《人在诸天,盗墓成仙》 1、初到瓶山 湘西自古多精怪传说,更多崇山峻岭。 眼前这座形如睡卧黑熊的山岭,地处湘西腹地,山高水急且林密谷深,被当地人形象地称作“老熊岭”。 老熊岭群峰连绵不绝,溪谷纵横间更常年弥散浓雾毒瘴,实乃有去无回之地,人迹所罕至。其中一条支脉中的一座山峰更是造型奇特。 站在危崖上放目下眺,只见那座岩山形似歪斜的大腹古瓶。山势危耸,地形险恶,断崖绝路,绝无可攀。因而也被称作“瓶山”。 这时已到正午,红日出云,阳光下射,山上白雾升腾,雾气中有虹色的彩气若隐若现。合着山缝间苍翠的奇松怪柏,烟树沉浮如在画中。 旁人如何能想象在这穷山恶水间,竟会有如此美景? 不多时,只见半空乌云蔽日,大雨磅礴,苍青色的瓶山更显深邃凝重。 那虹光只在瓶山出现,那大雨也只落在瓶山处,实在是诡异莫名。 在这辽阔山野间,独自立于危崖上观光的身影宛如一只蝼蚁。 “我去,还真是瓶山!” 孙缺挠了挠头,自己就随口一说,还一语成谶了? 孙缺,二十六岁,二十一世纪三好公民。从小爱看考古纪录片和盗墓小说,长大后光荣成为省考古队成员......编外的。 据他自己说,祖上乃是东陵大盗孙魁元。自认为曾祖父也算是为族争光,只可惜扒女尸殓服这,实在忒不讲究了点。 生前一次考古行动中发生了意外,一座被盗过的墓室发生坍塌。生死之际,孙缺将队友推了出去,自己却被埋进了黄土中。 “这么说,自己死了......我现在是鬼吗?”孙缺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倒是完好无缺的。 “不过那小妞的屁股真是......珠圆玉润呐!” 孙缺摩挲着手指,还在回味着那位漂亮考古学女博士队友。 当时真不是刻意,就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把女人丢里边吧?孙缺就朝着她那大腚一推,紧接着自己就是眼前一黑。 “如果有来世,我还要干考古......”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最后叨念的一句。 再看看眼前这地方,不正是大红大紫的鬼吹灯系列里面的瓶山吗! 难不成自己死后穿越了?来到了书中的世界? 孙缺看了看自己的胳膊腿,和前世没啥两样,看来是身穿了......可凭自己这细胳膊小腿的,能干啥?去送人头吗! “我当时说笑的,可以的话,还是请您给我送回去吧!”孙缺跪在地上,双目紧闭,一脸虔诚,对着老天开始了祈祷。 “求求了......” “叮——”的一声,一股不祥之感从孙缺心底涌起。 “系统融合中......” 系统?果真不是仙人把自己弄到这里的,而是不知道什么鬼的系统! 孙缺在空中胡乱挥着手,似乎这样就可以把脑子里的声音赶出去一样。 我不要系统啊!一般来说,系统都很坑爹的,只会利用宿主帮它们升级,然后也不管宿主死活...... 孙缺前世可没少看系统流小说,对于这玩意儿有着极深的怨念。 “系统融合成功。” 完了...... 紧接着,机械音变得和谐起来,可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而又猥琐呢? “诸天万界考古成仙系统已开启!” 嗯。诸天万界,考古,成仙......嗯,很牛笔。 孙缺点点头,静静听着,看它能不能说出朵花来。 可是......十分钟后。 孙缺轻轻拍了拍脑袋,一脸无语! 白白等了这么久,这破系统除了那一句“已开启”,还就真的啥也没说了! “就这?” “下面没了?” “要你何用!” 孙缺有些暴躁,如果不是自己的脑壳子,真想给它两个大嘴巴子。 这该不会是个假系统吧? 孙缺的一对小眼睛左瞧瞧右看看,确定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除了自己,再没有别的生物了。 “还诸天万界考古成仙!啥也不是!” 孙缺暴躁地跺着脚,恨不得把这系统抓出来给它两耳光。 下一秒,孙缺眼前一黑,只感觉脑海宛若要被撑破了一般,庞大的信息流混入他的意识中。 等到他从昏迷中醒来,天已经黑了,四周都是虫鸣声,远处还传来一两声狼嚎。 孙缺打了个哆嗦,小眼睛警惕地观察着周围,远处的瓶山在月光照射下更显得深沉而可怕。 “屮!” “这破系统是想要我的小命吧!” 孙缺很无语,他刚刚被系统发送的信息流给冲晕过去了。 这个诸天万界考古成仙系统,介绍是来自遥远古老时代的一个星系,那地方被其他文明称作葬域,据说埋葬着宇宙的过去......总之听着就挺玄乎,给孙缺整得一愣一愣的,怎么跟写玄幻小说似的? 中间的内容很多,孙缺也没仔细看。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刷题经验让他习惯了掐头掐尾的总结方式。 “葬域某位大能研发出了这个系统,然后这个系统的目的就是帮助宿主成仙。总结完毕。” 至于成仙的方法,其实系统名字已经告诉大家了。 考古。 不是一般的考古,而是到诸天万界去考古。 据它说,这个宇宙中存在着许多虚数时空,和我们现实的实数时空不同。他们常常以小说、影视的形式被人们所认知,但他们其实是真实存在的。 很扯淡,但孙缺却相信了,因为他自己不就在小说世界里? “第一站,瓶山。任务是得到湘西尸王体内的尸丹。” 嗯,很精简。没有强制完成,也没有失败惩罚,很合理! 合理它马的丹啊! 孙缺读着自己颅内的信息,不禁破口大骂,快给这系统搞得精神分裂了。 这看似没有惩罚的任务,其实才最坑爹。因为如果孙缺不完成的话,就只能一直被困在这个世界中,直到死亡。 而这个死亡,是真正意义上的彻底消失。 可自己一个仅有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怎么进入这毒虫怪物遍布的瓶山,又怎么对付那元墓中的千年大粽子? “混入主角团队里?可自己一没身份,二没本事,拿头去混吗?” 靠妖,真是棺材铺偷工减料——坑死人了! “新手礼包呢,怎么连新手礼包也没有?”孙缺气急败坏地质问道。 “叮——鉴于宿主已有的考古经验,是‘资深’的考古学家,因此不发放新手礼包。” 啊这...... 这声音听起来真的太贱了! 孙缺差点气得口吐白沫,回过神来猛地发现,这声音怎么和自己这么像? “系统,系统?” 为了确认,他又唤了两声。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和不情愿。 “本系统与宿主融合后,会根据宿主性格特点进行调整......” “啊这......” 孙缺捂着胸口,真是哭笑不得。 “能不能给点提示,这任务怎么做?”孙缺苦着脸,无语望苍天。 “本系统自由度很高,宿主可自行探索。” 简单的提示过后,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孙缺摇了摇头,危崖上阴风一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此地不宜久留。 借着月光,孙缺小心翼翼地沿着山路往回走。 2、复制夜眼 这山中植被茂盛,四处都是毒虫毒蛇。地上杂草生得比人还高,白日走起来都甚为可怖,更何况是晚上? 孙缺捡了根木棍,一来可以用作开道,二来也可以防身。 好在天上还挂着一弯冷月,不至于让人两眼完全摸黑,否则还真是寸步难行了。 “要是我也有一双夜眼,那该多好。” 这时孙缺想起书中的陈玉楼陈瞎子,他天生一副夜眼,不仅能在夜间视物,更能助他分辨宝物,实在是让人羡慕不已。 “唉!”叹了口气,孙缺只能继续仗着木棍前进。 终于越过草丛,进了林子深处,四周静寂无声,他正要坐下休息,忽地前方林木茂密处传来一阵响动。 “我丢,该不会是什么老虎野狼吧?” 孙缺打起精神,手中木棍一挑,人已经爬到了树杈上。所幸他人也不重,这小臂粗细的树枝还承受得住。 “喵”的一声厉叫,斜刺里蹿出只野猫来,迅猛地穿过灌木丛而去。 “一只野猫而已!”孙缺拍了拍胸口,真是虚惊一场。 但紧接着,密林处又有声响,这次动静更大。 “莫不是追着野猫的野狼恶虎?”孙缺更不敢乱动,赶紧屏气凝息,死死抱住树干。 拨开树枝的却是只苍白的手掌,一个人影徐徐走了出来。 是个活人! 借着透过树隙间洒下的月光,孙缺偷偷打量着底下这人。 只见他身高一米七几,穿着锦缎白大褂,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可如此富家公子,怎么会出现在这深山老林中呢? 孙缺猛地想起一个人来,便朝着他的眼睛看去,只见那双冰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烨烨生辉,就跟夜猫招子一般,不过颜色并无那般诡异。 “潘粤明!啊呸,是陈玉楼!”孙缺心中暗道,还真是孙悟空到了花果山——称心如意啊!想啥就来啥。 “叮——发现主角之一陈玉楼,宿主可选择复制其一项能力。”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虽然还是带着一丝贱贱的口气,但在孙缺听来却宛如天籁!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 孙缺真是哑巴讨了老婆——说不出的高兴啊! “原来自由探索是这个意思。遇到一个主角就可以复制一项能力吗,早说啊!系统儿子,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是个好系统。” 孙缺想了想,这陈玉楼身上貌似也没啥特别厉害的本领,就选这双夜眼吧! “夜眼,我要复制陈玉楼的夜眼。” 话落,一道白光在孙缺眼前闪过,紧接着他感觉眼睛冰冰凉的。 闭上再睁开,眼前的世界是如此的清晰!除了颜色比较灰暗外,一草一木都看得清清楚楚,就连陈玉楼脸上细小的汗滴他都看得分明。 “贼掰猫,真是奸滑透顶,下次教陈某撞上,也不要你的命,先割了你一条猫腿去,看你这厮还能逃得到哪去。” 陈玉楼立在林中,已不知野猫去向,用手靠着树,恨恨地骂道。 孙缺正准备下去跟他打个招呼,让他带自己出去,突然静悄悄的老林子里传来一阵阵渗人的猫叫声。 这悲哀的叫声如泣似哭,更带有一种颤栗欲死的恐惧感,令人毛骨悚然。 须知,这只野猫乃是吃人肉为生的,本就邪乎。可如今却发出这样的惨叫,莫非是遇到了更为可怖的东西? 孙缺已猜到是什么了,黄妖老狸子! 陈玉楼耳朵一动,细辨林中声音发来的方向,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蹑手蹑脚地潜进了林子里。 “这家伙胆子真肥!” 过了一会儿,孙缺才从树上滑下来,握紧了木棍,紧随其后。 既然遇到主角就能复制他的技能,这一趟自己肯定不能怂啊!不过还是得等陈玉楼在前面开剧情,不然后面的人说不定就不出来了。 月色微微,阴风袭人。 孙缺凭借夜眼已能看清周围,但仍有些忐忑,一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考古哪有这刺激啊! 前方不远处的古墓林里,残碑乱石,荒草蔓延。此时乌云蔽月,妖雾吐纳,甚是不祥。 坟地中间两颗古树中间,有半截残碑,足有半人高。 孙缺看得清楚,在残碑前,有一只全身灰白秃斑、皮包骨头的老狸子,诡异的是它胯下竟然骑着只大白兔,细看那大白兔的双眼还在往外渗着血。 老狸子骑在兔子身上足有半人高,浑身是灰白干瘦的老皮,只是两只贼溜溜的亮眼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 孙缺向地上看去,陈玉楼正一动不动地躺着,浑身僵硬,只是喉咙中能发出“嗬嗬”的怪声。 这是给黄妖迷了! 孙缺记得,那老狸子是在坟茔周围尿了一圈,它的尿有毒,可以让人产生幻觉,或许也有种未知的力量,所以才能让这么个大活人坐以待毙,等着它享用。 老狸子骑着大白兔,正慢慢走向陈玉楼,眼看它低下头就要咬上去。 孙缺是忍不住了,他当然也怕,可这不就是只老狸子吗? 老子一棒子下去,还不给它骨头都干碎? 给自己打了口气,孙缺紧握木棍,大喝一声“孽畜”,猛地冲了进去,一闷棍向着老狸子敲去。 “砰”的一声,孙缺睁开眼,眼前的老狸子竟然变成了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妖婆,一身黑色寿衣,骑着一头雪白雪白的小毛驴,一脸阴恻恻的表情,空洞的眼眶正盯着自己。 “鬼!” 孙缺汗毛瑟瑟竖起,全身生起一片寒意,双膝一软,就跪倒在地,手足已动弹不得。 完了,中招了!真不该冲进来的! 孙缺悔恨不已,还是太高估自己了,这等妖物不是自己能够降服的。 老妖婆身后躺着的陈玉楼,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年轻真勇!居然掏根木棍就要跟黄妖拼,只可惜白白害了他一条性命! 陈玉楼也是个仗义人,若是可以开口说话,他一定会叫老狸子先吃他! “叮——陈玉楼好感度+20。” 嗯?好感度? 听着颅内的提示音,孙缺查探了一番。原来,他和人物互动是可以增加好感度的,而好感度达到一定程度,还可以和这些人物成为朋友,甚至收为自己的属下、奴仆! 陌生人的好感度一般都是0,上限是100。达到40以上可以成为朋友,70以上就是挚友,90以上可以直接收服!反之,如果是负数,那就意味着敌视甚至仇视。 因为孙缺的仗义(鲁莽)之举,陈玉楼对他的好感增加了两成。再加个两成,和他成为朋友,他一定会让自己入伙!孙缺正琢磨着,忽地感觉脸上一湿。 那狸子竟然对着自己尿了一脸! 又骚又冲的味道差点掀翻孙缺的天灵盖,他张口就喝了声“草”! “咦,我能说话了?” 孙缺惊喜地发现自己竟然能动了,可还没高兴一会儿,他的身体竟然不受控制地挺了起来。 “兄弟,别高兴得太早。这老狸用尿控制了咋们的行动,这是要带咋们去洗肠呢!” 陈玉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洗肠?” “喏,你看见那只野猫。” 孙缺的头也动不了,只能斜眼看去,但见地上三腿瘸猫已是肠穿肚烂,被吃的只剩下一副盖着皮毛的猫架子。 “咕咚!”孙缺咽了口唾沫,忐忑道,“它刚吃完这只野猫,应该没这么好胃口,再吞下我们两个大活人吧?” 陈玉楼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此等妖物,不能以常理踱之。” 接着他又叹了口气:“想我大业未成,就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儿了,真是晦气。” “兄弟,你说咬舌头行不行?咋们咬舌头,看看能不能破这邪术?”孙缺想起鬼压床的破解法子,又提议道。 陈玉楼身子跟着孙缺一起往前一蹦,宛若两具僵尸。 “我刚刚就试过了......我们若是初被迷时,或许还行得通。但此时狸子已将毒尿洒在了我们身上,便再无作用了。” 老狸子化作的老妖婆骑着白驴在前面引路,孙缺和陈玉楼一并被狸子尿控制着身体,一蹦一跳地往坟地后的小溪而去。 月光之下,二人眼中的老妖婆发出诡异的笑容。 她一招手,二人便跪在了水边,接着脑袋也不受控制地往水里栽去。 “咕隆”喝了几回臭水,陈玉楼和孙缺的肚子都涨了起来。 老妖婆一挥手,二人又翻过身来躺在地上,各自解开了衣物,露出了肚皮。 “看来它是要剖开我们的肚子,取出我们的肠子了。”陈玉楼叫道,“兄弟,你仗义出手相助,我陈玉楼感激不尽,只能来世报答了。” 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孙缺还就不信死到临头,系统还能不管自己了。 “陈大哥言重了!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孙缺也扯着嗓子喊道,“狸子妖,你要吃就先吃我吧!” 声音不大点,万一鹧鸪哨一行人听不见怎么办! “兄弟,你太仗义了!”陈玉楼也是性情中人,一时间感动地有些热泪盈眶。 他心道,这年轻人当真是古道热肠!二人相识还不到一刻钟,他为了救人情愿牺牲自己! 陈玉楼好感+10! 陈玉楼好感+10! 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患难还可以刷好感啊! 听着好感度不断上涨的声音,孙缺心中偷偷乐呵着,喊得更是感天动地起来。 好感度一路刷到了70,便不再增长了。 此时,那老狸子幻化成的老妖婆也慢慢靠了过来,露出那干枯的鸡爪似的鬼掌,徐徐落在孙缺肚子上。 触感冰凉冰凉的,简直要人命! 喂,躲在一旁的看戏,看够了没有!再看我就没命了! 孙缺眼睛瞟向躲在树上的那个身影,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来。 老妖婆,我开玩笑的,你要吃还是先吃他吧! 孙缺闭上了眼,该死的系统也是怎么也叫不应。 忽然,一陈拨草折枝的响声,一阵郎朗的正气歌响彻林间: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亲娘嘞!鹧鸪哨,你终于现身了! 3、月下花灵 鹧鸪哨三人其实早就发现陈玉楼和孙缺了,老洋人本准备直接动手救人,鹧鸪哨却拦下让他再等等。 他躲在树上暗中观察,陈玉楼尚且眼熟,而那孙缺却大不对劲。 此人来历不明,衣着古怪,让他起了疑心。 可老狸子却不等人,眼见就要下口,鹧鸪哨只能先出手相救。 这专慑奸邪的正气歌一出,二人顿感身上一松,知觉已恢复了几分。 孙缺就地一滚,躲开老狸子的利爪。 骑着白兔的老狸子也被惊到了,一张骷髅一般的灰脸不住抽动,黑黢黢的眼洞环顾左右,它身边那只小狸子更是战战兢兢,躲在它的身后。 两男一女兀自从三面冲出,都作苗人打扮,又各自执着一柄花伞,伞上又贴着许多镜子。 镜子反射着月光,直接破了老狸子的幻术,叫它显出原型来,二人也渐渐能动弹了,各自爬起身来,躲在一旁观看。 孙缺之前已经看到过这老狸子的真貌,陈玉楼却愕然道:“果真是只老狸子变幻的!” 伞阵将老狸子困在其中,它也不敢与人相斗,一个声东击西,骑着白兔高高跃起就要逃走。 鹧鸪哨断喝一声,一个筋斗翻身而起,使一招倒踢紫金冠,一脚恰似流星赶月,比罗纳尔多还要罗纳尔多。 这一脚踢得个结实,老狸和兔子直飞出去,倒撞在半截残碑上,发出骨筋碎裂的闷响,眼见是没得活了。 “漂亮!”孙缺拍着手叫好。 陈玉楼却是眼前一亮,低声解释道:“兄弟,他这一脚,没二十年功夫踢不出来。看似是武术中的倒踢紫金冠,其实......” 讲到一半,他赶紧停住。 自己跟他说这作甚!差点就告诉他这是搬山道人踢僵尸的魁星踢斗了! 陈玉楼不说,孙缺自然也知道,他用夜眼看去,只见鹧鸪哨朝着二人徐徐走来。 鹧鸪哨身高约莫有一米九,脑袋后盘了个道髻,脸上隐隐带着西域人鹰目高鼻的特征,两缕略微卷曲的鬓发垂在左右两颊,更添一丝帅气。 陈玉楼已算是相貌堂堂的了,可和鹧鸪哨比起来也失了几分潇洒。孙缺不得不承认,鹧鸪哨长得这可谓是麻雀抓住了蛐蛐——确实帅! “叮——发现主角之一鹧鸪哨,宿主可选择......” “复制,复制!” 孙缺直接打断了颅内提示音,直接复制鹧鸪哨的武艺,还用想吗?他枪法如神,加上擒拿格斗都是一流的。这记魁星踢斗不要太帅好吗! “叮——恭喜宿主,已成功复制鹧鸪哨的口技。” 孙缺:??? 系统你特么玩我是吧! “我要的是武艺,你给我整个口技?” “叮——宿主并未做出选择,系统随机复制一项能力。” 我没选?孙缺“哎呀”一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刚刚太激动,忘记了!这可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 “兄弟,你没事吧?”陈玉楼见状关心地问道。 他见孙缺行为古怪,还以为他没从幻术中醒来。 “摘星需请魁星手,搬山不搬常胜山;烧的是龙凤如意香,饮的是五湖四海水。” 鹧鸪哨说出了绿林中接头的暗语,陈玉楼一听,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也报上切口。 二人干的都是月黑杀人、风高放火的勾当,早年就已相识,此刻重逢便互相寒暄起来。 孙缺又探头向着鹧鸪哨身后两人望去,说不准也能复制什么能力? 老洋人顶着一头卷发,一双眸子更是冰蓝色,一点都不像中土之人。 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也没听到系统提示,孙缺又转眼看向花灵。 她内穿一身道服,外披一席斗笠,一根簪子将头发利落得盘成一个高高的“道姑头”。此刻,她那双圆鼓鼓的大眼睛,也正盯着孙缺看个不停。 二人目光相接,对视了好一会儿。花灵终究是女孩子,面皮不如孙缺这么厚,白了他一眼就看向旁处了。 “奶凶奶凶的小妮子!”孙缺心中暗道。 这时,鹧鸪哨突然拍了拍孙缺的肩头,压得他整个人往下一沉。 “小兄弟,从哪里来,怎么会出现在这深山老林子里?这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鹧鸪哨看他穿着打扮,倒像是来度假的,根本不可能和他们是同行。 孙缺却挺直了腰杆。卸岭魁首咋了,搬山道人咋了,我还是堂堂二十一世纪考古队的编外成员,我骄傲了吗我! 按规制算,你们属于违法犯罪,我才是合规合法的! 当然这些话,也就在心里凶凶得了。 孙缺笑着开口道:“你们能来,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鹧鸪哨和陈玉楼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陈玉楼劝道:“小兄弟,我们干的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上的买卖,看你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是算了吧......莫非是不小心误入这山中迷了路?别怕,哥哥带你出去。” “我......”孙缺还想犟嘴,但见鹧鸪哨还没走。他可不好忽悠,便闭口不言了,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这时,老洋人凑到鹧鸪哨身边,低声道:“师兄,这家伙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他刚才就一直色眯眯地盯着师妹看。” 鹧鸪哨和陈玉楼都用惊讶的眼神瞧了眼孙缺,似乎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啊! 花灵的脸刷的一下就红透了,还好借着斗笠和夜色遮蔽,不甚明显。 “嗷,刚刚那老狸子死了没,我去看看!” 孙缺赶紧岔开话题,捡起根树枝,就往断碑处而去。 他用树枝戳了戳老狸子,自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而躺在一旁的小狸子却只是被吓晕了,一动不动的。 “小的还冒着热气!”孙缺大声叫道。 正同鹧鸪哨合计的陈玉楼抽空喊一嗓子:“赶紧弄死,别让跑了,以后又害人。” 孙缺“哦”了一声,举起木棍朝着小狸子脑袋就敲了下去。 “叮——击杀狸子精一只,获得10点积分。积分兑换商城已开启。” 嗯?这是打怪升级的节奏? 伴随着颅内的提示音,孙缺嘴角扬起一丝弧度。 “你笑什么?”来到他身前的花灵一脸疑惑。 “没什么!” 孙缺正准备试试那只老狸子,花灵已将一老一小两只狸子尸拎在了手中。 “你不害怕?” “死都死了,怕什么?”说着,花灵还故意把老狸子的尸体悬在孙缺眼前荡啊荡的。 老狸子黑黢黢的眼洞中渗出一丝黑血,看上去格外狰狞恶心。 孙缺咽了口唾沫:“你们该不会要吃这狸尸吧?” 花灵白了他一眼,随口道:“狸子肉酸,不好吃。这只老狸子都成精了,至少活了百年。它的一身老肉是吃不得的,但取骨碾碎可以入药,专治离魂症,是极珍贵的药材!” “嘿嘿,原来这样啊,你真是博学!”孙缺讪讪一笑,又竖起了大拇指。 花灵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没什么,我也就会采药炼丹而已,比起我师兄来可差远了。” “不不不!你也算是你们队伍中的治病担当了,真是令人佩服......” 孙缺还想把话题继续开展下去,说不定还能留个联系方式啥的。可这时,却被走来的老洋人打断了。 “师妹,别和这人多说了,咋们该走了。”他警惕地打量了孙缺一眼,总觉得这家伙不怀好意,一有机会就勾搭他师妹! 花灵眨着大眼睛,乖巧地看着孙缺。她对孙缺的印象分也在蹭蹭往上涨! 花灵好感+10...... 花灵好感+10...... 好家伙,孙缺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把花灵的好感刷到50了! 也就是说花灵已经把他当成朋友了! “山里的姑娘就是纯真善良......比起后世那些白金妹妹好太多了!” 孙缺竟有种想要流泪的冲动是怎么回事!难道前世二十多年的牡丹人生就这么的沉痛吗! “我要走了,我们有缘再见吧!”在老洋人的催促下,花灵不得不跟孙缺告别。 孙缺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忘说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边,鹧鸪哨和陈玉楼已经商量好了,等几天后双方会面再从长计议大事。 陈玉楼看着老洋人和花灵各自拎着狸子尸,不禁想到自己不能就这样空手而归,否则太丢面子了。 于是他便厚着脸皮,又跟鹧鸪哨要了那只老狸子的尸骨。 鹧鸪哨自然卖他这个面子,将老狸子送给了他,便带着师弟师妹离去。 眼看拨开林荫,三人便要消失在孙缺视野中,花灵却转过头来,对着孙缺挥了挥手。 孙缺心中涌起一阵暖流,多好的姑娘,真想冲上去抱住她亲两口! 等到三人的身影已消失不见,孙缺还在傻呆呆地望着。 “嘿,醒醒!”陈玉楼拍了拍孙缺的肩头。 孙缺猛地回过神来,双手放在嘴边,冲着花灵离去的方向喊道: “再见......花灵,再见!” 孙缺的喊声回荡在山林中。 才去不远的花灵听见这憨憨的声音,脸上浮现一抹喜色,不禁蹦跶了两下。 老洋人见状,脸上担心之色更重。 “这才多久一会儿,那坏小子都差点把师妹拐走了!” “师兄,你乱说什么!”花灵低着头,脸颊红红的,又低声道,“他只是傻了点,并不坏。” “我的天,这就开始护上了?”老洋人用手扶着额,一副无语的模样。 “嗯,不对,他是怎么知道你名字的?”老洋人停下了脚步猛地一怔。 花灵却是另有所想,无所谓道:“或许是刚刚听到师兄的谈话了吧!” 这时,鹧鸪哨也停了下来,一脸认真道:“师妹,那小子来历不明。在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我们还是小心为好。” “嗯。”花灵点了点头,心中却浮现出孙缺的坏笑,想着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呢! 4、小露一手 “兄弟,别看啦,人都走远了!”陈玉楼一副我是过来人的模样,摇了摇头叹道。 “自古最是情关难过,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陈玉楼这一显摆,孙缺就不乐意了。 我好歹也是二十一世纪义务教育的合格产品,跟我在这拽文,真是上坟烧报纸——糊弄鬼呢? “陈兄,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怎么能叫痴男怨女呢?我们这是佳偶天成、一见钟情!”孙缺不甘示弱道。 “哟,兄弟,有文化啊!”陈玉楼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拱了拱手道,“对了,还不知兄弟姓甚名谁?” 孙缺掸了掸身上的土灰,郑重道:“我叫孙缺,缺德的缺。” 这独特的介绍方式,真是叫陈玉楼耳目一新。 他超级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陈玉楼,字金堂。” “孙兄弟,你从哪里来?又怎么会在这山里?果真是迷了路不成?”陈玉楼目光灼灼地盯着孙缺问道。 孙缺干笑了两声,指了指夜空。不等他开口,就见陈玉楼摆着手指,一副了然的神情: “哦,明白了!你是从国外回来的,对吧?” 原来,陈玉楼是看孙缺的发型服侍、穿着谈吐,都不似土生土长的国人,更像是海外归来的。 孙缺猛地点点头,这陈玉楼不愧是主角,真是聪明啊!自己都没想好的谎,他就先帮自己给圆上了。 “不瞒陈兄,还真和卸岭一派也有些渊源。” 一提到这个,陈玉楼眼睛立马就亮了,审视着孙缺道:“莫非兄弟也是我卸岭一派的后人?” 孙缺点了点头。 “我的族叔便是孙殿英。” 差点说成爷爷了,可一算时间,现在孙殿英也才五十多岁,孙子能有这么大? “原来是孙魁元门下!” 陈玉楼又拱手道:“孙魁元发了清廷老妖后的墓,实在是为我汉人扬了一大口气。” “是吧!”孙缺笑呵呵道,“正是英雄所见略同。只是我那祖叔颇不讲究,把慈禧的殓服也给扒了。” 接着,他又开始胡编,说什么孙家祖上也是卸岭一派走出来的之类,总之先跟陈玉楼拉拉关系。 之前那一波刷的好感,陈玉楼已经把孙缺当作挚友一般了。毕竟俗话说得好,患难见真情嘛! “兄弟,你从国外回来,莫非也是为了发这元代将军墓?”陈玉楼低眉问道。 孙缺尴尬地笑道:“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我家祖上便是从湘西走出去的,我此番回来,也是听卸岭的兄弟说了老熊岭的事,这才特意赶来一探究竟。” 卸岭弟兄万儿八千的,说这个肯定不会漏嘴。 果然,陈玉楼点了点头:“孙兄弟是想来堵堵运气。只是,这探宝下墓,不比寻常。山中精怪、墓中机关层出不穷,一不小心就能叫人丢了性命,可不是儿戏。” 说着,他晃了晃拎着的老狸尸。 陈玉楼之所以如此大费周章地劝告孙缺,便是感念他舍身救命之恩,打心底将他当成了自家兄弟。 孙缺笑道:“多谢陈大哥提点,我在国外学习多年考古知识,却一直没下过墓,此番就跟着大伙看看热闹吧!” 陈玉楼见他如此坚持,也不想伤了他的颜面,又想到他带来的数百弟兄,多一个也却是不多,便答允了下来。 孙缺心中暗喜,一路跟着陈玉楼觅路回到了岭上的义庄。 陈玉楼最好面子,拎着狸子尸,念着正气歌,又往自己脸上贴金。他添油加醋地说明了自己是如何除掉这狸子妖,后来又遇到了三个搬山道人,受他们苦苦相邀商量事情,便又耽搁了一会儿。 他一干小弟听的是啧啧称奇,这时孙缺也站出来道:“是啊,当时陈大哥威风八面,一脚倒踢紫金冠,就把这老狸子踢得魂飞魄散了!如果不是陈大哥及时出脚,我恐怕就性命难保了!” “嗯?他是谁?”坐在角落里的罗老歪嘴里叼着土烟,用阴戾的目光望向孙缺。说话间,手中黑黝黝的枪口也指了过来。 他的左半边脸上有一条横穿的蜈蚣疤,看样子应该是曾给人劈了一刀。 陈玉楼关顾着炫耀战绩,倒是忘记跟大家介绍孙缺了。 他丢给孙缺一个抱歉的眼神,连忙向众人解释孙缺的来历。 二人在路上便已经商量好了,该说的说,不该讲的半个字也不讲。 听完,罗老炮“哼”了声,站了起来。 他对任何外人都十分警惕,土匪加上军阀头子的人生经历叫他养成事事小心的性格。 “小子,老子不管你从哪里来的,想要在我们这儿混口饭吃,就得让大伙看看你的本事!”罗老歪嚼着土烟杆子,嘴巴一动一动的,使得那道疤痕看起来更加狰狞。 陈玉楼都表态了,孙缺是他兄弟,意思是谁也不能动他。罗老歪不敢不卖他这个面子,但又不愿身边多个不知根底的人,于是便提出这要求来。 陈玉楼手下头号马仔花蚂拐也附和道:“下墓危险,若是没有一技之长,就留在这攒馆里等我们吧。” 他也是对孙缺不放心,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让陈玉楼如此信任的,但这种半路混进来的家伙总该堤防几分。 孙缺笑了。 夜眼自然不能露底,否则还真解释不清。不过,正好可以试试鹧鸪哨的口技! “小子,发什么愣,没本事就乖乖地待在这儿,陪耗子二姑守尸吧!” 罗老歪见孙缺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便想吓唬吓唬他。说着,自己先笑了起来,这一下脸果然歪了。 忽地,窗外炸开一道惊雷。 屋内人齐齐吓了一跳,这地方的天气就是如此诡异无常,说打雷下雨立马就来。 罗老歪又要出言嘲讽之时,却听见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声怪啸。 那叫声持续不断,宛若女鬼在尖啸,十分渗人。 罗老歪、陈玉楼身上都炸起一层寒毛,心道今晚坏事还真是多,这天都快亮了,又是哪里的山精要跳出来作怪了? 花蚂拐竖起耳朵走出屋去,向空中望去,却不见任何鸟类的踪影。 “难道不是夜枭?”他正疑惑间,一个曼妙的身影已从对面疾步走来。 她眉头微蹙,清冷眼眸中暗含一丝妩媚,双手藏在黑暗中,穿着一身干练的小红褂。 “怎么回事?老大呢?” 花蚂拐摇了摇头,她自顾冲进屋里,那怪叫声却是戛然而止。 孙缺看到红故娘那张清颜绝丽的脸庞......上的大红唇时,颅内便又响起了提示音。 “叮——发现主角之一酸浆......” 酸浆?原来红姑娘的真名叫酸浆啊! 孙缺偷着乐呵了一会儿,直接选择了复制红姑娘的武艺。她敏捷的身手,加上暗器飞刀绝技,也够看了。 “老大!” 红姑娘见陈玉楼相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接着又看向周围,疑惑道:“不知道哪来的怪声,怎么觉着离我们很近?” 陈玉楼也发觉到了不对劲,看向一旁的孙缺。 只见孙缺将手掌放在嘴边,手指微微一动,屋内竟又响起了怪叫声。 不过这次只响了两下。 陈玉楼这才明白,拍着孙缺的肩头笑道:“孙兄弟,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 众人这才明白,刚刚那诡异莫名的啸声,竟然是孙缺发出的。 孙缺拱手道:“献丑了!惊扰了诸位弟兄,实在对不住。” 他看向罗老歪,笑道:“罗帅,我这本事露得可还行?” 罗老歪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比划着手枪,讪讪笑道:“陈老弟的兄弟,就是我罗老歪的兄弟。” 嘿,这变脸还真是比谁都快。 别看罗老歪是个粗人,可小心思多着呢。他见孙缺随意施展这一手已能糊弄住大一片人,料想他肯定还有其他本事,否则也不会得陈玉楼如此重视。 须知,在湘西及周围一带,背靠陈家吃饭的可不止罗老歪一支。 陈家人脉极广,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他们垄断了湘黔之间往来贩运的烟土和军火交易。所以三湘四水的各路军阀土匪,不论势力大小都依附于他家,俨然就是当地的一个土皇上。 也正因如此,陈老爹才看不上陈玉楼,骂他不争气。好好的军阀头子不当,不图谋搞搞大事,尽想着下墓倒斗。虽然两件事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干活,但显然前者更为安全和风光。 伸手不打笑脸人。 罗老歪给了个台阶,孙缺自然地就下来了,而且还要反过来再抬罗老歪一手。 他天生的本领别的不会,吹牛拍马倒是在行。 一番马屁,给罗老歪拍的云里雾里的,转眼间,就跟孙缺称兄道弟起来。 5、偷鸡小贼 昨夜睡得又晚又不安生,孙缺靠在柱子上眯着,却被一阵浓郁粥香的熏醒。 睁眼一看,已是日上三竿。屋里空无一人,他心道一声遭了,急忙跑到院子里,这才看见对堂山神庙里架着个炉锅。 锅里煮着些菜粥,在一旁还坐着个铁塔一般的高大汉子。他浑身漆黑如炭,骨节粗大,肌肉发达,站起来恐怕得有两米,倒是有点佛门护法金刚的味道。 “唔唔唔!” 昆仑摩勒是个哑巴,并不会说话,只能咿咿呀呀并着手势与人交流。他虽然长得鲁莽可怕,但却是个良善单纯的家伙。 孙缺便问他:“陈大哥他们去哪里了?” “啊啊唔!”昆仑摩勒指了指外边,又比划了好几个手势。 孙缺是满头雾水,这时,昆仑摩勒巨大的手掌突然伸了过来,吓得他赶紧往后退了两步。 “你要干什么?”孙缺警惕道。 昆仑摩勒轻轻哼了声,从指缝间露出一副字条来。 孙缺接过打开一看,正是陈玉楼的留言。 “孙兄弟,昨夜波折疲劳之甚,为兄见你高睡不起,便带着弟兄们先去探瓶山了。你在此好生休息,为兄去去就回。” 原来是开剧情去了! 孙缺心下一定,自己现在出发恐怕也赶不上了,就算跟着去也没什么实际意义。 反正他们最开始找的都是疑冢,与其跟着冒险又不讨好,还不如去干点有意义的事。 瓶山古墓,陈玉楼前后探了三次,寻到两次都是疑冢,结果俱是损兵折将。 真正的元将古墓,乃是在瓶山的山腹之中。上方是瓮城陷阱,下方是地宫丹井。这完全违背了丧葬常识和盗墓经验,因此才会让陈玉楼、鹧鸪哨都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孙缺作为穿越者知悉往来,但总不能拉着陈玉楼张口就说我知道古墓在哪儿吧? 是以,孙缺得有自己的计划。既然要借助陈玉楼、鹧鸪哨的力量进入古墓,不如就先行一步,去捉那只怒晴鸡! 至于后来的瓮城陷阱这种,能不进就别进了吧!孙缺看着这铁塔汉子昆仑摩勒,貌似这家伙就是折在那瓮城中了。 孙缺眼睛一转,问他有无换洗的衣物。在昆仑指示下,孙缺找到了陈玉楼等人的行李筐,正好翻出套苗人衣裳换上。 “昆仑兄弟,我要到附近的苗寨去,你知道怎么走吗?” “咿咿呀呀?”看昆仑的神情似乎是有些疑惑。 孙缺摆了摆手道:“你尽管告诉我怎么走,我到苗寨去那样东西,没什么危险。” 昆仑比划了好几下,孙缺才大致明白,苗寨到这攒馆只有一条山路,沿着直接走就能到了。 “好,谢谢你,陈大哥回来后,帮我转告他,我到附近苗寨去了。” 孙缺说完,拔腿就跑。 “唔唔唔啊啊?”昆仑抬起手又落了下来,显然是劝阻孙缺。 孙缺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走了一下午,天都快黑了,方才见到山底下的苗寨。 这苗寨沿山而建,约莫有几百口人,大多都是半生不熟的苗子。 说是半生不熟,因为寨中多数苗人都不会说汉话,但此地常有汉人前来做生意,久而久之也对汉人见怪不怪了。 只是警惕仍再所难免,孙缺隔着远远地便能看见寨门前几个苗族汉子正席地而坐吸着旱烟,在他们身旁还摆着几只土铳梭标。 横冲直撞是不行的,自己又不会苗语,怎么办? 孙缺挠了挠头,忽然想起之前开启的那个积分商城。 “系统,帮我打开积分商城!” 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孙缺的视网膜前就出现了积分商城的界面。 这和游戏中的界面倒是有些相似,积分商城里有各种分类的商品,什么上古神器轩辕剑,什么巴雷特狙击枪,什么女仆cos套装......孙缺想得到的、想不到的,它都应有尽有。 “实在是可怕,竟然连十万老秦精锐、一千海狗突击队这种都有得换!” 想象一下,你盗个墓,随手召唤个十万老秦精锐或者一千海狗突击队会是什么样的画面? 什么千年老粽子,什么飞天大蜈蚣,恐惧那都是来自于火力不足! 别说这些,就是给孙缺一个rpg火箭筒,它都把湘西尸王的骨灰给扬喽! “这天还没黑呢!”孙缺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现在想这些,还真是王八想骑凤凰背——白日做梦。 孙缺继续浏览着积分商店,逐渐发现了一件更为恐怖的事。 这些商品的兑换积分都是天文数字,而自己干死小狸子得到的十点积分貌似连个屁都换不了! 他将商城从低到高排序,倒是发现了自己换得起的物品,只要10积分...... 可是——这一堆cos专用的服饰和道具是什么鬼?要自己换上兔女郎的服饰去勾引这些苗人,还是以后穿上清朝官服混入僵尸阵营? 真的很离谱! 孙缺翻了个白眼,将分类调整到语言类。 嗯,略过上古神仙语、九州大陆语、龙族语这些奇奇怪怪而且无比昂贵的存在,孙缺终于见到个实用(便宜)的了! “湘西方言:生苗、熟苗都听得懂的土话。” “兑换!”孙缺没带犹豫的,直接用自己仅有的十个积分兑换了这门土话。 光有苗人的行头,总不能装哑巴吧? “叮”的一声,孙缺脑中多出一段记忆,直接就掌握了湘西方言。 “老乡!”孙缺用湘西语冲着门口几个汉子喊道。 为首的汉子瞟了孙缺一眼,眉头一皱,问道:“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这寨中几百口人,每日来来往往,他们都识得。孙缺的面孔却十分陌生,长得更不似他们苗人一般黢黑。 孙缺笑呵呵道:“老乡,我是隔壁苗乡的,听说你们寨子有个卖神药的,嘿嘿,我也想找他买药。” 为首的点了点头。近些年来,他们苗人中也有一些追随撒家客商往来经营,渐渐地通了汉话,也在汉苗中做起了生意。 不过只有苗人学汉话的,却从未听过哪个汉人故意来学苗语的。是以他们根本就不怀疑孙缺是汉人,只当他是个熟苗。 在他们的指示下,孙缺很快就找到了这卖药老汉门前。老汉的秘药闻名十里八乡,找他买药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 他这吊脚楼单独修在山坳口上,和邻居几户隔得甚远,倒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 孙缺仔细一看,那吊脚楼下用黑色木头雕刻出个玄鸟,因为此地苗人自古便十分崇拜玄鸟图腾。 “巴多,有人找你买药!”带路的苗人吆喝了一声,又对孙缺道,“就这儿了,你自己上去吧!” 孙缺点点头,道了声谢,沿着山路台阶往上去,但见屋内走出个黑胖小子,约莫有二十多岁了,却还在吃手,一看就不太聪明。 “爹,有人来了,有人......” “别叫唤了!”药农巴多不耐烦地走了出来,手里捧着只瓷碗,嘴巴还在嚼动着。 他瞅了孙缺一眼,漫不经心道:“要买什么药?” 孙缺自然不是来买药的,笑嘻嘻道:“最厉害的那种。” 巴多又瞅了他一眼,啧啧叹道:“瞧你这小身板,药可不敢多用。要是年纪轻轻就把腰弄坏了,你家大人不得来找我麻烦?” 孙缺知道,这老汉的秘药就是那种吃了能让人龙精虎猛的玩意儿。 “巴多叔放心,我自己不吃,就是卖给城里人。” 巴多皱巴巴脸上浮现一抹警惕,忽地用汉话开口问道:“你不是苗人吧?” “当然是。”孙缺一开口,本能就用汉语答了。 反应过来后,他立马又用苗语笑呵呵道:“我跟我爹都是货商,在苗汉两地置换物品。” “什么货商,不就是二手贩子!”巴多不屑道,“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休想骗我。” 说着,巴多扬了扬手:“你走罢,我不会卖药给你。” “巴多叔......” 孙缺还想多说,他那傻儿子却拿起扫帚要赶人了。 孙缺真怀疑,这家伙是真傻还是假傻。 虽然吃了闭门羹,但孙缺却没打算放弃。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嘛!既然老汉不肯跟自己做交易,那自己就用偷......不对,是借的。 孙缺在附近又蹲了一会儿,眼见天色黑透,满天繁星。夜深之后,屋里的油灯也早早就熄了。 他复制了红姑娘的武艺,身手还是不错的,悄悄地潜进巴多家院子,确定二人已经睡下后,悄悄地朝着鸡笼靠近。 夜眼之下,鸡笼中的场景清晰可见。众多母鸡匍匐在四周,唯有最中央那只彩羽高冠的大公鸡昂首立着,它的体型要比寻常公鸡大了一倍。那威风凛凛、高傲不驯的姿态,俨然是鸡中帝王一般。 孙缺一靠近,它那由上往下生长的红色眼皮猛地一动,金黄色的鸡瞳紧紧盯着孙缺。它不怒自威,一股精神透出羽冠,直冲天日。 “好兄弟,别叫,千万别叫!”孙缺缓缓将手伸向笼子,要将柴门打开。 怒晴鸡脑袋一歪,眼中似有疑惑,又大又红的鸡冠子跟着乱颤,简直就像是顶了一团燃烧的烈焰。 即便是在深夜借着月光,孙缺也可以看出这怒晴鸡的不凡。它全身羽毛分为五彩,鸡喙和爪子尖锐锋利,隐隐泛着金光。 “好鸡,乖鸡,快到我篓子中来,我带你去潇洒快活!” 孙缺一边靠近,一边叨念着。他也试图同怒晴鸡交流交流感情,以让它看出自己的诚意。毕竟这不是凡物,或许真听得懂人言? 怒晴鸡脑袋又是一歪,猛地低下头,冲着孙缺的手啄去。 孙缺赶紧收手,心道这鸡真是野蛮! 怒晴鸡扇了扇翅膀,吓得笼中母鸡飞来飞去,鸡毛飘得到处都是。 “喔——喔喔喔——” 突然,怒晴鸡引亢长鸣起来! “儿子,快起来,有人偷****多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孙缺暗道一声不好,将两根手指放在嘴边,也吹出一声鸡叫来! 看来,只能用鸡语跟鸡才能交流啊! 6、山中暴雨 孙缺用口技发出两声长鸣,极尽吹捧诱惑之意。 怒晴鸡头一歪,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也高声回了两下。孙缺虽然听不懂鸡语,但通过口技至少可以跟怒晴鸡交流了。 怒晴鸡虽是天生异种,可自打生来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它见孙缺和它一样鸣叫,便将他当作了自己“鸡”,只是觉着这个同类长相怪异了些许。 它彩羽一展,已振翅飞出笼中,在空中盘旋了两圈,引吭长鸣,声震百里。 巴多父子从屋里赶出来,见到这一幕也呆住了,一时之间竟忘了去捉那偷鸡贼。 实在是他们从未见过这怒晴鸡像今晚这样激动而美丽,在月光照耀下真宛若一只五彩凤凰。 孙缺再一吹哨,怒晴鸡就乖乖地落进了竹篓中。他背起篓子,二话不说,跳出栅栏,埋头就跑。 “偷鸡贼!站住,偷鸡贼!” 巴多这才反应过来,赶忙追出院子去。可他一路追到山上,眼见那瘦弱的身影在月光下越跑越快,他是急了! “好你个偷鸡贼!” 他认出这身影,就是黄昏时分来拜访的小伙。原来买药是假,偷鸡才是真! 巴多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抬起火铳,瞄准那身影就是“啪”的一枪。 孙缺正跑得欢快,听到这枪声吓得要命,赶紧卧倒在山岗的草丛里。 “啪啪啪!” 又是三枪。 这火铳射程虽然不远,但孙缺也不敢冒险,万一被打中那可就没命了。 “不就是问你借了只鸡吗,用的着这样?” 眼见对方借着火力压制越靠越近,孙缺脑中灵光一闪,手指放在嘴前,又开始了口技表演。 惊骇莫名的夜枭声,在这深夜野山中,足以令人闻风丧胆。 巴多赶紧止步,手中火铳抬起向四周看去,并没发现可疑的怪物。可那夜枭声却是持续不断,越来越响。 要他就此放弃这宝鸡,他又如何甘心?须知他上山采药,全靠这宝鸡驱邪避虫。 咽了口唾沫,正当他要继续向前之时,那夜枭声却停了下来。 他刚松了口气,忽听得“嗷”的一声,给他吓得双腿一软。 是狼! 紧接着,嗷嗷之声自山野四周响起,连绵不断。这是遇上狼群了! 巴多哪里还敢耽搁?若是一般山精鬼怪,见不到尚且不可怕。可这狼群出没,一旦深陷其中,可就是尸骨无存了。 巴多攥紧了火铳,不要命地往山下跑,只恨老娘没给他多生两条腿。 “哈哈哈!”藏匿在草丛中的孙缺这才探出头来,早知这狼啸声管用,就不扮什么夜枭了。 话说这巴多自恃是金宅雷坛门下,学得些许道法,也不畏惧一般的山精鬼怪。反而是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群,才最令他感到害怕。 唬走了巴多,孙缺背着怒晴鸡就往攒馆赶去。 可这山里的天气当真是变幻无常,前一秒还是天高云淡,不一会儿就见乌云蔽月,伴着一声闷雷雨点淅淅沥沥落了下来。 眼看是赶不回攒馆了,而雨势越来越大。孙缺只能先找个地方避雨,但深山老林里荒无人烟,想找处遮蔽实属不易。 林间虽然漆黑一片,但孙缺借助夜眼也可以看清楚周围状况,也就没这么可怕了。 正奔走间,忽然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动静。孙缺停了下来,心道莫不是什么野兽?他将脚步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拨开树枝。 这时,那身影猛地向他蹿来。 是个人! 温香软玉扑入怀中,她的发梢有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孙缺将手中石块一扔,本能地就抱住了冲入怀中的女子。 “啊!” 花灵一声尖叫,她在夜间为了躲雨疾跑赶路,没想被石头磕了一下,本以为会摔得很惨,却被一个怀抱稳稳接住。 可这深山老林里哪来的人,她还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呢。 花灵被对方搂住了双臂,伸出脚就向前踢去。 孙缺“哎哟”一声,哪里还敢继续捉弄她,赶紧开口道:“花灵妹子,别动脚,是我!” 听着熟悉的声音,花灵冷静了下来,但漆黑的树林里,她什么也看不清。 “是你?傻小子?” 孙缺额上多了几条黑线,什么傻小子?这时他突然想起,自己上一次忘记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他忘了跟花灵说自己的名字! “花灵妹子,是我。” 花灵松了口气,抽出双手摸了摸孙缺的脸,确信是个人,这才糯糯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湘西尸王出来了!” “哈哈,花灵妹子,真是巧。没想到我们在这里都能碰到,还真是有缘!” “唔......”花灵低着头,吞吞吐吐道,“那个......能不能先放开我......” 孙缺“哦”了一声,突然松开了手。 花灵没做好准备,人又往后仰去。 “啊!” 她尖叫一声,有力的胳膊又将她搂住了。 这经典英雄救美的距离下,花灵终于敢看孙缺的眼睛了。 那双幽蓝色的瞳孔,在夜色中是如此的迷人,花灵不禁看呆了。 花灵不动,孙缺也不动。二人保持这个姿势足有几分钟,孙缺终于撑不住了,将她扶了起来。 手腕酸了啊! 孙缺摩挲了下手掌,手感真不错!花灵这妮子虽常年穿着道袍,可身材也是相当不错啊! 雨水从林间缝隙滴落,雨声打在树上,越来越响。 “花灵妹子,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 花灵点了点头:“前面有个石洞,我带你去!” 孙缺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住了手,一路朝着石洞狂奔而去。 石洞在一座乱石小丘之下,约有四尺见高三尺长宽,洞口用木棍扎了个栅栏,地面还铺着些枯叶草杆。 二人钻进洞中,几乎已是挨在了一起。 “哐当”一声惊雷,暴雨骤然落下。 孙缺和花灵四目相对,默默无语。 “对了,花灵妹子,这山洞是你们挖的吗?”孙缺只能找些话题缓解下尴尬。 口头上占些便宜他还可以,要真二八经地谈恋爱,他还是个初哥。 花灵抱着膝盖,弱弱地解释着。 原来,鹧鸪哨三人之前在山中转悠,便找到这个山洞作为歇脚。鹧鸪哨和老洋人去探黔边的夜郎王古墓去了,花灵候在这山中无聊至极,便外出去采些草药。 她是搬山一脉传人,虽然还未出师便被鹧鸪哨提前带出来了,一身本事自保还是有余。 “我刚刚只是为了躲雨,天太黑,跑的又太快,才不小心摔倒的......”花灵有意无意地瞥了孙缺一眼,解释道。 “嗯。” 孙缺笑了笑,借助夜眼,看向花灵。 她虽然穿着蓑衣,戴着斗笠,但林间一路狂奔,雨水将她的头发都粘在了脸颊边,此刻显得有些狼狈。 孙缺小心地伸出手,花灵一脸紧张地闭上了眼。 孙缺轻轻地替她拂去头发上的枯叶,又将她脸边的碎发别好。 “花灵妹子,等这雨停了,我带你到山那边的攒馆去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待在这儿不安全,我也不放心。” “可是......”花灵抬起头,在孙缺幽蓝色的眼睛里,她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放心,我们在这里留个记号。反正你师兄从夜郎王古墓回来,也要到攒馆去找陈玉楼大哥。” 孙缺温柔的话语打消了花灵所有的顾虑,她乖巧地点了点头,一双大眼盯着孙缺看。 虽然夜色太黑,她也看不太清,可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安心。 “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花灵猛地想起这来。 孙缺哈哈两声道:“我只顾着看我可爱的花灵妹子,都忘记自我介绍了。” 花灵哪里吃得住这样红果果的调戏,羞红涨到了耳根,微微别过头,轻咬嘴唇,不知如何作答。 “我叫孙缺,缺德的缺......” “噗嗤”一声,花灵没忍住笑了出来。 哪里有这样介绍自己的? 反正也不会正儿八经地搞对象,孙缺干脆就拿出混不吝的态度,把前世那些土味情话和笑话统统上了个遍。 逗得花灵又羞又喜,笑个不停,两人的关系也是在一夜间突飞猛进。 半夜,大雨一停,月牙又从云间探出头来,孙缺赶紧叫醒了靠在自己肩上睡熟的花灵。 二人借着月色翻过山头回到攒馆中,却是空无一人,就连昆仑摩勒也不在了。 孙缺料想陈玉楼等人去探墓未归,和花灵在攒馆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便带着花灵往瓶山赶去。 自和孙缺暧昧之后,花灵对他可谓是言听计从,只要跟着孙缺,去哪里她都无所谓了。 7、孙缺劝墓 瓶山这边,只是一天一夜的功夫,陈玉楼、罗老歪已经携着赶来的近百卸岭力士和几百号的工兵营以及督战的手枪连,迫不及待地探了一回古墓。 他们以蜈蚣挂山梯直下危崖,想从地宫楼顶直接进入墓中。谁知这地宫大殿中没什么宝贝,尽是剧毒的蜈蚣,密密麻麻的虫潮,所过之处,好端端一个活人顷刻间化作一摊尸水。 众人逃窜间,陈玉楼一时失神,差点跌落悬崖。不过他是主角嘛,总能逢凶化吉。 他误打误撞地却是掉到了山崖底下歇阴的大蜈蚣身上,那身长丈许的六翅飞天大蜈蚣可不是凡物,一跳便有十余丈高。它受到惊吓,直接带着陈玉楼就从几百丈的山崖下窜天而起,将他甩到崖上后掉头就遁入了深涧中。 如果大蜈蚣有心理活动的话,一定是在想:卧槽,什么玩意儿?吓死本虫了! 大蜈蚣窝在瓶山中苦修几百载,正是虫不犯人,奈何人要来犯它。为了保卫家园,它才奋起攻击众人。如此看来,虫子倒是无辜了。 孙缺听着陈玉楼吹嘘着自己是如何腾云驾雾、化险为夷的,心中不禁又有一番想法。 “兄弟,你这趟往苗寨去,哥哥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陈玉楼扶了扶戴着的木框眼镜,不就是猴子看书——装斯文嘛! 孙缺竖起大拇指:“陈大哥不愧是卸岭魁首,果真是吉人自有天相,手段通天啊!” 陈玉楼最好面子。一开始照拂孙缺,自然是为了江湖义气。可后来没处多久,就发现这小伙真上道,和他待在一起让人身心愉悦啊! “地宫那边是行不通了,明里暗里还不知藏着多少毒虫。于是,我又来到这瓶山底下的地门处,用我的闻地之术,寻得了墓门大致所在。只待挖出入口,我们便从墓道切入冥殿......” 陈玉楼正说得龙飞凤舞,一旁的花灵不禁弱弱道:“陈大哥这么厉害,怎么会叫老狸子迷了眼......” 她这一问却不是有心找茬,而是因为她性子直,常年跟着师兄们行走深山老林子,极少与外人接触......就是说,情商比较低。 听到这声,陈玉楼方才注意到孙缺身旁的花灵,哟呵一声,又扶了下镜框。 “大妹子,是你啊!” 陈玉楼看了看花灵,又看了看孙缺,好奇道:“孙兄弟,你这是?” 他知道这花灵妹子是鹧鸪哨的师妹,正该同鹧鸪哨待在一起才对,怎么会跟着孙缺? 不等孙缺开口,他就“哦”了一声,一副“我明白了”的神情。 他拍了拍孙缺的肩膀:“孙兄弟,好本事、好本事!为兄佩服!” 孙缺打了个哈哈,将自己在山中偶遇花灵之事简略说了下,却不否认自己和花灵的关系。 陈玉楼也是人精,自然也不会点破,这说笑也是点到为止。 花灵睁着大眼睛,还想多说。孙缺赶紧捂上她的嘴,轻轻耳语道“灵儿,这陈大哥最好颜面,不要伤了他的脸。” 花灵点了点头,对于“灵儿”的叫法早就默认了。想起昨晚和孙缺在暴雨山中窝在洞里依偎而眠,她不禁又是霞飞双颊。 “好了,你俩也别腻歪了,赶紧过去看看,那边出东西了!”听见手下禀报,陈玉楼也招呼他们一起过去。 孙缺知道,这所谓的墓门挖出来的,绝不是什么墓道,而是翁城陷阱。还好他回来得及时,再晚一步,众人入了瓮城,可就是滚汤泼老鼠——一窝都是死了! 罗老歪的工兵营在地门附近挖了一夜,挖出了一堆“人头西瓜”,顿时一片躁动。但昨夜被罗老歪枪毙的两个倒霉蛋的尸体还挂在杆子上,也没人再敢胡言乱语了。 地门在山阴处,常年不见光,站在林间都觉得阴风阵阵的。山脚跟的地面被挖得坑坑洼洼的,稀泥和着污水。最前方的一大片坎子里,围着一大群人。 陈玉楼分开人群往内看去,不禁“咦”了一声。 罗老歪舞着手枪,歪着嘴低声道:“陈总把头,你看看,这是个什么东西?” 孙缺定睛望去,这些人头西瓜,都有枝蔓藤叶,浑身裹着泥浆,形状倒是和西瓜差不多。仔细一看,瓜皮上凹凸起伏的纹路倒是有些像人脸。所以这些工兵才一个个口呼是人头西瓜。 罗老歪虽然也干过赶尸走私的勾当,但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用枪指了指方才踩破的一个,但见泥地里面躺着的瓜瓤殷红如血,还有许多红汁在溢出。 陈瞎子抱起一个人头西瓜,拍了拍,对大家解释道:“弟兄们有所不知,世上只有冬瓜、西瓜、南瓜,可为何没有北瓜......” 得了,这家伙又要开始胡咧咧了。 孙缺偷偷翻了个白眼,什么北瓜就是尸头蛮......人家北瓜学名叫做西葫芦瓜好么!当然有的地方也管笋瓜叫北瓜。总之各地风俗不同,叫法也不一样。 但北瓜绝对不是什么尸头蛮之类的邪物就对了! 吐槽归吐槽,孙缺还是很配合他表演的。陈玉楼说着,不知为何转眼向他看来,孙缺赶紧露出一副啧啧称道的神情。 “陈大哥果真是博闻强识!我们挖出怨气所结的尸头蛮,岂不是说明山脚下阴气深重,离那墓门也不远了。” “正是如此。”陈玉楼微微一笑,点点头。 “哟!孙老弟!”罗老歪这才注意到孙缺,笑呵呵道,“老哥还以为你小子跑路了......你说得很好,咋们鼓起力气继续往下挖,挖出墓门,老子重重有赏!” 罗老歪一心只想发墓,孙缺这番话正中他下怀。他又胡乱念了几句咒,安抚惊惧的工兵。威逼利诱的,大家又开始向下挖起来。 重赏之下未必有勇夫,但被枪顶着脑门,就是不行也得行了! 大烟鬼工兵挖了整整一夜,筋疲力尽哈欠连天。有几个犯了瘾,忍不住瘫倒在地上,就立即被拖到林中毙了! 这货管理这帮手下手段真够狠的!但这战乱的年岁,人命不值钱,只要有大黄鱼,神仙都要替你推磨。 所幸孙缺一番花言巧语,给罗老歪好感刷到了40,虽然提不上去了,好歹也算是普通朋友,倒不至于一言不合给自己一颗花生米。 这老色胚见了美女都要调戏两句,孙缺干脆带着花灵在山脚四周转悠,陪她采采草药,摸摸小手,培养培养感情。 到了晌午时,在尸头蛮的地下,果真是挖出了道大石门来。 恢弘的石门上,却是刻着许多篆书大字。 陈玉楼看清上面的诅咒,不由得冷汗连连。他身为卸岭魁首,平生所发大小古墓不可计数,从来就不信这一套。可站在这石门前,他心中却生出一股不祥之感,隐隐察觉到了埋藏在石门后的巨大危险。 “陈总把头,上面写的是啥?”罗老歪用枪顶着那些文字,他却是一个也不识得。 陈玉楼嘴角抽了抽,正是洞房里头脱裤衩——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是墓主的名讳官爵,还有西域番子的习俗,大家不必多虑。” 罗老歪立马就唤来工兵营帐,要放炸药轰开墓门。 跟在陈玉楼身边的花玛拐眉头紧皱,低声道:“总把头,咋们真要下这墓?” 显然,他作为陈家总管也是识字的,自然看懂了墓门上的内容。 陈玉楼瞪了他一眼:“你不想下,就回去罢!别在这儿跟我废话。” 花玛拐叹了口气,还要说话,孙缺已走了过来。 “陈大哥,这元墓主人真够恶毒的。” 张口这么一句,陈玉楼这才想起,孙缺这个海归的“考古专家”。不过他刚刚并未反驳自己,可见确实把自己当成了老大哥。 “孙兄弟,你是海归,肯定也不信这玩意儿。诅咒之事,自古以来就是虚无缥缈的......” 其实,陈玉楼心中也有忐忑,只是希望从孙缺处能够再得到一丝求证,抚平自己内心的波澜罢了。 孙缺点点头:“诅咒固然不可信,但古人的智慧我们却不能低估。” “此话怎讲?” 陈玉楼觉着孙缺话中有话,不禁和花玛拐同时看向了他。 孙缺笑道:“我在国外看过许多考古案例,蒙古人墓葬最大的特点,便是没有特点。元人死后,所葬地表以万马踏平,无迹可寻。这元将怎会如此堂而皇之地留下墓门墓道?” 陈玉楼眉头一皱,觉得有几分道理,便请他继续讲下去。 “他在墓门上刻下恶毒诅咒,便是料定后世会有盗墓贼前来侵扰,若非如此,这墓门铭文是给谁看的?如果我是这墓主人,既知后世会遭人侵扰,还会将棺椁置放在此地么?” 花玛拐眼前一亮,急忙附和道:“孙兄弟的意思是,我们挖出来这墓是疑冢?” 陈玉楼默然不语,脑中若有所思。 “若是疑冢也就扑个空罢了......”孙缺望向陈玉楼沉声道,“怕就怕墓中机关无数,进入其中便是九死一生!” 陈玉楼心中咯噔一下,孙缺的猜想,隐隐印证了他心中的忧虑。 这墓,还下不下? 8、智破瓮城 “孙兄弟,这下墓之事,本就是脑袋提在裤裆上的干活。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的考虑无不道理......可这墓是死是活,我们必须得下去,一探究竟!” 思虑了好一会儿,陈玉楼还是坚持要下墓。 毕竟孙缺只是一种猜想,发墓这事,本就有风险。他陈玉楼堂堂卸岭魁首,若是被墓门前几句咒语吓退了,以后还怎么混? “总把头!”花玛拐想再劝劝他,又被瞪了一眼。 陈玉楼只是对孙缺客气,换了旁人早就轰走了。 孙缺点点头,他要是答应了,那他就不是陈玉楼了! “陈大哥若是不信,非要下墓,兄弟也陪你,不过得万万小心。”孙缺瞥了眼,见罗老歪正在一旁指挥,压低声音道,“罗帅见墓眼开,进入墓中,万一误碰了什么机关,大家就都没命了。” 只能提醒到这儿了! 陈玉楼瞥了眼罗老歪,低声回道:“孙兄弟不必担心。罗老歪虽然是个急性的活阎王,可他也是绿林道上混出来的,和我拜过把子,极是讲义气,绝不会反水。” 他还以为孙缺是放心不下罗老歪,怕他暗中算计。 陈玉楼言下之意,罗老歪还是靠他吃饭的。他虽是掌控几万人马,也不过是一地的军阀头子。而他陈玉楼却是绿林中的总瓢把子,有字号的响马皆是他的手下,黑道上贩私的生意十有七八都姓陈。 罗老歪发家靠的也是卸岭的支持,所以他对陈玉楼一向言听计从。看起来他们之间像是平起平坐,实际上陈玉楼才是真正拍板拿主意的。 见陈玉楼如此豪气,孙缺知道自己说啥他也是听不进去的。 “轰”的一声巨响,罗老歪的工兵营捣鼓了半天,终于炸开了墓门。可墓道已被粗大的石条堵死,众人又费了半日功夫,到夜里方才疏通出来。 陈玉楼见此,心中更为坚定,对孙缺道:“你看,元墓都是斩山为椁、穿石做藏,这般布置,岂能是虚冢?”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孙缺的胸口,意思是你小子还敢跟我对赌,嫩着呢! 孙缺笑而不语,等会进去别傻眼就行!他将花灵安抚好了,让她在外边候着,便跟着陈玉楼、罗老歪等百余人,一并进入墓道中。 花灵这妹子,是将全身心都放在孙缺身上了。孙缺说要独自下墓,她也不过多纠缠,只是道:“若你上不来,我就下去寻你。” 孙缺想到这些,心中不禁涌过一阵暖流。众人借着火把在幽暗的墓道中徐徐前进,攒行了三四百步才到尽头。 这面的造型倒像是座城墙,上不见顶,下面有个圆拱形的城门洞,两扇带有铜钉的城门间留了条缝隙,门环又用铁索挂住。 “想必这墓主人是想将生前种种都带入地下,因此才仿造了这城门。”陈玉楼心想着,一挥手让高大的昆仑摩勒去开锁。 铁塔一般的昆仑摩勒抄起开山斧,“咔咔咔”几下就砸断了锁链。 孙缺望着这怒目金刚,心道若是折在这瓮城中,实属可惜了! 伴随着开门时一阵女鬼尖叫般的声响,众人终于得以进入墓室中。 陈玉楼听见那响声,招了招手,卸岭众人便用特制的皮盾挡在前方,遮得严严实实的。 城楼中果真是有暗器,数十道黑色的水箭喷在皮盾上发出“滋滋”之声。 等到喷水结束后,黑洞洞的墓室中再无动静,众人方才松了口气。 罗老歪骂了句娘,又捧了把陈玉楼,可他却不甚在意,反而看着孙缺道:“怎么样,孙兄弟?” 孙缺见他得意洋洋,心道好戏还在后面。 “陈大哥,罗老哥,这下我们可以进了吧?” 罗老歪摆了摆手枪,阴笑道:“孙兄弟,你怎么比我还急?可是说好了,你只为长眼,分文不取的!” “罗老哥放心!” 孙缺话落,陈玉楼道了声“莫急”,招了招手,要叫几个死士进去探路。 “陈大哥,这探路的事,我也想搭把手。” 他疑惑地看了孙缺一眼,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下了墓就这么不识趣了? 罗老歪沉着脸道:“孙兄弟,你不要添乱了!” “陈大哥是卸岭魁首,什么样的墓没下过?什么样的机关没见过?”孙缺直接发动三寸不烂之舌,对着陈玉楼一阵天花乱坠就是夸。 “陈大哥这样惊才绝艳的人物,拿个小小的元将古墓还不是手到擒来?陈大哥,依我之见,也不必探路了。咋们几人单刀直入,一睹为快,再让弟兄们进来搬东西便是。” 他这话正合罗老歪心意,他拍了拍孙缺肩头:“孙兄弟,看不出来,你和罗老哥我,还是同道中人。” 孙缺都给他捧上天了,陈玉楼此刻哪里能怂?当即拍板,就由他亲自带队进去探墓。 五个卸岭伙计举着皮盾,带着鸽笼药饼,将三人护在中间,轻手轻脚进了墓室中,其余的都站在城门外候着。 陈玉楼和孙缺借助夜眼都能看清,这墓门后原来是座微型的城子,建在山腹之中,四周设有城墙城楼,里面是狰狞古怪的石人石兽。 城腹中摆着九口闭合严密的漆棺,均是彩漆描金,棺板上更是嵌着许多奢华显贵的玉璧。九口漆棺呈众星拱月之势,围着中间一具古朴无华、厚重敦实的大石椁。 陈玉楼细细观察,却从未见过如此不合常理的地宫。他看那棺材形制不似是元人的风格,而十口棺材的摆放方式更是诡异莫名。 他心中拿不定主意,又向高处看去,城墙上是一片漆黑的敌楼,是用来放箭御敌的。他愈发觉得不对,心中不祥之感更甚。 罗老歪见陈玉楼默然不语,便叫卸岭三人掌了灯,借助微弱的火光,依稀可以看见不远处摆放的奢华棺椁。 他狞笑一声道:“这回总算是找到宝了!” 正要带人上去开棺,却被孙缺拉住了。 “孙老弟,别拉着我,谁拦着,我跟谁拼命!”说着,他还不忘舞一舞自己的象牙手枪。 “罗老哥莫急,这四周都是陷阱,可要当心!” 罗老歪吓了一跳,东张西望道:“陷阱在哪里?哪里有陷阱?” 陈玉楼闻言,也是紧张道:“孙兄弟看出端倪了?” 见二人不再敢轻举妄动,孙缺找卸岭的兄弟借了根长绳,小心地来到石椁前,绑在棺盖上,再潜回到城门处众人前。 “我在西洋留学时,听人讲过这种墓室设计。这座瓮城看似是地宫前殿,实际上却只是诱饵罢了。我若所料不错,那些外观华丽的棺椁中俱是空空如也,这些棺椁一旦被打开,便会触发防盗机关。届时千斤闸落下,关门打狗。城墙上弓弦弩机万箭齐发,火油鱼膏,烈焰焚城,我们可能抵挡?” 罗老歪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禁暗自咽了口唾沫,心道若真是如此,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送的啊。 陈玉楼却好奇孙缺是如何得知这些,他绝不相信什么资料文献会有如此详尽的记录。 “孙兄弟,机关再巧妙,也是人造的。古人再厉害,也未能造出火药大炮。这些机关便是真的存在,也有用尽之时。我们先行触发机关,再炸开千斤闸,由此进入主室可否?” 孙缺笑道:“陈大哥,我在国外曾听人说过一种无限永久连环机关,不需人力,却可自行更换箭矢。估摸这墓中储备的箭支少说也有数十万吧。” 陈玉楼不可思议道:“这怎么可能?难道真是阴兵鬼将不成?” “陈大哥可听过水银井?” 陈玉楼一阵恍然,急声问道:“若是破了水银井?” 孙缺叹气道:“这瓮城之后,早已用流沙隔绝了与真正墓室连接的通道。若是有人破坏了水银井,那便会出发流沙,将这瓮城与墓室完全填没。” 陈玉楼听完,倒吸一口冷气,若当真如此,绝对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可这一切毕竟只是孙缺的胡思乱想...... “孙兄弟,你如何能够验证你所说的话?” 孙缺不再继续磨叽,指了指城门口:“赶紧退过去,我拉动这根绳子,若是触发了机关,千斤闸便会落下,到时便知真假。” 罗老歪和三个卸岭赶紧跑到城门外,等陈玉楼和孙缺也到了,六人一起拉绳子,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棺盖挪动。 一息之间,“轰隆”一声巨响,藏在身后城墙中的千斤闸就已落了下来。 候在外边的众人闻声而来,但见六人坐在黑暗的墓道边,那厚实的千斤闸已将城门口完全封死。 缓过神来的罗老歪拍着孙缺的肩膀,竖起大拇指道:“孙兄弟,刚刚若不是你拦着老哥,恐怕咋们都得死在里边儿了!” 陈玉楼默默无言,但孙缺知道他也服气了! 罗老歪好感度+20,只差10点,他都要把自己当挚友了。 陈玉楼信任度+10。 信任度? 孙缺听着颅内提示音,原来成为挚友后,增加的就是信任度了。信任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转化为崇拜! “宿主可以将崇拜者转化为自己的门徒或从者!宿主穿越诸天万界时,可携带自己的崇拜者。” 孙缺眼前一亮,这不就是培养小弟的节奏吗!以后自己养一群牛笔轰轰的小弟,有事就派小弟出马。管你多逆天,我直接召唤一群小弟来弄你! 想到这儿,孙缺更坚定了收小弟的想法,不禁偷笑起来。 9、药丸通灵 “总把头,这是......”闻声而来的众人望着狼狈的陈玉楼,十分好奇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陈玉楼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了孙缺一眼,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徐徐将墓室里的惊险尽数讲了出来,其中又给自己添油加醋些许。 “我一进去就觉得不对劲,里面根本不似寻常墓室。所幸有孙缺兄弟,机智地试出了其中的机关,这才给大伙免了一场无妄之灾啊!” 言谈间,陈玉楼是三夸孙缺,对其赞誉有加。 众人听得啧啧称赞之余,更感心惊胆战,心道若不是孙缺料事如神,早有防范,恐怕大家都要折在这瓮城陷阱中了。 隔着厚厚的千斤闸石壁,众人方还听得见里边凌厉的箭矢声,可见其中机关之可怖。 孙缺倒无所谓陈玉楼揽功于谁,他此刻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中。 “恭喜宿主破解瓶山瓮城陷阱,解锁成就‘初窥墓室’,奖励1000个积分点。” “由于你机智破瓶山瓮城陷阱,使卸岭一众免于死劫,受众人敬仰,获得100点崇拜值、100点功德值。” 慵懒的声音在颅内响起。 “崇拜值和功德值?又是什么东西?” “崇拜值,可以用来兑换门徒商店的物品,也可以转化为诸天积分点,1点崇拜值可以转化100积分点。” 孙缺掐指一算,自己刚刚获得了一百点崇拜值,不就相当于一万点积分吗! 嘎嘎,果然是搏一搏单车变摩托啊! 但他没有着急兑换,而是选择了浏览门徒商店。 和积分商城差不多的界面,门徒商店也将兑换物进行了系统分类。不过其中的大部分物品仅限门徒、奴仆可以使用,也都是标价不菲。 孙缺选择性忽略了这些灰扑扑的天文数字,直接滑到最下方。 “宠物精灵球:源自某二元世界的道具。使用后可捕捉一只宠物作为自己的宝可梦,有一定几率失败。1000点崇拜值。” emmmm...... “血源契约:源自被称作‘魔渊’的文明产物。用以制定奴仆契约,一旦绑定不可取消。100点崇拜值/第1次。” 契约劵,这才是孙缺想要的!关键是其他东西他也换不起...... 搞明白了崇拜值的用途,他又问道:“那功德值呢?” “本系统暂不做解释,请宿主后期自行体验。” 孙缺:=“=凸! “孙兄弟,孙兄弟,你还好吗?” 陈玉楼见孙缺靠在壁上发呆,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孙缺“啊”了一声,笑道:“没事,我刚刚在想些事情。” 陈玉楼目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又道:“这瓮城陷阱想必是行不通了,我们还是先回攒馆,再作打算吧!” 罗老歪点了点头,受惊不小,这回才明白盗墓真不是光靠莽就可以的。 众人出了墓道,用炸药将墓道毁了,连夜便撤回了老熊岭的义庄。群盗和工兵营则在红姑娘的指挥下,收拢部队,暂时驻扎在老熊岭上。 这一回,人是没伤几个,可也是空手而归。正所谓一鼓作气势如虎,再而衰三而竭。罗老歪一众士气颇为低落,各个好似高粱秆上挂个破皮球——垂头丧气的。 “陈老弟,你说到底行不行?我这一干兄弟裤子都脱了,你倒是拿个办法出来啊!” 亦庄后院中,罗老歪着急地走来走去。 陈玉楼自顾坐在高高的石头上思考着,心中也没个准绳儿。这一来两回,无论是山崖底下还是地门墓道,竟然都行不通也!难不成自己还真和这元墓无缘? 这时,他看见正在一旁和花灵腻歪的孙缺,不禁问道:“孙兄弟,你有没有什么主意?” 有了瓮城中的表现,陈玉楼再不敢把他当成个瓶儿了,心道海归一派的土夫子自有一番门道在其中。 罗老歪也跑来,笑呵呵道:“孙老弟,别光顾着跟弟妹亲近,咋们办正事要紧呐!” 花灵被他一声“弟妹”叫得颇不好意思,却也没出言反对,而是对孙缺甜甜道:“你们聊吧,我去收下我的草药。” 陈玉楼见她离去后,也从石头上跳了下来,竖起大拇指道:“孙兄弟,你这眼光真不错,花灵这妹子好哇!” 他的意思是识大局,罗老歪却摸着下巴道:“身材是挺好......” “咳咳!”孙缺知道他这话没多少恶意,但仍不想听他调侃下去,便打断道,“这瓶山古墓,我们已探过两次,都是无功而返。俗话说事不过三,这第三次我们不成也得成!” 他看向陈玉楼和罗老歪,认真道:“我的办法就是一个字——等。” “等?等什么?再等下去,他娘都要改嫁了!”罗老歪正急色,忽见陈玉楼摆了摆手,示意他噤声。 “孙兄弟的意思是......” 陈玉楼和孙缺对了下眼,齐声道:“鹧鸪哨!” “什么哨?”罗老歪一脸懵。 陈玉楼也不顾他,喃喃道:“这瓶山之险恶,古墓之奇,天下再无第二处了。单凭我卸岭之力绝难成事!” 孙缺接着道:“都说搬山有术,那鹧鸪哨的搬山分甲之术,我也想见识见识。若是和他们合作,胜算也就有六成了。” “只是不知他们何时才会回来......”陈玉楼忽地想起花灵,看向孙缺,摆着手指道,“孙兄弟......你,你真是高明呐!” 罗老歪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陈玉楼向他保证三日之内一定会再开进瓶山,他也无话可说。 “等老子进去了,就把那墓主人从他的弔坑里拖出来乱刀剁了!”罗老歪咒骂着,完全没把孙缺的提醒放在心上。 对此,孙缺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总不能直接告诉这货,等你下墓了,就会有人来偷你屁股吧? 此时夜已深,和花灵打了个招呼,他便找了个隐秘的角落靠着假寐,实际上却在浏览着积分商城的兑换界面。 揣着1000个热乎乎的积分点,孙缺有种大事可为的感觉,可仔细一对比其中物品兑换需要的点数,他才发现自己这是乡巴佬进了城——不知深浅呐! 他随意翻阅着,反正大多数东西都买不起。 突然,一个闪烁的淡蓝色框框引起了他的注意。 “限时特别折扣区。嗯,怎么一股浓浓的鹅厂风?” 孙缺点了进去,有几十样东西限时折扣,大到几亿积分才能兑换的航空母舰......小到两个积分就能兑换的口渴可乐。 嗯,真是应有尽有。但你特么能不能搞点实在的?要么换不起,要么没啥用? 孙缺仔细一瞅,突然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东西。 “通灵丸。源自火之羁绊二元世界的物品,使用后可以获得同万物生灵沟通的能力。七天限时折扣,现在购入仅需998个积分点!” 这东西,貌似很有用啊! 恐惧来自于未知,冲突来源于无法沟通。如果有了这通灵丸,岂不是说自己和任何生物都能交流沟通了? 想到这里,孙缺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兑换,又用剩下的两个积分换了瓶口渴可乐。 白光一上,装着黑色液体的瓶子便出现在了他手中,还是冰的。 仔细一看生产日期,盗版就算了,还快要过期了!难怪会限时折扣。 想到这儿,孙缺看着另一只手中漆黑的小药丸,不禁有些担忧。 “该不会是什么残次品,所以才这么便宜吧?” 但就这么一粒,总不能扔了吧?孙缺一做二不休,一把丢到嘴里,还嚼了两下,味道跟巧克力豆似的。 等了一会儿,他也没感到啥变化。 该不会被骗了吧? 孙缺疑惑地跑去取出装着怒晴鸡的竹篓,一打开盖子,便见那怒晴鸡横眉竖眼,一双赤红的眼睛中尽是怒气。 “你这个魂淡特么地跑哪儿去了?把老子骗出来,又丢在这里不管?” 孙缺擦了擦眼睛,确定自己没有产生幻觉。怒晴鸡喙合得好好的,可他确实听见这货的“声音”了,准确说,这是它内心的想法! 原来这通灵丸是直接和对方的意识进行沟通啊! “鸡哥,别生气!” 孙缺也知道,后面还得靠这个家伙,不敢得罪了它,只能讨好道。 “嗯?你能好好说话了?”怒晴鸡头一歪,它还以为这个同类来回只会叫那几句。 孙缺谄媚道:“鸡哥,你再耐心等等,后面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儿有好多野生大蜈蚣,管你吃个饱。” 怒晴鸡眼睛眨了眨,颇有些无奈道:“好吧,别怪老子不给你机会。你要是敢骗老子,老子啄烂你的头。” 孙缺连忙道好,脑袋一晕,赶紧切断了意识连接。 他把鸡笼扣上,扶了扶额头,这才一会儿,那感觉就跟背了一整天书似的,整个人头晕脑胀的。 看来意识沟通的能力,十分消耗精神,不可多用啊! 不过,没想到这怒晴鸡还是只流氓鸡,张口闭口老子老子的...... 孙缺心想暂且忍它一时,等这趟完事了,再让它知道这世上的花儿为啥这么红。 10、迷魂汽水 第二天一大早,躺在庙中呼呼大睡的孙缺便被一阵吆喝声给吵醒了。 “师妹,我师妹呢?” 睁开眼一看,院子里正是鹧鸪哨和老洋人,各自背着一个大木匣,披着的蓑衣上的露水都还未干。 鹧鸪哨巍自不动,老洋人喊了一嗓子,陈玉楼和罗老歪也就都出来了。 “去去去,这么大早上的,叫命来吗?”罗老歪一手揉着眼,另一手已扬起了手枪。 陈玉楼眼睛一瞪,喜出望外道:“哎哟,总算把你们给盼来喽!” “鹧鸪哨兄弟!”陈玉楼殷勤地上前去打招呼。 两次下墓都不成功,看着瓶山古墓不得其门而入,这使他好似万蚁挠心一般,这一夜的等待无比煎熬,也是冥思苦想到了后半夜方才入睡。 “鹧鸪哨,这道士就是鹧鸪哨?”罗老歪见他们蓑衣下穿着淡蓝色道袍,寻思着这就是陈总把头说的手段通天的搬山道人? “哎!”老洋人伸出手挡在前方,“我们师妹呢!” 陈玉楼一恍惚,这才想起花灵被孙缺提前骗来了,指不定是先斩后奏离了。 “孙兄弟......” 这一回首,陈玉楼吓了一跳,孙缺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看着三人。 “又是你小子,把我师妹藏哪儿去了?”老洋人挥舞着拳头,以为是这帮卸岭把他们师妹绑了。 孙缺“呵呵”干笑两声,看在花灵面子上不与这串儿为难,正要开口解释,忽听得清脆灵动一声传来。 “师兄,我在这儿!”花灵也被吵醒,赶紧跑出来,怕引起误会。 老洋人转过身,“哈哈”笑了两声,又疾步上前去,低声道:“师妹,你怎么不按计划行事。自己乱跑,师兄都生气了!” 花灵双手合十,满怀歉意:“对不起,师兄......” “你去和师兄说吧,跟我说没用。”老洋人背着鹧鸪哨呶了呶嘴。 “师兄......”花灵摇着鹧鸪哨的胳膊,“请你原谅我嘛......” “噗嗤”一声,陈玉楼忍不住笑了。 鹧鸪哨的高冷也装不下去了,只好用内柔外刚的语气道:“出发前我就和你们说过,要听我的,不能乱来。念在你是初犯,我就原谅你,若是以后还敢......” “没有以后了!”孙缺笑呵呵地插嘴道,心中却在想妮子跟着我混,自然以后没你啥事了。 老洋人只是对花灵温柔,他叉着腰厉声道:“我们还没找你小子算账,你自己倒凑上来了!” 鹧鸪哨瞥了孙缺一眼,也冷声道:“孙兄弟,你将我师妹骗到此处,已然破坏了我搬山一派的规矩。” “嘿嘿,鹧鸪哨大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们把花灵妹子一个人落在深山老林子中,不是更加危险......” 孙缺心中却在想什么鬼屎规矩,如今搬山就剩你们三个了,规矩还不是你鹧鸪哨说了算。 鹧鸪哨和老洋人脸色齐齐一沉,正要发作,却听见花灵道: “师兄,此事和他无关,是我自己出走的。” 闻声,二人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不约而同地想到一句话来:女大不中留啊! 接着,花灵便将如何同孙缺偶遇,孙缺又如何帮助她的事讲了出来,当然略过了某些不宜让第三人知道的情节。 见花灵如此袒护孙缺,鹧鸪哨和老洋人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这个孙缺油嘴滑舌的,也不知秉性如何,咋们找机会试他一试。”鹧鸪哨对着老洋人耳语道。 老洋人点了点头,心中开始酝酿计划。 这闹剧停下,陈玉楼便将三人请入提前备好的静室之中,将自己两入瓶山的经历简述了一番。说到第二次孙缺智破瓮城,更是添油加醋,甚至舍弃了描述自己,将孙缺讲得忠肝义胆、智勇无双。 鹧鸪哨听了,嘴上恭维之余,心中却想这卸岭魁首的话半真半假,孙缺本事、人品如何,还得自己亲眼见到方才放心。 陈玉楼说完,又对孙缺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怎么样,哥哥够意思吧?帮你在未来大舅哥面前如此美言! 孙缺微微一笑,盯着鹧鸪哨道:“天下盗墓之辈,有千年秘术的不外乎摸金校尉、卸岭力士、搬山道人,可真要说最神奇的,还是得属搬山有术的搬山道人。” 若是平时,陈玉楼未必同意这说法,但此时此刻毕竟有求于人家,也只好放低身段,附和道:“孙兄弟说得不错。我卸岭一派虽然人多势众,但都只是借助外‘力’强发硬挖,真要说到技术,还是得鹧鸪哨兄弟的搬山派啊!” 二人一唱一和,若是寻常人早已被捧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以了。可鹧鸪哨心中明白,二人这是要拉他入伙。 他们此去黔边扑了个空,夜郎王的古墓,早就被人盗空了。此番回来,本就是要和陈玉楼搭伙一起开发这瓶山古墓。 搬山只为不死仙药、长生宝珠,卸岭为的是冥器金银,两派也无甚冲突,倒是有合作的利益前提。毕竟盗墓合伙最怕的就是分赃不均。 “二位谬赞了,我搬山一派下墓所施的术,也不是什么玄乎的道门玄术......” 鹧鸪哨直接将“分山掘子甲”与“搬山填海术”大致讲了,让陈玉楼心里也有个底,大家合作起来可免许多麻烦。 二人商议良久,陈玉楼是越说越欢,已按捺不住心中激动之情。 “你搬山、我卸岭,再加上孙兄弟这海归一派,何愁大事不成!” 鹧鸪哨瞥了眼孙缺,心道此人虽说面相猥琐了些,毕竟人不能貌相,加上他在瓮城中的表现也可以说明确实有几分本事。 三人在孙缺的提议下击了个掌,说是提前庆祝开发事业成功的意思。 三人在里边儿商量着,老洋人也没闲着,跑去找师妹做思想工作了。 花灵此刻正在料理她收集到的草药,老洋人一进屋便急匆匆道:“师妹啊师妹,那小子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和他才认识几天呐,怎么就......” 花灵继续整理着草药,随口答道:“我们都认识好几天了......再说了,有缘千里来相会,我们这是白娘娘遇许仙——前世注定。” “什么前世注定,我的傻师妹!”老洋人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苦口婆心道,“那小子口头花花着......什么一见钟情,我看是见色起意!” “师兄~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你又不了解他。再说了,你自己又没有过情缘,怎么反倒教育起我来了。” 花灵有心无心一句吐槽,让老洋人感觉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呆呆立在原地良久,已是无言以对。 忽地,他见花灵拿起一个透明的瓶子,将里边儿深黑色的液体倒进了竹筒里。 “师妹,师妹!”他赶紧冲上前来,指着筒中还冒着气泡的黑色液体问道,“你在喝什么!” 花灵别了他一眼:“这是‘汽水’,这种黑色的叫做可乐,是西洋特产。” 老洋人卷发一动,恍然道:“我知道了,这是孙缺那小子给你的,对不对?” “怎么啦?” 老洋人抢过竹筒,斩钉截铁道:“这一定是那小子的迷魂水!” 花灵“噗嗤”一笑:“什么迷魂水,你自己尝尝吧!” 说着,她又拿出个竹筒,倒了一些进去。一双大眼盯着映着“口渴可乐”的塑料瓶看着,剩下的已经不多了。 “哎,师妹!” 老洋人犹豫间,花灵已将黑色迷魂水喝了下去。 眼见花灵啥事也没有,老洋人心想,莫非这就是普通的糖水而已? 抱着尝试的心态,他也试了一口。 入口瞬间,有点像充了气的肥皂水,紧接着,丰富的气泡在口腔里绽放,一股令人愉悦的糖浆味在口中炸开。冰凉而淘气的小气泡在嘴巴里不断跳跃、炸裂…… “嗝!” 老洋人将可乐吞下去,满足的打了一个嗝,顿感神清气爽,精神百倍。 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东西,太好喝了! 再喝一口......啊,太好喝了,真的! 老洋人喝完了竹筒中的可乐,又望向了花灵的塑料瓶。 “师妹,这是什么神仙玉酿,简直不要太棒!” 他竖起大拇指,笑呵呵道。 还真是老洋人喝洋汽水——洋相百出。 11、穿山穴陵 鹧鸪哨本打算到瓶山附近的几座苗寨中走一遭,看有无什么天然造化之物,可以克制山中毒虫。 正要启程,孙缺直接就把装着怒晴鸡的篓子搬了出来。 “鹧鸪哨大哥,宝贝在这儿!” 孙缺打开篓盖,众人低头看去。 “嗨哟,兄弟,你这神神秘秘的,我还以为背着个什么,敢情就是只大公鸡啊!”陈玉楼神色间有些不屑。 罗老歪摸着下巴,笑道:“孙兄弟的意思是,拿这鸡给大家临行前打牙祭不成?” 他话音刚落,怒晴鸡似乎是听懂了,只见一道残影闪过,已将他的裤子抓出三道长长的口子。 罗老歪吓了一大跳,退了两步就拔出枪来:“反了!” 孙缺赶忙拦下他:“罗老哥,这鸡可杀不得,咋们想要进山就得靠它!” 陈玉楼知道孙缺看似吊儿郎当的,但办正事却很靠谱。 难不成这鸡还真有什么门道? 陈玉楼盯着怒晴鸡看着,嘀咕道:“公鸡确实吃长虫......可那大蜈蚣足有一丈许,这只公鸡虽大,也未必是它对手......” 孙缺看向鹧鸪哨,只见他双目放光,一看就是识货的。 “这鸡哪里来的?” 孙缺一笑,直接按事先编好的说了出来。 听完,鹧鸪哨点点头,心中对孙缺的看法也大有改观。他本以为只有他搬山一派才懂“生克制化”之道,没想到这海归一派的竟然也深谙其中原理。 当下,他又将怒晴鸡的由来神奇之处一一道出,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如此说来,这还是只宝鸡、神鸡了!”罗老歪连千年尸王都不怕,唯独那密密麻麻的长虫蜈蚣,才最要人命。 有了这只神鸡,岂不是不再怕了?当下,他立马下令,让手下到山区各村各寨收购活的大公鸡。 对付毒虫的法子有了,众人又开始商议对付僵尸的方法。无论搬山还是卸岭,都与墓地、尸体打了千年交道,自然是各有其降魔法宝。 众人商议得七七八八,只等黄道吉日歃血结盟,便可进山发墓。 鹧鸪哨其实还有一事不明,那就是孙缺是如何制服这怒晴鸡的。须知此鸡乃是天生的凤种,性情极其高傲,非一般人能够驾驭。 但他之前还对孙缺多有疑虑,此时开口相问反倒是不妥了,便将疑惑埋在心底不再言语。 第二日,陈玉楼选了个“宜结盟”的黄道吉时,在义庄里设了堂口,祭神告天。 这次勾当不比以往,是搬山、卸岭、海归三个山头联手而为,并非一路人马单干,所以必须要在神明面前起誓,一表同心,二结义气,免得半路上有人见利忘义,从内部反水坏了大事。 孙缺从来没整过这出,不禁有些担心。一来割破手指很疼,二来也不知会不会破伤风、细菌感染什么的。 不过还好,歃血为盟不是拜把子,喝的是鸡血酒,就不需要自刺中指了。 陈玉楼、鹧鸪哨、罗老歪及孙缺四人站在群盗之前,各自手捧一碗鸡血酒。 底下众人手捧酒碗一并立下誓来,然后还要赌咒表明心迹。 花玛拐作了司仪,在火上烧化了黄纸。 群盗同时将血酒一饮而尽,举起空碗亮出碗底,抬手处只听得“啪嚓嚓”数声响亮,碎瓷纷飞。 这血酒虽是腥臭无比,孙缺也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毕竟旁人都看着呢,也不知道喝下去会不会感染什么瘟病。 斩鸡头、烧黄纸、定盟约。 一切礼毕,直接开干! 鹧鸪哨早就和老洋人去探过了地形,发现瓶山底部山阴处都是沙板,若要开挖盗洞更为容易。 陈玉楼本是要跟着罗老歪去轰山炸石挖掘墓道的,就被孙缺劝住了。孙缺那一套在瓮城中得到检验的说法,二人干脆也不去白费功夫了。 孙缺这是怕这两个憨货直接给他把瓶山山顶炸塌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群盗准备充分,又有上百只公鸡开道,毒虫毒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怒晴鸡自然是由孙缺亲自背着,老洋人和鹧鸪哨在前面开路,他和花灵跟在后面,一路上说说笑笑,倒像是来游山玩水的。 山阴底部乃是一个阴寒的大水潭,众人伐竹拼成筏子。在水上才走了一步,众人就听得黑暗中似有无数蠕动之物。 红姑娘站与陈玉楼鹧鸪哨等站在第一支竹筏上,担心这又是什么毒物,手上摸出三支银晃晃的飞刀,蓄势待发。 这水潭之上便是山壁,越往里面视野越差,除去陈玉楼、孙缺二人之外,旁人啥也看不清楚。 花灵和孙缺站在一条竹筏上,不禁紧紧靠着他。孙缺顺势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着,不时二人便已十指相扣。花灵羞涩之余,也安心不少。 孙缺朝着那声音发出之处看去,只见山底的岩缝里无数双通红的眼睛正望着他们。 “小心蝙蝠!” 他大喝一声,赶紧按下花灵的头,用袍子盖住花灵一起趴在竹筏上。 红姑娘等人闻声一怔,也赶紧伏下身子。 陈玉楼自也看清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倒被孙缺捷足先登。不对,他分明走在后面。自己凭借一双夜眼方能视物,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这时,轰隆隆一阵乱响,密密麻麻的蝙蝠犹如一股黑色的龙卷风,从狭窄的岩壁和水面之间,急速向外边飞去。 由于孙缺提前提醒,大家都有了防备,提前趴下,倒是没有人被蝙蝠伤到。 等到黑潮散尽,众人才徐徐站起身来。 周围已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唯能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 陈玉楼高声道:“起火把!” 红姑娘刚站起来,没想到竹筏就触到了什么东西。她一个趔趄往前一顿,眼看就要一头栽进冰冷的寒潭中。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肢。 鹧鸪哨眼疾手快,将她接住后立马扶起,低声道:“小心。” 红姑娘之前与他在山中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她性子刚烈,自认不输给任何人。 可如今在鹧鸪哨面前却是收敛了性子......陈玉楼借着夜眼窥见她双颊绯红,心中不禁有所领悟。 “谢谢......” 众人点起火把,陈玉楼低头一看,“原来是只棺材。” 潭水见底,他们却已经到了山根处。前方有十几个挨挨挤挤的坟堆,湿漉漉泥巴糊着,坟中棺材半露。其中一口白木棺材上还有只小狸子,正趴在棺上舔血。 陈玉楼一见狸子就来气,手持小神锋蹑手蹑脚向前,准备结果了它的性命。 鹧鸪哨却拦下了他,捉住这只狸子,又用蜈蚣珠给它熏出了鼻血,在山缝里来回地滴,终于找到一片阴气极重的阴土。 这阴气与滚热的鲜血微有排斥,所以狸子血既不下渗也不流淌。 找出了大概方位,鹧鸪哨招手道:“取分山掘子甲!” 老洋人和花灵从背后卸下盖着蜡染花布的竹篓,这篓子沉甸甸的,孙缺说自己和她换着背,她却如何也不肯。 花灵取出药饼捻碎了撒在竹篓上,她随手一抖,就忽然冒出一片白烟。 竹篓里传出“哗啦啦”的一片乱响,好似大片铁甲叶子相互摩擦。忽地,从里面滚出两只全是甲叶的球状物,着地滚了两下又伸展开来,竟是一老一少两只全身鳞甲的大老鼠。 “这不就是穿山甲吗!”孙缺叫道。 只是这两只身上还套了个铜环,环上刻有“穴陵”二字。 鹧鸪哨得意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穿山甲。它们名为穿山穴陵甲,乃是世间异物。两千多年前,搬山一派祖师将普通穿山甲加以驯服,通过喂其精食药料,使它的前肢格外发达。通过长期驯养,作为盗墓的掘子利器,绝非寻常穿山甲可比。” 陈玉楼拱手道:“这穿山穴陵甲古术在唐代就已失传,想不到搬山一派还能使出。陈某今日是大开眼界!” 吹牛完毕,鹧鸪哨当下开始动作,用红头大蚂蚁喂饱了两只特殊穿山甲,就让老洋人和花灵拖着一大一小两只到山根里,又用药饵捣在刚才狸子滴血之处,推着它们在那挖掘土石。 这两只穿山甲虽听不懂人话,但它们却改不了见山就钻的习惯,尤其喜欢这阴湿的泥石。 一大一小厚甲一抖,钩趾翻飞,就开始打洞了。不一会儿就挖出一个可供人蹲行的大洞来。 所幸这瓶山山底乃是砂页岩,并不是山上那些坚硬的青石,否则就算两只穿山穴陵甲也莫能御之了。 12、红尘倒影 鹧鸪哨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只等着两只穿山甲打通墓道。旁人也没闲着,在花玛拐指挥下出去伐木挖土,要将这半人高的潭水给铺出条大路来,以便后边儿运输墓中宝货。 花灵被红姑娘拉走了,孙缺只好坐在谭边和陈玉楼一起做监工。 看着一个人就能扛起一根粗大树干的昆仑摩勒,孙缺心中暗自想着,将来有机会得把这家伙收在麾下,培养培养让他做自己的护法金刚,也不枉在瓮城救他一命。 另一边,红姑娘拉着花灵一起到山脚林子里散步。她和鹧鸪哨接触了一段时间,眼见他机变百出、举止洒脱、言辞清爽......关键是还潇洒倜傥,和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人都不同。 红姑娘刚刚蒙他一救,更是芳心暗动,觉得此人举止稳重,是个值得托付终生之人。是以,她才拉着花灵前来打探消息。 她虽然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但也不好厚着脸皮直接问,便转着圈子打听道: “小妹子,我看你长得这么如花似玉,今年可有十七八了?将来谁娶了你真是他前世的福分,不知你师兄替你定了亲事没有?” 花灵低下头,脸颊变得通红,心想红姐姐这番相询,莫非是替孙缺来说媒的? “姐姐,自然是没有的,再说了,我的婚事怎么是我师兄来定?” 她心想难不成这是湘西一带的规矩? 红姑娘接着道:“出门在外,自然是师兄为长了。俗话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道是‘萝卜拔了地头宽,妹子嫁了哥省心’。看你师兄那人整天眉头不展,好像心事很重,也不知他有没有替你着想过这些事。他……他自己可曾婚娶?应该也没顾得上吧?” 花灵才刚十七岁,又很少同外人接触,哪里明白她的意思,只是觉得她问的事情有些奇怪。怎么又从自己转到师兄身上了? 她忽地想起自己这一族人,都身受诅咒,注定活不过半百之数。自己和孙缺之间......唉! 她叹了口气道:“姐姐,此事说来话长,等这次出来,你再让师兄详细说给你听吧!” 红姑娘见她一下子变得忧愁起来,还想继续打听下去,却听见远处有人在喊:“穴透山陵,风生水起!” 墓道通了! 众人各自收拾利落,立在盗洞前听候调遣。 陈玉楼道:“大家已齐备,孙兄弟,请鸡出来吧!” 孙缺点点头,打开竹篓,那怒晴鸡虽昂着头,双眼却是紧闭。 “怒晴鸡,速来!” 他不好当着鹧鸪哨的面再施展口技,之前已经和怒晴鸡说好了,它应该懂自己的意思吧? “啊这......” 过了好一会儿,篓子里还是毫无反应,严阵以待的众人面面相觑,场上一时之间沉默而又尴尬。 孙缺翻了个白眼,只能耗费精神传音道: “鸡爷,鸡爷,醒醒,那里有漂亮的小母鸡!” “喔喔喔?哪里?哪里?” 怒晴鸡忽地惊醒,一飞冲天而起,彩羽金爪,威风凛凛地盘旋在空中,令盗看得目瞪口呆。 这哪是鸡,分明是浓缩的凤凰啊! “这货果然是只老流氓鸡了!”孙缺又传音道,“鸡爷,这里这么多人你也看见了,我可是跟他们把你吹得神乎其神的。前方就是蜈蚣老巢,里边儿毒虫不计其数,你可得雄起啊!” 怒晴鸡眼见底下一群呆呆的人类,又有上百只傻傻的公鸡,顿时昂首顾视,振翅怒啼,精神显得格外振奋。 “小子,你放心,交给鸡爷,妥妥的。” 孙缺脑袋一晕,赶紧切断了意识连接。 怒晴鸡也不再进入笼中,而是直接落在孙缺肩上,稳稳立着。 孙缺颇有些无语,这怒晴鸡少说也得有二十斤,当真是扛了个娃娃似的。 众人这便由半人高的盗洞进入墓中,但行了百余步,已到了墓室之中。 墓中早有几个探路的卸岭力士,已用火把、马灯将墓室内点亮。眼前的岩壁上有块极大的石碑,上面刻着“红尘倒影”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众人再往前走,到了斜坡的尽头,竟然见到一片灯光璀璨的景象。 在这山腹的巨大洞穴里,耸列着数座重檐歇山的大殿,殿宇高耸,楼阁嵯峨,飞檐斗拱密密排列,雕梁画栋而又庄严肃穆。殿中殿外灯火通明,层层叠叠观之不尽,映得金砖碧瓦格外辉煌。 卸岭力士虽以发墓为生,却也未曾见过如此恢弘的画面,一时之间,众人纷纷擦了擦眼,还以为出现了幻觉。 幽远的宫殿伴随着洞中岩层内升腾的云烟,看上去让人感觉极不真实,不愧为“红尘倒影”。 “瓶山盛产铅汞之物,自秦汉以来,便是皇家炼丹之地。是以这山中许多古迹年代不尽相同。前方这座宫殿,应该就是藏丹炼药所供奉的仙宫。” 鹧鸪哨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此刻将瓶山宫观来历一一道出,也免了众人的猜疑。 待他们靠近,见得第一座石灯,陈玉楼不禁感叹:“这千年烛万年灯,石灯中用的竟都是八宝琉璃盏。” 他身为卸岭魁首,所发古墓虽是多不胜数,却没几处像这样的大藏。正是愈难愈奇的古墓,其中珍宝愈多愈贵。 门口的八宝琉璃盏已是取之不尽,更不知里边儿还有多少宝贝。想到此处,便觉得前两次跟斗跌得不亏。 罗老歪虽不懂得这些东西的门道,总之都是宝贝,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花灵出来搬山不到半年,也没见过什么世面。看着那宫殿深处妖气笼罩,心里不禁有些发颤,拽住孙缺的胳膊躲在他身后: “孙大哥,前边那像是炼丹的道观宫殿......怎么会是藏死人的冥殿?” 鹧鸪哨略微摇头,暗中叹息。若是换做以往,花灵定是围在他身边,可此时却......唉,由她去罢,正是没笼头的马——管不住了。 孙缺拍了拍花灵的手,笑道:“灵儿,别怕。估计是元人将前人炼丹的宫殿搬入了山中,后来又被元人大将军用来作了坟墓。不过是一堆死人而已,没什么好怕的。” 这话正是鹧鸪哨想说的,他听得也顺耳了许多。 “我们这就过去瞧瞧仙宫里的湘西尸王……看看它究竟是三头六臂,还是满身的铜皮铁甲。” 罗老歪早就等不及了,用枪顶了顶帽檐,心喜之下觉得口干舌燥:“陈老大,咱们还等什么?让兄弟上吧!” 陈玉楼上次在瓮城差点吃了大亏,眼见这静悄悄的道宫,还不知埋藏着多少危险,便说了声不急。 他让弟兄们兵分两路,自己带着先锋去前方探路寻宝,另一支则负责挖宽盗洞,伐道运货,则由罗老歪亲自监督。 陈玉楼带头将黑纱蒙在脸上,遮住了口鼻,倒不是为了防毒,只是盗墓者的传统。 他一声令下,卸岭一干人等便把山中殿宇的大门一座座砸开。但见这些宫阙楼台中黑气弥散,殿顶抱柱之间一股股黑水在迅速流动,正是不可计数的毒蜈蚣。 “速退,放鸡!” 众人齐齐打开鸡笼,放出成群的大公鸡。这些大公鸡中也混杂着些母鸡甚至鸡崽子,但见了殿中蜈蚣,无不直眼追逐而食。鸡爪子按住一条条大大小小的蜈蚣,活活掐死在地。 一时之间,寂静的地宫里鸡鸣四起,顿生天朗气清之感。到处都是追赶蜈蚣的鸡影,顷刻就便有数千条蜈蚣死于非命。 这些毒蜈蚣能轻易要了卸岭众人的命,可如今却被这群鸡追得四蹿亡命,还真叫一物降一物。 孙缺看着密密麻麻的蜈蚣潮,不禁头皮发麻。 不同于一般的黑蜈蚣,这瓶山中的大小蜈蚣身上都是五彩斑斓,有些老蜈蚣更是彩气变幻,似有成精的迹象。一干蜈蚣走投无路之下,只能舍命相拼,一时之间也有几只弱鸡被咬死,化作一摊血水。 场上只有几百只鸡,而蜈蚣却是源源不断、不可计数。一时之间,公鸡与蜈蚣在摇曳的灯烛下斗得你死我活、惨烈无比。 陈玉楼眼看着形势不对,便让众人也加入到灭虫大战中去。卸岭众人为了发财,也是豁了出去。 活人还能给虫子咬死不成! 一个个扬着火把,撒出一把把生石灰。 “喔喔喔!” 孙缺肩头的怒晴鸡也不再继续观望下去,振翅怒啼,高亢的金鸡啼鸣跌宕回响在大殿之中。那些舍命恶战的蜈蚣听得这阵鸡鸣,全被吓得全身一颤,好像忽然失了魂魄一般,纷纷行将就木,步足脚爪发麻。爬在殿柱和石壁上的,也都一头栽了下来,被附近的雄鸡赶上去啄死。 不愧是鸡中霸王!孙缺在心中赞叹了声,打算护着花灵一起退到后方安全地带去。 可场上蜈蚣实在太多,受了怒晴鸡的惊吓,更是没方向地胡乱奔窜,一不小心更到了他们脚下。 “啊!”花灵吓得一个激灵,不禁向上一跳,牢牢地夹在孙缺腰间。 孙缺抬脚便踩死三四只蜈蚣,搂着花灵退到外边。他寻思这姑娘平时不这样啊? 13、惊翅现身 “叮——杀死古墓蜈蚣一只,积分+1!” “杀死古墓蜈蚣一只,积分+1!” “积分+1!” 听着颅内不断响起的提示音,孙缺激动了。 “妹子你在这儿待着,我去杀虫子了!” 不等花灵答复,孙缺直接就狂奔了回去。 场上已是人、鸡、蜈蚣战成了一片,枪械、铲撬、火把,子弹声、鸡叫声、脚步声混成了一片。 孙缺抬眼望去,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黑潮,担心害怕已是一扫而空,此时此刻这些蜈蚣在他眼中,全都是财富呐! 他操起一把分金铲就朝着最近的几只蜈蚣敲去,顿时又爆出几个积分。 可没敲几下,他便感觉头晕眼花,累得不行。这些落单的蜈蚣实在是太过灵活,可成群结队的,他又不敢招惹。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孙缺看着可怜的两位数的积分喃喃道,“效率太低了!” 对了!孙缺突然想起孙缺三十六计中有一招“以战养战”。他立马打开兑换界面,搜索道具—— 用20积分换了个燃烧瓶! 来自一款名为“生死四人组”二元世界的燃烧瓶一丢出去,立马就引起一片大火。 上百只蜈蚣在火光中发出“咯嘣”的声音,一连串美妙的提示音在孙缺颅内响起。 “杀死一只古墓蜈蚣,积分+1!” “杀死一百只古墓蜈蚣,积分+100!” 众人自顾着对付场上的蜈蚣,也没注意到孙缺的神奇行为。 孙缺也不敢太过分纵火,万一把这里给烧了,可就完了。 陆续找了几个角落,也就丢了七八个燃烧瓶,刷了五六百分吧。那些蜈蚣也学聪明了,孙缺一到,它们立马就跑。 “小蜈蚣一只才一分,那只蜈蚣祖宗少说也值个万儿八千吧?” 孙缺摸着下巴,打起了六翅飞天蜈蚣的主意。 但凭他目前的力量,根本对付不了那大家伙。这时他瞥见场上吃得正欢的怒晴鸡,突然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系统儿子,问你个事。” “我绑定的门徒、奴仆或者说宠物,它们杀怪爆出的积分归谁所有?” 系统不肯回答,孙缺就一直烦,终于得到了答案。和他预想的一样,宠物打怪得到的积分也是主人所有。 孙缺一脸邪恶地盯着怒晴鸡,正好那一百崇拜值可以兑换一张主仆契约,直接收了这鸡,让它给自己打工,岂不是美滋滋? 说干就干,他急忙传音过去。 “鸡哥,鸡哥,快回来,我有要事相商。” 怒晴鸡已吃的不能再饱了,孙缺这么一召,它便飞了过来。 “小子,什么事?” 孙缺没有骗他,真的带他来到蜈蚣老巢吃大餐。它显然很满意,交流态度也好了许多。 孙缺嘿嘿笑道:“鸡哥,我这里有一样东西,乃是仙人所赐。只要你签了它,以后跟着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睡的都是天上的凤凰!” 怒晴鸡不太懂“契约”的意思,但“主仆”它还是明白的。 “你想做我的主人?” 孙缺讪讪一笑:“名义上是主人,但其实还不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你体内有一丝凤血,跟着我混,我帮你进化成真正的神鸟凤凰。” 怒晴鸡不屑道:“凤凰有什么好的,我就是我。” 孙缺没想到,这还是只特立独行的鸡,很有想法嘛! “是是是,以后你就是鸡中霸王,万鸡之祖!” 怒晴鸡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容我想想......” “哎哟,鸡爷,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想了。再等下去,里面那蜈蚣祖宗出来,我怕你也不是对手。” “蜈蚣祖宗?”怒晴鸡鸡眼一转,问道,“很厉害吗?” 孙缺无言以对。 这鸡怎么柴米油盐不进啊! 眼见场上的蜈蚣被杀得七七八八,陈玉楼、鹧鸪哨带着一大波小弟迫不及待地踏着大殿前的石阶石桥,拥进第一重大殿之内。 这宫殿内真正值钱的东西早已被元兵洗劫一空了。但时过境迁,当年他们看不上眼的东西,到现在反而都是古董宝贝了。彩绘壁画、珠宝玉石、焚香铜炉、鎏金装饰等等,一桩桩一件件统统不放过,当真是翻斗车卸货——倒个精光。 卸岭一派弟兄众多,少拿一件回去后都怕都不够分的。所谓有枪就是草头王,管你什么千年老尸、万年老怪,我一排马克沁下去,统统物理超度了!是以,这卸岭一派也是盗墓四大家中最不讲究的一支。 卸岭一众忙着做搬运工作,陈玉楼则和鹧鸪哨二人又带了几个心腹绕堂而过,直奔第二重偏殿。 众人在这殿中寻了一圈,竟是空空如也,并未见到墓主棺椁,料想必定是在中间的丹宫无量殿之中了。 众人想起湘西尸王的传说,难免心中害怕,走得也格外小心。 无量殿前是一座平台,旁边有座拱桥,桥下则是深不见底的水潭。只是早已干涸,只剩个空潭黑洞洞地陷在殿前的山坡上,有点像是骷髅头的眼窝子。 孙缺靠在桥边休息,正不厌其烦地劝导这只冥顽不化的公鸡。忽地,听见那无量殿中传出一阵惨叫,随后是枪声大作。紧接着,一群人掩着陈玉楼急急忙忙逃出殿来,分别躲在殿前两边。 最后飞扑出来个身影,正是鹧鸪哨。 他双枪齐开,只听见“啪啪啪”的生意不断回响在山洞中。 三米多长的身影冲了出来,一层层黝黑发亮的甲壳,任凭多少子弹打在身上都只是摩擦出些许火花。 “六翅飞天大蜈蚣!” 这蜈蚣祖宗全身冒着黑气,背脊上从头到尾有条明显的红痕。身体以扁平之环合成二十二节,头顶乌黑。第一节呈黄褐色,其余各节背面深蓝色,腹面暗黄。每节有足五对,生口边者变为鳃脚,钩爪锐利灵动。 俗话说,蜈蚣脚越多就越凶猛。而这只蜈蚣祖宗的步足密密麻麻,数都数不清。 它的背后更是生了三对透明的翅膀,犹如蜻蜓翼翅。据说老蜈蚣修炼一百年才能才能长出两只翅膀来,它有六只翅膀,这至少得有三四百年修为了吧? 这简直就是一只蜈蚣妖了! 这六翅飞天大蜈蚣本在无量殿中歇息,便是外边子子孙孙被杀得精光,它也不必要出去。若非这些人闯入殿中,将它惊醒,它也不会杀将出来。 方才在殿中已有三四个卸岭力士被这蜈蚣咬死,此刻它冲出殿来攻击鹧鸪哨,躲在两边的众人趁机举枪射击。奈何它的甲壳实在太过坚硬,任凭乱枪齐发也无法伤及分毫。 “师兄!” 眼看着鹧鸪哨险象环生,老洋人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手中弓箭急射而出。他箭术极其精准,每一发都能射在蜈蚣腹部。 蜈蚣腹部的防御自然比不上背甲,它吃了痛,弃了鹧鸪哨,转攻向老洋人。 老洋人且战且退,却已到了谭边,底下全是乱石,若是跌落势必会摔碎骨头。 他已退无可退,而大蜈蚣却毫不留情地扑了过来,嘴边一对巨镰般的颚足,眼看着就要将他的胸膛刺穿。 “啪啪啪!” 鹧鸪哨两支匣子枪激射而出,但从他的角度却只能打中蜈蚣的背甲,实在是不痛不痒。 眼看师弟便要命丧于此,鹧鸪哨急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他带着老洋人和花灵两个半吊子出来行走江湖,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是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却万没想到这次瓶山古墓会如此凶险。 此时此刻,鹧鸪哨心中充满的只有悔恨! 自己为何会如此自负?若是小心一些,提前安置二人到外边去等候,是不是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虽然卸岭一众的弟兄死的更多......盗墓之人本就是九死一生,前一秒笑呵呵的人下一秒就死无全尸,这都是寻常。 可......他搬山一脉就只剩下三人了啊!他也只有这么一个师弟这么一个师妹! “喔喔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嘹亮的鸡鸣之声响起。 怒晴鸡振翅高飞,引亢长鸣。 六翅大蜈蚣停在老洋人身前三尺,他甚至能闻到这蜈蚣嘴中一股夹杂着药香和腥臭的奇特气味。 “怒晴鸡!”鹧鸪哨转悲为喜。 比起老洋人来,这怒晴鸡给大蜈蚣的威胁感更大,正是生死天敌,是以直接弃了老洋人,转而奔向怒晴鸡。 那气势正是: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你亡! 14、金鸡大虫 怒晴鸡见到这三尺长的大蜈蚣的第一反应是,长大了鸡嘴,一双金色的眼睛咕噜噜直转。 它终于明白,什么叫做蜈蚣祖宗了。 对比自己的小身板,再瞧瞧这只大蜈蚣,怒晴鸡的嘴巴一张一合的,就差学人骂娘了。 早知道要对付的大蜈蚣是这样,就是孙缺给再多灵芝丹药,它也不来啊! 眼看着六翅飞天大蜈蚣无人可制,孙缺只好发动刺鸡大法。 “鸡爷,快上去干它!” “那六翅大蜈蚣体内有一颗百年妖丹,鸡爷如果搞定了它,服下它的妖丹,必定是一番大造化。” 怒晴鸡在桥头金鸡独立,巍然不动,丝毫不受诱惑。双目一眨一眨地,似乎在想些什么。 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 “鸡爷刚刚不是还说自己天下无敌,不把小小蜈蚣放在眼里,怎么转眼就怂了?” 孙缺指着那群缩在周围瑟瑟发抖的大公鸡,语带嘲讽道:“你看看那些大公鸡,都不顶事了。我还以为怒晴鸡有什么非凡之处,原来也是软蛋怂包一个!” “怂?谁说我怂了!” 怒晴鸡怕死归怕死,可当着群鸡之面,它还能怂了? “这蜈蚣虽然大了点,可我却没怕过!刚刚不过是在观察敌情,接下来,你小子看好了!” 被孙缺这么一激,怒晴鸡立马发威! 雄鸡一声天下白,伴随着嘹亮的鸡唱,怒晴鸡闪亮登场。 那一声鸡叫就是对六翅飞天大蜈蚣最大的嘲讽,拉仇恨能力满满啊! 怒晴鸡体格虽然大不如对方,可胜在灵活机动,翅膀扑腾间,落在蜈蚣头上便是一通金鸡乱点头,猛啄了它十几口。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飞天大蜈蚣遇了天敌,身形也狭猝了许多,在平台上腾跃起来。 鹧鸪哨趁机救出老洋人,群盗也纷纷让到一边去,手握枪械,暗中观察。 六翅大蜈蚣身躯猛地一抖,来了个咸鱼大翻身,顿时将怒晴鸡从他头顶甩落。 可怒晴鸡已红了眼,原本金黄色的瞳孔此刻犹如燃烧的烈焰一般。它那对金钩一般的足爪深深抓进坚不可摧的蜈蚣背壳里,在它背翅之处停下。 “喔喔喔!” 金鸡怒啼声中,只见大蜈蚣背后飘落透明的羽翼,正是一条蜻蜓般的大飞翅! 六翅大蜈蚣,不,此刻应该叫做五翅大蜈蚣,身躯一跃,密密麻麻的对足勾住一旁的石柱,便往殿上爬去。怒晴鸡长鸣一声,飞扑而上,显然是不肯放过这厮。 众人眼见一团彩气和一团黑雾在殿顶缠在一起,斗得难解难分,不时又有雄鸡身上的五彩羽翎和蜈蚣的断翅断足从天空散落下来。 鹧鸪哨见师弟无虞,得了空便寻思着要灭掉这只蜈蚣妖。否则今日让它就此脱身逃走,将来必成大患。 “孙兄弟,单凭你这怒晴鸡,恐怕还没法毙了这妖物。咋们这也就是现在撞见了,再过个十年八年,恐怕天下再无一物能够伤它分毫!” 鹧鸪哨说的一点也不夸张,这蜈蚣却是快要成精了。 冥冥之中安排他们这群人来盗瓶山古墓,随带灭了这还未大成的蜈蚣妖,这就是劫数。六翅飞天大蜈蚣的劫数! 孙缺知道,在鬼吹灯的世界中,最强的不是这些妖物,也不是什么上古蛇神,而是定数(命运)这个虚无缥缈的东西!即便强如蛇神这种能够行境幻化、预知未来的存在,也逃不过所谓的定数! 那自己的到来,是否也是一种定数?自己所改变的,是否也在命运的设计之中? 细思极恐...... “孙兄弟!” 鹧鸪哨一把推醒了怔住的孙缺,“会使枪吗?大家一起动手,了结了这畜生!” 孙缺甩了甩脑袋,心道自己还是别想太多太复杂了,命运这种事是他能参透的? 他复制的红姑娘的武艺中,也会使枪,不过准头还是差了不少。 转头看向罗老歪等人,各持一柄汉阳造,这要是乱枪打去,不见得能打死大蜈蚣,指不定把鸡给毙了。 “不行!让他们别乱开枪,不要打到我的鸡了!”孙缺急忙摆手。 陈玉楼见怒晴鸡和大蜈蚣正在缠斗,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体型上来看,怒晴鸡迟早会因精疲力竭而落败。 招呼众人间,他也到了孙缺身边。 “鹧鸪哨兄弟说得对,咋们得想办法,把这大蜈蚣灭了,否则后患无穷呐!” 孙缺点了点头,大蜈蚣有内丹作为源源不断的能量供给,怒晴鸡再厉害终有力尽之时,还是得靠自己。 “好,殿内狭窄,人多反而不好办事,就由我们三个进去吧!”孙缺提议道。 鹧鸪哨和陈玉楼都做足了准备。一个戴着青铜护心镜,一个穿着金色锁子甲;一个握着双匣盒子炮,一个把着锋利小神锋。 只有孙缺一身布衣,两手空空。 从旁人处要了把毛瑟枪,拎了两柄木片手雷,正准备摸进殿中,红姑娘和老洋人都杀了出来,非得跟着进去不可。 陈玉楼还以为红姑娘是担心自己,柔声劝道:“红姑,你放心,我有把握。” 红姑娘尴尬地笑了笑,默默望向鹧鸪哨。 鹧鸪哨想了想,对二人道:“里边儿十分凶险,你们都在外边替我们掩护好了。我们若是斗不过那蜈蚣妖,自然会惜命地跑出来。” 见他如此坚决,二人也不再磨叽,当下便由孙缺、陈玉楼、鹧鸪哨三人摸进殿中,与大蜈蚣展开决战。 孙缺虽未真正露过身手,但一路来几次临危救场,是以鹧鸪哨和陈玉楼也都以为这小子是故意藏拙。 摸进无量殿中,只见不大的空间里,大蜈蚣正和怒晴鸡殊死相搏。蜈蚣妖也有了几分灵智,知道在狭小的地方不便对方发挥,是以故意引怒晴鸡进入殿中。 而怒晴鸡早已杀红了眼,不搞死对方誓不罢休,眼见大蜈蚣“落败而逃”,自是毫不犹豫就跟着冲了进去。 可进入堂中,大蜈蚣不再掩饰,气势汹涌地袭向怒晴鸡。 怒晴鸡又撕下它一对翅膀,可也被它咬掉一身鸡毛,看上去有些秃然。 三人各就各位,鹧鸪哨二话不说,纵身接近殿顶的横脊,想要和怒晴鸡两下夹攻,一举宰了这六翅蜈蚣。 陈玉楼和孙缺各自守在底下左右两边,一边掩护鹧鸪哨,一边伺机偷袭大蜈蚣。 “啪啪啪”二十响匣子炮对准大蜈蚣的血盆大口倾泻而出。 哪怕对一只几百年的大蜈蚣来说,这也是极大的伤害。 三翅大蜈蚣一个翻身,别过头去,电光火石间来了招“猛龙摆尾”,直接扫向鹧鸪哨。 鹧鸪哨虽已提前避让,可毕竟相距太近,而大蜈蚣体形太长、速度又太快。 他被大蜈蚣扫落下来,撞向殿内的石柱,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大蜈蚣趁势扑向此人,想将其置之死地。 它从顶上滑下来的瞬间,陈玉楼莽性爆发,一个飞身扑在大蜈蚣头上。 这已是第二次骑蜈蚣了! 蜈蚣背甲本是坚不可摧,可惜它遇上的是无坚不摧的小神锋。“噗”的一声,刀锋没入大蜈蚣头上,一股深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 大蜈蚣发出“嘎嘎”的嘶鸣,摇头摆脑想将陈玉楼甩下来。 陈玉楼死死握着小神锋,任凭大蜈蚣几百度翻转,死不肯松手。 突然,这大蜈蚣口中吐出一阵白色烟雾来。 “小心有毒!”鹧鸪哨叫道。 可为时已晚,陈玉楼给那毒雾一熏,两眼一闭,直接跌了下来。 大蜈蚣立起三分之一的身体,长足蹴动,锋利的爪钩落下便能将陈玉楼扎个千疮百孔。 “大蜈蚣!” 三翅飞天大蜈蚣一怔,整只蜈蚣停在了半空中。 谁在叫我? 它惊了! 自修行以来,它还从未听到过同类的声音!山底那些蜈蚣子孙,都是些蠢物,只会在它身上爬来爬去,用触须顶它的身体,根本不懂得意识交流! 千钧一发之际,孙缺侵入了飞天大蜈蚣的意识,并尝试和它交流。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了! “大蜈蚣,千万别伤害这些人类,否则你逃不过今日的劫数。你修行了几百年,眼看着就要得道成精,何苦冒这险!” 六翅飞天大蜈蚣躲在瓶山之中,借助古人炼丹的丹头药石修行,吞吐日月精华,早已通了灵智,只是无法开口说话罢了。 它本来窝在殿中修行得好好的,也没干过啥伤天害理之事。可这群莫名其妙的人,一冲进自己家里,就是一顿打砸抢。这也就罢了,还放火烧自己子孙,带着大公鸡来偷袭自己! 简直就是无理取闹!大蜈蚣怒不可遏,这才悍然出手。 两相搏杀间,已是你死我活的难分难解局面了。 孙缺没想到,这只蜈蚣居然还是母的。 难怪能够生下这么多蜈蚣子孙。 蜈蚣老母觉得自己很委屈,诉苦的话虽多,却是意识交流,也只在片刻之间。 但这片刻功夫,就已经足够了。 孙缺一晃脑袋,一股眩晕感让他几乎要倒下。 如此看来,同越是高级的生物交流,他所要承受的压力也就越大啊! 15、防弹背心 怒晴鸡趁机袭向大蜈蚣后背,又撕掉它一对背翅。鹧鸪哨靠在墙边,换好的匣子炮“啪啪”作响,冲着大蜈蚣嘴巴又打了二十四发,发发命中它脆弱的口腔。 大蜈蚣痛得发了疯,知道自己上了眼前之人的大当,什么也不顾,调头就冲向孙缺。 它有种预感,这个能够同它交流的奇怪生物,一定不是凡物,只要吃了它,自己就能突破大限,化形重生! “哨子,快带陈大哥出去!” 来不及多说了,孙缺顺口就把自己给他偷偷编的绰号喊了出来。 鹧鸪哨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 容不得多想,他本就是杀伐果断之人,滚上前去,拖住陈玉楼就往外跑。 “总把头!” “师兄!” 在外边观望的红姑娘和老洋人赶紧上前接应二人,却迟迟不见孙缺的身影。 孙缺借助石柱跟蜈蚣兜了个圈子,等到鹧鸪哨和陈玉楼出去后,他又给怒晴鸡发了信号,让它赶紧撤。 可怒晴鸡已经红了眼,哪里听得进去,还在追着大蜈蚣死命地啄。 而大蜈蚣不顾怒晴鸡的骚扰,径直扑向孙缺。 吃了它,吃了它! 这是大蜈蚣唯一的念头。 站在无量殿最中间丹炉平台前,望着袭来的那张血盆大口,孙缺横躺平跃,一颗银色的手雷脱手而出,正中大蜈蚣口中。 “拜拜嘞,蜈蚣老母!” 孙缺向它敬了个礼,又对怒晴鸡大声叫道:“傻鸡,快跑!” 怒晴鸡此时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惊恐地“喔喔”了两声,扑腾着翅膀飞遁而去。 战锤40k破甲手雷,500个积分点,连坦克都能干破的神器! 三秒! “轰”的一声闷响,大蜈蚣还没尝出这东西的味道,便感觉到了一股灼热。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冲击波在它口中炸开,绿血飙得到处都是! 这股冲击波也直接震开了丹井上的铜板平台,整只大蜈蚣顺势落入井中,也将爆炸的余波降到了最小。 即便孙缺已经提前奔到了三米开外,早出了破甲手雷的杀伤范围,但仍被震得不轻。 而那只蠢鸡,更是被震得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鸡爷!” 孙缺作死地又开启了意识传导,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双目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外边众人正准备进去支援孙缺,这时听到殿中传来轰隆一声闷响,接着又一阵沙石尘土纷落而下。 不知是哪个家伙叫了声“大殿要塌了”,吓得大家都躲到了一边去。 可过了一会儿,大殿仍旧好好地。 罗老歪伸出手就着那胡嚷嚷的杨副官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还不赶快进去救孙兄弟!” 众人冲进无量殿中,但见无量殿中心,原本丹炉所在的位置不知为何被砸出了个大洞来。 望一眼,黑魆魆的,深不见底。 而满身灰尘和绿色汁液的孙缺正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不远处还有那只血淋淋的怒晴鸡。 “孙兄弟!”鹧鸪哨急忙上前去,查探了孙缺的气息,发现他只是晕了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那只大蜈蚣呢?”罗老歪菊花一紧,握紧了手枪,左瞧右瞧,也不见大蜈蚣的影子。 鹧鸪哨沾了沾地上的灰尘,望向那井口道:“想必是孙兄弟用手榴弹对付大蜈蚣,意外炸开了这口丹井!” 罗老歪看了眼黑黢黢的丹井,开口道:“这底下肯定有许多宝贝!咋们还愣着干啥,赶紧下去啊!” 鹧鸪哨瞪了他一眼,罗老歪摸了摸头,笑道:“哈哈,也是,等总把头和孙兄弟醒过来再下也不迟......” 迷迷糊糊中,孙缺闻到一股药香,脑袋下面软软的......莫非,是花灵的膝枕?! 伸手一摸,皮肤滑滑嫩嫩的,绝对是个少女! 孙缺面带微笑,睁眼一看,见到的却是张狰狞无比的老脸,不是那耗子二姑是谁? “我糙!” 一声大呼,孙缺垂死病中惊坐起。 “还好是个梦......” 擦了把额头的汗,便听见了身旁轻灵的声音:“孙大哥,你终于醒了!” 花灵走了过来,一脸关切地看着孙缺。 孙缺揉了揉头,只觉得混沌一片,就像喝了假酒宿醉一样。 “孙大哥,怎么了?” 花灵已替他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大多都是擦伤,最严重的一处是被大蜈蚣的足钩刮到的地方,已经发脓了。 孙缺直起身来,只觉得浑身酸痛。 花灵叹了口气道:“孙大哥,你答应过我要好好的,可如今却......” 孙缺笑道:“这下墓倒斗哪里有不受伤的,再说了,我这不也没什么大事吗?” 花灵听众人讲了之前那大蜈蚣的厉害之处,便可想象孙缺一人在殿中独斗大蜈蚣之时的凶险。 此时见他轻描淡写地讲述,心中更是觉得自己没用,丝毫帮不上忙,只会拖累对方。 她既感到担心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涌动起来。 孙缺也不太懂她为何落泪,只好将她涌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道:“灵儿,你别哭......” 可接下来要说什么,他这个初哥也不知道了。 花灵擦了擦眼泪,啜泣道:“孙大哥,我觉得自己好没用......帮不上师兄的忙,更帮不上你!” 她跟着鹧鸪哨一路而来,多处蒙受鹧鸪哨庇佑,少有独当一面之时。此时见鹧鸪哨和孙缺都受了伤,不禁感到一阵自卑和伤心。 可花灵本是个英姿飒爽,古灵精怪的女孩子,只是因为遇上了孙缺,才会变得如此优柔脆弱。 孙缺抱住她的脸蛋,轻轻啄了下,柔声道: “灵儿,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当然也有弱点。你保护好自己,能够替大家治病疗伤,这就是最大的作用了!” 孙缺看向周围道:“这里能打斗的人数不胜数,但会炼药治病的,却只有灵儿你一个人啊!” 花灵点了点头,抽了抽鼻子,鼓起腮帮子道:“孙大哥你放心,我明白了!我刚刚给你换了药,你小心些,不要乱动......我去看看陈大哥醒了没。” 花灵有些羞涩地低着头道。 孙缺还奇怪她害羞个啥劲,等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腰间裹着纱布,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个! 他一把拉住了花灵,“等等,我给你个东西。” “什么?” “你先闭上眼睛。” 孙缺一边走进一边说着。 花灵紧张地闭上了眼,孙大哥要给自己什么,该不会是......亲,亲吻? 自己是接受呢,还是不要拒绝呢?毕竟他是病号,自己拒绝他貌似不太好吧? 孙缺趁着这空当,赶紧打开兑换界面,可一看却傻眼了。 之前换了手雷剩下一百多积分,一点也没变! 干掉一只大蜈蚣居然没分?不对,难不成说这种程度了,那货还没死? 孙缺诧异之余,望向了无量殿,看来,这丹井还是得亲自下去一趟! “孙大哥,好了么?” 听着花灵的催促,孙缺只好花100积分兑换了件防弹衣。本来想着积分够了,给花灵换件高级点的防御装的,可眼下也只能将就了。 花灵闭上眼时,感受到孙缺的手落在她的腰间,然后,解开了她道袍的第一个扣子。 “孙大哥!”花灵紧张地叫了一声。 此时此地,不行的! 孙缺手一抖,心中有些悻悻然。 “好了,你睁眼吧!” 花灵睁开眼一看,只见孙缺手中提着件黑色的背心。 “这是防弹甲,给你的!” 原来刚刚孙大哥是要给自己穿衣服!是自己误会他了。 可心中竟有一丝小小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花灵疑惑道:“什么防弹甲?” 孙缺跟她大概解释了下,她却怎么也不肯要,非让孙缺穿上。 孙缺只好以这个会阻碍自己行动为由拒绝,说了好一会儿才让她把这防弹背心穿在道袍里。虽然看起来身形肿了一些,但墓中危机四伏,还是安全第一。 “师妹!” 这时,鹧鸪哨走了过来,“孙兄弟你醒了,师妹快过来,陈大哥也醒了。” 花灵“哦”了一声,赶紧跑过去。 鹧鸪哨紧皱着眉头看着孙缺,须臾才开口道:“孙兄弟,我这师妹打小跟着我跋山涉水,一路吃了不少苦头,为人也是天真良善,不曾领略过外边的花花世界......” 孙缺暗自垂首,心道鹧鸪哨和花灵之间虽以兄妹相称,实际上却是长兄如父。他比花灵大了十七八岁,花灵实际上也是他一手拉扯大的。 自己要和花灵谈个什么结果,非得过他这一关不可。 鹧鸪哨说的是面色肃然,可孙缺心中却兀自有数。 在无量殿那一出,鹧鸪哨对他的好感已到了70,二人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你若是真心待她,也还有二十来年光景.......” 孙缺自然知道这是由于扎格拉玛族所受诅咒的缘故,身中红斑诅咒之人均不能活过四十。 但他却不能露底,只好配合鹧鸪哨演了一出。等鹧鸪哨将自己这一族的使命尽数道出后,孙缺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 “大舅哥放心!我对花灵之心天地可鉴。既然大哥要去找那雮尘珠解除族人诅咒,我孙缺当仁不让,也要跟着大哥一起。” 鹧鸪哨见他神色坚定,语气坚决,一时之间虽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但也选择了暂且相信他。 “那倒是不必,搬山一派习惯了独来独往。你若是真心待花灵,此后就带着她到俗世中好好过罢,何必再钻这深山老林子了。” 鹧鸪哨自然是为了花灵好,当初是别无选择,就只能带在身边。而今,如若孙缺是真心待她,定是一个极好的归宿。 孙缺却摇了摇头:“大舅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以你对花灵的了解,你觉得她肯就这样跟我归隐尘世吗?” 鹧鸪哨笑而不语,拍了拍孙缺的肩头。 “走罢,去看看陈总把头。” 16、蜈蚣内丹 陈玉楼中了大蜈蚣的蜃毒昏迷不醒,众人用了好多的蜈蚣珠,加上花灵的草药,这才将他给唤醒。 他除了吸入过多的蜃气外,倒是没有多大的问题。 这大蜈蚣排出的蜃气不是剧毒,但却会致幻,过量吸入便会让人昏迷不醒,甚至直接休克。 听鹧鸪哨说了后来发生的事,陈玉楼对孙缺也是服了。 还好众人谁都没想起那颗诡异的手雷。 这个时代的手榴弹绝对没有这么大的威力,但能干掉那只大蜈蚣就行了,谁还在乎孙缺用的是什么武器。 “由于你莽撞击败六翅飞天大蜈蚣,受众人敬仰,获得500点崇拜值。” 听着颅内的提示音,孙缺心想以后还是要多多装卑,多刷点分啊! “大家既然都没事了,准备准备,咋们赶紧下丹井吧!” 罗老歪见陈玉楼、孙缺都醒了,又无大碍,便在一旁撺掇着赶紧去探宝。 这时,孙缺才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他一拍脑门,惊道: “鸡,我的鸡呢!” 花灵有些愧疚道:“孙大哥,怒晴鸡伤得严重,我替它用草药疗伤了,可恐怕还是......挺不过一个时辰了。” 孙缺闻声,急忙拉着花灵的手问道:“它在哪里,快带我去!” 众人都知道,是这只怒晴鸡屡次出爪,救了大伙。虽只是只鸡,却也敬佩得很。 花灵带着孙缺来到入口处的临时驻扎地,怒晴鸡奄奄一息地躺在帐篷里,浑身血淋淋的,被花灵用药布裹住,可仍旧止不住往外渗血。 浑身的鸡毛也是黯然失色,一只鸡头有气无力地耷拉在木板上,眼睛也失了神。 看这样子,确实是受了致命伤。 怪只怪这货当时离大蜈蚣太近了,估计也被手雷炸到了。 “孙大哥,你节哀顺变!”花灵见他一脸悲伤,便轻声安慰道。 孙缺让花灵去外边看看其他伤员,等只剩下他一人了,立马用意识和怒晴鸡交流起来。 “喂,鸡爷!鸡爷,你还好吧?” 怒晴鸡有气无力地动了动脖子:“是你小子啊......鸡爷这回是真不行了......” 其语气之低落,前所未有,它身上的生命力正在飞快地流逝着。 “鸡爷,你别死啊......我有办法可以救你!” 孙缺见它毫无反应,似乎快要睡过去了,直接道:“你认我为主,跟我绑定,我有办法帮你!” 沉默了许久,怒晴鸡才传回一缕微弱的意识。 “我都快要死了,你还想着让我认主......你还是人吗!” 又过了一会儿,怒晴鸡似乎是叹了口气。 “罢了,你小子也算是个人物,我愿意认你为主......” 孙缺激动地打了个响指,拍着胸脯道:“鸡爷放心,我一定让你重振雄风!爷们怎么能说不行!” 他立马调出门徒商店,用一百点崇拜值换取了一份契约卷。 “血源契约。在主仆双方心甘情愿的情况下,滴血使用后可绑定关系,终生有效,直到任何一方湮灭。” 孙缺狠心咬破自己手指,滴了一滴在主人签名处。 “鸡爷,我来了哦!” 怒晴鸡无力地点了点头,眼皮已快要合上了。 孙缺抓起鸡脚,轻轻一用力,便有鲜血渗出,涂抹在奴仆一栏上。 紧接着,契约卷发出一阵血光,飞入孙缺体内。 “宠物系统已激活。(宠物也属于奴仆的一种)” “恭喜宿主获得第一只宠物——怒晴鸡。” “怒晴鸡已与宿主绑定......检测到宠物怒晴鸡处于重伤状态,是否耗费500崇拜值为其疗伤?” 窝草,这坑币系统是完全算好了是吧,刚给了五百分,现在就要用掉? 孙缺感觉嘴角有些苦涩,可就此舍了这怒晴鸡既不道义也不划算。这不都花费一张契约绑定了吗! 这时,他随意看了门徒商店一眼,惊讶地发现原本100点/第1次,竟然变成了1000点/第2次! 孙缺再次失去了语言。 确认后,崇拜值再次归零,随着一道白光覆盖而过,怒晴鸡竟然直接消失了! “我去,这是几个意思?” 折了夫人还赔兵? “已将怒晴鸡收入宠物空间中疗伤,时间为十二个时辰,宿主可打开宠物系统自行查看。” 孙缺松了口气,还以为又被坑了。 他调开宠物系统界面,找到那个名为“宠物空间”的图标,点进去一看,怒晴鸡正在一个小小的盒子里安安静静地躺着。 “随宿主宠物数量可解锁更大空间。” 孙缺对系统的坑和扣已经习以为常了,连吐槽都没多大必要。 彳亍,好歹也得了只宠物不是,虽然只是鸡。乐观点想,说不定以后可养成凤凰呢? 开局一只鸡,装备全靠...... 啊呸,拣个鬼,都是自己辛辛苦苦打怪爆的好吗! 孙缺站起身来,大蜈蚣还没挂,自己必须去终结它,爆分,爆分! 跟陈玉楼、鹧鸪哨商量了一番,三人决定下丹井去查探一番。罗老歪还想跟着,一听说大蜈蚣可能没死,顿时吓得缩了回去。 鹧鸪哨对着丹井开了三枪,陈玉楼用闻声之法测出这丹井至少有数十丈深,地势直上直下,几乎快到山底了。 卸岭众人搭好了蜈蚣挂山梯,便由几个大胆能干的卸岭力士开道,陈玉楼、鹧鸪哨、孙缺三人陆续下到井中。 丹井壁上满是星星点点的石灯,这些古灯也都是宝贝。 井底下也有气流存在,可见并非一口死井,另有通道通往其他地方。这丹井从上到下乃是喇叭形,越往下空间越大。等三人到达井底,借着井中的长生灯看去,但见偌大的空间内横七竖八,胡乱摆放着好些棺椁、骨罐,都是沉旧异常,各朝各代的都有,乱糟糟地堆积如山,数也数不清。 棺椁周围尸骸散落,倒像是乱葬岗一般。 “难不成这瓶山移尸地的传说是真的,山中历代所葬的尸骨,都到了此处不成?当真是怪了!”陈玉楼紧握小神锋,满脸疑惑。 鹧鸪哨见多识广,却也没见过这样古怪的场景。 这时,孙缺指了指堆积如山的尸骸之中那口巨大的青铜丹炉。 这丹炉铜迹斑驳,铸着许多铭文鸟兽,虽无暇细辨,但可断言,必是件秦汉之时的古物。 鹧鸪哨立刻明白了,开口道:“想不到这这些方士真的如此丧心病狂,竟用死尸来炼阴丹。” 众人细细查探,发现这井底山壁上有许多条裂缝和窟窿,大多是因为瓶山山势倾斜而产生的。 “小心些,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大蜈蚣余势未尽,当心它暴起伤人。”鹧鸪哨提醒道。 众人各自握紧手中武器,蹑手蹑脚地检查着每一处缝隙。直到寻到丹井边缘,方才在一条巨大的裂隙中见得大蜈蚣那黑黢黢的身体。 不过这蜈蚣却是一动不动了,仅有一息尚存。 “好孽畜,还不肯死!”鹧鸪哨骂了一声,众人向那裂隙处望去,但见角落裂隙中堆放着许多药石芝草,都是古人用来炼丹的,反而便宜了这只大蜈蚣。 它在这些药石上磨蹭伤口,竟然是在给它自己疗伤。只见它抖甲振翅,翻动身体,蹭得满身都是药粉,而身上筛子般的伤口随即愈合凝结起来。而它的脑袋却埋在裂隙之中,叫人看不清楚。 鹧鸪哨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众人各自摆好架势做足准备,防止大蜈蚣临死反扑。 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大蜈蚣猛地扭转身子,一只狰狞可怖的蜈蚣头映入众人眼中。 原来,那颗破甲手雷已经将它的头炸烂了三分之二,可它仍旧不肯死去,妄图倚靠这些药石温养,慢慢恢复生机。 感受到来者身上的杀气,它只剩下半截的腭口和触须一阵乱摇,张牙舞爪,看起来仍旧十分可怖。 而孙缺却知道,它完全是强弩之末了,就只剩下这副空壳子了。 此刻,蜈蚣老母主动向众人发出了讯号。 它的残颚“嘎吱嘎吱”作响,却只有孙缺能听懂,它是在求饶! “给这畜生一个痛快吧!”陈玉楼说着,就提着小神锋要上前了结了它的性命。 孙缺哪能让人当着面抢走自己的分?急忙拦住了他。 “陈大哥,这只蜈蚣精害了我那怒晴鸡的性命,我与它有不共戴天之仇,大哥且让我来。” 说着,他走上前去。 “想要活命可以,把你的红丸妖丹交出来!” “不行,妖丹给你,我就必死无疑了。” “那我现在就了结了你的性命。” 僵持了一会儿,只剩下一条翅膀的大蜈蚣实在没办法,只能向孙缺妥协。 孙缺让众人让开一条路来,只见这大蜈蚣竟然攒动着脚爪,在死人堆上缓慢地爬着,等它爬到一口描彩嵌金的漆棺之前方才停了下来。 “这......”众人都有些疑惑,这大蜈蚣要做什么。 孙缺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他紧紧盯着蜈蚣精,但见它蜷起身子,对着漆棺一阵张牙舞爪般地蠕动。那样子竟然像是人类膜拜神灵一般。 忽地,一枚龙眼大小、鲜红胜血的小红丸从它残破的脑袋中飞出,外边隐隐有层光晕包裹着。这蜈蚣吐出来又吸进去,反反复复地舞弄不休。 17、御龙一族 众人闻到丹井里忽然异香扑鼻,便知道这枚红丸定是个好东西! 鹧鸪哨眼前一亮,待看清了红丸的模样,又黯淡下去。 “想不到,这只大蜈蚣体内竟然结出了内丹!”鹧鸪哨有些失望道。 “不错,这妖丹正是蜈蚣妖一身精气所在。只要这枚妖丹还在它体内,它便还有恢复的机会。”孙缺说着,直接走了上去,一把将红丸抓在手中。 可奇怪的是,那蜈蚣妖竟然一点也不抗拒,反而匍匐在地上,足爪律动,那姿态好似在向孙缺求饶一般。 这红丸一失,它全身也变得枯槁起来,原本漆黑发亮的甲壳都如蝉蜕一般发皱发黄,好似一瞬间年华老去,仅存的一线生机也如悬丝般。 鹧鸪哨、陈玉楼及几个卸岭力士在身后看得呆呆的,莫非孙缺竟能听得懂这大蜈蚣的话,甚至能同它交流?否则这大蜈蚣为何对他如此温顺。 得了红丸妖丹,孙缺叹了口气,又找陈玉楼借了小神锋。 “对不起,安息吧!” 话落,刀落。 小神锋本就是坚不可摧的利器,此时蜈蚣精失了内丹,那甲壳也不再坚硬如初了。 这一刀下去,直接就将它仅存三分之一的脑袋完全削去了。 磨盘大的脑袋飞了出去,剩下的千足长躯扭动了几下,便彻底没了动静。 “叮——宿主击杀五百年修为六翅飞天蜈蚣精一只,奖励7000积分点。” 七千分!瞬间暴富啊! “由于宿主违背承诺,蜈蚣精含冤而死、死不瞑目,获得100点缺德值。” 缺德值?什么玩意儿? 孙缺表示汗颜。 功德值还没明白,缺德值就出来了? 和功德值一样神秘的缺德值,也没有任何解释说明。目前也没有任何负面作用。 可孙缺感觉,这玩意儿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一样,说不定哪天就爆了。 看来,以后还是得少干点缺德事儿! 孙缺在心中暗自告诫自己。 他身后众人看呆了,此时方才缓过神来。 陈玉楼赞道:“若无擒龙手,难取龙首珠。这条老蜈蚣终归是被孙兄弟铲除,真令吾辈抚掌称快……” 他顿了顿,又好奇地问道:“只是不知孙兄弟这是何法门,竟能令这蜈蚣妖俯首就擒?” 世人皆知,这兔犬之类的牲畜,临死前的反扑最为剧烈。为了活命往往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来。而这只蜈蚣已结出内丹成了精,本以为要彻底消灭它,还得费一番功夫。可没想到孙缺这手一伸一落,竟然就这般轻易地结果了这厮。 鹧鸪哨同样是满眼好奇之色,心想天下能人奇士无数,可能令妖兽俯首的异术,实是闻所未闻。 孙缺知道糊弄不过去了,只好胡诌道:“两位大哥,不是小弟有心隐瞒,实在是因为小弟这一脉传承......唉,有不得已的苦衷呐!” 接着,他灵机一动,顺口编出了个“御龙一族”来,又说自己取蜈蚣内丹是为了救怒晴鸡。 鹧鸪哨和陈玉楼听得一愣一愣的,觉得颇不可思议,但方才却是亲眼所见,孙缺施展“神通”斩杀蜈蚣精。 鹧鸪哨恍然大悟道:“难怪孙兄弟之前能够收服怒晴鸡这样的奇物,倒是我小瞧天下人了。” 陈玉楼一扶镜框,文绉绉道:“《九州要纪》有云:董父好龙,舜遣豢龙于陶丘,为豢龙氏。想必这说的便是孙兄弟这御龙一族了吧!” 有这回事吗?孙缺自己也不太清楚,但既然陈玉楼都替自己脑补好了,自己也不必客气! “哈哈,陈大哥果真是博文广知。不错,我御龙一族的先祖便是被封为豢龙氏的董父。我族历代单传,在历史上好几次险些断代绝迹,到我祖父一支,为避国内战祸远渡重洋......” “哎?不对!”陈玉楼打断道,“孙兄弟不是说你的族叔乃是孙魁元么,莫非这东陵大盗也是御龙一族?” 靠,忘记这回事了! 孙缺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陈大哥说的不错,孙魁元确实是我的族叔。只是他为旁系,并不知晓这御龙一族的秘密......” 鹧鸪哨点点头,对此深有体会。 “想不到孙兄弟御龙一族与我搬山一脉,竟都是如此命途多舛。” 接着,他也将搬山一脉的来历、宿命尽数讲给了陈玉楼听。 陈玉楼感叹道:“难怪搬山一脉入墓只取明珠仙丹,原来这长生不死药,却只是为了救命。” 他见鹧鸪哨如此好的身手本领,也起了笼络之心,又道:“等从瓶山回去,为兄就多派人手去各地探访线索,一定助你找到这雮尘珠。” 鹧鸪哨道了声多谢,随机也是闷声不语。 他的眉宇间笼着了一层阴云,眼见这丹井并未埋葬元人贵胄,仍然是处虚墓。即便真找到了墓主人,那雮尘珠若有不在其中呢? 雮尘珠是支撑着鹧鸪哨继续探墓的动力,可一来二去几次扑空,也让他灰心不已,总觉得那珠子好似水中月、镜中花。 陈玉楼见井底再无危险,便给上面的人发了信号,令卸岭一干人下来清理井底的尸体棺椁。 “鹧鸪哨大哥,快来!” 鹧鸪哨正陷入自我旋涡之中,忽听见孙缺的叫喊声。 只见孙缺蹲在那口漆金彩棺前,正对着他招手。 陈玉楼和鹧鸪哨同时走了过去,这便是方才蜈蚣拜月的地方。 “刚刚那蜈蚣妖对着这块棺盖上的仙女彩绘膜拜,想必其中定有什么门道。”孙缺故作疑惑道。 二人掌灯细细一瞧,只见上面绘着数位体态婀娜的古装女子,身处祥云宫阙之间,弹拨吹抚着琵琶琴箫...... “看这风格,倒像是西夏一带的。”陈玉楼判断道。 鹧鸪哨心中咯噔一下,西夏? 但这棺面上只有仙女舞乐图,再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或许找到墓主人,就能知晓真相。” 他心中暗定,听得旁边乒乒乓乓之声,却是卸岭众人正在拆卸那些古尸。 孙缺站在一旁,也是大开眼界。 论起盗墓的技术水平来,卸岭一脉是最低下的,也是最直接最野蛮的。摸金靠摸,发丘靠探,只有卸岭靠的是砸。 两百多个全副武装的蒙面盗贼,在陈瞎子的指挥下,忍着熏天恶臭、硬着头皮开始在死人山里翻尸体。斧子开棺,钩锹翻面,刀子剥尸,榔头敲骨,钳子拔牙......从外到内,一个个动作整齐划一、干脆利落,堪比流水线操作。卸岭盗墓之凶狠,别说棺板上的金帛玉璧,就连死尸肠子里的金瓜子也要给他抠出来。 丹井中一具具古尸被倒吊着,先扒去敛服,再开膛破肚,确保身无“长物”后才将支离破碎的尸骨扔到箩筐里。 这些家伙死后先是被炼丹师掘墓,如今又落在卸岭群盗手里,被弄得尸骨无存,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卸岭一派自古传承就是如此,孙缺虽然看得连连摇头,却并未出言阻止。这些人不积阴德,遭报应那也是他们的事。 等到井底清理干净,映着两个模糊人形浮雕的石板也暴露在众人眼前。 陈玉楼和鹧鸪哨两人见多识广,可也从没见世上有什么无目的盲鬼,见到这奇诡怪异的厉鬼被刻在井底,心中一片狐疑,实在不懂这是什么名堂。 “两位大哥不必想太多,我们下去一探究竟便是。”孙缺笑呵呵道。 正是艺高人胆大。卸岭一众出力,搬山一道有术,再加上孙缺御龙一族有法,管它下边是妖魔鬼怪哪一种,自有办法可以对付。 陈玉楼当即下令撬门。 那打洞撬开,只见下面漆黑一片,阴风阵阵,一株枝叶如冠的大桂树凉气透骨而来。这丹井已快到山底了,这黑不溜秋的大窟窿难道是地狱冥府不成? 由三人打头阵,一干卸岭力士跟在后边,沿着树枝便爬了下去。 这大树长得极宽,却并不高大。粗壮的树干上还有一个个凹凸不平的疙瘩,仔细一看,却好似一张张面目狰狞的鬼脸。 众人对这株吸食尸气长大的尸桂忌惮不已,只想早些离开这渗人的地方。 鹧鸪哨提着马灯拿着盒子枪往四周探去,但见四座生铁铸成的铁屋。陈玉楼断定铁屋乃是用来放置珍宝一类的,便叫卸岭弟兄开砸!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这铁屋初成之时,自然是无懈可击,可至此已不知过去多少年。里边许多机关暗器也都腐蚀生锈,早已不堪大用。 破开铁门后,见得堂内供奉着一尊药王像,便知这是药王阁,是当初那些炼丹师用来存放药物的地方。 转了一圈,地上的瓷瓶玉坛里都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灵芝宝药、名贵药材。这些东西虽看起来不如黄金翡翠来得真切,但可都是千金难买的宝贝。 下来的卸岭弟兄都是识货的,各自捧上坛坛罐罐,就往上面送去。 鹧鸪哨、陈玉楼、孙缺三人则继续往第二座楼阁探去。 刚从回廊迈进楼阁,三人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但见前方立着个白衫影,倒像是个女人。 这楼阁之上漆黑一片,也只有孙缺、陈玉楼借助夜眼能看得真切。 纸人造得极其逼真,给孙缺也吓了一大跳。 陈玉楼壮着胆子,手握小神锋,蹑脚而去。 “是人是鬼?” 他大喝一声,抬手去拍那身着明代服饰的女人肩头,不料触手之处,竟是空无一物。 一丝昏暗的灯光下,蓦然间升起一片尘雾,在狭窄的楼内飘散开来。 “只是个纸人!” 陈玉楼偷偷抹了把汗,心道是虚惊一场。 不过这密不透风的古铁楼中,为何会摆着一个明代风格的纸人? 鹧鸪哨也想不通其中原理。 药王阁中所发现的东西已是不菲,但终究还未找到那湘西尸王的踪影。 鹧鸪哨、孙缺都不肯罢休,陈玉楼也拉不下面子独自撤退。 卸岭一众又在下面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丹室内玉石屏后找到一扇锁着的暗门。 继续砸锁撬门,再向深处前进。 众人正听鹧鸪哨分说湘西尸王之传说,忽听见前方探路的卸岭盗众传来一声惊呼: “僵尸……是……是瓶山古墓里的尸王啊!” 鹧鸪哨和陈玉楼各做准备,只有孙缺一往无前。 一定是那观山太保的尸首! 18、观山太保 别人看见山精野怪都是往后退,只有孙缺往前冲,因为打怪可以升级啊! 雾气森森的回廊尽头,坐着个死人,一身诡异的黑色装束,满身黑衣袍靴戴帽的装扮,像极了戏文里面的勾死鬼! 红姑娘本是月亮门古戏法出身,自然一眼就认出了这身行头,一眼断定里面那货是无常恶鬼的打扮。 陈玉楼和鹧鸪哨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招呼手下不要往前,更不要开枪。 嗬!好胆! 要钱不要命的主! 见孙缺已经摸了过去,众人在心底各自叹道。 眼前这黑袍男尸高大而肥胖,盘腿而坐,手中掐了个奇特的指诀,一身勾死鬼打扮其实也是种道袍而已。 孙缺见他脖子上发胀的皮肉白如浸水,知道这家伙浑身都是毒,不敢轻易触碰。他用一根拣来的竹签戳了戳这货灰白的脸,顿时从他眼耳口鼻中流出黑色的血液来。 咦,真恶心! “叮——发现观山太保尸体一具,搜集观山太保牌,可获得奖励。” 嗯? 孙缺本只是进来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有戏。 “孙兄弟,前面情况怎么样?” 听着身后传来着急的呼和声,孙缺稳道:“一具干尸而已,穷光蛋一个。” 鹧鸪哨和陈玉楼自然信得过孙缺,便在回廊口等着。 孙缺又用竹签挑了挑他的衣物,几百年过去,早已朽得不成样了,一碰就碎成一片灰。 “牌子应该挂在腰间!” 孙缺往这倒霉蛋腰间两边探去,果真在左边黑袍里找到了那块硬邦邦的金牌,虽是被侵蚀得有些斑驳,但依旧能够看清上面刻着的“观山太保”四个苍劲挺拔的老篆。 得了! “叮——检测到观山太保金牌,是否上缴系统,可获得神秘奖励。” 金牌挺沉的,拿出去能卖不少钱,但自己留着确实麻烦得很。虽然知道系统很坑,但孙缺还是决定再相信它一次。 “恭喜宿主,获得观山指迷赋一份。” 孙缺愣了愣,接着手中就出现了一份羊皮卷,看起来倒是有点古物的意思。 淦!又上了系统的贼当! “叮——古宝系统已解锁。” 嗯?孙缺调出古宝系统浏览了一眼,触目所及皆是一片灰暗,便直接关了。 可手上这份羊皮卷怎么搞?总不好直接拿出去给陈玉楼、鹧鸪哨看——两位大哥,这有一份观山指迷赋,咋们去挖尸仙吧......想想都觉得尴尬。 可是要藏起来又没地儿,以后自己下墓要倒点东西,也太不方便了。 对了! 孙缺立马调出系统商店,在空间一栏里找到了自己换得起的东西。 “须弥纳戒。源自斗气世界的空间神器,兑换仅需100分。” 100分而已! 孙缺此时正是赵公明打哈欠——财大气粗。 兑换佩戴一气呵成。 “激活纳戒空间每立方需要1000积分!” 孙缺:系统,我x&%¥#@…… “孙兄弟,你还好吗?” 身后传来催促声,孙缺只能忍痛花了一千分激活了一个立方,意念一动,羊皮卷已放入了其中。 他又用竹签戳了戳倒霉鬼,确定无法再从他身上榨取价值了,这才转头撤了回去。 “里面就一具古尸,但浑身都是剧毒,进去的兄弟们可得当心。”孙缺捂着鼻子对陈玉楼道。 陈玉楼点了点头,招手叫了两个兄弟进去。二人都用黑布将口鼻遮得严严实实的,用蜈蚣挂山梯钩在尸体身上,一番连拖带拽,直接将倒霉鬼的尸体拖到了大堂中。 群盗围着这具死而不腐的古尸看了又看,又用竹签挂山梯捣鼓他身上的物件,背后的小木荚里装着些药瓶药罐,还有纸木造成的傀儡人形肢体,并有一个大皮囊,里面都是漆黑坚硬的豆子。 众人看得如坠雾中,竟不知这些五花八门的东西都是什么。 鹧鸪哨鹰眼看向孙缺:“孙兄弟,此人身边可还有什么物件?” 孙缺摆了摆手,他衣着单薄,如果真拿了什么东西,也是无处可藏。 “这家伙估计也是个盗墓贼,只是比我们来得更早罢了。但料想他也是背时,不懂什么情况,被困死在了这儿......” 卸岭的几个弟兄,眼见没从他身上摸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来,正要伸手去扒对方衣物——这是卸岭的传统手艺了。 “唉,兄弟,可别!”孙缺赶忙喝住,“这古尸身上可都是剧毒,你一碰可就没命了!” 陈玉楼蹲在倒霉鬼身前,用小神锋划破他的肌肤,果见其中流出许多黑色脓液来。 “应该是生前就服了毒,这可不是蜈蚣毒。” 卸岭几人一听确实有剧毒,避之不及,躲得远远的。 陈玉楼低头沉思片刻,急忙让人把尸体拖到烧丹的砖炉中点火焚化了,又转头问向鹧鸪哨: “兄弟足迹遍布天下,见多识广,可能猜出此人乃是哪一派的高手?” 能另辟蹊径下到这墓中来,使的又是如此诡谲的盗墓手法,倒是令他想起行内一个极其神秘的传说来。 鹧鸪哨摇了摇头,他下墓经验丰富,可对秘闻野谈的涉猎并不多。 陈玉楼当即便将“观山太保”之事道出,联系起众人在铁楼大堂中所遇见的那纸人,料想这观山太保一定是用傀儡术,试图盗取铁楼中的丹药。而他为了避开那些毒蜈蚣,又给自己体内灌注了药水。 只是铁楼鬼桂的格局超乎他的想象,时辰耗得太久,竟至术尽身亡于此。 孙缺默默听着他的分析,心道主角就是主角,即便是自己取走了腰牌,他依旧能够推断出背后的真相。 鹧鸪哨与陈玉楼齐齐感叹一声,眼见老桂树下四间铁楼里的珍宝异器已经搬完,便令人摸进隧道里探路,不会儿便见到一片残椽断瓦的宫殿废墟,正是山崖下那片后殿。 只是后殿与丹宫无量殿之间的通道,早已被元人用巨石铅水封死,而这暗道又藏得极为隐秘,若不是在里面钻出来,从后殿绝难找到。 众人按原路返回,当即指挥上千弟兄将药王阁、丹井、无量殿等地的东西搜刮得干干净净,可仍旧没见到墓主人的踪迹。 大家出了山阴,陈瞎子见着山路上蜿蜒如龙的运宝队伍,心中不免有些焦躁。 找不到瓶山古墓墓主人,这次声势浩大的发墓就不算成功,即便拿着再多金玉宝贝回去,也是颜面大失。 鹧鸪哨见他为难之际,望着瓶山的山势,忽然有了计较。 孙缺独自坐在一块孤岩上,暗中研究着这个坑比系统。 自己目前一共有7000点积分、100点功德值、100点缺德值,崇拜值进进出出刚好清零了。 这个需要自行探索的坑比系统,已经解锁了好几项功能。吐槽归吐槽,它毕竟还是孙缺安身立命的本钱,必须得花心思研究研究。 第一个项功能是初遇主角时可以复制他的一项能力,这个是不要钱直接送的外挂,稍还有点系统的样子。孙缺复制过陈玉楼的夜眼、鹧鸪哨的口技以及红姑娘的武艺,马马虎虎凑合着也能用了...... 第二项功能是系统商店,只要有积分几乎可以换到任何东西,只可惜孙缺最缺的就是分。 随后解锁的门徒系统和宠物系统,都是用来收小弟发展自己势力的。这一点倒是很不错,以孙缺的性格,与其下墓冒险找刺激,不如坐镇后方,等小弟将宝贝双手奉上。 只可惜,坑比系统升级的方式就是要不断下墓、打怪,注定了孙缺没办法实现这个美好的愿望。 打开刚刚出现的古宝系统,孙缺仔细看了一遍,发现这就是个集宝库!刚刚收集的“观山太保”腰牌,就出现在了“古宝”一栏里,而且是“天地玄黄”里最低级的一列。 再往上,还有“珍宝”、“灵宝”、“至宝”三阶,但都是灰色的,打都打不开,想必是还没解锁。 “这个集宝有什么好处......”孙缺嘀咕着,刚才交上去的腰牌,换回来个观山指迷赋......自己拿来干嘛?跑去巫峡棺山送人头吗? “宿主完成古宝收集后,只需花费一定积分,就可以激活古宝。” 激活古宝后有什么好处,系统儿子又没说了。 孙缺对这孙子讲一半留一半的风格早就适应了,都懒得去跟他理论,反正骂他他也没反应。 点了下唯一亮着的“观山太保”黄金腰牌,提示激活需要一千积分。 孙缺刚被坑了一千多分,怎么可能再上一次当? 他小心地收起这个古宝鉴定界面,看着手指上的纳戒,寻思着怎么合理利用。 虽然只有一立方,更不能存放活物,但放些食物、武器之类的,倒是一个绝佳的好主意。 孙缺想了想,这瓶山古墓还差一座尸王主墓没下。鹧鸪哨和陈玉楼此时也将目光放在了山头瓶口上了。 由于孙缺阻止了罗老歪带人炸山的行动,瓶山的山头想必是不会再塌下来了。如此行事也方便了许多,只等找到山头峭壁上的墓室入口,这瓶山古墓之旅便可完结了。 孙缺忽想起打怪赚分这事......瓶山有六妖,老狸子被鹧鸪哨一脚干死了,六翅蜈蚣刚被孙缺手刃。还差白猿、巨蟒、黑琵琶、湘西尸王四个就齐活了。虽然危险了点,但都是行走的巨额分数啊。 正是富贵险中求! 但要对付这些怪物,光靠自己一个可不行。 老蜈蚣那颗五百年的妖丹确实是个好东西,但他现在既不会炼丹,更不敢直接生吞了。系统孙贼给了两个处理方案,第一是给系统回收,可以兑换五百个积分。这黑得真没谁了!第二个方案是让他拿去喂鸡,怒晴鸡本就不是凡物,服下妖丹后可以借助宠物系统完全吸收掉妖丹,倒是会有一番造化。 但这货毕竟只是只鸡罢了,总感觉不太靠谱…… 19、真大力丸 “限时供应——真·大力丸。服用一颗可增长一倍力量。200积分,仅限十颗。” 真的假的? 两百分也不贵,试试吧。 孙缺捏着这粒黏糊糊的黑色药丸,倒是没什么怪味,就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他瞥见站在不远处铁塔一般的昆仑,嘿嘿一笑,跳下岩石走了过去。 昆仑的四肢是个极端,头脑又是个极端。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的,其实只是个十八九岁的孩子罢了,认死理儿。 孙缺之前同他们一起出生入死,更是和陈玉楼一起称兄道弟。尽管孙缺也没跟他说过几句话,可这家伙的好感度已达到了60。 “昆仑,这个给你。” 孙缺伸出手将黑色药丸递了出去。 昆仑弯下腰来,用他硕大的手指接过丸子,捏在手中,又放到眼前,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好东西,吃吧!”孙缺贼兮兮地笑道。 昆仑将丸子放入口中,挠了挠脸,砸吧了下嘴巴,看样子似乎是还没尝出味道来。 “怎么样?什么感觉?” “啊啊啊呃呃啊!”昆仑手舞足蹈,显得有些兴奋。 孙缺突然觉得自己很傻,这不是贼偷叫花子——白费功夫吗!自己怎么会去问一个哑巴? 昆仑见孙缺愁眉紧锁,走到一块三尺多长的岩石前,“嗬”的一声,猛地抓住那块巨石,腰一挺已举过了头顶。 “好好好,快放下!”孙缺赶紧躲到了一边去招着手,见这家伙一副力能扛鼎的气势,就怕他和秦武王嬴荡一样把自己给砸死了。 昆仑好似炫耀一般,又扛着那块巨石转了两圈,对着山崖抛了出去。 “昆仑啊,别乱丢东西,万一砸到人怎么办?没砸到人,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孙缺颇为无语。 昆仑讪讪一笑,喲,这家伙对自己的好感竟然也达到了70?还真是人傻心善啊...... 山谷中雾气蒙蒙,什么也看不清。这块巨石跟着山坡滚了下去,一路上“哐哐”作响。正躺在山谷大石台上睡觉的是一群猿猴,其中一只比人还高的巨猿猛地睁开眼,“哇哇”大叫起来。 它想将周围的小猿猴叫醒,无奈这些猴子昨天喝了抢来的美酒,此时正是肚子朝天、呼呼大睡。 眼见空中巨大的黑影袭来,大猿猴只好跳了下去。 “轰”的一声巨响,大石台上一片血肉模糊。 “嗷!嗷嗷嗷!”被吓醒的猿猴四处乱窜,眼见同伴被砸死了十几只,吓得哇哇大叫。 见此惨状,巨猿双目尽是凶光,双拳敲打着自己的胸口,露出獠牙对着山上长啸起来,似是痛斥又似是咒骂。 到天黑时分,山腹中的宝物已差不多搬尽。攒馆前的荒地已整理出来,此时也扎下了许多帐篷。每个帐篷外都有荷枪实弹的士兵守卫,帐篷里都放着许多箩筐,箩筐里装着琳琅满目的各种古物。 罗老歪已调了大部队过来帮助运输,只是此刻还在路上。他见财眼开,便放开手脚打算大干一场。他倒是不信,这里插了常胜山的旗,还有哪路不长眼的敢来叨扰。 攒馆后屋里,众人正在商议下一步的计划。一日找不到主墓室,就不算成功。 陈玉楼和鹧鸪哨商量了大半天,又亲自到瓶口山头去探寻了一番,二人都猜想真正的元墓藏在山头上。 “我们听说瓶山瓶口那片绝壁上,盛产灵药。当地人更是传说,石壁上藏着成了精的僵尸。料想山壁上一定有古墓的入口!” 陈玉楼说着,见孙缺脸还红着,不由得好奇道:“孙兄弟,你还好吧?” 孙缺双颊滚烫,摆手道:“没事,就是有点热。既然确定了,我们明日便去探一探这片药壁吧!” 白天见大力丸有效果,他果断换了剩下的九颗,又一口气磕了三粒。谁知道这东西虽好,却不能多吃。三粒下去,腹中感觉快要着火一般。 他大概猜出那是丹田的位置,虽然他并不是习武之人,应该没有开发丹田才对。 浑身火热了一整天,一问系统才知道,这大力丸得一粒一粒来服用,而且一个人最多只能服用三次。否则一次性摄入太大量,有可能将人给撑爆。 所幸他只吃了三粒,哪怕再多吃一粒,也能让他当场炸了。 孙缺揣着口袋里剩下的六粒大力丸,心想给这两个家伙也不错,后期再把他们收了,也不亏...... 鹧鸪哨见孙缺的眼神十分邪恶,不禁眉头一皱。 陈玉楼又道:“这次我们打算只带几个身手矫健的兄弟去。花玛拐、罗老歪等人,就让他们留在此处守卫这些宝贝好了。” 他才是老大,众人自然听他安排。 罗老歪虽然也想跟着去凑热闹,但一看绝壁危耸,万一失足掉下来就是尸骨无存,而洞中更不知有多少危险,也就放弃了这想法。 “孙兄弟......”陈玉楼一扶眼镜,目光探寻道,“不知你那怒晴鸡可救活了吗?” 此时房中除去他们三人外,再无旁他了。 “啊?” 鹧鸪哨解释道:“怒晴鸡之神勇我等所共见,如若能带上它,也可震慑成了精的尸魔。” 孙缺哈哈笑道:“原来是这样,你们放心,我们明日带上怒晴鸡就可以出发了。” “不,不等到天明,我们现在就出发。”陈玉楼和鹧鸪哨同时道。 原来,这墓下不分昼夜,而照盗墓传统,都是天黑摸金。 二人所想,除去这个先祖惯例外,更是不想夜长梦多。此事讲究个快准狠,他们已在瓶山耽搁了好几日,如今大张旗鼓,想必早被附近的军阀知晓了。停留的日子越久,恐生出的后患越大。 “晚上就晚上吧!”孙缺无奈耸了耸肩,大白天下墓多好,偏偏要选阴气深重的夜间也是没谁了。 “两位大哥既然已经决定了,小弟自当随从。” 孙缺说着,掏出了六粒大力丸。 “这是我家祖传的灵丹,吃了后可以增长人的力气。此番下墓十分凶险,两位大哥各服三粒吧!” 鹧鸪哨和陈玉楼对视了一眼,他们倒不怀疑孙缺会拿毒药来害他们。毕竟同是出生入死,他们对孙缺还是颇为相信的。 “兄弟,这东西既是你祖传的,想必十分宝贵,你还是留着自己用吧!”陈玉楼拱手客气道。 鹧鸪哨同样不肯吃。 孙缺本想卖个人情,但见二人如此执着,只能告诉他们实情。 “这大力丸本有十颗,但一人最多只能服用三粒,否则就会爆体而亡。每服用一粒,人体的力气就可以增长一倍。” 鹧鸪哨和陈玉楼瞪大了眼睛,还有如此神异之物? “两位大哥就不要客套了,我回国后遇到二位,也是天大的缘分。当初,若非鹧鸪哨大哥相救,我早已丧命......一路以来,陈大哥对我多加照拂,更是感激不尽。” 孙缺说得极其诚恳,二人对视一眼,一言不发,各自拿了一粒服下。 瞬间,一股热气从他们的丹田冲上黄宫再到灵台......二人都是习武之人,一下就感受到了这药丸的神奇效力。 孙缺嘿嘿笑道:“感觉如何?” 鹧鸪哨舒展筋骨,只听见他浑身骨节发出“噼里啪啦”犹如炒豆一般的脆响,声势惊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般,实在有些夸张。 “呃......怎么自己吃的时候,屁都没放一个?” 孙缺腹诽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二人同时竖起大拇指来,又各自服下另外两粒。 鹧鸪哨、陈玉楼也是双颊绯红,终于明白孙缺为啥会红一整天的脸了,那是浑身精气充盈所至。 “鹧鸪哨、陈玉楼信任度+5。” 鹧鸪哨对自己的好感度是70,加上5点信任度,已经到了75。对于他这样谨慎的人来说,已经非常高了。 陈玉楼之前已经到了80,加上这5点就是85,就差15点达到满值。 三人准备了一番,就要出发。红姑娘和花灵非要跟着去,鹧鸪哨和孙缺一人安慰一个,又花了半个时辰,将二人各自安顿下来。 带着十来个卸岭精英走在山路上,陈玉楼不禁有些酸:“唉,真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两个兄弟都有佳人相伴,可怜大哥我还是孤苦伶仃哟!” 鹧鸪哨见他这副模样,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20、绝壁探墓 众人沿着山路要绕到山巅下,再借助蜈蚣挂山梯爬到药壁上探寻墓穴入口。此时虽是深夜,所幸天上月光足够皎洁。 十几个卸岭好汉展开数十架蜈蚣挂山梯,使出拼、接、摆、挂的浑身解术,提气凝神地攀附在绝壁上。 攀上陡壁,但见岩石的颜色逐渐变深,垂人深涧的紫藤上生满了奇花异卉,越往上爬,奇异的植物就越来越多。这些都是些名贵的药材,卸岭好汉边爬边摘,不一会儿背篓就满了。 鹧鸪哨和陈玉楼各凭本事,一个看花形一个闻土香,都断定这片崖壁上一定有墓穴。伐去一大片藤蔓,岩壁出现一大片鸡血岩,岩石上还有许多到裂缝,最宽的一道可以蔽牛。 卸岭群盗忙着摘取鸡血岩上生长着的灵药九龙盘,鹧鸪哨独自一人就摸了进去。陈玉楼和孙缺紧跟在他身后,触手所及的石壁皆是恶寒刺骨,正是古墓中才有的阴冷。 “小心点!”陈玉楼回过头说道,看他的表情却更像是提醒自己。 鹧鸪哨提着马灯走在这条裂缝通道的最前面,过了个拐弯,他忽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陈玉楼急忙问道,但见鹧鸪哨一声不吭,指了指前方。 灯光尽头恍惚有个人影,陈玉楼借助夜眼一看,吓得肩膀抖了抖。 “是僵尸!” 鹧鸪哨又往前走了半步,马灯将这具僵尸照得真切,只见山隙拐弯角里一动不动站着一具身材高大的男尸。 古尸顶盔贯甲,一身戎装,低头垂臂,看不清面目,身上已积满了塌灰。 “难不成这就是那湘西尸王?”陈玉楼心中暗道,握紧了手中的小神锋。 鹧鸪哨胆子更大,抽出腰间插的德国造镜面匣子枪,就上前直接用枪口拨那古尸的脑袋。 忽地,一阵阴风吹来,那古尸的脑袋竟然动了一下。 “诈尸了!”陈玉楼喝道。 鹧鸪哨已有了动作,身形有如一缕轻烟般,一个旋子已转到僵尸身后。他探出双臂从古尸腋下穿过,两手自上交叉相互扣住,锁住了尸体的后颈,同时抬起右膝,顶住它的后脊椎骨。 “咔嚓”一声,是骨骼断裂的闷响,身披铁甲的干尸的脑袋已被他拔了起来。 那干尸如同一团烂泥般瘫倒在地,从中爬出一只浑身漆黑的大蝎子来。 这蝎子的体型足有巴掌大小,浑身长满黑色的刚毛,它似乎不满于被人从尸体中抖出来,翘起了蝎尾舞动着双螯,摆出一副准备战斗的姿态。 陈玉楼手中小神锋一掷,稳稳将蝎子钉死在地上。 他深深吐了口气,心道是虚惊一场。 方才那古尸的动作,便是这蝎子引起的,并不是什么诈尸。 鹧鸪哨拍了拍手上的灰,心道孙缺的大力丸还真是个好东西。他刚刚施展“魁星踢斗”要卸僵尸的大椎,可手抓住他的脑袋轻轻一提,便直接拔断了他的颈椎骨。 “看来这应该是那元将的守墓士兵了!”鹧鸪哨判断道,“再往前去,一定就是它的主墓。” 过了拐角,通道宽阔了数倍,再往前走几步,一座厚重的石门便出现在眼前。看上面的雕刻纹饰,确实是元代的风格,这一回总该不会错了。 陈玉楼拿起小神锋对着石门敲了敲,发出一阵闷响,他皱眉道:“这石门至少有上百斤,光靠咋们几个,肯定是撬不开的。不如直接上炸药?” “使不得!”孙缺急忙摆手,“陈大哥,这瓶山山势本就极其倾斜,山体构造特殊。若是咋们用炸药,恐怕会把这山头给轰塌了。” 陈玉楼正要开口说一句“小老弟担心过甚”,可又想起孙缺一路以来的表现,尤其是在瓮城之中。若不是他,卸岭这帮兄弟至少去了四分之三。 “好吧......依老弟之见,该怎么办?” 陈玉楼身为卸岭魁首,多年来下墓开门的法子都是暴力拆卸,并不懂得破解什么机关,只能望向孙缺。 孙缺眼睛一转,徐徐道:“既然有采药人说在这里碰见过湘西尸王,想必这道门一定不是死门。咋们仔细查探一番,说不定有什么机关可以进入其中。” 鹧鸪哨和陈玉楼点了点头,后面跟进的十来个卸岭好汉也各自拿着马灯查探起来。 这通道虽然阔绰了许多,可一下子挤进来十多个人,也是有些狭猝。 众人摸索了一会儿,忽地,洞中一阵发颤,就连四壁都在微微抖动。 “怎么了?” 众人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老冯,谁让你乱动的!” 一个卸岭好汉对着同伴呵斥道。 那名为老冯的卸岭壮汉弱弱道:“谁知道那旮旯会这样......” 鹧鸪哨闻声望去,卸岭众人都用蒙头覆面的,他起初也没注意,此时看到这道熟悉的身影,笑着问道: “是冯二狗吗?” “恩公......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那名精瘦的汉子挠了挠头,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陈玉楼得意道:“当初鹧鸪哨兄弟你托给大哥的三个弟兄可都还好好的。只是另外两个,老羊皮和羊二蛋胆子都太小,不敢下墓,就让他留在城中了。” 他这么一说,孙缺顿时起了意。冯二狗这么普通的名字,本就不值得关注,也就是个龙套而已。但他听到“老羊皮、羊二蛋”时,不禁想起一个细节来。 卸岭群盗当中,曾经藏着个重要人物,他救过鹧鸪哨,进过泥儿会,后来还参军当过团长...... 孙缺意味深长地看向那冯二狗,心中不住念道:冯二狗啊冯二狗,你藏得倒是够深,可惜还是躲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他已猜出了此人的真实身份,却并不声张,只是留了个心眼。 此时洞里已恢复了平静,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似是什么机关被触动了,石门旁的石壁上凹出一道半丈宽的圆洞来。 陈玉楼上前去,提起马灯一照,这矮洞平行于山体,不知通向何处,却是黑的深不见底。 “看样子,不像是盗洞。” 这里的石质坚硬无比,而且这洞壁十分规整,应该是修墓之时就已凿成。 可墓主人为何会故意留下这么个“狗洞”来? 陈玉楼疑惑不解,又问冯二狗碰到了什么机关。 冯二狗如实道来。原来,他见洞门边的独角兽石像双目中空,便胆大地伸出手指去抠,想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宝贝,却意外触发了这个机关,打开了这个大狗洞。 鹧鸪哨上前来,一手马灯,一手盒子枪,率先钻了进去探路。他用绳子绑在自己腰间,以便传递消息。 没过一会儿,便见绳子有节奏地晃动,那意思是叫众人跟着进去,里面没有危险。 “你小子误打误撞,还给我们找了条明路。”陈玉楼拍了拍冯二狗赞扬道。 冯二狗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众人依次进入洞中,孙缺故意走在最后,警惕盯着冯二狗的背影。 这条通道大概只有百来米长,只是内里有好几个弯弯,才显得十分深邃。 一走出来,众人已置身第二层高台之上了。这元墓做成了三层高台的格式,最下边的便是来时的墓门。 放眼望去,只见墓门后堆满了三排大瓮罐。瞧这架势,其中装的不是毒水就是硫酸。方才他们如果真的用炸药强行开门,就算山巅不塌,这些东西也足够要了他们的命。 第二层高台上立着几座石碑和石坊,一点也不合丧葬的规制。仔细瞧上面凹凸的文字,词句古奥,但陈玉楼也识得些许,似乎都是古时皇帝祷告天地求仙药的内容。 “估计这座大殿,原本也是用来收藏金丹的密殿,后来却被这元将入主,当做了自己的墓穴。”陈玉楼判断道。 石坊之下也摆着许多陪葬的明器,更有几口沉木制成的大箱子,其中装着许多珠宝首饰及金银玉器,想必都是元将生前从各地搜刮而来的。生时不得享用,死后用来陪葬,倒是便宜了千年后的盗墓者。 陈玉楼害怕这群人误打误撞又触发什么机关,便约束他们不得乱动,一并到第三层去会一会那“湘西尸王”。 21、死而不腐 来到第三层高台宫殿大门前,陈玉楼令那十来个卸岭好汉持着皮盾在前面开路。 推开殿门刚踏进去半步,便有成排的箭矢射出。 所幸陈玉楼警醒早有提防,否则众人擅入其中,非得别射成刺猬不可。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再无动静,看来这第三层宫殿中,除去暗箭之外,并没有设置更多的陷阱了。 借着马灯照明,众人得以看清,这殿中的梁柱房椽都和无量殿中的十分相似,看来果真是一脉所出。 殿中除去一座神道碑之外,再无它物。触目可及,在这前殿后还有一座后殿,那里绝对就是元将的棺椁所在了。 鹧鸪哨提着马灯往前走去,见那碑上所篆的都是畏兀字母,却是以八思巴文写成,他并不认识。 陈玉楼等卸岭一派,只管墓中的珍宝古物,自然不会去理会墓主人生前事迹,是以都对这神道碑视而不见。 鹧鸪哨看得满头雾水,打算后面拓印一份,再请人翻译出来。转身要跟着陈玉楼等人进入后殿,却见身后仍旧立着两个人。 一个是冯二狗,另一个则是孙缺。 孙缺笑了笑,提着马灯照了照:“大哥看得懂蒙文?” 鹧鸪哨摇了摇头。 冯二狗急忙道:“那我们赶快进去吧,别在这里耽搁了。” 孙缺一直跟在冯二狗身后,让他有些心虚,但又不敢质问对方。 后殿之中的空间,要比前殿大上好几倍,细细一想,这前后两殿的形状加起来,倒像是个葫芦瓶。 后殿四周墙上绘着许多彩色的壁画,历经千年也还是色泽鲜艳。陈玉楼见鹧鸪哨提着马灯在观察那些壁画,便跟上去想看个究竟——要是直接开棺岂不是显得自己特别庸俗?难道堂堂卸岭魁首眼中就只有金银珠宝? 再说了,到手的棺材,难不成还能插翅飞了?越是这种时刻,越要沉得住气。 “大家四处观察一番,再准备开棺,发现异常千万不要乱动,及时报告。”陈玉楼对手下下了令,便凑上前来,只见那壁上的绘画栩栩如生,大致都是这元将生前的事迹。 鹧鸪哨马灯四处扫着,直到看见壁画中那酷似人目的珠子时,猛地停了下来。 他气血上涌,登时激动不已,可看到最后也没有雮尘珠的下落。从壁画上只能得知此人出身西域,多有战功。蒙古灭西夏之后,此人受命盗发西夏王陵,也是要寻找雮尘珠。可他掘了若干陵寝,却始终无获,后为镇压湘西苗人七十二洞之乱被调至此地,最终身死于此。 其后的山墙壁画都已脱落破碎,不可辨认了。鹧鸪哨气得几乎要喷出血来,苦苦追寻雮尘珠的下落,这次以为会有线索,但没想到又是一场空。 他的手敲打在石壁上,又将头埋在手臂上,似是极其难过。 众人都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陈玉楼与孙缺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他是因为雮尘珠的缘故。 “鹧鸪哨大哥,你也不必太过悲伤。图画自然没有文字记载得详尽,或许那前殿的碑文上,咋们可以找到线索。” 孙缺拍了拍鹧鸪哨的肩膀,安慰道。 鹧鸪哨被他轻轻一推,这才回过神来。他方才情绪难以自控,这时想起身后还有卸岭群盗,便收敛起心神,先将眼下的事情做个了断。 “对不住,我失态了。”鹧鸪哨抱拳道,“陈总把头,墓中若无其他异常,我们即刻便开棺吧!” 陈玉楼点了点头,方才众兄弟已盘点过了,这后殿主墓中除去随葬的各种明器外,再无其他机关。 卸岭众人围在这具高大的紫金椁周围,这奢丽的棺材四周都罩着珠襦玉匣,椁身上都嵌满了无瑕玉璧。棺椁底部铸有八尊披鳞人面异兽抬棺,以显其主人身份之尊贵。 光是这一口棺椁,便能抵得上墓室里所有的俗物了。 卸岭开棺并无什么讲究,这椁内还有一具内棺,众人也不担心这尸王暴起伤人,是以十二个力士合力直接撬开了厚重的椁板。 椁中是具金丝楠木的漆棺,棺盖上又用赤金绘出七星连珠的图案,每一个星孔中都嵌着一枚玉刻的铜钱。 如此奢华的规制,几乎已经可以同一般的帝王陵寝相媲美了。由此也可见得,这位元代大将军生前发掘西夏王陵,绝对没少捞好处。 陈玉楼比了个手势,十来个卸岭好汉各自拿稳手中的缠尸网、抬尸竿等器械,这些都是祖传下来专门用来对付僵尸的。 鹧鸪哨也收起两柄盒子炮,兀自做足准备,他搬山一派对付僵尸不需外物,用的正是一身卸骨之技。 孙缺望着这口密不透风的金丝楠木棺,心道它未曾被山崩震出,想必里面也不该藏着那大蝎子,理应只有那元将的僵尸。 四个卸岭好汉各自撬动一角,在陈玉楼的三声指挥下,棺盖应声而开。 一阵黑气冒了出来,众人吓了一跳,迅速用缠尸网覆在棺头上,防止僵尸暴起扑人,又用抬尸竿扣住他的四肢。 黑气消散许久,仍不见棺中有什么异动,陈玉楼这才靠上前去观察。 历经千年,这元将的古尸仍是栩栩如生。它身材魁梧高大,面如牛肝一般血紫,首上无冠,披头散发,周身穿着锦绣紫袍的凶纹殓袍,腰围嵌玉金带,虽然死了几百年了,可一身英爽凛然的杀气至今还未散尽。 “果真是成了僵。”陈玉楼叹道。 正是死而不腐是为僵。古墓中的僵尸多因特殊条件而形成,最多只是尸体长年不腐,僵硬如铁,却也绝非什么吸食人血的精怪。关节尚且弯曲不得,更不可能暴起伤人。 古书《续子不语》当中,就提到过曾经有云南矿工遇土压不得出,或数十年,或百年,为土金气所养,身体不坏,化成干麂子。这也是僵尸的一种。 这具元将僵尸面呈深紫,其实只是因为中了一种毒素,血液被染成紫色死后蔓延到全身而已。 “看这样子,是个色目人。”鹧鸪哨表面淡定道,心中却是惴惴不安,总觉得这具僵尸暗藏凶机。 外面的随葬品已是不凡,这棺椁之中的更是极其贵重。十来个卸岭力士都围了过来,眼中放着精光。但陈玉楼并未下令,都还不敢轻易染指。 “鹧鸪哨兄弟,请了!”陈玉楼摊开手掌,以示大度。 按照约定,开棺之后,他要先探其中的明珠。 鹧鸪哨虽然知道这棺椁之中是决计没有他所寻找的东西,可也要卖这个面子,当即抽出盒子炮,用枪竿挑开僵尸的嘴巴。 但见他口中喊着一颗漆黑的定尸丹,自然不可能是他要找的雮尘珠。 鹧鸪哨不敢轻易移动这枚定尸丹,唯恐引起尸变。但见它两颊微鼓,鹧鸪哨又用枪捅了捅他的鼻孔,瞬时便有许多金粉顺着黑血流淌出来。他大感好奇,又用枪口在死尸耳部一按,同样流出一股混着金粉的污血来。这浑黑的污血真是奇臭无比。 原来这僵尸的鼻孔耳孔里,塞得满满的全是纯金粉末。可用黄金驻颜的事情,世上从来没有,元代僵尸体内怎么会有金子? 疑惑间,忽听见一人道:“总把头,我看这具古尸体格异常高大,生前说不定是个内外双修的练家子。万一尸变了,咋们都降不住它。” 正是冯二狗,他严阵以待道:“我们不如先把这僵尸断骨抽筋,剁成七块八块的,再慢慢搜索它身上的宝物也不迟!” 陈玉楼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洒脱地对众兄弟道了声“甩了”! 尸体是肯定要拆的,这是他卸岭的传统。尤其是挖到这种剥削百姓的达官显贵,更何况还是个元人大将。 十来个卸岭好汉当即开始动手,纷纷掏出功能多用的挂山钩,要先把僵尸从棺材里吊出来。 可这时,孙缺却想起一件事来,急忙阻止道:“大哥们,使不得!” 陈玉楼疑惑不解地望来。 孙缺指着僵尸的死人脸道:“刚刚鹧鸪哨大哥拨弄他的耳鼻时,都流出了黑血,我怀疑这具僵尸体内藏有某种剧毒。” “剧毒?”陈玉楼不以为意道,“弟兄们下手小心点便是,区区剧毒不足为惧。” “不,不是一般的剧毒。我怀疑是传说中的——陵瘴。” 听到“陵瘴”二字,鹧鸪哨和陈玉楼同时一怔,显然二人都听过这恐怖的防盗手段。 “孙兄弟,你说的可是真的?”陈玉楼咽了口唾沫,如果不是孙缺之前出口成真的事例摆在那里,他绝对不会相信。 孙缺点了点头,胡扯道:“那些金粉,想必都是为了防止陵瘴外泄,用来封堵九窍的镇尸药粉。” “这......” 孙缺说得有理有据,陈玉楼不敢不信,一时之间竟陷入了两难之境。 不肢解分尸,他心中不安。可万一僵尸体内真有陵瘴,那方圆数里都得玩完。 “这可如何是好......”陈玉楼看向孙缺,“孙兄弟有无什么高招?” “困!” “什么?” “咋们把僵尸困住,等取完宝物后,再将它销毁,免得日后成精害人。” “善,孙兄弟真是大善人!”一旁的卸岭力士也怕这个玩意儿,听孙缺这么一讲,觉得再有道理不过了。 22、断椎卸骨 孙缺猜想那湘西尸王之所以迟迟没有诈尸,并不是因为人多胆怯,更不是故意潜伏,而是还未吸到活物的一口生气。 它体内有一颗阴丹,所谓吸魂丹,借着尸口,见了生气就吸。所以并非是僵尸本身作怪,只是身体为阴丹所控制罢了。 正常活物身上的是阳极的磁场,死物则是阴极。生死之交足以达到阴阳平衡,并不会产生什么异常。可一旦阴阳失衡,二者身上的磁场便会由一端导向另一端,导致种种不可思议的灵异现象。 这湘西尸王体内的阴丹实属千载难逢的异物,若是给它开了荤,让它“醒”了,势必就会“诈尸”。 是以孙缺再三嘱咐卸岭力士们务必小心,万不能让僵尸见血。 众人用缠尸网将僵尸层层裹住,这东西看似脆如渔网,实际上被困后便有千斤之力也难挣脱。 它身形足有两米,魁梧的身躯沉如坚铁一般,十二个卸岭力士一起发力,方才将它搬动。 抬出棺来,反绑到厚重的椁板上,孙缺仍旧有些不放心。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道:“陵瘴剧毒应该是藏在它的脏腑之内,为了安全起见,咋们把它胳膊、大腿的骨节都给卸了吧!” “有道理!” 陈玉楼点了个赞,当即吩咐卸岭力士动手。只是这僵尸坚硬无比,加上内丹凝结不化,虽死尤生。它周身筋骨肌肉紧密结实,体格粗壮高大,浑元一体。 任凭众人如何使劲发力,都折将不动,却又不敢使斧钺加身,恐怕引起毒气泄漏。 “让我来!”陈玉楼推开卸岭弟兄,吃过三粒大力丸,浑身都是劲儿,他打算在众小弟面前一展身手。 拽住僵尸的手腕,另一只脚踩在他的上膀子上,陈玉楼的脸色渐渐涨得通红,紧接着“咔嚓”一声,确实是折断了它的一节臂骨。 一干小弟急忙鼓掌喝彩,陈玉楼拍了拍手上的灰,淡然道:“我卸岭一派的卸骨技术可是一流。” 他欣喜地看了孙缺一眼,心道兄弟给的这大力丸真是个好东西。他卸岭一派靠的就是一身蛮力,不管掘墓还是碎尸,都没多少技术在其中,信奉的真是“大力出奇迹”五个字儿。 鹧鸪哨笑了笑,来到僵尸另外一边,一手按在它的肘关节处,另一只手抓住前臂一掰,看起来是风轻云淡,实际上也使出了十分的力气。 只是有孙缺给的大力丸,不然他估计也卸不下这练家子僵尸的骨节。 肩关节同样也是如此,又到大腿髌骨、跨部,将这僵尸的四肢都废了,方才罢休。 如此一来,即便这僵尸真的起尸,没了四肢的支撑,它也动弹不得了。 众人将这湘西尸王连同椁板一并抬到旁边去,便开始搜刮棺椁中的随葬之物。 各种珍品古物,每一件都有说法,俱是无价之宝。陈玉楼道出其中好几件风格迥异,绝对是来自西夏王宫之中。 陈玉楼令弟兄们小心收敛起来,见这口棺椁,眼中也是颇为不舍。 可必须先从墓室中找到一条大路,方才能够将这些大件明器运出去。 “想必我们来时的悬崖洞口只是一处暗门,大家再下到第一层去找找看,有无其他出路。还是要务必小心,有情况先招呼,不要轻举妄动。” 卸岭群盗得令,放下背篓,奔至第一层去探寻出路。 不多时,便传来消息,在高台第一层的东面发现了异常。鹧鸪哨和陈玉楼闻声而去,但见东面有个大坑,里面尽是枯骨。 他们进来的地方是西面,这东面应该还有一条进出的甬道。 “这些枯骨......应该是殉葬的工匠。”鹧鸪哨猜想着,说不定便是当年这些工匠秘密挖掘了西面那条狗洞作为逃生通道,只是还没来得及使用,便被坑杀在此了。 但见这些尸骨各个身首分离,想必是同一时期被当作牲口一般宰杀的。 “所谓暴元,真是名副其实。但除去有元一朝,其他朝代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些修建陵墓的工匠最是凄惨,生时被剥削,死后还要做陪葬。”陈玉楼感叹道。 众人跨过殉葬坑,又见两排披盔戴甲的士兵干尸,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保存,俱是站得笔直。 “哟呵,这够歹毒的!”孙缺蹲下去仔细观察,发现这些站尸并非凭空立着,而是脚掌都钉了一根半尺的长钉。 “墓主人让这些阴兵替它守墓,可这些人十之八九都是为它所害,就不怕他们变成鬼后找它麻烦吗?”孙缺觉着这活人牺牲属实离谱。 在东面找了一圈,陈玉楼颇有些烦闷,因为甬道所在之处已被堵死,除此以外再无其他出口。 满室珍宝可望而不可即,应该没有比这更令人难受的了。 鹧鸪哨用手指敲了敲堵住甬道的石块,又是一道青石制成的千斤闸,落下后便不可能再开启了。 “唉,算了。这里的东西能带走多少算多少吧,有些东西注定不是我们的。”陈玉楼叹了口气,从石台上起身,“让人去通知花玛拐派人来运货。” 他安排了个兄弟出去报信,其他人则想办法从内侧打开石门。 孙缺一直盯着冯二狗,就怕这家伙趁机搞事。 冯二狗也觉得奇怪,便转过去问他:“孙大哥,你老跟着我干嘛?” 孙缺嘿嘿一笑:“没,没什么!” 他眼睛一转,接着问道:“听冯兄弟口音,不是本地人吧?” 冯二狗一愣,答道:“我本在川中放羊,后来跟着老羊皮、羊二蛋一起到湘西投奔了常胜山。” “你和鹧鸪哨认识?” “以前鹧鸪哨大哥到川中来时我们见过。那时候他昏迷不醒,老羊皮和羊二蛋就把他带了回来......” 孙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这样啊......我之前听你说话,倒是和我爹以前认识的一位老朋友有些相似。” 冯二狗挠了挠头,憨厚道:“是吗,难不成兄弟也到过四川?” “那里有许多大熊猫,那一年我爹带着我到青城山去,拜访过一位老道士......” 冯二狗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又听孙缺道:“我记得老道士和我爹说过几句民谣......我依稀记得是什么无首大王、娘子开山之类的......” 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慎重地看了孙缺一眼,“是吗,哈哈,大人总喜欢讲些吓唬人的,估计是什么青城山白娘子的故事吧......” 冯二狗说着,又指了指陈玉楼所在墓门前:“我要上去帮总把头了。” “嗯,去吧!” 孙缺已经可以确定,这个什么冯二狗,绝对就是封学文!只是不知道他混在卸岭一派当中,为的又是什么。 联想起封家的使命,他隐约有了些眉目。 正踌躇间,忽听得第三层上传来一声大叫。 “尸王,尸王复活了!” 孙缺急忙跑到第三层去,只见被捆在椁板上的尸王,浑身腾腾冒着黑气。 墓门后的瓮中装的并不是毒水硫酸,而是猛火油。想必便是“引火焚身”的经典陷阱。 陈玉楼和鹧鸪哨指挥众兄弟搬开几个大瓮,实在搬不动的,干脆直接捣碎罐子,反正石油只要不遇到明火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二人听见第三层喊声,也都急忙赶上来。 “你对它做了什么?”陈玉楼有些生气,瞪着那名卸岭力士呵斥道。 “没,没什么......我就是对着它撒了泡尿。” 孙缺十分无语,“不是让你不要轻举妄动的吗?” 陈玉楼皱眉道:“我让你看着它,你往它身上撒尿?” 那家伙委屈道:“不是说童子尿辟邪吗......我正好憋不住了。” 鹧鸪哨蹲下身来,仔细观察着那尸王:“没事,这黑气一开始也有出现......这僵尸就算复活,也没多大威胁。去取下面一些猛火油来,出去时把它给烧了。” 此时,堂堂湘西尸王已经被扒光了。外边的紫绸殓袍,里面的锁子连环甲,就连底裤都没给它剩的。 反正大家都是男人。 这僵尸绛紫色的躯体僵硬如铁,除去口中定尸丹之外,再无一物。 果真,黑气只冒了一会儿便消停了。 尸王体内有一颗阴丹,但要凭空取出来却是极其不易。只可惜那颗蜈蚣妖丹拿去喂鸡了,否则阴阳相吸,说不定还能将尸王阴丹从他丹田中引出来。 为今之计,唯有等待众人撤去后,自己亲手操刀剖肚取丹了! 23、剖尸取丹 陈玉楼指挥着众人继续在下面忙活着,从狗洞往外搬东西的,挪石油罐子准备开门的,各司其职。 只有孙缺一个人,坐在第三层高台上,负责守护这具随时都可能诈尸的湘西尸王。 说实话,这尸王绝有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憋屈的僵尸了。还没来得及复活,就被人卸了四肢,又被牢牢地捆在自己的棺材板上。除非他的脖子像鹅子一样可以延伸——别说吸血,就连屁它都吃不着。 孙缺摸着下巴,盯着它陷入了沉思当中,怎么才能不动声色地取出它的阴丹。 “鱼藏剑,传说中的刺客专诸以此刺杀吴王僚,是为勇绝之剑。兑换积分1000。” 虽然说冷兵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你看鹧鸪哨这个鬼吹灯武力天花板,不都在用双枪盒子炮? 但孙缺还是换了这把鱼藏剑,只为全自己曾经的武侠梦。 仅有半尺的剑身反射着淡淡的光辉,好像一片片赤色的鱼鳞。论起锋利程度,应该不会输给陈玉楼那把小神锋。 孙缺握在手中,顺势往身旁一扎,径直没入了湘西尸王的腿骨中。它结实胜铁的皮肤和肌肉,在这把神器面前简直如豆腐一般。即便是寻常人的腿骨也会卡住匕首,但这把短剑却能够畅通无阻。 孙缺拔了出来,又插了进去,如此来来回回,却是一点阻力都没感受到。 剑身上并没有任何血迹,湘西尸王体内的虽有黑色黏液,这柄宝剑却是杀人不见血的神器。 “在哪里?尸王在哪里?” 听着匪气十足的声音,孙缺一捂额头,罗老歪这家伙还是来了! 他吆喝着爬上第三层高台来,见着孙缺便笑嘻嘻道:“孙兄弟,快让我瞅瞅这湘西尸王长啥样!” 罗老歪舞着手枪凑上前来,瞧了一眼,顿时一惊,又见这湘西尸王身上已被扒了个干净,狞笑道: “瞧这神气十足的样儿,不还是被咋们任意拿捏?” 他将手枪伸到湘西尸王口中,似乎想要翻起嘴皮看它是否长有传说中的吸血獠牙。 “当心,尸王还活着。”孙缺警告了一句。 罗老歪一个趔趄,往后缩了缩手:“孙兄弟,别开玩笑,总把头说了,只要不惊扰它,它就是具死尸。” “知道你还乱碰。”孙缺翻了个白眼。 罗老歪讪讪一笑,站起身来,一双贼眼四处打量,东西成堆成堆地都被搬到了第一层,就等下方墓门打开,便由众人运出去。 数万人马已在药壁上下开始了接力,这里的宝物都用箩筐装着,再一层一层吊下去。 他们在断壁之间依靠蜈蚣挂山梯支起一座人梯,古物一件件都是价值连城,大家就是不要命,也要把东西带出去。 众人齐心协力,运了足足一整日,也才搬出去一半而已。虽然棺材上的贵重装饰物都已抠了下来,但剩下的许多大件古物,譬如这重逾千斤的紫金椁、金丝楠木棺本身,就是无价之宝。 罗老歪实在舍不得,但又无可奈何。 就这样风平浪静地搬走了墓中绝大多数值钱的东西,墓中便只剩下孙缺、陈玉楼、鹧鸪哨三人。 只见孙缺神秘兮兮地取出了两个面具,递给了二人。 “这是西洋的防毒面具,可以暂时抵御这尸王体内的毒气。临走之前,我想剖开这具僵尸的肚子看一看,里面究竟有什么。” 陈玉楼看着这奇怪的面具,跟鹧鸪哨对视了一眼,他们也确实好奇,这具僵尸体内到底有没有孙缺所说的陵瘴。 孙缺指导二人戴上了防毒面罩,自己也戴好了,这是最基础款的,持续时间不久,但防毒效果也还不错。 每个花费300点,也不是小数目了。 孙缺扬了扬鱼藏剑,陈玉楼眼前一亮,心道这宝剑怎么不见他之前用过! 孙缺沿着尸王的腹部轻轻一划,便已经剖开了它的铁皮一般的肚子,一股熏人的黑气瞬间喷了出来,恶臭弥散在墓中。 所幸三人都戴了防毒面罩,否则非被臭晕过去不可。 黑色黏液包裹着干瘪的内脏,孙缺忍着恶心,用布匹包裹着手,伸向尸王的肚脐处。 人体内有三处丹田,紫府、绛宫、黄庭,既是上中下三处丹田。黄庭又名气海,乃是武者修行的根本。这家伙既是个内外兼修的练家子,阴丹应该就在下丹田之中。 陈玉楼咽了口唾沫,心中暗道这小子胆子勾搭,竟敢直接伸手掏尸。 忽地,尸王空洞洞的眼眶中冒出一阵黑气,接着,那张阴气森森的大嘴猛地一张,吐出一阵黑惨惨的阴风来。 “卧槽!”陈玉楼瞬间弹了起来,指着僵尸道,“活了,尸王当真活了!” 孙缺白了它一眼:“咋们给他全身都拆了,还怕它复活不成?陈大哥,干它丫的!” 陈玉楼见这尸王只是张口喷气,再无其他动作,心道孙缺说得有道理,又怪这尸王一惊一乍,害自己大失面子。 他操起旁边的一块石砖,铺头盖脸敲了上去。 “去你丫的!” 鹧鸪哨眉头紧皱道:“孙兄弟,你莫不是怀疑,这尸王......” 他已经猜到孙缺在找什么了。这具传说中的湘西尸王能够死而不腐,并且诈尸起身,吸人生气,想必一定是因为体内有什么异物。 “莫不是阴丹?” 孙缺点了点头,忽然眼前一亮,喜道:“鹧鸪哨大哥聪明!” 他伸出手来,用布匹擦去黑血,但见一粒指甲盖大小的蓝幽幽的真丹,在昏暗灯光反射下,隐隐散发着神秘的微光。 “这就是......阴丹?” 陈玉楼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传说中的内丹。 这一次下墓瓶山,也算是长见识了。先是蜈蚣妖身上的内丹,如今又是尸王体内的阴丹。 孙缺来不及解释,但见一缕缕黄烟从尸王腹中向外冒出,尸身也咕咚咚流出脓水来。 “看来是阴丹取出后,陵瘴直接就触发了!” 孙缺想着,对二人道:“两位大哥,风紧、扯呼!” 鹧鸪哨和陈玉楼见了这阵黄烟,便已确定这就是传说中的陵瘴。孙缺又没说错! 三人气匆匆往墓往跑去,东西早已运下山去,此地也无甚可留恋的了。 “孙兄弟,不能放这陵瘴出来,否则整座瓶山生物都得跟着死绝。”鹧鸪哨提醒道。 “放心!” 孙缺招呼二人赶紧沿着索子滑下山去,见差不多到了安全点,猛地一按手中按钮,随后将黑色小盒子潇洒抛出。 不过数息时间,黄烟刚刚已从洞口飘出一大片来。这时,头顶“轰”的一声巨响,墓室中也是咔嚓一声,柱倒梁塌,碎石砖瓦轰隆隆地塌落下去。顿时烟尘障目,洞口被堵得密不透风,陵瘴也被永远地埋藏在了其中。 定时炸弹不过200分一个,孙缺一口气换了五个,直接安在洞中各个要处。一按下按钮,直接引爆,顺带将整座墓穴都炸塌了。 除魔毁穴,一劳永逸! “叮——获得湘西尸王内丹,任务完成。” “宿主修真之路正式开启,境界直接提升至锻体大圆满。” “宿主信息系统已开启,可自行查看。” 系统这孙贼,总能给他玩出一些花样来! 本以为完成这个主线任务,会获得大量积分,结果没想到这货一毛不拔,但却直接给他开启了修真之路,并且给他提升到了锻体境界大圆满! 瞬间充斥全身的爆炸性力量,让孙缺觉得此时此刻自己可以徒手打死一头牛。 算了,牛很无辜。 孙缺看了眼鹧鸪哨,单论力量应该能稳压这家伙一头了吧! 24、古侠之风 “姓名:孙缺 种族:人族·修士·凡体 称号:考古小白(初窥墓室) 境界:锻体期大圆满(身体素质约等于十个基本力量单位‘杂兵’,大力丸加持约为13个基本力量单位) 技能:夜眼(复制)、口技(复制)、武艺(复制)、通灵(通灵丸效果) (提示:突破至炼气期后,可解锁修行系统) 门徒系统、宠物系统、古宝系统均已解锁,目前拥有从者*0/3,宠物*1(怒晴鸡,进化中),古宝*1(黄级观山太保金牌) 当前拥有崇拜值0,功德值100,缺德值100,积分1000。” 近万积分一眨眼就被他嚯嚯干净了!地主家的骡子也不敢这么奢侈的啊...... 堂堂主线任务,一分也不爆,这合理吗? 早知如此,阴丹还不如拿去喂鸡......等等! 孙缺突然想起,自己不是升级了吗,锻体期大圆满......虽然在正经的修仙文中,只能算是新手村里的小喽啰,可放在这些古墓世界中,似乎...... 似乎在背后那些诡秘面前,也是喽啰啊! 鬼吹灯的世界,下限很低,但上限却高得离谱。门、蛇神、鬼方树、黄金古神......随便一位大佬出来,不是任意拿捏了他? 孙缺觉得自己还是低调为好,不要随意蹦跶。 毕竟黑暗之后的存在,太可怕! 乐观点想,孙缺这个锻体大圆满,应该也算是当前人类武力值巅峰了吧? 再往上的练气境,已经开始修仙了,不能算作人类。 搞分!孙缺现在只想搞分。 目前只有足够多的积分,才能带给他安全感。 从瓶山山巅古墓出来,陈玉楼正领着卸岭群盗盘点此行的收获。此行收获颇丰,陈玉楼笑容满面,倒不是因为这些明器有多值钱,权因在他带领下卸岭群盗又干了一票大的,消息传出去足以让常胜山的声望更上一层。 大大小小的古物正由罗老歪的工兵营负责搬运,他自己也亲自操着手枪检视监督,喜悦之色溢于言表。 瓶山六妖,已除去了三只,还剩下只老苍猿、一条大黑蟒及一对黑琵琶大蝎子。按照六翅飞天大蜈蚣的标准来看,这些加起来至少得有两万左右吧? 这可是一笔横财,孙缺岂能错过? 他走了过去,陈玉楼喜笑颜开道:“孙兄弟,这回真是多亏了你。这瓶山古墓诡谲奇特,非我三家联手,万不能破啊!” 他扶了扶眼睛,又低声道:“兄弟也不能白来一趟,这墓中珍宝看上哪一件的,尽管开口。” 陈玉楼却是见孙缺身怀异能,又形单影只的,便起了招财纳贤的心思。这些都是身外之物,但人才却是千金难买啊! 他野心极大,见得孙缺这样的能人,便是将老婆送给他,也要把他留下来。 孙缺淡然一笑,摇头道:“入墓前,我就说过了,分文不取,只为了增长见识。如今瓶山古墓已破,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唉!”陈玉楼急忙挽留道,“孙兄弟,你要到哪里去?” 他看了看左右,除去鹧鸪哨外,再无旁人,又低声道:“兄弟,这里没有外人,你要啥跟哥哥说。只要哥哥办得到的,一定不会吝惜。” 孙缺自然听出了他的收买之意,心道好家伙,自己没收你,你倒是反客为主了! 一查探,陈玉楼的好感度已经到了90点,鹧鸪哨是80,想要收为门徒必须先把好感度刷满。 陈玉楼和鹧鸪哨如果硬要选一个的话,孙缺自然会选鹧鸪哨。但系统儿子却提示他,门徒涉及到了一方世界的气运。 简单来说,陈玉楼和鹧鸪哨等都显示为主角,他们本身在鬼吹灯世界中就占有一部分气运,尤其是在怒晴湘西这个剧本中。 孙缺收服二人,变相地相当于占据了一部分气运。 所以这些位面之子,都是他需要攻略的对象。 还好发展门徒也不需要用到契约卷轴,否则光是兑换需要的崇拜值就够令人发愁的了。 “陈大哥,实话告诉你吧。我御龙一脉存在的意义,就是搜集天下奇物,除去天下异物。”孙缺摆出钱财都是俗物的表情,又开始了瞎扯。 陈玉楼和鹧鸪哨同时一怔,又心想这倒是不错,孙缺这一路以来最感兴趣的竟然都是那些怪物。 “这瓶山之中,还有三样妖物,日久必定会酿成大祸。既然来都来了,我决定去渡化它们。” 孙缺大义凛然道。 陈玉楼倒吸了一口凉气,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孙兄弟真是我辈楷模,大有当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风范。” 他沉思了一会,又道:“不如这样,你先随我们回去,等打点好了,我再带人陪你去打那些个山精野怪。” 鹧鸪哨盯着手中拓下的纸片看来看去,始终研究不出其中的门道,听孙缺说了此行的目的,也打算助他一臂之力。 陈玉楼见这二人就要辞去,唯恐再也见不着了,也不再卖关子,直截了当道: “我辈中人不惧险阻艰难,只为了这锦绣江山,施展开奇谋伟略纵横天下,好教英名千古流传。” 他指着眼前的青山,大有气吞万里之势。 “直接地讲吧!”陈玉楼讪讪笑道,“两位兄弟都是有本事的人,不如加入我常胜山,跟着大哥我一起开创一番大业来。你二人若肯来助我一臂之力,鹧鸪哨兄弟当我常胜山二把手,孙缺兄弟便坐第三把交椅!” 陈玉楼已是下了重金,这常胜山的势力,可谓是南方的绿林一霸。只要二人答应了,他便可以腾出空来发展军政事业,未来可期啊! 鹧鸪哨摇了摇头,敷衍了一番。大致意思是他认为得失自有天定,人力难以争得。他没有宏图之才,只想赶紧找到雮尘珠为自己及族人续命。 陈玉楼颇为失望,但也在意料之中,便又满怀希望地望向了孙缺。 两个家伙总能留下一个吧? 孙缺那一手御兽之能,将来发挥出来也是大有用处。而且这孙缺与他初接触之时,给他的印象便是一个俗人,应该不会拒绝自己抛出的橄榄枝! 但孙缺注定是要让他失望了。开玩笑,好好的修仙之道不走,跟着陈玉楼闯天下?如果他不知道未来的走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存在着那些至高诡秘的玩意儿,说不定还真就答应了。 他笑了笑,拱手道:“多谢陈大哥的美意了!只是小弟也是习惯了做闲云野鹤,这辈子只想到处冒险,实在闲不住啊!” 陈玉楼点了点头,面色大为失望,过了一会儿又开口道:“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你们了。只是你们要去山里寻那些山精野怪,为兄是不能随同了。” 他对着不远处的昆仑喊了声,招了招手。 待到昆仑走到面前,陈玉楼又道:“就让昆仑带十来个身手矫健的弟兄们,跟着你们一起去吧!” 鹧鸪哨打算跟着孙缺去灭妖,然后再往长沙城里走一趟,看看有没有人识得这西夏文字,翻译翻译其中到底写着些什么内容。 孙缺知道陈玉楼派这些人来,不光是为了保护,其实还有小算计。若是二人又有什么发现,正好由卸岭群盗带回去,而且有这些人跟着,二人最后也还得再回他陈玉楼的地盘一趟不可。 打定了这妙计,陈玉楼脸上也有了些许喜色,心道你们两个家伙,总归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红姑娘要跟着鹧鸪哨一起,花灵自然也跟在孙缺身边。 众人组好队,当即就沿着山路往瓶山深处摸去。孙缺一路给花灵讲述着古墓中的奇事,红姑娘也与鹧鸪哨一路聊着。 这一前一后两对,直教其他人眼里冒酸泡。 25、智取黑蟒 孙缺记得书中所录那黑蟒乃是藏在山缝的藏经洞中,后来因为山崩而被惊出。但此刻他们并没有再行炸山,只好在山缝中挨个挨个去找。 但是正所谓有妖处必有异象,众人行到一处山缝前,但见里边的黑云犹如宝气蚀天,鹧鸪哨断定其中必有妖物。 山缝里植被参天,走进去便是不见白日,颇为渗人。孙缺让昆仑等人在前方伐木取道,不多时便见到山缝深处的一口大洞。 直径六尺的山洞黑黢黢的,像是人工开凿而成。 鹧鸪哨抬头望了望瓶山之巅,这山缝正好是位于瓶颈处,莫非也有什么秘藏不成? 昆仑想要往前去,孙缺却拦住了他,蹲下身来拾起地上二指宽的鳞片,在手中扬了扬:“洞里可能有蟒蛇,大家小心。” 他是御兽专家,所说之言鹧鸪哨自不会怀疑。从这鳞片来判断,这条蟒蛇的个头还真是不小。 大蟒穿山过岭,来去无碍,怪躯所到之处,连百年老树都能绞而断之连根拔起。普通枪炮恐怕很难瞬间将其击杀,一得空隙,临死前它必会暴起伤人,当其锋芒者立毙......着实不好对付。 又见洞中腥风阵阵、臭不可闻,若是贸然进入其中,洞中狭隘不小心便会被蟒蛇吞噬。可若是使用炸药,洞中的珍宝也会随之破坏。 左右为难之际,孙缺忽开口唤道:“二狗子,你打头阵,带人进去探一探?” 冯二狗“啊”了一声,缩脖子道:“孙大哥,别开玩笑了,这蟒蛇可是吃人的。” 好巧不巧,这货也被调来做帮手了,正好在十五人之中。 “我看这样子倒像是个藏经洞,听陈大哥说你小子不是对古籍经书感兴趣吗?”孙缺笑嘻嘻地试探道。 冯二狗打了个哈哈,装傻充愣道:“孙大哥说笑了,我大字不识得两个,怎么会喜欢读书呢!要真是个读书人也好了,就不必来干这档子买卖了。” “孙兄弟,你既有办法,就别为难他了。”冯二狗也算是鹧鸪哨的旧识,言语上便多有帮衬。 孙缺正经道:“在一个名为阿非利加的地方,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昆仑奴的产地。在那里的土著人有一种钓蟒蛇的方法,就是先在人的大腿上涂满麻痹用的草药水,再将腿伸入洞中作为诱饵......” 众人光是听着都觉得有些惊心动魄。 冯二狗急道:“孙大哥,你该不会要让我去做诱饵吧?” 孙缺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这么残忍,你们去帮我找几只山羊来。” 费了半日功夫,天都快黑了,他们才搞来两只老山羊。原来附近的苗寨老乡不肯割爱,他们只好半买半抢了。昆仑那大疙瘩往那儿一杵,人家就默默闭嘴了。 孙缺拿出用两百分换的筒箭毒药水,小心翼翼地给鱼藏剑淬毒。 “把羊往里面赶!” “大家先藏到树上去。” 孙缺吩咐道,众人依言而为。 山羊被赶进洞里没一会儿,就相继发出“咩”的一声惨叫。 静静等了一刻钟,孙缺提着马灯,和鹧鸪哨二人一起进去探洞。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眼前宽阔的洞窟足有丈高。只是触目所及遍地都是人兽骨骸,大多都是山中大小猴子的,残骨上还盖着厚厚的一层蟒蛇分泌物,腥秽难言。洞中靠壁堆放着许多大木箱,也有部分散落在外边的,都是些腐烂的古籍。 鹧鸪哨警惕地向四处看去,独不见那条大蟒蛇的踪影,心道还真是怪了!偌大一条巨蟒还能插翅飞走不成? 正惊疑间,忽有几滴湿漉漉、黏糊糊的液体滴在他的额头上。 鹧鸪哨眼睛一凝,本能地向一旁滚去。 一颗大如水桶、五色斑然的蟒头从洞顶猛地袭来,满口血雨腥风令人胆寒。 好家伙! 孙缺借着一双夜眼看去,这条黑蟒少说得有四五丈了,浑身漆黑发亮,倒是看不出什么品种来。 这庞然大物身形却是极为灵活,盘在洞顶石柱上蛰伏,待二人进入攻击范围方才发难。 鹧鸪哨刚避开硕大的蛇口,便见漆黑一团甩向自己,黑蟒水桶粗细的蛇身已将他缠住。虽有掘子攀山甲护身,但也经不住这蟒蛇的怪力。 眼见他面目涨的通红,孙缺翻身来到巨蟒尾部,双手揪住粗壮的蛇尾使劲一拽,它却缠得更紧了。 再瞥见一旁的两头山羊尸体,孙缺顿时明白了。这条巨蟒果真成了精,竟只是闷死了两头诱饵,根本没有进食。 蟒蛇进食后便会开始昏睡,行动迟缓,只能从顶级猎食者沦为猎物,所以它们一般会在巢穴中躲藏起来。 孙缺正是利用蟒蛇的这个特性,才故意放两条山羊给它进食,以便趁蛇之危。可没想到这厮真是聪明绝了顶! 孙缺拽不动蛇尾,掏出锋利无比的鱼藏剑,一路往上摸去,找到了一片巴掌大的逆鳞,两边还长着两个小凸起。 孙缺嘿嘿一笑,扒开逆鳞,握紧鱼藏剑,用力地往这个孔里一捅! 巨蟒宛如漏气一般,激烈地甩动着尾巴。鹧鸪哨顿时感觉身上的压力一减,这才从蛇困中跳出。 二人贴墙各自躲在一边,鹧鸪哨一扯身后的筋索,攀山百子钩就立刻从甲槽里弹了出来。他用这些又细又坚韧的精钢钩子扣在洞中缝隙里,整个人便能凌空挂在石壁上。 孙缺刚刚戳在了巨蟒的泄殖腔上,所以它才会如此痛苦,再强大可怕的怪物也受不了被**的滋味啊! 巨蟒反首咬向孙缺,孙缺踏着石壁而上,凭空跃起三丈,勾住洞顶的缝隙,整个人倒趴在石壁上。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对反应速度和力量的要求太高了,即便是鹧鸪哨自问也做不到。 他不由得大感惊异,孙缺的身手原来这般好?之前在老狸碑前又是怎么一回事? 巨蟒不擅攀爬,尤其是在屁股挨了一刀的情况下。 箭筒毒的毒素很快就开始发作了,巨蟒没挣扎一会儿,便感觉浑身麻痹了。动作渐渐平息,整条蛇已经晕了过去。 二人这才从石壁上跃下来,鹧鸪哨马灯这才看清巨蟒的模样,见它头上长着两个大鼓包,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啧啧叹道:“果真是成了精的妖物。” 他更惊异的是孙缺的手段,只是三两下便叫这么大一条巨蟒昏迷不醒。这蟒类的耐性要强于人体十多倍,能一下子毒晕巨蟒的,就不知是何等神秘的药物了。 孙缺也不再继续磨蹭下去,蟒身黑鳞十分坚硬,但腹部却是相当脆弱。他直接抄起鱼藏剑,量准蛇身七寸之处,一刀刺下。 鱼藏剑没体而入,刚好扎破它的心脏。巨蟒在昏迷中便死去了,倒是没有多少痛苦。 “叮——宿主击杀瓶山黑蟒精,获得4000分。” 孙缺砸了咂嘴,奖励虽然少了点,但捕蛇过程也是有惊无险,倒也还能接受。 鹧鸪哨心道这巨蟒修炼多年,撞上孙缺这御龙传人,当真是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又提着马灯去掀开那些木箱,其中果真都装着些古籍书册,他随手一翻,大多都是道藏经书。 他对这些自然不感兴趣,孙缺知道这些东西乃是观山太保发墓所求,所谓经书典籍,其实是在寻求古人修仙之法,妄图也能长生不老。 出了洞去,孙缺让昆仑领头,带着十五个弟兄,直接就将巨蟒尸体脱出洞来。 众人平生从未见过如此大条的蟒蛇,却见它为孙缺轻易制服,对孙缺的敬佩之情又上了一个档次。孙缺也意外地收割了几十点崇拜值。 大家围拢过来,各自拿出利刃。剥皮扒鳞,开膛破肚,剖脑去角, 鲜血汩汩流出,喷涌如泉,湿了一地。 孙缺令人掏了蟒眼和蛇胆,这些都是很值钱的药物,赠给花灵用以炼药。 遗憾的是,直到将它刮得干净,掏空了蛇身,也未发现内丹一类的异物。 卸岭群道又进入洞中探宝,撬开一口口木箱,尽是经书典籍,也是大为失望。 临走之时,还有人想一把火将这洞窟烧了,便被孙缺劝阻下来。 “这些经书典籍,未必就不必古宝值钱。你们随后带人将这些大箱子一并搬回去,将来日子太平了,也都是无价之宝。” 听孙缺这么一说,不少人也都留了心。以他一路来的表现,众人对他的话还是十分信服的。 冯二狗偷偷看向孙缺,揣紧了怀中的一口檀木小匣,心中若有所思。 26、山蝎产子 趁着众人离去的间隙,冯二狗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取出那口檀木小匣,匣上用金线攒着—条张牙舞爪的四脚两头蛇。 “孙大哥,你见多识广,能认出这是什么物件吗?”冯二狗的神情如做贼一般谨慎。 左顾右盼后他才打开木匣,只见其中躺着一个青铜小人。那铜人彻骨般莹绿,面目体形浑然凝重,而且双眼不知去向,只剩空空如也的眼眶,看上去十分渗人。 我靠,是这玩意儿! 不祥之物!孙缺甩了甩手,心道真是晦气。 原来,方才众人在一口木箱里发现了许多青铜小物件,便各拿了几件放进兜里。大家心照不宣,也就不交公了。 冯二狗讪讪一笑,低声道:“孙大哥,这宝贝就送给你了。” 见他将木盒递来,孙缺赶紧推了回去。 “别客气!” 谁特么跟你客气,拿这玩意儿来害我? 孙缺记得,陈玉楼就是对着这玩意儿起誓动咒,后来前往云南便失了一对招子。 他严重怀疑这玩意儿和蛇神诅咒有点关联,不然就是命运埋的钉子。不管是哪一个大神,都是孙缺惹不起的。 推脱间,颅内“叮”的一声响起。 “检测到西夏王宫青铜小人,是否上缴?” 嗯? 孙缺一寻思,这玩意儿留着就是个祸害。把它交给系统,好歹能换点东西。要是有诅咒,就让它背后的大神去和系统对线吧! 孙缺不动声色地接过木匣,里边儿的青铜小人瞬间就消失了。 又是个黄级古物而已...... “恭喜宿主,获得西夏黑水城地图一幅。” 这倒是有点用处。 他将地图转手就存入了纳戒中,冯二狗也没察觉到异样,上前来继续攀交情:“孙大哥,之前听你说到过青城山,拜访过一位老道士......此事可当真?” 来了,孙缺之前故意钓鱼,这货果真是忍不住上钩了。 孙缺故作镇静道:“是啊,那时候我年级太小,记不清楚了。” 见他脸上浮现一丝失望之色,孙缺又道:“不过我后来听说,那老道士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 “怎么个了不得法?” 见孙缺好奇地望向自己,冯二狗又解释道:“冯大哥,实不相瞒,我有一位极好的朋友,和这位老道长颇有些渊源。” 孙缺一副我懂你的神情,点头道:“原来如此......那位老道士姓封,也算是我辈中的翘楚,正是大明观山太保之后。” 冯二狗眼睛瞪得浑圆,语气不由得激动起来。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孙缺伸手拍在冯二狗的肩膀上,经过一连串的试探,他发现这家伙此时还没有多深的城府,只是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罢了! “封兄弟,咋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所说的这个朋友,其实就是你自己吧!” 冯二狗愣了一下,接着急忙否认,又想起刚刚孙缺叫的是“封”而不是“冯”,心中不禁骇然。 此人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他的底细? “封学文,大明观山太保一脉传人,有个弟弟名叫封学武。我说的不错吧?” 冯二狗倒退了两步,脸上惊诧不已。 “孙大哥,你在说什么......我完全不明白。” 孙缺淡然一笑,也不想和这家伙继续纠结下去,果断道:“我不管你混在卸岭众人间有什么目的,只要你不作恶,我就不会向其他人泄露你的身份......明白吗?” 冯二狗嘴角抽了抽,似乎是还没从巨大的信息中反应过来,木楞地点了点头。 孙缺自顾往前走去,确定这家伙没有多大威胁后,他就要继续为民除害了。 可众人在山上兜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其他异物的踪迹。此时孙缺想起原著中,因为瓶山崩塌,鹧鸪哨等人是在苗人祖洞附近遇到的黑琵琶和苍猿。 他干脆叫这十五个卸岭弟兄直接回去找陈玉楼,让他带人来运这藏经洞中的书籍。昆仑要跟着他一起,孙缺倒是可以理解。 但冯二狗居然也选择了跟着他一起去,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现在这家伙不是应该对自己无比忌惮吗,居然还主动向自己靠拢? 不知道他到底打什么主意,孙缺也不怕他能翻起多大的波浪,便允许他跟着一块儿去。 鹧鸪哨、老洋人、花灵搬山三人,及孙缺、昆仑、冯二狗、红姑娘一行七人,一起往苗人祖洞方向赶去。 这苗洞正对山巅之下,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均是背阴,祖洞周围又是一片月光都照不进的密林。 孙缺心道那黑琵琶山蝎子十之八九就在苗人祖洞中。没了千年尸王的紫金椁给它产子,也唯有这阴气森森的苗人祖洞最为合适了。 昆仑左右手各自一把铲刀在前方开路,没走一会儿,众人便见到一口黑黢黢的大洞,正是七十二洞苗人先祖埋骨之地。夷人将历代首领贵族的尸骨搬到此地,沿着绳索背到洞底,放置在石壁上的洞窟中。 只是此地被苗人废弃上百年,洞口已长满了杂草树木。 孙缺在一棵大树上固定好了绳索,要选两个人和自己一起下洞去。鹧鸪哨算一个,另一个则选了冯二狗。 这家伙留在上面他不放心。 昆仑、老洋人则留下来保护花灵、红姑娘二人。 分配完毕,当即开始行动。孙缺和冯二狗只能攀索而下,鹧鸪哨借助一身攀山甲,姿势潇洒,沿着峭壁迅速往下爬去。 孙缺一边下坠,一边观察着洞中的情况。只有他这双夜眼能够看得清楚这苗洞内的情景。 但见洞底堆积着纵横交错的树根古木,许多在原始森林中都是十分罕见的。这些木料有横有竖,每一方都有许多天然的树窟,直径有菜篮子大小,深可数尺,刚好可容纳一具尸体。 再看向四周洞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墓洞,密密层层,像是中药铺里药匣排列的柜子一般。 鹧鸪哨先下到洞底,提灯举枪四下里一张,满眼皆是虫窟般的墓洞,里面的尸骸枯骨尚存,蛛网地菇遍布其中,阴郁的恶臭令人欲呕。 俗话说“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这苗洞就是典型的匣子坟。若不是为了跟孙缺一起找妖物,他连下都不会下来。 冯二狗一落地,便觉得瘆得慌,跟着孙缺来自是有目的,但眼下还不能明说。 “孙大哥,这底下会有什么鬼东西?” 孙缺瞥了他一眼道:“二狗子,别怕,那么大条的蟒蛇咋们都干掉了,区区两只蝎子算不了什么。” 他话音刚落,忽地听见黑暗中传来“咯嘣”一声脆响。鹧鸪哨提灯照去,但见地上靠着老树根的是一具尚未腐完的干尸,它忽地扭过头来,黑黢黢的眼眶正对着三人。 鹧鸪哨后撤半步,手指按在扳机上,心道莫不是又一只粽子? 孙缺看得清楚,那干尸后颈探出的正是一条漆黑的肢节钩尾,光是这节钩尾,已有婴儿手臂粗细。 眼看鹧鸪哨就要开枪,孙缺连忙阻止道:“鹧鸪哨大哥,且慢让我来!” 他辛辛苦苦找到这里才找到的分,怎们能够让人就当着面给他抢了? 孙缺握紧鱼藏剑,对准山蝎子的钩尾掷去。月亮门的暗器手法配上他大于常人十余倍的力气,这一下直接插断了蝎子尾。 山蝎子吃痛,放下干尸,兀自爬到阴暗的角落里,原地乱转,已去了钩的毒尾向上弯曲起来,显得极是暴躁不安。 这山蝎子全身尘介,遍体青黑,两螯巨如儿臂,上边满是坚硬如针的黑毛,腹背奇厚,尾部环节十三,蛰动之际,奇快如电。 鹧鸪哨抬起手指扣动扳机,这毒蝎之大远出乎他的意料,又是一件妖物! 冯二狗躲在一边的大树桩子上,就怕被这毒蝎暴起伤到。 孙缺不动声色掏出几发飞刀,这些都是管红姑娘要来的。山蝎子最厉害的钩尾已被他废了,便如待宰羊羔一般。 二人都以准备就绪,正要下手,便在这时,那山蝎子背部突然鼓起一团,竟将背壳撑得几欲透明了。 它似是发了狂一般四处乱突,蓦地里一声闷响如同裂帛。它全身忽地蜷缩起来,蝎背上裂开一条巨缝,从中冒出一团白雾来,直上直下地聚而不散。 孙缺猛地一怔:山蝎产子! 27、怒晴显威 山蝎子裂开的背脊中爬出一片白花花的小蝎子,四下乱窜逃逸。 背上完全破裂的山蝎子,则像只破甲囊般伏在地上,再也不动,竟已经挂了! 孙缺好生无语,煮熟的鸭子竟然还能飞了? 这时,一只不长眼的小蝎子竟然爬到了孙缺脚边,约有巴掌大小。他抬起脚剁了下去,顿时将小蝎子踩得稀碎。 “叮——宿主杀死瓶山山蝎子精幼体一只,奖励100积分点。” 孙缺望向地上四处乱窜的几十只小蝎子,一下子来了劲儿,飞奔过去对准几只就是一阵乱脚。 “孙兄弟,我来助你!” 鹧鸪哨眼前一亮,抬起枪来就是一阵噼里啪啦。他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每一颗子弹能都打碎一只小蝎子。 哎哟我去,你不用帮忙的啊! “鹧鸪哨大哥,你歇着些,让我来就好了!” “不必客气——啪!” 孙缺赶紧加快脚步,就这样,最后也只拿下十几只,挣了一千多分。 鹧鸪哨吹了吹枪口,道:“这些小蝎子留着,早晚是个祸害。今日一窝端了,也是干干净净。” 冯二狗浑身哆嗦了下:“两位大哥,我们能上去了吗?待在这死人窟里,总感觉瘆得慌。” “二狗子,别动!” 孙缺和鹧鸪哨突然齐齐一静,瞪大了眼看向他身后。 冯二狗一惊,额上流下几滴冷汗来。 “二位大哥别吓我,我胆子可不大......” 月光射入洞中,但见石壁上一棵歪脖子老树上,正挂着一只漆黑的山蝎子。这蝎子倒挂在树上,犹如悬着一把漆黑的古旧琵琶。 “喀喀喀!” 它稍微一动,身体上的肢节硬壳便如铁叶子摩擦般铿然有声,精猛异常,体型虽不及方才那只母蝎,但其毒猛性烈,更难对付。 它已伸展腭牙亮出一双血螯,自歪脖老树上倏然而下,再往下一点儿就能够着冯二狗的脑袋。 挨上一钳子,恐怕就要人头不保了! “二狗子低头!” 孙缺一直二狗子、二狗子叫着,也给鹧鸪哨带偏了。情急之下,他便脱口而出。 冯二狗应声埋头,“啪啪”两颗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黑琵琶的一对巨螯上。 它浑身漆黑发亮的甲壳,和那只六翅蜈蚣一般,就连子弹也打不透。似乎是感受到了满地的死蝎,又或者为子弹所激,它狂性大发,浑身上下满是愤恨之意,就如一阵黑风般在树底打了一个盘旋,歪脖子树顿时被它连根拔了,轰然倒了下来。 冯二狗哪敢往后去瞧,埋头往前狂奔。黑琵琶紧随其后,迅捷无比地向着他追去。 这洞底本就漆黑一片,黑琵琶一奔起来,便如一股黑风一般,眨眼间已到了冯二狗身后。它足肢一撑地面,跃起丈高,巨螯开合,咔咔作响。 冯二狗一个趔趄跌在地上,心道一声“吾命休矣”! 岂知黑琵琶竟是直接越过他的头顶,向着鹧鸪哨、孙缺奔去。 冯二狗裆下一湿,生死间有大恐怖。 擦了把冷汗,暗道蝎子精这是报仇去了! 来得好快!鹧鸪哨举起手中二十响的镜面匣子枪,一个长射扫将过去,子弹噼里啪啦宛若在跳舞。但黑琵琶身形灵活,甲壳又极为坚硬。 弹雨大多打在一旁的木材上,顿时木屑纷飞。 顷刻间二十发子弹告罄,仍未伤到黑琵琶分毫。 孙缺大喝一声“让我来”,抖手甩出一道白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怒晴鸡自吞食蜈蚣内丹后一直蛰伏,此时此刻该它发光发热了! 一开始他便已打算好要用怒晴鸡来对付蝎子精,不知道蜕变后的怒晴鸡又会带给他怎样的惊喜。 鹧鸪哨、冯二狗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明光,叫他们目不能视。接着,便是一声极其嘹亮的鸣叫。 “哪里飞来的巨鸟!”冯二狗一惊,只见头上那硕大无朋的身影,一对翅膀展开足有两丈,直接挡住了洞口的光亮。 鹧鸪哨目光中露出惊异之色,这巨鸟怎么长得和之前的怒晴鸡如此相似? 孙缺也被吓了一跳,这哪里还是什么鸡,分明就是大雕了! 这么大一坨,如果不是放在宠物空间内,哪里能藏得住? “鸡爷,干死那丫的!” 此时孙缺和怒晴鸡已经绑定了关系,可以直接使用意念进行沟通。 怒晴鸡感受得到自己同孙缺之间的密切联系,知道自己如今这雄伟的模样,全是孙缺的功劳。 它点了点头,巨大而血红的鸡冠子摇摇晃晃,又是一声高啼,怒气直透全身彩羽。此时它浑身羽毛抖动起来,真似火焰翻滚一般,煞是好看! 地上的黑琵琶缩了缩对螯,有点想要逃跑的意思。 它哪里遇到过这么大只的公鸡!简直连想都不敢想啊! 公鸡本就是蝎子蜈蚣一类爬虫的克星,但黑琵琶在山中修炼了几百年方才长成这么大只。若是寻常公鸡自然不会是它的对手,即便是正常的怒晴鸡,也不能轻易战而胜之。 大自然之中本不该存在如此体格的庞然大物,在这只超大化怒晴鸡面前,黑琵琶这体格啥也不是。 怒晴鸡从空中滑翔落下,金爪抓住狠狠蝎尾,轻轻一掀,已将黑琵琶拽得就地打了好几个转。 如此神力之下,黑琵琶俨然成了玩物。 它向着阴暗的角落窜去,此时求生的欲望再度盖过了孩子老婆被杀死的愤怒。 和这些人类拼,它尚且能搞个同归于尽,可遇上这么个妖怪,它找谁去说理? 怒晴鸡“砰”的一声落在地上,激荡起层层尘埃,它直立时都有八尺高,昂首怒目,一身彩羽反射着月光,当真宛若凤凰降世一般。 鹧鸪哨和冯二狗已看呆了,这传说之中才存在的神兽突然出现,一爪压在黑琵琶身上,另一只爪子拽向它的一只巨螯,看样子是要卸去它的一对钳子。 黑琵琶知道自己今日是难逃一劫,俗话说兔子急了还咬人。黑琵琶蝎子王将全身毒性迅速注入蝎尾,猛然把钢鞭似的蝎尾甩出,一股比夜色还黑的黑雾从尾中射出。这片黑雾都是毒液逼化凝结而生,剧毒无比。 怒晴鸡虽然变大变强了许多,也不敢直面这口剧毒。高啼一声腾空跃开,黑琵琶已是油尽灯枯,趁机开溜。可它已被怒晴鸡那对金瞳锁定,如何能够开脱得了? 怒晴鸡凌空落下,势如闪电,同时抓住蝎尾蝎背,抖翅升腾,犹如抓虫一般将黑琵琶王揪上半空。 “啾”的一声,宛若凤鸣。怒晴鸡将黑琵琶重重丢下,双爪配合,掀翻蝎身,撕开蝎甲,一气呵成。 蝎子王黑琵琶吃疼不住,顿时扭动钢节般的怪躯。怒晴鸡金爪用力一戳,已将蝎子腹甲抓透。它伸下硕大的鸡头,对着黑琵琶的脑袋一顿乱啄,啄得如烂泥一般。 怒晴鸡也不客气,用爪子掀开它的背甲,开始享用起这道美味大餐来。 “叮——宿主宠物怒晴鸡击杀黑蝎精,获得5000点积分。” 嗯,这宠物没白养!得亏自己费这么大劲救它。 “咕咚......” 冯二狗咽了口唾沫,望着那比人还高的大公鸡,心想它这几下就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 鹧鸪哨现在满脑子也都是问号,他看向孙缺,试探性地问道:“孙兄弟,这是......怒晴鸡?” 孙缺点了点头,本就没打算瞒着他们。不展示点超凡脱俗的东西,他们怎么肯心甘情愿来做自己的小弟? “啊,这......”鹧鸪哨感觉眼前的存在一点也不合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鸡?难道这就是御龙一脉的手段? 鹧鸪哨是越想脑子越浑。 孙缺笑道:“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既然能有丈高的蜈蚣,琵琶大小的蝎子,怎么就不能有大点的公鸡呢?” 大点?你管这大了点? 鹧鸪哨扶了扶额头,感到一阵眩晕,这玩意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 “好了,去吧!”孙缺一扬手,怒晴鸡会意,又化作一道白光飞去(进入了宠物空间中)。 冯二狗见到这一幕,顿时惊为天人。 “大哥,孙大哥,这该不会是什么仙法吧?”他脸上写满了激动之情。 孙缺摇了摇头:“这不过是我御龙一脉的秘术罢了,你要是想学,就必须改投山门,拜在我门下。” 封学文:好感度60。 冯二狗讪讪一笑,挠着头道:“那还是算了吧......孙大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巨鸡是从哪里来的,又到哪里去了?” 鹧鸪哨同样一脸疑惑地望着孙缺,希望能够得到答复。 孙缺当然不会说,他自己也解释不清。 偷偷查看好感度,坑爹的是,鹧鸪哨的居然减少了10点! 还有这种操作? 难道是因为自己表现得太好,盖过了他的风头?不应该啊...... 孙缺也很是想不通! 28、山精老猿 从苗人祖洞出来,鹧鸪哨仍旧有些恍惚。 他很难想明白自己亲眼所见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像冯二狗想不通的就直接归类为道法仙术。 但他们答应了孙缺不会把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即便真的说出去,估计旁人也绝不会相信。 “孙大哥,你没事吧?”花灵每次见到他,总会先问候一下。 孙缺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其实是妖物已经被搞定了。 说着,便带着众人在附近转悠转悠,想看看能不能碰上老苍猿,毕竟剩给他的精英怪就这么一只了。 孙缺此刻很膨胀,大有神鸡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 一路上和花灵胡乱掰扯他是如何大发神威降服黑琵琶蝎子精的。 红姑娘却发现鹧鸪哨有些恍惚,二人的关系虽还未点破,但都知晓彼此的心意。 红姑娘用手肘轻轻顶了顶他,柔声问道:“怎么了?” 鹧鸪哨微微摇了摇头,淡淡道:“你们刚刚在上面,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飞进洞里?” “奇怪的东西?”红姑娘皱着眉头道,“只听见了枪声,我都想下去找你们了......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没,没什么。” 鹧鸪哨扯出一丝笑容来,心中的疑惑却是更浓了。 昆仑这人猿泰山还是在最前方开道,可在林子里没走几步路,便有一块石子向他投来。 昆仑吃痛,朝着石子投来的方向看去,并无人影。 “啪!” 又是一块石子,这下将他的额头都砸破了皮。 昆仑大怒,冲着那方向“呜”地大喝一声,抄起手中长棍捅去,却见林间树枝晃动,竟是两只猿猴。 孙缺不禁大喜,等的就是你们! 老熊岭附近有个远近闻名的白猿洞,虽无人知其具体位置,但这些猿猴却是往来深山行商之人的大敌之一。它们都知道过路的人身上带有酒水干粮,便在深山老林里用石子砸人,然后抢夺人身上的物品。 这些恶名在外的“土匪”,异常狡猾,孙缺想要找到它们的老巢,还需要这两个家伙充当带路党。 两只猿猴见对方人多势众,正想要逃,却听见背后“噗嗤”两声,两粒石子飞射而来,又快又准,正好打在二猴腿上。 “呀呀”两声尖吠,二猴齐齐从树上落了下来。 昆仑跑过去,左右两手各一只提了回来,等候孙缺发落。 两只猴子在他手中显得格外娇小,见了人便张牙咧嘴地狂叫,满脸凶相吓唬人。 孙缺抛出石子的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否则这两只猴子当场就得毙命。 他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那猴头被打愣了,瞬间安静下来。再展开通灵术,开始同其中一只沟通起来。 “哟,孙大哥这方法真不错。想不到这些野猴子也怕人抽它!” 冯二狗说着,也模仿孙缺的样子,作势要去抽另一只猴子。可他的动作却是慢了许多,逗了几下就被猴子咬住了手掌,疼的哇哇大叫。 孙缺一翻白眼,弹了下那猴子的脑袋瓜。它直接就松了口,双手抱拳不停地祷告起来。 众人见了都觉得好笑,这猴子真跟个人类小孩一样。 鹧鸪哨仔细观察着,大感神奇之余,也实在想不明白孙缺是如何驯服这些异类的。 升了级,运用起通灵能力来,负担也减弱了许多。 这两只猴子果然是老苍猿的猴子猴孙,起初孙缺让它们带路,它们是怎么也不肯的。可孙缺一施压,两只灵智初开的小猿猴便妥协了。 蝼蚁尚且偷生,这是世间万事万物都遵循的道理。 两只小猿猴一瘸一拐地在前方指引着,行进速度实在太慢了。孙缺索性让他们坐在昆仑肩头指引方向。 穿过密林,又在比人还高的芦苇丛里走了一刻钟,众人竟在前方见到一许光亮。 孙缺示意大家停下,透过芦苇间的缝隙看去,只见山坡下是偌大一片空地,似是人为开垦的样子。 可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人烟? 孙缺定晴看去,好家伙! 空地中间点着一堆篝火,好几只硕大的猿猴正围着篝火蹦跶着,旁边还密密麻麻围坐着好几群猴子,连老带少至少有百只。 细细看去,有的猴子躺在地上,有的拍手鼓掌,还有的张嘴尖叫,还有母猴抱着小崽子的......群猴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好似在人类在举行歌舞会一般。 “真是奇了!”鹧鸪哨低声道,“这些猴子莫非都成了精,学得人模人样起来?” “你看,那里面一圈的猴子还穿着衣服!”红姑娘瞪大了眼,指着最里面的猴群道。 这些猴子身上的衣裳有大有小,穿的不伦不类,应该是这些年打劫而来的。 在它们后边,便是一口硕大的洞穴,直径约有丈许,也不似是自然形成的。 鹧鸪哨观这些猴子的一举一动,俨然同一群乡野遗民无二,学着活人的样子在山中招摇,自是觉得惊悚不已。 他自《易妖》中听过一个说法:居家饲养的鸡犬禽畜,在人类社会中生存得太久,每天都和人类接触,熟悉了人类的言行,逐渐就通了人性,早晚必定成精成妖,做出些危及祸害人间的恶事来。 这猴子与人的外形智力最为相近,无须与人接触太久,便能通灵成精。正所谓沐猴而冠,讲的也是这个道理。 难怪苗人都说这白猿洞住的不是一般的猿猴,乃是一头苍猿精,如今看来果真不是胡言。 就在这时,昆仑背上两只猿猴往前一蹦,瘸着腿就往猴群中跑去,边跑边哇哇大叫。 正举行某种不知名神秘仪式的猴群瞬间炸开了锅,母猴子、猴崽子往后退去,强壮的公猴跳到最前面,宛若士兵一般站成了一派,各个龇牙咧嘴,对着芦苇丛中大呼。 顿时,叽叽喳喳响成了一片,吵得众人耳朵生疼。 无需通灵,孙缺都能感受到这群猴子的敌意。不过地方已经找到了,其他便无所谓了。 “孙大哥,这群猴子......”花灵话没说完,便有一块石头向她砸来。 孙缺眼疾手快,伸手抓住了这块石头,还没来得及说出半句话,大小石子顿时如飞蝗一般,呼呼砸下,竟如雨点一般。 “我去!” 孙缺掩住花灵往地上一趴,石子却没有如想象中一般砸在身上。 他抬起头一看,只见昆仑偌大的身躯挡在自己面前,见到自己便憨厚一笑。 一旁的鹧鸪哨也用皮盾护住了红姑娘,眼见这猴群不断叫嚣投石而来,知道不是办法,得唬一唬这群猴精,便用手指放在唇间,开始施展口技绝活。 猿猴最是顽劣狡诈,也是最小心谨慎的,稍有风吹草动,便会一哄而散。 它们一听见鹧鸪哨口中传出的虎啸之声,立马四散而去。 又有几只胆大的猴子竖着尾巴,躲在自认为安全的地方,探头探脑地往芦苇丛中窥探,唧唧喳喳的好一阵骚动,似乎是在讨论这芦苇丛中的危险是真是假。 孙缺可不想再挨一轮石雨,捡起两粒,向着树上的两只猿猴砸去,只听见“啪啪”两声,两具猴尸落下树来,都是被石子贯穿脑部。 红姑娘看得呆呆的,心想这厮的发力手法与她有些相似,不过力道却要比自己大了太多。孙缺来历不凡,就连陈总把头和鹧鸪哨都对他十分敬重,想必也是位大人物,是以不再多虑。 正是敲山震虎、杀一儆百。 两只猴子死在近前,其他猿猴都吓得呆住了,有的抱着树杈瞪着猴眼一动不动,有些更已惊得屎尿齐流,身前身后湿淋淋地滴着猴尿。 群猴宛若泥塑一般,只有一只头顶白毛的长臂猿猴“呀呀”大叫了两声,一路奔进那黑黢黢的山洞中。 鹧鸪哨举枪对着空中发了一响,顿时,所有猴子争先恐后地逃入山林深处,再不见回头。 众人跳出芦苇丛来,忽又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只见那黑黢黢的山洞中狂奔出一只老苍猿来。 这老苍猿半立着魁梧的身子,足有八尺之高,浑身银白,双目血红,一双长臂格外粗壮有力。 它对着众人一声咆哮,龇牙咧嘴地敲打着胸口,尽是恫吓之意。 它贼溜溜的眼睛盯着七人不住地打量,最终落在花灵、红姑娘身上,似乎是觉得这两个女子更为弱小。 鹧鸪哨眉头一皱,沉声道:“看这老猿满眼阴狠恶毒,想必平时也是作恶多端,想必有不少商旅过客为它所害。” 他握紧了两把盒子炮,就要点了这老猿的眉心,却被孙缺劝住。 “大哥,莫急,让我来!” 鹧鸪哨知道孙缺是御兽的专家,也想看看他还有什么神异的手段,便放下了手枪。 在他们所遇的瓶山诸多妖物当中,当属那老狸子和这老苍猿的威胁最小。 那老苍猿并未直接发动攻击,而是走到距离众人丈外,低沉地吼了几声。 “孙大哥,它说什么?”花灵看向孙缺,她知道孙缺最擅长和动物沟通了。 “是啊,孙大哥,给我们翻译翻译吧!”冯二狗也是满脸好奇。 孙缺当然明白它的意思,这头老苍猿还真是通了人心!因为它感知到众人并无敌意,而鹧鸪哨、昆仑又带给它很强的压迫,便想要跟他们沟通。 它大概的意思是,咋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闯入我的领地。 这家伙懂得趋利避害,已经不是常物了,几乎可以算作妖。 孙缺用通灵术隔空和它交流起来,苍猿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稍微愣了下,等听完孙缺的话后却是勃然大怒。 众人都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就见那苍猿表情剧烈变化,最后径直冲了过来。 “昆仑,上,和这老妖怪拼一拼!” 孙缺拍了拍昆仑粗壮的手腕,他和苍猿身高相差不多,倒是可以比上一比! 29、在世修罗 昆仑长得很粗壮,长这么大也就只认识一个字“莽”! 尤其是他认定的人,值得信赖的人,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照闯不误! 铁塔一般的汉子吼了一嗓子,抡起胳膊就向着苍猿冲去。 “砰”的一声,一人一猴撞在了一起,没有花里胡哨的打斗技巧,纯粹就是肉与肉的碰撞,力与力的较量! 昆仑黝黑的肌肉虽不及苍猿发达,但一身力量却丝毫不弱于对方,尤其是在吞食过一粒大力丸后,更是力大无穷。 他原本的力气应该就和四五个壮年相当了,大力丸一激发直接翻倍。如果孙缺没有跻身炼体巅峰境界,他才是众人之中真正的大力王。 “吼!” 苍猿冲着天上残月叫了一声,孙缺吓了一跳,还以为这货要变身了。 昆仑的大腿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紧接着,便被苍猿徐徐向后推去。 这场人与兽之间的较量,还是以他的失败而告终。 苍猿怒吼一声,浑身兽力爆发,一下子将昆仑推飞。 鹧鸪哨作势要上,孙缺却比他更快。 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他单手稳稳接住至少有三百多斤重的昆仑,扶到一旁,直面老苍猿。 我的装批时刻到了! 原本苍猿被紫金椁砸中受了伤,鹧鸪哨才能与之打斗一二。但如今它可是四肢健全、精力充沛,鹧鸪哨与它较劲也不会是对手。 除去拷贝的红姑娘月亮门锻炼出来的身手外,孙缺并未学过其他任何一门武技,虽然一身炼体巅峰的蛮力,也只能施展最原始的攻击方式。 直冲拳、左勾拳、右勾拳......这些都是上辈子的遗产——军训时练过的军体拳! 老苍猿从这家伙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威慑,但又不肯就此罢休。 孙缺的招式虽然简陋,但由于炼体巅峰带来的力量和速度加成,他的拳头打出便如一阵阵幻影般,一坨又一坨,电光火石间已在老苍猿胸口敲打了至少十几次。 老苍猿直接被他打飞出去,哇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可怜的老苍猿虽是天生妖物,但才刚刚通了灵,根本招架不住。它生平也就干过抢劫过路人衣服财物的小买卖,并未做过多少真正伤天害理的大事。可怎么会遇到这么个家伙?难不成是上天派来惩罚自己的天兵? 老苍猿早已有了人的心智,一边挨打一边喋喋不休地念道。 只可惜,它还未炼化横骨,未能口吐人言,否则空气之中不知会有多么芬芳。 孙缺的拳头停下,老苍猿嘴巴里咕噜噜冒出鲜血来,这是它几百年来第一次受伤,眼中凶光更甚,反手抓住孙缺的两条胳膊,想要把这家伙直接撕成两半! “孙大哥!”花灵紧张地叫道。 鹧鸪哨两把手枪已瞄准老苍猿的眉心,手指扣在扳机之上,蓄势待发。 他在等,他还很期待。孙缺,究竟隐藏着多大的能耐? “想手撕我?”孙缺感受到了来自对方的恶意,嘴角一歪,反手扣住它的两条硕大的胳膊。 人两只手合抱才能抡住的苍猿胳膊,被他双手紧紧扣住,竟然动弹不得了! 如此怪诞的一幕就发生在众人眼前。 孙缺,一个瘦弱的青年,竟然凭借双手反扣住了体型大于他数倍的巨猿。 紧接着,他左脚向下一跺,腰间发力传至手臂之上,竟直接将苍猿抓起,在空中甩了三百六十五度的三个大圆圈,一骨碌扔飞出去! 冯二狗伸手将下巴托上去。 窝里长草了,这还是人吗?这整个就是人形凶兽啊! 你见过哪个练武的都凭借一具凡胎跟黑瞎子肉搏?这苍猿之巨大凶悍,更甚黑瞎子啊! 孙大哥这大腿,我抱定了! 老苍猿飞出去三丈,落地后“轰”的一声,砸出了个大坑来。 “孙大哥,你这......” 花灵激动地跑上前去,拉着孙缺的胳膊检查,眼中泛光道:“孙大哥,你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鹧鸪哨轻咳一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淡定。 “孙兄弟原来有此神力,不知是否练过什么内家武学。” 昆仑、冯二狗的眼中也尽是崇拜之色。 孙缺挠了挠头道:“哈哈,不好意思,没来得及跟大家提前打招呼。我这是天生神力而已。” 天生神力! 信你个鬼! 如果不知道大力丸这玩意儿,或许鹧鸪哨还真的信了。 另一边,老苍猿狼狈地爬了起来,弓着腰蹑手蹑脚地就要跑路,就被孙缺的余光扫到了。 到手的积分,他怎能错过? “呔!妖猴哪里走!” 孙缺大喝一声,那苍猿身体一怔,一张猴脸上尽是惊恐之色。它修炼得越久,越能感受到这天地间的规律。像是孙缺这样的存在,即便是身为人身,也让它感受到了死亡威胁。 所以,它毫不犹豫地就选择了开溜。 它抬起头,低啸一声,一双血眼中似有哀求,又隐有威胁。 孙缺知道它这是在求自己放过它。这老苍猿果真是要比同等年份的蜈蚣精、蝎子精聪明不少,竟然还知道谈判时软硬兼施。 它的大概意思是,如果孙缺非要跟它过意不去,它就会拼死一搏,到时候孙缺也讨不了好。 “对不起,我不吃你这一套。积分我要定了,孙悟空也拦不住!” 孙缺心中暗道一声,又朗声道:“这老苍猿为猴毒辣,残害了周遭不少生灵。今日我就替天行道,点了它的洞号!” “孙大哥,小心!”花灵温柔地捏了捏他的手心,乖巧地站到一旁去。 懂事的妮子!我喜欢。 孙缺已经基本适应了炼体巅峰的实力,即便是最简单的攻击方式,在巨大力量和速度的加持下,也能发挥出超出想象的效果。 众人只见到一道残影,孙缺便已到了老苍猿跟前。老苍猿负隅顽抗,和孙缺脑袋一般大的拳头向着他锤去。 孙缺单手接住它硕大的拳头,往下一抓,抓住其中的两根手指,向着相反方向用力一扳! “咔”的一声脆响,伴随着苍猿的呼号,苍猿的五根手指各自朝着一个方向,看样子多半是废了。 它张开血盆大口嚎叫着,既有痛苦之音,又有愤恨之意,它另一只手抓住孙缺的腰,脑袋猛地冲下来,锋利的獠牙,满口腥臭,令人窒息。 “口臭!”孙缺嫌弃地一巴掌扇了过去,这次使出了全力! 几颗獠牙伴随着血沫子飞出,孙缺双手各自捏住它一根手指,想要挣脱它的束缚。 苍猿虽然痛苦无比,却如何都不肯松手。 “不松手是吧?是你逼我的!” 孙缺本来不想玩得这么暴力...... 他左右手各自握紧苍猿左手的大拇指,用力地向外一扯。 “吼!” 苍猿的惨叫声直冲云霄,大小两根手指竟然被孙缺活生生拔了出来!手掌上两个血洞正汩汩喷出鲜红的液体。 苍猿握力一减,孙缺直接挣脱而出,踏着它的手臂向上一跃,一个上勾拳打在它的鼻梁上。 这地方极度敏感,这一拳下去,苍猿直接仰头倒了下去,双掌都被废了,只能忍着剧痛挥舞起两只胳膊驱赶身上的孙缺。 “妖猴,你修炼几百年,专做恶事,今日碰上了我,就是你的劫数!” 孙缺决定不再继续折磨它了,取出纳戒中的鱼藏剑,瞄准它的胸口,给它个痛快吧! 感受到了孙缺身上凌冽的杀机,老苍猿哪里肯坐以待毙,翻身在地面上打起滚来。 “以为这样我就没办法了吗?” 孙缺“咻”的一下跳到老苍猿身后,等它滚到脚边,一刀扎进它的胸口。 老苍猿四肢往上一翘,“哇哇”叫了两声。 孙缺将匕首再用下一插,半只手臂都没入了老苍猿的肌肉之中。 拔出鱼藏剑,仍是滴血未沾,剑上虽然涂有筒箭毒,但上次使用后,效果已差了许多。 他干脆直接刺穿苍猿的心脏,直接送它往生去了。 “叮——宿主亲手击杀苍猿一只,获得积分6000!” 嗯?这么高分! 月光照射之下,孙缺站在巨猿尸体上,浑身浴血,宛若在世修罗一般。 冯二狗、昆仑齐齐打了个冷颤,花灵眼中除了一丝害怕更多的是担忧。 鹧鸪哨望着这个状若的背影,神色愈发复杂起来。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30、护体神功 “孙大哥......”花灵满脸担忧之色轻声唤道。 孙缺撸起袖子擦了把脸,转过头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没事!” 你当然没事了,有事的正躺在地上呢...... “这头老猿修炼了几百年,不知多少人为它所害。我今日结果了它的性命,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孙缺一边从苍猿尸体上走下来,一边神神叨叨道。 浑身沾着黏糊糊的污血,真是难受极了。如果只有他一个人在的话,自然可以找个地方洗洗,然后从系统商城中兑换衣物。 如今只能赶紧把这里事先处理了,回去后再换洗。 “以后这种事,还是让小弟出马比较好,免得惹得一身骚。”孙缺瞥向鹧鸪哨,见他眉头微皱,显然也是被自己刚刚的生猛表现惊吓到了。 鹧鸪哨这些年来走南闯北,所遇之奇人异士不在少数,却也未曾见过如孙缺一般生猛的。 他仔细观想孙缺和苍猿的打斗过程,其动作朴实无华,可以说是毫无技巧可言,靠的完全就是一股奇力。 所谓大力出奇迹,力量和速度到了一定层次,技击就显得没这么重要了。孙缺方才的速度和力量,鹧鸪哨自问与之交手,肯定也不能挺过一个回合。回想起初遇时的情景及其一路以来的表现,他眼中忌惮之色更浓了。 “孙大哥,你太牛了!”冯二狗忙不迭竖起大拇指开始拍起了马屁。 孙缺有点怀疑这货是不是想拉自己去盗他祖宗的墓。 红姑娘笑着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 昆仑憨憨地站在一旁,脸上也写满了敬佩之色。 接过花灵递来的手帕,仔细抹了把脸,孙缺指着黑黢黢的洞窟道:“咋们进白猿洞看一看,里边儿还有门道!” 众人点了点头,提着马灯一起探入洞中。 老苍猿一死,躲在暗处观望的猴群早被吓得屁股尿流、夺路而逃。 偌大一口白猿洞此时已是了无猴踪。 进入黑魆魆的洞穴中,迎面吹来一股骚味,臭得众人赶紧用黑巾捂住了口鼻。 洞窟之中还挺宽绰,直径约有三丈,呈近圆形。抬头看去,脑袋上尽是绿色藤蔓,就地铺着许多枯木干草,做成了一张巨大的床铺。 最奇的是洞窟深处还有一座石椅,看样子刚好适合那老苍猿的体格。 “老猿是在学孙悟空么,竟然整出这么个水帘洞来......”冯二狗嘀咕道。 在石椅旁边还有一堆堆零散的木箱、杂物、衣裳,应该都是这些年它们劫掠而来的。 冯二狗、昆仑提着马灯翻找了一番,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鹧鸪哨在洞中兜了两圈,见一些衣裳被挂在折来的干树杈上,瓦罐里还有些被动过的盐巴,不禁叹道:“老猿日久成精,竟在这洞中模仿起人的日子来。” 红姑娘、花灵也都觉得有些惊悚,实在是老猿的言行举止活脱脱就是个野人。 就在这时,石椅背后传来一阵响动。 鹧鸪哨的枪口立即对准了那个方向,提灯照去,却见正是刚才跑进洞里通风报信的那只头顶白毛的长臂小猴。 它见自己被发现了,贼溜溜的眼珠子乱转,眼神中尽是畏惧之色。看到孙缺,白毛小猴吓得哇哇大叫起来,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稽首,看样子是在求他饶命。 孙缺嘴角一抽,我有这么可怕吗? 不过因为是身上带着它猿猴祖宗鲜血的缘故,所以才分外狰狞吧。 他也没想难为这只小猿猴,正想开口让昆仑提它出去放生,见着一旁的冯二狗,突然灵机一动。 “二狗子,你要宝贝不要?只要你开口,我立马送你个。” 冯二狗乐呵道:“要,当然要!孙大哥要送我什么宝贝?” 孙缺笑了笑,指了指地上那只白毛小猴。 “啊?就这?”冯二狗显然有些不满意,这小怂猴要来干什么?能是什么...... 唉,等等!冯二狗这时想起孙缺不正是个厉害的御兽师吗!他让自己收养这只小白毛猴,莫非是想教自己御兽的本事? 脑补到这里,冯二狗愈发觉得合情合理。 “孙大哥,这只小白毛猴,难不成还是什么宝贝?” 其他人也都看向孙缺:这瓶山中奇珍怪物不少,这只小白毛猴会不会也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孙缺嘿嘿笑道:“其实,这是一只巴山猿。正是诗仙李太白所说‘两岸猿声啼不住’之中的猿猴,极其擅长攀爬险山峭壁。这只巴山猿更是一只异种,想必就是那只老苍猿的后代。” “原来是这样啊!” 冯二狗听得目瞪口呆,想象这只小怂猴长到老苍猿这么大,自己骑在它肩上的样子,心底不禁感到美滋滋的。 “孙大哥,你放心,这猴子我一定会好好养的。” 孙缺点了点头,又以通灵术警告了小猿猴一番。 冯二狗走了过去蹲下身来和小猿猴交流了几句,那小猿猴似乎能够听得明白,颤颤巍巍地跳了起来,抓住他的手臂躲在了背后。 “多谢孙大哥!” 冯二狗拱了拱手,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养这只白毛小猴。 其实,这只是孙缺的恶趣味而已。这只小毛猴到底是个啥,他也不清楚,只是依稀记得后来的封学文身边就有只巴山猿猴,便编了这么个故事出来蒙人。 他在想要是自己把后面的线索都给掐断了,再给续上,自己出现在后世的时候,会发生什么。 瓶山古墓的主线任务虽然完成了,但系统儿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坑爹,提示他必须再升一级,才能免费获得一次穿梭的机会,去往下一个时间线。 意思就是,他还得去盗一座古墓。在这个时空里,他能动得了的,还有座黑水城的古墓。跟着主角团队去开墓是最安全的,他倒不是担心古墓中的精怪机关,只是害怕暴露踪迹,被冥冥之中存在的那些大能给发现。 它们如果要捏死自己,应该比拍死一只苍蝇还要简单。 不过陈玉楼要去的云南虫谷,也可以考虑去摸一摸。不知依靠鹧鸪哨、陈玉楼这两个主角的气运,能不能进入云南虫谷之中。 鹧鸪哨目前对自己充满了怀疑和警惕,孙缺心中暗自想到,要不就摊牌吧,让他们都知道自己是修仙的,这样也好收服一些人做门徒。等去往下一个时空之时,就可以带着这些小弟了。 从白猿洞出来,孙缺一路盘算着自己的积分。 16200!就从来没这么富裕过! 一路连爆三只精英怪,瓶山妖氛为之一扫而空。 虽然脱贫了,也不能挥霍,得把积分用到点子上。 扫了眼商城那些花里胡哨的武技,什么降龙十巴掌、观音神掌之类的,太花哨了!而且单是一个就要上万积分,实在是华而不实! 练武有什么用?能打得过修仙的?对于这些需要近身肉搏的凡人之道,孙缺想都不想,直接忽略跳过。 “金钟罩......辣鸡!这街头卖艺的把戏,狗都不练,竟然要五千积分?” 孙缺正要翻过,突然瞥见后面标注着“限定”二字,不禁抖了抖眉毛。 定睛一看,顿时大惊。 “金钟罩:少林四大神功之一,达摩祖师所创的第二套绝世武学。” 这金钟罩和自己所知的好像不是同一种唉? “此为一套内外兼修、天下防御第一的护体神功,共分为十二关。每一关都比前一关练起来更为艰难,修练者若能闯过十二关,必定天下无敌!” 看起来很诱人啊,但孙缺可是立志要成为法爷的人,修炼这玩意儿不得去和敌人贴身肉搏,似乎有失体统...... “此功法无需宿主修来,之后花费积分点升级即可。” 还有这种好事?孙缺果断买了! “金钟罩第一关:遭到击打,减少一半痛楚。” 识海中的文字化作一道金光流入孙缺体内,孙缺感觉浑身轻松,金色真气顺着他全身的经脉畅通无阻地游动着。 敢情这还是个被动效果,金钟罩第一层挨打只能减少一半痛感,但该受伤还是会受伤啊! “升个级试试看!” 孙缺点了点人物信息栏里,金钟罩旁边的小加号。 “是否花费5000积分点为金钟罩升级?” 五千? 怎么不去抢钱! 孙缺感到一阵无力,莫非,老子又被系统儿子给坑了? 算了,升吧升吧! “确定。” “叮”的一声,五千几分蒸发,又一道金光没入他的体内。 “金钟罩第二关:内劲及护身气功渐渐形成,体内真气亦渐深厚,能保护腑脏不易受伤。” 护身气功......不知道能不能挡子弹......这效果和描述得差太多了啊。 他偷偷拿起鱼藏剑,朝着自己胳膊上轻轻一划,确实感受到了一股阻力,看来是那护体气功的作用。 再一用力,鱼藏剑便在他胳膊上划出了一小道口子,鲜血汩汩流出。 好在痛感减半了,倒是没太大影响。 再一点加号,竟然被提示积分不足,孙缺瞅了眼,差点没晕过去。 升到第三关,竟然要一万积分点?这特么不是狮子大开口? “尼玛,坑爹啊!” “坑爹?”走在他身旁的花灵皱了皱眉头,“孙大哥,怎么了?” “没,没什么!” 孙缺尴尬地笑笑,脸黑如炭一般。 就剩六千多分了,得省着点花! 31、宝枪英雄 邻近攒馆,鹧鸪哨突然止住了步,神色显得极为严峻。 “怎么了,师兄?”老洋人有些疑惑地问道。 鹧鸪哨指了指地面,老洋人蹲下身去,只见山路之上的泥土印着许多个脚印。 他沿着这些脚印看去,只见密密麻麻的,有的都踩到了一旁的杂草之上。 “会不会是弟兄们搬运宝物时留下的?”冯二狗倒是没怎么在意。 鹧鸪哨摇了摇头:“不对,你仔细看。” 冯二狗也蹲下来仔细观察,发现果真是有问题。这些脚印的深浅大小几乎一模一样,似乎是统一的鞋子踩出来的。 卸岭的弟兄们都各穿各的,有的踩草鞋,有的赤脚,而且不成文的规矩是走过路必定会派人毁掉足迹,不会留下这样明显的尾巴。 孙缺看了眼鹧鸪哨,心中起了个念头,难不成是其他路的人?可照理说,罗老歪又没死,他的部队也没折损多少,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吞掉? “小心些!”鹧鸪哨低声道,“我去前面探一探情况。” 孙缺也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鹧鸪哨瞅了他一眼,心道孙缺的身手比自己还好,也没有理由拒绝,便点了点头。 二人一路往前去,摸索到了半山腰,向着山谷望下去,只见攒馆里灯火通明,却都是部队行军打仗用的探马灯。 孙缺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得分明,底下的部队竟是有两支。守在最外围的都是深蓝色军装,其间依稀有几个黄色军装的,才是罗老歪的人。 “不对劲,罗老歪的部下怎么会这么少......”孙缺暗自想到,难不成这家伙还是被人给绑了? 站在山腰上,还是看不分明,只有摸到下边去,方能搞清楚情况。但这蓝色军装不知名的部队,两步一哨、三步一岗的,守卫端的是极其森严,他们还真不好摸进去。 孙缺的金钟罩虽然升到了第二层,但连刀子都扛不住,更何况子弹,若是贸然冲下去,十之八九会被打成塞子。 鹧鸪哨枪法再好再准,最多也就一个对付十个,况且孙缺还在他们营地里瞥见了山炮的影子。 好家伙,真是有备而来啊! 孙缺捣鼓了两下,从腰间掏出支长长的东西来,拍了拍鹧鸪哨的肩膀,递了过去: “鹧鸪哨大哥,这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狙击枪,你会使吗?” 鹧鸪哨“啊”的一声,看着这把三尺长的墨绿色步枪,硕大的瞄准镜和消音器,不禁有些失神。 他一直使得是都是一对德国造的盒子枪,因为携带方便,而且子弹也好搞到。 此时见到这杆“神器”,内心自是激动不已,眼中闪着小星星,甚至都忘记问孙缺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这么大一支你是藏在哪里的?又是从哪儿掏出来的?咯吱窝吗? “自古宝枪配英雄,这把awm只有在鹧鸪哨大哥你的手上,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孙缺笑着将枪交到他的手上,又将子弹盒递给他,“快试试!” 这可是他耗费了5000积分兑换而来的!加上子弹十颗,一颗20分! 花钱容易赚钱难啊!不过转念一想,舍不得鞋子套不着狼。 鹧鸪哨这才缓过神来,静静地摸着这把冰冷的大杀器,宛若在欣赏一件珍宝似的。 “好枪!” 他也接触过不少洋货,并不是土鳖。 “孙兄弟,你这枪恐怕已经是当世最先进的了吧?” 孙缺心道这枪如今都还产出来呢!全球独此一把! “大哥好眼力!这打一发就要换一颗子弹,威力很大,当心后坐力。” 鹧鸪哨从子弹盒中摸出手指头大小的金色子弹,熟练地装入弹匣中。 “大哥,这是它的拆装盒,也给你。”孙缺说着将黑色的皮箱递了过去。 “孙兄弟,使不得!”鹧鸪哨老脸一红。 他一路以来对孙缺都有些怀疑。但毕竟拿人手短,孙缺这意思是要将这把神枪赠给自己,这怎么好意思! 可他对这把枪实在是爱不释手,心底有个声音不断催促他赶快答应下来。 “嘿嘿,大哥,这把枪放在我手上,我也极少使用。它本是用来猎杀大型动物的,如今正好可以在大哥手上派上用场,不至于落灰蒙尘。” 鹧鸪哨还要谦让,却听见孙缺嬉皮笑脸道,“我的大舅哥,你就放心收下吧!后面我和花灵一路还要你保护呢!” 听了这话,鹧鸪哨在心底叹了口气。不管孙缺到底是什么人,他对花灵若是真心的。自己对他一直多加猜疑了,实在是太小心眼了!你看看他,把这样一件要命的东西都交给了自己,难不成还能害我? “孙兄弟,你放心!” 三个字落下,孙缺是真的放心了。因为——鹧鸪哨信任度+10,+10......早知如此,早都该送礼了! 一把awm,直接刷到95! “大哥,你在这里替我掩护,我下去一探究竟。”孙缺招呼道,二人约定以哨声为号。 鹧鸪哨点了点头,在山腰找了个隐蔽处,架好了狙击枪。 不得不感叹,这好枪就是不一样,这狙击枪的瞄准镜在夜里也能将一里外看的清清楚楚。 只有十发子弹,只需要解决对方的关键人物,最好是头目之类的,这才是狙击枪的正确用法。 孙缺已渐渐适应了如今的身手,炼体巅峰真的就是习武者的天花板了。 他借着夜色掩护,直接摸进了攒馆所在山谷的脚根处。三个黄色军装的士兵,吊儿郎当地坐在地上吸着旱烟。 “麻子,你说罗帅这回还有机会翻身吗?” “翻身?黄土地里翻身?” “不过那杨副官也真够狠的,忍了这么多年。罗帅恐怕做梦都不会想到,会被自己的副官反打一耙......” “好了。别唠了,等会给巡逻的马家军看见,当心一个枪子给你崩了。” 孙缺躲在背后偷偷听着,基本可以确定,和自己所料的一模一样! 姓杨那贼小子在最后关头没把持住,还是当了反贼。这些蓝色军装的,应该都是马振邦的人。 孙缺之前特意打听过,马振邦这家伙的势力就在湘西以南的云滇一带,和罗老歪乃是死对头。但之前为了得到陈玉楼的烟土火药支持,一直虚与委蛇,这不一找到机会就要把他们捏得死死的。 三个小兵抽得正欢,丝毫没察觉到背后缓缓靠近的黑影。 32、神鬼之能 孙缺一掌拍过去,坐在左右两边的小兵直接晕了过去。他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就怕弄死这些家伙又加什么缺德值,所以不敢胡乱拿人开刀。 拽住中间那个叫麻子的小兵,直接拖到了土沟里。 那小兵还想叫唤,被孙缺捂住了嘴,明晃晃的鱼藏剑直接怼在了他的脖子下,拔凉拔凉的。 他吓得浑身一软,双腿打起颤来。 “就这胆,还当兵?”孙缺不屑道。 “大爷饶命!小的不过混口饭吃。”麻子声音颤颤巍巍地求饶。 孙缺都不用逼的,这家伙胆子忒小,有啥说啥,还没问就一股脑全给交代了,甚至连他当兵前偷地主老爷家丫鬟的事都倒了出来。 “瞧你这损塞样儿,还敢干这个。” 听到孙缺语气稍有缓和,麻子讪讪一笑,“大爷,别杀我,我可以给你带路,带你去找马大帅。” 对于这种自觉充当带路党的,孙缺一向是深恶而痛绝。 “啪”的打了他一耳光。 麻子委屈地捂着脸,还没来得及讲话,顿感后脑勺一沉,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打晕了麻子,孙缺直接扒了他的衣裳给自己换上,正好原本那衣服又腥又臭。 马正邦就在攒馆里边儿,孙缺凭借敏捷的身手一路摸了进去,趁着巡逻士兵转身间隙,直接翻身跃入了院子里。 他这一身友军装扮自然不容易引起注意,但一路上盘查却是不少,也只有他这种超人的速度,才能做到无声无息地潜入。 鹧鸪哨在山腰上用狙击枪的瞄准镜一路看着,孙缺宛若一道魅影一般穿梭在巡逻的部队营地间,随后转入攒馆里。其速度更是叫他叹为观止,他自问身手已是非凡,但在孙缺面前只能自认是小巫见大巫了。 孙缺躲在墙上暗处,向着攒馆中庭看去,只见巨石堆前竖起了三根大木棍,每一根上面都绑着一个人,正是陈玉楼、罗老歪和花玛拐。 三人此时都是蓬头垢面的,看起来颇为落魄。 不一会儿,便见一个身着青黄色军装的杨副官疾步走来。 停在罗老歪跟前,谄媚笑道:“罗帅,我劝您就招了吧!另外那几个家伙究竟去了哪里?” “啊呸!”罗老歪对准杨副官的脸猛地一啐,酝酿许久的老浓痰尽数吐在他的脸上。 杨副官笑容一凝,伸手抹了把脸,语气却仍是不见怒色。 “您就可就造吧,我这些年是习惯了。但马大帅可没这耐心,今日日出前,你们要是还不肯开口,就陪地上那些一起埋这儿吧。” 原来,就是杨副官引狼入室,与马振邦里应外合,趁着陈玉楼与罗老歪功成得意之时,深夜发难,没费多少功夫便将他们擒住了。 瓶山挖出的宝贝已有半数都由卸岭弟兄与罗老歪的保卫团运到城里去了。马振邦只劫到一半的宝货,他本意是要杀人灭口,可杨副官却拦下了他。 “马大帅,当时跟着陈玉楼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两个人,都是盗墓的好手。若是叫他们逃脱了,势必会把事情抖出去。” 马振邦也是靠陈家吃饭的,他带着一个团精兵,趁夜摸进山来,为的就是夺宝杀人。夜黑风高,方便办事。 但是这件事是绝对不能走漏风声的,尤其是不能给人留下证据。否则,他干掉了陈玉楼,陈家老爷就有理由讨伐他了。 杨副官好说歹说,可是三人谁也不肯开口泄露半个字来。 他摇了摇头,丢下句“等死吧”,正要转身离去,却见一个穿着蓝色军装,满脸阴鸷的中年人徐徐走来,正是马振邦。 “马大帅!”杨副官低头问候道。 马振邦没有看他,而是看向了罗老歪。 “怎么样?没想到吧,会落到我的手上!” 罗老歪见他满脸得意,哼了声,只恨自己方才的口痰吐得太早了些。 “要杀要剐,一句话的事。你要的东西,老子只送你两个字——休想!” 罗老歪硬气骂道。 马振邦阴恻恻笑了两声,摆了摆手,立马就有亲兵上前去,倒拿枪托“哐”的一声砸向罗老歪的脸,登时鲜血四溢。 “我成全你,让你的歪脸对称一些!” “哼哼哼......”罗老歪顶着满脸鲜血,狰狞笑道,“马振邦,你要是明刀明枪干赢了老子,还算你是条好汉。尽使这些阴谋诡计,跟个娘们似的,老子就是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做鬼?”马振邦冷笑一声,“我这就让你做鬼。” 马振邦是个狠角色,知道罗老歪如何都是不可能开口的,留下来只会夜长梦多。 他拔出腰间的配枪,正是罗老歪经常在手上把玩的那柄象牙左轮。 “小杨子,你去!”马振邦冷笑道。 杨副官接过枪,手抖了抖。 “快点!三声后他不死,死的就是你!” 马振邦爆喝一声,身旁的亲兵立即举枪对准了杨副官。 杨副官迅速用左轮对准了罗老歪的太阳穴。 他的眼中带有一些泪光,不知是害怕还是伤感。 罗老歪吐出一口血沫子,大喝道:“养不熟的白眼狼,来啊!” “且慢!”陈玉楼出声道。 马振邦看了他一眼:“怎么?陈总把头改变主意了?好说,等我收拾完这个罗老歪,也不妨碍我们以后合作的。” 这个心狠手辣的主,今晚是非要了罗老歪的性命不可。 “小杨,还不动手!” 马振邦的话音落下,杨副官的手指就要抠动扳机。 便在此时—— “呜啊啊啊啊!” 一阵诡异的叫声自四面八方传来,宛若女鬼尖啸。 杨副官举着枪瞄向暗处,却什么也没看到。 那尖啸之声愈发狂躁,宛若一根锋锥刺在众人的耳畔。 “鬼,有鬼!” 几个胆小的士兵叫道。 马振邦阴晴不定地望向漆黑的角落,拿起手枪连续打了好几发。 他心感不妙,枪口立马转向罗老歪,不及开枪,就听见“轰”的一声。 狂躁的枪响,在黑夜里宛若雷鸣一般。 马振邦的脸直接开了花,鲜血溅了罗老歪一脸。 他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惊喜地大叫道:“好死,好死!” 杨副官见状,知道一定是那几个人回来了。可他们连对方人影都没见着,马振邦就已经歇了菜,这是什么神鬼手段! 他惊恐不已,为了保命,抖着手举起枪,想要挟持陈玉楼当作人质。 可他的枪口还没来得及掉转,便听见黑暗中的破空之声。 他的手掌汩汩流血,象牙手枪也落在了地上。 他的掌心还嵌着一枚小小的石子。 “敌袭!” 老大暴毙,那几个亲兵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举起枪就冲着黑暗中一阵乱射。 孙缺口技吹得更响更急,还夹杂着“女鬼”隐隐约约的申诉声。 “何人闯入我耗子二姑的地盘,还不速速离去!” 这几个亲兵一听真是女鬼作怪,难道老大死的如此蹊跷,二话不说就往院子外跑去。 那杨副官猜到十之八九是孙缺到了,这口技他是见过的。 “别跑,是假的、假的!” 眼见这些亲兵一个个没命地向外狂奔,杨副官欲哭无泪。 “要跑,也等等我啊!” 他已顾不得手掌的剧痛,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向外冲去。 但是,孙缺自然不会放过他。 “啪”又是一粒石子,直接打折了他一条腿。 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这吓得外边的士兵跑起来更快了。 眼见局面瞬间反转,陈玉楼眼前一亮,向着暗处叫道:“孙兄弟,是你吗?” 33、飞鸡轰炸 孙缺的原则是,保证绝对安全之前,绝对不会露面。 陈玉楼接连唤了三声,确定院子里再没有其他威胁了,孙缺才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三人面前,手中鱼藏剑一挥,已将三人身上的绳索都解了开。 “孙兄弟,果真是你,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救我们!他娘的,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貌,罗老歪兴奋地叫道。 陈玉楼此时也不绷什么面子了,他们叫马振邦连窝端了,早就将颜面丢得干干净净了。 不知此时消息传出去没有,他宁愿死在这儿,也不想自己老爹带着大队人马进山来救自己。 “兄弟,真是多亏了你!鹧鸪哨兄弟在哪里?” “你放心,他在暗处,掩护我们。”孙缺指了指山腰处。 陈玉楼想起方才那雷崩一般的枪声,顿时明白过来。那是什么神枪,竟能打这么远? 来不及多问,攒馆外的事情还没解决。 马振邦虽然已经死了,但他外边的人马却还未一哄而散。 此时他的副手已经接过了指挥权,正率着大队人马包围而来,誓要为马振邦报仇。 其实报仇不报仇的无所谓,那副手估计是要借此立威,以便之后继续坐马家军司令官的大椅。 “孙兄弟,我们还是赶紧撤吧......” 花玛拐手脚利索地跑去别院,解开了被绑成一串的十来个卸岭弟兄,又让其中一个从后门跑去报信,带大队人马前来支援。 不过剩下的这几个,就凭几口鸟枪,自然不可能对付得了外边装备精良的军队。 “撤?为什么要撤?” 孙缺淡淡一笑,暗自想到,装批......不对,是挣取崇拜值的时刻到了! “这群卑鄙小人,暗算于我们,得把场子找回来。” “孙兄弟,老哥知道你本事不小,但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啊......更何况这还是真刀真枪的,子弹可不长眼......我们别意气用事了啊......” 陈玉楼话没说完,眼前忽然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就听见一声高昂的鸣叫,眼前出现的这庞然大物,介于鸡和雕之间,细看其外形,和之前那只怒晴鸡倒是有些相似。 众人都吓了一跳,齐齐向后躲去。 巨型怒晴鸡稳立在庭中,一动不动,宛若一座蜡像。 “孙兄弟,这,这是怒晴鸡?”陈玉楼不确定地指了指。 孙缺点了点头:“后面再和你详说。” 他对着周围十几个弟兄们道:“大家找好掩护点,等会看我表演。” 众人见他如同变魔术一般,一眨眼整出这么大一只公鸡,都是愣愣的。 这时,外边儿也响起了吆喝声。 “里边儿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快出来投降,交出我们马大帅,否则我们直接就用大炮轰你们了!” 陈玉楼抹了把额头的冷汗,着急道:“孙兄弟,就算你有这只巨鸡,也挡不住外边大炮火枪啊。依我之见,还是赶紧走吧!” 孙缺摆了摆手,一跃六尺高,直接跨在了怒晴鸡背上:“谁说我要跟他们面对面干的?” 怒晴鸡一扇翅膀,直接原地升天,飞了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这么大只鸡,竟然还能飞? 陈玉楼瞬间懂了,空对陆可是压制性的。可他飞得再高,又如何对付下面的人呢? 孙缺骑着怒晴鸡横飞出去,巨大的动静顿时引起了外边大部队的注意。 “那,那是个啥?” “好像,是只大鸟?”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鸟?难不成是雕?” “见鬼了,大晚上哪来的大雕......好像还是从屋里飞出来的......” “快看,有东西掉下来了!” 众人不解间,突然一颗圆鼓鼓的东西从空中掉落下来。 “不好,是炸弹,快散开!” 可惜,已经太迟了! “轰”的一声,这颗手雷直接炸开,几个倒霉蛋顿时倒地。 没有收到缺德值的提示音,孙缺才放下心来。 “轰炸鸡”听过吗? 孙缺第二次直接换一大堆简易的土炸药,反正可以直接存放在纳戒中,点一个扔一个,下边也就千个人不到,轻轻松松拿捏了。 连续轰了好几处,炸死了百来个人。 “给老子射!” 底下的士兵也不打算坐以待毙,举起枪对着空中乱射。 孙缺赶紧让怒晴鸡提升高度,在他们头顶打旋。底下的子弹根本打不中人,反而垂直落下去,打中了自己人。 “大炮,整大炮轰他!” 那副官几乎快要疯了。 “不行啊,王副官,垂直高度炮弹会掉下来炸到我们自己人。” “啪!” 那王副官直接给了手下一巴掌:“说了,叫老子王司令,现在这支部队改叫王家军了!” 那手下怨恨地瞅了他一眼,心道狗日的,最好原地升天了。 没想到,下一秒,一颗子弹在他眼前划过,“砰”的一声打在王副官的脸上。 如此近的距离,他清楚地看着王副官整张脸开了花,鲜血溅了他一脸。 “啊啊啊啊!” 这家伙直接吓得狂叫,犹如疯了一般。 鹧鸪哨好枪法! 孙缺暗自给他点了个赞。这副官被干掉,底下一群人直接就是群龙无首,彻底放弃了反抗,大部队直接溃散。 最外围的黄衣军是罗老歪的部队,一听见交火第一个跑路,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孙缺这一番神兵天降一般,骑在巨鸡身上,化身“轰炸鸡”直接干翻了对面一个精锐团。 陈玉楼等人躲在攒馆里,也看得明明白白,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了。 非人哉!此人简直不是人!是神仙之流啊! 怒晴鸡落地,孙缺拍了拍它的脖子,以示奖励,随后又将它收回了宠物空间。 看着遍地的尸体,死相一个比一个惨烈,孙缺心情也不大好了,叹了口气。 “你们别怪我,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 孙缺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真实存在的,还是只是一堆聚合的虚拟信息。 他又对着山腰处吹了声口哨,让鹧鸪哨可以下来了。 陈玉楼走出屋来,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咽了口唾沫。 “孙兄弟,这,你这也太猛了吧......” 罗老歪站在石头上,环顾四周,见蓝色军装的死了一地,拍手叫道:“好,好呀!这次马振邦死了,他的精锐团也散了,滇北这块地盘,老子迟早给他吃了。” 得,这货刚脱离危险,就开始惦记着自己的宏图霸业来了。 不多时,鹧鸪哨也到了,他亲眼见到孙缺如何御鸡破阵的,不禁也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陈玉楼见鹧鸪哨背后那杆墨绿色的长枪,又看了眼一旁的孙缺,眼中燃起一股火焰来。 这二人真是卧龙凤雏啊,若能得其一,则可成一方诸侯。若能俱收账下,何愁天下大业不成? 34、咒不轻启 天蒙蒙亮,卸岭弟兄荷枪实弹赶来,只见了遍地的士兵尸体。 陈玉楼安然无恙地从攒馆中走了出来,为保持总把头风度,淡定地向大伙说了情况。 只因当时有不少人都目睹了孙缺骑着飞鸡轰炸的一幕,想瞒也瞒不住。 之后,他便让弟兄们将地上尸体堆在一起,放了好大一把火,将百来个人一并烧了。 这焚尸灭迹,乃是卸岭的传统,更是为了做给其他人看的。马振邦破坏道上规矩,深夜搞偷袭,真是死有余辜。 这场大火也是为了安定人心,震慑宵小。让大家都知道,背叛他陈玉楼是什么下场。 孙缺就在旁边静静看着他装批,反正他的目的是已经达到了。飞鸡轰炸的一幕,让他挣够了崇拜值。 这些崇拜值正好可以换出一张契约卷轴,而陈玉楼的信任度已经满了。 立威完毕,陈玉楼又在攒馆内找了处静室,特请孙缺、鹧鸪哨前往一叙。 “今日能够脱险,全赖孙兄弟相助,金堂感激不尽。” 一进屋,陈玉楼便对着孙缺作势要拜。 他本以为孙缺会扶住他,可不知这家伙是真不懂礼节还是故意的,竟笑吟吟站在原地,既不动作也不吭声。 陈玉楼好生尴尬,鞠躬改做拱手,顺势又道:“这一路来也多亏了鹧鸪哨兄弟相助。” 鹧鸪哨自然也知晓他葫芦里卖的药,心想这陈总把头还真是不肯死心,还要拉拢二人。 自己若是不去寻那雮尘珠,从了他也无妨。可孙缺这等人物,岂会甘愿屈居人下? 陈总把头啊,你还是太天真了! 陈玉楼见二人都不说话,讪讪一笑,厚着脸皮继续道:“搬山、御龙、卸岭,我们三家若是能够结成一股绳,绝对是无往不利啊!” 他顿了顿,又看了看二人,“我知道你们心不在此,我也不强求。但相逢是缘,更何况我们也是出生入死的弟兄了。不若如此,我择日设台,与两位义结金兰。以后你们就算不在我常胜山了,这二把手、三把手的位置仍是你们的。” 陈玉楼这话说得何其敞亮,就连鹧鸪哨都有些意动。不是因为名利,而是陈玉楼的真挚。 “鹧鸪哨兄弟!” 陈玉楼极擅察言观色,赶紧上前趁热打铁: “我知道你日后要去找雮尘珠,我这常胜山十万盗众,定当助你一臂之力。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若违此言......” 他正想着要发什么咒语,却被孙缺当头棒喝道: “陈大哥,举头三尺有神明,不敢妄言!” 孙缺眼见这货又要发誓,赶紧阻止。鬼吹灯世界最可怕的是什么?不是妖魔鬼怪,而是命运因果! 即便是蛇神那种级别的存在,都逃脱不了命运因果。 陈玉楼心中一怔,心道自己是怎么了,刚才差点嘴一块就说出瞎眼的话来。 他身上最贵重的就是那一对招子,孙缺说得对,不敢乱发誓的。 鹧鸪哨笑道:“陈总把头言重了!我在此墓中虽未寻到雮尘珠,但也找到了一丝线索。途中也好赖常胜山诸位相助,陈兄他日若要进山盗墓,不论山难水险,我定追随左右,舍命报此大恩。” 他本来也是想发誓的,但听了孙缺的话,觉得颇有道理,不敢随意起誓。 “好,你们既然都约好了,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孙缺见二人都避过了发誓环节,松了口气,徐徐道: “想必两位大哥,对小弟的身份十分好奇。” 陈玉楼、鹧鸪哨齐齐点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孙缺。 “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御龙传人。我真正的身份,乃是一名修道之人。” 他没敢说修仙,怕二人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修道?”陈玉楼喃喃自语道,“北全真南正一的道士,我们也见过不少,可最多也就炼丹练武什么的,哪里有这么多......古怪的手段。” 鹧鸪哨默默点了点头。他也是半个道士,对于修道之事也有所涉及,但他的表现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认知的道士的范畴。 孙缺摇了摇头:“此道非彼道。世俗之人所修的,不过是无病无灾,而我这门乃是长生不死、羽化升仙的金丹大道!” 他装了个批,语势带着一丝独特的气韵。 “噗嗤”一声,陈玉楼没忍住,笑了出来。 “孙兄弟,你若说是奇门遁甲,障眼法术之类的,我们也还能理解。你这......是不是有点太跳脱了?” 自古修仙就是虚无缥缈的传说,他们如何能够相信? 孙缺就知道他们不会信,直接催动纳戒,取出了其中的一样物品。 陈玉楼擦了擦眼,又和鹧鸪哨对视了一眼,他们没看错,那东西真是凭空出现在孙缺手中的。 陈玉楼上前,搂住他的手,往袖子里看了看,确定无处可藏,满脸不可思议道:“孙兄弟,你,你这是哪里变出来的?” 孙缺将东西收了回去,又取出另外一样来。 陈玉楼这下总算信了! 凭空取物,这不是仙人手段能是什么! 鹧鸪哨之前就一直怀疑,孙缺到底是如何变出那只巨大无比的怒晴鸡的,还有那只怒晴鸡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巨大,这下子所有答案都浮出水面了。 真相只有一个,那就是,孙缺不是人,不是凡人。 “这是什么仙法!”陈玉楼惊声叫道。 孙缺继续解释道:“其实我也不是有意隐瞒二位,只是我初到此处时,人生地不熟,不小心传入了深山老林中......” 他给自己编了一个后世烂大街的修真世家弟子入世历练,然后落难的故事。 问题是,鹧鸪哨和陈玉楼都深信不疑啊。 “二位与我相逢,确实是一段缘分。”话落,孙缺也对着二人拱了拱手,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所有的疑惑都解开了,孙缺的身份,古怪的行为,强大的实力...... 原来他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陈玉楼在惊讶之余,心中也难免有些遗憾。他既然是仙人,肯定是自己无法高攀得上的了。 难怪刚才自己说要结拜之时,他只是淡淡一笑,原来是这样。 他老脸一红,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孙缺给自己把谎都编圆了,他不是为了盗墓,他是为了除去墓中的妖物。这完全符合他的身份形象啊! 陈玉楼和鹧鸪哨在心底不禁又高看了他一成。 “虽是如此,但我的历练也还未结束,想必还会叨扰二位一段时间。”孙缺彬彬有礼道,捏着说话确实有点累。 “不会,不会!”陈玉楼急忙摆手道,“荣幸之至啊!” 鹧鸪哨则在想,若是有了孙缺这样的高人相助,找到雮尘珠的希望就更大了! 35、仙人抚顶 众人一番整顿后,连夜翻过老熊岭山头,赶回了陈家大本营。陈玉楼这才放下心来,又给鹧鸪哨、孙缺二人单独备了上好的客房。 这天深夜,陈玉楼单独找上了孙缺。 孙缺就知道这家伙一定会来,他不可能经得住修仙的诱惑。 “仙师!” 陈玉楼很上道,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他早年跟着一位神秘的老道人学了些许皮毛,即月波照管洞神局,就此已是受用不尽。 再见孙缺手中种种神妙法术,方知世上真有神仙。 孙缺并不答应,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 有一位伟人曾经说过,最高的神秘就是沉默,你越是如此别人越觉得你高深莫测。 尤其是在面对陈玉楼这样的脑补达人,有时候都不需要讲太多,他自己就给你把谎圆了。 陈玉楼关好房门,对着孙缺拱了拱手,正要开口,却被孙缺打断了。 “陈大哥,你这大半夜的,怎么就不告而来了。摸我个大老爷们的门儿,算是怎么一回事。” “哈哈哈......” 陈玉楼见孙缺说话仍和往常一样随意,便不再拿捏一套虚礼,也坐了下来,自顾斟了杯酒水。 “孙兄弟,你也是个爽快人。大哥就不跟你绕弯弯了......” 古有刘备三顾茅庐,他陈玉楼今天就算是三跪也得把孙缺给请来镇山。有这样一位仙家高人在,可保他常胜山真正长盛不衰了! 听着这家伙絮絮叨叨的,孙缺摆了摆手,直接道:“陈大哥的意思,我明白。我虽是修道之人,但还没到超凡脱俗的地步。你想要的无非就是宏图霸业,借着搬山卸岭的家当,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让卸岭二字也能青史留名。我说的可对?” 陈玉楼纳头便拜:“知我者先生也,能成我者,也唯先生也!” 还好我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不然拽文还真是听不懂。 “你有这大野之心,也不是坏事,我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听到孙缺的话,陈玉楼的脸瞬间红透了,喜不自禁道:“孙兄弟此言当真!” 此来之前,他认为孙缺很大可能会拒绝自己。因为他听闻自古以来的得道之人,最怕的就是沾染世间因果。因此也想了好几重对策,可如今却是完全不需要了。 没想到孙缺居然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陈玉楼抑制住自己的亢奋之情,又请道:“不知道孙兄弟需要我做些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孙缺愿意助自己一臂之力,所求的就一定不是简单的名利了。 陈玉楼此时也是患得患失,比盗空瓶山古墓更为激动。 上道啊! 孙缺淡淡笑着,摇了摇头:“世间种种,功名利禄皆如浮云。你求的是几十年的红尘虚幻,还是去伪存真,随我一起证道诸天,追求真正的大解脱大自在?” 学前辈高人讲话,真辛苦! 孙缺差点没绷住,不过还好前世修仙小说没少看。修炼法则什么的不熟,但装批的范儿是拿捏得死死的。 这一番话听起来很晦涩,翻译成通俗版本就是:你丫的是要在这小小世界里称王称霸几十年(还随时可能被人捏死),或者是跟着老子征战诸天,到广袤宇宙中去潇洒快活? 想必正常人都会选择前一项,因为他们不会觉得说出这番话的人是个正常人。 但陈玉楼却犹豫了。 孙缺铿锵有力的话语,让他深信不疑,但与此同时,两个选择也让他有些纠结。 名扬寰宇,是他的梦想。若能在孙缺的帮助下横扫八荒、一统六合,开疆拓土、威慑四夷......想想都快要流哈喇子了。 但是,比起这些世俗的成就来,求仙问道明显更有魅力啊! 古往今来多少王侯将相,就拿瓶山中炼丹这一出来说,求的无非就是长生二字。如今,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就摆在自己面前...... “请仙长教我。” 陈玉楼作揖拜道。 孙缺老大欣慰地点了点头,直接兑换了一张契约卷轴。 “入我道门,既是我辈中人。他日若要舍弃这常胜山基业,随我云游四方,你可愿意?” 陈玉楼早已想清楚了,功名利禄转瞬即逝,若能修得长生不老,才是真正的人生赢家啊! “愿意。” “好!”孙缺又道,“你我年纪相仿,我便代师收徒,将你记为我派弟子,你可愿意?” 陈玉楼忽然抬起头来。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 “不是!”陈玉楼讪讪一笑,“只是还不知道我们道门的名号是什么?” “咳咳......入门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该叫什么好呢? 天庭?炸天帮?北玄仙宗? 算了,等会再编吧。 他已将契约卷轴准备好了,直接将陈玉楼的脑袋按了下去。 “呃......这是什么意思?”陈玉楼略微有些惊恐地问道。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孙缺喝了一声,“不要胡思乱想。” 这从者系统的契约方式和宠物不同,并不需要滴血为盟,只需要对方真心诚意接受即可。 “陈玉楼,你可愿意拜盗德天尊为师,终生侍奉,永不背叛?” 这盗德天尊,自然就是他自己了。 道德天尊?原来他修的是太清道门。陈玉楼暗自想到,真诚地道了声“弟子愿意”。 “好,接下来,跟我一起念。” 孙缺的语气有些怪异,陈玉楼也没在意。 “隐藏着契约力量的卷轴啊,请你在我面前显示你真正的面目。吾愿以灵魂为契约,签订终生之协议,侍奉吾主。” 陈玉楼嘴角一抽,总觉得这誓约有些怪怪的,但还是照样子念了一遍。 紧接着,孙缺的手上一道血色流光直接没入他的脑海中。 陈玉楼脑海里一阵剧烈的疼痛,逐渐传遍全身,这股疼痛,宛若幽冥之火在燃烧他的灵魂。 屋外,黑云蔽月,狂风忽然大作,倏忽间电闪雷鸣,令人惊愕。 “啊......” 陈玉楼一声惨叫,双手捂住了头,可他的嘶吼声完全被雷声所覆盖。 他的身体在地上翻滚起来,抽搐道:“怎么......会这样......” 孙缺也吓了一跳,居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 36、盗德天尊 “叮——从者契约已签订。恭喜宿主成功攻略本世界主角之一陈玉楼,使之成为从者。自动获取主角气运,当前气运值30/100。” “呼~呼~” 灵魂被灼烧的剧痛感终于消失了,陈玉楼躺在地上,面无血色,浑身已被汗水浸透。 这样的滋味,他这辈子都不想再体验第二次,还真就那个生不如死。 想必阴曹地府的油锅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明明是孙缺欺骗了他,让他承受了无间地狱般的痛楚,可他心底对孙缺反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恨,有的只是无限的崇敬和信任,自以为成仙之路多是如此。 “我现在该怎么称呼你......” 陈玉楼小心地问道。 他的精神和孙缺相连,他所看到的,自然就是系统所营造出来的磅礴气势,这让他对孙缺仙师的身份更是深信不疑。 “不必见外,我只是替师父收徒。我们算是师兄弟了,以后还是随便点,就以兄弟相称吧。” 孙缺和气地笑道,虽然说是从者,但真要这么个大男人管自己师父或者尊主来叫,也蛮尴尬的。 这时,陈玉楼瞪大了眼睛看向孙缺,自己居然听见了孙缺的心声? “不是你听见了,是我传音给你的。” 和之前契约怒晴鸡一样,他与从者在一定距离内可以进行意念交流的,不过对于他的精神消耗也颇大。且是单向的,也就是说,孙缺可以主动传音给从者,或直接听取从者的心声。 “这......怎么会这样!” 陈玉楼感到万分不可思议。 孙缺看了眼陈玉楼,又问道:“刚刚缔结契约时是会有点疼,但那也是为你伐经洗髓,脱去凡胎。怎么样,现在还有不适吗?” 陈玉楼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拱手拜道:“多谢师兄,经过刚才一番磨炼后,我已脱胎换骨,如今感到精神百倍。” 真的假的! 孙缺嘀咕着,他就是随口一说,胡乱编造的。谁知道那契约搞在人身上会有这么大副作用啊。 他点了点头,便让他退下去休息了。 这档子事,总算是搞定了。 他也拥有了自己第一个从者,静静地调出系统面板一看,吓了一大跳。 从者*1/3(陈玉楼) 门徒:十万(待转化) 这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十万门徒是什么鬼? 等等......该不会是因为他收服了陈玉楼,然后他麾下的十万卸岭群盗,就都变成自己的门徒了吧! 但还不完全是。 门徒是指信仰侍奉他的人数,可以提供崇拜值以及其他一些尚且不明的东西。 孙缺想起自己刚刚随口编出来的盗德天尊形象......或许可以专门搞一手个人崇拜,就用盗德天尊这个ip,正好系统就是以盗证道,不如搞个组织,就叫做盗宗吧! 口号......就叫盗亦有道,替天行盗! 妙啊! 到时候,自己再多收几个小弟。什么卸岭盗魁,搬山道人,观山盗星,摸金校尉,发丘天官之类的,统统给爷加入! 妙不可言! 孙缺越想越兴奋,急忙对陈玉楼发出了心灵感召。 陈玉楼刚刚上床,一接受到信号,穿着内衬就跑来了。 前后只花了几秒钟。 “师兄?”他睡眼朦胧,一脸疑惑地望向孙缺,还以为是有什么要事。他本来都要睡着了,可那阵强烈的呼唤,直接将他给搞醒了。 孙缺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以后这心灵感应还是少用,否则总感觉有点怪怪的,自己个大老爷们,总是偷听人家心声也不太好。 孙缺将自己的计划大约说给了他听。 陈玉楼听完后,直接开口道: “师兄神机妙算,与我正是不谋而和。” 他沉声道:“本次瓶山之行,出了马振邦这档子事,江湖中人或许都以为我常胜山的刀子不快了。是以后天三月十五,正好是关老爷磨大刀的日子。我打算举办赏罚大典,刚刚睡着,正打算明天来说,是否要大肆宣扬仙迹。” 这三月十五,乃是常胜山的大日子。各股各路插香的响马子,都要在这一天里从各地赶来聚会,风雨无阻。如此一个好时机,若是能够在众人前露一手,必能将“盗德天尊”的威名发扬出去。 孙缺也觉得极好,毕竟靠他一场场装批来挣崇拜值实在太辛苦了!我本低调,总是要出去装批也很累的好吧!光靠他自己,崇拜值涨得实在太慢了。 而陈玉楼的主意,就好比是修仙文中的“香火成神”之道,若日后普天之下群盗皆拜盗宗,万民俱崇盗德天尊,可是何等海量的崇拜值啊! 此计真是太妙了! 孙缺表扬了陈玉楼一波,陈玉楼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自以为比起孙缺那些神乎其技的手段来,这也不过是他所能做到的一些小事罢了。 “对了,师兄,我以为鹧鸪哨此人,也是个人才。不如......” 这是想拉兄弟下水啊! 孙缺哼了声,你以为我不想吗,问题是那家伙的好感度涨到95之后,就是一点也不加了! “时机未到,你放心,迟早的事。” 孙缺笑了笑,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他躺在床上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不能拖下去了。 得在湘西就把鹧鸪哨的婚事给办了! 管他加不加信任值,先把自己心中的遗憾补全了! 前世看小说,最是意难平的,就是鹧鸪哨与红姑娘情投意合,却是因为命运使然,最终阴差阳错,天人永隔。 他既然来了,就不能再让这出悲剧上演。 得撺掇撺掇,让他二次出山前,把大事给办了! “金堂,速来。” 又是一道念头过去。 还是几秒钟时间,陈玉楼顶着黑眼圈跑过来了。 满脸笑容。 孙缺有些尴尬,又忍不住偷听了下他的心声,除去转瞬即逝的无语之情外,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真是信任度拉满了啊,就算是同床共枕的恋人也不能这么好心吧! “金堂啊,我跟你说一事,你得给我拿拿主意。”孙缺学着电视剧中大掌柜对账房先生的语气说道。 陈玉楼恭恭敬敬站在那里,可身体实在是困倦得不行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却又强行打起精神。 “什么?师兄要撮合鹧鸪哨和红姑?好哇!” 陈玉楼一下子来了精神,拍着手道:“我早就想把这家伙筐住了!师兄此意又是和我不谋而合啊!” 37、杀头立威 每年三月十五没有不下雨的,屡应不爽,这一天也是如此。 天空中虽是阴云密布、细雨如愁,但各路盗贼响马的头目无一人缺席,七八百号人均汇聚到了湘阴城来。 陈玉楼在武圣庙里开了香堂,供上神位圣像,堂内虽然宽阔,也只能容纳百余人。 此时空中乌云深处,隐隐有雷声滚动,入不得堂的数百人都肃立在雨中。 雨水哗哗落下,近千人鸦雀无声,气氛格外凝重。 陈玉楼身为盗魁,率先站出身来,率众叩过了关公刀,然后就在神位前烧上三支香。 堂内百余人站得满满当当的,都知道陈总把头瓶山这回遭人暗算,虽是逢凶化吉,但也憋了一肚子火,势必要出气立威了。 令他们惊讶的是,上完香后,陈玉楼淡淡一笑道:“在场十三省七十二路首领都知道,我陈玉楼被滇北马振邦一个精英团偷袭,难道就不好奇,我是如何脱困的?” 底下众人四目相对,心道他不直接拖人出来砍头立威,怎么扯起这档子事来了? 过了半晌,湘东与他走得极近的陈姓老表道:“总把头吉人自有天相,冥冥之中有神明庇佑,逢凶化吉自不在话下。” 陈玉楼微笑着点了点头。 堂子里气氛顿时一轻。 也便有人道:“照我看,是总把头机智无双、神勇过人,才拿下了马振邦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逼灯。” 夸耀之声不断,陈玉楼也只是淡然一笑,而那些打听过情况的人,俱都沉默不语。 他们知道陈玉楼今天是要搞出一件大事来了! “各位兄弟对陈某人真是抬爱,实不相瞒!”陈玉楼拱手道,“我得以脱困全赖一人之力!” “一人之力?” “谁?是谁如此勇猛?” “难不成一人竟可抵挡千军万马?” 陈玉楼神秘一笑,提前安排下去的托儿也开始造势,接下来的场子,就得交给尊主了! “此人是一位修道之人,其实力如何,诸位一观便知。” “有请仙长!” 陈玉楼大喝一声,扬手指向大校场。 众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高大的昆仑亲自擂鼓,轰隆隆的声音宛若雷鸣一般。 紧接着,乌云密布的空中闪现一道白光,一团火焰似的东西飞了过来,宛若神话传说中的三足金乌! “啧啧,这声势......” 陈玉楼感叹道,师兄这谱儿摆得到位啊! “这,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神鸟凤凰?” 孙缺骑着怒晴鸡闪亮登场,故意飞得三四十米高,让下面的人都看得模模糊糊的,神秘感就是这样营造出来的。 巧的是,怒晴鸡一出现,绵绵细雨恰好就停了下来。 真是天助我也! 孙缺心中一喜,拿出自己提前兑换的收音机,开始放送自己专属的bgm。大牛出场就是这样,自带背景音乐。 底下的人抬起头望着天空,耳畔隐隐约约传来缥缈的乐声,一股神圣之感油然而生。 “一定是仙音!” 古人书里写的,仙人出场一般都伴随着袅袅仙音。 这骑着不知名大鸟的就算不是神仙,那也差不了多远。 孙缺一句话也没说,说多了反而破坏他的形象,就让他们这样仰望自己就足够了。 骑着怒晴鸡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它实在忍不住想要打鸣,孙缺赶紧搂住了它的脖子。 鸡哥,叫不得!这一叫出声来,就破坏咱两威武神明的形象了! 差不多了,孙缺不再逗留,直接骑着怒晴鸡穿过白云,消失在底下众人的视野中。 虽已看不见骑凤仙人的踪影了,众人仍旧在呆呆地望着天空。 在这个科学尚未普及的时代,大家对牛鬼蛇神之类的,仍旧怀有很重的戒心。一旦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迹象,便能影响终生。 一个不怕鬼的家伙,若是叫什么灵异现象吓倒了,保管后半辈子都在求神拜佛。 “神、神仙......这真的是仙人!” 群盗瞠目结舌,齐齐望向陈玉楼。 陈玉楼见状,心中一阵得意,爽朗笑道:“不错,这位仙长,和我卸岭一派颇有渊源。” 接着,他便将事先编排好的台词尽数道出。 什么天下盗门,皆出自盗宗,而那位孙姓真人就是盗宗当代宗主,也是当世唯一的仙人! “自此之后,凡是我常胜山旗下,皆要拜盗德天尊神像,可保我辈逢凶化吉、事业长盛不衰!” “甩了!” 潜在众人中的托儿趁机起哄,其他人也不明情况,见大家都在叫嚷,也跟着吼叫起来。 一时之间,场上就是“甩了”之声。 这“甩了”在湘西绿林,尤其是卸岭群盗中,正是“干了”的意思,越吼士气越旺。 这十三省七十二路人马当中,自然也有自认清醒的。他们虽卖了常胜山的面子,前来参加祭刀大会,心中却未必臣服,诸如马振邦之辈也不在少数。 这些人各怀鬼胎,料想空中骑着大鸟的神仙,只不过是陈玉楼故意搞出来的幌子,不过是只被驯服的大雕罢了。 陈玉楼想要借此震慑群雄,也只能唬一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湘西泥腿子。 仙迹显圣完毕,陈玉楼还要给这些人上上眼药。他招了招手,当即有人将几十名盗众五花大绑带到场上。 陈玉楼跃出堂口,站在高台上,振臂呼道:“按我常胜山的规矩,临阵吞水、走返脱逃之徒,该当如何发落?” “身首异处,不得全尸!” 红衣执事朗声回道。 “斩!” 陈玉楼只道了一个字,态度之恨绝,手段之毒辣,非比寻常。他自接受父亲事业后,都只是小打小闹,从未施过这样的重手。 堂中诸多大佬各自一震,心道这不就是杀鸡儆猴之意么! 早已准备好的刽子手,扛着一口口磨得锃光瓦亮的大刀,依次走了进来,满身肃杀之气,一看便知是杀人不眨眼的主儿。 “行刑!”执事面无血色地挥了挥手。 跪在第一排的七名被缚得死死的盗众,一字一句听了个清清楚楚,各个都是面如死灰。 跪在第一个自然就是那杨副官,他虽非响马出身,却是这次反叛事件中的头号人物。 罗老歪直接就将他交给了陈玉楼发落。 杨副官身体抖得如筛糠一般,那个刽子手他可是认得的,不就是城东的张屠户吗!可是杀猪的能手! 这陈玉楼真不是人,竟然叫杀猪的屠夫来充当砍头的刽子手! “饶......” 命字还没说出,那张屠户一口大刀已经落下,顿时鲜血四溢。砍下一颗人头便可得半个大洋,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一阵凉风拂过,场上堂中众人不禁都打了个寒颤。 陈玉楼今日可谓是杀得人头滚滚,雷厉风行,丝毫不讲情面。眨眼间,便是四十二颗人头落在地上。 38、啼笑姻缘 鹧鸪哨在城楼上,见得如此场面,不禁叹了口气。 这时一个轻灵的身影也翻了上来,他不必回头也知道一定是红姑娘。 “你觉得他杀得不对吗?” 鹧鸪哨摇头道:“这些人倒也该死......不过若是换了我来,说不定只会挑断他们手脚,再放他们离开。” 红姑娘“哟”了一声道:“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优柔寡断的一面。” 鹧鸪哨也笑了。 “你可别把我想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魔头,对付妖物是一码事,对付同类......始终难下死手。” 红姑娘心想,不愧是我喜欢的男人,宅心仁厚。 嗯,她这个杀了仇家满门的姑娘,也只会对自己的心上人上心了。 沉默了一会儿,红姑娘又问道:“你果真是要走?” 鹧鸪哨顿了顿,若是以往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此刻他的内心也产生了动摇。 眼前这个英姿飒爽的女子,似乎真的和他很投缘。可若是带上她......自己这个过一天少一天的人,又如何去保障她的安全? 于是,他收敛起所有的温情,瞬间变回了那个我行我素的冷血之人。 “要走。” 红姑娘知道,一个答案足够了,说再多也无法改变他的心意。 可他明明是知道的。 她眼眶一红,忍着打转的泪珠儿,笑了笑:“那你就走罢,走了也别回来了!” 说完,她也不管不顾地翻身跳下了楼梯。 鹧鸪哨望着在风中奔开的身影,猛地发现红姑娘今天意外地穿了一身漂亮的红裙。 “唉......” 红姑一向不爱红妆,她都只爱穿着那身黑色的行头,打扮得像个假小子。那武装很方便,可以藏着许多的暗器,随时都可以扔出一两发,来堵住一些人的嘴。 即便是陈玉楼多次训斥,她也只是换上了黑色的苗裙,搭上黑色的披风。 鹧鸪哨曾经说过,你穿红色很好看。 她记住了,今日还特意拿出了少女时才穿过的那身红裙,所幸也还合身。 可是,那家伙简直就是个木头人,不解风情! 红姑坐在房顶上,翘着红唇,手中那柄飞刀来来回回地扎在木梁上,发出“砰砰砰”的闷响。 “哟,红姐,是谁惹你生气了?” 孙缺拿着梯子爬上了二楼,虽然他一跃就可以上去,但有木梯不用的话,显得有些浪费。 红姑娘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她并不知道孙缺和陈玉楼的关系,否则说话也不敢这么随意。 不过对于女人来说,似乎武力值什么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对你的态度,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 “我掐指一算,一定是鹧鸪哨那家伙,对不对!” 红姑娘闷声不语。 孙缺又道:“红姐不必担心,那家伙就是打铁铺的风箱——不拉不开窍!咋们拉他一拉,他就明白了。” “怎么个拉法?”红姑娘转过头来,一脸认真,顿时来了精神。 孙缺嘿嘿一笑道:“当然是——霸王硬上弓了!” 红姑娘先是一愣,接着看见孙缺满脸坏笑,似乎明白不是好事,白了他一眼,啐道:“去你丫的!” “红姐,鹧鸪哨这人吧,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得让他和你产生羁绊,这样他才没法拒绝你的任何要求。”孙缺一脸认真道。 “羁绊?”红姑娘瞪大了眼睛,“什么羁绊?” 孙缺握起两边指头,比了个小人对对亲的手势。 红姑娘脸色顿时一红,却是一声不吭。 这样的梦,她也没少做过。可她再怎么强势,也是一介女流而已,要她主动向鹧鸪哨示爱求欢?不可能,再爱也不可能! “乞求才能得来的爱,我宁愿孤独终生!”红姑娘咬着牙念道。 孙缺摇了摇头:“你还是没看破,这种事就不是什么谁主动的问题。鹧鸪哨那是不爱你吗?那是不敢爱你!” “像他这种朝不保夕,随时都可能命丧古墓的人,怕的只是拖累了你!自古盗墓者,有父子兄弟,就未曾有过夫妻情侣!” 红姑娘气鼓鼓道:“以我的本事,和他一起下墓也不会拖累他,他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心中郁结却是被孙缺这一番话说得化解了不少。 “你今日因为负气,放他而去,那就真是擦肩而过,有缘无分,天下之大,再无相见之日了。”孙缺提点道。 是啊,自己得珍惜眼前,跟他赌什么气啊!万一鹧鸪哨此去就不复返了,自己上哪里再去找一个这样完美的儿郎? 况且,她也将近三十,再不嫁人就真成了老姑娘喽。 “孙兄弟,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红姑娘突然无比认真地回应道。 孙缺蒙了一下,接着笑道:“既然你想通了,那就行动吧!” “怎么做?”红姑娘一脸豪爽地问道。 “你先......再如此这般......” 孙缺附耳说道。 “等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他鹧鸪哨想赖也赖不掉了。” 红姑娘听得是面红耳赤,但内心却更是无比火热。 鹧鸪哨,你跑不掉了!本姑娘今晚要是拿不下你,就还终身不嫁了! 红姑娘心底打定主意,望了眼孙缺,眉眼间都透露着笑意:“孙兄弟,姐姐要谢谢你替我全了一件心事。” “不客气,助人为乐是我的爱好。”孙缺拱了拱手,心想你要是再拿不下鹧鸪哨,自己就要亲自下药了,还就要在离开湘西前,把你们这对cp给组了。 “孙兄弟,你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不知有没有心上人啊......”红姑娘取笑道,“对了,我看那花灵妹子好像对你......” 孙缺一愣,好家伙,这是要反过来教育自己了吗? “红姐,我还有事,先行一步,咋们按照计划行事即可!” 他拔腿就跑,花灵这事,他不着急,感情嘛,得慢慢培养。 说起花灵,自己也得给她换点像样的东西了。 打开系统界面,调出积分商城,仔仔细细翻了好几页,都没啥合适的东西。 凡人修仙里的炼药炉子太贵了,根本换不起。护甲一类的又不太实用,灵丹妙药倒是可以考虑考虑驻颜丹、长春丸之类的,但目前来看积分也不大够用......主要是升级两层金钟罩就花费颇巨了,剩下的点数真的省着点花。 这时,一样红绳结一般的东西映入了孙缺他的眼帘。 “姻缘石:三生石前定姻缘,缘定三生情不改。对两情相悦者使用此物,可与之结缘。兑换积分1,每个宿主限定兑换一次。” 这......不就是谈恋爱专属,神仙版的真·定情戒指? 39、儿女情长 换好了姻缘石,孙缺就找上了花灵。 二人相知虽是不久,但缘分却是不浅。女主角什么的,有一个就够了吧! 孙缺没有考虑过太多,只是觉得这个弱弱的小女生挺可爱,属于那种看了就会让人产生保护欲的。 同时,她也有自己飒爽的一面。毕竟是跟着鹧鸪哨盗墓出身的,不乏做事果断与勇气。 孙缺最怕的就是儿女情长、优柔寡断的女子,真的会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好吗! 不过像红姑娘、花灵这种绿林出身的女子,也不是一般人能够镇得住的。 花灵正在一个小房间里捣鼓着自己的草药,还没进屋,就能闻见浓浓的药香。 小姑娘正蹲在地上,用一把小扇子给火炉送风,上面摆着个药罐。 孙缺悄悄地走到她的背后,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去叫她。蒙住双眼?还是拍一拍她的肩膀? 似乎都有些不合适,从苗人祖洞回来后,花灵都没主动找过他,似乎有什么心事。 两人的关系也有些尴尬,此时孙缺僵立在她的身后,也有些不知所措。 忽地,花灵一回头,吓了一跳。 “孙大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清了是孙缺,花灵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嘿嘿,刚来,本打算叫你的。” 他探头看了眼药罐子,“这里面熬的是什么?” “能解瘴气的避毒丹!” 花灵随口答道,又拿起小木棍认真地搅拌了两下,看样子似乎没太想搭理孙缺。 孙缺将姻缘石揣进口袋里,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汗,就是跟瓶山里面那些妖怪干架时,也没这么紧张过。 花灵将药罐盖好,又拿起一篓子干草药走到门口,回头对孙缺笑道:“孙大哥,我拿出去晒晒。” 说完,转身正要出去。 “那个花灵......”孙缺深吸了口气。 花灵浑身一抖,声音也低沉了许多:“怎么了......” “你先别走,我有东西要给你。” “哦。”花灵的语气略微有些失落,“那等我回来你再给我吧。” 她刚迈出出半步,就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捉住了。 孙缺不要脸地将她的腰肢一搂,直接抱进了屋里。 “孙大哥......” 花灵的语气却是三分怒七分羞。 孙缺在她的脖子上啄了一口,花灵宛若触电一般浑身一颤。 “孙大哥,你快放开我,大白天的,被人看见就不好了!”花灵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道,却听不出几分反抗之意。 孙缺“嘿嘿”一笑,对着门一扒拉,已合得死死的。 他紧紧抱住花灵,低声道:“灵儿,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花灵脸红得通透,低垂着头。 “不对,你不对劲,一回来就不对劲。” 闻着花灵身上的药香,孙缺忐忑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徐徐道:“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花灵一怔,过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师兄和我说,你和我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说你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个地方,离开我们......” 花灵眼带泪光道。 这下轮到孙缺怔住了。 他怎么知道的?自己不过是跟他说过自己是修道之人,他怎么会知道...... 不对,难不成他所说的是什么“羽化成仙”? 是哦! 鹧鸪哨那家伙估计以为自己修道修到最后就羽化成仙飞升了。他猜的是没错,但又不是他想的那样子。 孙缺将花灵转过了过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低声道: “灵儿,我今天来,是要跟你说明一切的。” 花灵轻轻点了点头,擦了擦眼眶,笑道:“孙大哥,你说,我都听着。” 她的心中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孙缺到底会讲些什么。 “其实,我有一个系统。”孙缺试探性地说道。 “什么?”花灵眼中尽是疑惑,“你有什么?” “系统!”孙缺还以为她无法理解这个概念,尝试着解释道,“就是一个能够帮助我修炼成仙的工具。” 花灵歪了歪头,显然还是不明白。 “孙大哥,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完全听不懂?” 孙缺一怔,难不成...... “叮——宿主违反系统保密协议,警告一次!” 果然,当时被自己直接跳过的那一大堆东西里,埋了雷! 他不能向其他人透露系统的存在! 孙缺心中暗惊,花灵再次追问,只能将说给陈玉楼、鹧鸪哨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妹子啊,不是我骗你,实在是没法和你说实话呀! “灵儿,你放心,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与你相随。如违此誓,天人共......” 他话没说完,已被花灵用手捂住了嘴。 她满眼泪光,感动道:“孙大哥,我明白你的心意了。” 孙缺趁机从兜里取出那枚姻缘石,放在花灵的手心。 “灵儿,这是我师门传下来的宝贝,只要我们许下承诺,就可以永生永世都不分离了。” 花灵看着这块晶莹剔透的红玉,一股暖流传到手心。 “孙大哥......”花灵握着这枚灵玉,踮起脚尖,附耳在孙缺耳边,吐气如兰道,“孙大哥,灵儿问你,要怎么样才能缔结契约呢?” 孙缺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脸颊。 “如此这般!” 老脸往前一靠,直接吻在花灵的唇上。 “唔唔唔......” 顿时满是药香。 “叮——伴侣系统已开启......” 孙缺忙着呢,哪有空理会这个。 二十几年的单身,今天就要终结了吗!花灵妹子就是个三好少女,身轻体柔...... 孙缺正要和花灵进一步巩固感情,忽然听见屋外院子里传来一阵吆喝。 “师妹,你在吗?师妹?” 是老洋人! 孙缺脸色一黑。 花灵却是满脸绯红,哪里敢声张,拉着孙缺便往大口箱子里藏了起来。 门被推开,两个身影走了进来。 老洋人疑惑道:“奇怪,刚刚不还在吗......” 一旁的鹧鸪哨扫了眼屋内,目光落在角落木箱处,只见箱盖下露出了半截道袍的袖子。 他皱了皱眉,对老洋人道:“我们走罢。花灵也是个大姑娘了,有她自己的想法。” 老洋人不明白鹧鸪哨为何突然说出这番话来,嘀咕道:“再大不还是我们师妹,就怕她被人骗了,尤其是孙缺那个家伙......” 孙缺躲在箱子里,心想老洋人这个老小子,早晚收拾一顿,老说我坏话。 他手掌一捏,柔柔软软的,好舒服。 忽觉腰间一痛,怀中之人娇嗔道:“别乱摸!” 40、花香醉人 这一天晚上,白日祭刀大会落下帷幕,陈玉楼又在城中设宴。十三省七十二路匪首依次拜过常胜山码头,饮过血酒后,才各自折返回去。 夜深时,仍有陈玉楼几路亲信还在纵酒狂欢。鹧鸪哨本也不太会喝酒,却被陈玉楼拉着,非得介绍给大家认识。 搬山道人之名,这些人素有听闻,今日一见,鹧鸪哨气度非凡,一身干练之气,便知绝非寻常。 他虽常年与深山老林墓中腐朽打交道,但与人结交起来,仍是如鱼得水。如此本领高强,说话又好听的人,自然是博得一众喝彩。 众人纷纷向他敬酒,这一喝就到了半夜方才散席。 陈玉楼搭着鹧鸪哨的肩膀道:“鹧鸪哨兄弟,咋们也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了。有件事情,必须跟你说道说道。” “咱家山头里的红姑娘托陈某做媒,为兄好事,就答应了她,拿她当做亲妹子一般。红姑娘出身凄惨,她家遭灭门之祸,如今也是苦楚孤零的一个人,绿林里终究不是她安身立命的地方......为兄瞧你对她也是有意,不如就让她随了你去,如何?” 陈玉楼亲自来说媒了! 鹧鸪哨心中咯噔一下,他又何尝不想,只是......唉! 陈玉楼见他沉默不语,心想是不是酒水喝得还不够多?可见他满身酒气,两颊绯红,双眼迷醉,如何还是清醒的? “兄弟,干不干吧,一句爽快话!你若是不要,那大哥我可就不客气了!”陈玉楼激道。 一听这话,鹧鸪哨顿时急了,摆手道:“口口声声叫我兄弟,你怎地还打红姑的主意!” 陈玉楼摆着手指,咯咯笑道:“看吧你,还说对人家没意思!” “兄弟啊!老哥我送一句话: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鹧鸪哨一愣,陈玉楼又搂了上来。 “兄弟啊,缘分这种东西呢,错过了就是一辈子。你这一去,万一红姑娘嫁人了,或者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岂不是后悔莫及?” “不会!” 鹧鸪哨急忙封住了陈玉楼的口。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是......” “考虑这么多做什么!郎有情妾有意,就像方才喝酒一样,先干为敬!对人家有意思,就大胆说出来,别支支吾吾的,跟个娘们似的!” 陈玉楼一路推搡着鹧鸪哨,不知不觉已到了客房前。 “进去,好生歇息着吧!” 鹧鸪哨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陈玉楼替他关好木门,又传音给孙缺: “尊主,执行计划b!” 暗中观察着的孙缺发出一阵贼笑:“还挺矜持的,等会看你还能不能把持得住!” 鹧鸪哨进入屋中,不知是不是方才酒水喝得太多了,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想也没想,拿起桌上的水壶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接连喝了三杯下去,一头躺在床上,回想着陈玉楼方才的话语。 红姑娘万一出了什么事......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鹧鸪哨猛地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妄念挥去。 “鹧鸪哨啊鹧鸪哨,你还有大事没有完成,怎么就在纠结这些儿女情长了?” 他暗中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赶紧休息。 可脑中不时地蹦出红姑那一席红裙的身影,一会儿幻视出她在风雨中奔跑的样子,一会儿又见到她回首冲着自己发笑,甚至还迷迷糊糊见到了她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一跃而下...... 鹧鸪哨猛地惊坐而起,浑身都是冷汗。 他除去外衣,觉得身上有些燥热。 就在这时,门外“嘎吱”一声,一个轻灵的身影钻了进来。 “谁!”鹧鸪哨本能地握住床边的盒子枪。 “是我!”低沉而温柔的声音。 鹧鸪哨的浑身一下子竟发起热来。 “我来瞧瞧你,是不是喝得不省人事了。” 所幸屋中并未掌灯,红姑娘那比一身红群还要鲜艳的脸蛋,才没被鹧鸪哨看见。 “我没事......你也回去休息吧.......” 鹧鸪哨有些勉强地说着,喉咙干得发痒。 不对劲...... 红姑娘嘴角一扬,心中暗道,还给我装,看老娘今晚拿不拿得下你来! 她本就是个泼辣性子,遇上自己认定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要抢到手。 本还想跟鹧鸪哨闹脾气,可经孙缺一开导,早已不想搞什么儿女情长了,就是一个原则——喜欢就上! 红姑娘索性站到了鹧鸪哨床边,有些赌气地问道:“我问你,喜欢不喜欢我!” 这一句话落在鹧鸪哨耳中,宛如雷鸣一般。 “喜欢......”鹧鸪哨根本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干燥开裂的嘴唇微微张开道。 红姑娘插着腰道:“本姑娘早就知道你喜欢我了,为什么不早说,非要等着我跟你讲明白不成?” “我......”鹧鸪哨被她这么一怼,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语。 他来不及多说一个字,红姑娘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掐住了他的脸。 “你这个磨人的妖精,非得等本姑娘主动不成?还是不是男人,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还要推三阻四的?难不成本姑娘就这么廉价、不要脸的?” 她说的这些都是她的心里话,如今当着心上人的面讲出来,夹杂着三分生气和七分卑微。 鹧鸪哨直接伸出手臂抱住了红姑娘。 “对不起......” 这还是鹧鸪哨三十多年来,第一次说这个词。 红姑娘也伸出手抱住了鹧鸪哨,缓缓坐在他的怀中,靠在他的胸膛上。 “你放心,我喜欢你,但并不意味着我就会纠缠你。你有你要做的事,我明白的。我也不求你留下来陪着我,如果你也不愿意带我一起去......” 红姑娘一边流泪一边说着。 自十八岁之后,她就未曾流过眼泪了。 这是第二次,为的是一个男人,一个她心爱的男人。 “我不在乎什么名分礼仪,我只要你,爱我......哪怕只有这一次。”红姑娘彻底豁了出去,把藏在心底最深处的话,毫不保留地尽数道出。 鹧鸪哨一怔,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红姑娘用纤细的手指堵住了嘴唇。 “别说话......吻......吻我......” 这是孙缺交给她的必杀技,虽然很是羞耻,但红姑娘早已是覆水难收,索性一泼到底。 鹧鸪哨闻着红姑娘身上诱人的香气,终究是欲望战胜了理智,深深地俯下头去。 这一夜,花香醉人! 41、算命先生 次日,日上三竿,鹧鸪哨方才醒来,怀中乃是温香软玉,自是头疼不已。 但此事本就是你情我愿,他昨晚虽受了些许刺激,但一切都是在清醒状态下发生的,他也无可抵赖。 鹧鸪哨与红姑娘的婚事,很快提上了日程。 这一回,他是想不带着红姑娘走,也是不行了。 此事定了,陈玉楼便开始着手整顿安排常胜山的事务。自瓶山盗来的一大批宝货,让常胜山的钱包和名声都高涨到了极点。 陈玉楼借此再度开仓放粮,接济难民,又从这些难民中发展了不少弟兄,一时之间常胜山风头极盛。 罗老歪在陈玉楼支持下,装备了一个德械精英团,已于几日前带着大部队南下滇北,接收马振邦的地盘。 孙缺此举,自然也是为了后面往滇南盗墓先扑好路来。 这一日,孙缺、鹧鸪哨、陈玉楼到省城中去寻识得蒙古文的专家,将鹧鸪哨心心念念的蒙古文神道碑拓片,翻译破解了出来。 其中种种事迹不必累述,所指出的地方也正是西夏的黑水城。 鹧鸪哨坚持要去大漠里找黑水城遗迹,而陈玉楼却想往南去寻献王墓。 这献王墓的地图,也是他早年到滇地考查,从人家墓地棺材板上抠出来的。 孙缺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陪鹧鸪哨走一趟。 以滇南献王墓的等级,估计仅靠他们这一伙人,恐怕连门都进不去。倒不是技术水平不够,实在是时机未到。 等走过一趟黑水城后,他还是打算去探一探风口,看看合这两个主角的气运,能否进入虫谷之内。 三人在临江酒楼上登高饮酒,下来时听得几个闲散江湖客谈论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陈玉楼一招手,花玛拐已带人将事情打听清楚了。 这三湘一带,无人胆敢不卖常胜山的面子。 原来他们说的是城中有个算命先生,他们打算绑了人家,让他给指点阴宅大墓。 这绿林行事,与三教九流本就是龌龊颇多,陈玉楼觉得不足为奇。这也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他自然不想过多干涉,否则这偌大地界之中,每日琐碎如海,岂不是烦死人了。 但孙缺一听却想起一个人来,急忙带陈玉楼、鹧鸪哨一并去拜访这个算命先生。 走之前,陈玉楼对花玛拐招了招手,就吩咐人将这几个匪徒送到湘江中,去和龙王爷的女儿快活去了。 那风水先生的铺面有些破旧,但排队等卜之人还不在少数。 陈玉楼一打听才知道,这胡先生在城西小有名气,不论是测字问卜,还是相取阴阳二宅,都是屡试屡验,从不走眼。 “这算命占卜,无非是乡间油嘴村夫,哄骗愚弄百姓的伎俩,要真能卜算命运,还不如先给他自己算算。” 陈玉楼表示非常不屑,自己才高八斗,对星象占卜、相面相地的江湖术士勾当,无一不通。 自己姑且不说,就是孙缺这位大神往那儿一站,这胡先生也该是小巫见大巫了,等会且看他如何糊弄。 等到人潮散尽,卦铺门前,只有个土财主了。 那位胡先生和一般算命先生无二,留着一缕山羊胡,又戴着一副圆框墨镜,正摇头晃脑地谈论着如何迁移祖坟。 陈玉楼侧耳一听,他所说也全非胡言乱语,却是暗合他所知所学,便明白这胡先生还是有些门道的。 等到这土财主离去,天色已是渐黑。 胡国华正要收摊,瞥了三人一眼,顿时大惊。 他算命的功夫未必有多厉害,可这些年来走南闯北,察言观色却是顶尖的。 他一看这三位就知道是大人物! 左右两边一高一胖两个中年人,虽然穿着便装,却掩不住周身上下的出众风骨。他们身上杀气凝重,一看就不是好人,不是军中将领便是土匪头子。 至于二人夹在中间的瘦小个子,他是完全看不懂。气息平和,宛若凡俗,但细细一看,偏偏又让他心惊肉跳。 “不知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乞罪则个。” 胡国华赶紧打起招呼来,又请三人进屋入座,烧水烹茶招待。 陈玉楼与他寒暄了几句,可胡国华说话滴水不漏,却打听不出什么底细来。 鹧鸪哨凝眸望着此人,也不言语。 这时,孙缺开口道:“胡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我想请先生替我们算上一卦。” 他声音虽是如常,可胡国华却如临大敌一般,背后直冒冷汗。按照他师傅所说,此人身上有无尽的大业力! “不知贵客想算什么......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胡国华当即将纸笔递上桌子。 孙缺拿起笔就在纸上写了个“山”字。 胡国华只看了一眼,忽觉眼前一花,又摘下墨镜揉了揉,脑袋忽然天旋地转,二话没说“扑通”一下倒在地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子...... 陈玉楼、鹧鸪哨对视一眼,俱是惊呆了! 这,这该不会是碰瓷吧?孙缺也是一惊,心想自己不就写了个字,怎么会有这么大威力?还给他看晕了? 拜托,你好歹也是胡八一的爷爷啊,能不能争口气? 陈玉楼看了眼白纸上的黑字,暗自猜想,莫非是师兄这个字藏着什么玄机不成?可是左右横竖去看,仍旧只是一个普通的字而已。 他和鹧鸪哨蹲下来,掐住他的人中,探了探他的脉搏。 “似乎是发病了?” “难道是羊癫疯?” 二人嘀咕了几句,将他抬到床上,平躺下来,又取了一根筷子,掰开胡国华的嘴,让他咬住。 胡国华抽搐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方才醒转。 “哎哟”一声,他吐掉口中的筷子,呻吟道:“对不住各位,我这是老毛病发作了......” 他的声音颤颤巍巍的,听起来极为虚弱。 陈玉楼皱着眉头问道:“胡先生,我们这字能测不能测?” 胡国华摆了摆手,苦道:“敢问这位到底是哪路神仙?这一个字就差点要了我半条命,哪里还敢多看!” 难不成真是自己的原因,导致这家伙癫痫病都发作了?就一个字?我这么牛的吗? 孙缺满肚子都是问号,莫非是冥冥之中的某种命运力量使然? 42、半本奇书 此时天色已晚,胡国华发现铺子的门不知何时已叫这三人给关了。 他向墙角缩了缩,弱弱地看了眼孙缺。 “我也不跟你打谜语了,你就是胡国华,对不对!” 胡国华小心地点了点头,心道这三人是有备而来,已将自己的底细打听得清清楚楚的。他孤身一人四海漂泊,到这省城中来也不过才几个月而已。 接下来,孙缺的话更令他心惊:“你的师父是不是阴阳眼孙国辅,他给你留了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鹧鸪哨目露疑惑之色,陈玉楼却不以为怪。 以尊主通天的本领,知道这些算得了什么!这胡国华还在这里卖弄,恐怕底裤都早已被尊主看穿了。 只是不知道那所谓的《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到底是什么宝贝,值得让尊主亲自登门而来。 至于那阴阳眼的名号,自然是没有听过的了。 倒不是陈玉楼孤陋寡闻,只是盗墓之事极为隐秘,而摸金校尉这一脉更是不显山不露水,无比的低调。他们盗墓都讲究个顺应天意,入门前必定点烛为号......陈玉楼、鹧鸪哨二人所知,也仅限于此罢了。 “不,我不是摸金校尉,我可从来没下过墓,别来找我!”胡国华惊恐地叫道,脸上的表情宛若见了鬼一般。 听到胡国华道出“摸金校尉”四字,鹧鸪哨和陈玉楼犹如晴天里头顶炸个霹雳一般,俱是惊讶无比。 这个算命先生,居然和摸金校尉有关系? 陈玉楼鼻子动了动,却并未从胡国华身上闻到什么特别的气息。须知时常下墓之人,身上自是沾着一股子地下的阴气,如何也是洗不掉、藏不住的。 他天生异禀,除去一对夜眼外,更有一只无比灵敏的鼻子。 这个胡国华,不像是个行家。 “你当然不是,可你的祖师张三爷,可是大名鼎鼎!” 孙缺笑着,直接剧透! 当着胡国华的面,将张三链子及他几个弟子的故事扯了出来。 胡国华指着孙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你,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知道......” 孙缺嘿嘿笑道:“我也姓孙......” 话说一半,他便似笑非笑地盯着胡国华。 胡国华用手压着自己的胸口,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深吸了好几口气。 “你,难不成,你和我师父还有什么干系?” 胡国华已经开始脑补了,这是他老人家的儿子?不对,年纪太小了,难不成是孙子? 孙国辅与他相识不久,起初也只是一面之缘。至于孙国辅是否真有后人,胡国华却是不得而知了。 那日天色将黑,胡国华在崎岖山道上赶路,途中迎面遇到了孙国辅。当时孙国辅已是全省有名的法师,天生的阴阳眼,不仅能看风水算命,还会遁甲五行的奇术。 他一见胡国华,掐指一算,便知道事情不对劲。当头一句棒喝:“我只问你这行尸走肉一句话,你的心肝哪去了?” 胡国华如梦初醒,带他到了那尸魔藏身之处。 孙国辅与尸魔相斗,除了那妖物,救下了胡国华,但自己也中了尸毒,不久之后便一命呜呼。临死前,他将胡国华收为弟子,并留下这半本奇书。 鹧鸪哨和陈玉楼见胡国华似乎是被吓傻了,而孙缺故意说自己也姓孙,却又是在使诈欺骗这厮了。 回想初见之时,孙缺自称是孙殿英后人,随后又说自己是什么御龙传人,再到现在道家仙人......鹧鸪哨只觉得此人嘴上没一句实话。 但他也好奇这胡国华、孙国辅之间的事,想要探得摸金校尉的秘辛,日后若能寻得一位,此去西夏黑水城便有着落了。 是以,他虽看破了,却也只字不提。 “如你所想,我只问你,那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在何处?”孙缺很入戏,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喝问道,似乎那东西本就是他的一样。 胡国华从回忆中惊醒过来,哆哆嗦嗦道:“你若真是他老人家的后人,怎么会不知......” 孙缺皱着眉头道:“老头子脾气古怪,不肯给我说半个字。我苦苦寻了好久,方才找到这儿来。胡先生,你且将书借我看一看,权当了结我这桩心愿罢。” 胡国华还以为方才自己看到“山”字的业力,全然是因为孙缺的身份而来。若他真是他老人家的后人,自己还真是欠了他的了! “小先生,师父他老人家说过,冒读此书,有伤气运。他既不肯给你看,自有其中的道理。你又何必苦苦执着?” “少废话!”孙缺做出一副恶向胆边生的模样,撸起袖子,毫不客气道,“你要是想占为己有,老子今天不把你屎打出来都算你拉的干净!” 胡国华摇了摇头,心道老师好好一个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粗鄙的孙子来? 但见孙缺一脸凶相,也知道他今日见不到这书,是决计不肯罢休的了。 “你且等等。” 说罢,他伸手往床铺草甸下一摸,取出个小包袱来,打开来看,里面包着半本破破烂烂的古书,正是那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 孙缺也不客气,直接抢了过来。 “叮——检测到半本《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是否上缴系统?” 呃,这不好吧? 孙缺轻轻咽了口唾沫,要是把这书交上去了,后面还有胡八一的事吗? 不行。孙缺的直觉告诉他,万一交上去了,准得出大事。 不能上缴,但看一看还是可以的。 他翻开第一页来看,是天字篇,讲的是天星风水之术。 对于他这个挂壁而已,这些东西就是每个字都看得懂,连在一起呢,则是一片茫然。 鹧鸪哨和陈玉楼也都想看看,这到底是本什么样的奇书。但一个碍于情面,一个不敢僭越,都只好在旁边偷偷地瞟眼。 翻完了这本鬼吹灯第一奇书,孙缺的感觉就一个词语可以概括: 天书! 确实是一本天书,搁在一般人手上都看不懂的那种。前世小说里那种穿越到鬼吹灯里,开局偷看了就学会的,简直是扯淡好吧! 43、禅院老僧 孙缺还给了胡国华,满脸和蔼道:“胡先生,我虽是有意冒犯,但并非恶意。如今这书我也看过了,还是交还给你。将来你传承下去,说不定子孙当中就有合适的继承者呢。” 胡国华颇为惊讶,本以为这恶徒会直接将书夺去,结果没想到他当真只是看看而已。 “小先生,你这......”他看了眼鹧鸪哨和陈玉楼,低声道,“这两位恐怕都是道上高人......小先生此行,莫非又是为了倒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却是害怕师父就此绝了后。 “师父他老人家曾说过,盗墓之事有伤天德。人之气运壮盛之时,尚且还能抵挡得住灾祸劫难。可一旦气运耗尽,那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孙缺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孙国辅如此牛掰,最终却死在小小尸魔口下,也暗合这个道理。 其他诸人,譬如铁磨头、金算盘乃至后来的了尘,俱是如此。 鹧鸪哨开口道:“好叫先生得知,此番所去,非为钱财,乃是为了救命。” 胡国华大感惊奇,还从未听过下墓可以救命的说法。 但他不敢也不想多问,只是苦苦规劝孙缺。 孙缺得到鹧鸪哨授意后,便将搬山一脉之事悉数讲给了胡国华听。 胡国华听后又惊又怕,原来眼前左右二人尽是搬山、卸岭两支的魁首。而孙缺又是什么角色,瞧这二人的样子,似乎对他颇为尊敬! 无奈之下,胡国华只好将了尘大师在无苦寺的消息道出,让孙缺多一重保障,也算是报答孙国辅当年救命之恩。 临走前,孙缺恶趣味地对胡国华道:“胡先生,日后你若有了孙子,务必给他留个名儿,就叫做——三八吧!” 胡国华不明白孙缺为何会突然提及他的孙子,还要给他取名字? “三八?这又是何意?” 他掐着手指,仔细思考其中深意,却始终不得而解。但为了感念孙国辅恩德,后来孙子出生后,还真以“胡三八”称呼之,直到去世。 鹧鸪哨打听清楚了摸金校尉的下落,迫不及待就要启程去找了尘大师。只要了尘大师这样的高人肯出手,岂愁寻不到黑水城的下落? 孙缺和陈玉楼手口并用,终于将这货架了回去。 又过了几日,陈玉楼亲自督办他与红姑娘订下婚约,约定黑水城回来之后便举办仪式。 鹧鸪哨本想着自己孤身一人北上,无奈孙缺和陈玉楼坚持,又带着老洋人、花灵、红姑娘一起。陈玉楼此番乃是秘密行动,只带了昆仑等十来个干练的兄弟。 那冯二狗也在其中,却是孙缺默认的了。 此时的封学文似乎还没露过底,孙缺也不知道他究竟是真没本事,还是藏得极深。无论如何,此去黑水城,一试便知。 浩浩荡荡一行人,费了半月功夫,终于到了西安城。 此地作为华夏第一帝都,可谓是遍地皇陵古墓,下至平民百姓,上至达官显贵,历朝历代的古墓,完全可以串成一部完整的中国通史了。 孙缺前一世便是在西安上的大学。当时西安的大学都流行挖出古墓来,谁要是挖不出来,感觉似乎是没什么底蕴似的。他的学校自然也不例外,挖出了西汉时期的一个廷尉的墓。 虽然其墓制规模不高,随葬物品也颇为寒酸,但文物考古价值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对学校而言。此事之后,学校老师上课,每当讲授中国法制史时,势必提到此人,随之又可自豪地补充上一句——他就埋在我们学校。 而对于他们这些学子来说,这里也成为了校园各种传说的发源地,是学生谈情说爱的圣地,更是司考前必须来拜一拜的福地。后来学校在这里还修了一座澡堂,于是关于这个的段子和传说便更多了。 众人只逗留了半日,买了些必备的干粮、衣物,便径直往秦岭而去。 秦岭被尊为华夏文明的龙脉,终南、华山、太白山等名峰都在其上。八百里秦川,十万座古墓。此话一点不假。 陈玉楼此前踏遍大江南北,也只是路过,未曾到过此处来动铲子。 “秦岭风水格局复杂,历代以来多为土夫子光顾,有货的早已是十不存一。如今还能找到的,多半都是凶坟恶墓。” 陈玉楼站在山上,眺望秦岭山形走势,不禁喟然叹道。 孙缺却知道这个家伙在装批,真正的原因分明就是卸岭的手还伸不过来! 他虽号称十万卸岭力士,大多是将老弱妇孺一起算上了,其实真正能用的也不过四五万人罢了。 这四五万人的水平更是良莠不齐,再精简精简,最多也就一两万人而已。 秦人最是团结。这一两万卸岭力士,恐怕连边境都越不过去。 关中一带,自有其他股的军阀据守。 陈玉楼指着那如龙的山脊道:“气势恢宏,一泻万里。早晚有一日,我得探一探那始皇帝的陵墓,方才不负卸岭之名。” 他心生豪迈,已在幻想着他日修仙有成,或能当个人间帝王,届时一纸令下,便要刨开黄土,将那嬴政老人从地下挖出来晒晒太阳。 按照胡国华的指示,众人来到终南山山腰上,终于见着了一座禅院,便是那无苦寺了。 这无苦寺十分狭小,也就是座四合院而已。一看就是清修苦修之地。 寺外无人,陈玉楼令手下众人候在外边,自己则跟着鹧鸪哨、孙缺一起进入寺中。 大堂之中供着一尊木佛,一个留着灰白短寸头的和尚正在蒲团上打坐,他的眉毛与一字胡俱是灰白一片。 鹧鸪哨放下背后的木匣,也盘腿坐下,拱手道:“搬山,鹧鸪哨。” 了尘眉毛一抖,睁开眼来,神采奕奕地盯着鹧鸪哨看了一会儿,淡然笑道:“原来是搬山魁首当面。” 他瞥了眼站在旁边的陈玉楼,开口道:“这位是......” “在下卸岭陈玉楼。”陈玉楼得意地拱了拱手,心道如自己这般之人,即便是躲在后边儿,也掩盖不住光芒啊! “想不到今日,搬山、卸岭两道的魁首,竟会齐聚于此。” 望向第三人之时,了尘的眉头皱了皱,一股不祥之意涌上心头,却没有再多问半个字。 他将三人请到茶室内招待饮茶。 此来之前,孙缺和陈玉楼就答应了鹧鸪哨,让他先开口,正所谓先礼后兵。 鹧鸪哨直截道:“听闻前辈乃是摸金校尉张三爷的大徒弟,特来请教摸金之术。” 了尘闻此一言,低下头来,神色有些黯然。 “老衲归隐多年,早已不问风尘。” “更何况,听闻搬山道人自古以来,发古墓只求不死仙药,不问金玉明器......” 他欲言又止,却是在探寻三人此来的真正目的。 44、摸金校尉 鹧鸪哨告之以实情后,了尘也动了善念,单独将“摸金”的行规手段都传授给了“鹧鸪哨”。 但按规矩,“鹧鸪哨”还要先立一个投命状,才能授他摸金符。 了尘将附近的南宋古墓位置讲给了鹧鸪哨听,要他去盗一套大殓之服作为凭证。他又道这墓穴形势混乱,风逆气凶,形如断剑,势如覆膛。这种标准的凶穴中最易酿出尸变。 但鹧鸪哨身经百战,再凶险的古墓也是不怕的。当即带齐了摸进的家伙事,与孙缺、陈玉楼打了招呼,约定天亮前便会归来。 三人同处一室之中,了尘这家伙自顾打坐念经,问他当年之事吧,又不肯多说半个字。二人闲得无聊,也不担心鹧鸪哨,便靠在墙边开始打盹儿。 鸡鸣过三遍,天蒙蒙亮,屋门被推开,孙缺和陈玉楼同时被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但见鹧鸪哨将取来的殓服叠得工工整整的,恭恭敬敬地奉上。 “鹧鸪哨兄弟出马,还不是手到擒来。”陈玉楼得意地赞道,却见他沉着脸,仔细一看,他的脸颊上添了两道抓痕,似乎野猫所为。 鹧鸪哨当即向了尘叙述了一遍墓中发生之事。那具南宋女尸确实是尸毒积郁,虽时都可能毒发尸变。所幸有定尸丹和铜角金棺将其镇压住了。 而尾随着鹧鸪哨进入古墓中的野猫,乃有好几十只。这些饿死鬼投胎的一般的家伙,趁着鹧鸪哨开棺的间隙,与之斗智斗勇好几回。待到鸡鸣灯灭之时,鹧鸪哨方才脱下那件殓服。 而阴气最重之时已过,古尸也断然再无起尸可能。那群野猫扑入棺中,却将古尸吃得干干净净。不过这尸身上都是剧毒,这些野猫吃过后也是必死无疑。 鹧鸪哨赶紧出来,回填了盗洞,又将半截石碑放回去,一切宛若一开始一般,没有丝毫被动过的痕迹,方才折返回来。 鸡鸣不摸金,他在最后一刻才摸出殓服,也算是坏了规矩。 但鹧鸪哨并未撒谎,而是据实以告。了尘知道他这是内心坦荡所致,这么说也是以退为进。 看着跪在地上的鹧鸪哨,他宛若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出山,全了他的心愿。 “快快请起,虽然在鸡鸣灯灭之时,才摸得敛服,也并不算坏了摸金行规,祖师爷只是说鸡鸣灯灭之后才不可摸金,可没说过同时二字。” 规矩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了尘冥冥之中感应到了一丝不祥,但还是选择了与命运对抗,他要帮助眼前这个年轻人。 鹧鸪哨听闻此言,心中大喜,纳头便拜,却被了尘拦住。 摸金校尉,与搬山卸岭颇有不同。自古以来只有同行之说,从无师徒之承。 凡是用摸金校尉的手段倒斗,遵守摸金校尉的行规,便算是同行。了尘愿意传授鹧鸪哨秘术,并出山帮他一起下墓寻找雮尘珠,却不肯定下师徒名份。 鹧鸪哨自是尊师重道之人,还是坚持行了大礼。 了尘对他此次盗墓也还算满意,取了殓服放入火中化了,又念了两遍往生咒。 谈及鹧鸪哨踢死野猫之事,他则眉头微皱,觉得行事过于狠戾了。 而于鹧鸪哨、陈玉楼等人而言,他们出身绿林,杀人无数,一只野猫自然算不得什么。 他们心中虽然觉得了尘啰嗦,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下去。 这摸金一派讲究忌讳最多,其对生死轮回、阴阳转化的信奉最是复杂。“倒斗摸金”是求财取明器,不似卸岭一般挖绝户坟的。 讲到此处,了尘还特意看了眼坐在屋外的陈玉楼。此时陈玉楼正和孙缺一起撑在桌子上打瞌睡。 “我摸金一派,与其他盗墓者最大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这一支蜡烛上。” 小小蜡烛的明灭,却是包含着摸金校尉恪守了千年的规则。 了尘长老把所有的行规手段,唇典套口,特殊器械的用法,全部解说详明。鹧鸪哨一一牢记在心。 终于,天快要明了。 了尘长老从怀中取出两枚“摸金符”吩咐道: “此符乃千年古物,学得摸金校尉的手段,顶多算半个摸金校尉,只有戴了摸金符才算正宗的摸金校尉。” 他细细摸着其中一枚摸金符,似有许多往事感慨在其中。 了尘将自己那一枚交给了鹧鸪哨,自己又重新挂上另外一枚。 摸金符卸下之后再挂,其实是极其不祥之事。了尘虽心有忌讳,但为了那一点善念,仍旧不惜逆势而为。 鹧鸪哨将摸金符小心地戴在脖子上,又同了尘细说了搬山一脉的故事。 想要找到那失落的黑水城通天大佛寺,就只能倚靠天星风水之术。之前在胡国华铺子里,孙缺抢书时他就已听到过,乃是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的第一篇。 了尘见他面色有异,便问道:“你听过这天星风水之术?” 鹧鸪哨尴尬笑道:“摸金校尉的分金定穴秘术闻名遐迩,想不到却是自天星风水之中化来的。” 了尘点了点头,心道他乃搬山魁首,有所涉猎也不奇怪。 “分金定穴是天星风水的一个分支,也是最难的一项。需要上知天文,下晓地理,才可根据日月星辰来查看地脉支干。你若想学分金定穴,必先从最基础的风水术逐渐学起。但风水之术繁杂奥妙,非是一朝一夕之间所能掌握,少说也要学上五六个年头。” 了尘知道鹧鸪哨心急如焚,便决定先同他一起到贺兰山下的黑水城走一趟,把那“雮尘珠”拿到手,再慢慢传授他分金定穴秘术。 “你这两位朋友......也要一起?”了尘看了眼外边两个睡得正香的家伙,轻声问道。 鹧鸪哨嘴角抽了抽,又道:“这位卸岭魁首陈玉楼,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此行非要和我一起。等到了地方,便让他们在外边接应即可。” 了尘点了点头,指着孙缺道:“那你这位朋友,又是何人?” 此前孙缺就已经和鹧鸪哨对好了台词,虽是不愿撒谎骗人,但也不敢直接告诉了尘,这是个修仙的。 “这位孙缺兄弟,乃是海外学派的,对于考古颇有研究。此前在瓶山,也忙了我们不小的忙。” 当即,鹧鸪哨便将孙缺的几处神异本领讲了出来。 了尘点了点头:“我虽未听过这海外一派,但天下之大,奇才辈出。想必你这位兄弟也是个大能人,只是......” “什么?” 鹧鸪哨见他欲言又止,急忙追问道。 了尘摇了摇头,笑道:“没事,走罢,咋们这就出发!” 鹧鸪哨早就等不及了,拱了拱手,急忙起身去叫醒外边两个家伙。 45、黄河诡事 了尘长老是出家人,自然是戴着斗笠作云游僧侣装扮。鹧鸪哨便装从行,一路诚心侍奉。 红姑娘与花灵也女扮男装,与孙缺、陈玉楼及十来个弟兄同行,扮作做生意的商人。 从西安一路北上,到了红寺堡附近,便要弃车换舟,乘坐渡船进入黄河。沿流北上,到五香堡再下船,那里距离贺兰山下的黑水城便不远了。 众人站在岸边,亦能望见远处的青铜峡,眼见巍峨的一百零八塔,一股神秘之感油然而生。 陈玉楼指着道:“那青铜峡之下,原本也是有座大墓的,只是可惜,早就被前人官盗了。” 由这规模宏大的一百零八塔,便可想象其下墓葬的规格有多高。盗墓者最怕的就是在古墓中挖掘到前辈的遗迹,什么“xx到此一游”简直令人目眩。 了尘看了陈玉楼一眼,一路上他都没跟这家伙说过几句话。 “早些年,我也到过此处。当地人都传说这黄河的河神是极灵验的,过往的船只必须把货物扔进河中一些,才能顺利过去......这百零八塔据说便是为那河神所建。” “祭拜?这可分明都是佛塔......”陈玉楼皱着眉头道。 “不是祭拜!”了尘看着玉带一般婉转的河道,沉声道,“是镇压!” 话音刚落,原本晴朗的天气忽然变得阴云密布,十分诡谲。 看着浑浊的河水,孙缺想起前世看过的许多怪事来。 什么黄河巨鼋、透明棺材、龙棺铁管、小蛇铜钟之类的,他都看过。 其中最著名的一桩,当属运输大队长常凯申炸黄河遇蛟龙的故事。这在他夫人的日记上也有详细记载。当年为了拖延日寇进军中原的脚步,他选择让黄河花园口决堤,最后造成了数十万百姓的死亡,这事也是黄河的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相传常凯申炸黄河看到的蛟龙,是世界上仅存的三条蛟龙之一。但却没有任何人能够证实,所以民间有传言说这些蛟龙就是为了报复人类炸毁了黄河的河道。 曾经以为不过是胡编乱造的传说,但在这方世界,未必不是真的。 “这青铜峡天气诡变,说下雨就下雨,我们等船来了还是赶紧走吧。”鹧鸪哨有些担忧道。 眼见一艘渡船自河水南面而来,他又道:“在江河湖海之上乘船,有很多忌讳,比如不能说翻,覆,沉之类的字眼,一旦说了船就会出事,这水上行舟的诸般禁忌讲究,要细数起来恐怕也不比摸金校尉的少几条。” 这番话却是说给其他人听的,若在船上胡言乱语,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众人各自点头,闭紧了口,跟随人群涌上渡口,上了渡船。 过了青铜峡,天色又变回了万里晴空,骄阳似火,河面上无风无浪,船行得极是平稳。 船上乘客很多,鹧鸪哨与了尘不喜热闹,捡了人少的地方,一边凭栏观看黄河沿岸的风景,一边指点风水形势。 陈玉楼、孙缺与花灵、红姑娘坐在一边,老洋人则与冯二狗等人混在人群中,并不声张。 “船上有鬼子。”陈玉楼用手捂着嘴低声道。 孙缺向着船头看去,见到五个高大的洋人坐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腰间鼓鼓的,明显都藏着枪。他们的行李中又有几把洋铲和铁钎绳索,一看就是干地下生意的。 这五个洋鬼子,应该是老俄。 俄国十月革命后,许多老俄流亡到了中国,干起了非法的生意。来钱最快的,自然就是倒卖古董。 之前黑水城便被这些老俄“考古”过,带走了大量文物。前后几波,几乎将黑水城洗劫一空。 先是俄国军官以所谓科考的名义,带着全副武装的俄国军队,打着考察野生动物的旗号前往黑城,要求当地居民带路也被拒绝。 这名军官找到了当地的蒙古王爷,采取恐吓威胁和行贿的办法,进入了黑水城。他们在城内的官衙、民居、寺庙、佛塔遗址到处乱挖乱掘,一下子装满了10个大箱子。 两个月后,他重返此地,展开了更大规模的盗掘。将黑水城三十多座佛塔塔身和塔基都一一刨开,毁灭了此地百分十八十的佛塔。 这俄国军官发了大财,之后便有许多俄国流浪者到此地来淘宝。 孙缺一看了这些人就心生厌恶,但见鹧鸪哨身影一转,已不动声色地到了他们身旁。 他心道,鹧鸪哨还是嫉恶如仇的绿林好汉,不消自己多问,估计也会将这五个俄国佬料理了。 但自己身为幕后大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他对陈玉楼招了招手,低声道:“这五个俄国佬太碍事了,等会咋们找机会,把他们都送到河底去陪河神爷。” 陈玉楼点了点头,嘿嘿笑道:“正有此意。” “哦,你们是不知道,那里的佛塔半截埋在地下,里面有大批的佛像。个个镶金嵌银,造型精美,还有些佛像都是用象牙和古玉雕刻的,美伦美焕。那种神奇的工艺,简直只有上帝的双手才可以制作出来。” 说话的是个美国人,作神父打扮,正用流利的中文跟五个俄国佬说着。 鹧鸪哨靠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这五个俄国佬分明在打黑水城的主意。而这名美国神父,却不知道这五人真正来意,双方都用中文交流起来。他便向这些人介绍自己在这一带传教时的所见所闻。 这五个俄国佬听得口水直流、浮想联翩。 鹧鸪哨正疑惑间,忽然之间船身一晃,整艘巨大的渡船在河中打了个横。船上的百余名乘客都是站立不稳,随着船身东倒西歪,一时间哭爹叫娘的呼痛之声乱成一片。 鹧鸪哨迅速回到了尘长老身边,陈玉楼看向河面,但见原本水平如镜的河面,竟然出现了一个漩涡。 河水也像是开了锅一样翻滚起来。 “河神爷爷发怒了!” 船老大变戏法似的取出一只猪头扔进了河中,又摆出一盘烧鸡,点上几柱香,跪在甲板上,对着河中连连磕头。 可他这一番操作,根本毫无作用。 渡船就像是被河底的什么东西拉住了一般,横着卡在河面上,丝毫动弹不得。 46、水中站尸 船老大忽然灵机一动,面向众人道:“方才是不是哪位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惹怒了河神爷爷?” 吓得不行的人们也道:“是啊,是谁说的赶紧站出来!” “想死自己死,别拉着我们一起啊!” “哗”的一声,船四周的河水竟都立起了巨大的水墙。 人人惊得脸上变色,真是河神显灵了?这下子大家都吓得抱头蹲在甲板上,更有人直接跪地磕头求饶。 “是她!” 这时,为首的那个俄国佬指着一个抱着三四岁孩子的妇女,用别扭的中文说道: “她刚刚说,这个孩子要是再哭,就扔下去喂龙王爷。” 船老大听了登时脸色大变,一众人也都瞪着那个妇女。 那妇女直接吓得瘫在了甲板上,呆呆道:“俺只是随口说说,随口说......” “这可由不得你了!”那俄国佬凶狠地走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抢过了孩子。 那妇女想要反抗,还被他打了一拳,脸上登时鲜血直流。 “船长,是不是把这个孩子丢下去,大家就会没事?” 船老大一脸苦色:“大妹子,不要怪我,谁叫你乱说......” 眼看那俄国佬就要将孩子丢下去,满船的国人却都是面如死灰,无动于衷,只当做没看见。 人性啊,还真是经不起考验! 这些麻木不仁的国人,都是时代的局限性,孙缺招了招手,示意潜伏在甲板上的众人行动。 但此时,却有个声音反对道:“哦,船长,以上帝的名义,我必须阻止你。” 是那个美国神父。 孙缺并不意外。 这神父名叫托马斯,与那俄国佬老大掰扯了半天,鹧鸪哨趁其不备,直接用飞虎爪将孩子抢了过来。 五个俄国佬用五只黑洞洞的左轮手枪,一齐对准了鹧鸪哨的头。 那船老大自然也是带着枪的,可此时他也站在俄国佬这边,只觉得这人太过多事,会害的大家一起丧命。 “我们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那俄国老大的声音刚落,忽地,身后冲出一个人,刀光一晃,直接砍掉了他拿枪的手掌! 他惨叫一声,想叫同伴开枪,可眼睛瞥过去,发现四个同伴也都被砍掉了拿枪的手掌。 出手偷袭的自然就是埋伏在人群中的卸岭力士。他们各自使的是匕首,但速度之快,显然都是练家子。 剁下五只手掌,解除了他们的武装,可也没打算放过这五个俄国佬。 陈玉楼下的乃是必杀命令。 五人再度出手,用匕首捅进他们的心窝,顺势直接推进了河里。 陈玉楼站了出来,笑着道:“不是要喂河神爷吗,这五个俄国佬够了吧?” 电光火石之间如此剧变,那船老大吓得脸色惨白,心道自己这一趟是遇上了强人,哪里还敢多说,直接跪在地上乞求道: “老大哥,这河神可不讲理。祂老人家要的是那小女孩,即便是投再多人下去,也是无用的。” 他话音刚落,渡船竟然不再打转,又可以动了。原本开了锅似的河水也慢慢平息下来。 他面色恢复了平静,心道难不成神鬼也怕恶人? 刚擦了把冷汗,又听到船头有人喝道:“快看!” 鹧鸪哨将女孩交还给了那妇女,顺着众人声音望去,只见那渐渐平息的河里出现了一个漩涡。 五具尸体入水后,竟都浮出一抹头发来,看上去颇为怪异。 船老大倒吸一口凉气,颤声道:“黄河之上的捞尸人,最怕遇到的就是这种站尸!” “水中直立的尸是煞!” 他的声音宛若一阵惊雷,炸得众人头皮发麻。 就连了尘这种资深的摸金校尉,也是皱着眉头,不解其意。 鹧鸪哨倒不怕什么尸煞,只是这水中盗墓与陆上又不一样。活人即便水性再好,在水中也不会是这些水怪尸煞的对手。 “师兄,这是何物,难不成真是什么尸煞?” 陈玉楼传音来询,孙缺心里也没数,只能回了声“淡定”。 他仔细看向那漩涡,莫非是什么水怪在作恶? “噗通”一声响,那五具尸体忽地都沉了下去,血水在浑浊的河面上鼓起咕噜噜的水泡来。 孙缺拿起一根长竹竿往下一捅,似乎是碰到了什么东西,使劲往上一挑—— 只见一颗人头飞了起来,却不是刚刚那五个俄国佬,而是一个女人的骷髅头。 皮肉都已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满头长发,还缠着些许水草,肮脏不堪,腥臭无比。 甲板上传来一阵惊呼,孙缺赶紧将这死人头扔回了河里。 “真晦气!” 他暗道一声,擦了擦手,也觉得十分奇怪。 这死人头是从哪里来的? 莫非是这些年来死在河里之人? 那船老大更是吓得不轻,接连跪在地上磕头,口中还念念有词。 河面逐渐恢复了平静,陈玉楼便让船老大在赶紧靠岸。 船老大如临大赦,一靠岸,船上的人都跑了个精光。 船老大也想跑,可是渡船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不能丢啊。 “各位爷,您们什么时候离开啊?”船老大小心地问道。 孙缺正和鹧鸪哨讨论着方才的诡异现象,哪里肯就这样放过。 管它是妖魔还是鬼怪,到了孙缺这里都是积分! 他决意要再去一探究竟。 了尘见方才闹出这么大一番动静,心中已是不悦。所幸救下了那个小女孩,倒是作了一件大功德。 听孙缺要再回河上去,了尘顿时不乐意了。 “孙施主,这河上凶险莫测,我们......” “大师!”孙缺早就想好了说辞,“我佛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方才我在水中随手便挑起女骷髅,可见这河底的妖物,这些年来是造了不少杀孽。今日我们路过此地,所幸就除了这厮,也算是还此地百姓一个太平。” 他说得正是符合佛家理念,叫了尘无可反驳。 了尘叹了口气,只好答应。 陈玉楼早就想这么干了,心中自然也是赞同。他心道,尊主就是爱降妖除魔,不愧是大能啊。 了尘又将自己当年的遭遇悉数道出。 “或许,在河底的妖物,便是那只巨鼋!当年老衲窥见过一次,其身形足有丈高。” 三米多高的大乌龟?还真是和传说中的一模一样。难道黄河河神就是这只大乌龟? 47、巨型鲶鱼 尽管船老大是一万个不愿意,但遇上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匪徒,也只能带他们重新回到黄河上。 渡船开回了之前发生诡异现象的地方,可此时却是风平浪静,黄河水面一片浑浊,也看不清有什么异样。 孙缺就不信邪,这一回还能碰到具站尸。 他将船老大的整只鸡鸭用铁丝绳绑好丢了下去——由于水上经常遇到河神爷爷发威,凡是黄河上跑船的,都备足了祭祀用的牲口。 孙缺、鹧鸪哨、陈玉楼三人候在船边,仔细盯着水面,就等着“鱼儿”上钩。 三人各自拽着一根铁绳,挨着站在一块儿,稍有异动,也可互相照应。 三人都服用过大力丸,力气远远大于常人,又有昆仑等卸岭力士在后边儿守着,也不怕这河中什么巨鼋大鱼作怪。 孙缺让船老大停了螺旋桨,此时整艘船又打横泊在了河面上,远远看去像是只无人的鬼船一般。 等得无聊,三人又开始聊起了这黄河的奇闻异谈来。 陈玉楼、鹧鸪哨都是走南闯北的主儿,许多事情虽未必亲眼见过,却也听同道之人讲述过。 “据说有一年大旱,黄河断流,一条屋子那么大的鱼就搁浅在河道中。它在水中露出半个鱼脊,嘴巴一张一合,艰难地呼吸着。鱼头都足足有马车那么大,上面鼓着一个大硬疙瘩,鱼嘴上还连着几根通红的须子,有手指头粗细。它浑身腥臭无比,上面落了黑压压一片蚊蝇。 当地人看着这鱼大得邪乎,赶紧叫来了算命的瞎子。瞎子掐指一算,说这是条修炼了几百年的黄河鲤鱼,头上的硬疙瘩是结的七层龙鳞,待它头上的龙鳞脱落,就会长出角来,那就要化身成龙了。这次鲤鱼落难,大家务必帮它一把,一旦它飞升成龙,定会保佑咱们村子风调雨顺,年年丰收。” 陈玉楼煞有介事地讲了这不知何处听来的怪谈。 身后众人都是屏气凝息,静静听着。但看他们神色似是害怕又带着一丝担忧,都在担心水底下是否当真有什么河神巨鼋,哪还有心思去认真听陈玉楼讲故事。 陈玉楼由于契约的缘故,对孙缺是百分之百的信任尊崇。孙缺说没问题,哪怕泰山崩于面前,他也是丝毫都不担心。 “大家也都怀疑这鱼是黄河大王的真身,忙组织壮劳力深挖河道,想将黄河水引过来,将这只大鱼送走。一面又组织了妇女孩子不断将水浇在鱼头上,一是防止它脱水,二也是为它驱赶蚊蝇。 可众人忙了一整天,可是最后大鱼还是死在了河道中。那时天热,鱼很快腐烂发臭,熏得整个村子像个大粪缸。大家让瞎子拿个主意,瞎子让大家掩了口鼻,将鱼肉剔下来,架起火焚烧了,将鱼骨架建了个黄河大王庙,让人每到初一、十五拜祭一下,能保四方平安......” 陈玉楼说着,又回头看了眼船老大,笑着问道:“你说说,这黄河附近是不是有座黄河大王庙?” 那船老大讪讪一笑道:“这位爷还真是耳朵灵,隔着老远都知道这儿发生的事。这事吧,十多年前确实发生过,只是当时那座村子,早已被水淹了。那供着鱼骨架的黄河大王庙,自然也就没了......” “啊,被水淹了?那村民们......” 船老大循声望去,却是个男扮女装的悄娘子,看了孙缺一眼,心道原来是这样。 “村民们当然提前就撤走了,不过当时大水发得急,也没人顾及到了那黄河大王的骨架子......” “什么黄河大王,不过是只怪鱼罢了!若它当真有灵,又岂会搁浅死于非命?甚至死后连自己的骨架子都保不住!” 陈玉楼摇了摇头,心道这些村民还真是迷信。 有的东西,确实是有,但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神圣。下墓遇到的粽子精怪不少吧?难不成你给他烧香拜佛,它就不吃你的脑浆子了? 自然不能的,对付妖物,还是得靠拳头、武器! 他话音刚落,鹧鸪哨眉头一皱,竖起手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众人齐齐望去,但见他手中那条铁绳微微一晃。 “来了!” 孙缺暗道一声。 鹧鸪哨扎好了马步,随时准备着面对突发情况。 “啪!” 铁绳猛地被什么东西拽了下,力道之大,直接荡了起来,重重地甩在渡船铁壳皮上。 “是条大鱼!” 孙缺喊了一声,向着河面望去。 但见那铁绳没水之处,泛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下面显然是有什么厉害的玩意儿。 鹧鸪哨那柄狙击枪拆卸了收在背后,此时也来不及组装起来。 孙缺断定那玩意儿吃水不深,吼了声“往上拉”。 陈玉楼、昆仑上前来一起帮手,将铁绳使劲往上拽。 一个磨盘大小的深青色鱼头浮出了水面,哗啦的河水往它脑袋两边流下,那张黑洞洞的大口足以吞下一个成年人。它张着大口,像是示威,又像是嘲笑! 大口边还有两根长长的肉须,竟然和陈玉楼描述中的怪鱼一模一样! “这不就是大鲶鱼吗!” 孙缺还以为是什么怪物,这鲶鱼长到两三米也不足为奇,但要说顶翻渡船,那还是有些夸张了。 这鲶鱼的嘴巴被大铁钩卡住了,此时被拖出水面,身体便疯狂扭动拍打着河面,荡起三尺高的水花。 它小小的两颗眼珠子竟是通红,孙缺料想这家伙绝对没少吃人肉,这副模样十之八九也是成精了! 他操起船上的鱼叉,对准大鲶鱼的嘴巴猛地掷出。 这一下已使出了十二分的力气。这一下就相当于十三个成年人的合力,鱼叉一下子洞穿了鲶鱼的身体,从脑袋上进去,再从腹部刺出来。 大鲶鱼挣扎了两下,最终消停了下来。 “拉上来!” 众人吆喝了一声,直接将这条大鲶鱼拉上了船。 好家伙,这东西铁青色的身体足有三米多长,重量估计得有五六百斤! “轰”的一声落在甲板上,整个渡船都荡了起来。 陈玉楼、鹧鸪哨望着这条巨型鲶鱼,眼中都是一股好奇之色。 了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船老大站在一旁,满脸都是诚惶诚恐之色。 “你们......将河神爷给捉来了!” 他惊恐地叫道。 “什么河神爷!都跟你说了,就是条怪鱼。” 陈玉楼说着,提着小神锋就往鲶鱼走去,俯身想要切开它的身体,看一看肚子里边到底有什么东西。 那鲶鱼的眼睛本是往上翻的,就在陈玉楼刀落下的瞬间,它血红的眼珠子动了! “啪”的一声,鲶鱼的尾巴一甩,正好打在陈玉楼脸上。 陈玉楼整个人被扇飞出去,撞在船板铁板上,痛的他龇牙咧嘴。 这怪鱼原来是在诈死! 48、黄河大王 “这畜生!” 陈玉楼大骂一声,昆仑已上前按住了鱼身。 他这体格倒是和大鲶鱼不相上下。大鲶鱼被孙缺一叉子本就折了三分之二条性命,一口气吊着,临死反扑了陈玉楼。 这下确实是没力气挣扎了,陈玉楼拿起小神锋冲上前来,冲着那小小的鱼眼就扎了进去。 顿时一股黑血溢了出来,真是腥臭无比。 陈玉楼的小神锋本就是锋利无比,往下一划直接就将鲶鱼的脑袋从旁边切下去三分之一,弄得满手都是污血。 “叮——陈玉楼击杀‘黄河大王’子嗣,获得800分。” 熟悉的提示音响起。奴仆击杀怪物所得的分数都会算到宿主头上,这就是孙缺千方百计要收小弟的原因,躺着把分给挣了,太香了! “黄河大王子嗣?” 他瞅了眼已被众人五马分尸的鲶鱼怪,心道这三米长的体格,原来只是子嗣...... 如果说这是未成年的话,那真正的“黄河大王”得有多大? 十米?二十米? 孙缺眉头一皱,难怪说这家伙能够撞翻渡船。 难不成它爹娘都是吃核辐射才长这么大的? 疑问归疑问,孙缺转念一想,又是一笑。 管它是个腥还是臭,到了嘴里是块肉! 参照瓶山蜈蚣精的标准,这黄河大王也得值个几千分吧? 升级必须靠打怪,这一票他干了! “哇,这东西......真恶心......” 众人剖开了大鲶鱼的腹部,一堆还未消化完毕的尸体便和污血脓液一起流了出来。 细细看去,还有一具较为新鲜的尸体,正是刚刚被扔下水的俄国佬。 花灵、红姑娘都别过了头去,只有鹧鸪哨目光凝重,用木棍挑开来看。 “只有一具尸体......” 他说的是俄国佬。 陈玉楼和他对视了一眼:“这恐怕不是黄河大王,下面还有好几只这般大的鲶鱼。” 这大鲶鱼又和一般的鲶鱼略有不同,真像是从东京湾游过来的一样。 它浑身漆黑,背上又覆盖着一层深青色的鳞片结成的背甲,巨口上面有一对长长的钢鞭似的肉须,嘴巴下面还有两对较短小的青须。 最可怖的那一口锋利的牙齿,整整齐齐排列着,都呈现锯齿状,更是有内外两层,约有上千颗。 “真是一头天生的猎杀机器!” 这家伙综合了鳄鱼和鲨鱼的部分特征,又能生活在黄河这样浑浊的水域中,鲜有天敌,难怪这些年来能够称王称霸、为所欲为。 不过遇上了孙缺,算它们的好日子到头了。 孙缺已经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要将这些狗东西一网打尽,一个不剩。 不要问为什么,问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积分只是稍带的。 但要对付这些水中贵物,单靠一身神力一杆鱼叉远远不够。 得整点现代化的武器,管它黄河大王到底是个啥,一发rpg下去,直接送它上西天,去和如来佛祖对线吧! 孙缺望向那求爹告奶的船老大,顿时找到了突破口,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你在黄河上跑了这么多年的船,知不知道那黄河大王在哪里?” 鹧鸪哨和陈玉楼闻声也看向了船老大。 船老大惊恐不已道:“你想做什么!” “别紧张。”孙缺露出和善的笑容道,“我只是慕名而来,也想瞻仰一下黄河大王的模样。” 瞻仰! 别欺负我没文化了好吧!只有死了的玩意儿才能说瞻仰。 船老大心中暗自想着,脸上的表情却是诚惶诚恐。 他刚刚可是亲眼所见,这瘦不拉几的小子,一岔子就捅死了黄河大王的“分身”。 没错,黄河上跑船的人,也有不少撞见过这些大鲶鱼。 其中有大有小,最小的也有三尺多长。 那时有个水工不信邪,从石林滩将一只三尺多的鲶鱼带到岸上,切了一截带回家里吃。 当天晚上,这水工就做了同一个噩梦,说是梦见黄河大王显灵,要将它们吃了。 水工吓醒后,伸手去搂旁边的老婆,却见那厮一动不动的。 翻过身来看,水工差点吓得晕了过去。 只见自家那黄脸婆,面色黢黑,一股不知名的恶臭脓液正从她的鼻孔里汩汩流出来。 水工将老婆推开,赫然发现床上尽然全是血迹。 再定睛一看,地上的老婆肚子上尽然少了块肉,正对应他之前从鲶鱼身上切下来的那一部分。 水工吓疯了,跑出房间去唤爹娘,结果发现爹娘同样也是如此......一家七口人,除去水工之外,其余人都是一模一样的死法。 “后来呢,后来怎么地?”孙缺追问道。 这故事有意思啊! 船老大咽了口唾沫:“后来谁也不敢得罪黄河上的鲶鱼了......” 他瞥了眼船上已被剁成好几块的大鲶鱼,不禁两腿战战,已是立不起来了。 “造孽啊!” 船老大对着碎肉拜拜,低声念道:“黄河大王明鉴,害您子孙的是他们,与我无关、与我无关!” 这船老大胆子太怂了,而且也不知道黄河大王在哪里。他所说的水工曾在石林滩遇到过小鲶鱼。难不成那石林滩就是黄河大王的家? “带我们去石林湾!”孙缺命令道。 船老大吓得快要瘫了,急忙摆手道上:“去不得,去不得!” “为何去不得?”陈玉楼抓住船老大的手喝问道。 船老大被他掰得手腕生疼,只好据实已告: “石林湾本有棵石头树,黄河每次涨水都淹不过那个地方,是因为之前供着个黄河大王的鱼骨庙......后来有人拆了鱼骨,得罪了黄河大王,自此之后,石林湾就成了著名的黄河险滩......” “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莫名其妙搭在那里!老辈们常说,石林湾已成了死人湾。鬼门关中闯一闯,阎王来了都难挡。待黄河涨了水,那石林湾的立石大柱子缝上,密密麻麻卡的全是死人。” 这事听起来十分邪乎,这时了尘走了过来,主动开口道: “那地方老衲当年也和人一起去探过一番......那河湾中有黄河暗道,不知通向何处。黄河大王此类巨物,说不得就在其中。” 当年,他还是飞天狻猊,和师弟铁磨头都是意气风发,四处盗墓探险为乐。途径黄河之时,听得这石林滩的种种奇异之事,也心生向往,想要一探究竟。 只是那一回遇上黄河大水,不止是石林滩,就连青铜峡也险些被淹没。他们二人只能遥遥望了几眼,便匆匆别过。 如今听这船老大重提旧事,了尘不禁有些慨然。 49、神秘诅咒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船老大很干脆地带孙缺等人去黄河边的村子找到了那个疯疯癫癫的水工。 这家伙目前的处境是够凄惨的,全家横死,没人敢住在他家附近。 他在黄河边搭了个棚子,每天就靠捡些死鱼来吃,有时没有火,就直接吃生的。 孙缺等人看到他时,都吓了一大跳,这家伙实在是太瘦了。躺在地上浑身沾满了苍蝇,就跟具死尸一样。 孙缺皱了皱眉头,陈玉楼上前去,尝试叫醒这个家伙。 连拍了他好几下,都是毫无反应。 陈玉楼疑惑地看向船老大。 船老大凑了过去,低声道:“二麻子,黄河大王来了!” 那具“死尸”瞬间弹了起来,蓬头垢面之下一双血红的眼睛睁着:“哪里,黄河大王在哪里?” 他的一对爪子死死抓着船老大的胳膊。 船老大艰难地扒开他的爪子,也不知道这骨瘦如柴的身体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二麻子,他们要去石林湾!” “石林湾,去石林湾!”二麻子拍着爪子尖叫着,又在地上转着圈。 众人面面相觑,这的的确确就是一个纯纯的傻子,怎么能给他们带路? 船老大嘴角抽了抽,对陈玉楼道:“老大,这人就这样,时而正常时而疯癫,经常蹲在水边抓鱼,见了鱼就弄死,绝不肯放过任何一条。” 孙缺点了点头,上前去拍了拍二麻子的肩膀,在这瞬间也发动了通灵术。 这技能能和任何生灵直接进行意识沟通。 他想看看,二麻子到底在想什么。 进入二麻子意识的瞬间,孙缺看到了他的一些回忆。 诚如船老大所说,那个血腥而恐怖的夜晚......再往前追溯,是二麻子跟其他人一起进入石林湾的画面。 十几只筏子扎进了漆黑的石林湾里......那石林湾的形状看上去就像是一张巨大的鬼口,将他们尽数吞入其中。这些人进去做什么? 最后回来的只有一个人,就是二麻子。只是他失魂落魄的模样,颇为古怪...... 次年黄河大旱,二麻子孤身一人进入石林湾,他背着一只一米长的鲶鱼走了出来,仍旧是双目无神、失魂落魄。 他将鲶鱼肉煮了分给家人吃,妻子有些忌惮,劝他不要吃这东西。二麻子大怒,红着眼反手拿起了菜刀...... 孙缺的视野中溅满了鲜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等他仔细分辨,一股浓重的怨气从二麻子的意识里向他冲击而来。 “啊!” 孙缺捂着头发出了一声痛呼。 而二麻子竟然直接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陈玉楼、花灵赶紧上前来慰问孙缺,鹧鸪哨和了尘则上前去查探二麻子的情况,所幸只是晕倒。 孙缺赶紧切断联系,顿时觉得头晕目眩。 “没事,让我歇一会儿。” 自从他升级以来,使用通灵术还未曾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意识还是太过薄弱? 不对! 他回想起方才,他分明感受到了一股特殊的意识力量,并不属于二麻子,但却存在于二麻子的意识当中,与之纠缠在一起。 那股气息充满了怨毒和邪恶。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孙缺为何会在碰到二麻子后,两人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孙缺静了会儿,大脑恢复了平静,也大概整理出了一些思路来。 那神秘恶毒的力量,或许是某一种诅咒,正是这个东西,导致二麻子如今疯疯癫癫的,想要解除诅咒,就必须找到诅咒的源头,将之毁灭。 这是最直接的因果律,正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 二麻子醒来后,变得正常了许多。或许是那诅咒之力暂时隐藏起来了。 但他整个人仍旧有些浑浑噩噩的。 “二麻子,你能带我们去石林湾吗?” 孙缺径直问道。 听到“石林湾”三个字的时候,二麻子的晦暗无光的眼里闪现了一丝血光。 “你们要去哪里,做什么?” 看来二麻子是真的暂时恢复了清明,孙缺趁热打铁,直接道:“我要去找到黄河大王,干掉它。” 二麻子死死盯着孙缺,他的一对红眼中仿佛有两堆熊熊燃烧的焰火。 他很恨黄河大王,非常恨! 因为是那个玩意儿,害得他家破人亡,害得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在人间永远承受无边的折磨。 “那个东西,你对付不了它......” 二麻子摇了摇头。 陈玉楼和鹧鸪哨、了尘眼前瞬间一亮,这二麻子当真见过黄河大王? “你见过?”陈玉楼忙不迭问道。 二麻子并不看他,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死死盯着孙缺,喃喃自语道:“你对付不了它,你对付不了它......” 念着念着,他的眼神再度变得空洞起来,过了一会儿,又开启了手舞足蹈模式。 好吧,又发病了! 孙缺有些无奈,这家伙正常状态的维持时间也太短了! 他直接对陈玉楼使了个眼神,陈玉楼会意,伸手又将他敲晕了。 石林湾的大概位置,船老大也知道,但要真正穿过那些黄河石窟进入其中,却只有这疯疯癫癫的二麻子办到过。 正如他的记忆中那样,所有进入过石林湾的人,都没能出来,只有二麻子是个例外。 但他的下场,其实还不如死了痛快。 陈玉楼让船老大带路,将大伙带到了石林湾附近,然后才放了他走。 船老大如蒙大赦,赶紧溜之大吉了。 恰在这时,二麻子也醒了过来,不再大喊大叫、手舞足蹈。 他呆呆望着眼前黑黢黢的大山,指着其中一座道:“翻过那里,大峡谷石壁下有个山洞。从山洞暗河进去,就是石林湾了。” 鹧鸪哨觉得这二麻子有些古怪,皱着眉头道:“孙兄弟,此事蹊跷,我看我们还是趁早赶路到黑水城去,莫要在此耽搁了。” 孙缺望了他一眼,自然不会放过即将到手的积分。 更何况,他有种直觉,这石窟之后的东西,远远超出他的意料,或许是隐藏得极深的东西,关系到了他对这些个世界的了解。 这一趟他必须要去。 “鹧鸪哨大哥,你该不会是怕了吧?”孙缺盯着鹧鸪哨笑道。 陈玉楼也接着附和道:“我鹧鸪哨兄弟是这样的人吗?” 鹧鸪哨笑了笑,“所谓舍命陪君子,两位兄弟愿意陪我不远千里到那黑水城去,我自然也不吝惜这条性命。” “好!” 三人定下主意,便让花灵、红姑娘及昆仑、冯二狗等人守在外边接应。只由他们三人带着二麻子下水进洞。 这一回,孙缺也没有多大把握,是以无论花灵如何反对,他都不会带着这妮子以身犯险。 50、暗河寻踪 翻过山坳子,底下便是个大窟窿,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似的。黄河水流入河谷中,周围都是黄土沙坡,只有那面石壁黑的出奇。 三人乘着宽大的木船漂到这面黑石壁前,只见靠近河面的地方有个石洞,正是二麻子说的暗河所在。 此处的河流并不湍急,鹧鸪哨仗着竹竿便能赶着水前行。外边的天气十分敞亮,但一进了这山洞暗河,便渐渐黑了下来,而且周围的雾气愈发浓厚。 陈玉楼提着一盏马灯,但根本无法照明。只好将事先准备的松油火把点了,才能驱散洞中的阴寒之气,照亮身前几寸的地方。 他和孙缺虽都有夜眼,但这在浓雾深厚的地方也不好使了。所幸这雾气只是阴湿的水气积郁形成,并无毒性。 二麻子浑浑噩噩地趴在中间,似乎是睡着了。 这石洞大约有丈高,抬起头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钟乳形成的石锥,倒是十分奇特。 暗河的河道越往前越是阔绰,四周又没有其他生物,连只蝙蝠也没有,反而静得可怕,有点儿西方冥河的味道了。 “啊!” 二麻子忽然一声尖叫,指着前方叫道:“有鬼,有鬼!” 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黑雾中,隐隐约约闪着两盏红灯笼。 陈玉楼头皮发麻,赶紧捂住了二麻子的嘴巴,被他咬了一口,反手将他打晕过去。 “那是什么?”他甩了甩手掌,低声问道。 “像是一对招子。”鹧鸪哨低了身来,充满了警惕戒备。 孙缺也小心翼翼地盯着那对红眼睛看着,像是个妖怪。莫非就是黄河大王? 那对红眼很快就消失在了黑雾中,三人加紧往前划去。 这时已见不到头上的石壁了,抬头也是一片漆黑的雾气笼罩着。两边的峭壁上“伸出”许多只锋利的石柱来,这些歪七扭八的锋利石柱上,都挂着好些尸体。 有的都被水泡烂了,看上去白白的,倒像是洗干净的猪肉。 “这里应该就是他说的石林湾了!” 正如船老大所说,这些立着的石柱缝隙间,确实都卡着好多死尸,想必都是被黄河冲到此处来的。 三人实在受不了这腥臭无比的气味,便用黑布蒙住了口鼻。 这卡在石缝间的死尸真是各有各的死法,惨状不一而足,就不必一一描述,否则恐怕会叫人将隔夜饭都呕出来。 鹧鸪哨的竹竿似乎搅到了什么东西,借着灯光一看,似乎是黑色水草。 水草...... 孙缺望着河底那黑不溜秋的东西,似乎并不是水草。 “这玩意儿......” 陈玉楼用木棍挑了挑,结果那“水草”竟然直接沿着木棍长了上来。 陈玉楼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觉着这玩意儿看着怎么像人的头发? 他吓得赶紧扔了木棍。 木棍沉到水里,便被那些“水草”缠住,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黑色的草丛中。 鹧鸪哨眉头一皱,开口道,“我听了尘大师讲过,这溺水之人怨气不消,尸体埋在淤泥中,头发便会漂到水面上,寻找替死鬼。” 陈玉楼浑身一颤,只觉得这里处处透着诡异。 那古墓的玩意儿都是实打实的,哪怕是六翅飞天大蜈蚣、黑琵琶大蝎子、山精老猿、千年尸王,都不及看不见、摸不着的家伙来得可怖。 孙缺也想起前世听过的一些说法。 说是黄河里的死人,好多都沉在水底下,尸体更不会浮上来。它们就像活人一样,还是直挺挺地站在水中,甚至还能看见他在水底下走路,有时候是顺着水漂着走,有时候是逆着水走。 每年挖河时,挖到河中央,都能看到水中间有一行行脚印,顺着河道走......黄河边的人,都称它们为站尸! 这些头发,莫非和之前看见的那个骷髅头一样,都是水中站尸? 只是这河面被黑雾笼罩漆黑一片,河水又是无比浑浊,他自然不可能跳下去一探究竟。 “我看还是赶紧往前走吧!”陈玉楼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催促道。 鹧鸪哨点了点头,陈玉楼自己也拿起一根竹竿,两人一起撑船,很快就过了这段险滩。 周围的黑雾变得稀薄了许多,黄河水竟然也变得清澈起来。低头看去,黄沙都沉到了河底,河水约莫只有半丈深了。 可这清澈无比的河水中,并没有什么站尸,也没有之前那些头发一样的诡异水草。 再往前去,就是一片碎石滩了。 两边都是高大的悬崖,同样是一片漆黑的石壁。 “想不到这黄河沿岸竟然还有这样一处地方。”鹧鸪哨感叹道。 三人将木船系在一块巨石上,步行上了岸。 两岸悬崖连绵向深处,那个充满黑雾的山谷中,似乎蛰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那里有东西!” 陈玉楼夜眼一扫,便在不远处的角落,发现了一些亮晶晶的玩意儿。 凑近一看,竟然是满地晶莹洁白的大卵! 之所以称呼这些东西为卵,是因为它们根本没有巨大坚硬的壳,只是被果冻一样黏糊糊的胶状物质包裹着。 陈玉楼用手沾了点,闻了闻,皱着眉头道:“怎么有点像那啥?” 就是手工制造的蛋白质的味道! 孙缺嘴角抽了抽,没有强光手电,根本看不清楚这些胶状卵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但产下这些的一定是某种两栖类的动物,因为只有它们才会产卵出来。可是,这些卵大得有些离谱了,每一枚直径都达到了一米多,难不成是恐龙蛋? 陈玉楼手贱地用木棍捅了捅,根本搞不开,这胶状卵十分有韧性。他取出小神锋便在上面划了一道口子。 一股腥臭之位蔓延开来,即便是蒙着黑巾都挡不住了。 “什么味儿,像是憋了几百年的古尸。” 陈玉楼骂骂咧咧道。 孙缺和鹧鸪哨同时瞪大了眼睛,只见那破开的胶装卵之中,先是一堆白花花的肉合着黏液流了出来,接着就是一条半米长短的鱼形生物。 看样子,竟然和之前捕捉的那条大鲶鱼有九分相似! 唯一不同的是,它的腹部前后长着两对足。 孙缺脑中灵光一闪,这是捅了鲶鱼窝了! 51、移动岛屿 他取出鱼藏剑,对着刚刚成形的半米长的“小鲶鱼”,直接来了个一刀两断。 奇怪的是,等了半天,也没听到提示音。 这些不算怪?还是这些怪不算分? 孙缺心中纳闷不已,又剁了一只鲶鱼,仍旧没有结果。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陈玉楼还没见过这么大条的鱼崽,但可以肯定这和之前杀死的大鲶鱼怪绝对是同一物种,只是这一些卵中的家伙,将来的体格明显会更加庞大。 碎石滩往前一路都是这样的鱼卵,就像是排着队一样。硕大的胶质卵排列得整整齐齐,一直延伸向黑暗深处的峡谷,似乎是在给人指路一般。 见此地并无其他异样,三人便继续上路,往那黑暗深处前进。 由于这些鱼卵并无什么价值,孙缺也懒得去破坏了。而且这些簸箕大小的鱼卵数以万计,如果都能孵化长成大鲶鱼怪......当真是可怕,恐怕日后黄河各地都有这怪鱼的踪影吧! 峡谷深处,两边的悬崖已经合拢到了一处,只有中间垂直挂着一条干涸的河道,这里应该是一处瀑布。只是黄河水旱后,瀑布也跟着干涸了。 这里的黑雾已没有之前浓郁,孙缺和陈玉楼借助夜眼都能看清河道的模样,都是一丛丛的尖石,尖石阵中散落着大堆大堆的骨头。 走进了仔细分辨,这些骨头有的是人骨,有的是牛骨,还有的是不知名的鱼骨。 一阵阴风吹过,这些碎骨便飘起一阵磷粉,看上去蓝莹莹一片,直通向数十丈的高处,仿佛神话中从天而降的星河。 除去这道瀑布危崖,再无其他通道,孤立死壁间不可能藏得下任何大型生物。 他们之前见着的那对红灯笼一般的眼睛的主人,又会在哪里? 孙缺抬起头望向星河的最高处。 “爬,咋们爬上去。” 鹧鸪哨本也是个胆大包天之人,正所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这天底下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当即从身上调出掘子甲,铁钩挂在一块凸起的石柱上,往上一跃,已到了三四米高处,他转过脸来,笑而不语,又继续往上攀爬起来。 陈玉楼左瞧右看,也确实没什么可用的工具了。卸岭力士搭云梯靠的是人头力大,此时此刻只能靠自己了。 服过大力丸,他一身力气远胜于寻常,要沿着悬崖攀爬上去倒是不困难。毕竟这石壁上还有许多凸起的石柱作为落脚点。 孙缺拍了拍陈玉楼的肩膀,信守一挥便将怒晴鸡召唤了出来。有直升鸡还苦哈哈地爬什么悬崖峭壁! 只不过,怒晴鸡一出来却是直接缩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嗯? 孙缺开启意识交流,发现这货居然怂了。 怒晴鸡服过六翅蜈蚣的内丹后,已经进化成了真正的灵物,自然能够感受到周围的一些气息。 让它感到恐惧的点,正是悬崖之上的存在。那是一团会吞噬一切的黑暗。 怒晴鸡不敢起飞,孙缺望了眼已爬到一半的鹧鸪哨,算了,靠自己吧! 收回怒晴鸡,孙缺和陈玉楼开始老老实实地攀岩。 百来米高的崖上,乃是一座孤台,似乎两边山势都未拱垂这座高台。 这高台十分平整,绝非自然形成。可是什么人会在这样的地方,建筑这样一座高台? 高台上摆着许多黑色大石块,等他们凑近一看,发现这哪是什么石块,分明就是一具具死去的大鲶鱼干尸! 这些大鲶鱼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浑身血液,只剩下一副空壳摆在这里。 这高台竟有点像是祭台的模样。可又是什么玩意儿,需要用如此巨大、如此之多的鲶鱼来上供给它? 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黄河大王? 鹧鸪哨小心地蹲在地上,等二人到了,无声地指了指不远处。形成瀑布的干枯古河道将高台一分为二,继续向前延展,尽头是一片漆黑的大湖,湖里还有一座漆黑的小山。 湖前的码头用巨大的青石砌成,又长又厚,棱角分明,一直延伸到河面。这些岩石很有些年头了,但仍旧很光滑,应该是被水磨滑的。 三人沿着河道警惕地走到码头上,但见眼前这山顶湖泊漆黑如墨。陈玉楼用手捧起来一瞧,却是无色的清水。 这时,孙缺也发现青石条上覆盖着一层透明黏液,黏液很像鱼身上的那层黏液,有一股强烈的腐烂的臭气。 黑的不是水,而是水下的东西。滑的也不是石头,而是石头上的东西。 湖里有东西! 这时,远处的湖中突然亮起两盏大红灯笼。原本风平浪静的湖面突然泛起了巨浪,什么大东西正在向着他们快速靠近! “跑!” 孙缺大喝一声,三人齐齐往高台跑去,但见一个三米多长的东西冲上岸来,艰难地爬行着。 四周一片漆黑,孙缺借助夜眼探去,竟是只大鲶鱼。 只是和之前他们捕杀的鲶鱼不同,这鲶鱼竟长出了四肢,虽然十分短小,但也能借之在岸上匍匐前行。 这鲶鱼并非奔着他们而来,三人躲在巨石之后,偷偷观察着这只行动诡异的鲶鱼。 只见它宛若朝圣一般,缓缓爬到了高台之上,然后重重地趴了下去,浑身气息随之一散,青色的肌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 眨眼的功夫,原本鲜活的庞然大物就成了一快黑石头,正好填满了高台上唯一的空位。 三人目瞪口呆,这是什么样的魔力?大鲶鱼的生命就像是被瞬间抽走了一样...... 他们望向湖的深处,可以肯定的是方才见到的红灯笼,另有其物。 会不会就是吞噬掉这只鲶鱼生命的黄河大王? 孙缺心头猛地一跳,修真之后意识通天,这是天道给出的警示。 前方有大危险! 可此时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孙缺只想看一看,那藏在黑暗中的怪物究竟是什么。 是不是那传说中的古神! “哗啦!”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黑湖突然开始涨水,眨眼间已没过了码头。 三人赶紧往高台上奔去,可那湖水不知从何而来,一下灌满了干枯的古河道。 瞧这形势,这高台很快也会被水淹没。 一道道惊雷落下,通天彻地,四野俱惊。不知是不是这高台离天太近,还是雷声实在太大,三人只觉震耳欲聋,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他们的颅骨撕裂。 湖水涨到脚下,身后便是数十丈的悬崖。如果被洪水裹挟冲下去,哪里还有性命? 就在这时,他们身后居然出现了那座漆黑的小岛,足有五六丈长,宛若一艘大船浮在水面上。 可一座岛屿怎么会移动呢?三人虽是满腹狐疑,但水势湍急,已没过了腰身,不上去就只有死路一条,三人也顾不得多想了。 52、九幽迷踪 这古怪的移动小岛上遍地都是黢黑的石柱,每一根都有两三米高,两人合抱粗细。最中央则有座小山,十来米高,形状倒是十分规整,有点像四层高的小别墅。 仅有十几米长的小岛十分神奇,随着黑湖涨水,它也在不断地上浮。 难不成这地面是泡沫板做的? 孙缺拿出鱼藏剑对着深青发黑的地面戳了戳,不知是什么石料,却坚硬无比。 天上乌云滚滚,闪电犹如蛟龙翻腾。雨也越下越大,宛若一颗颗钢珠,打在人身上生疼。 抬头望天,仿佛身处另一个世界。天空被闪电撕开了一道口子,雨水铺天盖地淌下来,将三人身上打得湿透。 鹧鸪哨向四周望了望,突然发现一截大铁链。他提起使劲一拽,山丘石壁上竟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 这洞口仅能让人弯着腰进入,孙缺向里边儿望去,真是深不见底。 “进去避避雨吧!” 陈玉楼走到洞边,眉头皱了皱,指道:“你们看,这洞口的形状,像不像古代的月洞门?” 月洞门,也就是半圆弧的门儿。这种拱门,一般都是用在大户人家,官大者可用。平民百姓最忌家装圆拱门,轻则破财,重则人亡。正是“圆门朝北,儿孙不回”。 而这道月亮门,上梁弯的出奇,倒有些像是一把高悬的弯刀,风水谓之“弯刀煞”,一般只有极凶的阴宅才会布置如此入口。 “管它月不月洞,先避雨吧!”孙缺将陈玉楼拉了进来。 外边的雨下得大如拳头,多挨一会儿,非得被砸得头破血流不可。 鹧鸪哨艺高人胆大,洞中虽是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着墙壁便敢往前走。 孙缺紧跟在他身后,摸着洞壁,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坑坑洼洼、凹凸不平的。 他和陈玉楼的夜眼,总得借助一丝光线才能发挥作用。可这洞中是真正的漆黑一片,大家都成了活瞎子。 摸索前进了一会儿,也没遇到什么怪事。而山洞也越来越宽阔,到里边儿时已是个四四方方的空间。 三人进入一会儿,黑暗中突然燃起了几团幽绿色的光。 前后左右上下,正好是六个方向! 陈玉楼吓了一跳,夜眼终于能看清了,那却是六盏古灯。这六盏古灯形状十分奇特,像是用一个皮囊子缝入了许多绿色的萤火虫。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幽冥灯?”鹧鸪哨眼前一亮。 “华夏大地外八门之首的盗门源远流长,分支甚多。” 听到鹧鸪哨开始介绍,陈玉楼点了点头,颇为认同。只有孙缺一知半解的,强装淡定。 古语有云,三十六磅,盗门为王,天下很多没有本钱的买卖都归类于盗门之中。无论是走千家过百户的飞贼土鼠,还是占据一方,拉杆立旗的响马流寇,甚至包括荒郊野岭挖坟掘墓的摸金术士,这些都算是盗门之人。 盗门众家纷纭,直到唐代空空儿将盗门的各个分支一统,形成了八门之中最大的势力。到了明朝后,盗门再次分家,形成南北两个势力。 “我盗墓中人都属白道,其中又以南四大派、北四大家为主。” 所谓的南四大派,自然就是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四大民间盗墓集团。而北四大家,则是指宋明之后,再受官方封敕的四大盗墓家族,其盗墓之术家族相承,极为神秘。 至于这四大家族具体姓甚名谁,却只有寥寥几人知晓。 南四大派唯一知道的就是“观山太保”一脉。 其主要原因也是因为有明一代的观山太保封王礼提出了:“毁符印以退摸金,弃丹鼎以拒搬山,剿群盗以破卸岭”这三大计策,使得明代中期,倒斗之事,一度绝迹。 这观山太保一脉可谓是“坏事做绝”,在盗门中口碑极差(吃相太难看),被南四大派后人惦念至今。 孙缺心中了然,难怪封学文那家伙不敢用真名,否则刚到常胜山,恐怕就给人剐了。 要是陈玉楼、鹧鸪哨知道冯二狗那孙子就是观山太保的后人,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也是了尘大师前段时间与我所说,这四大家族中还有一支名为九幽将军,拜黑驴为祖师,出没于秦晋之地,受过皇封,族人曾动咒起誓,不倒大明朝的斗,否则天诛地灭。” 原来,了尘当年行走秦洛之地时,便遇到过一位自称九幽将军的绿林,只是半点九幽奇术也不会,凭空拿着块青铜牌喝五道六。 “九幽将军镇河降龙......本领通天,过于玄奥,非我辈所能揣测。” 鹧鸪哨顿了顿,指着六合道:“这六盏极可能就是幽冥灯,乃是九幽一脉下水常用的物件,遇水不灭,十分神奇。” 孙缺和陈玉楼一边听着,一边借助幽冥灯看着这间独特的“墓室”,只见四面墙壁上都有深浅不一的花纹,却是漆黑一片,看得模模糊糊的。 陈玉楼吹起火折子,靠近了进来的那面墙,凑近了去看。 “啊——” 他吓得尖叫了一声,只见这墙壁上绘着的的图案,正是一张张扭曲的人脸,栩栩如生,宛若死后被人印在了墙中一般。 鹧鸪哨闻声而来,也提着马灯去查探,顿时是头皮发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只见这四面墙体之上,均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脸”,而且每一张人脸的表情都不同,男女老少、妇孺丁壮一应俱全! 倘若是有人画上去的,那得费多大功夫。而且三人看到这些人脸的第一反应便是,这些都是真人! 孙缺也觉得这地方透着股邪劲,牵扯到的九幽将军更是神秘莫测,那可是连霸哥都支支吾吾不能尽言的存在啊。 “我曾听人说过,黄河之中有一巨鼋,足有房屋大小。为黄河当中的冤魂怨气集结而成,龟背之上尽是溺水之人的狰狞鬼面......” 陈玉楼不禁想起传说中的鬼面龟甲巨鼋,打了个哆嗦。 “轰隆”一声,整个墓室开始摇晃起来,宛若地震一般。 三人齐齐蹲下维持身体平衡,但寻常地动都是往下陷落,可他们却明显感觉到是在往上升。 孙缺与鹧鸪哨对视一眼,一个可怕的猜想同时迸发出来—— 莫非,他们看见的那座小岛就是一只巨鼋,所以之前才会移动,所以此时才能抬升! 三人悚然一惊,不等他们行动,一方漆黑的棺椁已伴随着震荡,从地面徐徐升起,出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53、昆仑鬼陨 这口漆黑的棺材仿佛是应声出现的一般,似乎是听到了三人心中的话“这里怎么什么也没有?” 然后,它就这样出现了。 此时墓室已经恢复了平静,三人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想法。 这口漆黑的棺椁,已勾起了他们十成的探索欲,只想揭开来看一看,里面躺的究竟是谁。 是什么样的大人物,才能够在黄河峡谷深处修筑出如此诡谲的墓室来。 “难不成真是那九幽将军所在?”陈玉楼颤声问道,似是说给自己听的。 鹧鸪哨和孙缺凑近一看,只见那棺材周身墨汁一般漆黑,上面纵横着一道道鲜红色的线,各处还用朱砂画了蝌蚪一般的符文,红是鲜红,黑是墨黑,看起来分外诡异。 “这棺材的材质,倒是非木非石的,似乎是陨铁?” 鹧鸪哨摸了摸,一脸不可思议道。 谁会用陨铁来做棺材? 自古以来就没有这样的说法。这陨铁本就十分稀奇,放一些到兵刃中便能铸就绝世神锋,如此珍贵之物用来做棺材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三人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谁也不知道这陨铁做棺有何说法。 “这冥冥之中的存在,都要让我们看了,咋们还不看,岂不太没意思了?”陈玉楼说着,便上前去,用小神锋去撬棺材的缝。 只是这黑棺恍若一体,任凭他怎么也找不出一丝缝隙来,却是无处下刀。 孙缺看着这口陨铁棺,心中猛地跳个不停。 他上前去用手一摸,颅内宛若炸雷一般响起了提示音,吓得他整个人都跳了一下。 “怎么了?”鹧鸪哨被孙缺的反应吓了一跳。 孙缺扯了扯嘴角:“没事!” 天,这居然是鬼陨棺! 他哪里懂得什么叫做鬼陨,但系统却给他作了一段简单的介绍。 “鬼陨,在传说中叫做阴石。传说在昆仑山下有一条阴水,那条阴水一边连着仙界,一边连着地狱,这阴水中铺的就是这鬼陨。” 涉及到了昆仑墟,孙缺就慌了,这背后可是有真正的大咖存在。那条窃取了昆仑墟的大蟒蛇...... 想着想着,他突然发觉四周漆黑一片,哪里还有鹧鸪哨和陈玉楼的身影。漆黑之中,他不停地向前奔跑,却根本分不清方向。黑暗之中,浮现出一对恐怖的蛇瞳,一张血盆大口猛地向他吞噬而来...... “叮——检测到宿主受到超高等阶威胁,新手保护期间可免疫伤害。” 孙缺从幻梦中醒来,猛地打了个哆嗦,竟有恍若隔世的错觉。 “鹧鸪哨?” “陈玉楼?” 他大喊了一声,左右都不见二人的踪影。 糟了! 他猛地想起自己刚刚中了棺材的“邪”,这两个家伙肯定也中招了。 他急忙向四面墙壁看去,只见鹧鸪哨和陈玉楼二人正呆呆地立在北面的墙壁前。 陈玉楼拿起手中的小神锋,缓缓地放在自己的脖子上。 “陈玉楼,你做什么!” 孙缺大喝一声,可他却毫无反应。 而鹧鸪哨同样也是抬起了盒子枪,看样子也是要自戕! 中邪了! 孙缺无可奈何,只能动用主仆契约之力,灼烧陈玉楼的灵魂。 “啊”的一声惨叫,陈玉楼一下子被痛醒,捂着脑袋,显然这灵魂灼烧之痛直接将他从呆滞中拉了回来。 眼见鹧鸪哨就要抠动扳机,孙缺纵身上前,留下一道残影,抬手将他敲晕过去。 “尊主,这是怎么一回事?”陈玉楼疑惑不已。 “别多问,赶紧撤,这里有大恐怖。” 孙缺扛起了鹧鸪哨,回头望了眼那漆黑的鬼陨棺,便向外边儿而去。 果然老老实实按照剧情走就行了,到处乱跑万一遇到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自己非得栽了不可。 好在有新手保护,这种高阶的术法才没能害了自己性命。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系统保护,三人恐怕早已自尽在黑棺前了! 陈玉楼也没多问,跟在孙缺身后,疾步穿过洞口来到外边儿。 此时外面已经完全放晴,虽然仍是漆黑一片,可丝毫没有方才那副天塌地陷的可怕模样。 “快跟上!” 孙缺此时只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管他的九幽将军还是昆仑墟,都不是自己目前招惹得起的! 跳出移动岛屿,他回到了高台上,大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但台上那些漆黑的鲶鱼干尸已被冲得一个不剩了。 孙缺掐了掐鹧鸪哨的人中,他悠悠睁开眼,终于醒了。 只是他的眼眶湿润润的,不知道是梦见了什么。 “这是哪里?”鹧鸪哨猛地撑起身来,摇了摇头。 “咋们方才中邪了!”孙缺神色严峻道。 “中邪?” 鹧鸪哨眉头一皱,不等他多说,三人突然感觉身后一阵晃动,但见那座巨大的岛屿正向着黑湖深处移动,宛若一只大船! 三人躲在巨石之后,悄悄窥探。 那小岛猛地向下一沉,荡起无数水花,一条漆黑硕大的铁链露出了出来,每一节都有三尺多粗。 三人瞠目结舌,但见铁索之下,乃是一颗长长的蟒头! 这蟒头足有一丈粗,两颗赤红的眼睛宛若两个磨盘。蟒头之上还有两个凸起的角苞,从头往下都布满了深青色的鳞片。 “是龙!”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这不就是传说中的龙吗? 这龙头发出“哞”的一声闷啸,水面顿时升起一阵黑色的蒸汽。 刚刚见了什么昆仑墟的鬼陨棺,什么九幽将军,此时龙都来了?你说离谱不离谱! 孙缺心中吐槽着,简直狂草了好么! 那龙似乎并未发现三人,亦或者并未将三人放在眼里。它昂起头颅片刻,又沉入了水中。 那座小山再度往上拔高,这下子三人方才看清—— 原来,所谓的小山,竟然是这条巨龙背负的甲壳! 可龙哪里有穿着王八甲的?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东西—— 龙生九子,其中之一唤作赑屃,又名霸下、龙龟,龙首龟身,好负重,长年累月地驮载着石碑。 如果说着玩意儿是黄河大王的话,似乎一切就都能解释得清楚了! 可是那锁链,究竟是谁,将这神话中才存在的龙子困在了此处?为何疑似九幽将军之人,能在如此神物背上铸造墓室? 一个问题搞清楚了,又有无数个疑问浮上心头。 孙缺此刻无暇顾及这些,只想着赶紧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因为他借助夜眼望去,看到了令他浑身汗毛炸起的画面。 在龙龟这副小山大小的背甲上,尽是和墓室之中一般的死人脸谱,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而且各个栩栩如生,宛若无数鬼魂附在了上面。龟身一动,面容扭曲,仿佛在呐喊嘶鸣。 “快走、快走!” 54、河水倒流 高台下的瀑布汹涌落下,荡起巨大的水声。 下去之时,鹧鸪哨用铁索勾住上边儿的坚固岩石,踩着岩石一步一步往下去即可,倒是比上来时要轻松许多。 三人蹬着瀑布旁的峭壁,迅速向下坠去。陈玉楼此时才得嫌隙,伸出手擦了把额角的冷汗。 “啊!” 陈玉楼惊叫一声,指着瀑布道:“里边儿有东西!” 鹧鸪哨和孙缺也都只想着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也没注意这水流,经他这么一提,分别向旁边的瀑布望去。 只见这宽阔的瀑布水流之中有一团斗大的黑影,正是之前见过的大鲶鱼。 这鲶鱼再大,又没长脚,也不能自己往上爬吧?莫非这水在倒流,要将它冲到上面去? 三人不确信地擦了擦眼,又用手去碰了碰水流,确实是往下流的。 “看,又是一只大鲶鱼!” 鹧鸪哨指着下方道。 孙缺应声望去,只见河水中斗大的黑影排成一列,正沿着河流整整齐齐地向着高台进发! “了尘大师所说......每一回黄河大王点兵之时,黄河水就会倒流。河边许多人都曾见到过鱼虾倒流的现象......原来都是真的。” 鹧鸪哨呐呐自语道,今日到此处来,算是真正开了眼界。 他曾读过魏墨生所著《海国图志》一书,知晓世界之大,有四大洲七大洋,人双足所踏之陆地,不过世界总面积三分之一罢了。 就如此陆地,人类尚未能完全探索知悉,更何况无穷无尽的汪洋水泽。 他这些年寻遍名山大川,所遇之事已是无奇不有,但比起这水中的异象来,仍是微不足道。 想到这些,鹧鸪哨只庆幸那雮尘珠所在不是水中,否则想要下海取珠可真就难于上青天了。 孙缺细细一看,摇头道:“并非是河水倒流,你们细看那些鲶鱼身上。” 除非是那龙龟发飙,以巨力吸引河水,将这些鲶鱼带到高台上供他吸噬精元。但龙龟虽是神物,但也不见得有多厉害,否则也不至于被人囚禁于此不得脱身了。 这时一只鲶鱼路过二人身旁,他们瞪大了眼一瞧,发现鲶鱼身上却是缠着许多漆黑的水草,正和之前他们在河中遇到的怪异“头发”一模一样。 缠住鲶鱼的这些头发,千丝万缕的,直接将鲶鱼拖拽着向上拉去,却不是什么黄河大王的伟力导致黄河倒流了。 即便如此,这些诡异的头发水草也叫人看了头皮发麻。 大家都认为这些头发一样的水草,乃是冤死枉死黄河之人的怨气所凝结而成的。 黄河沿岸,除去每一年水患大灾淹死之人外,还有许多乘船轮渡落水溺亡的。这些人都是横死,怨气惨重,真要算起来,那黄河也该更名叫做“怨河”了。 “以往听说溺水之人,必须找到替死鬼方能投胎。所以有人下水游泳,被水草拌住,或被水鬼拉住了脚,说不定就和此物相同。”陈玉楼猜测道。 不管这诡异水草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人只停留了片刻,很快下到了河滩上。 那棵漆黑的石头树仍旧静静地立在滩口,不管河水如何滔滔,总是淹不过它所在的位置。 这里的一切都不正常,三人也是见怪不怪了,只想着早些出去。 沿着河滩往回走,离开的间隙,地上这些胶状卵已破开不少,想必许多小鲶鱼已趁着发水游到了黄河之中。 孙缺想起高台的一幕,一系列的猜想渐渐浮出水面。 有人将龙龟困在高台上,且不管此人是谁(九幽将军的可能性极小),他总是有大本领的。而龙龟就是传说中的黄河大王,它利用头发水草将鲶鱼抓上去吃,每次发大水点兵其实就是他要进食了。 而这些鲶鱼又以河中各种腐肉活物为食,其中也不乏溺水之人。如此循环,导致这黄河大王身上怨气深重,结满了人面斑纹......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孙缺的猜想。 想要得到验证,只能打开那口鬼陨棺,去问问棺中那人的身份。 窃取了昆仑墟的黑蟒精,虽然后来死于另一位男主的光环之下,但它可是一个想着如何重开天地的大妖怪啊。涉及到了这个级别的存在,问都不用问了。 “这些个鲶鱼蛋卵,会源源不断地孵化出新的鲶鱼精来......”鹧鸪哨皱着眉头道,“不若我们一把火给它烧了。” 孙缺被他一提醒,倒也觉得无妨,毁掉这些鲶鱼怪虽然没啥好处,但就当积德行善了,让黄河里的水怪少几只。 “没问题!”孙缺拍了拍胸口,直接打开商城兑换了好几箱汽油存入纳戒之中。 还好他早就跟二人坦白了自己的身份,修仙之人嘛,使个隔空取物的本事,不是悉数平常嘛! 三人将汽油泼到满地卵子来,来到停着木船的岸边。 陈玉楼“糟了”一声,大家这才想起二麻子来,之前将他丢在木船上,此时哪里还有人影。 鹧鸪哨和陈玉楼在四周寻了遍,却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三人都不是什么心地纯善的圣母,人不见了,还能怎么办,干脆就不找了。 孙缺拿出火折子,往远处一扔,赶紧跳上木船。但见脚下“哗”的一声燃起熊熊大火,烧得咔咔作响。 三人启航,沿着暗河河道滑了出去,返程路上除去“黄河大王点兵”奇景之外,再无其他波澜。 待到三人走后,漆黑的石头树旁出现了两个身影。 其中一个不正是那二麻子么! “道长,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做了,您答应我的事......”二麻子面带央求之色。 他身旁的道人年纪不大,生得道骨仙风。只是衣服颇为不讲究,整个人看上去灰头土脸的,没半点前辈高人的气度。 “你这又是何苦......” 二麻子“扑通”往地上一跪,磕了个响头,掷地有声道:“求道长成全。” 道人摇了摇头,伸出手取出一个小瓷瓶,扔给了他。 二麻子毫不犹豫地打开了塞子,但见一股黑烟从里边儿飞出,从他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钻了进去。 道人跳开了两步远,但见二麻子脸上先是露出一丝微笑,紧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他的七窍中流出黑血来,脸上神情既有惊恐又带着诡异的微笑。 “人心不足蛇吞象,曾经风光无限的船帮老大,其料会落得如此下场?” 道人叹了口气,眼见他的皮肤迅速变得漆黑干瘪,他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钉,用力地扣在他的天灵盖上。 二麻子尸体上的黑气迅速消退,变回了寻常的蜡黄色。 道人摇了摇头,抓起二麻子的尸体,直接扔到了对岸的熊熊大火中,陪着那些鲶鱼卵子一起烧成灰烬。 数年前,妖道作乱,黄河兴妖,借势布局,想要炼人为尸王。这二麻子贪心不足,深入黄河古道探宝,中了妖道邪术,将尸蛊鲶鱼带回家分食。 其一家六口加上他自己共计七人。那六人为他所害,尽数成了冤魂。 道人追寻妖道至此地,镇住了二麻子一家六口的冤魂,以免作乱为祸。 这二麻子最终还是选择了以死谢罪,那口瓶子里的黑气正是他一家六口的冤魂所在。只待他死后,六道冤魂进入他的体内,便可成就尸王之躯。 道人已封印了六道冤魂,二麻子本可不死。可他日日夜夜为心魔所困,疯疯癫癫度日,只求见得六人最后一面。 “妖道不在此处,看来那大妖赑屃与他并非一路。”道人掐着指头眯着眼,似乎在测算着什么,“嘶”了一声,疑惑道,“只是那个小子的来路,竟叫人完全看不出,真是奇怪!” 55、观山往事 出得暗河石窟,孙缺三人急急忙忙弃舟上岸,脚踏上了严严实实的土地,内心方才安定了许多。 这一场光怪陆离的冒险之旅,宛若梦幻一般。陈玉楼晃了晃脑袋,又转过身去,让鹧鸪哨替自己检查,看看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这里又有说法。 曾经有人下河游泳,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上岸之时觉得身后有些虚,但他偏偏是一个人,又看不见自己背后。一路走回家,到了村门口遇见了熟人,把人吓得哇哇大叫。那熟人指着他背后惊道:“屁股、屁股!” 原来,这人整个屁股都不见了,露出光秃秃的盆骨架子来。屁股当然不会痛了,因为屁股在水里,不知被什么东西咬掉了。 “那丢了屁股的人,是死了还是没死?”鹧鸪哨一边转身,一边好笑地问道。 陈玉楼摇了摇头,见大家都相安无事,又道:“虽然是传说,但黄河一带的水鬼都颇为迷信。” 这水鬼指的是下水干活的水工,这些世世代代生活在黄河边的人,水性极好,能够在浑浊的黄河水底潜行甚久,常作采珠人、探宝人等。 “按照我说,那妖怪就不该吃他的屁股......”脱离了黄河妖窟,他的心情也阳光了许多,开起了玩笑。 “不吃屁股,吃哪里?”鹧鸪哨皱了皱眉头,还以为他有什么正经的话要讲,认真地听着。 孙缺嘿嘿一笑,姿态十足猥琐。 “这妖怪若是公的,便要以形补形。这妖怪要是母的,便要画饼充饥。” 鹧鸪哨起初还不明白画饼充饥是什么意思,但见孙缺双手比划了个姿势,瞬间有了画面。 他摆着手指,咧嘴笑着,却是无语。 而陈玉楼兀自在心中称赞,污啊!污啊!不愧是尊主,荤段子都能讲得如此清新脱俗! 谈笑间,方才的紧张气氛顿时也消弭了。三人折返接头点,昆仑、陈二狗等人恭候已久。他们虽是空手而归,但陈玉楼见面就是一句“什么也别问”,直接堵住了众人的嘴。 鹧鸪哨去跟了尘做汇报,孙缺则将冯二狗单独拎了出来。 这家伙身为四大家族之一的观山太保传人,就不信他什么也不知道! “二狗子啊......”孙缺斜着眼道。 冯二狗有些惶恐,不晓得孙老大一回来就找他干嘛,十之八九又是什么坏事。 孙缺拍了拍他的肩膀,拍得他一愣一愣的。 “听说你小子是观山太保......” 不用听说,不是你说的吗! 冯二狗十分无语,但又丝毫不敢得罪这尊大神。 “我爹是,我不是,我真的啥也不是。” “不要担心,不要害怕!”孙缺笑道,“我不找你麻烦,只是想向你打听些事情。” 冯二狗点了点头,见四下无人,谄媚笑道:“孙老大,有撒子事您就直接嗦噻......别吓唬我,我胆子小的很。” 就观山太保当年干的那档子缺德事,要是被卸岭一众知道了,非得当场给他卸成十七八块不可。 “干地下行当的,除去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四大民间流派外,还有四大家族。你观山太保就是之一,九幽将军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什么将军?” “别给我装傻充楞!”孙缺用手指头敲了敲他的额头,“九幽一脉行踪虽是扑朔迷离,但当年观山太保收集天下盗门信息,不可能一无所获。” 冯二狗苦道:“孙老大,求你别再提着四个字了......我真的是什么也不晓得。我爹离开青城之后,也是只字未提啊!” 孙缺和颜悦色道:“好哇。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便找你弟弟问去。” 冯二狗勃然变色,惊疑不定地望着孙缺,见他似笑非笑的,霎时间脸色煞白,双膝一软。 “孙老大,你别闹......什么弟弟?” “别跟我装蒜,封学文。你还有个弟弟,叫做封学武,对不对?” 冯二狗不知道孙缺到底是知道的,这些事情分明都是办的密不透风的啊! 孙缺“哼”声道:“你在我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你最好跟我交实话。” 冯二狗一时间乃是面如土色,愣了一会儿才开口哀求道:“孙大哥,孙仙长!我把知道的都告诉你,只求你不要为难我的弟弟,就让他......做个闲人吧!” 孙缺点了点头,冯二狗当即将他所知之事和盘托出。 封思北离开青城山之前,撇下兄弟二人,又将自己藏了数十年的秘密,尽数告知了封学文。 观山太保一脉,由来已久,最初乃是清溪大族,以倒挖巫山棺材峡的悬棺起家。后被刘伯温赏识,举荐他们到京中修建大明皇陵。由此入了官籍,大明太祖御赐家主封王礼纯金金牌,称之为“棺山太保”。后嫌弃名字过于难听,谐音唤作“观山太保”。 而这观山太保在四大家族中并非最厉害的,但对盗门的影响却是巨大。他所提出的“毁符、弃鼎、剿匪”三策,一度使得明代中期倒斗之事绝迹,也因此被民间四大派载入了黑名单。 观山太保传到明末,万历年间又出了一位奇人,名为封师古。此人眼见世道衰微、圣上无道,一气之下,称病还乡。封家在巫山的基业仍在,收入主要是开凿巫盐矿脉。但封师古对钱财视若无物,回乡后除了引火炼药,旧事推演卦象,也常托借云游四海的幌子,带着手下人去各地盗发古墓,醉心于收集古墓中陪葬的种种奇珍秘器。 有一年,封师古忽然想起祖宗曾经留下一篇遗训,告诫后世子孙,说是封家借着在“棺材峡”盗墓,从悬棺盗取了“遁甲天书”,从而发家成为豪门望族。“棺材峡”里明挂暗藏的棺材,岂止成千上万?在那深山里还埋着一座规模庞大的陵墓,但这座墓绝对不能碰,否则必有灭族之祸,因为墓里藏着“尸仙”。 封师古有“盗墓之瘾”,又常有“寻仙执意”,所以此心一起,纵有十万金刚罗汉也降服不住。他一想到自家门口就有座神秘古老的乌羊王古墓,便把祖宗的话扔到爪哇国去了,当即率众进山盗墓,不了却在“乌羊王古墓”中,见到了一些令他做梦都想不到的东西。 随后,封家分为两派。一派相信封师古将得道成仙,于是一起进了地仙村。另一派则以封师古的同辈封师岐为主,他怕封师古修炼成妖,于是留在了外边镇守地仙村,并留下遗嘱,要后人设法铲除之。 至民国年间,封师岐的后人便是“封思北”。他平生多读道藏,中年后在四川青城山做了道士,仍对祖训念念不忘。一夜将真相告知封学文后,留下一个包袱,便独自下山,一去不返。 封学文要比封学武大六岁,老夫离去后再无亲人,下山后流落世上相依为命。由于正值战乱,眼看没活路了,封学文便打算进山当“响马”,在绿林中谋条生路出来。临走前,他把兄弟过继给了一家姓孙的财主。 之后,封学文在蜀中遇到老羊皮和羊二蛋,一起救下了鹧鸪哨,得他的引荐,化名冯二狗投奔了常胜山。 “那包袱中除去一块观山太保金牌外,还有一本观山指迷赋。除此之外,再无它物了。” 见冯二狗一脸无奈,孙缺心道,难不成封思北这家伙,还真是零星半点本事都没传给封学文? 不过细细一想,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明代观山太保传承至今,迄今经历了数次人祸(得罪的人太多了)。观山指迷奇术失传也不为奇了。 “那九幽将军一脉,你可曾听你爹提起过?” 冯二狗摇了摇头,满脸茫然。 孙缺心道,那阴阳端公、拘尸法王两家还能见于盗史之中,但这九幽将军一脉,便真如幽灵一般神秘莫测。 未能从冯二狗这里打听出什么来,孙缺也不继续为难他。 “你继续隐藏身份下去也可,但你真就无心祖宗遗言吗?” 冯二狗一愣,接着郑重跪地,拜道: “仙长本事通天,学文只想收敛家父尸骨,别无所望。” 孙缺点了点头:“地仙村,我早晚也会走一趟。你若是愿意,就跟在我身边,我从不亏待自己人。” 冯二狗抬起头,眼中闪着精光。 他算是看明白了,孙缺就是一条大腿啊!这卸岭、搬山两家的魁首,都对他言听计从、敬重有加。 他这半个观山太保遗子,顿时是激动不已,纳头便拜。 封学文好感度80。 孙缺暗自想着,要不把这家伙也收到麾下? 56、合生分死 鹧鸪哨与了尘说了鬼窟中的遭遇,了尘在惊讶之余,不住点头道:“这黄河中上游一带,水位很正常的时候也常常会发生改道,起初我也不太理解,如今便是懂了。如此巨物将黄河水堵住,河水暴涨几倍,大堤崩溃,最后改道了改道也就不奇怪了。” 他点了点头,又打探道:“师父,那黄河鬼窟祭台似是用以祭祀龙龟的,在龙龟背上修筑墓穴之人,莫非真是九幽一脉?这一脉当真是有如此通天彻地的本事不成?” 几层楼那么高大的巨鼋龙龟也让了尘颇为吃惊。至于这九幽将军,便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快的回忆,他叹气道: “若是我那师弟尚且还在,我们去问一问他,说不定还能探知一二。” 这师弟,指的就是金算盘了。 当年张三爷收了四个徒弟,除去不入摸金的阴阳眼孙国辅外,还有飞天狻猊、金算盘、铁磨头三人。 这三人便是第一代的摸金三人组。 飞天狻猊便是后来的了尘长老了。他自幼洗髓换骨,擅长轻身术,能飞檐走壁,摸金的手段更是高强。只是他心性慈悲,手底下不硬,有些优柔寡绝,行事不能当机立断,这在盗墓行里乃是个大忌。 二弟子金算盘精通易理五行,是个盗墓高手,又识得世间各种奇异方物。他虽然心机灵巧,细密谨慎,只可惜身手不行。 四弟子铁磨头也是一身本事,胆大包天,不惧鬼神,论杀人越货勾当他都是行家里手。可身上匪气太重,脾气点火就着,做事又比较草率,早晚是个祸头。 三人在一起时,正好取长补短,配合融洽,无往不利。 他们先到河南邙山开市,接连盗了几座古墓,把墓中最值钱的明器取出来,经营古物,换钱换粮,周济灾民。他们这几趟买卖都做得顺风顺水,此后的足迹所至,踏遍了山西、陕西、河南、山东诸省,不知盗发了多少山陵巨冢,摸金之名响彻盗门。 “正是日中即落,月满则亏。” 了尘坐在崖边,数着念珠,将往事悉数道来。 这一年,三人看准了洛阳附近的一处古墓。不巧撞上了一场战乱,大队败兵从战场上溃退下来。败兵势大,又赶着无数难民,铺天盖地般拥进山来,把金算盘师兄弟三个冲散在了山里。 摸金校尉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乃是“合成生、分则死”!这也是张三爷当年给三个徒弟批的命。 飞天狻猊和铁磨头救了一伙灾民,躲入山间古墓林中。那些难民中,有个怀孕待产的妇女,在混乱中牵动胎气即将临产,谁知胎儿横生倒长,眼看临盆难产,就要一尸两命死在荒山野岭。 飞天狻猊一向心肠仁善,哪里忍心看着别人当场丧命。他料定坟里边肯定有棺材泉,也就是地宫里有泉眼——在民间有种说法,把棺材涌烧滚了能够顺产。 他和铁磨头一商量,救人要紧,拽出旋风铲来,飞也似的挖开坟土。区区一处土坟,哪架得住两个摸金高手挖掘,顷刻间就见到了棺材盖子,谁知坟土棺板里藏有销器,二人大风大浪没少经历,阴沟里翻了船,铁磨头被机关打中罩门,当场死于非命。 飞天狻猊这才想起师父那句话来,如今果然是应了张三爷此言。倘若有金算盘在此,他最精于五行八卦各类数术,肯定能识破棺中机关,但一念之差,铸成大祸,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后来金算盘来寻两个搭档,见铁磨头竟已横尸当场,也是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 “只能说人莫与命争!” 说到此处,了尘不由得感叹道。 那时三人已去了一个,剩下二人再去盗墓也不会有好下场。此后,他便出家作了和尚。而金算盘却不想出家,也不想摘符,干起了老本行,当了个贩货牟利的商人。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咱们今日一别,将来肯定还有再见的时日,你要遇到什么麻烦需要帮衬,只管到黄河船帮里寻我就是。” 了尘忆及师弟这句话,金算盘的笑容犹在眼前,不禁有些潸然泪下。 “后来呢,师父可曾去寻过这位师叔?”鹧鸪哨急忙追问道。 了尘摇了摇头:“他终是放不下俗念,后来惦记上了黄河一处大墓......” 那一年黄河大水,金算盘往了黄河沿岸的龙岭而去,看中了一处大墓,托人打造了金刚伞。只可惜伞还未成,人就已经没了。 他的弟子“赛狸猫”带来一口匣子,里面装着柄金刚伞,及他多年来贩货的账簿和一块毁坏的祖传金算盘...... 见到此物,了尘方才知道,自己这二师弟已遇难了。 此刻鹧鸪哨提及黄河诡事,了尘也不住地想着,要是金算盘还在世上,或许今日自己还真能去船帮寻他。这些诡异的事情,他一定不会陌生吧...... “这九幽一脉究竟如何,却留待汝辈去探索了。”话落,了尘擦了擦眼角。 鹧鸪哨本以为他已脱离了俗世,心无俗念,但此时看来却未必如此。他不过是封存心事,不愿为外人道也罢了。 众人整理了一番,正准备继续出发,渡过黄河往黑水城而去。 却见昆仑押了个洋鬼子过来,正是之前那个神父。 “怎么回事?”陈玉楼皱眉问道,看这老歪莫非是自寻死路? “哦,你们不能这样,这是不人道的!”那神父被昆仑的大手紧紧扣住了肩膀,丝毫动弹不得。 他见着陈玉楼,张口便道:“你们刚刚杀死了那五个人,怎么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 陈玉楼觉得有些好笑,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将这家伙也丢到河里去喂鱼。 那神父被两个卸岭力士架起了,还不自知,自顾念着什么“法律、天父”之类的,直到快被带到河边,脸色变得煞白,方才开始挣扎,但他哪里挣脱得了。 正要被投到河里去,却听见了尘道:“他是无辜的,饶他一条性命吧!” 陈玉楼看了看鹧鸪哨,见他点了点头,便示意二人将这神父放下。 陈玉楼拿着小神锋走到神父面前,在自己衣角上擦拭着:“你叫什么名字?” “托......托马斯!” “好,托马斯。”陈玉楼笑道,“你刚刚看见了什么?” 托马斯咽了口唾沫:“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出这话时,他又在心中不住地忏悔:主啊,原谅我吧,我这是为了保命啊! “很好。”陈玉楼点了点头,“赶紧走吧,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托马斯擦了把汗,见他们就要走了,忽地开口道:“你们刚刚说得黑棺材,我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什么!” 众人齐齐回头,就连孙缺也是一脸诧异。 这龙套神父竟然说他知道? 57、黑水古城 自下船后,托马斯这洋鬼子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被甩开后,他还颇不死心。找了小半日,终于又在滩头碰上了。 为了不被他们发现,托马斯竟大着胆子,躲在黄河边的礁石缝隙间偷听众人谈话。如果不是有个卸岭弟兄跑去撒尿,还真发现不了这家伙。 这时期有许多洋鬼子,都是打着传教的幌子,到中国各地来搜集情报,倒卖贵重宝货。是以陈玉楼也认为这家伙大抵是如此,他知道得太多了,难免泄露众人行踪,便要吩咐手下将他处理了。 可了尘心善,不忍杀生。死罪可免,活罪却是难逃。陈玉楼打算叫人跟在后面,偷偷割了他的舌头,却听见这家伙口出惊人之言。 “我也曾听过这种棺材诅咒人的事情。”托马斯娓娓述说道,“那时候我们国家的人,在中东一个古老国度挖掘了一位远古君王的坟墓。在他那口黄金棺材前,刻着两行恶毒的诅咒。进入古墓的五位科学家,在接触了黄金棺材后,相继死亡......” 众人细细听着,按照托马斯的说法,那些神秘的宗教祭祀文化当中,时常有出现一些古怪的棺材。这些棺材通过古人的祭祀崇拜,确实是从神祇处获得了某种神秘的力量,可以蛊惑人心,也就是所谓的巫术。 但用现在的科学来讲,这些棺材的神秘诅咒力量,应该是来源于其放射出的一种古怪射线。这种射线能让人出现幻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可以控制住人的意识。 三人在鬼窟中被那口黑棺迷惑了心智,说不定就是受那射线影响,导致意识出现了混乱。 孙缺听了暗自点头,心想这个托马斯所说的,倒也是有几分道理。 或许真是那鬼陨放射出的特殊电磁波,影响了人的情绪,将人心中的负面情绪不断放大。比如鹧鸪哨在鬼窟中看见搬山一脉的绝种,遥不可及的雮尘珠,师弟师妹在古墓中死去的画面,其实都是他内心最恐惧担忧的幻象。 当他的大脑无法承受的时候,他的意志彻底崩溃,最后就会选择自杀。 而鹧鸪哨和陈玉楼在自杀时候,都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状态,或许是真我已经被催眠陷入了沉睡之中。 “说得有点道理!”陈玉楼点了点头,又道,“我让人送你离开,你赶紧走罢,别再继续跟着我们了。” 他还是打算把托马斯给弄哑了,免得他到处胡言乱语。 托马斯鸡贼地看了众人一眼,似乎猜到了陈玉楼的目的,死活不肯离开。 “求求你们,看在上帝的份儿上,让我跟着你们一起去吧。我只想看看,东方的神秘传说。” 陈玉楼、鹧鸪哨都是杀伐果断之人,闷声不语。托马斯见状,直接就跑到了尘身边,心道这个东方僧侣,和自己一样是神职人员,应该会好说话的多。 “大师,求求你了,看在我们都侍奉神灵的份儿上,带上我吧......” 托马斯又低声道:“如果我一个人离开,那就非死不可了。” 陈玉楼嘴角一抽,笑道:“洋鬼子,别乱说。我可是专门派人去送你一程了。” 了尘也是行里出来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规矩。如果真的放这洋鬼子离开,陈玉楼这卸岭总把头,至少也得叫人卸去他一对招子或者一条舌头。 “陈总把头,就带上他吧,放在身边看着,总好过放他走。”了尘对陈玉楼道。 “没问题!”陈玉楼爽快地就答应了。 飞天狻猊的面子,不能不给啊!好歹也是盗门的老前辈不是。 搁下这档子事,众人继续北上,这次直接渡了黄河,步行了一日,终于在天黑前到了黑水城附近。 这黑水城位于贺兰山之外,头枕青山,足踏玉带,端的是块风水宝地。 远处山峦灰色的轮廓依稀可辨,一座座佛塔矗立在夕阳之下,显得更为恢弘壮观。 比起地下古墓来,古城遗迹自然是要好找得多。 早在近百年前,清人张澍在凉州大云寺游览时,便发现了一个被砖封闭了几百年的古亭。当时的寺内僧人告诉张澍,打开古亭会招致灾祸。张澍听后,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再加上他本人根本就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于是几次三番的请求寺中僧人打开古亭。时间长了,张澍终于说服僧人,于是古亭就此打开。古亭打开之后,却见一面刻满了奇怪符文的石碑。上面的文字和汉文有些相似,像是被打乱后重组的一种新文字,这就是西夏文最终被发现的事了。 这些古老文明虽然都已亡国灭种,湮灭在历史长河中,可留下的文字宝物建筑,却可以穿越千年时光而不腐不朽。 黑水城的遗址周围,也有明显的残破建筑,许多座被挖开的佛塔,想必都是当年俄国盗贼所为。 暮色苍茫之中,四周显得格外寂静,仿佛是神明扼杀了一切活物的呼吸,荒凉而寂静的气氛,让人的内心也不禁肃穆起来。 了尘从包裹中取出罗盘,待到清冷的月光洒向大地,便开始分金定穴了。 他抬头观看天星,夜空中巨门、贪狼、禄镰三星劫穴,均已端正无破,辅星正穴如真,吉中带贵,唯独缺少缠护,地上的穴象为蜻蜓点水穴,片刻之间便已找准方位。 他一动月牙禅杖,反射出一片月光,所指之处就是通天大佛寺的大雄宝殿! 鹧鸪哨从那元大将军的墓中得知,雮尘珠极有可能就藏在这通天大佛寺之中。 方位已经明了,鹧鸪哨当即就要准备动身,却听见了尘面色肃穆道: “此处这里好像埋了只独眼龙。” 这帝王陵寝都讲究风水气运,若能埋在龙脉上,定然是顺风顺水,富贵百代。 而这通天大佛寺所在的位置,似乎是隐藏着一条小龙,这龙头一处穴眼可以聚气藏风,所以名为独眼龙,又称蜻蜓点水。 这地势穴位本是极好,但风水二字,均难在变化。千年前,此地有黑水河滋润,乃是一处洞天福地。但经黑水河改道,黑水城废弃之后,龙脉枯死,形势破坏。吃水龙成了吸地龙,将方圆的阴气、死气尽数凝聚于此,那龙头宝眼自然而然成了毒瘤。若是葬人,长期为阴气所滋养,指不定早已成精变煞了。 摸金一脉,最擅观察天象。了尘见夜空中残月如钩,皱着眉头道: “咱们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今夜正是月值大破,逢月大破,菩萨都要闭眼。” 这盗墓之事,最讲究天时地利人和。鸡鸣不摸金,烛灭不摸金,规矩一大堆。 而这大破之月,乃是罕见的凶煞天象。此时乌云蔽月,空气中忽地凝聚出一股子阴风,吹得众人浑身发凉。 阴气如此凝重的夜晚,若当真在底下遇到什么贵物,绝对是凶多吉少了。 58、通天大佛 鹧鸪哨他生平行事谨慎,下墓之前必定会再三斟酌,确保万无一失。 可如今他族追寻千年的雮尘珠极可能便在脚下,他如何还能按捺得住? 这就好比洞房花烛夜,盖头衔了,裤子脱了,你告诉新郎官,新娘搞错了,那也没办法,只能将错就错。 鹧鸪哨认为这通天大佛寺乃是一座空坟,底下不该有主,是故也不违背摸金一派的准则。 了尘知道他心如火炭,片刻都安歇不得,只好点了点头,又向陈玉楼道:“陈总把头,卸岭一派的手段,与我摸金一脉大不相同。这黑水城中凶险难料,不宜大批人马入内。我想总把头不如领着弟兄们在此等候接应,我师徒二人自行下去探一探情况。” 他知道陈玉楼是为了兄弟情义,才特意来帮衬一把,对于这底下的金银财宝,最好是不要妄动了。 陈玉楼和鹧鸪哨二人都是绿林出身,身上匪气颇重,和他师弟铁磨头有些相仿。今夜不是什么吉利气象,若是大家一起下墓,人多手杂,反而更易惹出事端来。是故了尘更希望这些人能安生地在上边儿待着。 陈玉楼并不答话,而是看了眼孙缺。 孙缺这一路也在思考,如何才能破解这座古墓。如果说瓶山的难度是三颗心的话,那这座古墓应该有五颗星。 从前世经验来看,这黑水城通天大佛寺古墓主要有两大难点。第一是位置难断,不过有了尘这位能够观察星辨位的风水带师,也是白给了。第二就是一前一后两块杀伤力巨大的腐玉。 这玩意儿十分bug,乃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神秘物质。它一旦遇到火光,便会散发出大量浓重得如同凝固的黑色雾气,附近所有超过一定温度的物质,都被腐蚀成为脓水。 哨子这时候还是民国,科普不发达,大多数人都还处于半蒙昧状态,尤其是这些盗墓的。 他们认为这种有生命的奇石,是有邪恶的灵魂附在上面。 不过,由于穿越和修真这档子事,他也有些怀疑这腐玉之中究竟是不是有“鬼”。 无论如何,这些蟦虫尸体堆叠而成的玉石,一旦放入墓内,那就是最厉害的机关,没有防备手持火把的盗墓者必将死于非命。即便是不小心碰到也会中毒,自触及处开始溃烂,迅速漫延到全身,最后全身上下化脓溃烂而死。 这虫玉可谓是生命之灾,就连火焰也都能吞噬。但它们并非没有弱点,唯一能克制这东西的是最常见的——水。 但孙缺无法确定底下的虫玉到底有多大一片,这玩意儿虽然说是很稀少,但即便是巴掌大那么一片,一旦“引燃”,也可以将他们全部烧掉。 孙缺瞥了鹧鸪哨一眼,这回他还故意带上陈玉楼,便是为了双重保险。 即便他们都没有动咒,但或许心里想过的也作数。于是孙缺就硬生生把两人凑到了一起,这样一来,也符合“合则生、分则死”的潜规则。 鹧鸪哨和陈玉楼的分别,可以算是鬼吹灯世界中最大的遗憾。今日,孙缺就要把这个缺给它填了! “了尘大师,这黑水城古墓我也略知一二,不若就由我和陈兄弟陪二位下去吧。” 了尘见陈玉楼应声点头,心道这孙缺藏在幕后发号施令,之前领着鹧鸪哨和陈玉楼自龙龟口中逃生,竟是连黄河鬼窟那样可怖的存在,都未能伤他分毫,想他一身本事定是通天。 今日这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他要随同也罢,正好见识一下他的手段,探一探底,他到底是什么来路。 了尘虽说是已出家为僧,断绝尘缘,可心中却未曾真正放下过心中的执念,否则也不会善念一起,便果断答应了鹧鸪哨。 陈玉楼刚准备示意手下来打盗洞,鹧鸪哨却摆了摆手,在了尘示意下取出摸金独门的“旋风铲”,这种工具可伸可缩,开洞的直径也能够自行调整扩大缩小,当真十分便宜。 鹧鸪哨一人打洞,卸岭众人只帮着搬运沙土。过了约摸一袋烟的工夫,旋风铲“咔嚓”一声脆响,似乎是碰到了瓦片之类的硬物。 此时不过下挖了五六米,却是这大佛寺本就修在地面上,只是后来被风沙尘土所掩盖而已。 鹧鸪哨往下一探,大片的青鳞琉璃瓦,也只有皇家寺院方才能用。他抠起一块边缘的瓦当,只见上面雕刻着罗汉像,也是气势非凡。 西夏立佛为国教,历代君主都十分信奉,对于供奉佛祖的寺庙自然也是极尽奢华。 陈玉楼和孙缺也一起跳了下去,将瓦片揭开扔到外边,便在屋顶上掏出个大洞来,向下看去乃是黑黢黢一片。 了尘大师虽然一把年纪了,可身手却是不减当年,四五米高的大坑,他只在沙壁上踮了两下,便平稳落了下来。 他取出一个丹瓶,将其中的串心百草丸分给三人服用。这下墓之人为了抵御墓中毒气,各有各的说法。摸金一脉最为讲究,将这丹药配合擎天露送下,便可以防止空气不流通的环境中昏迷。 鹧鸪哨和了尘二人各自将摸金符挂在腕上,又以黑布遮脸,穿了水火鞋,带齐一应工具,便用绳子垂落下去。 孙缺和陈玉楼轻装便衣,紧随其后。 孙缺的东西是都在纳戒中,而陈玉楼也只带了把小神锋。 向下约有十几米,四人荡到一片悬崖上,只见底下乃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大坑,四周都是精美的石刻,其佛像风格与中原迥异,更像是藏传佛教。 扫了几眼周围的石刻,马灯在偌大的空间内仅能照的丁点,只是孙缺和陈玉楼都有夜眼,看得自然要比了尘和鹧鸪哨清楚。 孙缺暗自嘱咐陈玉楼仔细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漆黑的悬挂之物。 检查了一遍,此处应该只是入口所在,因此没有布置什么机关。 四人沿着巨坑上唯一的一座铁索桥过去,来到了崖边。这是一座雄伟华美的巨大卧佛雕像,其身长足有五十余米,大耳垂伦,安睡于莲台之上,唯一奇怪的是法身漆黑。 了尘一心向佛,见了佛祖宝相,立即跪倒叩头,念诵佛号。 鹧鸪哨虽然是个假道士,但已经拜了了尘为师,干脆也跪倒磕头,管它三七二十一,祈求佛祖显灵,保佑自己顺利找到雮尘珠,帮助族人脱离无边的苦海。 礼毕,了尘站起身来。这时,陈玉楼方才问道:“这尊卧佛,为何浑身漆黑,真是奇怪?” 平常所见佛像,无一不是金碧辉煌,就算是泥菩萨也该塑彩。石佛一般以玉石或者青石来雕刻,极少见这种通体漆黑的佛像。 鹧鸪哨跟着了尘礼佛,可对佛门之事也是一知半解,也好奇地看向了尘。 了尘叹了口气,解释道:“古代曾有一个邪教,他们制造了暗黑佛像,又以神奇的方术吸纳了大批信徒,宣称黑暗终将取代光明......后来这个教才遭到彻底剿灭。想不到西夏人也有人,偷偷地礼拜这种黑佛。” “既然这不是什么正经佛陀,大师为何还要拜他?”孙缺觉得有些好笑。 了尘望了他一眼:“佛本就在人心,你若是相信,即便是黑佛,也能心生光明。” 孙缺干笑了两声,竖起大拇指道:“大师高明!” 了尘“嗯”了一声,似乎不想和孙缺有太多交集,又对鹧鸪哨问道:“瞧出来了吗?” 鹧鸪哨点了点头:“黑佛头向上不向下,不肯俯视众生。” 这打哑谜似的对话,陈玉楼是完全听不明白。 不及发问,但见鹧鸪哨双手合十,对睡佛拜了两拜,然后飞身跳上佛坛,在巨佛身上来攀援几下,便来到了巨佛嘴唇边的岩石上。 59、腐玉蟦虫 干这一行的,对于机关暗道都很是敏感。寻常大佛都是居高临下,面对信徒。而这尊卧佛却大背于常理,极有可能是为了隐蔽什么。 鹧鸪哨仔细观察着佛口处,确定没有什么飞刀、暗箭之类的,这才扳动莲花坛中间一层的花瓣。 “喀嚓嚓”几声闷响,睡佛的大口缓缓张开,垂直地露出一个竖井,竖井壁上安有悬梯,可以从梯子攀援向下。 如此机关绝非葬人的墓穴,是问修给死人的墓地如何需要开关自如的入口? 鹧鸪哨更觉得那传说没错,这果真是西夏人藏宝之地。 他目光灼灼,打了个招呼,便要率先进入其中。了尘紧随其后,孙缺和陈玉楼走在最后面。 鹧鸪哨以了尘所给的金刚伞开道,不一会儿四人便已下到洞底。 这竖井中的壁画栩栩如生,还吓了鹧鸪哨一大跳,不过被马灯照了两下便挥发消失了。 眼前横九纵七门钉的玄门,应该就是古墓的正门了。只是按照一般的作法,都会在这道门后设置流沙阵,就和之前瓶山的瓮城一样。 但这四周都是铁壁,而且空间密闭,如果要打盗洞的话也太费时费力了,而且还有可能导致人缺氧晕厥。 了尘朝着门下看了一眼,却未发现任何沙子的痕迹,认为这道墓门之后并没有设置流沙。或许是当年西夏亡国之时,仓促间将此地作为藏宝库,想着有朝一日还能将宝物取出来复国,因此特意留下了通道。 陈玉楼轻轻一推,已经掀开了一条缝。这玄门的重量大约只有百来斤,倒是大大出乎人的意料。 “俗话说,玄门易入,玄道夺命。还要小心后面的甬道!”了尘提醒了一句,四人便从门缝间进入了玄道。 仍旧是鹧鸪哨在最前面探道,走了二三十丈,却都没遇到什么机关暗器,尽头处却是一扇玉门了。 这扇玉门又是“月煞”门,通体以白色美玉雕刻而成。两面精致的玉门上,还挂着一把铜锁。 这铜锁仅有巴掌大小,如何能够防得住人?恐怕来者利斧一挥,便能砍落。只是锁落下后,想必一定会触发机关,这陷阱设置得也太明显了。 了尘警惕道:“这把锁应该是连心锁,一旦被破坏或者开启,就会触发玉门后的机关。” 鹧鸪哨依言上去一瞧,果真是如此。 而往往盗墓之人到了此处,认为自己距离宝藏不过一门之隔,往往疏于防范或是财迷心窍,而中招往往也是在这最后关卡上。 了尘精通风水五行之术,看出这条墓道所用的,也只是四门四相,照猫画虎而已。 “大家查探一下脚下的石板,如不出意外,通道应该是在脚下。”了尘自信满满道。 三人按照了尘长老的吩咐,将墓道下的墓砖一块块翻起来,果然露出好大一个洞口,直通玉门后的墓室。 这西夏人的雕虫小技,确实瞒不过了尘长老这位倒斗老元良的法眼。 鹧鸪哨正打算撑着金刚伞,提着马灯长驱直入,却被孙缺叫住了。 此处下去,就是墓室藏宝洞了,不出意外,两大块正等着他们。这有温度的明火一进去,便会激活“蟦”玉。即便是有通天的本领,也遭不住这种可怕的怪物。 事到临头,鹧鸪哨是着急不已,但被孙缺挡住洞口,只能无奈地问道:“孙兄弟,怎么了?” 孙缺肃然道:“此前见着那口大黑佛,我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听了尘大师谈及黑佛之事,我方才想起这黑佛教一种极其可怕的东西来。” 接着,他便将这腐玉的怪异属性说给了众人听。 了尘从书中得知黑佛教的残缺信息,也听过这腐玉传说,只是从未真正见过,只当是奇闻怪谈。 但依照孙缺所言,倒是符合黑佛教的种种神异之处——什么天火烧死孽障之类的,莫非就是用这腐玉在作怪? “难道世上真有能够吞噬火焰的虫子?”鹧鸪哨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火焰。”孙缺强调道,“是一切有温度的东西,都会被他吞灭。而这种东西平时处于沉睡当中,看起来就像是无害的黑色玉石。” “不能有温度......” 可是没有光源照明的话,他们如何能够看得清墓中的情况? 陈玉楼看了孙缺一眼,心底对他更为钦佩了。这藏宝库岂不是为他们量身打造的?不能点火,他们的夜眼便是唯一能够无伤进入其中的存在! “鹧鸪哨兄弟,大哥我这一对夜眼能在漆黑无比的环境下视物。那腐玉是否真的存在,便由我和孙兄弟,一起下去看一看!” 鹧鸪哨看了眼孙缺,知道他绝不会无的放矢。之前在鬼窟中救了他的性命,也让鹧鸪哨对他信服了许多。 四人商定,孙缺和陈玉楼先进去查探情况,了尘和鹧鸪哨随后再进来。 二人顺着地道钻进墓室,但见地道尽头的玉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宛若一个黑色的蜂巢。 陈玉楼听孙缺说了这东西的凶险,咽了口唾沫,心道这么大一团,里面不知道有什么蟦玉,一旦爆发出来,恐怕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这东西很可怕,但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也还真是个宝贝。西夏一国之力也不过就找到这么两块,一块挂在这里,另一块雕刻成了一尊千手千眼的黑佛,镇在最后边。 至于这雕刻方法,自然不可能用平常的凿锥,否则一生热就会引爆这可怕的玩意儿。那方法想必是十分血腥的,用坚冰雕刻出佛像模子,再让无数自愿牺牲献祭的血肉投入腐玉之中。 蟦玉被人体温度激活之后,便会产生更多的黑色‘腐玉’。如此等到整个黑佛像塑造完成,大约已去了百来条人命。最后用坚冰将其封存,带到此处置于墓地深处,以地阴保证其长期沉睡。 身前是六丈宽的墓室,其中珠光宝气。左边是堆积成山的各种珍宝,右边是各种经卷典籍,装成大大小小上千口箱子,中间最为显眼,乃是一株嵌满各种宝石的珊瑚树,极尽奢华。 由此可见西夏王宫的珍宝,多数都在此地了。 陈玉楼虽是卸岭魁首,之前刚刚盗了瓶山古墓,可一个地方将军比之一国宝库,自然逊色不少。 元代将军那是将宝物东藏一处,西堆一处,哪里比得上这堂而皇之堆积如山的气势。 但无孙缺指令,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回首望去,但见孙缺正驻足在那块巨大的黑色腐玉之下,似乎在研究着什么。 乖乖!他该不会打起这块腐玉的主意了吧? 陈玉楼心中咯噔一下,这不是玩火吗! 60、虚实难料 孙缺确实是打起了这块蜂窝大小的腐玉的主意,这玩意儿可是个大杀器。要是整一块这玩意儿,给它制成“炸弹”,碰上什么了不得的怪物直接扔过去——这就叫以暴制暴。 但要收藏这东西确实不太容易,只要温度超标就会“炸”。孙缺想了想,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将它放到纳戒中,反正里面目前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 腐玉被两条铁索悬挂在甬道尽头的石壁上,唯一难点是如何“温柔”地取下这块定时炸弹。 孙缺固然可以用力地挥出鱼藏剑斩断两条铁索,但想必一定会磨出火花。这点温度的上升,他也不敢保证会不会达到腐玉的“融点”。 最安全稳妥的方式,就是将两根铁索一并扯下来带走。 他纵身一跃,已抓住铁索悬在了半空当中。 “尊主......”陈玉楼有些担忧地望着孙缺,见他如猴子一般荡在半空中,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么。 孙缺用力一拽,墓室壁顶便洋洋洒洒落下一片尘土。须知他这一拽便相当于十二三个壮汉一起发力,却不见铁索有丝毫的松动。 “这铁索应该是铸进了石壁之中,非人力所能撼动。” 孙缺跳下来,拍了拍手掌,陈玉楼迎面而来,急色道:“尊主,这块腐玉如此危险,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嗯,看一看附近有无什么机关,能否将这块腐玉放下来。” 孙缺想了想,西夏人将腐玉悬挂在此处,只是为了防范盗墓贼,却又不同于那些死人墓穴。这是一处藏宝库,西夏人还想着有朝一日能取出其中的宝贝,所以一定会给自己留下一条生路。 古代除去火把之外,也就夜明珠一类的还能照明。可这么大一片空间,需要用多少夜明珠? 按照这个逻辑,这块腐玉一定是可以移动的。否则西夏人带着火把进来,岂不等同于自尽? 二人分头行动,各自在周围摸索起来,看是否有什么机关。 仔细查探了一番,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孙缺靠在墙边,摸着下巴思考着,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玉门上,眼前忽地一亮。 了尘认为这扇玉门是假的,只是诱导盗墓贼触发的机关。倘若真是如此,玉门怎么会有内侧这一面? 孙缺叫上陈玉楼上前仔细看了看,又小心地摸了摸,确定这实实在在就是一扇真实的“门”,并非虚设雕饰,也没什么销器机关。 “正所谓实而虚之,虚而实之。西夏人兵行诡道,将玉门堂堂正正地摆出来,反而让人不敢擅入。” 孙缺笑着拍了拍陈玉楼的肩膀:“走,咋们出去,从正门再进一趟。” 陈玉楼点了点头,二人钻进地道里,没走多久,便听见前方窸窸窣窣一阵动静。 “哎哟”一声,陈玉楼和鹧鸪哨碰了个头,原来是这家伙按捺不住,摸着黑就要进来。 转出地道后,了尘见三人都出来了,问道:“里面情况如何?” 他很想知道孙缺断言的腐玉究竟存不存在。 陈玉楼将情况大致向二人说明了,了尘、鹧鸪哨听着那蜂窝大小的腐玉,都暗自流起了冷汗来。 这时孙缺说要从玉门进去,了尘也开始摇摆了。 按照他所学的阴阳五行之道,此处不可能是生门。但五行之中阴阳变幻无端,生死互逆。 此时就好比墓主人与盗墓者时隔千百年来了一场生死博弈,猜对了盗墓者得到墓中宝藏,猜错了留下一条性命。 但虚虚实实真假变幻,谁也不知道这西夏人究竟在哪一层。你以为你预判了他们的预判,也可能是他们预判了后人可能预判他们的预判。 这套娃理论如何也无法理清楚,唯一的解决方式就是动手。 由于孙缺和陈玉楼已经从内部探查过了一番,了尘对于这个猜想也不由得多了几分信任。 好歹陈玉楼也是卸岭魁首,这点眼力劲都没有的话,也未免太过笑人。 “咔嚓”一声,孙缺直接用鱼藏剑卸了那把铜锁。 四人灭了明火静立了一会儿,不见有什么动静,陈玉楼、鹧鸪哨才分别自左右两边推开了玉门。 了尘从兜里随手掏出一颗夜明珠向前一照,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团悬在半空中足有蜂窝大小、黢黑无比的腐玉。 “咕隆”一声,不知是了尘还是鹧鸪哨咽了口唾沫,他们知晓了这玩意儿的可怕之处,自然也是忌惮无比。 “不对啊......”陈玉楼嘀咕着,“玉门开了,腐玉也不见动静啊。” 孙缺上前按住玉门,一把推到了底,鹧鸪哨会意,也将另一侧玉门推到了底。 但听见“哐当”一声,似乎是什么机关被触发了,接着那块腐玉正徐徐向上升去! 抬头望去,顶壁上破开一个大窟窿,其中阴气森森,比之墓室之中更为寒凉。 不一会儿,腐玉彻底没入其中,顶壁的巨石再度闭合,丝毫看不出异样来。 了尘与鹧鸪哨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对孙缺竖起了大拇指。 “老衲纵横古墓数十年,今日方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看来这阴阳五行之术,也不能一成不变啊。”了尘欣然感叹道。 孙缺拱手道:“了尘大师过誉了,我不过是瞎猫碰着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剧情发展,他自然也不可能如此果断地破掉这处堪称绝杀的机关。 只是这块腐玉被收走了,他就只能去取里面那尊大黑佛了。 小小夜明珠所能看见的范围实在太小,鹧鸪哨又没有夜眼,视力极度受限。他正想点灯,又被孙缺叫住了。 “墓中除去门口这里设有腐玉外,内部也有一处,仍不能见明火。” 了尘正觉得奇怪,西夏人怎么会如此不设防。哪怕此处曾经有西夏重兵把守,可他们亡国之后难道就不怕后人来偷挖盗墓么。 可依照孙缺所言,即便这盗墓贼误打误撞破解了玉门机关,后面仍有一处腐玉等着。除非这些人都是夜猫子,可以在黑暗中视物,否则一定会生起明火。 这明火一现,自然又会诱发里面的机关。 借助夜明珠放眼望去,只见左边金银珠宝堆积如山,烨烨生辉,反射着幽蓝油绿的光芒。右边是一排排大箱子,而最中央那颗挂满珠宝的珊瑚树则最为耀眼。 有这些珠宝的反射,他们大抵也能看清墓室的轮廓。此处与寻常古墓都不相同,就是一间极其简单空阔的大空室。 鹧鸪哨只对“雮尘珠”挂心,这些珍宝虽然精美,在他看来却都如草扎纸糊的一般。他手持另一颗夜明珠踩踏着遍地珠宝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转头对身后的了尘长老说道:“糟了,这藏宝洞中有个死人。” 了尘神色瞬间大变,快步赶到前边观看,只见墓室角落躺着一具白生生的人骨。 61、千眼黑佛 那骨架比常人高大许多,白骨手中抓着一串钥匙,身后摆着一尊漆黑的千手佛,非石非玉,磷光筒照在上面,一点光芒也没有,与前边的白骨相映,更是显得黑白分明,令人不寒而栗。 千手千眼黑佛! 了尘悚然一惊,孙缺的猜测得到了分毫不差地映证,西夏人当真是在此处供奉了一尊黑佛,而且看样子这黑佛也是用腐玉雕刻而成。 今夜本就是大凶之夜,又在墓中遇到了这尊黑佛,了尘自是心乱如麻,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已萌生了退意。 孙缺只扫了眼那具白骨,便开始打量起这尊千手千眼的黑佛来。 它约莫有七八尺高,和一个人的大小相仿。 这尊黑佛看上去像是通体黑色玉石雕刻而成,不懂得或许还会把它当成什么稀世珍宝,殊不知这是要人命的恐怖玩意儿。 为免夜长梦多,他想直接用纳戒将这东西收进去,可却收到了一串提示音: “叮——此物为生命体,不可收入纳戒。” 他忘了,纳戒只能存放没有生命的东西,这玩意儿类似冬虫夏草那种聚合体,也是生命的一种。 不能收入纳戒之中...... 打开系统界面,孙缺浏览着商品页,突然想起一样东西来。 切换到门徒商店,他目前的崇拜值又涨到了大几千,兑换一个宠物精灵球还是绰绰有余的。 纳戒不能装活物,这宠物精灵球总可以了吧? 黑暗中忽然闪起一道白光,了尘、鹧鸪哨、陈玉楼都吓了一大跳,纷纷向后面跳去。 孙缺暗道了一声“糟了”,转头一看,那尊千手千眼佛身上数百只眼睛都已睁开了,还在眨啊眨的! “快走!”了尘大喝一声,虽然不知道刚刚是哪来的光源,但这千手千眼佛身上的腐玉蟦虫果真是见不得明光的东西,即便是一刹那也足以将它们唤醒。 黑佛身上的眼睛不停蠕动着,看上去像是一团密密麻麻的马赛克。 孙缺左手将事先准备好的水袋尽数泼在黑佛身上,右手直接将精灵球扔了出去,一边大喊道: “去吧,精灵球!” 精灵球释放出一阵红光照在黑佛身上,紧接着整个黑佛都消失不见了。精灵球飞回孙缺手中,晃动了两下,最终恢复了平静。 成功了!哈哈! 孙缺喜出望外啊,本来只是抱着尝试的心态,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地收服了腐玉蟦虫。不过有一部分原因乃是因为这玩意儿的等阶本来就不高,只是属性特别而已,实际战斗力并不是很强。只要有足够多的水,就能直接将其消灭。 了尘、鹧鸪哨两人目瞪口呆,根本没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孙缺取出火折子点亮了马灯,两人又看了看周围,那尊黑佛确实是消失不见了。 回想起孙缺手上出现的白光和红光,了尘激动地望着孙缺,言语有些吞吐道:“莫非、莫非您是一位修道有成的高人?” 在他的认知当中,即便是他的师父张三链子,也没有这样神乎其技的手段。凭空取物,这简直和传说中的仙人法术一模一样。 孙缺并不言语,陈玉楼得意道:“没错,孙先生正是修道之人,师承盗德天尊一系,如今为我盗宗尊主。” 这时了尘看向鹧鸪哨,鹧鸪哨急忙解释道:“请师父原谅......” 了尘挥了挥手,表示自己理解。 若是寻常听到有人说出这番话,了尘只会以为他是疯了。可如今却是亲眼所见,那般厉害的“妖魔鬼怪”,却被孙缺挥手收服了,他如何还能不信? 鹧鸪哨一定是答应过这位仙师,所以才不向自己泄露消息。 彼此客套了一番,孙缺只道自己是下山前来历练,而鹧鸪哨、陈玉楼二人颇有仙缘,打算引他们入道修仙求真。只是鹧鸪哨尘缘未了,他须得先助其了断尘事。 了尘不免感叹孙仙师好心肠,又对鹧鸪哨嘱托让他跟着仙长好生修仙,将来脱了这无边的黄尘苦海。 鹧鸪哨闷声应答,心中却道这孙缺本领虽大,可嘴上没几句实话,就算真是修仙的,那也是个无良道士。 不过有这样一位高深莫测之人相助,那雮尘珠就十拿九稳了。 想到这里,鹧鸪哨望向眼前的石壁,但见墓中长明灯盏向下倾斜,看上去与寻常不合。 他断定那是一处机关,推了推,墙壁转动便露出一处插阁。 这插阁之中只有一口上锁的箱子,陈玉楼急忙挤进去,将其取了出来。 这墓室里到处都是珍宝明器,然而最隐秘的插阁之中却只放了这样一口箱子。 鹧鸪哨端着箱子走出来,面红耳赤,一颗心几乎就要跳到嗓子眼了。 他认定其中的东西必定就是那雮尘珠! 将箱子放在地下,他迫不及待地举起亮面匣子枪,就要射爆那柄铜锁。 只是“啪啪”两声,这铜锁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子弹竟都打不破。 鹧鸪哨又准备开枪,孙缺拍了拍他的肩头,递来一串钥匙。 “白骨手上取的,应该能开箱子。” 鹧鸪哨感激地接过钥匙,孙缺却对他泼了盆冷水。 “你要想好,这箱子里未必就是雮尘珠,或许只是雮尘珠的线索。你的时日还长,跟我一起,早晚有一日能找到。” 鹧鸪哨心中一沉,但又抱着一丝侥幸,万一这回他说错了呢? 虽然这一路走来,孙缺所言的就基本没有错过......可是,万一呢? 了尘长老点亮了根蜡烛,按照摸金的规矩,凡是碰墓里的东西,一定要先点蜡烛。 灰暗的烛光照耀着鹧鸪哨的脸,“咔咔”两声,铜锁打开了。他缓缓摘下锁头,颤抖着手慢慢掀开了箱子。 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块刻满异文的龟甲。 尽管孙缺已经给他打过了预防针,鹧鸪哨心理上有所准备,但满怀希望到此刻落了空,他禁不住失落已极,似乎是被三九天当头淋了一盆冰水,从头到脚都寒透了,楞在当场,觉得嗓子眼一甜,哇的吐出一口鲜血,全喷在龟甲之上。 “不至于!不至于!”孙缺急忙劝道,陈玉楼又上前去替他抚背疏气。 了尘明白他的心境,正要出声安慰,忽地墓里吹起一股邪风,将那支蜡烛吹灭了。 马灯照耀下,地面上一只白莹莹的骨爪缓缓伸出,一下子扣住了陈玉楼的脚。 陈玉楼脚踝一凉,吓得“啊”的一声惊叫起来! 62、羊皮古卷 “好像有什么东西,抓住了我的脚。”陈玉楼冷汗直流,伸手摸去,冰凉冰凉的...... 他整个人吓得跳了起来,低头望去,是那具白骨。 电光火石间,孙缺直接一脚踹了过去,以他的力气直接就踢断了这截白骨的手臂。 “都只剩下骨头渣子了,还敢作怪?” 那白骨不知是不是摄于他的霸气,竟又一动不动了。 孙缺蹲下身去,摆弄了几下它的骨架,确实是死透了。刚刚或许是陈玉楼太紧张不小心踩到了人家手上。 见这白骨并没有成精,陈玉楼又觉得这东西让自己太没面子了,在它脑袋上敲了两下。 “梆梆”两声闷响,骷髅的颌骨突然张开,吓得陈玉楼又是一个哆嗦。 “咦,有东西?” 他用小神锋往里面一抠,掏出一张羊皮卷来。 “这看守黑佛的侍卫口中竟然一直含着这样一份羊皮卷......” 陈玉楼将羊皮卷递给孙缺,打开一看,众人都有些吃惊。 上边绘着一副地图,可文字都是西夏文,大家谁都不认得。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地图所指应该是西夏的另一处宝藏。当年西夏亡国之后,宝藏分成几批运载出去。这通天大佛寺中的仅是极小的一部分,大头早已被藏到了草原魔山当中,这魔山其实就在今天毛乌素沙漠西南边缘与山脉相连之处。 孙缺将羊皮卷小心地收入纳戒之中,这地图又关系到另一处古墓宝藏。之前的黄河鬼窟妖兽龙龟和九幽将军的疑冢,加上这份暗指西夏宝藏的地图...... 如此看来这世界并非他想象中那么的小——不仅仅是怒晴湘西的世界,加上黑水城,加上黄河鬼窟,加上西夏妖陵......或许这是一个鬼吹灯的综合大世界。 系统从来没有准确告诉过他答案,一切都只能由他自行探索。他本以为结束了黑水城之行后,就可以穿越到新的世界,如今看来,他或许还要在这个世界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爬出卧佛通道的瞬间,他的颅内也响起了久违的系统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通关第二座古迹黑水城通天大佛寺探索,当前探索度百分之七十。探索度圆满后,可获得额外奖励。” 孙缺的境界卡在锻体期大圆满,除去自行兑换的金钟罩神功外,并没有太多的特殊技能。他本以为这次闯过黑水城古墓就能升到炼气期,正式开启修真之路,也能多些神仙手段。 可结果当真是叫人失望,风平浪静地通了关,自然也是毫无所得。 那墓中的金银珠宝,他也没看在眼里。陈玉楼倒是想尽数取走,奈何孙缺没点头,加上了尘更是一脸和善地盯着他。 之前扬言说自己只是为兄弟义气而来,如今又怎么能食言,自己打自己的脸。罢了,且先出去,下回再叫人来统统搬走!更何况外边十来个弟兄叫进来也不顶事。 这地头,不在他的势力范围内。老秦绿林大刀片子的,也不是吃素的。其彪悍粗鲁,比之南方有过之而无不及。 鹧鸪哨拿着那龟甲反复观摩,脸上尽是颓丧之色。 陈玉楼便上前安慰道:“鹧鸪哨兄弟,这龟甲上的文字,肯定是记录着和雮尘珠相关的信息。咋们虽然没能直接找到珠子,但好歹也有了线索。只要有我和孙先生相助,不管这珠子在天上还是海底,那不都是探手可得?” 鹧鸪哨干笑了两声,谢过了陈玉楼的好意。 四人站在漆黑的大卧佛石台之前,正准备按照原路返回,却见孙缺盯着脚下漆黑的大坑仔细打量着。 陈玉楼好奇问道:“尊......这大坑难不成还有什么门道?” 孙缺摇了摇头,也拿不定主意。毕竟这漆黑的大坑,并不在他的经验范围内。 可黑水城通天大佛寺就那么大点地方,里边儿都逛完了,还是只有百分之七十,剩下的部分能在那里? “我只是觉着好奇,这通天大佛寺本该是在地面,后来由于地陷,才会被风沙掩埋在此。可这大坑,又是如何来的?” 鹧鸪哨和陈玉楼也觉得奇怪,按照常理,西夏人再古怪,也不至于将一座大佛寺修建在一个大坑之上。 了尘指着大坑出声道:“这通天大佛寺,是西夏第二大佛寺。这里本是佛寺的大雄宝殿,只是这一带地区流沙泛滥,想必是后来沉到了地下。” 孙缺点点头,取出之前兑换的强光手电向下照去,却是漆黑一片、深不见底。大坑底下阴气森森,光线照到三丈外边消散了。 “我想下去看看。” “什么?” 三人都感到十分诧异,这底下有什么好看的? 陈玉楼心道尊主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莫非底下有什么宝物不成?是了,了尘大师说此处是陷落的大雄宝殿,应该有些古物。只是那佛寺密室里边儿的东西哪一样不是稀世奇珍? 明摆着的不取,为何偏偏要铤而走险到下面去寻? 孙缺接着道:“你们不必和我一起,我自己下去即可。” 陈玉楼摇头道,心想尊主若是有个好歹,自己也是活不成的,总归得跟着他一块儿下去。 虽然在这里没能寻得雮尘珠,但这一路若非孙缺相助,他又如何能够如此轻易地拿到那块记录着雮尘珠线索的龟甲? 想想那可怖的腐玉蟦虫,即便他身手再好,武功通天,也是对付不了此等诡物的。 “孙兄弟,我也陪你下去走一遭。”鹧鸪哨坚定道。 他又鞠躬对了尘道:“师父,我们三人去去便回。请师父在上面稍等片刻。” 了尘摇了摇头,忽地豪爽道:“你们真把我当成老人家了不是?我这把骨头还是灵活得很的!” 说着,他活动浑身关节,发出“噼里啪啦”宛若炒豆子一般的响声。 “大师真是宝刀未老!”孙缺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了尘想要下去看看,自然也是因为孙缺的缘故。这年纪轻轻的修道之人,一身高深莫测的本事,让他好奇不已。更为重要的是,他也隐隐有种感觉,这大坑底下,肯定藏着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63、暗河迷踪 花了一炷香的时间,四人都下到了坑底。 残垣断壁间散布着许多佛像和刻满经文的石柱、铜器。了尘大师猜得不错,这底下确实是陷落的佛殿大堂。 这森森雾气笼罩之下,借助强光手电也仅能看清眼前几丈地方。这底下倒是很干净,没有尸骨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生物,就是单纯的失落的建筑而已。 但此处地陷并非毫无征兆,沿着雾气所来的方向走去,地势越来越低,这巨坑远远比上面看见更为宽广。 等他们走到尽头时,穿过一口大窟窿,竟然听见了汩汩的水声。 四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叫道:“暗河!” 绝对是地下暗河,难怪之前在坑中发现了许多水淹过的痕迹。 复行数百步,终于见到了那条漆黑的地下暗河,河面约有两丈宽,越往前越是宽阔,似乎此处尽是支流。 了尘望着这黑水道:“大家都以为黑水是消失了,原来千年地势变幻,成了地下暗河。” “这暗河又通向何处?” 鹧鸪哨感到十分纳闷,没想到这黑水城通天大佛寺下,居然还存在这样一条暗河。 “想必暗河潮急之时,便冲垮了黑水城下的流沙,导致大殿失陷。而那尊巨佛之下,乃是坚硬的黑岩,因此才可不受影响。” 众人点了点头,又听了尘道: “曾经有个说法,讲这黑水城修建通天大佛寺,其实是仿造北宋开封大护国寺。包括那千手千眼的黑佛,也是仿造的千手千眼金佛。不知道是不是西夏人信奉黑教的缘故,故意将它塑成了黑佛。” 唐末黄巢起义爆发后,李思恭与鄜州李孝昌同誓讨贼。唐僖宗以他为左武卫将军,权知夏绥银节度事。黄巢被平定后,李思恭拜夏州节度使,封“夏国公”,“西夏”的国号即来源于此。 李思恭为当地党项人带去中原文明,因此西夏许多文化都是翻版中原。但在复制粘贴过程中,也会加入自己独特的创造。 黄河水患,自古已有。几千年来,泥沙淤积,不断抬高河床。到了开封一段便成了地上河,河比城高。再加上黄河几次改道,大水多次淹没这座古都。 北宋仁宗年间开封是都城汴梁,在黄河边上造了这座大护国寺,以求万民平安。寺中供奉两尊千手千眼佛像,一大一小。小的那尊千手佛嵌满珍宝,乃是大宋王朝的无价之宝。 谁知后来黄河泛滥,发了场空前的大洪水,大水推动泥沙,彻底吞没了大护国寺。到如今沧海桑田,朝代更迭,谁也不知道泥沙覆盖下的大护国寺到底在哪了。 “大护国寺修建是为了镇河......可这黑水城距离黄河甚远,又是为了什么?”陈玉楼奇道。 了尘摇了摇头道:“黄河之大,并非在于明面上的河水,而是地下密密麻麻的暗流河网。这条黑水,最终也是流入黄河之中。” 此时的时节较为干旱,这黑水暗流平缓地流淌着,河边淤泥堆积成的道路尚可通行。四人踏着泥沙一路往下,没过多久,便见到了另一条汇来的支流。此时河道已有五丈宽,实在是难以想象,在这地下不知多少丈的地方,竟然会存在这样一条宽绰的河流。 “看!”陈玉楼眼睛亮,一下见着远处河滩上堆积如山的白骨,急忙指给三人看。 那成片的白骨都是人的,被冲击堆在河滩上,十分诡异。 四人凑近了一瞧,河滩上的衣服碎片各朝各代的都有。有的埋在淤泥之下,并未完全腐化,尚且能够辨认出样式来。 “北宋时期到如今的衣裳都齐了,看来有不少人死在这里。” 最奇的是,竟还有些较新鲜的,身上穿的是军装! 陈玉楼瞅着那深蓝色军服喃喃道:“河洛一带曾有个大军阀名叫屠黑虎,也是以挖坟掘墓发家。后来却在一次探险中失了踪迹。随后这屠家军也很快分崩离析......” 成也盗墓,败也盗墓。挖坟来钱最快,可一不小心就是满盘皆输啊。他陈玉楼若非有孙缺相助,恐怕也是落得同样下场。 “莫非死在这里的士兵,都是那屠黑虎的手下?” 陈玉楼眼前一亮,望着那条并入的支流道:“这条河难不成就是那条黄河古道?” 他的势力范围虽然都在南方,但也曾听人说过北方这事。 “当时有个汉子好像是叫做什么老憋的,跟我讲过这事。只是十几年前的事,我也没太在意。” 老憋? 孙缺忽地问道:“是不是赵老憋?” “哎,对!”陈玉楼拍手道,“就是赵老憋,只是这家伙没啥本事,我就打发他走了。” 孙缺嘴角一抽。 “怎么,他很厉害吗?”陈玉楼皱着眉头问道。 “没,没什么。”或许是注定没有缘分吧,孙缺暗自叹了口气,但这些人既然都存在同一时空之中,那也就意味着后面自己总有机会碰上。 “这里有个本子!” 鹧鸪哨从尸体身上扒下来一个铁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除去几个银元外,就是这个泛黄的笔记本了。 当兵的少有识字,或许这家伙好巧正是军中的副官,专门负责文字工作。 鹧鸪哨翻开一看,上面龙凤飞舞的文字记录,正为他们解开了疑惑。 “还真是屠黑虎的部队!” 除去身份之外,最重要的是,这本子上讲清楚了他们到此处来的原因! 从古以来,黄河水患难治。每当大水一到,淹死百姓牛羊不计其数。那大护国寺,明面上是用来镇河安民,其主要却是用来镇妖! 以前有个很可怕的传说,据说黄河边上的开封城是城摞城,如今从上到下至少有六七座城池,全是由于黄河泛滥,泥沙不断淤积,使黄河水位升高。 大水冲进城内,洪水泥沙将城池吞没,几千年来朝代更迭,形成了一座城压着一座城的罕见奇观。 古老相传,开封城是“三山不显,五门不照”,三山不显是说开封附近有三个带山的地名,看过去却是一片平地,根本没有山丘,其实那三座山也是逐渐被黄河泥沙埋没了。 由此可以想见,地面堆积的泥沙有多深,越在深处,地下城的年代越是古老,最早可以追述到春秋战国时期的大梁城,再往前不一定没有,而是没有史籍可以查找,多数是断壁残垣泥沙埋没的废墟。 但其中有一两次大劫难,则是满城之人尽数被活埋在地下,你想整座城池都被埋住,纵然地下泥沙中有些间隙,又怎么可能还有人存活下来? 可有时地裂地震,大白天竟有千百年千被活埋的古人从下面爬出来,这些古人满身散发着恶臭,青面獠牙,追逐军民为食,一见到日光则僵枯不复动,这么说都像行尸,可有血有肉会喘气儿。 没人知道它们是什么妖怪,因此这座位于黄河边上的大护国寺,才会供奉一尊镇尸的千眼千手巨佛,巨佛所挡住的洞口,正是当年有行尸出现的所在。 按照这日记上所记载的内容,这条暗河之流便是通往开封地下城的大沙洞。而据山经河图所志,那里也是黄河的一个河眼! 大护国寺,千手千眼佛,屠黑虎的葬身之地,最关键的是那情况不明的妖怪......有怪的地方,就有孙缺,那都是升级必备的机缘(经验)啊! 64、讳莫如深 这屠黑虎的恶名,了尘长老也曾听过。 其实当时诸多军阀,凶恶更甚者不计其数,也没什么好诧异的。但如日中天的屠黑虎势力,也在一夜之间倾覆,乃是当年一大悬案。不过稍微知道点情况的人,都说屠黑虎是挖了一辈子坟,遭到了报应。而他最后遇到的,就是这大护国寺的遗迹。 四人沿着暗流干枯后形成的隧道一路向前,走了约莫几个时辰,终于走出隧道,又是一个巨坑。 不过借助马灯照明,依稀可以分辨,这巨坑中有一座巨大的佛殿。抬头望去,头顶上也有一个小洞,竟是个盗洞。 “屠黑虎等人当年找到了这里,可他的士兵以及他本人,或许都死在了这里,大家小心点。”了尘叮嘱道。 向着四周看去,一层淡淡黑雾一般的晦气笼罩着整个大殿。呛人的气味令人喉咙发痒。殿堂梁上覆盖着厚厚的泥沙,到处悬着灰扑扑的蜘蛛网,可却不见蜘蛛的影子。 殿堂正中是一尊千臂千眼大佛的巨像,这尊巨佛大如山岳,目必有所运,手必有所持,像高七八丈开外,周身共计一百零八目四十二臂,神情威严慈悲。 马灯一至,佛面金光晃动,显然贴满了金箔。两侧还供着许多罗汉像、地藏菩萨像,前面则有弥勒佛以及韦陀菩萨,看这样式全是北宋年间的造像。 “此处莫非就是失落的大护国寺?”陈玉楼的声音中带着三分惊讶七分喜气。 这大殿中各种塑像和壁画,无不是大大小小的诸天神佛,千姿百态,宛若传说中的灵山极乐世界。 孙缺的眼睛落在那尊大如山岳的巨佛宝座之下,那里嵌着百余个常人高矮的佛龛。其中都是千手千眼佛,形态各不相同。 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其中一尊佛龛中的佛像,竟然是后背朝外的,这与其他所有的都是不同。 孙缺好奇地走上前,伸出手放在那佛像上,果然可以搬动。他轻轻一扭,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挠了挠头,觉得有些尴尬,忽地听见陈玉楼叫道:“这里有个大洞!” 三人跑过去一看,只见千眼千首巨佛的莲花宝座背后开着一个黢黑的洞口,只是洞口形状不太规则,周围还有些碎石。 “看来此处是被人用火药强行炸开的,不过这机关的规制,确实河通天佛大寺如出一辙。”鹧鸪哨蹲下神查探了一番,开口道。 看向那条黑黢黢的通道,孙缺心中暗:了尘说的不错,那黑水城通天大佛寺,当真是西夏人仿制此处所建,就连机关暗道都相差不多。 按照那副官的笔记所说,这千手千眼大佛不是镇着黄河水妖么? 四人互相看了一眼,对于他们而言,金银珠宝的吸引力远不如满足探知欲。 这暗道之下究竟是什么,他们看见了便在心底留下了个念头。这疑问不消,便一直觉得难受,这就是几家土夫子盗墓共同的驱动力。 孙缺走在第一位,他用马灯探路,夜眼也能将里边的情况看得清楚。与外边的黄沙土层截然不同,这里边是坚硬的石板铸成的暗道,平坦而宽阔,容得下五六个人并肩而行。 石壁上还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经文法咒。 “是金刚伏魔咒!”了尘的表情有些凝重,“而且是北宋时期的遗迹。” 北宋时期修筑大护国寺时,许多僵尸从地震带来的裂隙中爬出。而道君皇帝却听信谗言,认为那些僵尸乃是肉身成圣的仙人。 “古代多少帝王,无论昏庸无能之辈,还是文武兼备之流,到最后无不想着长生不老。可僵尸便是僵尸,怎么可能是什么仙人,真是荒唐。”陈玉楼不屑道。 了尘摇了摇头,解释道:“黄河乃中华文明的母亲河,河神鼋龙的传说层次不穷。那时候说是有一条老龙死后,尸骨之上长出了肉灵芝,被称之为‘栖肉’,食之能得长生。当时的人即便不相信,也认为其下定有宝物,是故绝不可能对此敬而远之。” 那道君皇帝为了取得地下的栖肉,以炼制长生不老的仙丹,便先在黄河边造了尊千眼千手巨佛,暂时堵住洞口,却留下了一条暗道,每年请高僧度化地下恶鬼,以期有一日将恶鬼超度干净,自己便可以取来栖肉。 可不等皇帝请来异人去寻不死仙法,金兵已南下灭了北宋,后来黄河改道,洪水带着大量泥沙,把大护国寺埋到了地下,随着朝代的兴废更替,此事也渐渐被世人所遗忘。 “如此秘辛,大师又是从何处得知?”陈玉楼好奇地问道,这摸金一脉,在四大家中手段最为高明,也最为博文广知。 了尘叹了口气,徐徐道:“这是当年我师父张三爷说给我们几个听的。他讲这天下之大,摸金只要不散,无处不可去,唯独不能下水。不单是辽阔的大洋,就连大江大河两条,也要敬而远之。” 张三链子乃是盗墓界的传说,那样的人物,尚且对着黄河之下的玩意儿讳莫如深,看来此间确实是有大恐怖。 “我的师弟金算盘,便是死在黄河边的一座古墓之中。”这是他的弟子赛狸猫杨方亲口告知他的。 了尘今日跟着孙缺一起到这暗河中的古墓来,便是想看一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伟力,害死了他的师弟,更让他的师尊也不敢多言。 “当年那些给出建议的异人,或许只是借着超度恶鬼之名,行盗宝之事。” 张三爷当年带着三人走南闯北,走到黄河边时说过这一段轶事。但也就到此为止,不肯多言半个字。 不知不觉已走出了那条暗道,眼前又是一条干枯的河道。 难不成这大护国寺下并没有什么妖怪?按照孙缺所想,这暗道应该是通往漆黑的地下世界,说不得存在着什么妖怪异兽......可此处除去一条干枯的河道之外,啥也没有。 这不就是走出大护国寺遗迹,就扑了个空吗! 此处的泥沙比之上面的河道淤积得更为湿润深厚,四人顺着蜿蜒的洞穴继续往里走了一截。这时一道土黄色的古代城墙出现在了面前,这城头上一片漆黑,黑黝黝的宛若一座鬼城。 65、地下鬼城 了尘此前所说摞城二字浮现在三人心中,他们暗自想到,这难道就是座沉没的开封古城?可这城池如此完整,哪里有被洪水冲毁的样子?倒像是整个古城被人直接搬到了地下。 除了在暗道尽头中见到的被焚毁的尸骨外,他们再未见过任何人的踪迹。而此时三人却在地上见到许多脚印。 陈玉楼蹲下身来,仔细观察后判断道:“这些脚印虽然杂乱,但却是制式的靴子。” 他抬起头来,与鹧鸪哨对视了一眼,同时道:“是屠黑虎的军队!” 越往前去,脚印越多,他们又在土城周围发现了几具尸体。 “都是死于枪战,这枪法很准,每一发都是命中额心。” 这些尸体死去不过十多年,不知是不是此处独特的地势原因,竟然都未腐烂,而是成了湿尸。 “难不成这些玩意儿,就是传说中不腐部烂的僵尸?”陈玉楼上前去踢了一脚,发现这些腐尸毫无反应,不可能是什么粽子。 孙缺看了眼鹧鸪哨,笑道:“这人的枪法,倒是能够和鹧鸪哨兄弟相比了。” 鹧鸪哨低了低头,忽地眼前一亮,蹲下来仔细查看那具尸体来。 “有什么问题?”陈玉楼看了过去,众人纷纷投去目光。 鹧鸪哨将那腐尸的脑袋掰了过来,只见两个黑黢黢的眼洞,已经没了血肉,看上去十分可怖。 他指着它的脑袋道:“这是被什么钝器一击毙命的,使钝器之人当真是力大无比。” 了尘听到此话,也蹲下去仔细看了眼,待到站起身来,又徐徐叹了口气道: “是鞭子。” “鞭子?”陈玉楼不可思议道,“不能啊,鞭子哪能给人把头骨都打得稀碎。” 鹧鸪哨望向了尘道:“是铜鞭。” 了尘点了点头,心中的猜测得到了证实。莫非是那个小子,可是他来这里做什么,会不会已经在里面遇到了什么不详? 了尘越靠近那土城,越觉得心乱如麻。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跟着三人顺着高墙来到城门洞底下。城中街巷布局依明,狭长而幽深,如同蜿蜒曲折的战壕,不过房屋都被干涸枯竭的沙土覆盖,只能看出个高低轮廓,已经无法辨认是哪朝哪代的城池。 但土城地上许多腐尸和骷髅都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恶战,那些还未腐烂的衣物,直直告诉大家,这就是屠黑虎的部队。 陈玉楼“察颜观色”的本领是独此一家,他望着那城头泥墙上的痕迹,便已脑补出了当时此处发生过的一场恶战。 “传说中那屠黑虎自祖辈起就是练家子,一身武功不俗。而与他对战之人,武功更是高明。” 说着,他看向了鹧鸪哨,不知这神秘人与哨子兄弟孰高孰低。 那泥墙上的痕迹,说明那神秘高手曾经倒挂在城墙上偷袭底下的来人,这倒是十分奇特的身手了! 刀痕、鞭痕还有子弹,可见这场战斗有多么的激烈。只是最后谁胜谁负,陈玉楼却无法看出来。 但屠黑胡确实是死了,只是死在了那神秘高手手下,还是未其他东西所害? 了尘摸着城墙,紧皱的眉头也渐渐舒缓下来。他继续往土城中去,在那方高台下发现了更多的尸体,站在高台往后望去,只见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竟有无数的坟丘。 三人都感到有些渗人,这里明明是个鬼城,哪来的活人这么好兴致,去垒起这一座座坟丘? 了尘上前看得仔细,开口道:“不必担心,这不是坟,只是沙丘而已。” 原来这地下城也多次遭到黄河暗流水淹。河水里带有大量泥沙,因此城墙房屋上覆着一层很厚的泥浆。等到大水退去之后,泥沙逐渐固结成了土壳,一眼望去,城中房屋如同连绵起伏的黄土坟丘。 陈玉楼松了口气,跳到最近的一座沙丘上,脚用力一跺,已踩出一个大窟窿来。 他提着马灯,借助夜眼往下一看,登时吓得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跌落下来。 “怎么了?” “底下有东西!”陈玉楼指着下面,脸色煞白。 孙缺跳了过去,往土窟窿底下一照,看见这屋子里躺着几具死而不化的僵尸,和那些泡在淤泥中的腐尸大不相同。 这些僵尸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烂没了,面目枯槁,皮色暗青,但毛发指爪皆活,看上去似乎一有惊动便能睁开眼。 “真有僵尸?”孙缺略微一惊,接下去就是满脸喜色。 这都是经验啊! 他抬起头向着这些坟丘望去,每一口坟丘中都有僵尸,那这里该有多少只?这些僵尸又是怎么形成的? “看这样子,怎么像是育婴篮似的?”陈玉楼不经意道,却是给孙缺提了个醒。 莫非,这和之前见着的鬼窟情况相似,是某种怪物故意养的玩意儿? “这些东西怎么处理?”鹧鸪哨皱着眉头道。 若是平时,他也不敢出手对付这么多的僵尸,万一惊醒了,那可是惊天大祸。 但孙缺有超人的手段,鹧鸪哨是故首先向他询问起来。 孙缺想了想,望着这密密麻麻的坟丘,无论是用炸药还是燃烧弹恐怕都无法一举歼灭。 但若是要就此放过,他又觉得颇为可惜。 正踌躇间,土城里突然起了一阵雾。 这雾自远处飘来,雾自远处的河水中飘来,须臾笼罩了整座土城。 一股异香传入鼻子中,四人猛地一惊,这雾有问题! 这时,平静的河流中传来巨大的水声,似乎有个庞然大物浮水而至。 三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之前在鬼窟中遇见的龙龟。莫非这又是什么巨大的水怪? 正想着,孙缺忽地感觉一阵恍惚,眼前竟然复现了一个曼妙的身影。 正是前世那个美女博士。 “孙缺,你在这里做什么?快跟我出去!” 女博士拉住了孙缺的手。 真软,真香! 她拉着孙缺就开始向着外边跑去,一边跑一边咯咯笑着。 孙缺嘴角流出了哈喇子,那感觉就像是美女博士要拉着自己去开房一般。 那滋味太美了! 不对! 孙缺突然想起来,女博士好像对男的不感兴趣。 他眯了眯眼,再仔细一看,只见女博士的另外半边脸,竟然是半张骷髅,还爬满了蛆虫! 66、巨鱼尸鬼 好家伙!女博士正咧着嘴,半张骷髅脸冲着他笑呢! 孙缺整个人就是黄鼠狼摸电门——抖起来了! 一阵电流传遍全身,他猛地惊醒,再睁开眼睛来看,哪里有什么女博士,水却已淹到了膝盖。他们竟然神志不清地走到了暗河中来,而在前方还有三个身影,脸上尽是痴痴呆呆的表情。 陈玉楼走在最前面,双目失神,脸上挂在一抹傻笑,似乎是见着了什么令他高兴不已的事情。 孙缺睁大了眼睛向着浓雾深处看去,因为此刻他们距离那玩意儿已是近在咫尺,所以能够看得清楚对方的模样。 这条口如门坊大小的巨鱼,有半个身子浮在水面上,便是露出的部分就跟座山丘相似。它厚皮无鳞,见其首而不见其尾,两眼只是两道肉缝,和之前见过的铁头龙王又大不相同。 如此看来,这黄河中的怪物还不只是一家。 这巨鱼宛若死物一般,张着嘴便一动不动了,似乎在等着食物送进口中。 这种蹊跷的事情本不会发生,但此时此刻,那三个家伙就跟失了魂一样往前走着哪怕河水没过了腰,也没丝毫反应。 再往前三丈,便是那巨鱼黑黢黢的大嘴了。 只见一阵阵香雾从大鱼的口中飘出,这便是它独特的捕食手段。 孙缺生怕又陷入幻梦之中,赶紧取出纳戒中的防毒面具罩上。这呵气成云的巨鱼莫非就是千手千眼大佛所镇压的妖怪? 它和那些僵尸又有什么干系? 一边思索着,孙缺一边小心地来到陈玉楼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仍叫不醒他。 那巨鱼似乎没注意到他,孙缺直接按住陈玉楼的脑袋浸入冰冷的黄河水里。 人在临死时,意识总能恢复清明。 果不其然,冷水倒灌进陈玉楼的五窍之中,没过一会儿,他就开始挣扎起来。 “唔唔唔!” 孙缺放开了手,陈玉楼的脑袋猛地从河水里扎了出来,正要破口大骂,忽然瞧见眼前的庞然大物,直接就噤声了。 他看向身后的孙缺,使了个眼神,意思是这又是什么怪物? 孙缺传音给他,陈玉楼心中是一阵后怕。 这呵气成云的怪鱼,竟能杀人于无形,实在是可怕至极。 想罢,他又和孙缺两人各自拖住了尘和鹧鸪哨,飞快地往岸上跑去。 与此同时,那条沉睡中的巨鱼眼前的两道肉缝也缓缓睁开,黑珍珠一般眼珠子正盯着四人。 了尘和鹧鸪哨被唤醒,那巨鱼仍是一动不动的,那大嘴好似冻住了一般。 “莫非是河水太浅,所以这巨鱼才动弹不得?”鹧鸪哨很快恢复了镇定,猜想道。 这一回又是孙缺及时醒转过来,否则大家就都成了鱼腹中的腐肉了。这黄河暗道之中的凶险,丝毫不比陆地上差多少。 “大师,你知道这鱼是什么怪物吗?” 了尘摇了摇头,颇为忌惮道:“这黄河暗道之中,果真是存在着妖物异兽,趁着这怪鱼尚未发威,我们不若早些离去罢!” 话音刚落,暗河中忽然传来“嘶嘶”的声音,宛若蛇鸣一般。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巨鱼眼睛一眨一眨的,巨嘴中白雾一阵阵向着泥滩飘来。 “这些白雾有迷幻的效果,快捂上嘴巴。”孙缺取出三个防毒气罩,让三人都戴上。 那嘶鸣之声不绝于耳,听其语气似乎有些愤怒。 孙缺试图同这东西交流,却发现对方拒绝了他的交流信号!这是他通灵术失败的头一回。 白雾之中,竟又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踢踢踏踏的,十分整齐,似乎之军队才有的气势。 可这黄河暗道中,哪来的军队?莫非是......屠黑虎那只部队? 可那部队不是在十多年前,就和屠黑虎一并葬身此处了吗! 想到这一节,四人齐齐冒出一阵冷汗。 穿过白雾的是一排排深蓝色的军服,果真是屠黑虎的阴兵不成?难道这怪鱼还有驱使阴兵的能力?这可不好对付了啊! 三人齐齐看向孙缺,他是修仙的,应该会有办法? 孙缺也是暗自纳闷,这怪鱼真是个隐藏的大boss不成?这能力有点怪力乱神的意思啊。 伴随着“哐哐哐”的脚步声,一派五个士兵走来,只是这些都不是活人。 只见他们一个个低垂着脑袋,青面獠牙,双目充血。 “尸鬼,是尸鬼。”了尘狂转佛珠,呐呐自语道。 原来,这些活死人,都是从怪鱼那张大的巨口中走出来的。怪鱼自己够不着四人,却是派出了这尸鬼大军来对付他们。 四人这下隐约明白了北宋年间大护国寺巨佛镇妖尸是怎么一回事,这些尸鬼嗅到了四人的味道,便如恶狗扑食一般,张牙舞爪地向着他们奔来。 孙缺心道这些尸鬼肯定是被那怪鱼控制的,正准备战斗,却见了尘大师挡在三人前面,手中佛珠快速转动,口中念念有词,那模样像是要降妖伏魔的高僧一般。 “着!” 了尘爆喝一声,手中念珠猛地甩出,宛若暴雨梨花一般,无数颗佛珠挥洒出去,袭向奔来的僵尸部队。 “噼里啪啦”砸在这些僵尸身上,孙缺心道难不成了尘和尚真会法术? 这些佛珠自然没有了尘想象中那么多的威力,甚至未能阻止僵尸大军半步。 “怎么会这样...... 了尘看上去十分落寞,暗戳戳道,莫非老衲修了这么多年的佛法,却还没练到家? 了尘虽然是摸金校尉中的能手,但仍十分迷信。他认为那些活死人,全是让这大鱼吞过之后变成的尸鬼。那年头形容这种事就说是尸鬼,死尸为厉鬼所附,打掉了脑袋也能走。所以他第一时间想到要用佛法来对付这些尸鬼。 “大师,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些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什么鬼魅附体。”孙缺说着,拿出了四柄精钢剑来。 了尘见他如变戏法一般的手段,目光落在他指甲的戒指上,隐隐有了猜测。 “要对付这些玩意儿,还得靠真刀真枪。” “砰!” 鹧鸪哨的匣子枪先发制人,直接就打出一发,正中僵尸的眉心。但那僵尸只是晃了晃,又继续向着他们奔来。 孙缺握紧精钢剑,对准迎面而来的僵尸,“唰”的一下,直接削去好大一颗脑袋。 那无头尸体中流出一阵脓浆,却是丁点血液都没有。 “砍头最有效!” 孙缺对着三人喊了一句,转头杀入僵尸群中。 一个僵尸,十点积分。 67、僵尸黑虎 人类最强大的是什么,是脑袋。因为科技发展,武器工具的发明创造,让人类逐渐占据了自然界食物链的顶端。 而这些僵尸化的士兵,失去了脑子,变成了野兽一般的存在。它们或许对一般人来讲是一种威胁,但于孙缺而言,不过如此罢了。 十三倍于常人的力量,孙缺只需要重复最简单的动作,就能精准地切下一颗颗“肉西瓜”。 陈玉楼和鹧鸪哨身手自是不凡,了尘长老果真宝刀未老,他早年就洗筋伐髓过,动起手来气势更是惊人。 四人当中,没有一个拖后腿的。 眼见地上已经倒了百来具僵尸,可那巨鱼口中仍是源源不断地吐出人影来。 “即便是屠黑虎当年下墓来,最多也就带了几百人。这几百个士兵或许都转化成了肉身不腐的僵尸。” 暂时杀退了一波僵尸,陈玉楼用剑挑了挑地上的士兵。它们脖子断裂处流出乳白色的浓浆,他一好奇,直接用剑划开了它们的肚子。 “哎呀”一声,只见几颗“白西瓜”顺着粘液流了出来,细细一看,分明就是一枚枚鱼卵! “我明白了!”陈玉楼道,“这条大鱼将这些士兵吞进肚子里,并不是为了自己吃掉。而是用异香引诱他们吞掉自己肚子里的鱼卵。” 而那些吃掉鱼卵的人都成了鱼卵的宿主,被活埋在地下也能不死,无知无识,只想吃人血肉。 “古书《山海经》中记载说,上古时候,有一种奇怪的鱼,人吃了之后就会变成嗜血嗜杀的怪物。因为它的叫声是‘师师’的,古人便叫它鰤鱼。” 联想起刚刚听到的嘶鸣声,陈玉楼这说法更为可靠的。这东西当真就是上古传说中的奇物? 可以想象鰤鱼在河边停着,引诱渔民或者水边生活的人民走进它的肚子里,吃下它的鱼卵,从而被寄生变成嗜血嗜杀的活死人。 只是这巨鱼本体并不活跃,至少看上去是死气沉沉的。只要能够抵御住它毒雾的诱惑,想要对付它并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或许正因如此,它才会利用鱼卵控制的这些僵尸士兵来攻击四人,或许是它从四人身上感受到了威胁,但偏偏又不肯错过这样一顿“美餐”。 这千年传说到此算是快要真相大白了,了尘大师最是惊讶,心道原来这些僵尸并非是恶鬼附体,竟还有这样一出在其中。 这时,第二波的僵尸也赶到了近前。 孙缺挣了几千分,最后便将目光落在那条巨鱼身上。这玩意儿应该能爆出不少分吧? 他对三人说了一句小心,便往前冲去,手中利剑挥舞,斩落一片片头颅。杀到近前,森森雾气之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与其他都颇为不同。它的体格魁梧,一看就是练家子,更为关键的是,它身上的军装,竟然是三颗星的大帅服。 其时大帅并非一种正式的军衔。当时只要你手中控制着一支军队,哪怕军衔不高,也可称为大帅。也有许多地方军官效仿中央,自制三颗星的帅服,穿在身上过过瘾。 此地出现的,绝对就是十几年前纵横河洛的军阀头子屠黑虎了! 这屠黑虎身前威风凛凛,作恶多端,死后都不得消停,又沦为怪鱼傀儡,为虎作伥。 这屠黑虎与其他僵尸最为不同的是,那对血红的眼中,隐隐有着一丝灵智。只是不知道是恶鬼附体,还是残余的意识未了。 总之,这家伙扛着那把黑虎大刀就冲了上来。 孙缺仗着精钢剑要斩下他的人头,岂知这化作尸鬼的屠黑虎,身形却极为灵活,矮头躲过,手中黑虎刀擦着孙缺的头皮而过,只差丁点便能削去他的脑袋。 孙缺退后数步,冷汗直流,那屠黑虎又追击上来,刀法凌厉,一招接着一招,打得他只能四处闪躲。 他力气与反应虽远超常人,但却未学过什么格斗技巧。若是比拼蛮力,屠黑虎自然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但实战之中,许多杀人技便显了威力。 此前孙缺还想起自己的力气远胜于鹧鸪哨,可血虐他一番。此刻方才晓得,鹧鸪哨这绿林高手,身手自是了得,只需使出一二技巧,拿下他也是易如反掌。 这屠黑虎化作了死人,刀法更是不要命,孙缺实在退无可退,抬剑一格,没想到对方那柄黑虎刀势大力沉,直接就崩断了他手中的精钢剑。 这时身后又有两只尸鬼扑着向他咬来,他就着断剑反插,直接没入一具僵尸口中,反手将他掷飞。 “啪啪啪”三声枪响,另一只尸鬼中枪晃了两下,延缓了进攻之势。孙缺得空,躲过黑虎大刀,抓住它的脑袋用力一扯,已将他的大椎掰断。 鹧鸪哨、陈玉楼到了近前,两柄精钢剑同时从身后插入屠黑虎尸体中,仍是只有乳白的浆液流出。 尸鬼屠黑虎毫无痛感,伸出一对爪子反抓向二人。 这僵尸的牙齿、爪子一般都占有剧毒,二人哪里敢让他抓到,赶紧撒了手。 一时之间,前面是孙缺,后面是陈玉楼和鹧鸪哨,大有三英战吕布的意思。 孙缺心道我堂堂一个修仙的,连你这小怪都制服不了? 当即也不管什么剧毒之类的问题,一跺地面飞身而起,一个顶膝磕向屠黑虎。 这一下直接将它的胸骨撞散了,那黑虎大刀抬起一半便没法继续砍出了。 孙缺赶紧扣住它两边肩胛骨,整个人宛若猿猴一半转了一圈,到得他身后,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大椎,双手用力抓着肩胛骨向后猛掰。 “咔嚓”两声,这招正是鹧鸪哨搬山一脉对付僵尸的秘技。孙缺虽只是依葫芦画瓢,并未掌握其中要旨,但他气力之大,也大可弥补这一缺点。 屠黑虎的身体被他这一下弄得向后扭曲,臂骨、大椎都被撕裂了,一下子倒在地上,便如蛆虫一般扭动挣扎起来。 孙缺趁热打铁,捡起那柄黑虎大刀,一下子剁掉了这家伙的狗头。 “嘶嘶嘶!” 一阵急促的嘶鸣从河面发来,陈玉楼指着暗河上道: “不好,这鱼怪要跑!” 他知道尊主是要猎杀这头奇兽,怎么会放它离去? 孙缺循声望去,那怪鱼已合拢了嘴,正缓缓下沉着,只是这河道宽窄和河水深度对它而言太过苛刻,是以行动迟缓无比。 到手的积分,孙缺怎么会让它跑了。 干掉屠黑虎就爆了一千分,这大家伙绝对得上万! 怪鱼的身体荡起巨大的水花,孙缺已经冲到了近前,黑虎大刀猛地砍下去,崩的他虎口生疼。 这东西皮糙肉厚啊! 既然外部无法突破,那就从内部瓦解。 孙缺想着,得让这家伙先开口! 68、洪水滔天 这巨鱼乃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走,不管孙缺怎么敲打阻拦,这家伙仗着皮糙肉厚,完全不把孙缺当人,自顾调头准备下潜匿水。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发现这玩意儿徒有其表,孙缺也放肆起来,毫无忌惮地趴在他的身上,掏出鱼藏剑猛地刺向它那堆满肉褶子的眼睛。 巨鱼肉皮再厚,也抵不住这样的神兵利器,这一下扎进去足有三寸。嘶鸣之声不绝于耳,白色的雾气从它的嘴巴里冒出。这带着异香的迷烟本是无往而不利,黄河中再厉害的怪物,都无法抵挡得住。 只是这巨鱼万万无法理解,这个灵活的两脚猴子,为何一点也不受其影响。 多亏了防毒面罩!世间万事万物,许多都是相生相克。这生克制化之理,在鬼吹灯中最为好用不过。 不怕王八嘴巴硬,就怕王八不开口。孙缺眼疾手快,兑换的三颗手雷弹直接塞了进去,起身跳开,向着后面狂奔。 “嘭”的一声闷响,巨鱼身体被炸开一条缝。白雾及粘液喷射而出,溅在河面上,一只只白色的大蝌蚪没入河流中迅速游走。 了尘对孙缺这科技降魔的手段暗感震惊,正要开口说话,忽地感觉暗道中一阵地动山摇。 “快跑!” 孙缺以为是这爆炸的余波所致。他怕炸不死这玩意儿,手雷弹的剂量也加大了不少。但他却忘记了暗道里都是砂土,哪里承受得住这么大的威力。 暗道里开始坍塌,四人撒腿向着来时的路狂奔而去,身后砂土倾斜而下,与暗流混成泥水滚滚而来。 黄河暗流此时也开始涨水了! 不过孙缺可以确定的是,那条怪鱼已经被他搞死了。 一万二千分! 同时,黑水城的探索度也达到了百分之百。虽然令人失望的是并没升级,但却获得了一份探索大礼包。只是孙缺当下没有工夫去管这东西了,因为他急着逃命。 但这人的速度再快,哪能快得过爆发的洪水。 眼见四人就要被浑浊的洪流淹没,“轰”的一声,身后落下一大堆黄土,倒是缓冲了洪流冲来的威力,并在暗道中形成了一个堰坝。 四人被余流冲得满脸都是泥沙,站起身来吐了一嘴泥,眼见四周茫茫一片都是河水,暗道泥砂洞壁都已被冲垮,哪里还能分得清来时的路? 天上落下一丝白光,抬头望去,却是一个大窟窿,露出了外面的天空,外面滚滚洪流咆哮着涌向洞底。 原来头顶上都是黄河泥沙淤积成的土壳,大水淹过来直接把这层泥土冲得逐渐松动,之前那轰隆一声便是头上的黄土层塌裂下来了。 四人站在堰坝上,相顾无言。孙缺本以为是三颗手雷弹引起的爆炸引起了坍塌,但照这样子来看,应该是暗道上的黄河崩流了。 这等天地巨变,方才最令人心惊胆寒。 这黄河水从头顶不断奔腾而下,眼见暗道中的水面越升越高,这堰坝被淹没崩塌是迟早的事,再不想办法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便在此时,头顶那大窟窿中竟然冲下来一根大树,却是大水将其连根拔起,冲进了这个沙洞。 鹧鸪哨想也没想,直接甩出钩索缠住那棵大树,整个人宛若猿猴一般荡到了树干上。 这电光火石间撞得他头晕眼花,却是顾不得疼痛,反手向着三人甩出钩索。 所幸三人身手都是不凡,借助着钩锁一荡,便都到了树干上。 “哗啦啦”一声,滔天洪水翻滚而来,堰坝瞬间被冲毁,四人紧紧抱住树干上的枝杈,随着洪流飘荡起来。 途中也不知吃进多少浑浊的黄水,四人如何也不敢松手,不知多久之后,他们已随着这根大树到了外边。 眼前黄河大水际天而来,天色和黄水连成一片,偶有几个小黑点,全是上游漂下来的浮尸和牛马。这场突如其来的大水,淹死的人畜不计其数,远方高处逃难的灾民成群结队,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凄惨景象。 了尘认为是孙缺杀死了那头妖兽,所以引起了黄河大水。此刻河流已经趋于平缓,了尘坐在树干上,正闭目诵经,替这些冤死的生命超度。 孙缺也不知道,这场大水究竟是不是因为自己猎杀了怪鱼引发的,毕竟时间上太过巧合了。 但这场滔天大洪水,裹挟滚滚泥沙,确确实实已经将这座大护国寺彻底掩埋在了地下。 等到他们靠岸,向周围人一打听,方才知道已到了黄河古渡,此地在陕北与内蒙交际一带,距离黑水城的位置又有上百里路程了! 四人渡过黄河北上,买了马急着赶回黑水城去,免得其他人担心。没走几步,便见到一座高岗。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却建着一座小木屋,实属罕见。 四人打马而过,虽是好奇也没打算停留,一眨眼却在荒山小道边见着一个摆摊的道士,这就怪了! “这荒郊野岭的,道士摆摊,不是妖魔就是鬼怪,难不成这大白天的都能撞邪?”鹧鸪哨暗自琢磨道,手已放在腰间,摸着匣子枪。 陈玉楼幼时就是跟着个无名道士学了本事,对于这些古怪道士倒是自带一份敬重。 他看了孙缺一眼,得到暗示后下了马,徐徐走了过去。 三人也跟在他身后,牵着马围向那道士。 “这荒郊野岭的,道长在此地是做什么买卖?”陈玉楼开口问道。 那道士头也没抬,卦摊也是颇为简陋,只有面前摆着一面八卦布,身后插着一杆“算”字草头旗。 “四位风尘仆仆,不妨在此地歇一歇脚。萍水相逢,能遇上就是缘分。老道我今天是张天师卖眼药——舍手传名,给四位测个字如何?倘若说的准了,老兄帮我传个名,说的不准还请不要见笑。” 他自称是老道,其实也不过四十来岁,并不显老。 “哟!”陈玉楼见他如此主动,心道此人是真神仙还是白骨精,一试便知,“那就请问道长一个水字。” 69、殃神老道 道士听得这个“水”字,神色一动,心道这群果真是自己要等之人。 他“咦”了一声,不紧不慢道:“四位乃是水下而来。” 孙缺一行四人从暗道中逃出,一路仓皇赶路,哪里顾得上更换衣物。这身上衣物带着泥淖,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来路。 可这道士说的乃是水下,而非水上。什么人能从水下而来,莫非是水鬼不成?寻常绝不敢如此胡言乱语,否则非得招致对方一阵痛殴不可。 陈玉楼眼中发亮,孙缺心中也是惊疑不定。这道士是什么人,如此主动送上门,非奸即盗啊,不得不防。 他小心打量着这个家伙,与自己所知的人物一一排除,实在想不起这号人物是谁。 这方世界比之书中,又多出许多隐藏人物来。这些实在不是孙缺所能预料到的。 “道长说得不错,我们确实是自南边逃洪而来。再问先生,可知我们是做什么的?”陈玉楼继续问道。 道士沉吟了两声,有些猥琐地笑道:“历大水而能不伤分毫,老道若猜得不错,合该是以土克水。” 这个土字,便暗指四人干的是和土有关的工作。这年头干土地活儿的,不是挖坟掘墓还能是种田的不成? 陈玉楼正想称赞,孙缺已上前去,他眯着眼打量着道士,冷声道:“我也猜一猜道长是做什么的......我若是猜得不错,道长和我们乃是同行。” 道士怔了下,圆圆的眼珠盯着孙缺:“老道可不是!” “不是?”孙缺笑道,“那道长身上怎么一股子泥土味儿?即便不是同道中人,那近期绝对也下过地。” 道士抖了抖胡须,沉默了一会儿才咯咯笑道:“好眼力!老道也不卖关子了,乃是江湖人称铁嘴霸王活子牙崔老道是也!” “我焯,殃神!”孙缺禁不住脱口而出。 难怪他见到这老头第一眼就觉得乌云盖顶,似有不详之意,原来是这家伙! 津门四神之首的崔老道,书友封号殃神,真是行走的厄运宿主,走到哪里就把倒霉带到哪里!孙缺虽然没仔细看过他那一系列的书,但也听过殃神之名。谁跟他组队谁倒霉啊! 崔老道听到“殃神”这个称谓,先是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是在损他,脸色一黑,咳了声道: “小子,你注定要经历水中三大劫,如今方才过了两道,最汹涌的一道近在眼前啊。” 崔老道算命,那是十算九不准。 倒不倒霉不知道,但跟他混在一起,肯定倒霉。 孙缺往后退了两步,谨慎道:“崔道长,咋们无冤无仇的,不知有什么见教?” 听这语气,似乎是对崔老道十分忌惮。 崔老道也纳闷得很,自己这不是和这小子第一次见面,他怎么像是很了解自己一样? 为了取信于这四人,他索性和盘托出道: “你们在黄河鬼窟中,见异兽龙龟而不死。入大护国寺,遇异兽怪鱼而无殇。这都说明,你们是这些异物命中注定的克星。” 听得这话,鹧鸪哨、陈玉楼也都紧张起来,他怎么会对自己的行程如此清楚? 倘若这么个大活人在自己身后,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难不成这道士当真是靠算算出来的? 孙缺知道这家伙确实有几分本事,好像是在龙虎山修行来着,看了三行天书,因此中了天数,收起一身本事不用,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他降妖伏魔或许真有些手段,但孙缺犯不着因此和这家伙混在一起,因为此人实在是太倒霉了。 “你想忽悠我们干嘛,直接说!”孙缺毫不客气道。 崔老道讪讪一笑,心道这小子却是毫不客气,不过他乃是一大变数,能解未来难解之困局。 “老道说了你们要经历水中三大劫,这最后一关,没有贵人相助,怕是过不去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相逢即是缘,老道给你测了个字。不管你们信不信,且听一言。” 说罢,他自顾从夹满纸条的书册中取出一支,递给了孙缺,快速收拾好布垫,拿起杆子,一瘸一拐地就走了。 初时速度极慢,没走几步便越来越快,翻过山头,人已不见。 四人面面相觑,不知这老道有何用意。 孙缺打开纸条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鸡爪字: 遇山则入,遇水莫问。 陈玉楼等上前来看了仔细,心中自有计较。 “这老道的话,可信不可信?”鹧鸪哨皱着眉头问道。 世上奇人甚多,倘若老道真有卜卦通天的本事,他怎么也要拦下,求问那雮尘珠的下落。 四人商议了一阵,暂且放下疑惑,又往身后那座木屋探去。这屋中积灰,大概有四五年光景了。除去一些破旧衣物和生活用品外,并无其他。 四人又穿过木屋来到屋后,赫然见到三座石堆,却是三座坟茔。 了尘恍然道:“原来这木屋是守灵之人所居。” 陈玉楼、鹧鸪哨上前仔细一瞧,那墓前木牌上刻着几行小字。 “吾爱澹台明月之墓,杨方立。” 杨方! 了尘长老赫然一惊,急忙看向另外两块木牌,同样都刻着杨方的名字。 “原来是他!” “师父,这杨方是?”鹧鸪哨好奇地问道。 了尘叹道:“之前提到的赛狸猫便是他了......看来我们是晚来了几年,他已经离开了。” 鹧鸪哨抽动了一下,了尘说过,这摸金一脉传承下来,如今还确在的,就只有他师弟金算盘的弟子赛狸猫了。 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能如此巧合,到了他来过的地方。 “难怪之前许多尸骨额头上都遭受过重击,或许就是他的打神鞭所致!” 那打神鞭乃是张三爷传给金算盘的“神器”,其实是四楞七节的打尸鞭,通体以精钢打造,沉重无刃,以力伤人,阴刻伏魔镇尸咒,鞭柄裹以龙鳞。除了镇尸辟邪,还可以量地寻穴,平常提死尸犯忌讳,对外就叫“打神鞭”。 了尘说着,拿起罗盘测了方位,寻了一处,便让鹧鸪哨开挖,果真是掘出一个小木盒,其中藏着一封书信。 这摸金一脉自有其独特的联络方式。想必那杨方当日离去前,按照门规留下了这木盒书信,以便同门得知其下落。 鹧鸪哨朗声念出,众人方才得知: 那杨方在金算盘遇难之后,便带着打神鞭开始闯荡江湖。他第一个要动的,就是当时洛阳城的大军阀屠黑虎的祖坟......后与崔老道等人结识,又到黄河边去掘开封地下城,欲寻找大护国寺遗址,觅得千手千眼金佛,以断屠黑虎财路......其中种种尽是和孙缺等人所历如出一辙。 四人欣然感叹,这书信到屠黑虎人头落地、澹台明月香消玉损之处戛然而止。至于他本人的下落,却并未提及了。 此间事了,了尘自顾回山中静修,约定到得“必要之时”又会出山相助。可这必要到底是何时,他却不肯明言。 鹧鸪哨答应了陈玉楼要跟他一起往云南一探献王墓,雮尘珠“或许”就在其中。鹧鸪哨一方面为了得知龙骨上的天书内容,另一方面也为了实践自己的誓言,这次罕见地没有抗拒,只是闷嗯了一声。 三人赶回黑水城附近,才发现此地也是千里洪涝了。所幸花灵、红姑娘等人撤退及时,到了附近等候他们。 眼见洪水之下,一片疮痍。孙缺也无心继续探险,便带着大家一块儿回了湘西,暂且休整一番,再图谋云南虫谷之事。 70、滇南斗法 此番经历确实是有惊无险。黑水城通天大佛寺是平稳过关,又在暗道中遇到疑似被暗流冲得位移了几百里的大护国寺遗址,然后是遗址后暗流中的上古僵尸怪鱼。 孙缺干掉怪鱼的时候,也得到了黑水城探索度百分百的奖励,一个箱子。 在赶回湘西的路上,他悄悄开了这箱子。 里面只有一张黄金面具,看起来像是一份古物,但具体年代却判断不出。奇怪的是,孙缺也无法在鉴宝系统里找到这东西,也就是说它不输于这世界的古宝范畴。 或许是一个道具,但却是不知道用途的道具。 于是,孙缺将它丢到了纳戒中,便没有再管了。 回到湘西修整了数日,鹧鸪哨实在等不住,三人又再次启程前往云南。 罗老歪之前带着人跑去接收马振邦的地盘,滇北一带是占了,但也与滇地的其他军阀交恶,是故近来大小摩擦不断。 本来按照规矩,江湖走江湖,军阀打军阀,圈子不同不该干涉。可陈玉楼得了孙缺示意,有修仙的撑腰,也不忌讳什么了。 他直接让罗老歪摆了鸿门宴,请了滇中南西三道七路叫的上名字的军阀头子前来做客。 这地方设在几家地盘交界处,又有省府大司政作保,七个军阀头子便都安心来了。 只是他们早知这陈玉楼会些“奇门方术”,也都带了自己麾下的奇人异士,要用江湖手段解决问题。 陈家活跃在两湘一带,而滇南作为烟土贸易的重要路线,与陈家也有着利益关系。真刀真枪地干,毕竟伤情面。但陈玉楼想要到滇地来插一脚,却也不是这么容易。 这一日,省府宴会大厅之中,七路大帅领着七个衣着各异的怪人而来。 乍眼一看,除去滇地本土巫师外,还有暹罗的降头师,南洋的道士......最离谱的还有西洋的基督士。 众人与陈玉楼见了面,饮了三杯见面酒,当即敞开话头,单刀直入。 只一个字——“比”! 陈玉楼二话不说,直接请出孙缺。 这些奇人异士,一见孙缺这模样,都觉得这小子年纪轻轻,样貌普通,绝不可能是什么高人,不禁颇为不屑。 那第一回合,是由滇地的巫师使出痋术。 痋术与蛊毒、降头并列称为滇南三大邪法,曾经盛极一时,乃是利用自然界的某些虫类将人置于死地的邪术。 只是因这痋术修行极为苛刻,相传乃是用死者的亡灵为媒介,而且冤魂的数量越多,这种”痋术“的威力也相应越大,用死者制痋的过程和手段非常繁多。 修行者每使用一次痋术,灵魂都会遭受到巨大的反噬,因此施法代价极大,传至如今也是世所罕见了。 孙缺见这巫师有模有样地念咒施法,心中也不禁有些发慌。他可不会什么法术,一路以来都是武力降魔。但面子总归要绷住,且先看看这家伙是否真有东西。 那巫师引咒完毕,只见袖中爬出一条粗大的毒蛇,吐着信子,双目血红,样子颇为可怖。 “就这?”陈玉楼也是颇为不屑,心道就这玩意儿,他一剑下去,不就完结了。 鹧鸪哨却道:“此物并没这么简单。这痋术我也曾听过。” 哨子将他知道的信息娓娓道来。原来这痋术施法之前,须先有“痋引”。所谓引子,便是施行某一种“痋术”必须的药丸,被活人吞下后,就会寄生于体内产卵。只需要大约三到五天的时间,卵越产越多,人体中的血肉内脏全成了蚴虫的养分,取而代之填充了进去。 由于是在短时间内快速失去水分,人皮则会迅速干枯,硬如树皮石壳。在人尸形成的外壳中,当虫卵吸食尽人体中所有的汁液和骨髓后,就会形成一个真空的环境,虫卵不见空气就不会变成蚴虫,始终保持着冬眠状态。 在阴凉的环境中,可以维持千年以上,所以直到今日,切破人皮,里面仍然会有可能立刻出现无数像肥蛆一样的活的痋引幼虫,但是根据保存程度的不同,也有可能里面都是早已干枯的虫卵。 “这痋术法师一身血肉精壮,倒不像是真正修炼过痋术之人。” 按照这个说法,真正的痋师都该是骨瘦如柴之辈,施展痋术也就是将虫子从自己体内驱出,用以害人。这法术未免太过于骇人恶心了。 真是伤人一千,自损一万先,难怪会后继无人了。 ““痋术”在各种典籍,包括野史中的记载都比较少。这种痋术用法应该只是其中一种,或许还有旁它,却是不为我们所知了。” 鹧鸪哨说完,对这施痋的巫师也颇为忌惮,不知其深浅,不敢断言。 孙缺想起那献王墓中无数的痋人,心道这家伙特征与之均不相符,莫非只是个玩蛇的,拿着痋术的名头来吓唬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既然对方出招了,自己也得接着。 “这位大师,请出手罢!”那巫师的大帅摆手请道。 孙缺道了声“不急”,请几人出了屋,说是屋子里小,施展不开来。 那痋师却是暗中笑着,心想倒要看看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头来。 到了场上,只见孙缺一挥袖,白光一闪,顿时天色大变,乌云蔽日。 又是一声冲天的鸣啼,似鹰非鹰,比之公鸡却雄浑百倍。 怒晴鸡又来了! 陈玉楼和鹧鸪哨心中有数,许久不见,这怒晴鸡的模样已完全脱了鸡身,俨然是一只奇异的七彩大雕。 “这是何物?” 那巫师吓得浑身直打颤,他脚下那条赖皮蛇也跟着哆哆嗦嗦的。 怒晴鸡被关了许久,一放出来便感受到了那毒蛇的气息,爪子一伸,直接将其抓住送入口中,消灭得无影无踪。 那巫师倒吐一口鲜血,显然是道行大损了! 孙缺佯装淡定,实则暗中得意,心道真是一力降十会。管他什么门道在里面,正是一物降一物。 只要是毒虫毒蛇,都归这怒晴鸡吃啊! 其他人见了这怒晴鸡,哪里还敢造次?心道孙缺还真是深藏不露,这举手间将偌大一只怒晴鸡变没了,不是神仙手段是什么? 七路大帅直接拜服,陈玉楼甚至又借机发展了几个门徒,将盗德天尊之名传扬出去。 罗老歪得到这些人认可,终于站稳了脚跟。 三人再次启程,一路跋山涉水,终于来到这云南虫谷近前...... 71、虫谷秘闻 此时的滇南地区还没一条像样的管道,泥泞的小道上只能行马车。陈玉楼曾经来滇南江川李家山掘过一次滇王墓,拆了棺材板发现了一张人皮地图。这地图上正是记载着献王墓的具体方位。 来此之前,陈玉楼已查阅了许多资料。古滇国的历史非常古远,《史记》记载,公元前278年,楚国遣楚将庄硚率领一支队伍到达滇池地区,征服当地人后,因归路被秦国所断,就留在滇池地区,建立了滇国。 这也是明文记载的第一代滇王,然而滇族的历史往前还能推进千年甚至更久。早在庄硚入滇之前,他们已进入了高度发达的青铜文化时代,并且有着极其严重的巫邪崇拜,滇人的大祭司甚至拥有同滇王相等的地位。一个代表人,一个代表神,当时正是人神共舞的上古时代。 由于地势封闭,不与中原交通,语言文字相对独立,导致了其记载随着历史演变逐渐消失。但陈玉楼可以肯定肯定的是,古滇国的历史远比太史公所记载的更为古老。 大概是在公元前122年,汉使始通滇国。滇王留下汉使,为他们派人,查找通向西面的道路,欲通身毒国。 届时,汉武帝听东方朔谈及上古神物凤凰胆就在滇王手中,便向其索要。当时的大祭司坚决不同意,便带着凤凰胆及大批信徒离开了滇国,导致了滇国的分裂。他们隐居在更南的澜沧江畔的深山峻岭之中,那大祭司又自号为献王。 无奈的滇王为免亡国之祸,只能以影珠献上。但中原王朝霸主并未打算就此放过滇国。 十三年后,雄才伟略的汉武帝兵临滇国。滇王举国投降,并请置吏入朝。汉武帝赐其滇王之印,令其复长其民。 其后,史料无滇国记载。 陈玉楼走南闯北,挖过不少大墓,又与那些只会取宝的土泥鳅不同,他的一双眼睛灵得很。许多古物只需看一眼,放到鼻间闻一闻,便可大概判断出其年岁。 他将史书上的理论文字与自己切身的经验结合,渐渐推断出了这一段早已遗失的古滇国秘史。 “那献王老儿也不是什么好人,带着一大批滇民信徒隐居在澜沧江畔的山谷中。称王之后更是残暴不仁,他用痋术控制治下的人民,强迫他们替自己修筑巨大宏伟的墓穴,并在自己死之前将许多人制成了痋人来陪葬。” “痋人”这个说法,之前就听那个假冒的滇南巫师讲过了,乃是滇南独特痋术的一种。献王死后封闭山谷,并用痋术制造了许多的怪异虫类,导致那山谷成为了人迹罕至的绝境,后世之人遂称之为“虫谷”。 “不过这献王老儿千算万算,却没料到他死之后,一部分遗民还是逃出了虫谷。这些人为了回到家乡,便将献王墓的位置绘画出来,交给了滇王......” 滇王或许也曾派人尝试过进入虫谷,却始终未能成功。最终只能将这个遗憾带入棺椁之中,藏在棺材的夹板缝里。 展开修复好的人皮地图,孙缺和鹧鸪哨在陈玉楼的介绍下,仔细观摩着。 地图上清晰地标注出来虫谷所在的位置,以及当中的布局。王墓周围绘了一圈白环,不知是什么意思。再往里是一条巨大的瀑布,献王墓的的墓道入口,就在水龙的龙眼处,风水上称之为水龙晕。 而在人皮地图背后,更有不少文字与图画。标注着王墓的具体陈设,除去四处陪葬坑外,还有几位近臣的陪陵。这小小一个南疆草头天子,排场已是直追中原大帝了。 最叫人感到惊疑的是,写在地图旁的一句话: 王殪,殡于水龙晕中,尸解升仙,龙晕无形,若非天崩,殊难为外人所破。 当年走出虫谷之人,或许也是个风水大师,否则无法绕开虫谷中的道道险关,全身而脱。但即便是那样的前辈高人,也断言说这献王墓无法以外力破解,只能静候天机! 鹧鸪哨和陈玉楼身为两派魁首,又是年轻气盛,自然不相信这古人的断言。即便那献王墓真是牢不可破,他们也要到近前看上两眼,试他一试,方才甘心。 孙缺自是心中明白,所谓的天崩指的是什么。那些逃出来的献王遗民也不是运气好,或许全在献王算计之中。 献王这老鳖孙,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异术,死前用凤凰胆占卜,自作聪明地将胡八一三人当做了接引他上天的三个童子,是故留下了一条进谷的生路。 孙缺带着二人来到此处,便是为了一探究竟,看看所谓的命中注定能否改变。 他已经改写了鹧鸪哨“断臂”的结局,或许也能进入虫谷之后全身而退?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看看。 马车继续颠簸着,灰蒙蒙的巨钵形山体耸立在道路的尽头,山顶云封雾锁,道旁就是陡峭直立的万丈高崖,崖下便是湍急的澜沧江。 这两岸石壁耸立,真如天险一般,江面并不算宽,居高临下看去,江水是暗红色的,弯弯曲曲地向南流淌。 翻过两座山头,天色已见黑,终于到了遮龙山,这雪山足有三千多米高,直入云霄,山下那云雾缭绕的山谷便是那虫谷了。 车夫行到此处,如何也不肯向前了。鹧鸪哨问他如何,这车夫说前方的遮龙山寨子住着群野蛮的山民,他们信奉遮龙山的山神,风俗颇为怪异,稍有不慎就可能得罪他们。而得罪的后果,就是被他们寨子里的巫师用可怕的邪术害死。 之前有些山里的挑货郎进去做生意,就再也没出来过了。大家都传说遮龙山寨子里住着吃人的怪物,又或许是寨子里的人黑吃黑,杀人劫货。 三人下了车,心道无风不起浪,遮龙山脚下这座寨子或许还真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他们艺高人胆大,听车夫这么一讲,反而心中生起浓浓的探知欲来。 此时太阳西沉,林中雾气渐浓。三人疾步行走在山林间的道路上,转过一个大弯,终于见着山脚下的寨子了。 到得山路平缓处,此地海拔已低了许多,山坡开垦出许多茶田。定睛一瞧,那茶叶十分特别,碧绿的叶片中间挂着一丝金线,闻起来有种很特别的闷香。 孙缺摸了摸,每一片茶叶都是如此,看来这是此地的特产了。他心中想着,将其包装一番,推售出去岂不是可与什么大红袍、碧螺春媲美?眼见此地云雾缭绕,不如就叫它“雾顶金线”吧! 想到此处,他多想直接拔一棵装进纳戒中。但想起自己是要修仙的人,这些俗物倒是无所谓了。 “哎哟!” 陈玉楼叫了一声,“快来看!” 只见他蹲在地上,正在山壁边用小神锋戳着什么。 孙缺和鹧鸪哨走过去一瞧,那山壁泥土被雨水冲刷,露出了半个石人头来,看样子得是与人等身的石俑。 但这石俑看样子却是绣花枕头,外边一层石壳,中间全是空的。陈玉楼用小神锋一抠,便是石屑纷飞。石人的脸被他挖出个洞来,里面却是白花花一片,竟都是在蠕动的蛆虫。 那些蛆虫掉在地上,陈玉楼用脚一踩,登时流出许多绿色的液体来。 真恶心! 三人齐声道了句晦气,忍着恶心将这石俑从土里挖了出来。仔细一看,果真是汉代时期的风格。 想起献王以痋术制造痋人,莫非这些石俑其实是用活人制成的?所以死后里面才会长蛆! 想到此处,三人不禁觉得不寒而栗。 72、遮龙山寨 从茶山下去,远处就是盘旋在山腰间的遮龙寨。这寨子和之前湘西的苗寨有些相似,都是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 按照车夫的说法,遮龙寨中的风土人情虽与汉人大不相同,但其中许多人都通晓官话,交流沟通倒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三人刚下山坡,便听得一声哨响,一个灵活的身影从茶树阴影里钻了出来,飞快地向着寨子跑去。接着听见沉闷的鼓声,几个穿着布衣手持铁叉的精壮汉子冲上前来,拦住了三人的去路。 跑去通风报信那小子正躲在他们身后,鸡贼的眼珠子盯着三人转动。 遮龙寨的族人叽里咕噜地对着那小子说了一堆话,接着一个通晓汉话的族人站了出来,对着三人询问道: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三人对视一眼,见遮龙寨的这些族人一个个怒气冲冲,来者不善,心道若是不编排个好理由,恐怕还得打上一场。虽然可以肯定的是,最终受伤的一定是这些土著民,但无缘无故地三人也不想起引起一场冲突。 陈玉楼拱了拱手走上前,一脸和善道:“我们是进山收购茶叶的商人,听说你们这儿的茶叶非常特别,所以就来看看。” 那通晓汉话的族人同身后族人叽里咕噜商量一番后,方才开口道: “好多年人没来过我们这里......你们想要买我们的茶叶,可以。就在这里等着,我去叫我们的族人来。” 三人是打算在这遮龙寨打探一番消息,不混进寨子里可不行。 陈玉楼对着那族人招了招手,见对方不为所动,又拿出一包沉甸甸的东西,在手上掂了掂,直接扔了过去。 他没敢接,这碎花布包落在地上,露出里边儿白花花的袁大头来。 遮龙寨的族人眼睛瞬间就亮了,一个个盯着地上的银元发愣。 他们虽说是固守一方,但一直以来其实也有与外界交流沟通,早些年便有许多货郎进山来换置物品。 那族人出去见过世面,自然晓得银元的好处,当解释了一番,又上前皱着眉头问道: “你们真的只是为了来买茶叶,没有别的目的?” 见他态度有所缓和,三人心道还真是没钱寸步难行啊。 陈玉楼急忙点头道:“是啊,你看我们三个,也不像是什么歹人,都是做本分生意的。只是没想到进山来花了这么久时间,天黑路险,只能等明天再出去了,还希望能借宿一晚。” 那族人“嗯”了两声,又听见陈玉楼说“这些就当是住宿费,明天买茶叶时令算”,他当即吩咐了之前那小子带路,将三人带去寨外的驿站休息。 这驿站最开始修建就是为了给这些前来做生意的人休息,毕竟遮龙山地势险要,进山出山往往都需要花费一整天时间,没有人敢在夜晚时分赶路。 驿站修在寨子最外边儿,和寨子里面仍旧用高高的木桩篱笆隔开了。 那叫做“恩宽”的小子,却是那族人的儿子,也会讲汉话。 据他所说,那族人算是寨中青壮年的领袖,却不算族长。 “因为上边儿还有位老摩巴,他是寨里的大祭司,每一年‘龙摩节’,都是他主持。他说砍谁的头,就砍谁的头。” 听到后半句话,陈玉楼不禁神经一紧,追问道:“砍头?砍什么头?” 恩宽这小子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是砍牛头,别听这小子乱说。” 恩宽他爹笑着跑了上来,揪着他头上的椎髻,将他扯到了身后。 “三位客人,我们遮龙寨的人不喜欢被打扰,但也是讲礼的。只要三位之前说的都不是假话,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安全。” 他瞟了三人一眼,接着又道:“晚上你们就在驿站歇息,千万不要乱走乱问......” 陈玉楼见左右无人,低声问道:“大哥,我听说之前来这里做生意的人,都没出去,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恩宽他爹猛地一怔,瞪大了眼睛道:“哪有这样的事......那些人多半是自己跑去附近山里找宝贝,结果叫山神爷爷留下了......不要问太多,老老实实的,我保证你们没事情。” 说完,他指了指眼前的驿站,让他们自便,就带着小孩疾步离开了。 “这家伙,真是见钱眼开,没钱了啥也不肯说。” 陈玉楼吐槽了一句,爬上木梯,打开驿站的木门,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 “真够呛的!”他扇了扇风,借着夜眼看去,这简陋的木屋中空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干草。 打开门透气,三人坐在台阶上,不禁讨论起来。 “对了,你们说这遮龙寨的人,到底是哪一族的?”陈玉楼突然问道。 大家都知道他们号称是古滇遗民,可具体算是什么族的,却是不大清楚。 “史书说滇南之地多氐羌,此话却是不大靠谱的。”孙缺判断道,“他们的房屋和穿着,更像是百越人。” 他们这种干栏式建筑以及椎髻纹身、铜鼓骨饰,都带着浓浓的百越风格。他前世就是干考古的,对这些知识也算是信手拈来。 “那小娃子之前说的龙摩节,莫非是杀人祭祀?”鹧鸪哨低声问道。 “或许只是挂牛头而已,应该不至于还这么野蛮。”陈玉楼皱着眉头嘀咕道,倒像是在安慰自己。 “但无论如何,我们小心点为好,此地透着些许诡异。” 陈玉楼和鹧鸪哨点了点头,孙缺又从纳戒中取出干粮充饥。 三人靠在屋子里眯了一会儿,到了半夜,终是按捺不住,起身打开窗户偷偷瞥了眼遮龙寨的方向。 是时,夜空无星,黯淡不已。遮龙寨的方向同样是一片漆黑,寂寥无声,宛若一座死寨。 三人轻装便衣就要出去一探究竟,轻松越过寨门,进入寨中。孙缺和陈玉楼借着一双夜眼在前方领路,就连熟睡的狗子也没惊动。 他们要穿过遮龙寨,往寨后的原始森林而去。在森林的边缘,尚且还有人活动的迹象,许多树木上挂着彩带、牛头,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遮龙寨族民信奉原始山神,并用人头作为祭祀品献祭这些山神,看来也是有一段历史了。” 孙缺说完又发现在树林中间还有一片人为开垦出的空地,空地上还有一根根木桩子,木桩子上面用藤条编成了一个篮子,正好可以用来放置什么东西。 孙缺看着那东西,恍惚间似乎见着上面摆放着的是一颗颗新鲜的人头,甚至还在对着他们微笑。 他头皮发麻,晃了晃脑袋,定睛一看,是空空如也。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声音伴随着阴风传入他们的耳朵中。 “你们也听见了吗?” 鹧鸪哨和陈玉楼齐齐点了点头,看向树林深处泛起的一抹绿光...... 73、邪笑面具 这半夜里唱歌的,不是山精就是鬼怪。但这歌声中隐隐又有一股魔力,吸引着三人上前去一探究竟。 走进挂满牛骷髅的树林,地上是成堆的碎骨,分不清是牛骨还是其他。一棵光秃秃的大树上竟然挂着一个人,距地约有四五长,看得不清楚,但确实是个人形。 这被挂在树干上的人身上正散发着幽绿的鬼火。 “活见鬼了!” 陈玉楼向后退了半步,却听见孙缺道:“看仔细了,不是鬼怪,只是个人形木偶。” 陈玉楼心中害怕,是故没敢仔细打量,被孙缺这么一指点,便借着夜眼端详了一番。 被钉在树干上的,果真只是个穿着人衣服的木偶,并不是什么活人或者尸体。 “遮龙寨这边曾经有活人祭祀的现象,这木偶人或许是用来代替活人祭祀用的。”鹧鸪哨说着,便打算爬上树去看个仔细。 正在此时,林间传来一阵“咯咯咯嘿嘿嘿”的笑声。 听那声音是个女人,但是她又奸又冷的笑声,绝对不怀好意,笑声如冰似霜,仿佛可以冻结人心。 这女鬼的笑声,和他们之前听见的怪叫声十分相似。 似乎是她将他们吸引来了而感到高兴。 孙缺将强光手电照向四周,并没有什么可怖的身影,但那怪笑就是响个不停,让他有些心烦意乱。 他忽地想起虫谷大殿之中的一样东西,猛地将手电射向那挂在树上的木偶。血红色的袍子上,那木制的面具嘴巴正一张一合,怪笑声果真是从里边儿发出的。 “滇南一带的夷人穿着的巫袍,大概也是这个样式的。”陈玉楼说着,只见鹧鸪哨三两下就爬了上去,驾在树杈上,伸手去够那木偶的脑袋。 接触到的瞬间,鹧鸪哨才发现不对劲。他这下看得十分仔细,在这木偶的脑袋乃是一张面具,至于面具覆盖之下的是什么,他却不得而知了。 摸金里面说“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意思是说若干种比僵尸更可怕的东西。倒斗摸金的遇到死尸穿大红没杂色的丧服,或是死人脸上带笑,都是大凶之兆,命不够硬的就难重见天日了。 鬼哭在很多地方都有,有人会把狼嚎误当作鬼哭,那倒也无妨,最怕的就是在坟地里听见厉鬼的笑声,只有厉鬼才会发笑。 这木偶身上披着的巫袍就是大红色的,面具的背后极有可能是一颗人头......也就是说尸体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不见了,这凶恶而又诡异的遭遇,令鹧鸪哨也不禁直流冷汗。 他的手指有些发抖,正要揭下那张木制的面具,忽地那面具动了! 只见它整个头微微晃动,对着他便转了过来。 这张面具脸上画着浓妆,她的嘴巴机械地一张,口中发出一阵尖厉的冷笑,一样幽绿色的东西宛若利箭一般飞向了鹧鸪哨。 “小心!” 在孙缺和陈玉楼的眼中,鹧鸪哨被这突然动起来的“鬼脸”一吓,整个人竟然直接从树上掉了下来。 这少说也有十几米,稍有不慎也能直接摔死。 以鹧鸪哨的身手、胆识来说,他不应该会发生这种情况才对。 孙缺纵身上前,上前去准备接应鹧鸪哨,但他却在空中直接打了个旋儿,整个人是双手双脚着地,蹲坐在了地上。 “哨子,你没事吧?”陈玉楼跟着孙缺叫了起来,但不知道是不是对方并不喜欢这个称谓,并没有回应他。 见鹧鸪哨坐在地上一动不动,陈玉楼还以为他受伤了,上前去正要关心两句。 可他刚伸出手,还没够得着鹧鸪哨的肩膀,便见他突然抬头,眼睛通红,那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这阴恻恻的笑容让孙缺和陈玉楼浑身发凉,这家伙,该不会中邪了吧? “哨子?”孙缺尝试性地叫了声,可鹧鸪哨并没有反应。 “难不成真是中了什么邪术?” 孙缺心中一动,还没来得及提醒陈玉楼。鹧鸪哨就已经动了起来,他的身手要比陈玉楼好上许多。 这一动手,便直接用双足踹向陈玉楼的胸口。陈玉楼及时用双臂挡了挡,否则结结实实挨上一脚,恐怕肋骨都要断上几根。 鹧鸪哨服用过大力丸,本就巨大的力量又被放大一倍,此时发起疯来,破坏力简直可怕。 所幸的是,控制他的邪恶并没有让他使用枪械,负责才是最大的麻烦。 陈玉楼翻起身来,心道这家伙真是中邪了,必须将他制住先。但他要和鹧鸪哨过招,却完全不是对手。 孙缺见鹧鸪哨出招毫不留情,都是下死手,正要出手将他拿下,忽地改变了主意。 他上前抓住陈玉楼,一边躲开鹧鸪哨的攻击,一边道:“金堂,要辛苦你了。” “什么?”陈玉楼心中泛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孙缺将他直接敲晕,推了出去。 陈玉楼倒在了地上,鹧鸪哨也不理睬他,直直地攻向孙缺。 孙缺反手扣住他的拳头,将他甩了出去,自己则借势向后跃起,直接爬上了高高的树干。 鹧鸪哨左摇右晃,已见不着孙缺的人影,又呆了一会儿。 须臾,他才弯腰扛起地上的陈玉楼,一脸呆滞地向着林中深处走去。 孙缺暗道自己猜测得果真不错。那设法控制鹧鸪哨之人,并非是为了杀人,而是要抓人。 那幕后之人不知用什么手段,让鹧鸪哨中了他的邪术,随后又让鹧鸪哨将二人抓走。 孙缺离开后,鹧鸪哨依旧按照对方的指示,将场上的陈玉楼带走。 孙缺在后边儿悄悄跟着,将计就计,倒要看看,是谁在设法子谋害他们。 按理说,他们才来到遮龙寨半日,大家都不熟悉,遮龙寨即便是有什么本领高强的人物,也没必要直接动手害人。 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这里的邪术早就设置好了,只等着误入林中的人上当。 鹧鸪哨扛着个人仍旧是健步如飞,没过一会儿,就已经到了一个黑黢黢的山洞前。 这山洞坐落在遮龙山的脚下,旁边就是蛇溪,形成一条地下河穿山而过。 孙缺猛地一怔,这山洞,怎么那么像是虫谷的入口? 刚进洞口,孙缺就在水里发现了昏过去的陈玉楼。 那邪恶不是为了控制鹧鸪哨来抓人吗?怎么半路就给扔了? 来不及多想,他将陈玉楼给叫醒,可惜这家伙真是什么也不知道。 孙缺抬头望向黑黢黢的洞口,心道这幕后的存在有意引他们到此处来了。既然如此,他们也就跟着进去,到时要看看,它到底要干嘛! 74、痋人山洞 鹧鸪哨直接淌水冲了进去,河水没过他的胸口,却是不为所动。 陈玉楼和孙缺也没多想,就跟在后边儿,一起潜入其中。滇南一带气候温和,四季如春。 可这洞中的水流却是冰寒刺骨,越往里走,越觉得阴风袭人,眼见成片磷火在远处忽明忽暗地闪烁,不知是人还是兽的尸骨。 孙缺心想这暗流的水,应当是遮龙山上的雪水,因此温度低了些许也不奇怪。暗流中还有一些小鱼,所幸都不是什么食人鱼。 鹧鸪哨在前方狂奔,二人就在后面紧追不放。终于到了暗流平缓的地方,河道也变得十分宽绰。四周是天然形成的光滑的溶岩梯田,层层叠叠,犹如大海波浪一般。 在河道的尽头,蹲着一个巨大的石兽,似虎似狮,张开的血盆大口中,倒垂的尖锐岩石仿佛一颗颗锋利的牙齿。而暗流唯一的出路也在这兽口当中。 鹧鸪哨是毫不犹豫地就钻了进去,二人也只能跟着走了。 孙缺总有种感觉,那个东西在故意给他们带路,好让他们进到虫谷里边儿去。 至于它的目的是什么,只有进去了才能知道。 有时候光靠深谋远虑也不行,还是得用莽字诀。孙缺有了陈玉楼三分之一的主角气运,加上鹧鸪哨三分之一,出事的概率应该不大。 他们此刻应该算是行走在石兽的肚子里,这条又长又窄的河道中,倒是没什么怪物。 只是没走一会儿,便能头上倒吊着的一个个人蛹。 和之前在茶山上见着的有些差距,这些石人俑看上去更像是石化的木乃伊。全部倒背着双手,摆出一个被捆绑的姿势。阴冷潮湿的地下河环境,已经给石俑表面镀上了一层灰。 孙缺之所以看了一眼便认定这些石人俑是活人所制成的。秦汉时期的陪葬俑那是制式单一,都是军士和百戏俑。 而眼前这些每一口身材形状都有,面容虽是模糊不清,但男女老少、高矮胖瘦俱全。 “听说献王十分恶毒,死后将大半个献国人都做成了石人俑来陪葬。如今看来,却是言之确凿了。”陈玉楼低声感叹道。 这些石人都是被绿迹斑斓的铜链吊着,也有的铁链是空的,显然是吊着的石人已经掉进了水里。 这些古老邪恶且臭名昭著的痋术,创造出的这些痋人,却不知其具体用途,不过眼前密密麻麻挂了一串,看上去也够吓人的。 传说中痋术是用死者的亡灵为媒介,冤魂的数量越多,痋术的威力也就越大。献王用这些人来殉葬,或许也是为了加大他痋术的威力。 看这样子,这山洞或许在古远时期,是献王处理尸体制作痋人的秘密场所。 二人便追便想,那鹧鸪哨却突然止了步,回过头来,发出一抹阴恻恻的笑容。 “卧槽,这家伙想要干嘛?”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只见鹧鸪哨伸出手,从怀中掏出了两把盒子炮。 孙缺头皮一麻,不怕鹧鸪哨发狂,就怕这家伙开枪。 于此同时,他手中的鱼藏剑也握得紧紧的,随时准备甩出去,断了这家伙的右臂。 “啪”的一声,二人齐齐向两边躲开。但这一枪却是朝上打的,二人正疑惑,又听见“啪啪啪”好几声,直到两把枪盒子都打了个空方才罢休。 “控制鹧鸪哨那东西是不会用枪吗?”孙缺正暗感庆幸,忽地听见“噗通噗通”的落水之声。 一个接着一个,宛若下饺子一般,洞壁上悬挂着的石人俑的铜链子竟是连为一体的。鹧鸪哨开枪打坏了一条主链,所有的铜链子就都失去了拉力。 鹧鸪哨开完枪,直接将两柄盒子炮扔了,转身又往洞里跑去。 孙缺和陈玉楼自然不可能不管他,只能硬着头皮跟着上去。难不成这些石人俑见了水还能变成厉鬼? 三人在石洞里狂奔,身后的人俑锁链纷纷脱落,一具具人俑像是从轰炸机上投出的炸弹,扑通扑通接二连三地落进河水之中,溅起一阵阵水花。 那些人俑一落水,身上的裂纹便开始扩大肿胀,最终变成了裂缝。从人俑的眼、口、鼻、耳,还有身体开裂的地方,不断冒出气泡,许多干枯的虫卵就从中冒了出来。 “这玩意儿果真是用来养蛊的。”孙缺也不清楚里边儿养的究竟是那种蛊,貌似是一种吸血的虫子?不知道这回怒晴鸡能否靠得住。天下虫豸之多,有的东西还真不是怒晴鸡可以制服的。 那些虫卵见水就活,就像是干海绵吸收了水分一样,迅速膨胀,身体变成白色手指肚大小的小虫子,两侧长出小指盖一样的鳍状物,游动的速度极快,向着前方的三人飞速游动过去。 “是水彘蜂!”陈玉楼一眼就认出了这玩意儿,咬人吸血,十分恶毒。 一般的水彘蜂倒是不可怕,但这献王老儿养蛊养出来的,却是叫人不敢小觑。万一带着尸毒什么的,岂不是一口毙命? 陈玉楼撒丫子往前跑,孙缺心道这一回似乎是替铁三角先来开路趟雷了。 前方又是一个岔路口子,鹧鸪哨已不见身影。这时,左边的山洞中响起一阵碎石声,黑暗中好像有某个庞然大物,在山洞边缘的岩石间快速移动。 一双猩红的眼睛宛若一对灯笼,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孙缺和陈玉楼借着夜眼,齐齐看得分明,那时一条巨大无比的青鳞巨蟒,正昂首盘身对着他们。 那巨蟒简直就是一条没有爪子的青色巨龙,身上的鳞片在夜光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之前在瓶山遇到那条黑蟒,和这家伙对比,简直就是大巫见小巫了。 “这级别的家伙,说不得又是献王老儿养出来的蛊崽子。”陈玉楼骂了一声,和孙缺一起贴在洞壁边上,不敢大声喘气。 蓦地感觉身前刮过一股膻腥的旋风,待到平静,那巨蟒已经从他们身边划了过去,直扑向身后翻动如沸的河水。 这巨蟒的体型,两口已经将水中密密麻麻的水彘蜂连带着河水一起吞了进去。 孙缺和陈玉楼面面相觑,这家伙还真是献王养的怪蛇啊。 这水彘蜂吃人,又由巨蟒吃水彘蜂...... 正想着,那对通红的灯笼已经盯上了二人。 75、刀齿蝰鱼 这大块头明显是没吃饱,转眼又盯上了洞内两个大活人。这巨蟒的双眼乃是红外成像,只要感受得到人身上的热量,就不会失去目标。 它怪躯在水中一翻,调头张开血盆大口对准孙缺就咬。 献王老儿用这样的怪物来替自己守墓,当真是机关算尽。洞内空间并不大,孙缺施展不开手脚,又不敢掏出手雷,以免炸塌洞穴,大家同归于尽。 在巨蟒嘴巴顶过来的瞬间,孙缺已借势翻身而上,无往不利的鱼藏剑直接插进了巨蟒眼中,将它的脑袋抱得紧紧的,真就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气势。 这家伙体格虽大,但除去一身蛮力外并无其他特异之处。腥臭无比的鲜血从青鳞巨蟒的眼睛流进水中,它在水中一阵狂抖,卷起无数水花,整个蟒身打横,可如何也甩不掉脑袋上那讨厌的四脚“苍蝇”。 陈玉楼摸出小神锋,悄悄潜至巨蟒尾部,静候时机。 巨蟒尾巴噼里啪啦地甩动着,扬起一阵阵石屑水花。终于,给他逮住了机会,陈玉楼一个飞扑,直接抱住了巨蟒尾巴,小神锋对准它的泄殖腔就是一阵狂捅! 青色的液体溅射而出,带着一股子骚味。 巨蟒万万没想到,这两脚苍蝇如此卑鄙,竟然对准它那里下手! 它猛地一记神龙摆尾,直接将陈玉楼带到半空中,狠狠地甩了出去。 陈玉楼像个断了线的风筝似的,“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孙缺心道这家伙够意思,该出手时就出手。趁着巨蟒分神瞬间,它拔出鱼藏剑,对准它另一只眼睛又是一刀。 巨蟒长这么大,哪里吃过这样的大亏。只是上下齐攻之下,实在叫蛇难以忍受。尤其是刚刚捅它泄殖腔的那个,让它差点哭出声来。 就在这时,只听见水里传来无数铁叶子的摩擦声。孙缺一纳闷,心道哪来的发动机不成?这小小一条暗流里还能开潜水艇? 只见水花一分,陈玉楼冒出来个脑袋,在水里狂奔而来。 他一边跑一边叫着: “刀齿蝰鱼!” 巨蟒比他们反映更快,直接就向洞里钻去。它头上尾部都被刺伤,正汩汩流出鲜血。这些刀齿蝰鱼,平时是安安静静的,可一旦闻到了血腥味便会发疯。 巨蟒身为这山洞的原著民,心中是再清楚不过了。 孙缺都没想到,陈玉楼的速度能够这么地快,快得宛若一阵小旋风,眨眼间就到了巨蟒身后,拽住那条尾巴就开始往上爬。 果真是人在生死关头会爆发出超人意料的力量啊! 孙缺感叹了两句,从蛇头往下滑去,二人紧紧抓着蛇背,稳坐在上边儿。巨蟒只顾得向前猛冲逃窜,也顾不得背上两只小虫子。 他们就这样做了回“龙骑士”。 一口气刚松下没多久,眼前却是个更为低矮的山洞,到此处时水深已经完全没过蛇身,看来前面都是深水区了。 巨蟒入了水,死活尚未可知,但二人继续抱下去就只能被活生生淹死了。 二人抓紧时机,双脚蹬地,高高跃起,正好抠住洞壁上的石缝,就这样悬在半空中。 脚底下一米多就是水面,此刻宛若沸水一般翻腾着,那铁叶子的摩擦声吵得人耳朵都快流血了。无数手掌大小的金鳞怪鱼在水中翻腾跳跃着,那条青鳞巨蟒还没游出去几米,便戛然而止,不一会儿就是蛇腹朝天,在水中不断翻滚着,似乎是想甩脱身上的东西。 河水已成了暗红色,完全被大量的鲜血所浸染。 原来那条青鳞巨蟒的尾巴上早被无数双刀齿利牙咬住了,没过多久就吃光了它尾部的肉,是以这巨蟒游到这儿已彻底脱了力,只能原地打滚,任由密密麻麻的恐怖鱼群处置。 这些金色的鱼儿将巨蟒团团裹住,它们俱都长着两排刀锯般参差锋利的牙齿,一口便能把蟒身上连皮带肉撕下一条。 鱼群数量非常庞大,河水都成了金色,宛若传说中的金汤一般。 不可计数的刀齿蝰鱼,翻翻滚滚地卷住青鳞大蟒撕咬,血流得越多,它们就显得越兴奋,像疯了一样乱咬。 不到半分钟,偌大一条巨蟒便成了殷殷白骨。“哗”的一声,蛇骨也散了架,噼里啪啦掉进河水里,这些魔鬼一样的鱼儿,可是连骨头渣子都没放过,吃了个干干净净。 孙缺和陈玉楼二人面面相觑,心道若不是二人反应及时,一旦沾上这小东西,被它开一道口子,流些鲜血出来,恐怕下场就和它无二了吧! 又过了几分钟,河水渐渐恢复了清明,那金色的鱼群已不见了踪迹,二人方才松了口气,小心地落了下来。 二人凭借一双手臂,在半空中硬生生吊了将近十分钟,都非常人所能做到。 “还真是万物相生相克。水彘蜂吃死人肉,巨蟒吃水彘蜂,刀齿蝰鱼又吃巨蟒.......只是不知道谁能制得住这刀齿蝰鱼了。” 陈玉楼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吊了这么久,也有些酸痛。还好他这么多年,也练就了一双铜膀铁臂。 孙缺笑道:“你小子方才搞得不丑,还知道攻击蟒蛇的泄殖腔!” 他对陈玉楼点了个赞。 这家伙讪讪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不是跟您学得吗,上一回,您收服那条巨蟒,不就是靠得这一手?” “呃......”孙缺有些蚌住了。 鹧鸪哨估计已经进了虫谷之中,那控制着他将二人引来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什么? 孙缺一边猜想着,一边和陈玉楼一起继续前进。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走出了山洞。外边是水声隆隆,却是无路可绕。这地方是山体中的天然溶岩地貌,大块的山岩上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窟窿。 这些窟窿应该都出去,二人钻了进去,发现二人正好在瀑布下方,另有一条水流,从对面汇进瀑布下的河道。 当年献王要加工陵墓的石材,也只能走水路,二人摸着水路进来,也算是顺藤摸瓜了。 陈玉楼立在瀑布看了好一会儿,旋即感叹道: “好一个水龙晕!” “这就是水龙晕?”孙缺觉得有些不靠谱,这么简单就给破了? 陈玉楼却摇了摇头,指着眼前的河流道:“只是开始,这风水地势,乃是利用整个虫谷作为龙口。如此阵势不破,我们虽进得了这虫谷,恐怕也入不了献王老儿的墓!” 他精修过月波照管洞神局,风水玄学上的造诣不低,说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 76、巨榕古葬 高处的山壁上也有不少岩洞,排列得颇为有序,应该是人工开凿的。其下方有明显的石阶,地面上不时可以见到一具具朽烂的人类枯骨,还有些兵器铠甲,都已经烂得不成样子。 见那衣服样式,应该是清初时期。那时候吴三桂开关卖国,后被封为云南王。滇南地区一些汉民并不服从他的管教,起来作乱造反,被逼无奈之下潜入深山老林,误打误撞来到此地,引以为据点。 此处并不见得鹧鸪哨的身影,但他却留下了一串的脚印。 二人顺着水流走到尽头,河水已流入地下。再往上爬了一段山岩堆积的斜坡,这才成功地穿过了遮龙山。 前方四周全是群山,中间则越来越低,形成一座山谷,其中全是大片的原始森林,莽莽苍苍,有很多根本叫不出名目的奇花异木,又散布着无数沟壑深谷,溪流险潭。 陈玉楼取出人皮地图,正核对着进入虫谷的路线,孙缺拍了拍他,指了指地面的脚印道:“哨子已经进了林子,恐怕是去了山神庙。” 这密密叠叠的原始森林中又不知藏着多少危险,孙缺和陈玉楼沿着脚印而去,不多时已彻底迷失了方向。 里边的藤萝蔓条等热带植被长得太过茂密,二人只能用匕首开辟出一条道路来,所幸他们的兵刃都足够锋利。只是没了鹧鸪哨的足迹,这追踪行动也就失败了。 陈玉楼从兜里取出风水罗盘,但指针飘忽不定,完全没法辨别方向。 他要观泥痕辨形理气,看清山川河流的构成,在这一地区却是完全行不通了。 这山顶全是云雾,山下全是各种树木藤蔓,就如同在山川河流的表面糊满了一层厚厚的绿泥,上面又用棉花套子罩住,根本无处着手。 孙缺想起前世看过的,说这献王设置的虫谷乃是天衣无缝,专克四大门派。摸金发丘的风水秘术,受制于虫谷的气候和磁场无法使用。搬山道人的生克制化之道在这里同样也行不通了,因献王以痋术造了一大堆的鬼物。至于卸岭力士,人就算再多,也淌不过虫谷大门前弥漫的痋云,这时期可没法人手发一套防毒面罩。 所以献王才认为“非天崩不可破”,那凤凰胆当真是非胡八一三人组不可得? 天崩......孙缺叨念着二字,突然有了主意。他一打响指,直接召唤出了怒晴鸡。 地上不行就往天上飞! 二人骑在怒晴鸡背上,也只能贴着树林枝头低空飞行——这里的雾气实在是太大了。不过献王绝对料不到,两千多年后会有人骑着飞鸡来取它的项上人头。 “哗啦”一声,怒晴鸡一头栽进了树丛中,雾气完全遮蔽了他们的视线,直到撞上了方才发现。 “我靠!” 孙缺晃了晃脑袋,撞得有些晕乎,不过有两层金钟罩护体,倒是毫发无损。 向后边一看,陈玉楼正挂在密密麻麻的枝丫间,脸上都是鲜血,已昏了过去。 怒晴鸡被卡在两根粗大的树干间进退不得,孙缺只能将它收回宠物空间。 他攀着大树的枝干到了陈玉楼近前,将他一把搂起,提着往树下而去。 等到了底下,仔细检查了一番。 陈玉楼只是被树枝刮花了脸,所以流了一脸鲜血,但并没有什么大碍。他的体质自然比不上孙缺,这么剧烈的碰撞,直接给他整晕了过去。 简单给他处理过伤口后,孙缺又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 眼前这参天树丛,竟然只是两株大榕树。 所谓“独木成林”,讲的就是这榕树。这两株生得更为壮观,树冠低垂,沉沉如盖。周围落地形成的新干便有如半米粗的大石柱,最中央的树身更如一堵四五米长的黑墙一般。两只粗大的树身长得如同麻花一般,互相拧在一起,绕了有四五道,形成了罕见的夫妻树。树身上还生长了许多叫不出名称的巨大花朵和寄生植物,就像是森林中色彩绚烂缤纷的大花篮。 他在空中之时看见的都是白茫茫一片,到了底下反倒能看清楚这些树木的具体形态了。 大榕树......大榕树! 孙缺忽地想了起来,后来胡八一进入虫谷,不就是在这两株大榕树上面找到了失事的飞机吗? 那意外坠毁在此的漂亮国的运输机,误打误撞破了献王的风水大局,所以后来胡八一等人才能顺利进入虫谷之中。 算算时间,那漂亮国飞机还没影儿呢。 孙缺从陈玉楼怀里取出人皮地图,仔细一比对,这两颗大树,不正是献王大祭司所在的陪陵么! 这二十多米高,四五米粗细的合抱大榕树,就是那大祭司的天然墓穴。 中国的丧葬文化非常复繁复。从古至今,除个别少数民族、佛教等是实行单一的丧葬方式外,汉族和大部分少数民族普遍实行的是火葬和土葬方式相结合的墓葬方式。 而树葬作为一种非常古老的葬法,也是极其罕见的。它详细划分又有风葬、空葬、挂葬、悬空葬等等。 孙缺在前世考古探究中,就曾在广西大瑶山地区的侗族见过一例“挂葬”。侗族认为花婆神司掌生育,负责接送孩子降世。因此,在孩子五六岁时要举行酬谢花婆神的祭祀仪式,称为“还花”。 如果还未“还花”,孩子就夭折了,则表示孩子的灵魂回到花婆神处,准备重新投胎。为了让他们能够顺利的投胎,侗人会给婴尸穿好衣服,放在粪箕或簸箕中,再用新白布盖好,挂在村寨附近的树枝或竹枝上,再用草绳捆好,任由野兽猛禽吞食。侗人认为,只有这样才能使母亲重新怀孕,否则会引起难孕或绝育。 眼前这株榕树遮天蔽日,那大祭司的棺椁采用悬空葬的方式,在树身挖洞置于其中,用痋术将榕树化作自己的树棺。他自认乃是方外之人,死后不能以寻常方式下葬,又或许是为了给献王守墓,而故意将自己葬在虫谷门口。 无论哪一种,这绝对都是破解虫谷风水局的重要一环。 孙缺拍了陈玉楼两下,还是叫不醒,又只能通过契约来强制开机了。 他整个人宛若针扎屁股一般从地上蹦了起来,暗道了两声缺德,又听孙缺大概讲了这棵树的事情,二人便一起往中央的宽厚树身爬去,寻找大祭司的棺椁所在。 77、爆破行动 六米粗、二十米高的树身,立在那里简直就是一座小山。而在这庞大树身上,更是有无数口大大小小的窟窿。这些黑漆漆的树洞,经历了漫长的岁月,已无法分辨究竟是天然形成还是人为制造的了。 孙缺拿起强光手电往里面一射,一具发黑的尸体映入眼帘,乃是一只干枯的四足动物,似乎豺狼虎豹一类。往另一个树洞内探去,里边儿竟然是一具人类的干尸。 陈玉楼抬头望向这些分布在树杈与树身间的黑洞,其中不知填了多少禽兽甚至人体的干尸。 “这些干尸的似乎并不是同一时期形成的......” 陈玉楼嘀咕着,用小神锋去戳其中一具干尸,又伸出手想要将这具尸体拖出来仔细观察一二。 但触手之时,他竟然感到了尸体身上的跳动! 接着,就是一股大力将尸体往里边儿拉了一下! “鬼,有鬼!” 这个念头闪过陈玉楼脑海,莫非这些死在树洞中的生物的冤魂在作祟? 不等他反应,只见一把红色的细线从树洞里伸了出来,一下子缠住了他的胳膊。 “啊!” 陈玉楼大喝一声,想要抬起另一只手用小神锋切断这些古怪的红线,但从另一边树洞中伸出来的红线更为敏捷地缠住了他的另一只手。 低头一看,脚下也是一大把的红线,正迅速向着他袭来! “救命,尊主,救命!” 陈玉楼毫不犹豫地喊出了口,虽然这些红线看起来像是某种奇怪的植物,但保不准是什么食人花草之类的。 孙缺几步跨至他身前,鱼藏剑挥了几下,直接斩断了那些红线。 但这些红线果真是有生命,密密麻麻宛若海蛇一般,从四面八方袭向孙缺,缠向他的身体。 此地不宜久留! 孙缺抓住陈玉楼在榕树林里跳跃着,那红线也并不能无限延伸,飞出三四米已到了极限,很快收缩了回去。 陈玉楼吐了口气,骂道:“这玩意儿莫非又是那献王老儿的杰作?” 如此形势,看来是不能和平找到大祭司那口棺材了。 “献王老儿不跟我们客气,我们也不必讲礼了。”孙缺打量着这独木成林的大榕树,寻思着那大祭司的棺椁应该就是在中央大树干之中。 爆破!后来它是被运输机撞裂的,现在孙缺只能靠蛮力来爆破,贴公斤炸药在树身上,就不信撕不开它了。 想要赚到更多的积分,就必须要舍得。虽然不知道这大树中的玩意儿能否挣到积分,但炸药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借陈玉楼之手,他从国外整来了当时较为先进的烈性炸药,用来开山裂石搞爆破是足够了。 从纳戒中取出成堆的炸药包,和陈玉楼一起小心地绑在大榕树的树身上,这一回那些红线倒是没有再出来作怪。如此看来,它们其实也不过是被动防御而已,又或许是树中的大祭司见他们要炸树直接怂了? 不论如何,这爆破行动是不可能停下了。 埋好了炸药,二人离得老远,孙缺取出纳戒中准备的枪械,这是当时最先进的汤姆森冲锋枪。 一把交到陈玉楼手中,孙缺瞄准了引线,连开三枪,直接点燃。 二人卧倒在巨石之后,只听见百米外轰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哗啦”一声,合抱的大榕树树干直接裂成了两半。不过由于周围无数小树干的支撑,大榕树倒是没有倒在地上,但树干间的东西已经暴露出来了。 这大祭司当年用这只巨大的榕树作为树棺,便已将树心掏空,是以用炸药设线引爆,便直接让这颗千年大榕树一分为二了。 孙缺和陈玉楼静静观察了半晌,见并无什么古怪的现象,这才动身往大榕树而去。 大榕树中间裂开了一道三米多的缝隙,这树心里尽是那些缠绕成麻团一般的红线,而在这些红线的中间,还有一方长条形的东西,一眼看去,便知红线之中应该是包裹着一口棺材。 “大祭司的棺椁!” 二人对视一眼,这棺椁果真在树身中。爬在大榕树分支上隔着几米,那些红线宛若虫子一般开始蠕动起来,仿佛是知道有敌人入侵,想要拱卫棺椁一般。 孙缺用冲锋枪对着那红线扫了一梭子,随着一股血液烧焦的臭味,红线堆里露出半截似玉似水晶的透明棺材,光润无比,半透明状。外边又有一层薄如蝉翼的乳白色,里面逐渐变红,越往里面颜色越是深,如同储满了绛红色的鲜血。但绝大部分还被红线裹缠着,难以窥其全貌。 如此架势,他们想要近身开棺却是极其困难。 “怎么办?” 孙缺想了想,干脆再炸一次吧! 他拿起强光手电射向那口水晶血棺,强光照射之下,映出一个高大深厚的人体阴影。这阴影极重极黑,有头和两肩,肩膀以下阴影非常宽大,好像棺中还有很多其他的东西。 不管着大祭司是死是活,先给它来个轰炸套餐,将它棺材板都炸上了天,哪怕要作怪也是不怕了。 这样想着,孙缺正准备取出剩下的一部分炸药动手,却听见半空中赫然响起一声炸雷。 乌云压顶,雾气被驱散,这天色说变就变,而且变得这么快。瞬时之间,天黑得就像是锅底,炸雷一个响过一个….... 陈玉楼弱弱道:“这,咋该不会是遭天谴了吧?” 孙缺心中大概明白,这不是什么天谴,只是由于破坏了此地风水穴位,导致了阴气外泄。 如此说来,献王老儿摆了千年的风水大局,也是可以破解的! 孙缺心中一喜,正准备破坏个彻底,颅内突然响起一阵提示音。 收集献王大祭司的黄金面具及拐杖,奖励五千积分点! 这棺椁是炸不得了! 接连十几个闷雷落下来,炸得陈玉楼颇为心惊。那些红线却突然发了疯似的,向着二人袭来。 陈玉楼倒是不担心,这些红线只能伸出三四米...... 突然感觉脚脖子一紧,低头一看,正是那些红线! 这些红线从大榕树底下黑黢黢的深渊中爬出来,迅速地寻找着周围的生物,仿佛急不可耐的野兽一般,大有吞噬一切的气势。 这些红线从榕树树洞里完全延展出来,也带出了其中密密麻麻的尸骨,一具具被红线带着,满树飞舞,宛若群魔乱舞一般,既壮观又可怖。 78、镇陵石像 或许是他们破坏树冠结构,导致其中的红线发了疯似的向他们发起攻击。 陈玉楼挥起小神锋砍了出去,将脚下数条伸来的红线斩断,但这些红线不知是什么东西,被斩断后又与新的红线联结在一起,分头卷了过来。 裂开的大树之中,无数红色肉线正在缓缓移动,形成了一张巨网向着他们包围而来。 陈玉楼和孙缺一边斩断无数蠕动着的红色肉线,一边向外边逃去,但无论他们如何斩如何砍,那些蚯蚓状的肉线好像越来越多,斩断一个出来仨,都比先前的粗了许多,不停地扭曲蠕动着逼紧,恶心得让人想要呕吐。 “干脆一把火给它烧了!” 孙缺想起收在精灵球中的虫玉,只要搞出一部分来,这里的一切都得被吃得干干净净。然而如此一来,血棺中的物件也取不出来了。 为了积分,孙缺只能与之周旋起来。 眼见周围的血线斩之不尽,孙缺的目光落在了中间那口血棺上。这些红线其实都是依赖血棺中的痋尸,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开枪吧! 他端起汤普森冲锋枪,准头虽然不如鹧鸪哨,但一排子弹扫下去总能打中目标。 血棺上被打出好几个血洞,其中的鲜红色的液体登时哗啦啦流了出来。 顷刻间,血棺中最后的液体流淌干净,那些蠕动着的红线,也像是被突然间抽去了灵魂,纷纷掉落,转瞬变得干枯萎缩。 “果真是擒贼还得先擒王!”陈玉楼干笑了两声,话没来得及说完,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整个地面强烈地抖动了一下。 “地震了?” 陈玉楼愣了愣,还是底下有什么怪物,按捺不住要出土了?总之邪门得很。 而他们所在的大榕树,也渐渐不支,根茎的断裂声响不绝于耳,摇摇欲坠。 孙缺抓住陈玉楼,几个纵步赶紧跳下树身。跑到百米开外的远处,只见整株两千余年的老树,连根带树都被顶了起来。 天上的雷声更加猛烈,地面裂开的口子冒出一缕缕的黑烟。雷暴、黑烟、地裂,组成了一个以老树为中心的漩涡,将他们团团围住。 老榕树的根茎缓缓从泥土中脱离,这两株老树的树冠之大,在这片森林中已经极为罕有。而延伸在地下的根茎,更大过树冠三倍有余。这些根蔓树茎全部从土中脱离,那是多大的动静,地面就好像是裂开了一张黑洞洞的大嘴。 忽然间天地抖动,阴云更加厚重低垂,黑云滚滚直压在丛林上方,轰隆隆雷声已经没有了界限,响成了一片。 随着老树的倒塌,从泥土中升起来一只巨大的石头赑屃,身上负着一截短碑。粗略估计,这石像约有千斤之重,而老榕树的根茎都裹在赑屃身上,看来它是被人为地压在树下。 “献王的镇陵谱!” 孙缺心中一喜,没有胡八一,他一样也可以爆出这玩意儿来。 不过这只大赑屃,却不由得让他想起了在黄河鬼窟中遇见的那只神兽。一个远在滇南,一个坐落黄河西北,二者之间真的有什么联系么? 那献王是自何处得来的痋术?巫蛊之术的源头,似乎都是在黄河一带,先秦时期的神秘祭祀仪式。孙缺前世特意研究过,巫文化最早能追溯到那个皇天后土、人神共舞的上古时期。 而在长江地区也曾出现过巫国,黄河地区曾有过类似的傩国。这些遥远古早的文明,都留下了神秘莫测的传承。或许这献王也只是偶然得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内容。 待到四周的乌云雷暴散尽,却又恢复了平静,也再未出现什么怪异之物。 陈玉楼和孙缺各自掏出匕首,爬上石兽后背的龟甲,轻轻剥落石碑上的泥土,仔细打量起上面的文字来。 果不其然,这就是献王的陵谱。 这陵谱上的信息比之人皮地图更为详尽,从献王墓建造的经过,再到陪陵的部分也都有记述。 二人详细阅读着,确定雮尘珠果真是被献王带进了陵墓中,并且还想借此飞升成仙。 这献王一辈子也没干别的,把全部的精力都花在修造他的陵墓上了。 这座虫谷陵墓前后总共修建了二十七年,修建的人力始终维持在十万左右,几乎是倾国之力,除了奴隶还有许多当地的夷人...... 镇陵谱中,又记载了大祭司的相关信息。这大祭司忠心耿耿,生前替献王奴役百姓,死后又用痋术将自己炮制了,填在风水穴位上。 献王以水龙晕的格局下葬,求的是登仙成神。而水龙也有龙眼,这里便是水龙身上的一个“烂骨穴”。正是阴阳不交之处,不阴不阳,界合不明,形势模糊,气脉散漫不聚。 这种风水坏穴,埋葬下去,只会使得尸骨腐烂,难以荫福子孙后代,所以称作“烂骨葬”,或“腐尸埋”。但这献王大祭司生前显然是精通风水之术。它以树为坟,改了这里的格局。 风水之道,在于变幻。正所谓阴阳互逆,若能牵引改造,也可将绝世凶位变成良穴宝地。反之亦然。 陈玉楼便见到过许多,下葬时乃是风水宝地,后因地势变化,竟然成了凶坟煞地。之前他们所往的黑水城便是一例。 但大祭司得以实现改天换地,却不知是借助了何种诡异的痋术。这一切,只能打开棺椁来,方能弄清楚。 由于大祭司所在的玉棺破损,此地的风水格局被破坏,压制在地下几千年的地气得以宣泄,雷暴黑云,都是地脉产生了变化,这才把埋在树下的镇陵谱拱了出来。 二人一起走上前去,那水晶血棺此刻已然了无生息。棺椁上有密密麻麻的洞孔,都是刚刚被冲锋枪突突出来的。 扒开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焦黑的尸体。 或许它原本不该是这个样子,但由于棺椁的破坏,供养其不腐不朽的血液流失殆尽,它也彻底失去了“生命力”。 这具焦黑的尸体身上不着片缕,但它的脸上却戴着一个黄金面具,右手边放着一支黄金短杖。 这就是系统要他收集的两样东西!所幸没有被子弹打坏。 孙缺眼睛一亮,伸出手摸向裸尸的脸庞。 79、虫谷入口 “恭喜宿主搜集献王大祭司黄金面具及黄龙虎短杖,获得五千积分奖励!” 提示音响起,孙缺在欣喜之余,瞥见那黄金面具,不由得一呆。 这全部由真金铸造的面具,眼耳鼻口上都镶嵌着纯正的青白玉。面具头上有龙角,嘴的造型则是虎口,两耳成鱼尾,显得非常丑恶狰狞。最为关键的是,在黄金面具上还有一圈圈眼窝一样的螺旋纹,与雮尘珠酷似。 孙缺取出纳戒中那口黄金面具对比了下,形状有些相似,但细微处还是有些差别,倒像是一个系列不同的模具。或许这也说明,此地的痋术其实和黄河那边的巫术,都是一脉相承的。 道具上缴之后,会出现在古宝系统中,但宿主需要使用的时候,也可以取出来。 这黄金面具和龙虎短杖的文物标记为“古献国大祭司黄金面具及龙虎短杖”。 陈玉楼折了根树枝当作木棍,又想将血棺中的干尸勾起来一探究竟,奇怪的是那干尸分外沉重。他用力一挑,已将干尸整个挑起,但见尸体背后竟然连着一条血淋淋的无皮大蟒。 这巨蟒已经被剥了皮,蟒尸和人尸相接的部分融合到了一起,难以分割。而那无皮的蟒尸上长满了无数红色肉线,因为血棺中的供养液体流失殆尽,这些肉线也萎靡不振了。方才攻击他们的红线,应该就是从这肉线中延伸出来的。 “这应该是某种神秘的痋术,这大祭司这够狠,竟然把自己的尸体和巨蟒纠缠在一起,成为了独特的共生体。”孙缺感叹道。 这大祭司以树为坟,又以痋蟒在棺中掠取周边生物的血髓,完全维持了其尸体不腐不烂。 这烂骨穴上的尸体却能保持不烂,便已算逆天改命,改了此处的形势,补缺了整个虫谷唯一的缺陷。如此一来,水龙晕之势当真是牢不可破。 孙缺若非误打误撞骑着怒晴鸡一头栽进了这片密林,再加上孙缺这个穿越者熟知剧情的大bug,恐怕如何也无法破解得了这风水局吧? 经过修补的水龙晕,在后世也是由于美式运输机的碰撞,才被破了无缺大局。 “非天陷不可破......”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定数,他们所来就一定是偶然吗?会不会也是一种定数? 孙缺之前一直有一个误区,认为要破献王墓,非胡八一摸金三人组不可。但照这形势来看,他破得了水龙晕阴阳树,为何就不能顺藤摸瓜下去,一股脑将献王老窝给抄了? 经过瓶山的新手任务后,系统不再给任何提示了,需要升级都得靠他自己摸索。比起那时有时无的系统来,他更多地还是得靠自己。系统只是一个工具,自身强大才是真的强大。 打定主意,孙缺和陈玉楼继续观摩镇陵谱。他打算找到鹧鸪哨后,一股脑摸进去,直接从献王老儿嘴巴里抠出雮尘珠,再做打算。 “哟,这献王老儿还真是想成仙想疯了吧?”陈玉楼指着背后的浮雕吆喝道。 那上面雕刻着的是一座辉煌富丽的天上宫殿,月城、角楼、内城、瘗碑、阙台、神墙、碑亭、祭殿、灵台等建筑一应俱全。后边的山川都是远景,宫殿下没有山丘基石,而是数道霞光虹影,凌空步烟,四周有飞龙缠护,显出一派超凡脱俗的神仙楼阁风采。 再下边,表现的是玄宫下的神道。神道两边山岭绵延,高耸的山峰森森然危危然,衬托得空中楼阁更加威严,这条神道应该就是那条名为虫谷的溪谷了。 陈玉楼顿了顿又道:“不过看这样子,上面的部分应该是明楼,献王真正的墓地乃是在下面的地宫。” 他这解释完全合情合理,他们想要进入地宫,进必须沿着溪谷神道进入地宫。而献王老儿不知道在溪谷中布置了多少守门鬼物。 外人要进入其中,必定是要通过那阵毒雾,茫茫纵横上百米的毒雾,在古代可没有防毒面具。古代那些在明楼上祭祀献王的人,又是如何进入其中的? 陈玉楼取出人皮面具与镇陵谱进行了对比,发现人皮面具上少了一只蛤蟆,那蛤蟆张着嘴巴,所指示的就是献王墓的入口。 有了这镇陵谱的指示,想要找到献王墓可就是易如反掌了。 孙缺和陈玉楼又在附近搜寻了一番,确实没见到鹧鸪哨的影儿,二人只能一边往前一边寻找。孙缺更相信那家伙是在前方等着他们。 将冲锋枪和好几箱子弹交给了陈玉楼,孙缺又趁着修整期间,兑换了许多大火力的东西。前方的艰险还真是不少,没有充足的武器还真不行。 二人的枪法都不算太好,但凭借强健的体力,只要能够端得稳枪,一排梭子下去,总能扫死几个。更何况那些怪物又不是人,大多都是闻着腥味就冲上来的无脑敢死队。 孙缺还是信奉那一句话:恐惧是来自于活力不足。君不见,南无加特林菩萨,一息三千六百转,普度妖魔降服鬼怪? 二人各自扛着枪,步子也没慢下来,迅速子在花树间穿行,寻着古神道的遗迹,不一会儿就来到了花树丛与林木相接的地带,这里就是地图上所指的虫谷入口。 随着逐渐接近献王墓,古时的遗迹也越来越明显。 这谷口有光秃秃的两座石山十分刺眼,只是这里被林上林遮蔽,从外边看完全看不到里面的光秃石山。谁也没想到这么茂密的丛林中,有这么两块寸草不生的巨大山石,突兀又怪异。 “哟,这两块大石头上都刻着一对眼睛!”陈玉楼猛地一惊,只见那两块巨大山石上都刻着人眼一般的图腾,似乎是在暗示来者,献王正在注视着你。 “是陨石。”孙缺瞥了一眼,心道后世这虫谷成为了云南百慕大,估计也和这两块陨石有关。因为陨石干扰了此地的磁场,所以才导致种种异象的发生。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二人终于在前边发现了一堵残墙的遗址。山谷前方有一条溪水,但这溪水的另一边却是寸草不生,宛若一条死亡分界线。 片刻间,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从天而降,覆盖在溪谷另一边,这就是守护献王墓的痋雾了! 80、陨石聚灵 眼见这痋雾即将飘到二人身前,孙缺提醒道:“快戴上防毒面罩,这痋雾......” 话没说完,回头一瞧,只见个大猪鼻子正对着自己。 哟,这孙子手脚够快的。 防毒面罩自然是之前兑换的,在瓶山时就用过一次,之后便一直让他们各自带在身上。毕竟这下墓之时时常都会遇到一些遍布毒气的地方,有了这防毒面罩方可来去自如。 隔着防毒面罩,陈玉楼的声音传了出来,有些变性: “我说老大,这面罩靠谱吗?” 孙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可放心吧,我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陈玉楼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 他们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再加上防毒面罩,绝对是万无一失了。 毕竟按照原定剧情,胡八一三人用的防毒面罩,甚至还不及他兑换的高级。 一接触到痋雾,陈玉楼的手猛地缩了缩,也给孙缺吓了一跳。 莫非? 但见陈玉楼一动不动地立在前方,孙缺咽了口唾沫往前而去。 “怎么了?” 陈玉楼“哟”的一声,挠了挠头:“没事,我试试这痋雾到底能不能穿透衣服。” 后脑勺“啪”的挨了一下。 “赶紧走,别磨蹭!” 孙缺有些无语,这家伙以前不这样的啊,怎么相处得越久,越觉得这家伙贱兮兮的? 路过那两块巨大的陨石雕塑,和河水虽然湍急,但却不深,仅能淹到人的腿肚子。而且河道上又有许多凸起的石块,倒是可以踩着石头过河,不必打湿裤子了。 孙缺正要往前去,突然颅内响起一声久违的提示音。 “叮——检测到聚灵石。” 聚灵石? 孙缺心中咯噔一下。 前世作为资深阿宅,可没少看修仙小说,对“聚灵石”三个字,自然不会陌生。 “鬼吹灯虽然被定义为悬疑世界......但不会真的有人以为这世界没诡吧?不会真的以为这世界没神灵吧?” 蛇神这些都躲在黑暗的不知名角落窥探着众生! 既然如此,这两块陨石是聚灵石,似乎也很合理啊! 孙缺往后退了半步,又往前走了半步。 熟悉的提示音再度响起,让他可以确定,确实是因为这两块石头引起的。 他走到山石边,伸出手刚刚碰到山体,就又听到了提示音。 他可以直接吸收两块聚灵石之中的能量! 孙缺的愁闷也迎刃而解了! 他本来还在想,这么大两块小山一般的玩意儿,就算真是聚灵石,自己恐怕也带不走吧?但系统瘟了这么久,这回总算有点用处了。 好歹也是开挂的男人,吸收两块小山的聚灵石,不过分吧? 孙缺作出了选择,只是在瞬息之间,系统已经完成了对聚灵石之中灵气的吸取。 “大哥,你这是......” 见孙缺摸着山体发呆,陈玉楼还以为他中邪了,皱着眉头,正犹豫要不要给他一脚,帮他摆脱邪障。 孙缺白了他一眼。 正要说话,忽然一股奇特的感觉传遍他的全身。 抬眼望去,陈玉楼也呆呆地立在原地。 “感觉到了吗?” 陈玉楼点了点头。 就在他吸收完聚灵石能量的瞬间,这方天地似乎少了点什么,某种无形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了,似乎就连这方大地的天空都晴朗了不少。 “真是奇怪!”陈玉楼感叹着,掐指算了起来,望着四面八方,啧啧叹道,“只是刹那间,怎么就天旋地转,沧海桑田?” 他跟着神秘老者学过风水秘术,自然也懂得望气。 这所谓的“气”,乃是天地之大势,无形无质的一种能量规则。 孙缺点了点头,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 被系统判定为聚灵石的陨石,其蕴含的“气”于修行者而言,被称作“灵气”或者“炁”,乃是一种无形无质的宇宙能量。 这种宇宙能量无法被人体所利用,就会产生某些妨害,也就是所谓的“辐射”。 前一世的考古工作中,他们也听过某些墓地中出土的奇异陨石,辐射导致人死亡重伤的案例。但并不是所有的陨石都有放射性物质,也可能仅是某种电磁能量,所以才会对电子设备有严重的干扰。 而前世令人闻风丧胆的“百慕大三角”,也极可能是相同的原因,使其成为了飞机的坟墓。 但孙缺可以确定的是,这两块“聚灵石”并非是造成痋雾的真凶。 献王的某种痋术,或者只是低级的术法?他并不懂得聚灵石的真正用途,只是用低劣的方式利用了聚灵石的特性,为他营造出这样一座磁场封闭的虫谷大墓? 他站在高处,暗自沉思。 如果他没有到这里来,或许不久之后就会有飞机在这里坠机,导致献王的风水大阵被破,也未后来胡八一的到来打开方便之门。 不过,他既然捷足先登了,那也就没胡八一什么事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会引起怎样的蝴蝶效应。他本没想过要进入虫谷,但阴差阳错的,似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不断地推着他往前走。 “必须找到鹧鸪哨!” “或许还能顺带破了献王墓?” 如果直接找到雮尘珠......或许这个世界的整个故事就该画上句号了。 不过按照系统的提示,孙缺想要升级,就必须要破掉这些大墓,这些人的墓中种种物件,包括怪物,都可能是他升级的线索。 如法炮制吸收了另一座小山内的灵力,尽快系统判定这两座小山都是聚灵石,但孙缺吸收完毕后,却没得到一丁点好处。 “这就完了?” 他感到诧异的同时,却只迎来了一阵沉默。 孙缺觉得这系统愈发可疑,会不会是这家伙直接吞了这两股能量? 得不到答复,也来不及多想,他只能和陈玉楼赶紧穿过这片茫茫的痋雾,往虫谷深处而去。 谷中植物茂密,是一片典型的热带雨林。雨林之中的物种最是丰富,不论是昆虫还是植物,大多都有剧毒,十分危险。 二人不敢轻举妄动,以开山刀开路,不断往前探索,不敢停留。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这雨林之中也能看出不少人类留下的痕迹了。 一些倒塌的石像和石人,这些都是王墓神道两侧的石雕,证明他们离献王墓的大殿不远了! 81、老山神庙 热带雨林中蚊虫密布,毒蛇毒虫四处可见,十分危险。 幸好二人都早有防备,浑身上下穿的密不透风,倒是免了一番折磨。 前方的植被渐渐稀疏,看样子是快要走出雨林了,四周的虫蚁也少了许多。孙缺料想这或许是献王布置下的断虫道。毕竟这些毒虫毒蚁可以劝退外来入侵者,但同样也可能对他的墓穴造成巨大的破坏,所以这断虫道自然是必不可免的。 闯过雨林,视野一下子开阔了。回首望去,陈玉楼不禁啧啧叹道: “还真是九曲回环的山势......这水龙晕就在眼前!” 起初在雨林之中,植被太厚,他暂时看不出来,但到此处却是十分明了。 二人继续往前走,地势也愈发开阔,除去若隐若现的薄雾,却是没有毒了。在这蒙蒙雾谷之中,四周一片寂静。 既没有雨林中的喧闹,就连地面也是光秃秃的,可见这断虫道的厉害。不单是蛇虫鼠蚁,就连植被也一并绝了根。 “快看!” 走着走着,在前方的大雾中,一个火红的葫芦现了出来。 它是用石头雕刻而成,一米多高,通体光滑,鲜红似火。 孙缺和陈玉楼对视一眼,这东西自然不可能是后来修建的。倘若是献王时期,距今该有两千多年了,可依旧栩栩如生,实在是令人瞠目结舌。 孙缺前世作为考古工作者,对土质也有所涉猎,上前一看便知道,这是赭石,是一种天然生就的火红颜色,也是最早的红色染料。 在古人类时期,先民便会用这种红色颜料来绘制一些图案,后来在洞穴中被发现。 陈玉楼打开镇陵谱对照一看,点头道:“这里应该就是地图上的蛤蟆庙了!” 他“咦”了一声,接着奇道,“不该是蛤蟆雕像吗,怎么偏偏放了个葫芦?咋们会不会走错了?” 孙缺摇了摇头,自然知道,这葫芦庙就是蛤蟆庙,至于为何要这么设置,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索性不说话,闷闷向前去。 在葫芦雕像后面,是一片嶙峋陡峭的山壁,垂着无数藤萝。孙缺搜罗了一番,很快就找到了只癞蛤蟆的石像。 这蛤蟆张嘴对着的地方,却有个可供人通行的大洞,原来这不是死路,还有这样一条秘密通道。只是之前被藤蔓植被遮蔽,才没被人发现。 孙缺也没犹豫,打着强光手电就钻了进去,复行数十步,在这洞外是一片荒废的空地。 一座供奉山神的神邸依山而建,顶上的绿瓦和雕画的梁栋虽都已破败,但仍旧能分辨出其风格时期。 “这里是水龙脉的穴眼!”陈玉楼跟着进来后,便是大声惊呼。 “进去吧!”孙缺眯了眯眼,心中泛起一阵奇异的波动,这山神庙里似乎有一股奇异的波动,正在吸引着他。 鹧鸪哨会不会就在里边儿? 二人从山门进去,正殿里也已经长满了植物。 神殿的规模不大,神坛上的泥像也已经倒了,是尊黑面神,面无表情,双目微闭。身体上也是泥塑的黑色袍服,虽然被藤蔓拱得从神座上倒在墙角,却仍旧给人一种阴冷威严的感觉。 山神泥像的旁边分列着两个泥塑山鬼,都是青面獠牙,像是夜叉一般,左边的捧个火红葫芦,右边的双手捧只蟾蜍。 看到此处,二人瞬间明白了,为何外边是一个葫芦一个蛤蟆,原来这些都是山神的东西。 孙缺仔细打量眼前的山神像,与之目光相接间,只觉得有些眩晕,隐隐觉得这山神塑像似乎是活物,越看越觉得心惊。 正呆滞间,忽地被陈玉楼推了一下。 “老大,你怎么了?” 孙缺猛地惊了过来,摇了摇头,望了眼山神像,暗感后怕。 这东西真邪乎! 他又四下望了望,却是没啥东西的。 原本胡八一他们到的时候,在这里遇到了雪莉杨的老爹,但这一下,鹧鸪哨都还没结婚,雪莉杨老爹估计也还才刚出世而已! “我原本以为能在这里找到鹧鸪哨,可却没有踪影。看来,他或许还在更里边儿......” 孙缺感叹了一句,背对神像总觉得背后发凉。 他摇了摇头,将脑中的杂念抛去,自己一个有系统的,还怕这劳什子作甚? 再说了,即便这山神当初再厉害,也不可能比的上蛇神那级别的,顶多和献王一个级别。不,应该是远远不如,否则也不会被献王干掉,鸠占鹊巢了。 这献王墓原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先有这山神庙的。 彼时遮龙山先民都信奉这位山神,并为它立庙建祠,世代供奉少男少女。由此可见,这山神也不是啥好东西,否则也不至于要吃童男童女了。 不过到了人家的地盘来,怎么也不好得罪人。 孙缺在商城里兑了三支青香,又让陈玉楼去将倒掉的塑像扶回去。 “你啥时候这么迷信了......”陈玉楼叨念着,将塑像扶回去的瞬间,便听见“咔”的一声。 孙缺和陈玉楼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四目相对,都表示不知所措。 “你动了什么?” “什么也没动啊,就扶正了神像......” “孙缺......” 隐隐约约地,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缥缈的呼声。 孙缺浑身一哆嗦,真是活见鬼了。 转过头去,哪里还有陈玉楼的影子。 山神庙似乎是一下子到了夜里,变得昏沉沉的。 那山神的石像似是倾倒一般,越看越斜。 “孙缺......” 那声音竟然是从山神像内发出来的! 山神像是活的? 还是说老山神的灵魂未死,附在了石像之上? 不及多想,只见一道白光从山神石像内蹿了出来,一下子钻进了孙缺体内。 孙缺忽地眼前一黑,径直栽倒下去。 “孙缺!孙大哥!” “这里是哪里?” 孙缺睁开眼一看—— 这不是上一世最后的考古现场吗! 旁边那身材窈窕,面容姣好的不正是自己临难前推出去的女博士师姐吗! 此刻的她,正一脸着急地侯在自己身旁。由于她是蹲着的,更是胸怀大志,来势汹汹。 “孙缺,你往哪里看!”师姐很生气地挑起了眉毛。 “不过你终于醒了!” “我要谢谢你......”师姐低着头,有些羞涩道,“如果不是你把我推出去,我可能已经......” “孙缺,你因为我失去了双腿。我愿意照顾你后半生,你愿意吗?” 看着满脸娇羞的师姐,孙缺嘴角一抽。 天底下,还有这样的好事? 82、山魈作怪 如果有一天,有个绝世大美女,在你近前,说一些你做梦都不敢想的美话。那你就要当心了。 先掐掐你自己,确认不是在做梦。 如果不是的话,你就该报警了。 因为她极有可能是想要你的腰子,或者是你身上还有什么值钱的器官...... 孙缺直接就一巴掌呼了过去。 美女博士师姐被扇飞半米,那皎洁漂亮的鹅蛋脸竟然真的跟个鹅蛋似的......裂开了。 孙缺也被吓了一个趔趄,不过是做梦嘛,在他的梦里,他要让这东西知道谁才是老大。 他现在终于明白新生保护期的好处了。 像是之前在黄河鬼窟中遇到的陨棺中的不明精神攻击一样,这一类超出了他应对范围的高维攻击,他似乎都还暂且不用担心。 系统会自动替他解除或者屏蔽这一类的影响。虽然还不知道这个系统到底有大强大,能否应对得了这个世界几大古神级别的存在,但至少目前来看,对付这个野鸡山神是足够的了。 师姐开裂的鹅蛋脸里,又露出一副狰狞可怖的面容来。 孙缺瞥了眼,那长脸上有一副鲜红的鼻梁,相比周围的暗色,让这种鲜艳的色彩更加凸显,而在鼻两侧有深深的纵纹,颔下一撮山羊胡子...... 这东西要是在夜里山里乍看一眼,绝对会被吓一大跳,还以为是什么鬼魅。 不单师姐的脸蛋是假的,就连那大屁股大胸也都是假的。 它长长的长毛手臂撕开了那美女的皮囊,露出的头部也掩映于长毛之中,浑身都是褐色的长毛,蓬松而茂密,像是一只只倒插的利箭。 它双臂张开,做出一个可怖的姿势,露出了淡黄褐色的腹部,那里也长着浓密的长毛。 猩红的后背宛若火烧一般,一根根竖起的长毛纠缠在一起,随着它的动作而摇摆,看上去有些像是燃烧的火焰。 “山魈!” 但它要比一般的山魈更为粗壮,体格已经达到了两米多,宛若一座小肉山。 古代人经常将这玩意儿当作山神崇拜,它本来就是最大的猴科灵长类动物了,而这一只似乎有些变态发育。 孙缺记得,民间还有个“山魈鬼”的传说,据传山魈鬼会寻着小孩的哭声到家中,然后抱走吃掉。因此这个故事成了很多大人令小孩止哭的妙招。俗语说“宁遇豺狼不遇山魈”,据说山魈是山中霸王,敢和猛兽搏斗,可吓退狮子花豹。 作为考据党(杠精),他也了解过关于山魈的资料。 最早是在《山海经·海内经卷》中记载: “南方有赣巨人,人面长臂,黑身有毛,反踵,见人笑亦笑,唇蔽其面……” 这说的便是山魈了。 只是在现实中,山魈大部分分布在西非地区。 眼前这一只巨大版的山魈,莫非就是遮龙山的山神? 只是不知道这样一只庞然大物,是如何从遥远的黑暗大陆来到黄土地上的。 如果要从科学上解释,或许是遮龙山独特的地理环境,加上陨石,也就是聚灵石的作用,才让这只山魈长得格外庞大,甚至慢慢修炼成了精...... 但是它早已死了。 被千年前那个精通巫术的献王给杀死了。 孙缺不知道,这个山魈的实力到底如何,但如果仅仅是想通过在梦中吓唬人的方式来对付他,就未免太过搞笑了。 从师姐皮囊里跳出来的山魈正准备向他袭击,孙缺却不屑一顾。 即便是现实世界,他也不惧和这样的庞然大物碰一碰,更别说在梦里了。 只有那些意识不到是梦境的家伙,才会被这样的“迷魂术”吓死。 所谓的“梦中杀人”,其实杀的是人的精气神。 如果你意识不到自己是在梦境中,就无法破掉幻术,也就真的死了。 山魈扑来的身影越来越近,孙缺笑了笑,身体突然变得高大起来。 山魈有两米多,此刻的孙缺足有四米多。 他伸出一只手就按住了山魈的脑袋,任凭山魈如何挣扎也动弹不得。 “嗷嗷嗷!” 山魈发出了野兽原型的獠叫,语气之中竟是吓唬之意。 看着它龇牙咧嘴的模样,孙缺另一只手直接一巴掌呼了过去。 “就这点本事,还敢出来吓人!” 左边一巴掌,右边又是一巴掌。 山魈直接蒙圈了。 它从来没这么委屈过。 即便是当年被献王算计而死,也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这么两个大逼兜,会对它幼小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啊! 实际上,虽然山魈在世时已有三百多岁了,但按照妖生来看,仍旧只是个少年。 然而,无论山魈如何挣扎,它都无法摆脱孙缺的束缚。 以幻术杀人,是山魈最擅长的本事。许多人并非死于山魈的尖牙利爪之下,而是死于幻境惊惧之中。 它本来想扮成美女,然后在和孙缺亲密互动的时候,趁机抓出他的心脏,将他活活吓死。 但没想到,它一来就被识破了。 他在世全盛之时,尚且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更别说如今只是一道残魂了。 没错,它只是原本那位遮龙山山神的一缕残魂,依附在石像之中得以苟存。 原本因为献王墓道门前两块巨大的聚灵石构建而成的阵法的压制,所有的邪灵鬼祟都无法进入献王墓中。 献王在世时害死了许多无辜之人,那些人都被他用特殊方式将灵与肉永久困了起来。而他也不想自己死后的陵寝被这些亡灵所侵扰,于是就利用两块聚灵石,打造出了屏蔽灵体的阵式。 但随着孙缺无意间收走了聚灵石中的灵气,自然也彻底毁去了这阵式。 也是因此,山魈懵懵懂懂的一缕残魂才能够出世。 而山魈本性就十分凶残,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害人。 它用幻术将孙缺和陈玉楼迷晕了,企图在梦境中将这二人害死。 但它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第一次害人就遇到了硬茬子。 孙缺呼了山魈几巴掌,还不过瘾,又将它倒拎起来,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你是谁,快快交代,不然折磨人的法子,我有的是!” 山魈还没反应过来,孙缺还以为它嘴硬,直接就变出了一根针,慢慢地戳向它的眼睛。 “嗷嗷嗷!” 山魈发出了杀猪一般的尖锐嚎叫,急忙摆着手。 它进入了自己的梦境中,自然只能任由他摆布了。 孙缺将它扔到了地上,“老实交代,好处大大的!” 山魈跪在地上一拜,眼珠子一转,忽地双手向虚空处一探,竟然直接将梦境化开了一道口子。 紧接着,山魈的身体就变小,从这道口子钻了出去。 “想逃?” “问过我了吗?” 孙缺哼哼两声,山魈的速度再快,也不可能快过他的念头! “嗷嗷嗷!” 又是一阵惨叫,山魈直接从裂隙中跳了出来。 那裂隙之下,哪里是外界,竟然是孙缺提前备好的一片岩浆! 山魈浑身毛发都被烧焦了,看上去黑不溜秋的,哪里还有方才的神气模样? 这下子,它是彻底不敢逃了! 孙缺念头一转,周围已变成了一副审讯室的模样。 山魈被五花大绑捆在了电椅上,孙缺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将黑暗房间中的唯一一束光打在了山魈身上。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83、蟾蜍机关 它不过是山魈的一缕残魂。或许原本修炼成精的山魈还拥有着何等神异的力量,但到了它这里不过是剩下些施展障眼法唬人的本事。 一旦这手段失效了,它甚至还不如一般的野兽带来的威胁大。 同样的,这一缕残魂也并不记得多少信息了。 充斥在它意识之中的,只有对献王这些人族无尽的仇恨。 献王将它剿杀后,又将它的尸体装进了毒龙体内,以将其彻底封印。 孙缺知道,毒龙指的应该是那头霍氏不死虫。而从体格上来看,身躯庞大的霍氏不死虫,显然要比山魈更配得上山神的称号。 能够解释这一现象的,只有可能山魈生前当真是修炼成精了,拥有某种特异的能力。 总之,这是孙缺无法想象也无法还原的了。 但不论山魈或者献王千年前如何威猛凶残,如今也不过是一堆腐骨罢了......不对,献王那老贼或许还没死,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存活着。 而山魈确实只存留着尸骨了...... 想到此处,孙缺突然觉得好生奇怪。 献王为何要将山魈的尸骨存放在霍氏不死虫的体内? 他联想起一路来见到的痋人,不禁怀疑这也是献王所施展的某一种痋术。 如果当真,那山魈修炼成了精,其尸骨也势必含有一番不凡的造化在其中。 山魈的残魂还不知道,孙缺已经把主意打到它的尸骨上了,但看着对方的眼神,不知为何顿觉灵体一寒。 “系统,这山魈的残魂有什么用?” 孙缺无声地问道。 “宿主可以将其上交。” 残魂及残缺的灵体,也是蕴含着大量本源信息及灵气的存在。但按照系统的尿性,上交的好处并不大。 留下来! 看着这一缕残魂,孙缺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你想不想报仇?” “报、仇?” 残魂虽然浑噩,但基本的交流还是没问题的。 “对,报仇。”孙缺嘴角一咧道,“害死你的人,是献王。而你如今就在它的墓穴中,但它并没有死,而是想要借助这个地方,修炼成仙。” 孙缺真真假假掰扯了一阵,听得山魈残魂怨气冲天。 它龇牙咧嘴、无能狂怒,发出了嘹亮的嚎叫。 “报、仇,我要报、仇!” “这就对了。” 孙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我可以带你进入献王墓中,让你亲自找它报仇。” 山魈残魂点了点头,抑制住了自己的怒气。 它毕竟是修炼成精的存在,即便只剩下一缕残魂,那也是常人无法对付的存在。 而眼前这个人,让它十分忌惮。 它的幻术竟然对这个人无效,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山魈与孙缺约定好了,它安安静静地附在一样东西上,由孙缺将它带入献王的墓穴中。 睁眼,醒来。 孙缺晃了晃脑袋,刚刚果真是一场幻梦。 所幸自己还处于新手保护期,否则刚刚直接就玩完了。 不过仔细想想,他也觉得颇为怪异。 不得不说,胡八一那群孙子还真是主角光环护体啊,大摇大摆走到这儿来,也没碰着这山魈作怪啊! 他们提前来了,竟然撞上了这档子事。 转身看去,陈玉楼正瘫在地上呼呼大睡,呼吸匀称,不像是在做噩梦。 看来,山魈刚刚只对自己发动了精神攻击。 “喂,醒醒、醒醒!” 孙缺轻轻拍了拍陈玉楼的脸,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啊?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陈玉楼猛地惊醒,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右手已摸出了小神锋来。 瞧见周围并无威胁,他这才松了口气。 “嗨。我怎么睡着了?我记得......” 他挠了挠头,脸上的表情忽地停住了,望向孙缺:“师兄,刚刚我们是不是......” 孙缺点了点头,将方才自己遇见的事情大体说给了陈玉楼听。 陈玉楼听后,暗感庆幸。 倘若不是孙缺“神通广大”,恐怕自己早就着道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 如果没有孙缺领着他,就是外边那一片痋雾他都闯不过来了。 孙缺感受到了陈玉楼心中燃起的敬佩之情,心道也该让这老小子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否则自己这老大都坐不稳当了。 “这里也没什么东西,既然破了这老山神的阵,咋们就赶紧往里面去吧。鹧鸪哨,指不定早就进去了。” 孙缺说着,到那山神石像前,轻轻用力便将一边山神侍从手上的葫芦掰了下来。 这葫芦颇大,需人双手才能捧住。 陈玉楼“咦”了一声,上前来探究了一番,啧啧道,“这石葫芦也不是什么宝贝,师兄怎么就偏偏将它给拿来了?” 孙缺也没告诉他,那山神的残魂就藏身在其中,只说自己有妙用,便将葫芦收进了储物戒中。 转身来到山神庙的后殿,在一座翠石屏后,横向排着九只巨大的蟾蜍石像。 陈玉楼跟着而来,见了便是“哎呀”一声道:“这九只癞蛤蟆,不正和外边九曲回环之数对应吗!” 陈玉楼赖人所授的《月波照管洞神局》或许不及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那般厉害,但也不是等闲。他多有修行,自然也能看出这九只石蛤蟆的异样来。 孙缺点了点头。 他虽然也知道这九只石蛤蟆才是打开暗道的关键,但他自己却并不通晓阴阳风水之术,自然也无法算出机关样式。 这九只石蛤蟆的大口有张有合,蟾头朝向也各不相同。但它们的嘴却都可以活动,也有石槽可以向四方转动身体,加上蟾口的开合,如果算出有多少种不同排列,也要着实费一番脑筋。 陈玉楼正要上前碰一碰运气,却被孙缺给叫住了: “别动!” 陈玉楼转过身来,额上冒出冷汗道:“莫非有销器活儿?” 孙缺摇了摇头,慎重道: “这些石头机关,应该从左至右按顺序一一推动。如果随便乱动,连续三次对不准正确的位置,机括将会彻底卡死。到时候,咋们就真的进不去了。” 陈玉楼闻声也皱起了眉头来,掐指算了又算,啧啧叹道: “这九曲回环之数的可能性有太多了,如果真要碰运气,那还真是海底捞针了。” 原著中,是胡八一以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的某一卷中的内容,配合“易龙经”中的换算口诀,才算出每一只蟾蜍的朝向,从而打开了暗道之门。 二人大眼瞪小眼,一时之间都是一筹莫展。 难不成这到了家门口了,还要打道回府吗?若是鹧鸪哨在他们身边,他倒是无所谓了。 可问题是,鹧鸪哨极有可能是被神秘力量拐进献王墓里去了啊。 自己倘若不去,岂不是对不起鹧鸪哨兄弟......还有他身上的四分之一主角气运! 84、下地无门 “难道这献王墓,当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破不了这风水阵法,就打不开暗道来了吗?”陈玉楼将镇陵谱高高举起,发出了长长一声感叹。 下地无门? 对啊!自己怎么这么蠢! 孙缺一拍脑袋,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这献王墓也未必是必须要用蟾蜍大阵来开启! “师兄,你有办法了?”陈玉楼惊喜地望向孙缺。 “试试吧!”孙缺说着,转身朝着庙外走去,停在殿前那火红的石葫芦前。 “莫非,这里有什么门道?”陈玉楼好奇地上前去,用手敲了敲,又借着石壁听声。 “咦?” 陈玉楼面色一喜:“似乎真有动静!” 孙缺点了点头。 那蟾蜍机关设在殿后,而真正的暗道入口却设置在了前殿。若非他预知剧情,恐怕也绝不会想到二者之间竟然间隔如此之远。 这也是献王墓修建者的高明手段,如此间隔,即便有心之人发现了蟾蜍机关,破解不了想要暴力拆解,恐怕掘地三尺也无法找到真正的入口。 不过他既然找到了这暗门所在,自然也不必继续破解那机关了。 这蟾蜍阵法开启的暗道,绝对不可能是断龙石之类的死道,因此他大可直接采用暴力拆解的方式。 怎么个暴力法? 当然是爆破它! 孙缺用所剩无几的积分兑换了一些tnt,用来爆破暗门应该是足够了。 安装好后,他与陈玉楼躲得远远的,引爆之后,只听得“轰然”一声,葫芦石像被炸得四分五裂,待到烟尘散尽,两面被炸开的石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石门正好是在葫芦底下,凑上去看,上面刻着蛤蟆的形状,这入口却是在蛤蟆的嘴里。 看到这蛤蟆大嘴的入口,陈玉楼大喜道: “是了,按照镇陵谱的记载,这蛤蟆嘴里的通道,就是通往水龙晕所在的星穴了!” “我还好奇通道怎么会在蛤蟆嘴里,原来是这个意思。” 陈玉楼摸着脑袋,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望了眼黑黢黢的通道,又有些担忧道:“这献王墓的入口就布置得如此严密,之前的痋雾重山不算,就连这石门也是隐蔽至极......也不知这底下还有什么厉害的机关,或是何等厉害的怪物。” 他跟随孙缺一路找到此处来,若非师兄有先见之明,处处探索隐秘,有如神助,单是任何一关的险峻,都已超过了他此前下过的任何一方古墓。 就连之前经历的那瓶山古墓,与这献王墓相比,也是逊色许多。 “倒是不必怕!” 孙缺说着扬了扬手中的冲锋枪,“手中有枪,心里不慌!” 陈玉楼点了点头,将挂在脖子上的冲锋枪检查了一遍,打开枪上的强光手电,率先跳了下去。 他身为十万卸岭盗首,胆色自是不虚任何人,有了孙缺给予的神兵利器相助,即便是僵尸王来了,也得先给它一梭子。 “啪”的一声,孙缺也是一跃而下。 这竖洞距地仅有两米多,到了下面,前方又是一条长长的隧道。 借着惨白的电光看去,这洞穴深处,隐隐闪烁着白花花一片。 “这么多尸骨?” 陈玉楼咽了口唾沫。 他与孙缺都有夜眼之能,即便是在这低沉的洞穴里,借着余光也能看清不远处的那一堆堆。 不过却不是人骨,而是无数巨大的白骨和象牙,或许是大象的遗骸。 这是条规模庞大的殉葬沟。 在云桂地区,常有古墓以大象为陪葬,这是因为较早时候,这些地方都是大象活跃地区。 这条殉葬沟中,除去主道两侧堆满的森森象骨,还有水波荡漾的闪光,应该是上面那条蛇河的地下水系。 走到坑道的尽头,此处距地大概也有数十米了。 从这里开始,就不再是人工开挖修建的坑道,而是地下天然的山洞,而且无路可循,想从这里继续向前,就必须下水游泳了。 所幸的是,水边还排列着几条木制古船。 陈玉楼惊道:“这难不成是两千多年前的玩意儿,留到今天还没腐烂?” 二人一并上前去查探。 孙缺虽没有陈玉楼察言观色的本领,但根据他前世积累的考古经验,也大可判断,这古船距今仅有千年。这也就意味着,在献王墓建成,献王下葬后,大概有几百年时间内,仍旧有人在祭奠献王。 陈玉楼用手摸了摸那木船,当即掰下一大片木屑来。 他摇头道:“这木船原来是骨架子了,根本没法用。” 孙缺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四周,却不见有其他痕迹,想必鹧鸪哨要么没进献王墓里,要么走的就不是这一条道。毕竟进入献王墓的通道可不只有一条,真正的正道在哪里,也没人知道。 不过比起鹧鸪哨在外边,他的直觉更愿意选择相信鹧鸪哨被人搞进了献王墓里。至于对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只能等到见到他之后才能揭晓。 不过,孙缺有一种预感,他们离那个人,越来越近了。 “哎哟!” 陈玉楼用手碰了碰地下河的寒水,当即缩了回来。 “这水凉得刺骨,阴冷阴冷的,下去游一趟,恐怕得直接冻死。” “本来就没打算游过去。”孙缺觉得这家伙挺逗的,又从纳戒中取出了充气皮筏,这是之前在黄河鬼窟时兑换的,后来没用就一直收藏在纳戒中。 “师兄这凭空挪物的手段,真是羡慕死我了!”陈玉楼恭维了一番,久了自然也看得出来,孙缺凭空挪物的本事依靠的是他手指上那一枚小小的戒指。 不过他虽然心生羡慕,却不敢有非分之想。 孙缺将皮囊迅速充满气,不一会儿就飘在了水面上。他和陈玉楼一起坐上去,也能浮起来。 打开强光手电筒,二人各自拿好冲锋枪,就这样沿着暗河往前划去。 起初还需要人力驱使,没过一会儿,这暗河便是顺流而下,越来越急,周围的环境也似乎越来越黑。 抬头望去,这暗河似乎是一片地下石林形成的,气温低的透骨,一种压制的氛围,让人感觉似乎是置身无边无际的黑暗海洋之中。 全世界都只剩下他和陈玉楼二人一般,忽地,一股微弱的电流通过孙缺的脑壳。 他整个人一怔,强烈的直觉让他忍不住回头往水里看去,一道白色的身影在不远处的水里向他们飘来。 85、火烧痋尸 死漂,真晦气! 盗墓的,尤其是土夫子,最不想遇到的就是水里的玩意儿。 准确来说,这盗墓贼也可以分为山派和海派。包括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在内的四大门派,俱可称其为土夫子,多以地下活动为主。而所谓的海派,却多活动在国外,以大江大海之中的墓穴遗迹为主要目标。 之前在黄河鬼窟遇到的,疑似九幽将军的鬼陨之棺,或许就有海派的手段,方能够在那黄河极险恶的秘境之中,借助那等妖物来布置自己的长眠之所。 盗墓之人,也有手中就寝之时。他们挖了一辈子的坟,最怕的自然也是天理循环,自己百年之后的归宿为后人所开掘。正是挖人者,人恒挖之。 是故,体现一个盗墓贼最高水平的,就是布置一座无可破解的终极大墓。之前那九幽将军是如此,现下献王也是如此,俱都可见其当年通天之本领。 话说回来,死漂这东西,实际上也没有太大的妨害。 孙缺是提前有了心理准备,陈玉楼却紧紧地抓着手电筒,有些忐忑问道:“什么,什么东西?” 电光照射下,那死漂泛着白光,看那形体颇为妖娆婀娜,绝对是个女子。只是浑身上下不着片缕,肌肤犹如冰霜一般,令人遥遥看着便足以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来。 “这东西本该是河中漂流的裸体女尸。” 听着孙缺淡定的口气,陈玉楼也点了点头,暗自松了口气。 死漂这叫法,其实早就有了,早年在黄河边他也听过。只不过是淹死在水里的尸体,或是男子或是女子,但经过河水浸泡之后,势必都会膨胀发白,看上去有些恶心。 某些人认为死漂是怨气深重的怪尸,但实际上人死后体内气体排出,身体变轻,自然就浮了出来,也不足为奇。 “不过嘛,这些可能是经过了献王痋术改造的,自然与寻常大不相同了。” 孙缺说着,那死漂已从他们的皮筏旁边飘过,顺着湍流直接漂到下游去了。 陈玉楼借着夜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泛着一片片幽蓝色的磷光,不禁感到心惊胆战。 “该不会?” 他看了眼孙缺,后者则是淡定地点了点头。 顺着河流往下,等到水流平缓处,又必须划桨才能前进了。 这时候,观察这地下溶洞的形态,眼前他们所在的应该就是这大葫芦洞的葫芦中间接口的地方。 前方那葫芦屁股就是一片大湖泊一般,一眼望不到边,而那水面上一片片闪烁的蓝色荧光,正是之前见到的死漂。 而眼前的死漂,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成千上万,难以计数。 即便孙缺早有心理准备,也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要知道,这些死漂是没什么威胁,不过死漂肚子里的怪物,可是要人命的。 怪物! 对了,这些怪物都是积分啊! 孙缺突然想起这档子事来,瞬间转忧为喜。 不过架不住这么多的痋尸,要消灭这海量的痋人却是不易。 “这,这也太吓人了!”陈玉楼蹲了下来,用手电筒照了照漂到近前的一具女尸。 隔着远远的看,不过是渗人而已,凑近了瞧,他便感觉到了一股恶寒。 从这尸体来看,这女尸生前应该只有十七八岁。在生前就被反向折断了四肢的关节,使她的四肢向后抱住了背上的肉包。这肉包自然就是虫卵了。 虫卵是半透明的,像一个巨大的琥珀,虫卵上的硬壳刻满了秘咒。虫卵底部是密密麻麻的小孔,通往茧的深处,里面依稀可见是个胎儿。 这古怪的虫卵中,时不时发出一片幽蓝色的光以证明它是活的。 抬起手电筒照了过去,触目所及的一大片死漂都是这种情况。 陈玉楼感到又惊又怒。 “呸!那献王老儿还真不是人,畜生不如啊!这么多花季少女,就这样被折磨致死,甚至连死后都不得安息。可怜、可怜啊!” 孙缺瞥了眼陈玉楼,道:“别同情她们了,等会那些痋尸破体而出,该被同情的就是我们了。” “痋尸?”陈玉楼沿着孙缺所指看去,只见一具死漂惨白的虫卵正一跳一跳的,宛若一颗巨大的洁白的心脏。 强光照射,深不见底的地下水中层层叠叠,不知究竟有多少死漂。 即便是有冲锋枪和好几箱子弹,恐怕也对付不了这么多的痋尸。 “赶紧走,悄悄划过去,先别惊醒它们。” 孙缺思虑了片刻,心中已有了计较。 一上岸,他直接开始兑换汽油筒,以他的体力,一只手便可以提起一大筒。 “愣着干啥,帮我一起倒啊!” 将两大铁桶的汽油倾泻在冷水中,他拍了拍陈玉楼的肩膀。 “哦!” 陈玉楼明白了,他这是又要玩一出火烧连营啊! 上一回在黄河鬼窟,他们就是用这法子烧了一大片可疑的怪鱼卵。 这一次故技重施,不说烧死多少死漂,便是能消灭掉一大半,也是够了。 只是...... 看着在水面上漫延开来的汽油,陈玉楼皱着眉头道:“咋们这一把火下去,不说烧死多少痋尸,总有些会被惊醒。” “万一将这些死漂全给惊醒了,咋们不是玩完了?” 要的就是把这些死漂全部给惊醒! 孙缺暗道,这些死漂,不过是那头毒龙的口粮罢了。眼下那头毒龙不知道藏在那里,与其坐等它偷袭,不如直接将它引出来。 而他既知道毒龙的弱点,又有老山神的残魂在手,对付那头毒龙自然是信心十足。 那么大一头毒龙,肯定能爆出不少的积分。 既然选择了进墓来,就不要抱着苟且偷生的念头了。 这也是孙缺想通的一件事。俗话说富贵险中求!上辈子稀里糊涂交代了,如今既然得到了这有些坑爹的系统,但也要好好活出一世啊! 这小小的鬼吹灯世界算的了什么!后面还有更为精彩的诸天世界在等着他啊! 一把火放下去,整个葫芦湖瞬间从冷色系变成了暖色系。 死漂被汽油点燃,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那些还未来得及破体而出的痋尸,也都只能胎死腹中了。 再厉害的痋术,它也在五行之中。正所谓生克造化,死漂置于水中养痋,可见其便是为了避火。 而世间邪祟之物,也大多都畏惧这一把火。 随着痋尸燃烧,密闭的洞穴里也弥漫着扑鼻的恶臭。陈玉楼只闻了一口,差点窒息晕了过去。 他赶紧拿上防毒面具,戴的严严实实的。 孙缺趴在一块大石头上,盯着熊熊燃烧的葫芦池,嘴角忍不住咧开了一条缝。 “焚毁痋尸幼体x1,获得10积分......” “焚毁痋尸幼体x10,获得100积分......” 刹那间,眼看着积分就涨到了近万,他正想下去再加加油,忽地,远处的石堆里冒出了一阵色彩鲜艳的大红色烟雾! 86、黄金面具 世间的毒物,其颜色的艳丽程度往往与毒性成正比,越是鲜红翠绿、色彩斑斓的东西毒性越是猛烈。 眼看着这阵红雾从山体间逸散而出,不一会儿就到了眼前,陈玉楼紧了紧防毒面罩,只觉得这红雾定是什么了不得的剧毒。 孙缺严阵以待,却是心中暗喜。 那毒龙终于要出来了! 水里这些痋尸可都是它的口粮。孙缺放大火焚烧,一方面是为了刷分,另外则是为了引出这条毒龙来。 “师兄,咋们不走吗?” 眼见红雾将近,孙缺却是一动不动,陈玉楼可是坐不住了。 孙缺摇了摇头:“走?走了我上哪里刷分去?” “刷什么?” 不待孙缺回答,伴随着一阵阵铁甲铿锵之声,一条庞然大物的身影笼罩在了它们头顶。 红雾所过之处,水面是的火焰竟都已熄灭了。那红雾虽然无毒,却不知为何能够灭掉点燃的汽油。 陈玉楼握紧了手中的冲锋枪,已经上膛的枪口对准了头顶的那阵红雾。 在这明暗闪烁不定之时,面前的红雾突然变淡消散。 陈玉楼眉头紧皱,背后已被汗水浸透。 他实在不知道这红雾之中的怪物是什么东西,但孙缺不肯离去,便是要对付这怪物了! “呜!” 低沉的喘息响起,犹如牛鸣。 一张戴着黄金面具的怪脸,正低下头来对着二人喷吐出一大团鲜红的雾气。 传说中,有一种龙,便是声如牛哞,鼻息似火。眼前这怪物倒是有些“龙”的意味,但与真龙差的可不是零星半点。 “啪啪啪!” 陈玉楼按捺不住,直接扣动了扳机。 冲锋枪打完一梭子,他才停了下来。他身为常胜山的总把头,平时也是训练有素,饶是如此,也被这枪械的后坐力搞得有些肌肉酸痛。 而红雾之中的那怪物已经不见了。 显然,这梭子子弹,并没真正伤到这东西。 “究竟是什么?”陈玉楼左顾右盼,防备着随时可能再度袭来的怪物。 孙缺皱了皱眉头,他的目光在刚刚捕捉到毒龙的瞬间,就一直在思考。 毒龙脸上的那枚黄金面具。 和他在献王大祭司玉棺中找到的那个面具,除了眼眶部分之外,基本上完全相同,都是龙角、兽口、鱼尾形的耳括。 只不过后者是人类带的,而毒龙脸上的却要大得多,和一口食堂煮大锅饭的大锅相差无几。 他知道这毒龙乃是献王设计用来替他守护陵墓的,但这黄金面具的样式,总让他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似乎是在哪里看见过,但又记不清楚了。 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献王的痋术并非凭空得来,他应该也是得到了从北方而去的某一股古老而又神秘力量的遗产。 “它怒了!” 刚刚是低沉的喘息,现在则是愤怒的嘶吼。 它每次呼吸都会吐出庞大的红雾,而这阵红雾虽然没毒,但却有着特殊的作用。 凝固般的红雾猛然间散开,金光闪烁的面具从中跃了出来,直扑向孙缺。 “师兄!” 陈玉楼急忙侧身躲开,而孙缺却是呆呆地立在那里。 孙缺当然不是傻了,他的眼睛猛地睁开,瞬间链接了毒龙的意识体。 用积分升级后的通灵术,只要是有意识的生物都可以沟通,这也是他面对毒龙的底牌之一! “霍氏不死虫!” “寿命:两千五百多年!” 它竟然比献王墓存在的时间更为古早!看来这毒龙当真是献王从某个地方弄来的,而且它应该也不算是真正的生物了! 它的意识海一片混乱!孙缺只能读取到它残存的意识,并没有多少生物逻辑,剩下的仅仅是狩猎的本能了! “看来,是献王故意抹除了它的意识......咦?那是什么?” 孙缺在它的意识深处,见到了一面奇特的图案。 “倒是之前大祭司那里的符文有些相似......莫非?” 他怀疑这就是献王施展在霍氏不死虫身上的术!这就是控制它的关键!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靠近,就感到了一股腥风,直接将它的意识打了回去。 眼前一片漆黑,耳边“哐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哒哒哒”的扫射声。 “师兄,别发呆了!” 孙缺的意识恢复过来,点了点头,刚刚差点就成功了,没想到会被突然弹出来。 “看来智取是不行了,只能强攻!” 不过,他却不能直接干掉霍氏不死虫。 先不说这只身体连接着山体的毒龙到底能不能杀死,就算他们有胡八一那样的主角光环,能够将炸药安置在毒龙的弱点上,那炸死毒龙之后,就得面对无穷无尽的尸潮了! 霍氏不死虫,其实才是这葫芦洞的关键所在。 这些痋尸之所以没有立刻从母体中孵化,便是被霍氏不死虫的红雾所抑制着! 这一点,是极易被忽略的。 孙缺也是结合了剧情,以及山神的提示,这才想通其中关节。 胡八一等人,就是在干掉霍氏不死虫后不久,进入了天宫,便遇到了无穷无尽的痋尸攻击。 孙缺要的不是直接干掉它,而实现利用它处理掉那些痋尸,刷够了积分,再将它干掉! 这才是物尽其用。 他和陈玉楼卧倒在巨石之后,那喘息声就贴着巨石划过。 孙缺猛地一跳,轻轻地就落在了悬崖上方凸起的石柱上,宛若一只壁虎。 毒龙就在他身下不到三尺的地方飘过。 巨大的黄金面具中间只有一个独眼,有个像眼球一样的东西转来转去,黄金面具的嘴部是虎口的造型。 那张血盆大口好似一道通往地狱的大门,里面露出粉红色的肉膜。那些肉膜好像是某种虫类的口器,大口一张,不是像腭骨类动物的嘴是上下张合运动,而是向四周展开,变成了方形。 里面还有一张相同的小嘴,说是小嘴,同时吞掉两三个活人也不成问题,口内也没有排状牙齿,而是在四个嘴角,各有一个坚硬的“肉牙”。 而它的身体上则是一层厚重无比的甲壳,还罩着长满了铜花的很厚重的鳞片形青铜重甲,想必是献王等人给它武装的。 它身上被子弹击中的地方,都流出大量的黄色汁液。如此看来它也并非是刀枪不入,只是这些伤害不足以真正造成伤害罢了。 “倒像是生化危机里的舔食者和蜈蚣、巨蟒的结合体。” 如此近距离观察霍氏不死虫,孙缺心中倒没有多少惊恐。 “咔哒”一声,一块碎石落了下去。 霍氏不死虫蠕动的庞大身躯赫然停住,那张戴着黄金面具的血盆大口高高昂起,直面上面的孙缺。 “你吗的!” 孙缺骂了一声晦气,在向着几米外跳去的瞬间,又将纳戒中存放着的石葫芦丢了出去。 “山魈,你的身体就在它肚子里,看你的了!” 87、铜棺玉胎 霍氏不死虫是一点也不客气,张口就吞下了石葫芦。石葫芦单手就可以捧起,对于它的血盆大口而言,自然一点问题也没有。 “师兄!” 陈玉楼大喝一声,抬起枪口对着怪物的脑袋就是一阵狂射。 冲锋枪吐着火舌,但大多数子弹都被它体外的那层青铜铠甲给抵挡住了。 即便如此,这毒龙也不敢直接用脑袋面对枪火,接连缩头或转身。与此同时,又从口中和青铜外壳的缝隙里不断喷吐出红色毒雾。 它借着这一阵红雾隐匿了身形,孙缺也得以从上面跳下来。 “干得漂亮!” 孙缺拍了拍陈玉楼的肩膀,心道这小弟没白收,关键时刻还是能起大作用的。 陈玉楼松了口气,一脸难色道:“师兄,你还在笑......我们这子弹对这大虫子没有太大作用,你那边还有没有更厉害的东西?” 他见孙缺时不时能够掏出炸弹一类的物件,若是能够用来对付这条毒龙,自然是足够的了。 当时他们用炸药,就连藏在地下的镇陵谱都给爆出来了,偌大一棵鸳鸯大榕树都给干翻了,要对付这大虫子岂不是等闲? “有当然是有的。” 孙缺话锋一转,不过却不能拿出来用,否则把这大虫子给弄死了,下一个遭殃的就得是他们了。 “师兄?” 陈玉楼见孙缺发呆,又怕他像刚刚一样怔住,急忙扯了扯他的衣袖。 孙缺摇了摇头道:“别担心,你听,听见了吗?” 陈玉楼的耳朵也极其敏锐,孙缺这么一说,便静下心来侧耳倾听。 隐隐约约地,一股沉闷的哀号传入他的耳中。 “怎么回事?” 他心中一愣,这声音应该是大虫子发出的,莫非是师兄刚刚对他做了什么? 他见孙缺一脸淡定,心道应该是如此!当即他的心也定了定。 “跑!” 孙缺拉起陈玉楼,几个箭步便蹿到了另一边去。 “哗啦”一声,红雾被黄金面具破开。 陈玉楼还想继续往后退,却见孙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犹豫间,那巨虫的躯体已撞在岸边的乱石上,一身的龙鳞妖甲与山石撞击发出的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 它巨大而绵长的躯体往前滑行了十来米,那颗狰狞恐怖的脑袋无力地垂落在地面上,原本嚣张的口器也不再蠕动了,纷纷低垂着,口中不断流出绿色的黏液。 陈玉楼沿着巨虫的身体望去,却是一眼望不到头,而在最远处的地方,它的躯体隐没在石缝间,仿佛是与山体连接在了一起。 突然,巨虫的脑袋往上一昂。 “小心!”陈玉楼紧张地抬起了枪口,正要抠动扳机,却被孙缺给止住了。 顺着孙缺的目光看去,只见那巨虫的嘴巴一张,哇啦哇啦,吐出一大堆先前被它吞进去的死漂。这时死漂都已变作了黑褐色,也没有了表面那层青冷的阴光,尸体上还沾着许多黏稠液体,全部都喷到了地上,真是臭气熏天。 即便隔着防毒面罩,仍旧感到一阵窒息。 孙缺知道,它成功了,那山神的残魂成功地找到了藏在霍氏不死虫体内的东西。 巨大的霍氏不死虫就像中暑了一般,有气无力地躺在地上,一呕吐起来便止不下来,待得吐出百余具漆黑的女尸之后,又再次发出一阵剧烈的咕噜声。 这次显得十分痛苦,吐出了一个巨大的正方形物体,重重地落在地上。那物表面汁液淋漓,有很多凹凸的大铜钉帽,看似个青铜箱子,或者是口大铜棺材。 陈玉楼见孙缺一点也不吃惊,正要犹豫要不要过去把这盒子拿过来。 毕竟这盒子看起来有点像是棺椁一类的,里面说不定就有许多好东西。 只是谁会把自己葬在这样一只狰狞的大虫子的肚子里?还是说这是被它不小心吞下去的? 他的疑窦还未消除,接下去的一幕更是令他冷汗直流。 那口铜棺竟然动了一下。 “你看见了吗?”陈玉楼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指着道。 孙缺点了点头。 “见鬼!” 陈玉楼讷讷道:“我下过这么多墓,这样的怪事倒也不少见,这一回却是忘记带上家伙事了。” 这种棺动的现象,一般都是里面的成了精怪。对付僵尸一类的玩意儿,卸岭一派也有自己的法子。 只是陈玉楼跟着孙缺匆匆而来,自然也不可能随身带着那些物件了。 又是“哐当”一声,那铜棺又动了一下,这一次动的更厉害,整个铜棺从巨虫的嘴边崩了出来,落在地上滚了两圈,正好滚到二人近前。 “去开棺!” “什么?” 陈玉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为难道:“师兄,你看,这,我也没带道具啊!” 孙缺随手递了样东西过来。 陈玉楼接过一看,金灿灿的,不正是之前的龙虎短杖吗! “这是那大祭司的龙虎短杖?” 孙缺点了点头,走上前去,用脚踢了踢那口铜棺。 山魈的残魂已经在里边儿了,只是它虽然夺回了自己的躯体,却没办法破开铜棺出来。 毕竟它的躯体过去了两千多年,即便再厉害,也只剩下一堆朽骨了。 所以,它的目的不可能是那些尸骨。 陈玉楼颇为忐忑地上前来,但见孙缺一脸淡定,胸有成竹的模样,又不好出言阻挠。 他用黄金杖对准铜棺上的孔,还真的启动了里面的机关,使之露出了一条细缝。 他还担心这棺中有什么机关,孙缺却是直接上手,一下子将铜棺给掰开了。 陈玉楼暗自感叹,心道他这是艺高人胆大啊。 铜箱内平分为三格,半截黑水分别浸泡着三样古怪的东西,由于岁月变迁,都嵌入了软木之中。除去碎玉之外,还有一个青色的罐子和一副皮囊。 陈玉楼还在打量那碎玉,孙缺却直接抢过了那口青色的罐子。 这青色的瓶罐,通体高约四十厘米,最粗的地方直径有十厘米。直口,高身,鼓腹,瘦颈,三只低矮的圈足向外撇出,罐口完全密封,罐肩靠近瓶口的地方,有五根形状奇特的短管,像是酒壶的壶嘴,不过口都被封死了,根部与罐身上的菱形纹路相联,十分有立体感。 在这只造型简洁、色彩温润沁人的罐子里,是一汪清澈异常的清水,而在清水底下,还印着一个胎儿的形状! 88、骗人的鬼 陈玉楼也凑了过来,低头往水里一瞅,登时吓了一大跳。 “这,这是个胎儿?” 即便是以他的见多识广,也未曾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这胎儿通体都是碧绿的,身体仅有拳头大小,蜷缩在罐底,仰着头,好像正在与他们对视,不过它的眼睛还没有睁开。 而且它的脑门格外宽大...... 正仔细观察着,突然,那胎儿似乎猛地睁开了眼睛。 那一瞬间,在晃动的水光中,直如两个黑洞越张越大,欲将人吞没。 陈玉楼往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满脸惊恐。 孙缺也是一个趔趄,摇了摇脑袋,用手扶着额头。 这道精神攻击还未达到致命的地步,所以才没被系统屏蔽。 而他感受到了什么? 他居然听见了一声婴儿的邪笑。 “师兄,这究竟是什么鬼......古怪的东西?” 陈玉楼咬了舌头,差点儿就将鬼字说了出来。其时人说,万一当真遇到了什么怪事,千万不可以当着鬼面说鬼字,否则就大祸临头了。 正所谓,人惧鬼三分,鬼敬人三尺。 孙缺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都不确定,这古怪的玉婴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就连系统也暂时没有给出提示。 就在这时,那刻满了神秘符文的豹皮囊突然动了动,又给陈玉楼吓了一大跳。 他急忙向后退去,手中的冲锋枪对准了皮囊袋子,差点又要走火了。 转头去看孙缺,却见他暗自点头,徐徐上前,好似在和谁对话交流一般。 陈玉楼更是惊得背后直流冷汗。 “师兄?” 该不会是中邪了吧? 孙缺回过头,对着陈玉楼摆了摆手:“别怕,这东西和我熟。” 陈玉楼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又想起孙缺好歹也是一位仙师,只是太过接地气,最近和他打成一片,倒是让他忘记了他本来的身份。 他也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 孙缺上前去,伸出手解开了画满戳魂符的皮囊系口。 这戳魂符之前也曾见过,乃是献王痋术的一种,专门用来对付死者的亡魂,以使之不得解脱,更无法脱体出来害人报仇了。 这皮囊袋中,装着的自然就是山魈的尸骨了。 这山魈已回到了自己的躯壳中,只是仍旧无法摆脱戳魂符的束缚,只好拜托孙缺帮忙。 袋子一解开,孙缺便丢到了地上,不一会儿,便见到一只长长的臂骨从袋子里伸了出来。 其色泽枯黄,似乎一脚就能踩碎的样子。 眼见着骷髅从袋子里爬了出来,陈玉楼的牙齿也咬得紧紧的。这可是实打实地遇见这样的白骨精啊! 但见这骷髅从袋子里爬了出来,看身高仅有四五岁孩童一般,倒是和孙缺想象中的高大的山魈相去甚远。 这具骷髅立在原地,用自己干枯的臂骨扭正了自己歪掉的颈骨,“咔嚓”一声,又有许多碎屑飞舞。 陈玉楼这下子倒是不觉得这骷髅可怖了,只怕它下一秒不小心扭断了自己的脖子。 孙缺面无表情地看着这骷髅,它黑洞洞的眼窟窿里突然冒起蓝色的鬼火来,紧接着,下颌骨诡异地一动,就像是在说话一般。 “多谢!” 见鬼! 陈玉楼呆呆地望着这小孩一般的骷髅,它怎么可能会说话? 作为发声器官的声带都已经彻底毁掉了,这骷髅是如何口吐人言的? 孙缺并不奇怪,因为这声音并非是来自骷髅的嘴巴,而是它的意识。 看来,山神的残魂取回自己的身躯后,实力确实增长了许多。 人要听到声音,需要声源、传播介质及接收器官。后面都没有问题,而骷髅的声音却是直接来自于它的精神波动。 这是最直接的传递,并非借助传统的方式。 而陈玉楼并未有过这样的体验,所以根本无法明白其中的道理。 孙缺的通灵术的原理就和这十分相似。 骷髅说完,转过身,跪在地上,伸出臂骨指爪往袋子里掏去。 里面还有一些碎骨,看样子应该是另外两具骷髅,因为明显是有两个头颅。而这山魈自然不可能是三头六臂。 它摸出来一副穿在金环上的兽牙,还有散碎的玉璧,以及一个黑色蟾蜍的小石像。 骷髅将小石像捏在手中,陈玉楼正要打趣,它是不是要将这些宝贝献来。 下一刻,只见一道残影划过,这骷髅竟然绕过二人,到了他们身后的青色罐子前。 很难想象,这看起来一碰就会散架的骷髅,竟然能够有如此的速度。 “你要做什么?”孙缺眯着眼,只见这骷髅双手捧着那口青色的罐子。 “哈哈哈!” 骷髅又用意念发出了一阵得意的笑,这笑声中竟然有人类才有的奸猾之意。 “你们上当了!” “愚蠢的人族,你们恐怕不知道,这里面装着的,究竟是什么吧!” 陈玉楼眼睛瞪得大大的:“哟呵!你这鬼东西也跟我们玩这一套!等会逮着你,非得打断你全身的骨头!” “桀桀桀,我会满足你的!” 孙缺恍然大悟道:“瓶子里的东西,能够帮助你恢复实力!” “你知道得太迟了!” 骷髅得意地笑着,将罐子高高举起,“啪”的一声在地上打碎。 罐中黏糊糊的不知名液体流了一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骷髅“咔吧”一声,下巴似乎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怎么......可能......” 孙缺得意一笑:“你是在找这个吗?” 说着,他又扬了扬手中翡翠一般的玉婴。 “给我,快给我!” 它的语气格外的愤怒,就像是在新婚之夜被人抢了新娘的冤大头一般。 “告诉我,这个是什么东西,我就还给你。” 骷髅愣了愣,旋即传音道: “没什么,这只是一块饰品而已......对你们来说,这样的宝贝在这里还有许多,但对我来说,只是有些特别的......意义。” 它话锋一转继续道: “只要你们肯把它还给我,你们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 孙缺笑了笑,手中的玉婴瞬间消失不见。 当然,是收进了纳戒之中。 在接触到罐子并发现不对劲的瞬间,他就已经取走了里面的玉婴。 否则,当真让这山魈得到玉婴,恐怕它就不是这态度了! “你学了这么久的人,虽然已经很像了,但你还差一点。” “什么?” “你还没学会怎么骗人!” 89、镇山之宝 孙缺猛地向前冲去,一脚踢在骷髅腿骨上。 “咔嚓”一声脆响,骷髅的左腿直接断了,整个骷髅向下塌陷。 “我还以为你有多神奇,也不过如此,果真是腐骨而已。” 骷髅刚刚从他身边过去,速度虽快,但还不及孙缺的极限,因此他大可以直接伸出手将它阻拦。 但他并没有,就是要等这骷髅原形毕露,看看它到底要跟自己玩什么把戏。 “饶命!” “饶命!” 骷髅的求饶声传入了孙缺的意识中,它单膝跪在地上,长长的臂骨直作揖。 “想要我饶过你也可以,不过你得老实交代,你拿这玉婴究竟有什么用!还有,那个蟾蜍,又是用来做什么的?” 孙缺指着他缠在臂骨上的黑色蟾蜍饰品道。 山魈的一缕残魂附在了骷髅之中,它虽然可以选择直接离开宿体,但这样绝好的机会就此错过,它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遗体了。 而这样一缕残魂,失去了与它生前相关物品的联系,很快就会彻底消散湮灭。 山魈十分不甘。 差一点,只差一点点,它就可以拿到玉婴,重获新生了! 这枚玉婴,乃是它生前耗费了数百年,牺牲了无数童男童女,方才炼成,用以帮助自己渡劫之物。 只是它未曾想到,自己还没迎来天灾,就先遇到了人祸。 献王带着大祭司及一群巫蛊信徒,对它发起了围攻。即便它身为遮龙山神,拥有着控制整座大山的天然优势,但最后还是败给了诡计多端的献王。 而献王杀死了它的三具身躯后,又用戮魂符将它们同时封进了豹皮囊中。连带着自己的宝物玉蟾和玉婴一并封入铜棺中,又将铜棺放入了大山虫体内,借助自己的力量,使它成为了忠诚的看门犬。 山魈进入铜棺之中,便惊喜地发现自己的玉婴还在。那献王老儿虽然诡计多端,但也无法明白这件宝物的神异之处,只是将它和玉蟾一起封入了铜棺中。 毕竟在他看来,戮魂符封印了它的三尸神,足以将自己彻底镇杀了! 但它却不会想到,自己在山神庙中还留着一丝残魂。 起初那些进入献王墓穴来参拜明楼的信徒,也有些是山神庙的信徒,还会给山神庙增加一丝香火,无形之中也维持了山魈这缕残魂的存在。 “别想耍花招!” 孙缺见它沉默不语,直接威胁道:“如果你不想要这三具身体了,我就直接将它们毁掉。” “不要!” “万万不要!” 山魈发出了惊恐的声音,深深看了孙缺一眼,眼洞中的蓝火明灭。 “用这一枚黑蟾玉石可以打开我的蟾宫,那里面是一件极为贵重的宝贝......我将这个秘密告诉了你,你能放我走?” “当然!” 孙缺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但这山魈生时也是作恶多端,他如何能够放过它? 这一缕残魂若是溜走了,还不知会不会成为后患。 他口头答应下来,只是为了暂且稳住这鬼东西。他确确实实可以直接毁掉山魈的遗骸,但却没有对付它残魂的方法。 “八千多积分,换一门戮魂术,还是划算的。” 孙缺在心底暗自盘算着。 行走鬼吹灯世界,遇见粽子怪物都不怕,就怕那些虚无缥缈的鬼神。 而这戮魂术,就是从献王的戮魂符中提炼出来的法门。系统将戮魂符收录之后,商城中就多了一门戮魂术。他也渐渐猜到了商城里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了。 或许在他之前,还有不知道多少任的宿主,贡献了多少商品。 “戮魂术学习成功!” 伴随着提示音,孙缺的脑中渐渐出现了戮魂术的相关信息。 这门术法和通灵术一样,都属于修真者初期接触到的浅显法术。只是在这方法门衰落的世界来说,已经算是很了不得的东西了。 “金堂,把那只黑蟾拿过来!” 一边吩咐陈玉楼,他一边偷偷从纳戒中取出了一颗子弹。 他的境界还停留在炼体期,即便是大圆满,也仍旧只是凡人而已。只有进入了炼气期,那才是真正的修行者。 在此之前,一些术法他即便兑换了,也很难发挥其真正的威力。 不过,自从上一回误打误撞进阶后,这境界就再也没有动静了。系统也不给任何提示,孙缺只能自己蒙着头胡乱摸索。 或许,如果破了这献王陵,能够成功突破炼体进入炼气境? 思忖间,他屏息凝神,已将脑中的符文印在了子弹上。 这就相当于给子弹附魔了,这普通的子弹也能够对亡灵之类的造成伤害。 直接使用这一回戮魂术,就让他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可见对精神力的消耗极其严重。 陈玉楼从骷髅那里将黑蟾玉石抢了过来,顺带还又踹了骷髅一脚,将它给踢翻在地。 骷髅山魈委屈巴巴地捡起了自己掉落的骨头,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又粘了回去,总之让人觉得怪恶心的。 按照它的指示,陈玉楼拿出小神锋隔开了青铜棺的中部,在软木的夹层中,取出了一方铜匣。 这铜匣上面铸着个鬼脸,面貌极是丑恶,背后还生着翅膀,好像是巡天的夜叉,细处还有种种奇怪的饰纹。 “这就是装着蟾宫的铜盒子吗!” 陈玉楼见铜匣子上有一个凹口,正是那黑蟾玉石的大小。他拿出玉石往上一印,刚好卡住,再轻轻一按,只听见机关扭动的声音。 这小小的铜匣一下子弹开来,露出一片晶莹的蓝光。 “好大一颗蓝宝石!” 陈玉楼忍不住惊呼道。 这蓝宝石,乃是一只蓝色的三足怪蟾,有人头大小,体态丰满,昂首向上,一副洋洋自得的神情,形制十分罕见。 孙缺在看见这蓝蟾玉石的瞬间,心中也是一跳。 “极品灵石!” 这是系统给出了提示。 之前在献王墓门口的两块大陨石,也不过是普通的灵石而已。而眼前这一块,竟然是极品灵石! 难怪! 难怪山魈借助这玉蟾就能控制整片遮龙山脉。俗话说,水有水宝,山有山珍。 这蓝色的玉蟾,便是这遮龙山的镇山之宝。 山魈便是借助这极品灵石中的力量,从而进行修炼,进而行云布雨,进而蛊惑世人! 这山魈生前的境界,或许已经到了练气期相当!他不知道妖兽的修行之路,是否和人类相同,但大概的境界应该是如此。 孙缺虽然没有气感,但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何等庞大的能量。 就在他们为之惊诧,驻足观赏之时,远处突然传来了沙哑的婴儿哭声! 90、浴血修罗 不远处,一个黑影蹿上了岸,正趴在一块巨石上,冲着二人发出渗人的尖叫。 这叫声在漆黑的洞穴里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陈玉楼一脸无语,这怪事怪物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啊。 他话音刚落,忽地感觉头顶上有动静,簌簌落下一些碎石。陈玉楼正要抬头去瞧,忽觉肩上一沉。 一只半虫半人的怪婴,正骑在他的肩上,那嘴巴朝四角同时裂成四瓣,内部都生满了反锯齿形倒刺,如同昆虫的口器。 这一裂开,仿佛是整个婴儿的脑袋都分成了四片,嘴里的绿色汁液“啪嗒”落在陈玉楼的脸上。 “别动!千万别动!” 陈玉楼举起了双手,慢慢地靠近这怪婴,试图将他从自己头上扯下来。 “嗬!” 他的手才动了一点,那怪婴就发出了摄人的惊叫,爪子也将他的肩膀抓得更痛。 陈玉楼赶忙停了下来,还未来得及看向孙缺,只感到一阵风袭来,紧接头上一凉,肩上已是轻了。 那怪婴被孙缺摔了出去,猛地跳起向他发起攻击,只是它的速度虽已是极快,仍不及孙缺的三分之一。 孙缺手中的冲锋枪带着一股疾风,迎风抡出去,在半空中接了个正着,猛听一声血肉骨骼碎裂的闷响,半人半虫的怪婴已像个破皮球一般被拍飞出去,笔直地撞到了岩壁上,又是“啪”的一声,撞了个脑浆崩裂,半透明的红色岩壁上像是开了染料铺,红、绿、黄、黑,各色汁液顺着岩壁流淌。 他服用过大力丸,再加上炼体后期的那股子劲道,若在武侠世界中,已能算是一名大高手了。一巴掌下去,拍死一只大象应该是不成问题。 “恭喜宿主击杀痋人一只,获得50点积分。” 果然是从痋尸从孵出来的痋人! 孙缺猜想得不错,霍氏不死虫只是一会儿休克,就有不知多少只痋人从死漂中破体而出了。 没有多少时间耽误了,感受着黑暗中密密麻麻的痋人气息,孙缺知道必须尽快解决掉山魈,离开这个地方。 山魈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逃命的绝佳机会。因为这些痋术造就的怪物,只对活人感兴趣,而它是没有生命的死尸而已。 它趁机往远处滚去,也不想着夺回秘宝了。由于毒龙暂时的昏厥,有无数的痋人从黑暗中苏醒过来,这些都是它的帮手! 只要这些痋人将这两个人吃掉,自己再回来取走宝物一样不迟! 山魈抱着这样的念头,一路向着洞穴深处滚去。 “哒哒哒!” 几乎是在一瞬间,痋人从四面八方向着二人扑来。 陈玉楼脱身后的瞬间,直接扣动了扳机,子弹在枪口形成火蛇扫射着这些怪物。 还好他手中这把枪是经过系统特殊处理的,即便如此,子弹用尽后仍旧需要手动换弹,而在这个间隙里,便会有好几只痋人趁机跃到他身边,对他进行撕咬。 陈玉楼一脚踹开一只痋人,由于他服用过大力丸,力量得到了大幅提升,所以这一脚之力也不可小觑。 然而即便是左右开弓,仍旧被痋人抓伤了。下一只痋人已经到了他身后,眼见就能咬住他的胳膊,孙缺迅速一别,直接将这痋人抓在手中,当作武器挥舞起来,将围来的痋群打得四分五裂。 孙缺速度极快,比起枪械,贴身近战的情况下,拳脚更占优势。不过除去金钟罩这防御法门之外,他并没有学习过什么格斗的法门。 之前一直觉得光是收小弟就足够了,如今看来,有时候还是要靠自己啊! 瞥了眼陈玉楼,这家伙并不适合近战。而另一个适合近战的家伙,目前还处于失联状态。 后面如果找到了陈玉楼,自己一定得想办法将他给收了! 到时候再兑换一些功法给他们修炼,自己的实力进步,也得让他们跟着进步啊! 思忖间,孙缺突然感到脚步一滞,低头一看,一左一右,两只痋人已经牢牢抓住了他的腿,裂开恐怖的口器就要咬下去。 倘若是鹧鸪哨这样的,武打再强,毕竟也是肉体凡胎。这痋人的牙口太好,就连钢板都咬得动。 不过这两口下去,孙缺却是毫无感觉! 一万积分,金钟罩第三层!此时他的肌肉已经产生了强大的抵抗力,即便是刀刃加身也无法让他感到任何痛觉。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孙缺看了眼自己攒了许久的积分,直接搜索了商城古武一栏! 就是你了! 一万分,八极拳精通版! 俗话说,文有太极安天下,武有八极定乾坤! 这八极拳的赫赫威名,全部都是靠实战打出来的!孙缺之前研读近代历史时,就发现一件极其有趣的事。那就是几位重大人物身边的保镖,竟然清一色都是八极门出身! 太极十年不出门,八极一年打死人! 若是要问哪种古武破坏性最强,那必须是它了! 金色的微光贯彻全身,孙缺在感受着奇妙信息的同时,心情也是十分复杂。 看着自己荡然一空的积分,他必须补回来! 这些畜生! 再抬头时,陈玉楼感觉孙缺整个人都变了,眼中充满着他从未见过的可怕杀气。 这股杀气,显然不是冲着他,而是这些怪物...... 一个跺脚,缠在他腿上的两只痋人直接被他震碎了全身筋骨,瞬间软趴趴瘫在地上。 又是一个进步冲捶,三四只聚在一起的痋人被击中,强大的拳劲直接将它们同时锤成了肉泥! 普通人学了八极拳,已能将自己的力量发出数倍,而孙缺本就有高于常人十几倍的力量,如此叠加,不可谓不恐怖! 得了八极拳精要,孙缺每一步迈出,必定会有数只痋人遭到粉碎式打击。如此凶残的打法,陈玉楼当真是见所未见。 人形凶兽! 一刻钟后,望着岸边满地残破的痋尸,以及流了一地的绿色黏液,陈玉楼脸色惨白,既想呕吐,又感到了深深的心悸。 孙缺整个人宛若浴血修罗一般,浑身上下都是血污。 “师......师兄?” 陈玉楼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孙缺猛地抬头,眼中似有血光,猛地冲向了他。 “师兄!” 陈玉楼吓得急忙惊叫,他该不会是杀疯了吧? 孙缺的手掌从他的耳边探过,在他身后一抓,将那东西带到地上,另一只拳头重重落下。 “轰隆”一声,地面都被打得凹出一个坑来。 那痋人是死的不能再死了,坑里的脑袋直接成了一团绿色的豆花。 “呕.......” 陈玉楼又没止住吐了起来。 “没用!” 熟悉的声音传来,才陈玉楼感受到了一丝人情味。 还是师兄啊! 不过,他还真是吓了一大跳,今天才知道,原来他这么能打的啊?! 91、先苦后甜 四百多只痋人,两万多积分! 孙缺感到一阵脱力的同时,心中真想唱首歌。 大丰收啊! 看来,多给自己投入一些才是正道,搞再多外物都是浮云。一旦遇到大事,还得靠自己的硬实力才行。 望着满地碎尸,孙缺后知后觉也觉得有些发慌。 刚刚他是怒火中烧上了头,根本没考虑过留力,只想着将这些痋人杀个干净。所幸,只有四百多只痋人复活了,倘若再多个几十只,他恐怕还真没有力气招架了。 孙缺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跳,观察四周的情况。 霍氏不死虫已隐隐有醒转的意思,嘴里间断地冒出一阵阵粉色烟雾来,就是这烟雾阻止了更多的痋人复活。 山魈的骸骨接着这个空隙溜走了,现在已找不着影儿了。 孙缺快速过去,收起了那方蟾宫,那可是一块极品灵石! “恭喜宿主搜集极品灵石一枚,是否上缴?” 这提示音之中,透露着一丝狡黠。 孙缺留了个心眼儿,之前就被坑过好几次,暂时没有理会它。 山魈的三件宝物,除去玉婴和蟾宫外,还有一物下落不明。按理说,山魈神像前的两个小鬼,一个捧着蟾宫,一个捧着葫芦。既然那蟾宫是件宝贝,葫芦也不该是等闲。 只是孙缺仔仔细细在铜棺上摸索了一番,又用鱼藏剑将里面的软木都挑开了来,再未发现其他异常。 那葫芦或许也是件宝贝,却是下落不明了。 “师兄?”陈玉楼将冲锋枪挂在脖子上,警惕地打量着四周,并没有出现其他怪物。 “把这山魈的遗骨收拾下,我们就往里面明台去!” 孙缺说着,开始调息休息。 身具金钟罩秘法及八极拳呼吸术,再加上炼体境巅峰的实力,他的精力恢复也是极快。 若是寻常人,即便是达到了人类战力巅峰水平的鹧鸪哨,也经不起这样的消耗,非得累的瘫倒半日不可。 陈玉楼在收拾山魈另外两具残骸的间隙,孙缺也开始计算自己的积分。 两万多分....... 金钟罩目前是第三层,从第三层开始,一直到第六层,每一层都需要耗费一万点积分。 而从第六层到第七层,耗费的积分达到了恐怖的十万点! 再往后,就完全是灰色的,显然是要修到第六层后才能解锁。 而金钟罩至少也要练到第六关才能开始显示出震古烁今的战力。一到五关的前半部分,可以说是江湖散播的大路货,只是以外功修炼为主,练到顶能达到刀枪难入水火难侵的地步。 但却有着关键的缺陷,就是有着双眼、双耳、口、喉咙、气门、丹田、下阴、后阴八处关键罩门无法修炼到,还会留下暗伤损害身体。 而六到十二关的后半部分,才开始内外兼修,并且有金钟罩中极其重要的疗伤篇,这样才能保护其在修炼过程中,不会被外功修炼所留下的暗伤损害身体,影响潜能,同时破而后立强化身体让人练成金刚不坏之身。 这金刚不坏之身,孙缺也就只能呵呵了。 他目前处于第三关,虽然痛觉已被阻断了,所以被两只痋人咬中也丝毫都没有痛感,不过他的肌肤硬度还远远不够,所以也造成了一些轻伤。 如果点到第四关,即便是利刃加身,也只能伤及他的皮肤,无法伤到他的肌肉,已经算是极大的进步了。 一直要到第五关,才能衍生出反震的内劲,攻击者的力度越大,反震力越强。 如果他修到了第五关,刚刚那些痋人来咬他,只会被活生生震断满口尖牙。 “来日方才,但还是点一点吧!” 经过了刚刚的战斗,孙缺这次很果断,直接就给金钟罩点到了第五层。 积分虽然差不多又清空了,但体内充盈的内劲,却让他的信心倍增。 孙缺的躯体看起来仍旧十分孱弱,但这细胳膊细腿中蕴含的力量,却是相当恐怖的。 “或许,目前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人类社会已经能够横行了吧?” 按照第五关的防御级别,即便是普通的枪械,也伤不了他了!能够破开他防御的,恐怕只有穿甲弹之类的了。 “检测到极品灵石,是否上缴?上缴后可获得十万积分!” 系统的提示音又一次意外地响了起来。 十万! 孙缺的眼睛瞬间瞪大了,这可是十万啊! 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攒够这么多积分! 不得不承认,孙缺有那么一瞬间无比动心,但须臾又冷静了下来。 极品灵石竟然值十万?不!它肯定不值十万!而是更多、更多! 按照系统的尿性,孙缺大概已经猜到了什么。 他打开商城搜索了灵石栏,跳出来的几件灰色物品框,直接坐实了他的猜测。 “普通灵石,一方一万积分。” “中品灵石,一方五万积分。” “高级灵石,一方十万积分。” “极品灵石,一方五十万积分!” 奸商啊奸商! 孙缺暗敢庆幸,自己要是经不住诱惑,刚刚将这块极品灵石给上缴,可就亏大了!直接损失五倍! 这系统果真是个大坑比! 不对!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献王墓门前吸收过两块巨大的灵石,就算是普通灵石,按照那体格,也该有几十万分了吧? 然而,他查询过后,却得到了一个让人十分无语的答案。 那两块并不是纯粹的灵石,而是含有部分灵气的杂陨。所以看起来虽然体积不小,但实际上蕴含的灵气却是少的可怜。 两块加在一起,也不过才几方而已。而这几方灵气,因为不是灵石一类的固态物,所以系统商城并不能回收,而是直接存储了起来。 虽然系统没有黑他的灵气,但坑爹的一点是,在孙缺进入下一个境界,也就是炼气期之前,这些灵气他根本就无法利用。 孙缺在咨询期间,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炼气期的境界提升,完全就得依靠灵气了。” 而这方世界,早就是个灵气枯竭的死星了。唯一的一些灵气,或就是存在于一些上古遗迹或者大墓之中。 即便有一些超然的存在,要么是跨界而来的大能,要么就是上古时期苟延残喘下来的老东西,比如这只山魈,或者是墓里面那个生死不明的献王。 而这些超自然的诡物,也因为灵气的衰竭,导致其实力大打折扣。即便是跨界而来的大能,比如那可疑的蛇神,其能力在这方世界也是衰减到了一定程度。 这个消息对于即将步入炼气期的修行者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不过此路虽然不通,但孙缺却没有多少沮丧。毕竟他还能靠系统来升级,虽说着升级条件是模模糊糊的,但好歹有路可走。 而且,这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毕竟敌人的实力因此衰减了,他也不必担心遇到太过强大的敌人了。 接过陈玉楼收拾好的山魈残骸,放入纳戒之中,孙缺的精气神也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和陈玉楼一起,向着葫芦洞深处而去。 92、天上宫阙 二人走出这葫芦洞,方才发现外面别有一番天地。 这洞外是阳光刺目,水声轰鸣,这地方处在葫芦嘴的边缘,是一大片瀑布群。 眼望着近前三江并流,群峰峥嵘,底下的大盆地中汇聚了自虫谷流出的所有水系。大大小小的瀑布,奔流进下边的大水潭中。 其中最大的一条宽近二十米,水势一泻而下,水花四溅,声震翠谷。 这些瀑布之下,又是一方七八百米直径的大水潭。 二人出洞的地方,是在其中一条瀑布,往下望去,至少还有三十多米的高度。 陈玉楼打量了四周一番,啧啧叹道:“按照地图上的指示,穿过葫芦洞应该就是献王老儿的明楼了,可这里只有一方大水潭,莫非那明楼并不是修建在天上,而是地下?” 他这误打误撞地却指出了献王墓的真正所在。 不错,献王的墓穴便是设在水潭之下,必须穿过这口“龙井”才能到达。 不过,在前往献王墓之前,他们得先去另外一个地方——明楼。 没过一会儿,那条巨大的瀑布激起的无穷水雾,被被日光一照,化作了七彩虹光。 而在无数条彩虹之上,则托着半空中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宫阙中阙台、神墙、碑亭、角楼、献殿、灵台一应俱全,琼楼玉阁,完全是大秦时的气象,巍峨雄浑的秦砖汉瓦,矗立在虹光水汽中,如同一座幻化出的天上宫阙。 陈玉楼已经看呆了,只以为这是仙人所居之所,但回过神来,细细一想,不禁拍着大腿道: “原来是这样!” 眼前的现象,就是献王墓那风水迷局的答案。 陈玉楼将如此情景,结合他所学的风水之术一推演,便明白了这献王墓的奥秘所在。 “霸气!” 陈玉楼叹道:“这天山宫阙,即便是历代帝王,也无一人能够办到。想不到献王这边陲诸侯,竟然有如此通天的本领。” 孙缺点了点头,并没有直接告诉他,这所谓的仙宫并非是献王真身所在,只是用于祭祀的明楼而已。 他的直觉告诉他,鹧鸪哨很有可能是被带到明楼之上去了。 至于那个人是谁,很快就会知道了。 二人借助崖壁上的藤蔓,朝着最中央的巨大瀑布而去。 他们靠得越近,便看得越真切。 这明楼自然不可能是凌空而建,乃是采用了歇山式的建筑方法,倚靠崖壁间的缝隙进行修建。 即便是如此,而可想其难度之大。 到了大瀑布边缘,便能找到一些悬空栈道,虽然有的已经腐朽不堪,但仍旧可以借力往上。 这栈道一头通往明楼,另一头则是延伸到了大水潭边上。 由于霍氏不死虫的苏醒,那些痋人的复活也得到了控制。二人可以安心地攀登栈道了,等他们穿过瀑布到了明楼的台阶上,抬头望去,当真有种来到了天上凌霄宝殿的错觉。 这建筑的风格,倒是和秦汉之交十分相似,这也从侧面映证了献王所处的时代,的确就是汉武帝时期。 而脚下的台阶乃是以汉白玉铺砌而成,上合星数,共计九十九阶。由于地形的关系,这道玉阶虽然宽阔,却极为陡峭,最下面刚好从道道虹光中延伸向上,直通殿门。 而大殿则由一百六十根楠木为主体构成,只见层层秦砖汉瓦,紫柱金梁,极尽奢华之能事。 这九十九级台阶也十分陡峭,陈玉楼一个不留神还差点滑入底下的深潭中,所幸被孙缺拉住了。 而二人要爬上这台阶,只能弯腰将重心往前靠,这看起来倒是有点朝拜的味道了。 “这献王老儿当真是鸡贼,逼着后人给他三叩九拜的!”陈玉楼吐槽了一句。 不多时,二人已到了玉阶的尽头。 站在这里往下看,上下只隔着一条线的距离,景观却是截然不同。 瀑布下水汽横生,一切都是湿漉漉的,而他们现在所在的天宫却极其的凉爽干燥。 也难怪,若是常年浸泡在湿润的空气中,恐怕这宫殿早就已经腐朽不堪了。 阙台前的第一座大殿,殿门旁立着一块石碑,碑下是个跪着的怪兽,做出在云端负碑的姿态。 这与常见的神兽玄武或者赑屃都是截然不同的。 石碑上又刻着一段文字: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凌云天宫,会仙宝殿。” 凌云宫! 会仙殿! “好大的口气!”陈玉楼不屑地哼了一声,对于这险些要了他性命的献王老儿,自然是没什么好感的了。 孙缺用手碰了碰石碑,没有反应,可以断定这东西确实没什么“价值”。 面前他自己就可以作为探宝仪使用了,凡是有些价值的东西,只要接触到,系统都会给出提示。 如若没有,对于他而言,便是没有什么价值的玩意儿。 “进去吧!” 巡查了四周一番,孙缺又对陈玉楼补充道:“枪准备好了,你走前面。” “啊?” 陈玉楼长大了嘴巴,“大哥,师兄,这不好吧?” 孙缺挥了挥手:“别怂,我在后面保着你的!” 他是怕自己走在前面,万一这家伙又被什么东西蛊惑了,拿起枪对着自己一阵突突,那就尴尬了。 虽然说以他金钟罩目前的境界,即便是挨了这系统特制的冲锋枪子弹,估计也顶多受个重伤。 可在这地方受伤,不就等于没命了? 将鹧鸪哨蛊惑走的那个东西,应该也在这明楼之中。 推开殿门往里去,可见的是神道旁的各类神兽。 这种神道镇墓兽,孙缺之前在明孝陵也曾见过,不过那是石制的而已,还不到铜制这么奢侈的地步。 这献王穷奢极欲,那是将子孙十八代的财富都给霍霍了。不过也正常,这掌握着通天巫术的献王,或许认定了自己能够永生不死,又哪里需要子孙后代呢? 就在会仙殿的最深处,前边有个金水池阻隔,隐约能镶金嵌玉的王座,其上又盘着一条红色玉龙。 孙缺与陈玉楼对视了一眼,道了声小心,二人便沿着水池往前去,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水池也早就干涸了。 用强光手电照过去,红色龙体中流光异彩,有滚滚红光涌动,里面竟然全是水银! 93、神珠下落 那水银玉龙与壁画融为一体,虽然流光溢彩,却也只是死物而已。 向上看去,壁画上的龙图顶端,天空裂开一条红色缝隙,龙头的一半已穿入其中,龙身与凌云天宫的殿中宝座相联,一位王者正在众臣子的簇拥下,踏着龙身,缓步登上天空。 这人的身形远比一般人要高大得多,身穿圆领宽大蟒袍,腰系玉带,头顶金冠,冠上嵌着一颗珠子,好似人眼,分明就是雮尘珠的样子。 灯光停在此处,陈玉楼长大了嘴道:“这个,是不是?” 孙缺点了点头,但雮尘珠却不在此处。 关于雮尘珠的说法有很多种,有说为黄帝仙化之时所留;有说得之与地下千丈之处,是地母变化而成的万年古玉;亦有说是凤凰灵气所结......种种传说,莫衷一是,但其形状酷似人的眼球,乃是世间第一奇珍。 究其本质,乃是蛇神头上的那颗巨眼,因而可使它的灵魂长生不灭,在天地与时间的尽头。它会像凤凰一样,从尸骨中涅槃重生。并且这个巨眼,还可以作为通向“行境幻化”之门的通道,也就是佛经中描述的第六种眼睛“无界妖瞳”! 所谓的行境幻化,其实就是开启虚数空间。而这个所谓的虚数空间,在某种意义上,也就是我们所理解的“阴间世界”。 如果说我们所在的世界,乃是充满了正能量、阳气的世界,那虚数空间便是同阳间世界完全相反属性的存在。 孙缺所理解的,也仅此而已。 那蛇神作为鬼吹灯世界的几大boss之一,其实力绝对是登顶的存在。或许还没到“仙”的境界,但也该是无限接近的大能。否则如何能够掌握一个世界的入口? “我听说鹧鸪哨的事情后,也托人查过许多文献资料。这雮尘珠,最开始应该是在中原地区流传才对,为何会流落到这边陲之境?真是奇怪!” 陈玉楼一边观察着壁画,一边愁眉不展道。 孙缺摇了摇头,解释道:“这雮尘珠,最开始并不在中原地区,而是来自西域。” “西域?” 陈玉楼“哦”了一声问道:“这倒是奇了,怎么会自西域而来?” 按照他们这些土夫子的认识,中原文化应该是远胜于四海八荒的,怎么会有一个西域边境拥有如此神物? “这就涉及到一桩十分古老的秘史了。藏地最古老的史诗中,写到过一位格萨尔王,他打败了一个名为魔国的邪恶势力,而雮尘珠也是由此流入中原。” 他瞥了眼陈玉楼,和他说这些,自然是有目的的。后面说不定还得往昆仑山一趟。 “中华文明的人文始祖黄帝的老师广成子,也是在崆峒山修道,当时也是西域地区,这有什么奇怪的?” 格萨尔王推翻魔国统治前,魔国人大肆挖掘地下空间引发地陷,让恶罗海城沉入湖底,自此后,雮尘珠也深埋地下。 一直到中原地区的商代,第二十二代君主武丁,在妇好抵抗东侵的雅利安人的过程,听信巫师之言,前往西边魔国旧址,在一座崩塌的山峰中找到一只染满黄金液体的玉石巨眼和一件赤袍。 武丁认为这只古玉眼是黄帝仙化之后留下的,无比珍贵,将其命名为“雮尘珠”,并命人铸鼎纪念,遂成为世间第一奇珍。 而这巫师的身份,孙缺有些怀疑,极有可能与献王有关。 当然,不可能是献王本人,因为那时候他绝对还未出生。 但他将黄河鬼窟一带的图纹与远在滇南的献王墓中的咒文联系起来,却发现二者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或许,这滇南地区的巫文化,甚至整个华夏地区的巫文化,都是起源自同一个地方。 或许是黄河附近的傩国?又或者是巴楚一带的巫国? 自武丁之后,雮尘珠一直被收藏于宫廷。即便是后来政权更迭,也未曾遗失过。周文王研究过这样神器,并把这些内容,详细地记录在了天书之中。不过这些机密,始终掌握在统治阶级手中,几乎所有的君主都梦想能够成仙得道,长生不死,永保万年江山,所以都竭尽全力去破解“雮尘珠”的秘密。一直到秦末时期天下大乱,雮尘珠才从宫廷流落到了民间。 而盗走雮尘珠之人,极有可能就是献王本人,或是他的直系亲属。 一直到了汉武帝时期,武帝逼迫献王归还雮尘珠。献王不肯,由此引发了滇国的分裂。 而后来陪葬于西汉武帝刘彻之茂陵的,不过是伪造的影珠罢了。 后来茂陵遭到卸岭祖师赤眉军大肆发掘,陪葬于茂陵中的雮尘珠就此散落于民间。在这发掘过程中,十万赤眉军还遇上了堪称第一防盗神器的九死惊陵甲! 其过程虽然复杂,但孙缺可以确定的是,雮尘珠就在献王地宫里面。 二人继续观察着明楼上的壁画,上面有些内容十分邪恶,竟是以铜鼎焚烧尸体。这玄宫大殿除了这些之外,倒是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二人继续往前进入后堂,这里同样是令人眼花缭乱的壁画,统统都绘制着滇国的历史。倘若是前世,孙缺一定会对这些东西视若珍宝,其中任何一件解构出来,那都是震惊世界的文化研究。 不过此刻,孙缺对这些东西却是兴趣了了了,随意打量了几眼,便继续往前而去。 “哎呀!”陈玉楼一声吃痛。 孙缺看了过去,却见他揉着头,一脸晦气道:“撞了!” 原来,在后堂正中的地面上,立着一只六足大铜鼎,鼎上盖着铜盖,两侧各有一个巨大的铜环。铜鼎的六足,分别是六个半跪的神兽,造型苍劲古朴,全身筋肉虬结,身满鳞片,做出嘶吼的样子,从造型上看,非常类似于麒麟一类。 这只铜鼎大得出奇,足有两米多高,不知为什么,被漆上了全黑的颜色,没有任何花纹装饰。在黑暗的宫殿中,二人都只注意到那些碑文壁画,直到陈玉楼一转身撞到了,方才发现。 陈玉楼拿起冲锋枪捅了捅,嗡嗡作响,如此看来,这大鼎中应该不是空的。 “这大概是也用来焚尸的铜鼎!”想起壁画上的内容,孙缺随口道。 只是,此刻,他不知为何又想起了传说中的那口鼎。 武丁发现了雮尘珠后,铸造了一口鼎用以纪念......会不会? 他缓缓伸出手,轻轻放到了铜鼎之上...... 94、红衣凶灵 只是一口普通的青铜鼎。 孙缺的手沿着铜鼎的包浆来回摸了几遍,确实没有得到提示,可见这并非什么奇物。 但这口被漆成浑黑色的六足青铜鼎,却给了孙缺一种神秘的感觉。这种感觉是超脱于系统所给出的提示的,是源自他自己的一种直觉。 打开看看! 孙缺对这口黑鼎充满了好奇,如果打开,里面会是什么? 他抬起手掌,对着那密封的鼎口,上面是一面大概有几百斤重的鼎盖。不过以他的力气,双手齐用,还是能够推动的。 “咔吱”一声,他正要推开鼎口,死气沉沉的宫殿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咯咯咯嘿嘿嘿”的笑声。 这尖冷的女人惨笑声,似乎是在哪里听到过! 对了,那条阴河! 葫芦洞里来时那条阴河,那具女人的死漂经过的时候,孙缺就恍惚听到过这阵子声音。 陈玉楼背后尽是一层冷汗,他甩起一道强手电光,照向声音而来的那个角落。 那冰冷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只留下一个空旷墙角,什么也没有。 “师兄,来者不善啊!” 此时二人都已卸下了防毒面罩,陈玉楼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心中惊疑不定。 “竖葬坑,匣子坟,搬山卸岭绕着走;赤衣凶,笑面尸,鬼笑莫如听鬼哭。” 这两句话在他脑中炸了开来。 这是卸岭派流传了许久的说法,当然不知是他们这一支,其他的也都晓得。现在在古墓里听到的,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厉鬼笑”? 孙缺也是先被吓了一跳,但也只是一跳。因为他猛地想起,这座大殿里,好像还有只闪婆的残余,这鬼声音就是那东西发出来的。 至于那闪婆,好像也不太厉害。原著中,王胖子是因为贪财扣了闪婆身上的蛊玉,这才中了舌蛊。 既然知道了这些,他自然不可能去重复那些蠢事。那这闪婆的诅咒对他们而言,自然也就无效了。 “不就声音而已,有什么可怕的。” 孙缺抬起头,拿出强光手电四处闪了闪,就在一块碑顶上,有一片红光晃动着。 陈玉楼跟着看来,也是一惊,这红色让他格外紧张。 “当真是红衣厉鬼?” 似乎是应了他这一声,那恐怖狰狞的尖叫声不断地传下来,在整个大殿中回荡着,就像是快要被杀死的女人的尖叫一般。 陈玉楼忍不住堵住了耳朵,这是精神攻击啊! 孙缺点了点头,看来这红衣闪婆的余灵是要跟自己斗一斗了。 刚好,他学来的戮魂咒没处用! 这闪婆究竟是献王的人,还是原本的夷人的巫婆,他无法判断,但只要对自己不怀好意,直接就是一记狙魂弹打过去! 他从口袋里取出那几枚刻有戮魂咒印的子弹,迅速装入了冲锋枪中,瞄准——射击! 炼体境对他的提升,不仅仅是在力量的层面,更多的还是在速度、准度以及对肌肉的整体控制程度等等。 “装神弄鬼,我就灭了你!”孙缺嘴角一扬,抠动扳机。 这颗子弹擦着大殿的横梁而过,本该打中上面的红衣,却没想到扑了个空,“砰”的一声嵌入了木壁中,冒着淡淡的白烟。 “嗯?” 红衣动了! 房梁上模模糊糊的红衣身影,竟然飘动了起来。 陈玉楼的枪口跟着红衣在殿梁墙壁上跃动,最终跳到另一边角落里,无法看见了。 他看了眼孙缺,二人交换了眼神,孙缺也颇为意外,如此看来,那闪婆竟然还活着? “走!”孙缺给了个眼神,将强光手电装在枪托上,挑起枪口往角落而去。 昏暗的角落,随着灯光摄入渐渐明亮起来,二人明确地看见了立在角落尽头的那一身红色凶服。 凶服之上并不是空的,而是有一个长角的皮帽子。 看着这牛角皮帽,孙缺不禁想起了在遮龙山寨外的祭祀林里见到的那一群被割下来的牛头。 二者之间难道有着什么神秘的联系? 而这闪婆将他们引到这里来,莫非也不是为了害人? 想到此处,孙缺觉着自己或许可以试一试,万一这东西也可以沟通呢?只要能够沟通,就没必要直接动手嘛! 通灵术,万物皆有灵,无论是怪物还是鬼魂,都不过是以某种特殊的形式进行沟通而已。人类无法理解这种沟通方式,而孙缺借助通灵术却可以达到这个目的。 在孙缺发出一道指令之后,那红衣女尸的头也渐渐动了起来。 微微晃动间,已向着二人转了过来。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二人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这张凸起的鬼脸上画着浓妆,口中发出一阵尖厉的冷笑:“咯咯咯咯……” 而她的神色似乎是在对着二人发出嘲笑。 这笑容十分牵强,就像是强行将死人脸皮拨动一般。 孙缺发出的友善信号并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客气! 只是在他抠动扳机的前一秒,那道红衣就已经动了! 几乎是在刹那间,打出去的子弹“啪啪啪”全部射进了墙壁里。 “好快的速度!” 他开枪打中的不过是一道红色的残影而已。 孙缺的速度已经快到了一种极致,而这红衣凶灵的速度竟然比他还要快! 按照能量等级来算,它自然是不可能高于自己的,否则也不必如此跟自己周旋下去。 但孙缺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冲锋枪里的戮魂子弹还有两颗,他不能再继续浪费下去。 他和陈玉楼互为援引,一路回到了黑色铜鼎处。 那红衣凶灵在黑暗中跃来跃去,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摄人的尖叫。 虽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实际性的伤害,但还是营造出了一片摄人的气氛。 孙缺知道,这东西试图一点点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 但他已经知道这红衣凶灵在意的东西是什么了。 这家伙没有在他们进入大殿后就开始吓唬,只因为二人还未接触到它在意的东西。 这口铜鼎! 孙缺作势要推那口铜鼎的鼎盖,忽地听见一声分外可怕的尖叫,那袭红衣竟然直接冲着他们飞来。 孙缺早有防备,一个翻身,直接一脚倒踢将红衣凶灵踢飞。 而这一脚下去,他却发现这凶灵竟然有实体! 莫非是具千年的老僵尸被鬼魂附了身? 95、舌间巫蛊 眼见孙缺一脚就将红衣凶灵踢了出去,陈玉楼忍不住问道: “师兄,你啥时候也学会了哨子那一脚倒踢紫金冠?” 孙缺来不及与他解释,那红衣凶灵竟又飞扑过来。 自己一定是触及到了对它至关重要的东西,所以它才会如此激动!看来自己猜想的不错,就是这口铜鼎中,藏着有关红衣凶灵的秘密了! 虽然那红衣凶灵来势汹汹,但孙缺仗着第五层的金钟罩,再厉害的千年老尸体也敢碰一碰。 当初他们对付的瓶山尸王的时候,自己甚至不过是个小白而已。 孙缺轰的一声撞在铜鼎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红衣凶灵飞扑过来,却不是用牙齿咬他,而是动手攻击他的太阳穴。 他急忙用手护住,左手一个顶肘将这僵尸轰飞出去。 不过这一下子,他却发现了一件怪事。 这僵尸竟然似活的一般,手脚如此灵活? 古人将僵尸分为紫、白、绿、毛、飞五个等级,再往后的游尸、伏尸和不化骨自不必讲。之前那湘西尸王,顶多只是具绿***而已,动作僵硬无比。 而眼前的红衣凶灵难不成已成了毛僵?子不语中有云,这毛僵浑身长满黑毛,行动迅捷、来去如风,极难对付! 就在孙缺思考间隙里,陈玉楼已经扣动了扳机,“啪啪啪”一片打字机的声音。 红衣凶灵向四周躲闪,动作十分迅捷。这子弹看来是奈何不了它了! 孙缺也知道,随着他接触到的级别越来越高,许多存在单靠物理方式已经无法消灭了! 咦?不对! 竟然有血迹! 孙缺惊奇地发现,那红衣凶灵经过的地方,竟然有鲜血的血迹! 厉鬼也会受伤? 即便是在漆黑的大殿中,他的夜眼借助昏暗的灯光也能看得清楚,那确实是血迹不错! 再看向那四处闪躲的红衣凶灵,莫非...... “金堂,快快停手!” 孙缺急忙叫道。 可陈玉楼正沉浸在扫射的疯狂中,根本就听不见他说的话。 “陈玉楼,停下来!” 孙缺只好对他发出灵魂指令。 陈玉楼猛地一怔,这时手中的冲锋枪子弹也已耗光。 他不解地望向孙缺,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个红色身影扑了过去。 红衣凶灵伸出两只手,用力地扼住了陈玉楼的喉咙。 只是在刹那间,在这一刹那间,陈玉楼的脸已经涨得通红。它的力气好大,马上就能捏碎他的喉骨了! 陈玉楼蹬着双腿,伸手想要卡住红衣凶灵的双臂,但涌上头的窒息感却让他快要晕过去了,哪里还有力气挣扎! 就在这一刻,孙缺也到了,一个飞身直接越过红衣凶灵的头顶,手往下一掏,直接扯掉了他那一对牛角头套。 头套之下是一头及肩的卷发,怎么看都有些眼熟。 “疾!” 孙缺的手掌对着他的头顶猛地一拍,提前画好的戮魂咒发挥作用,直接打中了这红衣上的邪祟! 陈玉楼感觉脖子上的压力瞬减,红着脸喘着粗气道:“师兄,你再来晚一点,就只能给我收尸了!” 话音刚落,那红衣凶灵竟然直直向他压来。 “啊!” 陈玉楼来不及躲闪,被撞了个正着。 可触及对方身体之时,陈玉楼才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他竟然有温度? 不是死人? 孙缺点了点头,将红衣拉了起来,陈玉楼翻起身,指着地上的红衣,有些惊魂未定: “这不是红衣厉鬼?” “什么厉鬼,你仔细看看,这是谁!” 孙缺指了指那张惨白的脸,陈玉楼这下子才看清,这只是一张人皮面具而已。 “莫非是......” 陈玉楼已将这红衣厉鬼的身份猜出了七分,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罩在他脸上的人皮扯了下来。 那人皮头套画得白底红唇,看上去就和纸糊的阴人一模一样。 露出的一张熟悉的脸,略带着一丝沧桑,此刻正安详地闭着双眼。 “哨子!” 果然是鹧鸪哨! 陈玉楼在惊喜之余,心中又冒出了无数个疑问。 鹧鸪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变成了红衣厉鬼,要来袭击他们? 他看了眼孙缺。 “要知道答案,快把他叫醒吧!” 孙缺又从纳戒中取出之前准备的医药箱:“给他包一下,你刚刚那几枪,肯定扫到他了!” 鹧鸪哨的速度虽然快,但也绝不可能一发不中。 方才那红衣厉鬼之所以流血,便是因为它控制的鹧鸪哨的身体被枪击中了。 陈玉楼这才明白为何孙缺要他停手,自己差点就害死好兄弟了! “哨子,你可别怪我!” 叨念着,陈玉楼赶紧给他脱下那身诡异的大红袍。 这红袍子上带着不少灰尘,给他呛得直咳嗽。 只是他并不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尘埃。 “这凶衣邪乎的很,我看等会还是烧了得好。” 孙缺点了点头。他刚刚用戮魂咒对付附在上面的凶灵,也不知道是驱走了还是彻底消灭了,总之还是烧了为净。 扯开红袍子,陈玉楼很快发现了鹧鸪哨中弹的地方,就是在他的大腿部。幸好子弹只是擦过,并未嵌入腿骨中,否则鹧鸪哨这条腿就得废了。 他在替鹧鸪哨包扎期间,孙缺又拿起那件红袍子,就着纳戒中的些许汽油焚化了。 也不知那厉鬼是否已彻底湮灭,总之焚毁这件大红袍后,他是安心了许多。 “醒醒醒醒!” 按理说,这代表蛊毒的大红袍被焚毁后,鹧鸪哨也该醒来了,可实际是过去了这么久,他仍旧处在昏迷中。 “呼吸正常,心跳也正常,真是怪了!”孙缺略微查看之后,忽地想起一件事来。 他掰开鹧鸪哨的嘴,果不其然,在他的舌头上,多出了一大片东西,像是黄色的舌苔,但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张女人的脸。 此刻仿佛是因为孙缺发现了她,那女人脸竟然露出了一脸畏惧的表情。 “果然是舌蛊,难怪鹧鸪哨刚刚会发出女人的尖叫声。” 回想起方才鹧鸪哨披着红袍扮成厉鬼,还发出女人的尖叫,这就是所谓的中邪了吧! 孙缺果断拿出鱼藏剑,直接将那舌蛊给挑了出来。它看上去是很轻薄的一层,但实际上却是长了骨刺的一条虫子似的东西。 孙缺挑了出来,丢到还未烧尽的红色凶衣处,“哗”的一声,它一着汽油就猛烈燃烧起来,似乎还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呻吟,但仔细一听却又什么都没有了。 陈玉楼又掰开鹧鸪哨的嘴巴,替他止了血。 见他没有了大碍,陈玉楼这才站起身来,看着鹧鸪哨之前戴过的牛角头套,也是一肚子火气。 “害我兄弟这般!” 他一脚踹了过去,只想把这玩意儿一起给烧了。但想必牛角是烧不起来的了。 “哐当”一声,他这一脚出去,却见一块漆黑的三指粗细的长方玉石滚落出来。 96、人牲何辜 孙缺弯腰去捡那块通体漆黑的玉石,接触到的瞬间便收到了来自系统的提示。 原来,这蛊玉的本质也是一类天材地宝,否则如何能够用来承载巫蛊邪术?按照系统的提示,这块蛊玉重置后就可以用来制作符玉了。所谓的符玉就是修行者用以施展术法的一种工具,可以理解为高级版的符咒。 但要制作符玉,至少要达到炼气后期,孙缺相去甚远,索性直接上交系统换了一万分。 金钟罩第六层,可以考虑一下了。 只有突破了第六层,才能真正实现刀枪不入,这样一来他的生命安全也有了更高一层的保障。 就这一会儿功夫,鹧鸪哨已悠悠醒转过来。 陈玉楼“嗨呀”一声上前将他扶起。 “哨子兄弟,你是不知道,你差点就见不到我们了!” 鹧鸪哨揉了揉脑袋,露出一脸痛苦的神情,张口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孙缺拍了拍鹧鸪哨的肩头,淡然道:“别着急,蛊惑你的那东西,我们已经将它给灭了。” 鹧鸪哨深深瞧了孙缺一眼,默默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鹧鸪哨断断续续地也将自己的遭遇道了出来。 当时在遮龙山寨的祭祀林里,鹧鸪哨取下那闪婆面具后,被一道绿色的光射中,便已中了蛊毒。 随后,他昏昏沉沉地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似乎有一个人在牵着他,一路将他带进了这明楼当中。 随后,就是动手袭击他们的事了。 听罢,孙缺点了点头。 “哨子,看来那亡灵是故意将我们引到此处来的,只是他目的是为何?” 鹧鸪哨被那疑似闪婆的亡灵附体控制,在孙缺用戮魂咒消灭掉它的亡灵后,他可能也获得了亡灵的一部分意识。 果不其然,鹧鸪哨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那口漆黑的大铜鼎前。 他望着这口巨大的六足黑鼎,喟然道: “它确实是夷人的巫师,只是当年遮龙山寨的夷人首领及其中的贵族都被献王屠杀秘制封存在此处,以供献王升天之时祭祀上天。” 陈玉楼倒吸一口凉气道:“难不成这口黑鼎中装的是人牲?” 鹧鸪哨点了点头,孙缺已经上前去,双手齐动,“咔嚓”一声将巨大的黑铜鼎盖掀了起来,又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咕咚”一声,沉寂的大殿里,陈玉楼咽下唾沫的声音都格外响亮。 被掀了帽的六足黑鼎里是白花花的一片,强光手电照射之下白得甚至有些反光。 全是赤身倮体的尸体! 这十七八具男女老少齐全的尸体,堆积在白色的凝固油脂中,透明得如同皮冻,但身上的血迹却又十分鲜明。 陈玉楼只觉得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即便是孙缺也觉得恶心不已,转过头尽量不去看它们。 按照之前在前殿看到的壁画,这口大鼎是专门为献王登天准备的,在那时他就会焚烧鼎中的祭品,以向天神表示自己的敬意。 可惜的是,献王老儿并没有等到这一天,就一命呜呼,直接嗝屁了。 不过这些事先准备好的东西,过了千余年却仍旧还陈列在此。 鼎中这些蜡尸的死状各不相同,均是说不上来的怪异,可见这些人生前都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其生何辜!” 鹧鸪哨叹了口气,忽然,一股灼热的气流从黑鼎中冒了出来。 那鼎下的六只兽足,就像是六只火麒麟,面朝内侧分别对应,从兽口中喷出六条火柱。鼎上的黑色表层也立刻剧烈地燃烧起来,鼎中的尸体都被烈火和热油裹住,迅速开始融化起来,殿中的气味瞬间令人欲呕。 孙缺拿出防毒面罩迅速套上,又分别递了一副给二人。 原来这黑色的青铜鼎,竟然是被涂上了一层不知名的燃料。六足黑鼎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个大火球,熊熊火焰将整个后殿映得一片通明。 而这时他们方才看清楚,殿顶上还悬着十几套异式服装,各不相同,而且这些古人的衣装都不像是给活人准备的。 这天宫瞬间成了火宫,陈玉楼转身欲走,却听见“砰”的一声巨响,他们进来时的路已经被一块千斤巨石给堵死了。 紧接着,殿内墙壁又是轰隆一声,破开一个大洞。前面正殿那条一头扎进献王登天图的水银龙的龙头竟然穿过了后殿的隔墙,龙头口中喷泻出大量水银,地面上立刻滚满了大大小小的银球。 另外三面墙壁上,也探出三只兽头,同样是口吐水银的机关,殿中的地面立刻被水银覆盖满了。 “水银!全是水银!” 眼下四面都是死路,唯有上天去了! 孙缺抬头望去,只见上面的琉璃顶在火光照耀下烨烨生辉。那是唯一的生路。 他一个纵身踏着墙边的石碑直接跃上了房梁,从这里只需要往上一跃就能够得着琉璃屋顶了。 “哨子,你去哪儿?” 就在这时,鹧鸪哨却朝着其中一面墙壁而去,脚踏水银地,层层水银蒸汽十分可怖,若不是戴着防毒面罩,早就被熏晕过去了。 只见鹧鸪哨冲到那面墙壁之前,一脚踹了出去。 那看似坚硬的墙壁,竟然跟纸糊似的,一下子破开一个洞来。鹧鸪哨伸出手往里面掏了掏,摸着一样东西,像是个小枕头,直接就往回来。 这时,水银已经淹没他的膝盖了,即便是隔着衣物,水银也会对人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到底是什么东西,会让鹧鸪哨如此不顾性命去取? 不及多想,陈玉楼已将绳子抛了下去,鹧鸪哨抓住绳子一跃而起,脚蹬在石碑上,一下子跃起两丈多,顺利到了横梁上。 下面的水银越长越高,伴着熊熊燃烧的大火,看样子,这献王是早就设好了机关,这座明楼只是给他造的登天之路上的陪葬品而已。 如今他的登天大计的机关启动了,可想而知这座明楼也要随之而去。 孙缺抡起拳头直接砸向琉璃瓦,这上面的琉璃瓦却是一点也不坚固,他这一拳下去,直接砸开一个大洞。 而以他此时身体的坚硬程度,自然无法造成丝毫伤害。 三人沿着破开的洞口一路往上爬,沿着层层木橼,终于到了天宫之外。 天宫本就是傍山而建,整个建筑与悬崖融为一体,他们从天宫之顶爬出来,便直接到了崖边。 此刻的天空是黑云避日,十分可怖,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 三人坐在崖边巨石上歇息着。 陈玉楼看了眼鹧鸪哨,不解地问道:“哨子,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让你如此舍生忘死?” 孙缺也看了过去,在鹧鸪哨的身旁,摆放着一口缠有数匝金绳的玉匣子。 97、龙骨天书 玉函上缠绕着数匝金绳,玉色古朴,有点点殷红斑迹,一看便是数千年前的古物。 这东西在原著中存在感并不强,孙缺也直接忽略了,若非鹧鸪哨突然发作,将它拎了出来,或许就要永远与之错过了。 至于玉函中所装载的物品,就连孙缺也忍不住好奇起来。 里面到底会是什么? 这玉函封闭极为严密,若要强行打开,就只能损毁这层古玉了。他们三人到此处来,本就不是为了宝物,自也不在乎这玉函的完整性。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心有灵犀地决定采用暴力拆卸的方式。 陈玉楼拿出小神锋,对准玉函缝隙的地方撬了几下,没一会儿,便听见“咔嚓”一声,直接将表皮的玉衣给弄碎了好几块,这下子便能看清里面的东西了。 而在这玉衣之下,竟然是一层软木。 这就有意思了。 献王将这玉函藏在他升天的明楼后殿中,又包裹得如此严实,显然不是什么凡俗之物,但要说有多么贵重却也不见得,则应该如同那雮尘珠一般随身携带。 将玉衣彻底粉碎,露出了一枚两掌长宽的木盒。鹧鸪哨亲自打开木盒盖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枚灰褐色的龟甲。 见到这龟甲的瞬间,三人都瞪大了眼睛。 只因这龟甲的样式,和之前他们在黑水城得来的那一枚太过相似了! “莫非又是一枚龙骨天书?” 陈玉楼诧异地看向孙缺,黑水城那枚龙骨天书,正被孙缺存放在纳戒之中。 孙缺也感到十分奇怪,按理说,那龙骨天书一分为二,另外一半合该在龙岭那口西周古墓之中才会,怎么会出现在献王墓里? 怀着疑问,他从纳戒里取出了黑水城得来的那一半龙骨天书。 这片龟甲上虽然也刻着一些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但显然和黑水城的龙骨天书并不是同一块,因为二者在纹路样式上并没有能够拼接的地方。 由于他们谁也不认得上面的符文,因此根本无从判断这块龟甲属于龙骨天书。 而所谓的龙骨天书,究其本质其实就是西周文王占卜雮尘珠所留下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神异之处。 孙缺接触到两块龙骨天书时,都未得到系统半点提示,这倒是极其古怪的现象了。 看着鹧鸪哨充满期待的眼神,孙缺只好安慰道:“哨子,你别急,我虽然不认得这块龟甲,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雮尘珠就在底下的献王地宫中。” 说着,他看向了崖下那口漆黑的大水潭,在漆黑的天色映照下,宛若择人而噬的魔鬼的巨口。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下去罢!”陈玉楼观望了底下的形势一番,也有些迫不及待。 他伸出手指指着底下的黑潭,忽见远处群山之上的天空中,伸出一大条长长的厚重黑云,宛如一条横在空中的黑龙,又似乎是一条黑色天河悬于天际,逐渐与山这边已陷入黑暗的天空连为一体,立时将谷中的天宫和水龙晕,笼上了一层陰影。 笼罩在三人头顶上的这条“黑河”显得十分不祥,肃杀而阴郁。 陈玉楼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和鹧鸪哨对视了一眼,二人同时脱口而出道: “雨侯犯境,黑猪渡河!” 这等异象之前在他们下黑水城之时就遇到过,凡是黑猪渡河,十之八九就有古尸作祟。 而且根据这天象的程度来看,献王地宫下的古尸不知要比黑水城里的厉害多少倍了。 “管他是雨侯还是尸气,都到这里了,还能打退堂鼓不成?” 孙缺很快就将心态调整了过来,不管底下那献王是死是活,这一趟他是非走不可了。 他有种预感,只要取得了雮尘珠,他就极有可能突破目前的境界。 而这也是他修行唯一的希望。 三人打定主意,便沿着栈道往悬崖下的深潭而去。 那明楼虽然被焚坏了大部分,但天宫的主体还在,栈道也隔着较远,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 他们前脚刚下地,天上已是“轰”的一声咆哮,斗大的雨如泼如倒、倾盆而来。 孙缺知道这潭中并没有什么怪物,而且进入古墓的入口也不难找,于是三人便直接跳入了水潭中。 往下潜泳的过程中,尽管水底世界漆黑无比,但孙缺和陈玉楼凭借夜眼的优势,仍旧很快就找到了一片异兽的造像,沿着这条路往前,不一会儿就见着一个漆黑的洞口,这就是进入献王地宫的通道了! 三人鱼贯而入,这洞口的直径十分宽绰,甚至在壁道上又刻上了繁复的花纹装饰,可见这绝非是盗洞,而是献王故意留下的通道。 按照原本的设定,这通道是为胡八一等人留下的。那是献王借助雮尘珠占卜预见的接引童子。 但他绝不会料到孙缺这个变数,会提前几十年带着人来掘墓挖坟。 三人又游了数十米,终于在前方的水底出观了一道石坡,墓道也变得比之前宽阔了数倍。他们顺着石坡向上,很快就超出了谭水的水平面,三人头部一出水,立刻看见墓道石坡的尽头,耸立着一道青灰色的千斤石门。 “呼!终于到了!”陈玉楼大口喘着粗气,再继续下去,非得憋死不可! 鹧鸪哨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脸上少有出现了激动喜悦的神色:“总算是到地方了。” 他是恨不得立时破门而入, 孙缺抬头望去,只见那道大门之上,竟然还有个小门。 那铜造的小门,整体都是黑色,构造极为精巧,门洞刚好可以容一人穿过,门楼上还有滴水搪,四周铸着云霞飞鸟,似于象征着高在云天之上。 “这是天门啊!是给墓主人尸解仙化后登天用的,只有在道门的人墓中才有,但是成仙登天的美事,那些干尸就连想都别想了,这天门,正好可以给咱们这伙摸金校尉当做现成的盗洞。”陈玉楼煞有介事地说道,这架势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不过献王如此笃信仙道,死了都还想着登天升仙,却是为他们这些后来人大开方便之门了。 否则这千斤巨石的大门拦路,又少不得要折腾一番。 98、三具棺椁 俗话说“叩开天门,倒头摸金,升官发财”,三人戴好防毒面罩,一路沿着天门后的甬道直贯而入。甬道两侧都有许多嵌槽,里面摆放着一尊尊青铜武士,便是为升天成仙的墓主开道护卫。 穿过这截甬道,两旁也有许多陪葬品,不过都是等闲。鹧鸪哨和孙缺都是志不在此,陈玉楼虽有心思,但也不能停下来一一观摩。他们顺水推舟进入这献王墓的目的,却不是为了金银财宝,只是要替鹧鸪哨找到那能够逆天改命的雮尘珠。 墓道再往前,便出现了连着的三座短窄石桥。桥下深沟中有浑浊的黄水,不知其有多深,也不见流动,像是一汪死水。 “三生桥!” 陈玉楼眼前一亮,扶了扶面具的大猪鼻子。 古人讲究三生三世,想要成仙之人更是必须斩断前世今生往世,方才能够跳出三界五行,获得逍遥自在。 这三世桥上倒没有什么机关暗器,三人顺利通过之后,出现在眼前的便是一座通体雪白的阴宫。 浑黑的墓室之中,仅凭着三人手中的手电,却已能将整座阴宫照亮。那雪白的围墙不知是什么物质,反光性十分良好。在这雪白高大围墙中也有个门洞,有扇钉着十三枚铜母的大木门。 这木门经历了良久岁月,自不如曾经那般坚固了。 鹧鸪哨与陈玉楼合力没多久就撬开了木门,灯光照进去的瞬间,映入眼帘的却不是一具棺材,而是三副棺椁! 这三具棺椁呈“人”字型放着,每一口棺椁都完全不同。 除去木、铜、石三具棺椁外,两道墓墙的夹层中则堆满了各种青灰的巨型铜铸“祭器”:铜盘,铜鼎,还有堆放其间的象牙,玉币,玉釜,都象征着墓室中主人的国主身份。 “这一定是献王墓无疑了,可是,主墓中怎么会有三具棺椁?” “而且这三具棺椁怎么看都透着一股邪劲。” 陈玉楼心有余悸地说道。 这窨子棺、青铜棺,都是道上口传已久的邪门玩意儿,遇到了其中任何一种都得绕着走。 可这献王墓倒是极好,竟然一下子将三种极其凶煞的棺椁都摆齐了。 鹧鸪哨没有吭声,摸了摸了尘传给他的摸金符,默默上前接着手电光打量着那具铜棺。 那铜椁黑沉沉的毫无光译,上面落满了很厚一层积灰。他伸手将铜椁上的灰尘抚去一层,椁身立刻被灯光映成诡异的青灰色。铜椁上已经生了不少绿色铜花,冷眼一看,倒似是爬满了薄绿色的蜈蚣。 而且铜椁上还缠着九道重镇,封得密不透风,外边铸着很多奇异植物,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更明显的特征,就是大,沉,重而已。 陈玉楼也上前打量起来,一边凉气一边念道:“青铜棺在历代陵制中都是异数......这些年我走南闯北,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异数。” 他咽了口唾沫,显得极其紧张。 毕竟,这青铜棺的用途实属诡谲。只有一些大罪人,或者是得了传染病的贵族,才会用铜椁封死。还有一说,是入敛前有尸变的迹象,防止僵尸破棺而出。 孙缺知道这青铜棺中所封的并不是献王的本体,而是他的替身。 献王不知从哪里找来三个人充当了他的替死鬼,死法十分凄惨,死后不知是为了仪式感还是害怕这三具尸体尸变引起大动乱,所以才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安置起来。 窨子棺、石棺、青铜棺,尤以青铜棺最为凶险,所以高高悬起,使起不与地面接触。 只要接触不到地气,那么再厉害再深怨的尸体都无法产生尸变了。 鹧鸪哨触摸着青铜棺的瞬间,只觉得浑身一震,一股不知名的电流传遍他的全身,令他整个人怔住了。 “哨子?” 孙缺发觉了他的异样,摇了摇他的肩膀。 鹧鸪哨之前被邪灵附体带到这里来,虽然已经醒来了,但孙缺总觉得没办干净,所以对他格外的关注。 鹧鸪哨摇了摇头:“没事。” 他低头看着青铜棺,眼神灼灼道:“我想打开这面青铜棺看一看,我有种感觉,里面的东西和我要找的雮尘珠密切相关。” “哦?”陈玉楼围着青铜棺绕了一圈,“难不成献王的老儿的尸首就在这具青铜棺里?” “这下面一具木棺,一具石棺,是不是他的两个随从?” 他自己说着也笑了出来,这猜想实在是可笑。 天底下哪里有将随从葬入主墓的道理? “我倒是觉得这口石棺更为古怪。”陈玉楼话锋一转,人已来到另一副石棺前。 这石棺的长度只有青铜棺的一半,看上去倒像是封了个娃娃似的。 “若不是葬了个娃娃,就是拼肢葬了。” 孙缺点了点头,心道这卸岭总把头还是有两把刷子的。这口石棺中所封的就是碎尸。 石棺和那口窨子棺之中,都是献王的替死鬼,有被碎尸万段的,比如这石棺中的家伙,也有被挖眼拔舌的,比如这窨子棺中的家伙。 只有那口青铜棺,是唯一可能产生尸变的。而鹧鸪哨方才所说,却让孙缺感到十分诧异。 他为何会觉着这口青铜棺中有线索? 孙缺暂时没有直接告诉二人这三口棺材的玄机,因为他要观察一下,鹧鸪哨有些古怪! 墓里是没点灯的,三人都是靠着手电的光照明。就在这时,却出现了第四道光芒。 三人都吓了一大跳,亮起诡异蓝光的位置,就在墓室门侧。 他们走到距离“鬼火”,五米的地方,手电已经可以把墓墙照得一清二楚了。 那是一张生满黑鳞的怪脸,这张脸没有嘴唇,只有两排戟张开的锋利牙齿,那“鬼火”的微弱光芒,就是从它口中冒出来的。 “长明灯!” 鹧鸪哨一下子反应过来,按住了想要开枪的陈玉楼。 陈玉楼这也才反应过来,眼前的不是恶鬼,只是早已死去不知多久,而且已经风干了的长明灯。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鲛人?” 灯光照射而去,只见那是两刻嵌进墓墙的铜柱,每根铜柱上都分上中下,共绑着六只半人半鱼的怪物干尸,这些鲛人上半身似女子,也有两个**,脖颈很细,鳃长在了脖子上,但是它们没有人类的皮肤,全身都是稀疏的黑色大鳞片,只有肚腹处无鳞。 “鲛人制的长明灯一遇到我们呼吸出来的空气,就自己燃了起来,这倒是不奇怪......” 孙缺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鹧鸪哨的变化。 “一二三四五六!一共有六盏长明灯......可墓里只有三具尸体,莫非,献王老儿将我们也给算计进去了?” 陈玉楼细思极恐道。 99、青铜法镜 孙缺白了他一眼,开口道:“不要扰乱军心,献王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不可能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确实,按照原本的世界线,来到这里的应该是胡八一三人,而不是他们。 但如今他们越俎代庖而来,随后的一切也都应该要改变了。 献王留下的三盏长明灯,却不是为了他们,只是象征着进来的三个接引童子。 但他算错的是三个接应童子的身份,不过也确实是来送它上天的。 三人正观察着这些鲛人制成的长明灯,忽地,身后忽然刮起一阵毫无征兆的阴风。 这墓室中四面都不透风,突然起了阴风来,不禁让人感到背后发凉。 孙缺转过身去,只见得有什么东西飘了过去,紧接着,墓室里“哐当”一声落下来什么东西。 “嘎吱......” 寂静的墓室里突然传出一声动静来。 这刺耳的声音,就像是用指甲在挠棺材板一样。 三人目光相接,都是一阵诧异。 那指甲抓挠金属的刺耳声音,正是自身后的青铜棺椁中传出的。 陈玉楼嘴角抽了抽道:“哨子,你这回不用费工夫去开棺了——里面的东西要爬出来找你了!” 鹧鸪哨咽了口唾沫,轻手轻脚走到青铜棺之前。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是一面铜镜,他轻轻抚去上面的尘土,铜镜表面依然光可鉴人,并没怎么生锈,背面却是铜锈斑斓。 鹧鸪哨眼疾手快,对准青铜棺正上方的凹槽,直接按了进去。 但这青铜镜掉下来之后,却是沾不住了。鹧鸪哨一撒手,铜镜便立刻掉落在地。 他赶紧拾起来,把它重新嵌进青铜椁,用手牢牢按住。 这青铜镜一放回去,青铜棺立刻就消停了下来。 陈玉楼哟呵一声道:“是镇尸镜?” 这道家的镇尸镜可是相当出名,这下亲眼见着了,陈玉楼也觉得稀罕。 “这镇尸镜我们谁也没动过,竟然自己掉落了下来。可见这是天意,难怪方才的天象都暗示着不祥之意。” 陈玉楼叨念着,孙缺已走了上来。 他伸出手碰到镇尸镜的瞬间,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 “恭喜宿主发现法镜一枚!” 法境,是道门最常见的法宝之一。但并非所有道士使用的镜子都能够称得上法镜,还得是被修行者时时刻刻以精气神三宝蕴养而成的才作数。 这枚法镜倒是个宝贝!能够被系统感知到,证明这法镜绝对不是俗物,而是通了灵了! 等到后面升级到了炼气期,孙缺就可以运用灵气来操控一些法宝了。这时修行者与普通武者之间的差距也逐渐显现出来了。 但炼气期的他是无法炼制法宝的,而系统商城里的又贵得要死。 唯一可行的途径,就是拿这法镜胚子直接升级! 所以,孙缺对这青铜镜是志在必得。 他看向鹧鸪哨道:“哨子,既然你想要开棺,我们便打开这口青铜棺吧!” 陈玉楼听了,“哦”的一声道:“不是吧,这里面明显装着只大粽子,怎么还要放出来?” “怕什么?当初瓶山那尸王不厉害吗,还不一样被我们给收拾了。”孙缺无所谓地笑了笑,但对于这青铜棺中的僵尸的等级却没有太大的把握。 毕竟僵尸也分个三六九等,当初那瓶山尸王不过白僵而已,年岁虽久,实力却是一般般。 但这青铜棺中的年份是那湘西尸王的一倍多,万一是只黑僵,这就不是他们能够对付得了的了。 据说黑僵浑身刀枪不入,那他们这几把冲锋枪就奈何不得人家了。真要跟他硬碰硬,就是金钟罩护体的孙缺也没把握能够将它拿捏住。 “那就开吧!”见二人都默不作声,信心十足的样子,陈玉楼也不想自己被看扁了。反正天塌了高个子顶着。 他们三人分列在青铜棺上方和左右。 陈玉楼按着青铜镜,先镇住里面的尸变。 孙缺和鹧鸪哨则在两边各自准备开棺。 但青铜悬棺,离地面有一米多。椁身的高度也有将近两米,端的是庞然大物,用锁链捆了数匝,用九重大锁加固,以十六个大铜环吊在墓室的顶层,上面可能有根承重的铜梁连接着。 这样悬在空中,难以着手开启,只能先将它降到地上。 孙缺拿出鱼藏剑,对着上边吊着的铜环一削,一下子砍断了四五个。 正要继续下去,忽地,听见上方传来一阵金属断裂之声。 原来是这两千多斤的青铜棺太重了,悬挂的铜环被削去了一部分,其它的再难支持。整个青铜棺直接砸了下来。 这一下自然是震耳欲聋,地动山摇。但谁也没想到青铜椁竟然在墓室的地面上,砸破了一个大洞,下来传来几声朽木的塌落之声,青铜椁在地上也就停留了片刻,就沉入了被它砸破的窟窿里。 这一下子,倒是将这墓室的地下室给砸出来了。 三人凑过去看那下面,都是一根根漆黑的方木,每一根都有成人身体粗细,搭得密密实实,但是其中被污水侵蚀得很严重,都已腐烂到了很严重的程度,这些木料以前并不是黑的,都是被污水侵蚀所至,青铜椁就砸破了这些烂木头,掉进了深处。 “莫非献王老儿的真身该在这下面?”陈玉楼喜道。 孙缺自然晓得,这下面的绝不是什么献王真身,而是用以象征地狱的拼尸。 就在刚刚青铜棺跌落的瞬间,他已经推开陈玉楼抢过了青铜镜。此刻青铜镜正躺在他的纳戒之中。 而青铜棺里的僵尸会不会跳出来,他倒不是很担心。 三人沿着木塔向下而去,到了底层方才看清,在青铜棺摔落的地方旁边,还有一口漆黑的石棺。 见着这口黑棺的瞬间,一阵电流穿过孙缺的大脑。 鬼棺! 这献王墓底下的石棺,竟然和之前在黄河鬼窟遇见的,疑似九幽将军的鬼棺一模一样! 他摇了摇头,确定自己没有陷入幻觉之中。 他见到鬼棺的第一反应就是害怕再度被迷惑。 鹧鸪哨和陈玉楼见那青铜棺暂时没有动静,目光也被眼前疑似献王真身所在的漆黑石棺所吸引,直挺挺向前而去。 鹧鸪哨急切地取出探阴钩,直接就吊开了石棺板。这石棺看似沉重,实际上却并不重。 这一下子,二人见着里面的尸体,齐齐发出一阵冷气。 100、黑僵飞尸 石棺里躺着一具尸体,脖子以下,被白锦裹住,有点像是埃及的木乃伊。 即便过去了两千年,这尸体仍旧保存得相当完好,甚至面部肌肉都没有塌陷萎缩,说是栩栩如生也不为过。 不过他的死相,着实可怖——两个眼窝深陷进去,形成了两个黑中带红的窟窿,显然生前眼珠已被人摘掉了。 “这肯定不是献王......否则不会连眼珠子都被人抠了......”陈玉楼嘀咕道,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越看越觉得心惊,仿佛躺在里面被剜去眼珠子的人是自己一般。 “嗯?” 就在这一瞬间,那古尸的脑袋,竟然又变黑了许多。在那漆黑眼窝的边缘,有一圈圈螺旋状的深红血痕。 孙缺即刻取出鱼藏剑划开缠绕古尸的白色布袍,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副金光灿灿的模样:自它的脖子以降,都是一副金灿灿的骨架。除了脊肯和腰胯处还留着几块人类的肯头之外,其余的部分都是用黄金补齐,没有一丝一毫的皮肉。 这半骨半金的腔架,似乎是由于尸骨的腐烂程度太高,几乎全变成了泥土空气,又被人为地再将整理拼凑,造了一套黄金骨。 “哇,这,这也太奢侈了!”陈玉楼瞪大了眼,仔细观察着这罕见的黄金骷髅,忽地又道,“这左侧的肋骨缺了几根,似乎是故意没有补齐……” 那个位置,恰好就是心脏所在的地方。 “掏心!” 孙缺开口道:“这是献王留下的影骨,用来象征它在地狱遭受的折磨,而且,其中还不是一具骷髅所留下的。” “什么?”陈玉楼不解地看向了孙缺。 “这颗脑袋极可能来自上面那副窨子棺,黄金骨架来自那副石棺,至于底下的部分,应该就是来自那副青铜棺。” 他说着,看向了鹧鸪哨。 鹧鸪哨咽了口唾沫,小心地剥下腿部部分的白袍。 地狱三刑,剜眼、掏心,还有夺魂。夺魂到底是什么,孙缺也想见识一下。 献王确实有操控生灵的邪恶方术,比如之前的戮魂咒。但这夺魂到底和戮魂咒是否相同,却是不得而知了。 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双漆黑的人腿,但并未完全腐烂。它干瘪的皮肤全是紫褐色,上面全是点点斑斑的圆形黑痕。这些黑色圆点都深入了骨髓,可想而知他生前应该是被无数骨针穿透了大腿。 “这夺魂之刑我曾听过,据说使用骨针放尽人体内的鲜血,同时还要给受刑人灌服大量牛、羊、鸡之类混合在一起的畜牲血。这些血都被加入过雀眼和尸鼠那类早就绝迹的东西,反正就是把活人变成僵尸......” 陈玉楼说着倒是松了口气。 “假如这双腿真是那青铜棺主人的,那它即便成了僵尸,也不能跑跳了,倒是害不了人了。” 孙缺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这石棺内也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三人便一起往旁边的青铜棺而去。 青铜棺掉落下来之后,棺盖也裂开了一条缝隙。 三人小心翼翼地用探阴钩翻开青铜棺盖,也提前准备好了应对里面的一切可能。 然而,下一秒里面的景象却让三人头皮发凉。 青铜棺里,竟然是空的! “见鬼!” 陈玉楼吆了一声,急忙转身向四周看去,又道:“怎么会是空的?这主连腿都无了,还能插上翅膀飞走不成?” 他话音刚落下,忽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三人急忙转头去看,只见那漆黑的鬼棺已被掀翻在地。 是什么? 孙缺和鹧鸪哨各自心中一警,四目对视,同时向漆黑的石棺走去。 陈玉楼也握紧了小神锋,这狭窄的空间里根本不好使用冲锋枪。倒不说那僵尸是否刀枪不入,这里四周都是不知名的恶气和枯木,一不小心擦枪走火,伤了自己人不说,万一引起大火爆炸,那可就十死无生了。 白色的阴气蹭蹭地从漆黑的鬼棺中冒出来,伴随着“蹭蹭蹭”的声响,一道黑银飞了出来,直扑向鹧鸪哨。 “飞?” 孙缺心中一惊,只见鹧鸪哨侧身躲开,那黑影周围笼罩着一层黑雾,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 不过他可以确定,这东西估计就是青铜棺里诈尸出来的玩意儿! 至于是僵尸还是其他怪物,就不得而知了。 黑色怪物扑了个空,又迅速调头继续飞扑向鹧鸪哨。 鹧鸪哨几次闪躲,它都继续飞扑而去。 实在是奇怪,这怪物为何就认准了鹧鸪哨? 孙缺纳闷间,只见鹧鸪哨使出了魁星踢斗,想要对付这黑僵尸。只是这黑僵尸不同于寻常,这一下子不但没能将它踢开,反而让它抓住了脚。 鹧鸪哨挣扎不得,眼看僵尸落口就要咬下,孙缺已到它身后。 这笼罩在黑雾中的僵尸再厉害,但也是发出的物理攻击。 孙缺双手齐出,握住了它的脑袋部位,触手只觉得一片冰凉,用力一抓,感觉像是抓在两块铁上。 他用力往上拔,本想直接拆了僵尸的脑袋,却没想到它浑身僵硬如铁,这一下子却拔不动。 孙缺不敢和这僵尸多接触下去,直接抓住它的头部就往外扔去。 黑影撞在旁边的木堆上,一下子引起了巨大的动静。 这象征地狱的空间里,一下子飘起一阵白色的迷雾来。 “戴上防毒面罩,快上去!” 孙缺对二人摆了摆手,又迎上那黑雾来。 他的力气确实远大于黑僵尸,然而这僵尸的身体也是坚硬如铁,他根本无法将其撼动。 再加上僵尸本就没有痛觉,而且浑身还带有剧毒,如此僵持下去,一定是孙缺更吃亏。 “就算你是飞僵,也有克星。” 僵尸的克星,就是火! 鹧鸪哨和陈玉楼已爬了上去,孙缺也不继续逗留,踏着周围的木棱直接往上跳去。 那黑影继续扑来,他直接一脚踹了下去。 然后,他取出了打火机。 “烧死你!” 底下充满了尸体沼气,这一把火下去,直接就引起了熊熊大火。 孙缺也顾不得其他,招呼二人赶紧向上去找献王的“天宫”,就在这时,在熊熊大火之中,一具黑色身影直接蹿了出来。 “连火都不怕?” 孙缺惊讶间,发现那漆黑的僵尸的黑毛都被点燃了,这下子就看清了他的容貌。 即便是经历了两千多年,他仍旧没有完全腐烂,还可以依稀看出当年的容貌。 只是不知为何,这容貌竟然有些眼熟...... 101、先人一步 “怎么觉着,这僵尸的样子,有点眼熟?”陈玉楼嘀咕道。 他也觉得眼熟! 它或许就是传说中的黑***,这些黑毛就像是豆腐放置久了长出来的黑色绒毛,动起来的时候看着就像是一团黑雾。此刻黑尸浑身黑毛都被点燃了,刹那间就烧得干干净净,彻底变成了一只火猴一般。 只见这火猴从底下窜天而起,声势十分惊人。 “火都烧不死你!”陈玉楼端起了冲锋枪,决定再给它补上几梭子。 “且慢!” 鹧鸪哨挥了挥手,眼睛仔仔细细盯着那具黑尸观摩。 这黑色僵尸黑洞洞的眼眶里,虽然早就失去了神采,但他却看得那么入神。 须臾,一行清泪从鹧鸪哨的眼角淌了下来。 黑色僵尸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儿,已熄灭了身上的火焰。 孙缺这会儿也终于看出了异样来,僵尸哪里会灭火!如果真是僵尸,应该半点儿智力也不存在才对。 从青铜棺上的青铜镜莫名其妙掉落,再到青铜棺落进“地狱”里诈尸......似乎这一切太过于巧合! 孙缺想着心中已有了计较,用手默默在鱼藏剑上刻画着戮魂咒。就在那黑僵尸起身的瞬间,他迅速跃了过去,一剑刺去。 鱼藏剑无坚不摧,刺破了僵尸坚硬如铁的皮肤,发出“刺啦刺啦”的灼烧声。 黑僵尸仰天发出一声怒吼,想要奔逃而去,却为时已晚。 孙缺喝道:“山魈,你还要藏到什么时候?非要我将你打得神魂俱灭不可?” “山魈?”陈玉楼大惊失色道,“它是山魈?” 黑僵尸龇牙咧嘴扭动了一会儿,最终趋于平静,身体“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一缕红烟从它体内飘了出来,在地面上凝成一个淡淡的形象,正是之前见过的那山魈的样子。 这浑身通红的山魈,正是之前借着骨架逃脱的山魈残魂。 孙缺一开始也以为这家伙早就逃走了,却没想到它居然铤而走险,提前进入了献王的地宫,并且借机想要利用黑僵尸消灭他们。 只是它没料到,孙缺“升级”这么快,竟然连黑僵尸都奈何不了他。 “饶命!饶命!” 山魈的残魂跪在地上磕起头来。 陈玉楼恍然大悟,难怪这僵尸会诈尸,原来是被这山魈的残魂控制了! 古时候许多僵尸尸变,便是被孤魂野鬼上身控制导致的。不过一般的孤魂野鬼还没这本事罢了。 “似乎上一次见面,你也是这么求饶的......”孙缺似笑非笑地看着它,饶命?这狡猾多端的鬼东西,还有什么资格让他饶命? 似乎是感受到了孙缺的杀意,山魈残魂抬起头来,龇牙咧嘴——它本就生得可怖,这样看上去就更加可怕了。 不过这根本吓不到孙缺。 “可恶的人族,我诅咒你和那献王一样不得好死!” 孙缺手中寒光一闪,匕首已经投出,一下子打在残魂身上,将它最后一丝精气也驱散。 眼见这山魈残魂化作的一缕红烟越来越淡,最后便消失不见了。 山魈,彻底消亡。 它临死前的恶毒诅咒,孙缺自然没放在心里。要是诅咒有用,他直接蹲在地上画圈圈就好了,还下什么墓考什么古。 不过,它所说的,还是有一点引起了孙缺的注意。 它说,献王不得好死?意思是献王竟然是死于非命?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不过再结合这一路的发现细细一琢磨,似乎也确实如此。 否则献王为何连明楼都没来得及使用,就匆匆葬入了地宫之中?或许这机关算尽的献王,还真是中途遭遇了什么不测,导致他只能匆匆葬入地宫中。 至于真相究竟如何,只能进入献王的“仙宫”才能知晓了。 孙缺捡起地上的鱼藏剑来,心道若不是这戮魂咒,他还真对付不了这些魑魅魍魉。可见只有学好法术,才能应对更多的挑战。 这也让他赶紧找到雮尘珠升级的愿望更加强烈了。 “哨子,你这是?” 听到陈玉楼不解的声音,孙缺抬头看去,只见鹧鸪哨宛若中邪了一般,竟然跪在那具僵尸面前。 “哨子?” 孙缺皱了皱眉头,难不成他这是余毒未清,这下又发病了? “哨子你还好吧?”陈玉楼有些担忧道。 “我没事!” 鹧鸪哨摇了摇头,又对着那尸体磕了三个响头。 “这,这该不会是你老祖宗吧?” 孙缺有些恍然,如果鹧鸪哨是清醒的,那么也就是说这具僵尸的身份,大有不同! 这下子,他算是明白了。为何会觉得这僵尸的容貌有些眼熟,不就和鹧鸪哨长得有七八分相似吗! “哨子,你会不会是认错人了?”陈玉楼撇嘴道,“就算这僵尸和你长得确实有点相似,但也不能就此判断他就是你的先人啊。再说了,你的先人怎么会不远万里到这南疆来,而且还成了献王的替死......” 讲到此处,陈玉楼自己都愣住了。 是啊,不远万里跑到这南疆是为了什么!还能是为了什么! 雮尘珠! 如果眼前这一具僵尸当真是搬山一派的前辈先人,那么他只能是为了雮尘珠而来! 孙缺缓缓蹲下身来,仔细一打量,果真是在这僵尸的左肩上发现一枚奇特的眼球纹路,这和鹧鸪哨身上的一模一样,都是被鬼洞诅咒后留下的印记。即便过去了两千多年,仍旧是栩栩如生。 “看来,这当真是搬山一派的前辈了......”孙缺低沉道。 只是这位搬山道人,却比他们早了两千多年到达献王身边,只差一步就能取得雮尘珠了。只是万没想到,他最终还是命丧于献王之手,并且还被施与夺魂的酷刑,死后更是被制成了僵尸。 鹧鸪哨打算将这位前辈的尸首焚化了,以免它日后继续为祸。在烈火之中,他的肉体也能够得以超脱。 孙缺和陈玉楼默默地看着鹧鸪哨做完这一切,他并无太多的悲伤,毕竟这前辈与他隔得实在太远了。 “这位前辈诈尸,是因为山魈附体。那你刚刚为何会这么大反应?”陈玉楼回想起鹧鸪哨刚刚泪流满面的样子,好奇不已。 鹧鸪哨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就在刚刚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他,也遭受到了夺魂的酷刑......” “原来你是痛哭的!”陈玉楼嘲笑道。 鹧鸪哨白了他一眼,接着便郑重道:“这位前辈,是个大人物。” “哦?”孙缺也一下子来了兴致。 鹧鸪哨知道了些什么! 102、因果循环 两千多年前的汉朝初期,有这么一位西域而来的术士。他受汉高祖皇帝所托,带着弟子去寻访某一件镇国神器。这一路游遍各地名山大川,终于在山高谷深的滇南一带,找到了那件东西。 只是这物件被滇王视作禁脔,如何也不肯交出。彼时,大汉实行休养生息之策,汉高祖也无法因为一己私欲而兴兵讨伐之,只能不了了之。 但关于这件物品的传说,却一直流传在大汉深宫之中。直到多少年后,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即位,在取得了一系列昭炳汗青的成就后,他的目光也落在了滇南这件奇物之上。 时隔近百年,留在滇国的那名献策的术士早已销声匿迹,而他的弟子明明是耄耋之年,却依旧鹤发童颜,被滇王敬封为国师。 汉武帝派人去往滇国,威逼滇王交出这神器...... “接下去的故事,就是你们熟知的了。” 鹧鸪哨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孙缺也是大感意外,想不到这青铜棺之中竟然还藏着这样一段往事。在鹧鸪哨与那青铜棺中的僵尸对眼的时候,这股信息便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其中原理如何,实在难以解释清楚。或许是某种古老神秘的术法罢! 但无论如何,那青铜棺里的替死鬼,确确实实就是鹧鸪哨的族人,扎格拉玛族十分靠前的搬山道人,也就是故事里那个,从西域而来的术士。 他潜伏在滇王身边多少年,却未能得到雮尘珠。或许是触手可及,却因为某种原因只能是可望不可即。 而他的那名弟子,后来成为了滇国国师的人,正是后来带着雮尘珠远遁而去,导致滇国分裂的罪魁祸首——献王! “献王居然和搬山一派有着这样的渊源。难怪!”陈玉楼说着看了鹧鸪哨一眼,又“咿”的一声道,“难不成那献王也是扎格拉玛族人?” 鹧鸪哨摇了摇头。 “前辈这位弟子,只是进入中原游历之时所收,与我扎格拉玛族并无关系。” “是啊!”陈玉楼接着道,“如此狼心狗肺、忘恩负义之人,怎么能和鹧鸪哨兄弟是一路子的。” 那位搬山前辈,将自己的毕生希望使命都交付给了悉心培养的弟子,只是他万万没想到,这名从小养大的弟子竟会对他痛下毒手,对他施予夺魂之术,将他炼成了僵尸。 “不过也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陈玉楼拍了拍鹧鸪哨的肩膀道,“这献王老儿替我们保管了这雮尘珠两千多年,最后还是得物归原主。” 鹧鸪哨也点了点头,目光沉重地盯着上方的那扇门。一切都在这扇门之后了。 他的心止不住剧烈地跳动着。 上方天门后是一片洁白,一面壁画上绘着献王以及他的家眷。 鹧鸪哨、陈玉楼只觉得双眼发昏,孙缺赶紧闭上眼,对准那面墙就是一拳。 这一拳直接就将这面墙打得稀碎,他伸出手将二人拖了进去,他们这才醒过来。 “刚刚又是幻觉。”孙缺淡淡地说着。 既然到了这一步,他已经确定献王的真身在哪里,自然也不必继续磨叽下去。 这墓室四周,置放着数件奇特的器物,做何用途,一时无法辨明。 奇怪的是,摆在墓室门口那一具铜棺,铜棺是木铜相混合,整体呈棕黑色,是桢楠木打造,嵌以构造复杂的铜饰,四面都有镂空的微缩庭台殿阁,顶部铸有一只巨大的铜鸟,棺盖没有封死,里面没有任何尸体,只有一套雀翎玉衣。 “这棺是空的......”鹧鸪哨搜寻了一番,颇有些失望。 尽管这玉衣已算是价值连城的至宝了,但他却是兴趣了了。找不到献王,找不到雮尘珠,这一趟就彻底白来了。 孙缺知道这铜棺只是故布疑阵,只是献王的真身在何处,他也无法凭借“经验”判断,只能站在墓室中间先行观察。 陈玉楼围着白色花岗岩一般的墓室转了一圈,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就在这时,孙缺的目光落在了那口铜棺下。 墓室里唯一可疑的就是这副衣冠椁,献王真身莫非是...... 他走上前去,试着推了推,这铜棺看起来不大,却是极其沉重,竟然连孙缺都推不动。 “过来搭把手!” 他对鹧鸪哨和陈玉楼叫道。 三人一起使劲儿,也推了还几下方才使得铜棺挪动了分寸。 便是这分寸之间,整个墓室里地动山摇起来。 “地、地动了?” 陈玉楼吃惊不已,盗墓贼最怕的就是遇到地震,连跑都没处跑。 墓室里白色石英岩,缓缓流出一层浅黄色的臭水。这莫名其妙流下来的石浆带着一股浓浓的尸臭,三人急忙戴上了防毒面具。 “怎么回事?”陈玉楼大惊失色。 “莫不是触动了什么机关?”鹧鸪哨回头欲走,却发现进来的入口凭空消失了,一望四周,所有墙壁都成了黄色的泥浆。 “活了!” “什么?什么活了?” 鹧鸪哨和陈玉楼一愣,不知道孙缺所说是什么意思。 “听说过肉芝太岁吗?”孙缺嘴角扬起一丝微笑。 “肉芝太岁?” 陈玉楼惊讶间,猛地发现脚下的地板也开始蠕动起来了! 而那副青铜棺竟然缓缓沉入了地底。 “啊!” 陈玉楼一声惊叫,觉得自己的脚踝被一只手抓住了! 低头一看,顿时头皮发麻,不知是何时,地面上冒出了无数只苍白的怪手,密密麻麻的,见人就抓。 “这底下,该不会葬着一堆死人吧?” 陈玉楼只觉得浑身发毛,孙缺的目光却紧紧盯在那副铜棺上。 “这太岁底下,是一口尸洞。” 孙缺说着,已取出鱼藏剑,一下子割断了抓住自己的两只鬼手。 陈玉楼有样学样,也迅速取出小神锋割断了鬼手,又替鹧鸪哨解了困。 只是这些鬼手无穷无尽,被割断之后,又有其他的鬼手向着他们缓慢涌来。 “师兄,该咋办!”陈玉楼叫唤着,忽见孙缺向着那青铜棺所在的地洞直接钻了进去。 半个身子已卡在了洞中。 陈玉楼心中一慌,急忙道:“师兄!” 该不会被吃进去了吧! 103、尸洞复活 这口万年老肉芝形成的石室,已经开始复活了。 孙缺不知道献王的尸体是否也会发生异变。原著中,胡八一那小子取雮尘珠是挺顺利的,毕竟艰难险阻都在这一路上了。 陈玉楼和鹧鸪哨拉着孙缺的脚,他大半个身子都探进了眼孔中。 借助手中的灯光,可以看清狭小的洞壁上贴满了各种各样扭曲的尸骨。这些并非是白骨,而是半腐烂的状态,尤其令人感到不适。 在尸骨壁之间,静静地挺着一口半人形的“玉顶簪金麟趾棺”,上边有个人头和两个肩膀的形状。封口处是四个黄金“麟趾”交错封闭,因为献王打算尸解后升仙,所以棺盖都未曾楔实。 棺顶上方刻着一个旋涡,这旋涡的图形几乎遮盖了整个玉顶,旋涡和眼球相似,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只弯曲的凤凰,团成旋涡地形状,瞳孔的地方就是凤凰的头部,这就是“雮尘珠”的标记了! 孙缺热血上涌,禁不住激动起来。 拿出小神锋将棺椁上的麟趾一个接一个的撬开,玉盖“啪嗒”一声落在旁边,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具尸体,冠戴已掉落到了脚下,头上只戴镶金嵌玉的“折上巾”镤着,身着黑色蟒纹玉甲敛袍,腰挂紫金带。 看着献王老东西还安安静静地躺在这里,孙缺是放心了。这雮尘珠作为蛇神的眼珠子,定然是有许多神异的地方。他来之前就怕这雮尘珠会让献王复活,那就麻烦大了。 但如今看来,是他高估了雮尘珠的功用了。 孙缺丝毫都没犹豫,直接挥动鱼藏剑割下了献王的尸首。拎着这颗脑袋便让二人将他拉上去。 只是就在他割下献王脑袋的瞬间,整个尸洞中的氛围都变了。如果在他们进入之后,尸洞只是慢慢开始复活的话,在孙缺割下带有雮尘珠的献王脑袋后,尸洞就开始彻底疯狂了。 孙缺被拉出去的瞬间,那具漆黑的无头尸体竟然径直向他扑了过来。 这尸洞外面,仍旧是肉芝椁的外围,而四周又都是不断融化的黄油一般的肉壁,并没有出路。 孙缺直接将献王的脑袋放入了纳戒之中,操起鱼藏剑就开始划肉壁。这肉灵芝的肉壁自然不是铜墙铁壁,很快就打开了一道大口子。 “还愣着作甚,快走!” 陈玉楼点了点头。 鹧鸪哨却拉住了孙缺的手臂:“东西呢?” “到手了,放心!” 孙缺知道,鹧鸪哨将雮尘珠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鹧鸪哨点了点头,赶紧跟上。 他们跃出肉芝墓室的瞬间,整个墓室彻底变形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黏液一般的触手向四周伸展而来。 陈玉楼从未见过这样的怪物,指着墓室道:“这,这是什么东西?” 孙缺白了他一眼:“你留下来继续研究吧!” 三人跳回摆放着三具棺椁的墓室中,尸洞的肉须已经紧跟着来了,它路过的所有地方,一切都被它吞噬,成了它的一部分。 这黑乎乎黏糊糊的跟石油一样的东西,就和熔岩一般可怕,紧追他们而来。 三人急忙退去,一直到了地宫的天门外,而天门外的水早已涨高了三分之二。 孙缺看来那万年老肉芝就是此地风水大冲的聚合点,它一惊动,这里被郁积了两千年的地气,恐怕也就要在这一时三刻之间渲泻出来,说不定整个虫谷都得被水淹了,要在此之前逃不出去,肯定就得喂了潭底的鲤鱼老鳖。 安好炸药炸开了石门,伴随着滚滚而来的河水,三人直接涌入了潭底。 潜游了好一会儿,三人终于回到了谭边。 但抬头望去,天空一片漆黑,黑暗中瀑布群的水声如雷,头上乌去压顶,令人呼吸都常见困难。 由于他们破坏了虫谷的风水大阵,遮挡整个虫谷的大雾也随之散尽。改变虫谷磁场的灵石也都被孙缺纳入囊中,可想而知这虫谷日后将真正“重现天日”。 他们要离开虫谷,原本只能原路返回,但此时此刻的情境,孙缺大可以召唤怒晴鸡了。 但按照怒晴鸡目前的体格,最多只能载两人。若是载出去一人,再回来一趟,按照尸洞发展的速度肯定是来不及了。 孙缺思忖间,原本深黑色的潭水猛地炸了起来,紧接着整口潭水都成了黏糊糊的液体。 “这尸洞竟然连水也能吞噬?” 陈玉楼大惊失色,没想到尸洞里的玩意儿还能将水也化作同类。 孙缺眉头一皱,心道他们三人一走了之倒是便宜,但这尸洞留下来,任由其发展下去,指不定会酿成什么大祸。 他之前行事肆无忌惮,就吃过自己埋下的祸头。干了一些缺德事就会积攒缺德值,虽然不知道这缺德值到底有什么隐患,但终归还是少干些缺德事较好。 “我们得先办法将这尸洞处理了。”孙缺神色肃然道。 陈玉楼还想多说,却见鹧鸪哨也默然不语,便点了点头,面露难色道:“孙哥,这尸洞究竟是个什么事物,又要如何才能对付得了?” 孙缺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 取出几颗手雷拔了往潭里扔去,伴随着一阵巨响,潭水被高高炸了起来,还有许多黏糊糊的不明物体。 “有用吗?” 陈玉楼疑惑间,潭水里直接爆射出无数条触手,将他的脚腕绑住就往水里拖。 “炸你的又不是我,抓我干什么!”陈玉楼惊恐地大叫道。 孙缺急身向前替他割断了触手,抓起就往古栈道而去。 “只能原路返回了,快,尸洞追上来还需要一段时间。” 这尸洞吞噬有一定规律,比如这汪潭水,因为体积太过庞大,尸洞要将其同化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但反过来说,尸洞形成的时间越久,其范围就会越广阔。一旦整个虫谷都被尸洞化,恐怕遮龙山乃至于整个滇南地区都危险了。 他们沿着古栈道回到了葫芦洞中,一路狂奔过来,暂时安全了,陈玉楼靠在石壁上大口喘气。 鹧鸪哨也望向孙缺道:“孙兄弟......” 孙缺知道见不到雮尘珠,鹧鸪哨就无法安心。 他指间白光一闪,已将献王那颗人头从纳戒中取了出来。 104、蛇神之瞳 撕开蒙在献王脑袋上早已腐化不堪的一层金属箔,露出的是一张漆黑的脸。与其说是脸,毋宁将它称作一颗巨大的核桃。没错,此刻献王的脑袋上早已没了常人的眼耳口鼻。 满脸横肉形成了一个漩涡状的雮尘珠形状,摸起来坚硬无比,而在这颗放大版“雮尘珠”的漩涡深处,还嵌着一粒漆黑的小核桃。 “雮尘珠!” 鹧鸪哨眼睛一亮,陈玉楼掏出小神锋,对着献王的脑袋就插。 “这老小子的脑壳子真硬!” 小神锋插进窝子里浜浜作响,硬的和铁一样。看来这雮尘珠差点就和献王的脑袋融为一体了。 他又怕太过用力将雮尘珠拗坏,只好多费些力气,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漆黑的小核桃取来。 陈玉楼看了孙缺一眼,见他点了点头,便将雮尘珠交到了鹧鸪哨手中。 到手了! 终于......到手了! 鹧鸪哨感动得几乎要流出泪来,颤颤巍巍接过雮尘珠。 “孙、孙兄弟!” 这是他们祖祖辈辈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的东西啊,这是他们部族延续的唯一希望! 叮——在这一刻,鹧鸪哨的好感度也终于突破了上限,达到了满值。 呼—— 孙缺深深吐了口气,瞥了眼鹧鸪哨。 要刷满这家伙的好感度还真是难啊!不过好歹终于让他归心了,这三分之一的主角气运也该到手了。 “哨子兄弟,感动的话自不必多说了,你还是看看如何利用这东西解除你们家族的诅咒吧!” 鹧鸪哨点了点头,握紧了雮尘珠,又扒开自己衣裳,露出自己的肩头。 那火红色的雮尘珠印迹仍旧清晰可见。 他将雮尘珠放到了皮肤上,可无论怎么尝试,都无法消除那枚印迹。 “怎么,怎么会这样?” 世间之事,无异于大起大落最过伤人。 “怎么会这样?难不成我们辛辛苦苦取得的东西竟然不是雮尘珠?”陈玉楼也是一脸难以理解的神色。 “外敷不行,难不成要内服?可内服貌似也不对啊,鹧鸪哨你一个人服用了,难不成还能让所有扎格拉玛族人受益?” “雮尘珠是没问题的,只是解除诅咒却不是这么简单的事。” 孙缺也不继续隐瞒下去了,看鹧鸪哨的神色,再不开口,恐怕他就得开口将雮尘珠吞下去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彻底消除雮尘珠的诅咒,得到这珠子还远不够,必须到那昆仑山魔国遗迹,找到旧时的祭祀台,方才能够解除诅咒。” 陈玉楼已经听孙缺说过了雮尘珠的背景故事,知道这珠子最早是来源于先秦时期的西域魔国,自然也明白为何还要再去一趟昆仑山。 而鹧鸪哨眼中虽闪过一丝失望,但也很快恢复了清明。 孙缺的话,他此刻是深信不疑。 鹧鸪哨将雮尘珠珍重交还给了孙缺,神色坚定道:“孙兄弟,我信你。” 孙缺点了点头,接过雮尘珠,在这一瞬间提示音再度响起: “叮——恭喜宿主获得蛇神之瞳!” 蛇神之瞳。 系统对雮尘珠的称呼揭出了本质,没错,所谓的雮尘珠其实就是蛇神的小眼珠子。 孙缺将它握在手中,默默选择了鉴定。 天下宝物都有定级,古宝、珍宝、灵宝、至宝......而这雮尘珠已经达到了灵宝级别! 大抵是上古时期大能修士的本名法宝才可称之为灵宝吧!如此看来,这蛇神果真也相当于修真界的大能。 “是否上缴?” 孙缺有些犹豫。 上缴的话,按照系统的尿性,确实不知道会给出什么东西。上一回上缴的古宝观山太保金牌,就奖励了一份观山指迷赋,非常......没用。 而且,一旦上缴了,也就意味着无法利用雮尘珠帮鹧鸪哨解除诅咒。倒不是说这件事对他有多么重要,只是不单是鹧鸪哨,还有花灵也身中诅咒呢! 所以无论如何,这蛇神诅咒他都不能不管不顾。 “该走了!” 孙缺站在葫芦洞口向下一望,只见底下乌朦朦的一大团腐肉,已将整个潭口都覆盖了,仍在不断向外延伸.....此时它正附在绝壁上,不断地向上蠕动,腐臭的气息在高处都可以闻到,从中散播开来的黑气,似乎把的晴朗的天空都蔽住了。照着这进度,很快就能爬进葫芦洞来。 这尸洞自非寻常的怪物,真不知该用什么方法来对付。若是火攻,恐怕也不行的,而其他任何东西包括炸药丢进去也一样会被它所吞噬同化。 这样的尸洞到最后甚至可以将整个世界给吞噬掉,实在是十分可怖。 担忧归担忧,当下却也顾不得这么多,先跑出这虫谷再说吧! 三人攒足劲儿往“葫芦洞”里跑,里面的水位也降低了很多很多,似乎是与地脉的变化,使洞底的水系改道了,没有了水的地方,露出很多湿滑的岩层。 地面上的痋人和做为痋蛹的女尸逐渐增多,有些地方简直堆积如山,穿梭其中,如同在尸海中跋涉,但还好这些东西不知由于什么缘故,似乎都已死亡了。 “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啊,还好这里面的怪物都死了......”陈玉楼刚感叹了一句,突然听得四周传出一阵悉悉唆唆的声音,十分密集。 从上下左右,都从黑暗中浮现出无数花白的蠕动身躯,大批的痋人终于出现了!而且已经形成了弧形包围圈。 三人架起冲锋枪,都准备与这些怪物拼了。 可他们还没开几枪,只打得几只痋人脑浆横飞,周围却已见了空。转头望去,好家伙,一大批的痋人都冲着身后黑漆漆的腐肉而去了。 原来不知何时,这尸洞已悄无声息追到身后十几米的地方了。 这些痋人自不知那尸洞何等犀利,都被那一大团烂肉的腐臭吸引,咧开粉红色的巨大口器,纷纷扑了过去。尸洞自然是来者不拒,黑色的触手乱舞,直接将这些痋人拖入缝隙间,眼看着体积又迅速膨胀起来,而他们身后的痋人还在不知死活地向前赴死。 眼看洞中乱成了一锅粥,三人趁乱跑出一段距离,耳边又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 伴随着重甲铿锵之声,那条身披龙鳞妖甲的巨虫,正扭动挣扎着撞击墙壁。而在它的身上,还趴着无数密密麻麻宛若虫蚁一般的痋人。 原来留在洞穴深处的痋人,都饿红了眼,刚好一条动弹不得的巨型“霍式不死虫”趴在附近,除了有甲叶遮挡的地方,遍体皆被痋口哺成了筛子,身体被压在山下那一部分,由于没有龙鳞青铜甲的遮护,竟然被生生啃成了两截,众山体中脱离了出来。 这“霍式不死虫”没有中枢神经,全身都是网络神经,即使被啃得面目全非,也照样还能活着,而且时间一长,恢复了力气,拼命翻滚,如同一条被大蚂蚁咬住的肉虫,想把这些咬住了就不撒口的痋人甩脱。 放眼望去,前方还不知有多少痋人拦路,孙缺可不敢保证它们都会傻乎乎冲着尸洞而去。 目光落在毒龙身上,孙缺瞬间有了主意。 105、前因后果 “大虫,你不想死吧!想活着的话,就往外边跑!” 霍氏不死虫虽然是远古时期的生物,但也存在意识,或者说是生物本能。之前是一直被献王的痋术操纵,所以没法与之沟通。 此时,它头上的黄金面具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脱落了,此刻孙缺使用通灵术与它进行沟通,它惊讶之余只是一愣。不知道是这些痋人太多将它给缠住了,还是因为身体已经裂成了两半,没有力气了。 就在这时,身后一片漆黑的尸洞已经蔓延而来了。扎眼间就吞噬了无数痋人,向着三人所在的地方飞扑而来。 霍氏不死虫宛若见鬼一般,身躯猛地一晃,甩出无数只雪白的痋人。而这些痋人只要被黑色粘液粘上,直接就被触须拖入其中,瞬间融为一体了。 “快,搭顺风车了!” 孙缺叫道,纵身一跃,手中的鱼藏剑已经扎入霍氏不死虫的背部,另一只手抓起陈玉楼丢到这条大毒龙的后背上,而鹧鸪哨此时已在他们身后稳稳趴住了。 他没有什么神兵利器,但凭借自己的身后紧紧扣住毒龙身上青铜盔甲的缝隙,也不会掉落下去。 霍氏不死虫似乎是感受到了身后的巨大威胁,拼命地向前逃去。但它的速度虽快,可身后的尸洞蔓延的速度更为可怖。 “莫非是尸洞吞噬的东西太多了,导致它的实力也出现了增长?” 孙缺暗自猜测着,眼看着尸洞就离这条毒龙只有不到几米,无数触须正飞扑而来,就要将毒龙的身体缠住。 而前方,也正好进入了葫芦洞岔口的地方。 “就是此时!” 孙缺将手中献王的脑袋猛地丢了出去,一下子丢到了右边的山洞里。而他们则乘着霍氏不死虫从左边的山洞迅速穿越而过。 那“尸洞”果然立刻掉转角度,追着献王的脑袋向“葫芦洞”的右侧移动过去。虽然暂时骗过了尸洞,但却不敢掉以轻心。 尸洞肯定很快就会发现雮尘珠不在献王的脑袋上了,一定还会继续向着他们追来。 这“霍氏不死虫”被身后恐怖的气息吓得不轻,它无法理解尸洞的存在,只知道那是能够将它彻底消灭的东西。它在化石森林的石洞中呼啸着蹿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惊得各种巨型昆虫纷纷逃窜。 三人抓紧了毒龙后背,只听见耳中风声呼呼作响,完全看不清究竟身在何方,忽地“砰”的一声巨响,似乎是石头被撞开的声音。 前方豁然明亮起来,出来了! 三人正惊喜间,那霍氏不死虫却赫然一动不动了! 转过头去,只见洞口无数漆黑的触手正牢牢抓着霍氏不死虫的身体,随后猛地向后一拖—— “妈耶!” 三人急忙跳了下去,那霍氏不死虫身上喷出许多红色的烟雾,偌大半条虫子直接被拖入了洞口中。 洞口虽已被霍氏不死虫庞大的身躯填满,但尸洞将它吞噬后,一定很快就会继续向外蔓延。这将会是一场大祸! 望着这一幕,孙缺不禁有些感叹。 他留下霍氏不死虫一命,只是为了控制住那些痋人,却未曾想到归途中反倒是因此救了他们三人的性命。否则按照尸洞这个速度,他们就是再长两条腿,怕也是跑不出来。一切,似乎冥冥中自有注定,一股强烈的因果感向他袭来。 又眼见外边的天色已恢复了几分清明,料想是他取走了蟾宫,破坏了此地的风水格局,所以这虫谷的一切屏障都为之失效了。 回望尸洞,这东西是一种附在肉椁上的腐气,形成清浊不分的恶物,碰到什么就把什么一起腐烂掉。而要对付这种东西,只能凭借天地大势,或者风水格局上的相生相克。 而虫谷洞口本有“青龙顿笔,屏风走马”的形势,可以引来天地大势将尸洞的混沌之气瓦解,这也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可是,孙缺之前进来时就已将虫谷门口的两方陨石的灵气吸干净了,此时此刻,哪里还能有什么风水大用? “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孙缺望向天空,半清半浊间有些混沌未分的感觉。 似乎一切早已有了定数,他们进入虫谷,破坏了风水大局,才能逆天进入其中,并且消灭了这么多的怪物。放了霍氏不死虫一条性命,反过来给自己也留下一条后路。最后,他们取走了雮尘珠,引得尸洞复苏,偏偏又只有之前的风水格局才能将其消灭掉。 当真是一环扣一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孙缺颇感无奈,但却已无回头路可走,只能继续向前。 就在三人踏出虫谷门口的瞬间,他也收到了系统的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云南虫谷探索。” 简简单单一句话,但打开人物属性面板一看,孙缺却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姓名:孙缺 种族:人族·修士·凡体 称号:登堂入室(通关一座玄级古墓) 境界:锻体期大圆满(可突破炼气期) 技能:夜眼、口技、月亮门武艺、通灵、金钟罩(第五关)、八极拳(精通) 当前功德值1000,缺德值500,积分2000。” “嗯?” 居然可以升级了! 他仔细一琢磨,这个炼气期需要他确认后才能破境晋升。 且不说炼气期晋升是否会有什么困难,就算顺利地升入了炼气期,他也不敢想象凭借炼气期修士的能力,就能对付得了那无休无止的尸洞。 又在脑中迅速盘点下自己拥有的东西:古宝观山道人金牌、鱼藏剑、纳戒、羊皮古卷、黄金面具、蟾宫极品灵石、玉胎、龙骨天书、青铜法镜、雮尘珠...... 这里面似乎没有那样东西能够对付得了这尸洞。 “嗯,对了!” 孙缺突然想起一样东西来。 之前在黑水城掏来一部分的腐玉,那东西的腐蚀能力不亚于尸洞,二者或许能够互相抵消? 思忖间,尸洞已经从洞口蔓延出来了,孙缺直接将腐玉分出一部分扔了过去。然后,又冲着尸洞所在的地方“啪啪啪”连开数枪。 高温子弹所带的热量果真激活了腐玉。黑色的雾气直飞向尸洞。 孙缺满怀希望地看着,最好就是腐玉与这尸洞同归于尽。可很快令人失望不已的结果就出现了: 腐玉形成的一团黑烟直接被尸洞的黑色雾气消融了。 是啊!腐玉再厉害也是生物,而那尸洞根本就不算生物。 而尸洞在融化腐玉之后,似乎腐蚀能力也增强了无数倍,竟然一下子将洞口成片的绿色植被全部都腐化成了黑色的雾气。 陈玉楼和鹧鸪哨都吓了一大跳,就连腐玉都对付不了尸洞! 还能怎么办? 106、天打雷劈 “破镜——确定?” 孙缺仔细研究了下境界界面,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手动突破至炼气期的过程,由于缺德值,他极有可能会遭受到雷击!缺德值越高,破镜时遭到的天劫就会越强! 孙缺读着这一行蝇头小字,但觉一阵后怕。倘若自己之前多干些坏事,岂不是自绝生路? 虽然这天打雷劈究竟有多厉害,尚且还无法估量。但想起那个风筝实验的孤勇者,孙缺只觉得一阵恶寒。 然而,借助天雷或许可以将尸洞给消灭掉? 做坏事会导致缺德值增长,反过来说,行善积德是否就能积攒功德?理应如此!否则他的功德值怎么会在无形中翻了十倍! 任由尸洞蔓延,其中因果又是孙缺带来的,不知会留下多少缺德值。这缺德值一旦海了,他也就不用修炼了,否则将来突破炼气期就是一个天坑! 反过来讲,倘若解决掉尸洞,或许还能积攒不少的功德值! 只能赌一把了! 孙缺再三思索,眉头也终于舒展开来。 “金堂、哨子,你们走吧!” 说着,他已挥手召出了怒晴鸡。 怒晴鸡本是气势雄浑,但感受到身后不远处的尸洞传来的邪恶气息,不禁打了个哆嗦。 若不是孙缺在此,它早就振翅远飞了。 陈玉楼点了点头,忽地觉着不对劲,反过来问道:“你呢?” 孙缺笑了笑,淡然道:“总得有人留下来对付它。” 鹧鸪哨神色复杂,正要开口,孙缺已取出了雮尘珠,交到了他的手上。 “哨子,这东西给你。你们族人诅咒的破解之法,都在那昆仑山秘境之中。” 鹧鸪哨接过雮尘珠,握在手心转了转。 “孙缺,要怎么对付这东西,你告诉我,让我来。” 他这番话是发自真心的,鹧鸪哨已彻底归心了。 孙缺摇了摇头道:“放心,我有把握。” “毕竟,我可是修仙者,你们留下来只会干扰我。” “可是......” 陈玉楼的话到了嘴角,却又收了回去。 他点了点头,对鹧鸪哨道:“哨子兄弟,我孙哥说的没错。他是我大哥,我选择相信他。” 鹧鸪哨见二人都如此坚定,也不知还能怎么去说。 眼望那漆黑的尸洞,确实不是他能够对付的。 他点了点头,郑重道:“孙兄弟,我鹧鸪哨这辈子没佩服过任何人,你算是第一个。” 说完,他就翻身爬上了怒晴鸡的后背。 孙缺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心道要赢得鹧鸪哨这家伙的信任可真是不容易啊。 他拍了拍怒晴鸡的脖子,示意它带着二人先离开虫谷。 怒晴鸡也有所忧虑,但孙缺的指令它无法违背,只好先带着二人先行飞离。 怒晴鸡不愧是天地异兽,眨眼间已见不着影儿。 尸洞也快速向着他而来,一转身距离孙缺仅有几步了。 孙缺哼了声,快步向着左边一块陨石而去。 “我就不信天雷都治不了你!” 这尸洞的本质就是一股阴阳未分的混沌之气,只要将这股气打散了,那万年太岁也不过是肉体凡胎罢了。 孙缺站在数米高的陨石顶部,一手指向漆黑的高空,怒喝道:“雷来!” 与此同时,破镜正式开始! 一股奇特的“热”从孙缺的意识中流淌出来,逐渐蔓延他的全身上下。浑身上下都是蚁行感,舒服得就像是重新回到了娘胎一般。 孙缺知道,这是进入了炼气期,系统正在改造他的身体。 炼气士才是真正的修真者,能够吸纳天地灵气以炼化为精元。而上古时期的炼气法门早已失传,天地变动也早已不再适合修行。 而孙缺借助系统这个作弊器破镜进入炼气期,自然也和一般的修士不同。 他没舒服多久,便感受到了来自头顶的一股无与伦比的压力。 高空中,怒雷盘踞,电弧闪烁,火树银花。 而那尸洞仍旧是不知死活地继续朝着孙缺而来,它很快就从下到上覆盖住了陨石。 “给我破!” 无形的枷锁应声破裂,这一瞬间,孙缺感受到了充斥在天地间那股稀薄的能量,那就是所谓的“炁”!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是万物之本,天地之根! “轰隆”一声,惊雷落地! 尸洞的触须仿佛感受到了这股天地之威,猛地一缩,想要后退,却已是太迟了。 电弧闪烁,一股烤肉的香味四溢而出,不过一眨眼,已是焦糊的味道! 雷电,为天地正气的凝聚,这一下直接就击溃了尸洞所蕴含的混沌之气。 “恭喜宿主消灭混沌残屑,检测到纯阴之息,是否收集?” “嗯?” 这也能爆宝物? 惊讶间,刚刚点完收集,猛地发现积分栏的数字唰唰唰往上跳! “二......二十万?” 孙缺目瞪口呆,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这场雷劫自己毫发无损,居然还凭空得了二十万积分?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孙缺收入那缕被称作纯阴之息的东西,这和普通的灵气完全不同,或许是某种特殊的灵气。 而被雷电摧毁了混沌之气的尸洞,也开始逐渐“枯萎”,就像是腐烂的藤草一般。 “哐当!” 天上又在凝聚第二道惊雷了! 而且看着声势,远比刚刚来的更为猛烈! 孙缺心中一凉,这才明白,刚刚的雷劫被尸洞吸引过去了,而自己的渡劫并未结束。 眼看尸洞这样不可思议的存在都在雷劫下灰飞烟灭,孙缺不认为自己这幅肉体凡胎还能扛得住。 对了!二十万积分。 孙缺毫不犹豫地直接开点! 金钟罩第六层! 金钟罩第七层! 十一万积分砸下去,一道金光自内而外闪烁起来,孙缺的躯体宛若黄金凝聚而成的一般。 轰隆巨响,雷电骤降。 陨石直接炸裂,原本四米多高的陨山瞬间被夷为平地。 逃到虫谷外的陈玉楼心中一惊,猛地向后望去。 “孙大哥!”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心中,这是第一道惊雷带来的完全不同的感觉。 “不行,我们必须回去!” 但怒晴鸡如何也不肯往回飞了,陈玉楼和鹧鸪哨只好徒步继续往虫谷而去。 107、羽化登极 “这是哪里?” 放眼望去,原本郁郁葱葱的谷口,此刻已然成了一片焦土。到处都是焚烧后的土灰,远处的绿植还带着点点火星。最中央是一个大约有四五米纵横的大坑。 “糟了,孙兄弟!”鹧鸪哨大喝一声,向前跑去。 陈玉楼紧随其后,心中虽然惴惴不安,但直觉却告诉他,孙缺并没有什么大事。 这大坑所在的地方,正是谷口原本那方陨石,此刻却已被炸得粉碎,可想而知这滚滚落雷的厉害。 二人俱不知孙缺是如何引得落雷将尸洞消灭的,但举目望去,原本被尸洞吞噬的地方都成了一片焦黑,看样子这尸洞是真的毁了。 鹧鸪哨跳进坑里,看着那具焦黑得不成样子的身体,伸出的双手颤抖着,生怕一放下去,就灰飞烟灭了。 “孙兄弟,你......”鹧鸪哨真不知说什么好,好好一个大活人,竟然叫雷电劈成木炭了,哪里还能有活路! 一时之间,他是百感交集。一会儿想起孙缺之前的嬉皮笑脸,一会儿又忆及他这一路来的神机妙算,一会儿又不知事后如何跟自己师妹交待......花灵临走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自己照顾好孙缺的啊! 陈玉楼跳下坑来,拍了拍鹧鸪哨的肩膀,看了眼地上黑不溜秋的人形焦炭,叹息道:“孙大哥,你这就走了,叫小弟怎么办啊!” 他用手沾了沾口水抹在眼角,转头又道:“鹧鸪哨兄弟,孙大哥为了救咋们,拯救天下苍生,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怎一个了不得啊!” 鹧鸪哨虽然是个面瘫,但也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此刻泪珠儿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孙兄弟,我们对不起你......” “唉!”陈玉楼又叹了口气,压着笑意道,“鹧鸪哨兄弟,其实,孙大哥之前吧,一直有个冤枉,只可惜,唉!” 鹧鸪哨目光灼灼地盯着陈玉楼,神色坚定道:“什么愿望,你说,我们一定要替他办成。” “倒也是不难。” 陈玉楼心道,要你小子心服口服地跟着我们一起干可真是不容易啊,还得自己配合来演这出戏。 就在刚刚,陈玉楼靠近土坑时,心里已经收到了来自孙缺的心灵感应。师兄没有大事,陈玉楼这才放下心来。 其实他是不知,这契约签订之后,二人是性命相关,一旦孙缺出事了,陈玉楼也会猝然长逝。反之则不成立。这也是为了防止恶仆噬主。 “鹧鸪哨兄弟也许好奇,为何我年纪明明要比孙大哥大,却心甘情愿叫他一声大哥!” 接着,他便将关于盗宗的一系列事情和盘托出。 鹧鸪哨听了之后大感震撼,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原来孙大哥的目的是这个!” 他最先就感受到了孙缺目的不纯,想不到却是为了自己好!他所展现出来的仙人手段是如假包换的,而孙缺的诚意自然也不是虚假的,否则绝不会冒着弥天之险恶到这虫谷中来取得这雮尘珠,又毫不犹豫地交给自己。 鹧鸪哨二话没说,对着那具焦黑的尸体拜道:“孙大哥,鹧鸪哨愿拜在门下,奉孙大哥为师兄!” 正所谓达者为先,孙缺身为道宗大师兄,后来者自然都要奉其为师兄。 “好!” 这一个字在耳边乍然响起。 开口之人却不是陈玉楼,而是他面前焦黑的尸体。 鹧鸪哨不惊反喜,孙师兄没事! 只见那具焦黑的炭尸发出“咔嚓”的声响,接连不断,随后漆黑的炭化表层裂开,露出了一阵炫目的金色。 这招“金蟾脱壳”乃是第二道雷击落下前,孙缺用功德值抽奖的意外所得! 缺德值会在破镜时引发雷劫,这也是对业障的清理。寻常修士,不到极高的境界,绝不会经历这样可怕的天劫。天劫之下,万物湮灭,能够力抗天劫者,万古诸天寥寥无几。 而他们无一不是借助各种秘门术法,赖以成功。 濒死之际,孙缺毫不吝惜地将那一千点的功德值,全部用在抽奖上了。幸运的是,最后一百点抽出了“金蝉脱壳”这门神通。 所谓神通,便是无须修炼的术法,而且会随着宿主自身实力而成长,可以理解为被动技能。 这金蝉脱壳,原本是佛门某位大能的本命神通,其藉此得以转修百世而不死不灭。 天劫固然可怕,但倘若能够成功渡过,即便不能成仙,也有莫大的好处。 这场发生在炼气期破镜的雷劫,在某种程度上也重新塑造了孙缺的根骨,而且近距离接触天雷,残留的一丝雷韵,也让他日后修炼雷法有了一定的可能。 道门万法之中,雷法最高。 而凡俗修士想要修行雷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孙缺也没有所谓的雷灵根,但因为这一次雷劫,反而使得他与雷法之间有了一定缘分。 还有就是,之前升级到第七关的金钟罩,因为天雷加持,也有了一丝超凡脱俗的味道。 这是任何金钟罩修行者都不曾有过的体验,此时他只要催动金钟罩,除了浑身上下都会变成灿烂的金色之外,还隐隐闪烁着一些电弧。 金钟罩第七关,才是这门奇功真正显化出非凡的开始。 此时气功可以保护浑身穴道,就连被视作罩门的口部和下阴都不会受伤,没有肌肉的头部也能反震对方的功击,更可贯劲将柳枝化软为坚,抗衡刀剑。而致命处也只余下五寸罩门了。 最为关键的是,到了第七关,金钟罩最重要的“疗伤篇”也解锁了! 金钟罩一到六关以外功修炼为主,练到顶能达到刀枪难入水火难侵的地步,但也有着关键的缺陷,就是有着双眼、双耳、口、喉咙、气门、丹田、下阴、后阴八处关键罩门无法修炼到,还会留下暗伤损害身体。 而从第七关开始罩门归一,更达到“内外兼修”,其不传之秘疗伤篇,也能保障修行者修复身体暗伤,激发身体潜能,同时破而后立强化身体让人练成真正的金刚不坏之身! 孙缺惊坐而起,一下子跃到另一块陨石上,盘坐修行起来,一边用疗伤篇修复身体,一边开始导引灵气。 此时他已突破炼气期,丹田气海虽已开辟,却是空空如也。周围的灵气实在是太过稀少,而系统也将之前吸纳的两块灵石的灵气返还给他。 身上的金色渐渐褪去,一直维持金钟罩状态十分损耗能量。随着两块陨石上的灵气注入气海,感受着它的充盈,孙缺的境界也正式稳固在了炼气初期。 睁开眼的瞬间,双目间神采奕奕,他轻轻一点步,已来到二人身前。 鹧鸪哨和陈玉楼都是大惊失色,因为刚刚孙缺并不是跳下来的,而是飞! 他那轻盈的状态,就像是一片羽毛一般,轻轻地就到了他们身前。 “师兄,你成仙了?” 陈玉楼惊喜地瞪大了眼。 雷劫、羽化,这不正和古书上所说的仙人状态一模一样? 108、境界之说 孙缺轻轻摇了摇头。 他这状态与古书上所记载的羽化飞升也相差无多了。其实是古人确实没有多大见识,毕竟在这方灵气枯竭的天地间想要修炼得道实在是太过困难。 于是乎,修行稍有成就者,譬如这炼气境的修士,都值得大书特书。孙缺料想,这华夏大地古书中所记载的种种仙人,其本质可能也不过炼气之境而已。 盖因为这方天地的灵气与日俱减,是故真正的大能多在先秦上古时代。而后世所记录传载的种种,譬如列仙传等,均不过是炼气境修士罢了。 炼气境拥有了一些超凡的手段,譬如“点石成金”、“口吐火焰”等等,而这些自然也被少见多怪的古人当做了仙术。 话虽如此,但进入炼气境之后,孙缺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做仙凡之别。 这炼气境,分为感气、引气、养气、行气四个步骤。而这四个步骤并无先后之分,有的修士能够在初期就一气呵成而气行周天。而前中后的区分方法,只是按照行气的进行程度进行划分,从而方便修士理解。 实际上,炼气真的是一件很复杂的事情。 孙缺借助系统破镜到了炼气境,方才明白其中的艰辛。 对于没有系统的土著而言,想要从一名武者晋升为修士,那已是万里挑一的存在。强大的武者或许可以偷袭击杀一名炼气初期境界不稳的修士,但修士一旦到了中期,其气海所蕴含的灵力早已超越了江湖上绝顶高手的内力总量。内力和灵力都是能量的一种表现形式,但其功率却不可同日而语。 凡人受到最大的制约就是人体玄关,这也是最大的修行限制。想要进入炼气期,首先要“感气”。 灵气也被称作“炁”,乃是天地之间存在的但又不可通过五感感知到的一种能量。气感就是灵光,也就是所谓的虚无缥缈的第六感。 凡人若无人传薪(道火),是根本无法修炼的,更别谈感知到灵气。即使知道灵气的感知方法也无法感应到,此虚无缥缈之事最重机缘。 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即便是有大能替其传薪,帮助其打开了第六感,成功感受到了天地间稀薄的灵气,也需要此人自身资质极高,而且借助特殊的方法将这些灵气引入体内并进行温养,这就是引气和养气的功法。 天地变动之后,灵气日益稀薄。而相比喧嚣尘世,深山老林之中往往有更为充沛的气机。 所以古时将“仙”写作人在山上,便是暗指古时修士的作风。 等养气到了一定阶段,便可以在丹田铸就气海,有了气海才能存储灵气,继而转化为灵力。在此之前,灵气过体而无法保存,所以炼气初期的修士也与俗世武者没有太大的区别,极易被后者偷袭击杀。 一但灵力诞生,不仅可以形成护体罡气,还能使其运用各种神奇的术法,这也是炼气中期的标志。 气海充盈之后,就可以引导灵气行走于人体之中,是为行气。气走周身经络。行气就是不断将灵气转化为精气和灵力,疏通经络,为人体成为鼎炉打基础,等到行气从小周天达到大周天圆满之时,就是筑基成功了! 此时吸收的灵气达到了一定程度,在气海中转化为液体,就进入了筑基期,因此筑基期也被称作灵液期。 正常的炼气方法有很多种,吐纳术、导引术、缘督法等等,但这些都是这方世界的小道,在诸天万界之中,自还有其他更为高端的法门。 只是,这些法门,全部都要积分! 了解完修行境界的相关信息后,孙缺只觉得一阵幸运。若没有这个系统,他恐怕这辈子都摸不着边。而系统暗藏着的一套升级体系,他自然也不需要继续苦修了。 这升级体系他大概也摸索清楚了。在瓶山古墓之后,虽然没有再出现提示,但一旦破解掉某些关键的大墓,他就能获得一些契机,而这些契机积累到一定程度,就能促进他的升级。 说简单一些,就是要多做任务(下墓),多打怪,才能够升级! 虽然说鬼吹灯的世界里也有很多可怖的存在,但至少在新手保护期间威胁不到自己。如此说来,孙缺也觉得自己运气挺好的。否则要是重生在一些更高端的世界,说不定直接就给人弹指灭了或者做成了人药。 暂时安定下来,孙缺又开始盘算目前的情况。 炼气中期的修士套好防护法术,已经可以抵挡小口径步枪弹的点射了,而且他们的耳目已经远比普通人敏锐,第六感也更为发达。除非是一个班的步枪集火对射,或者优秀狙击手的埋伏,否则都无法干掉炼气中期的修士。 而孙缺又有所不同,由于金钟罩这个bug级功法的存在,第七关的金钟罩除去罩门之外,几可说是刀枪不入。如果再在外边套上一层防护盾,这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 但被动挨打总不是办法,还是要主动出击才行啊! 炼气期可以修炼法术了,得给自己整几套才行! 积分板上丰厚的数字给了他极大的自信,借天雷砸死尸洞后所得的二十万积分,除去升级金钟罩后,还剩下九万。 积分商城也因为他的升级有了些许改变,总的来说就是解锁的项目更多了。他选择了功法一栏,浏览了几眼。 来自诸天万界的功法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功法虽好,只可惜太过昂贵。 犹豫再三,孙缺最终选择了性价比最高的一门—— 长生诀:天地所能长久者,以其生生不息也。长生诀可吐纳天地间灵气,进而固本培元,调身养息。 看描述是逼格拉满了,但实际上却只是诸天万界的大路货。不过这功法的性价比却是所有之中最高的! 反正自己也不指望功法来升级,目前兑换的目的只是想借此来吸收那块极品灵石! 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原地升级,直接将炼气境拉满了! 炼气境从初期到后期没有任何瓶颈,之所以有的人进展困难,只因为他们缺少了像孙缺手中这样的一颗极品灵石。 而这极品灵石要是放在上古时期,也是能够让人将狗脑子都打出来的存在! 两万积分而已,兑了! 随着身体冒出一阵绿光,长生诀功法也在孙缺体内自动运行起来。 系统兑换的一大逆天之处就在于,只要你兑换的起,就根本不需要学习!点击学习,瞬间顿悟! 109、闭关整顿 “师兄,你绿了!” 陈玉楼望着眼前浑身冒着淡淡绿光的孙缺,又惊又怕地叫道。 鹧鸪哨也是眉头紧皱,暗自嘀咕着:“还未曾听过有谁成仙后浑身发绿的,怎么也觉得是不祥之兆。” 孙缺额头一整条黑线,颇为无语。 即便全力运转长生诀,他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够将蓝玉蟾中的极品灵气吸收炼化,从而达到大周天圆满。在此之前,还是要找个地方闭一下关。 这虫谷毕竟不是久留之地。 与这二人随便说了两句,三人便迅速往虫谷外原路返回,在半路上又见到了那只没用的怒晴鸡,它是畏惧虫谷中的险恶,不敢进入其中。孙缺对此只能摇摇头,将它收回宠物空间中。这家伙虽然胆小,但也还有大用,不能杀鸡卸鞍。 虫谷经历这场雷劫之后,四周形势大变,各种天险尽数坏去,三人不一会儿就沿河摸回了遮龙山的洞口。 再回到那片诡异的祭祀林时,孙缺直接让陈玉楼点了把火,将这片山林给烧了。 三人蛰伏在周围,眼见这火势越来越大,已将整片祭祀林都点着了。不一会儿,便听得一阵阵吆喝声,遮龙山寨来了许多人,从他们的样子看得出来,对这场破坏他们圣地的大火十分恼怒。 这些人拿来许多水桶想要救火,只可惜陈玉楼用燃油点着的大火,又岂是这么容易熄灭的? 眼见火势控制不住,这些族人只好退到远处去,一个个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真是比死了先人还要难过。 对此,孙缺并没有多少愧疚,反而觉得这邪祟东西烧了总比留着要好。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可以肯定,冥冥之中自是有什么东西,故意将他们引进了虫谷之中。而这祭祀林之中的诡异面具,或许和明楼之中那老巫婆的面具又有着什么干系。 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清楚,孙缺干脆不去烦恼,反正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了却这档子后事,三人又在遮龙山中找了处隐蔽的天然洞穴,奇怪的是,之前这一路走来处处可见的虫豸统统都消失不见了。或许是因为虫谷被彻底破坏的缘故罢。 孙缺嘱托二人替他守关,自己便在洞中开始安心修行起来。取出蓝莹莹的玉蟾摆在地上,长生诀开启后自动吸收其中的灵气。灵气在他体内循环了一周,自然是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这修仙之人,自然是要将清的灵气吸纳入体,将浑浊的物气排出体内,如此才能够飞升。所谓仙人羽化,便是因为他们体内全是代表更为高级能量的清气。 利用修行之便,孙缺也开始整理此行得失。 剩下还有七万积分,用来升级金钟罩是远不够了。不过倒是可以用来买其他东西。这一路走来,孙缺也渐渐意识到,只有提升自己的硬实力才是王道。 至于陈玉楼和鹧鸪哨,有机会的话,也得将他们的实力提升上来。陈玉楼身为他的从者,将来是可以同他一起穿行诸天的。而鹧鸪哨也是个不错的帮手,等会就得换一份契约将他给搞定了。 兴起之际,孙缺打开了门徒商店。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大跳。他的崇拜值竟然带着一连串的零,仔细一数数,竟然有十多万! 惊讶之余,他也很快反应过来。看来是之前陈玉楼的布局有效果了。卸岭十万门徒,走南闯北间自然也会将他的名声传播开来,自然而然就会累计声望了,而这些声望最终都会转化为他的崇拜值。 “看来,这次回去是注定不能低调了。” 这次在虫谷之行,虽然为了取雮尘珠,将其他宝物都落下了,但仅凭雮尘珠这一样,就足以证明一切了。到时候还得回去再收割一波声望啊! “咦?竟然还有这种好东西!” 孙缺眼前一亮。 “火种:上古修士遗留的一丝念头,藉此可以助人超凡脱俗。” 所谓的超凡脱俗,其实指的就是开天门,帮助凡人打开玄关,进入炼气境! “只是这一缕火种就得十万,实在是太过昂贵了。” 孙缺颇感头疼,不过想想也是自然。这种逆天改命的东西,拿出来也是功参造化的产物。毕竟炼气境的修士随随便便都可以活个两三百岁,要是卖给秦始皇,估计他都肯拿大半个江山社稷来换了。 孙缺本还觉得这十几万崇拜值挺多的,如此一看,也不过尔耳。 “就让陈玉楼那厮先升级吧,毕竟也跟着我混这么久了,不给点好处都说不过去。” 孙缺直接换了一缕火种,又花了四万点置换了一门功法。 “三花聚顶术:精气神三宝聚于天宫之顶,可不受心魔干扰,守护向道之心。” 嗯,朴实无华的介绍。但这门功法恰恰是最契合陈玉楼特性的。按照孙缺的设想,陈玉楼就适合文一些,而鹧鸪哨适合武一些。这样左右护法就刚好一文一武。 这门三花聚顶之法,正是重点锤炼修行者精气神中的神识,可以让陈玉楼更好地参悟各种风水秘术。 前期孙缺还可以借助剧情达到先知的程度,可随着后续发展,越来越多的变数出现,最后这个世界的进程就会彻底面目全非。如此一来,精通命理算术的陈玉楼也变得尤为重要了。 “还真是有点命中注定的意思......”孙缺琢磨着,陈玉楼虽然眼睛没瞎,但却也走上了算命这条路。看来有些东西还真是改不掉也逃不掉啊! 想到此处,孙缺更加急迫地想要提升自己的实力。要是鬼吹灯世界这个新手村都走不出去,那后面的诸天万界就更不用谈了。 敲定此事,孙缺又给自己买了几门秘术来学习。炼气境的修士可以借助灵力完成许多不可思议的法术。 “火咒术,常见的五行法术之一,修仙的入门咒法,初步运用火焰之力攻击目标。” 这火咒术虽然听起来很捞,但实际上的效果却不错。孙缺花了一万积分兑换学习之后,试验了一下。 他打了个响指,灵力翻涌间便在指间点燃了一丝火苗。 “酷啊!” 这火咒术还可以根据他自身研究进行组合变化。火为五行属性之一,也是四大元素之一,最基础的,往往就是最强的! 孙缺突然想起了什么,打开商店一搜索,果然,是有的! “火遁大全!” 出自前世某中二动漫的术法,在原理上,不过是对查克拉这种特殊能量的使用方式。而用灵力来催动,效果只会更好! “哈哈哈!” 孙缺内心激动不已,终于可以完成自己的中二梦了! 虽然说这些所谓的忍术,其实只是华夏道法的低配版,但兑换这些忍法,要比直接兑换各种术法便宜多了! 两万积分,直接“豪火球、火龙弹”玩的飞起! 激动过后,他赫然发现自己的属性面板也多了一些变化。 “夜眼(可升级)!” 110、鸡犬升天 夜眼,是从陈玉楼那里复制过来的,除了能够夜视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作用。而随着孙缺境界的提升,此刻居然出现了可升级的选项。 不过,这升级同样是耗费积分的。而且,升级后的效果也是未知的。 “类似抽奖喽!”孙缺有些无奈。 之前为了应付雷劫,死马当活马医,将一千点功德值全部拿去抽奖,抽了九次谢谢惠顾,最后出了个神通“金蟾脱壳”。虽然说这中奖率实在是有点麻花藤,但这神通确实是神技,就连雷劫都没把他劈死。 两万分而已,孙缺此刻是财大气粗,大手一挥,直接点了。 “恭喜宿主,夜眼成功升级为阴阳眼!阴阳眼:可以看见灵体,有一定几率勘破幻术。” 啊这...... 其实通过修行独特法门也可以打开阴阳眼,只是要等到筑基期之后了。 “撒了,就两万分,当是提前享受了。” 这一路来,孙缺可遇到了不少灵体。比如之前那山魈,就是用些低级的幻术来迷幻他们。如果当时有这阴阳眼,要对付那小鬼就容易多了。好多时候是对方隐匿了身形,而他偏偏又看不见更摸不着对方。 想到此处,孙缺也决定兑换一些趁手的家伙,专门用来对付这些魑魅魍魉。他有预感,接下去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停留在炼气期。 而只有到了筑基期,法术等才能真正显现威力,也能够炼制法器等等。就目前而言,即便是炼气期巅峰,碰到些许厉害的怪物,他仍旧不是对手。 毕竟同等战力就相当于一个班的米国大兵而已,如果没有山魈的手段,碰到之前的霍氏不死虫都得歇菜。 如此看来,其实这次升级也并没有给孙缺带来多大的飞跃,只能说这个世界真的是两极分化严重,上限和下限都太高了! 有些地方,根本不需要炼气期,就是鹧鸪哨加上陈玉楼都可以横着走。而又有些地方,如果没有运气,即便是孙猴子去了也得凉凉。 “还是老老实实倒腾些简单的墓吧,看看能不能攒够经验升个级。”孙缺暗自打定主意,绝对要避开那些雷区。 “回去后整顿下这边的势力,再给那些家伙打个预防针......” 必须要避开那些可怕的存在啊,不只是他们,就连和他相关的那些人,也都是。孙缺打算回去后就把地图整出来,挨个挨个地将可疑的地方圈出来,严令禁制门人去盗挖。 大概的,反正到目前这个时代,已经是人道大兴了。正常只要不犯浑去碰那些禁忌,应该还是可以混过去的。 积分剩的不多了,孙缺继续研究自己的面板,赫然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的通灵术,怎么不见了!!!” 还有,从红姑娘那里复制而来的月亮门武艺也不见了! “通灵术已与夜眼融合升级为阴阳眼,阴阳眼也具有探测灵体,并与之交流的功能。” 原来如此! 孙缺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是被吞了就好。而月亮门武艺也是因为重复的原因,毕竟他进入炼气期之后,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大不同于之前。 而月亮门武艺的关键就是暗器活儿,也就是考验人的反应能力等,而这些在炼气期修士这里都不是问题。 炼气期修士的本体就已经达到了超人的程度。在灵力加持下的速度、力量都是不可思议的,而且第六感的开发,其神识也远超常人的五感。之前用眼睛看的,现在可以直接用神识进行探测,自然不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随着吸入的灵气逐渐饱满并在他的体内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孙缺也成功稳定在了炼气中期。 炼气期虽然不吃不喝也可以维持身体状态,也就是所谓的辟谷术。然而,真要人餐露饮水,那做神仙也太无趣了。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饥饿,孙缺直接收功,将蓝蟾灵石收回纳戒之中。 对了,纳戒这东西是真的好用,剩下的一些积分也全部用来拓展空间了!此时纳戒的空间也从一开始的一立方拓展到了十个立方,可以塞入的东西自然也更多了。 “师兄!” 孙缺一走出洞口,陈玉楼就兴冲冲走了上来。 “师兄,你神功大成啦?” 孙缺也感受到了陈玉楼的精气神的变化,暗自想到: 莫非是我突破后,也对他造成了影响? 可调开门徒面板一看,这家伙也没多大的变化呐! 算了,先把这事给交代了吧。 接着,孙缺便先向鹧鸪哨说明了契约的事。 自这虫谷之行后,鹧鸪哨早已归心于他,自然也没拒绝,在签下契约后,忍受了一番剧痛,很快就成了孙缺的第二位从者! 孙缺满意地点了点头,拍了拍鹧鸪哨的肩膀道:“哨子,以后你我就是同门师兄弟了。” “是,师兄......”鹧鸪哨叫着还有些羞涩,头微微垂下,倒是比他洞房花烛那一天还要矜持。 但自契约融入体内后,他就感到了自己和孙缺产生了一种命运相连的感觉,却是要比亲人还要亲。 “等到后面,我也会给你指点一二。” 说着,孙缺便将陈玉楼捞了过来,将“传道”之事说给二人听。 鹧鸪哨倒是没有太大感觉,陈玉楼却兴奋地差点蹦了起来。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怒晴鸡都能变成凤凰,自己这当师弟的,自然不可能没好处了! 此时比起做那山大王来,陈玉楼一门心思全扑在了求仙问道之上。 若说有人不想成仙,那是因为仙道缥缈无迹可寻,倘若仙人就在眼前,你且看他的心激动不激动,他的手颤不颤抖! 孙缺伸出手在他的额头轻轻一点,火种已融入他的天灵之中。在人的眉心,有一部位名为松果体,其实就是所谓的第三眼,也即修行者的上丹田所在是也! 此处有许多别称,譬如灵台、紫府、仙台等等,不一而足。但其本质却都是修行者的神之本。 精气神为修士三宝,其中精在下丹田,是为泥丸宫,最为浑浊,就是练武之人的丹田,也称作黄庭。 中丹田在心脏处,名为绛宫,是气之所聚。 三道丹田并无高低之分,只是走的不同的修仙之路罢了。 寻常修仙之路,往往只能开其中之一,而孙缺却是三道丹田一起洞开,这也就意味着他可以三道同修。这或许也是系统带来的隐形福利。 此刻孙缺替陈玉楼点开的就是上丹田紫府,是以要他重修元神,将来练成通天彻地的算术,甚至可以替他卜断天机。 “我替师尊赐下三花聚顶秘术,你且好生修行,将来有成,必能随我登天入道。” 孙缺神色肃穆布道,又将三花聚顶秘术传入陈玉楼脑中。 陈玉楼不禁躬身拜谢,只觉得脑中宛若混沌初开,其中感观不可名状...... 111、玉婴真相 又在山中闭关修行了三日,孙缺终于使气海灵气饱满,贯彻浑身大周天,也就是达到了炼气期大圆满。而极品灵石中的灵气也只去了三分之一。 陈玉楼得了火种直接开启了修行之路,经过几日的温养,境界也稳定在了感应前期,这是对元神修行之法的独特称谓,相当于炼气初期。 不过元神修士更善于运用元神之力,其本体战斗力并不甚强大。但陈玉楼开窍之后,对天地玄机的感应也更为强烈。他原本所受的风水秘术此时也理解得更为透彻了,想必日后也能堪大用。 期间,孙缺还向二人展示了一番法术。对着那山林里的野猪一弹指,瞬间发出火箭洞穿了野猪的头部,二者之间的距离相去足有二百米。 陈玉楼和鹧鸪哨是看得目瞪口呆,陈玉楼对这术法也是艳羡不已,只可惜他目前法力不足,即便孙缺给他符箓大全,他也使不出其中最简单的法术来。 虽然没法给鹧鸪哨火种开道,但孙缺也给他换了易筋锻骨的秘术,让他的武力值能够再上一层楼。这么好的天赋可不能浪费了。 孙缺坐在山洞中闭关,双眼睁开的瞬间,外溢环绕的灵气全部收回体内。 望着蓝莹莹的玉蟾蜍,孙缺索性取出纳戒以及古宝系统中的物品,仔细盘点起来。 鱼藏剑。之前他兑换的,虽然是锋利无比,但进入炼气期之后,确实没有太大的用处了,毕竟如果连穿透性极强的火焰弹都穿透不了,倚靠这把小匕首就更不可能了......不如赠给鹧鸪哨吧。不过在此之前,他倒是可以将戮魂咒篆刻上去,使之也对灵体具备杀伤力。毕竟地下有些东西不能完全靠物理超度。 青铜小人,来自瓶山的收获。貌似背后有一些莫名的诅咒,孙缺收入古宝系统后,发现不过是个黄级物品,也没太过在意。但他进入炼气期后,却隐隐能够感受到青铜小人上面残留的一丝灵气。这东西以前或许是件宝贝?只是不知为何会灵气耗尽成了废品。 观山太保的金牌,也是瓶山的收获。古宝鉴定之后得到了一份观山指迷赋,有些坑。 然后是在黑水城得到的东西:羊皮古卷、一片龙骨天书还有被孙缺当作生物武器的虫玉。 羊皮古卷,暗指向未知的西夏妖陵,或许沿着这条线索下去,又是一桩大墓。但大墓背后的风险也是天价的。在这个世界,地下可不知埋藏着多少恐怖的存在。 这西夏妖陵就暂且不考虑了。 而这一片龙骨天书,与后来他从献王墓玉枕中得到了的另一片,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时期的东西,二者之间的关系隐隐绰绰,还未浮出水面。 剩下的东西就都来自于虫谷了,这虫谷中的好东西,真是不少:大祭司的黄金面具(龙虎短杖用来开门后,就落在墓地忘取了)、蟾宫极品灵石、壶底的玉婴、青铜法镜还有雮尘珠。 孙缺拎起青铜法镜来,之前在墓里慌慌张张,都没机会鉴定一番。 随着系统扫过,它的真实信息也显露出来: “法家铜鉴,为秦王八镜之一,有正形破邪之功,曾镇压黄河老鳖尸妖......” “嗯?” 孙缺一下子来了兴趣,感觉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从黄河一路往滇南,二者相隔万里,但冥冥之中却又有一丝不明的联系。孙缺之前一直觉着二者之间有着什么共通性。这下子算是明白了几分。 黄河一带一直流传着巫蛊的传说,而按照献王墓中的记述,以及鹧鸪哨老祖宗告诉他的信息。献王最开始就在北方跟着那位搬山道人学道,只是后来起了歹心。 而滇南一带的痋术源流,或许是来自于黄河一带的巫蛊之术,也或许是来自于西域的那位邪神?也可能是二者兼之。 无论如何,极其讽刺的是,西域那位沉睡的邪神想要后人将它奉之为神灵,万代供养的梦是破了。譬如献王这种人,压根就不知道那邪神的存在,拿着人家的眼睛,做着中土长生的梦,顺带将自己所有的信徒都埋进了墓里。 “这法家铜镜是秦王八镜之一,而黄河底下那座沉城,大抵是北宋时期的事,隔着这么远,献王早该死了......自然不能将这镜带到自己墓里。” 孙缺如此想着,又忽然觉得自己很傻。这不都说了是八镜吗!可见不止一面。 不论如何,这铜镜既然是法家铜鉴,那也是一件宝物。从之前探查的结果而言,这镜子将来是可以用来炼制法器的极好胚子。 雮尘珠就不必说了,不过孙缺对这东西还是比较忌惮的,从他进入炼气境,感知能力提升之后,他就隐隐觉得这珠子暗藏玄机,并不是简单的钥匙。他也不敢擅自处理,只能好好地放在纳戒中。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那枚玉婴上,这玉婴澄澈透明,随着他的境界提升,再去看这婴儿,却吓了一大跳。 这东西是活的! 准确来讲,这不是什么宝物,而是一群死婴的集合体! 孙缺总算明白,山魈为何不惜性命都要夺回这东西了。若不是当年献王刚好插手遮龙山,破坏了山魈的计划,它可能早已修炼得道了!可偏偏就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献王来到打乱了他的计划。 而两千年后,它的残魂再度得到这东西,又被自己打乱计划,最终彻底湮灭。 这一切,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山魈是注定成不了道。无论是献王还是孙缺,似乎都是他成道上的“人劫”。 话说,天地之间,妖怪要修炼得道极为艰辛,必须要经历天地人三大劫。地劫摆在最前,比如地动山摇、洪水泛滥之类,妖物凭借天性自可躲过,常见的山崩压蛇、山洪走蛟,都是此类。第二关才是人劫,像是捕蛇猎狐、黄仙问路等。最后一关才到天劫,也是最难者。滚滚天雷之下,难有生还。 不过这山魈也是丧尽天良,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那山魈在做遮龙山山神之时,每一年都要山民进供童男童女,自然不是用来吃了,而是用来修炼邪法。这邪法最后就成了眼前这一枚婴儿大小的玉石。 无数童男童女的魂灵被它封在这玉石中,日日夜夜加以炼化,妄图将其中的怨气彻底消弭,之后,这些庞大的灵体便会融为一体,可以作为山魈渡过天劫的最大屏障! 正所谓瞒天过海,正是如此! 只是,山魈万万没想到,以他上千年的道行,还是没渡过人劫这一关。 如今,这玉婴之中的怨气已消失得干干净净,成千上万的灵体经过这么多年,早已失去了自己本来的意识,共同凝成了一个新的灵体,这是一个完全空白的灵体! 而他对于修行者而言,简直是无价之宝,因为,它可以来用来炼制第二元神! 112、好大好大 而这第二元神,便相当于是修士的第二条性命。修行境界自炼气以上分别是筑基、结丹、元婴、化神......化神期修士才能够炼成真正不死不灭的元神,即便是肉身灭亡,也可以元神永存,通过转世、夺舍等法门重获新生。 纵使如此,也不过是狗尾续貂而已。但第二元神却截然不同。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法门,非天材地宝不可成。而不少古修曾尝试过自行炼制第二元神,无不遭受到了因果反噬,招致天劫,身死道消。是以少有修士再起炼制第二元神的念头。 这些都是自系统所赠与的修行说明书中所得。 孙缺想起这蓝莹莹玉婴中无尽的念头,只觉得头皮发麻。那山魈以山神之名,千百年来不知残害了多少童男童女,方才炼出这一枚婴胚! 那山神的境界自然不可能达到元神之境,只是不知从何处得来此等邪法,机缘巧合之下当真叫它炼成了此等逆天之物。 而这枚玉婴,其中的怨念也在孙缺经历天劫之时,一并接受雷气洗礼,将其中邪祟怨念除得干干净净。 “果是时也命也!” 孙缺叹了句,将玉婴谨慎收了起来,相比雮尘珠,这东西对他而言更具价值。 整顿完毕,也是时候出关了。 他信手一挥,将所有物件收回纳戒之中,款款走出山洞。 自虫谷返回云城不过三日。 陈玉楼离开期间,常胜山一切大小事务都交予了花玛拐处理。他这一回来巡查,发现花玛拐做的十分妥帖,无一事出过纰漏。这也是寻常。 陈玉楼虽然是名义上的常胜山总把头,但实际上干活的却是花玛拐这个管家。即便陈玉楼离开几年,只要他不出事,常胜山就不可能倒。 陈玉楼归来,又召集包括罗老歪在内的各路山王,开了个鉴宝大会。 孙缺向众人展示了献王墓中的至宝,宣告这滇南第一大墓,已被他们攻破。 众人自难免一番吹嘘,罗老歪虽然悻悻,却也不敢像之前一般造次。毕竟孙缺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就连陈玉楼都恭敬不已,他也不能像之前那般嘻嘻哈哈,出言无忌了。 孙缺看着这独眼龙唯一的眼珠子转来转去,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一层淡淡的凉薄。 修仙的道路,果真都是寂寞而孤高的呢! 收割了一波崇拜值,为了稳固常胜山的势力,他也兑换了一些古武秘籍交给花玛拐,让他选择常胜山里可靠的弟兄传授下去。 如今虽然是火药的时代,但有很多时候,还是古武术方便办事。毕竟这冷热武器也不冲突。 滇南之事告一段落,三人便同花玛拐一起启程返回湘阴。 如今陈家的势力可谓是西南一霸,少有敌手。但要和东方及北方相比,那还差的不少。 掐指一算,倘若不错,东北地区就要发生一件大事了。 他既然来到这个世界,自然不能任由事情发生下去,还是要试试能否力挽狂澜。 但就凭他目前的境界,想要逆天而为,希望还是渺茫,但总得试上一试。 回到湘西后,孙缺与花灵,鹧鸪哨与红姑娘两对相见,自是一番甜言蜜语,不必累述。 陈玉楼虽是单身狗,却毫不羞愧。自孙缺传道后,他便痴迷于研究自己儿时所得的风水秘术,沉迷修仙,无法自拔,哪里有时间在乎这男女情长。 住了半月,大家都不问外事,自是逍遥快活。可这半月之后的某一日,陈玉楼兀自研究卦象,忽地惊坐而起,赤足跑到孙缺房内。 “干什么,咋咋呼呼的!”孙缺不满地皱了皱眉头,身后的花灵满脸娇羞。二人方才正在打情骂俏,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陈玉楼给搅合了,孙缺脸皮厚倒是无所谓,她却是闹了个大红脸。 陈玉楼自也知道打扰了二人,但他卜算之事却更为重要,是以他才会迫不及待地赶来。 “了尘长老出事了!” “什么!” 孙缺吓了一跳。 了尘跟他们去了一趟黑水城后,由于孙缺的介入,已然保住了性命。他也自己返回了洛阳古庙隐居,理应不可能再遭不测才是。 “你详说。”孙缺皱眉道。 陈玉楼便将自己卜算的结果和盘托出。 他日日夜夜苦修,终于将儿时所得的月波照管洞神局风水秘术研究透彻,卜算间却意外算出了尘长老元气已尽。 月波照管洞神局虽不如十六字风水秘术,但也是神妙无比,同为风水一脉的秘术之一。 陈玉楼开了天门灵台,能够领悟这门秘法并不奇怪。 既然他心生感应,或许了尘当真是遇到了什么劫难。二人便去找鹧鸪哨,悉数告之。 次日,他们便收到北方暗线的消息,了尘长老确已不在庙中,离去该有四五日了! 了尘于鹧鸪哨有授业之恩,虽然半路出家,但一日为师,终生为师。他自不能坐视不理。 但这一回启程,红姑娘和花灵却不肯落下,势要与他们一并北上了。 孙缺心想如今自己实力渐渐壮大,但隐藏在暗处的威胁还不知凡几。将二女留在湘阴,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出了什么好歹,岂不是后院失火。 既然如此,不若让她们一并前去,途中再想想办法,最好也能将她们的实力提升上来。 一行人轻易变装赶到洛阳古庙,鹧鸪哨进去以摸金校尉的法子,果真探得了了尘留下的信息。 他这是往西,去寻他师弟金算盘遗骸了! 了尘自从杨方那里得知师弟下落后,虽知他已是着了道,却也夜不能寐,势要将他遗骸带出升天,好好安葬。 可那龙岭迷窟的难度远高于黑水城,凭借了尘一人,恐怕是凶多吉少。 一行人马不停蹄地自洛阳又往西而去,前往蓝田龙岭。只是又渡黄河之时,孙缺不禁想起上一次来这儿的经历。 又是黄河险滩,这一日同样是天生怪象。陈玉楼一路都在占卜,到得此处,望着天象,更是心中泛起一阵奇意。 丢甲一卜,还未出个结果,忽听得船头水工纷纷叫道: “好大、好大!” 113、所卜在东 应声看去,只见河滩上静静躺着一具发黑的庞大尸体,却分不清是什么鱼怪,但其体型之大,足比得上一艘汽船。倘若这鱼还活着,一张口至少能吃下一船人。 见着这腐烂不堪的怪鱼尸体,孙缺不禁想起之前在黄河暗道中所遇见的那只吞云吐雾的怪鱼。只是那条鱼远比这只更为巨大,远望似一座小丘,但最终还是被他的炸弹给搞定了。 莫非眼前这大鱼,是那只巨鱼的子嗣?只是不知为何死去后会搁浅在此。 一干水工惊讶之余,陈玉楼的卦象也渐渐明晰起来。 他望了眼岸边的鱼,又仔细看了看地上的卦象,忍不住“咦”了一声。 孙缺知这是卦象有异,急忙看向陈玉楼。 陈玉楼缓缓道:“龙游浅水,所卜在东。” 东边? 鹧鸪哨对于这八卦占卜自是没有多少研究,急忙问道:“龙岭分明在西,怎么会是东边?” 他们此时恰好是在河口,往西就是秦地,而往东却是豫地。 传说中那座失落的供着千手金佛的大庙就在开封,后来地陷落入暗道。孙缺等人进入其中,便碰到了那只吞云吐雾的怪鱼...... 孙缺隐隐觉得,这一切似乎都能串联起来。只要能够联系起来,他便能够知道当年的真相。 只是了尘要收敛金算盘的尸骨,为何不往龙岭而去,偏偏要往东? 从他们收到消息出发到今日,过去也有小半个月了。如果陈玉楼卜算的无错的话,唯一的可能就是——了尘收敛了师弟的尸骨后,又出发向东而去了。 金算盘死在自己修建的鱼骨庙中,以了尘长老的机智和对金算盘的了解,要找到鱼骨庙并不难。 而龙岭虽难,但其中除了蜘蛛群以外,并无其他异物,尚不足以将他困死。 所以真正困住了尘的,应该另有它墓。 孙缺相信陈玉楼的卜算结果,了尘或许真的出发前往东边了。只是到底是什么,能够说动他再度冒险下墓? 要知道,了尘长老自己也清楚,自己一旦再度下墓,极有可能了却在地下。咒不轻启,因果最是骇人。一旦打破自己的誓言,就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了。 “如果是往东去了,又会去哪里?” 孙缺思忖着,望着那腐烂的大鱼尸体,灵台剧烈跳动,第六感像是撞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让他的眼睛就像被针刺到一般,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这是对死物使用阴阳眼探查后的副作用,但却不是所有,而是这死物上面,附着极其可怕的东西,不知是诅咒还是其他什么。 “没事吧?” 鹧鸪哨瞥了眼四周,急忙将孙缺扶住。 孙缺摆了摆手,还好其他人都被大鱼尸体吸引,围过去指指点点,并没注意到孙缺的异常。 刺痛感消失,孙缺也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这条死鱼果然和之前被他炸死那只怪鱼师出同源,只是他们居然都特么是幼体! 这么大只还是幼体,难道长大了要吞天? 不过想起鬼窟下遇到的那只龙龟,它背负着一座小山,又以这些怪鱼为食,似乎也不奇怪了。 三人沿河东去,顺水而下,不到半日就已经过了晋东边界。下了船步行,是真正的荒郊野岭,途中除了山就是山,还都是形同坟崮的秃山,群山连绵起伏,有如一座座巨大的坟丘,一直延展到天的尽头。 在这山道上没走几步路,陈玉楼便向着孙缺打了个眼,意思是背后有人跟着。 孙缺进入炼气境大圆满后,神识感应的范围足有方圆百米,自然早就发现了这尾巴。 自他们进入这片山区后,那人便一直跟着。 他自是不着急,不管这人目的如何——大概率是来打劫的“趟将”。进山之前,陈玉楼就说过,这豫西是太行山的支脉,山高林深多匪患。而且这些土贼毫不讲江湖规矩,乃是不上道的毛匪,即便是他常胜山的名号在这里都毫无作用了。 不是土匪还好,倘若真是一群不长眼的土匪,那可就是撞到枪口上了。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了。 三人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去,穿过林子,忽地听见里面传出尖锐的叫声,像是什么猛禽发出的鸣叫。 跟踪三人的人影眉头一皱,正觉得奇怪,这深山老林子之中怎么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怪叫?踌躇间,一道身影从他背后突然闪现,一巴掌压住了他的肩头。 这人反手要回打,却被鹧鸪哨压得动弹不得,只觉得浑身筋骨都要散架了。 鹧鸪哨也是第一次试验这擒拿手,没想到竟然如此灵验,惊讶之余,看清了这跟踪之人,更是感到诧异。 这居然是个道士! 看这道士打扮的人不过二十来岁,十分年轻,看那满脸奸猾的模样,就不似是什么好人。 “哎哟,轻点!轻点!疼!”这小道士咧牙叫道。 “跟着我们干嘛!老实交代!” 见是个道士,陈玉楼奇怪之余,也没了太多担心。 毕竟这年头,还少有干土匪的穿着一身道袍,而且看他这袍子样式,貌似是南方的正一道。 这种也称火居道,行走乡野间,不像北方的丹道士那样讲究清规戒律,还可以居家生子,业务范围也极其广阔:捉鬼除妖画符念咒算卦看风水什么迷信的勾当都做,但也是无一不精就是了。 “你拦着我做什么?” 这道士佯装镇定道,但他的表情早就出卖了他。 “哎哟!” 鹧鸪哨手下再施力,这道士疼的直冒冷汗。 “别、别、别!” 小道士急忙叫唤道:“我这是看三位进这伏牛山来,不知做什么,所以好奇跟着来瞧瞧......” “还不老实!”陈玉楼正要让鹧鸪哨再给他点厉害的瞧瞧,却见孙缺摆了摆手,鹧鸪哨便松开了这人。 小道士吊着那条胳膊,一脸苦艾道:“三位怎么这么不讲礼,这山路就只有一条,谁跟着谁!” “听你的口音,应该是赣中人,不远千里到这北方来,难不成是旅游的?” 孙缺面带嘲讽笑道。 那小道士看了孙缺一眼,不禁“咿”了一声道: “了不得啊!了不得!” 听到他这口气,鹧鸪哨和陈玉楼对视一笑,这家伙是要在他们面前装神棍? 114、小小道士 “我看这位兄台面露紫气,乃是个极大的贵人,真是奇了!这面相之奇特,我十几年来还是头一次见到。” 听着小道士无底线的吹捧,三人都忍不住笑了。 孙缺也觉得这小道士有点意思。一个道士,孤身一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本就够奇怪的了。 “那你依你看来,我是干什么的?” 小道士悻悻地瞅了他一眼,似有些忌惮一般低声道:“我瞧阁下这面相,合该是位大王。” “大王?”陈玉楼笑道,“这都什么年代了......就连那宣统小儿都倒台了,还王爷呢......你看我们头上也没半个剌子,咋就像个王爷了?” 那小道士却摇头晃脑道:“世上大王,林林总总。有山大王,有海大王,自也有其他的。”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个什么王?”孙缺觉得遇到这小道士,绝非偶然,或许他是有备而来。 “我看您呐,合该是位土大王!” “土大王?” 鹧鸪哨与陈玉楼对视一眼,都是心中咯噔一下。这小道士有点东西啊! 这所谓的土大王,自然就是指干地下活的大王。陈玉楼统辖的卸岭派及常胜山响马,统统可归于孙缺旗下,再加上鹧鸪哨搬山的势力,以及最为重要的是孙缺自身的本事传承,要说是地下大王,自也当之不愧。 孙缺微微点点头,并未因此感到十分诧异。瞧了小道士一眼,他直截问道:“可听过铁嘴霸王?” “那是谁?” 这小道士的精神波动不似作假,可想他并未说谎。 “没什么!” 孙缺摇了摇头,又道:“不认识就算了。咋们摊开来说吧,你到这儿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没啊,我就是误打误撞迷了路......” 小道士说着,忽地感觉眼前发昏,孙缺的那双眼睛仿若穿透了他的心,让他忍不住开口道:“前几日祖师给我托梦,让我去通天岭对付一具僵尸,那僵尸年深岁久已成气候,再不除掉恐会为祸不小......” “对付僵尸?” 鹧鸪哨和陈玉楼对视了一眼,这僵尸自然不是寻常。但不知比起湘西尸王来又如何? 孙缺使出阴阳眼的摄魂术,直接影响了小道士的心智,让他将心底事说出来,也就没再起疑心。 这小道士说出心底话后,急忙捂住了嘴,眼睛瞪大,一脸惊恐地盯着孙缺。 “这,这是什么邪术?” 他这话一出,后脑勺就挨了陈玉楼一巴掌。 “小道士不老实,这是正儿八经的法术,可不是邪术!” 小道士眼中充满了忌惮,小心翼翼道:“三位看上去也不是坏人,小道这一趟是跟着祖师爷托的梦走......难怪、难怪!祖师爷说,小道这一路会遇到三位贵人相助,否则以小道之力如何对付得了那僵尸?” 见这小道士打蛇上棍,三人都颇为无语,又详细问了这小道士。 此地乃是太行支脉伏牛山,再往前便是通天岭。 两千年前那里的气候温暖潮湿,到处覆盖着森林,到后来水土流失,连山猫土狗也不多见了,仅剩下荒山野岭,途中除了山就是山,还都是形同坟崮的秃山,群山连绵起伏,有如一座座巨大的坟丘,一直延展到天的尽头,故而名为通天岭。 以前曾有人在通天岭黄泉沟的村民手中,收到一只玉杯,通体玉质的酒杯,杯上还带金扣,古代只有皇帝或诸侯王祭神时才能用这种金扣玉杯。因此有人判断这通天岭可能有古墓,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古墓。 但这里近乎与世隔绝,古时候不仅有野人山鬼出没,相传还有飞僵,只是几百年以来谁也没见过。或许有人见过,但那个人肯定是没有活着走出来了。 小道士讲到此处,孙缺已有了些许眉目。这通天岭他虽未曾听过,但估计是某个未知名的大墓。毕竟这个世界是鬼吹灯的综合世界,存在着许多原著尚未提及或出现的存在。 陈玉楼又询问小道士是否见过一个老和尚,小道士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是跟着三人进山的,哪里会见过什么老和尚。 陈玉楼点了点头,又看向远方山势,笃定道:“根据卦象指示,了尘长老应该是继续往东去了,或是往通天岭而去了。” 了尘陷入困境,但也并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要了命的。这是陈玉楼根据卦象推断出来的,所以三人也不肯错过每一处可能的地方。 了尘乃是经验老到的摸金校尉,金盆洗手前(下土)手段可不比三人弱,因此若非遇到什么极其厉害且无解的东西,譬如之前那虫玉,是不可能轻易要了他性命的。 况且了尘长老乃是土夫子出身,就算真要继续出山,也只能是去探索古墓。既然这通天岭中存在着古墓,说不得他就是奔着那儿去了。 想到此处,三人便立刻快马加鞭,翻山越岭而去。 那小道士看起来羸弱,三人也对他不管不顾,可没想到他虽然在后边气喘吁吁,但还是跟了上来。 等到天快黑了,才翻出山沟,前方的视野也一下子开阔起来。 只是借着远山暮色,只见云海间一峰突起,屹然耸立,石崮云绕,气势磅礴。看样子这座大山正是通天岭了! 它横看是岭,侧看是峰,又往前行,望见岭下云雾中好似有个黑乎乎的大洞,我们无不骇异,通天岭下怎么有如此之大的洞窟,更让人难以想象的是这个洞穴轮廓浑圆,不似天成。 暮霭云雾遮挡之下看不真切,再走一程,相距半里地远,看出不是洞窟,而是岭下迷雾中凸起一个圆盘形的庞然大物,那是天上掉下的飞碟,还是地下冒出的蘑菇?着实是奇怪! 孙缺前世在闽南地区见过许多这种“飞碟”,其实只是较早时闽人所修的土楼碉堡。这土楼碉堡还曾闹过一件笑话,是被漂亮国的卫星在崇山峻岭中拍到了,误以为是导弹发射基地。 瞧那密密麻麻的数量,可给鹰酱吓得一身冷汗。 可这远在太行山中,怎么也修起了这土楼式的圆形碉堡来? 115、深山古堡 “三位小心些,可别掉到黄泉里去了!”那小道士边走边提醒着,后脑勺却又冷不丁挨了陈玉楼一巴掌。 “尽在这装神弄鬼,哪里来的黄泉?”陈玉楼双目放光,宛若两个大灯泡似的。 小道士指了指眼前,三尺外就是万丈悬崖了。 “这通天岭下的土沟常年积水,到现在不就是黄汤了吗,当地人都管这叫做黄泉。” “原来如此。”陈玉楼和鹧鸪哨都点了点头。 孙缺虽有疑惑,却没有继续再问。 这山路就此一条,又是崎岖不平,脚下三尺外便是万丈悬崖,深不见底,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就连孙缺的神识都无法探测到底下的动静,按理说这小道士也是第一次来的,如何知道底下的情况?权当他是祖师托梦了,这祖师到底是谁,却又有意思了。 看这样子,就跟上一回似的,倒是故意引他们到这儿来的。 沿着山路疾驰,翻过一个拗口,便将那大飞碟儿看得更为真切了。这方土堡原来是个直径百米,高约十几米的环形村落。这外头是环形夯土墙,围成圈的房屋分为内中外三层,每圈房高也是三层,顶层铺黑瓦,当中是凹进去的圆形天井,壁垒森严,看起来简直像个巨大的碉堡。 陈玉楼倒是没太大惊讶,镇定地解释道:“听闻古时有驻军的屯堡,也有村子为了抵御盗匪劫掠,同宗同族聚居而成的村堡,把房屋造得和堡垒大宅相似,豫西民风彪悍,解放前出过无数趟将,所以深山里有碉楼形的村落不足为奇。” 鹧鸪哨却指了指这村落门前一大片荒地道:“看这样子,至少得有几百户人家,才能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自给自足。可这山脊上的田地都荒了,怎么看也不像是有大活人的地方。” “难不成这是座废弃的古堡?” 孙缺盯着这座大土堡仔细琢磨了下,确实没想过故事里哪个地方有这东西了,他确定这是鬼吹灯故事以外的地方,这让他心中不禁更为警惕起来。 如此一来,到这种地方,他也就没有先天优势了。 但此时,他却是不能不往前了。 他倒是想看看,这小道士将他们引到这里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转过几条曲曲折折的山路,终于见着了村口,石拱门洞后面,坐着三个小孩,似乎正在玩着石子游戏。 听见身后的动静,其中一个小孩站了起来,满脸吃惊的表情问道:“你们是从哪来?” 他这话虽有口音,但大概也能让人听懂。陈玉楼精通各地方言,便上前道:“我们是路过此地,误打误撞找到了这里来。这十里八乡独此一家,能不能借个对方歇一歇?” 这骗小孩的话本该奏效,不想那小孩却是鬼精鬼精的,眼睛咕噜一转道:“到我们这儿来的人,可不多。这伏牛山都是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吃人的黑瞎子,还有各种山精古怪!” 听这小孩的口气,倒像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似的。不过这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唬人话,一眼也吓不到三人。谁不知道,这伏牛山在河南,这里哪来的黑瞎子?顶多就是母大虫罢了! 孙缺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糖果来,递给了那小孩。 “小朋友,带个路,带我们去见你们村长,好不好?” 那小孩显然是没见过糖果,但见着那花花绿绿的糖衣,就觉得新奇,也不怕生,接了一个,无师自通地剥了糖纸,先是放到鼻子前嗅了嗅,接着就毫不犹豫地往嘴里塞了。 “嘿,这小孩,也不怕有毒!” 陈玉楼话音刚落,旁边的两个小孩就围了上来,笑嘻嘻道: “咋样,是啥好东西?这么甜的味,比白糖还甜!” 哟,这两个家伙鼻子倒是挺灵的,光是闻着味就知道是好东西了。 那小孩白了两个同伴一眼,一把接过孙缺手中的糖果,丢了两颗给他们,然后转过身,拽拽地道:“跟我走!” 这小孩! 三人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便跟着小孩往村子里走去。那小道士也默默地跟在最后面。 两个小孩尝了尝糖果,只觉得香甜可口,回过头要去追孙缺等人,再讨要些糖果,可他们一见着那小道士的背影,却猛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圆环形村堡规模奇大,走进来比在外面看更加宏伟,内部是悬山顶抬梁,高有三层,每一层的房屋也有三圈,一层连一层,一圈套一圈。 “看这样子,至少得有几百年了。”陈玉楼低声说道。 鹧鸪哨点了点头。 小孩将他们领进大堂,还没多说半个字儿,就直接闪了身,不见了人影。 这大堂就跟个迷宫似的,三人也不好乱走。正惊疑间,忽见一位老者缓缓走了出来。 “咳咳咳......” 这老头抽着旱烟,瞥了三人一眼,叫道:“你们仨打哪来?” “从山下路过,误打误撞......”陈玉楼还没说完,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仨?不是四个人吗!” 三人齐齐转过头去,身后哪还有那小道士的身影。 “这小子跑哪儿去了?” 不等他们多说,就听见村长语气郑重地告诫道:“你们仨,到了我们这里,可别胡乱走!” 接着,他便絮絮叨叨地解释道。 原来,很久之前,这座村堡就存在了,他们的祖辈在此建立了村子。可是后来由于缺水,大部分人都陆续搬了出去,就只剩下村长老头以及值守的一家人了。这值守的也是一年换一次,到这儿来配合村长守着祖先庙,避免祖庙香火断掉。 他又再三叮嘱道:“如果没有村里人领路,你们千万不要乱走!咱这老祖先传下的八卦阵,三重三层房屋一律按八卦排列分布,八八六十四卦,卦中有卦,卦中套卦,每六房为一卦,两卦当中有隔火墙,一卦失火,不会殃及全楼,关闭了回廊中的卦门,各卦自成一体,开启卦门,各卦还可以互通,一旦有土匪闯进来,村民合上卦门,土匪就成了瓮中之鳖,外边的人进来,肯定会迷路,困死在里头也不出奇,看我唠叨这么多,是真怕你们出事……” 说到这八卦阵,陈玉楼一下子来了兴趣。最出名的八卦阵应该就是诸葛先生的了,可这里怎么也不像是诸葛先生的后人。而后来研究八卦有成者,不知廖几,若要从中确定这村子到底是谁的后人,无异于海底捞针。 陈玉楼四处张罗着,暗自点头道:“确实是有一番阵法在内,不过却难不倒我。” 正想着,忽听见外边传来一阵喧闹声,一个刀疤脸汉子押着个人走了进来。 “快走!”刀疤脸往前一推,小道士便趔趔趄趄往前一扑。 “村长,这小子在俺们村子里乱窜,怕不是有什么企图!” 刀疤脸凶神恶煞地指着小道士说道。 “没有、没有,我刚刚是跟着他们三人走丢了!” 小道士急忙摆手解释道。 116、天干物燥 “我是出家人,可不敢干什么违背清规戒律的事儿!” 不待村长开口,这小道士已经开始拼命自证清白了。 “好了!”老村长开了口,“我们这里少有人来,记住,千万不要乱走。” 说完,他就让刀疤脸带人去歇息下。 刀疤脸虽然不乐意,但无奈村长命令为大,也不好违背,只能领着四个人往自家去。 一路上却是脸拉得跟驴似的,任凭三人如何试探都是滴水不漏。 “好了,你们今晚就歇在这间屋子!记住,千万别乱走,不然出了什么事,我们可不管。” “出事,能出什么事?” 陈玉楼刚开口就被刀疤脸别了一眼,只听他语气森然道:“知道为啥咱村子里住不下人吗?不是因为缺水,而是多了不干不净的东西!晚上把窗户关好了,千万别好奇心害死了老猫。” 撂完话,刀疤脸就提着煤油灯赶回了自家。 给他们安置这地方,说怪不怪,竟然是间攒馆!也就是村里出了事,集中停尸的地方。 “嗨哟,真是晦气。” 开了门,小道士见着摆在旁边的一具具空棺,以及靠在墙边的一块块空石碑,直接做了个手势,大呼“无量天尊”。 陈玉楼见了,直笑道:“我说小道士,这不是你老本行吗,忌讳什么?” “无量天尊!”小道士哭丧着脸道,“哪是什么本行,我可是正经出家人。” “行了,收拾个地方休息休息吧。”鹧鸪哨说着,就进里面扫了扫桌子,取出火引子点燃了上面的煤油灯。 虽然灰尘仆仆的,但所幸这煤油灯还能点燃。 借着昏暗的灯光巡视了屋子一圈,除了棺材板和石碑外,并没有其他古怪的东西。 “你们说,这孙子是不是成心的,村子这么大,非得给我们领到这儿来歇息。” 陈玉楼抱怨了两句,鹧鸪哨上去拍了拍他的肩头,悄悄问道:“你算一算,了尘大师在不在这里。” 陈玉楼点点头,在地上捡了根草杆子,开始卜筮。 这草杆卜筮之道缘来已久,只是想要精准地卜出信息来,却是神仙才能。 以陈玉楼目前的境界,也只能算出个大概来。 “了尘大师目前应该是在这里才对。” “他在这村子里?不应该啊!”孙缺也是觉得奇怪。 按理说,了尘都不问世事了,不该对这些东西感兴趣才是。 “我也不知道。”陈玉楼摇了摇头,手中的筮草直接断成了一寸寸的。 他擦了把头上的冷汗,有些震惊道:“似乎是什么干扰了我的占卜,那是一股相当强大的力量......” 孙缺拍了拍陈玉楼的肩膀,让他放轻松。 或许,他想要谋断天机,只会遭到反噬。这氤氲大使的力量太过可怖了。 “算了,我们还是得去找个人来问问才清楚。”鹧鸪哨说着,正打算出门,忽地想起村长那番告诫来。 他虽然是不惧怕什么妖魔鬼怪,但在人家地面上,总不好太过自行其是。 他和孙缺、陈玉楼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地打算趁着小道士睡着了再行动。 这小道士诡的很,指不定跟着他们来是有什么企图,之前到了这地儿也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假了。 三人靠在一块儿睡,那小道士或许是怕黑怕鬼,想要过来凑一快儿,又被陈玉楼给撵到了另一边角落里。 孙缺等人本来都是睁着眼睡觉的,毕竟修仙之人,大可以以养神之法进行休息。但不知怎地,惦记着这村子里的怪事,三人竟然都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听着了有人在敲梆子的声音。 “三更喽!”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孙缺迷迷糊糊地,听见这声音也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哪来的打更人! 他猛地想要睁开眼,却觉得眼前迷糊糊的,就像是被胶水糊住了自己的眼皮子一样。 耳边传来“咔吱咔吱”的声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动。 借着眼前一线视野看去,但见其中一口棺材板正缓缓挪动着。 谁特么睡棺材里去了! 他瞥了眼周围,陈玉楼和鹧鸪哨也都在,唯独不见了那小道士。 棺材板里突然伸出只黑黢黢的手来,那只手分明是只人手,却长满了黑毛。 在旧时的迷信传说中,停放在义庄中的死尸,多半是客死异乡之辈,如果义庄荒废了,停尸的棺材一直无人理会,死者难以入土为安,年头一多很容易发生尸变,死尸毛发指甲越长越长,等棺材中的僵尸有了道行,可以昼伏夜出,白天躲在棺材里不动,月明之夜飞出去害人,这些谣言无根无据,纯属吓唬人的迷信传说。 这世界里许多的僵尸,其实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僵尸,不过是某种未知的变异生物,旁人不知道如何称呼,就用僵尸来称呼。 像是之前瓶山的那具尸王,其实都不算真正的僵尸,只是诈尸的情况罢了。 孙缺正想着,动手将这僵尸给收服了,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动弹不得,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 眼见那只鬼手从棺材缝里伸出来,越来越长,就要够着自己的眼珠子,可孙缺仍旧是丝毫都动弹不了,急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就在那只手伸进他眼睛的瞬间,孙缺眼前一黑,喘了口大气,猛地惊醒! 睁眼一看,还是在这攒馆里。 四周一片静谧,并没有什么僵尸。 孙缺暗自松了口气,很快又觉得不寻常起来。 到了他这个境界,在古代都可以叫做真人了。所谓真人,更是不可能还被噩梦侵扰,实在是古怪! 孙缺鼻子一动,一股奇异的香味钻入他的鼻间。他抬眼一看,只见原本小道士所在的地方,已是空荡荡一片,只有一根即将燃尽的香还在那里立着。 “迷魂香?” 孙缺一惊,想不到他们居然中了那小道士的计,这家伙果真是图谋不轨! 他急忙将陈玉楼和鹧鸪哨给拍醒,他们也都做了噩梦,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不适。 “看来,那小道士只把我们迷晕,却没有趁机加害我们,可见他的目的不在我们,而是在这村子里。”孙缺判断道。 “在村子里?”陈玉楼不解地问道,“如果是在村子里,怎么又把我们也领这儿来了?” 是啊,这倒是一个问题。倘若小道士的目的是这古堡,大可不必将他们三人带到这里来,然后再迷晕了,岂不是多此一举? 他大可以在半路上就自己溜号了。 “难不成......他说得是真的,他真是到这里来降妖伏魔的?”鹧鸪哨皱着眉头道。 “是也不是,咋们跟上去看一看,就知道了!”孙缺望向村子的方向。 117、赤须古树 按照老村长的说法,这座村堡出于防御目的而建造。村落按八卦阵法排列,整体犹如三圈三重的碉楼,各圈房屋之间是回廊,没有任何一条直通到底的路,要在三圈回廊中反复绕行,才能走出去。 这八卦阵寻常人自然是解不开的,但以陈玉楼目前的境界,这还难不倒他。他想也不想地推开一道道卦门,领着二人在漆黑阴森的回廊中走得飞快。 “到了!” 过了一会儿,陈玉楼猛地停下道。 三人齐齐抬头看去,只见眼前的三重碉楼当中围着这么一座大屋,石门上雕着四个狮子,口吐云气,这叫“四时吐云”。周围浮雕着九鹿图案,暗指“九路畅通”,掩壁上是“龟背翰锦”,那是种六边形骨架组成的几何图案,形似龟背纹路,因此叫龟背纹,龟乃长寿之物。 位于村落八卦最中间的赫然就是村长口中的祖庙。 祖庙的石门有丈高,整体显得十分大气磅礴,俨然与周围区分开来。许多地方都是这样,即便自己住瓦房窑洞,也会给供奉神祗的庙宇修的十分大气磅礴。 石门上刻着四狮九鹿,推开一看,一尊泥像赫然出现在石台上。 那是顶盔贯甲腰悬宝剑的一位将军,神态端庄肃穆,身后横匾上有“忠义参天”四个字,使人一见之下,顿生敬畏之感。像前是铜香案一座,铁鹤一双,点着几支牛油巨烛。 “这位有点儿眼熟......”陈玉楼说着,掐指算了起来。 不等他算好,孙缺走上前去,用手一摸,立马出了结果。 这泥像不知是何缘故,竟然带着些许灵气,虽然极其微弱,但也是极其罕见的。 “周遇吉!” “阴阳端公!” 孙缺感到一阵惊喜。 这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这盗墓界有四大门派四大家族的说法。搬山卸岭摸金发丘,观山九幽阴阳拘尸。 搬山卸岭摸金观山,孙缺都有交集。在黄河鬼窟疑似碰见了九幽将军的墓,只是没机会打开。想不到他们这一回竟然直接来到了阴阳端公的地方! 这阴阳端公周遇吉,与神秘莫测的九幽将军不同,在盗墓界可是鼎鼎有名。他麾下的窟子军擅于打洞挖地道,起源于北宋,在明朝末年周遇吉避乱隐退,从那往后再也没有窟子军了。 周遇吉此人精通五行八卦风水形势,又是挖地道的窟子军首领,绰号“阴阳端公”,可见本事自是不小。 三人见了阴阳端公不能失礼,当即也在泥像前拜了两拜。 叩拜过后,猛地抬起头来,目光落在祖庙顶西壁最高处,那里绘着一尊栩栩如生的金甲神明。其神形狰狞,怒目圆睁,虬髯连鬓,毛根出肉,浑身筋凸,手持长戟巡天,气势逼人,凶神呼之欲出,悬在高处,端的让人产生一种跪地朝拜的恐惧感。 “这祖庙里,供奉的都是周遇吉以及村子里历代先人的灵位,怎么会绘制这样一尊凶神在此?”陈玉楼不解地问道。 这样的凶神一般用于镇煞,绘在祖庙之中,实在是不合常理。 孙缺一低头,看见地上刻着阴阳鱼图案的两块石板,顿时灵光上涌,急忙叫道:“金堂,你且看看此处。” “村中的房屋,以八卦方位分布,三重三层的房屋当中围着祖庙,祖庙地上是两眼古井,这两眼井暗指阴阳,对照屋顶的持戟天神可以推断,这两口井定然是暗藏玄机。” 陈玉楼说罢,鹧鸪哨蹲在一口井前观察了好一会儿,也有了眉目,开口道:“不久前这里有人来过,脚印还新鲜着......” 三人由此可以断定,那小道士定然是进了这井中。井底到底有什么,不得而知,只能下去一探究竟了! 说下去,也不必迟疑,三人对视一眼,选了阴鱼阳井,一跃而下,其间想以双手抓住井壁的凸起,只是这井壁光滑无比,根本无力可借,所幸这井只有十几米,底下又有井水,还不至于让人跌死。 只是这井底的水质如黄汤一般阴冷透骨,即便以孙缺的体质也觉得有些透骨的凉寒。 鹧鸪哨的探云爪此刻也用不上了,乖乖地落进了水里,等到陈玉楼最后跳下来,二人将他接住,便沿着井壁的裂缝往里走。 这道裂缝极其宽阔,能够容纳三人并排而行,不知是因何形成的。 三人借着强光手电往里游去,没过一会儿,水面越来越低,渐渐地就能着陆了。往前是漆黑一片,手电所到之处,一片火红映入眼帘。 那虬龙般起伏的树根,色泽赤红如血,盘根错节,最细的根须都有三四尺宽,实在是骇人! 三人面面相觑,陈玉楼上前摸了摸,叹道:“相传伏羲时有一种奇树名为赤须树,莫非这就是那传说中的......” 鹧鸪哨不太关心眼前的大树是不是赤须树,就算不是,它也至少有上千年,才能长得这么粗大,将根须扎到这山心中来。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了尘长老是否就在这下面,便打着手电直接往里去。 这些根须盘踞在山体中,将山体活活撑出一条条缝隙来,这些说是缝隙,其间距堪比一条山道。沿着这条天然的山道,三人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更为宽阔的空间。 这里应该就是山心了! 同之前瓶山的情形相似,这山心也出现了一个大空洞,但却并不是人工开凿出来的,而是被这颗大树的根须活生生撑出来的! 远处大空洞中,是那浑身火红的巨大怪树,它的根须向四周伸展,将山壁强行撑开,以维持这巨大的空洞,几百条粗得惊人的树根,在洞窟中绕壁垂下。 一棵树,直接创造出了一个洞天! 只是细细去看,却会发现这颗拥有奇特生命力的大树,其实已经大部分都枯死了。那些泛红的根须之中像是流动着鲜活的血液一般,而向另一边延展的部分,则是通体漆黑,就像枯萎的血管一般。 更为奇特的是,沿着这些根须再往里走,到了空洞中间,靠近怪树的树冠,那庞大的树冠要比之前在虫谷中遇见的榕树王更为巨大,只是此时此刻,却被一层阴森的白色光雾笼罩着,一闪一闪的,就像荧光灯一样,显得十分诡异。 118、阴阳端公 三人看着这洞天里挂满了大灯笼的古怪大树正入神,忽地听见来一声怪啸,不待他们反应,已见一阵阴风扑面而来。 三人手中拿的都是强光手电,同时照向那阵阴风,只见得半空中一张枯蜡般的死人脸,面容有如枯蜡的僵尸,脸皮却是赤红色。 被强光这么一照,这具飞僵立刻调转方向,飞到了半空中。它眼窝塌陷,口中啾啾有声,比夜猫子叫得还要难听,脖子很长,在半空鼓翼盘旋,带起阵阵阴风。 “这是什么怪物?”陈玉楼有些惊愕地问道,想不到这地底之中竟然还有这样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通天岭飞僵!”孙缺想起那小道士的话来,又望向那颗茂密的大树,算是知道上面那一个个扑朔的光团究竟是什么了。 数量如此之多的“飞僵”,就跟一只只大扑棱蛾子一样,实在是有些骇人听闻。 头顶那只大蛾子仍在三人头顶盘旋着,龇牙咧嘴的,似乎是在寻找机会。 “把它弄下来!” 孙缺话音刚落,鹧鸪哨已经悍然出手。 只见他手一抖,已将鱼藏剑掷出,正中这大蛾子的额头,“扑通”一声掉了下来。 看来鹧鸪哨的本事也是精进不少,至少将红姑那一门飞刀绝技学到手了。 那疑似飞僵的大蛾子还未死透,掉在地上后仍在挣扎着,绿色的血液也流了一地。 流血,证明它是活物,至少不是僵尸。 孙缺点了点头,直接一脚踩了下去。 “啪叽”一声,直接就将这怪物给爆头了。 “叮,恭喜宿主杀死成年羽民,获得200点积分。” 嗯?羽民,这个鬼东西叫做羽民? 孙缺的记忆一下就打开了。 《山海经·海外南经》中说:羽民国在其东南,其为人长头,身生羽。一曰,在比翼鸟东南,其为人长颊。 又说这羽民能飞不能远,是卵生之物。而这也与大树上挂着的一颗颗发光的蚕茧一样的东西相符。 刚被孙缺爆头的那一只,不就是赤目白首吗! 这东西叫作羽民还是飞僵,还是其他的,孙缺都不关心。只要它能够爆分,那就是好东西。 不过要一只一只去杀,那也够累人的。 看着树上挂着的一只只大蚕茧,孙缺计上心头。 宜用火攻! 只是放火烧掉这棵参天大树,不知道会引起怎样的混乱,所以还是谨慎行事为好。更何况,那个小道士不知道是不是也在这里。 孙缺让另外二人都熄了手电,就借着一双夜眼摸索着前进。之前便是因为这强光引来了那只成年的羽民,若是引出更多的羽民,那可就麻烦了。 再往里走,虬龙一般的粗大树根绕壁垂下,头上、脚下都是树根。这些树根上也都遍布着深厚的苍苔,让人感觉仿佛置身溶洞之中。 “咿?”陈玉楼无意中蹭掉了一块枯苔,露出洞壁上的岩画来。这岩壁上绘着排列成队的人形纹,人物虽然线条简陋,但一看就知道年份很久很久了。 陈玉楼继续去揭那些青苔,也露出更多的内容来。这壁画上的人物,虽是人形,但奇怪的是头上都多出一只眼,头顶皆有纵目。 如此形象,叫人惊叹之余,不免会想起三星堆出土的纵目神人。据说这些神秘的三目人,都代表着某一些更为古老神秘而强大的存在。 通天岭上的古堡,也不过几百年历史而已。而这些壁画的历史足有两千年以上了。 “仇由国!”陈玉楼突然开口叫道。 “什么?”鹧鸪哨有些迷茫地望向他。 见多识广这一块儿,显然搬山道人远不如这卸岭魁首。 陈玉楼解释道:“春秋时期,太行山北部地区有一民族名为狄,以游牧为生,而善骑射。周襄王24年,狄人分化为赤、白、长、众四支。赤狄集于河北定州新乐一带,名号为“鲜于”;白狄建都盂县城东古城坪,国号“仇狄”。长狄、众狄结于唐河流域,国号“中山国”。为共同抵御晋国侵扰,三家以中山国为首,组成了牢固的狄人族军事联盟......” “后来呢?” “后来......后来啊,自然就是晋钟灭国的事情了。” 晋国以赠钟的借口,上演了一出东方的特洛伊木马事件,成功地灭掉了这个百年古国。 “或许,这通天岭,就曾经是仇尤人的大坟!” 少数民族的许多风俗大异于中原,合葬的习俗倒是与中原有些相似。不过这地方四处都未曾见过尸骸,不知是年岁久了都消失了,还是被这些怪物给吃了。 亦或者,这些羽民,其实是仇尤人的尸体所化? 只是仇尤人绝对是人,即便他们会在额头绘制第三目,但也还是人形,绝对没有长翅膀的鸟人样儿。 怀着疑惑又往前走了几步,三人齐齐顿住了,前方枯萎的树根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漩涡似的形状,而在这漩涡的正中心,赫然是一口巨大的棺材。 这大棺材有大半陷在树根形成的漩涡中,孙缺看着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说不上来。 “这仇尤人的大坟中,怎么会有明人的棺椁?” 只看那制式,陈玉楼已瞧出了其年代。 鹧鸪哨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掀去上面覆盖着的一层青苔,棺盖上的图案也露出了出来。 除去各种常见的纹饰,最显眼的是中间那副石刻。那是一位顶盔贯甲的军官,骑在马上弯弓搭箭,射死了一头猛虎,旁边有一只猿猴在作揖下拜。 见到这一图景,孙缺已能确定,这口棺材就是周遇吉的! 陈玉楼刚刚就已经说过,阴阳端公周遇吉,本是行伍中人,行至山中时遇到一只长臂老猿。那老猿似通人性,拜在马前,将周遇吉引到一处深谷中,深山穷之地不知从哪跑来一头恶虎,时常咬死老猿的猴子猴孙。周遇吉用弓箭射死猛虎,那老猿为了报答救命之恩,指点周遇吉观看古人遗刻在绝壁上的天书。他也由此通晓阴阳异术。 浮雕在棺盖上的图案,正是阴阳端公周遇吉射虎得天书的经过。 孙缺看着这口棺材,眼睛都亮了起来。 周遇吉外号阴阳端公,精通阴阳异术,他的传承说不定全在这口棺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