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妾作死日常》 第1章 楔子 婉兮一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明明她凡事谨小慎微,恪守本分,说是最佳小妾也不无不可,可为什么最终却落得这般群起而攻之的下场 。 “格格,该喝药了。”高嬷嬷端着药碗站在床边,轻声劝道。 “还喝什么药,不过就是早和晚的关系。”婉兮倚在床头,面色苍白,形销骨立,却不难看出往日的风采。 “格格,你何苦呢?”高嬷嬷眼眶一红,一脸哽咽地道。 都到了这番地步,福晋还不肯放过自家格格。此时新帝登基,九爷忙于公事,这两个月未进后院,福晋便纵着那些贱人一起作践自家格格。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嬷嬷,若我去了,你和听竹便拿着妆奁里的身契银子,带着听雪一起离府过自己的日子去吧!”婉兮望着门外,目光迷离,说不出是心灰意懒。 往日她这小院不说门庭若市,却也极其热闹。如今,门庭冷若不说,就连她身边的丫鬟小厮不是投靠了别人就是被人找了借口,一个一个地磋磨至死。 这般境遇到底是那些人的心太狠还是她为人太好欺负。 “格格,你一定会好起来,等到爷回后院,一定会来看你的。”高嬷嬷被婉兮直白的话吓到了,双腿一软,就这样直直地跪在床榻边,轻声哭喊,似想给她活下去的希望。 婉兮轻轻摇了摇头,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这病不过是普通风寒,只要细细将养,也无大碍,可福晋容不得她,后院的女人也不想让她活下去,便硬生生拖到这般田地。 懂医理的听兰被乱棍打死了,管膳食的听雪也被找由头打得躺在床上,现在都还起不了身,剩下的高嬷嬷和听竹,两人就是再小心再谨慎又能防得了多少。 “嬷嬷,我心里清楚,这些人怕是不会让我活着见到爷了。”好几天前她就喝出来了,这药跟之前的不一样,可不一样她又能怎样? 恨自己明知福晋面慈心狠依旧恭敬,还是恨她明知后院那些贱人无心,依旧忍让。 “格格,你莫说这种丧气话。”高嬷嬷到是想劝,可惜福晋董鄂氏及其府里格格侍妾们严防死守,他们费尽心思也未能见到主子爷,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家格格一日一日地憔悴下去。 “嬷嬷,你听,这催我上路的人就要来了,呵呵……咳咳……”撕心裂肺的咳嗽过后,婉兮苍白的面容上到是多了一丝红晕,看起来显得极其娇艳,仿若回光返照一般。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外传来一阵细碎而略显凌乱的脚步声,显然来得人并不少。主仆俩不由地对视一眼,瞧见守在屋外的听竹慌乱地跑了进来,就知道那些人到底是等不及了。 莺声燕语伴着甜腻腻的娇笑声由远及近,思懿居这段时间的冷寂也因此被打破,高嬷嬷走到屋外,看见那一众远远走来的美人们,慌忙回首,“格格……” 婉兮伸手捋了捋耳边的长发,嘴角微扬,“嬷嬷,听竹,替我梳妆。” “格格……”高嬷嬷想劝她顾着自个的身体,可触及婉兮眼中的决然,一度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高嬷嬷和听竹扶着婉兮,更衣梳妆,一袭桃红色的旗妆衬上她苍白的面容,显得病态未消,不过介于她样貌向来出挑,到也没让人觉得憔悴难看,反而多了一丝楚楚可怜之姿。 当那些莺声燕语出现在屋里时,婉兮轻轻抬眸一扫,嘴角便露出几分嘲讽的笑容来。瞧这阵仗,这后院有子有女的怕是都来了。 果然,这些人生怕她死得晚了,还有翻身的余地呢! “完颜妹妹,福晋这日理万机的,就不来送你最后一程了。不过福晋吩咐了,让我们这些姐妹一起来送妹妹最后一程,想必妹妹也该心满意足了。”领头的不用看就知道是同年进府却不如婉兮受宠的兆佳氏。 “不来也罢。这虚情假意看你们就够了,再多一人,也不过是让人更为恶心罢了。”婉兮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茶盏轻呷一口,入口的茶水让她冰冷的身体瞬间有了一丝暖意。 话音一落,屋里那些嬉笑的美人们瞬间都安静下来,目光一致投向婉兮。 对于婉兮的变化,众人均是一脸的诧异。 往日的婉兮太过规矩也太过本分了,一个从不拉帮结派亦不张狂嚣张的人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似的,到也让人颇为意外。不过仔细想想,若非爷太过宠她,宠得他们心惊胆颤,宠得他们不得不团结一致,要她性命,她该是这后院最安静的存在。 “完颜妹妹,你一向心思灵敏,有些话说得太清楚了反而无趣,面前这三样,妹妹今日无论如何都得选一样。”兆佳氏边说边示意身后的丫鬟将托盘放到主位上。 婉兮抬首望去,只见托盘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白绫、匕首、毒药,不由仰头大笑,“你们到是准备的齐全。” 兆佳氏看着不为所动的婉兮,面露得意地道:“好歹是送完颜妹妹最后一程,事情总得办得周全一些。” 婉兮闻言,不由地沉默了,目光静静地盯着手中的茶盏,语气淡漠地道:“想我完颜婉兮,进府以来,敬重福晋,恪守本分,从不与人针锋相对……却不想做到如此地步,你等还是容不得我。” “废话少说,完颜姐姐若是拿不定主意,不如妹妹帮你挑上一样吧!”婉兮话音刚落,兆佳氏身旁的一位美人就已经站起身来了,此人正是前段时间颇为受宠的刘氏。 都说同行是冤家,涉及宠爱,后院的女人们可不只是冤家,还是仇家。 众位美人见状,纷纷起身,明明都是明艳照人的模样,可落在婉兮眼里却宛如妖魔一般,好似下一刻就要把人吃了。 “够了,你们这般也不过就是想要我的命罢了。”‘咚’的一声,婉兮重重地将手中的茶盏嗑在一旁的几岸上。 “完颜妹妹明白就好。”兆佳氏娇媚地以帕子掩嘴轻笑两声,语气冷冽地道:“完颜妹妹还是自行动手的好,也免得连死都死的不体面。” “是吗?兆佳氏,你在这里面充当着什么角色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死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冷笑一声,婉兮伸手拿了托盘里的匕首。 “格格——”高嬷嬷和听竹看着这一幕,心神欲裂,被粗使婆子压制住两人一阵哭喊,却怎么也脱不了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婉兮抽出匕首,刀刃上反射出来的寒光让屋内不少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兆佳氏看着拿着匕首的婉兮,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可目光却紧紧地盯着她道:“完颜妹妹既然已经选定,那就上路吧!” “不错,若是姐姐不肯,自有人愿意代劳。” 面对这些咄咄逼人的嘴脸,婉兮银牙暗咬,目光冷厉,“上路,呵,可不就是上路么?这一世,我遵循额娘教诲,谨小慎微,敬重福晋,从不与人为敌,真可谓处处忍让,却没想到最终却落得这般下场。若有来世,我定不会再如这般识大体懂规矩,我要让你们这些贱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我一枝独秀,宠冠后院。” 婉兮咬牙说完这些话,目光看向努力挣扎的想往她这边扑来的高嬷嬷和听竹,淡淡一笑,手起手落间,粘稠的血液一下子喷涌而出,她的纤细的脖颈上瞬间便被红色的血液所覆盖。 “格格——” 婉兮的身子自坐椅上摔下,面目朝上,血液喷涌,死不瞑目。 第2章 归来 康熙三十八年,九月初。 婉兮躺在临窗的暖炕上,长发垂散在胸前,双眼凝视着虚空,鼻间熟悉的梅花香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她只知道这一切绝不是梦。 眼前的环境虽然不算熟悉,但是屋内的格局准确地告诉她这里不是她的闺房,而是选秀时她住得屋子。 这个时候的她,尚不满十五岁,因着打小就受父母宠爱,兄长呵护的,她比起大多同龄的女孩子更显单纯,不识人心险恶,不知世间烦恼。此时的她一心只想着儿女情长,根本没想过有些人是有着两张脸的,他们表现出来的并不一定就是他们心中所想。 沉浸在自己心绪中的婉兮并没有听到房门外的动静。等她回过神来,来人已经到了她的跟前。 “小主,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素绢一进门,就见到满脸泪水的婉兮,以为她病得厉害,不由地有些慌了。 作为宫女,命如草芥绝不是句空话。 素绢是通过小选进来的包衣,因着家境一般,不得重用,一向都是做粗活,这次会来伺候秀女,完全是因为她老实本分入了王嬷嬷的眼,否则就她这资历,是绝对赶不上这种好事的。 宫里奴才份例都是有规定的,上行下效,除非主子大方,基本上能捞油水的也就是选秀时,这些小主们给的打赏了。 别看眼前这位小主家世低微,可这样貌出色,身姿窈窕,出手还算大方,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如此尽心尽力地侍候。 婉兮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小宫女,思绪良久想起她的名字,“我没事,就是有些渴了。” “那奴婢马上给小主到茶。”素绢见状,也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这宫里不管是贵主子还是小主们,只要是主子出事,这做奴婢的总是逃不掉的,好在眼前这位还算好侍候。 婉兮可不知素绢心中所想,其实就算知道也不会太讶意。这宫里看似平和,实际上争斗颇多,稍有不慎就有可能丢了小命,就说她这会儿还躺在炕上,真以为是生病吗? 当然不,婉兮样貌精致,身姿窈窕,更甚者她还有一副婉转动听的好嗓子,这样条件如何让人不忌惮。 这不,她一朝不慎,便遭了同屋秀女索绰罗氏的道。 好在人家只是半夜开窗让她着凉,若是暗藏点什么药的,指不定现在不是丢了小命就是被送出宫了。 也对,宫里贵人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若真这么好带进来,坐在上面那位还不得一天换一位啊! “小主,你的茶。”素绢小心地将茶盏送到她面前。 婉兮伸手接过,轻抿一口,入口的热水让她精神好了不少,“素绢,等会去跟嬷嬷打个招呼,就说我的病已经好了,不用再喝药了。” 素绢看着神情淡漠婉兮,肩膀下意识地缩了缩,心里却暗自懊恼这位完颜小主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 “是。” 婉兮的风寒原就不重,只是宫里贵人太多,样样都得小心。若是之前的婉兮,遇上这种事,可能还会任人打压而不自知,傻傻地喝那些被动了手脚的药,而现在,她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她了。 能在这个时候回来真好,她记得九爷曾说过,正是御花园里的惊鸿一瞥让他就此对她上了心,即便婉兮最后被撂了牌子,她依旧如他所愿进了九爷的后院,从此荣宠不断。 只是贤良淑德和恪守本分换来竟如此惨淡的结局,那她不如索性做个肆意嚣张的恶人,不管下场如何,至少她心里痛快。 如今第二轮殿选已过,得了香囊的秀女被太监引着去了事先安排好的院子,而得了绢花的秀女便可直接出神武门回家去了。 婉兮被安排在储秀宫北面的一处宫苑,这里的主殿尚未有妃嫔入住,屋舍众多,所以后殿便被用来安置秀女们留宫选看的住处。 一般通过殿选的秀女,无论满蒙汉,都居住于此,一如往年,秀女一般会在宫里居住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以便谙熟宫中礼仪。 在此期间,依旧会有一部分因规矩不合格或者犯错等原因被撂牌子送出宫的秀女,像婉兮这样被人设计生病,最终不得不被送出宫的,她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打起精神,趁着秀女们没因来之前,婉兮强忍着不适下床走了几圈,出了身汗,等到同屋的索绰罗氏回屋时,她的精神反而好了许多。 婉兮知道,只要能坚持到最后,‘记名’和‘上记名’,她才算是有了真正的身份,就算被赐给胤禟,最少也得是个格格的身份,而非福晋随手可以处置的侍妾。 前世她不在意身份地位,今生她却不甘于这样的身份,她要往上爬,直到福晋忌惮却不敢动她为止。 “婉兮,你能痊愈真是太好了,我可是听嬷嬷们说,你这风寒若是再不好,他们可就禀了管事嬷嬷,将你送出宫去了。”开口说话的人正是同屋的秀女索绰罗氏,而婉兮这病也正是拜她所赐。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未能让有心人得偿所愿。”婉兮垂首把玩着手中的帕子,嘴角轻扬,语带一丝讥诮地道。 索绰罗氏闻言,微微一愣,随后甩了甩手中的帕子,故作轻松地道:“也不知妹妹这话是何意。” 虽可惜没能除掉婉兮,可索绰罗氏心里清楚,有些事做得太明显了,倒霉的只能是自己,所以即便有什么打算,也不是现在。 婉兮轻笑两声,并没有穷追猛打,毕竟这事没有证据,与其争锋相对,图个口头痛快,还不如等到有机会的时候抓住机会猛打对方七寸。 索绰罗氏看着笑得意味深长的婉兮,心里莫名地不安,攥着手帕的手也不自觉地握紧。 选秀期间,秀女相互挤兑陷害实属常事,区别只在于手段高低。 原本索绰罗氏会对婉兮动手,也不过就是因为她容貌太过出众,再加上心思单纯,现在瞧着到是她看走眼了。 第3章 召见 次日,婉兮振作精神随大流地同大家一起学习规矩,相处时,婉兮明显地能感觉到其他秀女对她的忌惮和排斥。 也对,作为此次选秀中最亮眼的秀女之一,婉兮的存在意味着其他人少了一个机遇。 留在宫里也罢,指给皇子宗世也好,对于秀女而言,这就是最好的选择。只是前世的婉兮不明白其中的用意,这才着了道。而今,她即下定决心要一争高低,那么她就不会再傻傻地任人算计而不自知。 宫里嬷嬷所教的规矩,差不多都是在家学过的,除开汉军旗出身的秀女不太适应花盆底这一点外,满蒙两旗的秀女明显过得自在些。 日子一天天过去,宫里的秀女越来越少,相较于选秀时的一大批,剩下的这些不说精挑细选,却也是各显神通才走到这一步。 不知道是不是眼瞧着就要成定局的关系,这一日三餐也好,服侍他们的宫女也罢,态度显得越发恭敬仔细起来,想必这些人也是怕他们确定了身份之后再来找后帐。 近来,秀女们轮番被各宫娘娘召见,婉兮昨天才被德妃娘娘召见过,今天便被宜妃娘娘召进了翊坤宫。 别看后宫里瞧着一派详和之气,事实上争夺一点都不少。 佟贵妃有权无嗣,看似大权在握,实则有心无力;四妃,荣妃慧妃年纪渐长,渐渐地歇了争宠的心思,把目光放在了儿子的后院上;德妃和宜妃,年纪相当,地位相当,平日里姐妹相称,实则势如水火。 此番德妃才召见包括婉兮在内的三个秀女,今天宜妃也不过添了一个人,又把他们给召进了翊坤宫。 四个秀女平里日都没什么交际,一路上到也少有交流,此番候在殿外,等得不过就是宜妃娘娘的召见。可偏偏他们来得就是这么巧,四人才站定,便瞧着五阿哥和九阿哥一前一后地自殿内出来。 “奴婢给五贝勒请安,给九阿哥请安。”秀女们姿态优美地上前见礼。 “起吧。”胤祺和气地开口。 几个秀女闻言,都恭敬地立在一旁,婉兮有些懵懵地站在其中,垂首敛目,还有些回不过神来,而她身边有那大胆的秀女已经开始偷偷打量起两位阿哥的样貌。 五阿哥胤祺长相俊俏,只是上战场时破了相,脸上的伤疤让他少了几分书生气,多了几分英气;九阿哥胤禟,长相俊俏,男生女相,却丝毫不让人觉得女气,此时他嘴角含笑,一双桃花眼更是惹得在场的秀女们脸红心跳个不停。 婉兮规矩低调地立在一旁,心思凌乱,不过御花园里那惊鸿一瞥的惊艳犹在,所以胤禟还是一眼就注意到她了。 “你是?”胤禟上前一步,目光紧紧地盯着婉兮问。 “奴婢完颜氏给九阿哥请安。”婉兮被他的目光弄得头皮发麻,不过态度依旧恭敬,只是天生一副绵软动听的嗓音很难不引起人的注意。 胤禟听着这让人心肠酥软的绵软嗓音,眼里闪过一丝深意,嘴里却笑道:“完颜氏,不错。” 其他的秀女对于婉兮得了九阿哥的眼缘心里又是嫉妒又是羡慕,虽然盛传九阿哥花心风流,府里娇妻美妾,但是九阿哥府一个孩子都没有,若是抢在福晋等人之前生下小阿哥,即便不是侧福晋,也能有一席之地。 婉兮看着胤禟离去的背影,敛去眼里的幽光,无视其他秀女的讥讽,老老实实地候在一旁,等着宜妃娘娘的召见。 宜妃坐在殿内,并不表示殿外的一切她一点都不知道。 她的两个儿子,五阿哥胤祺从小就抱给皇太后抚养,母子二人虽不算亲近却也相处不错,而九阿哥胤禟,打小养在她身边,她难免宠爱一些。只是这个儿子,性子聪慧却事事都有主见,她个做额娘的,能给意见,却不能左右他的想法。 “嬷嬷,你说这完颜氏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只见一面便让胤禟上了心。”捧着茶盏,宜妃问候在身旁的心腹齐嬷嬷。 “娘娘,这一点老奴也不清楚,不过少年慕艾,大概是这完颜氏长得好,至于其他,老奴也不知。眼下这完颜氏就在殿外候着,不如娘娘召来见见。”齐嬷嬷见自家主子脸上没有不悦,便凑趣地道。 宜妃想了想,放下手中的茶盏,点点头道:“也好。” 齐嬷嬷得了准信,便领命出了内室,往殿外走去。 “各位小主,宜妃娘娘召见,请各位小主里面请。”齐嬷嬷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唤回了婉兮放空的神志。 “齐嬷嬷。”见到来人,婉兮连忙收敛心神,眼见对方冲着他们行礼,她连忙同其他人一起还以半礼。 作为宜妃娘娘身边的红人,就算婉兮如今还挂着一个小主的名号,却也不敢随便拿乔。 婉兮一开口,齐嬷嬷眼里就闪过一丝惊艳。若说婉兮的容貌出色的话,其他秀女也并非毫无姿色,只是这嗓音,侥是她这个老太婆听了都不由自主地心动,何况是男子。 “小主们不必紧张,娘娘为人爽利,最是好说话。”齐嬷嬷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目光扫过几位秀女,最终落在婉兮身上。 “一切还望嬷嬷多提点。” 齐嬷嬷看着态度谦逊的婉兮,稍稍打量,发现即便是穿着花盆底,婉兮的动作也不似一般人那般笨拙,相反地弱柳扶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轻盈和飘逸。 这容貌,这声音再加上这仪态,也难怪九阿哥一眼就看中了。 进了翊坤宫里间,齐嬷嬷曲身行礼后,便直接站在了宜妃的身后,婉兮同几位秀女跟在齐嬷嬷身面,目视稍稍往下,并不张望。 “奴婢给宜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起来吧!”宜妃坐在主位上,几岸上摆放的香炉里冒着阵阵青烟,如梦似幻,却透着几许高不可攀。 婉兮对这副场其实相当熟悉,前世被赐给胤禟时,胤禟还未开府,她跟着住在宫里,因着受宠,到也没少见宜妃娘娘。只是福晋是福晋,侍妾也只能是侍妾,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以至于她即便出现也只能像一个奴才一样小心地侍候着。 “完颜小主,娘娘在叫你!” 第4章 挤兑 “完颜小主,娘娘在叫你!” 齐嬷嬷略带着急的呼唤声让婉兮一怔,随后才发现自己竟在宜妃面前失了神,回过神的瞬间,两腿一软,下意识地请起罪来,“娘娘恕罪,奴婢……” 宜妃见她抬头,看见一张略带点儿婴儿肥的瓜子脸,清清亮亮好似黑葡萄一般的汪汪水眸,再配上一副娇憨的神情,看得她亦是陡然生出几分心软来。 “罢了,本宫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第一次进宫也紧张。” “谢娘娘。”有了一次失误,婉兮断不敢再分神,暗自打起精神来认真应对。 候在一旁的其他几位秀女却一脸的失望,眼瞧着婉兮犯错,她们都盼着她能被宜妃娘娘厌弃,谁知宜妃娘娘如此大度,真是…… 宜妃将几个秀女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原本她还以为老九看上的定是那耍了手段的狐媚子,现在瞧着,容貌规矩都不错,看着也不像挑事的,这心里顿时有了决断。到是其他几个秀女,宜妃早将她们的神情收之眼底,瞧着这作派,自然是不做他想,毕竟这才刚开始,能选得人多了。 宜妃行事一向果断大方,说话也喜欢一次说完,甚至其中的条条道道也一并帮着理清楚,但这一切只限于她看中的人。 随意聊了几句,赏了点东西,宜妃并挥手让她们走了。 从翊坤宫出来,婉兮明显地感觉到其他三位秀女的疏离,不过这种情况相比冷嘲热讽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回到储秀宫,叶雪站在院子里,目视前方,皇宫里的一草一木甚是精美,映衬着远处的碧蓝天空,大有让人心旷神怡之感。可惜她却没这个心思欣赏这些美景,反而精神蔫蔫的,有点不在状态。 “婉兮,你回来了,结果怎么样?宜妃娘娘说什么了?”来人名叫惠芳,马佳氏偏枝, 闺中两人便认识,见过几面,只是关系一般,不过相较那些不认识的秀女,进宫选秀再遇见,两人的关系自然是比旁人来得亲近几分。 “什么结果?宜妃娘娘估计也就是循例召见一下秀女,又不只我一人。”虽然胤禟对她另眼相待,可是宜妃这里,婉兮却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事实上,近来不只是宜妃,佟贵妃、慧妃等人都有不约而同地召见不少的秀女,毕竟八旗贵族,大多都沾亲带故,见一个是见,见一群也是见,所以只要不是特别得意,也算不上出头的椽子。 “婉兮,别担心,你这么漂亮,一定会得主子们欢喜的。”惠芳撅着红唇,拉着婉兮的手,一脸羡慕地道。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十分自然地扫视婉兮脸上的神色。此次选秀,美貌的秀女着实不少,可婉兮的美貌却是公认的娇艳,更何况她还有一副无人能比的好嗓子。 “恩。主子们的心思岂是我们能猜的,若是主子们没什么安排,能安安稳稳地回家,也不错。”婉兮轻笑地回道。 到了她们这一步,要么留在宫里,要么被赐给皇子宗室,只要不是因为年纪尚小留到下一界的话,那便是成为官女子。前面暂且不提,就说成为官女子,结果看似不错,可运道不好,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弃子。 婉兮和惠芳年纪相当,家世不显,她们这样的秀女若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或者得贵人青睐,便全凭运气,运气好赐给皇子宗室,运气不好的,谁也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未来。 “说得是。”惠芳闻言,笑着点点头,心里却万分不是滋味。 能走到这一步的秀女谁不希望有个好结果,可惜她样貌不如婉兮出色,身份也只是平平,就算能留在宫里,这位份也好不到那里去。与其如此,还不如赐给皇子宗室,即便身份低微,最起码还有一争之力。 只是这些话她都不能宣之于口。 婉兮不知惠芳心中的想法,陪着说笑几句,就在婉兮想着要不要请她回屋坐会儿的时候,忽地瞄到同住一室的索绰罗氏一脸阴郁地往这边走来。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当下也不管是什么心思,招呼一声,径自散了。 索绰罗氏的身份比婉兮稍好一些,长相艳丽,算得上秀女中的佼佼者,为人娇纵跋扈又颇有心机,时常欺负身份低微的秀女却又紧踩着底线,这一时半会的到真不知道该说她聪明好还是愚蠢好。 婉兮走进屋里,刚给自己到杯水,就见索绰罗氏黑着一张脸从外面走了进来。 “哟,这不是完颜妹妹吗?到底是得了阿哥亲睐的人,这举止就是不一样啊!”想着刚才在翊坤宫被其他秀女挤兑的事,索绰罗氏就忍不住黑脸。 她索绰罗氏有什么比不上完颜氏的,除了那张狐媚的脸,她还有什么。 “索绰罗氏姐姐过奖了,这人就图个眼缘,喜欢的就是喜欢,不喜欢的送上门去也不会惹人喜欢。”婉兮一脸端庄地望着索绰罗氏,嘴里却一字一句地说着伤人的话。 “你——”索绰罗氏脖子一梗,下巴一扬,冷冷地道:“希望你以后也能像现在这般得意。”撂下这句话,索绰罗氏转身往外走去。 婉兮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嘴角微扬,并不在意,而是起身来到书桌后,净手抄写佛经。 从前她不信鬼神之说,可当她亲身经历了重生之后,她才发现原来世间万物皆有灵,不管她因何得已达成心愿,她只知道但凡欠了她的,她都要一个一个地讨回来。 之后几日,婉兮再没受任何妃嫔的召见,同住一屋的索绰罗氏到是频频受到各宫妃嫔的召见,为此,索绰罗氏可没少奚落婉兮。 这种事表面上嬷嬷都没管,可私下里,宫里该知道此事的,一个都不少,一字也不差地全都知道了。 “你是说她一直被同屋的秀女欺负?”胤禟脸色阴沉,目光阴冷地问。 林初九闻言,立马躬着身子回道:“确有此事,听侍候完颜小主的宫女说,之前完颜小主生病也跟索绰罗小主有关。” “哼!!”胤禟冷哼一声,指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林初九见状,身子不由地又低了两分,“爷,要不要……” 胤禟不发一语,浓眉紧皱,良久才出声吩咐道:“夜路走多了当然会遇到鬼,不长眼的人的确不该久留。” “奴才这就去办。”林初九一听,立马打了个千,退出书房,飞快地走了。 第5章 撂牌子 自打自个不再受妃嫔们召见后,婉兮一般也少有出去,大多数的时候都留在屋里抄写佛经和绣帕子。 婉兮心里清楚,她这容貌,虽然亮眼,可家世不显,大半是不会被留在宫里。 秀女之中要说最优秀的,莫过于已经明确表示被留在后宫之中的瓜尔佳氏。记得前世这位出自瓜尔佳一族的秀女可是入宫即被封为嫔,没少惹后宫妃嫔们侧目。 于是乎,婉兮也好,其他的秀女也罢,有了瓜尔佳氏珠玉在前,其他人反而不那么惹人注意了。 这一日,婉兮独自坐在靠窗处绣帕子,才绣了没一会儿,便听到外头吵吵嚷嚷的,随后便见索绰罗氏被几个宫女抬了回来。 “这是怎么回事?”看着索绰罗氏狼狈的模样,婉兮心里虽然快意却也难免会觉得惊讶。毕竟都到终选了,索绰罗氏真要出什么事早该出了,偏偏在这个时候,着实让人意外。 一旁照顾索绰罗氏的宫女听了婉兮的话,甩着帕子行了个礼,道:“索绰罗氏小主在御花园里赏花时,不小心摔了。” 婉兮飞快地瞄了一眼脸色惨白的索绰罗氏,点了点头,正想着出去的时候就见储秀宫的管事嬷嬷过来了,而原本哀嚎哭闹的索绰罗氏一见管事嬷嬷,立马哭诉道:“嬷嬷,你快让人给我看看伤,到底怎么样了,是不是敷敷就好了。” 显然,索绰罗氏心里清楚她这伤若是稍有不好,撂牌子是一定的。 “小主放心,医女马上就来。”管事嬷嬷不慌不忙地问清情况后,神色淡淡地道。 宫里能做到管事嬷嬷这个位置的谁不是人精,秀女之间相互倾轧都是小打小闹,没点儿心机手段,提前被撂牌子反而是一件幸事。像索绰罗氏这般张狂无礼的,只要上头不说话,他们这些嬷嬷们也是不管的,不过瞧着现在这情况,怕是宫里的某位贵人不允许索绰罗氏留在宫里。 虽说宫里关系复杂,利益牵扯广泛,可为了一个小小秀女,想必没谁愿意大动干戈。 索绰罗氏一脸急切,疼痛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目光扫过站在不远处的婉兮,有心找茬却无力顾及。 好不容易医女来了,管事嬷嬷立马让其上前诊治。医女年纪不大,手法却十分地娴熟,不过看她的表情,索绰罗氏的伤怕是一时半会很难全愈。 “你的意思是这伤短时间内好不了?”为了谨慎起见,管事嬷嬷还是再三确认的。 “嬷嬷,这位小主的伤不轻,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伤没半个月怕是不能下床的。”医女显然也清楚,秀女之事牵涉甚广,不是她这种小人物能插手的,自然是实话实说,没有一丝隐瞒。 管事嬷嬷闻言,目光看向索绰罗氏,语气不带丝毫感情地道:“小主也听到了,终选在即,小主这伤短时间内怕是不好了,所以奴才只能禀告给娘娘,让娘娘们做主。” 宫里如今由佟贵妃执掌凤印,四妃协同,虽然每个人管得不一样,牵涉秀女,自然得由佟贵妃拿主意。 这话无疑是判了索绰罗氏的死刑,此时此刻她那里还顾得上找茬,心中满是惧怕和担忧,她着急地抓着管事嬷嬷的手臂,“嬷嬷!你……不,您一定得帮帮我才行,我不能被落选的,真的不能啊!!”说着,竟是嘤嘤哭泣起来,看着好不可怜。 管事嬷嬷也无奈,终选圣上亲临,岂是他们这些奴才能耍小把戏的地方,“小主,这事端看贵妃娘娘如何处理了。” 索绰罗氏听了这话,面色如纸,心中又难免升出一丝希望,“是,是了,我去求贵妃娘娘,只要贵妃娘娘愿意帮我,就一定行的。” 管事嬷嬷面色如常,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屑,这索绰罗氏以为自己是谁,她愿意求贵妃娘娘,难不成贵妃娘娘就愿意为了她给皇上留下办事不利的印象。 “小主注意休息,这事奴才先去禀告贵妃娘娘。” 索绰罗氏看向管事嬷嬷,小声哀求道:“一切还请嬷嬷帮着美言几句。”行动间,她便将手腕上那只上好的玉镯套进了管事嬷嬷的手腕上。 管事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扫了在场的人一眼,见他们都低着头,不由地道:“小主放心,老奴自当尽力。” 婉兮站在门边,将一切尽收眼底,却未吱声,不过她心里清楚,依着索绰罗氏的情况,这牌子是撂定了。 虽说前世她比索绰罗氏还早出局,不过大致的情况还是清楚的。索绰罗氏最终没有进宫亦没有赐给皇子阿哥,就算是赐给了宗室,想必也是提早炮灰,毕竟就她这脾气,并非所有人都会无条件的容忍和退让。 为了不惹上一身腥,婉兮并没有留在屋子里,而是去找惠芳说话,没想到索绰罗氏这事闹得还挺大,秀女们基本上都知道了,可能是她得罪的人太多,大半的秀女都巴不得她被撂牌子,好出一口恶气。 “婉兮,我听说索绰罗氏的伤还挺重,是真的吗?”惠芳拉着婉兮坐下后,便急急忙忙地问道。 “是挺重的,照医女的话讲,怕是要休养好些日子。”婉兮一切照实说,并没有添油加醋。 婉兮不屑于口头之争,以前不屑,只是不想惹事,而现在不屑,只是觉得吵得昏天暗地,还不如一巴掌来得实在。 这种想法看似粗鲁,却是婉兮重活一世悟出来的道理。 与其嘴上争锋,气坏自个,还不如抓住对方把柄直接还以颜色,只要对方身份旗鼓相当,何必委屈自己,保全所谓的颜面。 这脸是自己挣的,又不是别人给的。 “活该,让她总是那么嚣张。”挥了挥拳头,惠芳身旁一位姓舒舒觉氏的秀女不由地说了一句。 “对,这种人就是活该。”惠芳附合地道。 婉兮见两人笑得开怀,也不扫兴,而是一脸感慨地道:“就是不知道贵妃娘娘会如何处理这事了?” 惠芳闻言,挽着婉兮的手道:“还能怎么处理,撂她牌子呗,反正索绰罗氏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秀女,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晚膳时分,正准备回屋的婉兮还没起身,就听屋外一阵响动,无他,正是索绰罗氏被撂牌子送出宫的事。 索绰罗氏被撂牌子的事并没有在储秀宫里引起什么反响,相反地到是让以往被索绰罗氏欺负的秀女们大快人心。 婉兮对于索绰罗氏的下场,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第6章 终选 几天之后的一天早晨,天朗气清,宫里的娘娘们几乎有致一同地聚集在了御花园里。 相比秀女们水葱似的年华,宫里的娘娘们打扮得更为华贵端庄,一眼望去,气势非凡,没由来地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相较命运未定的秀女们,名份早定的瓜尔佳氏可谓最受瞩目,毕竟这一位可是康熙亲口定下的,明面上不能为难,私下里妃嫔们可没少注意这位。 后宫的女人不管是受宠的还是不受宠的,日子都是难熬的。不管她们私下里是什么面目,在人前她们表现出来的都是美好的一面。 不管妃嫔们怎么想,不远处带着众位阿哥们过来的康熙瞧着御花园里千娇百媚各具特色的美人们,心情好极了。一如女人们喜欢俊帅的男人,男人们也喜欢赏心悦目的美人。 “皇上驾到。”太监尖锐的声音象是一把尖刀瞬间划破御花园里的尴尬和冷寂。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佟贵妃带领众妃嫔盈盈下拜。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秀女们也跟着跪下,太监嬷嬷宫女们也跪 了一地。 康熙一抬手,李德全便扯着嗓子喊道:“起。”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相较于态度从容的妃嫔们,秀女们显然显得有些紧张无措。 “儿子给各位母妃请安。”以太子为首的众位阿哥们都到了,行礼问安后,以佟贵妃为首的妃子们在众位阿哥们见礼后也伴着康熙坐到首座后各自归位,阿哥们也各自坐到一旁去了。 秀女终选,康熙并不是每次都出现,何况是像现在这样带着阿哥们一起过来,妃子们本以为康熙会如往年一般,除了即定的秀女,其他交由佟贵妃等人处理,没想到现在不但来了,还带着阿哥们一起过来,想到这,众妃子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瞄向瓜尔佳氏,猜测康熙这次会来是不是因为她? 相较于妃嫔们的醋意,秀女们的心情则显得相当激动,不只是皇上,就连一众成年的阿哥们都来了,到时若是表现亮眼,说不定就能一飞冲天,坐享荣华了。 “李德全,开始吧。”康熙同佟贵妃和四妃说笑几句,便朝着一旁的李德全交代道。 “嗻。”李德全应声,立马吩咐开始。 最先走进去的是满洲镶黄旗的秀女,每排六个人,各自都表演起了自己拿手的绝活。如今讲究的可不止是德容言功,才艺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德言妇功是说给人听得,琴棋书画、厨艺、女红,甚至是歌舞,那才是争宠之必备技能。 面对各式清纯、娇媚且努力展现自己的年轻秀女,康熙和众阿哥们都大饱眼福,宫妃们则是越看心火越旺,恨不能撕了对方,却又不得不摆着笑脸附合。 这感觉怎一个酸爽了得。 婉兮外貌精致,可家世不显,再加上她本人刻意低调,虽然过人美貌引起不少注意,可有瓜尔佳氏等人珠玉在前,她到也没引起康熙和众位阿哥的特别关注,不过表现稳定的她最后还是顺利地留了牌子。 一众秀女看下来,康熙一连念了好几个留,宫妃们看着秀女们的眼神就跟刀割似的。 原本这次选秀,有好几个秀女都是宫妃们准备举牌子留或者打定主意撂牌子的,现在康熙一开口,她们内心的那点小算盘打得再精也只能推翻了。 婉兮在太监的带领下离开时,瞧着不少被撂牌子的秀女在康熙面前不敢流泪,可一离开,这泪水立马掉个不停。 看到这一幕,婉兮轻叹一口气,心里不禁想到前世的自己,当时的她连夜被送走,怕犯忌讳连滴泪都也不敢掉,最后还是等到回家才把心中的委屈哭了出来。 到储秀宫,婉兮静坐着休息一会儿,待她收拾好东西,就看到惠芳等人也回来了,相比婉兮的好运,惠芳则被撂了牌子,好在她本人心态不错,到也没有因此而迁怒婉兮,相反地连连恭贺,这到是使两人的关系保持良好。 终选过后,留了牌子的秀女回储秀宫静待佳音,而撂了牌子的秀女则被安排出宫回家,表示可以自行婚嫁了。 康熙的圣旨并没有像众人想象中来得那么快,晌午过后,就在众人以为要等到晚上的时候,圣旨来了。除了内定的瓜尔佳氏,还有几位秀女被留在宫中,她们大多都出自汉军旗,像婉兮这样没被选进宫的,就可以离宫回家等候赐婚了。 终选过后,有子的宫妃们有致一同地行动起来了,准备向康熙请求将他们看中的秀女赐给自己的儿子。 说来只要不是嫡福晋,侧福晋和格格之流的,只要人选不出错,或者康熙没有特定的人选,这事一般只要打个招呼都能成。 这天,康熙下朝后到翊坤宫用膳,宜妃一脸欢喜地接驾。事实上相比德妃的淡然,康熙更喜欢宜妃的爽利热情和怡然自得。 “万岁爷,臣妾这个月召了好几位秀女谈话,就是想给胤祺和胤禟挑几个适合的人侍候,特别是胤禟,成婚也有两年了,可这子嗣却一个都没有,臣妾这心里着急啊!”宜妃在康熙面前一向爽利,现在也一样,一副有什么说什么的模样。 康熙呷了口茶,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这事爱妃看着办便是。” 对于宜妃爽利直接的要求,只要不越线,康熙一向都是大方的。再者,他虽然忙于朝政,可是对儿子们还是很关心的。 “万岁爷,这事就算臣妾能拿主意,可还是得问问您的意见,毕竟万岁爷才是最了解老五和老九他们的人。”宜妃向来会来事,虽然两个儿子似乎都无夺嫡之心,可推进父子感情这种事,任何时候都是不能放弃的。 “哈哈,爱妃这话可是让朕想说不都不行啊!”康熙一听宜妃的话,果然开怀大笑。 康熙喜欢什么,无非就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而宜妃的话无疑说到了点子上,这让康熙如何能不高兴。 趁着康熙高兴,宜妃将包括婉兮在内的几个秀女一一说了出来,康熙能记住的肯定都是牌名上他有安排的,家世不显,也只能靠姿色刷刷存在感,无疑婉兮的美貌还是有辨识度的。 “完颜氏,王大之女,到也不错,就赐给胤禟当个格格吧!” “谢万岁爷。” 等到康熙从翊坤宫出来,胤禟这边就收到了消息。达成心愿,胤禟放下心思,从书房里出来,正好遇见过来找他的胤俄,两人说笑几句,又凑一块喝酒去了。 相较于胤禟的放心,宜妃还是有自己考量的。 这一批秀女人数不少,能让她满意的却不多,之前说得几个秀女,除了赐给胤禟的婉兮,剩余的两个都赐给了胤祺,瞧着没什么,可宜妃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 一旁的齐嬷嬷见宜妃皱着眉头,不由地宽慰她道:“娘娘,这人反正都是在宫里,有娘娘照看着,肯定万无一失。” “你这老货,就会宽慰本宫。”宜妃闻言,笑了笑,也不再纠结此事了。 一如齐嬷嬷所说,都在宫里,有她看着,即便有事,还能翻了天去。 第7章 心意 回到家后,虽然宫里还没有消息,可婉兮心知此事已成定局。 不是她够自信,而是她够了解胤禟,那个男人表面看出重情重义,大方慷慨,可没人知道他心眼尚小、固执己见,甚至睚眦必报。 若他没看中婉兮,婉兮被赐给谁,他必不会关心,可一旦他看中了,便会想方设法去得到,而且越是美好他耐心越久,而婉兮十分有幸地成为他看中的人。 正是因为如此,婉兮前世赴死之前仍不忘坑兆佳氏一把。 比起对进宫的期待,此时的婉兮更珍惜和家人相处的日子。即便她不再以额娘的教诲为行事标准,可是她却无比眷恋留在家人身边的日子。 王大对于女儿留牌子早有准备,只是会被赐给谁,他心里也没底,嘴上不说,可心里到底是期待的。 婉兮把一切都瞧在眼里,却无法安抚他们的情绪,更无法告诉他们一切早已成定局。好在这一次康熙的圣旨并未让他们等太久。 “圣旨到——”几天之后,两位太监捧着圣旨一前一后地踏入完颜府。 气氛沉闷的完颜府众人均是一脸激动,婉兮被留牌子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喜事,虽说圣旨隔了好几天才到,身份肯定高不到那里去,可只要能入皇家,也算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老夫人、王大和夫人齐佳氏带着完颜府众人上前跪下听旨,婉兮也跪在一旁,要知道前世的她可没这般正式的流程,一顶小轿无声无息地就将她抬进了宫。现在有了这份圣旨,即便只是一个格格的身份,那也是御赐的格格,生死再不是福晋一句话就能决定的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镶黄旗正四品太常寺少卿之嫡女完颜婉兮,温婉谦恭、娴熟大方、温良敦厚……今赐于皇九子胤禟为格格……” 王大和老夫人及完颜府众人都激动拜谢,随后王磊忙接过夫人齐佳氏递来的荷包递给太监,两个太监用手一捏,轻飘飘的,便知道是银票,满意地笑笑,恭维几句也就离开了。 府上众人对于婉兮格格的身份还是满意的,虽然完颜是大姓,奈何他们这一支并不昌盛,甚至于默默无闻。相较于完颜一族其他几支的昌盛繁茂,婉兮能进皇家可以说是天大的喜事。毕竟这可是他们这一支从未有过的事,而且九阿哥尚未有子嗣,只要婉兮进府能生下子嗣,想必以后的日子不会太差。 完颜婉兮这会儿真真是众星捧月,相比前世的仓促,今生的她虽然从容一些,时间却也紧迫。 格格不似福晋和侧福晋,一般都没有嫁妆,能带得东西有限,身边侍候的人也是限数的,比如只能带一个嬷嬷和一个丫鬟。 如今,胤禟还未分府,住在宫里的阿哥所里,妻妾身边侍候的奴才除了自己带进宫的心腹,其他的均来自内务府。 这些人看似无主,实际上谁也不知道他们身后到底站着谁。 王大和老夫人心里都清楚,以往准备的嫁妆是用不上了,所以在接了圣旨之后。老夫人便唤来儿媳齐佳氏,让她把给孙女准备的嫁妆都兑现了,私下里,老夫人更是大手笔地贴了近两万两银票给婉兮,唯恐婉兮进宫之后不够打点。 齐佳氏感念老夫人的心意,可她心里也有一杆秤。女儿的嫁妆,她早早就备起,当初只想她嫁个门当户对的,谁知竟有这般际遇。眼瞧着要进宫,银子的确重要,可这庄子店铺的也不能少,毕竟这日子不只眼前。 只是碍于婆婆的交代,齐佳氏还是决定找丈夫商量一番为好。 王大听了齐佳氏的话,到一脸赞同地道:“夫人考虑的极是。” 有了王大的支持,齐佳氏将古董等物统统兑成了银票,大额的小额的都有,而庄子和铺子暂时由她管着,至于赚来的银子,到时她再想法给女儿送去或者再置些产业。 进宫的前一天晚上,齐佳氏过来陪女儿一起睡,母女俩躺在一块聊着天。 “额娘,女儿能嫁进皇家也是光耀门楣,不会有事的。” “傻丫头,额娘怎么能不担心呢,九福晋的为人谁也说不清,再者九阿哥身边的女人也不少,你进宫之后要尊着九阿哥和九福晋,凡事别争先后。”宫里的消息岂是那么好打听的,可越是不知道,齐佳氏这心里越是跟火烧一样,难受的紧。 “额娘,女儿知道该怎么做,你就不要担心了。”黑暗中,婉兮抿着唇,眼里却闪过一丝坚持,今生她绝不再任人宰割。 “你这孩子,这后院的女人哪有简单的,凡事避着点,万事莫出头,安静乖巧些,福晋总是不会太为难为于你的。”齐佳氏苦口婆心地唠叨着,唯恐自己说漏了什么,就害了女儿。 婉兮眼里一阵酸涩,她懂齐佳氏的苦心,可董鄂氏并非什么良善之辈,所以她不会再像前世那般谨小慎微地活着,她要争要抢要夺,要让那些贱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宠冠后院,一枝独秀。 “额娘,女儿会好好过的。”婉兮偎在齐佳氏怀里,并不争辩,只是静静地感受此时的温情。 翌日一早,婉兮还没睡醒就被人硬生生地从床上拉了起来,任由老夫人派来的嬷嬷们折腾。府里的人忙进忙出,忙上忙下,个个都是一脸喜气,丝毫不觉得疲倦。 齐佳氏心知宫里的规矩,为了让女儿轻松一些,一同进宫的人除了齐嬷嬷,便是行事谨慎,举止沉稳的听竹,至于其他人,一切得等九阿哥出宫建府再做安排。 事实上,像婉兮这样的格格,不仅没有婚礼和嫁妆,就连进宫也仅仅只是一顶小轿,直接抬进宫去,什么仪式都没有。 此时这般作派,却是婉兮兄长完颜谦宁坚持的结果。 相较于嫡福晋而言,格格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妾,这对于谦宁而言,他妹妹就是最好的,他能给的一个都不能缺。若非皇命难违,今日肯定不会只有这些简陋的仪式,可即便简陋,却是他这个做哥哥的对妹妹的一片心意。 傍晚,一顶青色小轿到完颜府,婉兮对着老夫人、王大和齐佳氏行了跪拜大礼,之后由兄长完颜谦宁背着上轿。 望着慢慢远去的小轿,齐佳氏哭得满脸泪水,王大的眼眶也是红红的,完颜谦宁更是一脸不舍。 第8章 承宠 自打选秀结束后,宫里宫外,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前几日得到完颜婉兮被赐给胤禟后,董鄂氏便传信回家,让家人帮着查查完颜婉兮的情况,顺便商讨一下压制完颜婉兮的办法,结果董鄂氏不仅没得到想要的信息,反而被毫不留情地斥责一顿。 尹嬷嬷见董鄂氏自打老夫人进宫之后,便郁郁寡欢的模样,不由地轻叹一口气。事实上老夫人的话也没错,一个格格,的确不需要大动干戈,弄得不好不仅会引得主子爷动怒,还有可能让皇上误会董鄂家没把女儿教好。 善妒可不是什么好名声。 “福晋,主子爷还是敬重你的。”尹嬷嬷见董鄂氏依旧阴着一张脸,不由压低了嗓音劝道。 董鄂氏捧着茶盏,眼里带着一线悲凉,哽咽地道:“可我要的从来都不是敬重。” “福晋,凡事都要一步一步的来,主子爷的脾气你也知道,容不得别人有半点违抗。”尹嬷嬷接过董鄂氏手中的茶盏,入手的凉意让她皱了皱眉,随后又将换好的茶盏放到董鄂氏的手中。 董鄂氏垂着眼睑,满是不甘地道:“不能违抗,那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女人夺去我为数不多的宠爱么?” 董鄂氏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凉,若是时光可以倒流,她一定比现在更努力地讨好他。 “福晋,你这样思虑过多了。完颜氏即便进府也只是一个格格,您是福晋,是与主子爷比肩的人。你现在又闹又拦得只不过是惹得主子爷生气,到时这完颜氏不得宠的也得宠了。还不如一切顺其自然,毕竟谁家后院都不缺新人。”尹嬷嬷到底是一手带大董鄂氏的人,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其实这后院从来都不只福晋一人,先有周氏、朱氏,后有刘佳氏、魏氏,现在又有完颜氏。这后院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若个个计较,这日子又要如何过。 这道理董鄂氏自然是懂得,只是她心里难受,不愿接受现实罢了。 等到婉兮入宫,董鄂氏直接将此事交给尹嬷嬷处理,以免自己越看越难受。 尹嬷嬷深知董鄂氏的想法,却不得不尽心尽力去办此事,毕竟是御赐的格格,身份上原本就不一样,若像从前一般敷衍,难免会给人一种不敬圣意的看法。 婉兮被送进屋时,到是一脸平静,她可从来没有想过表面贤良、内心阴毒善妒的董鄂氏能给她什么好脸色。瞧着眼前的屋子,没有红烛高照,也没有喜庆热闹,她自个都没有嫁人的感觉,董鄂氏还能从什么地方着手。 不过这院子瞧着就中规中矩的模样,不用想,婉兮就能猜到这一切定然不是出自董鄂氏之手,而是出自她身边的大嬷嬷尹氏之手。 尹嬷嬷是董鄂氏的奶嬷嬷,行事周详,沉稳老练,有她帮着董鄂氏掌舵,也难怪董鄂氏即便失了胤禟的欢心,还能稳稳地坐着嫡福晋的位置过自己欢腾的小日子。若没有尹嬷嬷和佟姑姑这两个智囊,董鄂氏怕是要像五福晋、七福晋一样被侧福晋、格格压得死死的,一辈子翻不了身。 可惜就算尹嬷嬷和佟姑姑再有本事,也抵不过胤禟那阴晴不定的性子。否则,九福晋应该和八福晋一样得独宠,而非因为妒忌而想方设法地顶着胤禟的雷霆之怒也要逼死她。 他们还真以为人死事消,就婉兮猜测,就胤禟睚眦必报的性子,即便前世董鄂氏能逃过一劫,她身边的人怕是一个都活不成! 胤禟进入内室,便见婉兮穿着一身粉红色的旗装坐在床|上,右手抓着自己左手手腕上戴着的玉镯来回转动、把玩。听见响动,她慢慢地抬起头,正好对上胤禟那双满是戏谑的眼眸。 昏黄的灯光下,婉兮原本精致娇美的容颜看着更添几分楚楚动人之姿,真应了那一句,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胤禟眼里带着几分兴味,手臂一伸,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她对面。 “奴婢给爷请安,爷吉祥。”回过神的婉兮故作慌乱地起身行礼,可对上胤禟目光的那一刻,她还是明显地发现胤禟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惊艳,这个发现让婉兮心中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一丝喜悦。 齐嬷嬷曾说过,婉兮穿花盆底有别于别人的笨拙,弱柳扶风,就跟湖边的垂柳一般叫人看着说不出的轻盈飘逸。此时的婉兮姿态优美,宽大的旗装也掩盖不住她窈窕的身躯,反而透着致命诱惑。 胤禟眸光一暗,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过来!” 胤禟的声音透着几分暗哑,显然已是情动的预兆。双眼微眯,胤禟心里不由自嘲,一向自诩为情场老手的他,居然也有猴急的一天。 婉兮嘴角微扬,故作羞涩地踌躇两下,这才慢慢走到他身边,乖巧地坐在他腿上,“爷……”耳边传来那犹如小猫一般的叫唤声,细细的,软软的,听得胤禟心里直痒痒。 这一刻,胤禟再不想忍耐,直接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向前,还不待婉兮做出反应,便被他摔到了床铺上。 抬头对上他如狼似虎一般的目光,婉兮不由地被他的眼神吓得手心冒汗,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一脸怯懦地望着他问:“爷,会很疼么?” 胤禟抬起头,俯身覆在她耳边道:“爷尽量不让你疼。” 即便活了两世,在床|上,婉兮永远不是胤禟的对手,这种事于花丛老手的他而言,完全没有难度。对于婉兮而言,即便多活一世,遇上这种事也不是说放开就能放开的。 最后的最后,只要他出手,她必溃不成军。 屋里的动静持续了很久,直到月上西梢,才渐渐安静下来。只不过婉兮低低的啜泣声依旧在继续,守在门外的林初九听着里面的动静,只觉得这位完颜格格就是不一样,这声音,他这无根之人都听了都觉得骨头发酥,何况是年轻气盛的主子爷。 两位主子没叫人,林初九他们也不敢进去,不过照着这情形,林初九心知这后院里怕是要多出一位不同凡响的贵人来了。 约莫一个时辰后,屋里才传出胤禟慵懒的声音:“来人,准备热水。” 林初九应声,立马让厨房把烧好的热水送过来,由粗使婆子抬进去。 婉兮哪里还有一丝力气管这些,整个人瘫在胤禟怀里,任他摆布,是洗还是不洗,此时的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了。 胤禟看着睡着的婉兮,眉头微挑,不知道是某方面得到了满足心情好,还是对他而言,怀里的这个女人原本就不一样。 总之,从不管他人感受的胤禟不仅抱婉兮进了净室,还亲自为她清洗干净,最后才搂着她入睡。 第9章 决心 翌日一早,胤禟早早地便醒过来了,一个晚上的奋战并没有让他觉得疲惫,相反精神到挺好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在他怀里熟睡的婉兮,胤禟目光泛柔,却又稍显得意。 胤禟一手揽着婉兮,一手从她的手臂上慢慢滑下,一直滑到她的手上。婉兮的手很漂亮,手指纤细,肌肤白皙柔嫩,指甲透着健康的粉色,稍稍用力,好似会陷进去一样,软软的,肉肉的,无端让人升起一丝爱不释手的感觉来。 感觉到怀里的小女人微微动了动身子,小脸偎在他怀里,轻轻蹭了蹭,一脸的依恋,偏又睡得香甜无比,让人看得无端有些妒忌。倾刻间,他的大掌置于她柔嫩的小脸上,不断打扰她的美梦。 婉兮觉得脸上痒痒的,想躲却怎么也躲不掉,皱了皱眉头,纤长卷翘的睫毛扇了扇,睁开水灵灵的双眼,对上胤禟专注的目光。婉兮怔了一下,思绪微转,昨夜的记忆瞬间涌入脑海,片刻间,小脸晕红,整个人直想往被子里缩。 “醒了?”胤禟眼里闪过一丝戏谑问。 “恩。”婉兮缩在被子里,一双大眼露在被子外,整个人娇娇怯怯的,无端惹人怜惜,“爷是要起么,婢妾侍候你起身。” 胤禟揽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就将她带到了怀里,大掌捏捏她的小脸,笑道:“还早,再睡一会儿。” “可是……”婉兮微眯着双眼,直觉得四肢酸疼无力。 “爷让你睡,你就睡。”胤禟瞪了她一眼,见她清清亮亮的大眼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不由地伸手盖住她的双眼。 婉兮眼前一黑,就是不睡也得睡,可是这人的手一直做怪,一会儿捏捏她的脸,一会儿捏捏她的手,她要睡得着才怪。忍了良久,感觉他好似玩上瘾一般,不由地伸手拉下他盖着自己双眼的大掌,嗔怒地道:“爷让婢妾睡又一直打扰婢妾,这样婢妾怎么睡得着嘛!” 胤禟微微一愣,随即唇角的弧度更加明显,被女人责怪,这还是第一次,说来也算是新奇的体验。 事实上自打御花园里看到婉兮之后,其他秀女就再也入不了他的眼了,若非不是时候,他肯定想也不想地要她进府。后来在翊坤宫见到婉兮之后,对于位份一直十分吝啬的他第一次觉得侍妾什么的太过委屈她了。 对于女人,胤禟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看得顺眼就好。 不管是康熙赐得嫡福晋董鄂氏,还是宜妃赐得朱氏、周氏等人,他端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谁让他高兴他就去谁的院子。到是婉兮,从初见到她成为他的人,他不说绞尽脑汁,却也费尽心思。 对于婉兮,胤禟可以说是期待的,不单单只是为了她的美貌,还有他付的心血。初始他还以为她是个温婉可人的小女人,现在瞧着到是个会咬人的小野猫。 “好,爷不扰你。”胤禟轻笑两声,到也没想追究她的一时失言。 婉兮见他这样,虽不清楚其中有用意,却能感觉到他的好心情。从圣旨下到现在,她心知以往的好印象都得靠刷,现在瞧着,反应不错。至于刚才的嗔怒,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她在试探他的底线。 要想在这个后院耀武扬威,胤禟的态度很重要,她不想给他表里不一的感觉,那么就得适当地露露爪子,让他知道惹急了,兔子也是会咬人的。 前世的她活得太过压抑,重生归来,便好似解除了某种禁制一般,再不想受半点委屈,时时想着伸伸爪子,惩戒那些别有用心的贱人……只是她现在好累……一切还是等她睡醒再说吧! 胤禟盯着呼吸均匀的婉兮,眼中带着怜惜,到底是他昨夜太过孟浪,明知她是初夜还如此索求无度,心里不由地有些自责。不过胤禟心里清楚,即便上天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依旧会费尽心思将她纳入羽翼之下的。 胤禟拥着婉兮,鼻息间缭绕的独属于婉兮的淡淡馨香,虽然不清楚是什么花香,却有种沁人心脾的感觉,不一会儿,竟涌现出阵阵睡意,不一会儿再次睡去。 “爷……爷……该起了……”林初九抬手轻轻敲了敲门,轻声叫起。 胤禟微微一震,慢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正是婉兮平静柔和的睡容,胤禟到是心疼她,可依着规矩,婉兮今天必须向董鄂氏进茶。 “啧!”胤禟不耐地出声,却不得不叫醒婉兮。 睡梦中被叫醒的婉兮一脸懵懵地望向胤禟,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爷……” 胤禟瞧着一脸迷糊的婉兮,心中爱怜,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对着门外吩咐道:“进来吧!” “嗻。” 房门被推开了,林初九领着一众奴仆进来,高嬷嬷和听竹并着一位眼生的嬷嬷走在前面,太监和宫女捧着洗漱用品在后面。 众人一见胤禟和婉兮,便规规矩矩地行礼,等胤禟应了一声,得到命令的众人规矩起身,随后各司其职地行动起来。 林初九动作熟练地接过身后小太监捧着的衣服,侍候胤禟穿上。婉兮瞄了一眼,觉得没自己什么事,随后在高嬷嬷和听竹的搀扶下去了屏风后洗漱更衣。 眼生的嬷嬷待两位主子收拾的差不多后,走到喜床上,从床单下面拿出一条被印得鲜红的帕子,随后向胤禟和婉兮道喜。婉兮满脸通红,她到是忘了还有这一环,转头的瞬间,看了高嬷嬷一眼,示意她打赏眼前的喜嬷嬷和众仆。 初来乍到,婉兮下定决心不再委屈自己,但不委屈不代表没脑子,该拉拢的该敲打的她不小气更也不会手软。 婉兮心中打定主意,目光也重新坚定起来,随后让高嬷嬷和听竹为她梳妆打扮,务必要把她打扮得娇美动人,艳冠群芳。 毕竟今天可是给福晋进茶的日子,她怎么能不全力以赴呢! 表面大度的董鄂氏不是喜欢一面装贤惠,一面又拼命打压妾室吗?那她偏偏就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毫无办法。 女人的争斗,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战斗一旦打响,结局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今生婉兮凭着御赐的身份出现在董鄂氏的面前,自然就不再是前世那个毫无根基,可以任她拿捏的侍妾奴才。 董鄂氏是嫡福晋又如何? 这嫡福晋里被宠妾压得抬不起头来的还少么! 第10章 挑衅 婉兮梳妆完毕,双眼直视眼前略显模糊的铜镜,看着镜子那噙着一丝笑意的自己,朱唇皓齿,明艳不可方物。 有别于高嬷嬷和听竹日日相对的免疫力,过来侍候的两个丫鬟则满脸的惊艳。 九阿哥的后院,有名份的没名份的,美人着实不少,不说环肥燕瘦样样不缺,却也各有千秋,但是一瞧婉兮这倾城美貌,还真让人生出几分惊为天人的感觉来。 当婉兮换上一身茜红色的旗装从内室出来,胤禟已经坐在餐桌前了。见她过来,胤禟眼里闪过一丝惊艳,随后对林初九摆了摆手,林初九便带着其他人恭敬地退了出去。 婉兮看着胤禟一副大爷的模样,嘴角含笑,起筷服侍他用膳。往往胤禟还没出声,她就已经将他想要的菜夹到了他碗里,这举动无疑给她增加了不少印象分。 其实胤禟对婉兮有好感不假,可说喜欢又太过,但是婉兮昨天和今天的表现,不管是床|上还是床下,都硬生生地养刁了他的胃口。 用过早膳,心情大好的胤禟没有像以往那般直接将人丢给董鄂氏,而是亲自带着婉兮去了正院。 新人进府,给正室敬茶是规矩。待婉兮跟在胤禟身后到达正院的时候,董鄂氏及后院的其他女人都已经到了,大厅里衣香鬓影的,好不热闹。 婉兮迈着小碎步跟在胤禟身后,厅内的目光自然全部集中在她身上,艳羡、嫉妒和嘲讽,各不相同却又有致一同。 前世婉兮认为雨露均沾才能共存,事实上告诉她这个想法是错误。这后院的女人是永远不懂满足的,尝到一点甜头,就恨不能独吞一切。与其给机会惹来事端,婉兮觉得她还是直接霸占所有,让这些贪婪贱人们只能眼睁睁地看到却永远都吃不到。 “妾身给爷请安,爷吉祥。”董鄂氏带着几个侍妾姿态优美地上前见礼。 “起。”胤禟看也不看,直接摆手,越过几人坐到了主位上。 董鄂氏一身大红色的旗装,笑容温婉,神情却略显僵硬,特别是在触及婉兮清丽雅致,美丽脱俗的容貌时,就显得更为僵硬了。 朱氏、周氏和刘佳氏等人候在一旁,目光复杂,心思各异。 婉兮垂着眼敛,没有着急打量,反而十分规矩地等着董鄂氏上座。她心里清楚,她的容貌就是最好的武器,它足矣让董鄂氏日夜难寐,备受煎熬。 胤禟瞧着站着不动的董鄂氏,眉头微皱,沉声道:“开始吧!” 董鄂氏回过神,在尹嬷嬷安抚的眼神下坐到胤禟身边,表面平静,心里却恨不能将婉兮倾成的美貌撕成碎片。 婉兮将一切看在眼里,面上一派恭敬地跪在蒲团上行礼,心里却无比的痛快,原本悦耳的声音此刻显得更为清脆动听了,“婢妾完颜氏婉兮见过福晋,福晋吉祥。”接着,她接过旁边丫鬟端过来的茶,无视董鄂氏眼中的怒火,高高举过头顶,送到董鄂氏面前,“请福晋用茶。” 老话说得好,敌人过得不好,她也就高兴了。 若胤禟不在,董鄂氏定要给婉兮来个下马威,只是现在她能做的仅仅是接过杯子,轻轻啜上一口,“完颜妹妹快起来吧!” “谢福晋。”婉兮道了谢,在听竹的搀扶下站起身。 董鄂氏转过身,从佟姑姑手中接过一个红色的盒子,递给婉兮,道:“以后,妹妹就爷的人了,大家姐妹都是一家人。妹妹只管伺候好爷,早日为爷开枝散叶。” 婉兮离得近,都能听到董鄂氏磨后牙槽的声音,心中痛快,表面却依旧恭敬地福身道谢,“谢福晋教诲。” 朱氏和周氏是最早跟着胤禟的,特别是朱氏,作为胤禟的第一个女人,她的地位比之其他人稍显特殊,奈何身份低,而刘佳氏和魏氏虽后进门,却较朱氏和周氏更为得宠,现如今婉兮进门,不说宠爱,就说身份,她们也只有低头行礼的份。 “奴婢见过完颜姐姐。” 婉兮的目光稍稍打理她们一番,客气地道:“几位妹妹请起。” 等一切仪式都结束后,早已没了耐心的胤禟也不管董鄂氏是何表情,带着婉兮就直接离开了。 胤禟一走,朱氏等人也识趣地告退了。面对满室的寂静,怒火中烧的董鄂氏抬手便将桌上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怒声喝骂道:“完颜氏,你居然敢……” “福晋……”尹嬷嬷看着怒不可遏的董鄂氏,只能抬手让屋里的丫鬟们都退出去。 “为什么!为什么!”此时的董鄂氏怒火中烧,根本就听不见劝,只要眼前能看到的东西,统统都被她砸了。 尹嬷嬷见董鄂氏越来越激动,不由地快步上前,伸手将董鄂氏手中的花瓶拿了下来,放到一边,连声劝道:“福晋,无论你心中多不痛快,也不能拿自个的身子开玩笑。” 董鄂氏看了一眼关心自己的尹嬷嬷,再思及婉兮的美貌和胤禟的冷淡,一脸愤恨地道:“嬷嬷,你让我如何不生气,你瞧爷对完颜氏有多维护,就跟勾了魂似的,生怕我会吃了他的心肝宝贝。” 尹嬷嬷闻言,心中叹口气,道:“福晋,以色侍人都没什么好结果,况且你是妻,她是妾,只要你生下小阿哥,这完颜氏如何还不是你说得算吗?” 董鄂氏红着眼眶,尖声道:“可我一天都不想等,我是爷的福晋,可为何爷总是重视那些贱人多于我!” “福晋……”尹嬷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嬷嬷,你也看见了,爷何曾对谁这般用心过,直到完颜氏出现,爷就跟失了魂似的,凡事都替她出头。爷但凡有一丝顾忌,也该顾虑一下我这个嫡福晋的立场啊!”说到这里,董鄂氏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下来了。 “福晋……” “嬷嬷,我懂你的意思,可是我就是容不得这完颜氏。玛嬷他们都道我小提大作,可你也看见了,这完颜氏根本就是狐猸惑主之人,才进门就勾得爷神魂颠倒,不分尊卑。若我不出手,以后还有谁把我这个嫡福晋放在眼里。”董鄂氏咬着牙,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冷笑两声,“本福晋不会像五嫂们那样白担着一个嫡福晋的名头,却被这些上不了台面的狐媚子压得喘不过气。” “哎哟,我的福晋,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尹嬷嬷一脸慌张地望望四周,生怕这话被人听去。 要知道在这深宫之中,就是块石头都长了耳朵,这一不小心,指不定就惹祸了。 “嬷嬷怕什么!这可是我的院子。”董鄂氏看似不在意,可实际上嗓门却不由自主地放低了,“总之,本福晋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完颜氏得意的。” 第11章 破例 别看婉兮新人入府,实际上即便是个御赐的格格,那也只是一个格格,没啥特殊优待,所以敬过茶后,胤禟该干嘛还是干嘛去了,别指望有啥不同。 胤禟如今尚未入朝,身上也没啥职务,平日里依旧在上书房读书。眼瞧着已经晚了,胤禟索性将婉兮送回屋,对着心腹王安吩咐几句,这才带着林初九走了。 婉兮站在门前,送走胤禟,目光扫过候在一旁垂着手微弯着腰的王安,对着高嬷嬷点点头,然后捧着听竹的手进了屋子。 婉兮坐在主位上,手里捧着茶盏,漫不经心地望着外面,待见到来人,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笑意。 王安,胤禟的心腹之一,若林初九负责外面的事,那王安便负责所有府内的事。 “奴才王安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王安一见嫁到,忙上前打了个千。 “起吧!”婉兮应了一声,问:“是爷有什么吩咐吗?” “回格格的话,主子爷出门前吩咐了,说是您这里侍候的人不够趁手,吩咐奴才挑了几个人,还望您给取个名字。”王安微微侧身,伸手指了指身后的两个丫鬟并一个小太监,声音里透着几分敬意。 “听雨,听琴。”婉兮抬眼扫了两个丫鬟一眼,仍然沿用了‘听’字,至于小太监,她想了想才道:“还是用你自己的名吧!” 宫里侍候他们的人都是内务府直接安排的,若没有胤禟的安排,婉兮这里怕是要成眼线集中营了。 这样也好,这样至少证明她昨天的努力还是有用的,毕竟要想霸住任性肆意的九爷,靠的不是她自行抬高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而是潜移默化地使胤禟自己一步一步地抬高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奴婢听雨(听琴)谢主子赐名。”听雨和听琴恭敬地曲身行礼。 “奴才小梁子给主子请安。”小梁子立马跪下请安。 “行了,都起来吧!”婉兮笑了笑,示意高嬷嬷打赏众人,便自身起身回内室休息去了。 婉兮躺在榻上,目光静静地望着床幔,心里却想敬茶时的一举一动,心情没由来地痛快。前世她黯然败北,她连自己的孩子最后会怎样都确定不了,那样的绝望绝非出出气就能抵消的。 别看刚才婉兮的举动隐晦,事实上她只是抓住了董鄂氏凡事爱多想的性子,故作挑衅,否则依她原先谨慎的性子,怕是不会让胤禟送她回屋。 要知道婉兮对董鄂氏可是恨之入骨,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董鄂氏过好日子,但凡有一丝机会,婉兮都不会让董鄂氏好过。 当初她恭敬本分,董鄂氏却步步紧逼,凡事不论对错,都要先打压她一番,唯恐她有不敬之心,那时的她即便委屈还是遵循额娘教诲,咬牙忍了。 可即便如此,董鄂氏可有半点容人之量? 没有,一点都没有。 所以与其吃力不讨好,还不如怎么痛快怎么来。 这不,眼见董鄂氏这会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婉兮突然觉得做个肆意张狂的小人也不错,至少心里痛快。 小睡一会儿起来,婉兮才有心情打量自己的屋子,相比日后奢华精致的九爷府,阿哥所的地方着实不大。 好在尹嬷嬷知分寸,给她选得地方不错,环境清幽,离胤禟的书房不远不近,周边还没有多余的屋子,到也不用担心会有其他人住进来。 因着婉兮只是格格的关系,没有婚礼,亦没有嫁妆,侍候的人数也有定数。除开婉兮带来的高嬷嬷和听竹,再加上胤禟给得两个丫鬟并一个小太监,她院子里的人数也就差不多了,至少外围的洒扫和粗使,她并不太在意,反正就算那些人是眼线,可盯得又不只她一个。 “格格,请用茶。”听雨将泡好的茶送到婉兮手边。 “恩。”婉兮应了一声,接过茶盏轻呷一口,入口的茶水没有之前的苦涩,反而满口余香,“这茶……” “回格格的话,这是王公公刚吩咐人送来的新茶。”听雨一脸恭敬地道。 婉兮点头,却没有追问今天的茶为何和昨天不一样,她心知这些改变全部都缘自于胤禟对她的态度。 晚膳之前,婉兮并未让人打探胤禟的行踪,而是老老实实地窝在屋里练字,刚写完一张,就见听琴从外面进来,道:“格格,主子爷来了。” 婉兮点点头,放下手中的笔,让听竹收拾,又让听琴帮她整了整衣服和头发,以免在胤禟过来的时候留下不好的印象。 婉兮收拾好自己,胤禟就到了。听雨和听琴上前行了礼后,就被胤禟给挥退了。 “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 婉兮闻言一怔,对胤禟这种亲密的举动还真有些不适应,谁知还不待她反应,冷不防地额头疼了一下。 她不由地抬起头,怒目而视。 果然,胤禟正往回收手。 他的手指纤长分明,只是敲在额头上的滋味真心不怎么样。 胤禟瞧着表情鲜活的婉兮,心情颇好,俯身的瞬间凑到她耳边道:“笨丫头,可是在心里编排爷的不是?” 婉兮一怔,下意识地摇头,身子微微往后,谁知腿后面就是椅子,这下不仅没拉开距离,反而使得自己身形不稳,直直地跌进了胤禟的怀里。 胤禟长臂一伸,顺势将人捞到自己怀里,低笑道:“小东西,你这是想爷了?” 他的唇就在她的耳畔,离得很近,婉兮能感觉到他呼出的气息喷洒在自己的耳边和脸颊边,酥酥的,麻麻的,让人不自觉地心跳加速。 果然,这个男人对她的影响,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是实打实地存在的,无可否认。 “哪……哪有……”埋着于他怀里,婉兮脸颊通红,欲说还休。 胤禟瞧着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低笑出声,手臂微微用力,在她娇嫩的小脸上亲了一下道:“知道想爷就好。”说罢,低笑出声,想来心情不错。 婉兮偎在他怀里,双手不自觉地抓着他胸前的衣服,脸颊通红,却还是睁着大眼故作凶猛地瞪了胤禟一眼,气恼地道:“爷欺负人。” 胤禟瞧着她故作凶恶的模样,不禁笑得更欢了,闻着婉兮身上传来的馨香,胤禟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行,爷就欺负你。”说罢,将她打横抱起,向内室走去。 第12章 算计 胤禟闹了婉兮一回,两人衣衫虽未褪尽,却也着实凌乱。 婉兮偎在胤禟的怀里,一双小手置于他胸前,一向明亮的大眼微微眯起,明明是困了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爷,婢妾让听竹他们去准备热水,服侍你起身。” 她撑着手肘刚要起身,就被环在她腰间的一双有力臂膀给拉了回去。云雨方歇的胤禟,浑身都透着一股慵懒的气息,低沉的声音相较平常显得有些撩人,“不急,先陪爷说会儿话。” 婉兮挣了两下,不仅没挣开,还使得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思及胤禟那霸道任性的性子,她不由地乖乖躺回他怀里,杏眸略带疑惑地望着他,等着他开口。 胤禟不急不缓,大掌握着柔若无骨的小手,细细把玩。掌下的肌肤滑腻的不可思议,细细比较,这偌大的后院竟无一人能与她相比。 果然,他亲眼看中的娇人儿天生就该被人捧在手心里。 半天等不到胤禟开口的婉兮,抬头望去,见他的注意力都在她的手上,不由地恶胆从边生,伸出空着小手拿起他的辫子的尾端,用力扯了扯,抬头见他凤眸危险地眯了起来,这立志要做恶人的婉兮不由地放下手中的辫尾,一脸讨好地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膛道:“爷不是要和婢妾说话吗?怎么一声不吭的。” “爷在等你开口。”胤禟看着她讨好的俏模样,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道。 “我?”婉兮一愣,连自称都忘了,等反应过来,对上胤禟精明闪亮的双眼,婉兮觉得掩饰什么的都是浮云,眼前的这个男人太精明了,与其跟他斗智斗勇,耗费心力,还不如把全力精力花在对付后院的那些女人们。 “恩。”胤禟瞥了她一眼,淡淡地点头。 婉兮皱皱眉,是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笨。”伸手敲了敲她白净的额头,胤禟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不会告状的女人。 婉兮措不及防,被打了个正着,虽然胤禟用力不大,但还是有些疼,婉兮没忍住,轻哼一声。 “知道疼就长点记性。”胤禟瞧着她被敲红的额头,一边斥责,一边伸出大掌帮她揉。他少有心软人的时候,凡事对人不对事,遇上她的时候,却每每不自觉地为她破例。 “可是婢妾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啊!”她是真没明白他问得是什么啊! 看着到现在还一脸懵懂的婉兮,胤禟微不可察地摇摇头,心里想着这还是没开窍。“行了,以后你会明白的。” “哦。”婉兮含糊地了一声,直觉得重活一世,这个男人比前世更难懂了。 等到胤禟开口叫水,天已经完全黑了。林初九一直守在门外,在他听到里面的声音时,立马便让人把早早就准备好的热水送了进去。 待两人从净室出来,林初九已经让人将准备好的晚膳送了进来。 晚膳是婉兮吩咐厨房准备的。胤禟喜荤,少食素菜,后院以及侍候他的人自然都随着他的心意办事,以至于胤禟人到了中年,原本俊美风|流的他便逐渐发福,不仅失了俊朗的外貌,就连身体也没以往来得健康了。 前世为了胤禟的身体,婉兮在吃食上没少花心思,而今生为了避免这种事发生,婉兮更是早上地准备开始行动了。 胤禟坐下后,婉兮先给他盛了碗汤,等他喝完,正准备为他布菜,没想到却被他拦了下来,“坐下,陪爷一起吃。” 婉兮见状也不客气,两人一见面就胡闹一番,说实话她真的饿了,只是瞧着胤禟只吃肉不吃菜的做法,婉兮不由地放下筷子,用公筷为他布菜。 “爷,荤素搭配方是养生之道。” “爷知道。”冷哼一声,胤禟嘴上埋怨,却将婉兮夹到碗里的菜统统吃掉了,这一幕差点没让候在门口的林初九把下巴惊掉。 胤禟的挑剔那是出了名的,若别人让他有一点不顺心,他会让人永远不顺心,就这脾气,谁敢违抗。 哎哟喂! 看着刚才这一幕,林初九觉得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这位完颜格格在主子爷心中的地位。原本以为主子爷对她只是稍稍有些不一样,现在看来,那是大大的不一样。 前不久,福晋董鄂氏仗着自己福晋的身份,用膳时故作亲近,为主子爷夹菜,当时主子爷虽然没掀桌子,那也是直接扔下筷子甩脸就走人,完全没理会福晋的解释。再说这位完颜格格,这菜夹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最可怕是主子爷居然就接受了,还吃了个一干二净。 单这一点,他林初九就不得不多花几分心思在这位主子身上。 晚膳过后,胤禟陪着婉兮说了会儿话,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胤禟安抚婉兮两句,便带着林初九去了书房。 正房中。 董鄂氏听闻胤禟去书房的消息,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算计。 新人入府,只要印象不太差,头三天胤禟都会去,这算是新人的体面,也是后院默认的规矩。 董鄂氏进府之前,朱氏和周氏就已经在了,她防着却也纵着;董鄂氏进府之后,宜妃又陆续赐了刘佳氏和魏氏,董鄂氏便依尹嬷嬷所言,捧两个踩两个,纵着她们互相斗。反而是这完颜氏,不说董鄂氏,就是尹嬷嬷她们也没看透。 说来,在后院里,格格真算不上什么牌位上的人,不得宠的话,就是奴才也能作践,而且初入后院,婉兮的看似本分实则肆意的行事方式,不仅让董鄂氏思虑甚多,就连尹嬷嬷和佟姑姑也摸不清她的用意。 随后,胤禟亲赐奴才的消息传来,董鄂氏脸色大变,尹嬷嬷和佟姑姑亦心生忌惮。 “嬷嬷,你说咱们是不是该试探一下这个完颜氏?”如此大胆,难道真的只是仗着爷的宠爱么? “福晋有何打算?”尹嬷嬷垂着眼敛,等候她的吩咐。 “爷不是去了书房么?那就把消息透给朱氏、周氏她们,本福晋到是要看看今天爷要是被别人半途劫走了,她完颜氏是否还能这般肆意妄为。”一提婉兮,董鄂氏就不由愤恨地拍了拍桌子。 “福晋……”尹嬷嬷张了张嘴,却不知道从何劝起。 董鄂氏容貌清秀,较之后院的侍妾都差了不只一等,何况是跟容貌精致出色的婉兮比。 刚大婚那会儿,胤禟虽然不满意董鄂氏的长相,到也愿意听从宜妃的劝说,跟她好好过日子,偏偏董鄂氏在家被宠坏了,一有不顺心便使小性子。 她是八旗贵女不假,可胤禟本人还是皇子龙孙呢,谁比谁低。两口子闹起来,显然吃亏的是董鄂氏,为此董鄂家的老太太没少进宫,为了不让董鄂氏犯傻,还特地想法留下了佟姑姑。 这一来二去的,董鄂氏的性子的确收敛不少,可想要挽回胤禟的心,却是千难万难。 “嬷嬷,如今我也想开了,爷宠谁也不宠我,那我何苦不挑那些听话的往前推。”董鄂氏理了理思绪,故作淡然地道。 尹嬷嬷对董鄂氏的脾气清楚得很,若是这事当场发作出来倒也罢了,像现在这样看不出喜怒,就表示在董鄂氏心里,这件事是不想轻松越过了。 “福晋能想开便好。” 第13章 邀宠 作为嫡福晋,董鄂氏这点权力还是有的,而且散播消息什么的,不过就是一嘴的事,快得让人无法想象。 婉兮沐浴更衣之后,正由听竹和听琴帮着烘干头发,高嬷嬷走进内室,贴在婉兮耳边禀报了几句话。 婉兮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坐起身,挥退听竹和听琴,淡淡地道:“嬷嬷,该不会整个后院的人都知道爷此时不在我屋里而是在书房了吧!” “是,老奴得到消息的时候,基本上整个后院都知道了。”高嬷嬷恭敬地道。 婉兮不是傻子,前世的她的确够本份,可是她病后的那些日子里,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现如今,不过是稍稍动动脑子就知道董鄂氏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原本婉兮以为凡事爱多思多虑的董鄂氏面对肆意嚣张的她必定会隐忍不发来着,现在看来,她到是高看她了。 她散播这个消息的目的,不就是想唆使这后院的女人把胤禟她这里劫走么? 可惜,她完颜婉兮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凡事不懂抗争的应声虫了,今生只有她不要的,没有别人能抢走的。 婉兮倚在一旁的美人榻上,嘴角扬着一丝笑意,静静地把玩着手里珠钗,等着某些人吃憋。 “格格,难道咱们就这样等着,什么都不做吗?”听竹敲着婉兮的腿,小心地问道。 “做什么?这会儿后院的女人们大概都准备伺机而动,有你主子我什么事?”轻叹一声,婉兮又笑道:“不管后院那些女人们做什么,你只要约束好咱们屋里人,今天晚上爷一定会来,咱们只要静静地等着看好戏便是。” “奴婢明白。”听竹小心地应了一句,见婉兮已经闭上双眼,静静养神,便不敢再出声了。 此时后院的女人们心思浮动,有暗自盘算的,有冷眼旁观的,也有准备行动的。表面瞧着一派宁静,私下里却暗涌不断。 书房里,胤禟眉头微皱,面色冷凝,很显然是看了手里的折子才这样。 自打大婚之后,皇阿玛虽然没有立马安排他们这些刚成年阿哥跟着入朝,却也会吩咐一些小事让他们历练,可就是这样太子也容不得,时时给他们使绊子。 是皇后生得又如何,难不成就因为是嫡子,就能任意打压他们么? 胤禟越想越窝火,越想越觉得只有把太子从太子的宝座上拉下来,太子才会发现他跟他们这些兄弟其实没什么两样,甚至他一个没娘的还没他们这些有娘的来的尊贵。正想着,林初九躬着身子进来了。 “何事?”胤禟声音冷冽且透着一丝不耐,很显然是要发火的前兆。 林初九心里暗骂朱氏作死,嘴上却恭敬地道:“爷,朱姑娘(侍妾乍称呼不太清楚,就这样吧,别太计较)在外求见。” “朱氏?”眯着双眼,胤禟轻挑着眼,一脸阴沉地看向门外,似想借此看出个一二三来。 “是。”林初九跪着的身子趴得更低了,声音也越发地轻了,想来是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以免这雷霆之怒降到他身上来。 “让她进来吧!”胤禟冷哼一声,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直接挥手让林初九出去了。 林初九从屋里出来,满身的冷汗,目光扫过提着食盒候在书房外的朱氏,心里直犯嘀咕,好好地,非要来作死。 “朱姑娘,主子爷让您进去。”林初九对着朱氏打个千,然后将人领了进去。 作为胤禟的第一个女人,朱氏在胤禟面前多少还是几分体面的,只是这几分体面并不能让她满足。相反地在刘佳氏和魏氏进府后,胤禟去她屋里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为了改变现状,她才会在收到消息之后,壮着胆子过来邀宠。 说实话,朱氏都做好被胤禟撵出去的准备了,没成想胤禟竟破天荒地放她进去了,就这一举动,不说朱氏,就是后院那些观望的女人们也不由地暗自扼腕自己为什么没抓住机会。 当然,更多的她们还是想看婉兮的笑话。 论美貌,朱氏的确不及婉兮,可也自有一番小家碧玉的温婉,而且她对自己的优点异常清楚,所以准备过来邀宠之时,她不仅用心打扮,亦亲手做了胤禟曾赞过的伏苓糕,为得就是唤起胤禟对她的怜惜。 胤禟坐在书桌后,一脸阴沉地看着朱氏那故作娇柔的模样,脸上的神色变得越发地僵硬难看了。 新人入府,头三天的体面算是府里默认的规矩。即便是胤禟,不管喜不喜欢,也得冲着赐她们进府的人看看,比如康熙,比如宜妃。不说婉兮是胤禟自己中意的女人,就冲着康熙亲赐这一点,胤禟就不可能打她的脸,何况婉兮还是格外得他心意的女人。 朱氏没察觉到胤禟眼底的冷意,从进门开始便一阵讨好,话语里没少提及从前那些她认为甜蜜的往事。若是其他时候,胤禟到不介意给她几分体面,而现在,胤禟只觉得他平日里待这些人都太好了,以至于她们都把他的话当耳边风。 “爷,这伏苓糕是奴婢刚做好的,您要不要尝尝?”朱氏将嗓音压得细细的柔柔地问道。 婉兮的外貌太出色了,虽说现在还留有一丝稚嫩,可朱氏知道,假以时日,她必定地蜕变成整个后院最耀眼的存在。不仅如此,婉兮还有着一副绵软动听的好嗓子,就是她听了都觉得心中发酥,何况是身为男人的爷。 心中发虚,又害怕失宠的她在得到爷在书房的消息后,即便知道不妥,最终还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来了。 能抓住机会最好,不能抓住机会,她也不亏。 可惜朱氏想得好,胤禟却不一定按照她思路行事。 “你用过晚膳没有?”胤禟淡淡地问了一句,声音里却透着一丝阴冷。 “奴婢用过了,谢爷关心。”朱氏闻言,只注意到胤禟的问话,却没注意他的表情和眼神。 “你既然用过了,爷难道就没用吗?弄这些点心是想撑死爷还是想撑死你自己?”胤禟嘴里甩出一句不阴不阳的话来,脸上的冷笑却越发地明显。 朱氏闻言,身子一僵,抬头瞬间对上胤禟满是冷笑的脸,双腿一软,‘噗通’一下子跪到了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请爷恕罪!”抖着身子,朱氏声音微颤地求饶,那里还有先前娇柔。 “既然不是想撑死爷,那你就把这桌上的伏苓糕全吃了。”胤禟的声音越发地阴冷,犹如地狱里钻出来的鬼魅,阴狠冰冷的让人心颤。 第14章 作死 “既然不是想撑死爷,那你就把这桌上的伏苓糕全吃了。”胤禟的声音越发地阴冷,犹如地狱里钻出来的鬼魅,阴狠冰冷的让人心颤。 “爷……”朱氏的身子因着胤禟的话而变得颤抖起来,不,应该是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了。 此时的她又急又怕又怒,若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该冲动行事的。 “怎么?难道你不是这个意思?”胤禟皱着英气的眉头,看着抖如筛糠的朱氏,一脸不耐烦地重复道。 “不……奴婢这就吃……”朱氏不知胤禟的用意,但是越想越害怕的她还是依着他的话将桌上摆着的伏苓糕吃得一干二净,尽管她撑得快吐了出来,却依旧忍着。 胤禟瞧着朱氏那快变色的脸,冲着外面吼了一句,“林初九,还不进来把人给爷轰出去,要爷来请么!” 林初九一听胤禟不耐的声音,立马招呼两人,麻溜地把人给拖了出去。他知道他要是再慢一步,接下来该倒霉的就是他自己了。 眼瞧着跟滩烂泥一样被拖出去的朱氏,林初九心底暗暗地将朱氏的名字从受宠的行例划掉,就主子爷这脾气,但凡惹他不快的,以后大多都不可能再得到主子爷的宠爱了。 这叫什么? 这叫不作死就不会死。 别看主子爷平日里从不守规矩,可只要牵扯到皇上和宜妃娘娘,主子爷必定是规矩的。另外,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主子爷对新入府的完颜格格不一样,又是亲自护送,又是赐奴才又是给赏赐的,能一样么? 这要作死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斤两,别自己作死不成,还反连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跟着一起受罪。 朱氏被撵出书房的消息,没过多久便传遍了整个后院,只要有心打探的,几乎都知道了。原本跃跃欲试的周氏等人,听到回来传消息的人描述朱氏被撵出来时的狼狈样,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打了退堂鼓。 争宠是真,明知争不到还往上凑,那就是蠢。 胤禟坐在书房里,林初九让人将朱氏留下的食盒等物小心地收拾干净,生怕一不小心留下什么惹得主子爷再大发雷霆。 作死哦! 怎么偏偏就挑了主子不高兴的时候过来作死,听下面的汇报,似乎这消息还是打正院传出来的。 胤禟捧着手中的茶盏,目光落在林初九身上,“朱氏是怎么知道爷在书房的。” 胤禟可不认为朱氏会平白无故地跑到书房来作死,更甚者他的行踪可不是谁想知道就能知道的,至于婉兮那边,连胤禟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居然丝毫没有怀疑过她。 “回主子爷的话,消息是从正院传出来的。”林初九既然决定讨好婉兮,自然就不可能帮着福晋董鄂氏说话了。 胤禟紧蹙着眉头,显然原本有些消散的怒火瞬间又涨了起来,“董鄂氏,爷到底是小看她了。” 平日里后院里的女人争风吃醋,互相挤兑,只要不闹得满城风雨,胤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这些事情过去了。 可这一次,董鄂氏明显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胤禟最恨的就是别人左右他的决定,最恨有人不顾他的意愿强迫他接受他不想接受的人或事。之前董鄂氏耍小性子,以为他会心软会妥协,他偏偏就冷着她,直到她听话,可现在瞧着,她不仅没记住教训,相反地还变本加厉,自以为是起来了。 “……”林初九候在一旁,连声都不敢吭,就怕主子爷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胤禟想着柔顺听话的婉兮,心知他若不摆出一个确实的态度来,这后院的里的女人们怕是又要不老实起来。 “林初九,去完颜氏的院子。” “嗻。”林初九应了一声,心道果然还是完颜格格够给力。 婉兮听小梁子禀报,说胤禟正往她这边过来的时候,她就知道董鄂氏这回是偷鸡不着蚀把米,没有看成她的笑话不说还硬生生地被胤禟给记了一笔。这虽说不能让她伤筋动骨,可得罪了胤禟这个后院名副其实的男主人,任她是嫡福晋也好,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太好过。 胤禟过来的时候,婉兮正拿着针线坐在炕上,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荷包,一看就知道是给他的,不由地心情愉悦起来,“这是给爷做的。” 婉兮一听他的声音,忙放下手中的针线,行了个礼,上前侍候他换衣服。 胤禟环视房间一周,发现相较其他人的房间而言,婉兮的房间简洁的有些过分,“东西怎么这么少?” 婉兮闻言,一脸笑意地将他的衣服交给一旁的听竹,不以为意地道:“爷说笑了,这屋里不都是这些东西吗?” 在宫里,怎么安排怎么住,随遇而安才是最好的选择,想要计较也得先看清自己的位置,否则盲目行事只会丢掉自己的小命。 胤禟瞧着婉兮一脸满足的样子,心里一阵怜惜,揽她入怀,“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天晚了,咱们该安置了。”说罢,吻上她杏眸,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这一夜,胤禟顾念婉兮年纪尚小,到底没有再闹她,抱着她占尽便宜,这才心满意足地早早地睡下了。 正院里,董鄂氏听闻胤禟去了完颜氏的院子,冷笑一声,抬手便手里捧着的茶盏往小桌上一丢,面色十分难看地道:“好个完颜氏,果真有几分手段,才进府就勾得爷处处维护,本福晋到是要看看爷能宠她到几时。” 一旁的尹嬷嬷和佟姑姑的脸色也不好看,她们本以为就算有人前去书房邀宠不成,至多也就是训斥几句。现在瞧着,这一切都好似主子爷是在透过朱氏打福晋的脸。 “福晋,你莫气坏了身子。这后宅的女人谁不活得小心翼翼的,就完颜氏这性子,怕是不会长久,你何若为了这种人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尹嬷嬷瞧着董鄂氏面色恼火的模样,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轻声劝了两句。 似乎从完颜氏入宫以来,就处处彰显着自己的与众不同。一开始尹嬷嬷只道这位完颜格格容貌出众,日后必定受宠。果不其然,入府之初便使得主子爷处处维护,一路顺风顺水的让人心惊。 “本以为能给完颜氏来个下马威,现在看来到是让爷心生不满了。”董鄂氏轻轻摆了摆手,缓缓站起身子,最终叹了口气道:“不过她完颜氏到底只是个格格,只要她还在这个后院,本福晋迟早会给她教训的。” 第15章 打脸 后宫后位空悬,上至佟贵妃、四妃都紧紧地盯着这个位置,下至嫔妃新人,无不对此抱有幻想。即便康熙言明不再立后,后宫妃嫔心里依旧抱有幻想,想着有一天,康熙能为之破例。 当然,目前后位空悬,宫里自然就没有向皇后请安这一说。不过后宫有皇太后在,宫中嫔妃到也每日都去给太后请安,为得不只是孝心,还是展示身份的一种手段。 毕竟在宫里,能去给太后请安的人那都是宫中有头有脸的,位份太低的可没这尊荣。 如今皇上正值盛年,即便宫中没有皇后,未来准皇后的太子妃也不敢轻易摆谱,毕竟盯着太子妃的可不只是妃子们,还有总爱找茬显示自身存在的御使们。既然连太子妃都不敢摆这个谱,往下的阿哥福晋们自然也不会在家里显摆规矩,闹得好似比太子、太子妃还有规矩,这不是得罪人么? 要说低位份的嫔妃不去找高位份的嫔妃也不对,宫中向来捧高踩低,低位份的嫔妃原本见到皇上的机会就有限,若是不巴着高位份的嫔妃,不仅难以出头,就连这日子怕是也难过。 董鄂氏那边没有强制要求晨昏定审,婉兮自然也不会没眼色地往上凑,虽说她有些可惜了这些打击董鄂氏的机会。可是就昨天的事情来说,董鄂氏成了输家必定会再找机会出手,到时谁输谁赢,凭得就是各自的手段了。 事实上,董鄂氏比别人想象中来得更记仇,若是可以,婉兮相信她会毫不犹豫地解决掉后院所有的女人,独霸一切。 说来,董鄂氏的人缘并不好。按理,八爷、九爷和十爷既然被人称之为铁三角,就可以想象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亲密,这样的三个人,福晋关系却处得一般,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若说十福晋是蒙古人,跟八福晋和董鄂氏处不来也就罢了,可八福晋为什么跟董鄂氏处不来,按理八福晋还是胤禟的表妹,比起别人来,两家应该更加亲近才是,可偏偏这两人的关系跟其他福晋之间,没有任何的区别。 婉兮前世也关注过这个问题,只可惜两人对这个问题都避而不谈,以至于这个问题在她这里成了个谜。 不过,婉兮并不在乎这些,原本她打听这些就是为了消遣,有无答案并不重要。 这次书房邀宠之事,胤禟在书房罚了朱氏之后便再无举动,推动这一切的董鄂氏也好,曾蠢蠢欲动的周氏、刘佳氏等人也罢,都观望着,想看看胤禟对此事的态度。 胤禟屡次为婉兮破例,又处处维护,如此作为,后院的福晋侍妾们并不认为事情就这样简单地结束了。事实上依着胤禟的性子,若是大发雷霆斥责董鄂氏一番,这事指不定就此揭过了。谁知胤禟压下不发,一如平常,这反而让人更不安了。 之前刘佳氏入府,胤禟一连五天宿在她的院子,而今,后院众女似乎都睁大眼睛瞧着,看看婉兮能得宠几日。 婉兮行事一向不负众望,胤禟一连半月都宿在她的院子里。甚至用膳时分,胤禟都专程去她院子里。 如此盛宠,不说刘佳氏等人,就是自认沉得住气的董鄂氏都坐不住了。 这位完颜格格,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胤禟对于女人的兴趣向来持续时间不长,侍候的好,能有个五六天便是盛宠了。如今,胤禟不仅接连半月都宿在婉兮屋里,看样子似乎还有继续下去的意思。 如此,一向不要求妾室请安的董鄂氏也不由发话了,让后院的妾室们隔天都去正院请安。 婉兮自打上次敬茶时同董鄂氏交锋后,就一直没出过院子。到不是她怕了后院的这些女人,而是胤禟隔一天便折腾得她下不了床,若是不好好休息,婉兮根本就没精神做其他事情。 所以喽,不是她不想出门,而是她出不了门。 现在听闻董鄂氏主动要求后院的格格侍妾们前往正院请安,婉兮自然是乐意之至,唯一遗憾的大概就是不能亲眼瞧见董鄂氏说出这句话时的表情有多精彩。 不管后院是否因她的受宠而闹得沸沸扬扬,外界肯定是不会管的。康熙只关心有没有人伺候儿子,却不会管儿子是否进小妾的院子。宜妃一心想抱孙子,可以说谁给她生孙子她就支持谁,端是没有出手的意思,何况婉兮还是她借康熙之手亲赐下去的,她若是主动干涉,不免有打了自己脸的嫌疑。 连续半月独宠,婉兮的肤色越发地红润娇艳了,原本她的美貌在这后院之中,就无人与之争锋,此刻更是如此。 面对后院众人,婉兮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必定是要打扮光彩照人的。 既然是宠妾,那就得有个宠妾的样子,清清淡淡的,指不定还让人骂上一句当了那什么还立什么。 婉兮到正院的时候,朱氏等人都已经到了,屋子里衣香鬓影,好不热闹。 董鄂氏坐在上首,双眼微眯,环视一周。即便屋子里众美齐聚,最为扎眼的依旧是婉兮,只要她一出现,就能立刻把人的目光吸引过去,让人再也挪不开眼。董鄂氏上下打量着,发现婉兮面色红润,不似胭脂妆点而成的,而是自然生成的,那颜色自是娇俏无比,美艳无双。 婉兮扶着听雨的手走进正房,无视众人的打量,看似恭敬而又规矩地对着董鄂氏行了个礼,“婢妾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免礼。”董鄂氏到是有心刁难,可她不得不承认婉兮态度恭敬,礼数周全,让人挑不出毛病。 “谢福晋。”婉兮嘴角含笑地起身。 “完颜妹妹这些天劳心劳力地服侍爷,有心了,坐吧!”董鄂氏张嘴一句话,看似不轻不重,实际上却是在指责婉兮一人独霸胤禟的事实。 婉兮只当听不懂,轻声道:“谢福晋夸赞。” 董鄂氏闻言,一阵气急,她那里是夸她,她是在指责她好不好? 满屋的侍妾都坐下了,反而是她一个格格还得特地等着福晋赐坐,董鄂氏这态度,无非就是想彰显自己嫡福晋的架势,示意她不要太张狂。 “福晋,完颜姐姐刚入府,这规矩怕是不熟,同姐妹们也不熟,所以这才……”婉兮才坐下,在她之前最为得宠的刘佳氏就忍不住开口了。 刘佳氏这话说得够直白,若是前世的婉兮,指不定一下子就被她说得面红耳赤,顺应其意,直接退让了。可惜刘佳氏遇上的是重生的婉兮,对所谓名声已经毫不在乎的她可以说毫无弱点,何谈影响。 婉兮翘起兰花指,慢悠悠地端起茶盏,玉手拿着茶盖,轻轻过着茶叶,摆出一副宠妾的姿态,任人叫嚣,就是不回应。 刘佳氏见状,不由地偏头看了魏氏一眼,悄悄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开口帮腔。 魏氏神情微怔,目光不由自主地扫了坐在上首的董鄂氏一眼,见她垂着眼敛,一副认真品茶的样子,犹豫片刻,思及婉兮这半月的独宠,不由地出声附合刘佳氏道:“刘佳姐姐说的是,这后院规矩多少还是要懂的,而且大家都是姐妹,互相帮助才是正道。” 这一个两个表达出来的意思很简单,无非就是希望婉兮主动避让,雨露均沾。 可惜婉兮偏生就是一句话都不回,任凭众人打量,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神色,相反一副逸然自得的模样,让人一阵气结,偏又发作不得。 第16章 忠于谁? 刘佳氏和魏氏直接被婉兮打脸,难免会有些坐不住,可真要和婉兮撕破脸皮,她们也不敢。毕竟位份上以婉兮为尊,宠爱上,两人加一块也比不过一个婉兮。 一时间,屋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沉寂起来,众人一脸沉默地互相张望着,谁也没开口。 董鄂氏冷眼看着态度僵持的婉兮和刘佳氏等人,心里冷哼一声。一个一个地在爷面前千娇百媚,风姿绰约。到了她这里,争风吃醋,丑态毕露,说到底还不是为了争宠。 什么规矩?什么姐妹之情? 说得好听,自己得宠时,怎么就没想着把宠爱分给别人一点。说到底也不过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得宠。思及总是被冷落的自己,董鄂氏心里泄恨似地诋毁着众女,目光环视一周,最终落在气定神闲的婉兮身上。 董鄂氏忌惮婉兮的美貌,忌惮胤禟对她的维护,发火、试探以及现在的冷眼旁观,都不过是她耐着性子想要一探虚实。 如今,越是相处,她越是觉得高兴,特别是今天,瞧着婉兮仿佛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做法,她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来,甚至还夹杂着几抹讥诮。 在这后院,得宠的人的确有资本张狂,可太过张狂,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便容易成为公敌,这样的女人,除非一辈子得宠,否则不足为惧。 董鄂氏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越看婉兮那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举动,她心里越发觉得尹嬷嬷说得对。她是妻,完颜氏不过是一个格格,再得宠也不过就是一时的风光,日后如何谁也不能保证。想到这里,这段时间积累的担忧和疑虑,也瞬间消退了大半。 婉兮捧着茶盏,手指轻抚茶盏上的花纹,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扫视着,将在场每个人的表情都暗自记在心底。她心知,后宫不比后宅,势力交错,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她始终摆着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来迷惑所有人。 董鄂氏是是而非地挑拨几句,眼见刘佳氏等人眼里满是不甘和愤慨,好似随时准备冲上去把婉兮撕碎的模样,满意地点点头,之后挥手让他们离开了。 尹嬷嬷站在董鄂氏身后,看着婉兮离开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一丝违和感。可真要说出那里不对,她又找不到地方。目光转向另一边的佟姑姑,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就知道刚才的那一丝违和感肯定不是她的错觉,一定是有什么地方是她们错过了。 眼瞧着董鄂氏一脸心情甚好的模样,尹嬷嬷到底没敢吱声,不过她心里打着主意,私下里得找佟姑姑好好商量一番才行。 回去的路上,中途下起小雨,其他人见状,纷纷加快步伐,唯独婉兮没有任何的举动,不急不慢,迎着细雨漫步。 “格格,秋雨微凉,伤了身子,总是不好的。”听雨和听琴均是胤禟赐下的,两人自打到了婉兮身边,就贴身侍候着,不比听竹这个婉兮从府里带来的大丫鬟差。 只是这位主子,性子着实有些奇怪! 婉兮迎着这连绵的细雨,雨水落在她的脸颊上,带着淡淡的凉意,却让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笑意,“无碍。以前在家时就喜欢在雨里玩耍,额娘说过我很多次,可是我就是改不掉。” 听雨闻言一怔,到是没想到还有这一出。说实话,刚才在正院,见着婉兮有别于在院子里时的恬静,张狂的让人有些不知所措。 “格格,身体要紧,若是病了,主子爷该怪罪了。” 婉兮闻言,轻笑一声,目光冷冷地看向听雨,看得她浑身僵硬,她才出声问道:“听雨,你和听琴的主子是爷还是本格格?” “格格……”听雨没想到婉兮会有此一问,一时间不由地愣在当场了。 以前教她们规矩的嬷嬷就曾说过,不管是在这深宫还是在那后宅,越是温柔的女人手段越厉害,越是简单的女人越有心机。目光扫过婉兮脸上那清纯无暇的笑容,听雨不由地缓缓地垂下眼睑。 在被送到婉兮身边之前,听雨和听琴两人一直隐在深宫之中,看似无主,实际上却是主子爷培养的暗桩。 站在暗处的人,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事。时间长了,她们也琢磨出了一些弯弯道道来。这次能被送到完颜格格身边,说实话,对于终日不能见光的她们来说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 在来之前,林初九就警告过他们,要做忠仆,不得背主。 也对,深宫后院中,忠仆不侍二主,非忠仆者不得善终。她们既然到了婉兮身边,就意味着她们把一切都押在了她身上,买定离手,结果如何,端看各自的运气。 显然,眼前的这位主子是个难得的明白人,看似天真,实际上比谁都清楚自己要什么。别看她的一举一动满是破绽,可细细琢磨一番,就能发现那些破绽虽然摆在明处,却不影响大局。 也就是说,这些破绽是她故意露出来的,看着让人安心,实则上抓了却毫无用处。 这算是阴谋中的阳谋,让人看得到却抓不到。 虽然听雨不明白婉兮为什么对后院的女人都有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不过这并不妨碍她们忠于婉兮。 至于林初九那边,他自己都说了要她们当忠仆,那她们自然是要忠于婉兮了。 “奴婢们的主子自然是格格。”听雨直视婉兮的双眼道。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你们忠心,本格格自然也不会亏待你们。”婉兮把听雨的变化看在眼里,满意的笑笑,“回去吧,想必爷也该回来了。” “是。” 回到自己的院子,婉兮进屋之前便让听雨下去休息了,而一旁的听琴则会意地让人去准备热水。 走进内室,婉兮在高嬷嬷和听竹的侍候下换掉身上的湿衣服,随后听闻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便直接抬脚去了净室。 高嬷嬷和听竹都知道婉兮沐浴时不喜有人侍候,便将婉兮的衣物置于屏风旁的架子上,以便她取用。 热水漫过肌肤时带来的感觉让婉兮轻轻松了一口气,她喜欢在雨中漫步玩耍,也喜欢淋雨后泡在热水里的感觉。不过随着年纪、身份的转变,以后的她怕是再难像现在这般肆意了。 泡了一会儿,婉兮披上寝衣自净室出来的一刹那,手腕被握住的瞬间身子则被一股力量带得腾空而起,随后一股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高嬷嬷张了张嘴,随后拉着听竹同一旁的林初九对视一眼,三人一脸默契地往外退去。 婉兮被吓了一跳,但鼻间的熟悉的味道让她一脸欢喜,转身的瞬间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不由地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脖颈道:“爷,你回来啦!” “怎么,不希望爷来,嗯?”胤禟叼着她脖颈上的软肉,声音沙哑且带着一丝隐忍问。 婉兮轻哼一声,双手紧紧地揽着他的脖子,一脸讨好地道:“怎么会,婢妾怕……只怕爷不来。” “既然如此,那便好好侍候爷。”胤禟眼神定定地盯着她娇美的小脸,抱着她大步往内室走去。 婉兮迎着他的唇,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婉兮能感觉到胤禟的急切和恼怒。 第17章 背叛 胤禟此人重情重义,虽仅限于他认可的人,但是胤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也会被自己认可的人算计和背叛。 目前,胤禟尚未分府,一直住在宫里的阿哥所里。宫里规矩繁多,忌讳也颇多,很多事情都得加倍注意。 前两年,胤禟从宜妃手里接下一批产业。一开始只是兴趣所致,却没想到这些产业在他大刀阔斧的改变后,短短两年间,营利翻了两倍不止,还开拓了不少新的财路。 别看胤禟现在的生意不大,可是入帐的银子却不少,再加上他敏锐的商业嗅觉,涉足海运之后,一年几百万两的银子不在话下。 要知道每年国库的总收入也不过几千万两,这还是举国之力。阿哥们出宫建府,除去太子,康熙每人才给二十万两,胤禟这一年的收入可是相当所有阿哥们置府的费用,如此暴利,也难怪让人惦记。 有人惦记这种事,胤禟并不在意,毕竟账目这种东西都很隐晦,再者他是靠自己的本事赚钱,也没啥好说的,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大意,差点就铸成大祸。 今儿个正好月底,是胤禟每月查账的时间,一般会有心腹将帐本送置宫门口,胤禟再派人去取。谁知胤禟派去的人回来却说连人带帐本都被太子给带走了,没法,胤禟只得打转去毓庆宫。 胤禟同太子之间的关系,不,应该说太子同所有阿哥们的关系都不怎么样,就算是顺于太子的,也没少吃太子的亏,帮着太子背黑锅。 胤禟在外赚银子的事,数目并没有透露,众人都只当他小打小闹,并不引人注意。不过前些日子,太子突然两次三番地出言拉拢于他,胤禟心中诧异却没放在心上。 谁知时隔几天,太子竟直接抓了他的人,引他去毓庆宫,交涉过程中,胤禟心下察觉有人背叛自己,却不能确定目标。 期间,太子竟让人在他茶中下了|药。若非林初九忠心,中途又遇上四哥胤禛帮忙,胤禟今天怕是就要栽在太子手上了。 胤禟回到阿哥所的瞬间就直奔婉兮的院子而来,虽然时日尚短,可遇事胤禟每每想到的第一个人不是福晋董鄂氏,而是婉兮。 若说找到一个性情相合又在床|上对了胃口的女人难,那么要找到一个性情相合、身体契合,甚至事事都以他为先的女人,那就是千载难逢。 婉兮之于胤禟,代表的不只是他的眼光,还有他的喜好。若说婉兮之前只是养刁了他的胃口,那么现在的她就是一点一点地走进他的内心。 若是没有动心,他又如何愿意屡屡为她破例。 早晨,胤禟醒来的时候,怀中的人还在沉睡,即便他移开她缠在自己身上的手脚,她也没有丝毫反应。目光扫过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胤禟不由地伸手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直到确定只剩一下脑袋露在外面,这才出声唤人进来伺候。 林初九一直注意着屋里的动静,一听到屋里的动静,一直守在门外的林初九便立马带着一干人等进屋伺候。眼见婉兮还在睡,他很识趣地给身后的几位奴才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随后无声地给胤禟行了个礼,这才上前伺候。 昨天的事情,没人比林初九更清楚,可就是因为清楚,他才确定接下来会有着怎样的腥风血雨。 某方面意外得到满足的男人心情一般都会很好,胤禟心里虽然有气,却不是冲着婉兮的,而且就婉兮以他为先的态度,让他万分怜惜。 出了内室,胤禟看了眼候在外面的听竹等人,吩咐道:“让你们主子多睡会儿,有……罢了,都好好侍候着。” “是。”听竹、听雨和听琴见状,均是一脸喜色。 日上三竿,婉兮睁开双眼,唯一的感觉就是痛,然后就是累得连一根手头都不想动。侧身看向一旁空着的床铺,没看到胤禟,她反而松了口气。昨夜的胤禟像一只野兽,完全不顾她的哭求,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真算下来,她可是舍命陪君子。 高嬷嬷一直候在外面,一听到室内的动静,立马带着听竹等人迎了进去。 看着婉兮狼狈的样子,高嬷嬷在心里埋怨主子爷粗鲁的同时又无比地心疼地道:“听竹,听琴,你们扶着格格去净室泡个澡。”说罢,她亲自去帮婉兮拿干净的衣裳。 婉兮全身软绵绵,走路时两腿打颤,好似踩在棉花上,一副随时要跌倒的样子,吓得听竹和听雨都不敢松手了。 由听竹她们搀扶着进净室里泡了个热水澡的婉兮,比之先前好了不少,从净室出来又由高嬷嬷帮着揉捏了一番。虽然不至于精神大振,到也松快不少。 “爷何时走的?”喝了口水,婉兮声音略显沙哑地看向一旁侍候的高嬷嬷问。 “主子爷寅时便走了,临走之前还吩咐老奴等人不要吵到格格,要好好侍候格格。”高嬷嬷一脸喜色地回道。 “那就好。”点点头,婉兮知道这几天怕是难以见到胤禟了。 被人算计这种事,不要说男人,就是女人,但凡有点线索都得报复回去,何况是心高气傲的胤禟。 胤禟这边经过一夜‘奋战’,自然也有些劳累,不过满腔的怒火都是他的动力。昨天的算计可以说是触了胤禟的底线。 太子是想要他的把柄,可胤禟却知道这个把柄一个不好不仅会毁了他,还会牵连他母妃、哥哥以及外家。 秽|乱宫闱是大罪,胤禟不认为背上这个罪名他还有所谓的出头之日。 太子这边,胤禟心里明白暂时是不能动,即便动也不可能动其根本,与其如此,他还不如暂且将心中的愤怒压下,先行解决内部问题。毕竟比起太子的算计,他更容不得身边的人背叛。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账目之事,原本就少有人接触,知道实情的人并不算多,所以真算起来,并不难排查。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人倒霉了,连喝凉水都塞牙缝。 胤禟还没把内鬼揪出来,几个港口的人便传来消息,说有人扣了他们的船。胤禟看过后,一脸冷笑,随后派遣心腹拿着自己的腰牌前往解决。将心思都放在生意上的胤禟忙碌起来,便直接宿在了书房。 董鄂氏等人瞧着胤禟好不容易从婉兮院子里离开,自然是要各显神通怒刷存在感了。不过,众女到是吸取了朱氏直接邀宠的教训,行为上都变得有些迂回,比如三五不时地送个汤,条件允许再来个偶遇啥的。 一时间,后院一扫之前的沉寂,变得无比热闹起来。 “格格,你就不给主子爷送什么吗?”听雨瞧着花样百出的女人们,生怕主子爷被别人抢走了,逮着机会就劝。 “爷不缺这些?而且若有一天,你家主子需要用这些去求爷怜惜的时候,那就说明你家主子已经失宠了。”婉兮淡淡一笑,转头看向窗外,那凋零的落叶给这深秋添上了几分悲凉。 “这……”听雨闻言,反而有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放心吧!爷若想来就一定会来。”婉兮一脸不以为然地道。 有的时候,不争即为争。 这后院的女人都凑上去了,她即便勉强往前凑也未必能让胤禟注意到她的存在,而且就这种时候,婉兮不认为胤禟还有心思宠幸后院的女人。 果然,两天后,刘佳氏的偶遇不只没有得到胤禟的回应,相反地被胤禟下令禁足,罚抄四书,这结果自然是一下子就震住了后院的女人们。 第18章 得罪 刘佳氏被罚,胤禟怒火难平,后院众人介于刘佳氏这个前车之鉴,到是一扫之前的积极,瞬间龟缩在自己的院子里,再也不出来了。 到是福晋董鄂氏完全不受影响,每日送汤送水的,好不殷勤。 婉兮冷眼看着后院的女人们折腾,一边看戏一边捡起针线继续给胤禟绣荷包、做常服。不知道是不是胤禟不来的关系,她手头上的功夫明显快了不少,成品瞧着就知道这手头上的功夫一点都没退步。 前世,婉兮的女红并不好,后来还是应了胤禟的要求,才一点一点地捡起来的。现在瞧着,这手艺捡起来也不错,至少后院的女人们瞎折腾的时候,打发打发时间还是不错的。 胤禟近半月的时间不进后院,其他人不关注,宜妃娘娘肯定是要关注的,抛开爱子心切这一点,宜妃娘娘也指望着早日抱上孙子。 宜妃急,董鄂氏更急,只是她急没用啊,胤禟不理会她的暗示,不进她的院子,她能怎么样。而且没有胤禟,她要是能生出孩子来,那才是真有问题。 没法,心情焦灼的董鄂氏心思一阵翻转,最后只好把希望放在宜妃身上。 “娘娘,九福晋求见。”齐嬷嬷走到宜妃身边,见她正拿着剪刀修剪花枝,不由地脚尖用力,待宜妃注意到她,这才开口禀报。 “老九福晋?”宜妃微微一愣,随后将手上剪下的花枝放到桌上,“让她进来吧!” 董鄂氏进了大殿,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眼见宜妃表情冷淡,不由以退为进,自行请罪道:“母妃莫气,儿媳到底年轻不晓事,有些事难免处理不当,以后还望母妃多多教导。” 宜妃看着跟自己玩心眼的董鄂氏,心中恼怒,却又不能不管不顾,到底是皇上亲选的嫡福晋,她就是不满,也只能敲打,不能质疑。 “行了,说说胤禟吧,这段时间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宫怎么听说胤禟前两天大发雷霆。”宜妃放下手中的剪刀,目光扫了一眼齐嬷嬷,示意她将董鄂氏扶起来后,又道:“后院里若是有那不安分的,你只管按规矩处置,至于胤禟那边,还得多注意些,别让他气坏了身子。” “母妃心疼儿媳,是儿媳的福分。”董鄂氏听了宜妃的话,脸上的笑容明显真心不少,“只是爷素来最听母妃的话,儿媳以后还得多多仰仗母妃教导。” 宜妃看着顾左右而言他的董鄂氏,心里一阵不满,胤禟后院的事她不说一清二楚,也知道一个大概。只是顾及她这个儿媳的体面,她才隐忍不发。以往瞧着以为只是个笨拙的,现在瞧着竟是个内里多狡,却又愚不可及的。 “胤禟那边本宫会劝着点的,后院的事还得你多操心,本宫还等着抱孙子呢!” “母妃放心,儿媳一定会劝着爷雨露均沾的。”董鄂氏一脸勉强地应道。 宜妃瞧着这般作派的董鄂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话都掰碎了说给她听,她都不能理解,事到如今,宜妃也懒得再在她身上花心思了。 待董鄂氏退出去后,宜妃面上笑意全无,“齐嬷嬷。” “老奴在。”齐嬷嬷看着宜妃脸上的漠然,不由心头一跳,“娘娘,您这是……” “这次好好挑挑,那些不安分的就算了,这次挑个老实懂事能生养的给胤禟,本宫可不能看着这些人闹得本宫的儿子连后院都不进了。” “嗻。”齐嬷嬷低声应着,心里却清楚,九福晋这次怕是彻底失了娘娘的欢心了。 也对,大婚两年,未有所出并不算大事,毕竟这嫡福晋没有孩子的多了去了,可是后院一个怀孕的人都没有,那就有问题了。再说这位九福晋自始自终都一副自作聪明的模样,如今更是算计到娘娘头上来了,也难怪娘娘不肯再护着她,直接把目光转向他处了。 鉴于宜妃不同以往的重视,齐嬷嬷自然不能像以往那般,专挑那些长相娇美的宫女,其他方面也得兼顾。 不提朱氏、周氏,就说刘佳氏、魏氏,她们谁不是长相娇美,身姿窈窕。但是要说一点外貌都不注重也不可能,毕竟之前挑选出来的那些,除了会生事,不生养,也没谁说长得不好。 男人嘛,谁不喜欢漂亮女人。 齐嬷嬷挑了几个长相清秀的女官和宫女,一字排开,宜妃看了一圈,最终点了身姿稍显丰韵的兆佳氏。 兆佳氏是上次大选入宫的,挂着女官的头衔,实际上跟宫女也没什么两样,会这样主要是因为她没根基,宜妃身边侍候的人都是心腹,轻易不会更换,这才造成了她这般尴尬的局面。 要说兆佳氏有野心也有野心,只是时不待她,这次听说要挑人进九阿哥后院,她便动了心思,一番打点下来,她不仅顺利地进入了人选,还因为体态较其他人丰满入了宜妃的眼。 宜妃办事一向爽利,既然她打定主意要敲打董鄂氏,就必定不会改主意。这不,人一挑好,她就直接让齐嬷嬷给送过去了。 胤禟不进后院,董鄂氏心急,后院的女人也着急,可事情还没解决,阿哥所里又迎了一位侍妾兆佳氏。 选秀刚过,这人是哪里冒出来的到是让人有些好奇,不过听说不是包衣出身。 宜妃赏的?福晋求的?还是胤禟自个看中的? 结合这些猜测,再结合一下打探过来的消息,明眼人能看出是宜妃敲打董鄂氏的,可不知情的自然会以为此人是董鄂氏求来的。为此,后院的女人暗地里没少骂董鄂氏蠢。 董鄂氏自己也愣在当场,一副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好在尹嬷嬷和佟姑姑反应够快,两人一个照顾董鄂氏,一个当下领着宫女太监们把屋子收拾出来了。 齐嬷嬷虽然有些瞧不上董鄂氏小家子气的反应,不过她到底只是一个奴才,不可能跟主子较真,客气两句也就回去了。 婉兮近来都把心思放在给胤禟缝制常服上,后院的女人做什么她完全不管,可高嬷嬷她们却不能,所以兆佳氏进府,她们虽然没有吱声,却让听雨、听琴和小梁子他们去套关系打听其来历。 后宫里这一批批的宫女太监也是讲究资历的,新的宫女太监也一样,听雨、听琴和小梁子进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各自都有自己的关系。 这不,不到两天的时间,兆佳氏也好,内务府给她分派的宫女也罢,大致信息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就等婉兮张嘴询问了。 第19章 新人 砰—— 哐啷—— 哗啦—— 正院里的瓷器杯盏一样一样地被董鄂氏砸到地上,此时的她早已没了嫡福晋的风仪和气度,眼里满满都是怨恨和嫉妒。无视于尹嬷嬷她们焦急的神色,随手抓起身边的东西就往地上砸,嘴里更是尖叫怒骂着,“这算什么!我究竟算什么!明明我才是嫡福晋,那些贱人算什么,不过都是玩物,为什么母妃就看不到我的好,爷也看不到我的好……” 尹嬷嬷和佟姑姑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董鄂氏越来越疯狂的举动,真是一句都不敢劝。自打完颜格格入府,福晋的脾气就越来越不好了,行事越发地冲动不说,还总是出昏招。 之前董鄂氏领着胭脂和珍珠去给宜妃娘娘请安,两人都没多想,还以为就跟平常一样,谁知她竟把主意打到了宜妃娘娘的头上,这真是…… 能坐稳四妃之位,养活两位阿哥,甚至还能保持盛宠不衰的人岂是能谁都能随便算计的,指不定她才开口,人家就已经看穿一切了。 这几天,尹嬷嬷和佟姑姑心里都备受煎熬,就怕宜妃娘娘会怪罪。现在瞧着,娘娘似乎只是借着这个兆佳氏敲打自家主子一番。说实话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却不想福晋完全没有看透不说,还大发雷霆。 如此,她们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了。 主子爷不进后院这种事,福晋可劝却不可勉强,而且她们瞧着主子爷忙得都是前院的事,这些她们不好打听,就只能耐心等待。谁知福晋这般着急,这不,情急之下出昏招,不仅没能得到主子爷的宠爱,还凭白给自己又添了一个敌人。 “福晋,事已至此,便只能借着新人入府的时机,让爷重回后院了。”尹嬷嬷等她发泄够了,这才上小心翼翼地上前劝说。 说来,这段时间,尹嬷嬷也被折腾怕了。 以往董鄂氏虽然行事不算周全,至少听劝,凡事有商有量的,到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之前她控制不住脾气,惹恼胤禟,以至于夫妻关系僵持,浪费了大好的局面。她和佟姑姑为了这个,不知道劝了她多少次,可根本没用,主子根本听不进去,一味地要强,甚至还因此屡出昏招,她们为此没少收尾。之后完颜格格入府,虽说她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只要董鄂氏肯听劝,一切都还是有转机的。 可难办的是董鄂氏根本不理解两人的一番良苦用心,她一心只想逼退后院众妾,独得胤禟宠爱。这种想法,若在普通人家,凭着董鄂氏的身份,到有可能,可嫁入皇家,既无倾城美貌,又无无双才华,难道仅凭一个出身和一个正室的身份就想她夺得所有? “嬷嬷,你说母妃为何就不能顺着本福晋一点呢?” “福晋,宜妃娘娘关注的不是后院人数多,关注的是主子爷过得顺不顺心。”尹嬷嬷心里一阵叹息,依宜妃娘娘的身份,明显是董鄂氏该顺着人家宜妃娘娘才是。 唉,董鄂氏在家时,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朝入选,又是皇子福晋,正所谓物及必反,之前的路太顺了,以至于现在的她容不得有半点不顺心的地方。 董鄂氏闻言,一阵讥诮地看着她道:“难道爷不进后院是我的错,爷要宠妾灭妻,我也得忍。” “福晋,慎言。”她的话音未落,尹嬷嬷和佟姑姑都急了。 “罢了,既然我做什么不对,那我不管了总行了吧!”董鄂氏见状,甩手进了内室。 尹嬷嬷和佟姑姑见状,也是一脸苦笑,随后两人也不好再劝,只得唤丫鬟进来收拾。 书房这边,林初九守在门前,瞧见正往这边来的小太监,定睛一看,似乎是翊坤宫的许二喜,不等他靠近,林初九便自行凑了上去。 “哟,这不是许哥哥嘛,您这是……”宜妃宫里的大太监,林初九再得宠也得亲亲热热地捧着。 “还能有什么事,娘娘今天赐了位姑娘给九爷,位份嘛先按侍妾走着,若九爷喜欢再做安排。这不,我过来跑趟腿,以免九爷不知道。”许二喜会过来除了宜妃娘娘的吩咐,再就是拿人手软。 林初九闻言,一阵苦笑,主子爷那满肚子的火还没撒完呢,这又是凑得哪门子的热闹。 “许哥哥,你可不能不管弟弟。主子爷这些日子正恼火呢,娘娘怎么突然就……”拱拱手,林初九给许二喜塞了个荷包,着急地打听消息。 “这事啊……”许二喜也分得出轻重,而且娘娘给阿哥赐个侍妾还真不是事,所以他也没什么顾忌,便把董鄂氏闹得那些事一并都说了。 “嗨!这叫什么事!”林初九听得直懊恼。 “行了,通知一声,我也得回去了,否则娘娘找不到人,我也吃罪不起。” “行,许哥哥慢走。” 林初九双手拢在袖子,看着许二喜离开的背影,心里暗骂董鄂氏作死。 主子爷这些日子为了生意忙得晕头转向,再者之前泄露消息之事因着涉及爷亲近之人,他们这些奴才一天到晚都战战兢兢的,就怕爷发怒。 这福晋到好,生怕他们死得不够惨烈,硬是往上浇油。 “爷,刚才娘娘那边的许公公过来,说是娘娘今儿个安排了一位姑娘,说是侍候您的,您看……”林初九猫着腰走进书房,小声说道。 胤禟闻言不满地‘啧’了一声,将手里的折子扔到一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怎么回事?” 林初九被胤禟盯得一头冷汗,于是将许二喜说得又给重复了一遍,“爷……” 胤禟近来一肚子火,心里正烦着,还有人往上凑,不是明显找抽么,“叫什么叫,一个侍妾还得爷侍候吗,给爷备酒。” “嗻。”退出书房,林初九不由地抹了把冷汗,暗叹自己运气好,没被牵连,要知道书房侍候的人,近来都没少挨板子,就是他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胤禟看着退出去的林初九,心里越发地烦躁起来了。 货船被扣的事情解决之后,胤禟便将所有的精力放在查内鬼一事上。之前就提过,知道账目的人不多,一一排除之后,剩下的人就出来了。 他不愿怀疑身边的人,可是事实证明他身边的人的确有问题,而且这个人还是他最不愿意怀疑的人。 第20章 醉酒 胤禟的委屈无人能知,更无人能懂,他急于排解这种矛盾的心情,无奈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林初九守在门外,看着拿酒一杯一杯灌自己的胤禟,心里无限着急,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派人去请婉兮。 对于后院里的这些女主子,林初九不看位份,端看胤禟的态度。 以往有八爷、十爷陪着,林初九只管把几位爷侍候好了便是。可今天瞧着,主子爷似乎是打算一个人在书房里喝闷酒。 这架势,伤身呐! 林初九担心归担心,却不敢上前劝阻,就主子爷的性子,能让他服软的人少有,思及胤禟独为婉兮连连破例之事,林初九思索再三,这才决定冒一次险。 婉兮听闻有新人入府,并未细问,误以为是董鄂氏坐不住,在丫鬟里抬了一个出来做通房,借此打破僵局。就因为没有细究,她才不知道这次进府的就是她深恨不已的兆佳氏。 若说董鄂氏逼死她的主谋,那么兆佳氏就是刽子手。 她若是知道这次进府的人就是兆佳氏,她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坐在屋里抄写所谓的佛经。 晚膳过后,婉兮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消了消食后,回屋做一会儿针线,正想着让听竹给换一杯茶,就见高嬷嬷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怎么了?”放下手中的针线,婉兮轻声问道。 “格格,林公公派人过来,说是主子爷在书房等着你。”高嬷嬷一脸喜色地道。 “书房?”婉兮闻言,一脸怔愣。 她可记得胤禟的书房女人免进,后院的女人可以送汤水点心邀宠,却不容许进书房内。即便是董鄂氏这个福晋,没有胤禟的同意,也很难踏进书房一步。前世,婉兮虽然没少去胤禟的书房,但是这个时辰过去,到还真是第一次。 “高嬷嬷,让听竹他们过来帮我梳妆。”婉兮眉梢微挑,心里微微有些好奇是什么事惹得胤禟破例。 “嗻。” 有别于前一段时间的低迷,此时婉兮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显得喜气洋洋的。主子受宠,他们做奴才的日子也会比别人来得好过。之前都以为新人入府,会分自家格格的宠,现在瞧着主子爷最重视的还是自家格格。 婉兮梳好妆,听听雨打听说胤禟正在书房喝酒,不由地让他们又准备了几个菜,一切准备就续这才动身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林初九站在书房外候着,一见婉兮过来,立马迎了上去,打个千道:“奴才给格格请安。” “爷怎么样了?”婉兮点了点头,目光往书房的方向望了一眼问。 “主子爷近来心情一直不好,晚膳什么都没吃,尽喝酒。”说罢,林初九瞄了婉兮一眼,见她一脸担忧地提着食盒往里走,心念一动,暗道难怪主子爷对完颜格格不一样,瞧人家凡事都有准备,一听爷有事立马就往前冲,都忘了爷的脾气有多凶。 爷的脾气? 哎哟喂,他还没进去禀报,完颜格格这么进去了,爷不会罚他吧! 婉兮推门而入的时候,胤禟一副醉醺醺的样子,手上却还一直重复地灌着自己酒,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他的心情有多糟。 “谁——”胤禟见书房的门被推开,目光不由自主地看过去,看清来人,胤禟不由地冲着婉兮招了招手,脸上露出近大半个月来的第一个笑容,“啊……是……是兮儿啊,来,过来陪爷喝一杯。” 婉兮瞧着醉得一塌糊涂还冲着自己笑的胤禟,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这个男人看似无所不能,其实也会受伤,她不知道是谁伤了他,可还是希望自己能抚平他心上的伤痕。 眼见他要站起来,她不由地抬腿迎了上去,将食盒放在书桌上,轻声道:“爷想喝酒,又怎么能没菜呢?婢妾让人做了点小菜,味道还不错,爷不如先吃上一点,然后由婢妾陪着爷喝。” 胤禟一直盯着她,瞧见她眼里的心疼,听着她嘴里的絮叨,不由地张开嘴道:“你喂爷吃。” “好。”婉兮脸上露出几分恬静的笑意,话语里带着一丝庆幸和喜悦。 林初九见胤禟没发脾气,两人还有说有笑的,心里一阵庆幸,觉得自己这个主意没拿错。 书房内,婉兮将食盒里的菜一样一样地拿出来,摆在胤禟面前,然后先就着胤禟喜欢的菜喂他吃了几口,又哄着他喝了碗汤,见他脸色好了不少,这才放下心来。 胤禟看着婉兮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却没吱声。婉兮也不打扰他,他喝一口她便喂上一口菜,以免他喝太多的酒伤了身子。 胤禟原本以为婉兮会劝他来着,却没想到她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所做所为仅仅只是为了让他多吃一口菜。“怎么不说话?” “要说什么?”婉兮不答反问。 胤禟仰靠在椅背上,一手拿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说话间,酒水一杯一杯地进了他的肚子,“你来难道不是为了劝着爷少喝点酒的吗?” “恩。的确是。”婉兮点点头,夹了一筷子菜喂到胤禟的嘴里,“可是婢妾见爷想喝,觉得偶尔放纵一回也不无不可。” “这话到新鲜!”她让他喝,他反而没了喝下去的欲|望。 放下手中的酒壶和酒杯,胤禟双手微微用力,便将婉兮拉到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靠着自己的胸膛,下巴抵在她的脑袋上,道:“兮儿,爷心里难受。” 对,他心里难受。 他到是想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可是这一切像刀一样重重地划在他心上,痛得让他怎么也忽视不了,更做不到无动于衷。 婉兮感觉到他的气恼和愤怒,不由地抬手轻抚他的背脊,“爷相信命运吗?” “不信。” “可婢妾相信。”婉兮说到这里,语气里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喜悦。 “为何?”胤禟此时到是难得地被转移了注意力。 “爷也许不知道,每个人命运其实都是有定数的。以前婢妾认为自己最亲近的莫不过父母兄弟,可是现在瞧着,婢妾最亲近的人是爷,这对于婢妾来说是命运的牵引,也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婉兮蹭了蹭他结实的胸膛笑道。 人都喜欢听好话的,也喜欢被别人放在心上,特别是在伤心的时候,好听的话,关心他的话都会让人心情愉悦,也容易让人找到自信。 胤禟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伸手拍了拍婉兮的背,道:“这到是,命运让爷遇到了你这个磨人的小妖精。” “命运也会让爷看清楚身边的每一个人。”婉兮窝在他怀里,鼻间缭绕着淡淡的酒香,最后说了一句让人意味深长的话。 胤禟拍着她的手顿了一下,随后又如先前一般,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第21章 兆佳氏 书房里的两人就这样静静地抱在一起,良久未再说话。胤禟望着怀里恬静依恋着自己的婉兮,只觉得心中的暴戾慢慢散去,剩下的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不想劝也不劝,就这样静静地陪着他,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婉兮就这样静静地睡过去了。胤禟见状,也不叫她,反而是扯过一旁的披风,为她仔细地盖上。 林初九站在门外,小心地关注著书房内的动静,主子没叫,他也不敢私自进去,只能这样一直等着。 婉兮睡得迷迷糊糊的,就算胤禟抱着她去内室,她也仅仅只是微微动了动身子,并没有醒来。待到婉兮被听竹叫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洗漱完毕,从屋里出来,见到坐在桌前的胤禟,婉兮笑着行礼,见他留膳,她也不矫情,直接坐到他身边。 反正她早就打定主意要做宠妾了,顺着他的心思又何妨,而且这书房都留宿了,多吃一顿早膳又何妨。 婉兮在书房留宿的一整夜,直到清晨请安时分,才从胤禟书房出来。这条消息早就传遍整个后院,后院众女,上至福晋董鄂氏,下至众院侍妾,脸色之难看可谓精彩纷呈,让人大开眼界。 只是这一回,即便没有胤禟护着,也无人敢对婉兮发难。婉兮到的时候,董鄂氏还没过来,侍妾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说话,见她过来,不由地都闭上嘴,只是眼里都带着几分忌惮。 婉兮见状,并不在意,在她看来,就怕这些人不怕。正想着,瞧着尹嬷嬷从里面出来请唤他们进去。婉兮一马当先,往前走去。 董鄂氏依旧坐在主位上,双眼微眯,一一扫视,目光最终落在最前方的婉兮身上。即便后院美人众多,婉兮依旧是这里面最为耀眼的一个,只要有她在,别人就会自动沦为陪衬的绿叶。 董鄂氏一直盯着她瞧,相较进府时的青涩,此时的婉兮比起原先的清纯多了一丝惑人的娇媚,清丽纯伦的美貌夹杂着一丝少妇风情,端是让人欲罢不能。 “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都起来吧!”董鄂氏收回目光,心中暗恨,面上却不得不做一副端庄贤惠的样子。 她真心不明白这完颜婉兮到底有什么地方好,刚刚入府就引得爷冷落满院的妻妾,一连半月独宠于她。好不容易有了转机,她本想借助新人之事,打破僵局,谁知最先入爷眼,甚至让爷再次破例还是完颜婉兮。 为什么? 这到底是为什么? 不过,唯一让她有点安慰的就是这后院的女人都恨完颜婉兮,只要这些人联合起来,即便她不动手,她在这后院的日子也难以长久。 “想必诸位姐妹心里都清楚今天过来所为何事。”胤禟不在,董鄂氏也没有表达贤惠的心情,行事比起往常到是直接多了,“尹嬷嬷,让兆佳氏进来吧!” “嗻。” 听到兆佳氏三个字,婉兮微微一愣,随后眯着双眼看向慢慢走进来的人。算上前世,她和兆佳氏真的是许久未见了,她总是想着,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再见到她,却没有想到会是在这般突兀的情况下。 婉兮咬着牙,看着姿态优美地给董鄂氏行礼的兆佳氏,婉兮努力调节心里那近乎喷发的怨恨。她紧扣的双手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遏制住想要活活掐死兆佳氏的冲动。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手心传来的疼痛才能不让这满腔的怨恨继续吞没她的理智。 “完颜姐姐请喝茶。”兆佳氏捧着茶盏,面色恭敬地道。 婉兮回神,目光看向兆佳氏,接过她手中的茶盏,也没忘记将她眼底的愤恨和不甘一一收进眼里。 果然,兆佳氏就是兆佳氏,再过几世,她依旧是那个野心勃勃、不择手段的兆佳氏。这样的女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只会觉得别人挡了她的路,她早该明白的。 “该说的福晋都说了,本格格也就不多嘴了。”婉兮动了动唇角,努力让自己发僵的神情变得柔和一些。 “谢完颜姐姐。” 婉兮淡淡点头,冷眼看着兆佳氏同其他人见礼,也许是因为昨天她阴差阳错地夺了兆佳氏的风头,使得这些人反而不怎么排斥兆佳氏融入了。瞧着她们眼底的那一丝同情和兆佳氏微僵的脸,婉兮眯眼,敛去唇边不经意露出的讽笑。 这样也好,兆佳氏若太早被击退,她会少很多的乐趣,虽说后院之争,成王败寇,天经地义。可前世的她连争都未曾争过,就被这些人害了性命,这叫她如何甘心。 前世那无法排解的仇恨,早在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便统统化作数之不尽的勇气和动力通过血液流向了她的四肢百骸,所以即便这后院的女人们再次联手,她也必将她们打落尘埃。 从正院里出来,兆佳氏远远望着婉兮离去的背影,心里满满充斥的都是不甘和嫉恨。 在入府之前,兆佳氏没少打听胤禟后院里的事,听闻新人入府,头三天都会承宠,她本想着借此加深自己在胤禟心中的地位,谁知头一天她就被人夺了宠。 尽管心中不甘,可真见到婉兮之后,兆佳氏心里也明白为何九阿哥愿意宠着她了。 那样的女人,倾城般的美貌的确够吸引人,可更让人在意的是她身上那股特殊得让人忽视不掉的气质,夹杂着少女的娇俏和女人的妩媚,全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美感。她的一举手一投足,甚至一颦一笑,都让人移不开眼,甚至就连她翘起小指头的动作都让人觉得心跳加速。 难怪自打入府便独得恩宠,现在瞧着反而是她自己有些自不量力了。 婉兮可不知道兆佳氏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从正院回到自己的院落,这一路慢慢走来,她原本狂躁的心情慢慢趋向于平静。 高嬷嬷端茶过来时,瞧见婉兮手上的伤,一阵惊呼,随后让人端水拿药,细细清洗包扎、 “嬷嬷,不必担心,只不过是小伤罢了。”婉兮低头看着手心的指印,一脸的不在意。 “小伤也是伤,若是不注意,留下疤痕可如何是好。”高嬷嬷一边小心帮婉兮上药,一边琢磨着等下问问听竹,在正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第22章 分裂 从上书房里出来,胤禟第一次没有理会胤禩的叫唤,拉着胤俄一起去翊坤宫请安。 “九哥,你跟八哥吵架了?”胤俄一向万事不管,平日里都跟着胤禟行动,至于胤禩,与其说胤俄和他关系好,不如说胤俄是因为胤禟关系好才不得不跟胤禩走到一起的。 别看他们都是阿哥,可阿哥之间,身份地位也是有区别的。胤俄贵为贵妃之子,地位仅次于太子,这样的他就算性情再耿直,也不至于对出身最低的胤禩低头。 说来说去,胤禟他们这所谓的‘铁三角’的形成不过就是熊孩子之间所谓的义气使然,没基础没纽带也没底蕴。若非之后共同经历的种种,所谓‘铁三角’也不过就是三根摆在一起的铁块罢了。 “没有,只是暂时不想跟他说话。”胤禟从小就被宜妃捧在手心里长大,即便没有太子受宠,可有一个受宠的母妃,他可比其他阿哥们受康熙宠爱多了,这样的他如何会心甘情愿地受别人的气。 “哎呀!你这是什么意思,要跟八哥好的人是你,不想跟他好的人还是你。九哥,你这是闹什么啊!”胤俄挠挠后脑勺,直觉得有些不明白他的想法了。 胤禟停下脚步,目光望着长长的宫墙,心里一阵郁闷。他恨胤禩的背叛,恨他的辜负,也恨自己的有眼无珠。这么多年来,只因多年前胤禩为他挨了太子的巴掌,他便倾心相对,谁知结局竟是这般。 以往他母妃就说过,不要小看宫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一个孩子,那也是会算计人的。现在想想,可不是么? 良贵人出身极低,连自己都顾不了,何谈胤禩。而慧妃有亲生儿子胤禔,自然不会过多关注只是寄养在她身边的胤禩。这样看来,他的一巴掌换来的可不只是胤禟的兄弟之情,还是宜妃对他们母子的庇护。 “老十,你说你身边的人要是利用你,你会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吃里爬外的东西自然是要好好收拾啊!” “是这样吗?” “当然了。”胤俄以为是他身边的人出了岔子,不由地劝道:“这种奴才若是不好好收拾,心就大了,若是继续放纵,日后恐成大患。” 胤禟转过身,目光透过胤俄看向不远处追着他们而来的胤禩,不知为何,竟没了原先的那种愤怒之情,相反地他的心情显得异常地平静。 想来有些事,的确是经不起细究,而且胤俄都明白的事情,他又如何不明白。 “九弟,可是为兄做错了什么,惹你生气了?”胤禩一脸着急地走到胤禟面前问。 “不,八哥没做错任何事,错的只是爷自己没有睁开眼睛好好看过身边的人。”胤禟嘴角微扬,一脸讥诮地道。 胤禩看着表情阴冷的胤禟,心念一动,便猜到怕是前些日子他算计太子对付他的事曝光了,表情一变,随后胤禩一脸抱歉地看向胤禟解释道:“九弟,这件事你一定要听我解释,其实……” “不必了。八哥,咱们好聚好散。毕竟谁也不是傻子,没得让人骗了一次还凑上去让骗第二次。”胤禟冷笑一声,打断他的解释,随后拉着胤俄去了翊坤宫。 宜妃看着过来给自己请安的胤禟和胤俄,一脸的高兴,忙招呼齐嬷嬷他们准备两人爱吃的点心。 “老九,昨日那新进门的侍妾,可还满意?”宜妃娘娘也不容易,以前她相信儿媳妇,自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她不管儿媳妇了,自然就只能自己亲自过问儿子的事了。 “不知道。” 宜妃一愣,“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人都进府了,还不知晓好不好?难道是不满意? “一点眼色都没有,好什么好!”胤禟不耐地说了一句。 宜妃一听,直以为是兆佳氏侍候的不好,不由地急道:“你要是不满意这个,母妃再给你另外挑两个?” “不用了,有兮……有完颜氏侍候就行了。”胤禟提到婉兮,冷俊的神情便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 “完颜氏?”宜妃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是谁,她原本还以为胤禟对她也就是一时的兴趣,现在瞧着还热乎着,难不成之前不进后院是她会意错了?“那之前你不进后院?” “儿子手上也有事要处理,每天跑进跑出的,那有时间。”胤禟一脸苦笑,他到是不知道半月不进后院还能引出这么多事来。 宜妃见胤禟是真没事,心里暗怪董鄂氏不懂事,一点小事也说不清楚,害她以为是后院的人不会侍候。“没事就好。” 等两人出了翊坤宫,胤俄抖着肩膀撞了胤禟的胳膊一下道,“九哥,宜母妃不会以为你不行吧!” “呸,你才行,爷是手头上事情太多。”胤禟伸手给了胤俄一下,胤俄见状,立马想回手,两人你来我往的闹了一路,少年爽朗的笑声不由地给人一种岁月静好之感。 下午,胤禟从外面回来时,径直去了书房,刚坐下来就听王安有事来禀。 “何事?” “回主子爷的话,之前的事情均已查清,消息的确是从八阿哥处泄露的,八阿哥已将此人杖毙,您看……”王安也是在请示,这事到底是就此了断还是继续查下去。 “算了,就这样吧!”胤禟既然决定不再与胤禩来往,就没打算再继续追究这件事。 王安闻言,哪里不知道他的意思,这事原本就是八阿哥不仗义,说是八阿哥身边的人出了问题,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么隐秘的事情,岂是谁都能知道的。 “总有一天,时间会让爷看清所有人的真面目。呵,总有一天会看清的么?”胤禟把玩着腰间的王佩,目光落在一旁的荷包上,“行了,去你完颜主子那边。” “嗻。”林初九瞧着大步往外走的胤禟,看了王安一眼,立马跟了上去,至于刚入府的兆佳氏,则下意识地被他们忘到了角落里。 胤禟到婉兮院子时,院子里的人井然有序做着自己的事,小梁子见着胤禟,立马行礼,胤禟摆了摆手,径直往内室走去。 婉兮的院子外型精致,格局却不大,摆设也简单,不过因着胤禟对婉兮的屋子也有自己的审美。于是各种精美摆设、古董玉件慢慢地就越摆越多了,现在瞧着她这屋子到是比从前多了几分奢华。 林初九跟在胤禟身后,听着内室传来的说话声,有心想提醒,以免冲撞了主子爷,无奈胤禟站在他前面,一副打定主意听墙角的架势,他还能说什么。 “格格,你手心的伤虽不重,却不能沾水,所以这几天都得注意些。”高嬷嬷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叮嘱。 “不必了,小伤而已,过两天就好了。”婉兮本不是娇气的女人,何况手心里的几个指甲印也不算深,说是伤都有些严重了。“嬷嬷,这些只是我自己不小心,下次多注意些便是。” 高嬷嬷皱眉,也知道这事主子说得对,可若不是那些女人惹得主子生气,那会有这种事,“虽说如此,可到底是她们欺人太甚。主子爷想去谁的院子还得听听她们的意思,还有那个兆佳姑娘,老奴听听竹说她可没少给格格摆脸色。” 婉兮偏头,一脸哭笑不得地道:“嬷嬷,只要爷相信我,她们说什么都无所谓,而且你也知道我的脾气,真惹恼了,我就大嘴巴子抽她们。” “老奴到是宁可格格抽别人也不希望你伤了自己。”高嬷嬷嗔怪地说了一句,随后吩咐听雨她们把东西都拿出去。 外间的林初九听着屋里的谈话,即便不看自家主子爷的脸色,他也知道主子爷现在的心情算不上好,只是不知道接下来倒霉的是他们这些侍候的人,还是那些始作俑者。 上天保佑!还是让主子爷收拾那些作死的人吧! 婉兮见胤禟进来,立马笑逐颜开地迎了上去,“爷,你来啦!” 胤禟望着婉兮,面容柔和,大掌揽着她的肩坐到一旁,目光扫向她缩在袖笼里的手,淡淡一笑道:“有什么是爷不能看的。” “婢妾只是不想让爷看到包成一团的手,爷要看的话,看这只。”婉兮语气娇嗔地将没有受伤的手伸到他面前。 婉兮的手很美,肌肤如水,手若柔荑,指若削葱根,仅是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难怪胤禟总是喜欢无意识地把玩她的小手,只是她手上绑着布条总让他觉得有些碍眼。待他握住她的小手,揉捏两下,翻过来看到她手心里青紫的印记时,不耐地‘啧’了一声,道:“肿得跟猪蹄一样,还给爷看。” “爷有没有眼光,婢妾这手可比猪蹄好看,呸呸呸,才不是猪蹄,爷最坏了,就会欺负人。”被气得倒仰的婉兮嘟着小嘴,一脸埋怨地望着他道。 胤禟伸手捏捏她的小脸,一脸笑意地道:“恩,是比猪蹄好看不少。”说罢,对上她气鼓鼓的小脸,不由地笑出声来。 婉兮看着开怀大笑的胤禟,心知前院发生的事算是过去了,接下来,要打响的是后院的争斗。于是乎,婉兮故作大胆地伸手揽着他的脖颈,一阵撒娇道:“是手好看,是手好看。” “好,爷的小东西最好看。”调|笑两句,胤禟便顺了她的心思。 婉兮缠着胤禟,不管是刷好感还是秀媚功,她都将人留下了。 昨日她无意之间已经抢了兆佳氏的风头,打了她的左脸,那么现在她再缠着胤禟,将兆佳氏的右脸一并打了,想必对称一点会显得更好看。 第23章 有孕 自打胤禟在后院走动后,整个后院都闻风而动,就想着即便不能将胤禟勾到自己的院子里来,刷刷好感也不错,至于对兆佳氏的同情,为了宠爱,谁还顾得上这个。 胤禟冷眼看着,却不为所动,他这个人一向爱憎分明,骨子里更有爱新觉罗家男人的特性——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否则,他不会因为胤禩曾帮过他就处处都帮着胤禩,更不会因为胤禛剪了他的辫子而心怀怨恨。 不过,上次的事胤禛帮了他一把,他便决定忘了当年的事,不再处处跟胤禛作对,至于胤禩,他不至于对他心怀怨恨,却也做不到再像从前那般坦然相对。 婉兮是胤禟一眼相中的女人,除开眼缘之外,婉兮最大的特点大概就是能轻易牵动胤禟的心。自打进府,两人不说朝夕相处,却也相差不离,要说这都没处出一丝感情来,其他人花再多的时间和精力,想必也培养不出这所谓的感情来。 胤禟够偏心,而婉兮也够好运,再加上婉兮前世对胤禟的了解,婉兮想不让胤禟动心都难。 却说兆佳氏入府之后,一连等了七天,都没能等到胤禟来她院子安歇,心知胤禟对自己的不上心,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一心只当是完颜婉兮狐媚惑人,迷了爷的心志,这才冷落了她。 可要说这样会让兆佳氏放弃,那也是不可能的。之前兆佳氏可谓用尽手段才如愿进了胤禟的后院,这才开始就放弃,那她往日所做的一切不都成了笑话吗? 她不着急,她得忍着这口气,毕竟独宠在后院就是大忌。她们这些位份低的不能拿她怎么样,但这上面不还有位份高的嫡福晋吗? 兆佳氏打得主意的确不错,可是她忘了在她进府之前婉兮还有着比这更辉煌的历史。当时一连半个月的独宠都让包括董鄂氏在内的众女束手无策,何况现在不过才七天,谁愿意上前触这个眉头。 婉兮当然不知道兆佳氏的想法,若是知道的话,她肯定会感叹一句,相比前世依附于董鄂氏的兆佳氏而言,这个时候的兆佳氏明显比前世来得更有野心也更有迫力。 有野心才好,有野心才会有行动,而有行动才会犯错。前世这些贱人联手要她性命,今生她要这些贱人统统寝食难安。 董鄂氏失了宜妃的支持,又经历了胤禟的冷落,原本张扬的性子确实有了些许收敛,但这并不能扭转宜妃或者得胤禟对她的印象。 如今瞧着婉兮受宠,董鄂氏心里虽然泛酸,但有尹嬷嬷和佟姑姑守着劝着,她到也能按捺住内心的嫉恨,静静地等待。 有些事情想不通就容易犯傻,想通了反而没什么了,而现在的董鄂氏在接到家里的来信后,对子嗣也动了心思,待她下定决心,反而没以往那般关注后院的一举一动,主动配合佟姑姑调养起身子来。 婉兮从听雨这里听说董鄂氏正在调养身子的时候,差点没笑出来。 说到子嗣,别看各位阿哥后院动静不少,可真正养大的并不多。胤禟的子嗣并不少,不过前世因着头几胎都是女儿的关系,敌对的阿哥们没少拿这个说事,甚至编了一些中伤的流言打击胤禟,为此胤禟没少为此发怒,甚至还因此对生儿子产生了执念。 之后,刘氏也因着生了胤禟的第一子而导致她在胤禟心中的独特地位。即便是受尽宠爱的婉兮在没有生儿子之前也得对她退让三分。 今生,婉兮原本是想着顺其自然的,现在看来,要改变结果就一定得改变时间,虽然连她自己都不能保证自己是否能打破前世的僵局——一举得男。可有些事不去试试,谁又能甘心。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冷了,雪下了一场又一场,整个紫禁城里银霜素裹,远远望去,到像披了一层银色的外衣,看着到也别有一番特别的韵味。 这天,婉兮起身的时候,胤禟已经出去了,独自用早膳的她才喝了一口鱼羹,便觉得胸闷恶心,忍了片刻还是压制不住吐了出来。 一旁侍候的听竹和听琴吓了一跳,反而是一旁的高嬷嬷见状,脸上闪过一丝诧异,然后好似回过神来,暗自算了一下时日,惊喜地看向婉兮道:“老奴记得格格这月的小日子好像一直都没来?” 婉兮闻言一愣,回过神来,一时间不由地有些惊喜交加,前些日子她还琢磨着能换个时间有孕就好了,偏偏日子过了,她这里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本想着一切都不一样了,却不想突然之间就怀上了。 看着尹嬷嬷眼中的欢喜,婉兮捏紧手中的丝帕,稳了稳心神,这才出声吩咐高嬷嬷去请御医。 高嬷嬷闻言,也不敢耽误,出去便唤来小梁子,吩咐他去找王安要对牌去请御医。 王安一听要请御医的是婉兮,哪里敢怠慢,不仅给对牌,还亲自跟着跑了一趟。 如今后院里谁不知道完颜格格才是主子爷的心头好,自入府便独得主子爷宠爱,连福晋都得退让三分,何况他们这些奴才。 待御医过来诊脉,表示婉兮已经怀孕一月有余时,王安立马派小福子去通知主子爷这个好消息。 后院里侍候的,谁也不想主子有事,可谁都希望府里有喜事,而这有孕就是天大的喜事,子孙繁茂,拿到谁面前说都是一件值得让人高兴的事。 此时,慈宁宫外,尚不知这一切的胤禟看着得意洋洋的太子,怒目相对。 今天众阿哥一起过来给皇太后请安,原本只要互不干扰,自然也就相安无事了。可惜太子早就被康熙给宠坏了,在他眼里,胤禟等人不是他的兄弟,跟奴才没什么两样,就该任他予取予求。 可就是这些被当成奴才的人,不仅不听话,还处处跟他作对,这让一向高傲的太子如何能接受。 太子打定主意要给胤禟他们一个教训,只是近年来康熙总是提倡什么兄友弟恭,他恼怒的同时又不得不收敛,至少在康熙面前要收敛。 这次他算计胤禟不成,反而被胤禟搅得损失不少银子。之前没遇上,他不可能专门去找胤禟的麻烦,现在遇上了,不出上一口恶气,如何对得起他自己。 说来,胤禟的把柄并不好找,除开一个与民争利的名头,也就大婚几年没有子嗣了。抓着这两点,太子一顿大道理下来,只差没指着胤禟的鼻子骂他断子绝孙了。 对于太子的嚣张,生气的并非胤禟和胤俄,其他阿哥也心生不满,只是碍于康熙对太子的过分宠爱,他们即便心里有怨,表面上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来。 而正在此时,被打发过来的小福子一见着胤禟,立马迎了上去,恭恭敬敬地给太子等人请安,免礼之后,小福子一脸欢喜地对着胤禟道:“恭喜爷,贺喜爷,完颜格格有孕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胤禟面色微僵,脸上的怒色还没来得及消。 “回主子爷,完颜格格有孕了。刚请御医确诊,王公公就派奴才过来给你爷报喜。”小福子后知后觉地发现现场的气氛有些许不对,暗自吞了吞口水,还是利索地把话说话了。 胤禟回过神,满脸的欣喜,目光扫了一眼刚才得意非凡,此时却僵着脸的太子,心中快意,恨不得咆哮一番,来发泄心中的郁气。 大婚将近三年未有子嗣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但是一向心高气傲的他如何受得住太子的冷嘲热讽,现在当场打了太子的脸,叫他如何不高兴。 “太子爷,臣弟后院有喜,就不陪太子爷多聊了,待臣弟喜获麟儿之时,再请太子爷一续。”胤禟语带讥诮地拱手示意,随后拉着胤俄一起往阿哥所赶去。 太子瞧着胤禟他们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甩袖离去的同时还不由地在心里给胤禟又记了一笔。 胤禟可不管这些,他满心欢喜地回到内院,只为了早一点见到她。 “九哥,恭喜你。”胤俄跟在胤禟身后,一脸真心地祝贺他道。 胤禟伸手拍了拍胤俄的肩,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道:“谢谢你,十弟。” “跟我客气什么!” “对,跟你客气什么,咱们兄弟俩谁跟谁。” 进了内室,见到躺在美人榻上的婉兮,胤禟一脸的欢喜,目光更是紧紧地盯着婉兮的小腹。 他就知道他的小东西,不,他的娇娇不会让他失望的。 瞧瞧,今天他的娇娇可不就用事实打了太子的脸么,只要有他的娇娇在,他爱新觉罗?胤禟就不会一辈子没有儿子。 “奴才等给主子爷贺喜。” “赏。” “谢爷赏。”屋里众人大喜,纷纷跪下谢赏。 躺在美人榻上的婉兮对上胤禟灼热的双眼,小脸微红,眼里却满满都是喜悦。 随后王安亲自带人去了一趟翊坤宫,给宜妃娘娘报喜。宜妃得了信,一开始还以为听错了,以为是五阿哥后院有喜。再三确定,得知是九阿哥后院有喜,不由连声叫‘赏’。随后更是让齐嬷嬷去私库取了不少药材和滋补品搭着其他赏赐一起送去了九阿哥的后院。 康熙和皇太后得到宜妃送去的消息,自然也不能小气,两位大领导,大手一挥,丰富的赏赐哗啦啦地进了婉兮的院子。康熙和皇太后都赏了,后宫其他娘娘自然不可能没动作,一时间,婉兮的小院热闹非凡。 第24章 筹谋 完颜氏有孕的消息一经传出,犹如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后院的女人们神色大变,一时间后院瓷器茶盏碎了一地。 正院里,原本着重于调养的董鄂氏再也忍不住气得砸了手中的茶盏,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喝得药,她就暗恨上天不公。 “福晋。”胭脂在尹嬷嬷的示意下上前换了一盏茶,刚退到一边,尹嬷嬷便上前安抚道:“福晋不必如此担忧,如今完颜格格有孕,是男是女尚且不知,往后如何,还观后效,但有一点咱们可以肯定,那就是完颜格格有孕,便不能承宠。” “本福晋岂会不知这些,本福晋只是觉得上天不公,凭什么所有的好事都被她得了。”董鄂氏捧着茶盏,轻呷一口,努力压制内心的嫉妒,“这后院的女人看似各个都不简单,可是在命运面前却半点不由人,只有这完颜氏,自打入府就一帆风顺,难道这真是所谓的时也,命也。” 人越是平静的时候越能看透一些东西,董鄂氏这段时间经过尹嬷嬷和佟姑姑的指点,还真看透了不少从前未看透的事。 “福晋,这人一辈子总有交好运的时候,也许完颜格格最好的运道都用在这里了,之后如何便是看天意了。” “是吗?那你说这长子究竟是她生还是本福晋生?”董鄂氏眯着双眼问。 尹嬷嬷微微一怔,神色凝重,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这……” 这生男生女自有天定,即便权贵之间一直流传着所谓的生子秘方,可不付代价又何以达成目的。 说穿了,这生男生女最终还是看一个人的运道。 “罢了,说说本福晋的身体吧,要达到最佳时机还需多久?”说到底,董鄂氏在乎的还是长子的归属。 “福晋,还需要半月。” “那就再等半月吧!依你嬷嬷所说,这完颜氏若没怀孕,这后院包括本福晋在内的女人有谁争宠能争得过她。” “福晋……”尹嬷嬷看着情神慢慢起身于平静的董鄂氏,也不好再说什么。 相较于董鄂氏的努力镇定,兆佳氏就显得浮躁多了,站在净房里,她不住地用冷手拍脸,努力让狰狞的脸色恢复平静。 完颜氏真的是太过幸运了,不过早她大半个月入门,不仅独得爷的宠爱,按时间算,好似进门没多久就怀上了。要知道不管是福晋,还是朱氏、刘佳氏等人,入府好几年了都未曾有半点动静,偏偏就是她,一下子就有了消息。 难道同为女人,就真真比不得么? 眼瞧着皇太后、皇上以及各宫娘娘的赏赐如流水般地送进完颜氏的院子,兆佳氏紧抿着唇瓣,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翻涌的恨意。 宜妃娘娘有多盼着爷的孩子,没人比曾是翊坤宫女官的她更了解。原本她还想着借着宜妃娘娘的面子入府,借机取得爷的信任和宠爱,最后生下长子,一举奠定自己在后院的地位,可惜爷护着的心疼的都不是她。 兆佳氏一直强迫自己冷静理智,可她终归只是一个女人,一个想要得到一切的女人。 可自打进了九爷的后院之后,除了诸般委屈,剩下的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带给自己莫大羞辱的女人越来越得宠。 不过,她一定要忍着,如今虽然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会生男还是生女,可有一点她得注意,那就是怀孕不能承宠,如此,她便有了机会。 事实上董鄂氏和兆佳氏能想到的,其余几个侍妾暗暗琢磨几回也一样能想到。即便愤恨、嫉妒,却也知道这个时候不便动手。 因着皇太后、皇上等都有表示,董鄂氏等人就算心里再不好受,也得笑着送上贺礼,以表庆贺之意。 如此,婉兮院子的热闹持续了好几天才慢慢归于平静。而初为人父的胤禟并没有像董鄂氏他们所想得那样开始流连后院,相反地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婉兮和孩子身上。但凡婉兮有一点不适,他比谁都来得着急。 婉兮对此表示相当满意,一个孩子受不受他阿玛的期待,这是很重要的。前世,她生了胤禟的第一个女儿,正因为是第一个,才显得尤为特别。 这一次,不管是生男还是生女,她的儿女都得在胤禟心里占据最特别的位置。 “嬷嬷,院子里的人手还够吧!”婉兮心里明白,她有孕的消息一旦传出去,这满院的嫉妒都会由她身上转移到她的肚子上来。 她宁可事先防范,也不想因为一时疏忽被别人钻了空子再后悔。 “格格,近来膳房送来的东西里的确有不少东西加了料,奴婢已经检查出好几回了,都是那种极为生僻少见的相克之物,若非奴婢跟着听兰了解过一些,指不定就让人钻了空子。”听竹一脸忧虑地道。 她、听兰和听雪打小就针对各自的长处进行培训的,她擅长女红、账目管理,听兰擅长医理,听雪擅长厨艺,原本培养他们是为了让格格嫁人之后能过得更好更轻松,谁知格格最后竟进了九阿哥的后院。 若是九阿哥在外建府到也没什么,只要格格受宠,带几个心腹入府也不无不可。可惜九阿哥尚未出宫建府,宫里一切都有规矩,最终舍了听兰和听雪,由她和高嬷嬷陪着格格一起入宫。 谁知格格竟这么快就有了身孕,没有懂医理的听兰,面对后院里那些越发频繁的小动作,仅靠她们这些一知半解的人,如何抵挡的住。 “哦?既然是生僻少见的,那一定是没多少人了解。”婉兮喝了口奶茶,笑道:“顺着这条线查,想必很快能查出动手的人是谁?” 高嬷嬷闻言,不由地道:“这事一发现老奴便让小梁子去查了,动手的人不少。老奴一开始以为是福晋,却不想真正动手的竟是那位刚进府的兆佳姑娘。” 宫里关系复杂,各种势力交汇,别说兆佳氏先前只是一个女官,就是宫里的娘娘们也不一定能在阿哥所的膳房里安插人手,可偏偏她一个女官就有这样的本事,这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婉兮站起身,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只毛笔,细细地抄着佛经,“兆佳氏初入府就被我夺了宠爱,她想对付我到也理解,只是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女官竟有如此深的底牌。” 对于兆佳氏,婉兮从来没有对她放松过警惕,一个能在董鄂氏眼皮子底下顺利生下一子二女并且不遭董鄂氏嫉恨的人,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别看她屡次打了她的脸,她却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其实不过只是蛰伏起来,等待机会好一举翻身罢了。 现在她怀有身孕,若一朝得子便是爷的长子,这让董鄂氏都坐不住的消息,她那样野心勃勃的女人又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格格,这事咱们若是不反击,她们怕是会更猖狂。”高嬷嬷想着这半个月里,那些花样百出的害人手段,冷汗就不自觉地冒了出来。 婉兮想着前世的艰难,觉得今生应该玩出点不同的花样,反正她做什么这些女人都不会停止害她的想法,那么她不行,就让制得住她们的人来。 婉兮停下笔,用左手拖住右手手腕,将毛笔放在笔洗中洗了洗,然后交给一旁的听竹。 听竹见状,立马上前接过毛笔,小心了洗了起来。 婉兮退后一步,目光看向一旁的高嬷嬷道:“嬷嬷,有些人若是不剁掉她们伸过来的手,她们永远不会知道什么是痛。” 打蛇打七寸,趁着她肚子还不大,把能收拾的都给收拾了,不打得他们疼了,她们绝不会懂得什么叫收敛。 这天,胤禟从外面回来就直奔婉兮院子,快到院子的时候,忽然从门边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说话声,里面隐隐约约夹杂着‘相克’、‘流产’等词汇。面面的林初九闻言,脸色变了变,目光扫了一眼阴沉的主子爷,腰弯得更深了。 胤禟近来一直忙着出宫建府的事,这事去年上半年便提出来了,府邸也早就选好了,只是一直在修缮中。近来他的心思一直放在婉兮身上,中途让皇阿玛给叫过去,才知道府邸已经修缮完毕,剩下的只需挑一个黄道吉日搬过去便是。 原本他是想过来问问婉兮对未来的院子有什么要求的,谁知中途竟遇上这事。胤禟上前一步,隔着门侧耳听了起来。 只听一个小丫头叹气道:“唉,最近咱们可是草木皆兵,不说入口的食物,就是喝得水也得一查再查,可累死我了。” 另一个小丫头听了,不由地着急地道:“你在浑说什么!能跟着格格是咱们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不打不骂,穿暖吃饱,时不时还有打赏,跟福窝窝似的,多做点事算什么,叫我再多做几次也行,只要格格不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害了。” “你说到格格怎么就不跟主子爷说呢,自打格格有孕,这送来的东西,不是生僻相克的,就是掺了热性香料的。今天这个更厉害,居然直接用山楂水煮粥,幸亏听竹姐姐机灵,不然格格真要喝了,那可是一尸两命啊!” 胤禟一听,心中一紧,他知道后院的女人都不安好心,一再嘱咐王安多盯着些,却忘了膳食才是最容易动手脚的地方。 “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格格不委屈吗,我看格格是不想让爷为难,毕竟这动手的不用想也知道是后院的那些女主子们。” 胤禟听了这话,脸色更为阴沉了,周身笼罩着一丝杀气。 那小丫头一听,气愤地道:“那就一直纵容他们害格格吗?” “怎么可能,我听说格格已经让人查了,说是等查清楚,就把他们送来的东西原样送回去,让他们自己吃个够。” “这样最好,让他们害人。” “你们两个小蹄子,又凑一起偷懒,快点过来干活。”一个嬷嬷的声音突地出现打断了两个小丫头的谈话,随后便传来两个小丫头惟惟诺诺的应合声和离去的脚步声。 第25章 后院阴私 胤禟平复好心情走进到婉兮院子里时,脸上的表情已经跟平日里一般无二了。 林初九跟在胤禟身后,虽然胤禟一脸平静的样子,可是他觉得自家主子爷的心情不顺。 婉兮坐在屋里,刚喝过燕窝的她正拿着针线给肚子里的小宝宝做衣裳。 胤禟不让人通报,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婉兮听到动静,抬头望去,见是他,不由地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迎了上去,握住他略显冰凉的手,婉兮不由地帮他搓了搓手掌,道:“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也不多加几件衣服,万一冻着了,可如何是好?”说罢,婉兮又转头对身旁的听琴道:“还不快去拿个暖炉来。” 胤禟低头看那双包裹着他大掌外的小手,温软柔滑,却一点点地暖化了他手上的冰冷,也敲开了他紧闭的心门。 胤禟很难相信一个人,一般他相信的人大多都是很早就跟在他身边的,要么就是宜妃给他安排的。 像后院的女人,一开始他到是对嫡福晋董鄂氏有几分不同,可惜董鄂氏并没有把握住这个机会。随后他以为他会和兄弟们一样,只是把后院当成消遣的地方,却不想在这个时候遇上了婉兮。 婉兮不知道胤禟的想法,拉着他的手到炕上坐下,随后接过听琴递过来的暖炉,又吩咐道:“你去厨房端点热汤过来。” “是。”听琴酒应了声,忙转身出去了。 胤禟坐在婉兮身边,大掌反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习惯性地捏了捏道:“爷听说你近来越吃越少,这怎么行,明日爷让人找个懂药膳的过来侍候。” 胤禟抬头的瞬间对婉兮的双眼,那一双明眸沉静的好似夜空,让人浮躁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沉静下来。 “婢妾好着呢,爷好好照顾自己才是。”嫣然一笑,婉兮抱着他的手臂,一脸依赖。 胤禟眼神幽深,目光却显得十分的温柔,上下打量一番,见婉兮面色红润,不由地点点头道:“爷无事,到是你,好好照顾自己。” 婉兮看着胤禟的侧脸,突然抬头亲了他一下,“那爷明天来检查不就知道婢妾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了。” 胤禟侧了侧头,伸手将她揽到怀里,心中微叹一口气。这后院的女人,上至福晋,下至侍妾,即便想要处理,也不可能是一句话的事。不过,既然动了他心上的人,他必定不会让那些人得偿所愿。 “爷的娇娇这是在邀宠?” “难道爷不想宠?”媚眼如丝,婉兮一脸娇嗔地望着他问。 面对婉兮爱娇讨巧的模样,胤禟心底暗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小****,面上却一丝不露,说起出宫建府的事。 婉兮闻言,细细算了下日子,发现相较前世,这一世他们竟提早半年出宫,这对她而言到是件好事。 在宫里,除了位主中宫的娘娘们,其他人都难有小厨房,何况她们这些连玉牒都上不了格格侍妾。婉兮身怀有孕,吃食和各种用品上都容易被动手脚,仅仅只是两个多月的日子,不说婉兮自己,就她身边的人也是个个都心身俱疲。可若是出了宫就不一样了,没有皇上娘娘们在上头盯着,再加上刚到一个新地方,起点相同,可宠爱不一样,到时这被动的局面就有可能被彻底地转变。 “那皇上选好日子了吗?”说对出宫,婉兮是真心期盼的。 “快了,爷过来问问你,想要什么样的院子!”拍拍她柔嫩的小脸,胤禟一脸宠溺地道。 婉兮原本是想挑前世的思懿院的,可想了想她又觉得既然什么都变了,换个地方也不错,“离爷最近的院子。” 胤禟搂着她娇软的身子,大掌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一脸的好笑。他一面感叹她就这点出息,一面又莫名地因她的话而感到高兴。 “行,离爷最近的院子。” 胤禟一脸宠溺地应下,握着她的手笑着打趣几句。当天晚上,胤禟便直接留下了。 自打确认婉兮有孕之后,胤禟碍于规矩很少留宿,但也没有去其他人的院子,大多都是独自一人宿在书房。婉兮心里高兴,后院的女人们可不高兴,正因为不高兴,朝婉兮伸手的人才多了。 婉兮对此不甚了解,可即便了解她也不会开口劝胤禟去别人的院子。 上一世她劝了多少次,不仅没有一个人记得她的好,还总是惹得胤禟生气,今生,她管不了他去谁的院子,但绝不会主动劝他去别人的院子。 从婉兮院子里出来,胤禟看向林初九,语气平淡地问:“查得怎么样?”他的神情很平静,眼神却好似渗了冰渣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作为胤禟的心腹,外院总管,这后院里的事林初九该知道都会通过王安知道,之前听雨和听琴说过一些,他也派人盯着,甚至还找过王安,却没想到还有人能突破重重防护,把手伸到完颜格格的院子里去。 “回主子爷,后院的各位主子都伸手了,除了福晋和兆佳姑娘,其他人小打小闹的,大多都被奴才和王安安排的人给挡下来了。” “兆佳氏?”胤禟走在前面,语带疑惑,想来这位爷根本没把这人放在心上。 “就是前段时间宜妃娘娘刚赐进府的兆佳姑娘。”林初九小心地回答。 胤禟闻言一阵冷笑,“你的意思是一个侍妾,你们都拦不住。” 林初九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这位兆佳姑娘曾是翊坤宫的女官,在宫里呆了三年多,多有经营,宫里似乎有不少眼线。” 早一天进宫有早一天的好处,何况这位兆佳姑娘早进宫将近四年的时间,听说出手大方,为人热心,仅冲着这两点,怕是有不少人愿意投靠她。 毕竟在宫里面,大部分的奴才,日子都不好过,能有人搭把手,互帮互助也是为了生存。 胤禟闻言一阵冷笑,林初九见他不吱声,就知道这位兆佳姑娘怕是要倒霉了。 内室里,婉兮目送胤禟离开后,翻身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没法,自打怀孕之后,她就变得越来越嗜睡了,每天都好似睡不够一样。 最近这段时间,董鄂氏、兆佳氏等人的手段越来越隐晦了,也越来越让人难以预防了。若没有孩子,婉兮到是不介意花长时间布局,跟他们斗个你死我活的,可现在是她有孩子,她不能拿自己孩子的安危来冒险。 都说光脚不怕穿鞋的,婉兮可没想因为一时的冲动而置孩子于不顾。 前世她因为天真而被这群女人逼迫致死,今生她绝不会再让这群女人得逞,更不会再丢下她的孩子。 只是想想那些手段,董鄂氏暂且不提,大家出身,又有智囊在侧,出手不凡在婉兮的预料之内,到是兆佳氏就越来越让她看不透了。 虽说早三年进宫,可据婉兮所知,兆佳氏并不是宜妃娘娘手下的心腹红人,即便进宫之前做了不少准备,可最近几次出手似乎都超出了她的预料,仿佛她身后还有什么高人指点一般,好几次都让她差点中招了。 罢了,她既然敢伸手,那她就敢借着爷的手把她伸出来的手给剁掉,只是她身后的人,怕是很难抓到才是。 眼瞧着胤禟又留宿在婉兮的院子里,后院的女人们都观望着,即想婉兮中招,又怕婉兮会把事情捅到胤禟面前。 后院阴私,素来杀人不见血,凡事都看手段和心机,算是见不得光的存在。 说穿了,后院的女人不管再怎么狠,都希望在男人面前表现出她们最为美好的一面。 一天的时间悄悄过去了,就在众人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的时候,就听说胤禟去了兆佳氏的院子,一时间后院的女人们都涌现出无限的希望,觉得破冰之日近在眼前。 婉兮听到这个消息后,眼神闪了闪,面色却格外的地平静。她知道胤禟不可能只有自己,这皇上不允许,宜妃娘娘也不会允许,就是胤禟自己也不一定愿意,所以她不奢望独宠,却会想办法夺去大部分的宠爱,让那些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受宠,再自相残杀地争夺那剩余不多的宠爱。 夜沉如水,黑夜的平静掩盖了白日的暄嚣。就在众人都半梦半醒之间,兆佳氏的院子里烛火大亮,守夜的小太监们隐约都能兆佳氏院子里传来的胤禟斥责声,随后不久便直接看到胤禟带着人一脸冷漠地出了兆佳氏的院子。 这种事不用第二天便传得后宫众人皆知,婉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好是半夜口渴,起来喝水的时候。 “这兆佳氏到底做了什么引得主子爷如此动怒?”听竹和听雨今天值夜,两人一听到里面的动静,便快速走了进来,两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惊疑。 “管她做错了什么,总归她失宠了,咱们也轻松了。”婉兮眯着双眼,喝了点温水之后,又爬上|床,准备继续睡觉了。 听竹和听雨对视一眼,上前替婉兮放下帐子,灭了烛火小心退了出去,对于兆佳氏惹怒主子爷一事,她们心里觉得解恨,可又觉得有些不踏实。 第26章 教训 次日,表面平静,阿哥所里却有不少奴才被胤禟明里暗里地下令处置了,这些人无一例外均是后院妻妾手中的暗线。 特别是兆佳氏的人,一个刚入府的侍妾,竟然在御膳房专管阿哥所的膳房里都有人,如何能不让人心惊。 胤禟的手段之快,还不等董鄂氏等人反应过来,手中的暗线不说连根拔起,却也损失惨重。而这一举动也让董鄂氏她们原本放下的心瞬间又提了上来,再看婉兮的目光也变得不一样了。 原来不是不管,是有后招等着她们呢! 后院的女人们能跟彼此作对,却不敢跟身为主子的胤禟作对,因为她们心里清楚,后院争斗再所难免,胜负全凭各自手段。可若是胤禟插手的话,她们心里再不甘也得适时收手,不然就会像现在这样,被斩断手脚,灭其耳目。 有什么比毫无自保能力更让人觉得害怕的,瞧着这仗势,不说其他人,就是董鄂氏也不得不收回伸出的手。 “欺人太甚!”董鄂氏砸了面前的茶盏,脸上表情极其难看,就连手都气得颤抖起来了。 “爷这是打我的脸还是要打所有人的脸为完颜氏正名,他是觉得完颜氏还不够受宠,他是要我们所有人都捧着完颜氏!”董鄂氏越想越恼火,越想越气愤,整个人都因此而开始颤抖,而这几句话都好似从内心深处喊出来的一般,透着一股子的怨气。 一旁的尹嬷嬷看着气得浑身颤抖的董鄂氏,第一次不想开口劝了。 这次主子爷出手可没少动她们的人,不过更让她觉得心惊的是兆佳氏的眼线和人手并不比她们少,而她还只不过是一个刚进府的新人。 另外,尹嬷嬷可不认为主子爷会点着她来敲打众人是顾及福晋的身份,她总觉得主子爷此举另有深意,又或者说比起她们,兆佳氏的手段更厉害。 “福晋,您莫气了。主子爷到底还是顾及您的。”佟姑姑见尹嬷嬷站在一旁不动,再看董鄂氏气急败坏的模样,从心底里叹了口气,上前劝了两句。 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她们理亏,闹大了,也不会有谁站在她们这边,而且真追究起来,谋害皇家子嗣,谁能受得住这个罪名,这可是要株九族的。 董鄂氏心里想必也清楚,后院阴私上不了台面,而且就宜妃娘娘和爷的那股期盼劲,她就知道除非她有身孕,否则她就是嫡福晋,她也得让着完颜氏三分。 “也许当初就不该让她进这后院……” 相较董鄂氏的气急败坏,后院的其他人却是对兆佳氏怨念颇深。 兆佳氏作为打破婉兮独宠后第一个人,后院对她的关注和期待真心一点都不少,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恶意比婉兮少一点,谁让婉兮总是吃独食呢! 可惜兆佳氏并没给这些人开个好头,相反地她承宠的第一晚就惹得胤禟大发雷霆,拂袖而去。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众人瞧着胤禟又去了婉兮的院子,看向兆佳氏的目光就变得不那么友好了。 她们认为好不容易打破的僵局,都被兆佳氏给浪费了。 后院包括董鄂氏在内的妻妾谁不想得宠,谁不想一朝得子。她们谁都想,可是没有机会,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谁知这兆佳氏不争气,不仅自己失了宠,还害得她们也一并没了机会。现在瞧着,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点,爷的眼里又剩下一个完颜婉兮了。 没人关心兆佳氏有多委屈,她们只知道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因为兆佳氏而毁了。 婉兮把这些都看在眼里,脸上扬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似乎这样的局面是她早就预料到的。 这天午后,胤禟从书房过来,进门就看到婉兮穿着一件桃红的旗装躺在美人榻上。因着有身孕的关系,婉兮的身子较之过去丰韵了不少,一眼望去,********,无比诱人。胤禟看着这般诱人的婉兮,立时便有些不自在了。 婉兮娇笑地望着胤禟,见他走近,立马扑到他的怀里,看着他着急的模样,心里无比甜蜜:“爷今儿个可有空?” 面对婉兮期待的眼神,胤禟想着那些不算要紧的琐事,伸手点了点她的俏鼻道:“爷的娇娇可又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婢妾从来都只打爷一个人的主意。”婉兮纤细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划动,娇声软语,听得胤禟身体发软。 “妖精。”揽着她柔软的身子,胤禟轻斥一句。 婉兮望着他英俊的侧脸,不由地在他唇上轻啄一下,“就算婢妾真是妖精,那也只想迷惑爷一个。” 胤禟搂着满眼柔情地望着自己的婉兮,心里瞬间软得一塌糊涂,心跳更是不自觉地加快不少。婉兮抬头,便看到靠得越来越近的俊脸,正想说话,双唇便被衔住,然后从一开始的亲吻到纠缠,他的动作越来越急切,似要把她给吃了。 “爷,真坏。”婉兮以为自己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他才放开她,靠在他怀里,眼神微嗔,眼眸里尽是妩媚。 却不想这幅神态落在胤禟的眼里,却实打实的诱惑。本就几月不近女色,正是忍得辛苦的时候。昨日又因婉兮的事发了兆佳氏的脾气,一来二去的,一向美人环绕的胤禟竟只能硬生生地按捺自己的欲|望。 现在,眼前就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全身上下无一不让他满意,再加上这样的诱惑,叫他如何忍得住。 “娇娇,你这是要爷的命?”咬着牙,胤禟到底还是顾及她和孩子,又亲又摸就是不敢行动。 婉兮见他额头上的汗珠都落下来了,哪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要想到他为了自己未曾去过其他人的院子,就觉得一阵感动。 小手不自觉地爬上他结实的胸膛,感觉到他越来越重呼吸,心疼地凑到他耳边道:“御医说过了三个月便可以了,只要注意一些。” 婉兮是一句话让胤禟化身为狼,等到婉兮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胤禟抱上了床榻,两人衣裳未解就这样疯了一回,可见胤禟之急切。 娇喘未休的婉兮被胤禟逮着好一番搓弄,之后千般手段万般花样地折腾,闹得她哭得直求饶。早知会是这般结局,她宁可他忍着也不让他这般疯。 婉兮觉得发现现在的她累极了,压根顾不上思考,胤禟抱着她说什么她没听清,反而觉得这人打扰了她休息,临睡前抓着他的大掌狠狠咬了一口,没了声音,三两下的,到是很快就睡着了。 胤禟看着虎口处的牙印,眉梢微挑,望向睡得香甜的婉兮,一脸的宠溺。 次日正好是十五,每月到正院请安的日子,婉兮过去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只是相较从前的莺声燕语,现在的气氛显得无比的沉闷。 婉兮神色恹恹地请过安,便坐在一旁等着董鄂氏说‘解散’。 昨天她太高兴,以至于都忘了还有请安这回事,勾着胤禟闹了两回,即便睡得早,精神也没有往日那般好,现在过来请安,也就是勉强应对。 董鄂氏瞧着婉兮这副没睡醒的样子,也不觉得奇怪,只当是孕妇的特征,她记得自家嫂子怀孕时也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到是兆佳氏,面色惨白,坐着都止不住颤抖,想来这次胤禟出手给她的教训可不小。 后院的女人们对她也是敌意满满,每每见面,均是一副双眼发红,恨不得冲上去扇她两耳光的模样。 腹背受敌,侥是这一世的兆佳氏早有准备,可双拳难敌四手,唯一能牵制整个后院的胤禟不仅不站在她身边,还出手斩了她的左膀右臂。这也难怪一向城府颇深的兆佳氏此时难掩周身的疲惫了。 婉兮心中快意。 上一世的兆佳氏何其有心?别说一个她了,就是董鄂氏还不一样被骗得团团转,任她生下一子两女,也不忌惮打压。如今到好,一切才刚刚开始,她就已经备受打击,萎靡不振了? 活该! 手伸得太长,就该一刀斩断,不流点血,不吃点痛,何以知教训。 从正院里出来,望着被丫鬟扶回院子的兆佳氏,婉兮皱眉,久久凝视不语。 听雨瞧着一直盯着兆佳氏背影的婉兮,只以为她这样都是因为太在意兆佳氏之前的举动,便轻声劝道:“格格不用太在意,这兆佳姑娘的爪牙都让主子爷给拔了,以后再也张狂不起来了。” “别小看她,一个新入府的侍妾,下起手来却不比善于经营的福晋弱,你说这样的人会轻易收手吗?”婉兮猜兆佳氏所有的隐忍都只是为了蛰伏,待到起复的那天,兆佳氏定会比所有人都来得狠。 “这……”听雨虽不懂婉兮为何如此忌惮兆佳氏一个侍妾,不过从兆佳氏的战绩来看,此人的确不可小觑。 之后几日,婉兮看似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养胎,实际上已经开始吩咐高嬷嬷他们开始收拾东西了。另外,她给家里去了一封信,让自家阿玛和额娘准备准备,听兰和听雪也一样,等到迁府,便将两人都给送进来,至于其他,量力而行。 前世婉兮没想跟董鄂氏等人争什么,所以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府里,她都谨守本分,可最终只能被动挨打,而今生,她不说往董鄂氏等人院子里放眼线,她至少得把自己的院子围得跟铁桶一样,确保自己和孩子的安全。 第27章 出宫建府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柳绿花红,莺歌燕舞,大地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胤禟挑了个时间将迁府的事情通知后院,让她们都准备准备,虽然圣旨还没有正式下来,不过搬家这种事不可能等到下了旨才临时准备搬迁。 后院众人得了胤禟的通知后,各屋各院的都开始收拾起东西来,只是太监不能出宫,各院侍候的太监都得重新找去处。 侍候好的在主子面前挂了名号的,自然是步步高升,不必退回去跟一堆小太监挤,也有那善于钻营的,此时四处走访,想必也是想找个好去处。 其他院子里的人婉兮不清楚,但是小梁子自打跟了她后,做事稳妥又细致不说,嘴还严实,最重要的是对婉兮够忠心,就这些而言,婉兮还真不想放走这样一个人才。 无奈形势比人强,宫里的主她这个小格格可做不了,没法,为了全这番主仆之情,婉兮到是打定主意帮着小梁子安排一个好去处。 小梁子得知不能再侍候婉兮,也是一脸伤心不舍,好主子不易碰。这宫里的太监可不是有忠心就能有好下场的。不过现下得知婉兮要为他安排出路,小梁子心里也是一阵感激,一番思索后,小梁子表示想去翊坤宫里当差。 婉兮闻言到也能理解小梁子的选择,从九爷府后院里出来的人,去其他宫当差怕是不会受重用,去翊坤宫,至少还有个香火情。为此,婉兮难得地走了一回关系,让高嬷嬷给林初九和翊坤宫的许二喜都备了一份礼,之后小梁子便成了许二喜的徒弟,跟在他身边办事。 因着婉兮先于董鄂氏等人知道搬家的事,东西早就已经收拾且登记造册好了。 原本婉兮还觉得自己进宫时就两个妆奁,简单方便,谁知等到收拾完毕,望着那一箱又一箱的东西,才发现胤禟到底赐了多少东西给她。这些东西凑在一块可不比她原先的嫁妆少,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瞧着这仗势,婉兮觉得得宠才是真道理,谦让、本分那是吃错药了才有的行为。 不过婉兮这点小得意在看到董鄂氏那丰富雄厚的箱笼后,心里着实有些感慨。不愧是世家贵族,出手就是不一样,从女儿嫁妆便能看出家族底蕴。瞧瞧,唱名的宫女声音都唱哑了,董鄂氏的嫁妆还没收拾完,就这就不难看出董鄂一族对董鄂氏的看重。 可惜嫁妆厚不代表就得宠,婉兮想只要有胤禟的宠爱在,迟早有一天,她的箱笼迟早会超过董鄂氏的,到时董鄂氏的脸色怕是比现在来得更精彩。 事实上,此时的董鄂氏在看过尹嬷嬷拿来的册子后,心中思绪翻滚,怒火中烧,恨不能当面质问胤禟为何如此偏心。 当然,董鄂氏的质问并不针对这些物品,就她丰厚的嫁妆而言,她还真看不上这点东西,她只是气得是胤禟对婉兮的维护和宠爱。谁不知道格格入宫能带多少东西,现在不过几个月而已就一箱接一箱的,难免没有打擂台的嫌疑。 不过不管董鄂氏如何气恼,也阻止不了胤禟的偏心,他该怎么办还怎么办,不会因为她不高兴就改变。 三月中旬,上头终于有话下来说是可以搬了。 不管是碍于康熙的命令,还是几位阿哥的身份,内务府都不敢怠慢,拨了几百个大力太监过来帮忙。一时间,从八阿哥开始,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二阿哥都忙起来,府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开始往外抬。 各府福晋要留在宫里主持大局,其他女眷可以选择先搬过去,也可以等到最后同福晋等人一起搬过去。婉兮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也不想跟董鄂氏交流所谓的姐妹之情,选择提前过去。 婉兮坐着马车出宫时,还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是听到外城嘈杂的声音传来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其实是渴望出宫的。 在宫里,规矩太多,束缚、顾虑也太多,很多事情她都无法放开手脚,唯一能算得上收获的大概就是胤禟对她的看重远超出了她的预估。 重生回来之后,婉兮一心想着报复董鄂氏等人,还真没想过和胤禟如何,即便他对她有影响,她也未曾想过去改变什么,可是她却忘了她能回来本身就已经改变了一切。 胤禟府邸在铁狮子胡同东口,西与恭亲王常宁为邻,北与八贝勒胤禩府毗连。从位置上不难看出此时的胤禟还是很受康熙看重和宠爱的。 婉兮下了马车换乘轿子进府,抬手掀开轿帘,看着高耸的围墙,轻轻扬起唇角,眼里透露出一丝对未来的期许。 坐了差不多一柱香的轿子,等下轿,由引路的仆妇领着穿过两道门,才看到胤禟特意为她挑选得小院。 院子门前干干净净的,走进去便能看到一条青砖铺成的走道,院子前除了两个古朴的大树,还有几棵不知名的小树和花草,至于后院,婉兮记得胤禟有提过,会让人给她种上两棵石榴树。 石榴寓意多子,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胤禟对于婉兮的期许。 婉兮让听竹给引路的仆妇打赏,待她退下之后,婉兮往里就能看到跟着行礼先到的高嬷嬷等人正忙着收拾东西。 在宫里时,院子小,侍候的人就显得多了,现如今一到外面,换了个宽敞的院子,反而显得人有些不够用了。 瞧着高嬷嬷、听雨、听琴她们满头大汗的模样,婉兮就觉得把听兰和听雪都安排过来是个正确的选择,至于院子里的小厮,婉兮没想自己安排,打算把这事交给胤禟,让他再给安排一下。 “格格,这里人多东西多,伤着就不好了。”高嬷嬷看着小腹微挺凸的婉兮,快步迎了上去,目光扫视一圈,见着院子里人来人往的,她怎么看都不放心,“格格的房间已经先收拾出来了,格格要是觉得累了,可以进去休息。” 婉兮对于自己新院子虽然有几分好奇,但她心里清楚,就现在这种乱糟糟的场面太容易让人钻空子。与其出了事后悔,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在屋里呆着。 高嬷嬷见婉兮进了内室,嘱咐听竹几句,便领着其他人又开始收拾起来了。 午膳时,婉兮没见到胤禟,只略略问了两句,听闻胤禟尚未进府,她也就不问了。反正她要管得也就她这一亩三分地,至于其他地方,就留给福晋去操心吧! 等用完午膳,婉兮才听说她院子里的膳食不从大厨房走,而是从胤禟的书房那边的膳房走。另外像打扫庭院这一类的杂务也不由内院管,全部被划分到了胤禟的书房这边,统一由林初九管理。 至于理由,一句离得近就全打发了,由此可见,此子之任性,实属难见。 用过午膳,婉兮在屋子里走了几摆,不用人提醒,便自行爬到床上去午睡了。听竹守在门口,高嬷嬷依旧带着人收拾,只是动作上放轻了不少,想来也是怕打扰婉兮休息。 待她午睡起来,听竹侍候她洗漱没多久,尹嬷嬷便领着一个看起来很有脸面的嬷嬷过来了。 这位嬷嬷姓刘,自称是管理府里所有下人的管事,此番过来是为了给婉兮请安,顺便讲解一下府里的规矩。 婉兮微微皱眉,前世九阿哥府里分成内外两院,外院以胤禟的书房为首,内院则以董鄂氏这个福晋为首,可以说内院除了胤禟这个男主人之外,福晋最大,这也是她前世为什么能逼死婉兮的原因之一。 现在瞧着,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听着刘嬷嬷的意思,外院依旧以胤禟的书房为首,而内院除了福晋董鄂氏之外,还有四位管事嬷嬷在内院领差,她们直接听令于王安,其实也就是胤禟本人。这样说来,好像是刚搬家就分了董鄂氏的管家权。 若真是这样,婉兮到是真想捧着胤禟的脸多亲几下,赞扬一下他的善解人意。 刘嬷嬷主管下人,主要负责内院,举凡内院侍候的丫鬟、小厮都归她管,不管是进府当差还是放出府去,又或者到了年岁是配人还是自梳,都归刘嬷嬷管。 当然,像董鄂氏她们身边的大丫鬟什么的是配人还是自梳主要看得还是她们的意思,刘嬷嬷只能提醒却不能做主。 外院如何,婉兮不关心,可是这内院,婉兮是越听越觉得高兴。 别看内院管家的还是福晋董鄂氏,可实际上照着刘嬷嬷的话来说,四大嬷嬷一来,这到手的权力基本上就被分化了,剩下的也就是一个风光的空架子。 刘嬷嬷此番过来除了请安和简单地阐述一下府里的规矩外,另外就是想问问婉兮这里的人够不够用?要添人的话,要几个大丫头,几个小丫头?对于丫头们有什么样的要求,反正,只要是她能说出来的,刘嬷嬷肯定是都照着她要求替她办好。 婉兮想着听兰和听雪的事都跟胤禟报备过的,也就没犹豫,叫来高嬷嬷问了问,便决定要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头和两个小厮。 刘嬷嬷闻言,一一记下,毕竟在来婉兮这里之前,她可是得过主子爷吩咐的,大丫鬟的人选已经决定了,小丫头和小厮,她得好好挑挑,以免混进什么不该混进来的人。 要知道九阿哥府的人别的不清楚,自家主子爷最重视谁还是清楚的。 送走了刘嬷嬷,婉兮原本还想找点事做,打发一下时间,无奈转了一圈才发现很多东西都还没收拾好。这个时候,婉兮到是无比想念胤禟的出现了,无奈要收拾的东西多,她们这些女眷能先行入府,可胤禟这个男主人入府还是有讲究的。 婉兮记得前世先行入府的人可是被董鄂氏的人专程叫到正院去迎接,当时她腿上即便有高嬷嬷私下备得棉垫子,腿也跪得生疼,到是现在她开始有些期待董鄂氏入府那一天的场面了。 胤禟一出手就直接架空了董鄂氏,想来当天两个小丫头的一番对话还是入了胤禟的心的。 当然,这些话都是实话,而她只不过换了一个方式讲给他听。 前世婉兮跪迎董鄂氏入府,因其刁难,硬是多跪了半个时辰,那疼痛感,没经历过的人谁也说不出那种滋味。要知道从选秀到入府,她可是很少跪的。毕竟后宫的主子们也不是她这种角色能见的。 “格格,听琴将人都领回来了。”听竹说这话的时候,嘴上也带着一丝笑意。 她不排斥听雨和听琴,却也想念昔日一起长大的姐妹,现在能再聚到一起,对她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那就让她们进来吧!” 第28章 相见 婉兮进宫之后,听兰和听雪并没有安排到别处当差,而是直接留在婉兮以前住的院子里,继续学习各种事物。 之前,不管是王大还是齐佳氏都没想过婉兮会进皇家,这身边的丫鬟即便有培训也只是按一般的标准来安排的。现如今,婉兮进了九阿哥的后院,这标准自然就得重新衡量了。 齐佳氏一面帮着女儿打理店铺和庄子,一方面督促儿子上进,毕竟有的时候,这娘家也是女人的靠山之一。 完颜谦宁和婉兮的感情打小就好,以往完颜谦宁还没什么想法,而今,每每听闻宫里出了什么事,他都觉得心惊肉跳,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家妹妹了。一时间,不管是武艺还是课业,都无比上心,此情此景看得老夫人也好,王大、齐佳氏也好,都备感心慰。 此前,收到婉兮的信,信里不仅说了她有孕的事,也说了九阿哥出宫建府的事,这两则消息让他们心下稍安。 有孕就证明得宠,出宫建府就意味着以后在某些方面,他们还能照应一下。 过后,齐佳氏便直接吩咐听兰和听雪,让她们立马准备起来,待到婉兮出宫,他们便将人给送过去。 听兰听雪自打收到消息就一直等着,她们同婉兮主仆情深,再加上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心里也满是激动,等见到小腹隆起的婉兮时,两人都不禁红了眼眶。 “奴婢听兰(听雪)给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好了,快起来吧,往后有你们在,我也能安心些。”对于听兰和听雪,婉兮也是有感情的,前世她们因她一死一伤,今生,婉兮即便不能让她们大富大贵,至少也能有个安稳的余生。 听竹看着泪流满面的两人,立马出声道:“好了,莫哭了,以后回到格格身边,多用些心思就是了。” “是。” “好了,听竹带着他们下去安排吧,至于小丫头和小厮,先教教规矩,让他们帮着跑跑腿便是。”婉兮喝着奶茶,笑着吩咐几句。 能进内院的小厮都不到十岁,最大的八九岁就会安排到外院当差。小丫头什么的大多五岁靠上,十岁靠下,年纪太小了,很多事情都帮不上忙,婉兮才会让听竹她们先教教规矩,以免不小心有个冲撞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两天之后,福晋董鄂氏搬家看似声势浩大,可相比前世的种种,现在的董鄂氏不过是虚张声势,至少她这个格格也能因为有孕的关系不必去捧她的场。 到是接下来宴请宾客之事,婉兮不由地皱了皱眉。 皇阿哥不允许结交外臣,至少明面上不允许,但阿哥出宫建府,庆贺是一定的。前世,不管是胤禟也好,八阿哥也罢,那都是声势浩大,门庭若市。可看似风光的背后,却惹来不必要忌惮。 婉兮心知胤禟无心于大位,却跟着八阿哥穷搅和,好名头都让八阿哥占了,剩下的那些坏名声都由他担的,就因为这些,胤禟才会因为一开始生得都是女儿的关系处处被敌对的阿哥挤兑抵毁。 现如今,虽说一切都不一样了,可是外面的事情,婉兮到底知道的少。可就因为少,她才格外担心胤禟同前世一样,跟在八阿哥身后,总是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 胤禟同福晋董鄂氏一起出的宫,进府之后,便直接去了书房。因着之前和八阿哥胤禩起了隙嫌,两人来往已经不如过去那般紧密了,即便有八福晋郭络罗氏帮着调剂,两人之间也难以再回到从前了。 不过一起聚一聚还是可以的,毕竟对方是兄长又是名义上的表妹夫。 胤禟的名单还是很靠谱的,阿哥们一个不漏,母族郭络罗氏和妻族董鄂氏一起,从这不难看出胤禟对局势的考量还是很全面的。 婉兮有孕在身,胤禟没打算让她出席,不过却私下里让王安接了她的额娘齐佳氏,算是给她的惊喜和安抚。 下午时分,胤禟便让人将拟定的名单送到董鄂氏那边,自己则带着林初九直奔婉兮的清漪院。 清漪院里,婉兮看到胤禟真心觉得有些惊讶,她以为刚搬家,胤禟怎么也得花几天的时间整理一下府里的事情,又或者和董鄂氏一起安排一下宴请的事情。 胤禟进来后,还不等婉兮行完礼就已经亲手将她扶起来了,温言道:“爷说过,你有孕在身,不用这般。” 婉兮伸手抱着他的胳膊,娇声笑道:“不是爷说的礼不可废么?” 胤禟突地伸手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待将人放置于床榻上,才道:“爷怎么不记得你这么听话了。” 婉兮到是没有想到胤禟会是这种反应,不由地搂着她的脖颈,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轻声呢喃道:“明明婢妾最听爷的话了。” 胤禟捧起她的小脸,大掌轻轻摩挲,随后伸手捏着她精致的下巴,亲啄她的红唇道:“爷的娇娇端是牙尖嘴利。” “那爷不喜欢么?”婉兮瞧着他打趣自己的模样,不由恶胆从边生,张嘴咬着胤禟的喉结,仰头轻问。 “爷喜欢的紧。”胤禟俯身吻住她的粉唇,俯身上去便好一阵搓磨。 及至晚间,神情餍足的胤禟到是忘了跟婉兮说她额娘要过来的事,婉兮到是同胤禟说起清漪院里添人的事,虽说只是小事,她却喜欢事事都说给他听。 越是这样,胤禟越觉婉兮没有心机,需要他的保护。毕竟从入府至今,婉兮可从来没有主动算计过任何人,她只是恶心人,让人寝食难安,心神不定罢了。 转眼就到了宴请宾客那天,婉兮听说除开正院的宾客之外,后院的侍妾们也凑了一桌,婉兮没打算去前院刷存在感,也没想去后院凑热闹,而是留在清漪院里做自己的事。 自打有孕之后,比起之前,婉兮少思少虑,平日里没事不是做点针线,就是抄抄佛经,像今日这样拿着棋谱,坐在炕上,摆弄残棋还是第一回。 婉兮一手拿书一手执子,凝神苦思,一旁的听竹和听兰也不打扰。到是屋外的高嬷嬷一脸喜气洋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婉兮抬头望去,见高嬷嬷如此欢喜,不由地放下手中的棋谱,笑问:“有何事让嬷嬷如此高兴?” “格格,夫人来了。” “什么!额娘来了!”婉兮一惊,不由从炕上站了起来。 高嬷嬷见状,下意识地上前两步,就怕她有什么闪失,“格格,当心。” “额娘在哪?”婉兮下意识地抓着高嬷嬷的手问。 “夫人已经到了二门,就快到咱们清漪院了。” 婉兮闻言,忙吩咐听竹他们将棋谱等物收拾起来,她自己则扶着高嬷嬷的手往外走去,正巧齐佳氏入府,母女两人摇摇相望,不由地都红了眼眶。 好在高嬷嬷反应快,今儿个是九阿哥府宴请宾客的日子,说是大喜日子也不为过,掉泪什么的总是让人觉得晦气,再者这后院多少双眼睛盯着婉兮的错处,凡事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格格,能与夫人见面总是喜事。” “对,能见一面的确是喜事。”婉兮抿着唇,眼里浮现出丝丝笑意。 齐佳氏见女儿面色红润,心里稍稍放心,她就怕女儿过得不好,现在瞧着,应该是得九阿哥宠爱的。 待齐佳氏见过礼,两人进了内室,婉兮摒退左右,母女相对而坐,这才说起话来。 前世婉兮从入宫、分府到死真的一次家人都未曾见过,那时一切都由董鄂氏做主,她又老实本分,从不越矩,以至于很多事情明明可以有转机的,却硬生生地被她错过了。而现在,董鄂氏被架空,这好处立马就显现出来了。 “额娘,玛嬷、阿玛和哥哥都还好吧!”婉兮等屋里侍候的人都出去了,便迫不及待地握着齐佳氏的手问道。 “都好,都好,特别是你哥哥,如今也知道上进了,武艺、课业都很用心,先生也说进步颇大。”说到儿子,齐佳氏嘴角的笑意也深了不少。 婉兮心里一惊,随后也笑了起来,“大家都好,女儿也能放心些。” “不必为家里担忧,有你阿玛在,家里都好好的。”拍拍女儿的手,齐佳氏不由地关心道:“到是你,既然有孕,凡事多个心眼总没错。” “额娘放心吧!有爷护着,有高嬷嬷她们看着,不会有事的。”婉兮一脸笑意地道。 最艰难的日子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即便有人出手,想必也不会比宫里的手段更骇人。 齐佳氏点点头,也不在这种话题上打转,反而开始给婉兮讲一些孕中禁忌,以及生产时需要注意的地方。毕竟这两样他们都插不上手,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提醒了。 婉兮靠在齐佳氏的怀里,母女靠着说了好一阵的话,无奈时间尚短,齐佳氏临走前,将原本留在手里的铺子和庄子的地契一并交给了婉兮。 凡事有个产业傍身,行事也能更有底气些。 送走了齐佳氏,婉兮一个人坐在炕上,手里拿着齐佳氏给得地契,心里一阵酸楚。作为女儿她真的什么都未曾为他们做过,相反地作为父母兄长,齐佳氏他们是尽其所能在为她付出。 高嬷嬷进来时,见婉兮倚在窗边,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娇态,无端让人看得心软,“格格,你这是何苦呢!” “嬷嬷,我没事,只是有些不舍罢了。”婉兮轻轻摩挲着小腹,感觉到肚子里孩子的回应,不由地打起精神来道:“嬷嬷,我饿了。” “好,好,老奴这就去准备。”高嬷嬷见婉兮主动开口要吃东西,立马高兴地往外走去。 第29章 截胡 正院里,董鄂氏现在可是卯足了劲想趁着这次宴请之事好好表现一番。 从宫里出来,瞧着内院的四大嬷嬷,董鄂氏的心情就没好过。 尹嬷嬷和佟姑姑心知这是主子爷在敲打福晋,也不便多说。之前主子爷莫名对兆佳氏发难时,她们就知道主子爷迟早会对福晋出手的。 可等了又等,主子爷就是没动静,她们还以为主子爷是顾念福晋的体面,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却不想一切都在这里等着呢! 四大嬷嬷看似辅助福晋打理内院的,实际上却是夺了福晋主动权,减弱了她对后院的掌控。单这一点,福晋若是再想如过去那般掌控内院的一切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可惜尹嬷嬷和佟姑姑都看清了胤禟的用意,董鄂氏却看不清,她一心以为只要她好好表现,证明自己的能力就能夺回一切,却不知胤禟此举为得就是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 宴会开始前,阿哥中除去大阿哥、太子和一些不能出宫的小阿哥们外,能来的都来了,一众阿哥再加上郭络罗氏和董鄂氏两家的代表,到也热闹不凡。 胤禩原想借此机会一笑抿恩仇,无奈胤禟一点和好的意思都没有,再加上胤俄在旁插科打诨的,好几次他逮到了说话的机会,却没说话的时间,这让他莫名地有些挫败。 八阿哥胤禩会做人,大家都知道,就冲着他那比谁都好听的贤名就不难看出他的心机。要知道出身低微的八阿哥可没有母族帮忙,而有母族帮忙的,名声却都不及他,难不成别人都傻吗? 不傻,只是没他钻研得那般深罢了。 胤禟长袖善舞,一脸笑意地周旋在众人之间,真正是一点机会都没给胤禩。 胤俄看似敦厚,实际上并不比别人傻,他只是习惯藏拙而已。 之前他为了兄弟义气不得不帮忙,即便心中有异议,也不宣之于口。因为每每他有异议,八哥总是会想法堵了他的话,让他无话可说。现在胤俄这般也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都说他们三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事实上这后宫的阿哥们谁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即便年纪相差颇大,那也是日日相处。单论这个情谊,着实站不住脚,再者胤俄心里明白,胤禩拉拢胤禟和他,为得也不过是他们背后的母族势力罢了。 有些事,看透了,也就那么回事,而且他们无心大位,自然也不可能阻止别人。只是争归争,凭白被人当傻子的感觉着实不好。 胤禟酒量不错,却也经不住众人一起灌,半途出去,却被胤禩堵了个正着。胤禟避无可避,不由扯着嘴角道:“八哥不在前面喝酒,怎么跑到这后院来了。” “九弟,我知你对我有意见,但是你不能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吧!”胤禩也没有想到仅这一件事竟让胤禟下定决心远离他。 当初瞧着太子屡次接近于他,他这般算计也是害怕胤禟会转投太子阵营才出此下策。不想计策未成,反使胤禟离开,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也不为过。 “八哥何出此言,之前爷便说得一清二楚,人不可能一直当傻子。” “不是,九弟……” 胤禟抬手制止胤禩接下来要说的话,背叛这种事情,胤禟一直认为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与其屡次被打脸,还不如早早地拉开距离,以免到时大家连普通的兄弟都做不成。 “八哥,有些话不必说得太明白,咱们心里都清楚,再纠缠也不过是彼此徒增困扰罢了。” 胤禩看着头也不回地离开的胤禟,心里一阵发寒,他以为这种事情只要解释清楚就好,却不想他连听都不听他的解释。 有别于胤禩的黯然神伤,其他阿哥们都表示尽兴了,由此看来,这客想必也就请到位了。 董鄂氏在后院招待众福晋,她到是有心表现,可惜胤禟不来,她就是做得再好也无从说起。 八福晋郭络罗氏瞧着董鄂氏怏怏不乐的模样,不由地想到外界的那些传闻,不由地冷笑道:“瞧你这点出息,一个格格也能让你如此忌惮,真要是觉得不高兴,直接发落便是。” 董鄂氏脸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是一阵酸楚,“八嫂说得轻松,可不是谁都像八爷那般护着八嫂的。” “我看不是我家爷的问题,是你们都把这爷们给惯坏了。” 众福晋看着张扬得意的郭络罗氏,眼里都不约而同地闪过一丝不屑,长着一副聪明样,内里却是个蠢的,皇子龙孙,岂是凡夫俗子能比的。别看八爷现在宠着你,可若是行事太过,八爷不处置你,皇上岂能容你? 婉兮对于前院的事情一向很少打听,到是董鄂氏这边她有打听,听说过来的福晋们都挺好说话的,唯有这八福晋郭络罗氏的一张嘴不管得不得理都不饶人。 明明是八福晋却当了九福晋的家,真以为是爷的表妹就能为所欲为么? 当天,喝得醉醺醺的胤禟直接在正院歇下了,后院的女人们见状,到没什么感觉,只以为胤禟给董鄂氏的体面。 婉兮心里微酸,却也知道,董鄂氏才是胤禟明媒正娶的女人,他能冷落她一时,却不可能冷落她一世。 翌日,胤禟醒来时,看到身侧的董鄂氏,略微皱眉,脑子里却记不清昨天的一切,即便如此,他也没说什么,而是直接起身唤林初九进来侍候。 董鄂氏见胤禟醒来,立马起身侍候,胤禟见状,也不拒绝,只是心里一直带着一丝疑惑。 用过早膳,胤禟便去了书房,阿哥出宫建府后,就不用再去上书房读书了,再加上还未正式入朝的关系,胤禟此时还真没什么事做,所以从正院出来便直接去了书房。 林初九看着脸色不好的胤禟,心里微微有些发虚,昨天主子爷在书房歇息,中途发酒疯闹着要去清漪院。林初九有心卖婉兮一个好,谁知福晋半途杀出来了,而主子爷又醉得认不清人,最终就这么被福晋截了胡。 这种乌龙的事情,他这个做奴才的不敢评价,更不敢主动提及。 胤禟虽然记不清昨天的一切,不过他也没糊涂到睡了自己的老婆还要问一句为什么的地步,所以这事也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因着搬家后的第一天,即便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后院的妾氏都自发地前往正院请安,婉兮个有孕在身的也不例外。 虽说胤禟昨夜宿在正院,婉兮过去请安时依旧打扮得光鲜亮丽、漂漂亮亮的,虽说少了脂粉,可胜在长相够精致。 众人行礼,得了董鄂氏的回应,皆坐到身后的椅子上。入住新府,新府新气象,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和欣喜。 也对,一直独宠婉兮的胤禟入府第一晚便在留宿正院,不管其中用了什么手段,总之能达成目的,董鄂氏就觉得高兴。 后院的众侍妾的脸上也带着一丝欣喜和期盼,能再次打破僵局,谁不想着沾点光,不说一飞冲天,能抓住机会生下个一儿半女的,将来也能有个依靠。 董鄂氏眼睛一抬,目光扫视一周,看着下首的众妾氏,她那里不知她们心中的想法,但她不会像那些贤惠的妯娌们,劝着自家爷去别人的院子。 “刚搬进府里,很多事情都得重新安排,诸位妹妹若是有什么事,皆可询问吴嬷嬷和刘嬷嬷。”董鄂氏轻咳一声,交代一下府里的事宜,虽说四大嬷嬷基本把她这个福晋给架空了,但表面上她还是要维持她这个福晋的体面的。 婉兮捧着手里的茶盏,指尖轻抚茶杯的边沿,静静地看着董鄂氏狐假虎威似的宣告。 董鄂氏想要保证自己正室的地位,这一点婉兮明白,可是她却不喜欢董鄂氏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当然,像完颜妹妹这般有爷亲自派人照看的,自然就不必我这个福晋多花心思了。”董鄂氏这般,也不过就是想敲打婉兮几句,让她不要太得意。 婉兮轻轻挑了挑眉头,她能感觉到,董鄂氏这话一说出来,屋里大半人的眼神都落到她身上来了,似乎是在等她解释一般。 “哦?这事婢妾都不知道,福晋便知道的一清二楚。看来爷对福晋还真是宠爱非常啊!”放下手中的茶盏,婉兮故作惊讶地望着董鄂氏道。 想得宠又不想被人怨,所以拉她出来溜溜。 闻言,众人的目光不由地在董鄂氏和婉兮的脸上来回移动,虽说婉兮盛宠,可之后如何,谁也不知道,而且瞧着福晋的态度,似乎并不想分她们一口汤喝。 “是吗?完颜妹妹如此盛宠,爷怎么会忘了妹妹,是妹妹太客气了吧!”董鄂氏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不爽,故作讶意地道。 婉兮懒得跟董鄂氏绕圈子,她从始至终要得都是这些人不好过罢了,有的时候,软刀子割肉,不在快,而在连绵不断的疼痛。 “不是妹妹客气,而是福晋客气,爷的心意连婢妾这个当事人都不知,福晋却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也难怪爷入府便去了福晋的院子。”婉兮一说完,众人眼里的嫉妒藏也藏不住。 “你——”董鄂氏终究还是怒了,气白了一张脸,她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掷于桌上,抬起食指微微颤抖地指向婉兮。 婉兮看着被自己气得浑身发抖的董鄂氏,先前还有些微堵的心情,现在终于畅快了。董鄂氏,咱们的帐还没算清呢!你以为我会让你得意到几时。 第30章 蛰伏 或许是因为董鄂氏有意炫耀自己得宠,而婉兮又不遗于力拆桥的关系,众人不知不觉间竟在正院里待了大半个时辰,待出正院的时候,天上的太阳都变得有些刺眼了。 后院的女人向来和婉兮不对付,到是有那想攀关系的,无奈婉兮并不给人机会,所以每每请安,其他人要么二人一起,要么三五成群,唯有她一人总是独来独往。只是今日确有些意外,兆佳氏竟站在前往清漪院的小道上,看样子是在等她。 婉兮步调不变地迎上兆佳氏,在距离她五六步的地方站定,目光定定地望着她,等着她开口。 昔日仇怨可不是三言两句就可以解决的,若非婉兮身边侍候的人得力,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早就没了吧! 兆佳氏望着面色红润,艳光四射的婉兮,当然不可能是来一续‘姐妹之情’的。 “在得知宜妃娘娘要选人进九阿哥府时,我便开始收集九阿哥府里的众多消息,不管是九阿哥的喜好还是他习惯,又或者府里众姐妹的消息,只要有用的,我都不会错过。”兆佳氏的声音四平八稳,但是婉兮还是能听出其中掩藏的恨意和不甘,“得知你入府即得宠的消息时,我也没太在意,总想着只要我进了府,宠爱什么的只要再行谋划也不迟,可谁曾想你竟得了爷的心。” “兆佳妹妹何出此言,难道爷说了他的心在我这么?”婉兮一脸笑意地望着她问。 兆佳氏猛地对上婉兮的带笑的双眼,眼神冰冷,好似要吃人一般,“完颜姐姐聪慧过人,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在爷对我出手的那一刻起,不是什么都清楚了么?”兆佳氏双眼泛红,声音微微哽咽,却带着一丝凄厉,“完颜姐姐,希望你永远不要被人取代,否则你日后的下场怕是比现在的我还不如!” 兆佳氏转身便走,只是她眼中的恨意让婉兮不由地挑了挑眉。 恨么? 她也恨,比起现在的失宠,她们之间可是隔着一条命呢! “格格,这兆佳姑娘也太放肆了!”听雨看着离开兆佳氏,有些愤愤不平地道。 婉兮闻言,微微一顿,瞥了一眼兆佳氏离去的方向,淡淡地道:“她这不是放肆,她这是另有打算。” “格格。”听雨是真不懂,这兆佳氏有何资本同自家主子叫嚣,无宠无势,难不成还有什么底牌不成? “不必忧心,我从来就没小看过她,即便她现在跟拨了牙的毒蛇一般,失去了威胁人的能力,可她到底还是一条毒蛇。”婉兮言语淡漠,语气里却透着一丝杀气。 只要毒蛇还活着,这毒牙总有一天还再长出来。而且就婉兮对兆佳氏的了解,她向来不做无用功,此举怕是另有深意。 听雨一愣,随即恍然地低下头来。 听竹看了听雨一眼,随后扶着婉兮往清漪院的方向走,“格格,小心脚下。” 回到清漪院,婉兮便跟没骨头似的躺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半路掐来的一朵不知名的野花,瞧着颜色鲜艳,花香逸人,却因为是路边野花而上不了台面。 婉兮的肚子越来越大,她的精力已经不容她凡事再三思量了。好在清漪院里早就被她围成了铁桶,即便是那不受重视的洒扫,她也不会给人半点机会。 这一次,不管是她自己还是她的孩子,她都不能再给任何人伤害他们的机会。 用过午膳没多久,婉兮靠在软榻上正准备小睡,就听到屋外响起高嬷嬷和听兰等人给胤禟请安的声音。婉兮眉头一挑,不由地坐起身来。 胤禟走进内室,瞧着靠在软榻上的婉兮,走过去将人搂到怀里,却见她手里拿着一本《诗经》,书页上还有眉批,字迹娟秀,颇有韵味。 八旗贵女对于汉学不算太重视,一般只要会读能写便罢,像婉兮这般,字迹娟秀,喜好诗书的还真不多。 婉兮盯着胤禟温柔的双眼,丝毫看不出同福晋滚过床单后的羞愧,也对,福晋是妻,她才是妾,跟她勾搭才该羞愧呢! “爷怎么这会子过来了?”胤禟可是一早就去书房了呢! “嗯。事情都办完了,接下来几天得闲。”胤禟只要想到昨夜的乌龙,他心里总有那么一点不得劲的地方。 婉兮看着胤禟眼里闪过的一丝不耐,就知道昨夜董鄂氏承宠怕是有内幕,不过这也没什么,有的时候,手段太多也是会惹人厌烦的,何况手段还如此的粗糙,想必日后再想得手就难了。 “爷既然有时间,那给婢妾念会儿书怎么样?”婉兮撒娇地抱着他的脖颈,柔声要求。 “念书?” “对啊!婢妾肚子里的孩子似乎特别喜欢读书声。”婉兮小脑袋蹭着他的胸膛,缓缓解释道。 “这到新鲜。”胤禟轻笑地接过她手里的书道。 婉兮想要整治后院里的女人,前提便是胤禟能成为她坚实的后盾,否则纵她有方法万千,也不顶他一句话有用。 “怎么,爷这是在取笑婢妾么?”婉兮撅嘴,柔荑却带着他的大掌摸摸自己的肚子。 胤禟一阵好笑,正想说什么却感觉到掌心的一阵震动,整个人好似被烫到一般缩了回来,“他动了?!”这种感觉太过新奇,新奇到让他不得不再次去碰触。 “爷,这是我们的孩子在催促爷快点给他念书。”婉兮瞧着胤禟一脸新奇又惊喜的模样,不由地笑道:“爷若是再不念,他可是要生气了。” 胤禟笑笑,可能是手掌下的跳动太过美妙,也可能是他对这个孩子的期待太深,以至于胤禟不由自主地弯下腰,将脸贴到婉兮的肚子上,轻笑道:“孩子,爷是你阿玛。”说罢,感觉到他的脸隔着肌肤震了一下,胤禟不由高兴地笑出声来。 望着如此孩子气的胤禟,婉兮嘴角含笑,小手轻抚他的背,脸上带着一丝讶意,想来是没有想到往日那般肆意张扬的男人,也会有这般孩子气的一面。 这样也好,能让他对孩子多一份期待,往后才会花更多的心血去培养她的孩子。即便日后一如兆佳氏所说,她不再受宠,可她若有一个受宠的孩子,相辅相成,她亦不至于落得任人鱼肉的地步。 婉兮有心引胤禟和肚子里的孩子多相处,而胤禟本人对于孩子也上心,说到念书,胤禟不仅每天必到,还举一反三地陪着婉兮弹琴下棋,美其名曰要从小培养。 婉兮见状也不阻止,相反地任由胤禟折腾,反正只要能加深他和孩子之间的感情,她即便受累也心甘情愿。 两个月后,平静的后院突然炸开了锅。时隔大半年才再次承宠的董鄂氏竟被查出有孕,胤禟听到下面的人回报时,也是一脸的惊讶。 “董鄂氏有孕?”胤禟挑眉,很显然对这个消息存有质疑。 林初九看着胤禟这表情,心里也直犯嘀咕,大婚几年未有动静,现在隔了大半年再次承宠,只一夜便有了身孕,换他也觉得惊讶。 事实上,不只胤禟和林初九惊讶,整个后院都处于惊讶之中。 婉兮骤然听闻董鄂氏有孕的时候,双眼微颌,心里暗自感叹董鄂氏的好运道,仅仅一次,竟有了身孕。看来,到底是她太小看尹嬷嬷等人的本事了。 不过这样也好,嫡福晋有孕可比她这个小格格有孕来得惹人关注多了。之前她身怀有孕,处于风口浪尖之上,董鄂氏可没少伙同他人一起出手对付她。现在董鄂氏有孕,婉兮到想看看,那些女人是否会谨守本分,不对她出手。 “格格……”高嬷嬷小心地望着婉兮,生怕她受刺激。 “嬷嬷,福晋是爷的嫡妻,她有孕也是应该的。”婉兮抚着肚子,淡淡地笑道。 前世董鄂氏三年之后才有孕,一生只得一女,今生一切都不一样了,想来命运也会有所不同吧! “那老奴去准备一些贺礼。”高嬷嬷会意地点点头。 “恩,挑那些不易下手的。”婉兮轻声吩咐道。 “是。” 正院里,董鄂氏听了御医的话,久久不能回神,尹嬷嬷和佟姑姑却很快回过神来,随后尹嬷嬷喜气洋洋地送走御医,而佟姑姑也麻利地行动起来,为得就是不让别人有伸手的机会。 董鄂氏一脸的梦幻,想来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一夜恩宠竟真的让她得偿所愿。待回神,董鄂氏不由地抓着尹嬷嬷的手道:“嬷嬷,快,给爷报喜,给母妃报喜……”那一长串的人名,让人听得都心累,但却能从中感受到董鄂氏的欣喜若狂。 “福晋,您如今有了小主子,凡事还得多注意。”佟姑姑扶着她,生怕她动作太大有什么差池。 可以说正院里上上下下都是盼着董鄂氏得宠的,不,应该说每个院子里的奴才都是盼着自己主子得宠的,毕竟主子和奴才都是一体的,主子得宠,他们这些奴才也能跟着沾光。 “好,我注意,我注意。”扯着帕子,此时的董鄂氏就像一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高兴地直炫耀。 宫里,宜妃得到消息,面色微怔,待回过神来,到也觉得高兴。 齐嬷嬷见状,不由地凑趣道:“还是娘娘眼光好,自打娘娘赐了完颜氏,这不,不只她有孕,还连带着福晋也有了身孕。” “完颜氏是个有福的。”点点头,宜妃在吩咐齐嬷嬷准备礼物,也没忘了给婉兮备上一份,由此可以看出宜妃对于婉兮的满意。 董鄂氏这个嫡福晋有孕,宫里肯定是有表示的,眼瞧着赏赐如流水一般送到正院,后院的女人们气得五脏六腑无一不痛。 原本听闻董鄂氏有孕就够让人难受了,现在单瞧着这一轮又一轮的赏赐,就是没脾气的现在也被刺激的有脾气了。 兆佳氏气得发疯,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原以为只要蛰伏下来,待到一切平静,在那一位的帮助下,她迟早会成为后院最受宠的人。谁知这完颜氏也好,董鄂氏也罢,一个一个的都不消停。 之前因着完颜氏有孕,她再三出手,不仅没有除掉完颜氏肚子里的孩子,还惹得胤禟大怒,被冷落。而今董鄂氏有孕,她到是想蛰伏,这种种动静可这让她如何沉寂得下去。 不行,她得传个消息,说不定那位也和她有着同样的心思。 “你们一两个的看似有好运道,可只要有我兆佳氏在,你们就得意不了多久。”兆佳氏双眸中的恨意和不甘几欲迸射而出,牙齿更是咬得咯咯作响。 第31章 瓜熟 董鄂氏有孕后,一时间整个九阿哥府里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因着董鄂氏有孕,请安之事便自动取消了,府里人情往来等事情也一并交由四个嬷嬷负责。 毕竟九阿哥胤禟膝下尚未有子嗣,后院有孕之人算上刚曝出身孕的董鄂氏也不过两人。现如今孩子尚未出生,宫里多有关注,未来如何,只待孩子出生,若是阿哥,不管是婉兮也好,董鄂氏也罢,都是喜事。 眼下距离董鄂氏有孕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该来的人都来了,按理董鄂氏应以养胎为主,可惜董鄂氏素来好名,又是个不甘寂寞的。这不,一确定有孕,正院来来往往的就没少过人。不是今天赏花就是明天品茶,总之各府福晋夫人时有上门。 婉兮端着一碗牛乳,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喝了半天也只喝下半碗,转头望着窗外的细雨,有些不耐地道:“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了。” 立在一旁的听竹将端起的碗递给一旁的小丫头,小心地替婉兮捶着腿,“格格,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无事。”婉兮扶着腰慢慢站起身,腹中的胎儿越来越大,她的行动也越来越迟缓,虽然她每天都坚持散步,便是遭得罪着实不少。 胤禟见婉兮遭罪,心疼非常,私下里没少收集一些于孕妇有益的方子让听琴她们做好给婉兮吃,只是东西虽好,作用却不大。 婉兮一天几顿被人投喂,再加上身体不舒服,脾气反而越来越大了。 女人怀孕之后,脾气都会有所变化,婉兮一开始有所察觉时便一直试图压抑自己的脾气,可是自打董鄂氏有孕之后,府里车水马龙的,她就一阵发慌,生恐一切都如前世一般。她心里担心胤禟,却又无从下手,可越是这样,她越不能瞧见胤禟那副毫无所觉的样子,每次瞧见,她都气得不行,急了便出言不逊,甚至张嘴就咬。 好在胤禟对孕妇的反应知道一个大概,并不在意,反而总是耐着心思哄她,这让婉兮每每都觉得不好意思,却又忍不住。 有些话她不能说,却又不能什么都压在心里,好在胤禟不计较,否则清漪院的奴才们该担心他们主子要早早失宠了。 “格格,要不奴婢给你拿个话本解解闷?” “也好。”婉兮点了点头,压住心头莫名地烦躁感。 婉兮院子里的话本杂记都是胤禟让人送来的,各式各样的,读起来也颇为有趣。只是近来婉兮心情不佳,看得反而少了。 书房里,胤禟看着胤俄吊儿郎当地攻陷一盘又盘的点心,不由地摇了摇头。 自打和胤禩形同陌路之后,胤禟的心思就放在了生意上,往日那些纠隔看似不在意,实际上也没少往里塞人。 太子不贤,大阿哥等人蠢蠢欲动,所有的一切看似剑拔弩张,可胤禟心知要改变局面并非一朝一夕能办成的,而且未来不管如何,他都必须自保。 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以往那些钉子,只要是胤禩知晓的,胤禟都打算弃之不用,要重新布属的话,肯定是要费上一番心思的。 “九哥,你这生意带着我没关系吗?”解决掉面前的点心,胤俄略显担忧地问。 “能有什么事,你等着拿银子就成,至于经过八哥手的那些人,以后都不要再管了。”胤禟从帐本中抬头,提醒一句。 对于胤俄,胤禟是真把他当弟弟来看的,两人从小混一块,胤俄什么都帮着他,他除了能带着胤俄赚点银子,还能带着他干什么! “九哥,八哥这事你是真打定主意了吗?”胤俄看似冲动又傻气,实际上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对于那个位子,不管有没有他额娘的遗言,他都不打算去争。 跟着胤禟一起搅和,也不过是因为胤禟是真心对他的,至于胤禩,胤俄并不想过多的评价,他只想说八哥很好,好的让人分不清他的好是真还是假。 “放心吧!不会再掺和了,最多混水摸点鱼。”胤禟一脸认真地道 “这就好。”胤俄了然地点点头。 说实话,皇家兄弟,若不涉及权力,做到互不相干还是可以的,便是互不相干并不代表不会互相伤害,凡事还是有个防备的好。 “行了,等船回来,爷再叫你和五哥过来。”胤禟见他这样,不由地嘱咐道:“爷这边无事,你那边也得多加注意,毕竟钮钴禄氏一族可非你所想。” “九哥就放心吧!他们何曾在意过爷的想法。”对于母族钮钴禄氏的所作所为,胤俄心里自有一番计较。 “你知道就好。” 胤禟留胤俄用了午膳,兄弟二人说了会儿话,胤禟便送他出府。进内院的时候,胤禟原本还想去看看董鄂氏,谁知中途瞧着府里进进出出的女眷,眉头紧皱,脚步一转,便去了清漪院。 对于董鄂氏,胤禟即便没有男女之情,却也是有几分敬重的,毕竟是发妻。但现在瞧着,董鄂氏的一举一动都在挑战他的耐心。 董鄂氏有孕是喜事,要庆祝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都大半个月了,府里依旧人来人往的,就不免让人多想了。胤禟顾念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不想做得太难看,最终只是吩咐林初九去传信,自明日起,九阿哥府闭门谢客。 婉兮见胤禟黑着一张脸进来,还以为是在生她的气,毕竟昨天她下嘴的确是重了点。目光扫过胤禟的大掌,瞄到虎口处还未消褪的牙印,一脸的心虚。 “爷……” 胤禟抬头瞄了一眼谄媚的小女人,心里一阵无奈,不过先前的那一丝郁气到是散了。大掌拍拍她柔嫩的小脸,轻笑一声,“说罢,又做错什么事了?” 若非董鄂氏有孕,依着胤禟的脾气,怕是不可能这般简单就了事。 婉兮拉着胤禟的大掌,目光不自在地瞄着他手上的牙印,讨好地道:“没有,婢妾一直都乖乖的,只是……” “只是什么……”胤禟看着着急的婉兮,一脸好笑,从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时,他就知道她纠结什么了。 自打婉兮有孕,他没少找御医了解情况,自然也知道女子孕期的各种情况。既然早就做好的准备,婉兮就算张牙舞爪的,在胤禟眼里也不过就是撒娇罢了。 瞧着她一脸不安的模样,胤禟捏捏她的手,笑道:“行了,爷没怪你。” 婉兮闻言,立马抱着胤禟的脸,啾啾地亲了好几下。“爷最好了。” 胤禟瞧着胆子越来越肥的婉兮,一阵好笑,心里却觉得这个小女人是越养越娇,脾气也越来越大了。“爷怪你就是不好了。” “爷一个大丈夫跟婢妾一个小女子计较什么,而且婢妾肚子里还有一个小人呢!”婉兮挺着肚子,一脸得意洋洋地冲着胤禟飘媚眼。 胤禟看着面前有恃无恐的婉兮,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双手捧着她的小脸,俯身含住她的唇瓣,狠狠撕咬。 “爷,爷,婢妾错了,错了还不成吗?”婉兮被男人攻城掠地,呼吸紧蹙,双眼迷蒙,咽呜间,只得娇声认错。 胤禟见她面色嫣红、眼眸似水的可怜模样,到底顾念她肚子里的孩子,否则他非得好好惩治她一番不可。 “娇娇,往后再行挑逗,待你诞下孩儿之后,这帐怎么算,你自己想好了吗?”说罢,胤禟伸手帮她理理鬓发,抚平衣裳,随后拿着放在一旁的书开始给小儿念书。 婉兮面色嫣红地倚在男人身边,耳畔男人的声音低沉又富有磁性,安稳的让人心安,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光天化日行为不端,反而还指责她挑逗。正使劲腹诽的婉兮偶尔抬头,见胤禟凤目微颌,满脸邪肆地正打量她时,立马老实起来了。 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顽皮。”伸出食指点点她白净的额头,胤禟满脸宠溺地摇了摇头。 正院里,董鄂氏听了尹嬷嬷传来的话,手中的茶盏骤然落地,目光望着面前的尹嬷嬷,一脸的不敢置信。 “嬷嬷,你说爷这是何意?”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爷让她闭门谢客。 这是何意? 难不成爷是觉得她不该抢了完颜氏的风头么? “福晋,主子爷大概是希望您安心养胎。”尹嬷嬷看着董鄂氏面色惨白的模样,不由地安抚道。 “是这样吗?难道不是为了完颜氏那个贱人!”董鄂氏猛地站起身,尖叫出声,也不知道是不是起身太猛,情绪太大,董鄂氏突地面容扭曲地弯腰抱着肚子开始叫疼。 “福晋!”尹嬷嬷和佟姑姑见着她这样,立马让人去请御医,正院里,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胤禟得知董鄂氏动了胎气时,眉头紧皱,安抚婉兮几句,带着林初九就去了正院。 “情况怎么样?”半途遇上御医,胤禟摆了摆手,免了礼,直接发问。 “回九爷的话,福晋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保住了,只是福晋坐胎不稳,身体劳累,得注意休养。”御医拱手答道。 胤禟黑着脸,让林初九送御医出去,他则去了正院,进了内室,看着面色惨白已经睡着的董鄂氏,不仅没有怜惜,反而心生厌恶。 同是有孕,完颜氏能静下心来养胎,她董鄂氏却不顾肚中胎儿,长袖擅舞,只为一时痛快,毫无慈母之心。 胤禟负手站在床榻前,手握得死紧,望向尹嬷嬷和佟姑姑的目光冰冷异常,还夹杂着一丝淡淡的杀意,这让原本就慌乱的尹嬷嬷和佟姑姑一下子惊惧到了极点。 “到底怎么回事?” 尹嬷嬷和佟姑姑到是有心帮着董鄂氏遮掩,无奈胤禟气势骇人,两人稍稍犹豫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给说了。 只是说出来之前,稍加润色,把事情定意为意外,而非董鄂氏之故。 “好,真好,就为了这种事大动干戈,这到是出乎爷的意料之外。”胤禟冷笑数声,临出门前,直接吩咐林初九把正院给封了,直言让董鄂氏好好养胎。 后院众人不知原由,只以为胤禟此举是看重董鄂氏肚子里的孩子,才下令封的院。顿时一个个嫉妒非常,暗地里不知道扯坏了多少帕子。 第32章 蒂落 董鄂氏闭院不出后,整个九阿哥府好似一瞬间突然就安静下来了,后院的女人到是有心争宠,无奈胤禟身上的戾气太重,谁也不敢冒然当这个出头鸟。 一时间,九阿哥府一反之前门庭若市的热闹,一下子变得无比安静起来。 董鄂氏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生下来,而婉兮肚子里的孩子已然要瓜熟蒂落了,如此自然是婉兮更得胤禟的重视了。 眼瞧着婉兮的肚子越来越大,胤禟心中惦记,索性也就不回书房了,直接在清漪院住下了,此举可没少引得后院的女人侧目。 婉兮见胤禟护着,也不客气,凡事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胤禟也不生气,凡事宠着哄着让着,只要她张嘴,他就没有不应的。 这天晚上,婉兮倚在胤禟怀里听他念书。今天念得是不是婉兮熟悉的《诗经》而是胤禟选的《孝经》,相较《诗经》的优美,《孝经》的寓意虽好,架不住内容古板,特别是胤禟没有起伏的念书方式让婉兮不禁有些昏昏欲睡,抬手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呵欠,婉兮突然感觉到一丝阵痛,可能是之前也有过的关系,她也没在意。 离生产日期越近,阵痛就越频繁,一开始到是把婉兮吓了一跳,后来听接生嬷嬷们说是常态,她这才安下心来。况且前两天这种情况也有,谁知正当她准备坐起身时,阵痛感越发地明显了,而且还伴有明显的下坠感。 胤禟的大掌轻抚她的后背,感觉到她突然变得僵硬的身子,不由地转头看去,见婉兮疼得都出了汗的模样,着急地问道:“怎么了?又疼了?” 朝夕相处,很多事情胤禟自然都了解一点。 “爷,我好像要生了!”此时的婉兮疼得直哆嗦,哪里还顾得上规矩。 胤禟闻言,呆了呆,随后大声叫道:“来人,快来人,请御医,叫接生嬷嬷……” 外面守着的林初九和听雨一听到胤禟的叫声,不由地惊了一下,随后急急忙忙地转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清漪院里灯火通明,满院的人都忙碌起来了。 胤禟吼完了,抱着婉兮就想送她去产房,婉兮却不让,硬是要走着去。 “这个时候你还犟什么!” “爷,你不能进产房,而且走动走动也有利于生产,接生嬷嬷不是也这么说吗?”婉兮看着他有些颤抖的手,原本有些害怕的她反而平静下来了,“爷,婢妾会好好的,我们的孩子也会好好的。” 胤禟对上婉兮安抚的目光,定了定神,随后握着婉兮的手,“你放心,爷会一直在外面守着你的!” 婉兮前世生过三个孩子,经验上肯定比一般女人来得丰富,而且她本人又有事保障自己和孩子的健康和安全,从怀孕之初到现在,她一直注重保养和锻炼,完全没有因为爱美而害怕进补之类的,所以情况不错,连过来诊脉的御医都夸她底子好。 只是她什么事都预料到了,就是忘了这生孩子有多痛,不是说忍就能忍的。 婉兮在产房里由高嬷嬷扶着慢慢挪步,可是越来越频繁的阵痛让她不住地吸气,眼泪更是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听兰不断地给她擦汗,听着婉兮呼痛的声音,也是紧张的不行,拿着绢帕抹汗的手都不由自主地在打颤。 产房外,胤禟听着婉兮呼痛声,面色紧绷,负在身后的大手五指紧握,周身的气势凌厉逼人,吓得林初九都不敢上前一步。 正是焦躁的时候,胤禟扭头就看见后院的女人妖妖娆娆地款步而来,瞧着她们脸上的笑容和眼里那幸灾乐祸的神情,这一瞬间他到是后悔只封了董鄂氏一人的院子,没把这些人的院子一并给封了。 “林初九,让这些人都给爷滚回去!”胤禟一声暴喝,吓得还未靠近的女人们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 “嗻。”林初九看着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后院众女们,心里直呼要作死。 主子爷看重完颜格格,全府皆知,现在完颜格格正在生产,情况不明,主子爷心急如焚,这些人却一脸高兴地跑来凑热闹,玩勾搭,嫌死得不够快呢! 御医瞧着暴怒的九阿哥,不禁有些腿软,有心劝上两句,无奈对方只顾着打转,这一时半会的他还真找不到开口的机会。 胤禟一面打转,一面看着产房,见着里面端出来的一盆盆血水,手心里满满都是冷汗,心里头更是憋得慌,也不知道该干点什么好。 守在一旁的装雕像的林初九也是满头的冷汗,这女人生产他也是头一回见,到底是啥情况他也不清楚,就算他想表现一番他也摸不着头脑啊! 产房里,婉兮配合接生嬷嬷的声音,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忍痛使力,实在撑不住了便叫嚷两嗓子。好在她保养的不错,虽然是头胎,可胎位正,而且她本人的底子也不错,生产起来较之一般人而言还是顺利不少的。 只是生产哪有不遭罪的,就算婉兮较一般人来得顺利,那也花了不少的时间,一转眼两个时辰过去了,婉兮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力气越来越少,心里也不由地急了,正在这个时候,听到接生嬷嬷一句‘已经看到头了’,她不由地使出全身的力气,一声尖锐的惨叫之后,婉兮感觉有什么流出体内,却来不及看看到底生得是男孩还是女孩,便眼前一黑,就什么不知道了。 产房外,胤禟被婉兮突如其来一声尖锐的惨叫吓得一哆嗦,顾不得产房的忌讳,抬脚就往里冲,刚到门口就听到洪亮的婴儿啼哭声从门里透了出来,胤禟一下子愣在当场,心里反复地想着儿子终于不折腾他额娘了。 不一会儿见接生嬷嬷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满脸笑容,一连声地报喜,又言母子均安,胤禟吊在半空中的心这才落回了原位。 胤禟的目光落在接生嬷嬷怀中的襁褓上,迫不及待地凑上去一看,只见襁褓里一个白嫩嫩的娃娃出现在眼前,皮肤粉红,小嘴咂巴咂巴地挪动着,胖嘟嘟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很壮实。 看着儿子小小的一团,胤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初为人父的欣喜,满满地挂在脸上,嘴角的笑意更是止都止不住。 接生嬷嬷瞧着喜形于色的胤禟,知道这次的赏赐肯定少不了,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呆了一会儿,接生嬷嬷提醒两句,说是小孩子经不得风,就给抱回产房去了。 胤禟如今也算是有子万事足,一扫之前被人诟病的郁气,吩咐林初九重赏了众人,又让人去宫里报喜。 宫里宜妃得到消息的时候,八福晋郭络罗氏正坐在一旁,瞧着宜妃惊喜交加的模样,她反而忘了今天过来的目的,双手置于小腹之上,心中也不由地燃起一丝期盼来。 说到孩子,郭络罗氏的期盼不比别人少,从大婚至今,她就一直卯足了劲想给她家爷生个儿子,可惜一晃几年过去了,别说儿子,连消息都没一个,说不失望那是假的。 宜妃此时正处于欣喜之中,压根没注意到郭络罗氏眼底的黯然,正张罗着派人去给康熙等人报喜。 康熙对此到是高兴,再加上胤禟近来不再跟着胤禩后面折腾,他这个皇阿玛也愿意多给儿子几分体面的,不仅开口赞好,还金口玉言表示洗三当日会亲自前往。 这么大体面,不说太子,就是其他阿哥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对于康熙突然之间看重老九长子一事,众人反应不一。毕竟就是太子的长子,康熙也没亲自去参加过洗三宴,就是名字也是满月之后赐得,现在这样,众阿哥心里难免猜测不断。 康熙到是没有别的意思,作为父亲,他是真的偏心,可偏心不代表他就一点都不关心其他的儿子。眼下瞧着老九听话,又一朝得子,一时高兴,他自然是要去看看的。 不提宫里对于康熙的决定是何反应,婉兮生子的消息到是很快就传遍了宫中上下,顿时众生百态不一而足。 九阿哥府。 董鄂氏手边的茶盏因着她的动作,‘啪嚓’一声掉在地上碎了,而她却丝毫不在意,双眼紧盯着尹嬷嬷,声音微颤地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董鄂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宁可相信自己是太疲惫了造成的错觉,也不愿意相信刚才听到事实。 “福晋,完颜格格今日诞下爷的长子,母子均安。”尹嬷嬷看着董鄂氏惨白的脸色,眼里闪过一丝不忍,但还是把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虽说生男生女自有天定,若婉兮生女,尹嬷嬷等人自然松了一口气,生男则事关大局,她也不敢怠慢,这才一五一十地报给了董鄂氏。 “胡说!胡说!爷的长子只能是从本福晋的肚子里出生,完颜氏那个贱人凭什么生儿子,凭什么抢本福晋的儿子的长子之位!我不信!我不信!!”董鄂氏尖锐的声音透着一丝歇斯底里,原本董鄂氏就因为封院一事而郁结于心,现下婉兮一朝得子,这就像一巴掌一样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 之前封院,她还能欺骗自己说是爷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后院之中,确实有不少人对她出手,而现在她却不得不认为自己之前的所思所想都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 爷在意的根本就不是她,也不是她肚子里的孩子,爷封了她的院子,指不定就是怕她在完颜氏生产时动手。 “啊——” 尹嬷嬷和佟姑姑见着抬手掀了桌上所有东西的董鄂氏,纷纷上前,拉着她的手道:“福晋,注意身子,您有孕在身,不能太过激动啊!”之前才动过胎气,好不容易才好转,再有个三长两短,这可如何是好! 董鄂氏身子一顿,孩子两个字让她被怒火冲昏的头脑瞬间恢复了一丝理智,抬手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腹部,眼眶微红,泪水不自觉地滑落,董鄂氏扶着桌子,无力地坐在椅子上,“长子?有了长子,爷怕是更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了。” 第33章 洗三 “长子?有了长子,爷怕是更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了。” 尹嬷嬷看着神情颓唐的董鄂氏,眼里含着一丝心疼和无可奈何,为了顾及她的心情,不由地垂下头嗫声道:“福晋,只要……只要您生下嫡子,即便完颜氏生了长子,也无法与嫡子相提并论。” 眼瞧着董鄂氏越来越惨淡的面色,尹嬷嬷更不敢提及皇上决定亲临洗三宴的事了。 “嫡子么?”董鄂氏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心里万分期望这个孩子能让她一偿所愿。 完颜氏自入府以来,没生孩子都能压得后院的所有女人喘不过气来,何况她现在还生了爷的长子。 “福晋,这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养得大,凡事还有很多可能,您先放宽心,一切等肚子里的小主子出生之后再做打算。”佟姑姑瞧着董鄂氏一脸绝望的模样,不由地劝道。 尹嬷嬷闻言,眉头紧皱,之前主子爷就明确地敲打过福晋,若是清漪院那边真出点什么事,查不到是她们所为还好,一旦查出,尹嬷嬷想着那后果,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董鄂氏抚着小腹,耳边听着尹嬷嬷和佟姑姑的劝慰,心中如同吞了黄莲一般,苦涩异常。比起完颜氏的幸运,她这个嫡福晋又算得了什么? 大婚几年,好不容易有孕,不得爷的怜惜不说,凡事还遭爷的猜忌,这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凭什么! 凭什么上天如此不公! 她明明才是爷明媒正娶的嫡妻,可现如今却处处被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格格压得喘不过气。因着完颜氏,她嫉妒过,憎恨过,甚至暗自加害过,可惜所有的方法都用尽了,依然无济于事,难道这完颜氏就是她的克星不成? “姑姑说得对,就算完颜氏运气好生下爷的长子又如何?养不养得大还是个未知之数呢?”董鄂氏眼神凶厉刻薄,心中强烈的愤恨及不甘,恨不得将一切都给毁灭掉,修剪整齐的指甲更是因为内心的不平,硬生生地在桌子边缘划出几道长长的刮痕来。 “福晋。”尹嬷嬷心疼地看着董鄂氏失了血色的面孔和狠厉的目光,不由地轻声劝道:“福晋,这事您可要想清楚啊!不说清漪院的防守有多严密,就说爷那边……” 董鄂氏心中发狠,她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争一争,难不成就许她完颜氏做初一,不许她董鄂氏做十五么? “嬷嬷这是觉得本福晋一定会失手么?”董鄂氏看向一旁的尹嬷嬷,冷笑一声。 “福晋,老奴不敢质疑福晋的决定,老奴只是担心福晋肚子里的小主子。”尹嬷嬷瞧着董鄂氏眼里的猜忌和赤|裸|裸的杀意,不由地觉得心寒。 她半生的时间都是围在董鄂氏身边的,从她出生被交到她手上,看着她从小小的一团到呀呀学语到蹒跚学步再到嫁为人|妇,一天一天的,可以说她全部的心血都用在了她的身上。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她一手带大的孩子有一天会用这种眼神看着她。 犹自陷入自我思绪的董鄂氏没有注意到尹嬷嬷不同以往的沉默,此时的她一心只想着一血前耻,想着东风压倒西风,却忘了,没有尹嬷嬷的老练,单凭一个佟姑姑,想要成事,怕是千难万难。 佟姑姑站在一边,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毕竟主子面前,那也是要分一二的,她从来没想过一直屈居人下。 眼下完颜格格的确受宠,主子爷也确实护着好,可是百密尚有一疏,她只要紧紧地盯着清漪院,总有一天能找到机会,到时只要安排得当,谁又能保证她一定不会成功。 就在董鄂氏主仆密谋之时,住在陶然居的兆佳氏也得到了清漪院传出的消息,此时的兆佳氏恨得直接撕坏了手中的锦帕。 她和婉兮的恩怨由来已久,从进府之初被婉兮夺了风头,两人之间的境遇可谓是天差地别。如今婉兮虽然只是个格格,却恩宠有加,更兼生有爷的长子,地位之稳固,一眼明白,反观她不过一个失宠的侍妾。 明明入府不过相隔半月,婉兮进府便独得爷的宠爱,怀孕后不仅得爷看重,就连宜妃娘娘也颇为看重,现如今生下长子,就连皇上都直言要参加洗三宴。相比之下,兆佳氏的日子就坎坷了,进宫几年埋下的眼线大多被拨除都算了,就连身边侍候的人也统统换了一遍。 虽说她身后还有人支持,不至于让她的日子太难过。可不在宫里,那位能插手的地方也有限,而她身边得用的人也有限,要成事就如那位所说,还需要准备。 准备准备,她也知道要准备,可是先有董鄂氏有孕,后有婉兮生子,这叫她如何静得下来。 可不管兆佳氏如何难受,此时的她不能失了那位的支持,也不能再惹胤禟的厌弃。即便想要得宠,也得先让胤禟淡忘之前的事情,否则不要说地位、子嗣,就连承宠都是浮云。 说到底,和完颜婉兮相比,她兆佳氏就是这个后院最大的笑话。如此天差地别的境遇如何能不让兆佳氏对婉兮又妒又恨又怨? 相较于董鄂氏和兆佳氏的嫉恨交加,后院的其他人就显得平淡多了,嫉妒肯定是有的,只是差距大了,她们的反应反而小了。 等到婉兮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睁开双眼,婉兮微微转头,便看到胤禟坐在一旁。 “醒了?”胤禟见婉兮睁开的双眼,不由地握着她的手问。 “爷。”婉兮声音微哑,对上男人眼眸中的关心,不由地心中一暖,嘴角也不由地扬起一丝笑意来。 胤禟见她想起身,一面举止轻柔地扶起她,一面唤人进来伺候她洗漱。 “是儿子还是女儿?”婉兮昨日生下孩子就错过去,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生得是男还是女。 胤禟眉目一挑,面露得意地看着她道:“爷说是儿子,自然就是儿子了。” 婉兮闻言,内心深处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她自己的孩子,不管是男还是女她都喜欢。可是这世道女儿家总是比男儿来得艰难,何况皇家女儿,大多嫁往蒙古不说,还少有长寿之人。 婉兮伸手接过襁褓,目光仔细打量着怀中的胖小子,小鼻子小眼,肉嘟嘟的一团,说实话看不出来像谁。胤禟却一脸笑意直说儿子像他,婉兮也不反驳,毕竟孩子像阿玛总是能多得几分宠爱和关注的。 “恩,小儿的五官轮廓都很像爷。” 胤禟得到满意的答案,正巧怀里的孩子醒了,胤禟招来高嬷嬷,让她抱去让奶嬷嬷喂奶。 婉兮看着坐在身旁的胤禟,突然想起这里到底是产房,男子久待不好,不想她还没开口,胤禟到是先开口了。 “爷明天就上折子,请封你为侧福晋。” “爷,你……”婉兮一愣,可能是没有想到胤禟会这么快给她请封。 前世,整个九阿哥府的后院除了董鄂氏一个嫡福晋外,后院连个格格都没有,不是媵妾就是侍妾,总之身份上都上不了台面。由此可以看出胤禟对于位份也是相当吝啬的,而现在当他直言要给婉兮请封的时候,婉兮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爷的娇娇不该屈就这格格之位。”把玩着婉兮的小手,胤禟一脸认真的地道。 宜妃听闻胤禟要给婉兮请封的侧福晋,到是没多想,婉兮生下胤禟的长子,按理应该晋升,虽说直接跳过了庶福晋显得有些不妥,不过因着生育长子的关系,到也使得。 康熙接到胤禟的折子时,并没有太大的想法,儿子后院一般只要不出格,他都不怎么管,而且这完颜氏也是个争气的,入府不久便有孕,现在一举得男,说来的确有功……康熙想想,便直接批了。 康熙四十年,九阿哥爱新觉罗?胤禟上折请封格格完颜氏为侧福晋,帝准。 两日后,正是胤禟长子的洗三宴,婉兮虽然不能参加,不过却不妨碍她帮着小包子收拾打理。 小包子出生才三天,性子却不错,一般只要让他吃饱,再把他打理的干干净净的,他都不闹人。婉兮抱着吃饱喝足正在吐泡泡的小包子,越看越爱,‘吧唧’一下就亲上去了,若不是怕耽误时辰,她怕是不会这么快让高嬷嬷抱着跟胤禟走。 因着康熙表示要来,不说贺喜的朝臣,就是太子等人也一个不少地携福晋早早过来道贺,由此可以看出他们的重视。 长子洗三,若无正室,女眷方面安排和不安排端看胤禟自个,可有嫡福晋,即便有孕,出来露个脸还是要的,特别是康熙表明要来的情况下。 胤禟封了董鄂氏的院子已经有段时间了,因着对董鄂氏的不满,这段时间他并没去过正院,现在长子洗三,福晋肯定是要出席的,胤禟无意安排,直接让林初九通知一声了事。 董鄂氏这两天安心养胎,原想着一个庶子的洗三,去与不去都无碍,谁知惊天反转,不只洗三宴盛大,就连皇上也亲自到场,此等荣耀,多少嫡子都没有,何况一个庶子。 董鄂氏心中再不甘,到底不敢在皇上面前端架子,装扮一新,董鄂氏便扶着尹嬷嬷的手出来了。 董鄂氏到是有心表现自己的贤惠,可惜阿哥福晋中,太子妃以贤闻名,四福晋以孝闻名,轮到其他人,似乎再怎么做都比不过前两位了。 胤禟瞧着行事还算稳妥的董鄂氏,也不说什么了。不过他身后由人抱着的白嫩嫩的小包子,怎么看都觉得显眼,正当阿哥们准备围上去时,康熙的御驾到了。 众人立马上前恭迎圣驾,康熙心情不错地叫了起,大步往正厅坐定。 康熙打量胤禟一眼,招招手,胤禟会意地接过高嬷嬷怀里的小包子,上前几步。康熙见状,探头望去,瞧着眼前白嫩可爱的小包子,发现此子不仅长得好,养得也好,不由笑着赞了一句。 “长得不错,像老九。” 第34章 晋升 “长得不错,像老九。” 太子站在康熙的身边,听闻康熙夸赞,眼里闪过一丝不愤,面上却噙着一丝笑意,看着温文尔雅,贵气十足。 作为储君,太子私下里再如今放肆跋扈,到了康熙面,太子该有涵养还是有的。 虽说他心里嫉妒康熙对老九儿子的看重,可探头一看,正好瞧见胤禟怀里的小包子扭动两下,微微睁开双眼,那黑葡萄似的眼珠好似能瞧见他一般,还咧着无齿的小嘴对着他笑,那一瞬间,即便太子心肠再硬也不由地软了几分。 “皇阿玛说得是,这小子到是真长得好。”说罢,太子伸出手指轻摸两下小包子那白嫩嫩的脸颊,颇有种爱不释手的感觉。 康熙见太子对侄子一脸欢喜慈爱的模样,心里也觉得高兴。对于儿子们私下碰撞的事情,康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心盼着他们兄友地恭。眼瞧着有了一个好的开始,康熙对胤禟怀里的小包子不禁多了几分青眼。 原本只是准备按照惯例赐个名字,现在瞧着,康熙竟在心里把早就想好的名字一个一个地划掉,决定重新再取一个满意的赐给他。 胤禟到没多想,觉得能得康熙一句夸赞已属不易,毕竟真论起来,自七阿哥之后的阿哥们可不及前面的几位阿哥们得康熙看重。 “待你侧福晋出了月子,记得把朕的孙子抱进宫去让太后和你母妃都瞧瞧。”参加完小包子的洗三宴,对于这个哭声差点把屋顶震塌的小家伙,康熙还是颇为喜欢的。 这年头,健壮的孩子总是更惹人喜爱一些,毕竟孩子早夭这种事,家家都有。好不容易见着这么健壮的,不只是康熙,就是太子等人也纷纷对小包子表达了喜爱之情。 康熙临行之前,金口玉言称完颜婉兮为侧福晋,即便没有旨音,完颜婉兮也是侧福晋。 众人闻言,不由地心中大惊,显然他们都十分讶意康熙对九阿哥长子的看重。仅仅一面,便母凭子贵,促使婉兮一路从格格晋升至侧福晋,众人心里难免多了几分思量。 董鄂氏更是大惊失色。区区一界庶子,居然得享如此隆恩,更让她担忧的是短短一年内,完颜婉兮竟一路从格格晋升至侧福晋。那到时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生,若无此隆恩,不是显得她样样都被完颜婉兮压过一头。 胤禟没有注意到董鄂氏复杂晦暗的表情,这事原本就是他的决定,到也没觉得意外。若真有什么觉得意外的话,也仅只是讶意康熙会亲口提及罢了。 众福晋对此不予置评,虽说正室们都见不得侧室风光,不过不是自家事,她们最多也就是皱个眉头,叹息两声,再多的她们也插不上手。 婉兮对于胤禟为她请封侧福晋一事早已了然于心,得到消息,她还是激动了一番,特别是听说康熙亲口提及时,她差点没大笑出声。 胤禟请封是一回事,康熙亲口应允提及又是另外一回事。不管得此殊荣是因胤禟也好,她儿子也罢,她只知道她的地位越稳固,董鄂氏就越难坐立不安。 前世的种种,今生她不仅要一个不落地还回去,份量上还得往上加两倍。 次日,内务府首领太监携管事一行捧着圣旨和侧福晋的朝冠吉服一并到了九阿哥府中,同来的还有太后赐下的一柄玉如意和各宫主位娘娘给的赏赐。 因着婉兮还在坐月子,过来宣读圣旨的首领太监等人到也识趣,并没有要求撤其屏风或者让婉兮出来跪迎,此举让婉兮松了一口气,也让赶过来的胤禟放心不少。 高嬷嬷等人闻讯可谓是喜极而泣,从此以后,她们主子便是主子爷的侧福晋了,身份将永入宗牒,也可以说从此刻开始,她便是皇家正室成员了。 婉兮见状,内心同样觉得欢喜,虽然今生她改变了很多,可是内心深处她还是不安的,害怕的,怕有一天会重蹈覆辙,怕有一天所有的努力都比不过一个福晋的地位。 胤禟同过来宣旨的领头太监寒暄几句,等将人送走之后,便直接往清漪院这边来了。 “爷……”婉兮见到胤禟的那一刻,眼里的泪水便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哭什么?”胤禟坐在她身旁,大掌握着她的小手问。 “婢妾,不,是妾身太感动了。”婉兮眨着大眼,一脸不好意思地吸了吸鼻子道。 胤禟噙着笑,好整以暇地问道:“既然爷让你这般感动,你准备怎么报答爷?” 婉兮失笑,小手轻捶他的胸膛,娇嗔地道:“爷不会忘了妾身还在坐月子吧!” 胤禟吃憋,婉兮低头闷笑,他做势要咬她的小嘴,婉兮轻笑地往后躲,可胤禟那是这么容易打发的。他的吻就如同他的人,霸道任性,凡事定要得偿所愿才罢休,此番婉兮闪躲,他依然不依不挠地吻住她的唇。引得她松口,他便顺势闯了进去,温柔的摩挲,轻柔吮吸,掠夺一切。 末了,待胤禟放开她,拇指在她的唇瓣上反复摩挲,似有若无,一脸的蠢蠢欲动,“爷的娇娇总是这般让人欲罢不能。” 胤禟的气息近在咫尺,异样的酥麻惹得婉兮心弦颤动不已,婉兮下意识地拽着他的大掌,面色微红地嗔怒道:“爷真是不正经。” 胤禟不怒反笑,大掌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捏两下道:“爷向来只对你不正经。” 有别于胤禟和婉兮之间的温馨甜蜜,后院的女人们则气得五脏六腑都在翻腾。若说洗三宴当天康熙的一句话只是一个信号的话,那么现在婉兮就是皇家认可的侧福晋了,身份地位可谓是今非昔比。 就算后院向来都是由福晋董鄂氏说得算,那么现在仅凭着侧福晋的身份,婉兮不说凡事都自行做主,最起码在这后院之中,她有着起码的发言权和一定的决定权。特别是婉兮这侧福晋还是康熙金口玉言,亲口提及的,那么比起一般侧福晋来说自然还要尊贵几分。 董鄂氏这几天茶不思饭不想的,心里到底还是忌惮婉兮的身份地位转变太快,有些不能适应罢了。请封一事,按理是应该先跟她这个嫡福晋通气的,可现在胤禟撇开她,自行请封,往好的方面来看好似胤禟体谅她有孕在身,不忍她多操心,往坏的方面来看,就是胤禟对她这个嫡福晋的彻底忽视。 对此,董鄂氏气恼、愤恨,甚至恼怒怨恨,可眼瞧着圣旨已下,一切已成定局,她能期盼的大概就是自己能生下胤禟的嫡子。 完颜婉兮晋升的太快了,快得让她心慌,让她害怕,所以她必须想法打压她,甚至是除掉她。 相较董鄂氏的惊恐和慌张,兆佳氏的心简直在滴血,她蛰伏下来,为得是什么,为得是有一天能翻身。 现在呢? 胤禟居然无声无息地就给婉兮请封了侧福晋,若只是庶福晋,有那位的支持,也许她还有一争之力,侧福晋的话,除非御赐,又或者爷能成为郡王或者亲王不说,还得愿意为她请封,否则她永远都得低完颜婉兮一头。 泪水慢慢打温了她的裙摆,倚在窗边的兆佳氏绝望悲泣,只觉得她一心谋算的姻缘和未来,似乎都是她孤注一掷的妄想。 当初会听命于那位,为得是什么?而现在她到底又得到了什么? 后院的几个侍妾心里也难受,只是相较董鄂氏和兆佳氏的不切实际而言,她们显得更加现实,相较那些得不到的,她们更在意自己能争取到的。 完颜府里,老夫人等人原本听闻婉兮顺利生下小阿哥就显得惊喜万分了,现在小阿哥的洗三宴上,皇上金口玉言封其为侧福晋,这简直就是皇恩浩荡。 比起之前的担忧,婉兮现在不仅有儿子傍身还一跃成了侧福晋,如此表明她地位会越来越巩固,以后的日子也定会越来越好。 之前婉兮的身份只是格格,胤禟的长子洗三宴,也仅仅只是王大前去参加,其他人只能在家里等消息。现在婉兮成了侧福晋,满月宴上,她们母女想必也能再见上一面。 “谦宁,你妹妹如今虽然熬出头了,可是未来如何,还得靠你给她撑腰。”王大一脸语重心长地看着儿子道。 “阿玛,儿子一定会努力的。”谦宁一脸郑重地点点头。 “你能明白就好。”王大点点头,又看向妻子齐佳氏道:“多预备些东西,满月宴上不说过分张扬,却也不能落了侧福晋的面子,。” “妾身明白。”涉及女儿和外孙,齐佳氏也是一脸的郑重。 老夫人上完香,目光扫过儿子媳妇,见他们安排的周详也就不开口了,不过从她上扬的唇角不仅看出她此时的好心情。 多少年了,他们这一支在族里地位不显,往常族里有什么事情都轮不到他们家来提意见,现在孙女得了九阿哥的喜爱,又成了皇上金口玉言亲赐的侧福晋,族里的人也开始正视他们的存在了。 也好,虽说儿子才能不显,守成却绰绰有余,孙子聪慧好学,再有孙女帮衬,他们家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还在坐月子的婉兮可不知道外面的风云变幻,此时的她只知道这种天气坐月子,日子真心太难过了。 这种天气,她不可能像别人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地包着,而高嬷嬷她们又不敢开窗让她吹风,再加上吃的喝的少有吵道,这不过半月的时间,婉兮怀孕期间养得那些肉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了。 高嬷嬷看着心疼,却又不能勉强她,只得想着方地给她换吃食。 至于胤禟,心里也不得劲,自打婉兮接过圣旨后,不过两三天的时间,便死活不让胤禟再进产房了。胤禟就是来,也必定是隔着屏风说话的,用她的话来说,绝不能让他看到自己这邋遢的一面。 胤禟瞧着连使小性子都在顾虑自己的婉兮,心里满满都是怜惜,即便见不着人,胤禟还是每天过来陪着婉兮说说话,再看看儿子。虽然他们之间的互动的少得可怜,可莫名地他们却有种越来越靠近对方的感觉。 第35章 满月 隔绝了胤禟的探视,婉兮也松了口气,若是冬天,她稍稍整理一下也能见人,可是现在天气闷热,连她自己都受不了房里的味道,又怎么能让胤禟进来。 虽说薰香能盖住这里面的味,可她前世就在这薰香上吃了亏,若非如此,以胤禟对她的宠爱,她又如何能让刘氏抢在她前面生下爷的长子。 今生,一切开端都不一样了,可她内心的防备却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褪的。 现如今她的确要拉近两人的距离不假,可什么方法能用,什么方法不能用,她心里也自有一杆秤。 等到恶露排净了,婉兮身上也有劲了,相比之前来说,现在她活动更便利了。相较之前,高嬷嬷她们也不再时刻盯着她了,如此,婉兮和儿子的相处时间比之前是真的多了不少。 小包子似乎能从气味分辨出额娘来一般,每每只要婉兮靠近,小家伙就依依呀呀地冲着婉兮挥舞自己的小手小脚,那模样好似在跟自己额娘打招呼一般,看得婉兮每每都爱得不行,逮着机会就是一顿亲亲,小包子不仅不躲,反而笑得更欢快了。 私下里,婉兮为了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在产房里,只要胤禟不来,都由她给小包子喂奶。高嬷嬷等人心知这不合规矩,却也不劝,相反地总是帮着婉兮遮掩,甚至为了不惹出乱子,传出闲话,还时不时地敲打几个奶嬷嬷,避免她们不小心说漏了嘴,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个奶嬷嬷瞧着婉兮受宠,到也乖觉,拿了赏,也下意识地忽略此事,必要时更主动配合高嬷嬷的安排。 婉兮唯恐后院有人通过奶嬷嬷来对小包子下手,对小包子也好,对奶嬷嬷也罢,都看得十分严,吃食用品,一律都由听兰和听雪亲自负责,不假他人之手。 婉兮出手够大方,对奶嬷嬷也舍得,原本她是为了儿子着想,可此举却引得奶嬷嬷们对她感激万分。 胤禟过来时,瞧着精神奕奕的奶嬷嬷,到是难得好心情地夸了林初九等人几句,林初九见状,心里激动的同时也记着婉兮的好。 挑选奶嬷嬷这种事,后院那位主子生了他都去刘嬷嬷那边跑上一趟,可能记着他们这些奴才好的,怕是只有这位完颜侧福晋了。 婉兮到是不知道自己这一举动在照顾儿子健康的同时还刷了得了林初九和刘嬷嬷等人的好感,其实就算她知道也没什么,后院这地方,互利互惠方能长久,何况他们还是胤禟身边的人。 婉兮现在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小包子身上,即便知道胤禟去过刘佳氏和魏氏的院子,她也只是下意识地忽略了内心的那一抹苦涩。 小包子的满月宴并没有大办,胤禟过来解释过,婉兮也理解,之前洗三宴办得太大也太热闹了。若是小包子的风头太劲,指不定就招人眼了。 满月宴上,董鄂氏依旧打扮的光鲜亮丽地周旋在众多福晋夫人之间,别看面上摆着一副早已接受现实,凡事都以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为重的模样,可她心里是如何打算的,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小包子由高嬷嬷抱着跟在胤禟身后,到也安稳,而且瞧着小包子越发壮实的模样,众阿哥不说上手,逗弄一番肯定是有的。 说到众阿哥,不提和胤禟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胤俄,出乎意料的是四阿哥胤禛似乎对小包子的观感也不错,不说过于特别,可相较其他侄子,他这举动也算是热情了。 清漪院里,同王大一并过来参加满月宴的齐佳氏抽了个空,进了后院。眼见婉兮容光焕发的模样,她心知女儿在九阿哥府里是真过得不错。 自打得知婉兮有孕,他们这心就一直吊着,生怕她一不小心就遭了董鄂氏等人的毒手。虽说为了方便行事,他们也适当地通过各种途径往府里安插人手。可他们小门小户,底蕴不深,能出手的地方不多,即便能成,占据的地方也都无关紧要,如此他们能探听的消息也十分有限。 可越是不清楚,这心里才越发地担心,好在婉兮一朝得子,以后即便失了九阿哥的宠爱,也能有个依靠。 “兮儿,你如今平安生下小阿哥,也算是在府里站稳了脚跟,你玛嬷知道以后,也高兴的不得了。若非前几日得了风寒,今儿个肯定是要亲自来看看你和小阿哥的。”齐佳氏握着婉兮的手,轻声说道。 “额娘,我没事。只是玛嬷的身体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吧,大夫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这次虽然未能成行,不过你玛嬷说了,小阿哥周岁宴的时候,她一定得来。” “那就好。”婉兮点了点头,随后笑道:“额娘,待会儿我让高嬷嬷她们准备些上好的补品,您记得给玛嬷带回去。” 满洲姑奶奶在家地位尊贵,完颜家又只得一子一女,完颜老夫人也未曾因为婉兮是女孩而有所轻慢,反而处处都维护她,所以祖孙之间的感情一向都很好。 “好。”对于婆婆,齐佳氏也是真心孝顺的。 毕竟相比那些总是喜欢往儿子房里塞人的婆婆而言,老夫人在这一点上绝对是开明的,即便齐佳氏这么多年来只得一子一女,她也没有往儿子房里塞人,只除了齐佳氏未进门前安排的两个通房。 完颜府里人员简单,姨娘老实,只余一个庶子,内里少有腌臜之事,这才养成了完颜婉兮天真不知世事的性子。若非如此,前世的完颜婉兮又如何会这般简单地死在董鄂氏等人的算计之下。 “兮儿,小阿哥如今健健康康地又得九阿哥的喜爱,后院那些人怕是不会消停的,你可一定要多加小心啊!”思及在大厅见到董鄂氏时的情景,刘佳氏一脸不放心地提醒道。 “额娘放心吧!自打女儿入府以来,她们就从来没有消停过。不过有爷护着,她们到底不敢做得太明显,至于私下里,女儿会多加注意的。”婉兮对董鄂氏等人太了解了,永远不懂得什么叫满足的她们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的。 即便一时的绝望会让她们有所彷徨,可只要瞧见些许光亮,她们依旧会像饥饿的豺狼一般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齐佳氏拍拍婉兮的手,轻叹一声,“额娘就担心你从小被护得太好,不知险恶。现在看来,额娘的兮儿到底是长大了。”只是这种成长往往会让他们这些做父母的心疼不已。 “额娘,人说为母则强,就算不为我自己,我也得为了孩子坚强起来。”婉兮看着齐佳氏一脸心慰的样子,这才发现她额娘不是不懂算计,而是没有机会教她算计。 前世的一切来得太过突然,齐佳氏他们的安排,婉兮应该是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嫁了,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谁知造化弄人,让她成了胤禟的媵妾,又偏偏遇上董鄂氏这样阴狠善妒且容不得人的正室,否则依着齐佳氏的教导,她不该那般不明不白地丢掉性命才是。 也罢,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死,而今生她也好,她的家人也罢,相必都能迎来一个不一样的未来。 婉兮微微调整一下心情,又听齐佳氏提及哥哥谦宁的一些趣事,不由地轻笑出声。前世她至死未能再见家人一面,也不知道哥哥后来到底娶了谁,最后又过得怎么样,现在听闻齐佳氏挂念哥哥的婚事,不由地笑道:“哥哥的婚事,额娘若是有适合的人选,到时也同我说说。” 齐佳氏正想就应声,就见听竹一脸为难地进来提醒齐佳氏道:“夫人,时辰到了……” 婉兮闻言,脸色一变,双手不舍地攥着齐佳氏的手,恨不能留她多呆一会儿。但婉兮心里也明白,前面小包子的满月宴,齐佳氏离开太久也不妥当,若是让董鄂氏等人逮着把柄,闹出动静,到时吃亏的还是他们。 “放心,等你出了月子,额娘再找机会递帖子进来。”齐佳氏看着一脸小女儿娇态的婉兮,心里何尝好受。可进了皇家,规矩大如天,即便不愿,也得遵守。 婉兮红着眼眶,看着齐佳氏一头三回头的模样,不由地掉下泪来。虽说心中不舍,可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打破这所谓的规矩,挣脱这些规矩带来的束缚。 满月宴上,康熙一纸圣旨再次打破了九阿哥府的宁静,满月即被康熙赐名的小阿哥可不多。一时间,众阿哥看向胤禟的目光也变得复杂不少,毕竟两相比较,怎么看都觉得皇阿玛更看重他。 康熙对胤禟接二连三的偏爱举动,使得众人心思翻转,猜测不断,回过味来的还好,没回过味的,心里怕是算计着怎么打破这个局面。 胤禟心中警惕,面上却一脸的平静,他无心大位,也无同兄长们争斗的意思,只是该争得宠他得争,该得的位他要得,若有人看不过眼,欺到他头上来,那他也不会跟他们客气。 第36章 家宴 等到婉兮出月子的时候,九阿哥府上因着小包子引起的各种关注都已慢慢归于沉寂。 相较于府外的一切,九阿哥府里,除开坐月子的婉兮,这段时间后院风头最盛的当属刘佳氏了,虽说魏氏、朱氏等人也得了些甜头,可风头远不及她。 董鄂氏有孕在身,不能承宠,虽然嫉妒刘佳氏等人得宠,心里泛酸,可更多的却是高兴婉兮独宠的局面被打破。 眼下,婉兮生下爷的长子又晋了侧福晋,董鄂氏心中忌惮,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再掌权,所以为了避免胤禟开口,董鄂氏早早地将后院大小事物移交给了身边的尹嬷嬷代为处理。 婉兮对掌家这种事情并不在意,府里四位嬷嬷基本上已经将董鄂氏架空了,剩余的那点权力婉兮还真没看在眼里。只要胤禟还宠着她,得不得那点权柄,于她而言真心没什么影响。 今日婉兮出月子,便听闻董鄂氏提及家宴之事,婉兮不用深思,也能猜到她这是想借刘佳氏之手来下她的脸面。 刘佳氏得宠婉兮并不在意,反而是一直未有所动的兆佳氏,总让她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不过,不管她心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婉兮都不可能让她得逞。 前世,兆佳氏伙同董鄂氏夺走了她的一切,包括她的性命,那么今生,除了一个侍妾的名头,她什么都不会给兆佳氏留。 沉寂了近五十天的婉兮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并没有众人想象中那产后丰腴或者容色顿减的模样,相反地她不仅早早地恢复了怀孕前的窈窕身段,精心装扮过她比起从前来更显得娇美动人,艳光四射。 看着比起怀孕前更添一抹成熟韵味的婉兮,董鄂氏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绞着帕子的她不由地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多嘴提及举办家宴之事了。 瞧着完颜婉兮这模样,竟是比怀孕之前还要美上几分,这让后院的女人怎么活。原本董鄂氏还想着借刘佳氏得宠一事打击婉兮一番,现在瞧着反而是在给她造势,让爷更容易注意到她的存在。 刘佳氏也一脸懵逼,她本以为婉兮生完孩子,容色顿减,定然比不过精心妆扮过的她,如此到可以动摇婉兮这‘后院第一人’的地位,现在瞧着,她不仅没动摇婉兮的地位,还给她当了一回陪衬的绿叶。 看着婉兮娇美难言的容貌,刘佳氏不甘心地撇过头,转头的瞬间却恰好看到胤禟对着婉兮看直了眼的模样。直到这一刻,刘佳氏才蓦然想起她这些日子的宠爱全部源自于婉兮坐月子不能侍候于爷,而非她比她漂亮得了爷的意。 一时间,刘佳氏心里好似打翻了调味瓶,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原本张扬的知容和举动在这一刻也不自觉地收敛起来。想来她也注意到胤禟对婉兮的重视,而越是如此,她越是不敢表露分毫,以免自己心思太过而开罪胤禟,连眼前的宠爱都保不住。 胤禟已经将近五十天没有见过婉兮了,自婉兮出现的那一刻起,他眼里就再容不下其他人了。 起身相迎,大掌握着她的柔荑,牵着她的手领她坐在身边,完全无视坐在另一边的董鄂氏难看的脸色和众侍妾精彩纷呈的表情。 婉兮一脸坦然地坐在胤禟身边,将众人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心中冷笑,面上却以自己的方式宣布自己的回归。 董鄂氏不愧是董鄂氏,即便有孕在身,也一刻都不消停。 也对,若她介意刘佳氏,即便没被比下去,想必也会被刘佳氏的得宠给恶心到,可惜她心里早就做好了准备。 到是董鄂氏自己,因着身怀有孕不能承宠,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人承宠。相比婉兮的淡然处之,大动肝火的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近段时间,胤禟进后院的次数虽然不算太多,却也有十来次。容貌俏丽的刘佳氏最为风光,十次里竟占了六次,魏氏和周氏各得两次,至于被胤禟厌弃的朱氏和兆佳氏,那真真是一点汤汁都没喝到,这也难怪刘佳氏会得意起来。 好在婉兮早就料到后院里的女人不会老老实实的,这才精心装扮一番,借此打压一下刘佳氏的气焰的同时,顺便再给董鄂氏添添堵。 所谓礼尚往来,她可以保证自己不对无辜的孩子出手,却不能保证自己不给董鄂氏等人添堵。 人生嘛!有来有往才是王道。 董鄂氏不是得意于她是嫡福晋吗?她不是一直认为她是嫡福晋就能肆意践踏别人的人生吗?那婉兮就用事实告诉她,嫡福晋这个身份并不代表一切,胤禟给她们的宠爱也不过是她完颜婉兮从指缝里漏下来的东西。 婉兮就是要用事实告诉董鄂氏和后院的女人,无论是姿容还是宠爱,她们统统都没法跟她比。任凭她们计关算计,最终也不得不在她面前低头。 董鄂氏不是总以自己福晋的身份为傲么,那她就用事实证明,嫡福晋的身份并不算什么,能带给她的东西也很有限,更逞是想要任意主宰别人的人生。 现如今,董鄂氏挥霍的不是她认为的权力,而是胤禟的耐心。等到有一天,她将胤禟所有的耐心都耗尽时,她的下场怕是比五福晋等人还不如。毕竟人家还保留了嫡福晋的体面,可依胤禟的脾气,怕是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不会再给她。 以前是婉兮是不懂,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谨守本分,不争不闹便能安然一世,可是她却忘了,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果然,这世道还是当个恶人的好,行事张扬没有顾忌,怕得反而是那些阴险毒辣之辈。也对,在董鄂氏她们心里,其他人肯定也和她们一样,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去算计别人。 可惜董鄂氏忘了,本朝没有由妾变妻的,除非皇上下旨为其正名,否则她这个嫡福晋去了,只有再娶,没有所谓的扶正。 当然,婉兮不可能去提醒董鄂氏,更不会收敛自己的行为,她只会一点一点地抓着董鄂氏的弱点,反复攻击,一步步地逼着她走向万丈深渊。 婉兮的美貌历来惹人注意,若说以前还带着一丝稚嫩的话,现在的她才算是的长开了。眉如翠羽,粉腮秀眸,端是靡颜腻理,仙姿佚貌。 明明都是一身旗装打扮,明明都化着精致的妆容,偏偏一眼望去,就是能分出云泥之别来。莫说董鄂氏,就是原本想要一较高下的刘佳氏,此时也是如坐针毡,满心煎熬。 若是可以,在场的女人怕是都恨不得冲上去毁了婉兮这张美貌天仙的脸。 胤禟扭头望去,只见婉兮盈白的玉手轻捧着茶盏,神情慵懒魅惑,端是优雅妩媚,惹人心怜。 真是个妖精。 胤禟心中感慨,目光却不自觉地向下扫视一周,正好将刘佳氏等人的表情纳入眼里。眉头微皱,胤禟的目光不由地又瞄了一眼身旁的董鄂氏,瞧着她愤恨的表情,再看看婉兮浅笑嫣然的模样,心里更是觉得婉兮识大体、知进退,并不像其他人那般只懂得争风吃醋。 婉兮察觉到胤禟的目光不由地回以一笑,眼里满是温柔和信任,那全心全意依赖他的模样看得胤禟心神一荡,大掌忍不住握住她放在桌旁的玉手。婉兮眼里闪过一丝羞涩,却没有抽回自己的手,而是任其他人眼睁睁地看着她如何得宠。 胤禟向来不关心别人的看法,再加上他有心敲打后院的女人,行为举止上不仅没有收敛,相反地完全无视其他人的存在,直接吩咐开席。 董鄂氏盯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眼睛都气红了,也顾不得场合,目光死死地盯着婉兮,眼里恶意直看得人背脊发寒。婉兮扭头对上董鄂氏的双眼,丝毫不惧她眼里的恶意,相反地嘴角微扬,眼里满满都是挑衅之色。 “怎么了?”胤禟见婉兮停下脚步,不由地问了一声。 婉兮垂下眼敛,抬头间一脸委屈地嗔了胤禟一眼,抽了抽被他握紧的手。胤禟下意识地握着她的手,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正好对上董鄂氏吃人的目光,“福晋想来是累了,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不扶你们主子回去休息。” 尹嬷嬷和佟姑姑闻言,不由地上前两步,只是还不待她们扶住董鄂氏,就已经被她甩开了。 董鄂氏恨恨地盯着婉兮,冷笑一声,“爷这话妾身可不同意,妾身累不累,妾身自己能不清楚,只是到底是完颜妹妹……不希望妾身抢了她的风头,还是爷觉得妾身太多余?” 婉兮淡淡一笑,抬头看了一眼胤禟,柔声细语地劝了一句,“爷,既然福晋不累,那就入席吧!” 反正怀孕的人又不是她,董鄂氏愿意受气,愿意折腾,苦得只是她自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后不管孩子身体不好,还是董鄂氏生产遭罪,那都是她自己作的,跟他人无关。 胤禟目光冷凝地看了董鄂氏一眼,随后握着婉兮的手一同入席,在场的女人谁都不傻,眼瞧着胤禟态度分明,打定主意护着婉兮,她们自然不敢再与其争锋。 整个家宴的气氛看似融洽,实际上暗涌不断,只是碍于胤禟这个男主人的关系,自觉地收敛了自己爪子。 只是胤禟心里有杆秤,不管是董鄂氏还是刘佳氏,今天她们的所作所为,胤禟都下意识地给她们记了一笔。 别以为男人的心胸就一定宽广,遇上在乎的人,心胸宽广没什么,可遇上不在乎却敢于挑战他权威的人,这心胸不仅不宽广,还睚眦必报。 第37章 甜蜜 用完晚膳,胤禟直接带着婉兮离席,全然不顾董鄂氏气得扭曲的脸和满是失望的后院众妾氏。 回清漪院的路上,天色渐暗,落日的余辉慢慢被夜色所替代,昏暗的天色下,胤禟牵着婉兮的手往前走,由后望去,亲密不可言表,好似一对平凡的恩爱夫妻。 等到两人进清漪院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院子里的灯笼和蜡烛都已经点亮了。婉兮这一路走来,身上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身上黏糊糊地总让她觉得不舒服,好在高嬷嬷一向了解她的习惯和喜好,所以早早地便让人备了热水。 婉兮问了一下弘旻的情况,得知小包子早就睡了,也不去打扰,而是回头看向胤禟问:“爷,丫鬟们已经准备好热水了,爷现在要沐浴吗?” 胤禟看看天色,点点头道:“也好。” 净房里的一切早就准备好了,婉兮随着胤禟进去的后便伸手挥退了服侍的丫鬟,亲自上阵为胤禟除衣。相较于前世的婉兮,这一世的婉兮并没有前世那般周到,前世但凡涉及胤禟,都由她亲手负责,而现在除了特别场合,一般能不动她绝不动手,统统都交由林初九等人来做。 胤禟低头看站在胸前为自己解衣的婉兮,目光盯着她泛着红晕的小脸,不由地低下头来,鼻间缭绕的独属于她的体香不禁让他有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胤禟身形颀长,高大健美,因着长年习武、练习骑射的关系,身上的肌肉结实有力,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力量之美,每每看得婉兮满面红晕,羞涩不已。 眼瞧着婉兮羞涩不已的模样,胤禟到是十分满意自己对她的影响。 大大的浴桶里注满了热水,热气蹭蹭地往外冒着,胤禟坐在浴桶里闭目养神,而婉兮自然是拿着布团帮胤禟擦背。 清漪院外,胤禟有多少女人,婉兮管不着,也不想管,可是在这个清漪院里,他便只能有一个她。 胤禟睁开双眼看向婉兮,见她一脸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由地伸手一提,将她整个人都抱入水中,坐到了他怀里。 “爷……”婉兮回过神,见自己坐在胤禟的怀里,不由地一惊,似有些不解怎么突然之间就成这样了。 “爷不想从娇娇的嘴里听到任何拒绝的话。”说罢,胤禟低头吻住她的唇,不让她嘴里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胤禟的吻一向都很霸道,今天尤为激进,好似一头饿了许久的饿狼,两眼发红,正准备将面前的婉兮彻底地吃干抹净。 “唔……”感受到胤禟的急切,婉兮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心里不由地疑惑,又不是没进后院,用得着这般着急吗? “嘶……”察觉到婉兮走神的胤禟,不由地张嘴咬了她的唇,“这个时候你都敢走神,恩……” “怎……怎么会……”婉兮看着一脸邪气的胤禟,张嘴就想解释,无奈胤禟根本不给她机会。 一番云雨后,婉兮无力地趴在胤禟的怀里,白皙娇嫩的肌肤微微透着一丝粉色,端是娇美异常。胤禟的大掌轻抚着婉兮的雪背,一脸餍足。 “爷,水凉了,咱们起吧!”婉兮靠在胤禟怀里,感觉到渐渐变凉的水温,不禁出声要求。 “娇气。”胤禟伸手点点她的俏鼻,伸手拿过干布细心为婉兮擦拭一番,这才抱着她出了净室。 婉兮趴在床榻上,整个人缩在薄被中,扭头的瞬间对上胤禟幽深如墨的双眼,婉兮的心不由地抖了抖,刚才开口,就见胤禟的身体欺了上来。 又是一番折腾下来,婉兮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而胤禟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她便干脆破罐子破摔,任他摆布。 翌日,待婉兮起身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听雨和听琴服侍她梳洗,高嬷嬷则去吩咐听雪准备吃食。 “昨天我和爷离开之后,出了什么事?” “到是没什么大事,只是半夜,福晋派人请了御医,说是动了胎气。”听雨一边帮着婉兮梳妆,一边跟婉兮汇报昨天发生的一些事情。 婉兮闻言,笑了笑问:“那福晋的情况怎么样?爷又是什么时辰离开的?” 昨天的家宴看似和谐实际上说是不欢而散也不为过,这样也难怪董鄂氏会怒气攻心至动了胎气。瞧她这城府,别说算计,能不能保住她肚子里的孩子直至生产还是一个未知之谜。 “福晋没有太碍,御医的意思往后的日子福晋最好是卧床修养,至于主子爷,寅时就带着林公公出了府,说是进宫去了。”婉兮一问,听雨便一五一十地都答了。 婉兮轻叹一声,语带讽刺地道:“福晋还真是好运道。” 比起她受得那些罪,董鄂氏的确好运道,三番四次动胎气都没事,想来她嫁妆里,那些珍贵的药材起到的作用一定不小。 一旁帮着听雨挑选首饰的听琴听了婉兮的话,不由地轻声说道:“侧福晋可能还不知,福晋身边的尹嬷嬷和佟姑姑起了矛盾,两人表面上相安无事,私下里却事事要争先后。” “哦,这消息准确吗?”婉兮有些讶意地问。 “侧福晋放心,这消息准确,奴婢和听琴确认过好几回了。”听雨站在一旁附合道。 她和听琴既然跟了婉兮,自然是盼着婉兮能越来越好,虽说听兰和听雪的到来让她们多一丝紧张感,但是婉兮的不偏不倚也是她们努力做事的最佳动力。 婉兮闻言点了点头,对于听雨和听琴的能力她还是认可的,而且两人因着跟林初九有旧的关系,不仅内院,就是外院的人都能搭上几句话,很多时候,她们两个的消息往往比其他人来得更快更准确。 “既然如此,那便找机会挑拨她们的关系,最好是能让她们势如水火。”婉兮对着镜子看了看,转头的瞬间笑着对两人吩咐道。 “侧福晋放心,奴婢一定会用心办事的。”听雨和听琴对看一眼,见婉兮对她们委以重任,都不由地兴高采烈起来。 梳妆完毕,婉兮起身去正厅准备用膳。现如今董鄂氏的月份越来越大,昨日又动了胎气,想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应该会消停一些。 自打出宫建府之后,婉兮这里除了自行安排的小厨房之外,清漪院的膳食全部从胤禟书房这边的膳房走。因着胤禟爱吃、嗜吃,府里的厨子不仅不比御厨差,还时常轮换,婉兮跟在胤禟后面可没少饱口福。 用完膳,婉兮在院子里走了两圈,抬头见奶嬷嬷抱着弘旻宝宝过来,不由地抬脚迎了上去。 现如今的天气不错,太阳不算太烈,奶嬷嬷每天这个时候都会抱着弘旻宝宝出来晒晒太阳,透透气。对此,婉兮并不阻止,只是在时间上有所安排,毕竟弘旻宝宝现在还太小,总在外面也不好。 虽说在这清漪院里,婉兮确定不会没人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对弘旻动手,可她却不能给别人任何一丝可趁之机。 弘旻宝宝并不是那种爱闹的宝宝,大部分的时间,只要吃饱喝足,收拾的干干净净的,他不是睡觉就是自己玩,安静的不得了。但是这并不表示弘旻宝宝的脾气好,真闹起来,整个清漪院的人都能听到这个小祖宗的哭闹声。 “额娘的小宝贝,现在正精神着呢,是想额娘了吗?”婉兮见弘旻睁着黑葡萄似的双眼到处看,小鼻子还一耸一耸的,等到婉兮将他抱到怀里,弘旻宝宝不由地眉眼弯弯,咧着小嘴,露出粉红的牙床笑了起来。 别看弘旻宝宝总是一副安静的模样,可只要有婉兮在,小家伙就绝不会要第二个人抱。别以为弘旻宝宝还小,可是小家伙可精着呢,现如今眼睛还看不清东西,分不清人,可小鼻子灵活,每次都能寻着味道发现婉兮的存在。 “哎哟,额娘的小宝贝是想额娘了吗。”婉兮低头亲了亲弘旻的小脸,看着他咧着小嘴笑呵呵的样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小阿哥同侧福晋母子连心,每每一醒来就张望着找侧福晋。”奶嬷嬷笑呵呵地拍了婉兮一计马屁。 婉兮闻言,不以为意,坐月子时,婉兮每天同孩子朝夕相处,甚至于不顾规矩亲自喂养,若非出了月子不太方便,胤禟那厮又太禽兽,她怎么可能这么晚才出现。 “兮儿这是在干什么?”胤禟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婉兮一脸兴致勃勃地逗儿子玩的画面,不禁笑问。 “给爷请安。”婉兮见是胤禟,起身微微福了一下,更多的却是顾及怀里的弘旻。 胤禟并不在意,伸手便接过她怀里的弘旻,动作熟练而标准,由此可以看出胤禟私下里可没少练习。 婉兮坐月子的头两天,可没少因为胤禟不会抱孩子惹得弘旻宝宝排斥他的怀抱而取笑他,而胤禟偏又是个不服输的性子,被婉兮取笑两次,私下里便让林初九去学,等学会了再来教他。 这不,一个多月过去了,胤禟现在抱孩子的功夫可不弱于任何一个老手。眼瞧着儿子可爱的模样,胤禟也不禁学着婉兮的模样凑上去亲了亲弘旻宝宝的小脸嫩,只是他脸的胡茬惹得弘旻宝宝一阵抗议,小嫩嗓依依呀呀地叫着不说,小手更是一阵乱舞,时不时地打在胤禟脸上。 对此,胤禟不仅没有生气,相反地直夸儿子有出息,小小年纪的手劲就这么大,以后肯定是大清的巴图鲁。 婉兮看着一阵好笑,眼瞧着胤禟凡事以儿子为荣的模样,不仅不阻止,相反地还制造更多的机会让父子两人相处。 两人抱着孩子进屋,周边的奴才见状,很自觉地退了出去,林初九和听竹等人候在门外,以防胤禟他们有什么吩咐。 胤禟性子骄傲又肆意,一向都是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他若对一个人好,那必定是把对方放在心尖上的。婉兮是这样,弘旻也是这样,所以他可以把婉兮宠得越来越娇气,也可以为了弘旻放下所谓严父的架子。 “爷,妾身听说福晋昨夜动了胎气,不会是因为妾身……” 第38章 相处 “爷,妾身听说福晋昨夜动了胎气,不会是因为妾身……” “不关你的事,董鄂氏那样的性子,没事她自己也能整出点事情来。”胤禟打断婉兮自责的话,再思及御医说得那些话,他不由地嗤笑出声,“与其担心董鄂氏的身子,爷还不如烧上一柱香,祈求老天让孩子能顺利出生。” 郁结于心? 她董鄂氏有什么好郁结于心的,自打她有孕,就胤禟这般肆意妄为的人,都对她一忍再忍。可董鄂氏却不懂得何为满足,相反地得寸进尺,一心只想着如何彰显自己的地位,丝毫不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如此行事,也难怪胤禟会对她失望。 “爷,孕妇多思,况且妾身……”婉兮思及自己有孕期间张牙舞爪的模样,不禁有些脸红。 胤禟见她一脸羞涩的模样,目光不由地看了看自己手掌的虎口处,“爷到是忘了,爷的娇娇孕中可没少对爷动嘴。” 婉兮瞧见胤禟眼里的戏谑,不由地伸手抱过弘旻宝宝,一副恼羞成怒地模样,“那也是爷宠的。” 胤禟端着一旁的茶盏轻呷一口,并不与她争,在他看来,婉兮就是一只张牙舞爪,故作凶恶的小猫,看着厉害,实际上没什么心机手段。 “对,爷的娇娇合该被捧在手心上。” 婉兮闻言,微微一愣,似没有想到胤禟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抱着儿子软软的小身子,婉兮垂下眼敛,隐去眼里那满满的复杂。记忆中肆意霸道的胤禟什么时候也会说这般煽情的话了。 “爷,你……” 瞧着婉兮呆愣的模样,胤禟不由被她傻气的模样给逗笑了,这小女人的反应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爷的娇娇总是这般特别,叫爷如何能放得下。”瞧着她傻呆呆的模样,胤禟不由地开始琢磨着是不是该带着她出去多见见世面,以免她总是被动地被人算计而不自知。 “爷放不下妾身才好呢!”婉兮动动嘴唇,一脸不服气地嗫嚅道。 “你就不能出息点。”胤禟伸手轻敲她的额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 “有爷在,妾身干嘛要出息。” “若爷不在,你又该如何!”胤禟对上婉兮纯净清澈的双眼,即便心有不忍,却也知道后院这地方藏污纳垢,手段繁多,稍有不慎就丢了性命,这叫他如何能放心。 婉兮靠在胤禟怀里,小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心里不由地失笑。她可不就是防着这一点么?前世的安分落得横死当场,今生她百般算计,为得不过是加重自己在胤禟心中的份量,借由他的宠爱打得那些总是想算计她的人再不敢伸手。 “那爷说该怎么办?” 胤禟见婉兮一副神游天际,完全不在状态的模样,不由有些气急,‘啧’了一声,不由张嘴狠狠咬了她的颈脖,听她娇声喊痛,这才放开与之对视。 “爷在问你!”胤禟锁住她的视线,定定地看着她问。 “爷……”婉兮看着突然变得有些咄咄逼人的胤禟,眉头微蹙,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般执着? 胤禟看着她一脸茫然的样子,突然出声,“林初九,小阿哥睡了,让奶嬷嬷抱去休息。” 守在门外的林初九闻言,立马招手,领着奶嬷嬷进来了。 婉兮低头一看,可不是,弘旻宝宝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就是想说拒绝胤禟的‘好意’,似乎也找不到理由,最终只能任由奶嬷嬷将弘旻抱了出去。 眼瞧着胤禟毫不动摇的模样,婉兮不由地伸手扯扯他的衣袖,撒娇道:“那爷想人家怎么办嘛?” “你该知晓爷的意思,别想蒙混过关。”胤禟对她惯用的伎俩太熟,直接断了她的后路。 “爷还想让妾身怎么办,爷若不在,定是福晋当家。妾身一个侧福晋自当敬重福晋,谨守本分,小心行事。”婉兮真正想说的是若那些女人敢打主意,她定不会对她们客气,敢动嘴就抢圆了甩她们大嘴巴子,敢动手就直接剁了她们的四肢。 当然,这话肯定是不能直接说出口的,毕竟那都是他的妻妾,他的女人。 胤禟听她这意思,好像是他若不在,她就老老实实地让人欺负,打不还手还骂不还口了。面色铁青,胤禟不由地伸手握紧她的手腕,将人提溜到自己怀里,“蠢!要你守本份还用得着爷来教?” 婉兮怯怯地抬头瞄了他一眼,这都不行,难不成还得像上辈子一样? 妾身做不到焉。 “那该怎么办?爷总不能是指望妾身恃宠而骄,张扬跋扈地她们动手吧!” “若是有那不长眼的,恃宠而骄地给她们一个教训也不无不可。”胤禟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对于这个小女人喜欢亮亮爪子的行为,他还是颇为赞同的。 后院的女人,谁都不简单,这一点从婉兮怀孕后那一系列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那些女人的手段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到是眼前这个小女人,一脸天真的模样,谁都相信,到是让他担心自己一个看不到,她就被人给算计了。 以前这后院无人能走进胤禟的心里,他便由着后院的女人们争,只要不出格,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不在意;可现在婉兮成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能容忍她们争,却不能容忍她们跟她争。 “怎么教训?甩巴掌,打板子?”婉兮试探地道。 打那些位份比她低的,揪个错处便是了,遇上董鄂氏,就不好办了,一个不小心,指不定董鄂氏也依葫芦画瓢用她的办法来对付她,到时她是老实挨打还是就地反抗? 她要知道他的底线。 胤禟见看着一脸跃跃欲试的婉兮,心里莫名地涌出一丝犹豫,他怎么有种自己把人给教坏了的感觉,“若是那不知分寸的人,巴掌还是板子,就看你自己怎么选。” “真的吗?”婉兮一脸不确定地问他。 “有何不可。”挑挑眉,胤禟毫不在意地道。 婉兮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胤禟,越发觉得他就是个疯子,难怪会有人称他为毒蛇老九,只是现在还没到他耍威风的时候,若是康熙知道他有这心思,指不定就一杯毒酒了结了她。 婉兮心思百转,突然灵光一闪,似想通一般,揽着他的脖颈,娇声问道:“爷,你要出门吗?” 胤禟伸手捏住她精致的下巴,亲啄她的唇瓣道:“嗯。皇阿玛的意思是让爷跟着四哥出去一趟,快则三个月,慢则半年。” “四贝勒?”婉兮一脸惊愕,你俩不是死敌么?叫这么亲热? “恩。”胤禟眯着眼,看着一脸茫然且回不过神的婉兮,‘啧’的一声,觉得他要是不安排一下,指不定他不在的日子,他的娇娇怕是要被后院的那群女人给扒皮拆骨了。 “那八阿哥呢?”婉兮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了,前世她没听说胤禟有和四贝勒一起出门的事啊? 难不成一切真的变了? “关八哥什么事?”胤禟扣住她意图离开的脑袋,加深这个吻。 “爷不是一直都同八爷一起行事吗?”婉兮被胤禟吻得快喘不过气来,脑子有些混沌,听他的意思似乎没跟在八阿哥身后了,这是不是说明他不会再因为八阿哥而跟四贝勒对着干了? “总有分开的时候!”胤禟抬头看着分神的好,不由地一口咬着她的唇瓣,恨声道:“爷的娇娇总是在这个时候分神是怎么回事,恩。”话落,铺天盖地的吻落在婉兮身上,瞬间夺去了她的心神。 被吃干抹净的婉兮睡醒的时候已经晚上了,微微翻个身,身体传来的酸痛感让婉兮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禽兽。 又不是没去过别人的院子,有必要每次都摆出一副憋狠了的模样,可着劲地折腾她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想收了她这条小命呢! 埋怨归埋怨,婉兮可从来没有想过把胤禟往外推。她说过,今生不会再把胤禟往外推,她只会一次又一次地勾着胤禟,让他踏不出清漪院。 几天后,林初九又送来两个丫鬟,据说是会武的,给婉兮当个二等丫鬟。 “侧福晋,您看是不是给赐给名?”林初九对于婉兮,一向都是态度恭敬而殷勤的。 婉兮打量两个丫鬟一眼,瞧着十三四岁的样子,气质沉稳,目光坚定,比之身边的几个大丫鬟,的确更适合当打手。原本婉兮还以为胤禟只是嘴上说说,却不想他还真就‘教唆’起她来了。 也罢,婉兮虽然弄不懂胤禟的真正心思,不过却不妨碍她接受他的好意。前世她没算计对付过后院的任何人,今生她则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听书,听荷。”婉兮稍稍沉吟片刻,照样沿用‘听’为她们命名。 “奴婢听书(听荷)谢主子赐名。”听书和听荷对看一眼,上前两步行礼谢恩。 林初九见状,上前拍了一计马屁,讨个巧,便拿着婉兮给得打赏回书房给胤禟回话去了。 事实上对于胤禟屡屡为婉兮破例的举动,林初九已经习惯了,只是瞧着胤禟越来越重视婉兮的关系,他也屡次调整对婉兮的态度。 婉兮对此到是不知情,只是在林初九走后,便将刚送来的听书和听荷交给听竹去安排,既然说是二等丫鬟,那就先当个二等丫鬟,之后若是何用,调整成一等丫鬟也不无不可,一如听兰和听雪,两人晚于听雨和听琴,补得是二等丫鬟的位置,拿得却是一等丫鬟的份例。 第39章 进宫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两个月就过去了,三个多月大的弘旻宝宝现在已经完全长开了,皮肤变得白白嫩嫩的,目光喜欢跟紧紧地跟随着玩具,头也会跟着转动,喜欢玩自己的小手。可每次只要婉兮一出现,他便主动伸出藕节般白白胖胖的小手要抱抱。 相较之前的安静,现在的弘旻宝宝显得更活泼一些,每次婉兮一抱住他,他便露出粉红的牙床,笑得无比开心。 感觉到弘旻肉呼呼的小手抓住自己的手指,啊啊地想要往嘴里放,婉兮看似顺着他的意思靠近他粉嫩的小嘴边,但眼瞧着立马就要碰到了又突地把手指给收了回来,惹得弘旻宝宝急得直叫唤。婉兮瞧着他急得要哭的模样,凑过去亲亲他的小脸,又惹得他笑得手舞足蹈起来。 现如今,董鄂氏的月份越来越大了,再加上胤禟出行的日期就在近期,后院的人心浮动,小动作不断,想来嫡子对于后院的女人来说,刺激不小。 也对,比起嫡子而言,庶子的地位的确显得更为尴尬。 当今皇上推荐汉学,重嫡庶,董鄂氏若真的生了嫡子,将来不管胤禟走到那一步,这世子之位不说非嫡子莫属,可只要嫡子在,庶子上位的可能性就不大。如此,到也不难理解后院的女人们为什么会齐齐把目光投向董鄂氏的肚子了。 “啊……啊哦……”野心勃勃的弘旻宝宝似着急想要开口说话,无奈每次一张嘴,伴随着咿咿呀呀而来是怎么也控制不住的口水。 婉兮不厌其烦地为他擦拭嘴边的口水,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婉兮心里不由涨的满满的。“额娘的弘旻这是想说话啦,恩。” “哦……哦哦……”小嘴圆张,弘旻宝宝一听到婉兮的回应,小手不由地挥得更欢快了。 “小闹腾。”婉兮亲了亲儿子的小脸,看着他手脚一刻都不闲着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 胤禟进来的时候,瞧着抱着儿子嫣然浅笑的婉兮,心里软软的。大步上前,见她起身,伸手拦住她行礼的动作,伸手将儿子一把抱到怀里,动作驾轻就熟。 “爷,怎么这个时间过来了。”婉兮见他抱儿子,不由伸手帮他理了理衣裳。 “之前洗三宴上,皇阿玛说过待弘旻大一些了,就让咱们带进宫去给太后和母妃看看。这一来爷这段时间着实有些忙,二来弘旻也还小,爷也就没提。现在弘旻眼瞧着大了,母妃又时常念叨,爷便过来知会你一声,明儿个跟爷一起进宫。”胤禟目光戏谑地在婉兮唇轻啄一下,手指轻挠弘旻宝宝肉肉的小下巴,逗得小家伙顿时笑得跟个小弥勒佛似的。 婉兮一脸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出声唤来高嬷嬷,吩咐她们准备一下东西,毕竟进宫呆多久,谁也没个定数,所以东西都收拾好最佳,以免真要呆得久了,却因为东西带得少而扫了太后和娘娘的兴致。 想过来看她和儿子就直说,还用得着找这种借口,她怎么从前就没发现他是个这么别扭的男人呢! 胤禟看着婉兮微微泛红的小脸,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低头的瞬间看着拉扯自己衣裳和手指的弘旻宝宝,不由地笑得更开心了。 婉兮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咯咯笑的儿子和耐心十足的胤禟互动,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丝愉悦的笑意来。 翌日,天气晴好,秋老虎的余威尚在,好在尚有一丝微风,到也不影响婉兮抱着已经三个多月的弘旻宝宝同胤禟一起进宫去给太后和宜妃请安。 婉兮和胤禟对于弘旻宝宝都相当地重新,马车之外,都由婉兮亲自抱着,而马车之内,胤禟毫不避讳,直接将儿子抱在怀里,小心地着他睡。 对于聪明的人来说,规矩就是用来对付别人的工具,用得好,不仅可以伤人于无形,还能束缚人的行为;同样的,对于不聪明、凡事又墨守成规的的人而言,规矩就是自我束缚的枷锁。 前世的婉兮就成了后一种人,硬生生地压抑了本性,束缚了自己的言行,最终被人逼向了绝路;而胤禟,不管前世今生都是前一种人,聪明地利用规矩打击敌人,虽然最后依旧没有赢得一切,可是在失势之前,谁也不能否认他活得比谁都痛快。 太后年纪大了,尤其喜欢热闹,再加上五阿哥胤祺的关系,对胤禟总比对别的阿哥来得亲近几分。眼下见胤禟和婉兮抱着弘旻来,不由笑着招招手道:“过来,快过来,让哀家看看这个被皇帝夸壮实的小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胤禟和婉兮上前两步,冲着太后行礼,又冲着各位娘娘行礼,最后才上前将弘旻抱到太后面前。 婉兮孕中一直养得很好,各种汤汤水水的再加上适当的运动,不说面面俱到,到也相差不离。弘旻从出生就比一般孩子来得壮实,这段时间又养得好,一举一动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劲,让人看着就喜欢。 婉兮今天给他穿了一身红,过来的路上也没有吵醒他,现在瞧着精神奕奕的,一又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骨碌地转着,即便被这么多人盯着,也不害怕,还挥舞着自己的小手小脚,咿咿呀呀地好似在跟别人打招呼。 身子骨壮实健康的孩子总是得人喜欢些,而且弘旻的长相完全是结合了胤禟和婉兮的优点,小模样看着就讨人喜欢。 “这小模样长得真是可人疼,跟胤禟小时候真像,尤其是眼睛。”太后笑着逗着弘旻说道。 “太后娘娘说得是。”婉兮嘴上应着,心里却止不住地吐槽,爱新觉罗家的孩子,十个里有九个是凤眼,都长一样,能不像么? “皇玛嬷说得是,这小子还真像我。”胤禟咧嘴一笑。 因着五阿哥胤祺的关系,胤禟打小就没少受太后庇护,所以比起其他阿哥来说,他在这里没什么太大的顾忌,言行举止都比较放得开。 婉兮静静地站在一旁,小心地护着弘旻,并不抢话或者抢着表现,安安静静的反而让人心生好感。 虽说侧福晋也是正经上了玉牒的人,到底比福晋低了一等,进宫请安这种事,若非宫中贵人召见,一般是没她们表现得余地的。多活一世的婉兮对这些并不在意,而且就她这身份,至多也就是通过胤禟或者弘旻宝宝得宜妃青眼,日后多在翊坤宫出现两次。 既然知道费力不讨好,她自然就不可能再去折腾,毕竟表现太过也是会招人恨的。 太后对婉兮的观感不错,不仅留婉兮吃了午膳,临走前不仅给了赏,还嘱咐她时常带着弘旻宝宝过来。 胤禟抱着儿子,直呼太后这的好东西多,得多来两趟,惹得太后笑容不断。 等离开太后的宁寿宫,胤禟和婉兮便直接去了宜妃的翊坤宫。自打婉兮他们进宫,宜妃的视线没有离开过弘旻,只是碍于太后和其他妃子在,只能这样眼巴巴地看着。现在好不容易回翊坤宫,宜妃哪里还忍得住,上前就将弘旻宝宝抱在怀里,满嘴心肝啊肉的,好不亲热。 胤禟见状,直接拉着婉兮的手到一旁坐着,齐嬷嬷见状,立马吩咐人上茶。 “母妃,儿子再过一些日子要跟着四哥一起出去办差,府里董鄂氏有孕,其他的就交给您了。”胤禟喝了口茶,便直接开口给婉兮母子讨一个保障。 宜妃抱着弘旻,见他打着呵欠,眼睛慢慢地合上,不由地放轻声音道:“既然是皇上交代的差事,你就好好办差。于嬷嬷做药膳点心的手艺不错,为人也稳重,到时一并随你们出宫吧!” 宜妃赐得人,即便只是奴才,这地位也不同于一般人,到了胤禟府里,即便身份不变,可代表的却是宜妃的脸面。府里的不管是董鄂氏也好还是那些莺莺燕燕也罢,想逞威风都得先掂量掂量。 “妾身谢娘娘恩典。”婉兮见宜妃开口,立马行礼谢恩。 “行了,以后你还是跟着胤禟叫母妃吧!”宜妃对于自己认可的人一向宽容。 婉兮是胤禟亲自看中的,入府不久就有了身孕,现在不仅为胤禟生下长子,就连一向没有动静的董鄂氏也有了身孕,很显然是个有福的。 等胤禟和婉兮带着弘旻出宫的时候,除了太后和宜妃给的赏赐,还多了一位嬷嬷。 董鄂氏近来对后院的事情少有关注,心思全放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尹嬷嬷和佟姑姑私下里互掐的厉害,当着董鄂氏的面还是很消停的。 原本她们还以为这平静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董鄂氏生产为止,谁知突然就有消息传来,说是被主子爷和完颜侧福晋带进宫的小阿哥颇得太后和宜妃娘娘的喜爱,不仅赏赐不断,还亲赐了嬷嬷,这节奏,让她们心里也颇为不安。 “福晋的身子如何?”尹嬷嬷的目光看向佟姑姑问。 “尚算稳定,可受不得刺激。”佟姑姑想到董鄂氏的脾气,不由地皱起眉来。 董鄂氏的性子冲动易怒,平时就够难安抚的,有孕之后,脾气更是变得阴晴不定,甚至有时会无缘无故的发火。胭脂珍珠也好,尹嬷嬷佟姑姑也罢,整个正院的奴才就都没有不吃排头的。 今天这个消息,她们听了都觉得惊诧,何况是心思重,凡事又喜欢多思多想的董鄂氏。 比起纠结的尹嬷嬷等人,后院里的女人们不是砸了手中的茶盏就是撕了手中的帕子,个个气疼了五脏六腑。 就她完颜氏有福,生了爷的长子不说,还得了太后娘娘和宜妃娘娘的青眼,这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气死人。 第40章 意图 清晨的阳光从云层中透了出来,驱散了黑夜的冷寂,带来一丝丝诱人的暖意。 送走主子爷后,听竹和听雨就守在屋外,唯恐婉兮有什么吩咐,可惜眼瞧着太阳越升越高,主子爷就要动身了,两人不由地推门而入,而帐内却还全无一丝动静。透过帐幔,隐约能瞧见床边横出的半截玉臂,雪肌之上遍布着点点红痕,一看就知道昨夜的战况有多激烈。 室内弥漫着一股难以言语的味道,经常伺候的听竹和听雨虽然知道其中的含义,却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心里再三感慨主子爷和侧福晋的感情真好。 “侧福晋,该起身了。”听竹站在床榻边,隔着帐幔轻声唤道。 “恩,再让我睡一会儿……”被浪翻起,帐内的婉兮翻个身,又再次睡了过去。 今日是胤禟出行的日子,胤禟体谅婉兮,临去书房前就特地吩咐听竹她们要好好伺候,不必急着叫她起身。可他体谅婉兮,不代表董鄂氏等人也会体谅婉兮,所以听竹和听雨只得掐着时间叫婉兮起床。 婉兮到是想再赖会,可一想到胤禟此番出行,一去就是好几个月,甚至大半年,她这心里也难免会觉得不得劲。动了动身子,身体传来的酸疼让她不自觉地倒抽一口冷气,恨不能换个身体。 由着听雨和听竹搀扶着去了净房,里面有早就准备好的热水,婉兮进了浴盆,稍稍泡过之后,这才算精神不少。 “爷现在在哪?”从净房里出来,水汽未散,使得婉兮整个人都带着一丝朦胧之美,纤细的手指轻轻顺了顺耳边的鬓发,“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主子爷正在书房,至于一应物品都收拾妥当了。”听雨站在一旁,轻声回道。 婉兮点点头,知道听雨既然这样说,那一定是跟林初九通过气的,“爷打算什么时候动身?” 听雨拿着梳子正帮婉兮梳妆,闻言便道:“林公公说了,主子爷辰时起身,瞧着应该快到了。” “动作快点。”婉兮虽恼怒于胤禟的不知节制,可心里到底还是在乎他的。 “是,侧福晋。”听雨应声的同时,双手灵活地为婉兮挽了一个发鬓。 梳好妆,婉兮看着镜子艳光四射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随后让奶嬷嬷将弘旻宝宝抱了过来,母子俩这才踩着时间出了院子。 似回应他们一般,婉兮他们才出清漪院,胤禟也带着林初九等人出了书房,两人半途遇上,一起前行,看得匆匆赶来的董鄂氏等人嫉火中烧,恨不能上前扯开婉兮,好取而代之。 婉兮好似完全感觉不到这些女人眼中的恶意一般,细细交代,句句关心。 胤禟瞧着腰侧使劲拧着自己的婉兮,就知道自己昨日不知节制的举动惹恼了她,不由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小脸,柔声嘱咐道:“照顾好自己和弘旻,乖乖等爷回来。” “爷……”董鄂氏瞧着温情脉脉的两人,终究还是没忍住,出言证明自己的存在。 她才是爷的嫡妻不是,又怀着爷的嫡子,爷该关心该嘱咐的人是她而不是完颜氏。 胤禟看着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董鄂氏,眼里闪过一丝不耐,可他到底还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嘱咐了几句。 “爷放心,妾身一定会平安为爷诞下麟儿的。”董鄂氏提到肚子里的孩子,脸上便不自觉地泛起一阵淡淡的光晕来。 “时辰差不多了,爷先走了。”胤禟见董鄂氏这般,到是毫无感觉,目光静静地看了她的肚子一眼,又瞄了婉兮一眼,捏了捏弘旻肉呼呼的小手,在众人的目光中,带着林初九等人骑马踏上了旅程。 董鄂氏看了婉兮母子一眼,冷哼一声,扶着佟姑姑的手走了,反正在她看来,只要自己生下嫡子,完颜氏也好,抢了她儿子的长子之位的弘旻也好,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婉兮看着挺着硕大的肚子的董鄂氏,心里万分佩服,都快临产还到处跑,也不怕突然发动,真是心大。 站在侍妾间的兆佳氏看着挺着肚子的董鄂氏和抱着孩子的婉兮,眉头紧锁,心情烦躁,她不断地传消息给那位,可那位不给她人手,也不同意她行动,总是让她等,这这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董鄂氏也生了儿子吗? 可是不等,她又能怎么样,依她目前的实力想要对付董鄂氏和婉兮简直是千难万难,可要她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她又心有不甘。 “姑娘,回去吧!”一旁的秀锦轻声提醒道。 兆佳氏回神,才发现其他人都走了,唯独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门前,一如她现在境遇一般,无助而又悲凉。 她不甘这样的境遇,她想要成为人上人,为此费尽心机,只是事情往往不尽如人意,不过她始终相信自己会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恩。回去吧!” 不管现在的她们是不是受宠,是不是得意,她们最终都是死路一条。 胤禟这边同四阿哥胤禛汇合后,便一起出了京。虽说两人性格打小不合,甚至还有过交恶,不过眼下两人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不说一下子成为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到也相安无事。 胤禛对于胤禟也是有心结的,当年胤禟不知受谁的蛊惑跑去剪了胤禛喂养的小狗的尾巴,激得胤禛一怒之下也剪了他的小辫子,这下两人闹得不可开交了,康熙以胤禛为兄长为由,斥其不懂谦让,最后不仅给胤禛定了一个‘喜怒不定’的罪名,还以玩物丧志为由赐死了那只狗。 胤禛心中暗怪胤禟不该动他的狗,而胤禟却觉得胤禛毫无兄弟之爱,竟为了一只狗剪了他的辫子,至此,两兄弟不说就此成仇,可也是心有怨怼,不再来往。 虽说胤禟私下里没少找胤禛的麻烦,可都是小事,还不至于成仇,再加上太子算计胤禟一事,胤禛顺手了一把,两人虽未正式握手言和,不过胤禟私下里却再未找过胤禛的麻烦。 这次,康熙不知出于什么样的考量,竟将这件差事交给两人一同督办。 胤禛和胤禟此次也算是第一次合作,两人彼此都不知清楚对方的行事方式,不过从康熙的旨意上看,一切还是以胤禛为主,胤禟为辅,毕竟比起尚未正式入朝的胤禟来说,早就入朝办差的胤禛办事更有经验些。 “四哥,这次弟弟得多仰仗你了。”对于胤禛,胤禟虽然有些心思复杂,可他到底是个行事果绝的人,一旦决定放下过往的恩怨,自然就不会再多做纠缠。 胤禛如今还未有夺嫡的想法,一心一意只想着好好办差,虽说过往同胤禟之间有些龃龉,但是眼下作为弟弟的胤禟都已经先行服软了,他这个兄长还有什么好计较的。 当然,这主要还是因为胤禟还未像前世那般把胤禟得罪死,否则,就两人那气量狭小的性子,如何能轻易握手言和。 “九弟客气了。”拱拱手,一向面无表情的胤禛此时也不由地软了表情。 此番兄弟两人解开误会,再加上这一路的相处,关系日渐亲密,就连办差也显得默契十足起来。 远在京城的胤禩收到消息,却是一脸冰霜。 “老九,你这是真要弃哥哥于不顾么?”说话间,胤禩攥着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恨声道。 一旁的幕僚瞧着胤禩狰狞的表情,嘴唇嗫嚅几下,最终还是没有张嘴。原本他就觉得八爷利用太子对付九爷一事不妥,仔细分析可谓是一步烂棋,不到万不得矣,千万不能动。可惜八爷不听劝,认为不能放过任何的可能,就此,一步错步步错,闹到如今,大好的局面隐隐有崩盘的可能。 眼下太子地位稳固,直郡王势力颇大,三阿哥四阿哥的势力也不小,即便他们都没有表现出想要夺嫡的意思,可是谁能保证他们心里就没有一丝想法。反观八阿哥,出身最差,底子也最薄,之前有九阿哥和十阿哥的支持,再加上他善于钻研,到也算是有了一争之力。 可是,表面看似稳固的势力,私下里看却是摇摇欲坠。 别看郭络罗氏和钮钴禄氏两族的势力看似都被收拢了,可谁又能保证没有九阿哥和十阿哥帮着坐阵,他们不会半途变节投靠别人。另外,大业除了需要人才,还需要足够的银子,以往有九阿哥支持,没觉得有什么,而现在失了九阿哥的支持,银子少了,他们行事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了。 “八爷……”犹豫再三,幕僚还是张嘴轻唤了一声。 胤禩回过神,对上幕僚脸上小心翼翼的表情,不由地收敛一下脸上的怒容,深吸一口气,再抬头他又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八阿哥,“这事先生怎么看?” “若九爷还帮着八爷,一切都好说,可若九爷不认八爷这一头,那咱们就得适时收手,先行放弃这一块。”幕僚想了想,结合他们现在的情况分析道。 说来,还是他们的底子太薄了,若非如此,也不必像现在这般再三退让。 胤禩食指轻敲着桌面,心里却跟打翻了调味瓶一般,分不清是个什么滋味。有那么一瞬间,他自己都开始懊恼当初的自己为何不能再对九弟多抱以一丝信任,若是没有那件事,现在的他也不会这般头疼。 “这事爷会想办法再找老九和老十谈谈的,只是这件的差事,不能让四哥他们办得太顺才是。”在不确定老九的意图之前,这个功劳他谁也不能给。 “奴才这就去吩咐。”那幕僚闻言,连连点头,八爷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这次的差事看似繁琐劳累,可真要办好了,不说早就冒头四贝勒,就是一向被人诟病与民争利的九阿哥怕是也要就此入皇上的眼了。 当然,若是九阿哥还站在八阿哥这边的话,他也就不担心这些了,可惜九阿哥和十阿哥这次似乎是铁了心,即便郭络罗氏和钮钴禄氏不回头,他们也不打算再追随八阿哥了,这才是最大问题。 “记得别让人伤了九弟。”胤禩低声嘱咐。 “奴才明白。”幕僚见状,后退两步,转身出了书房。 待幕僚出了书房,胤禩这才抬手将身旁的茶盏扫到地上,周身更是笼罩着一丝戾气,想来对于胤禟的背弃,他打从心里还是不肯接受的。 第41章 伊尔根觉罗氏 胤禟一走,整个九阿哥府看似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实际上内里暗涌不断,就好似之前被胤禟阻止的阴谋诡计,现在全部都放开了。 婉兮的清漪院还好,院子里都是她的人,再加上东西都是由王安亲自派人送来的,即便有人做手脚,东西也十分有限。在前院,胤禟就是天,能被他信任,基本上都不可能被这种蝇头小利所收买,毕竟胤禟的怒气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婉兮无意去探查董鄂氏的反应,也不想知道这后院里有多少人对她伸过手,她只知道她不对孩子下手。当然,这种事董鄂氏相不相信她就管不着了,毕竟那种人,看谁都跟她一样——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这天,用过早膳,婉兮在院子里转了转,过去看望弘旻宝宝时,她才一进门,弘旻宝宝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就不由地亮了亮,小胖手朝着她的方向伸了伸,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从这就不难看出弘旻宝宝对婉兮这个额娘的依赖和感情。 婉兮看着在奶嬷嬷怀里也不老实,小身子直往前扑的弘旻宝宝,快走两步,一把将养得白嫩嫩的小家伙抱进了怀里,绵软悦耳的声音里满是欢喜,“额娘的弘旻宝宝真乖。” 弘旻宝宝的小胖脸被婉兮重重地亲了两下,也不生气,相反地咧着无齿小嘴笑得欢快,想来是早已习惯了婉兮这种表达亲近和喜爱的方式了。 婉兮抱着弘旻宝宝从他的屋子里出来,一路上弘旻宝宝乖巧地趴在她怀里,惹得婉兮心怜不已,环在他背后的手掌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动作又轻又柔。 等进到内室,婉兮坐在炕上,手里拿着帕子帮弘旻擦拭嘴边亮晶晶的口水,一旁的高嬷嬷端着泡好的茶和点心进来,“侧福晋,主子爷才走几天,福晋就这般迫不及待地将她额娘董鄂夫人接进府,到底是何用意?” 婉兮抱着弘旻宝宝,手里拿着一个颜色艳丽的布老虎,逗着弘旻宝宝玩,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一脸漫不经心地道:“董鄂夫人入府,一来是为了安福晋的心,二来嘛,肯定是想盯着我们这些福晋眼里的狐媚子,免得害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呗!” “只是如此么?”很显然,高嬷嬷不相信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董鄂夫人没有别的用意。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若是有机会,想必董鄂夫人和咱们福晋的心思一样,恨不能除了这后院所有对福晋有威胁的人。”婉兮一声嗤笑,很显然对于董鄂氏母女她都稍有了解。 前世,她被董鄂氏作践,这董鄂夫人可没少在背后出谋划策,瞧那作派,在府里定然也不怎么得丈夫的宠,否则,好端端地怎么尽教女儿一些旁门左道。 说穿了,这后宫或者后宅的女子都一样,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内里的苦处却无人能知,心宽的还好,这心窄的就像董鄂氏母女这般,自己过的不痛快,就想着让所有人都陪着她们一起不痛快。 “侧福晋,如此,咱们是不是要事先防范一番。”高嬷嬷一脸担忧地道。 婉兮握着弘旻宝宝胖乎乎的小手,见他对自己笑,不由地往后靠了靠,倚在身后的靠枕上,然后将他抱到自己的肚子上放好,目光却看向一旁的高嬷嬷道:“嬷嬷,若爷的安排都无用,董鄂氏母女也不忌惮于母妃的话,那我这清漪院就是守得再严,也挡不住她们这害人之心。” “话虽如此,老奴却不能拿侧福晋和小阿哥的安危来冒险。”高嬷嬷一脸固执地坚持己见。 婉兮见弘旻开始眨巴眼睛,就知道他这是犯困了,手掌轻拍他的背,婉兮放轻了声音道:“嬷嬷,福晋即将临盆,是男是女还未可知,董鄂夫人即便有心,现在也不会把心思放在咱们身上,毕竟这后院,盼着福晋出事的人可不少。” “侧福晋的意思是后院的其他人……”高嬷嬷一惊,很显然忽略她们现在的情况。 相较处处是破绽的董鄂氏,婉兮把清漪院围得跟铁桶一样不说,外面还有胤禟安排的人盯着府里的动静,再不济这清漪院里还有宜妃娘娘亲赐的嬷嬷,这重重关卡,真有人想动手,也得事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反观董鄂氏,即便是福晋之尊又如何,背后有董鄂一族支撑又怎样,谁能保证他们找来的接生嬷嬷和奶娘等人,就一个都没有问题。 不能。 连皇上都不一定能保证的事情,谁敢轻易说没有问题。 “嬷嬷不要太小看这后院里的女人,不提刘佳氏等人,就单说这兆佳氏,岂是轻易能罢休的。”压低声音,婉兮冷笑一声,语带讥诮地道。 说到兆佳氏,婉兮心里明白,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比如兆佳氏的境遇。虽说兆佳氏本人够有心机手段也够毒辣,可凭着她的家世,想在宫里安插人手,还是在阿哥所膳房这样的地方,说她身后没人,谁能相信。 只是寻思了这么久,婉兮还是不能确定兆佳氏身后的人是谁? 瞧着,谁都有可能,细细分析又觉得谁都没有可能。如此看来,不确实地抓出这幕后的真凶,结果怕是难以预料。 “侧福晋说得有理,是老奴着相了。”高嬷嬷细细寻思一番,如何还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可不是嬷嬷的错,真要怪,也得怪这后院的人不肯老实。”冷笑一声,婉兮想只要胤禟没有亲手灭绝她们的希望,她们就永远不会消停。 正院里,神情焦躁不安的董鄂氏一见额娘伊尔根觉罗氏,这眼里的泪水就不自觉地掉下泪来,双手更是看着伊尔根觉罗氏的衣袖,做出一副小女儿般的娇态,那里还有平日里在妾室面前的跋扈霸道。 伊尔根觉罗氏见着董鄂氏挺着个大肚子还哭得不能自抑,少不得一阵关怀劝抚,就怕她伤了身子。 “莫哭了,额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还是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伊尔根觉罗掏出锦帕,细细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董鄂氏自打胤禟走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轻易不出门。她性子冲动又自负,但越是临近生产,她这心里就越是焦躁不安,特别是近几天,尹嬷嬷她们一再发现膳食和用品中的问题,她这情绪就更不好了。 若说往日的董鄂氏无所畏惧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中了那些人圈套和诡计。 “额娘……”董鄂氏一张嘴,眼泪便再次汹涌而出。 “你这孩子,快别哭了。如今,九阿哥不在府中,你这福晋就是最大的,只要你不愿意,这后院的女人都近不了你的身。可你呢,都是双身子的人了,居然还一直犯糊涂,宠爱再重要还能比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而且此一时彼一时,有了孩子,你还怕九阿哥不重视你。”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伊尔根觉罗氏语气里虽然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到底还是舍不得她伤心,“你啊,都是让我给宠坏了。” 董鄂府里唯一的嫡女,在府里一应庶子庶女中,身份自然贵重,再加上伊尔根觉罗氏一生只得了董鄂氏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凡事哄着依着,就怕她有一丝不痛快,那里还舍得管教。 等到注意她的性子冲动,行事只任个人喜恶时,已经是她嫁给九阿哥不久就惹得九阿哥厌恶冷落她时的事了。当时,伊尔根觉罗氏到是有心教导,无奈董鄂氏总是阳奉阴违,即便吃亏也不长记性,这让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也是满满的无力感。 “额娘,这也不能全怪女儿啊,爷一直宠着完颜氏那个贱人,我若不整点动静出来,谁还记得我这个嫡福晋。”董鄂氏心里是真委屈,说话间,这泪水不由地又落了下来。 伊尔根觉罗氏看着哭哭啼啼,毫无正室风范的董鄂氏,心底的无奈越发深了。要风光没错,可要风光也得分出一个轻重缓急来。 “好了,不管之前你是为了什么,现在你只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顺利生下孩子。”伊尔根觉罗氏望着她圆圆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老人们常说,肚子圆生女儿,肚子尖生男孩,她女儿这肚子……不会的,不会的,她女儿一定会如愿生下小阿哥的。 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一阵念叨,嘴上却不敢露任何口风,“接生嬷嬷和奶娘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你都不用担心,至于后院那些不安分的妾室,你放心,只要有额娘在,她们伤不了你。” 不管如何,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先确保孩子能顺利生下来。 董鄂氏听了她的话,抬手拿着帕子擦掉脸上的泪水,用力地点点头道:“额娘,那这段时间一切就拜托您了。” 虽说有尹嬷嬷和佟姑姑在,她应该放心生产才是,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不安心。这不,实在没办法,她这才将自家额娘给请了过来。 董鄂氏这人虽然不算聪明,可是在某些方面她还是很敏感的,一如现在,她虽然不知道尹嬷嬷和佟姑姑已然分成了两派,内斗严重,但是她对于躲避危险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十分灵敏的。 “放心吧!有额娘在,一切都会好的。”伊尔根觉罗氏长叹一口气,手掌轻轻地摩挲着董鄂氏的脊背,眼里满是担忧,面上却不露分毫,三言两语的,很快就将董鄂氏给安抚住了。 等到将董鄂氏哄睡后,伊尔根觉罗氏从内室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尹嬷嬷和佟姑姑,了解府里的状况。 第42章 血崩 尹嬷嬷和佟姑姑私下里早就撕破了脸,暗地里更是斗得跟乌鸡眼似的,互不相让。可在伊尔根觉罗氏面前,两人还是有致一同地形成了合作关系,没敢让伊尔根觉罗氏看出分毫来。 董鄂氏性子冲动,手段虽然狠辣,奈何脑子并不灵光,两人只要稍加运作,便可瞒天过海。而伊尔根觉罗氏不一样,能成为董鄂氏的当家主母,手段心计不高,如何能在不受宠的情况下稳坐正室之位,手揽掌家之权。 别看八旗入关之后,圣上重视汉学,正室和侧室之间有了明显的区别。事实上在入关之前,福晋和侧福晋一个样,都是妻,虽然有高低之分,但相差不了多少;入关之后,学了汉人,福晋的权利这才大了些,可真论起来,这满人的正室可没有汉人的正室权利大。 正因为如此,董鄂氏才会竭力防着婉兮,生怕自己被她打压下去。伊尔根觉罗氏这般详尽地了解,也是为了更好地行事。 “哦,照你们这么说,这个完颜氏到是个好的。”整个后院只有她未尽伸手,此举到是有些耐人寻味了。 尹嬷嬷和佟姑姑对看一眼,一脸的苦笑,从这方面来讲,这完颜侧福晋还真是好的,可怪就怪在她太受宠了,只要有她在,主子爷眼里就容不下第二个人。 “既然她未伸手,那便先不招惹,至于那些伸手的,先给本夫人狠狠地敲打,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她们怕是忘了这个后宅真正的女主人姓什么了!”伊尔根觉罗氏双手握拳,一脸冷厉地道。 尹嬷嬷和佟姑姑望着伊尔根觉罗氏眼中那灼灼寒光,心中凛然,知道夫人这是要大肆打压那些不知分寸的妾室了。 伊尔根觉罗氏说罢,瞧着还跪在地上的尹嬷嬷两人,上前两步,亲自扶起她们,道:“本夫人知道这些日子都辛苦了,不过福晋生产在即,还得让你们多用心。” 尹嬷嬷和佟姑姑见伊尔根觉罗氏亲自扶起她们,都有些受宠苦惊,再听她的话,都不由地摆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道:“这都是奴婢们份内的事,那里值得夫人如此夸赞。” “如此便好。”伊尔根觉罗氏瞧着两人诚惶诚恐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满意。 尹嬷嬷和佟姑姑的忠心,伊尔根觉罗氏是不怀疑,毕竟她们家人的性命都握在她手上,不怕她们不听话。但是,该给她们的体面她还是要给的,毕竟两人都是女儿的左膀右臂,只有软硬兼施才能让她们更加用心为女儿办事。 九阿哥府因着董鄂夫人的到来引起的种种动荡都未能影响到清漪院的婉兮,一来有王安他们挡着,二来伊尔根觉罗氏也没想在此时就同婉兮对上,所以婉兮的小日子还是过得美滋滋的。 夏末的天气大多都以晴天为主,只是近几天晚上皆有小雨,如此这白日的阳光反而失去了原有的灼热,照射在人身上,清凉中带着一丝温暖,让人觉得舒适异常。 婉兮一脸慵懒地窝在软榻里,双眼微阖,显然还在睡梦中,不过一双手臂却牢牢地抱着怀里的弘旻宝宝。 睡醒了的弘旻宝宝睁开黑亮的双眼,盯着睡梦中的婉兮,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跟自己玩。 “咿呀……”嫩嫩的嗓音悠然响起却不能叫醒婉兮,这下弘旻宝宝不干了,小身子左扭扭,右挪挪的,白胖的小手更是扯着她的衣裳,方法多样,淘气十足。 婉兮今天穿着一件浅蓝色的旗装,乌黑亮泽的长发梳成一个小把子头,上面简单地别了朵宫花,清清淡淡的,此时秀眸惺忪,目光看向怀里像个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的弘旻宝宝,红唇微扬,不施粉黛的俏脸上浮现出丝丝粉红,端是清丽夺目,娇美异常。 “额娘的宝宝是怎么了,饿了吗?”伸手将弘旻宝宝的身子往上拢了拢,婉兮笑着拍拍弘旻的小屁股,起身带着他去了内室。 把尿、换尿布、喂奶,样样事情婉兮都不假他人之手,可以说只要情况允许,弘旻宝宝的事情都是她亲自来做的,包括他身上穿的衣物。 吃饱喝足的弘旻宝宝偎在婉兮怀里,精神十足,这要不是婉兮精神好,就她一个人还真难以应付越来越活泼的弘旻宝宝。 “侧福晋,刚才奴婢得到消息,福晋发动了。”高嬷嬷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匆匆行过一礼后忙说道。 “哦。”婉兮将手中的玩具放下,手掌轻抚弘旻的背,一脸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 “侧福晋,此时后院的其他人都已经赶过去了,侧福晋要不要也过去看看。”高嬷嬷候在一旁,轻声问。 婉兮抱着弘旻倚在靠垫上,语气淡漠地道:“后院的人都知道本侧福晋有孩子要照顾,此番过去,也不过就是给那些人碎嘴的机会罢了。” 高嬷嬷表情微凝,语带担忧地道:“可若是出了什么事,只怕那些人又要往侧福晋身上泼脏水了。” “泼脏水?”婉兮冷哼一声,一脸不以为然地道:“若脏水这么好泼,我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了。” 董鄂氏若是难产死了,或者一尸两命,那也是她的报应。 “虽说如此,可该防的咱们也得防啊!”高嬷嬷苦口婆心地道。 眼瞧着高嬷嬷眼里的担忧,婉兮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嬷嬷都这样说了,那就过去看看吧!” “嗻。” 婉兮将弘旻宝宝交给一旁的奶嬷嬷,嘱咐几句,稍作梳洗,便带着听竹和听雨以及会武的听书听荷一起举步往正院走去。 今天的婉兮不算高调,打扮上有别于往日里的艳丽和耀眼,反而显得清新淡雅,婉约柔美,放眼过去,到是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刚到正院门外,就能隐约地听到董鄂氏的尖叫声,脚步微顿,随后婉兮扬扬唇,举步又往里走去。 正院里,抬眼望去,就能看到丫鬟们井然有序地行动着,由此不难看出董鄂夫人的心计手段。 站在产房前的妾侍们瞧见姗姗来迟的婉兮,曲身行礼后,脸上都不由地浮现出一种兴味的表情来。府里除了离府的胤禟和正在生产的福晋董鄂氏,就属婉兮这个侧福晋最大,按理福晋生产,爷又不在,就应由她这个侧福晋坐阵。可现在这个本应在产房前坐阵的人却是最后一个到,这到底是是太不把福晋当回事,还是笃定福晋一定会没事? 婉兮当然不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即便是知道,她也不会告诉说实话的,毕竟她从头到尾都希望董鄂氏不要渡过难关啊! 可惜董鄂氏难得聪明了一回,知道后院的这些女人不会对她客气,干脆就将董鄂夫人给接进了府。 “曲嬷嬷,福晋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不理会后院众侍妾打量的目光,婉兮直接把目光投向一旁的曲嬷嬷。 前面就提过,在迁府之时,胤禟就在后院安排了四大嬷嬷协助董鄂氏一起管理后院,除开管理下人的刘嬷嬷,管膳房和杂务的吴嬷嬷和管库房的李嬷嬷,最后这一位就是专管妻妾生产、承宠等事务的曲嬷嬷了。 董鄂氏生产,即便没有董鄂夫人在场,曲嬷嬷也会用心帮忙的。只可惜董鄂氏太过高傲和自负,以至于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根本看不到胤禟这个夫主为她所做的努力和安排。 “回侧福晋的话,东西都准备好了,董鄂夫人也在里面陪产。”曲嬷嬷垂着眼睑,一脸恭敬地回道。 “既然如此,那福晋生产的事就全权交由嬷嬷全权负责,结果出来后记得让人去清漪院通报一声。”婉兮面色平静,就连嘴角的笑意都恰到好处,很显然是不准备在这里多做停留。 “老奴遵命。”曲嬷嬷眼里闪过一丝讶意,似没有想到婉兮会直接将此事交给她。 站在角落里的兆佳氏看着带着丫鬟浩浩荡荡地来,又浩浩荡荡地离开的婉兮,嘴角勾了勾,如水的眼眸里不由划过一抹讥讽和快意。 后院的女人,包括福晋在内,谁没吃过完颜氏的亏,如今瞧着完颜氏张扬舞爪的外表下竟是这般的胆小怕事,她怎么能不觉得高兴。 只是…… 罢了,不管如何,今日能发现完颜氏的弱点,今天这一趟也算是不虚此行。 产房里,董鄂氏的生产过程并不顺利,因着怀孕期间便频频动胎气,之后虽然一直都很注意保养,可惜运动甚少,此番生产,即便无人下手,底子不如婉兮的董鄂氏就得吃上一番苦头。 伊尔根觉罗氏看着扭声大叫的董鄂氏,不由地握着她的手道:“别怕,别怕,有额娘在。” “额娘,真的好痛,我不生了,不生了……”董鄂氏面色惨白,整个人好似水里捞出来一般,狼狈异常。 “胡说什么!女人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听话,跟着嬷嬷的话去做,很快就能生下小阿哥来的。”伊尔根觉罗氏此番都不由地开始庆幸胤禟此时不在,否则真让他听到这些话,还不知道怎么生气呢! 这世道,比起子嗣,女子的命又有多少人重视,而且若无子嗣,女子又拿何立足。 “可是……” “好好,听嬷嬷的,先听嬷嬷的。” “……” 从中午一直折腾到半夜,董鄂氏终于挣扎地生下一个身体羸弱的女婴来,等了将近一天的众侍妾听到这个消息,齐齐松了口气。临走时,兆佳氏回头,双眼意味不明地看了产房一眼。 产房里,伊尔根觉罗氏抱着像小猫一样连哭声都微不可闻的外孙女,脸上笑着道赏,心里却无比的失望,好在御医说只要好好调养,这孩子也是能养大成人的。 正想着,产房里突然传来一声尖呼,伊尔根觉罗氏皱起眉头看了尹嬷嬷一眼,尹嬷嬷进去之后不久又一脸惊慌地跑了出来,“夫人,不好了,福晋……福晋她血崩了!” “什么!” 第43章 乱局 婉兮临睡前听闻董鄂氏生了一个身体羸弱的女儿,嘴角笑意不由地深了许多。 果然,并非所有人的命运都是能被改变的,董鄂氏似乎注定只有生女儿的命,就是不知道这次之后,她是否还能打破命运的魔咒,再次怀有身孕,生下爷的嫡子。 嫡子呵! 重生至今,她就一直等着,看着,努力改变着,现在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她这边的,至少她心想事成了,而董鄂氏没有。 一夜好梦。 翌日,婉兮用过早膳,正准备去看弘旻宝宝的时候,就见高嬷嬷一脸急色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婉兮看着一向沉稳的高嬷嬷居然一脸着急的模样,不禁开始有些好奇她接下来要说得事了,“嬷嬷,何事如此惊慌?” “侧福晋,福晋血崩了!”高嬷嬷面色凝重地道。 她会如此焦急,并非担忧董鄂氏的安危,而是担心有人会乘机将脏水泼到自家主子身上。 “哦?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吗?”婉兮语气淡淡地问道。 “这……”高嬷嬷犹豫片刻,才道:“这到没有,董鄂夫人第一时间就封锁了消息,老奴会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听琴特地去打听来的。” 婉兮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她就说嘛,董鄂夫人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让这种消息泄露出去。 只是董鄂氏会血崩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 若是人为,到底是谁,竟然有能力突破董鄂家的层层筛选混入其中? 兆佳氏?抑或是她背后的那一位? “嬷嬷,此事先不要泄露出去,派人盯着兆佳氏的动静,看看她是否有跟别人私下联络?” “侧福晋,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 对上高嬷嬷一脸惊愕的表情,婉兮一脸冷笑地道:“嬷嬷不会以为兆佳氏真的那么好对付吧!” 高嬷嬷面色微讪,她到是忘了这个兆佳姑娘的手段可不逊于后院的任何一人,甚至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婉兮也没想就这事让高嬷嬷下不了台,她只是在提醒高嬷嬷,任何时候都不要小看兆佳氏和她身后的人那个人。 “嬷嬷不必如此,现如今只要有董鄂夫人在,这府里一时半会的还乱不了。”婉兮眼里闪过一丝惋惜,若董鄂氏这次死了,指不定她心中的怨气一下子能消一半。 可惜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说得就是董鄂氏这种人。 “好了,我该去看弘旻了,再迟他可是要生气了。” 高嬷嬷看着婉兮嘴边噙着的一丝冷笑,便知她心中已有成算,只是那位手段惊人的兆佳姑娘,的确不能放松。 相较于婉兮的平静和高嬷嬷的警惕,正院里的伊尔根觉罗氏则阴着一张脸,恨不得将那未知的敌人给当场找出来撕碎。 尹嬷嬷和佟姑姑站在一边,噤若寒蝉,面色微微有些不安,甚至还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灰败之色。 “此事谁也不许走漏风声,否则即刻杖毙。”伊尔根觉罗氏眸色冰寒,语带戾气地道。 “奴才遵命。”尹嬷嬷和佟姑姑一脸小心翼翼地应声。 这件事虽然不伤及她们,可是女子受孕困难总是有碍宠爱和地位的,何况董鄂氏这个福晋并不受宠,原本她们还盼着董鄂氏能一举生下嫡子,直接翻身做主。谁知忙活这么久,除了一个身子羸弱的嫡长女,其他的都犹如天边的浮云,遥望而不可及。 伊尔根觉罗氏望了一眼产房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厉色,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她的女儿,她若是不回报一番,到是显得他们董鄂家太好欺负了。 可惜,这里到底不是董鄂府,不然凭着她的手段,对方就是藏在地下,她也能掘地三尺把人给挖出来。不过即便有所限制,可好歹她女儿是福晋,董鄂一族树大根深,势力众多,一旦锁定一件事往下查,不说瞬间真相大白,可总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一个小小的侍妾,屡次出手且屡次得手,这后面……”伊尔根觉罗氏坐在上首,面色凝重,双目阴郁,似山雨欲来之势。 前朝后院,总有牵连,伊尔根觉罗氏身为董鄂一族的当家主母,怎么可能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只是她不明白到底是宫里的那一位非得对她女儿出手,又或者说是想对九阿哥出手。 尹嬷嬷闻言,面色一惊,心里便不自觉地琢磨开了。当初婉兮孕中被算计之事她就注意到了兆佳氏的不同,一个刚入府的侍妾,手段、人脉,甚至是消息比福晋还来得多和快,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人忌惮。 只是后来主子爷动手撸了兆佳氏手上的势力,她一心以为她在宫里经营的人脉已经主子爷给毁了。迁府之后,没有宠爱,没有家世和银子,肯定无法兴风作浪,这才放松了警惕。谁知这兆佳氏看着没什么过人之处,背后却有宫中的贵人为其撑腰。 难怪…… 难怪一个小小的侍妾,会有如此显赫的人脉。 “夫人,老奴有事要禀。”尹嬷嬷突然出声道。 “何事?”伊尔根觉罗氏面无表情地看了尹嬷嬷一眼,似在等她开口。 尹嬷嬷抬头偷偷打量伊尔根觉罗氏一眼,见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就连眼中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不由地有些犹豫,“之前在宫里,完颜侧福晋有孕时,兆佳氏就出过手,而且她一个刚进门的侍妾,手段心机暂且不提,就说她手头上的钉子,多得有些不正常,当时老奴就曾提过这个问题,只是后来主子爷亲自动手拨了她布下的钉子……” “怎么不早说!”伊尔根觉罗氏一脸恼怒地看了一眼尹嬷嬷,转头又瞄了一眼佟姑姑,见她跪下,才道:“罢了,这件事到底还是我太小看人了,以为身为侧福晋的完颜氏不动手,就万事大吉了,现在看来,真正厉害的往往都是那些不起眼的。” 伊尔根觉罗氏心中暗恨尹嬷嬷她们糊涂,若是早点知道有这事,不说能沿着她们所说的线索查到兆佳氏背后的人,最起码这次不会让她得手。 “夫人恕罪……”伊尔根觉罗氏一抬手,尹嬷嬷便自觉地闭上了嘴。 “你们确实有罪,不过看在你们还算尽心的份上,本夫人就给你们一次将功折罪的机会,若再出意外,你们应该晓得本夫人的手段的。”伊尔根觉罗氏眯着眼,敛去唇边的冷笑,一脸冰冷地道。 “夫人放心,奴婢定当尽心尽力。”尹嬷嬷和佟姑姑对看一眼,额头满是冷汗不说,就连背后也湿了一层。 产房内,当董鄂氏从睡梦中悠悠醒来时,下|身传来的痛楚让她不自觉地到抽一口凉气,一旁守着的胭脂听到动静,立马走了过来,“福晋,您醒了。” “给我到杯水。”董鄂氏张嘴的同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嘶哑。 胭脂不敢怠慢,立马到了杯温水,小心地喂她喝。 “什么时辰了?”董鄂氏这个时候反而有点摸不着头脑了。 “回福晋,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胭脂轻声回答。 “对了,我的孩子呢,是男孩吗?”董鄂氏闻言,沉吟片刻,似突然想到一般,目光直直地望向胭脂,急切地求证。 说不清为什么?只是想到孩子,她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胭脂看着突然支起身的董鄂氏,慌忙扶着她,伸手将一个靠垫放在她身后道:“回福晋,是格格。” “什么!”双目圆瞪,董鄂氏一脸的不敢置信,随后情绪激动地叫道:“怎么会是格格呢,不是阿哥吗?说,到底是谁换了本福晋的儿子,啊……” “福晋,你的身子……”眼见董鄂氏犹如疯魔了一般的样子,胭脂吓得倒退两步,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就在这个时候,收到消息的伊尔根觉罗氏大步走了进来,对着一旁的胭脂挥挥手,等她出去后,才厉声道:“闹够了没有!” 被喝斥的董鄂氏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伊尔根觉罗氏,良久才哭了出来,“额娘,怎么会这样,难道我注定这一辈子都要被完颜氏压一头么?” 伊尔根觉罗氏见女儿哭得伤心,心里也不好受,可命运如此,她又能如何?御医说了,董鄂氏伤了身子,以后有孕的几率很小,即便养好了,那也是七八年后的事。如此,她能怎么样,还有要求九阿哥府一个小阿哥都没有吗? 当然不能。 这些年,她也没生儿子,可她为什么能稳坐董鄂夫人位置,样貌、能力又或者娘家的助力的确必不可少,可最主要的不是这些,是她懂得看人眼色,知进退。她不能生,便不能阻止其他人生,只是其他人能生,她这个嫡夫人就没有错,只是有一天,那就是她不会允许别人动摇她的地位,仅此而已。 反观她女儿,一味的娇纵,凡事不动脑子,只知争风吃醋,如此她都要担心她这个福晋之位还能不能坐得往了。 “只要你不犯错,就没人能压你一头。”伊尔根觉罗氏望着满脸泪水的董鄂氏,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可是……” “你听额娘说,你这次被人算计,到底还是额娘的疏忽,不过额娘不会让你白白受这委屈,至于完颜氏那边,以后莫在与她争风,先把身子养好再说。”伊尔根觉罗氏坐到床沿,握着董鄂氏的手,“孩子已经出生了,不管是阿哥还是格格,到底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 董鄂氏心里虽然失望,可就像她额娘说的,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额娘,我明白,只是我的身子……” “放心吧!只要好好调养,即便时间长点,可也不是不能生。”几率小归小,可并不是没有。 “我听额娘的。”吸了吸鼻子,董鄂氏语带哽咽地道。 第44章 遇刺 陶然居里,兆佳氏倚窗而坐,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焦躁的情绪当中。 董鄂氏产下格格,她心中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开始有些懊恼于自己的冲动,还是那位说得对,凡事得沉得住气。 乍然听闻董鄂氏血崩的消息,她心中也相当讶意的,这跟之前的安排不同,这迥然不同的结果让她心有不安的同时又有些期待。 董鄂氏的愚蠢她看在眼里,可是她身边的人却个个都不好对付,否则她亦不会舍近求远为那位办事。现在她是即想董鄂氏死又不想董鄂氏死,那种感觉就像有人握住了她的心脏,让她有种即兴奋又喘不过气的感觉。 好在董鄂氏最终还是活下来了,否则再有继福晋进府,又或者让完颜氏顺势当家,她的处境说不定比现在还惨。 事实上依着兆佳氏的安排,无非就让董鄂氏吃点苦头,若是小阿哥的话,再动点手脚,可惜她安排的再好,却让别人钻了空子,直接给换成了活血的药物,若不是发现的早,董鄂氏这厢怕是真救不回来了。 “姑娘,丽儿和小方子都被发卖了。”秀锦面色苍白地进屋,凑到兆佳氏耳边,轻声说道。 “怎么回事!”兆佳氏拧紧手中的帕子,一脸的诧异看向秀锦。 接生嬷嬷被处置在兆佳氏的预料之内,可是丽儿和小方子怎么会被发卖呢,这两个人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收买的,府里不少消息都靠他们帮着传递。思及此,兆佳氏神情微怔,心知不妙。 之前董鄂家的安排被她钻了空子,那并非她的本事,而是后宫的那位派人安排的,所以即便要查也查不到她头上来。可现在她怎么瞧着伊尔根觉罗氏已经盯上她了。 “奴婢原本是想过去打听打听消息的,谁知刚过去就看到丽儿、小方子等人被刘嬷嬷给带走了,奴婢打听了一下,听说这次被发卖的人不少。”秀锦见兆佳氏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张嘴就把打听来的消息给说了。 兆佳氏松开手中的帕子,贝齿轻咬唇瓣,沉思片刻,“除了丽儿和小方子,还有那些人被卖,有你认识的吗?” 秀锦拧眉,努力想想,才道:“认识的到是有,之前请安时有在别的姑娘身后见过的。” 兆佳氏闻言,便知会有这么一出,肯定伊尔根觉罗氏的手笔。这次董鄂氏生产,后院的女人可没少折腾,只是她瞧着怎么看似大清理,但她怎么觉得是冲着她来的。 细细思量,兆佳氏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疏漏的地方,难道是那位的人出了什么纰漏。 不,不会的,以那位的谨慎,真定不会留下任何把柄才是。 “行了,在爷没回来之前,咱们的人暂时都别动了,来日方长。”为了避免再一次重蹈覆辙,兆佳氏决定先停手。 后院里的动静不小,伊尔根觉罗氏到是有心帮女儿讨个公道,无奈这里到底不是董鄂府,行事间难免会觉得束手束脚,施展不开。不过董鄂家底蕴深后,关系交错复杂,即便不能直接冲着那些侍妾出手,寻个理由逼着府里的管事嬷嬷处置府里的部分下人还是可以的。 因着胤禟不在的关系,小格格的洗三宴看似热闹却不隆重,宫里除了太后和宜妃,其他人也不过就是意思意思,这点上同弘旻相比,真的差了不是零星半点。 好在伊尔根觉罗氏了解自己女儿的性子,并没让她知道详情,其他福晋也难得地没在这上面拿话刺她,一时间,气氛到也和谐。 洗三宴过后,伊尔根觉罗氏再继续呆在九阿哥府就显得有些不妥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伊尔根觉罗氏还是向董鄂氏保证,一定会把这事查得水落石出的。 毕竟这后宫之中,利益纠葛不断,势力错综复杂,正依了那句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排除去九阿哥的母妃宜妃娘娘和向来不管事的皇太后,佟贵妃、惠妃等人也好,其他人也罢,谁看着都有可能,可从兆佳氏用过的那些人脉和手段上来看,却不是一般的低位妃嫔能拿得出手的。 “到底是谁,佟贵妃、德妃、惠妃还是荣妃……”伊尔根觉罗氏离开九阿哥府时,心里还一直琢磨着兆佳氏背后的人。 婉兮收到消息,得知伊尔根觉罗氏离府时,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她还以为伊尔根觉罗氏不找出真凶就绝不罢休呢,现在看来伊尔根觉罗氏远比她想象中的来得更沉稳,更有心计。 也对,当家主母若是离开太久,指不定这当家主母就要被人取而代之了。 不过比起这些,婉兮更关心胤禟的情况。时间一晃,胤禟已离府半月有余,虽然临行之前,她硬是拗得他不得不答应给她来信,可时隔半月,她才收到一封信。 伴随着信件一起到的还有各式的特产以及一些新奇的小玩艺,有给婉兮的首饰,也有给弘旻的玩具。 这些东西看着简单,可从工艺上看就知道不是凡品。 也对,九爷啥都缺,就是不缺银子。 “侧福晋,主子爷还嘱咐了,让您在收到信件之后,务必每天写上一封回信。”王安垂着眼睑,有些不敢看婉兮的表情。 婉兮闻言,拿着信件的手微不可察地僵了一僵,“你确定这是爷的吩咐?” “奴才不敢欺瞒侧福晋。”王安一脸恭敬地道。 “听竹,代本福晋送王安出去。”婉兮脸上平静,心里却暗自腹诽,胤禟这个奸商真是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她让他来信,他就让她每天写信,真是……她突然觉得有些牙痒痒。 “王管事,这边请。”听竹瞧着婉兮撅着嘴的模样,就知道自家主子肯定是在心里腹诽主子爷了。 “奴才告退。”王安见状,行了一礼,跟在听竹身后出去了。 等到王安走去,婉兮恨恨地将手中的信扔在炕上,使劲拍了几下,那模样好似拍得不是信,而是胤禟。 也不知道是不是婉兮的怨念太深,远在千里之外的胤禟毫无预兆地连打两个喷嚏,惹得他身旁的四阿哥都不由地侧目关心。 “九弟,你没事吧!”胤禛看着胤禟问。 “没事,让四哥担心了。”胤禟拱拱手,面上客气,心里却不由想到婉兮收到他口讯之时的表情。 他的娇娇怕是开始磨牙等着他回去了,只是这次的差事并没他们想得那么容易。依着皇阿玛的意思,怕是只想敲打一下沿途的官员,并没有办他们的意思,再者就是借着调查之便敲打一下往江南伸手的阿哥们。 胤禟自己不缺银子,之前更是大手笔地支持胤禩,而现在没有他的支持,他想他那位八哥肯定也会因为银子而往这里伸手,纠其原因,不外乎要拉拢的人太多了,而银子又不够用。 “四哥,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在决定处理之前,胤禟还是想征求一下胤禛的意见。 胤禛对贪官污吏可以说是深恶痛绝,他恨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可惜他却不能,先不提胤禟这个一同办差的弟弟,就说派他们过来的皇阿玛,又如何肯动这些人。 众所周知,皇阿玛对太子的宠爱尤胜,而插手江南,从中捞银子,就有不少是太子的人。出发之前,太子可是专程找过胤禛,对此胤禛心中愤怒,可更多的却是悲哀。 大清的江山,难道真的要坏在他们爱新觉罗家自己人的手上吗? “皇阿玛的意思就是让我们收集证据,至于后续还是看皇阿玛的意思。”胤禛攥着拳头,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 胤禟看着面色不对的胤禛,不由地长叹一口气,虽说他和四哥打小不太亲近,可相处大半个月,多少还是有些了解他的为人的,能让性子刚硬的他压下内心的不愤,想必也只有皇阿玛和太子了。 虽说他看不惯太子的所作所为,不过人家一人愿打一个愿挨,他又能怎么样。 “四哥,这些人虽然不能大动,可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的,若真就这么算了,怕是要养肥他们的胆子了。”胤禟的意思很清楚,大鱼不能动,小鱼他们不屑动,那么能挑自然就是那些看着不大不小又有些许份量的鱼来杀鸡儆猴一番了。 “也只有这样了。”胤禛听了胤禟的话,直觉得以往看不顺眼的九弟,其实在很多方面都和他很契合。 只是胤禛和胤禟设想再周全,那些官员也好,他们背后的人也罢,都不可能接受这种安排。 这不,从一开始,沿途的各式官员看似热情,实际上却事事敷衍,涉及差事,多有阻挠,若非胤禛能忍,依着胤禟的性子,怕是早就让人动手了。 好在虚与委蛇还是有作用的,表面上胤禛和胤禟没什么动作,私下里却暗自派心腹收集证据。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路走下来,两人手里到是掌握了不少有力证据,虽然没有明确指出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可真要动手,被拉下来的人可都有着不小的来头。 派人将证据送往京城后,两人也不耽搁,收拾收拾便准备前往下一站,谁知行致半途,竟被一群黑衣人所围攻。 “四哥,看来是有人不想咱们活着回去啊!”胤禟眸色冰寒,一脸嗤笑地道。 “九弟,若是有机会,你便先行突围。”胤禛责任心重,内心对于感情又极为看重,虽说胤禟同他的关系一般,可到底是他弟弟,他不可能只顾自己。 “四哥这是什么话,弟弟再窝囊,也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跑了。”胤禟素来重义气,对曾经的胤禩如此,对现在维护他的胤禛亦如此。 对方有备而来,胤禟和胤禛身边带得人加起来也不过三十来个,双方人数相差不大,可一交手,便能看出对方的路数——死士。 相比所谓的土匪、江湖人士和杀手,死士才是最为棘手的存在。 死士是专门培养的,这样的人除了主子,什么都可以不顾,也就是说他们一旦出任务,必定抱着不死不休的念头。 眼瞧着伤亡越来越多,胤禛和胤禟身上也受了大大小小好些伤,一旁的侍卫们不断地受伤,甚至倒下。可他们从小就受着忠君的思想,一切都以自己的主子为先,即便现在他们命在旦夕,首先考虑的依旧是自己的主子。 “四爷,九爷,快走,奴才等在这掩护。” 胤禛和胤禟对看一眼,也知道对方是早有准备,硬拼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胤禛抬手对侍卫们打了个手势,然后拉着胤禟往一边的树林里冲去,“九弟,走。” 第45章 安排 四阿哥和九阿哥遇刺,生死不明的消息传来,康熙震怒,朝野动荡。 宜妃得到消息瞬间,直接就晕过去了。若早知道会有这一劫,她宁可她的胤禟永远是个不懂事的性子,也不愿他受此一劫。 四贝勒府和九阿哥府接到消息时,四福晋似早有准备一般,行事沉着,些许时间便已将府中诸人给安抚好了;九阿哥府里,董鄂氏是伤心还是震惊,抑或者六神无主,婉兮是不可能知道了,反正结果是这位当场撂担子,而她这个侧福晋就得老老实实地接下这个担子。 毕竟胤禟最为宠爱的是她,府里不需要坐月子,身强体健,身份最高的还是她。如此,她能怎么样,她能让王安去找董鄂氏吗? 不能。 人家正坐着月子,理由正当,又主动将权力交给她,完全没有干涉的意思,还有那位福晋能比董鄂氏更大方。 “可有消息?”婉兮双手紧握,面上却不露一丝怯意。 婉兮心里很清楚,董鄂氏这个嫡福晋不站出来,她这个侧福晋就不能再躲了,否则整个九阿哥府肯定会乱成一团。到时不管胤禟回不回得来,乱成一团的九阿哥府都会让人低看一眼。 相比这副担子后面随之而来的责任和压力,她更关心胤禟的安危。 王安抬头望了一眼面色平静的婉兮,再思及在正院时,福晋听到消息后摆出一副神思不属、乱了方寸的模样,他就知道干等着她回神是不可能的。当时他便想到这位平日里不曾管事的完颜侧福晋,虽然看着不管事,关键时刻却比福晋来得更可靠。 “回侧福晋,尚无消息,不过从现场伤亡的情况来看,四爷和主子爷应该都没事。” “林初九可有跟在爷身边。” “有。” 婉兮闻言,心下一松。她就怕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胤禟目前只要不是一个人,那么生还的可能性就很高。另外,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他应该有收到她让人带过来的药,虽说只是一时兴起,可现在她却相当庆幸自己顾虑到了这方面。 “那就好。”婉兮点点头,目光直直地着王安,“王安,我能相信你吗?” “请侧福晋吩咐。”王安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婉兮,好似仙人一般的人物,却隐隐透着一丝同主子爷相同的气场——犀利而又强大。 “你现在立刻安排人前往江南,暗地里搜寻爷和四爷。” “侧福晋?”王安一脸惊愕,对上婉兮淡漠的双眼,心里不由地打个激灵,暗怪自己失了分寸,“奴才遵命。” 待王安离开之后,婉兮独自坐在花厅里发呆,等到回神,她赫地起身,举步往西厢房走去。等到将弘旻宝宝软软的小身子抱在怀里,她才隐隐有了一丝安心。 随后,婉兮又给府里的四位嬷嬷下了一道命令,闭门谢客,在爷未回府前,严禁出入和夹带信息,若有违着,严惩不贷。 胤禛和胤禟遭遇刺杀,生死不明,外界议论纷纷,两府后院却意外地安静,这让一直关注两府的康熙都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挥手间,便有大批的赏赐直接送入两府。 宫里,宜妃倚在美人榻上,原本丰韵的脸颊因着胤禟的关系,迅速瘦了下来,整个人可谓是寝食难安。此时,宜妃正闭目养神,一个小宫女蹲在榻边,轻轻地为她捶腿。 齐嬷嬷从外面过来,匆匆行了一礼,便附在她耳边,小声地禀报刚得到的消息。 “什么!你是说现在胤禟府里主事的人不是董鄂氏!”猛地睁开双眼,宜妃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回娘娘的话,掌事之人确实是完颜侧福晋,皇上刚赏赐了四福晋、九福晋和完颜侧福晋。”齐嬷嬷轻声道。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皇上真正要赏的是四福晋和完颜侧福晋,董鄂氏这个嫡福晋会受赏,仅仅只是康熙重嫡庶,不愿闹得满城风雨而为她扯得一块遮羞布。 宜妃伸手挥了挥,一旁的小宫女立马退至一旁,“董鄂氏在干什么?她为何没出来掌事?” 齐嬷嬷听出宜妃语气里蕴含的怒气,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道:“九福晋正在坐月子,想必是因为不方便,才将此事交由完颜侧福晋……” “够了,嬷嬷你不用替老九福晋找借口,本宫还能不了解她的心思,无非就是不想担这份责任。”宜妃一脸冷笑地望着窗外的绿意,恨声道:“她这是笃定本宫的儿子回不来呢!” “娘娘,九阿哥福大命大,定然会没事的。”齐嬷嬷瞧着宜妃面上一闪而过的恨意,心知自家主子是彻底记恨上九福晋了。 若是九阿哥平安归来还罢,若真有个三长两短,宜妃娘娘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九福晋的。 “本宫的胤禟有皇上庇佑,自然会没事,至于董鄂氏,她既然这么喜欢轻闲,那就轻闲一辈子吧!”宜妃银牙暗咬,沉吟片刻后,又让齐嬷嬷准备了一份礼送往九阿哥府,单独赐给婉兮。 康熙要维护皇室的颜面,宜妃却不需要,而且恩怨分明才是她的特点,善解人意什么的还是由德妃来扮演吧! 正院里,董鄂氏原本听闻康熙有赏时,一脸地喜色,可听闻清漪院的赏赐比她这个福晋还重上三分时,脸上的笑意就绷不住了,接着,又听闻宜妃娘娘单独赏赐了婉兮,这脸就彻底黑了。 此次胤禟被人刺杀,董鄂氏刚得到消息时是真的吓到了,当时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六神无主之下便下意识地把事情给推了。之前她还想着推了就推了,不说爷是什么情况,就说皇阿玛是什么想法,又有谁知道。到时一个处理不好,说不定皇阿玛和母妃会怪罪,胤禟回来也会因此而厌恶她。 谁知这完颜氏诡计多端,明知其中用意,却不动声色地抢了机会。现在只瞧皇阿玛和母妃给她的赏赐,就不难看出两位重视完颜氏这个侧福晋远胜于她这个嫡福晋。 “现在怎么办?”董鄂氏望着一旁的佟姑姑,红着眼瞪着她问。 佟姑姑见董鄂氏一脸怪罪,心里暗自叫苦,“福晋,虽说皇上给完颜侧福晋的赏赐比您重上三分,可到底您才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现如今福晋正坐月子,身体不好,才让完颜氏有了机会。现在完颜侧福晋做得好那也是福晋您慧眼识珠,大方贤惠给得机会。” 此时的佟姑姑只能是努力把功劳往董鄂氏身上套,相较之前的得意,现在的她是满心苦涩。本以为取代了尹嬷嬷成为福晋身边第一人,便会水涨船高,可眼下看来,这个差事并没有她想得那般轻松。 “狗奴才,你这是讽刺本福晋吗?”董鄂氏只要一想到以后众妯娌会以此来笑话自己,便不由地气得浑身颤抖。 “奴才不敢。”佟姑姑听了这话,双腿一软,直接跪下了。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董鄂氏抓起身旁的靠垫,狠狠地砸了过去。 佟姑姑见状也不敢躲,只能任由靠垫砸在自己脸上,嘴里还不得不继续求饶,“福晋息怒,福晋息怒……” “息怒,你让我怎么息怒,啊!” “……” 一直站在门口的尹嬷嬷听着门内的动静,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丝讽刺的笑来,都以为主子面前的第一人好做,可没两把刷子,谁敢揽这个活。那是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啊,可惜主仆有别,即便她付出了所有的心血,在她眼里,她依旧只是一个随时可以舍弃的奴才。 罢了罢了,任她们去折腾吧,只要不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想来凭着董鄂家嫡小姐的身份,这个福晋之位还是能稳坐的吧! 径自发火的董鄂氏不知道尹嬷嬷的寒心,也不知道宜妃的失望,此时的她一心只想着如何扳回一成。 都说后院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愿赌服输什么的在这里并不适用。 清漪院里,婉兮看着面前的赏赐,嘴角微扬,虽说因着康熙注重嫡庶的关系,对董鄂氏颇有照顾,不过瞧着宜妃娘娘送来的赏赐时,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相比康熙那喜欢表面功夫的性子,宜妃行事更为肆意一些,瞧着直接赏赐她的举动,不难看出她对董鄂氏的不满。 这样就好,虽然不能要了董鄂氏的命,可她却可以一点一点地夺去所有她最在乎的东西。 “嬷嬷,正院那边应该不怎么高兴吧!”噙着笑,婉兮眼里闪过一丝讥诮道。 “是,听雨刚打回来的消息,说是佟姑姑被罚了,现在人还跪在院子里。”高嬷嬷抿着唇,眼里却透着一丝庆幸。 做奴才的都不容易,命如草芥,只盼着一片赤胆忠心能换来一世安稳。以往佟姑姑也好,尹嬷嬷也罢,都是福晋身边的红人,为了福晋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可如今却落得这般下场。 说是兔死狐悲,还不如说她在庆幸自己跟了一个好主子。 “看来皇上和母妃的赏赐给福晋不小的刺激,就是不知道福晋这身子,可经得住。”婉兮敛去嘴角的一丝讥诮,转头看向高嬷嬷,“嬷嬷,王安那边可有爷的消息了。” “侧福晋放宽心,主子爷会没事的。”言下之意便是没有消息。 婉兮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窗外,却难以将那姹紫嫣红的美景纳入眼底。时间越久,希望就越渺茫,怎么能没有消息呢,攥紧手中的帕子,婉兮良久才道:“嬷嬷,让王安亲自走一趟,要他在当地找些猎户,带着猎狗一起去搜去寻,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爷。” “侧福晋……”高嬷嬷看着婉兮红着的眼眶,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谁能想到好端端的会天降横祸。 “嬷嬷,爷不能有事,我还没听他说喜欢我呢!”犹如小孩子一般,看似争强好胜,实际却是情深不寿。 第46章 脱险 相较京城里的纷纷扰扰,远在江南的胤禟等人就显得境遇凄惨,狼狈异常了。 当时,胤禛和胤禟只带着少数几个人突围进了树林之中,就当时的情况而言,他们的确是脱离了危险。可这深山老林的,他们身上又或多或少地带着伤,要说安然无恙,谁又能保证他们能顺利走出这片山林。 在山林之中穿梭,一路被敌人围追堵截,情况凶险,好在发现及时,未有人员伤亡。可从这些看来,回去的路是肯定不能走了,要走也只能往前走,再不就只能等着救他们的人赶来。 “主子爷,奴才先帮你包扎一下手臂吧!”林初九望着胤禟胳膊上包扎好又渗出血的伤处,不由地出声道。 这个时候,林初九万分感谢送来这些药的婉兮,更庆幸自己当时顺手将这个包袱背在身上,否则,他们这一行人,怕是等不到救援就已经倒下一大半了。 “不必,爷身上这些都是小伤,用不着这些药,还是把药留给伤重的弟兄用吧!”胤禟虽为皇子,不过因着生意的关系,很多时候都比其他皇子放得开,而且喜好交友,再加上重情谊讲义气的性子,对身边的人还是相当照顾的。 “可……”林初九想说点什么,一触及胤禟眼里警告,再看那些伤重的侍卫均是一脸感激的模样,只得把到嘴的话都咽了去,“是,奴才明白。” 胤禛坐在一旁,此时的他毫无清贵冷俊可言,衣裳破烂,身上又满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模样比之胤禟,更显狼狈。 介于胤禛这一路的维护,胤禟不说瞬间掏心掏肺,却也是真心感激这个兄长的,“四哥,先让大家原地休整一下,该上药的上药,该休息的休息。” 胤禛扫了一眼身边的人,见他们个个面有疲色,也不禁点点头道:“派两个人警戒,其他人原地休息。” “嗻。”侍卫们都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了,而且主子照顾他们的伤势,投桃抱李,他们自然也更加用心了。 胤禟看着林初九包袱里的各式药物,心里不由地想着远在京城的婉兮,他让她每天写上一封回信,她到好,不只写信,还次次都搭点东西,而这些药则是他们准备前往下个目的地之前收到的最后一份东西。 当初他还笑她多此一举,如今瞧着却成了救命的稻草。 “九弟,不必担心,很快,咱们就能回去了。”胤禛见胤禟眉头紧皱的模样,不由地伸手拍拍他的肩,安抚道。 “四哥,你放心吧!弟弟没事。”胤禟不好说他心里记挂着远在京城的婉兮和儿子,所以只是扬唇笑了笑,并没细说。 “恩。”胤禛也不勉强,这些日子东窜西逃的,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谁还顾得上风花雪月。 胤禟靠着树干,心里琢磨着他们的人还有多久才能寻到这里。他和四哥遇刺,皇阿玛肯定会派人过来,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什么时候才能到,又或者派人刺杀他们的人会不会允许这些人来救他们。 敢派死士行刺他们的人,算来算去也就那么几个,而这些人既然出手,必然是不希望他们活着回去的,所以,与其期待皇阿玛的救援,他还不如期待他的娇娇能与他心灵相通。 “四爷,九爷,有人过来了,咱们还是先掩蔽起来吧!” 放风的侍卫传回消息,原地休整的人立马全部站了起来。眼瞧着胤禛一个眼色,众人忙收拾一下现场,然后快速找个适合的位置隐藏自己的身形,以免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再惹来祸端。 等到他们刚藏好,树林里立马出现一行黑衣人,从打扮上看就是一直追杀他们的人,人数大概在三十人左右,而且瞧着个个都是好手,正面碰撞,他们怕不是对手。 一行人见对方停住脚步,都不由地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老三,你说这林子就这么大一点,却有四五波人在里面窜,真遇上,倒霉的还不知道是谁吧!”一身材略胖的黑衣人一脸担忧地出声道。 “二哥,即便如此,咱们又能怎么样,主子说了,任务成,咱们活,任务败,咱们死。”被称之后为老三的人深叹一口气道。 “你说得对,这事啊容不得咱们说不啊!”长叹一声,被称二哥的人也一脸的无奈。 那被称之为老三的人沉吟片刻,环视四周,再看看地上的痕迹道:“二哥,这地上的脚印还很新,想来之前有人在这里停留过,时间不久,咱们追。” 一行人在周遭转了转,一听这老三的话,立马起身,寻着侍卫们制造出来的踪迹追了上去。 眼瞧着这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胤禛等人看得也是心惊肉跳,等了好一会儿,便见这群人打转杀了个回马枪,都不由地露出一丝冷笑。 “老三,没人啊!”二哥很是失望地道。 “看来的确是跑了,咱们快追。” 这一次,这群人没再回来,胤禛他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立马换了个方向,迅速撤离,只是这一次他们的动作就显得更小心了,没再像之前那般留下任何痕迹。 又是四五天过去了,先不提四贝勒府是何反应,就说九阿哥府里,婉兮前后派出两队人马,前面是谁带队她不知道,后面则由王安亲自带队,再加上婉兮提供的法子,王安还真就抢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了胤禟等人。 王安见到自家主子,心里也相当地激动,“奴才王安,给四爷请安,给主子爷请安。” “起来!”胤禟见到熟悉的人,神情不免有些激动。 这些日子,为了保住性命,他们一行人别说吃喝了,连个安生觉都没睡过,个个精神萎靡不振,若非王安速度够快,他们这一行人,怕是就要支持不下去了。 胤禛眼神黯淡,虽说府里书房与内宅是分开的,可是他出了事,他的福晋却不肯越线想法救他,这局面不得不说让他颇为心寒。 事实上四福晋本人看重名声犹胜于四阿哥本人,若非如此,众多福晋之中,除开太子妃,怎么可能就只有她一人冒头。 此次胤禛和胤禟遇险,权衡利弊,她做得也仅仅只是安抚好后宅,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康熙派得那些人身上。这也难怪,胤禛对她从来都只有敬没有爱。 “四哥,此地不宜久留,虽有王安所带得护卫,可真跟那些人碰上也不是好事。”胤禟这段时日吃了不少苦头,心性上较之从前的肆意显得内敛不少。 “恩。”胤禛回过神,立马应声。 一行人稍作休整,便依着王安提供的路线迅速撤离,可能是王安他们来之前就曾跟树林中的刺客们有过争斗,此番从原路返回,反而没有再遇上,一路上顺利的过分。 离开山林之后,胤禛一行人直接去了当地的府衙,知府得知胤禛他们的身份,那里敢有半点怠慢,一面好好招待,一面往上送消息。即便这人不是他所救,可招待好了,那也是在皇子阿哥面前露了脸。 官员之间,派系林立不假,可要说刺杀皇子,暗地里如何先不提,明面上敢出手的跟谋反无疑,所以只要胤禛他们进了府衙,这上上下下都得保证这两位爷的安全。 京城里,康熙收到胤禛他们平安的消息时,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这次的事,康熙原是想借着两个儿子的手敲打一下其他儿子和不安份的官员,以此告诫他们,谁才是天下的至尊,却不想竟有人直接对胤禛他们下毒手,这一点康熙震怒,但更多的却是失望。 身为皇帝,康熙手中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底牌,可正是这些底牌让他清楚地知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 都是他的儿子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暗地里却斗个你死我活的,作为父亲,康熙心痛非常,却又不得不帮着扫尾。 李德全候在一旁,垂首敛目,一声不吭,不要说这事涉及皇子,就是一般的事情,他也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 一个奴才对着主子的事指手画脚,那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吗? “李德全,传朕旨意,务必要让人将老四和老九安然无羔地送回来。” “嗻。” 翊坤宫里,宜妃得了康熙派人送来的消息,简直就是喜极而泣,她的老九果然没事。 齐嬷嬷瞧着宜妃泪水涟涟的模样,一边拿帕子帮她拭泪一边笑着劝道:“娘娘这般虔诚,菩萨怎么舍得让您失望呢!” “对对对,我得再给菩萨上柱香去。”宜妃拧着帕子正要转身,又似想到什么一般,看向齐嬷嬷吩咐道:“对了,嬷嬷再派个人去给婉兮传个信,也好让她们跟着一起高兴高兴。” “嗻。”齐嬷嬷看着宜妃的背影,心里又是一番计较。 若说之前这九福晋只是让宜妃娘娘失望的话,那么现在是彻底被划分在不受娘娘欢迎的名单之内的,而一旦进了这个名单,想再受到娘娘眷顾,怕是千难万难了。现在想想,齐嬷嬷不由庆幸自己当初卖了婉兮一个好。 第47章 成算 “侧福晋,宫里刚刚传来消息,四爷和九爷都已经脱险了,不日即将回京。”高嬷嬷一脸喜气洋洋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嬷嬷,此话当真,消息来源可确定?”婉兮拽着手中的锦帕,一脸的欣喜若狂地望着她,再三确认。 高嬷嬷看着原本久久不曾展露笑颜的婉兮此时也是一脸喜悦的模样,不由快人快语地道:“回侧福晋的话,消息是宜妃娘娘刚让人送来的,绝对可靠。” “恩。消息若是母妃送来的,那爷肯定是没事了。”婉兮笑着点点头,随后想到后院的那些女人,不由地收敛一下脸上的笑容,道:“嬷嬷等一下也把消息通知其他人吧,想必这段时间她们心里也颇为煎熬。” “嗻。”高嬷嬷心中不愿,却也知道自家主子现掌着管家大权,在这种事上不能出错,否则落下话柄就得不偿失了。 自打董鄂氏以坐月子为由将管家权交给婉兮后,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得她负责,不管是故意找茬的,还是真有事发生的,婉兮都得再三斟酌之后再行处理。 好在,再过一段时间,胤禟他们就该回来了,到时各归各位,她也能多一点时间陪弘旻宝宝。 高嬷嬷离开后,不一会儿,胤禟脱险,不日将回京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后院。后院众多妾室一扫往日的愁苦,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丝笑容。 这段时间,婉兮严禁府内人员出入,不管是打着什么名头出去的,只要发现不对,必定严惩。一时间后院里人心惶惶,个个都不敢轻举妄动,府里的气氛也变得着实压抑。现在胤禟这个男主人要回来了,一时间,府里天也蓝了,树也绿了,众人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地变得多起来了。 董鄂氏听到胤禟要回京的消息时,第一反应是高兴,第二反应则是心虚。 胤禟出事,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她这个嫡福晋都应当一肩挑起府里的重担,而非在最关键的时候把所有的责任推给身为侧福晋的婉兮。即便她想欺人,可当时的情况并非一句坐月子便能掩盖的。 府里的各项事物,不过就是动动嘴的事,要说力不从心,能理解,毕竟刚生完孩子没多久,可要说她无法处理这事,还真没几个人会信。 世家贵女,从小就学习如何管家,能成为当家主母,没几把刷子怎么能行。 事已至此,佟姑姑使不上力,董鄂氏便又想到尹嬷嬷,只是这个时候的尹嬷嬷虽然不再对董鄂氏抱以任何的希望,却不得不为她尽心谋划。 尹嬷嬷的确心寒,但再心寒她也必须助董鄂氏坐稳这个福晋之位,否则董鄂氏落马,董鄂一族必定会迁怒于她,到时不要说她,就连她的家人、族人都会因此而不得善终。 “嬷嬷,爷就要回来了,之前的事情,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董鄂氏面露担忧地看着她问。 “福晋,事已至此,那就只能顺其自然了,至于主子爷那边,即便怪罪,那也只是一时的事,毕竟主子爷再生气也得顾念一下大格格,好歹是嫡长女,但凡占了第一个,那必定都是不一样的。”垂着眼睑,尹嬷嬷逐步为她分析。 事实上相较于佟姑姑的急进,尹嬷嬷的沉稳更适合辅佐董鄂氏。 董鄂氏闻言,面色勉强地看了她一眼,“真的可以吗?” “有些事是急不来的,需徐徐图之。”尹嬷嬷慢慢说道。 这次的事情由不得她说话,董鄂氏便已经自行做了决定,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完颜侧福晋已然出头,再加上大阿哥的关系,不管是皇上娘娘还是主子爷,这心怕肯定是偏向她的。 对于无力改变的事情,与其浪费精力不讨好,不如把精力放在其他方面,能扭转一点算一点。 身为当家主母,在男主人出事之际推卸责任,原本就不称职,现在想要挽回,这一时半会的肯定不行。不过福晋血崩之事到是可以利用利用,却不能过多地利用,毕竟福晋身子受损一事,宣扬出去,真正吃亏的还是她们。 “嬷嬷既然有此成算,那一切便拜托嬷嬷了。”董鄂氏此时也是病急乱投医,根本没有多想,直接就应了尹嬷嬷。 一旁的佟姑姑见状,面色瞬间僵化,脸色灰败,虽然瞬间恢复,可对于董鄂氏的凉薄却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要说佟姑姑可悲,也确实可悲,想方设法,用尽心思成为主子身边的第一人,却一点都不得意,反而为此吃尽苦头。俗话说得好,奴才为主子力事,凡事没功劳也有苦劳,可董鄂氏却完全不念旧情,如此她反而有些明白尹嬷嬷当时为何会突然选择急流勇退了。 也罢,既然不能离开,也不能改变,那便像从前那般,事事同尹嬷嬷商量着办,反正只要福晋还是福晋,她这姑姑的位置也还是姑姑的位置。 对比背景深厚的董鄂氏而言,毫无背景,只凭心计和背后那位支持的兆佳氏的日子就难过多了。若说之前她只是感觉自己被伊尔根觉罗氏给盯上的话,那么现在她基本已经确定自己被她给盯上了。 她娘家名声不显,又是分枝,家世算起来也就一般。之前她入宫选秀成为女官,不管是家里还是族里,会支持她也不过是盼着她能入贵人眼,后来好不容易进了九阿哥府,族里也的确给了她不少的支持,可惜她不得宠爱,之后又连连受挫,这才使得族里将目光转向他处,而她亦为了出头投靠了宫里的那位。 现在她父兄原本不大的官职一下子被撸了个干净,兄长更是被人打断了腿,再加上府里被她收买或者安插的眼线,一个接着一个被收拾掉,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董鄂家这是准备收拾她了。 只是她不明白是伊尔根觉罗氏既然查出她了,为什么不直接收拾她,而是用这般隐晦的方式陆续斩去她的手脚和耳目。 而。 宫里的那位,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算计她的人就是那位,又或者说那位早就打定主意要舍弃她了。 想到这里,兆佳氏突然觉得好冷,可又没有办法摆脱这个困境。 兆佳氏的情况没多少人注意,近来,府里便隐隐传出董鄂氏产后血崩需要静心调养的消息,听着到像那么回事,面上还有御医亲证,可私下里,谁听了这个消息不是冷冷一笑便抛之脑后。 血崩? 管它是真还是假,只是这个消息传出的时间选的有点耐人寻味,就容不得别人不多想了。 婉兮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回过身又继续陪自家弘旻宝宝玩去了。 江南府衙后堂。 胤禛和胤禟在逃离山林后,并没有急着带人回京,相反地两人安静地留在府衙后堂养起了伤。 人家阿哥不走,知府自然也不敢不留。 府里除了捡最好的一切侍候两位阿哥,知府心里也不是没打小九九,可惜胤禛和胤禟的心思都放在那些刺杀他们的死士身上,所以不管他选出来的美人有多美,此刻也入不了这两位阿哥的眼。 “四哥,你说这些人什么时候会再动手?”胤禟接过林初九递来的热气,轻呷一口,吞咽的瞬间,不由地皱了皱眉。 林初九见状,默默地低下了头。这茶叶已是府衙里最好的茶叶了,只是相比胤禟平日所用还是差了一些。他到是有心想为自家主子爷准备最好的,无奈现在局势紧张,到也不好将心思都花在吃喝之上。 再者,四贝勒身为主子爷的兄长亦无出声,他主动张罗,难免会给人落下一个主子爷娇横奢侈的印象。 “应该是在近几天之内。”胤禛沉默片刻,指节分明的食指轻敲桌面,声音里透着一丝冷硬果决。 胤禟点了点头,想来对于胤禛的分析还是十分赞同。之前在山林里,从两个黑衣人的对话中不难听出对方的决心。若此番他们直接动身回京,这一路上怕是会遇上不少埋伏,到时人生地不熟的,说是羊入虎口也不为过。 为了避免自己再次身陷险境,胤禛也好,胤禟也罢,有致一同地选择了按兵不动。 “九弟心里可有打算?”胤禛沉吟片刻,才又继续问道。 胤禟皱了皱眉,道:“若等几天他们还是不动手的话,那便给他们来招引蛇出洞。” 府里的情况胤禟已经听王安说了,董鄂氏遭算计,董鄂夫人越俎代庖的事他也心知肚明却不在意,唯一让他在意并且心疼的是独自承担一切并费尽心思帮他稳住局面的婉兮。 “九弟……”胤禛闻言,眉头紧皱,显然有些不赞同他的提议。 “四哥,咱们不能再坐以待毙了,这府衙看似安全,可咱们心里都清楚,那些人真要动手,这里也未必牢不可破。”胤禟摆摆手,打断胤禛的话,又道:“现在咱们凭得不过是他们不敢把事情闹大,毕竟正面对上官府,万一被安个谋反的罪名,这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几句话,或者一点惩罚就能了结的。” 这一点他明白,胤禛明白,远在京城的其他皇子也明白。 可就是因为明白,胤禛才更不想胤禟去冒险,“九弟,若是这般,到时还是让四哥来。”胤禛作为兄长还是称职的,只是并不会表达,这一点从他同胞弟十四阿哥胤祯的关系上不难看出。 胤禟望着胤禛面无表情的脸,一时还有些不服,等他触及胤禛眼里的坚持时,心里突然有些涩涩的。 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好事,一个不好不是重伤就是丢掉小命。按理谁都不愿意去才是真,可现在胤禛却抢着去,这图什么? 胤禟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胤禛图谋的,至少,现在的胤禛对他完全是无所求的,所以真较起真来,也仅仅只是他把他当成了弟弟在看待。 弟弟么? 思及当年的恩怨,胤禟不由觉得脸上一阵发热。 当年的他为什么会觉得四哥不像一个好兄长呢,现在看来,有的时候板着一张冷脸训斥你的不一定就是想害你的,而总是笑眯眯地帮你说好话的人也一定就是真心想帮你的。 第48章 温情 翊坤宫里,宜妃正抱着弘旻宝宝和婉兮说话,这个时候,两个人的话题自然是围绕胤禟展开的。 半个月前,她们就收到消息,说胤禟同四贝勒胤禛一起,不日将回京,可这一晃半个月都过去了,还不见两人人影,这心里难免会有些着急。 “他这一日不回京,本宫这心里就一日不得安宁。”宜妃抱着弘旻软软的小身子,满是焦急的心方才稍稍感觉安稳一点。 “母妃就放心吧,爷既然传信回来,就证明已经无事了,现在还未回来,指不定是皇上交代的差事还未办妥。现在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说不定这差事一办妥,爷便已经起程在回来的路上了。”婉兮安慰宜妃时,这话是一句比一句说得动听,但是她心里却比任何人都盼着胤禟回来。 之前因着行刺的事,胤禟吩咐的‘每日一信’早就被她抛到脑后去了,可十天前,她又收到胤禟的来信,原本以为是报平安的,谁知随着信件而来的还有胤禟要求的‘每日一信’。 对于胤禟的这个要求,婉兮心里郁闷的要死,可该写的信一封都不落,该寄的东西也一样都不少。 “以前啊,本宫就盼着他能得皇上重用,可现在本宫只盼着他平平安安的就好。”宜妃一脸温柔地看着怀里径自玩耍的弘旻,面带回忆地感慨道:“想当年,本宫的胤禟也就这么小小一团,现在想想,时间过得真快。” “时间虽然过得快,可母妃依旧光彩照人。”婉兮笑着拍了宜妃一计马屁。 “你呀,就会哄本宫开心。”是女人就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宜妃也不例外。 一旁的齐嬷嬷看着开怀大笑的宜妃,心里多少还是念着婉兮的好,毕竟只有主子高兴了,她们做奴才的才能高兴。 婉兮对于哄宜妃高兴全无压力,一来宜妃是她婆婆,二来宜妃对她也不错,至于三嘛,只要是能给董鄂氏以及后院女人添堵的,她做起事来一向都是不遗余力的。 董鄂氏的无能消耗的不只是宜妃对她的容忍,还有康熙的重视。虽说仅凭这点事还不足矣将董鄂氏从福晋的位置上拉下来,但是此消彼长,终有一天,当董鄂氏只能守得她福晋的名号过日子时,婉兮一定会去亲眼去看看她狼狈的样子。 那样嚣张的董鄂氏,张嘴闭嘴就随意定别人生死的董鄂氏,若真到了那样一天,是会选择死得痛快,还是选择苟延残喘地继续这生不如死的日子,她真的很期待。 弘旻宝宝如今快七个月了,嘴里时常能蹦出一两个字,虽不清晰,却也能辩认出是在叫娘。婉兮有教他喊阿玛,弘旻宝宝到也配合,只是年纪太小,吐词虽然不清不楚,可仅仅只是一个‘马’,也能让婉兮高兴半天。 宜妃有婉兮和弘旻宝宝陪着,到也不至于胡思乱想,相反地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欢快的笑声更是驱散了翊坤宫里的清冷和寂寥。 宜妃虽然受宠,可这三宫六院的,康熙即便顾着四妃的体面时常过来,但到底年纪渐长的宜妃不若那些新进的嫔妃来得吸引康熙的目光,即便康熙过来,大多也只是坐坐,留宿的次数真是一次比一次少。 好在宜妃从未想过康熙只她一人,再加上她满腹的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到也不觉得难过。唯独胤禟被刺这件事,着实是吓坏了宜妃,若无五福晋和婉兮她们的陪伴和安抚,宜妃怕是很难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元气。 待陪着宜妃用过午膳,为了不打扰宜妃休息,婉兮这才带着弘旻宝宝从宫里出来,却不想这个时候胤禟刚好同胤禛一起进了宫,等到胤禟走进翊坤宫的时候,婉兮刚走没一会儿,两人错过也就一个前后脚的时间。 听闻胤禟回来,宜妃也顾不得午歇,直接起身,连头发都没重新打理便出来了,瞧着完好无损的胤禟,刚强如宜妃也不禁红了眼眶。 不说宜妃见了胤禟是何等的高兴,就是平日里肆意妄为的胤禟在见宜妃这般失态的模样后,也颇为心酸,想着不由地跪下诚心诚意地给宜妃磕头请罪。 宜妃怎么舍得,胤禟才跪下她就想扶起来,若非胤禟坚持,她怕是跪都不肯让他跪下。 “你能回来,母妃也就安心了。”宜妃拿着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心里却不禁想起婉兮先前说的话来,一时间宜妃心里思绪万千,直觉得这个媳妇是个有福的,旺夫旺子。 “母妃,这次多亏了四哥,要不是四哥,儿子这回怕是九死一生,难以脱险。”胤禟心里还是记得胤禛的好,再加上德妃那人尽皆知的尿性,他到底还是张嘴提了一句。 “四阿哥?”宜妃愣了一下,随后笑道:“既是如此,日后你便多亲近几分便是。” 对于胤禛,宜妃还真没什么感觉,可是对于德妃,宜妃打心眼里瞧不上她,即便两人地位相当,可在宜妃的心里,德妃永远只是个地位低贱的包衣奴才,不配同她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要说这宫里,地位低下的不是没有,相反地多不胜数,甚至结局更不相同,可要找出一个能比德妃爬得更高的,还真没有。 宜妃和德妃的不和由来以久,细究起来,谁也说不清到底谁对谁错,可有一点,宜妃自认为比德妃强,那就是她的两个儿子不说亲密无间,却也懂得相互扶持,而德妃的两个儿子,不说私下里,就是明面上……哼,已经成年的大儿子不知道笼络,反而挑着小儿子跟大儿子对着干…… 包衣奴才就是包衣奴才,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当年拿儿子换前程,今日前程已定,反而开始嫌弃起儿子的存在来了,难不成没有这四阿哥,别人就不知道她是个包衣出身了。 愚不可及。 “母妃,四哥那边,你也帮着说说好话,德妃娘娘那边……反正您知道的。”德妃的偏心谁人不知,也就是康熙装聋作哑不肯面对事实罢了。 “行了行了,母妃知道。你这一路赶回来也累了,没事早点回去休息,等养好了精神,再和婉兮带着弘旻一起进宫来看母妃。”宜妃笑了笑,也不争辩,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没必要太较真。 胤禟心里的确惦记婉兮和儿子,从翊坤宫出来,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府,却不想他都回府了,先他一步出宫的婉兮竟然还没有回来。 出了宫的婉兮也不知道胤禟恰好这个时候回来了,抱着儿子坐在马车里的她一路胡思乱想,甚至还想着今天这封信要写些什么。 近来,董鄂氏在宜妃面前备受冷遇,几次三番的,她这娇小姐脾气一上来,便直接称病,龟缩在自己的院子里不再出来了。唯一让婉兮庆幸的是董鄂氏出了月子也没忘记把管家之权给收回去。 都说彼之蜜糖,吾之砒霜。 董鄂氏看重这点权力,婉兮却觉得麻烦,而且她这清漪院又不靠着董鄂氏手里的那点东西过活,没必要吃力不讨好地因着这点权力,惹来其他人的觊觎。 中途路过聚宝楼时,婉兮特地让车夫停了一会儿,让听竹去买了些酱牛肉和肘子。酱牛肉和肘子是聚宝楼的招牌,胤禟尤其喜欢,婉兮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想买上一点带回去。 耽搁了一些时间,回到府里,婉兮抱着睡着的弘旻宝宝进屋,听竹会意地打了帘子,垂着眼睑的婉兮抬步进屋,清丽绝伦的小脸因着一路抱着弘旻的关系带着丝丝红晕,抬眼望去,端是娇美秀丽,惹人心怜。 婉兮注意到胤禟的目光时,双眼清亮,面上毫不掩饰地带着一丝惊喜地唤道:“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今日早起就进了宫,一点消息都不曾收到,自然也不知道胤禟今日会回来。 胤禟坐在炕上,眼见婉兮抱着儿子进来,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此时见她一脸欢快地朝着他走来,眼中满是喜悦和依恋,这让他心念一动,不自觉地便起身迎了上去。 “刚到。”胤禟看着睡得香甜的儿子,再看一脸依恋的婉兮,心里涨涨的,觉得十分满足。 婉兮将弘旻交给一旁的听竹,双眼微微泛红,目光却一直盯着胤禟看,好似怎么也看不够一般。 胤禟见她这般,不由地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柔声安抚道:“好了,没事了,你看爷这不好好地回来了吗?” “爷就会贫嘴。”婉兮伸手轻捶他结实的胸膛,双手却不自觉地抱紧了他。 “好,都是爷的错。”胤禟一脸温柔地点点她的俏鼻,一脸的宠溺。 感觉到他真实的体温,婉兮原本吊在半空中的心这才放回原位。这些日子,别看她表面镇定,其实心里比谁都急。 她一个妾凭什么能把后院的女人都给比下去,凭得不过是胤禟的宠爱,若他真的没了,婉兮的日子不说太难过,可也不会太好过。毕竟没有胤禟,董鄂氏才是府里最大的,再加上她身后的董鄂一族,到时真耍些手段,婉兮的下场只怕会比前世更惨。 现在胤禟有惊无险地回来了,那她完颜婉兮自然也要拿出宠妾的派头来,否则这后院里的女人们怕是要忘了谁才是九阿哥府里最得宠的人。 “爷回京,可去给皇上和母妃请过安。”婉兮拉着他的大掌,娇声问。 “都去过了。”胤禟瞧着婉兮娇声娇气的模样,心头一热,俯身便吻上她的唇。 “爷……唔……”婉兮被胤禟的举动吓了一跳,可随后而来的狂风暴雨让她再也无法分神,整个人就如暴风雨中随风飘荡的小船,一举一动都随着他而摆动。 第49章 吃亏 翌日清晨,胤禟从睡梦中醒来,低头瞧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婉兮,目光绞在她身上,看着她雪白的肌肤上全是他留下的印记,青青紫紫的,却异常顺眼。 从离京到现在,一路上给他和四哥送美人的多得是,可他却一个都没收。不是没有姿容绝色的,也不是顾忌什么,只是单纯地不想让她伤心。 他的娇娇瞧着娇娇柔柔的样子,柔若无依,惹人心怜,可生起气来,那是连他也敢咬的。 “爷,你醒了。”婉兮从睡梦中醒来,抬头看向胤禟时,见他已经醒了,不由地轻声道。 胤禟放在她纤腰上的手微微紧了紧,闻着她身上独有馨香,不由地伸手握着她的手置 于唇边,亲啄一下,才笑道:“陪爷说说话。” 府里的事情,一开始有暗卫禀报,之后有王安细说,胤禟不说事无巨细,可该知道的都知道,也正因为如此,他对婉兮的重视里又了几分心疼。 自然,胤禟越是看重婉兮的付出,那么就越是厌恶董鄂氏等人的算计。 婉兮不知胤禟心思,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轻声问:“那爷想说什么?” 胤禟握着她的手,微微捏了两下,笑道:“说说爷不在府里,你都做了什么?想不想爷?” 胤禟不是那种喜欢跟人黏糊的人,却独独喜欢与婉兮亲近。 婉兮被他缠得躲不过,不由地侧过头来,吐气如兰地道:“爷不是都知道吗,还要妾身说什么!”想到‘每日一信’,婉兮至今还有怨念。 胤禟视线由上往下,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婉兮那垂下来的长睫,又深又密不说,还微微上翘。下鄂轻轻蹭了蹭她的头顶,胤禟语带笑意地道:“爷就想听你亲口说。” 婉兮微微一愣,双颊不由地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沉吟片刻后,才道:“从爷出门的那天开始,妾身就一直念着、想着、等着、盼着,希望爷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胤禟闻言,眼神变得越发地幽深了,点头的瞬间,鼻翼微微颤动,双臂不自觉地收得更紧,“恩。” 婉兮抬头,对上他温柔的目光以及眼里毫不掩饰的情意,不由地有些心慌。 她害怕这种日渐加深的情感,她以为自己要的只是不涉及感情的宠爱,可是当胤禟对她越来越好时,她心喜的同时也会害怕自己陷得越来越深。 垂下眼睑,婉兮挣扎地想要离开他的怀抱,想要逃离这种让人沉沦的温情,胤禟见她如此慌乱的模样,不由地收紧双臂道:“爷的娇娇,这是想干什么?逃跑吗?” “我……不,妾身是觉得时辰也不早了,该起身了。”婉兮小脸通红,低垂着头不敢看他,想必也是注意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十分地突兀,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道:“爷想必也饿了,妾身这就就让他们准备早膳。” 说罢,不等胤禟回答,便披着衣裳匆忙越过屏风去唤人了。 屏风后,婉兮捂着自己微微发烫的小脸,直觉得心‘扑通扑通’跳得好快,这陌生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更让她不敢面对胤禟。 甩甩头,婉兮深吸一口气,勉强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出声唤听竹等人进屋侍候。 待到听竹等人鱼贯而入,婉兮捧着脸进了净房,等从净房出来,整个人坐在梳妆台前,目光盯着面前的玻璃镜,婉兮想能有这般大手笔的,大概都是些掌握了海运生意的权贵。要知即便是在宫里,也未必是人人都能用上婉兮面前这么大的玻璃镜。 回过神,婉兮见胤禟换好衣服从内室出来,此时的胤禟身穿一件宝蓝色的长袍,外罩一件海龙小鹰膀褂子,脚上穿着一双黑缎方头靴。整个人倚在一旁,嘴角微微上翘,隐约能感觉到他愉悦的心情。 胤禟对上她打量的目光,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眼瞧着婉兮的妆梳得差不多了,胤禟抬抬手,示意听竹等人退下,他本人却缠了上来,“爷的娇娇真是越来越迷人了。” 婉兮瞧着他这副嘻皮笑脸的模样,不由地嗔了他一眼,娇声道:“那爷有没有被妾身迷住。” 婉兮侧身靠在他怀里,他一手扶着她的肩,一手接过她手中画眉的黛,细细为她描眉,每个动作细致而周到,温柔而甜蜜。 “爷这眼里自然只有娇娇一人。”胤禟对于康熙的偏心早已明了,只是在婉兮面前还是会忍不住小小地抱怨一番,带着些许委屈,又似撒娇一般,“这次行刺的事,皇阿玛瞧着重视,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借此敲打一下动手的人,再安抚一下我们这些苦主的心。” 婉兮见他如此,也顾不得自己的眉到底有没有画好,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头靠在胤禟的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声安抚道:“皇上如何不容妾身置喙,不过明面上不能反抗,那私下里给点教训也无伤大雅吧!毕竟没谁天生就该吃亏。” 婉兮心眼不大,装不了太多东西,所以即便重活一世,将前世的敌人踩在脚下,也不肯就此释怀,相反地变本加厉,为得就是让那些女人不得安宁。现在,康熙偏心,一味地只想要表面的平和,可她却不想当这个贤惠的规劝者。 没得别人拿刀要胤禟的命,她这个被胤禟护在羽翼下的女人还反过来夸对方没多砍他两刀。 “还是爷的娇娇最懂爷的心。”胤禟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听着怀中的佳人为自己抱屈,这心不由地软成一团。 两人感情渐入佳境,婉兮知情识趣,又体贴心疼胤禟,即便没有深厚的家世背景,却能让胤禟心软,续而不自觉地为她打算。 “爷,既然已经回府,总得去正院坐坐,毕竟这后院的姐妹都是念着爷的。”婉兮嘴里说着,小手却不自觉地绕到胤禟的腰间,狠狠地掐了他一把。 ‘嘶’的一声,胤禟到抽一口凉气,低头的瞬间望见婉兮脸上的醋意,不禁笑开了,“爷的娇娇这是吃醋了,别怕,爷对那些满肚子小心思的女人没兴趣。” 身为龙子凤孙,胤禟绝对是骄傲的,他可以不把女人放在心上,却不允许自己的骄傲被人践踏。 董鄂氏也好,兆佳氏等人也罢,她们的所作所为胤禟不知道也罢,即然知道了,他自然是不可能再给她们兴风作浪的机会。 “妾身也是满肚子的小心思。”婉兮一脸不依地娇声抗议。 “那也是为爷着想的小心思。”胤禟放软了声音,唯恐声音大点,就吓到了她。 哪个女人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在他能容忍的底线之内,胤禟还是很好说话的,可一旦越过了他划好的这条线,就别怪他下手不留情面。 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嘴上却没有落井下石,因为她心里清楚即便她不开口,善于脑补的胤禟也会主动给董鄂氏等人扣上不少罪名的。 正院里,董鄂氏坐在上首,目光扫过下方的莺莺燕燕,见里面唯独缺了婉兮,这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依着规矩,胤禟出门这么长时间回府,第一晚怎么也得来她这个福晋的院子留宿,不说规矩,至少该给她这个福晋一些体面。谁知胤禟回府,不只没有歇在她的正院里,就连过来坐坐也不曾,这脸打得啪啪作响,她却不能委屈喊疼。 “听说爷昨儿个一回来就去了侧福晋的清漪院,原本还想着早点过来请安能见着人,现在看来侧福晋应该是伺候的太累了,没法按时过来给福晋请安了。”兆佳氏看着冷着一张脸的董鄂氏,一脸意味深长地道。 让你每天端着福晋的架子恶心人,本以为是个聪明的,现在才知道是个蠢妇,明明有着大好的机会,却不知把握,反而让婉兮借机而起,声势更盛。满心怨念之下,对付不了婉兮的兆佳氏,自然只能把怨气撒在董鄂氏身上了。 “怎么会,侧福晋可是一向准时守规矩呢!”刘佳氏思及婉兮的盛宠,语气酸溜溜地道。 一屋子里女人闻言,都不由地冒起酸水来,若说婉兮进府之前她们还能喝点汤,那么婉兮进府之后,她们可是连香味都难得闻见了。 董鄂氏一大早就被兆佳氏的冷嘲热讽和刘佳氏的阴阳怪气得胸闷气短,完颜婉兮她没折,这两个侍妾她还怵吗? “本福晋到是不知道这请安的时间什么时候开始是由你们决定的?”董鄂氏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兆佳氏和刘佳氏惹得她不快,她自然也不会让两人好过。 “你……”兆佳氏咬牙,捧着茶盏的手指因着用力微微有些泛白,怒目直视董鄂氏,恨不得扑上去将她撕碎。 若说董鄂氏是担心胤禟的责怪的话,那么兆佳氏就是心疼自己的势力竟被董鄂夫人伊尔根觉罗氏一点一点地消来了。 宫里那位不出手,她又毫无反击之力,纵使心疼非常,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培养的人被处置。现下好不容易抓到一点机会,她若是不刺上两句,都对不起她大清早地过来请安。 “兆佳氏,不要以为本福晋不跟你计较就是在放纵你的无理。” 兆佳氏正想反驳,就见胤禟携同婉兮一起从外面走了进来,一时间不仅是她,就连一脸怒容的董鄂氏也不禁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来。 胤禟扫了一眼屋子里的女人们,目光最终落在董鄂氏身上,瞧着她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面色微冷,并不回应。 董鄂氏见状,心知胤禟会这样必然对她有所失望,她心中也很是懊恼悔恨,可事已至此,她又能怎样。 她从来自视甚高,并不认为自己输人一等,府里大小事物只要在她管辖的范围内,她事事都要插上一手。却不想此番遇了大事,便直接慌了手脚,以至于失了爷的心。玛嬷、额娘她们虽然没有再过来,可从她们送来的信函中不难看出她们的失望和责怪。 她知道此次是她自己短视,不顾大局,才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若非爷完好无损地归来,否则依着母妃的脾气,别说这福晋之位,怕是她的小命都要不保了。 第50章 恩怨 董鄂氏难得这般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处境,以往即便胤禟对她有冷落有责难她亦不改初衷,如今她四面楚歌,到是没以前那么敢作了。 “妾身(婢妾)给爷请安。”董鄂氏领着一众侍妾上前请安。 “恩。”胤禟淡淡地应了一声,伸手拍了拍婉兮的手,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 “妾身给福晋请安。”婉兮姿态优美地福了福身子,抬头的瞬间看着董鄂氏脸上扑着厚厚的粉却依旧无法掩盖憔悴的神色,嘴角的弧度不由地变得更深了。 董鄂氏望着婉兮面若桃李一般的面容,心中满是嫉妒,面上僵硬,嘴上却不敢像往常那般挤兑婉兮,生怕一个不对就惹得胤禟拂袖而去。 因着之前的事情,她这个福晋在府里的地位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众人都瞪大双眼等着看她的笑话,她可不能如她们所愿。她不可能一下子获得胤禟的原谅,可也不能让胤禟明着落了她这个嫡福晋的体面,让人看笑话。 兆佳氏等人望着一如既往受宠的婉兮,不,应该说是更为受宠的婉兮,心中暗恨不已,可瞧着身为福晋的董鄂氏都忍下了,她们又能怎么样。 “这段时间爷出事,你们也辛苦了,晚上的家宴就交给福晋准备。”胤禟呷了一口热茶,转头跟坐到身旁的董鄂氏交代。 “是。”董鄂氏闻言,立马恭敬应答。 事实上,不管胤禟现在交代什么事情,董鄂氏都会拼命办好的,先不提之前的事,就算是为了她这个福晋在府里的威信,她也得好好表现一番。 婉兮看着脸色微微好转的董鄂氏,再看一旁面色难看的兆佳氏,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她们都以为胤禟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此事就算了结了,可事实上依着胤禟的脾气,他若是当场发了脾气,这事才算是真的过去了。可他现在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那就证明胤禟把这事记在心里,只等到了适当的时机,再一并算帐。 不过,这种事她没必要提醒这些人,有的时候作死也是一门技术活,作得好死别人,作的不好就死自己。 从正院出来,胤禟将婉兮送回清漪院,便去了书房,内院的事先不提,外院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去处理。 “主子爷,四贝勒派人过来,说是有事相商,请主子爷过府一聚。”林初九接到消息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书房禀报。 作为胤禟的心腹,侍候多年的林初九对于胤禟的性子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知道胤禟心里的气没出,心情不算好,林初九自然是事事小心,以免自己沦为炮灰。 “四哥?”胤禟拿着账册的手一顿,随后又问道:“有说什么时间吗?” “四贝勒的意思是希望主子爷现在过去。”林初九小声应道。 胤禟放下手中的账册,沉吟片刻才道:“备马,爷要去四哥府里。” “嗻。”林初九闻言,立马躬着身子出去准备了。 四贝勒府里,书房一直都是禁地,即便后院妻妾送汤送水的也只限于书房院门口,院内少有人进,除非胤禛允许,否则无人能够踏进。 府里的妻妾都知道这一点,即便心里没少琢磨着破这个例,可是没得到胤禛允许之前,谁也不敢往里踏一步。 胤禛一脸面无表情地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份折子,上面全是有关这次行刺的消息,内容跟他猜测的相差无几。 大哥、太子以及八弟,都是好样的,不说动手的,就说没动手的,那也是推波助澜的,恨不得他们一去不回的。 最先一波是太子的人,而树林里追杀他们的却有三方人马,现在瞧着都齐全了。 “四爷,九爷过来了。”高无庸一脸恭敬地开口。 “行了,让九弟进来吧!”胤禛头也没抬地吩咐道。 “嗻。” 胤禟大步从外面进来,抬眼打量胤禛的书房,直觉得胤禛的喜好就跟他这个人一样,古板又没有情|趣。 胤禛见着胤禟,抬手示意他坐下,然后便将手里的折子递给了他。 胤禟不明所以,待接过折子,看清里面的内容之后,原本带着一丝笑意的俊脸顿时黑得快滴出墨汁来。 “好,很好……”指尖颤抖,胤禟还真没有想到有一天胤禩会对自己下杀手。 原本他只道他们不是同路人,现在看来,他这个自诩兄弟情深的人压根就不了解他这个好八哥的心思。 “九弟,有些事莫强求。”胤禛抬眼扫了胤禟一眼,淡淡地道。 生在皇家,感情本就是求而不得的存在,不管是父母缘、兄弟缘,抑或是夫妻、子女缘,这些看似唾手可得,实际上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四哥,都到了这份上,爷还强求什么,兄弟情深?”胤禟此时只觉得自己才是那最可笑的存在。 罢罢罢,往日的恩恩怨怨,这次之后,统统一笔勾销,之后他若是再伸手,他爱新觉罗?胤禟也不是好欺负的。 “四哥,这次多谢了,以后有什么帮得上忙的地方,弟弟定义不容辞。” “你我都是兄弟,而且就当时的情形来看,最终还是九弟帮了我。”胤禛闻言,不由垂下眼睑,掩饰眼里的那一抹精光。 若说之前他只是想当个贤王好好辅佐太子的话,那么现在他想要的已经不只是屈居人下,任人宰割了。 昔日太子对他颇为照顾,他倾尽一切只为助他上位,不管是背黑锅,还是当挡箭牌,他都毫无怨言,而今,太子对他痛下杀手,那么往日的一切恩怨就此一一笔勾销。 到是这夺嫡之战,正式打响,最终胜负,端看各人本事。 “四哥你就别客气了,我老九别的优点没有,恩怨分明还是懂的。”胤禟不管胤禛是何想法,他只知道他欠了他一回就得还他一回。 虽说他不可能像从前支持胤禩那般支持他,可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还是会尽力帮忙的。 “如此,那就多谢九弟了。” 从四贝勒府里出来,心情阴郁的胤禟直接去了十阿哥府,两兄弟凑一块,即便没有提及胤禩,不过就胤俄对胤禟的了解,单看他这表情就知道他心情不好。别的胤俄是不会,陪着喝喝酒,说说话还是可以的,只是一不小心两人就喝得酩酊大醉,等回府的时候,胤禟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后院的女人一直关注的胤禟踪迹,此时见他喝醉,也不是没有想截胡的,只可惜有了董鄂氏的前车之鉴,林初九再不敢让除婉兮之外的其他女人将主子爷从他手上带走。 当然,主子爷自愿的又另算。 “怎么喝得这么醉?”婉兮看着醉得一塌糊涂的胤禟,一脸的讶意。 “回侧福晋的话,主子爷心情不好,和十爷拼酒……”意思就是拼着拼着就成这样了。 婉兮将胤禟扶到床榻上,对着林初九挥了挥手,让听竹送了盆温水进来后,挥退所有下人,亲自照顾他。 听林初九说他心情不好,婉兮就猜到这事怕是又跟八爷有关。之前她日思夜盼地就是想拆散他们这所谓的‘铁三角’,虽然后来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出现了分歧,可现在这种情况能他远离争斗的中心,她还是愿意看到的。 只是瞧着这个男人为了这所谓的兄弟情而伤怀时,婉兮又不由地一声叹息。 明明没有上位的野心,却为了义气倾尽一切,可最终他到是把人当兄弟,人家可有把他当兄弟。 好在这一世都不一样了,从目前的状况来看,八爷似乎出了什么昏招,以至于把胤禟推得越来越远了。 思及此,婉兮一声轻叹,随后将手中的帕子放到盆里浸湿,待拧干后,细细帮他擦洗头脸和身子,之后又给他喂了半碗醒酒汤,让他能睡得舒服一些。 翌日一早,因着担心胤禟,婉兮早早起身,吩咐听雪煲了胤禟爱喝的汤,她自己则先去看弘旻宝宝。 胤禟回来两天,她这个糊涂额娘只顾着胤禟和看后院女人的笑话,到是忘了自家弘旻宝宝已经有好长一段时间不曾见过他阿玛了,也不知道这孩子还记不记得他阿玛。 “凉……凉……”吐词不清的弘旻宝宝一见婉兮,立马挥动小手求抱抱。 婉兮一见儿子可爱的模样,不禁笑逐颜开地将他抱到怀里,亲了两口,“额娘的弘旻宝宝睡得好不好啊!”还不懂婉兮话中意思的弘旻宝宝微微歪着小脑袋,一脸懵懂的样子让婉兮爱得不行。 等婉兮抱着弘旻过来的时候,胤禟已经起身了,梳洗完毕的他又恢复了往日潇洒张扬。 “爷,你起来啦!”婉兮抱着弘旻上前,脸上满满都是温柔的笑意。 胤禟举步迎了上去,伸手便将弘旻捞到了怀里。也许是父子天性,即便好几个月未见,弘旻宝宝似乎一点都不排斥胤禟的靠近,相反地咧着小嘴,露出两粒新长出来的小米牙在他怀里扑腾,“哦……凉……” 胤禟看着张着小嘴的弘旻宝宝,猛地一愣,回头望着婉兮喜笑颜开的模样,一脸不敢置信地惊呼道:“娇娇,咱们弘旻叫人了?” 胤禟见婉兮点头,更是乐不可支,转头便抱着弘旻宝宝开始哄他叫阿玛,“乖儿子,来,叫阿玛。” 弘旻宝宝睁着亮晶晶地大眼睛直直地望着胤禟,面对一脸期待的傻阿玛就是不开口,急得胤禟抱着弘旻团团转,可嘴里却不住地哄着,“乖,弘旻,来,叫声阿玛,快叫阿玛。”为了让儿子叫声阿玛,胤禟此时可是完全忘了形象为何物了。 婉兮看着胤禟这副傻傻的模样,不只捂嘴偷笑,还一脸调侃地打趣他道:“爷不会以为这么容易就能让弘旻开口了吧!爷不在府里的这段日子里,妾身可是天天哄着弘旻叫额娘,现在爷一过来就想让弘旻叫阿玛,怎么可能这么简单。” 哄孩子叫人哪有这么简单,前世婉兮没费什么力,一切都是奶嬷嬷教的,而今她珍惜身边的一切,家人、丈夫和孩子,一个都不能少。 胤禟佯怒一瞪了她一眼,一脸不高兴地道:“爷那是在外办差,劳心劳力,你就没想着哄着咱们儿子先叫阿玛,该打。” 婉兮白了胤禟一眼,上前两步,挨着他坐下道:“妾身怀胎十月,辛辛苦苦地生下他,还不能让他先叫一声额娘啊,而且爷当妾身在府里就很轻松么,不仅要管理大小事物,还要担心爷的安危,爷一回来就跟妾身争儿子的注意力,爷都不懂得心疼人呢!” 一想前段时间的烂摊子,婉兮就忍不住伸手掐了一把胤禟腰间的软肉。 胤禟被掐得倒抽一口冷气,却不舍得说她一声不是,毕竟前段时间,府里的事情的确多,而且全赖她一人支撑。 “爷的娇娇这是生气了?” 第51章 绕指柔 “爷的娇娇这是生气了?” 婉兮见胤禟满脸笑意地凑过来,面上也绷不住了,而且她心知见好就收的道理,不禁娇声娇气地抱怨道:“爷还知道妾身会生气啊,那爷怎么就不知道哄哄妾身呢!” 胤禟瞧着她这娇气的模样,扑哧一声笑了,“是,是,是,都是爷的错,爷的娇娇都不高兴了,爷怎么能不好好哄哄呢!” 婉兮瞧着他这副不正经的模样,不由地伸手捶了他的肩膀一下,随后伸手抱过他怀里的弘旻宝宝,‘吧唧’两下亲在他肉嘟嘟的小脸上,然后笑着哄他叫阿玛。 弘旻宝宝的性子还别说,跟胤禟有些像,可不是谁哄他都跟面子的,不过对于婉兮,似乎这父子俩都没折。这不,婉兮一哄,小家伙嘴里就跟着叫起来了,“阿……阿……阿嘛!” 一旁的胤禟地听了这句四不像的阿玛,一点都不计较儿子的吐词不清,相反地一脸喜色,“乖儿子,来,再叫一声阿玛!” 面对胤禟的贪心,弘旻宝宝这次是完全不给面子,小脑袋一转,直接埋到婉兮的怀里,就是不开口,惹急了更是扯着嗓子嚎啕大哭,闹得胤禟也不得不举手投降。 婉兮见状不由地笑倒在他怀里,胤禟搂着她纤细柔软的身子,一脸的哭笑不得,“见爷丢脸,娇娇很高兴,恩?”拖着长音,胤禟眯着眼望着她道。 婉兮抿着唇,努力压抑嘴边的笑意,“没……没有,妾身可没有笑话爷的意思。” 胤禟看着偎在婉兮怀里玩得正高兴的弘旻,母子俩脸上的笑意让他怒也不是,不怒也不是,最终只能破罐子破摔,由着这母子俩笑话。 说笑几句,婉兮便让人把早膳送上来,招呼胤禟喝过汤,婉兮便拿着弘旻宝宝惯用的小碗,喂他吃回了蛋黄的粥。 胤禟喝过汤,看着喂弘旻喝粥的婉兮,一脸讶意地问:“他都能吃东西了?”在他的记忆里,孩童喝奶到一两岁的都有,这七个多月就吃辅食的,他还是头一回见。 “妾身问过御医了,熬得软烂的粥配上蛋黄或者鸡汤之类的东西都能适当地给孩子吃上一点,这对他身体有好处。”婉兮望着弘旻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眼里柔得好似能滴出水来。 前世她对这方面并不精通,几个孩子都是由胤禟安排的人在照顾,即便她有抽时间陪他们,可他们的成长,她参与的并不多。直到她病中想自救,花了不少时间研究医书,才知道养个孩子有多不容易。 可医者尚不能自救,何况她这个半调子。 不过这些东西最终未能用在她自己身上,可是现在能用在她的孩子身上,她心里也十分高兴。 “这样就好。”胤禟看着对孩子如此温柔的婉兮,心里软软的,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对于如何养孩子,胤禟是不清楚,不过看着婉兮怀里胖乎乎的小包子,胤禟相信她一定能把儿子照顾的好好的。 婉兮见他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来,不由地想到昨天的事情来,“爷日后若是还想喝酒,记得过来妾身的清漪院,妾身亲自下厨做几个小菜,陪爷一起喝。” “哦?”胤禟放下手中的筷子,勾起嘴角,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你这是在求爷?” 婉兮微微一愣,随后低头看向怀里的弘旻,见他睁着黑葡萄般的双眼懵懂地望着她,小脸微微发红,起身的瞬间,将弘旻交给一旁的高嬷嬷,挥手示意她们出去之后,小嘴微撅,纤腰一扭,整个人便坐到胤禟的腿上,双手勾着他的脖子,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诱哄,道:“爷,妾身求你了。” 胤禟嘴角含笑,却没有立刻答应她的要求。 “胤禟,我求你了。”婉兮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声音不由地又软了两分。 胤禟神情未变,瞳孔却不自觉地缩了缩。婉兮察觉到他的变化,再接再厉,“胤禟,你答应我嘛……” “妖精。”胤禟搂着她纤细的腰肢,微微低头,吻上她的唇,直接、狂野又霸道地掠夺一切属于她的美好。 他说不行,她总是有办法闹得他不得不改变主意;他说不准,她硬是软硬兼施地逼得他不得不让步。 婉兮的嘴唇被他吮得微微发肿,等她顺过气,不禁娇声道:“爷,你还没有答应妾身呢?” 胤禟听着她软软糯糯的要求,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两下,双手不由地掐着她精致的下巴,笑道:“爷的娇娇都这么求爷了,爷还能不答应。” 婉兮坐在他的腿上,一双玉足在裙摆下晃荡,显然是很满意这个结果。 “爷既然答应了,那以后就不能再醉成这样了。” “娇娇,爷的心肝,你怎么能这么惹人疼呢!”胤禟瞧着婉兮一脸娇嗔的的模样,不由地凑到她耳边轻声呢喃。 所谓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即便是张扬跋扈的胤禟,遇上对的人,那也难过美人关。 这次行刺的事情,康熙有心补偿,胤禟和胤禛却无心接受,他们心里都清楚,与其拿明面上的那点补偿,还不如把这份愧疚保持下去,等到有一天,愧疚累积到了顶点,那就是悬在其他人头上的一把利剑。 夺嫡这种事,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明白,能坐上那个位置的人最终只有一个,不管是谁,他们都得为自己留下一条后路。胤禟如此,是因为他无心大位;胤禛如此,是因为他有着满腔的雄心壮志。 胤禔、太子和胤禩都没有想到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胤禔和太子先不提,这两人纯粹就是为了利益想要将胤禛和胤禟灭口,成与不成只能说是安排不到位,没什么意外不意外的。到是胤禩不一样,他一开始要对付的就只有胤禛一个,只是没想最终会牵扯到胤禟,以至于弄巧成拙之下,不仅正式对上了胤禛,还让胤禟彻底地站到了他的对立面,说是得不偿失也不为过。 “你们到底是怎么弄了,爷再三叮嘱不要动九弟,不要动九弟,你们都是聋子!”胤禩满脸怒色地瞪着面前的暗卫队长道。 暗卫队长一脸面若死灰的样子,心里虽然想解释,可为了避免彻底激怒胤禩,他还是跪在胤禩面前,默默听训。 别人不知道胤禩的脾气,他这个经常跟在胤禩身边的暗卫却是心知肚明。 在外人眼里,胤禩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行事有礼有度,而在他们面前,胤禩的脾气并不算好,甚至有些暴躁,每每遇上让他烦心的事,斥责、摔东西,甚至动手都是常有的事。 只是,这些他们都不能说,甚至不能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真是,原本还想着借此事获得九弟的谅解,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胤禩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明白就算他再生气,也不可能让胤禟点头回来了。 只是这事到底可惜,太子不贤,即便上有皇阿玛护着,下有四哥辅佐,也不一定能成大事,至于大哥,性子太直,遇事冲动,虽军功赫赫,论起计谋,没有明珠在后,真心不以为惧,到是三哥,意向不明,看似书生意气,实则腹有算计,是个不能小觑的人物。 以往有胤禟和胤俄在,很多事情他只要动动嘴,而现下,凡事都得他自己出动,于名声有碍,作用也没有以前来得大。 发了一顿脾气,胤禩心里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仔细思量一番,不由地将主意打到了他福晋郭络罗氏的身上。 既然是亲戚,多多来往的话,即便内里有变,外面若是让旁人看不出也好。 “派人盯着四哥和九弟的府邸,一旦他们有所联络,立马通知我。”皱着眉头,胤禩冷声吩咐道。 “嗻。”暗卫领命的同时,心里也不由地暗自庆幸自己捡回了一条命。 事实上,胤禩的确会对人动手,特别是事情难以解决,心情又无比烦闷的时候。不过他若动手也不会拿暗卫动手,毕竟离了胤禟他们,他手上得用的人就不如以前那般多了。 几天之后,董鄂氏、婉兮和不明原由被宣进宫的兆佳氏一起进宫给宜妃请安。 宜妃坐在正殿里,瞧着进来的三人,唯有在看向婉兮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才会放柔一些。 对于董鄂氏,宜妃是真的一点希望都不抱了,对她跟对陌生人没什么两样,维持原状不过是为了皇上的面子,而对于兆佳氏,宜妃会召她入宫,仅仅只是因为她是翊坤宫出去的人,敲打一番,以免她做事总是不顾及她这个原主子的脸面。 毕竟只要有心,九阿哥府后院的种种,宫里的妃嫔和阿哥们要说一点情况都不知道,谁能相信。 有些事情,实力不够雄厚,说是扫尾,其实不过就是自欺欺人。兆佳氏若是没有身后那位帮忙,她的所作所为又能瞒得过谁。 “妾身(婢妾)给母妃(娘娘)请安,母妃(娘娘)吉祥。”在董鄂氏的带领下,三人齐齐向宜妃请安。 “都起来吧!”宜妃缓缓地刮着茶碗上的茶沫子,目光扫了一眼站在下首的三人,最终看向婉兮,轻笑道:“怎么没把本宫的乖孙给带进宫来。” “近来弘旻长牙,抓着什么都往嘴里送,妾身唯恐他扰了母妃,便想等他习惯了再带他进宫。”婉兮一脸笑意地回道。 事实上婉兮只是不想带着孩子和董鄂氏、兆佳氏相处,这两个女人的心思太多,她冒不起这个险。 宜妃到是没有怀疑,相反地对于弘旻宝宝的成长很是关心,连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让一旁的董鄂氏嫉妒的双眼冒火,毕竟前不久她才为胤禟生下了嫡长女,即便她内心遗憾不是儿子,却不能容忍身为玛嬷的宜妃如此忽视她的女儿。 婉兮眼角的余光将董鄂氏的表情一一纳入眼底,心中冷笑,却不出声。 宜妃作为婆婆,自然是不可能主动关注一个失了她欢心的媳妇,更不可能因为顾忌她的心情而让自己忍气吞声。 在这宫里,皇权至上,有权有地位才有尊严,像董鄂氏这样永远分不清场合,搞不清自己地位的人,若非身后有个董鄂家,怕是活不到现在。 “好,到时让胤禟带着你们母子俩一块进宫。” “是。” 第52章 冷落 董鄂氏瞧着有说有笑,宛如母女一般的宜妃和婉兮,心中满是苦涩,她到是有心同婉兮争个高低,无奈宜妃连看她一眼都不曾,再加上一旁的尹嬷嬷一再想法提醒她,她这是忍了又忍,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才没张嘴就抱怨。 兆佳氏候在一旁,双手握拳,指尖扎进肉里,才能让她保持冷静。 明明她才是翊坤宫里走出去的人,宜妃却偏偏把目光放在完颜氏这个贱人的身上,处处关照,时时提拔,反而是对她,冷眼相待,这叫她如何能忍受,又如何能不投靠别人。 说到底,她会落得如今这个地步,宜妃也有一定的责任。 兆佳氏一心埋怨别人,却忘了,在她进入胤禟后院之前,她便已经背叛了宜妃,投靠了别人。 宜妃却不知道董鄂氏和兆佳氏心中的想法,对她而言,儿媳妇也好,她赐下去的侍妾也罢,有小心思可以,却不能伤了她的儿子和孙子。很显然,这一点并不是谁都明白的,特别是在涉及彼此的利益时。 董鄂氏因自身利益对一再对尚在孕中的婉兮出手,兆佳氏因着自身利益对在生产中的董鄂氏动了手,这两种恰恰触了宜妃的底线,这才有了宜妃召两人进宫这一幕。 眼瞧着到了给太后请安的时间,宜妃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神冰冷且带着警告地看了兆佳氏一眼,随后才带着董鄂氏和婉兮往宁寿宫走去。 兆佳氏被宜妃这么一敲打,心里止不住地发慌。之前伊尔根觉罗氏毁了她一手建立的人脉,甚至牵连她娘家。现在宜妃看似敲打她,实则拉开她同翊坤宫的距离,想必她再被抓到把柄,就不是被斩去耳目和冷落这般简单了吧! 想到这里,兆佳氏占着之前在翊坤宫当差的优势,避开众多耳目,暗地里找了一个人。 “柳姐姐,你一定要把消息送到,求娘娘救我。”兆佳氏语气急促,显然她心里清楚,这次那位若是不帮她,她怕是就再无出头之日了。 一旁的名叫玉柳的宫女闻言,抿唇笑了笑,并不说话。 先不说主子那边,就说在这翊坤宫,她也不过就是一个不入流的粗使宫女,主子的决定岂是她这个当奴才的能左右的,而且之前主子不动,明显就是要放弃眼前这位了,只是眼前这位贪心太过,反而看不清事实。 “柳姐姐,万事还请你多费心。”兆佳氏说话之际,不由地将一个荷包塞到了玉柳的手中,就盼着她能早点把消息送过去。 玉柳下意识地伸手捏了捏荷包,感觉里面轻飘飘的,心知是银票,脸上的笑意不由地深了许多,“兆佳姑娘客气了,依姑娘的身份,奴婢怎敢不从。” “那你快点传消息给娘娘,我等着你的消息。”兆佳氏见玉柳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不由地催了又催。 “姑娘且放心,奴婢现在就去办。”玉柳面上应着,眼里却闪过一丝不屑。 人都进了九阿哥府了还不老实,难怪从进府到现在都不得宠。瞧着现在这样子,性子急又不沉稳,会被主子舍弃也不奇怪。 兆佳氏看着玉柳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焦急,手里的帕子不由地被她揉成了一团。 她进宫一趟不容易,此次不管宜妃是基于旧情敲打她,还是作为旧主教训她,她心知自己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联系上那位的话,她就真的要淹没在后院之中,再无起复之日了。 陷入深思的兆佳氏一心只想着结果,却不知道在她身后不远处,有一个身影将刚才的一幕统统纳入眼底。 宁寿宫里,衣香鬓影,莺声燕语,和乐融融。 皇太后虽不是康熙生母,却知晓分寸,行事全凭康熙心情,康熙投桃报李,这母子俩到也相处的相当不错。 康熙孝顺,底下的妃嫔们自然不敢在太后面前作妖。 太后对于妃嫔的态度都差不多,若真要说不同,也就是因为五阿哥的关系对宜妃另眼相看。 佟贵妃等人对此到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事实上她们这些人每天过来也不过是想借着机会给康熙留下一个好印象罢了,真要说孝心,又有几个人真心想过太后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说穿了,这些人要得不过就是一个好听的名声,或者说得康熙恩宠的机会。 婉兮作为一个晚辈,一个侧福晋,这种场合是没有资格插嘴的,不过因着她给太后留下的印象不错,太后对她颇为照顾。 只是董鄂氏这边就不好说了,虽说之后有放出血崩的消息,可是血崩又如何,在皇家人的眼里,一个福晋的安危又怎么比得过一个皇子的安危。 董鄂氏的推拒引得康熙不满,那就是引得所有人都不满。现下又是在宫里,谁还能顶风作案不成,没瞧见同为堂姐妹的三福晋都明哲保身地随着大流冷落了身为堂妹的董鄂氏么。 “恩,以后多带着孩子进宫来看看哀家。”对于婉兮,太后还是喜欢的。 这人就讲究一个眼缘,而婉兮恰好就是那种得人眼缘的人。 “是,太后。”婉兮一脸大方地福了福身子。 宜妃见太后高兴,目光连看都没看董鄂氏一眼,笑着对太后道:“听说弘旻开始长牙了,说不定下回进宫就会叫乌库玛玛了。” 太后闻言,笑得格外慈爱,“好好好,哀家等着,哀家等着。” 德妃等人瞧着笑容得意的宜妃,面色各异,心里更是不自觉地盘算着是不是也让儿媳带着孙子多到太后这里来走动走动。 宜妃不知道德妃等人的打算,其实就算知道她也不急,太后连孙子都不一定全部亲近,何况是重孙,说到底到了太后这个地位,亲近谁不亲近谁全凭她这个心情,只要不踩到康熙的底线,谁能动她。 事实上太后的分寸一直都把握的很好,除开她亲自教养的五阿哥和地位特殊的太子,其他的阿哥大多不偏不倚,至于重孙,能记住的就更少了。 当然,这不是太后凉薄,而是到了这个地位,能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实在是不多了。 众阿哥嫡出的子嗣本就不多,侧福晋有子,可没有娘娘的召见,她们如何能进宫,又如何能把儿子带到大后面前来。指望着逢年过节,远远地瞧上一眼,谁能保证就一定能让太后看在眼里。 从宁寿宫出来,婉兮搀着宜妃往外走,一行人都没有管跟在身后的董鄂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反正这深宫里从来就不缺被冷落之人。 宫里的妃嫔也好,皇子的福晋也罢,皇家的女人能得善终的未必能得宠爱,而得宠爱的也未必能得善终。 宜妃这次特地召董鄂氏和兆佳氏进宫,为得不过是敲打两人,即便心结仍在,为了大局,她能做得也仅仅只是敲打,毕竟皇子福晋的人选如何,最终看得还是康熙的心意。 临近中午,婉兮拿着太后和宜妃给得赏赐,跟在董鄂氏身后出了宫。 她们三人一同进宫,两人挨训,独婉兮一人得了赏,董鄂氏和兆佳氏会给婉兮好脸色才怪。好在婉兮并不在意,而且在得赏的时候,她就猜到会有这样一幕了。 回府时,身为福晋的董鄂氏独自乘坐一个马车,婉兮和兆佳氏一个马车,两人全程无交流,不,应该说是兆佳氏有心拉拢距离,婉兮却连一丝机会都没有给她。 兆佳氏热脸贴了个冷屁股,次数多了,自然也没了兴致,只是两人前后脚进府,如今地位相差太大,这心里难免会有不甘。 回到府里,董鄂氏率先进府,连看都没看婉兮他们一眼,婉兮也没想继续对着董鄂氏那张苦瓜脸,下了马车便径自带着听雨和听琴回了清漪院。 在宫里站了大半天,婉兮身体再好也会觉得累,特别是她还穿着高高的花盆底。 高嬷嬷让人准备热水,侍候婉兮泡过脚后,她便亲自给婉兮做按摩。 “嬷嬷,这些事让小丫头做便是,你……”婉兮对于奶嬷嬷的感情还是很深的,眼瞧着高嬷嬷的年纪越来越大,她反而不忍心她再继续操劳了。 “侧福晋心疼老奴,老奴是知道的。可是老奴不能辜负了侧福晋的一片心意,而且老奴现在还动得了,等老奴不能动了,再荣养也不迟。”高嬷嬷嘴里说着,手上的动作却一刻也未停。 高嬷嬷一家都婉兮的陪房,高嬷嬷本人一直陪在婉兮身边,丈夫和子女不是在庄子上就是在铺子里。一家人看似风光,可夫妻、子女却少有团聚,这也是婉兮觉得愧疚的地方。 前世,她不知道高嬷嬷和听竹她们有没有顺利离开九阿哥府,可是她心里清楚,她们为了她是真的做到了倾尽一切。 “既然嬷嬷还想多照顾我几年,那就少做些事,等到我再有孕,嬷嬷还能帮着带带孩子。”婉兮倚在美人榻上,一脸微笑地道。 “弘旻小阿哥也快周岁了,侧福晋的确可以考虑再生一个。”高嬷嬷一心为婉兮打算,自然是以她的身体为重。 听兰懂医理,她们这些人经过她也懂一些常识,若说后宅不少妇人为了地位稳固而拼命生孩子的话,那么她们虽然希望婉兮多生几个,却更看重她的身体。 婉兮嘴角微扬,心里微微一动,觉得再生一个也不无不可。 胤禟自打她入府就少有去其他人的院子,而江南之行后,更是直接住进了她的院子。只是婉兮清楚,胤禟不可能只有她一人,即便他愿意,皇上也不会允许。 再者,三年一度的大选又快到了,到时她怕是又不得闲了吧! “是啊!算算时间,是该再要一个了。” 第53章 端倪 喝过听雪备下的燕窝,婉兮换了一身衣服倚在美人榻上,目光扫视一周,最终落在候在一旁的听雨身上。 “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宫里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样子,肯定是得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了。” 听雨闻言,立马露出一副‘憋了好久’的表情,上前两步道:“回侧福晋的话,奴婢的确是收到了不得了的消息。” 婉兮感兴趣地挑挑眉,微微坐起身子问道:“哦?不得了的消息,难道是兆佳氏联络她背后那位主子了。” 从察觉到兆佳氏背后有人开始,婉兮就一直让人盯着兆佳氏,只可惜,眼线捉到不少,主谋却一直未曾露出水面。谁知这兆佳氏进宫一趟,竟露出些许端倪来。 若对方真是宫里的贵人,对付起来肯定不容易,不过只要知道对方是谁,不管是防范还是反击都能有一定的章程。 “没想到侧福晋一猜即中,兆佳姑娘今日找了翊坤宫一个叫玉柳的粗使宫女,想来是准备借由她来传递消息,两人会面的时候正好让小梁子撞见了。小梁子虽然没有听清她们说什么,不过他已经让人盯着这个玉柳了,到时就看这个玉柳到底是谁的人了?” 后宫之中,相互倾轧本是常态,各宫里都有不少钉子,有本事的把钉子控在外围,一如宜妃这样的,没本事的指不定连谁是钉子都不知道,最后丢了性命还无处申冤。 婉兮轻笑一声,看向一旁的听雨道:“要盯着这个玉柳是一定的,不过也得防着她故布迷阵。兆佳氏身后的人既然一直未露马脚,那么她肯定是个行事相当谨慎小心之人,而这样的人若真是那般容易被找到的话,那我们就要检讨一下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太低了,费了这么大的力竟然没找到人,最终却是人自行站出来的。” 能做到这一步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接见一个粗使宫女,而且依着婉兮的判断,那位怕是早就放弃兆佳氏了吧! 听雨点点头,一脸赞同地道:“侧福晋说得对,想要确定对方是谁,怕是得多花些心思。” “多花些心思倒不怕,怕就怕太容易得到结果,让人忘了形。”婉兮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就罢,而且宫里人办事谁还不弯上几道弯,“还有,这事既然是小梁子发现的,让他把这消息禀报给许二喜。” 听雨闻言,微微思量便明白其中的关键,顿时一脸的喜色地道:“是,奴婢这就去办。” 对啊!她们在宫中无人,可宜妃娘娘有人啊,即便只是一个粗使宫女吃里扒外,可联系到主子爷的后院,这事再小,到了宜妃娘娘眼里也是大事啊! 婉兮看着听雨离去的背影,重新倚在榻上,双目微阖,嘴角却带着一丝笑意。 宫里,收到听雨消息的小梁子,沉吟片刻,便去了他师傅许二喜的屋子。 如今的小梁子在翊坤宫混得不错,虽说比不得翊坤宫的大总管许二喜,却也颇受照顾,日子比之在婉兮身边也不差,可小梁子心里却一直都记着婉兮的恩情。 太监不能出宫,昔日那些侍候皇子后院众女主子的太监,又有几个得善终的,除了少数会钻营的,他们同一时段的也就他小梁子还活得好好的,遇事得让人称上一声梁公公。 “小梁子,你这小子怎么苦着一张脸,是遇上什么难题了。”许二喜见他过来,一脸笑意地招呼道。 婉兮受宠,小梁子这个昔日跟在她身边的人自然也跟着沾光。许二喜的确受宜妃重用,不过他一个奴才如何能同侧福晋相比,再者,小梁子本人也会做人,对他这个师傅也孝顺,所以只要是在能力范围内,许二喜还是愿意照顾和提拔小梁子的。 “师傅,小的今儿个发现一件事,琢磨半天,觉得还是得同您拿个主意。”小梁子故作为难地看着许二喜道。 “什么事?”许二喜瞧着平常挺机灵的小梁子一脸的为难,难得地来了兴致。 小梁子见许二喜来了兴致,立马将兆佳氏和玉柳接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当然他不可能告诉他,这事他早先禀明了婉兮。 “师傅,这事小的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过来向您讨个主意。” “不必,这事你先不要管了,待咱家禀明娘娘再做定夺。”许二喜垂着眼睑,敛去眼里的精光,心里暗自高兴。 作为翊坤宫的大太监,许二喜肯定是受宜妃娘娘重视的,只是太监到底不若嬷嬷宫女那般时时都呆在主子身边,若要得主子的青眼,就得会来事,会办事。 宫女到了年纪还能放出宫去,太监终其一生都只能留在宫里,所以要想好好地活下去,就要得主子的恩宠。 许二喜心里百转千回,等打发了小梁子,他便去见了宜妃,把这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宜妃原本还以为有了自己的敲打,不管是董鄂氏也好,兆佳氏也罢,至少会安分一段时日,现在瞧着身为福晋的董鄂氏到是老实了,相反地兆佳氏一个侍妾却把她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好,很好,兆佳氏真是好样的!”宜妃怒极反笑,眼里却是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冷意。 “娘娘,息怒,您息怒,万事都要以自个的身体为重。”齐嬷嬷站在宜妃身旁,轻声安抚。 “息怒?哼,一个叛主的狗奴才还不配让本宫生气,不过兆佳氏既然敢这么做,想必早已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宜妃肃着一张脸,眼神里带着几分阴冷,似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就等着给兆佳氏好看了。 齐嬷嬷原本担心宜妃会迁怒于她,现下见她并未往这方面想,不由地审时度势地分析 道:“事已至此,娘娘不如就顺水推舟,待找出兆佳氏背后的人,再把她们一网打尽,也免得九阿哥再受威胁。” 宜妃听她如此说,脸上的神情不由地缓和了些,涉及胤禟,宜妃终究还是有顾忌的,“嬷嬷说得不错,兆佳氏不过就是一颗棋子,本宫可不能因一时之气上了那人的当。” 处置一个兆佳氏对于宜妃而言,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是早是晚根本没有区别,不急于一时。 许二喜候在一旁,瞧着齐嬷嬷的举动,微微有些失神。诩坤宫里人都言除了娘娘,唯不能得罪齐嬷嬷,现下瞧见齐嬷嬷对娘娘的影响之大,许二喜终是明白了这句话的用意。抬头,对上齐嬷嬷,许二喜面上不由地多了几分敬意。 宜妃没注意到许二喜的不同,端起茶盏慢慢地喝了一口茶才淡淡地吩咐道:“许二喜,派人盯着玉柳,本宫到看看她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嗻。”许二喜领命退出去的瞬间,心知在宜妃娘娘点头的那一刻,后宫又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翊坤宫里的人,谁人不知九阿哥就是宜妃娘娘的眼珠子,动九阿哥就跟戳宜妃娘娘的眼珠子没什么两样。 有了宜妃的命令,行事就方便多了,小梁子瞧着突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心里不由地佩服起婉兮的打算来。他小梁子在翊坤宫里的确有几分脸面,可这点脸面还不够用,即便是盯人,也做不到万无一失,可换了娘娘,便一切不一样了。 婉兮得到小梁子传出来的消息时,目光投向兆佳氏所住的陶然居的方向,冷冷一笑。 前世兆佳氏仗着自己是从翊坤宫出来的,没少拿宜妃娘娘做筏子欺负人,后院里少有人没吃过她的亏,甚至连胤禟也因着宜妃娘娘的关系给了她不少体面。现在好了,翊坤宫里出来的人投靠了别人,还算计府里的人,不说其他人,头一个就饶不了她的就是宜妃娘娘。 这人呐,还是知足一点的好,没谁天生就该被算计,也没谁天生就该给人当垫脚石。兆佳氏向来不把别人的命当命,那么现在她要摔落泥潭,自然也不要怪别人用力踩她。 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兆佳氏可能永远都不会想到,有一天她也会死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呵,什么强者为尊,若一点仁心都没有,又怎么能让人心甘情愿地为之卖命。兆佳氏,轮到你自己被人算计致死时,是否也会有像其他人那般觉得不甘,又或者有那么一丝后悔。” 婉兮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那一抹蔚蓝,嘴角微扬,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听竹见婉兮立于窗前,久久不远,不由地转身取了一件披风披在她身上,“侧福晋,夜里风大,身体为重。” 婉兮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问:“爷可回府了?” “还没有。”听竹轻声回道。 婉兮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 因着行刺的事情,康熙有意补偿,四贝勒胤禛先不提,反而是一直没有正式差事的胤禟这次被康熙特地安排进了户部。 此举何意,暂且不谈,不过胤禟引来的关注却是前所未有的。 “爷近来事务繁忙,有些事难免顾及不到。”轻叹一口气,婉兮想到胤禟对康熙的崇敬之情,不由地转头看向听竹,吩咐道:“听竹,吩咐下去,让厨房备上爷爱吃的粥,等爷回来,就直接让人端上来。” “是。” 第54章 暗涌 近来胤禟忙于差事,对后院除婉兮之外的人均不上心,不过宜妃召见董鄂氏和兆佳氏的事情他还是有所耳闻的。 后院之中的龌龊,只要不涉及底线,胤禟根本不屑于出手。 兆佳氏在胤禟眼里,只有一个标签,那就是母妃赐得一个侍妾。除此之外,唯一让胤禟记住的就只有兆佳氏的狠毒。好在当时婉兮和弘旻都没事,否则就他的性子,不可能只斩断她的那些手脚和耳目。 若不是顾及兆佳氏是宜妃亲自指给他的,胤禟指不定早就将她处理掉了。 兆佳氏近两天一直安分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为得就是等那位的消息。她心里清楚,她的人手都被伊尔根觉罗氏处置干净了,可那位的人手却不一定都被处置了,要知道依着那位的手段,这钉子肯定埋得深。 可两天的时间都已经过去了,不说宫里,就是府里也没有一丝动静,难不成玉柳根本没有帮她递消息。 兆佳氏这么想还真冤枉玉柳了,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玉柳还真帮着兆佳氏传了话,只是那边没个回话,她一个粗使宫女也管不着,而且自打许二喜安排的人盯上跟玉柳接洽的人后,玉柳就让齐嬷嬷寻了个错处给处置了。 兆佳氏在宫里的人手一早就被胤禟给撸了个精光,提及宫里的消息,她简直是眼前一片漆黑,完全无法下手。 即便想进宫,没有宜妃的召见,她连门槛都踏不进去。 突地,听到一声声响,兆佳氏抬头便见秀锦从外面走了进来,“什么事?” “姑娘,刘佳姑娘过来了。”秀锦一脸恭敬地道。 兆佳氏闻言,微微一愣,她可不记得自己和刘佳氏有什么交情。自打进府,她同后院其他妾室之间的关系就相当一般,来往也少,因着有董鄂氏和婉兮打头,兆佳氏也未将她们在眼里。 即便凑在一起,看似情深意重,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个点头之交。 “听说兆佳妹妹身子不爽利,现在可好些了?”刘佳氏瞧着面色暗淡的兆佳氏,眉头微挑,眼里闪过一丝讶意。 这后院的女人,称病大多都是为了博关注,别说兆佳氏,就是她自己之前也三五不时地称病,为得就是想获得爷的怜惜。只是后来婉兮进府,胤禟心思不在她们身上,如此真病假病都难见到他的人,久而久之也就不用了。此番兆佳氏称病,她还以为兆佳氏也是想借机博得爷的关注,便想着过来瞧瞧,现在瞧着似乎还真有些不对。 “让刘佳姐姐记挂了,妹妹的身体已经好些了,这也是拖各位姐姐的福。”兆佳氏看着一进屋便冷嘲热讽的刘佳氏,强压着心中的不耐,一脸微笑地应合。 “兆佳妹妹可真会说话。”刘佳氏拿着锦帕,掩嘴轻笑,那模样似兆佳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 虽说这后院的女人,表面称着姐姐妹妹,亲热得不行,背地里都巴不得对方早点死。 兆佳氏看着装模作样的刘佳氏,努力按捺心中翻腾的怒火,一脸讥诮地道:“刘佳姐姐客气了,比起姐姐,妹妹还差得远了。” “你——”刘佳氏被讽,脸色微变,扶着丫鬟的手微微抖了抖,冷声道:“兆佳妹妹果然不一般,只盼着兆佳妹妹在爷面前也这般得意。” 后院得宠的是谁,谁人不知,兆佳氏这般不过就是想讽刺她不够受宠么?可比起她这个连正眼都让爷不瞧上一眼的人,她刘佳氏不说第一人,第二第三还是有的吧! 兆佳氏看着一脸愤恨地离去的刘佳氏,暗叹一口气,思及宫中的那位,心中莫名地不安,难道是出了什么事不成?想到这里,兆佳氏招来秀锦,让她拿银子去打点,看看能不能探到宫里一丝半点的消息。 可惜银子是花了,消息却半点都没有,这让兆佳氏更加地心浮气躁,冥冥之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使得她犹如困兽之斗,难以平静下来。 董鄂府里,伊尔根觉罗氏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之前她剪断兆佳氏的人脉,就是为了逼她联系她身后的人,眼瞧着事情就要成了,宜妃娘娘却半道插了进来,难道宜妃娘娘是知道了什么? 伊尔根觉罗氏可不相信宜妃是为了她女儿问罪于人,她想定是这兆佳氏做了什么事犯了她的忌讳,比如兆佳氏身后的人就是宜妃娘娘的死对头。 死对头么? 细细想来,后宫之中能跟宜妃形成对立关系的无非就是佟贵妃、惠妃、荣妃和德妃,嫔位以下,不管有子还是无子,出息与否,敢直接对上宜妃的怕是不多,而且就妃位上的几位,能有两子且长大成人的独德妃和宜妃两个,难道…… 伊尔根觉罗氏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但惠妃和荣妃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大阿哥和三阿哥都不是省油的灯。 “桂嬷嬷,让咱们暗处的钉子都暂且不动,遇上宜妃娘娘的人记得避开,但是必要时也可以帮上一把。”她伊尔根觉罗氏的女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敢害她女儿,管她是妃还是嫔,不咬下一块肉来,谁能知道你不能惹,不好惹。 桂嬷嬷见伊尔根觉罗氏捧着茶盏的手指微微泛白,心里也微微有些叹气。 三福晋和九福晋是堂姐妹,按理,一族能出两个皇子福晋便是皇恩浩荡。可若两人都过得好,也算一桩美事。可惜三福晋过得好,九福晋却事事不顺。这结果跟两人的性格和处事方式都有关系,可为人父母的,却是怎么看自己的孩子都觉得好,何况,伊尔根觉罗氏同三福晋的母亲向来不对付。 这几年,伊尔根觉罗氏没少被自家嫂子挤兑,心里憋了一口气,女儿被赐婚给九阿哥之初,她本想着借此出上一口气,谁知女儿生得不是阿哥不说,还因着了别人的道而不能生育。 如此,可不是戳了伊尔根觉罗氏的肺管子么? “是,夫人,老奴这就去安排。”桂嬷嬷福了福身子,后退几步,出去了。 伊尔根觉罗氏看着桂嬷嬷离去的身影,双眼微眯,抬手间,端着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口微微变凉的茶水,“果然,这茶凉了便失了原有的味道。” 宫里,宜妃闭着眼懒洋洋地倚在美人榻上,榻边一个十四五岁身着粉色旗装的小宫女正在为她捏腿。 “娘娘,许二喜那边传来消息,跟玉柳接洽的太监去了惠妃的延禧宫。”齐嬷嬷从殿外走了进来,眼见宜妃闭目养神的模样,不由地压低了声音。 “延禧宫?”宜妃猛地眼开眼,看向面前垂首敛目的齐嬷嬷,嘴角微勾,“好算计,先是钟粹宫,后是延禧宫,若本宫猜得没错,最后这人应该要去永和宫才是。” “娘娘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永和宫那位……”齐嬷嬷皱着眉头,显然有些讶意,虽说永和宫和翊坤宫向来不和,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真是德妃,两妃之间怕是真的要就此斗个不死不休了。 “近年来,阿哥们逐渐长成,大阿哥也好,三阿哥也罢,各有心思,惠妃和荣妃满腹心思都放在儿子身上,要顾也是顾儿子的后院,算计老九福晋能得什么好处。反而是德妃,四阿哥打小由佟氏抚养,同她不亲,她本身又是个蠢的,已长成的儿子不知道笼络,相反地处处打压,关系紧张不说,老十四又未长成,她如何不想搅浑这一池水。”只要不涉及老十四,德妃这脑子还是管用的,否则她一个包衣奴才,如何能坐上四妃之位。 齐嬷嬷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十四阿哥未长成,而其他阿哥均以入朝,若想拔得头筹,除非子嗣不丰,或者干脆没有子嗣的话,即便夺嫡成功也会让人诟病。到时,若十四阿哥子孙满堂,从中挑选一位过继的话……越是脑补,齐嬷嬷脸上的汗水就越多。 “娘娘,若真是这样,那……” “哼!她以为这世上只有她乌雅氏最聪明,可这宫里谁都不是傻子。”宜妃挥挥手,坐起身,转首间看向窗外的碧树红花,冷冷地道:“让人好好盯着,一旦确定是永和宫,那她今日赠我的,日后我总得加倍还给她才是。” 齐嬷嬷背脊一冷,她跟了宜妃这么多年,如何能不了解宜妃的手段,现如今瞧着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狠色,缓缓地低下了头。 宜妃能在后宫嫔妃之中脱颖而出,凭得可不仅仅只是美貌,要知道这后宫之中比宜妃美的,比宜妃有家世的,一抓一大把,更别说她还有一个同胞妹妹在一旁虎视眈眈,想着取而代之。 可这又怎么样,最终胜出还是她。 由此可见宜妃的手段有多了得,只是对上永和宫,齐嬷嬷不由地握紧拳头。 皇上如今多喜年轻汉妃,四妃之中,只有宜妃和德妃还常有留宿,不过真论起来,宜妃胜德妃一筹,这便是优势。 想到这里,齐嬷嬷轻吁一口气,应道:“奴婢遵命。” 宜妃瞧着齐嬷嬷的样子,并不在意,不过相较于其他人而言还一个明确的答案,但宜妃心里却早已笃定此举定是德妃所为。 都说越是温柔的女人越可怕,德妃此人对着皇上够温柔,可也够会算计,但凡动手,说她是蛇蝎毒妇还真不辱没了她。 “乌雅氏,你不是自认得圣心么?那触及皇上的底线,本宫到是要看看,是你这个毒妇来得重要,还是儿孙还得更重要。” 第55章 赏赐 晚膳前,胤禟如常回到清漪院,婉兮抱着弘旻宝宝正玩得开心,抬头见到胤禟回来,不由地抱起弘旻宝宝起身迎了上去。 近来,胤禟每天早出晚归,因着公务太多,时有宿在书房,若非婉兮让人按时送饭,怕是胤禟也得同四贝勒一般,为了公务废寝忘食了。 婉兮上前两步,将弘旻宝宝送到他怀里,一脸笑容地道:“爷今儿个既然回来的早,那得好好陪陪弘旻和妾……身。”拖着尾音,婉兮故作哀怨地要求。 胤禟下意识地抱着怀里的胖儿子,些许时日不见,小家伙到是长大不少,相较之前,现在弘旻就显得有些发沉了。目光触及婉兮脸上的哀怨,胤禟不由地笑道:“娇娇这是在提醒爷不要太冷落你。” 婉兮眉眼带笑,一脸理所当然地道:“难得爷还知道冷落了妾身。” 胤禟此人精明世故不假,对人有情有义也是真,但是在感情方面,比之婉兮这个女子还要迟钝。 婉兮不肯面对感情,只是不想让嫉妒吞没自己的理智,而胤禟不是逃避感情,他只是没有意识到他对婉兮的感情,是随着时间日渐加深的。他行事向来都是随心而为,喜欢便以霸道之姿占有对方的一切,但在给予方面,却如同所有男人一样,认为珠宝、宠爱就是一切。 婉兮对此心知肚明,虽失望却不点破,因为她心里清楚,在她自己给不了他一切的时候,就不要妄想去揭下那层窗户纸。 这样就好,两人相互依偎,虽然没有心有灵犀的亲密,却能静静相守也很好。 “娇娇这是在抱怨爷?”胤禟俯身,微微靠近她,语带打趣地问道。 婉兮知道胤禟这人心眼小的很,凡事就爱秋后算帐。不过婉兮对此毫无惧意,且总是不经意地撩拨他。 “是啊!妾身怕爷眼里只有公务,或者又瞧上其他人了,怎么能不抱怨一下呢!”婉兮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鬓发,媚眼如丝,端是妖娆妩媚。 胤禟呼吸一窒,身体微微一紧,只觉得眼前这个妖精就是他的克星。“娇娇这是想对爷行美人计?” 婉兮嘴角微扬,却不回答胤禟,而是接过他怀里的弘旻宝宝,出声唤来奶嬷嬷,吩咐她带弘旻去睡觉。等回身到内室时,看着坐在床上的胤禟,嘴角轻扬,“就不知道爷喜不喜欢了?”指尖一挑,婉兮的外袍便在胤禟的目光下滑落在地。 胤禟望着眼前这个明目张胆勾引自己的女人,冷哼一声,单手一带,将她拖到怀里。胤禟再记仇,他也舍不得这到嘴的美味。 “妖精!”话音一落,人已覆在她身上了。 对上婉兮,胤禟心里虽恼,却舍不得动她分毫,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在床上狠狠地教训她。 “爷……”婉兮眼珠微转,一双玉臂搂着他的脖颈,双腿微微磨蹭他的身子,无视他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焰,娇声道:“爷这是在责怪妾身么?若是这样,那妾身还是随爷的心愿,睡觉好了。” 关键时候,抱大腿提要求那才是真绝色,至于脸面什么的,对别人管用,对自己男人,婉兮还真没想过要用。 重活一世,很多东西婉兮都看得比从前开,若说前世的她总是羞于房事,事事都依着胤禟,那么今生,她不说事事主动,偶尔也会玩出一两个花样,迷得胤禟不得不围着她打转。 胤禟被婉兮挑得****中烧,有心办她,可一听她软糯糯娇滴滴的撒娇声,又无端觉得心软了。 “你敢!”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霸道。 “妾身是不敢,可爷若是冷落妾身和弘旻,妾身就敢。”说话间,婉兮突然抬头,一口咬住胤禟的光滑的下巴,惹得他连连抽气。 “好,爷的娇娇就是爷的心肝,爷如何舍得冷落你。”胤禟说罢,低头吻住她的唇,再不给她耍赖的机会。 是夜,红浪翻滚,满室春意,春意弥漫。 次日一早,身心舒坦的胤禟早膳时连粥都多喝一碗,气得全身酸软无力的婉兮抓着他的大掌咬了好几口。 胤禟也不恼,临走前伸手掐了她白嫩细滑的小脸一把,一脸笑意的地道:“爷的娇娇这般善解人意,当赏。” 婉兮气恼地啐了他一口,并没把他这话放在心上。 天知道自打她进了胤禟的后院之后,她这院里大到家具摆设,小到布匹首饰,都是胤禟让人送来的,就她自己那点儿嫁妆,还真不算什么! 她到是不知道胤禟私下里有没有给过其他人东西,但是摆在明面上的,也就是逢年过节时,统一让人送到后院,依着身份地位,由董鄂氏开始先挑,然后一直往下,能不能挑到合自己心意的,看得完全是自己的本事和运气了。 婉兮有胤禟私下里补贴,对这些东西真心看不上,每每只是应景地挑上一两样。虽然没人领她的情,可她自己觉得高兴便是。 用过午膳后,婉兮抱着弘旻宝宝在院子里晒太阳,临近冬日,气温一天比一天低,少有像今天这样的大太阳。 “额娘的弘旻宝宝在想什么呢!”婉兮伸手点点弘旻的小鼻子,笑着逗他说话。 “娘,玩……玩。”此时的弘旻宝宝就快周岁了,说话比先前利索了不少。 “玩什么呢?”婉兮握着他的小手,笑呵呵地问。 弘旻宝宝皱着小眉头,似乎真在思考接下来要玩什么,那小模样惹得婉兮等人笑得肚子都痛了。弘旻宝宝不懂是什么事让他额娘笑成这样,不由地也露出几颗小米牙跟着笑,这样子让婉兮又是一阵大笑。 婉兮自打生了弘旻之后,不说每天都会花时间陪着弘旻宝宝,却也是实打实地陪着孩子一路成长到现在。 以前的她可不知道孩子这般可爱有趣,而现在即便累点,她也愿意多花点时间陪陪他。 “侧福晋,弘旻阿哥还小。”高嬷嬷抿着唇,瞧着母子俩乐呵呵的样子,也觉得高兴。 “嬷嬷,就是因为他小才好玩,等他长大了,我这个做额娘的,怕是就少有时间再陪着他了。” 皇家的孩子,打小就不容易,女孩子要抚蒙,男孩子不管日后如何,到了六岁便得入宫读书。而六岁之前,为了不屈居人下,从三岁开始启蒙的也不是没有。 婉兮读得书不多,诗词歌赋都是前世进了后院,胤禟教的,学得不多也不精。不过两人追求的从来都不是教学的结果,而是这个相处的过程。今生胤禟见自己说什么婉兮都能应上两句,一是新鲜,二是觉得兴趣相投,再加上他对婉兮本就有意,一来二去的,如何能不对她越来越上心。 “侧福晋……”说到小阿哥以后的安排,高嬷嬷便觉得自己一个奴才,不能越矩,何况这种事连侧福晋自己都不能拿主意,何况是她一个奴才。 “嬷嬷,我没事,我就是想着在他小的时候能多陪陪他。”婉兮心里对于孩子还是有亏欠的,前世早早撒手,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好不好,而今她既然回来了,自然是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高嬷嬷看着抱着孩子的婉兮,眼眶不由地有些发热。当年那小小的一团,如今也为嫁人生子了。 婉兮见高嬷嬷眼眶微红,正想安抚两句,便见王安领着一溜人过来,瞧那架势拿得东西可不少。婉兮眼珠微转,这才想到胤禟早上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王安这一路过来,也没想避着谁,可以说他人到清漪院的时候,后院的女人大概都知道他送了一大堆赏赐过来了。 事实上,就胤禟的偏心劲,私下里补贴是一回事,明面上也没少给婉兮送东西,用他的话说,他的女人就该活得风光。 婉兮对此没有任何意见,相反地她一直认为作为宠妾,嚣张跋扈才能证明自己的地位,更能让后院的那些女人们知道惹谁都不能惹她。 后院的其他女人可不知道婉兮心中的想法,眼瞧着王安带人送了一大堆的东西去清漪院,别说刘佳氏等人,就连董鄂氏这心里也跟被火灼伤了一般,难受得慌。 董鄂氏嫁妆丰厚,看重的肯定不是这些东西的价值,而是送这些东西的人,而刘佳氏等人觉得难受,却是两样都看。毕竟侍妾不同于福晋,还有着丰厚的嫁妆,即便每月都有月例,可凡事都要打点,没眯底子的,这日子不仅紧巴巴的还很难过。 “嬷嬷,你说爷这又是何意?”董鄂氏心里波涛翻涌,面上却是一脸的自嘲。 自打胤禟回府之后,除了家宴当天见过胤禟,之后别说留宿,就是过来坐坐也不曾。董鄂氏到是很想依尹嬷嬷所言,先蛰伏起来,可只要一想到胤禟自打回来便只去清漪院,她这心里就觉得难受。 以前胤禟对婉兮好,还稍有遮掩,算是顾及董鄂氏这个福晋的脸面,而今他的偏心完全是明晃晃地摆出来给别人看的。 董鄂氏想到这里,双手不由自觉地握成一团,指甲狠狠地掐进肉里。 “嬷嬷?爷这是在打我的脸,更是让我成为所有人的笑话?”董鄂氏语带哽咽地道。 “福晋,这后院的女人不能只争朝夕。”但最大的脸面还是子嗣,只是想到董鄂氏的情况,尹嬷嬷未曾把这句话说出口,而是把话题往董鄂氏想听的方面说,借此来安抚她的情绪。 有了尹嬷嬷的安抚,董鄂氏的情绪很快就平静下来了,反正她纠结的从来不是胤禟送得那些东西,而是胤禟对婉兮的宠爱。不过董鄂氏有一点还是值得称颂的,那便是即便绝望,她也依旧拥有希望。 不管是自欺欺人还是别人安抚鼓励,但凡有一丝机会,她都能卷土重来。 尹嬷嬷望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董鄂氏,心里微微有些心疼,到底是她一手奶大的孩子,即便心寒,这种时候也还是会感觉到一丝心疼。 不过说到底,会有今天的局面,她们谁也怪不了谁,真要追究,也不过就是她们太志得意满,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又错估了别人的实力。 第56章 父子 晚膳之前,胤禟回到清漪院,进门就看到婉兮正在收拾他让人送给她的东西。 胤禟这次也是大手笔,布匹首饰都是铺子里新到的新货,款式质量都是最新最好的。抬眼看出,单单就是婉兮手中的那一对血玉镯,就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即便是宫里,也仅只佟贵妃和宜妃有,前者是自个瞧中找康熙求得,后者则是胤禟这个做儿子的孝敬的。 婉兮本就生得貌美,身姿窈窕,完全看不出已经生了一个孩子。雪玉一般细腻的肌肤,一双翦水秋瞳,一身清丽婉约又夹杂着丝丝张扬的气韵,即便是坐在这耀眼的珠宝之间,也不能让她沾染上丝丝俗气。 “爷,你回来了。”婉兮双眼透着一股子喜气,声音软软糯糯的,甚是好听。 后院里因着胤禟的举动,可是引来各方关注,就这一下午可有好几位侍妾借着请安之名过来转了一圈。 只可惜婉兮没想跟任何人抱团,前世的种种让她除了胤禟之外,再也无法相信这府里任何一个被称之为他女人的人了。 “这些东西,可是喜欢?”胤禟上前几步,伸手将婉兮抱到怀里。 婉兮点点头,思及自己还未行礼问安,挣扎几下,准备起来,就听到胤禟道:“别动,让爷抱一会儿。”胤禟的双手圈着婉兮纤细的腰肢,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婉兮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下意识地放松自己的身体,轻声道:“爷。” “嗯。”胤禟应了一声。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婉兮犹豫片刻,又道:“虽然外面的事情妾身都帮不上忙,不过爷若是觉得有什么不痛快,都可以跟妾身说,妾身保证会左耳进右耳出的。” 胤禟闻言,轻笑一声,心中的郁气因着她的关系也散了不少,“今儿个八哥带着八嫂堵了爷的路,说是新修了庄子,请爷和十弟一起去住两天。”说罢,胤禟不由地冷笑一声,“连爷的命都不顾了,还谈什么兄弟之情。” 说到底,胤禟因着行刺的事情对胤禩彻底死了心,若说之前只是想井水不犯河水的话,那么现在他反而希望他们能老死不相往来。 “爷同意了吗?”其实婉兮更想问,你没事搭理这些人干嘛? “没有。”胤禟一脸的干脆,想来是真心不想再跟他们再有所牵连了。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跟着胤禩时,胤禟一心只想着帮他上位,打压太子,让康熙这个做阿玛的能睁眼看看,他们比之太子,一点都不差。现在离了胤禩,胤禟才发现有的时候做得越多错得越多。 以前上窜下跳的,他可没少惹来康熙的训斥,而今不蹦不跳了,冷静下来,细细一瞧,才发现之前忽略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他以为打倒太子就能赢得康熙的重视,事实却并非如此,只有站在局外才能看出作为阿玛的康熙对太子到底有多重视,他们对付太子就是戳康熙的肺管子,也难怪做得越多越是不受康熙的待见。 这样的宠爱是他们无法想象的。 即便嫉妒,即便不甘,却躲不过现实的残酷。 婉兮听了他的话,淡淡一笑,“既然都拒绝了,那爷还生什么气?” “爷不是生气,爷只是觉得这样吊着没意思。”沉默了片刻,胤禟又接着道:“说穿了,爷只是不希望他们再缠上来。” 胤禟很满意现在的日子,并不想再搅和到夺嫡当中去。毕竟他也好,胤俄也罢,对大位都没意思,与其拼得头破血流还讨不到半点好处,还不如急流勇退,给人一个安份的印象。 “八爷和八福晋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多碰上几回壁,说不定就死心了。”婉兮貌似不经意地道。 之前就曾说过婉兮不是个心眼大的人,她一向都是对人不对事,前世八福晋可没少帮着董鄂氏挤兑过她。 即便重活一世,婉兮依旧清楚地记得八福晋那高高在上的模样,每每看向她的目光就好似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若说董鄂氏是嫉妒她得宠爱而针对于她还有个原因,可这八福晋纯粹就是因为看不起妾室而将她们当成蝼蚁一般,想踩就踩? 可凭什么呢? 就凭她是八福晋么? 可笑,真论起来,婉兮除了外家不像八福晋外家那般有势力,其他方面她郭络罗氏又有那点比人强,真论起来,就她父亲因贪污被斩首的事就可以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 “嗯。”胤禟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肩,显然是同意她的说法。 “爷现在的心情可曾好些了?”婉兮转头,便觉得一股独属于男子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一时间,清亮的双眼不由地变得有些迷蒙了。 胤禟看着婉兮关切的双眼,微微抬起她精致的下巴,拇指轻轻摩挲她的小脸,“爷的娇娇这般关切,爷的心情如何能不好。” 婉兮瞧见他眼底的戏谑,便知他这是在打趣自己,心中一恼,不由地张嘴含住他的下唇,牙齿微微用力,一脸不高兴地道:“爷就知道欺负人!” 胤禟瞧着婉兮这娇俏的模样,不由地轻笑出声,“爷还没说什么,你到是先委屈上了。” “那爷不心疼?” 胤禟凤目微阖,轻抚着婉兮微微红肿的唇瓣,“心疼,怎么会不心疼,这世上唯一能让爷心疼的大概唯有娇娇尔。” 婉兮听出胤禟话里的调侃,不仅不觉得羞涩,相反地扬着小脸,志得意满地望着他道:“就是,爷不心疼妾身,还能心疼谁。” 胤禟瞧着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丝毫不觉得她这不‘贤惠’的模样有什么不好,相反地觉得这都是她在乎自己的表现,“爷的娇娇,到是明白。” 婉兮扬首,银铃般的笑声连续不断,身子一边闪过他的戏弄,一边又窝在他的怀里不肯离开。 门外,林初九和听竹他们听到屋里传来的笑意,脸上也不由地浮现出一丝笑容来。 婉兮不会因为胤禟一有空闲便到自己这清漪院来,就认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为了避免失宠这种情况出现,她不仅着重于培养自己和胤禟的感情,还会引导胤禟和弘旻培养父子感情。 胤禟对于照顾孩子这种事,那是完全没有经验的,平日里虽然没少抱,可真谈到照顾,他倒是有些无从下手了。好在弘旻宝宝如今已经快一岁了,正是摸爬滚打的好时候,所以婉兮并不担心自家儿子会吃亏。然尔婉兮到底是高看了胤禟的节操了,原本她认为总是把慈母严父挂在嘴边的人教起孩子来会格外有一套,谁知胤禟表面严肃,私下里却把儿子当成玩具一样的折腾。 别看弘旻宝宝人小,可人家脾气不小,即便是熟悉的人,他都不一定卖面子。唯有婉兮和胤禟,只要一见两人,小家伙便会伸手求抱抱,而正因为这种亲近,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小家伙没想被胤禟逗得泪眼汪汪地大叫‘坏阿玛’。 若是小家伙记仇也就罢了,可惜只要胤禟肯抱着他举高高,小家伙一高兴又什么都忘了。 “小笨蛋,记吃不记打。”婉兮瞧着弘旻宝宝咯咯乐个不停的模样,不由地伸手拍了拍他的小屁股,一脸揶揄地看着闹在一起的父子俩。 “爷的儿子怎么会是笨蛋呢,爷的儿子这是懂得亲近爷这个阿玛。”胤禟一脸得意地将怀里的儿子举得高高的,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也不由地开怀大笑。 婉兮瞧着乐呵呵的父子俩,也不理他们,更不阻止,甚至某些时候还会推波助澜一把。每每看着做老子的胤禟把儿子逗得泪眼汪汪的,她笑,看到做儿子的在胤禟这个老子身上画地图,面对胤禟的黑脸,她也笑。 反正这父子俩,谁也不欠谁的,越闹感情越好。 眼瞧着弘旻宝宝周岁了,小腿也有劲了,爬起来相当利索,一旦没人盯着,这小子就‘嗖嗖’地几下就爬没影了,闹得婉兮都不敢单独把她留在炕上。 好在清漪院里人够多,胤禟对弘旻宝宝也相当地花心思,内室里不仅到处都铺着厚厚地毯,桌椅尖锐处也吩咐人用厚棉布细细缠着,唯恐弘旻宝宝一不小心撞伤自己。 然而,相较胤禟,婉兮反而更放得开,她总觉得小孩子磕磕碰普通的才能长得更壮实,一如她哥哥谦宁。 不过相比于正在筹备的抓周,胤禟更希望婉兮能再给自己生个像弘旻宝宝这样健康活泼的儿子。 他这个人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心眼小,爱较真。若是不惹他到也罢了,真要惹急了他,他必定得一报还一报。 不说他和太子之间原本就有龌龊,现如今因着他得康熙的重视,他倒是有心好好办差,远离是非。可惜太子这人从来都不轻信于人,瞧着谁都一副别有用心的模样,再者就是他那副除了他,其他兄弟都是奴才的嘴脸,谁乐意看。 因着弘旻周岁将近,康熙多问了一句,一出乾清宫,太子便出言挤兑,若只是几句酸话,看在康熙的份上,胤禟还真不跟他计较,可惜太子张嘴就咒他儿子活不长。 忒不是人了。 真当谁都怕了他,不就是有个当皇后的娘么?真算起来,四哥也是皇后的儿子,即便不是亲生的,那也有个名头。 想到这里,胤禟心念一动,心里决定暗地里支持四哥上位,只要四哥有心,不管成与不成,那都是他的心意不是。想到这里,胤禟嘴角的笑意不由地更深。而让胤禟不知道的是他这阴差阳错下的决定,让他和前世的命运越走越远,以至于当四阿哥胤禛继位之后,他不仅得了之前谋算多时的********,还同十阿哥胤俄和十三阿哥胤祥一起备受胤禛的宠信和重用。 当然,这些是胤禟都没有想到的,也都是后话了。 晚上,胤禟从府外回来,压根就没理会后院里那些蠢蠢欲动,想方设法吸引他注意力的女人,步子未停,直接就去了婉兮的清漪院。 各院的女人瞧见这一幕,都恨得咬牙切齿,偏又无可奈何,谁让她们没有婉兮那般得爷的心呢!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其实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在意,甚至还会变本加厉,气得后院的这些女人食不安寝,夜不能寐。 胤禟进来的时候,婉兮坐在靠窗的炕上,屋里灯光明亮,落在她身上,更显动人。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迷人,说得就是此刻的胤禟。 “爷的娇娇当真是天姿国色,妩媚动人。”胤禟倾身搂住婉兮的身子,笑着赞叹一句。 第57章 周岁宴 “爷的娇娇当真是天姿国色,妩媚动人。”胤禟倾身搂住婉兮的身子,笑着赞叹一句。 胤禟喜欢婉兮是毋庸置疑的,即便****相对,也丝毫不觉厌倦,相反地比起面对其他人时的不耐,胤禟本人显得越发地缠人了。 婉兮闻言,一脸郝然地笑了一下,纤纤玉指夹着一枚黑色的棋子轻放在棋盘上,随后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温声细语地道:“爷今儿个可是吃了蜜,嘴竟这般甜,一句话说得妾身心花怒放,不能自己。” 婉兮这话可不是打趣,更不是揶揄,能得到胤禟的夸奖,她是真心觉得高兴。 女人嘛,谁不喜欢被人夸赞,尤其是被自己的男人夸赞。 胤禟伸手摩挲着婉兮柔软的秀发,一脸笑意地道:“爷的娇娇可是爷的解语花,多夸赞夸赞也是应该的。”胤禟心中越是看重婉兮,就越是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可偏偏他给不了他们母子俩最好的一切,单就名分这一项就不是他能办到了,所以他总想在其他方面补偿他们。 不管是平日里的关心还是之前婉兮阴差阳错地寄了那些东西,抑或者是派遣王安前去救援看着都只是下意识的行为,可正是这些行为救了他胤禟一条命。 “既然爷都这么说了,那以后没事爷可要多夸夸妾身,再夸夸弘旻,这样妾身高兴啦,弘旻也高兴啦,最后爷也高兴了,三全其美。”婉兮灵动的大眼里闪过一丝俏皮,小手一伸,扯着胤禟的衣服,亲了他的嘴唇一下。 “三全其美?爷瞧着你再给爷生个几个儿子,凑成十全十美才好。”胤禟一脸暧昧地贴着婉兮的耳迹轻声呢喃,婉兮小脸通红,正想啐他一口,谁知他突然将婉兮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婉兮发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地抱住胤禟的脖颈,一点拒绝的意思都没有,相反地一双小手很是不老实地撩拨他。 胤禟心急火燎地将婉兮放到床上,大掌揉捏着她柔软的身子,撑着身子俯视着婉兮,手指轻抚她的嫣红的脸颊,声音沙哑地道:“妖精,你今天就是求饶,爷也不饶你。” 婉兮嗔了他一眼,握起拳头捶了胤禟的胸膛两下,一脸不怕死地挑衅他道:“爷怎么就确定妾身一定会求饶呢?” 胤禟面色微愣,回神的瞬间,嘴角含着一丝邪笑道:“爷的娇娇是在怀疑爷的能力?” “怎么会?”婉兮小手把玩着他的辫尾,小脸凑到他面前,吐气如兰地道:“妾身是笃定爷舍不得罚妾身。” “爷还真就舍得在这事上欺负你!”说罢,胤禟直接吻上她的唇,不再给她耍花样的机会。 前面就提过,在床上婉兮永远都不是胤禟的对手。这一次也一样,即便婉兮想方设法地想抢占先机,可惜在这事上,胤禟若是不放水,她便只有节节败退的下场。 一时间内室中激情澎湃,经久不息。 次日,等到胤禟离开清漪院时,婉兮还在睡梦中,连一丝动静都没有,更不知道胤禟起身的事。 至此,在这事上,婉兮倒是再不挑衅胤禟的权威了。 时光荏苒,一转眼便是弘旻宝宝的周岁宴了。作为胤禟唯一的儿子,即便满月宴办得再大再隆重,这周岁宴也不可能马糊。 胤禟如今备受康熙看重,在户部干得有声有色。只要是想在国库里借银子的,谁还能不卖胤禟几分面子。 不过目前户部的各项规定还是很实用的,未像前世八阿哥胤禩接手户部之后那般松散。 那时的胤禩根本就是拿国库的银子给自己铺路攒人脉,但凡有人张嘴,必能借到银子,这换来的也仅仅只是一个好名声,而现在胤禟掌管户部,官员借贷人数控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银子数量也有一定的限额。 如此,越是艰难,反而越显得这银子来之不易,对上胤禟,也不由地愿意多花上几分心思讨好。 再者,胤禟为人圆滑,凡事都让人抓不到话柄,这些官员就算是吃了亏,那也是哑巴亏,心里气愤,面上还得做出一副奉承他的模样。 今日,胤禟长子周岁宴,这些想要巴结他的人还不得上赶着往前凑。 胤禩见胤禟如此风光,心里虽然有点不得劲,可更多的还是惋惜胤禟不像过去那般支持他了。若是胤禟还像以往那般,单就借贷一事,他能拿到多少助力,那是不言而喻。 当然,这事胤禟是不知道,他要是知道的话定会嗤之以鼻。 说好了井水不犯河水,偏偏要闹得老死不相往来。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想再纠缠了,他们转个脸再说和好,拿人耍着玩呢! 八阿哥府里,胤禩坐在书房里,垂首敛目,似在思考什么,阳光从窗户透进来洒在他身上,淡淡地透着一丝金光,让抬脚进来的郭络罗氏看得满眼迷恋。 虽说皇子阿哥的婚事一向都是由康熙做主的,可人选并不只有一个,要说这郭络罗氏还真就是胤禩自己上赶着求的,为得便是郭络罗氏外家的势力,而康熙有意收拢岳乐手头上的势力,便顺势而为,成全了这段婚事。 只是胤禩的手段太过激进,又没有看清康熙真正的用意,以至于被康熙当成了锻炼太子的磨刀石。 “爷……”郭络罗氏一脸深情地唤了一声。 胤禩抬头看向郭络罗氏,见她一脸深情的模样,不由地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来,“福晋怎么过来了?” 郭络罗氏上前几步,走到他身边,“妾身今儿个进宫去见过姑母?” 胤禩闻言,垂下眼睑,没让一心只为他着想的郭络罗氏看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算计,故作疑惑地道:“那宜妃娘娘可曾说了什么?” “没有。姑母现在一心只想弘旻的周岁宴,即便不能出宫,依旧想要帮着准备抓周用的东西,听说皇阿玛也赐了不少东西,现在应该已经送到九弟府上去了。”说到孩子,郭络罗氏眼神黯淡,双手搭置于自己平坦的小腹间,一脸的向往。 胤禩见状,站起身将她揽到怀里,柔声安抚道:“放心吧!咱们迟早会有孩子的。” 郭络罗氏红着眼眶,一脸感动地道:“可爷越是这么说,妾身就越想给爷生个儿子。”郭络罗氏性子泼辣,性子又倔,凡事只要她看准了,即便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 “好了,别多想,指不定就是你想太多了才没怀上,等你这么一放松,这孩子说不定一下子就怀上了。”胤禩笑着拍拍她的肩,然后摆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轻叹一口气,道:“爷和九弟之间的误会,怕是解释不清了。” “爷,九弟那边妾身会努力帮着化解的,毕竟不是大事,而且当时也不过是形势所迫,再者当初那事又没真伤到九弟,想必他也是气狠了,才会想要和爷撇清关系的。”对于胤禟的性子,作为表妹的郭络罗氏自认为还是有些了解的。 “你说的对。”胤禩心里没谱,却也只能寄希望于此。 郭络罗氏见胤禩一脸忧心的模样,不由握紧他的双手道:“爷,不必太过忧心,眼下九弟长子抓周,不就是很好的机会么?” “可……”胤禩未曾告诉过郭络罗氏,他曾派人行刺胤禛和胤禟的事,虽说当时他只针对于胤禛,可到底还是置胤禟于危险之中。 “爷若是觉得不好开口,那便由妾身来打个头阵吧!”郭络罗氏会意地开口。 对于胤禩之外的人,郭络罗氏向来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即便是对其他阿哥和阿哥福晋,能让她给面子的都真不多。但碍于康熙的有意纵容和岳乐的势力影响下,很多人都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于是,郭络罗氏并没有意识到别人对她的厌恶和排斥,一心只以为自己身份高贵,何该得此优待。 抓周当天,虽说康熙未曾亲自到场,场面也不及满月宴那般隆重,不过因着宜妃得宠的关系,只要家里还有闺女要参加选秀的,谁都不愿意得罪四妃之一的宜妃。何况胤禟本人也颇得重用,不管冲谁的脸面,该来的一个都没落下。 婉兮前世少有参加宴席的机会,基本上只要董鄂氏不愿意,她必定会如她所愿地留在自己的院子里,而今,她已是侧福晋,不管今天是不是她儿子的周岁宴,她都会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大宴开始的时候,胤禟便从婉兮怀里抱过弘旻,同她一起上前,相反的是站在另一边的董鄂氏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大厅里道贺的皇室宗亲和官员夫人们见了两人,都不由地夸上两句,婉兮的玛嬷、阿阿、额娘和兄长瞧着这一幕都不由地神色激动,几人暗中细细端详许久未见的孙女(女儿、妹妹),见她步伐轻盈平稳,身姿窈窕,周身却多了一份高贵清雅的气质,都不由地扬起一抹笑容来。 周边的夫人瞧着婉兮如此受宠,思及明年的选秀和胤禟手中的权柄,态度上都显得相当地客气。 老夫人和齐佳氏大方得体地回应,并没有因为孙女(女儿)得宠便端架子,对过来攀谈的夫人们都十分地礼遇,如此倒是让过来攀谈的福晋夫人心里都不由自主地赞上一句家学渊源。 能有这样的气度和涵养,也难怪能教出九侧福晋这般出色的女儿。 相较齐佳氏他们如鱼得水的景象,站在不远处的伊尔根觉罗氏就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虽然胤禟的长子不是出自她女儿的肚子,可只要有这嫡福晋的名头在,一个侧福晋就是生得再多,也得让她儿子唤自家女儿一声嫡额娘。可真正让她担心的不是别的,正是女儿不知收敛,当着众宾客的面摆脸色的模样。 贵为正室需要什么? 贤惠的名声、稳固的地位和健康的子嗣。 如今董鄂氏已经失去了孕育子嗣的能力,那么贤惠的名声以及需要巩固的地位就成了当务之急,可惜当年伊尔根觉罗氏忙于管理府务和后院的其他女人斗法,整日忙得焦头烂额的,到是疏于对董鄂氏的管教。 虽说请来不少嬷嬷教其规矩和后院的各种阴私手段,可惜大量的书籍和最好的嬷嬷并没能将董鄂氏教导成合格的贵女。 教养嬷嬷能教她规矩和各种阴私手段,却无法告诉她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而。 不断地堆砌的阴私和手段最终只是让她这个女儿学会了阴狠毒辣,却没有掌握其中的变幻和灵活运用。 现在倒好,在府里有她护着,众人遇事都先退让三分,如今进了九阿哥府,对上皇子龙孙,依旧娇横跋扈,不知分寸,那显露出来的就是她的愚钝和短视。 第58章 抓周 婉兮嘴角微扬,行为举动优雅而客套,不说八面玲珑,却也面面俱到。 一时间,说是宾主尽欢也不为过。 转头的瞬间,婉兮的目光很自然地扫视全场,父母、宾客以及伊尔根觉罗氏扯着董鄂氏低声说话的模样都被她尽收眼底。 对于伊尔根觉罗氏的心思,婉兮不说完全了解,却也能猜透几分。 董鄂氏如今的地位可以说是岌岌可危,不说胤禟,就是康熙和宜妃对她就颇为不满,脑子聪明一点的,意识到这点都会想办法扭转局面。可惜董鄂氏看不透,遇事不是自省,尽想着如何推卸责任。 如此,不仅解决不了问题,还会因此而失了人心。 这段时间要不是她还懂得消停,依着胤禟的性子,怕是早就把她给圈养起来了。 “额娘,你干什么?”董鄂氏被伊尔根觉罗氏扯得不自觉地倒退几步,不由语带不满地抱怨一句。 伊尔根觉罗氏瞧着犹如烂泥一般扶不上墙的女儿,气得差点吐血,可碍于大厅里的宾客,好歹还是顾忌她的体面,压低嗓门教训她道:“你这丫头,你还真当自己是在家的贵女,遇事都等着别人看着额娘的脸面让着你。” 董鄂氏闻言,黑着一张脸,抬头的瞬间,扫了周边一眼,见无人注意她们母女俩,这才语气不耐地道:“什么看着额娘的脸面,身为九福晋,我只是想保住我应得的一切,而不是眼看着别人风光,我还得上赶着陪笑。” “你——”伊尔根觉罗氏一听她这番话,再瞧她这理直气壮的模样,心底的无奈感越发地深了,“好,那你告诉我,什么是你应得的,你又偏什么得到这一切,就凭你是九福晋。” “难道不是吗?”董鄂氏一脸不悦地反问。 “好,就算是。那你告诉我,失了皇上的看重或者说失了九阿哥的敬重,你这个所谓的九福晋还剩下什么?”伊尔根觉罗氏越说越生气,语气里不知不觉地竟夹杂着几分冷厉,“记住,你现在得到的一切凭得不过都是皇上的一句话,而九阿哥受不受宠那都是皇上的儿子,皇上断不会让自己的儿子受媳妇的气。你若再这般不知分寸,以后吃了苦头别怪我这个当额娘的没提醒过你。” 董鄂氏从小就被伊尔根觉罗氏捧在手心里,董鄂府一众姑娘里,就她身份最为贵重,府里谁不捧着她。如今,她处境艰难,一向最为宠她的额娘竟也这般责怪于她,董鄂氏不由委屈地红了眼眶,“额娘,你这是在笑话我,还是在咒我,你怎么就不盼着我好呢!” 气得浑身发抖的董鄂氏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会被自己的额娘放弃。 伊尔根觉罗氏也不过就是说的一时气话,谁想她一向没心没肺的她倒是听出几分弦外之音来。若平日里她也这般敏锐,现在也轮不到她这个当额娘的百般操心。 “唉,你这丫头怎么就不明白额娘的一片苦心呢!”长叹了一口气,伊尔根觉罗氏看着女儿红红的眼眶,心头又是疼惜又是怨怪的,可到底还是放不下这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额娘……” “罢了,罢了,额娘说的也就是一时气话罢了,只是你自己还是要长点心,弄不明白就多听听尹嬷嬷和佟姑姑的劝,让她们帮着你多分析分析情况,别遇事就知道往前冲。”伊尔根觉罗氏手里握着尹嬷嬷她们的家人,到也不怕她们不对自己的女儿尽心尽力。 董鄂氏心里虽然觉得伊尔根觉罗氏有些小提大作,可好歹她还是相信伊尔根觉罗氏是不会害她的,所以等母女俩收捡好情绪,走到抓周用的桌子前时,董鄂氏面色即便僵硬,好歹还知道要扯出一抹笑意来应付宾客。 伊尔根觉罗氏虽然遗憾自家女儿没有遗传到自己的一点儿聪明劲,可知道听话好歹也能算个优点。 胤禟没有注意到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的小动作,也可以说他完全就正眼打量过两人。自打行刺之事,董鄂氏推卸责任,伊尔根觉罗氏越矩管了府里的事,以胤禟的高傲,就很难再用平常态度去对待她们。 倒是挡在他面前的胤禩和郭络罗氏,上次他就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可两人偏偏没放在心上。 今天是弘旻的周岁宴,接下来的环节便是抓周,两人挡在他面前,知道的说是他们来祝贺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添堵的。 “八哥,有些事,咱们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九弟,你和我家爷之间的误会,咱们找个时间好好谈谈,难不成多年的兄弟,真要因为这点误会闹散了吗?”胤禟话还没说完就被郭罗络氏给抢了话头。 一旁的胤俄见胤禟皱着眉头,不由地说道:“误会?什么样的误会?八嫂,有些事情你还是弄清楚了再开口的好。另外,咱们什么时候说和八哥不是兄弟了,咱们可一直都是兄弟啊!” 有了胤俄这么一打岔,胤禩到嘴的话反而说不出来了,双眼望着胤禟面无表情的面容,心里不由地觉得有些苦涩。 曾几何时,无话不谈的他们,现在站到一起居然是这般互相防备的场景。 也怪他,当初是猪油蒙了心,怎么就想着要设计胤禟,现在好,一步错,步步错,闹到现在,想要回头却是困难重重。 胤禟瞧着还想说什么的郭络罗氏,直接抢在她前面道:“八哥,八嫂,咱们都是兄弟,今儿个,太子,太哥,三哥四哥都来了,做弟弟的肯定要好好招待,而且八哥这份心意,弟弟也心领了。” “九弟……” “八哥,弘旻该抓周了。”胤禟点点头,抱着弘旻微微往前靠了靠。 抓周,又称拭儿、试晬、拈周、试周。这种习俗,在民间流传已久,它是小孩周岁时举行的一种预测前途和性情的仪式,是第一个生日纪念日的庆祝方式。 在皇家,周岁宴的重头戏便在于抓周,正好此时太子同太子妃一起过来了,胤禟点点头,这才正式开始抓周。 弘旻宝宝穿着一身小号的红色阿哥吉服被胤禟亲自放在堆满各色物件的大桌上,婉兮看着好似小红包一般的儿子,再看穿着枣红色阿哥吉服,好似一个大红包的胤禟,不由地拿着帕子掩嘴偷笑。 俗话说三岁看老,很多人都会通过抓周来判断孩子的性情和未来,婉兮却不怎么在意。旁人不知,后宅的女人大多心如明镜,说是凭着抓周定性情猜前途。实际上,为了讨个吉利,防止孩子抓不该抓的东西,私下里训练孩子抓东西的可不在少数,就是婉兮自己前世也干过这种事。 说来,孩子什么性情,又有什么样的前途,除了必要的学习之外,父母的引导以及环境都很重要,而这些道理并非婉兮自己得来的,都是胤禟前世在她面前嘀咕后,她一一记下来的。 弘旻宝宝被独自放在大桌的中间,被这么多人围着、看着,不仅丝毫不怯场,甚至挥舞着小胳膊,一脸笑呵呵地来回打量众人。 “爷的侄子就是不一样,瞧这胆子就比别人大,这以后肯定是个巴图鲁。”十阿哥胤俄瞧着弘旻宝宝健康活泼又大大方方的模样,一脸高兴地大声夸奖。 弘旻宝宝闻言看过去,因着时常见胤俄的关系,他并不怕,甚至还伸着小胖胳膊向胤俄要抱抱。 “弘旻,先抓东西,等你抓完了,十叔再带你玩。”胤俄见弘旻宝宝手脚利索地往他这边爬,顿时急眼了。 胤禟瞧着这一幕,不仅不生气,相反地乐不可支地对身边的婉兮道:“爷的儿子就是机灵,你瞧他那小胳膊小腿的多有力气,三两下地就爬那么远,爷瞧着老十这话指不定还真就说到点子上了。” 皇家的孩子,养得越是精细反而越是难以留住,身子羸弱的孩子多了,不只爱新觉罗一族,就是其他人也都喜欢身体健壮的孩子。 婉兮目光一刻都不离弘旻宝宝,眼见他伸着小胖胳膊要抱抱,不由语带温柔地笑道:“爷说得是,孩子身子好,可不比什么都来的好么?” 不管是因女人之间的争斗而死的,还是因为身体不好而夭折的,反正皇家的孩子生得多,死得更多。 婉兮前世的三个孩子虽然都活得好好的,可是身体也不是特别好,为了弥补上一世的遗憾,在教养孩子的方面,婉兮特别注意,可以说她不仅把前世所学的都用上了,还特地吩咐懂医理的听兰在这方面多下功夫。 当然,有付出便有回报,否则她的身体不会这么快恢复,弘旻也不会比一般孩子来得康健。 正想着,司礼官一声唱喝,抓周礼便正式开始了。 胤禟上前两步,伸手摸了摸弘旻带着小帽的小脑袋,笑着指了指桌上的东西,示意弘旻去拿。 弘旻宝宝是个聪明的孩子,自打学会叫人,胤禟和婉兮都会教些基本的东西,弘旻不一定全懂,不过大致的意思还是明白的。 眼下,胤禟一开口,弘旻宝宝便很是配合地摆出小大人的模样,认真地点点头,然后小屁股一撅,蹭蹭地爬了起来,一路上左右张望,轻易不出手,直到爬到桌案的另一头才停下来。 这沉稳的模样引得围观的宾客都觉得好奇,瞪大眼睛就想看看这个机灵可爱的小阿哥到底是要一鸣惊人呢,还是趋于平凡,随大流随便抓一样东西充数呢! 过来观礼的太子以及其他阿哥们也都好奇这个小机灵鬼到底在玩什么玄虚?瞧他人小鬼大的模样,怎么看怎么招人稀罕。 婉兮既然打定主意不再低调,就不会像前世那般,凭白担着一个宠妾的名头,却只能看着别人风光,自己受罪。 弘旻宝宝活泼好动,却也听话,胤禟让他在桌上挑一样东西,他扑腾地在桌上爬来爬去的,最终眼前一亮,抓着不知道是那位阿哥准备造型精致的小弓箭挥了挥,然后咧着小嘴望着胤禟和婉兮咯咯笑。 满人马上得天下,即便皇上推行汉学,满人骨子里还是认为武艺比之读书更重要。 “爷的侄子抓得好啊!”向来对读书不感兴趣的胤俄一脸骄傲地望着弘旻宝宝,那样子比他自己的儿子抓周都来得高兴。 太子对弘旻宝宝的印象不错,要知道其他兄弟的儿子抓周,他能到场就是给面子了,像现在这般还能夸上两句的,还真是前所未有。这局面就是对他有意见的胤禟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候的太子还是很有风度的。 有太子打头,其他阿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免不了都要开口应上两句,一众皇室宗亲和官员们也是好话说尽。 总得来说,这次抓周到也算得上皆大欢喜地落幕了。 过后,宫里康熙听闻弘旻抓了弓箭,还特地赏了东西。算上之前的赏赐,光是周岁宴就赏了两次,这也算是绝无仅有。 一时间,九阿哥府无比风光,弘旻宝宝也大大地出了一把风头。 第59章 计划 周岁宴后,不管之前府里有多风光,弘旻宝宝有多出风头,这时间长了,东家娶媳妇,西家嫁女儿的,这影响慢慢地也就淡了。 这日午后,胤禟未曾像往常那边回府用膳,婉兮派人稍稍打探一番,得知胤禟还在府衙,未曾用膳,不由地唤来听雨,让她拿着听雪准备好的午膳去找王安。 派自己的丫鬟去府衙送膳,婉兮是不会做的,这种看似秀恩爱实则犯忌讳的事她向来只踩边不越线。 要保持自己盛宠不衰,就得真正走进对方的心里,而不是自以为是用一些不得对方心意的方法一点一点地占据他的空间。 前世董鄂氏够霸道,行为也够跋扈,千方百计,恨不得胤禟所看所听所想所问都是为了她。 结果呢? 胤禟宠婉兮,宠后院里的每一个女人,就是不宠她董鄂氏。 而现在,胤禟独宠于婉兮,对于后院的其他女人都相当的冷淡,可婉兮知道这只不过是因为中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导致胤禟心中的疙瘩不能消除,可等到新人入府,她相信在胤禟没有正视自己对她的感情之前,他永远都不会只守着她一个人。 当然,也有可能是胤禟正视了这段感情,却因为不能接受而冷落于她。 不管是那种,婉兮知道要得到都很不容易。 既然不容易,婉兮然要更用心,在胤禟没有察觉之前,努力加重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潜移默化地张显自己的存在,扩大自己对他的影响,让胤禟但凡走进后院,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她的清漪院。 府衙里,胤禟黑着一张脸送走了过来一续兄弟之情的胤禩,再次觉得这所谓的兄弟之情也许仅仅只是他自己的错觉。好在他身边一直有个老十,否则他都要开始怀疑人生了。 上次周岁宴,他以为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现在瞧着话是说得够明白,可是对方却从未把他的话听进去。 也许,从前也是这般,只是他自己没有注意到罢了。 瞧着时辰,胤禟本想着去找胤俄喝上两杯,谁知才转身就遇见了刚到户部门口的四阿哥胤禛,瞧着好像还是来找他的。一时间,胤禟脚下打转,转个身又同胤禛一起进了户部。 胤禛性子冷硬又认死理,一心想着维系大清的稳固,可惜入关之后,很多旗人的性子都养浮了,溜猫逗狗、惹是生非的一抓一大把,可康熙禀持着施恩的态度,总是小惩大诫的,不仅没有作用,相反地助长了这些纨绔子弟的气焰。 这些事让胤禛想管却又无从下手,再加上刺杀之后的种种刺激,胤禛一反过去安于现状的心态,开始算计着要坐上那个位置,改变这一切。 今天,他过来户部,却是为了正事,毕竟四部之间看似各自为政,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四哥,这事你放心,弟弟一定给你办妥了。”胤禟对于危难之中没有抛下自己的四哥还是很感激的,不说一下子变得亲密无间,些许好感还是有的。 胤禛点点头,正想说什么,就见林初九拎着两个食盒进来了,“主子爷,侧福晋让人送了午膳过来。” 胤禟瞧着两个大大的食盒,心中一暖,目光扫过胤禛,瞥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羡慕,心里莫名地有一丝骄傲,就好似兄弟之间,女人再多,再美,能与之心意相通者,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四哥,既然碰上了,就一起用个午膳吧!” “好。”胤禛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答应,也许他心里也仅仅只是眷恋这一刻的温馨。 对于婉兮,胤禛倒是真没什么心思,他这样无非就是羡慕胤禟有一个真心为他着想的女人。他府里女人不少,上至福晋,下至侧福晋格格,人数不少,却少有这般坦然关心于他的人。 比之他,福晋乌拉那拉氏更看重福晋的地位、尊荣、名声和子嗣;侧福晋李氏瞧着温柔小意,算计一点都不少,要说比之地位更看重他,少不得先管好她眼里的惧意;至于后院的其他女人,是否有算计先不谈,就她们面上讨好心里却畏惧他的模样,就足矣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 胤禟不知胤禛心中所想,他有心炫耀,自然是热情招呼,一顿饭下来,两人到也用得舒心。 这厢胤禛和胤禟相处愉快,万事顺心,那厢才从户部离开的胤禩就真可谓是满心不顺,一脸阴郁了。 周岁宴上,他送上重礼,只为拉近两人距离,解开之前的误会。可惜胤禟不为所动,再加上太子等人都在,周岁宴上胤禩可谓是铩羽而归。 今日他又特地走了一趟户部,本想着借机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无奈胤禟就是不接他的话,他本以为胤禟只是对他如此,谁知等到四哥过去的时候,胤禟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据传来的消息称,两人不仅相谈甚欢,胤禟甚至还留胤禛一起在户部用膳,这样的待遇从来都只有他和胤俄才有,现在见胤禟这般对胤禛,胤禩心里难免会产生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 宫里,胤禟风光,得重用,宜妃对此自然是喜闻乐见,再加上婉兮时常抱弘旻进宫看望于她。宜妃觉得儿子出息,孙子健康,她也就可以放心去做点别的事情了。 之前她宫里粗使宫女送个消息能把除她之外的三妃都牵扯进来,要说这其中没有猫腻,她自己都不相信。只可惜康熙对于后宫之事总是喜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玩平衡,而她却不这般,谁若是敢动她儿子,她就敢要谁的命。 这不,前不久,延禧宫里接头的人终于动了,一如她所想,对方辗转几个地方,最终还是偷偷摸摸地进了永和宫。 她就说嘛,这种小家子气的手笔历来便只有乌雅氏才会用,其他三妃,包括宜妃在内,手段有,狠辣也有,可方法却不会像乌雅氏这般小家子气,做一件事恨不得把整个后宫的人都捎上。 斗了这么些年,宜妃不说一眼看透德妃的手段和目的,却也有猜出几分,如今幕后黑手已然确定,那她自然也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了。 齐嬷嬷站在一旁,瞧着宜妃一脸平淡的模样,心里微微有些讶意。 确定幕后黑手就是德妃的那一刻,齐嬷嬷一直以为宜妃会立马叫嚣地要反击,可是她等了又等,也不见宜妃有动手的意思,更甚者在宁寿宫里碰见德妃,她还能不动声色,与之谈笑风声,这场面看得齐嬷嬷心里直发毛。 宜妃脾气火爆这可是宫里谁都知道的,不管是装的还是天生如此,几十年都过去了,即便是装也装成了身体的一部分,现在画风突转,就是齐嬷嬷这个心腹也颇有些接受无能的感觉。 “嬷嬷,你这两天总是心神不宁的?是在担心本宫么?”宜妃盯着自己修剪齐整的指甲,语气平淡地问。 “娘娘,这次的事难道就这样算了吗?”齐嬷嬷双手交叉置于腹部,目光低垂,眼里却透着一丝担忧。 宜妃目光阴冷地望了一眼永和宫的方向,语带讥诮地道:“此话怎讲?嬷嬷不会以为本宫按兵不动就是怕了她乌雅氏吧!” 若说宜妃做事向来都给人留上三分余地,那么现在德妃敢戳她的眼珠子,她就敢剜了德妃的心肝。 这宫里,独她与德妃育有两子,并且抚养成人。从地位、子嗣和势力上来说,她的优势在于家世,而德妃的优势在于简在帝心。 别看德妃的优势只有四个字,可就凭着这四个字,她一路从包衣升至四妃,可见德妃对人心的揣测和了解已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她若貌然动手,先不说会不会打草惊蛇,就康熙的偏心劲,她还真没信心让他把心偏向自己这一边。 不过有一点她却可以利用,那便是德妃比之康熙还胜一筹的偏心。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德妃却比老虎还毒,当年为了地位舍了长子,如今又为了小儿子拿长子当垫脚石,其心肠之毒辣,手段之隐秘,非常人能比。 既然拿不定康熙的心意,又知四阿哥只是德妃竖在前方的靶子,宜妃自然是不会冒然动手,而且就她对德妃的了解,若想想让德妃痛彻心扉,一蹶不振,最好的办法不是杀了她,而是拿十四阿哥开刀。 当然,宜妃也清楚,她可以算计十四阿哥,却不能要了十四阿哥的命,否则她这里就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娘娘,老奴担心的是您把一切都压在心里,这闷出病来可如何是好。”在齐嬷嬷眼里,真正该怕的人是德妃而非宜妃。 “嬷嬷多虑了。本宫按兵不动,只不过是为了迷惑乌雅氏,让她以为一切都尽在她的掌握之中,然后等到适当的时机本宫再发动,给她致命的一击。”宜妃把玩着小指上的指套,想到德妃伤心欲绝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 齐嬷嬷一脸恍然,原来宜妃所有的点都放在这里,“娘娘睿智,到是老奴多虑了。” “不,嬷嬷并非多虑,嬷嬷只是太过担心本宫的身子了。”宜妃站起身,莲步轻移,走到窗户前,看着窗台上放着的盆栽,伸出手指点了点正在绽放的花儿,“本宫同乌雅氏斗了太久太久了,这一次本宫踩着皇上的底线往前走,便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康熙看似多情,实则对谁都绝情,离他越近的人越是能感觉到他的无情。侍候了他这么多年,宜妃对他到底还是有些了解的。正因为这份了解,宜妃从一开如就没想要胤祯的命,而是费尽心思,暗中布置,只为挑拨德妃母子关系,以此来击垮德妃。 只是宫里的眼线繁多,有各大家族的,有太后皇上的,也有妃嫔阿哥的,盘根错节,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人,就是宜妃自己,在宫里生活了几十年,也不过是瞧了一个大概。 正因为如此,要动用暗桩就得更加小心,一个不对,说不定就使得计划全部崩盘。 “德妃心思狡诈,这次她能买通了翊坤宫的人,那么下一次她就能通过兆佳氏买通九阿哥府里的人,到时九阿哥和弘旻小阿哥岂不是很危险。”齐嬷嬷心思一转,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 第60章 各有心思 “德妃心思狡诈,这次她能买通了翊坤宫的人,那么下一次她就能通过兆佳氏买通九阿哥府里的人,到时九阿哥和弘旻小阿哥岂不是很危险。”齐嬷嬷心思一转,不由地吓出一身冷汗。 “对此,本宫早有安排。只是老九的子嗣到底还是少了点,好在明年就是大选,到时本宫再好好给老九挑上两个好生养的。”有了兆佳氏的事,宜妃也不敢再随随便便挑人给胤禟了。 “娘娘英明。”知道宜妃早有打算,齐嬷嬷这才松了口气。 宜妃重新坐到炕上,戴着指套的小指微微上翘,“嬷嬷,等着吧,乌雅氏既然动手对付胤禟,那本宫必定十倍百倍地还到她视之为心肝的老十四身上。” 宜妃有心避着康熙的耳目行事,这事情的难度虽然增加,好在时间充足,尚有一拼之力。而且她不只是计划对付老十四而让德妃觉得心疼,她还要将这事闹大了捅到康熙面前。 她乌雅氏不是简在帝心么? 那她应该比她更清楚康熙的逆鳞到底是什么吧! 宜妃这般忍辱负重,自然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成,至少在德妃还不知道的情况下,她的人已经悄悄地被安排到了胤祯的身边。 有道是路要一步一步地走,饭要一口一口地吃,宜妃也没想一次成功,而且要养废一个人,挑拨这对自以为情深的母子关系,想必也是需要一个长期过程的。 而相较于宜妃的步步为营,宫外对此事备加关注的伊尔根觉罗氏显然对于幕后黑手是德妃显得无比地惊讶。 她原本以为兆佳氏背后有人,也是同九阿哥或者董鄂氏,抑或者他们董鄂氏有龌龊的人,谁知最终却挖出了一个表面对她们还有着三分亲近的人。 “桂嬷嬷,你说德妃此举究竟何意?”伊尔根觉罗氏到底只是后宅妇人,德妃此举涉及朝政,甚至隐含夺嫡之意,她一个不参政且消息没有宜妃灵通的人,又如何能轻易推断出德妃的目的。 “夫人,难不成是九福晋曾得罪过德妃娘娘?”桂嬷嬷微微想了想,也觉得毫无头绪。 “不可能,她们两人连接触的机会都少,何来得罪。要说得罪宜妃娘娘还有可能,可是德妃,想必是另有原由吧!”伊尔根觉罗氏到底经历了不少事,即便一开始摸不透德妃的想法,却也能猜出几分玄机来。 桂嬷嬷闻言,灵光一闪,语带猜测地道:“夫人,会不会,这事并不只是在九阿哥府,其他府里也有类似的情况出现?” 伊尔觉罗氏一惊,她一心只想着原由,却忘了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没有原由。 宫里的女人想要算计别人,谁还管什么是非曲直,说到底都是利益为重,而且瞧着目前的情况看,这事怕是早有安排。 只是究竟是单独针对九阿哥府,还是其他阿哥府都有这种情况,伊尔根觉罗氏觉得一切得拿证据说话。 “桂嬷嬷,这事先不要声张,你暗地里让人收集各个阿哥府里消息,不管是难产的、早产或者是意外的都给我查清楚来龙去脉,若真是让咱们猜中了,到时即便德妃不死,那也得让她脱层皮。”伊尔根觉罗氏只要一想到自家女儿就这么被德妃给毁了,便有种想要冲到宫里咬下她一块肉的冲动。 “奴婢明白。” 九阿哥府里,婉兮得到消息的时间比伊尔根觉罗氏还要早些,可她却迟迟没有动作。 说起来,婉兮心里也挺讶意,兆佳氏背后之人她猜过不少,佟贵妃、荣妃等人她都想过,唯独没有想过会是人前总摆着一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模样的德妃。 果然,笑得越是温柔的女人动起手来就越是狠毒。 “侧福晋,这事……”听雨等人也觉得讶意,她们查了这么久的人居然在这里等着。 “不着急,咱们的德妃娘娘早就放弃兆佳氏了,只是兆佳氏自个还不能接受个事实。”婉兮冷笑一声,显然是看不上兆佳氏这种自欺欺人的行为,“不过,依着德妃娘娘的手段,咱们这府里怕是不只兆佳氏一个眼线。” 听雨闻言,连连点头,“侧福晋说得是,以往在宫里时,这德妃娘娘看着良善,实际上手段毒辣的很,就说永和宫偏殿的那位敏妃娘娘,瞧着可是沾了德妃娘娘不少光,可是最终要了她命的也是这位让她感恩戴德的德妃娘娘。” 婉兮闻言,眉头微挑,她倒是真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般玄机,“此话此讲。” “侧福晋,奴婢也是凑巧发现的。当日敏妃娘娘逝世,宫里杂事不少,奴婢被借调过去永和宫帮忙,无意间发现敏妃娘娘所住的殿内不少东西都暗藏玄机。”听雨表面上不受重用,不管是借调还是另有安排,反正干的都是粗活,细致一点的事也轮不到她。可是听雨暗地里却是经过各种培训的,不少阴私手段都门清,否则她也活不到被胤禟派到婉兮身边的时候。 说到永和宫偏殿,不细看还真不觉得有什么,相反地会觉得德妃宽容大方,可事实上真要细细去看去查,就会发现殿内的幔帐布帘等寝具都是浸染过特殊药水的,炕屏、摆件等都是用药材熏制过的,再说香炉,一般人是在香料里做手脚,而德妃不然,她直接在炉子里做夹层,放置有害的熏香。 如此,就算敏妃再小心,依然被耗尽了精气,丢了性命,最后还得向德妃拖孤,此等算计,可非常人能做到的。 另外,宫里的东西都是有规制的,各个宫殿里的主人时常会换,这些有规制的东西却是不变的,所以这永和宫里,除了德妃,但凡得宠的,一段时间后不是缠绵病榻就是病逝。 婉兮听了听雨的这番话,都忍不住想替德妃鼓掌叫好,此等手段,难怪会以一个包衣之身稳坐四妃之位。如此心机手段,毒辣心肠实乃后院,不,应该是整个后宫之楷模。 话说若不是德妃自己犯浑,她这太后之位怕是没那么短暂,十四阿哥最终也不会被发配去守陵吧! 不过,这种事既然让她知道了,婉兮自然是要好生利用起来才是,毕竟敌人什么的从来都是没有定数的,只要涉及利益,谁能保证下次德妃要对付的人就不是她。 “这事还能找到证据吗?”婉兮轻声的问道。 “那些东西就是最好的证据,宫里太后身边的平嬷嬷对于药物特别了解,奴婢曾在平嬷嬷身边呆过这一阵子,若非如此,奴婢也不会注意到这些。” “既然如此,找个适当的机会,将这事传到十公主耳朵里。”婉兮面容沉静而温柔,行事却格外地果断。 “奴婢遵命。”听雨一听婉兮的吩咐,便知她的用意,十公主养在太后宫里,太后多加宠爱,又有意将十公主配给科尔沁,若十公主得知自己额娘枉死,肯定会闹着要一个交代,到时即便皇上碍于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不能即刻办了德妃,至少不会让德妃再过得这般风光。 永和宫里,德妃尚不知道自己的计谋已经败露,在接到玉柳传来的消息,连看都没看,便直接让身边的大宫女玉娆给烧了。 德妃做事基本是不留人话柄的,像兆佳氏这种有野心有手段却没有耐心的棋子,德妃手上多得是,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只可惜这兆佳氏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虽说算计到了董鄂氏,却没有算计到完颜氏,瞧着完颜氏生得儿子颇得皇上喜爱,德妃这心里就跟刀绞一般,难受的紧。可现在再动手却不是好时机,特别是这完颜氏,比她想象中的有手段,并且胤禟对他们母子俩之看重,让她的人一时半会的根本无法靠近。 如此,她到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完颜氏母子得宠。好在她的老十四也不小了,明年大选,皇上一定会将他大婚之事提上案程,到时她定要给她的老十四挑个最好的秀女当福晋。 “娘娘,这兆佳氏若是还不死心,又该如何?”玉娆将小宫女端来的茶递到德妃手里,轻声问道。 “放心吧!就她的身份,还不敢跟本宫对上,即便本宫把她当了弃子,她又能如何?行了,本宫的老十四就该过来了。玉娆,让人准备老十四爱吃的点心。”德妃一反在康熙面前的温婉,语带讥诮,面目冷厉,却在提及十四阿哥的瞬间变得温柔,这样的表情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脸上,打眼望去,不由让人心里发毛。 玉娆似乎对德妃这个样子早就习惯了,垂首敛目地应道:“奴婢遵命。” 德妃的话音刚落,十四阿哥胤祯便从外面窜了进来,十三阿哥胤祥则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相差也不过几步。而前者还未行礼便直接凑到了德妃身边撒娇卖乖,而后者恭恭敬敬地请安,不敢有半点偏差。 都说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十三阿哥当如是。 “好了,十三也不要太多礼。”德妃嘴上这般说,心里还是很满意胤祥的自觉和恭敬的。 “是,娘娘。”胤祥点点头,坐到一旁,目光对于德妃慈爱的面容,心里却怎么也对她亲近不起来。 按理,敏妃逝世前将胤祥托付给德妃,胤祥就该对于照顾她的德妃产生些许亲近之意,可是胤祥非但没有对德妃产生亲近之意,相反地他总是怀疑自家母妃的死跟德妃有关。 都说凡事要讲求证据,胤祥的确没有证据,可是这并不妨碍他排斥一个他想要排斥的人。 胤祯看不出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再加上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抬手解决掉面前的一盘点心,这才看向规规矩矩坐在一旁的胤祥,不由地想到总是斥责管束他的胤禛,顿时一脸不高兴地道:“十三哥,你这样子跟谁学的,不会又是四哥吧!”受德妃的影响,胤祯对于亲哥四阿哥胤禛十分不喜,举手投足间满满都是排斥。 “十四弟,四哥很好。”胤祥讨厌德妃的其中一个理由便是她苛待胤禛。 对于失去依靠的胤祥来说,一直帮助他开导他的胤禛就是他的救赎,更是他感情的寄托,因为他的存在,让他明白了自己的责任——好好照顾两个妹妹。 皇家的女孩子,生来就是为了抚蒙,能留在京城的少之又少,没有母妃为之争取,就更不可能留在京城,若是抚蒙,那他就必须成为两个妹妹的依靠。 “好什么好!天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谁欠他的。”胤祯嘟囔两句,正准备招呼胤祥出去玩,抬头便看到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的胤禛,“四哥!” 第61章 风雨 “好什么好!天天板着一张脸,也不知道谁欠他的。”胤祯嘟囔两句,正准备招呼胤祥出去玩,抬头便看到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的胤禛,“四哥!” 胤禛看了一脸心虚的胤祯一眼,并不说话,只是微微点点头,转头便向坐在上首的德妃请安。“给母妃请安。” 德妃就瞧不得有人亏待她的心肝,即便胤禛并没有针对胤祯,可她就是认为胤禛刚才的举动有怠慢幼弟之嫌,一时间,脸上的表情不由地更冷更淡了,“恩。” 胤禛见德妃这个态度,心不由地变得更冷了,态度上自然也就更淡了。 年少时的期盼,早在德妃的冷漠和折腾下变得越来越少了。 从永和宫里出来,胤祥跟在胤禛身后,故作高兴地说着一些高兴的事,为得就是想让胤禛高兴一点,无奈胤禛心里有事,即便他在面对胤祥时,放软了语气,可话里的失落任谁都听得出来。 “四哥,你不是常说有些事勉强不来吗?为什么你自己还要强求呢!” “是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原本就有违天意。”胤禛长叹一口气,心里却想着,也许他同德妃之间的母子缘早就结束了吧! 胤禛信佛,以佛养性,看重因果,一旦笃定,不管心中如何不舍,都会做一个了断。 胤祥望着胤禛眼里的失落,心中对德妃的厌恶不由地又深了几分,“四哥……” “十三弟,等再过些时日,你休沐,四哥带你去庄子住几天。”胤禛回首,触及胤祥眼里的担心,扯了一下僵硬的嘴角,再看他纤瘦的身体,不由地说道。 “谢四哥。”胤祥见胤禛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也不由地有了说笑的心思。 九阿哥府里,胤禟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份密折,一目十行地看完,一瞬间面沉如水。 这是有关德妃指使兆佳氏设计婉兮,加害董鄂氏的相关证据以及府里涉及此事的眼线名单。虽然婉兮母子平安,董鄂氏母女也还好,但只要想到德妃和兆佳氏的所作所为,胤禟不由地暗骂一句毒妇。 胤禟不管德妃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可董鄂氏到底是他的福晋,不管她做了什么,在胤禟看来,即便她罪大恶极,也不该由德妃来惩治。 “宫里可有什么动静?”胤禟的目光落在跪在下方的暗卫身上,声音不紧不慢地问。 “回主子,宜妃娘娘暗地里安排了一个宫女和两个太监到十四阿哥身边,目的尚不可知,另外董鄂夫人暗地里正在收集各个阿哥府后院女眷早产、难产等相关的事宜,原因尚且不明。”跪在下方的暗卫一脸恭敬地回道。 好在婉兮的打算是透过听雨,而听雨对于胤禟的暗卫和势力清楚的很,所以婉兮的计划在胤禟的眼皮子底下,顺利开展起来。 事实上即便胤禟知道婉兮的计划,也不会觉得不悦,相反地他还会帮上一把,谁让这人的心生来就偏呢! “母妃那边不要惊动,至于董鄂夫人这边,不仅要盯紧,还要想法查清楚这其中的用意。”胤禟有种感觉,查清楚这个原因,日后会有大作用。 “奴才遵命。”暗卫应道。 “下去吧!”胤禟思绪翻转,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手示意跪在下方的暗卫离开。 宫里的眼线和钉子都是胤禟重新培养的,之前他手头上的势力,有一部分是被胤禩熟知的,这部分人在胤禟决定远离胤禩之时就已经被放弃了,现在胤禟手中的这部分除了他自己,就连宜妃都不知晓,此次还是他第一次动用,却没想会牵出这么一条大鱼来。 德妃的最终目的胤禟是没猜出来,不过德妃即然出手对付他的女人和孩子,那他必定得做点什么回敬她一番。 但,前提是他的回敬不能影响他母妃的计划。 一般后妃派人潜伏在阿哥身边,就只两种目的,一是要对方的命,二是养废对方。 依胤禟对他母妃的了解,他母妃可不会傻傻地选择前者招来他皇阿玛的忌惮,至于后一种,事在人为,谁能保证众多苗苗里就没有一颗是长歪的。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处理一下兆佳氏的问题,不说一下子要了她的命,最起码也不能再让她在府里兴风作浪。 胤禟伸手拉开书桌旁的一个抽屉,伸手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瓷瓶,瓷瓶看似普通,里面的药物却不一般。 “林初九。” “奴才在。”听到胤禟的声音,林初九连忙躬着身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让人把这个药放到兆佳氏的三餐之中,份量要逐渐增加,爷要在一个月内见到效果。”胤禟拿着瓷瓶,置于掌心细细把玩,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上去十分地惬意,可漆黑的眼眸里却透着一股森冷的杀气。 兆佳氏是生是死,胤禟真心不在意,不过为了保证宜妃的计划得以正常实行,短时间内兆佳氏只能病不能死。 林初九一脸肃然地点头。 这人真要作起死来,谁也拦不住,这兆佳姑娘能有今天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记住,不到时间可不能让她轻易死掉。”胤禟的食指轻敲桌面,冷声提醒。 “主子爷放心,奴才定会办妥的。”林初九一脸认真地保证道。 处理完这些事,心情有些烦闷的胤禟从书房里出来才发现已经申时了,过去清漪院的时候,正赶上婉兮给弘旻宝宝洗澡。 胤禟过来没见着婉兮的人,正想询问时听到净房里传来水声和孩子的笑声,不由地举步上前,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弘旻宝宝坐在小浴盆里,小手拍打着水花咯咯笑,一脸淘气的模样让人又气又爱。 婉兮浑身温淋淋地伸着手臂半抱着弘旻宝宝的小身子帮他洗澡,弘旻宝宝不配合,她也不恼,耐心哄劝,丝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水。 胤禟见状,宛尔一笑,眼见净室就只有他们娘俩,举步走进,正想开口,目光却被婉兮曲线毕露的身姿夺去了目光。 夏日的衣裳本来就很薄,婉兮平日里只要在院子里,多以浅色为主,现在浅色的衣裳湿淋淋地包裹在婉兮的身上,显露出她玲珑曼妙的窈窕曲线,这样的画面对于胤禟而言就显得相当地有冲击力,甚至还多了一丝别样的诱惑。 这些天因着手中的公务,胤禟都没有进后院,谁知今天这一遭竟得来这般惊喜,看来日后可以时不时地来个出其不易。 婉兮对胤禟的一切都熟悉的很,他的气息,他的脚步,可以说他刚靠近净房,她就察觉了他的存在,只是并没有回头。她原是想晾晾他,借此抗议他这些天的冷落,谁知他原本平淡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火烧似的,盯得她浑身不自在,目光触及身上这湿淋淋的衣服,她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个男人就没有正形的时候! 不过婉兮宁可他把这样的目光放在她身上,也不希望他用这样的目光去看别人。 “阿……阿玛。”弘旻宝宝对上胤禟的目光,小嘴一咧,露出几颗米粒般的小牙,拍着手跟他打招呼。 婉兮见状也故作惊讶地回头,装作一副刚发现他样子,“爷,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胤禟见母子俩都盯着自己,目光难得地收敛一下,进了净室,蹲到婉兮身边,伸手捏捏儿子的小胖胳膊,笑道:“怎么没让奶嬷嬷她们侍候?” 婉兮轻应一声,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大布巾,包着洗好的弘旻宝宝道:“平日里自然是由奶嬷嬷她们侍候,可是妾身有的时候也想为孩子做点什么。”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水莲花不似凉风的娇羞,此情此景看得胤禟心头一热,原本被他暂时压下的邪火,这一刻烧得更加旺盛了。 婉兮没得到胤禟的回应,抬头便对上胤禟炙热的双眼,不由嗔怒地瞪了他一眼,她这是在跟他说正事,他到好,尽想些有的没的。 胤禟对上母子俩清亮的双眼,心中虽想,到底顾忌儿子在场,没敢当着他的面做不恰当的举动来,只是转身走到桌前连灌两大杯茶水,冷静冷静。 婉兮可不管他,帮弘旻宝宝穿好衣服,轻哄几句,见弘旻宝宝高兴了,这才出声唤来听竹听雨,让听竹把弘旻宝宝抱出去给奶嬷嬷,让他玩一会儿再哄他睡觉,又让听雨让人重新送来热水,就她现在这样子,不沐浴一番,如何能舒服。 胤禟见婉兮不理会自己,不由地围着她直打转,眼见听雨带着人重新送来热水,不由眼前一亮。婉兮见他这样,眼中含笑,面上却伴怒地瞪了他一眼,施施然地进了净房。胤禟站在门外,心里跟猫抓似的,最终还是没忍住,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净房,谁让那一瞬间的美景好似定格一般,不断地在他脑海浮现,扰得他坐立不安呢! 婉兮坐在宽大的浴桶里,素手轻扬,水瓢里的水便一点一点地落在她如雪的肌肤之上,转身的瞬间对上胤禟火热的目光,婉兮不仅不躲,还浅笑嫣然地嗔了胤禟一眼,爱娇地道:“爷,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进来了,这样登徒子的行为可不适合爷?” “那爷的娇娇倒是说说,什么样的行为才适合爷?”胤禟双眼发绿,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克星,跟个妖精似的,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她面前总是显得毫无用处。 “这……自然是看爷自己了……”婉兮故作犹豫地没入水中,那悠然诱人的美景,举手投足间的妩媚和妖娆,惹得胤禟心中的那股子邪火越烧越旺,哪里还有打趣斗嘴的兴致,还不待开口,整个人就扑了过去。 随着婉兮的一声惊呼和水声,胤禟直接跳进了浴桶里,好在浴桶够大,指不定两人都得出糗。 “爷……”婉兮原本还想撩上胤禟一把,谁知胤禟长臂一伸就直接将她拉到了怀里,不等婉兮说完,便用吻堵住了她的唇。 净室里,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水声、撞击声和男女的喘息声…… 门外,林初九看着来来往往、各司其职的听雨等人,侧耳探听了一下屋里的动静,眼里闪过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欣慰。 这些天因着德妃、兆佳姑娘等人的事让主子爷身边的气压低得让人胆颤心惊,而胤禟的每一个举动看似无关,实则都是要人命的。 但这些事跟林初九无关,他也不担心,真正让他担心的是胤禟日渐火爆的脾气。 话说书房里侍候的,包括林初九在内,大多都挨过板子,区别只要在于多和少。为此,林初九心里没少暗骂那些作死的人,可是骂归骂,该做的事还是要好好做,否则他这屁股肯定又要跟板子亲密接触了。 眼下,瞧着主子爷一见清漪院,这心情就好转,说不得以后得多劝着主子爷过来,互利互惠才是长久之道嘛! 第62章 欲来 次日,当婉兮一身慵懒地起身时,外头已经日上三竿了。 因着之前的事,给董鄂氏请安早就成了摆设,一般没有特别要求,婉兮宁可在清漪院里陪孩子,也不肯去正院听那些人的酸言醋语。 老调重弹什么的婉兮还真不屑于听,她从来没拦着谁去接近胤禟,只要有本事,她认栽,若没本事,就闭上嘴眼睁睁地看着她宠冠后院。 “爷离开时可曾用过早膳?”婉兮看着镜子里粉腮红润、秀眸惺忪,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晚霞映雪的自己,心里暗叹女人的美丽果然是需要男人来浇灌的。 昨日,两人在净房里胡闹了好一会儿,等回了房,胤禟又缠着她要了一回。婉兮只要想到胤禟那猴急的模样,嘴角的笑意便止都止不住。 “回侧福晋的话,主子爷寅时离开的,走前喝了一碗燕窝粥。”听雨见婉兮高兴的模样,也不由地活泼起来。 “爷可有说去哪?”婉兮从不过问胤禟政事方面的事情,即便问也只是问问他的行踪,他愿意说她就听,他不愿意说她也不追问。 后院的女人遇事可以撒娇,甚至撒泼,但不能越线。 前世不只是董鄂氏,就是四福晋也用自身的经历给婉兮好好地上了一课。 若说董鄂氏不得宠是因为她够蠢够能作,那四福晋就不一样了,比起宠爱,她更看重地位。 要说四福晋的一手牌比之董鄂氏来得更好,从她嫁给四阿哥之后,一路由贝勒福晋到亲王福晋再到皇后,名声够响、够亮,似样样都能压四阿哥一头,这其中的用意,不说对皇位抱有野心且最终成为皇上四阿哥,就是换个普通男人也不会喜欢一个踩着自己换名声的女人。 要婉兮说,这四福晋根本就是丢了西瓜捡了芝麻,名声这东西看着好,听着也悦耳,却没有半点作用,甚至在越了线的时候还招忌惮。 而。 四福晋为此,不仅丢了儿子,还失了宠爱,细究起来,可怜可悲又可恨。 婉兮没有大志向,她就是一个小女人,一心只想守着胤禟和孩子们好好地过自己的小日子,所以不管她做什么事她都会提醒自己,凡事只踩线不越线。 “主子爷进宫了,说是今日有大朝。” “既然如此,那午膳便先不送了,看看爷中午是否回来。”婉兮点点头,又问了一下弘旻宝宝,知道他用过膳,玩得正欢,便笑着让人摆膳。 用过膳,婉兮让人抱来弘旻,母子俩就在院子里转悠。说是转悠,其实就是婉兮这个没同情心的额娘以教导儿子走路之名,逗弘旻宝宝在原地转圈圈。 母子俩正玩得高兴,便见一个小丫鬟匆匆走了过来,俯在高嬷嬷耳边飞快地说了几句,随后便小心地退下了。 婉兮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这幕,伸出手臂将弘旻宝宝抱到怀里,站起身,目光落在高嬷嬷脸上,轻问:“嬷嬷,可是有什么事?” “侧福晋,陶然居的兆佳姑娘病了,听过去诊脉的大夫说,病得不轻,需静养。”高嬷嬷一脸正色地回道。 事实上兆佳氏称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当时谁也没在意,只认为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今天,陶然居又请了大夫,说是病得不轻,短时间内怕是不会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哦?真病了?”婉兮闻言,一脸的讶意。 近来,她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再加上兆佳氏背后的人已经被找出来了,婉兮倒是没在关注过兆佳氏的一举一动。 在她看来,被当成弃子的兆佳氏会被处理是一定的,只是到底由谁出手,她尚无定论。现在瞧着,到是有人先行出手了,就是不知道是宜妃、伊尔根觉罗氏还是胤禟了。 “我们的人已经确定了,真病了。”高嬷嬷想到婉兮怀孕之时,兆佳氏的所作所为,心里便觉得痛快。 “既然如此,便让咱们的人都撤了。” “这……” 婉兮瞧着高嬷嬷这不放心的模样,一脸安抚地笑了笑道:“嬷嬷,兆佳氏明显已是弃子,又有人要她的命,如今她落到这个地步,再想翻身,怕是难上加难了。” 一个侍妾,不只惹得宫中娘娘厌恶,还惹得府中男女主子的忌惮,再加一个府外的伊尔根觉罗氏,现在就算给兆佳氏一个三头六臂,她怕是也难以应付这些人的怒火吧! “是,老奴明白。”高嬷嬷虽然还有些愤愤不平,可她到底还是把婉兮的话放在第一位的。 后院里,众人对于兆佳氏病重的消息,反应不一,但有一点还是一致的,那便是都高兴能少一个争宠的人。 陶然居里,兆佳氏眼睁睁地看着大夫离开,嘴唇却因为内心的不甘而咬得满是血迹。 庸医,统统都是庸医! 不就是看她落魄了,这才请这些不入流的大夫过来凑数么? 她不会死的,她一定会活得好好的,让所有人都看着,这后院没有永远长青树,总有一天,她兆佳氏还是会风风光光地站在人前。 只是她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个月前她突地晕厥在自己的房里,醒来后请大夫看过,说是体虚乏力,偶感风寒,吃上几副药,养上几天便是。 当时她也没在意,谁知这药吃了几天,她不仅没有丝毫好转,相反地病得越发严重了。 若说之前只是觉得体虚乏力,浑身冒冷汗的话,那么现在她便已经下不床了,整个人全无一丝力气,吃喝拉撒不说全在床上,离了人却是动都不能动,这让心高气傲的兆佳氏如何能接受。 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不说府里请来的,就是她自己出银子请来的京城名医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都说她没有大碍,可没有大碍,她能起不了床,她会一丝力气也没有,说急了便是她劳神过度,心力交瘁。 劳神过度,心力交瘁? 可笑。 虽说她兆佳氏急于跟宫里那位联系上,就算人家不理会她,依她在府里跟个透明人似的模样,有什么事值得她的殚精竭虑,心力交瘁的。 她这个样子分明就是重症! 病因翻天覆地就这么几个,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她继续活下去。 兆仁氏心里一直有这个猜测,她这个病来得太过突然,最有可能,莫过于有人对她下毒! 宫里御医她是指望不上了,单单就宜妃那关她就过不了,府里爷也不在意她的死活,至于董鄂氏,怕是巴不得她早点死,指不定这下毒的事就有她一份。 说到底,她在府里可谓是孤立无援,是死是活全凭她自己的毅力,能撑过去说不定就过了这道槛,而撑不过去,她就得把命留在这里。 “姑娘,该喝药了?”秀锦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虽然低着头,却不难瞧见她脸上的巴掌印。 兆佳氏端起碗,目光扫过她脸上的巴掌印,神色骤变,“秀锦,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秀锦瞧着兆佳氏脸上的关心,眼眶微红,“姑娘,自打你病了,这大厨房的人便再不给咱陶然居半分脸面,每次取膳食都是最后一个,更是最差的一份不说,就连熬药还得多方打点……”话未说完,秀锦便一脸哽咽地哭出声来。 “好,很好。既然这些人不给我留半点情面,我还怕什么丢人。”兆佳氏气得浑身发抖,她才病倒,这些捧高踩低的奴才们就开始欺负她的人,要说他们身后没人指使,谁信,“秀锦,你去打听一下,爷何时回府,一旦爷进府,你便过来搀我出去,今天不说出上一口气,我也定要让这些人知道,即便我兆佳氏倒下了,我的人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姑娘……”秀锦见兆佳氏百般维护于她,心里的那一丝动摇不由地又消失了。 秀锦看着傻气,做事也勤快,虽胆小到也可靠,而兆佳氏对驭下之术也颇有研究,再加上她感觉敏锐,每每只要察觉到秀锦的情绪不对,她都会立即施恩,今天也一样。 当然,兆佳氏此举除了施恩,也是想帮自己,她若什么都不做,也许等不到她病好,她就被这些捧高踩低的奴才给磋磨死了。 接着,中午时分,胤禟回来,兆佳氏连站都站不住,可还是在秀锦半搀半拖下跑到董鄂氏的正院大闹了一场。 其动静之大,引得原本要去清漪院的胤禟都不得不过来看上一眼,只是瞧见董鄂氏和兆佳氏,单单只是看着两人,胤禟就觉得腻味,甚至有些后悔没派个人过来,而是亲自过来了。 “说吧!又闹什么!”语带不耐,胤禟仅仅只是扫了两人一眼,冷声问道。 董鄂氏见着许久未见的胤禟,难免有些激动,而相比总是认不清自己地位的董鄂氏而言,兆佳氏明显知道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爷,婢妾就算地位再低下也是您的人,婢妾如今身子不好,府里的下人捧高踩低,个个都欺到婢妾的头上来,婢妾无法,只能拖着残躯过来求福晋开恩,饶婢妾一命。”靠在秀锦的怀里,此时兆佳氏控诉可谓是声俱泪下。 “既然是奴大欺主,林初九,让刘嬷嬷过来,把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都发卖了。”胤禟看也没看兆佳氏一眼,会如此也仅仅只是因为兆佳氏名义上是他的女人,他丢不起这个人。 “嗻。” 董鄂氏看着目光冷厉的胤禟,再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兆佳氏,心里暗骂兆佳氏狐媚惑主,奸佞小人,不仅害她在胤禟面前失了脸面,还害她损失了不少人手。 闹剧过后,兆佳氏的生活的确好了不少,也没有人再为难她和秀锦,可是她的病却越来越重,若说之前她还能靠秀锦的搀扶下地走两步的话,现在的她连动动手指都难了。 这一场怪病磨平了兆佳氏的高傲,也磨平了兆佳氏的野心,她总想着到底是谁害了她?又想着当年若是没有投靠德妃,没有对完颜氏和董鄂氏下手,是不是她就不会是这般光景了? 躺在床上,兆佳氏看着坐在一旁绣荷包的秀锦,神情微微有些恍惚。 她费尽心思去争去夺,甚至去害人,到了最后,留在她身边的却只有一个傻傻的小丫鬟,这算是报应吗? 第63章 七寸 近来,婉兮从听雨嘴里得到不少的信息,其中,有关于宜妃和伊尔根觉罗氏的消息最多,婉兮不知道她们的计划,其用意也是她结合这些得到零散的信息,拼凑出来的。 德妃既然暗地里算计于她,不管成与不成,婉兮都不可能对她太客气。 这人呐!不要以为自己站得高了,就一定有看得远,有的时候,站在低处的人一伸手,就能捅死站在高处的人。 前世婉兮的心都放在胤禟身上,凡事只想着安稳度日,而今,她依旧想要安稳度日,可有些人偏偏就见不得她安稳,既是如此,她又何必收起自己的爪子,平白受人的气。 “侧福晋,老夫人和夫人到了。”听竹看着门外的动静,再瞧婉兮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地轻声提醒道。 婉兮回神,抬眼望见正往里走的玛嬷和额娘,不由地起身迎了上去。 “奴才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老夫人和齐佳氏一见婉兮,齐齐上前行礼。 “玛嬷,额娘,你们这不是折煞我吗?”婉兮快速上前两步,扶起两人。 老夫人握着婉兮的手,一脸慈爱地道:“侧福晋,礼不可废。” 婉兮知道老夫人此举是不想让她留下话柄,心里虽然难受,却也知道这都是家人对她的关怀。 “玛嬷,额娘,来,坐。”婉兮扶着老夫人和齐佳氏坐下,回头见着端来茶水和点心的听竹,点点头。随后,只余了高嬷嬷和听雨在室内侍候,听竹和听兰则在外守着。 老夫人和齐佳氏见状,也想拉着婉兮说上一些体己话,再跟她说说家里的近况。兄嫂的关系如何,嫂子有孕几月了,顺便再说说兄长因着嫂子有孕闹得一些笑话。 之前齐佳氏曾跟婉兮提过她兄长谦宁取亲之事,只是之后发生不少事,等到齐佳氏再提及时,人选已经定好了。婉兮虽然有些遗憾没能参与,不过她心里到底还是高兴的,最起码,今生她知道自己的嫂子是谁,她哥哥喜不喜欢,过得又好不好。 老夫人虽然没有坐主位,不过自打坐下,就一直细细打量着屋里摆设,见这院子位置好,摆设精细,便知自家孙女是个得宠的,如此她也就放心多了。 婉兮正准备说一下德妃的事情,就见守在门外的听竹进来禀报,说是弘旻宝宝睡醒了,也不多说,便让奶嬷嬷把人给抱进来了。 老夫人和齐佳氏一见弘旻,立马伸出手来抱,那样子好似怎么也看不够。 弘旻宝宝胆子大,也不怕生人,之前不管是洗三、满月,又或是周岁宴,齐佳氏他们都未曾靠近,真正算起来,这次才是第一次见面。可能是血缘的关系,弘旻宝宝一点都不排斥老夫人和齐佳氏的靠近,相反地像个人来疯,咯咯地冲她们笑。 婉兮见状,哄着弘旻宝宝叫人,看着老夫人和齐佳氏心肝肉地哄着弘旻玩,婉兮也觉得的高兴。只是时间有限,轻松的气氛也仅仅只能到这里为止。 老夫人和齐佳氏心里也清楚,婉兮会特地让人来请她们,肯定是有什么要吩咐,所以说笑一会儿,便听婉兮说起对付德妃的事来。 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双倍奉还。 都说强者为尊,重活一世的婉兮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要成为强者,不要再让别人主宰她的命运。 “婉兮,既然清楚谁才是罪魁祸首,那这帐就应该找那位讨回来才是。”自打婉兮成了九侧福晋,又生了胤禟的长子之后,老夫人的腰杆可比过去来得直,即便在族中也能说上一两句话。 婉兮轻轻点头,见老夫人和齐佳氏都同意,又继续道:“玛嬷,额娘。德妃娘娘人在宫中,要对付肯定不容易,可乌雅一族不一样,他们在宫外,而且听说有不少人在内务府任职,这其中怕是没少给德妃娘娘帮忙吧!”依着婉兮的意思,直接打其七寸才是正事。 德妃能这般风光,这般得意,不就是因为内务府有人,行事比别人方便么?若乌雅一族被他们一锅端了,她德妃即便是四妃之一,她也仅仅只是四妃之一。 老夫人闻言,一脸冷凝地道:“内务府盘根错节,其中的弯弯道道虽多,可真要碍了圣人的眼,那也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 有老夫人在,齐佳氏自然是不可能越过婆婆提意见的,不过她心里也自有一杆秤。她的女儿走到今天本就不容易,谁想到身为婆婆的宜妃没动手,反而是这不相干的德妃频频出手,真当自己一个包衣奴才上了位,就可以无法无天了。 他们完颜家虽说名声不大,却也有着一定的底蕴,而乌雅一族,即便出了一个德妃,可除了德妃一家抬了旗,其他人还不一样都是包衣。 不管之前乌雅一族之前如何,现在他们既然对她女儿出手了,那他们不回敬一番,难免给人留下一种懦弱可欺的印象。 “玛嬷,这些事虽说母妃和爷都有打算,可我自己的帐得自己算。”婉兮的目光落在老夫人怀里的弘旻身上,她的意思很明确——为母则强。 “好,我完颜家的姑娘就该有这样的气势。”老夫人看着婉兮一脸坚持的模样,一声感慨,“这就好,这就好,之前,我原是担心你的性子柔弱,难以撑起大局,现在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婉兮长叹一口气,前世的她可不就像老夫人说得那样,撑不起大局,甚至保不住自己的命。好在上天终是仁慈的,而她既然得了这重来一次的机会,就不会再像前世一样,窝囊地任人取走自己的性命。 “玛嬷,孙女再柔弱,心里也清楚,能纵容孙女也只有血脉相连的家人……”婉兮还想说胤禟,可是她心里更清楚,他们之间终究还隔着一层,若不把这隔在中间的膜去掉,他们永远无法做到坦然相对。 “唉……”一声长叹,老夫人心里也是有些不舍的。 因着说到伤心处,几个人的情绪都有些沉闷,而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径自玩耍的弘旻宝宝开口了,“额娘……水……” 婉兮闻言,也顾不得伤感,伸手从老夫人怀里把他抱过来,然后细心地喂他喝水。 之后,大家都默契地没再提刚才的事情,嫁入皇家这种事,是荣光,却也是责任和命运。 老夫人和齐佳氏并没有呆太久,差不多一个时辰,两人就带着人离开了九阿哥府。 两天后,婉兮便听说她哥哥谦宁和德妃的侄子在街上因为口角打了一架,据说打得还挺凶的,德妃的侄子可是连腿都断了,不养上个把月的,怕是不能出来横行霸道了。 婉兮听到这个消息,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甚至心里暗自高兴自家哥哥脑子转得快。双方之间有龌龊才能有仇恨,有仇恨,报复起来才能显得理所当然。 果然,因着这次的事情,不管是宜妃、伊尔根觉罗氏,还是胤禟,都未曾怀疑到婉兮身上,只认为是乌雅一族不会做人,这才引得完颜家出手教训,而且,因着婉兮的关系,胤禟暗地里还帮了两把。 说实话,自打查出兆佳氏背后的人是德妃后,可谓四方皆动,不,算上婉兮背后的完颜家,是能动的都动了。 当然,他们这些人并没想一次性地解决德妃,毕竟康熙好脸面,单看德妃育有两子的份上,康熙就会想法保住她。可要是德妃以及乌雅一族都出了问题,那即便德妃还能保住现在的地位,也难保住一直支持她的乌雅一族和面上的荣光。 事实上,乌雅一族的把柄多不胜数,之前一直未动,也不过就是看在德妃以及她名下的两位阿哥的面子上。现在德妃率先动手,也就怨不得别人上门找茬了。 包衣世家平日里看着不起眼,实际上这些人的势力关系纵横交错,错综复杂,牵连甚广。相较其他的包衣世家,乌雅一族因着德妃的崛起,显得格外地嚣张。以往不注意到罢,真盯上,才发现私下里,这些人可是能贡品都敢克扣享用的。 胤禟越是了解,脸色就越黑,他们这些阿哥都不敢干的事,不敢用的东西,这些狗奴才到是先行用上了。 “九哥,这些奴才的胆子都肥啊!”胤俄看着手里的折子,一脸的不敢置信啊! “何止是胆子肥,爷看他们是早就不把皇家放在眼里了。”胤禟一脸咬牙切齿地道。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才知道这些包衣世家就跟蛀虫一般,披着奴才的外衣,用着主子的份例,长此以往,到底谁是主谁是仆,怕是难以说清了吧! “九哥,这事你是怎么打算的?”胤俄一向为胤禟马首是瞻,遇上这种事,自然是要先问过他的意见。 “等。”胤禟眯着眼,良久才吐出一个字。 “哈?”胤俄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禁盯着胤禟又问,“不是,九哥,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胤禟见胤俄一副搞怪的模样,笑道:“这事啊,自有人帮咱们办,德妃也好,乌雅一族也罢,迟早都是要被收拾的。”冷笑一声,胤禟只要想到婉兮和弘旻差点遭了毒手,就恨不得活撕了德妃。 不过思及伊尔根觉罗氏调查的那些事,胤禟不由地看向胤俄道:“老十,德妃娘娘可没少往咱们这些个兄弟后院伸手,你也多注意些,别着了道还不自知。” 胤俄想着后院里的那些糟心事,也觉得是时候该管管了。 第64章 请脉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蝉鸣阵阵,气候燥人。 婉兮懒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双目微阖,旁边的听竹正为她扇着扇子,婉兮睡眼惺忪,一脸总是睡不饱的模样。 听雨端着冰镇西瓜和酸梅汤过来,婉兮伸手端起酸梅汤呷了一口,入口的酸甜和清凉让婉兮微微提了提神。 “今年的夏日比之往年更热了,也难怪皇上早早地便去了塞外。”婉兮一脸慵懒地感慨一声,低头又继续喝手里的酸梅汤。 一旁的高嬷嬷看着喝完一碗冰镇酸梅汤的婉兮还想伸手拿西瓜,不由地出声提醒道:“侧福晋,你的身子娇贵,这些寒凉之物还是少用为妙。” 婉兮想着自己最近的身体状况,要说不好,也不对,似乎就是肠胃有些不适,特别是早上的时候,想到这里,婉兮猛地坐起身来,一脸震惊地看向高嬷嬷,随后又低下头盘算起自己的小日子来。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都已经生过孩子的婉兮对于怀孕的种种迹象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只是近来天气太过闷热,她一时疏忽,到真没有往这方面想,而刚才高嬷嬷的一句提醒反而让她注意到了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侧福晋,要不,还是传御医进府一趟吧!不管是与不是,总得有个确切的答案不是。”高嬷嬷双眼发亮地道。 从弘旻七个多月开始,整个清漪院,包括胤禟都想着婉兮能再怀一胎,可惜越是着急越是没有动静,谁知等他们不关注了,好消息反而来了。 “嬷嬷,可是侧福晋的身子有什么不舒坦的地方?”听竹一脸关切地问道。 婉兮长叹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想着因为康熙巡幸塞外而留京的胤禟,天天忙着户部的大小事务就算了,没事时总是一脸期盼地望着她的肚子,若这次真的有孕,想必他应该会很高兴吧! 收回思绪,婉兮想若是再次传出自己有孕的消息,这后院的女人们怕是又要动起来了,毕竟明年又是三年一次的大选,到时又会有新人入府。此时不把握机会,日后谁又能保证她们还有会。婉兮眯了眯眼睛,出声吩咐道:“嬷嬷,先让人去请御医吧!” 高嬷嬷闻言,一脸笑意地应声出去了。 “听雨,记得把清漪院都给本侧福晋盯紧了,若是再有人像在宫里那般伸手,就不必再客气了。”婉兮摸了摸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一脸若有所思地道。 现在的婉兮虽然不会再像前世那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但是只要是能借助的力量她从来都不浪费。毕竟她一个人的能量太过渺小,而要对付的敌人又太多,不想想办法,她如何能维持现有的一切。 听雨和听竹闻言,又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听雨一脸高兴地道:“侧福晋,你就放心吧,整个府里奴婢是不敢保证,但是在清漪院,奴婢定然不会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靠近你一步的。” 婉兮要传御医,王安能拒绝别人,却不敢不给婉兮面子,所以高嬷嬷这话一说完,王安不仅派人飞奔去了太医院,还让人去给胤禟传信。毕竟这侧福晋真有个好歹,他也担不起责啊! 王安心知高嬷嬷是婉兮身边的红人,平日里也相当地恭敬,今日这事虽然有些突然,不过该做的该准备的他都得提前准备好,“高嬷嬷,侧福晋的身子到底如何?可需要准备那些药材不成?” 高嬷嬷见王安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地笑道:“王总管不必如此,今日这事说不定会是件喜事。” 王安想了想,随后张大嘴,一脸不敢置信地道:“高嬷嬷,这是真的吗?” 高嬷嬷看了一眼王安,一脸平稳淡定地道:“八|九不离十。” 作为婉兮身边的人,婉兮的情况还是了解一些的,即便这次稍有疏忽,可细细一想,便能得出结论,请御医要得不过就是一个确切的结果。 “那就好,那就好。”王安见状,一脸的喜色。 婉兮虽然是侧福晋,可到底是上过皇家玉牒的人,生得小阿哥不仅得太后青眼,就连康熙也时常挂在嘴边,御医自然不敢怠慢,对方一请,御医便收拾东西随其过来了。 御医过来后,婉兮躺在床上,藕色的帐幔已经放下。御医向婉兮请过安后,这才坐到床前,轻声说道:“请侧福晋将手伸出即可,奴才为侧福晋请脉。” 婉兮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后自帐幔中伸了出来,御医望着面前娇嫩纤细的手腕,一旁的高嬷嬷立马将锦帕置于上方,御医点了点头,将手轻轻置于婉兮的手腕上,双眼微闭,认真摸了一下脉博,随后眼前一亮,谨慎起鉴,到底又让婉兮换了一只手,待仔细确诊之后,起身跪于床前,高声贺喜道:“恭喜侧福晋,您这是有身子了。” 婉兮心里虽然早有准备,可听了御医的话,脸上还是止不住地露出一丝笑意来,“此话当真?” “奴才万不敢欺瞒侧福晋,您如今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而且脉博稳健,平日里只要适当进补便是。”御医就喜欢这种差事,不用担责又能得赏。 婉兮坐起身,一旁的听竹会意地支起帐幔,还不待婉兮开口,便见胤禟行色匆匆地自外面走了进来。 众人行礼请安,胤禟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自己则大步来到婉兮身旁,“你是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 婉兮见胤禟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丝羞涩来,“爷,妾身有了。” “有什么了?”胤禟猛地一愣,低头看向婉兮平坦的小腹,表情瞬间由担忧变成狂喜。“你……你的意思是你身孕了?” 婉兮对上胤禟亮晶晶的双眼,那期待的模样让她有些好笑地连连点头道:“对,妾身有孕了。” 婉兮的回答就像一颗定心丸,让胤禟欣喜若狂,他就知道他的娇娇不会让他失望了。 “赏,统统重赏。” “谢主子爷(九爷)赏。” 得了赏赐,不管是御医还是清漪院的下人,个个都是一脸喜色。 内室,婉兮看着迫不及待贴在她肚子上的胤禟,小手轻轻抚弄胤禟的头发,嘴角含着一丝幸福的笑意道:“都是妾身糊涂,只道是天热胃口不佳,反而忽略了自个身体的变化。好在发现得及时,御医也说没事。” 虽说这段时间胤禟公事繁忙,可但凡留宿都在她这清漪院里,胤禟不说****索求于她,却也没少折腾,而婉兮身子康健,会怀上也是迟早的事。 塞外,接到喜讯的康熙连连点头,对于原本在他这里挂了号的婉兮表示更加满意了,所谓娶妻纳妾,为得就是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现下婉兮接连有孕,看在康熙眼里可不就成了福气和功劳么? 挥手间,大笔大笔的赏赐便落在了婉兮名下。 此次塞外之行,康熙除了带几个年轻的贵人答应之外,就只点了宜妃和德妃两妃随驾。 宜妃和德妃本就是死对头,再加上德妃暗地里对胤禟的后院出手,宜妃虽忍了一时之气,暗地里布局,可到底还未有成效,这心态上难免会觉得有些气闷。此番得知婉兮有孕,宜妃脸上的笑容就多了,心里也直叹这个儿媳妇得她心意。 摆正心态的宜妃再遇上德妃,战斗力可不像之前那般绵软无力,每次都正中红心,气得德妃面目扭曲,恨不得自己的老儿子立马娶妻生子,压所有人一头。 康熙有赏,随驾的宜妃德妃也好,宫里的太后以及其他妃嫔也罢,不说个个重赏,却也均有表示。 婉兮这一胎于康熙、宜妃而言,是喜讯;于胤禟而言,是新的希望,是儿子;而于后院的众女眷而言,则是灾难中的灾难。 但不管如何,婉兮自己则选择安然地进入了养胎中,不管胤禟如何安排,她这个清漪院,她可是要好好肃清了一把,毕竟什么事都不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来得重要。 婉兮有孕,后院里的女眷们都纷纷摩拳擦掌,想在选秀之前想法争得胤禟的宠爱,最好是能怀上个一儿半女的,后半辈子即使无宠,也能有个依靠。 可惜胤禟完全不如她们所愿,每天三点一线——户部、书房和清漪院。 后院女眷争奇斗艳,花样百出,婉兮冷眼瞧着,只当看戏。至于这些打着探望她的名头,暗地里想要她劝慰胤禟宠幸其他人的事,她不仅不做,相反地每天都要找殊多理由折腾胤禟,临了再拖着弘旻宝宝一起闹腾,生怕胤禟不够忙,转眼就如了后院女人的愿。 胤禟瞧着面色红润的婉兮,一脸的满意,别看他对着婉兮嘻皮笑脸,啥话都好说,可是转头,为了保证婉兮、弘旻和她肚子里未出生的孩子不受伤害,胤禟硬是自行挑起后院的争斗,让一群利欲熏心的女人争得头破血流,也未曾有过一丝心软。 第65章 用意 接下来的日子,婉兮因着怀孕初期,各种症状虽未显露,不过高嬷嬷等人还是特别小心,不只婉兮的食宿全程监控,就连休息和陪弘旻玩耍的时间也不宜过长。胤禟到是有心陪着婉兮,可面对喜欢的女人,难免会有情不自禁的时候,为了不冲动,胤禟多数都宿在书房里。 眼瞧着婉兮不侍寝,后院里不要说众多侍妾了,就是董鄂氏也被这些人刺激的蠢蠢欲动。整个后院的女人都闹得无比欢快,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来往于胤禟的必经之路上,不说一次成功,只求胤禟能念着旧情分她们一些宠爱。 侍妾里,刘佳氏和魏氏闹得最欢,两人原本算是同盟,而今却因为争宠之事由一开始的绵里藏针到了现在的夹枪带棒,若非胤禟还没对谁表示过青睐,两人怕是要直接打起来了。 胤禟的女人不少,不管是有名分的还是没名分的,能让他挂心的唯有婉兮一个。他的子嗣不多,目前只得一子一女,在兄弟里不算最少的,可也排上多的,为此没少被太子奚落。 说到婉兮肚子里的孩子,胤禟对他(她)的期盼可一点都不比对弘旻少,也许是因为他对婉兮的感情,也可能是他自身对孩子的期盼,反正种种原因加在一起便造就了胤禟对孩子的格外重视。 清漪院里的人个个都向着婉兮,府里的大小事情自然都不会瞒着她了。 婉兮对于胤禟的心意还是明白的,可是明白不代表她就得给这些女人机会,所以但凡有个机会,她都会出言挑拨几下,让齐佳氏等闹得越来越大,反正都撕破脸了,想必也不在乎撕得更彻底一点。 胤禟原本只是想借着争宠转移这些女人的注意力,现下个个丑态毕露,他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何谈宠幸。 婉兮瞧着蹦哒得欢快的刘佳氏等人,再看一直保持三点一线的胤禟,原本有些浮躁的心思也不由地静了下来。 因着胤禟的重视,清漪院的日常份例完全没有定量,只要是对孕妇有益的东西都如流水一般往清漪院里送,瞧着这待遇,满院的女人都眼红不已,只是碍于胤禟,没人敢说酸话罢了。 十月中旬,婉兮这胎敢坐稳,康熙便带着大部队从塞外回来了。 婆婆回宫,不管是不受待见的董鄂氏还是刚坐稳胎的婉兮,都得进宫问候请安。 好在宜妃也担心婉兮的身子,硬是把日子往后推了推,好在胤禟没事时总是带着弘旻进宫陪陪宜妃,如此,婉兮虽然没露面,这父子俩也为她刷了不少的好感。 待婉兮怀孕将近四个月时,便带着弘旻一起进宫给宜妃请安,只是让她没有想到是一进翊坤宫便见到了八福晋郭络罗氏和一个陌生的少女。 宜妃见着婉兮和弘旻,脸上的笑意不由地深了许多,眼见婉兮请安,立马示意齐嬷嬷把人给扶了起来,然后抱着弘旻心肝肉地叫道。 “美美,心肝肉。”弘旻正是四六不懂,学人说话的时候,美美是胤禟开玩笑时说的一句话,夸得是婉兮的容貌,而心肝肉却是现学现卖。 “他这是什么意思?”宜妃一脸疑惑地望着婉兮问。 婉兮抿唇一笑,对着宜妃解释道:“这美美是他跟爷学的,说是好看的女人都是美美,至于心肝肉则是跟母妃您学的。这孩子谁夸他两句,他就得回上一句,即便不懂这其中的意思。” “哎哟,本宫的弘旻就是聪明。”宜妃一听,直夸弘旻聪明,又夸婉兮把孩子教得好。 郭络罗氏坐在一边,目光看着弘旻虎头虎脑的样子,虽然眼馋,到也没伸手,毕竟依她骄傲还看不上一个妾的儿子。若不然,她不会把后院里狐媚子全灌了绝子汤。 “姑母,这位就是小嫂子吧!”坐在八福晋身边的少女身穿一件浅蓝色的旗装,十三四岁的样子,脸庞圆润,肤白似雪,虽不及一旁的八福晋来得明艳,到也清秀可人。 “恩。”点点头,好心情的宜妃一边逗弘旻玩,一边对婉兮道:“这是慧茹,本宫的侄女。” 婉兮会意的点头,明年大选在即,部分秀女已经开始进京了,郭络罗氏一族既然有女儿,会来走宜妃的路子也正常,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婉兮的错觉,她总觉得这叫慧茹的少女对她有不小的敌意。 八福晋有心帮着胤禩修复他和胤禟之间的关系,可惜她方法用尽,胤禟都不这所动,眼瞧着胤禩面色黯淡,一脸愁容,她不禁把主意打了宜妃的头上。想通宜妃让胤禟妥协,至于一旁的慧茹,一个不知道隔了几房的偏枝,会给她几分脸面,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八福晋此人,嫉妒心强不假,可所有的要求都只针对她自己,给别人的丈夫安排女人,她到是做的得心应手。 “姑母,这次慧茹选秀,可就全赖您多加照顾了。”八福晋笑腼如花地道。 “都是一家人。”宜妃对于娘家人的态度还是相当亲和的。 慧茹见宜妃态度亲和,也不由地多了几分亲近,“一切全赖姑母作主。”说罢,扭头看向婉兮,一脸甜笑地道:“小嫂子,以后也请多多关照。” 婉兮看着慧茹讨巧卖乖的模样,再看八福晋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早早地挖坑等着她跳呢! 让她关照什么? 虽说前世胤禟的后院里并没有郭络罗氏这个人,现在瞧着到是八福晋有意把这个少女往胤禟的后院塞。 也罢。 只要能和那位被称之为‘八贤王’的八阿哥拉开距离,不要说塞一个女人,就是塞十个,她也会想法让她看得到吃不到。 “关照?这从何说起。”婉兮捧着茶盏并不接话。 八福晋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她以为能笑傲整个九阿哥府的女人,应该是那种相当聪明且知进退的女人,现在瞧着,这个完颜氏不仅经不激,甚至妒忌心之强,都不知道在婆母面前掩饰了。 慧茹面色一喜,随后摆出一抹委屈的模样,语带哽咽地道:“小嫂子说得对,是奴婢高攀了。” 此话一出,整个殿内里的人都静下来了,就连宜妃的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在了婉兮的身上。 宜妃也有些吃惊,在她的印象里,婉兮行事颇有章法,该柔的时候柔,利落的时候比谁都利落。现在对着这个远房侄女,突地就变脸了,难免让人觉得意外。 婉兮瞧着八福晋那稳如泰山的模样,再看慧茹眼中的得意,心中暗笑。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学人挑拨离间,甚至一副迫不及待要替代她的模样,可笑! 若是前世的婉兮,指不定就吃了这个哑巴亏了,反正她性子柔软,又不会争,可今生,别看她未发威,可借着胤禟的,她也没少戳人肺管子。 果然,戳人肺管子还是自己动手的好,总是躲在人后,指不定人家就认为她好欺负呢! “高攀?表妹这话可说过了。”婉兮的气质原本就显温柔,现下她放下侧福晋的气质,一双如星辰般的大眼眨了眨,笑道:“这宫里有母妃,府里有福晋,说到关照,如何也轮不到妾身一个侧福晋。” 婉兮这话可是比着规矩说的,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宜妃闻言,笑着拍拍婉兮的手道:“本宫知道你懂规矩。” 慧茹面色一僵,显然是没有想到婉兮看似经不起挑衅的,实际上却是内里藏奸之辈。等日后她进了九阿哥府,定是要想法让表哥认清她的真面目。 八福晋坐在一旁,嘴角直抽抽,她还道这完颜氏好对付,现在看来到是她太小看人了。难怪没脑子的董鄂氏会被她打击的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由此可见,通过她来促进胤禩和胤禟的感情,结果必定有所不同,可八福晋一向瞧不起妾室,如何愿意低这个头。 婉兮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一心陪着宜妃说说话,逗逗孩子,并不理会坐在旁边的两人。 在翊坤宫里呆了一个时辰,婉兮便抱着睡着的弘旻向宜妃告辞了,等出了翊坤宫,便将弘旻交给一旁的听竹抱着,毕竟她如今已经四个月,凡事总是小心些的好。 刚出翊坤宫的门,便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 “小嫂子。”慧茹带着丫鬟款款而来,而一向风风火火的八福晋居然慢慢悠悠地跟在后面,看样子是想让慧茹过来先探探路。 “是表姑娘啊!可是有什么事?”婉兮回首,红唇微抿,好整以暇望着她问。 之前在翊坤宫,慧茹并没有仔细打量过婉兮的长相,现在走近才发现婉兮眉目如画,清艳难言,说不出娇俏明媚。 恍过神,慧茹心中虽然嫉妒,面上却扯着唇角笑道:“没事,只是觉得小嫂子一人带着孩子肯定会有所不便,故而想过来帮小嫂子一把。” 婉兮看着她眼中的算计,眉头微挑,红唇微微上翘,毫不客气道:“表姑娘是觉得妾身很傻么?” 帮忙是假,想见胤禟才是真吧! “表姑娘,有句话妾身觉得很有道理,那就是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说罢,婉兮带着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慧茹站在原地,气血翻涌,显然是没有想到婉兮会直接把这层遮羞布给捅穿。 八福晋看着气得满脸通红的慧茹,暗骂一句‘没用’,也不管慧茹是何反应,转身带着人就出宫了。 第66章 纠缠 从宫里回来的路上,听竹和听雨眼见婉兮一言不发的模样,就知道这事肯定没完。 不知道是不是受怀孕的影响,婉兮的性情变得有些略显孩子气,但凡受气或者受了委屈,她自己让人吃憋了还不算,还得拉上胤禟胡搅蛮缠,闹会儿脾气。 现在这样瞧着,肯定是心里憋着一口气,想让胤禟帮着出气。 说来,听竹和听雨在一旁也瞧出来了,那位表姑娘根本就没安好心。宜妃娘娘还没露给主子爷挑人的意思,她自己到是上赶着算计,真丢份。那八福晋瞧着也不是什么好人,虽然没说几句话,其用意却是字字都针对自家侧福晋。 听竹不知,听雨还能不知道,自打九爷带着十爷离八爷,这八爷的势力看似发展平稳,实际上比之有九爷十爷帮忙那会儿,可差得多了。而八福晋此举瞧着肯定是想借由这表姑娘来拉拢九爷,可惜眼光却不怎么样。 回到清漪院,婉兮一坐到炕上,便让听琴把点心和羊乳端上来,一连吃了好几块,才堪堪停手。 以往在翊坤宫,婉兮该吃吃,该喝喝,从来不讲客气,反而是今天,有八福晋和那位表姑娘在,她到是只顾着说话,倒是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 “侧福晋,这点心干,还是多喝点燕窝吧!”高嬷嬷端着燕窝从外面走进来,瞧见婉兮拿在手上的点心,立马开口阻止她继续往嘴里塞点心。 “嬷嬷,我饿?”婉兮湿漉漉的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高嬷嬷,就希望她能让自己多吃两块。 高嬷嬷对婉兮是的很疼爱,只是这种疼爱有个前提,那就是一切都要以她的身体和肚子里的孩子优先。 “侧福晋,燕窝的温度刚刚好,现在喝正好。”高嬷嬷一板一眼地收了她手上的点心,将拖盘里的燕窝送到婉兮面前。 婉兮嘟着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为了孩子好,她还是接过高嬷嬷递来的燕窝,小口小口地喝了个一干二净。 高嬷嬷见状,这才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来,“这才对。” 婉兮瘪嘴,这燕窝是好喝,可也架不住天天喝,自打她怀孕,各式补品吃得她都产生排斥了。可惜没人理会她的意见,只要御医说这对她好,上至胤禟,下至高嬷嬷等人,那都是想千方,设百计,为得就是让她多吃上一口。 正想着,胤禟自外面回来了,婉兮一见胤禟回来,立马把燕窝的事情抛之脑后,摆出一副小可怜的模样扑了过去。 “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婉兮拉着胤禟的大掌,一脸委屈地告状。 听竹和听雨一见,对视一眼,大有果然如此的意思。 胤禟瞧着一脸孩子气地拉着自己告状的婉兮,一脸好笑地道:“爷的表妹?八福晋?她找你干什么?”胤禟到是没有多想,只以为八福晋在自己这里没讨到好,便转身找婉兮帮忙去了。 “不只是八福晋,八福晋怎么看得上妾身,而是八福晋带来的一位叫慧茹的表姑娘,瞧着人家那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爷已经属意她进府了呢!”婉兮见胤禟一脸不在意的模样,不由地有些恼怒,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咬上他的大掌了。 胤禟只低头看着拿自己手掌磨牙的小女人,唇角带笑,没有一丝不悦,至于告状这种事,他自己愿意宠着,别人还有何话说。 到是她嘴里那个叫慧茹的表姑娘,胤禟细细一想,发现这人还真有印象,似乎前几天听八福晋提过,说是天真可爱,现在瞧着,怕是假天真真算计吧! 他道八福晋没事怎么突然在他面前提及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表妹,现在瞧着似乎是挖了坑在这里等着他呢! “勿闹!”人都没见过,何来进府之说。 “这人都还没进府,爷就维护上了,现在想来表哥表妹的,定是比妾身来得有感情。”婉兮一脸不高兴地扭着身子趴在炕上的小桌上,看什么都不看胤禟了。 胤禟瞧着少有跟自己耍小性子的婉兮跟自己闹上了,便知今日这事即便没吃亏,肯定也入心了,一时间,不管是八福晋还是未曾蒙面的慧茹都招了胤禟的嫌弃和不喜。 “小醋坛子,爷还什么都没做,你就醋上了,爷这要是真带两个人进府,你还不得掉金豆豆。”胤禟伸手揽过婉兮,将人死死地压在自己胸前,一脸好笑地道。 婉兮撅着嘴,双手揽着胤禟的脖颈,一脸不高兴地抱怨,“爷是我的,不许人惦记。” 话说她一开始只是想找胤禟倾诉内心的委屈,顺便给八福晋和那位自以为是的慧茹表妹上上眼药添添堵,现在瞧着怎么看都是她在吃醋,在无理取闹呢! 呸!肯定是她的错觉,她一向都是温柔可人,简单粗暴,肆意妄为的。 “行,爷是娇娇的,也只让娇娇惦记。”胤禟瞧着她故作刁蛮的样子,怎么瞧怎么觉得顺眼。 他就知道这个小女人面上表现得再大方再宽容,这心里也是在乎他的。 婉兮瞧着面露得意的胤禟,也不点破他的心思,毕竟她在意他并非假意,虽不能阻止他拥有其他的女人,但是她可以想法成为他最重要也最在意的那个女人。 晚上,胤禟留宿清漪院,两人免不了要纠缠一番,以诉相思之情。 这厢婉兮和胤禟的感情更好了,那厢以陪伴为名住进翊坤宫的慧茹表妹天天都在盼着胤禟进宫,谁让八福晋把胤禟夸成一朵花呢! 哪个少女不怀春,像慧茹这般年纪的女孩原本就是对异性好奇的年纪,经八福晋这么一挑唆,会起心思到也正常,只可惜她想得好,事情往往却不能如她所愿。 婉兮要养胎,不可能天天去宫里请安,她想继续探听敌情怕是不容易,而胤禟有公务,一般只有休沐和大朝才会来翊坤宫给宜妃请安。如此,一心想给胤禟留下一个好印象的慧茹,大半个月过去,硬是没见上胤禟的面。 恰好在这段时间里,婉兮天天拿‘表哥表妹’的故事恶心胤禟,每每说得自己泪眼汪汪的,惹得胤禟心疼不已。 时间长了,胤禟只要听到‘表哥表妹’就觉得烦。 八福晋到是不知道这些事,毕竟这是人家的闺房趣事,她就是脸再大,也不至于打听这种事。但是私下里教唆慧茹接近胤禟的事,她不仅要做,还得做得大家都满意。 这天,胤禟和胤俄下了朝,两人从乾清宫出来,便相携前往翊坤宫来给宜妃请安。一向哥俩好的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到了翊坤宫,刚入正殿,便听到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 “表哥!” 胤禟神色一顿,想到婉兮嘴里所谓‘表哥表妹’相亲相爱的故事,不由地皱紧眉头。眼角的余光瞟见胤俄那想笑又强忍着以至于有些变形的脸,一脸不悦地道,“老十,爷瞧着你到是很高兴看爷的笑话啊?” 胤俄以手抵唇,一边挡去唇边的笑意,一边轻咳地道:“九哥,我老十可是最讲义气的,怎么可能会看你的笑话。”没遇上自然是不看,遇上了肯定是要看个够。 胤禟瞧着胤俄言不由衷的模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向慧茹花痴一般的脸,顿时面色阴沉,一脸的厌恶。 “表哥,我终于见到你了。”慧茹喜欢俊朗儒雅的男子,而胤禟俊美潇洒,正是她憧憬喜欢的类型。 胤俄瞧着被膈应得不行的胤禟,唯恐自己被找后帐,不由地暗叹一句‘有事兄弟服其劳’,便冲着慧茹斥道:“爷说你这个女人从哪里冒出来的,懂规矩么?” 胤俄是个浑人,兄弟里除了太子,就他的身份最高,虽说他不受康熙重用,可他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少有人敢跟他这个浑不吝的对着干。 慧茹被胤俄斥得一愣,随后双目微红,一脸委屈地望着胤禟,似想让他为自己出头,“表哥,我……” 这翊坤宫里,不,应该说在慧茹之前,敢叫胤禟一声表哥的只有八福晋,像慧茹这样隔了不知道几房的偏枝,见了胤禟,依规矩应自称奴才。 宜妃从内室出来,瞧着站在正殿门前对峙的三人,面色微微有些讶意。 “这都是怎么了?” “母妃,既然有人规矩不好,那便请嬷嬷好好教导。”胤禟看了慧茹一眼,冷声道:“这次是儿子和十弟,那下次换了别人,母妃以为会如何?” 宜妃见胤禟和胤俄一人黑着一张脸,再看慧茹双眼微红,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满脸的尴尬。她留下慧茹,仅仅只是因为她对娘家的思念,却没想到她的一时不忍竟闹出这般笑话。 正如胤禟所说,今天只是他和胤俄,若换成佟贵女又或者德妃等人,她这张脸怕是要给人踩在脚底下了。 “这事是母妃考虑不周。”宜妃轻叹一口气,语气里透着一丝后悔。 宫中争斗从来都是兵不血刃,不管是同德妃,还是同其他人,宜妃看似风风火火的,其实心中算计也不少。原本只是想一解对家的思念,谁知还看走眼了。 慧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声‘表哥’不仅惹来冷眼和喝斥,还引得宜妃动了送她出宫意思。 这怎么行? 要知道依她现在这身份,真心是出宫容易进宫难。 进宫之前,不提八福晋描绘的美好蓝图,就说初次见面使得她心跳如擂的九表哥,要她放弃,她如何愿意。 “姑母,茹儿知道错了,茹儿只是初次见到表哥,有些激动,这才失了礼数,但是茹儿保证以后一定会改的。”慧茹倒是乖觉,见三人面色冷凝,到也痛快,直接认错,就想翻过这一页。 胤禟瞧着故作天真的慧茹,一脸的腻味,若不是碍于她出自郭络罗家,他肯定直接让人拖出去喂狗。 胤俄更直接,瞟了一眼矫揉造作的慧茹,撇撇嘴道:“你这是当爷眼瞎啊!” 慧茹原以为放低身段,直接道歉,此事便就此揭过,谁胤俄步步紧逼,压根没有让步的意思,一时头脑发热,张嘴便道:“我……我是真心认错的,十爷又何必同我这个小女子多做计较!” 第67章 相邀 “我……我是真心认错的,十爷又何必同我这个小女子多做计较!” 面对慧茹突如其来的指责,胤俄都惊了,他见过脸皮厚的女人,可他从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女人。明明是她不懂规矩,出来就恶心人,现在她话锋一转,倒是成了他老十心眼太小,专跟女人计较了。 “啧,爷长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你这种女人,矫揉造作便罢,还胡搅蛮缠颠倒是非。” “十爷怎能如此抵毁女儿家的名声,即便我心悦表哥,也不算罪大恶极啊!”泪眼朦胧,转过弯来的慧茹倒是知道装可怜博同情了。 可惜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是打小就以浑不吝而闻名的胤俄,虽说他母妃去逝之后,他稍有收敛,可这种收敛只针对部分人,慧茹显然不在此例。 “跟爷讲道理,你也配!” “你——”慧茹从小娇生惯养,被人捧着,如今初遇挫折,一次还罢,接二连三,叫她如何接受,一时气急,便伸手指着胤俄的鼻子,气急败坏地怒喝出声:“即便不配,碍着你什么事,要你来管!” 胤俄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回过神,正想教训教训她,却被一旁的宜妃抢先一步。 “放肆!一个奴才居然敢指着主子叫骂,你的规矩呢,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宜妃面色阴沉,眼神冰冷,挥手便直接招来齐嬷嬷把人拉下去,“还愣着干嘛!拉下去。” 齐嬷嬷等人丝毫不敢犹豫,宜妃命令一下,几人立马上前,拖着大哭大闹的慧茹下去了。 “老十,这事是本宫的不是……”宜妃此时的心思复杂,慧茹进宫半月,每日对她嘘寒问暖的,她心里也念着她的好。原本宜妃还想着在大选之时,通过儿子为她挑个青年才俊赐婚,再给份嫁妆,也算是全了她们姑侄的这段缘分。 现在瞧着,她郭罗络氏竟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瞎了眼。 胤禟府里即便要迎新人入府,那也不是谁都可以的,而且就慧茹的品貌,宜妃还真就看不上。 “宜母妃,这事跟您没关系。”胤俄见一向颇为照顾自己的宜妃沉着一张脸,唯恐她下不来台,立马表态。 “怎么能没关系,到底是本宫没把她管教好。”宜妃轻叹一口气道。 胤禟对于这个表妹的死活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相反地因着婉兮私下里总拿‘表哥表妹’打趣,胤禟对于这种关系显得十分地排斥。原本他还担心宜妃会乱点鸳鸯谱,现在想想,经过今天这事,想必就算有萌芽也被扼杀的一干二净了。 “明年大选,你们兄弟俩也自行看看,若是有中意的直接过来告诉本宫,本宫也好给你们相看相看。”宜妃为了拉近距离,到是把各府添加新人的事先行说了。 宫中小选选得都是宫女,宜妃若是有意,也可挑上一两个赐给胤禟和胤俄当侍妾,若是无意,也不勉强,而宫中大选,皇子阿哥府至少会有一到两个秀女进府,身份不定,这算是定例。 如此,才有了宜妃刚才的问话。 新人?胤禟皱皱眉头,显然他并没考虑过这件事。 “宜母妃看着办吧!”胤俄对女人一向只要求看得顺眼。 宜妃看了胤禟一眼,见他不吱声,以为他也是这个意思,也不再多问。 相较翊坤宫的尴尬和热闹,永和宫的气氛就好似透着一丝沉闷和冰冷,母子间的对话,永远都缺少着一丝温情,干巴巴的比陌生人还不如。 胤禛不是没想过改变这种现状,相反地他自认为孝顺却换不来德妃的一丝关怀,倾尽所有换来的不只是视而不见,还有陷害和算计。 有的时候胤禛也会想他真的是德妃亲生的吗? 若是,为何心硬如铁? “儿臣给母妃请安。”胤禛走进殿内,在离德妃几步远的地方站定。 “起来吧!”德妃完全没有注意到胤禛有别于从前的疏离态度,谁让她眼里从来都只有一个老十四,从来就没有老四,如此,何以能察觉到胤禛的改变。 胤禛垂着头,察觉到德妃的毫无不在意,心中微疼,却又觉得理该如此。 果然,有些事强求不得。 他倒是知道劝诫老九,殊不知真正放不下的人正是他自己。 “这次大选,可有看中的人选?”德妃声音柔和却透着一股淡漠,完全没有面对康熙和胤祯时的温柔和包容。 “但凭母妃做主。”胤禛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德妃的问话而产生一丝情绪波动,就好似现在说的这件事跟他毫无干系。 事实上从福晋乌拉那拉氏到府里的格格侍妾,从来都只有恩赐,没有他愿不愿意之说。 不过之前胤禛无意于大位,对于女色也并不上心,再者德妃所赐,多为容色出众者,不知情的还以为德妃有多宠他,知道的才明白德妃到底有多厌恶他,才会想方设法地要养废他。 反正多说无异,与其白费唇舌,还不如顺水推舟,私下再行谋划。 德妃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满意,随后放柔了语气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本宫做主了。” “是。”胤禛眼里闪过一丝讥诮,心却因为德妃的算计变得更为冰冷了。 等从永和宫里出来,胤禛周身的气质变得更为冰冷淡漠了,踏出永和宫的宫门之前,胤禛回首的瞬间,胤禛觉得他对于母妃最后的一点期盼也跟着消失了。 说到底,再深的感情也经不起磨损,像德妃这般一次又一次地理所当然地伤害,换来的也不过就是将胤禛对她的那点孺慕之情消磨得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另一边,从翊坤宫里出来的胤禟和胤俄,虽然觉得慧茹的事情有些晦气,不过两人并不想在这种事上多做计较。依他们的身份,勾引、爬床这种事屡见不鲜,真心不需要在意,所以两句话后,这哥俩又勾肩搭背的约着出宫之后,一起找个地方喝酒,谁知中途竟瞧见走在前面的胤禛。 对于胤禛,胤禟心结已解,即便不是一伙,却也相处融洽;而胤俄,一向以胤禟马首是瞻,个人同胤禛并无矛盾,相反地他对胤禛有些发怵,谁让年少时这个四哥没少罚他抄书呢! 说来,胤俄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就怕这抄书写字。 “四哥!”胤禟打量着胤禛略显萧瑟的背影,再瞧他过来的方向,不用问也能猜到定是德妃那老妖婆又给他气受了,基于兄弟道义,胤禟决定叫上胤禛一起喝酒。 胤禛微微转头,远远见到胤禟和胤俄向自己走来,不由地停下脚步,待两人走进,才招呼道:“九弟,十弟。” 胤禟以前最瞧不得胤禛这面无表情的样子,觉得他太装,而现在见到胤禛这副样子,胤禟反而觉得有些难受。 这人呐!心一旦偏了,面对喜欢的,优点都是优点,缺点也是优点;面对不喜欢的,缺点还是缺点,就连优点也是缺点。 “四哥,相请不如偶遇,我和老十要去喝酒,怎么样?一起吧!”胤禟走到胤禛面前,直接开口相邀。 “好。”若是平常,胤禛肯定不会答应,而现在他心里蕴含戾气和委屈,能发泄一下也好。 “那走吧!今天弟弟做东!”胤禟一见胤禛答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笑着往外走。 胤俄站在一旁,嘴巴大张,一脸的惊愕,显然是没想到胤禛会应邀。 对于胤禟和胤禛之间的事情,他还是有些了解的,特别是知道胤禛危急关头没扔下胤禟,他心里其实还有些感激的。 “四哥,以前没什么机会,今天咱们兄弟几个拼拼酒,看看谁输谁赢。”胤俄豪气冲天地道。 这厢三人才出宫,那厢不少人都收到三人约好一起出去喝酒的消息,一时间,众人神色莫明,猜测颇多。 如今,因着康熙正值壮年,阿哥们之间的争斗多在私下里,表面上不管有无龌龊,都会摆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来讨康熙欢心。 只是康熙的欢心是一回事,忌惮兄弟抱团又是另一回事。 相较阿哥们的纠结和揣测,康熙反而乐于见到儿子们兄友弟恭的场面,特别是胤禛三人近一年来的表现都让他十分地满意。 这人年纪越大,忌惮越多,即便康熙正值壮年,可逐渐成长的儿子依然给了他紧迫感,让他有种被威胁的感觉,为此,他将平衡朝庭的手段用在了儿子身上。 胤禛是他为太子安排的贤王,性格死板,可能力出众,至于胤禟和胤俄,之前两人跟着老八胡闹,他心里不是不失望,身为他的儿子,连自立为王的心都没有,还争什么高低。好在这两小子还知道分寸,现在办起事来也相当地有一套,也算是知道为他这个皇阿玛分忧了。 事实上相比野心勃勃的儿子,康熙更喜欢安分办实事的儿子,恰好胤禛胤禟和胤俄都是这一类型,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康熙都在考虑要不要让几个小的跟他们多接触接触。 当然,这只是康熙一时的想法。 另外,康熙思及龙卫说得胤禛一脸郁色地从永和宫里出来,康熙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有些不好了。 当初,他允了表妹抱养胤禛,心里始终对德妃抱着一丝愧疚,即便表妹去逝,她不肯抚养胤禛,他也由着她去了。之后她低头接回胤禛,他还道她识大体,现在瞧着,似乎是别有内情。 “李德全。” “奴才在。” “让人查查德妃和老四的关系,朕要知道德妃到底是如何对待朕的老四的。” 李德全闻言,身子更低了,这种阴私,即便听到也要装作没听到的好。 第68章 求见 正在酒楼里喝酒的胤禟等人可不知道康熙等人的心思,三人你来我往的,不说一喝起酒来就原形毕露的胤禟和胤俄,就是一向严肃淡漠的胤禛也难得地放开手脚。 都说酒桌上是最能拉近彼此关系的地方,这话到是用在这里到也恰当。 胤禛这人不善言辞,即便是关心也说不出口,常常会引人误解,以至于除了一个老十三,就连他的亲弟弟胤祯也常常会误解他的心意,以至于兄弟两人的关系并不和谐。 所谓酒壮怂人胆,平日里寡言少语的胤禛喝多了便成了话唠。这下子不管是心中的苦闷还是心中的委屈,那真是有一句说一句。 胤禟和胤俄还真没想到看似坚不可摧的胤禛心里居然有这么多的委屈,特别是胤俄,原本他还觉得自己失去母妃才是最可怜的人,现在看来,像四哥这样有母妃还不如没母妃的人,才是最可怜的。 “四哥,我老十不会说话,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直接开口,只要是我老十能帮得上的,要是摇一下头,你踹我。”胤俄干了一杯酒,很是义气地道。 胤禟心里早有打算,只是尚不到摊牌的时候,“对啊,四哥,别的事弟弟们帮不上,可是喝喝酒说说心里话还是可以的。” 胤禛心里感动,嘴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九弟,十弟,四哥谢谢你们。” “四哥,说什么客气话,来,再走一个。”胤禟搭着胤禛的肩道。 “对,四哥,谁还能没个伤心事,我老十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想得开。来,再喝一个。”胤俄也凑上去道。 “好,今天咱们不醉不归。”胤禛难得放下架子,跟两个弟弟闹成一团。 “好,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三兄弟因着酒的关系,这下子是真的彻底放开了。好在酒楼是胤禟的,三人怎么闹都不会有人管。 要说胤禟等人是真喝痛快了,而要照顾醉鬼的婉兮却是气得一脸的咬牙切齿。 说好的喝酒就来她清漪院的,现在这样算什么? 婉兮看着躺在床上的胤禟,拧着帕子给他擦脸,却是越擦越气,最后,不由地伸手拍了他的胸膛一下,恨恨地道:“骗子,以后再醉成这样,就让你睡门口。”婉兮嘴里嘟嘟囔囔的,一双素手却不曾停歇地帮着胤禟擦洗换衣喂洗酒汤,忙忙碌碌的她却没有注意到胤禟嘴角那抹名为愉悦的弧度。 胤禟是醉了,可他的思绪是清醒的,婉兮嘴里那些故作凶恶的话在他听来,都是她对自己撒娇的证明,毕竟之前他曾答应过婉兮,以后要喝酒就到她这清漪院来的。当时也没说清楚,这不,瞧着她嘟囔埋怨又心疼自己的模样,胤禟还觉得心里很美。 醉酒一场,似乎不只是兄弟之间的情谊变得更深厚了,胤禟和婉兮之间似乎也变得有一些不一样了。 若说从前的他们除了一层膜还有着不小的距离,那么现在的他们好像离彼此更近了。 次日,神清气爽的胤禟见婉兮从起床开始就摆着一副颇为嫌弃他的模样也不生气,相反地满脸的笑意地往她身边凑。 婉兮平日里虽然好使小性子,气急了还会张嘴咬他,可胤禟总感觉她对自己还有所保留,但今天的她却显得无比真实。 “爷的娇娇这是生气了?”坐在桌前,胤禟看着瘪嘴的婉兮,一脸戏谑地笑问。 “爷是个大骗子。”婉兮瘪着嘴,一脸不高兴地抱怨。 婉兮倒不是真的那般生气,事实上她只是要给他一个确切的印象,那就是不管喝不喝酒,只要进了这后院,抬脚的瞬间,第一个就要想到她的清漪院,而非别人的院子。 胤禟伸手揽着婉兮的腰,小心地扶着她坐到身旁,“爷这是正常交际,兄弟之情,难免会有需要沟通的时候。”这事换成后院任何一个人敢跟他使小性子、摆脸色,胤禟肯定直接把人冷落到底。但对象换成婉兮,他反而能耐着性子安抚她的情绪,“昨天,爷和十弟先不提,就说四哥,估计又受德妃那个老妖婆的气了。” 婉兮闻言,神色微怔,前世关于德妃偏心的传闻流传甚广,私下里不少人都在传四阿哥胤禛到底是不是她亲生,当时婉兮也跟听竹她们一起开过玩笑,甚至因为无聊还关注过一二。 有些事情若是不关注,永远不会知道事实有多残酷。 作为一个母亲,婉兮真心不明白德妃的用意,甚至会产生一种这究竟还是不是人的感觉? 十月怀胎,同她孕育血脉的也不是什么仇敌,再者,这其中就算有太多变故、无奈和矛盾,那也不关一个孩子的事,况且真论起来,最为无辜的就是四阿哥,而打着失去孩子这面旗帜一直走到现在的德妃才是真正欠了四阿哥的人。 说穿了,没有四阿哥,德妃拿什么来让康熙愧疚,又凭什么一步一步地得到康熙的宠爱? 都说喝水不忘挖井人,德妃此人的心思之多,心肠之狠,实属世间罕见。 “老妖婆?爷这个称呼让人听到,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事来。”婉兮一脸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到也不再追究昨天的事情了。 “爷就在你面前说,又有谁会知道。” “爷真坏!” 摆好膳,胤禟直接招呼婉兮用膳,若是在宫里,依着康熙的规矩,肯定是奉行食不言的规矩,默默用膳。但是在自个府里,胤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相反地他会不厌其烦地照顾婉兮的胃口,亲自给她布菜,为得就是让她多吃一口。 两人一边用膳,胤禟一边同婉兮说着昨天的事,不仅仅只是胤禛受气的事,还有慧茹堵着他说心悦他的事,虽然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但是胤禟并不希望因为这种事而惹得婉兮误会。 “表哥……”婉兮闻言,冷不丁地用缠绵悱恻的声音唤了他一声。 胤禟面色一僵,思及慧茹那花痴一般的神情,大掌捏她的小脸,轻斥道:“又做怪!” 婉兮见他这般,犹如银铃般的笑声不自觉地自唇间溢出。 用过膳,两人一起去看了一下弘旻宝宝,小家伙近来已经不再满足于‘爬行’生活了,每天都想着要走路,即便摔了也不让人抱,硬是要自己走,惹得胤禟直夸他儿子就是棒之类的话。 婉兮对此一笑了之,并不打击孩子的积极性,只是吩咐奶嬷嬷们多注意,另外还把听兰给调了过去。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便又要到三年一度大选的日子了,宫中传出消息,除各个成年阿哥府里要进人之外,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也到了要娶嫡福晋的年纪。 京城世家得此消息,齐齐发力,就想着能占个好位置,虽说选秀赐婚这种事跟站队也不无关系,但是为了富华富贵,谁家又能不动心。 消息一旦确定,这明里暗里都开始走关系套近乎,宫里的娘娘以及宫外娘娘们的娘家都显得无比忙碌起来。 不管是五阿哥胤祺还是九阿哥胤禟都早早地娶了福晋,侧福晋格格的也不少,子嗣上因着婉兮有孕使得原本焦躁的宜妃也有了细挑慢选的兴致。相反地倒是从前对此事不上心的德妃这个时候却忙了起来,她的心肝宝贝胤祯可不比胤禛,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女子就可以的,另外还有胤祥,单单只是因为他是记在永和宫名下的,她就得好好安排。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德妃却明显地感觉到康熙对她的态度冷淡了不少,可要说康熙有意冷落她,她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毕竟依着康熙的脾气,她真要做错了事,他不该是这种一声不吭的样子。 事实上康熙并非一声不吭,在他拿到龙卫调查的结果后,他心里就窝着一把火,若非前朝事务繁忙,他也不会拖到现在。 当然这种事德妃还不知情,她一心只以为大选在即,前朝后宫多有联系,康熙太忙才会如此,等到一切爆发出来时,德妃才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发现,以至于在这上面栽了个大跟头。 三年一度的大选对于含羞翘首的少女而言是人生的新起点,抑或是命运的转折,这里面讲得是家世品貌也是个人气运。 京城里,各个府里都弥漫着一股子热闹的气息,婉兮这里也不例外。 依理,就婉兮这即将临盆的样子,实在不应该出去见客,不过些次在外求见的却是婉兮名义上的姨母小齐佳氏及其女他他拉?宝珠。 婉兮这位姨母虽是庶出,模样却十分出挑,在家时同婉兮额娘齐佳氏的关系不错,据说是齐佳氏年幼时有一次不小心落水,亏得她奋不顾身地跳进水塘里把齐佳氏给救了出来,才保了齐佳氏一条命。 单从这一点来说,婉兮还是很感谢这位姨母的,只是她本人同这位姨母并没有什么往来,即便是见面也仅只是小时候有两次,真要说有事相见,也应该是透过齐佳氏往府里递牌子,而非像现在这般直接找上门来。 婉兮心里疑惑,但碍于这位姨母曾救过她额娘的关系,婉兮最终还是应了。 “妾身(臣女)见过侧福晋。”母女俩一进来恭恭敬敬地给婉兮请安。 “起来吧!”婉兮抚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态度还算亲和地看了母女俩一眼,对一旁的听竹道:“听竹,看座,上茶。” 自打婉兮怀孕四个月后,这肚子就一天比一天大,比之她怀弘旻的时候还要大,胤禟瞧着心惊胆颤的,便请来御医院的妇科圣手,再三诊断,得知怀得是双胞胎,胤禟整个人都进入了一个焦灼的状态。 反而是婉兮挺着一个大肚子,该吃的吃,该睡的睡,完全不受影响。 当然,双胞胎什么的婉兮还是觉得很奇妙的,毕竟前世她可没怀过双胞胎,可以说整个爱新觉罗家似乎都没人怀过双胞胎,婉兮这可是始无前列的第一胎。 不说胤禟这个当阿玛的,就连宫里的太后皇上也相当地重视。 至于皇室不容双胞胎什么的传言,别的朝代可能有这样的忌讳,大清却没有,毕竟满人讲究多子多福,再者胤禟也无夺嫡之心,所以是不是双胞胎都不影响大局,所以到也没人拿这种事说话。 小齐佳氏领着女儿坐到一旁,目光却不自觉地打量着婉兮,原本她还想着婉兮若是即将临盆的话,这身材容貌肯定大打折扣,谁知见面才发现婉兮这身材的确变得厉害,可容貌却无太多变化,清丽婉约,毫无黯淡之色。 “多年未见,不知侧福晋是否还记得妾身?”小齐佳氏斟酌地开口,想来是想先拉近两人的关系,再谈所求之事。 第69章 打算 “多年未见,不知侧福晋是否还记得妾身?”小齐佳氏斟酌地开口,想来是想先拉近两人的关系,再谈所求之事。 婉兮心中虽有疑虑,可到底还是顾及自家额娘的面子,对这位早已记不清长相的姨母十分地客气,“姨母说笑了,都是一家子骨肉,即便距离太远少有往来,可也还是有些印象的。”说罢,婉兮扫了一眼小齐佳氏身边坐着的他他拉?宝珠,“这位想来便是表妹吧!” 小齐佳氏见婉兮的目光望向自家女儿,不由地把她往前带了带道:“这是妾身的女儿宝珠,今年十四岁。” 他他拉?宝珠今年十四岁,身姿窈窕,已初见少女风姿,肌肤白净,容貌虽不如婉兮这般耀眼,却也称得上清新秀丽,楚楚动人。 “虽说上次见面还是在小时候,不过现在再见,表妹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婉兮见小齐佳氏眼巴巴的望着自己,虽然不知道她意思,但还是应景地夸了一句。 “谢表姐夸赞。”他他拉?宝珠不敢直视婉兮的容颜,微微垂下眼睑,面上带着一丝羞涩,毕恭毕敬的模样不仅不引人反感,相反地会生出一丝怜惜之情来。 婉兮瞧着脸颊微红的他他拉?宝珠,微微点点头,看向一旁的小齐佳氏,“姨母可是有什么安排?” 一听他他拉?宝珠的年纪,就知道她是这一界的秀女,进宫选秀,谁不想求一个好姻缘。只是婉兮能力有限,在能力范围之内,她倒是不介意帮上一把,若是在能力范围之外,她也只好说一声抱歉了。 小齐佳氏看着女儿羞红的脸,正想开口,就听外面传来请安的声音,一时间屋里的人都有致一同地望向门口。 胤禟自书房过来,到也没有想到屋里会有客人,可思及婉兮即将临盆,看向齐佳氏和他他拉?宝珠的目光就显得有些不善了。 小齐佳氏被胤禟冷厉的目光一扫,整个人不由地一怔,心里微微有些畏惧,而她身旁的他他拉?宝珠却不同,此时的她双眼发亮,双颊发红,似魔怔了一般,目光直愣愣地盯着胤禟。 “累不累?要不要先休息休息?”胤禟大步上前,坐到婉兮身边,一脸温柔地问。 “爷放心,妾身现在还不累,倒是爷,近来公务繁多 ,可曾好好休息。”婉兮有些不依地道。 “这……” “妾身就知道爷一忙起来便什么都不顾了。” “好好好,爷现在就去内室小憩一会儿,这下你放心了吧!” “恩。” 两人旁无若人地了一把恩爱,胤禟这才转身往内室走去,婉兮望着胤禟的背影,一脸无奈地笑了笑,觉得这男人有的时候就跟孩子一样,需要人哄才听话。 转过头,婉兮一脸笑意地看向小齐佳氏和他他拉?宝珠,正要开口之际,恰好将他他拉?宝珠满眼迷恋地望着胤禟背影的举动纳入眼里,一时间,嘴角的笑意不禁淡了许多。 小齐佳氏注意到女儿赤果果的目光,心里一急,伸手就掐了女儿一把,待她回神,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示意她注意自己的情绪。 “好了,有什么事,姨母不如直接开口。”婉兮语气淡漠地道。 小齐佳氏见婉兮一下子变了态度,就猜到女儿刚才的模样定是被她看在眼里了,不过即是大选,这府里就一定会进新人,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她女儿,咬咬牙,小齐佳氏不由地拉着他他拉?宝珠的手看向婉兮道:“侧福晋,你和宝珠这一对姐妹花虽然有些年没见了,可是你们的情谊不会因为时间就改变,毕竟血浓于水啊!” 婉兮看着表情殷切的小齐佳氏,脸色淡漠地点点头,“然后呢?” “大选在即,侧福晋又有孕在身,到时新人入府,提不定这宠爱就被新人夺去了,如此到不如让宝珠入府,也好给侧福晋添个帮手。宝珠生性单纯又听话,到时定能助侧福晋一臂之力。”越说越溜,之前还有一丝顾忌的小齐佳氏现在可以说是眉飞色舞,不知道的还以为事情已经成事了呢! 听完这话,一旁的高嬷嬷和听竹都不由地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 这是在咒她们主子失宠还是在寓意她们主子只能靠她女儿才能保持现在的宠爱? 婉兮捧着手中热奶,一双美目清亮如水,美若星辰,实际目光锐利,暗藏机锋,单单一个眼神便逼得小齐佳氏无所遁形,硬生生地收敛起脸上的得意来,“姨母这话是何意思?” “侧福晋,妾身可是一心为你着想。即便用词不当,到底还是一片好心,而且你与宝珠到底是表姐妹,宝珠又和你一条心,到时……”小齐佳氏一脸真诚说着,目光却飞快地给一旁的他他拉?宝珠使了个眼色。 “后院争斗不休,新人在即,表姐身子不适,到时恐难以应对,妹妹若是进府定然会以姐姐马首是瞻,全心全意帮扶姐姐。”他他拉?宝珠注意到她额娘的目光,立马柔声附合。 “呵!”婉兮一脸讥诮地放下手中的茶盏,心里一阵冷笑,胤禟的表妹前不久才被打脸,现在更好,她表妹又上赶着要抢她的男人,想到这里,婉兮的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起来,“姨母和表妹是打量着本侧福晋是傻子么?若本侧福晋已经沦落到要靠别人来保住宠爱,你说本侧福晋凭什么非你不可!” “你……你们至少是表姐妹啊!”小齐佳氏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表姐妹?若她真当我是姐姐就不该打这样的主意,换句话说,你若真有意帮我,也行,先灌自己的一碗绝子汤。”婉兮语带讥诮,见他他拉?宝珠一脸惨白的模样,却没想放过她,而是继续道:“在这后院,只有没有子嗣的女人才会全心全意地帮着本侧福晋去争去抢去夺。” 一旁怒目而视的高嬷嬷和听竹一听婉兮的话,再看面色惨白的小齐佳氏母亲,两人差点没笑出来。 该。 真当别人是傻子,任由她们母女俩算计。 现在脸被打得啪啪响,有点自知之明都知道该撤了,可惜小齐佳氏母女却不愿意就此放弃这个机会。 要知道在来九阿哥府前,小齐佳氏便带着他他拉?宝珠去完颜府拜访过,当时还没起这个心思,只是想为女儿谋份好姻缘。齐佳氏也答应了要帮忙,小齐佳氏也很高兴,觉得自己这个嫡姐一如从前地照顾自己。 只是回到家里的小院后,没两天,丈夫的同僚的妻子前来拜访,原本很平常的交往却造就了她现在野心。 从这位夫人的嘴里,她们才知道如今的完颜家今非昔比,而曾经的外甥女如今就如枝头的凤凰一般,让人可望而不可及。 一开始小齐佳氏听得喜笑颜开,觉得女儿之事十拿九稳,可后来她越听越难受,甚至心里隐隐有一丝不甘。凭什么嫡姐的女儿就能嫁入皇家,她的女儿就只能如她一般随便找个人嫁了,难道就因为她是庶出。 送走这位夫人之后,小齐佳氏越想越不是滋味,原本只是想要为女儿谋上一份好姻缘的想法也瞬间产生了变化,这才有了偷偷摸摸地打着齐佳氏的名头找上婉兮的这一幕。 原本她以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便能达成目的,谁知婉兮这个当女儿的比之说话婉转的齐佳氏更不好对付,那话说的,又狠又毒,完全不留余地。 “侧福晋,你怎么能这样残忍?宝珠可是你表妹啊,她入府也是想帮你啊!”小齐佳氏从婉兮讥诮的言语中回过神,一时不由惊叫出声。 “残忍?难道不是你们说要帮我的吗?既然要帮我为什么不能喝绝子汤?难不成帮我是假,拿我当垫脚石才是真吧!”冷哼一声,婉兮将手中的茶碗重重地掷于几案之下,嫣红的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抹轻蔑的弧度。 “这……”小齐佳氏总不能说她们母女就是打着把婉兮当成垫脚石的主意吧!若真这样说,她可以想象母女俩被轰出九阿哥府的情景。 婉兮瞧着小齐佳氏一脸无话可说的样子,直截了当地道:“姨母,本侧福晋不傻,不可能让表妹入府,再帮她得宠,最终把自己踩在脚下。” 小齐佳氏和他他拉?宝珠见心思被戳穿,一时间嘴巴张张合合的,好半天也说不出来的话。 婉兮瞧着这母女俩的模样,冷笑一声,原来是打着这样下作的主意,难怪不敢透过她额娘过来拜访,现在看来定是在额娘那边碰了钉子,这才自作主张地求上门来,“听竹,送客。”突地,婉兮感觉肚子一抽,随后传来阵阵痛楚,虽疼却也能忍,这几天一直都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婉兮到也没在意。 “侧福晋,这事都是误会……” “行了,本侧福晋……”感觉到阵疼一阵接着一阵,身下似有什么流了出来,婉兮倒抽一口凉气,语气尖锐地道:“听竹,把人给我轰出去!” 高嬷嬷察觉到婉兮不对,扭头望去,见到婉兮脸上的汗水,立马叫道:“侧福晋……” 婉兮一手握紧高嬷嬷的手,另一只手捂着鼓起的肚子,小脸煞白,红唇也瞬间褪去了颜色,“嬷嬷,我要生了……” 这幅情况吓得听竹一个啰嗦,她再也顾不上小齐佳氏母女,直接跑到门口,让人立马准备起来。 内室里,靠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胤禟听到一阵嘈杂,坐起身的瞬间,便见林初九冲进来道:“主子爷,侧福晋要生了。” “什么!”胤禟一脸惊诧,脸色也因此变得苍白起来,抬步往外冲时,对着一旁的林初九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让人去请御医。” “是。”林初九见胤禟如此,不敢有半点犹豫,生怕慢一点就触了胤禟的霉头。 胤禟一出来便看着被高嬷嬷等人半搀半扶的婉兮,立马过去将她抱了起来,“还愣着干嘛,去产房。” “嗻。”高嬷嬷见婉兮一脸痛苦的模样,再加上婉兮这次怀得又是双胞胎,一时之间她也顾不上提醒胤禟,男子不能进产房这种忌讳。 产房是一早就准备好的,接生嬷嬷也是上次为婉兮接生过的人。现在婉兮一被送进产房,高嬷嬷立马指挥院里的丫鬟小厮,烧水的烧水,清场的清场,原本就是想钻个空子留下来探探情况的小齐佳氏和他他拉?宝珠,这次也被顺利地请出了府。 用高嬷嬷的话来讲,正因为她们赌不起,所以她们才不能让任何有可能的危险靠近婉兮。 第70章 龙凤胎 产房里,婉兮现在就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整个人疼得发抖。 胤禟站在一旁,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婉兮,总觉得他一放手,她就会因为肚子太大,支撑不住而摔倒。 “别怕,爷会陪着你的。”胤禟握紧婉兮的手,反复重复这一句话,也不知道是在说服他自己还是在安抚婉兮。 虽说婉兮上次生产他就在外面守着,可是他心里更清楚,怀双胞胎生产的危险永比怀一个孩子来得大。 “爷,没事的,妾身现在走动走动,一会儿生得时候也会容易些……”婉兮在生产上也是经验丰富的人,心里自然清楚产道未开,躺在床上还不如忍着痛意多走动走动来得好。 “真的吗?”胤禟对这种事根本就不了解,此时瞧着将全身重量都倚在自己身上的婉兮,手臂揽着她因怀孕已然变形的腰,扶着她一步一挪在地产房里走动。 婉兮肚子里揣着两个孩子,原本动作就不利索,现在每走一步还疼得她直抽冷气,行动就更加艰难了。抬头的瞬间看了一眼胤禟,见他面色发白,眼神焦虑,心中一软,不忍他陪着自己一起受煎熬,不由地强忍着痛意道:“爷,产房不便久呆,你还是出去等吧,妾……妾身……很快就会出来的……” “可是……”胤禟看着疼得连说句完整的话都说得吃力的婉兮,这脚步就是踏不出去。 “爷,快出去……”婉兮靠在炕上,伸手把胤禟的身子往外推,“爷快出去!” “爷出去,爷出去,你别急……”眼瞧着婉兮的脸色越来越白,胤禟也不敢逆着她的意,安抚两句便自行出了产房。 当产房的门在胤禟面前关上时,胤禟这才发现自己的双手一直都在颤抖,甚至连他的心也一并在颤抖。 原来他也是会害怕的。 胤禟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所畏惧的,即便他曾千方百计地想获得康熙的认可,可即便得不到他也仅仅只是失望,而现在他却害怕失去她。 当林初九带着众御医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赶过来的时候,胤禟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 “主子爷,宫里头皇上接到消息,便让太医院里的精通妇科的御医都来了。”婉兮这胎原就备受瞩目,现下生产,一有动静,可谓是八方云动。 “恩。候着吧!”胤禟一脸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嘴上却不想因为这种事而分心。 产房里,婉兮平躺着身体,身体传来的痛楚和明显的下坠感告诉她——自己要生了。 这一刻,婉兮真心后悔因着一时的心软而接见了小齐佳氏母女。明知自己即将临盆,情绪上就不该有太大的波动,还勉强行事,真是…… 不管婉兮心中如何懊恼,她心里清楚现在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清漪院外,胤禟坐在产房前,浑身散发着一股阴冷的气息,让林初九和御医都不自觉地退后两步,生怕不小心引起什么动静而使得自己倒霉。 按说,像林初九和某位御医比之其他人应该是有些经验的,可惜在胤禟强大的气场下,勇气、经验都是浮云。 因着婉兮这胎是双胞胎的关系,清漪院、接生嬷嬷等,只要和生产拉得上边的都是被胤禟查了又查,说得难听点,指不定胤禟比这些人还了解他们的祖宗十八代。 上一次,婉兮生产,董鄂氏等人因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太过明显而被心烦气躁的胤禟直接轰了出去,今天再次过来,心中难免没有这种想法,只是为了能够留下来探探情况,这些人到是相当自觉地摆出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避免重蹈覆辙。 产房里,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婉兮只觉得自己都快疼麻木了,孩子还未有出来的迹象,就有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听高嬷嬷大叫一声‘看到头了’,她便不由自主地开始用力,待听到婴儿洪亮有力的哭声,婉兮心情微松,而肚子传来的痛楚却让她不敢有半点松懈。 “侧福晋,再用力再用力,还有一位小主子呢!”高嬷嬷生怕婉兮一放松就泄了力,不断地在她耳边提醒道。 “嬷嬷,我好疼……”婉兮尖叫地握紧拳头,脑子却有些放空。 “侧福晋,再用力,再用力,小主子马上就要出来了。” “侧福晋……” “啊——”一声尖锐的叫声后,婉兮似用尽了全部的力气,感觉到身下有什么滑了出去,整个人便一下子松懈下来了,眼神也变得有些模糊了,甚至是声音也开始变得不那么清晰起来。 高嬷嬷看着婉兮半睁半阖的双眼,知道她这是强撑着想知道孩子的情况,便一脸笑意地道:“侧福晋,大喜,是一对健康的龙凤胎,小阿哥在前,小格格在后。” “那就好……”婉兮一听孩子健康,顿时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这才放心地任自己陷入黑暗之中。 接生嬷嬷们看了一下婉兮的情况,知道她只是因为生产脱力而睡着了,也不由地松了口气。 双胞胎生产原本就显得更为威险,婉兮这样的情况已算是顺利的,不过因着时间太长的关系,她们这些接生嬷嬷都是一副心惊肉跳的,生怕有个好歹就丢了性命,现在好了,侧福晋生了皇室第一对龙凤胎,这样的祥兆,她们的赏赐可少不了。 接生嬷嬷们抱着两个孩子出去报喜,高嬷嬷和听竹则小心细致地帮着婉兮擦洗换衣。 婉兮爱洁这点,清漪院里的人都知道,之前生弘旻小阿哥坐月子时,婉兮的抱怨可是历历在目,这一次,在生产之前,她们可没少听婉兮唠叨,说是生产完了,一定要给她的擦洗换衣。高嬷嬷和听竹记在心里,自然会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侧福晋怎么样了?”接生嬷嬷们抱着婉兮的一双儿女,还未报喜,就听胤禟问了这么一句。 “给主子爷报喜,侧福晋平安生下一对龙凤胎,此乃祥瑞。”接生嬷嬷们说话也伶俐,明明只是顺利生产,她们却直接上升到了祥瑞。 胤禟此时可不管什么祥不祥瑞,他只要他母子母女本人均安,这比什么都好! 之后胤禟让御医给婉兮和两个孩子把了脉,知道他们身子都好,胤禟这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董鄂氏等人原本是抱着一丝希望想看婉兮的笑话,毕竟难产这种事太过平常,而且她们还听说是婉兮会突然生产是因为过来拜访的客人言语不当给气的。 当时,不说董鄂氏,就是刘佳氏等人都盼着婉兮不管是一尸三命也好,还是去母留子也罢,只要她能消失,怎么样都好。 可惜她们太过理所当然的想法并没有得到上天的认可,婉兮不仅没事,还生下了皇室第一对龙凤胎,其影响可想而知。 皇宫里,自打林初九进宫请御医,不说康熙,太后等人都知道婉兮要生产了,一时间各宫都在等着最后的结果。 虽说大清皇室对于双胞胎并不忌讳,可若是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小阿哥,即便胤禟无心争夺大位,可这也要太子等人相信才行,所以孩子还未出生,就已经有不少人盯着了。 相较于其他人带着利益的有色眼光,宜妃是真心希望婉兮能平安生产,给她添两个孙子。 从下午到深夜,与己无关的人都已经早早便睡了,而真心担心的,不管宫里宫外,都坚持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乾清宫里,康熙批完奏折已经是深夜了,李德全适时地送上热汤和点心,为得就是让康熙能够舒缓一下情绪。 “老九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是。”李德全轻应一声,又轻声劝道:“皇上,夜深了,不如还是先行休息吧!” 康熙将手中的热汤一饮而尽,伸手拿起刚刚送到密报,淡淡地摇了摇头道:“老九侧福晋这一胎从一开始就引了太多人的关注,即便有朕插手,也保不住那些有心人想要抹黑这一切。” 李德全闻言,垂下眼睑,双胞胎一事,是好是坏谁都说不清,甚至宫里隐隐有些不好的传闻,虽然都第一时间压下去了,可最后到底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浪,看得就是九侧福晋这一胎到底是生儿生女还是儿女双全了。 “皇上不是也说了,九侧福晋是个有福的。” “是啊!朕说过这丫头是个有福的。”康熙感叹一句,可实际上,他连婉兮的长相都记不清了。 李德全瞧着康熙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微微愣了一下,似乎自打九阿哥和十阿哥同八阿哥散伙之后,皇上放在九阿哥身上的目光就越来越多了。 也对,户部每年能存下的银子都不多,可换上九阿哥后,户部似乎再没上过折子说缺钱。 果然,九阿哥就是最大的钱袋子。 待康熙用完宵夜后,李德全端着东西退了下去,刚到门口,便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凑了过来,禀告两句,李德全一脸惊喜地点点头,再三确认,这才转身重新进了大殿。 “怎么了?”康熙一见李德全过来,头也没抬地问了一句。 “奴才给皇上贺喜,九侧福晋刚刚产下一对龙凤胎,母子均安。”李德全高声贺喜,满脸的笑容。 康熙愣了一下,回过神,眼里透着一丝惊喜,“这是真的?好好好,朕就说过老九这个侧福晋是个有福晋的。” 李德全应景地应合一句,“皇上金口玉言。” 翊坤宫里,一直未睡的宜妃等到尹嬷嬷送来消息时,一扫身上的疲倦,瞬间变得荣光焕发起来。 “嬷嬷,本宫就知道,婉兮这个丫头是个有福的,你瞧瞧,第一胎得子,第二胎儿女双全,好,真好!”宜妃握着双手,显然此时的她对于婉兮是前所未有的满意,“尹嬷嬷,婉兮这次生产肯定受了大罪,你把本宫私库里那些上好的药材都整理出来,给她送过去。” “娘娘,现在已经半夜了。”尹嬷嬷一脸笑意地提醒。 宜妃这才发现自己竟坐了大半夜了,笑了笑道:“本宫到是忘了,夜已经深了。” 第71章 所谓巧合 婉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高嬷嬷一见她醒来,立马上前侍候,至于院里堆及成山的赏赐则全部交由听竹全权处理。 “侧福晋,你醒了,要不要先喝水?”高嬷嬷在婉兮身后垫了个靠垫,见她点头,端来温水喂她喝了半杯。 喝了水,婉兮整个人显得精神多了,转头看着睡在旁边的一儿一女,皮肤粉红却很细滑,五官小小的却能看出同父母相似些许特征。 “弘旻可还好?”婉兮对于孩子的态度都差不多,不会因为不是男孩就偏心。 “小阿哥由主子爷带着,早上起来的时候还闹着找过侧福晋,不过有主子爷带着,倒是没再闹腾。”高嬷嬷一边侍候婉兮擦洗一边好笑地道。 婉兮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道:“那就好。”她只要知道自己的孩子都好,就能安心地休息了。府里这么多的女人,却只有她和董鄂氏有孩子,而且两男两女中却有两儿一女为她所生,这后院的女人若是一点想法都没有,谁信。 这一次,因着宫里宫外都对她这一胎较为看重,接生嬷嬷也好,清漪院里的下人也罢,都是经过再三挑选的,即便有人动手,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量。 “对了,我姨母她们现在如何了?”婉兮只要想到小齐佳氏母女把自己当成傻子算计的事,就忍不住想翻个白眼。 “昨晚清场的时候让人给轰出府了,好在是轰出去了,不然以主子爷昨日的脾气,这母女俩怕是要横着出府了。”高嬷嬷只要想到胤禟昨夜那阴沉的面容,就是她这个老婆子都觉得犯怵。 不过依着高嬷嬷的意思,小齐佳氏母女俩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着自家主子的面就敢算计自家主子,当谁都她们一样不长脑子。 婉兮喝着没什么味道的鸡汤,冷笑道:“她们既然不把我当亲戚,我又何必给她们留情面。” 表哥表妹什么的原本就够恶心人,现在这个更绝——表妹和表姐夫。 “这件事老奴已经传信给夫人了,好在侧福晋没事,若是侧福晋和两位小主子有任何闪失,活刮了她们也不够。”高嬷嬷可不会告诉婉兮,这母女俩今儿一早又来了,说是赔罪,可谁管她们是真心悔改还是假意求和,谁有心情理会她们。 “嬷嬷,不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置气。不过往后不要再让她们靠近便是,我额娘那边也打个招呼,本侧福晋瞧着我这位好姨母,怕是不那么容易死心才是。”婉兮嘴角一勾,语气淡漠地道。 选秀在即,小齐佳氏若早有准备也不至于背着齐佳氏来找婉兮,现下婉兮生产,虽有惊却无险,想必这母女俩肯定不会主动担责,更甚者她和孩子出了事,这两位还能以赎罪的名义,又或者说是照顾弘旻的名义,哭着喊着要进府呢! 也罢,恶人自有恶人磨,她顾及小齐佳氏救过她额娘,可别人不会顾及这些,再加上胤禟的脾气,若他他拉?宝珠主动凑上去的话,怕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才是。 “可是……” “嬷嬷,有些人不碰碰钉子受点伤,永远都不会懂什么叫疼。” 高嬷嬷思及胤禟略显阴郁的性子,一时间心领神会,也不再纠结于非要给小齐佳氏母女一个教训了。 别看胤禟对婉兮又是宠爱又是纵容的,可对其他人,他却没这么好的耐心,但凡是得罪他的,不管男人女人,他动起手来可不讲什么情面。 想到这里,高嬷嬷反而有些期待小齐佳氏母女找上主子爷了。 书房里,胤禟抱着刚睡着的弘旻,目光落在一身黑衣的暗卫身上,目光平稳,气氛却一扫弘旻宝宝睡着前的温馨喜乐,变得有些压抑。 “说吧!都查到什么?”胤禟碍于怀中的儿子,声音并不高昂,可话语里蕴含一丝戾气却让人不自觉地心颤。 谁都知道胤禟跟个会下金蛋的金鸡没什么两样,当初他只是小试牛刀就引得太子算计,如今掌握了户部,即便不动国库里的银子,他也能轻松掌握全国各地的消息。 但。 对于属于别人的关系网胤禟没兴趣,他一向喜欢自己打磨属于自己的产业和人脉,而眼前的这个暗卫统领不隶属于府里,却是独居一格,掌管各大青楼楚馆等消息来源的产业。 胤禟这人做事向来不喜欢给人留把柄,也不喜欢受制于人,所以当他动手把摊子往大了铺时,相应地他手下得用的人也在逐渐增加。 婉兮早产这件事看似巧合,胤禟这人却从不相信什么巧合,所以今早从清漪院里一出来,他便直接招来府外的暗卫统领,示意他调查小齐佳氏母女进京之后的一举一动。 “主子,小齐佳氏母女刚进京时一切正常,除了拜访完颜府,都是一些正常的人际交往,唯有包衣参领夫人魏氏拜访过她们之后,她们才突然改变了计划,前来府里求见侧福晋。”暗卫统领声音平稳,回答一板一眼却也详细。 胤禟嗤笑一声,整个人闲适地靠在椅背上,双臂却小心地护着怀里的弘旻,冷笑道:“魏氏?跟德妃又有什么关系?” “回主子的话,魏氏所嫁之人正是德妃娘娘的堂侄。” “堂侄?瞧着还是一家子。”胤禟一脸讥诮地道。 他还没找上德妃,德妃便又将手伸到他府里来了,想来会转这么大个圈子也是因为皇阿玛对婉兮这胎多有重视吧! “继续盯着,再有动静,立刻回禀。” “是。” 林初九站在门外,得到婉兮醒了的消息后,重重地松一口气,走进书房的步子也没先前那般沉重了。 胤禟见林初九进来,眉头微挑,淡淡地问道:“什么事?” “主子爷,清漪院刚传来的消息,说是侧福晋醒了,正问您呢?”林初九微微抬头,目光触及胤禟怀里的弘旻,下意识地放低了声音道。 胤禟闻言,扬眉一笑,身上浓重的戾气在这一刻统统消失于无形。低头的瞬间,看到怀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弘旻,胤禟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更深了。 清漪院里,婉兮正抱着女儿喂奶,别看两个孩子生下来比一般孩子来得小,身子骨却不错。女儿相较儿子而言显得瘦弱些,婉兮瞧着也心疼,所以喂奶便先抱着小丫头喂,而二儿子的脾气比之弘旻似乎来得安静些,没那么闹腾,就算婉兮先抱妹妹,小家伙也不恼,自己玩自己的,乖巧的让人心疼。 高嬷嬷一见婉兮喂完小格格,立马抱起一旁的小阿哥递了过去,眼瞧着小阿哥狼吞虎咽的模样,笑眯眯地道:“小阿哥瞧着比小格格更能吃。” “能吃是福,只要他们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婉兮瞧着儿子女儿可爱的模样,心里都快软成一滩水了。 等到两个孩子都喂饱了,婉兮整理一下衣服,听到外面的动静,问道:“嬷嬷,可是爷和弘旻来了吗?” 高嬷嬷正想回答,便见胤禟抱着弘旻从外面走了进来,眼角的余光瞧着小脸嫣红的婉兮,高嬷嬷会意地冲着胤禟行了个礼,随后自觉地去了门口。 从上一次婉兮生产时胤禟的表现来看,就知道他对于繁文缛节并不在意,上次若不是婉兮坚持,他指不定天天都来产房守着婉兮。 婉兮一见胤禟抱着弘旻过来,原本她心情还算不错的,可是不知怎地,见着这父子俩,她眼眶不由地就红了。 “爷……”语带哽咽,婉兮抑着小脸,有些可怜兮兮地唤了他一声。 “娇娇,这是怎么了?可是身子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爷让人去请御医?”胤禟一见她这委屈的模样,不由地将怀里睡着的弘旻放到一双小儿女旁边,随后伸出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爷,不是身子不舒服,妾身就是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婉兮嘴唇微抿,脑袋靠在他的结实的胸膛上,语带颤抖地道:“差一点,妾身就再也见不到爷和弘旻了。” 之前因着生产顺利了,她反而没什么感觉,可是再见到胤禟他们时,婉兮才发现内心深处的恐惧。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她比谁都不容易,上天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可不会再给第二次,所以她一定要抓着个机会,努力往前,而非轻易地被人所取代。 “傻瓜,有爷在,爷如何能让你和孩子有事。”胤禟轻抚她的小脸,看着她一脸娇气地冲着自己撒娇的模样,一脸宠溺地笑道:“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气。” “那爷是不喜欢妾身了吗?”婉兮瞪着大眼,双手抓着胤禟的大掌置于唇边,一脸‘你敢承认我就咬’的表情惹得胤禟轻笑出声。伸手轻弹她白净的额头,胤禟笑道:“能让爷心动的唯娇娇一人尔。” 睡得迷迷糊糊的弘旻听到笑声,一脸懵懂地眨巴眨巴眼睛,等见到坐相拥坐在床头的胤禟和婉兮,小身子俐落地坐起来,冲着婉兮叫道:“额娘,弘旻好想你。” 胤禟站起身,大步走到弘旻旁边将他一把抱了过来,生怕自己晚上一步,这跳脱的小子就把一双小儿女给吵醒了。 “臭小子,把弟弟妹妹吵醒了怎么办?”胤禟抱着弘旻,指着正在睡觉的一双儿女对他说道。 弘旻顺着胤禟的手望去,见到睡在婉兮身旁的弟弟妹妹,只觉得小小的,粉粉的,可爱极了,“阿玛,我要跟弟弟妹妹玩。” “现在还不行,他们还小,要多睡觉才能长大?” “那要睡到什么时候?” “睡到他们自己醒来为止。” “那他们到底要什么时候醒?” “都说了……” 婉兮瞧着闹在一起的父子俩,突然觉得自己月子期间把弘旻交给胤禟照顾也不错。一来能培养他们父子俩的感情,二来也能防止后院那些女人用一些下作的手段把胤禟勾走,三嘛,只当她愿意。 作为宠妾,婉兮自重生以来就没想过再退让,前世她退得太多太多了,而今生她只是想一直往前走。 说她贪婪也好,自私也罢,这一生她宁可当个恶人,也要守住身边的一切。 第72章 傲娇 不管是什么,人也好,物也罢,第一个总归是要特别几分的。作为皇室第一对龙凤胎,胤禟和婉兮的这对儿女注定是要备受瞩目。 之前弘旻出生,颇得康熙青眼,现在龙凤胎出生,得的可不只是康熙的青眼,整个爱新觉罗氏的爷们都盯着。虽说祥瑞之说不可尽信,但平日里各个地方送来的祥瑞都承认了,现在自家好不容易有了祥瑞,他们不捧上一把,那就只能说他们傻。 虽说,完颜家的势力不大,可完颜一族还是有着不少底蕴的。之前婉兮进了胤禟的后院,一开始没几个人重视,后来随着婉兮成为侧福晋,一步一步得到宫里的认可和胤禟的宠爱,完颜一族也不再像过去那般忽略王大一家的存在了,甚至有不少事都会让他们参与进来。 这次,恰逢选秀,婉兮一举生下龙凤胎,虽说从根本上讲跟他们完颜一族没太大关系,可真要细究,单凭能生儿子这一点来说,就给完颜家即将参加选秀的秀女增加了不少的筹码。 这年头,女子家世重要,容貌重要,但没有什么能比绵延子嗣来得更重要。 还真别说,完颜一族的人就拿这件事这么一宣传,先不提有资本成为阿哥福晋的,就说那些庶出的姑娘,也有不少宗世打起了主意,特别是简亲王,子嗣不丰,难免不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婉兮因着一下子生有龙凤胎的关系,身体的消耗比起上次更为厉害,所以依着御医意思,最好是坐双月子。 眼瞧着天气一天天热起来,婉兮心里一阵哀嚎,面上却不得不配合高嬷嬷她们的安排,安生调养身子。 一转眼便到了两个小包子洗三的时间,婉兮不能出去,便将一切都托付给了高嬷嬷,至于董鄂氏,抱歉,她俩前世今生都不可能和平相处。 “听雨,你去前厅,将我额娘请过来。”待两个小包子被高嬷嬷抱去前厅后,倚在床头的婉兮突然唤来听雨吩咐道。 听雨闻言,点点头,转身便出了产房,往前厅走去。 齐佳氏从前厅出来,跟在听雨身后,看似平静的双眼里满是愧疚和担忧。 前几天,高嬷嬷送来的信简直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让齐佳氏险些没昏死过去。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她以为小齐佳氏的目的就是为女儿寻上一份好姻缘,作为母亲,齐佳氏自然是能理解她的心情的,甚至为其上下打点,忙里忙外。人家到好,转个头就要把女儿送进九阿哥府,美其名曰帮着她女儿争宠,实际上为什么,傻子都清楚。 最可恶的是明知她女儿临盆再即,还一再出言刺激,当时齐佳氏都想冲到小齐佳氏面前,伸手掐死她。 是,她欠小齐佳氏一命。 可这么多年她能帮的帮了,能给的也给了,即便不足矣偿还,可跟她女儿有什么关系! 这不,进了清漪院,瞧着倚在床头的婉兮,齐佳氏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的儿,都是额娘对不起你。” “额娘,这是什么话?”婉兮瞧着齐佳氏愧疚不已的模样,不由地叹了口气道:“额娘,这件事与你无关。” 人是她要见的,虽然有齐佳氏的原因在,可做决定的人是她自己,没理由出了事情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可是……”齐佳氏一脸着急,张嘴就想解释,却让婉兮给打断了。 “没有可是。”婉兮瞧着齐佳氏自责的模样,就知道这事若是不说穿,齐佳氏可能会自责一辈子。 “是您让她来的吗?” “不是。” “那是您指使她,让她来气我的吗?” “当然不可能。” “那不就行了。”婉兮瞧着齐佳氏一脸怔愣的样子,不由地握着她的双手道:“额娘,你曾跟我说过,人心叵测,那你就不可能让别人跟你一样事事都以我为先。” 齐佳氏对上女儿清亮的双眼,这泪水一下子就落下来了,“可到底是因为额娘才让你置身险境的。好在你和孩子都没事,否则你让额娘怎么活啊!” 婉兮对于小齐佳氏母女的所作所为,只是觉得恶心,并没想过报复。现在瞧着哭得如此伤心的齐佳氏,她突然觉得有些人也许是应该教训教训。 齐佳氏哭了一场,精神反而好了不少,之前因着这事,积了不少的郁气,这一通哭到是把心里的郁气都给哭出来了。 “额娘,这事已经过去了,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反而是姨母,既然看清楚了她的为人,以后就不要再往来了。”心术不正,迟早会惹大祸,婉兮可不愿意自家额娘被对方牵连。 “唉!都到了这一步,再往来又有什么意思。”对于齐佳氏而言,什么都没有她的儿女来得重要。 母女俩说了些心里话,此事也就算是揭过了。齐佳氏喝了杯热茶,想到丈夫的交代,便将调查的有关乌雅一族的事都给说了。 婉兮闻言直挑眉,她在示意家人动手之前,心中便有猜测,前世包衣世家因着某家一个纨绔子弟拿了内造的首饰去当,被人发现后,被对头顺腾摸瓜地查出不少事,最后这事被捅到康熙面前。 当时的康熙年老,太子被废,阿哥们你争我夺的闹得越发激烈,再加上这包衣世家各有站队,最后便引变成了阿哥们之间的争斗,最后为了大局,康熙只罚了闹出这事的这一家,其他家小惩大诫,一番训斥也就过了。 婉兮记得前世的胤禟在喝醉酒后曾说过,这些包衣都是蛀虫,现在想想,前世的胤禟肯定是知道事实的。 “额娘,这些事情都需要证据,若证据确凿,那便挑个适当的时机把事情闹出来,而且要越闹越大,闹到皇上不得不查,闹到数罪加身,无从赦免。”对于想要害她和她的孩子的人,婉兮可没想轻易放过。 “证据收集不少了,只是时机的话得尽快。这些包衣世家的人也不傻,知道贡品放在家里不安全,所以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想法将这些东西换成银子。而这些东西一旦送走,再要查起就难上加难了。”齐佳氏道。 只在京城还好说,若是出了京城,他们怕是鞭长莫及。 “阿玛如何说。”婉兮问。 齐佳氏想了想,然后如实说道:“依你阿玛的意思,最好是近期能把这事给办了。” “那好。”婉兮微微沉吟一会儿,然后凑到齐佳氏的耳边,细细说了自己的打算。 齐佳氏听了婉兮的安排,最终点点头道:“行,这事就按你说的办。” 送走齐佳氏,婉兮暗自沉吟,这一次即便不把乌雅氏一网打尽,也得让他们伤筋动骨,再难起复。 龙凤胎的洗三宴后,婉兮并着新出炉的两个小包子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虽说天气渐热,可是早有准备的婉兮让人在香炉里放了些新鲜的水果,使得整个屋子里却透着一股水果的清香,味道清香,气味清爽,到也不怕胤禟和弘旻会觉得难受。而婉兮自己,虽然不能沐浴洗头,却坚持每日都是用温水擦洗,总体而言,尚能见人。 胤禟原本以为婉兮会像上次那样避而不见的,谁知他想了无数劝慰的话,甚至连弘旻都成了理由之一,她却再不提不让见面的事,这种感觉让胤禟有种白忙一场的错觉。 “侧福晋,主子爷带着弘旻小阿哥过来了。”守在门前的小丫鬟远远地看见抱着弘旻大步走过来的胤禟,连忙跑进来通报。 婉兮闻言,将手里的话本放到一旁,然后吩咐听雨准备茶水和点心,以便胤禟他们等一下要用。 近来胤禟不管是上朝和去户部,都会带着弘旻,去宫里就送到宜妃宫里,弘旻宝宝乖巧可人,一张小嘴甜得发腻,招得太后欢喜,宜妃得意,后宫其他妃嫔也爱逗他说笑,可以说阴差阳错下,小家伙便成了后宫里的最受欢迎的存在。出了宫,父子俩同吃同住的,即便是在衙门,也一样,虽然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便胤禟是谁,做事可是从来都不管别人怎么想的。 “爷。”婉兮见着大步过来的胤禟和他怀里的弘旻,脸上不由地浮现一丝欢喜的笑容来。 “今天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身体好些?”胤禟将弘旻放下来,看着小家伙迈着自己的小短腿凑到婉兮面前要亲亲,然后又转头去找弟弟妹妹玩,双眼不由地眯了眯,上前两步走到面前,薄唇霸道地吻了吻她的唇道:“爷怎么瞧着你越来越不把爷放在眼里了?” “妾身哪敢,明明是爷马上就有新人了,妾身这个旧人……”婉兮对于胤禟的亲昵的举动表示开心,可是嘴里说出来的话还是忍不住泛酸。 选秀不会因为她坐月子就停下来,相反地如火如荼地展开了,整个京城都因此变得无比热闹起来。 胤禟瞧着她一脸醋意的模样,一丝愉悦的笑意不自觉地自唇边溢了出来,坐在她身旁,伸手将她鬓角的发丝理了理,别到耳后,“爷的娇娇这是吃醋了?” 婉兮微微偏头,清澈如水的美目半是羞涩半是娇嗔地瞄了他一眼,惹得胤禟心里直冒火。 “妖精。”胤禟凑到她耳边轻斥一句。 婉兮嘴角噙着一丝的得意的笑容,丝毫不以为耻,相反地若不是碍于弘旻他们在,她必定要撩拨他,让他****焚身却只能憋着。 哼。 不得不说,此刻的婉兮是真的傲娇了。 第73章 兄弟 龙凤胎满月宴时,婉兮依旧没能出席,不过从她额娘的嘴里,婉兮得知自家哥哥已经着人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乌雅家那个被好赌的家伙进赌坊,只要输红了眼,到时啥事干不出来,还怕一个当东西。 满月宴上,康熙给龙凤胎一并赐了名字,男孩叫弘昭,女孩叫雅利奇(意为小甜果),不提别人如何想,婉兮本人还是很喜欢这两个名字的。 前世,整个九阿哥府里的孩子没一个得康熙赐名的,而今,不仅她的两个儿子都得康熙赐名,就连女儿也有。单单就这个待遇,以后就得让人多看重两分。 胤禟心里也高兴,他其实要得并不多,就想做自己想做的事,得康熙的认可,最后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生一大堆的孩子。可惜他敢说别人却不敢信,就康熙满月宴上给弘昭他们赐名的举动就惹得太子再三忌惮,有的时候,胤禟都想一杯酒泼太子脸上,让他擦亮眼睛,正视一下谁才是跟他争得人。 当然,这事胤禟也就就是在心里想想,面上可不能做,毕竟以皇阿玛对太子的看重,做得太过他自己也讨不到好。 满月宴后,婉兮一直让听雨注意外面的动静,谁知没等来有关乌雅家倒霉的消息,反而是等来完颜一族有关女儿易生养有福气的传闻。 “咳……咳咳……,难怪……咳……难怪满月宴那天,族长夫人会同额娘一起过来,敢情这是拿我当典型啊!”婉兮这次是真的惊到了,这种事情明显不可信,可就听雨的意思,相信的人不少啊! “侧福晋,你还别不信,据说因为这个原因,完颜一族的秀女统统都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了。”听雨也觉得这事不靠谱,可是架不住别人都相信啊! 一旁的听竹等人听了这话,也觉得难以置信,她们侧福晋福气好,可不代表所有姓完颜的姑娘福气都好。可眼下这事闹得,好似只要姓完颜的,那就能生出儿子来。 婉兮一脸头疼,前世可没这么多事,今生就算她已然贵为侧福晋,可胤禟除了一个阿哥名头,什么封赏没有,还真不值得完颜一族的嫡枝对他们家另眼相看。也不知道族长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对婉兮他们家的态度可以说是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 婉兮不惧人利用,对她而言,没有强大的家世背景做后盾,那么他们自身就得变得有用,否则他们又凭什么让人另眼相看。 “罢了,这种事,信则有,不信则无,只盼着这些姑娘都能有个好人家。”毕竟是同族姐妹,婉兮内心里到底还是盼着大家好的。 这年头,女人本身就不易,很多事情都只能背动接受,像现在,这头是谁起的婉兮是不知道,可是她却清楚这些参选的姑娘却是毫无选择,只能背动地接受所有的安排。 “侧福晋心善。”听雨低声道。 “本侧福晋不是心善,本侧福晋只是不喜欢牵连无辜罢了。”婉兮抿唇轻笑,看似温柔,实则暗藏机锋。 胤禟这边对于完颜家打算早已心知肚明,当日查出各大包衣世家那胆大妄为的举动之后,他就等着完颜家动手,甚至私下里没少让人把证据透过各种方法送到他们手中。 此次完颜家做局,胤禟没少让人配合,谁让这赌坊背后的主子就是他呢! 别说跟他说什么开赌坊有违天和,他只要赚钱,但凡能赚钱的他都有掺和,毕竟这种事,你不干别人也会干,与其把机会给那些毫无原则的人,胤禟自认为自己还是有些原则的,比如对待普通人,他从不做局,而能入局的,必定都是得罪过他的。 “阿玛,十叔?”弘旻抱着胤禟的大腿,如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眨巴眨巴地望着的他,似不懂这些天天天都陪着他的胤俄怎么不见了。 “走,阿玛带你去找四伯和十叔。”胤禟伸手将儿子捞到怀里,笑着自户部往外走,一路上可没少惹人关注。 大清对于抱孙不抱子这一套还是讲究的,像胤禟这般不讲究的毕竟是少数,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的怕就只有他一人了。 完颜家要对乌雅一族动手,胤禟基于兄弟情义肯定得给胤禛提个醒,昨儿个胤俄走前他便让胤俄过去传话,这才有了弘旻问起胤俄的这一幕。 自打上次三兄弟一醉方休后,胤禛同胤禟和胤俄之间的关系就亲近了不少,三兄弟,不,应该再加上一个十三阿哥,四兄弟凑在一块,到也相处和睦。特别是胤俄和胤祥,两人虽说相差几岁,这豪爽的性子却差不多,再加上都好酒,两人只要凑在一块,肯定会拼得你死我活。 这不,胤禟抱着弘旻过来,胤禛他们三人已经坐在包厢里了。 “弘旻,来,到十叔这边来。”胤俄对于弘旻的喜爱是非常深的,但凡他去九阿哥府,必定是要给弘旻带点好东西的,所以叔侄两人的关系十分好。 弘旻从胤禟怀里下来,到没急着往前扑,不到两岁的小家伙,晃着小身子,奶声奶气地先给胤禛他们问安,“四伯好,十叔好,十三叔好。” 这些都是婉兮教的,她知道自己风头正劲,即便嚣张跋扈些也实属正常,可她却不想让人抓自己的把柄,特别是她孩子的把柄,所以在礼节上,婉兮很注重。胤禟对此也不反对,说穿了,这两人心思都一样,那就是人可以嚣张,可以跋扈,却不可以没格调。 胤禛看着弘旻这正劲请安的小模样,心里也难免会对他多出一丝喜爱,就连说话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也多了一分柔和,少了一丝冷硬。“免礼吧!” 小孩子的感知最为敏锐,什么人喜欢他,什么人不喜欢他,不用人说,他自己就能感觉出来。 弘旻对于胤禛和胤祥都不算熟,不过两人身上的友好和喜爱他还是能感觉出来的,再加上小家伙历来胆大,所以基本没什么抗拒之色,迈着小短腿就凑上去了。 “四伯。”弘旻抬起小脑袋望着胤禛,小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张开小手,软糯糯地道:“抱。” 胤禛看着还不到自己膝盖的小豆丁,见他毫无惧色,一脸的亲近的样子,心里不由地涌现出一丝淡淡的感动,随后便伸手将人抱到怀里。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让胤禛紧绷的神经瞬间得到舒缓,心情也变得舒缓起来。 “弘旻,怎么不要你十三叔抱?”胤俄一张嘴,胤祥就凑了过来,显然对于弘旻的选择也有些好奇。 胤禛时常冷着一张脸,别说他自己的孩子,就是宫里那些小阿哥见了他都犯怵,现在一个还不到两岁的小家伙主动送上门,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四伯喜欢,十三叔小。”弘旻到底还小,很多话的表达意思都不全面。 “九哥,啥意思?”胤俄和胤祥都听不懂,所以两人只能望着他要答案。 胤禟这段时日带着弘旻,父子俩同吃同住的,彼此间也多了不少的了解,几乎弘旻一开口,他就知道是什意思了,“他说四哥喜欢他,而十三弟太小,他怕你抱不住他。” 胤俄闻言,突地捧着肚皮哈哈大笑道:“十三弟,弘旻说你太小,瞧你这小身板,让你多吃点你还道我老十拿你打趣,现在怎么样,不得不诚认了吧!” “九哥,不会是你乱说的吧!”胤祥瞧着笑成一团的胤禟和胤俄,再看以手握拳抵着唇,肩膀却微微有耸动的胤禛,心里颇为委屈。 “老十三,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问弘旻。”胤禟坐到一旁,嘴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弘旻不明白四伯和阿玛他们为什么笑,不过看他们笑,小家伙也露出一口小米牙,傻傻地跟着笑。 胤祥见状,嘴硬地道:“自己问就自己问。”说罢,上前两步,凑到胤禛身旁坐下,微微调整一下脸上的表情,握着弘旻的小手,轻声问道:“弘旻,你告诉十三叔,为什么不要十三叔抱,十三叔也很喜欢你啊!” “十三叔比四伯小,弘旻长大了,你抱不住。”弘旻小脸微皱,想了想才道,殊不知他这话音一落,整个包厢里顿时响起一阵大笑声。 胤禛还好,到底自制力强,即便是笑也显得有些含蓄,可胤禟和胤俄就不一样了,两人丝毫不给胤祥面子,拍着桌子哈哈大笑,一副要笑破肚皮的样子,让胤祥嘴角抽搐,直呼两人没有兄弟爱。 “哈哈,兄弟爱是什么,能吃吗?”胤俄贫起嘴来,有时也不比胤禟差。 “十三啊,多吃点,好好练武,把身子骨给养好了,否则弘旻也好,弘昭也罢,你都‘抱不起’。”胤禟嘴巴更毒,说得胤祥差点没扑上去。 作为兄长,胤禛还是很有责任感的,“十三,你这身子骨的确瘦了些。” “四哥——”胤祥瞧着全无兄弟之情的三位兄长,一副心有戚戚的模样。 笑闹过后,胤禟招呼小二把酒菜送了进来,相比过去只顾自己痛快,现在的胤禟却很有慈父样。 虽说弘旻坐在胤禟的怀里,可是该做的准备,胤禟可从不假他人之手,事事都他自己亲自来,就连林初九也不过是在一旁递递东西。 一切准备就续,胤禟将手里勺子交给自家儿子,然后拍拍他的小脑袋道,“行了,自个吃。” 弘旻点点小脑袋,小手不是很灵活地拿着勺子往嘴里送,别看动作慢,却有模有样的,让人看着直觉得可爱。 “九哥,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有慈父样了。”胤俄夸奖一句,然后凑趣地给弘旻夹菜。 “十弟,你这是嫉妒爷的儿子跟爷感情好。”胤禟笑着拍拍他的肩,笑着调侃几句,这才转头看向胤禛道:“四哥,今儿个弟弟请你出来,是有事相告。” 第74章 共识 “四哥,今儿个弟弟请你出来,是有事相告。” 胤禛原本眼含慈爱地给弘旻夹菜,听到胤禟的话,手不由地顿了顿,问:“什么事?” 胤禟不是不想讲道义,而是德妃太得寸进尺了,“四哥应该听说前段时间完颜家和乌雅家发生过冲突吧!” 这事闹得虽然不大却也不小,可该知道的都知道。 “恩。”应了一声,胤禛却并没有就此发表任何的意见。 他同德妃关系不睦,同乌雅家也少有往来,有人说他瞧不起德妃的出身,也瞧不起同为包衣的乌雅家,可事实却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源自于德妃的有心安排。 德妃一心只想着替胤祯打算,自然是不可能让早早入朝的胤禛入得娘家人的眼,毕竟真要论起来的话,已经入朝并且能力不俗的胤禛怎么看都比还未长成的胤祯有可能,可正是因为这样,德妃才更加排斥胤禛和娘家人接触,唯恐她一个没注意,她的苦心安排便全部落到了胤禛手里,而不是胤祯的手里。 好在,佟皇后去逝之前,不仅将自己的嫁妆和产业都交给了胤禛,还将她手里的人脉和暗桩统统都交给了胤禛,不然就胤禛自己,这一路走来怕是更为艰难。 德妃总是叫嚣的胤禛只念的佟皇后,却不知道比起佟皇后,她这个亲生母亲却少有付出,甚至时有算计,如此这般,又如何能不让胤禛念着佟皇后。 “若是他们真犯了事,不必顾及我。”胤禛对乌雅家没什么感情,现在对于德妃的期盼也被耗得差不多了,他们是好是坏都已经难以再影响胤禛的心境了。 “四哥,你既然表态了,那弟弟也跟你说个实话。”胤禟没想到把这事藏着,他帮着完颜谦宁做局,为得就是收拾乌雅家,一家子奴才,得了主子的恩典不知感激就罢了,私下里还拼命地挖主子的墙角,他爱新觉罗?胤禟不知道便罢,知道了自然是要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其实不只是乌雅一族,其他包衣世家或多或少地都有问题,只是因着德妃娘娘的关系,这乌雅家更为得意忘形罢了。” “四哥,这事你最好不要管,私扣贡品,谎报物价,草菅人命,这里面随随便便拿出一条罪名都是要杀头的,何况乌雅家是样样都犯了。”胤俄这话很实在,单纯地就是不想胤禛陷进麻烦里。 胤禛闻言,微微一怔,原本他以为就是两家之间的恩怨,现在瞧着可不是这么简单。若胤俄说得都是真的,那便是死有余辜。 胤祥坐在一旁没吱声,可他心里却万分高兴。若说当初他只是不喜德妃对胤禛的态度,那么当他从妹妹嘴中得知母妃可能死于德妃的算计时,他心里的不喜便转为了恨。 他恨不得亲手杀了德妃为母妃报仇,可他心里也清楚,后宫阴私,私下里如何清算端看各自本事,但闹到明面上,即便逼着皇阿玛不得不处置德妃,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不值得。 他是皇阿玛的儿子,四哥和十四弟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只要有他们在,皇阿玛就不可能为了已死的人去为难德妃。 而。 现在的一切针对的虽然不是德妃本人,但是乌雅家若垮了,德妃也会跟着伤筋动骨,甚至在宫中的地位也会受到影响,到时德妃四面楚歌,他即便不能出手,可只要看着她痛苦的样子,也能以慰他母妃的在天之灵。 “证据都找到了吗?”胤禛声音清冷地问。 “证据早就准备好了。原是想大事化小的,可没有乌雅家的‘照顾’,婉兮也不会早产,所以不回敬一番,乌雅家怕是要以为弟弟好欺负了。”胤禟向来睚眦必报,别人敢动他的眼珠子,他自然得灭了对方全家才能显得自己不那么好招惹。 胤禛举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随后同胤禟碰杯,待他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后,道:“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顾忌我。” 想来他的帮忙落在德妃眼里,不是假惺惺,就是别有用心,与其惹来不必要的误会,还不如冷眼旁观,等着他们的最终下场。 “有四哥这句话,弟弟也就放心了。”胤禟点点头,抬头喝完杯中的酒,眼角的余光扫见胤俄拿着酒杯往自己儿子那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却没阻止。 他儿子他自己了解,年纪是小,可精着呢! 果然,这酒刚入口就让弘旻给吐了出来,小脸皱成一团,黑葡萄似的双眼闪着泪光,一脸控诉望着胤俄,“十叔,坏。” 胤俄一瞧小家伙要哭了,立马要了杯茶,吹了又吹,等差不多凉一点了凑到弘旻面前,“来,弘旻,喝点茶,喝点茶就好了。” “坏。”弘旻带着咽呜声,往胤禛怀里靠。 胤禟看着一脸慌张的胤俄,一点都不同情他,他儿子是好欺负的。 弘旻这小家伙胆子大,只要是亲近的人给得东西,啥都敢试,可这小子的小心眼也不少,你若是没给他好东西,坑了他,他就能把你坑得团团转。 胤俄可不知道这些,还真以为弘旻难受,整个人为难得汗都出来了,“九哥,我说你弘旻都快哭了,你这个当阿玛的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你自己闯的祸,怎么想法解决,爷可不管。”胤禟抿了口酒,转头继续跟胤禛说话,不过,因着胤俄这么一闹,包厢里的气氛顿时好转不少。 有些事情他们根本不可能阻止,更不可能被动地接受,胤禟没说德妃利用兆佳氏对董鄂氏和婉兮动手的事已经是很顾念胤禛的心情了,要他放弃报复,却是不可能的。 而且。 就德妃的为人,胤禟敢保证,即便他这次算了,德妃也不会领他和胤禛的情,甚至还会变本加厉地继续出手。 “十弟,以后得多注意。”胤禛喂弘旻喝了点水,见他一脸乖巧的样子,心里也颇为喜欢。 “十哥,你这是惹众怒啊!”胤祥一脸好笑地打趣道。 两个哥哥,胤俄不敢动,老十三一个弟弟他还不能动了,想着便扑了过去,“老十三,哥哥的笑话很好看是不是。” “十哥,你这是恼羞成怒。” “那又怎么样,你这小身板打不过还敢开爷的玩笑,不治治你,你不知道天高地厚。” 胤禛抱着弘旻,胤禟一脸笑意,两人共同举杯,也算是达成了共识。 三天之后,完颜王大往上递了一份折子,事情提及在当铺中发现贡品一事进行了详细说明,然后将调查过程细细阐述,最后将一系列的证据一并交了上去。 康熙看完折子,眸色冰寒,心知事情绝非偶然,但比起完颜王大的心思,显然康熙觉得这些挖皇家墙角的奴才更为可恶。 原本德妃苛待胤禛之事就引得康熙不满,虽未明着斥责,举止间却透着一丝责怪,康熙原以为他少去永和宫,依德妃的聪明应该会猜到他用意,可惜但凡涉及佟皇后和胤禛,德妃聪明的脑子就会自动打结,以至于每每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康熙心意的她硬是忽略了康熙的用意。 康熙对此原就觉得不满,现在再看奏折,打头的便是乌雅一族,除开苛扣贡品等事外,各种罪行罄竹难书。 “来人,去查查王大同乌雅家的矛盾。” “嗻。” 康熙的龙卫对于京城的各种消息均有掌控,一般康熙不问他们不答,但凡康熙问了,他们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把查清一切。 当然康熙不会知道在准备送上这个折子之前,完颜家就已经准备好被查了,再者婉兮早产之事是摆在明面上的,不追究则矣,真要追究起来,乌雅家也脱不了干系。 很快,当龙卫的密折送到康熙桌上时,康熙的脸色就显得更加阴沉了。 婉兮顺利产下一对龙凤胎,这对于在大清皇室而言是个吉兆也是祥瑞,康熙当时高兴,再加上母子平安,他并未多问,现在想想,这日子还真是提前了不少。 只是乌雅家到底想做什么? 难道不是乌雅家,而是德妃有什么算计? 对于康熙这种凡事喜欢脑补的人而言,事情只有越想越阴谋化,没有越想越简单的道理,而且包衣世家的确也该动一动了。照着王大送上来的那些证据看,这里面涉事的人怕是不少,从中捞得肯定也比他想象中的多。 想着,康熙提笔写了一份圣旨给李德全,“把这圣旨给老九和老十送去!” “嗻!”李德全双手托着圣旨,退出殿内,到了殿外,望着即将落下的太阳,李德全不由地感慨一句,“日落夕山呐!” 胤禟和胤俄接到圣旨时,并不惊讶,因为这一结果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虽说胤禟这边算不上最大的苦主,但他和胤俄都没私心,也不偏帮于谁,即便从中做点手脚也无伤大局。 “老十,这次轮到咱们出手了。”撞了胤俄的手臂一下,胤禟一脸冷笑地伸手抚抚下巴。 “九哥,既然皇阿玛都把机会给你了,那要踩就直接踩到底的好。”胤俄憨厚的表情和这话还真配不上,但却非常符合胤禟的心意。 两人拿着圣旨,领着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将涉事的几个包衣世家给控制起来, 然后大批大批的金银珠宝以及贡品被查了出来。 几家的家主原本还一脸懵懵的,不知道为什么事,等到贡品被拉出来时,个个都是一脸面若死灰的样子。 胤禟走在最前面,其他家他没有去,统统交由胤俄负责,至于他亲自过来,便是想看看这乌雅家到底有多大的能力,只凭德妃一人,便将手伸到众多阿哥府里。现在瞧瞧,单看这满院的女眷,衣着、首饰,比之宫里的妃子用的都不差。 闲庭信步,胤禟转了一圈,随后拨下一名妾室头上的发钗,细细打理,待看到内造的标志,‘啧’的一声冷笑道:“乌雅大人还真是大手笔,连妾室的头上的发钗都是内造的,这点爷不如你啊!” 第75章 惩治 闲庭信步,胤禟转了一圈,随后拨下一名妾室头上的发钗,细细打理,待看到内造的标志,‘啧’的一声冷笑道:“乌雅大人还真是大手笔,连妾室的头上的发钗都是内造的,这点爷不如你啊!” 乌雅一族的家主看着胤禟手中的发钗,再看胤禟冰冷的笑意,便知大势已去,随后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胤禟看着他这作派,再瞧这满院女眷哭哭啼啼的模样,一脸的冷笑,享了不该享的福,迟早都是要折寿的。 这不,报应可不就来了吗? 眼瞧着一批批被押往刑部大牢的犯人,整个京城风声鹤唳,不说平民百姓,就是一向横行霸道的众多纨绔子弟,瞧着这一幕,也不自觉地收敛起来了。 没有这群总是溜猫逗狗的纨绔子弟,京城的平民百姓可算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永和宫里,德妃这些日子没少折腾,虽说胤祯最终的福晋不由她定,可是只要在康熙默认的人选之中,她还是可以挑上一挑的。 当然,为了表现出她的不偏不倚,十三阿哥胤祥的嫡福晋她也得用心挑挑,当然不是挑最好的,而是挑人选之中家世最差的,她可不会允许胤祥有什么地方超过她的胤祯。至于胤禛那边,德妃想都没想,准备直接从汉军旗里挑两个姿容不错地赐过去便罢。 玉娆站在一旁,正在向德妃汇报有关于胤祯福晋人选的几位秀女的家世情况和人品样貌,正说到也关键处,便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娘娘,不好了,方才传来消息,乌雅家被九阿哥和十阿哥带人给查抄了。”玉心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气喘吁吁地道:“乌雅家的人现在全部被抓到刑部去了。” “什么!?”德妃一脸惊诧地站起身,一脸不敢置信。乌雅一族虽然没有全部抬旗,可凭着她的关系,不少人都在内务府里身居要职,能有这样的局面,德妃自然不敢放纵,且时常敲打,本以为不会出什么大错才是,现在这样,到底是为那般?“到底是怎么回事?” 玉心喘了口气,继续道:“回娘娘,奴婢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不少包衣世家均被查抄,似乎还涉及苛扣贡品的事。” 德妃闻言,面色惨白,别看她在宫里风光,事实上她以包衣之身走到今天这一步,她付出了太多太多,所以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夺去这一切。为此,她即维护乌雅家,想方设法地提拔乌雅家,却也时时敲打乌雅家的人。 谁知,这些人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若只是捞点油水,她想康熙肯定不会派出两位阿哥来负责此事,苛扣贡品,想必也不是唯一的罪。 “乾清宫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德妃双手紧握,目光直直看向玉心道:“其他宫里可有动静?” “回娘娘,到是有人求到其他娘娘那,可是几位娘娘都没有动静。” 德妃闻言,一脸冷笑地道:“她们当然不可能有动静,即便包衣世家被连根拔起,她们也只会拍手叫好,不会开口帮忙。” 对于乌雅家在外面的事,德妃多少都能猜到一些,可她却没有想到会闹到今天这个地步。 现在,她到底该怎么办? 相较德妃的备受煎熬,翊坤宫里,得到消息的宜妃乐得多吃了两块点心,特别是在听闻这个折子是完颜家上得,她这嘴角的笑意就越发地深了。 “娘娘,这下子,永和宫那位怕是真的要伤筋动骨了。”齐嬷嬷一脸笑意地道。 “可不是,本宫只要想想她现在犹如困斗之兽的样子就觉得开心。”宜妃只要想到自己的孙子差点遭了德妃的毒手,便觉得这乌雅一族都该死,会有如此下场,那真是上天开眼。 齐嬷嬷瞧着宜妃这样子,便知道她心里积压的那股子郁气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娘娘放心,这恶人自有天收拾。” 宜妃闻言,冷笑一声,“不管是天收拾还是人收拾,现在水已经被搅浑了,怕是有不少人等着想出手了吧!” 齐嬷嬷一听,面色一变,随后连声称是。 几日后大朝之上,康熙的御桌上又多了近二十份弹劾各大包衣世家的奏折,其中弹劾最多的便是乌雅家。 康熙拿着折子粗略地看了看,随后淡淡地道:“尔等以为,朕该如何处理这些人?” “臣以为这些人有负皇恩,苛扣贡品,欺上瞒下,草菅人命,罪大恶极,若不重惩,何以平民愤。”一名御史出列,慷慨陈词,言语激烈,却是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之前康熙宠幸德妃,对四阿哥和十四阿哥都十分看重,而今,却派遣九阿哥和十阿哥亲自查办此事。再瞧这一批又批被关进刑部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节奏,说不定是早就有重整包衣的想法。 虽说这都是臣子们私自揣摩圣意得出的结果,可其中也不乏浑水摸鱼之人。 一时众多文臣纷纷出列,细数几个包衣世家的罪状,唯一的不同就在于是杀还是留。 胤禛、胤禟和胤俄都冷眼看着,并不出声,这件事由胤禟和胤俄亲自督办,从这些人府里搜出多少东西,没人比他们更清楚,可正因为清楚,他们才知道这些人的胆子到底有多大。 私扣贡品,甚至享用贡品都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他们完全没有节制,几个府里的银子、金银珠宝加起来都能比得上国库了,更别说这些人手里多多少少还沾着几条甚至更多的人命。 由此可知,这些人平日里是何等的嚣张、 “你们说完了?”等众人安静了,康熙这才缓缓开口,面沉如水,眸色冰寒,看得站在最前列的几个大臣心惊肉跳。 “水至清则无鱼,朕知其艰辛,故放宽一定的条件。但朕的一片好意似乎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仅仅只抄了六家,其产业堪比国库的七成,就这样还在国库借银子。难道说朕还不够宽容,给得恩典还不够!”说着,康熙不禁摔了手中的奏折,一脸阴沉地看着座下的百官。 殿中一片死寂,不管是弹劾的中立的还是想浑水摸鱼的,此时纷纷惨白着一张脸。待回过神来,个个都面带心虚之色,说到在国库里借银子,这里还真没几个敢说没借过的。 按说这些人都不缺银子,俸禄、加上门下各种孝敬,只有花不完的,从来就没有缺的,至于为什么要向国库借,也不过就是禀持一个占小便宜的心态,反正不是自己的,白花白不花,毕竟打从一开始就没人想过以后要还国库的银子。 现在被康熙这么一指责,谁还能没点反应。 康熙这些年功绩虽多,可一路走来也不容易,着手施恩,为得也是臣子的忠心。现在到好,忠心变贪心,再不敲打,指不定施恩还施出祸来了。 “这次的事情朕引以为戒,国库银子,谁再想借,拿出一个证明来,朕倒是要看看朕给得俸禄到底够不够用!”康熙敲了敲御桌,雄浑的嗓音顿时响彻大殿,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震了震。 殿内一片寂静,似掉根针都能听到回音一般。之前不管是打着什么样的主意的,现在连嘴都不敢张了,甚至有些胆小的都开始盘算着是不是回去就把国库的欠款给还了。 “有功者,朕宽容待之,可再宽容,朕也不会让人爬到自己的头上来。”康熙冷哼一声,一手拍在御桌上,让不少人都冒出一身冷汗来。 包衣世家这是犯了康熙的忌讳,不管是对婉兮的算计,还是其他,踩着线,睁一只眼闭一只一眼也就过去了,可越了线还嚣张跋扈不知进退的,不清除你清除谁。 乌雅一族虽不算带头的,其罪状却是真正的罄竹难书,无人敢于求情,其他包衣家族,情节有重有轻,康熙对此也有自己的考量。最终,乌雅一族的在内务府任职的统统判斩立决,其他包衣家族,情节严重者也一样,情节稍重者流放,情节稍轻者,只是家产充公。 由此,可以看出康熙对于这些人还是留有情面的,特别是乌雅一族,涉事未深者,均为流放,如此可以看出康熙还是顾及德妃的颜面的。 大臣们对于康熙的处理结果均不敢有异议,毕竟现在的康熙可不是当年那个受制于人的小皇帝了,现在的他是真正的王者。 “众卿可有异议?”康熙锐利的目光扫视一周,语气沉稳地问道。 “皇上英明,奴才(臣){只有满人才能称奴才,汉人一般都称臣}等均无异议!”有人带头,其他人也纷纷附议,生怕晚一步便触怒了圣颜。 胤禟等人瞧着这场面,直觉得可笑,明明都是为利益趋使,却偏偏都要装出一副正义的模样,没得让人看得恶心。 下了朝,胤禛、胤禟和胤俄一并从大殿里出来,因着宫中包衣家族势力复杂,牵连甚广,这些人里有痛打落水狗的,也有想方设法脱身的,世间百态,也不过如此。 三人快走到宫门时,一名女官拦住了胤禛的去路,“奴婢给四贝勒请安,给九阿哥十阿哥请安。” 胤禛停下脚步,扫了一眼,便认出是永和宫当值的女官,思及早朝时的事情,便知德妃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你有何事?” “回四贝勒的话,德妃娘娘身子不适,对四贝勒甚是想念,特让奴婢在此恭候四贝勒。”女官轻声细语的,几句话却说得清楚明白。 胤禟闻方,一脸不屑地‘啧’了一声,道:“这话怎么让爷听得那么别扭呢!” 胤俄撇着嘴道:“那是因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还想念,是巴不得四哥死吧!” 女官被两人挤兑的面色发红,却不敢有半点不敬之色。事实上,永和宫里的人都知道德妃不喜四贝勒,母子俩的关系一般,说什么想念,其实不必胤禟和胤俄开口,她自己也觉得假。 孝道当前,胤禛即使觉得心中腻味也得走一趟永和宫。 “九弟……”胤禛才开口,胤禟便打断他的话道:“四哥,正好我和老十要去翊坤宫接弘旻,你办完事,就直接去翊坤宫换我俩便是。” 胤禛看着胤禟坚持的样子,点点头,转身便和女官一起去了永和宫。 第76章 告状 到了永和宫,胤禛走进正殿,看着坐在主位上的德妃,行礼问安。 德妃放下手中茶盏,面色僵硬,却努力做出一副慈爱的模样道:“起来吧!” 胤禛站起身,抬头的瞬间看着好似突然老了好几岁的德妃,心里滋味莫名。若是以往胤禛肯定会觉得心里难受,而现在他却能清楚地分析自己在德妃心里地位不只不如十四,还不如乌雅家的利益。 “谢母妃。”胤禛站在原地,即便知道德妃的心思,却依然没有主动开口。 他心知一旦开口,便是将主动权交给了德妃,到时不管他答不答应都处于一个被动的地位。另外,德妃若真想求情的话,今天之前,不管是德妃自己还是胤祯都是有机会的,可他们谁都没有去康熙面前求情,这说明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求情无用且讨不到半点好。 但,德妃心里再清楚,她还是准备把这一切都推给他。 德妃心中焦虑,心里如同被火灼伤了一般,疼得厉害却又无可奈何。 她想去求情却舍不得破坏自己在康熙心中的美好印象,胤祯可以去求情,她却不愿他因为这些事情而受康熙的苛责和不喜,最终她只能把目光投向胤禛——这个让她觉得屈辱又不喜的大儿子身上。 “近来本宫想了很多,可能是年纪大了的关系,倒是经常会想起你儿时的事情,那时母妃天天总想着能见你一面便知足了。”德妃说话还是很讲究的,虽然心急于大朝上的结果,却还是耐着性子跟胤禛续旧情。 德妃很清楚,胤禛对她还是很孝顺的,只是当时她不屑于接受,而今却迫切地想利用这份孝顺来拯救自己的家人和族人。 即便罪大恶极,即便罪该万死,可说到底她的家人和族人都是不可替代的,失去他们,她即便贵为四妃之一又如何,还不是个空架子。 胤禛看着德妃急于和自己拉近关系的样子,心里发冷,“母妃可是有事要吩咐?”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并非示弱就能赢回来的,一如胤禛对德妃的期盼,一旦消失,便再难引起他心中的涟漪。 德妃见胤禛把话挑明,也觉得这圈子再兜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效果,因为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同胤禛相处,他们母子之间似乎永远隔着一道墙,她过不去,他亦过不来。 “老四,以前是母妃对不住你,但你总归是母妃的儿子,乌……乌雅家总归是你外祖家,即便他们身份低微,可到底还是亲人,你看你能不能……” “不能。”胤禛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都到了这一步还不忘算计他,这可真是他的好母妃啊! 什么外家,在他们眼里他的外家是佟家,所以他们面上敬他,却从未承认过他。嘴里说着身份低微,实在上却是借此拉开双方的距离。 “你说什么!”德妃被胤禛堵得一愣,随后似不想再装一般,直接喝斥道:“为什么不能?明显就是你不想帮忙,说到底你心里想的念的就只有佟皇后,看不起我这个包衣出身的亲额娘。” “儿子不敢。”胤禛闭了闭眼,隐去眼里的那一丝受伤,直接跪下请罪。 “你有什么不敢!你现在宁可看着本宫去死你也不想帮忙,还说什么孝心,这就是你的孝心。”德妃声音尖锐地叫道。 “母妃,这件事情皇阿玛已有决断,是不可能改变的。”胤禛语气平静地复述一个事实。 德妃微微一愣,她似乎一直都没有问过康熙的决断,现在瞧着胤禛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心中火气更胜,抬手间便将炕桌上的茶盏给掀了下去。落杯落在胤禛的身边,‘啪’的一声碎成了好几块,茶杯的碎片溅在胤禛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细长的血痕,茶水更是溅得胤禛的长袍到处都是。 “什么决断,无非就是你的推卸之词,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母妃累了,没什么吩咐的话,儿臣先行告退。”胤禛深吸一口气,拼命地压抑内心的怒火,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便会脱口而出,质问她为何心狠如厮。 德妃见胤禛起身要走,声音不由地变得尖锐地来,“胤禛,你给本宫跪下!” 胤禛咬咬牙,看着冥顽不灵的德妃,最终还是碍于孝道,撩起长袍重新跪下。 德妃见状,眼里露出一丝得意,可嘴里却是一阵怒骂,骂胤禛不孝,骂胤禛冷血没有情义,骂胤禛不顾亲人死活,狼心狗肺等等,总之,在德妃的口中,胤禛便是一个毫无人性之辈。等德妃骂够了,这才冷声道:“胤禛,本宫还就说了,这事本宫就交给你了,你不仅要办还一定得给本宫办成。” “这事儿臣办不了,皇阿玛也不会允许。”眼见德妃如此蛮横,胤禛也无心再同她多做纠缠,甚至他觉得他们彼此之间其实连见面的必要都没有了。 胤禛起身行礼后,不再理会德妃的表情,直接转身离开,把德妃的尖声谩骂统统都抛在了身后。 高无庸跟在胤禛身后,看着胤禛手背上的伤和略显凌乱带着一些茶渍的长袍,心里不由地觉得德妃娘娘欺人太甚。 闹到这个地步,胤禛一身狼狈,也不想惹得胤禟他们担心,便想让高无庸直接跑一趟翊坤宫,给胤禟他们打个招呼,他则自行回府。 可胤禟却没那么好打发,直接找过来了,等看到胤禛这般狼狈的样子,一脸气愤地道:“四哥,你这是?” “九弟……”胤禛面色微僵,见他着急,心中一暖,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胤禟看着胤禛一脸为难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怎么就这么老实,她罚你不会跑啊!” “九弟,有些事,你不明白的。”胤禛一脸苦笑地摇摇头,这亲人缘,他似乎是注定得不到多少。 “明白什么?就你这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德行,你不吃亏谁吃亏。”胤禟瞧着胤禛这样子,真心觉得恨铁不成钢。“行了,你先跟我走。” 不就是碍于母命,不能违抗么,可天地君师,有皇阿玛在前,他还真就不相信一个妃子还能跟皇阿玛顶着干。 乾清宫,康熙正在处理奏折,即便包衣家族的事情已经有了决断,可其他的事情依旧不少。提起朱笔,正准备批阅,便听到一阵吵闹声。 “李德全,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放下手中的朱笔,康熙皱着眉头吩咐道。 “嗻。”李德全本以为是德妃过来求情,谁知一出去,却见到胤禟他们你扯着我拉着你的闹起一团,“哎哟,三位阿哥这是为何?” “李公公,咱哥三有事求见皇阿玛,烦劳公公通禀一声。”胤禟不给胤禛拒绝的机会,直接开口。 “九弟,皇阿玛日理万机,这事……” “四哥,有些事不是你逃避就可以解决的。” 胤俄瞧着虎着一张脸的胤禟,劝道:“四哥,我觉得九哥说得对,德妃娘娘是你母妃不假,可皇阿玛也是你皇阿玛不是,咱们遇上困难,找皇阿玛帮忙也没什么好丢人啊!” 胤禟点头应道:“四哥,老十都知道的道理,你居然不知道,真是……” 李德全瞧着三人,无奈地摇摇头,进去通禀后,再出来,便道:“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皇上让你们进去。” 胤禛见便知再无退路,只好同胤禟他们一起进了殿内,见着康熙,三人动作一致地抖了抖袍袖,在离康熙不远处跪地行礼,“儿子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 对于胤禛、胤禟和胤俄,康熙近两年来的印象都很不错,虽说最近也有不少糟心事,不过到底都是事出有因,且大多都已经处理好了,所以并不太影响心情。 “说罢,过来朕是这边是有什么事要求朕?”康熙瞧着神情有些别扭的三人,不禁好笑地问道:“难不成你们三人又闹什么别扭了?” 胤禛面色一红,虽说心里依旧难受,但是告状什么的他打小就没干过,就算内心再委屈,真要他说他也张不了这个口。 胤禟和胤俄都不比胤禛,两人打小就跳脱,做事也随心,找康熙告状这种事,两人打小就没少干,后来跟着胤禩,因着时常被康熙斥责,这种事反而做得少了,直到现在,再次因为告状站到康熙面前,相较胤禛的开不了口,两人到是坦然的很。 “皇阿玛,你瞧瞧四哥,天天板着一张脸,凡事就知道埋头苦干,受了委屈只会一个人生闷气,这看得儿子都快急死了。”胤禟伸手将胤禛拉到康熙面前,然后单手捉着胤禛受伤的手凑到康熙面前继续道:“皇阿玛,你是知道儿子的,儿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不平事。四哥救了儿子的命,儿子就得为四哥说句公道话。” “什么公道话?”康熙瞧着胤禛面红耳赤的样子,一脸好笑地看着胤禟,觉得这兄弟之间能互相关心,确是件好事。 胤禟瞧着康熙这样子,就知道他误会了,着急地道:“皇阿玛,给四哥气受的又不是儿子,是德妃娘娘。乌雅家罪有应得是不假,可作为德妃娘娘的家人,德妃娘娘会想求情,这也是人之常情。可为什么求情,德妃娘娘自己不来,老十四也不让来,偏偏就逼着四哥来,四哥不来,不是摔杯子就是罚跪,末了,还得背个不孝的罪名,这简直就是欺人太甚嘛!” “德妃让你来求情?”康熙闻言,不由地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语气不善地看着胤禟问。 “皇阿玛,母妃也只是太过担心才会如此的。”胤禛低着头,语气干巴巴地道。 康熙见胤禛一脸落寞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地道:“若真是太担心,在此之前,朕相信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求朕,可她没来,你可知为什么?” 胤禛垂首敛目,心里虽然心知肚明,面上却不得不为德妃辩解,“皇阿玛,也许母妃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做。” 虽然这个机会不错,可是胤禛并不想因为自己的算计牵连胤禟他们,而且他心里更明白,他越是孝顺,康熙就越是生气,对德妃也就越是不满。 “哼,她不是没有想好,她只是不想承担朕的怒火罢了。”冷哼一声,康熙看着还在为德妃找理由的胤禛,直觉得这个儿子就太实诚也太孝顺了,明明受了诸多委屈,却一再为德妃这个母妃辩解。 可惜啊! 德妃根本就不珍惜,即便当年他将胤禛把给表妹,可就德妃当时的身份而言,她根本就没有资格抚养孩子,可她却因为这个问题屡屡苛待胤禛。 这到底是对胤禛不满,还是对他当年的安排不满。 “老四啊,一如老九所说,遇到事情跟皇阿玛诉苦不丢人。” 第77章 互相 胤禟对德妃的算计表示不屑,但面上却不露分毫,毕竟是皇阿玛的女人,他名义上的长辈,抱怨一两句可以说是气急,一直抹黑,便有挑唆之嫌。 正因为如此,胤禟才会在开始抱怨过几之后,便拖着胤俄站在一旁,等胤禛开口,再等康熙来解决这一切。 “四哥,你看,弟弟就说了,有些事跟皇阿玛说,那是亲近,不是告状。” “四哥,你瞧,皇阿玛都说了有事不能憋在心里。” 胤禛看着胤禟和胤俄关心的面容,再看康熙紧皱的眉头,不由地看向康熙道,“皇阿玛,让您担心,是儿子不孝。” “不是你不孝,是有些人并没有把朕的话放在心里。”康熙咬着牙,一脸阴冷地道。 胤禟看气急败坏的康熙,嘴角上扬,目光里透着一丝得意,他就知道依着康熙的性情,面上不显,心里肯定会狠狠记上德妃一笔。 此次乌雅家被抄,主事的男丁十之八|九都已经被判了死罪,剩下的不是年纪还小便是地位太低不知情的,总之,经此一事,除非康熙愿意,或者说下任帝王开恩,否则百年之内,乌雅家再难辉煌。 “皇阿玛息怒,一切都是儿臣的缘故,十四弟还小,母妃会想倚重儿臣也是应该的。”胤禛此番放下了对德妃的期盼,行事上难免会想法反击。 德妃拿他不当数,他又何必因着所谓的孝顺辜负真正关心的他的人,而让德妃自以为他就该付出。 康熙瞧着胤禛微红的眼眶,长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胤禛受伤的手背,虽说伤势并不严重,可思及胤禛的孝顺,康熙对于德妃的不满瞬间升到了最高,对于胤祯,康熙心里也不由地多了一丝失望。 原本以为是个孝顺重情义的,现在看看,他这个老十四怕是也在跟他玩心眼吧! “算了,不提他们娘俩也罢。”对于儿子,康熙不说一视同仁,却也个个在乎,特别是年长的几个,而对于年幼的几个,他态度多有宽容,却容不得毫无担当之辈。“胤禟,带你四哥去御医那边包扎一下,这事儿朕会处理的。” “皇阿玛,这事得您吩咐四哥,否则转头他一脸面无表情的,谁扛得过。”一旁的胤俄一脸憨笑地道。 康熙瞧着耍宝的胤俄和胤禟,明白两个儿子只是担心他气坏身子,虽然这气一时半会地消不了,康熙却领儿子的这份心意。 进乾清宫前,三人一阵别扭闹腾,出乾清宫后,不说豪情万丈,可三人眼里都显露出一丝喜悦之情来。特别是胤禛,时隔多年,再次直接感受到康熙的关怀,这让他的心情十分地激动。 只是到了宫门口,胤禟回头望了一眼坐在御座之上的康熙,见他周身的气场十分的压抑,不由地有些担心,临走前不由地拉着李德全耳语几句,这才举步离开。 独坐在乾清宫的康熙,心情也是复杂的,自打表妹去逝,胤禛便再没像现在这般依赖过他这个皇阿玛了。 今日就算是阴差阳错,可知道儿子愿意亲近他依靠他,康熙心里还是觉得高兴的。 “李德全,朕的老四这是愿意跟朕亲近了。”康熙略带笑意地道。 “皇上,阿哥们都是孝顺的,临走前,九阿哥还吩咐老奴多注意一下您的情绪,说是不能您太生气,以免气坏了身子。”说罢,李德全回头望了望。 康熙瞧着莫名回头望向殿门口的李德全,以为他这是在想法哄他开心,哑然失笑地道:“你这老货,就你这两下,还不能让朕高兴。” 李德全见康熙情绪确有好转,不禁笑道:“老奴这两下不行,可有人就比老奴好一些。” “哦?”康熙闻言,暂时放下处置德妃的事,正想问问,便胤禛、胤禟和胤俄又回来了,站在他们最前面的可不就是弘旻宝宝么?“你们这是?” “皇阿玛,您孙子要来看您,儿子也没办法,自然就只能带他来了。”胤禟看着努力跟门槛奋斗的弘旻小包子,一脸笑意地冲着康熙拱手。 康熙看着努力翻过门槛,然后迈着小短腿走进殿里的弘旻,这孩子算是孙辈里他比较有印象也比较喜欢的,但作为皇帝,他日理万机,连儿子都不可能个个顾及,孙子就又差得更远了。 弘旻宝宝可不管这些,他自小胆子大,再有胤禟这个不靠谱的阿玛和浑不吝的胤俄带着,小家伙胆子可是一天比一天肥。 待胤禛几个给康熙行礼问安,小家伙一脸懵懂地摆摆手,抖抖袖,一板一眼地跟着道,“孙儿……皇玛法……请安……万岁……” “起来。”康熙看着板着一张小脸的弘旻,肉嘟嘟的小脸好不严肃,若一旁的胤禛看着严谨,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那他这模样,端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要发笑,“胤禟啊,你这是把儿子送你四哥了吗?” “皇阿玛,此话怎讲?”胤禟闻言,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们是来耍宝让康熙高兴的,怎么扯到他儿子送谁了? 胤俄挠挠后脑勺,看看康熙,再看看胤禛和弘旻,突地伸手拍了拍脑袋,一脸恍然大悟地道:“九哥,皇阿玛说得是真的,你瞧弘旻这小表情跟四哥分毫不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四哥的儿子呢!” 胤禟低头一看,可不是,小家伙包子一样的小脸,面无表情,隐隐还皱着小眉,这模样可不就是小一号的四阿哥么? “弘旻,你这是摆得什么谱?”父子俩近一个月都同吃同住的,感情可谓一日千里,说起话来也显得直接很多。 “阿玛,四伯,威风。”胤禟一开口,弘旻这小脸一下子就绷不住了,但这理由也听得胤禟一阵脸黑。 坐在御座上的康熙听着弘旻这孩子气的话,不由地哈哈大笑,“哈哈,这一开口朕就知道是老九的儿子,贫。” 胤禛等人见康熙笑了,心里都不由地松了口气,这三哥俩离开乾清宫时瞧着康熙脸色不对,都觉得不安心,临走前想到弘旻,就给李德全打了个招呼,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原本三人只是想逗康熙开心便走的,谁知等他们回过神来,弘旻已经迈着小短腿跑御座边上去了,小手还扒拉着康熙的衣摆要抱抱。 康熙心里高兴,觉得儿子孙子都跟自己亲近,抬手抱着弘旻,逗着他玩,闹了一会儿,三哥俩并着弘旻就直接留在康熙这里用膳了。 “行了,朕还有事要忙,以后没事多带着弘旻过来看看朕。” 等从皇宫里出来,三人轻舒一口气,想来他们心里也各有担心,既想给德妃下个绊子,也怕就此惹得康熙不满,好在一切都显得十分顺利。 胤禟高兴之余,一口亲在弘旻的小脸上,“不愧是爷的儿子,出息。” 弘旻被婉兮亲惯了,见胤禟亲他,不由回亲两下,“亲亲,阿玛,喜欢。” 一旁的胤俄看着眼馋,凑上去,用手指着自己的脸,对弘旻道:“弘旻,来,也亲亲十叔。” 弘旻也很给面子,不仅亲了胤俄,还主动凑上去亲了胤禛,一下子,皆大欢喜。 胤禛看着走在前面的胤禟和胤俄,目光最终落在咯咯笑的弘旻身上,心中一暖,突然发觉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虽然不得母妃欢喜,可他曾得过养母的真心关怀,得不到一母同胞的弟弟的谅解,却有胤禟、胤俄和胤祥的真心维护。 够了,能得到这些,他也该满足了。 “四哥,还愣着干嘛,走了。”走了一会儿,见胤禛没跟上的胤俄直接扯着嗓子道。 “就来。”应了一声,胤禛理理衣摆,举步跟了上去。 这厢胤禛几个心情大好地各自归家,宫里德妃却是备受煎熬,胤禛走后,她才派人打听处置结果,听闻结果是斩立决时,更是两眼一翻,晕厥过去,惹得玉娆她们惊叫出声,随后几人手忙脚乱地将德妃抬到榻上。待德妃幽幽醒来之时,看着守在身旁的胤祯,这泪水止都不止不住地往外流。 “胤祯啊,你扶母妃起来,母妃要去求皇上开恩啊!”德妃一阵悲鸣地拉着胤祯的手,挣扎地想要起身。 胤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犹如疯妇一般的德妃,此时的他真的很难将她跟记忆中那个雍容华贵的母妃联系在一起。 而此时的德妃根本顾不了这些,她只知道乌雅家若是真的倒了,她日后在宫里怕是举步维艰,难以成事。 别看她张嘴便能定生死,可若没有内务府的娘家人帮忙运作,她的计策有近七成不会成功。再者她手里的那些人,并非人人都是忠心于她的,很多人只是惧于乌雅家在内务府的势力才为她所用的。现在乌雅家倒了,那这些还在她计划中的人,听不听指挥是一回事,一个不小心暴|露出来就有可能给她带来灭顶之灾。 一个对手,德妃不放在眼里,两个对手,她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对付,可对方若群起而攻之,她就是真正的以拳难敌四手,真正没法了。 “母妃,儿子已经将母妃病重的消息散出去了,若皇阿玛要过来早就过来了,不会一直等到现在都没出现。” “怎么会这样——”悲嚎一声,德妃搂着胤祯,心里一阵绝望。 依她对康熙的了解,这事怕是真的难再有转圜的余地了。 胤祯却不管这些,他一向被德妃娇惯,什么时候遇过这种情况,至于乌雅家,胤祯向来没看在眼里,毕竟他也不愿意总是被太子他们打趣只知道和奴才为伍。现在乌雅家出了事,胤祯的心情其实相当地复杂,觉得庆幸摆脱了同奴才为伍的名头,又觉得失去他们的支持相当地可惜,毕竟乌雅家之前的势力还是不错的。 别看他年纪不大,野心却不小,虽然目前他同八阿哥交好,可他心里难免没有自立门户的想法。 “胤祯,咱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啊!” “那额娘觉得还有什么办法可行!”胤祯看着疯妇一般的德妃,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这根本就不是他心目中那个雍荣华贵运筹帷幄的母妃嘛! “这……”德妃一怔,嘴唇不自觉地动了动,半天未曾说出一句话来。 她心里清楚墙倒众人推,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皇上的意思在里面,谁还能逆着皇上的意思为乌雅家求情不成。 一瞬间,德妃面若死灰,提不起半点精神来。 第78章 混乱 清漪院里,婉兮依然如之前那般,在产房里亲自喂养两个孩子,奶嬷嬷都只管伺候,当然,婉兮奶水不够的时候,她们也得顶上。 有弘旻的奶嬷嬷在前,弘昭和雅利奇的奶嬷嬷也不敢跟婉兮这个受尽宠爱的侧福晋对着干。 此番婉兮抱着吃饱喝足的弘昭,轻拍他的背,见他打出一个小小的奶嗝,她不禁笑着亲亲儿子的小脸,道:“额娘的弘昭是越来越可爱了。” 咧着小嘴的弘昭虽然看不见婉兮,却能凭着她身上的气息分辨出她是额娘来。 婉兮瞧着咧着小嘴的弘昭,心里一阵爱怜,转头的瞬间看看高嬷嬷怀里早就睡着的雅利奇,觉得听兰的研究还是相当有用的。 别看她一直在产房里坐月子,可是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变化,也能看出一双儿女的变化。瞧着这小模样一天一个样,小手小脚肉呼呼的,就知道他们被养得很好。 婉兮轻轻拍着怀里快要睡着的弘昭,看着一旁的听雨道:“这么说来,德妃娘娘这个跟头是栽定了。” “侧福晋,皇上的旨意已定,这些包衣世家的人但凡定罪的都逃不过,乌雅家不说全军覆灭,再起来也不再是德妃家的这一支了。”听雨一脸开心地道。 婉兮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即便不是这一支,只要有利益驱使,他们也一定会成为德妃的走狗。” “那……” “这种事根本就没有阻止的办法,除非德妃死或者德妃的地位一降再降,不然就凭着她这个妃位,就会有无数的人甘心被她驱使。”婉兮一脸温柔地看着怀里的弘照,再看看高嬷嬷怀里早早就睡着的雅利奇,“不过,德妃这次栽了,再想翻身,也得看佟贵妃她们愿不愿意,或者说皇上还愿不愿意扶持她,若皇上不愿意,她能保持现在的地位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到这里,婉兮不由地想着先她一步动手的伊尔根觉罗氏,按理伊尔根觉罗氏手中掌握的东西更能给德妃致命的一击,可伊尔根觉罗氏就是顾虑太多了,以至于手握利刃,却迟迟不肯出手。 另外,让婉兮更为不解的还有十格格的沉默,依着前世她对十格格的印象,初闻母妃死于德妃之手,肯定是会有所动静,但是现在都这么长时间了,十格格竟没有半点动静。 “听雨,十格格那边怎么样了?” “回侧福晋的话,十格格那边原本是想闹的,只是刚好碰上十三阿哥过去探望,兄妹俩关在屋里不知道说了什么,等出来十格格虽然眼圈红红的,却没再闹着要太后做主。”听雨觉得这是个遗憾,原本想看一场大戏,结果半途竟遭了腰斩。 “原来如此,这十三阿哥从来都是个聪明人。”婉兮笑了笑,并不对此多做评价。 前世能成为四阿哥最为信任的兄弟,没两把刷子如何能得下一任帝王的倚重。现在瞧着,这位十三阿哥应该也是心有成算才是,就是不知道最后他会把手伸到谁身上? 婉兮笑了笑,不再纠结于此,伸手将怀里的弘昭递给听雨。 听雨小心地接过小阿哥,然后轻巧地放在一旁的摇床上,两个粉嫩嫩的小包子躺在一起,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软软的。 胤禟带着弘旻回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别说婉兮和龙凤胎都已经睡下了,就连弘旻也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胤禟抱着弘旻过来,看了看婉兮,见她和孩子都睡得香香甜甜的,这心里不由地涨得满满的。 今日发生的一切,虽在他的计划之中,可四哥受罪却在他的意料之外。都说虎毒不食子,德妃此举可是再次刷新了毒妇这个形象,还有十四那个白眼狼,关键时刻不见人影,末了,等四哥受完罪,他到时又冒出来了。 果然,什么样的母妃教出什么样的儿子,他该庆幸四哥从小不是在德妃面前长大的。 伸手为婉兮掖了掖被子,再看摇床里睡得小脸粉红的弘昭和雅利奇,胤禟心里清楚,要保住现在这一切,他要做的还有很多。 不管乌雅家死多少人,也不管内务府换了多少人,这日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这大选该怎么进行还得怎么进行。 太子等人这次虽未冒头,私下里却没少出手,康熙为了平衡势力,暗地里虽加大了对后宫的管制,可对于儿子们的势力,某些方面还是微微松了松手。 至于德妃,康熙到底还是顾及胤禛和胤祯这两兄弟的脸面,只是寻了个理由将其禁足,罚抄百遍宫规。这惩罚看着重,却让后宫一众妃嫔酸言醋语不断,认为康熙此举是维护德妃的脸面,可她们哪里知道康熙所谓的抄宫规是让德妃跪着抄。 说白了,康熙就是小心眼,德妃伤了他儿子,他不能明说,却会想法找回来。 这不,圣旨一出,德妃不仅受了罚,还引得众多的嫉妒。 德妃本人却是有苦说不错,被禁足于永和宫的她,即便手段通天,也挡不住康熙想要处置她的心。 另外,佟贵妃、荣妃、慧妃和宜妃都不是吃素的,趁着这个机会,四人可谓各显神通,不仅拔了自个宫里的钉子和眼线,还想少把已知的德妃安排人统统都给换了。她们可不管德妃是受家族牵连还是惹了康熙不满,遇上这样的机会,她们自是不想在给德妃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 宜妃在打击德妃的同时,也没忘了支使自己派到胤祯身边的人蛊惑胤祯多跟胤禩接触,反正宜妃算是看出来了,康熙对老八的放纵根本就不是宠爱,这一点从胤禟离开胤禩后的种种表现可窥探一二。 既然是被皇上所忌惮的,那凑一块,刚好一并被厌弃。 董鄂府里,伊尔根觉罗氏坐在内室里,脑子里乱烘烘的,有些拿不定主意。用婉兮的话来说,董鄂氏就是顾虑太多,以至于拿利刃也不敢出手。 眼下,随着各大包衣家族的人被斩立决,眼瞧着明明应该是痛打落水狗的场景,可皇上却突然让德妃禁足,这一举动让不少人觉得有些懵圈,甚至误以为康熙此举是维护德妃的体面。 如此,原本有心踩上一脚的伊尔根觉罗氏在这个时候也不由地有些犹豫了。 若康熙有心保住德妃,那么这些证据留在她手里就犹如烫手山芋一般,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桂嬷嬷,你说我怎么办?是孤注一掷,还是继续静待时机。”伊尔根觉罗氏一脸犹豫地看了一眼桂嬷嬷道。 桂嬷嬷面露难色,实际上她对于伊尔根觉罗氏的犹豫很是不解,明明占在上风,怎么她家夫人一开口就落到了下风,“夫人,德妃娘娘如今即便还有圣恩,想必也不多了,你若出手,指不定就将她彻底打落尘埃。” “可若皇上有心保住德妃,到时……” “既然如此,福晋不如就此放下此事,私下传信示意九福晋将那些眼线除了便是。”桂嬷嬷瞧着拿不定主意的伊尔根觉罗氏,也不多劝,这种事奴才不好插嘴。 成了,不是她的功,败了,就是她的责任,所以与其两面不是人,还不如将让她自行选择。 “嬷嬷说得对,这种事我若插手,运作的好是功,运作的不好,指不定还会惹来皇上的忌惮,到时若是牵连到老爷,我这是万死也难其究。”伊尔根觉罗氏望着手中的茶盏,上面的花纹依旧精细,她也依旧是董鄂一族的当家主母,只是现在的她却再没有从前的果断了,“嬷嬷,我突然觉得自己老了,往日做事何曾顾虑过这些,但现在我却有种挺不直腰杆的错觉。” “夫人,你这也是谨慎行事。” “嬷嬷不必安抚我,我会如此,不过就是因为膝下没有儿子,而我的女儿也未生有儿子,说到底,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没有儿子。”每每思及此,伊尔根觉罗氏就会无比憎恨德妃,可她偏偏又拿德妃没法。 这种无力感每每都将她折磨的食不下咽,睡不安枕。 说来,到是完颜家突如其来的手段让她心里颇为忌惮,昔日盛宠的德妃,却因为他们出手栽了一个大跟头,如此手段,如何能不让人侧目。 原本以为只是完颜一族的偏枝,官职不显,家世一般,可就是这样的人一出手动就扳倒了敢于向所有阿哥后院动手的德妃,其手段心智,非常人能比。如今细想起来,伊尔根觉罗氏倒是有些庆幸她们从未同婉兮正面对上了。 “桂嬷嬷,让人传信给尹嬷嬷和佟姑姑,让她们看着点,若非必要不要跟那位完颜侧福晋对上。” “嗻。” 小齐佳氏家的小院里,母女俩近来都是心思不属。小齐佳氏是怕婉兮报复,而他他拉?宝珠则是春|心萌动,一心只想着胤禟。 眼瞧着选秀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完颜府和九阿哥府都进不去,甚至性子绵软的齐佳氏还公开表示没她这个妹妹,这让小齐佳氏心里愤恨不已。 可自打乌雅家突然倒台,小齐佳氏又得知是完颜家出得手,心里怕得一连好几天都不曾出门,就是现在,她心里也惴惴不安的,生怕他们突然就找上门来了。 “宝珠啊,你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侧福晋应该不计较了吧!” “计较什么?她自己身体不好还一直霸着九阿哥,没死在产房都是她运气好。”他他拉?宝珠只要想到婉兮不允许她进府,她就恨得咬牙切齿。 小齐佳氏被他他拉?宝珠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一不小心带翻了几上的茶盏,热水溅在手上,不仅弄湿了衣袖,还烫得小齐佳氏惊声一叫。 他他拉?宝珠也没有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能让自家额娘有这么大的反应,“额娘,你这是干什么?不过就是骂她一句,你用得着这样吗?” 小齐佳氏看着扭着身子的女儿,顾不得衣袖上的茶水,一脸苦笑地道:“宝珠,额娘知道你的心思,可是现在咱们不仅得罪了完颜家,更得罪了九阿哥府,若他们不来算帐就已经是顾着最后的情谊了,你若是还对九阿哥有意,那只能是凭你自己的能力了,额娘这边算是无能为力了。” 夫家这边原就没什么势力,若是真有,她如何愿意求到齐佳氏面前去。 “额娘,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他他拉?宝珠再高傲,她心里也清楚,没人帮忙的话,就她现在的条件,至多不过到复选,若想再进一步,除非有人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宝珠,但凡额娘有一丝办法,还能不帮你吗?” 他他拉?宝珠抿着唇,脑子里却全是胤禟俊朗的脸,“额娘,我会想到办法的,我一定会进九阿哥府的,到时我一定要让表姐眼睁睁地看着九阿哥只宠我一人。” 对于女儿的天真的想法,小齐佳氏不打击却也不提倡,虽说自家孩子自己怎么看都好,可小齐佳氏却不可能无视婉兮的美貌,硬说自己的女儿长得比她好。 事实上他他拉?宝珠长得的确不错,可真论起来还及不上小齐佳氏年轻的时候,那就更不要说和向来以美貌碾压别人的婉兮相比了,所以只要胤禟眼不瞎,他就不可能弃婉兮而就她他他拉?宝珠。 第79章 包藏 胤禟近来有些忙,以往在户部,他基本上只要想法子阻止别人借银子,或者说无缘无故地借太多的银子就行了,而现在他是坐着等接连不断地人过来还银子。 当日,康熙在朝上的一番言论着实刺激了不少人,菜市口包衣家族人的血到现在都还没清理干净,就这不难看出康熙的态度,由此,先不说胆小,就是那胆大的,心里也不由地有些发虚,自己是不是借得太多? 虽说别人的银子白用白不用,更甚者有不少人认为凭着自己的功勋就算花了国库的银子,那也是应该。可这些想都是在清算之前,毕竟昔日被斩的也不全是没有功勋在身的,而且就康熙的态度,不少人都升出一种惹急了皇上,难保不是直接掉脑袋。 反正又不是真缺这几个钱,若真要说缺,缺得也只是生活在最底层的人,这些当官的谁手里会缺了银子。 胤禟可不管他们怎么想,要是愿意还,他举双手欢迎,毕竟国库欠款要真在他这里全部还清,那也是他的功绩,他又怎么会把人往外赶呢! 若真要说有什么让胤禟觉得不满的,大概就是这还银子的人就跟商量好的,一个接一个,这让原本每天都有不少空余时间的胤禟现在被完完全全地困在了户部里,每天不到最后都不能回府,着实怨念。 今天也一样,等胤禟从户部里出来,都已经是申时了,再晚一点,指不定回去,儿女都睡了。 翻身上马,胤禟的目光下意识地扫了周遭一眼,瞧见墙角一抹纤细的身影,眼睛不由地眯了眯,又是她。 这几天,胤禟一直觉得有些盯着自己,每每只要回府,这个视线就消失了,所以从开始他就不着痕迹地在找这个人,而这个躲在墙角的身影早已被他纳入了眼底。只是这个身影,瞧着总有那么一丝熟悉,就好似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样,只是对方的目的他到现在还不清楚。 “林初九,让人盯着,查查她的身份,爷可不喜欢天天被人盯着。” “是,主子爷。” 回到府里,等胤禟到清漪院的时候,婉兮刚给弘昭和雅利奇喂过奶,两小的眯着眼,似睡非睡的样子,显然是撑不了多久了。反到是弘旻,精神抖擞,不停地围着弟弟妹妹玩,一会儿摸摸雅利奇的小脸,一会儿摸摸弘昭的小手,玩得不亦乐乎。 胤禟进来的时候,弘旻一见,立马冲了过去,待行过礼,小身子往前一扑,抱着胤禟的小腿道:“阿玛,这几天你怎么都不带弘旻一起出门?” 小家伙的心玩野了,见识了外面的热闹,在府里哪里呆得住,只是碍于胤禟不在,婉兮又‘病’了(在弘旻眼里额娘要休养那就是病了),这才没闹,现在胤禟回来了,小家伙肯定是要一诉委屈之情了。 “怎么?在家里陪额娘和弟弟妹妹不好吗?”胤禟伸手将弘旻捞到怀里,一脸笑意地问道。 偏着小脑袋,弘旻一下子看看婉兮,一下子看看已经睡着的弟弟妹妹,有些苦恼的地道:“好是好,可是弘旻也想和阿玛在一起。” 胤禟闻言,心中一暖,他儿子这是念着他呢!伸手点点他的小鼻子,胤禟抱着他到婉兮身旁坐下,“阿玛这几天有事要忙,等忙完了,带你去四伯家,四伯家有两个小哥哥,可以陪你玩。” 弘旻见胤禟答应,听话地点点小脑袋道:“那弘旻先陪额娘和弟弟妹妹,然后再和阿玛一起去看小哥哥。” “这就对了。”胤禟捏捏弘旻的小手,然后看向婉兮道:“身子怎么样?爷瞧着娇娇好似瘦了不少?” “真的吗?那就证明听雪新研究的药膳有作用。”婉兮伸手摸摸小脸,有些惊喜地道。 这女儿家哪有不爱美的,婉兮对于美的追求也不少,即便胤禟一直表示她胖点好,可她的心里清楚,这女儿家的容貌体型要一直保持,但凡有所松懈,再想挽回,怕是要花更多的心思。 她不愿意让胤禟看到她丑的一面再努力保持美的一面,她要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一直都是美美的,其他都是难以逾越的。 “药膳?”胤禟记得这东西似乎是怀孕时吃的,怎么都生完了,还要吃? “恩。”点点头,婉兮双手捧着小脸,眼里满是笑意,想来对于这个结果是十分满意的,“妾身要多吃一点,变得更漂亮,这样才能不让爷去找别人。” 胤禟看着婉兮醋意满满的样子,一脸的好笑,“爷什么时候去找别人了,你这个小醋坛子。” 婉兮噘着嘴,一脸得意洋洋地道:“那是因为妾身派了弘旻盯着爷呢!” 哑然失笑,胤禟原本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原来爷的儿子还有这个作用啊?” “当然,爷看着弘旻就得想起弘旻的额娘,那爷就知道不能看别人,只能看妾身啦!” “好,既然爷的娇娇都这样说了,爷若是不带着弘旻,不是显得爷在心虚。”胤禟笑着道。 婉兮连连点头,一副‘你明白就好’的模样惹得胤禟连连发笑。 胤禟一边陪着弘旻玩,一边和婉兮说话,等到用晚膳时,父子俩面对面地坐着,婉兮则直接在炕上用,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感情,相反地气氛十分地活跃,屋里时时有笑声传出。 晚膳后,胤禟又陪着了婉兮一会儿,再看看弘昭和雅利奇,眼瞧着弘旻开始打嗑睡,胤禟这才带着他返回书房休息。 翌日,胤禟早起将弘旻抱到清漪院,看了看婉兮和一双儿女,顺便用了早膳,这才满意地出门。 骑着马,胤禟熟门熟路地来到户部,刚到门口就感觉到那股视线,转头的瞬间,对上对方的视线,看着对方闪躲的模样,嘴边扬起一抹冷笑。 这送上门的女人胤禟见多了,可还没见过这般看着死缠烂打却又想玩欲擒故纵的女人,她不会以为他爱新觉罗?胤禟没见过女人吧! “林初九,事情查着怎么样了?” “回主子爷的话,已经查清楚了。”林初九说这话时,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屑,“躲在墙角的人便是侧福晋姨母的女儿,也是当天异想天开想进府,最终气得侧福晋早产的罪魁祸首之一。” 胤禟闻言,俊脸一黑,他说怎么瞧着有一丝熟悉,现在想想,可不就是见过么?“她此举是为那般?” 林初九觉得自己都已经听到主子爷的磨牙声,想来,主子爷对这位是厌烦的很,也对,论容貌姿色,少有人能及得上完颜侧福晋,爷眼瞎了才看得中她。 “回爷的话,这位他他拉小姐是想引起爷的注意,从而得到爷的青睐,最后进府和侧福晋一较高下。”就这心思,他一个奴才都看穿了,就她还一副谁也不知道的样子装娇羞,真心丢人。 “愚蠢。”嗤笑一声,胤禟眸色冰寒地望了他他拉?宝珠所在墙角一眼,一脸冷笑地拂袖进了户部。 若不是碍于他他拉?宝珠是待选的秀女,胤禟肯定会第一时间要了她的性命,一个不知名的秀女,居然也敢打他的主意,同婉兮一较高下,可笑! 躺在墙角的他他拉?宝珠双颊泛红,一脸激动,就在刚才,他看她了,看她了,那就说明他知道她的存在。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只要他知道她的存在,且注意到她,那么就说明她还有机会。 胤禟可不知道自己的无视还给了对方信心,忙碌于公务的他只是让人盯着他他拉?宝珠,若无异动便不要管了,若是还不老实,便直接处理了。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她以为这些‘表妹’在吃过苦头之后都会死心,却忘了人心这个东西从来都是难以估量和满足的。 转眼,便到了选秀的前一天,秀女们依次坐在骡车上,由本旗的参领、领催等根据满、蒙、汉排列先后顺序后依次进宫。 一般排在前列的要么是宫中后妃的亲戚,要么是家世出众者,再或者是上界被选中留了牌子到这次复选的秀女,最后便是此次新选送的秀女。而这些秀女之中,不管是在胤禟面前碰了钉子的郭络罗?慧茹,还是对胤禟有着想法的他他拉?宝珠此时都跟着大队伍一一进入皇宫,进行选秀。 目前后位空悬,一般选秀多是由佟贵妃以及四妃共同负责,只是前不久,乌雅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康熙又直接寻了个名头将德妃禁足,罚抄宫规。众人都以为到了选秀这天,康熙会借此机会解除德妃的禁足令,毕竟永和宫里,可是有两位阿哥要选嫡福晋的。 谁知康熙偏偏就出人意料地将这事交给了佟贵妃,而德妃这边,半点动静都没有,以至于往年都一起出现的四妃,此次到是呈现出三缺一的景象。 佟贵妃、宜妃等人得知这个消息,脸上的笑意都深了不少,别看德妃总是摆着一副善解人意的温柔模样,事实上这宫里,大多都看不上德妃的行为举止。 你天天都摆着一副‘我最善解人意’的表情,那其他人都算啥,都不懂得善解人意么。 此次选秀,康熙有意谅一谅德妃,更有意打磨一下胤祯的脾性,所以选嫡福晋之事,他直接给了佟贵妃名单,让其在名单之中挑一个适合的便是。再观胤禛之事,康熙想了想,最终交给了宜妃负责。 宜妃知道儿子同四阿哥关系好,也不推辞,就她的脾气来说,只要是能让德妃不高兴的事她都乐意做,若不是胤祯的事早有康熙安排,她还真想帮德妃挑个儿媳妇,用这事膈应德妃一生。 秀女初阅,都是由宫中所有嫔以上的主位后妃一同选看,除佟贵妃外,宜妃、荣妃和慧自然坐在上位,嫔位的妃嫔,来得不多却也不少,看样子大有凑热闹的嫌疑。 大殿之内,秀女们心情紧张地行礼问安,虽然有些好奇,却不敢轻易抬头,以免触怒了贵人,惹来祸事。 宜妃会在佟贵妃左侧,目光轻轻扫视一周,将整个殿内的情况纳入眼底,如今殿中六个人为一排站着,上百人一起行万福礼,场面虽然壮观,可对于宜妃她们而言,却是早已习惯了的场面。 郭络罗氏?慧茹站在秀女之中,神情微微有些激动,她心知有宜妃在,她一定能过复选,但是她要的并不是只是这个,她想要进九阿哥府,想要成为表哥最宠爱的人。 虽说上次的事情对她打击不小,可有八福晋在旁撺唆,她自个又贼心不死,就一直不可能断了这念头。而且,在进宫选秀之前,八福晋曾亲自过来探望于她,不仅给了她一个荷包,还告诉她只要抓住机会,这个荷包最终便能助她心想事成。 第80章 祸心 佟贵妃等人都无心为难秀女,这一界选秀,明显是以阿哥、宗室为主,皇上这边,皇上自己瞧着没多大的心思,她们自然也不会好心地提醒皇上给自己多挑两个敌人。既然都是为了阿哥、宗室的话,妃子们也愿意卖个人情,所以出得考题并不算难,真论起来全是时下八旗贵女都会的项目。 秀女们原本还担心自己被为难,现在瞧着反而放下心来,除非手艺真的不行,大多都能顺利进入复选。 慧茹也好,宝珠也罢,两人长相都不错,身份都还行,再加上手头的工艺也过关,两人自然也顺利地进入了复选。 初选完毕后,秀女们依次在神武门外登上她们来时所乘坐的骡车各自归家,相比以往抱怨被为难的,这次选秀反而没人再说这方面的闲话,相反地大多数人都认为初选不过都在自己学艺不精,这到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此时的婉兮已经出了月子,因着月子里有听兰听雪帮着调养,此时的婉兮虽然还没有恢复往日的窈窕身姿,却也相差不远了。 现在听闻听雨她们谈论选秀的事情,这心情还真有几分特别,毕竟三年之前,她也曾是这秀女中的一员,而今,她却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 “既然娘娘们仁慈,想必今年大多数的秀女都能博得一份好姻缘才是。”婉兮喝了口甜汤,一脸笑意地道。 听雨和听琴对宫里的事情了解详细些,她们可不认为娘娘们不折腾了,秀女们就有了好姻缘。这后宫里,你不折腾还有她折腾,总之难有平静的时候。 “侧福晋,这次可有一个好消息,皇上居然没解德妃娘娘的禁,之前猜测皇上下旨禁德妃娘娘的足是为了维护德妃娘娘不被其他人为难,现在瞧着,反而有些不懂皇上的真正用意了。”听雨一脸的幸灾乐祸,直觉得能离开那个满是阴谋诡计的地方,对她而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典。 “也许这才是皇上真正的意思,而先前会禁足德妃,指不定就是不想听她求情。”婉兮听到女儿的哭声,笑着说了一句,起身走了过去。 小家伙娇气的很,跟着婉兮住了两个月,醒来定要婉兮抱才不哭,因着是女儿,身体又最弱的关系,婉兮对于雅利奇最是疼爱,很多时候都是顺着她的。 胤禟虽然会抱怨婉兮更看重孩子,可真要说谁最疼孩子,胤禟敢称第二,婉兮就只能称第三,绝对称不了第一。 “额娘的小甜果这是醒了,来,额娘看看有没有尿。”婉兮抱着雅利奇,看了看,见尿布没湿,便把了尿,随后又看了一下弘昭,见他乖乖的,不由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小脸,笑着夸奖道:“额娘的弘昭真乖。” 高嬷嬷瞧着婉兮一脸满足地围着一对小儿女转,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 京城一处别苑里,小齐佳氏正拉着女儿询问这次选秀的情况,毕竟她们现在可没有帮忙,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她们自己,多注意点总是好的。 “这么说来,这次选秀到也公平。”小齐佳氏听了宝珠的话,不由地拍着胸口,一脸庆幸地道。 宝珠看着她额娘一脸庆幸的模样,一脸不以为然地道:“什么公平?原本就应该是这样,不过就是娘娘们良心发现,不再轻易刁难于人了。”她可不认为有什么值得感谢的,说穿了,那些刁难原本就是人为的。 “慎言。”小齐佳氏白了自家女儿一眼,一脸没好气地道:“说话多注意些,这里是京城,是块石头也能长出耳朵来,你可别逞一时之快误了自己的前程。” “行了行了,我知道怎么做了。”宝珠一脸不耐,她就没见别人这般小心过,不过为了自己的前程,忍上一忍也无妨,等她进了九阿哥府,谁还敢小瞧于她。 “你这孩子……”小齐佳氏看着什么都听不进去的宝珠,心里一直叹息,她只盼着上天能开眼,让她女儿心想事成。 她已经低了齐佳氏一头,不能再让她的女人继续低齐佳氏的女儿一头,所以这一次一定要成功。 小齐佳氏想得美好,其他人家也是心潮起伏,纷纷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既然这次选秀的条件放宽不少,那留在宫里或者指给阿哥宗室们的机会就显得更大更多了,到时不管是鱼跃龙门,一朝得宠成为贵人,还是得此良机进了阿哥们府,都值得争上一争。 接下来的几天里,选秀依旧在进行,佟贵妃等人对于秀女的选拔虽不过分苛刻,考得也是时下八旗女子皆懂的项目,可即便如此,依旧刷下了不少人,不过与往届不同是这次落选的秀女少有哭哭啼啼,这到是省了不少事。 宜妃这次除了五阿哥和九阿哥,还要多负责一个四阿哥,她瞧着四哥这后院,除了一个嫡福晋,其他全是汉军旗的,德妃这心思,打量着谁不知道。不过这次康熙既然把这件事交给她处理,那她不介意在帮胤禛的同时给德妃添添堵。 于是,撇开蒙军旗和汉军旗的,宜妃的目光全然放在满军旗的秀女身上,因着只是格格,宜妃对于家世并不怎么在意,不过对于样貌人品和身姿还是有着一定要求的,毕竟挑新人进府,为得就是开枝散叶,而不是当块好看的木头。 佟贵妃亦然,康熙抬手给了她几个人名,她不说直接在这里面给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选出嫡福晋,把情况打听清楚,由康熙亲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反正选谁都给不了她好处,不选谁也给不了她坏处。 倒是借此能让康熙多来她这边几趟,反而是能增加一下她在宫里的厨房。 待龙凤胎满五个月,婉兮也不再继续呆在清漪院里,而是准备准备,带着弘旻、弘昭和雅利奇进宫给太后、宜妃请安。 之前婉兮没进宫,除了要做双月子之外,就是因为弘昭和雅利奇的身子相较于一般孩子的身子而言弱了些,这一点,不管是太后还是宜妃都表示理解,再加上胤禟总是带着弘旻进宫的关系,可没少给婉兮刷好感。 进了翊坤宫,近来忙于选秀的宜妃见婉兮带着三个孙子一起进宫,一时间喜不自胜,等他们过来,一时抱抱这个,亲亲那个的,反而是把选秀给抛到脑后去了。 “给母妃请安。”即便婉兮有宠有子,还喜好给后院的女人添堵,但是在长辈面前,她绝对乖巧柔顺得人心的。 “起来,起来。”宜妃瞧着清瘦不少的婉兮,再看养得白白胖胖的弘昭和雅利奇,便知道婉兮这是花了大心思在孩子身上,再看向她的目光,真真就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婉兮瞧着宜妃的满意的目光,笑着陪宜妃逗逗孩子,稍坐一会儿后,一行人便去了太后的宁寿宫。 太后对于婉兮一直都很喜欢的,对弘旻和龙凤胎也是相当重视的,眼见她们过来,太后脸上的笑容也深了不少。 这人老了,总是喜欢热闹一些,眼瞧着弘旻围着她叫乌库玛玛,她怀里的弘昭和宜妃怀里的雅利奇张着小嘴,发出嫩嫩的声音,不由地笑眯了眼。 而此时,在御花园里,好不容易通过复选的宝珠,天天瞪大的眼睛搜索胤禟的身影,之前她倒是想来个偶遇啥的,可惜一直没找到人。瞧着选秀都进行一般了,心情急迫的她突地发现了胤禟的身影,便啥也没想地冲了过来,觉得偶遇不行,那就直接一点,只要胤禟有了肢体接触,那她就一定能进九阿哥后院。 胤禟虽然不知宝珠的打算,可是他的反应却是相当灵敏的,所以当他感觉到有人朝他扑过来时,第一个反应不是接,而是一脚踹了过去。 “九哥,你没事吧!”胤俄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虽然不知是那个不长眼的被踹飞了,不过他更关心的是胤禟的安危。 “没事。”胤禟虽然没看清是谁,不过从衣料来看,不难猜出是秀女,“林初九,把人给爷提溜过来,爷倒是要看看是那个不要命的敢算计爷。” “嗻。”林初九大步往前,看着不远处缩成一团的人,心里一阵腹诽,真是走到哪里都有人作死。 等胤禟看清面前的人是谁时,心里不由地一阵恶心,他还没跟她算她们母女俩让婉兮早产的事,这小的又打起了他的主意,这当真是把人都当傻子算计呢! “九阿哥……”被喘得五脏六腑好似都散了一般的宝珠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才觉得好过一点,可双眼一瞧见胤禟,她的目光就不由自主地泛光。 “知道爷是九阿哥还往上扑,主意打得不错,可你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真以为扑到爷怀里,爷就得要你,就你这种货色,爷还真瞧不上。以后离爷远一点,更不要再打扰爷的侧福晋,否则爷会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胤禟面色阴沉,言语冰冷地道:“林初九,把她带到贵妃娘娘那去,说说爷踹她原因。” “嗻。” “九阿哥……求……”宝珠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捂着嘴拖了下去。 周边的秀女们看着这一幕,一个个噤若寒蝉,满脸害怕地看站胤禟离去的背影,直觉得被指给谁都好,就是不能指给九阿哥,否则,真的会死的。 胤禟却不管这些,在他看来,那个他他拉?宝珠包藏祸心,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没直接要她的命已经是他的仁慈了。 身后林初九是不知道胤禟的心思,若是知道,肯宁啐他一口,什么直接要人的命就是仁慈,明明就是因为人家秀女的身份,这才忍着没出手。 秀女在没指婚之前都是皇上的女人,一如这皇宫里所有的女人一样,而他他拉?宝珠只要一天还是秀女,胤禟就不可能轻易动她,否则真到有心人的嘴里,他就成了不把他皇上放在眼里了。 那厢佟贵妃见了他他拉?宝珠,得知她的所作所为后,完全不给她辩解的机会,直接撂了牌子,让人送出宫去了。 这种事,她若相信一个秀女的话,那才真是脑子坏了,毕竟胤禟真要看上了,一句话的事,何必拐这么大的弯子,倒是这些秀女,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不能因为她们把条件放了,她们就能毫无顾忌,随意行事。 随后,他他拉?宝珠被撂牌子的事情让正当选的秀女们都有了一丝警惕心,若说在此之前,她们也想着和他他拉?宝珠一样想要碰碰运气的话,现在有了这个例子,又有了佟贵妃的敲打,一时间,秀女们真心消停了不少。 第81章 暗算 太后因着不舍弘旻和龙凤胎,便留了宜妃和婉兮在宁寿宫里用膳,中途康熙带着儿子过来请安,这人数一下子增加了不少。 太后瞧着儿子、孙子和重孙都在座,一高兴,便多用了半碗饭,这可把宁寿宫的人高兴坏了,恨不能让婉兮他们天天都进宫。 用过膳,等太后午睡,婉兮才带着孩子同宜妃一起回了翊坤宫,刚进翊坤宫便见宫里的气氛不对,宜妃让婉兮将三个孩子带到殿内去休息,她则带着齐嬷嬷去看看情况。 宜妃原先还以为是殿里奴才又摔了什么东西,没到这一过去竟是侄女慧茹趁着胤禟休息之间用了助兴的药,顺利爬床。 现在的情况是胤禟犹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将披着一件单衣的慧茹一脚踢到了墙边,若不是许二喜等人发现不对,及时阻止胤禟,指不定这人就被胤禟当场给踢死了。 宜妃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不由地被娘家侄女气得倒仰,再看双目赤红,一脸暴怒的胤禟,又是心疼又是歉疚的。羞恼之下,便叫人将慧茹绑了,迅速送离宫中。 好在事情没有闹大,许二喜处理及时,知道的人不多又都是宜妃的心腹,否则真要闹大了,指不定那些想要对付胤禟的人说不定要给他安上一秽乱宫闱的罪名了。 “她哪里来得药?” 进宫选秀,所有人东西都会彻查,药物这一类的东西,一般很难带进来,更何况慧茹所用的药用还是这般下作的东西。 宜妃脸色阴沉,语气幽冷,“这事看来得好好查查了。” 在她的宫里算计她的儿子,还真是好样的。 胤禟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浑身迸发的杀气让人心惊。每每只要想到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曾碰过这个女人,胤禟就觉得恶心。 混账东西? 真以为进了府就万事大地了,那爷就直接让你跟兆佳氏作伴去。 “胤禟,这事……”宜妃看着怒不可遏的胤禟,心里不仅埋怨慧茹,还埋怨起了将慧茹带过来的八福晋。 “母妃,这事别人可以不知道,可皇阿玛一定得知道。”胤禟一脸阴沉地在林初九的侍候下稍作梳洗,便大步出了翊坤宫。 宜妃一脸心烦敲打一下众人,随后回到正殿,看着抱着弘旻睡觉的婉兮,虽然不舍孙子,可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 婉兮看着无精打采的宜妃,稍稍安抚几句,便起身带着孩子们告辞了,只是出翊坤宫时,听齐嬷嬷说了来龙去脉,婉兮的脸色也不禁变得有些阴沉了。 “嬷嬷,你多劝着母妃一点,这事与母妃无关,别让她气坏了身子。”婉兮再气,却也知道这不是宜妃的问题。 宜妃若是想给胤禟添人,光明正大地送便是,没必要做这种破坏母子感情的事,所以这事即便是慧茹自作主张,这后面也必定有帮忙,不,或者说撺唆之人。 齐嬷嬷听了婉兮的话,连连点头,“老奴尽力,九阿哥那边就有劳侧福晋了。” 两人客气几句,便分道扬镳了。 坐在马车里,婉兮并不急着回去,而是选在宫门前等着胤禟出来。 说实话,慧茹此举着实让人恶心,这是有多饥渴才能用上这种办法,难不成她还以为生米煮成熟饭了,胤禟还能给她好脸色和宠爱不成? 愚蠢至极! 从乾清宫里出来,胤禟的脸色就一直没好过,整个人就像一个暴怒的狮子,随时都有伤人或者自伤的危险。 要知道胤禟自打当初被太子算计后,便对秽乱宫闱的事情非常地敏感,今日之事可以说是越了他的底线,碰了他的禁区。 虽说他自行请罪得到了康熙的原谅,但是康熙原谅于他,他却不会原谅算计他的人。 出了宫门,见婉兮的马车等在宫门口,没有犹豫,一跃而上,见车内只有婉兮一人,胤禟整个人凑了过去,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却一句话都没说。 婉兮瞧着胤禟这个模样就知道心结尤在,柔声细语只为安抚好他暴戾的情绪 。 此事之后,婉兮没再进宫,慧茹亦被撂了牌子,听说宜妃亲自下旨斥责其父养女不严,甚至连一向在宜妃面前得脸的八福晋,在此事之后,连翊坤宫的大门都进不了,这到是意料之外的事。 婉兮可不管这些,她瞧着胤禟的情绪不稳,为了让胤禟揭过此事,婉兮在勾引胤禟一事上,可是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了。 末了,胤禟是高兴了,她却趴在床上起不来了。 永和宫里,德妃挺直脊梁跪在蒲团上,认真地抄写宫规,此时的她已经从一开始的暴躁慢慢地平复自己的心情,整个人看似平和,却犹如未出鞘的宝剑,暗自隐藏机锋。 选秀的事情,德妃真心花了不少的心思,特别是在选胤祯的福晋上,她可谓是倾注了心血,但是现在一切都成了空谈。 原本她以为选秀最后,康熙怎么也会让她出去,可是眼下选秀已然到了尾声,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思及此,德妃握着笔微微用力,一团墨汁便映在了纸上,德妃却好似毫不在意一般,裁了这段,继续描绘。 对,不是写是描绘。 包衣奴婢不允许识字,德妃自然也不会,不过在成为嫔妃之后,康熙私下里曾给她安排过女官教她习字。 德妃为了博得康熙的欢心,在这方面还是下了苦功的,毕竟当年甚得康熙心意的佟皇后可是有着才女之名的。德妃到不里没心一较高下,而是起点不同,再加上人已不在,学到现在,她也不过是识得字,诗词歌赋什么的完全不行,就是这一笔字也烂得可以,所以德妃写字,全是照着描绘。 此时她心境以乱,根本抄不了宫规,她只愿皇上能把她的胤祯放在心上,能给他挑一个称心如意的福晋。 很快,将近两个多月的反复遴选之后,这一界的选秀终于落下了帷幕。 各位早已成婚的阿哥后院各自都进了两人,值得一提的是四阿哥胤禛的后院不再是清一色的汉军旗,接连进了两个满军旗的格格,别看人家家世一般,可真论起来都是大姓。另外就是九阿哥府里只进了一个郭络罗?慧茹,听胤禟的意思,似乎是一次中标,已有近一个月的身孕。 如此结果,胤禟和婉兮也好,宜妃也罢,都没有一丝高兴的模样,相反地心里对于慧茹的到来,显得无比的厌烦。 而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嫡福晋人选依然未变,还是前世的那两位,只是今生有德妃娘娘娘家之变,动手虽不是未来十四福晋家,却也沾亲故的,就不知道等德妃解禁出来后,面对这个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宫里,一如佟贵妃她们所想,康熙仅仅只是点了几个汉军旗的秀女,赐了答应的位份,就算是结束了。 另外,给宗世赐婚,情况如何婉兮不知道,唯一让她觉得好笑的,大概就是因为那个传闻,完颜家的秀女竟没一个落选的,所有秀女不是进了皇家,就是进了宗室,此举可是引起不小的轰动。 婉兮想若这一界的秀女在下一界秀女参选之前都生有儿子的话,她能想象下一界选秀之时,完颜家姑娘是何等的抢手。 正院里,当董鄂氏听闻这次要进府的人是胤禟的表妹,且已经有了身孕之时,脸上的表情真心精彩,跟变色龙一般,瞬间变了好几个颜色。 “嬷嬷,这是怎么回事?还没进门就有身孕,难道之前就有苟且之事?”董鄂氏面色惨白,浑身颤抖地道。 “福晋,慎言。”尹嬷嬷闻言,脸色微变。 “都这样了,还有什么怕人说的吗?”董鄂氏声音尖锐地叫道。 尹嬷嬷轻叹一口气,看着越来越不经事的董鄂氏,低声道:“福晋,这事怕是主子爷遭了暗算。” 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主子爷对这位新进府的表妹很是不喜,甚至连装都不愿意装,由此就能看出这其中必有问题。 “暗算?嬷嬷,你的意思是说?”董鄂氏一脸惊诧,显然是没有想到慧茹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对,这位郭络罗姑娘怕是真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而且就说有孕之事,仔细算算日子,应该是选秀时的事。”尹嬷嬷到底是老谋深算,一些事情只要稍稍思考一番,便能得到大致正确的结果。 “那……我对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 “福晋对其他人是什么态度,对她就是什么样的态度。”尹嬷嬷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她会这样说也是结合了一定实际情况的。 董鄂氏闻言,有些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被胤禟冷落的日子,她心里虽然有不甘却也知道若这一道槛不过去,胤禟就永远不会原谅她,更不会宠爱她。 好在,相比后院的女人,她身边还有一个女儿,虽说之前她心里一直想着再生一个儿子,可是在这些日子里,正因为女儿的存在才支撑她走到现在。 新人进府,给福晋敬茶才算礼成,所以即便给董鄂氏请安早已成了一个空架子,但是新人入府,后院众人还是有致一同地在一大早出现在了正院。 婉兮一如从前,但凡出现在后院女眷面前,肯定是打扮得光鲜亮丽,妩媚妖娆,夺人心魄。 董鄂氏看着眼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婉兮,只觉得这完颜婉兮真是得上天厚爱,时间让她们都沾上了岁月的痕迹,而她不仅丝毫没有沾染上岁月的痕迹,相反地随着时间的变迁,越发地动人了。 慧茹看着一身茜红色旗装的婉兮,双手紧握,恨不能伸手将她脸上那清丽诱人的笑容给撕个粉碎。明明是她的好日子,偏偏她穿粉,她还穿个比粉更亮的茜红色,这不是天生给人添堵吗? 婉兮可不管慧茹是何想法,她只要一想到她惹的祸、做的事,最后却要她来解决,她这心里就犯堵,她觉得心堵,自然就不能让别人太高兴,不然她大清早地让人打听她郭络罗氏穿什么色的衣服,是闲着没事干么? “行了,没什么事就开始吧!”胤禟坐在董鄂氏旁边,示意她的开始。 “表哥!”慧茹看着从进来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的胤禟,娇声唤道。 胤禟面色阴冷地看了慧茹一眼,直看得她后退两步,才道:“不想敬茶就给爷滚出府去,当爷愿意见你。” 当着众人的面,胤禟丝毫不给慧茹留余地,在他看来慧茹也好,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好,都是他人生的污点。若非虎毒不食子,他还真想阻止这个孩子的出生。 “表……表哥,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表妹,又怀了你的孩子,难道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慧茹脸色发青,似没有想到进府之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跟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第82章 弘晖 “表……表哥,你怎么能这样,我是你表妹,又怀了你的孩子,难道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吗?”慧茹脸色发青,似没有想到进府之后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跟她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董鄂氏将胤禟的态度看在眼里,这才明白之前尹嬷嬷所说的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叫得再亲热,没人放在心上,又有什么用。 “开始吧!”董鄂氏不管慧茹的脸色是否发青,她到是巴不得对方不敬茶,若是再想不开点,直接摔了杯子离开府里,那就更好。 当然,她也就是想想。 当初为了进九阿哥府,慧茹真心是花了无数的心思,而且还冒大不违给胤禟下|药,如此种种,就算委屈,就算不甘,她也会努力留下去来,她肚子里有孩子,她又是宜妃的侄女,只要生下儿子,到时她再去找姨母告状,姨母一定会好好教训董鄂氏这群女人的。 等慧茹敬完茶,董鄂氏无差别地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直接给了礼物。 婉兮更直接,接过杯子沾沾唇,随大流地给了份礼物,至于吉祥话什么的则是一句话未说。 后院的其他人,身份上都是一样的,按礼有个先后顺序,可惜慧茹不会做人,又总是把自己摆在高位上。这不,才进府,就把府里的人给得罪光了。 胤禟是看一眼慧茹都嫌多,眼瞧着董鄂氏行事果断不少,很是难得地夸了董鄂氏一句,“福晋这般行事,不错。”随后便牵着婉兮的手从正院离开了。 董鄂氏瞧着胤禟突然转变的态度,心里一阵火热,濒临绝望的她也瞬间有了希望。 虽然她心里恨极了婉兮的得宠,可她知道婉兮这边,她已然是没了办法,但是后院的其他人,不管是这个刚进府的最不要脸的郭络罗氏,还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地抢爷目光的齐佳氏和魏氏,她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回到清漪院,婉兮瞧着胤禟紧皱的眉头,心里也一阵无奈,她知道慧茹的举动已经成了胤禟的心结,若不看着还好,单看着肯定是会让他心情不好的。 话说这慧茹也是好运气,一次便怀上了,若是当初及时灌了避子汤,说不定就没这么多事了。而现在,为了让她进府,宜妃是好话说尽,甚至将原本挑中的给胤禟的两个秀女都转手赐给别人了。 “爷,你不是说要带着弘旻去四贝勒府吗?怎么一直都不去,弘旻可是问过好几遍了。”婉兮到是希望胤禟在府里陪着自己,可是为了让他高兴,她宁可他找胤禛等人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也不愿意他紧皱着眉头,把一切都闷在心里。 “去四哥府里?”显然胤禟是有些忘了她曾说过的话。 “对啊!弘旻可是一直念叨着,爷若是再不兑现,弘旻可是要骂你骗子了。”婉兮故作不满地看着他道。 胤禟想了想,然后一掌拍在自己的腿上,“行,娇娇,收拾一下,咱们去拜会四哥。” 婉兮一愣,双眼眨巴眨巴地望着胤禟,“爷,妾身也去啊?” “去,怎么不去。爷记得四哥之前好像提过,弘晖身子不好,咱们过去瞧瞧也不错。”胤禟点点头,直接拍板。 婉兮瞧着他兴致勃勃的样子,也不好扫他的兴,便让高嬷嬷去准备礼品,她则想出去之前,先看看弘昭和雅利奇。 两小的的身子骨虽然都养得不错,可是婉兮却不敢随意带他们去别人府里,这阿哥们的后院都是是非之地,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她也冒不起这个险。 “妾身给四贝勒请安,给四福晋请安。”婉兮跟着胤禟恭恭敬敬地给胤禛夫妻行礼。 “免礼。”四福晋乌拉那拉氏长相仅止是清秀,不过周身端庄大气的气质弥补了她的不足,让她看起来格外地有气势。 婉兮抬头,对上乌拉那拉氏平淡的目光,便知这位四福晋并非表现出来的那般端庄大气,由此,婉兮决定以后还是少来这四贝勒府。 前世听闻四贝勒府子嗣艰难,看人数并不少,可是能活下来的却不多,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似乎最后活下来不过三人。若说这其中没有龌龊,谁信。 也对,不是正室永远不会理解正室的想法,婉兮不想评价乌拉那拉氏的做法是对还是错,不过她想说的是一个把名看得比丈夫和儿子还重的女人,最后还能一直稳坐正室之位,她只能说四阿哥很厚道。 “九弟,喝茶。”胤禛看着专程过来的胤禟,心里暖暖的,目光扫过坐在胤禟身旁的婉兮,大致上有了一个印象。 从江南之行到现在,胤禛虽没见过婉兮,可是她的事情却听过不少,特别是还有弘旻在一旁刷好感,胤禛心里难免会自行描绘出一个贤惠的形象。 今儿一见,胤禛才发现原来贤惠与容貌无关。 乌拉那拉氏捧着茶盏,目光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胤禛等人的一举一动,虽然不知道曾经敌对的两人为何会成为现在的好兄弟,但是乌拉那拉氏还是愿意见到现在这个局面的。 她一直认为她家爷行事太过刚直,而刚过易折,行事孤直,容易出事,若是有人愿意助爷一臂之力,她相信在未来爷一定会成为亲王的。 “四伯,小哥哥呢,弘旻要和小哥哥玩。”不甘寂寞的弘旻抓着胤禛的袍角,哼哧哼哧地就往上爬。 胤禛看着身子康健又活泼的弘旻,脸上满是欢喜,伸手将他抱到腿上,“好,四伯带你去找小哥哥。” “四哥,一起去。”胤禟也瞧出来了,这四嫂是看不起她的娇娇,不愿与之为伍,既然如此,他也没必要顾着别人的想法而让他的娇娇受气,所以才走两步,便回头看着婉兮道:“还不跟上。” 婉兮原本还以为胤禟要把她留在这里,心里正腹诽,现下一听他的话,小脸神采熠熠的,怎么看都欢喜。 乌拉那拉氏闻言,伸手放茶盏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顿,脸上却依旧扬着温婉的笑意,好似这一幕很正常,丝毫没有冒犯她的意思。 胤禛对此不做评价,他这个福晋一板一眼的比他还规矩,对于规矩嫡庶贵重都成执念了,这样拉开距离也好,免得到时为这种事得罪了九弟放在心上的人,续而影响到他们兄弟关系。 婉兮见到弘晖时,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瘦。 明明是六七岁的孩子,看着却只有四五岁的样子,小小的身子,一点肉都没有,眼神也少有神采,根本不像一个孩子应有的模样。 “四哥,弘晖怎么这样?”胤禟也吓了一跳,他记得印象中的弘晖不是这个样子,虽小却没瘦得这般吓人。 “自打年前开始就这样,越来越瘦,要不是御医坚持说没病,爷到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胤禛看着瘦弱的儿子站在胖乎乎的弘旻身边,两人之间的强烈对比,犹如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他心上。 婉兮看着被弘旻拉着的弘晖,发现这个时候的他眼里会迸发出不一样的神采,就好像孤独的人终于找到了伙伴。她不知道这样的比喻用在一个孩子身上对不对,可她知道这个孩子很孤独。 也是,瞧着四阿哥的样子,就不像是一个有时间陪儿子的人,再想想乌拉那拉氏,那样周全的一个人,想必只是把照顾儿子的奴才安排周全,而非自己花时间去陪伴儿子。 细细一想,婉兮发现弘晖的样子其实就像一个模榜,似乎很多皇室的孩子都这样,而度过这个阶段之后,他们会因为想要活着,学着去隐藏自己的心思,最终变成一个又一个连他们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小哥哥,我是弘旻。”弘旻少有同年的伙伴,在府里他最大,弟弟妹妹都还只知道吃和睡,并不能成为他的小伙伴。 “我……我是弘晖。”弘晖对上弘旻脸上的真心的笑容,原本沉闷的他也不由地变得活泼起来。 “那我们去玩吧!”弘旻笑着道。 “好。” 婉兮瞧着两小的,却不敢让他们单独行动,微微行礼,便跟了上去。 胤禛看着变得活泼的儿子,眼神微亮,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目光转向胤禟道:“九弟,也许爷该让弘晖多跟弘旻接触接触。” 他寄予无数希望的长子,当然是希望他越来越好,而且他的儿子终究太少,特别是拥有满族血统的。好在这一次,宜妃娘娘特地给他赐了两个满军旗的格格,身份家世都不错,这让他不由地信心大增。 他是不会让子嗣成为他的弱点的。 “那四哥干脆让弘晖跟着弟弟回去,住上个十天半月的,保证长肉。”胤禟一脸玩笑地道。 胤禟开得是玩笑,胤禛却是认真在考虑他的提议,他一直觉得福晋将弘晖管得太严又教得太过死板了,一点都没有小孩子的模样。反观弘昀,别看李氏没什么本事,可孩子瞧着活泼,只是身子不好这一点,让胤禛操碎了心。 “好,等会爷让人收拾收拾,你直接让人把弘晖带回去。” “四哥,你这是开玩笑吧!”胤禟一脸的错愕,他只是口头花花,真不用当真。 胤禛却一脸笑意地拍拍他的肩道:“弘晖需要一个伴,而且你四嫂……唉,就当是四哥求你帮个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胤禟还能说什么,而且他瞧着弘晖这样子,还真没个孩子样,“那丑话先说在前头,去了弟弟家,这弘晖要是养得没那么规矩,你可不能生气。” 胤禟这还真是把丑话都先说了,别看他儿子瞧着乖乖巧巧的样子,和胤俄一疯起来,那是满府都鸡飞狗跳的。 “无碍,只要他能健健康康的,爷到是没太多的要求。” 第83章 决定 有弘旻带着,平日里乖乖巧的弘晖玩得双颊晕红,双眼发亮,婉兮跟在他们身后,瞧着弘晖这样子,就知道定是没人带他这般玩过。 婉兮不算是个好额娘,前世她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嘘寒问暖,陪伴什么的其实真的不多。反而是今生,她努力学着当一个好额娘,才发现孩子要的其实并不多,他们就是想靠自己的父母近一点而已。 “弘晖,弘旻,过来,喝点水再去玩。”坐在亭子里,婉兮笑着招呼两人,帮着他们擦擦汗,喂他们喝点水,并不打扰他们玩乐。 小孩子的友谊很纯粹,没大人那么多的算计,婉兮在一旁看着也觉得高兴。 一旁不远处的林荫小道上,李侧福晋远远瞧着这一幕,不由地问着身旁的丫鬟道:“春喜,前面的人是谁?”府里的女人都有谁,李氏心知肚明,眼下瞧着这个,衣着打扮就不像普通人,便想着先探探对方的底。 春喜快步往前,避着婉兮她们找了府里的照顾花草的粗使丫鬟打听一番后,才快步回到李氏的身旁,轻声道:“回侧福晋的话,前面那位是九阿哥府的完颜侧福晋,据说今儿个九阿哥带着她和长子弘旻小阿哥一起过来探望大阿哥。” “哦?完颜侧福晋?”李氏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前方,却并没有冒然上前。 后院的女人对于各府八卦那都是有所了解的,李氏也不例外,身为侧福晋,她的圈子里自然都是侧福晋,像婉兮这般得了太后皇上青睐,又连生两胎,且还有一胎是龙凤胎的侧福晋,绝对是惹人关注的。 只是她们够关注,人家却少有出现在她们这个圈子里的时候,甚至连相熟的女眷也没几个,这反而使得她变得越发地神秘起来。 “福晋呢?客人在这,她这端庄又守规矩的人居然没有陪在一旁,这倒是新鲜。”嗤笑一声,李氏虽然知道原由,却还是忍不住嘲讽道。 乌拉那拉氏一惯看不起她们这些后院的侧福晋格格,平日里总是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没得让人看得膈应,好似不端架子,别人就不道她是嫡福晋一般。 名声再响再好又如何,生有长子又如何,爷不宠着,还不是一样跟守活寡似的。 “行了,走吧。既然爷没让人来知会本侧福晋一声,那就说明自有安排。”李氏的小心思的确不少,可至少她知情识趣。 婉兮到是没有注意到李氏一行,不过跟在一旁的听雨到是注意到了,婉兮抬眼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李氏离去的背影。 既然人家没有上来打招呼的意思,婉兮自然也乐得轻松,全当她没有发现对方便是。 午膳是在胤禛的书房用的,乌拉那拉氏没有过来,只是让人送了些酒菜过来,婉兮见状,微微挑眉,却并不说话。一旁的胤禛似习以为常,也不多做解释,一切都显得这般顺理成章。 弘晖瞧着弘旻自力更生,拿着小勺子往嘴里送饭送菜的样子,也不要奶嬷嬷喂,拿着小勺子捧着碗,学着弘旻的样子大口大口吃饭,这一幕反而坚定了胤禛想要把弘晖托付给胤禟的想法。 “慢慢吃,多嚼几下,对,就这样,弘晖真棒。”婉兮夸奖两句,看着弘晖两眼亮晶晶的模样,再看等着自己夸奖的儿子,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道:“额娘的弘旻也好棒,都知道给哥哥做榜样了。” “榜样,好,弘晖哥哥学我。”拍着小胸脯,弘旻扬着小脸,一脸骄傲地道。 婉兮看着儿子那跟小公鸡一般恨不得翘起尾巴的样子,好笑地点点头,又帮他们夹了一点菜。 用过膳,两小家伙又挺着圆鼓鼓的小肚子到四阿哥书房的院子里探险去了,婉兮依旧跟在他们身后,把空间留给胤禛和胤禟谈事情。 婉兮可不相信胤禟过来一趟,啥事没有,还能呆上大半天不走。 胤禟看着婉兮跟在两个小家伙身后跑前跑后的样子,溺爱一笑,他的娇娇从来都是不一样的。 回过头,胤禟和胤禛坐在书房里,谈着最近的局势,要知道内务府大换血,变得不只是那些位子上的人,还有格局。 胤禛的人除了佟皇后留下的,自行发展的人真心不多,一是出了宫他不方便,二是有德妃在,他若有行动,容易被发现。反而是胤禟,看着没什么举动,宫中势力却着实不少,除去宜妃给的,他自己的暗线可没少发展,可正因为如此,但凡出事,他都有脱身之力。 “最近大哥和太子斗得可是十分激烈,想来这内务府的油水,谁都想分上一杯羹。”胤禟眯着眼,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语气却显得十分讥诮,显然,他是看不上大阿哥和太子的吃相。 “宫里的事情自有皇阿玛决断,倒是宫外,老十四最近和老八走得近。”胤禛最近被胤祯坑了好几次,虽说是小打小闹,但行事举止却真心让人失望。 胤禛想争大位不假,却并没想过拦着其他人不让争,只是老十四急于踩着他上位的举动让他颇为失望。 德妃是这样,老十四也是这样,想来,他们之间的亲人缘还真是淡薄。 “既然两人志趣相投,成全他们又何妨。”说穿了,胤禟对于胤禩早就已经绝望了。 慧茹之事,他在决定让她入府之时就已经断了同胤禩的所有可能,还有八福晋郭络罗氏,曾经总是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如何也会为了利益处处算计于他,即是如此,那他也没有客气的必要。 话说八阿哥府到现在连个女儿都没有,八哥子嗣堪忧,那他这个做弟弟的自然是要送上一份心意才是。 以往只要是赐到八阿哥府的人,都被郭络罗氏灌了绝子汤,这次也不例外,只是胤禟觉得有违天和,便让人把这绝子汤换成了易孕的汤药。想来过不了多久,八阿哥府里便能听到新生儿的声音了吧! 胤禟出手一向喜欢戳人痛处,郭络罗力敢出手,那就得做好被还击的准备。 “也对,既然喜欢,成全又何妨。”相视而笑,胤禛和胤禟不由地都是一脸心领神会的表情。 未时,胤禟带着婉兮和孩子准备告辞,避了差不多一天的乌拉那拉氏此番也出现了,等发现弘晖要去九阿哥府时,乌拉那拉氏便瞬间变了脸色,一脸惨白表示拒绝。 在生弘晖之时,乌拉那拉氏伤了身子,以后很难再有身孕了,由此,她是真的把弘晖当成眼珠子在看,可过度重视却不懂得陪伴照顾,想想也觉得悲哀。 “爷,弘晖身子不好,如何能麻烦九弟他们。” “四嫂,你放心,弘晖也就是去住几天,咱两府隔得也近,不麻烦,不耽误。”胤禟瞧着乌拉那拉氏那一脸防贼的表情,还真对上去了。 他这个当九叔的就算是敌对的,也不至于对一个孩子动手,用得着这般防备吗? 乌拉那拉氏嘴角扬着一丝勉强的笑意继续道:“不,还是不麻烦九弟的好,毕竟小九弟妹身边的孩子也多,她一个人难以兼顾。” “是难以兼顾,还是四嫂不放心?”胤禟一脸讥诮地道。 胤禛看着乌拉那拉氏的作派,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越是这样,他就越是坚定要分开她和弘晖的想法。 “行了,这是爷的决定。” “爷……” 胤禛无视乌拉那拉氏示弱的眼神,转头看向胤禟道:“九弟,弘晖就拜托了。” 胤禟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面色僵硬的乌拉那拉氏,笑着将弘晖抱在怀里道:“四哥放心,弟弟一定会把弘晖照好的。” 弘晖窝在胤禟的怀里,目光看向站在门前表情各异的阿玛和额娘,虽然他不懂他们的决定为何不一样,但是他相信他们都是为了他好,而且九叔和小九婶,还有弘旻弟弟都很好,最后,他也想看看弘旻弟弟嘴里只会吃和睡但是长得很可爱的弟弟妹妹。 坐上马车,婉兮看着一脸得意的胤禟,不由地啐了他一口道:“瞧把爷得的。” “谁让她用一脸防贼的表情看着爷,爷瞧着就是她把弘晖管得严了,才让孩子变成这样。改天休沐,爷带着你们一起去庄子住两天。”胤禟一脸高兴地道。 婉兮闻言,也是一脸高兴,前世今生,她去庄子里的记忆已然久远,好像到要参加选秀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爷说的哦。” “爷还能哄你不成。”胤禟看着笑眯了眼的婉兮,直觉得这个小女人还真是容易满足,去个庄子就能高兴成这样。 回到府里,胤禟他们一回清漪院,就能听到雅利奇扯着嗓子的哭嚎声,婉兮顾不得其他,一脸慌张地冲了进去。 高嬷嬷见婉兮回来,也是一脸的高兴,抱着小格格就迎了上去。 “侧福晋,你可回来了,小格格都哭了一天了,谁的奶都不吃,已经饿了一天了。”高嬷嬷看着一到婉兮怀里就歇了嗓子,不停抽泣的雅利奇,一脸的心疼。 婉兮坐到屋里,忙解开衣服喂她,见小家伙狼吞虎咽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地道:“弘昭呢?” 第84章 转变 “弘昭呢?” 高嬷嬷见婉兮如此着急,不由地道:“小阿哥还好,没怎么哭,可也不吃奶嬷嬷的奶,只是哼哼叽叽地转着小脑袋找人,老奴让人喂了点水,抱出去了。” 婉兮听着眼泪都流水来了,平日里她的奶水不够,两个小家伙也吃奶嬷嬷的奶,虽然不多,却也吃的,若非如此,她如何能将他们留在家里。 “这是怎么回事?平日里不都是吃的吗?” “这个老奴也不清楚,大概是侧福晋不在身边的关系吧!”高嬷嬷也觉得邪乎,但最好的解释也就这个。 “嬷嬷,你去把弘昭也抱来吧!小甜果看着快吃饱了。”婉兮抬头吩咐,刚说完,就见胤禟沉着一张脸进来了,“爷……” 胤禟看着婉兮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好气地道:“你还知道爷在呢,成何体统。” 婉兮也知道这不合规矩,之前喂弘旻时,因着只有一个,只要注意避着胤禟也就没事了。可是眼下有两个小祖宗,她不在还闹脾气‘绝食’,她这不一急就把什么都忘了么?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胤禟,见他不说话,不由地急了,“爷,你别生气,妾身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以后怎样?”胤禟瞟了她一眼问。 “这……”婉兮不能说以后不喂养孩子,又不能说自己守规矩,急得直掉泪。 胤禟见她哭,不由地软了心肠,起身走到她身边,看着吃饱喝足,睁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女儿,胤禟心软,伸手弹了婉兮白净的额头一下,道:“出息。” 婉兮见他不是真生气,不由地破涕为笑,见小甜果吃饱了,不由地将孩子交给胤禟,上前接过弘昭,见小家伙饿得直往她怀里拱,不由一脸怜爱地亲亲他的小脸。 待两个孩子都吃饱,婉兮理理身上被孩子扒得有些凌乱的衣服,不由地往前挪了挪,却因为分辨不出胤禟的意思而不敢过去。 “还不过来?”胤禟看着她一脸讨好的模样,直觉得这个小女人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婉兮一见胤禟开口,立马扬着一脸甜甜的笑意黏了过去,“爷。” “娇娇以为爷会因此而生气?”胤禟伸手抚她娇嫩细滑的小脸,轻笑道。 这个小女人心不大,会这样想想必也只是为了孩子好,他虽然气她坏了规矩,却也能理解她的用意。 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好,他为什么要生气,即便坏了规矩,可只要想着三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胤禟这心里火也就自动消了。 婉兮抱着弘昭靠在胤禟的肩上,轻声道:“爷不生气就好。” “谁说爷不生气,爷生气的很,所以娇娇得想想晚上怎么补偿爷。”话锋一转,胤禟一脸暧昧地道。 婉兮闻言,微微一愣,她想过胤禟生气的任何场景,包括拂袖而去,却没有起过会这样。想到胤禟那禽兽一般的举止,婉兮瞬间面红耳赤。 胤禟见她不说话,转头看去,却发现这小女水眸汪汪,一脸羞涩的模样。胤禟见状,不由地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之后婉兮的脸色一直晕红,就算是陪着弘旻、弘晖他们一起用完晚膳都没消。 婉兮逃也似地消食的名义带着两个孩子去了院子,胤禟也不追,反而去了一趟书房。 之前在宫里,胤禟接连被算计,宝珠未成,而慧茹成了,依着胤禟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清算。 “如何?”胤禟声音冰冷地道。 “回主子的话,小齐佳氏母女现已离开京城。”暗卫统领道。 “那就好。”胤禟没有要小齐佳氏母女的命,也仅仅只是怕婉兮以后不好面对亲戚,“八阿哥府继续盯着,若那两个侍妾怀孕的话,帮着瞒下去,瞒不下去便闹得人尽皆知。” 只要是算计过他的,他都会一一讨回来,至于他们口中所谓的情份,在他们对他出手的时候,他们之间就什么情份都没有了。 “嗻。” 安排好一应事宜,胤禟从书房里出来,无视于后院借着散步为由行勾搭之举的侍妾们,径直去了清漪院。 清漪院里,婉兮领着弘晖和弘旻玩了一会儿,见时间差不多,便让人送来热水给他们洗澡。 弘晖本以为沐浴都是奶嬷嬷等人帮着的,没想到是婉兮亲自动手,这可是吓了他一跳,毕竟他额娘从来都没有亲自给他做过什么。 细细想想,弘晖觉得他额娘总是在告诫他,要好好念书,要好好练字,要好好听话,唯独没有母子俩一起玩耍、说话的场面。 “小九婶,我额娘从来没给我洗过澡。” “那以后你过来小九婶这,小九婶带着你和弘旻弟弟、弘昭弟弟、雅利奇妹妹一起玩。”婉兮心中一酸,随后一脸笑意地用大大的布巾将弘晖抱到一旁的榻上,给他穿上衣服,然后又把弘旻给抱了出来。 等两个小家伙穿好寝衣,婉兮便带着他们回房,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等他们睡着,这才回房。 一进内室,婉兮便被胤禟抱到了怀里。 “爷,你回来了。”靠在胤禟的怀里,婉兮一副没骨头的模样,由着胤禟的半搂半抱地将她抱到榻上。 “弘晖他们睡了。”胤禟把玩着她的长发,一脸笑意地问。 “恩。刚睡着。”婉兮捏捏自己的小细胳膊,觉得今天真的把她给累坏了,“爷,妾身的胳膊酸。” 胤禟看着撒娇的小女人,伸手给她按按胳膊,刚按了一会儿,又听她说腰酸,胤禟笑笑,翻身将她压在身下,道:“既然都酸,那爷就给娇娇全身都按按。” 婉兮对上胤禟一双好似发绿的双眼,哀嚎一声,正想求饶,可惜胤禟完全不给她机会,上嘴就直接把她吃干抹净了。 都说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隔天一早,当婉兮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时,面对弘晖亮晶晶的双眼,直觉得一张老脸都丢尽了。 “小九嫂,你是身体不舒服吗?”弘晖是个孝顺的好孩子,对于关心他的婉兮还是很在意的,眼见婉兮这么晚才起床,不由上前问候。 婉兮一脸的羞涩,在晚辈面前丢人了,她这个婶子还真是…… “弘晖哥哥,别担心,阿玛说了,额娘每天要照顾他,还要照我们这么多的孩子,会很辛苦,所以要多睡一会儿,就像弟弟和妹妹,他们也要多睡才能长大。”弘旻晃着小脑袋,将胤禟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 近来他可是长大不少,说话也比从前利落了。 “哦,那小九婶,你多休息,我和弘旻弟弟就在院子里玩,没事的。” “弘晖,小九婶没事,你和弘旻要不要和弟弟妹妹玩?”婉兮听了弘旻的话,不仅觉得胤禟有良心,也觉得儿子有孝心,这心里一高兴啊,也就不纠对丢不丢脸的事了。 虽说整个后院,会睡懒觉的怕就只有她一个,可是只要一想到胤禟那让人拒绝不了的热情,婉兮想,与其便宜别的女人,她还是自己辛苦一点算了。 “可以吗?”弘晖一脸惊喜地道。 “当然可以。”婉兮一脸笑意地点点头。 事实上,只要天气好,婉兮都会适时地带着两个小家伙到院子里来晒晒太阳,弘旻平常不跟着胤禟出去的话,也是跟在旁边玩的。 很快,婉兮便让人在院子里布了厚厚的毛毡,又让人将两个小家伙抱了出来,弘晖和弘旻便凑在弘昭他们身边,你拉拉小手,他亲亲小脸的,玩得不亦乐乎。 胤禛跟着胤禟过来时,看着玩得正高兴的弘晖,看着他大声欢笑的模样,胤禛突然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弘晖转头看向胤禛,先是一脸惊喜,随后不由地收敛脸上的表情,规规矩矩地走到胤禛面前请安,“儿子给阿玛请安,给九叔请安。” “弘旻给四伯请安,给阿玛请安。”弘旻一见胤禟,请过安就直接扑过去抱着他的大腿求抱。 胤禛盯着弘晖,自然不可能错过他眼里羡慕,思及他刚才的变化,胤禛不由轻叹一口气,抬手将儿子抱在了怀里。 “阿玛。”弘晖一脸惊喜地望着胤禛,双眼亮晶晶地,笑得比谁都开心。 两人陪着孩子玩了一会儿,便去了花厅,而婉兮依旧陪着几个孩子,并没有过去。因为他知道即便四阿哥只是过来看孩子的,她这个九侧福晋也不能往上凑。 有些事情,先避免总比被人嚼了舌根子再懊恼后退的好。 “小九婶,阿玛抱我了。”弘晖小脸红红的看着婉兮,急于想要跟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恩。”婉兮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轻声问道:“那弘晖以后还想你阿玛抱你吗?” “想。”生怕婉兮没看到,弘晖重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想,那就得说出来,你看弘旻弟弟是不是一说,你九叔就抱了。”婉兮如此,也是在开导弘晖。 小家伙看着闷,其实内心还是很活泼的一个孩子,会这样只不过是因为没有人倾听他说的话,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现在这样遇事都放在心中的样子。 “恩。”弘晖想了想,觉得还真是这样。 “那以后想要阿玛抱,想要阿玛带着出去玩,首先,你就得学会先开口。”只有说出来了,才能得到回应。 第85章 苗头 “那以后想要阿玛抱,想要阿玛带着出去玩,首先,你就得学会先开口。” 婉兮不会讲什么大道理,也没什么深厚的学问,她就是一个小女子,即便重活一世,追求的也不过是那种安安稳稳的生活。 不过面对孩子,她总想着能让他们更坚强一点更快乐一点,若她还在,自然是能让他们过得不比任何孩子差,可若她是不在了,她也希望他们能活得更坚强一些。 “小九婶,我……”弘晖抬头望着胤禛离去的背影,神情有些踌躇,显然在家时,并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弘晖,那是你阿玛,若你连他都不愿意倾诉心声,那你告诉小九婶,你还想对谁说真话。”婉兮声音温柔,并没有因为弘晖的犹豫而觉得不耐,相反地耐心十足地开导他。 弘晖年纪不大,心性却意外地早熟,这一点跟他成长的环境不无关系。 四阿哥胤禛总是忙于公务,对孩子只是例行关心,能相处的时间非常的有限,而四福晋乌拉那拉氏一心只想着如何稳重自己的地位,发扬自己的名声,即便孩子就在身边,她能关心的也仅仅只是敲打孩子身边的人,吩咐他们伺候好,而非关爱和陪伴他的成长。 这样的环境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有很大影响的,否则今日的弘晖也不会养成这种忧郁胆小、不敢开口的性子。 “小九婶,真的可以吗?” “当然,你看你阿玛从衙门里出来,没回家却来这里,为什么呢,肯定是关心我们弘晖啊!” “真的吗?”弘晖两眼发亮地望着她求证。 “当然了,那现在弘晖要不要去问问阿玛,晚膳要不要留下来一起用?”婉兮伸手拍拍他稚嫩的肩膀,一脸鼓励地道。 “恩。”弘晖重重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好似要做一件天大的事情。 一旁的弘旻见状,也凑了过来,小手举得高高地道:“额娘,我也去,我也去。” “好,那你们一起去。”婉兮笑着摸摸他们的小脑袋,示意他们过去,在孩子面前,婉兮的笑容最真最纯,不带一丝勉强。 不远处,胤禛和胤禟不仅把婉兮劝弘晖的话一一听在耳里,就连她纯净如水的笑容也一并尽收眼底。 “九弟……”嘴唇嚅动几下,胤禛却难也说出感谢的话。 胤禛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这一点不只针对外人,对于他身边的人也一样,也就是说除非他身边的人不惧他的慢热,耐心靠近,才能得到他的热情。 当然,这虽然要花费不少的时间,可得来的结果往往会超出自己的想象。 “四哥,这也是弘晖同她投缘。”胤禟一脸平静地笑笑,心里却因为婉兮不同以往的笑容产生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可真要说清楚这感觉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这一时半会的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带着这样的疑问,胤禟的目光开始不由自主地围着婉兮转,这一转,还真让他看出了不少的问题。 以往这个小女人可是样样都好,不管是撒娇、使小性子还是乖巧,看得都是他的眼色,而非他以为的全心全意的依赖,这种认知让胤禟心里莫名地有些无奈。 比起婉兮的清丽绝伦的容貌,软糯动人的嗓音和明媚可人的笑容,胤禟更喜欢她使小性子时的肆意和咬他时理所当然的那副表情。可当这些他认为最真实的一面其实还是带着些许小心翼翼时,他心里难免会觉得不舒服? 她在顾忌什么? 还是说经历这么多,她依然无法全心全意地信赖于他?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若是没有一个完美的答案将这种猜测扼杀在摇篮中,两人迟早会因为这个问题产生冲突。 胤禛却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一个举动竟给胤禟和婉兮之间造成了这样的误会,此时的他看着明显开朗不少且面色红润的弘晖,直觉得自己这个阿玛做得太不称职。 他以为将后院统统交给福晋打理就是最好的安排,现在瞧着并非所有的事情都是后宅妇人能打理好的,教养孩子,他这个做阿玛的也必须参与进去,否则即便生来是龙,一个不对,说不定也会被养成虫。 想到这里,胤禛突然觉得他应该早一点将儿子带到前院去,若是由自己启蒙、教导,指不定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大概在这个时候,真正觉得高兴的只有弘晖和弘旻两个孩子,两人各自坐在自己阿玛的身边,不管是小声撒娇还是低声要求,每次得到满足都会显得特别的高兴,特别是弘晖,此刻的他双眼亮得吓人,整个人的感觉比起从前虽然更显孩子气,也更有活力。 “阿玛,明天你还来看我吗?”眼瞧着胤禛要走,弘晖不由地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急声问道。 “会。”若是从前,胤禛肯定会斥责他这个举动没规矩,而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多了胤禟和弘旻相处的场面,冷硬如胤禛,也开始学着和儿子相处了。 “行了,九叔保证你每天都能见到你阿玛,回去吧!”胤禟摸了摸弘晖的头,转身送胤禛出府。 婉兮并不知道自己无意识的举动已经让胤禟看出了苗头,她心里一直以为他们会保持这样的局面走到胤禟看上其他人之后。 事实上胤禟的选择太多了,而前世她的下场又太过凄惨了,如今的她想得到的只是一世安稳,感情什么的其实更显得有些奢侈,所以她一开始就没做指望。 眼瞧着胤禟去送胤禛,婉兮便让听竹抱着弘昭,她抱着雅利奇,然后领着弘晖和弘旻在院子里散步。 都说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婉兮也不管这话是真还是假,不过瞧着两个小家伙晚上吃了不少东西,不活动活动,也担心他们晚上睡不好。 胤禟送走胤禛之后,打转回来,途经花园时,就看到守在不远处的慧茹,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表哥……”慧茹一见胤禟,立马快步上前挡住他的去路。 “何事?”胤禟看向慧茹的目光就像看一个脏东西,语气更是充满不耐。 对于胤禟来说,慧茹进府就是他人生的一个污点,是他人生里少有妥协。在此之前,他爱新觉罗?胤禟活得是何等的肆意张扬,唯独这一次,不仅被人算计在先,还不得不接手这个烂摊子。此情此景,同打落牙齿和血吞有什么区别。 他能让她入府就是极限,其他的她就不必再想了。 慧茹今日可谓是隆装盛饰一番,脸上化着时下最流行的妆容,一身浅粉色的旗袍,目光落在胤禟身上,怯怯一笑,似有千言万语欲诉无从,然后胤禟的冷淡却好似尖刀一般刺进了她的心,让她瞬间变了颜色。 “表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是当时我也没有办法啊,我也不知道堂姐给我的荷包里是装着……那种药,我……” “够了,爷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爷只知道爷不想看见你在眼前晃。”面沉如水,胤禟瞧着再三提及自己被算计的她,心里更显烦闷,出言打断慧茹的话后,转向一旁,“林初九,愣着干什么,让爷请你,还不把人给爷拖走。” “嗻。”林初九一脸的苦笑,这郭络罗姑娘再不讨喜,这肚子里也揣着皇家子嗣,他怎么敢动手,只能好声好气地请她走了,“郭络罗姑娘,请吧!” “狗奴才,我跟表哥说话,论得到你来插嘴,滚。”慧茹瞧着已然走远的胤禟,一脸的气急败坏。 林初九被骂,态度依旧恭敬,只是眼神显得十分晦涩,他道眼前这位是个蠢的,现在瞧着不只是蠢,还是蠢得没边了。 明知算计了主子爷会惹来厌恶,还不知道蛰伏,你说你好好呆着把孩子生了,指不定爷还看着孩子的份上还能给你几分脸面。你倒好,不只不知收敛,还一个劲地往上凑,生怕主子爷记不得你算计过他的事。 现在倒霉了到是知道拿别人撒气,不知所谓。 林初九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慧茹的肚子,心里暗道,就这水平,也不知道肚子里这个留不留得住。 “奴才告退。”眼瞧着胤禟已然走远,林初九也不耽搁,直接打了个千,转身走人,反正她自己住哪她肯定知道。 再说了,主子爷也没说清楚要拖到哪里去不是。 “你……”慧茹看着头也不回的林初九,气得要死,可到底是胤禟身边的人,她能骂却不敢上手,转身的瞬间,气恼地跺跺脚,拧了身旁的秋月两下,吼道:“还愣着干嘛,回去啊!” “是,姑娘。”跟在她身后的名叫秋月的丫鬟被拧得两眼含泪,抽泣的瞬间,小碎步地跟在身后,而只顾着生气的慧茹却没有注意到她垂下的双眼里,满是森森恨意。 胤禟回到清漪院的时候,婉兮已经将一连串的小包子都给哄回房睡觉去了,虽说时辰尚早,可是小孩子到底是早睡早起的好。 婉兮从内室出来,见胤禟面含怒色的模样,顿时一脸惊讶地迎了上去,“爷,你这是……” “无事,回来的路上碰见了不该碰见的人。”胤禟拉着婉兮的手进了内室,见她给自己换衣,也不拒绝,只是语气还带着一丝余怒。 婉兮闻言,眉梢微挑,心里却能猜到是谁,这后院里,能让胤禟这般生气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总是不懂得看人眼色的郭络罗?慧茹。 据婉兮得到的消息,这一位进府还不到两个月,这府里上上下下对她有意见的,那真是一抓一大把,都不带重复的,可见人品之差,手段之劣。 “既然已经碰见了,爷何苦气坏了自个的身子。”婉兮抬着头,一脸好笑地道。 “爷……,算了,爷会吩咐林初九让人把她看住的。”胤禟无比烦躁地摸摸自己的光脑门。 婉兮瞧着他这样子,颇为好笑,“爷这般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爷有多在乎她呢!” 胤禟望着婉兮语笑嫣然的模样,伸手的瞬间扣住她精致小巧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直吻得她喘不过气来,才道:“爷只在乎娇娇的心是不是在爷身上。” 婉兮嘴角含笑,心里却有着一丝莫名地感觉,觉得胤禟这话好似特意说给她听的。 第86章 用意 自打弘晖被送去九阿哥府后,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可以说是食不下咽,夜不安枕。 她这一生就得了这么一个儿子,不放在眼前,何以安心。 可惜四阿哥胤禛的决定,即便是乌拉那拉氏这个福晋也不敢质疑,而且在弘晖离开府里之后,乌拉那拉氏明显能感觉到胤禛对她的态度越来越冷淡,而更让她在意的却是胤禛突如其来的动作。 前院的事情本身就不归她管,是改建还是另作他用,端看胤禛的决定,乌拉那拉氏从来没有想过要干涉什么,可是这一次,她却从这件事中感受到一丝不安。 她总觉得前院这一次的改建是针对她来进行的,可到底为什么会形成这样局面,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福晋,夜深了,该歇息了。” 春嬷嬷看着坐在桌前,不知想些什么的乌拉那拉氏,轻声劝道。 “嬷嬷,我如何能睡得着,爷近来举动莫名,心思更是难以猜测。先是将弘晖送到九弟府里,就连我想去看上一眼都不允许,现在又命人改建前院,我担心……”欲言又止,乌拉那拉氏觉得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备受煎熬。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 乌拉那拉氏自己也不清楚,细细回想,似乎当她不顾胤禛的意味,执意于争夺名声时,他们之间就越来越冷淡了,连初一十五他也少有在正院留宿的时候,她不想在意也不想改变,但是现在她却开始想要退缩了。 春嬷嬷闻言,轻叹一口气道:“福晋,有些事若是阻止不了,不如顺其自然。” 乌拉那拉氏神情微怔,随后一脸难受道:“嬷嬷,你比谁都清楚,弘晖就是我立足的根本,没有他,我这个福晋又能坐多久。你瞧瞧,弘晖才被爷送走没多久,李氏有多得意,多猖狂,恨不得天天拉着弘昀在我眼前晃。” 后院之争,争得是地位,争得也是宠爱。 乌拉那拉氏家世优越,又是康熙亲自为胤禛挑选的嫡福晋,在地位上有着先天的优势,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容貌的关系,乌拉那拉氏打从一开始就歇了争宠的心,一心只想着地位、子嗣,却忽略了胤禛才是她在这个府里的立足之本。 依礼,按胤禛这样的性格,只要尺度把握的好,不管是尊荣还是宠爱,胤禛都不可能亏了她。可惜乌拉那拉氏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出的结论,直接就把这点给否决了,以至于她百般折腾,不仅耗尽了胤禛对她的期盼,就连弘晖这个唯一的儿子也差点被她给折腾没了。 别看乌拉那拉氏现在看着风光,实际上,失了胤禛的宠爱和信任,这一切都显得那般摇摇欲坠。 “福晋,主子爷到底是大阿哥的阿玛,父子俩能亲近是好事。”春嬷嬷有时候也不懂,乌拉那拉氏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的。 这女人终身的依靠就是丈夫和儿子,只要丈夫和儿子好了,这做妻子做额娘才能更好,否则这地位、尊荣,抑或是名声,都是虚的,经不起推敲,更摆不上台面。 “嬷嬷,我不是阻止他们父子亲近,我只是不希望弘晖一直呆在别人府里。”乌拉那拉氏长叹一口气,双手攥着胸前的衣服,显得无比的难过。 春嬷嬷的嘴唇嗫嚅几下,最终还是没再开口,她觉得乌拉那拉氏已经走进了一个怪圈,一时半会只怕很难想明白主子爷的用意。事实上,若非身份有别,她真想拿根棍子敲一下乌拉那拉氏的脑袋,现在大阿哥不在府里才是真正对付李侧福晋的时候,偏偏一向精明的福晋就是不开窍。 胤禛可不知道乌拉那拉氏心里的想法,他有意送走弘晖,虽说是一时兴起,可事关唯一的嫡子,难免会上心几分。只是近段时间,李氏各种搅风搅雨的举动也让他心生不悦,起了冷落她的心思,也加强了将两个儿子一并带到前院教养的决定。 “四哥,你这是?”胤祥难得出一趟皇宫,原本还想着哄侄子开心,谁知一过来才发现,人压根不在府里。 “弘晖的性子有些沉闷,再加上身子不好,那天瞧着他和弘旻玩得好,便送过去了。”提到弘晖和弘旻,胤禛脸上的表情不由地柔和几分。 要说他们这些兄弟之中,谁的儿子最受喜爱,毋庸置疑,肯定是弘旻当选。 这小子,胆子大,有灵气,又聪明,再加上活泼可爱又健康的身子,还真没少让包括胤禛在内的众阿哥们眼馋。 提到弘旻,胤祥一脸恍然大悟地道:“难怪。” 胤禛见胤祥这副模样,再想想府里那糟心的情况,不由地笑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去九弟府看看弘晖吧!” “好。”胤祥点点头,一脸随性的模样。 胤祥此次出宫主要是受德妃娘娘所托,虽然他并不想帮忙,不过就他这个啥也不是的光头阿哥,要出宫不得到康熙或者德妃的允许,也只能是由成年且开府的兄长带着才能出宫。 现下,永和宫里一团乱麻,胤祥虽然住在阿哥所,但每天都会过来永和宫请安,基本情况还是知道的一点的。 话说,自打乌雅一族的人被治罪,主事之人都被斩首后,德妃娘娘真可谓是大受打击,康熙看似宠爱的举动又给德妃娘娘招了不少的仇恨,再加上被夺了宫权,德妃娘娘即便没有变成无牙的老虎,却也是独木难支,难以同从前相提并论了。 至于十四阿哥胤祯的嫡福晋,康熙没指其他人,偏偏就指了完颜家的秀女,此举耐人寻味,倒是让不少人摸不清康熙的真正用意。 胤祥虽然也不清楚康熙的真正用意,可这并不妨碍他看德妃的好戏。若非身份不适合,中间又隔着一个胤禛,他怕是也要凑上去踩上一脚,以泄心头之恨。 现下德妃托他给胤禛送信,就算没把话说明白,可他依旧能猜到她的意思,会顺从地答应,也仅仅只是不想胤禛被胤祯气着。眼瞧着胤禛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胤祥想说的话在舌尖上打了个转,又给咽回去了。 初秋的午后,阳光和煦,丝丝微风,送走了夏末的最后一丝炎热,带来徐徐清凉,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婉兮坐在树下垫着的毛毯上,弘昭和雅利奇一个窝在她怀里,一个窝在听竹怀里,轻声笑语,无比的欢乐。 院子里,阳光暖暖的,弘晖和弘旻你追我赶地玩着小游戏,小孩子特有的糯糯的清亮的笑声让整个院子都变得鲜活起来。 胤禟领着胤禛、胤俄和胤祥过来时,正好看见这一幕,不说胤禟,就说胤禛等人,眼神也是柔和的。 若说之前他们这些皇子阿哥,一个比一个傲气,那么在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情之后,内心都会不约而同地升起一丝对温暖的渴望。 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为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得到。 婉兮瞥见胤禟等人时,将怀里的雅利奇递给一旁的高嬷嬷,然后起身同胤禛等人行礼。 说到身份,婉兮一个侧福晋还真没什么值得拿乔的地方,人家给面子叫她一声九弟妹(小九嫂),不给面子,无视她的存在,也不是什么大事。现在人家个个笑脸相迎,婉兮也没想过当面拿乔,毕竟地位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她这里再怎样也差了点,所以与其一朝不慎得罪人,还不如自觉一点,时时自省,处处小心。 胤禛等人对于婉兮这个九弟妹(小九嫂)还是很有好感的,这除了看在胤禟的面子上,也是婉兮自己会做人。 “儿子给阿玛请安,给九叔十叔十三叔请安。” “儿子给阿玛请安,给四伯十叔十三叔请安。” 弘晖和弘旻一见胤禛他们过来,立马迎了上去,若说弘旻是跟胤俄他们闹惯了,那么现在的弘晖就是彻底放开了,整个人瞧着不仅精神了,长肉了,还活泼了。 胤俄因着经常过来,到也不奇怪,反而是胤祥,难得过来一次,瞧着变化过大的弘晖,是真的吓了一跳。 “四哥,弘晖这是?” 眼瞧着胤祥惊讶得嘴都合不拢的样子,胤俄不由地大笑道:“嘿,老十三,你瞧瞧你这样子,这就吓倒了,那你要是瞧见弘晖爬四哥背上去,你还不一屁股从椅子上跌下来啊!” 胤祥瞧着笑话自己胤俄,再看但笑不语的胤禛和胤禟,颇有一些无奈地道:“十哥,你明知道弟弟我出一趟宫也是很不容易的。” 虽然他的嫡福晋已经定下来了,阿哥府也在修缮之中,但是大婚却安排在明年,出宫建府的具体时间还得看康熙的安排,所以他想要像这些兄长一样自由来往于宫里宫外,至少还得等一年或者更久。 “那你今天怎么出来了?”胤俄一脸意外地问。 “德妃娘娘……”胤祥一张嘴就知道不好,可话到嘴边,他想再吞回去也不行了,“四哥,对不住。” 胤禛在听到德妃娘娘四个字时,脸色不由地僵了一下,回过神后,大致上也能猜到德妃的用意,毕竟这么多年以来,倒霉的、吃亏的、受罪的……总之一切不好的都得他来收拾,而和颜悦色、关心宠爱却从来没有他的份。 “十三弟,不用说了,我早就习惯了。” 胤禟、胤俄和胤祥三人不由自主地对看一眼,一句‘习惯了’道出多少心酸。 “四哥,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有办法对付德妃娘娘。”胤禟对德妃的怨气可没有那么快消失,只是碍于康熙的手笔,不那么方便出手罢了。 “四哥,我们也可以帮忙。”胤俄和胤祥不由地说道。 胤禛伸手拍了拍离得最近的胤俄的肩,有些艰难地扯了扯唇角,道:“算了,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的,毕竟孝大于天,而且皇阿玛也不愿意见到做儿子的去算计自己的母妃。”虽然上次他已经算计过了,可是道义在前,他就是想要推脱,也得有推脱的理由,冒然行事,难免给人一个不孝的印象。 胤禟他们瞧着,都是一脸的愤然,很显然德妃以往的所作所为可没少惹他们的怨怪。 第87章 缘由 婉兮一面吩咐听雪去准备膳食一面拧着眉想着胤禟他们刚才说的话,她原以为没了乌雅家,德妃再厉害也会消停上一段时日,现在瞧着,她的沉默并不代表消停,而是蛰伏起来,以待时机,再行反击。 也对,德妃那般厉害的人物,如何愿意接受失败。 德妃的上位史不仅对身份低下的人是鼓励,对于身份一般的女子亦是激励,毕竟没有好出身却有好容貌的女子,自古就不缺,特别还是在皇宫这种地方。 这世道,身为女子,本就艰难,能往上爬的断断没有愿意站在原处的,婉兮也好,其他人也罢,与其说是争一时之气,不如说是反抗这未知的命运。 这次德妃大意,被婉兮抓着痛脚,狠打了一棒子,本以为事了,现在瞧着,婉兮才发现只要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德妃就不会沉寂下去,至多也不过就是像现在这样受一段时间的冷落,待到影响过去,她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 “侧福晋,您这是?”高嬷嬷见婉兮站在小厨房不远处的小树下,不由地走了过去。 “嬷嬷,你说德妃娘娘又想干什么?”婉兮抿着唇,目光落在前面的一片绿意上,语气淡漠且带着一丝愤恨。 没有谁面对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人还能心平气和地笑脸相迎。在婉兮得知德妃的种种举动之后,她就明白,即便地位不等,她与德妃之间依旧是生死仇敌,不死不休。 “德妃娘娘能在宫里屹立不倒这么多年,肯定非常人所能比,现下虽说乌雅家的事情对她颇有打击,伤筋动骨,可到底未伤及她的根基。之前未有反应,是因为这都是圣人的决断,如今回过神来,怕是想要找缘由了。”高嬷嬷先前就站在婉兮的身边,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缘由?何为缘由。当她无缘无故对我出手时,就应该想到这小人物也有一拼之力,拼得是机会,拼得是圣心,拼得也是命。都说有因必有果,德妃娘娘这般也不过就是想借着四阿哥的手来报复我们这些参与过的人,可她忘了自己不是慈母,也没那么大的脸。” “侧福晋说得对,四阿哥的确孝顺,可再孝顺,也得有缘由。”高嬷嬷这话说得讽刺却也实在。 一切可不都有缘由么? 前世,德妃未对婉兮动手,婉兮自然也未有机会同家人联系,做局对付乌雅家;这世,德妃冒然利用兆佳氏对婉兮动手开始,就注定婉兮会想法去抓她的痛脚。再说她与四阿哥之前,若是慈母孝子,怕是婉兮还得再做筹谋,可惜德妃不慈,任四阿哥如何孝顺,这孝心也经不起她的百般算计。 “嬷嬷说得对,德妃娘娘把一切都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她以为完颜家此举是破釜沉舟,却不想此举只是顺势而为。”婉兮嗤笑一声,素手微握,攥紧手中的锦帕。 德妃的罪泽可不只是这一点,原本婉兮还等着伊尔根觉罗氏发力,谁知这人年纪越大,胆子越小,握着铁证亦不敢动手,倒是错过了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 现下瞧着德妃恍过劲来又作妖,婉兮心里难免会对伊尔根觉罗氏产生一丝怨怼,若非她的不作为,指不定德妃现在压根就没力气再寻四阿哥的晦气,给她增添麻烦。 “侧福晋放心,老爷那边想必早有准备。”高嬷嬷安抚地道。 婉兮但笑不语,她当然知道自家阿玛早有准备,当初决定出手时,他们就防着德妃反扑。但是被婉兮视为底牌的却不是这些,而是一直按兵不动的宜妃和胤禟。 这母子俩都不是什么忍气吞声之辈,他们既然知晓了德妃的所作所为,却一直没有动作,那么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报复绝不只是表面上除去势力这般简单。 “嬷嬷,看着吧,德妃娘娘的算盘打得虽响,却不一定能得逞。” 花厅里,胤禟四人被婉兮委以重任,一人带一个孩子,手忙脚乱之下,到也忘了之前的话题。 一时间气氛好了不少,胤禟他们也有了说笑的心情。 “哦哦……”胤禟怀里的雅利奇着小嘴,发出咿咿呀呀一类的声音,好似在跟他说话一般,引得胤祥怀里的弘昭跟着应合。 胤祥抱着弘昭,身子微僵,坐得笔直笔直的,环着弘昭的双手更是一动都不敢动,整个人看着就像一个雕像,僵得不行。 “老十三,你这样会让弘昭觉得不舒服的。”胤禟见胤祥这样,开始有些后悔把儿子给他抱了。 “九哥,弘昭太小太软了,我不敢动啊!”别看胤祥就快大婚了,事实上他自己也就一个半大的孩子,连照顾自己都勉勉强强,何况是照顾这么小的孩子。 胤俄护着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的弘旻,笑着道:“老十三,你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抱个孩子都怕,小心以后弘昭长大了也不跟你亲近。” “十哥,你行,你来抱。”胤祥被激了一句,有些不服地道。 “我来就我来。”胤俄将弘旻抱起来,走到胤祥身边,先将弘旻放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伸手就将弘昭抱到了怀里,动作熟练轻柔,惹得怀里原本就安静的弘昭都忍不住舒服地轻哼两声,从这里就能看出胤祥动作到底有多僵硬了,“瞧你这样,要不是弘昭听话,换其他孩子早哭了。” 胤祥看着得意的胤俄,再看他熟练的动作,不由惊叹地道:“十哥,你这是练过的吧!” 胤俄抱着弘昭坐到一旁,一脸得意地道:“当然是练过的,不然你以为九哥会那么放心地让爷抱弘旻他们。” 说来,这都是血泪史啊! 想当初,胤俄想抱一抱弘旻,胤禟硬是指着他的动作教训了他一上午,不得已,他只能学。被折腾好一段时间,他抱孩子的技术说是突飞猛进也不为过。 胤禟瞧着胤俄那得意的样子,也不吐槽,转眼瞧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过来的弘旻硬是扒拉着小胳膊小腿地往胤禛腿上爬,这亲热劲,看得他这个阿玛都觉得眼热。 “四哥,你给弘旻吃什么了,臭小子对你可不是一般的亲近。” “弘旻弟弟,坐这边。”坐在胤禛腿上的弘晖很是大方地让出一半的地方来。 胤禛看着怀里互相扶着对方手臂的儿子和侄子,心里莫名地有些感触,这兄弟之间,不就是互帮互助才能走得更远么? 可这一点,两个孩子明白,他们这些大人却被权势迷了眼。 当年的二哥,绝没有现在这般跋扈自私,对他们不说平等以待,却也有着几分照顾。曾几何时,原本一心想为贤王的他也被逼得不得不自立的地步。 时也,命也。 “九弟这样,我这个做兄长到是要得意了。”胤禛语带笑意地道。 ‘啧’的一声,胤禟瞧着怀里闹腾的雅利奇,换个姿势,让她趴在自己肩上,道:“四哥这是在炫耀?” “九弟要这么认为也可以。”胤禛伸手摸摸弘旻的小脑袋,好心情地扬起唇角来。 “想必四哥是不知道弘晖和弘旻每天都是由弟弟哄着睡的吧!”胤禟这会儿对于婉兮总让他哄儿子侄子也不怨念了,特别是瞧着胤禛神情微僵的模样,不由语重心长地道:“四哥,虽说男子要以大局为重,可是对孩子也不能太过忽视啊!” 胤禛瞧着胤禟这语重心长的模样,突然觉得拳头有些痒痒的,“看来九弟对于照顾孩子颇有心得啊!” “当然。这父子之情在于培养……”话未说完,胤禟只觉得胸口一热,低头便见身上一股水流。 胤祥见状,立马拆台,“九哥,咱小侄女对于你只培养父子之情感觉到不满了。” “九哥,你这样可真狼狈。”胤俄抱着弘昭,一阵哈哈在笑。 “九弟,感叹之前,你还是先换一身衣服吧!”胤禛一脸耐人寻味地道。 婉兮得知胤禟被雅利奇尿了一身,连忙收敛起自己的心思,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然后进净房亲自伺候他洗浴换衣。 清漪院的奴才都知道,胤禟的事情,多由婉兮这个侧福晋亲自接手,她若不管,便由林初九接手,其他人若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别说婉兮,怕是胤禟本人就得甩脸子。 “爷不必看妾身,妾身瞧着爷这是活该。”婉兮拧干帕子,帮着胤禟擦拭身体,小脸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她可是听说了,会有这一出,完全是因为胤禟忽略了雅利奇这个小人精才落得这般地步的,她可不同情。 “娇娇这是在笑话爷么?”揽着她的纤腰,胤禟语调微微高挑,带着一丝危险。 婉兮微愣,她倒是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有的时候,这心眼也是很小的,“爷这话是何意,妾身何时曾笑话过爷?”她可不会诚认刚才在心里,她的确为自家女儿的举动点了个赞。 “是吗?”眯着眼,胤禟低头抵着她的额头,明显不相信她的话。 “当然。”婉兮用力点头,唯恐他不信。 胤禟瞧着她一脸讨好的模样,凤眼微微眯起,大掌轻抚她的小脸,微微移动,最后掐着她的小脸,咬牙切齿地道:“爷就知道娇娇是个内里多狡的。” “才不是,妾身这是识实务。”婉兮扯下他的大掌,整个人靠在他怀里,声音里透着一丝依赖。 胤禟本就乐见于婉兮对自己的依赖,只是想到她不是全然地信任他,原本扬起的薄唇不由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识实务么?爷到是希望你不那么识实务。” “什么!”婉兮没听清他说得话,不由地一脸疑惑。 胤禟伸手拍拍她的小脸,轻声吩咐道:“好了,侍候爷更衣,让四哥他们等太久了可不妥。” 第88章 病危? “好了,侍候爷更衣,让四哥他们等太久了可不妥。” 婉兮心里虽然有些疑惑,不过胤禟都这般说了,她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得加快速度帮他换上干净的衣服。 从内室里出来,焕然一新的胤禟便去了花厅,毕竟胤禛等人还等着,胤禟不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就丢下客人不管。 婉兮望着胤禟的背影,慢慢垂下眼睑,心里总觉得有什么事是她忽略掉的。 胤禛等人瞧着胤禟回来,好一阵取笑,胤禟也光棍地任他们取笑不说话,事关自家宝贝闺女,被取笑几句,不丢人。 胤禛等人见胤禟一点都不在意的样子,过来便又把换过衣服的雅利奇抱在怀里,就知道他是真不在意,说笑几句,也就不再提这桩了。 “阿玛,你知道吗?弘旻弟弟好聪明。”弘晖窝在胤禛怀里,嘴里说着他在九阿哥府的点点滴滴。 婉兮觉得小孩子应该劳逸结合,该玩的玩,该学的学,只要安排合理,效果肯定会出乎意料。 于是乎,婉兮巴着胤禟,让他请了一位先生,负责给弘旻启蒙,给弘晖上课。 像胤禟这样的财神出手,肯定不会请一般人,即便不是当世大儒,也是名声在外的知名先生,此举可以说明涉及子侄,胤禟还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恩。你是哥哥,弟弟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你要帮忙。”胤禛听着弘晖的话,心中甚慰,对于长子,他期望甚大,之前他亲自为他启蒙,用心布置课业,不说比之其他子侄都聪慧,却也排得上名号。 只是这课业再好,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和良好的心态,学得再多也惘然。 这次将弘晖送到老九府里,胤禛心里未必没有把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毕竟依着弘晖当时的身体状况,长此以往,他指不定就失去这个孩子了。 皇家的孩子夭折的多,长不大的更多,即便花了心思也不一定有好结果。毕竟后院争斗自古有之,胤禛杜绝不了,只能防备,送弘晖到胤禟府里来,也是为了整顿后院,提高对后院的掌控力。 当年乌拉那拉氏生弘晖时损了身子,所有人都以为他不知道,事实上他不只是知道,还知道背后动手的人就是他的好母妃德妃。可是知道又怎样,他不可能拿这件事去质问德妃,更不可能因为内心不甘而闹得人尽皆知。 但,以后他都不会再纵容她伤害自己或者说伤害他身边的任何人了。 “我有帮忙。小九婶说了,互帮互助才能走得更远。” “对。只有互帮互助才能走得更远。”胤禛闻言,眼神微闪。 对于完颜婉兮,胤禛是感谢的,从之前在江南之行得到的关照和现在她对儿子的关照,无一不让胤禛正视她的存在。虽然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能做,但是他对她和老九的感谢却一点都不少。 胤俄抱着弘昭,一会儿举高高,一会儿玩飞飞,叔侄两个玩得高兴得不得了。反而是照顾弘旻的胤祥,一脸狼狈地跟在弘旻身后,护着他,生怕他因为自己的照顾不周而受伤。 当然,这样的场面,胤禛也好,胤禟也罢,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他们都没想过为胤祥解围,甚至还美其名曰,说是让他提前适应一下当阿玛的感觉。 胤祥的悲愤是没有人知道了,不过真算起来,这一个下午的时间还真让他和弘晖、弘旻他们培养了不少的感情,至于尚不知事的弘昭和雅利奇,两小家伙还啥都不知道,谈什么感情。 相较清漪院里的欢声笑语,正院里则一派兵荒马乱。 大格格身子不好这是举府皆知的事情,为了大格格,胤禟可是专门养了两位名医在府里,虽说不能同御医相比,却也声名在外,颇有些本事。 这也是在皇家,否则就大格格的身子,怕是难以活到成年。 董鄂氏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不过尹嬷嬷和佟姑姑却万分清楚,再加上伊尔根觉罗氏时不时的敲打,两人对大格格可比对董鄂氏来得上心。 “嬷嬷,茉雅奇(长寿草)不会有事的,对吧!”董鄂氏焦急不安地望着内室,生怕女儿有个好歹。 “福晋,您放心,老奴已经让人去请主子爷和御医了。”尹嬷嬷心神不宁,却也还是耐着性子安慰董鄂氏。 清漪院这边,婉兮让人送上点心,还没动,便迎来了正院的大丫鬟胭脂。 婉兮听了胭脂的描述也不敢耽搁,转身找来林初九,让他前去禀报,毕竟事关大格格的安危,她一个侧福晋还真不敢自行拿主意。 近来董鄂氏的确消停不少,婉兮前去请安她也少有为难,一般都是直接无视婉兮的存在。可这样并不表示董鄂氏就毫无野心或者说没了对付她心思。不管今天她派胭脂过来的举动是真是假,婉兮都不敢怠慢。若大格格真的因为她的小心思而没了,就算胤禟不会因此而彻底厌弃她,心里也难免会有疙瘩,她如何愿意为了一时痛快,这般吃力不讨好。 婉兮不恨董鄂氏了吗? 不,她依旧深恨董鄂氏,恨不得她死,可她心里又清楚,董鄂氏不能死。 依着婉兮的身份,做个侧福晋也就到头了,即便董鄂氏身死,坐上福晋之位的也不可能是她这个侧福晋,所以与其再来一个完全不了解的贵女福晋,她宁可让董鄂氏这般半死不活地吊在福晋之位上。 胤禟正同胤禛等人说着话,兄弟四人还商量着今晚要不醉不归,谁知刚起个头,林初九便过来说是有要事禀告,待听了原因之后,胤禟心里的怒火‘蹭’的一下就烧起来了。 他对董鄂氏虽有不满,但是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很关心的,即便他对于这个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长大的女儿一直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可私下里他每天都会叫来府里的大夫询问她的情况,知道她还活得好好的就成,至于亲近,因着不想为了孩子的夭折而伤心,他只能将一切都交给董鄂氏。 明明昨天询问大夫时都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说不行了? “九弟?”胤禛看着表情不对的胤禟,不自觉地唤了他一声。 “四哥,弟弟有些事要办,今天就不多留你们了。”胤禟心里憋着火,面上自然不好看,不过对于胤禛等人,胤禟还是很客气的。 胤禛坐得离胤禟不远,林初九的耳语他隐约听到几句,好像提及大格格不好之类的,有过丧子丧女之痛的胤禛对此还是很有感触的,所以并没有多做停留,而是伸手拍了拍胤禟的肩,领着胤俄和胤祥走了。 胤禟和婉兮将几个孩子交给高嬷嬷他们之后,便匆匆去了正院。 胤禟举步走进内室,扫了一眼神色呆愣的董鄂氏,一句话都没说便直接进了内室。 床榻前,先他们一步赶过来的御医正在诊脉,而当胤禟的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茉雅奇身上时,瞧着她的毫无血色的小脸,微微泛着一丝青色的嘴唇,心中怒了。 这算什么? 昨天询问大夫时还好好的,今天就成了这样,正院里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思及养胎期间折腾不休的董鄂氏,胤禟怒火中烧。都是怀孕生子,婉兮能为了孩子安安静静地养胎,她就只顾着自己的风光,全然不顾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能承受? 婉兮跟在胤禟身后,见到大格格这番模样,也是一阵心惊,前世董鄂氏的女儿虽不是长女,磕磕绊绊的到底也活到了嫁人,再者,平日里遇见,瞧着虽瘦弱,却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奄奄一息,这里面该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算计吧! 不是婉兮要把事情想得这般复杂,而是前世太多太多的教训告诉她,董鄂氏即便蠢,也没那么容易倒下,毕竟她身后站着太多太多的人。 后院里,其他人收到消息,反应不一。 缠绵病榻的兆佳氏在得知大格格病危时,她心中止不住地开心,让你董鄂氏得意,让你自以为是,现在好了,乐极生悲,把自己的女儿给折腾没了,又能比她好到哪里去。 兆佳氏自打生病后,便再没出过院子,即便有人来,那也是来奚落她的,这样的生活可谓是生不如死。 她恨。 她好恨。 她恨被命运眷顾的婉兮,恨将她当成弃子的德妃,更恨暗地里夺了她势力的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只可惜她现下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了,德妃不会再给她任何助力,她自己也没有人手去对付这些人,甚至她现在连动弹一下都不能,只能眼睁睁地等死,这让她如何能不恨? 相比兆佳氏的无可奈何,刘佳氏等人倒不是没想过去凑热闹,毕竟对手越凄惨,她们越开心。不过有胤禟在,她们再白目也知道,这个热闹凑不得。 不提后院的这些女人是何想法,正院里可谓鸡飞狗跳。胤禟站在床榻前,心中焦虑不堪,面色冰冷阴寒,在座的御医和大夫都是一脸噤若寒蝉的模样,动手更是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对就受了牵连。 董鄂氏被尹嬷嬷扶着站在一边,眼瞧着御医拿着长针在茉雅奇身上扎,她便觉得心惊肉跳,惊呼连连。 好在情况最终还是稳定下来了,只是听闻御医说是惊风,胤禟大发雷霆,原本派这么多人是为了好好照顾他女儿,谁知这群狗奴才阳奉阴违,面上一套,背地里又一套,若非发现的早,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呢! 送走御医之后,胤禟张嘴就将照顾茉雅奇的人统统换了,更将董鄂氏斥责了一番,言明她若是不想照顾孩子的话,多得是人愿意照顾他女儿。 董鄂氏心里发苦,却顾不得这么多,今天这事的确是她的疏忽,谁能想到那些狗奴才会欺上瞒下呢! 好在,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御医也说发现得早,只要好好治疗调养,不说像正常人一般,却也能安然长大。 婉兮在旁听得直摇头,不过从头到尾都没吱声,毕竟就她这个身份,不管说什么都会给人一种在看好戏的感觉。虽说婉兮恨董鄂氏恨不得她死,可是在孩子的事情上她还是相当宽容的,毕竟前世到她死,至少她的孩子还活着。 第89章 无理 等到胤禟和婉兮回到清漪院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夜时分了,弘晖他们早就在高嬷嬷她们的照顾下回房睡觉了。 胤禟对于大格格的情况可谓是痛心难当,可这又有什么办法,事情即已发生,他能做的只能是补救,毕竟大格格年纪小,身子骨也不好,这一次能侥幸脱险,那下一次怕就是回天乏术了。 “爷,大格格好已然脱险,就像御医说的,只要小心调养,定然能顺利长大成人。”婉兮软语轻声,一边侍候胤禟更衣,一边安抚他的情绪。 “就董鄂氏这般态度,爷如何能放心。”长叹一口气,胤禟此时可谓是心痛难当,那毕竟是他的嫡长女,对她的重视虽不如弘旻弘昭他们,那也是放在心上的。 父女天性,他如何能不心疼。 之前董鄂氏遭了德妃的算计,早产生下大格格,孩子体弱也就罢了,董鄂氏本人也伤了身子。胤禟怜惜她的遭遇,见伊尔根觉罗氏她们都瞒着她,他亦未曾开口,现在瞧着也许该适当透露点消息,否则谁也不能保证大格格挺过了这一次,还能不能挺过下一次? 胤禟一脸痛心地闭了闭眼,最终握紧拳头,一字一顿地道:“娇娇,爷现在有些怕了啊!” 怕什么? 婉兮一脸的疑惑,也许是怕大格格出事,也许是担心董鄂氏不尽心,又或者是其他,总之这一句话听着满是歧义。 “爷,妾身曾说过自己相信命运,现在依旧如此。”婉兮伸手搂着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大格格的事,妾身插不上手,但妾身相信只要安排妥当,必然无忧。” 婉兮这话并非空话,孩子体弱不假,可皇室宗亲的,要什么没有,一般只要不是必死之人,只要舍得,就那些天材地宝的,如何保不住一个孩子。 胤禟闻言,脸色微缓,他相信不提身份,就凭自己的财力,他也能保住自己的女儿,可是关键却不在这里。 若孩子是由婉兮照顾,他必定不会忧心,但交给董鄂氏,他却难以安心。 恍然间,胤禟目光透亮地望着婉兮,双手扶着她纤细的肩膀道:“娇娇,若将茉雅奇交给你,如何?” 婉兮闻言,神色微怔,随后一脸苦笑地道:“爷,大格格并非妾身所出,而且有福晋在,不管妾身做得好与不好,都是错。” 婉兮恨董鄂氏之深,历经两世依旧未能消除,能做到不伤及对方子女已是她的极限,再多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真正的尽心尽力。 胤禟知道婉兮说得都是实话,董鄂氏毕竟是正室,一般只有她抱别人的孩子,绝没有别人抱她孩子的道理,即便胤禟开口,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娇娇,同为额娘,为何董鄂氏对茉雅奇就这般不上心,难不成爷对她还不够纵容。”胤禟就纳闷了,他屡屡看在大格格的份上容忍董鄂氏的错误,可她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爷,很多事情并非我们所想的那样,毕竟女子不如男。”婉兮垂下眼睑,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自古女子多磨难,不管是皇室,亦或者平常百姓家,重男轻女历来有之,即便旗人将女儿看得贵重,到底男儿才是根本,董鄂氏心心念念地想要一个儿子,婉兮能理解却不代表她能认同。 胤禟闻言,心里一阵恼怒,他的女儿岂容董鄂氏这般慢怠,“她这是找死!” “爷,福晋到底是大格格的亲额娘,会如此也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想必经此一事后,福晋定会有所明悟的。”婉兮见胤禟气极,不禁柔声安抚。 “娇娇不用再说了,董鄂氏如何?爷清楚的很。”胤禟嗤笑一声,很显然并不认为婉兮的话。 婉兮见状,也不再多言,有的时候言多必失,适可而止方是上策。 正院因着大格格的关系,彻底沉寂下来,也不知道尹嬷嬷之后同董鄂氏说了什么,总之就婉兮收到的消息,董鄂氏就此对大格格是彻底重视起来了。 按理,大格格保住了,董鄂氏也转变了,后院的日子就该平静下来了。可是总有那么一两个人喜欢上蹿下跳的。 以前有刘佳氏魏氏,现在却有郭络罗氏?慧茹。 原本婉兮以为就慧茹的性子,这一胎绝对是保不住的,毕竟她得罪的人上至胤禟董鄂氏,下至她完颜?婉兮及他妾室,可以说这后院里就没有一个是例外的。 胤禟不动手,婉兮不伸手,可不代表其他人就愿意容忍她。这些人也许没有一招必杀的本事,添添堵,耍点小手段什么的,时间长了,到也能成事。谁知宜妃娘娘竟专门派了个养身嬷嬷过来伺候,为此,慧茹可没少在众人面前拉仇恨值,此举使得婉兮这个一直稳坐后院公敌之位的人,因着她的举动,竟在短时间内由第一名跌至第二名,这功力,换个人怕是都难以成事。 现下,慧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不知道是补得太好,还是慧茹本身的底子够好,每天活蹦乱跳的也没见她皱下眉头。 这几天,因着大格格生病的关系,府里来往的人不少,也不知道她打什么样的主意,每天都挺着个大肚子等在胤禟的必经之路上准备劫人,即便胤禟看都不看她一眼,她依然故我。 这种事作为福晋的董鄂氏不管,婉兮这个侧福晋自然也不好插手,她不对慧茹出手,不代表她就乐意见她生下孩子。这后院里的女人,谁没一点私心,婉兮即便守着规矩,踩着底线,可不代表她是个烂好人,瞧着对头被人算计,还上赶着去帮忙。 “听雨,爷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要回来用晚膳的吗?”婉兮见弘晖和弘旻望着桌上的菜,一副快要流口水的小模样,就知道两个小的是真的饿了。 “回侧福晋,主子爷在花园又让郭络罗姑娘给拦了,说是动了胎气肚子疼,主子爷让人将她送回去,她硬拗着说主子爷不送她,她死也不回去,现在正在花园里闹着呢!”听雨上前两步,微微躬身,语气平静,垂下的眼睑里却带着一丝不屑。 后院众女争宠,什么样的手段听竹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不把肚子里的孩子当数的人。 没脸没皮。 婉兮闻言,一脸错愕,这几天慧茹方法用尽,不管是撒娇求饶,还是撒泼哭闹,胤禟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又何来的心疼,现在即便留在花园,婉兮相信也绝不是因为他对慧茹心软了。 “爷就由她闹?”婉兮淡淡地问。 “自然不曾,只是郭络罗姑娘抱着爷的大腿,爷就是想走也得顾及一下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危,何况一旁还有宜妃娘娘派来的养身嬷嬷盯着呢!”听雨强忍着笑意,很显然这样的变故是她没有想到的。 往日胤禟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那就是神,是主宰他们命运的神,他的一句话抵得过所有。虽然后来她被安排到了婉兮身边,可对胤禟还是心有惧意的,但是今天这一出彻底改变了她对胤禟的印象,似乎原本藏在心中的惧意也消失了不少。 “呵呵,这郭络罗氏还真是作死,怀了身孕也不消停,她不会以为有宜妃娘娘在后面撑腰,她就万事无忧,可以随心所欲了吧!”婉兮嗤笑一声,真心有些感叹强势如八福晋,算计起人来竟挑了这样一个草包。 不,也许就是因为她是草包才挑得她。 “侧福晋说的是,这郭络罗姑娘可不就是仗着肚子里的一块肉和宜妃娘娘耍威风么?可她忘了主子爷可不是别人能左右的。”听雨淡淡地道。 婉兮点点头,转头让听琴她们拿了点点心给弘晖和弘旻道:“少吃一点,先垫垫。” 弘晖和弘旻乖巧地点点头,别看两人年纪不大,其实该知道的都知道,毕竟都是皇家的孩子,阴私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完全避免的。何况婉兮并没有瞒着他们的意思,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就这些事情给他们讲解一番。 婉兮这么做,只是希望他们在做事的时候不要被女人或者说小人所蒙蔽,最终栽在这种小事之上。 “侧福晋,你要不要出去迎一迎主子爷?”听竹小声提醒道。 “也好。”婉兮想了想,觉得走这一趟也不错,若真是因为偷懒而使得胤禟被慧茹拉走,虽然她不认为她有这个本事,可凡事都得以防万一,就好比之前她从未想过慧茹会进府一样,可现在她不仅进府了,还有了身孕。 这种事有一次教训就够了。 婉兮过去的时候,瞧着花园里看好戏的莺莺燕燕,扫了一眼阴着一张脸,眼里快掉冰渣的胤禟,再看抱着胤禟大腿半蹲在地上的慧茹,婉兮顿时有种开了眼界的感觉。 这一瞬间,婉兮真想拉着宜妃过来瞧瞧这一幕,瞧瞧她万般维护的远房侄女是怎么仗着她的势把她儿子逼得寸步难行的。 举步上前,瞧见婉兮,围在周边的人都不自觉地让出一条道来,谁让她在这府里就是公认的最娇贵的女人呢! “妾身给爷请安。”婉兮一脸娇柔地对着胤禟行礼,随后将目光落在一旁蹲着的慧茹身上,淡淡地道:“郭络罗氏,难道你不该向本侧福晋行礼问安吗?” 这么大个肚子,也难为她蹲得下去。 慧茹闻言,抬头望向光彩照人的婉兮,看着她犹如娇花一般惹人怜爱的模样,恨不能将婉兮取而代之,明明她才是和表哥最亲近的人,却因为婉兮的存在,使得进府便受尽冷落。昨夜,收到堂姐的密信,虽只有寥寥几句,却让她对婉兮恨之如骨。 “表哥,你看看,我就说她完颜氏没安好心,总想着害我,现在你相信了吧!我都这么大的肚子了,她居然还强迫我行礼问安。”慧茹瞪着婉兮,几句话说得抑扬顿挫,好不哀怨。 “哟,郭络罗妹妹这话说得可真是没根据,侧福晋才来,如何害你了,倒是妹妹自己,这地上凉,别蹲久了难受,就指着别人的鼻子说这是别人害你的。”魏氏捏着锦帕掩着唇,言语讥诮地道。 别以为她是在帮婉兮,她只是被慧茹得罪狠了,不想放过任何可以打击她的机会。 胤禟看着打机锋的几人,再看婉兮一脸要笑不笑的模样,不由恼羞成怒地道:“郭络罗氏,还不给爷起来!” 第90章 取闹 “郭络罗氏,还不给爷起来!” 面对胤禟冰冷的面容和几乎含着冰渣一般的冷酷,侥是慧茹脸皮再厚,再能闹腾,被胤禟这般死死地盯着,她也是有压力。 “表哥,为什么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呢!”语带哽咽,慧茹楚楚可怜地望着胤禟,抱着他大腿的双手微微松了松。 胤禟见状,立马伸手扳开她的双手,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他们之间有距离,“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扶你家主子起来。”胤禟表情阴鸷地瞪着一旁的养身嬷嬷道。 被宜妃娘娘送来的养身嬷嬷心里也苦,遇上一个不着调的主子,她能有什么办法,费尽心机,能保住她肚子的孩子已属万幸,再限制她的行动,这一点养身嬷嬷自认做不到啊! “九阿哥恕罪。”养身嬷嬷到是很俐落地跪下请罪。 话说之前大格格病危,养身嬷嬷真心费了不少心思才阻止她去凑热闹,谁知事情还没过,她又跑到花园里来拦人了。 真是,挺着个大肚子又不能承宠,再加上犯了错,能消停一会儿么? 嬷嬷心里苦啊,只是没地方说。 “表哥,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慧茹自打进府,别说作为妾室的谦恭,就是面对主子应有的尊卑也一点都不顾。 眼瞧着慧茹拿手指着胤禟,花园里的人一下子都被她吓得噤声了。敢这样在胤禟面前放肆的人可不多,即便是婉兮,也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敢真正露出自己的小爪子,而慧茹则是毫无顾及,从头至尾就一副娇小姐的脾气,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自信。 婉兮原本以为一直被冷落还能杀杀慧茹的娇小姐脾气,现在瞧着,不仅没有丝毫收敛,相反地更加嚣张了。 这倒是真人真本事,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命享受胤禟给予的‘爱意’。 “侍妾郭络罗氏,礼教疏乏,毫无尊卑,禁足半年,拖下去。”胤禟瞧着她那嚣张的样子,正眼都快懒得看她,若不是她有身孕,他还真想直接把人处理了。 话说人生得蠢,胆子小点也能活得久的,可惜眼前这个不仅嚣张,还蠢得无可救药,她以为她和八福晋那点事谁不知道,还私下里联系,找死。 “表哥!”慧茹豁然起身,一把挥开身边扶着她的嬷嬷,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胤禟,见他不为所动,不由地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婉兮,尖声叫道:“是不是因为她!” “放肆!”胤禟见她指完自己又指着婉兮的嚣张模样,看了一眼身后的林初九,语气冷凝地道:“林初九,把人拖下去,死活不论。” “九阿哥息怒。”‘哗’的一下,花园里的人除了婉兮和慧茹,能跪的都跪下来了。 “表哥!”眼见胤禟毫不留情的模样,慧茹这才怕了,两眼汪汪的她抓着胤禟的衣袖好一阵痴缠,可惜胤禟对她早已没了耐心,周边的人对她也厌恶至深,现下见她倒霉,都不由地露出看好戏的表情来。 胤禟直接甩开慧茹的手,径自走到婉兮面前,执起她的手便往清漪院的方向走去。 慧茹看着他们相携离去的背影,发疯似地挣扎,林初九等人一靠近,她便拳打脚踢的,让人不能靠近,即便如此,她依旧被送了回去。 回到清漪院路上,胤禟握着婉兮的手,也不说话,但是婉兮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好。 “爷这是怎么了?”婉兮停住脚步,嘟着嘴,拉着胤禟的大掌撒娇。 “看爷的笑话,很开心,恩?”胤禟瞧着嘟嘴撒娇的婉兮,唇角微扬,却不打算这么容易放过她。 先前在花园,胤禟倒是清楚婉兮有想法帮他解围,可惜慧茹早就被家里惯坏了,尊卑不分,做事冲动又不爱动脑子,以至于婉兮的办法完全无用。事实上胤禟并非为此而生气,若非宜妃再三要求胤禟多加看顾,依他的性子,如何能容忍她一再放肆。 “妾身可没有,爷这样说可是迁怒,毕竟表哥表妹之间……”婉兮瞧着不为所动的胤禟,不仅不诚认他的指责,相反地还调笑一句,惹得胤禟瞬间黑了脸。 “表哥表妹?”胤禟一把揽过婉兮纤细的腰肢,将人死死地压在胸前,双眼微微眯起,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婉兮见他这样就知道不好了,但胤禟却不听她解释,牵着她的手便往清漪院里走去。 这天晚上,被胤禟抓住‘把柄’的婉兮可是被他从里到处狠狠地收拾了一顿,等到第二天醒来时,就不是日上三竿,而是直接中午了。 婉兮抱着被子,只要一想到昨天她是被胤禟从弘旻他们房子里半抱半扛地弄回屋的,她就没由来地红了脸。 明明惹他生气的人又不是她,慧茹还指着他的鼻子叫骂呢,他不罚她,反而是用力折腾她,真是…… 为了一表自己的不满,她不仅乱叫一通‘表哥’,还在他身上咬了好几下,若不是顾忌他的脸面,她指不定就直接咬在他脸上,让他顶着牙印出门,看他如何再去招惹那些小妖精。 胤禟可不知道婉兮的怨念,某方面得到满足的他在朝上又受了康熙的夸奖,正是心情好的时候,谁知下朝之后去翊坤宫请安,宜妃就开始念叨了。 慧茹闹成那样,最后自然是请了御医,虽说没有大碍,可还是让宜妃娘娘觉得挂心。 虽然宜妃对八福晋和慧茹都已有了心结,可事关血脉,她这心里还是有一丝念想的,毕竟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以家族为先。 “胤禟,慧茹年幼,做事不妥也是有的,而且她现在月份也大了,有事你好好说,莫再吓她。”宜妃喜欢弘旻不假,看重被当成祥瑞的弘昭和雅利奇也是真,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去看重慧茹肚子里孩子。 事情的原因,宜妃也知晓了,虽然会觉得慧茹行事不周全,但为了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宜妃不得不找胤禟,为她求求情。 “母妃的意思是为了她肚子里孩子,儿子就得委屈求全,任她作为。”胤禟冷笑一声,原本带着些许笑意的俊脸瞬间变得严肃冷凝起来。 宜妃见儿子神情严肃冷凝,不由地有些犹豫,孙子再亲,还能亲过儿子,她只以为慧茹小孩子性情,便想让胤禟包容迁就些,现在瞧着似乎并不像她想得那样。 “你明知道母妃不是这个意思。” “那母妃是什么意思!儿子已经如你所愿让她进府,她若有自知之明就就该老老实实地呆在院子里养胎,而非兴风作浪,拿着肚子里的孩子当筏子找麻烦。”一想起自己被算计,再思及慧茹的不老实,胤禟的语气不自觉地跟含了冰渣一样,刺得人难受。 “这……”宜妃瞠目结舌地看着胤禟,她原以为慧茹再怎么胡闹也就是使点小性子,现在听着似乎是她误会了,“也罢,这事母妃日后不管了,等她生下孩子,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比起儿子,一个远房侄女真算不了什么。 胤禟可以对别人狠心,却从未想过伤宜妃的心,眼见宜妃让步,他不由地缓了口气道:“母妃,若她老实,府里也不缺她这双筷子。” “好。”宜妃知道这已经是儿子最大的让步了。 事实上,宜妃对慧茹也是有不满的,她如此重视她肚子里的孩子,而慧茹自己却不珍惜,要说宜妃心里没有疙瘩,那是不可能的。 从翊坤宫出来,胤禟冷着一张脸,准备出宫回府,却不想会在宫门口碰见许久未曾说过话的胤禩和八福晋郭络罗氏。自打慧茹的事情之后,胤禟对胤禩夫妻那是真的绝望了,若说之前他还顾着表面上的面子,打个招呼什么的,那现在见了,一律当成没看见。 胤禩见看也不看自己一眼,转身就往另一边走去的胤禟,心里一阵苦涩,却不愿意为此而责怪八福晋,却也不愿意打从心底地放弃这段兄弟之情。 “九弟……” 胤禟转身看了胤禩一眼,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意,随后上马,策马离去,压根就没有半点停留。 作为兄弟,不,应该说作为曾经的兄弟,胤禟对胤禩是有感情的,可就是因为这份感情才更不能容忍他的伤害。从江南之行到默许郭络罗氏的种种行为,胤禟只能说往里的情份早已被消耗得一干二净了。 明明自私自立,却偏偏要装出一副至情至胜的样子,没得恶心人。 “爷,他是摆明了要跟咱们作对,你又何必……”郭络罗氏就是瞧不惯胤禟吃里爬外的样子,嘴里说着兄弟,转身却捅刀子,就这样也活该他被算计。 “行了——”胤禩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于激烈,稍稍收拾一下表情之后,缓了语气道:“事已至此,爷也没什么好说的,爷尊重九弟的选择,福晋日后也不要再插手九弟府里的事了。” 胤禩这话说得善解人意,实际上是不想彻底撕破脸。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清楚胤禟的手段和财力,可以说十个胤祯也比不过一个胤禟,偏偏他没得选择,不仅要屈身于大阿哥之下,还得分神笼络胤祯。 相较以往事事顺利的局面,现在的胤禩不说寸步难行,却也困难重重,若非他已经将岳乐(八福晋的郭络玛法)的势力收拢了大部分,他怕是难以维持现有的局面。 “爷……” “福晋,多留几分余地,日后好相见。九弟会离开,爷自己也有错。”胤禩如此解释,无非就是希望郭络罗氏能理解他的用心,别再帮倒忙了。 “可是妾身心疼爷的一片用心。” 胤禩闻言,苦笑连连,待两人上了马车之后,他不由地伸手轻轻拍了拍郭络罗氏的手背,道:“福晋,现在这个局面就好,再多怕是要引得大哥和太子的忌惮,所以万不可再轻举妄动。” 郭络罗氏见胤禩神情凝重,即便心里不甘,却也知道就胤禩目前的实力,尚无和大阿哥太子等人相争,“好吧,不过九弟这般辜负爷的一番用意,这帐妾身迟早会找回来的。” 第91章 劝女 “福晋,郭络罗姑娘的额娘求见。”胭脂莲步微移,小心翼翼,唯恐声音大点就吵醒了大格格。 自打前些天大格格生病之后,不知道是尹嬷嬷私下里说了什么影响了福晋,还是主子爷的怒火吓倒了福晋,总之,自那天之后,福晋恨不能把大格格当成自己的眼珠子,半点委屈都舍不得不说,但凡涉及大格格,凡事亲力亲为不说,稍有不慎吵到或者吓倒了大格格,都会直接拖出去挨板子。 整个正院里的奴婢,除了尹嬷嬷、佟姑姑和她们两个大丫鬟外,大部分的人都被罚过,此情此景,由不得她不小心。 “郭络罗姑娘?”想到慧茹,董鄂氏就忍不住皱眉。 “是的。”胭脂点头应诺。 后院里侍妾的家人来探望,董鄂氏也不是个个都让见的,平日里若不是她心情好,或者对方识实务,这种事她必是三言两语就直接打发了。倒是这慧茹,仗着是爷的表妹,没少跟她添堵,她到是想给她一个教训,无奈慧茹跟滚刀肉一般,谁沾谁倒霉。 末了,还有宜妃娘娘赐的养身嬷嬷。 “让人带她们过去,本福晋这边就不必过来了。”董鄂氏一想到慧茹撒泼时的模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显然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费心思。 胭脂闻言,匆匆行了一礼,快速退了出去。 郭络罗家的夫人伊尔佳氏得到应允,千恩万谢,模样恭谨,就这样子,还真难让人相信如同泼妇一般的慧茹是她的女儿。 伊尔佳氏原本做好了三顾茅庐的准备,谁知这九福晋丝毫不与人为难,直接就准了她的请求,反而是她女儿,之前瞧着不着调,听了八福晋的挑唆算计了九阿哥,算计就算计吧,坏了名声又怀了身孕,能顺利进九阿哥府的后院就谢天谢地了。可惜她这女儿都让她给惯坏了,分不清轻重缓急,凡事由着自己的脾气,现在孩子还没生下来,不仅惹得九阿哥不喜,就连原本帮着他们的宜妃娘娘也心生不满,这可怎么得了。 没法,为了夫君和儿子,也为了女儿的未来,伊尔佳氏不是不走这一趟。 “姑娘,夫人来了。”秋月踮着脚,每一步都显得无比的小心。 “夫人?我额娘?”慧茹一脸的惊诧,待回过神,又是一脸的欣喜,“快,快请我额娘进来。” 伊尔佳氏一路向前,大致的情况也了解了,现在瞧着慧茹住得地方也不错,侍候的人也规矩,特别是还有宜妃娘娘安排的养身嬷嬷,心里真正是无比的满意。 可她越是满意,对自己的女儿就越是不满意,特别是她夫君已经明确地表示了,若是慧茹依然故我,那日后真出了什么事,就不要牵扯娘家。 秋月将伊尔佳氏引进内室后,行礼之后道:“姑娘,夫人到了。” “额娘。”慧茹一见伊尔佳氏就红了眼,那里还顾得上秋月,起身就扑了过去。 伊尔佳氏瞧着她这模样,也觉得心疼,母女俩不说抱头痛哭,也免不了说些私房话。 “好了,都是要当额娘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要额娘如何能放心。”伊尔佳氏轻声安抚两句,显然对于慧茹嘴里大部分的委屈她都是不赞同的。“还有,既然已经进了九阿哥府,万不可再像从前那般任性。” “额娘,我还是不是你女儿啊,你怎么只顾着说我。”慧茹突地拉开伊尔佳的手,一脸不满地叫嚣道:“同样是怀了孩子,怎么就董鄂氏和完颜氏的娇贵,轮到我就一脸冷淡,就算当初我使了手段,可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表哥早就不在乎了,不肯原谅我,肯定就是完颜氏她们挑唆的。” “住口。九阿哥、福晋和侧福晋轮得到来你评说!”伊尔佳氏听着慧茹大逆不道的话,一阵低喝。 后宅之中,有所偏颇本是常事,何况福晋和侧福晋,一个是正室,一个育有两子一女,就是太后和皇上都亲口赞过,如何轮得到女儿一个侍妾来评说。 “额娘。”伊尔佳氏自小便纵着她,现在突然换成一副疾言厉色的模样,倒是把慧茹吓了一跳。 “茹儿,打小额娘就处处都偏着你,即便你阿玛总说这样会惯坏你,额娘也依着你,你兄长嫂子因着额娘也依着你让着你。可现在你已经进了皇子府,如此言行无状,你要如何立足?就凭你肚子里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还是你跟宜妃娘娘不知道隔了几辈的亲戚关系。”伊尔佳氏眉头紧皱,恨其不争。 看着油盐不进,目光短浅的慧茹,伊尔佳氏真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听夫君的话,用心教导她,若当时她能狠下心的话,慧茹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至少不会是这种愚不可及之辈。 “额娘,你都在说些什么?难道你来看我就是为训斥我吗?”娇蛮任性的慧茹何时有过这种待遇,就算是在九阿哥的后院里,不管她做什么事,也不过就是被斥责几句,禁禁足,怎么到了她额娘嘴里,她就好似那十恶不赦之辈了。 “对,今天过来除了表达宜妃娘娘的不满外,另外就是转达你阿玛的意思,此后,若你还像现在这般不长进,招惹事端,肆意妄为,就别怪你阿玛直接禀明宜妃娘娘和九阿哥,说郭络罗家没你这个女儿。”眼眶通红,泪水伴着伊尔佳氏决绝的话语一并流了下来。 作为一个额娘,她如何愿意对自己的女儿说这种绝情的话,但他们家地位浅薄,能有今天的一切,全是依附嫡枝得来的。现下,宜妃娘娘不满,九阿哥不喜,再继续下去,别说现在得到的一切,就是维持原有的一切怕是也艰难。 慧茹傻愣愣地盯着泪水涟涟的伊尔佳氏,一脸的不懂,“额娘,阿玛这是何意?莫不是不想再管我这个女儿了吗?” 她再娇蛮再任性,她也明白没了娘家的依仗,她日后的日子会不好过。虽说有宜妃赐下来的养身嬷嬷,可是平日里她若是想要份例以外的东西,还是得自己拿银子打点,最多也就是人家碍于宜妃娘娘的威慑,不好拒绝她的要求罢了。 慧茹是冲动,是娇蛮,也很任性,可是真的冷静下来,她也是有脑子的。慧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着伊尔佳氏的手,脸色惨白,语气急促地道:“额娘,阿玛怎么能不管我呢,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不,额娘说得都是真的。茹儿啊,你既然已经进了九阿哥府,那就得好好侍候九阿哥和福晋,那是主子,不是你撒泼找茬的对象,至于八福晋,她不嫌事大,一个劲地挑唆于你,你到时得罪了娘娘又耗尽了九阿哥的耐心,难不成她还能帮你重见天日不成。当初我就说了,结交可以,却不能深交,你不听话,对九阿哥使了小手段亦不知收敛,相反地频频拿肚子里孩子做筏子,惹是非,你真当宜妃娘娘看重你,九阿哥就不敢动你了。”苦口婆心,伊尔佳氏只盼着她能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以后不要再折腾了。 “可是……” “没有可是,茹儿啊,人可以不聪明,但绝对要有自知之明,额娘真的不懂你为什么非得跟八福晋搅在一起,但是额娘明确地告诉你,你若再继续下去,没人保得住你。”伊尔佳氏见她依旧冥顽不灵地只知道抱屈,沉默地盯了她半晌,最终丢下这句话,起身走了。 董鄂家家大业大,他们惹不起,完颜家虽不是主枝,却扳倒了有德妃撑腰的乌雅一族,这样的狠劲,这样的实力,他们惹得起谁。 “额娘……”慧茹看着伊尔佳氏的这个举动,彻底傻了,待回过神追去的时候,伊尔佳氏早就已经不见人影了。 傍晚,胤禟回来的时候,听了暗卫的汇报,了然地点点头,道:“看来除了郭络罗氏这个蠢妇,其他人还是长了脑子的。” 林初九候在胤禟身后,心里一阵腹诽,哎哟喂,我的主子爷,你当谁都是天生反骨,把作死当有趣啊! 这人都惜命啊! 不,也不是所有人都惜命,至少这位郭络罗姑娘和离得不远的八阿哥府里的那位八福晋都不惜命。上赶着作死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是马不知脸长。 “八福晋近来有什么举动?”胤禟端着茶盏,一边缓缓地刮着茶碗上的茶沫子,一边问一旁的林初九。 “回主子爷,自上次传过消息后,便再无动静。”林初九恭敬地回道。 “哦,没有动静?”嗤笑一声,胤禟转头看向窗外,一脸不屑地道:“看来爷的好八哥到现在还没死心呐!” 林初九闻言,立马闭嘴不言,即便他心里对于想害他主子的人都不满,可他从来不在嘴上逞威风,即便逞,也不在自家主子面前逞,毕竟这些人多多少少都跟自家主子沾亲带故的,轮不到他这个奴才来评说。 “行了,让人继续盯着她们,若郭络罗氏还执迷不悟,待她生下孩子,让她跟兆佳氏一样瘫着吧!”胤禟眯着眼,敛去唇边的不经意露出的讽笑,摆摆手道:“去清漪院。” “嗻。”林初九弯身行礼,随后跟在胤禟的身后出了书房。 第92章 不甘 清漪院里,婉兮坐在炕上摆弄棋子,黑白色的棋子看似杂乱无章,纵观整个棋路却能发现黑子和白子之间旗鼓相当,隐隐透着一丝渔死网破的狠劲。 这本棋谱是胤禟很久之前让人寻来的,虽不是名家之作,却自有一番韵味,至少婉兮自己下不出这样阴狠的棋来。 “怎地又在摆弄这本棋谱,爷不是让人送了其他棋谱过来吗?”胤禟迈步走进内室,伸手拍了拍一双儿女的小脑袋,走近看到婉兮摆弄的棋谱,不禁有些不悦道。 胤禟不喜欢这本棋谱,当初会让人送来,仅仅只是因为婉兮对这方面的东西感兴趣。之后好几次遇见婉兮摆弄这本棋谱,便看了看。很显然,这本棋谱的棋路偏激,手法阴狠,大有一言不合就同归于尽的势头,胤禟不认为这种东西对婉兮有好处。 婉兮将手上的棋子放回棋盒之中,脸上却带着些许笑意,起身拉着胤禟的大掌道:“只要是爷送的都是好东西,虽说这本棋谱的主人想法偏激阴鸷,可是凡事都有两面性,有好必有坏,而且妾身也就是闲暇时摆弄摆弄,能有什么影响的。” 胤禟伸手抽走她手中的棋谱扔到一旁,一手揽着她的腰肢,道:“乖乖听话。” 婉兮瞄了一眼被扔在一旁的棋谱,想了想,决定以后摆这本棋谱时都避着胤禟,以免他又用长篇大论来说自己。摆个棋谱怎么了?若是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她凭什么屡屡在胤禟面前放肆还能获得他的宠爱,她凭得是过人的心性和打不倒的韧劲。 “爷,妾身保证你下次看到就不是这本了。”看不到那就另说了。 “这么乖?”胤禟看着扯着自己的袖口,在他怀里蹭个不停的婉兮,语带笑意地问。 在炕上翻滚的弘昭和雅利奇瞪着黑葡萄似的双眼望着抱在一起的阿玛额娘,不懂他们怎么不来抱他们,不由手脚并用地往这边爬了过来,眼看就要摔下去了,一旁看着的听雨和听竹立马伸手将两个小包子抱了起来。 “咿呀!”被抱起来的两个小包子一见不是自家阿玛和额娘,就直接扯着小嫩嗓抗议了。 别看人家年纪小,小脾气还是有的。 听竹和听雨抱着两位小主子,低眉顺眼的,唯恐惹了主子爷,直接推出去打板子。 婉兮受宠是府里人尽皆知的,可是她受宠并不表示清漪院里的丫鬟们个个都忠心没有小心思,之前有那不长眼的小丫头趁着胤禟沐浴,偷偷潜了进去,以为这样就能飞上枝头,可半途还不是让主子爷给扔出来了。 之后,那个小丫头被当众脱了裤子打烂了屁股发卖出去,听说因着打坏了身子,让牙婆卖到那种不干净的地方去了。而一向和颜悦色的婉兮一句话都未说,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胤禟身边,无视小丫头的求饶,冷冷地看着她被打、被卖。 胤禟的残|暴让因着婉兮被宠而显得有些得意忘形的下人们瞬间收敛起了心里的那点小得意,至于那些有着小心思的丫鬟们,再也不敢有什么旖旎的想法了。经此一事,他们清楚地知道,侧福晋再温柔再好说话,那也是有脾气有底线,过之即死,绝不宽恕。 胤禟和婉兮听到孩子的声音,立马记起作为父母的职责了,婉兮抱着雅利奇,胤禟抱着弘昭,齐齐坐在炕上,而听雨和听竹则自觉地开始收拾炕桌上的围棋和棋谱。 “额娘的小甜果这是怎么了,想额娘啦!”婉兮一口亲在雅利奇肉呼呼的小脸上,柔声逗着小家伙。 “呀呀!”挥着小手,雅利奇的小身子直往婉兮怀里钻。 胤禟怀里的弘昭见状,小身子直往前扑,想必是吃醋了,婉兮瞧着好笑,不自觉地往胤禟身边靠了靠,但是亲的却不只弘昭一人,连胤禟也得了一个香吻。 别看胤禟绷着一张脸,可眼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 “对了,爷,弘旻陪着弘晖一起去了四贝勒府,这都几天了,弘旻在那边过得可还好吗?”看着面前一双儿女,婉兮不由地想到几天未见的大儿子弘旻。 前几天,四贝勒府里来人,说是四福晋病了,想见见弘晖,基于孝道,婉兮就不可能拦着弘晖不让他回去。毕竟日后四阿哥登基,四福晋就是皇后,她若得罪太深,日后怕是会有不少麻烦,但是胤禟不在,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抉择。 恰好弘旻不舍弘晖,两个小家伙凑在一起,眼泪汪汪的,不知情还以为自此就得天涯各一边了。嘴角抽搐,微微犹豫一会儿,婉兮最终还是收拾了一些礼物,让弘晖和弘旻一起带着去了四贝勒府。 “担心了?” “自然是有些担心的。” “放心吧!那个臭小子玩得开心的很,而且四哥也说了,会照顾好他的。”胤禟知道她担心儿子,也不卖什么关子,直接把胤禛的意思给说了。 胤禟对于胤禛的能力还是肯定的,之前不管是什么原因造成弘晖的问题,可他相信一旦他的这些兄弟肯把心思分一部分在后院的话,后院里的女人即便想兴风作浪,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斤两。 女人有些手段并不为过,要知道没了内在的矛盾还有外在的算计,能自保才有能力生存,毕竟一个人再有本事,也有顾及不到的时候。胤禟知道婉兮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无害,可只要她有原则有底线,他并不在意她耍手段,也不在意她是否真的善良。 “那就是说短时间内,弘旻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是不会回府了?”婉兮略带醋意地道。 从弘旻出生到现在,少有离开婉兮视线的时候,现在一走好几天,要说婉兮不想,那是假的。不过想想弘晖过来九阿哥府,一呆好几个月,弘旻才过去几天她就想接回去,难免给四阿哥他们留下一个好似不信任对方的印象。 罢了,再等等吧! 胤禟无奈地笑了笑,“近来皇阿玛有事要交给四哥去办,弘旻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被送回来的。” 婉兮闻言大喜,她还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巧,原本她还担心自己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能带回儿子,现在看来万事皆顺,无需要担心。 恩,九爷还是那个九爷,我行我素,视规矩于无物,霸气难掩,算计别人于无形之中。 四贝勒府里。 眼瞧着儿子身体健康,性情活泼,乌拉那拉氏高兴归高兴,可是不过三天,重规矩的她就开始忍不住想要挑刺了。虽然这些话她并没有当着弘晖和弘旻的面说,可眼底的不满却实实在在的。 小孩子原本就比大人来得更为敏感,乌拉那拉氏的情绪直接影响到了弘晖和弘旻,以往在九阿哥府,两兄弟笑着闹着,怎么玩都开心,而在乌拉那拉氏的正院,两人不只是言行举止变得规矩起来,似乎就连呼吸都显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大阿哥他们又去前院了?”乌拉那拉氏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搁于几案之上,神色复杂地看向一旁的春嬷嬷。 “福晋,大阿哥才回来不久,您就宽容一点,等大阿哥适应了再做打算。”春嬷嬷口不对心地安抚道。 事实上,春嬷嬷心里觉得现在的大阿哥才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会笑会闹,而从前的大阿哥更像一个听命行事的傀儡,死气沉沉的,难以窥见半点人气。 “适应?嬷嬷的意思是说他回家了还不适应了?”乌拉那拉氏一阵气恼,但事实偏偏就是如此,“罢了,本福晋现在说不行还有人理会吗?” “福晋,即便大阿哥规矩上的确不如过去那般,可到底把身子养好了。” “这倒是。”乌拉那拉氏冷笑一声,脸色阴郁地道:“若非如此,嬷嬷以为本福晋会一直忍到现在。” 对于婉兮,乌拉那拉氏是半点好感都没有,这除了正妻和妾氏之间的对立身份之外,还有胤禛对她的信任,每每想起这些,乌拉那拉氏就有一种被她抢走丈夫和儿子的感觉。 春嬷嬷看着脾气冷硬又喜欢钻牛角尖的乌拉那拉氏,一脸无奈地摇摇头,“福晋若是不喜,少往来便是,但是这种事情万不可在贝勒爷面前表现出来。老奴听说,这位完颜侧福晋不仅深得九阿哥宠爱,就连太后和皇上也另眼相待。再者她这段时间对大阿哥也算是尽心尽责,贝勒爷心里定然也是感激的,所以福晋万不可为此和贝勒爷闹脾气。” “嬷嬷放心,本福晋还没那么蠢,别说她只是照顾弘晖,她就是照顾爷……”乌拉那拉氏语带尖锐的攻击,完全失了以往的分寸。 “福晋,慎言!”春嬷嬷一脸惊慌地望了一下四周,见无人听见这才放下心来,“福晋,您这话若是让人听去,可是要惹大麻烦的。” “大麻烦!可谁会在乎,爷吗?他宁愿相信别人的侧福晋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福晋,嬷嬷叫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乌拉那拉氏心里虽然有一丝懊恼,可是更多的是伤心。 “福晋,这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春嬷嬷小心地抹掉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心里犹豫着是不是该回乌拉那拉府去见老夫人。 “行了,本福晋知道嬷嬷的意思,本福晋也就是一时的不甘。毕竟这事虽然对完颜氏有影响,可更多的是影响爷,到时本福晋真这么做了,才是真正便宜了别人。”乌拉那拉氏拿着锦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冷冷地道。 “福晋明白就好。”春嬷嬷应了一声,心里却莫名地感觉到了一丝不安。 第93章 身死债消 弘旻长得好,聪明又活泼,若他是乌拉那拉氏的儿子,乌拉那拉氏定然是越看越爱,可惜弘旻不是她的儿子,这也注定了乌拉那拉氏对他的排斥。 当然,弘旻并不需要乌拉那拉氏的感情,他会过来四贝勒府,只是因为他喜欢四贝勒这个四伯,喜欢弘晖这个堂哥。 小孩子的情感本就很纯粹,若乌拉那拉氏待她好,他定然也会喜欢上她,可惜乌拉那拉氏万事都只从自己的角度出发,不仅看不得别人好,更不懂得考虑别人感受。如此,别说弘旻,就是弘晖也因为乌拉那拉氏的冷淡和各种穷追猛打的要求,对她也产生了排斥的情绪。 两个小家伙毕竟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即便心里不舒服,会觉得难过,也不可能对乌拉那拉氏做些什么,只能远远地避开。 好在胤禛是下定决心要隔离乌拉那拉氏和李氏等人,减少她们对孩子的影响,更不让她们的争斗波及孩子,所以除了每天请安,弘晖弘旻也好,弘昀也罢,大多时间都呆在前院,由胤禛或者他挑选出来的幕僚进行教导。 若非如此,弘旻这个小家伙的情绪怕是要变得更为低落了。 “弘晖哥哥,我想我额娘他们了,我想回家。”弘旻不喜欢去乌拉那拉氏的正院,就像他不怎么喜欢去嫡额娘董鄂氏的院子一样,总觉得她们看向他的目光像是针扎一般,刺刺的,让人觉得难受。 “弘旻弟弟,我家不好吗?”弘晖喜欢婉兮他们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也喜欢自己家,即便他并不喜欢去他额娘的院子,但是有阿玛有弟弟,这样的生活他也很喜欢。 弘旻单手撑着小下巴,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道:“不是不好,而是我想他们了。” “那怎么办?”弘晖越说越觉得低落。 “不知道,等四伯回来再说吧!”弘旻 想着弟弟妹妹,心里决定等四伯回来就说要回家。 “那好吧!”即便这段时间改了很多,可骨子里弘晖还是一个乖宝宝,即便觉得不舍,也没想过勉强人。 两人正说着,弘昀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哥,弘旻弟弟,先生来了,该上课了。” “就来。”弘晖应了一声,拉着弘旻的手就往书房走。 从弘晖回来之后,胤禛便将弘昀一并接到了前院,无视于乌拉那拉氏和李氏的不情愿,开始让兄弟两人培养感情。之前两兄弟因着彼此额娘默契的决定,少有接触,而这几天因着胤禛的引导和纵容,三人相处起来融洽多了。 即便弘昀还有些腼腆,不过他不排斥弘晖和弘旻的接近,相处起来自然没有以往的障碍。毕竟孩子的世界是纯净的,只要大人不在上面涂上乱七八糟的颜色,他们是很容易走到一起的。 “怎么样?弘昀在前院过得可还好?”李氏看着春喜,一脸的着急。 说到前院,李氏就不由地面色阴沉,刚刚涂好蔻丹的手指因着内心的愤恨,不由自主地攥紧手中的丝帕。 “回侧福晋,弘昀小阿哥很好,身边的侍候的人都是主子爷亲自安排的,没有让福晋插手。”春喜轻声回道。 “没让福晋插手就好。”李氏一脸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对于爷将弘昀带到前院去颇有不舍,可她心里清楚,她能得到今天的一切,全部都是源自于爷的宠爱,所以她不能反对,特别是近段时间,爷就她对上福晋的事颇有不满,为了不影响弘昀,她只能咬牙把这口气硬生生地咽下去。 不过,这账她迟早会跟乌拉那拉氏算清楚的。 傍晚,胤禛回来,同平时一样检查了三个小家伙的课业,又给他们布置了新的作业,正想让他们回去睡觉,就见弘旻站在原地,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自己,似有什么话要说。 “弘旻,怎么不回去睡觉?是有话要跟四伯说吗?”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胤禛压低声音问道。 “四伯,我要回家,我想阿玛和额娘他们了。”弘旻见胤禛一脸关心,再也忍不住迈着小短腿扑进他的怀里。 胤禛见一向活泼的弘旻带着哭腔,心里一阵恼怒,弘旻刚过来时,聪明活泼,每天拖着弘晖和弘昀满院子的蹦跶,高兴的不得了。但是这几天,胤禛明显发现这个孩子变得沉闷起来了,这样子又好似回到了从前,看似规矩,实则死气沉沉。 他原本想着今天过去找乌拉那拉氏谈谈,若是她能听进去,这每日请安依旧继续,若她依旧故我,胤禛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任她施为。 “这是怎么了?”胤禛将弘旻抱怀里,两岁多的小家伙正是好玩的时候,肉呼呼的带着一丝奶香味,别看小家伙的嘴皮子日渐利索,胆子也大,但是真正遇上事情,也不过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娃娃。 “我……四婶不喜欢我……哇……”吸吸鼻子,从小到大,人见人爱的弘旻一张嘴就忍不住哭了,“四伯……回家……” “弘旻乖,有四伯在,谁也不能不喜欢你,而且你现在走了,弘晖哥哥怎么办?恩?明天,四伯带你阿玛来看你好不好?”胤禛一见他哭,不由地慌了起来,一向以冷面示人的四贝勒爷,何曾有这般狼狈的时候。 “真的?”弘旻小心的求证。 “真的。”胤禛一脸认真地回道。 被泪水洗刷过的眼眸越发地明亮,胤禛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倒影是那样的干净,可他心里却是无比愤怒。 平日里乌拉那拉氏和李氏等人争锋,只要不太过,他即便有所偏颇,面上还是会维持乌拉那拉氏的脸面,而现在她一个福晋,却对一个还不到三岁的孩子使心眼,一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满嘴的规矩伦理,连收敛自己的情绪都做不到,还跟一个孩子较劲,还真是出息。 弘旻是个听话的孩子,并没有因为胤禛说不送他回去就闹脾气,说实在的,小孩子也就是觉得委屈,现在哭了一会儿,反而没事了。 等弘旻睡着之后,胤禛去了一趟正院,就在后院众女羡慕乌拉那拉氏得宠时,正院传来胤禛的喝斥声和东西摔碎的声音,之后不久,胤禛便从正院出来,径自去了书房。 虽然其他人都不知道乌拉那拉氏做了什么事惹得胤禛大发雷霆,但是众人都有致一同地收敛了自己的言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了。 清漪院里,胤禟从外面回来,瞧着倚在美人榻上似睡非睡的婉兮,不由地将人揽到怀里,大掌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一脸的笑意。 “弘昭和雅利奇呢?” 婉兮懒洋洋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睡了?” “所以你在这里躲懒?”胤禟伸手捏捏她软呼呼的小手,笑道。 “那爷想让妾身做什么?”婉兮不喜应酬,认识的人也不多,往日有往来的姐妹因着嫁人,倒是少有联系,现在真让她出门,她也不知道该去找谁,“爷公务繁忙,就算有说话不算话的时候,妾身也不能抱怨,毕竟爷是为了正事……”目光幽怨地看了胤禟一眼,婉兮拖着长音提醒他,庄子一行到现在还没兑现呢! 胤禟被她说得一愣,待想起之前的承诺,不由地有些忍俊不禁,这女人还真是花招百出,想出门就想出门,偏偏绕个圈子让爷心疼,可他偏偏还就心疼了。 “口是心非,待弘旻回来,爷再带你们去庄子里住两天。”这段时间忙于公务,到是真忽略她了,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好。 婉兮闻言,眼眸一亮,“真的吗?” “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胤禟假装恼怒,伸手拍了她的****两下,以示惩戒,不过胤禟心里也再次决定以后说出口的都要做到,否则这女人一定会抓住机会揶揄他的。 婉兮嘟着嘴,正想开口,便见林初九弯着身子踮着脚从外面走了进来。 “什么事?”胤禟看着瘪嘴的婉兮,伸手掐了她的小脸一把,目光转向林初九时,声音微微有些发冷。 “回主子爷的话,陶然居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兆佳姑娘不行了,此时强撑着想见主子爷和侧福晋最后一面。”林初九听出胤禟话里的冷意,缩了缩脖子,语言简洁地道。 “见爷和我?”婉兮眉梢微挑,似不明白兆佳氏临死之前为何要见自己,说她想见胤禟最后一面,她到是理解,可要见她又是为那般? “是。”林初九小声应道。 胤禟神色冷淡,站起身的瞬间,对着林初九挥了挥手,不慌不忙,等婉兮换完衣服,这才牵着她的手往陶然居走去。 陶然居里,兆佳氏躺在她病床上,惨无人色,双眼死寂。也许是明白自己时日无多了,此时的兆佳氏一改往日的疾言厉色的模样,满脸的平静。 事实上在确定自己被人算计的时候,兆佳氏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了,熬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而现在怕是要熬不下去了。 她不知道是谁要害她,也许是董鄂氏,也许是完颜氏,也或许是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反正谁都有可能,而她却无从得知答案。 转头看向窗外,瞧见那不时漂落的一片片树叶,兆佳氏静静地等着,等着她这辈子寄予希望的男人,等着她这辈子最大的敌人…… 有时她也不禁会想,若是当初她没有投靠德妃娘娘,也没有跟完颜氏做对,现在又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当胤禟和婉兮过来时,容色枯槁的兆佳氏已经不复清明,双眼浑浊,思绪也开始有些涣散了。 “爷。”兆佳氏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让她的声音显得沙哑,甚至有些难听,但仅仅只是这一声,已用了她大半的力气,但没有一个答案,她死不瞑目,“婢妾一直不懂,婢妾同侧福晋之间到底差了什么?以至于爷连一丝怜惜都不愿意给?”话音一落,兆佳眼角的泪水顿时像小河一般,汹涌而出。 婉兮站在胤禟身边,目光落在一脸悲戚的兆佳氏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怜悯,相反地婉兮心里充斥着一丝快意。 上一世兆佳氏如刀俎,而她完颜氏能为鱼肉,躲不掉,逃不过,只能黯然赴死,而这一世兆佳氏虽然不是鱼肉,她完颜氏亦不是刀俎,但是她却自作自受,死在一个贪字之下。 胤禟对上兆佳氏的目光,神色未变,不疾不慢,“在你投靠德妃算计爷的妻妾子嗣时,你就该想到自己的下场!” 兆佳氏闻言如遭雷击,原本努力抬起的脑袋似失去了支撑一般,直直地倒了回去。 原来……原来她也是有机会的,只是因为太过贪心而失去了可以拥有一切的机会…… “姑娘——”秀锦见着难以闭眼的兆佳氏,一阵哀嚎。 婉兮看着死不瞑目的兆佳氏,压抑在内心深处的仇恨在这一刻似乎轻了不少,也许这就是所谓的身死债消也说不定。 不过兆佳氏让她来到底是想表达什么?仅仅只是送她最后一程? 胤禟见状,直接牵着婉兮的手往回走。握着她柔若无骨的手,胤禟有些压抑的心情顿时好转不少。 第94章 风起 兆佳氏的死在后院根本激不起半点涟漪,甚至没有一个人会为了她的死而真心哭泣。 出了陶然居,胤禟便直接带着婉兮回了清漪院。原本他还担心她会吓着,现在见她没受影响,也不由地放下以来,至于兆佳氏的后事,一个侍妾还轮不到他来费心。 董鄂氏听到兆佳氏去了的消息时,只是应了一声,便直接让曲嬷嬷按着规矩办了。 如今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女儿身上,根本无暇顾及后院的是是非非,至于兆佳氏,人都死了,她还能怎样,鞭尸么? 自然不可能。 既然不可能,那何必要花心思在这上面。 当然这并不是董鄂氏一下子就变得大度起来了,而是子嗣艰难四个字压垮了她的傲气,让她觉得心虚,觉得不知所措,觉得难以理直气壮。 董鄂氏从小到大,顺风顺水,还真没遇过什么挫折,若真要说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大概就是嫁给胤禟后,胤禟没有像她期盼的那样宠爱她,生产时又没有一举得男。除此之外,她真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而。 现在的她却显得有些茫然,兆佳氏没等她动手就死了,德妃乌雅氏本人在宫里,娘家已经没了,她就算想动手,也不知道往那方面下手。 表面瞧着都像是得到应有的报应,可是董鄂氏心里却无比地难受。 她受了这么大的罪,却连发泄内心愤怒的机会都没有,这敌人就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她不甘呐! “嬷嬷,难道我就注定今生无子么?” 想生儿子是董鄂氏的一个执念,若非如此,大格格被怠慢,她也不可能直到病发才知情。现在尹嬷嬷的话的确断了她的执念,但内心的不甘不可能因为这样就得到平息。 “若福晋能接受的话,倒是可以抱一位小阿哥在身边养。”尹嬷嬷这话很实在,既然很难再有孕,又不想无子,最简单也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抱养。 “抱一个?”董鄂氏微微有些失神地呢喃着。 若是从前,董鄂氏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但是现在她却没有这个勇气拒绝,而且就算她这脑子偶尔会转不过弯,可不代表一直都转不过弯,坏了身子这件事击碎了她内心的骄傲,不说让她瞬间成长起来,凡事多思多虑还是可以做到的。 尹嬷嬷见她略有心动,不由地看了站在另一边的佟姑姑一眼,见她附合地点头,再接再厉地道:“对,虽说不是福晋亲生的,可从小便养在身边,日后也会跟福晋亲。” “可爷独宠于完颜氏,本福晋要抱……”董鄂氏说着不由地瞪大双眼看向尹嬷嬷道:“嬷嬷不会认为郭络罗氏生得儿子能让本福晋抱养吧!” 婉兮的孩子董鄂氏根本就没想过,先不提她侧福晋的身份,就胤禟那关她就过不去,而郭络罗氏,胤禟不喜,却有宜妃娘娘撑腰,这一点倒是显得有些棘手。 “福晋放心,若是宜妃娘娘当真看重郭络罗氏肚子里的孩子,必然不会放弃这个这个能使庶子变嫡子的机会。”尹嬷嬷垂着眼睑,低声说道。 嫡庶之别,自古有之,即便满人没有汉人那般重视,可因着皇上推荐汉学的关系,嫡庶、正侧之分日渐分明,端看太子以中宫嫡子的身份便能理所应当地压制大阿哥以及众多阿哥这一点上来看,嫡庶之间的地位早已明了。 佟姑姑见董鄂氏略显踌躇的态度,不由地出声往上再加一把火,“福晋若是担心,倒是可以找个机会让主子爷将这位郭络罗姑娘发配到庄子上去,如此倒也不担心她会影响到小阿哥。” 这话说得简单,蕴含的意思却很多,别说在庄子上,就是在后院,董鄂氏若真要慧茹的命,也不是没有办法。 “姑姑,慎言。”经此一事后,董鄂氏到是真比从前来得沉稳多了。 尹嬷嬷看着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的董鄂氏,心里虽然依旧会有些心疼,但更多的是庆幸。若董鄂氏一直如过去那般,事事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尹嬷嬷相信不只是她本人的日子不好过,她们这些奴才的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不过现在醒悟也不迟,只要大格格安好,再抱养一个小阿哥,不说地位稳固,但只要分寸得当,倒也怕有谁她。 “是。”佟姑姑闻言,脸色未变,只是从善如流地行了一礼。 “福晋,眼看着郭络罗姑娘快要生了,咱们是不是也该准备准备。”尹嬷嬷觉得董鄂氏若是想要抱养郭络罗氏的儿子,那么前提就是保证她能顺利生下来。后院的女人看着安份,可谁没点小心思,当初董鄂氏生产,除了德妃,她可不信其他人没动过手脚。 当然,成与不成又是另一回事了。 董鄂氏犹豫了一下,道:“罢了,这种事就算爷不管,母妃也不会不管的。” 尹嬷嬷一愣,随后也回过神来,“是老奴失策了。” “不,嬷嬷只是再为我打算而已。”董鄂氏这话说得还算有一份真心,可惜尹嬷嬷早已被她折腾的冷了心。 事实上董鄂氏这一步还是走对了,相比从前,胤禟对后院的掌控力可不一般,即便他并不想管慧茹的死活,可到底还是顾及孩子,再加上宜妃的重视,一切早已安排妥当了。董鄂氏若冒然插手,怕是要自找没趣了。 皇宫里,胤禛下朝之后,同胤禟他们打了个招呼,言明事后一起去贝勒府,这才转身去了永和宫。 作为儿子,即便真的不孝,这表面功夫却不能舍,谁让康熙就喜欢这所谓的母慈子孝和兄友弟恭的假象呢! 当然,胤禛是真孝顺,只是这种孝顺在持续不断的伤害下,慢慢地已经变得不再那般鲜明,甚至褪去了原有真心,变成了灰白的形式。 德妃自打乌雅一族被处置后,真的老了很多,以往保养得宜的面容不复往日的风华,甚至开始浮现出丝丝细纹。若说之前她还能与比她小上几岁的宜妃一较长短,现在一眼望去,就能看出明显的差距。 虽说康熙对德妃有责怪,有恼怒,甚至还带着一丝怨气,但是往日的情份还是在的,特别是德妃还有两个儿子,就是看在两个儿子的面上,康熙也不可能长时间地冷落德妃。但是不冷落是一回事,宠爱又是另一回事。 相较过去,年渐老去的康熙本就喜欢年轻娇嫩的汉妃,对于四妃,荣妃和慧妃恩宠尽少,原本能与这些年轻妃嫔一较高下的四妃就只有德妃和宜妃,而现在德妃不说出局,却也失了先机,如此,反而显得宜妃在恩宠上一枝独秀,无比风光。 德妃对这种变化心知肚明却怎么也不肯低头,她总觉得她这一低头就彻底输给了佟佳氏,输给了宜妃郭络罗氏,至此,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德妃,而是那个卑微低贱的包衣奴才乌雅氏。 “儿子给母妃请安。”胤禛不知德妃内心的纠结,打算走个过场便离开。 之前胤祥就提醒过他,德妃有意让他向康熙求情,想借他的口向康熙表态,可胤禛明白表态只是一个借口,德妃真正的目的是想借他的手将乌雅一族从辛者库里拉扯出来,至于后续如何,承担一切的都只是他。 也许康熙都以为他忘了,可是近年来儿时的一些记忆不仅没有随着间变得模糊,相反地越发清晰了。 当年佟母妃去逝,康熙将他送到永和宫,德妃拒绝他回永和宫的画面历历在目。当时他年纪尚小,却也开始记事了,他那般急地想要讨好德妃,也不过是因为她那句‘老四既已是皇后娘娘的儿子,臣妾如何能接手’。 如何能接手? 若他不是她的亲生子,为何佟母妃在世,她又要百般接近于他,若他是她的儿子,她又为何要拒绝于他? 那个时候的他就像一个皮球一样被踢来踢去的,虽说因此由康熙亲自教养了一段时间,但是感受更多的不是康熙的慈爱,而是康熙的区别对待和德妃的阴狠算计。 之前不接受,之后为何会接受,无非就是碍于康熙的压力和不想让他拥有更多的资本。 皇后的养子,皇上又亲自教养,比之一般阿哥可不是更有资本。 “老四来了,先坐。”德妃看着面无表情的胤禛,即便先前做了不少的心理建设,这一刻见到他,她依旧难以扬起所谓慈爱的笑容,可因着想要拉近距离的关系,脸上硬是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来,看着更显扭曲。 “母妃若是身体不适,当好好静养。”胤禛垂着眼睑,不去看德妃脸上那僵硬的笑容和眼里掩饰不住的厌恶。 都是亲生的,一个捧在心上,一个踩在脚底,天壤之别,如何心甘。 罢了罢了,既是这般,那也就怪不得他冷心冷情了。 “本宫无事。”德妃皱着头,心里一阵烦躁,她若是再静养下去,怕是连现在这点宠爱都没有了,“老四,之前额娘也是一时心急,才……”欲言又止,语气轻柔且带着一丝自责,若不看德妃紧握的双手,怕是很难感觉到她的隐忍和压抑。 但胤禛的目光一直都放在德妃身上,可能是真的放下了心中的那一丝期盼,此时看着如此矛盾的德妃,胤禛反而没有从前的心痛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好似打开原本期待以久的礼盒,发现里面放得东西一如他所想时的那种恍然大悟。 “儿子明白。”胤禛已经不想再跟德妃谈什么感情,自然也就不会再花心思去了解她所谓难处和感受。 “你……”德妃看着油盐不进的胤禛,直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不是养在身边的就是不跟她亲,如此,她的声音不由地变得冷硬起来,“好吧,这次本宫的确有事要交待你。” 第95章 云涌 “你……”德妃看着油盐不进的胤禛,直觉得自己的想法没错,不是养在身边的就是不跟她亲,如此,她的声音不由地变得冷硬起来,“好吧,这次本宫的确有事要交待你。” 没了宫权,没了娘家,德妃会觉得难受却不会就此认输。 “请母妃吩咐。”胤禛闻言,不由地起身拱手,等她吩咐。 “也没什么大事……”德妃客气两句,然后便将她的打算说了,无非就是希望胤禛在康熙面前说些好话,再帮着乌雅一族剩余的人做些安排。 乌雅族的男丁大多都斩首示众,女眷则被送进了辛者库,只有少许人一如从前,隶属包衣旗下,做着原来的事。当然,这些人不是隔了几辈,就是少有往来,德妃就算想拉拔,也不会知道从何入手。没法,德妃最终还是只能把目光投向原有的那些族人,利用时间来慢慢恢复往日的荣光。 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事吃力不讨好,她自己目前都自身难保了,即便开口也不一定会有作用,至于胤祯,一向偏心的德妃又怎么舍得小儿子遭罪,想来想去,这事自然就只能找胤禛了。 能办成最好,不能办成,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胤禛面色微白,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声音冷硬,一字一句地道:“恕儿子无能。” 德妃闻言,不由地用力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磕在一旁的几岸上,声音尖锐地道:“老四,你这是什么意思!上次你说不行,这次你又说不可,那以后本宫还有什么可仰仗你的,啊!” “儿子不敢!”胤禛只是赔罪,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情。 德妃看着胤禛如此绝决的模样,心里不由地产生了一丝不好的感觉,以往她提什么要求,做什么事,不管有多过分,胤禛即便痛苦,即便挣扎,最后都会答应,可是从什么时候起,她提得要求他都不再应允了? 细细思量,德妃这才想到,一切似乎都始于乌雅一族落难,那时,她算计胤禛求情,胤禛不应,她这才罚了他,转身她又让康熙给罚了。如此种种,德妃对胤禛的不满不禁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表面装作孝顺,背地里却算计于本宫,你做这些事时可有想过本宫是你的亲生母妃。”声音尖锐,表情阴鸷,此时的德妃身子前倾,一副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模样。 “儿子不敢。”胤禛垂着眼敛,重复请罪,却不妥协。 两相对峙,德妃怒不可遏,胤禛一脸淡漠,殿内侍候的人都不自觉地绷紧神经,生怕自己一个不对就惹了主子的厌恶。 胤祯近来颇为得意,先不提大婚之事,就说八阿哥对他的追捧和夸赞让他颇有些自得,再加上宜妃安排在他身边的人刻意附合,使得胤祯内心不断膨胀,大有一种不可一视的架势。 虽说此时胤祯依旧聪慧,可到底年轻尚轻,再加上德妃自顾不暇,以至于给了别人可趁之机。可惜胤祯并不知这其中的变故,一心只认为自己天纵奇才,若说从前他还忌惮于众多兄长的势力和才干的话,现在的他开始慢慢地不把这些兄长放在眼里了。 “这是怎么了?”胤祯瞟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胤禛,一脸的不耐,而转向德妃时,则一脸嘻皮笑脸地凑上道:“儿子给母妃请安。” “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上书房吗?”德妃一见胤祯过来,立马嘘寒问暖,恨不得把整颗心都贴到他身上去。 胤禛站在一旁,看着这副母慈子孝的画面,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冷笑,“既然十四弟过来了,那儿子先行告退。” “慢着!”德妃思及自己的目的,立马开口叫住胤禛。 “母妃还有何吩咐?”胤禛一脸恭敬地看着德妃,脸上带着一丝坚持,淡淡地问。 “刚才的事情,你不办也得办,办也办,否则本宫拿你是问。”德妃面色冷凝,态度强硬地道。 胤禛凤目微眯,凝视她良久,最后拱手说道:“既是如此,此事便交由皇阿玛来裁定。” “你威胁本宫!”德妃怒目而视,似没有想到胤禛会有这个胆子。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就事论事。” “你——” 胤祯瞧着这场面,不由地起身走到胤禛的面前,伸手拍拍他的肩膀,用一脸告诫的语气道:“四哥,这就是你不对了,母妃含辛茹苦地将我们养大,孝顺本是应该,四哥这般,可是不孝啊!” 受德妃的影响,胤祯打小就不喜胤禛这个亲哥哥,长大之后,瞧着胤禛得康熙看重,得太子夸赞,心中嫉恨难当,真正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现在逮着机会,自然是不遗于力地对他加以抹黑了。 胤禛对胤祯这个弟弟还是很照顾的,可惜胤祯从来都不领情,兄弟之间的感情随着年纪的增长显得越发地淡薄了。若说以往胤禛还想过补救,可自当胤祯不顾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事事都帮着胤禩对付他时,一次两次的还可以当他不懂事,而现在,当他理直气壮地想把个不孝的大帽子扣在他头上时,他就真的歇了那份想要拉拢他的心思了。 “是非曲直,自有皇阿玛决断。”胤禛眼里满是冷意,说出的话也似含了冰渣一般,让人听得不自觉地发冷。 “你——”德妃气极反笑,她本以为自己早已将这个大儿子捏在了手心里,现在看来倒是她太过自以为是了,“好,好,很好,你这是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母妃放在眼里了,是吧!” “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就事论事。”胤禛没有跟人扯皮的嗜好,而且他也不认为跟德妃扯皮能得到好处。 说穿了,在她眼里,他做什么都是错,糊涂了这么多年还看不清,就活该他倒霉了。 德妃冷眼瞪着胤禛,此时此刻,她对这个儿子可谓是恨之入骨,怨毒颇深,“即是如此,本宫这永和宫装不下你这尊大佛。” “儿子告退。”胤禛也不多说,直接拱手告辞,在他看来,德妃此举也不过就是想拿孝义逼他就范。 德妃看着头也不回胤禛,气得倒昂,扶着几岸的手将几岸拍得震震响,嘴里更是反复重复着一句‘岂有此理’。 胤祯站在一旁,目光看向胤禛离去的方向,心里一阵莫名,这可不是他认识的四哥,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情的地方,又或者他这位好四哥还有什么后招不成。 “母妃,儿子去探听一番,看看爷这位好四哥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去吧!”德妃点点头,待胤祯走后,她招手安嬷嬷,低声嘱咐几句,直等结果。 她可不相信无缘无故的胤禛会如有如此改变,定然是有什么事情被她忽略了,有可能是有什么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行了挑唆之举,也有可能是什么事情露了不该露的痕迹和端倪。 玉娆候在一旁,抬眼的瞬间看着若有所思的德妃,心里一阵叹息,她倒是有意提醒,无奈她心里更清楚,四贝勒已经成了自家主子的心魔,触之即死。为了安然出宫,她也只能把这些话咽回肚子里。 胤禛从永和宫里出来原本是打算去翊坤宫寻胤禟他们一起回府的,谁知半途遇上太子的人,便打转去了太子的毓庆宫。胤祯派人跟着胤禛,原本是想证实他与胤禟等人有密,现在瞧着似乎和太子这边也不无关系。 “继续盯着,若有异动,尽快回复。” “嗻。” 胤祯的这种举动,很快就被人禀报给了还在翊坤宫的胤禟和胤俄,两人闻言,一阵嗤笑,他们还道这老十四有什么本事,原来都是这偷偷摸摸上不了台面的本事。 栽脏? 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难道四哥不孝,就能显得他孝顺了,无知蠢才。 “九哥,你说老十四这是想做什么?”胤俄一脸不屑地道。 “还能如何?这母子俩不就是想把四哥当成垫脚石么?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嗤笑一声,胤禟打了个手势,招来角落里的一个小太监,交代几句,便和胤俄一起出了宫。 毓庆宫中,太子坐在主位上,目光盯着坐在下首,神情恭敬的胤禛,心里莫名地有些犯嘀咕。 “老四,这段时间孤可没少听说你和老九他们掺和在一起的事?”太子话中有话,目光幽冷,似在等他解释。 “臣弟和九弟之间,也算得上生死之交,况且,能将九弟带离八弟的阵营,哪怕他不支持任何人,对于太子而言都是好事。”胤禛表情严肃,眼神镇定地道。 胤禛早就料到太子会拿他和胤禟他们的关系做文章,现在瞧着,太子的耐心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至少他能忍到现在。 “哦?这么说来四弟的种种举动都是为了孤。”太子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目光灼灼地看向胤禛,见胤禛点头,他忽地扬唇笑了,这个笑容里透着一丝满意,与之前兴师问罪的态度全然不同。只需一眼就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已然变得十分不错了。 对于胤禛,太子还是相当倚重的,如此自然是希望他能同以往一样,认真为自己办事的。即便他不能将老九他们拉到自己的阵营,但是能保证其他人也争取不到他们的支持的话,他倒是省了不少的麻烦。 胤禛不着痕迹地打量的着太子的表情和神态,感觉到他情绪的转变,心里也不由地松了口气,毕竟就他目前的势力而言,还很难同太子等人一较高下,与其过早暴|露引起其他兄弟的警惕和围攻,还不如隐在太子身后,静待时机。 “太子明鉴。”胤禛起身,拱手行礼,一脸诚恳。 “既是如此,孤到是希望四弟能再用心些,最好是能将九弟等人拉到孤的阵营里来。”太子好整以暇地望着胤禛,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这个提问有多为难。 “臣弟定当全力以赴。”胤禛定声回道。 从毓庆宫出来之后,胤禛在回程的路上便接到了小太监送的口信,待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胤禛一阵冷笑。 原本他还想着给德妃再厌恶他,也该留有一丝底线,现在看来,倒是他把事情都想得太过简单了。德妃对他没有一丝子女之情,胤祯于他亦没有一丝兄弟之义,他想但凡他有一丝利用价值,他们剥皮拆骨,不会有丝毫的犹豫。 也罢,之前他想着不再让他们为所欲为,现在,他已经不再那般单纯地认为只要他不理会,他们就能停止一切,所以他在他们和自己之间划了三条线,越过第一条,他只是出手警告,越过第二条,他便斩断其手脚,越过最后一条,不说一次要了他们的命,也会想法夺了他们半条命。 有些东西他就是太过顾忌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可一旦他不再在乎这些东西,那么德妃这个母妃也好,胤祯那个兄弟也罢,都不可能再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第96章 商量 从宫里出来,胤禛一瞧见站在不远处等着他的胤禟和胤俄,便举步迎了上去。 目前的局势对他们而言,并不算好,不管是虎视眈眈的德妃母子,还是心有成算,步步紧逼的太子,他们不仅要防还得想出应对之策。另外,弘旻离家也有几天了,胤禛既然答应他要让他阿玛去看他,就必定会把这话递到。 “九弟,十弟。”胤禛看着两人,出言招呼。 “四哥。”胤禟和胤俄上前两步,回应一声,寒暄几句,三人便打马往四贝勒府去了。 一行人来到四贝勒府,胤禛思及乌拉那拉氏这几日的所作所为,有心冷落于他,便带着胤禟和胤俄直接去了书房。 胤禟和胤俄倒是没有多想,只当乌拉那拉氏太忙,不过等到胤禟见到儿子后,他就不这么想了。 “阿玛,阿玛,你是来接弘旻回家吗?”弘旻从课堂出来,还没走近就听到自家阿玛的声音,不由地迈着小短腿急匆匆地往屋里跑。 胤禟看着跟小炮弹一般冲到自己怀里来的儿子,双臂一伸,将人捞到怀里,取笑道:“小子,平常爷可没见你这么热情?” 弘旻伸着小短手紧紧地抱着胤禟的脖子,小嘴微抿,言语间微微带着一丝哭腔,“阿玛……” “这是怎么了?弘旻,来,过来十叔抱。”胤俄对弘旻这个侄子可是比对自己儿子还上心,现在见他红了眼眶,不由地觉得心疼极了。 “不,要阿玛。”小脑袋埋在胤禟的怀里,弘旻就是不肯离开胤禟的怀抱。 胤禟见儿子不同以往的表现,一下子回过味来了,这小子一向无法无天惯了,若不是受了欺负,依他的性子,现在应该是一脸欢腾地拉着弘晖满院子淘气,而不是搂着他的脖子不放。 “来,给阿玛说说,是谁欺负你了?”胤禟抱着弘旻坐到一旁,耐着心思问。 他不相信四哥会任他儿子被人欺负,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后院里有那不长眼的女人背着四哥给他儿子气受了。 虽然不知原因,可依着胤禟这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四婶不喜欢弘旻,弘旻要回家。”弘旻到底年纪小,他形容不了乌拉那拉氏的各种冷暴|力式的行为,但是他知道乌拉那拉氏的举动都在表明她不喜欢他的事实。 胤禛领着两个儿子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当时便觉得脸皮有些发热,“九弟,这事是做哥哥的不是。”他儿子在九弟府里住了大半年没事不说,还养得健健康康的,由此可见九弟和小九弟妹之用心,而弘旻才到他府里几天,便受尽委屈,如此对比,胤禛如何能不觉得脸皮发热么? “四哥,后院里的事从来就不是咱们这些爷们管的,四嫂既然看不上爷的儿子,那爷也未必看得上她。”胤禟此人说话做事都是分人的,并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有所改变,就好比现在,他说话针对的是乌拉那拉氏,却不是四福晋。 “这事不管如何,四哥都有责任。”胤禛一脸愧疚地道。 “既然如此,弟弟若是想要泄愤,四哥看着便是。”胤禟见胤禛一脸愧疚的模样,也不推辞,直接开口要求道。 胤禛心里清楚,胤禟的性子虽然乖张却极有分寸,只要乌拉那拉氏一天是他的福晋,他便一天不会动她,说到泄愤,要倒霉的怕是乌拉那拉家吧! 也对,女儿没教好,娘家可不就是有责任吗? “九弟做事,爷放心。” “那便多谢四哥了。”胤禟拱手以对,他就知道跟聪明人说话省力。 “四哥,九哥,你俩在说什么啊?”胤俄看着两人,一脸的疑惑。 胤禟和胤禛同时看向胤俄,两人都没说话,不过从他们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一个意思——眼前这个就不是聪明人。 说话自然也费劲。 胤禛和胤禟也没想解释,这事到底不光彩,而且说了又能怎么样,是把乌拉那拉氏打上一顿,还是能把乌拉那拉氏骂上一顿? 都不能。 既然不能,还说什么,让胤俄跟着一起生气么? “在说去温泉庄子上住上几天的事,怎么样,要不要跟着一起去?” 胤禟语气一转,就直接跳过这桩,转了话题。 “去温泉庄子?好啊!这天气,泡个温泉,的确舒服。”胤俄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胤禛少有去庄子的时候,而且就他现在的情况而言,手头上的事情不处理完,别说庄子,就是休息也不安心。 “九弟,德母妃之事就靠你了。”胤禛思来想去,告状这一途是不可反复使用的,偶尔用上一次,拉近的是父子感情,也容易得到皇阿玛的怜惜,可次数太多,难免会显得他无能。 “四哥放心,这事弟弟定然为你办妥。”胤禟行事不喜大包大揽,若他能这般爽快答应,定然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那为兄就先谢过了。”胤禛闻言,拱手以对。 胤禟摆摆手,心里却琢磨着每每遇事都这般,他们就是再有办法,也不可能次次都摆平,毕竟孝大于天,别说德妃只是无理取闹,她就是逼着胤禛去死,胤禛又能怎么样?这种事明显就是剪 不断理还乱,他虽说胤禛的兄弟,却不好插手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更不好替他做决定。 “四哥,你这样说就生分了。”斟酌片刻,胤禟还是开口提醒道:“四哥,有些话就当弟弟越矩,你听着有道理你听,你若觉得没道理,你就当弟弟从未说过。” “九弟请讲。”胤禛行事虽然睚眦必报,可他还是知好歹的。 “四哥如今和德妃娘娘的关系已然降致冰点,德妃娘娘如今还用得上四哥,也忌惮于皇阿玛的威慑,即便事事不能如愿,最多也不过就是斥责。可是四哥有没有想过,你们的关系一直如此持续恶化,到时又会引发什么样的结果?”快刀斩乱麻的典故谁都清楚,却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这……”胤禛面冷心热,公正无私,若非逼到绝境,若非厌恶入骨,否则他都不会轻易要了对方的命。 德妃是他内心的一个屏障,一个期盼,一个憧憬,他曾为了她的认可百般努力,甚至委屈了妻儿也在所不惜。而今,当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他能放手,却不能要了他们的性命。 “九弟,血浓于水。” “四哥,死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这一点,你我都清楚。”胤禟一阵叹息。 以前他倒是觉得他这位好四哥行事太过于阴险,现在瞧着,这人根本就是固执,不知变通,难怪往日里会得罪那么多的人。 胤禛闻言,面色微僵,他倒是真的忘了皇家里的各式手段,他能一路走过来,自然也清楚,一时间不由地有些赧然,“是为兄想多了。” 胤禟摆摆手,一脸不在意地道:“四哥重情我们了解,但大丈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四哥可要想清楚。” “我明白。”胤禛点点头,知道胤禟说这些都是为了他好。 三兄弟领着三个孩子一起用过午膳后,等三个孩子午睡,三人便又聚集在书房里,讨论起了其他的事情。 四贝勒府正院。 自打前几天胤禛半夜过来发了一顿脾气之后,便再没来过正院,自认无错的乌拉那拉氏起初还想硬抗着,可胤禛之志岂是谁都能动摇的。再者,没了胤禛的支持,即便乌拉那拉氏有着福晋之尊,有着百般手段,也无法在这后院里过得如鱼得水。 这不,胤禛不进后院,李氏等人便抓着机会将乌拉那拉氏挤兑的灰头土脸的,让乌拉那拉氏好一阵气闷,之后再被春嬷嬷这么一劝,她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想要示弱的心思。 毕竟胤禛才是四贝勒府真正的主人。 今日听闻九阿哥和十阿哥来,乌拉那拉氏本想着借此机会向胤禛服个软,谁知胤禛不仅没带九阿哥们到后院来,甚至连中午她派人送过去饭菜也被拒之门外。 这下子,乌拉那拉氏心里是真的急了。 “嬷嬷,你说爷这是何意?”乌拉那拉氏揪着手中的锦帕,一脸不安地问。 “福晋,主子爷是何意您比老奴更清楚更明白。”春嬷嬷心里叹息,她真不明白昔日雍容大方的福晋怎么就跟弘旻小阿哥一个小孩子较上劲了。 乌拉那拉氏语噎,她总不能说她如此只是因为李氏的挤兑和弘旻的出色闪了她的眼,迷了她的心,才会让她一错再错吧! 不,她乌拉那拉氏即便知错也绝不会认错,毕竟弘旻只是一个晚辈,她一个长辈能做的最多就是以后不再与他为难。 “嬷嬷之意,本福晋明白,但是事已至此,本福晋能做的也仅只是沉默。” 春嬷嬷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她倒是忘了,体面这东西,自家主子历来就看重,想让她放下身段去道歉,怕是比要了她的命还难。 摇了摇头,春嬷嬷也不劝了,只是吩咐双儿换上一杯热茶。 书房里,胤禛当然不可能知道乌拉那拉氏心中的纠结,此时虽说胤禛还没有打定主意对付德妃和胤祯,不过眼下的困境却不得不想办法解决。 胤禛既然意于大宝,那就不能有污点,即便有污点,这个污点为也不能出现在人前,所以这不孝的罪名,若是康熙定下,定然是难有转圜的余地,可若是德妃,只要康熙不点头,她就是说破天也无济于事。 “过两天,爷让完颜氏带着弘旻、弘昭他们一起进趟宫。”胤禟闻弦知雅意,不能告状,那用别的办法传到康熙的耳朵里总行了吧! “如此,就拜托九弟了。” 三人又说了几句话,等胤禟从书房里出来,看着院子里乱窜的弘旻,就知道这小子所有的委屈都只是来自于乌拉那拉氏的冷漠和忽视。 冷漠么?忽视么? 哼,他的儿子何曾让人这般嫌弃过。 “弘旻,该回家了。”胤禟唤了一声,原本和弘旻一起玩耍的弘晖、弘昀都是一脸的不舍地拉着弘旻的手,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样惹得胤禟他们好笑不已,“弘晖、弘昀,还愣着干什么,都收拾一下,九叔过两天带们去温泉庄子上玩。” 弘晖和弘昀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目光却一致看向胤禛,见他点头,两小的立马欢呼地拉着弘旻的手跑回院子里收拾东西去了。 第97章 私语 午后的阳光正好,相较于越来越冷的天气来说,这个时候是最让人觉得犯困的,缩在锦被的婉兮微微翻了个身,小脸在锦被上轻轻蹭了蹭,别看她的举动显得十分地细微,可还是惊动了守在门口的听竹。 “侧福晋,您醒了?”听竹伸手将帐幔挑起,眼见婉兮睁着双眼,不由地上前一步,侍候婉兮起身。 婉兮睡了大半个时辰,此时精神尚好,开口询问了一下弘昭他们的情况,知道两个小家伙还没醒,只是吩咐她们好好照顾,随后便问起了胤禟。 “爷呢?可有回府?”一般只要不是打着主意与人争艳,婉兮的打扮多半都属清新淡雅,此时她梳着小把子头,头上没有各式珠翠,只有少数几样首饰,清清淡淡的,却给人一种温柔娴静之感。 “回侧福晋的话,主子爷刚将弘旻小阿哥接回府了,弘晖、弘昀两位小阿哥也一并来了,现在主子爷应该在书房里。”听竹拿着镜子让婉兮看看效果,见她点头,这才轻声回道。 婉兮点头,伸手打开面前的瓶瓶罐罐,稍做打扮,便带着一溜的丫鬟施施地往书房走去。倒不是她不想去看弘旻他们,而是三个小家伙还在睡梦中,想必是玩累了。 一路上,遇上好几个借故在花园里赏花散步的侍妾,婉兮勾唇一笑,目光扫过她们眼里的心虚,继续往前。 这些人的心思,婉兮明白的很,可她明白归明白,却不会因此而退步。 刘佳氏等人看着直接走进书房的婉兮,一个个的目光都跟淬了毒一般,死死地瞪着婉兮的背影,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以泄心头之恨。 婉兮走进书房便瞧见站在书桌前凝神练字的胤禟。其实胤禟的字并不是所有阿哥之中最好的,却也自成一派,上一世她时常听他自夸不假,但皇上却也是真的夸过他的字。不过不管他的字写得如何,单凭他这俊美无俦的模样就惹得这后院的女人为他无限痴狂,历经这么长时间的冷落,亦不肯死心。 莲步轻移,婉兮款款上前,然后在胤禟身边站定,目光看向桌上的绢纸,只见一个个略带霸气的草书跃然于纸上,没有大家的鲜明色彩,却也独有韵味。而且胤禟喜好创新,重情重义,偏又睚眦必报,这样的性情显得无比矛盾却又独树一帜,以至于胤禟的字常人只能模仿其形,难以模仿其神。 婉兮上前接过林初九手中的墨条,亲自为他研墨。 胤禟见她过来,双眼微微发亮,待写完最后一个字,立马放下手中的狼毫,伸手握住她的手,牵着她走到书桌之后,然后指着桌上的绢纸问道:“娇娇,过来看看,爷这几个字,你看如何?” 婉兮靠在胤禟怀里,盈盈一笑,道:“爷的字自然是极好的。” “娇娇这可是在敷衍爷?”胤禟微热的薄唇贴在她耳边,一阵低笑声瞬间传到她耳朵里,带着一丝丝的暧昧,让婉兮俏丽的小脸微微有些发热。 “那爷是要妾身指着爷的字说不好,这才是真心真意么?”婉兮故作哀怨地瞟了胤禟一眼,一脸委屈地道。 “狡辩!”胤禟伸手轻抚她细嫩的小脸,眼里噙着一丝宠溺的笑意,“不如娇娇也来也写几个字,如何?” “妾身才不要。”婉兮玉手轻握成拳,轻捶胤禟两下,一脸的不依。 “娇娇不写,爷教你写。”胤禟低笑两声,笑声里带着些许促黠之意,低头的瞬间,在女人诱人的红唇上亲啄两下。 婉兮微微一愣,随后粲然一笑,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嗔了胤禟一眼,这满是风情的模样看得胤禟的呼吸不由地为之一怔。 即便他们****相对,胤禟对于婉兮的一举一动依旧满是迷恋。虽然他心知婉兮未定真正对他敞开心扉,可就算如此,只要她一靠近,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感觉到欢喜。按理,他这样的身份,要么样的女人没有,可世间女人千千万,唯独一个她让他始终放不下。 “来,爷先教你写爷的名字。”胤禟嘴角微扬,将她困在书桌和自己的怀抱之中。 “爷教妾身自然是好的,怕只怕妾身愚钝,辜负了爷的一片心意。”婉兮见状,也不推拒,前世胤禟就教过她,只是两人风格迥异,她就是认真练了,也无他半点风骨,这倒是白费了他一番心意。 胤禟见她还没开始就推三阻四的,不由地一阵好笑,“爷的心意,你只要用心领会就一定能懂爷的意思。” 婉兮闻言,微微一怔,转头的瞬间看了胤禟一眼,她怎么觉得他话中有话呢,正想着,就见他用大掌抱着她的小手去握笔,一时间,婉兮不禁收敛起纷乱的心思,把注意力放在了练字上。 胤禟将婉兮整个人都圈在怀里,鼻间缭绕着她身上独有馨香,让他微微有些恍神。 “爷?”久久不见包裹着自己小手的大掌动,婉兮不由地转头看向胤禟,感觉到他不同于平常的情绪,婉兮不由地扭扭身子,想从他的怀抱出去。 “别动!”胤禟将下鄂靠在婉兮纤细的肩头,感觉到她柔软的身子在自己怀里磨蹭,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妖精,不管做什么总是能让他一向自信的意志力变得不堪一击。 感觉到胤禟变得暗哑的声音,婉兮心里虽然有些得意于自己对他的影响,却不想因为一时的放纵而叫别人抓住 把柄,所以不由地扯着胤禟的衣袖娇声抗议道:“爷,不是你说要教妾身练字的吗?为什么还不写?” “你这个磨人的妖精。”胤禟放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用力掐了她的纤腰一把,随后握着她手,扶着书桌,缓缓在纸上游移。 胤禟、婉兮、弘旻、弘昭和雅利奇,五个人的名字并排而立,看着显得无比的亲密和温馨。婉兮嘴角含笑,如黑夜一般的星眸里透着些许羞涩和期待。 也许她从头至尾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一家人能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即便中间会有很多的小插曲,可她只愿岁月静好,现世安稳。 “爷……” “爷的娇娇还真是……”胤禟轻笑一声,将毛笔放到笔架上的瞬间,伸手将她扳过来,头一低,便将她所有的话语统统都吞进了嘴里。 婉兮微微愣了愣,随后轻启红唇,顺从地接纳他的亲近和占有。 胤禟捧着她的小脸,吻得狂热,吻得虔诚,好似沙漠中跋涉的旅人,在最干渴的时候找到水源。 书房外,林初九屏退了其他人,亲自守在门外,就是担心有那不长眼的中途跑过来扫了主子爷和完颜侧福晋的兴致。 整个九阿哥府里,谁人不知道完颜侧福晋,怕是整个后院的女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她的一根手指头。 “爷,这里可是书房?”婉兮抓着胤禟伸到她衣襟内的大掌,轻喘地道。 胤禟‘啧’了一声,有些不耐地收回自己的手,“爷的娇娇总是知道在什么时候给泼人凉水。” 婉兮闻言,一脸不以为意地娇声道:“那也是爷惯的。” 胤禟瞧着她这娇娇俏俏的模样也不恼,低头亲啄她略显红肿的小嘴,笑道:“爷还就真愿意惯着你。” 两人说笑几句,胤禟抱着婉兮坐到座椅上,思及今日答应胤禛的事情,眉头微皱,大掌无意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良久才道:“娇娇,过两天你着弘旻、弘昭他们进宫给母妃请安。” “爷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婉兮垂眸,她倒是知道弘旻他们回来的事,可这进宫请安是怎么回事?进宫请安的日子都是特定的,不年不节的,除非宜妃召见,婉兮少有主动进宫的时候,何况这次还是胤禟亲自开口中让她着孩子一起进宫。 “德妃想让四哥帮着乌雅一族东山再起,啧,这老妖妇也不看看这些年她是怎么对四哥的,至于乌雅一族,风光时,个个都巴着老十四,一副忠心以对的样子,出了事,这会儿倒是个个都想到四哥了,可四哥凭什么要帮他们!”胤禟语带讥诮地道。 婉兮见胤禟愤愤不平的模样,就知道德妃要出手了,若是从前婉兮只怕是要担心自己和孩子的安危了,可是现在,端看德妃拼命作死的各种举措,婉兮有理由相信她的一举一动不仅不会让四贝勒仇视于他们,还会让四贝勒同她离心。 上一世,这位四贝勒看着不尽人情,实际上私下里颇有手段,更经营了不少的势力,而就是这些势力让他领着突破冲围,以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角色硬生生地挤掉了太子、大阿哥和三阿哥,又越过了胤禟他们这组铁三角,更甩开了蹦跶十分欢快的十四阿哥,登顶大位。 虽说四贝勒登基之后的事情她一无所知,但她知道四贝勒越是远离德妃,她就越有机会。 “爷既然不喜欢德妃娘娘的所作所为,那就给她使个绊子添添堵,让她没力气再折腾不就行了。”婉兮凑到胤禟怀里,张嘴咬住的下唇 ,细细碾磨,一双盈盈水眸里更着一丝戏谑之色。 婉兮心里对于德妃一直都是忌惮,相较于后院的那些女人而言,德妃这位久居妃位的人显然更懂得算计,若非她重活一世,她怕是又要栽在兆佳氏手里了。好在最终还是她赢了,只是,兆佳氏倒了,谁又知道这后院里就没有其他的‘兆佳氏’了呢! 为了彻底解除隐患,她要做的不是去寻找那些‘兆佳氏’,而是除掉德妃,让她再不能往她这里伸手。 “爷的娇娇说得不错,德妃娘娘的日子就是过得太顺当了,才会遇事就把四哥推上去,她这模样,真该让皇阿玛好好看看,天天装作慈母的人,这心有多毒。”胤禟凤眸微眯,敛去唇边不经意露出的一丝讽笑。 想让乌雅一族东山再起么? 这辛者库里能翻身,还能带着家族一起翻身的,即便是如今位列妃位的良妃都不能,凭什么几个落魄的奴才就能。 “爷,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毒妇人心,爷可得小心了,妾身可也是妇人。”婉兮轻笑两声,笑着打趣道。 “哦,那爷的娇娇怎么对付爷?”胤禟靠近她的耳畔,语带暧昧地问。 第98章 疑惑 “哦,那爷的娇娇怎么对付爷?”胤禟靠近她的耳畔,语带暧昧地问。 婉兮闻言,心里一阵好笑,虽说她没犯错,不过适当地调|情有助于增添夫妻感情,虽然在身份上,董鄂氏才算真正的妻,可婉兮从来不会浪费任何有助于他们增添感情的机会。 “那就要看爷做了什么让妾身伤心的事……”拖着长音,婉兮一脸戏谑地伸手扯着他的衣袖看着他道。 “爷怎么舍得让你伤心。”胤禟心里苦笑,伸手揽着她站起身,仔细整理她弄皱的衣襟和裙摆,亲昵自然的作态仿佛练习过千百遍。 婉兮小脸晕红,抬头的瞬间对上胤禟略显复杂的双眼,心里一阵莫名,又是这种感觉。 话中有语,欲言又止? 难道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而这些事情似乎影响到了他对她的感情? 可,到底是什么事呢? “爷……” 胤禟见她一脸懵懂的模样,就知道她根本没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心中苦笑,张嘴的瞬间刚想问她对自己到底是何心意,就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给打断了,一时间胤禟不由地蹙着眉头,语气不耐地喝道:“林初九,何人胆敢在此喧哗?” “回主子爷,是郭络罗姑娘的丫鬟,说是郭络罗姑娘要生了。”林初九哆哆嗦嗦地从门外进来,身子弯得快要杵到地上去了。 林初九心里也是无比怨念的,这生孩子通知一声便罢,硬要闹得主子爷亲自去,若是受宠也就罢了,偏偏还是早就被主子爷厌弃的。 学什么不好,偏偏学作死。 今日若生得是小阿哥到也罢了,有宜妃娘娘做后盾,好歹有个靠山,在这后院里也能有个一席之地,若生了小格格,呵呵…… 胤禟闻言,一声冷笑,“要生了就找接生嬷嬷,再不济找大夫,找爷有什么用,还不把人给爷轰出去。” “嗻。”林初九一边往外退一边在心里腹诽,真当谁都是完颜侧福晋,干点啥都得过来博关注。 婉兮看着面色难看的胤禟,不由的伸手抱住他的胳膊道:“爷若是不放心,不如妾身陪爷去看看?” “担心?娇娇从何处看出爷在担心?”胤禟嗤笑一声,伸手揽着她的纤腰问。 “不是担心,爷为何要皱着眉头?”婉兮一脸娇气地抓着胤禟使坏的大手,美目流转间,不由地流露出一丝醋意来。 胤禟瞧着她这口不对心的模样,冷硬的的面容不由地变得柔和起来,大掌握着她的小手,轻揉慢捏的,神情平静而专注,好似一点都没有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婉兮见状,一脸的苦笑,这个男人的心思真是越来越难猜了,她会提出去看慧茹还不是看在宜妃娘娘的面上,真当她愿意如此大方,愿意把宠爱分给别人呢! 胤禟低头望着撅着嘴的婉兮,心里轻叹一声,告诫自己,不要太着急,就当是多给她一点时间吧! “行了,既然娇娇想去看看,那就去看看吧!”胤禟沉吟良久,突地开口说道。 婉兮闻言,面色微僵,似乎有点不适应他的变化无常。不过到底是随了她的心意,一起去看看也无妨。 等胤禟和婉兮过去的时候,不说在花园里徘徊的众侍妾,就是许久未曾露面的董鄂氏也亲自到场坐阵,此举到底是看在宜妃娘娘的面子上,还是另有深意,婉兮觉得此情此景,由不得她不多想。 “妾身(婢妾)给爷请安。”董鄂氏领着一众侍妾上前向胤禟行礼问安。 “起吧!”胤禟扫了众人一眼,淡淡地道。 “妾身给福晋请安。”婉兮上前,对着董鄂氏行礼。 “婢妾给侧福晋请安。” 胤禟听着产房里那惨绝人寰的叫声,不由地眉头紧皱,眼里更是闪过一丝厌恶,“林初九,让人给福晋和侧福晋端把椅子。” “嗻。”林初九应声,挥手间,立马有人搬来三把椅子。 胤禟看了董鄂氏一眼,董鄂氏会意地跟上他的步伐,随后,三人一起坐到了椅子上。 刘佳氏等人看着一左一右坐在胤禟两边的婉兮和董鄂氏,心里嫉妒的发狂,却又不得不眼红心酸地候在一旁,等着结果。 毕竟身份有别,若她是宠妾,到是可以硬拗着胤禟给个体面,可惜自打婉兮进府之后,再无人敢跟这个宠字拉上关系。 产房里,慧茹躺在床上,起初有养身嬷嬷劝着,她还能耐着性子配合,可是眼瞧着时间越来越长,心里不由慌了,挥舞的双手抓着一旁养身嬷嬷的手,大叫道:“爷呢,爷来了没有,嬷嬷,你告诉我,爷来了没有……” “姑娘,主子爷就在外面坐着,你用力啊——”被抓住手的养身嬷嬷一边说着一边忍着痛意鼓励她。 她是宜妃娘娘派来侍候慧茹生产的,慧茹若是出点什么事,或者说慧茹肚子里的孩子出点什么事,头一个倒霉的就是她。可她有什么办法,这事已然落在她的头上,她就得努力做好了。 慧茹从小便娇生惯养的,脾气被惯得厉害,若非慧茹自己想在胤禟面前表现,只怕早就闹起脾气来了,怎么可能忍到现在,“我要见爷,让爷进来……” 一旁的接生嬷嬷们听得一脸黑线,这产房,除非男人自己愿意进,否则谁又能勉强。 “姑娘,这男主子如何能进产房……”欲言又止,进来陪产的养身嬷嬷则是一脸的惊慌,都到这个地步了,不好好生产,还作什么妖! “我不管,我不管……”疼得眼圈发黑的慧茹尖声尖叫,一副不管不顾的模样。 一门之隔,不用养身嬷嬷出来请求,胤禟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胤禟本就在外间等得烦躁,若非婉兮陪在身边,他早就不耐烦地起身走了。现在听了慧茹无理取闹的要求,一脸的冷笑。 她以为她是谁? “放肆!”冷喝一声,胤禟衣袍一撩,迫着婉兮的手起身便走,完全不将慧茹的要求放在心上。 能给他生孩子是她的荣幸,一路折腾,看在母妃和孩子的份上,他就忍了,现下生产,关乎的可不只是孩子,还有她自己的命,她自己都不珍惜,他心疼什么! 不是每个女人都如婉兮那般让他牵肠挂肚的,也不是每个女人都如婉兮一般疼爱入骨,所以,既然不是婉兮,那就不要把作死当有趣。 “爷……”董鄂氏一脸错愕地看着起身就走的胤禟,下意识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一副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模样。 “福晋,这里的事由你全权处理,郭络罗氏生产完后,派人通知一声便可。”胤禟淳厚坚决的声音里冰冰冷冷的,还着一丝怒气和不屑。 想来胤禟也是被慧茹胡搅蛮缠的举动给气狠了,就没见过有女人这么能作的,若是平时也就罢了,总是不知分寸,不说胤禟这样的皇子龙孙,就是普通男子也不一定能容忍她。 “妾身明白。”董鄂氏虽然觉得胤禟和婉兮交握在一起的手十分的刺眼,可思及她的目的,她便强忍着内心的嫉妒应下了。 这厢胤禟和婉兮一走,气氛就变得活跃多了,刘佳氏等人不离开,一是因为董鄂氏没走,她们不好越矩,二是她们也想看看总是上蹿下跳的慧茹到底能不能一举得子。 产房里,尖叫声依旧在继续,可无论慧茹怎么叫怎么要求,养身嬷嬷都只是应着,却并不起身去办。 眼瞧着间越长,慧茹的声音越低,众人的面色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惨白,汗湿衣襟。 “姑娘,用力啊,用力啊,看到头了……”接生嬷嬷见状,不由地精神一震,随即欢喜地叫道。 这女子生产本就危险,慧茹无理取闹也不过是想借此多得些好处,现在眼见胤禟并不理会于她,看重自己小命的她又不禁老老实实地配合起接生嬷嬷她们了。 差不多半个时辰后,产房里骤然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董鄂氏听到孩子的哭声,猛起站起身,目光死死地盯着产房门口,眼睛眨也不眨的。 养身嬷嬷抱着孩子从产房里出来,面上并无多少喜悦之色,眼见董鄂氏过来,不由立马迎了上去,“给福晋道谢,郭络罗姑娘生了一位小格格,母女均安。” 养身嬷嬷的话音一落,董鄂氏满脸的错愕,刘佳氏等人则满脸的喜色,众生百态,瞬间窥得。 被尹嬷嬷拉了拉衣袖的董鄂氏回过神,隐去眼里的失望,目光扫了养身嬷怀里的襁褓两眼,干笑道:“既是如此,好好养着吧!” 养身嬷嬷见董鄂氏连抱都不抱一下,心里不由地一阵叹息,到底不是亲生的,否则怎能如此轻忽。 董鄂氏不知道养身嬷嬷心中的想法,转身的瞬间让尹嬷嬷依例打赏,随后带着满腔的失望回了正院。 回到清漪院的胤禟得到消息的时候,淡淡地应了一声,但还是吩咐林初九把事情处理好,毕竟就算是个格格,那也是他的孩子。 婉兮坐在一旁,并不发表评论,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怪异。 上一世,府里头几个孩子都是格格,这一世,她头胎便生了儿子,二胎虽说有女儿,可龙凤胎到底不比旁的,单一个名头就分外吸引人。而今,眼瞧着董鄂氏也好,慧茹也罢,一个一个的生得都是格格,难不成这后院的女子还得像上一世那般生足了格格,才能生阿哥? 第99章 进宫 等到慧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一睁开眼,没瞧见胤禟,慧茹满心都是失望,思及孩子,不由地挣扎地想起身,而此时,秋月正端着燕窝走了进来。 “姑娘,你身子弱,还是先躺着的好?”秋月快步上前,将燕窝放到一旁,手脚利索地扶起慧茹,便拿了一个软枕垫在她身后。 “秋月,爷呢?爷怎么没来?”慧茹声音暗哑,看向秋月的目光却亮的慑人。 秋月见她这样,心中快意,面上却一脸为难地道:“姑娘,主子爷公务繁忙,你……” 慧茹一见她这模样,原本有些苍白的面容顿时面无人色,“实话实说。” “姑娘,昨天你生产途中,主子爷听了你的叫声,一阵恼怒便拂袖而去,将事情都交给了福晋处理。”秋月故作小心地缩缩肩,显然对于慧茹倒霉,她还是很乐于见到的。 “怎么会……怎么会……”慧茹双手攥着身上的被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秋月见状,一阵冷笑,慧茹对她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戳心窝子这种事,逮着机会不戳,更待何时? “对了,我的孩子呢?我的小阿哥呢?”慧茹情绪激动,想起的瞬间感觉到身体传来的一阵不适,这下子她到是想起自己生了孩子了。 秋月眉目微挑,扬着唇角,一脸恭敬地道:“回姑娘,小格格刚刚抱去喂奶了,等下就会抱回来的。” 之前慧茹笃定自己怀得是儿子,准备的物件通通都选大红之类的颜色,现在生了女儿,她到要看看她是否还能像从前般张狂。 “你说什么!小格格?怎么可能,我明明生得是小阿哥?”捂着耳朵,慧茹神色有些癫狂地大叫。 秋月却不管她,待瞧够了她狼狈的样子,便装作一副担忧的模样出去找养身嬷嬷,反正她从头到尾什么事都没做,就是说了一个实话,就算慧茹真出了什么事,谁又能怀疑到她身上来。 宫里宜妃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听闻慧茹生了个小格格且在生产期间出言不逊,原本期待的神情迅速替换成了不满。 这段时间慧茹可没少折腾,别说胤禟耐心用尽,就是宜妃也忍了很久了,否则不会示意慧茹的额娘上门教女,可惜宜妃有心,慧茹却未能领会其意,临到生产还作着一趟好死。 不说其他,就说胤禟,依着胤禟的性子,能忍这么久是看在宜妃和孩子的份上,现在慧茹顺利生产,想必接下来的这一辈子都别想再得他宠幸了。 “枉费本宫为她花了这么多的心思,现下看来还真是个没福气的。”宜妃一想到婉兮胎胎都得儿子,后院其他人但凡有孕都生女儿,心里不由地直犯嘀咕。 齐嬷嬷也是人精,她对宜妃的神情举止相当地了解,可以说宜妃的一句话,一个神情,她就能把她的意思猜出个七八分,现在也一样。另外,婉兮受宠,她也愿意锦上添花,便装作无意地道:“要老奴说,最有福气的还是娘娘。” “此话怎讲?”宜妃心里不痛快,说话语气便显得有些冲。 齐嬷嬷见宜妃这般也不慌,双手交握置于小腹之上,身子微躬,声音亦微微压低道:“老奴这话说的有些越矩,可是细究起来,可不就是娘娘有福吗?看,自打娘娘为九阿哥挑了完颜侧福晋,便一连得了弘旻、弘昭两位小阿哥,至于这郭络罗姑娘,到底不是娘娘亲自挑选的,会有些差迟也在情理之中。” 宜妃闻言,心里顿时好受不少,“可不就是这样,本宫亲自挑选的人就该不一样。齐嬷嬷,传个消息到老九府里,让他和婉兮带着几个孩子进宫来坐坐,本宫可是有好些日子没见着本宫的宝贝孙子了。” 这段时间宜妃的心思都放在慧茹的肚子上,对于弘旻他们还真是有所忽视,好在弘旻他们进宫的次数也是有定数的,所以即便宜妃因着慧茹的关系,态度上有所转变,弘旻他们也没有察觉到,毕竟相处间有限,宜妃也不是一点都不关心弘旻。 当然,这并不是说慧茹生了儿子,宜妃就不疼弘旻他们了,相反地她也是很疼爱弘旻他们的,只是遇上家族利益,难免会有对比,好在这一点不管是胤禟还是婉兮都没在乎过。 原本依着胤禟的安排的安排,婉兮应该是后天带着孩子们一起进宫给太后和宜妃请安的,现在宜妃召见,虽说提前一天,却并不影响安排。 次日,胤禟将母子四人送到前往翊坤宫的岔口,眼见齐嬷嬷亲自带人来接,不由地嘱咐几句,这才放心地去上朝。 齐嬷嬷看着这情景,心里直感叹自己的选择没错,这完颜侧福晋不只得宠还会生,哪里像九阿哥后院的其他人,但凡有生产的都是小格格,难怪大多都不得九阿哥青睐。 “老奴给侧福晋请安,给几位小主子请安。”齐嬷嬷领着人上前问安。 “嬷嬷请起。往日里多得嬷嬷照顾,以后也得麻烦嬷嬷多费些心。”婉兮说话间,一旁的高嬷嬷便将准备好荷包塞到了齐嬷嬷手里。 “侧福晋谬赞了。”齐嬷嬷收了高嬷嬷给的荷包,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路上说了不少事,是宫里近些天生的,这也算是给婉兮卖个好。 婉兮听着只觉得这后宫还真是一个是非之地,看着如此平静的表面下,形势竟是这般紧张。也好,形势紧张就表示局势混乱,局势混乱就表示她有机可趁。 这宫里能和婉兮有联系的人还真的不多,除去太后、皇上和宜妃这三位,也仅仅就只有一个德妃算得上生死仇敌。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婉兮不能劳动婆婆动手,那就只能自己找机会帮着对方或者自行给德妃添堵了。 “母妃,妾身带弘旻他们过来给您请安了。”婉兮抱着雅利奇给宜妃行礼,一旁的弘旻一落地也跟着行礼。 宜妃一见弘旻装作小大人样地给自己请安,无比稀罕,伸手指挥人把弘旻抱了过去,心肝肉的抱在怀里,亲香了好一会儿,才他放到一旁,接过齐嬷嬷怀里的弘昭。 “本宫不提,你们呀就不来。”宜妃抱着弘昭一脸嗔怪地看着抱着雅利奇的叶雪道。 “母妃这话说妾身,妾身觉得应当,可说爷便是不行了。”婉兮故作不依道。 “哦,为何?”宜妃这话本也是句玩笑话,现在见婉兮撅嘴做一副小女儿状,眼里满是笑意地问了一句。 婉兮见宜妃一脸好奇,不由地身子前倾,一脸神神秘秘地道:“爷时常挂念母妃,即便母妃今儿不召见妾身,明日爷也会带着妾身过来看望母妃的。” 当母亲的怎么可能不喜欢儿子孝顺,不管这事是真还是假,都搔到了宜妃痒处,让她心情舒畅,喜笑颜开。 “好好,本宫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宜妃止不住地夸道。 “太太。”弘旻小包子很聪明,对于喜欢他的人也很给面子的。 “嗳,本宫的孙子长得好,养得更好。”宜妃一听弘旻唤她,脸上的神情立马变得柔和几分,整个人眉开眼笑,显得更为年轻了。 “母妃就惯着他。平日里上蹿下跳的,顽皮的很。”婉兮一脸笑意地道。 “顽皮点好,胤禟小时候也顽皮。”宜妃看着迈着小短腿在殿内转悠的弘旻,止不住地夸。 宜妃有兴致,婉兮自然不可能扫了她的兴,不过每日给太后请安的时间都是有固定的,所以说笑几句,宜妃便带着婉兮和几个孩子起身去后请安。 途中,婉兮将胤禟的交代细细说给了宜妃听,别说德妃是宜妃的死对头,就说这事是胤禟提的,宜妃就不可能推辞。 “你放心,这事本宫自有计较。”宜妃伸手轻拍婉兮的手背,示意她放心。 这宫里,涉及宠爱,便都是敌人,无论之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又是什么身份,只要想得到宠爱,就不得不争,不得不抢,不得不拼个你死我活。 宜妃能从这些妃嫔之中杀出一条血路,且保住两子,多年屹立不倒,便说明她自有心机手段。 待宜妃他们进入内殿时,佟贵妃等人都已经到了,宜妃一行人即便来得不算晚,却也是晚了。 宜妃正要上前请罪,坐在上首的太后一见婉兮和几个孩子,便笑着招手道:“来,老九家的,让哀家看看。” 弘旻已经开始记事了,再加上经常进宫,对太后还是有印象的,“弘旻给乌库玛玛请安。” “好好。”太后看着活泼可爱的弘旻,又看了看弘昭和雅利奇,见三个小包子都养得好,不由地夸了婉兮几句。 宜妃见状,也顾不上请罪了,护着弘旻在一旁凑趣,逗得太后笑容不断。 佟贵妃等人看着招太后喜欢的婉兮和几个孩子,都一脸的习以为常。之前几次她们还想着让孙子到太后身边凑趣争宠的话,现在是什么都不想了。 没瞧见吗?人家这是得眼缘,跟聪不聪明,会不会表现没关系,关键就看太后看得顺不顺眼。 德妃冷眼看着宜妃在太后面前讨好卖乖,心里憋得慌。这段时日,她真是事事不顺,以往的尊荣被耗得一干二净,若非皇上还给她留有几分体面,这群女人怕是要直接把她踩到泥地里去了。可恨兆佳氏没能力,否则今日也轮不到这完颜氏带着孩子在太后面前讨好卖乖。 这一切都该是属于她胤祯的。 也罢,这日子到底还长着,胤祯尚未大婚,只要乌雅一族东山再起,她哄得皇上再将原本那部分宫权交给她,一切都会像从前那般顺利进行。 站在太后身旁的婉兮不经意地回首,正好对上德妃那双阴冷且满是算计的双眼。只是她并没有多做停留,相反地在德妃反应过来之前,便收回了目光。 不是婉兮怕事,而是依她现在的身份,和德妃对上,那是不敬长辈,不懂尊卑。与其为一时之气落个臭名,还不如把一切压在心底,寻个适当的机会,给对方致命的一击,一如之前对付乌雅族一样。 第100章 宜妃出手 下了早朝,康熙便带着众阿哥过来给太后请安,一行人刚进内殿便听到孩童清亮的说话声和太后愉悦的笑声。 “什么事让皇额娘这般高兴,也说来朕听听。”康熙着一脸笑意一边说着一边举步往殿内来。 众人见康熙过来,立马起身上前问安。 康熙点头,免了众人的礼,便拱手向太后问安,随后坐到太后身边,就这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就能看出这对不是亲生母子的母子相处的真心不错,不说事事推心置腹,最起码有着一定的信任。 “皇帝来了,瞧瞧老九媳妇把这几个孩子养得多好,特别是弘旻这张小嘴,说话跟抹了蜜一样。”太后抱着弘旻,一脸的欢喜。 康熙对弘旻还是有印象的,毕竟这么多的孙子里,能让他亲自去参加满月宴的可不多,能得他喜欢的也不多,而弘旻恰恰就是他喜欢的其中一个。 不管是凑巧在太后这里见到,还是胤禟他们无意识地把弘旻送到康熙面前,总之,相比那些不甚至熟悉的儿孙,眼前的弘旻绝对是让康熙印象深刻的。 “皇玛法。”弘旻一见康熙就迈着小短腿跑到他跟前,双手扒拉康熙腿就要往上爬,还真是一点不认生。 “好小子,这胆子够大。”康熙伸手将弘旻抱到腿上,看着小家伙乐呵呵的样子,原本因着公务而有些烦闷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太子离康熙最近,眼见弘旻受宠,心里虽有些不高兴却也不至于跟一个孩子计较,况且对于弘旻,太子本人还是很喜欢的,“弘旻,还记得孤不?” 弘旻黑黝黝的眼睛看向太子,小手握着拳头,稍稍犹豫一下,才大声叫道:“二伯。” “呦,还记得。来,这是二伯给你玩的。”太子看着弘旻脸上灿烂的笑容,突地从腰上扯上一个荷包放在他手上。 “谢谢二伯,弘旻很喜欢。”弘旻拿着太子给得荷包,很是礼貌地道谢。 看这表现,不说康熙和太子,殿内的其他人也不得不承认弘旻被教得很好,聪明,懂礼,讨人欢。虽然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但是现在看着绝对是惹人喜欢的。 胤禟站在下方,看着儿子可爱的小脸,眼里满满都是骄傲。 热闹过后,眼瞧着太后脸上露出一丝倦容,康熙起身,众妃嫔自然不会再留,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宁寿宫出来,瞧着便是热闹非凡。 “四阿哥这是怎么了?脸色如此之差?还真是让人担心呐!”宜妃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走在最前面的康熙硬生生地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在后宫,消息最灵通的从来都不是皇帝,就德妃母子为难胤禛的事,康熙不清楚,其他人可都一清二楚,之所以不吱声,不过就是事关不己,才高高挂起。现下,宜妃挑头,众人便知德宜二妃之间的争斗又打响了。 “让宜母妃挂心了。”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压抑,面上却一脸感激地道。 “本宫知道四贝勒一向都是孝顺的,就这一点本宫还是十分羡慕德妃姐姐的,不过有一点妹妹得提醒德妃姐姐一句,都是亲骨肉,凡事还是有个度。瞧着四阿哥这样子,即便本宫不是四阿哥 的亲母妃,本宫看着也心疼啊!”宜妃摆出一脸‘我为你着想’的模样,字字句句都气得德妃想吐血。 眼瞧着康熙面色发黑,德妃不由地僵着一张脸道:“宜妃妹妹多虑了,本宫母子之间的事,本宫自会处理,不劳妹妹操心。” 宜妃闻言,一阵轻笑地道:“德妃姐姐这话说的,若不是有人一心想给四阿哥扣上一个不孝的名头,妹妹也不至于因为看不过眼而开口,想必德妃姐这个当母妃应该比妹妹更着急才是。” 可不着急么?急着把自己的儿子逼进死路。 德妃瞧着宜妃冷嘲热讽的得意模样,再看康熙一脸不满的表情,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怎么会,胤禛历来孝顺,众人皆知,岂是随随便便能误会的。” “是这样就好了。”宜妃见状,没有像其他人预想的那样紧抓着德妃不放,而是打转看向康熙道:“皇上,这话可是德妃姐姐自己亲口诚认的,到时真要有人给四阿哥扣个不孝的罪名,还请皇上做主。” “朕的四阿哥当然孝顺。”康熙是何等的人物,话到说到这份上了,岂会看不出这其中的弯弯道道。 胤禟等人看着瞬间变了脸色的德妃和老十四,心里一阵快意,有了皇阿玛的金口玉言,即便胤禛真的不孝,又有谁人敢说。 一场闹剧之后,康熙也没了说笑的兴致,他一走,其他人自然而然地也就跟着散了。 “安嬷嬷……你说宜妃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本宫实在想不通老四孝与不孝和她有什么关系……”德妃闭着双眼思虑了半响才开口道。 她是真想不通,斗了这么多年,她们彼此之间还是有所了解的,依宜妃那不见免子不撒鹰的性子,铺这么大的摊子,难不成就只是为了膈应膈应她? 不,事情肯定没有么简单,她一定是忽略了什么事情? 安嬷嬷闻言也是皱眉,宜妃此举的确有别于从前,“娘娘,会不会是这翊坤宫的那位另有后招?”安嬷嬷直到现在都还没闹明白这宜妃娘娘因何出手,若说是单纯为了四阿哥,为何?是四阿哥的请求还是另有算计,值得深思! 德妃目视前方,嘴边挂着一抹冷笑,“哼!斗了这么些年,本宫还不知道她郭络罗氏居然还有一丝善心?本宫瞧着她是明知皇上不满本宫偏心胤祯的事,借机踩本宫一脚,避免本宫缓过劲来,再分宫权。”说着,德妃端起手边精致的茶盏,漫不经心地端详片刻,道:“虽说此举略显小家子气,可胜在实用,本宫瞧着皇上心里怕是又要因老四之事迁怒于本宫了,如此,乌雅一族东山再起之事怕是要缓上一缓了……” 德妃偏过头,思及胤祯,不由地看向安嬷嬷道:“此事暂且放下,老四那边,一如从前,至于老十四那边,你派人过去知会一声,让胤祯千万不要再同老四发生冲突,以免适得其反,落个不敬兄长的名头。” “是。”安嬷嬷微微躬身应着,心里却一阵叹息,这十四阿哥行事越来越莽撞了,若是听劝还好,这不听劝……罢了,只要将娘娘的话传过去,听与不听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这次的事倒是便宜老四了,他现在怕是要在心里感叹自己怎么不是宜妃的儿子了吧!”德妃嘴里说着调侃的话,眼神却冷漠的很,果然是克她的,事事都跟她作对。 安嬷嬷闻言,低眉顺眼,不敢妄言。 事实上整个永和宫里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四阿哥比十四阿哥来得出息,而且还孝顺,偏偏自家娘娘就是不领情,还处处为难,以至于母子之情消耗殆尽。安嬷嬷等人看得心焦,可主子的决定岂容她们这些奴才置喙。 盼只盼,将来自家主子不会因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娘娘,这事应该同四阿哥无关吧!” 德妃闻言,一声轻笑,端着茶盏的手一松,原本精致的茶盏便应声落在地上,‘啪’一声后,原本价值连城的茶盏便成了一堆无用的碎片。 “无关?”德妃冷眼看着地上的碎片,冷笑道:“怎么会无关呢?本宫这老四表面看着孝顺, 心里奸诈狡猾的很。你瞧,本宫才给他出了个难题,他转身就找老九同郭络罗氏通气。”德妃语气一顿,思索一番后,一脸恍然大悟地道:“是了……就是这样了,瞧着郭络罗氏那张狂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四是儿子呢!真没想到,平日里总是表现出一副木讷样的老四,同本宫耍起心机来竟是这般地油滑。” “娘娘……” “本宫无事。”德妃伸手阻止安嬷嬷的想要劝慰的话,一脸后悔地道:“到底是本宫错了。当初本宫就不该因为一时心软将老四这个白眼狼给接回来。佟佳氏到底是手段高啊,即便人死了,也依旧能给本宫添堵。” 一提到佟佳氏,德妃就止不住地恨,因为她,她失去了一个儿子,即便他最后回到她身边,她亦清楚,这个儿子和她不是一条心。 “娘娘,慎言!”安嬷嬷闻言,一脸慌乱地的提醒道。 “嬷嬷,无须如此,皇上此时必定是恼了本宫,这十天半个月的,本宫怕是又见不着皇上的面了。”扶着额头的德妃一声轻叹,想必是在为自己的不谨慎而懊恼。 安嬷嬷看着眼里闪着寒光的德妃,就知道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对决才刚刚开始。 翊坤宫里,宜妃正一脸好心情地喂弘旻吃点心,虽说挤兑德妃只是一时兴起,不过眼见乌雅氏如此狼狈,宜妃心里便觉得无比的痛快。 话说这些天瞧着十四阿哥在宫里上蹿下跳的地宣扬四阿哥如何如何不孝,她就不相信皇上一点都不知情,之所以不管,怕是在等乌雅氏醒悟。 呵,这乌雅氏要真能醒悟,又如何会走到这个地步。想来乌雅氏是越老越糊涂,否则她怎么会明知皇上因她苛待四阿哥而心生不满,她不但不改,还变本加厉呢! 都说好日子过久了,容易忘了本分,现在看来乌雅氏可不就是忘了本分么? 四阿哥再不好,那也是皇上的儿子,如何能由着她一个奴才秧子苛待。原先宜妃还忌惮乌雅氏,现在瞧着,即便她不出手,时间久了,这乌雅氏也能把自己作死。 “婉兮呢?”宜妃回神,环视一周,没瞧见婉兮,不由地看向一旁侍候的齐嬷嬷问。 “回娘娘,弘昭小阿哥尿湿了,侧福晋带着小阿哥去偏殿洗漱换衣去了。”齐嬷嬷笑着回道。 “如此用心,也难怪几个孩子都养的好。”宜妃闻言,眼里过一丝满意。 第101章 事态 婉兮可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又给她自己在宜妃面前刷了不少的好感,此时的她正一脸耐心地给弘昭擦洗换衣,看着小家伙乐呵呵地挥舞着他肉呼呼的小胳膊冲着自己乐呵,婉兮脸上的笑容不由地变得越发地柔和了。 之前她给宜妃转达胤禟的意思时,还担心太过突然了宜妃会找不到机会出手,谁知宜妃神来之笔,半道上硬是逼得德妃表态不说,还引得皇上对德妃不满,真可谓是一举两得。 婉兮动作轻柔地抱着弘昭,一边给他穿衣服,一边抬头看着一旁半路的去打听消息回来的就抓耳挠腮的听雨,轻笑一声,问道:“说吧,又打听到什么不得了的消息?” “回侧福晋,奴婢刚出去打听过了,据说四贝勒这‘不孝’之名能被宣扬的全宫皆知,还得感谢十四阿哥的百般用心。”提及十四阿哥胤祯,听雨眼里不由地流露出一丝不屑来。 这么多位阿哥,即便是名声越为越不好听的太子,在对付其他阿哥,也未曾用过这般卑鄙下作的手段,就他,动起手来还真是不分亲疏且无所不用其极。 婉兮头也不抬地为弘昭系好衣带,然后看着咧着小嘴跟自己笑的弘昭,低头听了他一口,道:“难怪,之前我还道德妃娘娘怎么这么容易就偃旗息鼓了,现在看来,贼心不死,想要卷土重来的不只是她,还有她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儿子。” 这母子俩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厢四阿哥才刚拒绝帮忙,转过身,他们便不遗于力地开始抹黑他的名声。亏得他们及时应对,若是继续放任下去,或者由着这些人折腾,到时这事闹得人尽皆知,怕是不好收场了。 “可不是。”听雨闻言,用力地点点头,然后略带不解地问道:“不过让奴婢不明白的是,这次德妃娘娘在宜妃娘娘手上吃了亏,回宫竟然没有发脾气,以往只要对上宜妃娘娘,无论事情大小,但凡只要吃了亏,德妃娘娘即便不是次次都砸东西,训斥宫人什么的还是有。” 婉兮面色一变,原本轻松的心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若德妃一如从前,她定然不会把这事放在心上,可这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德妃既然毫无动静,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如此,怕是有什么后招才是。 “你打听消息的人可这些人都是主子爷的人。”听雨如今一心只为婉兮办事,有什么问题自然得先行提出来,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婉兮闻言,笑着瞟了听雨一眼道:“是不是爷的人都无所谓,真正让我在意的是德妃不同以往的表现……” “难道德妃此举还有什么深意不成?”听雨有些不明白地问道。 “深意谈不上,有后招却是一定的。你想想,一个受不得气的人,突然把这气给忍下来了,为什么?”婉兮笑问。 “当然是……” 听雨闻言,稍稍思索一下,猛地瞪大双眼,一脸恍然地道:“还是侧福晋想得周全,倒是奴婢想差了,这件事事关宜妃娘娘、主子爷和四贝勒等人,牵扯甚广,自然是让主子爷注意的好,否则真让德妃娘娘他们得逞,后果才真是不堪设想。” “行了,你先让人把永和宫给盯紧了,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立马让人把消息传给爷。咱们这位德妃娘娘如此能忍,不是有倚仗,就是有后招,以防万一,咱们还是谨慎点的好。”婉兮一脸肃然地道。 “奴婢明白,侧福晋放心。”听雨低声应道。 婉兮抱着笑得露出两颗小米牙的弘昭,脸上带着一丝冷然的笑,“不是本侧福晋不放心,而是德妃娘娘的所作所为容不得别人放心。你想想,后院的女人尚不可掉以轻心,何况是浸淫后宫这么多年还屹立不倒的德妃娘娘。虽说现在皇上对她心存不满,可只要有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在,只要她还是高高在上的德妃娘娘,她就有翻身的机会,更有除掉对手的机会。” “奴婢明白了,虽说咱们占了上风,可这并不表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乌雅一族倒了不假,可只要有德妃在,没有乌雅一族,也还有其他族的人来投靠,所以德妃不缺人,她只是缺时间和机会。”听雨这么一想,就明白婉兮的用意了。 后宫里永远不缺人,可要在德妃和这些人前面竖起一面墙,双方无法接触,就算德妃再有手段,无人可驱使也是惘然。 婉兮见她想通了,不由地笑道:“这后宫里从来都是捧高踩低,德妃如今丢了宫权,又惹得皇上不满,肯定很着急复宠,但有了今天这一出,皇上怕是还得冷落她一段时间。” “听侧福晋这么说,奴婢反而有种德妃娘娘在跟皇上对着干的感觉了。”听雨看着闭着眼睛打起小呼噜的弘昭小阿哥,下意识地压低自己的声音。 这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问题出在那里,没道理德妃自己看不出来,但是就德妃的所作所为来看,她不仅没有悔改之意,相反地一再变本加厉,这不是跟皇上对着干是什么! 婉兮将睡着的弘昭交给一旁的高嬷嬷,又从她怀里接过还没睡着的雅利奇,伸着手指点点她的白净的额头,撇了撇嘴道:“这事想必跟已逝的佟皇后有关,众人皆知,德妃娘娘在成为妃嫔之前是佟皇后宫中侍候的宫女,当时传言甚多,有说是佟皇后为求子,将德妃娘娘给推出来的,也有说是德妃娘娘自行爬得床,不管那种是真那种是假,德妃娘娘拿四阿哥这个儿子换了前程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那不是应该对四阿哥更好一点吗?”听雨小声问道。 “你看德妃对四阿哥好吗?”婉兮一脸嗤笑地问她。 听雨本能地摇头,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德妃对四阿哥那态度,简直跟生死仇人差不多,哪里跟好沾得上边。 “这不就得了。德妃娘娘啊,是钻了牛角尖,心里一直拿自己跟佟皇后相提并论,更甚至把四阿哥当成了佟皇后的亲生子,然后把她对佟皇后的恨也好,憎也罢,统统加注在四阿哥的身上,这才有了我们看到这种局面。”婉兮会说这话,并非大放厥词,从某种程度上说,她是结合了上一世和这一世的种种信息才总结出这个结论的。 “疯了吧!佟皇后去逝的时候,四阿哥当时才多大!”听雨一脸吃惊地道。 “这不是疯了,这只是一个女人可怕的执念。”婉兮瞧着时辰,将两个孩子交给高嬷嬷和听竹抱好,这才领着人去了正殿。 这里到底不是她的清漪院,避着人聊几句还是可以的,可时间长了,这风险就增加了,而且谁能保证听到这些话的人不会添油加醋,乱改乱传,从而给她引来杀身之祸。 “时辰也差不多了,咱们也该出宫了。” “是。” 从偏殿出来,婉兮去正殿陪着宜妃稍坐一会儿,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婉兮便起身告辞,带着几个孩子出宫回府了。 以往只要进宫,必定都是胤禟接送的,只是今日胤禟有事,早早地便派人过来知会婉兮了,所以从翊坤宫里出来,婉兮便着孩子们直接回府了。 相较永和宫的压抑和翊坤宫的明朗,此时的乾清宫正殿里满是阴冷肃杀之气,康熙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下探子们传回来的情报,捏着折子的手青筋毕露,心里更是宛若热锅里翻滚的油,让人无论如何都平静不下来。 前面就曾提过,康熙念旧情,亦对德妃有义,毕竟是相伴这么多年的人,如何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顾忌并没有让德妃悔改,而是给他的儿子造成了无数的伤害。 比起德妃,更让觉得失望便是他的十四子胤祯,之前只是觉得这个儿子少有担当,现在看来,不仅没有担当,还手段下作,简直比之畜生还不如。 思及此,康熙不由地有些心灰意冷,伸手将手中的折子随手往桌案上一丢,整个人倚在龙椅之中,仿若一只受伤的野兽,找不出发泄的方式,浑身上下不由地散发着一股阴郁压抑又想要毁灭一切的危险气息。 他真的很难相信德妃竟然恨老四到了这种地步,平日的刁难就算了,对老四福晋下手,对老四的子嗣下手,她这是想干什么? 他原本只是以为她的冷淡和偏心都只是一时转不过弯来才钻了牛角尖,现在瞧着可不只是钻牛角尖这么简单,她这是在跟表妹较劲,跟他较劲。 不知所谓。 他答应过表妹的,一定会为照顾好老四的。 可—— 他不仅没有照顾好他,还纵着德妃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 德妃到底想干什么? 若非他对后宫以及儿子们的府邸都是关注的话,是不是再过一段时间,德妃做做样子,陪个小心,他便一如从前,选择将一切都压下来,毕竟她是老四的生母啊! 老四的生母么? 他真想不出德妃这么做的理由?毕竟依德妃当时身份,老四就算不抱给表妹,也要抱给别人,而且当时她总是摆出一副慈母的模样,他才会想着再给她一个孩子,再给她提提份位。 康熙心中悚然一惊,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那便是德妃从头至尾都只是在作戏,什么慈母,什么不念权势、善解人意都只是她的假象?想得越多,康熙的心就越冷,若说他之前还存着一丝侥幸,那现在他的心便一寸一寸地冷到底了。 梁九功抬眼偷看了一眼康熙阴沉到极点的神情,心里忍不住颤抖,虽然不知道折子里都写了些什么,可他心里清楚,这事定然跟德妃娘娘有关。 对于德妃失宠之事,梁九功的态度一直有所保留,一是康熙没有明确的表示,二是德妃名下有着两位成年阿哥,但是现在端看康熙这种快要爆发的模样,他就知道这位德妃娘娘即便能保住现在的地位,怕是也难以保住原有的宠爱了。 ‘咚’的一声巨响,梁九功抬头的瞬间便见康熙一脚踹倒了面前的龙案,案上的折子、朱笔以及墨砚散落一地。 梁九功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心里暗恨德妃作死,明知有错还跟皇上对着干,现在好了,就因为她的过错,他们都得被她牵连,若这次侥幸逃脱,日后他定当百倍偿还。 康熙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低沉的嘶吼,脚不断地踢打踩弄着面前的折子,那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中的愤怒让康熙心中的杀意直接迸发出来。 岂有此理。 一个奴才竟然敢如此算计玩弄于朕,谁给她的胆子,不仅愚弄于朕,还妄图同表妹相提并论,简直混账至极,不知所谓。 若说四阿哥生母这一身份和康熙对德妃的怜惜便是她屡屡逃脱罪责的主要原因,那么现在德妃的所作所为不说一举推翻了这两点,至少日后这些都不会再成为她逃避罪责的理由。 这也就是说,康熙对德妃的容忍已经快到极限了,再有差迟,谁能保证康熙就不会对德妃出手。 第102章 发展 依着胤禟手里握着的那些暗线,宫里的各种动静都难以瞒过胤禟的双眼,要说如此,胤禟便事事都一清二楚也不尽然,不过从这些零散的信息中胤禟若是要拼凑出事情的大致过程还是轻而易举。 胤禟从宫里出来,回府走进清漪院的时候,婉兮刚带着几个小包子吃完点心,现在正给他们讲故事,这不,故事还没有讲完,胤禟就进来了。 “儿子(弘晖、弘昀)给阿玛(九叔)请安。”三个小包子一见胤禟,立马迎了上去。 婉兮见三个小包子如此礼貌的样子,不由地宛尔一笑,而胤禟伸手抱起站在中间的弘旻,正想开口,就见弘晖和弘昀各自伸手抱住他的小腿,那模样瞧着好似怕他跑了一样,端是让人看着好笑,胤禟微微有些不自在,可是一对上几个孩子纯真的笑脸,他也只好压下内心的那份不自在,任他们缠着自己。 “看爷的笑话,娇娇很开心。”眯着凤眸,胤禟一脸似笑非笑地转头看着婉兮道。 “没,妾身只是觉得爷真的越来越英俊伟岸了。”婉兮感觉到胤禟语气中的隐含的一丝威胁,张嘴就拍起他的马屁来。 家里来了可不只一位小客人,婉兮是真不想再被胤禟折腾的下不了床,也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而被取消去温泉庄子的福利。 眼瞧着天气越来越冷了,雪也下了两场,虽说呆在屋里十分的暖和,可是婉兮心里一直惦记着胤禟说得温泉庄子。 “爷,你最好了。” 胤禟瞧着她的谄媚讨好的模样,不由地伸手掐了她的小脸一把,“爷瞧着娇娇真是越来越狡猾了。” “阿玛,额娘说你要带我们去温泉庄子上玩,我们什么时候去啊?”弘旻这话一说,顿时三双亮晶晶的眼睛就直直地看向了胤禟。 胤禟看着还跟孩子一样,总想着出去玩的婉兮,只当她是太久没有出门,觉得闷了想出去走走,便道:“后天阿玛休沐,正好和你们十叔一起带你们过去庄子上住两天,现在你们都回房去看看,到时都想带些什么东西去庄子。” “哦……要去温泉庄子上玩了!”达成愿望,三个小家伙也不缠着胤禟了,均是一脸欢呼地从内室里冲了出去,看样子是急着回房商量这次温泉庄子之行,要带上那些东西了。 婉兮眼中含笑,眼见嬷嬷们都跟了上去,不由地上前拉着胤禟的大掌,打趣他道:“妾身到现在才知道,这要去温泉庄子还得自己收拾行礼呢!” 胤禟握着婉兮的手踱步走到炕上坐着,伸手将人揽到怀里,鼻间缭绕的熟悉的馨香让他原本有些焦躁的心情慢慢地平静下来。 “今日母妃当众打了德妃的脸,看着痛快,其实后患无穷。德妃在后宫经营这么多年,即便眼下没了宫权,没了娘家,甚至还被皇阿玛冷落,但是在没有彻底将她打压下去之前,一切尚需小心。”胤禟握着婉兮的手,轻声提醒她道。 阿哥府里有着不少人的眼线,有埋得深的,也有表面上的,经过这些年的经营,胤禟差不多已经把这里面的道道都摸得一清二楚了。一般只要能收服的,胤禟都不会动,甚至在适当地时机还会主动给对方传点消息,而不能收服的,来一个他除一个,来一双他除一双,丝毫不会手软。 当然,这里面有例外,比如康熙的眼线,明明清楚却只能装作不知,而且就是将其孤立,也得做得没有丝毫痕迹。否则就他独宠婉兮之事,就不可能一直这般平静。 说实话,以往胤禟对于后院的女人们,并不怎么关注,看得顺眼,便多宠上几分,看不顺眼,那便放在一边,而在婉兮入府之后,胤禟才真正将目光落在了这些女人的人身上,不管她们是向着谁的,谁又是谁的眼线,他还真不在意。但是,在兆佳氏之后,除了婉兮,胤禟真的谁也不信,甚至每个院子里他都陆续安排了眼线,为得就是不再重蹈覆辙 “爷的意思妾身明白,不过妾身还好,毕竟是在府里,又少有出门应酬的时候,反而是爷,****在外,才让妾身担心呢!”婉兮靠在胤禟怀里,言语中微带一丝嗔怪的关心不仅不让人觉得心烦,反而觉得心中舒坦。 胤禟捏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一脸笑意地道:“娇娇放心,爷自有主张。”说完不等婉兮反庆,翻身吻住她的唇,她一声惊呼,随后所有的声音都被他吞进了肚子里,“爷的娇娇总是这般让人把持不住。”胤禟看着她嗔怪的模样,笑得更高兴了。 婉兮气恼地伸手摸到胤禟的腰间的软肉,食指和拇指微微用力,拧着他腰间的软肉,用力一扭。 胤禟倒抽一口冷气,大掌握着她行凶的小手,呲牙道:“你还真下得了手!” “爷总是这般戏弄于妾身,妾身有什么下不了手的。”扭着身子转到一边,婉兮故作凶恶地瞪着他道。 胤禟见她生气,不由地笑道:“好,好,爷不跟你开玩笑。” 婉兮眼珠微转,想着她吩咐听雨打听宫中之事的事情,不由地扯着他的大掌,轻声道:“爷,今日妾身在宫里……” “你说的事爷都知道。”胤禟并不生气,事实上他没有调整以前联络暗号就是为了方便婉兮行事。毕竟在宫里,很多地方他都顾不上,能有一个倚仗,不说挡住谁,算计谁,只要关键时候能给他送个信就行。 “爷知道就好,妾身就怕自己误了爷的事。”婉兮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假,恨这个后院里的女人也不假,可是她从没有想过对付胤禟。 这个男人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即便他上一世并未像现在这般专宠她一人,但是该给的他从来没少过她,最后她会死在那些人的手里,也不是他的错,只能说是造化弄人。 胤禟一听她的话,不由地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道:“娇娇不必担心,爷既然没避着你,就表明爷把这些人都给你用了。” “爷就不担心妾身蛇蝎心肠,把这后院的女人都给害了吗?”婉兮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却也是在借此给胤禟表明一个态度。 她早晚会对后院的这些女人动手的,即便兆佳氏死了,可还有董鄂氏、刘氏等人,那些人的嘴脸,她永远都忘不掉,但凡有一点点的机会,她都会不遗于力的报复这些人。 婉兮声音中透出一丝淡淡的悲伤和忧郁让胤禟心疼极了,他总想着到底是什么促使她封闭了自己的心,现在瞧着似乎是这后院阴私让她觉得害怕、不安,甚至封闭了自己的内心。 是完颜府里的阴私让她心里有了阴影还是兆佳氏,又或者说是德妃的所作所为吓倒了她? “若有人心怀不轨,即便被娇娇处置也是理所应当,罪有应得。”胤禟这话说得可是半点水份都不掺,要知道在他眼里,这满府的女人也抵不过婉兮一根头发,更别说他们之间还有三个孩子。 “有爷这句话,妾身就放心了。说来,妾身也不是什么好女子,擅妒,小心眼,还心狠,可只要没有人同妾身抢爷,也不动手伤害弘旻他们的话,妾身即便针锋相对,也不会动她们的性命。”婉兮想着胤禟的难处,强忍着内心的不甘给他一个保证。 投桃报李,也是她的一份心意。 胤禟听着婉兮言语中隐含的一丝娇羞,不由地心中一荡,他的娇娇还是这般与众不同,说是心狠却从来不对孩子动手,说是擅妒却愿意为他一再退让,如此贴心,如何能让他放手。 先不管宫里有何变化,胤禟一休沐便履行自己的承诺,带着婉兮和一溜的小包子去了位于小汤山附近刚修建不久的温泉别庄。 他们来得前一天,大雪纷飞,婉兮本以为这次又无法成行了,还暗自想着要怎么安慰几个孩子呢,却不想胤禟不惧风雪,早上起来,用过早膳,一行人就直接上了马车,往温泉别庄去了。 小汤山离京城不远,又有大片的温泉,皇子宗室不少人都在这边修建了庄子,为了方便出行,还特地修建了官道,所以即便有风雪,到也不难成行,不过这一切还是让婉兮狠狠地吃了一惊。 上一世因着董鄂氏她们的联合打压的关系,别说塞外、江南了,就是庄子上,婉兮也只去过一次,而现在,董鄂氏都未能成行,她却早于后院的所有人先行住进了这个别庄。以后,她还会压下其他人,去塞外,去江南,去上一世她未曾去过的地方。 别庄里,婉兮在安置好弘昭和雅利奇后,便直接撇下胤禟和胤俄,领着几个小包子去别庄探险去了。 胤禟一脸宠溺地看着满脸欢喜的婉兮带着几个小包子从面前离开,抿唇笑笑,同胤俄一起去了大厅。 “九哥,皇阿玛应该看到那些东西了吧?你说皇阿玛会是什么反应?”胤俄捧着茶盏,轻呷一口,转头问坐在一旁的胤禟。 被自己信任且宠爱的女人戏耍了这么多年,陡然看到,肯定气疯了吧!胤俄是没有亲眼看到康熙当时的表情,不过听传回来的那些消息,康熙似乎就此大发雷霆。 胤禟抿了一口热茶,冷笑道:“德妃能从一个包衣奴才爬到德妃之位,作戏什么肯定早已融进了骨子里,就是皇阿玛也深信不已。即便因着四哥的事情,皇阿玛心有不满,但是这绝不会影响到她在皇阿玛心中的地位,甚至德妃一示弱,皇阿玛还会觉得愧疚于她。现在牵扯到佟皇后,皇阿玛这心中的天平怕是就不那么容易往德妃这边靠了。” 这活着的人如何比得过死去的人,没瞧见佟皇后住过的景仁宫到现在都还空着吗? “可九哥你不是说有四哥和老十四在,德妃就一直会是德妃么?难道就因为咱们传过去的那些东西,皇阿玛就能不顾四哥和老十四,把德妃给处置了?”胤俄一脸疑惑,不是他不相信胤禟的能力,而是德妃在这宫里纵横的太久太久了。 “十弟,德妃娘娘的实力的确不可小觑,可你也别忘了,咱们的皇阿玛是一个真正的帝王,他自信又多疑,他以为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谁知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一向英明神武的他竟然会被一个小小妃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爷在这个时候送上这些证据,为得就是要放大这一巴掌的威力,加深皇阿玛心中的羞恼和忌惮。”胤禟冷笑一声,又继续道:“德妃能有今天,凭得是什么?还不是皇阿玛的宠爱,她以为自己隐藏的好,可有些事既然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而这些蛛丝马迹,最终会成为压垮德妃的最后一根稻草。” 胤俄点了点头,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没有了皇阿玛,德妃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想凭借这些彻底打垮德妃也是不可能的,毕竟德妃的所做所为,往大了说算欺君,往小了说也就只是争宠。”胤禟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放到一旁的几岸上,继续道:“依着皇阿玛的性子,肯定是以大局为重,即便心里气得要死,现在也不会处置德妃,可等爷添上一笔,披露德妃的野心,不管是欺君也好,争宠也罢,这味儿就变了。” 第103章 庄子之行 “依着皇阿玛的性子,肯定是以大局为重,即便心里气得要死,现在也不会处置德妃,可等爷添上一笔,披露德妃的野心,不管是欺君也好,争宠也罢,这味儿就变了。” 胤俄闻言一脸惊喜,“九哥的意思是德妃这次真的要栽了吗?” “自然是栽了,就像爷之前说的那样,若没有同佟皇后相比这件事,也没有德妃动四哥后院这件事,咱们这次怕是又白忙活。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皇阿玛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但是要处置德妃也不可能是现在,别忘了老十四马上就要大婚了。”胤禟嗤笑一声,对于康熙这种为了大局总是隐忍退让的行事准则,他能理解却不能接受。 虽说前朝后宫一直都是紧密相联的,可若是所有的一切都要以委屈自己和家人为前提,胤禟想,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要。 “九哥的意思是一切到此为止?”胤俄有些不满地道。 “不,就凭着爷这次送到皇阿玛面前的那些东西,这事就不可能到此为止。”胤禟话中有话地道。 “九哥的意思是……” “关键如何就看爷添得这一笔能带来什么样的效果了。” 若德妃只是对胤禛一人动手的话,康熙就算心里再气也只是一时的事,可惜德妃这种人胆子大,心更大,她要的可比康熙给得多更多,再者,德妃此人并非冷落就能打压的,她诡计多端,又擅长装模作样,时间久了,即便没有康熙的宠爱她也能顺利地保住她在后宫的一席之地,这并非他们想要的结果。 德妃此人,就像毒蛇,打蛇不死,那必定会被反咬一口,这种事情他胤禟可不会做。 胤俄伸手拈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心里也是一阵愤恨,谁能想到德妃的手伸得那么长,但凡已经出宫建府的阿哥后院里都有她的手笔,就这手段看来,德妃的本事的确不小,若不是他们发现的早,日后如何,他倒是有点不敢想了。 子嗣对于这些来说何其重要,后院女人之间的争斗本就防不胜防,现在再加上一个兴风作浪的德妃,也难怪他们府里的孩子不是小产就是夭折,能活下来的身体也不好,虽不清楚有多少是出自于妃的手笔,但是人就是这样,在某些事情没有找到答案之前,即便抓住的不是罪魁祸首,也会自然而然地将这些事情统统推到她的身上。 胤俄现在的情绪就是这样,他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女儿身体不好,不全是德妃的责任,可相较于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他宁愿动手的人是德妃。 “德妃此举,野心勃勃,可惜老十四怎么看都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胤俄语气不屑地道。 阿哥之中,胤祯并不是最聪明的,最起码相较于太子等人,胤祯还差了些许火候,即便胤祯能算得上文武双全,那也仅仅只是文武双全。若只是比才华讲武艺,胤祯综合能力不比太子,文不比三阿哥,武不及大阿哥,就是不出头的四阿哥也比他有谋略,何况其他阿哥各有所长,真要相比,除非上面的阿哥全部死光,否则没有他荣登大宝的可能。 当然,康熙若有这方面的意思,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坐不坐得住又是另外一回事。 想想也对,不说之前,就说眼下,原本只是被德妃养得有些浮浅的胤祯,这一世因着婉兮的关系,使得原本要成为大将军王的胤祯正在被宜妃安排的人逐渐养废,也正因为这些日子的种种表现才有了胤俄刚才的这个结论。 胤禟知道胤俄话里的意思,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道:“呵,有因必有果,这事还不算完。” 胤俄想起胤禟之前提过的促使胤禛被记在佟皇后名下的提议,嘴角的笑意也不由地深了许多。 正说着,探险归来的婉兮和三个小包子都是一脸亮晶晶的表情,看样子他们对温泉庄子里的一切都显得相当地满意了。 “如何?看着还好吗?”胤禟一脸笑意地握着婉兮的手问。 “恩恩。这个温泉庄子真的修的好漂亮,以后爷可得常常带妾身和弘旻他们来玩。”打蛇上棍,婉兮逮着机会就开始为自己争取福利。 胤禟满脸笑意地贴着她的耳畔说了一句话,使得婉兮的小脸瞬间红了起来,随后婉兮见大家的目光都在她身上,不由一脸恼怒地跺了跺脚,瞪了胤禟一眼,扭身出去了。 胤俄见状,一脸好笑地看向胤禟道:“九哥和小九嫂的感情真好。” 胤禟但笑不语,拉着胤俄一起,带着三个小包子到庄子外围转了一圈,原本只是想跑跑马的,谁知中间窜出一只野兔,三个小包子都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胤禟瞧着,便领着他们追了上去,跑了一路,抓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算是过了过瘾,最后瞅着时间回去了。 胤禟的这个温泉庄子都是经过特别设计,主院、次院和客院的温泉或大或小,或精致或简洁,都是有一定讲究的。正是为这样,婉兮才会这般高兴地要求胤禟多带着他们过来。而胤禟就是看出婉兮的心思,才会在用过晚膳没多久,便将三个小包子一并交给胤俄,自己则回院子里去找婉兮一起享受这温泉的乐趣了。 主院的温泉自然是修得最大最致的,此时胤禟靠在温泉边上的大石上,同婉兮一起品尝葡萄美酒。 婉兮身上裹着一件轻薄的红色罩纱,这鲜亮的颜色衬得婉兮原本晶莹剔透的肌肤更显娇嫩,此时因着喝酒的关系,婉兮如玉般的小脸上浮现出丝丝红云,整个人置身于这袅袅烟雾之中,宛若水中仙子,美得让人侧目,美得让人心醉。 胤禟的目光从头到尾都未曾离开过婉兮的身上,大掌搂着她纤细的腰肢,上下游移,直觉得爱不释手,怎么也看不够。 婉兮瞧见胤禟眼里的迷恋,原本准备送至唇边的酒杯陡然转了一个方向,突地送到了胤禟的唇边,语带笑意地道:“爷可是想尝尝妾身杯中的美酒?” 胤禟张嘴喝下她送到唇边的美酒,大掌接过她手中的酒杯,往旁边一丢,健壮的身子猛地一转,便将婉兮困在了他的胸膛和大石之间,语带邪气地道:“比起这杯中美酒,爷更想尝尝娇娇的美味……” 婉兮思及胤禟先前在耳边说的话,身子一缩,整个人滑溜地从胤禟怀里挣脱了出去,两人拉开一段距离后,婉兮红唇微扬,眼波流转间,那动人心弦的美让胤禟的气息变得越来越重了,“那爷先抓住妾身再说。” “妖精!”胤禟咬牙说出这句话,随后一个纵身扑进池子里,你来我往的,这女人的体力终究比不上男人,婉兮这速度一慢,立马就被胤禟给揽到了怀里。 “爷坏!”婉兮一脸娇嗔地横了胤禟一眼,直让胤禟觉得整个人的骨头都酥了。 “知道爷坏还敢撩拨爷,待会儿不管你怎么求饶,爷都不会心软的……”胤禟指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她的红唇,言语之间吻住她的红唇,随后整个温泉浴池似乎都动荡起来了,激荡的涟漪渐渐扩散到了温泉之中的每一处。 原本还想在两个小侄子面前保持一点形象的婉兮,经过这一夜后,别说小侄子了,就是十阿哥这里,她也没有丝毫形象可言了。 胤禟一脸好笑地看着缩在床上不肯起来的婉兮,一脸的好笑,最后抱着她许了不少的好处,这才成功把人给哄起床。 在庄子里玩了三天,若非胤禟的公务不能耽搁,府里又有着一大群别有用心的妖精,指不定婉兮就让胤禟自己先回去了。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有爷在,这庄子还能跑了。”胤禟瞧着一脸恋恋不舍的婉兮,哑然失笑地捏捏她的小脸道。 “庄子是不能跑,可谁知爷下次带妾身出门又是什么时候?”婉兮拉着他在自己脸上作怪的大掌,狠狠地咬了一口,听到他疼得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这才松开嘴道:“都是爷惹的。” 胤禟将人抱到怀里,好一阵搓揉,才道:“没出息,端只会在爷面前撒泼。” 婉兮听着胤禟话中的宠溺,不由地在他怀里打滚闹小脾气。两人闹了一会儿,待胤禟说到弘旻在四贝勒府里受了委屈后,婉兮的双眼瞬间就瞪圆了。 “爷怎么不早说,妾身作为一个额娘,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婉兮现在是真的伤心了,这儿子还没长大,居然都开始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不管她儿子是什么态度,她心里又有什么样的想法,在婉兮看来她捧在手心里的儿子,就连太后和皇上都喜欢,一个四福晋,凭什么委屈她的儿子。 上一世,没有他们插手,弘晖病逝,这其中到底有多少阴谋,又牵扯出多少人,婉兮是不清楚,可是她唯一清楚的是失去弘晖,四福晋这个福晋之位坐得并不稳当,不管是李氏,还是后来居上的钮钴禄氏和年氏,都逼得她不得不妥协不得不退让,可以说后期,四贝勒府里,乌拉那拉氏就是一个隐形的管家人。 没想到这帮忙还帮出仇来了,对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使心计,真是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就这心胸,活该一辈子不受宠。 “放心,敢让爷的儿子受委屈,爷必定得让她付出代价。”胤禟把玩着婉兮柔若无骨的小手,语带冷意地道。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的娘家也是名门世家,只是自打乌拉那拉氏的阿玛去逝之后,她的两个兄长资质平庸,才能不显,明显难成大气,以至于这族长之位也不稳当,至于族中的那些优良之辈,才能的确不错,可就凭着两兄弟那岌岌可危的地位,想要在朝中这些老狐狸的眼皮子底下为这些人谋得一席之地,却是千难万难,如此局面,使得乌拉那拉家一日不如一日,最终撑着名声乌拉那拉家名头的除了费扬古往日的名声,也就只剩下四福晋的这个福晋之名了。 就这样的人家胤禟还真不放在眼里,若非犯到他头上,胤禟根本就懒得与之计较。可是对方既然不长眼,硬是要跟他亮亮爪子,他也不介意教训教训对方。但是因着胤禛的关系,胤禟不好动乌拉那拉氏,也不可能同弘晖一个孩子计较,最后能拉出来教训一下的也就只有乌拉那拉氏的娘家了,谁让他们这些娘家人不把自家姑娘教好呢,现在招祸了,那也只能说是他们咎由自取。 “那爷打算怎么做?”婉兮只要一想到能给自己的儿子出气,就来劲了,眼角眉梢间还带着一丝小兴奋,双手拉着胤禟的大掌,撒娇道:“爷说说嘛?” 胤禟瞧着她这副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地起了逗弄她的心思,“爷若说了,娇娇该如何谢爷?” 婉兮不假思索,笑意吟吟地道:“妾身什么都是爷的,爷说怎么谢就怎么谢。”说罢还一脸谄媚地点点头。 “若是如此,今晚爷自当努力,不负娇娇的一番期待和夸赞。”胤禟一脸笑意地道。 婉兮微愣,只觉得这个男人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明明他们是在说找别人麻烦的事,怎么转个头就成了调戏她了,“爷,你怎么又欺负人呢!” “爷可从来不随便欺负人,爷就喜欢欺负……你。”胤禟说罢,暧昧一笑。 婉兮被胤禟的话噎得无言以对,再瞧胤禟一脸笑意的模样,不由地恶胆从边生,小嘴一张,这下不仅是咬手,连胳膊胸膛都被咬了。 胤禟看着婉兮窝在自己怀里钻来钻去的,十分不老实的模样,忙伸手揽着她的身子,低声警告道:“爷瞧着娇娇体力甚好?” 婉兮见他一脸意味深长的模样,思及自己被吃干抹净后的样子,不由地僵了身子,再不敢放肆。 第104章 八福晋的谋算 八阿哥府正院里,八福晋看着手中的信,冷笑一声,看着一旁的宁嬷嬷道:“没想到慧茹竟这般得姑妈看重,还特地给她派了个养身嬷嬷。可惜慧茹到底没这个福气,千方百计保下来,最终还不是只生一个格格。” 八福晋语气讥诮,话里却隐隐透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羡慕。 宁嬷嬷看了看八福晋递过来的信,一脸可惜地道:“倒是可惜了,若是生个小阿哥,这作用可以说是超出咱们的想象。” 宁嬷嬷此人也是宫中的老嬷嬷,荣养出宫,便被八福晋的外祖岳乐亲聘安排到了八福晋的身边,一是为了教导八福晋成为真正的贵女,二是为了保障八福晋将来的生活能够安然无忧。可惜宁嬷嬷到底年纪大了,年轻时到是真教了八福晋不少事,现在年纪渐大,精力跟不上了,很多事情也帮不上八福晋的忙了,若非如此,八福晋行事肯定会更加周全,不会像现在这般有这么多的漏洞。 “嬷嬷的意思是……”八福晋对于这位从小就陪在她身边的嬷嬷还是很尊敬的,即便宁嬷嬷现在已经少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她还是习惯在拿不定主意的时候过来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九阿哥的后院里,二子三女,二子一女皆为完颜侧福晋所出,由此便能窥见其宠爱,若此次慧茹格格生得是小阿哥,便打破了后院的固有的格局,给其他人一个错觉,那就是只要能生子,用什么手段都是能被原谅的,到时这九阿哥府的后院就是想不乱也乱了。”宁嬷嬷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后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宁嬷嬷这话说得其实也是有一定歧义的,若慧茹不是宜妃的侄女,没有郭络罗氏的血脉,指不定她这条小命早就没了,何谈生子。 八福晋听了这话,心里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劲,最后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便顺着宁嬷嬷的意思往下想。如此到没觉得宁嬷嬷的话说的有什么不对。 若慧茹真生了小阿哥,九阿哥后院定然会有她的一席之地,到时她再加以挑唆,这后院的女人定然会挤破脑袋地为了生子而甘赴险境,到时即便九阿哥有三头六臂,也管不住这后院的乱局,这样他们岂不是有机会了。 八阿哥的雄心大志,八福晋是相当清楚的,为此她也是挖空心思帮着他拉拢各方势力,为此她甚至压抑自己张扬跋扈的性子,游走在众多福晋夫人之间,拉拢人心,为八阿哥造势。原本一切都进行的无比顺利,谁知一趟江南之行,竟让胤禟转投其他阵营。 没有胤禟大笔的银子支持,八阿哥的阵营虽不至于崩塌,但是想要像从前那般稳健的发展,却是不可能的。 八阿哥的能力是一回事,银子又是另一回事,毕竟八阿哥再有能力,再有魅力,也不能让人吃饭,所以赚取银两成了他目前最大的难题。 八阿哥越是为银子而苦恼,八福晋就越是憎恨胤禟的背弃,即便八阿哥一直未曾死心,可八福晋却觉得与其求他回心转意,还不如直接毁了他,让他不能再帮其他人。可她却忘了,胤禟并不欠他们夫妻俩的,他支持是因为他讲道义重情义,他不支持也仅仅只是守本分。 “嬷嬷,现在慧茹已然生产,而且依着胤禟的性子,怕是不会再给她机会接近,这……”八福晋心有不甘,但凡是背弃他们夫妻的人,她都不会让对方有一个好下场。 “福晋,这事讲究机缘,眼下这慧茹格格帮不上你的忙,就她现在的处境,即便有一个小格格傍身,也仅仅只是保住自己的小命罢了。”宁嬷嬷人老成精,看得可比八福晋清楚,但是她自打荣养之后,即便有八福晋时不时地过来,这外面的局势她即便能从她口中得知一二,却难以再像从前那般正确地把握方向,更别说宁嬷嬷对于胤禟的了解仅来自于八福晋带有偏见的埋怨。如此不提前因,只问结果,宁嬷嬷就是再有能耐,给出的意见也难免会有所偏颇。 八福晋闻言,面色铁青,似没有想到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废了这么大的力气,甚至为此不惜得罪宜妃,最后竟得来这么一个结果。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要运作起来就十分困难了。”宁嬷嬷虽然觉得有伤天和,可她这一辈子就是这么从阴谋诡计中走过来的,到死也避免不了。 八福晋闻言,猛地抬头看向宁嬷嬷道:“嬷嬷有何良策,只管道来,成与不成都是本福晋的事,与嬷嬷无关。” 宁嬷嬷看着这般急切的八福晋,心里不由地叹了一句‘痴儿’,随后长叹了一口气道:“若想让九阿哥的后院乱成一团,唯有从这位受宠的侧福晋和她的孩子入手。” 点到即止,宁嬷嬷只是给个提议,并未说出什么精妙的计划来。 八福晋闻言,双眼焕发出一丝精光,随后也顾不上和顾嬷嬷招呼,起身便往外走去。宁嬷嬷望着八福晋离去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似乎有什么不可预兆的事情即将发生,而这件事说不定会在这八爷府里掀起轩然大波,甚至影响到八福晋的生活。 胤禟可不知道这些,此时他正坐阵书房,听着暗线传来的各式消息,心中对于各个暗线的表现还是相当认可的,尤其是派去监视德妃和胤祯的眼线,都给他带回了满意的答案。 原本他就觉得这母子俩不老实,果然,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表面上看着人模样的,暗地里却是满肚子的男盗女娼,一出手就恨不得将四哥打落尘埃,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也罢,他早就准备好了大礼等着他们了,他们若是不动,他才真的觉得苦恼呢! 正寻求机会的德妃可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此时的她正处于无比恼怒之中,挥手的瞬间,桌上的茶盏便被直接扫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碎裂声。 以往乌雅家的人在内务府里深居要职,以职务之便,拉拢了不少人,对于康熙的探子和眼线也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德妃身边的嬷嬷和四个贴身大宫女都是她的绝对心腹,令她对后宫的情况了解甚深,行事起来自然便宜。如今乌雅一族彻底地被逐出了内务府,康熙对她忌惮颇深,婉兮又利用胤禟的势力对她一系列的翻身计划横加阻挠,最终使得原本耳聪目明的德妃一下子变得跟瞎子聋子一般,这叫她如何能习惯。 所谓树倒猢狲散,自打宜妃当众挤兑德妃之后,德妃为了翻身可没少动作。可惜德妃想得简单,却不知这后宫势力早在包衣世家被替换之时就已经彻底变了天。 后宫势力原本就良莠不齐,除了少数心腹和隐藏极深的眼线,多数人都是识实务的,毕竟深宫之中,生存不易,比起那些由各大家族培养的宫人,更多的还是毫无背景的普通宫人,为了生存,他们只能依附于人,不,不是认附于人,而是依附于那些占据着重要职位的人。 这样的变故让德妃诸事不顺,以至于她往日的涵养似乎全用在这几天了。 回头想想,也能理解,一年以前德妃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受尽宠爱的德妃娘娘,而一年之后的今天,一切都变了,她依旧还是德妃,却不再高高在上,也不再受尽宠爱,甚至连原有的地位都变得岌岌可危起来,而这一切都怪老四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白眼狼。 这个儿子生来就跟她不对付,若说被抱走是因为规矩,是因为佟佳氏的算计,又或者康熙的命令,那么屡次不能理解她的心意,甚至配合佟佳氏来远离她,这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说明这个儿子根本就不该成为她的儿子。 若早知会有这样的变故,当初就是拼着失宠,她也不会让他回来。 天知道依着她的计划和行事,一切都应该进行的相当顺利的,一如从前。毕竟她的手段隐蔽,凡事又谨慎小心,所用之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若不是胤禛一再驳了她的要求,打乱了她的计划,皇上也不会注意到这一切,她也好,乌雅一族也罢,都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 可恨。 真是可恨至极。 如今皇上冷落于她,佟贵妃宜妃等人又不遗于力地踩她,种种行为使得她在宫中的日子过得越发地艰难了。 不过,她还有机会,只要她还是德妃,只要她还是胤禛名义上的母妃,只要她还有老十四在,她就一定能重新站起来,到时候不管是佟贵妃宜妃等人,还是胤禛这个白眼狼,她都不会轻易放过的。 安嬷嬷站在一旁,身体微微颤抖,唯恐德妃一张嘴又就是杖毙,可是抬眼的瞬间见德妃脸上的神情由狰狞变为平静,心里不仅没有松口气的感觉,相反地变得更加不安了,似怕德妃又动了什么不动的念头,“娘娘……” “嬷嬷。”德妃心里打定主意,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她动作优雅地站起身,理了理原本有些凌乱的衣服,唤人将屋里的一切收拾妥当,才开口说道:“之前,八福晋曾过来拜访,本宫有事未曾接见,近日本宫新得了几盆名花,故邀八福晋一起共赏。 “是。”安嬷嬷近来虽然被德妃折腾怕了,若非亲眼所见,她真的无法相信平日里温柔娴静且从容淡雅的主子有一天竟然会变成这般歇斯底里行为疯癫的疯妇。 此时此刻,安嬷嬷心里也明白,自家主子能开这个口,定是有了什么主意,她不说,她这个当奴才的自然也不能问,但是提及八福晋,安嬷嬷就算不懂她邀见八福晋的用意,心里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 虽然她并不认为此举行得通,但是她心里更清楚如今的德妃已经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了。若是可以,她倒是想劝她收手,四阿哥说到底也是主子自己的亲骨肉,她相信依着四阿哥的孝顺,只要主子肯低头,这母子之间哪有隔夜仇。 可惜德妃想不通,也理解不了别人的苦心,此时此刻的她已经钻进了死胡同里,不到绝境,她绝不会诚认自己的错。 这厢德妃给八福晋下了帖子,那厢宜妃便收到了消息,这后宫就这么大,除了私下里那些算计,但凡过了明路的,什么事情不是前一刻刚出,后一刻全宫皆知。 “嬷嬷,你觉得德妃此举是想干什么?”宜妃手里拿着把精致的小剪刀,咔嚓一下剪掉盆栽上新长出来的枝桠。 “近来德妃娘娘处处碰壁,昔日那些讨好永和宫的奴才们,现在都做鸟兽散了,病急乱投医,所以找到八福晋头上也不奇怪。”齐嬷嬷微微思索一番后,斟酌地道。 宜妃一脸冷笑地将手中的剪刀交给一旁的明心,语带讥诮地道:“病急乱投医?嬷嬷可是把乌雅氏想得太简单,也把本宫这个侄女想得太好了。” “娘娘的意思是……” “嬷嬷,本宫这个好侄女可是早早地就跟本宫离了心,自打胤禟遭了老八的算计而收手后,本宫的这个好侄女就记上仇了,否则你以为慧茹是怎么进得老九的后院。”宜妃心里有什么不清楚,她只是不愿意追究这种事。 齐嬷嬷脸色一变,不由地有些着急地道:“那娘娘就任由八福晋帮着德妃娘娘翻身吗?” 宜妃在明语的侍候下净完手,拿着锦帕细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眼里却透着丝丝寒意,“嬷嬷觉得可能吗?本宫对这个侄女的确有几分感情,可这几分感情还不足矣让本宫放任她去伤害本宫的儿子。上次的事,涉及子嗣,本宫也就忍了,这一次她若再敢动手,就别怪本宫翻脸不认人。” 第105章 怨气 宜妃倒是有心再给八福晋一次机会,可惜八福晋根本就没想过宜妃的感受,对她来说,胤禟的反叛出走就预示着她同宜妃母子之间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了,所以她选择了快刀斩乱麻,直接断了宜妃的一片心意,把一腔心意统统花在算计胤禟这事上了。 此次,德妃突然相邀,八福晋心里虽然直犯嘀咕,却也明白这种事不管是拒绝还是不拒绝,她都得走上一趟。 目前,胤禩和胤祯相交,两人不管内里如何,在外便隶属同一阵营,虽然胤祯本事一般,势力也不强健,但胤禩的确需要支持,而胤祯,即便比不上胤禟他们,可好歹也是成年阿哥。这样的两兄弟,依礼,相互之间有些联系实属正常。可偏偏之前除去胤禩和胤祯两人间的联系,双方之间,不管是母妃还是后院女眷,一概没有来往,现在突然之间凑在一起,别说其他人怎么看,就是八福晋自己也怀疑德妃的用意。 在宜妃当众挤兑德妃之前,八福晋因着胤禩的交代还真求见过德妃,只是当时德妃拿乔,一面想给胤祯争得主动权,一面又想着夺回宫权,以至于并未理会八福晋。想来德妃自己也没有想到,短短十天的时间,她竟会从主动变为被动,甚至为了合作,亲自出言邀请八福晋进她的永和宫。 有种老话说得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德妃就是好日子过太久了,才会让她失了原有的警惕性,待跌了大跟头,才想着找人帮忙,难道不嫌太晚了点吗?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碳难,何况德妃并未施恩于八福晋,若无足够的利益,想必是很难达成所愿的。 事实上,当八福晋赴约之时,德妃才发现这个看似风风火火、行事毫无章法的八福晋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角色,简单地寒暄几句,德妃看似占了上风,实际上并没有从八福晋这里讨到什么便宜。 “本宫今日邀八福晋过来,是有事相商。”德妃眼睛一扫,见八福晋一脸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由地皱了皱眉,她要得是合作,不是结仇,八福晋这个样子,知道的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害她呢! 八福晋身子一僵,显然是没有想到德妃会这么直接,她本以为德妃会拐个弯子,先跟她拉拉关系,谁知德妃上来便直奔主题,就这份掌控力便足矣窥见德妃的心计手段到底有多深。在来之前,八福晋就做过不少的准备,她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重视德妃了,现在看来,她还是小看德妃了。 果然,能稳坐四妃之位的人,没一个是简单的。 “娘娘此话何意?”八福晋眉梢微挑,故作轻松地看着她道。 “八福晋不必觉得紧张,本宫既然是想合作,自然是有备而来,再者本宫敢开口,这个合作肯定是八福晋感兴趣的,也是对八福晋有利的。”德妃伸手理理耳边的鬓发,一脸笑意地道。 “德母妃这话是何意,我家爷和十四弟关系甚好,您又何必如此客气。”八福晋干笑两声,显然也是察觉到自己的态度显得太过生硬,逐换了称呼,借此拉近两人的距离。 “大家都是明白人,有什么事情,还是直接一点的好。”德妃没有理会八福晋的尴尬,而是径自说起了合作的事情。 德妃有一张巧嘴,这张嘴最是会说,会哄,昔日的她哄得佟皇后在众多宫女之中选中了她,过后又哄得康熙对她宠爱有加,而今,一番分析之下,她自然是哄得八福晋心动不已。 “此事如何?”德妃一脸笃定望着八福晋问。 对于自己的计划,德妃还是相当有信心的,毕竟她这个人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在决定邀请八福晋之后,她更对八福晋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和分析,此时就算她还没有摸清八福晋这个人,却也有几分了解。 今日所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直指八福晋的内心,她就不相信她不动心。 八福晋的确动心,甚至有那一刻她直接就被德妃的话所蛊惑,若不是她戒心够重,也难以回过神来。待回过神的瞬间,八福晋虽然有些懊恼于自己的掉以轻心,可更多的依旧是心动。 八福晋对于胤禟的心结已经到了根深蒂固的地步,轻易不能解开,即便知道德妃此举不怀好意,她还是忍不住去想,甚至蠢蠢欲动地想着配合德妃将刀指向婉兮和她的孩子。 之前宁嬷嬷的提议就让八福晋想过种种可能,心里清楚婉兮的作用却又有些拿不定主意,而今德妃再提,八福晋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婉兮不比慧茹,她从进府便得胤禟的宠爱,又连生两子,若她出事,或者弘旻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事都能致使九阿哥府出乱子。只是如今的九阿哥府不比从前,若说从前她能在九阿哥府里来去自如的话,那么现在的她还真是少有登门,再依他们之间产生的种种冲突,但凡她有所动,怕是都会引起注意。 “娘娘可是已有打算? ”八福晋眼波流转,眼里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算计。 “那就得看八福晋是何打算了。”德妃眯着眼,一副稳如泰山的模样。 八福晋见状,暗骂一声老狐狸,随后笑道:“既然来了,自然是以娘娘为马首是瞻。” 德妃主动,八福晋也不被动,可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她并不适合冲锋陷阵,而且她手头上得用的人虽多,九阿哥府里却没有。此时的八福晋早已自动将慧茹纳入了弃子之中,更因为疲于应付,直接将事情的真相以信件的方式告知,才算是真正断了联系。 “八福晋客气了。”德妃自然是要主导一切,但是她要出手,必定是不会让人抓住把柄的,“既然大家都是相同的心思,那么合作起来,自然是要共同出力才是。” “娘娘说得是。”八福晋心有不甘,却也知道德妃能坐稳四妃之位,肯定不是她随便能支使的。 对付胤禟这种事,德妃和八福晋的出发点不一样,但是结果却相同,所以两人也算是一拍即合。接下来八福晋和德妃到底商量了什么就只有她们自己清楚了,不过就八福晋的这个举动,无不在表明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同属一支,精诚合作。 宜妃坐在内殿,手里玩着胤禟让人送来的一些外邦之物,脸上噙着一丝笑意,双眼却满是冰寒。 她顾念姑侄之情,屡次留手,现在瞧着倒显得她自作多情了。 “嬷嬷,八福晋可出宫了?”宜妃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回娘娘的话,八福晋刚出宫。”齐嬷嬷看不清宜妃的神色,也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昔日娘娘待八福晋犹如亲生女儿,就算八福晋的婚事,娘娘即便觉得不妥也因着不忍八福晋的哀求而随了她的心意,昔日种种维护,谁能想到最后竟养出一个白眼狼来。 宜妃将手中巴掌大的玻璃镜随手扔到一旁,只听见‘咔嚓’一声,原本价值连城的玻璃镜便有了裂缝,宜妃目光冷淡地扫了一眼,嗤笑一声道:“这样也好,原本本宫还想着她终究是本宫的侄女,照顾一二也是应该,再加上老九和老八掺和在一起,本宫用点心也无所谓,现在瞧着到是她自己想着要拉开距离,那本宫便如她所愿。嬷嬷,以往本宫在宫里宫外安排照顾她的人都收回来吧,以后八福晋的死活都与本宫无关,另外,让咱们的人盯紧永和宫,让他们查查德妃和八福晋到底在合谋什么,本宫总觉得这事不简单。” 齐嬷嬷颔首,轻声应道:“老奴明白。” 这厢宜妃撤了原本安排给八福晋的人,那厢胤禟便收到德妃和八福晋密谋的消息,昔日胤禟倒是真把八福晋当成表妹在看,顾念着兄妹之情才处处谦让于她,之后八福晋因着他抽身离去的事情,屡次动手,欲陷他于不义,甚至于慧茹的事,他也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忍了。如今倒好,他们处处忍让,她却不知感恩,得寸进尺,如此,也就怪不得他心狠了。 “林初九,八阿哥府里那两位有孕的侍妾怎么样了?”胤禟突地想到之前他让人保下的两个侍妾,冷笑地问。 “回主子爷的话,这两人刚有孕不久,一前一后,相差不足一月,暂时无人知晓。”林初九道。 “让咱们的人先护着,另外派人到街上传一传八福晋在后院的种种行为,爷就不相信八哥再不得皇阿玛喜爱,皇阿玛就能冷眼看着他绝后。”胤禟望着窗外被白雪覆盖的美景,嗤笑一声,眸色冰寒。 以前倒是没有看出来,他这位表妹这般有迫力,动起手来可不一点都不曾犹豫,比之他那位伪善的好八哥都不逞多让啊! 也对,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他这位好八哥,若不是心冷异常,又何以会为了岳乐旧部的支持,不要子嗣,屡次退让,甚至要他的命……呵呵,这打算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嗻。”林初九应声之后,便将胤禟的意思给传达了下去。 胤禟虽然不争,可他对大局的掌控并不弱,甚至因着退到局外,还看到了很多以前没有看到的东西。 目前的德妃犹如困兽,联系八福晋也仅仅只是为了脱困,而八福晋,不顾他母妃的感受,亲赴永和宫,这其中的用意怕是都跟他有关吧! 呵,他倒是不知道往日的礼遇退让竟养大了她的心,让她把别人的关心付出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此情此景,他是不是该庆幸他的好八哥还没能成功上位,他这位好八嫂也还没能举起刀,给他玩上一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好戏。 胤禟处理好书房的事情后,便着林初九去了清漪院,谁知刚到清漪院门口就被一个雪团砸中了胸口。抬眼望去,看着低着头装作没看见他的婉兮,一阵好笑,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居然还跟个孩子一样淘气。 “爷,你来了。”婉兮见胤禟过来,知晓刚才是自己太冒失,不由一脸讨好地蹭到他身边,娇声讨好夸赞,就想着把这事给糊弄过去,“爷今日真是玉树临风,俊美绝伦。” “真的?”胤禟冷着一张脸,满身的威仪丝毫不减,让原本淘气的三个小包子也不禁收敛起自己的动作来。 婉兮看了看胤禟,又看了看排成一排的三个小包子,心中一阵柔软,然后用力点头,以保证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 胤禟一脸满意地轻咳一声,挥手让弘旻他们自己去玩,他则牵着婉兮往屋里走去。 婉兮扭着身子直往胤禟身边黏糊卖好,胤禟美人在怀,就是有再大的气,现在也消了。 “宫里八福晋和德妃达成协议,估计是忍不住想要出手了,只是不知道她们这次是针对你和孩子还是针对爷。”胤禟过来就是为了提醒婉兮,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针对爷和针对妾身和孩子有什么区别吗?妾身就不明白了,这八福晋同爷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竟这般紧追不放。”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俏脸微冷,似对八福晋种种举动相当地不满。 当初慧茹之事,婉兮就意识到八福晋的来者不善,本以为八福晋只是心里过不了那道坎想给胤禟添添堵,现在瞧着这位八福晋似乎并非出口气这么简单,她这是想不死不休呢! “她这是心大了,以为谁都欠着她呢,可爷不惯着她,谁惯的谁负责,没人负责,跌得狠了,那也是自己活该找罪受。” 胤禟心中冷笑,都是好日子过太久了,才让某些人忘了自己真正的身份。 婉兮依恋地蹭蹭胤禟的胸膛,心想这八福晋可不就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么? 八福晋郭络罗氏,和硕额附明尚之女,安亲王岳乐之外孙女。身份看似贵重,实际上也不过是寄人篱下的孤女。 第106章 误会 “啪——” “砰——” 八阿哥府的正院里传来一阵阵让人头皮发麻的重物落地和瓷器碎裂的声音,新上任不久的喜嬷嬷和两个大丫鬟碧香和碧玉都不约而同地缩着脖子站在门外,不敢往前一步,就怕自己一动,就让盛怒中的主子注意到她们的存在。 毕竟当出气筒这种事,谁也不想。 话说这日子原本还是过得不错的,可近几天却不知道怎么回事,谣言四起,一切都直指八阿哥的子嗣问题,八福晋的跋扈,每一字每一句都直戳八福晋的心窝子。 这种事,府里的人压根不敢提,就是那些有孩子的下人也不敢让孩子出现在八福晋的面前,谁不知道八福晋睁孩子都快盼疯了,可方法用尽就是没效,单冲着这局面,谁也不敢戳她的眼珠子,谁不知道八福晋向来说一不二,说杖毙绝不给留口气,就这样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但是府里没人敢动,不代表府外不敢。 府里的采买每都要出门,对于府外的动静知晓的一清二楚,可就八福晋那脾气,他还不敢吱声,以至于等到八福晋发现一切的时候,这谣言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八福晋可不知道下人的想法,她现在的情绪很愤怒,很憋屈,很压抑,就好像一个气鼓鼓的圆球,快要越过承受的范围而极于找发泄的途径,所以目光所到之处,但凡能砸的都让她给砸了,“到底是谁?这般可恶?本福晋生与不生关他们什么事,莫不是有人想借此对付爷,所以打算坏了本福晋的名声,借此打压爷的气势。” 八福晋越想越有可能,她与八阿哥大婚也有些年头了,子嗣之事也不是没有人提过,可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八福晋一律都想法顶回去了,不管是为了谁的脸面,这事提的人渐渐的就少了,就是她姑姑宜妃在此事上也仅止是言语上暗示,并未明言。 可她不愿意,谁又能耐她何? 但是八福晋再蛮横,她心里也清楚,这些事情私下里如何都只是他们自己的事,一旦摆到明面上,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错的人都只能是她。 “该死,到底是谁?之前一点苗头都没有,现在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日后定然是不好收场的。”八福晋知道她多年未曾出怀已经惹得康熙侧目,良妃不满了,之所以没有说出来,定是八爷在康熙他们前面代为周旋,才让她免去责难,而今,此事被传得人尽皆知,势必会惹来无数的关注和猜忌,到时她若不拿出一个态度来,此事她怕是难辞其咎。 八福晋本想着和德妃一起算计婉兮及其子,只要婉兮,或者她其中一子出事,必然会引来轩然大波,到时她们不仅打击了胤禟的嚣张气焰,还能浑水摸鱼。 只是一切还未顺利展开,她就让这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砸了一通,八福晋喘着气坐在一旁的炕上,面色发红,胸口似有一口闷气堵着,上不来,下不去的不说,她还得打起精神来想办法解决这件事。她一个妇人,背个恶名对大局并无影响,可是八爷不一样,他有雄心壮志,不能因为她而受到影响。 即便知道一切都只是权宜之策,可只要一想到八爷的孩子不是出自她的肚子,她就觉得胸闷气短,难受非常。 可恶!可恨!若是让她知道动手的人是谁,她必定要将对方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八爷自己都没有因为子嗣之事而对她心生不满,偏偏这些躲在背后的人喜欢多管闲事,还逼得她不得不表态,不得不后退。 八福晋内心满是不甘,整个人正处于一种快要爆发的状态,谁知屋外却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一时间让她彻底爆发了,“吵什么吵?都想死吗?” 门外,胤禩皱着头,看着外面噤若寒蝉的下人,不由地抬脚往里走去。 八福晋听到脚步声,一阵恼怒,上前几步,飞快地拉开门,对上胤禩温和平静的面容,八福晋原本高高的气焰一下子灭了,“爷,你怎么来了……” “此事爷会处理,你无须顾及,也不必在意,只要爷愿意,无论外面说什么,你都无须理会。”胤禩握住八福晋的手,牵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屋内走去。 “爷,妾身其实并不在乎别人说什么,妾身只是恨上天不公。”在胤禩面前,八福晋强忍多时的泪水这才掉了下来。 说到孩子,八福晋其实比任何人都想要,求神拜佛,她亦不比别人做得少,这京城大大小小的庙都让她给拜遍了,香油钱更是散出去不少。可就是这样,她的肚子依旧没有半点动静,这如何能让她心甘。 胤禩眼神复杂,看向八福晋的目光里有怜惜亦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埋怨,到他这个年纪,不说前面的众兄长,就说小于他的弟弟们,都各自有了子嗣,要说他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可思及他心中的抱负,又必须对此予以容忍,不至于因小失大,毕竟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他们的夫妻关系和睦就是他最坚实后盾之一。 “咱们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总会有孩子的。”胤禩此时也只能这样安慰于她,又或者说安慰他自己。 “可是依眼下的情势,若是处理不当,唯恐影响到爷。”八福晋面露忧色,一脸关切地看着他道。 胤禩目光幽深,一脸若有所思地伸手拍拍八福晋的手道:“这些暂且不提,一切待查明之后再做决断。” 事已至此,再急再怒也解决不了问题,唯有查清楚事情的起因,弄清楚对方的用意,才能出奇制胜,解除危机。 近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胤禩疲于应付,为此倒是忽略了不少事情,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八福晋已然把人得罪深了,再想挽回,怕是难于登天了。 胤禩轻叹一口气,目光看向窗外,阳光下的白雪透着一种高雅之美,他却无心欣赏,“福晋同德妃合作之事,还是再行斟酌为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德妃败局已定,就算折腾的再欢,也再难恢复往日的荣光。 当然,最重要不是这些,最重要的是德妃已经不得圣心了。 “爷的意思是……”八福晋并非藏于闺阁之中的人,事实上除了主持家政之外,在一些重要事情上,八福晋还会为胤禩出谋划策,胤禩也会根据情况进行采纳。 “近来,皇阿玛的种种举动都在表现他对德妃和十四弟的不满,原本尚有松动的态度再次有了转变,甚至变得更加忌惮起来。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德妃此次就算不出局,也很难恢复往日的荣光。”胤禩目光定定地看向八福晋,相较从前的随意,此时的他显得相当地认真,“若德妃是想借你之手对付九弟,借此转移视线,再浑水摸鱼,爷劝福晋还是想法推了吧!” 八福晋静默了下来,整个内室里一片安静,胤禩也不催她,而是静静地看着她,让她思考,毕竟这事她自己要是想不明白,他说再多也无济于事。 “爷,你对九阿哥他们就真的一点都不怨吗?”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八福晋平静的询问声。 “这事真要论起来,首先错得就是爷。”胤禩长叹了一口气,似没有想到他的隐瞒才是造成这一切的主要原因。 八福晋闻言,心中一惊,猛地抬头看向胤禩,“为何?” “江南之行,爷派去对付四哥的人差点要了九弟的命,虽说这其中有误会,却抹不掉爷的责任。”胤禩想着当时的情景,心里依旧有些懊恼,当时的他怎么就能忍心对一心为他的九弟下手呢,“九弟因此事跟爷决裂,不难理解,可即便如此,之前的那些势力和银子,他一样都没有要回去,所以计较起来,错在爷而不是在九弟。” 胤禩虽然心中算计多,可该有的担当他还有有的,并不会为胤禟和胤俄的出走就抹杀掉他们对自己的付出,在这一点上胤禩和胤祯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 八福晋越听面色越僵,她认为的背弃现在看来似乎都只是一个笑话,“爷为何不早说。”闹到这一步,他们的确没有颜面再要求什么,特别是在经历这一系列的算计之后。 这一阵大起大落的,八福晋心里也是滋味莫名,就跟打翻了调味瓶一样,分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爷当时只觉得心中羞愧,却不想会引得福晋误会。事已至此,福晋也不要多想,一切顺其自然的好。”胤禩轻叹一口气后,满脸的平静,似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是啊!现在也能顺其自然了。”八福晋轻叹一口气,心里也不无感慨。 在此之前,她还一腔战意地准备除了九弟的侧福晋和儿子,现在弄清楚一切,她倒是想停手,毕竟胤禟的势力并不小,就她所知,仅仅只是宜妃交给他的人手就不少,何况,现在谁不知道阿哥之中,最能搂银子的当属胤禟。这有了银子,还怕建不起势力来,她该庆幸的是胤禟没有争储的想法才是,昏了头才会步步紧逼,闹得两败俱伤。 可惜这些她都明白的太晚了,以德妃的性子,怕是不会那般容易让她退出吧! 不过,看了身旁的八阿哥一眼,见他眉头深锁,八福晋反而不敢把实话告诉他了,只是德妃那边,她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第107章 矛盾 “哈哈哈……报应,报应,这都是报应!郭络罗氏,你我同属一宗,你却屡次算计于我,甚至在我落魄的时候踩上两脚,现在得报应了吧!”九阿哥府后院,慧茹尖利的笑声从院子里传了出来,笑声中带着歇斯底里的癫狂,让屋里子里侍候的秋月和奶嬷嬷们都躲得远远的,眼里均着一丝惊恐。 自打慧茹收到八福晋传来的信件之后,整个人就变得越来越古怪了。若说之前只是念念有词的话,现在就是癫狂了。 内室里,慧茹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上,削瘦苍白的面颊上没有一丝血色,眼窝深陷,完全不像月子中的人。如今的她找不到往日的嚣张跋扈,整个人就像失了水的花儿,憔悴不堪,唯有眼里带着一丝疯狂的怨毒,“郭络罗氏,你这个贱人,你不是高高在上么?你不是喜欢随意决定别人的命运么?现在呢,你有本事你倒是生个孩子啊!你这就是作孽太多了,才生不出来的。”说罢又是一阵疯狂的笑声,让一旁的秋月看得心惊胆颤。 “姑娘,姑娘,你别这样,你的身子……”秋月看着有些癫狂的慧茹,心里虽然痛快,却也怕她真出点什么事,自己没个着落。 在这个奴才如猪狗的年代,她这种不是内务府出身的丫鬟可没有什么好去处,若慧茹真的出了什么事,别说现在生活,怕是以后的境遇比起现在更不如。 说到秋月,那也是心气高的,原本慧茹进阿哥府时,她还想着自己姿也不差,指不定日后还有点大造化,谁知慧茹进府之后,不仅脾气越来越不好,她也没什么机会见到胤禟,就是见到,那也必是慧茹瞎折腾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自我表现的机会。 这一度让秋月觉得前途渺茫,好在慧茹怀着孩子,她到也不急,谁知慧茹如此不给力,折腾了这么长时间,硬是生了个格格。 这下好了,先不提她心中的打算,就慧茹现在的情况,她若真出了什么事,她怕是什么都不用想了。 “身子?我还顾什么身子?我从头到尾就是一个笑话。”慧茹伸手抓着秋月的手臂,放声大哭,哭得是自己的无知,哭得是自己的满是黑暗的未来。 “姑娘,姑娘,你振作点呀!”秋月看着一副不要命了的慧茹,有些语无伦次地安慰她道:“姑娘,你这样不就是随了八福晋的心意么?她当初算计于姑娘时,就是想借姑娘之手陷害主子爷,现在没成功就把姑娘撇到了一边。可是姑娘你还没输啊,你还有小格格啊!” “小格格?”慧茹目光失焦地望着秋月,似有些回不过神来。 “是,只要有小格格在,姑娘一直有机会,毕竟这后院有孩子的带着姑娘也不过三人啊!”秋月越说越起劲,似乎只要能保住慧茹,她说什么都无所谓。 “对,对啊,我……我还有小格格……哈哈……郭络罗氏那个贱人可是什么没有,她根本就是个不下蛋的母鸡,这就是她的报应。”此时的慧茹语无伦次地说着,好似最终找了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对,姑娘说得对。”秋月可不管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现在只想慧茹能活下去。 慧茹似乎是真的想通了,又或者被秋月的话给转移了注意力,原本毫无血色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嫣红,整个人看上去也显得有了些人气,一改之前接到八福晋送来的信件时的那种颓废和绝望,显得鲜活几分,“哼,我不会让她郭络罗氏得意的,我要活着,好好地活着,活着看她有什么样的报应。” 外面的天气越发地冷了,天空中时时飘着雪花,再加上年节将近,弘晖和弘昀也被四阿哥接回了四贝勒府。 事后,四福晋和李氏都派人送了礼,而婉兮随意翻看了一下,相比李氏的精细,四福晋送得礼相当地贵重,婉兮却无暇欣赏,直接让高嬷嬷收了下去。回礼之时,李氏的礼她是亲自看过的,加厚一成,以表心意,至于四福晋的礼,按规矩走便是,她连过问都没过问。 对于李氏,婉兮没什么意见,人家客气,她亦不为难,可对四福晋,不是婉兮小心眼,而是四福晋的所作所为太过膈应人。 当然,依着胤禟的性子,说要帮弘旻出气,肯定不会只是说说而已,而四福晋送礼,定然也是别有用意。 “四福晋可有给福晋送礼?”婉兮若有所思地问道。 “回侧福晋的话,福晋那边没有收到礼单。”听竹闻言,轻声回道。 “没有么?看来,咱们这位四福晋的脸是被爷给打疼了,否则怎么会甘心认错。”婉兮嘴角含笑,眼里却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听竹见婉兮一脸高兴的模样,笑着附合道:“可不是,奴婢听听雨说四福晋的两位嫂子可是三去四贝勒府,为得就是求情。” 婉兮闻言,双眼微微发亮,语气也显得兴奋起来,“可有何结果?” “四贝勒自然是没管,而四福晋自然不可能认错,一次两次的,她还能应付,到了第三次,她就直接出言敲打两位乌拉那拉夫人,这下可把人得罪深了。”听竹见婉兮高兴,言语间也不由地透着一丝喜气,“之后主子爷加大打压的力度,这次找上门的就是四福晋的两位兄长了。” “呵,四福晋再能耐,她也离不开娘家兄长的支持,若乌拉那拉家真的败了,她四福晋又何以立足。”婉兮接过听琴递来的茶盏,轻啜一口道:“不管四福晋今日因何而低头,我们之间的梁子都结下了。” “那又如何,只要主子爷在,谁也不能动侧福晋分毫。”听琴笑着凑趣。 婉兮抿唇轻笑,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却清楚,乌拉那拉氏最终会登上后位,到时,怕又是一笔烂账。 正院里,董鄂氏听了下人的回报,心里堵着一口气,没两天就病了。顿时,整个正院上下都慌了手脚,再过不久可就是年底了,宫宴以及府中年礼往来都尚未安排妥当,这会儿董鄂氏病了,即便后院有四大嬷分管,大面上没人做主也于事无补啊! 尹嬷嬷低声劝慰几句,见董鄂氏依旧一副郁结于心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地一阵叹息。这段时日好不容易才让董鄂氏安下心来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小日子,谁知四福晋这一出不仅惹得董鄂氏又起心思,还气得董鄂氏一下子就病倒了,真是…… “嬷嬷,本福晋心里真的难受的慌,原本以为只要退上一步,再抱养一个小阿哥,便能安安稳稳地守着自己的福晋之位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现在看来不是本福晋心胸狭窄,而是别人并没有把本福晋当数。”董鄂氏侧躺在床上,声音哀切而嘶哑,神色悲伤而愤慨,“你瞧瞧,你瞧瞧,本福晋还没有退,这外头的人就已经将她完颜氏当成了九阿哥府里的女主人——”话未说完,便是一阵巨烈的咳嗽声。 尹嬷嬷见状,立马挥了挥手,一旁的佟姑姑立马端着一碗温水走了过来,动作轻柔而小心地拿起小勺一勺一勺将温水喂进她嘴里。 佟姑姑喂着,尹嬷嬷则轻轻地拍着董鄂氏的后背,帮她顺气。 咳嗽过后,董鄂氏不由地挥了挥手,脸上带着几分不耐,脸上的愁绪不仅没有散开,相反地眉头皱得更紧了。 “真是事事都跟本福晋作对。”董鄂氏抱怨一句,又道:“四嫂这是看不起本福晋,巴着她完颜氏呢?” 佟姑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便知董鄂氏又开始钻牛角尖了,一时间不由地偏头看向尹嬷嬷,希望她来解决这件事。 尹嬷嬷看着径自抱怨的董鄂氏,轻声解释道:“据老奴所知,四福晋此举是为了道歉。” “道歉?”董鄂氏微微一怔,似有些不明白婉兮和四福晋之间还有什么变故。 “是。据说之前弘旻小阿哥在四贝勒府时,四福晋似乎是做了什么事情委屈了弘旻小阿哥,之后主子爷动手惩治了四福晋的娘家,四福晋不堪压力,这才有了今日这一出。”尹嬷嬷之所以把事情打听的这么清楚就是为了阻止董鄂氏再生出什么奇怪的念头来。 尹嬷嬷的话刚说完,董鄂氏便猛地坐了起来,目光阴沉而凌厉,双手更是握着拳头,用力地捶打着绣床,使得绣床上不由地传出几道闷响声,显得十分地吓人。 一旁的尹嬷嬷和佟姑姑都被董鄂氏吓了一跳,似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福晋,你这是怎么了,你就算是心里有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骨开玩笑啊!”尹嬷嬷见董鄂氏的情绪这般激动,一阵错愕,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伸手帮她抚着后背。 董鄂氏重重地喘息着,好不容易才在尹嬷嬷的劝慰下慢慢平静下来,只是面色依旧阴郁难看。 “本福晋怎么了?本福晋是在感叹爷对完颜氏的宠爱。嬷嬷,你瞧瞧,你瞧瞧,咱们的弘旻小阿哥只是受点小委屈,爷就能逼得四嫂派人送礼赔罪,若是完颜氏再受点委屈,爷还不得逼着四嫂亲自上门赔罪啊!”董鄂氏近乎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便再次咳喘连连,一副好似要把心肺都咳出来的样子。 尹嬷嬷见她这样,也不好再劝什么,甚至不好再提婉兮他们,就怕再说点什么又刺激到董鄂氏那敏感的神经。她心里一阵叹息,四福晋此举往深了想并不是好事,就她看来,四福晋怕是对清漪院的那位有了心结,日后对上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只可惜福晋想不通又不肯听,一个劲地钻牛角尖,就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董鄂氏看了尹嬷嬷一脸犹疑的模样,就知道她要说些什么,但是她却不想听,飞快地翻了个身,董鄂氏选择背对着所有人,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尹嬷嬷见状,就知道董鄂氏是不想再说什么了,便替她掖了掖被角,顺从地退到一边。 董鄂氏躺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片,她睁大一双眼睛,目光怔怔地盯着床幔,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董鄂氏病倒的消息,当天下午便传遍了后院,众侍妾的目光却一致望向了清漪院,似想先看看婉兮的反应。 “爷,妾身要不要送点慰问礼过去慰问一下福晋?”婉兮躺在胤禟身上,双手把玩着他的大掌,娇声询问,似在问征求他的意见。 “娇娇若是有心,派人送份礼过去也行。”胤禟一脸笑意地道。 婉兮闻言,觉得自己还是表现一下的好,毕竟双方还未撕破脸,她这个侧福晋若做得太过,怕是要惹人生厌了。 不过,表现和低头是两个概念,所以……眼珠微转,婉兮的目光不由地看向一旁的胤禟,声音软糯地道: “那爷可要送点慰问礼过去,若是送的话,妾身的这份礼就和爷一起送过去。” 婉兮的意思很清楚,她不会向董鄂氏低头,即便随大流地表现一下自己的心意,那她也得点明自己的态度。 第108章 争论 “那爷可要送点慰问礼过去,若是送的话,妾身的这份礼就和爷一起送过去。” 婉兮的意思很清楚,她不会向董鄂氏低头,即便随大流地表现一下自己的心意,那她也得点明自己的态度。 “和爷的一起送过去?”胤禟闻言一脸好笑地看着她。 董鄂氏的那点小心思,胤禟清楚的很,却不想像从前那般纵容她。有些话他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没想过让婉兮取代她福晋的位置,而婉兮本人对于福晋之位也并没有想法,只要她谨守本分,她董鄂氏一辈子都能稳坐这福晋之位,反之,不用婉兮开口,他头一个就饶不了她。 “不行吗?”婉兮拉着他的大手,双眼圆瞪,故作不满地闹着胤禟,一阵歪缠,“一起送嘛,爷的面子向来最大了,爷顺道把妾身的礼一并捎过去,想必妾身也能让福晋多重视几分。” 胤禟瞧着婉兮缠着自己,小心讨好的模样,大掌轻抚她的小脸,调笑几句,眼见她要生气,这才点头应允。 “如今欢喜了?”胤禟瞧着离开的林初九,笑问。 “恩。爷最好了,最心疼妾身了。”婉兮称了心意,到没有玩么过河拆桥的把戏,而是讨好地凑在胤禟身边,按摩捏肩,好不殷勤。 胤禟扭头看着趴在自己背上的婉兮,对上她清澈灵动的双眼,思及她依旧没有敞开心扉,一时间面色不由地变暗了许多。 “爷?”婉兮见他突然变了脸色,不由地有些反应不过来,仔细想想,并没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 “娇娇,爷有话问你,爷希望你能实话实说。”胤禟想过给婉兮更多的时间,但是这一瞬间,他突然想知道了。 越是在乎她,他越是想走进她的心里,那种想要占据她所有心神的感觉太强烈了。 婉兮看着面色严肃的他,不由地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还一脸严肃的样子。 “爷想问什么?”婉兮见他如此严肃的模样,不由地也收起笑闹的心思,认真地询问道。 胤禟见婉兮半是困惑半是好奇的模样,不由地胸闷气短,他表现得如此明显,她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除了清漪院,他哪里都不去,甚至事事都护着她,难道这样还无法让她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么? “娇娇想要什么?又在怕什么?或者说你在顾虑些什么?爷都希望你能说出来,而不是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胤禟面沉如水,语气严厉,态度强势霸道,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指中心。 婉兮被他如此强势的态度吓了一跳,神色微变,完全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了,她一直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现在看来,不是她藏得好,是他没有当场揭穿她。 “爷这是什么意思?”婉兮抬头看向胤禟,努力想要缓和气氛,却怎么也张不开嘴,最终只能干巴巴地问了这么一句。 胤禟看着婉兮周身不自觉浮现出的防备,只觉得头疼,他想要的是她的心,她的信任,不是她的防备。可是这个小女人面对问题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明显就没有说实话的意思,她既然不想说,他也不想逼她,但是不可否认是胤禟心里是十分地失望的,重重地叹了口气,胤禟起身的瞬间,举步往外走去,一字未言。 婉兮看着胤禟离去的背影,眼圈一红,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不知该如何挽留,只能这样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 门外,眼瞧着胤禟突然离去的身影,听竹她们也是一愣,进屋就见婉兮躺在炕上,静静出神,不由地心下焦急。 “侧福晋……” “无事,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婉兮的语气显得十分地平静,那样子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是。”听竹和听雨对看一眼,两人心里着急,却不得不退出去。 婉兮微微翻了个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梅花上,那是她撒娇让胤禟给她摘来的,原本只是一时兴起,可随后的日子里,不用她提,胤禟每天都会给她摘上两枝带过来。 事实上从再次成为胤禟的女人开始,婉兮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自己,哪个皇子阿哥都不会只有一个女人,也不会只守着一个女人?而且她从一开始就带着极强的功利心,一步一步地算计着自己想要的一切。 复仇也好,恩宠也罢,一步一步的,她斗垮了董鄂氏,熬死了兆佳氏,甚至越过所有人成功地得了胤禟的偏爱。 她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守着彼此划下的界线,直到胤禟看上别人的那一刻,却不想她的表演竟是这般的拙劣,甚至拙劣到早就被他看穿了还不自知。 婉兮不想追究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看穿自己的,她现在只知道有些事情她还无法做到坦诚以对。胤禟刚才的举动是在提醒她还是在警告她,婉兮就不得而知,但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的失望。 书房里,胤禟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手里拿着一本折子,目光久久地停留在上面,半个时辰都不曾有丝毫动作。 良久,他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书桌上,他这才恍然想起自己原先的打算,他原本是打算慢慢来的,等到她愿意卸下心房再开口,谁知今天一个冲动,倒是让他们之间原本融洽的氛围变得无比尴尬起来。 现在到好,话没问出来,反而把她逼得太紧紧了,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打个手势让暗卫去查,胤禟这才拿起桌上的折子,耐着心思继续看了起来。 正院里,尹嬷嬷正在查看各院送来的礼品,待目光落在同主子爷放在一起的从清漪院里送来的东西,立马唤胭脂将这些东西分了出来。 董鄂氏现在的样子可受不得半点刺激,特别是有关于清漪院的一切。 如今的完颜侧福晋可不是昔日的小角色,现在的她早已站稳了脚跟,轻易动不得,否则就跟引火烧身没什么两样。 “嬷嬷,刚刚主子爷从清漪院里冲了出来,面带怒色,想来应该是和完颜侧福晋之间发生了什么冲突。”珍珠一脸兴冲冲地跑进来,言语之间还着些许兴奋。 也对,当奴才的怎么可能不想自己主子好,毕竟只有主子好了,她们才能过得更好。 婉兮未进府之前,董鄂氏就算不受宠,好歹有权力在手,后院但凡得宠的不得宠的都被她捏在手心里。那时别说尹嬷嬷和佟姑姑她们,就是正院的粗使和跑腿的走出去也被人高看两分,不像现在这样,看着风光,实际上却只有一个空壳子。 “胡说什么!”尹嬷嬷斥了珍珠一句,偏头看了内室一眼,见没有什么动静,这才拉着珍珠低声道:“这件事在没打听清楚之前,千万不要在福晋面前露了口风,万一只是误会,仔细你的皮。” 珍珠反应过来,不由地吐吐舌头,小心地看着尹嬷嬷道:“嬷嬷放心,奴婢定然会小心探查清楚的。” 尹嬷嬷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查可以,但是要小心,别做得太过,否则别说我这个老婆子,就是福晋,也不一定能保得住你。” 珍珠重重点头,能成为董鄂氏的大丫鬟,一定的见识还是有的,特别婉兮进府之后,正院的变化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 “嬷嬷放心,奴婢一定会小心的。” 事实上,不只是珍珠,整个后院的女人都知道胤禟含怒离开清漪院的情事,虽然她们都清楚婉兮不会因为这一件事而失宠,可是没肉汤也好,能分一点是一点。 然而,胤禟并没有给这些人机会,虽然午膳没有在清漪院里用,下午胤禟也留在书房里处理公务,但是一到晚膳时分,他便习惯性地带着林初九去了清漪院。 清漪院里,急得团团转的高嬷嬷等人一见胤禟过来,均是一脸惊喜地迎了上去。 “侧福晋呢?”胤禟过来瞧着门外围着一堆的下人,不由地问了一句。 “回主子爷的话,侧福晋自打主子爷走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里,谁也不让进。”高嬷嬷一脸忧心地道。 “胡闹!”胤禟低喝一声,越过高嬷嬷等人,径直推门而入,一眼便看到躺在炕上抱着双腿缩成一团的婉兮,胤禟又是心疼又是气恼的,他要真是生气,她就不会凑上来撒撒娇,以往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尽犯傻。上前两步,伸手将缩成一团的小女人抱到怀里,怒斥道:“爷平日里说话你怎么就知道不听,偏偏这次就这般听话了。” “爷?”婉兮听到胤禟的声音,一脸讶意地抬头,声音里带着重重的鼻音,一听就知道是哭过的。 胤禟看着双眼红肿,红唇破皮,甚至冒着血珠的嘴唇,一阵恼怒地道:“你这是跟爷赌气?” 婉兮看着他一脸责怪自己的模样,眼泪不自觉地又落下来了,“爷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你……”胤禟见她犟嘴,刚想开口斥责,目光落在她满是泪水的小脸上,欲言又止。 “妾身如何?谁还能没有一两个秘密,爷就能保证自己没有秘密吗?”婉兮噘嘴,心里却觉得无比地心虚。 她心中只有一个秘密永远不能说——那便是借尸还魂,即便这身体还是她自己的,可是这种事太过骇人听闻,难保不会吓倒对方。 有些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至于其他的,她不是不想说,而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胤禟瞧着她这样子,反而不好再继续了,只是这心里到底有个结,这结一日不解开,他一日不舒坦。 “娇娇的意思是想跟爷交换秘密?”胤禟闻言,有些哭笑不得的道。 “这样大家都不吃亏。”婉兮这样子根本就是在给自己争取缓刑。 胤禟瞧着她一脸心虚的样子,知道把她逼太紧了不好,便将此事就此揭过,想着再给她一点时间,等她想通了再说。 高嬷嬷他们见胤禟和婉兮和好,心里都松了口气,特别是清漪院里的一干人等,今天这一出可是真把她们吓坏了。 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胤禟和婉兮之间的问题并没有解决,问题只是暂时压下了,若不解决,到时肯定会引起更大的波澜。 后院里的其他人一见胤禟到了晚膳时分便去了清漪院,不由地都气得扯烂了手中的丝帕。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休养了两天,养好精神的婉兮虽然依旧有些担心,可是眼瞧胤禟同往常一样宠着自己,她又觉得其实一直这样就好了,坦白交心什么的,看似是一个走进对方心里的办法,可是她却无法肯定这份感情是否能永远持续下去。 第109章 德妃设局 临近年关,外面有关于八福晋的各种谣言越演越烈,原本只是针对八阿哥府后院的是是非非,现在已经发酵到了各个方面。 八福晋为人霸道跋扈是众所周知的,得罪的人也不少,之前碍于她八福晋的身份,即便有所不满,也仅只是私下里传传。这次,有关八福晋的谣言一出,一开始还有人顾忌一二,眼见宫里没什么动静,不少人的胆子都大了,跟着传人也多了,事情自然也越闹越大了。 胤禩花了大力气去查这些事,只是越往下查他的脸就越黑,他自认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对于福晋一向宽容,否则不会允许八福晋在处理内宅之事的同时也参与到他的政事中来。即便八福晋并不是他心中最满意的福晋人选,但是不可否认的却是最适合他的福晋人选。 这次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事情的发展也有些出乎意料,胤禩一直以为在交际方面,八福晋能做得好,现在看来,好只是表面上的,私下却得罪了不少人。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这件事的背后他还发现了胤禟的影子。 每每要想到昔日形影不离的兄弟成了如今的陌路人,甚至是对手、敌人,胤禩心里滋味莫名,会觉得后改线,会觉得惋惜,却未后悔过他所做的决定。毕竟这压嫡之事就是他心中最大的执念,他不可能为胤禟放弃,也不可能为八福晋而放弃,所以即便会错过,他也会直走下去。 只是眼下这件事有些麻烦,再过几天就到宫宴了,这些风风雨雨的只在外面传到也没什么大碍,可要是传进宫里,或者说传到康熙的耳朵里,一切就不一样了。 胤禩目前在康熙面前算是混出了几分脸面,他不想因为这种事情而功亏一篑,便直接给胤禟下了帖子,请他出来谈谈。就算此举不能一举解决这件事,但是只要胤禟就此停手,不再推波助澜,他也不会就此事再多做计较。 胤禟可不知道这些,他此时正忙着府里的事情,因着董鄂氏卧病在床的原因,又时至年关,此时后院里无论如何都需要一个主持大局的人,原本胤禟是体贴董鄂氏,想让她好好养病,就准备将后院的事情统统交给不情不愿的婉兮,谁知他还没张嘴,董鄂氏便称自己病好了。 胤禟看着董鄂氏苍白面容,削瘦的身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若说之前他因着大格格的关系对董鄂氏还存有几分怜惜的话,那么现在,看着病中还拽着这点权力不放的董鄂氏,胤禟心中对董鄂氏那仅剩的几分怜惜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厌恶之感。 董鄂氏强撑着身子接过这一大摊事,一来是为了防着婉兮抢走自己的地位,二来则是为了用实力向胤禟表明,这个后院真正能接过这一切的人——只有她董鄂氏,婉兮再受宠也不是适合的管家人。 可惜董鄂氏想得好,现实往往却是残酷的,她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证明自己,孰不知她这番辛苦不仅没有让胤禟对她产生任何好感,相反地还产生了厌恶感,就这结果也不知道她知道了会不会气得想要吐血。 婉兮对此没有任何的意见,之前她就表示过对于后院的这剩余的丁点儿权力并不稀罕,可惜她的一再声明也没有四福晋的一份礼物来得能证明她的‘野心’。 这天用这晚膳,婉兮拿着胤禟送的新棋谱摆弄了一会儿棋谱,等收拾好东西凑上去,就见胤禟拿着一张帖子在看,不由地问一句:“爷在看什么?” “八哥让人送来的帖子,想来是查到什么了。”胤禟冷笑一声,完全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依他现在的实力,想要胤禩查不出来也不是做不到,可是他偏偏就留了线索给他。 他就是要让他知道,他爱新觉罗?胤禟并不是好欺负的,坐以待毙、忍气吞声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既然有胆子阴他,有得有胆子承受他的报复。 “那八阿哥的意思?”婉兮眼珠微转,一脸好奇地问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拿往日的情分当借口,让爷收手呗。”胤禟和胤禩当了这么多年的兄弟,还能不明白他的那点想法。 要说胤禩为了帝位,付出一切,也无可厚非,毕竟最终得到一切的都是他。而现在,胤禩的要求却是希望他胤禟为了他的帝位付出一切,甚至连他们夫妻找人出气这种事,都恨不得他来承受,这算什么! 真是马不知脸长,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那爷是什么想法?”婉兮不希望胤禟再跟八阿哥有牵扯是一定的,但是知道结果不代表明白当前的局势,所以最终看得还是胤禟自己的想法。 “这宴爷肯定是要赴的,至于收不收手,还得看爷的心情。”胤禟面上笑着,眼里却满是冰寒。 婉兮嘴角含笑,心里却不自觉地了口气,她不怕胤禟和八阿哥他们反目,怕只怕他他们会重修旧好。 两日后,在胤禟名下的酒楼包厢里,欣然赴约的胤禟时隔许久再次同胤禩同处一室,同坐一桌,两人都颇有一种似是而非的错觉。 “九弟,别来无恙。”胤禩见胤禟过来,不由地起身相迎。 “八哥,才是的别来无恙。”胤禟话中有话,表情微微带着一丝讥诮,完全无视胤禩那温和无害的微笑。 胤禩的面色微微有些僵硬,似没有想到往日以自己马首是瞻的胤禟,到了今日竟是连一个好都不想给他。 “九弟,当初是八哥不对,这事八哥承认,但是当初八哥针对的并不是你……” “停。”胤禟见胤禩旧事重提,不由地打断他的解释道:“八哥,若是你请弟弟来就是为了说这事,咱们就此别过,若是其他事,也得看看她情况再做打算。” 胤禟的态度很明确,他不想跟胤禩拉什么家长,也不想跟他讨论什么往日情分,他现在要的就是他的一个态度——是想相安无事还是想针锋相对。 胤禩见胤禟态度如此强硬,便知这个死结已然是解不开了,长叹了一口气,他同胤禟一起坐下后,才开口道:“好,九弟既然不想提前的事,那么我们就说说现在的事吧!” 胤禟闻言,伸出右手,做一个‘请’的手势,等着他开口。 “九弟,你八嫂就是一个冲动性子,之前会做出那些事情,全是因为我没有把话说清楚,她才会误会你和十弟,续而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胤禩说着看了胤禟一眼,语气隐晦地道:“现在我把话都跟她说清楚了,也想趁机同九弟解开这个误会。” “哦,是这事?”胤禟不承认也不否认,态度略显暧昧,可其中包含的意思却非常地清楚,“那八哥可知郭络罗氏在爷府里都干了些什么事,又或者说接下来她同德妃合作想算计谁?” “这……”胤禩一阵语塞,沉吟片刻又道:“九弟,之前的误会都在我,现在我可以保证你八嫂不会再掺和这件事。” 胤禩虽然拉拢胤祯,却丝毫不敢信任他,若胤禟和胤俄还在,胤禩何苦如此,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胤禟虽然气恼于八福晋的所作所为,却也没想来得鱼死网破。眼下局势越来越紧张,他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和胤禩对上,否则他也不会赴这个约。 “好,既然八哥开口了,弟弟又怎么可能不给你这个面子,不过,再有变故,八哥就别怪弟弟做事不留情面了。”胤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整个人蓄势待发,看起来相地危险。 胤禩心里滋味莫名,却只能点头应允,毕竟就他现在掌握势力而言,要防范大阿哥、太子等人都显得有心无力,再加上一个胤禟,他可不认为自己还有胜算可言。 从酒楼里出来,胤禩看着胤禟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连连,如今的胤禟得康熙重用,在户部又有实权,说是各方拉拢也不为过,胤禩此番还真是得罪不起。 胤禟却不管胤禩心中的想法,他若知趣,他至多也就是不再推波助澜,至于收尾这种事,胤禩若是都做不到,也就不怪他了,毕竟吃亏的不能总是别人啊!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便到了年底,略做准备,胤禟便带着董鄂氏和婉兮还有一干子女进宫参加宫宴。 相较于董鄂氏的兴致勃勃,婉兮则显得有些兴趣缺缺,之前参加宫宴时,婉兮看着桌上那冰冰凉凉的佳肴,便再无兴趣。但是这种场合,她这个侧福晋不一定非得到,但是弘旻他们却必须到,就算是为了儿子,婉兮也得跟着跑一趟。 宫宴时,各大阿哥也好,宗室皇亲、受宠的大臣也罢,都会出现在这里,从彼此之间的招呼和交谈上,不仅看出彼此之间的关系和派系。 大阿哥和太子不对付,太子和其他人都不对付,面上却又不得不装作一副和睦的模样,那场面看着平和,实则刀光剑影、电闪雷鸣,看着最为融洽的大概就是那些中立大臣之间的关系吧! 婉兮坐在一边瞧着,本以为依着胤禟那不管不顾的脾气,肯定没几个交好的人,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除去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和八阿哥,同胤禟打招呼的宗室皇亲以及大臣真心不少。 看样子中立在某些时候比明确的派系安全也更受欢迎。 八福晋看着长袖擅舞的胤禟,面色复杂,她现在倒是有心再拉拢彼此之间的关系,可惜宜妃也好,胤禟也罢,因着她的种种作为都早早地对她死了心。 “表哥,我们可以谈谈吗?我真的不知道这其中会有那么多的误会。”八福晋到底还是上前挡住了胤禟的路,轻声要求。 “八福晋,爷可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谈一谈的必要。”胤禟一脸吊儿郎当的模样,显然并不打算再跟八福晋他们沾上任何的关系。 八福晋望着胤禟眼里那淡淡的冷意,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这一刻彻底地消失了。 “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想听,但是这个消息就当是我还你的。”八福晋想着胤禩之前说得那些话,咬咬牙,说道。 胤禟挑眉,目光在她脸上,见她一脸执拗,再思及德妃私下里的种种举动,沉吟片刻才道:“说吧!” “德妃设局,目标是完颜氏和弘旻他们其中一个。”抿了抿唇,八福晋到底还是把这个消息给说了。 第110章 主动出击 “德妃设局,目标是完颜氏和弘旻他们其中一个。” 胤禟闻言,面色微变,似乎没有想到德妃会胆大到在宫宴之上设局,不过转念一想,胤禟便明白了德妃的用意。 德妃如此就是利用这种不可能的心理去布局,真可谓是以不可为而为之,胆大至极,也绝妙精致。 别过八福晋,胤禟再也没有心思跟其他人寒暄了,出去一趟,调动宫里所有的暗线盯着德妃、胤祯和八福晋,虽说八福晋有开口提醒,不过胤禟却不如从前那般信任于她了,所谓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八福晋的所作所为早已将她的信任消磨干净了。 不过该承的情胤禟还是承的,若是这次婉兮他们能因她的提醒而逃过一劫,有关于八福晋的各种谣言,他不仅不再推波助澜,还会帮着澄清,反之,八福晋若是骗了他,他可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事实上,这要是别的事情,胤禟还可以赌上一把,可是涉及婉兮和弘旻他们,光是想想,胤禟便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何况是真的看到他们受到伤害。 “爷,你来了,妾身和弘旻可是等了好久了。”扬着笑脸,婉兮一脸娇俏地牵着弘旻的手上前两步道。 前世今生,婉兮跟各府女眷都无来往,上一世是没这个机会,这一世是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胤禟、孩子和复仇上,压根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可以用在这些人的身上。 婉兮之于其他府里的侧福晋而言是神秘的也是幸运的,别看各府受宠的多为侧福晋、格格,可是铁打的后院,流水的妾,大家都习惯了爷们今天宠这个,明天宠那个。这不,突然来个近乎专宠的不说,还连生二子,一个还是龙凤胎,如此表现,如何能不引人侧目。 当然,这些婉兮都不知道,即便知道她也不会在意,毕竟她并不打算跟这些人有所往来。 “让你们久等了。”胤禟牵着婉兮的小手,扬唇一笑,伸手正准备拍拍弘旻的小脑袋,就见康熙携佟贵妃以及四妃过来了。 众人上前行礼,等康熙等人坐下之后,众人这才回到原位坐下。 康熙扫视一周,便示意梁九功开宴,随后康熙说了几句,便举杯与众臣同饮,甚至同除德妃以外的四妃共饮,此举不难看出康熙此时对德妃的成见有多深。 德妃僵着一张脸坐在原位,努力维持自己大方得体的端庄模样,她本以为皇上会允许她出席宫宴,就代表着之前的一切就此揭过。 现在瞧着,一切都是她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 宜妃坐在一旁,目光扫过德妃脸上僵硬的神情,心中痛快。往年,康熙身旁这一左一右两个位置,依身份,有一个肯定是佟贵妃的,而另一个自然是凭着宠爱去争去夺,德妃对康熙的脾气喜好了解甚深,自然胜出的次数较多,而今年不必宜妃开口,便自然而然地成了她的。 “德妃姐姐的脸色不好看啊?可是身体不适,若真是这样,德妃姐姐可不要强忍着啊!”宜妃故作关心地点了德妃的名,一时间众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到了德妃的身上,康熙也不例外。 原本康熙会允许德妃出席宫宴,仅仅只是因为十四阿哥大婚在即,原本以为给得是恩典,现在瞧着倒是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德妃若是觉得身体不适,可自行退席。”康熙语气淡漠,看似关心的话语里却隐含着一丝不满。 “臣妾无事,让皇上费心了。”德妃对康熙了解甚深,如何听不出他话里的不满,别说她现在根本无事,就是真有事,她也不可能离开,所以即便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不得不一脸谦逊地请罪。 宜妃瞧着伏低做小的德妃,心里万分痛快,若是可以,她还真想将德妃踩落尘埃,让她永世不能翻身。但是她心里也清楚,仅仅是为了四阿哥和十四阿哥,康熙也不会任她们动手,否则今日也不会有德妃出席宫宴这一出,不过不能重重的踩上一脚,能收点利息她也高兴。 目光扫视一周,宜妃的目光最终落在胤禟身上,看着他一脸慈爱地给弘旻夹菜,宜妃脸上的笑容不自觉地柔和了许多——就这样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好。 胤禟感受到宜妃的目光,抬头望去,见宜妃正看着他,不由地点了点头。 母子俩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只这一眼,却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呀!”胤禟听到一声轻呼,转头望去,就见婉兮手忙脚乱整理着衣服,上面尽是汤水,而一旁,一个宫女则跪在地上拼命请罪。 “奴婢该死,还请侧福晋恕罪。”宫女的声音引得不少人侧目。 “行了,起来吧!”婉兮心中不耐,语气却尽量显得平静。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这个宫女是故意将手中的汤水打翻泼在她身上的,这其中怕是隐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猫腻? “谢侧福晋。”宫女起身,面色犹豫,动作踌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万分引人注意。 “还有什么事吗?”婉兮见她不走,眼珠微转,不由试探地问了一句。 “不是,奴婢只是想问侧福晋要不要换一身衣裳?”宫女一脸关切地道。 婉兮闻言,心中恍然,她道这宫女为何不肯离去,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在图谋什么? 宫宴之上出现一两个小插曲还是很正常的,毕竟宫宴事情繁多,人多眼杂,再加上天气寒冷,偶有失误也是情有可原,但是泼了她一身汤还不走,甚至主动提及换衣,就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宫宴之中的太监、宫女可不是随随便便都能出现在这里的,像眼前这种做事莽撞的宫女,多半是被人抛出来探路的弃子。 胤禟坐在一旁,若是平常,他至多嘱咐一声,便让婉兮过去了,毕竟穿着一身满是汤汁的衣服,总是显得有些失礼的。可有了八福晋的提醒,再加上眼前的宫女又做得太过刻意,胤禟肯定是不会让婉兮去冒险的。 “下去。”胤禟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道。 宫女被胤禟满是冰寒的目光扫了一下,全身都不由自主地僵了起来,应了一声后,这才慌慌张张地转身走了。 婉兮见宫女离开,不由地低声看向胤禟问:“爷,现在怎么办?” 胤禟一阵沉默,他可是记得很清楚,德妃设局要对付的从来就不只一个,她只要成功一个,都足矣给他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等会儿,爷陪你去。”胤禟沉吟片刻后对她说道。 “爷,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婉兮盯着胤禟的双眼,语气肯定地问。 胤禟一直知道婉兮很聪明,却没有想到他只是稍稍露了点痕迹,她就猜到了,“德妃针对你和弘旻他们设了一个局,爷担心刚才的那一幕就是引你入局的诱铒之一。” 婉兮闻言,一阵心惊,她以为今天这一切都只是针对她而已,现在看来,反而是她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刚才的情形本就对她不利,就算现在她不入局,等会还是会有人来引她入局,与其一直躲避而促使弘旻受伤,还不如主动出击,另寻生机。 这个时候的婉兮基本上已经确定,德妃此举在于打击宜妃和胤禟,而她和弘旻他们就是打击他们的利器。另外,德妃还想借拆散四九联盟,或者说阻止他们成为同盟。 十四阿哥胤祯选择同八阿哥胤禩成为盟友,再加上同宜妃之间纠葛,会动手在意料之中,只是会针对婉兮和她的孩子却是在意料之外。 “爷,事情既已如此,不如主动出击的好,毕竟相比于弘旻,妾身还懂得自保,而且就算这次不成,她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若是爷实在不放心,暗中让人跟着妾身便是。”婉兮一脸认真地说着自己心中的打算。 对于婉兮而言,胤禟和孩子重于一切,为他们,她甚至可以忍下深入骨髓的仇恨,又怎么会容许别人伤害他们。 “让爷再想想。”胤禟一阵犹豫,虽说宫里的暗线都已经活动起来,可是德妃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他却丝毫不知情。 “爷,事不迟疑,再晚说不定又要出什么变故,到时若真的伤了弘旻,你叫妾身怎么办?”婉兮握着他的手,微微用力。 胤禟面色阴沉,心里明白婉兮的安排才是最好的,毕竟孩子太小,尚不能自救,真遇上什么紧急状况,怕是难以应付,“好,一切小心。”最终,胤禟还是咬牙答应了。 当婉兮起身瞬间,一直用眼角的余光关注这边的德妃,嘴角微不可察地往上扬了扬,随后德妃看了一眼殿内的某个角落,随后便有一个宫女悄悄跟在婉兮身后出去了。 婉兮一出殿门,便有宫女迎了上来,看那样子不像是做事的,倒像是站在这里专门等她自投罗网的。看来德妃的安排十分的周密,一旦她上钩了,就算察觉不对,也很难抓逃脱,甚至于逃脱之后也很难抓德妃的痛脚。 一路上,除去开始经过的几个宫女,婉兮都没有看见其他人,由此可见,德妃此举怕是不仅仅只是算计她这么简单,而是想要彻底毁掉她吧! 德妃的计划谁也不清楚,即便是提醒胤禟的八福晋也仅仅只知道一个大概,至于安排,她根本就没有参与,由此可以看出,德妃这人做事相当的谨慎,对于八福晋也不如想象中的那般信任。 事实上德妃的种种行为都是满含深意的,否则她也不可能从一个小小的宫女翻身成为今天这高高在上的德妃。 别说宫宴,就是普通的宴席,主人也会针对各种可能发生的小意外做一定的安排,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一场宴会从开始到结束不会发生任何的意外。再者,两到三个客人被汤水或者酒水泼上一身,真不是大事,只是因何原因被泼却是大有深意,其中的用意不足矣为外人道也。 而就在此时,胤禟这边,又有人想故计重施,将汤水弄到弘旻身上,索性胤禟早有准备,所以这一次,倒霉的只能是那个行事并不周全的宫女。 在宫里,任何怜惜都是要人命的,而自小在宫里长大的胤禟绝不会放这种错误。 “爷……”一旁的董鄂氏注意到这不同平常的变故,不由地有些讶意。 “无事。”淡淡地解释一句,胤禟直接将弘旻抱了过来,此举让董鄂氏看得眸光闪闪,刺激的董鄂氏心里那想要儿子的想法变得更加坚定了。 眼见董鄂氏不说话,胤禟也不由地收回目光,只是心里微微有些担心,生怕一个不对,婉兮就出了什么意外? 思来想去,胤禟还是打定主意准备出去看看,就这样干坐着也不是办法,有他在的话,就是真有什么事,他也能帮着挡上一挡。 “九哥,你这是?”胤俄同胤祥拼完酒,转过身瞧着站起身的胤禟,不由地开口问道。 胤禟知道胤俄的脾气,这种事情要是让他知道,定然会闹得人尽皆知,到时不仅没能制止德妃的计划,相反地还可能引来很多不必要的猜测,这不是他想看到的。 “老十,爷有事要办,你带着弘昭他们去找四哥,爷没回来之前,别让他们离开的眼皮子底下一步。”胤禟本想将弘昭他们交给宜妃的,但是依着目前的这个场面,要靠近宜妃,必定会引起康熙的注意,到时事情闹大了,却没能抓住德妃的错处,难免会给人一种落井下石的感觉。 “九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胤俄见胤禟脸色不佳,不由地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容。 “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你只要记着爷把弘昭和雅利奇的安危都交给你了。”胤禟拍了拍胤俄的肩膀道。 胤俄虽不知其中的深意,可是看着胤禟一脸严肃的模样,就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可惜不等他开口,胤禟就已经抱着弘旻往殿内走了。胤俄心里没底,只能拉着胤祥一起,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去找胤禛。 上座的德妃瞧着这变故,双眼微眯,眼里闪过一丝冷光,随后对着安嬷嬷招了招手,低声吩咐几句。 第111章 事态紧急 德妃的手段一向阴毒,她不出手则矣,一出手定然是直击对方七寸,让人再无翻身的可能。 婉兮对德妃的了解不算透彻,却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 一个小小的宫女能在后宫杀出一条血路来,除了美貌之外,心机手段必不可少,要知道世家出来的秀女,也不是个个都被宠坏的,这其中专门培养的也不是没有,可这些人除去那些少数临驾于德妃之上或者和德妃并驾齐驱的妃子,更多的却是被德妃踩在了脚下。 这样的人真想对婉兮出手,怎么可能没有万全的准备,就拿面前这个长相清秀的宫女来说,从头至尾,面色平静,进退得宜,婉兮为了一探虚实,这一路走来故作惬意地同其交谈,别看只有几句话,但就这几句话就能发现眼前的这个宫女不简单。 虽说宫里的宫女太监都是经过专门的训练能分配到各宫的,但是宫女太监也是人,没有专门的培训,又或者说没人愿意培养,也没有人手把手地带,除了个别聪慧的,怕是少有年纪轻轻便沉着稳重且行事周全的吧! 眼前这个宫女恰恰就是属于那个别聪慧的,十五六岁年纪,说话行事都踩着线,一丝不漏,要说背后没人培养,婉兮头一个就不相信,由此可以看出德妃的用心。 宫里的地方本来就大,男客和女客的休息间原本就是分开的,但是分开是一回事,地方偏僻又是另一回事。 “侧福晋,可否让这位姐姐同奴婢一起去取衣服?”宫女一脸浅笑地望着婉兮,目光却不自觉地看向一旁的听雨。 婉兮对宫里不算太熟悉,即便住在阿哥所,能去的地方也很有限,现下听这宫女的提议,婉兮就知道一切就要开始了。 “行,听雨就同这位姐姐走上一趟吧!”婉兮点头的瞬间对着听雨使了个眼色。 “是。”听雨在宫里多年,自然能看出其中的不对,所以婉兮点头的瞬间,她便明白婉兮是在示意她想办法传消息。 待听雨她们离开后,婉兮故作从容地走到殿内,举步来到桌前,伸手微扶发鬓的瞬间,自发间抽出一支顶端尖锐的钗子握在手中,以防不时之需。 谁知刚坐下,便听到一声闷响,随后便传来一阵锁门的声音,婉兮一惊,起身迎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门已经被锁上了,能看到的只是一个宫女匆匆离开背影。 这宫里的宫女除了管事的姑姑,其他人穿的都一样,再加上婉兮仅仅只是看到一个背影,还真无法判断这锁门的人是谁。 长叹一口气,婉兮知道到底还是自己大意了,只盼着胤禟派得人或者听雨能及时发现她的现状,不然就现在这个局面,她还真是难以脱身啊! 转身回到屋里,婉兮坐到桌前,鼻间闻到一丝甜香味,心中一惊,立马屏住呼吸,起身的瞬间便朝着另一边的香炉走去。 婉兮对香并不熟悉,不过自打胤禟中了慧茹的算计后,她便对此上了心,至此没少花时间琢磨这些东西,甚至还拉着胤禟一起学,为得就是防着后院以及外面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再动这方面的鬼心思。 正因为如此,婉兮在闻到这种甜香味后才会如此紧张。 打开面前的香炉,婉兮脸上的表情显得无比凝重起来,只是这屋子看着大,却没有出口,这香真要处理还真找不到地方。恍然间,婉兮的目光瞄到不远处桌面上的茶壶,心念一动,便将里面的香小心地取了出来,扔到茶壶里。做完这一切,感觉到屋里逐渐变弱的甜香味,婉兮不由地松了口气。 好在今晚她未喝酒,否则闻了这香,她现在可不是仅仅觉得身体发热,指不定是头脑发昏,身体发软,任人摆布了。 正想着,听到门口传来一阵动静,婉兮立马躲一旁,便见一个小宫女在外探头探脑的,似在打探里头的动静。这还不是最让婉兮担心的,更让她觉得惊骇的是她似乎隐约地能听到男人说话的声音。 男声? 哼!原本她还在琢磨德妃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她,现在看来她倒是心狠,不仅想毁了她这个人,还想一并毁了她的名声。 乌雅家因着完颜家的关系一败涂地,现下德妃反击,倒是全面,不仅要打击胤禟,还想一并毁了完颜家的。 呵!她若同其他男人有一腿,不管是真还是假,在宫宴上曝光,完颜一族就是有再大的能耐也难以将这事压下去,到时不说完颜家,就完颜一族的所有的姑娘家怕是都要被她连累,不提尚未选透的,就说那些已经出嫁的,出了这种事,还能不能在夫家继续呆下去还是个问题。 至于婉兮,皇室中的女人,遇上这种事,不管是自愿还是被人陷害,只要成了,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重活一世,婉兮原本只是想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没想伤害其他不相干的人,可惜能进这皇宫的或者皇子后院的,这心肝都是黑得能滴出墨来的,如此她也不必对这些人太过客气。 “侧福晋,侧福晋……”门外突地传来一声声的轻唤,听声音并不是之前那个宫女。 回过神,婉兮心下了然,门外这个小宫女怕是专门放哨的,不过她并不打算回应,只是静待时机,能脱身最好,不能脱身,为了胤禟,为了孩子,也为了家族,她也不能苟活于世,牵连他们。 门外的宫女没有得到婉兮回应也不生气,她只要确认屋里的人没有离开就行,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与她无关了。 婉兮躲在角落里,周围静得连她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见,而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先前她听到那模糊男声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听对方的意思,应该是跟她一样,被人泼上了酒水引到这里来换洗衣物的,只是不知对方是何身份。 “贝勒爷稍坐,奴才这就去准备。”一个小太监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后,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脚步声和关门声。 婉兮侧过身子,躲在角落里的阴影处,整个人的呼吸都放轻了,手里握着的钗子不由地又紧了紧。 贝勒爷这种身份有些笼统,不过至少知道对方是宗室,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跟德妃之间又有着什么样的联系?对这次的计划是知情还是不知情?若都是被算计的,且对方人品过关,一切还有得说,可若是对方和德妃有关联,还是纨绔子弟的话,她这名声怕是…… “怎么还没来?”男子的声音很年轻,隐约地还能听出他话里的隐含一丝不耐,只是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婉兮缩着身子,脸上带着一丝焦急,对方不走,她亦不能离开,而且屋里的香就算灭了,一时半会的也散不掉,若是对方有喝酒的话……突地,婉兮听到一阵轻微的水声,顿时脸上的表情更僵了,她记得她把香炉里的香都扔进了茶壶里,这样喝下去,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怎么突然觉得有些热?”男子的声音再次传来,说出的话却让婉兮脸上不自觉地开始浮现出些许细汗来。 任何无法预知的危险都是可怕的,婉兮重活一世不假,可是她除了比别人多知道一些事情,并不特别。她没有过人的本领,也没有所谓的不死之事,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弱女子,面对一个中了药的陌生男人,她根本想不出什么办法去对付。但是依她的骄傲,她是不会允许自己被胤禟以外的人碰的。 在这间屋子里呆得时间越长,她就越危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上一拼,指不定还能找到一丝生机。想到这里,婉兮的目光扫视一周,最终落在不远处的古董架上的花瓶上。 放轻脚步,慢慢地移了过去,伸手拿起古董架上的那个花瓶,慢慢地靠近那个坐在桌前,不断扯着衣领的男人,举起花瓶的瞬间,对方似有所感,突然转了过来,婉兮一见,立马惊呼出声,“是你!” 第112章 阴毒 另一边,抱着弘旻从大殿里出来的胤禟一出来便伸手招来两人,听了他们的叙述,胤禟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心里却无比期盼婉兮不要冲动。 “走,带爷过去,爷倒是要看看谁敢拦着爷!”胤禟面色冰寒地说了一句,随后抱着弘旻往婉兮那边赶去,他心知婉兮聪慧,可越是聪慧的女人越是懂得如何取舍,他真的很怕真遇上什么事,婉兮会做出他不想看到的取舍来。 “主子爷,人就在这里面?只是外面有人守着,奴才等人反而不好靠近。” “里面情况如何?”胤禟闻言,声音顿时冷得掉冰渣。 “回主子爷的话,侧福晋一过来就被锁在了屋里,之前不久有个小太监领了一个男人进去了,之后小太监就离开了,那个男人也一并被锁在了屋里。不远处还有一个宫女守着,其他人已经退了,想必再过不久,会有人带着其他人过来。”带着胤禟他们过来的小太监如实回答道。 眼线不是暗卫,收集消息可以,救人什么的却是不行。 胤禟一听婉兮还在里面不说,里面还有一个男人,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阴沉,目光看了不远处宫女一眼,冷声道:“将那个宫女引开,再去查查,他们到底要引谁过来?另外,你再给爷安排安排,这好戏只唱一出怎么能算精彩。” “是。”小太监应了一声,小心地猫着身子走了。 “阿玛。”弘旻看着胤禟难看的脸色,小声地叫了一声。 “乖,咱们去接你额娘。”胤禟揉着弘旻的小脑袋说了一句,看着被引开的宫女,快步上前,心急火燎地也顾不上,抬脚就将门给踹开了。 比起心急火燎的胤禟,跟着带路宫女离开的听雨显得耐心十足,比之婉兮比对宫廷的陌生,听雨对宫廷却是无比地熟悉。 “这位姐姐,你又走错了,咱们应该这边才是。”听雨看着想拉她转圈圈的宫女,再次开口提醒道。 “呵呵,多谢这位妹妹提醒。”带女的宫女深吸一口气,才将面上的尴尬给压了下去。 听雨见对方只想拖延时间,便知再纠缠下去,也不会有所收获,而且她并不认为这背后的主使有自家侧福晋的安危重要。 “这位姐姐若是有事便可自行忙碌,不必顾虑妹妹。” “怎么会麻烦,倒是妹妹可是嫌弃姐姐了?”宫女一脸哀怨地望着听雨,眼里竟带着几分泪意。 若是平日里,听雨倒是不介意陪她玩玩,但是对宫里那些阴私十分了解的听雨却知道对方越是拖延就表示情况越是危急,没了耐心的她一脸笑意地上前两步,眼见对方一脸笑意,她却出不意地伸手劈向她的颈后,见她一脸震惊地昏倒在一旁,听雨不由地撇撇嘴道:“就你还想蒙姑奶奶我,真是马不知脸长。”说罢,听雨将人拖到一旁的树丛里,随后带着装衣服的包袱往婉兮那边赶去。 踹开门,胤禟便见一男一女一前后,一坐一站,甚至婉兮双手捧着一个花瓶,看样子差一点就落在了对方的头上。此番听到声响,不说婉兮有惊有喜的,就是坐着的男人也一脸的讶意,似乎也是被眼前的变故给吓到了。 “爷,你来了。”婉兮看着长相相似的父子俩,慌忙将手中的花瓶放到桌上。 “怎么回事?”眼瞧着婉兮好好的,胤禟松了口气的同时,看着起身的男人,不由地皱了皱眉。 坐在的人名叫雅尔江阿,简亲王唯一的儿子,之前双方都有往来,只是因着中间隔了一个胤禩的关系,胤禟已经很少同他往来了。 “九阿哥。”雅尔江阿一脸笑意地拱手示意。 “雅尔江阿,你怎么会在这里?”胤禟声音微冷地问道。 雅尔江阿在见到婉兮的那一刻,就猜到他们被人算计了,虽然不清楚算计他们的人是谁,但是爱新觉罗家特有的小心眼会让他们把这个仇记在心里,若当时不能报,日后也定然会找机会还去的。 “如九爷所见,我是来换衣服的,只是没有想到兮妹妹也会在这里。”雅尔江阿用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道。 “行了,收拾一下,先离开这里,这里马上会有人要来。”胤禟瞧他这样子,就知道他也是被算计的。 雅尔江阿这个人看着好像是一个浑不吝的性子,行事却有的原则,就这点事他不至于撒谎,而且就他跟胤祯之间的龌龊,也不可能会有合作。 若是平常,雅尔江阿肯定没这么好说话,不过现在他也知道这孤男寡女地呆在一起,必定会引人误会,与其闹到长嘴也说不清的地步,现在离开才是最恰当的。 “行,这事是就算是我欠九爷一个人情,但是兮妹妹还请你好好对待。”雅尔江阿自顾自地说罢,转身就走了。 胤禟抱着弘旻拉着婉兮坐下,面色阴沉,却语带酸意地道:“兮妹妹?恩?” 婉兮听出胤禟话里的酸意,一阵好笑,这个男人连吃醋都吃得这么别扭,她真是没话说了,“雅尔江阿是妾身小时候的玩伴,虽然见面不多,却是极为照顾我的兄长,后来发生了很多事,妾身也长大了,见得自然也就少了。谁知再见竟是在这样一个情况下,爷可不知道妾身刚才差一点就把这个花瓶砸他头上了。” 砸了才好呢! 胤禟在心里嘟囔一句,抬头看看婉兮,见她没事,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听雨呢,怎么还没回来?”那是他亲自派到她身边的人,自然是了解对方的实力的。 “那个将听雨引走的宫女不简单,想必听雨要摆脱还得费上一番功夫。”婉兮可没忘记那个宫女给她的感觉。 “是吗?那这衣服就先不换了,等人过来,爷再领着你去看一出好戏。”胤禟想着自己的安排,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冷笑来。 “好戏?”婉兮一脸的疑惑,抬头的瞬间对上胤禟眼里的冰寒,便知德妃此举是彻底激怒他了,“好,那等下妾身就陪着爷一起去看别人的笑话。”说罢,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脚步声,胤禟和婉兮对看一眼,抬眼望去,正好到站在门前的听雨。 听雨本想请罪,可惜胤禟没让,直接让她侍候婉兮换衣,这不,等到婉兮好服出来,这说话声伴着脚步声就过来了,胤禟冷一声,心知这好戏是要正式开锣了。 门外领人过来的小太监远远望过来没瞧见看门的小宫女,还以为她是见着他们过来,事先避开了,心里还暗自赞了一句机灵,谁知一到门口,便见大门是敞开的,心里‘咯噔’一下就落到了谷底。 今天办这事的人都是德妃很久以前埋下的钉子,一直未曾动用,若非这次事态紧急,她也不会动用,此次动用颇有破釜沉舟的意思。 小太监心里也清楚,这事要是办成了,他还有小命在,若没办成,他这条小命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带着这样七上八下的心情,小太监快走两步,到了门前,听到男女细细说话的声音,小太监心里立马又升起一丝希望,希望一切都一如他们计划的那样,顺利进行。 “你这小太监到底领着本福晋过来干什么?”一句不耐烦的喝斥后,小太监领着几个命妇出现在门前。 “这是……” “婶娘怎么过来了?”胤禟看着站在门口的裕亲王福晋,心中恼怒更甚,若只是一般命妇,这事怕是还有转圜的余地,而对方是裕亲王福晋的话,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德妃啊德妃,手段还真是阴毒。 第113章 一出好戏 裕亲王福晋是半途被小太监哄来的,她本以为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却没有想到见到的会是胤禟一家三口和乐融融的一幕。 “妾身请亲王福晋安。”婉兮的身份到底差了董鄂氏一筹,在这种场事,面对宗室命妇,她都不可能像董鄂那般理所当然地称对方为婶娘,所以一般没有特别吩咐,婉兮都是谨守本分的。 裕亲王福晋虽然是个冲动性子,行事却相当地大度,府里那些侧福晋侍妾的她都容下了,自然不可能同婉兮这个别府的侧福晋闹脾气,所以这态度还是相当不错的,“起来吧!” 胤禟经常出入裕亲王府,对裕亲王也好,裕亲王福晋也好,都是相当熟悉的,说话也显得随意几分,“窝克还没说怎么过来这边了,也是衣服上沾上汤水了么?这侍候换衣的宫女实在不尽心,侄儿若不是等的不耐找过来,还不知道他们把人丢在这里不管了呢!” 裕亲王福晋也是人精,府里的事务她都能一把抓,这心计手段自然不弱,就算之前没看出来是怎么回事,现在她也猜到自己是被人拿着当枪使了,只是心中再恼怒,她也知道不关胤禟等人的事,真论起来,眼前这一家三口指不定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你这猴当了阿玛倒是懂得心疼人了。”裕亲王福晋笑着打趣一句,眼里的笑意却不深。 弘旻看着同阿玛说笑的裕亲王福晋,虽说不认识,却不妨碍他卖萌,“美美。” “哟,他这是说的什么?”裕亲王福晋笑着看向一旁的婉兮问。 婉兮面色一红,低着头,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回福晋的话,这孩子平日跟他阿玛亲近,说是漂亮的人都是美美。” 裕亲王福晋一听,不由地拿着帕子掩嘴笑了起来,眼里的寒意也因着这一笑消失了大半,“哎哟,这倒是真像胤禟会说的话,一张嘴尽会哄人。”说罢,从身上摘下一个精致的玉佩递到弘旻的手里,“拿着玩吧!也出来这么久了,该回去了。” “这……”婉兮看着弘旻手里的玉佩,不由有些犹豫地看向胤禟,见他微微点头,这才行礼道:“谢福晋。” 裕亲王福晋瞧着婉兮规规矩矩的模样,面上不显,心里却十分满意婉兮的行事。 这人最怕看不清自己的地位,刚得点好处就显摆,则上个台阶就看不起人。这种人一般出现得快,消失的也快,当然也有那运道好的,持续时间长了那么一些,但是下场通常都不好。 “胤禟,你这侧福晋不错。”裕亲王福晋并不是第一次见婉兮,之前不管是生弘旻还是生弘昭他们,满月抓周不说次次都见,却也有个大致印象,只是到了她现在这个地位,真心少有人能让她主动接近和讨好,所以一直没什么接触。这次阴差阳地遇上,裕亲王福晋到是对婉兮生出了几分好感。 “窝克夸奖了,日后还得窝克多帮着照看,她这性子太绵软,没人看着总吃亏。”胤禟嘴上嫌弃,话里话外却处维护。 裕亲王福晋听了胤禟的话,心里一惊,再看向婉兮的目光里不由地带了几分审视。 这爱新觉罗家每代都会出情种,圣上不是,她家王爷不是,常宁也不是,她还以为情种到先帝这一代就结束了,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 “行了,你的意思我明白。”裕亲王福晋这么说也就是答应了。 胤禟感激地拱拱手,在搀着裕亲王府福晋回去的路上,他对着听雨使了个眼色,随后领着裕亲王福晋过来的小太监便被拉了下去。 这看似闹剧一般的场面,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来,眼下胤禟的举动着实不以为奇,就连裕亲王福晋都觉得应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一切都要去的时候,只有胤禟知道,一出好戏立马就要上演了。 回宫宴的半道上,听到一阵吵闹声,胤禟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不露分毫,甚至不主动提及去看,一副护着妻儿的好男人形象,惹得在场的命妇都直感叹婉兮的好命。 这女人一生求得是什么,还不是求个对自己好的如意郎君。 “走,既然来了,咱们也去看看,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裕亲王福晋心里堵着一口气,无处发泄,眼下真出了事,她不凑凑热闹,岂不是很对不起那算计她的人。 婉兮跟在后面,虽然不清楚到底发了什么事,不过联想到胤禟说的一出好戏,她也不禁生出一丝兴致来。 今夜的闹剧从德妃的设局开始,不管成与不成,婉兮都把这个账给记下了。 几人跟在裕亲王福晋的身后,转过回廊来到声音处,看着胤祯一脸狼狈地被裕亲王福晋堵个正着的场面,婉兮不禁地有种想要抑天大笑的冲动。 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上一世,董鄂氏无端要了她的命,所以她回来了,董鄂氏等人都将一一得到报应;这一世德妃无端算计于她,却不想她遇上了儿时的玩伴不说,胤禟也及时赶了过来,让她幸免于难,反而是她的儿子出事被人逮了正着,颜面尽失……哈哈哈……说这是德妃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也不为过。 胤禟冷眼看着胤祯狼狈的模样,再看婉兮眼里满是笑意的模样,就知道这样的安排很合她的心意。 今日这一出好戏,还指不定是谁算计谁呢! 瞧着,即将大婚的十四阿哥在宫宴之上收用宫女不说,还被人逮了个正着,这事看着不算什么,可却是实实在在地打了康熙的脸。这事若是平常,依着康熙的性子,肯定会私下里处置,绝不会闹出来,可胤禟心里清楚有心中憋气的裕亲王福晋和差点中招的雅尔江阿在,这事再小也能闹大,到时倒霉的到底是谁,可想而知。 “这是怎么回事!”裕亲王福晋盯着胤祯,语气不善地问道。 “这……”胤祯看着堵在门口的裕亲王福晋等人,也是满头大汗,神情慌张,特别是在看到站在裕亲王福晋身的胤禟和婉兮时,他脑子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德妃的计划,若说八福晋只道一个大概,那么胤祯肯定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甚至这个计划里不少阴招都是胤祯提出来的,比如雅尔江阿就是他提议的人选,目的只在于雅尔江阿前不久曾对他出言不逊,以至于他记恨到现在。 谁知,婉兮和雅尔江阿没有被算计到,反而是他自己,明明只是出来醒醒酒的,结果却遇上了这种事…… 第114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面对胤祯的不知所措,一向不奉行落井下石的婉兮竟隐隐有些快意,十四阿哥母子俩还真不是东西,心胸狭窄,行事阴毒,自认为高贵,暗地里却总干些下三烂的事。 婉兮并不反对别人用手段,弱肉强食这一点她还是明白,可是像德妃他们这样要了别人的命,还想着别人不还手的,她还真是一次见。 之前若不是遇见雅尔江阿,不是胤禟及时赶到,她还不知是生是死,而现在胤祯被人算计了,却露出一副天下人都对不起他的模样,真心可笑。 “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裕亲王福晋看着吞吞吐吐,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的胤祯,耐心一点一点地消失,简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要说裕亲王福晋,那也不是个喜欢管事的性子,偏偏有人要拿她当枪使,她若不搅浑这滩水,又如何能弄清这算计她的人是谁? 爱新觉罗家的爷们心眼不大,这爱新觉罗家的媳妇的心眼,也不一定能大到哪里去,但不越及底线还好,一旦越过底线,他们肯定是要还回去的。 胤祯见这事躲不过去,不由地瞪向一旁的太监,以眼神示意他要乱说话,而此举看在裕亲王福晋的眼里,却觉得他无比放肆,根本就没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 “十四阿哥好大的威风,难怪在宫宴上就敢放肆,现在瞧着,倒是本福晋太小看你了。”裕亲王福晋冷哼一声,看向胤祯的目光显得相当地不善。 胤祯如今还只是一个光头阿哥,即便是皇子,这身份上也比不过裕亲王福晋,而且对方辈份也高,他就算嚣张,也懂得进退。 “窝克恕罪,爷……我这只是着急,原本只是想出来醒醒酒的,谁知……”胤祯看着冷着一张脸的裕亲王福晋,心里着急,嘴上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说起这个事,胤祯是真觉得冤,而且到现在,连他自己都还没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胤禟闻言,心中一阵冷笑,若不是碍着康熙,就德妃和胤祯的所作所为,胤禟怎么可能只是让胤祯丢丢脸,依他的性子,肯定得要这母子俩的命。 “行了,进去看看。”裕亲王福晋扫了胤祯一眼,抬脚往前,就想进去。 “窝克……”胤祯伸手拦着裕亲王福晋,面上闪过一丝急迫。 “怎么?可是有什么不能看的吗?” “这……”胤祯心里一阵懊恼,在见到胤禟和婉兮时,他就知道计划肯定是失败了,只是他自己身陷其中,顾不上这些,原本他是指着裕亲王福晋对付胤禟他们的,却不想,最终却闹到了他自己的头上。 胤禟瞧着胤祯这犹豫的模样,便知事情超出了自己的预料,所以大步上前,越过胤祯推门而入,看到的便是一具衣衫不整的宫女尸体。 裕亲王福晋和跟过来的几个命妇瞧见这一幕,都不禁怔在当场,而婉兮更是动作迅速地将弘旻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简直就是……”裕亲王福晋原本以为只是闹出点风流韵事,敲打敲打便是,现在瞧着却不是这般,虽说奴才的命不值钱,但是再不值钱也是有主的。 胤祯垂着眼睑,心里对于裕亲王福晋的指责显得有些不以为意,不过是死个小宫女,就是死在再多还能有他这个阿哥来得金贵。 不得不说,宜妃安排在胤祯身边的人还是很有用的,至少在挑唆胤祯这方面还是尽心尽力的,若非如此,依着康熙的安排,这些阿哥不说很容易成才,可绝不会成为废物。 只是这些阿哥们的心性却各有不同,不管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形成的,身边的人都至关重要。这一点德妃有注意却没有贯彻到底,这才有了胤祯逐渐被养废的局面。 当然,有康熙在,宜妃也好,她安排的人也罢,都不敢做得太过,否则触动了康熙的底线,倒霉的可就不只是胤祯了。 “看来十四弟是觉得这事不足挂齿吧!”胤禟凤眸微眯,语气嘲讽地道。 “这……”胤祯还真想回上一句‘当然’,只是触及裕亲王福晋愤怒的双眼,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把话给吞了回去。 裕亲王福晋此时对胤祯的印象是真的低到谷底了,就连原本在她心中印象还算不错的胤禩,因着他同胤祯走得近的关系,也被裕亲王福晋给拉进了黑名单,这结果纯粹是躺着也中枪。 “既然这事本福晋处理不了,那就让有资格的人来处理。” 胤祯见裕亲王福晋甩手离去的模样,就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把人给惹怒了,而更让他担心的是裕亲王福晋刚才说得话。 有资格的人? 在宫里,有资格处理各项事物的还能是谁,除了康熙,谁敢称自己的有资格。 此时,胤祯倒是急了,可惜裕亲王福晋并不买账。 当然,裕亲王福晋也不傻,这种事情涉及皇室,能私下处理肯定不会拿到明面上来,无奈病急乱投医的胤祯因着心急火燎的,虽然赶在了裕亲王福晋他们之前回到宫宴,却画蛇添足地来了个不打自招。 好在宫宴已经进入尾声,多数大臣都已离席,剩下的多是爱新觉罗一族的人,可即便这样,坐在上首的康熙还是黑了脸。 大过年的就被自己的儿子触了霉头,他要是能高兴得起来才有鬼。 德妃对于康熙了解甚深,只要给她时间,她早晚会哄回康熙的信任,赢得他的宠爱。只是近来,也不知道她是得罪了哪路神仙,事事不顺。先前她瞧见雅尔江阿回来,脸上的表情都未见一丝慌乱,而现在当婉兮安然无恙地同胤禟父子一起出现在宫宴大厅时,她脸上那从容的表情就再也挂不住了,何况下方还跪着神情狼狈的胤祯。 若仅只是计划失败,德妃也仅仅只是觉得可惜,可涉及胤祯,德妃便再也坐不住了,一颗心跟落到油锅里一般,疼痛难忍又无力抗拒这种煎熬。明明依她的安排,被揭发出来的应该是婉兮和雅尔江阿。 依着德妃的想法,即便发生这种丑事,依着雅尔江阿的身份,康熙至多就是斥责,不会大动干戈,如此,她即达到了教训雅尔江阿的目的,又会把简亲王一脉得罪太深,至于婉兮,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继续活下去。 如此,只要婉兮死了,德妃敢保证九阿哥一定会一蹶不振,至于得太后和康熙喜欢的弘旻他们,没有额娘的维护,阿玛又颓废下去,到时只要她稍加安排,她还就不信他们几个小孩子在后院的倾轧中能安然无恙活下去。 谁知她的苦心安排并没有起到作用,雅尔江阿没事,婉兮亦没事没事,反而是胤祯在这个关头出了事。 “行了,此事稍后再议。”康熙看着跪在下方的胤祯,声音清冷,面无表情,内心却对他无比的失望。 胤禟扬着一丝冷笑,目光淡淡地扫过德妃努力隐忍的模样,心里一阵快意。若不是场合不对,他怕是要抑天大笑。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自己干了心塞,别人干了,他看着心里痛快。 “皇阿玛……”感觉到康熙冷淡的态度,胤祯不由地叫了一声。 “朕说行了。”康熙打断胤祯的话,明显是不想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场合,提这样的事。 虽然裕亲王福晋没有开口,胤祯本人也说得不清不楚,但是康熙是什么人,没老都成精了,何况现在老了,自然是精得不能再精了,这事他不说一眼就看出,却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皇上息恕。” “朕无事。”面对犯事的儿子,康熙可以耍脸色,可面对被牵连的宗室皇亲,康熙心里愧疚,自然是不可能摆脸色的。 太子等人见状,嘴上安慰,心里莫不是想看胤祯的笑话。但凡成为对手的,即便是亲兄弟,那也是能互相算计的,何况现在他们只是想着推波助澜,看看笑话。 出了这种事,整个宫宴可谓是虎头蛇尾,结束得不声不响,但是胤祯的事情明面上没人提,私下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若不是这婚是康熙亲赐的,完颜家都想退婚了,毕竟他们完颜家的姑娘近年来,可以说是炙手可热,而胤祯即便是皇子阿哥,可就近年来发生系列事情,无不在预示着德妃,甚至是胤祯本人都在走下跛路。 再有这出,谁能保证这胤祯未来还有没有前途? 胤禟也没有想到他愤怒中的安排还会带来这种意想不到的好处,虽说康熙还没有处理此事,但是他相信依着康熙的性子,这事肯定得彻查,再有此事涉及裕亲王府和简亲王府,不管康熙心里怎么想,不说胤祯,就说德妃,怕是也要吃挂落。 第115章 隔阂 从宫里出来,胤禟带着婉兮和弘旻告别裕亲王夫妇和简亲王父子后,便在宫门口和胤禛他们汇合。 今天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不要说胤禟,就是胤禛他们也觉得心惊。 德妃的阴狠毒辣,他们还是有所了解的,却不想德妃胆大包天,竟然在宫宴上动手,要知道这可是一年之中最重个宴会,不说他们,就是康熙也无比重视。可就这样的场合,德妃给他们玩了一手出其不意。 在脱险这一点上,胤禟对八福晋还是真有点感谢的,只是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的感谢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庆幸。 相比胤俄的大大咧咧,胤禛却不能像胤俄那般,认为事情过了就没事了。 可以说,胤禟会惹上这事,主要还是因为他,若不是江南一行,他未必会和胤禟走到一起,甚至两还会随着局势的发展变成生死仇敌。但江南一行后,一切都有了改变,胤禟同胤禩分道扬镳,退出夺嫡的圈子,不,不是退出,而是由明转暗,开始支持他。 这事虽然是你情我愿,可终究是掺着情份的,甚至因着他的关系,德妃一度将对他的成见统统转到了胤禟和婉兮的身上,“九弟,今天这事……” “四哥,今天这事与你无关。”胤禛一开口,胤禟就知道要说什么,所以一张嘴,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德妃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为了她的野心,与胤禛无关。 “好。”胤禛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个解释的好时机,而且就这人来人往的,的确也不方便。 接回弘昭和雅利奇,胤禟这才领着董鄂氏等一干女眷上了马车,董鄂氏倒是有话要问,可惜胤禟并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她。 刚成亲那会儿,胤禟倒是啥事都不瞒着董鄂氏,可惜当时的董鄂氏还没转过弯,整个一个大小姐脾气,因着胤禟没顺着她的心意,还闹了几次,把胤禟的耐心磨得差不多了,等她想明白,胤禟也就没有那个跟她深入交流的想法了。 之后种种,不提婉兮,就说魏氏、刘佳氏,抓住这种空当,怎么可能还让董鄂氏有得意的时候。 后院的女人,没权就得有宠,没宠就得有权,否则这日子可不好过。董鄂氏有权,再有宠,这后院谁愿意,在这种种原因之下,直到婉兮进院,董鄂氏都没能再赢得胤禟的信任和欢心。如此,才让婉兮有发展的机会。 回到府里,胤禟直接交代一声,便带着婉兮和几个孩子回了清漪院,胤禟知道婉兮表面平静,心里肯定不得安宁,这一点从她略微颤抖的手上就能感觉到。 “行了,你们将两位小阿哥和小格格带回去好好安置。”胤禟在进大厅的瞬间,直接将弘旻他们交给了高嬷嬷她们。 今天的事情不说跟进宫的人个个都清楚,却也能从胤禟他们的态度和紧张的气氛中感觉到一丝不对劲,所以胤禟一开口,她们便顺从地带着弘旻他们出去了。 婉兮跟在胤禟身后,这一路上她都没怎么说话,别看她面上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却是真的害怕了。 她心里很清楚,若遇上的不是雅尔江阿,胤禟他们来得又晚,她肯定会用那根钗子杀了那个男人再自尽,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她没事,那倒霉的肯定会是德妃母子。 进了内室,婉兮上前两步扑进胤禟的怀里,面上强装出来的坚强,此时瞬间瓦解了,那种后怕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还差一点点,她就见不到他了,也见不到孩子们了。 “爷,妾身真的以为再也见不到你和孩子们了。”抱着胤禟,婉兮声音颤抖地道。 胤禟抱着她身子的双臂不自觉地收紧,原本还算平稳的呼吸因着她的话变得微微有些急促,若说之前胤禟还计较于她不肯对自己敞开心扉的话,那么现在他想要的仅仅只是她能好好地活着,好好地呆在他身边。 “不会的,有爷在,爷就一定不会让你出事的。”胤禟此时的话坚定而虔诚,犹如誓言一般斩钉截铁。 “爷怎么会知道德妃设局的?”两人静静地抱在一起,良久之后,婉兮的心情稍稍平复一些,这才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八福晋说的,说这是她还给爷的。不管她是还那一次,爷都接下了,至于那些谣言,在跟八哥谈过后,爷就让人停手了,至于后续如何处理,端看他们自己的本事。”胤禟双眼微眯,心里对于八福晋他们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复杂了。 近不得,远不得,真是…… 婉兮了然地点点头,对于胤禟复杂的感觉她是有些了解的,毕竟上一世,胤禟为了这对夫妻,可是连命都没了,而现在,即便脱离了他们的队伍,可曾经有过的感情,却不是轻易能够抹去的。 “爷,别离开我,也别放弃我……”婉兮偎在胤禟的怀里,整个人恍恍惚惚的,似想坦承,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会放弃的,爷会一直等着你开口的。”直到这一刻,不管是婉兮也好,胤禟也罢,都真真正正地感觉到了自己对对方的感情有多重要。 即便婉兮还没有坦白,可是胤禟相信她迟早会对自己开口的。 这一夜,两人紧紧纠缠在一起,相较于平日里的激情,这个时候的他们却是更加贴近彼此的心。 大年三十的晚上,闹了这么一出,这个年对于很多人来说都过得十分糟心,而且为了弄清楚这件事,可谓是各方云动。 自打宫里的人离开后,康熙黑着一张脸,派出暗收收集消息,若只是平时他肯定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这事过去,而现在不管是为了自己的脸面,还是安抚简亲王他们,他都得先把事情给查清楚。 胤祯的事情看似突兀,但是涉及简亲王和裕亲王,说里面没有猫腻,谁能相信。 而。 就在康熙让人去查的时候,永和宫里的德妃却处于一种非常焦躁的状态之中。 这次的事情,她的安排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但是要说没有丝毫痕迹,这话要是在乌雅家还在时,她肯定不会有丝毫担心,但是现在她却十分清楚,康熙不查就罢,一旦查下去,她也难保自己这次还能安然过关。 “安嬷嬷,让咱们的人见机行事,能抹掉的统统抹掉,不能抹掉的,找好替死鬼,务必将损失降到最低,最好是不要牵扯到永和宫。”德妃此时也顾不得胤祯了,她要做的就是先将自己摘出来。 若是从前,德妃定然不会放任胤祯不管,但是现在的局势太过紧张,她能做的仅仅只是先保住自己。 “可是,娘娘,这人……”安嬷嬷欲言又止,这次的计划用得可都不是一般人,真要舍弃,风险怕是不小。 “安嬷嬷,事情的情况就是本宫已经没得选择了,本宫若是败了,他们又能得到什么,反之,只要本宫稳坐于德妃之位,他们为了本宫而死,本宫又怎么会亏待他们的家人。”德妃声音冷凝,语气霸道,显然是已经打定了主意。 安嬷嬷见状,便知再说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她并不认为舍弃了那些人就能保住这个秘密,毕竟为了这事,动用的人太多了。 正说着,玉娆从外面走了进来,还未开口,就见胤祯跟在她身后跑了过来,神情急迫,眼里还带着一丝戾气。 “母妃,你一定要为儿子做主,这次的事情肯定是有人在算计儿子。” “胤祯,稍安勿躁,这事母妃自有安排。”德妃思及自己的安排,朝着安嬷嬷使了个眼色,见她出去,这才拉着胤祯的手到一旁坐下,柔声道:“胤祯,目前的局势紧张,你皇阿玛一旦插手,怕是不能善了。” “那便不善了。”胤祯一脸冷笑地撇嘴道:“爷岂是这么好算计的,到时真查出来,先不提皇阿玛何处置,爷事后还是会想法还去的。” “胤祯,现在麻烦的不是你的事,而是裕亲王福晋他们不依不挠的关系,一旦你皇阿玛想到母妃算计完颜氏的事,母妃怕是很难再脱身。”德妃苦口婆心,就是想让胤祯分出一个轻重缓急来。 胤祯的事情已经发生,不管是谁算计的,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就算查出来动手的人,也不能减轻胤祯的错,如此,还不如先将她做的事情给掩盖掉。 胤祯早就被养浮了,德妃没有发现也仅只是因为她关注的地方不对。 “母妃的意思是要儿子硬生地咽下这口气?”胤祯闻言,一脸不敢置信地望着德妃道。 “不,母妃的意思是先躲过皇上的追查再说。”德妃见胤祯这样,不由地继续安抚他道。 “哼!母妃这话怕是白说了。行,母妃不帮爷,那爷自己去查。”胤祯冷哼一声,不待德妃开口,便起身冲了出去。 “胤祯,胤祯……”德妃一脸焦急地叫着,可惜胤祯却没有回头。 这场面看着只是母子俩口角,可让德妃没有想到的是胤祯从此对她有了隔阂。 第116章 选择 这皇宫之中,虽然康熙就是主人,但是这个地方并非是主人就能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的。 宫宴之上的事情,虽然胤禟有算计胤祯,手段却十分隐晦,不过就是指使宫女引诱胤祯,若这个宫女还活着,胤禟怕是还得费上一番功夫打点。眼下那宫女被胤祯给了结,反而让线索直接断在这里了,以至于康熙派出的暗收没能查出胤禟设计胤祯的事情,而将德妃算计婉兮和弘旻他们的事情给查了出来。 有了这事,即便德妃已经想法扫清之前留的蛛丝马迹,可惜她再快也没有康熙快,她再有能力也没有康熙来得有能力。 如此,就算暗卫呈到康熙手中的折子上写得不是全部,却也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这样简亲王和裕亲王为何会扯着除夕当天的事情不放也就顺势查清了,两方都是被德妃算计的人,至于胤祯直接被定了一个喝酒误事的罪名不说,手里还凭白添了一条人命,得了一个心狠手辣,荒诞不羁的名声。 康熙越看眼中的戾气就越重,因着之前的种种,康熙对德妃的意见就越来越重,没有动她除了顾念一丝旧情,主要还是因为两个儿子。但是康熙对德妃的耐心和旧情却被磨得差不多了。他本以为自己之前的种种举动就算没有让德妃有改过向善的想法,最起也会有所忌惮,但是眼下看来,一切都只是他想得太过理所然了。 胤禛的事情还没有过去,她又扯上胤禟,不仅如此,宗室之中,裕亲王和简亲王也一并拉了进来,她这样子说是一网打尽也不尽然。 裕亲王作为康熙的哥哥,先不提兄弟俩之的感情有多真,但是明面上,康熙对于作为兄长的裕亲王还是相当倚重的,至于简亲王,作为爱新觉罗家的族长,权限也不小。如今,德妃一下子就得罪两家,康熙若是没有情绪,这才是最奇怪的。 之前康熙冷着德妃便行,但是现在他很确定德妃这是有恃无恐,若这次不让她知道什么叫疼,什么叫教训,想必依着德妃的性子,怕是会惹来更大的乱子。 胤禟时刻关注着宫里的消息,虽然因着德妃的事情,宫里瞬间风声鹤唳,但胤禟安排的人早就在宫里扎了根,且多为死士,轻易不会被人收买,况且就算这些人不能用,还有宜妃,只要宜妃还得宠还是四妃之一,那么这宫里的消息,大多都瞒不了她。 眼下德妃的处境微妙,可胤禟知道依着康熙的性子,肯定会有安排,只是不知道这个安排是近期的,还是需要等待的。若是前者,胤禟必定要想法灭掉德妃的复仇之力,即便做不到,他也得先让德妃感觉到疼,疼得她不敢向婉兮和孩子伸手。 若一次不行,再来第二次,第二次不行,那还有第三次,他就不信他全力以赴还不能让德妃知晓厉害。 大年初二,胤俄听到风声,心里就跟猫抓一般,难受的慌,最后为了确定其事,特地邀请胤禟和胤禛一起到府里喝酒。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们也是一知半解,特别是胤俄,只顾着看胤祯的笑话,倒是忘了胤禟将弘昭们交给他的初衷了。 现在听到风声,再加上一些小道消息,不管是真还是假,有一点他还是能确定的,那就是那天晚上胤禟他们差点就中招了。 “九哥,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十四这是?”胤俄将酒宴安排在自己的书房,眼下一见胤禟过来,立马上前,连连发问。 他的确欢喜于看到胤祯倒霉,可是事关胤禟他们的安危,他自然是要先行关注胤禟他们的安危了。 “还能是什么?德妃娘娘贼心不死,设局想要害婉兮和弘旻,只要他们有一个中招,她就算是成功了。”将杯里的酒一口饮尽,一提及此事,胤禟就不由地咬牙。 这件事就像胤禟心中的一个禁忌,轻易碰不得,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每每提及,他依旧感觉有些心惊胆战。 胤禛和胤俄心中都有猜测,却不怎么确定,现在听胤禟这么一说,两人的面色都不由地一变,他们也没有想到德妃竟然如此胆大包天,选在宫宴上动手,难怪那天的气氛如此紧张。 原本以为只是为了胤祯秽乱宫闱的事情,现在看来,反而是德妃此次出手牵扯太多了,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 “没事吧!?”胤俄一脸担心地问。 “没事。虽然逃过一劫,婉兮却因此而病了,就是弘旻也吓着了,这笔账爷迟早是要跟他们算的。”胤禟一想到昨天早上一起来,看到婉兮烧得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出门又看弘旻小心翼翼的样子,胤禟那一瞬间恨不能冲到宫里把德妃给除了。 那个该死的老妖妇。 胤禛看着不断灌酒的胤禟,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一直知道德妃不是什么好人,却有想到她的手段如此阴毒,还差一点……长叹一口气,胤禛心里庆幸这事没成,否则就算这事跟他无关,他怕是也要去胤禟这个兄弟了。 “九弟,这事……”胤禛张张嘴,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四哥,若你还把我当成兄弟,这事你就不要参与,这不是你的责任,这是我同德妃和老十四之间的账,我们自己会算。”胤禟大手一挥,一脸认真地道。 若胤禛一定要将自己和德妃、老十四放在一起,那他只能说这笔烂账他们永远都算不清楚,因为他们之间隔着一个胤禛。但是胤禛不插手的话,他们之间就毫无顾忌,是死是活端看各人本事。 胤禛一阵沉默,猛地灌了自己几杯酒后,才咬牙道:“九弟,你说的对,这件事不该爷来管。” 作为人子,他该尽的责任都尽了,没道理因着内心那一份求而不得的渴望永远把自己跟他们绑在一起,要知道,德妃但凡有半点顾及他的地方,她就不会向婉兮和弘旻下手。很显然,德妃心里从来就没有他的位置,她也从来都没在乎他的感受。 “既然四哥说了,那弟弟也给你一句准话,看在四哥的面上,只要情况允许,爷会给他们留条命的。”胤禟面无表情地道。 “九弟,这是四哥欠你的。”胤禛闻言,一阵感激。 只要人还活着就好,至于其他,胤禛表示没有关系,也许没了权势和宠爱,生活可以变得更安稳一点。 胤禟没有说话,心里却自有一番计较,他要支持胤禛上位的话,定然不能让他心里留有疙瘩,所以适当地留手也是为了以后,而且谁说活着就一定比死了好,有句话不是叫生不如死么?那他就想法了让德妃和老十四都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感觉。 “说什么欠不欠,这事又不是四哥的意思。”胤俄摆摆手,很显然并不喜欢胤禛这种凡事都往自己身上扯的做法。 “老十说得对,这事不是四哥的错,所以也同四哥无关。”胤禟这话说得实在,虽说心里不是一点疙瘩没有,可他清楚,自己这种情绪完全就是迁怒,“事已至此,四哥也不要太在意。” “对,这事就此揭过。”胤俄笑着打了个圆场,转头的瞬间正准备安抚胤禟两句,谁知转头的瞬间就看到胤禟脖颈上的一条抓痕,为了缓和气氛,他不由地出言取笑道:“九哥,你这脖子是怎么回事,大过年的背着小九嫂偷吃,被逮到了,所以……” 胤禟对着胤俄挥挥拳头,一脸不屑地道:“你以为谁都跟你府里那些没规矩女人一样,动不动就伸爪子。爷和婉兮感情好着呢!” “那九哥你这伤是……”胤俄不在乎胤禟的揶揄,继续追问,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 “弘旻挠的,婉兮生病,不让他过来他气极了就给了爷一下。”胤禟提及弘旻时,眼里都是笑意,显然对于弘旻的孝心很满意。 “是了,四哥,怎么没把弘晖和弘昀带过来?”胤俄挠了挠后脑勺问。 胤禛想着乌拉那拉氏和李氏对两个儿子的黏糊劲,皱着眉头道:“弘晖他们被你四嫂她们拘在身边,大过年的,爷也不想违了她们的心意。” 胤俄闻言,也不在多说,便转了话题,说起八福晋流言引发的后续事情,“那就算了。倒是八哥府里,现在可热闹了。” “老八?他府里又出什么事了?”胤禛一向喜好办实事,对于流言蜚语什么的,只要不涉及他自己,他基本不怎么关注,何况这两天就府里各种事情就已经闹得他头疼了,他自然不可能去关注别人府里的事情了,即便他的贝勒府跟八阿哥府只隔一条街。 “还能是么事?之前外面都传八嫂擅妒,断了八哥子嗣香火,谁知这两天流言稍稍降了温,便曝出八哥后院有两个侍妾身怀有孕,肚子鼓起来了,这事看似打了外人的脸,实际上却是让八哥头疼了啊!”胤俄跟了胤禩那么多年,对于胤禩和八福晋之间的那点事,他不说一清二楚,也知道一个大概,对于胤禩这种置子嗣于不顾的态度胤俄很是不屑。 有本事别睡啊! “既然有了子嗣,八弟便该将人护好了才是。”胤禛在这一点上的观点还是和胤俄相符的。 两人对于子嗣都很是看重,后院的女人怎么争,怎么斗都可以,前提是不要涉及子嗣。 胤禟没说话,这事说来还跟他有关,八福晋宫宴之上给他提醒,他投挑报李,不再让人鼓动别人传播八福晋的谣言,更将护着两个侍妾的人给撤了,本以为这是还了人情,却忘了比之那些谣言,两个怀孕的侍妾给八福晋的打击更大。 这事说起来也是阴差阳错,就不知道这一次他那位犹如正人君子一般的好八哥会怎么选择了,是任由这两个孩子被打掉,还是护着他们顺利出生? 第117章 不信任 八福晋简直不敢相信这大过年的,府里发生的第一件大事居然就是这般戳她心窝子的事。 之前谣言不断,引得大家对她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她可谓是站在风口浪尖之上,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甚至因此向胤禟低头,暗地里摆了德妃一道。眼瞧着谣言引起的风波就要过去了,偏偏现实又给了她一记重拳,打得她久久回不了神。 这后院的女人,只要是进府的她都让人灌了绝子汤的,这么多年没出过差错,偏偏这两个新进府的,不仅怀上了,保住了,还闹得人尽皆知,这不是打她的脸吗? “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府里的大夫都是干什么吃的,有没有孕诊不出来吗?”八福晋的手掌重重地拍在桌上,整个人犹如被激怒的母狮,随时都可能扑上去,把人撕个粉碎。 “福晋恕罪。”两个侍妾的月份都不小了,现在挺着个大肚子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饶,看着端是可怜。 胤禩坐在一旁,手里端着茶盏,托着茶盏的手指微微用力,心情显得十分地压抑。 以前后院里的女人没怀上孩子,也没有人闹到他的面前来,他就算想要孩子,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人身上,更不会为了她们去得罪八福晋,而现在这两个怀孕的侍妾挺着大肚子出现在他面前,给了他最直观的感受。 若是后院里都没有孩子,胤禩肯定还会为了大业,为了岳乐残部势力的支持继续纵着八福晋,但是时间越长,子嗣问题带给他的影响就越大,不说皇阿玛,就说太子等人,可没少拿这事戳他的肺管子,每他又气又怒,却又无可奈何。 而。 此时此刻,两个孩子虽然还有出生,但是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就好似他一伸手,就能感受他们一般。 这种感觉太过真实也太诱惑人了。 “都起来吧!”咬了咬牙,胤禩最终还是开口了。 “谢主子爷,谢福晋。”两个侍妾一脸的欣喜,脸上都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是后院的女人很难了解后院的残酷,像她们这种身份低微的侍妾,别说进府之前要被人灌绝子汤,就是怀孕之后,硬生生地被人把孩子打下来的也是不是没有。她们两人同一时间进府,承宠次数有限,又一前一后地有孕,两人互相依靠,一路走到现在也十分地不容易。 再者,在宫院的这些日子,八福晋虽然不怎么苛扣她们的用度,但是没有希望的女人就是坐拥金山银山也不会觉得快活,所以两人发现有孕之后,一直小心翼翼的,本想着瞒天过海,谁知最终还是被发现了。 从进来这间屋子,两人的神经就一直绷得紧紧的,生怕八福晋一个不对就直接让人给她们灌打胎药,现在瞧着,事情似有转机。 相较两人的喜悦,八福晋的脸色阴沉地快要滴出水来,原本她还为难要怎么处理这件事,现在看来胤禩倒是先行有了决断。 “爷这是想留下吧!”心如死灰,八福晋此时就好似被抽掉了精气一般,神情显得十分地颓废。 昔日的誓言还犹然在耳,现实却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其他女人先于她而生下胤禩的孩子,这种感觉就像钝刀子割肉,不会死,却会持续不断地痛。 “福晋若是……”胤禩转着手中的扳指,有些口不对心地张了张嘴。 八福晋的心思都在胤禩身上,他的一举一动她都了解,她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原本这两个女人只是刺她的眼,而他却拿着刀子在戳她的心。 若胤禩还是一如从前那般信任于她,这两个侍妾她未必不肯放过,可是现在他却为了两个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跟她耍心眼,这种感觉就连八福晋自己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 “算了,爷的意思我明白,那此事我就不插手了,爷看着安排吧!”八福晋说罢,起身往内室走去,竟是一眼都不想再看他们了。 胤禩看着不同于从前的八福晋,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心里清楚良好的夫妻关系才是他坚实的后盾之一,但是只要想到平日里因着子嗣的关系总是被对头的太子等人嘲笑讽刺,他原本有些松动的心立马又变得坚定起来了。 按说八福晋和他的身体都很好,要孩子应该不是难事,可事实就是他们一直都没有孩子。这事他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盼着能有一个孩子。现在这个机会就摆在他的眼前,他也不想再推辞了。 不管这两个孩子是男还是女,能有一个好的开头,至少不会再有人拿八福晋的名声说事,他也不用再烦恼怎么处理之前的谣言带来的种种影响。 “林成,把她们安排到爷的庄子上去,需要什么派人来说一声便是。”胤禩想了想,最终这样吩咐道。 “嗻。”林成应声行礼,随后领着两个侍妾往外走去。 胤禩看着们离开的背影,起身的瞬间往内室走去,他这么安排虽然有防着八福晋的意思,却不想八福晋为此而留下疙瘩。 八福晋躺在绣床上,整个人懵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不明白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 “福晋……”胤禩看着背对着自己躺着的八福晋,见她周身缭绕着一丝寂寥,心里也不禁有些心软了,“你这是何苦呢?” 若是不愿他就算心里不痛快也会忍下,可是现在这样,他反而觉得更加愧疚了。 八福晋听着耳边这温润的男声,以往觉得温柔、动人心肠,现在却觉得冰冷,让人难受异常。 “爷什么都不必说了,这事也是你我的命数。”八福晋说这话时,不由地缩了缩身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冰冷的身子变得暖和一点。 “你……”胤禩看着往日事事都依着自己的八福晋连转身看自己一眼都不曾,也不禁生出一丝难堪来。可平日早已习惯用笑容去面对一切的他,私下里可以放纵自己,明面上却做不到这一点嬷,最终只能拂袖而去。 喜嬷嬷因着才到八福晋身边没多久,有很多话都不好开口,但是因着她是宁嬷嬷选出来的人,还是很得八福晋青睐的。 “福晋,您这是何苦呢?”喜嬷嬷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凑上去劝了一句。 “嬷嬷,你也不必说了,有些事能忍,而有些事却容不得一点沙子。”八福晋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和决绝,她能忍下后院的那些女人,就能忍下有别的女人生下胤禩的孩子,但是最让她不能容忍的却是胤禩的不信任。 这一室之隔,胤禩说得那些话她如何听不到,这明显就是在防着她,可他却忘了,依她郭络罗氏的骄傲,但凡开口就不可能去那她偷偷摸摸算计人的事,否则以她的脾气,她根本不用跟胤禩玩什么心眼,直接当场将那两个侍妾给处理掉,他又能奈她何? 她伤心的是他的不信任。 “福晋,这两口子之间,低头的从来都是女子,八爷此举也只是急了。”喜嬷嬷虽然是女子,但是时势却是站在男人这一边的,再者就胤禩的表现,大部分的男子还真比不上他,这才有了喜嬷嬷的劝慰。 “嬷嬷不必劝我,有些事得我自己想通才是。”长叹了一口气,八福晋淡淡地说了一句,又道:“都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喜嬷嬷知道,现在她就是说得再多,八福晋也听不进去,与其惹怒她,还不如去找宁嬷嬷讨个主意。 八福晋却不知道她们的打算,此的她整个人都陷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翌日一早,等喜嬷嬷她们再进屋时,才发现八福晋整个人都烧得迷迷糊糊的,早就不醒人世了。 算上婉兮,这才开年,就已经病了两人,不,应该说是病了三位了,董鄂氏的病可是一直没有好,她强撑着身子参加完宫宴回来的当天晚上就又病了,只是碍于胤禟,才没有声张。 “侧福晋,该喝药了。”听竹端着药侍候倚靠在床边的婉兮喝药。 “不要,好苦。”婉兮皱着秀气的眉头,一脸的不情愿。 除了选秀时被人算计病了一场,婉兮一直都是健康宝宝,可年三十那天,别看她一脸没事的样子,实际上是真的被吓倒了。那天晚上,她缠着胤禟,两人胡闹了大半夜,好不容易睡觉,却做了一场恶梦,惊醒后出了一身冷汗,她当时也没在意,唯恐吵醒胤禟,所以婉兮并没有动,甚至没有叫醒胤禟,只是稍稍往他怀里靠靠,却不想等到第二天一早醒来,便感觉头疼欲裂,口干舌燥,瞧着胤禟担心的模样,她这才发现自己病了。 “侧福晋,主子爷临出门时可吩咐了,这药您一定要喝。”听竹看着一脸不情愿却伸出手的婉兮,觉得只有这府里也就只有主子爷才能治得住自家侧福晋了。 婉兮闻着那药味,还没喝便觉得满嘴的苦味,她倒是想使得手段把药给倒了,可惜听竹盯得太紧,她根本就没有那个动手的机会,最终只能咬咬牙,一口闷了。 听竹好笑地送上蜜饯,看着婉兮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觉得自家侧福晋还跟小时候一样,遇上吃药这种事就耍赖,那模样怎么看都像个长不的小女孩,可爱的让人不自觉地心软,可为了她的健康又不得不硬起心肠。 喝完药,婉兮问了一下弘旻、弘昭他们的情况,得知三个孩子都不错,唯有大一点的弘旻吓倒了,心里一阵心疼,随后又问了一下胤禟,知道他被十阿哥请过去也没多问,倒是听说八阿哥府里一连出了两个孕妇,狠狠地吃了一惊。 “两个侍妾有孕!这可是真的!?” 第118章 索取 “两个侍妾有孕!这可是真的?” 听竹见婉兮的精神不错,也不隐瞒,点头说道:“据说这个消息千真万真。” “那这两个有孕侍妾要怎么处置?就八福晋的性子,怕是不会这么容易咽下这口气吧!”婉兮可记得清清楚楚的,上一世八福晋一生都未能有子,直到拖得不能再拖,才由皇上亲赐的两个侍妾为八阿哥生下一子一女,而现在这一切似乎提前太多,也来得太过突然了。 “这次侧福晋倒是猜错了,八福晋还真没把这两个侍妾怎么样,相反地她将处置这两个侍妾的事情直接交给了八阿哥,八阿哥便直接将她们安排到庄子上去了。”听竹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将得来的消息一一告知婉兮。 “啊?”婉兮这次是真的被震惊了。“八福晋也接受?” 听竹见婉兮一脸惊讶的模样,不由地将收拾好的东西放到一边,坐到一旁陪着她说道,“八福晋不接受又能如何?这事最终拿主意还是八阿哥。不过因着这件事,现在外面那些传八福晋擅妒,断八阿哥子嗣香火的谣言都散了。” 婉兮微微摇了摇头道:“这谣言散与不散,八福晋怕是一点都不在意,她在意的大概是八阿哥的态度。” “八阿哥的态度?”听竹闻言,一脸的疑惑。 “对,八阿哥的态度。”婉兮这个时候倒是有些同情八福晋了,为了八阿哥她可以说是倾尽所有,而八阿哥至始至终想到都只有他的雄心壮志罢了,何曾想过八福晋这个当福晋的到底想要些什么,“若八阿哥直接将这两个侍妾交给八福晋处置,八福晋不一定会把她们怎么样,可八阿哥横插一手,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特别是还将人到了庄子上,真是多此一举。” 听竹望向婉兮,觉得自家侧福晋说话越来越高深了,她有些听不懂她的意思了。 这两个侍妾的处置权不是八福晋自己给八阿哥的吗? 怎么就成了他在防着八福晋了? “侧福晋这话,从何说起?” 婉兮见听竹一脸疑惑的表情,不由地笑道:“八福晋对八阿哥如此在乎,府里即便有不少侍妾,却从来没让后院的女人有过孕,由此可以看出八福晋的心性,也可以看出八福晋对八阿哥的在乎。八阿哥将两个侍妾送到庄子上去,看似不想刺激八福晋,可你想想,八福晋既然把决定权交给他,那便表示不管他做么样的决定她都接受,可八阿哥呢,全没有看出八福晋的用意,从这里不难看出八阿哥对八福晋的信任,其实也很有限。” “啊,原来是这样?奴婢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现在想想,还是这么一回事”听竹闻言,一脸恍然大悟地道。 婉兮见她这样,不由地笑道:“其实八阿哥的举动也能理解,到了他这个年纪,谁膝下没有子女,而且我听说宫里,慧妃娘娘不管,但是良妃娘娘却是相当地焦急,为此没少找八阿哥。” “为什么不找八福晋?” “听竹,有的时候地位决定一切。”婉兮这一句话说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依礼,良妃的地位绝对是高于八福晋这个做媳妇的,可惜良妃出生不显,地位低下,即便已经成为仅有的五位妃子之一(贵妃除外),也并不能她的过去。八福晋脾气泼辣,看重名利地位,对慧妃尊重,却看不起出身低下的良妃,这一点从头到尾都未有改变,婆媳二人关系冷淡,少有联系。良妃就算有所不满,那也只能跟八阿哥提,而不是同八福晋讲。 “这……” “听竹,这世上最伤人的不是那些流言蜚语,也不是争斗,而是自己最在乎的人不相信你,防着你,甚至还打击你。” “侧福晋的意思是八阿哥此举是在自作聪明,”听竹听了婉兮说得这些话,也觉得平日里那般张扬的八福晋真心可怜,“难怪了,奴婢还奇怪八福晋怎么突然就病了呢,现在看来这病也不是病得毫无预兆。” 婉兮闻言,不由地沉默了,这种事谁又说得好。 八阿哥此人看着温文尔雅,待人以诚,实际上却冷漠自私,独断专行,不然的话,前世的胤禟如何能落到那等进退不得的地步。 “像八阿哥这样的男人有什么好的,我就觉得爷最好,长得好,又疼人。”婉兮说着,俏脸一红,裹着被子就往绣床里一滚,显然她是说这些话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听竹闻言,一阵好笑,抬头的瞬间,正想说话,没想到就见胤禟站在门口,对着她挥了挥手,听竹曲身行礼,然后顺从地退了出去。 婉兮却没有察觉到听竹的离开,抱着被子的她还径自偷笑地道:“听竹,你说爷要是一直都这样宠着我该有多好啊?可是我又怕自己习惯了,爷又喜欢上别人了?”婉兮的语调听着轻松,实际上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担忧。 胤禟站在床前,看着一副小女儿娇态的婉兮,脸上闪着一丝心疼,他真的没有想到这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让他得到了自己一直在追寻的答案。 她不是不信任他,她只是不敢信任他,怕太过放任的结果就是伤心。 “今天爷才知道这看似聪明的不一定是真聪明,就好像爷的娇娇,瞧着聪明,实际上却是个爱钻牛角尖的小傻瓜。”胤禟突然出声说道。 “呀!”婉兮一惊,整个人吓得蹦了起来,待对上胤禟含笑的双眼时,才发现自己刚才说得那些话都被他听去了。一时间,小脸爆红,下一刻,她只能将脸埋在被子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胤禟看着她这娇羞的俏模样,嘴角微扬,依他的骄傲,是绝不会允许自己动心后而得不到回应的,好在这个小傻瓜只是害怕,不是对他没有感情,也不是因为身份在敷衍于他。 回想一下,他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显得那般理所当然,后来的一切又显得那般顺理成章。 他对她好是一回事,可是他也从未想过承诺过只她一人,这也难怪她总是守着那点距离,不让他靠近,也不让她自己靠近他。 “出来,爷有话要说。” 婉兮一开始不肯,可胤禟那里肯这样放过她,大掌一伸,便强行将她从被子里挖了出来,还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将她圈在怀里。 婉兮对着胤禟放大的俊脸,满脸的羞涩,大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感觉,所以一对上他的目光便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不许闭眼,看着爷。”胤禟目光深幽,语气霸道地道。 “爷?”婉兮闹不明白他意思,只能睁开双眼,目光地怔怔地望着他,等他开口。 胤禟听着她软糯的声音,双臂微微收紧,四目相对间,胤禟看着她道:“看着爷,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啊?”婉兮想着刚才她说得那些话,整张小脸不自觉地又红了,说话也开始变得吱吱唔唔起来,“爷……那个……我……这个,还是不要了吧!” “乖,再说一遍,爷喜欢你理直气壮地宣告,不喜欢你这样把什么事都藏在心底。”胤禟看着婉兮脸上的变化目光温柔,言语间着一丝诱惑。 婉兮对上胤禟的温柔的双眼,心里微微有些疑惑,她真的从来都没有想过他会只宠她一人,“可是……” “没有可是。”胤禟抬起她的下巴,双眼正对她的眼眸。 “那……” “不许磨蹭。”胤禟指尖微微用力,捏着她小巧精致的下巴,逼着她表态。 婉兮傻愣愣地望着胤禟,觉得他这话怎么听着都觉得别扭?他这意思似乎是在告诉她,他日后只会宠她一人? 她不会听错了吧! 上一世胤禟就算宠爱于她,甚至给了她不少的特例,却也从未像现在这样霸道地想要一个结果,甚至正面给她一个承诺。 胤禟的目光紧紧地锁着她,见她良久没有回应,轻笑出声,道:“怎么?难道是爷表现得还不够明显,还是说爷的娇娇到现在都还没能领会爷的意思。” “领会了领会了,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被捏着下巴的女人稍显犹疑,似乎还觉得有些不能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没什么不能相信的,爷让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你就再说一遍。”胤禟的目光在她的小脸上巡视一圈,一字一句地说完,便静静地等她反应。 婉兮见他松开自己的下巴,整个人还有些微微发愣,眼见胤禟耐心十足的模样,她沉默良久,才抬起眼敛对上他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爷要是一直都这样宠着我就好了?爷要是永远不会喜欢上别人就好了,这样我就不害怕爷对我的好,更不用担心什么时候就失去了。”说罢,婉兮眼眶一红,泪水便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胤禟看着无声哭泣的模样,心里抽抽地疼,带着薄茧的大手抚上她的小脸,轻轻地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对,你能这般理所当然地索取,爷就敢将你想要的一切统统都给你。”胤禟看着她脸上微怔的表情,眉宇间全是志在必得的霸道,“娇娇可敢要。” 婉兮神情微怔,明亮的双眼交过一丝精光,良久,她才抬起头看向胤禟道:“妾身敢要,可爷真的就能一直给么?” 依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再加上宠爱和孩子,似乎缺得就是在这些前面加上一个永远。 婉兮虽然不知道胤禟为什么会对自己动情,但是她知道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即便这个机会并不可能真正给她永远,但是绝对可以给她一份无憾的感情。 婉兮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胤禟,毫不退让,倔强地想要一个答案。 胤禟看着眼前这个倔强的小女人,看着她眼里的固执,看着她清澈的眼神里对这份感情的执着和渴望。胤禟突地低笑出声,俊脸上神采飞扬,俯身的瞬间吻住她水润的红唇,辗转碾磨。 “爷的娇娇就该像现在这般,理直气壮地要求一切。”胤禟吻乱了她的气息,占据了她的心灵,至死方休,不肯放手。 婉兮紧紧地抱着胤禟,原本清澈的双眼里满是喜悦,可能她自己都没有想到重活一世,她不仅护住了孩子,夺得了宠爱,报复了上一世的仇人,还占据了胤禟的心,甚至得到了他的独宠。 第119章 清算(一) 从除夕开始,这皇家就各种事故不断,董鄂氏也好,八福晋也罢,二人自打称病之后,便少有出现在人前了,再说婉兮,虽然逃过一劫,却也病了好些天,同前两者的区别也就是她原本就很少出现在人前,所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正月之后,随着八阿哥府的两个侍妾的出现,有关八福晋的谣言算是彻底平静下来,宫里太后、慧妃和良妃都派人送了赏赐,不管她们想要表达什么意思,八福晋的名声是彻底恢复了。 相较于这些,十四阿哥胤祯就没这么幸运了,虽然康熙有心压下此事,可惜胤祯本人不够给力,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了个不打自招。当时就算人不多,却也不少,而且鱼龙混杂的,只要有一方势力同他不和,这些就一定会传出去。 打脸这种事,明面上顾着兄弟情谊不能办,私下里太子以及诸位阿哥但凡凑到一起,都跟斗鸡似的,谁也不让谁。 现在有了这样的机会,他们又怎么会放过,特别是近两年来,八阿哥频出风头,早已惹得太子等人不满,此时就算打击的不是八阿哥,他们也会努力拉下胤祯,阻止八阿哥继续扩张势力的。 事实上若是普通的风流韵事,也不过就是让百姓们听个新鲜,可涉及康熙的脸面,这事再小也是大事。 之前就说过胤祯在宫宴上的所作所为都狠狠地打了康熙的脸,现在这一切又传得沸沸扬扬的,康熙能容忍才奇怪了。 康熙这几天的心情一直不好,为了胤祯和德妃的事情发了好几次脾气,闹得整个后宫里的人都一副心惊胆颤,人心惶惶的样子。 原本康熙还以为除了胤祯的事情有些棘手,其他都是误会,可惜越是往下查,就发现事情的内容越是惊人。 德妃的确有办法,否则这么多年以来,整个后宫,这么多身份高贵的妃子,却任由她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子笑傲群雄。但是去年发生的种种事情都一再消弱了德妃的势力,以至于往日总是稳坐钓鱼台的她,现在做起事来,总是束手束脚的,难以施展开始来不说,还总是达不到她想要的结果。 这次,德妃虽然反应迅速,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最恰当的调整,甚至顺利避开了康熙的眼线和暗桩,可胤禟并不想让她躲过去,所以任她安排的再隐秘,胤禟的人都会将痕迹透出去,以至于德妃里那些本没有参与此案却负责扫尾的人都被抓了起来。 这个结果于德妃而言,不下于晴天霹雳。 事实上从宫宴之后,德妃这心就一直吊在半空中,为了避免自己被牵涉其中,也为了保护她手里的剩余势力,她这些天可没少动作,甚至还为此委屈了她的老十四,可是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做了这么多,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康熙心里总想着给德妃留一丝余地,可惜此事涉及裕亲王福晋和简亲王世子,两方都是康熙需要仰仗的人,如此也就容不得康熙徇私了。 只是因着过年的关系,一切就这样僵着,康熙不提,其他人便不问,默契地等到过完年之后,才将这一切提上案程。 有句老话说得好,拔出萝卜带出泥,德妃有本事脱身不假,可惜明里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拖后腿,暗地里又有胤禟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纵她有三头六臂,这个时候,她不栽谁栽。 当德妃被人请到乾清宫时,她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栽了。不同于从前的种种,那个时候的她因着得圣心,即便事情真是她做的,只要康熙相信不是她做的,或者说康熙愿意护着她,那她便立于不败之地。 正是因为这个,任后宫的妃嫔有再多的算计,也无法减弱德妃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反而因着她们的种种举动,加重了康熙对妃的愧疚,这才有了德妃如今的地位。 越是在乎就越是不能容忍,特别是像康熙的这种内心自负又骄傲的人,他能允许人出错,却不能允许别把他成傻子一样玩弄。 作为一个帝王,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本,但是喜怒以控制,举手投足间却能影响到周身的气氛。康熙就是这样,即便坐在乾清宫里的他一句话没有说,甚至脸上没有露出一丝怒气,整个人端坐在龙椅之上,身上迸发出来的气息却诡异而沉重,让人轻易不敢动作。 德妃对于康熙的情绪一向把握的很是到位,一进大殿德妃便感觉到康熙身上传来的威压,那种压力让她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心里藏着的那一丝侥幸心理在这一刻也完全消失了,整个人的气质也瞬间由一开始的侥幸也变得有些阴郁起来。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德妃看着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康熙,相较于平日里的亲近,此时的她却清楚地感受到康熙身上散发出来的威压。 一如多年前,她第一次见到康熙时,感受到心中那源源不断的惶恐和不安。 康熙见德妃姿态优美地行礼问安,并没有像往日那般叫起,相反地眯着狭长的凤眼,目光冰寒地着她,似想看清的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德妃,你可知朕这次叫你过来所为何事?” “臣妾不知,还请皇上明示。”不到最后一步,德妃是不可能像儿子那样给人表演一个不打自招。 比起胤祯那担不起责任的性子,德妃在算计人这方面可以说是心思缜密,诡计多端,宫里甚少有人是敌手。眼下对上康熙,德妃虽然心有忌惮,却十分清楚这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认,否则她努力经营了这么多年的地位、势力和野心就得毁于一旦。 “不知?”康熙眼着德妃极力镇静的面容,嘴角微勾,带着一丝冷笑,“德妃,朕自问对你够宽容,凡事对你多有维护,但朕一直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些什么?你倒是给朕说说,你想要什么,又想干些什么,你这般处心积虑,害人害己,是为了什么……”康熙想着暗卫送来的折子里的内容,不仅感觉到震怒,还觉得羞耻。 这就是他宠爱了这么多年的妃子,没有慈母之心也就罢了,偏偏还一副蛇蝎心肠,若不事实都摆在眼前,康熙即便会对她有所不喜,甚至于冷落于她,却不会像现在这样想要防着她,甚至于处置她。 婉兮和弘旻在宫宴之上遭算计的事情,康熙虽然觉得愤怒,却也能接受,毕竟他们母子俩虽然受了惊吓,到底没真出事,反而是折子上提及的有于德妃往各个阿哥府后院伸手的事情。 胆大包天! 皇家子嗣岂是能随意算的,不管德妃的运作成与没成,这种行为都是康熙不能容忍的。虽说为了前朝后宫的平稳,他本人也有不少子嗣毁于后宫这群女人之手,但是有本事做就得有本事扫尾,做不到这一点,也就怪不得他心狠,特别是德妃的手伸得太长,除了同她有隔阂的胤禛,其他阿哥也均有动手,其中用意就由不得康熙不多想了。 如今,阿哥们之间的争斗越发地激烈了,面对日渐长成的儿子们,康熙多疑的性子也发挥了个十成十,若非胤禟和胤禛他们都有真才实学,能为康熙带来实质的利益且没有露出丝毫痕迹,怕是早就坐不了现在的位置了。 对于儿子,康熙尚且如此多疑,何况是身为妃嫔的德妃。 简亲王和裕亲王看着暴跳如雷的康熙,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的候在一旁,默契地没有出声,他们今天过来,一是康熙的旨意,二是为了要一个结果,至于三嘛,他们这般也是为了摆出一个态度,让人知道他们王府可不是谁都能开罪的。 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若这次裕亲王和简亲王不追究,直接把这口气吞了,以后怕是没人会把他们两个王府的人放在眼里,是已,该给的面子要给,该护的脸面那也得护。 “皇上的话臣妾听不懂,也许有些事情并非臣妾的错,而是阴差阳错产生的误会,又或者有人刻意栽脏。”说这话时,德妃的目光很自地了站在一旁的胤禛一眼,其用意十分明白,她说得要栽脏她的人无非就是胤禛本人。 “放肆!”康熙怒喝一声,大掌用力拍了龙案一下,上面的东西因着他的举动不由自主地跳动两下。 “皇上息怒。”眼见康熙一脸怒不可遏的模样,大殿里除去裕亲王和简亲王之外,其他人都已经跪在了地上。 康熙和德妃的对话虽然不长,仅只有几句,可是在场的即便不是人精也自有几把刷子,自然能听出其中的不对。只是事关宫中妃嫔和阿哥福晋子嗣之间的矛盾阴私,他们就算是宗室也不能轻易插嘴。 “除德妃,其他人都起来吧!”康熙到底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目光扫过垂着头的胤禛和胤禟,心里隐隐有着一丝愧疚,而看向德妃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般,刺得一向从容的德妃都不由地缩了缩肩,“德妃,朕原是想给留下两分颜面,现在瞧着,你倒是胸有成竹,自以为是。” “臣妾不敢。”德妃垂着眼睑,感受到康熙身上迸发的杀气,声音里不由带了一丝颤抖。 “不敢?”嗤笑一声,康熙一脸讥诮地道:“朕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敢往朕的众多阿哥后院伸手,德妃,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啊!” 第120章 清算(二) “不敢?”嗤笑一声,康熙一脸讥诮地道:“朕看你没有什么不敢的,敢往朕的众多阿哥后院伸手,德妃,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啊!” 德妃闻言,心中一惊,她的心思一直都放在宫宴上发生的事情,毕竟她不只是算计婉兮和她子女,她还算计了宗室最大且底蕴最深厚的两家人。这事若是不能圆过去,不说她自己,就是胤祯以后的前途怕也是要受影响。 有的时候,人就是一根筋,尽想着出一口气,却忘了这些事情有的时候也是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的。 比如裕亲王福晋和简亲王世子,德妃会算计他们,也仅止是因为裕亲王福晋从来不给德妃好脸,而简亲王世子雅尔江阿则在公众场合挤兑过胤祯。这些事看似不大,却让德妃母子记恨在心,这才有了当日宫宴上的那一幕。若无此事,就德妃那精明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想要得罪裕亲王府和简亲王府的。 事实上,事发时,德妃就已经后悔自己当日的鲁莽了。别看她是四妃之一,又有两个已经成了年的阿哥傍身,可就算如此,她也不能拿裕亲王福晋怎么样?毕竟人家只是不屑于跟她来往,并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就是康熙也不能说人家做得不对,至于胤祯那边,都是年少轻狂,会有冲突很是正常,可惜胤祯的性子早就被德妃养浮了,再加上宜妃安排的人,胤祯自然是不肯吃亏的性子,如此,才有了宫宴之上的事情。 只是德妃和胤祯都没有想到被他们当成同盟却又防着的八福晋会临时反水,透露消息,以至于他们精心安排的一切在倾刻间毁于一旦不说,还使得胤祯中了算计。 现在,胤祯瞧着德妃瑟瑟发抖的样子,心里又是快意又是担忧,他脾性再差,他也知道德妃倒了对他没有丝毫好处,而且若真让德妃坐实了这对众位阿哥后院出手的名头,他怕是也难逃一劫。 “皇阿玛,母妃的为人您一向了解,即便母妃对四哥有所误会,那也不是母妃一个人的原因,而其他兄长又没得罪母妃,母妃如何会对他们下手。”胤祯这话说得是理直气壮,若是熟悉一点的人,还是能注意到他眼神一丝心虚。 德妃对其他阿哥后院动手,这事胤祯一开始并不知晓,真正知道这一切还是因为德妃被康熙禁足的时候。若不是他来得巧合,又恰巧遇见德妃发脾气,他怕是到现在都不知道他这位好母妃是何等的心狠手辣。 当然,胤祯也不是什么好人,野心勃勃的他巴不得前面的那些兄长都消失,又怎么能阻止德妃,所以当时他听了那些话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而非扰正在发脾气的德妃。 正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知道这些,他会这般理直气壮地为德妃辩解。 “哼!”冷哼一声,康熙并没有因为胤祯的表现而感觉到丝毫的心慰,反而觉得无比的失望。 康熙能查到德妃之前做过的事,就能查到胤祯是参与过德妃的那些计划,虽然康熙并不认为胤祯参与过此事,但是人老成精,就胤祯这模样,他不看出这些事他是事先知晓的。 “有没有下手,你们心知肚明。” 胤祯闻言,顿时觉得心惊肉跳,有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说起话来自然也变得有些结巴了,“皇……阿玛……这些事……” “够了,好男儿敢作敢担。”康熙见着胤祯这副模样,越看越觉得失望,目光扫向站在不远处的胤禟和胤禛,眼见胤禛面色复杂,准备上前求情的模样,不由地开口道:“老四,这些事已经不只是你的问题了。” “皇阿玛,儿子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儿子能管的,但是德妃娘娘再不满儿子,她也是儿子的母妃,所以不管事情如何,还请皇阿玛从轻发落。”胤禛说罢,两步上前,跪在大殿中央,‘砰砰’地磕了几个响头,其态度之虔诚,让一旁看着的裕亲王和简亲王都不由地对他刮目相看。 要知道胤禛在宗室和官员之前的名声并不好,少有人与之来往,说是孤臣也不为过,这也是康熙为什么如此放心胤禛的一个原因。现在瞧着他这副纯孝的模样,整个大殿里,除了德妃和胤祯,可以说在场的人都不自觉地对胤禛生出一丝好感来。 胤禟站在一旁,并没有吱声,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胤禛并不如表面这般纯孝,其实也是,任谁被打击磋磨了这么多年,再大的孝心也有被磨光的一天,所以现在瞧着胤禛以退为进的举动,也只是觉得德妃活该。 “老四,即便不提这件事,你九弟,还有裕亲王和简亲王这两边,你又打算何交代。”康熙欲言又止,目光扫向德妃,见她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心里的怒火便止不住地往上窜。 胤禛不语,大殿里顿时陷于一阵沉默,康熙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脸上的肌肉越发地僵硬紧绷,攥成拳头的手放在龙案之上,脑海里却不断地浮现出秘折上传来的各种记载,原本因着胤禛的求情而有所松动的他在见到德妃的冷漠和不知好歹时,这原本些松动的心又顿时变得冷硬如铁起来。 若说之前的康熙还为顾念旧情而有所犹豫,现在的他在瞧见德妃的这种面目之后,心里就不得不开始多想了。 对于亲生子尚且如此,也就不难理解德妃为何会出手对付众多阿哥了,再加上的夺嫡之事日益明朗,想让康熙不多想都不行。现在阿哥们妨碍了她,她便要出手将他们统统铲除,那有朝一日,他妨碍了她,是不是她是不是还要想着如何弑君? 康熙最大的能力不是励精图治,而是脑补,他自信又多疑,之前胤禟的举动就在他的心里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现在再加上这种种信息,怀疑的种子就是不浇水不施肥也已经茁壮成长起来了,眼看着就要成为苍天大树了。 越想越多,越想越有可能,等康熙再抬起头的瞬间,看向德妃的目光里便隐隐带着一丝杀气。 “德妃,朕只问你,你到底想干什么?”康熙对于德妃的喜爱因着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了,他顾念旧情,顾念儿子,一回两回三回,他能忍却不表示他会一直忍下去,帝王的尊严不可侵犯,而德妃却一再挑衅,他岂能容忍,“昔日你毫不犹豫便对朕的其他儿子动手,今日又置朕的老四于不顾,丝毫不把皇室威严放在眼里,朕能想象,昔日你能轻易动朕的儿子,又向宗室动手,来日你挡了你的去路,怕是你就该想法弑君了?” 德妃闻言,脸色猛变,她是有算计康熙不假,可她却从未想过要弑君,特别是她抬起头的瞬间触及康熙眼底的杀意,她只觉得心思翻滚,郁气难抒,一脸完全无法接受这一指控的模样,尖声反驳道:“皇上,臣妾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皇上伸手啊!” “那你便能对朕的兄弟、儿子和孙子动手!”康熙猛地一拍桌案,整个人犹如利鞘出剑,满是寒光和杀意。 “这……”德妃被问得语噎,算计什么的,她能说裕亲王福晋和雅尔江阿在很大一定程度上是随机挑选的么? 事实上同德妃母子有矛盾的不只是裕亲王福晋和简亲王世子,只是两人的身份够高够受重视,一旦事发肯定会引起很大的反响不说,还能彻底置婉兮于死地,再者还能出上一口恶气,可谓是一举两得,她如何能不愿意。 再说老四和老九,一个就是她命中的克星,早知会有今日,她怎么可能愿意生下老四这个白眼狼;而老九,不仅是死对头宜妃的儿子,行事处处都针对于他,若不是他的支持,她可不相信一上完颜婉兮家这样的偏枝敢跟她乌雅家做对,这样的两个人,她会想法要除掉他们不是很正常么? 当然,这些话德妃能想却不会说,毕竟女子内里再如何,在外还是在乎别人看她的眼光的,特别康熙还是德妃最大靠山,德妃心里再傲再有怨再能钻牛角尖,她也还是在乎康熙的看法的。 “说!” 康熙猛地起身喝道。 “皇上一心想定臣妾的罪,那还问臣妾做什么?臣妾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他们逼得。”德妃被康熙的怒喝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却是一脸厌恶地看了胤禛一眼,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别人的身上。 “放肆!”怒喝一声,康熙抡起手边的茶盏直接就砸了下去。 德妃跪在御案的正中间,此时正好被砸了个正着,血混着茶水从额头上流了下来,原本精致的妆容在一刻糊成一团,模样显得无比的狰狞,颇有些让人不忍直视的感觉。 “德妃,朕给过你无数的机会,你不只不珍惜,还一次比一次过分,如此挑衅,你真当朕顾及老四和老十四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康熙看着死不悔改的德妃,心里对她最后的一丝期望也消失了。 第121章 清算(三) “德妃,朕给过你无数的机会,你不只不珍惜,还一次比一次过分,如此挑衅,你真当朕顾及老四和老十四就不能把你怎么样!”康熙看着死不悔改的德妃,心里对她最后的一丝期望也消失了。 德妃额头上的血延着眼睛不断地往下流,鲜血模糊了她的视线,目光所到之处都是一片鲜红色,这种感觉让她无端觉得惶恐,甚至久违的惊慌和恐惧也一一浮上心动,这种感觉就好似她刚进深宫时的无措和不安。 几十年的光阴散尽,无数的争斗和艰难她都碍过去了,本以为到了妃位,即便不能为所欲为,最起码能做到随心所欲。谁知她想得美,现实却总用无情的事实来打破她所有美好的幻想。 宠爱?地位?子嗣……所有后宫女人想要的,谁不是费尽心机算计来的,依着康熙的口气,好似她什么都不做,他就会给她这些一样? 可笑! 若真的老实本分就能得到一切,这后宫之中,又如何会有那么多鲜活的生命葬送在时光之中。 当年,若不是她聪明又敢拼,就佟佳氏的小性子,她又能有什么出路? 是等到人老珠黄被送出宫?是被佟佳氏利用过后抛弃一旁?还是犹如那些消逝的生命一样,犹如尘埃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呵!她只是不甘命运,她只是想要出人头地,她只就是想要曾经看不起她的人都匍匐在自己的脚下,就这样,她有什么错? 这后宫的女人谁没有算计过人,成功的谁又追究过,没有成功的又被扯出来的,也不过也不过就像她现在这样被剥夺所的荣光,不是么? 目光盯着手腕间的血玉镯,那是她生辰时,康熙私下送给她,那时她是多么的幸福,可惜这一切都已成了昨日黄花,再不复往日的风光了。 “你还有何话说!”康熙站在上方,看着德妃狼狈颓废的模样,心下感慨。这个女人跟了他这么多年,如今位居四妃主位,按理是要什么有什么,可为何屡屡行这忤逆之事。 “臣妾还能说什么?”德妃仰首望着这个她服侍了一生的男人,原本僵持的面容慢慢地变得柔和起来,泪水更是不间断地自眼角滑落,“臣妾想说老四是臣妾的儿子,可是他早已被送出去了,当年佟皇后便说过,即便老四没有记在她的名下,那也与臣妾无关。臣妾谨遵佟皇后的意思办了,可皇上又把老四给送回来了,臣妾只要看着老四就会想起当日佟皇后说的那些话。不只这样,老四心里也一直惦记着那个女人,不管臣妾做什么,老四都只会拿臣妾和她比较,若是这样,好啊,臣妾为何不随了他们的心意,反正臣妾还有老十四。” “你简直就是无可救药……” “是,妾身就是无可救药。”德妃低声啜泣,一脸的恍惚,“皇上,臣妾跟了你这么多年,臣妾一直谨守本分,可是最终的结果又如何呢!什么都没有,甚至连自己的儿子被抱走也不能见上一面。既是如此,为何我不能争。” 德妃的妆容混着眼泪和鲜血早已晕开,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尤为可怖,“皇上又怎么会知晓臣妾被佟皇后逼得走投无路的绝望,既然她不让我好过,我为何要让她的儿子好过。” 康熙看着德妃状似疯癫的模样,心情复杂。当年他也知表妹太过护着老四,没有顾及德妃的心情,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如此怜惜于她,让她生下老六,给她进位,可是这些难道还不够么? “即便如此,难道老四就不是你生的么?”康熙盯着她问。 “不是不是,他早已不是我的儿子,他若是我的儿子,他为何处处与我做对。”德妃厉声追问,声音尤为尖锐。 康熙看着强词夺理的德妃,知道她已听不见人言,便直接看向一旁的梁九功道:“梁九功,将德妃送回永和宫,无诏不得出永和宫一步。”康熙虽然没有剥夺德妃的妃位,亦没有将她打入冷宫,但无限期的禁足又与打入冷宫有何区别。 “皇上!这宫宴之事,难道就只有臣妾出手陷害完颜氏,牵扯了裕亲王福晋等人吗?胤祯的事难道就真是意外吗?他明明在宫宴之中,怎么突然就去了偏殿,还跟个宫女搅在了一起,难道胤祯喝醉了,那宫女也喝醉了吗?这事明明就是有些人趁人之危布下的诡计。皇上,你不能如此偏心,只处置臣妾一人。”德妃听不见康熙所说的话,径直嘶吼。 “德妃,你真是冥顽不灵。胤祯的事情朕早已想清楚,至于内情你就问问的好儿子。”康熙疾言厉色地看着德妃,只觉得眼前这个看着面目可憎的女人早已不再是他记忆中那个清新淡雅,与世无争的乌雅氏了,太多的荣华迷了她的眼,也让她失了自己的心。 身为宫中之主,康熙比谁都清楚,后宫不干净,后宫的女人也没有表面看上去那般无害。但是在这种复杂的环境之上,相比毫无自保能的女人,康熙更看重有自保能力的女人。但是他能容忍女人争风吃醋,不代他能容忍女人动的子嗣。 眼前这个女人陪了他不少年,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他都对她多有维护,只可惜这个被他当成玉兰花一般呵护的女人,最后也被浸染得分不出色彩来。 “皇上,你不能这样!”德妃听了康熙的话,心里亦有些动摇,难道之前的种种真的是她的误会? “母妃,儿子当时真的只是想醒醒酒……”胤祯见德妃望向自己,不由地出声说道。 事实上就连胤祯自己也分不清自己是酒后乱性,还是遭人算计。 “够了,李德全,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给朕拖下去。”康熙看着互相推辞怪罪的母子俩,丝毫不想再看他们的丑态。 胤禛跪在下方,一直这样静静地跪着,耳边不断传来德妃的叫嚣声和胤祯的求饶声,换成平常,他定会为他们求情,而现在他根本就回不过神,甚至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原以为他不得喜爱只是因为自己不擅言辞,不讨德妃欢心,现在看来一切都错在他打小就被抱走。 呵呵,真是可笑的理由! 当年的他不过是一个不懂事的婴儿,什么事都不知道,命运任人作主,还惹来这么多的怨恨,这样的变故让一向清冷的胤禛也不由地变了脸色。 “四哥,别太难过,有些事情勉强不得,喜欢你的人一直都会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做么,他们一样不会喜欢你,所以不必太过纠结,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胤禟看着一脸痛苦的胤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恩。”胤禛没有抬头,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时的胤禛并不想让人看到他流泪的样子,而且就德妃现在的下场而言,他只能说是咎由自取,并不能责怪胤禟他们要讨回公道。 比之那被磨得早已一丝不剩的母子亲情,德妃就像一座大山一直压着胤禛,压得他喘不过气,现在这样,虽然没有往日的风光,可至少还活着,甚至胤禛心里还有一丝庆幸,庆幸德妃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肆意妄为地给他增添麻烦了。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康熙看着默默安慰胤禛的胤禟,暗自点点头,别看他自负多疑,可随着儿子们来越大,他心里仅防着他们,有时候还会出手制造矛盾,但是这些事情他做得,别人却做不得,甚至于他的儿子们也不能轻易辜负他的期望。 不管暗地里如何,表面上他总是喜欢看到这种兄友弟恭的场面的,特别胤禛和胤禟在众多儿子之中绝对是比较安分的。有他们在,康熙的确省了不少心,近两年国库丰盈,同他们两个也脱了不关系,想到这里,康熙不由地再次感叹,甚至觉得众妃之中,除表妹之外,也就宜妃最会教导儿子,不管是老五还是老九,都相当地孝顺。 康熙坐直身子,目光不由地扫向一旁的胤祯,看着犹如烂泥一般的胤祯,心里不由地庆幸当年德妃拒绝了老四,若没他的教导,指不定毁掉的不只是老十四这一个儿子。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朕不想再听到任何的流言蜚语。”康熙沉吟良久,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却不改满身的威严。 简亲王和裕亲王对看一眼,很显然对于康熙这种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办事手法上早已习惯,何况今日康熙还是动了真格,瞧瞧德妃的惩罚就知道,这位昔日高高在上的娘娘已然是退出了受宠的范围,而且相较那些阿哥们,他们这点委屈还真算不上什么、 “谨遵圣上旨意。”两人倒也爽利,眼珠一转,立马就表示接受康熙的安排。 康熙见状,心里也稍稍好想一些,虽说最大的苦主是胤禟一家,但是在康熙看来,胤禟是自己的儿子,不管什么矛盾,只要他这个当老子的开口,必定能够解决,所以并不需要像面对裕亲王和简亲王时,想着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胤禟看着康熙的作派,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个结果。 “好了,朕也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康熙一手扶着御案,一手对着众人挥了挥道。 “奴才告退。”简亲王和裕亲王对看一眼,默契地准备离开。 “儿子告退。”胤禟和胤禛对看一眼,也知道事已至此,该放就放。 康熙看着众人退出大殿的身影,目光幽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有陪在一旁的李德全发现康熙原本挺直的脊梁在一刻弯了不少。 第122章 异常 德妃被禁足的事情不过一会儿就传遍了整个后宫,虽然后宫众妃不明白其中的原由,却十分乐意看到这样的变故。 德妃之于后宫的众妃而言一直就是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山,除宜妃之外,宫里很难有人能与她抗衡,可以说后宫佳丽三千,即便身份最高的佟贵妃也没少在德妃手上吃亏,若仅只互相缠斗,输了也就输了,可德妃贯来狡猾,人前一副清高端庄的模样,私下里手段阴狠,还惯会在康熙面前上眼药,后宫诸妃对她不说恨之入骨,却也相差不离。 现在德妃倒霉,即便宜妃坐大会让宫中诸多妃嫔利益受损,却防止不了昔日那些被德妃挤兑奚落过的人幸灾乐祸。 宜妃得到消息时,恨不能仰天大笑,不提旧日恩怨,就说德妃往胤禟后院插人这一点就够让宜妃记恨的,谁知宫宴之上,德妃竟暗地里对婉兮和弘旻他们出手,这根本就是触了宜妃的底线。要知道除了胤祺和胤禟本人,宜妃最在意的便是孙子,不说胤祺,就说胤禟,那可就只有两个儿子,还让德妃给盯上了,如此怎能让宜妃不恨。 现在德妃被关,宜妃自然知道康熙最终还是手下留情的,不过康熙留了德妃一命,她却不会轻易让德妃好过。 这后宫倾轧本是常态,德妃得意时可没少挤兑对付其他人,现在她落魄了,也就怪不得别人动手了。 所谓因果报应,这后宫历来都是一报还一报的,很少有人能真正笑到最后。 “齐嬷嬷,本宫历来不相信报应,可这一回,本宫信了。”宜妃洁白细嫩的手执起茶盏,轻轻吹开水面上的雾气,轻啜一口,嘴角带着丝笑意,似对这个结果特别的满意。 “娘娘放心,这德妃怕是再难翻身了。”齐嬷嬷想着自家主子在德妃手上吃过的亏,眼里也不由地闪过一丝快意。 宜妃轻笑出声,面上却露出一丝不赞同的神色来,“嬷嬷休要大意,这乌雅氏若真这般好对付,本宫也不会连连在她手上吃亏,甚至还差一点就要失去儿子和孙子。” 每每只要想到德妃的阴毒,宜妃心里就不由地觉得颤抖。若当时让德妃得逞,不要说胤禟,就是她自己也很难接受个事实。 “娘娘放心,侧福晋和小阿哥他们有您和九阿哥护着,福泽深厚,断不会出什么事的。”齐嬷嬷嘴里劝着,心里却想着昨日八福晋递帖子求见的事。 按说宫宴之上,婉兮和弘旻他们能逃过一劫,八福晋功不可没,可之前八福晋的种种作为却是让宜妃失望不已。作为宜妃身边的人,齐嬷嬷自然清楚宜妃心中的疙瘩,但是这话若是不说,她又怕来日宜妃原谅了八福晋,又追究她的责任。 宜妃的脸色依旧带着一丝心有余悸,越是像她们这样久居高位的人,就越是不想失去,宜妃同德妃斗了这么多年,一直旗鼓相当,这次却差点阴沟里翻船,若说她心里没有疙瘩,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目光扫过齐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眉梢微挑,问道:“齐嬷嬷,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本宫说?” “娘娘……”齐嬷嬷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一时失神,就让宜妃给逮了个正首,无奈之下也只能道出实情,“娘娘,八福晋派人送来帖子,说是想来拜见娘娘。” “拜见?”宜妃闻言,嗤笑一声,显然对八福晋此举颇为不屑,“她倒是会找时机,德妃刚倒,她就忍不住要找上门了。想当初是谁不顾本宫的颜面亲往永和宫,只这一点,她的事就再与本宫无关。” 都说爱之深则之切,宜妃于八福晋是真的失望了。若非如此,她不会收回暗地里派去保护八福晋的人,现下自然也不会知道八福晋的日子再不复往日的风光。 “娘娘的意思是?” “推了吧!往后八福晋的事情不要再管了。”说完这句话,宜妃不由地长叹一口气,想来提及这个一直被她护在羽翼之下的侄女,她还是有些伤心的。 “老奴遵命。”齐嬷嬷见宜妃这般,就知道这八福晋的小算盘,怕是又白打了。 九阿哥府里,婉兮听胤禟说了乾清宫里的种种,直高兴地捧着胤禟的脸‘啾啾’几下地亲个不停。 胤禟对于婉兮表达谢意的方式还是很享受的,所谓最难消受美人恩,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栽在那个女人身上,可偏偏他就栽在了眼前这个小女人的身上。 从一开始的新鲜到之后的动心再到现在的眷恋,可以说,胤禟虽不是帝王却有着帝王的心性,他的感情要么一生不动,要么动则生根。 “这下子满意了吗?”胤禟的大掌轻轻摩挲着婉兮娇嫩柔美的小脸,语带宠溺地问。 “有什么满不满意的,这事从一开始就是德妃单方面的找茬,说来,备受欺负的可一直都是妾身一直都是妾身呢!”揽着胤禟的脖颈,婉兮一脸委屈地道。 胤禟如何能不知道她话里的意思,只是这皇家历来争斗最多,即便他现在退出了八爷党,装出一副不掺和的模样,其他人依旧盯着他,拉拢他,唯恐他突然之间就改变了决定。这次德妃的算计,一大部的责任在他。 “这事是爷的错。” “爷有何错?难不成是爷想看妾身和弘旻他们受伤害吗?”婉兮向来恩怨分明,若说上一世谁给的气她都往肚子里咽,那么这一世谁敢给她气受,她就敢让谁终身难受。 重活一世,婉兮再没想像上一世那样,活得窝囊又没有尊严,以至于原本的一手好牌被她的懦弱得七零八落,就连自己也不得善终。现在,她有幸重来,至于狂妄自负到为所欲为,可但凡能找来的账,她都不会留着到明天,而不能立马找回来的账,她也会想法找回来,因为此生,她不想再像上一世那般活得窝囊又可悲。 察觉到胤禟变得有些阴郁的情绪,婉兮不由地伸手扯了胤禟的辫子一下,见他向自己,婉兮才又道:“爷和妾身之间不分你我,爷做任何事,妾身都陪着你,即便会承受不同的危险,妾身亦心甘情愿。” 对于婉兮而言,只要胤禟不再走上一世的老路,他做什么都支持,要知道在皇家,即便什么都不知也是罪过,所以与其任人宰割,还不如增强实力,让不敢小觑,毕竟从皇上到底下的这一群阿哥,不是吃素的。 “娇娇,以后爷会护好你和孩子们的。”胤禟抱着她纤细娇软的身子,语气坚定而虔诚地道。 “妾身只求爷能平平安安地便好。” “傻丫头。”胤禟将人搂在怀里,虽然嘴上未说,心里却无比的感动。 接下来的几天,婉兮的生活又恢复了以往的惬意,弘旻原本变得有些沉闷的性子也因为婉兮的关系,恢复了以往的活泼。 德妃落难,婉兮的确心喜,但是她心里知道想要斩草除根却是不简单,一是德妃的身份让她不能冒然动手;二是碍于她是四阿哥的生母,至于三嘛,若德妃老实,婉兮并不想跟一个早已落魄的半老徐娘谈人生和理想。 只是让婉兮更没有想到的是德妃的事情才传得沸沸扬扬的,八阿哥府又闹出了新动静——之前怀孕的两位侍妾之中有一位小产了。 此消息一出,京城里顿时谣言四起,矛头更是直指尚在休养的八福晋。言其装病掩饰其用意,私下里却派人暗害八阿哥的两位侍妾。 婉兮一边听一边替这位八福晋感到不值,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位侍妾的事八福晋是真没插手,就算真出了问题也不该问到她头上来,可偏偏最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那就证明是有人想借此掩盖掉德妃被禁足的事。 德妃被康熙厌弃、禁足都可以说是失宠的信号,若没有大事,德妃应该很难再出现在人前而这样的人却有人帮着扫尾,这就很难不让婉兮多想了。 听雨汇报这些消息的时候,手舞足蹈的,显然不管是德妃倒霉还是八福晋倒霉她都很乐意看到。 清漪院里人,但凡能被婉兮信任的人都算得上婉兮的心腹,从这一点上看,婉兮比起前世而言,不仅多了心机和手段,还懂得了什么叫驭人之道。 “侧福晋,这事指不定就跟这八阿哥有关。”听雨对阴私历来清楚,不说看一眼就能知道大概,不过她向来消息灵通,能说出这么一句话来,定然是有一定的依据。 “有这个可能,即便十四阿哥因着宫宴之事被皇上所厌弃,但只是他一天是皇上的子,就一天不会被皇上放弃,再者依着德妃的性子,就算此次损失场重,她手里也定然还有底牌,若八阿哥是发现了这些,会利用十四阿哥来获得这些势力,也不是不可能。”婉兮眼珠微转,思及上一世十四阿哥成为大将军王的事,心里原本对德妃放下的戒心,这一刻又重新提了起来。 异常的事态发展,不让人产生怀疑都难,要知道德妃向众阿哥后院下手的消息透露出去后,各大阿哥,包括太子都分了不少注意力在后院,一时间皇子后院里人心惶惶,无不在骂德妃作死自己还连累别人。 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对德妃落井下石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帮着她洗脱罪名,不,不是洗脱罪名,而是转移注意力。 婉兮瞥了一旁若有所思的听雨,一脸笑意地摇摇头道:“不管事情如何,先派人盯着,瞧瞧这些人到底什么把戏。” “是。”听雨应声行礼,转身便出去安排了。 第123章 自作自受 这些天,八福晋擅妒的谣言可是真真正正将德妃被禁足的风言风语完全压了下来,婉兮即便没有出门,却也能从听雨她们里得知外界的一举一动。 德妃被禁足预示着宫宴上发生的事情到此刻就算是真的结束了,至于宫宴上发生的事情的真相,除了当事人和被牵涉的人外,知道真相的都是皇子宗室,到也不怕有人乱说乱传。 别看爱新觉罗家的爷们都一副小心眼、睚眦必报、出手不喜留情的性子,但是对于家族利益和名声还是十分在乎的,所以即使他们心里对德妃有怨,表面上却是闭口不言,一副事情都已经随着康熙的裁定而结束的样子。 不管私下里如何,明面上,爱新觉罗家的脸面还是要顾及的,只是谁也有想到就在这个关头,八福晋会成为替罪的羔羊,以己之身维护德妃的声名。瞧着外面谣言纷纷的样子,怕是比之去年还要胜上几分。 后妃升降,是否受宠,只要不关乎家族兴衰,一般是不会有人去质疑皇上的决断的,而且德妃的出身本就不显,乌雅家还因为获罪而成为了一团散沙,现在被罚,还真没谁敢替她讨回公道,而且就她的所作所为,康熙仅只是将她禁足,真论起来,大家还得夸康熙一句念旧情。 先不提德妃本人,就说十四阿哥胤祯,在经历德妃被禁,他自己被康熙怒斥之后,行事倒是收敛不少,比之从前的张扬,现在的胤祯显得沉稳了不少。在办事这方面比从前也有了一定的长进,若非如此,就他现在的处境,胤禩怕是早就动了放弃他的心思,怎么可能会想法帮德妃护住声名,还暗地里给他支持。 从表面上看,胤禩似乎走了一步糊涂棋,可事实上他这同雪中送碳没有区别的付出倒是让胤祯感动非常,直觉得胤禩才是真正把他当兄弟的人,反而是为他奔走的胤禛有得到丝毫感激不说,还被胤祯进一步地怨上了。 胤禩行事虽不独断,但是主意很正,少有变故,之前种种他都会与八福晋相商,而今这步棋他却丝毫没有知会过八福晋,等到八福晋得到消息时,悲愤难当,张嘴吐出一口鲜血,随后便晕了过去。 胤禩不知变故,一心认为依八福晋对他的在乎,肯定会谅解他的行为,却不知此的八福晋此刻已经因为他的决定吐血昏迷。 正院里,八福晋吐血昏迷,能支撑起一切的就有喜嬷嬷和碧香、碧玉几个大丫鬟。若无她们,就胤禩此举怕是要把八福晋架在火上烤了。要知道八福晋后院横行,除了她的身份,最大的因就是为胤禩的放任,否则这后院的女人如何愿意被灌绝子汤,要知道子嗣才是立身之本,宠爱什么的却是过眼云烟,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如今,还不待别人动手,胤禩便亲自将八福晋推向绝境,那些曾被八福晋对付或者说得罪的人,不想踩上两脚才怪。他们之所以不出手,也不过是在观望罢了,一旦确认了胤禩的态度,伤害八福晋的可就不只是这些谣言,还有接踵而来的算计。 能进皇子后院的,不管身份高低,但凡能安然活下来的,都是有一定手的。这些女人的本事不大,背景不深,但真要搅风搅雨,也不是一点影响都没有,要知道八福晋的谣言会传得这般精彩,就跟她们脱不了干系。 两日后,当八福晋自昏迷中醒来,得知胤禩根本没有过来时,内心一阵悲凉,昔日种种恩爱都像笑话一般,让人觉得可笑非常。 “福晋,主子爷那边老奴已经送了消息去了,相信主子爷很快就会过来看望福晋的。”碧香从小就跟在八福晋身边,如何能不明白她对八阿哥的感情,此时见她神色悲凉落寞,不由安抚道。 “碧香,本福晋你更了解爷的性子,他能为了德妃和胤祯牺牲一个孩子和本福晋,就证明他早就有打算。”八福晋说这话时,一脸的冷笑。 胤禩若是真想来看她,何须等碧香她们派人去送消处,这满府的事情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世人皆道胤禩惧内,殊不知这一切都是胤禩想要给外界的一个假象,而事实是她虽然参与了不少的事情,可府里真正做主的人还是胤禩,而非她这个看似风光实则没多少实权的福晋。 若说之前那两个侍妾的事情只是让她觉得有些失望的话,那么现在,胤禩的所作所为就是让她觉得心寒了。 昔日胤禩对胤禟出手,她就该想到感情对于胤禩而言并不算什么,她总觉得自己对他而言是特别的,现在看来只要涉及那个高高在上的宝座,不要说是把她推出去当挡箭牌了,就是要了她的性命,他怕是也会毫不犹豫地动手吧! 此番德妃被禁足永和宫,无诏不得出宫,根本不足为惧;而胤祯又在宫宴上闹出如此丑事,宗室世家的即便不是都清楚,却也知道这皇位绝不可能会由他来继承。想必就这个原因才能让胤禩这般用心地为他周旋吧! 若早知如此,为何不用心留下胤禟和胤俄,他们不管是自身的能力和背后的势力,无一不比胤祯强,而现在没有了他们的支持,他反而对一个废物更加用心了,真是可笑。 越想八福晋越为自己感觉到不值,付出了这么多,竟得不到一丝真心…… 八福晋呆呆地看着头上的帐幔,良久才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喜嬷嬷道:“姑母那边可有回复?” “福晋……”喜嬷嬷面色一凝,犹豫片刻,才吞吞吐吐地道:“咱们送去的帖子都被退回来了。” “什么!”八福晋猛地坐起身,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本以为只要自己真心实意地认错,宜妃多多少少还是会原谅自己的,谁知一切都是她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看样子,本福晋这是自作孽,才沦到今日这样的地上的。” 眼泪从八福晋的眼角滑落,此时的她再也无法像从前那般理直气壮地要求一切,更无法像从前那般执拗地认为胤禩就是她苦心寻找的良人。 父母早逝的她,一直想找个能让她安心依靠的人,特别是在岳乐去逝之后,这种想法变得加强烈起来,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千辛万苦挑选的夫婿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是不是当初她只要听从了宜妃的劝告,选了别人,今日她就能是得到真正的幸福? “福晋,这事并不是你的错,虽说当初亲近德妃的确下了宜妃娘娘的脸面,但是最后福晋不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候选择了帮九阿哥吗?”喜嬷嬷到八福晋身边的时间不长,有些事情并不清楚,知道的只是近期的事情,所以只当是宜妃心中有气,并没觉得有什么大问题。 “真的么?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八福晋拽着怀里的锦被,语气里透着一丝落寞。 她的确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了胤禟一把,可是在此之前,她也因着胤禩的隐瞒做错了许多的事,真算起来,也仅仅只是两不相欠,谈不上和好如初。 “嬷嬷,你说本福晋是不是做错了……”近乎呢喃的话语无不在预八福晋心中的迷茫和悔恨。 她为了胤禩可谓是倾尽一切,不管是外祖父留下残部还是她拥有的一切,她都毫无保留地用在了他身上,可惜她的付出并未换来同等的对待。前有他护着两个侍妾的失落,后有他利用自己的心寒,若说前者她能理解,那么后者她却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多年的夫妻之情还比不上这还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许诺和支持。 真是可叹可悲又可笑。 “福晋……” “不必多说,这一切都是本福晋咎由自取。”八福晋满眼伤悲地闭上眼,心里满是懊恼悔恨。 这世间之情并非都没有条件,以前她肆意挥霍亲人对她的关怀,从不去管他们是不是会伤心,直逼得他们统统远离才知道后悔,她这也算是自作自受。 “这是怎么了?”一个温润儒雅的声音突兀地响起,让屋里的人不自觉地看向他。 背对着阳光的胤禩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怎么看都不会觉得他是那种负心之人,可八福晋却能感觉到自己曾为他疯狂跳动的心在慢慢冷却。 胤禩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大步走到绣榻前,伸手拭去八福晋脸上的泪水,语带温柔地道:“福晋是在怨爷这些天都没有过来吗?” 怨吗? 八福晋在心里不断地问自己。 对,她是怨的,也是恨的。 “爷问这话做什么?难道爷还想妾身笑着道谢不成。”八福晋一脸讥诮的望着胤禩,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真的陌生。 不,不只是陌生,更像是她从来没有看透过他。 胤禩表情讪讪的,显然也知道这次的事情是他做过了,但是为了大业,他也只能这样选择,毕竟不管是势力还是影响力,他都没有办法同太子和大阿哥等人相提并论,即便支持他的人并不少,底蕴却着实差了不少。 “福晋,这事是爷的过错,但是你应该明白,爷已经没有退路了。”胤禩握着八福晋的手,苦口婆心地解释道。 “是没有退路还是不想退。”八福晋抽回自己的手,她发现昔日让自己觉得温暖的大掌,此时却再也不能给她温暖了,“爷,你要子嗣,妾身无能,只能放手,可是爷,现在这一切算什么?爷是在告诉妾身,妾身最后的作用就是为德妃当个挡箭牌么?”此时的八福晋越说越悲愤,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尖锐起来。 胤禩看不同以往的八福晋,面色一怔,似没有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记得去年引发谣言也不见她如此激动,这次怎么就…… 一头雾水的胤禩也不想想,上次的事和这次的事看似都是谣言引起的,出发点却是别人,而非他这个在八福晋心里占着最重要的位置的夫婿。 “福晋,你……” “罢了,爷还是什么都别说,这事咱们顺其自然吧!”八福晋闭上眼,心里却满满都是无奈。 第124章 上香 “四哥,此事你有何看法?”胤禟看着坐在一旁的胤禛问。 德妃落败被禁,不管是胤禟也好,胤禛也罢,都觉得这个就是最好的结果。谁知他们肯退一步,别人不怎么领情,似还想着翻身之后找后账,如此,胤禟肯定就不愿意了。 “九弟,德妃娘娘这次怕是把咱们都恨上了。宫宴之事成了压倒德妃和老十四的最后一根稻草,若换成一般人,怕是再难翻身,可德妃却有办法让精明的八弟为了她的声誉牺牲八弟妹,这事怕是不简单。”胤禛冷着一张脸,谈及德妃母子时再不像从前,有一丝波动。 “九弟,以后涉及德妃娘娘和十四弟,都不必再顾及我。”胤禛面色平静,语气平缓,“因果报应,非我等能改变。” “四哥这是下定决心不再插手了?” “恩。既然德妃娘娘不认爷这个儿子,那爷便只是佟额娘的儿子。” 胤禛比谁都重情,特别是母子之情,为此他付出良多,却不想付出这么多最终换来的竟是这样一个结果,现在胤禛大有一种哀大莫过于心死的感觉。 胤禟闻言,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九弟难不成以为为兄是在你说笑不成。”胤禛一脸哭笑不得地摇摇头,这种事他还能骗他不成。德妃于他是亲生母亲不假,可母子之间的情分却连半分都没有,胤禛付出这么多依然得不到半点回应,难够会有些心灰意冷。再加上乾清宫中,德妃亲口拒认他这个儿子,胤禛这才算是真正断了维系这段母子之情的的想法。 胤禛信佛,相信因果报应,也相信缘分天定。这世上求而不得的事多了,他早已不是个渴望母亲怀抱的小孩子了。 胤禟听了她的话,笑了笑道:“四哥,不管你是怎么决定的,弟弟还是那句老话,留德妃母子一条命。” 胤禟算是看出来了,德妃母子看重的不是别的,是权是利是名声。这人死了,一了百了,啥事没有,可要是活着,还亲眼看着自己在乎的重视的东西一样一样地失去,那滋味应该不错吧! “九弟,四哥承你的情。”胤禛眼里闪过一丝感激,尔后,郑而重之地起身向胤禟鞠了一躬。 胤禛心眼不大,若是他不是德妃的儿子,他肯定比胤禟出手更狠,而胤禟看在他的面子上,一而再再而三地手下留情,要说胤禛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骗人的。 “四哥,你这是做什么,你这样可是看不成我老九。”扶着胤禛,胤禟一脸不高兴地道。 “九弟,四哥是真心觉得对不住你。” “没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四哥,这事跟你无关,你不必把什么事都扯到自己身上。”胤禟既然决定要支持胤禛上位,就定不会让他心里留有任何的疙瘩。 胤禛如今还未有一争之力,自然不会想到胤禟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同日后有关,心里一阵感激,对他也更亲近几分,比之打小就跟在他身后的胤祥也不逞多让。 “好,以后四哥就不提了。”胤禛见胤禟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不由地将话题换了回来,“九弟,你说这八弟的侍妾到底是真小产还是?” 胤禟闻言,眼里过一丝精光,随后点头应道:“既然不能肯定,那就让人好好查查,若是真的最好,若是假的,咱们可不能让八嫂凭白背了这个黑锅呐!” 胤禟对八福晋受不受委屈真心不关心,在八福晋屡次算计于他的时候,他便知道他这个表妹是彻底跟他离心了,即便宫宴之事她最终还是选择帮他,他却不想再跟她有所牵扯了。 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即选择从胤禩身边离开,就没想过再回去。 “九弟既然有了想法,那便去做吧!”胤禛对德妃母子已经没有丝毫耐心了,唯一的底线就是他们能老老实实地活着,其他的他早就不想了。 八福晋却不知胤禟他们的打算,自从吐血之后,她原本好转的病情一下子又加重了,整个人病秧秧的,哪还有往日的英姿飒爽,整个就是一病西施。 “福晋,你这是何苦呢?”喜嬷嬷望着一脸静默地望着窗外雨幕的八福晋,眼眶微红。 八阿哥过来,她们都高兴,可是福晋心里苦,性子又倔,对着八阿哥一直没个好脸色,八阿哥坚持了两天,见八福晋依旧一副冷脸,也不禁气得拂袖而去,这几天都宿在其他侍妾那边。 “是啊,我何苦呢?”八福晋听着窗外的雨声,心中一阵烦闷,却不悔自己的决定。 胤禩从过来她这院子,就一个劲地强调自己的苦衷,她有什么不明白,无非就是想她把这苦果给咽了。 她为什么要咽下这个苦果? 难道就因为她爱他,她就得放下自己的尊严和底线么? 八福晋来都是个敢爱敢恨的性子,她认定胤禩,便无条件地为他付出一切;她认定胤禟背叛,她便想尽办法报复于他;现在她对胤禩心寒无比,自然也不会再放任自己为他付出一切。 “福晋,这女子何曾斗得过男子,主子爷既然已经过来了,您就不要再跟主子爷闹脾气了,以免便宜了后院的那群小妖精。”喜嬷嬷即便知道后院的侍妾都被灌了绝子汤,却也不想有人分了自家主子的宠。 “便宜别人?呵呵,爷何曾真的如我所愿,反正我也不能生,又何苦再背上一个残害子嗣的悍妇名头。”八福晋双手紧扣,一脸讥诮的自嘲道。 若换成从前,但凡是为了胤禩,别说悍妇,就是恶妇的名头她也毫不在意。可惜现在一切都变了,她的牺牲既然换不来真情,那便什么都不要做,任其发展,管他是个什么结果! 清漪院里,胤禟搂着婉兮,陪着她摆弄棋谱。 “爷听说你想去寺里上香?”胤禟将手中的棋子摆到棋盘上,嘴唇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 “不能去吗?”婉兮略带疑惑地回头。这上香什么的事不是他允许的么,现在这副模样,是要反悔么? 话说胤禟没少带婉兮出门,不管是元宵看灯,还是偶尔去庄子,胤禟都陪着,可以说但凡是婉兮开口的,他都有满足,唯独这上香,胤禟一次都没陪着去过,用他的话说,经常跑寺院的除了胤禛这种没情趣的人,男人就不该去。 “还是爷突然对上香有了兴趣,想陪妾身一起去。” 胤禟凤目微眯,瞧着双臂缠着他脖颈的婉兮,大掌轻抚她白皙娇嫩的小脸,指尖在她粉嫩的嘴唇流连,“怎么?娇娇这是想爷陪你去?” 婉兮闻言,微微一愣,她真没这个想法,不过胤禟要是愿意陪她去的话,她也不介意。 “爷若是愿意,妾身也不介意。”婉兮埋首在他的怀里,语带娇嗔地道。 对上她水光盈盈的眼眸,胤禟忽然有些想亲亲她,他也的确这做了,吻得霸道而投入,直到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他这才放开她。 “爷这几日有事要办?就不陪你去了,下次有时间,爷再陪你去。”胤禟含着她的唇瓣,用牙齿磨了几下,才道。 婉兮见他这样说,并没有缠闹,八福晋的事情越闹越凶,好些天了都没个消停,仿佛是有人故意纵容一般,中途若无变故,八福晋这黑锅怕是背定了。不过现下听胤禟的意思,似有手的意思,不管是何用意,婉兮这个看热闹的可是一点都不嫌事大。 潭柘寺乃京城最大香火最为顶盛的寺院,自康熙二十五年起,康熙亲拨库银1万两整修过后,潭柘寺便成京城最大的皇家寺院,皇室宗亲的女眷要上香,大多都选择这里,婉兮也不例外。 比之前世难得出门一趟的情景,现在的婉兮除了不怎么参加后院女眷举办的那些花会、茶会的,外面能去的,该去的,她都去。 此时,婉兮神情庄重地跪在蒲团上,神情庄重而虔诚,她重活一世,不管是何原由,她都心存敬畏,甚至默默在心里祈求上天能让她安稳度日,胤禟、孩子和她的家人都能平平安安。 “侧……主子,要不,抽支签吧!”听雨一时嘴快,还差一点就叫错了。 能到潭柘寺来上香的女眷,多半都是有皇室宗亲,虽说婉兮的身份不低,却也高不哪里去,为了不惹麻烦,婉兮便示意听竹她们在外直接称呼她主子。 “也好。”婉兮应了一声,侧身接过听竹递来的签筒,动手摇了起来,待签从签筒中蹦了出来,一旁的听雨立马上前捡了起来,“主子,看这签文就知道一定是好签。” 听雨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嘲笑声,“哪里来得土包子,连签文都没看清楚就敢自称是好签,照你这样,还要别人解签做什么,都自个随便解一解不就得了,可笑!” 婉兮转过头,发现来人是个陌生的少妇,正站在不远处一脸讽刺地指着她,大声取笑。 “放肆!我家主子岂是你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能取笑的。”听雨对京里的女眷多有印象,但凡是不能招惹的她都有关注,而眼前的这个少女穿着打扮虽然看着不错,首饰妆容也是京里最流的款式,可是举止却十分地粗俗,甚至带着一丝风尘之气,瞧着就像落地的野鸡硬是插上满的羽毛装凤凰。 婉兮眉梢微挑,一脸的莫名其妙,眼前的少妇她压根就不认识,也懒得跟这种没眼吵,能来皇家寺院上香,还能让寺里单独为其空出地方的能是普通人,而眼前这个少妇连什么人都没弄清便出言不逊,就品性,若背景不高,迟早玩完。 “行了,咱们走吧!”婉兮在听竹的搀扶下站起身,伸手拿过听雨手中的签,转身直接往一边走去,根本不理会那人。 按说婉兮此举完全是退让,可惜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丫鬟,婉兮才走两步,这丫鬟就直接冲着她们嚷了起来,“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夫人跟你说话呢,你走什么走,一点教养没有!” 第125章 杀心 “你们好大的胆子,我们夫人跟你说话呢,你走什么走,一点教养都没有!” 婉兮前世今生,活了两世,还是第一次被人指着鼻子骂没有教养,这滋味还是让人心情不悦呢,“教养?你确定你一个奴才有资格同我提这两个字,还有你身边的这位,你确定她配得上夫人这个称呼!” 要是在上一世,底气不足的婉兮指不定就忍了,毕竟上一世她只是胤禟所有女人中的一个,看着受宠,却也没有实权,更有什么势力,再加上董鄂氏看似贤惠实则跋扈的作派,真闹出什么事来,没有好果子吃的肯定是她;而今,她有宠爱有地位有儿子还有胤禟的承诺,她怕什么,连高高在上的德妃她都敢算计,何况是眼前这上不了台面的玩物。 满人家的姑娘向来尊贵,除了各式规矩,还有一些特定的小细节证明身份,就算出生不显,那也是一耳三钳,眼前的少妇穿着打扮的确富贵非常,穿得也是旗装,可不是穿着旗装,打扮富贵,就是有身份地位的吗? 不,这宗室皇亲的哪家能没几个汉人妾室,眼前这个连一耳三钳都不齐全,穿得再好也掩盖不了她上不了台面的身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嘲笑吗?”少妇脸色由红转白,神情狰狞,声音尖锐地叫道。 “嘲笑?不,我只是实话实说,以免某些山鸡自认为披了层光鲜亮丽的布料就自以为变成凤凰了。”婉兮冷笑地看着面色扭曲,眼神恶毒的少妇,毫不留情地道。 听雨看着毒舌的婉兮,直觉得眼前的侧福晋是越来越有主子爷的风采了,一张嘴毒得让人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这一点从那少妇一阵红一阵白的脸上就能看出。 当然,婉兮说得也对,这少妇的确不是正室,只是比起正室来却是要得宠的多,在府里嚣张惯了,出来也没个顾忌,再加上心情不对,又遇见长得清秀精致娇美可人的婉兮,心中嫉妒,这才出言不逊,想发泄一下心中的郁气,只是没想到这气没出成,反被对方打了脸。 “以后出门把眼睛擦亮点,有的时候出言不逊,也是会丢掉性命的。” “臭丫头,你给本夫人站住,但凡得罪本夫人的人,还没有谁是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少妇被挤兑的脸红脖子粗,现在瞧着婉兮要走,立马快步上前,堵着婉兮的去路,伸手就挠。 婉兮被这少妇吓了一跳,好在听雨动作快,一把就抓住了那少妇的手腕,否则婉兮儿个就是不破相,也得流点血。 “放肆,敢对我家主子动手,简直就是活腻了。”听雨抓着那少妇的手腕,一身的冷汗,她不敢想象婉兮真的受伤了,主子爷会怎么处置她们。 听雨不像听竹,她很清楚胤禟的手段,虽然她没有尝试过,却见过办事不力的人是怎么受罚的,那样的印象太深也太鲜明了,让她记忆犹新,永不敢忘。 “你放开我!”少妇挣扎地想要抽回自己的手,眉间的骄矜之色越发浓重,满嘴的污言秽语,让人不忍听闻。 “听雨,掌嘴。”婉兮不怕事,怕只怕眼前的少妇死得不够快。 原本婉兮还想着口头警告两句了事,谁知对方如此蛮横,仅毫不收敛,还跋扈嚣张,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今天她若是让人不教训教训,此事一旦传出去,婉兮可以肯定,往后在这宗室皇亲的女眷之中再她半点地位。 “你敢!”少妇身边的丫鬟一听婉兮要掌嘴,立马扑了上来,婉兮身后两个会武的丫鬟立马迎了上去。 “一起打。”婉兮瞧着对方嚣张的样子,冷冷地道。 “是。”有两个会武的丫鬟,不管是那少妇还是少妇的丫鬟都被制得死死的,之后还不是任由听雨打了左脸打右脸。 听着满殿‘啪啪’的巴掌声,婉兮冷冷地看着,她虽敬畏于神明,却不代表她要像上一世那般任人欺负。 等到两人都被打成一副猪头样,婉兮才淡淡地道:“行了,咱们回吧!” 听雨看着被打得话都说不出来的主仆俩,心里一阵痛苦,话说她自打由暗转明后,还没像现在这样打谁打得这般痛快过。 话说这打人也是有技巧的,有的时候看着重,不一定伤得重,而有时看着没事,其实伤得非常重,就好像现在的少妇和她的丫鬟。 “下次再出言不逊,就不只是打成猪头这么简单了。” 少妇没想到婉兮真的会让人动手,此时被打了一顿不说,还让一个奴才如此奚落,顿时气得浑身发抖,一脸恨不得追上去把对方撕碎的模样,却又忌惮于婉兮身后站着的两个会武的丫鬟,早知会发生这种事,她就不把家丁留在外面了,“窝……一丁罢灰饭过……泥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相较少妇的怨恨,婉兮临走前也让听雨去打听了一下对方的来历,知客僧不知原由,自然对听雨没有隐瞒,毕竟对方动静颇大,上个香还如此张扬,不说闹得人尽皆知,却也无法隐瞒。 回到府里,婉兮稍作梳洗,换了身衣服,便去看望弘昭和雅利奇,两个小家伙一天天大了,每天醒着的时间越来越长,婉兮就算不是时时陪在他们身边,每天也会抽些时间来陪陪孩子,至于弘旻,这几天又去四贝勒府了,有胤禟盯着,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陪着两个小家伙玩了一阵,眼见两个小家伙累了,婉兮一面哄着他们睡觉,一面转头看向听雨,问道:“是哪家的女眷?” “回侧福晋的话,是隆科多大人家的小妾,听说得宠异常。”听雨说到最后一句,语气里不由地带着一丝不屑。 说到得宠,听雨可不认为这世上还有谁能比她家侧福晋得宠。 隆科多? 婉兮面色微怔,一脸的若有所思,作为康熙母族,一连出了两任皇后和一个贵妃,整个京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不过近年来佟家也算是波折不断,康熙二十九年佟国纲阵亡,康熙对佟家那真正就是优容厚待样样都好。 而。 隆科多作为康熙的亲表弟,佟国维唯一存活的儿子,即便无才无德,那肯定也是混得不错的,何况此人还颇有些才能。只是再有才,也是个浑人的话,做事跋扈霸道还不讲道理,不管现在如何,往后的下场定然好不到哪里去。上一世婉兮是不知道他最终的下场,不过这一世她倒是听听雨说过不少他的浑事,其中最有印象的大概就是这人抢过他岳父的一个小妾,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个,若真是,她倒是真得罪了一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呢! “听雨,你说刚才那少妇不会就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个小妾吧!” “哪个小妾?”听雨此时听得有些懵,一下子有些转不过弯来。 “前几年你不是说佟家这位三爷抢了自己岳父一个小妾么?” “奴婢想起来了,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若真是刚才那位,这口味是有多重啊!”听雨一脸的惊诧,虽说刚才那位长得不差,不过从头到尾浑身上下都逃不开一个俗字,若非打扮富贵,进得又是皇家寺院,她指不定还以为是哪家青楼出来的粉头呢! 满身的风尘味,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行了,不管是与不是,本侧福晋可不相信这隆科多会为了一个上不台面的小妾跟本侧福晋置气。”婉兮见一双儿女都睡着,不由帮着他们掖了掖被角,这才起身往外走去,至于在寺院里发生的事情,她也直接抛到脑后去了。 这表弟再亲还能亲过儿子,婉兮可不相信康熙会为了这种事抹了胤禟的面子来惩罚自己。 婉兮不在意,听雨和听竹她们自然也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这妾室骄纵跋扈的人家也不是没有,可遇上事情,谁还能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妾室同皇家做对不成。 潭柘寺里,等婉兮一行人走后,被打成猪头的李四儿自然是不肯罢休,自打她跟了隆科多,当小妾时那点谨慎早就被隆科多给宠没了,只要事情不闹到佟国维面前,她可是连正室都敢打,可今天她竟在寺院里被个小丫头给教训了,这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可惜婉兮这次过来低调异常,从头到尾都没表明过自己的身份,李四儿自然也不可能打听到婉兮的身份,憋了一肚子气的李四儿自然是打转回府去找隆科多为她做主去了。 就如前头所说,现在的李四儿连正室都敢打,还有什么事是她不能做的,再加上隆科多把她视为心头肉,她这一副猪头样,一回府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隆科多已经被赶到正院的福晋和长子听到这个消息,心中快意,却不敢真的跑过去看热闹,毕竟在这佟府里,即便隆科多宠妾灭妻,佟国维他们不管,他们母子又能如何。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处境一天比一天差实在是惹不起李四儿这个煞星了,所以即便心里高兴,母子俩也只敢躲在屋子里高兴高兴,连笑都不敢笑出声来。 这满府的人都知道李四儿是隆科多的心头肉,如今李四儿出事,下人们自然不敢隐瞒,第一时间就直接报给了隆科多。被佟国维召去商量事情的隆科多一听李四儿出事,哪里还顾得上他阿玛说得是什么,转身就往自己的院子里跑。 被隆科多的举动吓了一跳的佟国维,一开始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问清楚,佟国维差点没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妾,置正室嫡子于不顾也就算了,现在连他这个阿玛也不放在眼里,满心满眼就只有那个小妾,这还如何能担负起他佟家的重担,在这一刻,一直无视于李四儿的佟国维第一次对个玩物一般的妾室动了杀心。 男人宠爱妾室在佟国维看来并不是大事,这年头,那个男人身边还能没几个玩物一般的女人,就说他自己,临老还收了几个年轻漂亮的通房,何况是他尚在壮年的儿子。只是有些事情一旦过了头就不好了,不管是为了家族还是为了儿子,这李四儿都得死。 第126章 惊变 “哎哟,我的小心肝,你这是怎么……”心急火燎地赶回院子里的隆科多一进屋里,就冲着背对着自己坐在软榻上的李四儿伸出手,大掌微微用力便将李四儿带进了怀里,低头的瞬间,嘴里还嚷着那些肉麻的话,谁知这一低头,见到的不是记忆中那张妩媚的娇颜,而是一张面目全非的猪头脸,顿时这剩下的话便硬生生地给噎了回去。 隆科多宠着李四儿,一是李四儿的脾性对了他的胃口;二是李四儿嘴甜会哄人,心机也不少,再加上房事上又放得开,种种行为都让隆科多一种新奇感;这三嘛,自然是长得漂亮又有风情,不然换上一个丑女,嘴再甜心机再高,隆科多也不可能多一眼,何谈真感情。 现在的四儿虽然比丑女还不如,但是隆科多对她还是有些感情的,至于在隆科多没有遇到更感兴趣的女人之前,他还是会继续宠着李四儿,即便现在的李四儿确些辣眼睛,他也还是得哄着。 李四儿这脸疼归疼,可她平日里被隆科多给宠惯了,不管要什么做什么,都是直接张嘴,压根不懂所谓的尊卑和客气,更不接受所谓的拒绝,逼急了就直接亮爪子。好几次挠得隆科多满脸血痕,还得耐着性子哄。 “怎么着,我都让人给打了,你还不给我报仇了!”李四儿没有注意到隆科多脸上那僵硬的表情,还一个劲地扯着他的袖子耍脾气闹小性子。 “报……报仇。”听着熟悉的声音,隆科多下意识地应声,眼睛却不敢看李四儿那张脸。 说来,李四儿若是回来照过镜子,肯定不会顶着这副模样跟隆科多撒娇,可惜李四儿被气坏了,一心只想着报仇,倒是真没注意过自己的伤势,同她一起回来的丫鬟也怕被迁怒,这会儿倒是老老实实的,一句没提,这才有了这样一幕。 “对,那个野丫头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眷,穿着一般,还如此嚣张,不仅敢跟我顶嘴,还让人打我。”李四儿咬牙说罢,又不禁扯着隆科多的衣袖继续要求,“哎呀,爷,你就说帮不帮我惩治那个死丫头。” 好在婉兮没听到这些话,她要是听到肯定觉得郁闷,她那不叫穿着一般,叫低调,真要论起来,她身上的衣料和首饰看着不惹眼,价值却比李四儿那一身来得有贵重多了。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的人,宽以待己,严以律人。李四儿也不想想,若不是她主动找茬在先,婉兮又怎么可能会同她有交际。但是李四儿这样的人从来都不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是惯性地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 “怎么会……”隆科多虽然嫌弃李四儿现在的猪头模样,可是对她还是有一丝在乎的。 李四儿一见隆科多松口,立马撒娇卖乖地说起事情的经过来,只是她没说自己嫉妒婉兮美貌,也没说自己挑衅在先,而是直指婉兮看不起她的身份,“爷,你瞧瞧,你瞧瞧,一个小丫头就敢嘲笑我不是正室,上不了台面,可是不看僧面还得看佛面啊,这明显就是看不起你嘛……”说罢,李四儿不由地低声哭了起来。 李四儿会哄又会看眼色,否则就她的身份如何能有如今的待遇,现在被她这么一挑唆,即便她这副猪头的模样让隆科多升不出半点怜惜,却也成功地挑起了隆科多的怒气。 这男人尤重脸面,隆科多也一样,特别是他两个哥哥先后夭折之后,佟家如珠如宝地把他养大,真可谓是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月亮不给星星。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隆科多没成为只知撵鸡斗狗纨绔子弟就已经很好了,还能要求他事事都规矩。 “岂有此理,爷还真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不给爷面子。”隆科多不愿在李四儿面前的堕了面子,张嘴就派人去查,只是婉兮当时低调行事,这一时半会哪里查得到。 花了这么多的心思都没查出一点蛛丝马迹来,隆科多便想说算了,可惜依着李四儿这不依不挠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罢休,拗不过李四儿的隆科多没法,只好派人在潭柘寺外蹲守,以便来个守株待兔。 婉兮自然是不知道这些,因着给了李四儿教训,她甚至没有同胤禟提在潭柘寺里发生的事情。胤禟因着八福晋谣言再起的事情,正忙得团团转,每日早出晚归的,虽然两人同住一室,可真正能坐下来一起吃顿饭和聊上几句话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大半,就连带着弘晖和弘昀回府的弘旻都嚷着说好几天都没有见到胤禟了。 “额娘,阿玛怎么又不在?”弘旻迈着小短腿飞奔而来,一进内室,见只有婉兮一人坐在桌前用早膳,不由地一脸失望。 婉兮见弘旻一脸失的的样子,不由地对他招了招手道:“怎么?旻儿是有事要见你阿玛吗?” 弘旻对婉兮向来亲近,胤禟也没那种‘慈母多败儿’的想法,是以,并不会阻止婉兮和几个孩子亲近,如此,不管是弘旻他们也好,弘晖和弘昀也好,对婉兮说话是从来都不藏着掖着,甚至 就连小大人一般的弘晖也会对着她撒娇。 “额娘,阿玛说儿子生辰会带儿子和弘晖哥哥他们一起去庄子的,可是眼看儿子的生辰就要到了,阿玛却……”咬着下唇,弘旻脸上满是失落。 婉兮闻言,一阵好笑地伸手摸了摸弘旻的小脑袋,好笑地道:“傻孩子,你阿玛忙归忙,可历来答应过你的事他有哪件没做到,你不该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便质疑你阿玛。” “这……”弘旻想了想,觉得事实的确如此,不禁有些脸红地道:“额娘,是儿子想岔了。”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婉兮笑了笑,又认真地道:“弘旻,你阿玛在外奔波劳累都是为了让我们有更好的生活,所以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事情,首先要相信你阿玛,知道吗?” 皇家无亲情,皇家无父子,重活一世的婉兮比谁都清楚这两句话包含的意思,可她却不想这种事发生在她的孩子身上,所以在教导孩子时,婉兮不仅着重培养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还会引导他们父子多做交流。 有些事情不是做了就一定能得到回报的,就好像你不说,别人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内心真正的想法,感情也是这样,适当的坦承和关注也有助于感情的加深。 “是,儿子明白。” 看着弘旻脸上认真的表情,婉兮突然俯身在他白净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道:“好了,作为小主人的你现在应该去陪弘晖哥哥和弘昀哥哥玩,至于去庄子的事,晚上等你阿玛回来,额娘一定帮你问。” “谢谢额娘。”弘旻红着小脸,一脸不好意思地行礼,然后往外退了出去。 婉兮看着弘旻这害羞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这孩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嘴上说自己是男子汉,不让她亲,可她若真是要亲,他又一副害羞欢喜的模样,别扭得婉兮每每都想逗他玩。 眼下,弘昭和雅利奇也一岁多了,婉兮心里琢磨着,也许可以再要一个孩子,这儿子谁会嫌多,胤禟既然承诺往后只她一人,她就不想让他在子嗣方面被人诟病。 站起身,婉兮理了理衣衫正准备去看看一双小儿女,就见听雨面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表情从外面走了进来,不禁开口问道:“你这又听了什么不得了的消息,让你乐成这样。” “奴婢给侧福晋请安。”听雨规规矩矩地冲着婉兮行了个礼,见婉兮没有怪罪,便准备把自己打听到的新消息以及京城趣闻说给她听。 别看婉兮不怎么参加女眷之间的茶宴、花宴的,可是京城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她知道的绝不比任何人晚,甚至绝大多数时间还比别人知道的早,而这一切自然得归功于擅于收集八卦和各类趣闻的听雨等人。 听雨并非什么事都说给婉兮听,有些事情说出来是为了让自家主子了解当前的局势,以免着了别人的道,而有些事情说出来只是为了逗自家主子一笑,至于那些污了耳朵或者太过血腥的,只要不涉及局势,听雨一般都会自行忽略,以免吓倒自家主子。 “什么!你是说现在外面都在议论八福晋和八阿哥小妾的事?”婉兮听了这话还真是吃了一惊,当初闹出这事时,她还为八福晋掬了一把同情泪呢! 这女人被自己男人的其他女人害死的确可怜,可被自己放在心上的男人亲手推出去,那就不仅仅只是可怜,还可悲。 “可这有什么好议论的,难不成还有人为八福晋打报不平不成。”婉兮一脸好笑地道。 婉兮可是知道,如今的八福晋可没从前来得风光,宜妃和胤禟不再关照于她,她同郭络罗氏一族又不太亲近,外家这边,岳乐在世还好,岳乐逝世之后,八福晋就很少再回去了。 八福晋现在就算还没到众叛亲离的地步,却也相差不离了。凭这个样子,还有谁愿意为了她早在大不为去得罪如日冲天的八阿哥。 “侧福晋,还真让您说着了,可不就是有人帮着八福晋打报不平么?”说到这事,听雨真心觉得精彩,她看不惯昔日的八福晋不假,可是这八阿哥的吃相却着实难看,为了权势轻易将自己的福晋推出去,狼心狗肺,负心薄幸。 “哦,是谁?”婉兮把有可能的人都理了一遍,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127章 巧合? “哦,是谁?”婉兮把有可能的人都理了一遍,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据说是安亲王的旧部,虽然这些人表面上都已经被八阿哥整合收服了,可也不是谁都心服口服的,不少人支持八阿哥,看得还是八福晋的面子,毕竟当初安亲王有多宠八福晋,这四九城里的人都清楚。”但凡听雨拿到婉兮面前来说的事,大多都会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弄清楚,谁让她这位主子不仅少有与人往来,还不参加女眷的各式宴席,如此,知道的事情也就少了。 当然,要发挥作用的事就是她了,不然,主子问起来了,她却答不上来,不是显得她很没本事么? 这丫鬟要在主子面前得脸,就得有一技之长,瞧瞧听竹她们,不说个个都身怀绝技,却各司其职,她以往学得都用不上,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能出头的活,她岂能不用心。 “既然已经被八阿哥收服,不管是真服气还是假服气,应该都不会主动去查八阿哥的私事才对,难道是八福晋怨愤难当,找人帮得忙?”婉兮一直觉得这女人不比难人好对付,有的时候一个处理不当,女人比男人来得更可怕。 八福晋那般骄傲的人,若是别人污蔑她还好,是八阿哥的话,怕是有些难以接受吧! “侧福晋这次可猜错了,自打这谣言再起,八福晋的病又重了不少,听说还把过去道歉的八阿哥给赶了出来,身体到现在还未见好,哪有功夫算计八阿哥。”听雨有些不甘地撇撇嘴,显然是觉得八福晋没动手很可惜。 “也对,虽然八阿哥的行事让人看不上眼,不过依着八福晋对八阿哥的情义,说不得这事八福晋还真有可能选择打落牙齿和血吞。”婉兮长叹了一口气,“听雨,这女人啊毁就毁在一个痴心上。” 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而女子,除非遇上良人,否则不是妥协、隐忍,便是泯灭良心,投入这后院的争斗之中,再不,就是心灰意冷,青灯古佛。 像八福晋这样的女人,若没死心还好,若是死心,怕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吧! “侧福晋,就算八福晋能忍,老天爷也不能忍。这次安亲王旧部之所以会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还不是因为老天爷的安排才‘恰巧’得知真相的。”说到这个‘恰巧’时,任听雨脸皮再厚,这个时候也不禁有些发热,不过眼瞧着婉兮一脸黯然的模样,听雨还是把这话说得慷慨激昂理直气壮。 事实上,这世间哪来的那么多的巧合,除了极个别的巧合,大多的巧合都是人为的,这次也不例外。 能成为暗桩的人,都是经过精心培训的,像这种事情,不说经历良多,却也知之甚详。 胤禟无意隐瞒婉兮什么,一般只是婉兮想知道的事情,他都不会隐瞒,而听雨早就被林初九警告过了,行事自然规矩,不该说的从不主动提及,该说的一点不少。好比现在,听雨明知这个‘巧合’是怎么来的,她也不能说。 “巧合也好,报应也罢,八阿哥当初不念夫妻之情将八福晋推出去当挡箭牌,就该想到会有今日这局面。”婉兮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摸着腕间的玉镯,目光突地看向听雨问:“听雨,说来这八阿哥的侍妾到底是因何小产?” 后院倾轧本是常态,可八阿哥既不相信八福晋,把人送到庄子上,那么就不可能再让八福晋伸手。现在一出事,就指着八福晋说凶手,这未免有些牵强。 “回侧福晋,八阿哥这位侍妾的小产是意外,听说是去花园散步摔了一跤,至于跟另外一位有没有关系,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奴婢到是清楚这事同八福晋没有半点干系。”提及八福晋,听雨也颇有些叹息,人家真要动手还能等这两个侍妾去庄子,在府里多方便,可偏偏就有人信了,“侧福晋,这事真要说非得找个人负责,奴婢瞧着十四阿哥最脱不了干系!” “哦?为何?” “原本八福晋在府里养病,两个侍妾在庄子上也好的,偏偏十四阿哥去了一趟八阿哥府,找八阿哥谈了没两天,这侍妾就小产了,八福晋也恶名远扬了,原本是众人口头谈资的德妃娘娘也顺利被人抛到脑后了。”越说听雨越觉得这事别人干不出来,能干出来这事的除了十四阿哥,就只有一个八阿哥了。 虎毒不食子啊! 婉兮闻言,也不由地叹了口气,这事她能看出来,有些人也能看出来,但是他们不会为八福晋打报不平。 有的时候,不是他们想要冷眼旁观,而是时势弄人,就好像这天下之主康熙,别人不知道他能不道,可他不一样默许吗? 从这里就看出,八福晋身份再高,背景再强,得罪的人多了,这以后的路也一样难走。 婉兮不想多管闲事,因为她心里清楚,有她没她,这事都不会有什么改变,该怎么发展还怎么发展。虽然现在的一切已经脱离她所知道的范畴,不过只要能让胤禟脱离那些是是非非,以后怎么发展她都不介意。 “听雨,这事不管是谁动得手都与咱们无关,毕竟咱们不是八福晋。” “侧福晋说得对,这事的确与咱们无关,而且这事看得还是八福晋的态度。别看现在外面乱哄哄的,各种谣言纷飞,可只要八福晋愿意,别人又能说得了什么!”听雨也觉得有些无趣,作为九阿哥府里的人,她自然是不希望敌对的八阿哥府好了。 “下雨了。”婉兮侧头看向窗外,见着小雨纷纷的天空,不由地有些失神。 听雨看着一直盯着窗外,良久未开口的婉兮,不由地行礼退到屋外。侍候婉兮的人都知道,有两个时间是不能打扰婉兮的,一个就是她陷入沉思的时候,另一个就是她练字的时候。 此番婉兮和听雨结束了谈话,四九城里还有不少人在继续谈论这件事,包括当事人八福晋。 之前胤禩为了彻底消弥四九城内皇室宗亲对德妃之事的关注,不得不推出八福晋,甚至私下里还找人抹黑八福晋的名声来达到目的,以至于八福晋被气得吐血,直到现在还未能下榻。 若说第一次的谣言是让八福晋嗤之以鼻的话,那么这一次的谣言可是让她伤筋动骨。 “嬷嬷,何事这般高兴!”倚在床头,一脸暮气沉沉的八福晋注意到喜嬷嬷眼里的那一丝喜色,不由地愣了一下。 自打她得知自己被胤禩推出去当了挡箭牌,便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特别是赶了胤禩之后,她真心觉得以往的追求和执着似乎也渐渐地变淡了。正院里的奴婢也因着她的关系变得再无一丝活力,这也是她见到喜嬷嬷里的喜色时,会感觉到惊讶的原因。 “福晋,王爷保佑,您的冤屈终于洗清了,那狐媚子会小产根本就是意外,同福晋无关。”喜嬷嬷见八福晋问起,双膝一软,不由地跪倒在床榻之前。 “什么!”八福晋有些惊愕地坐直身子,双眼紧紧地盯着喜嬷嬷,问道:“你说我的冤屈被洗清了?谁帮着洗清的?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八福晋觉得此时此刻,自己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她以后自己早已众叛亲离了,却没想到还有人在意她是否被冤枉? “福晋,你先不要急,且听老奴慢慢道来。”喜嬷嬷见她如此激动,不由跪着往前爬了几步,扶着她的身子道。 “好好,你说,你说。”此时此刻,八福晋只盼着还有那么一个人是真心关心她的。 她以为八阿哥就是她的良人,她最终的归宿,她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却没有想到最终伤她最深的还是他。 “福晋,事情就是这样,现在外面再无人指责福晋了,只是主子爷那边……”喜嬷嬷把话含在嘴里,也是怕她说得太多,惹得八福晋伤心。 “没事的。嬷嬷不会还以为我会像过去那样事事以他为先,将所有的委屈都吞进肚子里吧!”摆摆手,昔日飞扬跋扈的她这段时间是真的被打击的有些狠了,整个人不仅精神气不好,就连对未来也开始感觉到迷茫了。 胤禩的孩子不是她生的也就罢了,现在连胤禩福晋的位置她都坐不稳了,她还需要顾虑什么! “福晋,你……”喜嬷嬷看着面色灰败的八福晋,满脸的担忧,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嬷嬷,让人守好院门,不管是谁来,都说我重病在身,无法相见。”凄然一笑,八福晋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变故,沉吟片刻,下了这样一道命令。 “是,福晋。”这满屋子的人,别说八福晋,其他人对八阿哥也并非没有怨气。 面对外界的猜测和质疑,胤禩身上的压力也相当地大,特别是安亲王旧部内的骚动让他颇有一种焦头烂额之感。若说之前他还有一丝得意的话,现在他是真的有些后悔将八福晋推出去了。先别提德妃手中的暗线,他什么时候才能用到,就说八福晋身后的种种势力,收拢了就是他的,可现在却变得有些像海市蜃楼一般,变得有些不可琢磨了。 “怎么会这样!?”胤禩攥着拳头用力地捶了书桌一下,再次被从正院请出来的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八福晋会这样他。 第128章 影响 “怎么会这样!?”胤禩攥着拳头用力地捶了书桌一下,再次被八福晋从正院请出来的他简直有些不敢相信八福晋会这样他。 近来关于八福晋的谣言是消失了,可关于他的谣言却是在不断地增加,他倒是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却不能不在乎那些冲着他的名声过来投奔他支持他的各方势力。 胤禩的出身在众皇子里可谓是最差的,即便娶了八福晋,得到了不少的支持,大有一种自立门户的势头,可这并不能改变胤禩的出身,也不能改变众人对他的看法,如此,胤禩对于大位有一种近乎于变态的执着。他自认为登上大位就能改变一切,就能证明自己,却忘了有些东西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昔日他隐于大阿哥背后,虽说未损害大阿哥的利益,但是就冲着他自立门户这一点,大阿哥就不可能再对胤禩有什么好脸色,这也是为什么胤禩屡次被人算计,大阿哥不仅不帮忙,还在背后后推波助澜的原因。 “八爷,事已至此,唯一能帮您挽回名誉的大概就只有福晋本人了。只要福晋说是误会,这件事就只能是个误会。”眼前出主意的这位名叫刘东成,是个汉人学子,中举后因着家境的关系没再继续考,而是经人推荐到了胤禩身边当了个幕僚,前期不受重视,近两年给胤禩出了不少主意,成了不少事情,这才慢慢受到重用。 “可是……”胤禩思及自己再次被八福晋赶出来的事,不由地有些头疼。 “八爷,福晋会有怨言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这件事的确伤了福晋的面子。”刘东成看着胤禩为难的样子,更想说‘这女人嘛,哄哄不就好了’。 说来,刘东成此人也是个多情种子,虽然并未成家,却有不少相好,闲时最喜欢去的地方便是青楼,对于女人他自认为了解,但是他却不敢当着胤禩的面大放厥词。 当然,八福晋也不知道刘东成将她与那些青楼女子相提并论,不然的话,即便她心灰意冷,她也会为了这最起码的骄傲要了他的命。 胤禩当然也不知道这些,此时的他正一脸的苦恼,有些拿不定主意。 明明依着计划,只要解了德妃的围,便想办法将谣言平息,谁知谣言越演越烈,倒了最后竟完全不受他们控制了,胤禩不是没想办法阻止,而是完全没有办法改变,一番举动之后,就是胤禩都有一种想要听之任之的想法,谁知就在这个时候既然有人把真相给说出来了。对方有凭有据,根本不容他反驳,再者,让他更为气愤的是这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按说这谣言跟其他人并没关系,可不知为何,当有人说出真相之后,八福晋的事情就引起了四九城里那些正室的危机感,她们同情八福晋的同时也唾弃八阿哥的冷酷和负心,毕竟没有那个女人希望自己被某个时候被自己的枕边人给牺牲掉。 再者,满清在礼教规矩方面尚有欠缺,入关之前,这正室侧室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分别的,真正有了改变还是在康熙继位之后,可即便如此,正室也没有绝对的保障,否则也会有李四儿磋磨正室的事情发生。 有了危机感,这些人自然不可能冷眼旁观,而且面对一群女人,那些老爷们再有能力也抵不过自家老娘妻子的胡搅蛮缠,最后,八阿哥这贤名能保存下来的怕是就真的不多了。 “这事我会想办法的,不过真正让爷担心的却是这背后的指使者。”胤禩可不相信这安亲王旧部真的这般巧合就知晓了一切,然后便不做思考地将这一切都捅了出去。 这安亲王旧部的确不是人人都信服于他,可是要说这些人一心只为八福晋着想,他也是不相信的,毕竟为八福晋着想,最先想的应该是八福晋往后的处境,而非现在的一时痛快。 “八爷说得有道理,只是不知道这事究竟有几位爷掺和进来了。” “会知道的。”胤禩知道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是挽回自己的名声,不然的话,他背后的这些势力怕是不散也得散了。 事实上,八阿哥身后的那些势力的确有人心涣散的危机,之前八福晋被谣言所困,闹得虽大却不影响八阿哥本人,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身陷谣言中心的是八阿哥本人不说,这谣言带来的影响还十分地恶劣。这使得不少真心支持八阿哥的人也难免会因为八福晋的遭遇而产生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这种情况大概是胤禩怎么也没有想到的吧! 深夜的清漪院里,婉兮淋浴过后,便拿着一个话本靠在床榻边上一边看一边等胤禟回来。这些天胤禟显得十分地忙碌,婉兮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却不曾给他添乱。 她不想让他在外面拼命的同时,心里还惦记着她。 “侧福晋,夜深了,要不,你先休息吧!”听竹看着拿着话本打嗑睡的婉兮,不由地上前劝道。 “唔……不了,我还想再等等。”婉兮坐直身体,放下话本的同时,伸手拍了拍小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是……”听竹想说时候不早了,而且主子爷有时也会在书房过夜,今儿主子爷若是在书房的话,侧福晋不是白等了吗? 婉兮倒是不在意这些,因为她清楚,只要胤禟没派人来通知,那他必定是会回来的,“听竹,我没事的。” 听竹见婉兮坚持,也不好再劝,原本她是想出去给婉兮准备些宵夜的,没想到才起身,就见到了带着林初九的胤禟进来了,“给主子爷请安。” “起吧!”胤禟抬了抬手,越过听竹来到婉兮身边,一脸责备地道:“怎么还不休息?” “妾身想等爷回来。”婉兮起身上前两步,握着胤禟的手,软糯糯地道:“爷难道不想见妾身吗?” 胤禟见婉兮直往自己怀里钻的样子,不由地揽着她柔软的身子,低头亲了亲她柔软的红唇,语带邪气地笑道:“爷的娇娇,这可是想爷了?” 婉兮仰起头和他对视着,脸上的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嘴角却微微上扬道:“妾身就是想了啊,难道爷不想妾身吗?” 她边说边伸出双手搂着胤禟的脖颈,小脸上扬着一丝亲近而又略带羞涩的笑意。 “那娇娇想让爷如何补偿你?”胤禟一把将人抱了起来,然后直接扑倒在了床榻上,他整个人都覆在她身上,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肢,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窝在他的怀里。 “爷到底是想补偿妾身还是想惩罚妾身,还请爷说个明白?”婉兮靠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体温,脸上着一丝安心的笑,眼里却闪过一丝狡黠。 伴随着她的话而来的是他的吻,胤禟的吻一向霸道,而且这些天因着算计胤禩的事,他有段时间都没碰她了,心里着实想得慌。现在佳人在怀,他要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才真不是个男人。 话说,只要遇上婉兮,胤禟所谓的自制力立马为零,擦枪走火这种事,对于他们俩来说还真是家常便饭,何况现在正是温存的好时机,依胤禟的性子,如何愿意放过。 “爷……唔……”被亲个正着的婉兮原本还想说说弘旻生辰的事,谁知胤禟压根没给她机会。 “专心点。”胤禟目光幽深,声音微微有些嘶哑,语气更是带着一丝不耐。 “可是……” “没有可是……” 红帐翻浪,而属于他们的夜晚才刚刚开始。 从睡梦中醒来时,婉兮微微动了动身子,身上传来的酸疼感让她不自觉轻呼一声,转头的瞬间,看到还在睡梦中的胤禟,不由地有些惊讶。 这些日子,每每当她睁开眼睛,胤禟就已经出门了,昨夜之所以着急,也不过是不想儿子失望,今天睁开眼睛便下意识地朝他望去,也只是怕他又像往日那般出门了,现在见他还在,婉兮难免会觉得有些惊讶。 “爷今儿个怎么还没出门?”婉兮见他睁开眼睛,不由地问了一句。 “不愿意见着爷?”胤禟伸手抚着婉兮的小脸,一脸笑意地道。 婉兮不自觉地磨蹭他的大掌,一脸依恋地道:“妾身如何不愿意,倒是爷这些时日总是忙得不见身影。别说妾身,就是弘旻他们也有好些时日未曾见到爷了。” 胤禟看着一脸依恋的婉兮,心里也清楚,这段时间为了查八阿哥侍妾小产之事的真相和策反安亲王旧部可没少花胤禟的心思。若是他亲自出面,也许还真没这么麻烦,不过他现在尚不可冒头,所以这事办得迂回,又得扫尾,这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自然也就多了。 “是爷的错,那接下来几日,爷定会好好陪陪爷的娇娇。”胤禟轻笑一声,翻身将她置于身下。婉兮一阵轻呼,却无法拒绝他的亲近。 两人一通胡闹,等到起床时都已经日上三竿了,要不是林初九机灵,指不定婉兮和胤禟就被弘旻他们几个小包子给堵在房里了。 婉兮听了听竹的回禀,一阵羞涩,反而是胤禟一点不在意,相反地哈哈大笑,颇为得意。婉兮一阵气急,胤禟见状,忙搂着她哄了良久,直到他许诺陪她去潭柘寺上香,这事才算完。 第129章 动手 胤禟难得有时间陪婉兮,思及上香,胤禟便将弘旻、弘晖和弘昀三个小包子一并打包带上了马车,说是带他们出去散散心。 近来,弘旻他们三个小包子整日在府里呆着,总是带着他们出去玩的胤俄近来因着福晋有孕,少有过来,这让他们很是不习惯,可又不敢自行出府,今日一听胤禟要带他们出去散心,哪里还管得了是去街市,还是去寺院,一个个都高兴的不得了。 相较婉兮自己带着两个丫鬟来上香时的低调,有胤禟陪着她,那场面不说盛大,却也自有一番皇家应有的派头。 婉兮对于佛祖还是信奉的,而且就她本人的这一场际遇来说也由不得她不信,所以为表对佛祖的敬重,婉兮不管进什么寺庙都是亲自走进去的。胤禟拗不过她,只能着一众小的陪着婉兮一起走。 他们一行人有说有笑的,潭柘寺外不远处的茶楼里,却有两双眼睛一直盯着他们。 “快,快快,那个女人出现了,快去通知老爷和夫人。”此时出口叫嚣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丫鬟,若婉兮在这里,一定能认出这是那天一起被打的李四儿的丫鬟。 婉兮看着被三个小包子围着转的胤禟,嘴角不由地露了一丝笑意,若是可以,她只愿岁月静好。 “侧福晋,有主子爷陪着,您要不要再抽一次签?”听雨对于上次李四儿搅局的事情,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疙瘩的,若不是她们当时没有吃亏,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就算了的。 婉兮扶着听雨的手,跟在胤禟身后,目光扫过周遭的信众,心里也不由地升出一丝想法来。 “我这签不急,倒是你们几个可以乘着这个机会抽支姻缘签,到时个个都能求个如意郎君。”婉兮扫了一眼从身边相伴离去的一对小夫妻,这才想到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年纪都不小了,也是该考虑姻缘的时候了。 不管是从小陪着她一起长大的听竹等人还是后来被安排到她身边的听雨等人,对于婉兮来说都已经像亲人一样了。上一世她无法保证自己的幸福,也不能许她们一个未来,那么这一世,当一切改写,她自己想要快意恩仇,亦想让她们也获得幸福。 听婉兮打趣,听竹她们倒是个个都羞红了脸,只有听雨,大大咧咧的,嚷着不想嫁人,让众人听得都是一阵笑语。 婉兮能接受胤禟去找别的女人,却能接受自己身边的人爬床,好在这事一开始她就表明,她身边的几个丫鬟也相当避讳,甚至还帮着她把那些有小心思的丫鬟都给处置了。若不然,即便这些人爬床不成功,也会让婉兮觉得膈应。 胤禟不似胤禛,对佛法没什么兴趣,他一直依为求人不如求己,与其把希望寄托在这虚无飘渺的信仰上。当然,胤禟自己不信,却从来不阻止别人信,否则就他的性子,怎么可能愿意陪婉兮一起过来。 “阿玛,我们不陪着额娘一起上香么?”弘旻抱着胤禟的腿,一脸疑惑地问。 “是啊,九叔,我们不进去么?”弘晖和弘昀也是一脸疑惑,以前他们跟着额娘过来,可是都跟着进去的。 胤禟看了一眼大殿里进进出出的女眷,周边少有年轻男子,便道:“这上香自来都是女人的事,除了祭祀,咱们守在外面看着就行,不必跟着掺和。” “哦?”弘旻和弘晖他们都不懂胤禟话里的意思,不过胤禟这番义正言辞,倒是给们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于若干年后,这哥三即便愿意陪着福晋过来寺院上香,也是不愿意跟着一起进大殿。 婉兮倒是不知道胤禟还有这般想法,不过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太在意,要胤禟愿意陪着她来就行,进不进来,着实没有关系。 走进大殿,大殿之中来来往往还有不少信徒,婉兮无意惊扰,便领着几个丫鬟来到佛前,不管是许心愿,还是抽签,因着这次没再出现李四儿这种无风也得起层浪的人,不只婉兮这签抽得顺,听竹她们的签也抽得顺,不说个个都是上上签,起码也是个中签,这让婉兮她们都很高兴。 像婉兮这样经历磨难再来一世的人,不仅懂得自省,懂得狠心,懂得低调,更懂得珍惜眼前拥有的这一切。 有些事情不是重来一回就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婉兮从来都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左右的她便不参与,最多也就是努力地利用自己的一切在潜移默化下慢慢去影响一个人,而非左右他的决定。 当然,重来一次也是有好处的,比如那些曾经的敌人,她了解甚深,所以她再不会上当,也再不会受骗,甚至在反击时还会变得毫不犹豫。 “额娘,儿子和弘晖哥哥他们都想去街市,咱们什么时候能走啊!”迈着小短腿扑过来的弘旻,可是少有像现在这样跟婉兮撒娇的。 解完签的婉兮,原本想去与们汇合,没想到刚出大殿,便见儿子飞扑过来,搂着儿子肉呼呼的小身子,婉兮一脸笑意地伸手点了点他白净的额头道:“怎么不让你阿玛带你们去?” “阿玛说了,额娘不去,咱们不能去。”弘旻看着嘴角含笑的婉兮,生怕她要留下来,不由地拉着她的手道:“额娘,咱们去嘛,去嘛!” “好好好,咱们去,咱们都去。”婉兮虽然不至于溺爱孩子,但是在合理的范围内,她很少拒绝孩子的要求。 婉兮牵着弘旻的手,才走几步,便被赶过来找麻烦的隆科多和李四儿拦在了大殿之外,众人瞧这场面,纷纷避让,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牵扯进去了。 隆科多也没有想到只是找个人既然这么麻烦,居然花费了大半个月才得到消息。依他的性子,这种事情早抛到脑后了,无奈李四儿却不依不挠,定要个结果。 顶着一张猪头脸的李四儿尚能把隆科多吆喝的团团转,现下她容貌恢复,一阵撒娇卖痴再加上眼泪攻势,隆科多就是想罢也罢不了手,而李四儿为了不让婉兮逃脱,更是连丫鬟都一并派出来了,若非如此,要找到婉兮怕是还得再花费上一段时间。 此番隆科多带着李四儿气势冲冲地将婉兮他们挡在了半道上,看样子是不准备大事化小,而是准备小事闹大啊! 婉兮今日打扮优雅华贵,看似清纯却隐含一丝风情,她发间的步摇熠熠生辉,即便隆科多并不关心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却也并非没有半点眼力。 臭丫头?出言不逊?不把人放在眼里?隆科多越看越觉得面前的人不符合李四儿提出的条件,照李四儿说的,他脑海里勾勒出来的应该是一个不懂规矩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刁蛮丫头,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明明是一个优雅绝美的年轻少妇,年纪不大,周身的气质却无比的高贵,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臭丫头,上次本夫人就说过,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李四儿看着容貌绝丽,打扮光鲜的婉兮时,一脸咬牙切齿地道。 隆科多看着还不待他问清就直接怼人的李四儿,一阵气急,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放肆!”听雨看着还不记教训的李四儿,许久未曾现的杀意,此刻竟从心底冒了出来。 “老爷……”李四儿对上听雨杀气腾腾的目光,故作害怕地偎到隆科多怀里,嗲着声音哭道:“老爷,你现在相信了吧!一个小小的奴婢都敢当着你的面对妾身不利,换个地方,还不要了妾身的命啊!” 隆科多被李四儿哭得一阵心烦,此时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心疼李四儿还是心烦李四儿了,不过婉兮的打扮和气势,多少令他有些忌惮,可惜听雨的态度和李四儿的挑拨都让隆科多的心里的怒气节节上升,以至于忽略了他原本发现的一些细节。 比如婉兮所用之物太过精致,她身边的那个小男孩,为何看着有那么一丝丝眼熟,就好像是在哪里过一般。 “不管夫人是哪家的,动手打佟家的人怕是不妥吧!”眯着眼,隆科多略带杀气看向婉兮道。 婉兮牵着弘旻的手后退一步,双眼微微眯起,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戾气。“有何不妥,一个下贱的奴才冒犯地本侧福晋,难不成还想让本侧福晋给她陪罪不成。” 李四儿向来是个浑不吝的性子,一向在佟府称王称霸的她压根就不懂什么尊卑,婉兮此话一句,她便立马叫嚣道:“哼,你说你是侧福晋,我还说我是福晋呢!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向本夫人磕头认罪,本夫人定要你有来无回。” “好大的口气!一个小小的贱妾也敢称夫人,还敢公然辱没皇家,真是好大的胆子,想来这佟半朝的确所言不虚,都可自行裁定皇室女眷的生死了!”婉兮固然不是胤禟明媒正娶的嫡福晋,可也是上了皇家玉牒的福晋,更育有两子一女,不说地位超然,却也不是谁都能处置的,“听雨,把这些话都给本侧福晋记清楚了,等到御前,本侧福晋倒是可以说给皇上听听,这佟家都能随意置我们母子于死地了。” 婉兮自打重生以来,除非仇敌,她一向与人为善,却不想她遇事给人留余地,别人却并不领她的心意,早知如会,那天她就不敢留下这个隐患。 “你——”李四儿被婉兮气得直发抖,“都站着干嘛,给本夫人往死里打,往死里打!” 李四儿在佟家积威以久,所以她一开口,站在她身后的家丁侍卫们立马举着棍棒往上迎。虽然婉兮此次出行,婉兮多带了两个会武的丫鬟和侍卫,可面对隆科多他们人多势众的局面,怕是双拳难抵四手,别说这些人,就是婉兮也因要护着儿子在混乱中被打了好几下。 隆科多愣了一下,他一听婉兮自称侧福晋就知道惹祸了,可就是他愣了这一下,便使得事情的发展变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快住手!” “不准住手,给夫人狠地打。”隆科多有顾忌,李四儿却没有顾忌,她要的从来是出气。 婉兮无暇去关注隆科多和李四儿之间是不是有分歧,此时她瞧着混乱中有人的棍棒正向弘旻头上挥来,不由地一个旋身将弘旻护在怀里,使得这一棍重重地打在自己的背上。 “额娘!” “侧福晋——” 第130章 意外 胤禟领着弘晖和弘昀在潭柘寺门前等着,他原以为婉兮他们很快就会出来,谁知还没等到他们母子出来,就见寺里上香的人纷纷从里面涌了出来。 “林初九,找个问问,里面发生什么事了?”胤禟看着这行色匆匆的人群,没由来地觉得有些心慌。 “嗻。”林初九行了礼,转身便拉了一个中年妇人,待问清了来胧去脉,不由一脸惊慌地道:“主子爷,据那妇人的描述,似乎是侧福晋和小阿哥被人拦住了。” “放肆!爷在这京城呆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见过有谁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皇族出手的。”胤禟闻言,领着一众侍卫大步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因着距离有些远的关系,胤禟心急火燎的也花了一点时间,等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那一棍狠地打在婉兮的身上。 那一瞬间,胤禟只觉得心神俱裂,“林初九,还不动手。” “嗻。”林初九看到这一幕的时候,便知道这事是不能善了了。 虽然佟家是康熙的外家,是四阿哥胤禛养母家,可对于胤禟而言,佟家什么不是,即便看在康熙的颜面上客气几句,却不表示他们可以欺到他头上来。 胤禟除了会赚钱,喜发明,骑射功夫也不弱,此番对战隆科多,不说出手就占上峰,但因着满腔的怒火,每一下都下死手,倒是让心有忌惮的隆科多节节败退。 隆科多见到胤禟那一刻就知道坏了,若只是一般的人家,他还能暗地里解决,现在遇上九阿哥,怕是他阿玛出马也不一定能解决。 有了胤禟带过来的侍卫,隆科多在府里带来的这些污合之众很快就被震压了,听竹等人被解救出来,立马围到婉兮身边,眼见婉兮脸色煞白一脸的痛苦,不由惊呼出声,“侧福晋,你没事吧!” “听竹……”婉兮现在浑身都疼,特别是背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额娘。”弘旻握着婉兮的手,小脸上满是泪痕,可看向隆科多他们的眼神却透着一丝恨意。 婉兮挨了好几下,最后这一棍狠狠地打在她的背上,疼的她根本就集中不了注意力,这倒是让她忽略了弘旻的情绪,不过,她肚子传来的抽疼却让她有些心慌,“听竹,我肚子疼……” “什么!”听竹低头,看到婉兮浅蓝色的旗袍上一片血色,不由地一声惊叫,“主子爷,侧福晋小产了!” 胤禟闻言,下手越发狠了,一脚将隆科多踹倒在地,胤禟便冲到婉兮身边,抱起她就往外跑。 林初九见状,只得吩咐侍卫将除隆科多以外的人统统抓起带走,这一场冲突才算是真正结束了。 总之当日在潭柘寺里发生的一切即便隆科多有心补救,却也堵不了悠悠众口,别说那天,就是之前李四儿找茬被也有不少人亲眼见过,再加上今天这一幕,恰好被过来上香的三福晋等人瞧见,他如何能将此事压下去。 忌惮于佟家的人也许能闭嘴,可三福晋等人却巴不得佟家栽跟头,正好遇上这种事,三阿哥怎么可能不乘机打击。 有些事知道的人多了,事情也就捂不住了,不用胤禟动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隆科多小妾找茬未遂,尔后不忿挑唆隆科多一起报复,致使九侧福晋为护弘旻小阿哥而被打成重伤,以致小产。 虽然佟家势力颇大,在外更有‘佟半朝’的名声,可遇上皇家,不追究也罢,若真追究起来,说是鸡蛋碰石头也不为过,再加上胤禟本身并无过错,所以舆论一开始就偏向胤禟这边。 隆科多一方就没什么好评价了,原本李四儿仗着宠爱就没少得罪人,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宠妾灭妻本就引得不少人心生怨怼,只是碍于佟家势力,不敢吱声罢了。现下隆科多和李四儿踢到铁板,这些人面上不显,心里还不是都盼着他们能栽个大跟头,好解心头之恨。 纵容小妾逞凶斗狠,还妄称夫人,这叫京城里那些真正的夫人如何自处。 佟国维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气得倒昂,一副好像快被气死的模样让佟府一阵鸡飞狗跳,就是做事一向喜欢梗着脖子不认错的隆科多,此时也有些慌了。 “阿玛,现在怎么办啦?”隆科多只要想到胤禟看向他时,眼里迸发出的那股杀意,心里就不由地有些发凉。 “你这个逆子,一天不闹出点动静来你就闲得慌。”佟国维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团糨糊,若非他只剩这一子,他都想直接掐死他了事。 九阿哥胤禟可是随便能惹的善茬,先不说他那出了名的能赚银子,就说他母妃宜妃和背后的郭络罗氏一家就不好对付,再者近几年皇上对他尤为信任,态度比之其他阿哥来说,甚是亲密。此番就因为李四儿那个贱人找茬,他儿子便将人打致小产,就算他是皇上外家,那也得付出代价。 早知道李四儿会惹出这么大的篓子,当初在她唆使隆科多将正妻赶出正院时,他就不该手软,现在倒好,一个犹豫,竟惹来这么大的祸事。 “阿玛,现在说些还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做下了,而且四儿——”隆科多的话音未落,就被佟国维扔出的茶盏砸了个正着。 “老爷,你……”佟夫人看着儿子脸上的血,还想闹,可对上佟国维满是冰寒的眼眸,剩下的话就直接咽回去了。 多年的夫妻,佟夫人还是了解佟国维的,一般只要不涉及家族利益和安危,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好比隆科多的正室赫舍里氏,自打嫁入佟家,对二老真心是百般孝顺,可结果呢,但隆科多宠幸李四儿,致使李四儿百般凌虐他们母子时,佟国维和佟夫人也仅仅只是张了张嘴,隆科多不听,他们也就不管了。 如此凉薄之人,会养出隆科多这样的儿子,也无甚奇怪。 “慈母多败儿,都是你纵的,都了这番田地还想着李四儿那个贱人,也不想想,这次填上李四儿和你自己的命,能不能让皇家满意。”疾言厉色的佟国维捂着胸口,颇有一种这口气喘不过来就咽气的感觉,吓得佟夫人立马让人去请大夫。 隆科多倒是想争辩,可见佟国维这样,他也只能闭嘴。虽然他在男女之事上糊涂,可他心里清楚佟国维若是在这个时候去了,别说李四儿,就是他自己怕是也难逃此劫。 宫里,宜妃听闻九阿哥府请御医,便让人打听了下,等得知事情原由,不由地摔了手中的茶盏。 “欺人太甚,佟家此举简直就是欺人太甚。”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贱妾,不仅打她的孙子,还让婉兮小产,这让宜妃如何忍得。 要知道自打慧茹的事情之后,宜妃便很少再插手胤禟后院的事情,心里只盼着胤禟再多要几个孩子,现在好不容易得到好消息,结果立马就成了坏消息,这叫她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这爷们有一两个宠妾还真不叫事,刁蛮跋扈的也不是没有,可闹到宠妾灭妻人尽皆知的还真没几个。如今,为了一个小妾闹到这个地步,分明就是不把她郭络罗一族放在眼里,是可忍,孰不可忍,既然他佟家想要闹,那她郭络罗家也不是什么软柿子。 “皇上现在何处?”这宠妃手里哪能没几条路子。 “回娘娘,皇上此时正在御书房处理公务。”齐嬷嬷上前一步,小心回答。 “行,那便去御书房。” 御书房里,康熙刚处理完手中的公务,品上一杯茶,稍作休息,而心里正琢磨着是不是去后宫走走,毕竟这几天因着胤禩的事,康熙也有些日子没进后宫了。 儿子们越大,康熙心中的危机感就越强,为了稳坐身下这把椅子,康熙的平衡之术可不仅仅用于朝堂和后宫,阿哥们之间也一样,比如太子和大阿哥。这一切原本都做得很好,可胤禩早在头太快却让这一切都有些失衡,为此,康熙不得不顺势而为地打压胤禩,以防他风头太劲。 毕竟没那个皇帝喜欢儿子或者其他人的风头比自己还劲。 “皇上,宜妃娘娘在外求见。”李德全看着捧着茶盏陷入深思的康熙,轻声禀告。 “宜妃?宣她进来。”康熙回过神后,眉头微皱,虽然有些宜妃的来意,不过顾念旧情的康熙在这种事上还是不会驳了宜妃的脸面的。 “嗻。” 宜妃听到宣召,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德妃那般作死还能稳坐德妃之位,她这个宜妃受了天大的委屈,难不成还能过来哭诉。虽然找太后哭诉更能对康熙造成压力,但宜妃聪明就聪明在她从不给康熙压力,否则就她这个年纪,如何和花儿一般的新近宫妃们争宠。 女人要有自知之明,没有底气要先给自己制造底气,等有了底气才能壮着胆子求其他,而现在宜妃底气有,胆子有,能力、宠爱和地位都有,她为何要为了那所谓的大度委屈自己的儿子。 呵,大度什么的一向都只适合德妃那样表里不一的女人玩。 “请皇上为臣妾和胤禟作主啊!”宜妃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明显是不想给佟家脱罪的机会。 对于佟家那老狐狸,宜妃还能不了解,出了这种事,佟家还能屹立不倒,甚至死了皇后又来一个贵妃,就知道对方的野心和手段了。而这事,结果尚不清楚,他至多也不过就是将隆科多打上一顿,然后拖到皇上面前装可怜,博同情,最后来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她一个孙子被打,一个孙子还不知道保不保得住,还有婉兮,若伤了身子,又该如何? 如此作为,宜妃怎肯给他机会。 “怎么回事?”康熙见平时爽利的宜妃哭成一个泪人,也不由地生出几分怜惜来,而且瞧着德妃的样子,康熙心里也不由地产生一种不好感觉来。 第131章 问罪 外界的纷扰现在根本就无法影响到胤禟,现在他整颗心都放在婉兮的身上,若是可以,他恨不能将天下最好的一切捧到她面前,只求她和孩子都平安。 “阿玛,额娘不会有事的对不对?”噙着泪,弘旻身子微微颤抖,生怕婉兮会有个什么好歹。 别看弘旻年纪尚小,但自幼聪慧,胤禟又着重培养,这该知道的不知道的他都知道一些,只是从未经历过失去,现在突然面对这种局面,如何承受得住。可即便如此,较之一般人,弘旻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至少此时的他没有被吓倒。 胤禟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房门,心里满是愧疚,若当时是他亲自领着弘旻一起去接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特别是在听听雨说她此行只为求子,胤禟不由地觉得心如刀割。 求子? 明明是喜事,却因为他的一时疏忽让她置身险境。 “佟家,我与你不共戴天。” 屋里,婉兮身在床榻上,整个人因着焦躁和疼痛的关系,整个身体都微微有些发抖,整个人好似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 婉兮现在是真的怕了,她的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个时候有孕,细细一算,似乎还未满一月,难道就因为这样,她就要失去这个孩子吗? 高嬷嬷陪在婉兮身边,一直不停地安抚婉兮的情绪,发生这种事,她也心疼的很,若不是保住侧福晋肚子里的小主子更重要,她非得去找那罪魁祸首拼命不可。她可怜的主子,一路走过来看似顺利,经历了多少明枪暗箭,多少刁难算计,好不容易有了现在的安稳日子,这不知名的人又来找麻烦,真是…… “御医,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了?”婉兮一见御医停下手,声音略显颤抖地问道。 这一世她再也不想再失去,不管是亲情、爱情,还是孩子,她一个都不想失去,真的,一个都不想。 “回侧福晋,孩子暂时保住了,只是如今月份尚小,又经此波折,必须安心静养,否则就是华佗再世,怕是也再难保住。”御医也是满头的冷汗,就胤禟那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御医心里也担心救不回来要怎么办?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只是日后这位侧福晋怕是要长时间躺在床榻上休养了。 “谢……谢谢……”听到孩子保住的消息时,婉兮眼里的泪水这才落了下来。 “为臣不敢。”御医一脸惶恐,可心里还是觉得很高兴的。 高嬷嬷会意地起身,在送御医到门前时,还送了一个厚实的红包。 眼见胤禟过来,御医也不敢有所耽搁,立马禀明情况,临去前还特地留了几个温养的方子。 胤禟闻言,也不由地了口气,带着弘旻走进了室内,待他看过一眼后,胤禟这才让高嬷嬷将弘旻领了出去。 坐在床榻边,看着面色惨白的婉兮,眼睛便隐隐赤红,大掌轻抚她娇嫩的小脸,咬牙切齿地道:“放心,爷不会让你和孩子白白吃亏的。” “爷,妾身和孩子现在都好好的,爷行事万不可太过冲动,那毕竟是皇上的外家。”婉兮不是不恨,而是不想让胤禟因为自己而做出傻事。 皇阿玛,皇阿玛,先是皇,后才是阿玛,婉兮可不想让胤禟为了她去挑战康熙的底限。 “放心,爷知道分寸。”胤禟握着她的手,置于唇边,小心了亲了亲,“娇娇好好休息,等爷回来。” “恩。”婉兮点点头,并不阻拦,而是顺从地闭上眼睛。 胤禟就这样静静地守着她,直到她睡着,他才从屋里出来,尔后让人抱来弘旻,准备进宫。 装可怜这种烂到掉渣的招数谁都会,若佟国维这个老东西用了,他不介意他们父子俩也用一用,到时就看看是这舅舅看着亲,还是这儿子和孙子看着重。 弘旻心里因着婉兮为他挡棍的事,总是难以释怀,现在一听胤禟说要去找康熙,立马跟了上去。还别说,小家伙还挺有道,临下车前还知道要把眼睛给揉红了。 御书房里,康熙听了宜妃的哭诉,眉头皱得死紧,他可不认为宜妃会拿这种事来骗他,唯一的真相就是被他看重的表弟隆科多根本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 别看康熙的年纪越来越大了,可是他的记性却一直很好,之前隆科多抢岳父小妾,闹得沸沸扬扬,他只当他年少轻狂,便将此事给压了下去。可惜他却没有反省,还变本加厉,为了讨一个贱妾的欢心竟然对御赐的侧福晋和小阿哥动手,简直是不知所谓。原本佟家被人冠以‘佟半朝’的名号就已经引得康熙心中不满,没有动作一是因为他对佟家的感情,二则是因为佟家在夺嫡中没有过多地参与,否则康熙也容不得佟家这般坐大。 只是佟家的野心和胆子都被养大了,皇室的颜面岂是如此容颜下的。康熙心知今天他就算是处理了,明日早朝怕是还有一场波澜。 “皇上,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宜妃一边拭泪,一边打量康熙的神情,见他眉心紧锁,一脸不悦的模样,宜妃心里嗤笑一声,什么感情,说穿了只要涉及皇上的利益,是谁都得死。 当然,宜妃心里也清楚,这事最多也不过就是给佟家一个打击,真正的报复还得他们自己来。 “爱妃,你先起来吧!”康熙长叹了一口气,刚准备让李德全将隆科多宣进宫,便听他进来禀告,说是胤禟和弘旻在外求见,这一瞬间,康熙知道有些事是难了了,“宣。” “嗻。”李德全应声退到一旁,扯着嗓子传达康熙的命令,不过心里于隆科多的所作所为却是嗤之以鼻。 他是无根之人,不明白那些所谓的情情爱爱,也看多了后宫中的挣扎起伏。可就是这样,他也没有见过像隆科多这样以此为借口来闹事的。 爱得再深又如何,别人又不欠他们的,还能任他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儿子(孙儿)给皇阿玛(皇玛法)请安,皇阿玛(皇玛法)吉祥。”胤禟带着弘旻走进御书房,并没有急着诉苦,而是行行礼问安。 康熙看着面色含怒却依旧冷静沉着的胤禟,不由满意地点点头,他的儿子就应该像现在这样,万事冷静,而不是遇上一点事就失了分寸。可当他的目光落在胤禟身边那肉呼呼的小包子身上时,瞧着小家伙眼圈红红的样子,这态度就立马不一样了,“弘旻,来,来,过来皇玛法这边。” 康熙的儿子多,孙子也多,这儿子尚不能个个都让他放在心上,何况是孙子。不过弘旻在康熙面前绝对是能排上名头的,而这小子打小就嘴甜,张嘴就能哄人,这后宫少有不喜欢他的。 “皇玛法。”弘旻一见康熙对自己招手,立马迈着小短腿跑过去了,到了康熙身边也不拘束,小手一扒,直接爬到康熙膝头坐下,“皇玛法,有坏人要打弘旻,额娘为了弘旻被打得到处都是伤。”说罢,眼里泪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看得康熙愧疚,也让一旁的宜妃心疼。 “好好,皇玛法一定帮你出气。”康熙此上着,心里却于将弘旻护得好好的婉兮多了几分好感。 “谢谢皇玛法。”弘旻小手抱在一起摇了摇,小脸上满是依恋和感激。 康熙看着弘旻脸上的表情,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他嘴上说得好,行事却着太多的万不得已,“胤禟,朕听你母妃说不清不楚,你再把事情说一遍。”康熙虽然有派人去查,但是他还是想听听胤禟的说法。 胤禟能在宫里发展出偌大的势力而不被人发现,自然是有一番手段的,而且能成为避开宫中的耳目,胤禟对于宫中的势力自然是有一番了解的,现下康熙试探,他自然是不动声色,而且就这种事,着实没有添油加醋的必要。只是他的语气平静,话语简练,不代表他内心就的不计较今日的种种。 事实上,在进宫之前,胤禟就派人找过听雨,得知事情的来胧去脉后,恨得他咬牙切齿,甚至还为此斥了听雨一顿,让她记住,但凡再遇上这种事,不管大小都得先报他知道,若再有差池,定拿她是问。 “放肆!一个小妾妄称夫人也就罢了,居然敢质疑皇家的规矩。”若说康熙对佟家有感情,可李四儿又算那般菜,康熙根本就不在乎她的死活,甚至在听闻胤禟将人都抓走时,连问都没问一声,便直接默许了这些人由他处置,“李德全,宣佟国维父子进宫。” 眼下,宜妃和胤禟他们这些苦主都在,而身为闹事者的佟国维父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难免不让康熙多想。 事实上并非佟国维不想进宫来请罪,而是他被隆科多直接气晕了,此时还躺在床榻之上。待圣旨下时,刚刚转醒的佟国维就知道自己先前的打算怕是用不上了,至于这件事到底会以什么样的方式结束,他心里也没个底。 虽然他佟府不惧一个九阿哥,可他们却不得不在意皇上的想法。 “老爷,这可怎么办呐!”佟夫人瞧着这阵仗就知道隆科多这次是的闯大祸了。 “还能如何?左右不过就是希望皇上看在往日的情份上饶隆科多一命,其他的就不要想了。”佟国维挣扎地起身,一边说一边在佟夫人和丫鬟的服侍下,快速换好衣服,随后领着隆科多进了宫。 不多时,佟国维和隆科多便出现在了御书房,父子俩的精神状态都不怎么好,老的一脸惨白,小的一脸灰败。康熙冷冰冰地看着他们,直到隆科多承受不住压力而身体微微颤抖的时候,才冷冷地开口道:“隆科多,你好大的胆子,敢对弘旻出手,敢对皇家御赐的侧福晋出手,依朕看你这奴才根本就是无法无天。” 隆科多一听不由地有些心颤,他当时也就是被李四儿挑得忘了自己的处境,现在被康熙一训斥,不由地满头冷汗,一时不由磕头请罪道:“皇上息怒,奴才不知是侧福晋,才会一时昏了头犯下此等错事,还请皇上恕罪。” 康熙瞧着隆科多这副完全不知道********的模样,不由地气得青筋直蹦,猛地一拍御案怒喝道:“狗奴才!依你话里的意思,不是侧福晋,你就能随意欺压,肆意打杀不成。难怪人人皆道‘佟半朝’,想来你们还真把自己当成朝廷的主宰,任意决定起别人的命运来了。” 第132章 打板子 “狗奴才!依你话里的意思,不是侧福晋,你就能随意欺压,肆意打杀不成。难怪人人皆道‘佟半朝’,想来你们还真把自己当成朝廷的主宰,任意决定起别人的命运来了。” 此前康熙只当隆科多年少轻狂,现在看来根本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如此行事,有什么资格成为国之栋梁,有什么资格得他重用。 隆科多被康熙训得匍匐在地全身发抖,一旁的佟国维却是在康熙说出‘佟半朝’三个字时,心里不由‘咯噔’一声,冷汗直流。若说康熙这雷霆之怒只针对于隆科多,佟国维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着急,可现在听了康熙的话,佟国维就知道今日这事怕是不好善了,想到这里,佟国维不由地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一会儿才有了动作,他先是不急不慢地对着康熙磕了个头,然后很是果断地请罪道:“皇上息恕,此事都是奴才的错,是奴才没有教导好儿子,这才引出这等祸事。皇上要打要罚都可以,莫因这逆子气坏了身子。” 宜妃看着佟国维这作派,心里暗骂一句老狐狸,说是任打任罚,其实却是以退为进,瞧着这最后一句才是关键。 也是,康熙对佟家的情分还没有耗完,即便今日康熙有借着这件事敲打佟家,可说到底他还是护着佟家的。 既然外家更重要,那就护吧,就是不知道这情分能让皇上护他们多久? 康熙静静地坐着,目光扫过候在一旁的宜妃等人,见三人都不出声,心里更为愧疚。虽说这皇家的孩子历来夭折的多,折损在女人的争斗中的更多,可像现在这样失去的莫名奇妙的怕是头一遭。 皇家血脉?皇家颜面?这些他都不得不顾及。 “佟国维,你也知道朕会气坏了身子,你可知隆科多出手差点就要了朕两个孙子的命。”康熙本来有一肚子的火气要发,可是瞧见佟国维那花白的头发和微微打颤的身子,这心里难免会有一丝心软,可对上宜妃他们一脸信任的面容,他又不得不硬起心肠。 “奴才该死!” “你们当然该死!”康熙不予严惩,却也不能敷衍了事,毕竟皇家的体面要顾及,宜妃母子亦要安抚,若太过草率,皇家的威严何在。 “是,请皇上降罪。”佟国维对康熙了解甚深,知道他已心软,但隆科多此举完全就是在打皇室的脸面,可留情却不得不罚。 康熙看着任打任罚的佟国维父子,再看一旁闷不吭声的宜妃母子,最终只是夺了隆科多的官职,重打五十大板,至于婉兮也不过就是给了一些赏赐。 而。 胤禟要得从来都不是康熙这种大事化小的行事态度,他要的从来都是隆科多的命。 隆科多的职位算什么,现在能收,将来就不能给么?至于那五十大板,这算哪门子的惩罚,雷声大雨点小,又或者他这个儿子和两个孙子还比上佟家一个烂泥般的隆科多? 可笑! 胤禟心中戾气横生,若非他还有一丝理智在,他指不定就要上前手刃隆科多这个狗奴才了。 从御书房出来,胤禟牵着弘旻的手,一脸面无表情地同宜妃往翊坤宫的方向走,刚走不过几步,便见佟国维带着隆科多迎了上来。 “宜妃娘娘,九阿哥,奴才在这里给两位赔罪了。”佟国维此时到也放得下身段,毕竟如今的佟家与其说是‘佟半朝’,实际上佟家的地位已经有些岌岌可危了。 一个九阿哥,佟家的确不惧,可九阿哥身的郭络罗氏家,还有相交的其他阿哥,若这些人真的抱成一团对付佟家,佟家怕是也难逃一劫。 “爷可当不成,佟大人,好手段,好心机,可爷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有耐心,所以佟大人,咱们走着瞧。”胤禟皮笑肉不笑地扫了隆科多一眼,眼神冰冷刺骨,更带着挥之不去一丝杀气。 “九阿哥,事已至此,还请九阿哥给奴才一个面子。”佟国维此举也是在示意阿哥退上一步,日后若他有意,他佟家定会相助。 这事若是换成别人,佟国维的算盘指不定就打成了,可惜换成胤禟,却是毫无作用,毕竟胤禟从未想过要那个位子,即便他想想要,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女人和孩子去换这种支持。 “面子?你又算老几!”胤禟嗤笑一声,语气冰冷地道:“爷要什么,还用得着你帮忙,佟国维,看来你真是老糊涂了。” “九阿哥,奴才敬你是阿哥,处处礼让,但你不要欺人太甚。”佟国维目光一冷,似没有想到他如此低声下气,胤禟居然都不肯给他半分脸面。 “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佟国维,你应该比谁都清楚,今日隆科多打了爷的侧福晋和儿子,来日爷必定会百倍千倍地找回来,佟大人,您可防好了。”胤禟瞧着佟国维那作派,直接扫其颜面,康熙有顾忌,他可没有。 隆科多眼见佟国维说了那么多也不提李四儿一句,再见胤禟准备拂袖而去的模样,不由地出声道:“九阿哥,若你不满意皇上的惩处,隆科多任你处置便是,只是四儿……” “隆科多,你这个逆子——” “呵!”胤禟着隆科多这句话,眉头微皱,脸上不由地露出鄙夷之色,“隆科多,你还真是个多情种子,都到了这般田地,竟还在惦记着女人?你不会以为爷听从皇阿玛的意思暂且放你一马,你应该可以得寸进尺了吧!” 虽说美人乡英雄冢,但是李四儿这样的女人真没什么值得称颂的地方,能将隆科多迷到这般地步,也只能说这两人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 “不,九阿哥,奴才的意思是奴才可以用你想要的东西去换四儿。” “哦,那爷若是要你的命呢?” 佟国维听着隆科多所说的话,只觉得喉头腥甜,若非他强行忍下,指不定现在就已经一口鲜血喷在隆科多身上了,“够了,既然皇上已经下令,你们也不要耽搁。” “嗻。”跟在身后的侍卫和太监一听佟国维的话,也不再耽搁,架起隆科多便往另一边走去。 在这宫里,行刑也是有讲究的,而且依着身份,地点也是不同的,而且圣旨已下,谁敢冒着大不违行事。刚才不敢开口,只是忌惮佟国维等人的身份,而现在,佟国维开口,这些人定然是不肯再耽搁了。 宜妃看着这一幕,伸手给一旁的齐嬷嬷打了个手势,齐嬷嬷会意,转身往另一边走去。 “胤禟,话不投机半点多,佟大人是国之栋梁,又是贵妃娘娘之父,咱们惹不起,难不成还躲不起吗?”宜妃瞧着面色惨白的佟国维,心里虽然痛快,却知道佟国维真出了什么问题,指不定这隆科多的五十大板也要有变化了。 “母妃说得是,这‘佟半朝’谁能惹得起,至少爷这皇子就惹不起。”胤禟冷笑一声,抬脚同宜妃一并走了。 佟国维看着们的背影,忍了许久的一口鲜血便直接喷了出来,吓了一旁引路的太监一跳,“佟大人,可要奴才为您召御医?” “不必,多谢公公。”佟国维强忍着不适,自袖中掏出手帕,拭净嘴角的血迹,继续往外。 若说之前佟国维还有心思想为隆科多打点的话,那么现在受了刺激的佟国维是半点心思都没有了,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没在宫里晕倒已经是强撑了,哪还有他精力去帮那个逆子打点。 罢罢罢,之前都是他太过宠着他了,现在让他吃点苦头也好。 回翊坤宫的路上,胤禟抱着弘旻同宜妃一起慢慢走着,这一场闹剧下来,母子俩的目的虽然达到了,可是结果却异常伤人。 儿子孙子加一起都比不上一个舅舅,这结果还真是让人无语。 “胤禟,此事额娘自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宜妃在去御书房前就清楚地知道康熙给不了她要的公道,现在一如她所想,可她心里依旧觉得有些失落。 皇上不愧是皇上,这心里向来只装死人不装活人,所以她郭络罗氏永远也比不上赫舍里氏和佟佳氏。 “不,额娘,这事儿子自会向佟家讨一个公道,佟家嚣张不就是因为他们仗着自己是皇阿玛的外家么,那他们真有本事,就让坐在这上面的永远都把他们当外家,否则,儿子日后必灭佟家。”胤禟这话说得掷地有声,足见其决心。 宜妃见状,也仅仅只是长叹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先替你收些利息吧!” 隆科多打小便顺风顺水的,一向都只有别人迁就他,从来没有他迁就别人的,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在遇上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李四儿后,为其神魂颠倒,不顾一切。此番,他自以为情深地行为气得佟国维吐血,以至于失去了为他打点一切的人。 宫里的人向来都是捧高踩低,左右逢源的,行事端看利益,可谓是无利不起早。现下隆科多被罚,这些人虽然有些忌惮于佟家的势力,但是接得却是皇上的旨意,打得轻了,是人情,打得重了,那叫本分。 当然,这轻与重也是需要疏通的,宫里一般得主子的意的,真到了处罚时,打点一番,不管多少板子,都只受点皮肉之苦,而没有打点,又得罪人的,依着各位主子的心意行事,打死的不算,打残的多半都是看着不吓人,实际上却是伤筋动骨的。 宜妃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如何会不知道这些,所以她才会在隆科多被带走时,吩咐齐嬷嬷派人去打点。 这不,五十大板下来,隆科多便被打得鬼哭狼嚎,骂声连连。一旁监督的侍卫瞧着他这模样,本以为打得太重,可他仔细一看,板子轻飘飘,压根就没怎么用力,他一个武将却叫成这般,此举让人想不心生鄙夷都不行。 可事实上,这板子看着轻,实际上却是板板到肉,用力非常,若非隆科多是习武之人,身体还不错,换个人,别说五十大板,就是三十大板打下来,也是非死即残。 第133章 暗地谋划 隆科多被罚并未并没有让事情就此结束,相反地因着他的正室赫舍里氏乘隆科多被罚带着长子逃回娘家求救,使得事情变得越发地复杂起来。 赫舍里一族的人之前虽然也听了谣言,不过自家姑奶奶未曾回来,便以为是别人攻击佟家的手段,可现在自家姑奶奶满身伤痕地回来,赫舍里家自然就不干了。 虽然佟家势大,对外也总是一副中立的模样,可对于阿哥们的拉拢却是不接受亦不拒绝的暧昧态度,有道是谁都不得罪那就是谁都已经得罪。佟家此举便是这样,可惜佟家还不自知,还继续观望着,挑拣着,生怕得罪的人还不够多。 这不,赫舍里氏的遭遇经人一传,这各门各户的正室门都警醒起来来,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不步赫舍里氏的后尘,正室们纷纷吹起了枕头风,要求严惩隆科多,小妾们也怕落到这种地步,自然也是不遗于力地帮忙,一时间,不管是宗室还是官员的后院都前所未有的团结。 再者,隆科多闹出这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看得终归是皇上的意思。 现下,康熙的意思很简单,大事化小,太子等人却不愿意顺了康熙的心意,毕竟隆科多空出来的官员十分要紧,可以说他一旦空出来了,太子等人就没想再让他坐回去。而且眼下事情都闹开了,知道的人越多就越不好收拾,再者有赫舍里氏和婉兮他们在,隆科多之罪可不仅只是一个宠妾灭妾,还有藐视皇室。 参他,必须参他,如此不把人在眼里,那便不能置若罔闻。 不提太子等人,就说赫舍里氏和完颜氏就不可能任自家姑奶奶白白受气,再者宜妃后的郭络罗氏一族和胤禟结交的人也不可能善罢甘休,这些人即便不全部出动,仅仅只是稍有动作,也能掀起轩然大波来。 对此,附和者也甚众。 康熙看着纷纷慷慨呈词的官员们,一阵头疼,平日里倒是不见他们意见如此统一,偏偏遇上隆科多宠妾灭妻藐视皇室的事,就跟犯了众怒一般,闹得沸沸扬扬的,没个停歇的时候。 胤禟站在人群中,一脸的面无表情,整个人显得尤为沉默,一副万事皆由康熙的模样反而让康熙更为愧疚了。 说来,胤禟才是真正的苦主,不仅侧福晋和儿子被打,而且还险些失去婉兮肚子里的孩子,这么一算,一捋到底的官员和五十大板又算得了什么? “皇上,此事必须严惩,否则我爱新觉罗一族的威信何在?”简亲王向来对事不对人,宠妾灭妻关他何事,他关心的是皇家子嗣的延续。 满清入关以来,虽然天下初定,可是这看似平稳的局势之下波涛汹涌,所以除了安抚之外,大力发展皇室血脉也是办法之一。作为爱新觉罗一脉的族长,简亲王要是不知道此事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就不可能装作不知道。 谁让佟家一旦势大便将人放在眼里呢,现下落难,能踩一脚的自然不会少用一分力,所以但凡能用的,这一次基本上都扯进来了。 “这……”康熙一阵叹息,他早就猜到此事不可能轻易了结,只是没有想到连简亲王也跟着掺和进来了,而且还掺和的有理有据,让他哑口无言。 “皇上,此事若不严惩,日后谁还把皇室放在眼里,若有人有样学样,这皇家血脉该如何延续。”简亲王虽未得人好处,但涉及族中之事,一向是禀公处理,未有半点私心。 就是因为没有私心,才会让康熙更难处置,毕竟简亲王行事为得还是大局。 胤禟不出声,胤禛和胤俄却不能不帮忙,即便佟家是胤禛的养母娘家,但是昔日胤禛有心亲近,佟家却未将他当回事,现下隆科多做出这等事来,胤禛对于佟家的拉拢之心也就慢慢淡了。 佟家的主事佟国维暂且不提,就说他定下的下一任家主隆科多竟是这般模样,佟家日后怕是也难成大气。如此,与其浪费心力,不如极早拉开距离,毕竟皇阿玛并不想看到他与佟家亲近。 果然,站出来的人多了,康熙就算有心维护,也不能凉了众人的心,无奈之下,便又下了一道旨意,责令佟国维好好教导隆科多,父子俩相续禁足一年,罚银两万两,以儆效尤。 这下子,不管是被气得还躺在床榻上养病的佟国维,还是被打得趴在床榻上养伤的隆科多,都彻底没了脸面。 朝堂之上,不管是御史还是官员对于康熙这个处置都不甚满意,依他们的意思,像隆科多这种私德败坏的人,最差也该给个永不录用的评语才是。不过康熙心意已决,当事人胤禟也不吱声,众人也只能作罢。 不过,这事在朝堂上解决了,在后宫之中,这事才刚刚开始,宜妃心中有气,处处挤兑佟贵妃,康熙即便知道也没有出声,想来他也清楚这口气现在若是不让宜妃出,往后怕是会闹出更大的乱子来。 眼瞧着康熙不管,宜妃心中冷笑,却懂得适可而止,但是后宫之中那些心思活泛的人却不懂,是矣,一向高高在上的佟贵妃在这事上也没少受气。 婉兮对于外界的事情并不关注,现在的她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清漪院里,除了胤禟和几个孩子,也就见过老夫人和她额娘齐佳氏,其余打着探试的名义想来一探虚实的,婉兮一个都没见。昔日皇上的赏赐她都未曾起身谢恩,何况后院的这些女人。 名声再重要,还能比她的孩子更重要。 隆科多和李四儿给她带来的伤害,她一日都不敢忘记,甚至谨记在心,只为了有一天能报仇血恨。 上一世,她就听胤禟提过,四阿哥能成功上位,离不开两个人,一个是年羹尧,一个便是隆科多,就此不难看出隆科多所占的位置有多重要。可是当隆科多的这个位置被别人占了呢?她就不信仅凭一个养母弟弟的身份,隆科多还能像从前那般风光。 之前婉兮要求见自家额娘时,胤禟只以为她想念家人,实际上,婉兮是提醒自家额娘想法运作,不一定要让自家兄长坐上这个位置,但一定要是他们信任的人坐上这个位置。 事实上,婉兮心里清楚,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她能看明白,别人亦能看明白,她要得不是拼,而是渔翁得利。 太子和太阿哥等人的羽翼日渐丰满,康熙对他们早已心生忌惮,此番自然不肯将隆科多的位置交给他们,三阿哥等人也不外,如此,早已侍候在康熙身边的谦宁就有了机会,虽然不大,可运作得当,也不是不可能。 相较于那些过早站队的世家官员,康熙自然更倾向于用自己人或者发展新人。 谦宁虽然是完颜一族的人,但是因着不是嫡枝的关系,能用上的资源并不多,不过因着婉兮的关系,胤禟对他帮助良多,否则依他的身份压根无法坐到现在这个位置。 如今,谦宁有意,胤禟虽然看出来了,却没有任何的行动,防得就是康熙的暗卫和眼线。有些事以不变应万变才是上策,动作太多不一定是好事。 从书房里出来,胤禟看了看时辰,已经是午时末了,近段时间婉兮都在屋里静养,闲暇时仅仅只是哄着几个孩子玩,胤禟想了想,便举步往清漪院里走去。 因着婉兮需要静养的关系,清漪院里再无往里的热闹,就是弘旻他们都懂事地不在院里嘻闹,每每过来,都争着抢着想给婉兮做点事。 胤禟过来的时候,林初九刚要出声,就被胤禟出手给制止了。 今日当值的依旧是听兰和听琴,两人一见胤禟过来,立马行礼。 “小阿哥们今日过来给侧福晋念书,此时都在屋里。”听兰小声解释,也是怕胤禟怪罪。 如今的婉兮真的就像是一碰就会碎,让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侍候,生怕一个不对就又出了什么事。 胤禟点点头,放轻脚步走进屋里,因着婉兮不喜薰香的关系,屋里总会多放一些鲜果,时间长了,她屋里总是带着一丝果香味。 闻着熟悉的香味,胤禟原本就些浮躁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抬眼瞧着坐在床榻前为婉兮念书的弘晖,再看看陪着一双小儿女玩的弘旻和弘昀,胤禟心里也是一阵柔软。 “小九婶,你身子可好些了?”自打弘晖在婉兮这里养好身体后,对婉兮十分亲近,这次婉兮吃亏,弘晖也十分气恼,只是他人小势威,根本帮不上忙。 “小九婶已经没事了,只是小九婶肚子里的孩子太懒了,要多休息,所以小九婶就只能再将养将养。”婉兮不予孩子卷到这种事情里来,毕竟在皇家,别人并不会因为年纪小就让人心软,而且这事已经闹到这种地步,私下里如何,暂且不谈,可明面上大家都得给皇上一个面子才是。 弘晖的年纪虽然是这几个孩子中最大的,可是这孩子性情敦厚,聪明机敏,若好好培养,未来前途不可限量,但婉兮却不愿意让他过早地介入到大人的争斗中来。 “这样吗?那弘晖多陪着小九婶肚子里的宝宝玩,他会不会勤快一点啊!” “当然会,只要你们几个都听话,等他出生,定会跟你们亲近的。”婉兮还未开口,胤禟便笑着说了一句。 婉兮见胤禟心情不错,就知道她兄长的事情就算还没成也有了一定的眉目,而且此事若真成,不只是她完颜家,就是对胤禟也有着一定的好处。 “爷,你来了。”婉兮微微动了动身子,却是没有起身。 “九叔。”弘晖一见胤禟,立马上前问候。 胤禟伸手拍了拍弘晖还略显稚嫩的肩膀,夸奖道:“做得好,以后多来陪陪你小九婶。” “是,九叔。”得到胤禟的夸奖,弘晖顿时高兴得将眼睛笑成了月牙。 弘旻和弘昀听了不禁也扑上去邀功,两个小包子一边抱一条大腿不说,就连走路还不利索的弘昭和雅利奇也跟着闹腾,一时间,胤禟到成了专门哄孩子开心的孩子王。 第134章 醉酒 在清漪院里,胤禟是婉兮眼里最坚实的依靠,是弘旻眼里的好阿玛,亦是弘晖和弘昀眼里的好九叔,可对于九阿哥府地牢里的这些人来说,九阿哥就是最可怕的梦魇和魔鬼。 胤禟的性子向来都是睚眦必报,之前能因小时候的一点过节同四阿哥闹那么多年,现在李四儿因着一时不愤害得婉兮差点小产不说,还满身伤痕,这要说胤禟心中没气,是不可能的。 一开始被抓进来时,李四儿还径直叫嚣着隆科多会来救她的,可现在呢,大半个月都过去了,这牢里的人,眼瞧着越来越少,一天照三顿被人抽鞭子的李四儿再也不敢叫嚣了,甚至于期盼隆科多来救她的心思也慢慢淡了。 这要来救早就来救了,怎么可能乖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 隆科多还真想来救李四儿,可惜九阿哥压根不搭理他,再者,康熙又亲自下旨让隆科多给禁了足,隆科多就是胆子再肥,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顶风作案,救李四儿的事自然就能交给下人去办了。 俗话说,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奴才。隆科多是个浑不吝,他身边的奴才也不逞多让,往日嚣张惯了,到了胤禟面前,还敢摆架子,胤禟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好好收拾了一番,这才让林初九直接送回了佟府,据说佟国维又气得吐了口血。 “怎么?今天怎么不骂了,爷这些天一直忙着,倒是忽略了你这个罪魁祸首,不过现在也还来得及,林初九,让人好好招待着,别一下子玩死了。”胤禟声音阴冷,整个人身上都透着一丝杀气,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奴才遵命。”林初九应诺后,自然是不可能对李四儿手下留情的。 这府里谁不知道完颜侧福晋就是主子的心尖子,平日里连句重话都舍不得说,可眼前这位倒好,不仅动手了,还差点打得侧福晋小产,惹得小阿哥伤心,不给点厉害瞧瞧还真当阿哥府是软柿子,想捏就捏呢! 出了地牢,胤禟刚准备去书房,便见王安从外面走了过来,待听了他的话后,胤禟脚步一转,便向府外走去。 说来,自打发生隆科多的事情之后,胤禟心里憋了口气,暗地里动作不少,倒是真有些忽略胤禛、胤俄和胤祥个兄弟了,此番,他们相邀,胤禟就算心情并不算好,还是动身前往赴宴,由此可以看出,这四兄弟的感情早已变得不一般了。 这次隆科多的事情,胤禛连养母的情分都不顾,在朝堂之上帮了胤禟,胤禟心里还是记着他的情分的。 “九哥,你来了。”胤俄看着站在门口的胤禟,不由地起身迎了上去。 虽然胤俄现在跟胤禛和胤祥的关系都好,可要说谁在他心中的地位最高,真算起来,还是胤禟第一。 “九弟。” “九哥。” 胤禛和胤祥着神情依旧有些阴郁的胤禟,心里都不由地有些担心,是不是婉兮那边又不好了。 这次的事情来得太过意外,胤禛他们接到消息的时候,隆科多的板子都已经打完了,根本就没有他们说话的份,不过暗地里他们也没少使力,否则赫合里氏如何能在这么巧合之下逃回娘家,又如何会那么容易把她遭遇传得满城都知道。 “九弟,可是小九弟妹身子不好,若是缺了什么,可不要跟四哥客气。”胤禛这个人一旦认可一个人,就算不掏心掏肺,也会真心相待。 “是啊!九哥,只要是弟弟能帮上忙的,你可不要客气啊!”胤俄和胤祥一听胤禛的话,立马凑过来表决心。 胤禟闻言,心里暖暖的,还有一丝鼻酸,不过要面子的他可不会让人看到他狼狈的样子,“婉兮还好,不用担心,若是有需要,我定不会同你们客气的。” 胤禛见他神气平静,也知道他没说假话,毕竟胤禟有多在乎婉兮,他们几个也是看在眼里的,“好了,先坐下再说。” 兄弟四人围桌而坐,叫了一些平日喜欢喜吃的酒菜,四个人围着桌子谈天说地,也不知道怎么地,胤俄一下子嘴快,就把事情扯到隆科多身上去了。胤禟也不觉得这事有么说不得的地方,所以当下也没隐瞒,便一五一十地把当时的情况说了。 “混帐,这是个什么玩艺,为了一个贱妾打小九嫂和弘旻,该死的东西,我老十一定要让他隆科多好看。”胤俄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弘旻,女眷之中最敬重婉兮,现在一听这事,立马气得火冒三丈,若不是胤祥拉着,他都要起身冲进佟府把隆科多给砍了。 胤禛和胤祥的脸也不好,他们对事情的经过并不清楚,外面传言甚多,可谁知道那个是真那个又是假,现在听了胤禟的话,胤禛他们对佟府的好感可谓是一落千丈。 “竟没想到这佟府已沦落到了这般田地,难怪……”胤禛长叹了一口气,心里显然已经在针对佟府的事情上有了新的决定。 “佟家行事太不地道,那赫舍里氏据说贤惠孝顺,可为了隆科多,佟大人佟夫人却冷眼看着他们母子被李四儿一个奴才作践,如此,倒真是令人心寒。”胤祥性情最是豪爽,平日里就喜欢打报不平,今日听了胤禟的话,对于佟家,早已不复往日的崇敬,满心的鄙夷。 胤禟撇撇嘴,一脸不屑地道:“十三弟,你这话就说错了,真要是厚道人家,就不可能放任一个奴才爬到头上去。说到底,佟国维老了,再不复往日的雄风,而隆科多,能有今日,无非就是在消耗佟皇后的名声罢了。” 胤禟说这话,虽无挑唆之意,但是却由不得胤禛不多想,毕竟在胤禛的心里,养母佟皇后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 “九弟说得对,现在的佟府的确不如往昔了。” 胤俄和胤祥看着喝酒甚猛的胤禛和胤禟,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特别是胤禟,不仅差点失去孩子,还被康熙的偏心伤了心,要说一点影响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十三弟,这怎么办?”眼瞧着胤禟和胤禛都快喝趴下了,胤俄反而不敢放开了喝了。 “还能怎么样,以往咱俩放开了喝,四哥和九哥包送,今日既然四哥和九哥放开了喝,那自然就是咱们俩包送了。”胤祥一脸苦笑地道。 好不容易几兄弟聚在一起,这好酒好菜的,却不能喝个痛快,胤祥这心里也跟猫抓似的,难受的慌。 胤禟被送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婉兮现在身子不好,林初九自然不敢把喝醉的胤禟送到清漪院里去,所以一进府就去了书房。 府里那些未死心的侍妾们一得到消息,无不闻风而动,可惜林初九有胆子得罪她们,却没胆子放任何一个人进去。 胤禟给婉兮的承诺林初九是不知道,不过自打慧茹的事情之后,胤禟就特地交代过林初九,他若醉酒,能近他身的女人便只有婉兮一个,若有其他人敢近他的身,他就摘了林初九的脑袋。 话说到这份,林初九可不敢违背胤禟的命令,毕竟他对自己这颗脑袋还是很满意的。 书房外的侍妾们闹了一会儿,见林初九不为所动,心里便知今日这算盘是打不响了,一时间,众女心里无不暗骂婉兮手段高超,都被打得躺床榻上养病了,还把胤禟把得死死的,不让她们喝口汤。 正院里,董鄂氏听到消息,一声冷笑,她早就料到这路会走不通,所以即便得到消息,她也没有丝毫动作。 但是董鄂氏心里也是失望的,失望于胤禟对婉兮的宠爱是无可超越的。 思及尹嬷嬷说得那些话,董鄂氏心里犹如烈火焚烧一般,生不如死。她以为这一辈子她会跟那些被赐进府里的女人斗上一辈子,可是现在却让她亲自送女人给胤禟,这不是跟拿刀子剜她的心么? 可她有什么办法,如今的胤禟专宠于完颜婉兮,偏这完颜婉兮又是个有福的,头胎就生了儿子,二胎又生了龙凤胎,这第三胎,老天若是长眼,怎么就不让她流了,偏偏让她保了下来,如此,爷还不把她当成祖宗供着。 “福晋,夜深了,您该歇息了。”尹嬷嬷去看过小格格后过来,见董鄂氏站在窗前,不由地劝了一句。 董鄂氏满脸的泪水,一腔的愤恨,却无处渲泄,“嬷嬷,你说本福晋是不是真的只有这一条路走了。” 尹嬷嬷看着董鄂氏脸上的泪水,不由地一怔,待听到她的话后,不由地如梦初醒,一脸认真地道:“万事都看福晋自己的选择,这个不容老奴多说。” 在见识了董鄂氏的凉薄之后,尹嬷嬷虽然偶尔还是会心软,但更多的却是本分行事,不再像过往那般掏心掏肺了。 董鄂氏却未曾用心去注意过一些,所以她并不知道尹嬷嬷的改变,反而径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看我自己的选择么?” “是。”尹嬷嬷低应一声,并不多说,毕竟这事不是她的主意,是董鄂夫人伊尔根觉罗氏的主意,而她不敢违抗董鄂夫人的命令,只为了她一家老小的性命。 董鄂氏似没有指望尹嬷嬷会回答她一般,良久,才道:“给我额娘送信,就说有些事我想请她过来商议。” 尹嬷嬷看着已经擦干泪水的董鄂氏,就知道她肯定是下定决心了,“老奴遵命。” 第135章 董鄂氏的打算 几日后,伊尔根觉罗氏带着董鄂氏最小的庶妹玉惠过来府中拜访,府里人见状,都不以为意,只当是董鄂氏又在炫耀她作为嫡福晋的优势了。 事实上董鄂氏是无可奈何,最终选择此道,毕竟她的身子调养了许久,据大夫的意思,是有好转的,但是胤禟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一定来正院一趟,纵董鄂氏身子没毛病,没有胤禟,她照样生不出儿子。 之前听了尹嬷嬷的话,董鄂氏的第一反应就是排斥,可是造化弄人,董鄂氏本以为自己可以眼不见为净,可是心里到底还是有所求,最终也只能是接受现实。 伊尔根觉罗氏倒是不知道这些,近来隆科多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她也不好过来,好不容易等风声过去,她想过来打探一下消息,再劝劝女儿,没想到还不待她动作,董鄂氏就让人传了消息过来,说是有事相商,如此,她这才带着玉惠过来。 “近来听说那位完颜侧福晋一直在院子静养,可有此事?”对着女儿,伊尔根觉罗氏也不拐弯抹角,有话就问,并不避讳 “确有此事。”董鄂氏年纪不大,神色却显得格外的沉闷,“爷一向当那位是心尖子,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如何能不守着。” 伊尔根觉罗氏听说董鄂氏话里醋意,也是一脸的无奈,都这么久了,她个女儿怎么还不放下,再思及今天要商议的事情,她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会错意了。 “罢了,不说这事了,就说你心里有什么打算吧!” “打算?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董鄂氏一脸终难忘地看向伊尔根觉罗氏,整个人死气沉沉的,难见一丝活力。 伊尔根觉罗氏看着转不过弯来的董鄂氏,心里也不自觉地感叹她这个女儿怎么就没有遗传到她的一点聪慧和果断。这九阿哥府里,只那完颜氏最为受宠不假,可要说就这样认命,谁又能甘心。她担心女儿行事毫无章法,却从未阻止这她去争去斗,否则她如何会将尹嬷嬷和佟姑姑安排在她身边,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她精挑细选之下才决定的。 “你这丫头,别的话我也不想说了,就说我前些日子我派人递来的消息,你到底考虑的怎么样了?” “这……”董鄂氏捧着茶盏的手一顿,随后一脸苦笑地望着伊尔根觉罗氏道:“额娘的意思我岂能不知,只是现下根本没有合适的人选。” 不到万不得已,董鄂氏是绝对不会亲手给胤禟安排女人的。而现在此一时彼一时,她已经完全没有选择了,但是这人选,她却不想自身边出。 人心,从来都不好琢磨,董鄂氏是不聪明,可她心里也清楚,这身边的人动不得,否则,一个不好,有样学样的,这府里怕是再没她站的地方了。 伊尔根觉罗氏见董鄂氏好不容易想通,也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个痴儿,额娘还道你永远都一根筋,现在好了,你能想通,日后未必没有赢那完颜氏的机会。” 这后院,真正能让女人立足的永远都不是男人的宠爱,而是子嗣。那么多的宠妾,又有几个能笑到最后的。 “若真能如额娘所说就好了?”抖着唇,董鄂氏眼里的泪水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 “你这孩子……” 玉惠候在一旁,眼里却带着一丝冷笑,昔日高高在上的嫡姐,即便贵于皇子嫡福晋,可不得宠爱,还不一样都是空。 这样也好,她这个嫡福晋越是没机会,她这个庶妹才越是有机会。 伊尔根觉罗氏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实际上她什么都知道,伊尔根觉罗氏会带她来,也不过是想玩一手借腹生子的好把戏,而她心里清楚却偏偏装傻,毕竟只有这样她才能不像那些庶姐一样被眼前这心狠手辣的嫡母当货物一样‘卖’给那些老头子当填房。 董鄂家后院的龌龊一点不比别人家的后院少,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事实上,若不是伊尔根觉罗氏无子,再加上她又想要一个贤惠的名声,这满院的妾室也好,庶子庶女也罢,有几个能活到现在的。 她不仁,自然也休要怪她不义,若有选择,她宁为穷人妻也不为富人妾,偏偏她没有选择。 “额娘,这人选的事还得麻烦额娘,我这边是着实不方便。”情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董鄂氏,泪眼朦胧地望着伊尔觉罗氏问。 “你看玉惠如何?”伊尔根觉罗氏伸手指着一旁的玉惠问她。 董鄂氏看着俏生生地站在一旁的玉惠,心里虽然嫉妒,可她不得不承认几年不见,昔日的小丫头已经长得这般亭亭玉立,楚楚动人了。 “这样行吗?”董鄂氏有些犹豫地道。 她嫁给爷也有好几年了,万般艰难只得一女不说,身子也坏了,而完颜氏却是一胎接着一胎地生,而且胎胎都有儿子,这叫她情何以堪。 以往初一十五的,不管是因为情分还是因为规矩,她总是能见爷一面的,而现在,初一十五根本就是摆设,别说留宿,就是在她这院子里用膳,也不过一两次,就这样的待遇,她不算计,她这福晋之位如何还能保得住? 依着她额娘的说法,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剑走偏锋,若真能得一个儿子,即便不是亲生,可只要自小养在膝下,那也算是一个依靠。至于玉惠,不管是伊尔根觉罗氏也好,董鄂氏也罢,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依她们的想法,一个庶女,是死是活,还不是她们一句话的事,根本无需在意。 “有何不何?与其随便挑个上不了台面的,还不如你们姐妹俩守望相助。”伊尔根觉罗氏一脸慈爱地拉着两人的手道。 玉惠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错,故只得做出一副腼腆的模样,小心翼翼地朝着董鄂氏曲身行礼,轻唤一声‘姐姐’。 董鄂氏听着玉惠娇脆悦耳的声音,再看她窈窕可人的身姿和举手投足间显露的丝丝风情,心里虽然嫉妒,却也多了几分信心,毕竟婉兮的美貌一向少有人及,而眼前的玉惠虽然多了一稚嫩,却也是个少有的美人。 “恩。额娘说的没错,你我即是姐妹,自然是要守望相助才是。”董鄂氏将心的一丝嫉妒和不耐压下,一脸和颜悦色地道。 “玉惠自当以姐姐马首是瞻。”玉惠低头应道。 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瞧着玉惠腼腆胆怯的模样,对视一眼,董鄂氏会意地点头,然后唤来胭脂,让她带着玉惠到府里转转。 玉惠心知她们母女有事要商量,为了不打草惊蛇,便顺从地同胭脂往外走去。 说来,玉惠也想打探一下九阿哥府的基本情况,不管她最后能不能进九阿哥府,这府里最基本的情况她还是要了解的,毕竟不管她跟不跟九阿哥,她都得为自己打算一番,而且她对九阿哥着实没有印象,若是能见上一面,自然是最好了。 姐妹同侍一夫什么的,玉惠还真没这爱好,若是可以,她倒是想跟九阿哥做上一笔交易。 “额娘,这玉惠的性子如何?她真的适合吗?”董鄂氏可不想愿望没达成,反而招进一匹狼。 “你别看这丫头一副妖妖娆娆的样子,可她胆子小,又没人护着,在府里还不得靠着额娘赏口饭吃。放心吧,这丫头再有能耐,她也翻不了天。”伊尔根觉罗氏一脸嗤笑道。 董鄂氏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额娘,这事短时间内还办不成,待过上一段时日,我再找个名头接玉惠到府里住上几天再说。” 伊尔根觉罗氏思及婉兮受宠的程度,也不由地点了点头道:“这事的确还需安排,而且就玉惠这样子,怕是上不了台面,还需调||教一番,否则只一张脸,怕是还入不了九阿哥的眼。” “额娘说得是,只是此事还需要额娘多费些心思。” “我的儿,但凡是为了你,额娘就是花再多的心思也情愿。” 胤禟尚不知董鄂氏的小心思,现在的他整颗心都放在婉兮身上,即便婉兮不能侍候他,只要没喝醉,他都是要回清漪院里歇息的。 “爷,你回来了。”婉兮白日里睡了好一会儿,现在并不觉得困,所以一听到动静,立马就醒了。 “怎地没有休息,御医说了,多休息对你和肚子里的孩儿都有好处。”胤禟见婉兮坐起身,不由地上前两步将人揽到怀里。 婉兮靠在他怀里,双手不自觉地环着他坚实的腰身,轻声道:“白日里睡了不少时辰,现在反而没那么困了,倒是爷,怎地连晚膳都没有回来用。” “想爷了?”胤禟搂着她娇柔的身子,声音里透着一丝笑意,脸颊贴在她鬓间。 胤禟最喜欢婉兮娇羞嗔怒的模样,两人私下相处时,胤禟少有避讳,说话也相当随意,不像胤禟以往面对其他妻妾时,说话总得说一半留一半。 说实话,胤禟自己也不明白他怎么就独独对婉兮这般上心,可事实上是她若不高兴他这心里就闷得慌,而她受了伤,就跟有人拿刀子剜他的心一般,疼痛难忍,生不如死。 如今天气渐热,屋里不少东西都是新换过的,别看婉兮每每对上这后院的妻妾都会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实际上婉兮本人并不喜欢那般张扬的打扮,不然在清漪院时,她就不会多半时间都素着一张脸了。 婉兮侧身躺在他的怀里,他的双手绕过她娇软的身子,在她的腰下交叠,将人整个圈在自己怀里。 “隆科多的事情暂且放下,待他解禁,这笔帐咱们再慢慢跟他算,至于那李四儿,她一个卑贱的奴才既然敢拿她这个瓦砾跟爷的娇娇碰,那爷定然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胤禟只要想到婉兮现在受得苦都是拜那李四儿所赐,眼里的杀气就止都止不住。 婉兮见他双眼微微有些赤红,不由地伸手环着他的脖子,轻声安抚道:“爷,不要为了那不值得的人脏了自己的手,不管是隆科多也好,李四儿也罢,都不值得爷费那么多的心思。”婉兮小脸在他怀里轻蹭,他身上那淡淡的龙涎香的味道,却总是能让她觉得心安。 “爷,妾身没事,孩子也没事,至于那隆科多和李四儿,爷想怎么处置都没关系,但是妾身不希望这些人影响到爷。” 第136章 夜半私语 “爷,妾身没事,孩子也没事,至于那隆科多和李四儿,爷想怎么处置都没关系,但是妾身不希望这些人影响到爷。” “娇娇,难道就不恨吗?”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儿,胤禟有些不解地问。 婉兮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耳边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让她心中的不安慢慢地消失,片刻之后,她才小声地呢喃道:“恨?比起恨,妾身更害怕失去。” 听到怀中的少女小声地说‘她害怕失去’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胤禟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攥住一般,呼吸困难,无比的难受。 她的不安他一直都知道,甚至为此花了无数的心思,为得只是取得她的信任,走进她的心。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隆科多闹出的事情竟让婉兮的不安变得越来越大,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这让胤禟就是不想对付他们都不行。 “别怕,以后爷断不会再让人伤害到你们母子几个的。”胤禟放软声音,轻声安抚她道。 胤禟从来都不是那种善于揣摩女子芳心的男人,很多时候面对女人,胤禟根本就不去花心思,毕竟依他的地位和身份,多得是投怀送抱的女子,他花不花心思都一样。 而。 婉兮不同,打从他们相遇开始,就一直是胤禟在想办法讨她欢心。若他花得心思越多,她越是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他定是要失望,会觉得所有的付出都不值得,可事实上婉兮的性子好,本身也不是一无是处,而且性情又与胤禟相投,这便导致胤禟花在她身上的心思越来越多,对她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上一世,胤禟忙着帮八阿哥争储,无暇花太多的心思在她身上,而今,一切都不一样了,他有心宠她,而她亦有心让他宠,两两结合,这感情想不好也难。 婉兮闻言,抬起双眸对上他真挚的双眼,轻声道:“吾心安处即为家,而爷就是妾身的家。” 那天在潭柘寺里,虽然胤禟来得并不及时,可是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她,那个时候,她就知道这个男人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早已无可取代。 若一切都如上一世,她定不会像现在这般依赖于他,可是这一世与她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样,他宠她,爱她,对她有着诸多的要求。可她却觉得理所应当,因为没有人会只想付出而不索取,尤其是像胤禟这样强势又骄傲的男人。 开始她真的有些害怕,害怕这一切太过短暂,害怕有一天他会就此放开她的手,而她却无所适从。 婉兮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可是她就是想告诉这个全心全意维护她的男人,她亦是心悦他的,并非无动于衷。 事实上除了她重生的这一件事,她真的毫无保留。 胤禟安静地听着,他从来不知道怀里的这个小女人竟然有着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不过转念一想,胤禟又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在他遇到的女人里,可没谁像婉兮这般,活得肆意,稍不顺心就能拉着他的大掌使劲咬。 “娇娇。”胤禟突地唤了她一声,婉兮下意识地应了。 “娇娇。”胤禟又唤了一声,婉兮又应了。 “娇娇。”胤禟再次开口,婉兮不由地一脸疑惑地看向他,却感觉他搂着自己的双臂微微收紧,将她搂得更紧了,“你能对爷说这些,爷心里欢喜。” 他一直想要走进她的心,可她却总是闪闪躲躲,不愿意面对。现在当她愿意敞开心扉倾诉这一切的时候,他心中熨帖,大掌轻抚她尚算平坦的小腹,轻声道:“爷既然认准了你,那便只有你,所以不必担心爷会放开你的手。” 他爱新觉罗?胤禟既然敢给她这个承诺,自然就能做到,而这一切全因为御花园里不经意的一眼,在他心里烙了印,生了根,让他再也无法割舍。 “好好养着,等你养好了身子,爷再带你去温泉庄子,去塞外,去江南,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胤禟搂着她,细细说道。 “真的吗?”婉兮闻言,不由地仰头着他,胤禟一脸宠溺地望着她,但笑不语。 这几年,婉兮也好,胤禟也罢,都是诸事缠身,再加上孩子的关系,婉兮就算再想,也不敢轻易出行,毕竟这后院的女人可都不是吃素的,真要因一时的喜乐让孩子出了什么事,她可就该后悔终生了。只是现在听闻胤禟要带她出行,婉兮自然是心动非常,若是可以,她还真想四处去走走。 “当然。”胤禟见她开心,还有什么是不能应的。 虽然他们这些阿哥没有圣旨都不能随意离开京城,但是胤禟相信,凡事都有例外。就目前的局势来看,太子地位稳固,即便康熙对他微有不满,但瑕不掩瑜,尚不构成威胁,而大阿哥虽说立下赫赫军功,势利上也同太子旗鼓相当,可嫡长嫡长,嫡在前,长在后,大阿哥就算心机用尽,在地位上还是稍逊于太子的,至于其他阿哥,即便小有所长,可对上太子和大阿哥来说,尚不成气候。 胤禟暗地里支持胤禛,除了情谊之外,也是为自己谋求一条后路。 太子不仁,大阿哥冲动,这两位若是登上大位,他们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至于三阿哥,胤禟从来不觉得他能成功,而八阿哥,心性凉薄,不择手段,再加上近来一连串急功近利的举动,怕是入了不少人的眼,这结果肯定会有些出乎意料。 以前胤禟只知道帮着胤禩争,都来不及揣测一下康熙的用意,而只打他退出,才发现往日他们往日以为的聪明,其实都不过是上不了台面的小把戏,压概没入康熙的眼。再者,康熙任由他们闹,为得不过是拿他们来检验太子的成就。 呵,偏偏以前的他们自作聪明,果然,身在局中不知局啊! “爷,是不是妾身的事让你为难了。”眼见胤禟沉默不语,躺在胤禟怀里的婉兮不由担忧地问道。 “同你没有关系。”胤禟轻拍她的背,不希望她再为外事而伤神。 如今的局面,有意外,有巧合,也有的刻意为之,并非她让他为难。 婉兮靠在他怀里,脑子里却想着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若非这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她必定会以为是谁在跟她开玩笑。 昔日的‘八贤王’还没上位就被落了名头,虽然并非没有挽回的机会,但是依着现在的情况,就算八阿哥哄回了八福晋,待八福晋开口,也不过就是自欺欺人地掩饰自己早已所存无己的脸面。 “可若非妾身的无心之失,也不会惹来这么多的麻烦,打乱了爷的计划。”婉兮的确聪明,可从来不耍小聪明,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有些事她才看得更清楚。 之前八阿哥出事,要说跟胤禟完全没有关系,婉兮是不信的,可偏偏就在八阿哥倒霉的时候,她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惹来李四儿这一个煞星,不仅自己受了罪,还影响了胤禟的计划。 胤禟握着她的葇荑放到唇边亲了两口,柔声安抚道:“虽然有些意外,可该达到的目的都已达到。” 据他所知,八福晋到现在都还未曾让胤禩踏入正院一步,虽然不知道八福晋的决心有多大,又能坚持多久,不过眼下胤禩的名声已经消耗大半,不说安亲王旧部,就是钮钴禄氏那些人,怕是也有所动摇了。 这意外来得虽不是时候,可要说影响,有是有,不过影响不了大局。 对胤禩,胤禟还是留有几分情谊的,只是他们夫妻俩都太过自以为是,此番举动虽说打压胤禩的意思,可更多的是彻底拉开他们之间的关系。 有些事情,看透了,也就没必要再虚与委蛇,假装亲热了。 “真的没有影响吗?”婉兮靠在他怀里,雪白的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胤禟低头,在她白净地额头上吻了吻,问,“谁告诉你,这事会有影响的。”胤禟并未抬头,可声音里却透着一丝愠怒。 “没谁告诉妾身,这都是妾身自己想的。”婉兮温顺地任他抱得更紧,小脸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侧耳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她能说但凡是有关于他的事,她都会多留心几分吗? 胤禟不语,心里微有些愧疚,他原本还道她不够信任自己,现在看来,反而是他太过于忽略她了。 “爷,是不是妾身不该……” 胤禟见婉兮自责,不由地出声打断她的话道:“不,爷很高兴爷的娇娇有把心思都花在爷身上。” “爷……”婉兮仰首,对上胤禟温柔似水的眼眸,不由地咧嘴笑了起来。 “好好养身子,外面的一切都有爷呢!”胤禟看着此时笑得略显傻气的婉兮,心里柔柔的,只有这个傻女人会担心他是不是在苦恼,在外面是不是有吃亏。 “恩。” 明明只是闲话家常,可就是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哪怕么都不做,他亦觉得心满意足。 此时夜半私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交颈而眠,虽然什么都不做,却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甚至透着无限的亲昵和温馨。 第137章 夫妻对峙 “福晋,你觉得身子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好一些?”喜嬷嬷看着日渐削瘦的八福晋,长叹了一口气,心里颇有些心疼。 多少女子就是毁在这个情字上,她这主子也是深陷于一个情字而不可自拔。 “好与不好又有什么区别?倒是姑姑那边可有消息?”如今的八福晋就好似真的对胤禩了心一般,一心一意似只想求得宜妃的原谅。 “这……”深叹一口气,说到这事,喜嬷嬷这心里却觉得两边已经没有缓和的余地了,“福晋,宜妃娘娘一直都没有接受咱们的求见。” 既然已经分道扬镳,又何必非要再搅和在一起。 “是吗?”淡淡地应了一句,八福晋笑得有些凄然。 她早该料到的,她那般任性又肆意地挥霍他们对她的关心,等到栽了跟头再后悔,他们凭什么还要像从前那样毫无芥蒂地接受她、关心她。 窗外吹来一阵清风,这个时日,这清风原本应该是让人觉得清清气爽才是,而她却打从骨子里觉得冷。 “嬷嬷,你是不是觉得本福晋对此过于执着。”八福晋自嘲地笑着。 “老奴不敢。”喜嬷嬷以为八福晋是在责怪于她,不由地膝盖一软,整个人就跪在了榻前。 “起来吧!”八福晋扫了喜嬷嬷一眼,目光却看向窗外,语气淡漠地道:“本福晋没有怪你的意思,本福晋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段时间她想了很多,越是回忆往昔越是觉得懊恼悔恨,若不她一意孤行,如今又何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是。”喜嬷嬷垂着头,脸上的表情稍显古怪。 八福晋的脾气向来都很大,遇事也非常有主见,可以说行事风风火火的,果断非常,这突然换个画风,就是近身侍候的喜嬷嬷也觉得诧异非常。 八福晋却没有注意这些,此时的她是真想找人说说心里话,不用别人开口,只要有个人能听她发牢骚。 “本福晋自幼失怙,养在郭罗玛法身边,备受宠爱,遇事都是别人让本福晋三分。那时的情景似乎一去不复返了,不,应该说失去了郭罗玛法的庇护,本福晋想要什么就只能靠自己,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本福晋将所有关心自己的人都推得远远的,直到栽了跟头,丢了一切,才发现原来最该珍惜的却是本福晋最先抛弃的。”八福晋想着往日里那些温馨的回忆,心里却一阵冰冷,似对这一切都难以释怀。 宜妃是把八福晋当成女儿一样疼爱的,否则她不会对八福晋掏心掏肺,也不管会将自己身边的人派去专门保护她。可惜宜妃用心了,八福晋却不懂她的一片心。 “以前本福晋在宫里的时候,任性妄为,却是从第一眼见到爷就动了心,甚至不顾姑母的劝说,执意要嫁给他。出嫁之前,姑母就曾说过,爷这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再冷清不过,本福晋却觉得姑母是在抵毁爷,心里还曾为此而恼过姑母。现在落到这番地步,何尝不是上天的报应,报应本福晋一意孤行。”八福晋泪眼婆娑地望着窗外,一颗心犹如泡在黄莲水里一般,苦得让她再感受不到其他的滋味来。 “福晋……” “嬷嬷,本福晋没事,本福晋只是觉得心凉。”嘴角微扬,八福晋本是想扯出一个笑容来证明自己无事,殊不知她这笑容比哭还难看。 若胤禩当初肯事先与她商量,依她对他的看重,未必不肯背这黑锅,可惜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她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已是无力回天了。 那是除了她自己以外,唯一被她放在心上的人,为了他,她可谓是倾尽一切,甚至连所有的亲人都可以不顾,可最后呢,他却负了她。 喜嬷嬷看着八福晋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就知道宜妃娘娘那句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再冷清不过的评语到现在都验应了。 可验应了又如何,这一切都是八福晋自己的选择,甚至她懊恼后悔只因她现在的处境,并非愧对宜妃和胤禟他们这些人。 “福晋,主子爷来了,现在正在大厅,说是想见您一面。”碧玉听房里久久没有声音,心里虽然有些担忧,不过思及胤禩的身份,还是不由地上前一步,出声禀告。 “见我?可我已经没什么话可跟爷说了。”八福晋说这话时,嘴唇微微颤抖,想来对于胤禩也并非心死,而是不想面对。 别看八福晋整理呆在这正院里,好似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实际上该关注的她一个也没落下,就这可以说明八福晋并没有真正放下这一切。 “福晋,主子爷让奴婢来问您,是否真的要放弃这一切,若是,日后他便不再过来了。” 八福晋闻言,微微一愣,日后便不再过来了吗? 他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每次出手必抓人软肋,就好比她,好似永远都被他捏在手心里,搓圆捏扁,任他施为,而她不管怎么挣扎,似乎都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既然如此,那就请爷进来吧!”是要说个清楚,还是想要了个干净。 “是。”碧玉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心里不由地长抒一口气。 这段日子,福晋和主子爷闹矛盾,看似夫妻斗气,可外面却已经翻了天了。现在谁不知道八福晋被冤,八阿哥虚伪,可知道是一回事,敢不敢说又是另一回事。 对于八阿哥府里的奴才来说,只有主子越来越好,他们才越有前途,若主子不好,他们也未必有好下场。只是有些事情轮不到他们这些奴才来置喙,现在若是能帮着让两位主子别再聊了,也算是一桩幸事。 “主子爷,福晋请您进去。” 胤禩听了碧玉的话,眼里闪过一丝了然,依他对八福晋的了解,一向执拗的她不可能放下他,毕竟当年为了成为八福晋,她做了太多太多的事。 按说他们夫妻相处不错,感情亦还好,凡事不说有商有量,大部分也是如此,只是这一次,八阿哥太过急功近利,少了以往的谨慎,这才在冲动之下一口答应胤祯的提议,以至于到最后,使得整个事情都脱离了他的掌控。 可以说现在的胤禩是吃不着羊肉反而得一身骚。 举步走进内室,不知道是不是有段时日不曾过来的关系,里面的摆设竟让胤禩生出些许陌生感来,等见到倚在床头的八福晋时,胤禩狠狠地吃了一惊,不过短短一段时日,以往光鲜亮丽,娇艳如火的八福晋竟变得形削骨立,苍白柔弱,毫无往日的风采和神韵,不由地脱口问道:“你如何会变成这样……” 八福晋看着一脸惊诧的胤禩,冷冷一笑,“妾身为何会变成这样,爷不是很清楚么?以前妾身一直在想,自己在爷心里究竟能占多大的地方,现在看来,还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就已经把她卖了,还真是廉价的可以。 胤禩面色微热,眼里闪过一丝心虚,为了掩饰自己这不自在的举动,胤禩以手握拳抵着唇轻咳两声道,“这事确是爷考虑不周,但是当时的情形由不得爷犹豫,毕竟德妃不是一般人,她手上的势力非同一般,爷只是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良妃出身低微,虽得宠过一段时日,可终究没有底蕴,最后更是被康熙塞进惠妃的宫里,撒手不管了。 在后宫,没有靠山和宠爱的女人,能活下实属万幸,能养大一个儿子更是不易,别看良妃和胤禩紧靠着惠妃和大阿哥,可这两位还真没把他们母子当回事。在这样的情况下,良妃母子的生活又能有多好,即便胤禩头脑灵活,善于钻营,可该吃的苦他一点没少吃。这样的他在见识到权力带来的好处后,心里便滋生了一种想法——坐到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之上。 康熙的命令无人敢于违抗,那么只要他坐上那个宝座,便无人再敢看不起他们母子,更无人敢再敢给他们委屈受。 他的想法虽好,这一步又一步地却走得万般艰难。 “福晋,有些事爷的确是冲动了,爷保证日后行事必思而后行。” 八福晋看着低头对自己道歉的胤禩,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她能体谅他,却不能接受他为了利益而置她于不顾。 “爷可曾想过德妃给你的承诺到底是能为爷带来无尽的利益还是这都是德妃脱身的一句空话。”八福晋恼恨自己在这个时候还为他着想,可偏偏她对谁都能心狠,唯恐对他做不到。 “这……”胤禩面色一变,似这才想起他之前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到底在哪了。 八福晋瞧着胤禩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爷为何如此信任于德妃母子,你应该知道德妃能以一个宫女之身坐到四妃之位,除了皇上的宠爱,她的心机手段定不是常人能比的,就这样的人她会轻易将自己手中那为数不多的势力交给爷么?” “这……”胤禩眉头紧皱,面色发黑,虽知道八福晋说得都是实话,可现在空口无凭的,他又能把德妃怎样?“依福晋的意思,这事该如何是好?” “德妃派十四阿哥过来,无非就是想借此脱身,借机蛰伏,以待来日寻着机会翻身。” “就算如此,爷还能如何?”胤禩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一丝不耐,看样子是在不满她说一半留一半的作派。 “妾身不过卖个关子,爷就生气了,那爷觉得妾身受了委屈,是不是该大闹一场,然后拼个你死我活呢?” “你……” “罢了?说来说去,妾身只是想提醒爷,这德妃向来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角色,她能这般理所当然地算计于爷,心里自然是有所依仗,而这依仗到底是她有别人不知道的后招还是握着爷的把柄,这一点爷可清楚?”八福晋这段时日的确颇有一种心如死灰的感觉,但是这并不表示欠了她的就不用还。 胤禩面色一凝,心里顿时琢磨开了。 按说胤禩同德妃之间并无往来,不需要担心,可是让胤禩觉得担心的却是德妃的儿子——十四阿哥胤祯。即便很多事情胤禩都未曾让胤祯参与进来,可有些事情即便胤祯有参与,他本人也难逃干系。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些,才致使德妃胸有成竹地算计于他,又或者德妃真的另有依仗? “既然福晋心里清楚,为何不愿意直言?” “妾身若是直言,爷真的就愿意依妾身的意思去办么?”八福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目光定定地望着八阿哥,似在等他的决定。 第138章 帖子 “既然福晋心里清楚,为何不愿意直言?” “妾身若是直言,爷真的就愿意依妾身的意思去办么?”八福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目光定定地望着八阿哥,似在等他的决定。 胤禩行事总是瞻前顾后,考虑太多,往往想得多越就越是不能下手,甚至下不了手。八福晋则不然,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话,行事完全凭自己的喜怒,很少顾虑别人的感受,就好比现在,她要得只是胤禩的一个态度,而他却犹豫不决。 八福晋是谁,她虽然不了解胤禩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只要认真观察他的表情,她总是能从中揣摩出一些信息来,这也是为什么八福晋能做到让胤禩有事便来寻她商量的关键之一。不过现在八福晋并不想弄清楚胤禩到底在苦恼些什么,她只想知道他有没有这样的决心。 若说之前为了胤禩,她愿意迁就德妃,甚至不惜得罪她姑母宜妃娘娘,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依旧愿意为了胤禩委屈自己,但是却不愿意再为了他去迁就一个背后算计自己的白眼狼。 “爷若是忌惮于德妃手上的势力和十四阿哥的影响力,这完全没有必要。若乌雅一族还在内务府,少不得要重视几分,可惜乌雅一族不在了,德妃手上就算有人,可谁能确保这势力究竟有多大,又是否能用得上?”眯着眼,八福晋此时倒是越说越精神了,“至于十四阿哥,就更好笑了,除了一个光头阿哥的身份,他还有什么?文武双全吗?” 胤禩皱眉,事实上这些他也想过,可他要保住这个好名声的话,他就必须有人在前方为他冲锋陷阵。以前是胤俄,现在是胤祯,虽然后者用得不算称手,但总比事事都要他自己来得好。 伸手拽了拽身上的被子,八福晋看着胤禩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不由地叹了口气道:“爷若是想要帮手,那便在余下的阿哥中好好挑,即便现在帮不上,将来未必不行,至少比放一匹白眼狼在身边的好。” “福晋说得有理。”胤禩轻声附合道。 论才华,胤禩武不及大阿哥,文不及三阿哥,综合不及太子,书法不及四阿哥,赚银子不及九阿哥,唯一能让人记住的就是他礼贤下士的名声。现在这个名声就快毁了,胤祯也不好用了,他确应该像八福晋说得那样,再拉一下兄弟进来。 只是九阿哥和十阿哥是不行了,再排除十四阿哥,似乎能选的阿哥也不多了。 “既然爷有所犹豫,何不先试探一下德妃,若德妃势力依旧雄厚,也不枉爷为他们母子付出这么多。”八福晋垂下眼睑,掩去眼里那一丝恨意。 “试探?”胤禩一脸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的手,心里却觉得此举相当有必要。 若德妃真的是打着空手套白狼的主意,他这前前后后为其想尽办法,可不就是跟个跳梁小丑一般,尽为他人做嫁衣么? “福晋说得是,这事的确很有必要,只是不知福晋可有什么妙计?” “自然是有,只是十四弟怕是要吃些苦头了。”八福晋嘴角微扬,一脸的耐人寻味。 胤禩看了八福晋一眼,拳头轻轻一握,神情晦暗不明,不知所思。 八福晋见状,心中冷笑,连对她这个福晋和胤禟这个兄弟都能轻易下手的人,对胤祯那个草包又能有几分情谊。 九阿哥府。 胤禟坐在书房里,正同胤禛一起说话,刚说没几句,便见林初九拿着一个帖子走了进来。胤禟接过帖子,便直接打开,等看了上面的内容,顿时笑得无比的讽刺。 “九弟,你这是?”胤禛今日过来原本是为了海运的事,虽然朝廷禁海,但总有几个港口是开放的,再者海运利润之高,可不是谁都能轻易放弃的,至少对银子有大需求的胤禛不行。只是两人还没说上几句,就有人送了帖子进来。 有人送帖子这种事十分平常,不管是皇室宗亲还是王公大臣,谁家办点事还不送帖子,就连赏个花喝个酒还有呢,这着实不稀奇,只是胤禟的表情让胤禛觉得些讶意,这才问出口来。 胤禟眉头微挑,直接把手中的帖子往胤禛面前一递。 “这……”胤禛看着面前的帖子,似没有想到胤禟会直接递给他看。 “没什么不能看的。”胤禟将帖子又往胤禛面前递了递,胤禛这才伸手接了过来。 胤禛本以为是什么请客的帖子,没想到打开看了之后发现这帖子虽然不是请客的,但是最下角的名字却让胤禛惊讶。 佟家。 九阿哥府和佟家的矛盾不说不死不休,那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化解的,而且依着佟家那自以为是的态度,应该不会主动送帖子上门道歉才是。 “九弟,这是怎么回事?” “四哥,这隆科多可是不可多得的情种,那贱婢在他心里可是比佟国维这个老东西来得重要多了。”嗤笑一声,胤禟此时倒是有些同情这佟国维了。 为了这个儿子,佟国维这次可是下了血本,先不提康熙那边,就说胤禟这段时间的手笔,可没少让佟家吐血,但佟国维都硬扛下来了不说,甚至没让他的好儿子知道半分。 瞧瞧,都瞧瞧,这当老子的事事都想着儿子,而当儿子的,却事事都只想着一个没规矩的贱婢。 真是好家教。 胤禛眉头紧皱,显然没有想到隆科多能烂到根子上去,连做人最起码的羞耻心都不要了,他还能指望这样的人帮他做什么? “九弟,那个贱婢,你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那贱婢害得婉兮差点小产,弟弟如何能容她,不过弟弟并没有杀她,弟弟留着她这条烂命就是为让隆科多知道,即便佟家是皇阿玛的外家,却也不能在皇室面前嚣张。”胤禟和胤禛相处这么多年,还能不知道胤禛的性子,迂腐又古板,若是私人恩怨,他少不得要说上两句,可把事情往家族荣誉上一放,他怕是比他更在意。 这不,胤禛闻言,一脸的赞同,“九弟的想法不错,佟家的确越矩了。” 对于‘佟半朝’的名号,忌惮的可不仅仅只有康熙,太子等人也一样,若非如此,他们又何必费尽心思拉拢佟家。 “四哥,不是有人越矩了,而是权力让他们的野心越来越大了。”胤禟说这话可是有根据的,先不说康熙宫里的佟家姐妹,就说佟家这几年往阿哥府里安排佟家秀女的事,若不是有康熙震着,这会儿成年的阿哥们的府里,怕是都有佟家的秀女吧! 胤禛闻言,也想起几年前选秀,佟家似乎在这方面给过他暗示,胤禛觉得无所谓,德妃却千方百计地防着他和佟家有往来,若非如,,指不定那姓佟的秀女早就成了他后院的格格之一了。 “既然九弟心里已经有了打算,爷就不多问了,至于佟家这边,九弟还是防着点,佟家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弟弟明白。”胤禟拱手,心里却想着佟家就算是想罢休,他也不会罢休。 撇开这个话题,胤禟将账册交给胤禛,他既然拉着几个兄弟一起做生意,就没想过要账册上做什么手脚,每次船只出海回来,他都会将账册交于胤禛等人查看,虽然他们都觉得没有必要,胤禟却一直坚持。 做什么事情都有一个最起码的态度。 胤禟做生意,但凡赚钱的,他都能在里面分杯羹,且还能分一大半,为什么,就因为胤禟做生意最是讲究诚信,即便有时会用那见不得光的手段,可那也是有人不上道。 胤禛知道胤禟的性子,所以每次都是他作为三兄弟的代表来看账册,说是看,也不过就是随意翻翻。胤禛他们心里都清楚,胤禟若是想要这银子,他完全可以不带上他们,既然他主动带上他们,那就证明这是他的一番心意,如此,他们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胤禟见胤禛这般也不多说,若他们兄弟之间连这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别说这生意,其他事也不必再说了,毕竟胤禟支持胤禛,一是为了情谊,二也是为了能让自己和整个府里的人都有一条退路。 “对了,还没有恭喜四哥呢,府上又添喜了。”胤禟记起之前得到的消息,拱手笑道。 “谢九弟。”说到喜事,胤禛一向面瘫的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来。 说到子嗣,胤禛也好,胤禟也罢,私心里,两人都是想要子孙满堂的,但是他们心里也清楚,皇家的子嗣夭折居多,要活下来了他们这做阿玛的要用心,他们的额娘也不能一点手段都没有,这也是什么胤禛会适当放纵后院,胤禟纵容婉兮的原因。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这段时间,一直呆在清漪院里养胎的她已经很少再去关注外面的那些是是非非了,只是今天收到的这个帖子让她微微有些讶意。 “侧福晋,这四福晋的生辰,你可是要亲自去?”高嬷嬷看着手中的帖子,有些为难地问。 婉兮这胎好不容易才保住,御医交代了,说是再经不起半点折腾了。这四福晋生辰,人来人往的,即便不用应酬,这人多了也难免有碰撞,到时若真发生什么意外,再后悔可就晚了。 婉兮拿过高嬷嬷手中的帖子,细细看着,上面的花纹字体无一不精致,可是婉兮却不打算给四福晋脸。 她与四福晋本就没什么情份,真论起来,两人还有旧怨。她可不相信胤禟为她逼得四福晋低头,四福晋心里还能一点疙瘩都没有,就算她们中间隔着一个弘晖,可就四福晋那作派,婉兮并不认为她值得自己去冒险。要知道她肚里的这个孩子可是好不容易才保住的,她不想因为任何人而失去。 “不去。不过这贺礼要加厚一成。”人不到,这礼总要到。 “是,老奴这就去办。”高嬷嬷闻言,立马笑着往外走,那副样子似生怕婉兮会反悔一般。 婉兮望着高嬷嬷匆匆忙忙离去的背影,颇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一旁的听竹道:“嬷嬷这是干什么?难不成还怕我为了那不相干的人去冒险不成。” 听竹将手头的针线放下,抬头见婉兮浅笑盈盈的模样,不由地也笑道:“高嬷嬷只是以防万一,侧福晋有的时候就是太过心软了。” 心软? 婉兮听了这话,不由地笑了起来,现在的她可不再是上一世那个总是轻易相信别人的傻瓜了,她知道好歹,也懂责任,所以她再不会像上一世那般因为所谓的名声,无底限地对别人的欺辱一忍再忍。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婉兮垂首间嫣然一笑,那一瞬间的轻柔婉约,看得一旁的听竹都不由地失了神。 第139章 前仇旧怨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婉兮垂首间嫣然一笑,那一瞬间的轻柔婉约,看得一旁的听竹都不由地失了神。 心软什么也得分对象,从前婉兮只是脑子没转过弯,而今,她并不想再过那种墨守成规的日子,所以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身边的人,她都不可能再走从前的老路。 这一转眼,又快要到选般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进府的会是谁,熟悉的或者不熟悉的,想着前世的种种,婉兮觉得也许她又得开始琢磨着怎么恢复往日的荣光了。 之前她太过大意,在隆科多和李四儿手上吃了亏,现在她又得以肚里的孩子为先,待肚子里的孩子安稳降世,她再不会给任何人伤害他们的机会。 有宠有子有势力,她凭什么要对那些人客气,而且不要以为她不知道,安静了一段时日的后院又开始重新动起来了,而经历了李四儿的找茬后,婉兮的心便又硬了一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她不想再被任何人欺辱。 正好又要选秀了,到时不管是谁进了九阿哥府的后院,只要敢动一丝歪心思,她必不会再像现在这般温和。 有些人,有些事,若不遇上,尚有化解之力,可一旦遇上,婉兮觉得就她那并不算大的心眼,想必更看重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而不是所谓的化干戈为玉帛。 近来四贝勒府喜事连连,先是后院某位格格有孕,再是福晋乌拉那拉氏的生辰,好事都聚在一起,作为福晋的乌拉那拉氏便乘机广发帖子,邀请亲朋友一起赴宴。 这番举动也让京城里的人大为惊讶,要知道不管是胤禛,还是胤禛的四贝勒府,行事向来都很低调,不管是胤禛本人的事,还是府内女眷下帖子请人赏花听戏,都少有大操大办的,而这次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生辰,一向活得比胤禛还要规矩的乌拉那拉氏竟一反过去的低调,突然变得有些张扬起来。 若是以往,依着乌拉那拉氏的性子,生辰什么的,指不定就是给亲戚和交好的福晋发上几张帖子,摆宴小酌,再听听戏,这生辰就算是过了,而这次乌拉那拉氏却一反常态广发帖子,但凡是有来往的,无论是宗室还是命妇,她都有邀请,看样子是准备热热闹闹地办上一场生辰宴。 此举闹得不少人都在暗自揣测容貌仅止清秀的四福晋究竟有什么驭夫之术,竟让性子冷清的四贝勒为她破例。 “瞧她那张狂的样子,不就是办个生辰吗?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福晋是被冷落太久想再办一次婚好提醒爷和咱们这些妾室,她才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呢!”摆弄着指手腕上的玉镯,李氏眼露不屑,语带鄙夷地望着府里来来往往,忙碌不停的下人们,咬牙切齿地道。 “侧福晋,慎言。”春喜听着李氏的话,差点没吓得跪下。 再办大婚这种话可是能随便说的,这女子再嫁,要么了夫婿,要么和离,不管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慎什么慎,如今爷少来我这,乌拉那拉氏该多高兴,可惜就算少来我这也没多去她一次。”李氏话说得刁蛮,可声音到底还是小了几分。 这府里,除了乌拉那拉氏,也就只有已经成为侧福晋的李氏能邀请平日里交好的侧福晋过来一起喝个茶赏个花,可请归请,但不会有乌拉那拉氏摆出来的这般阵仗。 再者,真正让李氏不高兴的大概就是乌拉那拉氏的‘得宠’,明明不得宠却摆出一副得宠的模样来,这是在恶心谁。 “侧福晋,主子爷为人低调,福晋这般看似风光,可谁能保证爷心里没有想法呢!”春喜瞧着面色不愉的李氏,不由地开口劝道。 “你说得也对,爷的确不喜张扬,虽然这两年爷变了不少,对后院的人的要求也严了许多,可爷再变,这脾气禀性都摆在这里,还能换个人不成。”李氏扯着手中的帕子,一脸的不甘心,她就不懂了,爷怎地突然就变了。 以往,爷虽然恪守规矩,可是在所院众女之中,她还是最受宠爱的,半个月时间里,她独占五六日,剩下的福晋固定两日,其他人么喝个汤,要么连汤都没得喝。可前两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爷突然就待她冷淡了,虽说也不见得对别人多好,但是跟了胤禛这么多年,李氏多多少少还是能猜出他的一丝想法的。 正侧福晋之间,本就难以和平共处,乌拉那拉氏视她为眼中钉,她未必就不恨乌拉那拉氏,毕竟她们之间还隔着弘盼一条命。但这又怎样,她差点就要报复成功的时候,爷硬生生地截断了她的路,可好在她的弘昀保住了,这可以说是意外,也可以说是爷同时在敲打她和乌拉那拉氏。 事实上这一点,李氏清楚,乌拉那拉氏也明白,再因为弘晖和弘昀在一起,又有胤禛盯着,她们心有忌惮,这才安安稳稳地过了两年。可即便这样,两人依旧斗得跟乌鸡眼似的,乌拉那拉氏面对李氏不客气,李氏逮着机会也不会让乌拉那拉氏好过,这你来我往,明枪暗箭的,只要不涉及子嗣,胤禛都不插手。 只是,之前进府的两位满族大姓的格格,有一个恰巧就在这个时候有孕了,虽然不知生男生女,可是对于乌拉那拉氏和李氏而言,却是个不小的威胁,这也是为什么乌拉那拉氏突然变得张扬,李氏又这般浮躁的原因之一。 “侧福晋,这次福晋生辰,怕是要来不少人吧!”春喜有些好奇地问。 “的确会来不少人,就是不知道九阿哥府那位完颜侧福晋会不会来?”李氏对于婉兮还是很感兴趣的,即便上次错过,却不妨碍她对她神交已久,再者就凭着弘昀经常去九阿哥府小住的事,她就不得不同对方打好关系,“说来,上次就该主动一些。” 李氏一提,春喜也不由地想到当日在花园里看见婉兮的那一幕,那的确是个不可得的美人,难怪九阿哥会捧在手心里。 “这次也可以啊!” “这次?还不一定呢?听说上次这位侧福晋在潭柘寺差点小产,之后便一直在府里静养。虽说事隔两月,情况想必都稳妥了,但是依着九阿哥对这位侧福晋的重视,怕是不肯让她来参加福晋的生辰宴才是。”李氏嘴角含笑,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松快了不少。 “侧福晋……”春喜看着突然笑得十分开心的李氏,满脸的疑惑。 李氏看了春喜一眼,并没解释,而是一脸得意地道:“我啊,只是笑福晋的打算要落空了。” 她怎么忘了,那样的人能迫使福晋低头,又岂是福晋能左右的。 正院里,乌拉那拉氏正在询问生辰宴准备的情况,得知一切都进行的十分顺利,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丝丝笑意来。 “帖子都已经送出去了吧!”乌拉那拉氏问。 “回福晋的话,都送出去了,各府的福晋夫人都表示到时会准时赴宴的,只是九阿哥府……”说到这里,春嬷嬷也有些犯了难,九福晋倒是表示会来,而那位九侧福晋,就没有明确的回应了。 这到底是来还是不来,没个准信啊! “怎么回事?九弟妹可是不便前来?”乌拉那拉氏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随后一脸讶意地看向春嬷嬷问,“等一下,难不成是那位侧福晋拒绝赴宴?” 春嬷嬷看着变了脸色的乌拉那拉氏,为难地道:“虽然没有明确表示不来,不过,瞧着意思应该是不会来了。” 乌拉那拉氏皱着眉头,似没有想到婉兮会这么不给她面子。上次因着婉兮,九阿哥逼得她不得不向婉兮低头,就是现在她同两个嫂子的关系还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这次生辰宴,她除了想向众人证明她四福晋的身份和地位,另外就是想趁着机会消除婉兮还有她和两个嫂子之间的误会。 说来,她可是康熙亲自选定的四福晋,身份比之婉兮的侧福晋更为尊贵,她都已经低了头,婉兮再不给脸面,这可就不是她的问题了。 若是可以,四福晋压根不想以福晋之尊去交好一个侧福晋,无奈人家受宠,她的丈夫和儿子都又对她好感十足,这个认知差点没让乌拉那拉氏咬碎一口银牙。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要主动交好她,谁知她都低头了,完颜氏一个侧福晋居然敢直接下她的脸面,难道她以为九阿哥会宠她一辈子么? “原因?” “老奴在离开时曾打听了一下,据说完颜侧福晋自打从潭柘寺回来后就一直躺在榻上静养,老奴想会不会是阿哥太过看重完颜侧福晋肚里的孩子,才会……” 嗤笑一声,乌拉那拉氏虽然能体谅对方因子嗣之故拒绝赴宴,但是她这心里依旧会觉得不舒服,虽然她的生辰宴每年都有,可能像今年这样大操大办的却是少之又少。 “罢了,既然人家不想来,那本福晋也不能勉强别人不是。”话是这样说,但乌拉那拉氏还是在心里狠狠地给婉兮记了一笔。 这前仇旧怨的,今日不能报,来日她必定会报。 “春嬷嬷,先让人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这一次生辰宴绝不能有半点闪失。” “是,福晋。” 婉兮还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把四福晋给得罪死了,其实就算知道她也不会太在意,就上次的事情而已,她一点都不相信四福晋心里没有疙瘩。 既然早就有了疙瘩,她又何必再往上凑,虽说不死不休这种事不适合她们这些院的女人,可是背后捅刀子么的就太过平常了,婉兮可不想送上门去给人捅刀子。 第140章 黏糊 婉兮既然打定主意不去赴宴,就不会再关注这方面的事情,而是一心一意地着手给肚子里的孩子准备各种衣物用品。 别看婉兮平日里懒洋洋的,可对于胤禟和几个孩子,她却是无比上心的,若非这次伤了身子,指不定她已经把他们夏裳都给做好了,怎么可能像现在,把活都分给身边的丫鬟们去做。 婉兮一直认为有些事情亲自去做才能体现她的关怀,上一世她不懂,这一切她认定了便倾力付出,只为了不负他的一片真心。 胤禟和几个孩子都喜欢穿婉兮做得寝衣和常服,婉兮也不让他们失望,每每动手之前,她亲自选料、裁剪,最后一针一线亲自缝制,每一步都不假他人之手。只是这段时日因着御医的叮嘱,她每日能做的就是吃,再不就是睡,整个人都闲得有些发慌了,今天这挑选衣料和花样的事情还是她努力争取来的。 婉兮将挑好的衣料放到一边,手里拿着刚选出来的花样图,微微叹了一口气,每日每日的都这样,她反而开始怀念起以前忙碌的时光了。正出神,感觉到手里的花样图被抽走了,不由地抬头看去,只见胤禟立于榻前,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不由地坐直子,双手抓着他的大掌道:“爷,你回来了。” “怎么了?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胤禟边说边在榻边坐下了,双眼却仔细打量着,伸手抚摸着她依旧带着些许苍白的脸颊,心里的愧疚越发深了。若是当时他能再警醒一点,也许就不会让隆科多他们有机可趁,伤到婉兮和弘旻了。 “妾身没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闷?”婉兮看着伸手在她眉心揉按的胤禟,不由自主晃着他的大掌撒娇。 “御医如何说?”胤禟看向一旁候着的听竹,大掌却握着婉兮的小手,细细把玩。 自从潭柘寺里回来,胤禟就进宫把御医所里最擅妇科的御医给请了过来,婉兮的一切身体情况可谓是样样都依这位御医的吩咐行事。眼瞧着婉兮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不说胤禟,就是高嬷嬷她们也十分信任这位御医的医术,但凡他开口,她们必定会做到。 “回主子的话,御医说侧福晋身子已经调养的差不多了,少量的活动可以,但不能过度伤神。”听竹曲身行礼,小心作答。 那天,从潭柘寺回来,胤禟周身的戾气真的吓倒不少人,那种好似下一刻就会死在他手上的感觉太过清晰也太过深刻,侥是沉稳的听竹也不由地对胤禟产生了几分惧意。 胤禟闻言,脸色好转不少,他就怕婉兮会有什么不适,近来后院的那些女人又开始不老实了,八福晋又走回了原来的老路,看样子她是撞了南墙也不打算回头,就是头破血流的也要继续跟着胤禩走,至于胤禩,胤禟一直都很清楚,不到最后他是不会心死的。 以前,胤禟倒是很佩服胤禩的这种决心,而现在他反而觉得太过疯狂的执着会让人一个迷失自我。 婉兮没注意到胤禟的表情,双手抱着胤禟的手臂,笑颜如花,“爷,现在放心了吧!妾身一直都有乖乖的,而且御医也说了,可以少量地活动一下。”婉兮嘴里说着,双眼却一直看着窗外,想来这是想立马感受一下阳光。 胤禟是何等人物,他亲手打造的商业帝国,他一个人还不是一样打理妥妥当当的,一个小小的九阿哥府自然不在话下。就婉兮的性子,能在屋里呆上两个月,就证明她有多看重他们的孩子,现在这般心猿意马的,想必还是因为御医的话惹她动了心思。 “想出去?”胤禟盯着她的双眼,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婉兮被他看得有些脸红,目光飘忽,颇有一种不敢跟他对视的感觉,只是依着胤禟的性子,如何会容许她躲,没法,婉兮只能硬着头皮顶着胤禟的目光讪笑道:“那个……要是麻烦的话,就算了。”对上胤禟的笑容,婉兮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消声,一脸心虚地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头。 胤禟看着她这副小可怜的模样,在心里暗自摇头,这丫头,嚣张的时候什么事都敢干,心虚的时候,神情微怯,眼神飘忽,让他想生气也生不出一点火气来,“你啊,爷难道在你心里就是这般不讲理的人么?” 到底是这一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那种快要失去她的感觉太过强烈,让他有些难以承受。说实话,隆科多他们真该感谢她和孩子都没事,否则,他肯定会血洗佟家。 好在她们没事,所以佟家的人也能继续活着。 “没有,在妾身心里,爷对妾身最好了。”婉兮说着便抱着胤禟的脖颈,讨好地在他脸上吧唧吧唧地亲了好几下。 胤禟被她亲得嘴角微扬,这段时间因着她要养身子,他已经好久没近她的身了,现在被她这么一撩拨,身体便不由自主地起了变化。 “行了,你们都下去,爷有话要跟你们主子说。”胤禟声音微哑地道。 听竹等人也没多想,只当两人有事要商量,行过礼后便陆续退了出去,至于胤禟他们刚才的亲密行为,整个清漪院的人都已经习惯了,反正她们主子对主子爷向来都是这般没大没小的。第一次见婉兮咬胤禟的时候,听竹她们可是直接吓得跪倒在地,次数多了,她们也就习惯了。 反正主子爷本人都不在意,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就更不会在意了,而且经历的事情多了,她们这胆子也就越来越大了。 “爷,你……”作为枕边人,婉兮对于胤禟的一举一动相地熟悉,她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动情了。 “别说话,帮爷……”胤禟声音沙哑,整个人埋首于她的颈项边,细吻轻蹭。 这闺房之乐,方法众多,婉兮一个恪守规矩的小妇人肯定是不擅此道的,但是胤禟却不然,在遇见婉兮之前,他不说万花丛中过,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稚,不管是看书还是实践,在这事上,胤禟可是比婉兮老练多了。 婉兮被胤禟的举动弄得满脸羞红,虽说床第之间,胤禟也经常会提一些羞人的要求,可是那都是晚上,像现在这样青天白日的,婉兮着实有些放不开。但是一触及胤禟一脸难受的样子,婉兮又不自觉地心软了,毕竟依着胤禟的身份,但凡开口,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根本用不着像现在这样强忍着,可他却因为她,硬生生地做到了。 想到这里,婉兮也不由地咬咬牙,强忍着心中的羞涩,一一照着胤禟的话做了。 胤禟看着连脖子都羞红了的婉兮,一脸薄汗地亲亲她的小脸,笑道:“你我夫妻本是一体,闺房之乐亦是天经地义,有何害羞的。” “爷真是脸皮厚。”婉兮轻啐他一口,整个人埋在他怀里就是不抬头。 胤禟见她这样,也不再打趣于她,不过心里却笃定不能放过这等福利,毕竟这闺房之乐有助于培养夫妻感情。 婉兮不知道胤禟心中所想,不过却不想让别人看到房里的这一幕,所以稍作休息,婉兮就摧着胤禟收拾。胤禟一见她瘪嘴,还有什么不答应的,老老实实去净房端了盆水,先帮她收拾,其次才帮自己收拾。 收拾完毕,婉兮本想求着胤禟让自己去院子里走走,谁知她还没开口,胤禟竟唤人将棋盘拿了进来,婉兮见状,就知道今天她怕是出不去了,“爷真坏。” 胤禟收了婉兮一个白眼也不气,伸手掐了她的小脸一把,笑道:“爷今儿个正好有空,便陪娇娇摆摆棋谱也是应该。” 下棋伤神,胤禟是不可能明知故犯的,不过摆弄棋谱,讨论一下格局走势还是可以的。 婉兮虽然想出去走走,不过她也并非那不识好歹之人,她知道胤禟只是关心她,毕竟她的情况才刚刚稳定,着实经不起折腾。而她会闹,也不过是想借此让他多陪陪她。 “爷,四福晋的生辰宴,爷可要去?”婉兮看着送到唇边的水,下意识地张嘴喝了一口,才问。 “四哥提过,自然是要去,不过看得却并非四福晋的面子。”胤禟自认心眼不大,四福晋敢给他儿子气受,他即便想办法找回场子,也不会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胤禟无意与四福晋这个女眷多作计较,可是却看不上她的行事手段,连个几岁的孩子都要为难,这样子的人,心胸又能有多大。 既然不是一路人,自然就不需要有过多的交流。 “那妾身……” “你啊……”胤禟看着一脸犹豫的婉兮,失笑地摇了摇头,他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可是他给四哥面子,不代表她就得委屈自己去迎合四福晋,即便将来四哥成事,四福晋成了皇后,他亦不会让她为难于她,“放心吧!除了爷应付不了的那几位,其他的投缘你便多说几句,不投缘也不必勉强自己去理会。” 他的女人他尚且不能委屈,别人又有什么资格给她气受。 “真的可以吗?”婉兮在心里算了算,胤禟应付不了的也就太后、皇上、宜妃和后宫的那些妃子,至于外面,估计多半是宗室长辈,至于平辈,除了身份高于胤禟,其他人再嚣张还不得看看康熙的面子。 胤禟看着她这懵懂的样子,伸手将人拉到怀中,“当然是真的。” 以前的胤禟认定康熙偏心,一腔热血只为帮胤禩上位,想着只有这样他才能成为********,但是现在,胤禟却看出康熙的用意,他压着他们不给封王,一是他们没什么值得骄傲的成就,二是他们拉帮结派地,做了太多惹他生气的事,他压着他们的爵位也不过是在敲打他们,而今,胤禟不说自己功劳巨大,却也做成了不少事,下次进封,他相信一定会有他,只是不知道是贝勒还是郡王。 也罢,凡事一步一步的来。 婉兮听着心里热乎,上一世她要讨好的人太多太了,现在不用她再费这个心思,婉兮心里自然高兴。心情一好,婉兮就变得黏糊起来了,胤禟心里乐意,自然是什么都由着她,就连弘旻、弘晖和弘昀他们三个过来也被胤禟想方设法地轰走了,为得就是个二人世界。 此举让三个小家伙很是不爽,临走前可没少埋怨胤禟大人欺负小孩,胤禟被儿子和两个侄子的指责闹得脸红,最后不得不割地赔款,答应三个小的诸多要求,这才算是把人给成功哄走了。 “爷活该。”婉兮看着被三个孩子闹得完全没脾气的胤禟,一脸打趣地笑道。 胤禟看着乐不可支的婉兮,故作不悦地瞪了她一眼,道:“晚上再收拾你。” 婉兮闻言,思及先前两人胡闹的场景,不由地啐了他一口,转头看向别处,再不肯看他一眼。 胤禟可不是这么好打发,整个身子都靠到婉兮身上,惹得婉兮伸手推了他好几下,嗔怪地道:“爷,青天白日的,怎么总是不正经?” 第141章 捣鬼 胤禟可不是这么好打发,整个身子都靠到婉兮身上,惹得婉兮伸手推了他好几下,嗔怪地道:“爷,青天白日的,怎么总是不正经?” “那如何才算正经……嘶——”胤禟一脸笑意地在她唇上偷得一吻,可惜话没说话,便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婉兮收回放在胤禟腰侧的芊芊玉指,一脸得意地道:“爷若再胡沁,妾身可不会再客气。” “娇娇,你还真下得了手!”胤禟一脸苦笑地看着她得意洋洋的小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干嘛下不了手,爷都不关心妾身,妾身干嘛还要心疼爷。”婉兮嘴上这样说,手却不自觉地伸到他腰间,帮他揉着,“真的很疼吗?” 胤禟瞧着她这样子,不由地拉过她放在腰间的手放到唇边细吻轻咬,“知道爷疼,你还掐?” 婉兮看他这副嘻皮笑脸的无赖样,就知道刚才被耍了,抽手想再掐,无奈他不放,不由气嘟嘟地道:“爷根本就是个大坏蛋。” 不能掐,她还能咬呢! “嘶——”被咬个正着的胤禟立马投降。 若是休息在家,咬了也就咬了,可是四福晋生辰,他既然已经答应胤禛要去,自然就不可能失约,但是顶着一个牙印招摇过市,他觉得不用一个时辰,有关于他的风流事迹就会传遍整个四九城。 婉兮知道分寸,并没太用力,否则胤禟的下巴上就不只有一个浅浅的牙印,而是带血的牙印,“爷以后若是再这样欺负人,妾身下次也不咬下巴,直接咬爷的脖子和脸,看爷丢不丢人。” 胤禟脸色一白,呵呵干笑两声,眼神显得有些飘忽不定,长臂搂着她娇软的身子,讨好地道:“爷的娇娇历来最是善解人意了,肯定舍不得丢人才是。”胤禟用力夸赞,却绝口不提‘欺负’之事,眼见婉兮一双清澈的大眼渐渐变红,不由地头皮发麻,心痛肉痛,顿时立马表态,“好好好,爷以后注意分寸。” 婉兮见他这样,也不什么乘胜追击,而是盯着他道:“真的?” “当然是真的。”胤禟瞧着佳人泪中含笑,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达成所愿,婉兮也不再找胤禟的麻烦了,而是伸手从一旁拿了一本书放在胤禟手里,声音软糯地道:“那爷给妾身和肚子里的孩子念书。” 胤禟看着脸上露出一些小嚣张的婉兮,一脸的无奈,不过还是伸手接过她手中的书,轻声读了起来。 对于婉兮的要求,胤禟真心很好拒绝,对于他们的孩子,胤禟也无比的用心,不管是弘旻还是弘昭他们,个个他都用心,现在换成婉兮肚子里的这个,胤禟不只是用心,还带着一丝歉疚。 婉兮听着胤禟略带磁性的声音,从一开始的认真再到现在的昏昏欲睡,突然一阵踢踢踏踏的跑步声由远及近,惊得婉兮不由自主地睁开双眼往外望去,目光所到之处正好瞧见弘昭和雅利奇一前一后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两岁的弘昭和雅利奇一阵小跑着进来,身后跟着一群奶嬷嬷和小丫鬟,两个小家伙一见婉兮和胤禟坐在不远处的炕上,不由地发出一阵欢呼声,接着就要往前扑,若不是奶嬷嬷们及时伸手,两个小家伙指不定就直接摔地上了。 “慢点,慢点。”婉兮瞧着急匆匆的一双儿女,不由地出声抚道。 弘昭牵着妹妹雅利奇的手,虽然有些着急,不过还是忍了下来,等妹妹站稳了,这才一起迈着不算太稳的小步伐往婉兮和胤禟的怀里扑。 婉兮看着一直牵着妹妹手的弘昭,心里满是骄傲,她的孩子就应该互帮互助,而非为了利益互相残杀,这也是为什么婉兮教他们认字时,首选《孝经》。除了孝顺,她更希望几个孩子能够团结友爱。 这皇家,不管是否成为天下之主,这后院都是不简单的,不管是府里的还是府外的,她都得防着,防着有人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也防着那些人挑拨离间,坏了他们一定人的情分。 胤禟看着婉兮脸上的一丝骄傲,眼里亦闪过一丝满意,他就知道,她的娇娇定不会像些女人一样庸俗,一心只想把孩子宠坏。 “阿玛。” “额娘。” 胤禟和婉兮一个接一个,只是区别在于婉兮只是让弘昭靠着自己坐,而胤禟则轻轻松松地将雅利奇抱进了怀里,跟在他们身后的奶嬷嬷等人见状,行礼过后便自觉地退到了门口。只要胤禟和婉兮没有吩咐,他们是不敢自行留在屋里的,而是候在门外,随时等候主子吩咐的。 “昭儿刚才做得不错,是个懂得照顾妹妹的好哥哥了。”婉兮摸摸弘昭的小脸,一脸赞许地道。 弘昭见额娘夸赞自己,顿时开心不已,小胸膛挺得高高的,只差拿小手拍胸膛再三保证自己以后也会做一个好哥哥了。 弘昭和雅利奇是龙凤胎,两个小家伙打小一起长大,相处时间长,再加上天生聪慧,很得人喜欢,每每进宫,都惹得太后和一群娘娘欢喜不已,等到出宫,自然是带着满满的一堆赏赐。 “你们今天怎么没有跟哥哥他们一起来呢?”自打婉兮从潭柘寺里回来,两个小家伙一直都是跟着弘旻他们一起行动的,来她这里也是一起来的,刚才弘旻他们过来的时候,没有瞧见两个小家伙,婉兮还以为两个小家伙不过来了,没想到隔了一会儿,又自己跑来了。 弘昭张嘴正想说,胤禟怀里的雅利奇就已经张着小嘴,叭啦叭啦地告起状来了,“额娘,弘晖哥哥、弘昀哥哥和弘旻哥哥真是太坏了,说什么一起睡觉觉,睡醒就来看额娘,可是等我们睡醒了,哥哥他们早就不在屋子里了。” 哼!哥哥们最坏了,以后都不要理他们了。 婉兮闻言,一阵好笑,雅利奇这小丫头,年纪不大,说话却很利索,而弘昭说话没她利索,不过走路却比她早,可以说两个小家伙各有各的优势,甚至因着两人的默契,有的时候,就是弘晖他们几个也有被两人骗得团团转的时候。 “哥哥他们是不想打扰你们睡觉,若你们现在回去看,哥哥他们一定已经回去找你们了。”婉兮伸手捏了捏女儿的小手,一脸笑意地道。 用胤禟的话说,对儿子,该严厉的时候绝对不能心软,该维护的时候也绝对不能犹豫,否则偏心太过就会像他和他的兄弟们这样,争得跟乌鸡眼一般,为得是康熙的一句夸奖;而对女儿,胤禟就显得纵容的,琴棋书画什么的教得少,骑马射箭虽然还没开始,却早早地准备起来了,用他的话说,不管是嫁在京城还是嫁去塞外,他的女儿首先就得养出一副不吃亏的性子。 婉兮对此完全没有任何意见,就看那些和亲的格格们,有几个是得善终的,要她说既然知道要嫁到塞外去,就早早地培养起来,都状得娇滴滴的,难怪个个都活不长。 “阿玛,额娘说的是真的吗?”肉肉的小手指戳着自己的小下巴,雅利奇歪着小脑袋一脸不确定地向胤禟求证。 “额娘说的当然都是真的。”胤禟摸摸女儿肉呼呼的小脸,一脸笑意地道。 婉兮看着小脸露出一丝纠结的女儿,眼里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她每次只要看到儿子女儿用孩子的脸做出大人才有的神情,就觉得格外地有趣,那模样真的是太有趣了。 胤禟看着憋着笑意的婉兮,一脸无奈地摇摇头,低头的瞬间,继续引导儿女认识自己的不足。 婉兮的几个孩子都很聪明,人小鬼大的,求知欲又强,婉兮和胤禟都不希望他们被人误导,所以在面对一些问题时,两人都会下意识地引导他们,毕竟皇家的孩子,太过天真是很难生存下来的。 当然,他们也不可能拔苗助长,一下子灌输太多的东西给他们,毕竟凡事还得讲究一个过程。 孩子话之所以说是孩子说得话,那是因为他们多数是想一出说一出,完全没有根据,所以时常会让人哭笑不得,但是他们的目的不在于让孩子丢掉自己的天性,而是让他们慢慢认识这个真实的世界。 “阿玛,雅利奇是不是还有一个嫡额娘和一个姐姐啊?”雅利奇似突然想到一般,搂着胤禟的脖子,奶声奶声地问。 胤禟面色微变,大格格作为胤禟的女儿,胤禟自然是关心的,只是因着身体不好的关系,很少出正院,就是胤禟过去探望也不一定每次都能见到。如此,父女俩的感情十分浅淡,但这并不表示胤禟不关心这个大女儿。之前胤禟还琢磨着让几个孩子一起培养一下感情,可惜董鄂氏并不愿意,甚至要死要活的闹得不停,一次两次之后,胤禟也就不勉强了。 “雅利奇,这是谁告诉你的?”胤禟捏捏女儿肉呼呼的小手,一脸浅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婉兮看着弘昭,见他一脸懵懵懂懂的样子,眼神微闪,两个孩子天天都在一起,弘昭不知道,雅利奇却知道,那么说这些话的人就只能是雅利奇身边侍候的几个人,婉兮不自觉地扫了门口一眼,眼露冰寒…… 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样,想来是吃定她近来身体不好,管不了她们了。 雅利奇却不知自己的一番话引起了什么样的变化,小脸扬笑地看着胤禟道:“就是奶嬷嬷啊,她说嫡额娘和姐姐都想跟我们好好相处,只是没这个机会,可是我从来没有过她们啊!”雅利奇歪着小脑袋,有些迟疑地道:“阿玛,我好像还忘了什么耶?” 胤禟摸摸女儿的小脑袋,动作温柔,眼里却透着一丝寒意,“忘了就忘了,至于嫡额娘和姐姐她们在另一个院子里生活,你们迟早会见到的。”至于好不好相处,不是她们说得算。 婉兮低头将弘昭搂进怀里,不管她心里有多不乐意,或者有多讨厌后院的这些女人,她从未在胤禟面前说过这些人的坏话。不是因为她的心胸有多大,而是她并不相信嘴皮子就能讨回自己想要的公道。 “爷,看来雅利奇身边的人都需要换一换了。”婉兮虽然是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丝冷意。 她可以允许自己冒险,但是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冒险。 “恩。不只是雅利奇身边的,弘昭身边的也一并换了吧!”胤禟皱着眉头,心里却十分地恼怒,算计到他眼皮子底下了,想来是他这段时间表现得太过温和了,以至于让这些人都忘了他的手段。 婉兮点点头,并没有为那些人求情,这么多人在一起,要说一点动静都发现不了,婉兮是不相信的,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把事情报上来,就凭这一点,婉兮就不会再让她们留在自己孩子身边。 “这个爷着办吧!不过福晋和大格格的事,妾身还是得跟弘昭和雅利奇解释一下,毕竟福晋再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嫡母,这该有的规矩还是要顾及的。”婉兮不愿意在这种事上被人抓到把柄,也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因此而受到委屈和误导,所以该解释的她还是会解释清楚的。 胤禟抱着雅利奇,静静地听着婉兮给两个孩子解释董鄂和茉雅奇的身份和同他们的关系,该说的她都说了,该让孩子们注意的她也特别指出来了,可以说每一句话都说得恰到好处,就是胤禟也挑不出半点错来。 事实上就算是婉兮贬低和敌视董鄂氏,胤禟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婉兮没有,这让胤禟觉得满意的同时又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 他早该知道的,他的的娇娇从来都是这般与众不同。 “林初九,让人去查查,看看究竟是谁在捣鬼。”胤禟唤来候在门口的林初九,低声吩咐几句后,林初九便快速离开了。 没一会儿,外面侍候弘昭和雅利奇的那些人便统统被带走了,速度之快,甚至没给那些人留下一丝求情的机会。 第142章 脑补 身边的人陡然被换,弘昭也好,雅利奇也罢,都会有些不安和不适应,婉兮搂着一双小儿女,细细地为他们讲解刚才发生的事情以及换人的原因。婉兮不愿意让孩子们误会,也不想因为他们单方面的行动们造成不必要的心理阴影,所以该说的该讲的,她都会在适当的时间将自己的想法传达他们。 弘昭和雅利奇的年纪不大,思维还没有完全形成,婉兮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忽视给他们造成不必要的心理缺失,至于那些她用上一世的血泪换来的经验,她不要求他们现在理解,但是希望他们能记在心里,待以后遇到类似的事情时,不至于那般惊慌。 宫里的那些人先不提,单就九阿哥府里就有太多太多容不下他们的人,婉兮的确不能拿自己的孩子冒险,但是却不能阻止他们自己去冒险,毕竟孩子也总是要长大的,她也好,胤禟也罢,不可能一辈子守在他们身边。 而。 这后院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试炼场。 等胤禟再回来,事情已经办妥了,婉兮没有着急问,却在看到胤禟身后的三个小萝卜头时,笑倒在炕上,胤禟这个样子根本不像高高在上的阿哥,反而像婉兮在庄子里头见到的鸭妈妈,领着一群小鸭正准备下河。 胤禟一脸无奈地看着笑得无比开心的婉兮,苦着一张脸道:“娇娇,你可悠着点,别忘了你肚子还揣着一个呢!”胤禟看着靠在自己怀里的婉兮和瞪着一双大眼的小儿女,苦笑连连。 婉兮也知道自己的动作不能太大,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眼瞧着三个小家伙排成一排的模样,婉兮一个忍不住,又笑喷了。 “爷,你今天是专门来逗妾身笑的么?”揉着腰,婉兮笑瘫在胤禟的怀里,浑身无力的样子让胤禟搂着她的腰的双手都有点不敢放了。 “小九婶,什么事情让你这么高兴啊?”弘晖看着乐不可支的婉兮,心里颇为好奇,他没见有什么事好笑啊! 婉兮忍俊不禁,反复好几次才止住笑道:“没……没什么,就是你九叔答应要让小九婶在院子里活动,小九婶高兴呢!” 弘晖也没想过婉兮会说谎,咧着嘴笑道:“那确实值得高兴,小九婶都在屋里呆了好久了。” 婉兮看着不再追问的弘晖,心里偷偷舒了一口气,转头的瞬间,对上胤禟是似笑非笑的脸,不由地有些小心虚。她这个人不擅说谎,每每说谎或者说瞎话,还没被人拆穿,她就自行心虚起来,何况现在还是被胤禟给逮了个正着。 好在听竹她们进来的正是时候,有茶有点心,正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也能缓解她的尴尬。 弘晖和弘昀也不是第一次在婉兮这里玩了,几个小家伙在这里一点都不拘束,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完全没有在外面时,那规规矩矩的样子,用弘旻这个小家伙的话来说,在外人面前要装,在家里再装就太累了。 人小鬼大。 胤禟坐在婉兮身旁,看着靠在大引枕上吃点心的婉兮,端起一旁沏好的茶,表情悠哉地看着几个小家伙嘻笑打闹。 “爷,弘晖他们是准备到时跟你一起回四贝勒府,还是先你一步回四贝勒府?”婉兮从几案上拈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目光看向正围在一起玩的五个孩子,不由地问道。 “四哥近来太忙,怕是没有时间管弘晖他们,与其回去让人怠慢,还不如跟着你我来得安全。”胤禟呷了一口热茶,一脸笑意地道。 这话虽说有些歧义,不过从胤禛如此放心地将两个儿子丢在九阿哥府的举动来看,他本人对于后院里那些包括他福晋在内的女人都没想象中的那般信任,否则他也不会宁可两个儿子一直留在九阿哥府,也不愿意他们呆在各自的额娘身边。 婉兮闻言,一脸的默然,上一世四贝勒府里少有满族贵女,除了四福晋,多是汉军旗和包衣,而这一世因着婉兮的关系,四阿哥的命运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首先,两个儿子的命都保住了,其次,德妃再没有插手他后院的能力了,最后,他府里的女人也有变动,甚至是子嗣也不再像前世那般,一个接着一个死。 “四福晋如今正忙,妾身不能去帮忙,帮着照顾弘晖他们也是应该。”婉兮点了点头,她可是知道四福晋这次的生辰宴办得可是非常之大呢! 对于四福晋,婉兮的印象不怎么好,不是因为她对弘旻,而是她没有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这种人往往只有失去才懂得珍惜。也就是说不伤筋动骨,她永远不知道收敛。 “的确,现在的四嫂怕是更关注自己的生辰宴吧!”嗤笑一声,胤禟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讥诮。 别人府里的事情他懒得掺和,可是四贝勒府里的事,他是不好掺和,不过他却可以在能力范围内保住四哥的几个孩子。 婉兮这胎比之前两胎都来得有些凶险,调养方面自然更胜从前,这吃的喝的比起之前还要讲究,只是一连吃了两个月的补品和药膳,婉兮现在看着补品和药膳就有种想躲得远远的感觉。 “侧福晋,这汤……”听竹一见婉兮皱眉,就不由地把求救的目光望向了一旁的胤禟。 这府里,能让婉兮妥协的人不多,恰恰都在这屋里,现下几位小主子玩得高兴,压根顾不上她,听竹自然就只能把目光投向离得最近的胤禟了。 胤禟看着苦着一张脸的婉兮,示意听竹将汤放到几案上,“怎么?不想喝?”若是别的事情,胤禟都可以妥协,可是事关她的身体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胤禟为了让她吃好,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只是现在就连他也不知道该倒腾什么吃食给婉兮了。 婉兮看着一脸担忧的胤禟,虽然有些抗拒补品的味道,可她还是端起面前的汤,一勺一勺地喝了个干净。 话说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之后,她可能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吃补品了。 “是不想喝,不过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小宝贝和爷的关心,该喝的妾身还是会喝掉的。”婉兮这样说,也是为了让胤禟心安。 胤禟伸手点了点婉兮的俏鼻,语带调侃地道:“先委屈一段时间,等你生下孩子,爷再帮你收罗各系厨师,到时你想吃什么,爷就让他们给你做什么,你若不想吃什么,爷定不让那东西出现在你面前。” 胤禟絮絮叨叨地说着,婉兮的嘴角却扬得高高的,她喜欢胤禟跟她说有关于孩子的事情,即便只是他心里想的,并没有开始,她也觉得高兴,甚至希望一切都能如他所愿。 “那妾身要长胖了怎么办?”婉兮故作为难地看着他问。 “爷每天陪着你一起溜食,肯定长不胖。”胤禟好笑地捏了捏她的手,心里却想着是不是把这清漪院再拓宽一点。 “爷可得记住了。”婉兮不知胤禟心中所想,若是知道,她肯定比他还急。 婉兮本身就有两子一女,虽说都还小,不过她肚子里还揣着一个,时不时地弘晖他们也会过来玩,虽然再大一点,都会搬到前院去,可依着婉兮的想法,她可不仅仅只生这一个就不生了,所以地方能大点就大点。 上一世,她是没有机会生太多,这一世,她能生多少生多少。 “当然当然。”只要她高兴,就是要胤禟把天上的星星给她摘下来,胤禟也会毫不犹豫地去。 因着婉兮精神不错的关系,晚膳时婉兮就把人都给留下了,毕竟这两个多月里,她可是少有跟胤禟和孩子们一起用膳,现在这样热热闹闹的,孩子们高兴,婉兮瞧着也欢喜。 晚膳时,婉兮和胤禟领着一堆小包子入座,一桌坐得满满当的,看着就热闹,吃饭时,一群小萝卜头你争我抢的,吃得无比香甜,引得婉兮都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饭,喜得高嬷嬷她们恨不得天天都让这群小主子过来陪婉兮用膳。 生怕婉兮撑着的胤禟在用过膳后,硬是拉着婉兮在屋里溜食,一溜的小包子看着有趣也不肯走,纷纷跟在两人身后走,这场景瞬间变成了两只大鸭子带着一群小鸭子准备返巢,脑补的婉兮把自己逗得哈哈大笑,其他人都不知道婉兮在笑些什么,可为了保证婉兮不笑岔了气,胤禟只得让林初九等人先将弘旻他们各自送回房。 胤禟是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不过婉兮高兴就好,他并非什么事都想着追根究底。 第143章 布局 送走几个小家伙,胤禟并没有离开,而是照例留在婉兮房里。 之前婉兮的情况没有稳定,胤禟大部分时间都歇在书房,过来也是睡在隔壁,为得就是影响她恢复身子。最近御医宣布婉兮的情况稳定了,胤禟才算是正式搬了回来,只是一直不敢有什么动作,只有今天才算是挽回了些许福利。 婉兮在清漪院里静养的这段间,不管是后院的女人们还是府里丫鬟们,心思浮动的着实不少,胤禟对于府里那些明正言顺的女人,斥责两句也就罢了,毕竟她们都是他的女人,他可以冷落,可以不理,却不能毫无理由地任意打杀。但是换了府里的丫鬟,胤禟就不可能客气了,特别是清漪院里那些动了心思的小丫鬟,但凡有敢爬床的,胤禟连原因都懒得问,直接杖毙,此举吓得整个府里的女人都不敢再动心思。 胤禟要女人还不简单,可关键是要的至始至终都只有婉兮一个。 “依爷的意思,府里是要重新整顿吗?”婉兮整个人窝在胤禟怀里,小手轻扯他的衣襟,一好奇地问道。 府里有人不老实,婉兮还是知道的,而且清漪院里的动静她也并非一点都不知道,而是不想知道,她只要确定胤禟没有动心思便好,其他人是否动心思,又是否为此付出代价,她一点都不关心。 “今天有人敢把手伸到雅利奇身上去,那么明天就有人敢把手伸到你的身上来,爷不能给他们任何机会。”胤禟这话说得轻巧,可从他的举动上不难看出他对婉兮和几个孩子的重视。 婉兮抬头轻咬他的光滑的下巴,心里却暗自琢磨着一定不能让胤禟太早留胡子。 这年头,人们都相信‘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说法,所以男子一般到了而立之年便会纷纷续须以示沉稳。上一世胤禟早早就续了须,婉兮不喜欢他的胡子,可是又不敢说,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胤禟看重她,她也不想事事委屈自己,即便不能改变,她也想如实地告诉他自己的想法,最起码,换个可以接受的胡子类型。 “那爷打算怎么做?” “自然是要一网打尽。”胤禟这般不声不响地布下此局,为了可不是一时之气。 阿哥们的府邸里最不缺的就是眼线和暗桩,即便胤禟手段了得,行事谨慎,也不能确定府里没有别人的眼线和暗桩。 对于这些眼线和暗桩还不能一概而论,有些人的眼线不仅不能拔除,还得适当地散些消息,比如康熙,而有些人的眼线则一定要拔除,比如宫妃和其他阿哥的;对于暗桩,那是有一个灭一个,不用心慈手软,否则后患无穷。 银子这个东西有的时候的确十分地吸引人,不管是想拉拢他的还是想打击他的,都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如此,他这府里的眼线和暗桩就一定少不了。 每个府里的奴才人数看似固定,实际上除了主子身边的那些心腹,其他人都不固定的,具有一定的流动性,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或被卖,或调走,或死……等等,反正人是不定时需要替补的,而这些替补的虽然在进府之前都有调查,可谁能保证就没有钻空子的可能。 当然,这并不是说只有奴才才能成为眼线,当初的兆佳氏是主子,不也一样成了德妃的眼线么?所以说来说去,这府里除了胤禟认可的人,其他的不管是主子的身份还是奴才的身份,胤禟都是不信任的。 “爷既然已经开始布局了,那必定是有目标了,妾身现在这个样子也帮不了爷,但是爷若是有用得上妾身的地方,妾身一定会全力以赴。”婉兮皱了皱鼻子,指尖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划动。 胤禟瞧着她不老实的模样,伸手拍了她的小屁股一下,语带警告地道:“不要随便撩拨爷,否则以后有你受的。” 婉兮指尖微微一顿,小嘴微瘪,故作嗔怒地道:“爷这是在欺负人。” “爷要是真想欺负你,就不是警告你,而是直接办了你。”咬着牙,胤禟直觉得怀里这个小妖精真是越来越会折磨人了。 明明那么多的女人,也不是没有比她美的,可他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一心只想要她一个。 婉兮闻言,扬起一抹甜腻的笑容,嘟嘴在他唇上亲了两下道:“妾身就知道爷最疼妾身了。” 胤禟瞧着她狗腿的模样,闷笑出声,“说白的是你,说黑的还是你。” “那怎么能一样呢!”婉兮嘟囔一句,不由地拉着胤禟的大掌撒娇道:“妾身的所作所为,还不是想让爷多疼妾身几分。” “爷还不够疼你吗?”搂着她的腰,胤禟吻住她的红唇好一番亲热,才又道:“这些天董鄂氏的动作不断,后院的其他人也蠢蠢欲动,就连八福晋也重整旗鼓,准备卷土重来,娇娇不会以为她们是做做样子吧!” 婉兮语噎,这事她还真不能保证,先不提董鄂氏等人,就说八福晋,婉兮就是无比的惊愕,夫妻俩都怼上了,一副要鱼死网破的模样,看得众人惊心动魄,忧心不已,生怕两人来个你死活,谁知就在这关键的时候——两人和好了。 尼玛,耍着大伙玩呢! “爷确定八福晋重整旗鼓了?” “恩。即便那个侍妾已经为胤禩生了儿子,八福晋依旧能为了胤禩冲锋陷阵,不要性命。”嗤笑一声,胤禟可是一点都不同情八福晋,之前的种种全是她自己的选择,现在的种种依旧是她自己的选择,日后是好是坏,都跟他们无关。 婉兮完全不懂八福晋在想些什么,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付出所有,图得到底是什么? 爱? 身份和地位? 不管是那一种,至少有个回报,可八阿哥的所作所为几乎什么都没给八福晋,八福晋却愿意继续为其付出,真是让人不理解。 “八福晋的选择太难懂,妾身看不透,也想不明白,更做不到。” “好了,这些事自有爷来处理,你安心静养,其他的都当是在看戏。”胤禟拍拍婉兮的小脑袋,眯着眼冷笑一声,心里却想着该如何清洗这满府上下那些不安分的人。 接下来的几天,有胤禟和几个孩子陪着,婉兮心情好,吃得好睡得也好,整个人面色红润,精神也好,就连御医过来诊脉时都说一直这样对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好,而且婉兮一直喝得保胎药也让撤了,这让胤禟和婉兮都觉得高兴。 对于这个孩子,他们两人心里都是愧疚的,之前他们一直很担心会去他(她),现在能保下来,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惊喜。 有了御医的诊断,婉兮虽然还不能像从前那般,不过在院子里晒晒太阳还是可以的。 一朝解禁,婉兮用过午膳就直接让人把美人榻搬到了院子里,此时,婉兮躺在美人榻上,似睡非睡的,一脸惬意的模样不难看出她现在的好心情。 “侧福晋,夫人让人送了信来。”听竹拿了一封信走到婉兮身边,轻声说道。 “信?送信过来的人可曾说过什么?”睁开眼,婉兮看着递到面前的信,并没有急着打开看,而是看向听竹,先行询问情况。 “回侧福晋,并没有说什么,不过奴婢见他一脸喜气的样子,还多问了一句,他没有回答,只说了一句看了信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了信就什么都明白了?”婉兮一脸疑惑地看着手中的信,再没犹豫,而是直接打开看了。 事实上听了那小厮的话,就是听竹等人也很好奇到底什么事情这般喜气又神秘。 “侧福晋,信里究竟说了些什么?” “好事,大嫂有孕了。”婉兮看着听竹,一脸的笑意,“行了,既然是好事,都赏三个月的月钱。” “谢侧福晋赏。”院里的众人闻言,纷纷行礼道谢。 一旁的高嬷嬷闻言,也是好高兴的直念佛,这完颜家想抱孙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无奈婉兮争气,进府几年,生了两子一女不说,现在又怀了一个,而完颜府的大夫人,自打嫁进来就一直没有动静,齐佳氏心急如焚,每次过来都必提此事,若非御医说过没问题,齐佳氏都想给儿子张罗妾室了。现在终于如愿所偿,也难怪连送信的小厮都是一脸喜气洋洋的模样。 婉兮心里也高兴,上一世对家人的事情她是一概不知,现在能亲眼看着家人幸福,也算是弥补了她的一个心愿。 “高嬷嬷,这贺礼你亲自准备,到时再由嬷嬷亲自走上一趟。”婉兮一脸兴高采烈地吩咐道。 婉兮倒是想亲自回去一趟,可惜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一是她的身体情况,二是没有胤禟的陪同,她自己回去略显不妥。 “是,老奴这就去。”高嬷嬷一脸高兴地应声,想来是很高兴接这个任务。 事实上整个清漪院的人都愿意被婉兮使唤,只要她好好地呆在清漪院里养胎,叫她们做什么都高兴。 第144章 恩爱两不疑 完颜府里,齐佳氏等在瞧着高嬷嬷送来的贺仪后,高兴的同时又怕婉兮此举会惹来胤禟不满。 “这孩子,往府里送礼,随便挑一些便是,怎么送这么多贵重的东西?”齐佳氏看着面前摆着的这一大堆的贵重贺礼,这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收了之后会给婉兮惹来麻烦。 “对,都是一家人,随便表示一下就行,高嬷嬷,这些你都带回去吧!”谦宁也有些不赞同,他还没有成为妹妹真正的依靠,怎么有脸收下这一大堆的贵重贺礼。 西林觉罗氏看着面前大堆的贵重贺礼,心里觉得有些受宠若惊的同时又有些忌惮于婉兮的受宠。 这人心总是矛盾的,既希望于守望相助,又害怕被人比过。 西林觉罗氏现在的心情就是这般,婉兮的身份以及九阿哥对她的宠爱,她不只听过还亲眼看过,虽说只是匆匆几面,可仅从婉兮的衣食住行来看,就不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的,至少一般的正室都没她这待遇。 当然,婉兮越是受宠,对她丈夫就越是有好处,毕竟九阿哥贵为皇子,又颇受皇上宠爱,有他提拔,谦宁的前途自然是一片光明。 可这一越是得到就越是贪心,西林觉罗氏也不例外,她一边希望婉兮越来越好,一边又希望婉兮不要爬得太高,否则她这个嫂子在她面前可谓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口的。 高嬷嬷瞧着齐佳氏等的人举动,曲身行礼,一脸笑意地劝道:“夫人就收下吧!原本这贺礼是侧福晋吩咐老奴准备的,谁知半道遇上主子爷,主子爷一听侧福晋娘家有喜,这不,便让王总管亲自准备了这些让老奴送来。说来,这也是主子爷的一番心意。” 高嬷嬷这话不假,她之前的确是受婉兮的吩咐去准备贺礼的,谁知半道正好遇上胤禟回来,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胤禟开口问了,她自然是实话实说,最后便有了眼前这一幕。 “是九阿哥的心意?”王大闻言,神情变得有些激动。 “回老爷的话,这些的确都是九阿哥让人准备的,老奴仅仅只是替两位主子跑了一趟腿。”高嬷嬷越说脸上的笑容越深,主子爷送得礼越重,就表示主子爷对她家侧福晋越看重。 虽说自家侧福晋受宠,可是娘家也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存在,瞧瞧八福晋就知道了,虽然没有一个厉害的娘家,可有一个很大家的外家,还不是一样呼风唤雨。 眼瞧着整个完颜府的人都一脸重视的模样,高嬷嬷临走前瞧见西林觉罗氏眼里的忌惮,便知她这一趟是跑对了。 不管是真心为侧福晋着想,还是另有打算,只要侧福晋够受宠,他们心里就必定会有忌惮。 等高嬷嬷离开,老夫人看着屋里的重礼,一边让人收拾,一边嘱咐一旁的谦宁道:“谦宁啊,你妹妹一直将你放在心里,事事都想着你,你可得争气啊!” 完颜家人口简单,内里少有阴私,这也是为什么前世婉兮会栽跟头的原因。 “玛嬷,您放心吧!孙儿一定会用功的,将来不仅要成为府里的顶梁柱,还要成为妹妹的依靠。”谦宁对婉兮的感情很深,即便没有家人的吩咐他也会努力往上爬的。 自打婉兮进了九阿哥的后院后,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出宫建府后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妹妹的处境并没有他想得那么好,至少就他们知道的那些事情,稍不小心,指不定就命丧黄泉了。 以往年少轻狂时,谦宁也曾跟着一群发小,一起喝酒胡侃,谈论别人后院里的那些阴私,当时年纪小只觉得的好笑,甚至有些不以为意,可真等到他妹妹进了九阿哥府后,频遭算计,他才发觉事大了。 虽然董鄂氏等人的奸计没有得逞,身份最为贵重的德妃也因为他们完颜家而栽了跟头,可是谁能保证以后就没人再盯着他妹妹了呢! 现如今的局势,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能感觉到这看似平静京城,实则暗涛汹涌。 九阿哥一副对大位无动于衷的模样让人分不清他的真实意图,不过九阿哥得圣意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不管是为了妹妹还是为了完颜家,谦宁都打定主意要暗自上进。 “你明白就好,这个家最后还是要到你手上的,玛嬷就盼着你们兄妹能互帮互助。”老夫人活了一把年纪了,不说人老成精,可该明白的都明白。 别瞧婉兮只是一个侧福晋,可架不住进得是皇家,九阿哥本人有能力又宠她,不说她肚子里揣得这个,就说已经生下的二子一女,单凭这些她就已经站稳了脚跟,若非如此,九阿哥凭什么拉谦宁一把。 若谦宁不懂感恩,三心二意,那么最终的结局一定不会圆满,这可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孙儿明白。”谦宁一脸认真地点头。 “你明白就好。”老夫人点点头,一脸的欣慰。 对于自己的孙子,老夫人还是相信的,会再三提醒也只是希望他们兄妹能一直保持这种互相信任互相扶持的关系。 高嬷嬷回了九阿哥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府里的情况一一转述给了婉兮听。 婉兮对于娘家人的反应还是能猜到一些的,唯一让她没有把握的,大概就是她嫂子西林觉罗氏。不是说对方人不好,而是她们双方接触较少,婉兮根本就不了解对方,所以在高嬷嬷的转述之下,婉兮问得最多的大概就是这位嫂子的反应了。 “嬷嬷确定大嫂也高兴?”婉兮扭眉问道。 “侧福晋放心,少夫人见了老奴送到府上的贺礼,很是高兴。”高嬷嬷思及西林觉罗氏当时的表情,一脸笑意地道。 只要懂得忌惮,那么行事就必定会小心,所以高嬷嬷对于完颜府的人还是很有信心的。 “那就好。”婉兮点头。她一心只盼着家人能事事顺心,得知他们高兴,她心里也觉得安心。 相比上一世的沉默,这一世的婉兮只盼着岁月静好,平安喜乐。 这次送礼,胤禟大方为婉兮做脸,婉兮在外风光,内心也无比感激。这不,等到胤禟回来,不等胤开口,她就自动迎了上去。 话说婉兮平日里也爱缠着胤禟,可缠是一回事,主动讨好又是一回事,大多时候,婉兮一如现在这般热情以对,肯定是有求于他。 “娇娇今日如此殷勤,可是又有什么事想求爷?”胤禟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的小女人,一脸好笑地打趣她道。 “爷看错了,妾身明明就是喜欢同爷亲近!”婉兮搂着他的脖颈,一脸不依地撒娇。 胤禟看着她这副不依不挠的样子,再听她软糯糯的撒娇声,不由地哈哈大笑,“好好好,爷的娇娇自然是喜欢同爷亲近,否则爷如何愿意宠着你这个小妖精?”说罢,胤禟侧首在她唇上偷得一吻。 “爷当然要宠着妾身,妾身这心思可是全部都放在爷身上呢!”婉兮笑道。 胤禟侧身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双臂微微用力,将她柔软的身子捞到怀里,“哦,都在爷身上?那爷可得好好检验一下。” 婉兮察觉到他的举动,一声惊呼,双手下意识地抱紧他的脖颈,身子微微扭动,却难以逃出他的怀抱。 “爷这般欺负人,妾身可不依。”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婉兮一脸娇嗔地道。 胤禟倒是想把她给办的,只是顾虑她的身子,不敢太过放肆,可是他的要求依旧让婉兮羞红了脸。 胤禟见婉兮面似桃花,满脸羞涩,心情越是激动,他不断地亲吻着她的唇,她的颈项边的细嫩肌肤,“娇娇越是如此,爷便越是想要欺负于你。” “爷坏死了。”婉兮小手握拳,轻捶胤禟的胸膛,欲拒还迎,可到底还是顺了他的心意。 婉兮和胤禟之间的感情越来越好是不假,可就算胤禟沉溺于温柔乡,这该做的事要做,该赴的宴也一样要赴。 这一转眼就到了四福晋的生辰宴,婉兮事先便表明不会前往,可董鄂氏和胤禟却是一定要出席的。 董鄂氏会答应赴宴,只是想借机重归交际圈,之前因着各种打击,她一度失去信心,终日龟缩在这正院之中,少有动作,而今,她既然放下心中执念,那么她就得为自己,为孩子的以后多多打算。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婉兮居然不出席,也罢,这个时候,她同胤禟一起出现,也免得那些想看她笑话的人得意。 胤禟倒是没有多想,冲着董鄂氏点点头,便带着弘晖、弘昀和弘旻一起上了马车。 四贝勒府里,此时张灯结彩,宾客迎门,好不热闹。 胤禛对于乌拉那拉氏的举动虽然稍有不满,可做的事情他都不会逃避,毕竟会有今日的局面也是默许的结果。 不说那些命妇夫人,就说诸位阿哥大人,但凡赏脸的,胤禛就得拿出主人的样子来,把人给招待好了。 “四哥,四嫂。”人前,胤禟对于乌拉那拉氏还是很客气的,董鄂氏跟在胤禟身边,举止端庄大方,倒是多了一丝往常没有的淡雅。 “阿玛(四伯),额娘(嫡额娘、四伯母)。”弘晖、弘昀和弘旻也跟在胤禟他们身后向两人行礼问安。 胤禛见胤禟他们过来,一向面无表情的面容不由地变得柔和几分,“九弟。” 没有见到婉兮,胤禛也没开口询问,之前潭柘寺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婉兮今日没来他也理解,毕竟胤禟对婉兮的重视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乌拉那拉氏同董鄂氏寒暄几句,没见到婉兮,心里难免会多想,只是碍于胤禛在场,这才忍着心里的不满没有开口。 可恰在此时,八阿哥胤禩同八福晋一起出现在了胤禟的身后,胤禟回头的瞬间见夫妻俩面带微笑,一副恩爱两不疑的模样,不由地觉得可笑。 落井下石之事都已经做了,现在再装作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给谁看。 “四哥,待会儿见。” 第145章 生辰宴上 四贝勒会难得如此高调一回,即便此生辰不是四阿哥胤禛本人的,但是受邀宾客大多还是很给面子的,这一应邀宾客,除了太子,其未来的少许宾客都是有着一定原由的,但即便如此,这贺礼都有送到。 看着满堂的宾客,乌拉那拉氏满面春光,很显然无比满意今天的一切,毕竟自打她成为四福晋以来,除了大婚,还真未有现在这般风光的时候,再思及后院得宠的那李氏等人,乌拉那拉氏颇有一种吐气扬眉的感觉。 这妻与妾之间,不管是涉及地位还是涉及爱恨,都很难做到真正的和平共处。 外界对乌拉那拉氏的评价够好,可是这个看起贤惠无比的女人暗地里却差点断了四阿哥的子嗣。 后院女眷相互争斗,花样百出,手段各异,针对的无非就是女眷本人以及能巩固她地位的子嗣,若非如此,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的孩子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后院的争斗之中。 李氏站在一旁,心里不情不愿,面上却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举止得体地招呼着被爷们带来的侧福晋等人。 毕竟过来参加宴席的并非都是正室,侧福晋格格也有不少。 眼见宾客都来得差不多了,胤禛同乌拉那拉氏作为主人,自然是依规矩将男女宾客分别安排在前后院,如此,大家倒也觉得自在。 乌拉那拉氏没有见到婉兮,这心里难免会有些想法,不过眼下太子妃和几位妯娌都在,也由不得乌拉那拉氏分心。 众多皇子福晋之中,太子妃的名声最好,却也最不得宠,别看康熙满意,太子本人却并不喜欢,再加上太子妃遭了后院妾室的算计,生下一女之后再未有动静,太子近两年可是少有踏进太子妃的院子。 事实上众多的阿哥福晋都不怎么受宠,除开已逝的大福晋,还算不错的三福晋和闹得最狠的八福晋,其他福晋的大多都一样,要么一点宠爱都没有,要么就守着规矩分得一点宠爱过日子,所以一般这种时候,众位福晋但凡聚到一起,说得最的话题都是讨伐那些得宠的妾室。 在自家爷面前,她们不能表露真实的心意,私下里斗个你死我活也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但是偶尔耍耍嘴皮子,捞点场子回来却是可以的。 往日,八福晋定然是这其中最为耀眼的存在,不管是她的言行还是她享有的宠爱,其他福晋面上不显,心里都还是有些羡慕的。 当初的八福晋是何等的风光,现在因着谣言的关系,显得内敛不少,以往总是风风火火,快意恩仇的她,现在反而变得沉稳起来了。 只是她沉稳低调了,她曾经得罪过的人却不一定能就此咽下那挡在胸口的闷气。 “八弟妹这是怎么了,以往总是头一个开口的,今天怎么反而客气了。”三福晋性子掐尖,凡事都喜欢出风头,以往有八福晋在,哪里显得出她,这不,才刚有人说了两句,她就打起头阵刁难起八福晋了。 三福晋和八福晋的恩怨由来以久,不说身为妯娌的各位福晋,就是那些命妇夫人也略有耳闻,所以三福晋一开口,众人便一致将目光投向了八福晋,似想看看她的反应。 若是在后世,这种情况应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八福晋性子爽朗,行事霸道,凡事就图个痛快,以往胤禩也由着她,而今,在经历了宜妃等人的冷落和胤禩的背叛和利用后,她的子变得沉稳不少。三福晋指名道姓地怼她,换做从前,她肯定是直接怼回去,现在她却少了那一丝争锋的心,所以三福晋这一拳注定只能在棉花上,只能自己的难受了。 三福晋见八福晋不开口,不由地冷哼一声,“怎么?八弟妹这是看不上我这个当三嫂的吗?” 八福晋愣了一下,似没有想到三福晋会这般不依不挠,之前的事情对她的影响很大,即便胤禩现在跟从前一样纵着她,凡事也跟她商量,她却再难回到从前肆意妄为的样子了。 以前她没有顾忌,觉得不管自己做了什么,胤禩都会是她大的依靠,而现在,她却觉得没有谁会是她一辈子的依靠,她能靠的永远只有她自己。 “三嫂这话说得可真好笑,这人总有不想开口的时候,难不成没开口说话的都是看不上三嫂的。”八福晋喝了口茶,手里拿着锦帕轻拭嘴角,张嘴说出来的话却是实实在在地堵了三福晋的嘴。 在场没有开口说话的人可以说是占了一大半,要说这就是看不上三福晋,那么在场看不上三福晋的人还真不少。 三福晋直接被八福晋打脸,难免有些坐不住,眼瞧着就要撕破脸皮了,之前冷眼看笑话的乌拉那拉氏就不得不站出来打原场了,“三嫂和八弟妹只是说笑而已,而且在场的人都是熟悉人,大家如何能不了解两位的为人,只是这开玩笑开过了头,也就没得意思了。” 乌拉那拉氏这几句话说得颇有技巧,听着像那么回事,可细细一想,难免没有火上浇油的意味,一时间三福晋也好,八福晋也罢,面色微沉。若是换两个人,指不定就把这口气给忍了,偏生三福晋也好,八福晋也罢,都不是忍气吞声之辈。 “什么开玩笑?我看是被推出来当了挡箭牌,那口邪火没地发,现在都冲着我来了。”三福晋眯着眼,一脸不屑地道。 之前八福晋被八阿哥推出来当挡箭牌,目的虽然不是所有人都清楚,但是八阿哥府那仅剩的一位有孕的侍妾还是有不少人关注的,如今这位侍妾已经生产,生得虽然是个格格,好歹也算是给八阿哥添了子嗣,打破了以往的冷清。 “三嫂这话说得好像自己没当过挡箭牌一样,也是,这后院侧福晋,庶福晋的多了,时时被爷们拉出来给宠妾当挡箭牌,想不习惯也难。”八福晋现在的举止会有所收敛,只是因为她的心态产生了变化,并非性子发生了改变,所以三福晋这般不依不挠地找她麻烦,她自然不可能忍气吞声,让三福晋太过得意。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想说都跟你一样当个妒妇就事事顺意了!” “三嫂要这么理解也行,不过妒妇这个名号我可不敢当,毕竟比起三嫂,我还差得远了。” 眼瞧着两人激烈的言语不回,整个屋里的气氛都显得有些诡异,一时间竟没人再开口,只是冷眼看着她们你来我往,互揭伤疤。 三福晋也好,八福晋也罢,往日里都没少为了自家的爷们闹出笑语,这种事在座的女人都能理解,毕竟没有宠爱,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也是有苦说不出。 乌拉那拉氏虽然不在意三福晋和八福晋到底会如何,但是她到底还是不想让两人毁了自己这难得的生辰宴,毕竟这种机会着实不多,再者闹了笑话,她这个主人也落不到好。 乌拉那拉氏心里盘算一番,越看越觉得这架不能在她这生辰宴上吵,所以只得再次开口,只这一次她不敢再火上浇油,而是真心给两人台阶下。 好在三福晋和八福晋都知道底限,她们私下里如何没人能管,可要是丢了皇家的脸面,到时不说三阿哥和八阿哥,就是康熙也熬不了她们。 眼瞧着一场风波就此过去,乌拉那拉氏再不敢耽搁,开口便请诸多女眷一起入席。 坐在旁边的李氏看着这一幕,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冷笑,就这点承受能力,还想挑拨其他两位福晋,真是愚蠢。 若是三福晋和八福晋闹完了,老死不相往来倒也没她什么事,可现在两人心里明显藏着气,这气若是不能对她们彼此发,那迁怒的话,也只能是对着乌拉那拉氏,谁让她才是今天的主人公呢! 也罢,乌拉那拉氏倒霉,她能从中获利,不说将她拉下福晋之位,也断断不能再让她得到宠爱,否则以往这贝勒府里哪里还有她李氏的位置。 宴席之上,身份依旧分明,正室集中在一起,侧室也一样。倒是前院,少有束缚,男人一旦喝起酒来,少有讲究身份的,图得是讲究,要得是痛快。 虽然胤禛是太子这边的人,但是康熙喜欢兄友弟恭,所以不管众人心里怎么想,这面上该热情的还是一样热情,不该热情的那也是一派和谐,至于私下里会如何,看得就是各自的手段了。 不过,这也有例外,比如胤禟,表面上瞧着他是谁也不跟,可挡不住他受康熙宠信,又能赚银子,眼瞧着他跟胤禛客气,众人也害怕他被拉到太子的阵营中去,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大阿哥也好,三阿哥也罢,没少跟他套近乎。 胤禩看着左右逢源,风光无限的胤禟,这心里是颇为难受,若不走错那一步,或者当时真的就要了他的命,也许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当然,他也只能这样想想,毕竟事情早已过去,而且再让他下手,先不提他能不能狠下这个心,就说凭着胤禟的本事,他就很难成功。别人不知道胤禟的实力,他可是一清二楚,毕竟敢在皇宫里埋暗桩,且做得滴水不漏的,就只有胤禟一个。 也许他要做的不是想着如何除掉胤禟,而是想着如何能将他再拉回自己的阵营来。 “九弟,咱们兄弟之间误会颇多,有些事已经发生了,说再多都不能挽回,但是只要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开始也不无不可,所以这一杯,八哥敬你,就算是八哥向你赔罪。”胤禩看向胤禟,他陡然开口让其他人都为之一怔,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胤禟,似在等他的回应。 第146章 碰撞 “九弟,咱们兄弟之间误会颇多,有些事既然已经发生了,说再多都不能挽回,但是只要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新开始也不无不可,所以这一杯,八哥敬你,就算是八哥向你赔罪。”胤禩看向胤禟,他陡然开口让其他人都为之一怔,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胤禟,似在等他的回应。 胤禟闻言,神色微微一怔,待回地神来,目光并不看向胤禩,而是直接抬手喝了手中的酒,随后才一脸笑意地看向胤禩道:“八哥这话是何意思?弟弟怎么都听不懂?” 胤禩的目光紧紧地盯着胤禟,昔日种种非他所愿,之前是他想不通,总以为散了就是散了,而现在他想通了,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甚至为此亲自向他赔罪,可即便这样,当初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兄弟,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软。 “九弟的意思是不想喝哥哥这杯酒吗?”胤禩轻转指间的酒杯,面色黯淡,眼神却晦涩难懂。 “怎么会?八哥可是忘了,今日可是四嫂的好日子,越俎代庖这种事咱们还是不要做的好,以免辜负了四哥四嫂的一番美意。”胤禟扬着唇,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笑意一丝都未曾达到眼底。 他们之间的事情一句两句根本说不清楚,终其结果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对谁错,更分不清到底是谁欠谁良多。 昔日胤禩欲置他于死地,他不仅断了这份兄弟之情,面对他们的屡屡挑衅,他亦不曾手软,可以说对阵在前,两方更有胜负,归根结底,他能占在上方,也不过是因为他对大位无意。 “难道九弟觉得八哥这杯酒敬得不是时候?”胤禩脸上的笑容一如从前,只是眼里却满是冰寒。 “八哥若是要这么想,弟弟也没办法,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弟弟如今只想认认真真为阿玛效力,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胤禟看向胤禩,第一次明确地表明自己心中的想法。 “九弟,你……”对于胤禟古井无波的双眼,一向坚持己见的胤禩竟有些说不出话来了。 胤禔冷眼看着,心里却对胤禩的举动颇为忌惮,“八弟,九弟既然已经表明不想沾边,那咱们应该尊重他的意愿,而不是勉强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胤禔从前并没有把胤禩放在眼里,一是他本身就受康熙看重,二是因为他身上的赫赫战功,三是他母妃贵为四妃之一,他若想要什么,着实不需要胤禩这个记在他母妃名下的寄居者来帮忙。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他从来不曾放在眼里的八弟,竟有本事一步一步走到今日,若不是胤禟和胤俄出走,后来又发生种种变故,他的势力怕是不可小觑。 谁知事情才过不久,他虽然没有做到力挽狂澜,却也算是扭转败局,把一切都拉回了正轨,就冲着他种种举动,这小子怕是所图不小吧! 胤禔一直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便是太子,现在瞧着,那些他不曾放在眼里的弟弟们似乎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一个一个的都成长起来了。若是无意于大位还罢,像胤禩这样别有心思的,就不该放纵,否则一个不小心,被替代的就是他自己。 “大哥说的是。”胤禩眼神微闪,面上却做出一副恭敬的模样。 眼见大厅的气氛越来越僵,不说几个当事人,就是过来参加宴席的众多宾客见状,也不由地少了几分兴致,似怕一不小心就惹上什么麻烦。 宴席之上,虽无太子,可是能坐在这里的皇子阿哥又有几个是简单的,不管站队的还是没站队的,总之,没人想当面得罪这些皇子阿哥。 胤禛作为主人,面对这种情况自然不可能冷眼旁观,虽然他性子执拗,行事非黑即白,却也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之辈,“八弟想来也是一番好意,既是如此,那四哥便先干为敬。”说罢,胤禛率先喝掉杯中的酒,也算是给胤禩一个台阶下。 “是弟弟莽撞了。”胤禩如何看不出胤禛的用意,开口的瞬间他就想到会面对什么样的场面,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胤禟的决绝和胤禔的防备。 若是实力相当,胤禩到也不惧胤禔,只是就目前而言,他的实力尚不能同胤禔相比,再加上之前的事情令他元气大伤,真要对上,他毫无胜算。 罢了,再难的路他都走过来,现在不过是忍一时之气,等到来日他大业得成,今日种种他定然会百倍千倍地还回去。 不管胤禩心中如何想,其他几位阿哥心里还是很满意这个结果的,不得不说,胤禟的存在的确影响着他们的势力,若是不能争取,一直这样保持中立也不无不可。 生辰宴上,前庭后院的,八阿哥福晋看似强硬,实则退让不少,至少相较于从前的风光,现在的两人比之从前低调不少,至少在某些事情上,不管是胤禩也好,八福晋也罢,都未有从前的强硬和跋扈。 一连被胤禔和胤禟下了脸面的胤禩直到生辰宴结束,都未再主动开过口。 倒是在胤禩身旁的胤祯对此颇为不满,若不是胤禩拦得及时,胤祯怕是已经冲上去找胤禔和胤禟理论了。 “八哥,你拦着我干嘛,他们这样对你,简直是太过分了。”胤祯一脸桀骜不驯地嚷嚷道。 “十四弟,八哥知道你是为八哥好,但是这里是四嫂的生辰宴,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因为这事而迁怒四哥吧!”胤禩看着做事越来越没有脑子的胤祯,心里莫名地觉得不耐。 自打跟八福晋把话说开之后,胤禩先后两次去了永和宫,话里话外,无非就是想要试探德妃,毕竟他答应德妃的都已经做到了,剩下的自然是该德妃履行承诺了。 可惜事情就像八福晋所说的那样,德妃打得就是空手套白狼的主意。 昔日从来都只有胤禩坑别人,从来没有人坑他,这次德妃开了个先例,如何能不让胤禩记恨在心。只是现在还不到翻脸的时候,但是从胤祯和德妃的关系越来越冷淡这一点上不难看出胤禩的打算。 太过有才又太有野心的人,胤禩如何愿意把他留在身边,像胤祯这样冲动的,虽然麻烦,却用得放心。 “哼,不怪他怪谁,明明爷才是他的亲弟弟,他偏偏就对其他人好也不对爷好,如此,爷又何必要管他是否高兴。”胤祯一脸愤慨,想来对于胤禛,胤祯心里还是颇有怨言的。 可是昔日备受宠爱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胤禛的感受,等到自己落魄了,再怪别人没有关心他,这种论调不是显得很好笑么? 想当初,德妃风光,胤祯受宠之时,何况想过胤禛这个兄长,当时他不对胤禛落井下石怕就是感谢上天了,何谈关心。 “十四弟,有些事是上天注定的,何况四哥对你并非不关心,他只是更在乎有需要的兄弟。”胤禩目光微闪,面上说着安慰的话,细听却是话中有话。 胤禟出来醒酒,刚好就瞧见这一幕,因着距离不算远的关系,他不只将胤禩的表情尽收眼底,就连他说得话也听得一清二楚。 垂下眼睑,胤禟敛去唇边一丝不经意露出的讽笑,他还道胤禩怎么突然之间就想着跟他赔礼道歉了,现在瞧着,应该是别有所图。 也对,依着胤禩那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子,怎么可能在事隔这么久之后,才想起跟他道歉,想必之前的事情给他造成了一定的损失,会突然调头过来争取他,怕是实力大不如前又不想轻易认输吧! 转身的瞬间,胤禟正准备进屋,不想胤祯恰好抬头,见他就在不远处,误以为他是来偷听的,不由地怒喝一句,“九哥,你这算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胤禟被胤祯吓了一跳,转身的瞬间对上他怒不可遏的面容,一时不由地有些啼笑皆非。 “你偷听我和八哥说话,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应该我问你是什么意思吧!”胤祯几个大步来到胤禟面前,大声指责道。 胤禟嗤笑一声,显然是没有相到胤祯会突然把矛头指向他,瞧他这样子,似乎是认定他罪大恶极一般,“偷听?你确定这样的距离,这样的位置是偷听,而非正大光明的听。” 胤禟早就看不惯胤祯那副‘凡事老子天下第一’的臭模样,搞得好似这天下人都该让着他一样。 “你——”胤祯没想到胤禟居然如此理直气壮,那模样中,好似他被他捞到什么不得了的把柄一样,嚣张的让人觉得咬牙切齿。 “十四弟,这人可以没有本事,但一定要有自知之明,四哥待你如何你清楚,你又待四哥如何你也明白,爷可以保证,这世上只有四哥抱怨你的,没有你抱怨四哥的,特别是在有人挑拨的时候,你就算想抱怨,也得挑个隐密点的地方,别忘了自己现在脚下踩的是四贝勒府,不是你十四阿哥府。”如果非要在言语上碾压一个人,胤禟必定是其中的佼佼者,一如现在,气得胤祯恨不得吐血,又气得胤禩面色阴沉。 “九弟,有些话说太过了。”胤禩沉着脸道。 胤禟完全不惧两人身上的怒气,似笑非笑地道:“八哥,你们都敢做了,还怕别人说。” “胤禟,我跟你没完。”胤祯何时受过这种气,一向被德妃捧在手心里的他,就算委屈也不像现在这样被人踩着脸。 胤禩看着握着拳头朝胤禟扑过去的胤祯,根本就没拦,而是冷眼看着,似想借此教训下胤禟,毕竟这段时间频频碰壁着实让他心情不好。 胤禟冷眼看着扑过来的胤祯和看好戏的胤禩,心中冷笑,“就凭你!” 第147章 冲突 大厅里,众阿哥同宾客推杯换盏的,场面好不热闹,不管是真心,抑或是假意,明面上,该给的面子,大家还是给了,而且就这客套热情的场面,就是最喜兄友弟恭的康熙也挑不出理来。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 眼下大厅里一派和谐,并不表示他地方也是一派和谐。 胤禔等人会来,一是想表现给康熙看,二是给颇有能力的胤禛几分薄面,毕竟就个人能力而言,胤禛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即便胤禛表明是******,众人也并非完全放弃希望。 此时,众人你来我往的,正喝的尽兴,三三两两地围在一起,不管是单纯地聊还是隐晦的交流,只要和心意,又有共同的目标,谁也不会拦着。 说笑间,外面传来一层喧闹声,胤禔等人闻声都不由地皱了皱眉头,他们本以为在相处这件事上,他们早就达成了共识,却不想还有人这般没有眼色。 “是谁在闹!”胤禔作为在场的阿哥里,年纪最长,身份最高的阿哥,出了事,即便他不是主人,出声询问还是没问题的。 “大哥若是觉得不妥,不如一起出去看看。”三阿哥胤祉的目光扫过一旁还空着几个位置,眼珠微转,不由地出声提醒道。 “嗯。”胤禔应了一声,起身的同时,胤禛等人也跟了上去。 一群人刚出大厅,就听到一声熟悉的怒吼声,抬眼望去,只见胤祯握着拳头直直地向胤禟冲去,眼看胤祯的拳头就要落到胤禟身上,胤禛、胤俄和胤祥不由地张嘴想拦,谁知还不待他们出声,胤禟便侧身闪过胤祯的拳头,抬腿的瞬间一下子将胤祯踹倒在地。 胤禟一脸冷笑地看着被自己一脚踹倒在地的胤祯,语带讽刺地道:“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就你这样,还敢抱怨别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 胤祯出手不仅没打到胤禟,反而自己被打,心里便满是不甘和愤慨,“哼,无耻之徒也不过就是惩口舌之处。” “无耻之徒?说你自己吧!”胤禟最看不惯的就是胤祯这种没什么本事又习惯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点去批判别人的家伙,“下次想要站在高处批判别人之前,先看看自己的屁股干不干净。” “你说什么!”胤祯闻言,勃然大怒,若不是胤禩拦着,他又要冲上去了。 胤禛看着越来越不像样的胤祯,心里无比的失望,不管胤祯是不是他的同胞兄弟,他都不可能眼看着他继续胡闹。 话说就是因为胤禛太过喜欢说教,这一众小阿哥才会躲着他走的,就连胤禟也颇为忌惮他的冷脸和说教。 “十四弟,你还想胡闹到什么时候!”胤禔在胤禛没有开口之前,不由地低喝一句。 他们兄弟之间的矛盾是一回事,让人看笑话又是另一回事。 胤禔这人的确莽撞冲动,可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大局观,事实上胤禔本人并非不聪明,只是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又太过依赖于明珠,再加上脾气冲动,便很容易给人一种鲁莽的感觉。 胤禩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神情不由地一懔,他放任胤祯去闹,也不过是气不过胤禟的决绝和讽刺,可这并不表示他想让人看笑话。 “十四弟,识实务者为俊杰,今天算咱们倒霉,这仇咱们日后再报。”拉着胤祯,胤禩低声劝慰,明显是已经发现众人眼中的不满。 为一时之气犯众怒,胤禩可不认为值得。 “可是……”胤祯心里满是不甘,天知道他从小到大可都不曾受过这般委屈。 “十四弟,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胤禩继续劝道,可是眼底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不耐。 胤禩是想利用胤祯打头阵不假,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因他而惹来众怒,毕竟谣言的事情才刚刚平息,他可不想因着胤祯的冲动惹得风波再起。 别看八福晋现在一副事事都为他着想的模样,可是胤禩心里清楚,有些事可一不可二,否则下一他将面临的可能不只是内部动荡,而是分崩离析。 眼见胤禩面色凝重,胤祯就是再冲动也知道以一己之力对抗所有的兄弟是不智之举,所以即便恨得咬牙切齿,此时也只是愤然作罢。 此事过后,众人再回到大厅,原本热闹的气氛早已不复存在,就算胤禛并胤禟等人,努力调节气氛,整个宴席依旧是以一种虎头蛇尾的模式结束了。 前院不太平,后院不平静,这一场生辰宴横看竖看都办得不算圆满,这让一心想要表现自己的乌拉那拉氏气得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若说之前乌拉那拉氏还在记恨婉兮不给面子的话,那么现在,乌拉那拉氏最为厌恶的就是搞砸了她生辰宴的八阿哥福晋和十四阿哥了。 九阿哥府里,婉兮靠在胤禟怀里,小手把玩着他的大掌,大眼微眯,看着似睡非睡的,实际上胤禟说得那些话,她全部都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那爷有没有伤着?”婉兮一听胤祯对他动手,不由地坐起身来,一双小手更是对他上下其手,认真检查,生怕他被胤祯给伤着了。 胤禟看着婉兮担心的模样,不由地伸手握着她的手道:“别担心,就老十四那点本事,还伤不到爷。” 依着康熙对他们的严厉要求,众多阿哥之中,除了由太后养大的五阿哥,其他阿哥即便达不到十全十美,却也各有所长。胤祯以往没少得康熙夸奖,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往日被康熙夸作聪明的胤祯,性子越养越浮,脑子也越来越蠢,就他今天的所作所为,胤禟敢说胤祯绝对不会成为胤禩的助力,说不定会是阻力。 “话虽如此,爷还是多小心一些为好。”婉兮依偎在胤禟怀里,心里的疑问却越来越大。 这一世不少事情都已经脱离了原来的轨道,就说十四阿哥,上一世的大将军王,这一世怕是再难重复上一世的赫赫威名吧! 胤禟的大掌轻抚婉兮娇嫩的小心,眼里闪过一丝不以为意,但是为了不让她担心,还是应道:“恩,爷省得。” 婉兮听着他敷衍的回答,不由地撅起红唇,一脸不满地埋怨他道:“爷总是这样,让人担心。” “好好好,爷听娇娇的,以后多加小心,再不像这般冲动行事,可好?”胤禟嘴角含笑,脸上满是愉悦的表情,想来对于婉兮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 婉兮也没想就这个问题,反复说什么,她心里清楚,有些事并非一时半会就能办成的,与其反复提及惹他不悦,还不如潜移默化,让他多加注意,毕竟对于她和孩子而言,胤禟本身才是最不可替代的存在。 “爷,这事到这应该就结束了吧!” “结束?”胤禟对上婉兮清澈如水的眼眸,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不,这事应该算是刚刚开始,依爷对老十四的了解,今日他丢了脸面,来日他必定会想法从爷这里讨去。” 只有这个小女人才会把事情想得如此简单,胤祯要有这般大度,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爷怎么办?”婉兮闻言,拽着他衣袖的小手不由微微用力,将他的衣袖拽成一团。 “娇娇,放心,爷早有应对。”胤禟没说自己的打算,不过他自信的模样却让婉兮焦急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她怎么就忘了,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并非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的智谋也好,势力也罢,十个胤祯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他真正该防的不是胤祯,而是八阿哥胤禩。 事实上,婉兮的担心并非没有必要,今日胤禟在四贝勒府的一举一动都惹得胤禩不满,若说之前他还对胤禟有所愧疚的话,那么现在的胤禩对于胤禟是真的埋怨了。 “爷想如何?”八福晋在四贝勒府过得也并不高兴,虽然她与三福晋之间的争斗并未落下风,但是乌拉那拉氏的挑拨却让她颇为不满。 “现在还不是时候。”胤禩看着八福晋平淡的模样,神色微怔,随后故作镇静地道。 八福晋闻言,并不开口,但是胤禩的意思她却一清二楚。 如今的八阿哥府并不太平,即便有她出马,安亲王旧部也并非个个都买帐,那些想走的就是她也留不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也并不会因为她而就此罢手,所以该损失的依旧在损失,虽然不至于让胤禩伤筋动骨,却也实实在在地流了不少血。 胤禩坐在桌前,伸手拿起桌子中间的茶壶,动作优雅地倒了两杯水,待水倒好后,他才其中一杯往八福晋的面前推了推,“先喝杯茶吧,这事爷自有主张。” 八福晋瞧着胤禩一脸胸有成竹的模样,就知道他心里必定有了打算,至于为什么不跟她说,她想这事定然是用不上她了。 也是,如今的她确帮不上他太多,就算他说了,她也不一定帮得上。 “爷有打算就好,妾身身子欠佳,还是着重休养的好。” “恩?”胤禩闻言,抬眼看了八福晋一眼,随后垂下眼睑,以此遮去他眼里的一丝不满,“也好,福晋的身子相较从前的确差了不少。” “谢爷体谅。”八福晋见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心里也颇为难受,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现在的她和他之间似乎再难做到像从前那般坦诚以对了。 第148章 太温柔 相较于胤禩内心的恼怒,八福晋的情绪 就显得平淡多了,从她退让并且把胤禩给得苦果慢慢咽下去的一刻,她就知道,以往风光无限,随心所欲的她就已经了。 像今天的生辰宴,依着她以往的性格,参不参加看得是心情,而非局势,现在到好,她居然会委屈自己去迎合人,这不得不说是件相当闹心的事。 不久前,剩下的那个侍妾生了一个格格,瞧着喜嬷嬷一副谢天谢地的模样,她心里微微有些心酸。 即便对方生得不是阿哥,可只要能生,阿哥什么的迟早会有的,不像她,为了要一个孩子,可谓是想尽办法却未能如愿,至于未来能不能如愿,这个怕是还得看上天的意思。 “怎么了?”自打那个侍妾生下小格格之后,胤禩一直宿在八福晋的正院里,再没去过后院,两人朝夕相处的,即便内心有隔阂,可毕竟是相处好几年的夫妻,对对方的习惯和动作都是相当熟悉的。 “没事。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换作从前,八福晋肯定是有什么说什么,哪会像现在这样心有顾虑。 胤禩闻言,眼神微闪,即便他最看重的是他的大业,但是八福晋的转变如此明显,他不可能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消除这个隔阂。 胤禩向来不喜欢做无用功,他做事一向都有目标,在达不成这个目标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现在就是如此,他不知道该怎么让一切回到正轨,所以只能继续放任下去。 “有些事,爷不说并不表示爷不在乎,虽然爷这次伤了你,但是你得相信,爷心里至始至终都只有你一这个女人。” “恩。”背对着胤禩的八福晋轻应一声,人却没有转过身来,明明应该是让人感动的话,可她却半点不觉得心动,甚至感觉到一丝彻骨的冷意。 心里有她却牺牲她?心里有她却不顾她的意愿让别的女人先她一步生下孩子? 呵!以前她觉得口是心非这句话只是用来形容女人的,现在看来,的确是为女人量身打造的,可用在男人身上也无丝毫不妥之处,至少,用在胤禩身上却是恰到好处。 也罢,有些事她的确应该早早面对,就像宁嬷嬷说的,现在知道总比最后知道强,毕竟现在的她还有为自己打算的机会。 胤禩并不知道八福晋心中的想法,他本以为安抚几句,即便不会改变结果,也能拖延一下时间。 永和宫里。 被禁足许久的德妃倚在美人榻上,双目微阖,榻旁有一个粉衣小宫女拿着一个美人锤轻轻地帮她敲着腿。安嬷嬷站在一旁,不知道说些什么,德妃猛地睁开双眼,一时间眼里精光四射。 “常言道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想着这句话还没说错。”德妃面色冷凝,眸色冰寒,显然安嬷嬷刚才说的话让她很是愤怒。 不管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有什么问题,在德妃看来,那都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容不得别人来插嘴,更容不得别人来欺负他的宝贝儿子。 当然,错在谁身上,德妃并不在意,在她看来,胤祯是在四贝勒府受得委屈,那么这事胤禛就该付起责任。明明胤祯才是他的亲弟弟,他偏偏帮着宜妃那个贱人的儿子。 果然,不管怎么样都不讨人喜欢。 “胤祯现在怎么样了?”德妃伸手拿起一旁的茶盏,轻呷一口,挑眉问道。 被禁足于永和宫,德妃虽然不能出去,可外面的消息却源源不断地传进她的耳朵里,特别是有关于胤祯的消息。 “十四爷相当气愤,说是回府之后大发雷霆,看样子似乎是不打算善罢甘休。”安嬷嬷知道德妃的性子,胤祯就是德妃的逆鳞,她敢在别的事上动手脚,却不敢拿胤祯来试探德妃的耐心。 “善罢甘休?”嗤笑一声,德妃把玩着指尖的甲套,红唇微抿,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凭什么善罢甘休,那些人敢这般放肆,还不是因为本宫落难。” 每每思及自己现在的处境,德妃就把宜妃等人恨得咬牙切齿,更怨康熙心狠。这后宫的女人,那个手上没沾血,动手的又不仅仅只有一个她,为何从前忍得,现在就忍不得,说到底还不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她不甘心。 对,正因为不甘心,她才咬牙将这一切都忍了下来,静静地等着,盼着,为得就是想找一个适当的机会,东山再起。 “娘娘,您……”安嬷嬷闻言,神色微微一变,似怕她又生出什么心思来。 作为德妃的心腹,安嬷嬷很清楚,德妃手中的势力已经不多了,乌雅家被连根拔起之后,就相当于折了她羽翼,之后的事情,不仅让德妃失了康熙的宠爱,就连德妃这么多年以来发展的势力也折进去大半,如今,她们手上得用的人已经不多了,若不是这些人埋得深,她们怕是早就成了聋子和瞎子了。 这后宫里怕什么,就怕消息闭塞,要知道有的时候,消息太过闭塞,造成的后果并不仅仅只是失宠,有可能还是丢命。 主子心狠手辣并没什么不好,怕就怕心够狠,脑子却跟不上,到头来只落得一个害人终害己的地步。 德妃心够狠,心计也够深,安嬷嬷曾经为跟着这样的主子而感到庆幸,而今,她却觉得有些心累。 明明是心机手段不缺,一切也一如她所想,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这个主子就开始犯傻了。先是将四阿哥往外推,再就是挑拨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间的兄弟感情,末了,再给四阿哥的院添点堵。 若是其他阿哥,她也理智,谁人不想做人上人,德妃贵为四妃之一,想助儿子登上那个位置也情有可愿,但是关键就是她的私人情绪太重,又放不开过往,以至于将四阿哥这个孝顺的儿子硬生地推了出去。 “嬷嬷的心意本宫明白,但是本宫就是容不得胤祯受半点气。”德妃眯着眼,一脸面无表情的模样,眼里却透着一丝让人心惊的杀气。 安嬷嬷看着一意孤行的德妃,心里暗自叹了口气,问:“娘娘的意思是……” “让我们的人适当地动一动,不管是四贝勒府还是九阿哥府,想来都安静太久了。”冷哼一声,德妃只要想着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容不得害她的人太过得意。 只是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她先对付婉兮和胤禟他们,他们又如何会对她动手。老话说得好,凡事有因才有果,德妃对付婉兮在前便是因,婉兮反击便是果,所以她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怪只怪她心太大,否则她一个后宫妃子,谁又能把她怎么样。 “娘娘,之前安排在各个阿哥府里的暗桩和眼线都被清除的差不多了,如今四阿哥府里只有两人,而九阿哥府里只剩一人了。”安嬷嬷说罢,垂下眼睑,竟是不敢看德妃的脸。 “什么!”德妃一惊,随即想到之前的种种,若不是得到证据,康熙如何这般对她,说来,当初既然查到证据,肯定也是有依据的,而这些依据就代表着她的损失,“罢了,让她们小心一点,不管用什么办法,或者要谁的命,只要能把两府的水搅浑,本宫也好,胤祯也罢,都是需要机会的。” 安嬷嬷心里有着无数的想法,可有想法归有想法,她的身份注定她不能把这些想法说出口,否则当时德妃拒绝四阿哥时,她就不可能一直冷眼着她折腾。 “是,老奴遵命。” 不管德妃有什么样的心思,又有什么样的行动,婉兮他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清漪院里,婉兮坐在树上的软榻上,看着弘旻带着弟弟妹妹在院子里玩,三个小家伙,你来我往的,追逐嬉闹,清脆的笑声让整个清漪院都变得生动起来。 九阿哥府里,有孩子的仅仅两个院子,一个是董鄂氏的正院,剩下的这个自然就是婉兮的清漪院。 每每后院的女人从清漪院附近经过,听到孩子的笑声,心里嫉妒的同时何尝不是羡慕呢!只是她们想得好,胤禟却在这忠犬之路上越走越远了。 “这是怎么了?”婉兮转头的瞬间看到听雨一脸气冲冲的样子,不由地地有些讶意。 她这清漪里,规矩松泛,只要下人够忠心,她也不会过多地要求她们什么,甚至在她的力范围之内,她也会帮她们找到自己想到的幸福,而不是因着自己的利益,随手将她们指给谁谁谁。 “侧福晋,近来正院的人总是借机找咱们清漪院的麻烦。之前只是嘴上刺奴婢等人两句,但是今天,奴婢去吴嬷嬷那边领东西遇上正院的翡翠,她却指桑骂槐把话题引到侧福晋身上来了……”听雨气呼呼的,若不是碍于府里的规矩,她早就一巴掌打过去了。 狗东西,暗讽她别有用心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编排侧福晋,真是不知死活。 婉兮看着听雨气呼呼的样子,哪儿不明白她的意思。董鄂氏近来动作频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了她底气,每天不是往书房送汤送点心的,就是打着大格格的旗号请胤禟去正院用膳。若不是胤禟每日都回她这清漪院,且在房事上越来越多花样,指不定她都要怀疑胤禟又宠幸董鄂氏了。 她这人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若没有之前的承诺,胤禟如何她都不会管,可胤禟即给了她承诺,那谁敢往前一步,她就撕谁。 当然,若是胤禟自行越了线,她最多不过就是收回自己这颗心。 女人,到底还是要学会爱自己,否则这一生苦楚尝尽也是活该自找。 “哦?说本侧福晋的不是,这还真是新鲜!”婉兮挑眉,说实话,董鄂氏沉寂了这么久,突然这么高调,她也觉得有些讶意呢! 难道是胤禟做了什么让她误会的事,又或者董鄂氏又有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依仗,所以才让身边的丫鬟过来示威? 婉兮眼珠微转,直觉得她就是手段太温柔了,所以即便她得宠,这些人也不把她放在眼里。 第149章 铺垫 近来,康熙也不知道那根筋不对,以往对儿子们东防西防的他,这一回也不知道听了谁的话,又或者说动了什么心思,突然之间就把才出宫进府没多久的十二阿哥和十三阿哥分别丢进了礼部和户部,美其名曰——历练。 礼部如何,胤禟是管不着,而户部,恰好就是胤禟的地盘,有他在,户部的余额那是年年增加,这对比之前国库年年亏损的情况,康熙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这个儿子在管理财政这个方面的确很有天赋。 扭亏为盈并不稀奇,事实上在胤禟之前,也不是没人接手户部。 这些人刚接手户部时,也曾干劲满满,扭亏为盈,只是好景不长,这种盈利的表现很快就消失了,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这种喜人的情况向来都是短暂犹如昙花一现。现在胤禟不仅稳住了局面,还将这种盈利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下来。 这种情况按说是值得高兴的,可总有那么一些人见不得人好,也不能忍受有人夺了自己的风光,打乱自己的格局,所以近来有不少人开始指责胤禟与民争利,请求康熙处置。 康熙此人向来都是自信而又自大的,先不说胤禟的行为算不算与民争利,单胤禟没像从前那般搅和到夺嫡之事上去,康熙就不可能因为这点原因动手敲打胤禟。 况且就康熙的心机,他如何看不出原由,这些上折子的御医究竟是谁的人,他心里一清二楚,所以在看过折子的第二天,他不仅没有训斥胤禟,相反地将这些上折子的狠狠地贬斥了一番。 此情此景,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康熙这是打定主意要护着胤禟,他人就算有心思,也得看康熙同不同意。 众所周知,户部的油水最多,特别是借贷这一块,康熙允许大臣借国库的银子,在胤禟没有接手户部之前,户部里的银子每年都会被借走一大批,单就这一点,包括太子在内的阿哥们都动过心,只是一直未能如愿。 胤禟一开始接手户部,未必没有康熙的试探在里面,只是胤禟根本就不缺子。毕竟依着他的本事,他手头上拥有的银子未必就比国库少,再加上他不断扩张的事业王国,这银子只会更多不会少。 瞧瞧胤禛就知道了,胤禟只是带着他们一起做生意,这几位的私房银子只增不减,手头上的势力也得到了稳固的发展。不要以为无心大位的就是不需要保障,除开有心于大位的胤禛,胤俄也好,胤祥也罢,在有了足够的资本之后,都致力于发展自己的个人势力。 毕竟这争储的皇子阿哥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就连康熙这个当皇父的也不是不需要防备。因为他们心里清楚,若非胤禟已经退出胤禩的阵营,进入户部又一直没有其他的举动,否则依着康熙多疑的性子怕是也不敢这般重用胤禟吧! 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胤禟确实是凭着一身赚钱的本事稳稳当当地地坐稳了户部的位置。现如今,作为弟弟的胤祥被安排过来,别说他们关系好,就是关系一般,该表现的胤禟还是要表现一番的。 这不,在胤祥进户部的前一天,胤禟就将人叫到了自个府里,其用意不为其他,只为给胤祥提个醒。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官场上也一样,甚至更为复杂。别看他们顶着阿哥的名头,事实上也就是个虚名,若是毫无实力,别人也不一定把他们放在眼里。 再者,户部势力盘根错节,虽然胤禟凭着康熙的支持和自己的实力占据着主要的位置,可这并不表示他就不需要忌惮其他人,毕竟这么大的户部里不可能都是他的人。 谁知道他同胤祥的话才说了没两句,守在门口的林初九便进来了。 “主子爷,福晋让人送来的点心,您看?”林初九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走了进来,声音微颤,似在等他的吩咐。 话说这书房唯一能来去自如的女眷从头至尾都只有婉兮一个,偏偏婉兮本人甚少过来,一般会过来都是胤禟忙得废寝忘食,不顾自己身体的时候。其他时候,婉兮一般是不来打扰,除非胤禟有吩咐。 想到这里,林初九心里一阵叹息,这作死自来不分先后,以前是那些侍妾,现在是福晋,要来送东西之前,这些人似乎从来都不打听主子爷在做什么事,又在接待什么客人,如此行事,也活该总是被主子爷训斥。 “还回去。”胤禟皱着眉头,明显是对董鄂氏近来的举动感觉有些不耐。 胤祥看着退出去的林初九,并没有吱声,就他看来,这种家务事并不适合他这个做弟弟的来插嘴,而且就私人感情来说,他心里自然是偏向于婉兮,谁让她是弘旻他们的额娘呢! 婉兮做事向来很有分寸,胤禟处理正事时,她从不打扰;胤禟带兄弟回来时,她尽心尽力地招待;胤禟休沐在家时,她不只自己缠着他,还会他们父子父女制造相处的机会。如此一来,别说胤禟,就是胤禛等人对她的观感也非常好。 “十三弟,咱们继续。”胤禟做事从来都是有头有尾的,他历来不喜欢半途而废。 “多谢九哥。”拱拱手,胤祥心里一阵感激。 正院里,董鄂氏去看过女儿后,刚回来就见到带着食盒回来的珍珠,顿时沉了脸色。 自乌拉那拉氏的生辰宴后,董鄂氏从众多妯娌的处境上看到没有儿子和有儿子之间的区别,那一瞬间开始,她才算是把伊尔根觉罗氏的话听到心里去。 从嫁给胤禟开始,她争宠爱争长子争关注,似乎能争得她争了,可惜争得东西太多太多,她反而一样没有得到。 论宠爱,前有朱氏周氏等人,后有婉兮称霸后院;论子嗣,长子次子都不是她所生,唯得一个女儿,还身体不太康健;最后再说关注,她可谓手段用尽,可这么些东西送过去了,也没见胤禟回一句话,哪怕是让林初九等人过来回句话,可但凡清漪院里有一丁点动静,他必定是第一时间赶过去。 何其可笑又何其可悲,明明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嫡福晋,可他的目光却一直未曾落到她身上,难道美貌真的如此重要。 有的时候事情越想就复杂,负面情绪就越深。 此时的董鄂氏便是这般,原本她只会越挫越勇的,可是一想这些,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话说给胤禟安排女人这种事,董鄂氏向来都是无比排斥的,若是可以,她巴不得胤禟就只有她一个女人,可惜胤禟宁可守着婉兮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再加上众多没有儿子妯娌的处境虽然各不一样,但有一个不能否认的事实,那就是这些人都过得都不怎么好。 董鄂氏不想变得跟她们一样,所以她能接受自家额娘的安排,在接庶妹进府之前好好铺垫一番,不管是她自己得关注,还是让胤禟多注意一下她这正院,她都得用心改变自己的现状。 目光看向被退回的食盒,董鄂氏面色阴沉,前几天让丫鬟送也没见不收,今天她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想开口跟他提一提玉惠进府的事,谁知他竟直接让人把点心挡了回来,难不成是完颜氏说了什么? 该死的完颜氏,该死的狐媚子。 董鄂氏心不心塞,连胤禟都不关注,胤祥又怎么可能会关注。两人呆在书房里,谈了差不多近两个小时,眼瞧着到晚膳时间,胤禟大手一挥,直接把晚膳安排在了清漪院。 婉兮和胤祥也算是熟人,再加上还有三个孩子和胤禟在,大家相处起来也自在,说说笑笑的到也愉快。 正院里,董鄂氏听闻呆在书房的除了胤禟还有胤祥时,心里一阵懊恼,康熙难得如此大手笔地把皇子安排到户部去,董鄂氏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还不待她多想,又听闻胤禟带着胤祥前往清漪院用膳的消息,一时间,不由地摔了手中的茶盏。 “贱人,贱人,明明什么都得到了,却连一点念想都不留给本福晋。”董鄂氏拍着身旁的几岸,整个人的情绪显得相当地激动。 尹嬷嬷看着手掌鲜红的董鄂氏,心里满是叹息,遇上这种事情,她又能如何?夫人觉得让四格格进府就是帮福晋,她却觉得四格格此人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若是顺利得子,又能解决掉四格格,这事不得不说是件划算的买卖,可若是出了意外,让四格格夺了宠爱,到时福晋的处境怕是比现在更不如。 “福晋?这是……” “哼,她完颜氏的确得宠,可谁能保证她这一辈子都得宠。”冷哼一声,董鄂氏看向一旁的尹嬷嬷道:“俗话说得好,红颜易老,本福晋就不相信爷还真能宠着她完颜氏过上一辈子不成。” “福晋,即便红颜易老,这完颜侧福晋正是风华正盛的时候,怕是不好对付啊!”尹嬷嬷老实地说道。 董鄂氏的面色微微一僵,右手不自觉地抚着自己的脸,一脸不甘地道:“是啊!她完颜氏的确是风华正盛,可是她风华再盛,还能比得过那花骨朵一般的美人么?” 第150章 煞费苦心 后院里的事情,只要胤禟想知道,事无巨细,肯定是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暗卫呈上来的折子里。再者,听雨虽然是婉兮的人,但是时不时还是会和林初九交换下主子之间的消息。 这一次,听雨被董鄂氏的丫鬟挤兑不说,那个丫鬟还大言不惭地抹黑婉兮,依着听雨的性子,那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这不,遇上林初九,这一股脑的,该说的不该说的,她全说了。 林初九对胤禟的忠心那是毋庸置疑的,可他讨好婉兮的心也是坚定不移的。 之前,只要是涉及婉兮和小阿哥小格格的事,他都会第一时间告之胤禟,现在也一样,不管是福晋指使丫鬟找茬还是丫鬟没眼色作死,只要能得自家主子好感,管他人死活。 胤禟倒是不知董鄂还有这种想法,他全去正院,完全是因为大格格,那终究是他的女儿,不管身体好坏,该关心的他一样会关心,可是他关心不代表他就愿意让别人利用他对女儿的关心去为难他心爱的女人。 “主子爷……”躬着身子,林初九对上胤禟的冷眼,身子不由地又弯了几分。 他这是怕侧福晋受委屈才报的,主子爷真有怨气,还是朝那些喜欢作的人发吧,他示自己接受无能。 胤禟凤目微眯,面色微冷,想来他是并不打算把这件事归纳到无关紧要的小事中去,“那个丫鬟是谁?” “回主子爷的话,据说是福晋身边的二等丫鬟,名字叫翡翠。”林初九既然准备把事报上去,自然就得把事情的来胧去脉都给查清楚,还别说,真叫他查出了一些事,“主子爷,奴才派人去打听过了,据说福晋似乎是想接董鄂府的四格格入府。” “四格格?”胤禟面露疑惑,显然整个董鄂府里,除了董鄂?七十和伊尔根觉罗氏,其他人胤禟都没有放在眼里。 林初九对此表示明白,作为皇子阿哥,胤禟若去董鄂府,行礼的只能是董鄂府的人,而不是胤禟这个阿哥,再者董鄂府里只董鄂一个嫡出,他那些庶出的子女的确没有让胤禟主动去记的必要,但是这并不表示当奴才的他不需要记,“回主子爷,这位董鄂四格是福晋的庶妹。” “庶妹?”嗤笑一声,胤禟对董鄂氏虽然有不少的意见,可是他对董鄂氏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比如这嫡庶之别,她可是比他更在乎,以往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的人,现在却要接到府里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相信。“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回主子爷,听说是董鄂夫人提议的,说是让四格格来照顾大格格,让福晋把心思放在主子爷身上。”林初九低着头,心里一阵吐槽,就算福晋愿意把心思放在主子爷身上,那也得主子爷接受才是。 不过,都是习惯了阴谋诡计的人,怎么可能轻易相信这种表面说辞。 胤禟可不管董鄂氏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在意的是那个丫鬟的突如其来的举动,若是董鄂氏的安排显得过于突兀,若不是董鄂氏的安排,那个这丫鬟到底是谁的人? “林初九,派人盯着个丫鬟,爷要知道她的底细。”胤禟心中冷笑,才不过安静一段时间,那些牛鬼蛇神就又冒出来了。 要说手段,胤禟可不比任何人差,就拿当初李四儿和隆科多的事来说,虽然两人都是罪有应得,可是胤禟的手段却让人刻骨铭心。 隆科多被禁足是众所周知的,李四儿被康熙默许给胤禟处理也是应当,但是隆科多对李四儿的执着却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一开始,隆科多送帖子私下派人同胤禟相商,为得就是将李四儿要回去,可惜胤禟不是别人,他即无夺嫡之意,又对佟家毫无所求,根本就不怕得罪佟家,所以压根就没把隆科多的示好和求饶放在眼里。而隆科多早就被宠坏了,一开始会客气也不过就是因为康熙的态度和李四儿还在胤禟的手里,后来发生胤禟根本不给他面子,言辞激烈不说,还语含威胁,就冲着这两点,胤禟也不可能让隆科多如愿以偿。 佟家是康熙的外家又不是他的外家,客气两句只是面子,真犯到他手里,他可不会太客气。如此,隆科多的举动越多,李四儿受得罪就越大。 牢里的人在听了林初九的吩咐之后,在折磨李四儿的同时,自然不忘向李四儿转告隆科多的美意。 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李四儿再也兴不起叫嚣的力气,若说之前的李四儿恨得是胤禟和婉兮,么现在她最恨得的就是隆科多。即便知道离开无望,却不妨碍她把满心的怨气都投注在隆科多身上。若是条件允许,李四儿肯定会想咬死隆科多,跟他来个同归于尽的。 单单只冲着胤禟能让一对所谓的真爱反目成仇的手段,就知道他对自己的敌人有多狠,而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任由别人算计。 林初九听了胤禟的话,立马行礼,转身出去之后,丝毫不敢耽搁,立马吩咐人去办了。 至于董鄂氏这边,胤禟明知她有问题,自然是不可能给她机会,可是已经下定决心的董鄂氏既然已经有了主意,自然不可能半途而废,所以请不来胤禟,她也没放弃,在给伊尔根觉罗氏去信的第三天,正院就传出了董鄂氏生病的消息。 胤禟得到这个消息时,一脸的嗤之以鼻,若董鄂氏懂得她收敛,他或许还会因此而生出分愧疚之情,但是董鄂氏迫不及待地想要算计于他,那也就怪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没有人会喜欢被身边的人算计,胤禟也一样,就算董鄂氏是嫡福晋,轻易换不得,可也不是绝对不能换。依着胤禟的想法,只要董鄂氏不触及他的底线,他是不会动她的,但是董鄂氏要是一直保持这种想要算计他或者婉兮他们的想法,他真心不介意送她一程。 有些事,胤禟能容忍,也适当地宽容,这并不表示他好说话,要知道当初被慧茹算计,他就有想杀人的冲动,现在再来一次,不用看婉兮的反应,他自己就能出手解决一切。 正院里,尚不知胤禟心意的董鄂氏正倚在床头,带着玉惠过来的伊尔根觉罗氏在过病秧秧的外孙女茉雅奇后,更坚定自己的计划了,有她在一旁敲边鼓,董鄂氏最后的一丝犹豫也就此消失了。 “额娘,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董鄂氏这话是对伊尔根觉罗氏说的,目光却看向站在伊尔根觉罗氏身后的玉惠。 相较上次,这一次的玉惠显得更为亮眼,举手投足之间的优雅,清纯又着一丝妩媚的气质,还真别说,不仅惹人注意,隐约地还能看到一丝婉兮的影子。 “这事你放心,额娘既然答应你了,自然是要把事情办好的。”伊尔根觉罗氏为了解决女儿的困境,也算是煞费苦心。 在选定玉惠之后,她除了要想法说服自己的女儿,还得花心思请人培养玉惠,还是特别花心思地培养玉惠像婉兮,仅冲着这一点,就能看出伊尔根觉罗氏的打算。 胤禟专宠于婉兮,这种事在四九城真算不上什么新鲜事,不提些正室,就说那些妾室,谁不想像婉兮一样独得宠爱。可惜并非所有人都有这么好的运气,再者胤禟后院美人不少,眼瞧着美貌 新人都夺不了胤禟的注意力,那遇上一个有美貌,神态气质又像婉兮的,是否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玉惠的美貌虽不及那完颜氏,可胜在年轻,且这神情气质的还略有相似,难保没有错眼的时候。”伊尔根觉罗氏嘴角微扬,反正她们要得只是孩子,并非助玉惠得宠,所以是真宠还是薄爱对于她们而言都不重要,重要是能让玉惠怀上孩子。 “这真的可以吗?”董鄂氏虽然明白伊尔根觉罗氏的意思,但是一想到胤禟早出晚归,不是清漪院就是书房,必经之路上还有那一大堆的侍妾,心里就觉得没谱。 把玉惠培养得像婉兮是一个办法,可是再像却见不到,那是也惘然。 “万事开头难,不试试,谁又能保证这个办法行不通。”伊尔根觉罗氏嘴上说着,心里却暗自打算着是不是该培养一个样貌气质都像婉兮的女人来。 她可不相信男人的真心,她只相信这世上没有不偷腥的猫。 “希望如此吧!”董鄂氏虽然同意但并没有抱太大的信心,或者说她只是没对玉惠这个庶妹抱太大的信心。 以玉惠的美貌来说,相比她是绰绰有余,可是相比这后的其他人,也并非是最好的,如此比之婉兮就差得更多了。虽然现在的她娇嫩如水葱一般,亭亭玉立的,可是谁也不能保证她就一定能吸引胤禟的注意。 “尹嬷嬷,你先带玉惠下去休息吧!” “是,福晋。” 等玉惠离开之后,董鄂氏这才拉着伊尔根觉罗氏的手诉起苦来,细细地征求起伊尔根觉罗氏的意见来,毕竟留下玉惠是一回事,让事情顺利展开又是另一回事。 第151章 心思各异 伊尔根觉罗氏带着一位少女进府的事,没多久,整个九阿哥府都知晓了,虽然不明白其中的用意,却不妨碍众人将猜测的目光投向正院。 婉兮环着胤禟的脖颈,整个身子都窝在他怀里,笑颜如花,时不时还调侃一句。 从董鄂氏称病开始,婉兮就知道这好戏怕是刚刚开始,听闻伊尔根觉罗氏带一位明艳娇柔的少女进府,婉兮嘴角的笑意不禁深了。 上一世,董鄂氏将后院的所有女人都视之为仇敌,不管是不是为她所用的,她都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无奈身为福晋,她却不得不容下这些人。但是有一点值得称颂的就是董鄂氏本人从来没有主动为胤禟张罗过女人,府里的女人多是宫里赐的,阿哥们互相送的,或者胤禟自行接进府的。这一世,她倒是更出息了,宫里也好,阿哥们也罢,都还没出手,她自个到好,已经自行准备好人送了,一副大度贤惠的样子给谁看。 “这是有人惹爷的娇娇生气了?”胤禟搂着她柔软的身子,拇指轻抚她粉嫩的唇瓣,轻轻摩挲。 “妾身为何生气,爷不明白吗?”婉兮靠在胤禟怀里,一双小手握着他的大掌,娇声道。 “爷就是明白,也得看娇娇想要什么?”胤禟瞧着一张小脸快要皱成包子的模样,不由地知出声来。 董鄂氏的打算胤禟也能猜出几分,他虽然觉得有些可笑,不过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他也只能冷眼看着,看她究竟想做些什么。 对于董鄂氏这个福晋,胤禟自认为还是比较宽容的,从头至尾他都给了她选择权,并未强迫她去做什么,只是她本人对于已经选定的结果总是觉得不满,这让他觉得十分可笑的同时,也不想再继续纵容于她。 还有伊尔根觉罗氏,上次董鄂氏生产,她插手太过,他只当是母女情深,即便心里不舒服也未多做追究,但是现在胤禟明显感觉到她插手他府里的事插手的理所当然,此举他就不能忍了。 没有手伸这么长的,连他母妃都少有管束,她一个丈母娘倒是恨不得大包大揽,真是马不知脸长。 “妾身什么不想要,妾身只要爷不踏错院子就好。”婉兮心里明白很,董鄂氏的丫鬟敢埋汰她,要么是董鄂氏觉得有底气,要么是有人想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这种种态度为得还是胤禟本身。 “爷还没有糊涂到连进那个院子都记不住。”胤禟笑着捏捏她的手,很显然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胤禟既然肯定只有婉兮一人,就不会再看其他人,他这样的男人要么不给承诺,要么就会一直守着自己给出的承诺,很显然现在的他做的很好。 “只要爷能记住这个,其他的妾身并不在意。”婉兮撒娇地拉着胤禟的手,一脸笑意地道。 不在意才怪。 女人同女人之间的事情,还是自己解决的好,董鄂氏现在的行为只是挑衅,就算是要找理由互怼也得找个适当的,就这个她还真开不了口,另外,她有胤禟当靠山,还怕怼不过一个失宠的福晋。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婉兮都很清楚,她和董鄂氏之间的关系,注定不死不休。 胤禟摸摸她柔嫩的小脸,心里对于董鄂氏还是有所迁怒的。之前他就说过,只要她安安分分的,无人能压走她的福晋之位,而现在看来,她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如此他不出手,她怕是以为他要默许她的行为了。 “放心吧,爷既然答应你了就必不会失言,而且有你在,爷如何看得上其他人。”胤禟抱着婉兮,低头亲了亲她白净的额头,眼里柔情似水,满脸宠溺。 “恩。”点点头,婉兮搂着胤禟脖颈的手微微紧了紧,那依恋的模样让胤禟的心软成一团。 胤禟见她精神尚可,安抚几句,解了外袍,将她摁在胸前,大手紧紧地搂着她的身子,示意她午睡。 孕妇本就嗜睡,婉兮每天的作息都十地规律,她自己没什么感觉,胤禟却记得相当清楚,但凡有他在,都是严格遵守的。 “时辰差不多了,你该休息了,等你午睡起来,爷再陪你。”只要关乎婉兮的身子,胤禟一向是严格遵守的,不管婉兮如何娇缠不休,他都不为所动。 婉兮对于胤禟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知道他一旦拿定主意就不会改了,而且这也是为了她的身体着想,她也就是闹闹小性子。 “爷不陪妾身睡吗?”扯着他的衣袖,婉兮一脸不肯放手的模样让胤禟好笑不已。 “好,爷陪你睡。”胤禟把脸埋在她的颈侧,语带笑意,显然是很满意她对自己的依恋。 婉兮得到应允,便顺从地闭上双眼,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胤禟看着怀里睡得香甜的小女人,哑然失笑,他原本还担心她心里有事睡不着,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正院里,伊尔根觉罗氏留下用过午膳,又陪着董鄂氏说了会儿话,交代尹嬷嬷、佟姑姑和玉惠几句,这才起身离开。 尹嬷嬷看着老老实实候在一旁的四姑娘,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 她一个奴才,就算有意见那也只能放在心里,况且这事连伊尔根觉罗氏都同意了,就更没她说话的余地了。只是相较于董鄂氏的信心满满,尹嬷嬷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嬷嬷,您这是?”佟姑姑看着面色凝重的尹嬷嬷,四处张望一番,见无人注意她们,不由地走了过来。 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伊尔根觉罗氏的敲打让两人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情来,现在在府里,两人做事有商有量,相处到也融洽。 “夫人和福晋的这个决定让我有些不安,主子爷的脾气咱们多多少少有些了解,上次郭络罗姑娘闹出的事惹得主子爷大发雷霆,这次若再来,我怕……”尹嬷嬷这话也并非没有依据,慧茹有宜妃相保,董鄂氏又有谁来保,到时真出了事,还不是拿她们这些下人当挡箭牌。 “这……”佟姑姑也不傻,尹嬷嬷这话一说,她顿时也明白了她的担忧,“嬷嬷的意思是?” “我一个奴才能有什么意思,我只是担心夫人和福晋此举触了主子爷的底线。”尹嬷嬷皱着眉头道。 虽说事无绝对,凡事有利有弊,可是有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胤禟的脾气,毕竟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惹了这位爷的,有几个能得善终的。 “那怎么办?”佟姑姑急道。 成了,她们的确沾光,可败了,她们指不定连这条小命都保不住了。 “还能怎么办,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尹嬷嬷一脸的苦笑,心里却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自己找条后路。 董鄂氏不听劝告,行事越来越激进,对她也不如以往那般信任,她就算顶着一个贴身嬷嬷的名头,得不到重用,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佟姑姑见尹嬷嬷这样,心里也乱成一团,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被冷落的玉惠瞧着正院百态,心里一阵冷笑,她本以为有嫡母在旁帮忙,她这位嫡姐的日子无论如何也差不到里去,现在瞧着,竟是一次比一次差。往日在府里呼风唤雨的嫡母难得过来,九阿哥连面都不露,其中的意味看着就深了。 也罢,她被安排过来的目的很明显,不管是为了她这位嫡姐,还是为了她自己,她都得先想法见见这位九阿哥,不然就她自己怕是难逃这即定的命运。 另外,就算逃不过这一劫,她最起码得知道自己要侍候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把自己给卖了吧! “四姑娘,这是翡翠和喜儿,从今天开始她们两个负责侍候四姑娘,四姑娘有什么吩咐就直接告诉她们。”尹嬷嬷收回心神之后,便开始着手安排玉惠的事情。 在玉惠进府之前,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也不过是略作交代,至于翡翠和喜儿,除了侍候她也就是监视她,毕竟这事出不得半点错。 玉惠扫了翡翠和喜儿一眼,喜儿她没见过,但这个翡翠她却是过的,据说是她那位嫡姐身边的二等丫鬟,现在直接指个她,其中用意,不说她也明白。 “多谢嬷嬷。”玉惠扬着唇角,轻声道谢。 “不敢当。”尹嬷嬷避开玉惠行的礼,再次道:“四姑娘刚入府,怕是有很多规矩和事情都不知道,老奴倒是让佟姑姑过去一趟,为四姑娘进行讲解,以免以后的日子因为这些同府里的女眷起了冲突。” “谢嬷嬷。”玉惠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虽不懂尹嬷嬷的用意,但是她还是清清楚楚地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善意。 尹嬷嬷行了个礼,嘱咐翡翠几句,转身便进了内室。 翡翠一见尹嬷嬷离开,立马迎了上来,“奴婢翡翠给四姑娘请安。” “免礼吧!”玉惠看着会来事的翡翠和略显木讷的喜儿,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了想法。 第152章 一见钟情 翡翠有心讨好玉惠,做事自然用心,这还不等玉惠开口,她便将府里的事情一一说给她听,末了还加上一段她自己的见解。 玉惠眉梢微挑,心里却对翡翠这般争于表现的行为更为讶意,依理,翡翠应该是董鄂氏派来监视她的,现在瞧着怎么像是来给她当军师的。 难道她这位嫡姐已经急到这般地步了? “总之,这府里,最得宠的就是清漪院的完颜侧福晋。”言下之意就是最不能惹的就是她,但是你却要从她嘴里夺食。 “原来如此。”玉惠点点头,一副了然地点点头,不过在面对翡翠时还是会露出几分忐忑的神情来,毕竟在这府里,她可是真正的无依无靠。 翡翠小心地打量着玉惠的神情,见她心有忐忑,一副踌躇不前的模样,心中暗喜,侍候起来不由地更加卖力了。 玉惠对情况尚不了解,也不吱声,只是在翡翠和喜儿注意不到的时候,偷偷观察她们的动向。相较翡翠的用心,喜儿就显得老实多了,从过来就一直在做事,老老实实的事,半分都没有打听,这让玉惠心中的天平不觉地向喜儿倒去。 她要的是可用的人,不是心思灵活却不向着她的人,而且此行决定的是她一生的命运,她不愿意这般随随便便地让别人决定。 婉兮并非那种喜欢掌控一切的女人,只是上一世的教训太过惨烈,她再不想经历一次,所以这一世,她除了想要得到胤禟的真心,想要为他生一堆聪明的小包子,最大的心愿也不过就是保住她现在拥有的这一切。 而。 要保住这一切,她首先就得有能力,不能再像上一世那般,总是被动地承受一切,至于主动出击也不对,她这个人一向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不过分,和平相处也无碍,毕竟她要报复的至始至终只有那几个主使者,那些随波逐流的人,从一定程度上讲,并不比她幸运,甚至下场可能比她还不如。 这个圈子里的女人,注定不可能和平共处,要么背景深厚,要么心机手段了得,又或者容貌绝美又恰好入了那个人的眼,剩下的那些普普通通的女人不是被炮灰就是悄无声息地消失。 董鄂氏的打算婉兮虽然不是完全清楚,却也有一定的警惕心,而且就胤禟本人来说,想要算计他怕是不那么容易。 这天中午,婉兮和胤禟一起用膳,炕桌上摆着两人各自喜欢的菜,一样一样的,看着并不算精致,却带着一种家常的味道。 婉兮亲自为胤禟张罗,胤禟接过她递来的汤尝了一口,只觉得味道咸淡适中,正合他的口味。桌上的其他菜也很合他的口味,虽然不若平常吃得那些精致,却带着一丝让人心安的味道。胤禟喝完汤,便接拿起筷子朝桌上的菜进攻。 当然,胤禟在收心之后的确称得上好男人,对婉兮的照顾绝对算得上尽心尽力,不管做什么都惦记着婉兮,吃个饭也想着什么她能吃什么她不能。 婉兮看着给自己夹菜的胤禟,她嘴角微扬,声音软糯地道:“妾身先前用过点心,还不太饿,爷先吃。”说罢,抬手夹起他夹得最多的菜放到他的碗里,示意他快吃。 胤禟从不吃别人夹到自己碗里的菜,除了婉兮,其他人若是敢给他夹菜,他就敢直接把碗给掀了,“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即便先前吃过,现在也要多用一些。” “那妾身要是真吃多了,爷得陪着妾身去花园散步。”婉兮眼波流转,菜还未入口,便娇声娇气地提起要求来。 现在的婉兮已经不再像刚醒来时那般对这个世界充满了仇恨和不确定,现在的她被胤禟宠坏了。上一世她什么都不吃,就是吃亏,而这一世,她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胤禟在这其中起到的作用。 “好。”胤禟连犹豫都没有便点头答应了。 只要是婉兮和几个孩子的事情,胤禟都会不自觉地放在心上,而且御医也说了,婉兮的月份眼瞅着大了,适当的运动有助于生产,平日里他没有时间也会叮嘱听雨等人多照顾,而现在他有时间,这事自然不可能让别人去做。 等胤禟将炕桌上的菜消灭大半之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搁下碗筷,等到婉兮吃完,胤禟喝了半杯茶,便揽着婉兮往外走。 婉兮见他如此,也不拒绝,甚至将身子大半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如此幼稚的行为也只有胤禟会容忍。 清漪院的院子不算大,也不算小,但是天天在里面转的话,难免会显得有些枯燥,所以一旦有胤禟陪着,婉兮肯定是不会选在清漪院的小子,而是去府里的大院子,不管是刺人眼睛还是宣示主权,都是不错的机会。 果然,午后的花园还是很热闹的,不管是真来溜食的,还是来碰运气的,一眼望去,也有三四个侍妾在花园里转悠赏景,那满园子转悠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为了堵人。 “爷就是唐僧肉,这女妖精见了都想咬一口。”婉兮的手指轻挠胤禟的手心,话语满是醋意。 胤禟凤眼微眯,双眼凝视婉兮良久,最后朗声大笑地打趣她道:“那娇娇可要将爷都吃了。” 胤禟的话音一落,婉兮小脸绯红,神情娇嗔地啐了他一口道:“爷这话说得好没道理。” “如何没道理?只要娇娇愿意,爷可是等着娇娇来吃。”胤禟低头凑到她耳边,悄声呢喃,惹得婉兮小脸更红。 “爷……”婉兮似没有想到他会说这些话,一时不依地摇着他的手臂,惹得胤禟笑声不断。 不远处的魏氏、刘佳氏和慧茹瞧着胤禟和婉兮,虽然眼热于婉兮的受宠,却也不想失去这大好的机会。 “婢妾给爷请安,给侧福晋请安。”魏氏和刘佳氏率先到达胤禟和婉兮的面前,两人姿态优美地行礼,瞧那表现的恰到好处的窈窕身段,说没有野心,谁相信。 慢人一步的慧茹眼瞧着在胤禟面前表现的魏氏和刘佳氏,不甘地跺了跺脚,加快脚步来到胤禟面前,娇声道:“慧茹给表哥请安,给……给侧福晋请安。” 时至今日,即便吃了不少苦头,慧茹的脾气和举止即便有所收敛,可还达不到刘佳氏她们的不动声色。 “起吧!”胤禟看了几人一眼,淡淡地道。 一般只要后院里的女人安安分分的,胤禟并不苛待她们,相反地十分厚待,衣食住行不说,平日里还会让人送些首饰,也算是安抚她们。 婉兮冷眼看着,却不出声,虽然胤禟宠着她,她亦霸道地占着他,但是有些事并非霸道就能解决的。 八福晋霸道吗? 霸道,且不仅仅只是霸道,还跋扈。 她把八阿哥看得紧吗? 很紧,可以说为了八阿哥,她几乎得罪了所有人,可最后呢,还不是一样被八阿哥推了出去,所以说男女之间不是拽得紧就能一直在一起的,至少婉兮从来没有想过勉强胤禟去做他不想做的事。 “表哥,你有很长时间不去看小格格了。”慧茹是没有脑子,但是她清楚只要有孩子在,胤禟总会关注她一两分。 “行了,没事退下吧!”胤禟看着慧茹故作娇柔的模样,眼里过一丝厌恶,抬手的瞬间,直接示意她们退下,明显是不想让她们扰了兴致。 魏氏和刘佳氏闻言,看向慧茹的目光显得有些愤怒,两人都觉得若不是慧茹过来,她们一定还有表现的机会,至少在她没来之前,爷根本没有让她们退下的意思。 都怪你! 慧茹对上魏氏她们责怪的目光,心里一阵恼怒,对上的却是胤禟不耐烦的面容,她想解释,可胤禟根本不给她机会,揽着婉兮便往不远处的荷花池走去。 目光怨毒地盯着婉兮的背影,若不是她手上无人,又怎么可能任由这完颜氏嚣张。 婉兮突地回头,对上慧茹怨毒的目光,不仅没有闪躲,反而扬起唇角,这种连喜怒都无法做到无形的人,凭什么在这个满是争斗的后院里生存下去。 慧茹也没有想到婉兮会突然回头,一时间不由地有些呆怔,待回过神,不由地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看什么?”胤禟见婉兮回头,不由地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妾身就是随便看看。”婉兮笑笑,整个人倚在胤禟的怀里,娇声吵着要去赏花。 胤禟伸手刮了刮她挺俏的鼻子,语带宠溺地道:“好,爷就带你去赏花。” 不远处,玉惠带着喜儿站在花园的角落,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那便是九阿哥?”玉惠看着不远处一起赏景的一对壁人,目光灼灼。 喜儿抬头看了不远处凭栏而立的胤禟和婉兮,点了点头,轻声应道:“是,那是主子爷和完颜侧福晋。” “原来那就是九阿哥,难怪……”喃喃自语,玉惠的目光却一刻也不曾从胤禟身上移开过。 难怪她那眼高于顶的嫡姐如此抗拒给九阿哥纳妾,现在一见,这样的男子,谁见了能不动心,那样的温柔,那样的体贴,那样的相貌,还有那样的身份,就她嫡姐那样的容貌如何配得上。 看那完颜侧福晋的模样,她要是九阿哥,她也选完颜侧福晋。 一个女人,有孕在身,依旧美得那般让人惊艳,如何能不夺人目光。 只是她…… 玉惠想着自己前的打算,这一瞬间,她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了。在见过九阿哥这样的男子之后,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接受其他的男子。 “姑娘,可还想去他处看看?”喜儿看着神不思蜀的玉惠,面色平静,似什么都没有看到一般。 “不,就在这边走走就好。”玉惠看着不远处的胤禟,眼神越来越迷离,完全是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的样子。 第153章 看走眼 婉兮可不知道在不远处,正有一个女人正打着胤禟的主意,而且这个女人还是瞬间转变的主意。都说美色误人,以往婉兮只道是男人容易被美色迷惑,她若是知道这事,怕是也要感慨一番胤禟的男颜祸水了。只是现在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一心缠着胤禟要去另一边的亭子里坐坐。 “今天就到这,御医说你的身子要适当的走动,却不能过于劳累。”沿着荷塘转了大半圈,胤禟便揽着婉兮准备转身回清漪院了。 婉兮多日未曾出来,今日好不容易遇上胤禟有空,如何愿意这么早就回去,抬头的瞬间,婉兮笑容甜腻地撒娇,“爷难得陪妾身出来,就不能再多陪妾身一会儿吗?” 胤禟见她眼珠微转,滴溜溜地想着鬼主意的娇俏模样,不由宠溺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不准胡闹。” 婉兮见胤禟不允,不由地伸手紧紧地抱着他的手臂,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娇声道:“妾身累了,不想走了,爷抱妾回去。” 胤禟低头看着缠着自己的婉兮,他倒是知道她脾气不小,又爱使小性子,却不知道她耍赖的时候也这般惹人疼。 “爷……”婉兮见他不动,不由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胤禟瞧着恨不得在他身上的婉兮,俯身将人抱起,眼瞧着怀里的这个小女人一脸得意地笑眯了眼,他也不由地轻笑出声。 果然,这世上能让他觉得有趣亦让他觉得怜惜的女人,从头至尾都只有她一个。 “娇娇这般淘气,爷日后可不敢再带你出来。”至少在她生产之前,他得少带她出来。 婉兮的这一胎虽不至于多灾多难,却也怀得惊险万分,胤禟对这个孩子心生愧疚,若是没有保下便罢,可既然保住了,他必定不会再让他(她)出任何的问题。 “小气。”婉兮咬着他的耳垂,恨恨地磨了磨道。 “顽皮。” 婉兮瞧着他不为所动的样子,就知道再闹下去吃亏的定是自己。 胤禟抱着婉兮回到清漪院,两人才进内室,弘旻就领着弘昭和雅利奇进来了。因着有胤禟再三嘱咐,三个小家伙并没有一上来就直接往上扑,而乖乖巧巧地行礼,然后围在两人身边坐下。 婉兮看着扒拉着胤禟的大往上爬的女儿,再看一脸无奈地将雅利奇抱到膝上的胤禟,笑道:“以往爷总是说妾身把孩子宠坏了,妾身瞧着最宠他们的就是爷自己。” 胤禟看着握着弘昭小手的婉兮,轻笑一声,“娇娇可是在责怪爷?” 婉兮一见胤禟眯起凤眼的样子,便立马讨好地笑道:“怎么会?妾身这是在夸爷对孩子好。” 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婉兮一见胤禟这表现,就不由地觉得头皮发麻。胤禟生气可不只是嘴上说说就算了,他是在床上找她的麻烦。现在算算,她好像被记了不只一笔吧,到时她到底要怎么陪他才算完呢? 胤禟瞧着她故作乖巧的模样,最后挑起唇角,一脸纵容地笑了起来。 “额娘,弟弟什么时候出来陪我们玩?”有胤禟耳提面命,弘昭年纪虽小,却也不敢再往婉兮怀里扑,此时他伸着小手,摸了摸婉兮的肚子,一脸好奇地问。 “为什么是弟弟,不是妹妹呢!”婉兮乐呵呵地捏捏小家伙肉呼呼的小脸,笑问。 现在婉兮有二子一女,也就不再那么纠结于孩子的性别了,生男生女对她而言都一样。 “有哥哥,有妹妹,再要一个弟弟。”弘昭骨碌碌地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手指了指婉兮身旁的弘旻,又指了指胤禟怀的雅利奇,笑呵呵地道。 弘昭和雅利奇的年纪不大,讲话不算太利索,但是已经能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意愿了。 “额娘,雅利奇也要弟弟。”拍着小胖手,不甘寂寞的雅利奇也跟着附合道。 胤禟看着小儿子古灵精怪的模样,伸手摸了摸怀里胖呼呼的女儿的小手,笑道:“既然弘昭和雅利奇都这样说了,那娇娇就给爷再生一个儿子吧!” 婉兮闻言,顿时瞪起眼睛,可是面对不为所动的胤禟她还是败下阵来,最终一脸可怜兮兮地向胤禟卖乖。胤禟见她这样,一脸无奈地摇摇头,自打坐稳胎后,婉兮就越来越像个孩子,而他总是被她克得死死的。 说笑几句,婉兮和胤禟的心思不由地放在了几个孩子身上。虽说三个孩子都住在清漪院里,身边侍候的人也是婉兮和胤禟亲自挑选的,可即便这样,婉兮和胤禟也会定期地同三个孩子谈心,唯恐有人趁虚而入,把孩子给带歪了。 好在,婉兮的孩子都很亲近他们,有什么事也从不隐瞒,如此,他们母子母女父子父女之间倒是没有什么矛盾和隔阂,显得相当地亲密。 休沐过后,胤禟又恢复了以往的忙碌,每天早出晚归的,到也规律。婉兮因着有孕的关系,很多事情不能做,之前是无力去做,而现在是没事可做。 正院里,玉惠倚窗而坐,进九阿哥府已经六七天了,除了前几天在花园里偶遇那一幕,玉惠再没机会见着九阿哥。 她本以为九阿哥就算不在正院留宿,也会时不时地过来坐坐,可是这都六七天了,她也不曾见九阿哥过来,只不断地听说清漪里那位完颜侧福晋如何如何得宠。每每听到这些话,她心里就不由地盼着有一天自己能够将她取而代之,毕竟那样的宠爱,谁见了能不动心。 “翡翠,你说要想见九阿哥?我该怎么做?”玉惠看着身旁的翡翠,故作迷茫地问。 董鄂送来的两个丫鬟,玉惠这几天都认真观察过,翡翠看似热心,实则满腹心机,每每开口是引着她去接近清漪院那位,之前玉惠没见着九阿哥,自然是不会如她的意,而现在,她即对九阿哥动了心思,自然得想法接近他;至于喜儿,老老本分,现在看着得用,但是在没有弄清底细之前,她也不会冒冒然然地用她。 现在她着急于在胤禟面前表现,只是苦无他法,这才会把主意打到翡翠身上,即便她心知翡翠有异心,却也不得不走上这一步。 “姑娘也知,这府里最为得宠的便是完颜侧福晋,主子爷每日必去的也就是清漪院,姑娘若是想得到主子爷的青睐,怕是还得从清漪院里的那一位着手。”翡翠闻言,垂下的眼睑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后摆着一脸‘我为你着想’的表情细细为她分析。 “这个……我自然是知晓,可是我也听说这位完颜侧福晋少与后院的女眷来往?” “姑娘多心了。侧福晋虽然不与后院的女眷来往,可没说不与还没有成为后院女眷的人来往啊!” 玉惠闻言,面色微怔,心里却不得不承认翡翠的话说得有些道理,她对九阿哥有意只她自己知晓,至于董鄂氏的打算,她心里清楚,别人亦清楚,若是她扮猪吃老虎的话,会不会就瞒过了董鄂氏和那位完颜侧福晋。 她想要九阿哥的宠爱没错,但是她心里也清楚,那位完颜侧福晋既然能独得宠爱的话,必定不是好糊弄的人,所以她就算想要接近于她,也得想想办法,而不是冒冒然然地过去,再瞬间被人给请出来。 “你说是,只是要去也得准备准备,毕竟冒然前去,难免会惹得别人多想。” “姑娘说的是。”翡翠看了玉惠一眼,心里却略微有些惊讶。 董鄂氏是怎么样的人,侍候过她的都清楚,那是一个被宠坏了的大小姐,心机手段没多少,脾气倒是不小,再加没有眼色,会失宠并不让人觉得惊讶。只是眼前这位四姑娘,初时一副唯唯喏喏的模样,现在看来,那位精明的董鄂夫人怕是也看走眼了。 可这又如何? 引狼入室这种事,在后院来说,太过稀松平常。 昔日她的主子也这般被当成棋子拉了进来,最后呢,她的主子赢得了,她主子的主子却丢了命。而现在,董鄂氏选了这个庶妹,却不清楚她真正的性情,到时若被夺了一切也是自她打的,怪不得别人。 倒是那位完颜侧福晋,怎么看都不是省油的灯。别看她出手的次数不多,可是她每次出手,必定会有人倒霉,比如德妃,董鄂氏和兆佳氏等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惨。但是这话她是不会同玉惠说的,因为她很清楚,玉惠并不信任她,且她的目的也并非助玉惠夺得宠爱,她要的只是搅乱这一池水,给自家主子提供机会罢了。 玉惠却不知翡翠的心思,她现在满腹心思都放在如何接近婉兮这件事上,谁让只有接近她才能接近九阿哥呢! 只是,有些事却不能让翡翠去做,这个丫头太过灵活,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她不准事事都依附于她,反而是喜儿,可以用一些小事先试探一番,若是没有意外的话,她倒是可以重用于她,毕竟在这九阿哥府里,她是真无人可用。 第154章 引见 人已经住进来了,即便董鄂氏心里觉得膈应也还是要帮着庶妹制造机会,所以在玉惠住进来的第三天,她便宣称病愈。原是想借此介绍玉惠的,谁知胤禟一直都未过来,这使得她原本想说的话一句也没地方说。 “福晋可是忧心四姑娘入府的事?”尹嬷嬷到底还是了解她的心思的,所以不用她开口,她就已经自行问出了口。 “本福晋如何能不担心。不管本福晋是病还是不好,爷都不肯来我这,如此本福晋又该以什么样的名义将玉惠推到爷面前。”董鄂氏的双手绞着手中的帕子,一脸的落寞。 她想要个儿子,不管是她自己生的也好,借别人的肚子生得也罢,她都想要一个。可是可笑的是整个后院除了完颜氏能生儿子,旁的人似乎都只能生女儿,她也一样,但偏偏她谁的孩子都有可能抱,就是没有可能抱完颜氏的儿子。 “若只是为了四姑娘入府的事,那便只能徐徐图之。”稍作犹豫,尹嬷嬷最终还是沉下心来为董鄂氏打算,毕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的她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董鄂氏听了,面色微怔,随后眼睛一亮,语带兴奋地道:“嬷嬷这话说得有理,也许本福晋应该先让后院的那些狐媚子放下心来,然后再来个出其不意。”反正她要的只是孩子,并非是让玉惠得到胤禟的宠爱。 这后院有一个完颜氏得宠已经很刺人眼了,再来一个,董鄂氏不确定自己是否还忍得住。 “福晋,您看,这后院的诸位主子也有很长时间不曾过来请安的,正好再过两天便是十五了,趁着这请安的机会,向众位主子介绍一个四姑娘,也算是提前打个招呼,而且有完颜侧福晋在的话,指不定主子爷也会过来。”尹嬷嬷垂首敛目,低声说道。 “的确。”嗤笑一声,董鄂氏就算不想承认,事实也是摆在眼前的,只要在完颜氏身边,那是必定可以见到胤禟的,这一点不只她清楚,整个九阿哥府的人都清楚。 若不是婉兮不喜欢同府里的他女人打交道,她这清漪院肯定是府里最热闹的地方。 这不,等董鄂氏拿了主意,后院的女眷们也接二连三地收到十五那天去请安的消息,相较其他人的习以为常,婉兮就显得有些惊讶了。 “嬷嬷,你说福晋这是唱得那一出?”婉兮放下手中的剪刀,单手拿着一枝花,扭头看向一旁的高嬷嬷问。 “依老奴看,怕是跟那位刚入府的姑娘有关。”高嬷嬷皱着眉头道。 这府里谁人不知董鄂夫人进府还带了一位年轻姑娘,而这位姑娘很直接地留在了府里,其用意为何,大家心里都清楚。 “同那人有关是一定的,只是不知道福晋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婉兮从进府开始就明白,她与董鄂氏之间,不死不休,别看她们现在一副河水不犯井水的要前阵子,但是她们心里都清楚,但凡有一点机会,她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要了对方的命。 “福晋的目的来来回回也就是那么回事,要么是想分侧福晋的宠,要么就是想借别人的肚子子生一个小阿哥。”高嬷嬷一辈子在后院里摸爬滚打的,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后院女人的心思,何况董鄂氏的情况别人不知道,她却是清楚的很。 胤禟不阻止婉兮打探后院的情况,甚至还让听雨这个神助功帮忙,这后院别人不知道的,她们都知道,别人知道的,她们早别人一步知道。若非如此,婉兮凭什么能安安稳稳地呆在她这清漪院里养胎。 后院的女人从来都不是温和无害的小绵羊,她们不动手不代表她们不想动手,会这样安静也不过是因为她们还没找到机会。 婉兮闻言,莞尔一笑,一脸平静地道:“不管福晋想干什么,看得终究是爷的态度,爷若是愿意,我又能如何?而爷若是不愿意,她使尽手段又能如何?” 高嬷嬷一怔,随后笑道:“侧福晋的意思是,任由她去?” “对。福晋此番让本侧福晋去请安,为得不过是将这位姑娘推到人前,咱们且看看她们玩什么把戏。”婉兮笑笑,拿着剪刀又开始继续插花。 现在她能做得事不多了,她可不想因为一点烦心的事情,将这种权利给丢掉,要知道这可是她求了很久,才让胤禟松口答应她的。 高嬷嬷瞧着婉兮云淡风轻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带着一丝笑意,她就怕自家主子受刺激,现在看来,自家主子比她想象中的要阔达的多。 十五那天,婉兮特地起了个大早,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像从前那般打扮得光鲜亮丽地去正院,而是选择打扮的清新淡雅的去。不管是光鲜亮丽还是清新淡雅,婉兮的底子都在哪,美得不一样,也美和让人忽视不了。 婉兮到正院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来了,董鄂氏坐在上首,面色平静,似一点不意外她会最后一个到,也没因为她的晚到而像从前那般恼怒,似乎所有的一切她都已经安然接受。 “给福晋请安。”婉兮一脸笑意地行礼,起身的瞬间,抬头看向董鄂氏略显僵硬的面孔,心里一阵冷笑,还以为是真的长进了,现在看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就知道只要董鄂氏一日不曾对胤禟死心,她便一日不会放手,更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或者他人受宠。 “免礼,看座。”董鄂氏看着娇艳的婉兮,发现她的美貌依旧,并没有因为有孕而有丝毫的变化,心里即便恨得咬牙切齿,嘴上依旧客气地让人给她看座。 “谢福晋。”婉兮也不客气,看着董鄂氏下首的位置,很自然地坐下了,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得董鄂氏眼皮直抽抽。 朱氏、周氏等人见状,即便心里觉得难受,却也不得不给婉兮低头行礼。 董鄂氏瞧着这场面,并未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尹嬷嬷,尹嬷嬷见状,立马转身往旁走去。 婉兮盯着尹嬷嬷离去的背影,心里直感慨,董鄂氏倒是够急切,以往谁多靠近胤禟一步,她都恨不得冲上去咬上一口。现在倒好,为了地位,为了子嗣,还不是一样自动将女人往胤禟怀里送。可惜啊,如今的胤禟已经不再是过去的胤禟了,不是她愿意,他就能如她所愿的。 片刻之后,尹嬷嬷便领着一位容貌靓丽的少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少女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姿较一般女孩来得窈窕,已初见少女风姿,白皙的肌肤以及那让人略显眼熟的气韵揉和在一起,十分地亮眼。可以说,相比婉兮的容貌,她的确差了一筹,可对比院的其他女人,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朱氏等人的目光都看着走进来的少女,目光隐晦且带着一丝不屑,毕竟她们这些人再怎么样都是光明正大进的府,而非像眼前这样不明不白被强塞进来。 玉惠不是感受不到这些人鄙夷的目光,而是她全部的心神都放在了坐在董鄂氏下首的那个女子身上。之前在花园,她的全部心神都在九阿哥身上,根本没有太过注意他怀里的女人,只是匆匆一眼,知道长得不错,而现在她才发现,这位完颜侧福晋的美貌,不只是九阿哥府里最亮眼的存在,即便放在满是美人的宫里,怕是也少有人敌。 不过,她也并非毫无优势,至少她漂亮,更比她来得年轻。 董鄂氏扫了一眼在座的女眷,瞧着她们眼底的鄙夷和不屑,却并不在意,毕竟她并不想让玉惠成功融入到这些女人当中去。 “这位是本福晋的庶妹,近段时间会在府里住上一段时间,到时还请诸位妹妹们多照顾。”董鄂氏语气平淡,那随意的语气让人分不清她真实的用意。 婉兮冷眼看着,她原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不情不愿,至少眼里带着一些抗拒的少女,但是现在她敢肯定,有心思的人不只是董鄂氏,眼前这个少女似乎也有自己的打算。只是不知道这个打算对她而言,有利的,还是不利的。 “玉惠见过侧福晋,见过各位姑娘。”玉惠落落大方地行礼,每一个举动都恰到好处。 所有人都看着,却无一人出声。按董鄂氏的意思,大概就是让她们默认她的存在,而按她们自己的意思,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谁也别得罪谁。 婉兮略微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董鄂氏如此兴师动众的,却只是为了将这个所谓的庶妹引见给她们? 可笑! 先不说眼前的这个少女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份,就说董鄂氏想给她什么身份?依礼,董鄂氏是有权力为胤禟纳妾的,只是这府里早已非她说得算,而且连宫里指得侍妾都直接冷落,何况一个来历不明的。 “福晋让众姐妹过来,就是为了向众姐妹介绍一下福晋的庶妹么?”刘佳氏拿着锦帕,掩着唇角,嗤笑出声。 “怎么?本福晋的庶妹不值得你们相见么?”攥着锦帕,董鄂氏眯着双眼,冷声喝道。 董鄂氏当然不在意她们看不看得起玉惠,她在意的是她们的态度,毕竟现在将人引见到她们面的人是她董鄂氏。 “怎么会?福晋的庶妹自然是比别人来得高贵,不过只是客人的话,大家自然客气,可越了客人的线,那福晋可别怪妾身们不客气。”婉兮轻笑,纤细娇嫩的手指把着腕间的玉镯,话中有话地道。 “你——”董鄂氏气急,她到是有想到这个时候,这群女人居然一下子就团结起来了。 “侧福晋说得对,这客人就该有客人的样子,否则凭什么让人客气。”涉及相同的利益,刘佳氏等人自然不介意站在婉兮这边。 董鄂氏以为自己的心思有多隐秘,事实上这后院的人多多少少都能猜出几分来,毕竟这后院的女人争来争去,都是围着胤禟转的,但凡有点动静,谁能不分析几下,瞧瞧情况。 “放肆,本福晋做事何时容得你们这些妾室来指手画脚。”拍案而起,此时的董鄂氏似乎是真被婉兮她们给气着了。 第155章 群起而攻之 “放肆,本福晋做事何时容得你们这些妾室来指手画脚。”拍案而起,此时的董鄂氏似乎是真被婉兮她们给气着了。 屋里的人瞧着董鄂氏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脸色未变,似乎都已经习惯了她这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玉惠看着屋里的人,看着她们的表情,看着董鄂的无奈,此时此刻,她才明白为何伊尔根觉罗氏为何这般急切地让她成为替身。 空有福晋的地位,却无福晋的权力,更无傍身的儿子,这也难怪这些妾室毫不畏惧了。 “福晋何必如此生气,这妾室的确不能越矩,可这客人也得懂得规矩,有些东西或者说有些人,也不是谁想碰就能碰的。”婉兮拿起一旁的茶盏,目光直定定地看向董鄂氏,并不退让。 胤禟是她,不管是谁,不管是否有权力,她都不会如她们所愿。 上一世,这些人用残酷的事实告诉她,不是明正言顺就能得到手,只有拳头硬能得到一切。那时她无力能为,而这一世她早早地就好了准备,也得到了他的认定和纵容,所以这些女人不管是明媒正娶还是名正言顺,她都要让她们尝尝她上一世尝过的苦处。 正所谓一报还一报,上一切她们欠得是一条命,而这一世,她要得不过是让她们备受冷落。 这很公平。 董鄂氏被婉兮一句话堵得脑门儿充血,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婉兮等人会突然联合到一起,看样子,似乎个个都知道她的用意。 “刘佳氏妹妹要是今儿没带脑子出门,那可以回自己院子里好好静静,什么时候脑子清楚了,么时候再出来。”完颜氏她没办法,她还怕一个小小的侍妾。 “你!”刘佳氏气得浑身发抖,她倒是没有想到董鄂氏会率先命她开刀,“福晋这般也不过是看婢妾无宠,但即便如此,福晋也不能肆意妄为,毕竟婢妾再怎么说也是爷的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处置的阿猫阿狗。” “本为了你福晋做事用得着你来插嘴,今儿个,本福晋还就禁了你的足,本福晋倒是要看看,爷会不会为了你一个侍妾同本福晋置气。”董鄂氏双眼腥红,看样子是被气得不轻。 府里都知道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婉兮,这一点不只是刘佳氏等人,就是董鄂氏心里也清楚,可是再怎么清楚,总还是隔着一层纱,现在刘佳氏把这层纱给揭了,也怪不得董鄂氏会恼羞成怒。 刘佳氏本就是个性子拔尖的,从前不管得宠还是不得宠,都是个能闹腾的,现在也一样。只可惜这一次董鄂氏根本没有给她机会,直接让人把她架了出去,看样子这事是不可能轻易揭过了。其他人见董鄂氏如此强势的举动,都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显然她们对于董鄂氏福晋的身份还是有所忌惮的。 婉兮却不以为然,她心里清楚,越是忌惮就越容易被束缚,一如上一世的她。 “福晋莫气,这事虽说是妾身等人的猜测,可是这有些人的确是不懂得进退,还没等选秀就想着怎么勾人,一如福晋说得狐媚子,对,就是狐媚子,心思不正,却硬要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惹人心怜。”婉兮跟着胤禟的时间了,这嘴不自觉地也就毒了,反正她只是以防万一,若是对方真的只是小住,客气一番也没什么,可若是真的别有用心,也不怪她们到时痛下狠手。 董鄂氏还没开口,一旁的玉惠倒是有些沉不住气了,就算她颇有心机,可面对事实,到底还是有那一丝心虚,“侧福晋误会了,玉惠……” “闭嘴,还嫌不够丢人。”董鄂氏怒喝一声,随后扫了一眼在座的众人道:“本福晋只是知会你们一声,不是在寻求你们的意见。” “哦,若是知会的话,妾身觉得福晋还是同爷知会一声的好,毕竟爷才是这府里的主子。”婉兮着长音,斜眼睨了一旁的玉惠一眼,语带讥诮地道。 婉兮的话音刚落,便见董鄂氏面色阴沉,其他人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一间心情畅快。让你得意,让你猖狂,现在吃鳖了吧! “本福晋自然知道爷才是这个府里的男主人,但是你们也别忘了,本福晋也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咬牙切齿,若不是心有顾虑,董鄂氏怕是忍不住要将自己手中的茶盏掷她脸上了。 “既然如此,那这位姑娘入府小住的事,福晋直接拿主意不是更好。”婉兮嗤笑一声,随后扶着听雨的手站了起来,“福晋既然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妾身就不打扰了。” 董鄂氏装模作样地摆出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实际上还是别为了自己的私心,若她没有能力反抗,就能受着,可现在她即便没有能力推翻董鄂氏,却不用在这里冷眼看她的一番举动硬生生地脏了自己的眼。 婉兮一走,其他人自然也不想再留下来看董鄂氏装模样作样的表演。她们的确嫉妒婉兮,可是再嫉妒也不可能帮着董鄂氏给自己增加对手。 董鄂氏憋得面色紫红,恨不能将婉兮碎尸万段,可是她心里更清楚,她敢对婉兮动手,那么死得最惨的一定是她自己。 玉惠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什么翡翠会说只有接近完颜侧福晋才能接近九阿哥,这等宠爱,连她嫡姐都退避三分,若换作是她,是否她就再也不用担心嫡母的逼迫和嫡姐的威胁了。 她已经过够了事事都依着人的指示做事的日子,原本她只是想借九阿哥的手给自己换一个新的人生,可现在她却想要更多,比如调换一下位置,像那位完颜侧福晋一样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回过神,董鄂氏看了一眼垂首敛目的玉惠,淡淡地道:“好了,这些天你好好调养身子,到时本福晋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你最好是能早日为爷放下子嗣。” “玉惠明白。”玉惠轻应一声,随后行礼往外走去。 董鄂氏的目光一直追随着玉惠,看着她窈窕的身姿,看着透着青春的身影,心里暗自觉得嫉妒 ,却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帮她安排这一切。 “福晋,放宽心,一切都会如你所愿的。”尹嬷嬷瞧着失魂落魄的董鄂氏,不由地宽慰道。 “会吗?希望针吧!”董鄂氏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却完全没底。 回到清漪院的婉兮可不知道董鄂氏心里的想法,她只知道今天自己下了董鄂氏的脸面,至于那位庶出的董鄂姑娘,除了刚进来那会看了几眼,之后,婉兮的心思完全不在她身上。 对于一个肖想自己男人的女人,婉兮一般都不会给予好脸色,不管她有没有行动,敢想就必定要被她敌视。 “侧福晋,您先歇息一会儿,奴才先帮您捏捏脚。”听雨着婉兮进了内室之后,整个个就像一个小蜜蜂一般,一刻不得闲,为得就是侍候好婉兮。 别看婉兮现在养得不错,可是当时的情况却吓不了清漪院的人,再者,在不久的将来还有生产这一关,她们如何能不多注意一些。 婉兮心里也清楚,即便她已经生过两胎,但是这一胎怀得太过惊险,她就是身体底子好,她也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会没事。 “听雨,吩咐下去,让人盯着那位董鄂姑娘和她身边的人。”婉兮靠着引枕,目光看着窗外的绿意,淡淡地吩咐道。 “侧福晋的意思是这个董鄂姑娘有问题?”听雨一边帮着婉兮揉小腿一边惊讶地问道。 “她有没有问题,本福晋是不清楚,但是她对爷有想法,本福晋是可以肯定的。”婉兮嗤笑一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董鄂氏的所作所为。 听雨闻言,双手微微顿了顿,心里却不由地腹诽,不愧是姐妹,即便不是一母所生,却一样的不可理喻。 “奴婢等会就去办。” “恩。”婉兮一声,转头见到端来补品的听竹,虽然眉头微皱,却还是乖乖地将补品统统都喝了。放下碗,婉兮在心里算算日子,知道又到了给宜妃请安的时候,便对听竹道:“明日又是进宫给母妃请安的日子,听竹,到时你同高嬷嬷带着奶嬷嬷她们一起进宫,记住,这宫里即便是母妃的人也不要全然信任。” 宫里的势力太过复杂,谁也不清楚自己身边的人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人,人家当事人不清楚,婉兮就更不敢拿自己的孩子去冒险了。 “奴婢明白,侧福晋放心。”听竹也白婉兮的顾虑,所以每次进宫都很小心。 “行了,我困了,小歇一会儿,爷回来的话,记得叫醒我。”婉兮掩唇打了个呵欠,显然在正院里的种种耗费了她不少的心神。 别看她只是说了几句话,可实际上,婉兮出口的每一句话都是经过推敲的,毕竟她的独宠得宠了后院的所有女人,想让她们同她一条心,几乎不可能,但是只要她们的利益一致,过往的那些过节又算得了什么。 董鄂氏就是太笃定了,她以为自己是福晋就该高高在上,就该随意左右别人的命运,可正是她的这种高高在上才会让她成功地挑起那些人的怨气,然后群起而攻之,让她憋得难受,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156章 上门拜访 胤禟回府的时候,听林初九提起董鄂氏折腾着让婉兮她们请安的事,嘴上没有说什么,眼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冷意。 董鄂氏带庶妹进府的意图很明显,胤禟没有去干涉,不是他管不了,而是他得给身为福晋的董鄂氏留些许颜面。 但是现在看来,一切是他多想了,他以为自己把话说得够清楚,可实际上,董鄂氏并没有明白他的意思,甚至一直在挑战他的耐性。 到了清漪院,胤禟看着睡得迷糊却在见着自己时露出笑容的婉兮,心里微微有些发酸。 “还想睡吗?”胤禟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后,上前两步,将人搂到怀里。 婉兮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见到胤禟便不自觉地中出一抹笑容来,等整个人都靠在他的怀里,鼻间传来熟悉的龙涎香,她才发现自己并非作梦,而是他真的回来了。 “爷,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婉兮整个身子直往他怀里钻,语气娇嗔。 “娇娇这是想爷了?”搂着她娇软的身子,胤禟好笑地道。 婉兮哼叽两声,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随便爷怎么说,反正爷就是回来晚了。” 胤禟瞧着她这小女儿家的样子,眼里满是笑意,他知道她这副胡搅蛮缠的样子不为其他,都是受了委屈想找他帮着出气,虽然有错的不一定是别人,可架不住胤禟偏心,总是站在她这边。 “好,是爷回来晚了,那娇娇想让爷如何?”大掌轻抚她的小脸,胤禟一脸宠溺地顺着她道。 婉兮见他如此配合,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了? “怎么?娇娇这是还没想好怎么同爷说?”胤禟好笑地捏了看起来她柔嫩的脸颊,近来,婉兮得好睡得好,倒是长了不少肉,这让胤禟很是高兴,为此没少打赏清漪院的人。 婉兮被胤禟的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小手一伸,抓起他的大掌就是一口。 胤禟本就被她咬习惯了,他怀里的这个小人儿牙尖嘴利的,但凡受了委屈都会来找他,现在这样怕是在气他纵着董鄂氏将人带进府来吧! “放心,有爷在,不管他们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是不可能成功的。”胤禟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语气温柔,眼神却格外地坚定。 若真是想要女人,胤禟自己就能挑,何需要董鄂氏多此一举。 婉兮达到目的,也不由地收起自己的爪子,跟胤禟交代起小包子们要进宫请安的事。 “明天先别让他们进宫,母妃那边爷会去说的。”胤禟思及宫里近来发生的一些事,直接将小包子们进宫的事给否了。 “爷,可是宫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婉兮大眼微眯,以她对胤禟的了解,若不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他是不会阻止几个孩子进宫的,毕竟依着宜妃的本事,保护三个孩子的安全还是可以的。 胤禟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眉头紧皱。近来太子闹出了不少事来,皇阿玛为此而震怒,父子俩因此闹了不小的矛盾,而他们这些没闹事的儿子,即便什么都不做,依旧会被迁怒,再加上大阿哥等人有心抹黑太子,宫里宫外的气氛都变得紧张起来。 之所以不让儿子进宫,不是胤禟不相信自己的母妃,而是太子和大阿哥等人闹出的动静太大,再加上后宫还有一个不甘寂寞,总想借机东山再起的德妃,他不得不加倍小心。 有些事情,他赌得起,而有些事情,他赌不起,比如婉兮和孩子,他谁不想失去。 “太子和皇阿玛闹了矛盾,大阿哥也好,德妃也罢,都趁机动了起来,爷得想法拉着,怕有顾不上的地方,所以才会让弘旻他们呆在府里。”胤禟做事向来肆意,只是一旦遇上他在意的人或事,他又如何能不小心。 婉兮了然地点点头,说到太子,她心里大致上也有些想法,昔日的太子勤勉好学,能力卓越,可以说是最好的接班人,而现在的太子却是越发地昏庸了,似乎后期能让人记住的都是他的丑闻。 “既然如此,那便等这事过去之后,爷再带他们进宫给母妃请安便是。”涉及孩子们的安危,就由不得婉兮他们不得不重视了。 两人正说着,便见听到门外听竹的声音,婉兮微微动了动身子,在胤禟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才出声唤她进来。 “主子爷,侧福晋,董鄂姑娘求见。”听竹进屋后,向两人见过礼,这才说道。 说来,听竹也觉得讶意,这位董鄂姑娘怎么会突然就上门了,话说上午请安,她家侧福晋还出言挤兑过福晋和这位董鄂姑娘,依礼,这两位应该恨她恨得咬牙切齿才是,怎么突然就带着礼物上门了。 “董鄂姑娘?”婉兮玩着胤禟手指的手微顿了一下,显然对于这位董鄂姑娘的来访也显得有些讶意,“她来干什么?本侧福晋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跟董鄂家的姑娘有联系了?” 这么明显的意图,她若是毫无所觉,那被人坑了也活该。 “董鄂姑娘的意思是初次进府,理应过来拜访侧福晋。”人家把话说得入情入理,听竹就是有心拒绝,也找不到机会,最终只能为她跑上这一趟。 “过来拜访我?”婉兮嘴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意来。与其说是来拜访她,不如说是知道胤禟回来了,想来个不期而遇,不管成不成功,最好先留个印象? 心里有了底,婉兮反而不那么排斥这位董鄂姑娘,“行了,既然这位董鄂姑娘如此有礼,就先把人请到花厅用茶,容本侧福晋稍作梳洗。” “是。”听竹看着婉兮的态度转变,虽然心里有些讶意,不过她早已习惯了依着婉兮的命令去做事,所以根本没想过问为什么。 搂着婉兮的胤禟看着小女人言不由衷的模样,一阵好笑,“若是不想见,便让听竹她们直接打发出去便可,不用勉强自己去迁就任何人。” 婉兮在他怀里蹭了蹭,随后一脸不情愿地道:“爷真以为人家是来拜访妾身的么?人家是冲着爷来的。”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胤禟回来没多久便来了,这时机还真是掌握的恰到好处呢! “娇娇这可是在吃醋?”胤禟伸手捏着她小巧的下巴,一脸戏谑地问道。 “若妾身说是,爷又打算怎么处置妾身呢!”眼波流转,此时的婉兮一扫平日恬静优雅的模样,变得无比的妖娆。 胤禟嘴角一勾,搂着她身子的双臂微微用力,“处置?爷为何要处置娇娇,爷倒是希望娇娇的醋意能再大一点,最好闹得不可开交,到时爷寻个借口把这院里不老实的都给处置了。” “那爷也不能拿妾身当筏子,否则皇上要是怪罪下来,受罪的定是妾身。”婉兮笑颜如花地比划着,那模样又是得意又是在说自己这小身板还当不起这大任。 胤禟不语,出声唤来高嬷嬷等人侍候婉兮洗漱,等她梳洗完毕,胤禟这才站起身陪着她一起往外走。路上,小心眼的婉兮一直强调,让胤禟不许同那位董姑娘说话,胤禟一阵好笑,心里却觉得暖洋洋的,很是窝心。 这后院女眷争宠是不可避免的,时不时地用点手段拉拢男人,无可厚非,实属正常。若是遇上一个劳素不忌,这后院还不知道是怎样一个乌烟瘴气的模样。好在胤禟风流却不下流,即便有女人却也不是没有顾忌,再者遇上婉兮的时候尚早,后院的女眷人数有限,否则婉兮就是再重回一世,没有胤禟的支持,她怕是也难像现在这样活得风生水起。 玉惠在花厅里,目光轻轻打量着四周,发现这清漪院虽然比嫡姐的正院小上一些,但是从里到外,精致无比,很多地方的摆设比之正院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由此她才算是真正感受到这位侧福晋的受宠程度。 若是别人也许会因此而产生一种知难而退的情绪,可是于玉惠而言,越是如此,她就越是想要将她取而代之。 小时候在董鄂府里的日子太过艰难,原本她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逃离被人掌控的命运,谁知见到九阿哥的第一眼,她便动了心。从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满足于现状,她开始想要更多。 完颜氏越是受宠她越是想要取代,嫡姐越是嚣张,她越是想要超越,而对阿哥的心思越深,她便想要他独一无二的宠爱。 她的这种贪婪和急迫无人能懂,但她却努力想要达成。正因为有这样的想法,她才会不顾董鄂氏的怪罪,在打听到九阿哥回府的消息后,直接捧着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往清漪院走来。 正想着,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玉惠收敛一下脸上的神情,急忙站起身。目光所到之处,见到的却是胤禟搂着婉兮走进花厅的画面,瞧他小心翼翼的模样,玉惠想,有一天,她若是怀上他的了,他是否也是这般温柔体贴。 跟在玉惠身后的翡翠见她发愣,不由地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生怕她这种无礼的举动惹来主子爷的反感,“姑娘……” “哦……玉惠给九阿哥请安,给侧福晋请安。”回过神的玉惠,立马端正神态,给两人见礼。 “起吧!”胤禟凤眼微眯,他确定自己是第一次到眼前的这个少女,但是她却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婉兮注意到胤禟的目光一直落在玉惠的身上,不由生气地伸手掐了他腰间的软肉,见他皱眉,不由地凑到他耳边道:“爷这里在看什么?难不成是瞧上了?” 胤禟瞧着她小醋坛子一般的模样,不由地伸手拍了拍她的小手,轻声道:“稍安勿躁。” 婉兮眼珠微转,目光落在站在下方的玉惠身上,稍作打量,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少女,举手投足间况和她有几分相似,特别是说话时的神情,若非她们长相不一样,她怕是要把她的神情模仿的惟妙惟肖。 难怪胤禟刚才会有些一瞬间的停顿,原来是看出不对来了。 “看座。”胤禟把玩着婉兮柔若无骨的小手,面色温和,嘴角含笑,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笑得越温和就表示别人越倒霉。 林初九瞧着面露娇羞的玉惠,眼里闪过一丝鄙夷,有道是不作死就不会死,都已经作死作到人家面前来了还不知,那就活该倒霉。 “玉惠谢九阿哥,谢侧福晋。”玉惠内心虽然压抑不住兴奋,可还知道分寸,而正是这点分寸才没让胤禟把她直接给丢出去。 婉兮瞧着胤禟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也不打扰,抬首的瞬间,将目光投向坐在下首的玉惠身上,笑问:“董鄂姑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第157章 别有用心 “董鄂姑娘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玉惠初次入府,按规矩自然是要先拜访侧福晋的。”玉惠见胤禟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内心激动,小脸晕红,说话间,声音轻柔婉转,颇为动人。 婉兮见她说得诚意十足,双眼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身旁的胤禟,这诚意还真是让人无语。另外,婉兮注意到她的神情和举止都同自己有些相似。事实上,若是不细细打量,只会觉得有些眼熟,却不会多想,但是只要稍加注意,就能感觉到她的行为举止,甚至是神态都在模仿婉兮,虽然还做不到十全十美,却也惟妙惟肖。 “董鄂姑娘客气了,姑娘此番入府全为福晋的身子着想,福晋心中郁结未解,想来有姑娘陪着,定然能想开些。”婉兮语带笑意,一脸的关心,让人分不清她话里的意思是真还是假。 郁结未解? 董鄂氏什么时候想开过,她想要地位要宠爱要子嗣,要一切的东西,却又不想去付出,如此,她怎么可能有满足的时候。 不能满足,心中埋怨众多,能想得开才有鬼了。 玉惠听不出婉兮话里真正的用意,眉头微蹙,“侧福晋说得是,嫡姐近来身体确有不适,玉惠的确该陪伴左右。” 婉兮靠在胤禟怀里,小手扒拉着他的大掌,眼神却直定定地盯着她道:“既然姑娘明白,那在府里住着的这段时间,就得麻烦姑娘多费些心思陪福晋了。” “侧福晋客气了。”玉惠越说越觉得她们的话题正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在走,她来这里明明只是想利用拜访的机会给九阿哥留下一个好印象,怎么现在越说越像她不务正事,而这完颜侧福晋则苦口婆心地提醒她做正事。 还有,多费些心思陪福晋算怎么回事?她来不是应该吸引九阿哥的目光吗? “不,不客气,本侧福晋只是羡慕姑娘和福晋之间的姐妹情。”婉兮表情真挚,语气温和,看似真情实意的关心,偏偏就让人听出一丝讥诮来。 胤禟见状,并不过问,别说玉惠是带着目的来的,就算没有目的,胤禟也不可能为了她去跟婉兮较劲。 “侧福晋过奖了,嫡姐的确很照顾玉惠。”玉惠即便心里再恨董鄂氏,表面上还是得夸奖董鄂氏,毕竟就目前而言,董鄂氏才是她最大的靠山。 不过,从这短暂的交锋来看,和这位完颜侧福晋说话得非常留心,否则,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她带到沟里去。 婉兮瞧着言不由衷的玉惠,恨不能呵呵她一脸,什么照顾,明明就是别有用心,“如此甚好。若是没别的事,本侧福晋也就不多留董鄂姑娘了,改日有空,再请姑娘过来喝茶。”说罢,婉兮客气地端茶送客。 既然感情好,那便凑一起培养感情去,没必要在这里膈应她的同时,还勾引她的人。 若说之前婉兮只是感慨董鄂氏眼瞎的话,那么现在她只觉得这人除了眼瞎,心也瞎了,这么明显的心思都看不到,她都要怀疑上一世的自己是不是因为傻过头了才输给这样的蠢货。婉兮越想越觉得忧伤。她其实很聪明的有木有,只是太过老实了有木有,至于为什么会输,大概是她忘了自己还有脑子可以用的有木有。 婉兮的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就算听不懂她的话,看到她端茶的动作,应该也明白她的意思吧! 玉惠有些不舍地看了搂着婉兮的胤禟一眼,见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婉兮身上,心里不由地一阵泛酸。不过,她心里也清楚,现在的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要求什么,只待来日,她能得到他的宠爱时,她定会给那些瞧不起她的人一些颜色瞧瞧的。 俗话说得好,来日方长,这位完颜侧福晋自己不也说了吗,改日再一起喝茶。 “那便不打扰九阿哥和侧福晋了。”玉惠行过礼,一脸温婉地笑了笑,领着翡翠便跟着等在门口的听竹一起走了。 婉兮盯着她离去的背影,眼眸一眯,语带调侃地看向胤禟道:“爷,这明明是您的小姨子,可为什么她一直称呼爷为九阿哥,而不是姐夫呢?” 胤禟嗤笑一声,大掌轻捏她的小手,“这大概是因为董鄂府里特别注重嫡庶的关系吧!” 婉兮闻言,不由地轻笑出声,她前脚才夸人家姐妹情深,这后脚胤禟就泼了盆冷水,说人家注重嫡庶。 “爷这样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爷恼得是妾身呢!”婉兮故作不高兴地嗔了他一眼,转头看向一旁的点心,伸手拈了一块放进嘴里,却未曾像平日那般同他分享。 “娇娇这是生气了?”胤禟好笑地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伸手拈了一块点心喂给她吃,“有些人,有些事,不亲自经历一番,是很难让人死心的。” 死心? 婉兮想着玉惠看向胤禟时如火一般灼热的眼神,顿时哑口无言,人家就差没直言说想侍候的是胤禟了,她就算拒绝,也不可能直接把人送走,毕竟接人的是董鄂氏,而且她的用心谁都了解,看到这一幕,怕是高兴都来不及,何谈如她所愿地将人送走。 “妾身就是不喜欢有人觊觎爷,爷是妾身一个人的。”婉兮的霸道带着些许娇气,听着软绵绵的,实际上却是尽其所能地防着所有人。 “傻瓜,爷若不愿意,谁又能勉强得了爷。”胤禟好笑地刮了刮她的俏鼻,瞧着她那副把自己当成宝的模样,心情舒畅。 婉兮可不管这些,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她这个正品就在这里,又岂能容得下玉惠那个模仿她的赝品。可胤禟的话也不无道理,既然不能要她的命,那便只能让她死心。 胤禟见婉兮不说话,就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有些事与其重复的说,不如一次让那些动了歪心思的人得到教训。有的时候,只有真正地让那些人感觉到疼了,他们才懂得什么叫收敛。 正院里,董鄂氏收到消息,听闻玉惠去了清漪院时,不由地砸了手里的茶盏。 “福晋息怒。”尹嬷嬷看着怒不可遏的董鄂氏,心里对于玉惠的自作主张也颇为不悦。之前瞧着那般不情不愿的,现在比谁都为得积极,这吃相,难免会让人觉得有些难看。 “息怒,本福晋如何息怒,之前瞧着是个好的,现在看来,本福晋倒是得好好敲打敲打她,以免有人不把本福晋的话放在心上。”董鄂氏虽然需要玉惠,却也不一定非她不可。 “老奴明白。”尹嬷嬷应了一声,正准备唤丫鬟过来收拾,就见守在门外的佟姑姑走了进来。 董鄂氏见佟姑姑进来,神情微微一怔,“怎么了?” 佟姑姑向董鄂氏见过礼后,才道:“回福晋,四姑娘在门外求见。” 董鄂氏闻言,冷笑一声,“她倒是机灵,知道本福晋会为此事而生气,这不,就来解释了。” 佟姑姑垂着头,并不回应,因为她心里清楚,董鄂氏要的并不是别人的附合,她要得是发泄内心的怒气,而她不想成为别人的替罪羊,所以宁可什么不说也不要惹祸上身。 “行了,让她进来吧!”董鄂氏看了佟姑姑一眼,咬牙道。 “是。”佟姑姑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门外,玉惠看着面色没有丝毫变化的佟姑姑,心里反而有些担心了。她这个嫡姐向来没什么城府,脾气骄纵,没有忍耐力,今儿个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竟没有对佟姑姑发火,如此,就说明她这气还憋在心里,怕是要冲着她发了。 “四姑娘,福晋请你进去。”佟姑姑看了一眼玉惠,语气平淡地道。 “谢姑姑。”玉惠心里遗憾,却也知道这一趟,她不得不去。 之前在去清漪院的时候,她就想到董鄂氏的反应,虽然她并不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但是她在九阿哥府里没有一点根基,若是想要留下来,或者说想要得到她想要的一切,首先她就得先学会妥协,向董鄂氏妥协。 进了屋,玉惠便见到坐在上首的董鄂氏,此时的董鄂氏看着同平时没什么不同,但是从她略微竖起的眉梢可以看出此时的心情并不算好。 “玉惠给姐姐请安。”玉惠上前两步,向董鄂氏行礼问安。 “姐姐?你眼里还有本福晋这个姐姐吗?怕是没有吧!”董鄂氏冷哼一声,手掌重重地拍着几案。 玉惠见董鄂氏这般,不由地双腿一软,跪在地上道:“姐姐明鉴,玉惠绝没有冒犯姐姐的意思。” “既然没有,那为何擅自行动,就你今天的举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完颜氏的妹妹呢!”董鄂氏咬牙,她只要一想到后院那些女人看自己笑话的样子,就恨不得一巴掌煽过去。 “姐姐息怒。玉惠只是听说九阿哥在,这才想过去见个礼,只是没有想到那完颜氏会如一点情面都不讲,没说几句,就将玉惠给请了出来。”玉惠瞧着董鄂氏的样子,哪里还敢说什么,最后只得装可怜博同情,毕竟只有她弱,董鄂氏才能做到真正放心。 尹嬷嬷看着玉惠的这等作派,心里虽然有些忌惮,但是人是伊尔根觉罗氏做主送来的,她不便发表意见,只能劝着董鄂氏一点,毕竟就目前而言,她们能用的的确只有玉惠而已。 “福晋,既然四姑娘已经知错了,此事不如就到此为止吧!” 董鄂氏看了尹嬷嬷一眼,再看跪在下方的玉惠,咬咬牙道:“好吧,这次就算了,若还有下次,你便回董鄂府吧!” 玉惠闻言,表情微怔,似没有想到董鄂氏会这般直接,不过思及她现在的处境,她还是咬牙道:“是,玉惠明白。” 待玉惠离开后,董鄂氏沉默良久,才看向一旁的尹嬷嬷吩咐道:“尹嬷嬷,让人盯紧玉惠,若她再像现在这般,便直接送她回去,本福晋不需要这种不听话的棋子。”董鄂氏刚才说给玉惠听的话并非吓唬她的,她是真真正正地讨厌这种掌握不了的感觉。 “福晋,依老奴看,这事儿不如就依着四姑娘,毕竟不管是主子爷还是完颜侧福晋,都不是好对付的。”尹嬷嬷知道董鄂氏的心思,只是四姑娘玉惠的心思,她有些拿捏不准。 初见时她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不情愿,刚才她却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担忧,特别是福晋说要送走她时,她表现出来的急迫,由此可以看出她似乎在短时间内改变了想法,至于为什么会改变,这事还得去打探打探。 “嬷嬷说得对,是该让她吃点苦头。”董鄂氏闻言,觉得尹嬷嬷的提议的确可行,不由地点了点头。 第158章 动静 皇宫里,近来动静颇大,先不提太子闹出来的那些破事,也不提大阿哥的种种举措,就德妃频频邀宠的举动就足矣引得后宫众妃嫔侧目。 之前,康熙将德妃禁足,一开始还没人把这当一回事,毕竟之前也曾有过相似的情形,但那是康熙为了保护德妃做出的决定,一旦风头过了,康熙便自动给德妃解禁了,所以这一次,众人也只以为是一时的,却不想康熙这回还真就把德妃给禁足在永和宫里,不管不问了。 能少一个对手,后宫的妃嫔自然觉得高兴,只是她们谁也没有想到被她们认定已经失宠的德妃,在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竟还有卷土重来的实力。 消息传到翊坤宫的时候,宜妃正拿着剪刀在修剪康熙不仅之前让人送来的君子兰。能入得了皇上的的眼,并且被皇上拿来送给宠妃,那这一盆君子兰定然不是普通的君子兰。宜妃把这盆花看得很重,平日里都是自行照顾的,前几天这盆君子兰花不容易开了花,宜妃高兴,这几日照顾的不禁更勤了。 这段时间,没有德妃争艳,宜妃的日子过得相当地惬意。即便康熙宿在她这翊坤宫的次数并不多,宜妃也觉得心情甚好。 “听说今儿个德妃又给皇上送了参汤?”宜妃头也没抬一下,目光紧盯着面前的君子兰,手里的剪刀小心翼翼地修剪着。 齐嬷嬷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才低声应道:“是,老奴听说这汤并没有送进去,而是让李公公给挡回去了。” 宜妃嘴角露出一抹淡笑,拿着剪刀的手突然转了一个方向,‘咔嚓’一下,将原本这开得正艳的两朵花儿中的一朵从枝桠上剪了下,原本娇艳的花朵从上往下,直直地掉落在几案上滚了一圈,宜妃不仅没有接,甚至没有多看一眼,任它直直地落在了地上。 一旁的齐嬷嬷见状,不由地轻呼出声,整个翊坤宫的人谁不知道这盆君子兰是宜妃最为重视的东西,平日里照顾这盆君子兰,大多都是她亲历亲为的,除了搬进搬出,根本不假他人之手,可以说是百般费心才有了今天这样的成果,现在娘娘突然就剪掉了好不容易开出的两朵花之一,这样的结果反而让人有些摸不清她真正的想法了。 宜妃并没有理会齐嬷嬷的讶意,目光落在君子兰中心的那朵花,冷笑地道:“长在高枝上的花,有一朵就够了。” 齐嬷嬷闻言,思及从前德妃与娘娘争宠的场景,这才明白宜妃话里的意思。她们费了这么多的心思才将德妃打压下去,怎么可能再让她有起复的一天。再者,皇上似乎并没有心软的意思,这一点从李德全将永和宫的东西统统拒之门外就能看出皇上的心意。 永和宫中,德妃知道自己送去的参汤再次被拒也不生气,她等了这么久才出手,为得不过就是向康熙传达一个意思——她知错了。 等了这么久,她才等到这么一个好时机,虽然不一定会成事,但是能给康熙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也好。 如今她的处境尴尬,她捧在手里的儿子也过得不佳,这让原本打算蛰伏的德妃有些坐不住了,只是一时没有适合的机会,这次若不是太子闹出这等丑事,她也不会想方设法地想要提醒康熙她昔日的‘善解人意’。 “娘娘,十四阿哥过来了。”安嬷嬷从门进来,向德妃见礼后,语带笑意地道。 德妃闻言,顿时有些心喜若狂,她被禁足的这段时间里,胤禛那个白眼狼被她骂了两次,之后便天天在殿外装模作样地表什么孝心,而她的老十四却被他的举动挤兑的一步都未曾踏进永和宫。 “快快快,快让本宫的十四进来。”德妃面色欢喜,眼露慈爱,整个人顿时就精神了几分。 安嬷嬷见状,行了个礼。转身便让玉娆去迎十四阿哥,这场面,可以说比之康熙到永和宫的动静也不小。 胤祯过来的时候,目光四处扫视一圈,见永和宫依旧光鲜亮丽,没有丝毫的衰败,心里不由地松了口气。看来八哥说得没错,她母妃即便被禁足,但是底蕴仍在,只是他太过冲动,才忽视了这些事情。 好在有八哥的提醒,否则他现在的处境说不定会更加不堪。 “儿子给母妃请安,母妃吉祥。”胤祯进了内室,看着坐在炕上的德妃,虽然没有往日的风光,却依旧带着一丝雍容华贵。 “快起来。”德妃一见胤祯,哪里还顾得上埋怨,恨不得整个颗心都用在他身上,“十四,你,让母妃看看,瘦了,瘦了。” 这人的心一旦偏了,即便是非曲直摆在面前,她也不肯去看,相反地还误以为那些向她讲述真相的人是别有用心。现在的德妃就是这样,她看不清四阿哥的孝心,一个每天过来给她请安的人她认为是虚情假意,一个自她禁足开始到现在才来的人,她认为是迫不得已。如此偏心,如何能怨四阿哥对她死心。 胤祯如从前一般坐在德妃的身旁,看着德妃面色红润的样子,心里突然生出一线希望,若他的母妃能解禁,到时他还是那个受尽宠爱的十四阿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犹如丧家之犬一般的落魄。 “儿子还好,倒是母妃比起之前清瘦不少。”胤祯看着关心她的德妃,思及自己一直没有出现的,不由地软了声音,“母妃,儿子这段时间……” “母妃都知道,你这段时间过得也不好,你会顾不上,母妃也理解。”胤祯的话还未说话,德妃便抢先打断了他的解释,不知道是她不想面对现实,还是她不想让儿子为难。 胤祯察觉到德妃的急切,面上也一阵尴尬,这顾不顾得上,他心里清楚的很,只是有些话没有说穿,他便沿着原来的路继续往前,现在瞧瞧,倒是他没有处理好。 德妃见胤祯的面色不好,心里不由地有些着急,“眼瞧着时候也不早了,不如今天就留下来陪母妃用个晚膳吧!” 胤祯心里虽然觉得德妃太过计较,不过到底是他自己没做好,心里难会有些小心虚,最后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一旁的安嬷嬷瞧着德妃小心翼翼地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委屈讨好这个儿子的时候,也不由地暗自摇了摇头,孝顺的儿子不珍惜,自己教得儿子又不孝顺。果然,这世界还是有报应的,只是不知道娘娘最终会不会后悔。 “齐嬷嬷,等一下多准备些十四爱吃的菜。”德妃转头看向齐嬷嬷,一脸认真地叮嘱。 齐嬷嬷看着德妃脸上的那抹浅浅的笑意,心里一阵感慨,可能连娘娘自个没有发现,她在面对十四阿哥的时候已经不像过去那般笑得开怀了。 胤祯来得时间不算早,已经是下午了,依着宫里一般只用两餐的习惯,中午饿了多是用些点心,现在提前一点用膳,并不突兀。 很快,膳食就准备好了,胤祯跟在德妃身旁,见她落座,也不由地在她身边坐下,目光看向桌上精致的膳食,心里难免会有些触动,他似乎真的已经有很久未曾像现在这样陪在德妃身边了。 “来,十四,这都是你爱吃的,多吃一点。”德妃脸上露出几分欢欣的笑意,话里里更是透着化不开的关怀。 胤祯看着这样的德妃,脸上的表情微僵,原本理所当然的想法在这一刻也难得地生出几分愧疚来,“母妃也瘦了不少,母妃也多用一些。”说罢,拿着面前的银筷,为德妃布菜。 德妃看着为自己布菜的胤祯,心里一阵感动但凡是胤祯夹得,不管是不是她爱吃的,她都一一吃了下去。可以说,有了儿子的这份关心,她就是吃再多的苦,这心里也觉得甜。 德妃想跟儿子多培养一下感情,殿内侍候的宫人都退下了,独留齐嬷嬷和玉娆在殿内侍候。现下,德妃母子,互相关系,你来我往的,她们也插不上手,只得候在一旁,垂首敛目,坐等吩咐。 用完膳,胤祯又陪着德妃说了会儿话,最后有人来说八阿哥有事找他,胤祯这才起身离开永和宫。 胤祯一走,德妃脸上的笑容便立刻没了,她怔怔地盯着胤祯离开的背影,眉头微皱,心里却觉得不能再放任胤祯同胤禩来往了。 “齐嬷嬷,让人去查查八阿哥近来的行踪,本宫到是要瞧瞧,到底什么样的大事能让本宫的儿子连个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德妃对着齐嬷嬷招了招手,脸上满是愤恨。 齐嬷嬷眼里闪过一丝为难,之前德妃空手套白狼,坑了八阿哥一把,八阿哥未曾计较也属万幸,现在再去查人家,怕是要惹祸上身。 别人都道八阿哥温文尔雅,待人温和,可齐嬷嬷心里清楚,一个能在宫里宫外左右逢源这么多年不出问题的人,绝不是个普通,要说他没有手段,那以往在阿哥所里往外抬的小太监小宫女的尸首,难不成是八福晋一个人动得手。 未必。 德妃许久不见齐嬷嬷有动静,便挑着眉头看了去,眼见齐嬷嬷一脸犹豫的模样,不由得一脸气急地喝道:“磨蹭什么!难不成本宫落魄了,连你们这些狗奴才也吩咐不动了吗?” 齐嬷嬷被德妃害如其来的怒气吓了一跳,回过神的瞬间,双腿一软,不由地跪在地上,“娘娘息怒,老奴只是担心上次的事情让八阿哥起了疑心,这才……” 德妃伸手揉了揉眉心,齐嬷嬷不说,她心里也清楚,八阿哥之所以还对她保留着几分耐心,不过就是忌惮于她手里的那点势力,若他要是知道,她剩下的那点势力已然不多,怕是不会再有任何的忌惮,到时不要说她,就是十四怕是也不保吧! “罢了,这事先放下,不过该关注的还是要关注,毕竟本宫不能看着胤祯被人忽悠。”说到底,德妃还是不信胤禩,在她看来胤禩并不是值得深信之人。 “老奴明白。”齐嬷嬷见德妃松口气,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毕竟永和宫现在的情形算不上好,别看参汤天天送,但是皇上那边但凡有一丝心软,不该拒绝的这般俐落。 第159章 顺势而为 从永和宫里离开,胤祯才算是真的松了口气。他一点都不喜欢刚才的感觉,不耐,愧疚和压抑。他知道德妃在意他,可是正是为德妃的在意才让他努力想要表现自己,特别是有一个同胞哥哥做对比的情况下。 打小,胤祯受德妃影响就不待见他这位同胞哥哥,总觉得他的到来是为了跟他抢夺母妃的宠爱,虽然母妃对他一直未曾有过一个好脸色,可他依旧敌视他,至今未曾有过改变,反而是随着时间变本加厉起来。 抬眼的瞬间,见着胤禩,胤祯抬脚迎了上去,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好似八阿哥才是他真正的同胞兄弟。 “八哥,让人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胤祯搭上胤禩的肩,一脸的笑意,哪里还有方才的沉闷。 胤禩见他这样,垂下的眼睑的瞬间,一抹厌恶瞬间自眼底滑过,面上却带着几分关切的笑意,“没事,听说你去探望德妃娘娘了,便想过来问候一下。” 胤禩肯定不会说他和德妃之间的那些龌龊,毕竟现在的胤禩还没有能力对抗太子等人,更别说像德妃这样在宫里经营多年的宫妃。 胤祯脸上的表情僵了僵,随后才做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继续笑道:“母妃过得不错,看样子,应该已经有了打算。” 胤禩的目光闪了闪,随后笑了笑道:“那就好。” 他不该小看德妃这个在后宫屹立不倒几十年的女人,即便她现在失宠了,可谁也知道什么时候她就复宠了。好在他们之间还未撕破脸,之后种种,不说携手合作,互相利用却也不错。 胤祯却不知道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事实上即便知道,胤祯也不会介意,因为他与胤禩之间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说什么兄弟情深,也不过就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八哥,你说宜妃娘娘那边会允许母妃如愿以偿吗?”胤祯心再大也明白,这后宫倾轧并不比朝堂来得简单。 胤禩面色一怔,很显然他只顾着庆幸德妃的崛起,倒是忘了站在德妃对立面的宜妃,那位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放心地将自己的母妃托付给宜妃,而不是惠妃。 失策! “十四弟,事在人为,宜妃娘娘再厉害,也有顾不到的地方。”伸手拍了拍胤祯的肩,胤禩如是说道。 “也对,总有顾不到的地方。”胤祯点头的瞬间,心里已经盘算着要怎么给宜妃添堵了。 “十四弟有用得着八哥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胤禩见他这样,半真半假地客气两句。 德妃频频出手的举动的确在后宫里激起了不上的风浪,可是昔日在她手里吃过亏的也都不是软柿子,以往不敢跟德妃对上,是因为德妃有宠有权,而现下,德妃失宠又被收了宫权,眼瞧着忙活半天康熙连个回应没有,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嫔妃们,也放大了胆子开始给她使绊子了。 除此之外,对德妃有意见的还有十三阿哥以及他的两个妹妹,别看十三格已经嫁人有,不过临嫁人之前,她已经将自己在宫里的势力交给了妹妹十五格格。虽说这三兄妹的势力在别人看来显得有些不堪一击,但是合在一起,却也能折腾些事来,比如给德妃添堵。 胤祥对德妃的不满早有苗头,之前是源自于德妃对胤禛的苛待,尔后是因为她对胤祥母妃敏妃的算计。 这后宫哪里会有无源无故的病故,大多嫔妃病死都是因为别人的算计,而非自身的问题。不然这皇宫的风水是有多不好,在家都好好的,在宫里,不过经年,就这病那病的要了人命。 当然,胤祥在人前还是很注意的,至少除了胤禛等人,少有人看出他对德妃的不满。眼下德妃禁足,胤祥看在胤禛的面上,到也不曾为难,甚至胤禛每次过来请安,他都必定陪同胤禛在侧。可惜德妃死不悔改,不仅不领情,还总是为此找胤禛的麻烦,若不是知道她不能有所动作,胤祥怕是想将她当初用在自己母妃的手段重新用在她身上了。 一直安静地呆在永和宫不好吗? 硬是要出来搅和,又或者说像德妃这样的人永远都不知道什么叫满足。 “哥哥,你就放心吧!先不说我们,就说这后宫里的其他娘娘,怕是都不愿意看着德妃娘娘东山再起吧!”十五格格看着眉头紧皱的胤祥,不由地轻声劝道。 胤祥一共两个妹妹,十三格格已经嫁人,剩下的十五格格,性情柔弱,对胤祥很是依赖,向来都是胤祥说什么,她便做什么,何况德妃还是害死她母妃的罪魁祸首。 胤祥见十五格格如此担心自己,不由地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吧!哥哥自有准备。” 十五格格见胤祥不肯多说的模样,只以为他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便没有多加追问。身处后宫,作为不算受宠的格格,她们最先学会的便是妥协,不受宠要妥协,受宠依然要妥协,一如她们并不想远嫁塞外,却也不得不一个又一个地嫁去塞外。 胤祥不知十五格格心中所想,否则依他的性子,怕是要自责了,昔日被母妃捧在手心里的小姑娘,如今一个接一个地都要远嫁,而他作为兄长,却无可奈何。 翊坤宫里,宜妃皱着眉头,听齐嬷嬷汇报宫里的各种消息,听到永和宫里的种种时,宜妃不由地冷笑一声。 孝顺的儿子不珍惜,不孝顺的儿子又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最好这次德妃能翻身,否则就十四阿哥的性子,怕是再难去永和宫探望她了。 “娘娘,德妃娘娘那边……”齐嬷嬷看着良久不出声的宜妃,不由地轻声问道。 这段时日,德妃娘娘动作频频,宜妃娘娘虽然只是隐晦地发了一次火,但是整个翊坤宫的气氛不算好,显得极其沉闷,上至齐嬷嬷,下至洒扫宫女,都小心翼翼的,唯恐触怒了宜妃。 “由着她折腾便是,本宫倒是要看看皇上对德妃的心有多深。”宜妃眯着双眼,红唇微勾,轻飘飘的一句话看似没有重量,口吻却坚定,好似断言一般,看准了德妃的下场。 前面就提过宜妃在跟胤禟谈过之后,便有意助胤禛修改玉牒,只是后来德妃作死,使得他们的计划无法实施。原本以为德妃被禁足,再不能兴风作浪,谁知德妃死性不改,虎视眈眈,还想着再起波澜,如此,也就怪不得他们断她后路。反正在德妃的眼里,四阿哥再好也是多余。 第二天,胤禟下朝后,便和胤俄一起到翊坤宫给宜妃请安。而胤禛和胤祥则一同去了永和宫,不管德妃做了什么,这该请的安还是要请,该做的事也还是要做。 本朝以孝治天下,一个‘孝’字压弯多少人的腰,昔日的四阿哥可不就是被德妃用一个孝字压得连妻儿都顾不上了吗? 胤禟本人孝顺,自然不会拦着兄弟孝顺,但是有人把孝顺当成对付他们的手段,那就看谁的本事略高一筹了。 “儿子给母妃请安。” “胤俄给宜母妃请安。” 宜妃看着两人,原本阴郁的脸上瞬间有了笑意,“好了好了,都快起来吧!” 胤禟和胤俄闻言,起身坐到一旁,两人随意的模样让宜妃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 作为母亲,宜妃如何不想跟自己的儿子亲近,只可惜宫里有规矩,她一个宫妃也无能为力,能做的也只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多关心关心他们。 只是近来太子和皇上的矛盾越来越深,宫里风声鹤唳的,再加上大阿哥的举动,使得各方势力都警觉起来。后宫之中,再有德妃的连连动作,惹得形势一下子变得无比紧张起来。 “老九,近来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动作也不小,宫里,母妃尚能应付,可这宫外就得靠你们自己了。”宜妃对于八阿哥是真看不上眼,单他推出八福晋开始,她就知道从前的自己还是看走眼了。 她本以为自己把八阿哥看透了,却不想他比她想象中的还来得不择手段。 “母妃放心吧!不管是八哥还是十四弟,儿子都让人盯着,他们若只是正大光明的争,儿子绝不插手,可他们要是再跟儿子玩阴的,儿子也绝不姑息。”胤禟执着茶盏,声音微冷,语气更是透着一丝狠魇。 宜妃点点头,她就怕自己儿子太过义气,不忍下手,以至于一次又一次地被人利用。 一旁的胤俄因着胤禟退出胤禩的阵营之后,整个人的性情也变得平和多了,虽然依旧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再不会像从前一样被胤禩挑唆得犹如冲天炮一样,一点就炸,不仅伤人,也伤己。 “宜母妃,九阿哥如今可没闲工夫掺和八哥他们那点破事,毕竟户部事务繁多,小九嫂这一胎又凶险,九哥忙里忙外的,有时间还不如着弘旻他们来来看看宜母妃,前两天,我还听弘旻说要进宫来给宜母妃请安呢!”胤俄拈着点心,并不急着放进嘴里,而是笑着宽慰宜妃。 胤俄看着冲动,实际上也并不是毫无城府,以往他做那副鲁莽冲动状,也不过是想听从他母妃的遗命,好好地活着。 宜妃闻言,嘴角含笑,很显然她很喜欢这种被儿子孙儿重视的感觉,“近来宫里也不太平,本宫便和老九商量着,先不要带他们进宫。” 现在的局势紧张,他们难免分心,与其因为分心让几个孩子被人利用或者伤害,还不如暂时先避避风头。 “原来如此,爷就说怎么弘旻最近都不怎么去找爷玩了。”胤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光脑门,一脸恍然大悟地道。 “母妃,德妃那边就先麻烦您了,至于宫外,儿子都已经布置好了。”胤禟呷了一口茶,面色平静,好似说得只是一句普通的话,而非事关众多性命的计划。 有争斗就一定会有血腥,胤禟管不了人,但是他定然会用自己的方法护住自己的妻儿。 宜妃看着胤禟紧定的模样,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虽然儿子有所成长是好事,但是眼瞧着他为此而伤神,心里也颇为心疼,“老九,有些事,咱们得徐徐图之。这次德妃抓住机会想要翻身,就必定有她的用意,咱们防得了一时,却防不了一世,所以与其拼命阻挠,不如顺势而为,让她再没有插手的机会。” 第160章 冷处理 “老九,有些事,咱们得徐徐图之。这次德妃抓住机会想要翻身,就必定有她的用意,咱们防得了一时,却防不了一世,所以与其拼命阻挠,不如顺势而为,让她再没有插手的机会。” “顺势而为?母妃的意思是让德妃翻身?”胤禟一时有些转不过来,面上不禁不由地带着一丝不解。 胤俄的目光也不由地转向宜妃,想来他也没有弄清楚宜妃的意思,毕竟他们之前不是想法设计地阻止德妃东山再起么? “对。德妃在宫外的势力大部分都已经被打压了,这宫里,虽然也有部分被除,可到底是盘踞多年,手里也有咱们不知道的底牌。再者,你皇阿玛这人一生为美名为困,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他不允许自己的名声有所损害,那么原谅德妃也是迟早的事。”不得不说,最解康熙的人还是这后宫的女人,若是摸不透他的性子,她们又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母妃知道你的心思,同德妃计较,无非就是不想她再插手四阿哥的事情。” 德妃的精明和愚蠢是相对的,后宫里的嫔妃们都看在里,可谁没事会提醒自己的对手,说她这事做了会吃亏。 德妃看似温柔娴静,可是人缘并不算好,宫里大多是世家出身,被一个包衣骑在头上,心里难免会觉得别扭,却又不敢质疑康熙的做法,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维持表面的和谐,至于交心,不必了,这后宫里在背后捅刀子的人太多,谁也不愿意成为别人的垫脚石,所以大家来往一向都是交浅言更浅。 “母妃说得是,有德妃在一旁指手划脚的话,四哥很难展开手脚去办事。”胤禟既然要支持胤禛的话,自然就不能让别人妨碍自己的计划。 “那便听母妃一句,让德妃折腾,只有她亲自耗去了皇上对她所有的耐性,咱们才能如偿所愿。”宜妃表面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却无比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到时她可要看看一直装着优雅大方的德妃是不是还能像平时那般大方地把儿子让出去。 “那便先依母妃所言。”胤禟点点头,心里虽然决定不再插手德妃争宠一时,不过该给的教训,一样都不能少,谁让今日散朝之时,老十四那家伙指着四哥的鼻子说不孝,哼,也不看看自己的德行,自德妃禁足以来,他这个亲儿子去永和宫还没有胤祥去得多吧,就这样还敢称孝顺,也不怕天打雷劈。 胤俄虽然没有弄懂宜妃和胤禟的真正用意,不过,有胤禟掌舵,他并不担心,反正他早就决定要跟着胤禟一起往前走了。虽说以前觉得八哥不靠谱,他心里还有所收敛,但是现在,他们兄弟齐心,还怕不能成事。 等胤禟他们走后,宜妃果然减少了对德妃的阻挠,甚至在某些时候还推波助澜,助德妃一臂之力。至于皇上和太子之间的矛盾,宜妃心里清楚,不到万不得已,康熙不会轻易动太子分毫。果然,才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这对宛如仇人一般的父子又恢复了往日父慈子孝的相处方式。 宜妃觉得可笑的同时,其实也为自己的两个儿子感到心酸,因为她心里清楚她的两个儿子曾为了康熙的一句夸赞付出了多少。可惜,康熙眼里历来就只有一个太子,再不济加上一个大阿哥。嫡,长,都是特别的,而其他的阿哥,与其说疼爱,不如说康熙只是更习惯于在他们面前摆出君的姿态,而非一个阿玛应有的姿态。 德妃可不知道这些,她一向都是那种惯于抓住机会的人,趁着这次机会,不管是送参汤点心,还是抄佛经送荷包,坚持不懈,最终还是打动了康熙,虽然还没有解禁,但冲着康熙去永和宫小坐的举动上不难看出康熙已经心软了。 婉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慢慢显怀了。在知道德妃动作连连的时候,她就知道德妃定然是笃定自己能翻身,这才动得手,而她在宫里并没有什么势力,胤禟不管,就表示他有自己的打算。 在此期间,玉惠经常过来,不管是领着董鄂氏的命令过来送东西还是她本人以探望之外过来打探虚实,都被婉兮派人给挡了。 对于觊觎自己夫君的女人,她着实没必要太客气,而且整个九阿哥后院,谁人不知只要想见九阿哥,在清漪院必然能到,只可惜婉兮向来不喜欢结交后院的女人们,所以至今也没人能从她这后院把人拉走。 外面的天气越来越热了,婉兮看着外面灿烂无比的阳光,手无意识地拿着羹勺搅着碗里的羹汤,还不待她把汤送到嘴里,便没由来地打了几个喷嚏。顿时,婉兮明艳的小脸上的表情立马变得不好了,正巧这个时候听雨从外面小跑了几步进来,低声道:“侧福晋,董鄂姑娘求见。” 婉兮猛地松开手,羹勺落下的瞬间,溅起点点汤汁,一旁的听竹立马将锦帕呈上,婉兮拉过,一边擦手,一边不耐地道:“这次又能什么事?总不会福晋又担心本侧福晋这里没有补药了吧!” 对于这位看懂眼色的董鄂四姑娘,婉兮是真的没有耐心了,她无意跟这后院的任何女人交好,更无意培养所谓的帮手,她要的从头至尾都只是胤禟的一颗真心。 “侧福晋,这次倒不是福晋的意思,是董鄂姑娘自己的意思,她说偶得一盆名花,想请侧福晋一起赏花。”听雨很是不情愿地低着头,若是可以,她也不想应付这位脸皮比城墙还厚的四姑娘。 整个清漪院的人现在都不愿意接待这位董鄂姑娘,因为这段时间这位董鄂姑娘过来的次数实在是太过频繁了,频繁到所有人都看清了她的意图。 婉兮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轻拧着眉头道:“花就不赏了,听雨,你直接告诉这位董鄂姑娘,本侧福晋身子不适,近段时间都不便待客,让她回去吧!” 听雨轻声应承下来,转身的瞬间,心里不由地暗自祈祷这位董鄂姑娘听人话,不要再来了。 当听雨将婉兮的意思转达玉惠时,玉惠原本扬起的笑容整个僵在了脸上。她一直以为自己保持这种讨好的姿态同婉兮来往,即便不让接受自己,也不让她拒绝自己,毕竟她需要更多机会来加深胤禟对她的印象。 “董鄂姑娘,侧福晋身子不适,奴婢还要侍候侧福晋,就不多留姑娘了。”听雨瞧着她若有所思的神情,生怕她再客气两句,又找出什么理由来拜访,逐客气两句,转身走了。 玉惠看着听雨逃也似地离开的背影,心里觉得难堪,却又不得不坚持,谁让她无法拒绝上天,又或者上天安排的命运呢! 轻叹一口气,玉惠回到正院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坐下,就被尹嬷嬷给请了过去。等见到坐在上首的董鄂氏,她就知道她又要找自己麻烦了。 有的时候连玉惠不明白董鄂氏到底想要什么,除开第一次她自行去了清漪院而遭到她的指责和威胁后,之后种种全部是都是依着她的指示去做的,可就是这样,她依旧觉得不满,不是指责她办事不利,就是埋怨她不够用心,殊不知正是因为她插手才让她的处境变得越来越艰难了。 翡翠跪在玉惠身后,自打被尹嬷嬷敲打后,她的确是收敛了不少,再加上宫里,德妃娘娘东山再起,她现在的任务也就显得不那么紧要了,毕竟九阿哥府的池水已经搅浑,只要再推一把,到时不管是福晋也好,四姑娘也罢,只要她们有一个人孤注一掷,她的计划就算是完成了。 “如何?她可愿意出清漪院?”董鄂氏的目光落在玉惠的娇艳的小脸上,语气透着一丝急切。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完颜氏的不好讨好,自入府到现在,她从不去别人的院子走动,亦不接受别人的拜访,但凡她愿意主动赴约,就表示她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有了成效。 “回姐姐,侧福晋未曾同意,甚至还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探访。”玉惠也不想一直被董鄂氏牵着鼻子走,她会这般直接地给她答案,无非就是想让她知道,她说得那些办法不管用。 董鄂氏闻言,直接愣在当场,她本以为自己都低头了,她完颜氏再娇横也该给她这个福晋几分颜面,现在瞧着,似乎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玉惠抬头的瞬间看着一脸不敢置信的模样,心里一阵冷笑。董鄂氏就是太过自以为是才会输成这样,可即便如此,她依旧看不清自己的处境,还想处处干涉别人的人生,简直可笑。 “怎么可能!她完颜氏到底想干什么,她这是彻底不把我这个福晋放在眼里了吗?”董鄂氏冷喝一声,抬手的瞬间便将身旁小桌上的茶盏给掀了下去。 “福晋……”尹嬷嬷轻呼一声,一脸踌躇地望着她,对上她暴戾的双眼,嘴唇翕了翕,最终还是闭了起来。 玉惠安静地跪在下方,神情平静,似在等董鄂氏冷静,又是在等董鄂氏想明白,更或者她只是在等董鄂氏妥协,然后把她的命运交给她自己来掌管。 董鄂氏在掀了身边的茶盏后,慢慢地恢复了冷静,她耐着性子,甚至低了头,无非就是想得到一个傍身的小阿哥,但是事实证明,她的隐忍和退让并没有得到对方的谅解。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她的胜算不大。既然如此,她也只能挺而走险,即便她知道胤禟最厌恶的是什么,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既然完颜氏要休养,那便让她好好休养吧!”董鄂氏反复下定决心一般,语气阴恻恻地道。 玉惠闻言,一脸惊愕地抬起头,这跟她预想的不一样,董鄂氏不是应该在发完脾气后来得甩手不管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变了策略,瞧她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让她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而是采取一种冷处理的方式,消极对待,这如何使得。 “姐姐,那我怎么办?”玉惠仰头望着她,似在等一个答案。 第161章 筹谋 “姐姐,那我怎么办?”玉惠仰头望着她,似在等一个答案。 “怎么办?等着啊!”董鄂氏一脸讥诮地笑道。 她能用得上,那便给玉惠机会,她若用不上,玉惠还能反了她不曾。况且她也不是没有给玉惠机会,而是玉惠自己不争气,这么长的时间,不说爷,就连完颜氏都没有拿下,还有什么用。 玉惠看着董鄂氏满脸讥诮的模样,所有的话都被梗在喉咙里,内心的屈辱和委屈,让她的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此刻她可以肯定,董鄂氏是把她当成了弃子,她此时的表情只是在指责她的无用,而非为她着想。 董鄂氏看着无声流泪的玉惠,心中觉得快意,长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任她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一旁的尹嬷嬷看着董鄂氏得意洋洋的模样,再看低垂着头的玉惠,心中长叹一口气,好在这位四姑娘还没成功,否则日后怕是要和福晋离心。 “行了,哭什么,不过是让你等着,又不是让你无路可走,晦气。”董鄂氏冷冷地看了一眼跪在下方的玉惠,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整个过程中,她连眉头都没挑一下。 玉惠满腔的愤怒都只能压抑在心底,修剪整齐的指甲因着太过用力而刺破了掌心的嫩肉,可她一点都感觉不到疼。她只是觉得心里无比的麻木,她想嘶吼,想叫嚣,想反抗……但她只能是想,并不能做。 “姐姐,我……”欲言又止,玉惠想说她真的喜欢九阿哥,想说她真的可以帮她的忙,但是对上董鄂氏冷漠的双眼,她知道说再多都是惘然。她的心已经开始麻木了,之前她毫无选择地被送到这边,现在难道她又要毫无选择地等着被她们再次送走吗? “玉惠,你记住,你是来帮本福晋的,不是来给本福晋添乱的。所以别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给本福晋看。你要知道,本福晋给了你不少机会,可你一次都没有抓住,这怪谁。”董鄂氏声音冷硬,态度霸道,那种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只顾自己的做事的风格能让人的血瞬间凝结成冰。 玉惠已经没有想抗争的心思了,她呆呆地盯着自己手背上的泪水,心里越发地觉得麻木。她只是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男人,所以她就只能这样被人摆布。 尹嬷嬷见状,看了翡翠一眼,示意她把玉惠给扶走。 这种事情,不管是玉惠这个庶小姐还是尹嬷嬷她们这些奴才,都只能接受,不能反抗,毕竟她们的命运一直都掌握在董鄂氏的手上,而非她们自己的手上。 当玉惠被翡翠搀扶着回来时,那副了无生趣的样子吓了喜儿一大跳,心里更是有些惴惴不安,暗自猜测着是不是四姑娘去清漪院时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才会变成这副模样。 “还愣着干什么,先去给姑娘倒杯热茶来。”翡翠见喜儿跟在一旁,那手无足措的样子看着着实碍眼。 “哦哦,奴婢马上去。”喜儿脾气好,被她翡翠吼了一句也不在意,向玉惠行了个礼,立马转身出去了。 玉惠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面色黯淡,颇有一种认命的感觉。 翡翠看着好似认命的玉惠,眼里闪过一丝精光,随后语带鼓惑地道:“姑娘,你也不要太伤心,福晋虽然说得强硬,可是你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机会?”凄然一笑,玉惠却无法再燃起丝丝涟漪来,“我还有什么机会,九阿哥一回来不是去书房就是去清漪院,而这两个地方,我都进不去,难不成你还有法子让九阿哥来这个院子不成。” 虽说这后院大权早就被分化了,但是作为福晋,董鄂氏还是有不少小特权的,比如给玉惠安排的这个小院子,虽然是在正院里,却因为一个拱门和花草的关系,显得更像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有何不可。”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翡翠不由地凑到玉惠耳边,窃窃私语几句,便见玉惠整个人都精神了起来,两眼更是发光。 只是两人说得起劲,却没有注意到门外端着一杯茶的喜儿已经将她们的话一一听在耳里,虽然后续并不清楚,但是大致上也能猜出她们定然是有什么计划。 “姑娘,姑娘,茶来了。”喜儿稍等了一会儿,眼瞧着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她不由地装作刚到的模样,一脸莽撞地走了进来。 玉惠和翡翠听到她的声音,陡然分开,两人一起看向喜儿,见她咋呼地将茶盏递给玉惠,两人便知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时间,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喜儿,你咋咋呼呼的干什么,姑娘又没催着你。”翡翠拍拍胸口,心里直呼惊险,要是真的被喜儿听到了,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今时不如往日,这府里就剩她一人能为主子办事,很多地方都施展不开,而且遇事也不能像从前那般解决的利落,所以一般能不动手自然是不要动手,否则她这条小命怕是难保。 “奴婢只是瞧着姑娘难受,这才急了些。”喜儿看着翡翠,小声说道。 玉惠见喜儿关心自己,心里微暖,却没想将才的事情告诉她。两个丫鬟,若翡翠算机灵的,那喜儿就是愚笨的,她为人不错,玉惠也喜欢,甚至多几分信任,但是能用上的地方却不多。 “无事,喜儿也是一片好意。”玉惠笑着安抚两句,也就不再说了。 翡翠倒是想再斥几句,不过眼瞧着玉惠一脸疲惫的样子,呼得闭上嘴,侍候她回屋歇息。 翊坤宫里,宜妃倚在美人榻上小歇,榻旁,许二喜正弯着身子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一禀告给宜妃,眼瞧着许二喜的声音又低又轻,便知这些消息并不怎么样。 之前宜妃就曾断言康熙定然会为了名声而对德妃心软,现在瞧着康熙还未给德妃解禁,但是塞外之行,却点了她和德妃两人伴驾,这是何等的讽刺。 “娘娘,永和宫那边可还要继续盯着?”许二喜见宜妃没有动静,不由地问了一声。 一旁的齐嬷嬷看着宜妃不为所动的模样,心里也略显担忧,这德妃本就是自家娘娘的死对头,好不容易才打压去,没想到这安生日子才过不久,这德妃便又翻身了。 宜妃没有睁开双眼,只是轻声道:“永和宫继续盯着,本宫要倒是要看看这乌雅氏是否还能像从一样光鲜。” 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会在人心里留下痕迹,德妃之前的种种不说让康熙动了杀心,却也留有疙瘩。康熙年纪越大,心越软,可再软他也是一个帝王,容不得别人一再挑衅,所以上一次德妃侥幸过了,这一次宜妃就不信她还能幸运过关。 “奴才遵命。”许二喜闻言,向宜妃行了礼,这才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陪在一旁的齐嬷嬷见宜妃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由地轻声劝慰道:“娘娘心里若是难受,不如想法将这事给搅和了。” “搅和!不,本宫不仅不能搅和,本宫还得促成此事。”宜妃想着自己心里的打算,脸上的笑意不由地浓烈了几分。 她不只要算计德妃,她还要让德妃主动钻进自己设得套里,而这次塞外之行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倒是她德妃就算是后悔,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曾经嫌弃的四阿哥叫已故的佟皇后一句皇额娘。 当然,四阿哥成嫡子故然让很多人难以接受,但是有志者事竞成,就康熙那自认情种却无情种的模样,大概会因为佟皇后而有所动摇吧! 嫉妒吗? 曾经的宜妃也曾嫉妒,更为了康熙的宠爱和佟氏争过,只是有些事看穿了,也就那么回事,旁人都以为她多爱康熙,而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对这个男人早已绝望,会希望他来,也不过是因为要在这后宫里生存,和他的宠爱分不开。 “娘娘的意思是要趁这机会给德妃娘娘最后一击。”齐嬷嬷会意地道。 “也算不上最后一击,不过是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愚蠢罢了。”宜妃眼里透着笑,嘴上却没有解释太多。 齐嬷嬷点点头,并没有多问,毕竟德妃苛待四阿哥那点破事,别说宫里,就是宫外也一清二楚,毕竟上次的事情闹得太大,这四九城里,但凡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要不说这么多的阿哥都针对胤祯,还不是因为知道德妃往后院伸手的事。 这件事,康熙虽然没有亲自下旨,但是从各府陆续有女眷‘病亡’一事上,不难看出康熙的手段。现在德妃通过种种努力才算是得到康熙的原谅,若这种努力仅仅只是一个假象,依着康熙的性子,怕是不那么容易过关吧! 待宜妃起身,齐嬷嬷立马唤明心她们进来侍候,明心、明语领着一溜的小宫女进屋,众人各思其职,有条不紊地围着宜妃,很快便将宜妃伺候妥当了。 “明语,准备一些皇上爱吃的点心送过去,路上若是遇上其他人,记得添上一句,皇上近来喜欢参汤。”宜妃拢了拢发髻,想着心软的康熙,嗤笑一声,吩咐道。 明语和明心都是宜妃的心腹,两人跟了宜妃这么多年,如何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奴婢这就去。”明语向宜妃行了个礼,躬身退了出去。 宜妃举步往外,站在殿门前,望着御书房的方向,宜妃笑得格外灿烂,“皇上,面对一堆的参汤,点心应该显得格外合心意吧!” 齐嬷嬷跟在宜妃身后,嘴角含笑,她就说娘娘怎无故往御书房里送点心,现在瞧着似在打德妃的脸。也是,这参汤喝多了上火,有害无益,不长长教训,就是皇上也没记性。 御书房里,李德全看着大堆的参汤就知道是因谁之故,心中埋怨,却也只能如实禀告,最后再将这些参汤,一一分与殿里侍候的人喝。 “皇上,这是诸位娘娘派人送来的参汤,这是宜妃娘娘让人送来的点心。”李德全进了殿内,冲着康熙行了一礼后,如实禀告。 “这全是参汤?”康熙看着面前摆着的食盒,声音微冷。 御书房作为康熙办公的地方,是不允许嫔妃靠近的,除非他亲自宣召,而今因着德妃之故,他这里都快成摆放汤水的御膳房了。 “李德全,吩咐下去,就说朕不喜这些汤汤水水,让妃以后不要送了。”康熙点明德妃,也是因为这一切都是德妃引起的,平白斥责其他宫妃有失妥当。 李德全有些呆愣地看着他,眼睛眨巴两下,这才回过神来,“是,奴才这就去办。” 第162章 后宫动向 德妃僵着一张笑脸让安嬷嬷将李德全送了出去,待人一走,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阴沉起来。自打皇上指定她塞外随驾后,德妃就清楚地知道,她这禁足就算现在没解,实际上也算是解了。宫里的嫔妃有多不满,她心里清楚,也格外得意,她们不是阻着她东山再起么?可她还偏偏人就起给他们看。 “娘娘,皇上这是何意?”安嬷嬷从殿外进来,脸上着一丝担忧,生怕一个不小心,皇上又收回了之前的旨意。 冷清了许久的永和宫,因着塞外伴驾的事再度热闹起来,作为德妃的人,安嬷嬷自然是希望德妃好的,但是德妃的心思太大,她这心里难免会觉得忐忑不安。之前种种,她觉得心安的同时又不满足于现状,毕竟这宫里捧高踩低是常事,过惯了以往风光的日子,谁也不想再回到被别人冷眼相待的日子。 德妃心思深沉,手段毒辣,即便作为心腹的安嬷嬷,心里也颇为忌惮,为了不像这永和宫里那些被送走的奴才一样落得一死无全尸的下场,她只能盼着德妃好,德妃心情愉悦中,而非现在这样阴气沉沉的,好似随时会要人性命。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今儿个看着,应该是又上了宜妃娘娘的当,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出。 德妃摆弄着手指上的珐琅錾花护甲,一脸的若有所思。之前宜妃没有举动,她还防着会出事,现在想想,依着宜妃的性子,如何能凭白无故地看着她风光。 “皇上这是拿本宫在敲打后宫里的其他人,这次是本宫大意了。”德妃一脸的了然,她凭参汤重得宠爱,其人效仿,皇上自然只能训斥她来堵别人的嘴。 安嬷嬷见德妃如此淡定,不如地愣了一下,她本以为德妃会大发雷霆来着,却不想她丝毫不为所动。 “行了,参汤什么的以后不用再送了。”反正她的目的不过是借此让康熙心软,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其他的就由着别人去折腾吧! 眼见德妃被训斥,居然没对她们这些下人发脾气,安嬷嬷是彻底惊了。往常一点不顺心,德妃必然会发作一番,今日这般平和反而让她有些不习惯了。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暗自想着:娘娘怕是已经在心里琢磨出了还击的法子吧! 安嬷嬷心里虽然觉得讶意,却也知道这后宫纷争,历来不断,除非真的淘汰出局,否则即便是为了活着也不得不争。 “哎哟,吓死个人了!玉娆,你这个鬼丫头,不在殿里侍候,跑出来干什么!”安嬷嬷整个心绪都还在德妃为什么没发怒这事上,谁知才出殿门不远,突然就冒出个人来。 玉娆见安嬷嬷吓得不清,立马讨好地帮着安嬷嬷拍着胸脯道:“嬷嬷,奴婢可不是故意的,奴婢就是想来问问,娘娘的心情如何?” 安嬷嬷瞧着她一脸不安的模样,了然地点点头,她们这些做奴才的怕得可不就是主子的心情不好么,“好了,这事也怪不你,是我这想事情太入神了。” “谢嬷嬷不怪。”玉娆见安嬷嬷没生气,心里也松了口气。 安嬷嬷见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又想了想德妃今日怪异的举动,道:“今日的事,娘娘心里怕是憋着一口气,你和玉心多注意一点。” 做奴才的万般不由己,安嬷嬷也好,玉娆玉心也罢,即便是德妃的心腹,也没少吃德妃的挂落,所以大家相互之间即便有自己的小心思,可该提点的还是要提点,毕竟谁也没有信心保证主子会信任自己一辈子。 玉娆闻言,脸上的笑意不由地勉强了几分,“谢嬷嬷提点,玉娆明白。” 这娘娘风光了,她们的日子虽然忙碌却危险;娘娘不风光了,她们的日子看似清闲,实则比从前更为难过,而且时不时地还要承受娘娘的怒火,一个小心,指不定,这小命就没了。 安嬷嬷看着玉娆这小心谨慎的模样,心里颇有种感同身受之感。 御书房里,李德全躬着身子进到殿内,眼见康熙拿着折子,眉头紧锁,想必也是遇上了什么棘手的事,而这些事一般不是跟太子有关,就是跟诸位阿哥有关。 “皇上,奴才回来了。”李德全冲着康熙行了一礼,轻轻压低嗓音说道。 康熙放下手中的折子,目光落在李德全身上,原本阴沉的面容瞬间缓和了不少,想必在他看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管好坏,对方都就接受,而不是心生埋怨,“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情况?” 康熙的声音平静无波,语调没有起伏,听着与往常无异,可李德全就是从里面听到一丝不满。 “回皇上,德妃娘娘很是平静接了旨。”至于心里怎么想,那就只有德妃自己清楚了。 “平静?倒像是她会做的事。”康熙眉头微皱,对于德妃早已不如往日,此番会顺势放她出来,一半是为了老四他们着想,另一半么,也是想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给德妃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德全垂着敛目,并不附合,在她看来,德妃那张笑脸僵硬的厉害,想必心里也不平静,只是碍于他这个康熙的传声筒在,这才忍下这口气来。 不过,这种事与他无关,他同德妃之间少有交情,甚至心里对于德妃还有不少的埋怨,谁让德妃太能惹事呢! 她作死,他们买单,这种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所以但凡抓到机会,李德全也是会给她上上眼药的。 康熙却不知道这些,现在最为烦恼的就是儿子之间的事情,权势、感情、利益……太多太多的东西交杂在一起,得失轻重,他都得顾及。 “行了,你退下吧!让朕一个人静一静。”康熙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堆成堆的折子上,抬手的挥了挥。 李德全见状,也不敢多说,退出去的瞬间,不自觉地抬头看了一眼,见康熙面色阴沉,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就知道皇上定是多想了。也罢,德妃一个奴才出身,却摆着比谁都高出一等的架子,也该被人挫挫锐气。 康熙真心的想法如何,众人然是无法猜到的。不过训斥德妃的事还是成功地给后宫的妃嫔们敲了一记警钟。对于皇上,众人都不敢有埋怨,可是对于得了全部好处的德妃,众人心里自有算计,毕竟这么多人同送参汤,只她一人风光,谁能心服。 宫里,康熙敲打了众妃嫔之后,再无人去御膳房送汤送点心,但是本冷清的永和宫,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这种热闹并非是指有多少人去拜访,而是原本已经不再搭理德妃的众妃嫔有致一同地开始给德妃添堵。 清漪院里,婉兮坐在炕上,弘旻正在给她念书,而弘昭和雅利奇正撅着小屁股在一旁玩绣球,两个小家伙你来我往,玩得倒也高兴。 这两天宫里的消息陆续传到婉兮耳里,好的,不好的,各种各样的消息,虽然略显杂乱,却不难看出后宫现在的局势。 朝上的事情,婉兮一般很少打听,除非胤禟主动提及,否则她是不会碰触的。婉兮就算活了两世,骨子里她依旧是那个以夫为天的女子,所以在某些事情上,她还是很守规矩的。 听竹和听荷负责护着弘昭和雅利奇,以免他们玩得意忘形的从炕上摔下来,高嬷嬷、听兰和听雪要管理婉兮每天所用的各种物品和膳食,听雨和听琴,则一个负责打探消息,一个则负责管理院里的其他下人。这分工明确,各思其职,是以婉兮这小小的清漪院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丝毫不乱。 “额娘,弟弟乖乖。”弘旻将今天所学的课文念了三遍,这才凑到婉兮身边,小手放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轻声说话,好似怕声音大点就会吓到肚子里的小宝宝一样。 听雨转头的瞬间见弘旻伸手,吓了一跳,好在弘旻的动作很轻柔,否则她定是要惊叫出声的。即便如此,听雨的视线却再也不敢离开婉兮,生怕另外两位小主子也跟着凑热闹。 婉兮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对于弘旻的亲近并不觉得担心,相反地她很有耐心地引导几个孩子相处,即便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还没有出世,她也会下意识地培养他们兄弟姐妹几个之间的感情。 “因为弟弟知道弘旻是兄长。”婉兮握着弘旻的小手,一脸笑意地道。 “真的吗?”弘旻脸上透着惊喜,很显然对婉兮的这个回答很喜欢。 “当然。额娘的孩子额娘自然了解。”几个孩子虽然各有各的小脾气,但是对于婉兮的话却是十分听从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孝经》启蒙的关系。 弘旻得到夸奖,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淡淡的喜悦和羞涩,看得婉兮忍不住抱着他亲了又亲,一旁的弘昭和雅利奇见状,纷纷跑过来凑热闹,吓得一旁的听竹和听荷连忙抱起两人。 “哎哟,小阿哥(小格格),你们不能直接往侧福晋身上扑。”听竹和听荷抱着两人,虽然两人动作够快,婉兮也没事,但是她们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婉兮瞧着挣扎的一双小儿女,笑了笑,示意听竹和听荷把他们放到自己身边。两个孩子的年纪虽然不大,但是好好说,他们也是能理解的。 “额娘,弘昭和妹妹也乖乖,像哥哥一样乖乖。”弘昭小胸脯挺得高高的,一脸小大人的模样,惹得婉兮莞尔一笑,眼里满是宠溺。 婉兮低头亲亲他们的小脸,又摸摸他们的小手,安抚地道:“对,额娘的弘昭和雅利奇和哥哥一样乖,都是额娘的心肝宝贝。” “都在笑什么,说来让爷也听听。”胤禟突然出现在屋里,惹和得众人纷纷行礼。 婉兮并没有起身,而是笑着道:“在说弘旻他们都是妾身的心肝宝贝。” 胤禟看着婉兮一脸自在惬意的模样,嘴角含笑,举步走到她身边,待坐到她身旁,这才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那爷是你的什么?” 第163章 抢先 胤禟看着婉兮一脸自在惬意的模样,嘴角含笑,举步走到她身边,待坐到她身旁,这才凑到她耳边,低声问道:“那爷是你的什么?” 婉兮一直知道胤禟这人私下里总是一副没羞没臊的样子,谁知人前他也这般不知羞。 “怎么不说话了?”胤禟语带笑意地看着刚才还一副自在惬意的婉兮因着自己的话而羞得低下头去,目光落在她变得粉红的娇嫩肌肤上,满目的爱怜。 听竹等人瞧着主子爷又把自家主子逗得说不出话来,纷纷垂着头,可肩膀却因忍笑而不停地抖动。 胤禟和婉兮有多恩爱,整个清漪院的人都知道,而感受最深的还属听雨,她被派过来侍候婉兮时,还曾为婉兮的未来担忧过,生怕她不受宠,她和听琴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就这样失去了。谁知婉兮够大胆,行为也够娇纵,偏偏主子爷就是吃她这一套,还一副要把他宠上天的架势。 天了噜!听雨总以为胤禟这个主子爷喜欢作死,现在瞧着主子爷自己死还不够,还宠着侧福晋一起作死,这滋味,大概也只有在他们身边侍候的人才能明白。 婉兮小手一伸,拇指和食指掐着胤禟腰间的软肉,用力一拧,眼见胤禟轻呼一声,她又不自觉地松了手。 “爷想让妾身说什么?说弘旻他们是妾身的小心肝,爷是妾身的大宝贝吗?”婉兮嗔怒地瞪了胤禟一眼,扭头吩咐听竹她们,说是可以准备晚膳了。 听竹等人,寻着空当都退了出去,屋里除了胤禟和婉兮,就剩三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爷的娇娇总是如此善解人意。”胤禟瞧着一脸羞涩的婉兮,满脸的愉悦。 婉兮瞧着他这样子,无奈地笑了笑,并不反驳,事实上胤禟还真就是她的大宝贝。男女之间,要想感情好,交流不可少。上一世,婉兮什么事都憋在心里,没少吃亏,而这一世她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隐瞒,亦不为了所谓的大义将苦水往肚子里咽。比起贤惠端庄,婉兮更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快意恩仇,不为世俗所限,只为痛快走完这一遭。 “妾身倒是觉得爷这脸皮越发地厚了。”婉兮瞧着胤禟这生冷不忌的模样,语带笑地调侃道。 可惜胤禟对此毫不在意,比起她的笑脸,胤禟觉得有时伏低做小也不无不可。 “弘旻,过来阿玛这边。”胤禟招招手,可他叫的是弘旻,扑过去的却是另外两个小的。 “阿玛,阿玛,弘昭想你。” “阿玛,阿玛,雅利奇也想你。” 面对一双小儿女,胤禟很是纵容,若说他有意识地将弘旻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话,那么各种政局他都会先行灌输,不管明不明白,先有一个概念,以免日后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当成了棋子。而弘昭,年纪尚小,虽然能跟着弘旻念几些诗词,懂得却不多,胤禟尚未做出安排。 不过,即便没有做出安排,胤禟对于弘昭的喜爱却一点都不少,相反地因他未来不能继承自己的爵位,而早早为他打算起来。 “好好,阿玛也想你们。”胤禟习惯了婉兮和孩子们没事就往自己脸上涂口水的行为,时不时地也会回亲上一两下。 婉兮瞧着弘旻眼里的一丝羡慕,好笑地摇了摇头道:“去,那是阿玛,你应该亲近的人,不该为了所谓规矩,拉开们之间的距离 。”上一世的她就是太守规矩,才会害了自己也害了孩子。 胤禟听见婉兮的话,一手揽着一双小儿女,一手对着弘旻招了招,“弘旻,过来阿玛这边。” 弘旻见胤禟对自己招手,再不犹豫,迈着短腿冲了过去。一时间,父子父女四人就在炕的另一边闹成了一团,若不是高嬷嬷过来说晚膳都已经准备好了,这父子父女几个还玩不够似的,继续闹腾。 若不是东西都准备好了,婉兮肯定不拦着他们,毕竟胤禟近段时间都太忙了,早出晚归的,很难有时间同几个孩子相处,像现在这样闹成一团,更是少有。 “爷,看你,不只自己闹出一身汗来,就连几个孩子也跟着闹出一身汗来。”婉兮嘴上说着,脸上却带着笑意帮胤禟擦拭脸上的汗。 听竹等人帮着小主子擦汗,目光却在触及这一幕后,个个都满含笑意,想来两个主子越是恩爱她们越是高兴,毕竟有这样,大家的日子才更好过。 胤禟握着婉兮的手,嘴上未说,可却一直牵着她的手不曾放开。 一家人围在一起用膳,婉兮是不允许听竹她们给几个孩子喂饭的,她宁可他们吃得满身都是,也不想让他们依赖别人。昔日的她就是太过依赖别人,才会害人害己,落得如厮下场不能自救。现在重活一世,她要改变的不仅仅只是她自己,还有她的孩子和她身边的人。 用过晚膳,几个孩子都回房去了,婉兮正缠着胤禟,要他陪着自己摆棋谱,虽然胤禟才答应下来,听雨便机灵地开始摆棋盘。 “听竹姐姐,大格格病得厉害,福晋也是担心,还请姐姐行个方便。”珍珠看着眼前的听竹,脸上带着几分笑意,口气也略带几分讨好,似乎想让两人通融一下。 “珍珠姐姐客气了,只是主子爷进屋之前就吩咐了,不准奴婢等人打扰。”听竹虽然一脸为难地看向珍珠,但是挡在她面前的脚步却未曾后退半步,由此可看出听竹的用意。 珍珠看着毫不退让又无失仪的听竹,心里也是一阵叹息。依礼她年纪大于听竹,又先她入府,如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她叫对方姐姐,可惜有求于人,不得不弯腰。好在听竹没应这声姐姐,否则日后再见,珍珠真不知道何面对的。 “听竹姐姐……” “珍珠姐姐还是直接唤妹妹一声听竹便好。”听竹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之辈,即便婉兮得宠,她在外依旧谨守分寸,轻易不越线。 珍珠见她坚持,不由地长叹一口气,心里也对她生出几分好感来,“听竹妹妹,有些话咱们做奴才的都明白,这事姐姐也知道是为难你,但是福晋轻易不张嘴,张嘴就得办到,否则姐姐这里也不好交差,再者,大格格也是主子爷的女儿,主子爷向来看重子嗣,想必也是关心的,妹妹只帮姐姐通禀一声,若主子爷拒绝,姐姐定不纠缠。” 话说到这份上,听竹也知道珍珠此行若是毫无结果,依着董鄂氏霸道的性子,怕是少不了一顿责罚,“那妹妹试试,姐姐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多谢妹妹。”珍珠见她答应,赶忙福了福身子。 听竹侧身避过,这礼她可受不起,虽说是珍珠有求于她,可她分得清谁是谁非,再者就如珍珠所说,主子爷对于后院里的小主子们还是十分关心的,她可不想因为这个给自家侧福晋添上一个刁蛮跋扈之名。 听竹进来时,婉兮正在兴头上,一边摆弄着棋子,一边耍赖让胤禟给她买好吃的。 “主子爷,侧福晋,正院的珍珠姐姐过来,说是大格格病了,福晋想请爷过去看看。”听竹进屋之后,冲着两人行礼,随后将珍珠的意思如实转告。 “病了?可请了大夫?”婉兮拿着棋子的手一顿,随后一脸关心地问道。 对于董鄂氏和郭络罗氏生得女儿,婉兮虽然很少见到,却从未将大人之间的矛盾转移孩子身上。但是若有人想借着孩子从她这里拉人,她也是不会客气的。 果然,婉兮的话一出,胤禟脸上的焦急瞬间褪去,剩下的不说全然冷静,却也知道分析事情的真伪。 听竹见胤禟幽冷的目光看向自己,神情不由地变得更加恭敬了,“回主子爷,侧福晋,珍珠姐姐并未言明,只是神态着急,言语急迫,奴婢不敢耽搁,这才进来通禀。”说到这,听竹也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心软了。 自家侧福晋刚进门前,这福晋的手段有多狠,她也是知道的,虽然没有成功,可就是看着她折腾别的侍妾,就知道这不是个好相与的。 真是昏了头了。 “罢了,让林初九跟着去看看。”胤禟虽然心有不悦,却并无怪罪,只是挥了挥,吩咐一句,便让他们都出去了。 听竹见着再次陪侧福晋下起棋来的胤禟,伸手抹了抹头上的冷汗,心里暗自决定日后再不这般烂好心了。 胤禟的吩咐还在耳边回响,林初九自然不敢怠慢,出了屋子,见着院门口的珍珠,直接招呼着往外走,并不停歇。 珍珠看着走在前面的林初九,心里一阵叹息,费了这么多心思,主子爷依旧不肯过来,福晋和四姑娘纵有千般想法万般心思,又如何能成。 当董鄂和玉惠见着林初九时,两人的脸色都不好,好在大格格生病,并非值得高兴的事,是以林初九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林初九毕竟只是奴才,他过来即便是代表胤禟也只有过问没有决定的权力。 “福晋,大格格如何了?”林初九躬着身子,一脸恭敬地问道。 董鄂氏眉头紧皱,眼露不耐,却耐着性子,压抑自己的脾气道:“大夫说茉雅奇全身发热,高热久久不退,本福晋觉得担心,这才派人去请爷。” 林初九看着大格格青白的小脸,心里一阵叹气,虽说这九阿哥府里谁都知道大格格身体不好,但是有主子爷请得名医在,身体已经调养的不错了,可现在突然病成这样,说里面没猫腻,谁也不信。 “原来如此。主子爷还以为是府里的大夫没有用心,现在瞧着,应该是奴才误会了。”林初九一脸谦卑地看着董鄂氏,满嘴不提帮忙让胤禟过来的事。 “不,大格格的情况的确不怎么好,而且刚才醒着的时候还在叫阿玛。”玉惠看着董鄂氏不吱声,不由地抢着说道。 第164章 送走 “不,大格格的情况的确不怎么好,而且刚才醒着的时候还在叫阿玛。”玉惠看着董鄂氏不吱声,不由地抢着说道。 林初九闻言,不由地看了玉惠两眼,眼里闪过一丝讥诮,他就说大格格怎么病重了,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只是他看福晋的样子,好似真的很担心大格格,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其他原因不成? 不过,不管是么原因,林初九很清楚,他可以帮着去请别的大夫,甚至是御医,却不能将胤禟给引过来,不然,他这种行为跟完颜侧福晋作对有什么区别。 董鄂氏虽然知道玉惠此举的用意,但是遇上女儿生病,她也是希望胤禟能来的。不为玉惠,只为她自己和孩子,她也是希望胤禟能陪在身边的,“对,茉雅奇很是惦念爷,若爷能来,想必茉雅奇也是会高兴的。” “这事奴才做不得主,不过奴才会据实以告。”林初九瞧着她们的心思一下子就从大格格身上转到了主子爷身上,不由地摇头叹气。 后宫阴私,手段下作不在少数,但凡见过的,又或者吃过亏的,依着胤禟的性子,是绝对不可能再重蹈覆辙的,而今天这一出,虽说胤禟不在,但是林初九亦是看出不少猫腻来。 当林初九将正院里的所见所闻告诉胤禟之一,胤禟眉头紧皱,面色阴郁,带着几分戾气,“大格格现在怎么样了?” “回主子爷,奴才临走前问过大夫,说是刚退了热,情况还有些反复,至于大格格生病的原因……”林初九略显犹豫,也不知道这话该说还是不该说。 “含含糊糊的做什么?如实道来,爷倒是想知道她们为了争宠,还能做到什么地步去!”胤禟咬着牙,手里紧握着几枚棋子,拳头因着用力而青筋毕露。 婉兮见他这样,不由地伸手握住他的手,轻声劝道:“爷,别气坏了身子。” 林初九在一旁低眉敛目地站着,心里却默默地为福晋等人点了一根蜡。明知主子爷的底线和禁忌,还不要命地往上撞,她们不倒霉,谁倒霉。 “走,去正院!爷倒是真要看看她们这些人的嘴脸。爷的女儿再不好,那也是爷的女儿,由得她们一群奴才做贱。”胤禟脸上过一丝厉色,整个人就犹如一把出鞘的宝剑,寒气逼人。 林初九只觉得腿软,颤颤巍巍地应了一句,心里却暗骂董鄂氏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硬要作死。若是有完颜侧福晋的本事,你有本事作死,你就有本事把人哄好啊,拉着他们一起陪葬算怎么回事。 胤禟站起身,才走两步又退了回来,语气阴沉地道:“哼,爷倒是忘了,董鄂氏闹了这么久,为得就是引爷过去,爷偏偏就不去。” 婉兮看着他这副明明担心又不想称了董鄂氏的意的别扭样子,苦笑地摇摇头,抬手吩咐两句,大意是让林初九派人注意着点正院,随时关注大格格的情况,一有不对,立马来报。 胤禟闻言,重新坐回炕上,装作一副平静的模样,陪婉兮继续摆弄棋子。 林初九看着瞬间恢复平静的胤禟,只觉得脑海马里有一群草泥马狂奔而过,当然,他若是知道草泥马什么的话。 眼瞧着胤禟挥了挥手,林初九脸上露出几分苦涩,随后轻叹一口气,这才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不管是清漪院的人,还是胤禟身边侍候的人,大多都清楚胤禟和婉兮独处时,并不喜欢别人打扰,而他们这些侍候的人,大多都候在门外,等着他们的吩咐。 正院里,董鄂氏直到确定大格格退烧也没有等来胤禟,一颗心就好似泡在黄莲水里,苦不堪言。而一旁的玉惠也是一脸的失望,转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依旧未能达成所愿,这叫她如何甘心。 “姐姐,天色也不早了,大格格也退了烧,不如,姐姐早点去休息吧!”玉惠按捺着心中的不甘,一脸恭敬地看着董鄂氏道。 没成想一旁的董鄂氏不仅不领她的情,相反地伸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 “贱人,你让本福晋去休息,是为了给你腾地方吗?今天的事,本福晋不吱声,不代表本福晋不知道,你也好,翡翠也罢,敢把主意打到本福晋的女儿身上,你们都该死!”董鄂氏目光阴沉地盯着她,一脸的愤恨,想来董鄂氏对此也不是毫无察觉,只是碍于内心的贪婪,这才不得不顺势而为。只可惜,闹了一出,最终只是让大格格白白地受罪,她如何能不气恼。 “姐姐,这事都是翡翠出得主意,妹妹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这才……”玉惠见董鄂氏不仅说了自己,还提了翡翠,就明白这事怕是早就泄露了。 “这才怎么?拿本福晋的女儿当垫脚石。”这一字一句都是咬着后牙槽说出来了,可见这事让董鄂氏有多愤怒。 玉惠跪在地上,低眉敛眉的,心里即便暗骂董鄂氏装腔作势,面上却不得不为自己一再开脱。 大格格是董鄂氏的女儿不假,可她同时也是胤禟的女儿,一旦陷害皇家子嗣的名头坐实了,玉惠不敢保证自己这条小命还能保得住。 “玉惠,今日本福晋才发现你的胆子不小,背着本福晋一次又一次地折腾,你真以为本福晋非你不可吗?”董鄂氏此时是真的恼了玉惠,对她说,玉惠的存在跟鸡肋没什么两样,“明天你收拾收拾,回董鄂府吧!” “姐姐!”玉惠因着董鄂氏的决定,不由地惊呼出声,因着太过意外,甚至有些破音了,“姐姐,玉惠知道错了,求你再给玉惠一次机会。” “本福晋已经给了你太多太多的机会,你一次都未把握住就算了,还敢打茉雅奇的主意,死不足惜。”拂袖而去,董鄂氏向来不会关注别人的情绪,她在意的从来都只有自己而已。 玉惠跪在屋外的地上,任冷风吹过,亦不肯就这样起来。她做了这么多也不过就是为了能留在他身边,可为什么上天连这点心愿都不原意让她达成。 “姑娘,夜深了,还是回去吧!”翡翠已经被关起来了,现下留在玉惠身边的也有一个木讷的喜儿了。 “喜儿,我不能就这样放弃,我若是回府,嫡母定然不会放过我的,最重要的是……最重要的是我不想离开这里,也不想离开他。”泪流满脸的玉惠拉着喜儿的手,哭诉自己内心的无助。 喜儿看着哭得无比伤心的玉惠,眼里闪过一丝不忍,可思及大格格的遭遇,她脸上的表情便逐渐恢复了平静,“姑娘,回去吧,福晋一旦有了决断,你就是跪断腿,福晋也不会心软的。” “可是……”玉惠一脸哭腔地望着正院的方向,看着各思其职,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的众人,心中的屈辱可想而知。 “姑娘,回去吧!”喜儿长叹一声,却不再继续劝慰。 这后院里要真那么容易算计到主子爷,哪里轮得到一个连府中女眷都不算的‘娇客’。无论从哪一点瞧,眼前的玉惠也不比那些人强多少,最多就是让人瞧了一场热闹,一场笑话。 玉惠最终还是回去了,因为她心里清楚,喜儿说得话并没有错,一旦她这个嫡姐决定不用她,就是她的嫡母也无法让她改变主意。 一夜未眠,次日等玉惠起身时,佟姑姑已经在院子里候着了,那一瞬间,玉惠心中的不甘和屈辱达到了顶点,内心对于董鄂氏的怨恨也上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日后因着这份怨恨,董鄂氏也吃了不少的亏,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董鄂氏的正院闹出这等笑话,后院的女眷们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几次三番,倒是有人想寻着机会挤兑董鄂氏一番,可惜大格格大病未愈,董鄂氏不出正院,不让请安,这一时半会的,她们倒也难寻机会。 当婉兮听闻玉惠被送出府时,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对于一个时时在旁觊觎自己男人的女人,她很难有好感。现在被送去,她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毕竟之前因着玉惠频频来访的事,整个清漪院,已经无人肯去接待她了。 “就这么走了?”婉兮放下手里的话本,看着一旁的听雨问道。 “当然不是,奴婢听说这位董鄂姑娘是被佟姑姑亲自送回去的,临行前,董鄂姑娘一双眼睛都哭肿了,也没能让福晋心软。”听雨一脸笑意地候在一旁,看样子,对于玉惠的离开,她们也是抱着相同的心思。 婉兮嘴角含笑,心里暗忖,这大格格生病之事,怕是这董鄂姑娘动得手脚,只是不知董鄂氏在其中又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是推波助澜,还是蓄意挑唆,抑或是顺势而为。不管是什么,结果都一样,她不会任由她们从她这里把爷给抢走。 上一世是她傻,才会毫不犹豫地相信董鄂氏,这一世,后院的女人她一个不相信,只拿刀对着,若有胆敢伸手的,剁了她的爪子又何妨。 “福晋怕是恼羞成怒吧!” “侧福晋的意思是大格格生病,福晋其实是知晓的,只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将主子爷给拉回去!”听雨倒吸一口冷气,之前瞧着福晋为大格格费尽心思的模样,她还以为福晋就算再狠毒也是一位额娘,现在瞧着也不过如此。 婉兮嘴角扬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心里却为大格格感到悲伤,“不然呢?福晋之所以让董鄂姑娘进府为得是什么?现在送她回董鄂府又是为什么?不过就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之前那龌龊的心思。” 真心为孩子着想,发现不对时,不及时处理,还借此邀宠,事后不成再惺惺作态给谁看。 婉兮这边收到了消息,胤禟那边自然也收到了消息,此时的胤禟已经怒得砸了手中的茶盏,整个人面色阴冷地望着远方,眉头紧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让守在门口的林初九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有些人就是手伸得太长,才惹出这么多的乱子。”胤禟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冷得掉冰碴。 第165章 退路 “有些人就是手伸得太长,才会惹出这么多的乱子来。”胤禟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冷得掉冰碴。 林初九闻言不由地打了个哆嗦,主子爷这下子怕是真的要动怒了。不过也是,那位董鄂夫人的手的确伸得有些长了,府里的事情一再参与,即便有主子爷的警告,依旧故我,他该说这位董鄂夫人傻大胆呢,还是说她太过小看主子爷了呢! 小看别人都要吃亏,何况是小看做事阴损,又不留情面的主子爷。 “算计爷就算了,还算计爷的女儿来邀宠,寻些不三不四的人搅乱爷的后院,爷若是一直不出手,这些人还以为爷这是怕了他们。也罢,这笔账咱先记着,等寻着机会再一起算。”胤禟皱着眉头又思索了片刻,这才冷哼一声道。 林初九自然不敢吱声,这种事向来是主子爷自己拿主意,他一个奴才只要听命行事便可。至于那些不长眼的,作死作到主子爷面前来,那也就怪不得主子爷要算计他们。 婉兮不知道胤禟心中的打算,正在院子里招待过来探望她的弘晖和弘昀。 自打弘晖和弘昀被送到九阿哥府里,由婉兮照顾着养好身体之后,两个孩子对她都十分地亲近,平日里几个孩子也会在两府跑动,所以两府各自都为他们准备了院子。 当然,这些都是胤禛和胤禟的意思,前者直接换掉了两个孩子身边的人,乌拉那拉氏和李氏的人再不能像从前那般混在其中,行挑拨之事;后者完全没有后顾之忧,谁让婉兮在这方面从来都不曾与他有过争论呢! “小九婶,你身子可好些了?阿玛说那些东西是上好的补品,对你的身体有帮助。”小大人一般的弘晖,行事越来越有长子风范了,不管是跟她寒暄,还是照顾几个弟弟妹妹,都显得十分周到,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四阿哥教导孩子还是很有一套的。 婉兮笑着接过听竹递来的白水,轻呷一口,才笑道:“好多了。之前小九婶身子不好,精神不济,你们都来得少了,现在小九婶的身子好了,你们要像从前那般过来多陪陪弟弟妹妹。” 弘晖细长的凤眼望着婉兮,脸上满是喜悦,想来他们也不是不想来,而是碍于胤禛的告诫,这才忍着没来。若不是弘旻时常会过去住上几天,就他和弘昀弟弟,在府里,光是应付各自的额娘就够头疼了,哪里有在九阿哥府里自在。 婉兮瞧着他连连点头的样子,不由地轻笑出声,四阿哥府后院里的那点事,别人是不清楚,婉兮却是清楚的,毕竟弘晖和弘昀都是她这清漪院的常客,有些事情即便孩子不说,她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何况她还有一个包打听——听雨在身边。 乌拉那拉氏和李氏历来不睦,双方你来我往的,从一开始的争宠到现在的仇怨,表面上看着无事,实际上都巴不得对方死。婉兮见两人的次数不多,但是每次只要瞧见两人出现在同一场合,必定是电闪雷鸣,对方眼里迸射出来的火花,一看就知道是想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上一世,乌拉那拉氏和李氏闹到最后,左右不过是苦了四阿哥,便宜了后来居上的钮钴禄氏。只是这一世她阴差阳错地保住了弘晖和弘昀,又有宜妃和胤禟帮着搅浑了四阿哥后院的一池水,往后这儿子多了,血统正了,怕是后来居上的钮钴禄氏也占不到便宜了。 “既然来了,便在小九婶这清漪院里多住上几天再回去吧!”婉兮想像以往一样摸摸他的光脑门,却不想昔日的小男孩早已长成和她一般高的少年郎了。 弘晖注意到婉兮的手,微微低了低头,把脑袋微微往婉兮的手上凑了凑,脸上带着一股孺慕之情,“小九婶,弘晖虽然长大了,但是弘晖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孝敬小九婶的。” 婉兮看着一本正经的少年,再看弘晖主动凑上来的举动,心里一阵柔软,她对这几个孩子好,只是因为她想对他们好,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但是这孩子有心,她即便是听着也觉得高兴,“小九婶只盼着你们都好好的,平安长大。”说罢,像从前一样摸了摸他的光脑门。 弘晖笑着点点头,随后冲着婉兮行了个礼,这才跑去找弘昀他们。 高嬷嬷看着护着几个小阿哥小格格一起玩耍的弘晖,不由感慨道:“弘晖阿哥真是长大了。” “是啊,可不就是长大了么?”婉兮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心里却有种意兴阑珊的感觉。 成长是需要付出代价,不管是她还是弘晖,或者任何一个人,能安然走到这一步,都不容易。别人以为他们无比风光,事实上她们得到了的同时也失去了不少。 站在一旁的听竹和听雨,一直看着婉兮,见她一脸感慨的模样,心里颇为担心。御医说侧福晋应保持愉悦的心情,像这种伤春悲秋的情绪对她不好,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好。 高嬷嬷看着两人求救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无奈。这两个丫头就是太过小心了,这样也好,都小心一点,才能不让那些别有心思的人有机可趁。 “侧福晋,老奴瞧着弘晖阿哥和弘昀阿哥也是依赖您。” “小孩子的心思最直接,谁对他好,他便亲近谁,不像有些人,即便你对她掏心掏肺,她还觉得你有藏私,心里恨你不够大方。”眯着眼,婉兮脸上闪过一丝讥诮的笑意,比起这些孩子,像董鄂氏那种狼子野心的人,才是真正该被惩罚的人。 高嬷嬷轻叹一口气,她如何能不懂婉兮的心思,只是董鄂氏再如何她也是福晋,是这府里的女主人,她们就算心有不满,又哪里敢有什么微词。不过现在董鄂氏自乱阵脚,昏招频出,长此以往,怕是她们不出手,她也能把自己逼上绝路。 “既然侧福晋知道,那再遇上这种人,便不再理会便是。”高嬷嬷轻声安抚道。 “不再理会么?”婉兮低头把玩着手中的锦帕,任它在自己手被揉捏成各种形状,一如上一世的她,“不,有些人不是你不理会,她就会转身离开的,有的时候,对付这种人,你得把她打疼了,她才知道有些人不是她能得罪的。” “啊!”高嬷嬷一脸疑惑地看婉兮,似不懂她的话,却又好似能把某些事情和某些人对上号。 站在旁边的听竹和听雨,却是在心里自动把那些该打得归类。这一路走来,婉兮看似惬意,实际上也不容易,在这后院,不是有胤禟护着就万无一失的。后院势力盘根错节,谁也不能保证自己这一亩三分地里就一定没有别人的眼线,所以有人护着是幸事,但自己有本事也很重要。 “嬷嬷,我没事。”婉兮嘴角含笑,那笑容娇媚可人,犹如百花齐放,明艳不可方物。 正院里,大格格好不容易退了烧,可是好不容易才算养得不错的身子又败了,再想回到之前的状态,怕是又要费上好一番功夫,而且还不一定能达到之前的效果。 眼见大格格面色惨白,嘴唇青紫,董鄂氏心里就跟刀割一般,她不该放纵玉惠的,更不该明知翡翠有异还不处理,以至于让她们有机会把主意打到茉雅奇身上。 “还愣着干什么,把药端过来。”董鄂氏倒是想亲自给女儿喂药,可惜她历来养尊处优惯了,根本就不会侍候人。 “还是老奴来吧!”尹嬷嬷看着动作僵硬的胭脂,不由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药碗。 董鄂氏瞄到胭脂那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眸光在胭脂脸上狠狠地刮了一下,冷声喝道:“废物,这点小事都做不了,本福晋要你何用。” 胭脂看着突然发难的董鄂氏,只觉得她的目光像刀子一般,从自己脸上刮过,寒意十足,心中一时害怕,等回过神来,她已经腿软跪在地上了,“福晋怒罪。” “滚出去。”董鄂氏看着胭脂这副没出息的样子,气得内伤。 她很恐怖吗?让她如此害怕? 尹嬷嬷一边小心翼翼地喂大格格喝药,一边分神注意董鄂氏的一举一动。依理,四姑娘已经送回董鄂府,下场如何,不言而喻,至于助纣为虐、煽风点火的翡翠,已被杖毙。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告一段落,可董鄂氏却一直未曾放下。 不,也许董鄂氏正放不下的并非翡翠的背叛,抑或是玉惠的自作主张,她放不下的终究只是她的福晋之位,否则,她心心念念的都应该是大格格,而不是夫人会再派什么样的人过来帮她争宠。 喂完药,看着睡梦中都皱着眉头的大格格,嬷嬷心中疼惜,面上却不能露出分毫,反而是转身劝着董鄂氏道:“福晋,这两天您也累了,这里有老奴和佟姑姑守着,您就放心回房休息休息吧!” 兴许董鄂氏是真的累了,听了尹嬷嬷的话,并没有推辞,而是轻轻点了点头,带着珍珠雷劈身开了大格格的院子。 董鄂氏离开之后,尹嬷嬷和一旁的佟姑姑对视一眼,两人眼里同时闪过一丝深沉。随后两人站起身,一前一后地走到房间的角落,此举一是怕吵醒睡梦中的大格格,二来也是为了防止别人偷听。 “那****同你说的话,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夫人和福晋的手段频频,每一步都像是在挑战主子爷的耐心,你我都明白,依着主子爷的手段,不管夫人和福晋会怎么样,你我怕是难逃一死。”佟姑姑面色凝重,语气却又轻又低,好似不仔细听,都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尹嬷嬷自然知道佟姑姑说得是什么意思,她眉头紧皱,心神恍惚,她曾以为自己会为董鄂氏奉献一生,却不想不过短短几年,她竟要为自己和家人寻找退路了,“此事尚需从长计议,咱们若是行动,对方必定是能保住你我的家人的人才行,否则忙活一场,只能是让咱们两家人死得更快。” 佟姑姑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脸上不由地露出一抹笃定的笑容,言语间也不由地多了几分自信,“关乎家人性命,我如何能轻信于人,只是这次来找我的不是别人,正是主子爷身边的林初九,若非是他,我又岂敢动这个心思。” 第166章 事半功倍 “关乎家人性命,我如何能轻信于人,只是这次来找我的不是别人,正是主子爷身边的林初九,若非是他,我又岂敢动这个心思。” 若说董鄂氏只是这后院的女主人,那胤禟便是整个九阿哥府所有人生死的唯一主人,若有他在背后支持,不说福晋,就是夫人,怕是也得忌惮几分。 尹嬷嬷闻言,身子一僵,随后猛地抬头看向佟姑姑道:“果真是主子爷么?” “这种事情我如何能骗你,现在咱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出了事,我能到哪里去。之前我们毫无退路,再加上那些想要得到消息的人连真面目都不敢露,谁又敢相信。但主子爷不一样,他掌控着府里所有人的生死,只要你我尽心尽力为他办事,不说得到什么,保住性命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吧!”佟姑姑见她神色动摇,不由再接再厉,毕竟这事仅她一人可不算成事。 两个人若不是同属一个主子,却被人知道了秘密,这种事,别人如何佟姑姑不知道,她自己的话,肯定是吃不下,睡不着。 “也罢,林初九可有说要让我们干什么吗?”尹嬷嬷心里还是有一丝犹豫的,毕竟她对董鄂氏还是有一丝感情的,即便董鄂氏的所作所为早已让她冷了心。 “主子爷的意思是让咱们盯着福晋,别让她再出昏招。”这话说得佟姑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董鄂氏出得那些昏招,她们都清楚,只是碍于董鄂母女,她们也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谁让她们只是奴才,而不是拿主意的主子。 “只是这样?”尹嬷嬷有些不敢置信地问。 “当然不只是这样,主子爷还希望咱们劝着福晋,护着大格格,别让这次的事情再发生。”佟姑姑想着林初九说得那些话,脸色变得有些奇怪。 主子爷的这些要求本就是她们应该做的,若是董鄂氏吩咐,她们还觉得正常,可这话从胤禟里说出来,那感觉就是像是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作响。 有那么一瞬间,尹嬷嬷都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问这些话了。不过,从这件事上不难看出主子爷对于大格格和还是很看重的,并没有董鄂氏想得不重视。 “既然如此,那这事咱们应了,只要不是动手害福晋就不算叛主。”尹嬷嬷这样说也不过就是想安抚一下自己,毕竟真要过得好,谁也不会舍了名声不要,另投他主。 佟姑姑见尹嬷答应,脸上的笑容也不禁深了许多,她还真怕她不答应,现在这样也好,不说万无一失,至少能求个心安。 董鄂府里,伊尔根觉罗氏在佟姑姑将玉惠送回来后,脸色就一直不好,当初是她挑得玉惠,以为是个老实的,谁知竟是个内里多狡的。若不是她外孙女福大命大,她怎么对得起自个的女儿。虽说伊尔根觉罗氏支持董鄂氏抱养一子,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就不重视这个外孙女,要知道这个外孙女指不定就是她女儿唯一的子嗣,她如何能不看重。 玉惠这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知道所谓,原本还想着让她风光一段时日,现在看来,这庶出的就是庶出的,天生就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玉惠回府没有到伊尔根觉罗氏,心里颇为不安,以她对伊尔根觉罗氏的了解,她定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她之所以没动,定然是有什么毒计要针对她。 不行,她一定不能坐以待毙,像其他几位庶姐那样认命。 当晚半夜,玉惠从房里出来,小心翼翼地避过巡逻的家丁,从自己的院子一路摸到了她姨娘的院子。玉惠并没有走大门,而是去了后门,按照往日联络的方式敲门,刚敲完,门就开了,一个丫鬟早就等候在门边。 “格格怎得现在才来?姨娘都等了好一会儿了。”那个丫鬟左右环顾一圈,见周边没人,这才领着玉惠往院子里走。 玉惠见院子里一片安静,就知道姨娘是有安排的,心里稍微有些安慰。见到熟悉的人,也不由地放松了情绪,“我下了嫡姐的颜面,夫人却没有动作,那肯定是有什么安排才是,我如何能不注意一点。” 丫鬟点点头,想来伊尔根觉罗氏对后院的威慑,上上下下都感受明显。 “姨娘。”进了屋,玉惠才一开口,绣床方向的人便立刻坐了起来,想来是等了很久了。 “你这丫头到底是怎么打算的?这次得罪了夫人和福晋,怕是没那么好脱身了。”姚姨娘看着一脸憔悴的玉惠,又是心疼又是担心的。 姚姨娘原是董鄂七十的大丫鬟,伊尔根觉罗氏进府之前便收了房,只是一直没有身孕,待到府里的姨娘陆续生下子嗣,她才迟迟有孕。虽说只是个女儿,却也是她的命。 “姨娘,夫人和福晋不过就是想借腹生子,女儿倒是有打算,只是那个人并不领情罢了。”提及胤禟,玉惠也不由地黯然神伤。 那是她第一个心动的男人,她想尽方法也仅仅只是想要留在他身边,可惜他并不领情,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那时她就在想,完颜氏到底有什么好,竟能独得他的宠爱?可惜一直到她被送走,她也未能跟他单独说过一句话。 她真的不甘心,好不甘心。 “谁!?”自己的女儿,姚姨娘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单听她的语气,再看她一脸少女怀春的模样,就知道她是对人动了心思,可这九阿哥府里能让九福晋动怒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人了,“你不会是看上九阿哥吧!” “姨娘……”拖着长音,即便他们没有可能,可只要一想到胤禟俊朗的面容,玉惠的脸就不自觉地红了。 姚姨娘看着女儿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冤孽啊冤孽,你这丫头怎如此不知事,之前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是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我本以为你心里有打算,会好好为自己谋划,待回府还能再嫁给稳妥的人。现在好了,你居然敢跟九福晋抢人,你这是不要命了。”伸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姚姨娘是恨铁不成钢,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她了。 玉惠看着无声落泪的姚姨娘,心里也觉得不忍,可她能怎么样呢,她就是对那人上了心,“姨娘,都是说一眼万年,女儿也想过,挣扎过,可是都抵不过女儿对他的一片心。” 桌上的蜡烛已经快要燃尽,姚姨娘虽然气女儿不争气,可到底放不下她,母女俩人凑在一起,聊了很久,却无一个能解决困境办法。别说董鄂七十,他若真的有心,伊尔根觉罗氏又何以能将这么多的庶女的人生一并毁掉。 眼瞧着时辰不早了,送走玉惠后,姚姨娘躺在绣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她睁着双眼盯着帐顶,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心里却一阵愤恨,为何她女儿的命运一定要由别人来主宰? 她恨,恨董鄂七十的绝情,恨伊尔根觉罗氏的狠毒。若此次伊尔根觉罗氏敢把她的女儿像前面几位姑娘一般打发出去,她必不死不休。 出了院子,玉惠又偷偷摸摸地从原路返回,她自以为做得隐秘,实际上一举一动皆在伊尔根觉罗氏的掌握之中。 次日,伊尔根觉罗氏起身时,桂嬷嬷便将玉惠和姚姨娘三更半夜会面的事一一禀告给伊尔根觉罗氏了。伊尔根觉罗氏闻言,也不过是冷哼一声,并未放在心上。对她来说,玉惠只是一颗马前卒,得用自然最好,不得用也无妨,只当是试探一下九阿哥的反应,待她暗地里寻来的人培养出来,总归能有一个入九阿哥的眼的。 “夫人,九福晋对玉惠的事情很是恼火,那咱们暗地里培养的那几个人,还要继续培养吗?”桂嬷嬷将碧玉端来的茶送到伊尔根觉罗氏的手上,轻声问道。 “为什么不?九阿哥没有发火,那就证明此举有效,虽说这完颜氏还如花儿一般,可身怀有孕,总归是有顾不上地方,这就是最好的机会,而玉惠不过是个半成品,会被正品比下去也是理所当然。可后院那些不一样,她们都是经过精心调|教的,一举一动皆风情,最重要是她们不光神态举止像完颜氏,就连长相也有几分相心,到时真假难辨,看得就是九阿哥自己的选择。”伊尔根觉罗氏轻笑出声,满脸的自信显得无比地嚣张。 她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有男人不偷腥,只要摸清了对方喜好,还有什么是不能拽在手心的,只她那个女儿对九阿哥太过上心,不则又怎会使自己落得现在这般不尴不尬的地步。 桂嬷嬷瞧着伊尔根觉罗氏志得意满的模样,心里一阵叹气,她总觉得玉惠被送回来并不像表面这般简单。 玉惠模仿那位完颜侧福晋的事,虽然是私下里进行的,无人知晓,可时日尚短,即便不伦不类,却有几分相似。若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定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可面对正主,她可不相信对方一点都没有察觉。 可若是察觉了,却不动声色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这情况怕是不妙。 “夫人,若九阿哥和那位完颜侧福晋因着玉惠的事已经注意到这些了呢?” 伊尔根觉罗氏洁白细嫩的手执着茶盏,轻轻吹开水面的雾气,轻呷一口,便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边,用锦帕轻拭嘴角的同时,一脸似笑非笑地道:“那正好,咱们不是怕九阿哥注意不到这些人吗?既然关注,那送过去,不是事半功倍。” 桂嬷嬷闻言,拿着扇子的手微微抖了抖,真要这么容易,九福晋还能被冷落,玉惠还能被送回? 第167章 诡计连连 玉惠被送走后,婉兮的日子变得轻松惬意许多,完全不用担心某个时候就有那不相干的人来打扰自己的安宁。不用费心,休息好了,婉兮的心情自然也好了,对清漪院的关注,不,应该是对整个后院的关注度都提高了。 比起后院那些争风吃醋的小事,婉兮更关注正院的事。大格格无故生病,玉惠被送走,翡翠被杖毙,要说这一点联系没有,谁也不信。 “你是说翡翠被杖毙后,新提上来的这个二等丫鬟是喜儿。”婉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语气显得很是耐人寻味。 这府里,主子是有阶品有等级的,奴才也一样是有等级且讲资力的。不管是一等丫鬟还是二等丫鬟,都不是随随便便能当的。毕竟这心腹,得力的干将都是需要培养的,像翡翠这样的二等丫鬟,能走到这一步,必定也是费了不少心思的,现在被杖毙,那她空出来的位置也不是谁都能上的。最起码像喜儿这样的粗使丫鬟还没有资格,可偏偏就是她这个同翡翠一起侍候过董鄂姑娘的人后来者居上,那么这翡翠的死想必也不仅仅只是表面上的那些罪过了。 “回侧福晋的话,的确如此。”听雨对此也抱有很大的兴趣,所以对于喜儿的上位原因,她依旧在查。 “一个粗使丫鬟,一跃成三等丫鬟,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也不信。不过细细想来,董鄂氏这次倒是真心聪明的一回,虽然这聪明的时间持续不长。”婉兮眼珠微转,结合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派了两个好似完全不相干的丫鬟去玉惠身边,一明一暗,倒是能防着玉惠,可惜其中一个生了异心,以至于之前的安排都成笑话,最后还差点把自己女儿的命给搭上。如此境遇,倒真不知道该说董鄂氏聪明还是该说她傻了。 “侧福晋,你的意思是这喜儿从头到尾都是福晋的人?”听雨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董鄂姑娘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当猴耍呢! “不错。这都是有心人,只是做得都不是有心的事儿,所以这场戏还没真正开幕就直接谢幕了。”婉兮转头看向窗外,嘴角微扬,可这笑意却没达眼底。 上一世这些人要了她的命,这一世她只是夺了她们的宠爱,没要她们的命,可惜有些人偏偏就不知足,一个劲地上蹿下跳。有道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些人呐,到底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外表乖顺,内心里憋足了劲儿想做那些腌臜事。 “那福晋岂不是很不甘心。”这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怕是不会这么容易罢休吧! “不甘心又如何?都是一场戏落幕就预示着另一场戏的上演,本侧福晋猜福晋的额娘怕是早有准备,只是这位夫人好日子过久了,有点分不清场合。”婉兮置于桌上的手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心里却琢磨起胤禟近来对府里发生的种种事情的看法来。 自重生以来,婉兮的性子越显霸道,行事也相当地肆意,相较上一世可谓是有着天翻地覆的改变。 说到伊尔根觉罗氏,这九阿哥府里还有不少人当她是主子而不是客人,若长此以往,指不定还真就让伊尔根觉罗氏把这里变成第二个董鄂府来。 “侧福晋说得是,不过奴婢瞧着这董鄂夫人怕是很难再这般风光了。”思及林初九说得那些话,听雨万分期待董鄂氏母女倒霉的那一天。 “哦,林初九又给你什么新消息了。”婉兮这话用得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想来她对于听雨同林初九交换消息的事并不在意,相反地显得十分地放纵。 婉兮做事从来不避着身边的丫鬟,甚至有时候还会潜移默化地给身边的几个大丫鬟灌输一些‘争强斗狠’的思想,虽说不是个个都成功,不过听竹、听雨、听兰和听琴却是一个比一个狠,遇事不用婉兮教,个顶个地护主不说,但凡婉兮下令动手,这四婢可是完全不懂得留情的,逮着机会就把那些嘴贱的往死里打。 听雨见婉兮开口询问,立马抖擞精地把林初九说得那些话加上自己的见解一一复述给婉兮听。 婉兮自然知道听雨凡事爱夸张两分,不过她并不介意,甚至有时候经过听雨加工的事情听着比原版有意思,比如那个害她差点小产的李四儿被折磨的差点疯了却没死,时隔近半年的时间,却被胤禟五万两卖回了佟府。 原本听说这事时,婉兮还有些愤怒,虽然她不是那种爱见血的人,可涉及她孩子的安危,她就不得不拼命。 谁知后续如此精彩,这李四儿回到佟府,不仅不感激救她的隆科多,反而将他恨到了骨子里。只是此女心肠狠毒,诡计多端,先是蛰伏养伤,待伤好之后,众人都以为她要争宠时,她竟直接捅了隆科一刀,那场面绝对劲爆,直到今日,婉兮都还在遗憾自己未能看到那等精彩的场面。 不是真爱么?怎么不过半年不到,便转头玩起了相爱相杀。只是这把戏一点不让人感动,反而让人觉得遗憾。最后李四儿死了,至于隆科多,因着这一刀彻底变成了病秧子。 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昔日这两人因着所谓的真爱折磨原配嫡子,草菅人命,嚣张跋扈,现在他们依旧还是真爱,只是将对着别人的刀子对向了彼此。 “这样也不错,有些爪子若是不在适当的时候剁掉,就只会越伸越长,到时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婉兮歪在榻上,双眼微闭,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但是嘴角微微弯起的弧度无不在说明她此时的心情还不错。 听雨见状,知道她是累了,逐闭上嘴,跪坐在榻边,轻轻为她捶腿。 正院里,董鄂氏看着大病初愈,瘦了的一圈的女儿,心里闷得慌。她只是想要个孩子,想要一个能给她和女儿撑腰的儿子,可为什么爷就是不明白呢! “尹嬷嬷,你说若是本福晋去求太后求母妃,有没有可能从完颜氏那边抱一个孩子过来?”董鄂氏看着瘦弱的女儿,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几分来势汹汹的意味。显然她不是第一次打这个主意,毕竟这后宅,能生儿子的只有婉兮一人,就是她自己也不能保证推出一人来承宠,就一定能生儿子让她得偿所愿。 尹嬷嬷闻言,心中一惊,随后咬了咬牙缓缓地说道:“福晋,侧福晋不同于侍妾,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况且完颜侧福晋不是得主子爷的宠爱,太后和宜妃娘娘对她亦有所偏爱。”言下之意是这主意就不要打了,以免得不偿失。 自打尹嬷嬷和佟姑姑暗中投靠胤禟之后,两人虽不知胤禟用了什么方法,不过能有孙子脱离董鄂府,被安排到胤禟的铺子里去,那就证明她们的选择没错。既然没错,两人自然要更为用心,所以像董鄂氏这样的想法,尹嬷嬷是对要制止的。 “这不行,那不行,那么底要如何,本福晋才能得偿所愿。”董鄂氏觉得自己想儿子都快想疯了,可偏偏她已经不能生了,一个玉惠,不仅没派上用场,还让她差点失去唯一的女儿,简直是该死,“尹嬷嬷,玉惠的事,我额娘处理的怎么样了?” “回福晋,听佟姑姑带回来的话,似乎是要给索绰罗大人当填房。”尹嬷嬷低着头,眼神闪了闪,语调却十分地恭敬。 索绰罗氏虽是大姓,可并非是这个姓氏的都是大人物,但能被伊尔根觉罗氏讨好巴结的,定然是身份不俗的。只是这位索绰罗大人年纪可不小,原配去逝三年,有一儿两女,按说条件还不错,可架不住索绰罗大人已经四十多岁了,这年纪就是比董鄂七十还大几岁。如此,也就夫人狠得下心。 “哼!便宜这个贱蹄子了,若不是没有适合的人选,她还想当填房,贱妾的命。”董鄂氏闻言,犹不解恨,若非大格格无事,她都想亲手把她给撕了。 尹嬷嬷见董鄂氏这般,垂首敛目,并不劝止,因为她心里明白,这事劝不得,越劝董鄂氏越觉得难受,也就闹得越起劲,与其如此,还不如由着她的性子,让她骂。 这般一想,尹嬷嬷心里是轻松了,睡梦中的大格格却被董鄂氏的骂声给惊醒了,一时间,为了好大格格,尹嬷嬷又是一阵手忙脚乱的。 过了片刻,董鄂氏骂够了,大格格终于又睡着了,董鄂氏倒是不解气,不过顾及大格格,倒也没再开骂,只是脸色一直不好。 尹嬷嬷抱着大格格瘦弱的身子,心里万分无奈,大格格近在眼前,福晋却不珍惜。好在这次大格格没事,否则真正后悔的人一定是福晋自己。 “福晋,有些事情咱们得慢慢来。”尹嬷嬷会劝也是担心董鄂氏一冲动,又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到时倒霉的可不只是她一个,她这个没有及时阻止的人怕是也难有好下场。 “慢慢来!”嗤笑一声,董鄂氏一脸义愤填膺地道:“慢不了了,本福晋再也等不下去了。” “福晋,马上到了大选的时候,若福晋真不介意,再进新人时,扶持一个,也许真能达成所愿。”尹嬷嬷不能改变董鄂氏的想法,也不能改变她的意图,却可以选择曲线救国。 后院里的女人永远都少不了,不管胤禟喜欢还是不喜欢,该进的还是要进,至于宠与不宠,看得却是胤禟的意愿,同他人无关。 “大选。”董鄂氏眼前一亮,总等着她额娘把人调|教好了送过来,还不如在新进的人里挑一个,反正这大选进新人,从来都没有少过,“也罢,那就再等等吧!”说罢,董鄂氏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她这般作派也是为了先打听打听秀女的情况,而尹嬷嬷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没说。 第168章 暗涌不断 日子在指缝间悄悄流走,一转眼便到了康熙起程去塞外的日子,宫里宫外都因为康熙出行的事情而忙碌。一直未能正式解禁的德妃此时也风风光光地出现在人前,瞧着德妃一脸得意的模样,不少嫔妃都撕了手中的锦帕,砸了手中的茶盏。 宜妃靠在美人榻上,听着高嬷嬷说这件事时,轻哼一声,便没了动作。想来早在决定促成此事时,宜妃心里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现在德妃解禁,亦在她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倒是那十四阿哥,这些天够风光够得意的,德妃还没解禁就上蹿下跳的,德妃解禁了还不飞到天上去。此情此景,让人看了只觉得好笑。 没有宫权,没有康熙的宠爱,只有表面的荣光,越是显摆,死得越快。 昔日的德妃看似老实,私下里却四处逢迎,再加上心机颇深,手段毒辣,又有康熙相护,在宫里着实风光了不少年。但是现在的德妃,难有往日的辉煌,单单只是她就不会再放任德妃的势力再起,何况是其他人。 “娘娘,东西都准备好了。”宜妃此次也要随行伴驾,圣旨已经下来,高嬷嬷自然是要吩咐明心、明语她们好好收拾了。 “如此便好。”宜妃睁开双眼,目光扫视一圈,眼神淡然无波,面上却镇定苦,让人信服。 这次塞外之行,她并没有跟德妃争锋的意思,若是情况允许,她肯定会在后面推波助澜,帮着德妃恢复表面的风光。有道是爬得越高跌得越重,德妃母子就是看不透这个才会栽了一个大跟头。只是他们并没有学乖,行事比起过去有过之而无不及,就不知道此番作派,还够不够皇上再宽恕他们一次的。 高嬷嬷见宜妃闭上双眼,便知此事再无争议。也对,凡事得一步一步的来,德妃这才刚解禁,不管是她算计人,还是人算计她,叫得有个过程,何况德妃现的势力可不比从前。 永和宫里,德妃志得意满地指挥宫人收拾东西,好不容易解禁,她定然是要挽回自己在康熙心目中的地位。即便再不可能像从前一样,至少不能让康熙再将她禁足。 有的时候越是落魄越是想要保住曾拥有的一切,现在的德妃就是这样,习惯了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生活,便再也接受不了像之前被禁足时那备受冷落的生活。若非如此,德妃又何必拼了命地想翻身,为得还不是那风光无限的过去。 “娘娘,宫里各处都有动静,唯有翊坤宫没有。”安嬷嬷从外面进来,冲着德妃见过礼后,便凑到她耳边说了几句。 德妃闻言,不由地冷笑一声,一脸淡然地道:“没有动静就对了,宜妃那样的人若真那般沉不住气,也由不得她坐上这四妃之位,且直到今日还能保持宠爱的四妃中可只她一个。”磨着后槽牙,德妃就算是不想承认也得承认,从前她与宜妃之间,即便她有康熙偏心,却也只是伯仲之间,现在她在康熙心中的地位直线下降,别说宜妃,怕是连惠妃、荣妃都不如。 “娘娘,翊坤宫那边可还要继续盯着?”安嬷嬷试探地问了一句,脸上的神色却依旧处变不惊,似早就习惯了。 德妃扫了她一眼,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盯着,怎么能不盯着,要知道这宜妃的手段可一点都不比本宫来得逊色。” “怎么会,宜妃即便现在得宠,却也不能和娘娘相提并论。”安嬷嬷一脸恭维地望着她道。 “不,太过小看她是会吃亏的,一如上一次,本宫就是太过小看她们才会落得差点万劫不复的地步。”把玩着手中的指甲套,德妃面上笑着,眼神却整个都变得阴冷起来。 安嬷嬷对上德妃阴冷的目光,心里猛地一惊,了解德妃的人都知道她极其善变,变脸比翻书还快,整治人的手段更是狠辣至极。现在她这副表情,她再熟悉不过的,只是不知道她在算计谁,又或者她是想借机铲除谁? “娘娘的意思是……”安嬷嬷瞅着德妃,是想知道她的意思。 “本宫没什么意思,本宫就是夸宜妃有手段有谋略。”德妃转身走到上首坐下,整个人一副柔弱无依的模样,心却比谁来得硬。 安嬷嬷闻言,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只要算计的人不是她,其他人如何,安嬷嬷还真不在乎。 德妃单手撑着脸颊,双眼微眯,隐去眼里的冷光,面上一片笑意,心里却琢磨着此次塞外之行,她该如何避开宜妃讨得康熙的欢心。 她对康熙颇为了解,知道他最在乎什么,也知道他的底线在哪,只是架不住利益的诱惑,才越了雷池。只是德妃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的老十四不比任何人来得差,只是晚出生几年,凭什么未来就得对人卑躬屈膝。 罢了,这次不成,下次她便做得再隐秘些,她就不信,自己还次次都被人揪出来。 相较宫中的暗潮涌动,清漪院里就显得平静多了。一般只要没人主动上门来找麻烦,婉兮大多都是自得其乐的,至于外面的是是非非,她好奇归好奇,但凡不涉及自己和她在乎的人,她都是把外面的各式消息当成故事来听的。 胤禟也由着她,甚至为了讨她欢心,专门让人收集各式新出的话本子,故事虽然千篇一律,但是婉兮最喜欢的不是故事的内容,而是找故事的漏洞,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吐槽。当然,这些她并不知道,还乐此不疲。 “给侧福晋请安。”听雨抱着一堆新出的话本子从胤禟书房出来,半点不耽搁,直接就回了清漪院。 “起吧!想必新出的话本子,你比本侧福晋还想一睹为快吧!”婉兮一脸是笑非笑地看着听雨,瞧着她那副抓耳挠腮,恨不能立马打开话本子的模样,不由地出言打趣她道。 听雨是个心大的,之前在宫里,因着规矩,为了生存,不得不压抑自己的性子。跟了婉兮之后,婉兮不曾刻意压抑她的性子,只要她忠心,对她和听竹没有例外,久而久之,那不安的心慢慢地也就安定了,听雨压抑的活泼本性慢慢也放开了。 这不,她现在不只是战斗力惊人,就连八卦的本事也大了不少,举凡外面有的消息,她这里从无漏掉的,只有婉兮不想知道的。 “奴婢倒是想看来着,但是这不得先让侧福晋看看有那些嘛!”听雨难得地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模样,看得听竹等人都忍不住笑了。 “你这丫头,自己喜欢八卦也就罢了,张嘴却把八卦说得这般可歌可泣的也就只有你。”婉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向听雨的眼神里着一丝纵容。 对于身边的丫鬟,婉兮的要求并不多,只要她们别无二心,私下里她还是很放纵她们的,甚至在她们的亲事上,也是先行征求她们自己的意见,而不是她觉得好便直接做主给定下了。 上一世的遗憾太多了,这一世婉兮并不想留有太多的遗憾,所以不管是对她自己还是对她身边的人,她都尽量做到不留遗憾。 “侧福晋……”眼见婉兮打趣自己,听雨不由扭着身子抗议。 “好了好了,这话本子你留两本在这,其他的都先拿去看吧!”婉兮这一胎虽不安稳,肚子里的孩子却十分听话,自打怀孕到现在,都没折腾过她一下。 “谢侧福晋。”听雨冲着婉兮行了个礼,随后依言留下两本话本子,高高兴兴地走了。 听竹看着高高兴兴地离开的听雨,再看榻上一脸慵懒如猫的婉兮,嘴角也带着一丝笑意。当奴才的,命不由己,能遇上一个明事理又大度的主子是她们前生修来的福气,而正因为如此,她们几个都不想嫁出去,而是想寻府里的管事或者侍卫嫁了,以后还能留在婉兮身边侍候。 这年头,虽说人分三六九等,但并非自由之身就个个都能过个安生日子,像听竹她们这些自小被买进府或者从家生子里挑出来的贴身丫鬟,要求虽然十分严格,却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个顶个的娇贵,一般人家哪里养得起。可能就是这样,心大的丫鬟想爬床,心小的丫鬟便想着由主子做主嫁个管事之内的,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侧福晋尽惯着奴婢几个,日后都惯坏了,看侧福晋怎么办?”听竹打小就在婉兮身边,是以说话比起其他人都来得随意几分。 婉兮歪在美人榻上,一脸的慵懒惬意,像只等着人来顺毛的猫咪,“都是小事,不必计较。” 听竹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听雨这也不算什么过错,而且都是在清漪院里,就是主子纵容再过,也容不到别人来多嘴。 只是婉兮再好,总有顾不到的地方,比如清漪院里新到的小丫鬟,规矩还没学周全,私下里就开始打起小算盘了,若不是表现还不错,恐怕早就让听琴给揪出来了。 “都是这清漪院是福窝窝,我瞧着也就这样?”小丫鬟长相明媚,身着小丫鬟们统一配发的蓝色衣裙,年纪不大,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仅一双眼睛微微上挑,眼神略显飘忽不说,语气还着几分嘲弄,一看就知道是那不好相与的。 “这还不是福窝窝,那什么是福窝窝?”开口的小丫鬟样貌清秀,圆圆的小脸着一丝还未褪去的婴儿肥,很容易让人生出几分好感来。 “桃叶,怎么哪都有你,我说不好就不好,关你什么事,让你多嘴。”长相明媚的小丫鬟一脸恼羞成怒地瞪着名叫桃叶的小丫鬟,若不是有人拦着,怕是都要冲过去挠人了。 “绿柳,你这是心虚吗?什么不是福窝窝,说得好像在福窝窝里呆过一样。”桃叶看着张牙舞爪的绿柳,根本不惧,她就讨厌绿柳这不知足的样子,明明这里吃饱穿暖,还不用挨打,个个都觉得满足,就她频频在这里抱怨,今天说这不好,明天说那不好,没得膈应人,“哼,真要觉得不好,你跟听琴姐姐说一声,你走啊!” 第169章 桃叶绿柳 “绿柳,你这是心虚吗?什么不是福窝窝,说得好像在福窝窝里呆过一样。”桃叶看着张牙舞爪的绿柳,根本不惧,她就讨厌绿柳这不知足的样子,明明这里吃饱穿暖,还不用挨打,个个都觉得满足,就她频频在这里抱怨,今天说这不好,明天说那不好,没得膈应人,“哼,真要觉得不好,你跟听琴姐姐说一声,你走啊!” “你——,桃叶,你这个好管闲事的死丫头,我要撕了你的臭嘴!”被揭破心思的绿柳,眼见一起挑过来的几个小丫鬟都避着自己,银牙暗咬,直直地往桃叶那边冲了过去。 桃叶早防着她会来这一招,所以她一扑过来她就直接躲开了,“哼,你这样可不就应了那句做贼心虚么!” 桃叶和绿柳都是包衣世家小选入宫的,两家说来还略有渊源,都是知根知底的,只是桃叶不喜绿柳那心大的性子,来往较少,却不想小选入宫后不外,她们竟一起被送到了九阿哥府。 外界对于九阿哥府的传言甚多,好坏掺半,但大多人传言都是有关于九阿哥的,桃叶不怎么感兴趣,私下里大家得多的却是完颜侧福晋。毕竟这年头,谁不想嫁人个如意郎君。只可惜她们这些包衣一旦入宫,不到二十五岁,根本出了不了宫。而到了二十五岁,再想嫁个好人家,也是千难万难,如此,会有人起别的心私,桃叶觉得很正常,毕竟就是她自己也曾动过心思,只是偶然见到因爬床被送到敬事房(负责管理太监和宫女的奖惩事务,不是负责侍寝的,对这方面有意的可以查一下)的宫女,才知道原来没有主子的允许,即便得逞,也不一定好下场。 这件事给桃叶等人的打击不小,唯绿柳对此嗤之以鼻,甚至嘲弄那被送到敬事房的宫女太过蠢笨,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桃叶不喜欢绿柳的性子,自然少与她打交道,等到了九阿哥府后,她们听得最多的不再是九阿哥自己的事,而是完颜侧福晋如何如何得宠的事。虽然心里羡慕,不过清漪院的姐姐对她们也颇为照顾,她们倒是有了归属感,而绿柳却****抱怨,惹人生厌。 “你都做贼心虚,我凭什么做贼心虚,我只是实话实说。”绿柳声音光锐,稍稍拔高便让人有种刺耳的感觉。 “实话实说什么,这里就你挑三拣四的,说得自己好像是千金小姐一样,可你是吗?”桃叶就看惯她那副总把自己当回事,不把别人当事的模样。都是包衣小选出来的,没进宫前,谁不是家里的宝贝,就她一个天天挑三拣四地破坏人的情绪。 “你——” “干什么!一副斗毛鸡的样子,既然不累,那就继续学规矩。”听琴听说新选来的小丫鬟闹事,这不,立马将拉着她讨论话本子的听雨撂到一旁,直接带着人就过来了。 听琴在后院还是颇有地位的,除了她一等丫鬟的身份,再就是婉兮全权放手让她管院里的丫鬟,久而久之,这余威尚重,由不得人不注意。好在听琴办事严格归严格,却没有私心,是矣,院里的小丫鬟小厮都对她服气,有事也喜欢找她。 “不是,听琴姐姐,我们……”一旁桃叶见大家被自己连累,不由地想解释两句,可惜话还没说完就让听琴给打断了。 “行了,你们吵架,其他人却不知劝阻,同为有罪。”听琴和听雨都是经劝过严苛的训练才活下来的,她们这种人看重忠心,看重能力,更看重团结。 若是一起出来的人连最基本的信任和团结都没有,日后也谈不上什么忠心了。这屋里八个小丫鬟,虽然不全是她亲自挑选过来的,但是也并非是进了这清漪院的门,就当真是这清漪院的人了。她只是给了这些人一个机会,至于这些人能不能把握住,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了。 桃叶见听琴不愿意听她解释,面上讪讪的,心里颇有几分对不住大家的感觉。相反地绿柳眼露愤恨,觉得这是听琴给她的下马威。但是行势比人强,她现在是不得不低头。 前面就提过,宫女被送敬事房的事吓住了桃叶一干新入宫的小宫女,却没吓着绿柳,是因为绿柳有一位族姐,入宫之后被送到某个王府,不管是用了什么办法,总之当了侍妾,有段时间还颇为受宠,回家时颇为风光,那场景深深地在绿柳的脑子里。 包衣家的女儿小选入宫,除了那心思大的,大多都是无可奈何,没得选择的,而绿柳恰好就是前者。 初入宫廷,她还没来得及展示就瞧见被送敬事房的宫女,虽然不知那个宫女最终的下惨,可绿柳也知道定然是活不成了。可即便如此,也阻挡不了她心中的野望。阴差阳错之下,她被挑选到了九阿哥府,听着完颜侧福晋如何如何的受宠,她的心就像是落到了油锅里,上下起伏,没一刻安宁。 越是想要却没机会,这嘴上的抱怨自然也就多了,只是没有想到今天桃叶会突然出声。虽说她没什么太大的损失,不过却得防着给听琴姐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绿柳嘴上不饶人,心里却清楚,只要完颜侧福晋受宠,那这个清漪院就是九阿哥府里最好的院子,吃用不说,单单能见着九阿哥才是最重要的。 听琴站在一旁,明面上是看一群小丫鬟学规矩,实际上她只是在观察几个小丫鬟的禀性。没有矛盾显不出真实性情,表面上再老实,私下里究其是什么样,还得细细观察。 下午,用过晚膳之后,听琴便将几个小丫鬟一一找了过来,单独谈了话,问了问之前发生的事情,除了绿柳,其他七个丫鬟说得相差不几,听琴坐在椅子上,双眼微眯,脸上闪过几分厉芒。 “如何?事情可是了解清楚了。”拿着话本子的听雨见听琴回来,不由地抬头望向她,问道。 “清楚什么?这次我是让雁啄了眼。”听琴只要一想到自己差点让这绿柳浑水摸鱼,这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的慌。 听雨闻言,面色微怔,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可是记得听琴自打接手院里的各项事务以为,就一直游刃有余的,还从未像现在这般神情颓唐呢! “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那些小丫鬟里有别人派来的眼线和暗桩?”听雨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这才轻声问道。 “她也配?不过是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小丫头。虽说这挑过来的八人并不一定都留在清漪院,但是这个叫绿柳的丫头是留不得了,得早做准备。”听琴嘴角微勾,脸上露出几分讥诮的笑意来,提及绿柳时,眼神微冷,还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意。 “既然留不得,那就早点找个去处,又或者直接退回内务府,但凡对主子有异心的人,都是死不足惜之辈。”听雨本就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而且她自认立场鲜明,就更不可能帮一个野心过大,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了。 听琴闻言,点了点头道:“还有五天,嬷嬷的规矩也该教完了,这几天我再把其他人细细考察一遍,若有不对,便一起送走。” 一般被送回内务府的宫女或者太监都得从头开始,没有主子庇护的,一般在宫里都很难生存,像绿柳这样,有家族庇护的还好,那些穷苦人家出身的,想要在这宫里寻一处安身之所,才叫正的困难。 没有经历过苦难的永远不会知道安稳的日子有多来之不易,恰巧这一点听琴清楚,听雨也明白,所以两人不仅忠心于婉兮,还励志于守护好清漪院这片小小的乐土。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若是知道,怕是又要跟胤禟闹了。若说之前,婉兮只是喜欢作怪,那现在她简直就是作死,而且还只在胤禟面前作死。之前玉惠的事,她表面上不说,私下里没少闹情绪,有的时候,胤禟一句话没说对,她就直接开咬,小牙一亮,白花花的,且咬起来,丝毫不省力,胤的胸膛、手臂上,到处都是她咬的牙印。偏偏往日脾气大的出奇的胤禟就是不生气,还纵着她咬。这模样好在没让他人看到,否则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去。 院里新来的丫鬟在没有正式留下来之前是不会到婉兮面前的,而婉兮面前侍候的多半都是听竹她们这些大丫鬟,连二等丫鬟都少,何况是没有品级的小丫鬟。 眼瞧着婉兮的肚子越发地大了,婉兮听从御医的提醒,每天都会多增加半个时辰的锻炼时间,以备生产之时能够更加顺利。 “那边是怎么回事?”婉兮在院子里扶着听竹的手走动,恍然间似乎看到几个小丫鬟在另一边吵架,觉得有些眼生的她,不由地问了一句。 听竹见婉兮有兴趣,就让听兰去问了问,知道只是吵嘴也就没怎么在意,“侧福晋,就是两个小丫鬟斗嘴,没什么事。” “是吗?瞧着眼生,是新挑进来的吧!”婉兮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不过因着上一世的遭遇,她对清漪院里的事情向来都很关注,今天也一样,若是没遇上还吧,遇上了肯定是要问上一句的。 “是,都是刚挑进来的小丫鬟,规矩还没学完,估计最后能留下来的也就一半。”听竹笑着回道。 现在的清漪院可是九阿哥府里公认的福窝窝,多少人抢着进来,可清漪院却不是谁都能进的,有的时候挑进来了,也不一定就是能留下来了,像这次的八个小丫鬟,能有一半留下来,就算是多得了。 “既然如此,赏她们些银子,让她们回去好好学规矩吧!”对于听琴的能力,婉兮还是认可的,她会问不代表她事事都会干涉。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这一点上她始终坚持。 另一边因着婉兮而跪在地上的桃叶、绿柳,身子微微发颤,两人从上次吵架开始,就一直不对付,今天会在这花园里被逮到,也是为绿柳心中不愤,拦了桃叶的去路,两人这才吵了起来,却不想会被福晋给看见,此时,两人心里都有些后悔刚才的莽撞。 听雨不在,听竹和听兰自然不知道眼前的两个小丫鬟之前还吵过一架,若不是听琴来得及时,怕是都起来了。 “这是侧福晋赏你们的,以后好好学规矩,能一起进府,有的候也是一种缘分。”听兰性子好,对小丫鬟也很照顾,不喜拿架子,说话轻声细语的,很容易得到别人的好感。 桃叶拿着听兰给得荷包,一脸的惊喜,大眼里满满都是喜悦;而绿柳表面一脸感激,看向婉兮背影的目光里却满含野望,甚至之前稍有退缩的心思在这一颗茁壮成长,瞬间长成苍天大树。 第170章 绿柳的心思 听兰领着两个小丫鬟过来谢恩,婉兮看了一眼,勉励两句,便让她们走了。 别说现在婉兮有孕,精力不济,就是换作平常,她也不会在两个小丫鬟身上费太多的心思。虽说婉兮对自己身边的人重视,可还没得到她认可的,她根本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重视一个人。她的同情心早在上一世就已经消耗的一干二净了,这一世能剩下的也许只有自私和狠心了。 也罢,不管是自私也好,狠心也罢,对于婉兮而言,只要能保住她在乎的人,做什么都无所谓,因为后院的这些人,根本不值得怜悯,更不值得同情,她们是生是死,是喜是悲,对她而言,毫无影响。 婉兮看着两个如花一般的小丫鬟,微微有些失神,所以并没有到注意两个小丫鬟真正的神情,倒是一旁的听竹却将两个小丫鬟的神色尽收眼底,只是当着婉兮的面,听竹什么也没做,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们离开。 婉兮倒是没有多想,回过神便由听竹扶着继续在院子里一边转悠。为了以好生产,该做的活动她是一点都不敢少,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地,两人就说到了刚才的两个小丫鬟,而相比听竹的认真打量,婉兮能记得的只有长相可爱的桃叶。 对比绿柳的明媚,很显然有特色的桃叶更让婉兮记忆深刻。这倒不是婉兮排斥长相漂亮 的人,而是她身边的丫鬟,个顶个的漂亮,长相明媚阳光的有听兰、听雪;长相婉约柔美的有听竹;长相清秀的有听雨、听琴;长相略带一丝英气,却更显俐落的有听书和听荷。单单一个绿柳,漂亮有几分,但在婉兮身边,确实算不上亮眼的存在。 “能得侧福晋的看重,也是她的福气。”听竹笑了笑,并不排斥有新人过来。 在婉兮提及她们的亲事时,听竹就知道这新人应该培养起来了。即便她们不会一起离开,又或者她们只是暂时离开,婉兮身边都离不得人,还别说清漪院除了三位小主子外,还即将再添一位小主子,这事事都得精心,可不能让人钻了空子。 婉兮轻笑一声,看着这满院的姹紫嫣红,笑道:“什么看重不看重的,不过一个小丫鬟,长得讨喜,多看两眼,至于得不得用,这讲究一个眼缘,也讲究缘分,更需要忠心。” “侧福晋说得是。”听竹应了一声,心里却琢磨着应该去找听雨打听一下这两个小丫鬟的情况,若是得用,好好培养培养,若是不得用,早日清理出去也应当。 好不容易等到婉兮休息,听竹这才跟听兰打了个招呼,跑去找听雨打听情况。前面就提过,听雨擅长收集各种情|报,当然,与其说情|报,不如说是八卦,不过想打听什么问她就对了。这后院若是有什么是听雨不知道的,那问别人肯定没有答案。 听竹过来的时候,听雨还靠在自己的绣床上看话本子,不过瞧着她一副不着调的样子,警惕心却十分地强,这不,听竹还没进来,她就已经猛地抬头望过去了。 “你这是干嘛!吓死我了。”听竹对上听雨那凌厉的目光,着实被吓了一跳。 平日里,听雨总是一副没上没下、没心没肺的样子,瞧着完全不具备攻击性,现在突然换成这副表情凌厉的样子,可不把听竹吓一跳么? 听雨一见是听竹,立马收敛脸上的表情,露出几分讨好的笑意,轻声问道:“听竹姐姐,是侧福晋有什么吩咐吗?” 听竹见她恢复到自己熟悉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道:“不是侧福晋找你有事,而是我找你有事。” “什么事?听竹直接说呗,只要是我听雨做到的,我肯定帮你。”听竹是第一个接受她和听琴入伙的,是矣,听雨对她总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感。 听竹见她副恨不得把胸脯给拍平的架势,一脸又好气又好笑地拉住她的手,将之前在院子里见到的事情一一说给她听,然后又说了自己的顾虑。 听雨没想到听竹问得竟是两个小丫鬟,听她的描述似乎就是之前那两个闹别扭的小丫鬟,据听琴的意思,之所以还没把人送走,是想趁机试探一下其他几个小丫鬟的品性,却不想有些人连这几天都不想等了,好在没有吓倒侧福晋,否则她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听竹姐姐说得这两个小丫鬟,我还有点印象,据听琴说,还有几日,这规矩就要教完了,她就准备趁着这个时间好好试探一下其他几个小丫鬟的品性,最后再决定留下那几个。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真是不把别人的话放在心上。”听雨笑了笑,把听琴的打算一一复述了一遍。 听竹见听琴已经有了打算,也不再多说。事实上,她们彼此对于对方的能力都是相信的,之所以能做到相安无事,是因为她们各思其职,彼此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 “如此便好,我瞧着那个长相明媚的小丫鬟,野心不小,虽然不担心她闹出什么妖蛾子来,却怕她做的事惹得侧福晋生气。倒是那个圆脸的小丫鬟,多注意一下,我瞧着侧福晋挺喜欢她这喜气的模样,若是品性好,拉拔一下也无妨。”有她们在,一个小丫鬟还翻不了天,但是有些事却不是她们不说,婉兮就不知道的,所以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 “听竹姐姐放心吧!这事我会跟听琴提的,到时让人防着这个小丫头,不让她到处乱走乱窜便是,至于那个圆脸小丫鬟,听琴姐的评价还不错,到时应该能留下。”听雨向听竹保证的同时,也想着到林初九时,跟他提一提这事,到时管她是野心太大还是别人安插的眼线,统统都处理掉。 过了好一会儿,眼瞧着婉兮快醒了,听竹也顾不得跟听雨多说,打个招呼,便起身回去了。 事后,听雨跟听琴提了这事,听琴眉头微皱,似没有想到这小事还闹到了婉兮面前,眼里不由地过一丝厉芒,不听话的都是不该留的。 “放心吧,这事我自有主张。”眸光闪了闪,听琴语气冰冷地道。 听雨见状,并没有再说话,依她对听琴的了解,听琴是真的生气了,若是之前,她怕是还会给那位闹事的小姑娘留下几分余地,现在瞧着,怕是不会留她性命了。 之后的两天,清漪院表面还是同从前一样,但是情绪敏感又打着鬼主意的绿柳却发现了。刚来清漪院时,虽然有些地方不能去,大多时候也算自在,可是这两天,她总感觉有人暗地里盯着她,这种感觉让她觉得很是不安,却又无从说起。 绿柳一向自视甚高,同一起过来的几个小丫鬟相处的并不好,平日里大家不互相挤兑已是不错,说互相帮忙,还真的要看往日相处的那点情分。可惜绿柳不会做人,一心以为自己能当主子,不屑于同奴才结交,却忘了她自己也是一个奴才的身份。 站在暗处的听琴瞧着东张西望的绿柳,微微一愣,她倒是没有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还有这么高的警惕心。不过不管她有没有发现,这丫头是不能留在清漪院,不,是不能留在这九阿哥府了。 绿柳却不知道她敏锐的感觉并没有给她帮上什么忙,相反地让她活动范围变得更窄了。 眼瞧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这一转眼又是一天过去了,绿柳整个人都变得焦躁起来,特别是在发现教规矩的嬷嬷对她们并没有之前那般严格的时候,心里‘咯噔’了一下,便明白了几分。 别看她嘴上抱怨,其实心里对于清漪院的待遇还是相当满意的,不提家里,就说在宫里的日子,跟这里相比也是一人天上一个地下。再说她现在已经把目标定在九阿哥身上了,又怎么可能愿意离开。 不行,她得想法留下来,又或者她得想法先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要她成了九阿哥的人,到时不仅不用离开,还能过上她想过的富贵日子。 桃叶瞧着每天都不着屋的绿柳,心里虽然直犯嘀咕,却没再去管,而是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事。她算是看出来了,她们这些被挑过来的小丫鬟,虽然一只脚踏进了清漪院,可是最终能不能留下来,谁也不知道。之前她和绿柳那点事情本身就闹得听琴姐姐不高兴了,现在再闹,她指不定就一丝能留下来的希望都没有了。不过就绿柳这事,还是得给听琴姐姐汇报一下,不然到时真出了什么事,指不定她还跟着倒霉呢! 绿柳却不知道这些,这两天,她是卯足了劲打听九阿哥的消息,进府时带得那点银子和首饰,现在都用得差不多了。好在该打听的消息都打听到了,只要抓住机会,说不定她就是下一个完颜侧福晋。 人都喜欢比较,有的人有自知之明,而有的人并无自知之明不说,还自我感觉良好,绿柳便是这样。她得到的信息越多,这心就越火热,她认为婉兮得宠只是因为有机会,却没看看后院其他的女人,在机会面前又是怎样一副光景。 第171章 所有权 这一天傍晚,细雨纷纷,胤禟骑马回府,身上难免被淋湿。换作以往,胤禟肯定是要先去书房洗漱一番,换了衣服才去清漪院的,但是今天例外,若不是听说婉兮让人请了御医,他也不会这般匆忙地赶回来。 婉兮这一胎一直都让胤禟觉得挂心,这段时间虽然没再出什么事,但是他心里一直觉得有些愧疚,觉得婉兮和孩子会受罪都是因为他太过疏忽的关系,所以对婉兮这胎,他格外的关注,是矣,一听婉让人请了御医,他便接赶回来了。 到了清漪院,正好赶上高嬷嬷送御医离开,胤禟问了几句,知道婉兮没事,只是例行诊脉,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婉兮从屋里出来,看着浑身湿漉漉的,不由地一声惊呼,“爷,你怎么浑身都湿了!听竹,快,让人觉得热水,侍候爷沐浴换衣。”婉兮一见胤禟这样,唯恐他受凉生病,挺着个肚子,就开始张落。 “没事。爷身子好着呢!倒是你,先先坐下。”胤禟一见婉兮急得,立马上前两步,扶着她到炕上坐好。 婉兮轻轻一偏头,便瞧见胤禟眼里的关切和温柔,心里一阵暖意。她知道胤禟是担心她的身体,可是她同样也担心胤禟的身体。 就在这个时候,听竹从外面走了过来,说是热水都已经准备好了。婉兮自然不肯再让胤禟这样陪着,立马催促他去沐浴。 “行,爷自己去就成,让她们在屋里侍候你,有什么事吩咐她们去做就成,别累着自己。”胤禟拉着她的手,仔细嘱咐几句,这才放心地出了内室。 清漪院花园的角落里,绿柳躲在角落里,看着人来人往的院子,就是没有看到胤禟出来,不由急得直跺脚。她刚才可是打听到了,九阿哥回来了,而且身上都淋湿了,这可不就是她的机会么? 低着头,绿柳心里琢磨着自己应该只要把握机会,今天之后,她也是这府的女主子之一了。 绿柳想得无比美好,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听琴的监视之下,有的时候,修炼还不到家就老实一点,再不,低调一点,别一副全天下就自己聪明别人傻的想法,否则,怎么死的不知道。 “如何?”听雨守在门口,见听琴过来,立马迎了上去。 “已经动了,只是这样算计主子爷,咱俩能脱身吗?”别看听琴平日里做什么都利索,但是心里对于胤禟还是十分畏惧的,谁让这种畏惧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怎么也消不掉。 听琴和听雨之前只是想到了时间便把绿柳以及几个不合格的小丫鬟送走,谁知绿柳上蹿下跳的,折腾个没完,几天都等不得不说,还算计到了胤禟的头上。原本听琴和听雨是不敢算计胤禟的,但是为了震慑府里那些心思浮动的人,这才顺着绿柳的心思,让她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 都说清漪院被婉兮围得跟铁桶的似的,若是随随便便一个小丫鬟起了心思就能达到目的,那婉兮也不可能顺顺当当地生了一个又一个孩子,并且护着他们健健康康地长大。当然,能有今日的局面,胤禟的维护是必不可少的,跟几个大丫鬟的忠心为主也是分不开的。 听雨低着头,眼神里闪过几分阴冷,语气颇为讥诮地道:“脱不了身,我直接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什么让你揽在身上,这事一看就是我负责的,到时若主子爷要追究,你直接闭嘴。”听琴虎着一张脸,很是不悦地道。 同听竹她们不一样,听雨和听琴始终觉得自己能有今日,都是婉兮给的。即便她们依旧听命于胤禟,却愿意为婉兮舍命。 “哎呀!咱俩现在谁都不要争,因为我们自己都不确定主子爷会不会怀疑,要知道这次的事情咱们做得很严密,里里外外可谓是一点痕迹都不留,至多那小丫鬟是你负责的,到时要挨板子我不跟你抢,我侍候你。”听雨的话说得难听,却不难听出她和听琴之间的感情。 “好。”听琴抿唇微笑,然后爽快地应声。 两人絮叨了一会儿,可这一会儿,就让绿柳摸到了胤禟沐浴的地方。 平常,胤禟沐浴不是在书房那边,就是在内室的净房,今天会用这外面这间,也不过是顺势而为,不想让婉兮太过担心。 整个人泡在热水之中,胤禟轻舒一口气,先没觉得冷,现在泡在水里才发现之前不是不觉得冷,而是太过担心婉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才忽略了自身的感觉。 净房外,林初九尽职地守在门外,有他在,除非胤禟叫人进去,或者婉兮过来,否则是不可能轻易让人去的。 胤禟的脾气,别说九阿哥府,怕是整个四九城的人都知道他不好惹。要知道比之其他阿哥,胤禟做事唱果断不假,对付起得罪他的人来,那真真是戳心窝子,而且一戳一个准。 不远处的绿柳看着杵在门口的林初九,贝齿轻咬嘴唇,一脸的焦急,她本以为机会近在眼前,只要她过来就必定能成功,现在瞧着似乎一切都都同她想得不一样。 正想着,绿柳一抬头,竟看见守在门前的林初九突然朝另一边走去,心中一喜,她立马整理一下衣裙,悄悄地靠近净房,一副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样子,却不知的所作所为早就被不远处叫走林初九的听雨瞧了个正着。 净房里,雾气缭绕,绿柳小脸微红,心情更是激动,想着以后锦衣玉食的日子,她的心不禁‘怦怦怦’地跳个不停,且越来越快。 背对着屏风的胤禟倚着浴桶闭目养神,听到声音,只以为是林初九进来了,并没有睁开双眼,而是低声吩咐道:“林初九,过来给爷按按肩。” 绿柳越过屏风,看着裸着上身的胤禟,小脸顿时羞红,她再有想法,再有野心,她也不过就是一个十四岁的小丫头,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身体,难免会有些不适应。 就在绿柳伸出双手,想要帮胤禟捏捏肩膀时,胤禟猛地睁开双眼,转头望去,见身后的人不是林初九,而是一个陌生的丫鬟,一双狭长的凤目不由微微眯起。 “奴婢绿柳给主子爷请安,主子爷吉祥。”绿柳被胤禟突如其来的动吓了一跳,眼见胤禟的目光落在她脸上,脸上不由地带着些许娇羞,曲身行礼时那垂首间的一抹温柔倒是给她增加了几分风情。 “谁让你进来的?”胤禟声音冷厉,语气透着一丝不悦。 “回主子爷的话,是侧福晋。”绿柳见胤禟面色冷凝,心里不禁有些害怕,所以张嘴的瞬间便将责任全部推到了婉兮身上。 胤禟瞧着绿柳的作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里带着恼怒,眼神也透着一丝冷厉。依胤禟对婉兮的了解,心知这后院谁都有可能给他安排女人,只有婉兮不会,他的娇娇心眼可不大,别人安排女人给他尚且不高兴,何谈她自己安排。 眼前的小丫鬟明显在撒谎,只是不知道是这个小丫鬟自己有野心,还是别人的有心安排? “林初九。”胤禟低喝一声,守在门外的林初九立马躬着身子走了进来。 “主子爷,可是要更衣……主子爷息怒。”林初九本以为胤禟是沐浴完毕要更衣,谁知一抬头便看见浴桶边上瑟瑟发抖的绿柳,双腿一软,不由地跪在地上,直接请罪。 “把人拖出去,要怎么做,不用爷教你吧!”胤禟眼神阴冷,语气更是冷得掉冰碴。 绿柳眼角含泪,纵使心有不甘,却也明白自己的小命全在胤禟的一念之间,此时胤禟将她交由林初九处置,那是生是死,全然不知。一时间,绿柳不由地跪倒在地,“求主子爷开恩,饶奴婢这一次吧!” 胤禟看向绿柳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完全没有丝毫的怜惜,反而是看向林初九道:“还愣着干什么,要爷教你怎么做事吗?” 林初九被胤禟说得一抖,回过神,立马起身将绿柳往外拖,见她叫嚷,直接拿了帕子塞她嘴里,唯恐动作慢了,下下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胤禟见人都出去了,再无泡澡的兴致,直接起身,也不用人服侍,拿着布巾随意擦拭几下,换上干爽的衣服,出了净房,便直接往内室走去。 婉兮一见胤禟过来,立马起身迎了上去,一双小手握着他的大掌,就是不肯松开。 胤禟见她小嘴微撅,便知刚才在净房的事情她肯定是知道了,不由地笑着用手指刮了刮她的俏鼻道:“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惹爷的娇娇生气了?” 婉兮对上胤禟温柔的眼眸,思及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玩花样,脸上还是难以抵制地过几分恼怒,显然她心里对于刚才的事情还是十分在意的。 “妾身的确是生气了。”婉兮双手拉着他的大掌,轻轻摇了几下,一脸委屈地道:“妾身本以为妾身这个清漪院里够太平,现在瞧着,倒是妾身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 胤禟听了她的话,先是微微一怔,转而像是听到什么笑的事情一般,伸手捏了捏她娇嫩的脸颊,笑道:“傻丫头,爷尚且不能保证府里的太平,你一个小女子又如何做到尽善尽美。” 胤禟会恼怒,只是因为那个小丫鬟打了婉兮的名号,至于爬床这种事,太过寻常,有那敢于作死的,那便直接送她去死便是,不需为此多费心思。 “可是妾身不喜欢有人打爷的主意,爷都说了,爷是妾身一个人的。”婉兮双手搂着他坚实的腰,略显孩子气地宣示自己的所有权。 胤禟瞧着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娇这是在让爷给你出气。” 第172章 震慑 胤禟瞧着她这般孩子气的模样,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娇这是在让爷给你出气。” “自然是要出气,不出气,以后这后院还有谁把妾身放在眼里,妾身又凭什么霸着爷。”涉及自身福利和正当权益,婉兮是不可能退缩的。 所谓的善良、美好,那是在自己什么都有而别人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对人伸伸手。婉兮并不觉得自己什么都有,相反地她只是想把自己拥有的紧紧地握在手里,而不是分给别人。 “爷让你霸着,谁还敢伸手不成。”胤禟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转头的瞬间看着小心翼翼往这边靠近的林初九,‘啧’的一声,语气不耐地道:“还不给爷滚进来。” “奴才给主子爷请安,给侧福晋请安。”林初九一头冷汗,生怕自己被作死的小丫鬟给连累了。 这世道,做奴才难,做一个好奴才更难。你说他就是想好好侍候主子爷,过几天安生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前面福晋折腾,后院的女眷折腾,好不容易这后院的女主子们不折腾了,这新入府的小丫鬟倒是心大了,真是什么都敢想,什么都想做,一点都不怕自己死得太难看。 胤禟扫了一眼垂首敛目,不敢正眼看自己的林初九,冷声吩咐道:“这后院怕是安静太久了,有些人又开始不老实了。” 胤禟向来喜欢一棒子打死所有,特别是有人惹他不高兴的时候,他更喜欢迁怒。 但林初九心里却觉得主子爷这话没错,近来后院看似安静,事实上暗涌不断,后院的女眷可谓是各有打算,只是还未出招,便让一个小丫鬟给搅和了,这算不算出师不捷? “林初九。”胤禟漫不经心地叫了一声。 “奴才在。”低应一声,林初九的身子不禁弯得更低了。 胤禟径自牵着婉兮的小手,扶着她一起坐到炕上,大掌习惯性地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嘴里却说着让人胆寒的话,“那个擅自闯入净房的丫鬟,杖毙,让后院所有女眷都去观刑,爷倒是想要看看有那些人连死不怕。” 那个小丫鬟最该死的不是心思大,而是不该用婉兮的名头做不该做的事。 “奴才遵命。”林初九转身的瞬间拿袖子抹去额头上的冷汗,心里无比庆幸主子爷的目光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果然,有完颜侧福晋在,主子爷总是好说话一些,他日后还是得好好巴结侧福晋才是。 后院的女眷被叫到院子里,都是一脸惊愕的表情,等看到被绑着的绿柳被两个粗使婆子架上来时,几个人的脸色都不由地一变,脑海里尘封的记忆一下子都浮现在了眼前。 时间总是会让人遗忘一些东西,特别是在人下意识地想要遗忘这些东西的时候,肯定会忘得更快,但是一旦相同的场景再次出现,那画面也会以最快的速度浮现在脑海里,使得记忆越发地清晰、深刻,再难忘怀。 “林初九,这是怎么回事?”董鄂氏故作镇定地看向林初九,袖子里攥紧的拳头无不在显示她的紧张和不安。 近来,董鄂氏的心思都放在打听各家秀女的事情上,那些高门大户,她自然不用打听,她要打听的都是家世一般,容貌出色的秀女,毕竟没有靠山能让她拿捏。可谁想她还没出手,胤禟就整出这么一出,若不是她清楚自己还没出手,她都要以为这是胤禟专门做给她看的了。 “回福晋的话,这是新入府的小丫鬟,还在学规矩,可人却不规矩。主子爷吩咐了,近来人心浮动,不少人的心思又渐渐大了,就想着把各位主子都集中到一起,给各位主子以及身边的人提个醒。”林初九这话说得相当清楚,院子里的人也都明白他话里意思。 丫鬟不老实,那有很多理由,唯有这不规矩,是有固定意思的,比如爬床,背主……这一类的大罪,一旦被主子定罪,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而眼前这个,不仅让胤禟下令杖毙,还让她们观刑,那其中的用意,不言而喻。 一时间,后院女眷们落在绿柳身上的目光都变得不善起来,不管后院的女人对婉兮是什么样的观感,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她们之中没人喜欢爬床背主的丫鬟。 无可奈何之下,为固宠而将身边的丫鬟开脸送上去是一回事,丫鬟自作主张地选择爬床又是另一回事。涉及权威,无论大小,这都是掌权者不能被容忍的,若是大事化小,以后这后院的丫鬟还不得有样学样。 董鄂氏看着被绑在长凳上的绿柳,面色阴沉,想来眼前的这个小丫鬟并没给她太好的印象,反而让她想起了玉惠。 都是一样的贱胚子,脑子里尽想着怎么勾引男人。 “既然如此,那就依爷的话办吧!”咬着牙,董鄂氏一脸不耐地道。 林初九看着态度强硬,面色阴沉的董鄂氏,倒是看出几分由头来。不过,这福晋似乎想错的地方,主子爷派他来就是敲打包括福晋在内的这些女眷,震慑她们身边的丫鬟,但就福晋这模样,似乎以为这只是做给奴才看的。 罢了,这事她们迟早会反应过来的,毕竟只是震慑丫鬟,谁还用得着把后院女眷都给搬出来。 “既然福晋都开口了,那便行刑吧!”抬抬手,两个粗使婆子推搡几下,便手脚利落地把绿柳绑在长凳上。 绿柳恐惧地扭着身子,嘴里呜咽着,想要求饶,想要说后悔,可惜换来却是一下又一下的板子,狠狠地打在她身上。既然是胤禟亲口吩咐的,行刑的人自然不敢玩花样,所以这板子是一下比一下来得结实。绿柳被堵住的嘴里不断地传来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只是声音越来越弱,仿佛随时都要断气一般。 人群中,桃叶面色惨白,她倒是真没有想到绿柳会有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清漪院里……,难怪,难怪听琴姐姐会说奴才最重要的是忠心。 也是,只要忠心为主,日后就像几位姐姐一样,由侧福晋寻一门亲事也是极好的。 挣扎的绿柳恍然间对上桃叶坚定的双眼,心里莫名地地想到年幼时,一位姑姑看见那位姐姐回府时说得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本以为这位姑姑只是嫉妒,可现在她才明白,那位姑姑不是嫉妒,那位姑姑只是看得比她们都明白。 是啊,只是看得明白而已。 而她,是真的后悔了,后悔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便冒然行动,以至于丢了性命。 “死了吗?死了便拖出去,按规矩办。”林初九候在一旁,冷眼看着咽气的绿柳,冷冷地道。 行刑的两个粗使婆子,凑上前去查看一番,见人是真的咽了气,回禀之后,便将绿柳拖了下去,一张破席一卷,直接丢到乱葬岗。 都说计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说得应该就是绿柳这样的人。只是有无数的例子摆在面前,也挡不住荣华富贵给人带来的诱惑。 董鄂氏看着不远处那滩醒目的血迹,鼻间缭绕着淡淡的血腥气,这种感觉让她想吐,可她依旧端着架子,淡漠地扫了周遭的人一眼,扶着尹嬷嬷的手,慢慢往回走,步伐瞧着稳健,实际只是不想让人察觉她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尹嬷嬷扶着董鄂氏,面色如常,心里一团乱麻,她现在满脑子都想着林初九刚才那别有意味的眼神,难道是主子爷不满她们这段时间的作为?想到这,尹嬷嬷觉得等一下还是得让佟姑姑去打探一下情况。 董鄂氏走了,其他人却没走。此时院子里的女眷个个一脸的惨白,想来,今天这突如其来的一遭是真的把她们都给吓住了。 林初九可不管这些,反正主子爷让办得事他都办到了,至于这些人心里怎么想,他还真不在乎,他只盼着今天这一出能让这些人少生出一些作死的想法来,“行刑完毕,奴才也要回去给主子爷复命,各位主子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当天夜里,婉兮和胤禟都睡得好,后院里的大夫却是忙里忙外,忙进忙出,不是这个院里主子难受,就是那个院里丫鬟受了惊吓,反正这事儿是一桩接着一桩,好在还有打赏,府里的待遇也不错,否则天天这样,大夫肯定也呆不下去了。 两天后,听琴在七个丫鬟里挑了挑,桃叶成了留下来的四人之一,而送走三人即便哭得梨花带雨的,却也没有让听琴有半分怜惜。 既为奴才,那就得当忠仆,三心二意,也怪不得别人狠心。 婉兮再见桃叶的时候,笑着夸了两句,依旧赏了个荷包,并没有因为绿柳而迁怒其他人。事实上到了婉兮现在这个地位,真心犯不着跟几个小丫鬟计较,何况犯罪的人又不是这个小丫鬟,至于那个绿柳,婉兮虽然瞧出了些许苗头,却下意识地将这些事情给忽略了。 她的清漪院她自己了解,她手上得用的大丫鬟也不是吃素的,一个刚进府的小丫鬟能走到这一步,肯定是有人纵容的,不然随随便便一个小丫鬟都能在她这清漪院里兴风作浪,她又凭什么走到今天这一步。 “听雨,有些事能做,但有些事得适可而止。”婉兮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意有所指地道。 正在给婉兮讲最新的话本子的听雨微微一怔,随后笑着点点头,接着又手舞足蹈地开始讲话本子里面的故事,逗得婉兮在内的在人都哈哈大笑。 第173章 共识 一晃眼,康熙的圣驾便自塞外回来了,还没安静几天,康熙又领着一班子人下了江南,此次德妃也好,宜妃也罢,都不在伴驾的名单之内,所以一到日子,董鄂氏自然得打扮妥贴地进宫请安。 婉兮不同于董鄂氏,对于董鄂氏来说,任何可以彰显她嫡福晋身份和地位的机会,她不会放过,即便她在这里根本讨不到半点好处也一样。而婉兮却是能不去就不去,不只是因为身份,因为这后宫的算计太多,婉兮无意于将自己和孩子置于危险之中。 宜妃自打对董鄂氏失望后,也不再提点什么,对董鄂氏的态度平平,再无一丝亲近,一切都依着表面的规矩来,既不疏忽也不亲近。此举也算是成全了康熙和胤禟的颜面。 倒是婉兮,因着几个孩子的关系,跟宜妃亲近不少,再加上婉兮有意讨好宜妃,双方相处虽然不说亲如母女,不过却也不错,至少遇事时,宜妃还会为婉兮打算打算,能担着的地方也绝不推辞。 既然是进宫请安,除了宜妃这里,太后的宁寿宫是一定要去的,所以稍坐一会儿,宜妃便带着董鄂氏前往宁寿宫去给太后请安。 宜妃带着董鄂氏过去的时候,宁寿宫里热闹非凡,该来的不该来的好似商量好了一般,统统都来了。此时德妃荣妃等人也好,进宫请安的各个福晋也罢,都凑在太后身边说话逗趣儿,惹得太后笑容不断。 “臣妾给太后请安。”宜妃笑容得体,虽得太后的喜欢,却从不越矩。身后的董鄂氏有样学样,紧跟着宜妃的后面,给太后请安。 “好好,都起来。”太后抬抬手,脸上带着一丝慈爱的微笑。 宜妃起身,径自去了妃嫔的那边坐下,而董鄂氏则自觉地坐了八福晋的下首。 八福晋依旧穿着那一身惹人的大红色旗装,整个人看起来犹如火焰一般耀眼,却少了一丝张扬,多了一丝柔和,看着颇让人意外。 “八嫂。”董鄂氏看着这样的八福晋,不知道为何,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九弟妹。”八福晋态度平淡,看不出热情,也没有一丝怠慢,这样的她比起从前少了一丝鲜活。 宜妃坐在上首,目光扫了一眼同八福晋说话的董鄂氏,眼神微闪,却没有出声。换作从前,到这一幕,宜妃定然是要夸董鄂氏几句的,但是现在,她只觉得董鄂氏越来越没眼色。 八福晋即选择了八阿哥,那么她们之间不说势如水火,至少也不再是同一条道上的人,行事不说毫无交际,却也需要注意,否则让人会错了意,指不定还会惹出大麻烦。 “哟,八嫂和九嫂,还是这么亲热,难怪人家说你们感情最好。”坐在后排的十四福晋完颜氏突然出声挑着八福晋和董鄂氏说话。 坐在上首的太后闻言,不由地往这边看来,八福晋和董鄂氏虽然没有太亲热的举动,不过相比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太后身上的其他人而言,她们两个人的举动着实有些打眼。 “老八家的,老九家的历来关系都不错,以后你们都得跟她们一样,处理好关系,可别吵嘴。”太后看着她们,一脸的笑意,说出来的话却模棱两可。 现在谁不知道八阿哥和九阿哥已经散伙了,现在的关系不说水火不容,却也十分冷淡,太后这话,听着平常,内里的意思可就深了。 良妃看着这场面,心里有些发慌,她得宠时也曾得意,甚至嚣张,只是是她得宠的时间太短,而失宠的时间太长,把她那份傲气硬生地给磨没了。现在她就盼着儿子能好好的,再给她生几个孙子,而不是总像之前那般,闹得天翻地覆的,也没个好结果。 “太后说得是。”八福晋身体坐得笔直,仪态万千,态度大方,倒是让太后看得颇为满意。 “让太后操心了,是孙媳的不是。”董鄂氏难得有个表现的机会,此时态度积极极,大面上也过得去,至少不会让人觉得小家子气。 “那就好,那就好,哀家就盼着你们和和乐乐的。”太后听她们这么说,满脸的笑意,抬手就赏,此举可让其他人看得眼热。 太后的赏赐,不管是因为什么,是重还是轻,都是一份体面,这体面谁不想要,只是有人打了头阵,她们这些人再做,难免给人马后炮的感觉。 宜妃瞧着董鄂氏一脸高兴的模样,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这个媳妇她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目光短浅也就罢了,偏偏没有自知之明,若是不好好敲打一番,怕是会给胤禟惹事。 德妃冷眼看着,嘴角露出一丝浅笑,心里却暗自琢磨着如何再扳回一成。上次的事情是她大意了,而现在依着康熙对胤禟的信任,要动手怕是不简单,不过若是从这九福晋身上下手,怕是会容易不少。 “太后,还是宜妃妹妹会调理人,不说九福晋,就说那完颜侧福晋,都是可人疼的。”德妃一脸真心地夸奖,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董鄂的表情。 董鄂氏却不知道这些,此时她脸上的表情比之前淡了不少,想来是因为德妃夸奖婉兮的关系,心有不悦,却碍于身份没有出声。 宜妃闻言,银牙暗咬,一阵恼怒,她就知道德妃不安好心,嘴上夸奖,暗地里却句句都在挑拨。 “婉兮这孩子确不错。”太后闻言,表情微愣,待回神不由地看向宜妃,轻声问道:“哀家记得这孩子之前动了胎气,现在如何了?” “让太后担心了,婉兮这胎怀得惊险,孩子好不容易才保住,臣妾担心再出差错,便让她在府里养着,等生了再抱孩子进宫来给太后请安。”宜妃心里暗骂德妃还跟从前一般无耻,专挑别人的软肋下手,嘴上却笑着将婉兮的近况一一说给太后听。 太后闻言,更是高兴,给婉兮的赏赐比给八福晋和董鄂氏的还厚,一时间,八福晋和董鄂氏的脸色都变了。 “你安排的好,那孩子是个有福的,生得孩子个个都好。”太后不仅只是喜欢婉兮,对婉兮的几个孩子都很喜欢,特别是弘旻,嘴甜又孝顺,每每过来让太后高兴不已。 “太后说得是,御医也说婉兮这胎是个小子,活泼好动的,得好好养着。”说到生孩子这回事,不只是太后,就是宜妃对婉兮,也是相当满意的。 “好好。”太后点点头,直说让宜妃多带着弘旻他们过来宁寿宫。 宜妃见太后一脸满意的样子,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想着得更注意德妃一些,以免她故计重施,又往胤禟的后院里安插人手。 德妃没有达到目的,倒是想再说几句,可不知为何,荣妃和惠妃好似跟宜妃商量好一般,总是截她的话,好些时候,她根本就插不上话,这使得原本想要膈应人的德妃反被人膈应的不轻。 从宁寿宫里出来,宜妃、荣妃和惠妃都是一脸客气的模样,而对于德妃,三人的态度冷淡,虽不至于当众口出恶言,不过言语挤兑倒也平常。 “哼,真没想到荣妃姐姐、惠妃姐姐和宜妃妹妹竟这般友好,真是稀奇啊!”德妃眯着双眼,冷眼看着三人,语带讥诮地道。 “是啊!本宫也没想到德妃姐姐手段如此高明,这整个皇家的子嗣差点就折损在你的手里了。”荣妃性子掐尖,虽然近些年收敛不少,可是遇上她看不惯的事,脾气依旧。 “对啊!难怪人人都道德妃妹妹手段高,现在瞧着可不是么?别人的子孙都不当数,只有自己的那才是最好的,就是不知道德妃妹妹护不护得住。”惠妃一阵冷笑,这话里带出的是前些天十四阿哥府,后院侧福晋小产的事。 这皇室宗亲,那家后院没点事,女人之间的争斗本是常事,可是手伸太长了就犯了忌讳,这也是为什么荣妃和惠妃会帮着宜妃一起挤兑德妃的原因之一。 德妃黑着脸,心里暗骂,十四福晋没用,不是她挑得果然跟她不是一条心。“护不护得住就不劳惠妃姐姐操心了,妹妹这人别的没有,就是有福气。” “哦!德妃姐姐嘴里的这份福气可别是错把报应当福气。有些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宜妃看着德妃一脸故作清高的模样,心里一阵厌恶,目光触及她眼角连脂粉都盖不住的细纹,不由惊讶地道:“哎呀,德妃姐姐这段时间怕是真吃了不少苦,看看这眼角的细纹可是有些深了。” “你!”德妃看着宜妃那一脸意味深长的表情和荣妃、惠妃那忍俊不禁的模样,不由地一阵愤恨,随后拂袖而去,再不跟她们争论。 宜妃看着德妃离去的背影,眼里一阵冷笑,明明心狠手辣,面上偏要装作一副良善的嘴脸给谁看。四妃之中,年纪最小的她,脸上都开始有细纹了,何况大她几岁的德妃。年纪到了就老实点,没得一把年纪了还想装青葱少女,没得让人恶心。 “此番多谢两位姐姐出手相助,不然今日对上德妃,妹妹怕是又要落下风了。”宜妃转身看向荣妃、惠妃,一脸客气地向她们道谢。 荣妃和惠妃对看一眼,荣妃一脸笑意地道:“既然达成共识,那该做的咱们也不推辞,毕竟面对共同的敌人,该出手时,的确不需要手软。” “两位姐姐说得是,不过德妃即已翻身,那之前她安排的暗桩和眼线,没清除的怕是要动一动了。”宜妃嘴角含笑,看似不经意,实际上却是在给德妃上眼药。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德妃这么多年以来安插的眼线和暗桩差不多都给清除干净了,能留下的估计都是翻不起风浪的。 第174章 玉惠的命运 董鄂氏从宁寿宫出来便直接出了宫,她心知宜妃对自己早不如过去那般看重,依她心高气傲的性子,能低一次头,却不会次次都低头,眼见宜妃不接她的示好,她自然也不上赶着讨没趣,但是德妃说得那些话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眯着眼,董鄂氏虽然知道德妃有挑唆之嫌,但是她把完颜氏一个侧福晋同她这个嫡福晋相提并论,众人不觉得冒犯,还觉得理所当然,这如何能不让她有危机感。 尹嬷嬷站在一旁,眼光扫过董鄂氏脸上的表情,心里一阵叹息,该听的一句没听进去,不该听的反而都听进去了,照这样下去,她真的没有信心保证自己每一次都能劝住董鄂氏。 董鄂氏这次也没有再问尹嬷嬷的意见,而是选择半路打转去了董鄂府,找她娘伊尔根觉罗氏商量对策去了。 不管是作为皇子福晋,还是董鄂府唯一的嫡姑娘,董鄂氏在董鄂府的地位都是无与伦比的,这一点从门房小厮的态度上便能看出一二。 董鄂氏一路从大门到后院,畅通无阻,不过她过去的时候,伊尔根觉罗氏正在处理玉惠的事。 玉惠的命运是早就定好的,不,应该说董鄂府除了董鄂氏之外所有庶女的命运都是定好的。除非伊尔根觉罗氏有需要,或者董鄂氏有需要,否则她们的命运不会有什么改变。玉惠恰逢董鄂氏有需要,伊尔根觉罗氏这才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否则依着伊尔根觉罗氏的性子,如何愿意花心思培养她一个庶女。 嫡庶之间的矛盾,就同妻妾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充满争议,说不出个谁对谁错,只能说时势造就了她们这些人,也造就了无数的悲剧。 只是玉惠的心也大,若她能保持初心,指不定真找上胤禟和婉兮,两人还能帮上她一把,可惜就可惜在玉惠不仅失了初心,还做了不该事。 不管是胤禟还是伊尔根觉罗氏,都把大格格看得重,前者自然是因为大格格是他的骨肉,而后者纯粹是爱乌及乌,谁让董鄂氏的身子坏了呢,而大格格指不定就是董鄂氏这辈子唯一的孩子,她赌不起。连他们都有顾虑的人,玉惠却毫不犹豫地动了手,单凭这一点,玉惠能全须全尾地回到董鄂府,其实已经是玉惠好运加身了。 但是,有些事,只要还在这个圈子里,就不得不低头,一如玉惠,在没有顺利离开董鄂府之前,她的命运也只能交由伊尔根觉罗氏来做主,谁让伊尔根觉罗氏才是当家主母呢!可这样的结果对于玉惠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不能留在九阿哥府,对她来说本就是打击,回府之后,百般算计,却还是不能摆脱之前的命运,而且瞧着面前的情形,她的下场比之其他几个庶姐来得还差,这叫她如何接受。 这不,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她一狠心就让人买了一碗喝了会上吐下泄的药直接灌了下去,虽然是为了吓唬人用的,可她自己却没少遭罪,一番折腾下来,简直不成人形。可即便这样,伊尔根觉罗氏依旧不肯松口,直道她就是死了,也要把她的尸体给抬过去。 现在想想,她该有多蠢才会听翡翠的撺唆,拿大格格的安危来当借口,那完全是被心中的执念给蒙蔽了双眼,以至于忘了自己的身份和处境。 府里她和姨娘得用的人并不多,能耍小手段不假,可真想翻盘却是千难万难。玉惠低着头,同姚姨娘一起跪在堂下,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她知道伊尔根觉罗氏有多愤怒,为了大格格的事,她可没少折腾她和姚姨娘,仅仅只是回来这几天,就逼得原本在伊尔根觉罗氏手下还算活得轻松的母女俩选择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结果却是损失惨重。敌人毫发无伤,自己却被打落了牙齿混着血吞下去,这感觉,简直就是得不偿失。 原本想着要把事情闹大,伊尔根觉罗氏碍着董鄂七十,为了自己的名声,怎么也得退上一步,没想到伊尔根觉罗氏完全没有顾虑,她阿玛就好似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一样,连个面没露。 怎么会这样? 明明她只是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想要呆在自己喜欢的男人身边,可是到最后呢,别看她明年就要选秀了,可她心里知道,有董鄂氏在,她指不定连第一关都过不了。 这青天白日,这朗朗乾空,她怎么就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 “这是怎么了,这么热闹!”董鄂氏瞧着无比狼狈的玉惠和姚姨娘,心里痛快,语气讥诮,满脸的不屑。 对于后院的姨娘,董鄂氏打小就不看在眼里,这跟伊尔根觉罗氏的教导不无关系,是矣,董鄂氏对后院的姨娘、庶姐庶妹们都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 “怎么不说一声就回来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伊尔根觉罗氏一见董鄂氏回来,立马就起身迎了上去,身后的人亦纷纷冲着董鄂氏见礼。 玉惠看着依旧风光的董鄂氏,再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即便恨得咬牙切齿,也不敢轻举妄动。 “刚从宫里请安回来,就想趁着回去之前过来看看额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董鄂氏是不可能说她是有事才回来的。 伊尔根觉罗氏可不管这些,听董鄂氏是回来看她,脸上的戾气顿时消散不笑,脸上的笑意比之先前也来得真心几分。原本伊尔根觉罗氏是想把玉惠母女给轰出去,过后再来处理,可董鄂氏心气不顺,再加上之前玉惠对大格格动手的事,董鄂氏恨不得她下场越凄惨越好。 “何必这么麻烦,都是外人,额娘该怎么处置从里到外怎么处置吧!”董鄂氏扶着尹嬷嬷的手在伊尔根觉罗氏身边坐下,面色冷凝,尾音却拖得有些长,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玉惠和姚姨娘对视一眼,便知今日儿个,她们母女怕是难以得偿所愿了。 对付一个伊尔根觉罗氏,她们尚且需要绞尽脑汗,现在再加上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董鄂氏,她们是真心觉得没有出路了。 “也罢,有些事不说清楚,有些人怕是永远不懂得尊卑。”伊尔根觉罗氏眼神阴冷地把目光投向玉惠和姚姨娘。 玉惠看着上首坐着的母女俩,再看看身边身形瘦小,模样狼狈的姚姨娘,心里那种求而不得的怨愤在这一刻统统化作了对董鄂氏母女的仇恨。 伊尔根觉罗氏望着跪在下方的玉惠和姚姨娘,冷哼一声,道:“不是没闹够吗?继续闹啊!” “夫人,不是奴婢要闹,奴婢只是希望夫人能开开恩,玉惠年纪还小,做事难免会因别人的撺唆而做出格。”姚姨娘知道这事之后,她在这后院再无好日子可过,但对于她而言,这日子不好不坏也就那样,若是她的女儿毁了,她要那好日子有什么用,“请夫人怜惜。” “怜惜?刘氏,有些话是有脸说出口才行!”伊尔根觉罗氏脸上的讽刺讥诮丝毫没有遮掩,眼里的不屑更是赤果果的,“怎么,这些年吃本夫人的,用本夫人的,等到长大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了。” 伊尔根觉罗氏打定主意要把玉惠嫁给索绰罗那个老东西,那就必定把她嫁去,敢挑战她的权威,那就得有胆子承受她的怒气。 玉惠听着伊尔根觉罗氏的话,不由地轻哼一声,她们母女吃得用得都是公中的,跟伊尔根觉罗工有什么关系,不过就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真有种,把自己的嫁妆用上啊! 姚姨娘瞧着女儿一脸不逊的样子,不由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她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们吃亏就吃亏在没有董鄂七十当后盾,又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否则,她们如何愿意被人如此磋磨。 “哟!这是对本夫人说得话有意见吗?”伊尔根觉罗氏放下手中的茶盏,冷冷地道。 “玉惠不敢。”咬着下唇,玉惠最终还是在姚姨娘祈求的目光下低下了头。 可她愿意低头,董鄂氏却不愿意这么简单就把此事揭求,“不敢?本福晋瞧着,也就是这嘴上不敢,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来啊,给本福晋打,狠狠地打。” 董鄂氏的话音刚落,伊尔根觉罗氏身后的桂嬷嬷便大步往前,一下子冲到了玉惠的面前,扬手就直接一个大嘴巴子甩了过去。 桂嬷嬷是伊尔根觉罗氏身边的老人,私下里伊尔根觉罗氏收拾姨娘庶子庶女,她没少跟着出主意,是矣,这收拾人的手段,桂嬷嬷可以算是个中好手,瞧这一巴掌下去,没十成十的力气,如何能一巴掌把人的脸打偏。 玉惠白皙娇嫩的小脸,一下子肿得老高,嘴角渗出些许血迹。虽说玉惠一脸倔强,可是这生理性疼痛,可不是想忍就能忍下的,所以就算是咬着牙,玉惠的眼泪依旧飙了出来。 一旁的姚姨娘看得眼泪直流,可她被碧喜和碧心拦着,根本过不去,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打。 “夫人,福晋,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还请夫人和福晋开恩,饶过她这一回吧!”姚姨娘拼命磕头,此时的她已然后悔听从女儿的话,闹出这一出了。 “饶过她?可以。让她给本福晋认错,磕头。”董鄂氏对于玉惠有怨气,亦有迁怒。 对于大格格,董鄂氏的感情是复杂的,她即恨大格格不是个男孩,又怜惜于她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孩子,这种复杂的感情交织在一起,让她自己都难以分清,她到底是重视大格格还是想避着大格格了。 “怎么?不原意?”董鄂氏挑挑眉,脸上带着笑意,可这笑意却完全没有达到眼底,“既然如此,桂嬷嬷,继续给本福晋打。” 桂嬷嬷闻言,又往前走了几步,接着抬手就打,这次她可是一点力气都没留,一巴掌将玉惠整个脑袋都煽得扭了过去,因着力气过大,玉惠头上的绢花都直接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滑了一段距离,落在了门边。 董鄂氏看着被打的玉惠,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脸上的笑意比之先前也来得真切不少,想来是很满意玉惠被打成这副模样。 玉惠慢慢转过头,脸上火辣辣的痛感让她‘嘶’的一下叫出声来,桂嬷嬷却丝毫不受影响,还想动手,一旁的姚姨娘不由地扑了上来,将玉惠护在怀里,哭求道:“夫人,福晋,她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们,开开恩吧!” 玉惠靠在姚姨娘怀里,整个身子微微颤抖,眼泪因着生理性疼痛,止都止不住,头发散乱,小脸肿得跟猪头一般,让人看着好不可怜。 “玉惠,姨娘求你,别在这个时候犯倔,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姚姨娘轻声劝着,面上却带着一丝惊惶,想来也是怕桂嬷嬷再次出手。 第175章 要和好? “玉惠,姨娘求你,别在这个时候犯倔,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姚姨娘轻声劝着,面上却带着一丝惊惶,想来也是怕桂嬷嬷再次出手。 玉惠垂着眼敛,她想说不,她想反抗,可是脸上的痛楚和耳边的劝阻声都让她感觉到犹豫,她知道,今天她若不低头,很有可能会被桂嬷嬷打上半死。这个老虔婆心毒的很,别人不知道,她却是亲眼看过她将一个小丫鬟推进井里的,原因大概是她阿玛看上了这个小丫鬟。不管为什么,她心里清楚,再僵持下去,受罪的只会是她和姨娘,她自己就算了,可她不能看着她的姨娘被董鄂氏她们折辱。 往日种种,近在眼前,她知道她今日就是死了,伊尔根觉罗氏母女也不会受到什么惩罚,最多就是几句责备,甚至连一句责备都没有。 上天何其不公。 也罢,既然只有这一条路可走,那她必定要将这条路给走平坦了,甚至走出花样来。以后但凡有一丝还手之力,她都要让这母女俩不得好死。 “请夫人和福晋饶了玉惠吧!玉惠知错了。”抖着唇,玉惠每说一句,眼泪就会不断地往下掉,而她已经分不清这些眼泪究竟是脸上的痛楚引起的,还是因为心中的这份屈辱而流下的。 伊尔根觉罗氏也好,董鄂氏也罢,冷冷地看着玉惠那心不甘情不愿地认错的样子,一阵冷笑,还以为骨头有多硬,现在瞧着也不过就是嘴比别人硬几分。 “知错就好,懂得低头的人才有活路。”伊尔根觉罗氏挑挑眉,挥了挥手道:“行了,下去吧!选秀的日子也快到了,到时好好准备着,再出差错,可就不只是几巴掌能揭过的。” “是是是。”姚姨娘小心应着,唯恐两人再度发难。 玉惠有些呆愣地被姚姨娘半搀半拉地带出了屋,此时她的脑子里一阵混乱,唯一支撑她保持这最后一丝理智的就是她对伊尔根觉罗氏母女俩的仇恨。 待玉惠她们离开后,伊尔根觉罗氏便直接挥了挥手,只留桂嬷嬷和嬷嬷在屋里侍候,碧心和碧喜则在屋外守着。虽说这董鄂府里的后院都是伊尔根觉罗氏在做主,但是有些事也不得不防。 “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是宜妃娘娘刁难你了?”伊尔根觉罗氏着茶盏吹了吹热气,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地问道。 这个女儿已经让她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总觉得别人对她好是理所当然的,可除了她这个额娘,谁还肯百般迁就于她。 “刁难倒不至于,冷落还是有的。”冷哼一声,董鄂氏话里不由透出几分不满来,随后不待伊尔根觉罗氏张嘴,她便将宫里的事情一一说了,“额娘,我才是爷的嫡福晋,凭什么要跟一个侧福晋相提并论。”董鄂氏越说越气,末了,见伊尔根觉罗氏不帮自己,还不由地红了眼眶。 伊尔根觉罗氏见她这样,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道:“你呀,永远都是这般孩子气,都是做额娘的人了,有些事要学会分辨,不要事事都计较,这事明显就是德妃娘娘在挑拨你和宜妃娘娘的关系。” 董鄂氏轻哼一声,颇有些不以为意地道:“挑拨?若心中不是这般想的,又怎么可能用那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到这,董鄂氏不由气恼地跺了跺脚,显然她对此事颇为在意。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呢!”伸手按着额头,伊尔根觉罗氏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董鄂氏的固执和愚蠢,怎么就半分她的精明都没有学到呢!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就是太明白了,才会这般害怕。额娘,我已经退无可退了,真的。”董鄂氏双手紧紧地抓着椅子的边缘,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手指都泛着白。她只要一想到自己会被取代,面容就不禁变得有些狰狞和扭曲起来。 伊尔根觉罗氏见状,也不好再劝,不过思及后院那几个由她找人专门照着婉兮的样子调|教的几个女子,不由地关心地道:“玉惠的事我自有主张,但是你自己的事你也得有个章程,你若是想要小阿哥傍身的话,我这边专门为你调|教了几个女子,相较玉惠,她们更为适合。” 董鄂氏闻言,摇了摇头,低声说道:“额娘,马上又是三年一度的大选,到时府里不可能不进人,我想着与其往后院塞了一个又一个,不如就在这固定要进府的人里挑上一个扶持。”董鄂氏思及自己现在的处意,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疲态,口气也软了不少。 伊尔根觉罗氏闻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委婉地提醒董鄂氏多注意,遇事多与尹嬷嬷商量。董鄂氏轻声应承,心里却不以为意。伊尔根觉罗氏见她这样,心里一阵叹息,抬头的瞬间,冲着她身后的尹嬷嬷使了个眼色,见尹嬷嬷会意地点头,这才放心几分。 “你心里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额娘也不再多说,不过这人额娘还是给你留下。”毕竟是用心挑选,又精心调|教出来的人,轻易舍弃不是伊尔根觉罗氏的作风,再者这一次又一次的,不是因为这样的问题就是因为那样的疏忽而失败,她这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伊尔根觉罗氏能用玉惠,就知道她是心有诚算的,并非一时冲动,只是董鄂氏没将她的话放在心里,她也只能是私下里暗自准备,以防女儿有用得着时候。 说来,为了董鄂氏这个女儿,伊尔根觉罗氏也算是搅尽脑汁,百般筹谋。 “留下就留下吧!”董鄂氏想到近来发生的那些事,脸上露出几分不耐。 伊尔根觉罗氏瞧着她这副样子,也知道多说无益,“好吧!这事咱们暂且放下,但宫里,宜妃娘娘那,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面上你都得恭恭敬敬的,再出差错,宜妃娘娘可不会再同之前那般,凡事轻拿轻放。” “她不轻拿轻放,她还想怎么样?让爷把我给废了吗!”惊叫出声,董鄂氏一脸的激动,想来董鄂氏表面不说,心里对于宜妃的怨气还是有的。 “你这孩子,什么话都敢说,这要是传到九阿哥耳朵里,不用宜妃娘娘开口,他也能把你给处置了。”伊尔根觉罗难得伸手拍了董鄂氏的背几下,面色凝重,一脸责备。 怎么就这么不懂事,明知道自己无子傍身,还事事掐尖,生怕别人抓不着自己的小辫子。 董鄂氏瞧着伊尔根觉罗氏这样子,也知道刚才是自己失言。宜妃做得再过分,她也只能听从,何况宜妃只是对她冷淡一些。刚才的话若是让人听到,她不只是要落个不孝的名声,还同时得罪宜妃和胤禟,到时她这日子怕是真不好过了。 “我也就是这么一说。”杏眸一瞪,董鄂氏不由地抱怨道。 伊尔根觉罗氏瞧着她这毫无悔改的模样,只觉得脑壳疼。不过伊尔根觉罗氏并不是真的怪董鄂氏,事实上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眼里永远是最好的,她亦如此,只是碍于宜妃的身份,她才会时时叮嘱。 尹嬷嬷看着坐在一起说话的母女俩,心里一阵叹息,这事明知不可行,夫人和福晋却偏偏要做,之前玉惠的事,她就看在眼里。现在好歹她是说服福晋扶持新人,若真用夫人私下调|教的那些人,就凭主子爷对完颜侧福晋的宠爱,到时候怕是要惹出大麻烦来。 清漪院里,婉兮扶着听竹的手在院子里转圈,因着之前绿柳被杖毙的事,府里顿时清静了不少,那些原本有着小心思的人现在也纷纷蛰伏起来。 婉兮对此倒是没有太大的感觉,自打她差点小产以来,她就缩在院子里过自己的小日子,除了之前一直过来的玉惠外,也就她额娘、十阿哥父子和弘晖他们两兄弟过来过几次,府里的其他人就算有心过来,奈何婉兮根本就不侍候,一次两次的,也就没人再过来了。 “奴婢给侧福晋请安。”听雨一过来便冲着婉兮行礼,小脸上还着一丝急切。 “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吗?”婉兮看着听雨那急切表情,心里不禁有些好奇了,要知道听雨这个性子,若不是天被捅个窟窿,又或者有什么值得扒拉的八卦,否则少有事情能让她动容。 听雨见婉兮这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地说道:“侧福晋,大事不妙。” 大事不妙? 婉兮挑了挑眉,脸上带着一丝不解,她记得这后院的人刚被胤禟敲打过,有谁还敢冒大不为地站出来和胤禟对着干,“什么事能让你这般吃惊?难不成爷还往府里领回一个女人不成。” “比这严重多了,主子爷不知怎么地竟被八福晋给叫走了,而且人现在还在八阿哥府里。”听雨咽了咽口水,心里头渗得慌。 当年,她和听琴就是为了让八阿哥成就大业,她们才会被送进宫的,现在好不容易九阿哥和八阿哥散了伙,她们也好,昔日的那些伙伴也罢,虽然日子不一定个个都过得好,最起码不用像从前那般什么消息都要打探,尽做一些危险的事,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一丝松懈。现在,九阿哥若是和八阿哥再和好,他们真心不敢保证自己还能像从前一样。 “什么!你再说一遍!”婉兮一脸吃惊地看向听雨,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听错了。 “侧福晋,奴婢是说真的,这个消息确认无误,只是林初九还没有来,奴婢暂时还没打听到原因。”听雨见婉兮这般吃惊,不由地放柔声音,安抚起婉兮来。 可惜婉兮现在的思绪全在胤禟又去了八阿哥府这件事上,她只要一想到上一世胤禟为八阿哥做得那些事情,她心里头就觉得渗得慌。这真是要她的命,好不容易才使得一切有了转变,胤禟若是再回到八阿哥身边,那之前的一切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听雨,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给本侧福晋打听清楚,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又或者花多少心思,总之本侧福晋不想看到爷和八阿哥府再有任何的牵连。”婉兮在清漪院里从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没有上一世的委曲求全。 听竹和听雨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想到婉兮的反应会这么大,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听竹,你去给听雨准备些银子,让她拿去打点,此事不能耽搁。”婉兮只要一想到从里到外都是麻烦的八阿哥府,就什么兴致没有了。 听竹愣了一下,眼见婉兮一脸坚决的模样,不由应道:“奴婢这就去。” “侧福晋,奴婢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把事情打听清楚的。”听雨见状,立马表忠心,谁让她也不想九阿哥和八阿哥和好呢! 第176章 再帮一次 婉兮从来不干涉胤禟在外面的事情,即便她对胤禟的某些决定有异议,她也只是潜移默化地影响胤禟,而非无理取闹地折腾。 上一世胤禟跟在八阿哥身后做了不少事,可到头来好名声都是八阿哥的,坏名声和埋怨都是胤禟的。婉兮虽然身在后院,却也能从一些言谈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这一世,婉兮不想再看到胤禟走原来的路,更不想看他自取灭亡。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有小心眼的毛病,这一点从胤禟等人身上不难看出,是矣,婉兮心里十分清楚,若是放任胤禟被八阿哥他们哄回去的话,日后四阿哥登基,胤禟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即便四阿哥顾及现在的情分,胤禟怕是也逃不过被圈禁的下场。 圈禁。 虽然保住了性命,可是婉兮清楚,对于胤禟来说,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而圈禁,对于他而言,即意味着生不如死。 她不愿意看到那样的她,也不想看到被痛苦缭绕的他,可是身为一个内宅妇人,大局如何,却并非她能悍动的。 坐在炕上,身子倚在引枕上,如今的婉兮,身子越发重了,按理是不该这般心思重的,可是现在的情况让她心里焦急,甚至有些胡思乱想。 上一世,她什么都不求,只求安稳度日,这一世,她排除万难,依旧只想要一份安稳的生活,可为何总是那么难。 眉头紧锁,婉兮一面回忆上一世发生的种种事情,一面琢磨着要怎么把胤禟给拉回来。不管这次的事情是胤禟上当还是八阿哥和八福晋手段高超,她都不会再让胤禟走岔道的。只是这前世今生,她怕是很难开口告诉胤禟。 她不想被人当成妖孽,也不想因此而连累胤禟和孩子,要知道昔日是真有人因着胡言乱语被活活烧死,她只要一想自己把真话说出口会是这样的下场,就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可即便这样,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胤禟往死路上走,恍然间,婉兮想起胤禟说的一句话,说是后院消停了,他才有更多的心思去做别的事,那后院若是不消停,他是不是就没那么的心思去做别的事了,比如和八阿哥们乱搅和。 良久,婉兮眼里过一丝精光,随后心里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然后婉兮便在这作死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听竹,爷可有说回来用膳?”婉兮单手拖腮,声音软糯地问。 “啊?回侧福晋,主子爷吩咐了,会回来陪侧福晋一起用晚膳的。”听竹看着婉兮那骨碌碌乱转的眼珠,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安。 对于婉兮,听竹自认还是了解的,只是现在的婉兮让她越来越不了解了,但是她心里还是体谅婉兮的,毕竟这后院并没有她们想得那般平静。 婉兮闻言,点了点头,单手拖腮,良久才道:“既然如此,那之前准备的那些菜就不用上了,从现在开始,爷要吃辣。” 听竹一脸疑惑地看向婉兮,似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主子爷什么时候喜欢吃辣了,主子爷喜欢的明明都是偏酸甜的食物,即便跟着侧福晋吃辣,那也仅仅只是尝尝微辣的菜,吃个新鲜,可她瞧侧福晋的意思,似乎并非如此。 “侧福晋,全部么?做微辣?”听竹有些不确定地问。 “当然是全部。不过不是微辣,是中辣和麻辣。”婉兮嘴角微扬,似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浑身都透着一股子愉悦的气息。 听竹一脸懵逼,完全不懂这其中的套路,她觉得自己应该再用心一些,因为她有些跟不上侧福晋的节奏了。 “侧福晋……” “行了,什么都不用说了,去安排吧!”婉兮挥了挥手,并没有给听竹规劝的机会。 听竹见状,便知婉兮是下定决心了,虽然不懂其中的用意,也不知道她的打算,但是作为婉兮的贴身丫鬟,她放在最前面的是婉兮,而不是胤禟,所以她即便不解,但还是会照着婉兮的意思去做的。 待听竹出去之后,一旁的高嬷嬷这才上前两步,轻声问道:“侧福晋可是在担心主子爷?” 婉兮见高嬷嬷问起,这才松口道:“嬷嬷,爷跟着八阿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是你也看到了,跟着八阿哥,他除了得到个阴毒名声,还差点丢了命,现在好不容易分开了,一切也有了好转,我不能眼睁睁地看他失去,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吃亏。”最主要的是她不想看着他丢命。 高嬷嬷闻言,也是一声叹息,爷们的事情,后宅的女人只能劝不能管,而且涉及夺嫡,别说她一个奴才,就是侧福晋自己,怕是也不好开口,才会做这般决定。 也罢,有的时候,两口子私下里耍些小手段,促进感情的同时,说不定也能解决问题。 “侧福晋,虽然你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但是这个分寸还是要把握好,毕竟主子爷才是主事的人。”高嬷嬷想了想,还是轻声叮嘱几句,让她把握分寸。 婉兮收敛收敛心神,点了点头,她心里正是清楚这一点,这才用了现在这种手法。看似她使小性子,实际上却是想设法表达自己的想法和阻拦胤禟和八阿哥他们之间的来往。 枕头风这种事,用得好,成大事,用得不好,结果不用说了,自个倒霉呗。 “嬷嬷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婉兮点点头,微微动了动身子,换个姿势,毕竟挺着这么大个肚子,保持同一个姿势,总是会觉得累的。 “侧福晋心里有成算就好。”高嬷嬷见她累,不由地跪坐在炕旁,伸出手来替她捏腿。 婉兮见状,不由地伸手拦着高嬷嬷道:“嬷嬷,这种事让小丫头来做就好。” “让侧福晋担心了,老奴没事,能为侧福晋做点事,老奴心里高兴。”高嬷嬷见婉兮关心,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深了几分。 “嬷嬷,这辈子,你也好,听竹她们也罢,但凡我还在一天,总是能护着你们的。”婉兮面色微怔,思及上一世的种种,她不由地闭上双眼,脸上露出一丝疲色来。 高嬷嬷一听她这话,也心疼起她来,“只要侧福晋好,奴婢们怎样都好。” “不,嬷嬷,有些事我就是太明白了,才会硬起心肠来。爷他对我很好,对孩子也好,可是他也有自己有不得已,而我不能成为他不得已的一部分,不然,日后谁来护着我的孩子,护着你们。 ”婉兮红唇轻启,慢悠悠地说道。 她就是太明白了,才会放任自己心中的恨意,堵得董鄂氏连连犯错,她虽然没想过替代董鄂氏,但是她也不会让董鄂氏当家,她得把董鄂氏打得毫无翻身之力,否则,就凭着董鄂氏身后的董鄂家,日后 她的麻烦肯定不少。 人呐,有的时候就是得对人狠,也得对自己狠,只是人得给自己留个底线,不然,这不管不顾的,就算得到了想要的一切,也未必能过得幸福。 高嬷嬷一听她这话,双手微顿,心中微疼,却没有办法。 “罢了,事情还没到最糟的那一步,说不定让我这么搅和,八阿哥和八福晋的打算还没实施就散了。”婉兮撑着下鄂,喃喃自语道。 高嬷嬷闻言,心里也只能期盼婉兮的期盼能成真,毕竟那八阿哥和八福晋都是能搅事的人,之前种种先不提,只盼着主子爷别真站在他们那边。 八阿哥府里,胤禟坐在八阿哥对面,看着他那副‘一切都是为你好’的模样,就觉得牙酸。 “九弟,之前种种确实是八哥的不是,你八嫂也是因为误会才会对你们动手,但是最后,她知道真相,也很后悔,你就先原谅这个。”胤禩看着冷着一张脸的胤禟,这心里也颇不是滋味,若不是宫里安排的那些眼线,多数都是胤禟的人,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求上门。 近来,太子那边的问题越来越多,动静也越来越大,虽然太子主要针对的是大阿哥,可是对他也有不少影响,他现在可不像当初,还有胤禟和胤俄帮忙,现在的他拖着一个胤祯,每一步都走得艰难,是矣,他损失不起,更不想错过现在的机会。 有些事,若是不好好打算,日后他就是想再进一步也没有可能,而现在他需要的正是宫里的势力,只是当初和胤禟闹翻之时,他们在宫里的安排都是胤禟来做的,闹翻之后,他虽然掌握了一部分,但是他相信大部分的势力依然在胤禟手里。 胤禟挑了挑眉,他说今儿个八福晋怎么就直接堵在宫门口等他,原来是有事找上门,还真是无利不起早,“八哥,之前我就曾表示过,之前的种种,过去,也就过去了,不必一直提及。” 胤禩听胤禟说得如此直白,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上不由地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就怕他这么说,抬手的瞬间,慢慢将额头上的汗珠拭去,然后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道:“既然九弟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那么九弟可愿意再帮八哥一次?” 第177章 作死的婉兮 胤禩听胤禟说得如此直白,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上不由地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就怕他这么说,抬手的瞬间,慢慢将额头上的汗珠拭去,然后用一种试探的语气问道:“既然九弟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那么九弟可愿意再帮八哥一次?” 胤禟一听他说这话,脸上的表情顿时有些不大好看了。再听他试探的语气,便知他这所谓的帮忙肯定不是张嘴就能解决的小事。 “八哥,不把以往的事情放在心上是一回事,帮忙又是另一回事?咱们之前就已经把事情算得很清楚了,弟弟我不仅没有找后账,还把暗地里培养的势力和产业统统交给了你,我自认没有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八哥这样,难不成是我记错了,当初的东西我少给了,或者说有什么是我没给的?” 胤禩一见他这脸色,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再听他这话,这嘴角的笑容就的些扬不起来了。他也要脸啊!可他身边的人不得用啊!若是胤祯能像胤禟这般有能力,他根本就不用着拉下脸来求胤禟帮忙啊! “不是,九弟,当初是八哥欠你的,现在依旧是八哥欠你的。只是现在八哥是真的无法了,才想着让你帮帮忙。”胤禩软了语气,态度比之先前来说也多了一丝求人的姿态。 胤禟皱着眉头,看着胤禩的样子,他只觉得累,根本不想再同他有什么牵扯。 “八哥,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能帮的话我就帮。”长叹了一口气,胤禟想着之前的种种,再想想他和胤禛的约定,语带保留地道。 胤禩一直盯着胤禟,看着他脸上为难的神色,心里颇为难受,以前,但凡他开口,无论什么事情胤禟都不曾推辞过,现在他这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已经想着怎么推脱了,这待遇,不是当事人,无比体会这里面的滋味。 “放心吧!我说得一定是你能办到的。”胤禩缓和一下脸色,笑着道。 “若是这样的话,有什么事,八哥就说吧!”胤禟见他这样,不由地直奔主题,明显不想呆太长的时间,惹人误会。 胤禩见胤禟答应,心里微微了一丝底气,不过因着涉及胤禟的利益,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还是很委婉的,毕竟要在宫里安插人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胤禟也没有想到胤禩会提宫中的事,当初他从江南回来,颇有些心灰意冷,便将宫里新发展的势力给搁置了。现在想想,那些人一直都在,只除了他调走的听雨和听琴外,其他人根本就没用过。 事实上,胤禟之前是有给胤禩一部分势力的,只是碍于宫里盘根错节的势力太过复杂,不容易突破不说,动作太大容易引起别人的关注,胤禟可不想打草惊蛇。但是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般小心翼翼,反而在开胤禩之后成全了自己。 宫里的势力,算是胤禟的护身符,除了婉兮,就连宜妃都只知道他有一部分势力,并不知道经过这些年的发展,胤禟宫里的势力早已今非昔比了。 “八哥,当初我们一起在宫里发展的势力,我可是都交给你了,只除了我母妃交给我的那些人。”胤禟面色难看,看向胤禩的目光略显不善。 当然,胤禟之所以这么做,也是不想让人知道他在宫里的势力有多大,毕竟未来不管那位兄弟坐上那个位子,他都得给自己、婉兮和孩子们留条后路。 “九弟,八哥也是没法才会求到你面前。”胤禩本就不相信胤禟会把所有的势力都交给他,但是现在一瞧胤禟这副表情,他心里又有了一些不确定。毕竟胤禟之前对他,还真是全心全意地在付出,否则就凭他自己,就是再有能力,也能难走到今天这一步。 “八哥,有些事,我不说你也应该清楚,咱们现在互不来往,以后不管八哥如何,我也不跟着掺和,至于这宫里的势力,那是弟弟保命的手段,所以这事恕我无能为力。”胤禟扯了扯嘴角,一脸的冷淡。 心里却是一阵冷笑,这哪里是帮忙,这明明就是在挖他的墙角,抢他的资源。 胤禩见胤禟变脸,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一旁,低声道:“九弟,你应该也知道,现在的的局势对我不利,我必须改变现在的局面,才能保住自己,所以这事还请九弟你抬抬手。” “八哥,这可不是抬抬手的事。”涉及自身的利益,胤禟是不会退步的。 胤禩闻言,不由地抬头看向胤禟,见他一脸坚决的样子,心里不由地叹了口气。看来这事还是得找十四弟,至于德妃答不答应,只要说服了十四弟,接下来该担心这些的就不是他了。 德妃那边,胤禩心里也不是没有埋怨,只是碍于日后还用得上,就只能把这口气给忍下。 “既然九弟如此为难,那么此事就当我没提过。”胤禩本来也没想过一次解决问题,而且好言相劝不行,那就得想办法抓住胤禟的把柄或者找个机会让他欠下人情,否则日后怕是很难再从他这里讨到好处。 “八哥能理解就好。既然八哥无事,那弟弟就告辞了。”胤禟算算时间,他这进来也有大半个时辰了,再呆下去,别人还以为他们在商量什么惊天大计呢! “嗯?好,既然九弟要走,我自然也不能拦着,请。”胤禩见胤禟这般直接,心里虽然不舒服,却也知道现在的他留不下胤禟。 “多谢八哥体谅。”胤禟拱拱手,举步就往外走去,没有丝毫的停留。 胤禟刚走,八福晋便踏进了书房,见到胤禩一脸失望的样子,她一点不意外。经过这么多的事情,八福晋就算再盲目也看明白了,宜妃母子是不打算再帮她了,不,应该说他们能看在亲戚的情分上,不找她的麻烦就已经是大度了。 “爷现在应该相信了吧!姑母他们是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接纳妾身了,即便妾身已经拉下脸来求他们也一样。”八福晋的语气显得有些自嘲,想来之前她就曾说过这些话,只是胤禩根本不听。 胤禩一脸沉默,看着八福晋越发沉闷的面容,不知怎地,胤禩竟然开始怀念那个如火一般的八福晋了。可是这话他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憋了半晌,他才低声开口说道:“其实你不必这样,以前的你的就好。” 八福晋听了胤禩的话,不仅没觉得高兴,心里反而浮现出一丝悲凉,“是吗?妾身以为爷更喜欢随你摆布的人。” 胤禩面色微怔,回过神后,看向八福晋的目光里包含着一丝奈,“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而我又太过自信,这才造成那样混乱的局面,但是有一点我想说,我从未想过伤害你。” 八福晋半信半疑地瞧了他一眼,却没说信与不信,只是看成了看成嘴角道:“希望如此吧!”她已经很难再像从前那样无条件地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了,可即便这样,她依旧离不开他。 胤禩见她这样,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事情既然早就过去了,她也接受了现实,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及,“若你觉得一直把这件事挂在嘴边能让你觉得高兴,那你随意。” 八福晋看着胤禩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也颇为难受,她明明是想忘掉这一切,和他从新开始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只要心情不好,她就会不自觉地把这件事翻出来,就好像她自己不好受,就一定得找他陪着自己,才会觉得安心。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低喃出声,八福晋嗤笑一声,那笑比哭还难看。 傍晚时分,刚刚掌灯,胤禟便带着林初九踏进了清漪院,相较往日的欢声笑语,今日的清漪院显得有些过分安静,胤禟说不出哪里不对,可就觉得少了些什么。 举步走进内室,胤禟便见婉兮坐在桌前,桌上摆着各式佳肴,瞧着美味,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爷回来了,都站着干什么,还不快侍候。”婉兮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双筷子,边说边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那模样摆明了是不准备亲自服侍胤禟。 胤禟看着搞怪的婉兮,一头的雾水,他可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地方惹了她生气,不过习惯了婉兮的亲近,也习惯了和别的女人拉开距离,最后只得林初九出马侍候胤禟换常服。 “爷的娇娇这是怎么了?谁这么在胆子惹爷的娇娇生气了?”胤禟换好常服,便过来在婉兮身边坐下。 婉兮见胤禟的注意力在自己身上,不由地夹了一块酸辣鱼片凑到他唇边。胤禟没注意,还想着哄婉兮高兴,张嘴便将她夹得鱼片给吃了嘴里,刚嚼两下,面色就变了。 前面就提过,胤禟喜欢清淡或者偏甜的食物,很少吃辣,即便陪着婉兮,也只是浅尝辄止,根本没有多少抵抗力,现在才吃一口,他便感觉到来自婉兮深深的恶意。 又酸又辣,这菜一点不合他的胃口!简直要了卿的命! 味蕾被强烈地刺激着,一向高高在上,让众人惧怕的九爷,却硬生生地被一块鱼片逼红了眼眶。这菜含在嘴里,他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要道他英明的形象不能这样轻易地毁在人前。 于是乎,胤禟瞪着红红的眼眶,冲着林初九等人一挥手,林初九等人倒是想看胤禟的笑话,可是就胤禟的手段,这里还真没谁敢跟着婉兮一起看胤禟的笑话。 “咳咳……”林初九他们才刚出去,胤禟便直接将鱼片给吐了出来,可他最终还是被呛到了。 婉兮看着胤禟狼狈的样子,很是好心地将身上的帕子递了过去,但是目光却落在桌面上摆着的各式佳肴上,盘算着再给胤禟尝尝别的,比如这辣子鸡,她可是吩咐了,要多加辣,最好是辣得人心肺跟火烧似的。 “爷这是怎么?这么好吃的菜也不喜欢,不如再试试这道辣子鸡。”婉兮将辣子鸡端了过来,直接放到胤禟面前晃了晃,那呛鼻的辣味让胤禟喷嚏不断。 “完颜?婉兮,你这是想整死爷吗?”胤禟用力推开面前的辣子鸡,看着它从婉兮的手中脱落,‘啪’的一声,掉落在地,瞬间四分五裂。 守在门外的林初九听到胤禟咆哮的声音,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侧福晋,你这是要作死! 第178章 吃醋? “完颜?婉兮,你这是想整死爷吗?” 守在门外的林初九听到胤禟咆哮的声音,身体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侧福晋,你这是要作死! 婉兮低头看着脚边的碎片和鸡块,一点都不生气,相反地面上笑意盈盈地拿着手中的筷子对着满桌的菜,比划几下说道:“爷要是不喜欢这辣子鸡,可是吃其他的菜啊,比如这夫妻肺片啊,香辣虾仁之类的菜。” 她指得这几个菜,是一个比一个辣,好似辣椒突然之间不值钱了,一碗比一碗放得多。 胤禟看着笑颜如花的婉兮,再看这桌上的菜,这哪是人吃的,一口就要了卿的命,还吃什么第二口,“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不相信这无缘无故的,这个小女人会想这种馊主意来整他。 不得不说,傲娇,跋扈,脾气阴情不定的胤禟也有被人吃定的一天,若是换一个人,指不定现在坟头上都开始长草了,可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却是被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他就算再生气也能下意识地询问她原因,而不是抬手就把人给处置了。 婉兮看着模样狼狈,还忍着气问她为什么的胤禟,红唇微撅,双眼微红,一脸指控地道:“还不是爷不疼妾身了,爷若是疼妾身,怎么可能会舍得妾身难过。” 胤禟瞧着她这恶人先告状的俏模样,心里还真是稀罕,只是嘴里麻得厉害,为了缓解这种不适感,只能拼命灌水,要知道这桌上的一壶水,已经让他三下两下的全灌肚子里去了。 “说清楚,爷怎么就不疼你了。”胤禟一脸好笑地盯着她,他倒是要问出个一二三四来。 “爷明知道妾身和八福晋不睦,爷还处处都顺着她,到时爷若真和八阿哥和好如初,那妾身怎么办?”婉兮故作难过地看着胤禟,明明是牵涉前朝的事,偏偏就被她当成了后宅争风吃醋的小事来办。 胤禟嘴里又麻又辣的味道终于消退了些,最起码不再像先前那样,一张嘴就觉得有口水要从嘴里出来,害得他不得不拿着帕子掩着自己的嘴。“你就是因为这个,给爷安排这么一桌‘鸿门宴’。” 婉兮眼波流转,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小得意,“对啊!爷既然要对八福晋好,那妾身自然不会再对爷好了,反正妾身被人欺负,爷也不放在心上,那妾身还心疼爷干什么!” 扭着身子,婉兮故意跟胤禟闹别扭,她就算是失宠,她也不能让胤禟再进火坑。 八阿哥的算盘打得太好了,不管他是有能力还是有手段,又或者真的如外面所说的那般好,但只要跟着他的胤禟没落到好,那便什么都不好。 她一路走到今天,能爬到侧福晋的位置,能保自己的孩子,她容易吗?她不容易,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就是因为不容易,她才更记仇。呵呵,不只是今生的仇,上一世的仇她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不管是谁,只要是欠了她的,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统统都得给她还回来。 至于以什么样的方式还回来,那就得看这些人这一世是不是还如上一世那般造孽,若是,那也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 “你这个小醋坛子,什么事都没弄清楚,就喂爷一嘴的辣椒,爷看你是恃宠而骄。”胤禟倒是想上手,可目光一触及婉兮圆鼓鼓的肚子,顿时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罢了,现在不行,等她出了月子,他定是要连本带利讨回来的。 “那爷这是承认自己不疼妾身了吗?”婉兮手捏着锦帕,双眼微红,眼眶含泪,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端是惹人怜惜。 胤禟看着她这样子,一脸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她养得有些圆嘟嘟的小脸,笑道:“爷对娇娇如何?娇娇难道不清楚吗?” 婉兮这么做并非是要和胤禟生出什么龃龉来,她只是不想胤禟再跟八阿哥有所牵扯,她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不想再失去了。 伸手揽着他的脖颈,婉兮倚在他的肩头,娇声娇气地道:“不清楚,爷明明就知道妾身不想你和八福晋他们有牵扯的。” 胤禟自然是想不到婉兮还有上一世,他只以为她是被八阿哥和八福晋之前的所作所为吓着了,便握着她的手道:“放心吧!爷从来不做亏本的生意,八哥他们的事,爷不掺和。”察觉到婉兮的担忧,胤禟心里最后的一丝怒气也散了。 “爷,妾身不懂那些大道理,妾身只知道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鼻子发酸,婉兮扯着胤禟胸前的衣服,有种想哭的冲动。 “好,爷答应你,不和八哥他们掺和。”即便散伙,胤禟也无法做到口出恶言,所以对于胤禩,依旧是该怎样称呼就怎样称呼。 有些事情,不管心中再愤恨,该注意的依旧得注意,就好像一个小小的称呼,若是嘴上说习惯了,就很容易在不经意的时候脱口而出,一如胤祯,就因为这个原因,时常在称呼胤禛时出错,以至于因为这个而被康熙斥责。 有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挡在前面,胤禟自然不可能犯相同的错误。 “真的?”婉兮脸上的表情有些呆滞,显然她没有想到事情既然这般简单达成了。说好的困难重重呢?说好的花样作死呢! “爷什么时候骗过你。”胤禟看着她呆愣的模样,一脸的好笑。 他虽然没有意外婉兮的做法,不过对她这种傲娇的小性子还是很纵容的,即便有好几次他都被她气得七窍生烟,他也仅仅只是生气去书房,气过之后,依旧如平常一般主动到清漪院里来。 还真别说,胤禟挺喜欢婉兮这爱吃醋的小性子,越瞧越觉得稀罕。 “爷就骗过,爷还说再也不会进八阿哥府呢!”婉兮这是得理不饶人。 面对使小性子的婉兮,胤禟还是包容的,不过面前这一桌子又麻又辣的菜,他可不会顺着她的意思都吃了。毕竟这些东西真让他吃下去,明天这府里就该给他挂白幡了。 “好,爷以后都不理他们。”胤禟安换地拍拍她的手,等把人哄好了,立马唤林初九进来,让他带人把这些菜给撤下去,重新再换一桌菜。 林初九看着胤禟依旧有些红的眼睛和嘴唇,心里一阵感叹,他都以为这府里最受宠的人立马 要换人了,现在瞧着,还是完颜侧福晋的段位高。瞧瞧,换个人,主子爷立马能让人拖出去折磨,指不定尸骨无存,换了完颜侧福晋就不一样了,仅她本人没事,主子爷还想法哄着她。高,实在是高。 婉兮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虽然表面上她十分的满意,心里却防着八阿哥和八福晋再利用所的情分把把胤禟给拉过去。是矣,她再不能像从前那般,处处省心,而是得走一条处处不省心的路。 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人挑大梁,婉兮自认挑不了大梁,所以尽全力不让胤禟费心,可当她发现她不让胤禟费心,胤禟就得为别人费心时,她宁可让胤禟为她和孩子费心,也不愿意让他把心思放在别人的身上。 清漪院里,一场风波就这样悄悄地过去了,胤禟被婉兮整的事,那只是两人之间的小小情趣,谁敢说当时的胤禟很狼狈,那纯属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四贝勒府里,胤禛坐在书房,手里拿着一份密折,眉头紧锁,面色复杂,一脸的若有所思。 邬思道坐在一旁,双眼时不时地打量胤禛一眼,等他将手里折子递过来,看过之后,这才明白胤禛复杂的神情是为什么了,“四爷觉得九爷是否可信?” “自然可信。”胤禛对于身边的人还是很信任的,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这一点上,他一向做得好。 胤禟对胤禛是相当义气的,先不提各方面的帮助,就说在德妃之事上,他真心是能帮则帮,不然,就胤禛自己,想要摆脱德妃,或者说认清一切,都不是短时间能做到的。 胤禛孤独了太久太久,身边只有一个年少的胤祥,他尚且不能保护自己,何谈帮着胤禛,所以胤禛能感受到兄弟之关怀,其实还真是从胤禟和胤俄身上得来的,这一切都让他无比和珍惜,是矣,没有必要,他想不怀疑胤禟,更不想因为一时的怀疑,失去这份兄弟之情。 “既然可信,四爷又何必自寻烦恼。”邬思道将手中的折子到一边,拿着拐杖的手轻轻动了动,拇指摩挲着拐杖的顶端,轻声道:“九爷若真是想和八爷合作算计四爷,应该私下里来,而不是想现在这般,铺下这偌大的摊子,为四爷谋得众多利益,再来一招自断其尾……” 真要算计,没必要付出这么多,不值当。毕竟现在真正风光的是还是太子,四阿哥本人连夺嫡的心思都还没完全露出来,行事也颇为低调,有挤兑,正常,倾其全力,那只能说对付他的人疯了。 “先生的意思,爷都明白。九爷此番去八弟府上,想必是另有原因,至于爷这里收到的消息,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吧!”胤禛不傻,他的确多疑,可是对于自己相信的人,多给几分信任,他还是能做到的。 “九爷口袋里的银子究竟有多少,谁也不知道,但是就冲着九爷这赚钱的速度,就惹人眼馋,何况现如今的九爷还颇得皇上看重,这样的人谁不想拉拢,特别是还曾经从九爷这里得到过好处的八爷。”邬思道和胤禟等人也有不少接触,对胤禟等人也稍有了解,再结合外面的形势一分析,事实就已经相差不离了。 胤禛点点头,应声道:“先生说得是,这件事,与其放任心中的疑虑丛生,还不如直接开口询问。” 邬思道见胤禛有了决定,不由地站起身来,“四爷能这样想就好。” 第179章 过去的情分 近来,宫里宫外,暗涌不断,整个四九城里都弥漫着一种非常诡异的气氛。九阿哥府里,尤为明显,胤禟心里头一直憋着一口气,只是这口气针对的不是婉兮,而是在外散播消息的胤禩一行人。 胤禟之前在八阿哥府就把话说得很明白,他们已经不是一路人,可惜八阿哥表面答应的好好的,转过身,该算计的依旧算计,可谓是半点情分不留,就这样,每每遇上难题,还得跟他重提一遍过去的情分。 过去的情分? 这几个字怎么听着都觉得别扭,胤禟心里一直琢磨着,等风声过了,他便找机会好好整治整治对方,以免他那位好八哥总是习惯性地算计他。 婉兮心里其实也憋着一口气,听着外面的风言风语,她心里即便相信胤禟,也会担心四阿哥心里的想法。 上一世她只过四阿哥一次,那时的他冷得像块冰,光是看着就觉得冷,何况是相处。另外,从那些小道消息上不难看出四阿哥的心性,行为处事比之胤禟也好不到里去,都是睚眦必报之辈,她不希望两人好不容易改善的关系再度回到从前。毕竟四阿哥才是下一任的皇帝,他决定着很多人的命运,包括他们的,所以只要有一丝机会,婉兮都会不遗于力地帮四阿哥,最好是让他把他们夫妻都纳入羽翼之下。 好在没过几天,四阿哥就带着弘晖和弘昀就过来了,婉兮虽然看不出四阿哥心中的想法,不过就冲着他还愿意带着两个儿子过来,就说明他心里还是看重胤禟的。 “给小九婶请安。”弘晖和弘昀一见婉兮,立马上前行礼。 胤禛瞧着挺着个大肚子的婉兮,见她起身,立马出声阻止道:“九弟妹,都是自己人,你身子重,这些虚礼便省了吧!” 不得不说,现在的胤禛真的变了很多,相较从前的冷硬,现在的他最起码懂得给人留余地。 胤禟见胤禛这般客气,心里也很是熨帖,“好了,你好好坐着,有爷陪着四哥就行了。” 婉兮见两人一副有话说的模样,也不推辞,只是笑着道:“瞧着时辰,再过地一会儿就要用午膳了,爷和四哥若是有事要谈,不如去旁边的小书房,那边清静。” 胤禛的确有话要和胤禟聊,之前的那些事情,他不提不代表心中一点疑虑没有,而且就他那个多疑的性子,难免多想,不过能像这样过来问,而不是直接怀疑,就能证明胤禟在他心中的地位是非常特别的。 “如此甚好,九弟妹,那就打扰了。”胤禛客气一句,便将目光放在了胤禟身上。 对于婉兮,胤禛还是十分客气的,他们几个兄弟在一起,虽然少有提及府里的女人,但是对于婉兮,他们都熟悉,亦对胤禟带着一丝淡淡的羡慕,毕竟后院女人再多,能倾心相对的,却少有。 “行了,让弘晖他们陪着你,爷和四哥有事相商,等用膳的时候再过来。”胤禟叮嘱几句,眼见弘晖他们连连保证,他这才同胤禛一起去了清漪院里他给婉兮准备的的小书房。 这段时间,外面的那些流言还是给胤禟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他若真一声不吭地把一切扛下来,这八爷党的帽子,以后怕是洗不脱了。好在胤禟不糊涂,对八阿哥等人也着实没了耐心,所以不管是面对康熙还是胤禛,他都很直接。 没有说出胤禩找他的真实目的,已经是客气了,至于其他,胤禟是一点不想管。毕竟这世间只有作死的,没有傻到任别人把自己死的。 “九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胤禛同胤禟一起到了小书房,林初九端来两杯热茶,便自觉地到门外去守着了。 虽然清漪院里都是婉兮的人,可谁也不能保证这里面就一定没有别人的人,是矣,该防备的依旧要防备,该小心的也一样要小心。 “四哥,八哥这是逼着我交人呐!”胤禟早打定主意不再掺和胤禩的事,过去的情分都不能让他妥协,那么胤禩的步步紧逼就更不能让他低头了。 “交人?”胤禛皱着眉头,他倒是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他知道的事。 “四哥应该知道,近来太子和皇阿玛之间的关系越发地差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势如水火,再加上大哥和八哥等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地盯着,迟早会出事。”胤禟和胤禛他们不一样,他没想坐上那个位置,所以冷眼旁观的他看得比别人都来得清楚,“八哥这次想从我这里要人,就是想对付太子,只是我不想再着掺和,毕竟四哥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准备。” 胤禛之前是孤掌难鸣,再加上德妃的围追堵截,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何谈大力发展身边的势利。现在有胤禟他们的支持,势力的确大有发展,很多方面不说同太子等人相比,也有小有规模。 “八弟这是把主意打到宫里去了。”一点就透,若没有这份觉悟,胤禛也就不值得胤禟这般用心了。 “四哥,弟弟也不想瞒你,八哥看上的是我母妃给我的眼线和暗桩,之前我们在宫里培养的势力我都已经放手了,但是我母妃给的,他不应该打主意。”胤禟这也是给胤禛透个底,毕竟要说自己没有势力,那是假话,他自己都不相信,又怎么能要求胤禛去相信。 胤禛闻言,不由地点点头,像德妃这种只知打压的母妃,毕竟是少数中的特例,而像宜妃这样为儿子打算的母妃,才是最正常的。 “既然是宜母妃为九弟安排的,九弟自己把握便是。”胤禛在这一方面还是很开明的,毕竟宫里的势力盘根错节,谁也不能保证身边的人都是自己的人,与其什么都抓在手里,还不如大方一点,把势力分给自己信任的人,一来能促进感情,二来也是为了减轻自己身上的负担。 上一世能让胤禛信任的人,实在是太少了,除了一个胤祥,也仅仅只有几个他亲手提拔的心腹,除此之外,他很难去相信别人,所以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身上,以至于最后累在御案之上。这一世,有胤禟,有胤俄,有胤祥,还有那一干心腹,胤禛身上的重担瞬间轻了不少。 胤禟见胤禛并没有觊觎他手中的势力,只觉得高下立现,是他帮助的人,都是他的兄弟,一个只知道索取,丝毫不为他考虑,而一个守着自己的底线,同等地回报他的付出,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该偏向那边。 “四哥,这些人我暂时不能给你,不过,有一部分能为你所用。”在告诉胤禛这些势力的存在时,胤禟就不准备再收回去了。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眼前的四哥,未来是要坐在上那个位置的,有句话说得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与其因为这点势力在对方心里留下疙瘩,还不如在适当的时间告诉对方。 “九弟,这是宜母妃对的关心,四哥不能要。”胤禛虽然羡慕胤禟,却从未想过抢胤禟的东西。 “四哥,等你登上那个位置,弟弟把母妃接到府里,这些人也就没用了。”胤禟笑了笑,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胤禛闻言,面色微红,他以为是自己之前的态度让胤禟多想了,不由解释道:“九弟,你不必……” “四哥,有些事咱们心里清楚就好,但是我不想给别人挑拨的机会。现在皇阿玛当家,这后宫势力复杂,我得保证我额娘的安危不受别人的威胁,日后等你接过担子,母妃也不用再住在宫里,你相信我是一回事,可是我们都不能保证身边的人不会有别的心思,所以与其惹来误会,不如我先给四哥交个底,如此咱们兄弟也能一起走得更远。”胤禟抬抬手,阻止胤禛接下来要说的话,然后把自己的打算一一说给他听。 胤禛听了胤禟说得这些话,也是一阵沉默。他们之间彼此信任是一回事,周的人能否做到这一点又是另一回事。像胤禟这样做事周全,其实给胤禛也省了不少的麻烦。 “九弟,这就当是四哥再欠你一回。”胤禛冲着胤禟拱了拱手,也算是接受了他的安排。 “四哥,多的话咱们就不说了,只盼着以后咱们兄弟还能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说说话,喝喝酒。” “一定。”说到底,胤禛也不想当真正的孤家寡人。 等到两人过来的时候,婉兮已经准备好饭菜了,几个小家伙在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研究什么,不管听得懂的还是听不懂,都齐齐点点,那画面看着就让人觉得可乐。 婉兮挺着个大肚子,自然是不好凑热闹,不过瞧着一群孩子高高兴兴的样子,她原本有些沉闷的心情也不禁开朗了许多。 “四爷,爷,你们来了,那妾身便让人将准备的膳食都端上来。”婉兮转头瞧见一前一后走进来的胤禛和胤禟,不由地上前冲着两人行了一礼。 “九弟妹,这里都是自己人,你身子重,这些虚礼还是免了吧!”胤禛瞧着婉兮大腹便便的样子,也是担心她出事,毕竟她这一胎并不安稳。 “可……”婉兮刚想说礼不可废,一旁的胤禟打断她的话道:“行了,既然四哥都说了,你就别废话了,多顾及一下自己的身子。” 婉兮见胤禟这般说,胤禛也没有反驳,也不计较,直接吩咐听竹他们摆膳。若是人多,婉兮自然是不上桌的,不过下就胤禛他们父子三人,婉兮也不多做讲究,一群人围成一桌,大人小孩的,热闹极了。 第180章 算计 那天胤禛从九阿哥府离开后,没过几天,胤禟又以生意的事为名,将胤禛、胤俄和胤祥三人约了出来。虽然外面的谣言对于胤禟确有影响,但是只要康熙和胤禛相信他,这些都无关痛痒,但是该算得账还是得算。 之前他母妃就曾提过,德妃近来一直憋着一股劲想讨皇阿玛的欢心,皇阿玛的态度比起先前软了不少,因此,德妃和胤祯的态度也逐渐嚣张起来,就胤禟所知,这段时间,这对母子可没少给四哥脸色瞧。 哼,就不该惯着他们,否则现在是给脸色瞧,之后想必又何从前一般,予取予求。 胤俄心里面是压着一团火,要不是胤祥拦着,他肯定要冲到八阿哥府去找胤禩他们两口子好好理论理论。他们兄弟是有那点对不起他们,让他们这般嫉恨。 “九哥,八哥他们没良心不是实诚人,咱们以后还是离他们远一点,没事就算计,一点念想也不给人留。”胤俄一进包厢,抬手灌了自己一杯茶,就嚷嚷开了。 他就是个直脾气,人家对他三分好,他还人家十分好,何况胤禟对他,从来是十分好,他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胤禟吃亏而不吱声。 “十哥,这事只要皇阿玛心里有数,咱们哥几个心里有数就成,那些墙边草,任他们自己想去。”胤祥之前也曾担心过,不过在胤禛跟他谈过之后,他也就把自己的那点小心思给收敛起来了。 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即便胤禟对胤禛他们仍有保留,可他的保留只是想给自己和家人留条后路,从来没有损害过谁的利益,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胤禟对们的心意。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胤禛才会在胤禟遇事时给胤禟找理由。 “这事先就这样,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他事情。”胤禟伸手敲敲桌子,示意他们安静一点。 “九哥,到底什么事啊?”胤俄和胤祥对视一眼,见对方不明白的样子,不由地看向胤禛,眼见胤禛也摇头,这才把目光投向胤禟。 胤禟瞧着他们这个样子,长了一口气道:“行了,都先坐下,咱们边吃边聊。”话音刚落,胤禟身边的林初九便自觉地出去吩咐小二上菜了。 等菜上齐,林初九等人便去了门外守着,胤禟等人是留在包厢里,边吃边谈事情,毕竟胤禟今天把人请出来,并非只是想续续旧。 几杯酒下肚,胤禟这才开口说道:“母妃前天找我过去说了一些事情,四哥应该也感觉到了,德妃娘娘和十四弟这段时间可是非常得意呢!” 胤禛闻言,不由地将面前的一杯酒直接灌进了嘴里,原本微微上扬的嘴唇也瞬间抿成一条线。他可不仅仅只是感觉,他是深刻地感受到了。都是一个母妃生的,可是待遇却千差地别,他都已经放弃这份所谓的母子之情了,可德妃却不肯罢休,似乎真的只有他死了,德妃能罢休。 “九弟这话是客气了,德母妃想必是希望我这个碍眼的人能永远消失。”胤禛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即便下定决心要放弃,可心里也不是一点都不在意。 “四哥,该消失的人是们不是你。”只要遇上有关于胤禛的事,一向爽朗侠义的胤祥就会变得有些冲动。 胤俄的性子比胤祥还冲动,虽然有些成算,可比之他兄弟,却差得远了,“四哥,这种母妃和兄弟,有还不如没有,而且九哥之所以提这件事,肯定是有成算的,你不必太过忧心。” “四哥,老十说得对,这事弟弟的确有些打算。”胤禟拿着酒壶给众人一一倒上酒后,又道:“之前我母妃就曾说过,与其一直受德妃的摆布和算计,不如彻底地划开界线。” “九哥,你的意思是说……”胤祥思及前段时间们提过的过继之事,眼睛一亮。 这事他们之前就有打算,只是德妃作死被禁足,他们倒是有想法,无奈德妃人都不能出永和宫了,他们就是有千般算计,也用不到她身上去。本以为有了这样的教训,德妃就算不改邪归正,也该有所收敛,谁知不过才一两个月的时间,便又故态复萌了。 胤禟见他们都反应过来,不由地点点头道:“现在虽然不是好时机,皇阿玛和太子之间的矛盾让现在的时局显得分地紧张,八哥和十四弟倒是想混水摸鱼。可能走进这个局的人,谁也不傻,是矣,过继之事恐怕不是一时半会能达成的,不过若是让德妃被罚,被降过德嫔或者德贵人,想必日后她就是有心想找四哥的麻烦,也得掂量着自己的身份。” 在这后宫,向来以身份为尊,否则就德妃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嫔,凭什么立于众嫔妃之上,又凭什么对别人指手划脚,还不是因为她位列四妃之一。 之前德妃的所作所为,碍于胤禛,胤禟只得暗暗憋着,可实际上他心里早就开始盘算着怎么对付她了。 德妃此时还思量着如何恢复往日的荣光,如何报之前的一箭之仇,却不想,在她暗自筹谋的候,别人早已将她算计在内了。 “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胤祥一脸赞同地点点头,反正依着他们的计划,胤禛迟早都是要记在佟皇后名下,如此,德妃是妃,还是嫔,又或者是贵人,对他们来说都毫无区别。 胤禛心里虽然稍显犹豫,可只要一想到近段时间德妃和胤祯的所作所为,胤禛心中的那点犹豫也就散了,“九弟是担心我有想法吗?” “德妃被降,四哥若是还未过继,肯定是有影响的。”胤禟看了胤禛一眼,实话实说。 胤禛闻言,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有影响,难不成还能比现在更差不成,“九弟不必顾虑,有些事我早就想通了,而且局势再差也不可能比现在更差。” 胤禟他们对看一眼,觉得还真是这么事,有母妃等于没母妃,有兄弟等于没兄弟,他们过得再好也与他无关,相反地还要时时受他们算计,与其一直纵容他们,还不如给他们找点事做,以免总是这般恶心人。 “既然四哥不介意,那弟弟便回了母妃,让母妃看着办了。”宫里的事情,胤禟能让宜妃出面,毕竟宜妃和德妃斗了这么多年,对德妃甚是了解,动起手来自然也得更为俐落一些。 “九弟不必因为顾及我而吃亏,只要留他们一条性命,其他的都无所谓。”胤禛虽然对德妃母子的所作所为心寒,却从未想过要他们的的命。 “既然如此,那四哥就等着吧!”胤禟双眼微眯,嘴角含笑,明明是一副俊美无俦的模样,偏偏却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得到胤禛的应允,胤禟动起手来也没了顾忌,以往是担心胤禛还没真正放下,现在好了,只要胤禛没意见,那他也不在乎是不是把德妃母子给得罪死,反正他们之间早就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待到入冬时,眼瞧着婉兮就要临盆了,用了让婉兮安心,也为了让自己安心,胤禟不只是将接生嬷嬷重新一遍,还专程将婉兮的额娘齐佳氏给接了过来。 齐佳氏对于婉兮这胎也相当地关心,之前两胎,因着怀孕期间一直没什么问题,她也不操心,可这一胎却是不一样,刚怀上便那般凶险,虽然现在情况尚算稳定,可她心里一直担心女儿生产。这女子生产本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事,不小心一点不行,何况这周边还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 德妃的事情冷眼瞧着是过去了,这后院里的妻妾看似老实了,实际上这些人暗地里都盯着,就好比缩着爪子的猫,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人来了那么一下。 “额娘,不必如此紧张,别的地方女儿没信心,可这清漪院,女儿还是有些信心的。”婉兮瞧着坐立不安的齐佳氏,开始有些后悔将人接来了。 “兮儿,不要小看这后院的女人,女人一旦狠起来,比男人更可怕,各种手段频出不说,那些害人的法子更是无孔不入。”齐佳氏越是担心自然就越是小心,小心过度就像她现在这样,显得有些疑神疑鬼。 婉兮伸手轻抚自己圆鼓鼓的肚皮,感觉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她一下,不由地一愣,随后笑了笑道:“额娘,有事话女儿不多说,但是额娘要对女儿有信心,一如从前,女儿也从未想过会有今天。” 齐佳氏闻言,表情微怔,随后回过神来,轻笑道:“对对对,兮儿从来都是有福的。” 要说婉兮没福,齐佳氏也不信,自打选秀之后,她自己一跃从侍妾成为侧福晋不说,还连生两子一女,其中一胎更是皇室第一对龙凤胎,这不仅奠定了婉兮在九阿哥府里的地位,也成就了整个完颜一族的女儿家。 虽说完颜是大姓,可是这并不表示完颜一族的女子就个个都有好运道,自打婉兮之后,族里的女子不管选秀结果如何,都嫁得不错,这一点也让他们家得了不少的好处,至少现在的完颜家再不会********,遇上各种事情,还有发言权。 婉兮见齐佳氏的神情平静不少,心里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原本不紧张的,可一见齐佳氏紧张,她这心里也不由自主地觉得紧张。好在把人给劝好了,不然真到了生产时,这情绪不对,也是很危险的。 正想着,婉兮感觉下身传来一阵阵疼痛,一时忍不住,不由地惊呼出声。 “兮儿,你这是怎么了?可是要生了?”一听婉兮惊呼出声,不只是齐佳氏,就是高嬷嬷她们也不由地围了上来。 婉兮已经生过两胎了,对于生产还是有一定经验的,像这种生产前不规律的疼痛和宫缩,临近生产,都会出现,只是这两天频繁了些,是矣,婉兮便吩咐高嬷嬷,让清漪院里的人把东西都准备好。此时,婉兮疼过一阵,正想说没事,却感觉有一股热流从身下涌出,一时间,婉兮不由地抓紧齐佳氏的手道:“额娘,我要生了。” 第一百八十章 一波三折的生产 婉兮生产,整个清漪院也仅仅只是乱了一下,毕竟婉兮不是第一次生产,高嬷嬷她们有经验有准备,自然能很快就能适应突发状况,并且行动起来。 之前胤禟为了婉兮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安危,可以说是各方面都顾及到了,所以婉兮一发动,清漪院里的人便在高嬷嬷她们的指挥下迅速动了起来。 婉兮躺在早就准备好的产房里,肚子很疼,可她不敢叫出声来,害怕耗费太多的力气影响后面的生产。 齐佳氏见婉兮如此镇静,原本有些纷乱的心思慢慢地也平静下来,然后跟着众人忙活,就想着能让婉兮平安产下孩子。 清漪院里的动静并不小,而且后院里的那些女人早就盯上了婉兮,若是可以,她们巴不得婉兮一尸两命,这样,不仅可以让胤禟重新流连后院,还能空出三个孩子来。虽说自己生得才是最好的,可是胤禟不来,又或者再出一个像婉兮这样如妖精一般的女人,这身边能有一儿半女的,也能聊以慰藉。 董鄂氏有心借腹生子,只可惜玉惠的事情不成,再加上三年一度的大选在即,她这才消停了一些时日,现在瞧着婉兮又要生产,她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一刻不得安宁。 现在的董鄂氏想要一个孩子都快想疯了,可不管是她还是她安排的人都不能得逞,相反是她最为忌惮的完颜氏,一个接着一个生,这叫她如何能容忍。 尹嬷嬷倒是想阻止,可是她越劝,董鄂氏就越疯狂,再者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劝阻引起了董鄂的疑心,董鄂氏发牢骚归发牢骚,却没有吩咐她去做事,这让尹嬷嬷觉得十分不安。 近来,董鄂氏的动静不小,光是往府外送信就有好几次,只是这信是董鄂氏让珍珠亲自去董鄂府送的,并没有告诉她,她又不能刻意打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猜测。之后尹嬷嬷倒是找佟姑姑商量了番,可两人未有所得,只能将此事报与林初九知晓,以便真有什么事也能够防范一下。 这时间晃然过去,一转眼,清漪院的那位就发动了,尹嬷嬷看着面色隐含期待的董鄂氏,心里‘咯噔’一下,瞬间冰凉。 董鄂氏看不明白,她这个局外人却不一样,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主子爷对完颜侧福晋可不只是简单的宠爱,那是有真感情的,所以即便完颜侧福晋没了,福晋也不可能如偿所愿,甚至有可能毁了主子爷。 自古只一个‘情’字最伤人。 “你,快点去找林初九的人,让他们小心,福晋怕是有所图谋。”孕妇生产,能图谋的地方就是产房,尹嬷嬷害怕真出了事,她们这些人也一并受到牵连。不是她这个做奶嬷嬷的狠心,而是福晋为人凉薄,做事又太不顾后果,她们这些人即便有忠心也被她的自私磨得所剩无几了。 “什么!”佟姑姑闻言,吃了一惊,她还道福晋想通了,现在看来,是她们想得太好了,“行,我马上去报信,只盼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尹嬷嬷点了点头,转身又回了董鄂氏身边,佟姑姑不在,她就得帮她兜着一点,以免董鄂氏突然之间有吩咐,来不及应对,引发怀疑。 清漪院的产房里,婉兮流着冷汗,感受肚子传来一阵一阵的抽痛,紧抓着身下褥子的指节都开始泛白了,即便她很冷静,但是只瞧着产房里的情形,就连能想到她此时的脸色肯定很难看。 “兮儿,没事的,很快就好了。”齐佳氏看着女儿面色惨白的样子,心里很是心疼。 “额娘,我知道的,你也不要太担心,我没事的。”婉兮看着齐佳氏眼底的焦虑,不由地忍痛挤出一丝笑容来安慰她。 高嬷嬷看着婉兮大汗淋漓的模样,再看齐佳氏满眼忧虑的样子,轻叹一口气,夫人这是关心则乱。“夫人,这里的接生嬷嬷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我放心,放心。”齐佳氏也知道自己的心乱了,不由点点头,生怕自己的情绪影响了婉兮。 门外,胤禟得到消息,赶到清漪院门口,听到产房传出的婉兮压抑的痛呼声,不由地双拳紧握,若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他都要直接冲进产房了。 原本跟在胤禟身边的林初九搬了把椅子,让胤禟坐下,随后因着他安排在正院的小厮过来,这才转身去问了一下情况。原本他还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等小厮说完,他心里一颤,就知道要出大事了,连忙回去,准备跑回去往胤禟面前一跪,轻声道:“主子爷,出事了?” 胤禟面一遍,伸伸手,示意身边的人往后退了退,冷声问道:“什么事?” “刚才正院里的小厮来传,说是福晋动了手脚,只是这次她避着尹嬷嬷她们,所以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林初九心里一阵哆嗦,直叹福晋自己喜欢作死就算了,偏偏每次都连累他们。 “去,让听兰和于嬷嬷都进去,爷倒是要看看,她这次又耍什么样的花招。”胤禟眼里满是冰寒,周身缭绕着一股淡淡的杀气,让人心惊胆颤,不敢轻易开口。 产房里,婉兮的这次生产并不顺利,从发到现在,按礼说应该宫口应该开了,毕竟她这一直以来都很注重保养,即便之前有影响,之后也是补回来的,再加上生产之前,她天天都有御医嬷嬷帮着把脉摸肚,知道自己的胎位很正,却不想生产之时,她都感觉到孩子在挣扎着想出来,偏生她就是生不出来,这让她觉得疑惑,也让她觉得不安。 这时,听兰和于嬷嬷进来,婉兮一见她们,心里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听兰和于嬷嬷都懂医理,只要有她们在,找出问题不是难题。是矣,婉兮直接冲着两人招手,悄声吩咐两句后,听兰和于嬷嬷也不避讳,直接就动了起来。 婉兮这次差点阴沟里翻船,若不是她警惕性高,再挨上一会儿,出事的怕不只是孩子,指不定还有她。 真是好算计,一尸两命,便宜都让人给占了。 齐佳氏瞧着听兰和于嬷嬷的举动,心里一阵气急,千防万妨,还是没防住,若不是婉兮警醒,指不定就真着了别人的道。 听兰和于嬷嬷将产房里的接生嬷嬷统统搜了一遍,竟然查出一个接生嬷嬷身上带着特殊的香气,仔细一查,便发现其中一人的袖口和头上戴的绢花都有药粉,那味道于嬷嬷她们只是一闻便脸上大变,顾不得说话便直接将人给揪了出去。 听兰在医理这方面颇有心得,因着是照顾婉兮的关系,各种药物她都有涉猎,现在一闻这药粉,便知是让产妇的产道无地顺利打开的,时间久了,不仅孩子会胎死腹中,就连产妇也容易血崩,虽然发现得早,可听兰依旧害怕出事,所以就将接生嬷嬷的事交给了于嬷嬷,她自己则连忙跑去煎药了。 胤禟坐在门外,听闻里面查出一个有问题的接生嬷嬷,气得浑身发抖。他还以为自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现在瞧着,倒是他太过自信了,才让董鄂氏有了可趁之机,“林初九,把人押下去,好好招呼,爷倒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硬骨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林初九对上胤禟冷若寒冰的双眼,心里猛地一颤,“奴才遵命。”说罢,便示意旁边的人将准备自尽的接生嬷嬷堵嘴拖了下去。 得罪了胤禟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让她解脱,先不说她身后还有人,就说胤禟这心中的一口闷气不出,倒霉的可不仅仅只是这一人,怕是整个府里的人都得跟着倒霉。 胤禟坐在产房门口,双眼微眯,气得全身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冲到正院去将董鄂氏给处置了,以泄这心头之恨。可他不能,他得忍着,得把事情都查清了,把那些参与的人都给办了,免得这些人一次又一次地往他们这里伸爪子。 听兰端着煎好的药过来时,注意到院子里的情况,心里不由地点点头,她就知道依着主子的性子,肯定不会让她家主子白白受这委屈的,要知道再慢一点,指不定就的一尸两命了。 婉兮在屋子里听到胤禟的声音,满意地点点头,不管今日出手的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此人。若只是动她,她若无事,最多也就是打个脸,给对方一个教训,可动了她的孩子,她定不会轻易罢休,这次若是轻易过去了,往后还有谁把她放在眼里,谁还会忌惮于她,她孩子的安危又有谁能保证。 “侧福晋,先把药喝了。”听兰将药端到婉兮面前,让婉兮喝掉。 听兰开得催产药还是很有效力的,婉兮喝下之后,没一会儿产道就打了,婉兮感觉到肚子里孩子的动静,连忙调整自己的呼吸,跟着接生嬷嬷的指挥用力地动作起来。 幸好发现得时间尚早,听兰的药也用得及时,这次不过半个时辰,婉兮肚子里的孩子便顺利出生了,一旁的齐佳氏见状,不由地大叫一声,“出来了,出来了,上天保佑。” “是个健康的小阿哥。”接生嬷嬷们见状,也纷纷松了一口气,今儿个的生产可谓是一波三折,好在侧福晋母子平安,否则她们这些接生嬷嬷恐怕都逃不过被牵连的命运。 婉兮到是不拘泥于孩子的性别,只听见接生嬷嬷们说孩子健康,顿时便安心了,此时的她累得连手指头都动不了,能一直撑着不昏睡,也仅仅是想确认孩子的情况。 等接生嬷嬷把孩子收拾好,齐佳氏便抱着孩子走到婉兮的床头,柔声道:“放心吧!孩子好着呢!” “那就好。”婉兮笑了笑,这才放心地陷入黑暗之中。 “兮儿——”齐佳氏见婉兮闭上眼睛,不由地吓了一跳,一旁的听兰帮着婉兮把了把脉,轻声道:“夫人放心,侧福晋只是太累,睡着了,没有大碍。” “那就好,那就好,快把小阿哥抱出去,给九阿哥报喜。”放下心,齐佳氏立马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一旁的接生嬷嬷,她自己侧瘫在一旁,显然这一次,她也是真吓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不可理喻 “那就好,那就好,快把小阿哥抱出去,给九阿哥报喜。”放下心,齐佳氏立马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一旁的接生嬷嬷,她自己则瘫坐在一旁,显然这一次,她也是真吓了。 一旁的高嬷嬷瞧着齐佳氏这样,不由地上前一步,今儿个的事,看似突然,实际上也是她们不够仔细,若不是发现及时,侧福晋和小阿哥有么不好,她们可是万事难辞其咎。 眼瞧着齐佳氏瘫坐在一旁的样子,高嬷嬷不由地伸手将她扶到一旁,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见她缓了过来才道:“夫人,这次的事情,明显是有人抓住机会,想对侧福晋和小阿哥不利,咱们不能放任这些人,必须给这些人一个狠狠的教训,否则过了今天,那些魑魅魍魉怕是都想在这里捞点好处了。” 齐佳氏闭着眼睛,语气冷凝,带着一丝绝决,恨声道:“这是当然。”不管这次出手的是谁,他们完颜家都不可能袖手旁观,否则日后谁还会把完颜家放在眼里,这后院的女人又有谁还会把婉兮放在眼里。 好在从九阿哥的态度里能看出九阿哥对婉兮和孩子都十分的重视,是矣,有他出手,这身后人不管是谁都会被成无牙的考虑,到时,他们想要找回场子,肯定会简单很多。 “今天的事情太过惊险,九阿哥虽然重视,但是该完颜家出力的地方,咱们肯定不会推脱。”完颜家的根基太浅,未来的发展都跟婉兮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所以他们是不可能置婉兮不顾的。 “夫人有打算就好,老奴瞧着九阿哥这回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动手的人,只是不知道这次动手的人是德妃还是福晋了。”高嬷嬷比谁都清楚,要买通宫里的接生嬷嬷,可不是后院那几个侍妾能办到的,而能办到这点又跟他们之间有龃龉的,似乎只有那么几个人。 齐佳氏喝了点热茶,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你说得对,除非暗地里还有人算计,否则能做这事的人还真就只有德妃和董鄂氏了。” 有些事是经不起分析,也经不起查的,毕竟有的时候最了解敌人的正是对方的敌人。 之前,他们和德妃之间的局面可谓是不死不休,而婉兮受宠,又有三子一女,说是靶子也不为过,若说董鄂氏没想法,谁也不相信,是矣,有原因又有能力的,还真没几个。 也罢,若是能趁此机会封了这些人的嘴也不错,毕竟师出无名,有的时候也是会惹祸的,而迎难而上的话,看得就是各自的本事。 产房外,胤禟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小儿子,心里百感交集,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得一个儿子或者一个女儿,这个孩子会像他和婉兮的其他三个孩子一样,聪明可爱,却不想等来的竟是这么惊喜的一幕。若是再晚一步……他都有些不敢想了,而且原本应该调养好的孩子,因着这一折腾,不只是婉兮受了罪,就连她肚子里的孩子也因为这些伤了身子,虽然这娘俩不至于体弱多病,却也吃尽了苦头。 这仇,这账,他不找这背后的人算,找谁算。 胤禟心里也希望家宅安宁,可惜他愿意退步,有些人却不愿意好好过日子。既然如此,要么他打断这些人的手,要么就要了这些人的命,否则谁能保证这些人将来不会要了他的命。 将怀里的孩子交给接生嬷嬷抱进去,又敲打了一番清漪院里的奴才,命他们好好伺候婉兮和几个孩子,还让管理库房的李嬷嬷随时候着,但凡是清漪院里要东西,要什么给什么,只要是对婉兮和孩子身子有利的,再所不惜。 在胤禟带着林初九去审那个有问题的接生嬷嬷时,不只是正院,就连董鄂府的伊尔根觉罗氏也得到了消息,相较于董鄂氏的不安,伊尔根觉罗氏想得就有些多了。 这件事是董鄂氏起得头,但是动手办成此事的人却是伊尔根觉罗氏,说来说去,她最终还是拗不过董鄂氏这个女儿,但凡她想要的,想要达成的,她会阻止,会劝说,却从来没有想过委屈她。是矣,董鄂氏的行为才会越来越不可理喻。 不同于伊尔根觉罗氏的多虑,董鄂氏对此只是觉得焦虑,完颜氏脱险,她又是觉得难受又是觉得松了口气的,心里莫名不是滋味。毕竟完颜氏膝下已经有了两个健康的阿哥,又那般得宠,现在再添一个小阿哥,这日后哪里还有她董鄂氏的位置。 虽然胤禟一再说不会有人危及她的地位,可是完颜氏一个儿子接着一个儿子的生,她怎么坐得住。 好吧,就算她坐得住,可爷百年之后,谁能保证她的将来,毕竟她没有儿子,这府里的一切将来都是属于完颜氏的,让她在完颜氏手里讨生活,这叫她如何愿意。 尹嬷嬷看着坐立不安的董鄂氏,心里也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好在完颜侧福晋没事,否则她们这一次怕是很难逃过。不过就她们得到的那些消息而言,这事怕是也个准,毕竟主子爷手里有活口,会查到什么,谁也不敢保证,再者,主子爷对完颜侧福晋的重视,她们都看在眼里,到时真算起账来,怕是不只福晋,就连夫人也要受到牵连吧! 董鄂家的确有不小的底蕴,可是再有底蕴,还能比得过皇家,况且主子爷的手段可不是谁都挨得过的,这一点从隆科多和李四儿的事上不难看出。 正院的气氛沉凝,董鄂氏看着全部都垂首敛目,不吱一声的尹嬷嬷等人,良久才幽幽地道:“嬷嬷,你说这完颜氏都没事了,爷为什么还发那么大的脾气,难不成是她在背后撺唆爷对付后院里的其他人吗?” 董鄂氏其实想说自己来着,可是此话一出,不就等于她不打自招了吗?为了不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董鄂氏是硬生生地把到嘴的话给改成了其他人。 尹嬷嬷被董鄂氏点到名,心里也是一惊,她对董鄂氏太了解了,她行事鲁莽又毫无张法,一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听她这个语气,怕是心里害怕,想找她讨个主意。可她哪里有什么主意,事情都到了这一步,结果如何,看得还是主子爷的意思。 “福晋,这完颜侧福晋惊险生产,怕是没心力再去撺唆主子爷了,主子爷之所以这般生气,怕是觉得此事挑战了他的权威,毕竟完颜侧福晋生产,清漪院里里外外都是主子爷亲自负责的,现在有人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动手,主子爷要是都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尹嬷嬷摸不准胤禟的心思,心里稍稍思索一番,才说道。 董鄂氏听了尹嬷嬷的话,眼前一亮,她要得不过就是一个心安,谁让她心虚呢! “真的吗?爷在乎的是自己的颜面,不是她完颜氏?” “主子爷的确在乎自己的颜面。”尹嬷嬷也不说胤禟不在乎婉兮,毕竟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胤禟对于婉兮有多在乎,只有董鄂氏不肯承认罢了。 董鄂氏拽紧自己的双手,嘴里喃喃自语,为得也不过就是安慰自己,这一切还有转机。“嬷说得是,爷定然不会为了一个贱人来为难于我的。” 尹嬷嬷一听,顿时什么都明白了。若说之前她只是怀疑董鄂氏有做什么的话,现在她可以肯定完颜侧福晋难产的事就是福晋下得手,至于是怎么达成的,想来跟夫人脱不了干系。 若说从前尹嬷嬷心里还会因为背叛董鄂氏而觉得有一丝愧疚的话,那么现在她是真的什么都不想了。她全心全意地对董鄂氏,可惜董鄂氏压根不理她的情,做事也不顾及她们的安危,甚至现在她连最基本的信任也不给她们的,想来也是豁出去了。 也罢,其实早在她决定跟佟姑姑一起投靠主子爷时,她们之间就再无主仆情义了,董鄂氏不相信也也是应该的。即便事情会有不妥,该操心的也不是她,而是帮着福晋达成此事的夫人。 “福晋,那个接生嬷嬷的事,老奴这就让人去打听打听,若是死了也就罢了,若是没死,怕是得想想其他办法。”尹嬷嬷心中敷衍,嘴上却一如往常,事事都从董鄂氏的角度思考问题。 “嬷嬷说得对,这事就交予嬷嬷了。”董鄂氏六神无主的,连尹嬷嬷怎么猜到此事的都不管了,直接就应下了。 尹嬷嬷瞧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叹了口气,就这样还想着害人,她该庆幸前些年董鄂氏还听得进去她们的劝吗?若不是这样,怕是她们早就陷入这种无路可退的境地了。 从屋里出来,尹嬷嬷便寻了佟姑姑,将屋里的事情一一说给她听,毕竟传递消息都是由佟姑姑进行的,她不可能瞒着她。 佟姑姑听得瞠目结舌,敢情她们还真是小看董鄂母女的胆子了,敢在主子爷眼皮子底下动手,真是作死! “这事怕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吧!”佟姑姑看了一眼尹嬷嬷皱起的眉头,语带叹息地道。 “福晋不安分,夫人的手又伸得太长,恐怕主子爷的耐心早已用尽,这次怕是难以了事。”尹嬷嬷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只盼着董鄂氏能保住性命和这福晋的名头就不错了,其他的她已经不敢再想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底气 “福晋不安分,夫人的手又伸得太长,恐怕主子爷的耐心早已用尽,这次怕是难以了事。”尹嬷嬷长叹了一口气,心里只盼着董鄂氏能保住性命和这福晋的名头就不错了,其他的她已经不敢再想了。 至于伊尔根觉罗氏,尹嬷嬷也好,佟姑姑也罢,心里都巴不得胤禟能给她一个教训,免得她的手总是伸那么长,让她们冒险不说,还总拿她们的家人来威胁她们。 奴才也是人,有感情也有私心,在不涉及自己的家人和利益的情况下,她们绝对是忠诚的,那种施恩不忘报的人,终究是少数,至少尹嬷嬷和佟姑姑都一开始是忠诚的,只是每每被董鄂氏母女逼到绝境,这才不得不另投他主。 佟姑姑站在一旁,一边看着尹嬷嬷眉宇间的挣扎,一面在心中暗自叹息,福晋和夫人就是太心急,也太小看主子爷和完颜侧福晋了,这不是明摆着找不自在么?先不提主子爷,就说这完颜侧福晋,不管她本人如何,她娘家的实力还是值得认可的,毕竟能以一己之力将德妃娘娘身后的乌雅家给一锅端,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现在福晋和夫人冒然对完颜侧福晋以及肚子里的孩子伸手,偏偏主子爷在乎,完颜侧福晋也很不好惹,这就由不得福晋和夫人倒霉了。 不过佟姑姑对此倒也是能够理解董鄂氏的举动,毕竟董鄂氏这个福晋的位置的确坐得不怎么安稳,若是董鄂氏有宠,或者还能生,倒也不用这般担忧,可惜董鄂氏太能作,以至于落得现在这无宠又无小阿哥傍身的地步。现在完颜侧福晋不仅独得宠爱,还接连生下三子一女,福晋若是不算计一番,她日后的日子又有什么保障。 于是福晋又动起了心思,只是碍于她和尹嬷嬷一直劝她安分,便不愿意再将事情交由她们两人处理,而是直接利用董鄂家在宫里的势力买通接生嬷嬷对即将生产的完颜侧福晋下手,完颜侧福晋作为府里的重点保护对象,竟然还差点让他们得手了,不得不说董鄂家的势力还是不容小觑的。 完颜侧福晋到底还是幸运的,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不仅能保住性命,还能顺利保住孩子,只是福晋这边怕是不好交代。 “尹嬷嬷……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主子爷和完颜侧福晋这次怕是不那么容易打发……”佟姑姑脑子乱成一片,她们虽然投靠了主子爷,可明面上还是福晋的奴才,福晋倒霉,她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尹嬷嬷闻言也是皱收,这次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她根本就没有应对的办法,不由为难地道:“这事儿还不好办,咱们到底只是听命行事的奴才,不管是主子爷还是福晋,咱们都不能得罪,只是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主子爷有多看重完颜侧福晋和她肚子里的小主子,心里有有多恨福晋,若咱们帮着福晋,主子爷心里肯定不舒服……若咱们帮了福晋,这一次又一次的,福晋的胆子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再出问题,咱们指不定丢的就不只是自己的性命了……” 她们投靠主子爷为得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家人的安危,现在闹到这般地步,她们要是还不醒悟,指不定不用伊尔根觉罗氏动手,她们就先死无葬生之地了。 佟姑姑闻言,双手不由地紧拽着手中的帕子,嘴边挂着一丝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什么都不管,顺其自然。”对比尹嬷嬷的心软,佟姑姑更在意自己和家人的利益,毕竟她只是半路被派到董鄂氏身边的,对董鄂氏的感情并不深,再加上董鄂氏并不会做人,她对放下董鄂氏并没有太多的愧疚,“尹嬷嬷,你别忘了咱们当初投靠主子爷是为了什么?” “我自然不会忘。”尹嬷嬷神情微怔,随后收敛起脸上复杂的神情,淡淡地道。 “嬷嬷没忘就好。我知道嬷嬷对福晋有感情,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嬷嬷也应该看明白了,福晋并不是一个值得效忠的人。若咱们只是孤身一人,为了主子,死了也就死了,可是嬷嬷别忘了,咱们这身后还有着一大家子,咱们若是背了罪,丢了命,那他们该何去何从。”佟姑姑瞧见嬷嬷眼底那一丝犹豫,几句话便正中红心,逼得尹嬷嬷不得不面对现实。 这人总是有私心的,尹嬷嬷的确关心疼爱董鄂氏,毕竟董鄂氏是她一手奶大的,从小陪在身边,这感情自然就深了,有时候她对董鄂氏比对自己的孩子还好,可惜董鄂氏自打嫁人之后,所作所为一再让她寒心,不然,依着她的性子,怕是无论如何不会背叛她的。 尹嬷嬷抬头看了佟姑姑一眼,沉吟片刻才道:“你说得对,咱们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就不该再想其他了。” 想了又能如何,董鄂氏不可能听她的劝,她亦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为了董鄂氏掏心掏肺,与其困着自己,不如依着佟姑姑所言,顺其自然。 佟姑姑偏过头盯着尹嬷嬷看了几眼,见她面色释然,一脸解脱的要样子,便知这个同盟是不可能叛变了,心里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这一路走来,谁也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步,原本的尹嬷嬷也好,佟姑姑也罢,都以为自己会跟着董鄂氏过着风光无限的日子,可谁能想到董鄂氏这般作,一副好牌,偏偏就被她打得七零八落的不说,还连累她们这一群下人跟着受罪。 “嬷嬷,这事咱们且看着,是放过还是严惩,终究还得看主子爷的意思,咱们在这里就是说出一朵花来,主子爷不愿意,咱们也没有办法。”佟姑姑抚着额头,稍稍思索了一下,才说道。 “你说得对,咱们还是先静观其变吧!”尹嬷嬷闻言,也是一阵恍然。 是啊!这是主子之间的事情,她们这两个没参与,甚至还可能立功的人,冷眼看着便是,管这么多干么! 有道是多说多错,可有的时候多做也是会错的。 清漪院内室,刚刚睡醒的婉兮看着略显体弱的小儿子,心里一阵怜惜。小家伙出生的时候折腾了那么久,她真的很担心孩子的身体,好在御医说了,小家伙的身体虽然较一般孩子差了一点,不过没什么大毛病,好好将养一番,时间久了,也跟正常孩子一样。 “侧福晋,小阿哥还是交由奶娘照顾吧!您的身子要紧,别累着了。”听竹看着亲自喂奶的婉兮,想着御医说得那些话,不由轻声劝道。 婉兮头也不抬地看着怀里大口大口吃奶的小儿子,眼里满满都是爱怜,“不必了,我的身子我清楚。” “可是……” “听竹,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可是这个孩子吃了太多的苦,我不能因为自己累就将他交给别人照顾。你别忘了,弘旻他们也是我喂大的,他也该一样。”婉兮对于孩子有着一份执念,一如她对上一世的仇恨也有执念一样,轻易不会改变。 这一次的事情来得虽然突然,但是婉兮心里却越发地清楚,她与董鄂氏之间不死不休。之前她还想着要董鄂氏老实,她便当她不存在,可是这次的事情让她明白,董鄂氏就是一个定时炸弹,若是不将她彻底打压下去,那将来,不管是她还是她的孩子,都有被她算计的可能。 她赌不起。 这次的事情她本以为是德妃贼心不死,想要卷土重来,谁想竟是董鄂家的势力掺和来了。也对,董鄂氏再不济也是董鄂家唯一的嫡女,不管董鄂?七十如何打算,这董鄂夫人怕是很难放下这个唯一的女儿才是。 上一世,就是有董鄂夫人伊尔根觉罗氏在董鄂氏身后指点,她又太过愚蠢,自认为老实就能换来一世安稳,却不知在别人眼里,她的命根本就不算什么,只要她们觉得她碍眼,便可以随时除去她们;这一世也一样,即便她们忌惮于胤禟对她的宠爱和她娘家的崛起,但归根结底,她们心里依旧是磨刀霍霍的,随时准备把这刀伸向她。 “侧福晋,奴婢明白了。”听竹看着婉兮一脸温柔而坚定的表情,就知道她是不会改变想法的,可是思及董鄂家的所作所为,她轻声问道:“侧福晋,这次的事情,您准备怎么处理?” 婉兮嗤笑一声,怎么解决,还能怎么解决,董鄂氏这次做得这般隐密就是为了要他们母子的命,她就算不吱声,胤禟也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但是顾及康熙的颜面,即便要办董鄂氏,怕是也得寻个适合的由头。 是矣,与其那般为难,还不如让她阿玛和哥哥暗地里打击董鄂家的势力。 “福晋的事先交由爷去处理,至于董鄂家,让阿玛他们多注意三福晋娘家的动,我记得三福晋和咱们福晋之间的关系不睦,若是三福晋的阿玛能顶替福晋的阿玛成为董鄂一族的族长,我倒是要看看这位董鄂夫人和福晋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有着十足的底气。”婉兮意味深长地瞟了听竹一眼,语带笑意地道。 听竹闻言,微微思索一番,便一脸恍然地道:“侧福晋英明,是奴婢想差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倚仗 “侧福晋英明,是奴婢想差了。” 整个清漪院的人,不,应该是整个九阿哥府里的人都知道婉兮和几位小主子之于胤禟是何等重要的存在,现在董鄂氏对他们动手,胤禟即便不能立马废了董鄂氏,也会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但是胤禟有顾虑,而这个顾虑正好就是皇上,有皇上压着,他即便想要报复董鄂氏,也驻难以到周全。 “不,你没想差。”婉兮知道听竹这般只是因为关心她,这才有些急躁了,“只是对付福晋不急于一时,福晋毕竟是皇上亲赐的儿媳,要动她,没有十足的证据,这一时半会的肯定不行,但为了防着她再起心思,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所倚仗的一切统统消失。”婉兮语带讥诮,目光却十分温柔地看着怀里吃饱喝足的小儿子,小心翼翼伸手拍拍他的背,等他打出一个奶嗝,才将他的身子怀怀里拢了拢。 董鄂一族的背景的确深厚,虽然发展史让人颇为唾弃,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董鄂妃的运作之下,整个董鄂一族都慢慢起来了。作为族长,董鄂?七十以及妻女自然能享受到族里最好的资源,否则们如何能在胤禟的严防死守之下买通接生嬷嬷对婉兮动手。 这一次若不是尹嬷嬷她们警醒,婉兮自己警惕,指不定就已经让董鄂氏她们母女给得逞了。 听竹闻言,稍稍思索了一下,才一脸恍然大悟地道:“还是侧福晋想得周到,奴婢只想着反击,却忘了皇上的颜面。” 婉兮低头看着眯着双眼的小儿子一副快要睡着的可爱模样,不由冷笑地道:“听竹,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人,董鄂氏既然有心想要我和孩子的命,那我也不会对她客气。这几年,董鄂氏看似老实,私下里小动作不断,碍于皇上和爷的颜面,我多番忍让。可惜董鄂氏不明白,她以为我让着她就是怕了她,心里反而有些飘飘然了。也罢,她若不动,我又怎么有机会抓她的把柄呢!” 听竹看着婉兮淡然的模样,不由笑道:“侧福晋说得是,主子爷和福晋之间有矛盾,不管是大还是小,皇上心里责怪的肯定是福晋而不是主子爷。” “皇上是何想法,本侧福晋是不知道,但是爷的心思我还是了解几分的。”婉兮轻笑一声,有些得意地道:“董鄂氏不是自得于自己是皇上亲赐的嫡福晋吗?那就让爷亲自对付她,最后是废了她,反正这皇家作死被废的从来不只她一个。” 当初大福晋之死,对外都传是生病去逝,可实际上是为了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大阿哥和太子之争越发地激烈,明明是男人之间的问题,康熙却把气出在了大福晋身上。这不,一碗药下去,大福晋是没了,可大阿哥和太子之间的争斗并没有因为大福晋的死而消失,相反地越发地激烈了。由此可见,这女人不管地位多高,只要上位者一句话,是生是死,都由不得自己作主。 不管大福晋死得冤不冤,但是婉兮心里清楚,当胤禟和董鄂氏闹得不可开交时,康熙能为大阿哥和太子牺牲一个大福晋,那么就能为了一个九阿哥牺牲一个九福晋。 听竹伸手从婉兮怀里接过熟睡的小阿哥,轻巧地放在一边的摇床上,不由地笑道:“侧福晋说得是,有些事只要安排妥当,的确大有可为。” 婉兮整了整胸前显得有些凌乱的衣襟,语带不屑地道:“有道是不作死就不会死,董鄂氏一心以为我是奔着她那个福晋之位去的,可她却从未想过,她喜欢我未必在意,而我在意的她未必知道。只要爷心里有我,是侍妾是侧福晋,还是所谓的福晋,其实并没有区别。” 地位对于女人而言,的确是很重要的存在,但是男人的宠爱也很重要,否则只有地位而无宠爱,这日子也不一定过得舒坦,毕竟女人与女人之间,涉及利益,就免不了争斗。 “可是侧福晋说不想,福晋也不会相信。” “她当然不会相信,她把所有的人想得都跟她一样,她以为她想要什么别人就想抢什么,是矣,这后院,不论是我还是其他人,她都容不下,之所以没有下手,只是因为爷盯得紧,而我们这些人也不是丝毫手段都没有。”婉兮想着上一世的种种,再想现在的种种,就知道这一世太多太多的改变已经磨去了董鄂氏的耐心,否则尹嬷嬷等人的手段和心计,别说她了,就是后院的女人再有本事,也不得不夹着尾巴过日子。 听竹思索了一下,觉得还真是,别看这后院的女人都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可是私下里你争我夺的,手段频现,若是一点本事没有,怕是很难在这个后院里生存。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不知道下一刻笑得春风得意的人究竟是谁。 “那侧福晋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不想再让董鄂氏再有机会对付我和我的孩子。”双眼微眯,婉兮低声道:“有的时候,人过于自信,是因为他们自己倚仗着什么。董鄂氏也一样,她清楚,即便没有的宠爱,她还有娘家可以依靠,有额娘帮着打算,但是一旦她的娘家失去现在的优势,我倒是董鄂?七十是否也能像伊尔根觉罗氏那般,为了一个女儿舍弃一切。” “还能是什么反应?福晋能这般风光,除了嫡福晋的身份,就是董鄂家的支持,若失去董鄂家的支持,又失去了主子爷的信任和放纵,她自然没有能力再为难于侧福晋。”听竹一脸高兴地道。 “这……怕是不能吧!”听竹有些犹豫地道。 自古男尊女卑,即便女子再得宠爱,家族也不会为其倾其所有,除非坐上那个位置,且能带领家族走向辉煌,否则很难达到婉兮所说的这个舍弃一切的地步。 “的确不能,但是却能给我增添不少的麻烦。”婉兮冷冷一笑,明显对董鄂氏已经很不耐烦了。 听竹闻言,面色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心疼,婉兮受宠,她们看在里,婉兮为难她们亦看在眼里,可有些事,并不是退让就能解决的。有的时候,退让意味着别人在前进,一步一步又一步,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 “侧福晋,既然福晋这般,那咱们也不需要太客气。”董鄂氏不仁,自然也休要怪她们不义。 “听竹,让听雨先去打探,至于我额娘,怕是早有打算了。”婉兮想着昨日的种种,便知,这事她即便不说,她额娘也会帮着想法对付董鄂家的。 完颜一族的底蕴并不比董鄂家差,只可惜他们家是分枝,不是嫡枝,即便话语权相较从前大了不少,但是却不能左右整个完颜家的势力为其所用。说到底,他们要对付董鄂家,凭得只能是他们自己,而不是整个完颜家。 “奴婢明白。”听竹见婉兮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也不再多说,反正只要婉兮过得好,她们就觉得好,毕竟奴婢的一生荣辱,全部都系在主子身上。 在听雨接到消息了跑出去打听的时候,胤禟也派人将婉兮顺利生下一子的消息送进宫,这孩子出生,不管男女,不管结果,都得跟宫里送个消息,还得给宗族打个招呼。 胤禟倒是想立马处理婉兮被害之事,但是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他就算是皇子阿哥,也不可能轻易对董鄂氏动手,毕竟董鄂氏代表着康熙和董鄂家的颜面,轻易出手,只会让自己陷入被动的局面,但是有了真凭实据,不管是康熙还是董鄂家,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动手。 宫里,康熙也好,太后也罢,接到婉兮再生一子的消息,都显得十分高兴,不仅赏赐丰厚,就连宜妃也因为婉兮的关系被康熙和太后夸赞了好几次。一时间,宫里那些因为康熙宠爱而冒头的新进嫔妃,又不自觉地缩起了脖子,轻易不敢放肆。 佟贵妃心里虽酸,不过因着没有子嗣的关系,也不过就是酸上几句;荣妃和惠妃因着同宜妃有合作,再加上她们儿子的子嗣也算不错,倒也没有什么嫉妒之心;只有德妃,心中愤慨,犹如刀割。 为了恢复往日荣光,德妃可谓是费尽心思,虽然她因着自己和完颜家之间的龃龉对十四福晋不满,也不喜她所生的孩子,但是自己儿子府里有喜事,德妃纵使排斥,这心里还是为自己儿子高兴的。 但是她高兴,皇上的表情却平常,除了依例赏赐外,什么都没有,可是老九的儿子出生,就这般重视,不只是赏赐,就宜妃那春风得意的模样,都无时无刻不在刺她的眼。可即便这样,她还得同其他人一起给宜妃贺喜。 凭什么? 凭什么上天如此不公? 她乌雅氏一路走到现在,付出了多少,这一步一步都含着她的血泪。明明一切都如她所想,可为什么中途却出了这么多的问题,以至于她落得今天这个地步?明明她该像宜妃这般,有权有宠,可是一场忙碌,最终却落得现在这般,无权无宠,只依靠着康熙心里一点旧时情分过日子。 不,她不就此消沉,她得奋力反击,不管是为了自己日后的风光,还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她都要发展手中的势力,挽回皇上的宠爱,最好在恰当的时机,还能一举将老四那个白眼狼和老九那般狼崽子给了结了。 “郭络罗氏,咱们走着瞧。”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决断 九阿哥府里,正值深夜,大部分的人都已经歇下了,只是胤禟的书房里却一片肃杀之气,胤禟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下探子们传回来的消息,捏着折子的手青筋毕露。对于婉兮生产被人加害的事情,他心里虽然早有定论,却不想他到底还是低估了董鄂一族的势力。 宫中势力盘根错节,他心里一直知道,可不想董鄂一族居然在太皇太后的围剿之下,保存这么多的势力,由此可以看出那位曾经的宠冠后宫的孝献皇后也绝非省油的灯,临死前居然将一切都安排得如此周密,难怪能以已嫁妇人的身份迷得皇玛法晕头转向了。 若非涉及妻儿,胤禟对于长辈的那点破事真心看不上眼,说什么真爱,什么感情,在他看来无非就是被压得喘不过气了,随便挑事给自己转移注意力,或者说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来给自己减轻压力,说白了,就是没有担当。 将手中的折子随手往书桌上一丢,胤禟整个人往后,靠在椅背上,面目全部笼罩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而可怖的气息。 董鄂一族能在太皇太后和皇阿玛的高压之下依旧保持现在的荣华富贵和安稳,不得不说,都有一番本事,只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婉兮和他的孩子身上,不然他也不会注意到他们,更不会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人呐,得到的越多就越是不容易满足,董鄂一族也一样,知道有康熙在,董鄂一族在宫里得不到什么发展,就将目光投向了他们这些皇子阿哥。三福晋也好,九福晋也罢,这堂姐妹同为皇子福晋,董鄂一族本该忠君,却在背后鼓捣着支持这个,又支持那个,这明显挑拣的举动,之前胤禟没看出来,可是之后退出了八爷党,冷眼旁观,很难不看出些许端倪来。 董鄂一族四处撒网的举动并不少见,至于其中用意,简单明了,不过就是为了保证董鄂一族未来的利益。有了从龙之功,等到新帝继位,不说后位,这妃位还是可以有一个的。原本这种事不关己的事,他无意干涉,却不想董鄂族的男人有眼力,董鄂一族的当家主母却被所谓的母爱给蒙蔽了双眼。 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百般退让和安抚都没能让董鄂氏放心,相反地还促使她一次又一次地将手伸向了婉兮母子。若非他近几年来大力发展宫中的势力,就宜妃给她的那些人,怕是很难查到这一切。 只是对于董鄂氏,他的耐心已然用尽,这几年,胤禟虽然独宠于婉兮,可对于后院的女人还是相当宽容的,除了宠爱,衣食住行,他真心没苛待过任何一个,对于董鄂氏更是着安抚和退让,可惜董鄂氏从来就不相信的话,一心认定婉兮会抢她这福晋之位。 等等,胤禟似想到么一般,心中悚然一惊,他突然猜到一种可能性,董鄂氏的种种举动,因着有尹嬷嬷等人帮着送消息,他倒也了解一二,似乎只要伊尔根觉罗氏不在,或者董鄂氏不与她联系,都是相当消停的,可每每只要伊尔根觉罗氏一来,董鄂氏必定要整出夭蛾子来,难道这事不是伊尔根觉罗氏并非一片爱女之心?而是想借此掌握的后院? 想想从前,婉兮有入府之前,府里虽然也有些肮脏事,却也不是不能忍受,相反地从婉兮入府之后,董鄂氏闹出的动静就大了,伊尔根觉罗氏来府里的次数也多了,甚至插手的事情也跟着了,若是不解决,不知道的还为伊尔根觉罗氏才是这九阿哥府里的女主呢! 胤禟心里一阵思索,搭在桌面上的手指有些不耐地瞧打着桌面,发出轻微的声响,而心思却全都用在分析伊尔根觉罗氏的所作所谓和用意之上。 要说伊尔根觉罗氏不在意董鄂氏也不尽然,可要说她做这么多的事情只是为了董鄂氏的福晋之位又显得太过小提大作。如此一想,胤禟不得不怀疑这其中的用意,还有,这些事董鄂?七十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又或者这一切原本就出自于董鄂?七十的授意? 胤禟心里思绪纷乱,这一时半会的倒是难以理出一个头绪来,而正在这个时候,守在门外的林初九拿着一份折子踮着脚悄悄地走了过来,“主子爷,这是宫里的暗桩奉命调查的东西,刚刚送到,请主子爷过目。” 林初九小心翼翼地偷瞄了一眼表情阴沉到极点的胤禟,心中忍不住一阵颤抖,自打主子爷亲自审问过清漪院里抓到的那个接生嬷之后,主子爷的心情就一直不好,别看没有发火,但是从主子爷下达的命令上,林初九不难猜出其中的用意。 事情越查越多,牵涉的人也越来越多,摊子也越铺越大,主子爷的情绪也越来越阴暗,再加上没有完颜侧福晋在旁边劝着,即便是最为了解胤禟习惯的林初九也不由变得战战兢兢的,没瞧见近来主子爷已经杖毙了好几个不长眼的人了吗? 完颜侧福晋和小阿哥是安然无忧了,可是之前的种种险境却不是说就能忘的,即便宫里对于完颜侧福晋再添一个小阿哥给了丰厚的赏赐和夸赞,也未能让主子爷的心情好转,相反地主子爷的脾气越来越差,简直就像个炮仗,碰上即炸,不,是碰上即死。毕竟奴才对上主子,死了也白死,他林初九却不想做这个白死的人。 胤禟抬眼看了林初九一眼,伸手接过他手中的折子,翻开,慢慢地看了起来,随着这一行行的字映入眼底,胤禟只觉得自己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来,全身冷冰冰的没一丝余温,他之前倒是预估过董鄂一族在宫中的势力,想着经历了几次波动,这势力肯定会受到影响,现在想想才发现事情并非他所想。 宫中的几次动荡,其实都带着清洗的目的,不管是太皇太后还是康熙自己,都想要掌握这宫中的大权,不管前朝后宫,只要涉及自身安危者利益,曾经的太皇太后也好,康熙也罢,都不可能把希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却没想到,连宜妃都吃了亏,这董鄂一族居然毫发无伤,由此可见,董鄂一族藏得有多深。 “哼!果然是有底蕴有实力,否则,又岂会将爷的话当成耳旁风。”胤禟冷喝一声,抓起手中的拍子便狠狠地摔在了桌案之上。 林初九见胤禟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双腿一软,立马‘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心里更是求神拜佛,希望胤禟这滔天一般的怒火不要烧到自己身上来,“主子爷息怒。” “息怒,爷怕是没时间计较怒不怒的问题了,爷得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对付董鄂一族在宫中的势力上,否则谁能保证他们再出手时,爷是否还能像这次这般,恰巧就得知他们的阴谋。”胤禟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心里虽然有着止不住的怒气,却更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他若是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住,他也走不到今天。之前他能帮着胤禩成功挤兑太子,现在又能帮着胤禛暗地里发展势力,并且得到康熙的看重,就说明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只会赚银子。 林初九闻言便知胤禟心里已有打算,眼见胤禟没有继续发怒,他不由小心翼翼地站起身,等候胤禟的吩咐。 胤禟微微沉吟一番,心知冒然行动只会引起董鄂一族的注意,与其打草惊蛇,不如先查清他们的底细,若是有真凭实据,到时怕是不必他出手,皇阿玛会亲自将这些人给清洗掉,至于董鄂一族,不说彻底没落,元气大伤却是可以肯定的。 原本胤禟没想过动董鄂家,却架不住他们野心太大,若仅仅只是为了从龙之功,他还没有那多的想法,可惜他们要得不只是从龙之功,还要把持的后院,控制他的子嗣,甚至还想要婉兮母子的性命,如此,他便容不得他们放肆。 若只是从前,胤禟绝对不会为一个女人大费周章,可惜如今的婉兮已经不比从前,她已经在胤禟心里扎了根,甚至融入了他的骨血,是矣,每每只要一想到婉兮会死,胤禟心中的愤恨就会不自觉地往上扬,甚至有种破体而出的感觉。 他往日里一直纵容董鄂氏,不是因为怕她,而是因为康熙的颜面。作为康熙亲赐的嫡福晋,董鄂氏自然有自己的优势,再加上她身后的董鄂一族,胤禟可以冷落她,忽视她,却不可以直接废了她。 有人说在其位谋其政,作为皇家阿哥,看似风光,其实也有着很多无奈,甚至他们想要活下来也要比别人付出更多,就这样的他们,但凡遇到自己想到的,定然会选择牢牢地抓住,而非顺势放手。胤禟就是这般,只要是他看重的,除非他自行放手,否则,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夺走。 眼下,不管是董鄂氏也好,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一族也罢,都犯了他的忌讳,碰了不该碰的人。若说之前的他小看了董鄂氏身后的势力,那么现在发现了端倪,知道了真相,他必然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放纵于她。 “林初九……”胤禟犹如含着冰碴一般的声音突地响起,让候在一旁的林初九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奴才在。”林初九微微动动身子,语气恭敬地应声。 “让宫里的人都动起来,爷倒要看看董鄂一族的底蕴有多深,是不是已经深到把皇家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了。”在董鄂氏和婉兮之间,胤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第一百八十五章 取名 “让宫里的人都动起来,爷倒要看看董鄂一族的底蕴有多深,是不是已经深到把皇家的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了。”在董鄂氏和婉兮之间,胤禟肯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这一点毋庸置疑。 一下子探得这么多的秘密,胤禟心里也觉得累,之前他想着守着自己的小家,任谁坐上那个位置都不会轻易动他,可现在看来,倒是他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奴才遵命。”林初九感觉到胤禟话里暗藏的肃杀之气,身子微微一抖,随后连忙大声应允。 胤禟没再看林初九,而是起身整了整身上的衣服,举步往外走去。林初九跟在胤禟身后,只要稍稍注意一下方向,就知道他是往清漪院的方向过去的。单瞧这一幕,这后院的女人就该死心。主子爷心里明明就只有完颜侧福晋一个人,偏生这后院的女人谁都不愿意面对这个事实,一个劲地只知道作死。若是有本事把主子爷给拉走,那也就罢了,偏偏她们谁也没成功,反而惹得主子爷大怒,最后倒霉的都是他们这些近身侍候的人。 啧,有的时候林初九还真希望胤禟处罚的是她们,一次一个,没几次,这后院就真清静了。 走在前面的胤禟可不管林初九心里是何想法,他现在的心情很浮躁,所以特别急切地想要见见婉兮,即便他不适合呆太久,即便他去了也只能说上几句话,可在他看来能看看她,听听她说话也比见不到她来得强。 胤禟过来的时候,婉兮还没睡,此时的她刚给小儿子喂完奶,正同弘旻、弘昭和雅利奇说话。 婉兮生产前,为了不吓倒孩子,便让胤禟将弘旻他们三个都送去了四阿哥府,几个孩子由四阿哥照顾,胤禟他们也放心。只是没有想到中间会出这种事情,以至于坐月子的婉兮和查事情的胤禟没急着去接三个孩子。虽说四阿哥那边胤禟也打过招呼,但是孩子对父母的依恋是天生的,婉兮他们没去接弘旻他们,弘旻他们一心惦记着婉兮。 这不,今天一起来,三个孩子就吵着要回家,无奈胤禛事多,又走得早,三个孩子从早盼到晚,好不容易等到胤禛回来,都已经天黑了,但是三人却不依不挠,胤禛没法,只得派人将三个孩子送回来。 因着胤禛回府的时间很晚,等他派人把三个孩子送回来,府里大多数的人都已经睡下了,若婉兮不是照顾小儿子,怕是也睡下来了。此时见着三个孩子,婉兮也顾不得自己是在坐月子,摸摸这个,亲亲那个的,高兴的不得了。 三个小家伙见着婉兮和家里的新成员,无论如何都不肯去睡,大半夜地赖在婉兮屋里,任婉兮怎么劝不肯走。婉兮想着母子母女几人的确有些时日没见了,也不再多说,很是难得地放任了一把。 “额娘,弟弟真小。”年纪最小的雅利奇,趴在床边,看着婉兮怀里睡得小脸红扑扑的弟弟,一脸好奇地道。 “你们也是从这么小一点一点长大的。”婉兮抿唇轻笑,看着几个孩子健健康康的模样,心中安慰不少,只要他们好好的,让她做什么都愿意。 “真的吗?额娘,我们也是从这么小长大的。”弘旻年纪虽然不大,不过对于弘昭他们小时候还是有印象的,是矣,并不奇怪,而弘昭和雅利奇却是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小的孩子,所以,好奇心比较重一点。 门口,胤禟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内心烦躁的情绪突然得到了缓解,变得平静不少。眼见女儿儿子一脸懵懂地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从这么小长大时的惊奇模样,不由地朗声笑道:“你们当然是从这么小长大的,只是弟弟比起你们来,身体更弱一些,所以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弟弟。” 几个孩子,弘旻最得他的心,弘昭和雅利奇最得他的喜爱,而这个最小的儿子,却让他最为愧疚。 “阿玛。”见到胤禟,三个孩子都很是高兴,弘昭和雅利奇直接就扑了过去,一人抱一只大腿,而弘旻觉得自己长大了,不该跟弟弟妹妹们争了,便压抑自己内心的渴望,一脸踌躇地站在一旁,不肯上前。 抱着扒着自己双腿的一双小儿女,胤禟安抚几句,正想说什么,却正好看到弘旻眼里渴望,胤禟见状,不由心中一暖,不由地对着弘旻伸手,“弘旻,过来阿玛这边。” 婉兮看着脸上扬着灿烂的笑容扑向胤禟的弘旻,嘴角含笑,这个小家伙总是自诩自己是哥哥,要让着弟弟妹妹,她觉得心慰的同时也更加心疼他的懂事。 “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明日还要上朝,你该早些歇着才是。”婉兮一脸笑意地望着闹成一团的胤禟和孩子们,语带关怀地问道。 胤禟抱抱这个,摸摸那个,瞧着孩子们高兴的样子,他也觉得高兴,现在听到婉兮关怀的话语,心中的郁气,似乎也散了不少。胤禟领着三个孩子同婉兮说了一会儿话,眼见时辰真的不早了,便让听竹她们把孩子带下去休息,他自己则坐在一旁,陪着婉兮说说话。 他喜欢婉兮关心自己的样子,即便她说话带着火气,甚至还略微有些毒舌,他听在耳里却愉快地笑了,“放心吧,爷身体好得很,只是这两天太忙,都没怎么来看你,心里放心不下,就过来了。” “虽说妾身也念着爷,可是爷的身子更重要。”婉兮瞧着胤禟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由地娇声叮嘱道。 胤禟见她急了,立马上前两步,握着她的手道:“别担心,爷过来看看你就去隔壁休息,你自己也早点休息,晚上觉得累就让奶嬷嬷带弘煦。” “弘煦?爷,你给孩子取好名字了?”婉兮脸上的神情微微有些讶意,似没有想到胤禟这么快就给孩子取好名字了。 像弘旻他们这一辈的,并非每个孩子的名字都由康熙亲赐,之前弘旻也好,弘昭也罢,一个是赶上好时机,一个是因为祥瑞之说,反正都是各有原因,得到了康熙的郑。等到小儿子出生,虽然历经磨难,婉兮和胤禟也更为心疼他,可即便这样婉兮也不敢自以为是地认为但凡是她的孩子,都该由康熙亲自赐名。 胤禟笑着道:“不是爷取得,是皇阿玛取得。”胤禟看重婉兮,也重视他们的孩子,自然不可能让孩子受委屈,即便只是取名字这种小事,他也想做到公平。 婉兮闻言,一脸的惊喜,她还以为弘煦的名字只能由胤禟取,没想到胤禟早有安排。说实话,她本人根本不介意孩子的名字是由皇上取还是由胤禟取,她在乎的只是孩子的想法,毕竟他们不可能一直陪在孩子身边,若侍候的人心怀不鬼,加以挑拨,到时伤害的可就是几个孩子之间的感情。 虽然她已经想好怎么去解决这件事,不过胤禟能提前解决了,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爷,你去求皇上的吗?其实孩子的名字由爷……”婉兮的话还没说话,就让胤禟给打断了。 “爷的孩子就该得到好的,况且这种事爷又不是做不到。”胤禟笑了笑,大掌略带安抚拍拍她的小手,柔声道:“不用担心,爷如此用心地为皇阿玛办事,皇阿玛自然不会为这等小事为难于我,而且爷若毫无所求,皇阿玛才不能安心呢!” 婉兮如何能不知他的想法,从始至终,胤禟百般用心,为得都只是一个铁帽子王的身份和一份兄弟义气,只可惜八阿哥要得太多,为人又太过自私,这才将胤禟推到了对立面,而现在胤禟看似效忠康熙,康熙也信任于他,可婉兮知道胤禟的日子如履薄冰,并不安稳,若非如此,他如何会加大力度帮四阿哥发展势力。 “只要能和爷在一起,什么样的日子都是好日子。”这是婉兮的心里话。 听到婉兮话里的情意,胤禟嘴角含笑,一脸满足地道:“娇娇的心意,爷心里明白,可就是因为明白,爷才不能让你和孩子受委屈。” 婉兮看着表情挚的胤禟,心里感动,面上却装作一副泼辣的表情,娇声抗议道:“既然爷不想让妾身和孩子受委屈,那爷为什么还不好好休息。爷难道不知道自己伤了身体,妾身也是会心疼的吗?” 胤禟对于婉兮是包容的,不管是她使小性子,还是耍脾气,他都当成夫妻情趣,对此不只不会生气,还颇为高兴,甚至百般纵容。 “好,娇娇,你别担心,爷说几句话就去休息。”胤禟看着耍脾气的婉兮,眼里的笑意越发地浓了。 他一直知道他的娇娇是不一样的,即便霸道,即便跋扈,即便娇气,可她却是真真正正把他放在心上,且处处都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可以说除了宜妃,婉兮是唯一能让胤禟觉得温暖的人。 婉兮倒是想让赖在胤禟怀里撒撒娇,让他好好抱抱自己,可惜她在坐月子,头发身子,虽说有护理,可比不上平日里。别看听竹她们总说没事,可她自己总觉得自己的头发和身子都发馊了。再者之前坐月子,她不肯让胤禟亲近,怕他有不好的印象,现在她依然这么想,“那爷快说,说完了,快点去休息。” 胤禟瞧着婉兮这副急切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摩挲她的小脸,“行了,爷现在就去睡,你也好好休息,至于其他事情,明天爷下朝回来再跟你说。” “好。”婉兮见状,虽有不舍,却还是让催着胤禟去休息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底细 翊坤宫里,齐嬷嬷正在服侍宜妃上妆,白日里即便不出宫门,这妃子应有的品级着装和饰品还是有讲究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翊坤宫门口,下一刻进来的是谁。 很早以前,宜妃就清楚地知道不管是对康熙还是对这后宫的其他妃嫔,她都得保持一个完美无暇的姿态,一是为了在康熙面前保持自己的形象,二是为了敲打对手。 要在这个宫里生存,且生存得好,除了家世背景,还得靠自己的手段。宜妃从来不否认自己有手段,甚至她表现出来的泼辣和爽利有一半都是伪装出来的,因为这个宫里没有,她作为第一人,自然能吸引皇上的注意。 宫里三千佳丽,长得漂亮没有特色,那也就是一段时间的事,毕竟这宫里从来就不缺美人,而有自己的特色,且还与众不同,那便是美得不同。而这男人都有劣根性,有一样,就想要另一样,就一个美人,就巴不得还有不同的美人,而宜妃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抢占先机把自己塑造成宫里没有的爽利美人,至于这后来的,想学她的,就算带着一点影子,做得再好,也比不上她本人。 只是这么些年过去了,她保养再好,也渐渐老了。看着铜镜里不再年轻的自己,宜妃手里拿着一只凤钗,对站在身后为她梳妆的齐嬷嬷道:“昨儿个胤禟给我送了信,我道老九媳妇只是糊涂,却不想她的胆子还么大。” 宜妃不喜董鄂氏,之前有心点拨,无奈董鄂氏就跟个榆木疙瘩一般,听不进人言,以至于宜妃最终放弃了她,一切听之任之,只要安生过日子,她也不多管,谁知董鄂氏表面老实,内里却是个多狡的,这一次若不是胤禟警惕,她怕是要少了一个孙子。 齐嬷嬷闻言,拿着梳子的手微微顿了顿,才轻声道:“九福晋大概是瞧着完颜侧福晋受宠,心里有了危机感,只是这董鄂夫人三番四次地插手九阿哥府里的事,就显得有些不知分寸了。”齐嬷嬷这话看似不偏不倚,实际上话里话外还是帮着婉兮的,毕竟董鄂氏的娘家和婉兮的娘家,只要在一起,高下立见,但是婉兮会来事,又受宠,还有三子一女傍身,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跟着这样的人有前途。 宜妃把玩着手中的凤钗,嘴角微扬,冷笑道:“这伊尔根觉罗氏不是不知分寸,而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她以为她是董鄂一族的当家主母,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可她别忘了,本宫也好,胤禟也罢,不是她们能随便掌握的。” 孝献皇后?呸,说是皇后,却连个供奉都恨不得让人施舍的对象,却不知道要收敛,反而是利用这位所谓的皇后留下的势力到处作妖。好在婉兮够有福气,胤禟也够有本事,否则真放任下去,她还不得担心自己的儿子绝后。 哼,自己生不出儿子,就拦着不让别人生儿子,这算什么道理。 “齐嬷嬷,你瞧着,等胤禟来,肯定会让本宫查董鄂氏暗地里的眼线,以往只是没有必要,所以相安无事,现在他们敢伸手,那本宫自然得给他们一些厉害瞧瞧,否则日后岂不是谁都把本宫和本宫的儿子当成肥肉,想咬就咬。”宜妃冷哼一声,对于董鄂家,她心中的不满那是越来越多,相对地,对于婉兮和她的个孩子,她却是越来越满意。 齐嬷嬷点了点头,宜妃说得的确在理,九福晋如今能指望什么?依着她过去的所作所为,不难看出她们的目的,只是这个目的是真还是假,是主要的还是次要的,谁也不知道,毕竟往深了想,董鄂一族所图非小。 “这董鄂一族的实力摆在这里,对付整个董鄂一族不划算,不过釜底抽薪,毁了他们和老九福晋之间的联系还是可以的。”宜妃双眼微眯,眼神冰寒,想来她虽然不喜董鄂氏,也不想打康熙的脸,想法废了她,“董鄂氏之所以一直挑战老九和本宫的底线,凭什么?还不是凭她娘家的权势,若她的阿玛不是董鄂一族的族长,嬷嬷,你说她们还有什么资本对本宫的胤禟指手划脚。” “娘娘说得是,九福晋这般折腾,想来少不了董鄂夫人的撺唆。”后院争宠本是常态,可牵涉子嗣,要么有能力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要么就像九福晋一样在被逮个正着之后,等待处治。 “无碍,老九福晋也好,伊尔根觉罗氏也罢,都不是大患,正让本宫觉得担心的是董鄂一族的野心,想要重现孝献皇后当年的辉煌,那也得有个配合的皇帝才行。”宜妃说罢,伸手扶了扶鬓发,扶着齐嬷嬷的手站了起来,慢慢往外走去,只是这看似平静的话语里,却透着满满的不屑。 齐嬷嬷心里也直叹这九福晋不会做人,否则依她的家世背景和身份,不管是宜妃还是她们这些奴才都应该站在她这边才是,可惜人长得不漂亮,脑子也不灵活,一个劲地作,作到最后可不就将自己给作死了么? 胤禟和胤祺、胤俄过来的时候,宜妃正准备用早膳,眼见儿子过来,宜妃立马让齐嬷嬷加了三双筷子。 “还是母妃这里的早膳最合儿子的口味。”胤禟走在最前面,脸上带着笑意,随性而自在。 “对,母妃这里的早膳确最好吃。”胤祺自打毁容之后,整个人都变得内敛起来了,公众场合,一向少开口,存在感很低,也就是在宜妃和胤禟他们面前,会显得话多一点。 胤俄虽然是个浑不吝的性子,不过对于宜妃还是很尊敬的,毕竟在他母妃病逝之后,他虽然没有记在宜妃名下,但是宜妃对他的照顾一点都不少,“以后得多来。” 宜妃看着胤禟他们,一时笑得无比灿烂,先前因着董鄂氏的事情而产生的不满情绪,此刻也消散不少,“既然喜欢,往后下了朝就直接过来。” “宜母妃这里的东西这么好吃,我们一定过来。”胤俄喝了口粥,抬起头来说了一句话,惹得胤禟和胤祺连连点头。 有胤禟他们陪着,一向吃得少的宜妃也破天荒地多添了半碗粥,喜得一旁的齐嬷嬷,恨不得几人天天过来。 用过早膳,胤禟几人便陪着宜妃一起去了花厅。虽说三人每都会过来请安,但是今天所为何事,他们心里都清楚。毕竟这几天,胤禟的动作不再隐密,瞒得过别人,还能瞒得过他身边的他们。 后院之争,历来有之,只要不越线,一般男人都不会在意,像胤祺和胤俄就这般。只是对于胤禟而言,婉兮和孩子都太过重要,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到伤害,更无法无动于衷地看着伤害他们的人逍遥法外。再者,董鄂一族的野心太大,若是一直放任,日后也会成为他们的心腹大患,毕竟他们暗地里支持的是胤禛,而非太子,或者大阿哥、三阿哥和八阿哥之流。 “既然如此,你有什么打算?”宜妃听了胤禟的转述,知道他调查的结果后,心里也是一惊,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把董鄂一族看透了,现在看来她倒是太过小看人了。 也对,能从一个有夫之妇登顶后位,即便是死后登顶,也不能否认她活着时的风光。 “先查清董鄂氏在后宫里到底有多少势力,不管大小,都得一一查清楚。到时,能自己处理的也不必假他人之手,咱们处理不了的,想必有人比咱们更不接受不了董鄂一族在宫里有这么大的势力。”胤禟说着,伸手往上指了指。 宜妃等人心领神会,要说这宫里有谁最恨董鄂一族的人,无非就是太后和康熙,别看只有两个人,但是这两个人却足矣代表整个皇宫的态度。 胤祺本以为只是帮忙查婉兮被害的真相,却不想这背后竟还隐藏着这么多的信息。虽说胤祺没想参与夺嫡,可是不参与是一回事,帮着自家弟弟又是另一回事。 相比康熙子孙繁茂,他们这些阿哥里,似乎真的只有太子最为接近,其他人的子嗣都不算多(立住的才算,夭折的都没算),是矣,他们对于子嗣都非常的看重。若是有本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那他们也没话说,可若是做不到这一点,也别怪他们心狠。 “既然你已经计划好了,那就依着你的计划行事吧!”胤祺没什么特别的想法,直接说道。 “对,九哥,这种事我老十不能你想办法,但是可以帮你出份力。”胤俄听了胤祺的话,立马附和。 胤禟对他们的脾性非常了解,也知道他们并非客气,便笑着道:“那我先在这里多谢五哥和十弟了。” “九弟,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而且帮你也可能是在帮自己。董鄂一族的野心太大,要得也多,咱们同他们不是一路人,那就有可能是敌人,与其等他们成事之后再对付咱们,还不如在咱们察觉到他们的不轨之心时,就先行解决掉他们。”胤祺的才干虽然不能与其他兄弟相比,可是他本人并不傻,是非曲直,亲疏远近,他还是分得清的。 胤禟点了点头,依他们的关系和处境,的确算得上一条绳上的蚂蚱,与其等到日后被人鱼肉,还不如在发现苗头的时候就直接将他们给消灭,“五哥,我也是这个打算,是尚不清楚董鄂一族在宫中的势力,不过依着我查到的那些信息来看,他们的势力不小。” 宜妃皱着眉头,良久才道:“他们若是没有这个实力,你也不会急着想要摸清他们的底细。” 胤禟闻言,皱了皱眉,不得不说宜妃的话说到了点子上,“母妃说得是,正因为他们不好对付,我才要找你们一起帮忙,否则以我个人的实力,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摸清他们的底细。” “既然如此,那就什么都别说了,九哥,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就直接吩咐吧!” 第一百八十七章 宫宴之上 董鄂氏忙活一场,最终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不说,还惹得娘家被胤禟盯上了。府里的气氛一直显得有些僵硬,似没有抓住加害婉兮的凶手之前,这事就一直不能了结,即便新年在即,气氛也一直没有回升的趋势。 大年三十,出了月子的婉兮虽然很不想进宫吹冷风吃冷食,可惜规矩摆在那里,她就算是再不想去,也不能就这种事情让人抓着把柄。 九阿哥府里,能进宫参加宫宴的,除了胤禟、董鄂氏和婉兮,也就只有几个孩子了。董鄂氏虽然表现自己,精神却不怎么样,面色显得有些憔悴,脸上的粉抹得极厚。婉兮带着几个孩子过来的时候,瞧着浓妆艳抹的董鄂氏,吓了一大跳,若不是还有一身冠服给她营造出一丝威仪来,她怕是难以认出她的身份来。 自打胤禟确定董鄂氏的所作所为后,即便他没有对她采取任何的手段和措施,但是态度上却是一冷到底。 “爷……”董鄂氏看着大步走过来的胤禟,立马迎了上去,谁知张嘴才说一个字,胤禟便直接越过她,牵着完颜?婉兮的手上了马车,“哼……”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董鄂氏就算心有不满,却也知道宫宴迟到会惹来什么样的麻烦。 尹嬷嬷跨在董鄂氏身旁,看着她气急败坏径直往前走的模样,只觉得无奈,抱着大格格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宫宴之上,皇室宗亲,大臣、命妇齐聚一堂,锦衣华服,珠钗佩环,好不耀眼。 胤禟带着董鄂氏、婉兮和几个孩子过来的时候,开宴的时间刚刚好。众人分批入席,待众人坐定,一旁的小太监便扯着尖细的嗓音宣道:“太后娘娘驾到,皇上驾到,佟贵妃娘娘驾到……” 眼见康熙扶着太后的手,领着几位妃子入殿,殿内的皇室宗亲也好,大臣命妇也罢,都自动俯身行礼,等康熙等人上座。 婉兮带着几个孩子呆在胤禟的右边,垂敛目,姿态优美却不轻浮,在一众打扮光鲜的福晋命妇中并不算显眼,但是若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波光潋滟,美得是气韵。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满殿的人都跪了下来,异口同声地向康熙和太后请安。 “众卿平身。”康熙抬了抬手,坐在龙椅上,威仪十足,让人不自觉地低头。 “谢皇上,谢太后娘娘。”众人起身,又坐回原来的位子。 康熙客气几句,便示意身边的李德全准备开宴。宫宴之上,争得就是康熙的宠爱和信任,不管是太子等人,还是宗室大臣,都纷纷出言捧着康熙。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前未所有的好,语笑嫣嫣,好不和谐。 至于太后,自打太皇太后去后,她就是个万事不管的性子,遇上喜欢的人就多说两句,遇上不喜的,也懒得搭理,康熙对于这个仅剩的长辈还是十分敬重的,再加上太后对他也不错,他也犯不着为了几个女人惹太后不高兴。 康熙顺着,太后也没必要他太过生分,毕竟这宫里真正的主人只有康熙一人,即便她是太后,想要过得顺心,也得看皇上的意思。是矣,太后做事虽然随心,却也坚守底线,轻易不扎康熙的眼。 孙辈之中,太后最看重的是自己一手养大的五阿哥胤祺,其次看重太子,因为那是国之储君,在往后,便是胤禟这些愿意多过来走动的。再说重孙辈,太子的儿子的确比别的阿哥的儿子看着尊贵,但那是在别人眼里,在太后眼里,她注重的是心意,毕竟到了她这个年纪,已经没什么可求的了,图得就是一个平安喜乐。 因着太后的身份,妃嫔也好,阿哥福晋们也罢,自然都捧着她,可真正愿意陪着她的也就弘旻这几个不知事的孩子。正是因为感觉到婉兮和几个孩子的真心,太后才会格外照顾婉兮和她的孩子。 此时,太后将弘旻他们三个孩子招到面前,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很是高兴。 董鄂氏眼角的余光瞄到那其乐融融的一幕,直觉得刺眼,一时间五脏六腑都疼起来了,明明她的大格格才是嫡出的,太后的双眼却只看得到完颜氏那个贱人的孩子,果然,当初她就不该留下她,不该的。 婉兮坐在一旁,目光一直盯着董鄂氏,察觉到她眼里的愤恨,心中冷笑,都到了这番田地还没有自知之明,那也不怪她落得这般地步。 人可以蠢,但是不可以蠢到无可救药还想着作死。 胤禟端着酒杯,一面同人寒暄,一面拿眼角的余光打理周边的众人的表情,自然而然地,董鄂氏也好,婉兮也罢,她们的表情都被他一一纳入眼底。心中冷笑,胤禟的目光不由扫向坐在命妇当中的伊尔根觉罗氏,看着她左右逢源的模样,嘴角的弧度不禁越扬越高。 伊尔根觉罗氏坐在位置上,脸上保持着完美端庄的笑容,时不时还同相熟的命妇说笑,但是放在膝盖上的手却早已攥得紧紧的。从胤禟他们进来,她就一直看着,看着九阿哥如何体贴完颜氏一个侧福晋,如何冷落她的女儿。 那完颜氏的确出众,在这美人环绕的皇宫里,她也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那如水的气质,让人一眼难忘。反而是她的女儿,穿着倒是隆重,可是要样貌没样貌,要气场没气场,若不是刻意去看,根本就不会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九哥,来,咱们喝一杯。”胤俄和胤祥抽了个空,凑到胤禟这边来了。 他们这四兄弟的关系是不错,私下里见面都是有定数的,毕竟康熙的眼线也不是吃素的,不过他们对此心知肚明,真正要谈事情的时候,大多都在酒楼或者书房,且次数不多,这才没有引起康熙的注意,否则胤禟也好,胤禛他们也罢,怕是很难维持现在的关系。 康熙坐在上,手上端着酒杯,同太子,同宗亲大臣一起喝酒,谈论政事,时不时地还会关心一下儿子们的生活,或者逗弄一下孙子。眼瞧着气氛尚好,众人自然也更有兴致。 自此,宫宴行到这里,也算是进入了高|潮,眼瞧着那些讨好康熙的人三呼万岁,这场面,还真是宏大。 婉兮坐在胤禟旁边,上面摆满了佳肴陈酿,可她一口没吃。反而是把心思在了胤禟和几个孩子身上,若有对上别人的目光,她脸上会露出几分清浅的笑意,礼貌而又不唐突,颇能赢得别人的好感。 那厢,伊尔根觉罗氏瞧着被冷落的女儿,终究还是忍不住了,抬手招来一个宫女。宫女半蹲着身子凑近她,这时,伊尔根觉罗氏便往她手里塞了个荷包,又冲着董鄂氏那边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宫女心领神会,行过礼后,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能让伊尔根觉罗氏委以重任的宫女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宫女,毕竟在宫里,谁也不敢冒大不违去信任一个陌生人。要知道在宫里出了事,一不小心丢得可不只是自己的小命,有可能还会连累家族。眼下,这个宫女轻易地就获得了信任,那么她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董鄂一族安排的暗桩。 胤禟瞧见这一幕,眼里闪过一丝冷笑,他倒是没有想到这董鄂一族安排的人竟这般有本事,不仅各个妃子的宫中有,就连康熙这边他们也渗透了,果然不能小看。 “嬷嬷,这是夫人交代要交给福晋的。”宫女悄无声息地靠近候在一旁的尹嬷嬷,语调微扬,声音压得不高不低,若不走近,也就尹嬷嬷一个人听得见。 尹嬷嬷接过荷包,垂下的眼睑里闪过一丝无奈,吃了这么多的教训还不老实,硬是不撞南墙不后悔,她只能说这一刻她无比庆幸自己已经投靠了主子爷,“夫人的意思,老奴明白。” 宫女见尹嬷嬷谨慎的模样,环视一周,见无人注意她们,不由地冲着尹嬷嬷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老奴明白,姑娘先请。”尹嬷嬷一脸淡然地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 宫女达成任务也不再多留,毕竟她还有事要做,离开太久不仅引人注意,对她自己也没什么好处,是矣,达成任务,她便爽快地离开了,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尹嬷嬷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就跟没有看见一般,转个身,便寻机会将东西交给了林初九,一会儿之后,林初九又将东西还给了尹嬷嬷,没让她再盯着董鄂氏,而是让她好好照顾大格格。尹嬷嬷点头应声,心里却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她就怕主子爷让她对付福晋。 董鄂氏拿到尹嬷嬷递来的荷包后,听她说是额娘给的,不由地将目光看向伊尔根觉罗氏,另一边的伊尔根觉罗氏见董鄂氏看向她,不由地点了点,示意她看手中的荷包。有了伊尔根觉罗氏的示意,董鄂氏心里也更有底了,等看了荷包里的字条后,不一会儿,叮嘱尹嬷嬷两句,便起身往外走去。 胤禟一直用眼角的余光盯着董鄂氏,此刻见她出去,也仅仅只是蹙了一下眉头,随后见伊尔根觉罗氏也起身往外走,便转身看向林初九,对他打了个手势,见他出去,转过头,正准备跟婉兮说什么,谁知转头的瞬间正好对上婉兮浅笑盈盈的笑脸。 “爷,先喝点热茶。”婉兮像是什么都没有注意到一样,将手中的茶盏往胤禟手中一放,轻声叮嘱道。 “别担心,有爷在,没事的。”胤禟看向婉兮的眼神微柔,当着众人的面,他自然不好做什么,不过他一直知道面前的这个小女人很聪明,聪明到很多事情她都知道,可是为了不让他为难,统都选择了自我承受。 婉兮眸光暗了暗,低着头,沉吟片刻之后,她才抬头看向胤禟道:“爷,没事的,妾身虽然没有什么大本事,可是妾身能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们的,所以爷不要太担心。” 她一直知道胤禟身上的担子重,不管是因为以前的八阿哥,还是因为现在的四阿哥,胤禟一直都是付出的那一个。夺嫡这种事,不管成与不成,都是靠银子铺路的,而出银子的那个人就是胤禟,他一个人再有本事,也得花心力才行,可要得太多,那花得心力,自然也就多了,而婉兮心疼这个男人。 不管他对别人如何,可他对她,对孩子,无可挑剔。 胤禟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随后伸手拍了拍婉兮的小手,轻声道:“傻丫头,爷是男人,自然是要保护好你和孩子们的。” 婉兮见他坚持,也不跟他争执,而是一脸笑意地点点头道:“恩,妾身一直都是相信爷的。” 胤禟瞧着这副娇娇柔柔的样子,捏了捏她的手,喝了几口茶,眼见林初九过来,不由对婉兮点了点头,然后慢慢地站起身,往大殿外面走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偏心 胤禟去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毕竟宫宴之上,要方便还是要透气,都是很正常的行为,只要不是刻意惹人注意,一般不会有人注意。 胤禟同林初九一起出了殿门,便扭头看向林初九道:“带路。” “嗻。”林初九冲着胤禟行了一礼,直接带路。 侍候了胤禟这么些年,林初九也清楚胤禟的行事风格,只要他出现这种表情和语气,那就证明他不想废话,亦不想耽搁时间。 两人并没有走多远,拐了两条小路,在靠近假山的地方,听到一阵说话声,胤禟也好,林初九也罢,便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 假山的另一面,正在向伊尔根觉罗氏哭诉的董鄂氏一张嘴便统统都是骂婉兮的话,连带着对胤禟也满是埋怨。 “额娘,爷可能察觉到完颜氏生产的事情是我动得手,所以这段时间,爷不只是对我冷淡,就连对茉雅奇也冷淡了不少……”欲言又止,好一会儿,董鄂氏才继续开口说道:“额娘,你说爷是不是动了别的心思,想把完颜氏给扶正。” “放心,只要有大格格在,有董鄂家在,九阿哥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废了你。”皱着眉头,伊尔根觉罗氏心里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御赐的嫡福晋,的确不是说废就能废的,但是九阿哥若要让她的日子不好过,那方法可以说是千万种,一如现在,人是没事,可这心却被折磨片刻不能安宁。 “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那就不要犹豫,况且察觉和找到证据是两回事,你既然有胆要求,就得有胆去承受这件事带来的后果。”伊尔根觉罗氏看着董鄂氏惶惶不安的样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这还没找上门,就露出这般心虚的模样,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一样。 “额娘,我承受不起,我不失去福晋的位置,也不想离开爷。”董鄂氏双眼微红,眼眶中噙着泪水,神情绝望而又坚持。 “那你就更不应该露出这副作贼心虚的样子。” “我……” 假山后,胤禟听着母女俩争执的对话,眉头紧皱,他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听这些废话,他来这里是为了看看伊尔根觉罗氏是否还会为董鄂氏动用宫中的势力。 瞧这对话,听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可惜伊尔根觉罗氏有迫力却没养出一个同样有迫力的女儿来,是矣,过度的宠爱最终只能是让她和她的女儿都自食恶果。 还不知道有人偷听的伊尔根觉罗氏到底还是疼爱女儿的,而且依着胤禟的本事,她也相信,一个亲王是跑不掉的,“这件事你暂时不要管,就当什么都没有生过,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轻举妄动,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董鄂氏拿着绢帕擦擦眼角的泪水,她倒是想管,可惜她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敢有所动作,“那这次的事……” “放心,额娘会帮你把这件事摆平的。”伊尔根觉氏抿着唇,眼底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挣扎,没有经过夫君的同意便动用了宫里的暗桩,虽然动用不多,但是真要被逮到,她怕是也难以交差。 董鄂氏却没想这么多,在她看来,伊尔根觉罗氏无所不能,什么问题到她这里都能被解决,但是她却未曾想过伊尔根觉罗氏到底为她付出了多少。 “行了,咱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该回去了。”伊尔根觉罗氏淡淡地道。 “恩。”轻应一声,达到目的的董鄂氏也知道再呆下去也不会有其的结果,毕竟完颜氏并非那些没有名头的阿猫阿狗,任她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等到这母女俩离开,面色阴沉的胤禟才冷声唤道:“林初九。” 林初九上前一步,垂敛目,身子微微有些绷紧,不似平常的轻松,相反地带着一丝紧张。 “派人跟上去,爷倒是要看看,除了先前的那几条线,今天还能抓到多少。”胤禟冷笑一声,目光扫过伊尔根觉罗氏她们刚刚站过的地方,眼里满是冰寒。 宫里的势力十分复杂,派系众多,看似牢固的关系,可能早就被别人买通了,像胤禟这样专门培养暗桩送进宫的,自然要比在宫中临时展起来的势力来得可靠,至少胤禟不用担心自己得到的消息被人撺改了还不自知。 伊尔根觉罗氏虽然懊恼于自己的莽撞,也失望于女儿的没有担当,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些事不能被查出来,宫里的势力也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作为董鄂家的当家主母,伊尔根觉罗氏再疼爱女儿,也有自己的底线,她不可能做得太过,否则她和女儿都将失去董鄂族的庇护,到时才是真正的灾难。 董鄂氏回到大厅,坐回原来的位置,神情微怔,若不是八福晋突然出声同她说话,她还有些晃不过神来。 “八嫂,可是有事。”回过神的董鄂氏略显抱歉地笑笑,立马调整姿态,轻声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瞧着你眼眶红红的,以为有什么事,关心一下。”八福晋双眼微眯,脸上的笑容显得大方而明朗,只是眼底淡淡的青色说明她的日子并非表面看到的那般让人羡慕。 因着有伊尔根觉罗氏的警告,董鄂氏好似突然记起胤禟的交代一般,语气疏离而客套地道:“多谢八嫂关心,只是刚出去的急,让风眯了眼,已经好了。” 一般要董鄂氏不冲动,肯听劝,她还是很有作为的,上一世她就是凭着这些笑到最后,只是这一世,婉兮不再低调,更不再懦弱,高调张扬的她让董鄂氏有了危机感,最后冲动行事,以至于将一副大好的局面弄成现在这副七零八落的样子。 “九弟妹可是在防着我,没事,我也就是客气两句,无心打探什么。”摆弄着手中的绢帕,八福晋脸上浮现出几分淡淡的笑意道。 董鄂氏瞧见她如此模样,心里反而有些拿不定主意,转头看向候在不远处的尹嬷嬷,见她摇头,便坚定自己之前的想法,继续道:“八嫂说笑了,我只是觉得有些乏了,并无怠慢之意。” 之前的事情还未过去,她能不能过关尚且未知,再弄出什么动静来,她真怕到时不是胤禟废了她,而是康熙直接将她给赐死。 她再傻也知道八福晋跟她不是一路人,特别是胤禟已经从八爷党里退出来了。 “既然是如此,倒是我打扰了。”八福晋嘴角微微上扬,一脸的云淡风轻,只是垂下眼睑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不悦。 董鄂氏抿唇,却不再言语。转过头的瞬间看到女儿被弘旻他们带着玩,神色微怔,原想起身将人拉回来的,可是触及女儿脸上灿烂的笑容时,董鄂氏身子一僵,随后坐直的身子又慢慢软了下来。 尹嬷嬷顺着董鄂氏的目光看着正跟大阿哥他们一起凑在太后面前卖乖的大格格,心中一阵怜惜,再看董鄂氏微微失神的模样,她也不打扰,可心里却希望她能想开一些,别再冲动行事。 主子爷那边,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夫人,到时董鄂家会损失多少,夫人和福晋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她也不知道,她只盼着主子爷还能在大格格的份上,给福晋留一丝余地。 婉兮坐在一旁,看似悠闲,却时刻盯着门口。眼下局势不明,看似平和的表面下,暗潮涌动,且皇子之间的争斗日益激烈,即便胤禟一开始就表明无意于大位,想必这些人也很难相信,何况胤禟之前还跟着八阿哥掺和,再加上手上有着大批的产业,太子等人,怕是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正想着,太子便摆出一副关心的表情,问起了胤禟的行踪,沉浸在自己思绪当中的董鄂氏一脸的茫然,显然有点不在状态,而有董鄂氏在,婉兮这个侧福晋还真不抢着开口。 “老九呢?可是喝醉了。”康熙正在兴头上,再加上这几年胤禟的确得他意,是矣,康熙经常会点胤禟的名。 无人回应,大殿里顿时陷入一种诡异的静默之中,婉兮心中着急,却又不能在这个时候起身或者人去找胤禟,毕竟这个时机不对,除非胤禟自己出现,否则她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刻意,甚至还会误以为她在掩饰什么。 “哟,老九是去干什么了,不会真的醉倒在某个回廊里了吧!”太子轻轻嗤笑一声,看似打越,实则话中有话。 婉兮倒是想替胤禟辩驳,无奈她还没开口,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让太子担心了,臣弟只是出去方便片刻,若是早知道太子殿下有事找臣弟,臣弟肯定会先打个招呼再去的。”胤禟的话里着一丝调侃,一丝讥诮。 在胤禟出现的那一刻,太子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原本他是抓住时机,想借此为难胤禟一番,让他知道自己的厉害,却没想到才开始就碰壁,这感觉还真是让人憋闷,不过即便如此,太子就算是为了自己在康熙面的形象,也只能笑言以对,“九弟说得哪里话,孤不过就是随口一说。” 胤禟但笑不语,一脸从容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酒杯,示意婉兮倒酒,随后跟康熙说了一些吉利话,康熙见他回来,也不再多问,至于刚才的争执,他一如从前,都当没有看见一般,任它过去了。 一时间,整个大殿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胤禟会回原位,看着婉兮惊魂未定的模样,拍拍她的手,轻声道:“别担心,一切都有爷在。” “爷,太子此举怕是来者不善。”婉兮心里有些担心,刚才她是真怕康熙会因为太子而怪罪胤禟。 康熙的偏心那是众所周知的,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为了太子,康熙没少打压其他的阿哥,连作为长子的大阿哥都不能避免,婉兮不认为胤禟这个排行老九的子能例外。 “无碍,太子这也不过就是狗急跳墙,想给爷个下马威,可惜爷并不吃这一套。”胤禟只要想到婉兮刚才惶恐不安的模样,脸上就不由地露出几分不满来。 都当他是死人,不过一点空隙就想着为难他的女人,这账他记下了,来日没了皇阿玛的偏心,他倒是要看看太子能落得什么样的下场? 第一百八十九章 周旋(一更求关注) 太后年纪大了,能坚持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不易了,现下宫宴都快要进入尾声了,太后一脸疲倦的,康熙劝了两句,也就不再坚持,便先行起身离开了。 太后一走,婉兮便将几个孩子拘在身边,不让他们再到处跑了,毕竟这宫里人多口杂的,谁也不能保证没有黑手。 胤禟见几个孩子都好好的,心里也放心,特别是在瞧见弘旻带着茉雅奇一起时,一脸心慰地夸了他几句。作为一个父亲,他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团结友爱,而不是互相算计。 以往董鄂氏将茉雅奇在正院里,他倒是有心想给几个孩子制造相处的机会,可惜董鄂氏并不领情,把人都当成贼来防,别说婉兮,就是他都觉得腻味,他又怎么可能去勉强婉兮和孩子们去迁就董鄂氏。 “阿玛,弟弟妹妹都困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啊!”弘旻问完,也不由地打了一个呵欠。 别看小孩子总是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样,到了该睡觉的时候,那真是说睡就睡,没有任何商量可打的。 “快了。”胤禟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光脑门,转头的瞬间就看到弘昭他们已经靠在婉兮身旁睡着了,不由伸手将弘昭抱到怀里,“来,弘旻,先倚着阿玛睡一会儿。” “恩。”弘旻伸手揉了揉眼睛,他倒是想说不困,可是实在是太困了,所以胤禟一说,他便顺从地靠着胤禟睡了。 看着大殿里依旧相互吹捧的兄弟、宗亲和大臣,胤禟皱拧着眉头,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很厌恶这种虚伪的场面。可是瞧着康熙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着。 “九弟。”听见有人叫自己,胤禟不由地抬起头来,看见着在面前的三阿哥和三福晋,胤禟心里一阵冷笑,他还没找上董鄂家,董鄂家倒是找上他了。 呵,这倒是个大笑话。 先不提三福晋和九福晋之间的龃龉,就说他和三阿哥之间,除了这不能改变的兄弟关系,他们之间还真没什么来往,现在自行上门,若说没所求,胤禟是不信的。 “三哥,三嫂,这是?”胤禟看了一眼怀里的弘昭和趴在他腿边的弘旻,故作不便地道:“三哥三嫂还是原谅我这个。” “九弟客气了,倒是三哥的不是。”三阿哥客气两句,一副不在意地道:“之前咱们兄弟了解甚少,少有往来,不过现在也不迟,毕竟是兄弟又是连襟,相互来往也是应当的。” “对,九弟和九弟妹若是有空当,多到府里来走走。”三福晋虽然不喜九福晋,更嫉妒九福晋的阿玛得了族长之位,但是她这个人比九福晋来得聪明,行事也更为圆滑一些,是矣,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的日子都比福晋过得好。 婉兮规规矩矩地坐在胤禟身这次,并不吱声,只是冷眼看着三福晋他们说话,那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意思,无非就是拉拢。这样看来,董鄂家内部也并非她想得那般团结,原本她还琢磨着要怎么分化这些人,现在瞧着只要时机得当,利益充足,只要一个引子就能引发争夺战。不管结果是输还是赢,耗得都是董鄂一族的实力,同她没有任何干系。 “三嫂客气了,改日弟弟作东,邀各位兄长弟弟一起喝上一杯。”胤禟也会来事,即便他不屑于着三阿哥满脸清高的文人样,但是面上,该给的面子他从来都不吝啬。 三阿哥见胤禟没有正面回应他的邀请,心里虽然有些恼怒,若非三福晋及时地拉了他的衣袖一下,指不定他又该像之前那般,摆着文人的架子教训人了。 康熙坐在上首,看似随意,实际上却将几个儿子的所作所为一一纳入眼底,特别是胤禟,作为户部当家人,康熙自然是希望胤禟不要再掺和到几个兄弟之间的,毕竟其他儿子的争斗已经够让他头疼的了,这好不容易迷途知返的可别又折进去了。好在胤禟没让他失望,知道分寸又能办事,当下,康熙心里的小算盘也不由自主地打起来了。 没一会儿,宫宴就进入了尾声,等到康熙一退,胤禟等人也就不继续累着自己和妻儿,抱着孩子,打个招呼也就各自散了。 同来时一样,胤禟和婉兮、几个孩子坐一个马车,董鄂氏和大格格坐一个马车,泾渭分明,看似公平,却好似钝刀子割肉,让董鄂氏心酸苦闷不已。 尹嬷嬷抱着大格格坐在一边,冷眼瞧着董鄂氏这难过的样子,竟然不在像从前那般觉得感同身受,相反地有种想笑的冲动。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这人呐,想把一切好的都划拉到自己面下,可能吧?不动声色地将怀里的大格格抱好,尹嬷嬷心里只盼着大格格不要像董鄂氏这般,眼里心里都容不得人。 胤禟回到到府里,只叮嘱尹嬷嬷好好照顾大格格,便抱着子同婉兮一起往清漪院走去,至于董鄂氏,他一点都不关心她心里想什么,反正不管他做什么,但凡有一点不顺她的意,她便满心抱怨。别说胤禟,换个老实的男人,也不能忍这口气。 回到清漪院,将几个孩子送回屋,婉兮和胤禟交代几句,这才一起回了房。 别看宫宴热闹,代表的又是宠爱和脸面,可是在这种大冷天搁着坐上一晚上,就是殿里再暖和,这人也觉得累。别说婉兮一个弱女子,就是胤禟这个大男人也觉得十分地疲惫。 “爷,抱妾身去沐浴。”婉兮整个人都赖在胤禟怀里,那样子跟没骨头一样。 高嬷嬷虽然心疼婉兮,可她这个样子真心没规矩,哪有女人指使男人做事的,这要是爷们不高兴,日后算起后账来,怕是很难脱罪。可瞧着胤禟一副满不在乎样子,她又觉得这个时候开口,怕是有些讨人嫌。犹豫半晌,待再回神,便见胤禟挥手示意她们下去,高嬷嬷心里担心,却不是那没眼色的,再加上胤禟愿意,她也不能不识趣。 “可是累着了?”这一天下来,胤禟也累得够呛,但是心里却十分挂念怀里的婉兮。 婉兮在胤禟怀里蹭了蹭,玉臂揽着他的脖颈,娇声道:“累,可累了。” 胤禟低下头,瞧着如猫一般在自己怀里磨蹭的婉兮,轻笑一声,“娇娇,今日可曾吓着了?” 太子找茬,无非就是因为他没顺着他的意,更在江南方面截了他的胡,都说有多大的碗,吃多少饭,还不是皇帝就惦记着江南的银库,他若不管着户部,还真不跟他计较这种事,可惜他管着户部,每年的银钱都是有数的,轻易不能松手,否则等到康熙要用时,没借没用,国库里却没银子,他拿什么赔,难不成自己补么? 这是把人当傻子耍,可惜胤禟不吃他这一套,是矣,该收回的依旧往回收,该得罪的那也不含糊,反正之前,他和太子间的关系也不怎么好。 “有点。妾身自己没什么,却不愿意爷被皇上怪罪。”婉兮随着胤禟坐到炕上,眼里闪过一丝担忧,面上却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胤禟的大掌轻抚她的小脸,掌心轻轻摩挲,片刻才道:“放心吧!皇阿玛用得上爷,即便太子要闹,皇阿玛也会斟酌着办的。” “可是为什么每次都是爷吃力不讨好呢!”婉兮握着胤禟的手,眼里满满都是心疼。 “娇娇,有些事不可避免,皇阿玛终究是爷的阿玛,即便他未曾将爷放在心上,爷也不能不顾他的心意。”有些话胤禟不好在嘴上说,他对康熙有孺慕之情,可是时间长了,这份渴望慢慢地也就消了,剩下的仅仅只是他身为人子的基本孝顺。 婉兮也没想挑拨他们父子的关系,她只要胤禟平平安安的,不再像上一世那般吃力不讨好,其他的她真心不在乎,毕竟这人心呐,原本就是偏的,很难做到一视同仁。 “那就好,只要爷好好的,其他的妾身并不怎么在乎。”婉兮似松了口气般,整个人窝在胤禟的怀里,整个人一犯懒,就开始耍赖了,“爷,妾身不想动了,爷抱妾身去沐浴。” “还以为说会子话你就忘了,看来这懒劲一犯,多少事也抵不过去。”胤禟好笑地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随后顺着她的心意抱着她去净房梳洗沐浴,只是这期间,该占的便宜他一点不推辞,不该占的便宜,就当是新年福利,能拿多少算多少。 等到婉兮被抱到床上时,心里还恨恨地想着,以后一定不能对这个男人心软,明明是想省点力气,结果却被翻天覆地吃了个干净,一点都不体贴她的辛劳。 胤禟却不知道这些,抱着婉兮软软的身子,一脸的餍足。 第二天婉兮醒过来的时候,胤禟已经起身了,身旁的位置微微有些发冷,想来胤禟起身也有好些时候了。她抬了抬手臂,似乎想要伸个懒腰,谁知刚一动,浑身上下几乎都传来一股难耐的酸疼感,那一瞬间,婉兮就知道昨天放纵的代价来了。 “唔!”一个没忍不住,婉兮轻哼一声,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随后整个人又回到了被窝里。 裹着被子,婉兮抬头看向窗户那边,见外面挺亮的,估摸着这时辰不算早了。不过她并不担心,毕竟这府里有什么事都轮不着她这个侧福晋来管。 翻个身,婉兮正想着要不要唤听竹她们进来侍候的时候,便听到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转头望去,见到身穿湛蓝长袍的胤禟时,神情微微怔,“爷,今儿个没事吗?” 胤禟举步上前,待到了床前才停下脚步,眼中含笑,说出的话里也带着一股子的宠溺,“爷再忙,也有空过来看看娇娇你。”指尖轻触她娇嫩的小脸,因着睡觉的关系,双颊嫣红,显得无比的娇俏。 婉兮闻言,眉头微挑,语带一丝揶揄地道:“爷这样会让妾身以为爷是在为昨夜的事情道歉呢?” 第一百九十章 有来有往(二更求各种支持) 婉兮闻言,眉头微挑,语带一丝揶揄地道:“爷这样会让妾身以为爷是在为昨夜的事情道歉呢?” “爷有什么好道歉的,夫妻敦伦乃人之常情。”胤禟耳根微红,嘴硬地回了一句,便拍了拍手,把候在屋外的听竹等人给招了进来。 屋里有地龙,并不算太冷,婉兮任由听竹带着人侍候她穿衣梳洗,反正只要在这清漪院里,了胤禟,谁也管不着她啥时候起,慢点也没事。至于胤禟嘴硬回过来的一句话,她听着并不生气,只是将目光转身他微红的耳根。 胤禟做事一向八面玲珑,可谓是滴水不漏,能在他手上讨便宜的,那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婉兮自认为手段粗糙,尚不可取,所以对上胤禟,她要不主动认输,要不撒娇卖乖地糊弄过去。直到有一天,她现八面玲珑的胤禟也是会害羞的,便再无顾忌,抓着机会肯定是要调侃回去的。 当然,婉兮从来不在别人面前打趣或者调侃胤禟,一般都是两人私下相处时,这样即便闹得有些过头,胤禟也不会生气,即便是处罚,也不过就是直接将她扑倒。如此,顺了她的心思,又加深了两人的感情。 只是婉兮懂得这一点,胤禟也会利用这一点,这不,还没等她开口,胤禟就直接把人给招进来了。 洗漱过后,婉兮瞧了一下,已经巳时了,心里微微有些心虚,这再挨上一会儿,指不定就午时了。 “爷,弘旻他们呢?”婉兮环视一周,没见着个孩子,不由地道。 “还在睡,估摸着昨夜累着了,爷刚过去瞧了瞧,都还没起来。”胤禟对两个儿子的课业十分严格,别看年纪小,但胤禟从不心软,一直都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至于其他方面,胤禟对孩子十分舍得,几乎是要什么给什么,像今天这样放任孩子们睡懒觉,也是看在新年的份上。毕竟就昨天的场面,大人都累,何况几个孩子。 婉兮点点头,知道孩子们没事她也就放心了,好在这宫宴,一年到头也就几回,若是天这般,她怕是得称病在家,躲着不出门了。 别说她没出息,而是康熙太能折腾,尽管那些场面上一世她没有看见,可在她心里,她对此并不好奇,甚至从未想过参与进去。 “爷可用过早膳?”婉兮见听雪她们将膳食一一摆到桌上,只觉得腹中空鸣,饥肠辘辘。 “爷已经用过了。”胤禟说着,拿起面前的筷子帮着婉兮夹她喜欢的膳食,示意她快吃。 婉兮见状,也不客套,拿起筷子就开吃。胤禟坐在她身旁,见她吃的香甜也不说话,只是默默给她夹菜,让她吃得更舒心一些。 等到婉兮吃完,胤禟便牵着她的手到炕上下,新年当头,虽然没什么事,但是应酬往来却不少。虽说府里有董鄂氏和四个嬷嬷,可是有些应酬,胤禟并不想带董鄂氏一起去,是矣,府里最适合的人就只有婉兮了。 “过几天,四爷宴请咱们兄弟几个去府里一聚,到时你同爷起去。若是不想交际,就跟几个孩子一处,不用勉强自己去讨好任何人。”胤禟轻声交代,想来他对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还是有所防备的。 他虽然没有往四阿哥府里安插人手,不过经常出入,多少还是会听到一些风声,再加上他们都不是那啥事不懂得人,稍稍动动脑子,就能弄清其中的来胧去脉。 “真的可以吗?不会让四爷觉得为难?”婉兮拉着胤禟的手,有些不确定地问。 胤禟可能不知道,可她却清楚四阿哥是一定会登上那个宝座的,到时身份不一样,找起后账来可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胤禟以为她是在担心以后,不由地冲着她勾了勾嘴角,然后轻轻扬高了语调道:“为什么不可以。爷知道娇娇在担心什么,可是娇娇要明白,那个位置其实并不好坐,权力越大,责任越大,依着四哥的性子,怕是不会允许乌拉那拉氏为难于你,毕竟娇娇之于爷,那是不可替代的存在,四哥不至于为了乌拉那拉氏而让爷心生隔阂。” 婉兮一听他这话,不由地抬头认真地了他一眼,见他目光坚定,自信十足,便知他是有把握才说这些话的。她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不怕四福晋,她只是怕自己会给他和孩子带来麻烦。只有身在后院的女人才知道后院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这里兵不血刃。 她偏头靠在胤禟肩上,轻声说道:“那样就好,毕竟四福晋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贤惠。”若真是那般贤惠,之前四阿哥府里就不可能只有两男一女,且还都身体不好。 巧合? 不,这不是巧合,这是女人争斗带来的后果。 一旁的胤禟闻言,不由地眯起双眼,别人府里的事情他不好多管,即便他同胤禛的关系比之从前亲近不少,可是这种事情,管得太多容易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何况胤禛本人也不是毫无所觉,这一点从他后院近两年接连添了两子一女可以看出,他对乌拉那拉氏早已不像过去那般信任了。 “她贤不贤惠,爷管不着,不过,爷知道,娇娇的心是在爷身上。”调笑一句,胤禟面带戏谑地对上婉兮的双眼道。 婉兮双颊绯红,红唇微嘟,眼里满是羞涩,却又偏要强装镇定,这副俏模样看得胤禟心里直痒痒。眼前的这个小女人,从来都是这般,不管做什么都让他挪不开眼,伸手将人揽到怀里,亲啄她的红唇道:“娇娇如此这般,倒是让爷越看越心仪。” “爷就会胡沁。”婉兮瞧着越来越不正经的胤禟,不由地抬手轻捶他结实的胸膛。 胤禟瞧着她这副娇羞的模样,不由地低下头,嘴唇凑到她耳边,声音不高不低,语气却十分暧昧地道:“爷可是期待着娇娇给爷更多的惊喜呢!” 婉兮回想昨夜的场景,小脸更红了,看向胤禟的目光更是着一丝嗔怪。 这人越来越不着调了,从前只当他是个脾气不好的,现在看来却是个不正经的,只是她这个不争气的往往都经不住他的甜言蜜语。每次想得很好,可只要他一哄,她又什么都答应了。 眼见婉兮一脸羞恼的模样,胤禟也不继续逗她,若真把人给惹急了,他自己也是要吃亏的,毕竟小猫也有爪子。 别看是新年,可这府里府外的事情真心不少,胤禟能等到几个孩子起身,再陪着他们娘几个一起了午膳,已经是想法挤出来的时间了。 生意的事情,年底盘账,胤禟就已经弄清楚了,但是想要保持这种领先的状态,他就得付出更多的心力。他本人是不缺银子,但是要助胤禛展个人势力却显得有些困难,毕竟现在的他不再是过去那个头一热,就会为了所谓的兄弟情付出所有的人了。 这人的心一旦被伤了,即便面对的并非伤你的那个人,也会不自觉地在面对其人时带着些许防备。胤禟现在就这样,只是不能倾其所有,却可以继续开拓市场,这世间的银子只有你来不及赚的,没有赚不来的。 另外,调查董鄂一族的事也正在进行中,这种事可谓是开弓没有回头箭,要做就得做到最后,否则一不小心被对方盯上,怎么死的不知道。 婉兮清楚胤禟手头上的事情是真多,不说生意,就说四阿哥那边的事情就够他费不少心力了,再加上比她还会作死董鄂家,想悠闲度日,这一时半会的,怕是有些难了。 送走胤禟,婉兮站在院门前,抬的瞬间看向正院的方向,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冷笑,“都说你做初一,就必定会有人做十五,董鄂氏,咱们的账也是时候算算了。” 婉兮谈不上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但是上一世的经历太过惨烈了,以至于性子变化巨大的她变得越来越果断,至少在保护自己和孩子这一方面,她不再像上一世那般,只知道隐忍,不知道反击,毕竟有些事有来有往才算公平。 大年初一过后,各府的走动都开始变得频繁起来,府里来来往往的客人多了,婉兮从不相信董鄂氏的善心,是矣,她很直接地将几个孩子拘在身边。后院事故多,不说几个孩子还小,就说她这样的成年人,一个不小心不也会被人利用么? 与其因着一时的松懈把机会送到别人面前,还不如提前预防,让心里打着小算盘的人无处动手。 而被婉兮定为打着小算盘的董鄂氏,长袖擅舞地周旋在众多宾客之中,可能只有这个时候她才能找到一丝女主人的感觉。 尹嬷嬷看着完全不顾自己身体的董鄂氏,心里暗自摇头,失去了主子爷的宠爱,不照顾自己的女儿,现在连自己的身体也不顾了,那日后真的被主子爷抓到把柄冷落一边,她还剩下什么? 董鄂氏却不管这些,待送走院里的客人后,她抬手招来不远处候着的珍珠,低声问道:“如何,清漪院里可有动静?” “回福晋,清漪院里并无动静,大阿哥他们也没有出来,不过奴婢打听了一下,似乎是完颜侧福晋将大阿哥他们拘在清漪院里了。”珍珠轻声回禀,抬的瞬间,小心地打量董鄂一眼,就怕她会不满意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而出言惩处她。 近来,董鄂氏就像一个火药桶,一点小事都会大雷霆,正院里尹嬷嬷和佟姑姑虽然没有被打板子,却也时常被斥责,而珍珠和胭脂,罚跪、打板子,都已经被罚了好几回了,现在身上的伤还未好,心里多少惧怕董鄂氏再动手。 “拘在清漪院里了?”董鄂氏闻言,一脸若有所思地表情,似在考虑什么,不过她面前的珍珠却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第一百九十一章 扎眼 “拘在清漪院里了?”董鄂氏闻言,一脸若有所思地表情,似在考虑什么,不过她面前的珍珠却实实在在地松了口气。 有道是有志者事竟成,董鄂氏并不认为人被完颜婉兮拘在身边就没有下手的机会。 近几天,府里人来人往的,不管是来拜访的还是来讨好的,董鄂氏是来者不拒。因着这些人的追捧,她原本所剩不多的信心又开始膨胀了。只是因着伊尔根觉罗氏的警告还言犹在耳,她即便有心思,也未曾像从前那般想到即让人做到。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每次见面,对上胤禟冰寒的眼眸,她的情绪就会陷入一种无比焦躁的状态,是矣,正院里的侍候的人统统遭了殃。可就是这样,董鄂氏依旧想着怎么去算计别人,大概在她心里,只有达成所愿,才算是正的圆满,其他的无论别人如何退让,她都感觉不到。 尹嬷嬷看着董鄂氏这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里暗自摇头,目前的麻烦都还没解决,福晋就张落着想再动手脚,到时……她开始有些不好想了,不过,有一点让尹嬷嬷觉得庆幸的是董鄂氏不知道是不信任她了还是另有打算,近来,很多事情都是吩咐佟姑姑、珍珠和胭脂去办的,她这也算是眼不见为净。 “让人继续盯着,一有动静,立马回禀。”董鄂氏心里盘算着还有还有可能过来拜访的宾客,想着谁可以成为自己手中的那支枪。 “是,奴婢遵命。”珍珠小心地缩了缩肩,领命出去了。 门外候着的胭脂看着一脸劫后余生的珍珠,不由地迎了上去,“怎么样?福晋还没打消对付完颜侧福晋的念头吗?” 府里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主子爷的一颗真心就落在完颜侧福晋的身上,除此之外,这府里谁能有福气一口气生三子一女,其中还有一对是龙凤胎,没瞧见外面都在传言完颜家的女儿都是有福晋的吗? 之前完颜家的秀女大受欢迎,每次选秀,只要不是初选就撂牌子的,多半都能嫁给好人家,其他家族的待选姑娘都羡慕的要命。谁不想嫁个好人家,可要嫁也得有人娶才行,利益联姻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好的待遇又是另一回事。 后院的女人,正房少有得宠爱的,可也不是没有,与其花时间去培养好感,能在嫁过去之前就让对方有好感的话,最起码不用太被动,也减少一进门就被炮灰的命运。 可惜董鄂氏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一味地想着消灭对手,却又毫无章法,最终只苦了她们这些侍候的人。 “怎么可能会打消。”珍珠叹了口气,说话的同时,小心地回头看了身一眼,道:“胭脂,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寻一条后路?” 尹嬷嬷和佟姑姑的态度如此明显,她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她们摸不准佟姑姑和尹嬷嬷的用意,是矣,珍珠心里多少还有些忐忑的。 “你的意思是……”胭脂一脸惊愕,手指不由地往清漪院的方向指了指。 “先打听打听,如何可以话,等到主子来找后账,咱们指不定还能留条命。”同是侍候人的奴婢,清漪院的丫鬟有主子帮着安排终身大事,而她们什么都没有,还得小心翼翼地想法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样的对比,不要太强烈。 胭脂闻言,长叹了一口气,突地,两人听到一阵哭声,随后便见两个粗使婆子拖着一个小丫鬟往外走去,只看小丫鬟脸上表情,她们就知道福晋又发脾气了,有人倒霉了。这接二连三的,她们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啊! 清漪院里,婉兮给小儿子喂过奶,看着他吃饱喝足的小模样,心里爱得不行。 “额娘,弘煦弟弟怎么又睡了?”雅利奇到底是女孩子,对婉兮这个额娘很是依恋,每次一家人在一起时,小家伙不是窝在胤禟怀里,就是坐在婉兮身边。 弘旻和弘昭到底是男孩子,心大,即便被婉兮拘在身边,两人也能玩出花样来,婉兮真的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反而唯一的女儿,婉兮多有关注,谁让这一世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呢! “弟弟还小,要长大就只能多吃多睡。”婉兮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发顶,柔声说道。 “多吃多睡,说得不是猪吗?”雅利奇偏着头,小脸上满是疑惑。 婉兮一脸怔愣,望着女儿纯真的模样,对孩子一向有耐心的婉兮也不禁在心里叫嚣,还能不能好好谈心了。 “额娘……”得不到回答的雅利奇盯着婉兮,脸上摆着一副‘我在等你回答’的表情,让婉兮恨不得吐血三升。 要怎么回答才能不伤害姐弟之间最纯真感情,这是个问题? “雅利奇,弟弟太小,需要长大,才会多吃多睡,你小时候也是这样。”婉兮斟酌了一下,面带为难地解释道。 “啊!额娘,原来我们都是像小猪一样多吃多睡才长大的啊!”小姑娘一脸备受打击地惊叫,仔细听,软糯糯的声音都有些破音了。 “呃!?”婉兮看着女儿备受打击的模样,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旁的高嬷嬷她们听着母女俩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纷纷笑弯了腰。 婉兮看着屋子里笑成一团的嬷嬷和丫鬟们,抬手扶额,她觉得自己已经不知道怎么跟女儿沟通了,这个时候,她最想念的就是总有办法制住女儿的胤禟了。 “听竹,爷在干什么?是在书房吗?”婉兮这是打算去求救。 “回侧福晋,主子爷去了十阿哥府,说是有事相商,可能晚膳的时候才会回来。”听竹忍俊不禁地看着婉兮道。 婉兮闻言,顿时觉得生无可念,好在怀里的小儿子给力,就算尿也尿得是时候,解救额娘于水生火热之中。 雅利奇终归只是小孩子,注意力容易被转移,弘旻、弘昭一过来,她也就忘了之前的坚持,同两个哥哥玩在一起,等抱着小儿子去换衣服的婉兮回来看到这一幕,真心觉得感动。早知道两个儿子能转移女儿的注意力,她就直接跟他们使眼色了。 失策。 晚上,胤禟来的时候,安抚好孩子的婉兮便凑上去找安慰,谁知话才说完,胤禟就笑得不行了,那样子好似婉兮给他讲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婉兮瞪着大眼,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胤禟原本乐不可支的模样便显得有些僵硬了,他似乎忘了之前婉兮有孕,不能让他近身,再加上坐月子,他可是一个人睡了很久,现在刚解禁,他可不想再去睡书房。 婉兮一看胤禟这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德行!都说男人好色,现在看来胤禟这个家伙也不例外,不过对象是她的话,她只在心里啐他一口。 胤禟瞧着婉兮撅起的嘴,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怨自己怎么就没控制住,不知道小猫炸毛,后果也是很严重的吗? “爷,这个真的那好笑吗?”婉兮努力摆出严肃脸问胤禟。 “没,爷是想起老十今天闹出的笑话,并非笑话娇娇你。”胤禟轻咳了一声,好不容易才把状态调整过来,摆着一张同样严肃的脸开始哄人。 婉兮见他这样,脸上的表情微微柔了点,虽然没再他争执这事到底有多好笑,但是婉兮的小手还是认真地问候了胤禟腰间的软肉。 两人闹过之后,胤禟搂着婉兮躺在绣床上,说着一些知心话。 “四哥家的宴会订在后天,你带着孩子跟爷一起去,到时除了听竹她们,记得把听书和听荷带上,遇上那不长眼的,不必忌讳,直接怼上去。”胤禟把着婉兮柔若无骨的小手,细细交代,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容置疑,显然他是笃定有些人不会老实。 胤禟无意掺和到女人的争斗中去,可是有些人就是那般不长眼,总是把别人当傻子,若她们知道分寸,胤禟一个大男人也不至于她们计较,可惜,这年头,很多人都不懂得看眼色,一心只想着自己该得到什么,却不想想自己付出了什么。 婉兮想想四阿哥府里的氛围,心里一阵叹息,不管去那个府,都跟打战一样,时刻提高警惕,唯恐被人算计或者利用。 转眼,到了四阿哥府宴请宾客那天,瞧着满院的阿哥以及嫡福晋,婉兮才明白胤禟那天夜里说得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家是嫡福晋上阵,她一个侧福晋直接越过嫡福晋走到这些人眼前,这不是扎眼么? 没有正房会喜欢小妾,自然,小妾也不喜欢上头有个处处限制自己且随时想要灭掉自己的正房。可惜这些事情并不以女人的意志为转移,是矣,改变不了命运的她们就只能想方设法改变别人的命运来成就自己的命运。 婉兮受宠是四九城里众所周知的事,此刻再瞧见这一幕,众人虽然觉得扎眼,却也没当着爷们的面去为难她,毕竟打胤禟主意的人不少,这些知情的嫡福晋也不好一上来就得罪人,至于转身之后,谁也不能保证。 胤禟瞧着自觉围成一圈子的女人们,再看抱着孩子独自站在一旁的婉兮,眉头紧皱。胤禛注意到这些,心里不由地一阵愧疚,不过却没有出声让乌拉那拉氏招待婉兮,而是让弘晖领着婉兮和几个孩子去花园。 胤禟满意了,冷眼瞧着这一幕的乌拉那拉氏气胤禛的不信任,也气婉兮为什么要在这样的场合扎人的眼。 第一百九十三章 花园针锋 待到了花园,婉兮见那群端着架子的嫡福晋们没有过来,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瞬间明亮的许多。 “弘晖啊,你和弘昀近来找弘旻的次数都少了,弘旻他们总是念叨你们呢!”婉兮坐在亭子里,看着排排站的几个孩子,一脸笑意地拉着弘晖和弘昀的手问。 婉兮问这话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她的语气轻柔婉转,带着一丝关切,让站在她面前的弘晖和弘昀都一脸不好意思地看着她,面带羞涩,很是不好意思。 “小九婶,阿玛说等新年过了就让弘晖和弘昀弟弟一起过去九叔府里住些天。”弘晖小脸绯红,语气里透着一丝羞涩。 弘晖和弘昀一年里有不少时间是跟着婉兮一起过的,说到感情,就是比之他们的亲额娘也不差,是矣,婉兮的话他们还是很在乎的,所以她一问,弘晖和弘昀就立马解释起来了。 “那就好,你们还没过弘煦弟弟吧!到时过去,你们可要帮着小九婶照顾好小弟弟。”婉兮脸上的笑容十分的温柔,亦十分的灿烂,看得出来跟孩子们相处让她觉得心情舒畅。 “小九婶放心吧!我们会当好哥哥的。”弘晖和弘昀见婉兮对他们‘委以重任’很是高兴,小脸红通通的,就差没拍胸脯跟婉兮再三保证了。 婉兮看着他们激动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也真切了不少,再看一旁偷偷拉弘晖他们的三个小儿女,不由地轻笑道:“好了,都去玩吧!不过只能在花园里,不然等会儿我找不到你们,我会很担心的。” “小九婶放心,我们就在这附近玩。”弘晖闻言,想着胤禛交给他的任务,不由地拍着并不结实的小胸膛向婉兮保证。 婉兮瞧着他这模样,笑着抬起手来,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那小九婶就在这里看着你们玩。” 眼瞧着几个孩子一阵欢呼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婉兮也觉得好觉得高兴,至于那些嫡福晋,只要不来找她的麻烦,真心可以有多远滚多远,两不相干! 都说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她们不主动来找她的不是,婉兮也不是那没眼色的人。她是心狠、记仇不假,可是面对这么多的正室,任她一个侧室在这里孤军奋战,说不准一不小心就被这些女人给撕碎了。 此时的天气依旧有些冷,不过婉兮穿得后,又有手炉,倒也不觉得冷。抬眼望去,四阿哥府的花园满满都是低调的奢华。 也对,皇子阿哥的府邸,再差能差到哪里去,单瞧这园中的名贵花草就知道四阿哥是个讲究的人,只是不喜欢太过张扬的表现方式。 一想到九阿哥府里到处都是富丽堂皇的样子,她就觉得尴尬万分! 呵呵!审美不一样怎么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眼不见为净? “哟,完颜妹妹这是在园中赏景呢!”一个突兀的声音拉回了婉兮神游天外的思绪,她慢慢一转头,就直接对上了乌拉那拉氏淡漠不屑的目光。婉兮起身俯身对众福晋行礼,这亭子里就她一个侧福晋,她不行礼,谁行礼。 可惜她懂礼,别人却不一定知礼,婉兮蹲得腿都酸了,冷汗也冒出来了,这乌拉那拉氏才一副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应她一句。 “完颜妹妹快起身吧!这要是让爷们看见,指不定还以为本福晋这是在为难完颜妹妹呢!”乌拉那拉氏拿着锦帕掩着唇,一开口就直接断了她的后路。 明眼人都知道乌拉那拉氏是在给婉兮下马威,可没有一个人想着给她解围,相反地每个人都等着看她的好戏。 不巧的是,婉兮自打重生之后就不再是那怕事的人,况且昨儿个胤禟就叮嘱过她,有人不长眼,那也别太给面子,即便真的有争执,也不是还带着会武的听书和听荷吗? “四福晋说笑了,有没有为难,明眼人一看就知,不会只在心里以为。”婉兮勾了勾唇角,笑得一脸的灿烂。 婉兮这话一出口,现场的气氛就直接僵了。乌拉那拉氏早已气绿了一张脸,她道一个侧福晋能张狂到哪里,却不想眼前这完颜氏比李氏还来得扎手。听听这话,什么叫明眼人一看就知,不会只在心里以为,她这话是在指责她自欺欺人么? 乌拉那拉氏身后的几个福晋,包括一直给婉兮脸色的八福晋,此的神情都变得极其僵硬。敢这么直接怼上正室的侧室,她完颜氏还是第一个,确定她没病吗? “完颜妹妹,妾室就该懂妾室的卑微,太过嚣张,有的时候也是会倒大霉的,毕竟这男人的宠爱,说来就来,说走它也就走了。”八福晋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和气的笑容,说来的话却句句带刺,一副恨不得仅凭着几句话就把人给击退的的架势。 婉兮嗤笑一声,坐回原来的位置,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那双带笑的眼睛里满是冰寒,“是吗?嚣张这种事说得是八福晋您吧!八爷府的福晋管着九弟府里的侧福晋,手伸得太长,会失宠,倒也显得理所当然。” 针锋相对什么的,不是谁的专利,意见不合,你给我留余地,我就给你留空间,你若来者不善,也不怪我奋力反击。 “你——”咬紧后牙槽,八福晋怒瞪婉兮,依着她的过往的脾气,指不定她早就一巴掌甩过去了,但是现在,她心里清楚,她若是敢对婉兮动手,胤禟必不会像从前那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事情过去,相反地依他的性子,他若够在乎前的这个女人,那下不了台的就必定是她。 八福晋看着抓着自己的四,轻轻挣了挣,见她力气加大,知道她这是怕起冲突,心中冷笑,就这点担当也敢挑事,真是不自量力。 “既然大家都过来了,那就一起在亭子里坐会儿吧!”乌拉那拉氏拉着八福晋一起落座,那模样倒是像记起自己才是招待客人的女主人了。 四福晋和八福晋一上来就连连受挫,大福晋、三福晋、五福晋和十三福晋都不吱声,只是默默在一旁,并不急着表意见。 说来,五福晋也好,十三福晋也罢,对婉兮没恶意,双方虽然没有深交,可碍于自家爷们之间的关系,她们也不好为难婉兮,倒是大福晋和三福晋,心有所想,再加上自家爷的叮嘱,她们不仅不会为难,还会适时地拉拢。 刚才之所以不开口,不过是在等待时机,毕竟这救场也是有讲究的,救得不好,没帮上人不说还凭白得罪一个人,而救得好,不仅不得罪人,还能收获一份人情,何乐而不为。只是有些事出乎她们的意料之外,那就是婉兮不同于其他的侧福晋,她平日里头再高亦不张扬,但是有人欺人上门来,她这也是会亮爪子的。是矣,大福晋和三福晋这一时半会的还真难找到救场帮忙的机会。 乌拉那拉氏心中暗恨,面上却依然摆着得体端庄的笑容,而对于婉兮不给她脸面的事儿,她心里记着,却不能在这个时候难,所以她只能暂时当什么都没有生,努力招呼其他人。若是可以,挑唆众人群起而攻之也比她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对上这完颜氏的好。 婉兮低着头,并不答话,面对乌拉那拉氏的招呼也显得十分地冷淡,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随后干笑两声,转头同其他人说起话来。 乌拉那拉氏的语气虽然轻柔,但是众人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后牙槽一直咬得紧紧的,说出来的话也像是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咱们能聚在一块也不错,毕竟这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清闲。”一旁的大福晋见气氛尴尬,不由地轻声开口解围。 此时,丫鬟们适时地送上热茶点心,一时亭中茶香四溢,让众人紧绷的情绪也缓和不少。 “说得也是,马上又到大选了,这后院怎么着也得进一两个狐媚子,若是长眼的,倒也不是容不下,可若是那不长眼,咱们也不必太纵容。”八福晋适时挤兑,在针对婉兮这事上,她可是不放过任何的机会。 其实八福晋自己也不懂她为什么总是想要针对婉兮,以前她是看不上侧室,而现在却是嫉妒她能得到宜妃和胤禟的认可。明明她才宜妃和胤禟的亲人,最后却被他们所舍弃。她不怨宜妃和胤禟,因为她觉得自己有错,但是不怨宜妃和胤禟,不代表就不怨压走他们视线和关心人。 可以说,婉兮这是躺着也中枪。 婉兮挑了挑眉,抬起头看向八福晋,嘴角微微扬起,面色柔和,语气却并不客气:“是不是狐媚子不重要,重要是不是男人口中的毒妇就行。毕竟这女人呐,能狠却不能毒,否则孤独一生是轻的。” 八福晋拿婉兮的身份说事,婉兮也不怕事,直接拿刀子戳八福晋的心窝子。真可谓是哪疼戳哪,准头好得很,次次都面中红心。 “完颜妹妹这是说笑了,什么毒妇不毒妇的,说过了。”乌拉那拉氏轻笑一声,语气里却隐含着对婉兮的责怪。 婉兮扭过脸,丝毫不给她面子,“呦,妾身张嘴就是过了,四福晋和八福晋张嘴,哪就是理所应当,谁定规矩,谁给权利。” 婉兮的话音一落,气氛的再次陷入了冷寂之中,即便是隐忍圆滑的乌拉那拉氏,此刻也被婉兮憋得说不出话来。 谁能想到个侧福晋,张嘴就能堵得她们这些嫡福晋,不,是堵得针锋相对的四福晋和八福晋哑口无言。 “好了,这院子里也够冷的,要不咱们还是回屋再聊。”大福晋看着面色铁青的四福晋和八福晋,心里痛快归痛快,但是真动起手来,伤了谁,她们都不能脱了干系,是矣,大福晋也好,三福晋也罢,都会适当地调整一下气氛,转移一下话题。 第一百九十四章 通透 “好了,这院子里也够冷的,要不咱们还是回屋再聊。『”大福晋看着面色铁青的四福晋和八福晋,心里痛快归痛快,但是真动起手来,伤了谁,她们都不能脱了干系,是矣,大福晋也好,三福晋也罢,都会适当地调整一下气氛,转移一下话题。 四福晋袖子里的手攥成一团,恨不得直接让人把婉兮拖去杖毙,但是她心里清楚她要是真敢这么做,到时倒霉的一定是她,而非婉兮。 这一世的胤禛因着有胤禟的帮忙,行事显得更加内敛了,以至于四福晋并没有察觉到胤禛的野心,一心只以为自己能成为亲王妃就行了。不过即便这样,乌拉那拉氏也知道局势紧张,一招不慎,别说亲王,指不定连现在的地位都保不住。 好恨! 若非婉兮不是四阿哥府后院的,乌拉那拉氏肯定宁愿倾其所有,也要除掉这个抢了丈夫注意,儿子感情的女人。 “既然如此,那便请诸位一起回屋喝杯热茶吧!”冷哼一声,乌拉那拉氏最终还是借着大福晋搭得梯子下了。 几人见状,不管心里有何想法,纷纷起身,不再多留。 婉兮虽然得理不饶人,可是该守得规矩该行得礼她是半点不含糊,所以这般做态倒也让四福晋等人挑不出毛病来。 乌拉那拉氏着人往前走,行色匆匆,似一刻都不想多留,那模样是要有多嫌弃就有多嫌弃,以至于队伍里少了一个人也不自知。 婉兮冷冷地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回才现一旁的十三福晋竟没有离开,看样子是有话要说。 “十三福晋可是找妾身有事?”婉兮偏过头盯着她瞧,动作不紧不慢,透着一丝清冷却不让人觉得失礼。 “不,没什么事,只是想跟你说说话,我家爷常说小九嫂是个通透之人。”十三福晋看着的婉兮,的确貌美,别说一众嫡福晋,就是各院容貌出众的侧福晋格格到了她面前也不一定能出其左右,但更让十三福晋关注的并非她的美貌,而是婉兮的处事态度。 站在对立面,又有身份差别,自然会觉得她张狂,可若是置身事外的话就会现她得一切仅仅是坚持自己的原则,与张狂跋扈无关。 说来,比起婉兮,十三福晋倒是觉得四福晋和八福晋更嚣张,两人毫无原由的攻击让她侧目。即便是侧福晋,那也是别府的侧福晋,碍着她们什么了,真是不明白。 婉兮并没有因为十三福晋的夸赞而显得激动,相反地她的情绪很平静。她不喜交际,生活中除了胤禟、孩子和家人之外,便是展自己的势力。是矣,她对人对事相当地冷淡,即便十三阿哥同胤禟交好,她同十三阿哥的交情也不错,但这并不表示她会跟对方的后院有所牵连。 男人之间的事情,有的时候牵扯到女人会显得麻烦,女人和男人之间的事牵扯到女人也会显得很麻烦,是矣,她并不想跟十三福晋深交。 “十三福晋客气了,妾身可没福晋说得这般好。”婉兮轻笑一声,语气客套而疏离。 十三福晋眉头轻轻蹙起,显然对于婉兮的态度有些不满。她不相信自己释放的善意不够,可婉兮的态度却让她有些难堪。她在府里的确没有侧福晋受宠,却也不差。现在她主动放下福晋的架子与她结交,她却如此冷淡,这让十三福晋颇有种下不了台的感觉。 “小九嫂也客气了,没什么事的话,我想我该过去了,不然四嫂她们怕是要急了。”干笑两声,十三福晋便起身告辞了。 作为皇子福晋,不管出身高低,这心里总是有分傲气的,十三福晋也不例外。她能为了十三阿哥低头,却不会对着婉兮低头,是矣,说不到一块,那就选择当点头之交。 “十三福晋慢走。”婉兮嘴角含笑,声身相送,礼仪周全的让人很难对她产生恶意。 十三福晋点了点头,走到拐角处,看着径自赏景的婉兮,心里即便有些疙瘩,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确有自己的一套处事方法——谨慎、懂分寸,却又不好欺负。 果然,这通透二字用在她身上最为合适。 十三福晋走后,在花园里转了一圈的几个孩子也回来了,雅利奇走在最前面,小手里拿着一朵红色的花,一蹦一跳地走着,看样子很是满意这朵花,小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几个男孩子跟在身后,互相商量着什么,看样子得也很高兴。 “额娘,这朵花花送给你。”雅利奇扑进婉兮的怀里,小手高高举起,双眼亮晶晶的,似在等婉兮的夸奖。 “谢谢雅利奇的花,额娘很喜欢。”婉兮接过她手中的花,一边叮嘱一边帮着她擦汗,“这天气凉,别玩得满身大汗。” 弘晖他们一进来,婉兮便让听书和听荷帮着他们擦汗、倒水喝,几个小的笑呵呵地凑在婉兮跟前,你一朵花,他一朵花的,快让婉兮以为他们把四阿哥府的鲜花都给摘光了。不过,眼瞧着几个孩子高高兴兴的模样,婉兮也不多问,反正这皇家的人,再怎么穷,这盆花还是舍得起的。 弘晖跟个小大人似的,把事情都问了一遍,一副生怕没有把婉兮招待好的样子,让婉兮颇有些感动。 “弘晖,小九婶是大人,会照顾自己,倒是你,该怎么玩就怎么玩,不必担心小九婶。”孩子太懂事了,也让人觉得心疼。 “没,不是,小九婶,晖儿玩得很好,弟弟妹妹们都很乖。”弘晖看着婉兮眼里满是关怀的目光,一时之间竟是有些结巴了。 弘晖的眼神十分明亮,眼里满满都是喜悦,看样子对于婉兮是打从心里依恋。 婉兮伸手摸摸光脑门,见他咧嘴笑,不由地把面前的茶水往他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喝水。 弘晖双眼亮晶晶的,靠着婉兮身边坐着,几个小的见状,纷纷围着婉兮坐下,婉兮给他们一一擦过手,又给他们拿点心,不偏不倚的,几个小家伙都很高兴。 对于四福晋她们的谈话,婉兮兴趣缺缺,可同几个孩子在一起,她却觉得轻松又自在,因为不需要防备,也不需要耗费心神。 花厅这边,胤禟听着林初九的回禀,眼神闪了闪,却没有吱声,有些事情,当场怒并非上策,而且他的娇娇并未吃亏,只是他心里不好想,私下里肯定得找回场子,让这些人知道厉害。 他如此明显地隔开她们和婉兮,为得就是不想让婉兮受委屈,可这些人总是喜欢把别人的警告当成耳边风。 四福晋,八福晋,不管她们身后站着谁,又有什么样的身份,是不是跟他有着亲戚关系,他都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她们无视他的警告,欺负了不该欺负的人。 在四阿哥府里,胤禟能得到的消息,胤禛这个主人肯定不会得不到。接到消息时,胤禛便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胤禟,见他没有一脸平静的模样,胤禛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举杯同几位兄弟一起喝酒谈天,只是眼角的余光一直注视着胤禟。 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厚了,一直缺少关心的胤禛很珍惜几个兄弟,事事都为他着想的胤禟,那是越来越信任,比之胤祥还来得看重。可就是这样,他的福晋却使劲地拖着他的后腿,若不是为了弘晖,胤禛不可能这般放纵乌拉那拉氏。 只是,现在他不能再如此放纵于她了。 趁着胤禟出去醒酒的空隙,胤禛也起身了上去,有些事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不吱声又是另一回事,他不愿意失了这份兄弟感情。 “九弟,今儿个的事是四哥没有安排好,你放心,四哥会你一个交待的。”胤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一脸认真地道。 胤禟听了他的话,整个人一怔,连忙转过头看向他。眼见胤禛一脸认真的模样,胤禟心里的怨愤顿时消了几分,“四哥,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谁是谁非,他还是分得清的。 “九弟,乌拉那拉氏是四哥的福晋,那便是四哥的责任,以往顾着弘晖。四哥对她多有放纵,不过为了以后着想,四哥也不再让她这般张狂下去。”思及苏培盛说得那些话,胤禛觉得有些事确应该下点狠心,否则真让乌拉那拉氏跟八福晋搅在一块,到时头疼的还是他自己。 八福晋多能搅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即便近几年稍稍有些收敛,可是本性如此,又能收敛到哪里去,而且就八福晋行事手法,得罪的人多了,自然等着看她笑话的人也多了。 今儿个他做主让弘晖一个孩子去招待婉兮,为得就是避免女眷之间的冲突,谁曾想乌拉那拉氏竟还主动找上去。不管是她自己打算的还是别人撺唆的,这一次乌拉那拉氏是真的惹怒了胤禛。 脑子里快地思索着府里近两年生的一些事情,胤禛想也许是他给乌拉那拉氏等人的权力太大了,以至于她们开始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了。 他这么想着,脸上的神色就慢慢地变得冰冷起来了,他想着大位,为此付出良多,几个兄弟跟着一起,没少出力,到最后,他可不能因为一个不着调的女人坏了大局。 “九弟,四哥断不会让一个女人搅了大局。” “四哥心里有数就好,近来大哥和三哥可有不少算计,想必他们也是失了耐心,想早日拉太子下水。”胤禟点了点头,虽没有把话挑明,却也把该说的都说了。 胤禛表情微微一怔,随后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爷就说大哥和三哥怎么突然这般热情了,原来是早有打算。” 胤禟嗤笑一声,语气冰冷地道:“大哥和三哥还算好,可八哥和十四弟才是真能折腾,四哥可得多注意注意行。” “九弟说得是。”胤禛点点头,然后跟胤禟打了个招呼,率先回了花厅。 第一百九十五章 赖床 胤禛走后,胤禟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直接去了花园。虽然传回来的消息称婉兮无事,可他心里到底惦记,不亲眼瞧瞧,如何能放心。 都说爱新觉罗家容易出情种,以前胤禟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这是后世好事之人横加揣测,或者有心之人为了增加自我筹码散播的谣言。比如先帝,说什么喜欢董鄂家那个寡妇,胤禟可不相信,这董鄂妃长得再美,皇宫里还能缺了美人。说穿了,不过是先皇为了抗议太皇太后的对朝政指手划脚,干涉太多,而想出来的一个方法。 这种行为就好像一个被惯坏的孩子,要求得不到满足,便使性子耍脾气。否则,真是情种,先帝为何会宠幸别人,后来又为何会有贞妃。说来说去,这些女人都不过是上位者为了达到目的而摆上的棋子,区别只在于用得好和用得坏。 当然,这也不能否认这其中没有真感情,就胤禟的想法,他对婉兮是真动了情,但是他有分寸,不会像爱新觉罗家的其他情种一样,一面说着爱,一面又把人往风口浪尖上推。 花厅距离花园并不算太远,拐两道弯,走过一条长廊便是。胤禟过去的时候,正好看着婉兮领着一堆孩子在亭子里喝茶吃点心,那小样子忙里忙外的,又要个个顾及,看着不轻松,但是她和孩子们的笑容让人的心不自觉地明亮地起来。 难怪,太后如此喜欢她,事事都记着她;难怪,清冷如四哥,做事一向果决,却总是给她留几分颜面;难怪,就连老十那粗心的家伙都记着给她送点珠宝……现在想来,这些人就算是看了他的面子,可是最终会认可她,凭得还是她的一抹真心。 也好,他总是担心他的娇娇会被人欺负,现在瞧着,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 “爷,怎么来了。”婉兮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还以为是乌拉那拉氏等人又闹什么夭蛾子,没想到一抬头,见到的却是胤禟,顿时笑颜如花。 “爷过来看看你。”胤禟握着婉兮的手,见她面色红晕,一副自在悠闲的模样,一颗心才真正落回了原位。 “给九叔(阿玛)请安。”几个小的见着胤禟,也纷纷起身问好。 胤禟对四福晋有气,可从不因为这个而迁怒弘晖,是矣,瞧着一众孩子规规矩矩的,心里也多上几分喜欢。 虽然胤禟不耐跟几个兄弟虚与委蛇,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所以稍坐一会儿,胤禟就直接起身走了。 花厅里,一众阿哥瞧着晚归的胤禟,免不了要打趣几句,不过在座的都了解胤禟的脾气,只要是还有想法的,就不可能把他得罪死,所以开口都有分寸。胤禟也不是那种开不起玩笑的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底线,开开玩笑,他不仅不在乎,有的时候还会笑着玩笑几句。 “九弟,这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大阿哥嘴里笑着,眼里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羡慕。 若当初他福晋第一胎就生儿子,不说给他长脸,至少不用换一个福晋。 美人关么? 没有感情,美人也只是晃晃眼,过了也就过了,但是大阿哥是真的喜欢大福晋,只是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她却早已成了一捧黄土,而他身边也有了其他人。 “大哥说得是实话,只是这世间男儿有几个又能过得美人关的。”三阿哥拿着扇子,一脸清高地道。 很显然,对于喜文的三阿哥而言,红袖添香这种事是万万不能缺少的,这一点从他后院里越来越多的格格侍妾的人数上,不难看出他的想法和喜好。 “谁说的,最起码四哥就可以。”胤俄就不喜欢三阿哥那酸儒的作派,不由瓮声瓮气地反驳道。 “啧,老十,老四那不是意志坚定,他那是不解风情。”三阿哥说罢,一阵哈哈大笑,其他几个兄弟也纷纷笑了来。 胤俄还想跟他理论,却不想一旁胤禟伸手将胤俄按了下来,笑着道:“四哥是办实事的人,自然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没有兴趣。” 三阿哥的笑容猛地一怔,似想到今天过来的目的,一时间面色讪讪的,抬手喝了杯酒,沉默片刻,便转了话题。 胤禛眼见胤禟他们对自己的维护,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感激的,“来,大哥,三哥,弟弟先敬你们一杯。” “好,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大阿哥这豪气一上来,那是不管不顾。以前的大福晋还能劝上几句,现在的继福晋,别说劝了,连跟大阿哥说话都说得少。 胤禟见状,也不扫兴,直接随大流,反正他们兄弟几个是有酒量的人,虽然少有喝醉的时候,不管偶尔放纵一番也不算什么。 这边婉兮并没有选择去和乌拉那拉氏她们一起用膳,而是同弘晖他们几个孩子一起在亭子里用膳,反正都是吃饭,与其让她一个侧福晋去承受乌拉那拉氏她们那些嫡福晋的奚落,还不如安安心心地陪几个孩子吃顿安心饭。 不远处,被胤禛派过来打探情况的苏培盛瞧着在亭子里用膳的婉兮等人,抬手招来一个丫鬟,吩咐她们用心侍候,这才转身加去复命。 只是回去的路上,想着福晋的作为,苏培盛心里也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只盼着福晋能看透一些,在府里同李侧福晋等人斗也就罢了,何苦还要把手伸到府外去,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罢了,主子的事情他一个奴才管不着,他只盼着福晋能体谅体谅主子爷。 婉兮不知道这些,等她准备回去的时候才现胤禟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了,不过眼瞧着其他人也这般,就连自制力非常强的四阿哥也不例外,她心里也就平衡了。 男人嘛,谁还没个应酬的时候。 无视乌拉那拉氏的黑脸和八福晋锐利的目光,婉兮扶着胤禟就走,至于胤俄,因着并没有带福晋过来,婉兮只得让林初九帮着胤俄身边的小太监送他回府,反正两府的距离并不算太远,坐马车快,骑马更快。 回到府里,婉兮将胤禟扶到内室躺下,更吩咐听竹她们准备热水,随后去看了看个孩子,见高嬷嬷把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的,她也就放心回内室去照顾胤禟了。 别以为胤禟喝醉了酒老实,实际上就是喝醉了才更能看出他的本性,这人,性子傲得很,执拗起来,谁都劝不住,婉兮每次等胤禟酒醒了打趣他时,他都一副认定她的模样,让婉兮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等将胤禟侍候好,已经很晚了,感觉到疲倦的婉兮并没有像平常一样,花大把的时间沐浴,而是匆匆梳洗一番就直接回了内室。胤禟躺在绣床上已经睡熟了,她的表情十分地平静,没有平日里的张扬,亦没有对的那种温柔。 婉兮倚在身边躺下,刚睡好,身旁的男人便自动伸出手臂将她圈进了温暖的怀抱之中,婉兮瞧着他这样子,不由得心头一软,下意识地在他怀里蹭了蹭,扑鼻而来的男人味让她觉得心安,伸出双手抱着他的胳膊,婉兮扬着唇角,闭上眼睛准备休息。 不过片刻的功夫,婉兮便睡熟了。室内一片寂静,两人靠在一起,犹如交颈鸳鸯一般,亲密无间。门外,送完胤俄回来的林初九,跟守在门外的听雨打个手势,两人往外走了几步,林初九低声问了几句,得知胤禟他们已经安置了,也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一早,婉兮醒来之后,下意识地看向身边,见一向早起的胤禟还在熟睡之中,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弧度。 往日,她还没睡醒,胤禟不是去上朝了,就是有事先行起身了,总之,就连休沐都很少睡懒觉的人,也只有喝醉了才会老老实实地睡到她睁眼时看见他。 微微动动身子,感觉到置于腰间的手臂,婉兮不由地停了下来,小手握着他的大掌,细细摸索着,同一般男子不同,胤禟手心里不仅有写字留下的茧子,还有射箭留下的硬茧子,摸起来有些刺,却不会让人觉得难受。 熟睡中的胤禟因着她的动作微微皱了皱眉,俊脸上浮些出些许不耐,显然是不满有人打扰他的睡觉。 婉兮见状,连忙停手,耐心地等着他恢复平静之后,这才又大着胆子去玩他的手。最终胤禟还是被她给吵醒了,原本就是警惕性高的人,即便昨儿晚上闹得太过,醉得东倒西歪,也不见得就没了警觉性,他如此,不过就是因为熟悉的人在身边,再加上头的有些疼,实在是不想起罢了。 “娇娇,勿闹,让爷再睡一会儿。”胤禟收了收手臂,将人紧紧地搂在怀里,让她不能动弹。 婉兮听着他含糊的语调,犹如一般撒娇的话语,不由地轻笑出声。早知道他会有这样的反应,她早就动手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睡梦中的胤禟似乎被她的笑声弄得不得不睁开双眼,恶狠狠地了她一眼,这次他不仅仅只是抱着她,还直接把她的脸埋在自己的怀里。 婉兮虽然觉得这样的胤禟更有人味儿,但是心里终是不忍打扰这个难得的赖床机会,是矣,稍稍整理一下情绪,她便跟着闭上双眼,不再闹他了。毕竟这醉酒的感觉真心不好受,即便她很少酒,却也是亲身体过醉酒的感觉的。 一个时辰后,婉兮睡得迷迷糊糊的,胤禟倒是清醒了。之前被婉兮闹过一回,他虽然觉得难受,却一直处于浅眠状态,头疼的症状稍稍缓解,便立马醒了。 昨天喝得太多太猛,今儿个一醒来,头疼欲裂,若不是近几天还在休沐中,他怕是要直接告假了。还有怀里这个磨人精,想到她吵得自己睡不着就算了,现在自己却睡得香甜,这画面看得胤禟嫉妒不已,目光落在她白皙娇嫩的颈项上,不知道是心里不平,还是有心给她个教训,他竟鬼使神差地凑过去咬了她一口。 “嘶——”婉兮猛地睁开双眼,脖子上传来的痛楚让她不自觉地绷紧了身子,大眼直愣愣地瞪着胤禟,似没有想到他会直接咬她。 胤禟察觉到她的抗拒,不仅没有松口,相反地用力吸了吸,等到他真的松开,婉兮脖子上不仅留了一排牙印,还多了一个‘草莓’。 “进来!”察觉到婉兮的怒气,胤禟赶在她怒之前,扬高了声音冲着门外喊了一声,随后候在门外的听竹她们便领着小丫鬟们鱼贯而入地推门走了进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互怼 婉兮捂着脖子上被咬得地方,一边起身一边对着胤禟龇牙,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胤禟瞧着她这故作凶狠的俏模样,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他这娇人儿可是娇气得很,别说被咬,平日里他可是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难怪会气成这样。 婉兮生气归生气,不过却是毫无睡意,而且但凡她起身,肯定是会侍候胤禟梳洗的,现在生气也一样,只是给胤禟梳辫子的时候,趁着梳好用力扯了两下,以示报复。 胤禟被她孩子气的行为弄得哭笑不得,都是四个孩子的额娘了,这使小性子的毛病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伸手握住她作怪的小手,胤禟轻笑道:“还在生爷的气?” “爷一点都不心疼人,难不成还不让人生会儿气,”瘪着嘴,婉兮见他那闪亮的大白牙,心里满是怨念。 明明睡得好好的,她也不吵他了,他怎么就一口咬上来了,真是…… 胤禟瞧着她这副怨气未平的样子,不由地抱着哄了一阵,两人一阵腻歪,待用过早膳,却看过几个孩子,胤禟这才出门,并表明午膳不回来了,晚膳回来用。婉兮并未多问,都说男主外女主内,她连府里的事不管,还管爷们在外面的事。 当然,嘴上是这样说,可该打听的,该知道的,婉兮心里都清楚,只要胤禟不再走上一世的老路,不找其他女人,他做什么婉兮都支持。 送走胤禟之后,婉兮原本还想着既然不出去,那便穿得简单舒服一点。谁知她这主意还没定,正院里就派了小丫鬟过来,话说得不冲,但是话里的意思却是指责她这个侧福晋不讲尊卑,没把董鄂氏这个嫡福晋放在眼里。 也对,昨日她同胤禟一起去了四阿哥府,别人都是嫡福晋,只有胤禟带了她这个侧福晋,董鄂氏心里不好想她还是很理解的。 可是理解不等于接受,而且道不同不相为谋,她就算地位次于她,可对她无所求,自然不可能放下身段去求她。事实上即便她放下了身段,在董鄂氏眼里怕也是理所当然吧! 罢了,不管董鄂氏接下来出什么招,她只管见招拆招便是,最好是能借着机会气得她七窍生烟,让她总是记不住教训。 有了决定,婉兮便开始挑选自己要穿的衣服。若是在清漪院里呆着,她定然是打扮得清清爽爽的,可若是去正院,她一向都是珠光宝气,架势十足。 “侧福晋,奴婢为您梳妆。”听雨一见婉兮这架势,就知道马上有一场硬战要打,许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的她说不定这下就能派上用场了。 婉兮坐在梳妆台前,透过眼前的琉璃镜,看着自己越娇艳的容颜,眼里闪过一丝冷意,“说吧,府里又什么人开始搅风搅雨了。” “侧福晋,奴婢说了,您可莫为那些人生气,不值当。”听雨见听竹拼命对她使眼色,这到嘴的话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无碍,左右不过就是一些不中听的酸话。”婉兮轻笑地挥了挥手,一脸的满不在乎。虽说众口铄金,可她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早已把那些面子里子之类的东西放在心上,是矣,不管那些人说什么都是伤不了她的。 听雨见她这样,也就老老实实地把话给说了,无非就是指责婉兮狐媚惑主,不知分寸,家教不好之类的。这四阿哥府一行,过去的福晋可都没讨到好,沆瀣一气,转过头来对付她一个侧福晋,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婉兮点点头,细细地抹上口脂,看着镜中艳光四射的自己,嘴角微微上扬,勾出一抹讥诮的笑意来,使得整个人看着颇有些距离感,冷冷的,透着一股不好接近的感觉。 “既然本侧福晋家教不好,那咱们此番就去领会一下所谓‘好’的家教。”婉兮冷冷的地说道。 抓不住她的把柄就把她娘家给捎上,好似这样就能将她打落尘埃。 可笑!她若真的这般好欺负,还能独占胤禟的宠爱,还能连三子一女,还能像现在这样让她们束手无策,只能强忍着一口闷气过嘴瘾。看来往日里是她太好说话了,才会让这些人时不时地翘尾巴。 当婉兮带着听竹和听雨到正院的时候,果然就瞧见后院的女人都已经到齐了,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兴致勃勃地议论着什么。瞧着脸上的神情,各不相同,但是嫉妒、鄙夷之类的神情还是很常见的。 一见到婉兮过来,众人纷纷收敛脸上的表情和略显张扬的举动,老老实实地站在一起。毕竟婉兮的手段不容小瞧,即便谁也没亲眼见过,可光凭被打倒的德妃和董鄂氏,就足够让她们忌惮了。而且最关键的是爷站在她这边,但凡有个不是,倒霉的只可能是她们,这让她们如何愿意招惹于她。 婉兮现在虽然是侧福晋,可整个后院,除了福晋,就她位份最高。是矣,不需要董鄂氏开口,婉兮便自行上前行礼,然后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原本站得有些近的刘佳氏等人立马往后退了几步,不管她们想不想承认,事实是无论是谁站在婉兮身边,都为沦为她的陪衬,而她们都不愿意。 慧茹站在后面,目光直直地望着嫁到,她曾以为她能将她取而代之,可被冷落被讽刺被奚落后,她才现两人根本没得比,特别是在触及婉兮高傲张扬又清高的神情时,她才现往日里没有看清的东西,现在被人一刺激,反而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可是,这一切似乎都晚了,她已经离不开了,也没有办法离开了。 众人行了礼后,董鄂氏淡淡地应了一声。虽然还是新年,但是董鄂氏脸上并没有预期的笑容和欣喜,相反地还有些怒气和怨愤。 府外交际,别人都带嫡福晋,只胤禟一个带侧福晋,这种事情,任谁面上都挂不住。 董鄂氏眼睛一抬,便瞧见下坐着的婉兮。比起刚进府时的稚嫩,此时的婉兮就像是经历岁月的琢磨,变得越来越耀眼了。 这美貌,这气韵,这风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像一根扎在她心上的刺,哽得她难受,却又难以排除。 “呦,是完颜妹妹啊!本福晋还以为完颜妹妹如今风光了,就谁都不放眼里了!”董鄂氏拿着帕子,掩着嘴,故作秀气地笑了两声。这语气倒是跟拉家常一个调,可这话却冷冰冰的,带着几分讥诮和讽刺。 婉兮把玩着手腕间的血玉镯,听到董鄂氏的话,不由地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眼,唇角不由地勾出一好看的弧度,“福晋这话可是说笑了,说到谁也不放在眼里,还有人能跟福晋比吗?” 董鄂氏看人,那都是从眼缝里瞧的,那副就她血统好,就她家世高,就她该受优待的德行,别说在座的,就是在外面,又有多少人没受过她的气。 董鄂氏原本也没想听婉兮说出什么好话来,毕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谁知她竟直接扯着她说事,她身为董鄂家的嫡女,九皇子的嫡福晋,自然是别人着她,难不成让她捧着那些跟她争宠的贱人。 “听完颜妹妹这意思,似乎是忘了规矩,失了尊卑,就不知道当初在娘家时,谁教的规矩,竟如此不知分寸。”董鄂氏不想跟她计较谁把谁不放在眼里,而是直接将话题引到那些舒心得沸沸扬扬的谣言上。 婉兮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她能感觉出来,当董鄂氏这话一说出来,屋里大半人的眼神都投注在了她身上,似乎是等着看她的反应一样。 “规矩?尊卑?不知分寸?”婉兮脸上露出一副讶意的表情,而每说一句,她眼里的寒意就真重,“既然福晋问了,那妾身是否能问一句,福晋的教导嬷嬷可曾教过福晋以夫为天?” 众人看着她疑惑的表情,无辜的神色,不由地觉得心里堵得厉害。无论何时,做什么表情,婉兮都亮眼,即便是怼人的时候,那也是怼得别人胸闷气短,难受非常。 “那也不是你该问的问题。本福晋和爷才是正经夫妻,有问题,本福晋和爷自会解决,还轮不到你一个妾室来插手。”董鄂氏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不爽,冷声喝斥道。 婉兮被斥也不生气,冷眼瞧着董鄂氏那气急败坏却要强装镇定的模样,脸上露出几狡黠的笑意来,口气自然而然地也多了些许得意和讥诮,“既是如此,那妾身是风光还是备受冷落又与福晋有何相干,这不应该看爷的心思么!” 说罢,红唇微抿,双颊微红,一副备受宠爱却又无比羞涩的模样简直就是往在场众人的胸口上插了一把刀不说,还明晃晃地问人家‘疼不’。 这是何其的嚣张! “你!完颜婉兮,你放肆!”董鄂氏终究还是怒了,整张脸青白交加。她猛地将手边的茶盏掀到地上,抬起食指颤抖地指着她。 婉兮冷眼看着被她气得深身抖的董鄂氏,再看她失态的模样,心里便不由自主地透着一股畅快感。董鄂氏,咱们上回的账还没算呢!这回你自动找上门来,不气死你也得先讨点利息回来。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紧张起来,因着董鄂氏刚才的举动,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身上。此时董鄂氏面色白,眼神阴冷,整个人怒瞪向婉兮,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扑上前去把她撕碎了一般。 婉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脸色不变,那无辜的眼神,翘起的小指,纤长白嫩,似乎完全不为董鄂氏的怒气放在眼里。 “福晋,您这是被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了吗?”婉兮嘴角露出几分惬意的笑容,对上董鄂氏的眼紫的,一脸讽刺地道。 相比掀桌的董鄂氏,婉兮的神情显得镇定多了,甚至眼角眉梢间都没有一丝动容。 董鄂氏紧抿着唇,双眼紧盯着婉兮,两人目光交汇,她眼里的不满和愤恨,竟丝毫没有隐藏地表达了出来。 一时间,火花四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个人身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 杀鸡 “侧福晋这话就不对了,福晋是主,咱们是仆,是矣,遇事不论对错,先应该以主子的命令为先。道。 婉兮眉头微挑,目光冷冷地看向朱氏,她倒是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错眼,沉寂多时的朱氏倒是会钻空子,竟跟董鄂氏连成了一条线。 也对,上一世她是没注意,以为个个都跟她一样,而世她看得清楚,这后院,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是敌人。如此,,这些人会连在一起狼狈为奸,也不奇怪。 “既然知道主和仆,那朱氏,你说说,你是主,还是我是主?”婉兮眼神冰寒地盯着朱氏,很直接地要个答案。 一个两个的还都插手别人的事情上瘾了,东一句,西一句的,把谁当傻子呢! “这……”朱氏这脸被打得啪啪作响,她刚指责过婉兮,却忘了依两人的身份,她就是个不能插嘴的仆。 “不会说话就不说话,真论起,这府里只有爷才是主子,其他人都是为了侍候好爷才存在的。若真依你的话来说,岂不是说爷的话不如福晋的管用。”婉兮单手撑着下鄂,语气冷凝地道。 朱氏抿了抿唇,只觉得嘴唇很干,她心知这一下子是真的把婉兮给得罪了,想到这里,不由地抬头看了董鄂氏一眼,似乎是想让她来解个围。 董鄂氏倒是不可惜朱氏,她可惜的是自己没有抓着机会治婉兮的罪。眼瞧着这一触即的场面,终还是董鄂氏了妥协,她慢慢地放下手,坐直身子,目光静静地盯着神情惬意悠闲的婉兮。话说到这份上了,她不作罢,难不成还跟胤禟比个高低,看谁尊贵。 今日这一场所谓的兴师问罪注定是不欢而散,董鄂氏倒是想找茬,可惜婉兮并不好欺负,再者这一群侍妾,有几个是愿意帮忙的,都看着她的笑话。 “行了,没事,就散了吧!”董鄂氏挥了挥手,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也不再看婉兮一眼。此时的她只觉得脑仁疼得厉害,且只要看到婉兮那张脸,她这心就跟刀割一般,难受得慌。 婉兮瞧着董鄂氏这模样,也不玩什么乘胜追击的把戏,很干脆地扭着纤腰,摇曳生姿地在众人的目光下,往外走去。屋里的其他人瞧着婉兮的战斗力,心里都有些犯怵,只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地拉开和朱氏的距离。 此情此景,谁还有胆子招惹婉兮。 朱氏看着婉兮离去的背影,再看董鄂氏那狼狈的模样,心里不禁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可后悔有什么用,已经得罪一个了,她不能因为后悔就再得罪另外一个。 正院门外,婉兮慢慢地走着,脚步缓慢,似赏景又像是在等什么人。 朱氏虽然有些恍神,却也不至于瞧不见人,眼见婉兮在离她不远处的前方停住脚步,心里不由地一怔。刚才在正院就得罪了人,现在这样,心里难免会有猜测,想着,脚下的步伐不由地慢了下来。 “朱妹妹,本侧福晋可是特定在这里等你呢!”婉兮转过身看着她,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淡淡的笑意来,声音温柔清亮,语调平和,就像是关系亲密的姐妹续话一般,透着一股子亲昵。 朱氏看着婉兮笑颜如花的模样,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涌现出几分不安。正如这后院的生存之道,不管相处好的还是不好的,她们下意识地都戴着一层面具,隔绝了自己最真实的感受,用笑容去面对一切,无论是伤害还是害人,都一样。 而现在的婉兮就像一个光明正的陷阱,即便答案就在眼前,她却不能不跳。 “不知侧福晋有何吩咐?”朱氏回过神来,对上婉兮戏谑的目光,脸上勉强挤出一抹笑意来,声音她却压得有些低,似不想让人听见她们在说什么。说话间,朱氏态度谦卑地冲婉兮行了一礼。 婉兮瞧着她老老实实低头行礼的模样,心里一阵畅快,脸上的笑容也越地深了。果然,对付这后院的女人,只有三样东西最能打击她们,一是地位,二是宠爱,三嘛就是子嗣。事实上只要让她们失去前两样,这子嗣,没有胤禟,她们生得出来才怪! “吩咐?本侧福晋可不敢,瞧着朱妹妹的架势,靠山够大,等闲不敢动。”婉兮凉凉地甩出几句话,随后抬手以帕掩嘴,轻笑出声。 这银铃般的笑声传到朱氏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把尖刀,狠狠地扎在她心上,让她疼痛难忍,却又不得不故作平静。 “侧福晋说笑了,婢妾不敢。”朱氏衣袖里的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一团,修剪整齐的指甲都陷进了肉里,才堪堪让她回神。 她早该知道的,依婉兮睚眦必报的性子,就连福晋都不是她的对手,她一个侍妾又能如何?一连两次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只能说这就是命! “既然如此,那就请朱妹妹跟着本侧福晋去清漪院里坐坐吧!”婉兮声音微扬,话语里透着一丝冷意,她边说边往前走,压根就不给朱氏拒绝的机会。 敢当着众人的面说她的不是,她若不杀鸡儆猴,日后还有谁把她放在眼里,而且这个朱氏心大着呢,她刚进府的时候就千方百计地想抢她的宠爱,被胤禟甩了脸子,这才多久,便又出来作妖,她真以为有董鄂氏在,她就能万事大吉么!作梦! 听雨和听竹站在一旁,瞧着婉兮的作派,心里啧啧称奇。若不是她们了解婉兮的为人,就这场面还真以为是那跋扈难缠之辈呢!不过想着朱氏的所作所为,两人倒是很乐意看她出丑。都说出头的椽子会烂,连自个有几斤几两都不清楚,就死命地作,不只自己作,还帮着福晋一起作,会倒霉也在情理之中。 朱氏盯着婉兮的身影,再看候在一旁的听雨和听竹,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举步跟在她身后。 此情此景,她别无选择。 婉兮偏头看了一眼,见朱氏老老实实地跟在自己身后,又见周边还未散尽的侍妾纷纷看向这一边,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地高傲清冷起来。 董鄂氏的底蕴还在,想要一举消灭怕是还有得忙,而朱氏不一样,她之于董鄂氏是爪牙,之于婉兮却是震慑后院的手段,她这是要借朱氏警告后院的女人,敢伸手,那就要做好被她砍断四肢的准备。 “听雨。”婉兮忽地抬手,冲着后面的听雨招了招手,等她小跑过来,不由偏头凑近她耳边轻声叮嘱几句。 听雨得了婉兮的吩咐,点了点头,却没再去盯着朱氏,而是扶着婉兮往清漪院走去。 听竹见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尽职地站在朱氏身边,为她引路。自家侧福晋要教训人,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要如她所愿,不然总是让人狗仗人势地怼上一回,还有谁能把她家侧福晋和几位小主子放在眼里。 两位一前一后到了清漪院,高嬷嬷早就带人等在外头了。婉兮身上的打扮异常的娇艳,同她平日里在清漪院的清爽打扮颇有些出入,不过却给人一种很强烈的对比,犹如玫瑰和兰花一个,一个热烈,一个清幽。 高嬷嬷瞧见婉兮那精神奕奕,笑语嫣嫣的模样,心里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先前婉兮带着听竹和听雨去正院,她心里就有些担心。毕竟前不久这福晋可是一声不吭,暗地里差点就害得婉兮一尸两命。 这一次,谁能想到董鄂氏又玩什么样的花样,反正就福晋那点心思,肯定不会有好事找婉兮。 她一边想着,一边领着几个小丫鬟上前,听雨见状,很自然地后退一步,让高嬷嬷扶着婉兮往院里走。朱氏站在婉兮身后,看着满院的丫鬟对着婉兮行礼,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紧张起来。这后院,除了地位、宠爱和子嗣,还有主子对奴才的控制权,否则连自己身边的奴才都管不好,何谈其他。 可冷眼瞧着这清漪院里人,对婉兮的态度却是十分严谨的,可以说每个人都严阵以待,只为让她满意。仅冲着这一点,婉兮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变得高大了许多,至少不比董鄂氏来得简单。 “上茶。”进了大厅,婉兮轻轻挥了挥手,让一旁的小丫鬟去倒茶,她则自然而然地坐到了主位上。 朱氏着贴身丫鬟也了进来,婉兮抬眼扫了一下,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淡漠的神色来。 “本侧福晋听爷说朱妹妹最是喜欢吃点心,那今儿个,本侧福晋也不小气,自是要让朱妹妹吃得开心,用得满意。”婉兮这口气还算和善,可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一股子算计。 朱氏站在厅内,听到婉兮的话,脸上不由露出几分尴尬羞愤的神色来,她真心没有想到爷私下里竟会跟婉兮说这些事。当初她自以为抓住了机会,想借邀宠,一来打婉兮的脸,二来证明自己在爷心目中的地位,却没想乘兴而去,狼狈而归。 原以为爷敲打了她,就不再借此说事,却不想爷竟将此事告知眼前的婉兮,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一般,无处躲藏。 “侧福晋说笑了,婢妾虽喜欢点心,却也只是闲暇时,吃得玩,尝个味道。”朱氏冲着婉兮行礼,脸上带几分羞愤的神色,语气极基小心谨慎,甚至带着几分推脱和谦逊,似生怕说错点什么,又把婉兮给惹怒了,到时候她怕是真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昔日在胤禟书房被撑得差点吐出来的情形历历在目,回去之后,她可是养了好久才缓过来,现在再来一次,她怕自己日后看见点心都会吐。 婉兮闻言,眉头微挑,随后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一脸不悦地盯着她,冷声质问道:“是吗?只吃得玩,尝个味道,朱妹妹的意思到底是说爷骗了本侧福晋,还是说你对爷撒了谎,恩?” 第一百九十八章 儆猴 婉兮闻言,眉头微挑,随后收敛起脸上的笑意,一脸不悦地盯着她,冷声质问道:“是吗?只吃得玩,尝个味道,朱妹妹的意思到底是说爷骗了本侧福晋,还是说你对爷撒了谎,恩?” 朱氏一听婉兮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没了底,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婉兮,只见她面色不悦,一副只想弄清此事的表情堵得她心肝肺都疼了。 “婢妾不敢。”朱氏见婉兮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冷,双腿一软,不由地就跪了下来。 婉兮瞧着她这样子,心里一阵鄙夷,没有三两三,怎敢上梁山,真是作死不看对象,寻死不看时间。 “不敢就好。来,上茶,上点心。”婉兮冲着她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脸上的神色也稍稍缓和了些,似乎方才对朱氏施压的人不是她一般。 朱氏自是不敢勇悍,连忙起身,上前两步。待得到婉兮的应允,方才坐到婉兮下首的椅子上。 婉兮在上,朱氏在下,两人的位置明显表现出两人的地位悬殊。此时,小丫鬟端着茶水和点心过来了。 朱氏看着婉兮面前摆着的茶盏和一盘点心,再看看自己身旁摆着茶盏和好几盘点心,心里满是苦涩。她有些摸不准婉兮的心思,但是有一点她很楚,那就是婉兮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地想要请她过来喝喝茶,吃吃点心。可要说敲打,不应该只是这般简单的几句话,一时间,朱氏心里百转,却完全摸不着头绪。 婉兮端着茶盏对着朱氏示意一直,揭开茶盖,顿时茶香四溢。事实上比起喝茶,婉兮更是闻茶叶散发出来的淡淡茶香。轻抿一口,满口茶香,盈满心间,给人一种惬意悠闲的感觉。 朱氏着茶盏,因着心中有事,并没有细瞧里面的茶叶,不过入口的茶香让她明白,婉兮受宠并非面,她的衣食住行可谓是样样精致,即便不像福晋那般有丰厚的嫁妆,可只要爷还宠着她,她就事事不比福晋来得差。 “朱妹妹,别光顾着喝茶,用些点心,这些可都是为你准备的。”婉兮定睛看着她,手指轻轻描绘着茶盏边缘,眼里着几分压迫。 朱氏身子一僵,她就说婉兮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放过她的,现在看来,果然如此。目光扫过身旁的三大盘点心,胃里隐隐有些泛酸。 婉兮见她僵着身子,面色隐隐有些发青,脸上的笑容竟越发地明媚起来。她自打进府,就不曾同后院的女人有过交情,但是一般不作死,不上赶着往前凑,她也是好说话的。可惜有些人呐,好日子过久了,总觉得骨头些松,需要人给整整。她不耐烦这一次又一次地教训这些人,她要动手她就得给人落下一个永生难忘的印象。 朱氏不动,婉兮也不催促,很是有耐心地看着她,等她动手。 “侧福晋……”朱氏张了张嘴,似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眼神里却满是祈求。 婉兮的同情心上一世就用尽了,这一世她一直清醒地知道,最该被可怜的是自己,因为一旦无原则地退让,最后只能退无可退,到时真正可怜的不是你放过的人,而是你自己和你身边的人。 “朱妹妹,这点心光看是不会少的。”婉兮端起手边精致的茶盏端详了一番,漫不经心地提醒道。 朱氏抬头看一眼,只觉得浑身冰冷,牙齿都不不住开始打颤,就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噩耗一般。 “姑娘!”朱氏身后的丫鬟被这种氛围吓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忠心护主? 可对方并没有对她家姑娘做什么不利的举动,相反地一个劲地劝她家姑娘吃点心,就算这其中另有用心,她们也抓不住别人的错啊! “没事。”朱氏自知今日这一劫是逃不脱了,深吸一口气,道:“侧福晋一片美意,婢妾就却之不恭了。” “请。”婉兮嘴角噙着一丝笑意,很是爽快地伸手,示意朱氏吃。 长嘴是干什么的? 长嘴是为了吃饭的,不是用来大言不惭的,有那个地位大放厥词,那是人家的本事,没有那个本事,却硬要凑上前来大放厥词,那就得自认倒霉。 朱氏苍白着一张脸,犹豫片刻,便拿起离自己最近的那盘点心开始吃,一块两块……渐渐的,朱氏的脸越来越白,就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可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下来。 她心里清楚,婉兮如此就是为了教训她,可她明知如此,却不敢再做反抗。 说事不过三,她已经自作聪明地得罪婉兮两次了,再得罪一次,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能像此事这般坐在这里吃点心,即便她已经吃得想吐了。 婉兮坐在上首,模样悠闲,一边的听雨颇有眼色地帮着揉肩捏背,那样子好似在看大一般,虽然让人觉得屈辱,朱氏却什么不敢说。 好不容易吃完一盘,朱氏看着剩下的两盘,心里直犯恶心,却只能拿帕子掩着唇,抖着手继续往嘴里塞。一旁的丫鬟看着一边吃一边流泪的朱氏,不由地上前两步,跪地求饶,“求侧福晋开恩,我家姑娘确实吃不下了,还请侧福晋开恩。” “开恩?这话从何说起,难不成朱妹妹是觉得本侧福晋这是在为难你?”婉兮面色微变,一字一顿,语气森冷,这不仅让朱氏心底发慌,就连跪在地上的丫鬟也满头冷汗。 “侧福晋,婢妾没有——”朱氏嘴唇发干,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下唇,一脸底气不足地准备反驳,却又不知道该何说起。 “没有就好,本侧福晋就怕有人误会本侧福晋的一片心意。毕竟凡事都有来有往,朱妹妹既然能为福晋做这马前卒,那朱妹妹就该清楚得罪了本侧福晋的下场。你以为本侧福晋为什么要用点心堵你的嘴,因为本侧福晋要你知道,这人长嘴是为了吃饭,而不是为了大放厥词。”婉兮并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开口就直接堵住了她未说完的话。 这一番类似于恐吓的话,再配上婉兮森冷的笑意,有何等效果,可想而知。 朱氏惊魂未定,手下意识地握紧,瞬间将一块点心捏了个粉碎。拼命地咽了咽口水,触及婉兮似笑非笑的样子,她竟下意识地将手中的点心沫塞进了嘴里,似只有这样才能减少她心里的恐惧一般。 “你不说话,本侧福晋就当你把这些都谨记在心了。所以,吃吧,吃完了,吃撑了,你就明白大放厥词不会让你得到好处,相反地它会让你痛不欲生。”婉兮忽然站起身,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道。 朱氏下意识地往后仰着身子,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眼底更是满是惊惧,好似站在她面前的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是一个噬人的妖怪。 她以为自己聪明,凡事都做得隐密,实际上,她就像一个笑话,逗得别人发笑,自己还沾沾自喜地以为一切都不为人知。可事实呢,她的所作所为都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清清楚楚,只有她自己不知道而言。 朱氏眼角微红,即便心底满是屈辱,她硬是没掉下一滴泪来。 眼瞧着三大盘点心慢慢见底,婉兮倒是说话算话,“朱妹妹,人贵在有自知之明,这一次本侧福晋看在爷的面上给你几分薄面,下一次,本侧福晋便直接你闭嘴。” 朱氏只觉得自己撑得慌,点心好似顶到了嗓子眼,动一动,就好似会出来一般,整个人的面色发青,狼狈异常,却还是忍着对婉兮陪不是,“侧福晋教训的是,婢妾谨记。” “行了,送朱姑娘出去吧!”婉兮淡淡地吩咐一句,起身便往内室走去。 朱氏呆坐在原地,好一会儿之后,她才站起身,只是被撑得圆鼓鼓的肚子和频频作呕的反应让听竹犹豫再三,最终朱氏几乎是被人架着送回自己的院落的。 后院里一直关注朱氏动静的人都没有想到她会以这副惨状出现在众人面前,瞧着朱氏这面色发青,浑身发软,一副连路都走不稳的模样,就知道婉兮的手段有多厉害了。 端是看着朱氏这副模样,后院不少蠢蠢欲动的人都慢慢地收敛起了心思,轻易不敢怼上婉兮。 清漪院里,回到内室的婉兮,招手让听竹把这满头的珠翠给拆了,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婉兮拿着话本子就直接歪倒在美人榻上了。 这人呐,都这样,欺软怕硬。上一世,她可是做梦没有想过自己会得如此凶残。这一世,有了胤禟撑腰,她自己又想得明白,动起手来竟没什么心理障碍。 想来她骨子里也有有戾气的,至少在对敌人这方面,她真实的想法一直都是对上,而不是那般懦弱任人摆布。 “朱氏送走了?”婉兮放下手中的话本,她发现自己看了这么长时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一旁守着的听雨见婉兮终于出声了,不由地上前一步,低声回复道:“回侧福晋,差不多应该送了。” 婉兮听了她的话,脸上浮现出一丝别有深意的笑意来:“哦,那这一路应该比想象中的精彩,毕竟那三大盘点心,一个大男人要吃完都为得有些困难,何况是朱氏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弱女子。可惜了,本侧福晋不能看到后院那些女人见到朱氏之后的反应,真是遗憾!” 听雨瞧着她这副模样,一向喜欢作恶的她心里竟然也生出分寒意来。 果然,能站在主子爷身旁的,都不是普通人。 第一百九十九章 后续 被人架着往回送的朱氏一直强撑着一口气,一路上紧咬牙关,就是担心自己会忍不住吐出来。可是她忍得好辛苦。 扶着朱氏的除了自告奋勇的听琴,就是朱氏的贴身丫鬟巧儿,两人一边挽着一只手,到也稳当,可惜腹中如刀绞,那股想吐的欲|望让她忍了又忍,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她觉得肚子涨得好难受,顶着嗓子眼的点心随着这一路的颠簸不断往上涌,即便她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她也不想在人前丢脸。 紧咬下唇,因为腹中犹如刀绞一般的疼痛让她轻易不敢松口,嘴唇都被她咬破了,整个口腔里充斥着淡淡的铁锈味,可惜却毫无作用。‘唰’的一下,朱氏似再也忍不住了,推开着自己的听琴和巧儿,踉跄地跑到一边,扶着一棵小树,大吐特吐。 此刻朱氏再也顾不得其他,整个人狼狈异常,等到再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时,她腿一软,若不是一旁的巧儿及时伸手,朱氏接下来指不定更加丢人。 听琴站在不远处,这满园的怪味让人忍不住退避三舍,但凡经过的人都是一脸嫌弃的模样,她也不例外。但是心里对于自家侧福晋的敬仰之情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在被派到婉兮身边之前,听琴一直以为主子爷就是这个世上最狠最厉害的奇葩。但今天之后,她觉得侧福晋比之主子爷还凶残。主子爷最多就是让人生不如死,而侧福晋则是让人生不能,死不得,一切脸面都丢在地上踩,如此,别人还不能说她一句不是。 厉害!真厉害! 做人当如完颜侧福晋,肆意潇洒,手段了得,出手即不凡。 等将面色如土的朱氏送回去之后,听琴也没想得什么好,她只知道自己转身离开时候,巧儿正张罗着要请大夫过来帮朱氏看看。 啧!不过就是撑着了,吐完不就好了,看什么看,最多就是以后不吃点心罢了,真是矫情。 朱氏的遭遇,没过片刻便传遍了整个后院。众人打听到细节,都不由得咋舌。这完颜侧福晋也太狠了吧,出手就是致命招。 消息传到正院的时候,董鄂氏正躺在榻上小歇,听完珍珠的回复后,她猛地睁开双眼,用力拍了身旁的小桌,脸上的神色民常难看。 “放肆!”董鄂氏尖叫一声,因为声音太高,听着都有些破音了。不过从这里面不难看出董鄂氏心中是何等的暴怒,“她完颜氏是在向本福晋示威么,啊!” 候在一旁的尹嬷嬷看着暴怒中的董鄂氏,伸手拍着她的后背替她顺气,心里叹息连连,嘴上却一句都不劝。从这完颜侧福晋进府以来,就如同整个后院的克星,她本人鸿运连连,其他人则霉运不断,别说朱氏这种小角色,就连德妃不也栽在她手上了吗? “福晋,身子要紧……”尹嬷嬷不再为董鄂氏分析什么得失,也不再劝她谨慎行事,以免得不偿失,仅仅只是做一个嬷嬷该做的事。 董鄂氏嗤笑一声,抬手的瞬间阻止尹嬷嬷未说完的话,冷声道:“嬷嬷也不用再劝了,每回嬷嬷张都是这么几句话。可是本福晋只要往后退一步,她完颜氏就往前进三步,若再这样退下去,这府里哪里还有本福晋的容身之处。再者,她完颜氏为什么一出这正院的门就拿朱氏立威,她这是再敲打本福晋,让本福晋知道她的厉害!”董鄂氏越说越激动,脸上的愤恨和不甘瞬间显露无遗。 蹙着眉头,董鄂氏心里滋味莫名,她暗自回想着婉兮进府之后的种种表现,才惊觉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丫头,竟是一点弯路都没走。 从选秀入府开始,她可谓是一路顺坦,飞上位。后院这么多的侍妾,唯有她半点亏都没吃过,面对别人的算计和刁难,总是能化险为夷。就连德妃那样浸淫后宫几十年的妃子,都被她这个地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人弄得栽了大跟头。这样说来,她一个嫡福晋算什么,人家不是连德妃也未曾放在眼里么? 尹嬷嬷望着董鄂氏那若有所的表情,心里有些怵,她就怕她思考,就怕是冲动,不得已,她只能适时地打断她的思绪,装作关心地问道:“福晋,朱氏这次在完颜侧福晋那里吃了大亏,您看看是不是要安抚她一番?” 尹嬷嬷出声虽然是想打断董鄂氏散的思维,但是也有几分试探的心思。董鄂氏对身边的人如此冷情,那对于投告她的人又如何,毕竟想要拉拢这后院的其他人,她这个福晋就得有所表示,否则日后还有谁肯为她办事。 董鄂氏眉头紧皱,显然尹嬷嬷的话提醒了她,朱氏就算再没有,在别人眼里也是她的人,她若放任不管,影响的确不好。 “朱氏这回也算是丢大人了,也不知道这完颜氏给她吃了什么,连回自己院子修整的时间没有,在院子里吐了起来。”董鄂氏说了几句,脸上的嫌弃之色挥之不去,“不过面子这东西自己丢了就得自己争,本福晋就算插手,也不可能让完颜氏一个侧福晋给一个侍妾道歉,何况朱氏身上并没有什么伤,就算是吐,那也可能是她自己吃错了东西,这抓不到完颜氏的把柄。” 说到阴谋诡计,董鄂氏可不比何人差,只是她清楚中的弯弯道道,却并不擅用这些手段,是矣,什么事都明白的她,一旦丢掉听劝的优点后,这才将自己的路越走越窄,直到现在这般,身边连个真正愿意为她着想的人没了。 “福晋的意思是不管了?”尹嬷嬷闻言,颇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朱氏再怎样,这明面上都是挂在董鄂氏名下的人,为她所用,为她筹谋,不说功劳,这苦劳总是有几分的。就拿今天的事来说,若朱氏不是为了帮她,根本就不会得罪婉兮,更不会受今日之罪。可董鄂氏呢,不仅不记她半分好,甚至还隐有些责怪之意。 “本福晋要怎么管,难道要派人去斥责完颜氏才算是为朱氏尽了一份心?”董鄂氏偏着头,冷哼一声,很显然她这高姿态摆惯了,便认为别人的付出都是应该的。 “那要给朱氏送点东西安她一下吗?”尹嬷嬷低声问。 别以为她这样是百般为董鄂氏打算,实际上她只是不想让伊尔根觉罗氏回过神来时,抓住自己的把柄,毕竟她家的人还没有全部脱离她的手掌心呢! “那嬷嬷就看着送点东西过去安抚一下吧!”董鄂氏摆摆手,很显然对于朱氏如何她并不在意,她真正在意的永远都是自己的利益。 朱氏在倾刻之间沦为后院的笑柄,福晋没有帮她出头,胤禟没回来,还不知道会不会站在她这边。一时间,整个后院对清漪院的忌惮上升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那些心里打着小九九,想要败坏婉兮名声的侍妾和那些助纣为虐的下人,都自动闭起了自己的嘴。 申时时分,胤禟带着林初九从外面回来,因着有事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清漪院,而是去了自己的书房。 从去年开始,大阿哥和太子之的争斗就越来越激烈,相较从前,暗地里的争斗开始逐渐摆到了明面上,康熙为此没少火,而摇摆不定,不知道到底隶属何方的三阿哥和伺机而动的八阿哥,局势显得越地混乱。 胤禟心知这种局面只是暂时的,要么康熙出手将一切压下,要么就是大阿哥或者太子有一人倒下,甚至两人都倒下,只是具体得看背地里动作不断的八阿哥如何去操控,又或者一直冷眼旁观的他们抓住机会摆所有人一道。 坐在案桌前,胤禟拿着手中的折子,眉头紧皱,若真想一举翻身,将这些人打压下去,他们不仅得有一个好办法好时机,还得让人察觉不到是他们动得手。 难度颇大? “林初九,外面吵什么?”思索中的胤禟被外面的嘈杂声打断,语气得颇为危险。 林初九心里暗道一句作死,低声回道:“回主子爷,今儿个福晋让侧福晋去请安,生口角,朱姑娘为了福晋驳了侧福晋的脸面,侧福晋便教训了朱姑娘一番,外面那小的不知道爷在,正讨论着呢!” “哦?讨论?”胤禟拿着折子的手一顿,眉头微挑,似有了几分兴趣,“讨论什么?” “回主子爷,侧福晋这次让朱姑娘丢了大人,至于具体细节,奴才还是不说出来恶心主子爷了。”林初九不可能告诉胤禟,就因为朱姑娘这一吐,花园那块可是进行了大整修,换得是香味浓的花,不然,那味道,一时半会还真压不住。 胤禟听了他的话,眉头轻轻挑起,低头放下手上的折子。随后看看时辰,道:“行,那就去清漪院,问问你完颜主子。” 林初九整个人一愣,下意识地抬头,见胤禟一脸兴味的模样。他连忙低头应声,弯腰在前面领路。 胤禟对于后院的事情一向很少关注,只要清漪院里没吃亏,问过也就罢了。可是现在,完颜侧福晋压根就没有吃亏,可主子爷却兴致盎然的模样,真是奇哉,不对,似乎只要是跟完颜侧福晋扯上关系的,主子爷都会不由自主地在乎。 是矣,要在这后院过得好,完颜侧福晋的大腿也要抱牢。 胤禟去清漪院的消息传来时,后院的女人们再次将目光聚焦在清漪院,之前不管是谁,将朱氏被的事情传到胤禟的耳朵里,为得就是想看看胤禟的态度。之前不理会,可以解释为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们就不相信胤禟还能一点不理会。 最好是让胤禟看清完颜氏的真面目,不然她们下半生指不定还得这样继续守活寡。 第二百章 默契 清漪院里,婉兮对别人的评价,压根就不在乎,她既然敢做,自然就不怕人说,而且遇上那不顾她警告,继续作死的,她可不会再像这次这般,只是捉弄捉弄就算了。 她之所以拿朱氏立威,不过就是想让后院的这些女人看清楚,董鄂氏此人并值得她们投靠。可惜利益动人心,即便董鄂氏再狠毒,再冷酷,只要能给她们带来利益,这些人就会前仆后继。 胤禟过来的时候,婉兮正抱着弘煦逗他玩,弘昭他们几个大的都有课要上。别看他们年纪小,早早地养成习惯还是需要的,只是相对于真正的启蒙,现在的他们也仅仅只是走个大致的形式,不算严格,却自有一套规定。 皇家的子嗣,不管大小,到了规定的年岁就得送到上书房读书,婉兮他们在宫外,多少有些照应不来。与其让孩子累着,还不如提前让他们适应,这样也免得日后被人算计,吃不必要的亏。 “爷,你回来了。”婉兮抱着弘煦起身迎了上去,因着怀里有孩子,她并未行全礼,而是意思意思弯了弯腿。 胤禟也不在乎这些,反正规矩这种东西,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是距离,也是敲打对方的手段;而对于自己满意的人,这种事情,可有可无不说,有时还会担心对方累着。 胤禟伸手将婉兮怀里的小儿子接了过来,小家伙白白胖胖的,正是可爱的时候,面对熟悉的人,张嘴就笑,只是正处于长牙的时期,每次一笑,这口水就不自觉地流了出来,看得婉兮好笑不已,但每次都会第一时间给儿子擦干净。 “爷听说你今天罚朱氏?怎么了,是董鄂氏又找你麻烦了吗?”胤禟看着怀里动来动去的儿子,好笑地捏捏他的小脸,笑问婉兮。 “还能为什么?还不是爷带妾身去了四阿哥府,却没带福晋去。这不,府里风言风语多了,她就想借机打击身一番,妾身当场就怼去了,让她问爷啊!可惜朱氏没长眼,直接就冒出来了,妾身不想惹太多的麻烦,便直接拿她立威了。”婉兮皱皱俏鼻,一脸不以为意地道。 胤禟皱皱眉,倒是没有想到竟是这事引起的,不过瞧着婉兮那得意样样的俏模样,他压下心中对董鄂氏的不满,笑问,“爷听说你大神威了,来,给爷说说,爷的娇娇怎么威了。” 婉兮瞧着胤禟眼里戏谑,不由地嗔了他一眼道:“妾身会的可都是爷教的。”没有胤禟这个好老师在,婉兮还不一定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要一个好人变坏,没有原由,没有人引导,想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而婉兮,不算全然的好人,却也算不坏人。上一世她谁也不曾害过,只是被动地接受一切,而这一世,她依旧没主动害过任何一个人,只是在别人欺负她的时候,选择了奋力反抗,而反抗的法子,灵感全部缘自于胤禟的讲解和示范。 “娇娇的意思是……”胤禟嘴角含笑,对她的调侃不仅不气,相反地还感觉到一丝愉悦。 “听爷说朱氏爱吃点心,那妾身自然是让她吃个够了,毕竟这人讲嘴,先是吃,其次才是说话。”婉兮冲着胤禟眨眨眼,一副理所当然地道。 婉兮的话音刚落,胤禟就朗声大笑起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婉兮教训朱氏的方法竟是当初他拿来敲打朱氏时,随口找得一个借口。 胤禟这个人其实并不重规矩,很多事情都是依着自己的心情行事,而朱氏会被斥,也不过就是因为她不会看眼色,没有瞧出胤禟对婉兮的在意,这不,一下子撞在了枪口上,想不倒霉都不行。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几年之后的今天,婉兮会再拿此事当成敲打她的原由,还是狠狠地敲打,打击得她这一生不敢再乱动心思了。 “爷的娇娇这是活学活用呐!”胤禟好不容易止住笑,对上婉兮亮晶晶的双眼,不由地夸了一句。 “那是,有爷在,妾身只会越来越聪明。”婉兮看着儿子笑呵呵的模样,凑上去亲了他的小脸一口,满是得意地道。 胤禟和婉兮在屋子里有说有笑,完全没有后院其他女人想得天雷地火,相反地两人浓情蜜意的,感情比什么时候都来得好。 当这样的消息传到董鄂等的耳朵里之后,后院的女人们的各种行为堪比人生百态,一个比一个来得会脾气,不管是整自己,还是整别人,反正都被气得恨不得吐血三升,以示证明。 婉兮可不管这些,若真能气死几个,她指不定还要放些鞭炮庆贺一番,可惜这些人的承受力比她想象中的来得深。 不过,没关系,日子还长着,谁能笑到最后,等到最后就知道了。 今日,婉兮的额娘齐佳氏过府拜访,婉兮也就没有心情再去关注后院的女人们到底是心情好还是心情坏了。反正听雨都让人盯着,只要她们老实,暗地里咒骂几句,婉兮还真不在乎。 谁人背后无人说,哪人人前不说人,这种事压根就避免不了,与其气坏了身子,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在意。 “额娘,家里还好吗?玛嬷阿玛和哥哥他们可都还好?”婉兮拉着齐佳氏手上下打量一番,见齐佳氏面色红润,便开始问起其他人了。 “都好,都好。倒是你,吓得额娘心都快跳出来,好在有惊无险。”齐佳氏只要一想到婉兮差一点一尸两命,就觉得心惊肉跳。当然,对于做手脚的董鄂氏母女也恨得咬牙切齿,“倒是那杀千刀的,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额娘刚才听高嬷嬷说,前几天她又为难你了。” 婉兮扶着齐佳氏坐下,又将听竹端来的茶水放到她手边,才笑道:“无碍,这点小事女儿还应付得了。虽然有些烦,不过等到董鄂家的内斗开始,董鄂家怕是就顾不上她了。” 齐佳氏想着儿子查到的那些信息,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个个都有用,但齐佳氏还是一五一十地都跟婉兮说了。董鄂一族并非表面那般团结,若只有一个皇子福晋,想必还没有冲突,可怪就怪在有两个皇子福晋,而且比起九福晋,三福晋这边显然更有机会(谁让胤禟表明不参与夺嫡呢)。是矣,王大和儿子谦宁稍加运作,便适当地加大了双方之间的矛盾。虽然效果还未显现出来,但是要不了多久,董鄂一族不论谁胜谁负,想来都没有心力再顾及董鄂氏了。 “这倒是。本以为董鄂家的矛盾很难挑拨起来,谁知还不得咱们动手,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够显眼了,动起手来也不用太担心。”说到董鄂家内部的争斗,齐佳氏反而有些庆幸他们家的平静了。 有的时候权力的确是个好东西,可有的时候,权力会迷了人的眼。他们只是分枝,能出来说句话就算不错了,没那么大的心思,想跟嫡枝一较高下。 这不是有无志气的关系,而是有自知之明。 他们这一代,若是嫡枝无能,指不定还能玩一出取而代之,可他们这一代,嫡枝能力不错,做事也算公平,他们就算真的别有用心,怕是也很难得到支持。是矣,与其闹得不可开交,让旁人捡了便宜,还不如团结对外。 婉兮闻言,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弧度,“额娘,让阿玛和哥哥小心一些,最好是不要让人察觉到咱们的手笔。” “这个我明白。董鄂一族再怎么样,它的底蕴都摆在哪里,咱们不是嫡枝,就算近几年展得不错,手上得用之人也不能同他们相比。”齐佳氏端起茶盏抿了口茶,让干涩的喉咙瞬间变得滋润起来。 “既然阿玛和额娘早有打算,女儿也就不操这份心了。”事情既然都已经定了,她也就不多说了,毕竟她一个深宅妇人,对外面的局势了解甚少,即便有听雨帮着转述,却也难以全面了解。与其胡乱指挥,还不如把事情给懂行的人去做。 齐佳氏一听这么说,很是高兴地应合道:“理当如此。你这次伤了身子,就该好好调养调养,这身子不养好,有碍子嗣,影响的可不只是你自己,还有九阿哥。” 满人讲究多子多福,虽然婉兮有三子一女,还个个都立住了,这在一众福晋侧福晋中都算得翘楚。可是子嗣谁会嫌多,再说了,不生和不能生,完全是两回事。 “额娘,你放心吧,女儿知道分寸的。”婉兮在齐佳氏面前,总是会不自觉地做出一副小女儿的娇态。 齐佳氏怜惜女儿小小年纪就经历这么多的磨难,也很是心疼。若是一般人家,他们还能帮着讨公道,可惜这是皇家,即便心中不甘,他们也只能忍着。好在,府里的展越来越好,手头上的势力也越来越大,不说同那些世家相比,暗地里帮女儿出出气还是能做到的。 “你知道分寸就好,额娘就盼着你好好的。”齐佳氏长叹了一口气,一脸感慨地道。 婉兮捧着茶盏的手顿了顿,随后出言吩咐高嬷嬷去看看弘煦,若是小家伙睡醒了就直接抱过来。几个孩子里就只有弘煦齐佳氏还没抱过。 高嬷嬷闻言,冲着婉兮和齐佳氏行了一礼,转身便出去了。不一会儿,便抱着刚睡醒的弘煦过来了,小家伙刚睡醒,精神不错,只是一瞧见婉兮,便立马伸出小胖胳膊要抱抱。婉兮知道小家伙刚睡醒,整个人还有些迷糊,便抱了过来。 齐佳氏看着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弘煦,这才真正放下心来。她就怕婉兮和孩子有个好歹,现在瞧她们母子都好好,她也有心思说笑了。 婉兮和齐佳氏不知道的是,他们有心挑起董鄂一族的内部矛盾,胤禟也有心打压董鄂一族的实力,只是他们一个把目标放在董鄂一族内部,一个却是把目标放在了董鄂一族在宫中的暗势力。可以说在不知不觉中,两方倒是很有默契地合作了一把。 第二百零一章 出血 董鄂一族还不知道他们已经被人给盯上了,心里犹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三福晋家和九福晋家的矛盾由来以久,两家姑娘未曾选秀时好,等姑娘成了福晋之后,三福晋家便有了想法,九福晋家虽然心有防备,却也没太在意,只是等到自家姑娘成了九福晋之后,这心思慢慢地也就活起来了。 利益相碰最易滋生矛盾,何况三福晋家和九福晋家原本就不睦,两家隐隐有争锋的意思。照眼下的情况,三福晋比九福晋好,有子有宠又有权,不说多风光,至少能当家做主;而九福晋无宠无子还被胤禟记了账,即便董鄂?七十是董鄂一族的族长,手中的势力颇大,却也有一定的限制。两家相比,不说一样,却也旗鼓相当。若王大父子不挑拨,他们之间的平衡其实也维持不了多久,现在这样,也不过就是让矛盾提前被激。 要让董鄂?七十或者三福晋家退步,他们自然都是不同意的,不提自家姑娘,就说摆在面前的利益,谁愿意付出这么多的心血之后,眼瞧着要收获了,把成果白白让给别人,就是兄弟也不行。 王大他们冷眼看着,见双方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虽然知道这事他们就算不做,两方也会撕破脸,可是为了自家姑娘能过上安稳日子,王大他们自然少不了要动手挑拨。 矛盾激化,身为董鄂一族的族长,董鄂?七十自然不会允许会有人挑战自己的权威,即便同有一个女儿是皇子福晋,但只要没登上那个位置,谁也不能保证未来会有什么样的变化。可是矛盾已起,两家各有支持的人,一时间你来我往,倒是谁也没讨到好。 董鄂?七十坐在主位上,听着身旁的伊尔根觉罗氏一个劲地抱怨,不由地有些烦躁。到底是自己嫡妻,又有一个当皇子福晋的女儿,该给的面子他还是得给,不然丢得还是他自己的脸面。 好不容易等到伊尔觉罗氏说完了,他才要开口,不想她又继续叨叨起来。董鄂?七十面色一冷,看向伊尔根觉罗氏的目光就显得不善了。伊尔根觉罗氏到的时候,董鄂?七十一脸面无表情的地瞪着她,看样子气得不清。 “老爷……”她这是说错什么了吗? “说完了?要是没说完,你继续说,让爷也听听,你还有多少抱怨。”董鄂?七十耷拉着眼皮瞪着伊尔根觉罗氏,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冷笑来。 没什么别的本事,这抱怨倒是一串接着一串,别以为他不知道她平日里都干了些什么?近来,九阿哥的态度确实让人觉得有些耐人寻味,以往的尊敬似乎也少了很多,甚至好些公开场合遇见了,也不似从前那般热络,话里话外似乎还透着一丝不满,说是董鄂府的手伸得太长了。 手伸得太长了? 潜在意思不就是他夫人又管到九阿哥府里去了吗?这该死的婆娘,压根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伊尔根觉罗氏对上董鄂?七十的冷脸,不由地低头敛目闭上自己的嘴,整个人好似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爷让你说,你怎么不说了。伊尔根觉罗氏,身为当家主母,爷从不干涉内宅之事,不管你是做得好,还是做得不好,爷都没吱过声。你现在是觉得爷给你脸了,张嘴闭嘴你的事,你这是想当爷的家吗?”董鄂?七十话音刚落,抬手就猛地拍了一下桌面。 身旁的伊尔根觉罗氏狠狠地吃了一惊,从她到这个家到现在,董鄂?七十总共就过三次脾气,前两次都是族里的事,而这一次竟是冲着她来的。 “老爷,妾身……”伊尔根觉罗氏倒是想解释,可惜董鄂?七十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 “够了,爷知道你只得了一个姑娘,疼爱一点也平常,可是她到底嫁了人,现在就是皇家人,是生是死,看得是九阿哥的态度,不是你的态度。你倒好,人家客气,你当应该,啥事都往里插手。现在九阿哥见到爷跟没见到一样,话里话外透着一股既然这般舍不得女儿,那就领去。伊尔根觉罗氏,你这是想害了九福晋一生么?”董鄂?七十猛地打断她的话,语气里带着十足的不满和警告。 “爷,妾身怎么可能会害福晋呢!”伊尔根觉罗氏做了这么多事,完全是想让董鄂氏能站稳脚跟,根本没有害她的意思。 “既然没有,那就给爷收敛一点。你当自己是谁,管着这偌大一个府还嫌不够。爷今儿个把话撂这了,你再敢插手九阿哥府里事,你也给爷滚回娘家去。”董鄂?七十猛地扬高了语调,话里透着一股不容反驳的气势。 伊尔根觉罗氏听着董鄂?七十如此坚决的语气,心里即便有再多的不放心,此时也不得不应道:“妾身遵命。” 俗话说的好,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她一意孤行,真惹恼了董鄂?七十,到时被休回家,别说管她了,就是她自己,怕是也顾不上了。 董鄂?七十看着瞬间老实的伊尔根觉罗氏,脸上露出几分冷笑。他以为他不管内宅就什么事都顺着她,想作妖,也得看看对象是谁。 一旁的伊尔根觉罗氏看着一脸冷笑的董鄂?七十,后背不自觉地早在出一层层薄薄的冷汗。她接连插手九阿哥府里的事,那也是因为九阿哥一直没吱声,她以为他不在意,谁知九阿哥那阴情不定的性子,是说翻脸就翻脸。 也罢,这次的事情未成,九阿哥又是这番作态,也是该冷冷女儿了,至少要让她分得清楚什么叫轻重缓急。 董鄂?七十顺利敲打了伊尔根觉罗氏一顿,随后便跟她说起了拉拢族里其他人的事情。虽然他已经是族长了,这些年他没少给族里人拉好处,族里人也支持他,可他心里也明白,若是一旦有人许以重利,他们也会调头去支持别人。 说到底,这些都是墙头草,真正能将他们绑在一起的是利益,是矣,董鄂?七十心里就算不舍,他也清楚,这次怕是要出点血了。 可惜,和董鄂?七十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三福晋的娘家,两家为了争夺族长之位,也算是拼了。 婉兮得到消息时,两家正斗得如火如荼,欢快得很。 “侧福晋,府里送来的信。”高嬷嬷将手里的信交到婉兮手中,见她心情颇的样子,嘴角也不由地扬起一抹笑来。 虽说她们现在都是九阿哥府里的奴才,可但凡完颜府送来的消息,必定是她和听竹亲自去取的,不假他人之手。 婉兮接过高嬷嬷手上的信,直接打开,快浏览之后,轻笑出声,“果然,这恶人还得有恶人磨。” “侧福晋,可是有什么好消息?”高嬷嬷对于婉兮算计董鄂家的事也知道一些,只是她年纪越大了,重心都多放在几位小主子身上,即便听了几耳朵,却也不甚明白。 婉兮将信纸折好塞到信封里,随后递给一旁的高嬷嬷道:“当然是好消息。”婉兮只要一想到董鄂氏后半生都不能再作妖,这心情就不是一般的好。 高嬷嬷接过信封,动作熟练地拿到一旁烧掉,不管这信里的内容有没有影响,依着婉兮的习惯,是一封都不会留的。 有些东西自己知道就好,留下来只会成为别人的把柄。婉兮没有在这种事上栽过跟头,却没少见后院的女人拿这种东西互相栽脏,她这般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 “嬷嬷,咱们福晋的娘家怕是再过不久就要大乱了。”婉兮眼里含笑,心里暗自想着宫里的那位会不会也插上一脚。 别小看爱新觉罗家男人的小心眼,那董鄂妃做得事可让不少人记恨,特别是宫里最高的那两位。没瞧见平日里不管三福晋怎么表现,太后都不多看她一眼么?是她不会做人么?不是,是太后心里记着当年的仇呢! 也对,她亦忘不了上一世的仇,凭什么太后和皇上就要忘了那个让她守了一生活寡和失去关爱的罪魁祸(当然,顺治本身也是渣,把真爱吹得再响亮,也改不了他强抢弟媳的名头,说穿了,渣男贱女,本是一对)。 “乱了好,乱了就不会再作妖了。”对于董鄂氏,高嬷嬷心里早就恨得牙痒痒了。 这后院争宠,各靠本事,本身不得宠又好名也就算了,偏偏为人也不怎么样,总摆出一副别人欠她的,别人都该为她付出的德行,没得膈应人。 “嬷嬷,准备一下,我要回信。董鄂一族的底蕴摆在这里,即便两败俱伤,也有反扑的能力,阿玛他们的计谋虽然成功,可这烂船还有三斤钉,还是小心为妙。”婉兮站起身,心里暗自想着,自己虽然得到了不少,可这敌人也不要太多。 高嬷嬷听得仔细,灰白的眉微微蹙起,听着婉兮的话,她连连点头,万事小心,总是没错的。 进了书房,听竹立马为婉兮铺好纸,磨好墨,等她写完,又眼明手快地帮着整理。可是说所有的丫鬟里,唯一有听竹是最为了解婉兮,也是最得婉兮信任的。 将信装好,婉兮伸手递给一旁的高嬷嬷,柔声吩咐道:“嬷嬷派人送去给我阿玛便是。” 高嬷嬷接过信,小心翼翼地藏在怀里,随后往后退了两步,冲着婉兮行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一旁的听竹见婉兮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地轻声问道:“侧福晋,可是那董鄂家有什么不妥之处?” 婉兮淡淡一笑,良久才道:“无不妥之处,阿玛和兄长做得好。只是本侧福晋突然想起了总是喜欢蛰伏在暗处算计人的德妃娘娘。” 第二百零二章 相谈 婉兮淡淡一笑,良久才道:“无不妥之处,阿玛和兄长做得好。只是本侧福晋突然想起了总是喜欢蛰伏在暗处算计人的德妃娘娘。” 听竹一听,整个都愣了一下,婉兮不提,她早就把这德妃忘到脑后了。 “侧福晋说得有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想必德妃娘娘又该动起来了。”听竹语气淡漠,可从她的话里不难听出她对德妃的忌惮和防备。 婉兮上前两步,冷笑道:“咱们这位德妃娘娘可一直就没有消停过,她呀,即便是被皇上禁足,也想着法子作妖,只是爷他们防得紧,才没叫德妃得手,否则依德妃娘娘那睚眦必报的性子,本侧福晋让她栽了那么大的跟头,她岂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听竹闻言,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德妃被禁足后,府里进行了好几次的清洗,就算德妃有往府里安排眼线和暗桩,怕是也不剩什么人了。 “罢了,听竹,准备一下,本侧福晋要去书房找爷。”婉兮想了想,觉得心里有疑问就去找胤禟说说,总是一个人胡思乱想,是解决不了事情的。 回到内室,婉兮换了一身色彩明亮的衣服,坐到梳妆台前,听竹和听雨自动上前替她整理妆容。至于厨房,听雪在听说婉兮要去书房时,就立马做起了胤禟爱吃的几样点心。 听竹和听雨站在婉兮身旁,一个观察她的妆容,看有没有问题,一个拿着珠钗帮着打扮。对于这出院子就认真打扮的习惯,两人早就习惯了。事实上,若不是婉兮不喜欢,她们恨不得每天都把婉兮打扮的美美哒! 待听雪将食盒拿来之后,婉兮便带着听雨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胤禟刚回来不久,这一出年,康熙就开始琢磨着要折腾,哦,不,是要出巡。 出巡代表什么?出巡代表花银子,花大把大把的银子。 作为户部的管理者,胤禟就算官位没别人大,可这责任却一点都不小。这几年,他银子赚得不少,可康熙得也快,每年不是江南就是塞外,闲了还可以加个五台山,祭个陵什么的。这走得地方多了,花得银子也多了。没法,他即接了这户部的差事,总不能让国库没银子才是。 将手中的折子批好放到一边,胤禟听到外面的动静,不由冷声问道:“爷不是说不让那些人过来打扰吗?” “回主子爷,是侧福晋过来了。”林初九上前一步,声音微微有些谄媚。 胤禟拿着狼豪的手微一顿,随后瞪向一旁的林初九,冷喝一声道:“还呆着干嘛,不会把人请进来。” 胤禟后面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明显是些心虚。 “嗻,奴才这就去办。”林初九也不听他啰嗦,直接冲着他行了一礼,便小跑出去请人了。 他发现主子爷近来越来越难搞了,这书房除了他自己,能来得,恩,自打他发过脾气后,可不就只有完颜侧福晋一个人来么?这还要问,心好累? 胤禟瞧着一溜烟跑出去的林初九,并没有生气,相反地有些有些想笑,他的娇娇可是有段时间没有到书房来看他了。 “妾身给爷请安。”婉兮带着听雨进来,见胤禟站在桌案后,不由地冲着他行了一礼。 胤禟从桌后出来,伸手扶起婉兮的同时,对着听雨挥了挥手,听雨见状,识趣地将食盒放到一旁的桌案上,然后行礼退了出去。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胤禟对婉兮还是很了解的,外面看着嚣张,实际上却是一个娇气包,但凡受点委屈,肯定是要找他告状的。就是不知道这次,是不是又有那不长眼的冲撞到她了。 “爷说这话,可是觉得妾身打扰到爷了?”婉兮有些不依地摇了摇他的手,娇声抗议。 胤禟低头看着她撒娇的样子,不由地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打趣她道:“爷若是,你是不是还得哭两声,让爷心疼一番?” 婉兮听他这么说,眼里飞快地过一丝羞色,但是娇颜上却噙着一丝笑意,“那爷可舍得让妾身掉泪?” “爷就知道,娇娇是个内里多狡的。”胤禟见她不答反问,颇有胡搅蛮缠的意思,不由地笑道。 “爷说什么呢,妾身哪里多狡,明明就是有人不老实,总是想借机挑事,而妾身不过就是想自保而已。”婉兮下意识地挥了挥手中的锦帕,对胤禟的评价,那是一个都不认。 婉兮知道自己这性子早就被胤禟给养娇了,心狠手辣没有,胡搅蛮缠有之;黑心黑肺没有,趁你病要你命有(此条针对敌人);老实贤惠没有,娇气作死有。 拖着胤禟的手到一旁坐下,小手忙碌地将食盒打开,然后一股子独属于点心的甜香味便窜了出来。 胤禟瞥了一眼食盒,见里摆着自己喜欢的点心,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说罢,可是有事找爷出主意。” 婉兮将点心都拿了出来,摆到胤禟身旁,听见他的问话,倒也坦承,“自然是有话想问爷,这府里,除了爷,还有谁能让妾身依靠吗?” 婉兮这一句话便让胤禟脸上的笑意深了不少,他眼前的这个娇人儿总是知道要怎么讨他欢心。初见,他一见倾心,便直接将她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之后,越是相处,他越是觉得眼的这个女人就是上天为他量身造的,无一处不得他心意。 “爷,先吃块点心。”婉兮拿着绣帕托着一块点心,往胤禟嘴里送。 胤禟张嘴张了一口,入口的清甜,软糯适中,恰恰是他最喜欢的口感和味道。胤禟脸上的神情柔了几分,带着丝丝满足的神情。就着婉兮的手将一块点心吃完,最后还一脸暖昧地隔着锦帕舔了婉兮的指尖一下。 手指上温热的触感让婉兮一愣,面上一阵发热,心里却莫明觉得有些异样。倒是惹事的胤禟,一副镇定自苦的表情,好似啥也没有发生一样,模样轻闲的让人觉得拳头有些痒。 “娇娇这求人的态度真好,若是换个地方,爷会更高兴。”胤禟一脸戏谑地伸手摸了摸她娇嫩的小脸,入手的嫩滑感,让他有些舍不得撒手了。 婉兮瞧着他这不正经的模样,不由地啐了他一口,然后伸手拉下他的大掌道:“身是来问问德妃的事情。” 胤禟一听她提德妃,眉头便下意地皱了起来,却没有打断。近来董鄂府闹得不可开交,倒是真有几分忽略宫里的德妃和十四母子了。 “之前乌雅家的事,即便妾身没有亲自动手,却也跟妾身脱不了干系,而且近来德妃动作频频,妾身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的。”婉兮从不隐瞒她对别人的敌意,但凡有人算计于她,她都会伸出自己的爪子,不把对方挠成重伤,也得把对方的脸给挠花了。 对于德妃,有敌意的可不仅仅只是婉兮,胤禟也有。现在由婉兮开头,胤禟知道她的心思,索性也不隐瞒,将他们计划给胤禛过继之事一一说了婉兮听。 “的确,德妃野心过大,算计颇多,就算不为爷自己,也得为四哥考虑一番。”胤禛点点头,对于婉兮的担忧还是认可的,毕竟能和宜妃斗得旗鼓相当,且屡次在他们算计之下爬起来的人,的确不容他们小觑。 婉兮脑海里回想着上一世的事情,似乎闹得最凶的就是四阿哥登基之初,差点被德妃逼得举剑自尽的事。那时她刚病倒,院子里的都还在,为了讨她欢些,听竹没少讲外面的事情给她听,当时她还感叹四阿哥究竟是不是德妃生的,怎么就能如此狠心。 当时胤禟和胤禛是手,是矣,婉兮并不关心胤禛是成还是败,是好还是坏,她关心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个胤禟。不过现在她却有些庆幸当时自己有听这些消息,否则,重活一世,她也好,胤禟也罢,指不定还会走进那个死胡同里去。 “娇娇在想些什么?”胤禟见她良久没有动作,不由地捏了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柔声问。 “啊?”婉兮回过神,对上胤禟关心的双眼,不由笑道:“妾身在想四阿哥真的是德妃娘娘亲生的吗?做额娘的再怎么不喜自己的儿子,也不至于要了他的命吧!可我瞧着,德妃娘娘不仅只是想要四阿哥的命,还想让四阿哥绝后。” 胤禟闻言,轻笑一声,他慢慢地凑到婉兮面前,四目相对,“娇娇果然看得明白,若老十四早生几年,德妃怕是早就将四哥给折腾死了。” 别以为他们高高在上的皇阿玛多有本事,这后宫的妃嫔,但凡手中有权柄的,想弄死一个阿哥,其实并不难。说实话,这后宫有孕的不少,可真正能生下来且能让孩子顺利长大的,不是省油的灯。可以说,四阿哥能活下来,一是摊了个好时机(那时康熙儿子不多,心思自然不少),二是养母没儿子,三是亲生母妃太能作,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才致使四阿哥顺利活了下来。 “就算如此,他们也是母子,爷这般明目张胆地表示要对付德妃娘娘,四阿哥心里就没有疙瘩吗?”婉兮歪着脑袋,语气不解,却透着几分谨慎和关心。 “放心,这事爷就是顺嘴提了一下,真正拍板的是四哥本人。”胤禟不傻,未想过当炮灰,没有当事人的同意,他岂敢轻易行事。 婉兮闻言,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胤禟自做主张惹了祸。若是可以,她真心希望他不要掺和太多。但是依着目前的形势,他的决定还是对的,而且今年还有一件大事发生,只是她无凭无据的,并不好开口。 “那爷你们的计划开始了吗?”婉兮一脸好奇地问道。 第二百零三章 拉下马 “那爷你们的计划开始了吗?” “自然是开始了。只是这机会不多,师出无名呐!”胤禟双手交叉置于腹部,整个人倚靠在椅背上,看向婉兮的眼神里着几分可惋惜。 婉兮瞧着胤禟这个样子,不由地笑了出来。她还真没见过有什么事情能难倒胤禟的,上一世除了在扶胤禩上位这件事上屡屡受挫,生意上他可谓是无往不利。这一世,他在生意上依旧无往不利,在扶持适合的人选上位时,也比上一世有眼光了,只是这里头的小麻烦却越来越多。 “妾身倒是记得爷之前有说过一句话,有机会要把握机会,没有机会要制造机会。”婉兮眼珠微转,一脸揶揄地看着胤禟道。 胤禟听了她的话,竟是朗声大笑起来。等笑够了,才慢慢地坐直了身体,伸手将她从座椅拉起,一把抱到怀里,笑道:“娇娇说得对,没有机会就要制造机会,这一点倒是爷着相了。” 胤禟说这话不假,他的确着相了,觉得没有机会便一直等着机会,殊不知有的时候,所谓的机会根本就是人制造的,只看你手段够不够高,扫尾够不够干净。 婉兮没急着附合,虽然自打她重生之后,的确改变了不少事情,可是大致的走向还是在的。毕竟她一个内宅府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影响的也就是身边的人,再多就没有这个能力了,所以她并不期望一切都朝着她认为的方向走,但是却希望大方向对他们一家子来说是有利的。 “爷不是着相了,是有太多的事情要办,根本无暇顾及。妾身倒是想为爷分忧,只可惜妾身没那么大的本事。”婉兮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颈,小脑袋靠在他肩上,语气里带着一丝落寞。 胤禟转头看向她,大掌扣住她精致下巴,轻笑道:“胡思乱想什么,外面的事儿自有爷来解决,你只要好好的陪在爷身边,陪着爷到老,陪着咱们的儿女长大就好。”一向肆意的胤禟难得有这般感性的时候。 “真的吗?可是妾身并不想看爷为难,之有若不是妾身对乌雅家……” “打住。就算你没动心思,就德妃往爷后院安插人手这一项,一旦被爷发现,乌雅家一样完蛋,现在不过就是比预期的来得早了一点。”胤禟打断她的自责,认真道:“爷喜欢肆意又直接的你,不喜欢这样多愁善感的你。” 婉兮盯着他一脸真挚的双眼,良久才道:“爷会把妾身给宠坏。” “你不会。”胤禟一脸笃定地道。 对于自己看中的人,胤禟还是有些信心的。从婉兮入到到现在,独宠她有的,地位她亦有了,子嗣更是高高凌驾于众人之上,甚至连太后和母妃也时常维护她,惦记她,这样的她可以骄横,可以跋扈,但是她没有。她一如从前,唯一有些许不同的就是,她懂得维护自己的利益和孩子们的安危,每每要有人敢算计于她、孩子,抑或是他,她就会不自觉地亮出爪子。即便她并不能保护所有人,可是她依旧自己努力去维护所有她在乎的人,这样的她叫他如何不爱。 听了胤禟的话,婉兮轻笑地道:“爷就这般相信妾身吗?” “为何不信。娇娇是爷心悦之人,你能全心全意地信任爷,爷就能回报你全心全意的信任。”胤禟捏着她的小手,一脸自信道。 婉兮转过头看向胤禟,脸上带着几分认真的神色,严肃地说道:“妾身自然是全心全意地相信爷的,因为妾身相信爷既然能给妾身这样的宠爱,那必是心中有妾身的,一如妾身心悦爷。” 婉兮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坚定,语调不高不低,却能让人感觉到她的真诚。她的话音刚落,胤禟便死死地盯着婉兮,一字一句地道:“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婉兮一脸不解地对上他的双眼,面上带着一丝疑惑,嘴上还是顺着他的意思道:“妾身说妾身自然是全心全意相信爷的,因为妾身相信爷既然能给妾身这样的宠爱,那必是心中有妾身的,一如妾身心悦爷。” 她边说边收紧抱着他脖颈的双手,似反应过来一般,小脸上带着些许红晕。只是还不等她笑得开怀,胤禟突然起身,将她扑倒了。 “娇娇心悦于爷?”胤禟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一手抓着她的纤细手腕,一手掐着她的纤腰,双腿更是用力地将她的腰侧夹紧。 婉兮一下子便动弹不得了,整个人困在他的怀里也不慌,相反地她下意识地放松身体,笑腼如花地看着他道:“妾身若不是心悦于爷,又怎么会天天缠得爷没有心力去想别人呢!” 伴随着她这句话而来的是胤禟爽朗的笑声,看来她的话让他觉得非常地高兴。他倒是想趁着兴致把她吃干抹净了,无奈她看破了他的想法,纤细的四肢一下子缠了上来,像八爪鱼一般将他紧紧地抱住,完全不给他行动的机会。 胤禟抑了两下也没脱身,就知道她是不可能如他所愿了。只是软香玉怀的,你来我往,即便只是这不经意间的磨蹭,也让胤禟不自觉地有了感觉。若非怕自己伤到他,他定是没有顾忌,可有了顾忌,这擦枪走火的事儿,还是忍下一忍的好。 察觉到胤禟的不对劲,婉兮媚眼如丝,娇笑连连。瞧着刚才还如虎狼一般,准备将她拆吃入腹的,此刻却僵着身子,一动也不动,若不是婉兮心中真的有他,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的。 当然,婉兮心中也是有考量的,这白日宣淫的事,能忍就不别做,真让人当成把柄抓在手里,不说威胁,却也麻烦。 “妖精。”胤禟瞧着她这模样,不由地嘴咬了她的下唇一下,仿佛是恼怒她对自己的影响,又好似在气恼自己不将她给吃干抹净。 婉兮听着他喉间传来的闷哼声,一下子便笑出了声。女子清脆的笑音在屋内回响,带着些许得意和欢喜。一如胤禟所说,此时的婉兮就像一个惑人的妖精,怎么看怎么惑人心神。 “妾身就是妖精,吃定爷的妖精。”婉兮凑到胤禟耳边,轻吹一口气,吐气如兰地道。 胤禟瞧着她毫不收敛的模样,不由地吻上她的唇,将她所有的得意统统吞进嘴里。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才分开,整理一下揉得彼此都有些凌乱的衣衫,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坐回原来的位置,继续先前的话题。 虽然到最后胤禟也没想出到底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让德妃入套,但是他心里隐约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还不成熟,是矣,他并没有对婉兮说。 婉兮过来就是为了确定胤禟的心意,知道他不会放过德妃,她也就心安了。没人喜欢有个像毒蛇一般的敌人潜在暗处,时时盯着自己。 董鄂家有王大父子着添油加醋,正打得火热,宫里,康熙再下江南,有心想跟着一起去的妃嫔,自然是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跟着康熙一起去,德妃也不例外。只可惜康熙似乎并不想带妃位以上的妃子去,随驾的多是这两年再受宠幸的贵人答应。 婉兮得到消息时,一阵叹息,她已经记不得今年的塞外之行德妃又没有随驾了,不过她记得很清楚的是这次塞外之行造就了太子被废,亦有阿哥们共同被关,而最终倒霉的还有一个十三阿哥,她听胤禟提过,说要么十三阿哥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要么废太子这件事跟他有牵扯,至于到底是他本人得还是替人顶罪,就有他自己清楚了? 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替人顶罪? 这两个结果,她本人更向第二种,毕竟四阿哥的势力太小,想要拉下太子,即便有周全的准备也抵不过别人的势力,是矣,出了问题,总得有人出来顶罪,至于到底是谁的罪,这个看得就是康熙的意思了。 这一世,塞外之行,也许她可以说服胤禟帮着德妃成行,然后利用十四阿哥这个炮杖一般的性子,到时指不定最后被厌弃的就是他,那么将来的大将军王是谁都好,反正不会比十四那个打战还不忘找个女人带回来的色胚强。 说做就做。 虽然婉兮的话说得不清不楚,但是胤禟还是能猜出一个大概的意思来。塞外出巡瞧着还远,事实上真要准备什么的话,现在准备起来刚刚好。想这里,胤禟突然想到暗卫送来的消息,说是他那位好八哥,近来动作不断,似乎是想准备一份大礼准备讨皇阿玛欢心,如此,倒是一个可以连成一条线的好机会。 胤禟看着婉兮一脸不明所以的模样,轻笑出声,连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帮着出主意,想来也是太过担心所致,“放心吧!有爷在,德妃是蹦跶不了多久的。” “那这次就真的可以拉德妃下马,顺利让四阿哥记在佟皇后名下吗?”婉兮总不能说,这太子不仅今年要废,之后还得二废。 太子被废,局势本就敏感,到时没了太子,康熙肯定会借此一探其他阿哥的心思,上一世八阿哥就因着所谓的人缘太好而被厌弃,现在若四阿哥在这个时候被过继,就是明正言顺的嫡子,那时别说康熙不答应,就是这些阿哥,怕是也要选择群起而攻之吧! 群起而攻之? 想到自己上一世的下场,婉兮不由地打了一个寒颤。 胤禟眸光一闪,脸上的笑意微微一僵,随后将婉兮揽到怀里,笑道:“若非娇娇提醒,爷怕是要犯大错了。” “爷……”婉兮语气轻柔,知他明白自己的潜在意思,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无碍,这次若是能直接将德妃拉下马也不错,其他的,慢慢再谋划也不迟。”胤禟脸上的笑意又恢复了往日的悠闲,语气更显轻柔,带着些许安抚之意。 “恩。”婉兮闭上双眼,整个人偎在的怀里,心里却暗自叹了一口气,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只盼着这一次能真的德妃给拉下马。 第二百零四章 九哥,你真阴险 康熙下江南早已不是第一回了,即便如此,这要准备的事情也很多。胤禟却不管这么多,直接让人收集几位兄长近段时间的各种动静,然后借着喝酒之名,将胤禛等人拉出来一起商量对策。毕竟这被算计的是德妃,不管下场如何,胤禛这个便宜儿子都有知道的权利。 胤禟不傻,婉兮都知道的忌讳,他如何能不明白。 他们的计划若是成功,胤禛日后便是未来的帝王,帝王之心,又岂是那般容易猜测的。胤禟这般用心,为得就是有一个安稳的未来。现在若是因着一时得意而忘了本分,未来别说安稳的未来,怕是上位即是算账时。 人家有仇有怨也是母子,虽然不似夫妻那般床头打架床尾和,可关起门来,人家依旧是一家子。与其劳心劳力落个内外不是人的结果,还不如一开始就征求对方的意见,届时,不管是什么结果,都是人家自己的决定,他至多就是一个提议的人。 “四哥,这件事端看你的想法,只是有些机会,一旦过去就很难再抓住了。”胤禟这话看似在劝,实际上却是把这件事的决定权交了他。 胤祥对德妃的恨意,从未消退,只是碍于胤禛,他不好把这种事挂在嘴边,但是私下里,不管是他也好,他妹妹也罢,暗地里没少找德妃的茬。现在听胤禟这么一说,心里真心有种冲动,张嘴就想让他答应。可思及胤禛曾那般努力地想获得德妃的认可,这到嘴的话又说不出来了。 倒是没心没肺的胤俄见胤禛这般犹豫,开口就道:“四哥,在犹豫什么?你就是把心掏出来,德妃娘娘也觉得你藏一手,而且现在又不是要她的命,最多咱们的计划成功,德妃娘娘失了妃位,不如眼前这般风光。” 胤俄打小就受宠,虽然不受康熙看重,可是他母妃是真正做到把他扶在手心里的。是矣,他是最不能理解德妃做法的,甚至因着早逝的母妃,让他对德妃有种天生的敌意,觉得德妃不配为人母。 胤禛看着满脸愤慨的胤俄,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也许没有得到亲生母亲的认可是种遗憾,可是上天也没有亏待他。他有疼他如亲子的养母,有事事为他着想的兄弟,还有乖巧懂事的儿子,他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与其一直放任德妃,还不如让她一摔到底。上一次的事,终究还是他太过心软了,以至于几个兄弟为了他疲于奔命,现在好不容易得来一个机会,他不能再浪费他们的心血。 有些人,不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浪费感情。 “九弟,先把你打探到的消息说一说,然后咱们再合计合计。”有些事,是时候该有一个结果了。 自打德妃被解禁,上蹿下跳的,没少给胤禛添麻烦,还有老十四,跟在八阿哥身后,搞了不少事情,胤禛这边,也有不少损失。这一件又一件的事情,耗尽的不只是胤禛的耐心,还是对他们的亲情。 胤禟看着面色坚定的胤禛,就知道德妃母子这一次是真的失了胤禛的心。事实上只要胤禛能下决心,其他的事情其实都不是事情。 算计这种事,要没有犹豫,现在不成事,之后也能成事,何况得瑟嚣张的德妃母子,看似没有问题,实际上只要细究,不是她有问题,那定是他有问题,抓住一个扯一串,这感觉还算不错。 “四哥,这次江南之行,太子也好,大哥和八哥也罢,可谓是个个都往里伸了手,只是前者比起后二者来说,下手之狠,怕是会让皇阿玛恼怒才是。”胤禟想起那大把的雪花银,呵,若不是他回头,现在这捞子的活怕是就落在他身上了,到时,这罪过肯定不是落在八哥身上。 “的确。江南是块宝地,哪里可以说是皇阿玛的私库,可现在却成了皇子争夺的地方。”胤禛为人嫉恶如仇,厌恶贪官污吏,恨不得将他们这些蛀虫一网打尽,但是现在的他还没有这个实力。 江南这块原本就容易出贪官,现在皇子们掺和进去,就算不乱也乱了。 胤禛心里一阵叹气:为了夺得帝位,他们可谓是各出奇招,若非九弟帮忙,他即便不会朝江南伸手,但是过程却会曲折不少。 胤禟将得来的信息一一说给他们听,除了几个兄弟的,还有宫里的,特别是德妃的消息,胤禟可是一点都不漏,全部说了。 “四哥,这次江南之行,德妃娘娘未能如愿,想必这塞外之行,德妃娘娘定然会想办法跟去,到时,大哥三哥也好,八哥十四弟也罢,都会有动作,那个时候,就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胤禟心里也不清楚这一次他们究竟会玩多大,但是他知道现有的局面一定会被打破。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就没必要再为此而犹豫。 胤祥闻言,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笑意来,“九哥,有没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 胤俄见胤祥如此积极,紧随其后道:“四哥,九哥,你们也看看,我有什么能做的。要知道我和老十三这几年可是积极练武,没有一刻懈怠。” “爷知道,爷和四哥都记着,只是这一次,你们轻易不要插手,不管看见什么都当作没有看见,毕竟借刀杀人这一招,用得是别人的刀,自己凑上去,那就等于不打自招。”依胤禟的意思,他们什么都不要沾,只在适当的时候推上一把,便够了。 毕竟康熙手中的暗卫并不是吃素,其他人真要集中精去查,他们就算扫尾扫得再干净,只要做了,就容易露出痕迹,与其如此,还不如老老实实看别人表演。 胤禟费尽心机布置这一切,为得就是在皇阿玛们调查时,避开了他们,让一切都显得他们的无意夺嫡。别看皇阿玛表面相信他们,可心里难免没有疑问,毕竟就他们的实力而言,想要做点什么还不是问题,要说真老实,胤禟自己不相信,不过适当地坑德妃一把,也算是在达到目的的同时,转移一下皇阿玛对他们的注意。 “九哥,你真阴险!”胤俄一脸‘我在夸你’的表情看得胤禟牙酸,看得胤禛和胤祥哭笑不得。 “十弟,若是不会说话,咱就少说话,不然容易得罪人。”胤禟咬着牙,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胤俄的肩膀道。 “九哥,你干嘛!弟弟这是夸你呢!”胤俄抬手自己被拍疼的肩,脸上带着些许委屈,他可是到现在都还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爷情愿你闭嘴。”胤禟的话音一落,胤禛和胤祥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胤俄依旧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让胤禟也忍不住笑了。 兄弟四人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剩下的事情,端看胤禛和胤禟的安排,胤祥和胤俄表示只要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天气眼看着就热起来了,胤禟算计着时间,他原本以为康熙会晚点回京的,却不想比起往年,今年的康熙比预想的回来得早。 “看来太子他们的动作太大,已经惊动了皇阿玛,只是不知道皇阿玛是忍着还是等以后一起算?”望着窗外的绿意,胤禟嘴角扬一抹讽刺的弧度,语带讥诮地道。 是乎,他们这些儿子里,只要涉及太子,那便都是别人的错,什么事都能接受。 候在一旁的林初九,紧抿着唇,身子微微弯了弯,一动不敢动,似怕自己一动就引起了胤禟的注意。 跟在胤禟身边这么多年,林初九对于胤禟还是有几分了解的。要说什么是他的硬伤,那康熙的偏心无疑是一个。每次只要太子犯罪,康熙都会帮着遮掩解决,可恰恰就是这种举动促使皇子们想要拉下太子。 有些矛盾是有心造成的,而有些矛盾却是无意间造成的。康熙自以为公平,对每个儿子都尽心,实际上,他真正用心的怕只有太子一人,其他人或许分到了一丝目光,可仅仅只是这一丝目光,是无比短暂的,这如何能让人不想将太子取而代之。 事情一如胤禟所想,康熙即便察觉到了不对,也没有嚷嚷开,甚至那一副根本不知情的模样让胤禟将自己对父爱的渴望亲手给湮灭了。 六月底,回京不过月余的康熙便又坐不住了,张罗地要去塞外,胤禟闻讯,直接将此事交给侍郎督办。江南的银子收不回来,康熙本人都不在乎,他一个帮着管事的心疼什么,至于出巡,反正得是国库的银子,花完了,直接一个折子递上去,反正花销都有记录。至于这皇家的生意,胤禟已经不再想费什么心力去开拓什么市场了。 与其赚了银子也讨不到半分好,还不如冷眼旁观,看他们死劲地作。 宫里,宜妃得到消息,直接称病。对于儿子的能力她还是相信的,而且就她本人也能感觉局势有变。宠爱什么的,啥时候都能争,可看不清形势,盲目争宠,那就只能沦为炮灰,一如为了夺回宫权而不择手段的她德妃。 康熙一心想换个心情,对于宜妃称病之事也没多想,再加上德妃如此积极冒头,并不怎么在意的康熙便直接点了德妃和几个新进的贵人答应随驾。宜妃见状,竟莫名地松了口气。 几天之后,一切准备就续,康熙将国事交于几个毕竟信任的儿子,便带着妃嫔和太子等人整装出发了。 胤禟和胤禛都是被留下来监国的人,说是得康熙信任,其实也只不过是比太子等人来得让他那位皇阿玛觉得可靠一点,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第二百零五章 庄子之行(一) 康熙离开京城之后,仿佛昔日的热闹都随着康熙的离去而归于平淡。没有固定的早朝,胤禟也不用再像从前那般,总是早早地起身离开,更甚至闲暇之余,还能陪着婉兮和孩子们去城郊的庄子里住上几天。 夏日的威力才刚刚开始,烈日当头,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热,怨不得那怕热的都跟着康熙去塞外了。 清晨醒来,婉兮睁开双眼的瞬间,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看着熟睡的胤禟犹如一个大男孩一般,安静的没有一丝威胁性,不由地玩心大起。 小手抓住枕边的属于胤禟的辫子,动作轻巧地捉着发尾轻扫他的鼻间,看着睡梦中的他轻轻皱眉,不由地低头捂嘴,轻笑两声。待她再抬头,却对上一双噙笑的眼睛,一时间,婉兮心里一阵名地心虚。 她这样好像不是一两次了,呵呵! “爷,你醒了。”婉兮一脸谄媚地扑到他怀里,生怕自己晚一步,他就要算刚才的账了。 胤禟抱着怀里的娇人儿,眼里笑意无端深了几分,他就知道他的娇娇是真的闷坏了,自打怀上弘煦,各种事情接踵而来,她和孩子也受到了冲击,为保他们母子的安危,她这一年多的时间,别说出门,就是进宫都进得少,怎么有可能到庄子里来散心。 也罢,近几年,他越发地得皇阿玛看重了,表面上,不管是下江南还是去塞外,都没有胤禟,可是京城里的事情,却有不少都是康熙亲手交给胤禟的。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康熙对于胤禟还是有着几分信的,至少他没有像防着太子等人那般防着他。 “一大早就淘气。”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胤禟打趣地说道。 “那还不是爷惯的。”婉兮不高兴地瘪瘪嘴,然后整个人缠在胤禟身上,娇声要求道:“爷抱着身去洗漱。” 胤禟瞧着她这副异常娇气的模样也不生气,大掌搂着她的纤腰,稍稍用力便从绣床上坐了起来,只是没有撩开帐幔,而是扬高声音,吩咐候在门外的听竹她们准备洗漱用得东西。 听到胤禟声音的听竹,站在门外应了一声,随后吩咐身后的小丫鬟们捧着早就准备好的洗漱用品鱼贯而入地进了屋。 “行了,东西放下,人都退下。”胤禟瞧着在自己怀里不断作乱的婉兮,伸手捉住她不老实的小手,声音微微沙哑地道。 “是。”听竹虽然不懂其意,却也谨守本分,轻应一声,便带着人小心地退了下去。 胤禟听到关门声,轻轻点了点头,对于清漪院里的丫鬟他还是很满意的,如此有眼色,当赏。 婉兮见胤禟不动,不由地伸手掐了他腰间的软肉一把,哼哼直叫,“爷,快点,妾身都饿了,孩子们也要起来了。” 胤禟‘嘶’的一声,抱着很婉兮站起身,“你也就能折腾折腾爷!” “才不是,妾身只是想看爷有多疼妾身。”婉兮对于胤禟的指认可一点都不认,现在的她比起从前的她而言,那可精多了,轻易不肯背锅。 “顽皮。”胤禟拍了拍她的俏臀,不再耽搁,抱着她坐到一旁,两人一阵黏糊的,闹腾一阵,也算是顺利地洗漱完毕,等到听竹她们再进来时,见着屋里洒了不少的水,也不吱声,只当没看见,上前侍候婉兮梳妆。 一如婉兮所说,两人梳洗完毕,弘旻他们几兄妹也好,被胤禛送过来的弘晖和弘昀也罢,都很是时候地过来给二人请安,再一起用早膳。 到了庄子之后,几个小的四处撒欢,婉兮也不拘着他们,甚至兴致来了,还会抱着弘煦,带着他们一起去庄子不远处的小树林里野餐。 说是野餐,其实吃喝都归胤禟管,她自己不过就是看着孩子,然后享受到嘴的美食。话说,她还蛮喜欢到小树林这边吃烧烤的,而且不去不知道,去了才吓一点,她家爷的手艺还真不错,至少她吃着挺好,她家孩子侄子都说吃不够。 胤禟对于婉兮的纵容早就到了一个发指的地步,若是让董鄂氏她们一干人见了,还不哭着喊着,觉得同人不同命么? 都是爷的女人,为何要有这天差地别的对比。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董鄂氏等人没瞧见也算是福气,毕竟在府里打击的就已经够多了,再来这么一出,简直就是往伤口上撒盐有木有。 “昨儿个睡得可好。”婉兮看着挨着她和胤禟坐得一群小包子,轻声问道。 几人连连点头,小脸上的笑容显示他们昨晚睡得都还不错,婉兮瞧着,嘴角微扬,问了几句,便示意听竹她们把早膳端上来。 因着孩子比较多,婉兮让人准备的早膳比较多样化,可以说每个人的喜好都有兼顾,如此用心,也难怪弘晖和弘昀都很依赖婉兮。 真论起来,作为额娘,李侧福晋可比乌拉那拉氏来得靠谱,至少弘昀还愿意跟她说说心里话,而弘晖和乌拉那拉氏之间根本没有交流,即便见面,乌拉那拉氏最关心的也不是他心里在想什么,而是书读得怎么样,胤禛对他如何? “今儿个打算去哪里玩?”婉兮给胤禟夹了他爱吃的玉脆卷,目光却落在弘晖身上。 她的话音刚落,弘晖他们便七嘴八舌地说起了今天的安排,上午和平常一样,上两个时辰的课,中午用过膳,便去庄子附近的大树下集合,说是要一起去抓鱼。 婉兮点点头,对于弘晖他们跟庄子附近佃户的孩子们玩的事,她和胤禟可谓是心知肚明,不过却没有阻止,只是暗地里派人保护他们的安全。即便每次几个小家伙上树下河的,每天都弄得跟泥猴似的,婉兮和胤禟也没生过气,甚至他们每次出去的时候,婉兮还会吩咐听雪给他们准备些点心,让他们同那些孩子一起分着吃。 “小九婶,中午我们吃过饭就出去了,你和九叔就不用担心了,晚上我们会给你和九叔带鱼回来的。”弘晖见婉兮和胤禟都不生气,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不由高兴地说道。 婉兮笑着点了点头,“好,在外面要小心,雅利奇和弘昭还小,你们多看顾着点,对待新认识的朋友也要礼貌谦让。” 弘晖他们很是受教地点点头,表示会和小伙伴们好好相处的。婉兮瞧着,便知道他们相处的还不错,便放下心来,招呼他们用早膳。 用过早膳,弘晖他们一群小的便直接去了婉兮临时给他们准备的书房上课,胤禟因着并不是休沐,京城里即便有胤禛坐阵,他也得做做样子,不然落在有心人眼里,指不定还得落个不敬之罪。婉兮将他们一一送走后,便着人去看了看弘煦,若是醒了就抱来,若是没醒就让他继续睡。 不一会儿,高嬷嬷便抱着弘煦过来了。作为婉兮的奶嬷嬷,高嬷嬷算得上劳苦功高,只是年纪渐大,婉兮不忍,便将弘煦托付给她照看。说是让高嬷嬷照看,其实也不过就是盯着一众奶嬷和小丫鬟,以防有人不尽心,或者动其他的心思。 接过高嬷嬷怀里的弘煦,瞧着小家伙乖乖巧巧的小模样,婉兮不由地亲了两口,亲得弘煦呵呵直笑不说,还噘着小嘴,回亲婉兮。 “小阿哥这是跟侧福晋亲呢!”高嬷嬷瞧着玩得开心的母子俩,不自觉地夸了一句。 第二百零六章 庄子之行(二) “小阿哥这是跟侧福晋亲呢!”高嬷嬷瞧着玩得开心的母子俩,不自觉地夸了一句。 婉兮闻言,轻笑两声,她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跟自己亲。上一世,她太过懦弱,忍下了一切,还自以为对大家都好,殊不知她的懦弱只是助长了那些人的气焰,并没有给自己和孩子带来任何好处。这一世,她不管别人怎么想,也不管别人心里是否好受,她只要护好她的孩子便好。 “嬷嬷可别夸,这个小家伙可比谁都喜欢夸奖。”婉兮蹭了蹭儿子的小胖脸,一脸好笑地道。 “咿呀!”弘煦瞪着一双懵懂的眼睛,肉呼呼的小手不自觉地拍着巴掌,看样子似乎是在抗议自家额娘的话。 婉兮见状,脸上露出几抹笑意来,偏头跟一旁的高嬷嬷道:“嬷嬷,你瞧,我这才说了一句,这个胖小子就不依了。” 高嬷嬷笑着附和几句,她心知几个孩子里,婉兮其实最为担心的就是弘煦小阿哥的身体,现在见他长得好,婉兮放心,高嬷嬷也觉得高兴。 听竹和听雨端着茶和点心进来,眼瞧着婉兮高兴,她们也觉得高兴,只是听竹对于几位小主子跟佃户的孩子一起玩的事,总是有些担心。 她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出身,并不排斥穷人家的孩子,她只是担心那些孩子太过意,伤了位小主子。 说实话,没出事时,大家都好,真出了事,不管是几位小主子,还是那些孩子,怕是都不好过。 “侧福晋,奴婢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让几位小阿哥小格格同那些佃户的孩子一起玩耍?”犹豫良久,听竹最终还是把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婉兮将怀里的弘煦转过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才抬起头来,笑道:“我还以为你不会问呢?”听竹这几天的表现,婉兮都看在眼里,只是什么都没说,等着她自己想通,很显然,这丫头到现在没有想通。 “侧福晋既然看出奴婢心中的疑问,为何不直接点明呢!”听竹对上婉兮脸上的笑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我本以为聪明如你,却不想你会走进一个死胡同里。”婉兮捏捏儿子肉呼呼的小手,脸上浮现出几分温婉的笑意,又道:“听竹,你瞧那些佃户家的孩子都过得怎么样?” “很穷。”几乎没有犹豫,听竹便给了婉兮这样一个答案。 听竹说这话时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单纯的就是有些不懂婉兮的用意。一旁的高嬷嬷和听雨其实也有些好奇,毕竟皇孙与佃户孩子之间的关系隔得不是一般的远。 婉兮见听竹不见,听雨和高嬷嬷也一脸好奇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道:“对,他们很穷。而弘晖也好,弘旻也罢,他们从来不曾缺过什么,只要想要,张嘴就能得到,可若是我们不在了,们又该怎么办?” “侧福晋的意思是……”听竹一脸恍然大悟地道。 “对,我希望他们能够自己去分辨,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跟着佃户家的孩子不一定会学坏,也可能学到什么叫辛苦,什么叫不易。至于磕磕碰碰的,谁没有。”经历了上一世的事情,婉兮的心性开阔不少,虽然紧张孩子,却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 听竹听了婉兮的话,虽然有些惊讶,却不得不承认婉兮的想法很好,至少未来他家小主子不会不知民间疾苦。 眼见屋里慢慢变得沉闷起来,婉兮正想开口,就感觉到怀里的小儿子扭着小身子,哼哼叽叽的,婉兮低头一看,就知道这小家伙是要尿了。 “侧福晋,还是将小阿哥给老奴吧!”高嬷嬷见状,立马伸手将弘煦给接了过来,转身就往净房走去。 婉兮伸手捧着身旁的茶盏轻呷了一口,面色如常。目光扫过听竹和听雨,见她们眼里透着一丝淡淡的敬意,不由地轻笑出声,“别这样看着我,真要说好,那也是爷的功劳,若他不答应,我就是想再多也无用。” 听竹和听雨闻言,齐齐点头,事实的确如此,这四九城里,难得有人肯把佃户放在眼里,甚至还允许自家孩子跟佃户家的孩子玩。 在府里,奴才的孩子只能是陪着小主子玩,小心翼翼,轻易不能出错,她们见得多了,自然就把那套也搬到这里来了。谁知一切只是她们想太多了。 “好了,好了,让侍候的人都机灵点,几个小的要是一身泥的回来,记得准备好热水。”婉兮见听竹不再为这件事情费心,便转头吩咐道。 婉兮这么一开口,屋里人都笑了起来,这几天,几位小主子每次回来可不都跟小花猫似的吗?虽说如此,但是眼睛亮亮的,笑容又无比灿烂的样子,就知道玩得十分高兴。 庄子附近都是有胤禟安排的人,明里暗里,不知凡几,但凡几位小主子有危险,这些人都不可能袖手旁观。说来,是她们关心则乱,都忘了依主子爷和侧福晋的性子,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几位小主子受伤。 “侧福晋放心,奴婢已经让人备着了。” “那就好。” 庄子外不远处,弘晖他们可不知道婉兮正说他们呢,一众小的脱了鞋,挽着裤腿在小河里跑来跑去,追着鱼跑,一会儿,这边抓到一条,一会儿,那边又抓到一条,即便是不能下水的弘昭和雅利奇也举着小手跟着欢呼。 “我抓到了。”弘晖双手着一条大鱼,一脸惊喜地叫道。 小河里的小伙伴们见状,都围了过来,甚至有人把桶提了过来,生怕弘晖一不小心,这鱼又跑了。 弘旻和弘昀一脸的羡慕,只叹弘旻年纪小,弘昀身子有些弱。不过两人都是聪明人,不经意地对上眼后,两人倒是凑到一起,商量着一起抓鱼了。毕竟小孩子即便没有嫉妒之心,也有一点攀比之心。 待弘旻他们都捉到鱼,一群小孩子又凑在一起,拾柴的拾柴,收拾鱼的收拾鱼,不一会儿,竟烤起鱼来了。当然,前提是留了两条鱼他们带去。 佃户家的孩子虽然穷,但是为人都很朴实,而且瞧着弘晖他们并不像以往见到的那些少爷,动不动就对他们呼来喝去的,还以礼相待,甚至还会分他们好吃的点心,就冲这些,他们也得好好照顾他们。 吃饱喝足,五个小的告别小伙伴后,便提着水桶回庄子里找婉兮邀功去了。 “额娘(小九婶),我们回来了,我们给你带了鱼!” 第二百零七章 庄子之行(三) “额娘(小九婶),我们回来,我们给你带了鱼!” 婉兮一听动静,便抱着眯着眼睛的弘煦从屋里走了出来,一出门就见几个小家伙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弘晖手里还提着一个小木桶。 “小九婶,你看,这是我和弟弟们一起抓得鱼。”将木桶提到婉兮面前,弘晖一脸兴奋地拿手指着里的鱼,一一婉兮介绍。 木桶里只有两条鱼,因着桶里的水有些浑浊,也只能隐约看到两条鱼一大一小,至于要分清那条是谁抓的,婉兮觉得不分开,只凭一张嘴,她还真不知道这木桶里的鱼到底是谁抓的。不过,婉兮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打转,只要孩子觉得开心,且能从中感受到快乐,她并不介意他们谁抓的鱼大,谁抓的鱼小。 没有参与捉鱼的弘昭和雅利奇虽然有些遗憾自己没能参加,不过说到哥哥们捉鱼的事情,小嘴叭啦叭啦的,简直停不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做了什么大事呢! 婉兮含笑看着他们,并不阻止,甚至略带些鼓励的神色,待知道他们带了鱼,其他人却没有带鱼回去时,不由地说道:“小伙伴们让你们带鱼回来,自己却没有带回去,你们敢怎么办?” 别人用心待你,你得用心对人。 弘晖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想这些,现在听婉兮一说,个个小脸上都浮现出一丝羞涩。“小九婶,那我们该怎么办?” “人家对你们好,你们自然也要对别人好,别人把你们当朋友,你们也得把别人当伙伴。虽然身份有别,可是年少时的感情才是最珍贵的。”经历了太多,婉兮对于身份反而没那般看重了,否则真依着她心里的想法,她肯定会千方百计地想法夺这福晋之位。毕竟她知道未来的发展,也知道四阿哥的些许性情,若运作的好,就凭上一世他对十三阿哥的对信任,她只得一个嫡福晋的位置,想必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婉兮不想活得那么累,能重活一世本就是上天对她格外开恩了,再者就胤禟对她的真心,和她又得的这些孩子,一切都足够了。 屋里突地得安静下来,弘晖他们皱着小眉头,心里想着婉兮的话,良久才道:“那小九婶,晖儿和弟弟们可不要以请小伙伴们过来玩?” 提出要求的同时,几个孩子纷纷睁大双眼,看向婉兮,那模样好似都有这想法一样。 婉兮见状,倒是怔了一下,她可知道这些小家伙还心有灵犀呢! “也好,就请他们到小院里来做客,至于吃食,你们自己跟听雪姨姨商量,看要准备那些。”婉兮也不打击孩子,直接把事情交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去忙活。 “谢谢小九婶,谢谢额娘。”几个孩子兴高采烈地凑在一块,当场就商量起来了。 婉兮抱着睡着的弘煦回屋,瞧着时辰,胤禟也该回来了,她得让人把晚膳准备好,不然真饿着了,最后心疼的还是她自己。 晚上,胤禟回来用膳,看着桌上的两条鱼,颇有些奇怪,“怎么上两条鱼?” “阿玛,阿玛,一条鱼是儿子和弘昀哥哥抓的,一条鱼是弘晖哥哥抓得,额娘亲自做的,你快尝尝。”弘旻一听胤禟问这话,立马出声,然后瞪大双眼,同弘晖他们一起盯着他,就想看他吃过之后怎么夸奖他们。 胤禟看着这大大小小的几个孩子,心里颇为得意,今儿个四哥嘴里还跟他炫耀说是弘晖比以前懂事了。呵,可不就是懂事了么?这人生第一次亲手抓得鱼就孝敬他这个九叔了。 “好好,爷尝尝。”胤禟点头,然后拿着筷子,一样尝了一口,微微沉吟片刻道:“恩,很好吃。” 弘旻们一听胤禟这话,脸上的表情都亮亮的,很显然于自己的第一份劳动果实得到认可是很开心的。 “好了好了,都快吃饭吧!不然菜凉了可不好吃了。”婉兮瞧着闹成一团的几个孩子,提醒道。 胤禟见婉兮皱眉,立马附和道:“行了,都快吃饭。” 一旁的听竹看着这画面,抿嘴忍笑,也许连两位主子自己都没有发现,自打到了庄子上后,两人越发地像普通夫妻了,比之在府里时的感情又深厚了不少,特别是主子爷,事事都让着侧福晋,这画面要是让京里那群人看到,怕是下巴都要跌到地上去。 用过膳,胤禟和婉兮领着一众小的在院子里转了几圈,随后,婉兮带着经弘昭和雅利奇去看小儿子,而胤禟则将三个大的带到书房,抽查他们的功课。 胤禛之所以那般放心地将儿子交给胤禟,除了安全之外,还能保证他们的课业不受影响,否则就胤禛那古板的性子,肯定是不能让儿子过来一呆就是一个多月的。 晚上就寝时,婉兮服侍胤禟脱了外衫,等两人躺到床上,婉兮一如平常那般,拉着的大掌把玩,很显然并不急着睡。 胤禟看着握着大掌的柔荑,大掌对小手,一黑一白,看着倒让人生出几分温馨来,“娇娇,爷听弘旻他们说你让他们接那些佃户家的孩子过来玩?” “恩。今儿个他们跟着那些孩子一起抓鱼,虽说鱼是他们自己抓的,可人家就没抓吗?人家都抓了,可是能带回家的就只有他们,爷说他们该不该表达一下,还是说爷也瞧不上那些孩子的家世。”婉兮翻个身,趴在胤禟的胸膛上,纤细白嫩的手指还在上面戳了戳。 胤禟一把抓住她作乱的小手,故作恼怒道:“爷就这么没眼光,恩!” 婉兮察觉到胤禟的气息变了,立马求饶,“最有眼光,妾身知道错了。”说罢,婉兮眨巴眨巴大眼,很是主动地认起错来。 “晚了。”胤禟翻个身,将她置于身下。 一时间,红账翻浪,春光无限。 第二天,婉兮起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中午了,眼瞧着整个院子的人都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脸皮似乎不知不觉间厚了不少。 以往遇上这种事,她肯定会觉得别扭,而现在瞧着听竹她们欢喜的神情,她竟一点害羞的表情都没有,真是世风日下……啊呸,她又不是那乱来的人,她和爷是有名份的。 胡思乱想的婉兮摇了摇头,起身梳洗,用了些早膳,才想起昨天她叮嘱弘晖他们请小伙伴来庄子里作客的事。 “听竹,弘晖他们可有把那些小孩子请到庄子里来?”婉兮偏头看向一旁的听竹问道。 第二百零八章 针尖对麦芒 “听竹,弘晖他们可有把那些小孩子请到庄子里来?”婉兮偏头看向一旁的听竹问道。 “奴婢还以为侧福晋不会问呢?”听竹轻笑一声,随后又道:“人早就到了,那些孩子都是好的,来了也礼貌,甚至听说要来子里作客,还特意回去换了衣服,过来的时候,你一把青菜,他两个鸡蛋的,奴婢瞧着都是好孩子。” 农家生活本就艰难,风调雨顺,也不过就是能填饱肚子,稍好一点的仅仅只是宽裕,多数农家的日子都是很辛苦的,但凡遇上一点灾祸病重的,一家子的积蓄都填进去不说,还有可能要卖儿卖女。普通农业家尚且这样,佃户只会更难,不过从这些孩子身上不难看出,家中的大人是那老实本分的,否则真遇上那有心机的,怕是早想法子从几位小主子身上要好处了。 婉兮抬手扶了扶鬓角,语带笑意地道:“孩子们高兴就好,让人盯着点,别让那不长眼的冲撞了。” 后院里捧高踩低是常态,表面一套后一套也不稀奇,婉兮不想几个孩子第一次请小伙伴来作客就闹出这种事来。 “侧福晋放心,奴婢让听琴盯着呢!”听竹见婉兮这般关心,心里也庆幸自己有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不然真闹出什么事来,她们也不好交待。 “那就好。”婉兮点点头。 事实上庄子里的人也并非都是朴素老实的,这庄子里侍候的几个小丫鬟里还真就有那心高气傲,一心想攀高枝的。 只可惜想法很是美好,现实却无比残忍。 胤禟他们来庄子里小住,不管是用的东西还是侍候的人都是带来了,根本用不上庄子里的人,可即便这样,依旧有那不死心的。 之前用不上这些小丫鬟,这次婉兮允许弘晖他们在庄子里招待新认识的小伙伴,人多了,侍候的人自然就不够了,这庄子里的小丫鬟自然而然地就被调用了。 被抽调来帮忙的几个小丫鬟里,有一个名叫紫菱的小丫鬟是庄主的女儿,长相娇美,颇有几分姿色,在庄子里算得上出挑得,她本人素来又是个心气高的,再加上庄主的纵容,这想得就有些多了。 这附的人家,只要是女儿家,到了十五六岁,不说嫁人,最起码也订亲了,可是紫菱却不肯,一心想着攀龙附凤,庄主估计也有这方面的心思,所以一直由着紫菱,甚至心里还盼着自己女儿能嫁到那富贵之家去。可惜胤禟这个主子自己都很少过来这边,何况是带别人一起过来。 这一次,胤禟带着侧福晋和一干小主子过来小住,庄主就知道机会来了,可惜这父女二人想得好,胤禟却没这方面的心思,况且真要论姿色,不说婉兮,就说婉兮身边的丫鬟,那一个个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远胜于紫菱,这叫胤禟如何注意到她。 这不,费尽心思都没能在胤禟面前成功露个面,紫菱心中怨言颇多,甚至还隐隐有些埋怨婉兮擅妒。她一心认为自己不能见到胤禟的面,都是因为婉兮从中阻拦,现在被抽调来侍候小主子,也就算了,还得再侍候那些穷的儿子,凭什么! 紫菱心中恼怒,做事自然也不会用心,丢三落四的,让过来看进度的嬷嬷瞧了很是恼怒,觉得这丫鬟做事不用心。 “你这是干什么!小阿哥们等一下要招待伙伴,都等着呢?你这样丢三落四的,一点小事要做到么候,耽误了小阿哥们的事,到时候可不是罚上一顿就能解决的。”出声指责的是弘晖身边侍候的杜嬷嬷。 杜嬷嬷是四阿哥的人,以前在宫里时,是近身侍候佟皇后的,后来佟皇后过逝,便将自己的势力和嫁妆都交给了四阿哥,而杜嬷嬷自然而然地就开始为四阿哥效力。之后因着弘晖身体好转,四阿哥不愿意再到儿子出事,便将杜嬷嬷派到了弘晖身边。 说来,杜嬷嬷此人是个忠仆,只是性子比较严谨,最是看不得那别有用心或者偷懒耍滑的下人,而紫菱方方面面都符合杜嬷嬷讨厌的类型。可杜嬷嬷也没有一上来就找她麻烦,而是她做得太过,杜嬷嬷实在看不过去,这才出声指责。 紫菱在庄子里哪受过别人的气,一向都是她找别人的不自在,现在被杜嬷嬷这么一指责,这脸色就直接冷下来了。 周边的气氛一下子就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中,这杜嬷嬷虽然是实话实说,但是紫菱的表现却显得好像惹事的人是杜嬷嬷一般。 熟悉杜嬷嬷的人都有些惊讶,要知道杜嬷嬷待人一向和气,很少招惹人,尤其是在九阿哥的地盘,杜嬷嬷一向注意分寸,像今天这样倒是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哟,这位嬷好大的口气!我在庄子里一向就是这么做事的。怎么着,这庄子里的人怎么干活还得先请教你啊!你这是砸谁的场子,出谁的气!”紫菱回过神,眼见众人都盯着自己,便觉得失了面子,张嘴的瞬间,声音尖利,甚至带着一股子难堪和虚张声势。 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高傲和不屑的面容上露出几分苍白,银牙暗咬,似后悔又似在给自己加油打气。 若紫菱老实认错,再认真做事,杜嬷嬷也不会紧巴着她不放,可是紫菱这副死不悔改却让杜嬷嬷无比的恼怒。 她一个嬷嬷的确管不着别人府里的奴才,可是九爷待自家大阿哥如亲子,就连完颜侧福晋都百般照顾,何曾沦到一个庄子里上不了台面的小丫鬟来打脸。 “这位嬷嬷,奴婢做事向来都是这个样子,奴婢也没瞧着主子爷、侧福晋等人有意见啊!既然你我同为奴才,自然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好。”咬着牙,紫菱语气尖锐地道。 此刻的杜嬷嬷对上紫菱,可谓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周遭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此事二人为了好不好好做事的事儿争吵,管事的听琴不在,周边看热闹的不嫌事大,都瞪大眼睛等着看二人如何分出胜负的样子。 “是吗?那老奴还真得去找听琴姑娘问问,这庄子上的奴才是不是比主子还能拿事。”杜嬷怒极反笑,声音里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言语间也满是讥诮。 她虽然个嬷嬷,可即便是四阿哥本人也给她几分颜面,九阿哥不提,就说完颜侧福晋也是礼遇有加,却不想到了这庄子上,反而让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丫鬟给教训了。 紫菱闻言,面色惨白,似没有想到杜嬷嬷不仅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罢休,相反地还要把事闹大,不由地开始担心了。 之前她就像是失控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就想着逞这口舌之快,而现在她只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惩罚。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老老实实地在小阿哥们的身旁侍候了,而不是嫌侍候那些佃户的孩子太过掉档次而跑到这里来偷懒。 “小阿哥要得点心怎么还没送去……这是生什么事了?”听琴久久不见人将点心送去,不由地亲自跑一趟,却不想刚到就看到这对峙的一幕。 第二百零九章 发卖 “小阿哥要得点心怎么还没送去……这是生什么事了?”听琴久久不见人将点心送去,不由地亲自跑一趟,却不想刚到就看到这对峙的一幕。 杜嬷嬷见着听琴,缓和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才出声道:“听琴姑娘,今儿的事老奴不敢胡言,不过这不把小主子们当回事的丫鬟,老奴只能说,用不起。” 听琴在清漪院时就管着一院子的下人,到了庄子里,虽然不管庄子里的下人,却把庄子里的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否则就庄主和紫菱父女俩那般折腾,再不济也能见到胤禟一面,怎么可能连面都见不上。 现在遇上这种事,除了一开始的些许讶意,听琴大致上能猜出事情的始末,“嬷嬷放心,这事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 杜嬷嬷见听琴信任自己,脸上不由多了一抹笑意,“那一切就交给听琴姑娘了。”说罢,端起一旁的点心,往几位小主子的院子走去。 “听琴姐姐……”紫菱瞧着两人你来我往客气样子,心里莫名地觉得没底。她倒是想辩解,可惜听琴连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她。 “既然连小主子都不想侍候,那便不要侍候。”听琴冷笑一声,一挥手便示意两个粗使婆子把人绑了,关到柴房里,等侧福晋空了再处置。 听琴一脸清浅的笑意,嘴里说出来的话云淡风轻,却轻易能要人命。那些原本因着紫菱的所作所为而变得有些浮动的心思,此刻都收敛不少。 紫菱怎么也没有想到听琴连问也不问一句就将自己给处置了,看着她这副笑意吟吟的样子,心头的如火猛地从腹中窜起,就好似这心中的一口血想吐也吐不出来,哽在嗓子眼里,难受异常。 听琴却不管这些,但凡是要让她家侧福晋不痛快的,她就让她从头到脚不痛快。 “好了好了,没事了,都快点动起来,今儿个侧福晋可是吩咐了,要好好招待几位小主子的小伙伴,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只要作为客人进到庄子里,那咱们就得好好侍候着,而不是学那眼高手低的,自行作死。”听琴到底是从胤禟手下出来的人,骨子里总是透着一股子狠劲,说话做事很是利落。 一旁的下人瞧着紫菱的下场,都忙不停地做起手里的事来,那一副生怕听琴找麻烦的模样看着倒是显得有几分好笑。 这厢弘晖他们待客的小院子里笑声不断,那厢从书房出来的婉兮听了听竹的禀报,面色一冷,似没有想到这庄子里还有这不长眼的敢给她添堵。 之前她会交代也只是以防万一,毕竟并非所有人都同她这样有着奇特的经历。身份这个东西有的时候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而她吃够了身份带来的苦楚,所以这一世她倒是看得透透的,并不为此而束缚自己和孩子们。 “这个丫鬟是谁?谁家的?”婉兮皱着眉头问。 “回侧福晋,是庄主的女儿,心气儿高,看不上侍候小阿哥们的活,更看不上那些被请来的孩子,偷奸耍滑不说,还当场怼杜嬷嬷。若不是杜嬷嬷怼上她,后续怕是闹得更过。”听竹见婉兮眉头紧皱的模样,心里不由地暗骂这丫鬟作死,嘴上却实话实说,没有半点隐瞒。 婉兮不清楚,可是她们这些侍候的都清楚这个紫菱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不想侍候小阿哥们,那是想侍候主子爷?她哪儿来得自信。被挡了几回还不知收敛,还想把气撒在小阿哥们身上,不知死活。 婉兮沉着脸,心里一阵恼怒,话都说到这份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心思很正常,去争取也正常,可没本事给她添堵,便想着给她的孩子添堵,想必平日里便是个跋扈没规矩的,“既然看不上,那便先打二十板子,让她长长记性,明白谁是主,奴大欺主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是,侧福晋。”听竹见婉兮沉着脸,就知道这丫鬟是真的惹怒侧福晋了。 孩子就是婉兮心中的底线,她即便要让她的孩子们经事,却不能容忍奴大欺主,这很容易让她想起上一世的自己,懦弱,无用,只知一味的承受委屈。 另一边,庄头接到消息,整个人瘫坐在地,他一再交待,要隐忍,要有耐心,只要主子爷还在,那就一定会有机会。而且在他看来,侍候这些小主子就是个好机会,只要侍候好了,不管是主子爷也好,侧福晋也罢,总得打赏吧! 只要有打赏就有机会见面,到时想怎么表现不行,现在倒好,什么都没捞着,还激怒了侧福晋,这下可怎么办啊! “老头子,你还坐着干什么!咱们女儿被关起来了,主子爷不在府里,你去求侧福晋啊!”庄头的妻子后一步得到消息,回来就见到瘫坐在地的庄头,一时之间,不由地扬高了声音。 “嚷嚷什么!怕人不知道你闺女被关,跟你说过多少次,要注意影响。这回紫菱惹怒了侧福晋,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只能得主子爷回来再求情了。”庄头脸上的神色十分焦急,对上妻子也没个好脸色,甚至声音里还带着几分苛责。 他现在只盼着侧福晋不要那么快处置闺女,否则他们一家就真的完了。 庄头的妻子一听他这么说,脸上不由地闪过几分惧色。别看她平日里泼辣的很,其实就是只纸老虎,遇事根本就拿不定主意,“那现在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先等着。”庄头怒喝一声,一旁的庄头妻子也不敢再吱声。 很快,庄头夫妻就坐不住了,虽说只是打二十板子,可一个女儿家的被当众打了板子,日后别说攀高枝了,就是嫁人也不光彩啊! 可惜两人平日里在庄子里作威作福的,即便有巴结他们的人,可是真遇上事情,谁肯他们去得罪主子。是矣,两人无论怎么求,都挡不住紫菱被打的事实。 听雨知道婉兮的心思,所以打板子时特地挑了离弘晖他们远的地方,还堵了紫菱的嘴,二十板下来,就算庄头夫妻哭得再惨,这声音也传不到几位小阿哥待客的院子里去。 果然,等到送这些孩子离开的时候,小家伙们都玩得十分高兴,相互之间还约定明天一起去山上玩,那正经的小模样让一旁的听琴都止不住地扬起嘴角。 傍晚时分,胤禟回来,一大家子围在一起用晚膳,期间,几个孩子都争先恐后地说着今天请小伙伴来家里玩的事,婉兮见他们没有受到影响,嘴角的笑意也深了许多。 胤禟听着小家伙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今天请客的事,嘴角的弧度也深了不少,孩子高兴,他这个当阿玛当叔叔的自然也高兴。 “好好好,能独立招待好自己的小伙伴,不错。”胤禟一句夸奖,让几个小家伙跟喝了蜜似的,高兴得不得了,晚饭都多吃了一碗,吓得婉兮哄着他们在院子里多溜达了好几圈。 等到将孩子们都送回自己的院子,婉兮这才同胤禟说起庄头女儿的事情。不要以为她不想处置,她只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在胤禟心里留下疙瘩。 “哼,这种刁奴,直接卖便是,留着何用。”胤禟听了婉兮 的话,脸上闪过几分不快,随后一句话直接决定了紫菱,不,应该说是紫菱一家的命运。 第二百一十章 塞外请安 处理了那些不长眼的,庄子里的日子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宁静,只是这一转眼,大半个月过去了,留下坐阵京城的胤禛胤禟也好,其他人也罢,都得分成两批前往塞外给康熙请安。 每月例行给康熙请安,一是为了表达儿子对父亲的孝心,二是为了禀报京城里的大小事务,虽然遇大事都会先行以急报的形式送到康熙面前,由他定夺,但是很多小事即便处理了也得再问问康熙的意见。毕竟君父君父,先是君,后才是父,越过线,谁都不好过。 胤禛和胤禟都是谨慎性子,二人就算有心思,也不可能在这个当口因为这点权力让康熙对他们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要知道能有今日的局面,他们可谓是费尽心思。 “爷和四哥要去塞外给阿玛请安,娇娇是想回府,还是想继续在庄子里住着等爷回来?”胤禟将人捞到自己怀里,轻声询问她的意见。 婉兮偏头想了想,觉得与其回府跟一群女人别苗头,还不如就呆在庄子里,“在庄子里等爷,反正弘旻他们也喜欢这里。” “确定不是你自己在留下?”胤禟语带戏谑地轻啄她的红唇,一脸的笑意。 入府都好几年了,他怀里的这个娇人儿却依旧保持着本心,有时更像个孩子一样,让他不得不想法呵护着她,就怕自己一个错眼,她就被人算了。 事实上算计婉兮的人着实不少,而这些人会算计她,多多少少都有他的原因在里面,可即便如此,他亦不会让那些人欺负她。 “爷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揭穿妾身。”婉兮一脸娇嗔地瞪了胤禟一眼,语带不依地道。 “娇气包。”胤禟一脸笑意,并不因她的举动而生气,相反地叮嘱她道:“爷不在京里的这段时间,不管是谁以什么名义让你回府都不要理会,除非是爷的人给你送消息。” 胤禟此次去塞外,可不仅仅只是请安那么简单,之前他们就商量过,要把德妃拉下马,至于八哥和十四弟的那些小打算,胤禟没想干涉,不过适当的时候推上一把还是可以的。毕竟现在的他们不再是同一阵营不说,还有些积怨。 胤禟从不认为自己是所谓的正人君子,他只能说他做人做事守着自己的底线便是,再多也不过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真犯到他到头上,他肯定不会只是还回去而已。 “爷这次去塞外,可是为了德妃之事?”婉兮长叹了一口气,轻声问道。 “不完全是为了她,娇娇应该知道,八哥和十四弟动作不断,他们自以为聪明,但是这背后除了爷和四哥,大哥和三哥也盯着,太子虽然没有盯着,却是抓着机会就乱打一通。”胤禟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显然对于太子的手段颇有些看不上。 当然,这并不是说太子就蠢,太子现在的局面只能算是狗急跳墙。真论起来,太子还是很有才华的一个人,只是康熙的多疑,兄弟的步步紧逼以及身边人的撺唆才致使他走到今天这一步。 婉兮闻言,眉头不禁皱了一下,她心里也拿不定主意,太子被废是大事,但是还没有生的事,叫她如何能开口。 这一世,婉兮什么都可以说,唯独她重活一世的事她得烂在肚子里,毕竟这事真说出来,相不相信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人性,有的时候是经不起考验的。 婉兮从来没想过去验证什么,她一心守着胤禟和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可她也只是守着,并没想过去改变对方的想法。毕竟当一个人真想做一件事的时候,阻拦也仅仅只是一时的。 “爷,既然这局势这么乱,爷若冒然出手,被牵连了怎么办?”婉兮偏过头,眼里满是担忧。 “傻瓜,有句话叫法不责众,参与的人多了,即便被现在里面动了手脚,皇阿玛也不会个个都处置,况且前面不是还有大哥他们挡着吗?”胤禟是真不担心,毕竟先动手的又不是他们,他们只是适时地引导罢了,又没逼着他们去做。 婉兮听他如此说,微微怔了一下,也对,依着皇上的脾气,罚得是那喜欢往前凑的,比如前世的大阿哥、八阿哥。若非他们一个太过急近,另一个又太过贪心,这最后到底谁笑到后,还真是个悬念,可惜这世上并没有如果。 “那爷一定要好好地回来,然后接妾身和弘旻他们回府。”得到保证,婉兮心里即便还有些担心,但是面上却有了一丝笑容。 两天之后,胤禟从庄子里动身,半道上同胤禛等人汇合。别看他一副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婉兮和几个孩子身边,他可是都有安排暗卫暗中保护的,否则,他如何能放心出门。 胤禛虽然没有暗中派人保护弘晖和弘昀,不过两个儿子在庄子里的日常他还是知道的,这些消息除了两个儿子给他写得信,杜嬷嬷也会适当地传些消息过来。总而言之,他对胤禟和婉兮还是十分感激的。 只是很多事情,胤禛心里感谢,嘴上却不知道怎么说,唯有在胤禟需要帮忙时,他多多出力便是。可是谁也不曾想到在未来,胤禛还真就做到了,而且他对胤禟的信任,在未来可是谁都比不上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京城里,庄子里是平静了,可九阿哥府里却一点都不平静。 之前就提过董鄂一族内部矛盾日益激化,九福晋家和三福晋家的争斗从暗地里摆到明面上,可以说双方都有损失,但越是损失就越是不肯罢休。这不,就在近几日,双方的争斗最终有了一个结果,虽然后依旧是九福晋家赢了,但是九福晋家也是元气大伤。 这不,董鄂氏不愤胤禟带着婉兮和她的几个孩子去庄子里小住,便派身边的大丫鬟珍珠往娘家送信,想借娘家的势力给婉兮一个教训,可惜让董鄂氏没有想到的是她额娘竟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你再说一遍,我额娘说什么!”董鄂氏因着声调太高的关系,都有些破音了,由此可以看出她有多惊讶。 “回福晋,夫人说她暂时帮不了福晋了,让福晋遇事多忍忍,凡事多跟尹嬷嬷她们商量。”珍珠见董鄂氏阴沉的面容,心里很是忐忑,却又不得不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 事实上不回去一趟不知道,回去之后,珍珠才现整个董鄂府的气氛十分紧张,虽然没有留多久,但是从以前的小姐妹嘴里,珍珠还是了解了一个大概——那就是现在的董鄂府自顾不暇了,根本没有余力再管董鄂氏了。 “遇事忍忍?怎么忍?她完颜氏就差直接打我脸上了,让我忍?”董鄂氏冷着一张脸,声音越地尖锐,看样子是很不想也接受这一切。 珍珠小心地打量董鄂氏一眼,见她很是不安地在屋子里转悠,心里颇为害怕,却又不得不实话实说,“福晋,府里这次损失颇大,夫人手里的人手损失大半,暂时可能帮不上您了。” 董鄂氏明显不想接受这个答案,她冷冷地瞥了一眼珍珠,冷哼一声,语气不耐地道:“不帮就不帮,本福晋还就不信了,没有别人的帮忙,本福晋还就拿她完颜氏没辙了。” 董鄂氏怒气冲冲地丢下这句话,直接起身往内室去了。屋里的尹嬷嬷和珍珠对视一眼,两人脸上均露出几分无奈来。 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董鄂氏明显就没死心,她若是因此大闹一场,指不定尹嬷嬷她们还能放心一点,可她就这样憋着一口气,明显就是想做点什么,此举反而让人觉得更不安了。 尹嬷嬷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侍候了这么多年,不说感情,最起码也有着几分了解。只是光了解并不能解决问题,谁让董鄂氏就是那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呢! 罢了,劝不住防不了,那她就多盯着些,等知道她想干什么后,自然就有能阻止她的人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学习新技能 远在京郊庄子上的婉兮可不知道自己又被人惦记上了,此时的她正带着小儿子跟着弘晖他们一起上山下河。 当然,她虽然跟着一起,可谁也不敢让她亲自上阵,是矣,她一旦要个什么,不管是侍卫丫鬟也好,弘晖他们和自己的一众小家伙也罢,那都是抢着上阵,原本蠢蠢欲动的婉兮最终也只是能看着干瞪眼。 原谅这货对于乡间生活的新奇,前世今生,她主要的活动地除了娘家就是九阿哥府,很少出门,即便出门,那也是一堆人,生活可谓一成不变,现在瞧见这些会觉得新奇也再所难免。 “侧福晋,奴婢还是第一次现你是个急性子。”听雨瞧着抱着弘煦小阿哥准备起身迎上去的婉兮,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慢慢拉着她坐下来。 婉兮听她这么说,心里也觉得好笑不已,顺着她的意思坐下来,感觉到怀里的弘煦闹得厉害,不由地将他放在地上铺好的厚毛毡上,让他自己玩。 听竹看着婉兮抿唇轻笑的样子,心里也微微松了口气。前几天主子爷刚走,侧福晋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让她颇为担心,不然的话她也不会私下里找弘晖阿哥,让他们把侧福晋拉出来散心。现在瞧着,侧福晋的精神可比前几天好多了。 她轻轻抬眼,慢慢扫视一圈,见周边一切正常,不由地视线放在弘煦小阿哥身上,照顾他玩,以免一不留神,小家伙爬到火堆旁弄受伤。 婉兮不知道听竹心里的想法,整个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跑过来的弘旻身上,看着他小手里的鸟蛋,觉得无比的新奇。 “额娘,这是柱子掏得,只有四个,让我全部都拿你,说是感谢你送他们好吃的点心。”弘旻将小手捧得高高的,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婉兮接过几个小鸟蛋,目光看向不远处一脸期盼地盯着她的几个孩子,嫣然一笑,道:“替额娘谢谢他们,就说额娘很喜欢他们送得礼物。” “恩恩。”弘旻重重的点点头,然后一脸高兴地转身向小伙伴跑去。几个小孩子见他过来都纷纷迎了上去,听他说婉兮喜欢,几个小孩子脸上的笑容也更灿烂了,更表示要找更多的东西送给婉兮。 婉兮看着这些心思纯净的孩子,脸上的笑容不由地又深了几分,就连连日来对胤禟的担忧也轻少了几分。 胤禟此次前去塞外,她并不确定事情会不会有改变,而且近年来,康熙越多疑,即便胤禟一再表明立场,也并非完全信任,是矣,这次胤禟要将德妃拉下马,并且坑上八阿哥他们一把,其实并不容易。另外,婉兮也担心十三阿哥,有不少事情她都是一知半解的,之所以不提,也是不想在为这种事给胤禟他们造成不必要的误解。 盼只盼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侧福晋,这个……要怎么做?”听雨瞪着婉兮手上的几个小小的鸟蛋,忍不住开口问道。 婉兮回过神,轻笑一声,然后拿起一旁的树枝在火堆旁扒了一个小坑,又让听雨摘了几片树叶,包了包便埋了起来,“这样就行了。” 听雨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到底谁才是穷人家出身,她小时候的记忆都模糊了,自然不可能想到这个,是婉兮想到了,就说明她这个奴才做得不到位,她真是想想都觉得羞愧。 “侧福晋,您能给小的一点挥才能的机会吗?”听雨一脸哀怨的表情,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好,本侧福晋下次一定给你挥才能的机会,所以你现在去找那些孩子多学点本事,刚才那招还是他们教的。”婉兮伸手拍拍听雨的肩,故作深沉地打趣她道。 婉兮的声音明亮清脆却又带着一丝软糯,每每她压低嗓音说话时,都让人有种在耳边呢喃的感觉,十分动听,且容易因此而走神。 原本婉兮只是开开玩笑,可听雨却当真了,伸手拍了拍胸脯,大声道:“侧福晋,你就放心吧!奴婢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明明只是一时的玩笑,可连婉兮自己都没有想到未来她和听雨还真就靠这些所谓的‘技能’捡回一条命。 “行了啊,别再闹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听竹将爬过去的弘煦小阿哥又抱了过来,眼瞧着听雨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不由地轻轻推了她一把,语气带着几分打趣。 听竹和听雨的关系不错,她打趣两句,听雨也不生气,相反地兴趣不减,认真地道:“听竹姐,你和侧福晋就瞧好了,我听雨不仅要将侧福晋说得那些本事学会,我还将那些打猎抓野物的手段通通学会。” 听雨可没说假话,她是真的要向十全丫鬟的方向展,总不能人人都有新技能,她就有一个包打听的名号吧! 听竹瞧着她这副认真的模样,再看婉兮一脸纵容的样子,只当她在玩闹,并不在意,反而笑着鼓励一句,“那你用心,好好学。” “一定。”听雨说罢,直接站起身往那一小不点的方向走去。 那些小孩子对于听雨要求学习他们上树下河的本事,很是高兴,认为这是那位‘仙女娘娘(咳,就当微尘侧面夸夸女主的美貌)对他们的认可,一个一个的很是积极,甚至平日里轻易不肯教得诀窍,现在也一一教给了听雨。 听雨对这些小家伙也很客气,学了他们本事,也会送他们一些东西,虽然不贵,却很是实用,这让大家都很高兴。 婉兮瞧着大家高兴的样子,嘴角轻轻上扬,显然也很高兴。 过来保护婉兮的侍卫在附近的林子里打一些野兔野鸡之类的猎物,婉兮直接人处理了准备烤着吃,既然是过来野餐的,肯定是带了一些食材的,但是再好的食材也比不上就地取材,这不,东一份西一份的,还真弄了不少。 婉兮看着一大堆吃的,也觉得肚子饿,不由地将一旁爬累了的小儿子抱到怀里,对一旁的听竹说道:“既然都弄好了,把这部分分给侍卫和小厮,至于这部分,把那些孩子叫过来一起吃。” 虽说身份有别,但是婉兮并不是那种严守规矩的人,若真是严守规矩,她指不定过得比上一世还惨,因为光规矩两个字,就足矣让董鄂氏将她打垮。 听竹见婉兮这样吩咐,便直接招来小厮,让他们将分出来的一份拿过去,然后才起身去叫弘晖他们一行人过来吃东西。 原本那些佃户家的孩子有些胆怯,不过瞧着婉兮脸上温柔的笑容和鼓励的神情,一个一个地着弘晖他们走了过来,眼见婉兮一脸慈爱的样子,确认婉兮不会像那些夫人小姐一般嫌弃他们,便一个个高高兴地凑上来了。 婉兮让听竹和听雨给他们把小脸小手都干净,然后将烤好的肉一一分给他们。 虽然他们人不少,可是侍卫们打得猎物加上他们带来的点心等物,大家都吃了个肚圆,甚至还剩不少肉,婉兮想了想,让听竹和听雨把这些肉分成几等分,一一分给那些孩子,最后则带着一干小的了庄子。 可能是瞧着婉兮高兴的关系,高嬷嬷也不再拦着婉兮,不让她出去了。只要随行的人安排妥当,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管什么规不规矩了。可是让高嬷嬷后悔的是就因为她的放松,才使得婉兮陷入了危险之中,甚至东躲西藏的吃了不少的苦头。 第二百一十二章 相互算计 董鄂氏心眼并不大,性子冲动又多疑,特别是近几年,事事不顺,使得她越地喜欢胡思乱想了。上前婉兮生产时的事情,看似过去了,可是正院里的人,包括董鄂氏自己都清楚,这悬在头上的剑其实一直都没有落下来。 这样的情况使董鄂氏老实许多,可是再老实也经不起天天见着自家夫君同别的女人一起秀恩爱的刺激。 “嬷嬷,你帮本福晋一次,只要没有完颜氏,本福晋相信一切都会恢复到原来的样子。”董鄂氏面上着一丝恳求,很显然情绪冷静时,董鄂氏还是有点脑子的,至少她自己很清楚,仅凭她自己是很难制定出一个完美的计划的。 尹嬷嬷看着一脸愁容的董鄂氏,心里却异常的平静,若是在以前,她肯定会觉得心疼,然后绞尽脑汁地帮她出谋划策地对付她想对付的人。但是现在她却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下意识的反应便是劝着她不要胡来。察觉到自己的变化,尹嬷嬷也不得不承认,这人年纪越大,胆子就越小,至少她是如此,而且这些几年她也算看清楚了,主子爷对侧福晋绝对不只是宠爱那般简单,那根本就是当成眼珠子一样捧在手心里的人。 董鄂家何会有这么大的损失,说是内斗,可之前不是也没斗起来么?怎么突然之间就斗起来了,还斗得两败俱伤。联想到之前福晋在完颜侧福晋生产时动得手脚,尹嬷嬷便知主子爷不是没有把这事在心上,而是根本上先断了福晋再作恶的可能。 “福晋,不是老奴不帮您,而是老奴真想不到法子。”长叹一口气,尹嬷嬷望着脸色突变的董鄂氏,继续道:“完颜侧福晋如今并不在府里,既然动手也没有由头,无缘无故,怕是很难收场。” “很难收场?嬷嬷,你是不是忘了本福晋刚才说得话,本福晋要得不是给完颜氏教训,而是要她消失,只要她消失了,那根本就不用收场,难不成你还以为爷会为了一个死去的人为难一个活着的人么?别忘了,本福晋的娘家就算再不济,那也不可能眼看着本福晋被废。”董鄂氏心中也有一杆秤,她想动手不假,却并不想再陷自己于被动挨罚的境地。 胤禟对她的不满,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她自己也不例外。只是之前一直有伊尔根觉罗氏在背后撑着,她才会肆无忌惮,而现在伊尔根觉罗氏一松手,她心里不安,行事自然要比从来得谨慎。 尹嬷嬷低着头,她没有想到董鄂氏心中的执念这么深,可再深的执念又有什么用,主子爷的心不在她身上,她就是做再多也是错,“福晋,完颜侧福晋根基已深,又有三子一女傍身,想对付她谈何容易?” “罢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胆小怕事,不敢献策,无非就是怕本福晋连累你们。行,你们不帮本福晋想法子,自有人帮本福晋想法子,要知道厌恶她完颜氏的可不只有本福晋一个。”董鄂氏见尹嬷嬷再三推脱,心中恼怒,她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几分决绝,像是下定决心一般,转头看向他处。 尹嬷嬷脸上的无奈更深了,她低着头冲着董鄂氏行了礼,然后静静地退了出去。 留在屋里的董鄂氏看似平静,心里却百转千回,恍然间她想到了新年期间外界传闻四福晋和八福晋同完颜氏有过节,她一个人自然是很难将完颜氏消失,可是只要联合四福晋或者八福晋她们其中一个,或者两个,这结果就不一样了。 有两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人多力量大,对,还有一句叫法不责众。她就不信为了一个侧福晋,还能让三个嫡福晋赔上命不成。 拿定主意,董鄂氏又恢复了往日的自信,鉴于她同四福晋没什么交情,同八福晋又少有联系,她决定先跟两人拉拉关系,等熟悉之后再开口,想必两人也不会推脱才是,毕竟完颜氏从某一方面而言,也算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门外,尹嬷嬷面色凝重,她猜不透董鄂氏的心思,只知道她肯定是另有打算,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又会闹出什么事来。 之后的几天,董鄂氏安静了几天,直到接到某位命妇的赏花帖,才真正有了动静。 以往依着董鄂氏自恃甚高的性子,一般命妇是请不动她的,而这一次她之所以会去,全是因为八福晋要去她才决定前往的。 虽然正院人心涣散,可是心思都用在别的方面的董鄂氏并未察觉,不过基于尹嬷嬷和佟姑姑总是跟她背道而驰的做事方法,董鄂氏在出门时,并未带尹嬷嬷和佟姑姑,而是带着珍珠和胭脂两个大丫鬟。 佟姑姑见状,内心无比担忧,却又别无他法,“嬷嬷,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静观其变。”尹嬷嬷比佟姑姑来得沉着,别说董鄂氏现在还什么都没做,就是真做了什么事,那也得是她们知道的,“佟姑姑,你越线了。咱们投靠主子爷只是为了活命,并非为了害福晋。若福晋在咱们眼前做不利于主子爷或者侧福晋的事,咱们自然是要阻止的,但是现在福晋还什么都没做,咱们无凭无据的,又能做什么。” 佟姑姑闻言,也觉得自己太过急躁了,之前的事情就算主子爷想怪罪,那也不是她们的责任,而她只是把自己绷得太紧,生怕被怪罪,“嬷嬷说得是,咱们知道的都说了,至于不知道的,也怪不到咱们身上来。” 尹嬷嬷和佟姑姑的打算,别人可不知道,事实上就算是知道,也不能改变什么,毕竟就是胤禟本人也从未正视过两人。 某命妇的赏花宴上,董鄂氏坐在一旁,静静地喝着茶,那副安静的样子落在旁人眼中,还真有几分端庄大方的样子。其实不然,她的目光一直关注着四福晋和八福晋,自以为一切竟在掌握中,却不知道别人早就将她算计在内了。 四福晋和八福晋都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只是前者会做人,名声好听,日子却不见得好过;后者不会做人,名声难听,但是日子却过得自在,至少府里无人敢与她争锋。 此次赏花宴,两人会同时过来,看似巧合,实际上却并非偶然,这一点从两人频繁的眼神交流上不难看出是事先商量好的,至于她们针对的人是谁,端看被她们关注的董鄂氏就不难看出她们的打算。 董鄂氏有心拉四福晋和八福晋入伙,一起对付婉兮,殊不知四福晋和八福晋也在算计她当替死鬼,从这方面看,能看对眼的人,总是有那么一点相同之处。 “九弟妹今儿个怎么不言不语的,可是有什么心事?”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惯会做人,这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还真有几分让人想要倾述的冲动,至少董鄂氏就有。 “四嫂。”董鄂氏有心拉近两人的距离,自然不会拒绝乌拉那拉氏的亲近,两人你来我往地聊着家常,也拉近了几分距离。 乌拉那拉氏有心,董鄂氏有意,两人都捡着对方想听的话说,这一来二去的,竟是越聊越投机。不管是真投机,还是假投机,至少在旁人看来,两人相处愉快,很是投缘。 “都说男子薄情,我原是不信,可是嫁人之后,纵使有再多的真心也被这一个又一个的女人磨得麻木了。”乌拉那拉氏说这话时,还不由地拿着手中的绢帕擦了擦眼角,那模样倒是颇有几分伤感。 这几句话一说,董鄂氏若不是还有几分理智在线,怕是要握着乌拉那拉氏的手一诉衷肠了。 “四嫂说得是,这爷们的心有的时候真硬,硬到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他捂热。”董鄂氏有些自嘲地感慨一句,她便开始把话题往婉兮身上引,“可真要说起来,最该讨厌还是那别有用心的狐媚子。” “九弟妹说得是,这后院就是有那不老实的才会闹得乌烟瘴气,不得安生。还有那张扬跋扈的,地位不高,心却不小,真以为爷们宠着,就可以法无天了。”乌拉那拉氏听了董鄂氏的话,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暗喜,随后说出来的话都顺着董鄂氏的心意走,那样子似早就把董鄂氏的心思猜得透透的。 乌拉那拉氏这话说到董鄂氏心坎里去了,若不是碍地周边还有别的命妇,她都想大声附和,用力指责了。 可不就是无法无了么? 从前事事都由她做主的后院,如今因着她完颜婉兮,都快没她这个嫡福晋站得地了,这叫她如何不想要她的命。 “四嫂,这事儿咱们心里都明白,只是有爷们护着,咱们又能何?特别是我,现下娘家有难,府里办事的人都没几个,真是想教训个人都觉得困难?”董鄂氏半真半假地诉着苦,乌拉那拉氏坐在她对面,因着她的声音下意识地放轻,也不知道她听清楚了没有。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废太子(上) “四嫂,这事儿咱们心里都明白,只是有爷们护着,咱们又能何?特别是我,现下娘家有难,府里办事的人都没几个,真是想教训个人都觉得困难?”董鄂氏半真半假地诉着苦,乌拉那拉氏坐在她对面,因着她的声音下意识地放轻,也不知道她听清楚了没有。『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哪里是没有听清,她这是在吊董鄂氏的胃口。有些事情答应得太过爽快了,反而让人觉得多心,若是让对方自己求来的,那可不仅仅只是觉得安心,还会觉得来之不易,备感觉珍惜。 “九弟妹这话说得可真是让人心疼,九弟偌大的家来,要银子有银子,要宠信有宠信,九弟妹怎么可能会没有使唤的人。”乌拉那拉氏一脸‘你在说笑’的表情看得董鄂氏直犯胃疼。 董鄂氏心里虽然暗骂乌拉那拉氏狡猾,却也没想到一次就达成目的,她心里清楚就是那关系融洽的,遇到同自身利益相关的还要犹豫再三,何况她这个同四福晋原本就没多少交情的人。都说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若是四福晋什么都不想,直接答应,董鄂氏还真不敢用,是矣,两人各自试探,不说一下子达到目的,却也在一条略显诡异的路上,走得融洽。 “四嫂这话可是说笑了,若是像四嫂这般受四爷看重,定然是不缺人用,可惜妹妹这是心里苦啊!”董鄂氏说话间还小小地捧了四福晋一把,毕竟嫡福晋历来都是受敬重,能得宠爱者寥寥无几。 乌拉那拉氏闻言,面色微僵,可不过瞬间的功夫,便恢复了原样,“九弟妹这话是客气。” 相较那些接受现实的嫡福晋,乌拉那拉氏很显然和董鄂氏在本质上是一样的,都不接受现实,她们一味地认为自己如今的处境都是因为别人介入造成的,而非她们自己。就好比董鄂氏一心认为没有婉兮她就能得到宠爱一样,乌拉那拉氏也固执地认为胤禛只是没有现她的好,迟早有一天他会明白她的好,从而远离后院那些狐媚子,回到她身边。而董鄂氏不知乌拉那拉氏的真实想法,这才把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董鄂氏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也不急,反而是耐着性子跟乌拉那拉氏聊天,这一场赏花宴下来,很多人都以为九福晋和四福晋‘相见恨晚’,可暗地里,不少大臣都琢磨着这四阿哥和九阿哥之间是否有联手的打算,又或者是皇上有什么新动向? 面对诸多猜疑,乌拉那拉氏和董鄂氏是不知道的,毕竟两人心里有鬼,又各有目的,心思不在这上面,自然也就没有多注意。 九阿哥府里,尹嬷嬷从珍珠那里打听了一下董鄂氏今天的行踪,得知她同四福晋聊了下午,也没多想,毕竟胤禟同胤禛交好是人尽皆知的事,双方福晋有所来往并不算大事,所以尹嬷嬷和佟姑姑还一度以为董鄂氏是想开了,想交好四福晋来给主子爷留个好印象。 在这个美好的误会下,董鄂氏在之后的日子里不仅跟乌拉那拉氏拉近了距离,也跟八福晋恢复了来往,三人这也算是胜利会师了,只是还不待她们出手,便有消息传来,皇上要废太子。 废太子? 太子有多受宠,有眼睛的都能看到,长耳朵的也都能听到。之前种种,换个人,指不定都了千百回了,可是到了太子身上,皇上可是每次都帮着擦屁股。现在突然之间说要废太子,不说真假,单这消息就能把人给震晕了。 一时间,京城里的气氛变得风声鹤唳,不少人都开始打听消息的真假。但是随后传来的消息更为严峻,一起去塞外的阿哥统统被看押起来。 京城里气氛如此紧张,在庄子上的婉兮也不可能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虽然在废太子的消息传到京城时,她就收到了胤禟让人传回来的消息,可是没有见到他本人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如何能心安。 “侧福晋,主子爷既然传来消息,就证明他有把握解决,你也不要太过忧心。”听竹见婉兮这短短两的功夫便憔悴不少,心里颇为着急。 外面的形势有多紧张,她心里也清楚,但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消瘦下去,她也是做到的。 “你叫我何能不担心?太子是皇上的眼珠子,现在皇上要亲手挖掉自己的眼珠子,你说皇上都疼了,别人又岂能好过。”上一世十三阿哥遭厌弃,这一世就算有所改变,可不到最后一刻,婉兮终究难以心安。 听竹换了一杯热茶给婉兮,见她眉宇间的愁绪越来越浓,脸上的担忧不由地又深了几分。只是这该说的该劝的她们都劝了,即便让几位小主子轮番上阵,也只能稍稍分散一下侧福晋的注意,并不能让她放心。 “既然如此,侧福晋也要打起精神来,您若倒下了,几位小主子可怎么办?”听竹轻声说道。 婉兮沉默地听着,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不对,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想不通罢了,而听竹的话就像一计警钟敲在她头上。 对啊!她不仅仅只有她自己和胤禟,她还有孩子要照顾。 “听雨,让人时刻注意着,爷他们一到京城就通知我。”婉兮知道局势越乱,越容易让人有机可趁,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让几个孩子受到伤害,“弘旻他们那边看紧点,至于弘晖和弘昀,四福晋她们怕是会派人来接,你和听琴亲自将人送回去。” 与其让四福晋借机挥,还不如先她们一步将事情都安排好。 太子被废,胤禟他们被拘,唯独德妃那边没有音讯,这是否说明他们的计划失败了?抑或是前朝乱了,这后宫还没来得及处理? “侧福晋放心,奴婢已经派人盯着了。”听雨见婉兮好不容易打起精神,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来。 婉兮坐在炕上,面色平静,等听竹带着弘晖和弘昀过来后,婉兮并没有隐瞒,而是将事情简单地阐述了一遍,又将她的安排说了一遍,总得来说,婉兮尊重孩子自己的意愿。 弘晖和弘昀其实隐约地也听到了一些风声,他们心里都很急,但是却相信婉兮,所以一直等着婉兮开口。可是当婉兮把事情说完,兄弟两人对看一眼,随后语气郑重地道:“请小九婶送我们回去。” 婉兮听了他们的回答,便轻轻抬起手来摸了摸他们的光脑门,柔声道:“好,小九婶送你们回去。不过你们也得答应小九婶,万事不可冲动,有什么事决定解决不了便让人给小九婶送信。” 婉兮对于乌拉那拉氏是不报任何希望的,这位对于名声有着近乎变态的执着,是矣,她是绝对不会去宗人府的,所以她事先得提醒两个小家伙,以他们冒冒失失地跟自己额娘起冲突。 “小九婶,你放心吧!弘晖(弘昀)记住了。”两个小家伙用力点头,生怕点得太慢了,婉兮不信。 婉兮瞧着他们这个样子,安抚几句,便不再犹豫,直接让听竹他们帮着两个小家伙收拾东西, 明天一早便送两人回四阿哥府。 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后,婉兮安静地等着,等到康熙的大部队进京,等着暴风雨的来临。从目前的局势为看,接下来肯定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比拼,只是谁输谁赢,就得看各自的手段高低了。 几天之后,太子被押送进京,随后阿哥们也6续回京,别说宫里,整个京城的气氛都很压抑。婉兮并没有在这个时候选择回府,而是让身边得用的人努力打听胤禟的消息。 婉兮可不管康熙有多伤心,在她看来,会有现在的局面,康熙本人得负大半的责任。 第二百零四章 一废太子(中) 宗人府里,除太子以外,在塞外的阿哥都被关进来了。即便是如此,也没人真敢给他们苦头吃,最多也就是一人一间关着,再让人盯着,以防上面有人问话。 胤禟倒是一脸无所谓地躺在破床上,这里的条件再好也就这个样,再差也没人敢对对他们动刑。别人不清楚,胤禟却是清楚,皇阿玛的底线——不杀儿子。 呵!不管是因为感情还是因为名声,胤禟反而觉得这不杀比杀了还让人难受,要知道他们这些人,一旦参与夺嫡,胜了,无限风光,败了,便是圈禁。他不知道人怎么想,可是对他来说,若是有希望还好,没希望,还不如一死了之。 他们的骄傲不容践踏,所以,别人认为的好对于他们来说不一定就是真的好。 这次的事情确有些超出他的意料,他原本只是想给太子添添堵,然后拉下德妃的同时,给他那位八哥和十四哥一点苦头吃,却不想当人真心想作死的时候,不一定只是把自己作死,说不定还能拉着周边的人一块死。 而。 太子就是这种作死的典型。 要说从前的太子有多英明神武,那么现在的太子就有多跋扈暴躁。亲爹和兄弟的步步紧逼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冷静,一味地只想增加自己的势力。这不,塞外之行,太子就算忘了他亲爹也不可能忘了拉拢蒙古贵族。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蒙古贵族的大都是一根筋的人物,可是一根筋并不代表人家就傻。如此的局势,太子一个正统的身份,其实并不占优势。再加上他本人够作,求人也摆着一副高高在上,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架势,这样的态度谁原意。 有那本事的,即便不挑事,也得擦亮眼睛找个有潜力的,只是近几年来,阿哥们的势力分化太过严重,闹得这些蒙古贵族也不知道到底该支持谁了。最后,为了不惹事,这些人大多保持中立,只有那不长眼的,才会匆匆忙忙地给自己找个下家。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太子没拉拢到势力,心里窝火,去康熙那边又正好撞见德妃帮着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制造机会讨好康熙,太子虽然没有当场发怒,也没有出去打扰,但是德妃的所作所为却触动了他最敏感的一根神经。 太子自小丧母,就算康熙给他的疼爱再多,也代替不了母亲,何况康熙防着所有人,别说妃嫔,就是太子想给自己找点母爱都没机会,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如此依赖于奶嬷嬷一家的原因一。 别以为太子只是心情不好拿兄弟出气,其实些时候,这孩子也仅仅只是羡慕嫉妒兄弟们有母妃的关爱。 可惜这些别人都不知道,所以当误会成矛盾,矛盾被激化,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不出点事,那就太不正常了。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太多的事情牵扯到一起,承受不住就能爆炸。 不过,以上种种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有了胤禟的提醒,胤祥并没像上一世那般出事,反而是十四阿哥上赶着一般,成了炮灰,而德妃娘娘却是阴差阳错地当了儿子的替罪羊。别看结果还没出来,但是就康熙那喜欢算总账的性子,这一次,德妃娘娘怕是再难翻身了。 胤禛被关在胤禟的斜对面,兄弟俩遥遥相望,却一句话都未说,不过端看眼神,两人都明白对方的打算——以不变应万变。 庄子里,婉兮接到消息后,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等了五天才带上她让人收拾了一些被子衣物和刚做好的一些温补的食物坐着马车去京城,至于孩子们则交由听竹等人看着,她只带了听雨和听书两人,这也算得上轻装上阵。 果然,当婉兮到宗人府时,其他府里全没有动静,想必她们只想着稳住府里的人,却忘了这些爷们都是含着金汤匙出身的精贵人物。 “侧福晋,请您不要为难小的。”狱头苦头着一张脸,真心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本来吧,这些阿哥们关进来,他们就不知道怎么应对,轻了不是,重了也不是,只能这样干看着,好不容易他们都适应了,居然有阿哥家的女眷找上门来要探监。 探监是很平常,可是这些阿哥是皇上亲口下命令收押的,谁敢触这个霉头,可偏偏就有人来了。 “为难?本侧福晋如何为难于你?”婉兮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的狱头,冷声问,“是皇上定了诸位爷的罪?还是皇上下了命令不准家眷探试?” “这……”还真没有。 “既然皇上没有定诸位爷的罪,也没有下令不准家眷探试,本侧福晋前来有何不对?”婉兮轻蹙着秀眉,面色镇定地道。 狱头听了婉兮的一席话,真觉得无言以对。上头确没有下令,只是暂且让他们将几位阿哥收押。而且这皇上的心思谁知道,到时一句话把人给放了,他拦在这里可不就是得罪人了吗? 咬咬牙,狱头最终还是把门给开了,只是没敢让多的人进去,也就是婉兮和一个丫鬟,其他人在外面等着。 婉兮是一次进宗人府,虽然她心里早就预想过这里的条件不好,却没有想到这里的气氛如此阴森,刚一进来便觉得眼前一暗,等到适应才发现这里的光线很暗,即便有小窗和油灯,也恰恰只能勉强视物。 见到胤禟时,婉兮心里一酸,虽然此时的胤禟并不算太狼狈,但是这么些天下来,吃不好睡不香的,就连洗漱都成问题,他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 “你怎么来?胡闹!”胤禟见到婉兮的第一眼是惊喜,随后想到他们现在的处境,不由轻声喝斥一句。 婉兮瘪了瘪,心里虽气,却不舍得跟他怄气。她虽然震住了狱头,却也不能呆太长时间,是矣一切都得速战速决。 “爷先别管妾身怎么来的了,这些都是给爷带得衣服被子和吃食,这边的是给四爷和十三爷带的,妾身先让听雨他们送过去。”婉兮边说边做,一旁的听雨也不耽搁,拿着东西就往外走。 胤禟瞧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虽急,可更多的是温暖。目光落在手里的燕窝上,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痛快地喝了。 他们这些人就算身份再贵重,到了牢里,也不可能吃香的喝辣的,最多就是不用被人欺辱,就这样干巴巴地熬着,熬到皇阿玛想起他们,熬到皇阿玛消气。 别看婉兮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做起事来却并不比任何人差,瞧着这一会儿,便将带来的被子铺好了,用具也归置到了牢房里唯一的那张小桌上。 “爷,你先凑和几日,妾身也没办法,唯一能为爷做的也仅仅只是送些用品和吃食。”婉兮看着胤禟略显消瘦的身子,眼眶微红。 被收押宗人府仅仅只是一个开始,所有的事情都还没有一个结果,而且回来这么些天,不管康熙是何心情,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不那么容易收尾了。 “放心吧!爷很快就会没事的,你和弘旻他们乖乖在庄子上,等着爷去接你们。”胤禟想着在塞外发生的那些事情,心知宫里现在也乱成了一团。 “爷,妾身已经将弘晖和弘昀送回四阿哥府了。”婉兮坐在胤禟身旁,轻声道。 胤禟点头,伸手握住她略显冰凉的柔荑,“恩。送回去了也好。” 四福晋跟婉兮不对付这一点胤禟还是知道的,而且接连两次他都打了四福晋的脸,他若不在,四福晋若是借题发挥,他的娇娇怕是要吃亏。现在这样也好,免得他呆在牢里也担心她被别人欺负。 另一边,听雨先帮四阿哥将东西铺好放好,接着又帮十三阿哥弄好,余下的那些阿哥她倒是不想管,可为了不惹人闲话,她还是将带来的被子和点心一一送了去,只是相较于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的全面,这些人的就简单地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些没怎么吃过苦的阿哥们对于婉兮的印还是好的,至于对比,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人哪里还能没个亲疏有别。 很快,狱头就来催了,婉兮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简单地嘱咐几句,便带着一个食盒离开了。 宫里,身体刚刚有所好转的康熙听到婉兮往宗人府里送东西的事,也仅仅只是多问了一句,因着之前婉兮就在他面前挂了号,现在听李德全一提醒,倒是轻易想了起来。 “这个丫头倒是个好的。”康熙一句夸赞就表示他不会追究婉兮的责任。 事实上康熙把几个儿子收押在宗人府,并非是对所有的儿子都不满,他这样仅仅只是不希望事情变得为复杂。儿子们之间的争斗他就是太清楚了,才会出此下策,不过婉兮的举动让他对于其他儿媳也产生了一丝不满。 他的儿子在牢里不说有没有吃苦受罪,可是起码的关心还是要有的,但是最终却只有一个婉兮去探试,这说明什么,说明她们对他的儿子还不够重视。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一废太子(下) 婉兮没有想到自己无心的一个举动竟给所有的福晋们都挖了一个坑,也给她自己在康熙面前留下了一个真正深刻的好印象。 事实上若是婉兮此举还能有这样的效果的话,她指不定会想法把这些福晋们坑狠一点。 那些被关在宗人府的阿哥们的福晋得到消息后,并没有急着表现,而是在观望,待确定康熙并没有因此而生气时,心里不禁暗骂婉兮奸滑,抢了他人风头。可骂归骂,该表现和还是得表现。毕竟爷们才是天,她们地位再高,靠得还是男人。 这不,整个宗人府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只是有珠玉在前,这些福晋再怎么表现也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特别是婉兮的一举动发自内心,所做之事全部只是为了胤禟的身体,而不是单纯地为了表现。 可惜这些福晋都不知道,在她们指挥丫鬟做这做那时,这些阿哥的脑海里浮现得是婉兮亲手帮着胤禟收拾整理东西的画面。 虽说他们都不缺侍候的人,可是某些时候,亲自动手和指挥别人动手是两个概念。 不过即便心中并不认同,也没人蠢得把自己想法放在脸上,或者嘴上。对于这些爷们儿来说,他们更关心康熙的决定。 两天之后,康熙告太庙,正式宣布废太子,整个朝堂一片哗然。想来更多的人都倾向于康熙只是一时冲动,却不想康熙这次是真的伤了心。 太子被废后,大概是一切都已成定局的关系,胤禟等都被放了出来。相较大阿哥、三阿哥和八阿哥等人的急切,胤禛和胤禟反而显得更为沉稳一些。 “九哥,这次真的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弟弟这次怕是真的要栽了。”胤祥思及那天晚上的情形,就不由地打了个寒颤。 他个人对于争储,一开始也是有想法的,只是后来跟胤禟和胤俄接触多了,了解到自己的不足,再加上察觉到四哥的心思,慢慢地他也就收敛起自己的心思,全心全意地帮起四哥来。而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本来是想打听消息的,谁知半道撞上太子,虽然觉得吃惊却也没太大的想法,可是后来,他才发现他和太子都成了别人算计的对象。 太子夜窥御帐,这种事想想都知道不可能,但还是发生了,甚至引得皇阿玛震怒,而他撞上太子也并非偶然,似乎是有人想借此将四哥他们一并拉下马,好在九哥来得及时,否则真让那块不知道怎么出现的玉佩落到皇阿玛手中,后果他都有些不敢想了。 “咱们兄弟,多的话就不讲了,但是十三弟,你府里确需要清理一下了。这一次他们能轻易地拿到你的玉佩,那么下一次他们就能轻易地害了你,甚至你的子嗣。”胤禟说这话时,有些语重心长。 “十三弟,你九哥说得话是对的,以往你觉得无所谓,但是现在局势越发紧张,咱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拉下水,凡事还是小心为妙。”胤禛见状也叮嘱一句,皇阿玛的心思越来越不好猜了,他们若是想笑到最后,就得更加小心。 胤祥沉吟片刻,一脸郑重地道:“四哥,九哥,你们放心吧!府里的事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以前他不处理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府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不怕查不怕看,即便现在他依旧觉得没什么需要隐瞒的,但是却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算计。 “四哥,九哥,十三弟。”不远处,胤俄一路小跑过来。 自打废太子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远在塞外的阿哥全部被收押在宗人府,胤俄当时就想出去问个究竟,好在胤禟的消息来得快,及时阻止了这一切,否则就依康熙当时盛怒的情绪,胤俄免不了要被斥责禁足,与其给人一个失宠的印象,还不如老实窝在府里等他们出来。 “十弟(十哥)。”见到胤俄,胤禛他们也觉得高兴。 他们并不是那种自己遭难就想着让别人一起陪着吃苦才觉得心里舒服的人,而且他们都了解胤俄的性子,所以即便他什么也没做,他们也不会因此而不高兴,相反地高兴他没有受他们的牵连。 “九哥,你那是送得什么信,让弟弟老实呆着,你说我老实呆个什么劲,看你们在牢里受苦,我在府里享福,哎哟喂,以后咱换个,你们在府里,我去牢里。”胤俄这一见胤禟他们就有话说,这些天可憋坏他了,好几次他都想进宫去皇阿玛理论,可一想到胤禟的信,他又把伸出去的脚给收回来了。 说这都叫什么事? 废太子就废太子吧!痛快点,磨磨叽叽的,让他在府里呆了这么多天。 “老十,说什么呢!你好好呆着,你以为去牢里是享福啊!”胤禟朝天翻个白眼,对这个傻弟弟他是真没话说了。 “那也比一个人傻呆着强,你都不知道我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香,光顾着担心你们了。”胤俄这话可不假,他这些日子是真觉得难熬。以往有什么事情,他都是当场找回面子,现在倒好,心里难受还得憋着,还好时间不长,否则他真的要憋出病来了。 胤禟他们眼里都噙着一丝笑意,这个老十什么都好,就是一根筋,不过他一心为兄弟的想法却让人心里暖暖的。 “行了,别在哪里委屈了,爷得去接你小九嫂和侄子侄女,等这事过去了,爷再请你们喝酒。”胤禟瞧着胤俄这模样,也不多说,转身就往自家马车的方向走去。 一直把婉兮他们母子母女几个放在庄子里,胤禟也不放心。现在局势紧张,谁也难保没人狗急跳墙,对家眷下手。胤禟宠爱婉兮,众人皆知,到时真有人拿住了他的软肋,这事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所以他这也是事先防范。 “好,弟妹怕也是盼着你去的。”胤禛嘴角微微往上扬了扬,点头说道。 “是啊,九哥,你快去吧!别让小九嫂等急了。”胤祥和胤俄纷纷点头应合。 想来,婉兮在几人心里的印象都不错,特别是这次过来宗人府探视,谁都不敢,她却敢冒大违过来,从这里不难看出她对胤禟的感情。如此情深意重,当得他们敬重。 “行,那我先走一步,至于其他事情,咱们随机应变。”胤禟拱了拱手,便示意林初九离开。 庄子里,婉兮站在大门前张望,一天好几次,谁说都不听,想来也是盼着胤禟过来的。 听雨陪在婉兮身边,瞧着她日渐消瘦的模样,心里直叹气,“侧福晋,京里已经传来消息,主子爷肯定很快就会来接您和几位小主子的。” 婉兮长叹了了口气,她心知自己这个举动不对,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要过来看看,“罢了,咱们回去吧!” “是……” 正说着,两人同时听到马车的声音,婉兮更是一脸的惊喜,整个人飞快地迎了上去,咱得一旁的听雨连忙跟了上去。 哎哟喂,平日里做什么都从容的侧福晋,现在这样真的吓了她一跳。 马车上,胤禟听到动静,撩起车帘,见着一个纤细的身影从不远处跑来,不由地冷喝一声,还不待马车停稳,胤禟便跳了下去。 “爷,你回来了。”婉兮小脸嫣红地握着他的大掌,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的,半点不见平日里的忧愁。 “没事了。爷来接你们回府。”握着她柔荑,感觉到以往软若无骨的小手没了以前的绵软,才发现眼前的婉兮真的瘦了不少,“怎么瘦了这么多?” “瘦了好看。”婉兮抿唇轻笑,一脸全然不在意的模样更让人觉得心疼。 胤禟也不多问,牵着她的手往庄子里走。林初九等人跟在他们身后,一路走着,心里却无比哀怨,主子都不坐马车了,他们这些奴才又岂敢坐。 回到庄子,稍稍休息一会儿,胤禟便吩咐林初九带人将东西一一收拾好,下午便赶回京城。林初九得令,立马让庄子里的人都动了起来。弘旻他们一听胤禟回来,都纷纷围了上来,就是一向自认是哥哥的弘旻,此时也抱着胤禟的手臂不肯放开。 胤禟看着几个孩子,见他们都好的,并没有瘦,只是隐些不安,不由地笑道:“好了,都别担心,阿玛回来没事了。” 婉兮瞧着几个孩子眉宇间的不安,心里也颇为自责,她只是太怕上一世的事情因为自己而连累了胤禟,现在想想,她只顾着结果,反而忽略了孩子们的心情。 “是额娘不好,没有照顾好你们。”婉兮伸手摸了摸弘旻的小脑袋,心里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胤禟瞧着她自责的模样,不由地握着她的手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胤禟这话一点不假,要知道董鄂氏一个嫡福晋,不仅顾不上他,更没管好府里的事,若不是他有安排王安和四个嬷嬷管事,此时怕是兄弟间,就他府上乱成了一锅粥。 “主子爷,侧福晋,东西都收拾妥当了,随时可以出发。”林初九站在不远处,轻声禀告。 “知道了,把东西都搬上车,一柱香后起程回京。”胤禟也不耽搁,这太子刚废,京里还有不少事等着他们去做,着实耽误不起,便决定稍作休整,直接回京。 婉兮倒也明白胤禟的做法,只是瞧着几个孩子的脸上的迟疑,便知他们是挂心自己的小伙伴了,“好了,要去跟小伙们道别就快去吧!等一下,咱们就要回去了。” “是,额娘。”弘旻闻言,眼睛一亮,随后几个孩子都跟着往外跑,只余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弘煦撅着小屁股在炕上使劲爬。 第二百一十六章 回府 九阿哥府里,董鄂氏坐在内室里,面色焦急,神情焦躁,颇为不安,这来来回回地也不知道在屋子里转了多少圈了。之前胤禟被关宗人府,她心慌意乱地,根本不知道要安抚人心,尹嬷嬷和佟姑姑倒是帮着王管家和几位嬷嬷跑前跑后,这才算是把府里的人安抚下来。 反而是作为福晋的董鄂氏,什么都不管,那副六神无主的模样根本不适合出现在人前,为了避免人心涣散,尹嬷嬷她们也没想让她出来主持大局。 之后婉兮进宗人府探试,引得众府福晋纷纷效仿,董鄂氏也不能避免地跑去凑热闹。殊不知正是因为她的这种举动,使得婉兮的好更入人心。 此时听闻胤禟从宗人府里出来,第一时间却不是回府,而是去庄子里接人时,董鄂氏整张脸都黑了。若非时机不对,她都想拉着好不容易联系上的四福晋和八福晋一起,把人给灭了。 狐媚子就是狐媚子,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勾人。 “珍珠,派人去看看,爷回来了没有。”董鄂氏停下脚步,扬声吩咐。 “是。”候在门口的珍珠应了一声,立马往外走去。 一旁的胭脂看着离开的珍珠,眼里满是羡慕。别看她们都是福晋身边的大丫鬟,可是这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特别是福晋的脾气越来越大,以往只是罚月例罚跪,而现在却是直接上手。胭脂伸手摸了摸腰间,身体传来的痛楚让她倒抽一口凉气。 胭脂不如珍珠嘴甜,不得董鄂氏欢心,是矣,每次董鄂氏心气不顺时,掐得最多就是她,这腰间被掐得青紫一片,又没个休养的时间,如何能好。 尹嬷嬷过来的时候,看着胭脂眼眶里噙着泪,心里无奈地摇头,可做下人的如何能反抗主子,她们能做的仅仅只是在有选择的时候,让自己的日子过得更一些。 “这药酒拿去,晚上好好揉一揉,会好得快一些。”尹嬷嬷从袖兜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候在门边的胭脂,低声道。 胭脂看着面前的药酒,手微微有些发颤,却还是接了过来,“谢嬷嬷。” 尹嬷嬷瞧着她这个样子,心里多多少少有些不忍,“机灵点,瞧着福晋情绪不对,就来叫我,或者找个借口躲一躲。” “是。”胭脂眼中含泪,咬咬牙不让泪水落下来。 在主子面前掉泪那是犯忌,为了不触董鄂氏的眉头,胭脂就算是疼也没露出来。 叹了口气,尹嬷嬷抬脚往屋里走,虽说她们的忠心都给了主子爷,可该做得的事她还是得做,即便这正院人心涣散,犹如一盘散沙。 董鄂氏见尹嬷嬷来,立马迎上去,“是不是爷回来了?” “回福晋,主子爷和完颜侧福晋并几位小主子都回来了。”尹嬷嬷垂首敛目,一脸平静地道。 “都回来了,都回来了……”董鄂氏边说边红了眼眶。 她才是嫡福晋,为何……为何爷心里只有完颜氏那个贱人。 尹嬷嬷瞧着董鄂氏这模样,不敢大意,见她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也只是轻声劝慰,并不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走。她心知董鄂氏这种不平衡的心态由来已久,已经不容她们添油加醋,否则一个不好容易走极端。 虽说这正院已经因为她的极端越走越偏,但是有些事并不是她们这些当奴婢的能说的。 董鄂氏也就是不愿意接受事实,不过被刺激多了,这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这不,不过片刻,她又整装待发,稍作梳洗又精神抖擞地带着一溜的丫鬟去见胤禟。 “给爷请安。”董鄂氏一见着胤禟,不由姿态优美地冲着他行一礼。 婉兮挑眉看一眼面色娇媚的董鄂氏,这妆化得有些浓,“给福晋请安。” “给嫡额娘请安。”一群小的,虽然不怎么喜欢董鄂氏,但是该懂得规矩还是懂的。 董鄂氏一瞧婉兮一脸清爽却比自己一脸精致的妆容更为亮眼的美貌,心里恨得痒痒,对上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再说弘旻他们,若是董鄂氏的孩子,她肯定疼爱,可惜不是,是矣,董鄂氏对他们一向冷淡。现在也一样,她无视婉兮的同时也一并无视了他们。 说婉兮和几个孩子是胤禟的眼珠子,可董鄂氏却三番四次地往上戳,这她不倒霉谁倒霉。 “董鄂氏,爷让你起了吗?”胤禟面色阴沉,看向董鄂氏的目光十足的阴冷。当着他的面就敢如此慢怠他捧在手心的人,背着他,怕是连骨头渣都不剩了。想到这里,胤禟看向董鄂的目光里不由地带一丝杀气。 “爷……”对上胤禟阴冷的目光,董鄂氏原本要出口的话统统梗在了喉咙里。 董鄂氏傻呆呆地愣在当场,她脑子‘嗡——’的一声,像是断了弦一般。尹嬷嬷见她这样,不由地轻轻推了她一把,扬高了声音道:“福晋。” “跪下。”胤禟一声冷喝,董鄂氏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下意识地便跪下来了。 “董鄂氏,从今儿个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在在院子里,没爷的命令,哪里都不准去。”简而言之,她被禁足了。 周边的丫鬟小厮听了胤禟的话,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好几个被董鄂氏罚过的丫鬟眼里却透着一丝丝幸灾乐祸。 董鄂氏回过神,注意到自己的狼狈,整个人羞愤异常,心底也不停地开始盘算,试图做最后的挣扎。她左右打量着,见婉兮和弘旻他们几个小的老老实实站在胤禟身边,脑子里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最重要的一点一般,急忙道:“爷,妾身只是担心爷,这才忽略了完颜妹妹和弘旻他们。” “闭嘴!董鄂氏,以前的事爷不跟你计较不是因为爷怕了你,而是爷在顾及皇阿玛的颜面,但是你若一直这般不知天高地厚,董鄂一族就算再有本事,也保不住你。 ”胤禟冷着脸,一脸讥诮地丢下几句话,带着婉兮他们走了。 周边的丫鬟小厮都恨不得立马消失,不一会儿,这里能走的都走了,余下的都是正里的奴才,这些人看着董鄂氏狰狞如恶鬼一般扭曲的脸,纷纷打了个寒颤。 跟在胤禟身后的婉兮,半路上回头一望,正好看到董鄂氏这副如恶鬼一般的模样,心里一阵冷笑,看来董鄂氏是又坐不住了。也罢,她以为董鄂一族内斗消耗了些许势力,她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了么?想得倒是美,可惜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她不觊觎那些不属于她的东西,但是她也不会允许别人一次又一次地算计她和她的孩子,所以董鄂氏,等到这场风波过后,咱们的账也是时候该算一算了。 回到清漪院,婉兮将几个孩子安顿好,便立马吩咐下人准备热水供胤禟沐浴,毕竟在宗人府里呆了这么些天,就算有她和董鄂氏去探试,那也只能是让条件稍稍好一点,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老话说得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胤禟看着为自己忙前忙后,一刻都不曾歇息的婉兮,心里对董鄂氏的不满越发地深了。依他的意思,董鄂氏若是老实,这个越发坚定要好好守护她了。 婉兮不知胤禟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怕是要大笑三声。这董鄂氏闹了一出又一出,最终把她打落尘埃的不是她完颜?婉兮,而是她自己,这个结果,她怕是死也能瞑目吧! 等热水送来,婉兮便侍候胤禟沐浴,其他人都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 整个清漪院里的下人都知道,主子爷沐浴,除了侧福晋,便有一个林初九可在里面侍候,其他的人只要胆敢打歪主意,那下场必定好不了。 “爷这些日子受苦了。”婉兮看着胤禟眼下的黑青,就知道他并非像他口中说得那般轻松,他只是强撑着,撑着为她和孩子顶起一片天。 “怎么哭了?爷一个大男人,在牢里呆几天怎么了,娇娇要是心疼,那便顺了爷的心思……”胤禟转过身,伸手握住婉兮的手,故作不正经地调侃道。 婉兮看着胤禟这副不正经的模样,不由破涕为笑道:“爷怎么这般不正经。” “爷是不舍得爷的娇娇落泪。”胤禟看着婉兮身上湿掉的衣服,抓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便将人直接抱到了浴桶里。 婉兮一声惊呼,等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落在他怀里了,“爷——” 胤禟抱着婉兮纤细的身子,手指捏着她精致的下巴,声音暗哑地道:“既然都打湿了,正好娇娇陪爷一起洗。” 婉兮看着耍无赖的胤禟,抬手捶他结实的胸膛,虽然有些羞愤,可到底还是因为心疼他而顺了他的意。 两人胡闹一阵,等到他们从净室里出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微微有些暗了。婉兮看着听雨她们眼里的笑意,忍不住在胤禟腰上掐了好几下。胤禟将人吃干抹净,一脸餍足的模样,也不计较她使小性子,相反地一脸好心情地哄着,惹得婉兮小脸晕红,这才作罢。 第二百一十七章 戳肺管子 永和宫里,从塞外回来后,德妃就病了。这一次不是为了惹来康熙怜惜的‘病’,而是真真正正地病倒在榻。可为了不触康熙的眉头,永和宫里连御医都不敢招。 不是招不来,而是不敢招。 德妃从塞外回来就被康熙冷落,宫里人都会看眼色,自然远着永和宫,别说永和宫里的宫人,就是卧病在闲的德妃也吃了不少苦头。此时的德妃半倚在床头,面色蜡黄,气色灰败,整个人好似精神气被抽干了一般,看上去比从前老了十来岁,连一向保养得宜的鬓角也开始隐隐有了灰白。 “皇上可下旨解禁?胤祯可来看本宫了?”德妃喘着气,短短的一句话好似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出来的,说得费力,听着让人更费力。 一旁的安嬷嬷看着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的德妃,小心翼翼地帮她顺气,可思及她们现在的处境,心里莫名地觉得悲凉。自家娘娘会落得这般地步,全是为了十四阿哥,可是皇上解禁两天,十四阿哥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反而是被娘娘屡次冷落的四阿哥派人过来问了一下情况。 “胤祯可来了?安嬷嬷,你说,胤……胤祯呢,他没来吗?还是皇上把人给关起来了?”德妃见她不答,顿时心底一凉,忍着身体的不适坐起身,似乎是想借此证明她的选择是对的。 “娘娘,十四爷……没……没来,而皇上前天就已经下令解了诸位阿哥的禁,被关在宗人府的各位阿哥也都放了来。”言下之意便是即便有时间有空闲,十四阿哥也不来这永和宫。毕竟这种事根本就瞒不住,除非德妃自己不想知道,否则随便找个人问问就知道十四阿哥在干什么。外面的局势虽紧,可还没到连看一眼自己母妃的时间都没有的地步,这人要不来,只能说明对方不想来。 “解禁了……解禁了……”德妃双眼失神,嘴里反复呢喃着,似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安嬷嬷瞧着德妃个样子,颇有些心焦,往日里心机手段都高人一等的娘娘为什么一遇上十四阿哥就失了方向。明明两个阿哥里,四阿哥一看就知道比十四阿哥来得可靠,可娘娘却一心只想着十四阿哥,这……这真是冤孽。 “娘娘,皇上怒气未消,太子又在这个时候被废,之前的事情怕是不好收场。”安嬷嬷暗叹了一口气,轻声提醒她道。 德妃护子心切,却没看清形势,自以为表现得人心,殊不知却是坑完儿子坑自己,明知太子是皇上的心头肉,遇上皇上震怒且要动手挖自己的心头肉,还上赶着触霉头,你不倒霉谁倒霉? “不好收场么?”德妃软了身子,这才算是真正回过神来。 太子对皇上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德妃更清楚,她从一介宫女爬到妃位,凭得是什么?凭得就是她比别人会揣摩康熙的心思,否则就她这样的身世,如何能越过一众贵女成为四妃之一。但是好日子过久了,这人总是会忘形的,德妃也一样。 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她确认康熙念旧情且顾念两个儿子,便有些得意忘形了。那天的情形,她明知应该避讳,却还是迎了上去,之后康熙什么没说,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透着一股子阴冷,就好似在看死人一般,连生气都没有,还有什么情意。想到这里,德妃的脸色惨白惨白的,目光更是显得有些慌乱。 也对,相比这后宫的三千佳丽,明显康熙更看重儿子,现在连最看重的太子都能废,她一个妃子又有什么能耐让他特殊对待? “安嬷嬷,派去请老四,让他来,就说本宫有事相商。”走投无路之际,一向不把胤禛当数的德妃,终于想起她还一个大儿子了。 安嬷嬷站在床边,目光盯着脸无人的德妃,内心深处颇有种异常痛快的错觉。明明都是儿子,硬是要坑一个,护一个,现在闹得人心冷了,有事再想求上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用。不过安嬷嬷也就是想想,她慢慢地走到德妃身边,将德妃扶着躺好。临出去前,她还吩咐候在门外的宫女几句,这才动身去送信。 胤禛收到安嬷嬷送来的信时,脸上没有往日的激动,只是周身的冷气比起平时要重上几分。想来这种事即便早就预料,真正发生的时候,这心里还是不可能做到没有一丝波澜。 一旁的苏培盛看着背影更加寂寥的四阿哥,心里对于德妃的怨气又重了几分。没事时恨不得四阿哥死,有事了便只想着找四阿哥跑腿,这种女人凭什么让自家主子费心。还是九阿哥说得好,这种人就该一棒子打落尘埃,免得总是出来找事。 “主子爷,是否要请九阿哥过来?”苏培盛小心地上前一步,低声询问。 胤禛也有此想法,他虽然觉得难受,不过因着早就预料到的,真发生了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难受,缓过了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去,请九弟过来,就说有事相商。”胤禛点点头,转身的同时亦将安嬷嬷送来的信交给了苏培盛,看来是示意他接处理掉。 苏培盛会意地接过信,转身出去吩咐几句,尔后直接找了个地将东西给烧了,那手脚利落的,怕是平里没少干这些事。 九阿哥府里,胤禟回府使得府里原本浮动的人心都回到了原位,只是外面的局势依旧紧张,胤禟每日早出晚归的,少有时间在府里。今儿个好不容易早点回来,谁知刚进清漪院的门,还来不及喝口茶,就听说胤禛派来过来,说是弘晖想弘旻了,希望胤禟亲自去接。 胤禟一听,便知是德妃的事情,别看他和四哥私下里往来颇多,可明面上,大家只能保持一个兄友弟恭的样子给人看,毕竟他们的心思还未显露,眼下太子被废,皇阿玛正是多疑的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两家的小孩子就被拉到了明面上。 婉兮坐在胤禟身边,一听有通传四阿哥相邀,便心知是有事情要商量,便顺着这话说道:“爷,弘旻昨儿个还念叨弘晖他们哥俩,既然弘晖他们也是一样,不如爷就跑上这一趟,把人给接过来吧!” 胤禟握着婉兮的手,听了她的话,眼里的笑意挡都挡不住,“好,爷先过去一趟,晚上回来陪你们一起用晚膳。” 婉兮闻言,不由地白了他一眼,说得好像他那天晚上不回来陪他们用晚膳一样。等胤禟离开后,婉兮脸上的表情猛地冷下来,眼神更是透着几分冷厉。 该来的还是来了,德妃吃了苦头终于想起四阿哥的好了,但是四阿哥若是早就对她死了心,还算计着怎么摆脱她,这画面不要太美妙。 也好,等到德妃被打压下去,接下来她就可以腾出手来跟董鄂氏算总账了。毕竟她们之间的仇怨已经积累得太多太多。 这边胤禟赶到四阿哥府时,便直接被请到了胤禛的书房,当然,为了让府里属于康熙的探子确认事情的原由,弘晖和弘昀自然是得走上一趟,到胤禟府里住上几天。 “四哥,这事你若是下定决心,那么这永和宫无论如何也得走上一趟,毕竟皇阿玛盯着呢!”胤禟听了胤禛的转述,冷笑一声,一脸不以为意地道。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德妃不把胤禛这个儿子当数也就罢了,还想绝了这个儿子的血脉,这也就难怪胤禛会心寒了,不过她会落到这番田地也可以说是咎由自取。 胤禛了然地点点头,道:“这永和宫是一定要去的,毕竟这戏得演下去,而且目前朝臣们呼吁皇阿玛立新太子的动静太大,老八和老十四没少折腾,皇阿玛心里怕是不好想。” 何止是不好想,简直就不能想。 胤禟还跟着他那位好八哥混时,自然是觉得能拉拢一个算计一个,多多益善。但是现在站在局外才发现这种做法简直就是戳他们阿玛的肺管子。 谁见过当儿子的比当老子的还有凝聚力,那简直就是一呼百应,不知道的还以为当家作主的是儿子呢,这叫坐在上首的老子怎么想? “好不好想又有什么关系,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即便不拖上德妃娘娘和老十四,老十四也脱不了干系。”天天跟着八哥身后跑,上蹿下跳的,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胤禛闻言,脸上的神色变得更冷了。对于胤祯,他自认这个做兄长够负责,该说的该做的一样不少,可惜胤祯从来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甚至一心认为他是想害他,每每思及此,他都觉得心里堵得慌。 “九弟说得是。这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强求不得。”胤禛嘴角微扬,似想开了一般,长舒一口气,随后同胤禟商定计策。 当然,两人在书房里并没有呆多长时间,前前后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随后弘晖和弘昀便带着自己的小包袱跟着胤禟走了。 后院里,乌拉那拉氏和李氏心里都无比的怨念,如今她们跟儿子相处的时间越来越短了。以前儿子每天都会来后院给她们请安,不说其他,却是实打实地每天都能见,可是不知道从什么起,她们三天两头都见不到儿子一面,更不要说一起用膳谈心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挖坑 次日一早,胤禛如平常一样去上朝,朝堂上,关于提醒康熙立新太子的事依旧是最火热的话题。 别看这些朝臣遇事总会斗得跟乌鸡眼一般,可是一旦涉及共同的利益,又或者说能从一件事里分得利益,他们又会不计前嫌地站在同一线上对着康熙开火。 立太子看似同他们无关,可实际上却是息息相关。 这些人虽然隶属于不同的派别,但是只要他们支持的人有机会往上,那么促成这件事就意味着他们支持的阿哥未来有可能坐上这个宝座,而他们也会因为从龙之功,而拥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请皇上三思。” 康熙看着下首那些摆着一脸大公无私的嘴脸,一举一动却想着如何为家族为自己得利益的朝臣,心里那股子邪火越烧越旺。废太子并没能熄灭他内心的怒火,相反地康熙心里怒火一直烧着,就等着那个倒霉鬼撞上来。 原本废太子就够让康熙伤心的,毕竟那是他亲手教养长大的儿子,也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之前付出越多现在越疼。可没人懂得他心里的苦,一个一个地只顾着自己的利益。 立新太子? 太子刚废,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坐上这个位置,是何用意,他能不懂。他懂,他只是忍着,看着,只是这些人总是吵作一团,反而让他看得有些头疼,既然如此,不如让这些人自己表态,也让他看看,这朝堂之上到底还有多少人是忠于他的,又有几个儿子没掺和进去的。 “既然诸位爱卿都这么说了,直接上书便是。” 上书? 什么意思? 满堂的文武大臣都看着康熙,似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毕竟在此之前,康熙可是一点表示都没有的,甚至对他们的提议大恼怒,现在突然下令,反而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既然诸位爱卿各抒己见,那便自行上书推荐太子人选,朕会依着众卿的意见做出决定。”康熙冷眼看着朝堂上的臣子,面上却一派平静,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用意。 “臣等遵旨。”朝臣们心里各有一杆秤,不管心里如何想,面上却显得无比的恭敬。 相较其他人眼里的火热,胤禛和胤禟就显得冷静多了,一来是因为二人都觉得康熙的情绪不对,二来是因为他们还未露头,很多事情在不确定康熙的真正意图之前,都不适合冒头,毕竟康熙正值壮年,做得太多不是功而是错。 当然,他们能看透,并不代表其人也能看透,是矣,下朝之后,那些有心争储的阿哥们相奔走,想必也是打着多方拉拢的主意,而此时从朝堂里出来的胤禛等人兵分两路,胤禛和胤祥去永和宫,胤禟和胤俄则去翊坤宫。 胤禛和胤祥一到永和宫就被等在门口的安嬷嬷给迎了进去,这等待遇以往只有老十四才有,现在轮到他们,却已经激不起心中的半点涟漪了。 “四阿哥,十三阿哥这边请,十四阿哥已经在殿里陪着娘娘了。”安嬷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醒他们,也许是为了一点香火情,又或者只是想给自己多留条后路。 “谢嬷嬷提醒。”胤禛和胤祥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对安嬷嬷的态度还算不错。 有些事对人不对事,归根究底,真正拿主意的还是德妃,是矣,对她身边的人,胤禛和胤祥即便有怨有气,却不至于个个追究,因为那没有必要。 进了殿内,果然一眼便能看到德妃与胤祯母子那所谓母慈子孝的画面。胤禛一脸沉默,胤祥撇嘴,却也没有抢在胤禛前面说话,毕竟德妃到底不是他的亲生母妃,有些事他私下里能做,明面上该尊敬的还是得尊敬,否则错的人就是他。 “儿子给母妃请安。”胤禛看了一眼坐在德妃身边的胤祯,淡淡地行礼问安。 “胤祥给德母妃请安。”胤祥紧跟其后,态度平常,不亲不疏,倒也挑不出理来。 德妃看着面色平淡的两人,脸上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态度较之从前显得亲近不少,“老四和老十三来了,来,都坐。” 面对德妃的温文软语,胤禛和胤祥似乎都已经习惯了,似乎每次德妃有所求时,都会用这一招,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觉得可以的,现在不一定能行,毕竟现在的胤禛对德妃早已没了从前的孺慕之情。 “谢母妃(德母妃)。”二人同时拱手,随后规规矩矩地坐在一旁,不远不近,不似儿子却似客人。 德妃眼里闪过一丝不喜,她本以为上次的事情之后,这老四应该对她有所愧疚才是,没想到还是这般不懂事,整个人清冷异常,也不说久不见她这个母妃,多问候几声。 罢了,既是她有求于人,那便这样吧! “近日本宫随皇上回京,偶感风寒,一直在调养,也没顾得上你们,以至于你们兄弟几个在宗人府里吃了苦。若是本宫这身子再争气一点,也不至于让你们吃这么多苦。”德妃垂着眉眼,原先对着胤禛时的高傲和冷漠此时全部变成了慈爱,嘴里的话不仅表达了她对胤禛他们的关心,还一并将自己的位子抬得高高的。 那一副她若是身体好一定能给他们求情的表情,让胤禛的双眼微微眯起,眼角眉梢间不由地带了几分讥诮。 别人不知道,胤禛和胤祥却十分地清楚,康熙对德妃的容忍度已经到了底线,曾经的宠爱和情分到现在已经被消磨得差不了,没有立即处置只是因为太子在前,她在后。若是德妃聪明,这个时候就该老老实实地窝着,别碍康熙的眼,可惜有些人好日子过久了,又总是自作聪明地以为她做了什么都会有人帮着背黑锅。 可惜啊!这背黑锅的并非傻,只是碍于亲情不能推辞罢了,可一旦对方放下这份所谓的亲情,还有谁会纵着她。 “母妃言重了,儿子并未吃苦。”胤禛不冷不热的一句堵得原本还想说几句软话的德妃当场就黑了张脸。 “四哥,母妃也是关心你。你这样总是这副不冷不热的态度,多伤母妃的心。”胤祯看着胤禛那副稳如泰山的模样,心里很不屑。若不是八哥让他来看看情况,他怎么可能想看他这张冷冰冰的臭脸。 胤祥看着胤祯那副勉为其难的表情,恨不得一拳上去,都是些什么人呐,惹了事想让别人背黑锅就算了,还一副别人欠了的模样,这算什么事! “德母妃若是没有什么吩咐,胤祥和四哥还有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等等!怎么没有吩咐,母妃话还没说完,你们走什么走!”胤祯轻轻扬起下巴,摆出一副高傲的神色,那模样好似谁欠了他的。 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冷色,心里对这个同胞弟弟也越来越失望,“母妃有什么要吩咐的,便直接吩咐吧!” 德妃本想婉转一点,却没想到他会么说,一时不禁愣在当场。胤禛那张冷冰冰的脸近在眼前,德妃瞧着却觉得异常刺眼。明明是她生的,却跟她一点都不亲,做事也却是这般不讨喜。可是到底是有事要说,只是这种气氛,她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喉咙里好似堵了一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异常。 “是啊!德母妃若是有什么话,便直接吩咐,四哥和胤祥一定会尽力而为的。”胤祥见她半晌不回话,眼神闪了闪,面上却依旧带着笑。 德妃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恼自己刚才怎么不把他给支开。罢了,事已至此,再找机会也不一定比现在好,况且这事根本等不了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德妃客气了下,随后道:“老四,你也该知道咱们母子一体,有些事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老十四年轻气盛,有些事不懂,难免会吃亏,你身为兄长,多帮帮他。再有这次在塞外,额娘到底是护子心切,失了分寸,你一向在你皇阿玛面前得脸,就帮着额娘和你十四弟求求情。” 她的话音刚落,胤禛脸上的神色便逐渐变冷了。 什么年轻气盛?什么护子心切?一切的一切都跟他没有关系,可是德妃却推着他去触康熙的眉头,这心该是有多硬? “塞外之事,皇阿玛心中自有定论,这些还轮不到子置喙。”胤禛心里对于德妃的所作所为虽然感到不舒服,可是嘴里说得话还是很有分寸的。 当然,对于她这种无理的要求,胤禛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纵着她。 “老四,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本宫当成你的母妃来看待。上次你推辞,这次你又推辞,你是不是巴不得本宫和老十四都死了,你才高兴,啊!”德妃毫不客气地高声斥责,此时的他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胤禛的感受,一心只觉得自己的要求遭到了拒绝,心思不顺,那捧着茶盏的指节都微微泛着白,可见这气有多大,用力又有多猛。 “母妃息怒。都是儿子无用,还望母妃保重身子。”胤禛见她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直接起身跪在中间,整个人谦顺无比。 一旁的胤祥见状,也跟着起身,虽然没有跟着跪下,却也弯腰求情,“德母妃息怒,四哥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四哥只是有自己的难受,毕竟皇阿玛的心思谁也不知道。” 胤祯看不得胤禛和胤祥那兄弟情深的模样,虽然这兄弟之情他从未看在眼里,可他不要并不代表他愿意看着别人秀。 “十三哥这话就好笑了,母妃向来公正,何来得为难,要说也是说四哥这孝心到底是真还是假?” 胤祯的话音刚落,胤祥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他沉吟片刻,心知胤祯此举是想给四哥挖坑,心里冷笑声,脸上却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道:“皇阿玛几次三番盛赞四哥纯孝,难不成十四弟是觉得皇阿玛这话不对?” 第二百一十九章 坑人 “皇阿玛几次三番盛赞四哥纯孝,难不成十四弟是觉得皇阿玛这话不对?” “你——”胤祯见他识破自己的用意,心里一阵气急,说起话来也得更不客气,“即便有皇阿玛的盛赞,可谁也不能保证这孝顺就是真孝顺。” 胤祥抬起头,对上胤祥自得满满的笑意,心里莫名地觉得堵得慌,四哥付出这么多,得来的就是这样一个评论,他不禁冷声,语带讥诮地道:“是不是真孝顺自有皇阿玛评论,不过十四弟似乎一次没有被皇阿玛赞过,也不知道十四弟是孝顺还是不孝顺?” 德妃抬头看着胤祥,心里一阵懊恼,当初若不是顾及皇上的想法,她早就把这小子一并除了,现在倒好,不仅不能帮忙,还上赶着添堵,“十四孝不孝顺,本宫心里清楚,现在本宫只问你,老四,本宫有难,你是帮还是不帮?” 德妃这话掷地有声,一字一句都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的,而且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很明显就是拿孝道在逼胤禛,答应便是真孝顺,不答应自然就是假孝顺了。 胤禛心里冷笑,他付出多年来的就是这么一个结果,也罢,若说之前要给德妃母子挖坑,他心里还有些不忍,那么现在他最后的一丝迟疑都没有了。 “儿子遵命。”胤禛一副被迫答应的模样让德妃母子十分自得。而胤禛在说完这句话后,像是不愿意再同他们多做纠缠一般,直接站起身往殿外走去。 德妃看着他的背影,双眼微眸,眸光里过几分阴狠,没有一丝愧疚,相反地对他的推辞颇为埋怨。转而看向一旁的胤祯,面带温柔地道:“十四,既然这事已经交由你四哥去办,你最近也安分些。” “额娘,儿子一直很安分,而且现在都到最关键的时候,儿子若是不出一把力,日后还怎么面对八哥。”胤祯心里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虽然他有心于大位,不过他的底子到底薄了些,与其出去被靶子,还不如跟在八哥后面,若是最终八哥成功上位,他便理所当然地当个亲王,若是八哥失败,指不定他的机会就来了。 胤祯边说边站起身来,待他说到最后一句,德妃不由地转过头来,“胤祯,上次的事情不管是谁算计你,这事不仅仅是本宫下就能了事的,你要知道你皇阿玛本就多疑,现在又废了太子,要真是……” “母妃,富贵险中求!再说了,不是还有四哥顶着吗?”胤祯着急地打断她的话,那副什么都有胤禛顶缸的表情,着实让人觉得生厌。 德妃看着一脸不耐的胤祯,心里也颇为无奈,不过有一句话胤祯还是说到她心里去了,那便是富贵险中求。想当初,她若是怕事的话,如今的德妃也轮不到她来坐。 “也罢,你心里既然已经有了打算,那万事小心便是。”德妃如此说道。 可她却忘了今时不同往日这句话,以前康熙是需要一个出生不显的妃子,她恰好出现又颇得康熙心意,而现在康熙怒火中烧,明显是希望所有人都老实一些。今生他们母子不是那老实的人,这也难怪之后康熙会直接给们母子难堪。 而此时一前一后从永和宫里走出来的胤禛和胤祥,两人面色都有些难看,特别是胤禛,周身的冷气都快赶上冬日的冰雪了。瞧着那一脸生人勿近的表情,让周围的人都跟着心惊胆战起来。 “四哥……”胤祥终究还是没忍住,轻声唤道。 “无事。本就没有什么期望,现在也不过是让自己彻底断了念想。”胤禛英气的眉毛紧紧蹙起,眼眸之中满是冰寒,“行了,既然应下了,那咱们便去皇阿玛那边走上一趟吧!” 胤祥看着胤禛这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立马拉着他道:“四哥,弟弟想起来了,九哥说他也有事要找皇阿玛,不如咱们一起吧!” 胤禛看着如此急切地想拉着自己往翊坤宫走的模样,这才想起这给德妃挖坑的事是他和胤禟一起定下的,胤祥和胤俄这边因着局势紧张的关系,倒是忘了知会。 也罢,一起就一起吧! 他是个不擅言辞的性子,遇事只会闷头做事,不喜邀功,更不会跟人争论,为此不知道吃了多少亏,现在要将德妃归纳到他身上的错给挡回去,这戏还真得找个能说会道的来帮忙。 好在兄弟几个半道就遇上了,胤禟看了一眼胤禛的表情,就猜到德妃母子是真的在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乾清宫里,康熙正看今日送上来的折子,才看几本眉头便皱得死紧,随后便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了一旁。 都是一些废话,说正事的却没几个,不过今日早朝他下令众臣推荐太子人选,为得不过是试探一下这些朝臣的态度。 “皇上,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在外求见。”李德全看着康熙阴沉的脸,便不自觉地放轻声音。 “老四?老九?还有老十和老十三?”康熙闻言,面色稍缓和了些,对于几个老老实实办差,且不掺和争储的儿子,康熙还是很看重的,“宣他们进来。” “奴才遵旨。”李德全瞧着康熙脸色微缓,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暗自期盼几位爷带来的是好消息。 皇上心情不好,整个乾清宫的奴才都觉得日子不好过啊!这才几天,就已经杖毙了好几个太监和宫女了。在这样下去,指不定整个乾清宫的奴才都得换一圈子啊! 胤禛他们却是不知道李德全心里的想法,四哥儿一起走进主殿,看到上首身穿龙袍的康熙,齐齐甩袖请安。 “都起来吧!”康熙看着下首的四个儿子,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说吧,今儿过来可是有事要禀?” 康熙对于胤禛他们还是满意的,特别是将废太子交由胤禛看管,胤禛不曾有半点怠慢,光这一点就胜出不少人。而胤禟用心办差,不再跟着老八身后瞎折腾,虽然时不时地闹出点动静,再为胤禛打报不平,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是,至于胤俄和胤祥,这两个小子跟在老四和老九身后,虽然闹出些乱子,不过知道苦练骑射,也算是懂事了。 “儿臣请皇阿玛恕罪。”胤禛‘咚’的一声便跪了下来,整个人一脸的难色,嘴唇却紧抿着,似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康熙见状,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可不记得老四有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毕竟各府的暗桩都盯着呢,至于宫里……等等,他之前听说胤禛和胤祥去了永和宫?说到德妃,康熙皱得紧紧的眉头,现在都快纠结成一团了。 塞外的事情,他可没忘,如今太子已经被废,德妃也好,近来蹦跶得慌的十四也罢,他没找上门去,他们倒是迫不及待地想把老四也一并拉下水,真是不知所谓。 “十三,老四不说,你来说!”康熙将手中批改奏折用的毛笔往御案上一扔,‘啪’的一声,毛笔直接摔到了砚石之上,一时,墨汁四溅。 康熙的语气不善,看样子心里对德妃的不满不小。瞧着还没开口,就已经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等到事情说清楚,怕是不会像上那般仅仅只是禁足一段时间吧! 胤祥可没有胤禛的为难,张嘴就把事情都给说了,不过他也不是没脑子的人,与其添油加醋惹得康熙怀疑,还不如直接将德妃他们的对话复述给康熙听,不偏不倚,态度端正,即便是康熙也不能说他有偏颇。 “皇阿玛,德母妃的用意,儿臣不敢妄加揣测,只能将原本的对话转述给皇阿玛听,还望皇阿玛恕罪。” “你何罪之有,真正有罪的是那胆大包天之辈。”康熙此时是真的怒了,大掌拍着桌面,手掌和木头接触所发出的闷响声,震得人耳膜发疼,也惊得周遭侍候的奴才纷纷下跪。 胤禟等人自然是不敢接话,连他们听了都觉得怒不可遏的事,身为被糊弄的当事人,康熙此时的心情可想而知。此时此刻,胤禟等人还真希望德妃母子能有一人在场,那样他们也能看看他们现在的表情和倒霉的样子。 “皇阿玛息怒,一都是儿臣的错。”有了第一次坑德妃的经验,这第二次,胤禛这业务能力明显熟练了许多。瞧这话说得,跟浇油差不多。 “老四,你起来吧!”康熙见胤禛满脸的愧疚,再看三个儿子脸上的担忧,原本满是冰冷的心也渐渐有了一丝温度。 帝王也是人,康熙虽然事以大业为主,可是闲暇时他也期望父慈子孝,可惜他的儿子们大半都让权势迷了眼,不孝也就罢了,手足相残更是让人心寒。好不容易还有几个懂事的,偏生就有那不长眼的容不得他好,一心就想让他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哼,老十四都是让德妃教坏了,果然论起教养孩子,终究还是世家出身的贵女更清楚,老四纯孝,老九他们也是好的,至少懂得为他这个皇阿玛分忧。 “皇阿玛,儿臣不孝,让皇阿玛忧心了……”胤禛一脸感动地站起身,整个人欲言又止,那模样,就是一旁的李德全瞧着也觉得动容。 康熙望着胤禛那愧疚的面容,心里对德妃的不满瞬间达到顶点。之前康熙不处置德妃,除去往日的情分,更多的是为了两个儿子着想,可当德妃的存在一再伤到他的儿子时,康熙不说直接结果了德妃,却也不可能再放任德妃。 “李德全,宣德妃。” 第二百二十章 降位 德妃得到消息时,并不惊慌,毕竟依着胤禛往日的作风,只要是答应过的事,都会一一做到,没有半句虚言。现在他既答应了,那康熙宣召她肯定只是为了让这件事告一段落。 康熙的底线就是子嗣,德妃从来都清楚,这也是为什么她容不得章佳氏,还得眼睁睁地看着胤祥他们出生不动手原因,但是德妃忘了胤禛也是康熙的儿子,甚至因着佟皇后的关系,颇得几分眼缘,只是当初对德妃颇有几分愧疚,才由着她作,可她忘了康熙对她的纵容不是没有限制的。 德妃被康熙宣召的这事儿,不等她到乾清宫,后宫里一下子都知道了。自打康熙从塞外回来之后,宫里风声鹤唳,气氛紧张,再加上一向备受宠爱的太子被废,宫里众人轻易不敢动,以至于德妃突然被宣召,便轻易惊动了所有人。 德妃却不知道这些,等她坐着车辇到乾清宫时,一进殿就瞧见康熙一脸安然地坐在上首,而胤禛等人则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瞧着像是犯了滔天大错一般。 眼瞧着面对自己总是面无表情的胤禛也变了脸色,德妃心里头那叫一个舒坦!可能是心里舒服了,她反而忽略了一旁的胤禟等人,更没有注意到康熙看向他的目光有多冷。 “臣妾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德妃嘴角噙笑,姿态优美地冲着康熙行礼。 康熙瞧着德妃那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原本缓和的表情再次变得阴沉起来,看向胤禛的目光也更显愧疚。 德妃蹲着身子,却因着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额头上隐隐浮现出细细的汗珠,原本的优美身姿也变得有些僵硬了。德妃心中疑惑,抬头瞬间触及康熙眼里的阴寒,心里‘咯噔’一下,变得有些不安起来。 “皇上……” “德妃,朕本以为经过这种种事情,你应该把朕的警告放在心里,现在看来你不仅没有还变本加厉。你真以为朕会碍着老四和老十四就不敢把你怎么样?”康熙猛地打断她的话,那种连她声音不想听的嫌弃让人心里发颤。 康熙的话音刚落,德妃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难看了。很显然德妃并没有想到康熙宣召她过来是为了算账,而非揭过之前的事情不提。双腿一软,德妃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相较之前,似乎没隔多少时间,但被问罪的场面却是那般的相似。 “皇上,妾身只是护子心切,并无他意,还请皇上明察。”德妃见康熙如此雷霆震怒的模样,心慌之余,不由地软了语气,隐隐有些求饶的意思。 胤禛看似垂首敛目,实际上他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德妃的一举一动,眼见她向康熙求饶的同时,还不自觉地甩他几个眼刀,胤禛这心不由地更冷了,那副故作失望的表情也显得更明显了几分。 康熙坐在上首,将一切纳入眼底,一时间对德妃的所作所为更为恼怒。当着他的面就敢一而再再而三地为难老四,私下里怕是半点情面都不留。康熙脑补了很多德妃苛待胤禛的画面,虽然不尽相同,相比起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护子心切?那德妃,你告诉朕,老四可是你的儿子?”康熙看着德妃脸上闪过的一丝不以为意,脸上不由地露出一抹冷笑,冷哼一声,又继续道:“朕瞧着你巴不得朕的儿子都死光,最好只剩下老十四,你就得偿所愿了。” “臣妾不敢。”德妃瞧着康熙脸上那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面上却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不敢?朕瞧着你倒是敢得很,一次又一次地挑战朕的底线,正好,这一次你把那没做的全部都给做了,朕倒是想看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是当场逼死老四,还是朕当场要了你的命!”康熙脸上扬着一丝讽刺的笑意,眯起的双眼直直地看向德妃,甚至透着一股骇人的杀气。 德妃原本是准备来显摆自己的慈母之心,顺便确认一下事情已然过去,谁知这好戏没开场,她认为要胤禛顶缸的事情也没过去,这火却一下子烧到了她身上。 此刻乾清宫里上上下下,从主子到奴才,都睁大眼睛等着看德妃倒霉,毕竟像她这么能折腾的人,这后宫是不少,却没一个像她这般既能折腾又能往死里作的。 “皇上恕罪,臣妾从未这般想过,还请皇上明鉴。”面对康熙的狂轰滥炸,德妃也是一阵心惊肉跳,这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胤禛见康熙的怒火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不由地上前一步,面容诚恳,语气真挚地道:“皇阿玛,母妃只是太过担心十四弟,还请皇阿玛体谅。” “体谅?”康熙冷笑一声,看向胤禛的目光稍显柔和,可等到看向德妃时,便显得冰冷异常,“老四,你可曾问过德妃,她可曾体谅过你,体谅过朕?” 众人的目光不自觉地都投到德妃的身上,脸上的表情各必要时,很显然德妃并不受人待见。 “皇上,臣妾即便偏心,却从未想过对皇上不利。”言下之意是她承认自己的偏心,却不承认自己针对过康熙。 众人面色异常,神情隐隐有一丝鄙夷,做得这般明显还狡辩,明显是那等心机深机之辈。 康熙冷冷地看着德妃,若是从前,他肯定是轻拿轻放,就此罢手了,但是现在,他却不再纵容德妃嚣张下去了。老四的委屈,老十四的嚣张跋扈,每一样都跟德妃有关,他不能让儿子们离心,也不能再放任老十四的野心。 几个儿子之间的争斗有他们自己的原因,也有康熙的推动,但一切都只是为了平衡,而不是让他们达成自己的私利。眼下太子被废,大阿哥叫嚣的厉害,老三和老八那边的动静也不小,但他们至少敢自己站出来,而非像老十四那边,总是躲在别人的背后等着捡便宜。 “从未想过!德妃,朕这个人一向不缺耐心,也念旧情,但这并不是你张狂的理由。之前朕就警告过你,但是你并没有把朕的话放在心上,甚至在你和老十四做错事时,强逼着老四出来顶罪,你以为朕眼瞎吗?”康熙瞧着她这副死不悔改的模样,心里最后一丝犹豫都没了。 康熙的语调扬得十分高,整个大殿里一片寂静,所以此时此刻他质问德妃的话让所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的。无论是德妃本人,还是殿内的其他人,都因为康熙的话而心跳加速。 这是康熙一次以这般强硬的态度对待后宫的妃嫔,以往遇后宫诸事,康熙都是通过太后或者佟贵妃等人来传达自己的意思,而非像现在这般直截了当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李德全,传朕旨意,德妃不遵圣意,肆意妄为,现降为德嫔。”康熙瞪着德妃,一字一句似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皇上——”德妃抬头,对上康熙的冷眼,不由地软了身子,整个人瘫坐在地,似不敢相信康熙会这般对她。 胤禛等人也是一脸惊疑不定的表情,他们想借此斩断胤禛和德妃之间的羁绊,谁知康熙够直接,还不等他们把事情闹大,便一并压了下去,真是让人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 “李德全,即刻宣旨。另将宫规送至永和宫,让德嫔好看看。” “奴才遵旨。” 胤禛和胤禟他们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德妃被降位,对他们并没有什么好处,不过就目前的情况而言,算是一个进步,毕竟胤禛若是真的记在佟皇后的名下,那就是板上钉钉的靶子。如此也罢,饭得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先治治德妃,不,是德嫔,剩下的等这场风波过后,再做打算。 “皇阿玛息怒,是儿臣不孝,让皇阿玛操心了。”胤禛上前两步,跪在正中,整个人显得无比的愧疚。 康熙抬眼望去,恰好对上他满是愧疚的眼眸。此时胤禛的紫的光里满是愧疚、痛苦和不甘,那种浓厚而复杂的情绪,让康熙知道,这个儿子是真的在愧疚。 或许在前一刻康熙心里还是有些后悔的,但是此刻,康熙心中后悔因着胤禛的担心而烟消云散,甚至觉得自己也许该更早一点站出来。 他对德嫔有旧情,难道对老四这个儿子就没有父子之情么? “德嫔,记住朕说得话,不要再打朕的儿子的主意,不管你护谁心切,你要记得,胤禛是朕的儿子,朕可以打,可以骂,却容不得你来苛待。”康熙瞧着德嫔那久久不能回神的模样,冷笑一声,“行了,退下吧!短时间内不要让朕再见到你。” 李德全瞧着还瘫坐在地上的德嫔,立马招来两个宫女,将德妃往外拖,以免德嫔的举动再惹康熙生怒。 胤禛等人见康熙一脸疲惫的模样,对视一眼,随后出声劝道:“皇阿玛,还请保重龙体。” 康熙瞧着几个儿子脸上的担忧,心里怒气散了许多,脸色也缓和了不少,“行了,朕自有分寸。” 胤禛他们是有心给德嫔挖坑,但是却没想过拿康熙的身体开玩笑,是矣,几人一见康熙脸色缓和,不由地插科打诨,让康熙转移注意力,直到康熙心情稍好,几人这才安心退出乾清宫。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心黑狡诈 德妃被两个宫女架出乾清宫后,并没有立刻回永和宫,此时她整个人都懵懵的,似还没有从降位的打击中回神。 安嬷嬷站在一旁,面色难看,心里更是吐槽不断,若是老老实实的,说不定皇上再忙一点就把事情给忘了,可德妃,不,是德嫔竟主动往上凑,一副生怕皇上忘不了她的模样,真是不典型的不作死不会死。 胤禛和胤禟他们从殿内出来后,也没有想到先他们一步出来的德嫔竟然还没走,整个人一脸怔愣的模样,仿佛还没有回神。此时瞧见胤禛他们出来,起先德嫔连眼神都没给他们一个,一副直接把人忽略的样子,等到胤禛等人行礼准备离开的时候,她仿佛突然之间回过神一般,目光阴冷地看向胤禛,冷哼一声,厉声说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德嫔回过神,只要想到她从德妃被降为德嫔,她就觉得整个人不好了。天知道她这一路走来到底付出了多少。别看她好似比别人都爬得顺当,可是真论起来,她可是赔上了老六的一条命,才堪堪挤进这四妃之中。 表面上康熙对他宠爱,实际上,对于地位康熙比任何人都来得吝啬,否则佟氏为何到死才成为皇后,还不是因为康熙心里最看重的至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否则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病重的佟氏一日拖过一日。而她,费尽心机才走到这一步,最后竟是棋差一招,被几个黄口小儿给暗算了。现如今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等于就是彻底撕破脸了,她此刻最不想见的怕就是胤禛他们几个了。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也是针对某些心如蛇蝎伪善心黑之辈。”胤禛忌惮于德嫔这个生母,胤禟却不管,他抬头的瞬间直接瞪向德嫔,开口便直接反驳回去了。 被堵个正着的德嫔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她心如蛇蝎,她伪善心黑,可那又如何?当初答应了,现在做不到难不成还是她的错。德嫔一脸愤恨地瞪了几人一眼,转身便走,她生怕自己再多待一刻,就会不顾礼仪规矩,直接冲上去将他们给撕了。 胤禟看着匆匆离去的德嫔,嘴角略显不屑地撇了撇嘴,“四哥,有些事情能心软,可有些事情却不能。” 胤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翻涌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早在决定拒绝这一切时,他就该想到德嫔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也对,即便他不这么做,他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毕竟他永远都不可能成为德嫔心中的好儿子。 “九弟,放心吧,爷早在决定拒绝这一切的时候就想到会有今天这一幕了。” “四哥能明白就好。”胤禟见他没有心软,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一路往外,兄弟四人都没在说话,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事康熙一旦下旨便再无转圜的余地。 果不其然,胤禟他们还没有出宫,德妃被降为德嫔的消息便传遍了后宫所有的角落,众人惊均是一脸的惊愕,似乎是被康熙突如其来的举动打得有些措手不及。 若是以往,依着这些女人的性子,逮到这样的机会,肯定是不会放过被他们视之为眼中钉的德妃,不,是德嫔。但是现在,太子也好,德嫔也罢,接连被废被降,众人心里的确痛快,可更多的却是担忧,一种对自身处境的担忧。 太子和曾经的德妃都是康熙面前的得意人,往常他们说一句话比别人说一堆话还管用,可现在这两人一个两个的都倒霉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康熙心里怒火并没有随着时间过去,相反地越烧越旺,且不知道下一个会烧到谁身上。 胤禟他们离宫之后,并没有再聚在一起,而是在宫门口直接分道扬镳,因为他们心里清楚,刚才的事情虽然成功了,可一个不小心也可能把原本到德嫔身上的火引到自己身上来。 清漪院里,还不待胤禟回府,婉兮就得到德妃被降为德嫔的消息,当时婉兮真想大笑三声。世人不知有因果,因果何曾饶过谁。曾几何时,高高在上的德嫔娘娘,可是随意地支配和决定着别人的生死,但是现在,当她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控时,她现在的感觉应该也不怎么好吧! “想什么?这么投入?”胤禟进来的时候看着坐在炕上的婉兮单手撑着下鄂,一脸深思的模样,不由地上前两步,把人给揽到了怀里问。 婉兮被胤禟的举动吓了一跳,待回过神对上他熟悉的双眼,不由地轻了口气道:“爷回来之前,妾身便听到消息,说是皇上降了德妃娘娘的位,现在是德嫔娘娘了。” 胤禟点了点头,实话实说道:“的确如此。” 婉兮坐直了身子,双手揽着胤禟的脖颈,很是高兴地道:“是爷的计划起作用了吗?” “对。德嫔不顾骨肉之情,想让四哥替老十四和她背黑锅,那模样理所当然地认为四哥就此丢了性命也是他的福气,无耻至极。当然,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使得四哥下定了决心。”嗤笑一声,胤禟觉得这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到了,德嫔母子会倒霉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婉兮轻叹了一口气,语带一丝无奈地道:“有时候妾身都怀疑这四阿哥到底是不是德嫔娘娘的亲生儿子,怎地能如此狠心。” “德嫔不是狠心,她只是心黑狡诈惯了,自以为心慈,其实也不过就是自私自立。四哥也好,老十四也罢,其实很大程度上对德妃而言都只是她往上爬的一个工具。之所以会区别对待四哥和老十四,不过就是因为四哥验证了她卑微的前半生,而老十四验证的却是她封妃之后的所有荣光,再加上四哥还有一个曾当过她主子的养母,你说她会偏向谁?”胤禟握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细细把玩,语气却满是讥诮和不屑。 他不想评价德嫔的所作所为到底应不应该或者合不合适,他只知道这所有的一切里,最为无辜的就是四哥,因为不管是走还是留,他都是那个没有选择权的人。而且从成长到现在,他表面看着风光,中途失了养母还被生母所弃,那样的悲伤,不是当事人,很难体会其中的悲凉,而很少有人真正关心过。若不是上次他们喝醉了酒,胤禛酒后吐真言,胤禟绝不会知道看似清冷的胤禛心里竟藏着这么多的心事。 “妾身不懂德嫔娘娘的考量和打算,妾身只知道自己的孩子疼,因为你都不心疼他(她)了,还指望谁去心疼,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婉兮语调一转,面上不禁露出几分悲切的神色来。 第二百二十二章 情义 “妾身不懂德嫔娘娘的考量和打算,妾身只知道自己的孩子疼,因为你都不心疼他(她)了,还指望谁去心疼,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婉兮语调一转,面上不禁露出几分悲切的神色来。 胤禟心里一惊,握着婉兮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脸上的神色也慢慢地变得僵硬起来。两人对视一眼,胤禟眼里带着一丝了然和对胤禛的体谅。 “娇娇,爷突然有些懂了。为什么四哥总是那副冷冰冰且不擅言辞的样子了?”胤禟紧抿着唇,眼里带着一丝懊恼和悔意。 曾经的他只看到他那位好八哥是如何艰难地后宫生存,为了母妃隐忍低调,为了兄弟直接出头,有情有义,让人敬佩,却忘了真正想要维护一个人时,凭得并非口头上的几句话。再想想四哥,除了总是叮嘱他们认真学习和小时因为小狗的事闹出的矛盾,他们之间其实真的什么事情没有,真要说矛盾,其实不过就是因为四哥站在太子身后,而他站在胤禩身后,双双相对,才造成了冲突。真论起来,四哥除了会督促他们学习,根本没做过伤害他们的事。 什么样的人会天生冷漠? 没有人会天生冷漠,只有被逼得不得不用冷漠来伪装自己的人。 “爷。四阿哥其实挺不容易的。皇家的规矩不是妾身能置喙的,但是法律不外乎人情,这母子父子之间,是否得还是当事人愿不愿意付出,最为看重的又是什么?但是妾身知道若自己的孩子被人抱走,那绝不是孩子的错,怪只怪自己无能。而德妃,不,是德嫔娘娘却将所的责任都推到了四阿哥身上,在她看来,四阿哥不是她儿子,而是她卑微的过去。”婉兮从来不知道当一个女人狠到极致时,居然连畜生不如,虎毒还不食子呢! 婉兮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想着四阿哥过往,她就不禁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遍地荆棘,却又不得不往前走,哪怕深身伤痕,也不能落上一滴泪来。虽然这一世的她活得肆意、快活,可是只想到上一世的她死后,她的孩子可能会活得比四阿哥更艰难,她就觉得鼻子酸涩得厉害,嗓子也堵得慌,张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哽咽声。 胤禟瞧见她这副模样,心里也觉得难受。婉兮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欢快的,肆意的,好像阳光一般,让人觉得温暖、热情。而此刻的她未语泪先流,事实也是如此,因为她只要一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就结左右为难的四阿哥无比的同情。 养母之情,生母之恩,再加上一个一心想和谐却从来不愿意为他出头的父亲,夹在中间的胤禛不仅要自己忍,还得让妻儿老小一家都跟着忍。若只是忍也就罢了,关键是这位生母还时时想要他以及他妻儿的命,这又让他如何是好。 “娇娇,莫哭。”胤禟扶着她的泪,拇指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水,语气温柔又带着一丝疑惑,“娇娇 ,为何如此伤心?” 虽然他也会为四哥鸣不平,甚至想法他解决目前的麻烦,却不懂同四哥少有交际的她为何会是这般反应? “因为四阿哥,妾身想到了自己,若爷没这般在乎妾身,又或者妾身如今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妾,那妾身的孩子指不定比四阿哥还不如。”婉兮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给董鄂氏上眼药,但是依着董鄂氏的性子,不管受不受宠,她不可能放过们的。 “傻瓜!有爷在岂容她放肆。”胤禟思及董鄂氏做得那些事,心里极为反感,一个对自己女儿都慢怠的人,还能对其他人的孩子好到哪里去。 经过这件事,再瞧婉兮心中的不安,胤禟便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放纵于董鄂氏了,否则谁也不能保证下一回她不闹出什么大事来。 婉兮轻拧着眉头,因着刚才的事情,她不禁想到身体羸弱的大格格。不管董鄂氏对她如何,董鄂氏都是她额娘,若胤禟将董鄂氏处置了,留其一条命还罢,若是死了,大格格能理解还还罢,若不能,或者让人找到挑拨的机会,怕是后患无穷。 “爷,福晋到底是大格格的额娘,处置太过怕是会让大格格心里留下……”婉兮细细想了想,刚开口就让胤禟给打断了。 “娇娇,有些事并非爷心狠,而是有些人不懂得分寸。”胤禟面露不耐,显然对于董鄂氏的容忍早就已经到了极限,一直未动她也不过是因为时机不对,而非对她还存有所谓的情义。 原本看在大格格和董鄂一族的面子上,胤禟也不想把事情做绝,可惜董鄂氏不知情重,不知进退,一味地挑战他的极限,这就是有再多的情义,现在也被她他耗得一干二净了。 “既然爷心里早有决断,妾身也就不再多说了。妾身知道爷的难受,而且眼下局势越发紧张了,福晋若只是针对妾身也就罢了,可要是被人利用,恐怕会给爷造成不必要的影响。”婉兮轻叹了一口气,语气显得有些无奈。 董鄂氏被宠坏了,任性妄为,心性自私,凡事只想着自己,根本不可能顾及大局,否则真是明白人,也就不会在这个当口同四福晋和八福晋相交,还增多得那般突然又高调,明眼人一看就知有问题,嘴上不说也仅仅只是因为局势太过紧张,顾不上。 胤禟先后交好于胤禩和胤禛,三人之间的关系瞧着便让人觉得有些耐人寻味,懂得大局的都应该避讳,毕竟胤禟已经脱离了八爷党,和四阿哥之间的交往明显不适合牵扯朝政。现下董鄂氏无顾及,显然是只顾一己之私。 若董鄂氏真的愿意考虑一下别人,她就不会在这个当头,做出这些事来。 “放心吧!爷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胤禟搂着她娇软的身子,心里暗自思索着康熙在朝政上所说的话。 虽然知道那是坑,可是该入的还是要入,只是关键在于要怎样入才能不引起康熙的怀疑,并且在适当的时候消减其他人的势力。 婉兮瞧着胤禟出神的模样,便知他肯定又是在为朝堂上的事情费心思了。这种事情她帮不上忙,即便多事情她都知道结果,可是真要改变,前提是她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左右政局,否则即便她什么都知道,也未必能让一切都改变。何况她这个人的心原本就很小,压根就没想过要去改变什么。她想要的只是让上一世那些欠了她的把一切都给还回来。 两人就那样静静地抱在一起,等到胤禟回神,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抬眼的瞬间看着直打嗑睡的婉兮,胤禟眼里满是笑意。 他的娇娇总是这般实在,他出神她便陪着,瞧着这小脑袋一点一点的,也不肯打断他的思路,这样的女子叫他如何能不宠,如何能不爱。 第二百二十三章 生病 正院里,董鄂氏寻着空档带着珍珠和胭脂又去了某位命妇举办的有四福晋和八福晋参加的花宴。别看现在局势紧张,可因着推举新任太子的事情,大阿哥、三阿哥和八阿哥都争相奔走,只为了争取更多的支持。 当然,忙碌的不只是前面的爷们,还有这后院的女眷,不管是想要抓住机会的朝臣还是想要支持的皇子,大家心领神会。男人不往前走,可是后院的女眷却可以借着这办宴会的空档,将自家老爷的意思给传出去。 四福晋尚不知晓胤禛的真正心意,是矣,并未像八福晋那般长袖善舞,而是像之前那般同董鄂氏一起闲聊,然后在适当的时候挑唆董鄂去对付婉兮。 别看董鄂氏防心较重,可论起心机,十个她也不是一个四福晋的对手,所以几次见面之后,在四福晋和八福晋的刻意引导之下,对于两人的信任越来越多,甚至某些时候,她们两人说得话比胤禟还管用。珍珠和胭脂把一切看在眼里,嘴上不敢多说,心里却满是不安和忐忑。 能被伊尔根觉罗氏选中且成为大丫鬟的,又岂是无名之辈,尹嬷嬷和佟姑姑也好,珍珠和胭脂也罢,心机手段都不缺,且一心为董鄂氏打算,这一点从之前董鄂氏不受宠也能掌控后宅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可惜董鄂氏此人并非一个安于现状的人,有野心却没头脑,再加上冲动自私的脾气,很难不出乱子。 现在董鄂氏冷了身边人的心,又病急乱投医地把目光转到四福晋和八福晋身上,自以为掌控全局,实际上却被两人牵着鼻子走。 当然,四福晋和八福晋也不见得有多相信对方,她们会选择合作,也不过是想借董鄂氏的手除掉婉兮。 婉兮对于整个四九城后院里的女人来说,都是让人羡慕的存在,不管是胤禟对她的宠爱,还是她自身的福气,可以说她们想要的她全都有,这本就让人觉得扎眼。可她一个小小的侧福晋还不知道收敛,斥上几句还要还嘴不说,背地里还撺唆着爷们出马斥责她们,此情此景,都让人深恨不已,若是不把这股不正之风给压下去,日后她们这些福晋还如何管理后宅。 总之,不管是何私心,四福晋和八福晋几乎没怎么交涉就直接达成了合作意向,而董鄂氏则是自行送上门的,两人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反正她们就是不撺唆,她也会动手的,不是吗? 尹嬷嬷和佟姑姑劝不住董鄂氏,也阻止不了她的行动,就只能把心思都放在大格格身上,她们都明白,比起董鄂氏,主子爷明显更看重大格格,好几次都是看在大格格的面上才忍下董鄂氏的放肆。她们与其跟在董鄂氏身边,被她冥顽不灵的行事给连累,不如跟在大格格身边,最起码真出了事,她们还能保住一条命。 可惜她们想得好,却忽略了大格格的身体,这不,董鄂氏刚走不久,大格格就闹起来了,府医过来诊断,说是风邪入体,尹嬷嬷和佟姑姑分工合作,一个照顾格格,一个负责让人去通知董鄂氏和主子爷,不管如何,这种事她们都是不能隐瞒的。 大格格的病是胎里带出来的,身子骨打小就不好,若不是胤禟近几年四处收集些天材地宝给她补身子,大格格怕是难以养到现在。只是即便这般用心,这大病虽然没有,小病却是不断,而且每每过程让人心忧,是矣,不管是尹嬷嬷也好,佟姑姑也罢,不敢隐瞒大格格病情,一旦有个不对,立马禀告,从不迟疑。 胤禟一早便去上朝,到此时都还没有回来,尹嬷嬷只得将大格格生病的消息禀告给婉兮。婉兮闻言,眉头微皱,虽然她并不想干涉正院的事情,不过大格格总归是胤禟的孩子,真出了事,她不说难辞其咎,就是自个心里怕是也过不了这道坎,毕竟在她们的争斗中,孩子从来都是无辜的。 “大格格的身子如何了?福晋呢?怎么没在府里?”婉兮过来的时候,看着乱成一团的正院,眉头不由地皱得更紧了,等尹嬷嬷迎上来,更是连声发问。 尹嬷嬷的嘴角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可面对婉兮,却还是规规矩矩,不敢有半点不敬,“回侧福晋的话,福晋出去参加花宴了,老奴已让人去通知,只是暂且没有回音,至于大格格,府医刚刚来看过,说是风邪入体,需要好好调养。” 婉兮点了点头,府医胤禟转门请回来给大格格调养身体的,大格格的情况他非常清楚,他说没事那便是没事。只是这董鄂氏,什么样的花宴还能比自己的女儿重要,婉兮心里琢磨一番,过了片刻才开口吩咐道:“大格格的事情全权交由嬷嬷负责,需要什么直接开口,今儿个在福晋没有回来之前,本侧福晋会亲自坐阵。” 婉兮的话音刚落,正院里原本有些磨洋工混时间偷懒的人立马精神起来,不管是不是自己该做的都捡起来好好表现,生怕自己偷懒被抓个正首。 尹嬷嬷看着端正地坐在门口的婉兮,心里一阵叹息,若福晋能这般稳妥,别说正院,就是整个后院又何置于落到被主子爷另外安排人分权的地步。 “谢侧福晋。”尹嬷嬷冲着婉兮行了一礼,随后开始指挥正院的下人做事。 这些日子因着董鄂氏总往外跑,也不管事的关系,正院里人心涣散,好些人都动了小心思,她这个嬷嬷再能管事,可董鄂氏的态度摆在那里,好些人已经不听她指挥了,今天若不是婉兮过来,尹嬷嬷怕是难以指挥这些人,而且很多事,还得她和佟姑姑亲自去做。 大格格是个孤独的孩子,胤禟虽然疼她,却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她,再加上董鄂氏的所作所为,胤禟到正院来的次数越发少了。而董鄂氏本身对大格格虽然在乎,却不耐烦什么事都要自己动手,再加上她一心想要对付婉兮的关系,注意力全在如何想法生儿子和联络四福晋八福晋一起对付婉兮的事情上,即便同住一个院子,也很难见她来看几回大格格。 待正院的秩序都恢复正常之后,婉兮出言敲打那些态度散漫的下人,随后进屋看望大格格。此时的大格格白着一张小脸,明明只比弘旻小一岁,身子却瘦瘦小小的,好似小了好几岁的模样,婉兮轻叹了一口气,然后伸手将大格格抱到自己怀里,然后接过佟姑姑手上的药,道:“罢了,这药由我来喂。” 佟姑姑和尹嬷嬷对视一眼,看着柔声着大格格的婉兮,心里都莫名地觉得心酸,亲生额娘不用心,反而是敌对的侧福晋事事用心,这情景让她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婉兮轻声哄着,看着头发枯黄,身子瘦小的大格格睁着大眼对她笑,她心中对董鄂氏的愤恨又深了几分,一个对自己女儿都如此冷漠的人会有什么善心。 大格格小孩子心性,婉兮哄着她养好身体就让她和哥哥弟弟和妹妹们玩,小丫头便乖乖巧巧地喝药,不哭也不闹,让人看得无比心疼。 “茉雅奇好好休息,等养好了身子,完颜额娘让你阿玛带你和弘旻哥哥他们一起去庄子玩,好不好?” “真的吗?”茉雅奇双眼亮晶晶的,显然没有想到她还有能出门的时候。 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参加过两次宫宴,茉雅奇的活动范围便只有正院,连府里的花园都去得少,现在听说要出门,整个人的精神都好了不少,小脸上满满都是期待。 “当然,完颜额娘一直都是说话算话的,所以你要听嬷嬷她们话,好好喝药,多吃饭,天气好就在院子里散步,这样身子养好了,去了庄子上,就能跟弘旻哥哥们到处玩了。”婉兮不能干涉董鄂氏教养女儿的方法,只能侧面提醒嬷嬷她们多注意一点。 身后的尹嬷嬷闻言,心知这是婉兮在敲打她们,不由地向前跨了一步,低声应道:“侧福晋请放心,老奴一定多用心。” “知道用心就好。爷虽然少来正院,可大格格毕竟是爷的女儿,爷一直很重视,所以大格格好,你们就好,大格格不好,你们也得陪葬。”婉兮冷声说了几句,回头又是一脸笑意地哄着大格格睡觉,等大格格睡着,婉兮正想告辞,便听说董鄂氏来了。 冷哼一声,婉兮便迎了出去,一个当额娘的,女儿生病,也能拖好几个时辰才回府,这效率还真是…… 董鄂氏听说茉雅奇生病,并不觉得着急,这隔三差五的来一回,是谁都得习惯,再加上四福晋和八福晋终于答应帮忙一起对付婉兮,她自然不可能这么快回来。三人坐在一起商量许久,人手倒是好安排,关键是时机。 婉兮若是一直呆在九阿哥府里,她们纵使想得再好也难有机会,毕竟四九城是天子脚下,眼下局势又这般紧张,她们若是敢玩刺杀,别说婉兮中不中招,就她们做得这些事,就足矣将自己和她们身后的家族一并搭进去,这种事,她们如何能做。 没法,商量好的对策却没有定好时间,董鄂氏也无心再留,便借着大格格生病的事回来了,却不想刚到门口就见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婉兮,“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动手(二更送上) “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来的!” “大格格生病,福晋却不在府里,福晋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面对董鄂氏的质问,婉兮不以为杵,只是语气显得有些讽刺。 董鄂氏闻言,一阵气急,看向婉兮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愤恨,“本福晋的女儿本福晋要怎么照顾就怎么照顾,与你何干!” “是么?那福晋便等爷回来之后再跟爷好好解释吧!”婉兮摆了摆手,明显是不想跟她多做计较,领着自己带来的人,直接往外走。 “完颜氏,你这是心虚吗?哼,本福晋的女儿要是有什么不测,那都是你完颜氏的错。”董鄂氏瞧着婉兮那副清高的模样,就觉得心头有股火在烧,是矣,明明婉兮什么没做,她便厉声将所有的可能出现的问题全部都套在了她头上。 婉兮一听她这话,俏脸微黑,她就说不愿意捡这副烂摊子,这董鄂氏就是一臭狗屎,粘上就甩不掉。若非大格格是胤禟的女儿,她用得上走这一遭吗? “福晋这意思是您还没见着大格格就盼着大格格出事呢?也对,这送信的人都去了好几个时辰,福晋这才慢慢往回赶,由此可鉴,福晋把大格格放在什么位置?”什么位置呢?不怎么在乎的位置,否则能等到现在。 婉兮冷眼看着董鄂氏,眼里没有丝毫的敬意,甚至 还有一丝鄙夷。 一个当额娘的人完全不把自己孩子的性命当回事,不让她生才是上天最大的仁慈。 “放什么位置不需要你操心,有这个闲心管闲事,还不如把自己管好,别每天尽想着勾引男人。”董鄂氏扬着下巴,一脸不屑一顾地道。 对于婉兮的独宠,羡慕嫉妒的可不只是其他人,若胤禟和婉兮的手段镇住了大部分的人,那董鄂氏就是没有被镇住,反而被逼出其他心思的人。 听竹和听雨站在婉兮身后,两人面色都不好,垂下的眼睑里满是凶光,若不是婉兮站在前面,她们只怕想扑过去咬董鄂氏一口了。 “是吗?原来福晋每日每日只想着勾引男人而不得,所以才会置大格格于不顾吗?”婉兮嗤笑一声,面对董鄂氏的冷嘲热讽不仅没有退缩,相反地很是直接地怼了回去。 “放肆!你一个侧福晋不要以为仗着爷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黑着一张脸,董鄂氏眼里闪过一丝错愕,显然是没有想到婉兮会直接怼上来。 另一边,得到消息的胤禟什么话没说,骑着马就往回赶。对这个大女儿他还是很心疼的,否则不会费那么多的心思帮她寻医问药。这两年,大格格的身体虽然依旧不好,但是比起从前却是好了不少,可说是大病没有,小病不断。 他这心好不容易才放下来,谁知今天才从酒楼出来就听说大格格病了,说是福晋不在福府里,他也来不及细问,便匆匆赶了回来,谁知他赶回去看到竟是这样一幕。 “爷瞧着真正放肆的人是你才对!”胤禟怒目以对,从刚才的对话中不难听出董鄂氏对大格格那轻慢的态度。 刚被婉兮怼得七窍生烟的董鄂氏对上胤禟,那简直就是单方面地被蹂躏。 “爷,你怎么过来了?”董鄂氏见着胤禟一脸戾气的模样,满脸的心虚,也顾不上同婉兮争锋了。 “董鄂氏,爷过来做什么你应该相当清楚,爷便问你?刚才你因何不在?”胤禟语气阴冷,面色冷厉地盯着她问。 “妾身今日去参加花宴,并不知茉雅奇会生病,不过这完颜妹妹到是稀奇,往日里很少踏进妾身这正院的,现在过来,就是不知道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董鄂氏见胤禟一脸追究到底的模样,心里头不禁有种不好的预感,右眼也跳得厉害。说话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明明不该说的,该收敛的,她不仅没有收敛,相反地一股脑地全说出来了。 胤禟听着她这般类似于埋怨的话,脸上的怒气更胜几分,似没有想到他的怒斥不仅没有让她收敛,反而更加放肆了。 “董鄂氏,爷瞧着不是她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而是你打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吧!”胤禟瞧着她这副模样,眼里满满是厌恶。 这段时间因着大阿哥等人四处拉拢势力的关系,康熙对他们的监视变得更加密切起来,为了不引起康熙的怀疑,他近来同四哥他的联系都少了,偶尔传个信也只是互通一下近况,以免真遇上什么事地不上号。 可就在这种时候,他的福晋却一直在扯他的后腿,四福晋、八福晋,呵呵,这两个女人有什么打算,打量着谁不知道一样,使劲折腾。 哼,现在他们不便处理这几个女人,但是一旦这个风头过后,不管是谁,这账该算得都得好好算。 董鄂氏一听胤禟的话,脸上露出几分错愕,眼里更是闪过一丝心虚,不过一向嘴硬的她一如从前,并没有因此而低头,“爷的话妾身可不认同,妾身只是正常交际,而且爷同四阿哥关系好,身同四嫂交往不是正合了爷的意么?” 胤禟瞧着董鄂氏这满脸讽刺的表情,突地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手上的青筋无不显示着他此刻的心情。 董鄂氏被胤禟的举动吓了一跳,双眼猛地睁大,身子也变得僵硬起来,脖子上那被束缚的感觉让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困难,那种好似下一刻就会死掉的恐惧感慢慢地侵蚀着她的感官。 “贱人——”胤禟的喝骂声还在耳边回响,但是脖子上的手掌却越来越紧,董鄂氏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想要阻挡她的动作,却没有想到她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来就被胤禟的另一只手给拍开了。 他是真的想要杀了她! 董鄂氏一直以为不管他做什么,至少胤禟不会要她的命,可是现在她突然发现她有些高估自己的实力了。 董鄂氏有些艰难地抬起头,对上胤禟森冷的目光和满脸的漠然,她才发现自己倚仗的一切在他面前其实不堪一击。 “爷,你真的要杀了妾身吗?”董鄂氏的声音有些涩,好似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第二百二十五章 阻拦 “爷,你真的要杀了妾身吗?”董鄂氏的声音有些涩,好似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 胤禟听了她的话,嘴角慢慢地露出一抹冷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因着这一抹冷笑变得极其的诡异,“福晋,你以为爷一直留着你是为谁,是为了茉雅奇。若茉雅奇有个三长两短,爷不拿别人问罪,只要你一人下去黄泉与她相伴。” 董鄂氏一脸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面色惊骇,好似看见从地狱里出来的恶鬼一般,目光惊惧,甚至整个身子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爷,你为何如此心狠,妾身嫁与你多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何……为何你连一点怜惜都吝啬于给妾身。”抖着唇,董鄂氏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语气悲凉地问。 胤禟听了她的这句话,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阴恻恻地看着董鄂氏,声音显得十分的阴冷,“功劳?苦劳?就你做得那些事,就是死一百次也死不足惜。” 胤禟的话音刚落,卡在董鄂氏脖子上的手掌便开始收紧,瞧那架势,似真想要了她的命,而非吓唬她一番。 周边的奴才被这一幕吓得目瞪口呆,有那胆子小的,腿一软,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可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拦,毕竟胤禟在府里威严还是无人敢挑战的,而且就他现在一脸阴森的模样,还真没谁想上前去触他的霉头。 婉兮看着杀气毕现的胤禟,心脏狂跳,她倒是巴不得董鄂氏去死,可是这个时机并不好,她不希望因着董鄂氏而让胤禟陷入困境,更不想目前这好好的局面因为她而被打破。 “爷,你冷静一点,大格格已经没事了。”婉兮上前几步,由后抱着胤禟的腰,小脸贴着他的背,反复说道。 胤禟感觉到婉兮的颤抖,思绪稍稍清明了些,心中的怒火也不自觉地消散了不少。他会这般愤怒,不过是因为董鄂氏欺负了她,又轻贱了他的孩子。董鄂氏那个女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就敢这般敷衍他,那背后,她只会做出更大胆的事来,比如算计陷害婉兮,苛待茉雅奇。 他并不是那种不念旧情的人,否则董鄂氏也活不到现在,但是他也不是那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因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为了吓倒婉兮,胤禟松手的同时将董鄂氏甩到一边,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方锦帕,丝丝地擦拭手指,那模样要有多嫌弃就是有多嫌弃,看得被摔到一旁的董鄂氏不由地气红了眼。 “别怕,万事都有爷在。”胤禟转身将婉兮揽到怀里,轻声细语的安抚对比刚才的残暴,让董鄂氏难看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一片。 婉兮靠在他怀里,鼻间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原本狂跳的心慢慢地恢复平静,一双柔荑握着他的大掌,轻声道:“爷,不值得,她不值得你动手。” 胤禟听着她话里的担忧,心里也清楚这一次的确是他冲动了,而且刚才的一举一动他并未隐瞒,想必不用多久,那些紧盯着他的人都该知道了,只是不知道皇阿玛是何想法? “放心吧!爷自有主张。”胤禟眯着细长的凤眼,低声说了一句,便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一眼都未看过被摔在地上的董鄂氏。 胤禟牵着婉兮微微有些发凉的小手,眉头微皱,用力捏了两下,似猛地想起什么一般,轻声问道:“娇娇为何会在正院?爷平日里可是知道你不喜欢去的。” “妾身的确不想去,可是福晋不在,正院里犹如一盘散沙,下人一个比一个会偷懒,甚至消息送出去,也不见福晋回来,尹嬷嬷来请,再加上稚子何辜,妾身就算是为了爷,也得走上这一趟,只是没有想到福晋见了妾身会那般激动。”婉兮没想在这个时候上眼药,但也不会为董鄂氏隐瞒什么,是矣,即便只是实话实说,也听得胤禟黑了一张脸。 胤禟真心没有想到董鄂氏作起死来这般用心,他本以为她只是没脑子,现在看来,她这心思从来就不在府里,也不在女儿身上,而她想要的他也给不了,“爷听说她近来频繁外出,本以为只是小事,现在看来,怕是又不安分了。” 婉兮闻言,猛地抬起头,一脸惊讶地道:“妾身还以为爷不知道呢!而且福晋近来似乎热衷于同四福晋和八福晋打交道,这两人能凑在一起,也是让人惊奇。” 上一世,四阿哥和八阿哥是死对头,四福晋和八福晋少有交际,即便遇上,那也是各自为政的主,这一世,两人竟莫名地凑到了一起,还搭上一个董鄂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有什么共同的敌人要对付呢! 此时的婉兮还不知道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便是真相,等她落难之时,她才反应过来她自己可不就是这三人共同的敌人么? 胤禟正准备说话,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地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他咳得惊天动地,好不容易缓解一点,才恼怒地道:“惊奇什么?四哥如今的处境可谓如履薄冰,可咱们这四嫂却一点都不体谅,相反地一改往日的低调,四处折腾,不是作死是什么?至于八福晋,呵,八哥自以为有了赢得机会,殊不知皇阿玛挖下这个坑,为得就是让他们自己跳出来,现在他们越是得意,将来就越是失意。爷从前看不明白的,现在换了个角度,该看的不该看的倒是都看明白了。” “爷说得有理,只是四福晋也好,八福晋也罢,她们不是看不明白,只是不想看,因为她们觉得眼前的利益更重要。”婉兮嘴角噙着一丝笑,心里却思量着是不是应该让人打听打听她们几人凑在一起到底都谈了些什么? 回到清漪院,胤禟牵着婉兮一路进了内室,林初九等人瞧着他们有话要谈的样子,很是自觉地在门口止步。 “她们想要什么爷是不清楚,不过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现如今的时局,不管是爷这里,还是四哥们那边,都很紧张。爷倒是知道大哥、三哥和八哥他们四处在拉拢大臣,而四哥,因着明面上是太子的人,太子倒霉,他反而更不能动了,不然很容易引起皇阿玛,乃致其他人的围攻。”胤禟坐下后,亲手倒了杯热茶推到婉兮手边,语气里带着些许忧虑,显然胤禛的处境在很多方面其实也是影响他的。 婉兮伸手捧着面前的热茶,茶盏传来的热度温暖了她的手,也让她原本有些紧绷的情绪慢慢地平缓下来。从刚才的事情不难看出胤禟对于董鄂氏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而董鄂氏自己却毫不知情,否则两人也不至于闹到刚才那般地步,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惹出其他的麻烦来。 “不必太担心,爷自有分寸。”胤禟瞧着她皱紧的眉头,一脸温柔地安抚道。 婉兮回过神,小脸微微有些发热,她这是太过杞人忧天了,若只是夫妻之间的争吵,若是其他阿哥做得太过,想必皇上也不会允许皇家后院之事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和笑柄。 “爷,虽然有些话由妾身来说并不适合,但是妾身还是想说,若真的无法再容忍福晋,也请不要自动手。”她不值得你弄脏自己的手。 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一个孩子,若是董鄂氏死在胤禟手里,这对他本人也好,对大格格也罢,影响都不好,她不希望这些事情给他们父女之间造就不必要的麻烦。 “爷明白。”胤禟听了她的话,眼角眉梢间都染了一丝笑意。他何尝不知她的担忧,只是太多太多的事情挤在了一起,让他的情绪显得有些浮躁。 “爷既然明白,那以后可不能再吓妾身,不然妾身可不是一杯茶就能哄好的。”婉兮回想当时的场景,这声音不由地扬高了些。 “好好好,若是下次爷再吓倒娇娇,爷便任凭娇娇处置。”胤禟瞧着气鼓鼓的婉兮,眼中含笑,整个人凑到她面前,语气暧昧地笑道。 门外,一直守在门口的林初九等人,原本眼观鼻鼻观心地等着侧福晋将主子爷哄好,谁知半晌之后却变成了主子爷哄侧福晋,这转变无不证明一件事,跟着侧福晋才有肉吃。 跟了胤禟这么多年,他们何曾见过胤禟哄过谁,能好声好气地跟人说上几句话就是给面子了,哄人,似乎只有完颜侧福晋才能办得到。 也对,只要有完颜侧福晋在,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他们这些人也能保住小命。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此时的她可是打蛇上棍,给自己争取福利。而胤禟面对别人可以强硬,可以冷漠,可以不加理会,可是面对婉兮,向来都有他投降的份。 “爷,下次去江南,你带妾身一起去。”婉兮知道这件事过去之后,康熙依旧会像从前那般该去江南去江南,该去塞外去塞外。 “好。只要娇娇想去的,爷都会带你去。”胤禟轻声应合着,却不想只是随口应下的事,竟差点让他们天人永隔。 第二百二十六章 刺心 相对清漪院里的温馨,正院里却是乌云密布,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触了董鄂氏的霉头。 话说董鄂氏今天可谓是一张老脸都给丢尽了,胤禟那毫不留情的做法也让她在府里的威望瞬间跌至冰点。反而是平日里总是被人忽略的大格格又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线当中,至少正院里的下人都明白,主子爷是在乎这个女儿的。 “完颜?婉兮,你这个毒妇,你算计我!”一身狼狈的董鄂氏由珍珠和胭脂着进了内室,并没有急着清洗,相反地整个人一脸怔愣地在座椅上,久久回不了神,只是嘴里一直重复念叨着这样一句话。 在董鄂氏看来,犯错的永远是别人不是她,出了事也是别人连累她,而非她自己能作死。她觉得这次大格格生病,明明只是一次小事,可就因着她完颜氏想要算计于她,才这般小提大作,闹得爷对她大为不满,这才使得爷最终对她动手。 哼!那个女人嘴上说没有觊觎她的福晋之位,可是她做起事来却阴损至极,件件冲着她的软肋来,生怕她不刺心,生怕她太好过。在爷的面前就敢挑拨是非,背地里还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呢!之前四福晋和八福晋说她心机深沉,她还觉得她们太看得起她了,现在瞧着她太过小看完颜氏了。 珍珠和胭脂看着满身狼狈的董鄂氏,翕了翕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果然,当初本福晋就不该留着她。”回过神的瞬间,董鄂氏眼里闪过一丝刻骨的杀气,想来今天的事情把她心里最后的一丝犹豫都给打散了。 “福晋,要不奴婢先让人送水进来侍候你梳洗?”珍珠瞧着好似回神的董鄂氏,轻声问道。 董鄂氏猛地抬起头看向珍珠,眼里着一丝还没有散去的戾气,被珍珠看了个正着,她心里一惊,面上却装作什么没有看到一般,半着眼敛,似在等董鄂氏的吩咐。董鄂氏没瞧见珍珠眼里的惊惧,却意识到自己的狼狈,于挥了挥手道:“去吧!” “是。”珍珠僵着身子,整个人显得十分紧张,见董鄂氏没有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董鄂氏身边呆得越久,她们就显得越小心,谁让董鄂氏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呢!这正院里的下人之所以不用心,那是因为感觉没有活路,毕竟短时间内被杖毙七人,这后院也没谁了。 珍珠和胭脂虽然是董鄂氏身边的丫鬟,甚至比尹嬷嬷和佟姑姑更得董鄂氏的信任,可是她们心里清楚,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因为从董鄂氏和四福晋、八福晋相交开始,她们的心就一直吊着,怎么也落不下来。 相较尹嬷嬷她们的远见,早早地接了林初九递过来的橄榄枝,她们姐妹俩就没这么好的远道了,林初九压根就没那意思,甚至就主子爷的态度,她们就能预见福晋若真和四福晋她们合作,最后的下场肯定好不了。 待珍珠和胭脂服侍董鄂氏梳洗过后,原本胭脂还想提醒董鄂氏去看看大格格的,但是瞧着董鄂氏一副意尽阑珊的模样,嘴角微微翕了翕,又闭上了。 董鄂却不知她们的想法,稍稍一番,便径直休息去了,一点没有去探望女儿的心思,此举让人无比的心寒。 对唯一的女儿都这般冷血,对其他人又能好到哪里去? 等到董鄂氏睡着,珍珠和胭脂这才小心翼翼地出了内室,要说今天的事,冲击的不只是董鄂氏本人,她们心里也久久不能平静。 “珍珠,咱们要不找尹嬷嬷帮帮忙吧!我总觉得再这样放任下去,一旦让福晋和四福晋她们寻着机会,等待咱们的就是万劫不复。”胭脂这话刚说完,眼泪就不禁掉了下来,想来胤禟今天闹出的这一出是真的吓倒两人。 “还不住嘴!在这里你就敢哭,若是福晋突然醒了,你要做何解释。”珍珠的声音越压越低,眸光也变得有些冷凝起来,显然是在思考胭脂刚才所说的话。 胭脂见珍珠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知她是把自己刚才的话给听进去了,她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站在身旁,等她拿主意。她们两姐妹,珍珠向来有主意,而胭脂虽然有小心思,却习惯凡事由珍珠拿主意。 珍珠心里其实早有想法,只是投靠无门,这才一拖再拖。另外,让她没有底气的是她和胭脂根本没有可以当成投名状的东西。 府里众人都知道这府里上上下下都是主子爷的人,这府里只要是主子爷想知道的事,想瞒都瞒不住,而她们若是不能弄清楚福晋和四福晋她们所谓合作的来胧去脉,怕是投诚也没有效用。 “咱们即便有心找条退路,那也得拿出诚意来,否则很难取信于人。”在心里定了个章程,珍珠不由抬头看向胭脂,细细交代道。 胭脂并不傻,否则她也不可能成为大丫鬟,是矣,听了珍珠的话,点了点头道:“我明白了,会找机会探听的。” “不是找机会探听,是咱们两个都要找机会跟着福晋,虽然不一定能得知全部,不过能知道一个大概,不说其他,想必还是能保住一条小命的。”珍珠挺直背,眼里闪烁着无比的坚定。 董鄂氏却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已经在某种程度上使自己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此时的她虽然被胤禟的命令弄得不能外出,但是心里对于要除掉婉兮的想法却更加坚定了。 婉兮却不知道这些,这两日因着想去江南的关系,她可谓是割地赔款答应了胤禟不少条件,昨夜两人胡闹到半夜,这一大清早的胤禟倒是一脸神清气爽的上朝去了,她则躺在绣床上,赖着不想起来。 也对,连着两日都睡到日上三竿,这要是脸皮不厚,她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让胤禟得逞,要知道现在面对丫鬟们暧昧的目光,她已经能淡定自若地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中午,婉兮才起身后不久,整个慵懒地靠在引枕上,听竹正在询问她午膳想吃点什么,就听到门外一阵动静,随后胤禟便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 婉兮站起身,眼见胤禟一脸的怒气,不由地对着听竹她们挥了挥手,然后迎了上去,“爷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人惹你生气了?” 胤禟握着婉兮的手,眼中的怒气却没有因此而散去,“还能是谁,爷的那几位好兄长,个个都巴不得爷倒霉,而董鄂氏那个蠢货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把柄送到别人面前,即便皇阿玛没顺着大哥他们的心意处置爷,但是爷也没讨到好。” 若非胤禟早已对康熙死了心,他现在怕是要伤心了。 为了所谓的平衡局势,康熙竟完全不顾他这个为了他鞠躬尽瘁的儿子的心情,此举简直就是刺他的心呐! “事情既然已经生了,爷莫为了他人气坏自个的身子。”即便胤禟没有明说,婉兮也能猜出个大概。 当今圣上对自己的一干儿子,那是可着劲地折腾,不管是自个作的还是逼不得已的,背后其实会有那样的下场,都少不了当今圣上在背后推波助澜。 那样的父亲,婉兮也说不出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总之,这种事端看各人的感受,她一个连儿媳妇都算不上的妾室,是当真不好评价。 “是啊,为了那些人气坏自己的身子的确不值当。”胤禟转过头看向她,嘴角扬起一抹冷笑道。 胤禟俊朗的面容上带着一丝冷凝,很显然他并非表面表现得这般不在意。若真是不在意康熙这个父亲的认可,他这一路根本不可能走得这般辛苦。 “爷若是觉得心里不好受,妾身可以陪爷喝上一杯。”婉兮沉吟片刻,眼里闪过一丝忧色,面上却扬着一抹灿烂的笑意,故作轻松地提议道。 胤禟闻言微微一愣,婉兮的酒量如何他心里清楚的很,自打她进府,便少有饮酒,即便是不得不饮酒的场合,她也只是浅尝辄止,像现在这样主动提及喝酒还是头一次。若是平常,胤禟肯定笑笑就算了,但是现在他的心情的确不好,所以婉兮主动提了,他也没有推辞,直接就答应了。 婉兮见胤禟答应,便出声吩咐守在门外的听竹她们准备午膳,只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们要了一坛酒。 听竹她们虽然不解这两位主子的用意,却尽责地将他们吩咐的事情办得尽善尽美,等到她们现两人喝得酩酊大醉时,即便是稳重的听竹也不禁在心里暴了一句粗口。 靠!这是怎么回事?说好的用膳,怎么就喝倒了,她这心呐,真是一天比一天累! “爷,这酒可是妾身生辰之时爷送的,现在正好同爷共饮。”婉兮语调软糯,倒是真让胤禟放松不少。 “好,娇娇一片心意,那今天咱们就大醉一场。”胤禟豪气地将面前的酒一口饮尽,看那模样,似真想醉上一场。 “好,大醉一场。”婉兮脸上笑着,心里对于让胤禟如此反常的人却无比地埋怨,甚至有一丝怨恨。 明明他们只是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可是他们这个要争,那个要夺,不管打不成什么样,都似见不得他们好一般,硬是要扯他们下水,若是如此,他们又何必给这些人留脸面。 第二百二十七章 冷心冷肺 醉过一场后,婉兮和胤禟都没有在提这件事,不过外面的局势却是越来越紧张,先是大阿哥被斥责,毫不留情的话语意味着他的正式出局,但婉兮知道这并不是结束,后是八阿哥被斥责,十四阿哥挺身相护,气得康熙直接拔剑相向,若不是胤禟他们拦着,指不定十四阿哥现在就已经躺下了。 作死! 真是作死! 德妃才被降为德嫔,十四阿哥不吸取教训,相反地心生埋怨,以至于在康熙贬斥八阿哥时,他才会挺身而出,看似义气,实则为了一泄心头之恨。 从妃子到嫔的儿子,这待遇,千差万别,明眼人都看出来区别来,何况是他这个当事人。 胤祯恼恨德嫔无能,明明已经算计好的事情,中途却不知道出了什么错,不仅没有让四哥背上黑锅,还连累他从妃的儿子变成嫔的儿子,这叫他如何不恼,如何不恨。 胤祯本人是聪慧有余,计谋心机都不够,否则就他的身份,即便不跟胤禛绑到一根绳上,也不会这般打压和算计自己的亲兄长。而是努力拉拢自己的亲兄长成为助力才是,说不得,他真这么了,看在兄弟情深的份上,胤禛指不定会退上一步。 当然,这世上没有如果,毕竟已经发生的事情,早已让这对亲兄弟走上了完全不同的两条道。 婉兮着儿女用过早膳,将他们送到清漪院门口,交代几句,等他们往前院的书房走去,才抱着小儿子转身往回走。自打前两天大格格生病,胤禟直接出手下了董鄂氏的脸面后,董鄂氏便一直窝在院子里,没再像之前那般长袖擅舞地四处蹦跶。但是即便如此,董鄂氏也没有去看过大格格一次,这个消息让婉兮觉得愤怒,也让胤禟觉得无比失望。 大格格不是别人,是她的女儿,也可能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孩子,可她却一心为了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达成的事情弃她于不顾,这真心让人觉得心寒。 “福晋还没有去看望大格格吗?”婉兮转过头看向身旁的听竹,轻声问道。 听竹垂着眼敛,听到婉兮的话也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回侧福晋,没有。” 婉兮扭头看向正院的方向,知道是怀里这个软软的小儿子让她的心更软,还是她对孩子本身就无法抗拒,只要想到瘦小的大格格用那种期盼的眼睛看着她,她就会不自觉地想到自己上一世的孩子。 命运的改变让她连生三子一女,生活变得比上一世安稳,但她心里却总是想着前世的女儿和儿子,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这日子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对比。而大格格的现状一如她上一世的孩子,看似富贵加身,却少有关怀。 果然,她这个人到底不如董鄂氏等人,能做到冷心冷肺,不把人命当回事。 “让人给大格格送些羹汤和点心去,注意莫让人动了手脚。”婉兮是好心,但还不至于傻到把机会送到别人手上去。 这后院若非真正交好之辈,断断不会送吃食一类的东西,因为这一类东西是最容易被人动手脚的。婉兮与大格格之间的联系不多,是对于那个孩子,她总是忍不住想要关心一二。 “侧福晋,这送吃食怕是不吧!”听竹只要想到福晋对自家主子的敌意,就怕她会借题发挥,闹出动静来。大格格是无辜,可侧福晋和几位小主子也没有错,而且就私心而言,听竹更希望婉兮和几位小主子能好好的,特别是离她出嫁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近来,婉兮只让她侍候半日,剩下的时间都让她呆在房里绣自己的嫁衣。 “找尹嬷嬷,她知道该怎么做。”婉兮轻笑一声,心里却不自觉地为董鄂氏感到可悲。 上一世她可没少在尹嬷嬷和佟姑姑手里吃亏,而这一世,董鄂氏太过自负,再加上伊尔根觉罗氏的过度干预,使得她偏离了原本的路线,所谓一步错,步步错,现在的董鄂氏不要说上一世的辉煌,怕是连自身的地位也难以保障了。 当听琴带着东西找上尹嬷嬷时,尹嬷嬷面色微怔,似没有想到婉兮会在这个时候送来这些东西。 大格格作为府里唯一的嫡女,有胤禟保驾护航,即便董鄂氏冷淡,下人态度敷衍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克扣属于大格格的用度。但是大格格缺少的从来都不是这些东西,而是关怀。 尹嬷嬷和佟姑姑自打转去照顾大格格开始,曾经的雄心壮志就已经慢慢地消散了,不是她们不想往高处走,而是董鄂氏太能折腾,且一切都不按牌理出牌。若她的心机够深,手段够强,这也没什么,只要能达到目的,这后宅之中,没有什么是不能被淹没的。可可惜就可惜在董鄂氏没有这份心机手段,偏偏又要强出头,以至于一手好牌被她打得七零八落。 尹嬷嬷和佟姑姑本就是她的心腹,所谓离得越近看得越清,再加上胤禟的种种表现,两人加以考虑之后也就顺着董鄂氏的心思退了。等到了大格格身边,见这乖巧的孩子如此不受待见,心里难免心疼几分,只是让她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婉兮会伸出手来。 上次帮忙,她们只当巧合,认为是婉兮做给胤禟看的,而现在她们才知道这个女人坚持的不只是底线,还有她自己的原则。 “听琴姑娘请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尹嬷嬷接过听琴手中的食盒,一脸郑重地道。 “那一切都拜托嬷嬷了。”听琴也不拿乔,很是客气地说道。 等到尹嬷嬷将羹汤和点心拿到大格格面前时,见她一脸不感兴趣的样子,不由地笑着道:“格格,你看老奴给你带了什么?” 大格格看了一眼造型精致的点心,然后抬起头看向尹嬷嬷问:“嬷嬷,额娘为什么不来看我?她不喜欢我吗?” “怎么会?福晋只是太忙了,不过格格你瞧,这可是你完颜额娘让人给你送来的羹汤和点心,说是大阿哥他们都爱吃。”尹嬷嬷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说道。 “真的吗?”大格格有些惊喜地看着面前摆着的羹汤和点心。 “当然,这可是侧福晋亲自派人来的,格格要不要尝尝。” “要要。” 尹嬷嬷看着一脸欢快的大格格,目光却不自觉地望着窗外,似透过那扇窗看什么,又好似只是一个最简单不过的动作。 第二百二十八章 董鄂氏找茬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转眼便了十一月,外面的天气一日冷过一日,风吹在脸上的感觉跟刀刮一样,格外难受。 婉兮怕冷,一般到了冬日都会比别人穿得厚,至于胤禟和几个孩子,虽然没她穿得那般多,却也不算少。不过,今年除了弘晖和弘昀,她还多给大格格做了两身衣裳。 小孩子最是单纯,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很容易就分清。即便董鄂氏是她亲额娘,可依着董鄂氏那自私自立又能作的性子,再深的感情也能让她作没了,何况她从未将大格格这个女儿放在心上。这不,时间长了,大格格自然而然地便亲近起婉兮来了。 婉兮倒是有些想推辞,毕竟她和董鄂氏之间的矛盾早就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未来不管胤禟怎么处置董鄂氏,只要她有机会,她都不会再让董鄂氏继续蹦跶。 以前看着胤禟的面子,再加上不想迎新的福晋进门,她以为只要架空董鄂氏便成,可是事实上是董鄂氏太能作了,即便折了她的双腿,她就是爬也要爬过来给她制造麻烦,这样的人太能恶心人,与其一直放个威胁在身边,还不如一次了结的好。 这天,婉兮送胤禟去上朝后,原本准备回去睡个回笼觉,谁知弘煦这个小家伙哭闹起来,压根就不听奶嬷嬷的,婉兮便直接让人把他抱到自己屋子里来了。 小家伙到了母亲的怀里,哼叽两声,便不哭了,瞧着这模样,是闹小脾气了。 也是,这个小家伙因着怀得时候不容易,生得时候又遭罪,不管是胤禟还是婉兮对他都显得纵容一些,以至于小家伙比起其他几个孩子都来得娇气几分。 “小淘气。”婉兮点点儿子的小鼻子,见他咧着小嘴对自己笑,一颗心都软了,哪里还会教训他。 睡不成觉,婉兮便让听雨拿来孝经,她轻声念给小儿子听,谁知这孝经才念一半,听琴便一脸苍白地进来,说大阿哥因魇咒太子胤礽,谋夺储位,被削爵圈禁。 “你才说一次,什么事?”婉兮双眼圆瞪,这才想到似乎有什么事是她忘了的。 她心里一直很清楚,废太子之事牵涉甚广,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栽跟头,不过因着栽跟头的不是胤禟,十三阿哥也因着胤禟的关系逃过一劫,她便将其他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现在猛地得到消息,心里难免会有一丝震惊,甚至会下意地去回想上一世的记忆。 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对,那个时候,三阿哥胤祉出面指控大阿哥胤禔魇咒太子,随后在他府里搜出了相关的东西,不管是他本人做得还是被人陷害的,大阿哥的夺嫡之路到这里就算是真正结束了。 婉兮想着大阿哥这一生直到都未能再出现在人前,心里不由地有些发凉。不管朝堂之上是怎样的一个局势,可从康熙能这么直接地舍弃这个儿子,便能看出康熙的心有多冷有多硬。 虽说没有杀掉儿子,可是圈禁一生,那可是生不如死。 “侧福晋,今早上朝时,三阿哥指控大阿哥魇咒太子,随后皇上派人去搜,可能是真搜到了,所以皇上当场就将大阿哥给处置了。”听琴听了婉兮的话,一五一十地把事情重复了一遍。 婉兮自己想是一回事,听听琴说又是另一回事。好在胤禟没再跟在八阿哥身后,不然下一个倒霉的也包括他。 都说旁观者清,婉兮不指望康熙另眼相待,所以很多事情都看得比胤禟他们清楚。在皇家,君臣父子,父子排在后就知道皇家的感情有多廉价。 “听琴,吩咐下去,让府里的人都注意些,别闹出什么乱子。正院那边,也让人盯着,千万别让董鄂氏再闹出什么麻烦来,特别是不要让她跟八福晋有往来。”婉兮稍加思索,知道这事还不算真正结束,便吩咐听琴她们多注意些。 太子被废,空出来的储君之位只会让阿哥们之间的争斗越发地激烈,少一个大阿哥也不过只是让他们被权力冲晕了的脑袋稍稍清醒一点,却不会让他们放下对权力的渴望。 “奴婢明白。”听琴面色一怔,随后立马应声道。 听琴和听雨不是普通的丫鬟,她们虽然做着丫鬟的事情,却比普通的丫鬟更懂局势。今天的事情很明显就只是一个开始,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任何事情都可能发生,特别是大阿哥被圈之后,三阿哥和八阿哥之间的争斗只会更厉害,到时谁也说不准八阿哥他们会不会借此主子爷给下水。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那就只能看住没有脑子的董鄂氏,以免一不小心就让她坏了大局。 可惜婉兮是为了大局着想,而被拦着不让出门的董鄂氏也仅仅只是老实了几天,又故态复萌了。 董鄂氏本就不是那种乖觉的人,有人提醒时还知道收敛,一旦身边的人不管了,她可不就可着劲地往死里作么?胤禟上次对她动手,她并不认为是自己的错,自然也不认为是胤禟的错,她觉得这一切都是婉兮挑唆造成的,是矣,她想要除掉婉兮的想法越发地坚定了。 只是她送了好几回信没能得到四福晋和八福晋的回信,这不,好不容易八福晋回信了,她自然是要带人过去商量了,谁知才到门口就让人给拦下来了,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身为九阿哥府里的嫡福晋,除了胤禟就她最大,胤禟之前不让她出门,可没说一直不让她出门,现在拦她的路,分明就是清漪院那个狐狸精闹得。想明白了,董鄂氏便带着珍珠和胭脂上清漪院找茬去了。 婉兮正哄着呀呀学语的小儿子睡觉,小家伙越大越黏人,以前一天不见也没见他哭着要找人,现在一会儿不见就咧着嘴嚎,那嗓门一听就知道是个中气十足的。知道他身子健康,婉兮心里热乎乎的,高兴的不得了。 等小家伙睡着了,婉兮正想着将他放到床上,就听到一阵嘈杂声,眉头微挑,目光却看向一旁的听雨,听雨会意地点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没两下便皱着一张脸回来道:“侧福晋,福晋着两个丫鬟过来,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找茬?那可得去看看。”婉兮嗤笑一声,伸手轻拍躺在床上睡觉的小儿子,见他小嘴微动,睡得香甜的模样,不由地看向一旁的高嬷嬷道:“嬷嬷,弘煦就先交给你了。” “侧福晋放心,老奴一定看好弘煦小阿哥。”高嬷嬷冲着婉兮行了一礼,一脸郑重地道。 清漪院里,谁不知道他们同正院势如水火,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都相互提防。不过近两年,因着董鄂氏太能作,正院里的人一盘散沙,倒是让他们清漪里的人轻松不少。但是再轻松,他们敌对的事实却改不了。 婉兮刚出门,就看着气冲冲的董鄂氏已经走过来了,脸上的神色十分难看,像是婉兮欠了她多少银子一样。 “完颜妹妹还真是好手段!一面说是无意跟本福晋争权,一面又仗着爷的宠爱把持后院,现在倒好,直接限制本福晋出门,你这是想显示你的本事,还是想让本福晋难堪!”董鄂氏慢慢走近,目光冰寒,咬牙切齿,所说出来的话都好像是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子的阴狠。 婉兮目光平静地着董鄂氏,因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够近,董鄂氏脸上的愤恨和眼里的阴狠看得一清二楚。 “本福晋不管你是什么用意,本福晋告诉你,今天这门,本福晋还就出定了。”董鄂氏瞪着婉兮,想也不想地伸手推了她一把,脸上的恼怒和愤恨显然易见。 婉兮没有防备,被推了一个踉跄,若不是听雨眼明手快地扶了婉兮一把,指不定婉兮现在就直接撞门框上了。 待婉兮站稳身子,轻挑着眼角看向一脸痛快的董鄂氏,嗤笑一声,语带讥诮地道:“福晋不必在我这儿耍威风,爷说了,近些日子,谁不允许随意出入,福晋若是觉得不快,找爷去啊!” 因为婉兮脸上的表情太过平淡,那一脸等着看戏的样子让原本怒气冲冲的董鄂氏有些犹豫起来。她的确没什么脑子,但是她本性多疑,再加上她同婉兮的关系死对头的关系,难免多想。好歹也在院呆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手段没见过,很多事情表面上是这样,待掰开了揉碎了又变成了另一副模样,自然不能轻信。 只是她更担心这是婉兮给她挖得坑,毕竟上次胤禟想要杀她的举动还是给她造成了一点的影响的,她即便有心,也害怕做得太过而丢了小命。 “你以为本福晋不敢么?本福晋过来只是为了揭穿你的假面目。”董鄂氏心里拿不定主意,但嘴硬这一点却始终不改。 “既然如此,福晋怎么不揭啊!哼,福晋怕是只想着跟八福晋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忘了考虑整个九阿哥府的安危吧!”婉兮面色一变,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尖刀,带着一股子的杀气。 第二百二十九章 讥讽阻拦 “既然如此,福晋怎么不揭啊!哼,福晋怕是只想着跟八福晋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而忘了考虑整个九阿哥府的安危吧!”婉兮面色一变,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尖刀,带着一股子的杀气。 董鄂氏看着不同于平常的婉兮,心里颇为忌惮,再加上心思被戳穿,难免会有些心虚。 这些天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连她的亲生女儿都不能分去她一丝一毫的注意,这满府上下又如何能夺得她的注意。这不,她一得到八福晋送来的信,立马就张落着要出去,压根就没有想过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围的丫鬟们听了婉兮的话,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不屑。不管这后院有什么龃龉,整个府里的安危还是要顾及的。瞧着董鄂氏这表情,怕是真的将这府里上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当成摆设了。虽说奴才的命不值钱,可是奴才的命再不值钱,对于他们来说也是需要珍惜的,毕竟在这人世走上一遭,谁都想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而不是因为这种莫虚有的理由丢了性命。 想到这里,谁心里能没有点想法,一时间,清漪院里人也好,珍珠她们也罢,脸色变了又变。 董鄂氏没瞧见这些人眼里的恶意,却对婉兮的揭露显得有些恼羞成怒,“本福晋有没有考虑岂是你能左右的,而且本福晋的事关你什么事儿!说别人很溜,也不知道自己心里有什么腌臜想法呢!” 婉兮瞧着情绪急躁的董鄂氏,心里暗自摇头,她不只一次感慨自己上一世怎么就栽在这样一个蠢货手上。 果然,这人呐,不能太老实,否则即便吃亏也不能讨别人一句好。 瞧瞧她,可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 “什么样腌臜的想法都比不过福晋的那点小心思,这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条人命都不能阻止福晋出门惹祸的心思,由此可以看出福晋这心是有多狠呐!”婉兮的抿唇轻笑,说出来的话却犹如重捶一般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蝼蚁尚且偷生,又何况是人呢! “你莫要胡言乱语,挑拨离间,本福晋出门交际又不是一次两次,怎么就惹祸了。本福晋瞧着是你别有用心,想往本福晋身上泼脏水吧!只是出个门而已,怎么就是拿全府人的性命不当一回事,本福晋瞧着是你在小提大作,故意把事情搞大。”董鄂氏脸上的不耐越来越明显,若不是瞧着婉兮身后的几大丫鬟,她指不定又想上手了。 “小提大作?敢情在福晋眼里,这一百多条人命不是命。听琴,将福晋送回正院,顺便让人给福晋好好讲讲这几天发生的事,特别是今天的。”婉兮冷笑一声,看样子是不想再跟这脑子不好的人多做纠缠了。 董鄂氏看着转身想走的婉兮,觉得自己被看低了,眼看着听琴往前凑了凑,不由地挥了挥手,尖声叫嚣道:“完颜氏,你放肆,在这府里,除了爷,只有本福晋才是主子,你一个侧福晋,是哪个名牌上的人,说得再好听也只是一个妾。” 婉兮闻言,并不生气,脸上慢慢地勾出一丝冷笑,显然是烦了,说话间不自觉地带着一丝讥诮和讽刺,“妾身不是哪个名牌上的人,妾身只是爷身边的人,福晋若是对皇上的圣意不满,当初怎么不学着八福晋闹上一场,指不定皇上瞧着福晋的决心,就顺了福晋的心意呢!” 婉兮的话说得掷地有声,那语气听着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意味。 八福晋被当今圣上斥为妒妇,此事谁人不知谁也不晓。别看表面上谁都没说,可私下里谁不说八福晋。董鄂氏要是学八福晋,指不定这原本就不好的名声彻底没了。 董鄂氏也没有想到婉兮会直接把话题扯到八福晋身上去,这脸色当场就变了,手心也开始冒汗。她只道是自己的心愿可以达成了,现在看来她似乎真的忽略了什么事。转头看向身边的珍珠,见她脸色苍白,心里不由地一惊。 珍珠对上董鄂氏的目光,心里也是一阵苦笑。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她都有主动跟董鄂氏提,可惜董鄂氏本人并不关注,甚至很是烦躁地打断她。现在好了,闹出这种事,不管结果如何,背黑锅挨罚的肯定是她。 “完颜氏,你休要血口喷人,本福晋是让你谨守本分,不是让你乱扣帽子。”董鄂氏暗自咬牙,虽然没从珍珠这里得到什么信息,不过她心里还是清楚的,即便她真不把这些下人的命当回事,她也不能大大咧咧地说出来。 至于八福晋,她现在还真有些犹豫了,她虽然不满婉兮,可是从其他人的脸上能看出,这几天肯定是出了大事,她若是盲目地往前冲,指不定再回来,胤禟就真的能要了她的命。想到这里,董鄂氏不由地觉得脖子难受,就好似胤禟的手卡在她的脖子上,让她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是不是乱扣帽子,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至于谨守本分这四个字,福晋还是留给自己吧!”婉兮冷着脸,一改之前的容忍,直接挥手示意听琴把人请出去。 谨守本分? 婉兮现在最恨的就是这四个字,什么叫本分?本分不过就是这些当权者加强给别人的枷锁。上一世她是谨守本分,可结果呢,死无葬身之地,这一世,她把握分寸,依旧本分,只是不再谨守,而是依情况争取自己该得的。可就是这样,依旧有人容不下。 “放肆,完颜氏,你最好明白,这后院做主的还是我董鄂氏。”眯着双眼,董鄂氏眼里的杀意越来越重,那一副恨不得扑上来将她撕碎的模样让听雨等人不自觉地动了动脚,挡在了婉兮前面。 董鄂氏的语气太过森冷,毕竟是做惯了主的人,这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阻拦就算了,还被婉兮再三讥讽,她要吞得下这口气,她也就不是董鄂氏了。 婉兮一直打量着董鄂氏身后的两个大丫鬟,以往遇上什么事这正院的嬷嬷也好,丫鬟也罢,那都是主动冲在前头的,但是现在,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尹嬷嬷和佟姑姑主动去照顾身体弱的大格格,两个大丫鬟遇事沉默,显然这主仆之间早已有了矛盾,否则方才她那般针对董鄂氏,这两丫鬟该跳出来才是。 婉兮的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面色有些怨怼的胭脂身上,看着她攥成一团的拳头,便知她对董鄂氏不满由来以已久,若非身份限制,怕是早就对着干了。想到这里,婉兮的脑子很快就活跃了起来,脸上也逐渐露出几分笑意。 她从未想过要收买别人身边的人,但是遇上能让自己敌人倒霉的事,那就一定要抓住机会。 “这府里到底是谁做主,福晋应该问爷,而不是问妾身。”婉兮笑意吟吟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往屋里走去。 董鄂氏一脸阴冷地望着婉兮的窈窕的背影,目光恨不得在她背上瞪出一个洞来,可惜也只能是这样看着,因为听琴已经不知不觉地站在了她面前。即便董鄂氏再蠢,她也能感觉到听琴身上那不同于普通丫鬟的气息。 “完颜氏,你不要太得意,总有一天,本福晋会让你跪地求饶的。”董鄂氏一脸烦闷地甩了甩手,丢下一句狠话便转身往外走去。 婉兮虽然进了内室,但是董鄂氏的话她还是一字不漏地全部听在里,只是相较上一世的心惊胆战,这一世的她对此不屑一顾。 对,不屑一顾。 瞧她那说话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留了多大的情面,可事实上呢,不管她做什么,只要她有一样是董鄂氏没有的,董鄂氏就容不下她。而现在,听她这话,好似什么时候容下过她一般,真是可笑。 突地,一阵哭声将婉兮的思绪惊醒,抬眼看去,见弘煦张着小嘴哇哇大哭,就知道刚才董鄂氏的一通闹把他给惊醒了。快步上前,从高嬷嬷怀里接过弘煦,婉兮一面轻声哄着,一面恼恨董鄂氏的无理取闹。 若不是不想胤禟被连累,她还真想纵着董鄂氏去作死,最好一并将她自己给作了,还顺道搭上她娘家。可惜她是九福晋,身份敏感,一个不慎就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特别是跟八福晋往来,只要有心人一传,指不定就成了胤禟表面做文章,私下里依旧帮着八阿哥了。 可恶!蠢到这份上也没把她自己给蠢死,也是够了。 高嬷嬷看着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哼叽哼叽地往婉兮怀里凑的弘煦,轻声问道:“侧福晋,依老奴看,这事拦得住一次,拦不住第二次,侧福晋又何苦得罪人呢!” “嬷嬷,我为得从来不是董鄂氏,我们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这仇这恨,除非有一方死了,否则永远不会消。但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毁了爷所有的努力。八阿哥现在是什么?是谁也不能碰的存在,只有董鄂氏这样的蠢货看不清楚八福晋找她的目的。”冷笑一声,婉兮恨不得踹死董鄂氏,又怎么会帮她。 “那要是福晋想法往外走,那……” “等爷回来就行,我就不相信当着爷的面,她敢提这话。”嗤笑一声,婉兮明显是断定董鄂氏是有贼心没贼胆。 第二百三十章 八福晋的打算 都说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你自己也不一定是你身边的人,而是你的敌人。 别看董鄂氏离开时叫嚣的厉害,实际上心虚的更厉害。她虽然暗恨婉兮夺了她的宠爱和地位,但是她心知若无事,婉兮定然不会这般大张旗鼓地跟她对着干。想到这里,董鄂氏反手就是一耳光,直接甩在珍珠的脸上,厉声道:“混账,外面到底发生了么事?引得完颜氏如此紧张?” “近来朝堂之上为了推举新太子的事情闹得很凶,先是八阿哥被斥,八福晋被骂妒妇,后是大阿哥被圈禁,现在整个朝堂风声鹤唳的,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会是谁。可能就是样,完颜侧福晋才会拦着福晋同八福晋见面的。”捂着脸,珍珠心里虽然有怨,却也知道若是不好好回答,吃苦的还是她自己。 “什么——”董鄂氏面上一惊,心里顿时涌上几分不安来,便扬高了声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把剩下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珍珠站在一旁,捂着脸的手刚放下,董鄂氏便又一巴掌甩了过来,‘啪’的一声,珍珠原本俏丽的小脸顿时因这一前一后两巴掌变得肿胀不堪,甚至有些不堪入目。只看她脸上的伤,就知董鄂氏打人是用尽了全力的。 胭脂看着这一幕,刚想出声,便见珍珠瞪了她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意思,让胭脂觉得难受,却又不得不后退一步,垂下眼睑,只当没有看见。 “下次这种事情再忘了禀告,就不是两巴掌能揭过的事了。”董鄂氏语气压得有些低,但说出来的话却满是警告的意味。 珍珠在心底低叹了一口气,一脸恭敬地冲着董鄂氏行了一礼,低声道:“奴婢谢福晋教导,日后定当谨记在心。” 伴随珍珠的谢恩的话音刚落,一直垂着头的胭脂不由地掉下两滴泪来,只是因着她垂着头,董鄂氏并没有发现而已。 事实上这些事情刚发生的时候,珍珠一得到消息就直接去禀告了,只是董鄂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根本听不进去,往往珍珠才开口就被她斥责,一次两次的,珍珠也不傻,自然不会再去触她的霉头,却不想真出了事,倒霉的还是她们这些做下人的。 面对这样的场景,胭脂不知怎么地居然想到了完颜侧福晋之前说得话,福晋连府里一百多条人命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她们两个丫鬟的小命。 现如今看来完颜侧福晋说得对,福晋的心之狠,仅仅只能容得下她自己,其他人的死活从来就不在她的心上。 “好了,本福晋也被折腾的乏了,回去吧!”董鄂氏再蠢也知道现在并不是出去的时候,可为了自己的面子,只能随便寻个借口将事情搪塞过去,总不能说她是怕再惹祸,直接让胤禟给处理了吧! 三人回到正院,董鄂氏便直接进了内室,胭脂在旁侍候,珍珠则因为脸上的伤被董鄂氏挥要求退下了。 珍珠回到房里,透过铜镜看着自己红肿不堪,状似猪头一般的脸,眼眶一红,原本倔强不肯流泪的她此时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从被伊尔根觉罗氏选了董鄂氏的大丫鬟开始,她一直知道自己的一身荣辱都跟董鄂氏息息相关。无奈董鄂氏本人太蠢,为人太过自私冲动,以前倒霉的都是别人,她虽然觉得不忍却也庆幸,但是现在当她自己倒霉时,她才发现无论什么身份,无论她有多忠心,该舍弃的时候,董鄂氏都不会有半分的犹豫,一如今天这般,干净利落,把所有的责任都甩在她身上。 珍珠哭着将药敷在脸上,随后又敷了一层厚厚的脂粉,虽然依旧能看到痕迹,最起码不再那般骇人。 一家酒楼里,八福晋等了又等也没能等来九福晋,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冷笑,语带讥诮地道:“看来往日里傻乎乎的董鄂氏,今天也聪明了一回。” “福晋,可要再送信过去?”站在身后的碧香见八福晋怒极反笑的模样,小心翼翼地问道。 “送?怎么能不送。董鄂那个蠢货,定然是有人拦着才没能出来,若无人阻拦,她迟早还是会站在本福晋这边,除非表哥真的下狠心要了她的命,否则董鄂氏就是爷和表哥永远不能斩断的联系。”八福晋一把将手中的茶盏扔到桌上,任茶盏翻倒在桌上,茶水更是顺着桌沿,滴滴嗒嗒地流了下去。 之前胤禟脱离他们的阵营,她只觉得背叛,后来知道真相,再加上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时间倒也沉寂了下去。只是几次同完颜氏的对撞以及胤禟他们离去之后遇到的种种困难,更让她加深了想要再拉她入伙的念头。 胤禩这边,曾经的誓言言犹在耳,可惜却终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好在她这一颗心现在最在乎的不是胤禩对她所谓的爱,而是那高高在上的凤位。 若那独一无二的良人她求不得,那她便争得那最高的权力,让自己站在高处,再不让别人有舍弃她的机会。 是矣,她一方面拉拢董鄂氏,期望透过她给胤禟传达一种信息,那就是他们随时欢迎他回来,当然,不回来也没事,利用董鄂氏给别人造成一种们还有联络的假象也不错,而另一方面她拉着董鄂氏报复婉兮,也是为了泄这心头之恨。 以前她以为自己才是最幸福的,即便胤禩有时还是会去那些侍妾处,但是却没有将一人往上提,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她这里,也不阻挡她对付那些人,这样便是最好。可是当婉兮出现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并不是最幸运的,因为她不能生,所以胤禩再好,背地里也是会生出他心思的,而婉兮不一样,她有着独一无二的宠爱不说,还接连得子,这样的结果如何能不刺激她。 凭什么一个侧福晋能得到这样的机运,而她郭络罗氏,用心方法却求而不得,甚至失去了原本让她觉得骄傲的感情。 既然她得不到,那她也不会让别人得到。 “那福晋准备约九福晋什么时候出来?”碧玉小声问道。 “先不约了,是照常送信联系即可。别忘了再过不久就是宫宴了,到时有多少话不能说。而且最近风声太紧,表哥一旦回府,定是不会再任董鄂氏那个蠢货折腾的。也罢,这事便暂且放放。”八福晋站起身,说着,便姿态优美地往外走去。 碧玉和碧香对视一眼,便知八福晋已经拿定了主意,抬脚的瞬间便立刻跟了上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影响 事情的确如八福晋所想,胤禟回府之后听王安说起董鄂氏应八福晋之邀准备出府被拦后,怒极反笑,连声说了三个‘好’字,随后砸了手中的茶盏,直接传令将董鄂氏禁足三月。 “蠢货!死到临头还不吸取教训,她这是笃定爷不能要她的命吗?”胤禟双眼微眯,眼里满是冰寒地道。 胤禟的语气十分吓人,王安和林初九均被吓了一跳,“主子爷息怒。” “息怒?爷瞧着她这是逼着爷把她给结果了。上次的事情才过去几天,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八福晋凑到一块,生怕爷的日子过得太安稳。”胤禟扭着唇,心中对董鄂氏的杀意直接迸发,若不是她不在,指不定胤禟现在就把她给结果了。 王安和林初九双腿发软,这样暴怒的胤禟真心少见,即便是从前,那也只是胤禟的手段骇人,而现在胤禟周身缭绕的杀气就让人觉得胆怯。想来大阿哥被圈禁从某种程度上也让他受到了影响。 细细想想也觉得是,目前这阶段,看似三阿哥受益,实际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三阿哥在举报大阿哥魇咒太子的那一刻就已经失去了登上那个位置的资格。 康熙喜欢什么? 喜欢兄友弟恭,喜欢祥瑞功绩。 大阿哥被圈禁是为什么?是因为他直言要帮康熙斩杀太子,才引得康熙心惊,甚至厌恶,而三阿哥举报大阿哥,且不说这事的真假,就说他的举动,其实从某方面来说,跟大阿哥要置太子于死地没什么两样。 如此,三阿哥怎么可能得康熙的心意。 但是太子被废,大阿哥被圈禁,三阿哥无希望,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受斥责,看着似乎谁都有希望,可表现出来的又好似谁都没希望,气氛诡异,难免让人觉得心悸。 “林初九,派人盯着八阿哥府,也派人盯着董鄂氏,近来府里不能有任何的差错,否则爷唯你是问。”胤禟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心里无比庆幸当时拉了老十三一把,否则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怕是谁沾上太子谁倒霉。 “奴才遵命。”林初九抖了抖身子,面上恭敬,心里却暗骂董鄂氏作死。 瞧瞧人家完颜侧福晋,妥妥的贤内助,事事都以主子爷为先,这也难怪主子爷要把人捧在手心里,反而福晋,那真真是没干一件人事,天天作死,偏偏自己又不死,总是连累他们这些奴才算怎么回事。 老天是有眼,先劈道雷劈死她! 董鄂氏还不知道胤禟心里真正的想法,光是听到自己被禁足就已经够让她恼怒的了,自然,她不会把这件事的责任归纳到自己身上,也不敢算在胤禟身上,那唯一能让她觉得怨怪的也就只有婉兮了。 珍珠和胭脂冷眼看着董鄂氏将屋里的摆设砸得一干二净也没说半句话,因为她们知道不管是恶意还是好心,在董鄂氏这里都不管用,与其惹祸上身,还不如冷眼瞧着,而这种想法在听琴同她们接洽之后,就变得更加明显了。 “完颜氏,总有一天,本福晋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董鄂氏抬手将一旁的花瓶高高举起,然后摔了出去,看着花瓶撞到地板变得粉碎,董鄂氏不仅没觉得心疼,相反地露出几分嫌恶的表情道:“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珍珠垂着眼睑,心里一阵讥诮,一个花瓶摆着好看就是全部,难不成还指望它摔不烂打不碎么? 董鄂氏却不管这些,胤禟越是罚她,她就越恨婉兮,也就越加坚定地想要同四福晋和八福晋合作,只是现在不行,那便换作其他时候,反正这时机也不是说有就有的。 正院里的事情,董鄂氏才发泄完,婉兮那边就已经知道的一清二楚了,只是婉兮并不在意,甚至心情不错,那模样,颇有几分知道敌人过得不好就心安的感觉。 听竹她们瞧着婉兮不气反笑的模样,纷纷松了一口气,她们就怕婉兮气坏了身子,现在婉兮能想得开,她们也就放心了。 这后院,算计颇多,明里暗里,说话带刺只是最基本的,背地里捅马子也是平常,若是事事计较,只会无端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好在婉兮想得明白,也从不为难自己,所以小日子从来都是怎么舒坦怎么来。 胤禟从书房里过来时,一进内室就看到婉兮趴在炕上逗弘煦玩,母子俩你来我往的,玩得十分开心,时不时会发出一阵欢笑声,让站在门口的胤禟也不由地带上几分浅笑。 “侧福晋,主子爷来了。”听竹看着站在门口久久不动的胤禟,再看玩得高兴的母子俩,轻声提醒道。 婉兮闻言,转过头,看到胤禟的那一刻,她脸上的笑意更甚,她原本还在想胤禟什么时候会过来,没想到不过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就直接过来了。 “爷,快过来,弘煦都会叫阿玛了。”婉兮高兴地朝着胤禟招招手,那娇俏的模样让胤禟原本有些僵硬的神情变得柔和不少。 胤禟上前几步,坐到炕旁,看着婉兮抱着弘煦倚在自己身旁,脸上的笑意不禁又深了几分,“爷听说你今天又发威了?” “爷就会取笑妾身。要不是为了爷,妾身哪管那么多,而且爷没听见福晋说得话,妾身一个妾还管到嫡福晋的头上,哼,当谁想管来着!”婉兮皱皱俏鼻,颇有些嫌弃地道。 胤禟一直保持着侧耳倾听的姿势,眼刻听她这么说,竟是一下子愣住了,他曾说过,只要董鄂氏一直老老实实的,这个福晋的位置无人能抢。但是现实是董鄂氏并不信他的话,甚至不断地作死挑战她的极限,胤禟相信或早或晚,他都会把董鄂氏给收拾掉的,到时这嫡福晋的位置,似乎谁坐都不好。 他不愿意委屈婉兮,也不愿意委屈几个孩子,但要把婉兮扶正,就必须得到皇上的许可…… 对,皇上的许可。 康熙那里,胤禟还真没把握,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依着康熙的性子,不是救驾一类的功劳怕是很难达成所愿。若是换成四哥的话,他反而觉得有些希望,虽然四哥为人古板,但是绝对够义气,只要他不变心意,想必将来他若上位,他提这个要求应该不难达成,毕竟婉兮对四哥也是有帮助的。 “好,娇娇若是不喜欢,不管便是。”胤禟笑着哄了一句,对于婉兮的小性子还是很纵容的。 而婉兮在胤禟面前一向是能折腾的,换句话说,大事她分得清,小事基本上都是作死作过去的,就像现在,不只自己作,还抱着儿子一起作。 “那也不行,爷要是被别人牵连,心疼的还是妾身。”婉兮抱着弘煦,一下子倒在胤禟怀里,一手抱着儿子,一手扯着他的衣裳,那夹杂着酸味的语气让林初九和听竹她们都不自觉地退后几步,低眉顺眼地站在角落里,免得碍了他们的眼。 侧福晋又开始作了,每次只要心里有不满就可劲地作,换作其他人,肯定要恼怒而去,偏偏主子爷就吃这套。瞧瞧刚进来时的脸色,再看现在笑成一朵花的样子,想来,这一物降一物的说法还是有根据的。 “行行行,娇娇说如何就如何,再过几天,咱们去庄子上住几天,这里的事就先不要管了。”胤禟想着胤禛说得那些话,觉得暂且避避也不错,而且就四哥的分析,他也察觉到了不对。 太子被废,储君的位置引得原本就激烈的争斗乱也成了一锅粥,原本只是在暗地里的算计,现在更是摆到了明面上。不管康熙是何想法,现在他们的确不适合掺和进去,毕竟从康熙的言论之中不难看出他的打算——复立太子,重新找回平衡。 也对,他那位好八哥虽然被贬被斥,可是他展现出来的势力却让人心惊,那半朝堂的大臣都推举他,号召力比康熙还大,康熙要是没有想法,那就怪了。 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显然,八阿哥这个椽子已经被盯上了,烂与不烂,看得还是康熙的意思。 “真的吗?不会影响到爷吗?”婉兮闻言,先是一喜,随后思及近来发生的那些事,不由地有些担心。 “放心吧!爷这是顺了皇阿玛的意思,可不是自作主张。”胤禟嘴角微扬,眼里却过一丝嘲讽,他发现以往急于得到康熙认可的自己,现在似乎很久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了。 认可么? 想来是不需要了,就这样简简单单地保持表面的信任和平静,再深一点,他怕自己会更失望。 “那真是太好了,弘旻他们之前还说想去庄子上看他们的小伙伴,而听雨也说她还有好多东西没学会,现在去正好,想必冬天比之前更有趣。”婉兮一听不影响他,立马就开始张落着让听竹他们收拾东西,她怀里的弘煦也跟着高兴的拍巴掌。 胤禟瞧着她开心的模样,也不阻拦,只是转身的瞬间,吩咐林初九将董鄂氏看好,不说以后如何,在这个节骨眼上,是绝对不能出现问题的,特别是跟八阿哥府的人扯上关系。 第二百三十二章 棋子 次日,胤禟进宫说了一下去庄子上小住的事,康熙并没有阻拦,一口答应的同时还夸了他两句,等胤禟出宫之后,近来很少去后宫的康熙还特地去翊坤宫坐了坐,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康熙对胤禟的满意。 胤禟却不管这些,禀明康熙去庄子上的事情后,他便直接去了翊坤宫,有些事情他出面太多只会让人觉得是婉兮在身后捣鬼,但是由宜妃出面的话,人家只会以为是董鄂氏做事不对。 说婆媳是天敌,孝之一字有时候是真的很压人。 “混账!以前只道她蠢,现在看来,不仅仅只是蠢,还是个惹祸精。”宜妃抬手拍着身旁的桌子,一脸的愤慨。 对于八福晋,她曾经觉得失望也觉得心伤,可是这么长的时间过去了,她对这个侄女早已不报任何想法了。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侄女到现在都还没有死心,还想着拖她儿下水,由此可鉴,之前她所表现出来的悔悟都不过是想要达到目的的手段。 越是这么想,宜妃心里就越是恼怒,对于八福晋和九福晋就越是厌恶。 “母妃,儿子暂时将董鄂氏禁足在府里,但是有些事能拦得住一时却拦不住一世,董鄂氏是想要完颜氏的命,这一点儿子不能认同。”胤禟举起桌上的茶壶,为宜妃倒上一杯茶,慢慢推到她的手边,语气中的不满和坚持却是丝毫没有遮掩。 宜妃端起茶盏轻呷一口,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完颜氏是个有福的,就冲着她事事为你,又为本宫生下弘旻他们,本宫就得保她安然无恙。倒是董鄂氏,本宫听说她对大格格并不上心,这是怎么回事?” 宜妃虽然更看重孙子,却也不是对孙女毫不关心,而且作为嫡女的大格格即便没有祥瑞在身,却也颇得几分关注,是颖,宜妃在得到消息之后,才如此的在意。 “董鄂氏近来一直同四福晋和八福晋来往,三人之间,肯定是在密谋什么。至于茉雅奇,比起女儿,董鄂氏更想要个儿子,即便是别人生得儿子也比她唯一的女儿来得让她在意,所以儿子准备找个机会将茉雅奇交给完颜氏来教养,反正这些日子以来,茉雅奇就一直由完颜氏在照顾,而董鄂氏却一点没察觉。”胤禟木着一张脸,想来他对董鄂氏早就绝望了。 宜妃闻言,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同住一个院落,董鄂氏竟不知道照顾自己女儿的人是完颜氏,从一点上不难看出她对这个女儿到底忽视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既然如此,那便顺了她的心意。”宜妃咬着牙,恨声道。 “母妃,为了这种人死坏了身子不值得。”胤禟安抚两句,又道:“母妃,近来宫里宫外的的局势都很紧,大阿哥的后尘谁也不想布,但是这并不是自己不想就可以的,所以儿子已经禀明皇阿玛,准备去庄子上呆上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再回来。” 宜妃低下头,想着大阿哥被圈禁之后惠妃眼中的死寂,点点头道:“也好,该避的还是要避,毕竟八阿哥并无死心,真让他们黏上,那真是百口莫辩。” 胤禟放在桌面上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想着老十四为了八阿哥屡次惹怒康熙的事,笑道:“母妃,你说皇阿玛明明被老十四气得七窍生烟,为何不处置他?” 宜妃闻言微微愣了一下,虽然不懂胤禟为何会问这方面的问题,却还是选择实话实说,“皇上之所以不动老十四,估计还是德嫔求情所致。” “德嫔求情?她要真有这个本事,当初为何不保住自己的妃位?”胤禟就纳闷儿了,妃位不重要吗?对一个由宫女爬上妃位的来说,妃位意味着什么,长眼睛的人都知道。 “她倒是想,可惜皇上已经下定决心要治她的罪,她心里清楚这才没开口。而胤祯,若说以前只是娇惯的话,现在瞧着就是德嫔的心头肉,否则德嫔如何愿意把这救驾之功用在他身上。”宜妃蹙着眉,话里着一丝淡淡的酸意。 说到救驾,这后宫里了德嫔就是她,她们两人之所以能在后宫过得比别人逍遥,除了自身的手段之外,还有康熙的庇护。 都说康熙念旧情,事实真的如此吗? 宜妃不知道别人信不信,但是她自己却是不相信的。跟在康熙身边越久,感情就越是淡薄,不是因为不爱,而是因为看得太透了,再的爱也被磨得一干二净了。 康熙此人够狠够绝,对别人狠不算真的狠,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而康熙对别人狠,对他自己更狠。是矣,他口中的旧情到底有几分,谁也不知道,但就宜妃看来,康熙万事求平稳,留不留一个人看得是需要,而非所谓的救驾之功。 “救驾之功?没看出来德嫔还有这本事。”嗤笑一声,胤禟可不相信德嫔有这种舍己为人的高尚情操。 “哼!她当然没这个本事,只是当年碰巧让她撞上好运,白捡了个救驾的机会。”冷哼一声,宜妃想着当年德嫔凭着这所谓的救驾之功单独被册封为嫔时的场面,就不自觉地冷笑。 胤禟闻言,点了点头,低声嘟囔了一句,“那还是真是走了狗屎运。” 他的声音有些低,坐在他身旁的宜妃也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知道他在说话。 “老九在说什么?”宜妃以为他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不禁往他的方向凑近了些,轻声问了一句。 胤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抬头望向宜妃,语气平静地道:“没什么,只是在想德嫔这所的救驾之功能让老十四闹多久。” 宜妃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后说道:“不管以后如何,本宫知道这一次绝对是过了的。” 胤禟心里清楚,就目前的局势而言,不管他们这些置身世外的阿哥是真没那个意思,还是假没那个意思,为了维持平衡,皇阿玛都不能将老十四治罪。毕竟大阿哥被圈禁,太子被废,三阿哥看着得利,就应该有人跟他对着,然而八阿哥被斥,剩下有野心又跳得厉害的,就只有老十四了。 真是可悲! 明明是父子,却被当成棋子一般对待,换成谁,心里都会有疙瘩,至少胤禟不想再掺和了。 与其做一颗被人驱使的棋子,还不如做棋盘边看棋的人,要知道是人就有机会改变棋盘的格局,不管是偷袭抑或者出其不意,都比棋子来得有主动权。 “也对,既然过了,那便不管他了。”胤禟和宜妃说一下接下来的打算,也说了胤禛的猜测,最后母子二人商量一番,决定暂时按兵不动,一切等这场风波过去之后再说。 现在的时机太过敏感,既然都选择退让了,那么再彻底一点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从宫里出来,胤禟并没有再跟胤禛等人联系,而是拉着胤俄一起准备去庄子上住。胤俄对此没有意见,反正他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咋咋呼呼,除了惹来皇阿玛的训斥,别无其他。与其大家不高兴,还不如找个能让自己高兴一点的地方呆着。 次日,准备就续后,胤禟带着婉兮和几个孩子,胤俄则着好不容易保下的儿子弘旭一起去了庄子上。 胤禟和胤俄在外面骑马,婉兮和孩子们坐在马车里,一路说说笑笑,好不欢乐,只是婉兮偶尔扫向弘旭的目光里包含了几分复杂。上一世这孩子根本就没有活过康熙四十七年,二月份就夭折了,今生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帮着四阿哥保住了弘晖和弘昀的关系,弘旭虽然来得少,却也算熟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说得那些育儿经起了作用,这孩子看着虽然弱了些,好歹也挺了过来。 “额娘,水水,水水。”婉兮怀里的弘煦扯着她的衣服,奶声奶气地要求。 小家伙说话还不算太利索,不过已经能明白地表达自己的意思了。 “好,额娘给弘煦喝水。”婉兮笑着点点他的小鼻头,拿着桌上的茶杯,慢慢地喂他喝,每一下都很小心,唯恐在这行驶中的马车上,因着动作太大而呛着他。 其他几个小不点都围着弘旭转,可能是太久没有见面的关系,也可能是马上就要见到小伙伴的关系,叽叽喳喳的,好不热闹。 婉兮见弘旻将弘旭照顾的好,也就放心了,她自己的儿子她了解,别看年纪小小的,却很有兄长的样子,照顾起人来也有模有样。再加上身边安排了人,婉兮并不担心他们会相处不好。 等到了庄子里,婉兮看着听竹她们往庄子里搬东西,原是想让几个孩子先休息休息的,谁知还没进屋,几个孩子就忍不住想去找自己的小伙伴了,婉兮闻言笑了笑,虽然有些无奈,但还是顺了他们的心思。 孩子之间的感情最为纯真,以后如何婉兮不知道,但是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她还是愿意满足孩子们的愿望的,“行了,都去吧!不过晚膳之前要回来,过了时间,以后再想出去玩可没那么简单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育儿经 “行了,都去吧!不过晚膳之前要回来,过了时间,以后再想出去玩可没那么简单了。” 婉兮的的话音刚落,一旁帮着搬东西的听雨就窜过来了,“侧福晋,能不能让奴婢一起去,话说奴婢还有些问题要问弘旻阿哥的小伙伴们。” 婉兮瞧着一脸认真的听雨,还真有些哭笑不得。那天她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可没想到听雨还真就认真了。不过听雨瞧着不着调,但是办事还是很有成算的。想了想,婉兮也就同意了,“行,那你去吧!” 听竹她们瞧着乐颠颠的听雨,都是一脸的笑意,并没有觉得她这样是在偷懒,相反地还出言鼓励她好好学,这场面看着,真心让人觉得好笑。 等听雨她们带着孩子们离开后,婉兮便抱着依依呀呀想要赶路的弘煦往庄子里面走。胤禟和胤俄都会躲懒,一句一切交给她处理,便去了书房。面对甩手掌柜一般的胤禟等人,婉兮是一脸的无奈,但是该做的事情她还是会做好的。 孩子们都还小,婉兮并不打算把他们分开,除了年纪稍小的弘煦和雅利奇,其他孩子都安排在他们旁边的院子里,胤俄则安排在紧挨着孩子们的院子里,这样一旦孩子们有什么事,他们也好第一时间知道。毕竟这段时间,京城里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非常地敏感,虽说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一定把手伸向孩子们,但是以防万一,总比事情发生了再后悔来得强。 待东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婉兮见胤禟还没有来,招人问了一句,说是不久之前,他同胤俄出去骑马了,真是……这一个一个的,到了庄子上都成孩子了,尽想着玩,也不带她一起。 将弘煦哄睡了,婉兮便开始吩咐听雪准备晚膳,今天一天,大家都在马车上,吃得都比较简便,现在到了庄子上,自然是要准备一些大家爱吃的东西,总不能有个条件还苛待了自己。 这不,到了晚膳时分,几个小的玩得跟泥猴似的,看得婉兮都不知道说什么了,等她让人将几个小家伙洗干净出来,才发现原本还有些腼腆的弘旭此时小脸红扑扑的,那里还有先前的生疏。 胤俄回来之后,大家围桌而坐,等到吃饭时,胤俄看着吃了满满一大碗饭还闹着要吃的儿子,那脸上满满都是惊讶。 “小九嫂,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这小子平日里吃饭跟吃毒药一样,怎么哄都只吃那一点点,现在倒好,不用人哄,直接吃一大碗。”瞪着双眼,胤俄一脸敬佩地看着婉兮道。 婉兮看着这般夸张的胤俄,轻笑道:“我哪有什么办法?你们啊,就是把孩子拘得太紧了,天天在家里,这不让做,那不让碰的,出出进进还有人抱着,这孩子不活动哪里来得胃口,要我说,以后多让孩子跑动跑动,这胃口好了,身体身然也好了。” 胤俄一听,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吗? 他的第一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后来得了弘旭,可不就跟个金疙瘩一样吗?可就是这样,他也差点失去这个儿子。谁曾想到这一时兴起把儿子带到庄子上来,竟有这般意想不到的结果。 “小九嫂,弘旭就交给你了,你怎么养弘旻他们就怎么养他,该打该骂,老十我绝不吱声。”只要儿子身体好,胤俄真心什么都能干。 别看他总是一副咋咋呼呼的样子,好像一直不着调,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对儿子的疼爱绝对不比任何人来得少。 婉兮瞧着胤俄‘啪啪’把自己胸脯拍得震震作响的样子,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心酸,这皇家后宅中的孩子,要想活下来总是比别人难些的。 “都是好孩子,只是不仅是要在这里多活动,回去之后,也不要拘得太紧。”婉兮轻声提醒,话说得有些婉转,但是意思却很清楚。 “小九嫂放心吧!等爷回去,肯定不会再像以前那般把人拘得紧紧的。”胤俄对孩子的事情还是很上心的,他说要改,那肯定是会改的。 胤禟瞧着胤俄这样子,也知道他是在乎孩子,他们这些兄弟,看似人中龙凤,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他们都是有苦说不出。比如这孩子,后院争斗不休也就算了,有的时候,来自后宫,或者其他兄弟的算计也可能让他们的子嗣折损,这事情多了,膝下的子嗣自然也就越来越少了。 目前为止,四哥那边还算好,自打保住弘晖和弘昀之后,又接连揭穿了德嫔和乌拉那拉氏的阴谋,这后院的孩子一个接着一个生,不管他熟不熟,反正四哥不再像之前那般因为子嗣而烦恼了,而他因着婉兮的关系,子嗣方面并无让人诟病之处,反而是老十,这孩子保得艰难,且就目前而言也只有一子一女,这数量可不成,至于老十三,年纪不大,一切都还有可能。 “爷什么爷,回去后,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瞧着天气好就抱出来走走,不说弘旻他们,就说弘煦,生下来身子弱,现在还不是养得白白胖胖的。”说到小儿子,胤禟的神情柔了不少,几个孩子里,他和婉兮最愧疚的就是这个小儿子了,还差一点,他们就失去这个孩子了。 每每思及此,胤禟都恨不得将隆科多拉出来再揍上一顿,即便因着他的关系,隆科多也好,李四儿也罢,都没能得到好下场,可仅仅只是这样,并不能一解他心头之恨。无奈有康熙盯着,很多事情他都不好做得太绝,不过等到四哥上位,他行事肯定会比现在来得自在,到时该清算的,他肯定会一一清算。 “这个我记住了。”胤俄一脸郑重地点点头,再想想弘旻他们聪明伶俐的样子,决定一定要跟着他们好好学学这个育儿经。 用过晚膳后,婉兮见胤俄拉着胤禟说话,便领着一群吃撑了的小包子到院子里散步消食。这一个一个的,挺着一个圆鼓鼓的小肚子,怎么看怎么可爱。 走了几圈,眼见几个孩子都困了,婉兮便让人将他们抱回去洗漱睡觉,她自己则将听雨叫来,问了一下下午的情况,知道他们相处的好,她心里也高兴。不过她顺道也问了一下佃户们的生活,虽说上次胤禟顺口减了两成的田赋,但是这短时间内并不能一下子改善他们的生活。 “侧福晋,那些孩子虽然穿得不好,可是人很好,小阿哥他们带了点心过去,他们不争不抢,吃了之后,虽然拿不出同等的东西来,却会想办法自己去找些吃食来,而且都先紧着小阿哥他们尝,一个个的都是好孩子。”听雨说起那些孩子的时候,双眼亮晶晶的,看得出来她很喜欢那些孩子。 “都是好孩子就好,你也注意一些,那些孩子家里若是有难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只一点,记得分寸。”所谓升米恩,斗米仇,婉兮虽然不惧一个佃户之家,却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 “奴婢明白,侧福晋放心吧!”听雨一听婉兮这是从侧面批准她每日跟着弘旻小阿哥,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婉兮瞧着她这孩子气的样子,并不斥责,只是一脸好笑地摇了摇头。 第二百三十四章 打猎 在庄子上呆了两天,婉兮便听胤禟说起太子复立的事,婉兮算算日子,这才发现一转眼便到了这个时候。 太子废而又立,事情看似结束了,实际上真正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大阿哥是彻底地退出了夺嫡的圈子,三阿哥疑似太子的帮手,四阿哥隐忍不发,五阿哥、七阿哥、九阿哥以及十阿哥等人内里如何暂且不提,表面上这些都是忠于康熙,不参与争斗的,至于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在他们积极争取太子之位时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成为太子重点打击的对象了。 胤禟并不经常在婉兮面前提及朝堂上的事情,却不排斥听雨她们打探消息禀告给她,毕竟这前朝后院的,很多事情都息息相关,胤禟可不希望婉兮被人算计。 虽然胤禟嘴上不说,婉兮心里却明白他的用意,所以每天她都会花一定的时间去了解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上至朝堂上的政事,下至后院那些鸡毛蒜皮的八卦,反正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她都会关注一下,然后细细琢磨,分析当前的局势。 可能是因为有着上一世的记忆和这一世的谨慎小心,婉兮一路走来,倒是真没栽过跟头,即便有人为难,那也不过是嘴上花花,实质上倒没谁占到便宜。 “爷,咱们要回京吗?”婉兮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问。 “回京?不,还不到时候,现在连四哥都在避太子的风头,咱们还是不要回去扎太子的眼好。”胤禟下意识地伸出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讽刺。 太子的刀子是那么好捅的,八哥和老十四把人都当傻子,自以为高明的做法换来的是皇阿玛的忌惮和太子的仇恨,想来,这段时间,整个京城应该都是腥风血雨一般的存在。 “爷等一下可有事?”婉兮看着有些出神的胤禟,出言问道。 “啊?没事。”胤禟愣了一下,回过神,直接回道。 近两天,胤俄倒是显示出他孩子王的潜质,领着一群小包子并听雨她们一些人,天天上山下河的,没个消停,这倒是让胤禟有了空闲时间可以陪陪婉兮和弘煦小包子。 婉兮见状,立马手抓着他的大掌道:“那爷教妾身打猎吧!” “打猎?”胤禟轻轻挑了挑眉,不懂她为什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不过想到来庄子几次,大多时想都是大家一起行动,似乎没单独陪过她,现在胤俄带着孩子们四处玩,他陪着她去打猎也不是什么大事,“娇娇对打猎有趣?” 婉兮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好心里已经同意,不由地喜笑颜开,“嗯嗯,每次听弘旻他们说打猎怎么好,妾身虽会骑马,可这射箭,从来没学过,所以想让爷教教妾身,让妾身也体会一下们说得打猎是什么感觉。” “没事儿,既然娇娇想学的话,爷便教你。等日后去木兰秋弥,爷带着你去打猎。”胤禟见她连连点头的俏模样,直接拍板定下了,脸上带着一丝笑容,心里也觉得两人能单独相处很是不错。 婉兮平日里的确是把胤禟侍候的舒舒服服的,无一不满意,可是胤禟对她的占|有欲却是越来越强,巴不得她一门心思都在自己身上,有时还会吃几个孩子的醋,现在遇上机会,他要是不抓住机会他就是傻。 培养感情,从打猎开始。不管结果如何,能增近感情还是不错的。 婉兮看着一开始不怎么感兴趣的胤禟突然之间变得兴致勃勃的,不由有些发愣。她还想着要不要撒娇卖萌、割地赔款来求得他的应允,谁知一下子就反转了,瞧着他比她还想去打猎,这感觉还真是…… 虽说在她心底,打猎是为了娱乐,也是为了拉近自己和孩子之间的距离,但是瞧着胤禟高的模样,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扫兴的好。 “林初九,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让人准备马匹和功箭!下午爷要带着侧福晋去林子里打猎。”胤禟兴致一起,立马高声吩咐。 好在他不知道婉兮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怕是什么心情没有了。 婉兮见他这种模样,便知道他是真的很有兴致,去林子里打猎那真是板上钉钉的事,是矣,她连忙起身,让听竹她们几个进去内室,替她找了一身骑装换上。 林初九一溜小跑着出去,让人赶紧去准备东西。 “这弓箭一定要注意了,现做现做,都是侧福晋要用的,一定要仔细。”林初九一过来,就扬高了语调一边吩咐,一边反复强调。 主子爷就算了,弓箭什么的有自己专用的,可侧福晋不一样,身娇体贵,柔柔弱弱的,那是能将就的人。更何况就主子爷有看重侧福晋,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们要是侍候的不精心,侧福晋要有个好歹,主子爷还不得把们千刀万剐。 中午用过午膳,婉兮将弘煦哄睡之后,便同胤禟一起躺在绣床就要小憩,也算是为了下午的活动养精蓄锐。 而林初九却是连饭没功夫吃,直接啃了一个馒头便又来催了,好在箭都是现成的,一张弓制作起来,麻烦是麻烦了些,但是赶工的话也是能做出来的,只是细节上还是有些差距。但是林初九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他只想着让婉兮下午有衬手的弓箭可用,又不会受伤,至于精巧一点的,继续让人做呗,指不定明天主子爷和侧福晋还有兴致的话,就能用上了。 等胤禟和婉兮小憩起来,一切都收拾妥当,胤禟便直接带着婉兮去了马厩。马厩里有不少马,除了胤禟们惯用的马,还有几匹温顺的母马,胤禟担心婉兮太久没骑马了控制不了,便在这匹温顺 的母马里给她挑了一匹。 一切准备就续,两人便往庄子不远处的林子里进发。而林初九早在他们挑马之前,就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主子爷这是要和侧福晋单独相处,其他人远远跟着就行,身边有他和几个侍卫侍候就成了,太多了,就打眼了。 胤禟和婉兮并肩骑着马前行,虽然天气没尚冷,不过今天的天气着实不错,大大的太阳晒在人身上,暖暖的,驱散了不少的寒气。 因着婉兮说没学过骑射,胤禟带着她跑了两圈后,便开始教她射箭。林初九让人制作的弓箭很是小巧轻便,比起胤禟手上的那把,更适合婉兮这种没怎么用过弓箭的人。 婉兮性子聪颖,再加上平日里也注重锻炼,有胤禟的细心教导,倒也很快上手了,只是这准头总是偏了那么一点。 “背挺直,眼睛瞄准了再放箭。”胤禟的手臂环着婉兮,一点一点地教她。 婉兮抬起头看着几乎将自己圈在怀里的胤禟,小脸微微有些发烫。虽然胤禟对她十分好,但是在人前,他还是很少做这些亲密的举动,即便维护,那也是言语上的冲突,像现在这样,倒是第一次。 再观胤禟,表面上一派正静,心里却对浮想联篇。特别是婉兮身上那淡淡的馨香缭绕在鼻尖,他可是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将打起精神来教她射箭的。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眼瞧着胤禟一脸认真的模样,也不得不认真起来,毕竟她是真想陪在胤禟身边,跟他一起策马奔腾,而不是坐在一旁,看着他和别人一起骑马打猎。 “放!”胤禟一声冷喝,婉兮立马放手。‘咻’的一声,这次直接命中目标,引得婉兮高兴不已。 胤禟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模样,也不打击她的信心,很是认真地道:“记得现在的感觉,以后射箭都这样,慢慢地你习惯了这样的感觉,日后射箭不说百发百中,却也能掌握几分准头。” “嗯嗯。妾身一定好好练,不过爷确定不先着妾身去林子里转转吗?”婉兮伸手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胳膊,觉得想要这练箭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得天天练才能有效果。 胤禟对上婉兮的目光,瞧着她一脸祈求的表情,淡淡地点了点头。 他又不是训练神箭手,没必要那么严格,而且瞧着婉兮脸上的疲惫,胤禟也不勉强,抱着她上马,然后进了林子,准备打猎。 林初九见状,立马朝不远处的侍卫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把猎物往这边赶,以免等一下主子爷他们碰不到猎物,败兴而归。 事实上为了让主子们高兴,每逢打猎,不管是在围场还是在庄子附近的林子里,侍卫除了定期将养好的猎物放出来,还会事先将猎物往主子们打猎的地方赶,区别只在于围场的凶兽多一些,林子里的猎物大多温顺一些。 这不,婉兮和胤禟骑着马还没走多远就看到不少野鸡和野兔四处逃窜,婉兮的箭术那真心是刚起步,是矣,她倒是颇有自知之明,并不插手,而是看着胤禟动手。胤禟每射中一只猎物,婉兮都会欢呼拍手,那副崇拜的模样看得胤禟都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 虽然胤禟有心表现,不过这猎物多了,他们也不好往回带,所以差不了,胤禟便领着婉兮往回走,谁知刚出林子就遇上带着一群小萝卜头的胤俄。 “九哥,小九嫂,你们也来打猎啊!”胤俄瞧见胤禟他们,也是一脸的惊讶。 第二百三十五章 缘分 “九哥,小九嫂,你们也来打猎啊!”胤俄瞧见胤禟他们,也是一脸的惊讶。 婉兮看着胤俄身后那一群兴致勃勃的小萝卜头,就知道这肯定不是第一回。不过看这些孩子手上的弓箭,大小适合,不说多精致,但是从细节来看,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这一看来就知道是胤俄的功劳。 不过看着一群小萝卜头脸上开心的笑容,婉兮也不觉得有什么,反正他们并不缺这点东西,太过在意规矩,只会让自己被束缚,从而活得非常地辛苦。 “十爷这是带着他们去干什么?”婉兮看着冲着她和胤禟行礼的一群孩子,连夸几句好孩子。 “这几天,爷瞅着没啥事,就准备教他们一些拳脚,不说学出个名堂来,至少给家里添碗菜还是可以的。”胤俄有些傻气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看他的样子颇有些乐在其中的感觉。 一旁的林初九听着差点从马上摔下来,他的十爷喂,您可是皇亲贵胄,怎么就领着一群小萝卜头上山下河的,能不能干点有意义的事。 眼瞧着跟在后面的听雨也是一脸兴致勃勃的模样,林初九真心有些嫌弃,谁能想到昔日被严格训练的暗桩,有一天会变成这样。 胤禟瞧着一脸期待的子和子侄,也没想阻止,倒是看着明显变得有些黑的女儿,直接道:“行,你们先上去打猎,爷和婉兮在去那边的小河边,你们打到猎物就接带来,一起吃。” 几个小萝卜头一看胤禟身后几个侍卫提着不少野鸡和野兔不说,居然还有一头鹿,都不由地一声惊呼,然后小心交流着他们一定要打到什么猎物才行。 胤俄闻言,点了点头道:“九哥和小九嫂就放心吧,等会儿,我们一定过来。”说罢,挥着手带着一群小萝卜头就往林子里走,胤禟担心他们碰到危险,便让两个侍卫跟了上去。 林初九垂着头,看着几位主子那习以为常的样子,心里很是无奈,这根本不是最重要的问题好伐。不过一个奴才的意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子们都很高兴。 到了小河边,林初九连忙让人将猎物拿去处理,婉兮似想到什么一旁,看着一旁的林初九道:“别都处理了,算算人头,多得到时分给那些孩子,让他们带回家去,让家人打打牙祭也不错。” “侧福晋仁慈,奴才这就去办。”林初九闻言,冲着婉兮行了一礼。转身便去吩咐那些处理猎物的侍卫和小厮,让他们把多的先挑出来。 听竹他们几个也瞧见了,却什么都没说,因着听雨的关系,她们对那些孩子都颇有好感,再加上她们大都是穷人家出身,倒也没有么嫌弃不嫌弃之说。 林初九却觉得侧福晋这样不错,不管以后福晋如何,掌家的人是谁,只要侧福晋有这份善心,那就是他们这些奴才的福气。 不得不说,胤禟为了表现自己的英勇,真心打了不少的猎物,先不说野鸡兔子,就那只鹿就够他们这些人吃的了,就算再加上那些孩子,也有不少剩余。 婉兮他们也不是第一次在外面吃东西,而且还有胤禟这个个中高手在,那花样不要太多。只是瞧见胤禟喝鹿血的那一瞬间,婉兮的小脸不由地变得一片绯红。 胤禟倒是没多想,像他们这个年纪的男人,年轻气盛,每每去木兰或者塞外,只要猎到鹿,不仅他们自己,就是康熙也时常会赐鹿血,是矣,他早就习惯了,根本没有想到这上面去。说起来,倒是婉兮见得少,一下子给想岔了。 “九哥,小九婶,我们回来了。”人未到声先到,一听胤俄声音里透着的得意,就知道收获不小。 婉兮坐在胤禟身边,听到胤俄的说话声,两人同时抬头望去,便见两个侍卫抬着一只狍子往这边走了过来,几个孩子手里也零零散散地拿着几只野鸡和野兔,想来这一路上去,他们也没少遇到猎物。 “阿玛,额娘,你们瞧,我们和十叔一起打了好多猎物。”弘旻一边跑一边激动地冲着他们叫道,此时的弘旻瞧着才算是有几分孩子的样子。 此时他手里还提着一只野鸡,看样子奄奄一息的,想来是活不成了。 婉兮对着他招招手,一脸笑意地问道:“那等一下把猎物分一分,不能只是我们吃,你的小伙伴的家人也应该尝一尝他们的劳动成果对不对?” 弘旻闻言,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将手里的野鸡放到地上道:“那弘旻亲手猎到的野鸡就给阿玛和额娘,其他的就分给其他人。” “这个想法不错,但是你应该先跟大家商量,不能问也不问地自己做决定。别忘了带着你们的是十叔,作为长辈,他有权力知道这一切。”婉兮拿着锦帕帮着儿子擦完汗,目光瞟向不远处的胤俄,一脸笑意地提醒。 “那儿子现在就是去征求十叔的意见。”弘旻说着,便转身往胤俄的方向冲了过去。 胤俄是个爽利性子,听了弘旻的话也没觉得的不高兴,反而觉得弘旻小小年纪,性子豁达,有容人之量,便点头应道:“好,等一下咱们吃饱喝足再分一下东西,总得让大家都尝尝味道。” 胤禟看着凑到自己身边的胤俄,再看那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孩子们,大手一挥,高声道:“都围着坐吧!鹿肉马上就烤好了。” 有胤禟一句话,再加上弘旻他们在一旁说笑,慢慢地气氛也好了起来。 孩子一般都有着一种天生的直觉,知道谁是真的对他们好,谁又只是做做样子。胤禟和胤俄都是皇亲贵胄,实在没有必要装作喜欢几个孩子,所以他们说喜欢,那就是真喜欢。而婉兮就更不用说了,原本就喜欢几个孩子,而且因着之前就见过面,几个孩子见着她也更为放松一些。 正说着,负责烤鹿肉的侍卫和弄叫化鸡的小厮便来禀报,说是烤肉都熟了,胤禟便直接让侍卫留下他们自己那份,再把其他的一一分给那些孩子。 这些孩子虽然不是个个都进过学堂,但是从他们拿着肉都等着胤禟他们先动嘴这一点就能看出,家里还是很有规矩,,至少将他们都教得不错。 “好了,都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能吃多少拿多少,别亏了自己的肚子。”婉兮这话说得略带一丝玩笑,却让这些孩子不觉地放松了些,至少没有之前那般拘紧。 林初九其实还是很喜欢这种场面的,虽然他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子嗣,不过瞧着这些小娃儿高高兴兴的样子,他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也顿时变得阳光了几分。 一群人说说笑笑的,你来我往的也很是高兴,亦城里那些让人头疼的事情似乎在孩子们的笑声中也逐渐远去。 吃饱喝足,胤禟又让人将剩下的猎物给几个孩子一分,原本还怕不够的,谁知最后剩下两只兔子和一只野鸡,这倒是逐了弘旻的心愿,将他亲手猎到的野鸡留了下来。 一群小家伙拿着分到的狍子肉和野鸡、野兔的,对着胤禟他们谢了又谢,胤禟瞧着几个孩子懂事,带着婉兮回庄子时,便顺口吩咐几句,让听雨他们将人送回去,却不想因着这一举动,第二天,那些孩子的父母便带着老母鸡、鸡蛋和各式的蔬菜过来谢恩。 婉兮原本在院子里练习射箭,听听竹她们说有人来拜访也吃了一惊,等打听清楚是那群孩子的父母时,婉兮也不避讳,直接就让人把他们给请了进来。 虽说他们之间的身份不对等,但是作为各自孩子的小伙伴的父母,他们又是站在平等的位置上,所以婉兮以礼相待,并不因为他们身份而有所怠慢。 “给贵人请安。”虽说这些佃户每家都只派了一个代表,但是十来个孩子的父母凑在一起,这人数也很可观,现在一跪下就显得更为可观了。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婉兮亲自上前,将最前面的一位妇人给扶了起来,“今天没有所谓的贵人,我们彼此都是孩子的父母,他们能玩到一起就说明他们有缘,你们不必太过在意。” “贵人说得是。”妇人看着利落,可也仅仅只是对村里的妇人,而非像婉兮这样的贵人,是矣,态度上总是放不开。 婉兮见状,也知道他们是不可能说到一起去的。原本推辞几句是想让他们把东西都带回去的,毕竟他们的日子都一般,可是这些人都不愿意,反而劝着婉兮收下,婉兮见他们诚心诚意的样子,也只得让人把东西给收了,只是转过身,又依着各家的情况送了一些回礼。 这事让这些纯朴农家人都十分感激,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但凡婉兮他们过来,庄子里肯定不缺各类禽蛋和蔬菜。可谁也不曾想过,只是这样一段小小的缘分,竟真的有几个孩子在日后成了弘旻他们的左膀右臂。 第二百三十六章 反扑 京城里,太子复立,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很多人以为太子复立,这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殊不知太子心里记仇着呢! 之前太子被废,康熙将人交由四阿哥和九阿哥看管,两人倒是磊落,做事多依着规矩,并没有为难过太子。特别是胤禟,即便他和太子之间有不少的龃龉,但是太子落难,他并没有奚落太子,甚至在用度方面还大开方便之门,这一点落在康熙眼里是兄弟友爱的证明,落在太子眼里,也算是一份情义。 现在太子被复立,胤禟也好,胤禛也罢,都没有太大动静,而复立时,他们均依着康熙的心意上了折子,请求复立太子。也正因为此,不管是胤禛还是胤禟,这才能安安稳稳地呆在自家庄子上不受打扰。 反观之前无比高调的八阿哥,太子复立之后,对他的反扑可谓是前所未有的,若真要形容,说是倾尽全力也不为过。 八阿哥虽然不是毫无防备,但是就康熙的放任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心里对于八阿哥在朝堂之上的凝聚力也是相当忌惮的,否则怎么可能任由太子反扑而不加制止。 现在整个京城乱成一团,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不在京城里呆着反而是件好事,因为很多东西都是有联系的,即便胤禟他们避着,其实在某些方面还是损失不小。 太子被复立,原本支持太子的人都被打压的不轻,先不提那些丢了性命的,就说那些还在的,现在一个一个的都被提了上来,不说将来如此,现在却是真正风光无限。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已经沉寂,不,应该说可能消失的玉惠风风光光地同丈夫一起回到了京城,而这一次她的归来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丈夫的风光,还有她内心一直压抑的仇恨。 玉惠在出嫁的时候就想过,不管做什么,又要付出多少努力和心血,她都会风风光光地回来,然后像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践踏她们母女的尊严那般,狠狠踩去。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伊尔根觉罗氏母女可曾有一天想到,一个被她们当成货物一样出出去的庶女,有一天也会站在高处狠狠地打她们的脸。 董鄂?七十这个人并不是什么雄才大略之辈,但是够自私也够冷漠。玉惠还未嫁时,即便不是嫡女也是他的女儿,可他却冷眼看着她和姚姨娘被伊尔根觉罗氏母女磋磨,从不阻止,更不插手,似乎除了权力,或者能跟他带来权力的人,再没有什么能入他的眼。 现在也一样,当玉惠所嫁的索绰罗得到太子的重用时,他可是一点负担都没有地找上门,那亲热劲,就是玉惠本人都觉得受宠若惊。毕竟从她出生到出嫁,她这位阿玛对她可没笑过几次,更别说亲近了。不过玉惠并没有拒绝,甚至主动提出回门的要求,为得就是打伊尔根觉罗氏的脸,践踏董鄂氏的尊严。 这不,玉惠才说要一续姐妹之情,董鄂?七十就让人给董鄂氏送了信,似乎一点都没有考虑过她们见面会生什么样的事情。或许对于董鄂?七十而言,女儿想什么,又是怎样想的,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达成自己的目的。 九阿哥府里,很久才收到娘家送来的信件的董鄂氏原本还一脸高兴,以为是她给伊尔根觉罗氏送去的信有了回应,谁知一打开写得竟是玉惠的事,而且落笔人不是伊尔根觉罗氏,而是她那位极少关心人的阿玛。 “玉惠那个贱人!什么姐妹情深,她一个狗奴才凭什么跟本福晋称姐妹!还请过府一聚,贱人,肯定是打听到本福晋被禁足的消息,想借机羞辱本福晋,可惜本福晋是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董鄂氏声音尖锐,面色冰寒,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让她心中的愤怒和不甘显露无遗。 别看董鄂氏在家时受宠,那仅仅只是因为伊尔根觉罗氏是夫人,手里又握有掌家的权力,而就董鄂?七十而言,嫡女也仅仅只是比庶女来得更有价值。说穿了,董鄂氏那般用心地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有大一部分原因也是想得到董鄂?七十的认可。 只可惜董鄂?七十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甚至在董鄂氏被胤禟禁足时,他嘴里骂得也是董鄂氏。 珍珠和胭脂看着犹如困兽之斗的董鄂氏,默契地对看一眼,然后小心地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子。看她们的样子,应该并不打算安抚董鄂氏。 事实上,整个正院里人下人对于董鄂氏这个女主人是能避则避,能躲则躲。不是因为没有规矩,而是现在的董鄂氏已经陷入一种歇斯底里的状态,谁都沾不得,谁也碰不得,否则轻则要骂,重则丧命,闹得众人大有一种靠近她就得丢命的感觉。 珍珠和胭脂算是感受最深的两个人,若说以前她们因为这个大丫鬟的身份有多骄傲的话,现在她们就有多心惊胆颤。 “珍珠,你亲自去一趟董鄂府,本福晋就不相信一个庶女还能通天了。”董鄂氏耐着想继续火的性子,勉强按捺住内心的愤恨,转头吩咐道。 “奴婢遵命。”珍珠冲着董鄂氏行了一礼,转身出去的瞬间,却长叹了一口气。 董鄂府里的是是非非,没有人比她们这些家生子更明白,夫人和福晋母女俩是真不把姨娘和庶女当回事,甚至磋磨起来从不手软。稍稍体面一点的嬷嬷和丫鬟都比她们来得风光,是矣,在伊尔根觉罗氏的铁血手段之下,董鄂府只有被董鄂七十看上,提作姨娘的,或者长辈和同僚之间相互送的,爬床的,即便要爬,在见到府里姨娘和庶女过得日子之后,不是歇了心思就是转了目标,总之,少有人敢跟伊尔根觉罗氏正面冲突。 如今到好,被许做填房的四姑娘回来了,而且是风风光光地回来了。能让无利不起早的老爷派人送来这样一封信,想来四姑娘必然已经在婆家站稳了脚跟,且还让老爷有求于她,否则就老爷那凉薄的性子,怕是不可能让嫡女屈身去捧庶女的场。 闹到这份上,无论是福晋还是四姑娘本人,都不可能善罢甘休,到时两人一旦见面,还不知道是怎么样一个火花四溅的场面。 第二百三十七章 来信 庄子里,婉兮听说玉惠回来的事情时,眉头微挑,脸上笑意不减,似乎早忘了这个女人曾经觊觎于胤禟的事实。 “回来了,那应该找福晋一续姐妹之情才是。”婉兮抿唇轻笑,思及玉惠所嫁之人,眼里着一丝冷冷的笑意。 说实话,婉兮看不上董鄂家的行事作风,特别是董鄂?七十这个当事人。既然管不住下半身,那就老老实实地负起责任,反正董鄂家也不缺那点银子。可是这人却不一样,明知这些子女被作践还冷眼旁观,那能说这人早从根子上坏了。 也对,若非如此,他怎么可能纵出跋扈如伊尔根觉罗氏这样的夫人,又怎么可能养出心狠手黑如董鄂氏这样的女儿。 听雨一听婉兮的话,不由地往前走一步,距离婉兮更近了些,然后一脸兴奋地道:“还真叫侧福晋给猜着了,这位索绰罗夫人还真就提出要和咱们福晋一续姐妹之情的要求,而董鄂大人估计是病急乱投知,竟亲自给福晋下了帖子,让她回府同索绰罗夫人一聚。” 听雨的声音不算太高,语气听着没啥,却不难听出她话语间夹杂的一丝鄙夷。 事实上就目前的局势而言,太子复立,那就肯定有人要倒霉。可以说之前八阿哥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招恨,而不巧的是董鄂?七十正好就是八阿哥阵营中的一员。先前他们闹得有多凶,现在就有多心虚。想必董鄂?七十如此作为,为得就是巴结索绰罗大人,好让自己逃过一劫吧! 听竹慢慢地走上前来,伸手将婉兮手边有些变凉的茶水给换了,才柔声说道:“侧福晋,先喝点热茶暖暖身子,至于这董鄂家怎么折腾,那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这明显就是狗咬狗的戏码,一下子掺和进去,指不定吃不着羊肉反惹一身骚。 婉兮瞧着听竹红唇紧抿,眼角微挑的凶狠模样,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笑意,“他们的事情我不插手,但是该看的戏也得看。” 婉兮知道听竹会有这般吓人的表情,都是因为董鄂氏对她的针对,想到上一世听竹她们的下场,婉兮鼻子不禁有些酸,不过为了不让她们担心,脸上又换了几分笑意,轻声道:“都放心吧!咱们现在留在庄子上,离得远了,就是想管也管不着。” “哼,侧福晋不管最好,反正好与不好都是他们一家子的事,没得闹到最后却把错推到别人身上去。”听竹可不管那位玉惠姑娘有什么仇什么怨,只要她针对的不是自家主子,随她怎么折腾,就是把董鄂家给整没了,她也只是笑笑,祝她成功。 婉兮瞧着她们一个义愤填膺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地深了,正想着,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望去,正好见弘旻他们鱼贯而入地走了进来。 在庄子里的这段时间,不管是胤禟还是婉兮,对几个孩子都显得有些放纵,基本上只要他们早上认真上课,下午怎么都不会管,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胤俄领着的关系,几个小家伙玩得更疯了,每天跑进跑出的,没个安静时候,唯一让婉兮觉得些安慰,大概就是他们的身体相较来得时候变得加结实了。 “额娘(小九婶)。”弘旻领着弟弟妹妹走到婉兮面前,然后认认真真地给婉兮行礼。 “功课可都完成了?”婉兮瞧着一个个往她身边靠的孩子们,一边问,一边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的,谁也不冷落。 “都完成了。阿玛说过,课业完成了才能去玩,否则就要一直呆在书房。”弘旻见婉兮问起,实话实说。 婉兮一听,嘴角略微有些抽搐。她就说这些小家伙怎么一个比一个勤奋,敢情最大的伏笔埋在这里啊! 婉兮下意识地扫了一眼排排坐吃点心的小家伙们,顿时有种自己已经落伍了的感觉。她这是跟孩子们沟通不良,还是胤禟太过狡猾把一切都计在内。但不得不说,有他在,她真的少操不少心。 也罢,既然他管孩子们的课业,那她就管孩子们的吃穿用度,两者相加,不说培养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才子,至少也不会养出什么让人头疼的纨绔子弟。 “好,既然课业都完成了,那用过午膳,再睡上一会儿,弘旻再和你们十叔一起去林子里面玩。”婉兮现在是直接将胤俄当成孩子王了。 弘旻闻言,用力地点点头,别看小家伙天天都玩得找不到人影,可心里还是无比惦记额娘,这每天出去,总得给她带点东西回来,如此懂事,也难怪婉兮心疼。 若是在府里,若有外客,不管多亲近,她是不与他们同桌的,不过到了庄子上,胤禟开口,婉兮也就不推辞了,而且一桌就有半桌的孩子,她总不能指着两个大男人去照顾这些孩子吧! 正说着,婉兮便听到胤俄的大嗓门,每每只要是胤俄,那肯定是先闻其声再见其人,婉兮现在都已经习惯了,握着弘旻的小手,她转头看向听竹,吩咐道:“摆膳吧!” “是。”听竹冲着婉兮行了一礼,转身的瞬间便转身往屋外走去。 等胤禟他们过来时,膳食已经摆上桌了。因着天冷,人多,婉兮让人做了锅子,一个微辣,一个清清汤汤的,不管是大人还是孩子都能吃。 胤俄陪着胤禟骑马跑了几圈,只觉得早上吃得那点东西早没了,本想着回来催一催,谁知一进屋就看到满桌的菜,不由满意地咧嘴大笑,“还是小九嫂想得周到,早就把东西给准备好了。” 胤禟嘴上没说,但是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他对于胤俄夸奖婉兮的话很是满意,“行了,饿了就坐下来吧!” 等菜都上齐了,婉兮先让人给准备了热汤,喝完再吃,驱了一身的寒气,反而显得胃口更好了。 用过膳后,稍稍在院子里走了两圈,胤俄便带着孩子们回了自己的院子,婉兮坐在胤禟身边,原是想随便聊上几句就直接午睡的,却不想胤禟竟主动把话题扯到了董鄂氏身上。 “爷说什么?董鄂大人给你来信了?”婉兮一脸的惊愕,似没有想到董鄂七十秀起下线来竟如此没有限制。 岳父向女婿写信,让女儿回娘家,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这理由就有些可笑了,特别是还在女儿犯错被拘的时候。 “对,说是四女儿好不容易回京,想念姐姐?哥,想念?怕是恨不得董鄂氏死吧!”胤禟冷笑一声,大掌习惯性地握着婉兮的小手,轻轻揉捏。 “那爷同意了吗?”婉兮眉眼弯弯,语带打趣地问道。 胤禟瞧着她这副看好戏的模样,伸手掐了她柔嫩的小脸一把,笑道:“同意。怎么能不同意,家姐妹情深,爷若拦着,那多不尽人情啊!” 董鄂家那点破事,谁心里没个底,以前不明白,胤禟还敬上几分,后来清楚了,也就是表面上的几分敷衍,其他时候,那是能不见就不见。要说以往胤禟因着董鄂的关系还忍让几分,那么现在,当董鄂氏耗尽了他的耐心后,怕是整个董鄂家就此覆灭,他都不会眨下眼睛。 “爷这话说得好听。”婉兮眼里闪过一丝促狭,她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位论起记仇可不比任何人差。 “爷不是说得好听,爷只是给他们机会继续折腾。”胤禟揽着婉兮,眼角眉梢间尽是冷意。 要将董鄂家整个拔除是不可能的,但是换一家管事还是可以的。董鄂七十能力有限,偏又爱四处钻研,之前有他挡在前面,倒也无碍。现下他离了八哥阵营,再加上时局变化,就他那点本事也就够让人当马前卒,再者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都不是安分之人,胤禟可不想之后的计划因为他们而有所变化。 是矣,在董鄂氏磨干净他最后的耐心之后,他便毫不犹豫地将她舍弃。 婉兮轻轻地应了一声,抬头的瞬间对上胤禟的双眼,不由地问道:“爷真能舍得下福晋么?大格格……” “明日爷会派人将茉雅奇接到庄子上来,以后她就是你的女儿,至于董鄂氏,她即是要作死,那爷只能成全她。”胤禟不想失去婉兮,那就只能舍弃上蹿下跳没完没了折腾事情的董鄂氏。 “爷,妾身虽然做不到将大格格视如己出,但妾身可以保证一视同仁。”婉兮不想嘴上说得漂亮,私下里却着苛待孩子的事,她相信因果,所以只报仇,不结仇。 这是她最后的底线。 “能做到这一点便成,爷知道你心里的苦。”胤禟笑了笑,并不勉强,他知道婉兮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能把话说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至少比董鄂氏个亲额娘来得让人放心。 “能做到这一点便成,爷知道你心里的苦。”胤禟笑了笑,并不勉强,他知道婉兮是个说到做到的性子,能把话说到这一步,已经很好了董鄂氏这几年没少算计婉兮,别说婉兮自己,就是胤禟都看不过眼,又如何能心平气和地当么事没有生,“放心吧!有些公道,爷终究会替你讨回来的。” 婉兮靠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压抑内心的酸涩,轻声应道:“恩。” 第三百三十八章 谁折辱谁 胤禟一向是说做就做的性子,他既然决定要将大格格接到庄子上去,就不可能拖着不做,而董鄂氏这边也一样,他既然要放纵董鄂家的人进行最后的疯狂,那就一定会给他们提供机会和舞台。索绰罗夫人回京这一点算是意外,不过就是她们之间的恩怨来看,少不了要闹上一场,事情大小自然跟这位索绰罗人的战斗力息息相关。 据胤禟得到的消息,这位索绰罗夫人也算是有心机有手段的人,更重要的是她知进退。不过几年的时间,不仅哄好了索绰罗大人,生下了幼子,还将原配留下的一双儿女拿捏的老老实实,只这一桩就能看出她比董鄂氏有手段。 当然,胤禟并不希望这种手段用在自己或者婉兮她们身上,而且当初这位索绰罗夫人被安排进府时,他就知道董鄂氏打着什么样的主意。若无婉兮,也许他就如了她的愿,可让他恼怒就恼怒在,董鄂氏偏偏要让她学婉兮。 呵!正牌就在他身边,他用得着找一个冒牌货么? 是矣,当这两道命令一起到府时,一个母亲最直接的反应该是问女儿为何要被带走,而董鄂氏则不然,她只惊愕的是胤禟居然答应了,而且据说是她阿玛写信去要求的。 “怎么可能?阿玛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庶女如此折辱于我,而且爷如何能答应,这事明眼人一看就是折辱于我的,爷难道就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么?”董鄂氏泄一番,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董鄂氏一直如此嚣张,仗得谁得势? 说穿了,她只是碍于家里还算风光,她额娘一心帮着她,胤禟对她还稍有纵容,这才觉得有底气。之前胤禟即便对她动手,那也是关着门来的,可是今天他竟不顾自己的脸面,直接答应她阿玛的要求。 珍珠在一旁冷眼看着,这满府的人都清楚,主子爷对福晋的忍耐已经了尽头,别说这要下她的脸面,就是真要了她的命,那也在意料之中。 无他,只是太能作死而已。 正院的另一边,尹嬷嬷和佟姑姑一面收拾东西,一面望着屋外的动静,想来是想看看董鄂氏有什么说法。可惜此时董鄂氏只顾着泄自己的情绪,压根就没有注意过胤禟是否有派人来接大格格。话说自打董鄂氏打定主意要除掉婉兮之后,她便再没去看过大格格,这母女俩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没见了,若不是有尹嬷嬷和佟姑姑安抚大格格的情绪,怕是就婉兮做得那些事就足矣让她误会自己的额娘另有其人了。 “本以为福晋至少会过来一趟,现在看来,福晋怕是真的魔怔了。”儿子再好,不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谁又能保证将来就一定会孝顺。 “慎言。”尹嬷嬷望了望四周,见没别的人,不由地对着佟姑姑轻斥道:“胡说什么,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传到福晋的耳朵里,咱们怕是什么都不要想了,直接等死吧!” 作为董鄂氏的奶嬷嬷,没有比尹嬷嬷更了解董鄂氏的狠心,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放弃福晋身边的位置,跑到大格格身边来侍候。 佟姑姑似回过神了一般,用力拍了自己的嘴几下,讪讪地道:“多谢嬷嬷提醒,奴婢这也是心疼大格格。” “我如何能不知道你是心疼大格格,可惜福晋不明白啊!”尹嬷嬷总觉得董鄂氏若再继续这般一意孤行,未来怕是…… 两人一阵叹息,等到王安过来,她们依旧没能等到董鄂氏过来,这一刻,不提还不算真正懂事的大格格,就是说尹嬷嬷和佟姑姑,那是真的对董鄂氏失望了。 对她们这些下人狠心也就罢了,对自己亲生的女儿也这般狠心,那她们还有什么可指望的。 罢了罢了,之前不就想好了,好好侍候大格格便是,只要有大格格在,她们相信主子爷多多少少会手下留情几分。 这厢尹嬷嬷她们同大格格一起坐着马车去了庄子,那厢董鄂府的人收到消息,接派了马车来接,董鄂氏心里就算再不愿,她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日后还要不要靠着娘家,若是还想要,这一趟就必定得去。 “行了,侍候本福晋梳洗。”董鄂氏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珍珠轻轻应了一声,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黑着一张脸的董鄂氏,同胭脂一侍候董鄂氏梳洗换衣。 董鄂氏有心给自己撑场面,若非现在并不适合,她还真想把自己的命服都给穿上,她就不信穿着福晋命妇,玉惠那个贱人还敢打她的脸。可惜不能,这种场合若她真穿了命服,日后怕是真不用再回娘家了。 片刻之后,珍珠和胭脂便给董鄂氏打扮好了,整个人珠光宝气的,看着还真有那么几分气势。可等到董鄂府,看着打扮不比自己差的玉惠,董鄂氏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她早该猜到的,玉惠这个贱人使计让自己回来,肯定不会一身狼狈,果然,之前她就不该有那么多的顾忌,直接一身皇子福晋的款,可比她这个命妇来得尊贵有地位。 “哟,这不是四妹妹吗?如今风光了,见了本福晋也不用行礼问安了。”董鄂氏挺了挺胸脯,跨进大厅的那一刻,眉眼弯弯,说出来的话却全是冲着坐在董鄂?七十下的玉惠去的。 董鄂?七十有求于索绰罗,可她董鄂氏没有。她依着孝道回来了,下了自己的面子,难道还不允许她找回自己的场子。 “好了,这是说得什么话,都是一家人,何必讲那些俗礼。”董鄂?七十瞧着气氛不对,手一挥,立马和起稀泥来。 近来太子的反扑越来越厉害,董鄂家看似安稳,实际上影响并不小。八阿哥倒是想了不少办法,甚至暗地里也让太子吃了不小的亏。若是从前,吃过亏的太子肯定会消停一些,但是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了,太子竟是不管不顾,那种两败俱伤鱼死网破的架势让不少人心惊。董鄂?七十便是其中一个,是矣,才会这般急切地想要透过这个四女儿搭上索绰罗把事情给了了。 说为什么他这个岳父不能理直气壮? 呵呵!当初伊尔根觉罗氏嫁玉惠那跟卖女儿没什么两样,说是交好,实际上自打玉惠嫁了之后,两家基本没了来往,偶尔也就是玉惠偷偷给姚姨娘送些银子和布匹信件,其他人怕是连问没问上一句。 “哟,姐姐这是在怪罪妹妹啊!没事,妹妹这回来就是想亲眼见见姐,只是为知道九阿哥怎么没陪着姐姐一起回来呢!”玉惠装模作样地说了两句,随后好似想起什么一般,伸手轻拍自己嘴,扬高了声音道:“哎呀,都是妹妹的不是,怎么忘了这九阿哥府里,最受宠的是完颜侧福晋,跟姐又有什么关系呢!” 拈着一块点心,玉惠挑眉看着董鄂氏那黑得快滴出墨来的脸,心里一阵痛快。 当初她们母女折辱她们母女的时候,可曾想过会有今日。想她董鄂?玉惠委曲求全,为得只是一个平稳,只可惜她中意的人不中意她,可她不恨,她只恨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的狠毒。一而再再而三地扑灭人的希望好玩么? 既然如此,也就不要管她有能力再把她们耍得团团转。 “你——”董鄂氏指着玉惠,手指微微颤抖,从这里就能看她现在的心情。 玉惠慢斯条理地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方才一脸无辜地笑道:“姐姐莫气,妹妹也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伊尔根觉罗氏黑着脸,目光扫过一旁犹如老僧入定般的董鄂七十,嘴里不由地涌现出一股腥甜。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临到老,她竟然被一个庶女打了脸,连带着她的女儿也一起受折辱,如此作为,叫她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但是不咽又如何,昨儿个,她家老爷还让姚姨娘一个奴才上了桌么,瞧那架势,怕是为了讨好这个小贱人而不择手段吧! “行了,先坐下吧!既然是一续姐妹之情,那便好好说话,毕竟姐姐再客气,她也是九福晋,容不得你来笑话。”伊尔根觉罗一开口,那就直接把身份摆到明面上来了,而且这话里的警告显得尤为明显。 “听夫人这话,是说让妾身滚出去吗?”玉惠脸上着几分笑意,声音压得有些低,语调却透着几分挑衅之意。 若是未嫁之前,玉惠肯定不敢这般大胆,可是她人都让他们给卖了,她还怕什么?若他们真敢动她姨娘,她就敢把太子的火力直接引得董鄂家来。别以为她不知道董鄂家这些年上蹿下跳的都干了些什么! “够了!别说些有的没的,她们姐妹之间还不知道怎么说话吗?”董鄂?七十瞧着玉惠一脸准备起身离开的模样,立马开口冲着伊尔根觉罗氏斥道。 伊尔根觉罗氏即便性子再烈再傲,她也知道她能跟所有人犟,唯独不能跟董鄂七十犟,是矣,她狠狠地剜了玉惠一眼,冲着一旁的丫鬟高声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给福晋上茶吗?” 第三百三十九章 撕破面皮 “还愣着干什么,不知道给福晋上茶吗?” 董鄂氏瞧着她额娘都跟着吃憋,心里也很是不好受,曾几何时,这董鄂府后院的事,她额娘说一不二,可现在一个小小的庶女,翅膀硬了,不仅折辱她还折辱她额娘,想来是真不要命了。 玉惠的目光来回在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之间来回转,又岂会没有发现她们眼中的阴狠。同住一个屋檐下,也不是一天两天,大家彼此之间还是有些了解的,至少对于眼前的三人,她一直很了解,甚至无数次想要逃离他们的魔掌,只是转来转去,终究还是逃不过。 好在她的好运并没有全部用尽,索绰罗那个老东西的确不是什么好人,可至少对她还有几分真心,但有真心又如何,遇上那年轻漂亮的,还不是一一收了进来。 说穿了,这世上她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即便是儿子,在没有成长起来之前,那也是靠不住的。 董鄂七十瞧着她们三人都消停了,也不由地想抹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这女人之间的争斗就是麻烦,往常他就不想插手,现在依旧不想,可谁让他站错了队呢! “玉惠啊,你们到底是亲姐妹,之前就算有什么误会,大家当面说清楚便好。”董鄂七十和起稀泥来,那是真的只考虑自己,没考虑过别人的感受。 董鄂氏再不好,她也是九福晋,是他唯一的嫡女,他能委屈,却不能丝毫脸面都不给,而玉惠虽然是庶女,却是他现在唯一能抓在手上的救命稻草,要知道没有玉惠,他可是连索绰罗的都见不上。 嘿,每每只要想到这里,董鄂七十变暗恨伊尔根觉罗氏目光短浅,若当时她能多考虑考虑他的难处,把几个庶女都嫁好一点,指不定他现在就不会处在这种尴尬的局面了。 “阿玛这话说得可不对,咱们之间没有误会,只有仇恨。”嗤笑一声,玉惠不犹豫地打破了董鄂七十那准备劝上几句就摆出一副‘合家欢乐’的用心。 “胡闹!都是一家人,哪里来得仇啊恨的。玉惠啊,不是阿玛说你,即便从前你嫡母苛待于你,可也好歹让你长大成人……” “对,养大了再称斤论两的卖掉,不是吗?”玉惠的目光来回在董鄂七十和伊尔根觉罗氏身上来回移动,那讥诮的表情让原本厚脸皮的两人难得地有一丝心虚。 伊尔根觉罗氏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玉惠打脸了,事实上自打玉惠回京后,她这脸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得‘啪啪’作响,她倒是想心气高一回,把人赶走,可惜这府里真正做主的却是董鄂七十。他让玉惠打她的脸,她就是心生怨愤,那也只能忍着,一如过去那些姨娘庶女忍着她一样。 “咳咳咳……这事夫人的确有错,可是你现在不是也过得很好嘛,而且只有董鄂府好了,你的地位才能更稳固。”董鄂七十一脸苦口婆心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关心女儿呢! 玉惠见董鄂七十这般作态,心里一阵作呕,遂一脸冷笑地道:“阿玛这话,女儿可不敢苟同,女儿这是被卖出去的,连份像样的嫁妆没有,何来得靠着府里才能稳固地位。” 她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不由地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的面色‘刷’的一下就变白了。 “怎么能没有嫁妆呢!都是走的公账……”董鄂七十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伊尔根觉罗氏,见她面色苍白,还有什么想不到的,“你这毒妇——” 依着玉惠的情况,董鄂七十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想到其他几个庶女的情况肯定不比玉惠来得好。难怪,难怪他这些女儿嫁人之后,一个一个的便再没了消息,是做妾的也就罢了,毕竟妾室规矩多,没有主母的同意,很难出门,可是那做填房的,即便是继室,那也是当家主母,怎么可能连回趟娘家的时间没有,甚至逢年过节都不送点礼品来问候,现在想想,董鄂七十这般厚脸皮的人也觉得脸上发热。 玉惠看着面色不好的伊尔根觉罗氏,再看怒目而视的董鄂氏,心里相当地痛快,因为她心里清楚,撕破伊尔根觉罗氏的面皮也不过才是个开始罢了! 这头董鄂府里闹起来了,那头庄子上,婉兮在胤禟的教导和陪练下,这箭术是节节攀升,用胤禟的话来说,那就是没给他丢脸。 刚练了一阵,胤禟正想说什么,便见林初九踌躇着往这边靠了过来,胤禟心知若是无事,林初九可不敢来打扰他们,“娇娇自己练一会儿,爷过去一趟,等下再过来。” “恩。”婉兮从不干涉胤禟在外面的各种事情,除非他主动提及,不然她是不会插嘴的。 “主子爷,京城刚送来的折子。”林初九一见胤禟过来,冲着他行了一礼,立马将折子双手奉上,丝毫不敢耽搁。 胤禟伸手接过折子,打开之后,一目十行,片刻之间便将上面的内容一一纳入眼底。 “让人盯着董鄂氏,除了董鄂府,不要让她去别的地方或者接触其他人。”胤禟轻声交代两句,轻轻眯起眼眸,眼神里满是冰寒。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林初九便立马应声,生怕答得晚了就受到牵连。其实吧,现在只要主子爷一提福晋,他们个个头皮都发麻,无他,只福晋最能作死不说,还最能连累别人。 “行了,都退下吧!”胤禟挥了挥手,将折子递给林初九,然后转身往婉兮那边走去。 婉兮想着自己也练了大半个时辰了,便将弓箭交给一旁的听琴,坐到树下摆好的椅子上,准备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谁知抬头的瞬间正好看到胤禟黑着一张脸过来。 “爷这是怎么了?”婉兮一脸意地将面前的茶盏讨好地往胤禟面前推了推道。 “董鄂府闹起来了,那四姑娘倒是有几分能耐,抓住了董鄂七十的命脉,然后毫不留情地打了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的脸,据线报,董鄂七十一怒之下夺了伊尔根觉罗的掌家权,交由这位四姑娘的姨娘掌管。”胤禟顺着她的意思,端着茶盏抿了一口茶,然后将折子上的事情一一讲给她听。 胤禟的话音刚落,婉兮便忍不住道:“那不应该是好消息吗?爷怎么还皱着眉头?” 胤禟闻言,也不再卖关子,直接道:“爷那位好八哥和好八嫂又把主意打到爷头上了,而董鄂氏就是目标,这种事情别说他们没做成,爷就是听到都嫌恶心。” 闹到这份上,大家维持着表面关系便是,做得太过,只怕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假。 婉兮皱着眉头,脸上明显带着一丝惊讶,想来她也没有想到八阿哥他们居然会这般厚脸皮。闹到这番田地,再谈什么情分都是假的, “爷若是不愿,他们就是算计再多也是一场空,爷又何必太过在意。”婉兮想了想,伸手从盘子里拈了一块点心,慢慢送至他嘴边。 “爷倒不是在意,爷只是不想娇娇和孩子们再受到不必要的骚扰和伤害。”胤禟看着面前的点心,不急着吃,相反地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婉兮将手中的点心又往前递了递,见他张嘴咬住,才道:“爷以为谁都是福晋,做起事来只凭一时的冲动,而不动脑子。”其实婉兮这话说得有些逾矩,毕竟董鄂氏是嫡福晋,岂是她这个侧福晋能够妄议的,偏偏她就是有些忍不住。 不,不是忍不住,关键是她压根就不想忍,对于董鄂氏,婉兮的忍耐已经了尽头,她根本无法违心去夸赞或者替董鄂氏说一句好话。作为对方的生死仇敌,婉兮不主动给董鄂氏上眼药已是厚道,再让她给董鄂氏维系形象,恕她没这个本事。 其实她更想实力吐槽,把董鄂氏从里到外都给骂上一遍,反正这女人早就蠢到没边了,谁骂不是骂。 “啧啧,爷还以为娇娇会一脸‘贤惠’地夸上福晋两句呢!”胤禟咽下嘴里的点心,语带调侃地看着面色不悦的婉兮,心情大好。 他就喜欢她这种带着酸意的话,每每只要她吃醋,他便心情大好,整个人喜气洋洋的,甚至还亲自喂了婉兮好几块点心。 婉兮瞧着心情莫名大好的胤禟,虽不明原因,不过却乐得指挥他为自己服务。 “你说这次不成功,八哥他们是否会收手?”胤禟握着婉兮的手,突然问了一句,态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好似随口一问。 “不会。若八阿哥他们真有这般气性,也不会有现在的举动,再者,八阿哥这心思怕是还没绝吧!”婉兮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扬着一抹浅笑,淡淡地道。 胤禟抬手摸了摸下巴,低着眼睑,轻声道:“也对,爷这位八哥可是有着雄心壮志,甚至可以为此牺牲任何人。现在皇阿玛绝了他的希望,但他定然不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到时他即便坐不上那个位置也会把权力紧紧握在手中,那么最好的人选就是老十四了。” 婉兮抿着红唇轻轻笑了笑,这位八阿哥还真是事事都算计到位了,为了他所谓的大业,这手段真是层出不穷,阴狠毒辣到极点。想到胤禟的遭遇,再想想八福晋的转变,想来若有需要,他怕是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所有人。 “凡事都讲究一个你情我愿,八阿哥心机卓然,十四阿哥也未必没有自己的小算盘,两人虚与委蛇,还真说不清楚最后的结果会如何?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间肯定没有我们看到的那般和谐。”婉兮轻轻开口,直接说出自己的看法。 胤禟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想法,巧合的是同婉兮的相差不多。都说后宫后院的女人手段如何肮脏,其实这朝堂之上,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既然娇娇同爷想得一样,那咱们就一起瞧着这场好戏到底如何唱下去?”胤禟眯着细长的凤眸,轻轻地笑开了,那笑意让他原本显得有些冷硬的面容也不知不觉地柔软了几分。 第三百四十章 闹上门(上) 稍作休息,婉兮在胤禟的陪同下又练了一会儿,可能是心情不错的关系,比起往常,这练习时间一下子增加了近一倍。 等到晚上休息的时候,婉兮只觉得手臂酸疼,浑身发软,沐浴之后,便赖在胤禟背上,出出进进,不是要背就是要抱,看得周边一群下人心惊胆战,生怕胤禟一个不乐意就把人给甩下来了。偏偏婉兮一点不担心,时不时地还闹胤禟两下。 “手臂疼了,行,爷给你捏捏。”胤禟一脸好笑地将人捞到怀里,大掌握着她纤细的胳膊,细细揉捏起来。 婉兮轻哼了一声,顿时赖在胤禟怀里不起来了。胤禟平日里注重锻炼,骑射功夫从未落下,别说是陪练,就是他自己再去林子里跑上一圈子,也不会觉得有多累。 “明天还练不练?”胤禟瞧着她这模样,一边帮她按,一边打趣道。 对于婉兮,胤禟自己都讶意为何他对她就有那么的耐心,不过即便如此,胤禟依旧宠着她,而且是高高兴兴地宠着她,没有一丝勉强,仿佛他就该这样做。 至于射箭这种事,他并不勉强,她喜欢,那就继续,不喜欢,那就停下,总不会因为一件小事为难自己。 婉兮抬着胳膊,很是娇气地冲着胤禟撒娇,惹得胤禟直笑。平日里婉兮会闹会使小性子,却不会像现在这般孩子气地赖在他怀里。现在的婉兮显得更为真实,没有那一层防备的她犹如珍珠般散发着淡淡光晕,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再靠近。 “练。怎么能不练,妾身可是说过一定要陪爷去打猎的,到时妾身也让爷尝尝妾身亲手打得猎物。”婉兮说得理直气壮,偏偏她整个人又娇又软,此刻窝在胤禟怀里,边说还和小脸蹭了蹭他的结实的胸膛。 “娇娇的想法不错,那爷就等着吃你亲手打来的猎物。”胤禟朗声大笑,脸上带着几分愉悦的神色。 这倒不是猎物有什么不同的问题,而是关乎于她对他的一片心意。除了他母妃,从来没有人想过要为他做点什么,因为他从出生就含着金汤匙,几乎是要么有什么!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心里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若非如此,当初他也不会容忍董鄂氏,想着跟她一起过日子。 可惜有些人注定是有缘的,而有些人走到了一起,那也是有缘无分的。 胤禟这个人重感情,但凡他身边的人,他从来都不会苛待,只要力所能及,他都会满足对方。但是这人却不是个个都容易满足的,只有怀里这个小人儿,从进府那天起,直到现在便从未变过,她紧守着自己底线,从不主动招惹别人,对孩子亦手下留情,仅这些就已经够。 他从未想过让一个在后院里求生存的女人过得永远单纯天真,若他顾得上还好,顾不上那就得这个女人有自我保护的能力。毕竟们之间永远不可能有彼此,还会有孩子。 “那爷多教教妾身,妾身说不定会学得更快。若是手臂能不疼的话,妾身指不定会进步的更快。”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声音越来越低,像是真的累倒了一般,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听着婉兮清浅的呼吸,胤禟脸上的表情还残留着一丝愉悦,眼眸里更是化不开的温柔,手上的动作微微放轻了些,见她睡得香甜,嘴角的笑意也不禁深了几分。 好一会儿之后,胤禟才停手,只是躺下休息的时,他并没有松开她,而是将她揽在怀里,两人交颈而眠,虽不像往日那般亲热,却别有一番温馨之感。 自打到了庄子上后,胤禟就不用再早起去上朝了,每天婉兮醒来的时候都能看他睡在自己身边,就觉得无比的心安。 此时也一样,婉兮因着睡得早,醒得也比胤禟早,微微动了动身子,发现昨日酸疼的胳膊现在已经不疼了,脸上不由自主地扬起了一抹笑。她就知道,胤禟这人嘴上厉害,可是对他认可的人却是真的好。 若说这一世什么让她最庆幸,大概就是没有拒绝这个男人的心意,也没有对他死心。 睡梦中的胤禟皱着眉头,大掌往前挥了挥,似要赶走这个打扰他休息的触感,谁知一次不行,两次不行,猛地睁开双眼,对上婉兮脸上灿烂的笑容,心底那一丝恼怒和不悦,这会儿早就烟消云散了。 有一种人,天生就有优势,只要她一笑,别人就会想要把一切都捧到她面前来。而婉兮恰恰就是这种人,她的美丽总是不自觉惊艳他的心,让他不自觉地想给她最好的一切。 “爷,是不是妾身把你吵醒了?”婉兮被胤禟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此时连伸出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胤禟看着缩着脖子,一脸心虚的婉兮,整个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伸手握住她僵在半空中的手,低声问道:“知道会把爷吵醒,这双小手怎么就不老实一点呢!” 看着眨巴着大眼跟自己装无辜的婉兮,胤禟伸手拍了拍她的俏脸,一脸的宠溺。他并不在意婉兮是不是吵醒他,他在意的是现在的婉兮越来越信任他了。也许连她自己没有发觉,她在面对所有人时,身体都会本能地防备,就连面对他时,也一样。 曾经,胤禟想过是不是她曾受过什么伤害,所以才会这般防备于人,可是从她在完颜府的成长经历来看,完全没有。她的父母兄长对她都好,不说事事都顺着她,至少考虑事情都会顾虑她的感受,这在很多有女儿的家庭,算是很不错的了。依理,婉兮应该是开朗的,天真的,但是他印象中的她却是无比小心的。 若真要说有问题,大概就是她进宫选秀时,被人使了不少绊子,可要说一下子成长起来,怎么看都有内情?难道他算错了那些人和婉兮的系,其实婉兮很在乎她们,所以才会变得小心且不喜与人交际? 婉兮不知道胤禟心里的想法,即便知道,她也不可能告诉他,她的这份小心谨慎是上一世用血的教训换来的。即便这一世的日子过得安安稳稳的,她还有胤禟护着,可董鄂氏等人对她的磋磨已经使得这份谨慎和小心深入骨髓,轻易改变不了。 “妾身怎么就不老实了,妾身只是太过倾慕于爷,才上得手。”抽回手,婉兮整个人趴在胤禟的怀里,撒娇耍赖,一脸的不依。 胤禟瞧着她这副爱娇的模样,于心不忍,只得举手投降。 两人躺在绣床上闹了好一会儿,有说有笑的,若不是几个孩子过来,他们怕是还得在绣床上赖上一会儿。 用早膳时,婉兮见几个孩子都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心里也觉得高兴。目光绕了一圈,最后落在大格格身上。原本她还担心大格格冒然离府,会有抵触情绪,谁知过来两天,小家伙不仅没有闹脾气,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想来孩子多半是太孤独了,好不容易有了伙伴,如何能不高兴。 再者,大格格的情况跟弘旭差不了多少,现在不过半个月时间,这上蹿下跳的,弘旭的身体比之刚来时好了不少,是矣,婉兮也好,胤禟也罢,并不拦着大帮格同弘旻他们一起玩,甚至还会鼓励大格格,多跟其他兄弟姐妹们一起玩。 用过早膳,婉兮原本是想送几个孩子去书房,不想刚一出来就见外面下起了小雨,瞧着架势,这场雨后,怕是很快就会下雪了。到时他们再继续留在庄子上,怕是不方便了。 到了年底,即便她不用管事,可是胤禟却不能不管,那么多的商铺生意,统统都要他做主,还有户部,官是别人的,银子却是他想法赚得,说起来都是康熙这个当皇阿玛的在压榨胤禟这个儿子的血汗。 等把孩子们送到书房,婉兮回来便没有像前几天那样练习射箭,而是让听竹拿了些布料过来,裁了给胤禟和孩子们做衣服。 胤禟和几个的衣服肯定不只有婉兮一个人做,但是每年婉兮都会每季给他们做上两套衣服,里衣不算。今年,胤禟将大格格交给她,那她必定不能厚此薄彼,让大格格心里生出怨愤来。是矣,但凡她给雅利奇准备什么,就必定会给茉雅奇准备一份。 就这样,又过来七八天,胤禟一进屋便吩咐婉兮收拾东西,每天准备回京。 婉兮闻言,也不耽搁,直接让听竹她们去收拾,另外她还吩咐听雨,给弘旻他们的小伙伴家准备一份年礼。东西不贵重,对于农家来说却是最适用的。 一行人匆匆回京,刚到九阿哥府门口,还没下车,婉兮就隐隐约约能听到董鄂氏尖利的嗓音。婉兮抬手撩起车帘往外瞧了瞧,发现站在九阿哥府门口的正是玉惠和董鄂氏,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从脸色上看,很明显是有好戏瞧了。 偏头看了一旁的胤禟一眼,见他俊脸黑得快要滴出墨,就知道这事不管对错,他都会记董鄂氏一笔,这个发现……真是太棒了。 她原本还怕董鄂氏不作死,现在瞧着即便她想老实呆着,她曾经做下的孽事也会让她不得安宁。这不,人家都闹上门来了,不给个结果,这事如何能了结。 第三百四十一章 闹上门(下) 这九阿哥府门前,平日里还真没多少人,可是今天却不一样,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好几圈,瞧这架势,这事怕不是一时半会闹起来的。 婉兮有心打听事情的来胧去脉,所以不着痕迹地给坐在外面的听雨使了个眼色。听雨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小心地下了车,往那瞧着热闹的队伍里钻。聚在九阿哥府门前的那些看好戏的贵族百姓正瞧得津津有味,突然被她这一搅和,都有些不耐地回过头,但是一瞧见是个俏丽的小丫头,最也就是嘀咕几句,接着看。 胤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下去阻止,见了婉兮的举动,也不吱声,瞧着应该是默许了。 玉惠和董鄂氏都不知道胤禟赶巧就今天回来了,而且还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她们的好戏。 “姐姐,妹妹这好心好意地过府来看你,你怎么能将妹妹拒之门外呢!”玉惠面色委屈,一脸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不由地指责董鄂氏这个当姐姐的不尽人情。 董鄂氏又岂是那种任人欺负还不还手的主儿,这些天,因着玉惠的关系,不说她,就是她额娘也频频被打脸,甚至还丢了管家权。想到这里,董鄂氏不由地扬高了声音,冷声道:“好心好意?若你真是好心好意,为何要堵在我府门口,再者,这几天咱们日日相见,有什么话在娘家不能说,非得追到府里来!四妹妹,你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要把别人都当傻子。况且,该接待什么客人,不该接待什么客人,我心里清楚,用不着你来宣扬。” 董鄂氏这一连串的话说下来,可是连停顿都没一下,想来这段时间,连连吃鳖,战斗能力也有所提升啊! 不过这看热闹的历来不觉得事大,玉惠和董鄂氏闹得越狠,他们看得越高兴,至于她们最后要如何收场,这并不在他们该担心的事。 对于董鄂氏所说的这些话,玉惠心中虽气,却没有自乱阵脚。她比谁都清楚董鄂氏聪明不过三分钟,背后若是无人教导,或者说身边无人提醒的话,她也就是这么一下子,吓唬不知情的人可以,想吓唬她,那还早了点。 她说过,她们母女加注在她们母女身上的痛苦,有一天,她一定会统统讨回来的。之前,她故作怨愤地撕破尔根觉罗氏贤良的面皮,逼得董鄂七十不得不夺她的权。现在,她明知董鄂氏现在恨毒了她,她依旧送上拜帖,凑上前来刺董鄂的脸。不管她是有心还是无意,表面上瞧着,她这个妹妹可是事事都做到位了,理亏丢人的自然是她董鄂氏。 更何况她要得就是让董鄂氏难过,想用几句话给她泼脏水,那也得找个适当的理由,就这几句话,怕是很难达到目的。 “姐姐这话说得真让人伤心,难道在姐姐眼里,妹妹就算不得客人吗?”红着眼眶,玉惠越说越可怜,“妹妹自知嫡庶有别,自嫁人之后便离得远了,此番回来本是想过来看看姐姐,岂知……”说着,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周围这一大波围观的人,一听这话,纷纷出言指责董鄂氏,认为她太过势利,不顾姐妹情谊。 董鄂氏面对这些人的指责,倒是很想大发雷霆,好在珍珠拦得快,否则这一张嘴,怕是要得罪不少人。 别看围在这里的人形形*的,乍一看没什么,可实际上能住在这周边的,有几个是简单的,即便是下人,谁又能保证不是那主子跟前的。有道是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原本董鄂氏的风评就不好,现在再得罪人,到时怕是一点名声都没有了。 珍珠深吸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敢想,若是董鄂氏没了名声,其下场会怎么样,她们这些下人又会怎么样? “福晋,四姑娘说这些就是想激怒你,让你犯错,而且奴婢瞧着,这些人也不都是普通人。”珍珠扶着董鄂氏的手臂,轻声提醒,眼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无奈和疲惫。 明明这么明显的事情,董鄂氏不是看不见,而是不愿看,每每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可是谁又能像伊尔根觉罗氏那般,永远纵着她呢! “够了,本福晋早先就说过,府里近来事情繁多,不便迎客,为此姐姐专门回了娘家,那可都是为了妹妹,可惜妹妹却不体谅姐姐的一片心意,反而闹上门来,如此姐姐也无话事说。珍珠,回去吧!”董鄂氏这番振振有词,不说一下子挽回自己的声誉,至少果断地离开倒是让不少人对她有了改观。 玉惠看着果断转身离开的董鄂氏,愣了一下,等到回神,九阿哥府的大门已经在她面前关上了。虽然董鄂氏的此举让她有些讶意,但是她不会就此罢休的。轻哼一声,玉惠面色微变,依旧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姐姐,既然妹妹不便入府,那就请姐姐多回娘家几趟。” 站在门后还未离开的董鄂氏听到玉惠的话,直恨得牙痒痒,只是再恨,她也只能忍着怒火,而不是冲出去撕破她那张嘴。 门外,婉兮坐在马车里,整个人笑得瘫在胤禟怀里。难怪……难怪胤禟要说这位四姑娘不简单,现在看来,当初只是有限制,有些能力没有发挥出来,而现在实力超群,做起事来真可谓是事半功倍。 “爷,你的眼光真好,这位四姑娘还真是一位得力猛将,不仅将董鄂夫人给坑了,就是福晋,怕是也要吃不少苦头吧!”婉兮嘴角带笑,显然对于董鄂氏吃鳖这种事是乐见成的。 胤禟黑着脸,想着董鄂氏那愚蠢的举动,淡淡地道:“若董鄂氏一直这么聪明,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婉兮撇了撇,很是无奈地道:“若她一直这般聪明,那她也就不是董鄂氏了。” 好戏都看完了,之前的几回合输赢似乎都是这位四姑娘,而今天难得让董鄂氏打平,就不知道等胤禟回府,她还有什么理由阻拦她这位四妹妹。 “好了,回府。”胤禟瞧着门外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这才扬声吩咐道。 坐在车外的林初九闻言,很是恭敬地应了一声,那模样,好似害怕胤禟会突然发怒一般,万分小心。 府里,冷着一张脸的董鄂氏还来不及喝口水,就听门外一个小丫鬟匆匆忙忙地禀道:“福晋,主子爷携完颜侧福晋和几位小主子回府了。” 董鄂氏一惊,手中的茶盏猛地掉落在地,‘啪’的一声摔得粉碎,“到哪了?” “已经进内院了,正往清漪院的方向走去。”小丫鬟瞧着董鄂氏这模样,神情不由地有些怯怯的,心里更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活。 她这句话一说完,董鄂氏的眉头就不禁蹙成了一团,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苍白,甚至连她的指尖都微微有些颤抖。珍珠挥了挥,小丫鬟如获大赦一般,冲着董鄂氏行了一礼,快速转身出去了。 “福晋,这事主子爷应该没有瞧见,否则定然不会让四姑娘在门前叫嚣。”珍珠估摸着董鄂氏心里是担心这事,虽然不好多劝,却也斟酌地劝了两句。 董鄂氏心里虽然并不认可这些话,却不得不把这些话当成安慰。事实上每次不到最后,董鄂氏都想不起自己的处境,而现在,当她所倚仗的东西一样接着一样消失时,她才开始想着要收敛。 “派人盯着,若是爷过来,第一时间通知本福晋。”董鄂氏心里还藏着一丝侥幸,期盼着胤禟没有看见刚才的那一切。 另外,从前无比期盼胤禟过来的她,这一回竟开始盼着胤禟不要来了。 清漪院里,婉兮将整理的事情交给高嬷嬷,再看被一起带回清漪院的大格格,心思百转,随后让听雨带着几个孩子去休息,而她则想着先同胤禟商量一下如何安排大格格的事。 在庄子上,只有她一个女眷,大格格由她照顾,那是在情理之中,可在府里,董鄂氏还活得好好的,嫡出的大格格却养在她的院子里,那传出去,可以说胤禟宠妾灭妻,也可以说狐猸惑主,反正不会有一句好话,即便她真的没有坏心思,也没想过争夺什么? “爷,大格格真的留在清漪院吗?”婉兮上前几步,坐到胤禟身旁,轻声问道。 “不,此事爷自有安排。”胤禟的手放在桌面上,手指轻点几下,良久才道。 婉兮能想到的事情,他自然也能想到,虽说之前只是一时冲动做下的决定,但是现在胤禟是真的不想再将大女儿交由董鄂氏来抚养了。 眼瞧着胤禟的眉头越皱越紧,婉兮心里虽然不愿儿女这么早离开自己身边,但是她心里清楚,只有个办法才能解决目前的问题。 “爷,不如让弘旻他们都搬去前院,一如四阿哥那般。”婉兮咬了咬牙,拉着胤禟的手道。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逼迫 “爷,不如让弘旻他们都搬去前院,一如四阿哥那般。”婉兮咬了咬牙,拉着胤禟的手道。 胤禟闻言,有些讶意地望着婉兮,见她眼里满是不舍,面上却故作坚强的样子,不由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低声问道:“你舍得?” 婉兮自然是不舍得,不过只要想想孩子们不过是从清漪院搬到前院,就跟天天去书房一般,便笑道:“有什么好舍不得的,反正到了前院也是爷照顾,妾身不信别人,还能不信爷吗?” 婉兮这话说得是一点水份都不掺的,胤禟对几个孩子的疼爱那是一点折扣不打的,她相信几个孩子即便不在她身边,胤禟也会把他们照顾的好的。 “弘旻和茉雅奇年纪相差不大,先将他们两个安排到前院,至于弘昭和雅利奇,还是呆在你这里,等两年再搬到前院去。”胤禟沉吟片刻,虽然同意了婉兮的提议,但是更多的还是照顾婉兮的情绪。 虽说依着婉兮的说法,她身边还有一个弘煦,可是胤禟却不想让婉兮太过伤心,是矣,将事情折半处理。 对于董鄂氏,胤禟已经彻底失望了。从大格格被他接走之后,他的人就一直盯着董鄂氏,但凡她有一次念叨孩子,胤禟都不至于太失望,可惜董鄂氏至始至终都只想着她自己,就好像全然忘记了她还有一样。 既然如此,他爱新觉罗?胤禟的女儿还轮不到别人来忽视,她不想好好照顾,有的是人会好好照顾。 正说着,高嬷嬷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面色恭敬地冲着胤禟和婉兮行了一礼后,才道:“主子爷,侧福晋,大格格……” 婉兮瞧着高嬷嬷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道是帮着尹嬷嬷她们进来问话的,也是,如今一切都还没安排好,总不能让大格格和侍候她的人都挤在她这个小小的清漪院里。 “爷,你看……”婉兮转头看向胤禟,似在等他的答案。 胤禟倒是想立马就将大格格安排到外院去,可惜地方还没有收拾出来,即便是要安排那也得等上好几天,“先让她们带着大格格回正院,一切等爷安排好了再说。” “是。”高嬷嬷得到答案,立马行礼往外走去。 婉兮看着胤禟一脸沉思的模样,就知道他是在思考怎么安排两个孩子的事情。虽说外院都是胤禟的天下,可是要安排好两个孩子,让他们不出一点意外,那也是需要费上一番心思的。 先不提这后院的女人,就说那些争夺储位的阿哥,狗急跳墙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万事小心一点还是有必要的。 正院里,董鄂氏一直等到晚上都没有见到胤禟过来,她这一颗吊在半空中的心这才慢慢放回原位。只是她忘了,只要是发生的事情,是胤禟想知道的事情,即便没有看见他也会知道的一清二楚,何况这事胤禟早就看在眼底了。 珍珠她们瞧着董鄂氏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也觉得的紧张,虽然她们并不觉得这种事能瞒得过胤禟,不过胤禟没有动作,那就应该是决定放过这件事了。 侍候董鄂氏吃了点东西,珍珠这才同胭脂换得吃了点东西裹。只是她没有想到转身会看到尹嬷嬷,虽然两人并没有交谈,不过珍珠知道大格格肯定是回来了。 这样也好,有大格格在,她总觉得会安全一些。 次日,董鄂氏本想着胤禟既然回来了,那她便老实在府里呆着,反正回娘家也没什么好处,每每只要看到她随阿玛那张谄媚讨好玉惠那个贱人的嘴脸,她就忍不住想一巴掌扇过去。但是孝大于天,她不仅不能打,还得跟着她阿玛一起赔笑脸。 这个脸,她真心丢不起。 这些天,她三天两头地被叫过去,还不是因为她不能失了娘家的支持,也不想她额娘就此失势。不过现在胤禟回来了,有他挡在前面,她若是不去,想来她阿玛也挑不出错来。 董鄂氏想得非常美好,可惜胤禟早打定主意摒弃她了,所以玉惠的帖子还是直接送到她这里来了。 “怎么回事?本福晋不是说了吗?不接帖子了。”董鄂氏一脸恼怒地瞪着珍珠,整个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 “福晋莫恼,定然是主子爷刚来,还来不及吩咐,这门房就直接把帖子送到这边来了。”珍珠低声劝着,心里却隐有些不安。 事实上,这种不安从上次胤禟对董鄂氏动手后,就一直伴随着她。她总觉得主子爷那天说得话,话中有话,只是这种事她知道却不能说。 董鄂氏拿着手中的帖子,心里一阵暗叹,胤禟没有吩咐,那必定是不会替她挡去这个麻烦的,那么这一趟她就必须得去。只要想到玉惠那不依不挠的态度,董鄂氏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成了一团。 董鄂氏内心挣扎了几下,咬牙看向一旁的珍珠道:“先试着推掉,就说本福晋偶感风寒。” “是。”珍珠双手叠在一起,轻声应道。 从玉惠回来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都发现从前卑微顺从的四姑娘变了,变得心狠手辣,变得肆意张扬,也变得执拗坚持,若非决定性的原因,是不可能打消她对董鄂氏的报复的。可能是看出了这一点,珍珠对于董鄂氏的推辞并不报何的信心。 实际上珍珠的担忧很有必要,董鄂氏以为自己的聪明,却不想她昨天的推脱和今天的说词使得董鄂府的管家直接就带着大夫上门,那架势,似乎说不出个四五六来,那她还是得去董鄂府。 相较于被堵个正着的董鄂氏,听着动静来的尹嬷嬷却是把这一幕瞧了个正着。当时尹嬷嬷便是一声长叹,吃了那么多的教训还不长记性,这又怪得了谁。 “福晋,老爷和夫人都想着您呢!听说您这身子不适,便遣奴才过来探望。”管家冲着董鄂氏了一礼,整个人谦顺恭敬,进退得谊,让人挑不理来。 他眼角的余光打量一下董鄂氏那红润的脸颊和日渐丰盈的身材,心里一阵鄙夷,就这样还装病,打量着谁是瞎子。 虽然管家的目光很隐晦,董鄂氏还是察觉到了,她个人是不够聪明,但是绝对够敏感。原本她是准备把人打发了,过了这关,有账以后再算,可是现在却顾不得了,抬手猛地拍着桌面,厉声骂道:“狗奴才,你那是什么眼神!” 董鄂氏猛地冷下脸来,声音尖锐,带着几分咄咄逼人,再加上她本来就是个冲脾气,所以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地刺耳。 对于董鄂氏脸上这种阴冷的表情,其实不少人都已经习惯。特别是现在,伊尔根觉罗氏失势,她本人又再三被玉惠打脸,且胤禟一直未曾吭声,威信自然早已不如从前。管家面上恭敬,语气却显得有些怠慢,“福晋恕罪,奴才有什么做得不对的,还请福晋原谅这个。只是老爷人现在还等着福晋,福晋身体尚好,不如就同奴才一起回府吧!” 对上管家不冷不热的表情,董鄂氏这才想起她之前推脱之时所用的理由。虽然她一直认为奴才什么的不必太过在意,但是此时此刻,她就算是再没眼色,也知道眼前的管家代表的是董鄂?七十的脸面。 董鄂氏倒是很想嘴硬,可惜不仅大夫就在一旁,就刚才她那气势十足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人。可若是让她回府,那简直就是一种折磨。董鄂?七十摆明要力挺玉惠,特别是在索绰罗为董鄂?七十引荐太子之后,董鄂?七十恨不得把玉惠给供起来。 如此,不说伊尔根觉罗氏,就是董鄂氏也吃了不少挂落。 可最让人生气的并非如此,而是明知要吃挂落,她不仅不能躲开,还得自己凑上去,这感觉,是个人都觉得难受,何况高傲如董鄂氏这样的从小就被捧在手心的天之骄女。 管家将董鄂氏狰狞到几乎扭曲的表情看在眼底,却也只是轻轻一瞥,并未再出言催促。他心里明白,即便他代表的是老爷,可是做得太过,眼前的董鄂氏依旧有处置他的权力。让老爷为他一个奴才为难自己身为皇子福晋的嫡女,管家也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能和,是矣,他老实地站在原地,不进不通,却又以这种态度逼她表态。 “行了,都等着吧!本福晋要先行梳洗一番。”董鄂氏看着丝毫不曾退让的管家,便知自己今天是退无可退了。 只要她还想依靠娘家,只要她还想保持现在的荣光和生活,她就不得不低头。 “福晋请便。”管家见董鄂氏低头,态度不慌不忙,恭敬异常。只是垂下眼睑的那一瞬间,他不由地想到昨天晚上派人来找他的四姑娘,一开始他还想着嫡庶有别,即便四姑娘起来了,可董鄂氏到底是皇子福晋,可是有了这天这一出,他反而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了。 一个连皇子福晋和正室都压不垮的庶女,那不是庶女,是主子。 第二百四十三章 预谋 任由董鄂氏如何拖延,这该去的还是要去,她倒是想让人去请胤禟,可惜管家看得紧,胤禟本人也不理会于她,最终她磨磨蹭蹭地换了身衣服,还是起身去了董鄂府。 相较于董鄂氏的排斥,玉惠对现在的日子真心够满意,不过她姨娘够聪明,即便接了管家权,也不曾乘机报复伊尔根觉罗氏,做事本分,该给的也不含糊,就是伊尔根觉罗氏想乘机挑事也很难找到理由,反而是董鄂?七十见了,直觉得姚姨娘做事中肯,是个管家的好手,再加上后院的姨娘们都帮着姚姨娘,这枕头风吹多了,也就由不得董鄂?七十不多想了。 事实上,后院里的姨娘之所以老实,之所以看着自己的儿女受苛待,不是她们不心疼,而是她们没那个能去反抗。现在好不容易机会来了,玉惠出头,她们自然在帮腔,不说给自己和儿女争取多少利益,至少能出这心中的一口恶气。 她们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不是没有感觉的木头。之前什么都不能做,即便思念女儿也不不敢说,但是现在,有姚姨娘管家,虽然不能把那些被伊尔根觉罗氏贪得嫁妆再要回来,最起码她们可以把自己这些年攒下的银子给女儿送过去。 伊尔根觉罗氏自打被夺了掌家权后,心里就一直琢磨着怎么给姚娘找不自在,怎么把这掌家权给收回来。按说这后院都是她的天下,办事的也都是她的人,可玉惠就是有胆,等姚姨娘接过掌家权,不过三天就把这董鄂府后院的管事给换了个遍,偏偏找得理由还是连伊尔根觉罗氏都挑不出理的。 这样的情形越多,伊尔根觉罗氏就越是坐立不安,可即便如此,她又能怎么样呢!董鄂?七十不站在她这边,她就是正室,那她也只能被谅在一旁。 这厢,伊尔根觉罗氏听说董鄂氏过来,一张脸便冷了下来。这些日子,她们母女一直被打压,一直被折辱,可只要玉惠不满意,董鄂七十不开口,那她们母女就只能生受着。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九阿哥已经回府了吗?”伊尔根觉罗氏快步迎上去,瞧着董鄂氏脸上涂了一层厚厚的脂粉也掩不住憔悴,不由心疼地说道。 董鄂氏冷着一张脸,眼里满是幽怨,“额娘当我想来吗?爷昨儿个才来,我连面没有见上,怎么说。一早接到帖子,我推说身子不适,玉惠这个小贱人就敢撺唆阿玛让管家带着大夫去九阿哥府,她是狠狠地打的脸,还有昨天,她堵在府门口,闹了一出,若不是我走得快,指不定就让爷碰了个正着。” 只要说起这个话题,董鄂氏的情绪就格外激动,那一副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把玉惠给撕碎的模样,就能看出她心中的怨气有多深。 “罢了,现在到底是咱们势弱。”伊尔根觉罗氏想事情可不像董鄂氏那般喜欢自我欺骗,她思考事情,一般会把所有的可能都算进去,只是这一次会栽在玉惠手里,不是她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而是她从来没有把玉惠她们这些人放在眼里,才会导致她们愤起直上。 伊尔根觉罗氏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就把董鄂氏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火气一下子给撩拨起来了。董鄂氏甩开伊尔根觉罗氏的手,大步往屋里走去,手掌撑着一旁的几岸,脸上带着几分阴冷的笑意。 “势弱?哼,不是我们母女势弱,而是阿玛现在用不着我们了,所以原本作践别人的我们就成了别人作践的对象。”董鄂氏语带讥诮的话那是张嘴就来,想来这段时间的遭遇让她怨恨的并不只有玉惠她们,就是董鄂七十也让她怨在心底。 作为一个出嫁女,娘家有多重要,这是个不言而喻的问题。是矣,董鄂氏以往不管做什么都会记着娘家,送礼更是丰厚,而今,她心中怨愤早已无处发泄,若非还有一丝理智在,董鄂氏指不定早就对玉惠动手了。 她一个皇子福晋,即便真的动手打了玉惠,那也不过就是斥责几句的事,毕竟尊卑有别,皇家要脸面,就算她真的做错事了,要背负罪名的也不会是她。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动手了,就会有好下场,因为康熙更要脸面,也容不得臣子女眷被肆意欺辱。 有些事,暗地里就算斗得你死我活,只要不放到明面上来,谁都不会管,但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不能出现在明面上,否则要付出代价的从来都不只一个人。 就目前而言,她们这算是董鄂家的内讧,只要不闹到人尽皆知,谁管她们是东风压倒西风,还是西风压倒东风。 伊尔根觉罗氏闻言,愣了一下,她显然没有想到董鄂氏会接把话说出口,虽然她说得都是事实,可是就是事实,才让人觉得更加不能接受。 “慎言。”伊尔根觉罗氏看了董鄂氏一眼,面色虽然不好看,好歹情绪够稳定,“这话也是随便能说的。那是你阿玛,即便他现在的做法伤害了你,但是你要记得有董鄂家才能有你。如今,董鄂家虽然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却也相差不离,不少世家因着太子爷的打压,损失惨重,更甚至被抄家灭族。玉惠那个贱丫头只是赶上了好时候,恰逢索绰罗是太子身边得利的人,不然这里那胡她说话的份,暂且忍忍吧!” 董鄂氏微微愣了一下,她知道伊尔根觉罗氏说得都是事实,但是她心的怨气又岂是说散就能散的。董鄂氏不甘的抿了抿唇,当真不知道该继续隐忍下去,还是冲着一时的痛快,直接甩手走人。 董鄂氏微微思索了片刻,就决定选择前者,毕竟她现在的地位并不稳固,甚至胤禟对她的态度一日不如一日,她现在连后院那些侍妾都快震不住了,再失去娘的支持,这后果不可想象。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她低声道:“额娘,我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不好,也知道阿玛的用意,可是额娘,我快忍不住了。” 董鄂氏这句话绝对是实话,别看她好像来去自如的样子,实际上她的一举一动都受着一定的限制,这让她原本烦躁的情绪变得更烦躁了,更别说原本就不够用的脑容量。 伊尔根觉罗氏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但嘴上还是顺着董鄂氏问道:“那你想如何?” “额娘,我们不能找别人合作吗?比如四福晋、八福晋。虽然现在四福晋不冒头,八福晋眼瞧着也沉寂下去了,但是她们手上的人脉却一直都还在。爷一直派人盯着我,说是担心我犯错,实际上爷是怕我和四福晋、八福晋她们一起商量着对付完颜氏。”想着胤禟那日一副要掐死她的模样,董鄂氏的原本愤愤不平的脸上不由带了一丝悲凉。 “你明知九阿哥防着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戳他的眼珠子?”伊尔根觉罗氏长叹了一口气,对于女儿的那份固执显得很是不解。 董鄂氏眼眶一红,眼泪一下子就落下来,“额娘说我还能为了什么?为了爷的宠爱,为了九福晋这个身份,也为了能让阿玛一直支持我。” 伊尔根觉罗氏看着女儿一脸茫然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心疼,原本不甘的内心一下子被怨气所替代。她想着现在的处境都是一时的,却不想她的隐忍换来的并非她想得那些。 “既然如此,四福晋和八福晋那边,你就不要管了,一切都由额娘来安排。”伊尔根觉罗氏目光坚韧,心里仿佛下了决断一般,整个人带着一股孤注一掷的气势。 董鄂氏忽然伸手握着伊尔根觉罗氏的手,慢慢收紧,脸上带着一丝希翼,“额娘,真的能安排吗?” 不是董鄂氏不相信伊尔根觉罗氏,而是近来府里的风向变了,很多事早就跟从前不一样了。 “别担心,虽然这掌家权不在我手里,但是府里得用的人还是有的。”别看这段时间伊尔根觉罗氏连连受挫,甚至一连损失了好几个管事,但是她管了这个后院这么多年,势力斑驳繁杂,怎么可能只有明面上的几个人。 之前她不动用这些人,只不过是觉得还不到时候,也没有这个必要,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太子就一定能一直坐在这个位置上,毕竟能废第一回,那就能被废第二回。 董鄂氏一脸诧异地望着伊尔根觉罗氏,良久才笑了出来,“还是额娘有先见之明。” “你呀!就是太过冲动,吃了这么多亏也不长记性。这玉惠母女瞧着狠,其实也不过就是纸老虎,仗着老爷那点支持办事。时间尚短还无事,可时间一长,你瞧着,事情多了,问题多了,她们又能蹦跶到哪里去,毕竟这妻妾有别,我再有错,我也是明媒正娶的,她再懂人情世故,她也只是一个妾,管不了那么多事,也进不了正妻的圈子。”伊尔根觉罗氏被董鄂氏这一通闹,反而冷静下来了,原本有些纷乱的心绪在这一刻也正式回到了正轨,那些理不清的东西此刻也陆续有了头绪。 “是这样吗?”这一刻,董鄂氏不由地开始反思自己做得一切,是不是都错了。 伊尔根觉罗氏见她一脸反思的模样,也不打扰,在她看来,董鄂氏的确需要冷静,冲动什么的只会坏事,根本不能给你任何的帮助。 第二百四十四章 开端 因着昨日在九阿哥府门前那一通闹,玉惠心中痛快归痛快,不过听闻胤禟在她离开后不久就回了府,这心里难免会有几分忐忑。 胤禟可不同于董鄂氏,那是皇子阿哥,除了太后皇上,谁敢指手划脚。而且在见识过胤禟的手段后,玉惠并不认为自己那点心机能斗得过对方。至于董鄂氏,只要有董鄂?七十在,她就不担心董鄂氏的反抗,毕竟本朝以孝治天下,皇上都孝顺谦和,董鄂氏一个皇子福晋凭什么不孝。玉惠心中暗自咬了咬牙,心里暗自念叨着不管九阿哥是否怪罪,她都不会就此收手的。 一旁的姚姨娘看着面色狰狞的女儿,眼角眉梢间满是忧虑。她这一辈子就好似在苦水里泡大的,唯一的希望就是玉惠个女儿。可以说只要玉惠过得好,她可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有一天,她居然也能给夫人脸色看。 “玉惠,适可而止,夫人并非你想得那般简单。”姚姨娘伸手将面前的茶盏往玉惠面前推了推,脸上带着几分忧色,轻声劝道。 这报复,痛快归痛快,可报复过后呢? 很明显,老爷至多也就是斥责人几句,再多就是像现在这样冷落,所以她现在看似得到了一切,实际上这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 “姨娘,难道你就不恨吗?当初夫人她们母女可是逼得咱们母女差点走投无路。”玉惠回神,一手搭在茶盏上,茶盏上传来的热度有些烫,她却丝毫没有挪开手的意思,反而是张着手掌握着茶盏,让这烫得手疼的感觉提醒从前的一切。 姚姨娘见女儿如此激动,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抬手帮她把鬓角的碎发理了理,才一脸无奈地道:“玉惠,只要你过得好,姨娘怎样都无所谓。” 玉惠侧过头,目光直直地打量着她。相较姚姨娘之前的纤瘦和苍白,此时的她依旧很瘦,但是脸色比之从前好了不少,不仅嘴唇恢复了血色,就是精神也上佳,想来这段时间过得还算不错。可从前呢,残羹冷炙,打击压迫,过得何其辛苦。 姚姨娘见玉惠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猜测她可能是想起从前了,不由地担心地唤了一声,“玉惠……” “啊,没事。”回过神的玉惠下意识地应了一句,随后对上姚姨娘满是担忧的双眼,深吸一口气道:“姨娘,你不必再劝我了。即便我现在收手,夫人和董鄂氏就能放过我吗?”眼看着姚姨娘变得煞白的面容,她又继续道:“不会。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们都只想着从我身上榨取利益,不管是大还是小,只要她们有用就好。现在也一样,只是榨取的人换成了我那位自以为慈爱的阿玛。” 嗤笑一声,玉惠其实对这个府里除她姨娘以外的其他人早就绝望了,现在的所作所为也不过就是想断了自己最后的一丝念想。 姚姨娘闻言,眼眶一红,随后轻声道:“罢了,你若是心有不甘,那姨娘就陪着你放肆一回,反正再本分也讨不到一句好话。” 本分了这么多年,连唯一的女儿都保不住,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而且只要董鄂?七十心里有了疙瘩,就算日后夫人把掌家权夺了回去,怕是也很难再像从前一般,只手遮天了。 玉惠正想说什么,就听丫鬟说有事要报,等听说董鄂氏已经过来之后,嘴角微扬,整个人一瞬间变得斗志昂扬。 “既然咱们的九福晋回来了,那本夫人这个妹妹不去迎上一迎,怕是于规矩不和,于情理不容。”昂首挺胸,玉惠这是准备将董鄂氏她们曾经用来磋磨她的理由一个一个地还回去。 董鄂府的下人见着从姚姨娘院子里出来的玉惠,纷纷恭敬地低头行礼,只是这些人的心思每个都不一样,有巴结的,有不屑的,有讨好的……各式各样的,却有致一同地带着自己的目的。 只是玉惠她们并不知道,府里那些大胆的奴才竟公然拿此事聚赌,府里不少下人都有参与,不图钱财大小,仅图一个乐子。 这不,一瞧着玉惠准备去找茬,这些人就不自觉地把目光投向了她,甚至玉惠还没到,不少人就开始暗地里猜测今天这四姑娘和夫人母女之间的战争,到底谁输谁赢。 先不提董鄂府里那鸡飞狗跳的互掐场面,就说这四福晋和八福晋,自打太子复立,一众成年皇子都避其锋芒,即便如此,这个年依旧过得不算安稳,昔日名声在外的四福晋和风光的八福晋,这些日子都各自呆在府里,少有出门的时候。 不过两人一前一后地接到一封信后,原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两人竟打破之前的沉寂,约在酒楼见面。 八福晋先一步到达酒楼,进了原先就定好的包厢,直接坐在椅子上,桌上摆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她却有享用的意思,反而是单手撑着下巴,目光直直地盯着门口,显然是在等人过来。 “八弟妹。”随着一道轻柔的嗓音响起,包厢的门也瞬间被推开了。 八福晋下意识地抬头,见四福晋过来,不由地起身相迎。随后想到她们要商量的事情,不由地挥了挥手,示意屋里的丫鬟都出去。 “想必八弟妹也收到信了,如何,觉得有合作的必要吗?”四福晋同八福晋一起坐下,就直接直奔主题,看样子并不打算绕弯子。 八福晋看着她这副直截了当的架势,不由地弯了弯唇角,“四嫂又是怎么看的?” 四福晋见八福晋一脸谨慎的样子,就知道这段时间八阿哥失势对她的影响不小,“八弟妹不必防备我,我会来这里只是为了咱们共同的敌人,而不是其他?” 对于外面的局势和自家爷的决定,她们都无力改变,所以即便对立,可谁又能保证自己没有用到对方的那一天。 “四嫂这话在理,那四嫂的意思是?”八福晋稍稍整理一下清绪,抬头看向四福晋问。 “和八弟妹一样。”四福晋对上八福晋的目光,嘴角噙着一抹淡笑,吐露出来的每个字却显得无比的冰冷。 八福晋听了她的话,眼神不由地暗了暗,低头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其实这件事她盼了很久,只是一直没有好时机,现在有人主动早在头,她怎么可能不牵线。 “既然四嫂已经决定了,那咱们就回个信,毕竟人多力量大,有了人,还怕制造不出好时机。”八福晋一脸讥诮,虽然她和婉兮没有直接的冲突,可是天生高傲的她就是容不得有人比她更幸福。 四福晋脸上满是笑意,心里却无比鄙视八福晋的小心眼,但是她心里再怎么想,面上也是不会得罪人的。 “现在太子复立,皇阿玛想必还是会像往年一样下江南,去木兰,巡塞外。咱们只要瞧准了时机,越乱除掉一个侧福晋,想必并不是什么大事。”四福晋说着,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呷一口,那惬意悠闲的模样,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不是一条人命。 八福晋越听眼睛越亮,想来她也是十分赞同四福晋的打算。这些年,这完颜氏过得越是风光,就越是扎她的眼。若她不在了,她就不相信那鲜活夺目的美人还抵不过一个死人。 当然,她对付完颜氏也并非只是因为她夺了她的风光,最重要的是她想要胤禟手中的势力,若没有这个女人,她就有机会再安排别的女人给胤禟,到时有了这枕头风,不说让胤禟立马回心转意,可要能有一丝心软,能帮上爷一把,就足够了。 两人达成协议之后,便唤丫鬟找掌柜要来笔墨,然后当着对方的面写下信件,随后交由对方手上,再借由对方之手送给伊尔根觉罗氏母女。这也算是她们展现出来的一种诚意。 看着彼此手中的信件,四福晋也好,八福晋也罢,脸上都带着一股期盼。 “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咱们就等着看结果吧!”八福晋笑意盈盈地道。 四福晋拿着手中的信件,点了点头道:“的确,这人就算运气再好,也不可能每次都好。”只要没了她完颜氏,爷不会再对她另眼相看,弘晖也不会再对她比她这个额娘更亲近。 “四嫂说得在理。”八福晋想着完颜氏每次都险险逃过一节的事,暗自咬牙,决定这一次若是出手,一定要安排的更完善一些。 两人就这个问题讨论了一会儿,虽然没有一下子拿出方案来,不过对此却是有着重考虑的。也正因为如此,她们这一出手,若不是听雨机灵,指不定她们就真的得手了。 瞧着时辰,两人也不多做耽搁,商量完就在酒楼里分了手,然后便各自回了府。只是相较于八福晋的实在,四福晋明显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亲和,脸上满是冷硬和阴狠。 这不,八福晋将她的信第一时间送去了董鄂府,四福晋回府之后的第一件事则是找人将八福晋亲手写得信件模仿了一份,之后才以八福晋的名义将模仿后的信送去了董鄂府,至于八福晋亲手写得那封信,却是被四福晋收了起来,准备另作他用。 原本就不是什么亲密无间的姐妹和妯娌,合作只是因为暂时需要,会防一手在四福晋看来,那是理所当然。 第二百四十五章 忠勇郡王 京城里的局势一直很紧张,自太子复立后,争斗越演越烈,特别是太子反扑让各位阿哥都有损失,以至于局势越来越不平静,很多事情都一触即发。 一直保持着纵容态度的康熙也不知道是为了平衡还是为了补偿,在复立太子之后,在争斗最激烈之时,他突然下旨封三阿哥为和硕诚亲王、四阿哥为和硕雍亲王、五阿哥为和硕恒亲王,阿哥为淳郡王,九阿哥为忠勇郡王,十阿哥为敦郡王,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均为固山贝子,至于十四阿哥,似乎被康熙下意识地给遗忘了。 消息传来,京城里一片震动,就是婉兮也狠狠地吃了一惊,若不是得到这个消息,她都忘了太子复立之后还有阿哥们受封这件事。 上一世,似乎是太子一复立,三阿哥他们就立马被封为亲王,而胤禟只得了一个固山贝子的封号,从这里就能看出康熙对胤禟其实是有诸多不满的,否则为什么七阿哥是郡王,十阿哥是郡王,只他一个九阿哥是贝子,要知道八阿哥那是被厌弃所致,他呢?若非康熙心有不满,又何至于让胤禟处于这般尴尬的局面,另外被封为固山贝子的是十二阿哥和十四阿哥,十三阿哥则早就被关进了养蜂夹道。而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时间上都有了变化,结果自然也有了变化,特别是胤禟,不仅被封为郡王,还得一个相较其他人而言比较特别的封号。 也对,这一世的胤禟早早地退出了争斗(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又一心一意为康熙办差,虽然为此得罪了不少人,不过却将康熙心中那个与民争利的形象给转变成了忠心为国的好儿子形象。 其实仔细想想,也觉得胤禟对得起个郡王的位置。这几年,胤禟为了国库可做了不少贡献,可以说若不是有胤禟在,这国库早就让太子和八阿哥拿去当私库和人情了,哪里还像现在这样,任由康熙四处巡视,而没有半点压力。 说起来,康熙在位的这些年,朝中大事不断,先不提康熙频频出巡之事,就说各种战事,那是真心不少,但凡出战,这粮草也罢,军饷也好,都得国库掏银子。 可国库的银子真的多么? 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在胤禟接手之前,国库虽然不至于入不敷出,却也相差不远。若非如此,胤禟那段时间也不会一直泡在户部里干活,连家都回得少了。 就婉兮看来,这个忠勇郡王的名头给胤禟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做什么事情都不可能只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吧! 不管康熙是什么样的想法,但是最起码就凭这个封号能看出他对胤禟这些年的表现还是认可的。 各府受封,府里人自然是高兴的,至于太子和那些没有受封的阿哥心里怎么想,这些并不重要。倒是董鄂氏,自胤禟被封为郡王后,她的心情就一直不错,甚至连一直帮着玉惠的董鄂七十也对她客气不少。一时间,董鄂府的争斗似乎又从一边倒变成了旗鼓相当。 可这些婉兮并不关心,她关心的是这次的江南之行,那可是她盼了许久的,若康熙不去,她自然不会多想,可康熙刚封了几个儿子,便急吼吼地吩咐要下江南。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康熙在某方面还是很胸有成竹的,比如拿捏这些儿子。 眼瞧着宫里诸位嫔妃各出奇招,九阿哥府里却少有动静,反而是一向不为所动的婉兮天天跟在胤禟身后,撒娇卖萌的,真心是节操尽碎。 胤禟把一切看在眼里,却不急着表态,甚至颇为享受婉兮的殷勤。要知道他可不只是一次表示,婉兮为了几个孩子对他有诸多的冷落。 伸手将她捞到怀里,手指轻刮她的俏鼻,轻笑道:“说吧,一直跟在爷身后,是想干什么?” 婉兮红唇微抿,一脸幽怨地望着胤禟,小手轻点他结实的胸膛,语气颇为伤心地道:“爷明明知道妾身这般是为什么?爷却明知故问?” 胤禟瞧着她这副委屈的样子,好笑又无奈,伸手捉住她作乱的小手,“娇娇这般,爷倒是觉得冤枉,这府里,就是爷的心头肉,爷不带你还能带谁。” 婉兮瞧着胤禟打趣自己的模样,很是不满地道,“爷这话妾身可不敢当真。” 胤禟伸手掐了她柔嫩的小脸一把,轻笑道:“为何?” “妾身若真是爷的心头肉,爷又怎么会眼看着妾身心焦而不吱声,爷分明就是在看妾身的笑话。”婉兮眉梢微挑,小嘴微撅,一脸的不依。 “爷瞧着娇娇可真是越来越聪明了。”胤禟的一句打趣,引得婉兮追着他在屋里跑了好几圈。 两人一阵笑闹过后,胤禟便接说了自己的安排,这一次出巡江南,他的确是打算一如之前那般打算的带着婉兮去,至于几个孩子他也有自己的安排。弘旻作为长子,年纪最大,趁着机会出去见识一番也使得,至于弘昭和雅利奇,年纪不大,安排到四哥府里住上一段时间也可以,反正两家的孩子经常来往于两府之间,而胤禛本人这次又领了监国的任务,有他在,胤禟完全可以放心。倒是小儿子,年纪尚小,去雍亲王府不便,带去江南更不便,最后胤禟只能将他送进宫,由宜妃照顾。 婉兮虽然有些放不下几个孩子,不过眼下胤禟的安排却是最为恰当的。 有宜妃在,三个孩子就有保障,不管是住宫里还是住雍亲王府,有人看着总是能让她觉得安心几分的。 夜色弥漫,点点灯光没有让人觉得温馨,相反地透着几丝阴冷。 伊尔根觉罗氏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两封信,细细看过之后,提笔写起了回信。相较于董鄂氏的冲动,她做事自然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而且四福晋和八福晋,一个纵有贤惠的名声在外,却不得雍亲王宠爱,一个表面得宠,却生不出儿子,可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稳稳地坐着正室的位置,足见两人也是颇有手段之辈。 是矣,伊尔根觉罗氏从不敢小看两人,合作之事也多有小心,就连两人送来的信件,她也多加对比。可惜四福晋比她还有先见之明,早早地便换了八福晋的信。 不过,换掉信,但是意思却不没变,三人倒是有致一同地想法子除掉婉兮,为此,在康熙透露下江南的意思之后,她们便想方设法地往中间安插人手,甚至让人暗地里先行一步赶到江南做准备。由此可见,她们想要除掉婉兮的心思有多重。 婉兮自然不知道四福晋等人已经凑到一起商量着怎么对付她了,更不知道她们暗地里已经付出了行动,此时的她像只小蜜蜂,忙里忙外地收拾着东西,看样子是很期待这次出行。 说来,康熙出巡很少带胤禟,而胤禟生意虽然做得大,却并不能自由行走,大多都是派心腹前往各地打理生意。这次,原本康熙还是打算将胤禟留在京里的,无奈婉兮想去,胤禟便自请随驾出巡。康熙想着胤禟这些年的确够贴心,凡事都以他这个阿玛为先,再加上宜妃在旁说了些好话,他便大掌一挥,允了。 出发那日,婉兮身边只带了听琴和听雨两人,听竹前些日子便嫁了,虽然还在府里当差,不过婉兮却没想打扰这新婚燕尔的,便将她留在京城,毕竟没几个人心腹之人在孩子身边,婉兮也不能放心。 只是让婉兮觉得讶意的是雍亲王自己不去就算了,竟然把弘晖给送了过来,这样相信他们,真的好吗? 弘晖和弘旻坐在一起,眼见婉兮一脸讶意的模样,青涩的小脸上一片晕红,却还是强忍着心中的向婉兮行了一礼道:“这次要麻烦小九婶多多照顾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过客气了。”婉兮笑着扶了他一把,随后又道:“小九婶也是好奇,你额娘怎么就同意了。” 虽说自打雍亲王看穿四福晋的真面目后,凡事都防着她,可四福晋到底是弘晖的生母,有些事情雍亲王能阻拦,却不能彻底隔开两人。婉兮可是听说了,每次弘晖去他们府上或者庄子小住,四福晋都会闹出点动静来,这次去江南,怕是闹得更凶吧! 弘晖小脸一红,语气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阿玛的安排,额娘是不会反对的。” 婉兮轻笑一声,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那是别人的私事,她纵使看不惯,可只要人家没有闹到她面前来,她就不能当着家儿子的面拆人家的台。 “不反对就好,男孩子就该出去多看看。既然来了,到时和弘旻多走走多看看,能多学一点是一点。”不管四福晋如何,婉兮还是希望弘晖他们都过得好的。 “弘晖明白。”对于婉兮,弘晖还是很敬重的。 结束了这个话题,婉兮又把注意力放在了外面的风景上,只是这出巡之路遥远,从陆路到水路,风景是好,也不用婉兮操心,可架不住她晕船啊! 第二百四十六章 抓人 “额娘,你没事吧!”眼瞧着婉兮上了船后,便面色惨白,吃不香睡不着的,心疼的可不仅仅只有胤禟,弘旻这个当儿子的和弘晖这个当侄子的也很是担心呢! “现在好多了。”婉兮蹙着眉头,轻声说道。 她倒是想扯出一抹笑容来安抚儿子和侄子,可惜从上船到现在,她就没吃过一顿安稳饭,睡过一个安稳觉。这样的她不用别人说,心里也很清楚,若是强行去笑,怕是比哭还难看。 正说着,胤禟多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散发着浓浓的药味,“来,把药喝了。” “什么药?”婉兮闻着浓浓的药味,不由地有些抗拒。 这几天她也没少喝药,可惜都不管用,该晕的照样晕,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哪里还有刚出门时那兴致勃勃的模样。 “老处方,爷找开船的船夫打听的,说他们刚做这一行时,遇上晕船的,喝了这药就没事了。”胤禟以为婉兮又闹小性子,不肯喝药,不由放柔了声音哄道。 “那要是不行,以后就不喝了。”喝了满肚子的苦药,却没半点用处,婉兮是真心觉得难受。但是她又理解胤禟他们一片心意,所以这一次一次的,她是真的折腾怕了。 胤禟瞧着她皱成一团的小脸,连声应道:“好,这次再不成,那就不喝了。” 好在胤禟这次端来的药还真有那么一点效果,至少婉兮能顺顺当当地吃完一碗饭,这可把他喜坏了,据说为此还重赏了那位提供方子的船夫。 江南的风景比起京城,显得更加富有诗意一些,婉兮上一世未曾来过这里,所有的一切全凭想象,而今,亲眼见到这一切,她才知道诗意江南并非一句空话。 等到了行宫,康熙领着大部队四处查看,胤禟头两天伴驾,后两天觉得没意思,便找个借口推了,反正他也没想借此来讨好康熙。反而是康熙看着胤禟这种凡事不往前凑的模样,心里对他更满意了,觉得这个儿子对他才是真心。 好在太子等人都不知道康熙心中的想法,否则他们指不定都想撂担子了,毕竟侍候康熙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奖励没有,还落了一个坏印象。 不管其他人怎么想,由胤禟着出去逛街的婉兮也好,弘晖和弘旻也罢,都显得非常地开心。 之前,婉兮想带弘旻他们出去,胤禟担心他们的安危,没有允许,这让他们三人都很失望,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不说弘旻和弘晖两个孩子,就是婉兮,也新奇的不得了。三人这里看看,哪里摸摸的,若不是穿着一身好衣裳,身后又有人跟着,这只看不买怕是要惹来不少麻烦。 胤禟一脸好笑地跟在他们身后,见他们有喜欢的东西,便接给银子,这一路下来,不说跟来的侍卫和小厮,就是胤禟手里也提了不少东西。只是欢欢喜喜的他们并不知道暗地里有不少人佯装成货郎、行人的,一直盯着他们。 那样的目光显得有些隐晦,即便婉兮若有所感,可对上别人大大方方的眼神,她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多心了,但是她明明就感觉到几股不算友好的视线频频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胤禟察觉到婉兮的不对劲,不由地上前两步,站在她身旁,微微弯身,凑到他耳边问道。 胤禟外表俊美,衣着华丽,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引得街上大姑娘小媳妇们纷纷注意,若非婉兮长得绝美精致,两人一看就是一对,指不定这荷包手绢的早就往胤禟身上扔了。 婉兮会藏事,却少有对胤禟隐瞒的时候,虽然她自己也觉得是错觉,可多一个人帮忙分析,说不定就能确认真假呢! “爷,也不知道是不是妾身的错觉,妾身总觉得有那么几股视线不怀好意。”婉兮拉着胤禟的衣袖,将自己的怀疑给小声说了。 胤禟闻言,眉头微皱,这一路走来,不说他们的架势,单单就是他们的长相和穿着就足矣引得众人纷纷瞩目。这么多人的视线,要从中分辨好与坏,那还真需要一定的本事,至少胤禟这一时半会的感觉不出来,可即便如此,他依旧相信婉兮不会随便下这种定论。 相较于别人喜欢拿事实说话,胤禟更喜欢直觉这种东西。要知道他能一直安安稳稳地走到今天,他的身份是一回事,用人之术以及驭人之术又是另一回事。说穿了,很多事情说是掌握全局,其实也就是一个感觉的问题——你敢或者不敢。 “有没有明确的方向和人选?”胤禟轻声问道。 “不太确定,每次只要妾身一回神,那些目光就有致一同地消失了……”婉兮语气有些讪讪的,她总不能说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更确信么? “行了,这件事交给爷来处理。”胤禟可不管这事到底有几分真,他只知道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到了晚间,黑夜静静笼罩着大地,白日的尘嚣也慢慢地归于平静。可某个废弃的院落里,几个男子正神情狰狞地争论着。 “主子的意思很明确,除掉那个完颜氏,其他的都不归咱们管。”黑衣男子语气坚决,似并不想太过冒险。 “但是今天被抓得是咱们的人,咱们若是放任不管,到时泄露的口风,咱们都是一个死。”穿灰色衣裳的男子一脸不悦地提醒道。 他们都没有想到,第一次面对面就被对方看出了端倪,接着伴装成茶客或者小贩的同伴被带走了好几个。他们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出来的,但是等他们反应过来要阻止的时候,都已经来不及了。 “那还不是你们不够谨慎,谁盯梢恨不得把眼睛贴在对方身上,真愚蠢!”黑衣男子一脸讥诮地嘲讽两句,见其他人一脸怒色,也不在意,而是直接道:“既然不可能因为救他们引起骚动,那咱们就只能提前实施计划。” “你以为提前实施计划这么容易,若只是这样的话,咱们也不用等到现在。”灰衣男子怒怼一句。 他们隶属于不同的主子,却被派来对付同一个人,由此就能看出他们的主子是多想置对方于死地。但是人是派得不少,合作却显得有点困难。他们这些人都有自己的骄傲,谁也不愿意对谁低头,闹到最后,也不过是像现在这样勉为其难地坐在一起争上几句。 “以前是不行,但是现在可以。只要对方肯出门,那就是机会,至于忠勇郡王,能陪一次两次,难不成还次次都能陪。”黑衣男子嗤笑一声,他可不认为婉兮的存在比康熙重要。 灰衣男子闻言,低头不再说话,他承认黑衣男子说得有道理,但是嘴上他可不会承认,不过这件事就这样定了,可无端的他心里却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安,可能是因为手底下的人被抓了,也可能是因为圣驾在此的原因,反正这种种原因加在一起,让人想平静也不行。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从街上回来,听闻那些人已经让胤禟给抓了,她也就安心了,拉着弘晖和弘旻一起分礼物,今他们可是买了不少东西。 别看他们是皇室贵胄,天底下的好东西都得送到宫里去,可真是这样吗?好吧,就算是这样,那些东西也很难分到他们手上,毕竟宫里那么多贵人,宫外还有一群的皇亲大臣,皇上就是把东西全分了,那也分不到她手上来,何况皇上并不可能把东西都分了。 好在胤禟生意做得大,但凡是她想要的,胤禟从来都会满足于她,可是胤禟毕竟是一个大男人,这女儿家的心态不可能抓得实打实地准,所以遇上自己出来的机会,婉兮真是大买特买,不说她自己,这京城只要她记得的那都是带了东西的。 而此时,胤禟正在审他抓回来的这些人,不管是针对婉兮还是其他人,他都不敢有半点松懈,尽管这些人从抓进来到现在一直都喊冤,但是胤禟从来不信这种无缘无故的巧合。 “说,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转身坐在椅子上,胤禟冷眼睨了一眼被关在牢房里的几个男人,冷声问道。 “大人,小的真的没什么目的,也就是看那位夫人长得好看,多看了两眼,还请大人恕罪,饶了小的这一回。”一个穿着粗布,打扮成小摊贩的男人,突地跪在地上,一脸可怜兮兮地求饶。瞧那架势,还真像那么回事。 可惜胤禟的温柔都给了婉兮和孩子们,面对其他人,还是可能危及他们安全的人,他从来没有所谓的怜悯,只有满身的冰寒。 “长得美,多了两眼,那便将你的狗眼留下。”仿若裹着寒冰的话让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被关在牢里的几个人互看一眼,似没有想到才一开始他们就遇到了这么一个完全不讲理的煞星。 第二百四十七章 合作 “长得美,多看了两眼,那便将你的狗眼留下。” 胤禟的话从来都不只是说说而已,别说这些人根本就不无辜,就是无辜,胤禟也不可能在他们唐突了婉兮之后还留着他们的性命。 一旁的林初九看着寒着一张脸的胤禟,心里暗骂这些被抓来的人都是蠢货。主子爷的女人你们也敢觊觎,什么多看了两眼,多看一眼都不行,还两眼,难怪被骂狗眼,真是白长这么大的个。 “把你们会的都招呼上,爷还就不相信一个人好看还能引得人次次偷看,且是小心翼翼地看。”胤禟每说一个字,牢里那些人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想来从被抓来的那一刻起,他们心里也是心虚的。 “是。”牢里的人谁不知道胤禟的身份,不说能巴结上,就人家随手赏的银子也是他们辛苦好久才拿到的俸禄,不表现表现怎么行。 从地牢里出来,胤禟的眉头依旧皱得紧紧的,今天这事越想他越觉得不对劲,不过不管是什对他的还是对婉兮的,他都不可能让他们得偿所愿。 “林初九,多派两个人暗地里保护侧福晋,弘晖和弘旻那边也一样。”想了想,胤禟还是下了决定。 “奴才遵命。”林初九虽然猜不到胤禟的真正想法,却知道他有多看重婉兮和弘旻他们。 可惜胤禟的安排虽好,却赶不上康熙兴致来了时,大手一挥,所有人都得陪着他一个人去浪。 婉兮没参加过木兰秋狩,不知道那时的盛况,胤禟也不会没事给她讲这些,所以这次出来,即便一路上出了一些小状况,但是丝毫不影响婉兮的兴致,甚至知道康熙要带着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还乐呵呵的,准备了一堆东西。 听雨历来都是跟紧婉兮脚步的,婉兮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从不质疑。即便婉兮说得东西没用,她也会好好带在身上。 听琴瞧着听雨准备的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看得只觉得头疼,他们是跟着皇上一起出游,匕首、调料什么带着干嘛?野炊吗?可是她有提醒,听雨却不听,口口声声说是侧福晋吩咐的,她能么办法。 也罢,主子爷都纵着,她一个奴婢能做什么,跟着带上一份,指不定到时主子们真来了兴致想野炊,也不至于找不到东西。但是让她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这阴差阳错之下带得东西在无形之中却救了她们一条命。至此,听琴也光荣地变成了婉兮的脑残粉(如果当时有这个形容词的话),因为她觉得婉兮做事比较有先见之明。 江南风景的确好,都说烟雨江南,即便没有雨,这里的风景依旧美丽。 婉兮瞧不惯那些拍马屁送美人的官员,不过只要把人领到她面前来,送与不送,收与不收就不是她能手的事情了。 这边,跟着一起出来玩的弘晖看着递给他一张字条便匆匆离开的丫鬟,眉头紧皱,等看了内容之后,心里也颇有些疑惑,他额娘让人捎信过来,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帮着买点东西? “弘晖哥,你在干什么?我额娘叫我们过去呢!”弘旻看着皱着眉头的弘晖,不由地关心道:“弘晖哥,你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弘晖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心里莫名地有些不确定自己收到的这个字条是真还是假,可是看字迹,的确又是他额娘的。 婉兮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弘晖的情绪有了什么样的变化,而是拖着胤禟和两个孩子,这里转转,那里逛逛的,好不开心。 而康熙领着大堆的人马,所到之处那真是前呼后拥,热闹地不得了。婉兮这个跟来的儿媳妇,恩,侧福晋是上了皇家玉牒的,勉强算是儿媳妇吧,也就一开始被康熙点名见了一面,可即便是这样,别人看她的眼神也显得重视几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以权为天的年代,在这里,皇权就代表着一切。 中午时分,一行人用过午膳,婉兮本是想拉着胤禟找个位置小憩一会儿的,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弘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婉兮怕有人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怠慢了弘晖,不由地走了过去。 “弘晖,在想什么?是有什么事吗?”婉兮坐到弘晖身边,轻声问道。 “小……小九婶,我……”被吓了一跳的弘晖看着坐在身旁的婉兮,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件事怎么看都有点诡异,他额娘到底想干什么?他真是想破了头都想不出来他额娘让人给他送这封信的理由。 婉兮看着他这为难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又一脸叹息地感慨道:“弘晖这是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心事了。” 弘晖见婉兮先笑后忧的样子,生怕她有么误会的,不由地一脸慌张地摆着手道:“小九婶,弘晖没什么心事,弘晖就是遇上难题了。” “难题?什么难题?”婉兮一脸的讶意,她只以为有人为难他,现在看来似乎是小家人自己遇上难题了。“若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跟小九婶说,小九婶不说很聪明,却也能你参谋参谋。” “我……”咬了咬唇,弘晖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将事情说给婉兮听,“小九婶,你说我额娘这是何意?” 婉兮听了这事,眉头微蹙,却并不觉得奇怪。四福晋不喜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别看他们爷同雍亲王走得亲,两家孩子更是常来常往,但是两府女眷却少有往来,甚至少数几次见面,这四福晋还都帮着别人找婉兮的茬。是矣,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里,婉兮都很和四福晋没什么往来,她背地里找弘晖带东西,不让她知道,那还真就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你额娘这是跟你亲近,而且弘晖出来一趟,自然得给家人带礼物,不只你额娘的,你阿玛啊,弘昀他们啊,都得带上一份。”婉兮不好说四福晋的不是,便将话题转到了另一边,甚至连四福晋的用意也没有深究,只是简而化之。 “是这样吗?那小九婶,我带什么东西去好呢!”弘晖是真没送过别人什么,献寿什么的一般是用得准备好的礼物,再者就是他抄得佛经,至于买东西,这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行了,等明天,小九婶让你九叔带咱们出去,专门买礼物。” “好。” 这边,婉兮他们说得兴高采烈的,那厢盯着婉兮的人却发现周边的气氛不对,他们这群人是在找机会刺杀婉兮,只是碰上康熙出行,就想着要不再换个时间,却不想原本暗中跟踪的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竟被别人给围了。 事实上围了他们的人也很惊讶,毕竟他们的计划是不可能有人知道的,现在突然冒出一队人马来,自然得多斟酌一番才是。 “敢问兄弟是哪一路的好汉?”身穿青色衣裳的大汉倒没急着动手,而是抱拳先问对方出处。 “咱们兄弟只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黑衣大汉一脸防备地看着青衣大汉,语带客气,却隐去了自己的出处。 “哦,只是这样?”青衣大汉眯着双眼,明显有些不信。 虽然康熙此次出游并没有表明身份,但是这一大波人马,再加上官员豪绅的,要说来人普通,怕是谁也不信。 黑衣大汉眼见局势一触即发的模样,再对比两方人马,觉得他们的胜算虽然不大,却也不是没有一博之力,不由冷笑道:“兄台又是哪路人,若是有可能,咱们倒是可以合作一把。” “合作?”青衣大汉一阵冷笑,“兄台这话说得大气,却让人不敢深信。不如这样,兄台指名目标,咱们也指明目标,等他们一起,咱们再一起出手,如?” 黑衣大汉黑着一张脸,他再蠢也知道对方是想拖自己一起下水,但是他心里更清楚,在御驾之中刺杀一位侧福晋,原本就是摸老虎屁股的行为。也就是说,这事一开始就是让他们掉脑袋的,完成了,还有活得可能,完不成,他们的主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到时他们这些人不只活不了,指不定还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目光扫过身旁的两个大汉,他们隶属三位主子,行事虽然有争论,但是最起码的意见还是要征求一下的。另外两个大汉估计跟他想得一样,所以仅仅只是犹豫了一番,便朝着他点了点头,“好,一起出手,但是我们也有条件,那就是你们的目标达到了,我们的没有,你们得帮忙,反之亦然。”既然要合作,那就把双方紧紧地绑在一起。 “痛快!就如兄弟所说,不过目前还得兄弟帮忙先引开一部分人。” “好。”黑衣大汉也明白,对方这是要投名状,所以没有犹豫,便答应了。 双方达成协议之后,黑衣大汉便点了四五个兄弟,让他们瞧着机会动手,而非毫无章法,直接送死。 皇帝身边能没几个高手,别说这明面上的,暗地里的肯定有,就他们发现的就有四个,没发现的谁知道有多少,万事还是小心为上。 这厢康熙用过午膳,稍做休息,便在这附近转悠,见着不远处的婉兮他们,忙将人招到面前来,听说弘晖在苦恼给家人带什么礼物,康熙觉得这个孙子很是有心,大掌一挥,便决定明天让人带着他,只是这话还没说完,便听见有人大喝一声,“拿命来!” 第二百四十八章 绝地逃亡 “拿命来!” 婉兮看着飞身而来的人,心里一惊,即便心中害怕,却还是下意识地挡在康熙和弘晖前面,“皇上,弘晖,你们快往后退!” 要说婉兮是有心拼个救驾之功,那还真是冤枉她了。对于这一世的婉兮来说,费尽心思讨好一个人,还不如踏踏实实地把握自己能把握的一切好好活着。至于维护康熙和弘晖,她纯粹只是把把康熙当成老人,弘晖又是一个孩子,能护着他们的自然就只有她了。 “放肆!”康熙瞧着冲着自己过来的几个黑衣人,面露寒霜,眼里的杀气更是毫不掩饰,不过对于婉兮下意识地护着他们祖孙俩的举动还是很受用的,觉得这个儿媳妇不仅有福还有心。 这一进间,康熙对于婉兮和胤禟都无比的满意。 婉兮可不知道康熙心里的想法,不过眼瞧着随着康熙的一声怒喝,立马有人挡在前面,她心里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俗话说得好,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这个早就死过一回的人可比别人来得更珍惜活着的机会。但是看着这刀光剑影的场面,婉兮心里一阵不安。她和弘晖说话的地方位置有些偏僻,若不是刻意往这里走,很难引起别人的注意。要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麻烦,她肯定会跑到这里来的。 话虽如此,但婉兮心里更庆幸胤禟和弘旻不在这里,否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护着谁了。 只是依着目前的情况来看,这几个刺客出现太过突然,仿佛只是试探一般,想到这里,婉兮不由地扫视四周,发现他们所在的地方还真不是什么好地方,景色看着不错,可若是有人胆大包天话,真想置皇上于死地的话,怕是不会只这几个人。 “皇上,这四周似有不对,若这几个人只是过来试探的话,恐有变故,还请皇上以自身安危为重。”婉兮不懂所谓的王八之气有多重要,却清楚,若康熙有事,这将是动摇国本的存在,到时不提皇子之间的争夺,就是前朝余孽,怕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到时生灵涂炭,指不定还有她一份罪过。 康熙的感觉比婉兮来得更加敏锐,婉兮都能察觉到的问题,他自然不可能察觉不到,保况这几个刺客明显就是想引开他们身边的侍卫,“李德全,往后撤。” “是。”李德全一听康熙的话,立马护着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 树林、山坡处隐藏的刺客见状,原本还想观望的心思立马就淡了,特别是黑衣男子他们,瞧着这场景,比谁都来得急,所以青衣大汉只是呼喝一声,他们便咬牙同意了。 谁说只有亡命之徒更看重性命,他们这些隐在黑暗中的人往往比亡命之徒更看重自己的命。即便他们每每接到务都是拿命去拼,可不是拼,他们又如何能确保自己能活下来。 他们的世界,只有生与死,没有所谓的正义,也没有所谓的公正,只有不断地挣扎,直到死亡来临,他们才算是真正得到解脱。 “侧福晋,快带皇上他们走。”李德全见这刺客扎堆地往外冒,就知道今天这事怕是早有安排,而且眼瞧着那些人不管不顾的样子,他便知道今天这场恶战是免不了的,只是他们这些奴才死了不要紧,但是万万不能让位主子受伤。 “皇上,小心!”婉兮正打算自己引开一部分刺客,谁知一转头,就见有人拿着刀冲着康熙砍了过来,来不及多想,婉兮便直接推开康熙,伸手替康熙挡了一刀。 “侧福晋,你没事吧!”李德全看着婉兮受伤的胳膊,满脸的震惊。 在宫里看多了算计,李德全对于宫里人,那是凡事都保持三分警惕,唯独对康熙这个主子忠心无比。若说平日里李德全对着各位阿哥都是一脸客气的模样,可那也只是客气。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婉兮下意识的行为让李德全觉得震撼。 逃命的他见得多了,嘴上说着忠心,转头就叛主的,他见得真是数也数不清。可以说皇宫之内,什么样的人都有,说得难听点,皇宫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什么都容得下。可是眼前个娇滴滴,好似风吹一下就会倒的九侧福晋却敢帮着皇上挡刀子,不这平日里如何,就冲着这份她这份勇气,他李德全就得恭恭敬敬称对方一声主子。 婉兮可不知道自己这拼命一博还有这效果,她会帮着康熙挡刀,一是因为康熙是皇帝,他若出事,她即便完好也会活不长,甚至还会连累胤禟、孩子和娘家人;二是康熙是胤禟的阿玛,她的公公,即便身份上她还真没资格叫上一句,但是该护得她还得护,该挡得她还得挡,她不能让胤禟心中留有遗憾,“没事。” 抖着声音,婉兮此刻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鲜血不断地自伤口处往外涌,不过片刻,她的衣袖就被鲜血给浸湿了。 “侧福晋!”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婉兮他们的话,回头的瞬间见是听雨和听琴,婉兮也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听琴,你懂功夫,你现在就去通知爷,说有刺客,让他带人来救驾。”婉兮看着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心里直有些发麻。 他们一行人越来越少,能挡在前面的人也越来越少,甚至就连暗中保护康熙他们的暗卫都加入到争斗中来,那也是双拳难抵四手。若是在其他地方还好,偏偏康熙要来微服赏景,这地方看着美,地形却显得有些崎岖,再加上事先没有布置,他们现在的情形可以说是相当危险。 “奴婢遵命。”听琴将手中的包袱往听雨手中一塞,整个人便快速地从小道跑了出去。 婉兮看着听琴离开的方向,忙护着康熙他们往另一个方向逃,最后避无可避,两条路,用得好,逃得生开,用得不好,他们说不定就被一网打尽了。“李公公,对方来者不善,人数偏多,你护着皇上和弘晖往那边走,走草丛,相信这么长时间,应该已经有人察觉到不对了,至于我,则带着听雨往林子跑,到时能引多少注意力就引多少注意力。” “老九家的……”此时的康熙早已失去了先前的从容,整个人也显得有些狼狈,却无任何伤痕。 “皇上,若妾身不幸遇难,还望皇上怜悯,对妾身的几个孩子能多加照顾。”婉兮想给胤禟留句话,可是她知道不适合,便将这可能得到的功劳套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康熙到底是帝王,权衡利弊往往只在一瞬间,所以婉兮说完,他便接应了,“朕答应你。” “谢皇上。”婉兮恭敬地冲着康熙行了一礼,这也算是她重生以来最为真心的一次行礼。 康熙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女子,沉吟片刻才道:“若此次能安然无恙,便叫朕皇阿玛吧!” “是。”婉兮应声,随后看向李德全等人道:“李公公,皇上和弘晖就拜托你了。” “小九婶……” “弘晖,一定要听话,好好地活下去。” 眼见脚步声越来越近,婉兮也不再犹豫,立马道:“快走。” “侧福晋,还请保重。”李德全说完,立马同仅剩的几个侍卫一起护着康熙和弘晖走了。 婉兮和听雨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将现场稍稍布置一番,这才着听雨一起匆忙往树林里钻。 因着康熙要赏景,负责找地方的人自然是要安排景色最好的地方,可这种地方一般都比较偏,否则又怎么可能任由这些人埋伏而丝毫没有察觉呢! 黑衣大汉也好,青衣大汉也罢,双方都没有想到他们这么多人竟然还是让康熙他们跑了,那些暗卫和侍卫,能呆在康熙身边的,果然都不是吃素的。不过让他们庆幸的是他们还有机会,只要救援未到,他们就有机会完成任务。 “往这边!”青衣大汉这边的一个矮个子的男人瞧着康熙他们开的那条小道上放着一条锦帕,不由地嚷着要冲。 “慢着!”青衣大汉抬手阻止众人的行动,单手抚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良久才道:“往这边。” “大哥,为什么?”矮个子的男人有些不解地望着青衣大汉问道。 ‘啪’的一声,青衣大汉抬手就拍了矮个子男人的后脑勺一下,冷声道:“笨蛋,这一行人虽然老的老小的小,可是都不是普通人,你们认为他们会轻易掉东西在这里吗?” 黑衣大汉也觉得有礼,能在康熙身边呆着的人,那个不是人精,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还有那位侧福晋,能让他们的主子联手,没有两把刷子,如何能让人忌惮?想来这条锦帕肯定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兄台说得对,这怕是有人想误导咱们布下的陷阱。” “既然大家意见一样,那便快追,免得真让他们逃脱了,那些兄弟就白白牺牲了。”青衣大汉呼喝一声,其他人纷纷响应,随后众人加快脚步往林子里追去。 婉兮和听雨连头不敢回,两人心里都清楚,只凭她们是斗不过那些刺客的,再者今天这场刺杀来得太过突然也显得有些凌乱。婉兮虽然不是那种顶顶聪明的人,可是她也清楚,有计划的刺杀,那是一击击中的,而不是像刚才那般,一堆人马,各自为政,仿佛临时凑到一起合作一般,没有丝毫的默契,甚至还互相影响,若非如此,就凭几个暗卫和那些侍卫,根本不足矣支撑他们逃走。 可是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婉兮总觉得他们之中有一部分是冲着自己来的。 “侧福晋,咱们往这边,把路绕乱一点,他们追起来也不容易。”听雨到底还是比婉兮更懂得逃生,毕竟作为一个暗桩,她学得东西向来繁杂,再加上婉兮的放纵,她跟着弘旻的小伙伴,还真学到了不少东西。 “听雨,这次是我连累你了,若是有机会,你自己跑得远远的,不要管我。”婉兮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狼狈无比不说,浑身的力气也所剩不多,即便逃,肯定也逃不了太远,她不想拖累听雨,一如上一世那般拖累听竹她们一样,生生地拖着大家一起死。 第二百四十九章 逃逃逃 “听雨,这次是我连累你了,若是有机会,你自己跑得远远的,不要管我。”婉兮喘着粗气,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狼狈无比不说,浑身的力气也所剩不多,即便逃,肯定也逃不了太远,她不想拖累听雨,一如上一世那般拖累听竹她们一样,生生地拖着大家一起死。 听雨皱了皱眉头,她也知道像婉兮这般养尊处优的身子,若是没有毅力,没有机遇,根本无法支撑到她们逃出生天。毕竟谁也不知道主子爷他们带人来救到底是什么时候,更不知道他们要花多长的时间才能找到她们,谁让他们将生的希望留给了别人。 可听雨不得不承认,婉兮的安排是最好的,听琴会武,即便不高,速度上也比她强,由她去找主子爷最合适,至于康熙他们,那不仅仅是她的主子,还是这个天下的主子,他若有事,她们就算逃出来了,也别想活命。是矣,她们能做的只是拖延时间,拖到主子爷来救她们。 “侧福晋,奴婢不会丢下你的。”对于听雨而言,胤禟虽然是她的主子,却没有婉兮来得重要,能让一个麻木而绝望的人对生活燃起希望,从这里就能感受到婉兮的温柔和真心是有多么的可贵。 听雨和听琴的经历太过复杂,没遇上胤禟之前,她们可能很难活到明天,而遇到胤禟之后,她们时时都活在恐惧和危险之中,而到了婉兮身边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婉兮的温柔和真心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真正活着的人,而非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物件。 她不愿意放弃这难得的温柔,就好像黑暗中的人永远都不愿意失去光明一样。 婉兮看着一脸执拗的听雨,心里不由地叹气,明明累得满头大汗,却始终不愿意松开她的手。这让婉兮心中感动,却又更加地难受。 “听雨,不如咱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吧!”婉兮双腿发软,根本就跑不了多远,与其这样拖累听雨,还不如想法躲躲。 这山林茂密,草丛茂盛,藏人还是很方便的,只是要藏得隐秘,还得仔细斟酌,不然一旦被发现,迎接她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听雨闻言,越发拉着婉兮往偏僻处跑,路上还不时地丢下一些东西来误导那些追捕她们的人。可是那些人再蠢,可架不住人家人多,即便分散开来追,遇上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侧福晋,前面有个山洞,咱们先进去,然后找块石头来堵上。”听雨一脸兴奋地道。 “可是咱们这样,不是等着别人来抓吗?”婉兮一脸讶意地道。 她是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不是让人给抓走,就那些人一身杀气的样子,想必是不会留他们性命的。 听雨仔细打量一下这个山洞,发现里面婉延崎岖,指不定另一边还有路,“侧福晋,咱们再跑也跑不了多远了,到时让那些人追上,咱们肯定不会有下场,而这个山洞看似弯曲,可是奴婢能感受到风,那就说明对面肯定还有出口,只是不知道有远。”听雨边说边推面前的大石头,看样子她也是想赌上一把。 婉兮闻言,也不多想,她们现在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偌大的山林,她们两个弱女子再跑下去,迟早是要让人追上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博上一把,指不定老天开眼,她们就逃出生天了呢! “好,那咱们快点,他们应该快追上来了。” “恩。” 婉兮她们两个不是么大力气的人,推了两块不算太大的石头堵着洞口,又寻了些藤啊草的做了些掩饰,两人便往山洞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光线越暗,隐约地还有几滴水落在她们的头上和身上,路越来越窄,若非两人都是一副娇小玲珑的模样,怕是很难往前走。 两人进去后不久,黑衣大汉他们便追了上来,虽然这一路上被两个女子的小计策耍得团团转,但是这也更坚定了他们想要除掉对方的心思,倒是青衣大汉看着时不时落下的东西,发现自己上当了,只留下一部分人以防万一,其他人都转身往回追。 “头,这里有古怪。”一个眼尖的汉子在周围转了一圈之后,有些不确定地道。 “我看看。”黑衣大汉上前几步,认真打量才发现这藤蔓缠绕的石头后面竟是一个山洞,“推开,咱们进去看看。” 这一路上,他们被两个小女人耍得团团转,东边走走,西边转转,分散了不少的人力,这让他们显得十分地火大,而且最重要的是时间,过了这么长时间,若对方没有追上康熙,那么接下来定然是无止境的搜索,再加上被抓的些人,黑衣大汉额头上不由地浮现出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 若说之前他们只是打算刺杀一个侧福晋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头上可是有着刺杀皇上的名头,到时真被抓住,可不是死这么简单的事,那是株连九族的事。 “快,都愣着干什么,咱们可是没有退路的。”黑衣大汉厉声吼道。 “哦……”其他人见状,也不敢再耽搁,因为他们心都清楚,他们在接到个任务时,就已经没了退路。 推开洞口,黑衣大汉直接抬脚踏了进去,他绕着洞口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一个恰好一人通过的洞口,细细丈量了一番,发现他们这些男人还真无法通过这个洞口追上去,于是皱了皱眉道:“她们若不是藏在别处,肯定就是想通过这里逃走,留下两个人在这里守着,其他的人散开寻找,剩下的跟我绕到山后去,我就不相信,今天还抓不到他们了。” 跟在黑衣大汉身后的人迅速散开,各司其职,倒也称得上一句训练有素。 洞内,婉兮和听雨贴着石壁往前走,因着石洞太窄,她们连蹲下休息都做不到,只能倚着石壁稍稍喘两口气再继续。 原本她们还以为要不了多久就能出去的,谁知这洞口那么长,中间还有岔道,若不是听雨懂得一些粗浅的逃生计能,就婉兮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小姐,怕是只能一条一条地摸索。如此,想要出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皇上遇刺,这样的消息根本瞒都瞒不住,特别是康熙身后还有杀手追着。胤禟在接到听琴的消息后,立马带人前来,一番恶斗之后,处理完那些追来的刺客,这才发现康熙和弘晖都在,唯独婉兮不在。 康熙他们并没有受伤,只是样子狼狈了些,身边的侍卫损失大半,暗卫也损了一两个,可好歹结果不错。 弘晖跟在康熙身边,小嘴一直抿得紧紧的,这一路,跌跌撞撞的,一声未吭,这也让康熙对个孙子另眼相看。现在一见胤禟,原本觉得是自己害了婉兮的弘晖,立马哽咽地道:“九叔,小九婶把人引开了,她和听雨姐姐还没有回来,你快去救她们。” 康熙获救后,第一时间就派遣了一队人马冲进林子里救人,但是他心里清楚,这中间的时间过去那么久,甚至刺客有一部分还寻着他们这边的痕迹追了过来,康熙心里就明白,婉兮当时是抱死志帮他引开那些人的。 “阿玛,请允许儿臣带人前去搜救。”胤禟心中一痛,面色微微有些泛白,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显得相地坚决。 “皇玛法,孙儿也要去救额娘。”弘旻年纪虽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他心里清楚,若是们不去,也许他就再也见不到他额娘了。 康熙连忙扶起胤禟,低沉地说道:“朕知道了,这件事全权交由你负责,要多少人只管调过去,这山上怕是还有刺客,到时能留下的留下,不能留下的,格杀勿论。”康熙冷一声,若是那些刺客要了他的命也就罢了,既然没要成,那他自然不然让了们有活着离开的机会。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儿臣遵命。”胤禟冲着康熙了一礼,然后将弘旻交给一旁的李德全,便带人往林子里了。 康熙看着眼里噙着泪水却倔强地不肯往外流的弘旻,心里一阵满意,对胤禟看重婉兮的事也纵容了几分。毕竟胤禟不坐上他这个位置,这男女之情上,放纵一些也未必不可,何况这老九家的会有这一劫也是为了救他这个长辈才有的。 “只盼着这老九家的是个真有福的。”康熙能说这话,想必这是真的认可了婉兮的存在,也记了她的情。 “皇上,九侧福晋定然是有福的。”李德全看着康熙这样,便知道这九侧福晋若是安然逃过这一劫,未来可真是在皇上这里上了牌名的人。 胤禟既然要去救人,且还得防着下的刺客,自然不可能凭着一股冲动,冒然行事。只是一想到婉兮会出事,他心中的戾气便陡然上升,那迸发的杀气让周遭的人都觉得心惊。 一路往林子深处去,胤禟他们中途还真碰到几波还未离去的刺客,双方交火数次,有死掉的有被抓的,也有逃走的,各有损失。但是胤禟这边人多,而且来的多是好手,所以即便有损失,也不过是皮肉伤,不影响大局。 再者,涉及皇上被刺,谁敢怠慢,这不,不用胤禟吩咐,那些官员便接找了熟悉周边的人过来指路,以方便他们能尽快把人给救回来。 俗话说的好,但求无功,只求无过。皇上被刺,他们也有责任,现在能帮一点是一点,即便问罪,那也轻一点不是。 “这山上有不少山洞,也有不少小路,藏几个人还是可以的。”被找来指路的是捕快,名叫周大壮,名字简单,身材却和名字十分不搭,有些瘦小,但是为人灵活,做事也认真,倒是让胤禟觉得有几分满意。 “那就好。你指明方向,爷派几个人去搜搜,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人。”胤禟语气阴森,眼露杀气,整个人虽然显得有些急迫,安排事情却是有条不紊。 林初九看着一脸阴沉的胤禟,心里暗自祈祷婉兮能安然脱险,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主子爷那才有改变的阴晴不定的脾性会因着这个刺激变成什么样。 第二百五十章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婉兮和听雨她们也不知道自己在山洞里呆了多久,因着洞里没有光线,她们前进完全是靠摸索,两人在黑暗里,时不时地撞到头脸,即便看不到,光是想想也能想到她们现在的情况到底有多狼狈。 再者时间长了,两人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可有什么办法呢,听雨和听琴带来的东西里根本就没有吃食,都是一些调料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这还是婉兮说要在野外烤东西才带得,当时她们拿这些东西还是想去问问婉兮下午什么时候去林子里打猎,谁知出去竟遇上这种事。 不过,若是能逃到洞外,这些东西倒是能顶大用。 婉兮张着嘴,感觉到岩石上的水一滴一滴地落在自己的舌头上,这让她犹如火烧一般的喉咙稍稍好了一些。红唇微抿,嘴上的刺痛让婉兮微微有些闪神,若不是亲身经历,她怎么也不会相信自己有一天会沦落到连喝口水都难如登天的地步。 “侧福晋,咱们再坚持坚持,一定能走出去的。”听雨伸着舌头,将滴落在上面的水收到嘴里,忍着饥饿和口渴,努力为婉兮打气,也为自己打气。 “你说得对,再坚持坚持,咱们一定能走出去的。”婉兮想着胤禟、想着孩子和家人,即便又饿又渴,甚至手臂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她也咬牙安抚自己,只要能出去,她就一定能再见到他们。 可能是太累了,也可能是太过疲惫,婉兮根本就没怎么处理自己身上的伤。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们根本没有那个条件去处理,若不是听雨坚持,从她里衣撕了一块给婉兮包上,恐怕伤口早就因为她们现在的举动而再次裂开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去,婉兮和听雨的力气也一点一点消失,就在她们以为自己要死在这个山洞里时,听雨突然看到了一丝光亮,那种感觉就好像在黑暗中徘徊绝望的人突然找到了出口,又好似沙漠中的旅人在绝望之余,恰好发现了绿洲。 “侧福晋,有亮光,有亮光,我们可以出去了。”听雨一脸兴奋地道。 “真的吗?”原本精神有些萎靡的婉兮一听,眼睛一亮,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侧福晋,是真的,是真的,咱们快点走,奴婢真的是一刻都不想这样贴在石壁上了。”听雨只要一想到能立马离开这里,语气就不自觉地变得轻快不少。 “我也是。”婉兮会心一笑,自打她们进了石洞之后,除了最开始,之后她们就一直保持紧贴石壁的动作,别说伤口,她们根本就是全身的骨头都疼了。 两人加快速度,一路前行,等到两人从山洞里出来时,顾不得身份,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后找了个相对隐秘的草丛,这才坐到地上休息。谁知她们才躲好,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两人面色苍白,双手不自觉地捂着嘴,一动也不动地紧贴着地面,就等着这些人过去。 而正好过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一心想要取婉兮性命的黑衣大汉,他们围着这个山洞转了好几圈,可能的出口都看过了,但是都没能找到人。若是对方已经死在山洞里了,他们倒也省事,可若是对方在们不注意的情况下逃了出来,他们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又如何能轻易放过。 只是近来山里搜索的力度越来越大,他们不仅损失了不少兄弟,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逃出去。 “头,咱们现在怎么办,那九阿哥派了那么多的人手,咱们硬碰硬是没有任何胜算的,而且那九侧福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咱们也没办法交差啊!”开口的汉子估计性子很急,说话急冲冲的,想来近来胤禟对他们的围剿对他们这些人都有着不小的影响。 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即便他们的人生早已一片黑暗,他们也想着活下去。因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而活着才会有希望。 “能怎么办?若这九侧福晋死在山洞里还好,若是活着逃出去,咱们就算逃了出去,也活不了多久。”黑衣汉子想到自家主子的手段,喉咙不禁有些发紧。 “这……” 婉兮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不过她倒是听出来了,这场刺杀针对的不只是康熙一人,还有她。敢情她当时的感觉并没有错,对方的确是冲着她来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跟刺杀康熙的人搅和到了一起,再有就是这些人对弘晖的态度,每每出招都显得有些避讳,好似很怕伤到他一样,如此,婉兮反而有些确定这些人嘴里的主子是谁了? 只是,一个乌拉那拉氏怕是很难调动这么大的势力,那么这就说明她还有同伙。 想到同伙这个词,婉兮不由地想到之前董鄂氏频频同四福晋、八福晋相交的事,当时她还想着为什么,现在看来,人家那般费心,为得就是对付一个她。 听雨不知道婉兮心中的想法,不过看着婉兮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她就知道婉兮肯定是把刚才的那些话给听进去了。事实上就算婉兮没在意,她也不会这么轻易罢休的,害她们吃了这么多的苦,怎么可以不找回场子,要她说对方越惨她越高兴,谁让那些人心狠手黑,想要她们的命呢! 黑衣汉子不知道他们要找得人就在旁边不远处的草丛,而是略有些烦躁地看着身旁的汉子道:“再搜一搜附近,若是还找不到人,就让那些有家室的兄弟先走,剩下的人准备突围。”黑衣汉子到底还是不愿意看着自己所有的兄弟都折在这里,所以最终还是选择的妥协。 婉兮和听雨听着对方的谈话,心里虽然有些不甘,但是她们两个弱女子,根本就无法阻止对方的行动,与其冲动地跑出去送死,还不如静待时机,等和胤禟汇合之后再做打算。 好不容易等人走远了,听雨抱着怀里的包袱,重重地松了一口气道:“侧福晋,休息一下,奴婢找些草药先把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再找点吃的填填肚子,然后再去找主子爷他们汇合。” “恩。”婉兮大口大口喘着气,若不是听雨提及,她都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伸手摸了摸额头,婉兮发现自己微微有些发热,但是情况还好,若是能在短时间内找到胤禟他们,或者他们找到她们,她这身体应该不会是问题,“行,那咱们先做点准备。” 听雨熟练地穿梭在山林之间,寻找草药的同时,下了几个套子,还采了一些能吃的野果,这个时候她真心庆幸当初自己有认真跟着那些小家伙们学着怎么辩认基本的药材,能吃的野菜、野果和打猎,不然的话,她们现在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填饱已经饿了好几天的子呢! 吃了些野果填饱肚子,听雨又帮着婉兮处理伤口,虽然采到了正确的药,但是婉兮的伤口因着这两天都没有好好的处理,且她们还一直呆在阴暗潮湿的山洞里,伤口整个都发白发肿了,布条一解开,血便争先恐后地往外流,吓得听雨片刻不敢耽搁,敷上草药,又给她系上了。 黑衣汉子不肯罢休,婉兮她们这一时半会的又没找到胤禟的人,就只能偷偷摸摸地在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混日子,可这一天半天的还好,时间长了,不说婉兮,就是听雨也难以坚持下去。 一天很快就过去,东躲西藏的听雨提着好不容易逮到的一只兔子,美滋滋地跑到小溪边开始处理,就想着等会儿能饱餐一顿,补充一下体力。 婉兮在林子里小心地查探,顺便捡些柴火,有那些黑衣人在,生火是件很危险的事,只是她们忍了又忍,浑身冰凉,不烤火吃点热东西,怕是很难再坚持下去。之前,没有抓到猎物也就罢了,现在抓到了,两人自然不想再继续亏待自己已经冰凉到底的胃。 抱着柴火,婉兮喘着粗气靠在树干上,之前从山洞出来后她就隐隐察觉到身体有些发热,但是因着条件有限,再加上不想拖累听雨和再见胤禟他们,她凭着一股毅力一直咬牙坚持着,只是现在那股晕眩的感觉越发强烈了。 “胤禟,我该怎么办?我好像有些坚持不下去……”苦笑一声,婉兮一脸茫然地看着远方,不知道是真的在问胤禟,还借着胤禟在问自己。 山林的某一处,原本倚着树干小憩的胤禟猛地睁开双眼,惊呼一声,“娇娇——” “主子爷,你怎么了?”被吓了一跳的林初九迅速睁开眼睛凑到胤禟身边,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很是迅速地递上锦帕。 胤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抬手接过林初九递来的锦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后,站起身来,冷声道:“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爷的话,已经未时了。”林初九望了望天色,低声回道。 “未时了,也不知道娇娇如今到底怎么样了?”胤禟轻叹一声,目光扫视四周,看着那些疲惫的侍卫,神色未变,眼神却变得越来越坚定了。 林初九看着一脸沉默的胤禟,递上水壶,“主子爷,先喝点水润润喉。” 胤禟接过水过来,仰头喝了口水,双眼望着远方,脑子里却全是婉兮的身影。上山之前,他从李德全那里得知她为了救皇阿玛而受伤的事,当时的他异常自豪,那个怕疼的娇气包,竟也有这般勇敢的时候,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怕疼的娇气包,为了他的阿玛和侄子引走了所有的刺客,带着伤在这山林之中东躲西藏地呆了三天。 整整三天,胤禟带人仔仔细细地搜索,生怕漏了什么地方。他急于见到她,又害怕最后见到的不是她的人而是她的尸首。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不肯停歇,因为他心里一直抱着一丝希望,一丝早一步就能保证她的安全的希望。 当然,这一路上,他们也遇上了不少刺客,只是随着胤禟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的关系,这些人往往都很难留有活口。 “行了,休息好就出发,越早一步找到她们,她们就越安全。”胤禟猛地站起身,那犹如含着冰块一般的话语让其他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主子爷!”林初九吓了一跳。 胤禟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看着好似探不到尽头的山林,语气里透着一丝决然,“林初九,爷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爷绝不会将她留在这山林之中。” 林初九状,也不敢再劝,只得吩咐其他人抓紧时间去找人。 有胤禟带头,其他人就算心中略有怨言,面上也不得不认认真真地做事,毕竟站在胤禟身后的人不是别人,是天下之主的康熙。 第二百五十一章 危急 这厢胤禟急着找婉兮她们,那厢听雨也慌得不得了,等她处理好兔子回到暂时栖身的山洞时,没见到婉兮,还以为她捡柴还没回来,便将她们带出来的调味料一一抹到了兔子上,等放好,正想着要不要出去迎迎的她就见婉兮抱着柴火从外面走了进来。 “侧福晋,东西奴婢都准备好了,就等开火了?”一见婉兮,听雨立马将兔子放好,随后迎了上去,接过她不敢当里的木柴,一脸笑意盈盈地道:“侧福晋,奴婢马上就生火,兔子一会儿就能吃了。”说罢,还吸了吸口水。 婉兮瞧着听雨一脸馋嘴的模样,莞尔一笑,随后看了看洞口道:“听雨,你在这里烤兔子,我在洞口守着,这样一有动静,咱们好歹还有一个脱身的机会。” 正生火的听雨抬头看着婉兮,虽然她不忍主子这般劳累,但是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那侧福晋就坐在洞口,这样也能稍稍休息休息。” “恩。”婉兮轻应一声,随后起身往洞口走去。 婉兮靠坐在洞口,目光扫视着四周,整个精神都紧绷着,倒也没有因为身体不适而真的倒下去。只是要有人看向她的手,就会发现她修剪整齐的指甲早就陷进了肉里,带出点点红花,才能一直让她保持清醒。 不知道是她们所在的这片地,那些黑衣人已经搜过了,还是他们又遇上胤禟他们的队伍了,直到婉兮吃上烤兔肉,这里也没有发现其他人。 婉兮看着吃得香喷喷的听雨,原本并不怎么好的胃口也好了几分,甚至她还刻意地强迫自己吃饱,因为只有这样,她们才有力气继续走下去。 越是往山林下方走,遇到危险的几率就越大,可是婉兮却等不了,若她身体好好的,凭着听雨的本事和这山上的野果野物,她们要等到救援也不无不可。但是婉兮的身体却容不得她们等下去,婉兮想趁着自己活动自如的时候,尽量靠近胤禟他们,毕竟一味的躲避也并非安全。 她想胤禟能带人搜山,就表示康熙已经得救,那么接下来不管她得不得救,这些刺客都要遭到疯狂的围堵,到时谁也不能保证她们半路不会遇上,如此,还不如拼上一把,赢了,自然什么都好,输了,那也是她命该如此。 “听雨,你还要跟着我吗?”婉兮虽然是主子,但是对于跟她一起同生共死的听雨还是纵容几分的。 上一世她对不起听竹她们,让她们跟着她这个没用的主子一起吃苦受罪,甚至丢了性命,这一世她好不容易让她们慢慢地过上了有好日子,有了好归宿,却没想到临了却又连累了听雨。 “侧福晋,奴婢从到你身边开始就没想过再离开。”听雨没想过离开婉兮,当时逃命的时候没有,现在就更不会走。虽说跟着婉兮冒险有可能丢命,可谁能保证她不跟着婉兮就一定不会出事。 “你这个丫头,难道就没个怕得时候吗?”婉兮见她想也不想就表示要跟着自己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感动。 “怕?有啊!奴婢就怕侧福晋不要奴婢啊!”听雨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没人知道婉兮对于听雨而言意味着什么,但是听雨自己清楚,婉兮对她而言意味着重生。 婉兮看着她一脸孩子气的模样,第一次发现原来大大咧咧的听雨其实也很不安,“既然想跟着,那以后让你嫁近一点。” “侧福晋,奴婢不想嫁人。”听雨从来没有想过嫁人,她以前想得最多的是如何能活下去,现在她则是怎么度过难关。 “女儿家怎么能不嫁人,虽说这世间对女子多有不公,但是要自己努力,总会找到好的。”婉兮想着上一世的种种,再想这一世的种种,觉得这人还是满是希望的好。 听雨撅着嘴,并不反驳,但是从她的表情不难看出她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婉兮瞧着她这表情,也不多说,只是笑着转了话题,道:“若咱们这一路真的不幸遇上了刺客,你别管我,保住自己的性命要紧。” “侧福晋怎地又说这种丧气话,奴婢瞧着咱们运气不错,这一路总是逢凶化吉,这次肯定也一样,一定能顺利找到主子爷他们的。”听雨对婉兮的交代充耳不闻,明显不准备听她的话。 婉兮瞧着她这倔强的模样,也不再多说,只是笑着同她一起赶路。她的极限就快到了,只盼着在她坚持不下去的那一刻,她们能顺利遇到胤禟的人。 山林之中,黑衣大汉也好,青衣大汉也罢,他们的人马都受到了围剿。对上有备而来的兵马,青衣大汉他们疲于奔命,再加上人数不对待,即便两方合作开始有了默契,这个时候也显晚了。 “抓活的。”胤禟察觉到领头的几人报有死志,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淡淡地吩咐道。 这些人敢动他的心尖子,他就让这些人生不如死,再者,他们背后的那些人,不管是针对康熙也好,婉兮也罢,敢动手,就要有必死的决心。 这些人本就疲于奔命,大大小小的对抗了不少回,早就失了之前的雄心,再加上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是矣,除了少数几个逃跑之外,其他人非死即伤。 “全部带走。”胤禟冷笑一声,让人将这些人带回去,而他自己则着大队人马继续搜索山林。虽然胤禟也有被困山林的经验,但是情况不同,境遇不一样,这找起人来自然也不一样。 婉兮和听雨可不知道这些,两人一路往前,因着天色越来越暗,两人又不敢点火把,是矣,跌跌撞撞地受了不少伤。 “侧福晋,前面有人!”拄着树棍的听雨一听到声音,立马拉着婉兮躲到草丛里。 两人屏住呼吸,不一会儿,便听阵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接着,三五个人一前一后地在婉兮她们藏身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听雨小心打量,发现对方的衣服跟追杀她们的人一样,不由地缩了回去,心里更是暗自庆幸她发现得快,否则小命休矣。 好不容易等到这些人离开,听雨转头正想告诉婉兮她们可以继续上路了,便见婉兮倒在一旁,已经不省人事了。 “侧福晋,侧福晋,你怎么了?”听雨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婉兮的头,手刚碰到她的额头,不由地惊呼一声,“好烫!” 遇上这种突发状况,听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认识一些基本药材,止个血还好,其他的她真心不懂,退烧什么的,更是完全没有概念,唯一知道的用帕子冷敷,但是这里条件有限,距离她们经过的小溪,得走一个多时辰,现在她可怎么办? 让听雨丢下婉兮去求救,那是不行的,山林之中,除去刺客,还有野物、蛇虫鼠蚁这一类的东西,这要是有个好歹,她是不可能原谅自己的。但是就这样无止境地等下去也不行,她也怕婉兮的病会越来越重。 最后,听雨实在想不到办法,只得将她们拄得两根婴儿手臂粗的棍子用藤蔓缠成一个类似于担架一样的东西,然后将婉兮抱着放到上面,她再拖着这个类似于担架一般的架子,带着婉兮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整个山林漆黑一片,听雨吃力地往前走,汗水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原本就不怎么轻快的步伐更显沉重。 别看婉兮娇小玲珑,好似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这样拖着,其实并不轻,再加上听雨本身就长得不是很壮实,就算力气稍大,要这样带着一个人在崎岖陡峭的山林前行,这绝对不是一件易事。 双手被藤蔓磨得血肉模糊,听雨咬牙坚持,肩膀被磨得血都透过衣裳,她咬牙坚持,可到底听雨也只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儿家,她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在她清醒的时候努力去保护婉兮,带着婉兮继续往前走。但是大半夜过去了,天空都隐隐翻着鱼肚白,听雨一个小丫头,就算再强壮,也该到极限了,何况这一路她又累又渴的,根本没有补充体力的机会。 她倒是想将婉兮一直送到胤禟身边,但是这一连四天的,东躲西藏,担惊受怕的,再加上没有好好吃饭休息,全凭一股毅力撑到现在的她到底还是到了极限,闭上双眼的那一瞬间,远处似乎隐隐有人往她这边跑来,只是是敌是友,连她自己都没有看清,便整个人陷入了昏迷之中。 彻底陷入昏迷之前的听雨,心里还暗自祈祷着过来的人是来找她们的,而非来杀她们的。 沿着山林一直往上的胤禟,神经绷得紧紧的,活捉那些刺客的举动并没有让他觉得舒心,相反地让他认清了一个事实。 他以为他已经够在乎婉兮了,但是现在他才发现,他不只是把婉兮捧在心尖上,他是把这个女人融进了自己的骨血里,他不能失去她。 全世界的女人,他第一次强烈地感觉到他想要拥有的只有她完颜?婉兮一个。 目光扫过正在精神萎靡的侍卫和府兵,胤禟当然知道这些人都累了,可是他的娇娇更累更辛苦。为了让这些人都打起精神来,胤禟扬声道:“最先帮爷找到侧福晋的人,赏银一万两,共同保护爷侧福晋脱险的人,赏银五千两……” 他爱新觉罗?胤禟,从来才就不缺银子,他现在唯一缺得就是那个不在身边的小女人。 众人一听胤禟的话,顿时都打起精神来,先不提找人原本就是他们的事,就说这一万两银子,对胤禟来说,不算什么,可是对他们这些人而言,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林初九站在一旁,看着顿时精神抖擞的众人,一脸的佩服,都说无往不利,果然,只要有利可图,这疲惫什么的其实也不算一个事儿。 可就在众人想要好好表现的时候,一个侍卫飞奔而来,看他一脸急切的模样,人还没到跟前,嘴里便高声叫着,“启禀郡王,找到侧福晋的下落了。” “启禀郡王,找到侧福晋的下落了。” “在哪?”胤禟双眼一亮,看向对方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山坡下。”侍卫见胤禟如此,更加不敢耽搁,几乎是有什么说什么。 “前方带路。”胤禟顾不得其他,说话的瞬间,已经抬脚往前走了。 待胤禟快步跑到侍卫说得地方时,那附近已经围守了一圈的侍卫,想来他们也是防着这林子里那些还没有抓到的刺客。毕竟之前的围剿,有几个刺客逃脱在外,谁也不知道他们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是矣,头一个发现婉兮她们的侍卫也算细心,立马放出信号引来附近的其他人,确保不会有事,这才亲自跑去通知胤禟。 第二百五十二章 置之死地 胤禟走过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躺在藤蔓上的婉兮,虽然没有看清她的面容,但是她此刻的样子就好似一个破布娃娃一般,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再无往日的风华,却透着一股让人心疼的柔弱。 从前的他只知道她生的极美,清丽且妖娆,笑时明媚婉柔,不笑时清新素雅,不管是动还是静,都美得让人挪不开眼。可是现在,那个总是喜欢一脸无辜地冲着他撒娇耍横的女子,此时只是静静地躺在哪里,一动不动,安静的让他觉得心慌。 胤禟想到这里,心不由地抖了一下,两条腿更是不自觉地有些发抖,若不是一旁的林初九眼明手快地扶住他,他险些就要跌倒在地了。 “主子爷,侧福晋还受着伤呢,要不还是先把人带回去吧!”林初九看着胤禟这样子,心里一阵暗叹,都说爱新觉罗家的男人是情种,以前他可不承认,但是现在他却觉得也许看似心狠的主子爷其实就是个真正的情种。 胤禟听了林初九的话,这才回过神来,暗暗咬了咬牙,快走了几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探了探婉兮的处处,确定她还活着,不由地高声吩咐道:“快,回行宫,请大夫。林初九,带上那丫头。” 林初九看着抱着婉兮就往前跑的胤禟,再看地上异常狼狈的听雨,这丫头不管是脸还是手,只要是露出来的地方就没一块好肉,特别是肩膀和双手,被藤蔓磨得血肉模糊,只这一点就能看出她这一路走来是有多么的不容易。即便往常林初九总是被这个丫头气得跳脚,此时也不得不赞上一声‘好丫头。 忠仆什么可不只是嘴上说说就是的,真正能做到的在少数,但眼前的听雨却是实实在在地到了。 康熙得到消息时,心里也微微了口气,眼瞧着两个小孙子可怜巴巴的样子,他这心里难免会有一丝心软,到底是因为救他,老九家的才沦落到这一步,现在能救回来,也算是了了他的一桩心事。 “李德全,你带御医过去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从朕的私库走。”康熙想了想,低声吩咐道。 李德全闻言,眼神闪了闪,随后轻声应道:“奴才遵旨。” 待李德全领着御医过去时候,弘晖和弘旻很自觉地跟在他身后,两人比谁都要着急,可又不得不守规矩,眼瞧着胤禟出来,两人立马迎了上去,等进了内室,见到婉兮第一眼,两个小的的泪水就直接掉下来了,而一向见多识广的李德全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主子爷,御医来了,还是先让御医为侧福晋诊脉吧!”林初九看着好似定格的胤禟,轻声提醒道。 胤禟闻言,这才算是有了反应,目光看向跟在李德全身后的御医,点了点头道:“好。” 御医见胤禟答应,立马冲着胤禟行了一礼,尔后,提着药箱越过胤禟往绣床走去。 绣床之上,婉兮虽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头发身上都已经清洗干净,甚至连手臂上的伤都已经先行派人给处理好了。但是因着高烧,一张小脸红通通的,不仅没让人觉得精神,反而很是憔悴,嘴唇更是干得起皮,就听琴这样的沉稳的性子,在见到这样的婉兮和听雨,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睡梦中的婉兮显得非常不安,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防备的状态,身体绷得紧紧的,好似随时都会反扑一样,让想给她诊脉的御医好几次都难以靠近。最后要不是胤禟主动将她抱到怀里,捉住她挥舞的双手,这脉估计很难诊。 御医对于婉兮高烧的情况稍有了解,伤口感染引起的,再加上轻微的风寒以及过度的劳累和惊吓,这才使得这场病来势汹汹。 胤禟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御医,眼见他这般神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跌到了谷底,整个人有种落在冰水中的感觉,好似透不过气一般。他紧紧的攥着拳头,咬着牙,努力安抚自己的情绪,“如何?” “回郡王的话,侧福晋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再加上偶感风寒……”御医越说心里越是没底,给皇亲贵胄看病,他们谁敢下猛药,一个不好,那是要掉脑袋的。是矣,他们遇事都会往重说三分,开药却是比同等的药轻三分。 除非有特别要求,一般都是有拖多久拖多久,拖到自己好为止。 胤禟轻轻眯起凤眸,眼里透着一丝冷意,目光紧紧地盯着御医,看得御医嘴里的长篇大论都说不下去了,额头上更是满是冷汗。胤禟瞧着,这才冷笑一声道:“宫里那套温养拖延的方法在爷这里不适用,爷要的是她安然无恙,不是推卸责任,你只要记住,她若有事,你们一家都得下去陪她。” 胤禟对于御医那套能拖就拖的手法,十分看不上。还没出宫建府之前,但凡生病,都是他们自己熬过去的,特别是感染风寒,多半都是挨饿喝药,这让胤禟对御医的观感很不好。等出宫建府后,他自己养了府医,搞明白了宫里那套把戏,对于御医就更讨厌了。 宫里的御医,医术好归好,可是就是不尽心,凡事都以温养为主,换而言之就是拖,靠自身的毅志慢慢地拖着,再不,就靠补药补着,胤禟以往看得多了,但是现在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了。 “奴才明白。”御医抹掉额头上的汗,连声答应。 他心里也清楚,胤禟是和康熙一样不能忽悠的人,是矣,他也算是识实务,不再长篇大论,直接说了婉兮的情况。虽然有些惊险,倒也不是治不好,只是人多多少少得吃上一番苦头。 胤禟的目光婉兮干裂起皮的嘴唇上,面色一变,随后轻声道:“爷要的是她的身子能好,而不是留下什么隐患,这一点你要记好了。” “是。”话说到这份上,御医也无话可说,转身便去开药了。 胤禟看着紧闭着双眼的婉兮,指节分明的手指轻抚她满是伤痕的小脸,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听琴吩咐道:“好好侍候着。” 听琴对上胤禟的双眼,扫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阴狠,心中一颤,嘴上却飞快地应道:“奴婢明白。” 只要是跟过胤禟的人,瞧见他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就知道他这是要跟人算总账了,而她一向都是个善解人意的奴才,所以她是不会拦着主子爷的,谁让她心里也觉得那些刺客可恨呢! 林初九跟在胤禟身后,冷眼看着胤禟挺拔的身影,心里明白,他这一趟出去,外面无非又是要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来。不过,这事要不落在他身上,他并不担心那些人到底有多惨。 地牢里,自打第一批被抓的刺客送到这里后,地牢里的惨叫声就再也没有停过,只是问到的信息各不相信,但有一点值得注意的是这波刺客竟然不是一路人。 胤禟过来的时候,刚被抓进来的黑衣大汉已经过了一遍刑法,整个人虽然不至于面目全非,却也难寻一块好肉,由此便能看出胤禟睚眦必报的心思从来都是不遮不掩的。 “如何?”胤禟一个跨步,直接到中间的太师椅上,俊朗的面目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下不显得吸引人,反而让人觉得有些阴森,好似地狱里走出来的使者,一招不慎便要了人的命。 “回郡王的话,小的这必天提审了好些人,发现他们并不是一起的,似乎是中途才选择合作,而且目标似乎也并不一样。”狱头冲着胤禟行了一礼,然后将这段时间的审问在结果一一禀告。 “中途合作?目标也不一样?”胤禟一脸的玩味,他倒是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变故。 原本他还在奇怪这些刺客怎么突然就对他的娇娇下起手来,看来这些刺客也不单单只是前朝余孽,还有人想混水摸鱼呢! “爷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爷只要结果,不管他们身后的人是谁,都给爷问得清清楚楚,爷还不信这世上还有人比皇阿玛更威风。”胤禟一开口就直接把事情的高度提上去了,刺杀皇上,那是什么样的罪名,那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任你是皇亲贵胄,该株杀的谁又会手下留情,又不是康熙的亲儿子,还指望他事事都留上一线。 “小的遵命。”狱头原本以为牵扯皇家秘辛,这九郡王会有所避讳,不让他们继续审,而是让人接手,现在看来,九郡王和这下手的人怕是有大矛盾,瞧着真是一点都不想遮掩,想来也是想置对方于死地。 也罢,他一个狱头能干什么,能做得无非就是把该挖得都挖出来,至于上头这些神仙怎么打架,那就与他这个凡人无关了。 胤禟起身的瞬间,看了一旁的林初九一眼,林初九会意地塞了一个荷包给狱头,随后跟在胤禟的身后走了。 狱头看着手里的荷包,手指下意识地捏了两下,感受到薄薄的触感,嘴角的笑意顿时深了不少,再抬头,看向被绑着的黑衣大汉,一脸狞笑地道:“你们这些人,得罪谁不好,得罪财神爷,活该你们受罪。” 黑衣大汉看着狱头狞笑的样子,心里万分后悔自己当时的决定,以为一个侧福晋而已,死了也就死了,却没有想到这忠勇郡王会如此重视,想来他们的主子不是不知,而是硬着头皮扯老虎须。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自尽了,以至于现在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胤禟回去的时候,婉兮还没有醒,倒是两个小的哭肿了一双眼睛,特别是弘晖,无比自责,总觉得若不是他有事情,婉兮去安慰他,也不会遇上这种事。胤禟听了他的话,目光闪了闪,却没有解释。 有他护着婉兮还不够,四哥也好弘晖也罢,日后的帝王太子,若都记着婉兮的好,那将来他即便不在,也不用太担心有人仗着身份为难于她。 “好了,已经没事了,你额娘(小九婶)很快就会康复的。”胤禟伸手拍了拍两小的肩膀,语带安抚地说道。 “阿玛(九叔),我们可以进去看额娘(小九婶)吗?”弘晖和弘旻望着胤禟,一脸的期盼。 之前见到婉兮时的画面太具有冲击力,把弘晖和弘旻都吓坏了,现在再想想,两人都觉得有些羞愧,他们似乎都没有认真问候过婉兮,更没有关心过她。 “她累了,需要好好休息,等她休息好了,你们再来探望她。”胤禟没有点头,只是淡淡地道。 婉兮醒得越晚,胤禟心中的怒气就越重,只是这些怒气针对并不是婉兮和弘晖他们,而是针对那些害了婉兮的人。 今日种种,他迟早都会成百倍千倍地还回去的。 弘晖和弘旻感觉到胤禟并不算好的情绪,心里虽然失望于不能去看一看婉兮,可到底还是听话地冲着胤禟行了一礼,转身回去了。 打发了两个小的,胤禟走进内室时,听琴正小心翼翼地拿锦帕沾水帮着婉兮润唇,一次又次的,耐心十足。 听琴一见胤禟进来,听琴刚要行礼,胤禟就挥了挥手免了。 “如何?”胤禟看着轻闭着双眼的婉兮,轻问。 在胤禟的记忆里,婉兮但凡出现在她面前都是极其柔美的,即便前几次出事,也仅只是面色惨白,精神不济,但是现在,她的面色看着好,脸上却着许多的小伤痕,唇上就是被灌了水还是干燥蜕皮,显然是遭了大罪。 “侧福晋沾了些水,再加上用帕子去热,情况比先前好了不少,等会喝了药,退了烧,想来会恢复得更快一些。”听琴看似如实回答,实际上也是往好的方面说。 御医说过,只有婉兮醒过来,喝下药,才能正好转,若一直这样昏迷,那就只能灌药,毕竟只有喝药能缓解她身上的病痛。 胤禟点了点头,随后挥手示意听琴下去,至于他自己则坐在绣床边上,静静地看着婉兮,不再说话。 听琴看着脸色不怎么好的胤禟,也不再多说,冲着胤禟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第二百五十三章 依赖 听琴从屋里出去,并没有离开,而是转身去看了看婉兮的药,确定药没有问题,这才打转去看听雨。 比起婉兮,听雨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她多是皮肉伤,看着骇人,实际上并没有性命之忧,不过即便如此,却也是受了大罪的。 坐在床边,听琴细细问了问的小丫鬟,知道听雨一直没醒,也不由地叹了口气。几天几夜没能好好合眼睡上一会儿,现在会觉得累也是正常的,不过能护好侧福晋,听雨这家伙也算是傻人有傻福,日后只要不背主,不管是主子还是侧福晋,都会给她一席之地。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她们两人从暗处转到明处,虽然侧福晋对她们不错,可她们心里依旧害怕有一天会被退回去。是矣,只要是侧福晋交代的事情,她们都尽心尽力地去完成,为得就是想让侧福晋知道,她们还是有用的。 因为这次的事情太过触目惊心,也让人记忆深刻了。 侧福晋也是福晋泽深厚的,此番只带了一个听雨就能在刺客眼皮子底下化险为夷,还能在山林之中撑上四五日,等到主子爷前去救援,这一件一件的,要说不是福气,谁能相信。要知道,这山林之大,根本不是几日能搜索完的,可她家侧福晋就是等到了。 再者,涉及救驾,不管侧福晋出力多少,皇上必定是要给予奖励的,到时不管是那方面的赏赐,日后侧福晋在府里的地位都是无法动摇的。 若听雨知道听琴的想法,一定会狠狠反驳的,要知道这一行,她和侧福晋能顺利保住性命,靠得是自己的本事,不是所谓的运气和福气。 稍坐了一会儿,听琴交代了几句,便去看了看婉兮的药,知道煎好了,也不敢耽搁,只是在倒进碗里之前,她先自己喝一口,确定没事这才端了过去。 “主子爷,药已经煎好了。”听琴冲着胤禟行了一礼,轻声说道。 握着婉兮的手的胤禟转头了听琴一眼,随后收回眼神,淡淡地道:“把药放下,出去吧!” 听琴虽然想说点什么,不过嘴唇动了动,最后又闭上嘴,将药放到一旁,默默退下了。 胤禟可不管这些,他小心翼翼地端着药喂给婉兮喝,细细喂了几勺,才发现婉兮红唇紧闭,药根本就喂不进去。眉头紧皱,只要一想到御医说得那些话,胤禟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随后脖子一梗,胤禟直接将药喝到自己里,然后口对口地喂给她喝。 等药都喂完,胤禟拿着帕子帮着婉兮擦干净嘴边的药汁,随后放下碗,守在一旁,时不时地伸手探探她额头上的温度,可谓事事都亲历亲为。 因此,也让这里的人再次了解到胤禟对婉兮的看重。 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沉睡中的婉兮才慢慢地睁开双眼。 虽然天还没有大亮,但是婉兮的房间里却非常地亮堂,胤禟也好,听琴也罢,都守在她身旁,御医也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给她把脉施针。 听琴一脸惊喜地大叫。 胤禟双眼发亮,一脸高兴地道:“御医,快过来看看。” 婉兮精神不济,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都疼,还半点力气都没有。 “水……水!”张嘴的瞬间,婉兮原本清亮软糯的声音变得沙哑低沉,好像含着沙子一般。 早婉兮一步,听雨已经醒了,眼见她醒来那副狼吞虎咽的样子,听琴自然要把婉兮现在这种状态下能吃的粥和水时刻准备着,她若没有醒,不用她们,胤禟就会亲自用帕子,用口服的方式将水和粥给喂进去。 听琴立马将温热的水端了过来,胤禟接过,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喂到她嘴边,“慢点喝。” 婉兮急促地喝完一杯水,这才觉得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些,身上也终于有了一丝气力。 胤禟瞧着她这急切的样子,心里微微有些泛疼,他捧在手心里人儿,却被别人伤害至此,他若一忍再忍,下一次谁能保证她还能安然无恙地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饿了?”胤禟柔声问道。 “嗯。”婉兮靠在胤禟怀里,鼻间缭绕着独属于他的气息,这让她很是安心,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她真的很害怕再也见不到他和孩子了,“能见到爷真的太好了。” 胤禟听着她略显哽咽的声音,点点头道:“别害怕,爷不会再让你有事的。”胤禟看着听琴端来的粥,又喂她喝了点粥,见她精神好了不少,便轻声问道:“要不要见见弘晖和弘旻,两个小家伙天不亮就起来了,没见到你,想必也没有心思读书。” “好。”婉兮点点头。 弘晖和弘旻过来的时候,刚喝完药的婉兮气色还算不错,只是除去胳膊上的伤,脸上和身上的一些小刮伤太多,动一下就跟针扎似的,让她觉得颇为难受,但又不是不能忍。 “弘晖(弘旻)给小九婶(额娘)请安。”弘晖和弘旻一见婉兮,神情都显得有些激动,不过两个小家伙被胤禟瞪了一眼,还是选择先行行礼问安。 “别多礼。”婉兮将胤禟和两个孩子的互动看在眼里,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笑着让他们免礼。 婉兮倒是想安抚一下两个小家伙,可惜她现在根本没有太多的力气,若不是胤禟揽着她,让她靠在他怀里,她怕是早就躺回去了。 “小九婶,可好些了?”弘晖一见婉兮脸上密密麻麻的伤痕,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了。 他并非什么都不懂,自打搬到前院之后,他阿玛让人教了他不少东西,包括这后院的是是非非。这一次的事情虽然是巧合,但是终归是他害了小九婶,若不是小九婶救他,指不定他早就没命了。 婉兮目光温柔地看着有些小心翼翼打量自己的弘晖,只觉得这个孩子还是太过实在,这样的性子太容易吃亏,虽说雍亲王已经隔开了他和四福晋,但是就四福晋的野心和手段来看,未来指不定会以‘孝道’为名,压迫弘晖做事,这样对弘晖不利,对他们来说也是麻烦。婉兮不愿意总被四福晋算计,也不愿意看着眼前这个孩子为难,那么唯一的办法便是让他看清真相,虽然不能远离,却也不会愚孝。 “好多了,这次事情跟你没关系,不必在意。”婉兮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再看弘旻一脸孺慕地望着自己,也不由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脸。 “可是……” “没有可是。弘晖,有些事情即便没有你还是会发生。”婉兮看得很清楚,这些人在山林里转了好几天都不放弃,那便能说明他们的决心。 不,应该说能说明他们背后的人有多想要她的命。 胤禟瞧着弘晖这副内疚的样子,不由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你小九婶都说没事,那便是的没事了。好了,别哭了,用过早膳,好好去读书。” “是,弘晖一定好好读书,不让九叔和小九婶失望的。”弘晖用衣袖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脸认真地道。 “弘旻也会好好读书,不让阿玛和额娘失的的。”弘旻见婉兮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立马挺着小胸膛,认认真真地保证。 胤禟瞧着他们这认真的样子,脸色柔和很多,“听琴,你带他们出去洗洗,让他们用过早膳再去读书。” “奴婢遵命。”听琴闻言,立马行礼,带着两位小阿哥往外走。 等众人都出去了,婉兮的小脑袋不由地蹭了蹭胤禟结实的胸膛,一脸满足地道:“还能这样靠在的怀里,婉兮真的知足了。”这句话是她发自内心的想法,劫后余生,甚至还带着几丝庆幸。 胤禟握着她的手,看着她一脸依恋的模样,那些斥责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毕竟他总不能说让他遇上危险就不要管自家老子和侄子吧!“你好生养好身子要紧,至于那些牛鬼蛇神,爷会替你统统处置掉的。” 婉兮乖乖地点了点头,这件事牵涉太广,涉及康熙,必定不会那般简单就算了,所以到时不管是谁被牵涉出来,都没好果子吃。 皇家的媳妇看似风光,内里也不见得好过,就拿几个没有儿子的福晋来说,表面端着福晋的架子,实际上却过着清苦的日子。这年头没谁对不起谁,只因命运都不是他们自己说得算,但是肆意地算计伤害别人,自以为别人都该给她当垫脚石的话,那也怪不得别人把她拉下马。 “爷这些天肯定没有好好休息,要不先睡上一会儿吧!”婉兮瞧着胤禟眼底的青色,不由地心疼道。 胤禟这几天天泡在山林里,脑子里只想着快点找到她,怎么可能睡得着,现在瞧着她一脸关心的模样,心中怜意更甚。 “恩。爷睡会儿。”胤禟扶着婉兮躺好,随后躺到床上,大掌握着她的小手,不过几个呼吸间,便陷入了熟睡之中。 婉兮瞧着这一幕,鼻子酸酸的,心里却对胤禟更为依赖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供词 皇上遇刺这种事,不管皇上有没有事,都不可能粉饰太平。何况这一次,不只是婉兮,就连康熙本人也吃了不少亏,就当时的情形,说是九死一生也不为过。都到了这样的地步了,让康熙一个天下之主忍气吞声,明显不可能。 这不,康熙大手一挥,直接将此事全权交由胤禟处理,可这并不表示康熙对此事就一点不关注了。 胤禟倒也乖觉,在婉兮身边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用过午膳,又去地牢里走了一圈。 这批刺客人员复杂,即便有一波是经过正规训练的,但是这人心呐,谁又说得准,原本就心有怨言,再加上这没日没夜的鞭打和审问,这毅志力再强也经不起这般打磨。而且不是所有都是硬骨头,总有那么几个软骨头是经不起折腾的。 刺杀康熙的是前朝余孽,这一点其实之前就有猜测,而想要刺杀婉兮的,虽然目前还没有完全弄清楚,不过也有了苗头。 此刻,胤禟拿着鞭子一脸冷笑地看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黑衣男子,语带嘲讽,径直问道:“你不说,爷也能猜到你们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 “那你还问什么?”哑着嗓子,黑衣大汉目光无神地望着他。 “我要一个确切的答案。之前让他们招待你们的都是小儿科,是想要答案,不想让你们死。但是现在爷的耐心不多了,若是你再嘴硬,那爷就那些跟着的人拉到你面前,一个一个地拿刀刮,爷让你看着他们疼,看着他哀嚎,却不让他们死,但凡有人坚持不住,爷就让人给他们灌参汤,爷就是要吊着他们最后一口气,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然后恨你入骨。”胤禟目光阴冷,语气冰寒,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你……你是魔鬼——”这一刻,黑衣大汉是真后悔跑了这一趟,更后悔当初没有及时离开。 胤禟对于黑衣大汉的指责,连眉头没动一下,很显然并不在意这种指责,毕竟能从他手里全须全尾地退出去的,至今还不超过一个巴掌。 “想好没有,若是没有想好,可以先挑一个出来试一试。”胤禟右手拿着鞭子轻敲着左手手掌心,语气犹如含了冰碴一般,让人不由地心生寒气。 黑衣大汉倒是想硬气一点,可是他心里清楚,他斗不过眼前的这个男人。他以为专为主子处理阴暗事情的人够狠,现在瞧着,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说。” 胤禟瞧着低下头的黑衣大汉,冷笑一声,转头看向林初九道:“林初九,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过来记录。” “奴才遵命。”候在一旁的林初九一听到胤禟的声音,立马走到一旁,提笔准备记录。 行宫里,婉兮皱着眉头喝完药,端着茶水漱过口,这才松了松眉头,拿起一旁的话本继续看。 比起京城里的话本,很显然江南这边的花样显然更多,瞧瞧这一个个故事写得,花前月下,一见钟情,再见倾心,看得婉兮是吐槽不断。 “听琴,听雨恢复得怎么样了?”婉兮看着话本就想到一起吐槽的小伙伴了。 “回侧福晋,听雨早就没事了,她就是皮肉伤,再加上太累了,睡了一天,大吃了一顿,除了伤还没好,其他的都已经没事了。”听琴想着从醒来就活蹦乱跳的听雨,真心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像听雨那样的草根命,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出事。 “那就好。她要什么都给她,这次要不是她,我怕是真的回不来了。”婉兮想着当时的情形,心里对听雨是真心感谢。 别说什么奴婢为了主子付出一切是理所当然的,经历了前世今生,婉兮懂得珍惜,更懂得感恩。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付出,即便得到了,也不要觉得理所当然,否则凉了别人的心,倒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 听琴看着一脸感慨的婉兮,即便她说得不是自己,她心里依旧觉得热乎乎的,觉得婉兮和别人不一样,至少她正视她们的付出。“侧福晋快别这么说,这都是奴婢们该做的。”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只有愿不愿意的,而且很多东西都是相互的。”婉兮笑了笑,也不多说,只是伸手把拉了几个话本子递给听琴,笑道:“把这几个话本子给听雨拿去,那丫头怕是一刻也闲不住。” “还是侧福晋了解她。”听琴笑了笑,接过话本子冲着婉兮行了一礼,便出去了。 婉兮看着听琴离去的背影,突然发现往日总是小心翼翼的听琴似乎变得自在不少,就好像放下了什么负担一般。 另一边,胤禟看着到手的供词,眼里的冰寒犹如寒冬,他本以为这事不是八福晋的手笔就是董鄂氏的手笔,却伊尔根觉罗氏和四福晋也插了一手,这些人还真是不死心,一次两次闹个没完,可是为了四哥,他还不得不把四福晋给抹掉。 可恶,乌拉那拉氏,今日你托四哥之福逃过一劫,那来日爷便让四哥亲手将你处置了。 抽出带有乌拉那拉氏的那副供词,又将牢里黑衣大汉敲打一番,随后才拿着他的供词去找康熙。虽然胤禟确认康熙不会一次处置这么多人,但是董鄂氏母女已经嚣张了太久了,或许趁着这次救驾的机会,将婉兮扶正也不错。 一般正室去逝只会再娶,不会扶正侧室或者妾侍,除开康熙亲赐,剩下的多是没有规矩的人家才会做得事。这也是为什么胤禟一直容忍董鄂氏原因之一,毕竟新娶的话,就连胤禟自己都不能确定康熙会给他赐个什么样的福晋来。 “放肆!”康熙看了胤禟呈上来的供词之后,气得直接砸了手中的茶盏,“岂有此理!” 若说这次的刺杀跟前朝余孽有关尚在康熙的预料之内,那么八福晋和董鄂氏母女的参与就大大地出乎康熙的意料之外了。 对于婉兮,康熙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从将她指给胤禟开始,她的表现就非常地亮眼,时不时地还有太后和宜妃在旁说些好话,再加上这次的救驾之功,康熙对她这个不是正牌的儿媳妇还是很满意的。现在看了供词,康熙非但没有觉得婉兮有错,相反地还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那些人全部处理了,至于郭络罗氏和董鄂氏等人,等回京之后再行处理。”康熙看着手边的供词,薄唇微抿,脸上的怒气却早已消失不见。 但是了解康熙的李德全却知道,康熙越是平静,那些惹事的人就越是倒霉。 “一切有皇阿玛做主。”胤禟眉梢微挑,暗压下内心的打算,顺着康熙的意思道。 胤禟不傻,虽然他送来的这份供词没有让他瞧上一场惊心动魄的好戏,但是他心里清楚,康熙性子霸道,容不得别人算计他,若只是一般小事,看着往日的情分,他肯定不会计较。可这件事却是涉及他的性命,即便要顾全大局,但是该处置的他绝不会手软。 太子复立还没有多久便动作频频,大阿哥被圈禁,三阿哥被压制,唯有八阿哥和十四阿哥能和太子对着干。如此局面,八福晋现下肯定是不能动的,如此,能承受康熙和他的怒火的就只有董鄂氏这对看不清状况的母女了。 婉兮在行宫里休养七八天,身上的伤痕虽然还没有完恢复,却也没有大碍。康熙宣布回宫,婉兮也没有觉得太惊讶,只是沉默地吩咐听琴他们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这次南巡,皇上都遇刺了,还巡什么巡,肯定是提前结束了,毕竟在前朝余孽没有一网打尽之前,想来康熙是不可能再到处赏花看景收美人了。 胤禟对此没什么看法,他忙着将那些前朝余孽交给府衙砍头示众,至于其他人,除了那个黑衣大汉并着四福晋的供词送到了胤禛手上,其他人的都直接处置了。 有些事情还是处置干净的好,毕竟皇家秘辛并不是供人茶余饭后谈论的笑料。 “爷,这事没让弘晖知道吧!”婉兮靠在胤禟怀里,听他说着审问的结果,转头问道。 “爷有那么傻吗?”胤禟伸手捏了捏婉兮柔嫩的小脸,语带嘲讽地道:“放心吧!她们既然敢出手,那爷早晚会收拾她们的。” 婉兮靠在他怀里,小手把玩着他的大掌,似乎早就想到这种可能了,“妾身知道爷的难处。” “爷有什么难处,有难处的是皇阿玛,既不想忍气吞声又想着事事平衡,可哪有那么好的事,事事都顺着他的心意来。这不,吃亏了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爷瞧着还挺痛快。”胤禟想着康熙当时那便秘一般的脸,心情无端好了起来。 作为夫君和阿玛,却总是把他们当成棋子一样,任意安排他们的人生,现在有人不仅脱离了他安排的路线,还跳起打脸。 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件让人觉得非常痛快的事。 “也是,妾身瞧着爷的确不怎么为难,相反地似乎还很满意目前的局势。”婉兮轻笑地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我完了 “也是,妾身瞧着爷的确不怎么为难,相反地似乎还很满意目前的局势。”婉兮轻笑地道。 胤禟看了婉兮一眼,嘴角扬得高高的,直接道:“爷的确很满意目前的局势。” 胤禟对于康熙也是有怨言的,只要不涉及生命安危,看着康熙吃憋他心里其实是痛快的。毕竟有些东西不在意了,不代表就真的一点痕迹都没有了。说到底胤禟还是心里还是渴望康熙的关注的,只是比起从前的执拗,现在的他能够分清楚形式,亦能分清轻重后。 若没有婉兮的重生,也许胤禟还会像从前一样,被八阿哥利用彻底,惹得康熙厌恶,甚至因为夺嫡之事丢了性命。 “娇娇,有些事咱们无法全部顾及,但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次不行,咱们下次再上,能解决一个解决一个,反正对付她们这种人,没必要太过在意。”胤禟蹙着眉头,很显然有些口不对心。 婉兮听着胤禟的这口不对心的说法,不由地轻笑开来,抬眼看去,目光落在男人英俊的侧脸上,低声道:“爷这话怎么说着说着还带出一丝酸意来了。” 胤禟闻言,嗤笑一声,也察觉到自己略显矛盾的心情,不由地笑开了,“爷心里明知道这一切实属无奈,却还是要计较,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婉兮可见不得胤禟责怪自己,不由地劝道:“爷若是这般,反倒是妾身的不是了。” 胤禟听她劝自己,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浅笑来。也就是婉兮知道心疼他,事事都想着他,换成董鄂氏,她怕是一点都看不到他的难处,上蹿下跳的只想着自己受了多少委屈。 “娇娇这话说得爷都心疼了,也罢,爷到底是让娇娇委屈了。”胤禟反握住她做乱的小手用力将她搂到怀里,语气里带着几分内疚。 婉兮闻言,不由地耸了耸肩,这种事胤禟不做,她自己也会想法把这仇一点一点地讨回来的。 上一世,她势弱又胆小,凡事只知道忍,又有谁会知道她的苦处,这一世,她肆意自我,凡事据理力争,努力壮大自身,娘家也在胤禟的关照下努力向上,这样的她又凭什么再像上一世那般受别人的气。 董鄂氏这是还没有看清楚自己的处境,她只以为自己出身高贵,娘家有势力,却忘了有一句话叫风水轮流转。 “妾身不委屈,只要爷记得帮妾身讨回公道便是,时间长点又何妨。”婉兮微微侧了侧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闭上双眼准备睡觉。 胤禟瞧着她这副没心没肺的小模样,轻轻挑了挑眉,也不再多说。这件事竟然已经定了,再多想也不过是图增困扰。 因着没了游山玩水的兴致,回京的速度比起出京时的兴致勃勃少了许多期盼。 京城,雍亲王府。 胤禛接到胤禟送来的供词和人时,原本还有些摸不清头脑,以为这次胤禟是有什么事要他帮忙,谁知等他打开信件,看了胤禟的信和送来的供词,连人都不用审,胤禛就直接相信了。 不是他做事不谨慎,而是胤禟没有骗他的必要,若胤禟真要对他不利,就不会将这些东西送到他手上来。 行刺圣驾,那是什么罪! 别说他爱新觉罗胤禛还没有登上那个位置,就是登上了,也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被后人诟病。 “混账!”胤禛攥着拳头,狠狠地砸在书案上,整个人身上的冷意是降了又降,让守在门口的苏培盛都不自觉地抖了抖。 作死!又作死! 苏培盛也是醉了,这福晋脑子是进水了吧!这几年越发不成样子了,难怪王爷宁可让嬷嬷管着府里的事,也不让福晋主事,现在想来,王爷才是真有先见之明。 “苏培盛,去正院。”抿着薄唇,盛怒中的胤禛此刻再不想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 之前他就警告过乌拉那拉氏,让她老实一点,不要再出什么夭蛾子,没想到乌拉那拉氏把他的话当旁风,不仅没有收敛,还屡屡同八福晋相交,现在看来,她们哪是有什么交情,分明就是在商量着怎么害人。 只是让胤禛没有想到是她们的胆子那么大,竟然打圣驾的主意。 八福晋和董鄂氏母女的下场,胤禛只要动动脑子就能猜到,至于乌拉那拉氏,若没有胤禟帮忙,指不定他也要受牵连。 正院里,乌拉那拉氏面色憔悴,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神情之中更是带着几丝焦躁。 “福晋,王爷过来了。”春嬷嬷一脸喜色地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什么!爷要过来?”乌拉那拉氏一脸诧异,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自打弘晖被接到前院去后,她这个福晋就跟摆设没什么两样了。以前,初一十五的胤禛还记得来坐坐,现在别说初一十五,只要没有特别的事情要交代,她基本见不到胤禛的面。现在一听胤禛要来,她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不安。 行刺婉兮的事情直到今天都还没有一个切的消息,而圣驾明明已经在回京的路上,她却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出来,她心里难免会觉得没底。 “不是要过来,是已经过来了。”春嬷嬷一脸喜笑颜开的模样,想必也是希望乌拉那拉氏能用心一点,最好是能将胤禛留下。 别以为是主母就不需要主子爷的宠爱,这福晋在府里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若不是有弘晖阿哥在,他们正院的日子怕是不好过,是矣,不管是大阿哥还是福晋本人,最好都受宠才好。 乌拉那拉氏却不能理解春嬷嬷的一片苦心,若是平日她高兴,放在现在,她却巴不得胤禛没什么事就快点走。 正想着,胤禛带着苏培盛过来了,还不待乌拉那拉氏行礼,胤禛便大手一挥,冷声道:“所有人都退下,苏培盛在门外守着。” 春嬷嬷等人瞧着胤禛比之平日里还要冰冷的面容,心里都不自觉地打起鼓。 “爷这是……”乌拉那拉氏看着胤禛一脸冰寒的模样,心里虽然不安,却还是按捺着内心的不安,笑着想活跃一下气氛,谁知她才开口,就让胤禛给打断了。 “福晋还记得爷曾说过的话吗?”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冰冷,语气更是满含不耐。 “什么!?”乌拉那拉氏闻言,发现自己的脑子突然有些转不过来了。 胤禛负在身后的手握得死紧,看着乌拉那拉氏这副好似什么不知道的无辜模样,他不由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算是压下心不断往上窜的怒火,冷冷地道:“福晋想来是不知道行刺圣驾的后果,才会这般不管不顾地置本王和弘晖于水生火热之中吧!” 乌拉那拉氏站在胤禛身旁,比起胤禛满身阴冷的气息,他说出来的话更让她觉得惊惧。对上胤禛满是冰寒的双眼,乌拉那拉氏脸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心跳都仿佛要停止跳动了,可她还是得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不能承认。 不管是刺杀婉兮的事,还是胤禛嘴里行刺圣驾,都不是她现在的身份能承受的,是矣,她不能表现出一丝异样。 后宅争斗是没有硝烟的,算计不过丢了性命,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可是这样明目张胆地派人行刺,就是另一回事了。 不要说婉兮是侧福晋,乌拉那拉氏这个嫡福晋就有处置她的权力。先不说婉兮是九阿哥的侧福晋,就算婉兮是胤禛的侧福晋,也轮不到乌拉那拉氏这个嫡福晋说杀就杀。 可她就是这么做了。 “爷说得哪里话,妾身怎么可能如此大胆,行刺圣驾。”端着自己嫡福晋的架子,乌拉那拉氏努力让自己的情变得更平静。 胤禛双眸阴翳,目光冷冷地看着身子微微颤抖的乌拉那拉氏,语气冰冷地道:“大胆,不敢,乌拉那拉氏,你是当爷傻,还是认为手段够高,哼,你不会以为和八福晋等人合作,就能瞒天过海吧!” “怎么会?”乌拉那拉氏面色讪讪地道。 “够了,爷不想听你狡辩,爷现在只是通知你,府里一切爷会安排,至于你,还是老实一些为妙。”眼见乌拉那拉氏到了这一步还不死心,胤禛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然后转身拂袖而去。 “爷……爷……”乌拉那拉氏见胤禛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一脸慌张地追了去,她想说自己错了,想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都只不过是嫉妒于胤禛和弘晖对婉兮的另眼相待,可惜胤禛根本就不给她个机会,瘫坐在地,乌拉那拉氏此刻才感觉到一丝后悔。 春嬷嬷等人见胤禛离开,又听见乌拉那拉氏的几声急呼,不由地快步走了进去,眼见到瘫坐在地的乌拉那拉氏,都吓了一跳,“福晋,您这是怎么了?” “嬷嬷,我完了……”乌拉那拉氏看着春嬷嬷,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啊!?”春嬷嬷看着神思不属,言语不清的乌拉那拉氏,完全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直到苏培盛带着药过来时,她才明白乌拉那拉氏所说的‘我完了’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二百五十六章 别扭的胤禟 作为一国之君,康熙的一举一动自然是引众人注意的。此次南巡,康熙遭刺,虽说刺客都已经伏诛,但是还有不少后续问题需要解决。 前朝余孽终究是康熙心里的一根刺,除去这次行刺,康熙之前也被行刺过好几回,虽然每次情况惊险,康熙本人也无甚大碍,但是一次又一次的,再有耐心的人也经不住这样的挑衅。特别是康熙这样年纪渐大的君王。也许是这人的年纪越大就越惜命,即便如今的康熙变得比从前来得心软,可这份心软从来不针对想要行刺他的人。 从前每打击一次,这些前朝余孽就蛰伏起来,消停上一段时日,等到养精蓄锐,足矣再行动时,便再次行动。这一次,康熙是抓着这些前朝余孽的尾巴不放,一副誓要把前朝余孽一打尽的模样看得其他人也纷纷改变态度。 太子等跟随康熙一起南巡的阿哥,纷纷上书要求接手此事,康熙闻言,并没有改变初衷,依旧让胤禟处理此事,使得太子等人对胤禟都纷纷忌惮起来,一路上,大小官员更是争相巴结,若不是胤禟无意,怕是这郡王府的后院都装不下这些美人了。 婉兮在一旁看着,整个恨不得淹在醋海里,这不,使起小性子来,直接就把胤禟给赶到马车外面骑马去了。 胤禟也不生气,反而对于婉兮吃醋的事情很是高兴,连连赏了好些人,就是太子等人的挑衅也没能让他失了好心情。 不过他们回京这一路上,防护明显增强了不少,不管是随行的侍卫,还是暗中保护的暗卫都有增加,胤禟借着骑马的时机,让自己的暗卫都先行回京,以够跟得太近,引起康熙暗卫的注意,至于这一路迎驾的官员,也在得到消息后变得更加慎重了,但凡要接近康熙的人都是经过再加查明的。 虽说这举动显得有些草木皆兵,可为了确保康熙的安全,这么做在所有人看来都是值得的。 眼瞧着外面的太阳越来越大,胤禟擦了擦汗,便准备进马车去看看婉兮,他的娇娇虽然醋意大,但是谁让她就是得的心呢! 马车里,婉兮心里也有些后悔,她是恼那些送人妾的官员,并非胤禟,可是她只要一想到胤禟有可能收下那些女人,她这心里就跟针扎似的,难受的不行。最后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就把人给赶出去了。 真是…… 伸手撩起车帘,外面的阳光越来越烈,天气也越来越热,想着还在外面骑马的胤禟,婉兮心里一阵犹豫,正想着要不要把人给叫进来,就见车帘突地被掀起来了,随后胤禟就从外面钻了进来。 婉兮只觉得一阵热气扑面而来,随后只觉得身子被一股力道微微一拉,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落到了胤禟的怀里。婉兮抬头望去,只见胤禟面色微微发红,嘴唇有些起皮,心里不由地一阵心疼,伸手为他倒了一杯水,嘴里更是抱怨道:“爷也真的是,明知道这天儿越来越热了,还骑什么马,难不成爷要进来,妾身还能把爷赶出去不成,真是活受罪。” 胤禟接过她手里的茶盏,一仰脖咕噜咕噜地饮尽,转手将茶盏放到一边,一脸笑意地调侃道:“娇娇这是在心疼爷?” 婉兮下意识地就想摇头,抬起头的瞬间,触及胤禟脸上的那一丝得意,眼里闪过一丝狡黠,故作不在意地道:“才不心疼,反正是爷自己死要面子,跟妾身有什么关系,妾身才不心疼呢!” 她本就是想打趣他两句的,所以声音微软,还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哪知胤禟偏就不按牌理出牌,伸手直接捏着她下巴,‘啧’的一声,有些不耐地道:“娇娇这口是心非的坏毛病是跟谁学的,你明明就心疼爷了,更埋怨爷没在马车里陪着你。” 胤禟这话一出口,怎么听着都让人觉得不对味。婉兮整个人倚在他怀里,那副慵懒无力的样子让胤禟看得直咬牙。 “怎么不回答?”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胤禟挑了挑眉问。 “爷让妾身回答什么?说妾身离不开爷,就想缠着爷吗?”婉兮伸手拍了他的手背一下,语带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爷还就想娇娇离不开爷,使劲缠着爷。”胤禟毫不客气回道。 婉兮白了他一眼,伸手取过桌上的茶盏,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捧在手心里小口小口地抿着,并不理会胤禟的调侃。 “娇娇不用害羞,爷一直都知道你心悦于爷。”胤禟嘴角噙着笑,早手拿过她放在手边的话本子,才看两行,不由‘啧’地一声,语带不屑地道:“都写了些什么,怎么满肚子的男盗女娼,没个正经。” 婉兮冲着胤禟悄悄龇了龇牙,这话本子不写得大胆一点还有谁记得看。这闺中的女儿家,三从四德,原本就过得压抑,闲暇时看个话本子,自然要挑自己喜欢的,自己想做而又不敢做的,若是都像胤禟说得这般,那还看什么话本子,直接看《女诫》等书不就得了。 不过这些话她是不会说出来的,否则就胤禟那个牛脾气,肯定得啰啰嗦嗦地训她一堆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有什么男盗女娼的鬼想法。转过头,良久不见他说话的婉兮,见胤禟还拿着话本子在看,不由地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道:“爷不是说这些书里都是男盗女娼吗?那爷还看得津津有味的。” “爷什么时候看得津津有味,爷这是在看它里面到底能出多少岔子。”说罢,胤禟还伸手指了一处,沉声道:“你看这里,一个穷书生随便就进府了,这一路上就算有人打理,也不可能一个丫鬟婆子都没遇上,真这样的话,爷倒是有些怀疑这大人家是如何发展到这一步的,可笑至极。” 婉兮一听他说这话,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这人,从来都是这般别扭,明明想看还非得给自己找个借口,真是…… “既然如此,那爷看了,记得给妾身讲讲里面的故事。”婉兮轻笑两声,伸手打个秀气的呵欠,然后在他怀里找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补眠去了。 回京的路上,路程虽然不算太赶,却也不轻松,再加上因着之前行刺的事情,大家的神经都绷得很紧,每个人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闹得婉兮也受影响。而且这几天因着跟胤禟闹别扭,再加上身上的伤口因着结痂的关系,痒痒的,弄得她都没怎么睡好。 装作一本正经看书的胤禟瞧着她这一脸惬意的模样,眼里的笑意不由地深了不少,他就知道这个娇气包是不会让自己委屈的,这两天要不是他捉着她的手,只怕那些伤口又得让她自己给挠开了。想到这里,胤禟的眼神微微一冷,若不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他的娇娇又何必受那些苦。 罢了,等回京以后,若皇阿玛没有动静,他便直接给董鄂氏一碗药,不弄死她,至少也不会再让她到处蹦跶。 之前的种种就够了,再纵容下去,胤禟也不知道自己会失去什么。 眼瞧着婉兮睡得香,胤禟失去了看话本子的兴致,伸手将话本子丢到一边,也不禁轻轻闭上眼眸,马车摇晃着,偶尔会有阳光透过浮动的车帘投射进来,恰好落在他和她的脸上。 长相精致的两人一坐一躺,相互依偎在一起,即便没有太过亲密的举动,却缭绕着淡淡的温馨。 到了驿站的时候,婉兮被轻轻地推醒,她一睁眼,对上的就是胤禟温柔且挂着笑意的脸。 “爷,到了么?”婉兮轻声咕哝了一声,声音里还透着几分迷糊。 只是当她坐起身的时候,却是忍不住轻吟出声。蜷着身子睡,即便有人搂着,也睡得并不舒坦,这不,她的腰啊,好像被扭到了一样,动了动,就觉得酸痛无比。 胤禟自然也发现她的疼痛之处,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慢慢地帮她揉捏按摩,过了片刻才算好了些。婉兮动动身子,心里暗自想着明天她一定不能在马车里睡,否则她这腰,指不定就真的要断了。 胤禟瞧着她这孩子气的样子,不由地有些好笑。婉兮回头正好察觉胤禟嘴边的笑意,不由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猛地撩起车帘,从马车上下去了。 马车停了也有一会儿了,康熙等人早就已经进了驿站,婉兮和胤禟算是最后一波吧!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他们身上,偏偏两人并不怎么在意,我行我素的倒是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谁让胤禟颇受康熙看重,婉兮又有救驾之功呢! 进了驿站,稍作梳洗,胤禟和婉兮用过晚膳,又在院子里转了几圈,这才去休息。第二天,两人一如平常那般早早地起来,本想着早早请过安后就继续赶路,却不想得到消息说要休整一天,这还真是…… “现在怎么办?”起都起来了,再让她去睡,她似乎并不怎么想睡了。 胤禟见婉兮一脸不情愿的样子,知道这娇气包心里有别的想法,也罢,既然有一天的时间,带她出去转转也好,毕竟这一趟,他没怎么带她出去游玩,还让她遭遇了那等的危险。 “既然有时间,那爷带你出去走走?”胤禟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朗声笑道。 第二百五十七章 逛街 “既然有时间,那爷带你出去走走?”胤禟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朗声笑道。 婉兮听说能出去转转,心情也好得不得了,只是想到两个孩子,不由地有一丝犹豫,“可是弘晖和弘旻还在皇阿玛那边……” “这次就爷和你两人一起出去。”胤禟握着她的手,直接下了决定。 婉兮能叫康熙一声皇阿玛,那是拿命换来了的,胤禟听了并不觉得高兴,相反地总是觉得心疼。若是可以,胤禟宁可婉兮一辈子也没资格叫上康熙一声皇阿玛,也不愿意她拿命去换这个根本不值得的称呼。 人和人之间,讲究一个缘分,康熙不喜婉兮没什么,只要胤禟自己欢喜便是。可惜有些事是他们控制不了的,比如这三妻四妾,即便胤禟一颗心都在婉兮身上,即便他独宠婉兮,可这后院该进的人还是得进。 “真的吗?”婉兮闻言,一脸的惊喜,不是她不想带两个孩子,而是她也想和胤禟单独相处。 “当然是真的。”胤禟见婉兮双眼亮晶晶的,脸上的笑意也不禁了深了几分。 一旁的听琴和听雨一听说能跟着出去,两人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欢快不少。这次南巡,她们是真心想着主子多见见世面的,谁知半途杀出刺客来,不仅南巡被缩短了一半,就连其他的时间也大多都用在养伤上,唯有之前胤禟带着出去过一次,否则这一趟南巡,人家问起,她们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现在好了,即便只是跟在主子身后,到处转转那也是长见识。这不,主仆打转回了院子里,等换上轻便的衣裳,这才一起乘着马车出了门。 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人同他们一样,也决定出门逛逛,婉兮他们上车的时候,见着车马处的人都忙进忙出的,想来事情不少。 “爷,看来是有人先咱们一步出去了?”婉兮张望两下,皱着眉头道。 “出去的人是太子,据说是与人有约。”胤禟冷笑一声,并没有解释,不过就太子一路上的所作所为,即便他不说,别人也能想到,太子这般用心,大清早地就往外跑,为得还不是拉拢人心。 也对,太子复立之后的确疯狂地打压了不少人,几乎每个阿哥都有损失,只是大和小的问题。但是那也只是一时的,等反应过来,你一下我一下的,倒也旗鼓相当。太子心中不安,会急想要住自己的地位也在所难免。 “哦……”婉兮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看得胤禟好笑不已。 “这里恰好是南北交界处,南北商客不少,商品也比较繁多,虽然不如江南那般繁华,却也自有一番特色。而且当地的美食不少,特色也鲜明,应该符合的喜好。”上了马车,胤禟望着伸手掀起车帘的婉兮,笑着为她讲解当地的一些基本情况。 作为当朝最有银子,生意遍布全国的阿哥,胤禟即便少出门,他也知道天下事,何况这里也有他的生意,什么事情只要稍稍问一问,能知道一个大概,所以能清楚地说出这里的特点对于胤禟来说,还真叫个事。 好在林初九没瞧见胤禟这副表情,否则他肯定要吐槽,天知道婉兮回去换衣服的那一会儿,胤禟追得有多紧,若不是他们历来都有到一个地方就打听周边环境的习惯,这次怕是没那么顺利了。 马车一路晃过,婉兮仔细打量着车外的一切,发现一如胤禟所说,这里的街市人来人往的,不说繁华,也自有几分热闹,两边的商品种类丰富,比之江南,不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却也自有一番特色。 婉兮还发现这里不仅仅有男人行商,还有女人,虽然少,可比之江南那些足不出户的女子而言,这些女子的举动显得大胆许多。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婉兮想要四处看看的想法更强烈了。 “爷,咱们下出逛逛好不好?妾身瞧着这街上的女子不少,所以想看看这里不是有什么不样。”婉兮侧头看向胤禟,很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要求。 胤禟点了点头,让人把马车停在路边,随后拉着婉兮下了马车,两人出色的外表引来不少人的关注,不过眼瞧着两人身后丫鬟侍卫的,有不少人,便是对方不是一般人,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显得收敛不少。 胤禟对此表示满意,他得意于婉兮的绝美,却并不高兴同人分享她的美丽,好奇瞄上一眼便罢了,一直盯着,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气了。 “爷在看什么?”婉兮瞧着胤禟一下马车便一脸巡视领地的模样,不由一脸好奇地四处张望。 街道是很繁华,人来人往,商品繁多,就算是来来回回路过的女子,长得漂亮的不是没有,可是相比养尊处优、保养得宜的婉兮而言,这些人连听雨和听琴都比不过,不可能吸引胤禟的目光,但是胤禟就是盯着某一处,连眼皮都不眨一下,难不成是遇上了认识的人? 胤禟突地转过头来,对上婉兮目光清澈的眼眸,眼里带着一丝笑意,“这大千世界,值得爷用心关注的一向只有娇娇一人。” 婉兮小脸一红,她还是第一次听胤禟说这样动听的情话。再加上周围那么多的丫鬟和侍卫,别说婉兮,就说其他人,因为离得极近的关系,都被吓了一跳。 胤禟是谁? 胤禟在他们这些人眼跟神没什么两样,可现在这样一个男人居然说了这样的情话,听得他们啊,不是当事人,都想捂脸了。 “爷今儿个是喝了蜜了吗?说话这般甜,听得妾身这小心肝‘砰砰’跳个不停。”婉兮媚眼如丝,看向胤禟的目光柔情似水,甜得不行。 胤禟牵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笑一声,低头凑到她面前,低声问道:“这么喜欢爷说这样的情话吗?” 婉兮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见林初九他们离得还有些距离,不由气恼地伸手掐了他的腰间一下,“爷这是在看妾身的笑话吗?” 林初九离得最近,看着被掐的胤禟,只觉得看着都疼,何况是被掐的胤禟。 “怎么会?想从哪里先逛起,爷陪着你。”胤禟伸手将婉兮掐在自己腰上的手给拉了下来,然后拉着她往另一边走去。 婉兮看着如此别扭的胤禟,再看着来来回回的行人,也不跟他闹,而是任由他拉着在街上逛了起来。 街上有很多有特色的吃食,京城有的,这里大部分都有,京城没有的,这里还有。但是婉兮大多都没见过,她在京城的时候,即便出门,那也只是去买首饰和衣服,再多一点也就是看看书画,像吃食什么的,她只去过酒楼,像路边摊这种,她还真没怎么见过,所以婉兮看什么都觉得稀奇。 胤禟看着东摸摸,西看看的婉兮,只觉得她这样孩子气的模样格外地可爱,可更多的是一种心疼。满人家的女儿虽然并不像汉人家的女孩那般讲什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却也不是毫无顾及,毕竟康熙推行汉学,不少人家为了让自家闺女更有资本,自然是依着康熙的喜好去教授自家闺女,是矣,很多满人家的女儿,除了不缠脚,其他的其实和汉人家的女儿没什么两样了。 “将侧福晋看中的东西都买下来。”胤禟看着婉兮高兴的样子,转头看向林初九,低声吩咐道。 林初九微微愣了一下,心里虽然有些吃惊,不过只要一想到胤禟对婉兮的看重,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毕竟在府里时,那般价值连城的东西一送一堆,何况现在只是要买这些不值钱的小玩艺儿。 这么一想,林初九点点头,冲着胤禟弯了弯腰,直接一路小跑过去,从衣袖里掏出银袋,开始在婉兮转过的每一个小摊进行扫荡。 胤禟一抬眼,远远地瞧见林初九将婉兮看过的东西一一买了下来,不由地点了点头。 因着东西太多,林初九买完后便直接让侍卫拿着,至于他自己,当然是隔个几步盯着婉兮,她看什么,他就跟着买什么。反正只要婉兮高兴,就是把整个城给买下来都不是事儿。 等婉兮反应过来的时候,东西已经买好了,她看了胤禟一眼,见他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就知道是他的意思。 放下手中拿着的珠花放到原处,婉兮一脸娇俏地走到胤禟面前,轻笑道:“这算不算爷送妾身的礼物?” “娇娇要这么想,爷也不介意。”胤禟眼里闪过一丝笑意,显然看她这般高兴,他也觉得满意。 婉兮嫣然一笑,上前两步,拉着胤禟的大掌,一边走一边道:“可是比起这样毫无目的的买东西,妾身更希望爷能帮着妾身一起参考参考,买些合心意的东西。” 出来一趟,婉兮是真心想给家人和关系好的人带点礼物,所以这么随意地买上一堆东西,还真不是她的风格。 胤禟被她拉着也不生气,相反地很是耐心地帮着她挑选心仪的东西,那体贴的模样,差点没看得坐在酒楼上的太子脱窗。 第二百五十八章 烂泥 对于婉兮,其实不只是康熙有印象,太子等人其实都有印象的。 倒不是他们对婉兮有什么不轨的心思,而是婉兮的名头太过响亮。皇家这么多的皇子福晋、侧福晋的,生孩子的多,不生孩子也不少,可像婉兮这样每胎都得子,且个个都能养得白白壮壮的,怎么能让人不侧目。 可即便如此,这些阿哥们也未曾将婉兮放在眼里,但是现在,站在酒楼上的太子眸光微闪,看向婉兮的目光带着一丝算计。 目前他的地位看似重新稳固了,可只有他自己清楚,现在的他就像踩钢丝的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似乎只要一步不对,他这个太子之位就再也不保了。 经历了被废之后,太子再也不敢像从前那般相信康熙了,觉得他认为的特别在皇权面前不堪一击,一如舅父(这里指索额图)所说,再深的父子之情也比不过皇权的高高在上。之前他心里虽然埋怨康熙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亦不传位于他,但是却从未想过要康熙的命,可是现在他却不再执着于那份父子之情了。 对,现在的他想得不再是康熙会不会伤心,而是他的地位会不会稳固。 “太子殿下在看什么?”站在太子身旁的官员一脸恭敬地问。 “看一对神仙眷侣。”太子语带嘲讽地道。 太子对胤禟的厌恶那是不加掩饰的,他们之间总是站在对立面,且争斗并不少,即便是在胤禟离开八爷党之后,他们的关系也没有任何的转变,最多就是因为胤禛的关系,胤禟对太子避讳不少,没再像从前那般针锋相对。 “神仙眷侣?”官员顺着太子的目光向下望去,一眼便看到人群之中的最为耀眼的一对男女,“原来是九阿哥和侧福晋,倒真是一对神仙眷侣,而且还是一对镶金的神仙眷侣。” 官员话中有话,想来他们都清楚,能得到胤禟的支持对他们而言是多有力的一件事。 胤禟有银子那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即便他没有把手伸向江南银袋子,可就凭他赚银子的手段,一年可不比官家收得少,甚至还有多的。之前八阿哥能发展得那般快,跟他的银子分不开,而现在他离了八阿哥,八阿哥的底虽然打得好,发展却明显慢了不少,否则就太子现在的情况,怕是再用心也收不到现在这样的效果。 “孤心里倒是清楚,只是孤这九弟怕是很难接受才是。”太子冷一声,嘴上毫不留情,心里却希望事情不成也能让胤禟保持现在的态度,两不相帮。 他们这么多的兄弟,论才智论手段论家世背景,胤禟都是他们之中的佼佼者,太子不懂他为什么要支持一个什么不如他的老八,不过能早日看清楚,对他而言,却是一件好事。 “那便互不招惹,维持现在的局面。”官员笑了笑,脸上闪过一丝可惜。 太子看了他一眼,眼里带着些许冷笑,却没有反驳的话,毕竟如今的胤禟即便没有站在任何人的身后,单凭着皇阿玛对他的信任,他就足矣笑傲全雄。 胤禟陪着婉兮四处购物,每每不经意间都会看看某酒楼的二楼,眼瞧着太子站在窗前,他也好似没有看见一般,继续陪着婉兮。 有些事,大家心里明白,说穿了也只是自取其辱,并不会带来什么实质的利益。 婉兮没有注意到某酒楼二楼的太子,也没有注意到胤禟若有所思的表情,而是一脸高兴地四处逛,见到感兴趣的美食也会拉着胤禟一起品尝。虽然胤禟有些小洁癖,但是细细瞧瞧,见人家弄得还算干净,他也就勉为其难地吃了。 两人从街头逛到街尾,不说婉兮,就是听雨和听琴也买了不少东西。林初九见状,忙让人先将之前的大包小包都送回行宫,若非如此,他们这一行人指不定到回去的时候,这马车就坐不下了。 “玩得可高兴?”胤禟瞧着喜笑颜开的婉兮,见她眼里再难寻见之前的惊惧和不安,他心里暗自放下心来。 自打遇刺以来,婉兮一直表现得很乐观,不管是在他面前还是在孩子面前,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可实际上,婉兮的不安和惊惧却是真实存在,且没一直伴随在她身边的。胤禟好几个晚上都发现她会在恶梦中醒来,明明怕得要死,可在他们面前,却总是一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这个傻瓜! 也罢,她若不愿意让他们知道这一切,那他便当成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尽量陪着她做她想做的事。 “高兴!怎么能不高兴!”婉兮拿着一把刚买的扇子轻轻挡住微微上扬的红唇,眼波流转间,很是坦诚地道。 “还要不要逛?”眼瞧着太阳越来越烈,胤禟笑问。 “不逛了,逛了一上午,腿都疼了,还是回去休息吧!毕竟明天还得继续赶路呢!”婉兮心里有分寸,知道这一路上不可能次次都像现在这样有休整的时间,所以还是留有余地的。 胤禟拉着自己的手的婉兮,并不勉强,他一向都知道,婉兮做事很懂得适可而止,不管是什么事,只要不越她的底线,她都会给对方留余地。可惜,并非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他们身边的大多数人都不懂得给别人留余地其实就是给自己留余地的道理。 “真的不想逛了?”胤禟一脸揶揄地看着她笑问。 婉兮暗自咬着牙,觉得胤禟这别扭的性子真心讨厌,明明是关心她,可是每每开口,总能惹她生气。她气得瞪了胤禟一眼,跺了跺脚,转身往马车走去,不再搭理他。 胤禟瞧着她这副气嘟嘟的样子,心里颇觉得过不去。毕竟婉兮这样也是为了他着想,这回京的路还长着,也不是每次都能休整,适当的休息时间是很有必要的。他倒好,不仅不捧场,还打趣她,也难怪她会生气。 其实婉兮也不是真的生气,她就是觉得胤禟这张嘴讨厌,很少说甜言蜜语就算了,还专爱打趣她,真是…… 胤禟跟在婉兮身后上了马车,眼瞧着她气鼓鼓地坐在一旁,便不由地伸手将她捞到怀里,低声哄道:“还在生爷的气?” “爷也知道妾身在生气啊!”婉兮怒嗔了他一眼,伸手想拍他放在腰间的大掌,可想了想,又收回手道:“爷要是再惹妾身生气,妾身身就把爷的菜全给换了。” 胤禟想着之前婉兮送来的那几个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那是人吃得吗?他轻咳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不过只是瞬间,脸色就缓各下来了。 “行了,爷就知道你这个娇气包的脾气最坏。”胤禟见她脸色缓和了些,就知道她并不是真的生气。 婉兮看着依旧毒舌的胤禟,长叹了一口气,她觉得与其期盼胤禟嘴甜,还不如期盼他少说两句话。至少他说得少,她听得也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回到驿站之后,婉兮和胤禟刚换好衣服,就听林初九来禀,说是弘晖和弘旻求见,婉兮闻言,立马让他请两人进来。 婉兮和胤禟出去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新闻,他们前脚刚出去,后脚整个驿站的人都知道他们出门了。不少人暗地里探听他们出去的目的,但是婉兮他们身边的人却是半个字都不敢漏,毕竟前段时间,胤禟才露了一手,这些人还记忆犹新呢,怎么可能再挑战胤禟的极限。 “弘晖(弘旻)给九叔(阿玛)、小九婶(额娘)请安。”兄弟两人虽然差了几岁,不过站在一起却十分地养眼,至少婉兮瞧着什么都好。 “免礼。”婉兮笑着应了一声,忙让人端上两人喜欢的点心和甜品。 胤禟瞧着婉兮这忙前忙后的样子,不免显得有些眼红。伸手将人拽到身旁坐下,这才开口问起两人今天在康熙面前都说了些什么。 有些事情,不管是做得对还是不对,都得提前预防,毕竟他们面对的不仅仅只是父亲、祖父,还是君王。 这种时候,婉兮一般不会随意插嘴的,而是安静地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胤禟给两个孩子讲道理。毕竟要在皇家生存下去,还得舒舒服服、安安全全地生存下去,他们就得学会如何保护自己,说白了,就是懂得趋吉避凶。若总是想着依靠别人,那别人能顾及还算好,顾及不到,那就有死路一条。婉兮可不想自己的孩子落到这个地步,是矣,她从不阻止胤禟将皇家的黑暗面呈现在他们的面前。 弘晖和弘旻并没有抗拒,胤禟一问,他们便老老实实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包括他们被挤兑的事。 胤禟闻言,不由地冷哼了一声,随后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呷了一口,才冷笑道:“爷瞧着老十四是真来越有出息了,竟然找侄子的麻烦,难怪皇阿玛要骂他是一堆烂泥。” 第二百五十九章 马车上的暧昧 “爷瞧着老十四是真来越有出息了,竟然找侄子的麻烦,难怪皇阿玛要骂他是一堆烂泥。” 弘晖和弘旻对视一眼,并不反驳。说实话,两小的对于十四阿哥都没什么好印象,甚至暗地里对于他的种种作派颇看不上眼,只是碍于对方是长辈,两人才一直把这种不满压在心底。只是他们忍了这口气,对方却根本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不对,上赶着找他们的麻烦。 “阿玛,十四叔为什么一直都看儿子不顺眼。”弘旻是真觉得疑惑,这么多叔伯,比他们大的有,和他们同年纪的有,甚至比他们小的也有,虽然不是个个都相处的好,但是像十四阿哥这般明目张胆地针对他们这些晚辈的,还真少见。 “他这不是看你们不顺眼,他这是看爷不顺眼。”胤禟这几句话说出来都带着几分恼怒,想来他也没有想到胤祯这么做得出来。 回想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狼狈为奸,处处算计于他,他一忍再忍,却不想他们倒是不敢跟他正面交战,反而将目光投向了他们的儿子,真是好样的! 弘旻瞧着面色冷凝的胤禟,蠕动了一下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虽然他年纪尚小,但是很多事情阿玛和额娘从未瞒过他,他即便不懂其中的用意,却也明白阿玛和额娘口中的八叔和十四叔是不值得信任的。 夺嫡之争涉及太多,往返于雍亲王府和郡王府之间的弘旻和弘晖都清楚,那样的争斗不是他们可以左右的。原本他们以为这样的争斗就算再激烈也不会牵扯到他们,可是让他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这位十四叔居然这般小心眼,斗不过他们的阿玛就在他们面前刷优越感,如此,康熙不骂他又能骂谁。 “阿玛,儿子给您添麻烦了。”弘旻见胤禟气得不行,心里莫名地觉得愧疚。 “不是,九叔,这事是弘晖的错,若不是弘晖回嘴,也许十四叔就不会……”弘晖抢着认错,可话说一半就让胤禟给制止了。 胤禟不想让自己的侄子和儿子有一个错误的心态,他得让他们知道,忍让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像他们这样的人,以德服人是漂亮话,真正能震住别人的是拳头。 不服? 那便打得你服。 “弘晖,九叔并未责怪于你,相反地九叔很感谢你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弘旻出头。”胤禟伸手拍了拍弘晖的肩,一脸认真地表扬他道。 “真的吗?九叔。”弘晖双眼亮晶晶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模样。 他阿玛虽然教了他不少事,心机、手段和谋略,真的样样不缺,但是还未来得及教他遇上长辈为难该如何对待,而他的额娘教给他的,只有好好读书,认真表现。可这些都不能应付今天的事情,他只是凭着一股本能在保护弘旻。 “当然。人如果有足够的实力,又有何惧。你们十四叔这是狗急跳墙,半点脸面都不顾。”胤禟嗤笑一声,又道:“以后遇上这种事,不必客气,若对方没有将们当成晚辈,而是把你们当成敌人,那么你们首先应该考虑的不是他所谓长辈的身份,而是如何保证自己的安全和利益。” 一味的忍让只会让那些欺负你的人认为你好欺负,并不会让他们察觉到你的好意,所以依胤禟的性子,他肯定是宁可弘旻他们去欺负别人,也不想看到别人欺负他们的。 弘晖和弘旻见胤禟没有丝毫责怪他们的意思,不由地咧嘴笑了起来。 “日后不管是谁,但凡算计你们的,都不必客气。” “谨记九叔(阿玛)教诲。” 婉兮等他们说完话,将带回来的礼物分给他们,又留了他们一起用晚膳。晚上散过步后,婉兮便让听琴送两人回院子里休息,至于她自己则在沐浴之后,和胤禟一起准备休息。虽然今天只逛了半日,但是都是她自己走的,休息过后,两条腿跟面条一般,抖得厉害,根本无心顾及其他事情,就想早早休息。 胤禟还算好,不过眼瞧着婉兮累得够呛的模样,胤禟觉得以后他得花些心思陪她练练,这样出门在外的,不会做点事情就累趴了。 门外,林初九等人见胤禟他们这么早就休息,原本为两人还有点什么活动,谁知等了半晌,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才让他确认两人是真的在睡觉。心里感慨一句‘终于能睡个安心觉了’,后脚也跟着到隔壁去休息了。 次日一早,天色刚亮,林初九便收拾好起身候在门口,待派出去的人回来,便掐着点叫胤禟他们起床。 婉兮和胤禟听着林初九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稍稍坐了坐,便喊了一声,随后便见听琴领着一排宫女捧着各式梳洗的物什走了进来。 待他们洗漱完毕,弘晖和弘旻正好过来,四人一起用过早膳,便听说要起程,稍作收拾,他们便一起回了队伍。好在他们去的时候不算早也不算晚,并没有引起什么关注,反而是姗姗来迟的太子让众人多看了几眼。索性康熙对太子那是有真感情的,即便现在感情没有从前那般纯粹,也不会在迟到这种小事上计较,所以太子迟到也仅仅就只是问了两句。 因着之前胤禟说过要陪婉兮的,这次他倒是没出去骑马,而是很直接地陪着婉兮一起坐马车,反正康熙那边有他无他都样,没必要事事都往前凑,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别有用心,是想跟他们争夺储位呢! 马车里,胤禟拿着昨天的话本子,很自觉地给婉兮念,那表情看似嫌弃却又耐着性子哄她高兴。 婉兮瞧着他这副别扭的样子,心里头满是喜悦。仔细打量胤禟的表情,只见他耳根微红,面上却不得不摆着一副‘爷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表情,看得婉兮嘴角的笑意不由地又深了几分。 她这一生的不求其他,只求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娇娇在想些什么?”胤禟低头的瞬间见婉兮一副神游的模样,不由地挑了挑眉。 婉兮听到他的声音,慢慢地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调整一下自己的姿势,便瞧见他眼里的关怀。她抬头轻轻拢了拢发鬓,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下意识地说道:“妾身在想,若是能这样一辈子靠在爷的怀里,该有多好。” 胤禟一把将手中的话本子扔到一边,伸手揽紧婉兮的腰,轻笑道:“那娇娇就努力缠着爷,缠得爷没有心思再去想别人。” 胤禟指节分明的手指轻抚她娇嫩的小脸,眼里透着一丝迷离和爱恋。 婉兮生的很美,妖娆而又清丽,妩媚而又娟秀,是个非常矛盾却又让人心动的存在。至少胤禟不认为在有生之年,他会厌倦婉兮的存在。 近来,因着婉兮身上的伤,也因着赶路的关系,胤禟已经很久未曾碰过她了。此刻瞧见她这样的笑意,胤禟心底不由地有些意动了。 既然动了色心,胤禟自然不觉得自己需要忍着,伸出手一把将她搂到怀里。婉兮没有防备,一下子因为他的举动,重心不稳,小脸瞬间撞到了他结实的胸膛上,俏鼻一阵酸痛,眼里更是因此浮现出一层浅浅的薄雾。 “爷,你干嘛!”娇嗔一句,婉兮一手捂着被撞红的俏鼻,一手握拳轻捶他结实的胸膛。 有什么事也不知道说一声,这样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吓了她一跳。 胤禟一听她撒娇,伸手拉开她的小手,见她鼻头红通通的,不由地一脸别扭地‘啧’了一声,将她从怀里抱了出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婉兮被这样抱来抱去的,不禁抬起来,刚想张口抗议,便被胤禟吻了个正着,舌头更是趁机钻了进去,撩拨、纠缠,颇有一种抵死缠绵的意味。 婉兮情不自禁地伸手勾住他的脖颈,任由他的舌头一点点地占据她所有的呼吸。 一吻结束,婉兮都有些喘不过气了,小脸上满是红晕,眼眸里满是盈盈水光,看着尤为艳丽,让人恨不能将她护在怀里,独享她的美丽。 胤禟揽着婉兮,脸上露出几分笑意,目光更是盯着她这副小脸晕红的模样,眸光微暗,原本就已经浮动的心思,此刻变得更加鲜明起来。他伸出双手,捧着婉兮的小脸,眼神专注地盯着她,似下一刻就要把她拆吃入腹一般。 婉兮被胤禟这副表情吓了一跳,他这样的表情,她真的不能再熟悉了,每次一见他这个表情,她肯定要被折腾的够呛。 “娇娇这样看着爷,会让爷想把你一口吞掉的。”胤禟边说边低头轻啄她嫣红的唇瓣。 婉兮被他这个举动弄得更加羞涩起来,而且他的大掌在摸哪里。婉兮不由地动了动身子,想要挣脱他的怀抱。不过显然没有成功,似乎是胤禟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之后,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不少。 “爷,这青天白日的,难不成你想白日宣淫不成!”婉兮挣扎了片刻,见根本挣脱不了他的怀抱,不由娇嗔地调侃一句。 她的话音刚落,胤禟便张嘴咬住她的唇瓣,微微用力,牙齿轻磨,透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暧昧。 “爷若是说是呢!”胤禟低头的瞬间,将脸埋入她的颈项间,细细啃咬她的脖颈。 第二百六十章 放手一博 “爷若说是呢!”胤禟低头的瞬间,将脸埋入她的颈项间,细细啃咬她的脖颈。 婉兮闻言,小脸微怔,似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回答,眼瞧着胤禟伸手扯她的衣襟,婉兮连忙抬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两人对视了一眼,脸上彼此都带了几分坚持。 “爷,圣驾可就在前面。”婉兮秀气的眉头轻轻蹙起,显然是不愿意随了他的心思。 虽然这表面上看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可是真被人发现,到时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的清的,再者若是有那别有用心的人在一旁撺唆的话,指不定婉兮这条小命就能交代在这半路上。 胤禟面露一丝恼怒,似很不满婉兮的抗拒,细长的眼眸微微瞪大,似要把她的手给瞪穿一般。 “那又如何?你当皇阿玛闲得慌,还管咱们这点闺房情|趣。”胤禟语带一丝不耐地拉着她的手,显然是觉得不高兴。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他向来都是想干什么干什么。 婉兮看着胤禟这副坚持的表情,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可爷就没想过这种事情要是让别人知道,那妾身又该怎么活?” “啧,等回到京城,看爷还饶不饶你。”胤禟松开手,最终还是顺了她的心思。 胤禟确够霸道,可是他再霸道也挡不住他在乎婉兮,而且就康熙爱惜脸面的性子,这种事情要是真闹大了,他这个儿子倒是不会怎么样,但是婉兮就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越想越憋屈,有那么一刻,胤禟都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着婉兮来南巡了。 婉兮见胤禟这般说,便知道他是真的打消了这个念头,暗自松了口气的同时,婉兮心里暗自决定到了驿站再哄哄胤禟,即便割地赔款,那也得把人给哄高兴了。 这不,等到了下一个驿站,婉兮原本是想赔个小心,再哄哄了的,谁这人这般无赖,硬是将她翻来覆去的吃了个干净。 第二天启程的时候,婉兮好不容易才睁开眼,早膳几乎是胤禟一口口喂到她嘴里的。虽然她心里有些恼怒,不过眼瞧着胤禟那股高兴劲,她又觉得其实偶尔胡闹一次也是使得的。 只是接下来的一路上,康熙再没有停下来休整的意思,婉兮和胤禟每天都坐在马车里,看看话本子,说说话,一天挨过一天,没由来地让人觉得焦躁。但是碍于做决定的人是康熙,他们就算有再多的抱怨,那也只能是在心里,而不是在明面上。 好在他们是主子,吃住都有人侍候,虽然赶路的日子的确有些闷,但是有彼此陪着,也还算好。 收到胤禟他们回京的消息,八福晋就再也忍不住,直接找上门来了。胤禟不在,八福晋又是正常拜访,门房不能拦,通知王安也无用。毕竟八福晋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这些当奴才的能暗地里阻拦两人见面,明面上却不能阻止八福晋为找九福晋。 董鄂氏自打收到婉兮无事的消息时,就一直处于焦躁的情绪当中。八福晋过来的时候,董鄂氏正在屋里发脾气。 守在门口的珍珠还来不仅进去禀报,八福晋就着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举着花瓶正准备往地上摔的董鄂氏,此时的董鄂氏面色狰狞,显然是处于无比愤怒的状态。不过在瞧见八福晋之后,原本显得无神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她猛地扔掉手中的花瓶,任花瓶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自己则猛地朝着八福晋的方向走去。那模样好似将八福晋当成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双手紧抓着八福晋的双手,一脸的急切。 八福晋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做出一副关切的样子,好似她来并不是为了算计,而是想着帮董鄂氏如何度过难关。 她是真没想到完颜氏的命这么大,派出这么多人都未能要了她的命,反而是她派出去的那些人,一个都没能回来,据说遇了前朝余孽行刺圣驾,最后这些人一起卷进去了。虽然她不清楚中间的过程,不过却不妨碍她想置婉兮于死地的决心。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那就做到底,虽然她心里担心自己被招出来,但是事已至此,她就算死也得拉上一个垫被的。 “九弟妹,还是很让不相关的人出去吧!”八福晋反客为主,嘴上说是让董鄂氏开口,实际上她已经替她把主意都拿了。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去。”董鄂氏有求于人,自然是八福晋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珍珠看着董鄂氏这副‘得救了’的表情,心里一阵苦笑,遇上这么不靠谱的主子,也难怪她们个个都要自找出路了。 八福晋一见所有人都出去,不由地看向董鄂氏道:“九弟妹,如今咱们退无可退,不如放手一博如何?” “放手一博?八嫂认为我们还有一博之力吗?别忘之前的事不仅让完颜氏有了警惕之心,就连皇阿玛说不定都误会了你我的用意。”董鄂氏是慌,是乱,也是急昏了头,但是这并不妨碍她对自己的处境一清二楚。 事实上正是因为她清楚自己的处境才会更加焦距,害怕自己被责怪,害怕自己这一次就真的再没有退路。 “误不误会有什么区别吗?”八福晋轻轻扬高了音,脸上露出几分不屑的神情,语气更是极近嘲讽,想来对于康熙骂她‘妒妇’的事还心有怨恨。 当初胤禩被指责,连着她和良妃一起被责怪,那样的评价直接断了胤禩的所有可能,八福晋心中岂能不怨恨。 可是她怨恨又有么用? 那个人高高在上,即便八福晋再骄傲,再能拿身份说事,她也知道她再高的身份在康熙面前都算不上啥,甚至会因为他的一句话被打落尘埃。 “对啊!误不误会又有什么区别。”董鄂氏嗤笑一声,暗自嘲笑自己的天真。 她和八福晋都是半斤八两,她们都是被万岁爷厌弃的人,即便有着嫡福晋的身份,却没有稳固的地位,谁也不知道她们的苦楚,只一个劲地要求她们这样那样。想到这里,董鄂氏脸上露出几分讥诮的笑意让人看着端是诡异。 侥是八福晋这般胆大的人触及董鄂氏现在的目光都觉得有些心里发毛,她一直知道董鄂氏是条毒蛇,虽然愚蠢,却隐含危险。 “现在你是怎么想的?安安静静地等着他们回来收拾咱们,还是放手一博,拉个垫被的。”八福晋暗自收敛一下心神,略带蛊惑地道。 “都到了这个地步,八嫂问这话不是取笑于我么?”董鄂氏暗自攥紧双手,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深入骨髓的愤恨。 对于董鄂氏来说,婉兮就是一切的原罪,她会落到这个地步,全是因为她。现在她已经走到这一步,肯定是退无可退了。若是这样,能拉着婉兮一起下地狱对于董鄂氏而言也不失为一次快事。 董鄂氏这句话一说完,八福晋便不由地笑了起来,“九弟妹还是那么爽快!” “不是爽快,是无路可走。爷为了一个完颜氏可以什么不要,甚至不念我们之间的夫妻之情,那我为什么不能拉着他的心肝儿一起去死。”董鄂氏双眼早已被愤怒染得通红,神情更显癫狂,好似索命的厉鬼一般,让人看得寒毛倒立。 八福晋微不可察地退了一步,她的确是想放手博上一把,却不想眼前的董鄂氏竟像亡命之徒一般,毫无顾及的,让她颇有些忌惮。 她是想让她玩命,不是想陪着她一起玩命。 “九弟妹,既然你下定了决心,那么咱们就再合作一次,这一次,拼了咱们两条命,也得把完颜氏给拉下来。不过有件事,咱们可得事先说好,不论咱们谁因这事被审问或者担责,都不要供出对方,只说是自己一人所为便是。”八福晋想着自己的打算,不由一字一句地说道。 她相信不管出什么事,她家爷都会护着她的,而且他们夫妻的情况再差也不过就是现在这个样子,至多也就是不要那个廉价的贝勒身份。而董鄂氏恰恰相反,胤禟早已对她失了耐心,只有她自己不断地纠结,自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她。 此刻董鄂氏心里也抱着一丝侥幸,若到时被发现的人是八福晋而不是她,她有没有可能逃过一劫。她的情绪不断地翻涌,各种可能不断地涌进她的脑海,那一瞬间,就连她自己都认为自己是有一线生机的。 “八嫂放心,若真到了那一刻,也请八嫂做到。”董鄂氏眼里闪过一丝算计,面上却一脸真挚地道。 八福晋瞧着董鄂氏这表情,微微愣了一下,她倒是真没有想到董鄂氏还有这般天真一面,随后笑道:“当然。” 董鄂氏望着八福晋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她想也许她应该留点什么证据,否则到时她怕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 “既然如此,八嫂,咱们交换一个信物吧!” “信物!”八福晋心里一惊,似没有想到愚蠢如董鄂氏,居然也有如此精明的时候。 “对,咱们既然是以命相博,那总得互相信任才是。可凡事有例外,我这也是先小人后君子。”董鄂氏摆着一脸端庄的笑意,此时倒是有了分嫡福晋的风姿。 第二百六十一章 活该 “对,咱们既然是以命相博,那总得互相信任才是。可凡事有例外,我这也是先小人后君子。”董鄂氏摆着一脸端庄的笑意,此时倒是有了几分嫡福晋的风姿。 八福晋盯着董鄂氏脸上的笑意,莫名地觉得有些刺眼,甚至暗自后悔自己小看了董鄂氏,否则现在也不会被她怼得进退两难。 她是要人背锅,不是要给别人背锅。但是现在瞧着情况,怕是不如她想得那般美好。 “九弟妹说得是,凡事的确需要多思量思量。”八福晋讪笑两声,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转念一想,她与董鄂氏多有交际,双方之间有对方几件贴身物件,很是平常,便如董鄂氏所愿,交换了所谓的信物。 事实上信物一事,也只有董鄂氏自己才把这当成一回事。 两人达成协议,又细细商量了好一会儿,八福晋才起身告辞离开。 王安一直让人盯着正院里的动静,他虽然不知道八福晋和福晋之间到底商量了些什么,不过依他收到的消息,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想到这里,待八福晋离开之后,他便立刻给胤禟送了消息。 董鄂氏坐在椅子上,整个人虽然依旧焦躁,但神情之中却透着一丝疯狂,这让侍候她的珍珠和胭脂都十分担心。 董鄂氏和八福晋看似寻常的会面,可接连好几天,两人单独呆在屋里,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也不信。 反正不管她们的计划如何进行,这二人都暗自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婉兮不得好死! 八福晋为了见董鄂氏,摆了那么大的阵仗,这事想让人不知道都不行。消息传到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耳朵里时,乌拉那拉氏眼里不可避免地闪过一道暗芒。 别人不知道八福晋和九福晋想干什么,她只要稍稍动动子就能猜出她们凑一起的目的。不过她并不打算阻止,更不打算告诉别人,毕竟她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跟完颜氏也脱不了干系。 若她没有夺去爷的目光,也没有哄得弘晖的信任和依赖,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同一个弟妹计较的。可惜就可惜在完颜氏太没有分寸,做事也太绝,否则她又怎么会花大把的心思,甚至冒着大不违都想要她的命。 眼下,她同八福晋们一起算计她的事,虽然不清楚怎么就跟行刺圣驾沾上了边,但是乌拉那拉氏清楚,这一时半会的,她怕是很难再像从前那般风光了,没瞧见这苏培盛天天都送药来么。每每一碗药喝下去,她便全身无力,什么都做不了,吃喝拉撒全依靠别人,她觉得屈辱却又不得不接受。 在这府里,胤禛便是天,他若说不,就不会有人说好。即便她是这个府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她也得看着胤禛这个主子的脸色行事。 眼瞧着圣驾就快要到京了,她得想办法让胤禛停了她的药,不然她这个雍亲王福晋的脸要往哪搁。 “福晋,可是要喝点水?”春嬷嬷一进来就见乌拉那拉氏皱拧着眉头,一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样子,不由试探地问了一句。 乌拉那拉氏闻言,抿了抿唇,才发现嘴唇有些干干的,不由地点了头道:“也好。” 春嬷嬷端着水杯,小心地喂她喝了半杯水,眼瞧着她拧成一团的眉头依旧未曾松开,不由轻声问道:“福晋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乌拉那拉氏想了想,才开口说道:“本福晋就是在想,本福晋得怎么做才能让爷消气。这药喝憋屈,更喝得无奈。后宅算计,本就是看手段高低,这一次是本福晋太过大意,可要让本福晋就此认命。”乌拉那拉氏摇了摇头,拧着眉头,一脸不甘地道:“本福晋做不到。” “福晋何必为难,只要有大阿哥在,王爷总会为福晋留上几分余地,这次的事情到底牵涉甚广,若王爷不亲自处理,换了别人,福晋怕是难以全身而退。”春嬷嬷见她一脸不甘心的模样,不由地轻声细语地帮她分析道。 行刺圣驾这种事,不管是真还是假,只要沾上,那都是大罪。春嬷嬷虽然不知道这事是如何发生的,但是就冲着王爷的举动,就知道他如此费心地将福晋摘出来,除了往日的情分,主要是为了大阿哥。 作为长子,也是嫡子,只要不出意外,大阿哥肯定会是王爷的接班人,这一点谁都无可否认。 “对,嬷嬷这话在理,不管本福晋做了什么,只要爷还在意弘晖,就不得不将本福晋给保下来。毕竟一个有污点的额娘对于孩子而言,无论如何都是有影响的。”乌拉那拉氏双听了她的分析,双眼迸发出一阵惊喜,甚至连嘴里药味都不再让她觉得心烦。 她怎么就忘了,只要有弘晖在,爷就算再不喜她,也得为她打算一二。 “福晋明白就好。这事毕竟涉及圣驾,福晋还是稍安勿躁,等着王爷将一切都处理好再行打算,以免太过冒进而扰了王爷的布局和打算。”春嬷嬷见乌拉那拉氏打起精神来,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几日,乌拉那拉氏模样憔悴,整个人都不在状态,一会儿生无可恋,一会儿咬牙切齿,特别是收到八福晋亲自去了郡王府的消息,神情更是古怪,春嬷嬷心里着急,可又寻不到适合的时机开口。现在这样就好,有精神,却跟着八福晋她们瞎掺和。 她知道福晋多谋略,可是对上不管不顾的八福晋和愚蠢无知的九福晋,很多谋略其实不管用。这人呐,一旦无所顾及,那就跟亡命之徒没什么两样,很显然现在的八福晋和九福晋都是这种人,同她们合作,无疑就是与虎谋皮。 “嬷嬷说得有理,若不是嬷嬷提醒,本福晋怕是又要走错路了。”乌拉那拉氏只要想到胤禛花了心思保住她,这心里就跟吃了蜜一样,满足的不得了。 她们妯娌三人,只她一人是亲王福晋,也只她一人有王爷帮着将事情摆平,其他两人怕是还没反应过来这事有多厉害,一个劲地作妖,之后怕是难以收场。 也罢,目前爷对外宣称她病重,既然病重,那很多事情不必再计较,只待这一切都过去,她再行谋划便是。 “嬷嬷,扶本福晋起来。”乌拉那拉氏心里有了打算,也不再像之前那般颓废了。 “是。”春嬷嬷轻轻地扶起她的身子,一手扶着她的背,一手扶着她的胳膊,微微用力让她靠在床头。眼角的余光微微打量着她的神情,见她的精神微微好转,心里也不由地放下心来。 主子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才能好。是矣,春嬷嬷是绝对不会希望乌拉那拉氏倒下的。只是王爷那边的态度明显有些古怪,若真是想让福晋避一避的话,这药不该天天送,可要说王爷是想要福晋的命,那该直接一些,一副药就毁了她的身子。可是王爷的态度莫名,反而让人有些拿不准他的心思。 当然,春嬷嬷也不认为自己能猜到胤禛的心思,她这般费尽心思地打算,也不过是想让自己临老了有个保障。毕竟她已经了快要荣养的年纪,不想临到了最后再翻船。 胤禛不知道乌拉那拉氏的心思,他只知道他不能再让乌拉那拉氏折腾下去。这次好在有九弟帮忙把她摘出来,否则不说乌拉那拉氏的命,就是他多年来的努力也要毁于一旦。 如此惊险的境遇,胤禛要是再不处置她,别说大位,就是这整个府上下百十多条命,他都不能保证。 待苏培盛过来时,胤禛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身上,语气淡漠地问道:“药可是送去了。” “回爷的话,药每天都按时送去,奴才盯着福晋喝完才离开。”苏培盛微弯着身子,语气恭敬地回道。 “很好,继续送。另外让人把正院里的人都盯紧了,爷不想再听见正院里的任何人跟八福晋者九福晋搅和在一起。”胤禛面色冷凝,提及正院时,身上的冷气都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对于乌拉那拉氏,胤禛是不打算再让她到处蹦跶了,这次的事情能顺利摘出来,也仅仅只是因为胤禟恰好被康熙任命处理此事,若换一个人,后果不堪设想。 是矣,胤禛让人送给乌拉那拉氏的药,看似只让人身体虚弱一阵的,实际上这药喝多了却是再也难恢复的。 “奴才明白。”苏培盛看着面色清冷的胤禛,直觉得福晋会落到这一步都是自找的。 你说你一个四福晋,找人家九侧福晋的茬,这不是明摆着找事么?另外,明眼人都能看出主子爷和九爷的关系不错,作为福晋,本应该帮着主子爷拉拢对方的女眷,可福晋却上赶着找麻烦,这怎么看都像是脑子进水了。 至于她现在会落到这个地步,那也是活该。 “圣驾应该快到京了,准备准备,这事爷得给九弟和九弟妹一个交代。”胤禛暗叹一口气,心里琢磨着该如何化解这个误会。 他从不认为自己要争那个位置,别人就该为他付出。对于九弟的相助之情,他心存感激,而对于乌拉那拉氏的愚蠢,他却不能不帮着收拾烂摊子。毕竟乌拉那拉氏是想要人家的命,而人家却帮着他们护住了儿子。 第二百六十二章 废了她 不管胤禛如何打算,胤禩却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八福晋的胆大妄为,他其实是深有体会,就算现在真有问题,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任由他折腾。 康熙的底线他无比清楚,只要他不造反,那不管他做了什么,康熙都不会要他的命,至于郭络罗氏,以康熙那好名的性子,会有责怪,却不会取她性命。反而是老九,多年的相处,胤禩自认对他还算了解,若他没有猜话,回京之后,他必有动作。 胤禩想着胤禟的势力和手段,眉头紧蹙,显然是在思量他的种种举动。这次郭络罗氏连同四福晋等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差点要了老九侧福晋的命,老九总反常地没有动静,如此,不是心有成算,就是已经暗地里做了安排。 “爷,你在想什么?”八福晋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胤禩蹙着眉头思索什么,眉头微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的她不由地直接问出了声。 胤禩抬起头,看着八福晋那艳丽的面容,不由地有一丝茫然。为了夺嫡,他走得每一步都可谓是算计好的,包括他的福晋人选。原本他想着八福晋一心为他,他便许她一份真情,无奈天公不作美,两人成婚多年,也未能得上个一子半女的,后来他为了子嗣,而她为了他许下的那份真情,互不相让,以至于最终离了心。 现在的他们看似相处融洽,实际上他们已经很久未曾说过贴心话了,更甚至她已经很久不曾再让他进她的房间,每每他有意,她却故作大度地将他劝到别人屋里去。 这是他曾经祈盼的。 以前,他总是希望她能够大度一点,贤惠一点,而现在,他反而开始怀念以前那个肆意跟他发脾气的郭络罗氏了。 “爷在想这次的事情,皇阿玛知道多少?”回过神,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胤禩又变成了那个温文尔雅,惯会做人的八阿哥。 八福晋冷哼一声,转身到胤禩身旁的椅子上,玉手轻抬,拈了块点心放进嘴里,待咽去,才道:“该知道,不该知道,咱们皇阿玛全知道,只是区别在于他想让别人知道他知道了多少。” 她这八福晋早就没了名声,被康熙亲口斥为妒妇,她还能说什么?至于对付完颜氏的事,她还真就不信康熙会为了一个侧福晋一下子废掉三个嫡福晋。 胤禩闻言,眉头微挑,眼眸深处带着一丝讶意,想来是没有想到八福晋竟也把康熙看得这么透。忽地林成从外面走上前来,套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胤禩原本一脸平静的神情,在听了林成的回话之后,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冷凝了。 他手中的茶盏猛地被掷在一旁的小桌上,脸上还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你的意思是咱们的商铺现在被挤对的没了生意!” 他说一向睚眦必报的九弟怎么就这么大度了,现在看来人家不是大度,而是早有安排。 一旁的八福晋一听胤禩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能在生意上轻而易举地挤兑他们的不会有别人,只有胤禟。也就是说,他这是在替完颜氏讨公道。 哼!她花了不少心思才将四福晋和董鄂氏拉进来,本以为这一次一定能出一口气,却不想这完颜氏这么好运,不只人没事,还白捡了一个救驾之功。明明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偏偏却不懂得消停,表面装得再好,背地里还不是一样撺唆表哥跟他们作对。 “我就说她完颜氏留不得,现在看来,这话倒是说对了。”八福晋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狰狞,那样子似恨不得现在就冲到婉兮面前,将她撕碎了。 胤禩看着一脸狰狞的八福晋,轻轻皱了皱眉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依他对八福晋的了解,这事在没有一个结果之前,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与其在这里浪费唇舌,还不如先去把事情给解决了。 虽然他登上大位的可能已经被康熙亲手给斩断了,不过这并不表示他会就此死心。不能成为帝王,那便成为帝王身后的掌权者,胤禩是如此打算的。 胤祯之于胤禩而言,是麻烦,是前锋,亦是推到人前的棋子。从很早之前,胤禩就发现了胤祯的野心,知道他别有用心却不阻止,为得只是将他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一如他给他的那些人,看似有用,实际上不过都是一些墙头草。 利益是最有用的武器,这些人只要给足利益,便是有用的,一旦胤祯给不了他们想要的,那他们便会很痛快地背弃胤祯,毫不犹豫。 “不管对与不对,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这件事顺利成为过去。”胤禩嘴唇微抿,即便他表面上看已经没了希望,可要成为胜利者,银子必不可少。 有的时候,因为拥有便不会去珍惜,而当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原来这些对他而言,其实很重要。银子这东西对于胤禩来说,不外如是。 有胤禟帮衬的时候,胤禩从未为银子发过愁,可当胤禟离开后,他才发现没有银子,很多事情都光靠一张嘴是无法实现的。 八福晋看着胤禩离去的背影,嗤笑一声,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那一抹讥诮的笑意代表了她所有的想法。 当胤禟他们到达京城时,整个京城早就因为他们而变得沸腾起来了。不管是已经倒下的四福晋,还是因为他们而忙碌起来的八阿哥,抑或者秘密商量着一切的八福晋和董鄂氏,反正跟他们有关系的都动起来了。 等康熙回宫之后,一系列的事情过后,婉兮和胤禟回到府里,都已经是傍晚了。两人饿得肚子‘咕咕叫,若不是林初九早传消息回来,他们怕是还得着肚子等饭熟。 匆匆吃过饭后,婉兮便趴在软榻上不肯再动了,胤禟瞧着她这副没骨头的模样,倒是想陪着她,可惜总有人不老实,总想着要闹事。 “爷有事去书房,若是回来的话,别等爷,你先睡。”胤禟临出门前,轻声叮嘱婉兮,以免她又像从前那样强打着精神,一直等着他回去。 能在深夜见到一盏灯,见到一个等着自己回家的人,胤禟不得不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是他却不愿意看到她太过疲惫的模样。 “爷要很晚才能回来吗?”婉兮抬起头,身子微微往前倾,语气里透着一丝不情愿。 明明才刚刚回府,吃顿饭都跟打战一样,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时间,竟还有事要办。这也便罢了,可是还得等到很晚就有些不能忍了。 胤禟瞧着她这模样,嘴角慢慢上扬,这个娇气包,总是有办法让他心疼。上前两步,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语带笑意地道:“这次南巡发生了不少事,京里怕是也不安稳,而且有些人太自以为是,总抱着过去的情分当挡箭牌。” “又是八福晋他们么?”说到过去的情分,婉兮能想到的就只有八福晋他们。 胤禟一扬唇,大掌握着她的小手,轻轻揉捏两下,低声道:“大家都能猜到的,都觉得腻味的,偏偏他们夫妻俩总觉得不管他们做了什么,只要扯出过去的情分能让一切都去。可爷偏偏就不想顺他们的意,没人能一直站在被索求的位置,承受他们无止境的索取,还要让人觉得理所当然。” 胤禟从前真的不知道人还可以这般无耻,比起那当了什么还立牌坊的人来说,可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乖乖的休息,等爷忙完了,明日陪你进宫,把弘昭他们接回来。”他轻声说了一句,低头在她红唇上轻啄一下,然后松开她,往外走去。 胤禟背着手从清漪院里出来,一路走向书房,路经花园时,不少人都在花园里玩了看似赏月赏花,实则堵人的把戏,可惜胤禟没心情,而且只要不挡他的路,这些人爱怎么装忧郁,爱怎么装无辜,跟他无关。 林初九跟在胤禟身后,看着脚步停都未停一下,径自往书房走的胤禟,心里暗叹一句‘都是些痴心妄想的。连完颜侧福晋都不能把主爷留下,这些早就被主子爷厌弃的女人。 到了书房这边,胤禟看着暗卫递来的折子,看了胤禩等人近来的举动,心里一阵冷笑。他倒是有猜到八福晋不会就此罢休,却没有想到八福晋会这般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府里,这反而是个意外。但是让胤禟有些不爽的是他的人居然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八福晋和董鄂氏到底在预谋些什么? 说来,他还没去找董鄂氏算账,董鄂氏便急着继续作妖,这样也好,原本还想着要如何处理她,现在把柄送到他面前,那他也不会再犹豫。 有一种人,不管有多少理由,又付出过多少,当她将的耐性完全耗尽时,不管她再做什么,都无法再打动别人。董鄂氏便是如此,她耗尽了胤禟的耐心,也耗尽了胤禟所有的怜惜和情分,使得胤禟唯一的想法便是废了她。 第二百六十三章 蛊惑 董鄂氏绝对想不到胤禟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是置她于死地,她心里虽然担心事发,亦担心胤禟找她算账,可是当胤禟一副什么事都没有样子,甚至连问都不问她一句时,她又开始觉得心理不平衡了。 相较于董鄂氏急躁,胤禩和八福晋,甚至是伊尔根觉罗氏都还算沉得住气。即便她们对付婉兮的事情引出了大麻烦,他们心里也清楚这事只要康熙不拿到面上说,谁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他们要防的只是胤禟是否愿意为其出头。 对,他们并不担心婉兮本人,即便如今的完颜家已经发展的有模有样,但是对上他们,并没有一拼之力。 而董鄂氏并不关心八福晋他们心中的想法,她一旦执着于一件事,在没有达成之前必定会耿耿于怀。得知胤禟回京,她一开始是担心的,但是一见胤禟没有动静,她心底不禁又重新点燃了几分希望,认为胤禟之所以没有动手,是因为还顾及她的感受。 哪晓得她等啊等,一连等了两天,也不见胤禟过来,只知道他每天不是出门就是在清漪院,压没有来正院的意思,好似她这个嫡福晋早已名存实亡了。 名存实亡。 好吧!事实上董鄂氏这个嫡福晋在郡王府还就是名存实亡了。府里里里外外还有谁把她当回事,即便是毫无存在感的五福晋和七福晋,在府里想见谁,不想见谁,都能自己拿个主意,而董鄂氏却不能,甚至除一个强行突破进来的八福晋,她在府里是半点话语权没有。因为基本上没人理她,除了吃穿不愁,其他的不管她开不开口,没有胤禟点头,她都得不到。 这一系列的变化,董鄂氏不是感受不到,而不愿意相信,但潜意识里她总想着报复,并且将所有的错都归到了婉兮的身上。 若不是这样,她也不会轻易地拿自己最后的底牌同八福晋一起玩火。 当然,这件事董鄂氏若是征求伊尔根觉罗氏的意见,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毕竟她们才闹出那么大的风波。好在董鄂?七十不知情,否则伊尔根觉罗氏是分分钟要给新人让位置的节奏。 董鄂?七十这人的确唯利是图,可他行事偏偏又小心谨慎,再加上那摇摆不定的性子,连守成都是只是勉强,何谈将家族发扬光大。他这样的人看到好处便屁颠屁颠地迎上去,遇到难处,自然比谁都跑得快。别说伊尔根觉罗氏是他的夫人,就是老娘,出了问题,董鄂?七十该怎么撇开还是怎么撇开。 董鄂氏知道这一点却不正视这一点,她心里总是想着不管如何,她娘家最终还是要帮着她,即便在前不久,她娘家才因为玉惠的事情百般踩过她。 无论怎么想,董鄂氏都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正好这个时候八福晋又来了,恰恰是在胤禟出门后不久。 “九弟妹。”八福晋推门而入,面容平静,声音亦无一丝波澜。 八福晋依旧是那一副大红的旗装,彰显着她张扬和嚣张,只是脸上的妆容越显艳丽,头上的首饰也越显华丽。面对样的八福晋,董鄂氏心里还是有一丝嫉妒。八福晋长得漂亮,又得八阿哥的宠,基本上是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反而是她自己,长得没她好看,也不得宠,两相对比,心里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 “八嫂来了,坐。瞧我,这心里有事,就是不自觉地失神。”董鄂氏自嘲地笑笑,好似有这个失神的毛病一样。 八福晋摆摆手,嘴角微扬,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好坏话让她说了,她还能说什么。 一旁的胭脂见八福晋坐下,连忙上来倒了杯茶,八福晋也不客气,直接端起一旁的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望着董鄂氏,但笑不语,似在等她开口。 董鄂氏瞧着八福晋一副了然的表情,脸上闪过几分尴尬。她是想给八福晋添堵,可惜人家的段位本身就比她高,现在人家不接她的话,她自己反而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了。 董鄂氏不开口中,八福晋就一直低头喝自己的茶,那副悠哉的模样着实让人恨得咬牙。但到底董鄂氏不敢把八福晋怎么样,所以憋了片刻,她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这几天,爷一直忙进忙出的,而完颜氏一直呆在清漪院,就算我想找茬,也没这个机会。” 八福晋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人,从前她能制得住董鄂氏,现在依旧能。 听董鄂氏提及胤禟,八福晋原本悠哉的面容不由地变黑了。什么忙进忙出的,根本就是在给他们制造麻烦。别看八福晋嘴角含笑,实际上心里恨得要命,但表面上却不得不笑着道:“九弟妹不用担心,机会迟早会来,咱们只要准备好,到时一击击中,万不能再像上次那般,费尽心思,最终却只成就了完颜氏这个贱人。” 董鄂氏一想到上次的事,就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的,弄得整个人心烦气闷,异常痛苦。 “上次的事情到底能不能过去,咱们都还不清楚,但是咱们惹上麻烦这一点是确定的。皇阿玛哪里咱们先不提,可是爷那边,我却知道,肯定是不好过关的。我心里很是没底,这才破釜沉舟同八嫂一起再合作一回,只希望这一次咱们都不要失望。”董鄂氏面目狰狞,似要抓住这最后的可能一般。 她的意思很明确,她已经把一切都押上了,希望八福晋不要让她失望。 她自以为是的话音刚落,八福晋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董鄂氏是脑子进水了,自己没底气,居然还在言语之中威胁她。看样子真是急糊涂了,倒是忘了她们的合作是你情我愿的,不管成与不成,风险是双方的,没谁一定就能办成此事。 董鄂氏看着哈哈大笑的八福晋,心里颇有些拿捏不准她的用意。难道她说了什么很好笑的话吗? “九弟妹,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合作是相对的,而且我可没有求你,你若是不愿,咱们之间的合作到底为止为不无不可。”八福晋慢慢地坐直了身体,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语气更好变得有些咄咄逼人,完全没有之前的温和。 董鄂氏见八福晋并没有像她想得那样附和她,甚至态度强硬地表示随时可以解除合作,这让她有些心慌。毕竟会答应这次的合作,为得只是不想看到敌对的完颜氏享受那些属于她的一切。董鄂氏眼里过一丝慌乱,面上却努力维持自己平静的表情。 “八嫂这话我可是不赞同,若什么都是相对的,八嫂也没必要找上我,不是吗?”董鄂氏故作冷静地地说着,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她身上,似乎是在试探她的反应。 “九弟妹这话倒是说得有趣,你的意思是我来找你是合作是错了啰!”八福晋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嗤笑,似随时都会起身走的样子,看得董鄂氏微微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的鲁莽。 董鄂氏一直都是样一个人,没有太多的能力,偏偏又特别喜欢表现自己,为此吃了不少苦头,偏偏又从来都不长记性,这种人就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 “不,这……怎么说呢!”董鄂氏看着咄咄逼人的八福晋,心里虽然埋怨,可更多的是怕八福晋真的甩手走人。 而八福晋冷冷地看着神情有些慌乱的董鄂氏,心里一阵鄙夷。若那般想表现,又或者说这般想要夺得主动权,那就坚持,那怕不成,也不要随随便便地退缩。要是这点自信没有,那就老老实实地不要开口,认认真真地听别人指挥。 “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有些事若不能下定决心,那干脆就不要做。既然决定了要做,就好好去做,别总是在做事的同时总想着如何踩别人。”八福晋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董鄂氏,又继续道:“若你真的想踩朋友,首先你应该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什么没有,就想着成功,那是自讨苦吃。” 被怼得无话可说的董鄂氏,只觉得心里犹如打碎了调味瓶一般,五味杂陈,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八嫂这话我明白了。”董鄂氏被八福晋这一番话怼得无话可说,现在这样也无非就是在选无可选之下低了头。 “九弟妹能明白就好。”八福晋瞧着她这沉默不语的表情,语带蛊惑地道:“九弟妹,不是我这个当嫂子的说你,往日的你可不像现在这般小家子气,想来,这完颜氏夺了你原本该得的一切,使得你失了底气,是矣,办事也不如从前那般利落了。” 八福晋的话音刚落,董鄂氏的心不由得一颤。 是啊!她现在的行事的确越来越小家子气了,不是因为她生来如此,而是完颜氏夺了她原本拥有的一切,才使得她变得这般越来越没有底气。想到这里,董鄂氏的脸色慢慢地变得越来越苍白,望向八福晋的目光也显得越来越空洞。 “是啊!我会变成这样都是完颜氏的错,她若不死,我失去的就会越来越多。”董鄂氏嘴里不断呢喃着,似自我催眠一般,越说越觉得有理。 八福晋看着好似魔障了一般的董鄂氏,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眼里更是闪过一丝得意。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发难 董鄂氏对于婉兮的敌意,一是来自于胤禟对她的宠爱,二是来自于身边一些人的挑拨,这些人放大了婉兮的作用,让董鄂氏时时刻刻都提防着婉兮,逐渐将婉兮上升到不得不除去的对象。 这样敌对的身份本来就使两人的身份变得无比的紧张,何况前不久董鄂氏才惹了大麻烦,心里本就虚得不行,现在经八福晋再三挑唆,心中便形成了一个畸形的念头——除掉婉兮,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 有了这样偏激的想法,董鄂氏哪里还顾得上冷静,她压根就毫无冷静可言,甚至没有注意到八福晋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福晋,你这是要去哪?”珍珠看着神神叨叨的董鄂氏突然之间便站起身往外走,不由担心地跟了上去,一边小跑一边问。 “本福晋要去清漪院,本福晋得警告完颜氏,让她老实一点。”对,让她老实一点,直到她和八福晋准备好怎么要她的命为止。 “福晋……”珍珠听了她的话,整个人可谓是风中凌乱。 就董鄂氏之前的种种作为,就珍珠她们的看法,那是能躲多远躲多远,再往上凑,那就是一个死啊!可惜福晋听不进她们的劝告,反而是八福晋的挑拨她不仅每一句都听进去了,还事事都顺着八福晋的意思去做。 清漪苑里,婉兮原本是准备同胤禟一起进宫接几个孩子的,谁知晚上贪凉,早起有些头昏脑涨的,便准备推辞一天,确定没有生病再去。毕竟孩子太小,身子骨不太强壮,为避免被她过了病气,婉兮便留在府里,只让去上朝的胤禟顺道将她给太后和宜妃的礼物带进宫,至于其他娘娘,不过就是表面意思一下,不算得罪便是。 昏昏沉沉的在绣床上赖到日上三竿,婉兮起身后,让府医给诊了下脉,知道自己没什么大碍,放下心来的同时,正准备享受一顿丰盛的早膳,不,看时辰应该是午膳。谁知这午膳还来不及端上来,向来不进她清漪苑的董鄂氏居然来了。 “妾身给福晋请安。”婉兮在礼节上从不出错,不是因为心服,而是不想被人抓到把柄。 董鄂氏见着婉兮给自己行礼,心里觉得快意,正想着借此给她一个下马威,谁知还不待她开口,一个语带冷凝的男声便从身后传了过来。 “董鄂氏,你这是老毛病又犯了?记不清爷说得话了吧!”胤禟站在清漪苑门口,目光冰冷地盯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警告。 胤禟本就不是那种特别有耐心的人,他的耐心一向都只留给他在意的人和事。至于他不在乎的人和事,他一向懒得花心思。再者,董鄂氏早就被胤禟划到了圈外,属于要被处理的人,就更不可能花心思了。 董鄂氏原本耀武扬威的表情在突地听到胤禟的声音后,被吓得花容失色,整个人连连后退,却没想到身后的珍珠并没有注意到,她退得过猛,珍珠又没有注意,两人撞在一起,一个不稳,便直接跌坐在地。 婉兮看着瞬间狼狈的董鄂氏,不由地看了一眼胤禟,再看院内面面相觑的众人,心里颇为委屈,似乎她这个受欺负的人还没吓倒呢! 胤禟眉头紧蹙,脸上的表情显得十足的不耐烦。他从宫里出来,带着太后和宜妃等人给得赏赐,回来正想哄婉兮开心,却不想进门就看到董鄂氏在刁难婉兮,他要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才怪!只是他这火还没发呢,她就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真出息! 只见珍珠飞快地回神,然后扶着董鄂氏从地上站了起来。 “妾身给爷请安。”董鄂氏被吓得了一跳,摔了一跤却是一声都不敢吭,说穿了,她这心里一直都是心虚的,面对婉兮倒还好,谁让她们是敌人呢,可是面对胤禟,她便会不自觉地露怯。 “请安?爷只要见到你便什么安都没有了。”冷笑一声,胤禟看向董鄂氏的目光里满是厌恶。 “爷,妾身知道自己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也不如完颜妹妹讨爷欢心,但是妾身对爷一片真心是不容置疑,爷如何能置妾身一片真心于不顾——”董鄂氏抬头的瞬间触及胤禟眼中的厌恶,犹如雷击,一时间哪里还顾得上心虚,张嘴就想为自己洗白,可是因为太过急切,此刻她嘴里说什么,就连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若她是直接认错,或者利落地转身就走,也许今天这事胤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任他过去了,可惜董鄂氏一向不懂得看人眼色,总是随心所欲地要求自己想要的,从不管别人的心情,以至于胤禟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冒。眼见董鄂氏还一副自说自话、委屈自怜的模样,胤禟再也忍不住上前两步,一脚将她踹了去。 ‘砰——’的一声闷响,董鄂氏整个人便瞬间飞了出去,摔在不远处。 院子里的人因着这一幕,身子发僵,呼吸微屏,谁都不敢动弹一下,生怕这一动,下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己。 林初九看着摔得瓷实的董鄂氏,心里一阵暗骂:作死,作大死!主子爷很少对女人动手,偏偏两次动手都是对董鄂氏,这能力也是让人看醉了。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可惜这福晋是真不懂这句话的厉害,一个劲地作死,就怕自己不会死。 董鄂氏不知道别人心中所想,此时的她直挺挺地摔在地上,整个人头昏脑涨的,有些回不过神,好不容易坐起身来,入眼的便胤禟盛怒的面容。 以往这张俊脸让她无比迷恋,而现在她却觉得有些胆颤心惊。 “爷——”声音微颤,董鄂氏一向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现在也一样,危险到了面前,这才知道什么叫怕。 “真心!就你那廉价的真心还好意思让爷珍惜。董鄂氏,爷从来没见过有那个妇人能像你这般厚颜无耻。你说你在乎爷,可爷说什么不能做你偏做,惹出一堆的烂摊子时,便只会装乌龟,就你这感情,比烂泥还让人觉得脏。”胤禟边说边冷笑,目光落在董鄂氏脸上,却觉得多看一眼都让人觉得难受。 董鄂氏一脸惊愕,似没有想到胤禟会这般无情,丝毫余地都不给她留,一时间她只觉得内心无比难受,就好似有人攥着她的心脏一般,让她呼吸难受,好像下一刻就会窒息一般。 婉兮看着面色痛苦,一脸不敢置信的董鄂氏,心里一阵畅快。她原本想着此次回来便寻额娘好好商量商量,暗地里好好打击董鄂家一番,若是有机会,便直接将董鄂氏给弄掉。虽然除掉了董鄂氏,可能会迎来另一个麻烦,但是她一直相信,依胤禟对她的心意,即便要迎娶新人,也定然不会再娶一个手段心计了得的来对付自己。 胤禟上前两步,还不待他动手,董鄂氏便自动往后挪了两下,一副生怕他再动手的模样,让胤禟看得无比嫌弃。 就这点胆子,到底是怎么跟郭络罗氏她们搅和在一起,商量着行刺害人的。 “董鄂氏,给自己留点余地。爷没有找你不是因为舍不得你,而是爷还没想好怎么处置你。你若是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死,只需爷说一声,爷立马就成全你,用不着你百般作死!”胤禟目光森冷,语气里警告意味十足。 院里的其他人看着神情森冷的胤禟,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跟着董鄂氏一起过来的珍珠只觉得心里一阵绝望。 主子爷都说了要成全福晋,那必定是动了杀心,福晋若死,她们这些奴婢又能好到哪里去。 “行了,没事就给爷滚出去,下次若是再让爷看到你为难完颜氏,爷必定让你命毙于此。”胤禟冷厉的目光从董鄂氏身上扫过,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董鄂氏虽然没有出声,但在危险面前,还是乖乖地点了头,至于她心里怎么想,完全没人在意。 胤禟看也不看她,转头盯向婉兮,见她小嘴微张,不由地对她眨巴了一下右眼,然后抬着下巴往里屋的方向扬了扬,示意她跟上。 “行了,都散了吧!”胤禟轻哼一声,带头往里屋走去。 婉兮也不停留,直接抬脚跟上胤禟的步伐,往里走去,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嘤嘤’哭泣的董鄂氏,心里真是无比的痛快。 董鄂氏望着两人一前一后离去的背影,整个人更显凄凉,泪水四溢,却挡不住心中的那股悲凉。 珍珠小心地搀扶着她,却一声未吭,低着头不敢说话。 董鄂氏也无心追究这些,整个人抽噎着,步伐踉跄地往外走。 明明她只是想给完颜氏一个下马威,可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胤禟便如此对她,若她真做了什么,是不是他真的就如刚才所说让自己命毙于此? 命毙于此么? 他们可是多年的夫妻,可为什么他们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却比不过他对一个侧福晋的眷顾? 第二百六十五章 借力 婉兮可不知道此时的董鄂氏内心因着胤禟受到了一万点的伤害,若是知道,她这扬得高高的嘴角指不定直接就扬到脑后去了。 跟着胤禟回到内屋,刚关上门,就见胤禟一个挥手,一旁的林初九等人便将大堆的赏赐放在了桌上,一溜的摆成一排。虽然有几个盒子没有打开,不过就冲着摆在明面上的首饰,就可以猜到盒子里的东西只会更好,不会太差。 婉兮扫了一眼,转头看向胤禟,见他端着茶盏,轻抿一口,然后抬起头静静地望着她,不由地微微一愣,随后偏着头,柔声问道:“爷在看什么?” 胤禟没说话,而是挥了挥手,示意林初九他们下去。林初九等人心领神会,冲着两人行了一礼,便慢慢退了出去。 等人都退出去了,胤禟不由地对着婉兮招了招手,等她靠近,一把将她拉到怀里,让她在自己的腿上,才轻声道:“爷今天本想替你把往日的委屈一并给讨回来的,不过爷却不想让她脏了这清漪院的地方。最主要的是爷的计划里,她还不能死。”说到这里,胤禟颇有几分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胤禟这话并不假,他有意让康熙下旨扶正婉兮,那么董鄂氏就不能在这个时候出事,即便他心里比婉兮还肯定,像董鄂氏这样的性子,基本是记吃不记打,好了伤疤忘了疼。但是在他的目的没有达成之前,他还得忍着气任她兴风作浪。 婉兮并不说话,只是轻笑地看着他,眼神清澈的让胤禟觉得更愧疚了。 “爷知道你受了不少的委屈,但是爷想给你最好的,所以……”胤禟伸手摸了摸鼻尖,面色显得很是有些不自在。 婉兮瞧着胤禟这样子,心疼他的难处,不由地伸开双臂,搂着他的脖颈,轻声道:“妾身没关系,因为妾身一直知道爷会护着妾身的。” 胤禟见她这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心里一阵爱怜,他知道他的娇娇是最理解她的,这也不枉他百般为她打算。 婉兮靠在胤禟的肩上,嘴角带笑,眼神却显得越发地阴冷。她理解胤禟是一回事,但是这并不表示她能原谅董鄂氏等人。她可是问清楚了,这次打定主意行刺她的人的背后站着的可不只是一个董鄂氏,还有伊尔根觉罗氏、八福晋和四福晋。 相较于董鄂氏母女的可恨,四福晋和八福晋在婉兮眼里就如同疯狗一般,毫无目的地胡乱攀咬。 要说婉兮和董鄂氏之间的仇恨,那是有理有据,可同四福晋和八福晋之间,说句难听的,她们根本连面都见得少,仅限的几次见面,若不是她们先行挑衅,婉兮怕是连话都不会跟她们说。道是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她们天生磁场不和,最多就是互不理会,闹到置对方于死地,那也就怪不得她也心狠了。 次日,胤禟去上朝后,婉兮便招来听雨。 “你先让人把这封信送去完颜府,另外,让人盯着董鄂府、八阿哥府和正院,只要稍有不对,就立刻过来汇报给本侧福晋。特别注意她们到底在跟什么人联系。”婉兮见到听雨,细细叮嘱了几句,便挥手让听雨下去办了。 听雨对于打探消息本就有一套,再加上她是胤禟安排过来的,很多事情都有了解,把这种事情交给她去做,恰当又更容易出效果。 自从她得知八福晋屡次进府找董鄂氏开始,就猜到她们定然是在密谋些什么。不管事情大小,总之内容肯定跟她脱不了关系。毕竟之前她们安排人刺杀于她时,巧合地跟行刺康熙的人搅和到了一起,就这种事定然是要受惩罚的,只是早和晚的关系。而面对这种情况,难保她们不会狗急跳墙。 之后几天,婉兮抽空进宫一趟,将几个孩子接了府,至于八福晋和董鄂氏,果然动作频频。只是让她觉得奇怪的是之前同她们有合作的四福晋和伊尔根觉罗氏竟然没有参与,甚至一点动静没有,老实的让人不敢相信。 听雨办事自然可靠,收集消息这种事,她的经验不要太多,再加上胤禟从来没有阻止过她用人,所以很快她就发现八阿哥府里的人动静颇大,甚至出动了暗卫才发现八福晋府里人跟宫里的某些人接触频频。 依听雨的猜测,这些人不是八阿哥这些年在宫里安插的人手,就是当年安亲王岳乐在宫里发展的暗线,只是让人讶意的是安亲王没有将这些人交给自己的儿子,而是留给了八福晋。看来安亲王疼爱孙女的事并非流言,单凭此事就能证明安亲王对八福晋可不是一般的看重。 回到清漪院,听雨便将这几天打探到的消息一一说给婉兮听了发,末了,又拿出一封信来,交给婉兮道:“这是夫人让奴婢交给侧福晋的信,夫人交代,让侧福晋一切放心,她知道该怎么做。” 婉兮点点头,表示明白。明显听雨已经把事情打听得差不多了,除了细节部分,大致上能猜出八福晋和董鄂氏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两人无非就是知道之前的事情被康熙记了一笔,狗急跳墙,想最后再博一把。她只要从这方面着手防落,到时候只要想法让她们两人中的一个露出马脚,或许能扭转局面。 只是不知道她们是想用什么方法来对付她? “很好,不过本侧福晋真的很好奇,她们到底想用什么办法对付我?”婉兮轻笑一声,心里不由地开始琢磨起来了。 听雨一听她这话,脸上也不由地露出几分思索的神情来。八福晋和福晋那般大费周章地布局,肯定不会只是想捉弄侧福晋,那不是捉弄,肯定就是想要侧福晋的性命。 婉兮自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人家能行刺她第一回,都狗急跳墙了,肯定会安排第二回,只是不知道这一回到底是怎样的安排。 直接行刺?抑或是算计得她名声全无,逼得她不得不死?到时看得就是她们到底谁的手段略高一筹了。 “侧福晋,奴婢有话不知当说不当说?”听雨犹豫了一下,然后语气小心地看着婉兮问。 “有什么话竟然让一向快人快语的听语都为难起来了?”轻笑一声,婉兮看着她这踌躇的小模样,反而有些好奇了。 听雨看着心情还算不错的婉兮,犹豫了片刻,咬牙说道:“侧福晋,既然八福晋和福晋想在宫里算计你,那么肯定是宫里有什么活动,你必须要参加,到时人多眼杂的,怕是防不胜防,不如还是……”听雨看了婉兮一眼,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婉兮听了听雨的话,着实有些惊讶,她真的没有想到听雨居然会把宜妃给算计进去,这样的心机和胆量,还不是一般人能有。她轻叹一口气,伸手拉住听雨的手,轻声道:“不怕引来祸事么?” 婉兮会这样说,也是在提醒听雨,宜妃并不是那么好算计的。一个能在后宫浸淫数十载还屹立不倒的女人,心机手段可不是常人能比的,即便八福晋等人,对上宜妃,那肯定是被秒的对象。 听雨见婉兮这般关心自己的模样,胆子不禁大了许多,“算计宜妃娘娘,奴婢可不敢,但是把不对劲的地方透露给宜妃娘娘处置,奴婢想,宜妃娘娘应该不会推辞才是。” 婉兮听她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深了不少,然后便让她整体说说她心中的想法和计划。她想听雨既然敢说,那么肯定是有所倚仗的,否则不会当着她个主子的面,说出这些话来。 听雨倒也不怯场,自打她同婉兮一起同生共死过一回后,她便知道她的命属于谁。她这般为婉兮考虑,除心忠心之外,也有一部分私心,毕竟只有主子好了,她这个奴婢才能好。 “侧福晋,既然是在宫里,那就得让宫里的人来解决,你忘了,奴婢原先就是宫里的人,对于宫里的手段自然也有一些了解。”听雨看着婉兮低声道。 “是了,这宫里的事情自然只有宫里人最了解。”婉兮虽然面有难色,可最终还是采用听雨的意见。 不是她没用,而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底限在哪里。到底是她的底子太薄,若无胤禟护着,她也仅仅只能保持现在的生活,而无法打击那些想要加害她的人和她憎恨的人,所以借力是很关键的一步。她不会因为所谓的自尊就去排斥或者拒绝借力,相反地她看得清楚,才更能借别人的力去打击自己的敌人。 “那侧福晋的意思是……”听雨望着婉兮平静的面容,语带试探地道。 “当然是借娘娘的势,将八福晋和福晋一网打尽,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已经知道有人要害自己,那自然是要想办法永除后患才是。”婉兮目光森冷,说出来的话亦让人觉得无比冰凉。 对方都想杀她了,她还对她们客气什么! 第二百六十六章 刺 有了决定,婉兮便开始分工,不仅是听雨,就连听琴也一并被征用,至于听竹,成婚才不久,依婉兮的想法是让她脱藉之后,过她自己的小日子。可惜听竹并不愿意,还说她丈夫也同意她继续留在她身边,婉兮无法,只得将她的事务给换了换,身份也从大丫鬟变成了管事姑姑。 婉兮这清漪苑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每天也就那么些事,最大的变化无非就是几个孩子,至于她自己,那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若是真要出门,必定是同胤禟一起,再不然就是宫中有宴,无法推脱。这般一算,这清漪苑其实并没多少事。 但是看似平静的地方往往就有那看不惯平静,硬是想搅和出点事情的人。 婉兮心里一直很清楚,只要她还得胤禟的宠爱,她就永远别想平静地生活。不过相比过于避于不避都是死的结局,她宁可成为别人心头的那根刺,拔不下来,又无法消失,只能那样硬生生地挺着、疼着。 这不,既然下定了决心,婉兮自然不可能做无用功,只等着宜妃给她出头。 有道是感情都是双方的,虽然宜妃对她的态度还算不错,但是婉兮知道宜妃并没有真正认可自己,可以说她的态度一直是取决于胤禟对她的态度是好还是坏。总得来说,婉兮不被宜妃认可,总要还是吃亏在她不是正室。 不过,虽然是真有些吃亏,不过婉兮并没有奢望不属于她的一切,而是努力想办法去增加自己对宜妃的影响力。 前面就提过,感情是双方的,再加上有几个孩子在,她相信宜妃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给上自己几分薄面。到时她即便不让宜妃认可,也得让宜妃下意识地把她划拉到自己人的行例。 有了这样的想法,婉兮接下来带着孩子们进宫的次数明显增加了,不说宜妃,就是太后见了她也显得十分地高兴。而且因着婉兮救驾的事,太后还单独赏了她一回,那态度之亲昵,让宫里不少人都为之侧目。 宜妃对于婉兮,谈不上多喜欢,却也说不上讨厌,毕竟她喜欢的孙子都是婉兮生的,这不看僧面看佛面的,总不至于给她太多的脸色,再加上婉兮也会做人,一时间倒也同宜妃相处的不错。 在宫里呆了一天的婉兮回到清漪苑就直接歪在了榻上,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胤禟回来的时候,瞧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地轻笑出声。 “这是怎么了?难不成又有那个不长眼的惹你不高了?”胤禟伸出双手放在她的腰上,微微用力便将她捞到了自己怀里。 婉兮根本没有料到胤禟会直接抱起她,愣了一下,待回神,整个人已经坐在他怀里了。抬起的瞬间,目光落在胤禟脸上,见他嘴角含笑的模样,想必心情还算不错。 胤禟瞧着有些呆愣的婉兮,伸手掐了她的小脸一把,轻声道:“怎么不说话?难道真让人给欺负了?” “爷,这世上最喜欢欺负妾身的就有你。”婉兮气恼地拉着他大掌,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随后又道:“妾身只是在想要怎么做才能让宜妃娘娘更喜欢妾身?” 要想让人帮忙,没有好感怎么成?这后宫都是人精,没点瓜葛牵扯的,别人凭什么为你出力。 撑着精致的下巴,婉兮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为难,想来她心里也清楚,宜妃并没有那么好讨好,甚至她能清楚地感觉到宜妃对她只是客气而不是亲热。 胤禟低头,看着她一脸纠结的模样,觉得无比好笑,“为什么要讨好母妃?有事求母妃,还是你这个娇气包背着爷做了什么坏事,找人帮你撑场子。” “爷,说什么呢!妾身能做什么坏事,妾身这么用心地讨好宜妃娘娘,为得还不是你。妾身要是不在乎爷的话,何必花这份心思。”婉兮娇嗔一声,很是不高兴地咬着他指节分明的手指磨牙。 胤禟被咬得有些疼,却也不是不忍受,况且婉兮一生气就咬他这个坏习惯还是他自己纵起来的。 “好好好,爷说错了,爷的娇娇最懂事。”胤禟苦笑地看着拿自己手指磨牙的婉兮,笑着用空出的一只手举手投降。 婉兮瞧着他一副认输的模样,轻哼了一声,随后见好就笑,拿着帕子帮他擦了擦手,然后伸手揽着他的脖颈,娇嗔地道:“知道就好。” 罢了,八福晋和董鄂氏之间的那点算计,她还是先不要告诉他,她知道胤禟肯定知道一些,只是到底知道多少,这点就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至于管与不管,想必他也要确定她们的最终目的。而她只要站在他身后,想法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便是。 明明费尽心思想要害别人的性命,却在临门一脚被别人要了性命,或者说功亏一篑,那感觉,想必不错。 “行了,想讨母妃还不简单,娇娇再给爷生下十个八个儿子,保准母妃能把你供起来。”胤禟轻啄她粉嫩的红唇,一脸戏谑地道。 婉兮看着一脸不正经的胤禟,刚想反驳就被他反压在了身下,鼻间缭绕的男性气息让她不自觉地红了脸,刚想开口就被他吻了个正着,接下来,她觉得自己好像不能思考了,脑子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次日,等婉兮醒来的时候,胤禟已经去上朝了。婉兮起身的时候,便瞧见听雨候在门口,招来一问,才知道胤禟去上朝之前吩咐了,让人接了她额娘过来,现在齐佳氏已经快到了。 婉兮一听,哪里还顾得上赖床,忙招听雪她们进来侍候,等梳好妆出来,齐佳氏正好进门,时间上倒是赶得刚刚好。 齐佳氏一瞧着婉兮这面色嫣红,慌慌张张的样子,还有什么猜不到的。虽然高兴于女儿和忠勇郡王的感情好,却也担心有一日这郡王看上了别人,她黯然心伤。 “妾身给侧福晋请安……” “额娘,你这是什么!若是在外也就罢了,现在又没有外人在,你还这般,叫女儿如何坐得住。”婉兮一见齐佳氏对着自己行礼,立马起身扶住齐佳氏,嘴里一阵嗔怪,双手却扶着齐佳氏到一旁坐好。 “礼不可废。额娘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而让你落人话柄。”齐佳氏摆摆手,虽然没有坚持行礼,但还是曲了曲身子,这才坐下。 “额娘,有些人看不惯我,怎样也看不惯,不会因为额娘多行两回礼,他们就改变主意的。”婉兮嗤笑一声,想来对于那些擅于找她茬的人,她早就看透了。 所谓不遭人嫉是庸才,她完颜婉兮也不仅仅只是长了一张脸,真较起真来,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心机手段自有一番见解。只是奈何身份有限,很多事情都能造反暗地里进行,而不是在明面上跟人互怼。 齐佳氏看着面露讽刺的婉兮,再思及她这一次在江南差点命丧黄泉的事,心里也恨得不行。天知道当时得到消息时,是什么样的心情。现在想想,的确不该同那些人客气。 “不管如何?表面上咱们不能让人抓了把柄。”齐佳氏的眼神细细地在她身上扫了一圈子,见婉兮面色红润的样子,心里头微微放松了些。 之前的一切他们离得太远,没办法帮忙,现在来了,这些人还不消停,他们自然不能再让自家女儿再受委屈。 “身体如何了?伤都好了吗?” “都好了,前天御医还来诊过脉。”婉兮注意到齐佳氏眼里的担忧和关怀,脸上不由地露出一抹笑意,双手握着齐佳氏的手,轻声道。 “那就好,那就好。额娘就担心你的身体会因为受伤而有损害。之前生弘煦小阿哥,你就伤了身子,虽然调养了一些时日,颇有起色,但是这次遇袭也非同小可,得多注意一些才行。”齐佳氏拍了拍她的手,轻叹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 虽然婉兮如今已有三子一女傍身,可谁也不嫌子嗣多啊!何况郡王爷独宠于她,她若是能生,旁人至多酸上几句,也就罢了,可若是不能生,别说那些盯着他们的人,就是宜妃娘娘,怕是也不会同意。 “额娘放心,女儿心里自有计较。”婉兮冲着齐佳氏眨眨眼,眼里不由地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齐佳氏见婉兮一脸自信的模样,心里不由地安心许多,“你明白就好,至于你交代的事情,你阿玛和哥哥都已经开始暗中布置了。” 婉兮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可着劲地给四福晋、八福晋和九福晋的娘家找麻烦,什么方面都可以,只要是能给他们造成打击的都不要手软。她们不是都喜欢仗着娘家的势力肆意地打压别人么,那她就让她们的娘家自顾不暇,再也无暇给她们提供帮助。 当然这些事情要完成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毕竟完颜家不是嫡枝,发展也只是近几年的事,底蕴不够强劲,就算有胤禟提拔,想要在世家大族面前获得一席之地,怕是还要些时间。不过给人添点堵,暗地里找找麻烦,却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就好,以前到底是女儿把事情想得太容易。现在女儿也想通了,既然如何退让,结果都是不死不休,那何不主动出击,指不定这出其不意的举动还能为咱们赢得先机。”婉兮轻声开口,眼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杀机,想来,对于董鄂氏等人,婉兮已经彻底没了耐心,虽然她不可能一次除掉三位福晋,但是离得最近也最容易犯蠢的董鄂氏,她是真的不愿意再留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寿宴开始 “那就好,以前到底是女儿把事情想得太容易。现在女儿也想通了,既然如何退让,结果都是不死不休,那何不主动出击,指不定这出其不意的举动还能为咱们赢得先机。”婉兮轻声开口,眼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杀机,想来,对于董鄂氏等人,婉兮已经彻底没了耐心,虽然她不可能一次除掉三位福晋,但是离得最近也最容易犯蠢的董鄂氏,她是真的不愿意再留了。 “你能这么想就好了,这后院的女人,不管是什么关系,只要涉及男人,那便是不死不休,毫无例外。”齐佳氏深叹了一口气,才慢慢说道。 有些事情,以前她不愿意说,只是不想脏了自己的嘴,而现在不得不说,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因为一时的清高或者仁慈而沦为别人的垫脚石。 “额娘说得是,这些人一次又一次,不管有什么样理由,都不改变不了她们想要加害于我的事实。之前孩子在不在身边,可万一在身边呢!额娘,我赌不起,也不想因为这个去自己的性命者我孩子的性命。”婉兮知道董鄂氏是在担心自己,但是她能做的只是表达自己态度,毕竟有很多事情这时半会的难说清。 齐佳氏见她这样,便知她是真的下定决心了,脸上不由地闪过一丝不忍,嘴上却安抚道:“别要太有负担,这后院的女人,多是这样过来的。” 对,后院的女人多是这样过来的,从纯真,满是渴望,到绝望,再到心狠手辣。不是她们想这样,而是这个时代的规矩和男人的花心逼得她们不得不这样。毕竟没有人想让别人压自己一头,任别人主宰自己的命运,亦没有人想成为别人的垫脚石。 想要在这个满是争斗的后院生存,不狠一点,谁能唯保证自己能活下去,自己的孩子亦能好好地活下去。 “额娘放心,女儿心里都明白,而且爷待女儿之诚,足矣让女儿坚持地走到最后。”有一句话婉兮没有说了口,那就是即便胤禟变了心,她也能守着孩子好好地活下去。 两世为人,不管是为了什么,机会都来之不易,她不想浪费,毕竟谁也不能保证她还能再活一回。 齐佳氏见她如此肯定,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两人坐一起说了一会子话,各自都说了自己的近况,另外就是说婉兮交代的事情,到底是如何布置的。 她不参与,但不代表她不知情。有些东西,齐佳氏他们看得最终还是婉兮的意思,毕竟引领完颜家真正站起的人是她。 母女俩说了很多话,等到傍晚,弘旻他们回来,婉兮便顺其自然地留齐佳氏用晚膳。胤禟回来并未多说,对齐佳氏也甚为客气,这不仅让齐佳氏觉得受宠若惊,这要是有旁人在,怕是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这哪里是对侧福晋的母亲的态度,这明显就是把对方当成正经丈母娘在对待嘛! 话说伊尔根觉罗氏作为胤禟的正牌丈母娘,似乎从来没有受到过胤禟这般热情的对待。 等送走齐佳氏后,胤禟看着一脸高兴地开始摆棋谱的,,一屁股坐到她身边,手指从棋盒里拈出一颗白子,轻轻放到棋盘上,目光却落在她的小脸上,淡淡地道:“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了。妾身已经很久未曾见到家人了,另外妾身的阿玛他们还要为妾身出气,妾身如何能不高兴。”婉兮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看那样子似乎是真的很高兴。 至于提及她们今天所谈的事情,也不过是想给胤禟打个预防针,让他有一个大致的印象,到时真遇到什么情况,说不定还得胤禟出手帮上一把。 “既然是要为娇娇出气,那爷也不能袖手旁观,有些人确需要教训,太过仁慈不会让她们心生感激,相反地只会让她们更加地肆无忌惮。”胤禟边说边往棋盘上添加棋子,每次好像婉兮刚摆上一颗,他就已经有了应对之法。 胤禟的棋艺还是不错的,至少在婉兮看来那是有几分真功夫的。反倒是婉兮这个时常收集棋谱且摆弄棋谱的人,并无多少真功夫,即便有胤禟让着,别外她撒娇耍赖,毁棋无数,依旧输得一塌糊涂。 不过胤禟似乎并不在意这些,相反地总是趁着和婉兮下棋期间,以输赢为借口,为自己争取众多福利。这也是什么婉兮宁可摆棋谱,也不愿意跟他下棋的原因。 “话虽如此,可完颜家的底蕴到底还是不够深,对付她们,只能是暗地里进行,比如来个出其不意什么的。”婉兮轻笑一声,并未计较胤禟的思路同棋谱上的不一样,相反地兴致勃勃,想来是真的很期待完颜家的行动。 “出其不意也好,正面也罢,只要方法管用就好。”胤禟轻应一声,并未出声告诉婉兮,这段时间他费了不少心力去打击四福晋娘家、八福晋八阿哥的产业和董鄂家的产业。 细细算来,胤禟出手肯定是不同凡响的,别说四福晋的娘家已经败落了,就是没有败落,也经不起他这般打压,只可惜雍亲王似默认了一般,这使乌拉那拉家同四福晋之间的关系直接断了,不,应该说是后院女眷之间直接断了,明面上同雍亲王的来往还是保持的,这明显就是撇开了四福晋,转而把所有的支持都放在了弘晖身上;八阿哥和八福晋这边,就更为惨烈一些了,上一次就说过八福晋的种种举动早已惹怒了安亲王岳乐的儿子们,两方关系紧张,来往是一次不如一次,所以这一次承受打击的除了八阿哥的产业,就是八福晋的嫁妆;最后再说说董鄂家,原本就因为争取损失巨大,现在这样,更是雪上加霜,惹得董鄂七十直接放言再不管董鄂氏,至于伊尔根觉罗氏,更是直接被冷落下来,看样子想要起复,困难不小。 总得来说,这些人可谓是挨个被胤禟教训了一番,关键还是背着婉兮进的,瞧这结果,若是婉兮知道,怕是又要在心里笑话胤禟别扭了。 接下来的日子,也不知道是事情告一段落了,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日子显得无比地安静。婉兮依旧隔三差五地进宫同太后和宜妃联络感情,四个小包子也十分给力,帮婉兮争取了不少的印象分,就是康熙也难得地开口夸了婉兮两次。 这样的婉兮有人喜欢,必然就会有人不喜欢。 这段时间事事都觉得不顺的八福晋对于婉兮的不满情绪那是瞬间上升到了最高点,若不是京城有康熙坐阵,而婉兮本身出行又十分地小心,她怕是都想直接冲上去把人给结果了。 婉兮自然也能感觉到八福晋的敌意,毕竟好几次在宫里遇见,八福晋那副恨不得冲上来把她撕碎的模样,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可越是样,婉兮心里越是高兴。有句话说得好,知道你过得不好,那我也就放心了。 时间在指缝间慢慢流走,从来都是有权任性的康熙再次起驾去了塞外。这一次胤禟被委以重任,同雍亲王一起留在了京城,至于太子等人,依旧随驾。倒是八阿哥,自打一废太子出尽风头之后,便被康熙所冷落,再加上八福晋处处作妖,一个贝勒的身份也是去了又复,复了又去,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不能好好玩耍了。 不过,这个除了八阿哥夫妻,大概不会有人在意,就是同一阵营的十四阿哥心里也巴不得胤禩不要起复,如此,他便能顺利接收胤禩手头上的那些势力。即便不能全部掌握在他手里,至少也能为他所用。 话说回来,十四阿哥在经历一系列的打击后,的确聪明了不少,而且没有德妃在一旁挑唆,又有康熙的刻意追捧,野心大了不少。当然,行事起以往也成熟不少,至少没再像从前那样,只一味地得罪人。 一转眼,圣驾回京,遇康熙寿宴,自然是要大办一场。因着是康熙寿宴,宫里上下办事的人都十分有眼色,力图将事情办到最好。听雨听琴两人因着婉兮的吩咐,一进宫便跟宫里的人连上了线,时刻准备,以防八福晋她们突然行动。 这段时间婉兮经常进宫,借着几个孩子的名头,把宫里很多地方都给逛了个遍不说,还给听雨她们足够的时间联络其他人,反正胤禟从未阻止婉兮通过听雨她们使用宫里的势力,甚至为了让她用得顺手,这两年新增了不少人手。 宴上,婉兮坐在胤禟身旁,见着四福晋、八福晋、董鄂氏以及坐在远处的伊尔根觉罗氏时,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通过她们投注在她身上的眼神,不难看出她们内心的愤恨。 四福晋这是在江南之行被胤禛禁足之后,头一回露面。从她的神情上瞧不出什么来,只是偶尔看向婉兮的目光跟带刺一般,幽深的很。每每待婉兮察觉,转过头看的时候,四福晋已经连忙收回了目光。 婉兮一脸平静,只是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四福晋。虽然四福晋脸上扑了厚厚的脂粉,却挡不住一脸的憔悴,看来四福晋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好,否则怎么可能这般阴沉。 也罢,至多不过就是她也参与到了八福晋她们的计划中,她多小心些便是,毕竟这几个人的心思阴毒的很,可不会因为她柔弱就心慈手软。 第二百六十八章 赌命 康熙晚年大喜功,讲究排场,国储消耗的速度一次比一次大,也一次一次快,若不是有胤禟这个赚钱小能手撑着,怕是国库早就空了。 不过正因为有胤禟撑着,康熙这排场才能一次比一次摆得大,也正因为如此,康熙对于胤禟是越来越宠幸,毕竟一个能赚银子又不惦记他屁股下方那张宝座的儿子,还真没几个。所以这次寿宴,除了一直被康熙带在身边的太子,能被康熙数次提及的也就只有胤禟了。 宫里主事的佟贵妃为了把康熙的寿宴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的,着实想了不少办法,甚至一改以往抓权不放的习惯,将宜妃她们都给请了过来,也算是集众家之所长。 这不,不仅大殿内歌舞升平,御花园里也安排了赏花等一系列针对女眷的活动,这让此次寿宴显得更为全面。 女眷们退席前往御花园,婉兮纵使有心避免直接和八福晋她们碰撞,但是女眷都去,她即便不愿也不能例外。 临退席前,胤禟见婉兮身边只带着听雨和听琴,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仔细交代几句,并且帮她将披风的锦带系好,一番举动看得一旁的董鄂氏气红了眼。 “身边不要离人,若是真遇到什么问题,让听雨和听琴去找人,再不行,便让她们直接来找林初九。”胤禟想着之前八福晋和董鄂氏的种种举动,再看婉兮身边跟着的听雨和听琴,脸上露出几分不赞同的神色。 若早知道佟贵妃还安排了这些,他就该让婉兮听荷她们带上,毕竟她身边有一两个会武的更让他觉得放心。 “爷放心,妾身不会盲目行动的,即便有人挑衅,妾身也会忍着等爷来帮妾身出气的。”婉兮声音软糯绵柔,很明显是在跟胤禟撒娇。 两人耳鬓厮磨的模样,自然是惹眼的很,毕竟这偌大的地方,恨不能时时把人拴在裤腰带上的阿哥仅胤禟一人,其他阿哥或者宗亲大臣,能叮嘱两句就算好的了,谁还像胤禟这般,恨不得黏在一起。 董鄂氏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甜甜蜜蜜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怨毒,原本拿着锦帕的手也不自觉地握成了拳。 “记着爷的话。”胤禟再次叮嘱一句,便带着林初九走了。 婉兮跟在董鄂氏的身后,同其他女眷一起往御花园走去。御花园里的一切自然都是经过精心布置的,众女眷到了御花园后,便自动分成了众多小团体,少则两三人,多则六七人,不管是关系真好,还是另有所图,反正各有目标。 婉兮没有加入任何小团体的意思,所以瞧着一旁有座,便直接坐了过去,手里捧着茶盏,静静地看着这御花园里所有的女眷。 “都准备好了么?”董鄂氏根本无心欣赏御花园里精致的景色,到了御花园后,便自动搜寻八福晋的身影,见她站在角落,便自发凑了上去,待走近,轻声问了一句。 “自然是准备好了。只是要成功,还得让她离开众人的视线才是。”八福晋仔细环顾四周,见没有旁人,这才出声回道。 她这次是下了血本,当年她郭罗玛法安亲王岳乐留给她保命的势力。这些年,她很少动用这些人,以至于宫里数次动乱清洗都未能波及这些人,可让她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是她动用这些势力不是因为胤禩,也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为了对付一个论起来并不相干的九侧福晋。 但是即便如此,八福晋依旧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甚至比谁都来得用心,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九福晋呢! “引她离开?这个并不容易。”董鄂氏有些为难地道。 婉兮的警惕心很强,特别是从江南回来后,不管去哪里,身边再怎么样都会跟一个人,若是想要对她动手,的确不能太引人注意。 “不容易也得把她引过来,你别忘了,咱们只有这一次的机会。这次之后,我倒是无所谓,至多也就是受点斥责,而九弟妹你就不一样了,瞧表哥对她那黏糊劲,想必眼里心里都只有她,到时……”八福晋语气严肃淡漠地提醒她道。 只是还不待她说完,就已经让董鄂氏给打断了,“行了,我明白,我会把她引过去的。” 明知这种事有风险,可比起被婉兮怼得一点地位没有,董鄂氏明显更愿意早在险除去她。 董鄂氏一脸怨恨地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婉兮,她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机会稍纵即逝,错过了这一次,她指不定就只能被动地接受命运,不管是被禁足还是像曾经的大福晋那样被换掉,那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珍珠,等会儿,你负责把颜氏身边的丫鬟给引开。”董鄂氏一边往婉兮那边走一边吩咐一旁的珍珠。 珍珠闻言,面色苍白,脸上带着几分不情愿和惊恐的神情,想来她也知道这事不管成与不成,她都不会有好结果。 一旁的胭脂扭头看着面色苍白的珍珠,不着痕迹地拽了她的衣袖一下,提醒她不要走神。 “奴婢明白。”珍珠应声的同时,心里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胭脂瞧见珍珠脸上的变化,心里一惊,随后见她跟自己使眼色,便知她这是要行动了。 之前她们就畅谈过一番,是忠于董鄂氏,一路陪着她作死,还是像佟姑姑她们一样急流勇退?当然,她们想得好,代表就容易做到,毕竟她们的生死完全掌握在董鄂氏的手里,所以即便有二心,那也得保证自己能顺利活下来。 说到底,她们做这一切,最终也仅仅只是为了活着。 婉兮坐了好一会儿,期间不是没有人来示好搭讪,只是她自己兴致不高,心里一直琢磨着八福晋和董鄂氏的阴谋,是矣,对谁都会有所忽略。一开始不觉得怎么样,时间长了,再有耐心的人也想撤离了。 听雨和听琴看着这来了又走的命妇们,只觉得哭笑不得,这都是干嘛,每个人在侧福晋身边坐上一柱香或者一盏茶,然后默默离开。 这画面还真是清奇。 眼瞧着董鄂氏朝这边走来,两人原本有些放松的精神立刻紧绷起来,双眼更是死死地盯着董鄂氏每一个动作,似生怕她会暴起伤人一般。 董鄂氏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听雨她们两个丫鬟的表情,现在她满脑子都想着如何将婉兮引到偏僻处,毕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可不敢做伤天害理之事。 婉兮注意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董鄂氏时,眉梢微挑,并未急着起身,而是等董鄂氏走近,这才慢慢悠悠地起身冲着她行了一礼。有了前几次的教训,这一次,婉兮根本不等董鄂氏开口就自行起身了。 董鄂氏瞧见她这作派,眼皮一跳,心里原本压抑的怒气便隐隐有了上升的趋势,也不知道是太气还是太着急,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忘了之前想要说什么了。讥嘲几句,董鄂氏便有头无尾地撤了。 “侧福晋,她这是来搞笑的吧!”听雨看着不知道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的董鄂氏,一脸懵懂,甚至眼里还有一丝不知所措。天知道她都准备好要扑上去了,结果她居然调头走了? 这是什么鬼? 董鄂氏着珍珠和胭脂,三人一前两后地走着,脸上尽是沉默。等到了八福晋面前,免不了要受一番奚落。 “罢了,还是本福晋自己来吧!”八福晋那一脸‘还是高看你’的表情看得董鄂氏直咬牙,但是事实是她又不得不忍着,毕竟她的确没有把事办好。 在园子里坐了一会儿,婉兮起身准备去净房,才走没几步,竟看到不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婉兮不由地停下脚步,看向一旁的听雨道:“大格格何时进宫了?” 听雨看着不远处直直往前跑的幼小身影,再看她身边连一个侍候的人都没有,心里猛地一惊,即便猜到有可能八福晋的诡计,但是她们还真就不能不理会。 “应该是福晋带进宫的?”听雨犹豫片刻,才出声回道。 “真没想到福晋为了对付我如此煞费苦心,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利用上了,想来今晚是不死不休。”婉兮眯眼,敛去唇边不经意露出的讽笑,语带冰寒地道。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婉兮此时才发现她和董鄂氏之间的仇恨,不是她已忘记,而是深藏在骨子里,因着胤禟而不得不压抑,但是此刻这种无法化解的仇恨,在瞬间尽数化作通气通过血管流向她的四肢百骸。 “听雨,你说若我再一次命在旦夕,爷还留不留她?” 听雨听着婉兮说出的话,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侧福晋?你这是……” “对,这一次本侧福晋主动赌命,而不是永远被动地承受她们给予的伤害。”婉兮面色冰冷,神情执拗,想来这一次是下定决心要置董鄂氏于死地了。 突地,一阵冷风吹过,听雨和听琴都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再看面色不变的婉兮。听雨微微上前两步,轻声道:“侧福晋,你是要直接跟上去?” “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董鄂氏已经嚣张了太久太久,而且她们既然敢在皇阿玛的寿宴上动手,想必是不会介意皇阿玛跟她们一起算总账的才是。”咬牙切齿,婉兮对着一旁的听琴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接跟了上去,而听雨则打个转,往个方向走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会武的老太监 “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董鄂氏已经嚣张了太久太久,而且她们既然敢在皇阿玛的寿宴上动手,想必是不会介意皇阿玛跟她们一起算总账的才是。”咬牙切齿,婉兮对着一旁的听琴使了个眼色,两人便接跟了上去,而听雨则打个转,往个方向走去。 待婉兮带着听琴追上去的时候,却发现孩子越跑越快,越跑越偏,这下子不由地停下脚步,望望四周,眼里不由地闪过几抹讥诮。 她说她们这一路怎么就没有遇到埋伏呢!原来八福晋是想玩一把请君入瓮的把戏,可她偏偏就不入她的意。 “侧福晋!?”听琴见婉兮停住脚,不由地跟着停住脚,随后偏头望向她。 “再往前,咱们可能就等到听雨带人过来了,不过这里太过安静,想来肯定是有安排的。”婉兮说罢,便感觉到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寂起来。 “倒是很谨慎,只是一切都迟了。”忽地一个阴森森的声音打断了这诡异的安静,将婉兮和听琴都吓了一点。 婉兮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老太监一脸阴沉地望着她们,表情显得有些狰狞,眼神更是着毫不避讳的杀气。 “是吗?看来八福晋很是看重你这个狗奴才,否则也不会特地指派你来对付本侧福晋。”婉兮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四处望了望,见听雨还未赶到,只得大着胆子装作一脸不为所动的模样继续周旋。 那老太监见婉兮面色凛冽,一脸丝毫不为所动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犯嘀咕,“侧福晋还是不要虚张声势的好,能把侧福晋引到这里来,自然就没想过再让侧福晋有离开的可能。只可惜咱家不是正常男人,否则就侧福晋的姿色,还真容易生出些许怜香惜玉的心思来。”老太监说罢,嘿嘿直笑,声音尖锐的好似有人拿刀在刮什么东西一样,刺耳的很。 “放肆!你这个老奴才,既然言语冒犯侧福晋,别说你想动手,就凭你刚才的几句话,待主子爷知晓,定然会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听琴说话的瞬间,一下子跳到婉兮身前,对着婉兮使了一个‘快跑的眼色。 “嘻嘻,咱家还真就放肆!你们有冤就去阎王爷那告,至于这里,怕是没人有时间听侧福晋的遗言了。”老太监阴笑一声,双手成爪,身形微微前倾,仿佛催命符一般,宣示着婉兮她们的下场。 单看老太监这有恃无恐的模样,就知道八福晋从来没有准备想让婉兮活着出去的意思,她历来针对的都是婉兮的这条命! “侧福晋,你快走,奴婢晓通武艺,还能拖着他一会儿,只要侧福晋到了人多的位置,他们定然不敢再动手。”听琴虽然不想在这个如花似玉的年纪死去,但是她心知婉兮若是出事,她就是逃过一劫也很难活下去,何况婉兮待她不薄。 婉兮看着尾音有些发颤的听琴,心中虽然觉得不忍,却也知道若是不跑,她们活下去的希望只会更少。“坚持住,若是不行,保命为主。” “奴婢明白。”听琴应了一声,一把推开婉兮,伸手自头上抽走一根尖细的发簪,正对着老太监冲了过去。 婉兮收了眼泪,咬牙往前冲,此时她真心庆幸自己之前有摸清宫里的路线,否则现在她都不知道要往什么地方跑。 而拿着簪子的听琴虽然算不得高手,却也有两下子,再加上手上的簪子,质地精良,并不是那种易弯折的银簪,是矣,这突然一出手,还真让没把两人放在眼里的老太监被听琴这出其不意的一手吓了一跳。 “果然如传言所说,这完颜侧福晋非常受宠爱,身边一个小丫鬟,居然还有这么一身不错的武艺,可惜咱家没这个兴致陪你玩。”老太监冷笑一声,身子轻跃,一个来回便将听琴踢得飞了出去。 听琴重重地摔在地上,整个人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些血迹,几次想起身都失败了,但是手中的银簪却攥得紧紧的,大有跟对方继续拼命的意思。 可惜老太监并不与她多做纠缠,踢开听琴之后便直接着婉兮的方向追了过去。 听琴撑着身子,试了好几次才爬起来,可能是受了伤的关系,她的行动显得有些迟缓,张嘴呼救的声音透着几分颤抖的口腔,“来人啊!救命!有刺客!” 宫里四处都有巡逻,即便八福晋有安排,也只是暂时把人引开,而不是让这些人巡逻。毕竟皇帝的安全是非常重要的,谁也不敢拍着胸脯说一句‘能负责。此时听琴撑着身子往御花园跑,虽然半途依旧有人拦截,但是她手中的银簪也不是吃素的,一连戳伤了三个人后,她的声音引起了转向这边的侍卫的注意。 “发生什么事了!”眼瞧着满身狼狈的听琴,巡逻的侍卫不由地心底一凉,脸色瞬间变得有些惨白。 圣驾在江南遇刺的事才没过去多久,这次寿宴又有刺客,怕是不好应对,一时间侍卫们一扫刚才的懒散,变得目光锐利,行动迅速起来。 “有人行刺九侧福晋,朝那边去了,赶走派人通知忠勇郡王,迟了就来不及了。”听琴忍着身体的不适,简单快速地说清楚事情的过程。 巡逻的侍卫一听,也不敢耽搁,立马散开,通知的通知,救人的救人,瞬间就忙成了一团。 御花园里,八福晋瞧见被侍卫扶着过来的听琴,双眼微眯,心里划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一旁的董鄂氏瞧见这一幕,面色惨白,整个人木木的,良久回不过神。 周边的女眷看着这场面,心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还不待她们猜出结果来,便见胤禟一马当先地冲在最在前面,速度奇快,面色苍白而焦急。 待胤禟走过,紧跟在后面的四阿哥、五阿哥、十阿哥以及十三阿哥都纷纷带着一队宫人四处散开,看样子似在找什么人? 另一边,婉兮倒是想跑,可惜她最终还是小看了八福晋,这偌大的皇宫,竟让她引起了不少人,甚至这一路上她小心谨慎地逃,也发现了不少拦截她的人,被追得走投路之下,即便遇上了带人过来的听雨,却架不住老太监的武艺高强,一时间听雨带来的人不是死就是伤。 婉兮被听雨挡在身后,此时的她不停地深呼吸,鼻子也着泛酸。若不是她准备的不够完善,也许这些人根本就不会死,还有生死未知的听琴以及还不知道能不能逃掉的她们。 八福晋!董鄂氏!果然够狠毒,敢在康熙的寿宴上动手,真心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听雨挡在婉兮前面,看着自己带来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心里也满是无力感,她到底还是小看了八福晋的毒辣,更小看了这宫里的人。谁能想到一个老太监着这般高深的功夫,且听命于八福晋呢! “侧福晋,等一下奴婢缠着这个老东西,你能跑多远跑多远。”听雨咬咬牙,最终做了和听琴一样的决定。 婉兮看着这一切,眼眶微红,心里更是觉得绝望,甚至后悔自己的冲动和不周详,可就在个时候,几声殷切的呼喊声让她激动的直掉泪。 “婉兮,完颜婉兮!听到爷的声音没有,给爷回一声!”胤禟急切的声音,此刻在婉兮听来,简直犹如天籁。 “爷!我在这里,在这里。”婉兮软糯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显得有些尖锐,甚至连尾音都带着颤抖。 老太监一听声音隔得不远,立马暴起伤人,一时间,原本挡在前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听雨见状,立马道:“侧福晋,你先往主子爷那边跑!” 婉兮踉跄两下,倒是想越过一旁树木直接往胤禟所在的方向跑,可惜老太监根本不给机会,无奈婉兮只得舍近求远,绕大圈逃命。 听雨抱着老太监的腿,眼瞧着婉兮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松了口气的同时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眼瞧着老太监一掌劈了下来,不由害怕地闭上双眼。 谁知预想中的痛楚,反而是耳边传来‘当的一声,等她再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胸前插着一支箭的老太监,整个人怒目圆瞪,一脸死不瞑目的样子吓了她一跳。下意识地松开手,一脸惊吓地正准备爬起来,便见胤禟几个大步走到她面前,伸手扯着她的衣襟,冷声问道:“侧福晋呢!” 胤禟拿箭射死行凶的老太监时,那是半点犹豫都没有,甚至没有多看一眼,心心念念的都是那抹被他刻在骨子里的倩影。 听雨虽然有些惊魂未定的,不过她到底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很快便调整情绪说道:“侧福晋往那边跑了,当时这老东西太过厉害,奴婢只能拼死拖着他,主子爷来得路上没有瞧见侧福晋的话,那应该还在路上。” 胤禟眉头紧蹙,心里暗骂两句,立马带着人往听雨说得方向追去。 这一路过来,他根本就没见到婉兮的人影,倒是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被抓,现在想想,要不是婉兮走错路了,要不就是被人拦住了。 听雨看着面色难看的胤禟,抖着唇,一脸惊谎地道:“难不成了这个老东西,八福晋她们还安排了其他人?这一个老东西就这般厉害,再来一个,侧福晋就危险了!?” 第二百七十章 杀人 听雨看着面色难看的胤禟,抖着唇,一脸惊谎地道:“难不成了这个老东西,八福晋她们还安排了其他人?这一个老东西就这般厉害,再来一个,侧福晋就危险了!?” 听雨说这话是真心担心婉兮的安危,毕竟她们没有想到八福晋会直接派人刺杀,原本她们还以为有江南行刺的事情在,她们多少会有些忌惮。谁能想到她们不仅没有忌惮,行事还更加毒辣直接了。 一想到婉兮可能会死,听雨一时间哭得有些不能自己。 胤禟想着刚才看到的场面,并不觉得她在夸张,相反地认为她真情流露,在为婉兮担心,一时间心里于安危更加担心了,对于八福晋和董鄂氏的愤恨也越发地重了。此时胤禟的脸色又白了几分,甩开听雨的声音,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许多:“危险什么!爷的娇娇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都能安然无恙,这次一定也一样。” 胤禟此刻的情绪明显有些不稳定,他带着人四处寻找,目光所到之处全是为了寻找往那抹熟悉的身影,但是此刻他却怎么样也看不见。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乎,只是想要占有,但是此刻他才发现,这个女人早已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无法缺少。现在仅仅只是见不到她,他便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难受异常。 “主子爷,侧福晋一定吉人天相,化险为夷的。”林初九带着人紧跟在胤禟身后,虽然嘴上劝着,但是心里却暗自祈祷婉兮一定不要有事。 “都给爷去找,好好的找,但凡遇见不老实都给本王抓起来,本王倒是要看看这安亲王到底给她留了少人,竟敢这般张扬地在宫里动手。”胤禟脸上杀机毕现,阴冷低沉的模样看得周遭的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林初九看着一脸焦急地跑去四处人的胤禟,立马闭上嘴,跟了上去。 “婉兮,听见给爷回一声!”胤禟焦急的呼唤声,隐隐约约地响起,想来能听见,就说明已经找过来了。 此刻被人堵在半路的婉兮,面色阴沉,显然是没有想到绕了这么大一个圈,还能被人堵在半路。虽然眼前的宫女看着年纪不大,身材也十分地娇小,可有了老太监这个前车之鉴,婉兮断断不敢再小看这宫里的任何人。 两人一阵对峙,可以说是互不相让,正不知道怎么办之际,婉兮听到胤禟的呼唤声,眼里闪过一丝惊喜,随后看向面前的宫女道:“救我的人已经来了,你若就此罢手,我亦当作从未见过你,你若执迷不悟,也怪不得别人心狠手辣。” “侧福晋不必吓唬奴婢,奴婢既然堵在这里,自然是没打算活着去,所以侧福晋还是欣然赴死吧!”宫女听着越来越嘈杂的声音,便知来救婉兮的人越来越近了,咬咬牙,回话的瞬间,拔下头上的发簪,直直地冲着婉兮冲了过去。 婉兮看着拿着发簪冲过来的宫女,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随后她亦抽出自己头上的发簪,侧身的瞬间,将发簪直直地插|进了她的脖颈。 鲜红的血液,一下子就了出来,那漫天的鲜血好似下雨一般,映红了她的双眼。 “啊——”初次杀人的恐惧瞬间将婉兮淹没,下定决心要斗倒董鄂氏,要保住自己的性命,要走出困境,但是亲手杀人…… 想与做,永远是两回事。 不远处,听到尖叫声的胤禟,用平身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入眼的便是快要被吓傻的婉兮,他不在乎死多少人,他在乎的从来只有她一个。 “娇娇,爷在这里,别怕,爷在这里……”胤禟伸手夺过她手中的发簪,再看倒在地上的宫里手里亦拿着一只发簪,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了。 婉兮根本就听不到胤禟在说什么,此刻的她早已被恐惧所吞没,整个人拼命地尖叫着,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看样子,一时半会根本回不了神。 胤禟无法,只得伸手将人打晕,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婉兮,胤禟眼里满是冰寒,身上的杀意根本无处隐藏。 康熙在位期间,大小征战不断,胤禟也是上过战场的。面对尸山血海他淡然面对,可是看到婉兮崩溃的模样,他却觉得这是有人在剜他的心。 “回去!”冷喝一声,胤禟打横将婉兮抱起,转身往翊坤宫的方向走去。 林初九等人跟在胤禟身后,听雨混在人群中,目光四处搜索,等见到同样狼狈的听琴时,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活着就好。 胤禟抱着婉兮一路狂奔,路经御花园时,有不少妃嫔、福晋和命妇见到这一幕,脸上都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惊诧。随后想到康熙的寿宴,包括佟贵妃在内妃子,脸色巨变,似想到什么一般,立马吩咐身边的人,将周边的一切全部控制起来。 而看到这一幕的八福晋和董鄂氏,僵着身子,双手不自觉地抖了抖。若是婉兮死了,她们就算是被处置也甘之如饴,可若婉兮没死,这叫她们如何能接受即将到来的惩罚。 先不提婉兮如何,就说宫里出现刺客,而且还是在康熙的寿宴上,那不管是刺杀谁,对于康熙而言就是一种红果果的挑衅。 康熙震怒,那还有谁敢阳奉阴违,替八福晋她们隐瞒。虽说能揪出宫里的世家的一部分势力对于康熙而言是好事,但这并不表示康熙就会因此而纵容她们。 上一次江南的事情,康熙挨于脸面,只是斥责,并未大动干戈,但是这一次,八福晋和董鄂氏的举动便触他的底线。 在江南,可以说是事先没有防范,算他们自己的失误,但是在宫里,敢般行事,那便是挑战康熙的权威,这叫他如何能容忍。 康熙一声令下,整个皇宫可谓是风声鹤唳,无一人敢怠慢。 胤禟却不管这些,他纠着御医给婉兮看诊,气急败坏的模样吓得御医都不敢有半点耽搁。稍稍斟酌了几分,这才敢开口回话,“侧福晋情绪极其不稳定,像是受了什么刺激,这一时半会的还难以回神,奴才开了一些安神药,等醒来,情绪肯定会好转的。” 御医并不知道婉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宫里出了刺客,想必肯定是遇袭所致,好在没有受伤,否则真要出点什么事,他这个御医怕是也要担责。 但是即便如此,胤禟依旧听得怒火中烧,即便他没有亲眼看到那个场景,就听琴、听雨和婉兮的狼狈,他也不难想象当时的场景。事实上胤禟脑补的画面可比婉兮经功的可怕多了,是矣,对八福晋和董鄂氏的愤恨也不是一般的深。 那种急于想要收割性命的想法,这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胤禟的脑海里。 对,收割性命,收割八福晋和董鄂氏两人的性命。 “爷不管什么好不好转,爷要的是她安然无恙。”胤禟一脸震怒地道。 御医见胤禟这般震怒,也不敢再作耽搁,亲自盯着人去熬药炖汤了。那小心翼翼又细致,看样子也是怕胤禟迁怒于他。 “林初九,准备一下,爷要去见皇阿玛!”胤禟心头的怒火难平,又担心婉兮醒了见不着自己会害怕,便决定速战速决。 林初九看着目光阴鸷的胤禟,就知道这事是不能善了。而且瞧着胤禟刚才的举动,林初九想这府里的女主子怕是要换人了。 “嗻。”林初九跟在胤禟身后,一行人大步向前,等到大殿时,大臣命妇都都已离去,留下了了妃嫔均皇室宗亲,如此一来,倒也不必顾及别人的目光。 康熙坐在上首,面无表情,周身的气场却让在场的每个人觉得心惊。了解康熙的人都知道,遇事康熙若是把火当场发出来,事情指不定就过去了。一如上次江南的事情,康熙回京,什么都没说,可是八福晋、董鄂氏却是得了不少的教训,若不是胤禟也是受害人,怕是要跟八阿哥一样,不仅势力被打压,就是本人也三天两头被康熙骂发,没瞧见,往日那般耀眼的八阿哥,现在都很少再出风头了吗? “今晚的事情,朕大致上已经查清楚了。之前朕以为自己把话说得已经够清楚了,现在朕瞧着,有人是没把朕放在眼里,更没有把朕的话听在耳里。”康熙的眼睛轻轻眯起,眼神幽冷地看着下方的八福晋和董鄂氏,似乎再等她们自行站出来。 可惜八福晋和董鄂氏硬挺着,那种不到黄河心不死的硬派作风看得胤禟冷笑连连。他原本以为这两个女人会玩些后宅手段,却不想她们出手就想置人于死地,更让他觉得心惊的大概就是八福晋手上的这些人。 别看老的老,小的小,每个看着都不重要,但是一旦用起来才发现这些人都不简单,比如那个老太监,若不是胤禟出其不意的一箭,怕是还制不住他,若他要对付的是康熙,这出其不意的,谁能保证他就不能成功。 胤禟看得出来,康熙自然也能看出来,再者这皇宫就是康熙的地盘,他若想知道,查出来的肯定比胤禟来得详细。 “郭络罗氏,董鄂氏,还需要朕特地点明你们的所作所为吗!恩!”康熙看着站在下方的八福晋和董鄂氏,直接一个茶盏摔了过去,说出的话简短却让人心惊胆颤,特别是最后一个尾音蕴含的杀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第二百七十一章 惩治 “郭络罗氏,董鄂氏,还需要朕特地点明你们的所作所为吗!恩!”康熙看着站在下方的八福晋和董鄂氏,直接一个茶盏摔了过去,说出的话简短却让人心惊胆颤,特别是最后一个尾音蕴含的杀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特别是董鄂氏,直接就吓得跪在了地上,八福晋虽然跋扈,却也不是不会看眼色。以往她跟康熙对着干,那也仅仅只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再加上胤禩自己愿意,康熙即便生气,却也不至于对她出手,但是从江南之行到这次皇宫行刺,她们可谓是一次又一次地在挑战康熙的极限。 一次又一次地,以为康熙会顾虑这顾虑那,最终为了平衡而放过她们。可是她忘了,康熙是一个帝王,一个自信又霸道的帝王,他会为了平衡去退让,却不表示他会为了平衡再三退让,甚至养大对方的胆子。 “皇阿玛息怒。”八福晋这次倒是光棍,眼瞧着无路可退,更干脆地地跪地请罪。 “皇阿玛息怒,这事儿臣也有错,还请皇阿玛能从轻处罚。”胤禩一见八福晋承认,这才想起八福晋这段时间的不对劲,他原本以为她只是小打小闹,却没有想到她竟捅了这么大的一个篓子出来。 胤禟看着跪在中间的胤禩夫妻和董鄂氏,冷笑一声,随后上前几步,语带讥诮地道:“皇阿玛,一个小小贝勒福晋,只是看人不顺眼,便不顾圣驾,肆意安排刺客行刺。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儿臣都在怀疑八福晋是不是已经将这皇宫当成自家的后花园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胤禩闻言,面色大变,转头看向八福晋时,见她眼里也闪过一丝慌乱,不由地拱手解释道:“皇阿玛,儿臣绝无此议,还请皇阿玛明鉴。” 原本只是女人之间的矛盾,牵扯到圣驾原本就很麻烦了,现在再牵扯到夺嫡,胤禩都开始怀疑今晚他是否还能全身而退。 八福晋原本还有冷静的神情,在听到胤禟的话后,瞬间崩塌了。她一直以为完颜氏就算再重要也不至于让胤禟要她的命,但是现在她开始有些不确定了。 胤禟的这番根本就是不留余地,他把她觉得能的后路一条又一条地堵了起来,看样子要的不是她受教训,而是她的这条命! 怎么会这样!? 他不在乎董鄂氏这个福晋了么?要知道董鄂氏若是被定罪,他本人也会受到影响。可是现在他不管不顾的行事风格,让八福晋原本僵直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 一旁的董鄂氏更是不堪,在胤禟开口的那一刻,就已经瘫了。其实在胤禟进来的那一刻,董鄂氏就想求胤禟帮自己,可惜胤禟自打进来,连一丝目光都没给她。那一刻,董鄂氏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想到她会落到她这个结局都是因为八福晋的怂恿和婉兮的关系,心里恨意不禁又增添了几分。 胤禟却不管她们是何想法,而是继续道:“八哥有没有儿臣不知道,但是八嫂的用意之明显就不容儿臣多说了。且上次和这次的事情,单说前一次是意外,那一次呢!儿臣就不明白了,八嫂同儿臣的侧福晋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一次又一次地置对方于死地。是她冒犯,还是八嫂对儿臣不再支持八哥有怨言?” 他这是铁了心要把事情搞大,他不会让婉兮的罪白受,更不会让郭络罗氏和董鄂氏再有伤害他的机会。他的女人,他都舍不得动她分毫,她们倒好,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极限,真当他是泥捏的。 哼,既然她们总是这般记吃不记打,那他便一下子把她们打死了事,免得一次又一次地,没得惹人心烦。 八福晋心里一凉,心里这才明白此刻的她再无侥幸,胤禟出手就是为了置她和董鄂氏于死地。 康熙皱着眉头,眼里闪过一丝阴鸷。事实上相比年轻时的雄才伟略,此刻的康熙虽然依旧是个睿智的帝王,但是儿子们的争斗和小心思开始慢慢脱离他的掌控,这让他觉得不满也觉得有了危机感,而胤禟突如其来的转变恰似一丝安慰,让他略显放松,更确定自己并非一个失败的父亲。 而。 八福晋的所作所为简直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打在他脸上。 他可以捧他的儿子,亦可以圈禁让他伤心或者不满的儿子,即便他心里很是难受,却也容不到八福晋她们这两个儿媳来打他的脸。 “老八,你闭嘴,朕要听她自己说。”胤禟挥了挥手,目光冷位育地看向八福晋,语气显得十分淡漠,让人听不出他的喜怒。 胤禩面色一白,纵他对八福晋有再多的不满,他对这个福晋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即便现在的他们的确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但是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就走不出来,或者说换个人,不一定就能陪他走出来,更或者是一起走下去。 康熙瞧着他这模样,更觉得不满,若之前只是看不上他事事都纵着八福晋,摆出一副惧内的样子,那么现在康熙瞧不上的是他的不果断。 “郭络罗氏,朕在等你解释。”康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似乎是对八福晋这闭嘴不言的举动,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一旁的董鄂氏却被这个局面吓得有些语无论次了,“皇阿玛,儿媳绝无伤害皇阿玛的意思,是八嫂说既然已经穷途末路,不如拼上一把,若是能了完颜氏,至少儿媳能保住自己的地位。皇阿玛,你要相信,儿媳真的没有反心,这一切是八嫂拿得主意,儿媳只跟着出些力。” 董鄂氏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放在了八福晋身上。一如董鄂氏所言,她为得是保住自己的地位,那她做这么多,到底是为了什么? “爷,你帮帮妾身,妾身真的只是嫉妒完颜氏受宠,绝无害皇阿玛之意。”董鄂氏见康熙不吱声,不由地转向胤禟,希望他能看在过去的夫妻情分上帮自己说两句话。 “行了!这事皇阿玛自有定夺。”胤禟瞧着董鄂氏这贪生怕死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厌恶,脸上的神情不由地带着几分不耐。 八福晋看着毫不留情的胤禟,脸上闪过几分愤恨的神色,额头上的青筋毕露,显然是知道自己目前的情况并不允许她像过去那般跋扈肆意地表达自己的情绪。 “表哥这是想为了一个侧福晋而置自己的福晋和表妹于死地吗?” “爷如何想置们于死地,爷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难道这年头你敢做还不允许别人说了不成。”胤禟的表情瞧着吊儿郎当没个正形,眼眸里却隐隐约约透着一丝杀气,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康熙坐在上首,看着狡辩不断,甚至据不认错的八福晋,脸上的表情不由地显得更加沉郁起来。他的目光扫过八福晋和董鄂氏,嘴角露出一抹冷笑道:“事情如何朕清楚得很,皇室容不得那兴风作浪不知分寸之人。” 康熙的话说到这里,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了,他对八福晋和董鄂氏容忍已经了极了,不准备再容忍她们了。那么接下来,她们的命运就只能是像曾经的大福晋一样,一碗药下去,然后一前一后,或者同时病逝。 康熙的话音刚落,八福晋和董鄂氏都呆立在当场,身子抖如筛糠,面露惊恐,求救的目光慌乱地看向每一个可能解救她们的人。但是事实是八福晋和董鄂氏都不是那种会做人的人,她们行事作风注定了今日的下场。 有句话说得好,杀人者人恒杀之。若她们不那般毒辣,怎么会有今日的困境。 “皇阿玛圣明。”胤禟冷笑一声,直接用行动表示他对这个决定的支持。 他对八福晋也好,对董鄂氏也罢,都已经仁至义尽了。她们若不是苦苦相逼,他亦不会赶尽杀绝,说到底,这一啄一饮,都是天注定的。 董鄂氏听着胤禟的回答,整个人一抖,明显是因为最后的希望在眼前破灭,整个人无法接受,犹如被吓傻了一般,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了! 八福晋似乎也有些回不过神,毕竟她一直认为有她郭罗玛法的旧部在,康熙为了拉拢这些人,就不得不纵容她,一如之前,她屡次退回康熙以及各位娘娘赐得那些秀女一样。可这一次为什么不行? 上次江南行刺的事,都知道是意外,而她以为康熙既然忍了,那必定不会再找她的麻烦,这一次她原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制造一场意外,却不想闹到最后竟然不只是以她的失败而告终,似乎还搭上了她这条性命! “不不,不能这样,我针对的只是一个小小的侧福晋,怎么就要受这么重的惩罚,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好似刚回过神八福晋厉声尖叫,似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这个结果一般。 而此刻无论她是解释还是推脱,都无一不是在坐实她的所作所为。站在大殿里的皇室宗亲都很是自然地后退几步,明显是不想沾上她这个麻烦。八福晋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是做什么事,她总是习惯在别人身上找问题,从不觉得自己有问题,以至于她的所作所为总是和她预期的相反。 感情是这样,眼下又是这样,似乎她所有的出路都源自于她自己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挣脱上一世的枷锁 婉兮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半夜,屋里的灯依旧亮着,甚至鼻尖处还能闻到淡淡的安神香,可婉兮却难以安心。前世今生,她不敢说一定没有人因为她而丢命,但是真正死在她手上的人,这还是第一个。 事实上后院里的女人,谁手上没沾过血,只是是她们动嘴,而下人行事,不过结果如何,总是不会经她们的手,出现在她们面前。像婉兮这样直接上手拼命的,还是少有,对于婉兮而言也将是毕生难忘的。 蜷缩着身子,婉兮抱着膝盖,泪水慢慢地自眼眶滑落。重生至今,可以说此时就是她最为狼狈的时候。 她恨!真的好恨!恨她还没有将对方赶尽杀绝,对方就已经逼得她走投路,甚至逼得她亲手杀人。 对,她杀了人! 既然她手上已经沾了鲜血,她就不介意再沾上八福晋和董鄂氏的血。特别是八福晋,那就是疯狗一般的存在,明明没有利益冲突,却因为自己心胸狭窄,便三番四次地动手将她逼入困境,既是如此,那她也不能再给她们逍遥的机会。 她要让八福晋和董鄂氏的贱命! 胤禟进来时,便看着蜷缩成一团的婉兮,此时的她有别往日的娇小,显得无比的脆弱,让人不自觉地便心生怜惜。 胤禟从来不是一个知道怜香惜玉的主,这一点从他对董鄂氏和后院那些女人很是不耐的举动上不难看出,若无一人能让他心动,那么他想要的也仅仅就是一个舒心。 “娇娇。”胤禟轻唤一声,正想上前,就见她突地起身,三两步便冲到他怀里来了。 “爷,我杀人了。”婉兮紧紧地着胤禟的脖颈,整个人埋在他怀里,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语气更是带着一丝惊惧。 此刻她这样慌张的神情,却更惹人怜惜。至少在胤禟眼里,婉兮需要他的安抚和保护。 “杀了就杀了,不过一个不懂规矩的贱婢。”胤禟搂着她纤细的身子,目光落在她没穿鞋子的莲足上,眉头微皱,‘啧’的一声,便将人打横抱起,边走边斥道:“为个贱婢,也值得你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 “爷说得轻巧,妾身一个小女人哪有爷那般胆识。”婉兮被胤禟斥了两句,不由地破涕为笑道。 的确,论之心性,这女子在这方面的确不如男人,可逼到绝境,女子指不定会比男子来得还要狠。只是现在的婉兮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有胤禟的保护,她即便会遇到危险,但不至于冷心绝情。目前的事情,只能说若不是八福晋她们太过过分,又把她害秘一次比一次惨烈,她亦不会走到这一步。 罢了,都到了这一步,索性就拿她们一起开刀,让其他人也看看,她完颜·婉兮即便出身没有她们高,但她有一个愿意为她挡去一切伤害的男人。 只凭这一点,她就足矣笑傲所有人。 胤禟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意不由深了许多,抱着她的手臂微微松了松,吓得她立马搂紧他的脖颈,他不禁一阵哈哈大笑,眼角微微上挑,脸上的笑意也极近温柔地道:“的确,女人还是温柔些的好,爷的娇娇就很好。” 他的语调轻轻上扬,语气里带着十足的温柔,说出的话亦带着满满的安抚之意。 婉兮搂着他的脖颈,小脸埋在他的颈项边,眼里满是眷恋。 他们能走到这一步,其实婉兮自己也觉得惊讶,毕竟上一世胤禟宠她归宠她,却没独宠她一人,后院里新人不断,是矣,上一世的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特别的,而现在她才发现也许不是她不够特别,是她自己没意识到胤禟对她的特别。 毕竟这后院的女人来来去去的,自始至终受宠的只有她一个,难怪……难怪这后院的女人都视她为劲敌,现在想想,似乎是她自己太过傻气,没有意识到胤禟对她的维护。 “爷真的觉得妾身好吗?”婉兮轻声问道。 她依靠在他的颈项边,说话间,一阵热气喷洒在他的脖颈上,热热的,酥酥的,撩拨人心,却又让他不得不按捺住心中的那一丝冲动。 御医说过,婉兮精神上受了刺激,整个人的情绪都不好,需要细心的安抚和陪伴,否则不能走过一个坎,指不定后续会影响她一生。 影响一生! 他怎么可有让一个不入流的贱婢影响他的娇娇的一生。 “爷看重的人自然是最好的。”胤禟将她放到床榻上,见她不肯松开自己的脖颈,不由地陪着她一起躺下了。 大掌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相比从前的温暖,此时却只感觉到一阵冰凉。微微皱了皱眉,胤禟不由地伸出双手将她的小手护在掌心,直到暖出一丝暖意才开口道:“什么都不要想,有爷在,谁都不能再伤害你!”胤禟说罢,原本还温柔的语气,瞬间变得阴冷至极。 胤禟的话音刚落,原本靠在他怀里的婉兮更不由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身子,显然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并没有完全消息。 的确,对于婉兮而言,要快速地接受自己杀人的事实其实并不难,难以接受的只是那种收割掉别人性命时的恐惧。虽说两世为人,但婉兮再狠也只是一个小女人,她懂用计,亦懂心狠,只是什么事都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也许当她真正接受这一切时,她就脱离了上一世的束缚。 “爷,听雨和听琴还好吗?”婉兮想到生死不知的听雨和听琴,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她自己被吓傻了,倒是忘了这两个丫头当时面对的处境可是特别危险的。 “这两丫头还行,知道忠心为主。爷已经赏过她们了。”胤禟一听她问,也不拿乔,直接就了答案。 事实上当康熙定了八福晋和董鄂氏的罪后,胤禟过来翊坤宫,不仅让林初九带御医给听雨她们看诊,其他拼命保护婉兮的人,不管是已经丢掉性命的,还是受伤的都得到了妥善的治疗和赏赐,这在某种程度上,胤禟的这种做法加强了这些人的忠心。 这年头奴才的命不值钱,有为主子豁出一切都未能得上一句好的,也有忠心为主被轻易舍弃了,更有被命运摆布,不得不认命的,只有少数人在付出一切之后得了主子垂怜的。就因为这个时代的特性,即便他们这些人为了主子死伤不断,只要当主子给予他们些许看重,就足矣让他们豁出一切。 很显然胤禟无意间的一个举动加强了这些人对他的忠心,以至于就算新帝登基,这些人也未曾有一丝改变,甚至帮着胤禟父子解决了不少的事情。 “虽然爷已经赏过了,但是妾身还得赏一回,毕竟他们尽心尽力的,只为这一片忠心。”婉兮这些话都是真心的,她当时的处境,若是没有那几个宫女太监拼命拦着,她怕是活不到现在。想到这里,她抱着胤禟的双手不由地紧了紧。 好在一切都还来得及,她也顺利活下来了。 “那就再赏上一回,至于郭络罗氏和董鄂氏,不必担心,以后她们不会再有机会算计你了。”胤禟握着她的手,轻声说道。 在胤禟眼里婉兮一直都很好,不争不抢,淡泊恬静,行事大方,对人对事都很有分寸,即便八福晋和董鄂氏再三算计陷害,她亦愿意为了他和孩子忍下来。即便私下里会闹点脾气,让人她们添点堵,但这在胤禟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只可惜有些永远不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一味地把他们的忍让当成纵容,以至于现在丢了性命。 “皇阿玛准备怎么处置她们?”垂下眼敛的瞬间,婉兮轻声问。 她不想让胤禟看到自己眼里的恨,若皇上不要她们的命,那她必定会倾其所有毁她们,没人愿意一味地挨打,特别是她经历上一世的惨剧,这一世的她审时度势不假,可这并不表示她就愿意一直被动挨打。 她要挣脱上一世的枷锁,要让所有人都明白她完颜·婉兮并不是好欺负的,敢动她就一定会付出代价的。 胤禟眉头挑了挑,伸手将婉兮往怀里揽了揽,见她一脸黯然的模样,便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不由地轻笑道:“赐死!” “什么!”婉兮半撑着身子,一脸的不敢置信。 毕竟之前的种种,即便涉及康熙自身的安危,他都忍了,何况她只不过是一个侧福晋,康熙如何愿意为了她赐死两位嫡福晋,这根本不可能? “不用怀疑!有爷在,哪里能让她们一直放肆。”胤禟伸手轻点她的俏鼻,看着她满脸震惊的模样,竟觉得颇有意思,“怎么?娇娇是不相信爷的本事?” “不,妾身一直都相信爷最终还是会为妾身讨回一个公道的。”婉兮的双眼直直地盯着胤禟,目光诚挚而坚定,似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胤禟见着这样的她,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怔,随后笑着将婉兮搂到怀里,眼里闪过一丝满足,声音略显低沉地道:“娇娇说得对,爷终究还是会为你讨个公道的,毕竟这世上能正大光明欺负你的只有爷一人而已。”其他人碰之即死,即便死的时候有先后之分。 婉兮闻言,嘴角微扬,原本想要说一声感谢的,可是话未出口眼泪反而先落了下来,这一哭似乎就再也没了顾忌,痛痛快快的,再也不想遮掩。 是的,不想再遮掩。 待她哭过这一场,一切都可以重新再开始。 第二百七十三章 盖棺定论 这一夜,康熙的寿宴可以说是有始无终,半途而废了。 面对这样的结果,康熙不满意,动手筹办寿宴的佟贵妃等人亦不满意,但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已经被康熙亲口下令予以赐死,她们就是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咽下去。 可真的都咽下去了吗? 当然不,表面上这事似乎过去了,一切都盖棺定论。可事实上佟贵妃也好,宜妃等人也罢,都不可能轻易放过八福晋和董鄂氏身后的人。 要说宜妃,那肯定是不会对郭络罗家出手的,但是八阿哥那边就不一定了,毕竟没有他的支持,八福晋一个女人如何有这样的胆子这样的势力做这样的事。 这世道,谁也不傻,特别是生活在皇里的这些人精。他们只会一个比一个聪明,不会一个比一个笨,毕竟在皇宫里,每个人都活得很精细,不是生活很精细,而是算计得很精细,这样的人只会认同同样算计的人在他们身边生存,那些愚蠢的人往往不适合活在这里。这也是为什么宜妃在察觉到董鄂氏的愚蠢之后,果断疏远她的原因之一。 因为太过愚蠢的人,有的时候,真的教不乖。 这不,董鄂氏也好,郭罗络氏也罢,一个被自己的愚蠢给作死了,一个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都以为自己算计的好,实际上却是一个劲地作死,最后顺利把自己给作死了。 胤禟带着婉兮在宫里住了一天,次日便带着太后、康熙以及各宫妃嫔带着安抚性的赏赐回了府,同行的依旧有董鄂氏,只是现在的她相比之前的嚣张,犹如死狗一般,进去都被人架着。若不是胤禟不想闹得太难看,指不定直接就让人拖了。 董鄂氏只要一想到她所要面临的结局,脑子就一片空白,从昨天到现在,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她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是她一直觉得有八福晋挡在前面,即便真的追究,也应该是八福晋占大头,她一个从犯,再能作也能保下一条命,可谁知结局偏偏就是她和八福晋谁都没能占到便宜。 回到正院,尹嬷嬷和佟姑姑见了这阵仗,心里一阵不安,等从面带死灰的珍珠和胭脂嘴里打听清楚事情的始末时,两人也不由自主地白了一张脸。她们最为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本以为有大格格在,无论如何都能保住董鄂氏一条命,却不想董鄂氏这般能作死,直作到康熙亲自开口赐死,这样的结局她们不知道该说她面子大还是她够能作了。 董鄂氏却不知道她们心里的想法,其实就算是知道,此时的她也没这个精力去闹了。对于一个被判了死刑的人而言,计较这种小事还不如想法继续活下去更重要。 董鄂氏被架回正院之后,珍珠和胭脂就算心如死灰,亦耐着性子帮着董鄂氏收拾了一番,等换好衣服后,便任董鄂氏躺在床榻上,也不曾开口。反而是董鄂氏,也不知道是回过神了,还是回到熟悉的地方终于缓过来了,突地‘哇——’的一声,她开始嘤嘤地哭了起来,哭得无比凄厉。 珍珠和胭脂看着哭得越来越大声董鄂氏,对视一眼,最后缓缓地摇了摇头,都没有开口安抚她。也许是知道这一切都是无用功,也可能是她们都清楚,哭与不哭,其实结局都改变不了。 康熙一句话就已经封了董鄂氏所有的退路,所以即便董鄂氏想闹,也闹不起来了。 后院里的其他女人都不知道此事,毕竟康熙赐死两人的罪名并不好透露,是矣,一切都是暗地里进行。也多亏了是暗地里进行,否则就董鄂氏平日里尖酸刻薄的行事作风,后院里的女人们怕是见她虎落平阳,都要赶来落井下石,一报往日之恨了。 董鄂氏哭得歇斯底里,越哭越委屈的她得不到安慰,心里觉得更加的难受,而且事情发生这么长时间了,她额娘也未曾让人来询问,想必也是放弃她了吧! “郭络罗氏,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撺唆,我何置于落得这般下场,何置于——”董鄂氏尖声叫着,原本面如死灰的脸,因着她这么一折腾,反而多了几分血色。 珍珠和胭脂站在门口,听着她的叫骂声,脸上均露出几分叹惋。想想曾经风光一时的福晋,那时在宫里得宜妃娘娘的看重,在府里几乎可以横着走。可是自打完颜侧福晋进府之后,福晋的境遇似乎就开始急剧下降。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在这郡王府,若完颜侧福晋是个刺头,野心勃勃,福晋想要打压,好歹有个理由,可是让人觉得可笑的是,这一场争斗从头至尾都只有董鄂氏一人在唱独角戏。 “爷呢?”董鄂氏的情绪慢慢平静之后,不由语带哽咽地问了一句。 珍珠和胭脂听了董鄂氏的问话,眼里闪过一丝不耐,面上更是犹豫不定,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董鄂氏咬着牙吐出一个字,双眼腥红,目光却死死地盯着珍珠和胭脂。 珍珠和胭脂看着双眼腥红的董鄂氏,不自觉地皱了皱眉,她们倒是不想理会董鄂氏,可一想到她们的命都掌握在董鄂氏手里,不由低声道:“主子爷一回府就直接去了清漪苑。” 董鄂氏面色一怔,片刻之后才一脸自嘲地道:“对啊!爷在清漪苑呢!爷不在清漪苑难道会在我这里不成。” 清漪院里,婉兮躺在绣床上,整个人显得有些憔悴,几个孩子虽然不知道发生么事,但是见婉兮一脸不舒服的样子,都围过来关心问候,母子母女几人闹在一起腻亚了一阵,若不是胤禟开品撵人,他们怕是还得腻亚下去。 胤禟坐在床边,脸色不是很好,显然对于婉兮只顾孩子不顾他的行为表示不满。他看着倚在引枕上的婉兮,眸里闪烁着几分愧疚和怜惜,婉兮抬头的瞬间,正好瞧见,像是怕他愧疚一般,伸手拉着他的大掌,脸上带着几分虚弱的笑意。 “皇阿玛既然下了旨,就不会留郭络罗氏和董鄂氏的性命。不过因着寿宴刚过不便动手,暂且让她们再逍遥几日。”胤禟说起这事时显得有些干巴巴的没有底气,倒不是他心软,而是他心里总觉得婉兮受了苦,就该立马找回场子。可惜局势太过复杂,每每动作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得不再三思量,这让胤禟觉得很是不满却又不得不接受。 婉兮倒是能理解,毕竟皇室秘辛,从来不少,能曝光的更是没有。当然,遮掩不住的另算。 胤禟见她一脸恬静地表示理解的样子,心里对于八福晋和董鄂氏更是不满,也因此更加坚定了要找她们身后之人的麻烦。 有些事情,死可以让一切归于喧嚣,可有些事情,并非死亡就能取得别人的原谅。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爷让府医过来给你把把脉。”胤禟见她不开口,只得尴尬地转移话题。 “爷不必再让人折腾了,妾身出宫之前可是让御医诊过脉的。爷若是真想为身做点什么,不如提供一个温暖的怀抱让妾身再睡一会儿。”婉兮望着胤禟,眉头微蹙,语气娇嗔,撒娇的意味很浓。 胤禟看着她眼底的乌青,不由地想到她昨夜几次被恶梦惊醒的事。还真别说,她这一夜都没怎么睡,而他也因着担心她的关系,一整夜都没怎么合眼。 也罢,这个娇气包,撒娇也不过就是为了让他多陪陪她。 “是么?真的只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胤禟挑着眉头,一脸不相信地打趣她道。 胤禟的话音刚落,整个人便直接蹬了长靴,翻身上了床,长臂一伸,便直接将告在引枕上的婉兮给捞到了怀里。 婉兮原本还以为他会拒绝的,没想到胤禟边说就边动手了。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待落到熟悉的怀抱,这才慢慢地软了身子。 “不是只要一个温暖的怀抱,而是要爷的怀抱。”婉兮偎在他的怀里,轻声说道。 她心中的恐惧,总有一天会消的,而且方法多种多样,但是在她内心深处,她想要依赖的却只有胤禟一人,特别是在听听雨说了她晕倒之后,胤禟为她到大殿讨回一个公道的事。 她就说嘛,依着康熙的尿性,若没有人逼着,他如何愿意在儿子里面分出一个高低。 “睡吧!”胤禟看着无比依赖自己的婉兮,便知道这娇气包所谓的没事只是忍耐。也罢,近来事情并不算多,他便多抽些时间陪陪她。 婉兮抬头望了胤禟一眼,见他闭着眼睛,嘴角不由地往上扬了扬。虽然知道他现在是装睡,但是她心里明白,昨儿一夜,她折腾了好几回,别说她还是睡着的,都这般累,何况胤禟这个从头至尾都没怎么睡的人。 “爷陪妾身一起睡。”扯着他胸前的衣裳,婉兮轻声道。 “快睡。”胤禟低嚷一声,手臂将她往怀里揽了揽,示意她老实睡觉。 被斥了一句的婉兮,也不生气,相反地因为这样慢慢地松了口气,这样的胤禟才是她最为熟悉的。闭上双眼的瞬间,婉兮还想着自己是不是睡得着,谁知这眼睛才刚闭上没多久,她就进入了梦乡。 胤禟看着原本还咋咋呼呼的婉兮安静地进入梦乡,也不禁地松了一口气,等放松下来,一夜未眠的他也不由地进入了黑甜的梦乡。 第二百七十四章 胤禟上门 胤禟睡了两个时辰,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睁开双眼的瞬间,他第一个反应便是转头看看怀里的婉兮,见她小脸睡得红扑扑的,一点没有惊醒的模样,心里不由地认可了御医所说的,熟悉的地方更能安抚她的情绪。 说穿了,婉兮追求的就是一份安全感。只可惜胤禟不知道,才会认为熟悉的地方对她的恢复更有利。 正想着,门口响起林初九低低的叫唤声,胤禟皱了皱眉头,轻应一声,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婉兮松开,翻身坐起时,林初九已经小心地推门进来了。 胤禟也不等他开口,直接伸脚,等林初九侍候他穿上身子,胤禟便直接起身往外走去,“什么事?” “主子爷,八阿哥递来帖子,说是有要事相商,请主子爷务必前往赴宴。”林初九垂着眼睑,说出这些话后便选择直接装死。 “有事相商?哼,怕是想再生事端吧!也罢,爷还没找上门,他们就自己找上门了,爷不狠狠地打他们的脸,他们还真把自己的脸面当回事。”胤禟冷哼一声,眸光冰寒,心中对于八阿哥的最后一丝情意也在此刻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做错事的第一反应不是道歉,而是推卸责任和赶尽杀绝,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让他忍让。 林初九小心地抬头,见胤禟手,立马侍候他换衣洗漱。从头到尾,丫鬟们只负责递东西,无一人敢近胤禟的身,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听竹她们把这些小丫鬟们教导的很好,很规矩。 待洗漱完毕,胤禟进内室看了看,见婉兮依旧睡得香甜也不打扰,只是出去之前几次叮嘱听竹她们要多注意里面的动静。听竹和听雨她们连连保证,这才让胤禟放心离去。 睡梦中的婉兮根本知道这些事情,她一心认定胤禟会为她出气,就不担心胤禟会半途撂担子。而且说一句难听的话,八阿哥他们的打算太好了,却忘了董鄂氏再差也是结发夫妻,同胤禟之间还有一个女儿。胤禟都能冷眼看着她去死,何况八福晋这个明明没有利益牵扯却偏偏凑上来害人的所谓表妹。 胤禩其实也只是破罐子破摔,康熙已经下了命令,赐死郭络罗氏只是时间的问题。说实话,若不是康熙要脸面,指不定郭络罗氏和董鄂氏现在就已经被赐死了,还容得他们上蹿下跳。 八福晋心里委屈,总觉得胤禟不该这般绝情,更不该偏袒完颜氏这个‘外人’。越想越委屈,这不,胤禟还没来,八福晋就已经禁不住自行哭了起来。 “莫哭了,眼睛都肿了。此事说到底都是你没事找事自己惹出来的,就不明白,那完颜氏得不得宠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死了对你又有么好处。爷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想爷当初是不是错了,若爷也像他兄弟那样,你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胤禩看着一脸泪水的八福晋,心里莫名地难受,但是难受的同时他也在反思,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八阿哥这人的确精于算计,可以说他行事是事无大小,统统都算计到了极致。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吃亏在自己的算计之上。对于八福晋,八阿哥还是有感情的,即便这其中蕴含了不少的算计和他因素,但不可否认,八阿哥从来没有想过要换福晋。 八福晋听了他的话,神情微微一怔,脑子里却乱成一团。 她早已忘了自己到底为何看不惯婉兮了,是不想有人比她更风光,还是胤禩的风光让她的心越来越膨胀,以至于她从看不惯到想法要婉兮的命也不过只隔了短短一段时间。 “好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上次唯一的希望也就是看九弟能否看在往日是的情分上进宫为你求情,若是不能,那爷也没有办法了。”长叹了一口气,胤禩坐到一旁,脸上带着些许愧疚和愁绪。 “怎么能没有办法呢!爷难道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妾身去死吗?”八福晋的语气有些急切,可能是太过心急的关系,并没有注意到胤禩的愧疚和愁绪,只一心想着怎么扭转局面。 胤禩看着这样的八福晋,不由地皱了皱眉头,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奈的神色,低声道:“爷再有能耐,现在也只是一个光头阿哥,皇阿玛不喜,母妃亦不得宠,就连手头上的势力也因着无缘于那个位子而不得不分散开来,福晋认为这样的爷还能做些什么?抗旨,亦或者造反?” 他的话音刚落,八福晋就怔了下,皱拧着眉头陷入了深思。是啊!这是康熙亲口下得旨意,是生是死凭得都是康熙的一句话,她就不要说了,至于胤禩,一如他所说,求情无门,抗旨和造反,想得到是容易,但是真要实施,无非就是就她的事情再拖着整个八阿哥府所有的人一起去死。 “是了,似乎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八福晋一脸颓然地坐在椅子上,眼眶微红,脸上的神情显得极其懊恼。 胤禩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也一阵难受,可以说从昨天到现在,八福晋哭得比她这一生都来得多。 也对,往日里的八福晋,除了婴儿时期的哭闹,懂事之后,一向只有她让别人流泪的份,还从未有过别人让她流泪的事。可能就是这样,她行事越来越嚣张,以至于连越了康熙的底线仍不自知,才有了如今进退两难,坐等赐的下场。 “好了,先不要哭了,一切还要等九弟过来再说。若是他愿意保你一命,爷即便是将手里的权势都放下也甘愿。”胤禩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为了八福晋的性命选择了让步。 胤禩见八福晋到现在都还看不透,也不想再多说什么。这事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应该制止的,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也有一定的责任。只是他们的时间不多了,谁也不知道康熙的命令什么时候下达,也许是今天,也许是明天,反正每一天都显得有可能。胤禩不想去追究责任,他只想着若是这次真的能过关,往后,他再不会这般放纵于八福晋。 正想着,门外传来林成的禀告声,“主子爷,福晋,九爷来了。” “快请进来。”胤禩松开蹙成一团的眉头,看了一旁的八福晋一眼,两人同时起身迎了出去。 胤禟从外面进来,见着出门亲迎的胤禩和八福晋,眉头微挑,脸上的神色却越发清冷了。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以往即便他为其卖力,大把的银子往上送也未曾见他们夫妻这般礼遇过。现如今倒好,不凑在一起,还真就亲热起来了,若是没有目的,他怕是会更高兴一些。 以前见面无话不谈的三人,现在见面竟大有一种无话可说的感觉。胤禟没想再迁就谁,也不认为他有欠谁的,所以表情显得淡然。 胤禩见胤禟这种淡然的表情,不由地蹙紧了眉头,暗自猜想着他心里的打算。毕竟这件事情的确错在他们这边,可人既然没事,他们也愿意赔偿,是不是就可以一人退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夫妻俩对看一眼,眼里都带着些许懊恼的神色,而且瞧着胤禟这心平气和的架势,他们反而有些不好开口了。抬头的瞬间,见丫鬟端了茶进来,胤禩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才道:“九弟,先喝茶。” 胤禟见两人居然没有直接开口提及求情的事,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惊奇的神色,他本以为胤禩和八福晋一上来就直接攀交情来着,没想到竟还能隐忍不发。呵!反正着急的人又不是他,若真要比耐心,他不介意在这里坐上一会儿,然后踩着点回府陪婉兮用膳。 胤禩见胤禟不吱声,心里也没由来地多了几分烦躁,明明是好兄弟,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个连口都开不了的地步。 “九弟,八哥今儿个请你来,其实是……” “若是求情的话,八哥还是不要再提的好,没人愿意被别人砍了一刀之后还脸笑意地连称没事,而且本王觉得皇阿玛的决定很公正。”胤禟不待他把话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一旁的八福晋听了胤禟的话,一脸的难以置信,“表哥,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死吗?” 胤禟轻轻瞥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一脸淡漠地道:“为什么不能。你不是一样眼睁睁地想着要完颜氏的命么?你要她命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完颜氏是爷的人,是爷儿女的额娘。你一个八福晋凭什么处置郡王府的侧福晋。” “我——”八福晋一阵语噎,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的话了。 之前她只想泄愤,并未考虑过她一个八福晋去处置九爷府的侧福晋有多么不适合。而且就算她拉上了董鄂氏,也不能撇开她‘多管闲事’的帽子。 “怎么?没话说了。既然没无话可说,那便老老实实地接受应有的惩罚,毕竟在爷眼里,你的命确没有完颜氏命来得重要。”胤禟一边慢斯条理地刮着茶碗上的茶沫子,一边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他们夫妻俩一眼,显然是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 第二百七十五章 自找没趣 “怎么?没话说了。既然没无话可说,那便老老实实地接受应有的惩罚,毕竟在爷眼里,你的命确没有完颜氏命来得重要。”胤禟一边慢斯条理地刮着茶碗上的茶沫子,一边不动声色地抬头看了他们夫妻俩一眼,显然是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 面对胤禟的冷酷,八福晋原本还抱有期望的脸上不由地出现了裂痕。完颜氏对他而言竟有这般重要,难道是她太过小看她了吗?她本以为完颜氏就是一个靠姿色取得恩宠的妾侍,即便生有三子一女却也不是无可取代,但是现在她才明白错得离谱的一直都是她自己。 胤禩看着一脸备受打击的八福晋,不由地起身上前一步道:“九弟,之前的种种八哥也不想多说什么?八哥心里明白现在再提往日情份都只是自取其辱,可不知九弟对八哥手头上的势力可感兴趣?” 胤禩的话音一落,胤禟眼里便飞快地闪过一丝讶意,他本以为他这位好八哥对郭络罗氏只是面子情,现在瞧着似乎还有几分真心,只是不知道这份真心到底有多纯粹。 “八哥这意思,弟弟怎么听得有些糊涂。”对于胤禩不知是真关心还是真试探的行为,胤禟很快就摆正了自己的心态。 他们之间早就已经不再是从前那种可以将背后无件交给对方的关系了,不,也许愿意将背后交给对方的一直都只有他。 对于胤禟这故作不懂的举动,胤禩只是轻轻地笑了笑。他慢慢地坐回自己的位子,神情透着几分认真,“九弟,我知你防着我。也对,就我做得那些事,的确不值得你信任,但是这一次我是真心想拿这些东西换你八嫂一条命。” “八哥说笑了,你手头上的东西对于其他兄弟来说肯定有用,但是对我而言,却起不到什么作用。另外,八哥应该从来没有经历过濒临死亡时的那种绝望,恰好我体会过一次,完颜氏体会过两次,更甚至她到现在还深受影响。”胤禟轻轻眯起了眼眸,声音里透着几分漫不经心。 胤禩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眼里是是冰寒,不由地升出几分心虚。转头看向八福晋,见她一脸怔愣的样子,明显是还没有回神,不由地摇了摇头,只是看向胤禟的目光里出现了几分迟疑。 他话里所提到的濒临死亡的绝望全都是他和八福晋造成的,而这样的他们千方百计想要的不是忏悔,不是他们的原谅,而是让他们想法为他们逃避责任。 “九弟想要什么样的补偿,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会想法为你做到,只求你能救你八嫂一命。”胤禩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继续说道。 胤禟见他如此说道,也不再装什么不懂,不过胤禟一向骄傲,他想助胤禛上位不假,但是他不会因为想助他上位,便拿婉兮的生命当垫脚石。 有些东西可以牺牲,有些东西或者说有些人,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两次得知婉兮出事的消息时,那种心痛到让他难以呼吸的感觉,他再也不想经历,所以郭络罗氏必须死。 “八哥,是不是爷太客气了才会给你们造成一种爷好欺负的错觉。”胤禟对胤禩的许诺不为所动,相反地一反先前的淡漠,突然变得十分有攻击性。 胤禩的眼睛徒然瞪大,他本以为自己的决定足够打动人心了,却不想被感动的只有他自己,胤禟完全不为所动。 “九弟这是何意?”胤禩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语气里却透着一丝不放弃。 对于反应如此坚定的胤禩,胤禟倒是一点都不觉得讶意,若他真的这么好打发,他这个在所有阿哥当中出身最差的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所以他不慌不忙地笑道:“爷能有什么用意,爷只是想说既然错了那就该受罚,若八嫂觉得黄泉路上太寂寞,这不是还有董鄂氏陪着吗?至于八哥说得那些,弟弟只能说用不着。” 他想要的他自己定然会想办法得到,踩着自己的女人往前走,那算什么本事。 “怎么会用不着呢!”在胤禩看来,势力就是他最大的诚意,毕竟为了这些势力,他可不只是辜负了胤禟一个人。 “自然无所求才用不着。”胤禟轻笑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几岸上,看似随意,用力却一点都不小。“八哥,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为了所谓的权势,果断地牺牲所有真心对你的人。” “怎么会?”胤禩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想来他是明白胤禟话里的意思的。 “怎么不会。八哥只要想想那些毫不犹豫被你舍弃的人,你就会明白,你们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就是咎由自取。”冷笑一声,胤禟也不想再跟他多做纠缠,说起话来显得直白了许多。 胤禩闻言,颇有一种被人耍了的感觉,脸色也顿时变得有些难看起来,“既然九弟并不想帮忙,又为何要走这一趟?” 胤禩轻轻挑起眉头,一脸疑问地望着她。难道走这一趟只是想要看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走这一趟很简单,就是为了告诉八哥你,我爱新觉罗·胤禟并不欠你的,同你所有的情分在你派出杀手想要除掉我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没有了。至于同郭络罗氏的亲戚情分,若她老实,当成平常亲戚走走也无妨,可偏偏她就是喜欢作死,且毫无目的地作死,那好,既然这么喜欢作死,那爷就点,直接成全你。”胤禟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尖刀一般,瞬间让胤禩感觉到有种体无完肤的感觉。 “既然如此,那就请吧!”回过神的八福晋耷拉着眼睑看着胤禟说了一句,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无端让人生出几分可怜。 “恩。瞧着时辰也不早了,爷也该回去了。至于八哥和八嫂,有时间想着怎么钻空子,还不如最后的时光,好好相处相处,再给自己安排一个隆重的葬礼,也算是死得其所。”胤禟嗤笑两声,毒舌起来真心是一点脸面都没给八阿哥他们夫妻留。 八福晋一脸悲愤地看着胤禟,若不是她还有一丝理智在,她定然会一巴掌煽过去,“好走,不送。” 胤禟看着背过身的八福晋,冷笑一声,倒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他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依着目前的情形来看,这两人但凡还要脸面都不可能再来找他求情了。至于他们是不是想要找其他人帮忙,胤禟一点不担心。 康熙都已经下旨定了郭络罗氏和董鄂氏的死罪,他们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掺和,不然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自找没趣。 胤禩看着胤禟离去的背影,再看八福晋一脸倔强的表情,深叹了一口气道:“你又何苦在这个当头同九弟置气。到底错得是咱们,既然咱们对不起他,让他发泄一下也是应该的,反而是你,一时痛快了,接下来又该如何?”胤禩几句话便说得八福晋低下了头,那懊恼的模样仿佛此刻才想起他们请胤禟过来的真正目的。 “那怎么办?”八福晋看向胤禩,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和无助。 “不知道?现在爷只能盼着董鄂家和支持爷的那些人能一切发力说服宗室皇亲求皇阿玛高抬贵手。”胤禩冷声说了一句,起身的瞬间直直地往外走去。 也许对于胤禩来说,八福晋的无尽的折腾从某一方面而言也在消磨他对她的感情。 八福晋看着胤禩离去的背影,这一次并没有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听着他说得那些话,她不仅没有觉得感动,相反地觉得绝望。那一刻,八福晋心里下个决定,一个要让所有都记住她的决定。 清漪苑里,婉兮从睡梦中醒来时,没有见到胤禟,心里无遗是失落的。现在的她因着安全感的缺失,对于胤禟尤为依赖。好在弘旻他们来得是时候,没让她有心思去胡思乱想。特别是弘煦,小家伙对着一天没见的婉兮好一阵亲热,让婉兮直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对孩子疏忽不少。 细细想想,她自打去江南到现在,就大小事情不断,之前去江南,好一段时间没见,若是不是有弘昭他们在,弘煦都快忍不得她这个额娘了。好不容易趁着这段时间哄得孩子跟以前一样依赖她,偏偏又出了这事,好在时间不长,否则她都要在孩子心里留下一个动不动就消失的印象了。 “额娘的小宝贝,小肚子饿不饿啊!”婉兮伸手挠了弘煦的小下巴一下,轻笑着问。 “饿了,可是弘煦宝宝要和额娘一起用膳。”一岁多的弘煦依偎在婉兮怀里,奶声奶气地说道。 “是吗?那要不要和阿玛、哥哥姐姐他们一起啊!”对于孩子,婉兮还是很公平的,而对于胤禟,她总是下意识地帮着他和孩子来近距离,不让孩子跟他生疏,或者让孩子对他的感情统统化为敬畏。 “要。”几个孩子同胤禟的感情都不错,所以婉兮一问,他们很是捧场地叫道。 胤禟从门口进来的瞬间,刚好就听到婉兮的话,朗声笑道:“爷也要。” 第二百七十六章 安排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凑在一起用了晚膳,等下了桌,胤禟牵着婉兮带着身后的几个儿女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弘旻虽然大了,因着读书明礼的关系,小小的人儿竟也了几分沉稳之感。瞧着他护着弟弟妹妹的样子,不只是婉兮觉得心中怜爱,就是胤禟瞧见也觉得无比满意。对于胤禟而言,弘旻就是他未来的接班人,郡王府的一切都是他的,可接受了这一切,他亦有责任挑起府中的重担,照顾底下的弟妹,无论他们过得好与不好,这终将是他责任里的一部分。 当然,胤禟并不认为他和婉兮的孩子会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心思,所以他们从不认为他们兄弟姐妹之间会闹出什么不可解决的矛盾来。 婉兮反握着胤禟的大掌,略带薄茧的手让她觉得无比安心。但是夺嫡之路有多难走,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上一世,胤禟虽然宠幸其他人,可是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她这里,别人瞧见的胤禟总是意气风发的样子,而她见到的却是搅尽脑汁为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筹谋苦恼的他。 胤禟等人固然厉害,可其他阿哥也不是吃素的,再加上康熙心有成算,越到后面他们的路越是难走。 这夺嫡之事,后院女眷虽然也受影响,但是婉兮因着不是正室,很多事情根本参与不进去,是矣,多只知道一个大概。但即便只是一个大概,她也能从胤禟的只字片语以及丫鬟们打听来的消息中猜出,外面的争斗到底有多惨烈。 “爷想让将茉雅奇送过来。”胤禟沉吟良久,目光落在婉兮略带红晕的小脸上,低声说道。 “好。”婉兮轻轻点了点头,很是干脆地道。 她说过要董鄂氏的命,就想了要如何接过董鄂氏丢下的这个烂摊子。首先,大格格这个女儿就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不过婉兮并不惧,何况胤禟早就说过要将大格格送赤来,只是她碍于董鄂氏这个正室才拒绝了,但是现在,董鄂氏命不久矣,她又有何惧。 “这么干脆?”胤禟捏捏她柔若无骨的小手,轻笑道。 婉兮‘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随后抬头看着胤禟,柔声道:“妾身和福晋之间的问题同大格格一个孩子没有关系,她一个孩子懂什么。不过福晋会有这下场,最终还是跟妾身脱不了关系,到时妾身只希望大格格身边侍候的人都老实,而不是拿那些是是而非的事情来挑唆大格格同妾身之间的关系。” 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婉兮行事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 胤禟一听她这话,心里还有什么不懂的。不过细细一想,他也觉得这件事非常有必要,“放心吧!这事爷自有安排。” 原本胤禟是准备在董鄂氏死后,除大格格身边侍候的人,其余的就让王安处置。现在他倒觉得与其用一些不知根底的人,还不如替婉兮卖这些人一份恩情,若是懂事便留着,若是那兴风作浪的,打死扔出去也不无不可。 “爷既然心里已经有了决断,那妾身也不再多问,待会便让听竹在雅利奇旁边收拾一间屋子,往后雅利奇如何,茉雅奇就如何。妾身也许做不到视若己出,但一定会做到一视同仁。”婉兮伸手撩了撩发髻,脸上带了分甜腻的笑意,轻轻地歪了歪头,人却靠得更近了,那幅小女人的模样,让胤禟很是稀罕。 “一视同仁便可,若是有茉雅奇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只管说教,爷信你。”胤禟捏了捏她的掌心,语气认真地道。 婉兮点点头,并未再出言保证什么,毕竟有些事情靠一张嘴是说不清的。 正院那边,尹嬷嬷和佟姑姑接到林初九让人送来的消息时,并没犹豫,而是沉默地开始帮着大格格收拾东西。现在的她们已经毫无选择了,能留下一条命对于她们而言就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听王总管的意思,这正院里的人到底会是怎样的结局看得不是主子爷的意思,而是完颜侧福晋的意思。想到这是,尹嬷嬷也好,佟姑姑也罢,心里都不约而同地产生一种懊恼的情绪,懊恼于她们从前没有给婉兮留下一个好意思。 “嬷嬷,你说完颜侧福晋的会留下咱们吗?”佟姑姑心里很是惶恐,做了这么多,甚至在最为风光的时候急流勇退,为得就自己和家人的命。可现在一切都像是未知数,这让她的心如何心安得下来? “王总管没说换人,那就证明侧福晋并不想拿咱们开刀,至于过后能不能留下,看得是咱们的表现。”尹嬷嬷到底经得事多,相比佟姑姑火急火燎的样子,她显得更为平静一些。 尹嬷嬷的话音刚落,佟姑姑不由地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地道:“真的是这样吗?若是这样,咱们自然是得更加用心,只是可惜了珍珠她们几个丫头。” “的确可惜,但是我们也无可奈何。”尹嬷嬷长叹了一口气,神情低落地道:“既然咱们早已退出这个是非圈子,那就谨记当初退出时的原因,不要在大格格面前生是非,否则咱们的小命难保。”尹嬷嬷说罢,轻笑出声,她道王总管为何这般刻意地跑这一趟,现在看来,主子爷对完颜侧福晋还真不简单啊!主子爷事事为其设想周全,也怪她们没有早一点看出来,不然哪里会得罪侧福晋。好在侧福晋不计较,否则别说她们,就是她们的家人也怕是难逃一劫。 佟姑姑虽然不懂尹嬷嬷在笑什么,但是她清楚尹嬷嬷会刻意去提这件事,那就证明这件事的确跟她们的性命息息相关。 这种事佟姑姑一向都是相信尹嬷嬷的,因为自打她和尹嬷嬷共事以来,尹嬷嬷除非不开口,开口提醒的事必定都是顶顶重要的,她从不质疑。 “嬷嬷,咱们要不要跟珍珠她们提个醒?”犹豫了片刻,佟姑姑这才开口问道。 尹嬷嬷收拾东西的手微微顿了一下,随后头也不回地道:“不必。现在正院正乱着,福晋那边麻烦更多,主子爷未曾吩咐,想必早已不将福晋的心意考虑在内,与其多做多错,还不如闭嘴不言,等福晋自行发现。” 不是尹嬷嬷绝情,而是这种非常时期,她不想再惹来不必要的动乱,扰了主子爷的计划,近而影响到她们的境遇,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着董鄂氏杂念太多,又愚蠢不堪,是矣,很难抓住重点的她一被忽悠就忽略了重点,冷落大格格便是其中一样。若她但凡有一点慈母之心,也许胤禟还不会做得这么绝。可惜她不仅没有慈母之心,还愚蠢至极,是矣,别说胤禟了,就是大格格在她的冷落之下都已经忘了她这个额娘到底长什么样了。 这不,尹嬷嬷一说要搬到清漪苑去,大格格不仅没有抵抗的情绪,相反地显得无比地高兴,若非她们都清楚大格格的生母是董鄂氏,否则她们都要以为大格格的生母是完颜侧福晋了。 “格格,你喜欢侧福晋吗?”佟姑姑犹豫了一下,出声问道。 她这话一出,尹嬷嬷和茉雅奇都扭过头来看着她,尹嬷嬷的目光犀利,带着一丝警告和责怪,而茉雅奇却是一脸的疑惑,想来是不明白佟姑姑话里的意思。 “喜欢啊!完颜额娘对我很好,弘旻哥哥他们也对我很好,还愿意陪着我玩,我当然喜欢他们了。”茉雅奇偏着小脑袋,一脸理所当然地道。 事实上孩子的世界本就是纯净的,若不是董鄂氏愚蠢,没顾得上茉雅奇,指不定现在的茉雅奇会因为她的影响对婉兮无比的仇视。再者,尹嬷嬷知晓分寸,自到茉雅奇身边开始,就一直很注意自己和侍候茉雅奇的人的言行,所以茉雅奇心境良善,就算被董鄂氏冷落,也没有滋生太多的阴暗思想。 “格格既然喜欢侧福晋和大阿哥他们,那就要好好相处。”佟姑姑被尹嬷嬷这么一瞪,也察觉到自己问话的方式有些不对,立马转成关心的语气叮嘱道。 主子爷是什么样的人?若是这事儿被他知道,估摸着她这条老命就真的不保了,而且家人会不会被连累,她自己都不敢保证。 “姑姑,我一定会跟弘旻哥哥他们好好相处的。”茉雅奇不知道佟姑姑的心思,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趁着搬东西的空当,尹嬷嬷趁着机会将佟姑姑好好地说了一顿,耳提面命,就是怕她再犯糊涂说错话。若只是在她面前还算好,万一是在别人面前漏了风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后悔都来不及。 “记着,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否则到时谁也保不住你。”尹嬷嬷肃着一张脸,再三强调道。 佟姑姑知道自己理亏,对于尹嬷嬷的话连连点头应承。之后折腾了近一个下午,这才算是把大格格的东西全部搬进了清漪苑,而这个时候才得到消息的董鄂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唯一可以保命的机会消失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死要面子活受罪 珍珠和胭脂看着追出来却未曾追出去的董鄂氏,对视一眼,均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若真是想借此博上一把,那就将所剩无几的母爱统统都用上,何以像现在这样弄个半途而废,让人瞧不清她的意愿。 主子爷不久之前才下令让大格格搬到清漪苑去,而现在也不过就是刚刚把东西搬走,真想追上去,还真就是几步路的事。 当然这事得看追得人,是真心还是假意。 正院和清漪苑的关系势如水火,这个大家都知道,不过董鄂氏若是真想见女儿,婉兮还能拦着她不成。说来说去,董鄂氏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康熙寿宴上算计婉兮一事,明面上说是误会,实际上动手的八福晋和董鄂氏却是为此丢了性命(即便现在她们的脑袋还在自己的脖子上)。因着婉兮受惊一事,康熙等人都做了补偿,众人也当此事就此过去,胤禟他们自然不可能主动提及。可以说这一切都在大家的默契之下,犹如过眼云烟,慢慢消散了。 唯有胤禟,心里担心婉兮心里难过那道坎,每日不管有多忙,都会抽大量地时间陪着婉兮,即便是有折子要处理,那也是直接送到清漪苑来的。而清闲时,不是陪着她一起下棋摆弄棋谱,就是拿着幼儿启蒙的书给说话都还不是很利索的弘煦‘打基础’。 弘煦小包子倒是一点不嫌自家爹娘烦,相反地十分捧场,不知道这小家伙是真的天生有慧根,还是小家伙会看眼色,哄着自家爹娘开心,反正这一家三口玩得很是开心。可能是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了,也可能是婉兮真的想通了,反正她没再做过恶梦,亦没有再梦中惊醒的。 “娇娇,爷瞧着你给孩子们启蒙,用得都是《孝经》?”胤禟抱着弘煦躺在婉兮的腿上,右手搂着弘煦,左手拿着一本《孝经》,脸上露出几分不解。 他们年少时的启蒙用书是《三字经》,无一例外,之前见到只当她没有注意,现在想想,他的孩子似乎最先开始学得不是别的,都是《孝经》。现在想想,突然觉得有一丝好奇,这才问了出来。 “《孝经》不好吗?”婉兮看着昏昏欲睡的小儿子,再看精神奕奕的胤禟,这种强烈的对比让她面露笑意。 “不是不好。一般人给孩子启蒙用得都是《三字经》,偏偏娇娇要另辟蹊径。”胤禟嘟哝一声,似乎对这个答案有些执着。 喜欢探知她的想法,每次只要猜中,都会产生一种两人颇有心有灵犀的想法。 “妾身可不是另辟蹊径,妾身这是提前告知他们做人的基础。”婉兮可不会告诉他,皇子之间那犹如自相残杀式的相处方式让她颇为胆寒和警惕,为了避免她的孩子像这些皇子一样,为了某一样东西而不顾父母的心痛自相残杀。 胤禟听了她的答案,有些不满地晃了晃手中的书,低声道:“若仅仅只是教授做人的道理,《三字经》似乎显得更为适合。” “可再多的道理也比不上一份孝心。”婉兮听了他的话,轻声笑道。 对,再多的道理都比不过一份孝心。婉兮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让胤禟失望,更不愿意看到他们父子父女失和。 胤禟抬起头,目光讶意地看了婉兮一眼,似有些惊讶她会有这样的想法。他一直以为这个小女人做事凭得只是一时兴起,却不想在教育孩子这方面她竟还有这样的心思。 当然,胤禟并不是生气,相反地他觉得婉兮的举动很是贴心,毕竟这后院的女人一心只想争得宠爱,满脑子不是子以母贵就是母以子贵,成不成才,或者说怎么成才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先讨得欢心。 想到四哥府里的种种,他突然觉得若是遇上不着调的女人,这孩子的确应该早点隔开放到前院去养,否则一个不小心,父子离心是小,背后被儿子捅刀子才是大。 “娇娇说得对,以后这府里就用《孝经》启蒙。”胤禟正想坐起身,就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在动,低头望去,只见小家伙小脸微皱,四肢乱蹦,显然是睡得不舒服的样子,不由地松了松手臂,让他在自己怀里调整一个的的姿势继续睡。 婉兮看着手忙脚乱却为了儿子宁愿委屈自己的胤禟,嘴角含笑,面色温柔,声音比之先前也不由地软了几分,“爷放心,咱们的孩子肯定都是有孝心的。” “那是当然。有爷在,这些小子想不孝心都不行。”胤禟一脸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很显然对于自己的能力还是很满意的。 婉兮也不跟他争辩,不管是谁教得好,只要孩子听话,功劳算谁的都无所谓。 门外,林初九和听雨、听琴守在门口,听着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都垂着眼睑不说话。瞧着这日头,他们倒是想着两位主子能带着小主子快点入睡,他们也能沾光小憩一会儿。谁知两位主子一副越聊越起劲的模样,闹得他们都不敢离开半步。 “你说主子爷什么时候才会睡?”林初九看了一旁打嗑睡的听雨,脸上带着几分苦不堪言的神色问道。 他这是真的想睡,早起进宫,主子爷上朝,他在外面打了个盹。等出宫,忙到现在,好不容易主子爷和侧福晋有休息的意思,他本想着使个小太监先盯着的,可惜主子爷迟迟没有睡觉的意思,他便一直不敢换人,只能这样强忍着困意守着。 听雨瞧着林初九这困得不行的模样,下意识地瞧了内室一眼,听里面的说话声虽小,却没有停的意思,不由低声说道:“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我留在这里盯着,有事再让人去叫你?” 听雨和林初九相处的地间长了,说话不比府里的其他下人,显得随意一些。这里不难看出林初九对于清漪院的人还是很客气的,双方之间还有那么点小交情。 也是,主子不好侍候,下人们难免会显得更为团结一些,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少受罚嘛! “这样可以吗?”林初九这几天随着胤禟跑进跑出的,真心是忙得连歇口气的时间没有,若非如此,他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接受听雨的这一片好意啊! 听雨瞧着他脸上那犹豫不决的神情,‘啧’的一声,面色有些不耐地道:“怎么就不可以,主子爷也没说你不能去休息,而且我也说了,你留个人在这里候着,到时主子爷起身,我再让人去叫你,前后花不了多少时间。” 听着听雨劝慰的话,林初九明显是心动了。 他们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听雨的办事能力他还是相信的,而且他是真的困得不行,若是不趁机休息休息,到时跟着主子出去办事,若是半途出了岔子,他这条小命怕是不保。 “行,那就承你的情。”林初九笑了应了一声,随后安排了一下,便到一旁的小茶厅里去休息了。 听雨看着他那火急火燎,分秒必争的样子,心里一阵感叹,果然,还是在侧福晋身边当差舒服,就算事情多点,偶尔还会有些磨难,但是待遇是真的好。 要说婉兮这边是情意绵绵、温情无限,那董鄂氏这边就是水深火热,没个消停。先前就说过她得知大格格离去,心有触动,头脑好不容易长近一回,却死要面子活受罪。现在正院里空了大半,再说后悔,可以说是半点用处都没有。 “我额娘那里可有送信过来?”董鄂氏依旧瘫坐在门口,这个时候她仿佛真的不在乎自己的身份了,行事诡异的让人正院里的人都胆寒。 康熙定了董鄂氏的罪后,董鄂氏的确害怕,甚至有些惶恐不安。但是回来两天似乎跟从前没有什么两样,她心里不由地有些不以为然,认为胤禟肯定只是在吓唬她。直到大格格被挪走,她才发现事情并非如她所想,胤禟是真的不准备管她的死活,她这才算是真的怕了。 现在她会问到她额娘,也是想把最后的希望在他们身上,毕竟她这个九福晋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很风光的,也为他们争得了不少的好处。要是九福晋换人,对他们而言,肯定也有着不小的影响。 “回福晋,门房那边没有一点动静,奴婢增问过,没有人送信过来。”珍珠看着都不肯轻易出现在董鄂氏面前的众人,只得咬牙上前两步,回答道。 “没有。呵呵,果然,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也不一定就是夫妻,还有家人。”泪眼婆娑,此时的董鄂氏是真的绝望了。 以往不管发生什么事,或者出现什么难题,她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能帮她解决问题的伊尔根觉罗氏,但是现在伊尔根觉罗氏没有回应,董鄂府好似完全不知道她的处境一般,将她隔离开来。使得原本嚣张的她顿时就像没了牙的老虎,再也张狂不起来了。 可惜直到这一步,董鄂氏也没想过用上自己的脑子,想必直到死得那一刻,她也懂什么叫醒悟,什么叫后悔,毕竟能帮得上忙的都让她给得罪了,她觉得能倚仗的现在也没了消息,剩下的大概就只能是静静地等待着什么时候康熙派来的人过来送她最后一程。 第二百七十八章 八福晋死了 经过胤禟和孩子们的陪伴,婉兮这些天真可谓是吃得好、睡得香,整个人精神焕发,瞧着比往日来得更为耀眼。 当晚,隐忍多日的胤禟缠着婉兮好一阵胡闹。 婉兮瞧着他猴急的模样,心知这些天是真委屈他了。是矣,不管胤禟如何要求,她不曾拒绝,相反地都顺着他的心意,为得就是奖励他。 对,奖励他! 比起以往的各种顾虑和妥协,这一次的胤禟可谓是毫不留情地直接选择要了八福晋和董鄂氏的小命。即便这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死,可婉兮知道她们离死不远了。 别看她这些日子什么都没做,一副惬意悠闲的模样,可外面的消息她一个不漏全部都让听雨打听得一清二楚。 那日寿宴之后,即便八福晋和董鄂氏的结局已经被注定,但是消息还是控制在小范围的,没有大范围扩散,以至于有不少人不知道她俩的事。反而是之后八阿哥四处寻求突破和帮助引起不少人的猜测,甚至是闲言碎语。 至于伊尔根觉罗氏,倒不是她不想帮董鄂氏,而是寿宴的事情惹得董鄂·七十大怒,直骂董鄂氏是一个惹祸精。再加上一直不肯罢休的玉惠在一旁撺唆,伊尔根觉罗氏的日子也不好过,那被夺走的大权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夺回来。这样就算还有人脉,可时间长了,这人心也得散。 可这有什么办法呢! 董鄂·七十已经不信任她了,对于她女儿董鄂氏也厌烦的紧,若不是胤禟了郡王,指不定早就让玉惠给挑唆的给压下去了,哪里还能蹦跶这么久。而现在董鄂氏又惹了祸,别人不知道,董鄂·七十还能不知道,这找帮忙的八阿哥都上门了。 既然注定是个死,董鄂·七十自然不会再想把资源浪费在董鄂氏这个女儿身上,哪怕她是皇家福晋。 伊尔根觉罗氏倒是一心想为女儿争取,可惜今时不如往日,她说得话已经无人听了。甚至自打寿宴之后,伊尔根觉罗氏被拘在后院,得到的消息又不全,整个人只能干着急,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只是并没有人心疼。 这一日,婉兮正抱着小儿子跟胤禟在榻上下棋,棋盘上黑白双方,孰强孰弱,一眼明了。可婉兮偏偏就是个不认输的,即便这棋早就输了,她依旧死扛着要走到最后一步。 胤禟在这种小事上,一向都是顺着她的,而且有弘煦这个小捣蛋在,就是他棋力一般也能赢,何况他的棋力还不错。 很显然,胤禟是把这当消遣,逗着婉兮和小儿子玩呢! 正当婉兮握着小儿子乱动的手,准备下子时,忽然林初九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和惊诧,看样子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主子爷,主子爷,出事了,出大事了!”林初九边跑边喊着,面色惨白,好似被什么给吓到了一般。 婉兮拉着儿子的小手,正苦心思冥想要给胤禟的添堵,现在被林初九打断思绪,不由有些不满地看向林初九。怎么这么没规矩,发生什么天大的事了,值得这般大惊小怪的。 倒是胤禟脸上虽然也带着一丝不耐,不过瞧着林初九这面色阴沉的模样,他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儿,才能把一直跟着自己的身后的林初九惊成这样。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胤禟转头看向林初九,冷声问。 “禀主子爷,侧福晋。”林初九好不容易才停下脚步,声音里带着剧烈的喘息,显然是跑得急了,需要平复一下,“方才八阿哥府传来消息,八福晋*了。” 林初九的话音刚落,整个间屋子里就像是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说什么? 八福晋*了。 胤禟的眼神微微一闪,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显然是没有想到一向高傲跋扈的八福晋最后竟选择以这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话说前两天,八阿哥夫妻还搅尽脑汁求人帮忙说情呢!这不过短短两天的时间,竟选择*而死,真是能作! 婉兮脸上也露出几分惊诧的神色来,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惊讶。像八福晋那般高傲的性子,如何愿意那般狼狈地等着别人来要她的命。只是她倒是死得痛快,八阿哥以及她身后的那些人怕是要承受康熙的雷霆之怒了。 若婉兮上一世活得再久一点,肯定会发现像八福晋这种不给别人留余地的性子前世今生都把自己逼上了绝路。 “然后呢?有爷什么事?”胤禟也仅仅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常态,表情之平淡,仿佛*的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八福晋和胤禟之间虽然沾亲带故的,但是关系却已经沦落到比陌生人还不如,至少陌生人之间还没仇,而他们之间的仇早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林初九一怔,表情不由地变得讪讪的,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也对,八阿哥府的事关他们忠勇王府啥事,别说就是八福晋*,就是八阿哥举家*,那也跟他们没关系啊! “娇娇,咱们继续,这一局还没下完呢!”胤禟的目光重新回到棋盘上,瞧这架势,是真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否则怎么把棋局的顺序记得这么牢。 婉兮回过神,眉头不由地挑了挑,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终究没有说话。毕竟就八福晋对她做得那些事,让八福晋死上一百次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何况这*还是她自己整出来的乱子。 果然,宫里康熙收到消息时,大发雷霆,直觉得八福晋此举是在打他的脸。也是,往日里康熙要谁死,谁不是安然赴死,就只有八福晋这个刺头,不闹出点动静来不罢休。 瞧着,人家不等康熙派人来收命,就自行一把火把自己给烧死了,据说整个正院烧得干干净净,那大火更是烧了一整天,若不是救火的人够卖力,别说八阿哥府,就是相连的怕是也要跟着遭殃。 这下子,别说康熙,临近的也直骂八福晋连死都不消停。 很快,八阿哥胤禩就被康熙给宣进了宫。依着康熙的脾气,自然是不可能忍着这口气,这不,不只是胤禩被骂得狗血淋头,八福晋也讨不了好,直接便不让人进宗庙,至于理由,那真心是说得胤禩毫无反驳之力。 “皇阿玛,她人已经去了,能不能……”胤禩还想最后再努力一把,毕竟八福晋已经死了,连个尸骨都没有留下。 “不能!有本事拿死来威胁朕,那就得有本事承受这个后果。当年岳乐也不敢这般直接打朕的脸,她郭络罗氏倒是好样的,自己太作还怪朕,哼!说穿了,都是你太没出息,整天摆着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却连一个女人都制不住,仅凭这一点,朕把皇位给谁都不会给你。”康熙看着到这个时候还不醒悟的胤禩,眼里闪过一丝厌恶,然后直接一个茶盏摔过去,打断了他的话。 对于儿子,他的确偏心,甚至有的时候很狠心,但是有一点康熙做得好,那就是冲着这些儿子的念头给了每个人机会。 没有野心的,只要老实,他绝对是善待的;有野心的,只要有本事,他会给机会,即便有磨砺太子的心思,却也保障他们的性命。但是有野心却立不起来还喜欢上蹿下跳穷搅和的,那也就怪不得他这个皇阿玛不给留脸面了。 “皇阿玛——”胤禩一声悲泣,显然康熙这话是真的戳到他的死穴了。 胤禩那般热衷于夺嫡,最大的愿意就是改变自己的出身,提高他母妃和他的地位,让所有人都不再盯着他们的过去,可是现在当康熙说出‘把皇位给谁都不给他’这句话时,他心里的真不是滋味,甚至一度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了怀疑。 康熙看着一脸悲愤的胤禩,不仅不心软,相反地更觉得恼怒,“哼,柔奸成性,之前算计郭络氏时怎么就不讲感情,现在人死了倒是觉得有感情了。朕告诉你,会走到今天这个局面,全因你的自私所致。不管你如何说,郭络罗氏都别想进宗庙。” 敢打他的脸那就得付出代价,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一时心软让他人再有样学样。 八福晋死后不进宗庙就代表着皇家否定了她这个福晋的存在,安亲王的儿子们早就被八福晋得罪光了,谁还愿意为她争取,郭络罗一族更直接,冲着宜妃和胤禟,他们就不能冒头,毕竟死去的人再能干也比不过活着的人。所以八福晋到死都在跟人赌气斗狠,可惜这并没有让她赢,甚至连身后名也一并输得干净。 当这个消息传到董鄂氏耳朵里时,董鄂氏直接就吓病了,而且还是大病一场,瞧着一时半会的好不了。如此,等康熙回过神来要她的命时,想必连原因都不用想了。 婉兮听了听雨的禀报,当时就笑道:“看来这恶人自有恶人磨,董鄂氏之恶,怕是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刘氏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八福晋的死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并没有激起什么浪花。她能让人记住的大概就是她曾经的风光和跋扈,还有一干被她连累的人。 八阿哥被斥,并不是么大新闻。毕竟自打太子被废之后,他就像是出头的椽子,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特别是康熙,时不时地就会看着他斥责一番,那架势不像父子,反而有些像生死仇人。据说八阿哥从宫里出来,就直接病倒了,直接现在还需别人搀扶着行动。只是不知道他伤心的是八福晋的死还是康熙的不理解。 是夜,月明星稀,白日的喧嚣慢慢都归于黑夜的静谧。 婉兮偎在胤禟怀里,明明每天到点就睡的她,今夜却怎么也睡着不着。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头顶的帐幔,脸上露出几分怅惘的神色。听雨说董鄂氏惊吓过度,病得越来越重了,指不定不用康熙派人到府里来走一遭,她就把自己给作死了。 “哎……”婉兮长叹了一口气,兴许是想起自己上一世的死,心里莫名地有些感伤。 上一世她得早,不管是八福晋还是董鄂氏的结局她没有看到,这一世上天倒是公平,竟让她们一个一个地走在了她的前面。 “叹什么气?”揽着婉兮的胤禟几乎是在她叹气的瞬间就立刻开口了,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因着两人离得近的关系,他即便没有刻意制造暧昧的气氛,这声音亦像是情人在耳边的呢喃。 婉兮下意识地抬头,对上胤禟的双眼,即便黑暗之中她只能透过窗外倾泻进来的月光隐约地看到一个大概,她却能感觉到他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八福晋死了,福晋病了,妾身本以为自己会很开心,但是心里却又有种说不出惆怅和感伤。”婉兮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迷茫和挣扎。 其实她自己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有痛快,有迷茫,亦有那种想要上门奚落好出一口来气的幼稚。 “有爷在,你想出气便出气,不必压抑自己的情绪。”在逼着康熙处置八福晋她们开始,胤禟就不打算再让婉兮受委屈了。 他帮胤禛就是为了让他的女人和孩子不受委屈,现在这样频频让他们受委屈而忍让,怎么想着都觉得有些本末倒置的感觉。是矣,有些事一旦踏出了第一步,之后就再无顾忌,宠妻也是如此。 婉兮闻方,眸光闪了闪,心里一阵讶意,她本以为之前胤禟为她讨回公道只是因为八福晋她们做得太过分,现在瞧着似乎并非如此。 “爷这话是何意?难道爷这是在鼓励妾身去惹麻烦吗?”小脸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婉兮一脸笑意地道。 胤禟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稍稍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不管是你惹麻烦,还是麻烦惹你,都不必觉得顾忌,特别是那不长眼的人,直接动手,爷总会帮你解决的。” 婉兮闻言,微微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行事一向谨慎有度的胤禟会突然变得这么不着调。 对,就是不着调。 不是说他们行事要讲究分寸么?现在这样算什么?鼓励她作死么? “真的么?就是妾身去奚落福晋,嘲笑她也可以吗?”婉兮故作不解地拿手指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圈圈,语气娇嗲,莫名地让胤禟觉得口干舌燥。 “老实点。爷既然纵着你作,自然不会管你对付谁,不管是董鄂氏也好,四福晋等人也罢,该找的场子,爷迟早会替你找回来的。”胤禟抓着她的小手,声音微微透着一丝暗哑和恼怒。 婉兮轻哼一声,单手撑着身子,一脸不高兴地道:“爷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可以还是不可以?又或者爷的意思只是说所有的场子都能只能是爷去帮忙找回?” 胤禟见她莫名其妙地跟自己较起劲来,不由地伸手拍了拍她的翘臀道:“爷瞧着你来劲儿了,告诉你,谁找麻烦你怼谁,不必等爷去找场子。现在睡觉,哪来这么多废话!”说罢,胤禟直接将人圈在怀里,轻轻让她睡觉。 婉兮靠在他怀里,脑子里满满都是他刚才说得那些话,不过见他有些恼怒的样子,她竟觉得有些可爱。轻轻地闭上眼眸,婉兮嘴角微扬,她知道这个男人到底还是宠着她的。 次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婉兮的异常引起了胤禟的注意,又或者胤禟早有打算带婉兮出来散心,午后小憩之后,胤禟竟拉着婉兮上了街。 婉兮一脸的惊讶,要知道她少数出门的经历里,要不随驾出巡,要不就是去庄子或者寺庙上香,像现在这样正大光明出去逛街,还真是头一回。 胤禟对婉兮,虽然一开始别扭霸道,可是对婉兮的关心却是少有人及得上的。要知道胤禟从小到大可没对那个女人这么用心过。 胤禟第一次带女人上街,并不知道该带她去什么地方,两人在胤禟名下的酒楼下了马车,稍稍歇了歇脚,正想着问婉兮有什么地方想去看看,便见她目光直直地盯着另一个方向。胤禟皱了皱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见她看得地方站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初显风姿,能看出是个小美人胚子,便挑了挑眉,笑问道:“娇娇认识?” “不认识,只是觉得有些眼熟。”婉兮想否认却又觉得这个说法太生硬,只得加上一句眼熟。 认识?她可不仅仅只是认识,还非常地熟悉此人。 上一世逼她走向绝路的,除了在背后唆使其他人的董鄂氏,甘当人手中枪的兆佳氏,最后就是今日恰巧见到的刘氏。 现如今的刘氏不过十二三岁,刚刚到达选秀的年纪,若无意外,下一界选秀她便该入府了。说来,这刘氏同婉兮还是有些渊源的,两人长相虽然不同,气质却有些相似。上一世仅凭着这一点,刘氏入府便得了胤禟的注意,后来她更是事事模仿婉兮,得宠之后又事事都针对婉兮,最后的婉兮死时,也是她积极响应并且逼得婉兮无路可走,自裁而死。这一世再遇,婉兮心里不可能毫无波澜,但是因为八福晋的死,董鄂氏的病,心里多多少少还是留有一丝惆怅的。 婉兮嘴上说熟悉,目光却追着刘氏的身影,待她回过神,对着胤禟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表情,便知道自己又被抓了个正着。 “嘴上说不认识,只是眼熟,目光却一直盯着对方?娇娇,爷倒是不知道一个小丫头片子比爷来得更吸引你的目光呢!”胤禟的语调微微上扬,语语里带着十足的调侃意味,双眼更是眨也不眨地盯着婉兮,那样子似在等她的回答一样。 婉兮秀气的眉头不由地轻轻蹙起,她心里虽然责怪自己的不谨慎,可更多的是无奈。上一世的仇恨早已深入骨髓,虽然那些害了她的人不是被她斗倒了就是被胤禟给解决了,可是让她觉得有些莫可奈何的是这些人好似怎么也解决不完,这边才落幕,那边又冒出头来,闹得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没有爷来得吸引妾身的目光,不过一个在酒楼门前徘徊不定,好似在等着什么人的的小丫头片子,就让人觉得有些古怪了。”婉兮思考了片刻,才轻声说道。 她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刚注意到刘氏时,她的确觉得惊讶,甚情绪波动有些明显。但是注意的时间长了还是能发现一些端倪的。上一世婉兮太过老实本分,该打听的不该打听的她统统都没打听,若不是日常同听竹她们闲话家常地聊聊天,怕是连外面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如此,她还真不知道上一世刘氏等人进府之前同胤禟有没有见过面? 当然,也可能刘氏不是冲着胤禟来的,而是冲着这酒楼里的某一位大人物。 虽然婉兮上一世同刘氏接触不多,但是晨昏定审及逢年过节还是会遇到的,当时婉兮被刘氏挤兑的够呛。单单从这些表现上不难看出刘氏除了虚荣、势利又好算计。只是除此之外,她又很会讨好人,否则就她一个新人,又如何能在刚进府不久顺利地站稳脚跟,并且得到宠爱不引起董鄂氏和兆佳氏等的忌惮。 胤禟听她这么一说,不由地轻笑出声,指节分明的手指轻拈一块点心放至她的唇边,戏谑地道:“哦,那给娇娇给爷说说,你是怎么看出这个小丫头片子在等人的?” “爷若是像妾身这样一直盯着外面,再看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小丫头片子来来回回地奔波在酒楼附近,爷也会觉得奇怪,而且妾身可不相信爷没有发现这些。”婉兮故作生气地嗔了胤禟一眼,张嘴将他送到唇边的点心吃下的瞬间,不由恶胆从边生,露出小白牙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哼!她就不信出了这么多事,胤禟带她出来还不先让人看看周边的环境,而且刘氏之事昭然若揭,明显就是来邂逅的,她都看出来了,他还能一点都看不出来。 第二百八十章 邂逅 胤禟听她如此说,不由地轻笑出声,正想开口撩拨两句,却没想到下一刻佳人突然张嘴就咬到了他的手指上。 恩,用了些力气,咬得他有些疼。 “爷的确有发现,只是爷并不想理会这种有着小算计的小丫头片子,爷只想瞧瞧娇娇有多在乎爷。”胤禟没有抽手,任她咬着也不生气,只是那戏谑的目光让婉兮觉得羞恼,恨恨地拿牙磨了磨他的手指,这才松嘴。 胤禟瞧着她这孩子气的模样,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又宠溺的神情,说到底,他心里眼里都有婉兮一人,自然不会费心去关注别的女人。不过婉兮那一脸醋意的表情还是取悦他,待他爽朗的笑声从包间里传了出来,震得守在门口的林初九,心里直呼能让主子爷这般高兴的从来都只有侧福晋。 婉兮见胤禟不仅不生气,还笑得如此开怀,要不是她忍着一口气,指不定又要咬上去了,“妾身有多在乎爷,爷心里不清楚吗?” 胤禟瞧着她撅起的红唇,不由地伸手捏了捏她的俏鼻,闹着她道:“爷就是再清楚,也喜欢听你说。” 婉兮瞧着他调笑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边笑边躲,一时间,两人闹成一团。好一会儿之后,婉兮闹着要去书斋,胤禟以为她去搜罗话本子和棋谱,也不多说,起身牵着她的小手就往外走。 胤禟的生意不少,京城里不管是他自己拥有的还是和别人合作的,可以说每条街都有。不过他这人偏偏有些反骨,若有别人的店经营的比他好,他必定是要亲自走上一遭,看看人家到底哪里比自己的店强。 这不,婉兮说要去书斋,胤禟倒是带她去了书斋,只是去的不是他名下的书斋,而是一家据说生意比他名下书斋生意好的一家书斋。 婉兮被胤禟绕得头晕,再者生意什么的她就算耳濡目染地知道一些,但是跟胤禟相比,真的知道一些边边角角,着实登不上大雅之堂,所以一般都是胤禟说着她听着,至于发表意见,那基本没有,最多是有些小疑惑罢了。 婉兮拉着胤禟的手在书斋里转悠,不过两圈,竟在书斋里遇见了带着丫鬟的刘氏,那盈盈一拜,怎么看都觉得风情无限。 风情?这个词虽然不适用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但是这个时代的女孩子早熟,一般十三四岁就选秀嫁人了,十二三岁开始为自己筹谋并不是什么奇事。后院就是一个大染缸,浸淫其中总是会受影响的,若是有人用心教授,结果更不一样。毕竟像婉兮上一世那般真正单纯的女孩儿少,若不是家人太过宠爱,哪里会半点算计都不懂。若说之前婉兮只是猜测刘氏的用意和目的的话,那么在她拖着胤禟从书斋到古董铺子再到首饰铺子,都遇上刘氏时,她就知道刘氏想要邂逅的‘大人物’不是别人,正是她身边的胤禟。 对于一个明目张胆忽视自己,且大胆勾引她男人的女人,婉兮并不认为自己需要客气。但是不客气并不表示她就要口出恶言或者撒泼耍赖。 刘氏是什么样的人,婉兮很清楚。别看人家年纪小,却实实在在地是个不省油的灯。瞧这巧遇都快成走哪遇哪的架势,就知道人家是废了大心思的,不然他们这临时起意出门,人家正好在附近,路线都一样,说明不是府里有人吃里扒外,就是人家一直守着胤禟可能会去的地方,等着邂逅。 “看来妾身猜对了,这所谓的小丫头片子就是冲着爷来的。”婉兮并肩同胤禟一起从珠宝阁里出来时,风情万种地嗔了胤禟一眼,语气微酸地道。 “年纪不大,心倒不小,就是太没规矩了点。”胤禟撇了撇嘴,显然并没有把刘氏放在眼里。 对于胤禟而言,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婉兮这般一眼就能让他看到心里去的,且越是相处越是能抓住他的心,让他舍不得委屈她一分一毫。 “爷说这话是不是就说明爷只喜欢妾身,不喜欢那小丫头片子。”婉兮偏着头,粉白的小脸上带着些许红晕,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窘的。 胤禟瞧着小脸晕红的婉兮,眉头微挑,他说她吃醋,她偏不承认,末了又要追问,这娇气包,真作起来也不比别人好哄。 “当爷谁都能看上,爷又不是收破烂的,是个女人都要。”胤禟无奈地说了一句,伸手拉着她的小手,往马车处走去。 在他们身后,刘氏站在珠宝阁门前,面露痴迷之色,那神情恨不能以身代之。 要说刘氏会突然有此举,还得从胤禟某一天请四阿哥、十阿哥和十三阿哥喝酒说起。当时在酒楼里,刘氏因着好出风头同另一位小姐闹了矛盾,负气出走之时撞上了一帮纨绔子弟。要说刘氏服个软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毕竟四九城里的纨绔子弟也不是真傻,没头没脑地就玩什么调戏良家妇女的把戏。只是刘氏太过蛮横,而这些纨绔子弟也都不是了惹的主,一时间双方剑拔弩张的,就差没动手了。 而胤禟会出现,仅仅只是因为这些纨绔子弟中有几个是他的晚辈,再加上这里是他的酒楼,闹得难看他这个主人也受影响,这才出来喝斥了两句。那些纨绔子弟自然不是不敢跟胤禟这个手握实权的郡王硬碰硬,即便心中不满,却也遵照胤禟的意思算了。 明明这只能算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仅那些纨绔子弟转身即忘,就是胤禟本人也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而刘氏却不一样,单单只凭那惊鸿一瞥及一句话,她就直接对胤禟上了心。之后打听清楚胤禟的身份,更是认定了他。 只可惜胤禟连注意没有注意过她,所以不管刘氏如何制造机会,也未能成功靠近他一步。今天若不是有婉兮在,刘氏怕是连个眼神都难以得到。只是这些旁人看得清,刘氏却丝毫没有注意到,甚至满怀想象。 “书琴,我今天的表现如何?打扮还好吧!郡王有没有看到我?”刘氏攥着手中的锦帕,看向身旁的丫鬟,一时间问题犹如连珠炮弹一般,一个接着一个。 “小姐生得柔美动人,今天的打扮也清丽脱俗,忠勇郡王肯定是看在眼里的,是碍于那位完颜侧福晋才会对小姐不理不睬吧!”书琴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勉强,嘴上却用最真挚的语气说着刘氏想听的答案。 当丫鬟的,特别是能做到大丫鬟这个位置的,自然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睁着眼说瞎话很显然是必备的技能,但是有些话书琴自己都说得心虚。在没有见到婉兮本人之前,书琴觉得她家格格还有一争之力,可现在见了婉兮本人和胤禟对婉兮的态度之后,书琴觉得她们之前畅想的一切都好似泡沫一般,统统破灭了。 “哼!本小也这样觉得,在没有选秀之前就先让她再得瑟一番,等到本小姐顺利进府,定要让她无处安身。”咬着牙,刘氏一想到胤禟和婉兮相处时的画面,她的面色就不自觉地变得有些狰狞。 那都应该是她的,完颜氏不过就是以色侍人之辈,只要郡王了解她的心意,一定会远离完颜氏那个贱人,独宠于她的。 一定会的。 书琴低声附和,脑海里却回想着婉兮出色的气质和样貌,那样的美貌怕是少有人及,再看一旁面色狰狞的刘氏,书琴突然觉得其实不用比,差距一眼明了。 “行了,咱们回府吧!”眼瞧着胤禟他们上了马车,刘氏明显也不想在外逗留了。 “是。”书琴轻呼一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这些天日日出府,好在是老爷夫人没注意,真要注意到她这条小命怕是不保。但是她又不可能去劝刘氏,最终只能提心吊胆地陪着她。现在能早点回去对她也好,对诗画也罢,都是一件好事。 马车上,婉兮跟浑身没骨头一样窝在胤禟怀里,小嘴撅得高高的,从上车起就一直在嘟囔刘氏的事。 “爷还不相信,瞧着,那眼神都快把妾身给刺穿了。”婉兮蹙着眉,一双小手拉着胤禟的大掌,雪白的牙齿频现,看样子好似随时会咬上去一样。 胤禟对婉兮为自己吃醋这种事还是很满意的,至于刘氏的爱慕,他根本不看在眼里,要知道仅凭他郡王的身份,就有无的女人投怀送抱,何况他还有实权有康熙的宠信,更有别人想不到的银子。 “一个小丫头片子,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倒是娇娇你,似乎非常在意这个小丫头片子。”胤禟脸上带着一探究,双眼紧盯着婉兮道。 平日里婉兮也会吃醋,但是不会像这样紧盯着一个不相干的人。 婉兮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和懊恼,细细想想,她今天还真是有些反常。虽然刘氏的举动不规矩,甚至可以说不要脸,但是她连后院的女人都不忌惮,却偏偏忌惮一个刚见面的小丫头片子,这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妾身不在意一个小丫头片子,妾身是担心爷被人算计。虽说爷已经承诺只属于妾身一人,但是架不住那些居心不良的。再说了,那小丫头片子当着爷的面就直接视妾身于无物,想必还没进门就已经想着怎么处置妾身了。”婉兮说着,不由得将胤禟的手往唇边挪了挪,若不是胤禟反应快,她指不定又一口咬上去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闹 “妾身不在意一个小丫头片子,妾身是担心爷被人算计。虽说爷已经承诺只属于妾身一人,但是架不住那些居心不良的。再说了,那小丫头片子当着爷的面就直接视妾身于无物,想必还没进门就已经想着怎么处置妾身了。”婉兮说着,不由得将胤禟的手往唇边挪了挪,若不是胤禟反应快,她指不定又一口咬上去了。 婉兮见他抽回手,一脸委屈地瘪了瘪小嘴,大眼雾蒙蒙地看着他,好似随时会落泪一般。 “娇气包,爷还没怎么样呢!你就拿爷撒气,爷要真做点什么,你还不得跟爷拼命。”胤禟伸手轻敲她白净的额头,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但更多的却是温柔。 婉兮心里也清楚这事的确是她有些无理取闹,但是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即便这一切有了很多的改变,她反而更难改掉这后期形成的霸道了。 上一世她什么没有得到,反而丢了小命,这一世她得到的越多就越是不安,每每只要涉及胤禟和孩子,她就会变得特别紧张,好似被惹怒的豹子,随时想要扑上去咬断对方的喉咙。 想了想,婉兮不由地再次伸手抓住胤禟的手,这次没再往嘴边凑,而是紧紧地握着,不让他离开。 “难道爷还想做点什么?”婉兮只要想到胤禟会像上一世那般宠刘氏,就没出息地红了眼眶,睛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那泪眼朦胧的样子看着好不可怜。 胤禟看着她这样,自然是心疼的慌。婉兮在他面前,很少哭,大部分的时间,即便真的吃了亏受了罪,依然会笑着说没事。可现在突然哭得这般委屈,仿佛失去了全世界一般,让他很难不动容。 婉兮的哭声很小,并没有传到马车外,否则就这一点肯定要吓得林初九他们抖三抖。毕竟婉兮一向都是胤禟的心尖子,若她都哭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娇娇,怎么说着说着就哭了,爷也就是说说,怎么可能真的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小丫头片子让你受委屈呢!”胤禟伸手帮着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甚至为了她开心,直接把手伸到她嘴边,一副任她咬的模样。 婉兮见他这样,根本不领情,伸手推开面前的大掌,连挨着他都不愿了。这样的表现让胤禟觉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从小到大,何况有他哄女人的时候,大多都是女人在哄他。 “娇娇,你别哭了,爷就是那么顺口一说。”胤禟伸手将人抱到怀里,此时他是真的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嘴贱了。 拿一个不相干的小丫头片子打什么趣,知道她在乎自己不就行了,非得惹她生气。想到这里,胤禟对于莫名出现在他面前的刘氏也生了一丝不喜,直觉得要不是这个小丫头片子不规矩,怎么会引出这么多事来。 “真的?”瘪着嘴,婉兮一双红红的兔子眼瞄着他,哭声越来越小,只是还有眼泪不断地往下掉。 “当然。”胤禟斩钉截铁地应了一声,那模样恨不得拍着胸脯再三保证。 婉兮含泪点点头,收声的瞬间,不由地握着拳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捶了好几上,这才罢休。胤禟见她总算不哭了,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那以后爷要离这些别有用心的小丫头片子远一点,最好面不要碰。”婉兮抽噎一声,继续要求。 “娇娇怎么说爷就怎么做,而且爷的眼光好得很,那些歪瓜裂枣爷还真看不上。”胤禟无心集美于一府,他若真好色成性,也不会守着婉兮过这么多年。 事实上,年轻的时候胤禟也闹过,不然这后院的哪来那么多的女人,只是在恰当的时机遇上了婉兮,又恰好让她入了心,他这眼里怎么可能还容得下别人。 两人闹一阵别扭,等回府时,听雨和听荷瞧着婉兮红肿的双眼,心里一阵大惊。两人本以为婉兮同胤禟闹了什么大别扭,谁知下了马车,两人亲亲热热的,根本就不像吵架的样子,看得她们一脸迷糊。 林初九虽然不懂什么男女之情,不过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他瞧得真真的,所谓没吃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这明显就是人家两口子的情|趣,所以他是第一时间拉住这俩糊涂丫头,免得她们坏事。 “两个糊涂丫头,没瞧见主子爷和侧福晋好得很吗?”林初九将两人拉到一边,见胤禟他们没有注意他们,便一脸气急败坏地道。 面对林初九气急败坏的训斥,听荷还好,听雨那是完全不给面子,直接就出声呛道:“好什么好,没看见侧福晋眼睛都红了吗?肯定是有什么咱不知道的事。” “得了,哪儿都有你。男女情|趣,你懂不懂,那是人家小两口自己的事,没瞧见两人现在好得跟一人的吗?你往上凑,那纯粹是找死。”林初九嗤笑一声,点着听雨净的额头道。 听雨一听林初九的话,冷不丁地打个寒颤。虽然不想承认,可她不得不说自己有些忘形了,主子没找,她就往上凑,这纯粹是死。好在林初九拉得急时,不然立功不成反惹祸,到时可就真的乐极生悲了。 林初九见她脸上闪过一丝惧意,不由地挺了挺有些瘦弱的胸膛,冷笑道:“别以为咱家不是全乎人就不懂男女之间的那些事,你这丫头,不是天天看话本子吗?看了这么多也没点长进,难怪不堪大用。” 听雨因着林初九刚才的举动确实帮了她,这会子也不跟他较劲了。 林初九瞧着好不容易服一回软的听雨,也不跟她计较。眼见胤禟他们进了府,招呼一声,行人立马跟了上去。 婉兮和胤禟回到清漪院,见着几个孩子,这个亲亲,那个摸摸的,亲热的不行。已经融入其中的大格格因着婉兮无差别的对待,比起以前活泼了不少。 胤禟瞧着婉兮和孩子们高高兴兴的样子,心里就如三伏天里喝了冰水一般,舒服的不行。 “爷,听说庄子里送来新鲜的鹿肉,那咱们今天吃锅子吧!”婉兮语气欢快,语气轻柔软糯的,让胤禟的嘴角也不由地翘了起来。 “好。”轻应一声,胤禟弯腰,一手一个将两个女儿抱了起来,举步往屋里走去。 大格格因着董鄂氏的关系,很少和胤禟相处,父女两人就算见面,也不过就是说上几句话,大多时候胤禟还没说几句就已经被董鄂氏给气走了,哪里能像现在这样被胤禟抱在怀里。而雅利奇明显被胤禟抱得多了,并不像大格格那般高兴小脸通红的样子,不过小丫头还是很喜欢跟自家阿玛亲近的,瞧她‘咯咯’笑个不停,就知道心情很好。 弘旻和弘昭别看年纪不大,心性还是不错的,眼见胤禟和婉兮抱着妹妹(姐姐)和弟弟,两人也不吃醋,乐颠颠地跟在身后,说着自己身边发生的一些趣事。 事实上,因着婉兮的刻意引导,每天晚膳时分,两人都会刻意地抽出一些时间陪孩子,不管是一起说说话,还是在院子里散步,又或者一起坐在树下嬉闹,反正每天晚上都是要聚在一起的。 胤禟对婉兮的这种小安排并不排斥,甚至每每能了解到儿女的变化,他会觉得很有成就感,甚至会为自己的儿女而骄傲。但是今天有些不一样,弘旻和弘昭说得话让胤禟有些愤怒。 他有心看在四哥的面上饶乌拉那拉氏一回,可惜乌拉那拉氏就算是被困在后院也还止不住地想要作妖。看来八福晋和董鄂氏的下场还没能给她敲响警钟。 “这事弘晖知道吗?”胤禟眉头紧皱,眼里过一丝不满,但是对着儿子还算有耐心。 “弘晖哥哥一开始不知道,之后儿子和弟弟帮意引他发现,弘晖哥哥为此大发脾气,听弘昀哥哥说,人已经让四伯给处置了。”弘旻轻轻皱了皱眉,心里却对四福晋多了一丝不喜。 往日只要在雍亲王府,弘旻他们是能不往乌拉那拉氏面前凑就不往她面前凑,毕竟没人会在明知对方不欢迎自己的情况下,还拿自己的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会唆使弘晖身边的人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用语还那般的恶毒。 “行了,这事交给阿玛来办,至于你们,要和弘晖他们好好相处,有什么事情都说清楚,别为了不必要的误会,损了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胤禟对乌拉那拉氏的确不满,甚至厌恶,但是对于弘晖他还是很欣赏的。 “阿玛,你放心吧!儿子不会因为这种小人行径就迁怒于弘晖哥哥的。”弘旻认真地点了点头道。 “那就好。你们两个要记住,愤怒是最不可取的,冷静自持才是最好的解决之道。”胤禟这是在点拨自己的儿子,以后行事要冷静自持,而不是事事都被情绪所左右。 弘旻和弘昭对看一眼,两人心里都无比庆幸自己当时忍住了气,把事情弄清楚了才行动,否则真因一时冲动把责任推给了弘晖,闹得老死不相往来怕是真如了乌拉那拉氏的意。想到这里,两人这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名声 等几个孩子都回去休息之后,婉兮沐浴出来看着躺在床榻上的胤禟,忽地想到之前父子三人站在起说话的场景,先前她只是瞧了两眼,没有太注意,现在看来似乎说得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上前两步,婉兮脱了绣鞋,坐到床边,对着胤禟轻唤一声,“爷,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 胤禟双手枕在脑后,目光看向婉兮,见她披散着长发更显柔弱的模样,不由地抽出置于脑后的手伸向她。婉兮放下手中的布巾,上前两步,将小手置于他的大掌中,胤禟的目光看向她,瞧见她眼底关切,不由地出声道:“不过是小人作祟罢了。” “小人?”婉兮一脸惊讶,显然是没有想到胤禟会这样形容对方。 “弘旻今日告诉爷,弘晖身边的人在挑唆他们的关系,用心很是险恶,若非爷平日里教导提醒,怕是真要着了他人的道。”胤禟面色冷凝,眼里闪过一丝不满,想来对于有人对他的儿子很是不悦。 婉兮闻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整个雍亲王府跟她有过节的就只有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相较李侧福晋的有眼色和识实务,乌拉那拉氏显然有些太过自信了。也许不是自信,只是惯性地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她自己就是上等,然后他们这些人不是中等就是下等,然后理所当然地应该比她差,或者应该由她来支配。 简单来说,那就是矫情是病,得治! “爷说得这个小人应该是四福晋吧!虽然妾身不懂四福晋为何同八福晋一样讨厌妾身,但是妾身知道四福晋是看不起妾身这个侧福晋,再者便是弘晖对妾身的依赖。”都说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你的亲人,而是你的仇人。婉兮和乌拉那拉氏从不相干的人变成死敌,说到底还是四福晋能作。 婉兮原本以为比起作妖,她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后来才发现她能作,只是顺着那些作死的人把他们往死里作,而四福晋和八福晋纯粹是吃饱了撑着,太把自己当回事。至于董鄂氏,那完全就是蠢死的,一味地被人当枪使,最终才落得这般下场。 “哼!她这是自作自受,一味地想要名声,为此不仅置四哥的名声于不顾,甚至于四哥子嗣不利,更置弘晖的安危于不顾,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脸面同四哥并肩前行,有什么资格换得弘晖的敬重。说穿了,她心里就只有自己。若不是被四哥看穿,甚至冷落,她会心虚,会嫉妒,会想对付你?”胤禟似笑非笑地看着婉兮道。 “是,爷说得对。”婉兮脸上露出一抹甜腻的笑容,声音软糯糯地道。 对于胤禟的说法,婉兮是一百个赞成。事情可不就是这样么?她的重生使得很多事情的发展轨迹出现了变化,特别是跟婉兮紧密相关的,比如胤禟。 上一世,胤禟同雍亲王是敌对关系,两人从一开始的小矛盾到后来的不死不休,双方斗得狠,连手下留情都做不到,又何谈互相帮助。这一世,因着婉兮的关系,雍亲王和胤禟反其道而行地凑到了一块,两人打开心结,又结成同盟,胤禟自然要对雍亲王的事情上心,而首当其冲就是雍亲王的子嗣问题。 别看阿哥众多,但是有嫡子的并不多,雍亲王是其中一个,可若不是有胤禟间接点醒,又在最恰当的时候送到胤禟府里来,弘晖怕是难以保住。毕竟乌拉那拉氏的手段太阴损,怨不得后院的女人都想断她的根。 婉兮间接地保下了弘晖,自然会使得雍亲王看重或者感激,但这份看重和感激落在被冷落的乌拉那拉氏眼里就是错。 虽然乌拉那拉氏心里清楚会走到这一步,她自己的责任要占一大半,但是人就是这样,即便知道自己有错,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承认的。而乌拉那拉氏更直接,把所有的错全部归纳到了得了胤禛感激和弘晖依赖的婉兮身上。这才有了之后的种种。 “妾身就不懂了,那外在的贤名有什么用?是能吃还是能喝,又或者能换来爷的宠爱?不,不能,但是四福晋还就为此肯牲一切,甚至想方设法地要妾的命。”婉兮趴在胤禟怀里,声音里透着一丝迷茫。 婉兮会这样也是由四福晋想到了自己,上一世她可不就为了外在的名声隐忍至死么?说来,她和四福晋最大的差别是,一个为了外在的名声害死了自己,而另一个为了外在的名声拼命地去害别人。 “傻丫头,你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容易满足。”胤禟轻笑一声,大掌轻拍她的肩,心里却暗自琢磨着要如何给乌拉那拉氏一个教训。 乌拉那拉家显然是没有打击的必要,自打费扬古过逝之后,乌拉那拉家的小辈里就没出什么亮眼的人才,虽然有乌拉那拉氏这个四福晋撑着,可不能否认的是乌拉那拉家还是没落了。原本胤禟是想借着打击乌拉那拉家来警告四福晋的,现在瞧着,四福晋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在乎娘家。弘晖不能动,乌拉那拉氏还不能死,那就打击她手中的势力。 没银子没人,空有一个雍亲王福晋的名头,怕是很难再风光才是。 婉兮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躺在胤禟怀里,等胤禟回神,才发现这个娇气包一般的女人已经睡着了。无奈地笑了笑,胤禟将人抱到床榻上,替她盖上被子,这才在她身边躺下睡觉。 那天之后,婉兮和胤禟都没有再提及乌拉那拉氏被地里指使人挑唆弘旻他们的事,两人默契的好似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不过之后婉兮听说四福晋的嫁妆铺子连连亏损,就知道是胤禟出的手。 “四福晋没动静?”婉兮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拿着剪刀的手微微顿了顿,随后才将手中的鲜花枝桠修剪好插到花瓶里。 听雨微微愣了一下,有些后知后觉地道:“她还能有什么动静?难不成她做生意还能比主子爷更厉害?” 从听雨的话里不难听出一丝傲气,只是这个傲气针对的是胤禟不是她自己。 婉兮低着头,真心没有想到听雨这个怕胤禟怕得要命的丫头竟然这般推崇胤禟,“本侧福晋说得不是这个,是问她有没有想法阻止,比如找雍亲王哭诉什么的。” “哭诉?她还有脸?”瞪着双眼,听雨一脸不可思议地道。 婉兮‘咔嚓’一声,又剪了一枝花,不过听了听雨的话,却是一脸的哭笑不得,“怎么说话呢?跟嘴里长了刺一般。” 听雨拽了拽手中的帕子,有些别扭地嘟囔道:“奴婢才没有嘴里长刺,奴婢就是看不惯她总是无缘无故地找侧福晋的茬。” 婉兮轻笑一声,却并未责怪听雨,只是抬起头来叮嘱她道:“不管你嘴里是真没长刺还是假没长刺,你这张嘴啊都得注意些,在这清漪院里说说没事,可到了外面,就得管住自己的嘴,否则真惹出什么麻烦,本侧福晋可不一定能保住你。” 她一向喜欢把丑话说在前面,而且会敲打听雨也是为她好,毕竟她们身处的是个是非圈。 “奴婢明白。”听雨冲着婉兮行了一礼,那恭恭敬敬的模样,显然是把婉兮的话给听进去了。 雍亲王府里,胤禛看着过来找自己的胤禟,原本想让苏培盛张罗着跟他喝上一杯,谁知还没开口,就见胤禟扔了个盒子在书桌上。打开一看,面前都是地契、店契之类的东西,一时间看得胤禛颇有些哭笑不得。 “九弟,这是何意?”胤禛并没有动盒子里的东西,而是指着盒子里的东西抬头问他。 “乌拉那拉氏的嫁妆。”胤禟挑挑眉,直接坐到一旁,一脸不以为然地道。 胤禛点点头,并没有因此而接受,相反地直接看向胤禟道:“九弟,你应该说这些曾经是乌拉拉氏的嫁妆,而现在是你的东西。” 胤禟端着茶盏轻呷一口,入口的茶香让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不少,“这些都是给弘晖的,四哥先替他收着,至于爷,压根就不缺这些东西,是特别喜欢看人绝望的样子。” 胤禛知道胤禟在说什么,前段时间乌拉那拉氏指使人挑唆弘晖和弘旻他们的关系,胤禛也十分震怒,之后很是动作了一番,将乌拉那拉氏安插在府里的人一次清了个干净,至少表面上都干净了,私下里如何,看得就是乌拉那拉氏的本事了。 “九弟,这些你拿回去,乌拉那拉氏既然做错了,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没得让你忙活一场却什么都不得的。”胤禛伸手把盒子关上,然后往胤禟的方向推了推。 “四哥,这些不是给你的,也不是给乌拉那拉氏的,而是给弘晖的。难不成四哥还能拦着我这个当叔叔的给自己侄子一点小东西。”胤禟看也不看那盒子一眼,看脸上的神情就知道他是不会把东西收回去的。 一点小东西。 胤禛一阵苦笑,这些东西可不少,即便是对于他这个雍亲王来说。不过换成胤禟,他还真就有个资格说这种话。 “既然不要,又为何要花这么多的心思去争。”胤禛一脸无奈地将盒子推到书桌的一角,抬头的瞬间,看向胤禟的目光里满是无奈。 第二百八十三章 奚落(上) “既然不要,又为何要花这么多的心思去争。”胤禛一脸无奈地将盒子推到书桌的一角,抬头的瞬间,看向胤禟的目光里满是无奈。 胤禟一脸吊儿郎当地看了胤禛一眼,毫不客气地道:“当然是为了出一口气。” “你这是何必——”胤禛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胤禟,只觉得这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话说胤禛不仅面瘫,还爱放冷气,少有人跟他处理好,就是从小就围着他转的十三阿哥到了他面前,也规规矩矩的,唯有胤禟,对他面无表情的脸和清冷的气度完全不在意,一向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丝毫不受影响。此举看得十阿哥和十三阿哥万分佩服,而胤禛虽然嘴上总说他没规矩,可是心里却贪恋这份融洽和自在的,是矣,很多时候,胤禛对胤禟的纵容其实比十三阿哥还来得深。 别看胤禛此人睚眦必报,心眼也不大,还爱记仇,否则他不会在登基之后整得他那些兄弟都不得善终(当然,他自己也不得善终)。但是他有一点好啊,他护短,尤其是对自己认可的人护短,恰好胤禟就是他认可的人。 说来,乌拉那拉氏也曾是胤禛抱有期待的人,他想过要好好和她过日子,即便他身边还有很多的女人,但是作为他嫡妻,他给予的敬重和权力是超出别人想象的。只是乌拉那拉氏到底辜负了他的信任和期待,一心要名,一心要利,拿着他的信任和权力,却做着绝他的子嗣的勾当,这也怨得胤禛冷落于她。 “四哥。这件事你能站在弟弟这边,弟弟心里十分感激,可你知道弟弟出手为得并不是这些东西,为得只是想要出一口气。婉兮虽然只是弟弟的侧福晋,但她比任何人都重要。乌拉那拉氏容不下她,也容不得几个孩子之间的情谊,那弟弟也不能纵着她。现如今局势不明,明争暗斗日益激烈,即便咱们打着中立的牌子,依旧被波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弟弟不要她的命,但是也不能轻易罢休。”胤禟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平静,根本看不出他有多恼怒,但是他的声音里透着丝丝疲惫和不耐,想来是忍到极限了。 胤禛就坐在胤禟对面,他能将胤禟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正因为如此,他心里才会觉得更为愧疚。他心里明白,若不是碍于他,依着胤禟睚眦必报的性子,乌拉那拉氏的早该跟八福晋和董鄂氏一样的下场了。纵使他有心保她,可她却不引以为戒,一次比一次过分,不吃点苦头,想必也难长记性。 也罢,夫妻结发之情也是相互的,虽说顾虑弘晖这个嫡长子而处处忍让于她,可这并不表示他爱新觉罗·胤禛就怕了她。有些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反正胤禟也没想要她的命,就让她老老实实地占着四福晋这个位置便是。 对于日子过得压抑的胤禛而言,妻子既然不能心意相通,那他也不强求,反正从小到大,除了一个皇位,他所拥有的大多都是别人强塞的,能合心意的那便多花些心思,不合心意的冷在哪里也没人多说一句什么。 “九弟,这事说来都是四哥的问题,毕竟……”胤禛有心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四哥,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你相信弟弟,那弟弟定然不会让你失望。”胤禟打断胤禛想要往下说的话,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是兄弟的情谊,也是利益的牵扯。 夺嫡是大势所趋,也是情非得已,毕竟有大志的不只一个,而皇帝的宝座却只有一个。但凡想出头的都得争,而只要有一个冒头,他身边的人就不得不跟着一起冒头。 胤禛表情微怔,随后抿了抿唇道:“爷自然相信九弟的为人。” “那四哥就把这些东西给弘晖收着吧!”胤禟端着茶盏,以这一句话结束他们这一轮的争论。 胤禛见胤禟一脸不想多谈的表情,也不再多说,至于这些东西,从乌拉那拉氏名下转到弘晖名下也好,免得她觉得有倚仗,总是想着要如何作妖。 董鄂府里,玉惠再一次奚落完伊尔根觉罗氏后,一脸好心情地回了她姨娘的院子。 相较从前,有了掌家权的姚姨娘不管吃穿住行都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虽然姚姨娘性子柔弱,但是比起伊尔根觉罗氏来,却是相当地会做人。 从前,这后院里的姨娘,个个都在伊尔根觉罗氏手里讨生活,即便争相讨好,也免不了自己的儿女受苦。而姚姨娘因着玉惠的事,对这些姨娘的儿女都颇为照顾,这些姨娘感念她的好,不仅不找麻烦,还帮着姚姨娘做了不少事。一时间,董鄂府后院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好。 姚姨娘虽然对于掌家还有些忐忑,不过日子过得好了,人也显得年轻不少。现在见女儿一脸高兴地过来,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地了许多。 “玉惠,不是姨娘要说你。虽说现在你进了京,可是一直往娘家跑也是容易引人诟病的。”姚姨娘瞧着女儿一脸悠闲自在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判断。 她是个传统的女人,性子柔弱又没什么野心,原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却不想峰回路转,人到中年,女儿却替她打个翻身仗。 “怕什么?夫人和董鄂氏闹到这种地步不也还好好的吗?最多也就是像从前一样,被那些人压得喘不过气,难不成还有比这更糟的吗?”冷笑一声,玉惠只要一想起从前,就恨不能将董鄂母女给弄死。 这后院的女人,谁手上能没沾点血,就是她嫁人的这些年,因她而死的小妾丫鬟也有好几个。不是她心狠,而是她必须得立起来,才有可能去报复董鄂氏她们母女。 姚姨娘一听她这话,不由地双手捂脸,哭了出来,“都是姨娘没用,若是姨娘能有点本事,你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玉惠啊,听姨娘的,不要再插手府里的事情了,也不要再对付夫人和九福晋了,不用你,她们也会得到报应的。” “姨娘——”玉惠看着泣不成声的姚姨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玉惠,你就再听姨娘一回,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搅和进来了。”姚姨娘这也是怕有一天当玉惠的夫家再帮不上忙,就沦落到跟伊尔根觉罗氏她们一样的下场。 董鄂·七十的为人,姚姨娘是早就看透了,否则当初遇上玉惠的婚事,她也不会只求伊尔根觉罗氏,而不是求董鄂·七十。因为早已对他绝望,所以从赤都不会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 玉惠看着直直地望着自己的姚姨娘,本想拒绝,可是见她如此坚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必须再见一次董鄂氏,不看到她落魄的样子,我是不会甘心的。” 她恨了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现在真要放下,她也想从一切最先开始的地方结束。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这郡王府岂是咱们说去就能去的,若郡王爷不允许,或者那位侧福晋不答应,你难道还一直抓着不放吗?”姚姨娘长叹了一口气,看向女儿的目光里带着愧疚和心疼。 她知道她的苦,却解不了她的心结,她只能适当地劝着,希望她能够想通,毕竟这日子还长着,过得好与不好都是她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 “姨娘,那里仇恨滋生的地方,我原以为自己不愿意的,可是到底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只是一切都超乎了我们的预料,虽然未能进那个府,可是我不恨他,我恨得是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绝望的董鄂母女,若没有她们的百般算计,也许我不会遇到他,不会动心,更不会滋生仇恨。”凄然一笑,玉惠又道:“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而我却还想去看看。”她没说她想看的其实只是董鄂氏的下场,有的时候人执着的只是那一口咽不下的气。 姚姨娘见她这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良久才道:“想去看看就去吧!”此刻她也不再纠结这能不能进去的问题了,她想着只要能让女儿死心,多跑一趟又能如何。 翌日,婉兮收到玉惠的帖子时,还真是吃了一惊。对于玉惠她还是有印象的,虽然当时气得慌,不过事过见迁,人家也嫁为人妇,她自然也不会再揪着从前的那点小事不放了。 “这索绰罗夫人是个什么意思?拜访福晋?本侧福晋怎么不知道她们姐妹俩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婉兮倚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拜帖,一脸疑惑地看着给她读话本子的听雨问。 “回侧福晋的话,这索绰罗夫人不是顾念姐妹之情来探病的,而是趁着机会来嘲笑奚落福晋的。”听雨见婉兮问她,脸上立马闪过一丝兴奋,想来是早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等婉兮开口问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奚落(下) “回侧福晋的话,这索绰罗夫人不是顾念姐妹之情来探病的,而是趁着机会来嘲笑奚落福晋的。”听雨见婉兮问她,脸上立马闪过一丝兴奋,想来是早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等婉兮开口问了。 “嘲笑?奚落?难道她不知道董鄂氏已经病入膏肓了吗?”婉兮以手托腮,眉桃微挑,显然是没有想到这对姐妹之间的矛盾居然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深。 之前听听雨说起董鄂府的矛盾,从庄子里回来更是亲自碰到过,本以为闹到这份上,肯定是老死不相往来,现在瞧着似乎也没她想得那么糟。 “侧福晋,这种事知道与不知道其实没什么区别。福晋向来不把她庶出的姐妹当人看,同她额娘一起把人往死里整,一个个过得都不好,这些人自然恨毒了她。这个索绰罗夫人算是过得不错的,否则也不能三番两次地给福晋难看,更不能帮她姨娘夺了董鄂夫人的管家权。”听雨手舞足蹈的说着,显然是觉得董鄂家这些八卦还挺能娱乐人的。 婉兮听了这些话,不仅一点儿都不同情董鄂氏,相反地觉得她罪有应得。有人说人死债消,可不是受伤的人永远不懂什么叫万死难辞其咎,“那董鄂夫人的日子岂不是很难过?” “难过也谈不上,这位索绰罗夫人的姨娘性子柔弱,最多也就是不理会董鄂夫人,说为难,还不至于。”轻叹一口气,听雨真心觉得可惜,若是这位姨娘跟她女儿一样记仇,指不定这场大戏能更精彩一些。 别看听雨只是一个小丫鬟,可她也是记仇的。江南遇刺,皇宫遇险,种种事迹,但凡参与的,即便她只是被连累的,她也深恨这些人,就算没有能力对付这些人,可不妨碍她看这些人的笑话,吐这些人的槽。 婉兮轻拧着眉头,心里微微有些不高兴。当初江南遇刺那件事,掺和进来的人都倒了霉,八福晋死了,董鄂氏半死不活地躺着,就连四福晋也被关了起来,凭什么就她伊尔根觉罗氏要有例外。 “那这位索绰罗夫人能罢休?”婉兮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听雨问。 “怎么可能罢休?只是这董鄂夫人到底占着长辈的名头,再加上董鄂大人那六亲不认的性子,索绰罗夫人行事多少还是有些顾忌的,所以反倒便宜了董鄂夫人。”听雨皱了皱鼻子,满脸可惜地道。 听了听雨的话,婉兮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轻笑道:“那还不简单。这管家权不在董鄂人手中,那就说明她现在处境并不是好,行事也不如去,而且有索绰罗夫人在,这消息定然不会像从前那灵通,所以听雨你得把福晋重病的消息传过去。” 听雨听她如此说,神情微微怔了一下,随后一脸笑意地附和道:“侧福晋,你说得太对了。董鄂夫人同福晋母女情深,定然很想知道对方的近况,咱们做做好事帮着传传消息也是应该的。”说罢,听雨冲着婉兮行礼了一礼,转身退到门外,这才想起自己进来的目的,又不由探头看向婉兮,轻声问道:“侧福晋,这索绰罗夫人来拜访福晋的事允还是不允啊?” 听雨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听琴不由地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她一眼,不客气地道:“自然是允了,侧福晋既然连人家母女之情都成全了,还会阻拦福晋和索绰罗人之间的姐妹之情吗?” “对哦!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听雨闻言,不由地拍了拍手,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得听琴直翻白眼。 婉兮手撑着下巴,看向听琴和听雨的目光满是笑意,最后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附和听琴的话。 “行了,快去吧!该怎么办你都知道的。”婉兮轻笑两声,这才出声说道。 听雨点了点头,握着小拳头,一脸欢快地准备使坏去了,不,不是使坏,是成全人家母女以及姐妹之间的感情。 另一边,得到婉兮的回复,不说姚姨娘,就是玉惠也暗自在心底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们都担心婉兮会拒绝,好在婉兮并没有拒绝。 “玉惠,这次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你都要答应姨娘不再掺和夫人和福晋之间的事。别看你阿玛现在客气,一旦你帮不上忙,又会像从前那样,姨娘不愿意你再受这种气,所以算了吧,以后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姚姨娘看着坐在身边的玉惠,握着她微微有些发凉的手,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她是真心为自己女儿打算的,不管曾经对这门婚事有多么不满,如今木已成舟,又有了孩子,以前的种种就让它烟消云散吧!何况这些日子女儿也没少出气。反正这人不能死在她们手上,与其一直纠缠在一起,还不如果断一点,把这些牵绊都斩断。 玉惠自然明白婉姨娘的意思,自打上次她答应姚姨娘要结束这一切后,也想了很多。就算不为她自己,她也得为姚姨娘和自己的孩子做番打算,毕竟花无百日红,花太多的时间在这些人身上,忽略了根本,最终倒霉的还是她自己。微微偏了偏头,玉惠对上姚姨娘的眼神,脸上露出几分淡笑,低声道:“姨娘,你放心吧!这次之后我可能会有很长时间不会再回府了,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虽然我不想让你枉做小人,但是姨娘还是趁着手上有权力的时候,给自己安排一条后路。” “姨娘都明白。这家掌得名不正言不顺,就算夫人有错不能掌家,这家也不是姨娘能掌的。等你安稳下来,姨娘就把这掌家权交出去,她们谁愿意接手就谁接手,姨娘不要这烫手山芋。”她的心不大,只要她的女儿好,她什么都好,不过因着掌家的关系,她对于朝堂上的动静也有了些许了解,是矣,就算玉惠不说,她也会趁机为自己女儿谋划一番的。 说到底,姚姨娘也好,玉惠也罢,从来就没把失望放在董鄂·七十身上。 两天之后,玉惠好好打扮一番,一脸精神奕奕地带着准备好的礼品去了郡王府。虽然董鄂氏才是嫡室,但是她现在病卧在榻,万事都由婉兮做主。人家没拦着她了结这一切,她自然也不能太过无礼,是矣,玉惠进董鄂府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带来的礼品闺蜜去了清漪院。 对此,婉兮虽然吃惊,却并没有见玉惠,只是示意听雨将董鄂氏的情况和境遇在不经意间统统告诉了玉惠。 玉惠听了听雨的话,也很是吃了一惊,虽然在来之前她也曾打探过董鄂氏的一些消息,虽然不全面却也不算少。原本她以为自己准备已经够充分了,现在听了听雨的话,她才知道董鄂氏的处境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糟。 真是老天开眼! 辞别听雨,玉惠带着两个丫鬟到正院时,就算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被正院的萧条吓了一跳。昔日这院子人来人往的,有多风光,用门庭若市来形容也不为过,可现在呢,别说小猫三两只,就连院子里侍候的人也无精打彩的,这对比还真是天差地别。 “四……索绰罗夫人,您怎么来了?”端着药确定出来的珍珠看见站在门口的玉惠,下意识地往前迎了几步,开口的瞬间,发现自己称呼有误,改了口,这才冲着她行礼问安。 玉惠看着神情憔悴的珍珠,眼眸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往日别说董鄂氏,就是珍珠她们这些大丫鬟都不曾将她一个庶出的小姐看在眼里,可现在呢,她们谁敢看不起她。 “姐姐现在可是醒了,若是方便,本夫人想进去和姐姐说说话。”玉惠冷眼望着珍珠,说出来的话看似询问,实际上在她问的同时就已经抬脚往层里走去了。 珍珠见状,几乎全身上下都因此泌出了冷汗。别看董鄂氏如此落了难,可人家那脾气真是一点不见收敛,相反地还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架势,这可没少让她们吃苦受罪。现在若是让玉惠直接进去,她敢保证下一刻,董鄂氏就是使出吃奶的使也会把她掐个半死。 “索绰罗夫人请留步。”珍珠快步上前,拦住玉惠的去路。 “怎么?你这是在阻拦本夫人探望姐吗?”玉惠眉头微挑,原本露出丝丝笑意的小脸猛地冷了来。 珍珠的腿轻轻抖了抖,面上却故作镇静地道:“奴婢岂敢。只是见与不见看得还是福晋的意思,所以还请夫人稍等,奴婢这就进去禀报。” 玉惠看着珍珠的背景,一声冷笑,都到了这般田地,还摆着这么大的架子。难怪,难怪身为正室却落得这般涂地,无他,就是爱作死罢了。 珍珠进屋前,眼角的余光一眼盯着玉惠,见她站在原地,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等进了室内,看着跪在地上的胭脂,冲着躺在床榻上的董鄂氏行了一礼,轻声道:“福晋,索绰罗夫人在外面求见,您是见还是不见?” “索绰罗夫人?”董鄂氏微微一愣,随后才想起玉惠嫁得好像就是索绰罗家,“她来干什么?来看本福晋的笑话吗?不见,让她给本福晋滚,滚得远远的。” 珍珠看着歇斯底里的董鄂氏,不由地后退两步,正想着出去回话,却听到玉惠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哟!人人都道姐姐病重,妹妹瞧着,姐姐这精神好得很嘛,中气十足的,比那男人不差。”玉惠一开口,那真是半点情面不留,只差没说董鄂氏在装病了。 第二百八十五章 落井下石的最后一程 “哟!人人都道姐姐病重,妹妹瞧着,姐姐这精神好得很嘛,中气十足的,比那男人不差。”玉惠一开口,那真是半点情面不留,只差没说董鄂氏在装病了。 董鄂氏闻言,下意识地抬头望了过去,只见玉惠身穿一件茜红色的旗装走了进来,旗头上精致的珠宝首饰不难看出玉惠如今的风光。若是关系亲近的亲姐妹,怕是要为对方高兴一番,可换成董鄂氏,她只觉得这一幕无比的刺目。 “你……咳咳——”董鄂氏说话太急,一下子被口水呛到,整个人咳得撕心裂肺。 一旁的珍珠和胭脂虽然怕被董鄂氏责罚,却依旧上前两步,一个轻拍她的背,一个帮她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几口,这才让她止了咳。 玉惠却看不得董鄂氏好,若是可以她恨不得董鄂氏死在她面前,但是她知道不可能,一如她姨娘拿了管家权,她亦不能要了伊尔根觉罗氏的命一样。不过眼瞧着往日风光无限的董鄂氏变得这般落魄,她只觉得自己这一趟走得真真值得。 “贱|人,给本福晋滚出去。”好不容易止住咳的董鄂氏也不客气,开口就便赶人。 自打八福晋死后,她就再没睡过一个好觉,每天睁着眼睛竖着耳朵的,就怕下一刻康熙就派人来取她的命了。病倒之后,汤药就没断过,可即便是这样,她的身体却一直没好,相反地越来越弱,这让她十分地烦躁,脾气也变得越来越不好。 现在瞧见比自己风光的玉惠,内心压抑的黑暗情绪瞬间爆发,脸上更是露出狰狞扭曲的神色,状似恶鬼,倒是把玉惠吓了一跳。 “哎哟喂,姐姐都沦落到这份上了,这脾气还这般让人厌恶。也难怪,像姐姐这样心思歹毒的女人,怕是连阎王爷都不敢收,何况其他人。不过瞧你这精神奕奕,恨不得上演全武行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想直接弄死你呢!”玉惠甩着帕走到董鄂氏对面,身后的丫鬟很是有眼色地端来一张圆凳,玉惠直接坐了上去,说出的话不仅句句带刺,整个人还表现出一副恨不得直接上前掐死她的样子。 董鄂氏看着不知客气为何物的玉惠,才发现玉惠的穿着打扮比她想象的还要精致,之前只是粗略地看一眼,内心的嫉妒便犹如喷泉一般,止都止不住,现在看清了才发现玉惠的穿着打扮均属上层,不说跟她这个皇家福晋相提并论,可是这身打扮比之她额娘也不差,这说明玉惠的日子比她们预料的过得好千倍万倍。 “你这个贱|人,无非就是小人得志!本福晋告诉你,你再得意,你也得被本福晋踩在脚下,你姨娘那个老贱|人也得被本福晋的额娘踩在脚下!”董鄂氏似气急了一般,双眼通红,面色狰狞。说话间,她猛地抓住一旁的茶盏朝玉惠头上掷去。 玉惠微微偏了偏头,茶盏正好从她耳边飞过,落在她身后,但是茶盏里溅出的几滴茶水落在她身上却带着灼热的痛楚,由此可鉴,茶盏里是滚烫的茶水。若是她没有躲过,指不定她这张脸就毁了。 玉惠冲着董鄂氏冷冷一笑,低声道:“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歹毒,做事丝毫不留余地。也对,你要是懂得留余地,你也不可能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瞧瞧,往日门庭若市的院子,现在还有谁来?没有,一个没有,因为大家都知道你失宠了,没用了。” 董鄂氏听了她的话,只觉得喉间一阵腥甜。别看她刚才张牙舞爪的,实际上只是因为心里憋着一口气。此刻听到玉惠毫不留情的戳穿她一直不想面对的事实时,浑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走一般,让她连反驳玉惠的心力都没有了。 是啊!圣上都已经定了她的死罪,她可不就已经失宠了,没用了么! 玉惠见刚才还恨不得扑过来把自己撕碎的董鄂氏,一下子像被戳破了气球一般,失了动力,嘴角的笑意不由地深了许多。 “知道吗?这都是你应得的。你也好,伊尔根觉罗氏也好,都不会有好下场。只可惜我不能亲自送你们母女上路,更不能动手对你做点什么,但是我会一直看着,看着你怎么死,看着属于你的一切怎么变成别人的。”玉惠站起身,一步一步地走到董鄂氏面前,然后慢慢地俯下|身,紧盯着她的双眼,一字一句地诅咒她道。 她们曾经受到过的那些伤害不是时间能抹平的,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唯一能让她们觉得安慰的大概就是董鄂母女的死。 “贱|人,闭嘴!”董鄂氏瞪大双眼,太过激烈的情绪让她又咳了起来,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好似要把心肺都给咳出来一般。 “呵!难道我闭嘴就能改变一切吗?看来姐姐一如从前,不只喜欢欺人还喜欢自欺。”玉惠伸手理了理耳边的鬓发,嘴角微微上扬,可给人的感觉却冷冷的,透着一丝寒意。“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咱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最多就是你死的时候,妹妹来看看你到底死得有多惨。”说罢,玉惠连头都懒得回,转身带着两个丫鬟就直接离开了。 董鄂氏瞪着玉惠的背影,那副似乎要把两个眼珠子都瞪掉的架势,最络使得她喷出一口鲜血来,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她静静地望着帐顶,屋里的一切都一如昨天,可她却再也没了从前的风光,似乎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捡来的。若她够有骨气,她也许应该像八福晋那样死得轰轰烈烈的,但是她没骨气,她舍不得死,所以她苟延残喘,一天挨过一天,就算辛苦,就算觉得煎熬,她依旧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但是,今日玉惠的到来,无不在说明她离死不远了,她会来无非就是要送她最后一程。 从正院里出来,玉惠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清漪院里打了招呼才离开。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在郡王府门口会遇上刚刚回来的胤禟。 胤禟没有注意到要上马车的玉惠,从马上一跃而下便直接进了府,期间连张望一下都不曾。可玉惠看着这一幕,却觉得这一切是真的结束了。 婉兮听说玉惠走了的时候,便猜到这对姐妹之间的恩怨到这里恐怕是要告一段落了。不过转头的瞬间听闻正院叫了府院,不由地撇了撇嘴,暗骂一句矫情。 “这福晋是不是太娇弱了一点,才跟自己妹妹见一面就唤大夫,啧啧,这脑子还真跟常人不一样。”婉兮瞧着董鄂氏那副总是喜欢吃力不讨好的行事作风,心里真心嫌弃。 有能力的时候,用尽全磋磨别人,不管对错好坏,只顾一时开心,现在落魄了,自然也就怪不得曾经被她奚落欺负过的人反过来落井下石了。 “侧福晋,听说福晋被索绰罗夫人气得吐了血。”听雨一脸兴奋的样子,知道的人还以为她遇见啥好事了。 “不是还没死吗?瞧着吐了血比没吐血时还能作,这就说明人家身体好着呢!”婉兮嗤笑一声,显然是瞧不上董鄂氏的那些小计量。 听雨跟在婉兮身后,连连点头,很显然是觉得婉兮说得对,一旁的听琴虽然没有点头,不过看表情也是赞同的。 这世上一报还一报,才是公平,没得总让恶人占上方,毕竟死后如何对受伤害的人来说只是一句空话和无用的安慰。 “听雨,找个机会接触一下福晋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看看她们是否愿意投诚,若是愿意,本侧福晋也想像索绰罗夫人一般送福晋最后一程。”似突然想到一般,婉兮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意,缓缓地说道。 听雨得了婉兮的吩咐,立马一脸高兴地往外跑去。听琴想拉她,却不想她跑得太快,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侧福晋……”听琴看着婉兮,张了张嘴想要替听雨解释,却不想对上的却是她愉悦的笑意。 “听琴,我说过在我面前可以自在些,就像听雨一样,没那么多的顾忌。”婉兮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笑着叮嘱一句,转身便着屋里走去。 自打两次行刺之后,婉兮对于舍命保护自己的听雨和听琴就多了别样的亲近,若说以往比对听竹她们还有一丝距离,那么现在婉兮对于她们和听竹她们再无不同。 听琴望着婉兮的背景,神情微怔,待回过神,脸上第一次露出灿烂且无负担的笑容来。原来在不知不觉当中,侧福晋已经认可了她们。 胤禟一回来就听说了玉惠过府探病的事,她是真心探病还是别有目的他一点都不在乎,他只在乎婉兮有没有受委屈。得知她礼数周全,没有半点怠慢婉兮的意思,胤禟满意地点了点头,至于董鄂氏请了府医的事,胤禟听完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一句。 这差别看得跟在胤禟身后的林初九都想替董鄂氏哭上一场,这是做人到底是有多失败,才会让人连问都不想问上一句。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人心肮脏 正院里,珍珠和胭脂好不容易才侍候董鄂氏睡下,两人看着满地的狼籍,心里一阵酸楚,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两人一脸苦笑地守在门口,还没站好便见一个小丫头跑了过来,往珍珠手里塞了张字条,随后便急急忙忙地走了。珍珠和胭脂对看一眼,并没有去追个小丫头,而是下意识地将字条给收了起来。 后院有后院的生存方式,不管是忠心为主还是另寻他路,明面上大家都摆着一样的姿态,至于私下里究竟是真的忠心为主还是嘴上说说,大概就只有自己知道了。 “胭脂,你先守着,我先看看,然后回来跟你说。”珍珠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无人注意她们这边,不由地低声同身旁的胭脂说道。 “你去吧!”胭脂点了点头,示意她快点去。 如今的董鄂氏比起从前更加阴情不定,行事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但是又总是会伤。 珍珠快步回房,关上房门,打开字条,看清内容的那一瞬间她几乎快要以为自己看错了。眨巴眨巴眼睛,看一遍又一遍,确定不是假的,她不由地哭出声来。 那种等死的感觉,不是当事人绝对不会知道那种感觉有多可怕的。若董鄂氏是一个好主子,也许珍珠和胭脂会心甘情愿地陪着她一起赴死,可惜董鄂氏并不是一个好主子,为人不仅自私恶毒还愚昧无知,而正因为如此,她身边的人从开始忠心到现在的各奔东西,谋求的不过是一条出路。 狠狠地哭了一场,珍珠回过神,收拾好情绪,然后去找胭脂,低声说了字条的事,惹得胭脂也红了眼眶。这段时间,董鄂氏把她们往死里整,就好似最后的疯狂,死前也要拉上两个垫被。为此,她胆战心惊,一面要被逼着侍候董鄂氏,一面又拼命地想要逃脱这样的命运,整个人都快疯了,但是却一点办法没有,好在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去吗?”胭脂看向珍珠,轻声问了一句,声音透着一丝慌乱和不易察觉的急迫。 “去。也许这就是咱们姐妹俩最后的机会了。”珍珠眼神复杂地瞄了一眼内室的方向,随后一脸坚定地道。 还不等天黑,董鄂氏借着喝药的事又闹了一回,这一次,不管是珍珠也好,胭脂也罢,内心那一点点愧疚便被她成功地消磨掉了。 婉兮这边,将事情交给听雨之后便没再多问,她对于听雨的能力是相信的。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听雨能为她豁出命去,她又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反而是听琴,借着晚膳时间提醒了听雨几句。 听雨看着跳脱,可心里也有一杆秤,知道听琴是为她好,也很认真地点了头,表示会谨慎行事的。 正院里的人,在没有明确她们真实的用意之前,的确需要小心,毕竟能在后院生存的人,信义什么的,其实就是表面的一层皮,说揭就揭,着实不能太看重,所以谨慎一点还是没错的。 这不,用过晚膳,听雨跟婉兮请安,打过招呼后,便直接出去了,替换她来侍候的也是婉兮用惯了的听兰。 话说,这些听字辈的丫鬟,自打听竹有了归宿之后,一个个的都被婉兮给配了人。当然,经历了这么多,婉兮不可能不顾及她们的感受,只是这些丫头性子也憨,明明那么多的人选,明明可以成为官太太,这些丫头们偏偏不选,硬是要留在郡王府里侍候婉兮。婉兮心里感动,再三劝说也没能让她们改变主意,最终还是顺了她们的意,但是在挑选人选上婉兮自然就更为注意了。 侍卫、掌柜、幕僚等等,可不是长得好受重用就可以的,关键还是得她们自己满意,对方人品过关。也不知是不是胤禟独宠的关系,婉兮对这些人也各有试探,若真是那贪花好色之辈,她是不可能将这些名为丫鬟实为姐妹的人嫁给对方的。 为此,婉兮也真真是操碎了心,可就是如此,她这身边算上听雨听琴这两个嚷嚷的不想嫁的,也还有四个丫鬟到了年纪还没许人,其他的年纪尚小,反而让婉兮有个缓冲的时间。 听琴将泡好的茶盏放在婉兮手边,见她手里拿着府里未婚侍卫等人的信息,嘴角不由地上扬,眼里满满都是透着一层化不开的笑意——有这样的主子是她们之幸。 “听雨出去了?”婉兮头也不抬地问道。 “是,已经出去了。”听琴如实回答道。 婉兮没有深问,而是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些人选的信息上,认认真真地看了,再认认真真地挑。 花园假山角落里,听雨看着摸黑过来的珍珠和胭脂,眼睛一亮,忙对着她们挥了挥手,珍珠和胭脂见状,立马猫着身子凑了过来。 “听雨姐姐。”珍珠和胭脂见到听雨,声音哽咽地喊了一声,便已经泣不成声了。 所有的委屈只有自己受过才知道原谅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对于董鄂氏,两人真的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能忍到今天对于她们来说就是极限了。 “奴婢和胭脂的处境你都知道,福晋那边,不管结果奴婢她根本意识不到真正的问题在哪里,甚至有种破罐子破摔架势。正院里有门路的都走了,像奴婢和胭脂这样的丫鬟,顶着大丫鬟的名头,却被磋磨的不像样子了。”珍珠边说边掉泪,她们在董鄂氏身边真的过得不易,就是董鄂氏最风光的时候,那出头的也不是她们俩,后来尹嬷嬷和佟姑姑退了,她们的日子就显得更为艰难了。 听雨蹙着眉头,她倒是知道正院的一些情况,主要是董鄂氏的情况。她本想着沦落到这样的处境,董鄂氏至少会老实一点,但是现在她听着这董鄂氏乎是死到临头仍不悔改,继续在作死的道理上一去不回头。 “珍珠姐姐,你们也别叫我姐姐,说到底我入府晚。不过这不是重点,福晋那边的情况想必没人比你们更清楚,侧福晋和福晋之间的那些仇怨也都是由福晋一手挑起的。闹到现在,即便侧福晋什么不做,福晋怕是也活不长了。”听雨说着悄悄打量了一眼珍珠和胭脂,见她们一脸黯然的模样,便知道自己的话她们是听进去了。 珍珠和胭脂对看一眼,原本心里就觉得的委屈,此刻听了听雨的话,觉得有一的同时,更为自己的未来担忧。一时间,两人的眼泪不禁掉得更欢了。 “唉,你们先别哭啊!虽说我想帮你们,可是只要圣上不派人来,福晋依旧活着,纵使我有心帮你们,你们也走不成啊!”听雨故作为难地话让珍珠她们猛地抬头,只是脸上的表情非常的复杂,有挣扎,有希望,最后又归于平静。 “听雨姐姐,只要你们帮我们姐妹俩离开正院,无论你有什么要求,珍珠我在所不辞。”珍珠看了胭脂一声,手碰到胳膊时引起的痛楚让她微微皱了皱眉,最后咬了咬牙,直接说道。 珍珠对胭脂使了个眼色,胭脂立马同珍珠一样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虽说她们两人确有犹豫,害怕婉兮要董鄂氏的命,但是事到如今,她们已经没有选择了,况且她们主仆之间的感情其实就有一纸卖身契而已,没有卖身契,谁又愿意留在董鄂氏身边。说到底,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珍珠和胭脂即便没有大志向,可人想活着就是本能。 “珍珠姐姐,你们也不必担心,侧福晋没想多此一举要你们害福晋的性命,侧福晋不过就是想像索绰罗夫人那样出上一口恶气,毕竟福晋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鄙夷。”听雨瞧着她们略显惶恐的模样,认真地说了一句,显然是为了让她们安心。 珍珠和胭脂闻言,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毕竟她们两人除了仗势得点好处,还真没害过什么人,献策、办事有尹嬷嬷和佟姑姑在,根本就轮不到她们。是矣,得知不要董鄂氏的命,她们还真是放心不少。 听雨交代了一些话后,三人便匆匆告辞往不同的方向走了。 听雨回到清漪院时,得知胤禟还在书房,立马跑到婉兮面前去邀功,听琴看着她这得瑟的样子,倒也没拦着。 “说吧!她们两人可都答应了?”婉兮放下手中的针线,笑望着听雨道。 “答应了,答应了。若不是跑今天这一趟,奴婢还不知道福晋到了这地步还折腾人呢!”想到珍珠她们说得那些话,听雨觉得这福晋还是早点死了的好,这样也能少祸害别人。 婉兮闻言,冷哼了一声,低声道:“若有一天福晋不折腾人了,那必定是她死了。像她这样的人永远只想着自己,何曾想过别人。既然都已经吐血了,那就干脆让她没那么多精力折腾,反正这正院里的人都在磨洋工,没必要一边受罪还一边用心侍候。” 听雨一听,顿时觉得自家侧福晋说得真是太有道理了。虽然奴大欺主不是好事,但是主子不仁,也不怪别人不义,何况董鄂氏这种人从来就没对人好过。 “侧福晋说得对,不说谋害,让她吃点苦头还是可以的,毕竟像福晋这么歹毒的人,世间少有。”听雨点了点头,心里琢磨着明天再跑一趟,给福晋添点堵。 “是吗?不是世间少有,而是人心肮脏。福晋总想着自己,自然不看不到别人,再加上出身家世,总以为自己就是最好,别人就理所应当地给她付出一切,她能不狠,能不毒吗?也罢,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婉兮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思及上一世,她只差没说可不就是上天让她回来讨个公道的吗? 第二百八十七章 打了小的来老的 “是吗?不是世间少有,而是人心肮脏。福晋总想着自己,自然不看不到别人,再加上出身家世,总以为自己就是最好,别人就理所应当地给她付出一切,她能不狠,能不毒吗?也罢,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婉兮听了她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思及上一世,她只差没说可不就是上天让她回来讨个公道的吗? 听雨以为她想到从前那些不开心的事,不由地有些自责地道:“侧福晋,都是奴婢的错,让你想到那些不开心的事。” “本侧福晋岂会因为这不相干的人而伤心。事情即过去,就不必想,你只要办好本侧福晋吩咐的事就行。也许本侧福晋不会亲自走这一趟,但是却绝不允许董鄂氏过得舒坦,即便她离死不远了。”婉兮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着一丝戾气,可见她心里对于董鄂氏的恨并没有因为康熙的决断而消失,相反地只要董鄂氏一天不死,她一天会心安。 有些事不是死了就能解决一切的,况且这个即将死去的仇人并不懂得么叫悔改。 “正院里的事情,本侧福晋虽然没有插手,但是若有那偷奸耍滑的,也得治治,否则都跟着学,以后这院还不乱了套。”婉兮抬手撩了撩自己的发鬓,语气淡漠地道。 “奴婢明日就去跟王总管唠唠,毕竟正院现在真不成样子。”听雨顺着婉兮的话说道。 正院到底如何,她们其实一点都不在乎,她们会这样做无非就是要逼着院的人反,对,只有正院的人都有了反心,董鄂氏的日子才会更加精彩。 婉兮见听雨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再多费唇舌,拿起面前的针线继续做。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给胤禟和孩子们的新衣到现在都还没有做好。好不容易闲下来了,婉兮自然是要把这些事重新提上日程了。 要说这玉惠不再插手董鄂府的事,那董鄂府就只有一个变化,那便是伊尔根觉罗氏的消息不再像之前那般闭塞,很多原本她想探听却探听不到的消息,现在一个接着一个传到她的耳边里。在她得知董鄂氏重病的消息时,就再忍不住了,闹着要去郡王府。姚姨娘因着听了玉惠的嘱咐,也不阻拦,任由她去折腾,反正最终吃亏的不会是她。 郡王府里,珍珠和胭脂接到伊尔根觉罗氏让人送来的口信,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将消息传给听雨。 相比董鄂氏更为恶毒的伊尔根觉罗氏,珍珠她们更相信听雨背后的婉兮,端看清漪院那些丫鬟,先不提平常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就说那些丫鬟的终身大事,就能看出婉兮是真心为她们打算的。反观董鄂氏,对她们不是打就是骂,即便偶尔有赏,但是她们的年纪都在这里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这心里要是一点怨气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听雨接了消息,安抚两句,让她们稍安勿躁,毕竟如今的郡王府后院也不是董鄂氏说的算,要婉兮不点头,她伊尔根觉罗氏就是说破了天,她也进不了郡王府的门。 伊尔根觉罗氏也没有想到往日里她跟进自己家门一般的郡王府,有一天也得按着规矩来,而且即便是规规矩矩地递了拜帖,能不能进去还是两说。 “夫人,郡王府的人说,帖子得等完颜侧福晋看再做决定,让咱们先等消息。”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到伊尔根觉罗氏面前,脸上带着几分羞恼,显然往日无往不利的局面没了,费了一番心思却没能办成事,心里也不好想。 “什么!等消息!?”砸了手上的茶盏,伊尔根觉罗氏气得直发抖。 “是。奴婢巴巴过去,连那王管家都没见上,直接就是门房传得话,从头到尾奴婢就没见着一个主事的人。”那丫鬟面色略显难看,说话自然不会往好了说。 伊尔根觉罗冷哼一声,却没空却理会个丫鬟的心思,挥了挥手直接让她退下了,嘴里却轻声嘟囔着,“这郡王府怕是让那完颜氏给拿捏住了。不行,得想个法子先见女儿一面,否则……” 正院里,从睡梦中醒来的董鄂氏只觉得整个人胸闷头疼,难受异常。双手着身子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软弱无力,连坐起身来都做不到,正恼怒之时,珍珠端着药从门口走了进来。 “福晋,府医新开好的药,说是你思虑过多有些伤神了,她再加上风邪入体,需要好好养养。另外奴婢今日收到夫人的消息,说是要入府来见你。”珍珠装作一边高兴的样子,边走边说,眼见董鄂氏没有生气,立马小心侍候她喝药。 董鄂氏一听说她额娘要来,目光微亮,整个人一扫之前的颓废,瞧着竟多了几分精神。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珍珠,脸上带着一丝急切,着急地问道:“你说的是的,我额娘递消息过来了,那她为什么没有直接过来。” 在董鄂氏看来,这郡王府对她们而言就如另一个董鄂府一般,来去自如,她没有任何的阻碍,规矩更只是摆设的。现在伊尔根觉罗氏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董鄂氏心里难免会有些疙瘩,觉得她是不是也如其他人一样,知道圣上判了她的死罪,所以在敷衍她。 “福晋,现在府里都由完颜侧福晋在管,这夫人要入府探望你,先得完颜侧福晋点头,否则门房是不会让夫人她们进来的。”珍珠轻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 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郡王府的守护比起从前严了不少,出入都有检查,旁人都这样,害了婉兮的董鄂氏母女就更不可能轻轻松松一如从前地想干嘛就干嘛了。 董鄂氏却不作理会,她只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婉兮对她的报复,若说这世上有谁恨不得她死,她肯定张嘴就是说婉兮。此刻再听珍珠说整个后院都在婉兮的把持中,心里头更是恼怒异常。 “你就知道她恨不得本福晋死,然后好替代本福晋的位置,那样的毒妇,也只有爷才会相信她是个好的。哼,这后院那个女人手上没沾点血,区别只在于本福晋被发现了,而她还没有。”董鄂氏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明显带着十足的恨意,若不是她现在的处境一日不如一日,她怕是又要想法去找婉兮的麻烦了。 珍珠看着死到临头还想着害人的董鄂氏,心里再无一丝波澜。若非她们主仆相处这么多年,她不想害她性命,指不定她都想一碗毒药灌下去,直接结果了她去清漪院投诚了。 董鄂氏却不知道珍珠的想法,嘴里径自不干不净地骂着,而珍珠也没劝,只是收拾着药碗往外走去。 事实上自打伊尔根觉罗氏派人过来后,后院不少人都得到了消息,这些人都观望着,想看伊尔根觉罗氏是否能鼓动福晋和婉兮打处两败俱伤,到时她们也好捡个现成的便宜。 一时间,原本安静的郡王府一下子又热闹了,那些龟缩在自己院子里的侍妾们,一个一个地冒出来,无非就是想第一时间打探到伊尔根觉罗氏进府的时间,好趁机挑唆几句,就算不成也能提提火气。 听雨瞧着那些四处蹦跶的丫鬟,一脸的冷嘲热讽,“这都是把别人当傻子呢!” “知道就好,说出来,就怕你不知道她们傻似的。”听琴一句话说得清漪院的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婉兮倒是不想如伊尔根觉罗氏的意,毕竟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她虽然不怕,却嫌麻烦,更何况这个老的不仅比小的更歹毒,还更精明,要让她再闹出点什么事来,收拾烂摊子的不用说,肯定还是胤禟。 她的男人别人不心疼,她心疼啊! 可是她再能推辞也架不住这伊尔根觉罗氏一天一张拜帖往府里送,而且还是大张其鼓的送,她总是这样拒绝的话,时间长了,伊尔根觉罗氏再一闹,她倒是没啥,就怕胤禟受影响。无可奈何之下,婉兮让听雨吩咐珍珠和胭脂一定要盯着这母女俩,这才点了头,让伊尔根觉罗氏进府。 伊尔根觉罗氏虽然达到了目的,但是心里头,一口闷气是怎么都咽不下去。曾几何时,她这个九福晋的亲生额娘进郡王府还得这般费心。 翌日,伊尔根觉罗氏一早就收拾好来了郡王府,一开始进府还没觉得什么,至多只是觉得郡王府的奴才越来越没规矩,见了她礼数先不提,就是那探究的眼神和在人背后指指点点的行为算什么? 果然,一个妾就是上不了如面,即便接了担子也不一定能把家管好。 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到正院,相比玉惠,伊尔根觉罗氏的感觉更为强烈,毕竟那样的风光她是有直接感受的,但是现在,这里哪里还能看到过去半分风光的影子。 “奴婢给夫人请安。”珍珠看着满脸震惊的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一阵痛快,面上却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安,半点不敢怠慢。 “珍珠,这都是怎么回事?人呢?都到哪儿去了。尹嬷嬷呢?佟姑姑呢?对了,大格格呢?”伊尔根觉罗氏一回神,立马一连串的问题砸了过来。 第二百八十八章 谋划和反谋划 “珍珠,这都是怎么回事?人呢?都到哪儿去了。尹嬷嬷呢?佟姑姑呢?对了,大格格呢?”伊尔根觉罗氏一回神,立马一连串的问题砸了过来。 珍珠被伊尔根觉罗氏这一连串的问题砸得有些闷,不过心里依旧有些惊骇,因为相比董鄂氏的愚蠢,伊尔根觉罗氏显然精明多了,每个问题都问到点子。先不提尹嬷嬷和佟姑姑这两个智囊团,就说大格格,若是有她在,正院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般萧条的景象。毕竟胤禟对大格格还是十分看重的,往日即便再讨厌董鄂氏,也会过来探望大格格。只是董鄂氏并没有把这些看在眼里,甚至将这些人统统推了出去。 “夫人,大格格已经让主子爷给接到清漪院去了,尹嬷嬷和佟姑姑也跟着过去了。”珍珠看着满脸怒色的伊尔根觉罗氏,轻声回道。 “什么!大格格被接走了,尹嬷嬷和佟姑姑也一并过去了。什么时候的事?”此时的伊尔根觉罗氏只觉得头有些发晕,她只知道董鄂氏跟尹嬷嬷她们闹脾气,并不知道她将两人安排到了大格格身边,而且还让大格格被接走了。 珍珠看着面色难看的伊尔根觉罗氏,知道这是她要大发雷霆的前兆,为了不被炮灰,珍珠很识实务地用最简短的画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统统告诉伊尔根觉罗氏,至于后续她想做什么,她只要盯着就好,其他的还是少管为妙。 伊尔根觉罗氏此时真心觉得绝望,她倒是知道康熙寿宴上的事,只是她以为只是普通算计,至多也就是让康熙训斥一番,再多也就是禁个足,却不想要得却是命。 对于董鄂氏这个女儿,伊尔根觉罗氏就是再心疼,她也不能违心地说她就比八福晋来得更有份量,毕竟八福晋就算没爹没娘的,这身后势力却不小,再加上八阿哥会钻研,对她也很维护,很多时候,八福晋都是风光的,只是近段时间,八福晋*于自己所住的院子之后,跟她相关的似乎都倒了霉。之前伊尔根觉罗氏还不懂,现在想想,这八福晋分明就是以死来踩圣上的脸面。 难怪,难怪这京中的气氛如此紧张,难怪她要来郡王府,其他人的表情那般奇怪,现在看来,不是奇怪,而是在怜悯。 怜悯? 她伊尔根觉罗氏何曾有过让别人怜悯的时候,可是一想到她女儿现在的处境,她不由地暗自恼怒玉惠母女,觉得若不是她们,她又怎么会错过这么多重要的消息,以至于到了现在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挽回女儿这条命了。 举步进了内室,伊尔根觉罗氏瞧着珍珠和胭脂侍候还算上心,觉得这是两个忠心的,是矣,她开口跟董鄂氏说话,并没有像以往一样让她们去门口守着,殊不知此举也让珍珠和胭脂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为了避免她们再开口,胭脂还是主动去门口守着,这无形之中让伊尔根觉罗氏对她们又满意了几分。 董鄂氏见到伊尔根觉罗氏,很是激动,这两天养出的一点精神,全部都用在倾诉委屈上了。她只说她的委屈,却不想想她会沦落到这个地步到底该怪谁。 珍珠站在一旁,垂首敛目的,什么话没说,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搭把手,把董鄂氏侍候的好好的。 “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上次那件事还没过,我本以为你们也就是小小的教训她一下,谁知你们竟然这般大胆。那是什么地方,那里是皇宫,是能胡闹地方吗?”自己的女儿自己了解,尽管在董鄂氏嘴里,错的都是别人,委屈的都是她自己,但是伊尔根觉罗氏还是把事情猜出了一个大概。 “可是当时已经那样了,而且我以为有郭络罗氏挡在前面,肯定会没事的,谁能想到皇阿玛如此决绝……”想到当时的情形,再想想胤禟的冷酷,董鄂氏不由地哭出了声。 她是真觉得委屈,她好歹也是他的发妻,为她生了一个女儿,可他却为了一个侧福晋而置她的生死于不顾,这叫她如何能接受。好在胤禟和婉兮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肯定想现在就送她上路,闹成这样还不知错,真心没得救了。 “你怎么就这么蠢!”伊尔根觉罗氏有些恼怒地拿食指戳了她的额头一下,厉声道:“八福晋是多精明的人,她会给你挡灾,她那是拿你当挡箭牌,可笑你却一点都不知道。当初额娘就说过,让你凡事多听听尹嬷嬷和佟姑姑的,你偏不听,偏要把人打发到角落里去。你若真有这个能耐,额娘也不多说了,可是你看看你现在,闹得众叛亲离。” “额娘,我也不想啊!若是爷能多关心我一点,我也不会走到这一步。”董鄂氏声音突地拔高,似无比委屈一样,眼泪哗啦啦地往外流。 伊尔根觉罗氏看得哭得无比伤心的董鄂氏,也知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是想到大格格,她不由地皱起眉头道:“大格格被送到清漪院是怎么事?你没拦着吗?” “我……”董鄂氏看着伊尔根觉罗氏面沉如水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忐忑,她总不能说她只是觉得大格格麻烦,就任由她去了吧! 事实上董鄂氏对大格格的感情也就一开始得知她可能是她这一生唯一的孩子而多了一些关注,之后想要的太多,再加上别人的挑唆,她慢慢地便将大格格抛在了脑后。被送走那天,她虽然有些激动,却也不觉得有什么大碍,毕竟这女儿本身就是她生的,谁也不能改变这件事。 伊尔根觉罗氏一看她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这一瞬间她不由得有些气急败坏地道:“你知不知道大格格就是你最后的保命符,连她都被送走,那就说明郡王爷是真的不准备管你了。” “那……那怎么办?”瞪大双眼,董鄂氏也没有想到一向不被她看在眼里大格居然还有这样的作用。 “想办法把人接回来,只要大格格舍不得你,郡王爷就是再狠也不至于完全不顾大格格的心意。”伊尔根觉罗氏清楚,依她和董鄂氏现在的处境,董鄂·七十是不可能帮忙的,即便董鄂氏是他的亲自女儿也一样。 那样的男人,重名重利,只要能给他带来好处的,他可以捧成心尖子,反之,不管是发妻还是嫡女,都是可以舍弃的。 董鄂氏面色难堪,目光看向一旁的珍珠,咬牙道:“珍珠你去找尹嬷嬷她们打探一下消息,看看大格格是什么情况,最好是打听到大格格受什么委屈之类的。” 这个时候,董鄂氏倒是知道要玩心机了,可惜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般蠢。 “不要听你家福晋的,先打听一下基本情况,不管大格格过得好还是不好,记得让尹嬷嬷她们哄着大格格说要回来。”伊尔根觉罗氏看着永远抓不住重点的董鄂氏,说心里不失望那是假的,但是再失望,她也得帮着她保住一条命,谁让她是她唯一的骨血呢! “奴婢明白。”珍珠冲着两人行一礼,临出门时让胭脂进去侍候。 清漪院外,不远处的角落里,听雨听了珍珠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母女俩是把大家都当傻子耍吗? “你先回去,就说清漪院里盯得紧,尹嬷嬷不便出来,晚上再做打算。现在多盯着她们一点,看看她们还有没有别的打算。”听雨不把董鄂氏在眼里,却不得不掂量一下伊尔根觉罗氏,毕竟那可是个人精。 “行,这事听雨姐姐也和尹嬷嬷打个招呼吧!”珍珠听了她的话,点点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听雨看了她的背影一眼,转身回了清漪院,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婉兮。 婉兮眯着眼,嘴角扬着一抹冷笑,她还想着伊尔根觉罗氏要怎么帮着董鄂氏走出困境呢,原来是想借着大格格拿捏胤禟,可惜她算对了开头,没算对结尾。下旨的是康熙可不是胤禟,胤禟再在乎大格格,还能为了她去打康熙的脸,别忘了,这董鄂氏的下场可是他亲自求来的。 “让珍珠她们盯着了,尹嬷嬷那边也盯着,不能让大格格出事。”婉兮没看听雨而是看着听琴吩咐道。 “奴婢明白。”听琴冲着婉兮行了一礼,态度显得有些严谨,很显然是严阵以待了。 婉兮没有说话,但是她心里清楚,不管是尹嬷嬷也好佟姑姑也罢,都远远达不到让她信任的程度。毕竟上一世她可是在这两人手里吃过来少苦头,只是这一世一切都变了,她也没精力跟两个小人物计较。 真论起来,她们只是帮凶,没有董鄂氏的授意,她们凭什么针对她。说来说去,她们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全都是因为董鄂氏才站在对立面的,所以婉兮不计较她们,只是将所有的一切都算在了直接受益的董鄂氏身上。 第二百八十九章 扣帽子 正院里,伊尔根觉罗氏一边安抚董鄂氏一边在心里琢磨着到底要怎样才能引得胤禟松口帮忙。当然这也是在董鄂氏没有说实话的情绪下,若是伊尔根觉罗氏知道董鄂氏的这个下场是胤禟亲自求来的,她怕是就不会再抱任何希望了。 “如何?”眼见珍珠回来,伊尔根觉罗氏不待她行礼,便出声问道。 “回夫人,奴婢派人去给尹嬷嬷送了消息,嬷嬷说近来清漪院里看管颇严,得晚上才能出来。”珍珠看着伊尔根觉罗氏,将听雨先前说得那些话一一转述给她们听。 伊尔根觉罗氏还没有反应,董鄂氏就已经先行叫嚣起来了,“放肆,什么白天晚上,狗奴才,让出来还那么多话。” “闭嘴!”伊尔根觉罗氏气急败坏地喝斥一句,见董鄂氏一脸委屈的样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到底没有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别说尹嬷嬷她们现在不能来,就是不想来,你又能怎么样,追到清漪院里却闹吗?都知道她们是郡王爷要去的人,你再闹苦得也只有你自己。” 对于这个女儿,伊尔根觉罗氏是真真操碎了心,可偏偏她就是没学到她半点精明的地方。 “可是……”董鄂氏还想狡辩,却让伊尔根觉罗氏给打断了,“你是不是认为我就一定有办法救你!那我告诉你,不一定。下旨意的是皇上,谁敢轻易抗旨,再有连八福晋都做不到,你认为我们的希望有多少。” “怎么就不行了呢!额娘,你一定要想办法,一定要救我啊!”董鄂氏着急地抓着伊尔根觉罗手道。 伊尔根觉罗氏没再说话,只是一脸沉默地坐在一旁,想来她心里对于这件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良久之后,她才道:“这件事我得好好谋划谋划,你什么都不要管,好好养病便是。” 珍珠看着若有所思的伊尔根觉罗氏,心里‘突突’跳个不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 那天之后,郡王府慢慢地又恢复了平静,董鄂氏依旧窝在正院里养病,没再踏出一步,不管是有客来还是邀请她去,她都避而不见,此举让婉兮都觉得有些侧目。原本她还以为董鄂氏会趁着康熙的人未来之前,拼命地找出路呢!现在看来伊尔根觉罗氏,果真是有城府的,瞧瞧,只来了一趟,就把及近疯狂的董鄂氏给安抚好了。 对于珍珠、胭脂频繁出现在清漪院附近的事情,有听雨在,婉兮倒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但是这看似平静的波澜下总让她觉得有一丝不安在发酵。 “侧福晋,你说这董鄂夫人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总让珍珠她们往这边跑,拉着尹嬷嬷她们,尽问没有用的问题就能解决问题了?”听雨将刚炖好的燕窝端来放到婉兮面前,小脸上满满都是疑惑。 她可是在皇宫里摸爬滚打过的人,可是现在她都被伊尔根觉罗氏的举动闹得有些不明白了。就好像现在的平静都只是表面,为得是遮掩平静下面汹涌的波涛。 婉兮尝了一口面前的燕窝,火候刚刚好,味道也不错,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偏偏她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当然不能解决问题,说不准这一切都只是表面功夫,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声东击西,引开我们的注意力。”婉兮放下手中的调羹,拿着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嘴角,淡淡地道。 听琴站在一旁,拿着正准备替换的花枝微微一顿,脑子里想到的却是一一过滤清漪院里所有的丫鬟小厮。不要以为是清漪院的就一定都是忠心的,不说大格格身边的人,就是清漪院外围的丫鬟小厮,多数都是出自于内务府,即便有经过挑选,可谁能保证这些人就的一点问题都没有。 相较听雨的大大咧咧,听琴同听竹明显属于行事谨慎的人,特别是听竹,她从小就伺候婉兮,即便嫁人了,她也把婉兮的命看得比自己重要。虽然婉兮现在在郡王府的地位很高,仅次于胤禟,可就是因为太受宠,才要比从前更谨慎,更小心。 “侧福晋的意思是董鄂夫人她们在静待时机。”听琴将花枝统统插到花瓶里,轻声问道。 婉兮拧着眉头,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的神色,语气淡漠地道:“不是静待时机,而是暗地里已经在谋划了。依董鄂夫人的心机手段,在得知福晋即将被赐死的情况下,一个母亲怎么可能如此平静,最大的可能就是她在筹谋。” 听雨闻言,一脸恍然大悟地道:“侧福晋这话有理,正院那边瞧着没啥,实际上小动作不断,若非珍珠她们和尹嬷嬷她们都没有继续掺和的心思……” “这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早,珍珠她们或许只是想要借此摆脱现在的处境,但是尹嬷嬷她们却不一定,毕竟她的家人还都捏在董鄂夫人的手里,要反水也不是不可能。”听琴出言打断听雨的话也是想提醒她不要掉以轻心。 听雨听了听琴的话,不由得撇了撇嘴,虽然觉得有道理,不过她不会承认的。说来尹嬷嬷的态度的确有些奇怪,下回将她和珍珠分开问,不给她们交流的机会,指不定能发现什么猫腻也说不定。 但是她严惩怀疑伊尔根觉罗氏会把这样一个人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听琴瞧着她这怪模怪样的表情也不恼,她重在提醒她,而不是为了拆她的台,“你心里有底就行,毕竟这来侧福晋身边真的发生了不少事情,再来,别说侧福晋,就是咱们怕是也没这个脸再留在侧福晋身边了。” 听琴话音刚落,内室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内室侍候的听竹、听雨以及听兰都是一脸的怔愣,随后一起点了点头,显然是赞同听琴说得这些话的。 婉兮坐在一旁,拿着话本子的手微微一顿,她以为前几次的事情在她心里留下了阴影,在看来这几个丫鬟比她好不到哪里去,甚至受到的影响比她还大。 “好了,这些事情小心为上,但也不必太过计较,毕竟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婉兮瞧着她们严阵以待的模样,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安抚道。 听雨她们听了她的话,表面上都纷纷说没什么,但是心里却认定了要多加防范的事实。 “什么千日做贼,千日防贼的?难道又有不长眼的人上门来找麻烦了吗?”突地,一道低沉又富有磁性的男声传来,打破了内室的沉静。 男人的话音刚落,一抹颀长的身影便自门口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听雨等人一见胤禟,不管是站着的还是蹲着的,纷纷起身上前俯身行礼。 婉兮坐在炕上,手里拿着话本子,小脸上还带着一丝讶意,显然是没有想到胤禟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等她回神想起身行礼时,胤禟已经上前两步,直接坐到她身边了。 “也没有旁人,不必事事都依着规矩。”胤禟脱了靴子,直接上炕,那随意劲哪里还有在外时的冷傲清高。 因着重活一世的关系,这一世的婉兮可比上一世想得开多了。规矩礼教,嘴上说说,外面让人挑不出礼便是,至于在自己的地盘,胤禟不许,她没必要上赶着委屈自己给人行礼。 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听竹很快便将沏好的热茶送了上来。婉兮侍候胤禟擦了手,将帕子交给一旁的听雨,然后伸手将嘴上的热茶往胤禟面前推了推。 胤禟端过面前的茶水呷了一口,茶水独有的清香漫过咽喉,让他略微有些发干的喉咙得到了舒缓,原本绷得有些紧的面容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爷刚才问的,娇娇可还没回答呢?”胤禟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的瞬间,目光落在婉兮的脸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在等她的答案。 婉兮见他如此执着,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她不想随意给别人扣帽子,一如上一世她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给扣上的帽子,别说她没做过,就是听都没听过。现在轮到她了,她也没那么好心帮着别人解释,毕竟伊尔根觉罗氏的确是有心对付她。 胤禟见婉兮不吱声,还以为她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不由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意,轻声道:“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前几天董鄂夫人不是想方设法过府来探望福晋么?据妾身所知,董鄂夫人似乎是想在大格格身上下功夫,从而让爷为了大格格帮福晋求情。”婉兮身子微微往前倾,直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只隔一个手掌时,这才停下来,实话实说道。 伊尔根觉罗氏过府之事胤禟还是知晓的,甚至一开始他还因为她借递拜帖之事往婉兮身上泼脏水,可以说在董鄂氏耗尽他的耐心之后,伊尔根觉罗氏亦让他动了杀心。 “想得倒是挺美。看样子之前的教训不算深刻,否则她也不敢在触了娇娇的霉头之后,再来算计爷。”胤禟拧着眉,原本还算惬意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冰冷起来。 婉兮一听他这话,手微微顿了顿,眼里却浮现出一层笑意。她就知道之前伊尔根觉罗氏逼迫她点头的事肯定被胤禟记在心里,现在瞧着胤禟心她的不满并不比董鄂氏差,甚至还深了几分。想来这次,她要是老实也就罢了,不老实怕是也难逃一劫。 也罢,若她真的敢对大格格或者说对她的孩子下手,不用胤禟,她也会送她跟董鄂氏一起去阴间团聚的。 “看爷这话说得,指不定人家就是母女情深,为了女儿,啥事都敢做呢!”婉兮笑着看了胤禟一眼,语带调侃地道。 第二百九十章 泼脏水 “看爷这话说得,指不定人家就是母女情深,为了女儿,啥事都敢做呢!”婉兮笑着看了胤禟一眼,语带调侃地道。 婉兮这话不带任何恶意,只是纯粹想看看胤禟对这件事的容忍度。毕竟一次弄死人家母女二人,听着怎么都有点惨绝人寰的感觉。 同胤禟过了两辈子,婉兮自认还是有几分了解他的。但是胤禟的脾气的确有些阴晴不定,做事十分随性,所以谁也不能保证他一直都是这个想法。就好比上回在宫里,她以为他又要为了大业忍下一切的时候,他偏偏就求着康熙定了八福晋和董鄂氏的死罪。 胤禟见她这副样子,眉头微挑,一脸不以为然地道:“既然啥都敢做,那自然也舍得自己那条命了。” 作死可以,只要把自己的命一并作进去,那也没谁会拦着你。 “爷今儿个怎么回来的这般早,事情都忙完了吗?”婉兮见状,不由得将话题往其他方向转。 胤禟听她问,脸上浮现些许笑意,思及刚才在宫里听到的事情,低声道:“今儿个从宫里出来,李德全差人来说,宫里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董鄂氏也病了不少日子了,该处理一下了。” 对于董鄂氏,胤禟是真的没有丝毫耐心了,原本还想放任她的,偏偏伊尔根觉罗氏非要凑上来闹,为避免婉兮和孩子们再出意外,董鄂氏还是早早解决的好。 婉兮一听他的话,便知道董鄂氏的好日子到头了。若是上一世,她怕是想都不敢想,董鄂氏会有现在这样的下场。可是这一世,董鄂氏的的确确的输了,一如她上一世那般黯然退场。若不是最终收割她这条性命的人是康熙派来的,婉兮指不定还想大方一点,给董鄂氏也来一场送别宴,一如上一世她安排的整个后女人一起去‘送’她那般。 “福晋同妾身之间的恩怨很难化解,是矣,妾身也不想装着很大度的样子做不做的事,说不想说的话。妾身虽然从来没有想过把福晋给打下马,但是她要害妾身,妾身自然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任由她磋磨。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说是上天的安排,妾身不幸灾乐祸,但也不轻易原谅。”婉兮脸上的神色从一开始的复杂慢慢变得坚强起来,她语气中蕴含的坚强和坚持都让人觉得无比的心疼。 没有亲身体会过死亡带来的绝望,是不会知道那种感觉有多么让人恐惧的,至少经历两次,不,算上上一世,应该是三次了,所以她无论何都不可能有原谅董鄂氏的。 胤禟抬起头,对上她微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身子,轻蹙着眉头,伸手的瞬间将她揽到怀里,面色却深沉如水。他以为这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很显然事情是过去了,但是留下的影响,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消失。 “不原谅就不原谅,这种事爷从来没想过勉强你,而且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董鄂氏更是不值。事情会过去的,待董鄂氏走后,短时间内爷不会再娶继福晋,府里你多用点心。”胤禟拍拍她的背,声音温柔且着一丝安抚。 说到底,胤禟心里也是愧疚,愧疚于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也愧疚自己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和伤害。 面对胤禟的安慰,婉兮心里还是很受用的,毕竟再强悍的女人也有需要依靠别人的时候,何况她本身并不是一个强悍的女人。 “爷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人家还以为妾身是祸水,引得爷犯错呢!”婉兮轻笑一声,原本有些凌乱的思绪因着的话变得轻松不少,有些东西不去想还好,一旦想起便容易深陷其中。 胤禟瞧着她语笑嫣然的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她会沉浸在过去的伤害之中。虽然这段时间婉兮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同平日里没有丝毫分别,但是夜里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是她会做恶梦,会哭,那种压抑的哭泣让他有种心被撕裂的感觉。 “是对是错,爷自有论断,不需要别人替爷下决定。”胤禟捏捏她的小脸,心里却对于想要扶正她当福晋的想法有了犹豫。 他不忌惮其他人,但他一定得忌惮康熙。要说康熙是一个守规矩的人,偏偏他又做了很多不守规矩事,可要说他不守规矩,偏偏有的时候他又对某些规矩固执的要命。 若是其他事情,胤禟肯定没有丝毫犹豫,但是涉及婉兮的性命,他不得不三思。说来,之前都是他想得太过理所当然了,认为婉兮有救驾之功,稍稍铺垫一下便能成事。现在想想,依着康熙多疑的性子,怕是会以为她在背后撺唆。 “董鄂氏她们的事,爷会让人盯着的,你这边也当心一些。”胤禟想了想,又出声叮嘱一句。 婉兮见胤禟对此事上心,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相比胤禟,她手中的势力显然太过渺小,顾及不了那么多的人,有了胤禟的许可,不管她要做什么,王安以及四个嬷嬷都会给她安排好。 两天后,伊尔根觉罗氏又带着大堆的礼品过来郡王府,这一次人家直接就杀到了大门前,明显就是想打婉兮的脸。好在婉兮早料到她会有此一举,早一步就吩咐门房了,是矣,伊尔根觉罗氏想借此往婉兮身上泼脏水的行为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对此,她自然不可能跑到清漪院里去闹,毕竟依着董鄂氏现在的情况,抓住对方的错处,指不定还能捞点好处,什么都没有抓到,指不定连自己的局面都保持不下无头骑士。 伊尔根觉罗氏吩咐珍珠她们多跟大格格接触,适当地提及董鄂氏,为得就是希望她能主动回正院去,即便是探望,只要抓住机会,运作的好,那也是可以闹出一些动静来的。 只是折腾了好几天也没能瞧出动静,有那么一瞬间,伊尔根觉罗氏心里都开始暗自埋怨大格格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了。亲生额娘遇难,想见她一面,还要三催四请不说,面还不一定见得上,这里面若不是有完颜氏的阻拦,就是这孩子根本对她亲生额娘没感情。 事实上大格格完全不知道这回事,对她而言,亲生额娘就像一个陌生人,凭白担了一个母亲的身份,却没给过大格格一丝关爱。尹嬷嬷她们自打到了大格格身边之后,是真对这个孩子有了感情。是矣,即便听雨暗示她们同珍珠等人多有接触,但是双方都默契地没有提过董鄂氏分毫。 伊尔根觉罗氏不明就理,自然会觉得大格格不好,但是心里的想法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伊尔根觉罗氏反常地没有留珍珠和胭脂在屋内侍候,而是单独同董鄂氏在屋里说话,至于母女俩到底说了些什么,没人知道。 珍珠和胭脂倒是想打听,只是这一次伊尔根觉罗氏明显在防着她们,连守门都让她带来的心腹一起,她们根本就没有任何机会。就算时不时地能听到屋里传来母女说话的声音,但是听不到内容更让人觉得心焦。 等婉兮听到听雨转述的时候,伊尔根觉罗氏已经带着她的人离开了,至于她这一趟过来到底所为何事,那就有她们母女二人才知道了。至于婉兮,她能做的只能是防范,毕竟人家什么都还没有做,她就急着往上撞,那不是自保,是自己往脏水里淌。 有了先前那一幕,婉兮心里清楚,伊尔根觉罗氏这是想拖她下水,否则不会直接堵在大门前,想借此给她泼脏水。不过她不急,该急的是董鄂氏,反正也活不了几天了,只要她死,伊尔根觉罗氏就算有百般手段,那也使不到她身上来。 这日,婉兮抱着刚睡醒闹着小脾气的小儿子弘煦轻声哄着,小家伙撅着粉嫩嫩的小嘴,眼睛里还噙着两泡泪水,看着可怜又可爱,闹得婉兮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好几下。 弘煦以为婉兮再跟他玩,哼叽两声,胖胖的小胳膊便搂着婉兮的脖子跟她玩起亲亲来。正当母子俩玩得开心的时候,就见听雨一脸惊慌地走了进来。 “侧福晋,不好了,大格格突然就昏迷了!”听雨语气十分地急切,脸上还带着一丝懊恼,显然她没有想到在她们紧盯之下,大格格最终还是出事了。 婉兮神情微怔,等反应过来,立马将怀里的弘煦交给一旁的高嬷嬷,无奈弘煦不放手。没法,婉兮只能抱着他往大格格所住的院子走去,听雨、听竹和高嬷嬷跟在她身后。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盯紧一点,尽量不要惊动茉雅奇的吗?怎么突然就昏迷了,她身边的人可都控制起来了。”婉兮一边走一边问跟在身旁的听雨。 听雨闻言,立马说道:“奴婢唤府医来诊过脉,说是中毒,但是大格格的吃食和衣物都检查了,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婉兮的脚步猛地顿住了,脸色显得十分难看,脱口而出道:“让听兰过来看看,屋里屋外,任何地方都不要放过。” “奴婢这就去。”听雨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又被婉兮给叫住了,“侧福晋?还有什么吩咐吗?” “顺便让人拿对牌去请御医,什么人动得手,又有什么样的目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保住大格格的命。”婉兮冷声吩咐完,对着听雨挥挥手,抱着怀里的弘煦又继续往前走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夹竹桃(求各种支持) 婉兮到大格格院子里时,便见到守在门外的听琴,正想前,便见一个人影一边叫嚣一边冲了过来,婉兮下意识地护着怀里的弘煦,却忘了对方明显是冲着她来的,等听琴她们反应过来,婉兮不仅被抓伤了脸,还被打了好几下。 . 众人一瞬间都变了脸色,等将人拉开,发现来人是董鄂氏的时候,脸色都显得很难看,特别是听琴。她守在这里,根本没有见到董鄂氏,这说明董鄂氏在她来之前等在这里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董鄂氏早料到大格格会出事,又或者说大格格出事是她亲自出得手。 “完颜氏,你不要以为有人拦着,本福晋不能把你怎么样。本福晋告诉你,若是茉雅有什么,本福晋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董鄂氏被听琴和听竹拦着,整个人张牙舞爪的,还真有几分想要拼命的架势。 婉兮看着怀里的弘煦,见小家伙被吓着了,不由地轻声哄着,哄得他笑了,这才让高嬷嬷换着离开,等转过身,婉兮连察看自己的伤势的举动没有,前两步,直接煽了董鄂氏两嘴巴,力气之大,打得董鄂氏直接跌坐在地。 “你不放过我!哼,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大格格出事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你人在这里,你是怎么知道?我倒好下手的人是你,反正贼喊捉贼这种事,福晋干得从来不少,只是你再折腾,也改变不了你即将被赐死的命运。”婉兮咬牙切齿地盯着董鄂氏,目光冰寒,面目冷凝,语气更是饱含刻骨的恨意。 婉兮原本想着董鄂氏已经走到绝境了,便不再打算为难她了,却不想这人死到临头还要作死,真是半点好感都不给人留。说来说去,她会有如今的下场,全是自己作的。 “放肆!完颜氏,你敢对本福晋动手,你这是以下犯下。”董鄂氏整个人都被婉兮打懵了,待回神,双手不自觉地捂着脸,脸传来的刺痛,口腔里传来的铁锈味都在挑战她最后的理智。 “哼!真论放肆,福晋才是第一吧!本侧福晋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皇阿玛亲自下得旨,赐死你和八福晋,八福晋都去了,福晋还赖着,有意思吗?哦!足不出户的福晋突然出现在我这清漪院里,想必不是突然想到所谓的母女之情,若福晋真那般在乎大格的话,当初又为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格格走。说穿了,大格格昏迷一事来得突然又蹊跷,福晋出现更是恰到好处,这可是让人不想怀疑福晋都不行呢!”婉兮看着董鄂氏那叫嚣的模样,眼里满是鄙夷,为了不给她机会,她干脆扯了她脸最后一道皮,让她的卑鄙无处可藏。 董鄂氏听了婉兮的话,脸满是惊慌,等她看向周边时,便发现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心里不由地更慌了,说起话来也显得更没有章法了,只是举起的手惹得听琴她们立马冲过去想挡在婉兮的面前,“有什么好怀疑,本福晋是大格格的亲生额娘,难不成还能害了她不成。只有你,一心想替代本福晋,心有不轨,才会对大格格下手。” 董鄂氏的声音里带着些许得意,举起手更是毫不犹豫,想来刚才婉兮的两巴掌让她极其不愤,逮着机会想还回去。而在这时,胤禟带着林初九匆匆赶了过来,抬头的一瞬间,便看到董鄂氏准备打婉兮的这一幕,胤禟一阵恼怒,大步向前的瞬间,直接一脚将董鄂氏给踹了出去。 婉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似在确定面前的胤禟是不是真的,她的目光一直盯着胤禟,直到他转过身走到她面前,她才算是确定这个事实。 胤禟伸手正准备拉婉兮的手,目光忽然触及她脸的伤痕,一时怒不可遏地转向听琴,冷声问道:“侧福晋脸的伤是怎么回事?”胤禟脸的神色暗沉的要命,他看向听雨的眼神,好似能将她盯出一个窟窿来。 听琴被胤禟吓得打了个寒颤,腿一软便直接跪在了地,不过她还记得胤禟的脾气,身子微抖,嘴巴却没有停着,用最简练的言语将刚才的事情描绘了一遍。 婉兮看着胤禟身突变的气质,也有些不知所措,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胤禟,阴沉、冰冷、满身的杀气,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仅仅只是看着觉得胆寒,何况是被他盯着。 胤禟一脸了然地点头,偏过头的瞬间瞧一眼连连咳嗽好不容易才从地爬起来的董鄂氏,他前一步,董鄂氏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想来刚才的一脚是真的让她长了些记性。 “董鄂氏,爷记得自己提醒过你,老老实实地呆着,你现在在做什么!挑战爷的权威么?”胤禟踩着董鄂氏摊在地的手掌,脚掌微微用力,便能听到董鄂氏的哀嚎声。 婉兮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幕,一般人要是瞧见这一幕,肯定会觉得残忍,而她瞧着却觉得无地解气。转头的瞬间,瞧见匆忙赶来的听雨和听兰,也不打扰胤禟,更不为董鄂氏解围,而是直接让听兰进去查,好好地查。她相信只要有人动了手脚,一定能找出原因。 听兰了解婉兮的意思,等她吩咐完便直接进了大格格屋子,尹嬷嬷和佟姑姑都在屋里侍候听着外面的动静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整个犹如热锅的蚂蚁,现在一见听兰进来,两人不自觉地迎了去,“听兰姑娘,这是……” “尹嬷嬷,佟姑姑,侧福晋派我进来看看屋里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东西,至于御医,很快会到的。”听兰不慌不忙地冲着两人行了一礼,行事周全,礼貌周到,却未提及屋外的事,更没有忘了自己进来的目的。 尹嬷嬷和佟姑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张嘴,而是老老实实地回到床榻边照顾依旧还在昏睡的大格格。 听兰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向几岸的花瓶,她猛地前几步,整个人走到花瓶前,目光紧紧地着花瓶里的几枝花。花很平常,看着跟暖房里送来的没什么两样,但是仔细看会发现这花并非单纯的观赏花,其夹杂着几枝颜色相近的夹竹桃。 夹竹桃,含有剧毒的花卉,一般不是特别喜欢的,是不会种植这种花卉的,更别提将此采摘下来当成装饰。郡王府里并未种植这种花,看花卉的新鲜度,采摘时间大约是这两天,而大格格会昏迷,要么是有人利用这夹竹桃对大格格动了手,只是不知道有没有掺什么相克之物?她记得了夹竹桃的毒,有昏睡这个症状。 “尹嬷嬷,让人甘草,绿豆,水煎,先喂大格格喝下。”想到这里,听兰急忙前两步,替大格格把脉,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后,脸色一变,转头便对尹嬷嬷她们吩咐道。 “听兰姑娘,可是找到大格格昏迷的原因了?”尹嬷嬷见听兰脸的表情巨变,心里不由地产生几分不好的预感。 听兰回过神,也不隐瞒,直接说道:“自然是找到了,但是现在情况有些严重,你们也先别问了,先让大格格脱离危险再说。” “好好,这去。”尹嬷嬷闻言,再不敢让别人动手,凡事亲历亲为。 听兰将绿豆水硬灌到大格格嘴里,催着吐了两回,人虽然还没醒,不过脸色之先前不要好太多。 屋外,胤禟几人仍处于对峙状态,相较之前的嚣张,此时的董鄂氏又羞又气又悔又恨,她原本以为动手打了婉兮能出一口气,结果还来不及心喜让她给打回去了。这也算了,她还没报复,胤禟又过来了,连问都没问是一脚,那一瞬间,董鄂氏心里真恨不得自己早先了。 “爷,为何你如此狠心,妾身是你的发妻,你为了一个侧福晋,三番四次地踩妾身的脸面,难道这样爷不丢人的吗?而且今天大格格在这清漪院里出事,妾身作为额娘,怎么不能替女儿讨回一个公道。” 董鄂氏犟着脖子,对胤禟叫嚣道。 胤禟听了她的话,‘啧’的一声,语带不屑地道:“你也配让茉雅叫你一声额娘,你最好祈祷这件事与你无关,否则不用皇阿玛派人来府里走这一趟,爷活撕了你。” 董鄂氏面色一僵,眼里过几丝惧色,身子更是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眼瞧胤禟面色冰冷,眼神冷厉,一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的模样,不由得闭嘴,什么不敢说了。 婉兮站在离他们几步远的地方,若是董鄂氏能坚持己见,为大格格讨回一个公道,她指不定还佩服她几分。可现在,单瞧她这没出息的样子,她只觉得这种人活着是污别人的眼。 “爷,不如先进屋看看大格格的情况,到底还是孩子的安危最重要。这事儿既然发生,那必定会留下痕迹,等弄清楚事情的来胧去脉,爷再来算账也不迟。”婉兮前几步,伸手轻扯胤禟的衣袖,轻声说道。 胤禟点了点头,然后看也不看董鄂氏一眼,举步往屋里走去。等进了屋,尹嬷嬷和佟姑姑刚将大格格吐出来的秽物收拾干净,听兰则扶着刚睁开双眼的大格格继续喂绿豆水。 婉兮见状,前接过听兰手的碗,一边喂大格格一边问听兰,“怎么样?屋里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格格是因为什么昏迷的?找到原因了吗?” 第二百九十二章 痴心妄想 “怎么样?屋里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大格格是因为什么昏迷的?找到原因了吗?” 听兰冲着婉兮点了点头,直接转身走到不远处花几前,一身狼狈的董鄂氏刚从外面进来瞧见这一幕,那一瞬间她的双眼不自觉地瞪圆了。 . 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也是下了狠心的,即便她对大格帮的感情并不深,却也从未想过要她死。毕竟是她身掉下来的一块肉,她能利用却不能要她的命。这也是为什么大格格目前只是昏睡而不是死亡的原因之一。至于她自己,若不是她额娘让人准备的那碗药,她根本不可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众人面前,更不可能避开珍珠等人借着伊尔根觉罗氏的安排做成这些事。 只是明明不可能被发现的事情,为什么一下子被发现了。 听兰离花几越近,董鄂氏的心跳真快,当听兰自花瓶抽出夹杂一枝夹竹桃时,董鄂氏差点叫出来了。好在她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否则她这一声叫出来,怕是很难活着走出这间屋子。 听兰将夹竹桃递到婉兮面前,抬头的瞬间瞄了胤禟一眼,见他没有阻止,便细细讲述夹竹桃的作用和毒性,还有大格格的情。 不用意外,大格格是得夹竹桃得毒。 婉兮轻轻眯起眼眸,心里大致有了想法。近来,郡王府里守卫森严,药物肯定是带不进府的,而花另当别论了。可谁能想到原是大格格最为亲近的人,现在却差点要了她的命呢!轻轻摇了摇头,婉兮目光复杂地瞄了站在门口的董鄂氏一眼,逐将手的夹竹桃交给了胤禟。 “爷,想必是有人将这夹竹桃的花粉或者其他有毒的部分混在什么东西里给大格格吃了,又或者闻了,这才引得大格格昏睡。不过,刚才听兰已经给大格格催吐,解了部分毒性,剩下的只能等御医来了再做打算。”婉兮深吸一口气,勉强让自己翻涌的情绪平静下来,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下。 “恩。”胤禟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手的这一枝夹竹桃,并没有看一旁的董鄂氏。 董鄂氏看着胤禟那意味不明的态度,脸的神色显得有些迟疑不定,她倒是想继续叫嚣,但是明显婉兮刚才举动恰到好处。事情解释的清楚,而且还发现了问题,甚至她的人还救了大格格。可以说她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打散了她们布置了好几天的计划。 怎么会这样! 按她们的计划,被责怪的人不该是她,可她只不过稍稍发泄一下内心的不甘,让胤禟完全站在了她那边,这算什么! “爷,御医来了。”林初九站在门前,轻声禀报。 “让他进来。”胤禟沉着一张脸,除开在屋外那暴怒的一幕,此时的胤禟平静的让所有人胆颤心惊。 御医也算是老熟人,眼见气氛不妙,也不耽搁,行礼请安后,便直接走到床榻边给大格格把脉。原本他还担心是什么大事,现在瞧着应该是事先做过急救的,“大格格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有些虚弱,我这里开个方子,分两次煎给大格格喝,大概几次没事了。” 涉及后宅阴私,御医说话也较避讳,显然是不想知道太多,以免惹祸身。 “老奴明白。”尹嬷嬷瞧着胤禟这个架势,目光隐晦地看了董鄂氏一眼,而这一眼包含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甚至还带着一丝怨恨。 御医走后,婉兮看着久久不曾出声的胤禟,低声道:“爷,这事……” “这事你不用管,爷自然派人查清楚。”胤禟伸手打断婉兮接下来要说的话,随后看向一旁的董鄂氏道:“这事最好跟你没关系,否则爷说到做到。” 董鄂氏听他的话,面色大变,脸露出几分惧色,踌躇了片刻才道:“爷说笑了,妾身是大格格的亲生额娘,怎么会害她,爷应该把目光放在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身。”开口的瞬间,董鄂氏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发抖,可即便如此,她面却不得不装作一副镇定的模样,把责任往别人身推。 不管是婉兮也好,后院的其他妾室也罢,要有能背锅的,是谁她都不在意,她要得只是一个可以将大格格带走的借口,一个能保住自己的机会。 “最好如此。”胤禟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叫来林初九,低声吩咐几句,整个郡王府的人便瞬间动了起来。 “爷,你看大格格交给完颜氏并不怎么妥善,不如爷还是让大格格跟妾身一起回正院吧!”董鄂氏试探地说道。 婉兮闻言,皱着眉头站在一旁,眼瞧着胤禟把事情接过去了,她自然不会没心眼地凑去找虐。但是董鄂氏的话却让她觉得恼怒,贼喊捉贼不要得太明显。本身董鄂氏出现在这里显得有些怪,现在一次又一次地拿她开路,这是当她好欺负,还是以为自己多有资本。 “福晋这话说得妾身都想笑了。大格格跟着妾身不妥善,跟着福晋,一年到头见不到两回面那叫妥善。”语带讥诮,脸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感让婉兮的神情显得有些不耐。 “你——” “够了,一切待爷查清楚再做决断。”胤禟看着董鄂氏胡搅蛮缠的举动,还有什么不明白,只是大格格到底是在清漪院这边出得事,不查清楚对于婉兮而言还是有影响的,他不希望因为这种事影响到她,这才想着把她摘出去,却不想董鄂氏像疯狗一样,紧紧地缠着婉兮,还异想天开地想借此逃过一劫。 逃。 若是能让她逃的话,当初他又何必摆出一副大义灭亲的架势来逼她们去死。 婉兮见胤禟把话说到这份,也不多做纠缠,一切都依胤禟所说,至于董鄂氏,她压根不想理会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伸手摸了摸,伤口倒是不流血了,不过那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有些不安,可别是破相了。 “爷,妾身先回去处理一下脸的伤,若是有什么事,爷让人通知一声。”婉兮看着胤禟轻声道。 胤禟看着婉兮脸的伤,眉头拧成一团,可碍于事情还没有解决,他只能让她自己先行去。婉兮也不生气,冲着胤禟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内室。到了门口,婉兮便招来听雨,让她去找府医全年点药,说是脸抓伤。 听雨看着婉兮的脸,两条抓痕不算太深,周边有些血珠已经凝固,看着稍稍有些骇人,不过好好处理的话,应该不会有大碍。 “侧福晋,不如先让奴婢给你处理一下吧!还有先前护着小阿哥时,也不知道身有没有受伤。”听雨听说婉兮被董鄂氏打了之后,心里无愧疚,心里更是暗恨自己当时怎么不在场。要是有她在,董鄂氏肯定打不着她家侧福晋,毕竟……等等,董鄂氏病了这么久,怎么突然活蹦乱跳了,“侧……侧福晋,奴婢有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婉兮转头看了听雨一眼,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有了疑问。 “那个福晋不是病了很久了吗?怎么突然之间这般精神奕奕地出现了,居然还同侧福晋撕打?” 婉兮听了她的话,面色一怔,她一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原来这不对劲的地方在董鄂氏身。一个病了那么多天的人,前几天还听说吐了血,这样一个人把自己给打了,还打得那么疼。说她是病人,婉兮宁可相信自己是病人。 “不错,你不提我还没想到,这样一想,怕是董鄂夫人给咱们的福晋寻了什么好东西。也对,能用夹竹桃这么隐晦的东西害人,她们也算是豁出去了。只是不知道面对胤禟的怒火,她们是否能承受的得住。”婉兮轻笑一声,突然觉得这这顿打挨得也值,能用这顿打整死她们母女,再疼她也甘愿。 带着听雨回到清漪院后,婉兮处理好脸的伤便去看弘煦,见小家伙蹬着肉嘟嘟的小短腿在炕跑,高嬷嬷她们守在一旁,小心地看着,怕他摔着,结果小家伙却好似在逗别人一般,东一下,西一下,咯咯笑个不停。 婉兮看着小家伙淘气的小模样,眼里满满都是宠溺,只要她的孩子好好的,她真的什么都可以付出。 “侧福晋。”高嬷嬷注意到门口的婉兮,纷纷冲着她曲身行礼。 “额娘。”弘煦一见婉兮,立马拍着小手要抱抱。 婉兮笑着前两步,这个小胖墩给抱到怀里。小家伙越来越了,身子也越来越沉,再过一段时间,婉兮觉得自己可能没力气再抱着他到处跑了。 “小淘气,刚才在做什么呢!”婉兮点点他的小鼻子,看着他露着米牙咯咯笑的样子,嘴角也不由地露出几分笑意来。 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了,她算到了她们可能会拿大格格生事,却没有算到她们会这般丧心病狂直接拿大格格的命来算计她。好在她们发现得早,大格格到底是保住,若是大格格真出了什么事,即便这并不关婉兮的事,婉兮相信胤禟心里肯定也是有疙瘩的。 不得不说伊尔根觉罗氏的算计到位,还差一点,她努力营造的大好局面差点被她给破了。 “嬷嬷,今天弘煦肯定是有些惊吓的,晚他睡着了,你们多注意一点。”婉兮陪着弘煦玩了好一会儿,见小家伙累了,哄着他睡觉,起身离开时还不忘叮嘱高嬷嬷她们多注意着些。 这年头,孩子夭折的太多了,婉兮不害别人的孩子,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事。 晚膳时分,婉兮见胤禟冷着一张脸回来,猜到这事即便没有查清楚,肯定也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而这些线索很可能都跟董鄂氏有关,毕竟她的目的太过明显,让人不怀疑她都难。 倒是在她身后指挥的伊尔根觉罗氏,行事周密,只可惜遇董鄂氏这个自作聪明的猪队友,再周密的计划也变得漏洞百出。 “爷,今天这件事……”婉兮才开口让他打断。。 “今天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茉雅会毒完全是因为完颜氏错着探望之名,将夹竹桃这花带过去且用在她身的。其用意无非是为了接回茉雅,让爷看在茉雅的面饶她一命?”胤禟说着,冷笑一声,很显然是觉得她在痴心妄想。 第二百九十三章 董鄂氏之死 胤禟这个人最讨厌的是有人逼着他做他不想做的事,伊尔根觉罗氏算计的再好,他若不想做,一样不会让她们如愿。 . 大格格的事情触了胤禟的底线,若非如此,他是不可能为了伊尔根觉罗氏和董鄂氏两个人动用大量的暗卫来调查这件事的。 事实,伊尔根觉罗氏屡屡登门早引起了胤禟的注意,为了避免她算计婉兮和几个孩子,胤禟事先加强了府里的防卫,暗地里更是抽调出几个暗卫注意府里的安全。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了,连他都没有想到董鄂氏母女会用这般歹毒的手法对付茉雅。他本以为她们会算计婉兮和几个孩子,却不想她们竟是直接将手伸到了茉雅身。今天若不是茉雅事先吃过点心,喝不了那么多甜汤,指不定是另一个结局了。 若茉雅没了性命,照着董鄂氏她们的计划,婉兮即便什么都没做也脱不了干系。这让胤禟十分地恼火,他捧在手心的人,岂是她们说算计能算计的。 而且胤禟记得他曾警告过伊尔根觉罗氏,让她不要插手郡王府里的事,想来是他的手段太过温和了,以至于她总是记不住。 “那爷准备怎么做?妾身想福晋既然敢闹,必定有后招,想必董鄂夫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拖妾身下水的机会。”婉兮拧着眉,一脸担忧地看向胤禟道。 对于董鄂氏母女,婉兮是真的很厌恶,这母女俩像牛皮糖一样,粘扯不下来了。 胤禟低垂着眼睑瞄了她一眼,脸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可能是想到什么,眉头紧紧地蹙了起来,片刻之后,才慢慢道:“的确,不过爷已经让人将她控制住了,以董鄂·七十的性子,他肯定是不想惹祸身的。” 胤禟想要伊尔根觉罗氏的命,暗地里可以有千百种方法,却不能随随便便地动手。不是怕,而是在夺嫡的关键时期,真闹出皇子杀大臣之妻,而且这个所的妻还是皇子的丈母娘,那乐子可大了。 虽然皇家高于一切,但悠悠众口并不是那么好堵的,胤禟也没蠢到将这样的把柄送到其他人手。再者,伊尔根觉罗氏也不值得他花费那么多的心思,他不收拾,自有人收拾。 “那大格格那边,已经没事了吧!”婉兮轻声问道。 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些事情多少顾忌些,再者她是真不想因为大格格而让胤禟心里产生疙瘩。 “不,茉雅什么都知道,她会毒,那是因为那碗带毒的甜汤是董鄂氏亲自喂进她嘴里的。那孩子一直渴盼董鄂氏的疼爱,可惜这唯一一次疼爱,却是想要她的命。”胤禟冷着一张脸,语气听着很平和,细听却发现透着一股寒意。 “天啊!”婉兮惊呼一声,双手不自觉地捂着自己的唇。 她以为董鄂氏下毒已经够歹毒,却没有想到她会这般歹毒,亲手喂下那碗汤,她可有想过这个孩子是她曾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那大格格怎么办?那孩子本来很敏感,这样的话……”婉兮慢慢地走到胤禟面前,双手握着他略显冰凉的大掌,想来董鄂氏的所作所为并非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还能怎么样?经过这件事,也算是了断了她们这段母女情,以后茉雅是你的女儿,同董鄂氏再无半点关系。”胤禟的声音有些低沉,语话里透着些许温柔,想来对于茉雅这个女儿,他还是十分在意的。 婉兮一脸怔愣,望着胤禟脸认真的表情,竟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了。 大格格是嫡福晋之女,即便董鄂氏死了,那她也是嫡福晋之女,怎么可能记在她这个侧福晋名下,可她听胤禟的意思,这事已经定了。抬眼看着胤禟脸的坚定,婉兮知道这件事是不会改变了。她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毕竟大格格并没有错。 “若是爷相信妾身,妾身会努力当个好额娘的。”婉兮轻声道。 胤禟长叹了一口气,伸手将婉兮搂到怀里,双臂紧紧地抱着她,鼻间的馨香让他紧绷的情绪慢慢地放松,“爷一直相信你。”只要你不变,这一生爷都相信你。 “爷,不管事情到底如何,妾身都会陪着你的。”婉兮的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轻声道。 胤禟神情微怔,随后朗声大笑,俊脸的带着一丝满足,“好。”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不管屋里有多温馨,可是屋外却有着太多太多的人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无法安然入睡。 伊尔根觉罗氏绝对是其之一,她想救自己的女儿,却不想孙女却是个没有心的白眼狼。被逼急了,她便咬牙将孙女当成了目标,因为她知道只有她出事,她才能将完颜氏拉下水,到时她再提条件让九阿哥替女儿求情便显得顺理成章了,却不想那个小白眼狼竟没事。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胤禟的动作那么快,还不待她出手,他直接一招釜底抽薪断了她所有的后路。 伊尔根觉罗氏想救女儿不假,但是明知是一个必死的局,她也只能试一试,可是涉及到她自己的利益,她也不免会觉得犹豫。说到底,伊尔根觉罗氏确在乎董鄂氏这个女儿,但是她更在乎她自己。 胤禟直接将董鄂·七十拉出来,她还能怎么样,董鄂·七十的意思很明确,她若是再敢动手,他便接结果了她。 别人说的话,伊尔根觉罗氏可以不放在心,但是董鄂·七十的话她却不得不相信。当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她任何人都了解董鄂·七十,他是一个心里只有自己和利益的人,若她敢损害他的利益,她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地动手除掉对方,哪怕是她这个枕边人。 伊尔根觉罗氏被挡住了,原本没有城府的董鄂氏面对这解不开的结自然犹如热锅的蚂蚁,乱得不行。 “怎么还没有消息,我额娘呢!她没有送消息过来吗?”董鄂氏见珍珠进来,立马前,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急切地问道。 珍珠眉头微皱,却没有甩开董鄂氏的手,即便她被抓得有些疼也一样,“福晋,夫人那边还没有消息,而是咱们的院子已经让主子爷派来的人给围住了。从现在起只准进不准出,直到事情查清楚为止。” “什么!你说什么!我额娘那边没有消息?怎么能没有消息呢!”董鄂氏眼眼陡然瞪大,一脸不敢置信地倒退两步,似受了什么重大打击一般,直接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久久不能动弹。 这一刻,董鄂氏知道她是真的完了,彻底的完了。 原本她是想借她额娘的手继续活下去的,哪怕会因此失去唯一的女儿,但是现在她额娘都败退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福晋……”珍珠看着这样的董鄂氏,不由轻唤一声,可惜却没有得到回应。 胭脂却被董鄂氏这副样子吓到了,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董鄂氏做了这么丧心病狂的事,主子爷怎么可能再留她的命。 一如胭脂所想,翌日一早,当李德全出现在正院时,她们知道董鄂氏这条命怕是保不住了,可意外的她们不觉得悲伤,相反地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董鄂氏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李德全,只觉得手脚发软,“李公公,你这是?” 李德全看着一脸讪笑的董鄂氏,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和鄙夷,都说虎毒不食子,眼前这位九福晋还真是刷新了他对女人的认知,“九福晋,咱家是奉皇之命,来送九福晋路,还请九福晋不要为难奴才。” “路?”董鄂氏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有想到这一切,却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李德全可不管她是什么表情,挥了挥手,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立马前两步,一个弯身举着托盘,一个伸手掀开托盘的红布,瞬间露出匕首、白绫和毒酒,一如一世婉兮死前的情景。 “九福晋,请吧!”李德全一脸皮笑肉不笑地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董鄂氏看着面前的东西,下意识地后退两步,此时的她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是这么近,可她却无处可躲。 所有的人都冷眼看着她,没有人去同情她,可以说还有不少人巴不得她快点死。 “九福晋,请你不要让咱家为难,毕竟换成咱家动手,您可能会更痛苦。”李德全眼里闪过一丝冷光,语气淡漠地道。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死亡跟家常便饭一样,也许今天是他们见证别人的死亡,也许明天是别人见证他们的死亡,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董鄂氏看着李德全阴冷的表情,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道:“李公公,本福晋可以要求见爷最后一面吗?” 死到临头,董鄂氏依旧想要见胤禟,见这个从初见占据了她全部心神的男人。 “九福晋,您还是直接做选择的好。在过来这里之前,郡王爷吩咐了,不管您有什么要求,他都不想过问。”李德全眯着双眼,见董鄂氏死到临头还不知关心一下自己的女儿,脸不由得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来。 如此心肠,真真是死有余辜。 “怎么会?难道爷连这最后一面也不愿意见我吗?”神情凄然,董鄂氏拼命地摇头,是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而李德全他们可不会管她是真痛苦还是假胡闹,皇已经下了命令,胤禟一脸冷然,连多看她一眼不愿意,那还有谁会管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这不,董鄂氏不愿意选,那自然有李德全帮着选,毒酒撒了不要紧,还有匕首和白绫,反正要一个人死对于生活在皇宫里的人来说,方法不要太多。 挣扎、反抗、大吵大闹,董鄂氏这个时候倒是忘了要注意她所谓的福晋形象,她以为她闹,别人会让着她,可李德全他们是什么人,他们可不会像伊尔根觉罗氏那般事事都顺着她来。 珍珠和胭脂,以及正院里的其他下人在见到董鄂氏被两个孔武有力的太监抓住时,便自觉跪在地,送她们的主子最后一程。 第二百九十四章 落幕 阳光透过树枝间的缝隙洒在婉兮的身上,婉兮坐在树下铺好的毛毡上,身旁被弘煦缠着的茉雅奇正扬着笑容陪他玩。两人你来我往的,闹成一团,婉兮看着茉雅奇脸上纯净而灿烂的笑容,心底不由地柔软了几分。 这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虽然不是她的孩子,但是爷既然已经决定将她记在她名下,那么她就当自己生了两个女儿,一如前世那般。 “姐姐,这边。”弘煦蹬着小短腿跟茉雅奇玩追逐的游戏。 茉雅奇陪着弘煦在毛毡上跑,小脸红通通的,很难看出她前两天还躺在床榻上休养,“弘煦弟弟,你慢点。” 婉兮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目光柔和地看着两人,眼瞧着玩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不由地抬手让他们过来,婉兮抱着弘煦,手里拿着帕子先帮茉雅奇擦干净脸上的汗,随后才帮碰上怀里的弘煦擦。“先喝点水,休息一下。” “完颜额娘……”茉雅奇看着一脸温柔的婉兮,心里涨涨的,有些高兴,又有些难过。她高兴婉兮对她的关心不输弘煦弟弟,难过于她的亲额娘从未像婉兮这般温柔地对待过她。 “好孩子。”婉兮伸手抚了一下茉雅奇的小脸,伸手拦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见她眼眶微红的样子,微微叹了一口气,才道:“若是你愿意,可以直接唤我额娘,同弘煦他们一样,都是我的孩子,若是你不愿意,也可以继续唤我完颜额娘。茉雅奇,你要记得你阿玛还有我们都是爱你的。” 茉雅奇看着一脸真挚的婉兮,眼泪最终还是从微红的眼眶里落了下来。一旁的尹嬷嬷和佟姑姑见她只顾着哭,一直不出声,都急得不行。她们倒是想替茉雅奇答应,可是看着婉兮一脸耐心的样子,她们也只能站在一旁干着急。 婉兮看着哭得无声无息的小姑娘,心里一阵叹息,她说茉雅奇敏感并非一句空话,小姑娘被董鄂氏一次又一次地撇在一旁,再大的心也被伤透了,何况前几天董鄂氏还想要她的命,小姑娘要是还像从前一样,她就该怀疑她是不是跟她一样重生了。 前几天,董鄂氏被赐死了,葬礼办得很简单而迅速,虽然还顶着一个九福晋的名头,但是下场比之八福晋也好不到哪里去。 婉兮虽然遗憾不能亲自去送董鄂氏最后一程,但是听听雨说她是被两个小太监强行勒死的,她不由地冷笑连连。她就知道依着董鄂氏的性子,是不可能安然赴死的,那结果就很明显了,她不肯自己动手那就能陪着别人动手了。 呵!上一世的她也是被董鄂氏逼上绝路的,这一世,不等她发力,董鄂氏就急着把自己作死了,这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茉雅奇抬头的瞬间看着婉兮嘴角那么温柔的笑意,不由地慢慢走上前,抱着她的胳膊,哭道叫了一声,“额娘。” “好孩子,不哭,以后有额娘在,有阿玛在,有哥哥弟弟他们在,一切都会好的。”婉兮伸手拍拍她的背,轻声安抚道。 “哦哦,不哭,不哭哦!”弘煦看着哭得伤心的样子,偏着小脑袋,似想到自己哭时,婉兮哄他时说得话,也伸着小手一边哄一边拍着茉雅奇的手道。 茉雅奇看着奶声奶气安慰自己的弟弟,‘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对,她亲额娘不喜欢她,可是阿玛,完颜额娘、哥哥弟弟和妹妹都喜欢她就好了,“恩,不哭了。” 婉兮看着一下子都变得高高兴兴的姐弟俩,心里也觉得高兴,孩子嘛,自然是开开心心的好,“好了,既然不哭了,那咱们去洗洗汗,等一下再来玩,好不好?” “好。”一大一小看着婉兮,很是配合地道。 尹嬷嬷和佟姑姑看着牵着一大一小往内室走去的婉兮,均是一脸感慨,她们原本一直担心婉兮对大格格的好都是做给主子爷看的,现在看来主子爷独宠于这位侧福晋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有婉兮的安抚,再加上弘旻他们陪着,茉雅奇虽然不像雅利奇那般活泼,却也不会像之前那般沉默,行事比起从前多了几分明快,这让婉兮觉得满意,也让胤禟觉得放心不少。 而府外,董鄂氏被赐死的消息开始的确惹来不少非议,毕竟在此之前,才刚有位八福晋闹出了很大的动静。不过在得知是李德全亲自带人去的郡王府,所有的非议在一夜之间消失的干干净净,剩下的基本都是在猜测董鄂氏到底做了什么,才致使康熙下令将她的赐死。 都说空穴不来风,既然做了,那肯定是会留下线索的,特别是伊尔根觉罗氏费了不少心思想将她那盆早已准备好的脏水泼到婉兮身上,那动静即便在最恰当的时间被制止,留下信息就不要太多了。 好在胤禟的反应够快,在这些人翻出这些线索之前,便将注意力引到了寿宴上发生的事情,众人联想到她八福晋当初四处奔走的场景,倒也没有多加怀疑,反而觉得会有这样的结局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八福晋和董鄂氏得罪的不是别人,是这天下之主。 董鄂氏的死,因着有胤禟在后面运作,倒也没人把她的死和婉兮联系在一起,至于伊尔根觉罗氏,她倒是想把婉兮拖下水,无奈在胤禟出手之后,董鄂·七十唯恐自己再被牵连,直接将她软禁在了后院。相比之前的冷落,现在的伊尔根觉罗氏才是真正的落魄。 可是即便这样,伊尔根觉罗氏还是想办法让人去打听董鄂氏之后的情况,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女儿最后是如何离开这人世的。只是董鄂·七十这次下了死命令,她的人根本就出不去,没办法,伊尔根觉罗氏只能缠着目前拿着管家权的姚姨娘,让她帮着打听。姚姨娘也不想每日受她的烦,所以大多时候都躲着她,实在没法,这才把打听到的结果告诉她。 董鄂氏死了,不管是怎么死的,外面只有一种说法,那就是被赐的。虽然还保留着九福晋的名头,但是嫡福晋死后应有的待遇她是享受不到了。至于正院里的那些人,除珍珠和胭脂被指派到了大格格身边,其他人表现好的几位嬷嬷自有安排,表现不好的便直接退回内务府,没有什么情可求。 郡王府里顿时了不少,院里的那些侍妾因着董鄂氏的死也稍稍有些收敛,毕竟嫡福晋说赐死就赐死,她们这些侍妾无子无女的,要收拾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她们可不想当炮灰。 府里安静了,宫里却有些不消停了。虽然这件事是康熙的下的令,同婉兮真心没什么关系,但是宫里人多嘴杂,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如意的。 八福晋死后,八阿哥受了不少牵连,甚至大病了一场,整个人憔悴的不行。这作派在别人眼里是深情,在康熙眼里那就是打脸。他认为八阿哥的这种作派是不满他对八福晋的处置,而且八福晋那般决裂的做法遇上从前的康熙,牵连的可不只是现在这些人。 良妃虽然位列妃位,却因着早年的某些事情失了康熙的宠爱,现在眼睁睁地瞧着儿子走上自己的老路,心里急得不行,却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也跟着病了一场。 身体稍稍好些,她便想着给胤禩物一个新福晋。至于八福晋,良妃并不想多提,婆媳二人的关系也不算好。八福晋看不上良妃的出身,良妃也不喜八福晋的跋扈和霸道,特别是在子嗣这方面,良妃的怨念不少。只是碍于对她颇为照顾的宜妃和八福晋身后的势力,这才一直忍气吞声。后来胤禩自行打破了那样的局面,说实话,良妃是很高兴的。 只是这份高兴没有持续太久,最终却是迎来了这样一个结局。 良妃心里感叹归感叹,却一直没变过主意。待董鄂氏被赐死后,她眼前一亮,相较胤禩,胤禟在康熙面前可是十分得宠的,他若续娶福晋,肯定能让康熙注意,到时她才提提胤禩,说不定一切都能水到渠成。 婉兮却不知道这些,她心里清楚董鄂氏没了,这继福晋入府的事情肯定会提上日程。即便即将到来的这一界选秀不能给胤禟选出一个合适的继福晋,也会定下适当的人选。可是她没有想到时隔这么长时间再进宫,才见宜妃就被问及这件事。 “母妃这话,妾身有些不明白,这继福晋看得不是皇阿玛和母妃的意思么?”婉兮眼里闪过一丝讶意,脸上带着几分不自在地道。 自打康熙准许婉兮称呼她为皇阿玛后,太后也好,宜妃也罢,都自行让婉兮改了称呼。 宜妃瞧着婉兮一脸讶意的模样,一脸哭笑不得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继福晋人选是谁?” 婉兮轻轻抬头瞄了宜妃一眼,脸上露出几分懵懂的表情,轻声道:“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妾身相信只要是皇阿玛和母妃看中的,必定都是有过人之处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苦情牌 “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妾身相信只要是皇阿玛和母妃看中的,必定都是有过人之处的。” 宜妃闻言,不由转头看向婉兮,见她嘴角带着一丝淡笑,并无不满,不由地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来,“你放心,只要有本宫在,肯定不会让人亏待你和几个孩子的。” 该敲打得地方,宜妃绝不会手软,而该夸赞的时候,宜妃自然也不会吝啬。 董鄂氏的死在宜妃看来,那是理所当然的结局。自打宜妃放弃董鄂氏开始,就预料到愚蠢又喜欢自作聪明的董鄂氏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董鄂氏最终竟是以这种方式离开人世的。 所谓人死债消,纵使曾经宜妃对董鄂氏有诸多不满,现在也都放下了。只是董鄂夫人伊尔根觉罗氏却彻底惹怒宜妃。 之前的事情先不提,单就她拿大格格当垫脚石的行为便让宜妃无比恼火。别管大格格是谁的女儿,只要她是胤禟的女儿,那么宜妃就必定会护着她。是矣,就算伊尔根觉罗氏已经被识实务的董鄂·七十给软禁了,宜妃也没打算就这样算了。 当然,暗地里的安排,她是绝对不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 “谢母妃。”婉兮对上宜妃的双眼,一脸恭敬地道。 婉兮不知道宜妃真正的想法,不过她心里清楚,除非胤禟能说动康熙扶正她,否则迎娶继福晋是理所当然的事。与其为了这种早就有结果的事情惹得宜妃不快,还不如一开始就顺着她的心意行事,即便她的心中酸涩,嘴上却依旧要说出让宜妃满意的答案。 “茉雅奇近来如何?”宜妃端着茶盏轻呷了一口,这才侧过头问。 “大格格会受影响是一定的,不过有弘旻他们陪着,变得活泼不少,妾身还想着下次进宫把孩子们都带来,也好让母妃看看。”婉兮大眼微眯,脸上扬着笑,语气恭敬地道。 也许是因为婉兮是侧福晋的关系,行事一直很有分寸,即便宜妃对她态度不错,她亦从不越线,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宜妃对她的定位从来就不是儿媳,就算她看重弘旻他们也一样。 “虽然弘旻每天都会过来给本宫请安,但是这来去匆匆的,都不好好说上几句话,是得都带来好好看看。”提及几个孙子孙女,宜妃表情一下子柔和不少,对婉兮的态度也变得比先前来得亲近几分。 婉兮笑着凑趣,不管心里如何想,表面上至少看不出任何的问题。 稍坐一会儿后,婉兮便随宜妃一起去给太后请安。事实上这已经成了惯例,但凡婉兮进宫,都会去给太后请安,而太后对婉兮的喜爱比起宜妃显然多了几分真心,少了几分算计。 一行人到了宁寿宫,很位份和惯例排成两例进入殿内,待行礼问安过后,便纷纷起身入座。 太后一见婉兮,立马抬手让她上前,说笑两句,便问及几个孩子,婉兮笑着回应,随后又连声保证下次入宫一定带着几个孩子,这才把太后给哄高兴了。 坐在下首的妃子以及阿哥福晋瞧着这一幕,面上笑着、捧着,心里却嫉妒得不行。谁也不知道婉兮究竟是哪一点得太后的眼,反正婉兮在太后这里是越来越受待见。倒是有人想跟婉兮一样凑趣,博太后好感,可惜方法用尽,效果却总是一般,这不得不说是个悲伤的故事。 “太后要是真舍不得,那就让将这丫头和几个孩子都接进宫来住上几天。”良妃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打破了沉寂,惹得众人纷纷将目光转向她。 婉兮眉头微挑,目光落在良妃浅笑盈盈的面容上,心里微微有些吃惊。她不记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得罪过这位总是沉默的良妃娘娘,但是她想能让这位很少开口的良妃娘娘开口,肯定是有目的的。 良妃失宠于康熙在很早之前,但是良妃的容貌的确艳冠群芳,即便身姿削瘦,却没有影响她的美貌,相反地多了一丝楚楚可怜之姿,让人见了没由来得心软,而这样的美人也只有康熙这样的帝王才会说冷落就冷落。 虽然婉能兮对良妃的印象不深,不过能从一个辛者库的奴婢爬到妃位,她可不认为良妃会比德妃来得良善。 “良妃这话哀家可不赞同,这郡王府里事情一堆,几个孩子还要人照顾,哀家可不同老九抢人。不过让他们多多进宫看看哀家那还是可以的。”太后脸上露出几分笑意,语气里虽然没有不悦,却是直接驳了良妃的提议。 太后心里也有一杆秤,她喜欢婉兮,有胤禟的关系,有几个孩子的影响,可最重要的是婉兮对她的这份真心。别人不懂这其中的关键,太后自然也不会特意去解释,而且前两天胤禟在她这里坐了半天,虽然没有直接开口,但是太后却听明白了他的来意。 他这是想扶正婉兮,而不是想续娶继福晋。 虽然这事太后瞧着有些难度,不过因着喜欢婉兮和几个孩子的关系,她在康熙面前帮着说了不少好话,只是这事最终成与不成,看得还是康熙的意思。 倒是良妃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她微微有些皱眉,八福晋和董鄂氏的事情虽然让太后觉得唏嘘,却不会明知她们得罪了康熙,还硬帮着说话。至于八阿哥,涉及夺嫡,她就更不能掺和了,毕竟她这一生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也是真的不容易。 “当然是得多进宫来看看太后,要不,要知道今儿个妾身进宫时,弘煦还跟着闹呢!”婉兮猜不出良妃的用意,心里没底,只能笑着附和。 宜妃看着下首的良妃,双眼微眯,心里一阵冷笑。别人猜不出良妃的用意,她却一清二楚,她扯上老九家的,无非就是想借着老九说老八的事。若是从前也就罢了,可现在他们可以说是分道扬镳很久了,再勉强凑在一起也不过是徒增笑话。 “良妃妹妹若是想念八阿哥和弘旺,倒是可以让八阿哥带着弘旺多进宫来走走。”宜妃语带讥诮的打趣声一时让良妃的表情有些讪讪的。 良妃是个聪明人,就是因为聪明才会一路走到现在,但也恰恰是太过聪明让她徒有绝世美貌,却依旧失了宠。 “哟,看宜妃姐姐说的多伤人啦!郡王府有咱们这位侧福晋在,自然是无忧,可八阿哥府就不同了,没个掌家的女人,行事多有不便。宜妃姐姐若真是心疼人,应该帮着良妃姐姐挑个好儿媳才是。”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不自觉地望了过去,等见到坐在不远处的德妃,不,是德嫔时,一个个眼里有不屑,亦有看好戏的意思。 婉兮坐在太后身旁的小几上,双眼扫了一下殿内,最终将目光落在德嫔身上。许久不见,德嫔的气色可不比从前,不过这找茬的本事却是蹭蹭往上涨。 “本宫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德嫔妹妹啊!瞧德嫔妹妹这担心的样子,本宫还以为德嫔妹妹是在为十四阿哥担心呢!哦,也对,十四阿哥素来和八阿哥交好,八阿哥府出事,十四阿哥定然也觉得伤心,德嫔妹妹不用点心,又怎么说得过去呢!”宜妃扯着嘴角,手指轻轻把玩着指套,看似一脸漫不经心的,可说出来的话却句句带刺,只差没指着两人的鼻子说她们同流合污了。 德嫔没想到自己一句话竟引火烧身,若是从前,她们地位相当,她倒是不惧,可是现在,她地位低于宜妃,若还像从前一样,一个以下犯上的帽子是少不了的。不过,要她就此收手,那也是不可能的。 “宜妃姐姐这话说得,谁不知道往日九阿哥和八阿哥关系最好,现下兄弟俩都失了嫡福晋,不管是什么原因,咱们这些做母妃的多多少少还是关心一些的好。”德嫔想着胤祯说得那些话,此时可谓是不遗于力地想拉宜妃下水。 继八阿哥失宠,八福晋*后,八阿哥一蹶不振,对胤祯的支持也不如从前,胤祯这边人心不稳,正是需要鼓舞士气的时候,若八阿哥续娶继福晋的人选够好,不仅他们士气能得到鼓舞,还能增加新的势力。 “德嫔还是同从前一样喜欢自作主张,这阿哥福晋岂是咱们说选就能选,那得看皇上的意思。”宜妃轻笑一声,轻轻松松地就把话给怼回去了。 德嫔原本略显得意的神色,因着宜妃这几句话,整张脸都变得僵硬难看起来。宜妃这是在揭她的伤疤,笑她从妃位降到嫔位。想到这里,她一时头脑发涨,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身子微微有些颤抖,脸上更是带着一丝恼怒。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显然是在等着看她要做什么。 “宜妃姐姐这话说得可不对,妹妹的意思是让宜妃姐姐帮着看看,并没有说要下决断,毕竟皇上日理万机的,不可能事事都亲历亲为。妹妹也是想为皇上和宜妃姐姐尽上一份心力,不如宜妃姐姐看在妹妹和良妃姐姐的一片良苦用心下,帮帮良妃姐姐呢!”只一瞬间,德嫔便回过神来,之后即便心中不甘,却动作迅速地打起了苦情牌。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不满 婉兮看着德嫔瞬间转的情绪,心里不由地一阵感慨,不愧是在深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即便气得要死却也能瞬间扬起笑脸,瞧这苦情牌打得,别说宜妃,就是她都觉得苦是不帮,就是宜妃没有同情心。 这种寸步不让的行事作风的确符合德嫔的风格,那样的一个女人,即便被降成了嫔也改不了野心勃勃的内心。 “有德嫔妹妹这般善解人意的人在,本宫还是不凑这个热闹的好。毕竟这老九脾气倔,性子犟,本宫能劝着却不勉强,所以这八阿哥的事还是得良妃妹妹和德嫔妹妹多上点心了。”宜妃虽然被德嫔的话弄得怔了一下,不过回过神,立马就将她们凑到面前的责任一下子推得干干净净。 太后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阿哥们的事情她不掺和,老了老了,享享儿孙福便是,管太多是会遭人嫌的。 “宜妃说得对,这凡事得看孩子们自己的意愿,老九没这个心思,那就暂且不停,至于良妃,若是担心老八,就先行看看,有适合的便禀明皇帝,皇帝会拿主意。”太后轻咳一声,边说边扫了良妃和德嫔一眼,显然是对挑起事来的两人略有几分不满。 太后的话音一落,纵使良妃和德嫔还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只能闭嘴。 “行了,哀家也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太后瞧着殿内这别扭的氛围,挥了挥手,直接让她们退下了。 众人见太后这样说,心里虽然有些遗憾没能等到康熙过来,却也没想惹太后生气,不过她们不敢记恨太后,却会责怪挑事连累她们的良妃和德嫔。 良妃和德嫔也没有想到她们闹了一出,最后竟是这么一个结局。若早知道会这样,她们还不如老老实实地等着康熙来了,自行开口求一求。 康熙带着一干儿子们过来的时候,看到只有宜妃和婉兮陪在太后身边,眼里倒是难得地闪过一丝讶意,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瞬间,快得只有康熙本人才知道。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康熙上前给太后请安,宜妃和婉兮也自觉起身向康熙行礼请安。待康熙坐到太后身边后,这才挥手让宜妃她们起身。 婉兮抬头的瞬间对上胤禟关心的眼神,轻轻颔首。 胤禟见婉兮嘴角浅浅的笑意,再看宜妃,见她表情也没什么变化,便按捺住想询问的冲动,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康熙陪太后说话。 “朕本以为皇额娘这里应该很热闹才是,没想到一来竟只有爱妃和老九家的在。”康熙一脸笑意地道。 太后示意平嬷嬷上茶,转头才道:“这人多了,你一句她一句的,都不能好好说话,哀家就让她们先回去了。” 康熙点点头,并没说什么,这种小事根本不值得他关注,他也就是这么一问,没什么实质的意思。基本上只要嫔妃之间不越线,有些小心思他还是允许的。至于几个儿子之间的关系,康熙是即希望他们能够和平相处,又不希望他们相处得太过融洽。儿子大了,心思也多了,不管是争还是不争,他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防备的。 “皇额娘高兴就好。”康熙轻应一声,并不追问。 太后见康熙心情不错,拐着弯帮着婉兮说了不少好话,听得康熙一高兴,又给婉兮不少赏赐。一旁的太子等人看着格外得康熙青睐的婉兮,目光复杂,嘴上却什么都没说。反而是宜妃,面露一丝犹疑,似察觉了什么一般。 康熙陪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带着几个阿哥一起离开了。宜妃和婉兮留在宁寿宫又呆了一会儿,眼见太后面露疲色,这才起身告辞。太后对着婉兮叮嘱几句,让她下次一定要带孩子们来,这才点头让她们离开。 宜妃坐在轿辇上,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盯着跟着步辇一起往翊坤宫一起走的婉兮。 不管是董鄂氏死前还是死后,宜妃从来没有想过扶正婉兮,在她看来就婉兮的家世背景,一个侧福晋就顶天了。谁知她竟然在太后的话里却听出了另一层意思,让胤禟扶正婉兮,这怎么可以? 自打入关以来,这规矩就被提上了日程,一日一日完善,他们也逐渐接受、遵守和拿来束缚自己或者别人。 宜妃瞧得上婉兮生得孩子,不代表就瞧得上她本人。若只是侧福晋,她还不觉得如何,一想到将她扶正,宜妃这心里就有些不得劲了。 到了翊坤宫,宜妃下了轿辇,刚走几步就停下了脚,猛地转过身来,双眼盯着婉兮,久久未曾开口。婉兮望着态度异常的宜妃,同时停下脚步,眉头轻轻蹙了蹙,一脸的不解。 宜妃翕了翕唇,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深深地看了婉兮一眼,转身走了。 婉兮看着宜妃离去的背影,并没有跟上去,她虽然不懂宜妃的态度为何转变得那么快,但是她能从宜妃的态度上感受到她对她的不满。 不满? 婉兮不自觉地挑了挑眉头,她自认对宜妃够尊敬,却没有想到这样还不能让她满意,想到这里,她的嘴角不由得露出一抹冷笑。 “侧福晋……”听雨也被宜妃突如其来的态度弄得有些懵。 “罢了,回府吧!”婉兮看了身后翊坤宫的正殿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作为胤禟的女人,她有必要讨好宜妃,可若是宜妃不喜欢的她的话,那她也不是非要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出了宫门,婉兮一眼便看到等在宫门口的林初九,看样子应该是从出宫就一直等在这里。 “侧福晋,主子爷已经在马车里等着您了。”林初九对着婉兮打了个千,然后一脸笑意地道。 婉兮顺着他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见胤禟的马就在旁边,人却不在,显然是早就上了马车。婉兮的表情微微顿了顿,随后搭着林初九的手臂上了马车。 上了马车,入眼的便是倚靠在车内看书的胤禟,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看得什么书,不过瞧着他这副全神贯注的模样,婉兮反而有些好奇他到底看得么书了? 若是平时,婉兮肯定凑上前去,只是在宜妃面前吃了瘪,心里难免有些小情绪。是矣,上车之后,胤禟不吱声,她也不主动开口,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会着,什么也没说。马车的速度并不慢,路程也并不算远,但是头一次,两人之间的气氛是这样的尴尬。 好不容易了府,婉兮也不多说,直接跟着胤禟下了马车,两人一前一后地回了清漪院。跟在她们身后的奴才们,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有些发颤。 这又是闹那般? 平日里两人好得恨不得跟一个人似的,现在突然之间就闹起了小脾气,这是要作死的节奏。 二人进了内室,听竹等人连忙行礼问安,忙不停地送上热茶和点心。 “行了,都下去吧!”胤禟撩开衣袍直接坐到炕上,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难看,看向婉兮的目光带着一丝探究,“说吧!跟爷闹什么脾气?” 婉兮的眉头轻蹙,双眼对上胤禟探究的目光,长叹了一口气才道:“不是妾身在闹脾气,而是爷冷落了妾身。”婉兮勉强压抑住内心那股想要抱怨的冲动,语带委屈地看了他一眼。 胤禟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一阵无奈。瞧她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宫里受了委屈,只是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委屈。 “可是在宫里遇到了什么麻烦?”他伸手示意她过来,待她走近,他不由地伸手将她接到怀里,轻声问道。 “妾身也不知道这算不算麻烦?不过妾身能确定的是母妃对妾身有成见?而且这份成见来得特别突然?”婉兮可以肯定宜妃的态度是从宁寿宫才改变的,只是改变的契机,她有些拿不准。 胤禟听了她的话,并没有开口斥责,相反地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神情也突地变得冷峻起来,显然他比婉兮更清楚原因。 婉兮见状,眉头一挑,心里暗自感慨,不愧是母子,她还什么没说,对方似乎就已经知道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了。 “此事娇娇暂且放到一边,爷自会处理。至于母妃那边,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实在不行,那就躲着点,等事情解决再做打算。”胤禟捏了捏她的小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宜妃有心让他续娶名门贵女,这一点胤禟心里清楚,却无意顺着宜妃的想法去做,甚至找了好几次机会透露想要扶正婉兮的意思。但无一例外,宜妃不是装作听不懂,就是出言打断他的话。次数多了,胤禟自然就往别的地方想办法去了。求太后帮着说话只是其中一个办法,还未见其效,倒是先惹得他母妃的忌惮,这真是…… 婉兮闻言,表情微微一怔,似有些不确定胤禟说得到底是真还是假,对方可是他的母妃,真要得罪了,到时怕是难以收场,“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is_jingpin":"y 第二百九十七章 委屈 “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婉兮手心里不由得沁满了汗,她不确定胤禟这样说的用意是什么,究竟是随口应承还是想探她的底。垂下眼睑,婉兮贝齿轻咬红唇,思绪显得有些混乱。 她和胤禟之间的感情虽深,可她并不认为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深到事事他都会以她为先。宜妃作为他的母妃,有些事情还是有一定的话语权的,即便胤禟不可能依着宜妃的意思去做,但一定会顾虑几分。她知道宜妃不满意自己,究竟什么地方不满意,她并不想细究,她在乎的是胤禟的对自己满不满意。 “为什么不可以?母妃的意思爷心里明白,无非就是觉得你的家世不够高,可董鄂氏她们的家世够高,结果闹出什么事来。爷要的是自己心悦之人,是真心愿意站在爷身边的人,而不是冲着爷身后的这些条件过来的人。”胤禟的语气真挚,表情认真,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婉兮,眼眸中的感情犹如火焰一般,瞬间击中了婉兮的心。 婉兮一听她的话,心底的不安和挣扎瞬间化作泪水流了下来。她的手紧紧地搂着胤禟的脖颈,声音因着哭泣的关系变得有些尖细,“爷,我真的努力了,我想让娘娘认可我、喜欢我,可是无论我怎么做,娘娘都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态度。特别今天,当娘娘将妾身丢下的那一刻,妾身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 婉兮显然是情绪太过激动了,以至于连自称都用了我,而不是妾身,好在说到后面她稍稍回了神,又把我换成了妾身,是单单如此,便能看出婉兮心中的无奈。 “傻瓜。”胤禟轻笑一声,这才明白平日里喜欢跟他闹腾的小野猫怎么突然之间就老实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续娶继福晋的事情,的确需要提上日程,别说宜妃,就是他那位自诩情深的八哥和总想着占便宜的老十四都打起了主意。他若是没有想法也就罢了,可他心里有打算,那不管是谁,又有什么打算,那都得靠边站。 “妾身不傻。妾身心里清楚妾身的家世确陪不上爷,很多事情也帮不了爷,而且娘娘只是因为把爷看得太重,才会要求更好。”婉兮偎在胤禟怀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了母亲自然也能明白母亲的心思,不管她的孩子在别人眼里如何,在她眼里都是最好的。何况胤禟还那般优秀,宜妃自然会想要把她认为最好的一切送到他面前了。 胤禟看着神色黯然的婉兮,心底莫名地涌起几分心疼,婉兮平日里虽然娇气、爱作,但是行事素来都将他放在首位,但凡是她以处理好的,她从未让他操过半点心。这一回也一样,即便他母妃让她没脸,她心里委屈,却依旧善解人意。 他忽然想到,从前没有婉兮的日子。他母妃为他打好一切,不管他要什么都给他最好的,甚至为了他不厌其烦地调|教董鄂氏。只可惜董鄂氏从来就是一块不可雕的朽木,现在董鄂氏已死,不管是皇阿玛还是他母妃,都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这福晋之位空悬。只是他现在羽翼未丰,行事不能太过张扬,就必定得迂回一些,借此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要想到太多,母妃那边爷迟早会说通的。倒是有一件事,娇娇的确应该花点心思。”胤禟轻笑一声,语气陡然变得有些暧昧起来。 婉兮闻言,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他,她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转了话题。她记得她没说什么让人觉得好笑的话啊,怎么就能让他这般高兴,而且他的语气也不对。 “哦?爷说得是什么事?妾身可不记得妾身还有什么事没花心思做好。”婉兮一脸无辜地望着胤禟,眼里满满都是疑惑。 胤禟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着她精致的下巴,拇指来回摩挲着她柔软的唇瓣,低头吻上去的瞬间,语带笑意地道:“爷的意思是娇娇也许该给爷再生个孩子。” 婉兮赫然一愣,似怎么也没有想到胤禟会突然把话题转到生孩子这件事上。可下一瞬间,她就回过神来了,胤禟这是想借着孩子增加她被扶正的筹码。 虽然她并不想拿孩子说事,但是她心里明白,嫡福晋和侧福晋之间的区别,也明白作为嫡福晋的孩子,会有多少意想不到的好处。 自古嫡庶有别,任何事情都是以嫡为先,除非府里没有嫡子,否则只要嫡子不是蠢得无可救药或者有什么其他问题,继承家业是板上钉钉的事。婉兮从来没想让自己的孩子去争什么,相比那些总把目光放在后院这一亩三分地的女人们,重活一世的她显然更看重孩子们自身的能力。 对于儿子的教育,她虽然少有干预,却从不放松,对于女儿,包括后来安排到她身边的茉雅奇,她的要求显然要全面一些,而这些全面并非琴棋书画这些才艺,更多地偏向管家和性格的塑造。 皇家的女儿看似风光,却少有活得长和过得好的,再加上皇家的女儿多半都要嫁往蒙古联姻,所以婉兮更注重她们性格上的培养。坚强、心胸开阔都很重要,毕竟那样的地方,没有一颗坚强的心,是很难活下去,也很难过得好的。 胤禟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吻上她红唇之后,牙齿微微用力咬了她的红唇一下,听到她一声惊呼,不由地咬牙说道:“再敢发呆忽略爷,看爷怎么收拾你。”说罢,双臂一用力,直接就将婉兮拖到了炕上。 婉兮被胤禟的举动吓了一跳,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他吻了个正着。他的吻总是这般霸道又激烈,婉兮软着身子瘫在他怀里,还不待回神,就被他翻来覆去的吃了个干净。 门外,林初九听着屋子里的动静,悄悄松了口气的同时,对着听雨她们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们该干嘛干嘛去,只要没人打扰主子他们的兴致就好。 宫里,良妃和德嫔的脸色都不好,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儿子,也不曾露出一丝笑意来。想来今儿个从寿宁宫里出来,没少被其他妃嫔挤兑。 “母妃,这事不急。”胤禩看着良妃纤瘦娇弱的身子,轻叹了一口气,出言安抚道。 “怎么能不急呢!你一个大男人处理府外的事情就已经够呛了,这后院里的事如何能兼顾。”良妃见胤禩一脸不在意的模样,端着茶盏的手忽然抖一下,随后立马打起精神来。似乎是怕自己一不积极,他就放任自流了。 每每只要想到胤禩还对八福晋有眷恋,良妃就感觉整个人不好了。她只要一想到胤禩会一直被八福晋所影响,他心里就害怕。怕他会一直惦记着八福晋,怕他会因为八福晋而跟皇上对着干,怕他会深陷在过去而不知道向前看。 胤禩也没有想到良妃会如此激动,他刚才的话不过就是安抚她,让她不要太担心,毕竟他母妃的身体一直不好。 “母妃,这事慢慢筹谋便是,太过着急反而不美。儿子同九弟之间的关系已经很难再回到从前,宜妃娘娘对于儿子也略有防备,是矣,太过着急反而给人一种咄咄逼人之态。到时事情办不成是小,惹来误会反而不妙。”胤禩见良妃满脸担忧的模样,心里也有些后悔。对于郭络罗氏,胤禩有愧疚不假,但是要说他会因此而选择颓废下去,就有些言过其实了。 良妃紧盯着胤禩,似想从他的神情中判断他说得这些话的真假,不过胤禩早就练就了一副万事都用笑容来应对的本事,就算良妃是他的母妃,也很难分辨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管你这话是真还是假,母妃只希望你能过得好,至于那些名利,母妃是真的不在意的。”长叹了一口气,良妃才轻声说一句。 自打失宠之后,良妃心里的那些野望就慢慢被现实给磨平了。康熙不是一般的帝王,他永远不会像先皇那般做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否则他如何能在她最美的时光冷落于她。倒是胤禩,到底是她连累了他,若不是她出身低微,也许胤禩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母妃就放心吧!续娶继福晋之事,咱们暂时按兵不动,待宜妃娘娘他们放松警惕后再做打算,而且这种事就算母妃不提,皇阿玛也不可能一直冷眼看着的。”胤禩拍了拍良妃的手,安抚地说道。 胤禩的表情十分地平静,这一路走来他经历了太多,郭络罗氏的死让他明白权力的重要性,当然,太过冒进也是有风险的。为此,他收敛自己的锋芒,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将胤祯推到了人前。 良妃见他平心静气的样子,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思及他的打算,心里不由地觉得担忧,忍了忍,还是开口劝道:“胤禩,你的委屈,你的抱负母妃也清楚,但是事到如今,皇上的用意早已明了,你不如就放手吧!” 第二百九十八章 博弈 “胤禩,你的委屈,你的抱负母妃也清楚,但是事到如今,皇上的用意早已明了,你不如就放手吧!” 胤禩察觉到良妃的担忧,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的情绪。他不可能骗她说放下这一切,从决定争夺那个宝座开始,他就已经没了退路,不管是他自己还是他身后的那些支持者,都不可能允许他退出。 为了增加和保证自己的实力,胤禩行事可谓不择手段,不论对方是否参与夺嫡,只要挡了他的路,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算计。这种事,做得再完善也会留下蛛丝马迹,等到对方回过味来,即便表面上不做些什么,但心里肯定是记着他的仇的,而正因为这样,他才更不能退。 “母妃,有些事不是儿子说放手就能放手的。再说即便儿子放手,太子难道就能容下儿子吗?”胤禩对自己的处境还是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得罪的从头到尾都不只是一个太子,才会更加谨慎。 良妃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胤禩,不由地攥紧手中的帕子,良久才叹着气道:“也罢,到底是我强求了。” 良妃的声音有些低,其中夹杂着些许颤音,听得出来是在为胤禩担心。胤禩见良妃又开始多愁善感,心里也是一阵无奈,有些事情他也想顺着良妃,但是这心中的执念并非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事情最终还是没有谈出一个结果来,他们心里都清楚自己说服不了对方,所以他们都明智地选择了沉默。相较于他们母子的沉默,永和宫里,德嫔和十四阿哥胤祯却闹得有些不愉快。 “额娘,就当是儿子求求你了。”胤祯坐在德嫔身旁,双手抱着德嫔的胳膊,一脸恳求地道。 德嫔阴着一张脸,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不情愿的气息。当然,她的这份不情愿并不是针对胤祯,而是针对胤祯话里提到的四阿哥胤禛。 自打德嫔降了位份之后,即便不关胤禛的事,她亦将所有的过错都归到了他身上。因着康熙的再三敲打,德嫔虽然不再像从前那般折腾胤禛,却也不曾给过他好脸色,大多的时候都当他不存在。好在胤禛也想通了,对于德嫔这个母妃的感情一旦放下,也就没之前那种纠结的情绪了。德嫔不理他,他也不在意,多数都是按规矩到永和宫外请个安便径自离开。 今儿个德嫔出师不利,目的没达成还被一群人冷嘲热讽不能还击,这可是以往没有的事,而现在却是因为别人的事才落得这般地步,她心里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十四,你应该明白母妃同老四的关系,那是水火不容。而且就之前的那些事,你认为母妃开口,他就能答应吗?”德嫔的优点的确太多,有自知之明恰好是她的优点之一。 胤祯坐在德嫔身边,面色阴沉,周身都散发着一种冷气压。德嫔见他这个表情,便知他是在生气,但这有什么办法呢! “他若是不答应,那就逼着他答应。母妃,儿子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一个劲地打击儿子和八哥,我们损失惨重,若是再不想办法,儿子就只能等着太子收拾了。”胤祯说这话时,神情不由变得焦躁起来,想来这段时间他这边的势力的确被打击得不轻。 德嫔是个心狠之人,这一点从她对付四阿哥这个亲生儿子的手段上不难看出来,但她又是一个溺爱儿子的母亲,比如面对十四阿哥时,她永远都处于付出的状态。现在也一样,她明明不想向四阿哥低头,却因为十四阿哥的黯然而心软。 “十四,你要明白,你们看中的人选皇上不一定就会成全,而且现在的老九可不像过去那般不受皇上待见,你们的行动一个不对,说不定被皇上厌弃的就是你们自己。”德妃心里再不甘,可还是为这个儿子心软了。 “母妃,事无绝对,若是在相同的条件下,咱们肯定是输,可若是八哥和九哥一起续娶继福晋,九哥的继福晋身份比八哥高,结果就另当别论了。”胤祯得意地笑了笑,话里透着一股子自信算计。 德嫔微微沉吟,她心知胤祯所说属实,依着她对康熙的了解,自诩公平的他的确会因为对比而松口。但是宜妃和九阿哥的心思就显得有些玩味了,再加上完颜氏本身的小心思,若是得知继福晋身份高,怕是也会算计一番。 毕竟人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人人都有自己的打算,即便他们是敌对的,可只要目的相同,一起合作也不无不可。 “恩。这事咱们再合计合计,若是目标相同,配合他们行事也可以。”德嫔看着胤祯提醒道。 胤祯闻言,伸手拍了自己的大腿一计,一脸兴奋地道:“母妃说得是,儿子瞧着这宜妃娘娘怕是跟咱们‘一条心’。” 母子二人对看一眼,然后相视一笑,颇有一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感觉。 翊坤宫内里,静悄悄的一片,侍立在殿门前的宫人们垂首敛目的,轻意不敢乱动。齐嬷嬷看着冷着一张脸的宜妃,面上流露出一丝为难,犹豫一会,还是上前迈了一步道:“娘娘,莫气坏了身子。” 宜妃没有说话,目光紧紧地盯着桌上的那套精致的茶具。这套茶具是胤禟前几天送来的,只因宜妃闲暇时喜欢自己泡泡茶,他便收罗了好些茶具,最终挑出这一套送了过来。宜妃初始也高兴,不,应该说在今天之前她都很高兴,甚至闲暇时的喜好也从泡茶变成了把玩这些茶具,但是现在,这些茶具的存在却让她觉得难受。 她的儿子百般讨好她,为得只是想扶正完颜氏,只要想到这个,她就想砸了所有的东西。 齐嬷嬷顺着宜妃的目光看向那套茶具,心里不由地一惊,就在宜妃挥手的瞬间,齐嬷嬷伸手挡住她的胳膊,轻声劝道:“娘娘,即便郡王爷心里有不同的打算,但是他对娘娘的孝心是不可否认的。” “真的吗?”宜妃紧皱着眉头,显然是陷入了深思之中,她轻轻眯起双眼,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抬头看向齐嬷嬷问道:“嬷嬷,你说完颜氏就这般好么?太后夸奖,皇上赞同,就连本宫这个傻儿子也百般维护,” 说到底,宜妃心里最不舒服的不是胤禟为婉兮打算这件事,最让她觉得不舒服的是她的儿子有事,最先想到的不是她。 齐嬷嬷看着面色复杂却没有迁怒于她的宜妃,便知刚才的举动是做对了。只是这完颜侧福晋说好还是不好,端看郡王爷自己的想法,毕竟同他过日子的人是完颜侧福晋。 “娘娘,儿孙自有儿孙福,完颜侧福晋再不好,她也是弘旻阿哥他们的额娘。就算是为了弘旻阿哥他们想把完颜侧福晋给扶正,那也是可以理解的事。”齐嬷嬷抿了抿唇,下意识地把话题转到几位小主子身上。 这女人啊!不管是什么时候,都巴不得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宜妃眉头紧锁,显然心里慢慢开始接受齐嬷嬷的想法。不管是真的还是她在自我欺骗,其实她也不过就是想要一个理由来说服自己。轻叹了一口气,宜妃打起精神来,偏头看向一旁的齐嬷嬷道:“不管胤禟是为了完颜氏还是为了几个孩子,本宫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拆他的台。” 对,即便心里不舒服,即便她看好的儿媳妇依旧不是完颜氏,但是为了让胤禟高兴,她最终还是会接受她的。 “娘娘若是真心不赞同,不如做两手准备。”齐嬷嬷见宜妃面色黯然的样子,不由地提议道。 “两手准备?嬷嬷这话倒是说到本宫心坎里去了。这完颜氏瞧着的确乖巧,对胤禟和几个孩子也够上心,但是这教养到底不比世家,多少还是让本宫心里有些顾忌。也罢,胤禟那边本宫也不阻止,至于这边,本宫先相看着,若是他这边不成,本宫这边也好有个准备。”宜妃深叹了一口气,抬起的手最终还是放下了,从这里便可以看出这母子俩博弈,最终先让步的总是这当母亲的。 齐嬷嬷看着选择让步的宜妃,不由地笑了笑。她早就看出了来,但凡对上郡王爷,这先低头的必定是宜妃本人。倒是完颜侧福晋,那真真是个有福的。 第二百九十九章 预将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 雍亲王府的书房内,胤禟、胤俄和胤祥此刻在胤禛的书房里齐聚一堂。 自打一刻太子之后,他们就很少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聚在一起了。就是真有事相商,也是借着喝酒的名义在酒楼里见面,即便如此,时间也不会太长。好在胤禟和胤禛之间见面还有几个孩子做缓冲,否则他们的关系怕是早就隐藏不住了。 太子废而再立后,变得比从前更多疑,若说在此之前对胤禛还有两分信任的话,那么之后可以说是一分信任没有了。 胤禛近几年在胤禟他们的帮助下,势力飞速增长,比之从前少了不少的顾虑,做事也比以往多了几分底气。可以说自打胤禟转而支持他之后,他就算遇到一些难题,可基本上算得上顺风顺水,只除了德嫔这里,总是能闹出一些麻烦来。 德嫔被降位,确实老实了一段时间。早已对德嫔绝望的胤禛面对她的冷漠和无视,说实话不觉得伤心,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没有人会永远忍着你,让着你,即便是母子,也没有理由一直承受对方带来的伤害。 胤禛一直以为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最好也就这样,最差也是样。谁知他想得好,德嫔却不支持,忽然就了套路。虽然不至于用热情来形容,可是那种做作的关心不仅没有让胤禛觉得感动,相反地勾起了他心中沉寂以久的决定。 很早之前,胤禟和胤俄就提议想法将胤禛过继到佟皇后的名下,只是当时废太子,时机太过敏感,不便行事,再加上德妃一下子被降为德嫔,这事也就暂且放到一边。本以为这就是最好的结局,现在看来,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真真就是有缘无分,否则为何她生下他,却又这般容不下他呢! “四哥,这事怕是弟弟连累你了。”胤禟听了胤禛的话,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歉意地道。 近来为了八阿哥续娶的事情,十四阿哥不说上蹿下跳,却也相差不离。别看这几天他们都安静了,实际上小动作不断,而胤禛恰恰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毕竟他与胤禛交好并不是什么秘密。德嫔此举无非就是想让胤禛开口帮忙,只是之前关系闹得太僵,这才选择如此迂回的方法来拉近距离。 胤禛心里也清楚德嫔等人的算计,可就是因为清楚,他才会觉得危险。他以为德嫔无视他就好,现在看来只要德嫔还占着他母妃的身份,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她只要拿自己的身份说事,他就不得不低头,这样的话,短时间内看没什么问题,可是时间长了,他们的计划必定会受干扰。 “九弟,即便没有你这事,爷还是一样要处理这事的,毕竟他们可不会因为没有你就放弃针对我。而且咱们之间的争斗越是到最后就越不能出半点错。”胤禛双手叉置于书桌前,语气平淡却并没有因为最近的烦恼迁怒于人。 “九哥,四哥说得对,什么事都得看人。德嫔娘娘和十四弟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他们只要有利可图,那还不是卯足了劲扒人一层皮。”胤俄是最看不上德嫔的人,因着他母妃在他心中的地位,他很自然地认为每个母妃都应该是在乎儿子的,偏偏德嫔打破了他对母妃的憧憬和想象,而这对胤俄来说恰恰是最不能忍受的,所以一直以来他对德嫔都抱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胤祥听胤俄这么一说,心里默默为他点了个赞。德嫔对四哥的所作所为,说是有生死大仇也不为过,明明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明明是她为了地位抛弃的孩子,明明一切都是她自己选择犯下的错,如今却统统推到了最无辜的四哥身上,仅凭这一点,他就有必要找她茬。 “十哥说得对,这事迟早是要解决的,现在不过就是把时间提前了。”胤祥一脸不以为意地道。 胤禛并没有因为两个弟弟的话而生气,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事实。而且就他们原先的打算,他们是准备将他过继到佟母妃的名下的。只是太子被废,时局紧张,他们若是一意孤行,很容易成为大的靶子,毕竟皇后的儿子就是嫡子,太子被废,他就成了所有人的目标。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发生,他们在德嫔被降位后,便收敛了自己的行动。 现在德嫔再次举起旗帜,他们自然也不会客气。只是之前他们在康熙面前塑造的关于胤禛被德嫔苛待的事情,经历降位份后,老爷子心里的气怕是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们要想达到目的,怕是得从头再来。 “时间前后可是有着很大差别的,这一次老十四显然是想借着续娶继福晋的事情拉拢其他势力,而八哥走到这一步,明显已经没有选择了,肯定会全力帮助老十四,到时咱们指不定得多费不少心思才能压下他们的气焰。”胤禟这几年跟康熙相处的时间多了,对康熙的了解也比从前来得深了,撇开他内心深处想要得到康熙认可的想法,更多的却是认清了一个事实。 对,一个让他觉得无比绝望的事实。 他们心中的皇阿玛该是怎么样的,他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现在他心中的皇阿玛却冷的让他觉得有些可怕。 以前他们都认为康熙对太子足够宠爱,的确,康熙对太子的确够宠爱,但是这种宠爱也是有限制的,比如现在,当太子的行为开始让康熙感觉到威胁的时候,昔日备受宠爱的太子也一样被康熙打压下去了。 “九弟说得对。之前的种种随着德母妃的降位,皇阿玛即便心里依旧有些不高兴,但是既然已经揭过,皇阿玛肯定不会再拿这些说事,除非德母妃再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否则要过继,怕是不易。”此一时彼一时,胤禛自己的处境还是很清楚的。 胤禛的话音刚落,胤禟几个人心里都是一凛,他们心里都清楚,小打小闹怕是难以达成目标,可要说惊天动地,在经历了一次降位后,德嫔怕是要比从前更谨慎。 胤禟一阵沉默,他心里其实纳闷得很,这德嫔如此折腾自己的儿子算什么?兄弟俩凑一块不是更能成事?就好比他和五哥,别看他们两兄弟很少凑一块,可一旦他有事,他五哥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 想到这里,胤禟抬起头下意识地看了胤禛一眼,见他眉头紧蹙的模样,他不由地摇了摇头,有一个不着调的母妃和一个只会拖后腿的弟弟,他不得不说,这是一种悲哀。 胤俄喝了一口茶,瞧着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的桌上,高声道:“嘿!咱们在这里苦恼个啥,不就是要搞事情吗?就德嫔和老十四那性子,你们该担心的是他们不要把事情闹太大,而不是担心他们不闹事。” 胤禟表情微怔,随后拍了拍手掌,笑道:“老十说得对,依着老十四的性子,但凡咱们把他逼紧一点,他肯定会闹出动静来。至于八哥那边,一次两次的他肯定能把老十四给拦住,可是次数多了,崩管他有多能说会道,老十四也得有个耐心听。” 胤禛轻轻点了点头,看样子也是同意他把老十四当成突破口的,不过想到老十和老十三总是不按牌理出牌的性子,胤禛不由地出声叮嘱道:“你们两个暂时不要有动作,咱们现在并非是想让他们犯错,而是想让他们闹出大动静。” “四哥说得对,有道是预将其灭亡,必先令其疯狂,咱们得让老十四心中的火气一点一点地增加,待到怒火冲昏了头脑,接下来就显得简单多了。”胤禟的话说得胤俄他们连连点头,这一幕看得胤禛有些无奈。 若是没有老九,他一个人怕是很难管住这两个喜欢闹事的弟弟。 四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会儿话,确定了计划之后,胤禟他们也不多呆,直接起身离开。毕竟时间太长的话,普通的理由怕是很难糊弄过去,虽然他们现在也并不像从前那般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不要以为他们这几年什么都没做,事实上这几年他们用自己的行动给别人塑造了一个关系不错的印象,时不时地聚上一聚比一直不聚显得更让人能接受一些,毕竟近来并没有什么值得让人关注的大事发生。 不过胤禟还是长了个心眼,在离开时给暗地里盯着他们的人传递一个重要的信息,那就是他们会聚在一起,全是因为德嫔和老十四的关系。 皇宫里,康熙一手拿着奏折一手拿着毛笔批阅,写完之后,抬头的瞬间看到一旁欲言又止的李德全,眉头微皱。 “出什么事了?”康熙微微想了想,没发现最近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由得松了眉头,一脸淡然地问道。 李德全抬起头,悄悄地看了康熙一眼,见他面色平静,不由地低声道:“回皇上,这是暗卫刚送来的折子,请皇上过目。” 第二百三十章 民不举官不究 “回皇上,这是暗卫刚送来的折子,请皇上过目。” 康熙点了点头,李德全小步上前,将手中的折子双手吓死到他面前,等他接过,这才往后退了几步,静静候在一旁,不再说话。 对于儿子之间的争斗,康熙的心态从一开始的纵容到现在的防备,是年纪的关系也是对儿子们越来越大的势力的忌惮。 有些东西,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就像夺嫡,康熙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所以他甚至有引导和挑起几个儿子的矛盾,让他们互相争,互相斗,以此来达到平衡。这一点前期的确管用,可后期,当所有人都斗红了眼,慢慢地事情就脱离了康熙的掌控。 为此,康熙即便心里难过,依旧选择圈禁大阿哥,打压八阿哥等人。 可事情不会因此就结束,康熙也不能撕破脸皮毁了这父子之情,那唯一的办法便是加强对儿子们的监控。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该管得不该管的,他都得尽量掌控儿子们的动向。 此时的折子就是最好的证明,只是这上面的内容让他不自觉得蹙起了眉头,偏头看向李德全,问道:“德嫔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 “回皇上,近来德嫔娘娘同良妃娘娘来往较密,似乎在帮八阿哥相看继福晋。倒是在对雍亲王的态度上,听说德嫔娘娘一改往日冷漠无视的态度,突然对雍亲王和颜悦色的,如此几次,雍亲王今儿个出宫便直接找上了忠勇郡王。”李德全没有看过折子,只能将自己知道的消息三言两语地说了个清楚。 显然李德全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且这个消息渠道还是康熙允许,所以李德全才会在康熙问到时,十分快速地将自己得到的信息结合自己的理解和归纳,然后迅速吓死了上去。 康熙的双眼一直盯着手中的折子,脸色比起先前好了不少,显然他问这个问题完全是因为折子上的内容。 李德全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些拿捏不定,不禁又补充了几句,道:“奴才还听说雍亲王找上忠勇郡王和敦郡王时,忠勇郡王似乎还向雍亲王道了歉,说是他连累了雍亲王,让雍亲王不要在意,他会帮着解决这件事的。” 康熙又低下头,目光落在折子上,沉默了片刻,才将手中的折子合起来放到了御案上。 “德嫔在此之前对老四的态度一直都不好吗?”康熙想了想,才问了这么一句话。 李德全点了点头,事实上这宫里谁都知道这位德嫔在被降位之前,她对雍亲王的态度还顾忌一下别人的看法,而被降位之后,这位是真正不把别人的看法放在眼里了,对雍亲王的冷漠、忽视简直就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没有丝毫掩饰。 “德嫔娘娘直接当雍亲王不存在,有段时间,雍亲王去请安连永和宫的宫门都进不去,雍亲王倒是没什么,每次在宫外行礼便自行离开。”李德全抬头瞄了一眼康熙的脸色,见他阴着脸,脸色不由地变了变。 这些事情,康熙没问,他也没说,毕竟这种事从某种程度上进也属于皇帝的家世。民间有句话说得好,民不举官不究,这里也一样。 康熙一听这话,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他没有想到德嫔如此执拗,更没有想到降位份也不能使她引以为戒。这多多少少加深了康熙对德嫔的不满,毕竟康熙的霸道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他能斥责,甚至打骂自己的儿子,却不允许别人对他的儿子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即便这个人是他儿子的亲生母亲也不行。 德嫔低估了康熙对胤禛的看重,也高估了自己在康熙心中的地位,她以为自己作为胤禛的母妃,即便为难胤禛,那也是理所应当的,殊不知正是她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让她后悔终生。 李德全本以为康熙会大发雷霆,却不想是雷声大雨点小,直接就放下了。 康熙并非放下,作为一个帝王,他做每件事情都必须从大局出发,不可能仅仅只是因为自己的情绪便下一个决断。不过,有一点值得肯定的是德嫔再一次上了康熙的黑名单。 入夜时分,胤禟收到宫里的消息时,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来。他之所以故意给康熙的人留下信息,就是为了让他们传达一个准确的信息,他们聚在一起不是为了争康熙屁股底下的那个宝座,而是因为有人找茬才不得不聚在一起想办法。 一想到德嫔他们算计的是他的婚事,胤禟心里就跟吃饭看见里有苍蝇一样,恶心的不行。这种感觉不是当事人是不会明白的。 “呵!看来皇阿玛这是想压后再审呢!也罢,有的时候,火气积极压到一个程度再爆发可比一生气就发火来得有爆发力。”胤禟慢慢地站起身,举步往外走时,轻声笑道。 清漪院里,婉兮将做好的衣服拿给几个孩子,让他们一一上身试了试,看着合身,嘴角的笑意不由地深了许多。 茉雅奇小心翼翼地摸着身上的新衣服,脸上尽是满足的笑容。虽然有尹嬷嬷和佟姑姑她们帮着她做新衣服,但是她心里更羡慕弘旻哥哥他们有额娘帮着做衣服。她心里知道自己不是婉兮亲生的,但是心里依旧渴望得到她的关心和爱护,所以等到婉兮将做好的衣服给她穿上时,她才发现原来被额娘关心的感觉这么温暖。 “额娘,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一次,茉雅奇再开口,称呼婉兮的便不再是完颜额娘,而是额娘。从这里可以看出,她是真心接受婉兮成为她额娘的。 婉兮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虽然对茉雅奇的转变有一丝讶意,不过更多的还是心慰。她这般用心地对她,虽然不图什么,可是能得到回应她还是觉得高兴的。 “喜欢就好。”婉兮笑着帮她理了理衣角,随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心里有什么想不通的可以和额娘说,也可以和弘旻哥哥说,再不济还有你阿玛。不要什么事都憋在心里,闷坏了身子可不是好事。” “恩。”茉雅奇重重点头,见弘旻他们招手,她不由地对婉兮笑了笑,然后快步凑过去。 婉兮看着围在一起互相炫耀新衣服的几个孩子,好笑地摇了摇头,转头的瞬间看到炕上放着的一件蓝色锦袍,不由地怔了一下。这是她为胤禟做的常服,以往他都是和孩子们一起试穿的,只是今天的他特别忙,晚膳没有过来用,到了快要休息的时候,也没有回来。 眼瞧着夜越来越深了,若是再过一盏茶的时间他还不曾回来的话,她就得先安排孩子们回去休息了。毕竟明天孩子们还要上课,睡得太晚不利用他们的成长。正想着,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婉兮不由地站起身,往外迎了上去。 见到是胤禟回来,婉兮加快脚步迎了上去。胤禟见状,也不由地加快脚步往前握着她的手,脸上露出几分关切的神色,柔声问道:“怎么出来了?” 婉兮反握住他的手,脸上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妾身和孩子们等着爷回来试衣裳,谁知等了好久也不曾等到爷回来。刚才听到动静,妾身就迎出来了。”婉兮的声音里透着几丝羞涩,握着胤禟的手不自觉地慢慢握紧,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丝毫不想松手。 胤禟一听她如此说道,脸上的原本愉悦的笑容又深了几分,看向婉兮的目光也更显柔和,“傻丫头,衣服今天试不成,明天也可以,没必要累着自己。” 胤禟想着婉兮平日里那聪明劲,只觉得现在犯傻的她显得尤为可爱。 婉兮撅着嘴,小手拉着他的大掌,有些不依地道:“可是妾身就是想把做好的衣服第一时间给爷看。” 面对婉兮邀功似的表情,胤禟朗声大笑。之前因着德嫔他们算计而产生的郁气,这一刻顿时烟消云散,剩下的是全然的好心情。 “好好好,娇娇的美意,爷从来都不会辜负。眼瞧着时候尚早,爷这就去把衣服试上一遍。”胤禟一脸暧昧地冲着婉兮眨眨眼,见她小脸微红的模样,心里头一阵火热。只是思及孩子们还在,他又不得不端着架子,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走去。 婉兮着脸,任由胤禟拉着往屋里走,几个孩子一见他们进来,立马围了上来。待行过礼后,纷纷向胤禟展示自己的新衣服,那迫切的小模样让人怎么看都觉得可爱。 胤禟看着小脸红扑扑,已然是融入清漪院,变成了这里一份子。再看她身上的衣服,便知婉兮所谓一视同仁并非嘴上的一句空话,而是实实在在地做到位的。这一刻,胤禟心里是火热的。 别人不理解他为什么选择扶正婉兮都不选择续娶继福晋,其实答案很简单,眼前的这个女人进了他的心,入了他的骨,让他再也丢不开,抛不下,只想着将她牢牢地锁在身边。 “爷,先试一下衣服,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话,妾身便着手修改,这样爷也能尽早穿上。”婉兮见他一脸满意的模样,轻笑着拿起一旁的衣服往他身上比划。 第二百三十一章 斩断 “爷,先试一下衣服,看看有什么地方不合适的话,妾身便着手修改,这样爷也能尽早穿上。”婉兮见他一脸满意的模样,轻笑着拿起一旁的衣服往他身上比划。 胤禟轻轻点了点头,张开手臂,在她的服侍下穿上新衣服,大小正适合,同从前一样,细致却又刚好符合他的心意。 婉兮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这衣裳她是依照之前的尺寸做的,胤禟穿上,看着刚好,实际上有些地方却空了不少,从这里可以看出他这段时间到底有多累。可是即便她心疼,也不能拦着他,毕竟男儿的世界不能像她们一样只拘于这方小天地之下。 想到这里,婉兮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口气,劝慰什么的那也是讲究天时地利的。有些话私下里说没事,拿到明面上来,说得好没事,说得不好那就是扫了对方的面子,给对方也给自己找不快。 “爷,这衣裳妾身再收一收,这样穿着会更显精神。”婉兮一边帮了陪了外袍一边着说道。 听竹站在一旁,见婉兮动手,立马上前几步,接过她手里的锦袍,然后小心地退到一步,不打扰他们说话。 几个小家伙可没有当电灯泡的自觉,你一个,他一个的,拉着胤禟的大掌,非得让他夸上两句,尤其是茉雅奇和雅利奇这两个小丫头,也不知道茉雅奇是不是被雅利奇这个淘丫头给带坏了,一向乖巧的她竟然扒胤禟的大腿,惹得婉兮都侧目了。 茉雅奇却不知道,雅利奇做什么,她就跟着做,两人配合之默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私下演练过无数次呢! 一旁的弘煦瞧着扒着阿玛两个小姐姐,也跟着凑热闹,胤禟被几个孩子扒着,真心有些哭笑不得。他一开始的注意力全在婉兮的身上,见她叹气便想关心,谁知还不等他开口,三个孩子就已经一前一后地抱住了他的腿,他被闹得不行,一时倒是暂时将婉兮叹气的事放到一边了。 和孩子们相处的时间长了,胤禟也不像从那般喜欢端着架子了,除了几个儿子要求严格,对于女儿他是相当纵容的,甚至在婉兮提议让她们学些简单的拳脚时,想也没想地答应了。 皇家的女儿想要活得好本就不容易,皇帝的女儿都不一定能过得好,何况他只是一个郡王。能让女儿多学一些保护自己的手段,他并不觉得是坏事,毕竟远嫁蒙古,真有什么事他们也是鞭长莫及,与其总等着别人来救,还不如先学会保护自己。 “阿玛,看看雅利奇,看看雅利奇。”雅利奇见胤禟先夸了茉雅奇,虽然没有嫉妒,却显得有些心急。 “好,阿玛看看雅利奇。”胤禟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伸手的瞬间将离得最近的弘煦抱了起来,随后哄着两个女儿和两个儿子一起坐到了炕上。 有婉兮在,胤禟是不可能像他的那些兄弟一样说出‘抱孙不抱子’这句话的,事实上这些孩子他每一个都抱过,甚至是被他寄予厚望的弘旻,也被他顶在脖子上好转过圈圈。 婉兮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子父女起闹腾也不阻止,相反地还为几个孩子加油鼓劲,直闹得胤禟投降,她才笑着帮他解围。 等几个孩子都回去休息了,胤禟这才伸手将婉兮拉到怀里,一脸好笑地点她的俏鼻道:“爷瞧着你倒是越来越坏了,看着爷出丑,你很高兴,恩!” 胤禟最后那声‘恩’里包含着一丝戏谑,从这里不难看出胤禟对婉兮的纵容。 “妾身这不是在爷和孩子们增加相处的机会吗?再说了爷是大男人,怎么会跟妾身一个小女子计较呢!那岂不是太掉份。”婉兮眼里认过一丝狡黠,柔软的身子趴在他的怀里,耳边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直觉得无比的安心。 胤禟突地伸手捏着她的精致的下巴,使她不得不跟他对视,“若爷说爷不觉得掉份呢!”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胤禟一个翻身将婉兮置于身下,嘴角一丝带着邪气的笑容,无不再说明他的刚才的话并非只是说说而已。 婉兮一声惊呼,似没有想到胤禟会真的跟自己计较,不由地伸出双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娇声求饶道:“爷,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妾身一个小女子计较嘛!” “不计较也可以,可你要怎么报答爷呢!”胤禟的拇指落在婉兮的红唇上,轻声笑问。 “这……”婉兮对上他满是戏谑的双眼,知道他在逗自己,不由地有些恼怒,再抬眼,她不由地将抵在他胸前的双手揽到他的脖颈上,声音下意识地放柔,显得无比娇媚地道:“那今夜妾身任由爷处置呢!” 胤禟看着突然变得妩媚动人的婉兮,再看她不老实的小手,不由地低吼一句,“真是个磨人的妖精。” 这一夜,红帐翻浪,犹如干柴烈火,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才算是慢慢归于平静。 翌日,被胤禟折腾了一夜的婉兮最终还是强撑着腰酸背痛的身子起床了,不为别的,只是想陪着胤禟一起用早膳,顺便跟他说说话。 近些天胤禟一直都很忙,虽然不至于见不着面,但是从他削瘦这一点上不难看出他的疲惫。婉兮觉得心疼,却没办法帮他分担,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让他尽量地放松一下情绪,别一直把自己绷得那么紧。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沉寂许久的德嫔娘娘居然没由来地又上线了,这来得有些突然却又有些想当然。 但凡涉及十四阿哥,德嫔娘娘似乎都愿意倾其所有,而涉及雍亲王,德嫔娘娘便可以瞬间化身‘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的模式,怎么闹腾怎么来。 “德嫔娘娘他们这般作为想必是想利用爷达成某个目的吧!”婉兮若有所思地道。 胤禟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赞同婉兮的话,低声道:“八哥和老十四想借着续娶继福晋的事拉拢新的势力,毕竟自打太子复立之后,对他们打击良多。若是没有八福晋那档子事,说不定损失还不会太惨重,可偏偏所有的一切都集中到了一起,这也就由不得他们不拿这件事说事了。” 他虽然看不上胤禩自诩深情,转头却又积极另娶的做法,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胤禩已经无法从个泥塘里挣脱了,相反地他是越陷越深。 “如此说来,他们对于此事是势在必得。那爷和雍亲王岂不是都很困扰?”婉兮可没忘这失了嫡福晋的人还是有胤禟,若胤禩要娶,胤禟肯定不会落下,到时…… 想到胤禟会娶别人,婉兮心里闷闷的,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悦,更没有说胤禟一句不是。不是因为她心里没有怨,而是她一直清楚自己的地位和处境。 “困扰一定有,不过伴随着困扰而来的也有机会。”胤禟抬头看了婉兮一眼,瞧见她眼底的一丝失落,轻叹了一口气,道:“娇娇,爷的心意应该明白。另外,外面的局势越来越紧张,皇阿玛比之从前也越来越多疑,说不定什么时候,这所谓的夺嫡之战就正式打响了。” 到时候,不论是四哥还是他,都避免不了要同其他人斗,甚至同康熙这个皇阿玛斗,至于是输还是赢,看得就是天意了。 婉兮听他这么一说,心里也是一阵黯然。别看胤禟过得比上一世来风光,可是这路并不一定比上一世来得平坦。相比上一世,婉兮显然更懂得如何运用自己的优势。若说上一世她是没有这个能力接触外面的一切,那么这一世的她因着胤禟的纵容,她对外界的关注度变大了许多。 “可有妾身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婉兮将菜夹到胤禟里,轻声问道。 “暂时不用你费心,这件事爷和四哥他们都已经商量好了,该怎么处理早有论断。”胤禟坐直身子,目光落在婉兮满是担忧的小脸上,轻声安抚道。 婉兮抿了抿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所谓男主外,女主内,她的能力局限在这个后院,即便想往外伸手,这一时半会的也很难找到下手的地方。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德嫔那边她是真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毕竟一个没了娘家的女人,能伸手的地方就少了,而她唯一在乎的十四阿哥也不是她能伸手对付的。 作为进入皇家的女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对皇子动手都是大忌。婉兮不可能明显时机敏感,还要逆流而上,自以为有本事地给胤禟增添麻烦。 “爷既然这么说了,肯定是有所安排的,妾身就不给爷添麻烦了。”婉兮笑了笑,并不在这事上继续打转。 “爷的娇娇从来就是这般善解人意。不过爷也不瞒着你,爷和四哥他们这次之所以忍着德嫔他们,不为别的,只为了斩断四哥和德嫔的这段母子之情,毕竟德嫔只要还是四哥的生母,她就能以孝道压垮四哥,这对四哥,对爷都是一种危险的存在。爷可不想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达成的事,最终被这么一个人给毁了。”胤禟冷笑一声,显然对于德嫔总是上蹿下跳的行为已经腻味了。 “爷的意思是要想法过继雍亲王?”婉兮惊呼地道。 “对,只是事情并不容易,好在咱们还有时间,一切都还可以慢慢谋划。”胤禟嘴角微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对自己的计划颇有信心。 第二百三十二章 意外之喜 “对,只是事情并不容易,好在咱们还有时间,一切都还可以慢慢谋划。”胤禟嘴角微扬,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是对自己的计划颇有信心。 婉兮看着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的担忧稍稍降低了些。对于胤禟的能力,婉兮还是十分信任的。虽然上一世他吃了不少亏,最后的结局指不定很差,但是这一世撇开了伪君子一般的八阿哥,说不定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当然,婉兮的意思并非就说雍亲王就一定可信,但是对比两人的行事作风,明显雍亲王比八阿哥来得敢作敢当。 “那爷要多吃一些,身体好了才能做想做的事。”婉兮笑了笑,开始认真给胤禟夹菜。 胤禟看着碗里堆满的各式各样的食物,觉得哭笑不得的同时,心里又觉得暖暖的,“好,爷吃。” 胤禟想都没想地埋头苦吃,看样子是不想让婉兮担心。一旁的林初九看着那冒尖的碗,只觉得主子爷今天一定会超量。果不其然,等到出院子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平日里威风八面的主子爷,今儿个是碘着肚子离开清漪院的。 胤禟没注意到林初九隐晦的目光,否则依他的性子,肯定得让林林九吃得爬着走为止。 胤禟消了会儿食,等去了户部,还来不及坐下,就被康熙派来的人叫进了宫。一路上,胤禟眼里闪过一丝讥诮,面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到了宫里,只看了一眼,胤禟便知道康熙叫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甩着袖子,胤禟一脸恭敬地给康熙请安。 “起吧!”康熙看着一脸恭敬的胤禟,淡淡地点了头,开口示意他起来。 胤禟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笑意,整个人并没有一丝拘紧,相反地略带几分亲近地凑到康熙身边,挤开李德全,将茶盏送到康熙手边,这殷勤的模样看得康熙好笑不已。 一旁的李德全被挤开也不生气,相反地看到康熙脸上的笑容,他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这几天,整个乾清宫的气氛都很压抑,他虽然知道康熙是在观察几位阿哥的行事,但是明显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做得过分了。特别是不久之前,十四阿哥还来乾清宫告了雍亲王、忠勇郡王他们一状,那话听得他都觉得得羞愧。 在诋毁对方之前,这十四阿哥可曾想过这些可都是他的哥哥,是皇上的儿子。那一字一句的,跟尖刀一般,仿佛不捅对方一刀就对不起自己的模样,连他这个局外人都觉得看不过眼,何况是做父亲的康熙。 做人做事只想自己的十四阿哥不仅自私,还很没有眼色,康熙的眉头都皱起一团了,他还自顾自地说个不停。瞧瞧忠勇郡王,就是会来事,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让皇上舒展眉头,露出笑意。两相对比,也难怪皇上更看重忠勇郡王了。 “皇上,有忠勇郡王在这里,老奴似乎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李德全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打趣一句,那委屈的表情引得康熙和胤禟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胤禟一听他这话,立马往前走了两步,一脸笑意地道:“李公公,平日里爷们没有多的时间陪皇阿玛,现在正好来,你正好也歇歇,让爷能跟皇阿玛亲近亲近,指不定等会儿爷离开时,皇阿玛高兴了,还特地给爷赏上几件稀罕物。” “那敢情好,老奴也盼着郡王爷能给老奴也讨个赏。”李德全配合着胤禟说着逗趣的话,整个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的,瞧着颇有分喜气。 康熙看着你来我往的胤禟和李德全,抬着手,一脸哭笑不得地道:“合着你们就缺朕几件赏赐。” 胤禟一听康熙这话,立马一脸认真地道:“皇阿玛,儿子真就缺您亲自赏赐的稀罕物。” “皇上,老奴也缺。”李德全凑趣地道。 康熙被两人逗得哈哈大笑,原本心中有些郁气的康熙,此时郁气一扫而空,整个人的精神状况比之前那是天差地别,“好好好,都有赏。” 胤禟见康熙舒展的眉头,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别以为他什么没做,事实上在进宫之前他就得知十四阿哥去过乾清宫,目的所为何?无他,肯定是为了告他们一状呗! 别看胤禟拦着胤俄他们,什么不让他们做,可他自己却不这样,他就是要找他们的麻烦,让他们知道,不是谁都是该给他们算计的。特别是他们,之前的种种,他们倒是想翻篇,无奈老十四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到了这一步还想拉着他们,那也就不怪他反算计他们了。 “那儿臣就先谢过皇阿玛了。”胤禟一脸贫嘴的模样引得康熙又是一阵大笑。 康熙慢慢平复了了自己的心情,脸上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神色,便直接把话题转到他和十四阿哥之间的矛盾上。若是康熙的语气不是这么平和的话,说不定胤禟心里还有些担心,但是就冲着康熙这个态度,他心里清楚,除了刚才的表现,康熙本身对老十四他们才是真正的不满。 不满? 不满就对了。 只要康熙对老十四他们不满,他下起手来才不会有任何的负担,而且他之所以留手就是为了让老十四他们亲自磨去康熙对他们容忍和耐心。 “朕老了,就盼着你们兄弟能好好相处。”康熙这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表面上他还是想给别人展现一副合家欢乐的场面的。 胤禟眉头微皱了一下便快速松开了,表面上他噙着笑意连连附合的同时,心里也暗自吐槽,要真希望他们和平相处,那康熙的态度就不可能像现在这般暧昧。不过即便心里明白,他也不能表现出来,相反地得顺着康熙的话往下说。 “皇阿玛,这事说起来儿子心里特委屈,郭络罗氏和董鄂氏的事情您心里也清楚,儿子和完颜氏都是受害者,她们最终会走向毁灭,完全是咎由自取,跟儿子可没何关系。但是很显然八哥和十四弟不这么看。”胤禟微微抬起头,双眼直视康熙,语带委屈地道。 康熙一听他诉苦,原先还没有什么特别想法的,此时心里竟莫名地觉得老八和老十四的那股怨气针对的不是胤禟而是他。毕竟郭络罗氏和董鄂氏都是他下旨赐死的,胤禟一如他所说,不过就是一个受害者,即便最后推了一把,那也是董鄂氏咎由自取。 胤禟看着康熙一脸沉思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浅笑,他知道康熙多疑,谁也不信,所以才会特地诉苦,把他往八哥和老十四对他赐死郭络罗氏这一点上引。不怕他不怪,就怕他怕得不够狠。 “皇阿玛,这继福晋,不管儿子是娶还是不娶,不是有您在么,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替儿子拿主意了,而且儿子现在暂时没这个打算,毕竟董鄂氏的影响太坏了,即便她的事同儿子无关,可她到底是儿子的福晋,有些影响是抹不掉的。可是八哥和十四弟他们可以不在乎郭络罗氏带来的影响,却不能代表儿子不在乎这些影响。咱们皇室的颜面在这件事上是真不好看,而且儿子也担心随随便便挑个继福晋,会影响到弘旻他们。”胤禟一脸苦笑的样子倒是真看得康熙有几分愧疚了。 “这事……”康熙对于胤禟想扶正婉兮的事情虽然不是很赞同,却也没那么排斥,毕竟婉兮舍命救驾这件事还是给康熙留下很深的印象的。 “皇阿玛,儿子的福晋身份高贵故然更能衬托皇家的高贵,可是儿子更担心弘旻他们这些孩子。”胤禟不提婉兮,只提几个孩子,要知道康熙儿子颇多,孙子更多,但能让他有印象的却不多,恰好弘旻算一个,而且还颇得康熙的意。 康熙心里也有一本账,对于没了嫡福晋的胤禩和胤禟,他一开始是打定主意要为两人选出更的嫡福晋的。只是还不待他出手,老八和老十四就已经上蹿下跳地折腾起来的。身份高的,势力大的,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罢了,这事朕还要再想想。”康熙端着茶盏,没有直接答应但也没像之前那般直接拒绝,看样子,康熙原本强硬的决定在这一刻隐隐有了松动的感觉。 “是。”胤禟垂下眼睑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喜色,他原本只是想借此给老十四他们挖坑的,却没想到一番折腾下来竟让康熙强硬的态度有了松动,真是意外之喜。 康熙看着态度恭敬的胤禟,再想到先前来告状的胤祯,两相对比,高下立见。轻呷一口微凉的茶水,不知道是不是水凉了的关系,茶水没有以往的甘醇,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涩,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都是他的儿子,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去杀另一个,但是要对比儿子们相处的情形,无处发泄内心苦闷的他只能把教管不力的责任推到妃子身上,而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德嫔,毕竟能在宫里有两个阿哥傍身还不珍惜,还教得兄弟反目成仇的只有她一人。 “老十四那边朕会处理,你也不要再跟他计较,再者续娶福晋这件事,朕还得再考虑考虑。”康熙眯着双眼,看着胤禟轻声交代道。 “皇阿玛,八哥和老十四那边有您肯定是会消停的,但是德嫔娘娘那边,还希望皇阿玛也能帮帮忙,毕竟四哥是真不容易,而且说到底,这件事到底是因为儿子才连累四哥的。”胤禟语气愧疚,仿佛胤禛的处境有多惨绝人寰一般。 第二百三十三章 德嫔教子 “皇阿玛,八哥和老十四那边有您肯定是会消停的,但是德嫔娘娘那边,还希望皇阿玛也能帮帮忙,毕竟四哥是真不容易,而且说到底,这件事到底是因为儿子才连累四哥的。”胤禟语气愧疚,仿佛胤禛的处境有多惨绝人寰一般。 雍亲王胤禛的处境其实真要说惨,其实也挺惨的。他们这么多的兄弟,没有康熙的疼爱,至少还有母妃的关心,可他呢,爹不疼娘不爱的,就连唯一关心他的养母还去得早,这还不够惨吗? 不够。 至少在德嫔和胤祯的眼里,这样的胤禛还不够惨。也许只有胤禛顺着他们的心意被他们踩在脚底下时,他们再抱怨一声硌脚,他们就觉得圆满了。 康熙看着满脸愧色的胤禟,再想想一直委屈的胤禛,莫名地他竟想到了佟皇后死前求他的几句话。一时间,康熙眼里也不由地闪过一丝愧疚。 他本以为将胤禛交给德嫔这个亲生母妃是最好的安排,现在瞧着似乎并不如他所想,而且随着太子越来越让他失望的表现,康熙突然发现他的儿子里适合接他这个位置的人,他得慎重考虑起来了。 “德嫔那边朕安排,老四那边,朕不是准备赏赐你么,你把赏赐直接给老四送去,这事就算结了。”康熙回过神,望向胤禟苦着的俊脸,放下手中的茶盏,直接道。 胤禟一听康熙的话,心中一喜,面上却做出一副哀怨的表情,耍宝似的道:“皇阿玛,儿子突然觉得四哥其实也没那么在意这些事,所以那些赏赐还是儿子自己收着吧!” 康熙拿着御笔的手微微一顿,手里的御笔险些掉了下来,然后一脸不敢置信地道:“你还缺这点东西?!” “只要是皇阿玛赏赐的,儿子一点不嫌多。”胤禟是打定主意玩一出彩衣娱亲的戏码,那自然是得让康熙高兴,至于会高兴多久,看得是康熙自己而不是他。 一旁的李德全见胤禟如此卖力,也笑着附合,惹得康熙失笑连连。 当胤禟带着大堆的赏赐从乾清宫里出来的时候,康熙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想来他的讨好于康熙还是有作用的。不过当关注这边动静的德嫔和胤祯得知胤禟是带着赏赐离开的,母子二人齐齐摔了手中的茶盏。 胤祯双眼腥红地瞪着门口,整个人喘着粗气道:“皇阿玛怎么可以这么偏心,明明吃亏的是我们,他却给胤禟那个家伙赏赐,这是打我的脸吗?” 德嫔见他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也顾不得自己生不生气,连忙上前几步,扭着他的手道:“事情到底如何尚不清楚,咱们应该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怎么静观其变?皇阿玛不理会我的委屈,明知我被胤禟那家伙打压不仅不罚他,居然还给他赏赐,单凭这一点就不难看出,皇阿玛是中意他们的,不是中意我。”胤祯怒吼着,叫嚣着,整个人像头暴怒的狮子,仿佛下一刻就要冲出去把人撕碎。 “慎言!皇上的心意也是你我能随意猜测的。”德嫔见他只顾着生气,压根不想想这里面的用意,不由得厉声警告。 凡事不能只看表面,康熙的心思,常人很难猜到,就是她这个侍候了这么多年的妃子也仅仅只是摸着石头过河。可以说除非康熙愿意,否则没有人能猜他的真实用意,这也是为什么她会再三劝告胤祯,面对康熙,行事要多加谨慎的原因。 都说与君王同例,无疑是与虎谋皮,这一点她一直相信,所以她一直踩着线,也一直把分寸把握的很好。但是只要涉及佟皇后和老四,她就容易冲动,不自觉地想要找怼老四,想让他明白她才是他亲生母妃,佟氏那个贱人只是抢走他的人。 只是想得好,做起来却难。 从一开始的想关心到后来的本能厌恶,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矛盾越来越深,直至今日,他们根本就是一对挂着母子关系的生死仇敌。 胤祯一见德嫔如此生气,面色一愣,毕竟德嫔对他是无比宠爱的,别说发脾气,就连说句重话不曾,现在这样,他反而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了,“母妃,你……” 德嫔扶着额头,心里一阵懊恼,说不清此时是个什么滋味,只是长叹一口气对胤祯说道:“十四,祸从口出,这个你得谨记,不能每每有点不顺心便为所欲为,你得记住不是所有人都会像母妃这样包容你。” 胤祯瞧着德嫔严肃的模样,心中惊骇,要知道即便是被降位份,德嫔都不曾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此刻却如此严肃,那一定是他刚才的举动真有不妥。 “母妃,儿子只是心有不甘,发泄一下内心的苦闷。”胤祯见德嫔这般表情,一时间张扬跋扈的态度收敛不少。 说到底,胤祯心里比谁都清楚,德嫔对他的帮助有多大,若不是德嫔,就他自己,是很难把目前的这些势力掌握在自己手上的。而且别看他和八阿哥互相合作,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实际上他们互相防备着对方,就怕对方会暗地里捅自己一刀。 德嫔听他这么一说,心里头虽然觉得有些失望,却也耐着性子道:“母妃自然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这永和宫看似牢不可破,实际上早已不如从前。你今日这番话在母妃面前说不要紧,可真要一不小心传到皇上耳朵里,别说夺嫡,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一切还两说。” 胤祯心里‘咯噔’一下,刚才他只顾着发脾气,倒是忘了这里是皇宫,不是他的十四阿哥府。这里连块石头都长着耳朵,何况其他,一时间,胤祯心里是真有些忐忑了。 “母妃,是儿子冲动了。”低着头,胤祯这次倒是很爽快地认了错。 “十四,母妃并非是想责怪你,母妃只是想提醒你,你再不是往日那个调皮的少年郎了。现在的你担负着大任,身后还有着一堆支持的人,所以你得沉稳,你得挑起这个担子。”德嫔放开他的手,深叹了一口气,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胤祯看着德嫔异常严肃的面容,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原本气愤的心情平复了许多。他当然知道现在的自己同从前不一样了,却没有想到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多的问题。 若是没有那好胜之心,他可以装傻充愣,可惜他不仅有好胜之心,还格外强烈,甚至为此付出一切。 此时的胤祯平静的有些过火,单看他的表情,会以为刚才的一切是他的错觉。在德嫔的印象中,胤祯冲动、跋扈,甚至有些蛮横无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此刻他不仅仅只是平静,还在思考,那就证明他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这样就好,她就怕胤祯一直是那副冲动蛮横,不知变通的模样。要是他一直是这样的话,她想不管他做得有多好,最后说不定都会被老八得了便宜。 老八的心思,胤祯看不出来,她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可是能看出来又怎么样,他们需要他的势力,需要他的帮忙,即便危险也得继续下去。 “母妃,你说皇阿玛此举到底是为什么?是对儿子不满,还是另有打算。”胤祯良久才轻叹了一口气,低声问道。 德嫔见他问,这才伸手对他招了招手,等他坐到自己身边,才轻声道:“本宫之前就说过让你不要去告状,你不听,现在你看到了,皇上对你这种小计量根本看不上。本宫敢肯定这九阿哥在皇上面前肯定没说你一句坏话。” 胤祯一直盯着德嫔,德嫔之前说什么,他都应声,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可是听到后面,他却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失声说道:“这怎么可能!” 德嫔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母子俩人对视了片刻,眼见胤祯妥协,她才继续道:“怎么就不可能。十四,有时候以退为进更得人心,你去告状时可曾想过九阿哥也是皇上的儿子,你重要,难道九阿哥就不重要吗?你能指望皇上为了你不要其他儿子吗?你得认清事实,皇上不只你个儿子,他要顾及的东西太多太多,所以你得自己挑起担子,不管是赢还是输,都是得自己拿主意,而不是让别人左右你的决定。” 胤祯敛眉思考,德嫔也不催促,这种事情有他自己想通了,后面的路才能走得顺畅。 “母妃的用意儿子明白,只是现在儿子还不能让八哥心生警惕。”他也有他的打算,有些事德嫔明白他亦清楚,只是事情都没有说穿而已。说完这些话,胤祯站起身,态度恭敬地冲着德嫔行了一礼,然后慢慢地往殿外走去。 德嫔静静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晃然间,她突然发现以往需要自己照顾的孩子,如今已经成为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他的心意 胤禟可不知道他拿赏赐的事情从某一方面还激励了胤祯,其实他知道也不会太在意。虽然有句话叫浪子头金不换,但不是还有一句话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他们这些兄弟里,即便是腿脚有些问题的七阿哥,那也不是什么平庸之辈。有康熙这样的严父在,他们即便不会个个都成大儒,但在某一个方面都有着自己的优势,而胤祯,不说他有多优秀,冷静下来,认真思索也是有几分睿智的。 只是这份睿智究竟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就看德嫔对他的影响到底有多大了。 骑马一路从皇宫到郡王府,胤禟嘴角一直着一丝笑意。只要康熙松口了,再有太后在一旁敲敲边鼓,这事就算不能立马就成,至少不会像之前那样显得困难重重。 回到府里,胤禟马不停蹄地带着所有东西去了清漪院,他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婉兮。相较从前,现在的他显然有这个勇气让她知道自己的心意。 明明往常只要一会儿就能到的路,现在却让胤禟觉得路途变长了,几步路竟好似要走很久一样,莫名地让他的情绪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看见胤禟过来,守在外面的小丫鬟立马进去禀报,院子里的其他人也是一脸喜色。虽然继福晋的事情让他们有些担心,但是只要自家侧福晋受宠的话,以后会如何,也是两说。 跟在胤禟身后的林初九扫了清漪院的那些小厮小丫鬟们一眼,心里暗叹这些就是眼皮子浅。全府就完颜侧福晋最受宠,就完颜侧福晋有三子一女,不,加上大格格,三子两女。瞧着,连福晋的女儿都记在侧福晋的名下,那用意还不明显吗? 这一刻,林初九大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胤禟带着一堆赏赐踏进内室时,婉兮正匆匆忙忙地从里面出来,瞧她额前的碎发,不难看出她是刚收拾好出来的。 “妾身给爷请安,爷吉祥。”婉兮见胤禟进来,立马俯身行礼问安。 “免礼。”胤禟说着直接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两人相携往内室去。 待两人到炕上,胤禟一挥手,跟在林初九身后的人立马将康熙给胤禟的赏赐一一摆在了婉兮面前。婉兮看着这些东西,表情微愣,显然有些猜不透胤禟的用意。 “爷,这是……”婉兮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问。 “侧福晋,这是皇上今天赏赐给主子爷的,主子爷一回来就直接把东西带过来了。”林初九唯恐婉兮不知道,三言两语的就这些东西的来历给说清楚了。 婉兮一听,心里顿时有了计较。近来为了续娶继福晋的事情,胤禟和八阿哥他们没少斗智斗勇,双方你来我往的,肯定都有吃亏,只是在多和少的关系。至于今天康熙为何将胤禟宣进宫,她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肯定是十四阿哥他们做了什么,引得康熙注意,这才有了这一出。 好在康熙心里还是清楚的,小道再快,终究上不了台面,何况十四阿哥那人行事太过小家子气,别说康熙,就是她这个小女子都看不上,他又如何能轻易如愿。 “爷,这可是御赐之物,不收进库房……”婉兮想要推辞,却直接让胤禟的话给打断了。 “这些东西皇阿玛既然赐给了爷,那就由爷说得算。”胤禟一脸霸道,完全不给婉兮拒绝的机会。 对于胤禟而言,只要是送到他手上的,那都是由他来做主的。再者,这些东西看着精贵,也不过就是沾着御赐的名头,真正论起价值来,婉兮这屋里有好些东西都比这有价值。 婉兮沉吟片刻,也不在这事上打转了,反正这些东西胤禟给了她也不会管她到底如何处置,是摆还是放库房,那就是她的事,不用太过计较,“那妾身就先谢过爷了。” 胤禟点点头,思及自己要说得话,手中的捧着的茶盏不由地紧了紧,随后抬手对着林初九他们挥了挥,“爷和侧福晋有话说,你们都退下吧!” “是。”林初九应声,带头从屋子里退了出去。 胤禟要说得话他可是门清儿,那真正就是人家两口子甜蜜互动的时候,他们这些人要真没眼色地留在屋里,指不定下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 婉兮不懂胤禟的用意,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和胤禟亲近。话说随着孩子们越来越大,婉兮的态度也越来越收敛,以往的撒娇卖萌不说一去不复返,却也少有出现,但这并不表示婉兮想拉开距离,相反她只是觉得作为一个母亲,她应该……恩,端庄一点,但是作为一个女人,她又觉得自己其实应该更懂得依靠眼前的这个男人。 他不是别人,他可是她前世今生唯一爱过的男人。 想到这里,婉兮不由地站起身,主动坐到他怀里,双手揽着他的脖颈,脑袋靠在他的肩上,一脸的眷恋。 胤禟被婉兮的主动弄得心喜非常,要知道婉兮已经很久没像现在这般主动了。虽然仅仅只是一个拥抱,却也让胤禟觉得心满意足,甚至觉得这一切的都是值得的。 “这是怎么了?爷之前送那么多的东西也不见娇娇如此感动?”胤禟瞧着她这模样,伸手刮了刮她的俏鼻,脸上的神色带着一丝宠溺,语气也变得极其的温柔。 婉兮见胤禟打趣自己,也不生气,只是撅着红唇,嘟囔道:“妾身这可不是感动,妾身明明就是心之所向,想跟爷撒撒娇,谁知道爷不但不领情还笑话人。” 胤禟揽着她的纤腰,见她一脸小女儿娇态,嘴角不由地扬了起来,轻笑道:“好好好,是爷的不是,爷今儿个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什么好消息?居然值得爷这般慎重。”婉兮闻言,一脸的疑惑地望向他。 “当然要慎重。之前爷没跟你提这事是怕事情办不成让你多想,现在好了,皇阿玛松了口,娇娇很快就能成为爷的嫡福晋,堂堂正正地站在爷身边,再不用被那些人质疑身份。”胤禟这话说得平淡,可从他能将婉兮受得那些委屈一一记在心里,就能说明他对婉兮到底有多在意。 不过他这类似于表白的话可能是他并不常说的关系,此时说起来竟有那么一丝羞涩的意味在里面。 婉兮听他这么一说,不由地微微一愣。成为嫡福晋?这怎么可能,依着康熙的脾气,除非想要压制某位阿哥,否则绝不会给他娶一位貌不惊人、家世不显的嫡福晋。很显然此时的胤禟绝对不在被打压的行列里,由此只能证明,所有的一切一如胤禟所说,都是他默默努力的结果。 她何德何能才能得他这番深情,恍然间,婉兮才发现其实一直在付的不仅仅只有她,他一样在付出,只是她不知道罢了。 “爷……”婉兮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此时的她是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胤禟看着红着眼眶的婉兮,伸手轻抚她嫣红的小脸,轻声笑道:“爷告诉你这个消息可不想让你哭给爷看的。” “妾身才没有哭。”婉兮用力搂着他的脖颈,下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但是眼泪却不自觉地一滴滴地流了下来。 她不想当正室吗? 不,她很想当,做梦都想当嫡福晋而不是侧福晋。上一世她死得冤,死得不甘,说到底都是因为这身份的差别才最终让她成为了别人的垫脚石。这一世,她不是不想往上爬,也不是没有野心,而是相较野心,她变得更现实了。 那样惨烈的结局对她而言,即便不是一生的梦魇,也时刻影响着她本人。为求稳妥,为了不再次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她的每一步都走得异常小心,却不想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看似阴情不定,肆意霸道的男人却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没哭吗?那为什么爷觉得自己快被水淹了。”胤禟搂着她微微轻颤的身子,低声安抚。 婉兮听着他的话,她不由地伸手轻捶了他的肩一下,小声嘟囔地道:“爷就不能让妾身多感动一会儿吗?”说完这句话,她不由地轻笑一声,小脸埋在他的颈项边,轻声呢喃道:“胤禟,能成为你的女人真的很幸福。” 胤禟搂着她的手微微紧了紧,却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伸手拍了拍她的翘臀,交代道:“这件事爷求了太后,可收效甚微,不过近来十四他们太能折腾,所求又太大,为了平衡我们之间的势力,爷趁机提了此事,皇阿玛也略有松动。” “略有松动?那爷就不怕皇阿玛只是嘴上说说。”婉兮窝在他怀里,一双小手拉着他的大掌,瓮声瓮气地道。 此时婉兮的情绪已经平静不少,初闻能被扶正成为嫡福晋时,她的确无比的激动,可思及胤禟的处境和难处,她又觉得若是他们能一直这样过自己的日子也不错。 “不怕。但凡是爷想做成的事情,谁也拦不住,最多就是多花点心思把所谓的不可能统统都变为可能。”胤禟说这话的时候,眼眸里满是自信和张扬,这样的他让婉兮觉得再没有谁能像他这般,牵动她的心弦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良妃病重 胤禟说话做事自来是说到做到,但凡只要是他承诺过的,不管是针对谁,他都会给对方一个结果。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胤禟身边得用的人都很忠心,少有被策反的。 说来,胤禟这偌大的家业,每年赚到的银子比之国库,那是只多不少,很多人都能猜到,却难以把手伸过去。 当初胤禟和八阿哥一伙时,八阿哥可没客气过,但凡是要用银子,那叫一个理所当然,甚至还因为自己的掌控欲,想着往里伸手,只可惜胤禟愿意帮他花银子却不愿意别人随意进入自己的领域,所以即便没有撕破脸,双方也互有防备。若非这样,胤禟应该不会这么就脱离八阿哥的阵营。反而是四阿哥,虽然外界对他的评论并不好,就连胤禟一开始对他的观感也不好,但是自打合作之后,双方接触越多,相处倒是越来越好。而这个基础大概就是四阿哥懂得把握分寸,胤禟的好意他不拒绝,胤禟的东西他也不贪恋,互帮互助,这才走得更远。 “什么!你再说一遍,咱们的商队怎么了?”胤祯猛地拍着桌面,眼里闪过几分不敢置信,扯着嗓子问道,可能是太过激动的关系,直接破了音。 胤禩的脸色也十分难看,这件事情可以说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本以为有胤祯之前在御关的闹腾,胤禟就算不收手也会收敛一下,可是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仅没有收敛,还加大了打压他们的力度。虽说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江南和门下的孝敬,但是商队也是近年来最稳定的收入之一,而且发展最为迅速。 若说之前他们只是受干扰,略有损失的话,那么现在的他们绝对得上伤筋动骨了。 “八哥,这件事咱们要怎么办?总不能再像上次那般找皇阿玛告状,再来个偷鸡不成蚀把米吧!”胤祯自打听了德妃的教导之后,是真的想了很多,原本不怎么受他重用的幕僚现在一个个的都被提拔上来了,还别说,有些问题他自己捋不顺,这些幕僚一分析,还真让他想通了不少事情。有些事揭开了面纱,那暗藏在下面的灰暗就再也掩盖不住了,所以这段时间胤祯还真长进不少,至少不会再像从前那般被胤禩耍得团团转仍不自知。 他话音刚落,一旁坐着的胤禩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显然胤祯的变化让他有些错愕,但也只是一瞬间,他便恢复了往日儒雅。 近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先不提他们屡遭打压的事,就说良妃生病的事就已经让他觉得心焦了。 “十四弟竟然有新的想法,那这事就交给十四弟来处理好了。八哥这里还有事,还得进宫一趟,就先不陪十四弟了。”胤禩瞧着变得精明几分的胤祯,心里颇为好笑,却无意同他周旋,抬手的瞬间朝着他的方向拱了手,起身便往外走去。 有时候不吃点苦头,有些人是很难认清楚自己的地位和能力的。 胤祯看着径自往外的胤禩,并未阻拦,实际上他说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胤禩的反应,再者良妃病重,很多事情胤禩都应该顾不上,而他恰好可以趁机拉拢胤禩身边的势力。 “那八哥慢走,若是有什么事是弟弟帮得上忙的,还请八哥不要客气。”胤祯抬抬手,嘴上客气,姿态却一点不低。 以往对胤禩,不管是在什么场合,胤祯都是主动起身相迎或者相送的,但是这一次,他却稳稳地坐在书桌后,一点起身的意思都没有。从这里不难看出他的转变。 胤禩瞧着他这架势,面色不变,但是眸却透着一丝冰寒。 等胤禩走后,胤祯立马招幕僚进了书房。别看他在胤禩面前表现得那般自信,事实上心里虚得很。不商量好对策,他都怕胤禩转身就捅他一刀。 从十四阿哥府出来,胤禩匆匆回了一趟府里,然后着儿子弘旺一起进了宫,去探望不久前因着一场风寒病倒的良妃。 依理,一场风寒而已,只要调养得当,很快就会没事的。可惜良妃性子倔,想得多,之前因着续娶继福晋被康熙斥责几句,便一直郁结在心,总想着怎么消弥这件事,以至于病倒之后,怕人误会,便咬牙扛着,这一扛就扛出事了。等到请来御医,她人都已经烧糊涂了。 虽然宫里的御医医术高超,无奈这病发现得晚,又得太久,再加上良妃又不是那种心宽之人,这药喝了不少,病却越来越重。可正在意这一切的却只有一个胤禩,妃嫔什么的,看多了生死,在意的是自己,是孩子,是未来,却不是对手的生与死,而康熙,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良妃即便不是后者,但是也纷不是前者,是矣,她是生是死,对于康熙而言,还真不是个事儿。 “娘、娘娘,八阿哥和弘旺小阿哥来看您呢!娘娘……”照顾良妃的大宫女明显是得了吩咐,一见胤禩他们过来,立马轻声唤道。 昏睡中的良妃听到声音,艰难地眼开双眼,入目的是一直在她身边侍候的宫女。眨巴眨巴眼睛,又听她说了第二遍,这才听清她话里的意思。 宫女瞧着良妃面色惨白,神情憔悴的样子,心里颇有些心惊胆战的,“娘娘,要不要先喝点温水?” 良妃轻轻地半抬起头,吃力地朝着殿门口望去,虽然听到动静,却没看到人,一时不禁有些犹豫。 “娘娘,身体为重,想必八阿哥想看的绝对是您好的一面。”宫女见良妃不说话,只好轻声劝着。 别看八阿哥现在不得宠了,但是那也不是她一个小宫女能得罪的。况且良妃若是不好,她这个大宫女也绝对讨不到半点好。 “你先扶本宫起来。”良妃挣扎着想起身来,无奈身上一点力气没有。 宫女瞧着良妃执拗的样子,也不多说,拿着引枕垫在她背后,让她靠在引枕上,随后端着温水喂她喝了两口,待放下茶盏,便见八阿哥牵着弘旺小阿哥的手慢慢地走了进来。上前两步,行礼问安。 胤禩见良妃被伺候的很好,看向宫女的眼神里不由地透着几分满意,见过礼后,胤禩牵着弘旺的小手上前两步,关切地问道,“母妃,今儿个可觉得好些了?” 良妃看着精神不算太好的胤禩和身子有些羸弱的弘旺,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好多了,倒是你,怎么瞧着又瘦了。” “母妃不必担心,儿子年轻,等闲下来,很快就能养胖的。”胤禩脸上扬着一丝温柔的笑意,看着似乎同平时一般无二,可是细看就能发现面对良妃时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 “若是这样就好了。”良妃目光贪婪地看着面前的儿子和孙子,良久才道:“弘旺身子弱,别让他过了病气。” 胤禩看着满脸病容却依旧慈爱的良妃,再思及她生病以来,康熙竟连派个人来问候一声都不曾,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埋怨的。但是埋怨又如何,康熙不肯来,难不成他还能把人给强拉来不成。 “哪有那么弱,母妃也有段时间未曾见到弘旺了,待母妃病愈,儿子把弘时不再来送进宫来陪您一段时间。”胤禩见良妃精神不错,倒是放心几分。 弘旺站在胤禩身边,小小的身子微微缩成一团,神情带着一丝惊慌,想必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让他觉得害怕,只是身为他阿玛的胤禩却一点没有察觉,而渴望父爱的他又舍不得松开父亲的手。 弘旺身后的奶嬷嬷看着他身子轻颤的模样,觉得心疼的同时却又不得不选择沉默。 这对父子看着 “不必了,本宫身子不好,哪里来得时间照顾弘旺,再者孩子还是在额娘身边长大的好……咳咳……”良妃沉吟片刻,张嘴说完这话,不由地觉得喉咙微痒,随后一阵惊天动地的咳。 “母妃!”胤禩将弘旺交给一旁的奶嬷嬷,上前几步,坐到床榻边帮着良妃拍背。 胤禩可能奸滑,可能虚伪,但是有一点却是毫无疑问的,那就是他对良妃的孝顺。 良妃好不容易才算是止住了咳,拿开捂嘴的帕子时,帕子中间那鲜艳的红让她有些慌张,手下意识地攥紧,低下头的瞬间,她又拿着帕子小心地掩着嘴,淡淡地道:“没事,本宫就是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御医不是也说了吗,本宫这病是心病,好好将养将养便能全愈,你不必忧心。” 胤禩没有注意到良妃的不对劲,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细心叮嘱候在一旁的宫女们,好生伺候着,有什么事立刻通知他。 待胤禩父子走后,良妃这才将手中沾血的帕子交给一旁的宫女,“拿去烧了,别让其他人看见。” “娘娘!”瞧见帕子上的血迹,宫女不由地一声惊呼。 “莫要大惊小怪,拿去烧掉。”良妃看也不看对方一眼,淡淡地吩咐,仿佛这只是一件很普通的事。 慢慢躺回去,良妃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头顶的帐幔,思绪有些混乱,很显然她对于自己的病情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只是谁也不曾说过,好似有意瞒着所有人,又好似她这样瞒着就是为了让某个人注意到她的情况。 第二百三十六章 坑儿子 良妃的想法很简单又很自我,她明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却执着于心中的那一点点执念,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康熙之于良妃,是天,是感情的归宿,亦是求而不得的心魔,而良妃之康熙,倾城绝世之美貌肯定是撩动过他的心弦的,但是自负如康熙,即便迷恋于良妃的美貌,也不会任由她违背自己的意愿。毕竟作为天下之主的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即便不一定有良妃的绝美,却各有各的风情,实不必去讨一个惹了他厌憎的女人的欢心和注意。 良妃心里明明都懂,所以才会老老实实地龟缩于一角,不争不抢,安安静静,只为了等胤禩长大。可是现在当她得知自己命不久矣时,曾经的种种顾虑此时都犹如过眼云烟一般,瞬间消散,只是她还维持着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希望康熙能主动来见她一面。 曾经的种种,孰是孰非,她不想解释亦不想追究,她只盼着她死后也能像赫舍里氏那边在康熙心里留一个美好的印象。 拿着帕子去烧的宫女行事虽然谨慎,可到底道高一尺魔高一障,早就被盯住的她,除非不出良妃的屋子,否则一有动作,肯定是要被人探听得一清二楚的。 “你是说良妃重病,命不久矣,却隐瞒病情?”宜妃轻轻眯起双眼,目光看向一旁的齐嬷嬷,是在确定她得来的消息到底有几分真。 前不久,良妃还蹦跶的欢,眼下不过短短数月,便病倒在榻,命不久矣。要说这不是报应,她不相信。宜妃越想越觉得畅快,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得带着几分讥诮,想来对于良妃,众妃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关注。 也对,能力压这么多人成为妃子之一的人能有多简单。别说什么皇恩浩荡,没有心机,没有手段,再多的皇恩也降不到你头上来。 “齐嬷嬷,你说这良妃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宜妃倚在美人榻上,右手轻转着戴在左手上的玉镯,淡淡地问。 齐嬷嬷默默地在心底叹了一口气,这良妃病重倒是真,只是病重也不忘折腾倒是出乎人的意料之外。毕竟这些年良妃是真安静,不管是从前宜妃罩着还是后来宜妃不加理会,除了八阿哥续娶之事冒了个头,还真没什么动静。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病重之时却想着借病争宠,这事闹得,让她这个局外人都觉得可怜又可笑。 人都病成这样了,玩着这一手,除了能得罪人,难不成还真以为能得到皇上的怜惜么? “娘娘,良妃娘娘的病是真,只是目的不纯,老奴虽然能想通一二,可是却看不透良妃娘娘真正的用意,毕竟八阿哥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若说良妃娘娘是想为八阿哥求个情,应该不用转这么大个弯?”齐嬷嬷试探着说了几句,毕竟她能想到的宜妃肯定想得更透彻,与其话音不明引得主子不悦,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将话都说个明白。 “呵!良妃这可不是心疼儿子,而是坑儿子。一如郭络罗氏一般,嘴里叫嚣着有多喜欢老八,可最终却坑得老八差点站不起来,现在良妃摆着一副慈母的样子,实际上却是想借此来争宠,证明这后宫皇上其实对她是有一份真心的。当真可笑!”宜妃一听齐嬷嬷的话,不由地嗤笑出声,只是说这些话时,她心里涌现的复杂情绪只有她自己能懂。 这后宫的女人,不管是谁,嘴上说得再云淡风轻,心里其实都还是有期盼的,期盼着自己能在那个男人的心里占据哪怕一丁点的位置。 齐嬷嬷望着宜妃脸上的那一丝怅然,心里也不由地暗叹了一口气。这后宫的女人,无论位份有多高,心里终是孤苦的,毕竟像先帝那样被称之为情种的男人都没有一直守着孝献皇后,何况当今圣上这个只会把感情寄托在已死之人身上的人。 宜妃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对,很快便敛去了眼里那一丝复杂,一脸淡然地道:“良妃此举倒是用心良苦,只是不知道皇上是不是还有那怜香惜玉之心。” 很显然,宜妃并不看好良妃的打算,毕竟此时的良妃早已没了往日优势,相比现在的她,似乎宫里那样水葱似的秀女更讨皇上喜欢。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什么意思都没有,本宫只知道这宫里向来只有新人笑。”宜妃说罢,不由得拧着眉,似乎她也反应过来了,她这个宜妃也不是什么新人了。 齐嬷嬷轻咳一声,也不敢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打转,毕竟这新人旧人的的确很是伤人。察觉到宜妃的心情不好,她不禁自动闭紧了嘴巴,一声不吭。 宜妃似乎也没想齐嬷嬷回答她,自顾自地翻了个身,闭着双眼,似睡非睡,却让整个大殿回归了原本的平静。 而。 宫里像宜妃这样察觉或者未察觉良妃用心的妃嫔们,不屑有之,鄙夷有之,幸灾乐祸有之,冷眼旁观亦有之。别看姿态各亦,但有一点能确定,那便是这些人都不看好良妃的算计。 婉兮得到消息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全宫皆知了。当时她只觉得上一世风光无限的八阿哥,这一世似乎没有帮他背负骂名的胤禟和胤俄,便一直在走下坡路。这种不好不仅仅体现在夺嫡这件事上,似乎连他身边的人也一个比一个能坑她。 要说八福晋对他心怨,才会选择那般决然的手段了结自己,不顾影响,那良妃娘娘,真真是挖的一手好坑。 八阿哥就是对不起天下任何一个人,那也没对不起她这个母妃,甚至八阿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除去儿时的各种遭遇,最根本的原因就是良妃本人。婉兮可不信八阿哥儿时天生就懂得什么叫宏愿,说到底,没有良妃的引导,他很难形成那样的执念。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临死不为儿子着想,相反地还想着坑儿子一把。 如此,婉兮开始怀疑上一世良妃逝世,八阿哥大病一场的根本原因会不会不是因为良妃逝世,而是因为良妃实实在在地坑了他一把,让他觉得人生无望? 听雨瞧着婉兮明显走神的样子,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提高嗓音道:“侧福晋,你说这良妃娘娘是不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所以想孤注一掷,啥也不管了。” 想起在宫里时,那些宫女太监对良妃评价可不怎么好,瞧着是那种没什么存在感的人,但是心机手段却不容小觑。以往听雨还有些不明白,现在瞧着这个女人倒是真沉得住机,所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说得就是她吧! “你这话说得咱们良妃娘娘管过什么样!”婉兮撇撇嘴,很直接地说道。 听雨低着头,认真想了想,发现这良妃娘娘自打失宠后,还真是什么都没管过,靠着儿子倒是过得快活。良妃娘娘,靠着儿子还坑儿子,你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就这样的禀性,皇上但凡靠谱一点儿,都不会顺了你的心意! “侧福晋,奴婢突然觉得八阿哥有点可怜。”听雨皱着眉头,表情略带同情地道。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八阿哥这也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婉兮只要一想到前世今生,她和胤禟都差点死在这位的授意之下,再多的同情心也用不到他身上。 “侧福晋说得对,你不说,奴婢倒是忘了这位八阿哥的手段有多狠,行事又有多果决。”听雨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显坚定。 她现在只要想到主子爷或者侧福晋出事,她们这些奴婢无处可去的情景,就不由地暗暗咬牙,鄙视自己浪费这么多的感情给不必要的人。 婉兮倒是没跟听雨较真,毕竟这丫头真论起也是个狠角色,会这样也不过就是一时的感慨,真要她为八阿哥做点什么,包管拒绝的最快的就是她自己。 “好了,别贫了。这件事多少还是盯着点,不管良妃娘娘是成功还是失败,是坑八阿哥还是坑自己,只要不影响咱们,他们做什么都无所谓。”婉兮扬了扬嘴角,细细叮嘱,明显只要敌方的事情,她都本能地保持着强烈的防备心。 “侧福晋放心吧!奴婢肯定让他们都盯好了。”听雨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再三保证。 一旁的听竹瞧着她这傻气的模样,忙伸手拦住她将胸脯拍得震响的手,一脸忍俊不禁地打趣道:“侧福晋知道你的心意,你就别再拍了,再拍就真的什么没有。” 屋里的人听到听竹的话,纷纷笑了起来,而听雨本人也不觉得生气,一脸傻呵呵地跟着别人一起笑的样子,惹得婉兮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好了,都别闹了。不管良妃如何,这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可不会因此就歇了找茬的心思。”婉兮抿着唇,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可是她眼里的笑意让她的话变得没什么力度。不过,听雨她们笑归笑,却丝毫不敢马虎。 第三百零七章 母子斗法(一) 八阿哥府里,胤禩此时一个人坐在书房,而守在书房门口的林成却觉得腿有些软。 得到这个消息时,林成也想着是不是要隐瞒下来,不过宫里上上下下都在传,不管是真还是假,他却觉得无风不起浪,而且就良妃隐瞒自己病情这一点,说得好听是不想八阿哥担心,说得难听一点便如宫中所传——另有打算。 当然,遇上这种事,八阿哥自然是希望是前者,可是良妃的种种举动分明都在表明她选择的是后一种。可能就是因为太过明显的关系,才会让主子爷这般难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这人呐,有的时候就得认命。 坐在书房的胤禩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晦涩不明,显然良妃的所作所为对他的打击很大,让他有种丧失信心的感觉。原先的八福晋以那样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也不过只是让他觉得愧疚,并没有让他觉得失去信心,相反地还让他涌现出一种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可是现在他却觉得有些无力。 胤禩自认孝顺,为了良妃,他认真讨好每一个人,再让这些人为自己所用,并且保证良妃的日子能过得好,他可谓是费尽心机。可谁能想到他以为事事都为他着想的母妃会在他最艰难的时候给他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即便如此,他还不能对她发火,质问她原因,甚至还得日日前去探望她,只因为这康熙曾说过,大清以孝治天下。 孝么? 人家是子欲养而亲不待,而他是用心孝顺多年才发现他孝顺的母妃从来没有把他放在心上,真是可笑至极。 “林成,派人通知宫里的那些人,让他们都不要行动。”良久之后,胤禩才露出一副‘释然’的表情,语气里却带着十足的不满和冰冷。 林成闻言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侍候胤禩这么多年,他如何能不熟悉他话语中夹杂得一丝漠然。看来这次良妃娘娘是真的太能作死,一次就寒了主子爷的心。也罢,这良妃娘娘从头至尾也没帮过主子爷什么,现在还要拖后腿,主子爷若是一点反应没有,那才让人觉得怪了。 别看他家主子爷在人前总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实际上行事相当地果决,可以说能忍常人之不能忍,也能做常人不能做的事。 “主子爷,您……”他想问他真的不会后悔吗,不过话到嘴边又觉得自己太多嘴了。 “行了,这件事就按爷说得做。林成,记住,除了爷的命令,谁的命令都不管用。还有十四弟那边盯紧了,那些墙头草,他拉拢就拉拢了,其他人可不要给他机会。”胤禩心里自有一杆秤,而且他从来就没相信过胤祯,从头到尾都防着他,哪里会那般简单地就让他算计去了。 林成点点头,冲着胤禩行了一礼,转身出了书房的同时,叮嘱伺候的人多看着点,这才出去办事。 皇宫里,良妃并不知道自己的心思不仅被宫里的人看透,还被胤禩知晓得一清二楚,她每日每日地一边扮着慈母,一边等着康熙过来。侍候的宫女得了胤禩的吩咐也不敢提醒,只能硬生生地看着她作死。 可惜良妃如此费力的表演并没有得到康熙的注意,康熙那边就好像根本不知道她病重一般,一点动静都没有,而胤禩来去匆匆的,一次比一次短的停留时间和越来越冷的眼神,她却一点没有注意到。 胤禩看向良妃的目光越来越复杂,在宫里逗留的不只是时间越来越短,就她次数也是递减的。等到良妃发现的时候,胤禩已经大半个月未曾过来探望过她了。 “说说,怎么回事,八阿哥怎么一直没有进宫?”等不来康熙的良妃最终还是选择了投降,开始把目光转向胤禩,若非如此,她怕是还需要更长的时间才能发现不对。 宫女扶着良妃靠在引枕上,此时的良妃的脸色比起先前更差了,面无血色的脸以及憔悴的神情无不在说明她的生命正在逐渐地消逝中。 “娘娘,也许是八阿哥近来的公事太多,这才没有过来探望,而且奴婢听说之前八阿哥偶感风寒,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想必这也是原因之一。”宫女伸手帮着良妃掖了掖被子,低声说道。 八阿哥之前便警告过他们,不要多嘴,除非良妃自己发现,否则谁也不准把事情给说破了。虽然他们都不懂八阿哥的用意,却下意识地照他的话去做。毕竟比起日落夕山的良妃来说,八阿哥明显更能掌握他们的生死。 “病了?”良妃表情一怔,显然没有想到还有这个原因。 “是。近来十四阿哥频频找八阿哥商量事情,八阿哥身子又未全愈,想必除了力不从心之外,也是不想过了病气给娘娘。”宫女见良妃没有深究,心里觉得鄙夷的同时又轻舒了一口气,若她一直追问的话,她也不知道这事能能瞒得住。 “是吗?那让人去问问,胤禩的身体什么时候能好,就说本宫有话想跟他说。”良妃慢慢地点了点头,片刻之后,认真地吩咐道。 宫女的嘴张了张,终是闭上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想问上一句,娘娘,你的良心被狗给吃了吗?那可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怎么就不关心关心呢!瞧着话说得,多理所当然,谁他妈地能一边狠坑儿子一边还让儿子卖命的!铁石心肠说得就是你吧! 娘娘,你这用人用得真顺手,亲情啥的在你心里怕是连个屁都不是!还有话要说,你怎么不先想想你有多自私,先是挖坑,后是吩咐,早知如此你还不一开始就说明自己的心意,指不定八阿哥还体谅你对康熙的一片心意,帮着你达成最后的心愿。 宫女认真地思考一下,觉得下辈子她就是托生成鸡和狗,也不来作死的良妃。难怪人家说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德嫔也好,良妃也罢,都是宫女子心中的榜样,可是这两个榜样越是往后越是作死,一个降位,一个到死还闹得众叛亲离,这都算什么事! 就算心里不满意,面上却得哄着她,“奴婢明白。” 当宫女侍候良妃用完药后,起身走到宫外,直接让人给八阿哥送消息,只是并非良妃的吩咐,而是依八阿哥的意思,将这里所有的消息一一传过去。 胤禩收到消息时,嘴角一阵冷笑,即便良妃并未言明,但是他依旧能猜出良妃找他的目的。 终是忍不住了,觉得皇阿玛不会顺她的心意,便将主意打到他身上,想借着他来请动皇阿玛。好打算,可惜就良妃那闹得全宫上下都知道的举动,胤禩就知道即便他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去恳求康熙,康熙也不会理会于他的。 即便觉得再寒心,胤禩到底还是进了一趟宫,果不其然,良妃在关心几句之后,便直接说明了她的用意。胤禩并未拒绝,在他看来,这个虽然是必败之局,但他得趁此机会向康熙证明自己的孝心。 不管这一次能不能让他翻身,至少得让康熙对他有几分好感,最好是愧疚之情。只有这样,他才能隐在胤祯身后,继续行事。即便他原本的目标现在都已经散了,但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也由不得他不争了。 “胤禩,母妃这一生都围着你皇阿玛转,也一直想得到他的认可。只是事与愿违,当初为了生下你,母妃选择违背你皇阿玛,然后便直接失了宠。为了让你能活下去,母妃不能争,也不敢争,只能选择偏安一隅,等你长大,而现在母妃时日不多,能想到的仅仅只是证明自己曾在皇上心中占了一丝地位。”良妃也是人精,察觉到胤禩的态度有些冷淡时,她没有追问原因,而是率先打起了感情牌。 胤禩眼里闪过一丝伤感,不知道是因为良妃的话还是因为心中的怨,总之此时的他心情格外地复杂。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良妃惨白的面容上,沉吟片刻才低声道:“母妃真的希望皇阿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么?” 良妃闻言,面色一怔,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自然是不希望,但是母妃想在闭眼之前再见他一眼,就算是为这一生做个了断。” 对于康熙,她已经说不清到底是爱还是怨了,但是她心里清楚她最终还是想在他的心里留下一笔的。 “就因为这个了断,母妃就可以置儿子于不顾,不管儿子的处境有多艰难,也不管儿子以后会如何,是吗?”双眼盯着良妃脸上的那一抹决绝,向来不露真情绪的胤禩也忍不住开口嘲讽起来。 良妃沉默了片刻,心知之前的一切都已经瞒不住了。目光不由地看向别处,似思考,又似犹豫,脸上露出的神色慢慢地从挣扎转为坚定,看向胤禩的目光也包含着一丝不满,“你现在是在怪本宫么?” “不能么?”胤禩冷淡地看了她一眼,丝毫不退让。 “当然不能。本宫为了你忍了近半生,现在本宫时日不多,难不成还得忍着内心的渴望,临死都闭不上眼么?本宫这一生最不后悔的是生下你,可现在最后悔的也是生下你。本宫算是瞧清楚了,依你的意思,是不是本宫直到死都忍着,最后成全了你的孝心,成全了你的一切,就好了啊!”良妃一开口就是极近嘲讽之能,语气也不大好,有别于本日里温柔如水的模样,似乎真的气狠了。 胤禩闻言,面上的表情倒是更显平静了,似乎最生气的地方已经过去了,再气也就这样了。 “若母妃要这样想的话,那就这样想吧!至于去请皇阿玛,恕儿子无能,毕竟一个失宠的母妃加上一个失宠的儿子,份量不够,能力自然也不够。”胤禩一脸自嘲地看着良妃,似在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第三百零八章 母子斗法(二) “若母妃要这样想的话,那就这样想吧!至于去请皇阿玛,恕儿子无能,毕竟一个失宠的母妃加上一个失宠的儿子,份量不够,能力自然也不够。”胤禩一脸自嘲地看着良妃,似在让她不要痴心妄想。 良妃暗自咬了咬牙,她自己的儿子她还是了解的,即便他说得是事实,但这事也不是完全做不到的。 “本宫知道你心里有怨,可是本宫没有办法,能做的不能做的本宫都做了,现在能帮本宫就只剩下你了。”良妃冷哼了一声,声音里透着一丝不耐,似不想再跟胤禩废话,颇有一种强迫的意味。 胤禩瞄了她一眼,轻轻地挑了挑眉头。周身原本温润的气质在这一刻变得冰冷起来。 他们母子会弄成今天这个局面,不是因为他们毫无选择,而是因为他们从来就没了解对方的内心。他们母子斗法,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大局,总之是要分出一个输赢的。 “母妃这话说错了,应该是能帮儿子的也只有母妃一人了,至于母妃所谓的感情,堪称深情一片。只是不知道皇阿玛是不想察觉还是察觉了并不想理会。说穿了,皇阿玛既然会厌恶咱们母子,那便表示他并不想再见到母妃或者儿子的这张脸,就更不谈所谓的感情了。”胤禩嗤笑一声,随后毫不犹豫地揭了表面上的那层纱,让真相无处可逃。 良妃越是强势,胤禩就越是不会如她的愿。双方剑拔弩张的,使得殿内的气氛十分紧张,殿内侍候的人都不自觉地缩着肩,心里不断祈祷这对母子之间的气氛能平和一点。不过端看八阿哥强势的模样,就知道良妃现如今不过是虚张声势,毕竟她本人的势力早就已经移交给胤禩了,得用的并不多,再加上她现在的身体情况,想指挥别人,怕是更难了。 良妃沉默了片刻,似完全没有想到胤禩会这么直接地揭开她的伤疤,不,应该是他们母子共同的伤疤。忍了又忍,目光似很不愿意看向胤禩一样,一下子转到这边,一下子转到那边,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可终安归于平静。 “好吧!就算皇上的态度冷淡非常,可不亲自试试,谁能保证你说得就是事实。再说了,圣上的心思岂是随随便便就能猜出来的。”良妃的声音放柔了些,虽然脸上的表情依旧显得有些紧绷,但是从他的话语里不难听出她在向胤禩妥协。 一旁的林成和宫女都不由砸了砸嘴,心里无限感慨良妃的花样作死,转了这么大一个跟头,最终日还不是要低头。瞧瞧,主子爷(八阿哥)那一向未语笑先来的俊脸,如今竟面无表情,大有雍亲王的架势,就可以想象他到底有多震怒。 真是,若不是他一个奴才不便开口,他都想直接指着良妃的鼻子骂她傻了。 胤禩看着服软的良妃,心里没有任何得意的想法,反而有种心酸的感觉。他以为他是他母妃的一切,事实却是他的母妃与其说是在乎他,不如说她只是在利用他。 母以子贵,子以母贵,说是相辅相成,可实际上他们母子之前来都是他在努力,而良妃除了沉默就是沉默,甚至没有胤禩帮着,她甚至连自己安稳的日子都保证不了。 可怜又可笑! “母妃还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难怪……难怪……”此时的胤禩似下定决心一般,直盯着良妃的双眼,轻笑地道:“也罢,母妃到底生养了儿子一回,儿子就当是回报这生养之恩,帮着母妃去求上一回,只是,也与不成,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良妃慢慢地松了一口气,她知道只要是胤禩答应的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她很放心。 “那母妃就等着你的好消息。”良妃心情不错地笑道。 胤禩看了她一眼,似乎再没力气跟她较劲,便拱手道:“没什么事,母妃还是好好休息吧!儿子告退。” 良妃看着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的胤禩,眼里闪过一丝复杂,心里滋味莫名,也说不出到底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跟在胤禩身后的林成见胤禩离开后很快就恢复了往日温文尔雅的笑容,不仅没有松口气,相反地有些胆颤心惊。他总觉得主子爷不会这么简单地顺了良妃娘娘的意,要知道胤禩越是在乎手段就越是激烈,像现在这样平静,反而让人觉得更加惊恐。 “主子爷,您现在是要出宫还是?”林成微微躬着身子,恭敬地问了一句。 胤禩闻言,不由地站住脚,片刻之后才道:“罢了,先回府吧!” 林成轻轻地点了点头,想着主子爷一早进宫,从下朝到现在,不仅什么都未用过,还一阵忙活。现在好不容易有个空闲时间,回府后他得吩咐送些好克化食物给主子爷垫一垫。 乾清宫里,康熙看着手中的折子,面色有些阴郁,眉头微拧,似在思考着什么。一旁的李德全看着康熙一言不发的表情,就知道他这是对良妃不满。想到宫里这段时间传得那些流言和近日送来的有关良妃的一些消息,李德全便知暴风雨迟早是要来临的。 之前的种种,别人不知道,他这个近身侍候康熙的人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相比这宫里的其他人,良妃真真就是靠美貌取胜,那段时间,康熙宠良妃那是宠得所有人都心惊胆战。毕竟那样的恩宠,即便是被康熙挂在嘴边的赫舍里皇后和佟皇后,也没那份福气。若当年良妃不是有自己的小心思,背着康熙生下八阿哥,后面如何,还没人拿得准。 要说当年康熙只看重良妃的美貌,对良妃没有一点心思,李德全是不信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要说康熙对良妃还有眷恋,李德全也是不信的。就拿这次良妃和八阿哥斗法来说,八阿哥不管是什么心思,表面上却是真真做到了孝顺二字,而良妃则是坑了对方一次又一次。 就康熙的脾气,这些儿子再怎么样,那也只有他能打能骂,良妃算什么,德嫔还因着亏待雍亲王而被降位呢! 良妃娘娘,你这是不作死就不会死! 八阿哥再不受宠,那也是万岁爷的儿子,他再不好对你也孝顺,这一点可都看在里。 “皇上,这茶凉了,老奴给您换了一杯。”李德全沉吟片刻,趁着换茶的时间打断康熙的思绪,眼瞧着康熙越皱越紧的眉头,李德全眼里心里很是无奈。 “恩。”康熙回过神,抬手端上进心茶盏,入手的温度让他略显冰凉的手顿时暖和起来,轻呷了一口,热水顺着喉咙往下,整个身体舒缓了不少,“八阿哥呢?” 李德全见康熙问起,立马上前两步道:“回万岁爷的话,八阿哥去看过良妃娘娘后便直接离开了,不过据老奴得到的消息,八阿哥出宫之时的脸色不太好,笑得有些勉强。” 康熙闻言,立马挥了挥手,一脸不耐地道:“行了,既然他们母子之间已经有了定论,接下来朕就等着他们的好戏开场吧!” 李德全见康熙脸上的表情逐渐趋向平静,不由得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只要康熙保重身子,其他人再如何对他而言,都不值得他关注。 康熙这边没有动静,宫里的其他人自然也不好有太大的动作,再加上良妃此举根本就是在作死,所以即便有人动手也仅仅只是推动,并不会过度插手,惹来康熙的不悦。 九阿哥府里,婉兮抱着略有些着凉的弘煦,哄着小家伙喝药。因着是最小的孩子,平日里两人多多少少还是有纵容的,好在几个孩子都很听话,即便是娇养的雅利奇,也少和弘煦这个弟弟争宠,这也让婉兮省了不少心。 之有胤禟说让婉兮再怀一胎,婉兮对此并不排斥,她曾说过,她要给胤禟生一堆的孩子,要让后院所有的女人都看着她一枝独秀,很显然除了地位,孩子也是证明这一切的重要存在。 当然,婉兮并不想用孩子证明这一切,不过孩子多少却实实在在地证明了胤禟对她的宠爱。 “不……唔……不喝……苦苦。”弘煦小手推拒着婉兮送到嘴边的药,摇着小脑袋,眼泪汪汪的小模样看得人直心疼。 婉兮瞧着闹小脾气的弘煦也不生气,知道他这是不舒服,不由地放柔了声音道:“弘煦乖乖的,喝完药药,身体棒棒,额娘就让阿玛带弘煦去庄子里玩好不好?” “不喝药药,去庄子玩玩。”被吸引了注意力的弘煦,一个没注意就被婉兮喂了一口药,想哭又忍不住好奇心地跟婉兮打商量。 “不行哦!弘煦的病不好就只能一直呆在屋里,看哥哥姐姐们玩哦!”婉兮边说边喂,趁着小家伙思考的这一会儿,这碗药已经喂进了大半碗。 弘煦搅着胖呼呼的小手指,小嘴撅得高高的,“阿玛会带弘煦玩。” “弘煦要是不听你额娘的话,阿玛也不能带你玩。”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胤禟看着婉兮哄着弘煦喝药的这一幕,心里满是感慨。眼瞧着儿子不听话,开口说话的瞬间,眼眸轻轻地扫了屋里的其他人一眼,听竹她们立马会意地放下手边的东西,冲着胤禟行了一礼,便轻轻退了出去。 第三百零九章 夫妻夜话 “弘煦要是不听你额娘的话,阿玛也不能带你玩。”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胤禟看着婉兮哄着弘煦喝药的这一幕,心里满是感慨。眼瞧着儿子不听话,开口说话的瞬间,眼眸轻轻地扫了屋里的其他人一眼,听竹她们立马会意地放下手边的东西,冲着胤禟行了一礼,便轻轻退了出去。 “阿玛,抱抱。”弘煦一见胤禟,立马拍着小手要抱抱,看样子是想借此躲开婉兮喂到嘴边的药。 胤禟很疼孩子,对待孩子亦尽力做到公平,即便不是受他期待生下来的孩子,他也一样努力去满足他们的需要。可能他做到一视同仁,却尽力为他们提供最好的一切。 婉兮很少去干涉胤禟教儿子,胤禟也很少干涉婉兮教子女,除非真的不认同,否则他是不会开口的。 “阿玛,抱抱。”弘煦奶声奶气地冲着胤禟又喊了一遍。 胤禟却没有理会,只是拍拍他的小脑袋道:“弘煦得听额娘的话,快点把药喝了,阿玛陪你玩。” 弘煦可怜兮兮地瘪着小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眼见胤禟一动不动地坐在婉兮这边,便知道撒娇是不管用的。别看小家伙还小,实际上很有眼色,而且能准确地感觉到大人的情绪变化。瞧着他乖乖张嘴喝药的样子,就知道小家伙是明白胤禟不会帮他的了。 婉兮瞧着他这样子,也不哄,直接将快要凉掉的药三两下地喂进他嘴里,最后再给他喂上一颗蜜枣。 弘煦这个小人精一喝完药,就扒着的大腿要玩,胤禟陪着他在炕上、屋里玩,父子俩闹得一身汗,婉兮说了两句,等父子俩从净室里来,沐浴完的弘煦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 “爷真是的,闹成这样。”婉兮嗔了他一句,伸手自他怀里抱过弘煦,将他放在床中间,拿着被子替他盖上,显然是嫌天太冷,准备把小家伙留在这里过夜了。 “娇娇这是在埋怨爷只陪着弘煦,没有陪着你吗?”胤禟轻轻地挑了挑眉头,双眸直盯着婉兮,脸上露出几分宠溺和无奈,言语间的打趣都透着一股亲昵。 婉兮但笑不语,只拿着他的手不说话。 胤禟很显然就吃婉兮这一套,有娇妻小儿在侧,胤禟此时肯定也是相当满足的。两人相携坐在床边,一开始只是说着府里的小事,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到选秀这件事上。 说到选秀,胤禟还没想什么,婉兮就已经皱起了眉头。别以为她不提就表示她已经忘了刘氏这个人的存在。若说未见面前,她还存着一丝仁慈,那么在瞧见她对胤禟的心思之后,她最后的一丝仁慈也消失了,剩下的便是不死不休。 原本胤禟也就是那么一说,并没什么特别的意思,毕竟每三年一次的大选,康熙不指人,他母妃也肯定会指一个到两个进府。他无心于其他人,却不能阻止他母妃对自己表示关心。 “爷这是在提醒妾身要大度吗?”婉兮说这话时,双手紧紧地搂着胤禟的脖颈,那霸道的样子让胤禟眼里的笑意不自觉地深了许多。 胤禟揽着她的纤腰,下巴靠在她的肩上,语带笑意地道:“爷何时让你大度了,这府里不管进多少人,都不能动摇你的地位,而且真要有那不长眼的,你直接处置了便是。” 婉兮撅着嘴,那不高兴的模样和弘煦先前的样子一般无二,“爷说得轻松,这人真进府了,妾身要是随随便便的收拾,那还不让人说是妾身对母妃不满。” 胤禟握着婉兮的大掌,微微顿了一下,随后抬头看向婉兮,眉头轻轻蹙起,显然是在思考着什么。 “爷说你能收拾这些人,你就能收拾这些人。既然她们自己要和死,那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选秀这种事,并非每个女人都身不由己,更多的是使尽手段来赢得荣华富贵。不管是后宫还是这阿哥后院,每日都有阴谋诡计在上演,爷不说事事看透,却也不是谁想糊弄都可以的。若这些人老实,爷不缺她们一双筷子,她们若是不老实,那也怪不得爷心狠。”胤禟明显有自己的考量,他敢把话撂在这,肯定是有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的。 宜妃只管添人,并不能保证这些人都老实,更管不了他进谁的院子,所以不管婉兮用什么样的借口将这些不老实的人给处置了,只要是他的意思,即便是他母妃,又能说得了什么。 婉兮闻言,虽然并不吃惊胤禟的任性,不过胤禟的说法还是值得肯定的。因为对宜妃而言,再多的女人加在一起也没胤禟来得对她重要,所以这人送进来是一回事,能不能活下去又是一回事,毕竟这后院的争斗,应该没人会比宜妃更有心得。 当然这些话婉兮是不可能说给胤禟听的,这婆媳之间,不管名头正不正,只要关系在这里,就注定不可能像亲母女一样相互体谅。她做了这多也没能得到宜妃的认可,想必再努力也就这个结果,所以她对此也算是彻底放开了。 “这话可是爷自己说的,日后要是有那不长眼的敢跟妾身抢爷,妾身就直接大嘴巴子往上抽,妾身就不信,没了那张漂亮的脸蛋,她们还有脸向爷邀宠。”婉兮见胤禟立挺自己,也就没了顾忌,直接就把自己里的想法说出了口。 胤禟侧过头,看着婉兮那得意洋洋的模样,轻笑一声,笑着抱起她往床榻上一放,然后认真注视她的双眼,轻声道:“既然有了决定,那以后绝对不要忘了。” 婉兮微微一愣,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这样傻傻地看着他。 “爷,你方才说什么?”婉兮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似乎是怕胤禟后悔一样,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问。 胤禟瞧她这意外的模样,脸上露出几分笑意,很是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道:“爷说让你不要忘了这些话,当然你要是心软不忍处置这些人的话,到时闹得爷不耐烦了,由爷处置也一样。不过这些事最好还是由你自己处理的好,毕竟以后你会是爷的福晋,你若处理不好这些事情,皇阿玛也好,母妃也罢,总是会有意见的。” 说到这里,胤禟脸上的神情也不由地变得无奈起来,显然他再本事,有些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婉兮蹙起眉头,显然她心里很清楚,她若是不能管理好这个后院的话,宜妃绝对不会对她手软的。毕竟对她成为胤禟的嫡福晋,宜妃从始至终都不同意,现在点头也不过是因为不想看着胤禟为难罢了。可一旦她跟不上胤禟的节奏,即便宜妃不要求胤禟废了她,也会挑个身份高贵的侧福晋进府同她争锋,到时那才真叫偷鸡不着蚀把米呢! 胤禟见她没有立马点头,不由得挑了挑眉头,似乎对她的犹豫显得有些出乎意料,他本以为也会活力十足地表示一定会做好的。 “不要有负担,只要有爷在,不管你得是对是错,爷都会帮你担着。这后院的女人,除了娇娇,爷只信你一个。那些女人心中都有贪恋,没有底线,一味地想要得到,却没有想过爷的处境,或者说爷的难处。”胤禟轻声开口,言语间的情深无不透露着他对婉兮的信任。 不是胤禟戒心重,而是身处一个与阴谋共存的环境,他只能提高警惕,而不是轻易放下自己的戒心。即便对外,他热情义气,但是这热情义气也得看对象,不管有才无才,图得是一个顺眼。可事实上能让胤禟看顺眼的人并不多,至少在女人方面,胤禟尤为挑剔,至今只有婉兮一人走进他的心底。 因着婉兮养刁了胤禟的胃口,这个胃口可不仅仅只是欣赏美人的目光,就连在床上,亦一样。 “妾身就是知道爷的难处,才会害怕给爷添麻烦。现在爷自己都不怕了,那妾身定要让听雨再练练身手,不然到时这巴掌打得没力度,可震不住那些有心思的人。”婉兮嫣然一笑,双眼深情地看着胤禟,很明显她是打定主意要往前了。 如若没有胤禟的这一番表态,婉兮肯定会有些犹豫。可是胤禟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了,她还拖拖拉拉的,摆着一副小家子气的样子说害怕,那她也不值得胤禟倾心相护了。 “好,那就让听雨那丫头好好练练,别离了皇宫,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胤禟揽着婉兮,轻笑地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睡。 婉兮侧头看了一眼睡在内侧的弘昀,见小家伙睡得香香的,这才回头往胤禟怀里钻了钻,闭上双眼,沉沉地睡去。 这几天为了照顾好弘煦,婉兮真没怎么休息好,现在儿子在身边,丈夫也在身边,有了依靠的她终于能放下一颗心,好好地休息休息了。 胤禟抱着婉兮,看着她安然入睡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深了,他就喜欢她善解人意的性子和爽快干净的行事风格。 第三百一十章 越是在意越是不能容忍 天气越来越冷,一转眼进入了十一月,外面的冷风刮得人的生疼,这直接导致后宫或者后院等待邂逅的女眷人数极具减少。 婉兮自然是不可能没事跑花园里蹓跶,因着胤禟的叮嘱,她不仅要努力接手府里的大小事物,还得管好那些不安分的女眷。 虽说董鄂氏的死震慑了后院不少人,但是这也仅仅只是一时的,比起耀眼的荣华和众人的追捧,显然一个人的死并不足矣让她们放弃自己的追求。 女人,特别是漂亮且富有野心的女人,是看不到别人的失败的,她们眼里往往能到的都是别人何的风光。至少在面对董鄂氏的死和婉兮的风光这两件事上,这些女人看到的更多是婉兮的风光,而不是董鄂氏的死带来的警惕。 婉兮并不是什么善人,对她来说,这后院的女人就算是死绝了,也不可能让她掉一滴泪,至多也不过就是叹上一句‘不作死就不会死,要作死那就快去死’。 人呐!同情心太过是滥好人,而滥好人对于敌人而言是好事,可对于身边的人而言就是灾难。上一世婉兮用亲身经历证明了这一切,这一世她宁可满手鲜血,也不愿意再像上一世那样害人害己。 外面胤禟继续奋斗,除了打压胤祯他们的势力之外,就是努力让康熙早日点头,至于胤禩那边,不管这对母子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到了什么样的程度,胤禟等人只作壁上观,并不插手或者推动。依他们的看法,若是康熙有回应,这事还有操作的可能,可康熙本人都置之不理,当作不存在,他们就是把这事玩出花来,那也是白费心机。 然,胤禩却不管这些,虽然因着胤祯的关系耽搁了去帮良妃呈情之事,不过就在良妃的耐心用尽,不,应该是油尽灯枯之时,胤禩去了乾清宫,非常诚恳地帮着良妃呈情,甚至求他去看良妃一眼,那一字一句说得人泪如雨下。 当然,这仅仅只是胤禩本人的感受,而恰巧在乾清宫的雍亲王和胤禟都在,两人原本是就户部的事情来找康熙禀报的,谁知话说了半节,胤禩就来了。 来就来吧!都是儿子,不可能你能找康熙这个皇阿玛,他就不能了。 可是有必要一脸悲情地自行礼之后便开始呈情么? 面对胤禩的这番表演,胤禛和胤禟明显是不认同的,只是他们并没有拆胤禩的台。胤禛是因为感同身受,因为他们都有一个不靠谱的母妃,而胤禟只是觉得没必要,因为现在的胤禩已经沦落到装可怜时,他觉得自己应该重新看待这个曾经让他心服口服,甘愿跟随的男人。 “皇阿玛,母妃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不管她往日如何,也不管她用心如何,可她对皇阿玛的一片情深还是值得肯定的。”胤禩流着泪水,高声求情。 胤禩的话情真意切,脸上的表情亦是一脸恳切。只是康熙似乎完全不为所动,面对胤禩泪流满面的请求,甚至连眼皮都未曾眨一下。 胤禟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虽然没有出声,可是他不难看出康熙的打算,那种漠然并不是装出来的,单看康熙的双眼,就能看出他眼里透出的一丝不耐。 “老八,你的意思是朕要放下手头上的事,时刻陪着良妃才对得起她这份情谊?恩?!”康熙眼睛一扫,浑身迸发的气势瞬间让包括胤禟在内的三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压抑。 胤禩一惊,心头莫名地一跳,心里暗自猜测自己是不是演过了,以至于让康熙看出了苗头?胤禩心里百转千回,面上却老老实实地跪着,半点不敢疏忽。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希望皇阿玛最后能见母妃一面,儿臣也是……”最后一句胤禩虽然没有说出口,不过意思却表达的十分清楚。 胤禟和胤禛一听他这话,就能猜到他这是将责任都推到了良妃身上,虽然这也是事实,也是无奈,可就是让人觉得别扭。胤禛对上德嫔那是真无奈,而胤禩对上良妃却是装无奈,两者之间的情绪和动作差别太大,不要说胤禟这个旁观者,就是康熙也能敏锐地感觉到不对。 “良妃若真是病了,她需要的是御医,而不是朕。”康熙语气略重,看向胤禩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失望,拿着折子的手微微顿了顿,又道:“行了,朕还有事要处理,若是没什么事,老八你便退下吧!” 胤禩微微一愣,没有想到康熙会突然之间拒绝的这么干净利索,他本以为他做得很好,至少康熙看到了他的孝心。但是他没有想到自己来得这么巧,偏偏四哥和九弟都在,如此,有些话有些事他根本就做不出来,即便泪流满面也有限制。若是没有他们的话,痛哭流涕他也在所不惜,毕竟对着康熙是诉苦,对于兄弟,那就是丢人了。 “儿臣还是恳请皇阿玛有时间的时候能去看母妃一眼,儿臣告退。”胤禩轻叹了一口气,并不急着起身,而是说完请求之后,这才行礼起身,转身的瞬间从衣袖里掏出手帕擦了擦脸,这才举趟走了出去。 胤禟望着胤禩离开的背影,不由自主地翻了个白眼,费尽心思演出一场,难不成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有头无尾的结局。胤禛瞧着胤禟太过明显的表情,不由地拉了他一把,见他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不由地抬头看了一眼康熙,见康熙并未注意到,这才放下心来。 胤禩是什么用心,细细想想也能看出一二。当然,他们也不排斥他是真的孝顺,毕竟良妃危在旦夕,会因此而妥协那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毕竟胤禛本人就经常被德嫔闹得不得不妥协。 康熙扫了一眼从头至尾没有开口的胤禛和胤禟,暗自点了点头,对两个儿子表现还是很赞赏的。别看他一手挑起几个儿子之间的争斗,可是他内心里还是希望儿子们能和平相处的。很显然这么多儿子里,能保持一份仁慈之心的除了老四,也只有老九他们几个了(从哪里看出来了?)。 也许他也是时候该下决心了,总不能到了最后,任由某个儿子上位,闹得其他儿子没有好下场吧! “行了,咱们继续吧!户部借款这件事,既然觉得不能放开,那便不放开的好,这事朕既然交给你们,那就不会再插手了。”康熙稍稍收敛一下情绪,一脸平静地道。 康熙的确想表达他的大度,但是形势比人强,这国库的银子都不够他自己花,他凭什么再让别人花。近几年来,因着胤禟的关系,户部的收入一直在增加,他这个皇帝的私库也不再像往年那般总是亏空,另外那些大臣得不到好处,也就是嘴头花花,真正敢跟胤禟闹得还真没几个,谁让胤禟别的本事没有,这挣银子的本事太强呢! “谨遵皇阿玛旨意。”胤禟和胤禛似早就猜到这个结局一样,干净利落地应声撤了。 出了乾清宫,兄弟俩并没有急着分开,而是相携往宫外走去。两人姿态悠哉的,与之前的胤禩可谓是天差地别,一时间倒是有不少人暗地里猜测康熙是为了两人打压胤禩。这消息虽然没有传得人尽皆知,却也让太子、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等暗自起了戒心。 此时的胤禟和胤禛却不知道他们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造成了这样的误会,不过即便知道,他们也不可能主动避着胤禩。那模样落在别人眼里,可就成了真正的示弱了。 “四哥,你瞧八哥这举动是情真意切还是装腔作势。”胤禟轻笑出声,状似调侃地问了一句。 胤禛轻轻地摇了摇头,暗自想着若是他,即便德妃已经将事情做绝,他也不可能在她弥留之际做这种文章,就算真的决裂,他顶多就是置之不理。 胤禟看着胤禛这表情,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恨铁不成钢地道:“四哥,别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自己似的。你做不到的不代表八哥做不到,你想想,当初弟弟我还在为他卖命,他可是说要弟弟的命就要弟弟的命。如今良妃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给他挖坑,他要是一点不觉得反感,一点不想报复,那他也就不是他了。” 对于胤禩,胤禟自认还是有些了解的,若非了解,他又怎么可能主动选择离开,还走得那般彻底。 “可是良妃娘娘到底是他的亲生母妃。”胤禛即便睚眦必报且小心眼,但是对于母子之情,究于佟皇后的关系,还是有一丝眷恋的。 “呵!四哥,相信弟弟,八哥可比你想象中来得更狠心,他那样的人越是在意越是不能容忍对方背叛。偏偏良妃娘娘就这么干了,四哥以为八哥心里会没有疙瘩。”胤禟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虽然难听,却句句都在点子上。 胤禛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怔,良久才扬了扬唇角道:“也许九弟说得对。” 他对德嫔的容忍只是因为从未得到,所以才会一再给自己希望,而胤禩正是因为得到了享受了,才更不允许失去。 两相对比,才更能理解他现在的举动为何宁愿毁了良妃的奢望也不愿意成全她。 第三百一十一章 钟粹宫 钟粹宫侧殿,良妃翘首以盼,即便浑身没有任何的力气,依然要倚在床头望着门口的方向,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正殿方向,慧妃自打大阿哥被圈禁之后,就很少出现在人前了,对于住在侧殿的良妃和偏殿的贵人答应们,更是不予理睬,不管她们闹出什么夭蛾子,只要不死人,慧妃不会出现的。而良妃打着病重的幌子上蹿下跳的,闹出的动静是半点不小,即便慧妃已经不管事了,也难免会被她惊动。 当然,惊动不代一定要行动。同住一个宫殿这么多年,自己的儿子还被良妃的儿子给坑了,慧妃心里要是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良妃的这种举动看似可笑,其实从某方面来说代表了所有后宫女子内心最隐秘的想法。没有女人不想成为男人心中最特别的存在,可是她们不能。家族、儿子以及本身的地位等等原因交织在一起,使得她们根本不敢去问,也不敢去试。现在良妃闹了出来,她们与其说是不屑,不如说她们其实是在观望康熙最真实的态度。 很显然康熙还是那个康熙,很少有人能让他动容,更难让他失控。良妃做到这个地步他也未曾去看过一眼,这不难她们明白康熙其实是不屑于这一套的。 也对,康熙若真的念旧情,真的重感情,四妃如今怎会是今日这个下场,她们的儿女又如何会是现在这番模样。 说穿了,什么都没有康熙的权力来得更得他看重的。 “娘娘,良妃娘娘这么闹腾,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钟粹宫,咱们要不要做点什么?”站在慧妃身边侍候的宫女名叫彩莲,是慧妃进宫开始就跟在身边的老人了,说话比之其他人显得更有份量一些,否则她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声。 “不必。良妃无非就是想证明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惜她打得主意虽好,却忘了皇上这个人最恨得就是有人糊弄他。而良妃吃过一次苦头还不长记性,哼,现在再闹也不过就是让自己显得更加落魄且像个笑话罢了。”慧妃右手扶着彩莲的手站了起来,左手习惯性地拈着手中的佛珠,脸上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冷笑。 众人都以为胤禔被圈禁,她就该痛哭流涕地找皇上哭闹求情,可她心里明白与其火上浇油,不如主动将责任揽到身上,这样还能让皇上愧疚几分,而她的儿子就算是圈禁,也不会过得太惨。有些事既然知道结局不会变,那就在这个基础上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有用的,这也是为什么胤禔被圈禁,她却第一时间找皇上请罪的原因。 正因为如此,她依旧是慧妃,依旧理着宫务,依旧能凭自己的力保证儿子能安安稳稳地活下去。 彩莲听了慧妃的这几话,心里微微一惊。这才想起自家娘娘对于良妃和八阿哥的举动一直都是冷眼旁观的,不会主动亲近也不接受他们母子的示好,至多也就是礼貌客套。现在想来,她家娘娘怕是早就意识到这母子二人都不是什么感恩之辈。 待扶着慧妃坐到一旁,彩莲将热茶送到慧妃手中,轻声道:“娘娘的意思是静观其变?” 慧妃抬眼瞥了她一眼,扶着茶盏轻呷一口,热茶让她有些发僵的身子顿时暖和起来,听了彩莲的话,不由地冷离一声,轻轻压低自己的嗓音道:“不是静观其变,而是由着他们自己折腾。” 彩莲慢慢地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娘娘说得是,依着良妃娘娘那不知足的性子,这回怕是栽大跟头了。” “哼!她这是把别都当傻子。老八未出头时,她在本宫面前伏低做小,一副生怕别人误会的样子,老八冒头之后,有宜妃相帮,她虽没有抖起来,却也不像从前那般,事事都敬着本宫。等到封妃之后,她嘴上说着敬着本宫,不愿意搬出去,实际上还不是想把胤禔的势力绑在老八这边,无奈本宫太过大意,以至于到最后竟然让胤禔着了他们的道。若不是皇上不杀儿子,本宫的胤禔怕是早就不在了。”慧妃放下手中的茶盏,面色阴沉,眼里全是愤恨,可想而知,她表现出来的平静内心的愤恨完全是不一样的。 “娘娘,身体要紧,大阿哥还等着您救他出去呢!”彩莲看着面色狰狞的慧妃,不由地轻声安抚道。 慧妃下意识地咬了咬下唇,深叹了一口气才道:“对,本宫的胤禔还等着本宫救他出去。只是现在难就难在本宫到底要帮着谁才能让胤禔逃脱厄运?” 太子和三阿哥不成,四阿哥的心思又难以琢磨,五阿哥和七阿哥,一个破相,一个天残,都是不可能的人选,老八就更不用说了,那就是她的仇人,老九老十打跟老八分开后,行事虽然很有分寸,她却觉得里面肯定有什么他的原因,十二阿哥没有野心,十三阿哥瞧着应该跟四阿哥是一路的,最后十四阿哥,但凡跟老八有牵扯的都不是她的选择,至于那些小阿哥,没有成长起来,根本算不上。如此一来,她似乎只能在四阿哥和老九他们这几个人里挑。 不过,也有可能这老四和老九们之间有联系也说不定。 要说这些阿哥们真有什么感情,她信也不信,而且从老四老九他们相处的种种来看,这里面怕是有猫腻。 “呵呵,彩莲,本宫总算是想通了。”慧妃一阵哈哈大笑,那神情瞧着是真高兴,而不是故作高兴。 “娘娘……”彩莲不解地望向她。 慧妃慢慢地抬起手,拍了拍彩莲的手道:“本宫只是突然想到也许有人真的可以给胤禔一条活路。” 钟粹宫侧殿,一片寂静,来回动的宫人,都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良妃虽然不曾闹腾,但是她真开起口来,殿内的宫女太监可都讨不到好。别看良妃不是一宫之主,但是妃子该有的待遇她可是一样不少。 先前良妃听闻八阿哥去了乾清宫,整个人精神抖擞的,哪里像病重之人,只是这等了又等,没有等到康熙的到来,就连八阿哥本人也没有等来,总之,说是音讯全无也不为过。 良妃派人去打听,得来的消息虽然模糊不清,但是对于现在的良妃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差点就直接要了她这条命。 这一幕吓得钟粹宫侧殿的宫女太监魂飞魄散,生怕良妃就这么硬生生地被气死了。 “姑姑,娘娘没事吧!”一个小宫女有些害怕地拉了拉大宫女的衣摆,目光扫过正在给良妃看诊的御医,轻声问道。 大宫女脸上的神色也不大好看,不过她也只是蹙了蹙眉头,并没有乱下决断,毕竟良妃的病情一直都很反复,拖也拖不了多长时间,只是太过突然,他们难免会有些接受无能。 “应该没事吧!”大宫女心里也没底,一切都得等良妃醒来再做论断。 御医诊过脉后,直接给良妃扎了针,没多久良妃就醒了,挣扎着要求见胤禩。大宫女不敢刺激她,只得给八阿哥那边送信。 胤禩接到消息时,才刚回府就接到了消息。眉头微蹙,即便心中觉得不耐,但胤禩还是转身上马再次进了宫。 他的形象已经摇摇欲坠,不能再担一个不孝的名头了。即便他知道良妃让他进宫肯定是另有打算,他亦不得不去面对。 待胤禩匆匆忙忙赶到钟粹宫,先是给慧妃见了礼,然后才去侧殿。一进门,他便瞧见良妃倚着靠枕等着他,看样子,应该等了有一会儿了。胤禩的脚步一下子停了下来,他本以为依着良妃的执念,定然是会闹腾一番的,却没想到迎接他的居然是这般平静的她,这让胤禩心里莫名地有些震撼。 “儿臣给母妃请安。”胤禩冲着良妃了一礼,态度疏离而客套。 “起来吧!”良妃看着同自己生疏客套的胤禩,脸色不自觉地又白了几分。 胤禩看了良妃一眼,眼神有些复杂,不过却没有立马心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良妃未能达成所愿,定然不会那么容易就罢休。毕竟他们这么多年的母子之情,她还不是说放弃就放弃。 “母妃身子可是好些了?”胤禩见良妃有些失神,不由地轻咳了一声,待她回神,这才开口问道。 “本宫的身子也就这样了,再拖也没几天了。本宫叫你来就是想问问,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死到临头,良妃依旧执着于心中的那一点幻想,想要成全自己的一片痴心。 这几句话说得虽然悲伤,但是传到胤禩的耳朵里,却瞬间变了味道。到底还是比不过呵!不管他如何孝顺,最终都比不过她对皇阿玛的一个执念。 胤禩这来去匆匆的两趟,原本就累得够呛,若不是为了自己所剩不多的名声,他怕是真的不想一次又一次地凑上来让良妃打脸。 “母妃,儿子该做得都做了,该说的也都说了,皇阿玛不来,儿子也没有办法。你不会还以为儿子如今还是别人嘴里的‘八贤王’吧!不,儿子现在什么都不是,就是一只丧家之犬,这日子也不过就是得过且过。如果母妃心里还有儿子一丝地位,接下来的那些话母妃就不要说了,儿子做不到,母妃说了也不过就是消磨咱们母子之间最后一丝情份罢了。”胤禩不接她的话,而是直接开口堵了她的话。 转身走到良妃对面的圆桌旁坐下,目光看向桌边的茶壶,伸手拿起,给自己倒了杯茶,那袅袅升起的白气,模糊了他的眼,也刺痛了他的心。 良妃原本就虚弱的身子,能撑到这会儿已经是她毅力过人了,此刻被胤禩这么一挤兑,不由地觉得有头晕目眩的。 “胤禩,母妃这一生就这一个心愿,就算母妃求你!”悲怆难当,此刻的良妃双手紧握,手心传来的丝丝痛楚,让她不自觉地清醒了些。 第三百一十二章 康熙出手 “胤禩,母妃这一生就这一个心愿,就算母妃求你!”悲怆难当,此刻的良妃双手紧握,手心传来的丝丝痛楚,让她不自觉地清醒了些。 “母妃可有想过你这个心愿可能要用儿子性命去换?”胤禩面色阴冷,语气冷寒,似内心深处残留的一丝母子情谊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良妃看着面色阴冷的胤禩,猛然一惊,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胤禩,眼见他好似越离越远的感觉,不由地伸出手,谁知动作太猛,整个人差点就从床榻之上扑了下来。一旁侍立的几个宫女顿时一脸惊慌地冲了过去,好在速度够快,否则就这摔,良妃怕是指不定连今晚都熬不过。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良妃侧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胤禩,发现从前事事都关心自己的胤禩,此刻看着自己摔倒竟稳稳地坐在原地,不由地悲从中来。 “胤禩,母妃知道你恨母妃,可是这人到这世上走上一遭,总得有点念想。母妃这一生,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样,但是这人总有那么一丝执念。你就当是可怜可怜母妃,帮着母妃圆了这个梦吧!”良妃这话说得如泣如诉,可以说为了让胤禩改变主意帮她,她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 她知道自己这样的举动只会把这个儿子推得更远,可她没有办法。这一生,她都活在别的阴影当中,临死她就想证明一番,自己才是康熙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即便康熙一直到这样都不肯踏进这钟粹宫一步,不,不是不踏进这钟粹宫一步,而是不肯踏进她这侧殿一步。 每每她只要想到康熙从头至尾都未将她放在心上,只是把她当成打发时间的玩物,她便觉得浑身发寒。若真是这样,她现在做得一切都只是一人笑话,可若不是这样呢,她是不是就错过了知道真相的机会。 忍了这么多年,她实在不愿意糊里糊涂地闭上眼,否则,她又是为了什么才忍了这么多年呢! 良妃的话并没有打动胤禩,他四平八稳地坐在原地,轻呷着手里的茶,即便不是上好茶叶,依着良妃的妃位,那也差不到哪里去。可是就凭着这几句话让他着一大家子陪着她一起疯一起死,即便是他亲生母妃他也做不到。 他微微偏过头,瞧着良妃面无人色的样子,竟一丝难过的情绪没有。也许他对良妃所有的感情都被她这些日子的举动给耗得一干二净吧!是矣,良妃说了这么多,胤禩连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显然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一直注视着胤禩的良妃显然没有想到自己把话说到这份上,她唯一的儿子也不肯再答应。怎么,他这是想上演一出忤逆不孝么,还是他认为自己狠不下这个心?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良妃心里可谓是百转千回。 胤禩看着良妃眼巴巴的样子,干干地笑了两声,伸手对着几个宫女挥了挥,示意她们先下去。 “这些话母妃还是不要再说得好,儿子无能,办不到。再者皇阿玛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儿子不想自讨没趣,也没个心思着整个八阿哥同母妃一起共赴黄泉。有些话儿子不愿意说得太过,母妃心里也明白,自打母妃不顾儿子一家死活的时候,母妃就不该再盼着儿子顾念什么母子之情,至于母妃嘴里的牺牲,真正的原因到底为何,母妃心里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室内只剩下他们母子俩时,胤禩再无顾忌,直接扯下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仿佛是要将内心的郁气全部发泄出来一般,胤禩再没给良妃留任何的余地。 良妃被气得眼前发黑,她冷冷地看着胤禩,心头憋着一口气,似想翻脸,却发现自己似乎早就没了翻脸的筹码。 “母妃,别再给自己找没脸,您倒是把自己当回事,皇阿玛却未必,否则就儿子那一通痛哭流涕的表演,早该把人给请来了,可惜皇阿玛连眼皮没撩一下。”胤禩似乎还觉得不够,说出来的话更加直接,说是直接羞辱良妃也不为过。 单单从这些话里就能听出胤禩对良妃的愤慨,也许一如胤禟所说,爱之深责之切,胤禩之前越是看重良妃,那么现在就越是恨良妃的无情和背叛。 “胤禩,本宫是你的母妃,你这般猖狂,难道就不怕皇上说你不孝吗?”良妃是真被气急了,她原本惨白一片的面容因着生气反而多了几分红晕,看着比方才精神了几分,只是语气带着几分阴和气急败坏。 “母妃怕是忘了一件事,儿子不仅仅只是你的儿子,还是皇阿玛的儿子,你要毁了儿子,皇阿玛会同意吗?还是你以为这样闹上一场,皇阿玛就会见你最后一面?”胤禩冷笑一声,对她的威胁丝毫不以为忤。 也可能,他被威胁的多了,根本就不想再妥协了。 良妃被他这么一说,顿时有些哑口无言。当年她躲在儿子身后,不就是因为康熙看重儿子么?她以为只要有儿子就能保住一切,可事实是有了儿子,曾经的恩宠统统都消失了,她心中不愤,却也知道她所有的希望在个儿子身上。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她也未能得偿所愿,相反地还把自己多年经营的慈母形象给搭了去。 “你——” “母妃若是身子不舒服就多休息,指不定活得长了还能盼到皇阿玛那天心软过来看你一眼。”胤禩冷笑数声,随后拱了拱手,起身走了。 良妃看着他的背影,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吓得进来宫女们一阵兵荒马乱。 胤禩听到动静,脚步微顿,随后还是直接走了,因为他心里清楚,一旦他心软,他就得带着整个八阿哥府的人起陪葬。 他赌不起,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已经弃他于不顾的良妃搭上妻儿老小。 离开钟粹宫,看着映照在晚霞之中的皇城,胤禩突然转头看了看身边,发现除了林成再无一人,不由地有些怅然。曾几何时,陪着他一起九弟十弟都已远走,只剩他自己一人独自奋斗。这一切的一切,也说不出是后悔还是不后悔。 “八爷……” “走吧!爷累了,该回府了。”胤禩没得林成说完,直接打断他的话道。 “嗻。”林成瞧着满脸疲倦的胤禩,虽然不知道他到底和良妃说了什么,不过从他的表情来看,怕是相处得并不愉快。 有些事情,他们做奴才的就算心里再急,也不能露出分毫来,毕竟这是人家母子之间的事情,双方就是再怎么不合,也轮不到他一个奴才来指手划脚。 乾清宫里,康熙听闻胤禩去而复返的消息时,眉头皱得死紧。原本他还是想给良妃留一份体面,就当是为了老八这个儿子。现在看来良妃是执迷不悟,完全忘了自己是谁? “李德全,良妃现在的身体如何了?”康熙问这句话时,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冷意,想来对于良妃,他亦忍耐到了极限。 “回皇上,据御医的意思,怕是拖不过这个月了。”李德全声音微低,似怕触怒康熙一般,说得小心翼翼的。 康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案,脑子里却想着良妃的从前的种种,若不是良妃做得太过,他也不至于想置她于死地。说来,康熙这一生这么多的妃嫔,还真没有那个妃嫔是死在他手上的,他亦不想良妃成为第一个。 “既然只有这几日,那就安安静静地让她过完这几日,别再生事。”康熙转变心思,想着良妃只这几日好活,那便随她去吧! 李德全看着眉头紧皱的康熙,脸上也带着一丝无奈,他总不能跟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较劲吧!只是想归想,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舒服,毕竟这良妃还真闹出了不少事。 “皇上的意思是……” “让御医在良妃的药里加点助眠的,免得一点到晚不消停,尽折腾人。”康熙皱着眉头,嘴上骂着胤禩不晓事,心里头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 再者,良妃那点手段他真心看不上,要说这后宫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女人,要么够善解人意,要么够大方动人,要么懂得进退,反正各有各的优点,各有各的特色,而良妃除了年轻时那张让人惊艳的脸,她再无让康熙印象深刻的方面。 这样的人,能凭着一个儿子坐上妃位,已属不易,还想同有情或者有救驾之功的其他妃嫔相比,显然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老奴明白。”李德全应声,转身的瞬间,立马前去传令。 这种事情,涉及康熙的名声,一向都是李德全亲自去办的,毕竟真因为一个良妃而毁了康熙的名声,那可真正叫不值得。 有了康熙的暗示,良妃余下的日子多处于昏睡当中,整个人半梦半醒的,根本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这反而让良妃少了思量,也让每天过来请安的胤禩彻头彻尾地松了一口气。 他真的怕良妃再逼他,他会忍不住对这个生他养他的女人下手!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就这样静静地呆着,他们之间的矛盾不会再恶化,恨意亦不会再加深,若是平平静静地走完这一段,也许未来他还能平平静静地回忆往昔,至少不会落到连一丝美好的记忆都不留下的地步。 第三百一十三章 惯出来的 十一月虽然没有下雪,不过天气却一天冷过一天,怕冷的婉兮每天不仅自己穿得多,还叮嘱胤禟和孩子们也多穿一些。一家人站在一起跟一群企鹅一样,胖嘟嘟的,没得让人觉得喜庆。 胤俄和胤祥过来郡王府的时候,瞧着胤禟略显臃肿的模样,直呼他不够仗义,找了好厨子也知道找他们过来分享,只顾自己享受,结果长胖了吧! 胤禟一脸鄙夷地看了两人一眼,压根就没有解释,他不能拒绝婉兮的关心,却不代表他要凭白被兄弟们笑话。于是,弘旻等一众小的一一被他拉了过来,那场面看得胤俄和胤祥直接傻眼。 这哪里是长胖,人家这是秀家庭幸福呐! 清漪院里,室内温暖如春,婉兮看着围成一桌的胤禟、胤俄、胤祥和一众小包子们,严重怀疑这些家伙之所以不通知雍亲王,就是因为他身上的冷气太重。瞧他们吆五喝六,好不快活的样子,肯定是雍亲王身上的气场太强让他们施展不开。 婉兮也不管他们,都是互相了解的人,彼此之间也有一定的了解,再加上胤禟的打算和几个小的对婉兮的维护,胤俄和胤祥还是很尊重她的,待董鄂氏被赐死之后,他们也不再称呼她为小九嫂,而是直接以九嫂来称呼她,从这里不难看出他们对于婉兮还是认可的。 “九嫂,下次你和九哥再去庄子,记得把爷这一家子也带上,所有的庄子,爷只认九哥的。”胤俄喝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听谁提及去庄子的事,立马抢先报名。 说到庄子,撇开皇家园林,所有的皇室宗亲里,只有胤禟的庄子修得最为奢华,单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胤禟的家底之丰厚。 “十爷这话中不应同我说,答不答应,还得看我们家爷有没有这个时间。”婉兮见他这样问,一声轻笑,转头就把话题抛到胤禟身上去了。 哪知她话音刚落,胤禟立马拆台,“老十说得有道理,这庄子是去还是不去,看得可不是爷的意思。” 面对胤禟一脸认真地给自己挖坑的样子,婉兮真心觉得哭笑不得,她不就是昨晚拒绝他的求欢吗?这个男人真是小心眼,这事都过去一天了,竟然还记在心上,而且逮机会就糗她,她若是不跟他耍性子,她就不叫完颜·婉兮。 “爷这话是挤兑妾身呢!”婉兮对上胤禟的双眼,一脸嗔怒地瞪了他一眼。 胤禟被瞪也不生气,相反大笑出声,似乎能看到婉兮生气的样子,他还十分高兴一样。慢慢地举起酒杯,见她嗔怪的模样,一饮而尽。 “爷可不是挤兑你,爷这是在突出你的重要性。”胤禟轻声打趣她两句,转头又招呼胤俄他们喝酒去了。 婉兮被胤禟打趣一番,再大的气也消了,何况她并没有真的生气,所以说笑两句也就过了。至于说去庄子上的事,婉兮想近段时间可能是不行了,这良妃虽然不折腾了,但是摆出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随时都有可能去世,这即便不是他们的母妃,可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与其刚过去就被叫回来,还不如直接一点,等良妃去了,丧礼过了,他们再一起去庄子上好好住上几天。 “爷这份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真要动身去庄子,怕是得等到来年。”婉兮轻轻摇了摇头,几句话说罢,不由地轻叹了一口气。 胤禟他们都是人精,哪里听不出婉兮话里潜藏的意思。事情都摆在了明面上,不管是好还是坏,他们要防着的是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私下里的算计,至于良妃,那真真就是顺带的。 宫里看似严谨,实际上却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在这里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在这里恰恰又是秘密最不好隐藏的地方。 良妃和八阿哥之间的斗争,不管是朝堂还是私下,众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良妃和八阿哥相比真心没有什么可比性。先不说良妃已经年老色衰,就说她走出的这一步步昏棋,就没可能让人撇开八阿哥或者触怒康熙来支持她。 即便八阿哥现在不受宠了,可是还是有底蕴的,毕竟这么多年的积累,即便被打压,那也是有得有失。再加上十四阿哥如今的势头还算不错,总体来讲,八阿哥还是有很多人支持的。否则胤禟他们也不会把他当成劲敌来看。 曾经,高高在上的太子也曾败在他手上,即便现在太子又站起来了,但是谁都不能否认他的能力。只是遇上这种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母妃,也只能说是他倒霉。 好在康熙及时出手,又明显偏向于胤禩,这让不少人觉得哗然。太子等人心底甚至感觉到有些惊慌,他们本以为八阿哥应该是完全出局的,可现在看来似乎事情并非像他们想得那般美好。 因着胤禩的出身是所有阿哥中最低的存在,再加上太子被废时康熙毫不留情的贬斥,胤禩本人又将十四阿哥推到了前方,是矣,所有人都认为他失去了继承储君之位的资格。但是现在,这算什么?难道他们没有弄清楚康熙的真正用意?还是说他们才是真正的踏脚石? 别说太子、三阿哥等人,就是十四阿哥胤祯心里也高度紧张起来,若不是胤祯确定自己的实力不及胤禩的话,他指不定会比太子等人更想除掉胤禩。 正当着所有人都观望着良妃什么时候闭眼时,良妃硬是拖着,这一转眼,便到了十一月中旬,天气也越来越冷,原本观望的人也陆续转移了视线,毕竟比起良妃死活,他们更关注自己和敌对势力的发展。 良妃也确实有耗尽众人耐心的本事,自打康熙下令让御医在她药里加了助眠的药材之后,这一日睡过一日,即便少有清醒,却让她原本千穿百孔的身体得到缓冲的时间。 佟贵妃等人虽然看不过良妃这种愚蠢的举动,却也没有克扣她的份例,是矣,有药有补品的良妃一直活得好好的。 “九嫂说的没错,现在想去庄子上怕是不成,就良妃娘娘那个情况,说行吧一直拖着,说不行吧指不定明天就咽气了。你们没瞧见八哥这几天去得都少了么?”胤俄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一丝鄙夷,显然他看不上良妃的所作所为,也对胤禩的举动无法苟同。 在他看来,良妃母子一个戳破了他心里对于母妃的美好印象,而一个打破了他心里固有的孝顺观念。虽然事出有因,但是对比胤禛受了那么多磋磨依旧保持礼遇的姿态而言,胤禩的举动就显得有些冷酷了。 毕竟是将死之人,做得再差,即便装也就装这一段时间,可即便这样,胤禩也没有做到天天请安。 “说到这事,皇阿玛的举动的确引人侧目。”胤祥捏着酒杯轻啜了一口,淡淡地道。 太子被废时,因着胤禟的关系,胤祥免于其难,现在依旧很是康熙宠爱,很多事情都带着他。按理他原本心里有些小想法的,现在应该变得更活跃才对。可是在见识到胤禟和胤禛的睿智和手段后,他突然觉得自己比之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争之力,再看胤祯上蹿下跳的,犹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姿态,莫名地他竟死了心。 不是不想争,而是知道争不过,所以并不想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这份兄弟之情。 一旁的胤禟一脸淡笑地看着胤俄和胤祥,静静听他们说话,即便有些不认同,也没有指责他们,毕竟这事放谁那都不是好事。就说他自己,也不一定看得上良妃母子的所作所为。可真要说一句,他反而觉得良妃比起八哥来更狠。 这么多年,为了让良妃在宫里能过得安逸,胤禩做了多少,胤禟还是知道的,毕竟他也是出过力的,甚至不只是他自己出力,他还求了自己的母妃一起出力。 那时候,良妃可是享受的理所当然,而现在她坑起儿子来依然理所当然。 都说感情是相互的,胤禟相信母子之情也是相互的,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良妃在享受了胤禩这么多年的付出之后,还毅然拉着他一起下地狱,这事即便没放在他身上,他也瞧着难受。 “哀大莫过于心死,良妃此举也算是自作自受。”胤禟见他们都看向自己,不由地感慨一句。 “爷,你这句话可说得有些不公平。”婉兮帮着几个孩子一边夹菜一边说道。 “哦?”胤禟他们闻言,顿时都看了过去,似在等她说原因。 婉兮见他们都看向自己,不由地笑了出声,随后将手中的筷子轻轻放到桌上的碗盘上,低声道:“爷,你们可能会因为之前和八阿哥的来往而觉得良妃的举动太过绝情,可你们有没有想过,良妃会这般决绝也是八阿哥给惯出来的。都是感情是相互,明明为母则强,可不管是母亲的责任还是身为儿子的孝顺,他统统却扛在了身上。现在良妃觉得自己要死了,又只有这一个心愿,那八阿哥就应该成全,毕竟在过去的那么多年里,八阿哥事事都替她达成了,凭什么这一次就不能。” 婉兮的话音刚落,胤禟他们的脸色就变了。他们谴责良妃的绝情,却忘了良妃的自私绝非一朝一夕能达成的。现在仔细想想,胤禩往日里的种种举动可不都是在惯着良妃么! 现在看来,有来有往才是真正的相处之道,一味的顺从和纵容造就的可能不只是背叛,还有未知的麻烦。 第三百一十四章 再见起冲突 婉兮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番话对胤禟他们造成了怎样的冲击,她就是觉得这人该担什么的责任就担什么样的责任,一如她和胤禟,一个在里,一个在外,互不冲突,却又相互协助对方。两人都有付出,更有交流,双方不说心知肚明,却也互相了解,不至于像良妃和八阿哥那般,一个只知索取,一个只知付出,久而久之,看似亲密的两个人便会因为不对待的关系而陷入对立的局面,一如现在。 她不想说良妃怎么了,也不想怜悯八阿哥,她就是纯粹觉得他们会落到这个地步,并非个人的错,而是这母子俩一起自找的。 都说有因必有果,不管良妃开始到底为什么沉寂下去,是不是真心为了八阿哥而委曲求全。不过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日子,足够两人培养出感情,只是这母子俩似乎不怎么会维系这段感情,更不会表达自己的心意,一个惯会要,一个惯会忍,久而久之可不就成这样了么?若是早些时候,良妃和八阿哥但凡能恳切地谈一次,他们母子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也许他们都没有存过害对方的心思,只是太过在意自己的得失,才会走到这一步。 “爷,你们也不要太过在意妾身说得这些话。这人与人之间都是相互的,若只论利益,几位爷怕是也很难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酒谈天。”婉兮瞧着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不由地打趣一句。 胤俄最喜欢的就是别人他们几兄弟有情有义,他这个虽然看着憨,可心里明白着,但凡真心对他的,他亦真心相对,这也是为什么他紧跟着胤禟,而不是愿意跟着胤禩的最主要的原因。 “九嫂说得对,咱们兄弟讲得是情义,八哥他们讲究利字当头,也难怪,最终会闹到这个地步。”感慨一句,胤俄很是附和地道。 胤祥点了点头,同胤俄碰了个杯,一口喝下杯中的酒,低声道:“九嫂和十哥说得没错,八哥他的心是好的,却没有想到所有的付出最后却养大了良妃娘娘的野心,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放眼全后宫,聊了德嫔这个脑子不清醒的,后宫还有谁死命地折腾自己的儿子。不过即便如此,不少明眼人也知道良妃此举也不过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若成功对八阿哥自然也有好处,最起码不会再被康熙打压,若失败,八阿哥的处境怕是更难,说不定一个不好还会导致他这么多年的心血全部付之东流。 这八阿哥清楚,良妃不清楚,她已经习惯了八阿哥事事都顺着她,现在突然被拒绝,只会觉得恼怒,续而心里失衡,矛盾也就越来越尖锐了。 别看良妃还没闭眼,就她带起的一系列矛盾都让八阿哥陷入了被动的状态,至少在面对十四阿哥的步步紧逼,八阿哥没有以往那般容易全身而退了。 “行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不管八哥他们最后闹到什么地步,咱们只要记得面对真心待自己的人回以真心便是。”胤禟替他们续上酒,嘴里轻‘啧’一声,明显对于总谈这个话题有些不耐。 婉兮他们倒也没想一直提这件事,只是提到了,顺便就说几句,眼下胤禟不喜欢,他们也就顺势说起了别的事。而少了这份压抑,几个孩子明显也立时活泼了起来,叽叽喳喳地说着要是去了庄子,他们要去见小伙伴啦,要去哪里玩啊,一套一套的,听得婉兮们这些大人都觉得好笑不已。 实际上,胤禟也好,婉兮也罢,都不曾阻止弘旻他们和庄子上的那些孩子来往。别说胤禟本就不是那种墨守成规的人,就是婉兮,重活一世,想得比常人开,而且她也不认为让孩子多接触一些人有什么不对。 这世间,各式各样的人,不管他们嘴上说再没有他们亲去接触来得印象深刻。好与不好,全都得自己来判断,自己来分析,而别人的判断和分析,终究是别人的,讲再多也比不上自己吃一次亏来得有印象。 “好好好,等来年天气暖和些了,再让阿玛带你们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婉兮瞧着几个小的撒娇卖萌的,不由得笑着应了。 胤禟瞧着这母子母女几个都一脸期盼的模样,哪里有不应的道理,连声应合,惹得几个小的又是一阵欢呼。 用完膳后,胤禟他们本是要带着弘旻他们去前院的,谁知林初九突然一脸着急地过来,附在胤禟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胤禟便将几个孩子交给婉兮,随后着胤俄和胤祥,匆匆出了府。 婉兮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神色微怔,待回过神来,细细算了算日子,怕是良妃还没死,太子那边就又出事了。 也对,二废太子似乎也不远了。可有些话她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跟别人说,因为她没有根据,而事情就算有苗头也不是她该揣测的,毕竟那是圣意。 每每只要想到她知晓切,却丝毫帮不上胤禟的忙,心里多少还是会有些失落的。 “侧福晋,若是担心的话,奴婢让人先去打探一下。”听雨站在一旁,见婉兮久久不言,只是盯着胤禟们离去的方向,不由地轻声安抚道。 婉兮一听她的话,轻轻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道:“先不要打听,等爷来之后再做打算。” “是。”听雨轻应一声,倒也没勉强。 要打听有关于胤禟的事情对她而言还是有难度的,她并不想在胤禟心里留个糟糕的印象,毕竟主子爷的手段真心是让人觉得胆颤。 胤禟他们不能带着几个小家伙蹓跶,那婉兮自然要接过这个活了,毕竟刚才这些小家伙都没少吃,瞧着一个个的腆着圆溜溜的小肚子走路,就知道吃得不少。 “好啦,都跟着额娘去园子里转转。”婉兮看着院子里略显萧条的样子,突然改变主意,拉着小家伙们往花园里走去。 婉兮其实很少去花园,即便花园修得精致奢华,可有着太多的女人花园里等着邂逅胤禟,她反而没了逛下去的兴致。倒是现在,天气凉了,花园里难得清净,过去换个心情也算不错。 婉兮领着一溜的小包子逛园子,本来兴致颇高,却不想才转了一半,便遇上了带着丫鬟过来逛园子的郭络罗氏·慧茹。 许久不见,相比从前跋扈嚣张,此时的慧茹反而显得有些冷漠,对,不是成熟,是冷漠,那种好似着冰碴的眼神让人没由来地觉得发冷。 “婢妾给侧福晋请安了。”慧茹声音尖锐地冲着婉兮行礼,看似规矩,实际上一举一动都透着一丝挑衅。 婉兮看着略蹲了蹲身子就自行起身的慧茹,轻轻地眯了眯眼睛,她本以为沉寂几年,吃了不少苦头的她应该学乖了不少,现在瞧着,不是学乖了,而是学会蛰伏了。 慧茹看着径自盯着自己的婉兮,见她暂时未出声,便认为自己占了上峰,便想着再进一步,彻底打压她的气焰。 如今福晋逝世,府中大权旁落,她虽然没有可能成为九福晋,但是等到来年再选秀,府里进了新的福晋,她就不相信她完颜氏还能继续风光。 “哟,侧福晋这是带着大阿哥大格格们散步呢!瞧瞧,这有心机有手段的人就是不一样,特别是大格格,你可不能糊涂啊,你该知道是谁害死了你额娘,而不是认贼做母……”随着‘啪’的一声,慧茹的话瞬间被打断了。 婉兮原是不想跟这个没脑子的计较,感慨两句,本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却不想她竟胆大包天地堵了她的路,当着她的面就敢胡言乱语,挑拨她和大格格的关系。那一瞬间,婉兮心里的火气一下子便冒了出来。她不喜与人计较,可不代表她就怕了谁,当真是老虎为发威,一个个都把她当病猫呢! 一巴掌挥过去,打偏了慧茹的脸,也打断了她要说的话。 “郭络罗氏,你是不是以为本侧福晋不出声就是怕了你。什么叫有心机有手段就是不一样?什么叫认贼做母?来,给本侧福晋说清楚,本侧福晋一笔一笔一跟你算!”婉兮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淡漠变得逐渐浮现出几分阴狠来。 以往她把心思都放在胤禟和孩子们身上,对后院的女人,要不犯到她头上来,她并不会主动去找这些人的麻烦。没想到她这些表现落在旁人眼里,倒是成了欺软怕硬了,瞧着这急不可耐地冲上来找麻烦的样子,怕是忘了她也不是任人欺负的狠角了。 慧茹一脸惊诧地看着婉兮,似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手一般,有些回不过神。待婉兮一阵喝斥,不由地扯着尖细的嗓音冲着婉兮叫道:“你打我!” “打你都是轻的,本侧福晋有说你可以起吗?看来是好日子过久了,都忘了这规矩是怎么样用得了。另外,本侧福晋刚才说得种种,可不是单单一巴掌就了结的。”婉兮冷笑几声,显然是准备把这后院好好整顿整顿了。 她想心平气和地过日子,可是这后院的女人们却不愿意。之前她便听了不少闲言碎语,心中虽气,却不提大作,让胤禟不痛快。毕竟近来太子他们也好,八阿哥十四阿哥也罢,动作频频,也整了不少事。她心疼胤禟一日一日的不得闲,就将这些事情暗自压了下来,却不想最终竟养大了这些人原本不算大的胆子。 慧茹倒是没有想到婉兮会是这般反应,她本以为婉兮会心虚才对,却没想到她不仅没有心虚,相反地好似要跟整个后院算账一般,闹得她反而有些心虚了,“你打了人还有理了!” “那等到本侧福晋找你们的时候,你们再好好看看本侧福晋有理还是没理。”婉兮冷冷地看了慧茹一眼,挥了挥手,带着一溜的小包子往清漪院走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不留余地 婉兮既然放了狠话,就不可能是说说,之前她求稳,一心想给康熙和宜妃留下好印象,却忘了想要打理这偌大一个郡王府,一味求稳是不可取的,恩威并施才是最有效的手段。 她的确自己的大度,但是在这威严上,她怕是得花点心思,毕竟从管理后院这一点上,她不得不说上一世董鄂氏的狠其实很能震得住场子,至少后院的那些女人谁也不敢像慧茹这样当着她的面放肆。 回清漪院的路上,听雨一脸愤愤地直抱怨,若不是听竹扯着她的袖子,指不定婉兮打那一巴掌的时候,一声令下,她就直接扑上去打慧茹第二巴掌、第三巴掌了。 婉兮在回清漪院的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回到内室,婉兮便吩咐听琴她们准备热水给几个孩子擦洗手脸,然后又让人送上热乎乎的姜汤给他们驱寒。虽然如此,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婉兮的心情并不好。 “额娘,茉雅奇相信你。”茉雅奇看着对自己关怀备至的婉兮,良久才说了这么一句。 婉兮看着怯怯不安的茉雅奇,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声道:“茉雅奇,额娘虽然不是你的亲生额娘,但是你阿玛将你记在额娘名下,那你就是额娘的亲生女儿,额娘不要求你忘了自己的额娘,但是额娘希望你有什么话不要都放在心里,而是说出来。额娘回答不了,还有你阿玛,懂吗?” 婉兮话音刚落,茉雅奇便重重地点点头。 大家都以为她不懂,其实她心里很清楚,什么人是真正对她好,什么人又是在挑拨她们的关系。 当夜幕降临,婉兮将几个孩子送回自己的院子之后,原本是想等胤禟回来,跟他打个招呼的,却没有想到胤禟一直没有回来,婉兮没法,只得招听竹她们一起核对近来的一些信息。既然是要算账,那就不必手下留情,而且后院那些女人早就恨她恨到了骨子里,她即便留情,她们也不一定记她的好,何必呢! “啧啧,侧福晋,你瞧,这位郭络罗姑娘瞧着没脑子,煽风点火还是很有手段的。”听雨将有用的信息整理出来才现这位郭络罗姑娘真心做了不少事呢!她难道以为董鄂氏没了,她仅凭她耍手段生的一个女儿就能挑战侧福晋的地位,脑子没坏吧! 婉兮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发现这慧茹还真是够能折腾的,后院那些动静,不说是她,可十之八|九她都掺和了,可见她为了翻身还真下了不少苦功呢! 婉兮挑了一部分,别看后院的女人看着不多,实际上能折腾的也不少。朱氏、周氏这些老人,魏氏、刘佳氏、慧茹以及那些没有名分的女人都上蹿下跳的凑热闹,不管是被人撺唆的,还是自己另有算计,婉兮都不可能再放任她们。 几人将这段时间收集的消息统统整理了一遍,忙到三更半夜,列出一排密密麻麻的罪证,还真是让人看得叹为观止。 过来帮忙的听兰上来瞥了一眼,一瞧上头写得那些事,即便没有都看清,可就看清的那几条就已经够让她咋舌的了。 这些女人也真能折腾,真以为侧福晋不跟她们计较就是怕了她们,明天算账,有她们哭的时候。 “侧福晋,这些人平日里不是挺老实的吗?瞧着也不像那掐尖冒头之人,怎么突然之间就都跳出来了?”听雪看着手里字条,脸上难得地露出几分叹惋来。 婉兮轻笑两声,对于听雪的感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只是淡淡地道:“看着不是掐尖冒头的,谁又能知道她们不是蛰伏起来在等待机会,若是真没那个争强斗狠的心,也不可能被人随意撺掇几句,就急着表现自己。真说起来,这些人心里头明显是没把侧福晋放在眼里,既然她们都不客气,本侧福晋又何必给她们留余地。” 她的语气着几分森冷,显然是想到了上一世。那个时候她可是够客气够大度,忍着心痛分享原本属于她的宠爱,可这些人呢?她们是怎么对她的,她们是人心不足就直接要了她的命。 听雪等人瞧着婉兮不愉的表情,互相之间使了个眼色,老老实实地做事,不再发表。。 “侧福晋,主爷回来了。”突地,门外传来小丫鬟轻禀声,婉兮直接将手中的字条递给一旁的听雨,起身迎了出去。 胤禟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抬眼见着迎出来的婉兮,不由地加快脚步来到她面前,伸手握着她的柔荑道:“怎么不先休息?” “又不是故意不睡的,妾身手里也有不少事要处理,一边处理事情一边等爷回来,不是很好吗?”婉兮拉着他的大掌一边往屋里走,一边示意听琴她们将准备好的热水送到净房去。 洗漱过后,婉兮看着一脸疲惫的胤禟,到嘴的话又咽了去,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婉兮醒来的时候,胤禟已经上朝去了,身边的被窝都凉了,想来走了好一会儿了。婉兮直接让听雨通知后院的女人到清漪院来,反正没有福晋,整个后院就她这个侧福晋最大,还怕使唤不动她们。 等这些人都过来了,婉兮反而不急了,慢斯条理地用过早膳,又重新妆扮了一番,才起身去见那些人。 “侧福晋,奴婢派人盯着那些人,一有动静,奴婢立马配合您动手。”听雨边走边说,脸上还带着几跃跃欲试,看来对于打脸,她是万分期待。 婉兮满是风情的双眼微微眯起,脸上带着几分阴沉。她没有说话,只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还没进花厅,就已经听莺声燕语以及女子的娇笑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是在园中聚会呢!这般自在。婉兮微微收敛一下脸上的表情,举步走了进去,花厅里的人一见她进来,一个个立马止住笑意,装作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婉兮微微挑了挑眉头,暗自想这帮人还是会装腔作势。刚才还一副谈笑风声的模样,现在却作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真是可笑。顺手理了理发髻,婉兮扶着听雨的手直接就往里走去。 坐到主位上才发现这慧茹倒是好心机,知道她今天要找她们这些人算账,她便将三格格给带了过来。她这是以为有三格格在,她就能万事大吉了么? “婢妾等给侧福晋请安,侧福晋吉祥。”朱氏等人一见婉兮坐定,倒也乖觉,不待听雨她们开口,她们这些人便自动起身行礼,那姿态之标准,都让婉兮以为她们晚上偷练过的。 当然,婉兮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拿这种小事给她们下马威,这未免有些上不了台面,再者她手里有大把大把的把柄,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自降身份。 “都起来吧!”婉兮轻轻扬高了声音,语气之平静,让在场的妾侍心里都颇有些不安。 她们昨天就听慧茹说了,婉兮有心跟她们算总账,她们心里虽然忐忑,但大多数的人都自信自己的扫尾工作做得很到位。可是眼下一见婉兮肃着一张脸,阴测测地望着她们,她们就没由来地惊出一身冷汗。单就这架势,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了。 “谢侧福晋,婢妾……”朱氏作为老人,自觉得有几分体面,抬头的瞬间,对上婉兮似笑非笑的眼眸,余下的话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婉兮目光清冷看着她,眸光里带着几分胁迫的意味,语气也有些不善,明显有几分来势汹汹的架势,“朱妹妹的话似乎还没有说完,那就先说完吧!本侧福晋虽然不是嫡福晋,但是幸得爷的看重,暂且管着后院,可有些人眼瞧着本侧福晋不计较就得瑟起来了,暗地里传些不明不白的话,听着好似比本侧福晋这个当事人还自己的想法呢!” 说穿了,婉兮就是在她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朱氏方才也就是想表现一下自己,借此抬高自己的地位,毕竟就算之前再怎么丢人,谁也不能轻易抹杀她从的一切。这一次后院里传流言、使绊子,也有她的挑拨和怂恿,虽然婉兮不一定能抓到她的把柄,可细细清算的话,也不是没有打压她的机会。 “侧福晋说笑了,婢妾哪有什么话可说的。而且这里是侧福晋的地盘,侧福晋才是那个说了算的人。”朱氏语气微软,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暗自思索着要怎样才能让婉兮把目光转到别人身上去。 哪知婉兮冷笑数声,脸上一扫刚才的平静,满脸的嘲讽,恨声道:“朱妹妹有句话说得很实在,那就是在这后院,这清漪院,除了爷,就只有本侧福晋说得算。至于你们,本侧福晋可不管你们有什么后台又有什么资历,但凡是在后院兴风作浪的,就只不怪本侧福晋不容她。” 婉兮既然打定主意要跟这些人算总账,就不可能给她们留余地。 “听雨,还愣着做什么,今日本侧福晋既然打定主意要理理这后院的风气,那就绝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婉兮猛地扬高了声音,整个人一扫往日清丽绝伦的柔美模样,气质凌厉的让人心惊胆战。 第三百一十六章 震慑后院 “听雨,还愣着做什么,今日本侧福晋既然打定主意要理理这后院的风气,那就绝不是嘴上说说而已。”婉兮猛地扬高了声音,整个人一扫往日清丽绝伦的柔美模样,气质凌厉的让人心惊胆战。 婉兮的话音刚落,听雨和听琴便齐齐上前,将昨夜整理来的字条统统拿了出来,逐句开始往下念,每念一条,坐在下首的那些妾侍们的脸色就白一分。原本自认为扫尾干净的朱氏和自认为手段老练的刘佳氏也不由地悔青了肠子。 早知道婉兮的手段这般毒辣,之前她们就不该自作聪明地认为这种事能打倒她,或者说利用流言蜚语来替代她。 “侧福晋,婢妾错了,还请侧福晋看在婢妾主动认错的份上,饶了婢妾这一回吧!婢妾再也不敢了!”最先被这一条条的罪状给吓倒的是一直和刘佳氏共进退的魏氏,此时的她少了往日的靓丽,整个人匍匐在地,哭喊着求饶。 婉兮见状,冷笑出声,她目光冷淡地看着求饶的魏氏,眼角眉梢间都着几分阴冷。死到临头还跟她无心计,真以为她不敢把她们怎么样? “看来你们是笃定本福晋不敢动你们了,派个人打头阵,探探本侧福晋的底?呵!本侧福晋若真的怕事就该把这事给忍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跟你们算总账。你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就该想到有一天,本侧福晋肯定是要找回场子的。”婉兮猛地将手中的茶盏用力地放在一旁的几案上,站起身子,目光冰冷地扫了她们一眼,冷冷地道:“这嘴既然不是用来吃饭,而是用来散播谣言的,那就照着上面的罪状给本侧福晋打,狠狠地打。” “来人,好好伺候几位姑娘。”听雨见这些女人个个面色惨白且涩涩发抖的模样,就觉得可笑,就这胆子,还敢编排侧福晋的不是,简直就是找死。 婉兮看着拼命挣扎的朱氏等人,突地听到一阵孩童的哭声,转眼看去,婉兮才发现她似乎忘了慧茹还带了三格格当挡箭牌。 “听兰,将三格格送到茉雅奇她们那边去。”婉兮一挥手,听雪直接带着听荷凑了过去,慧茹本想反抗来着,无奈形势比人强,婉兮这里早有准备。不管是会武的丫鬟还是力大的婆子,都是昨天高嬷嬷她们特意挑选好的,就等着今天拿这些人开刀呢! “侧福晋,你不能抢走三格格,就算婢妾做错了,可是孩子是无辜的啊!”眼看着三格格被带走,再看被打拖出去打耳光的朱氏等人,慧茹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怎么就会认为婉兮会被代替呢! 婉兮眸光冰寒,听着慧茹的诛心之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没孩子,专夺他人子女呢! “既然知道孩子无辜,那你倒是跟本侧福晋说说,你这一大早的把孩子带到本侧福晋这清漪院来做什么!无非就是想借着孩子逃避责罚。你若真为孩子着想,就该事事以孩子为重,而不是整天只顾着搬弄是非,而置自己的孩子于不顾。”婉兮一脸鄙夷地看了慧茹一眼,直接转向听书,示意她将慧茹拖出去,一并处置。 她不会因为慧茹生有胤禟的孩子就对她有所顾虑,而且她相信只要不动孩子,胤禟就会一直站在她这边,况且错不在她,只是抽这几个女人的嘴巴子,又有何惧。 当然,婉兮并不是那种性情暴戾之人,没有动不动就要人命的想法,但是她也不再是上一世那种什么苦都往肚子里咽的可怜虫。现在的她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这些人既然犯在她手上,那也就不怪她动手了。 这些人基本上都被打了三十到五十个巴掌,虽然看着并不是特别重,但是打人在于人技巧不在数量。这一点但凡是在宫里或者后院里呆的人都清楚,只要用了人,有的时候三十板子能打死个人,而有的时候一百板子说不定只受一点皮肉伤。 很显然,婉兮并没想在这个时候手下留,所以不管是三十巴掌还是五十巴掌,原本口齿伶俐娇俏可人的美人们,现在一个一个都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被从外面拖进来时,跟死狗一般,再无半点风姿。 婉兮依旧坐在原位,见着这副场面,连眉头都没有动一下。她既然打定主意不让胤禟失望,那她就不能在这里栽跟头,连后院的女人她都管不了,她凭什么让康熙和宜妃相信她能成为胤禟的贤内助。 “诸位也不要怪本侧福晋不留情面,事实上本侧福晋还是手下留情了的,瞧瞧,这三五十巴掌下来,没怎么流血,从这里就能看出本侧福晋还是顾虑了爷的体面和往日的旧情。本侧福晋要是真不管不顾的,你们现在可不是这样。好了,都回去养着吧!别整天就知道搬弄是非。至于三格格,先留在清漪院,待郭络罗氏养好伤,本侧福晋再让人将三格格送回去。”婉兮微微挥了挥手,语气轻柔,好似没有瞧见她们脸上的伤一般,整个人显得温柔异常。 慧茹自然不想把三格格留下,可是张嘴的瞬间,脸上传来的痛楚让她不敢再违背婉兮的命令,她觉得她若是再开口,怕是婉兮真要打得她再也不能开口了。 在慧茹身后,朱氏等人也没有想到婉兮说动手就动手,丝毫情面都不讲,而整个清漪院里的人都依她的命令行事,她们心里原本还盼着王安来阻止这一切或者通知胤禟来阻止这一切,可是她们等了又等,直到被打得跟死狗一般拖进来,也没见到一点动静,那一刻她们就明白胤禟是站在婉兮这边的。 婉兮冷冷地看着这一幕,她本以为自己会心软的,却没有想到从头至尾她都没有半点感觉,甚至心里隐约夹杂着丝丝快意,想来比起大道理,她内心深处更希望利用实际行动来讨回公道吧! “好了,这账已经算得差不多了,本侧福晋也不留各位妹妹们。不过本侧福晋还是希望诸位妹妹们牢牢地记住今天的一切,不要重蹈覆辙,否则下一次就不只是几巴掌能了事的了。”婉兮挥了挥手,带着一脸笑意直接出了花厅,连一丝停留都没有。 整个花厅犹如般寂静,所有被打的人都瘫坐在地上,一开始连疼得发颤也不敢发出丁点声音,等婉兮走后,她们才低声啜泣起来。 良久,这些人才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清漪院。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整个郡王府的气氛都显得无比的安静宁和,就好似一下子,整个天空都晴朗了一般。 不过婉兮的这一招也算是从真正意义上震住了这些人,并且实实在在地确定了自己的地位。郡王府里那些有小心思的人,一下子都收敛起自己的小心思来,唯恐一招不慎,惹怒了婉兮,便丢了自己的小命。 其他府里收到消息时,不说瞬间改变了对婉兮的看法,不过都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就是这位看着柔柔弱弱的完颜侧福晋并不是个好惹的人,否则下起手来不会这么狠,有道是打不打脸,她偏偏人就选择打别人的脸。 等到胤禟回府的时候,整个府里早就炸开锅了,等听王安说了事情的经过后,胤禟不仅没问那些被打的人的情况,相反地关心的是婉兮有没有生气。当时王安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多管闲事,他真要是拦了侧福晋,指不定现在就要倒霉了。 等胤禟到清漪院的时候,最先入眼的是三个小姑娘在院子里高兴玩耍的场面,那独属于小女孩的清脆笑声让胤禟的心微有些酸涩。 茉雅奇、三格格都是他的女儿,不管她们在来到这个世上之前是不是他所期盼的。可是她们出生之后,他却是真真正正想当一个好阿玛的,只是她们的额娘似乎并不愿意配合,一心只想着争宠。 可是在这个清漪院里,他永远能看到不一样的一面,比如孩子们真心的笑容,这在董鄂氏的正院也好,郭络罗氏的明月轩也罢,似乎能看到的听到的永远都是孩子哭泣的面容和声音。 “妾身给爷请安。”婉兮抬头的瞬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胤禟,不由地哈了一口冷气,曲身冲着他行了一礼。 胤禟听见她的声音,不由地回过神来,脸上着几分笑意,伸手将她扶起身来,用一种打趣的语气说道:“都说了没有外人的时候,不需要这些规矩。” 婉兮正准备开口,便见个小丫头齐齐上前给胤禟请安,看着一排漂亮的女孩子,婉兮不由地想到上一世她是有两个女儿,只是这一世,除了一个雅利奇,她生得都是儿子。虽然这圆了胤禟的梦,却让婉兮自己心有遗憾。 可能就是因为这种遗憾才使得她对茉雅奇和三格格有一种天然的关切,似圆自己一个梦,也似照顾胤禟的心情,毕竟这都是她的孩子,即便做不到视若己出,但可以做到一视同仁。 “好了,都在外面玩了好一会儿了,天气怪冷的,咱们进屋说吧!”婉兮瞧着三个小丫头红通通的小脸,不由地笑道。 第三百一十七章 宁楚克 胤禟进屋后并没有提及婉兮大杀四方的事,对于他来说,别说婉兮只是打了后院这些不听话的女人,就是弄死其中几个,他亦不会为此同她闹不痛快。 这段时间他手头上的事情不少,太子那边暂且不提,单就八阿哥和十四阿哥那边,动作频频。他们自认为太子被关,自己就会有机会,殊不知皇阿玛此举也是在考验和试探他们这些儿子最真实的想法。 胤禟和胤禛都选择按兵不动,而且他们若真是这么心急的话,当初就不会顺着康熙的心意推举太子复立。现在也一样,即便太子被关,可是要他还没有再次被废,他们就不会轻易出手。 康熙年纪越大,疑心越重,即便是颇为受重用的胤禟也频频被怀疑,若不是他将重心转到扶婉兮上位这件事上,怕是他现在也不会这般安稳。 也罢,该来的总是要来的,与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这些女人闹出大乱子来,还不如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彻底打压下来。而婉兮的举动恰到好处,这一切看似只是后院女人争锋的结果,事实上却省去了胤禟不少的事情。 婉兮不知道胤禟心中的想法,进屋后就一直忙着吩咐听雨她们送热水热茶进来,她服侍胤禟擦洗手脸,听雨她们则负责侍候几个小姑娘擦洗手脸。稍作梳洗之后,婉兮并三个小姑娘同胤禟一起坐在炕上,婉兮和胤禟手里捧着茶盏,三个小姑娘则坐在一旁,叽叽喳喳说着悄悄话。看得出来,虽然之前三格格同茉雅奇和雅利奇接触的少,但是血浓于水,不一会儿三个就姑娘就混熟了。 三格格年纪最小,大多时间都是由奶嬷嬷陪着呆在屋子里,同大家见面也不过是逢年过节,真正相处的次数和时间少之又少。即便平常有奶嬷嬷教着说话,但是小家伙的性子太过腼腆,明显是少见生人,不敢表达的样子,好在她认真表达的话也能说清楚自己的意思。这样的性子在外肯定是不行,但是在家里,年纪尚小,茉雅奇和雅利奇又很有身为姐姐意识,所以把小家伙照顾的很好,并没有让小丫头被遗忘在某个角落。 太过沉默的人总是容易被忽略的,即便是一个长得好看的人,若是在普通人里,肯定会吸引目光,可是在一堆长得好看的人群里,那就容易被埋没。婉兮不想捧高自己孩子,拼命去踩低他人的孩子。与其因为这些造成胤禟对她们的愧疚或者说她们对她和她的孩子的怨恨,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友好地对待她们,让她们互帮互助。 “爷,三格格年纪也不小,你是不是也该给三格格取个名字了。”婉兮轻呷了一口中热茶,感觉到一股热气顺着喉咙一直到腹部,顿时觉得身上的寒气都消了,转头的瞬间看着玩成一团的三个小姑娘,婉兮突然想到三格格因着年岁还小的关系,似乎一直没有取名。 既然打定主意要一视同仁,那婉兮也不介意在这个时候给小姑娘争取一点福利。 胤禟听她这样说,转手将手中的茶盏放到小桌上,脸上着几分深思,良久才道:“那就叫宁楚克(汉译东珠)吧!” 他的女儿都应该是珍贵的,不管是雅利奇还是茉雅奇,或者是宁楚克,既然都是他的孩子,那他就必定要给她们最好的一切。 婉兮点点头,并没有对胤禟取得名字发表什么意见,只是伸手摸了摸三格格的小脑袋道:“宁楚克,这是你阿玛为你取得名字。” “谢谢阿玛,谢谢额娘。”宁楚克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奶嬷嬷为了讨好婉兮,直接教她叫额娘。 婉兮虽然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太在意。依她现在在府里的地位,也担得起府中的孩子叫她一声额娘。当然,若是董鄂氏还在,至多也不过是在额娘前面加上她的姓氏。至于胤禟就更不在意了,在他眼里,婉兮是与他并肩之人,孩子们叫她一声额娘也是理所应当的。 “去和姐姐们玩吧!”婉兮安抚了一下宁楚克,看着她小脸红红,一脸激动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孩子也是想亲近胤禟的。 “嗯嗯。”宁楚克点了点头,转身往雅利奇她们的方向爬过去了。 婉兮看着玩得高兴的三个孩子,转头看向胤禟,娇声问道:“爷过来可是想对妾身兴师问罪?” 胤禟听她一脸幽怨的表情,不由地乐了,放下手中的茶盏,挥了挥手,一脸笑意地道:“爷听说娇娇今儿个可是威风八面,吊打四方呢!怎么爷还没开口,娇娇就自行心虚起来了。难不成娇娇心里也没底?” 婉兮见他一脸揶揄的表情,不由伸手拉着他的大掌,一脸嗔怪地道:“妾身怎么可能没底。妾身仗得可是爷的势,难道爷不想站在妾身这边么?”说罢,婉兮一脸不依地摇着他的手臂,大有一种他不答应她就一直摇下去的感觉。 胤禟瞧着她这副俏皮无赖的俏模样,不禁有些哭笑不得,他自认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一向不好讨好,可偏偏一遇上她,他就不由自主地上了心,事事都想着为她安排好,以避免她会吃苦受累。 “好好好,爷当然站在娇娇这边,至于那些不长眼的人,打了也就打了,没什么可追究的。”胤禟一句话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后院的那些女人不管是进还是出都非他所愿,若无婉兮,他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冷落于她们,可惜他遇上了婉兮,还爱上了婉兮,那他终究只能辜负她们。不过要她们够老实,不管怎样的荣华富贵,他都可以许之。 婉兮瞧着他这万般无奈的样子,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虽然知道他会帮自己,可是说与做,完全是两个概念。 “对了,爷,因着郭络罗氏脸上有伤,妾身怕她吓到宁楚克,就想先将宁楚克留在清漪院一段时日,等她养好了伤,妾身再将宁楚克送回去。”婉兮看着不远处的宁楚克,突然想起慧茹才是宁楚克的亲生额娘,她只是为了打压她才暂时将宁楚克留在了清漪院里。 胤禟听她这么说,不由地抬起头来,脸上露出几分惊诧的神色。他本以为婉兮是因着慧茹不懂得照顾孩子,这才将宁楚克抱到清漪院来,却不想竟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原因。 “不必,就让宁楚克呆在清漪院。”胤禟想着自己每次去明月轩都未曾见过慧茹照顾孩子,便知她是完全将孩子交给奶嬷嬷在带,这种情况在皇室并不稀奇,可他却不能接受。 “这……”婉兮脸的神情微微一怔,很明显她没有想到胤禟会这么回答。全府的孩子都养在她名下,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况且宁楚克的额娘又不是在世,即便喜欢兴风作浪,对宁楚克又甚少关心,但是这并非大罪,“爷,孩子还是在自己额娘身边长大好。郭络罗氏再不堪,她也未曾虐待宁楚克,而且爷又怎么能确定宁楚克不想和郭络罗氏在一起呢!” 婉兮这话很实在,她不想担一个拆散别人母女的名头,即便从身份上来讲,她抱慧茹的女儿到身边也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她却不想做这种事。一来她不想得罪宜妃,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慧茹毕竟是宜妃的侄女,再怎么样也有几分香火情;二来她身边孩子本来就不少,不说她生下的三子一女,就说茉雅奇,以嫡女之姿寄养在她名下,这本就够让人诟病的,再进一步,怕是那些后院大妇们,都要坐不住了。 “也罢,到时爷先问问宁楚克。”胤禟摆摆手,显然没想在这件事上和婉兮争论。 相交两人的温馨,后院观望的其他女人眼瞧着清漪院没有任何动静,就知道这罪白受了。像朱氏等家境一般的,自然是不可能借此闹事的。不过被打了一顿又被夺了女儿的慧茹却是无论如何都咽不下这口气。 她做了这么多无非就是想多点机会接受胤禟,不说像婉兮这样一飞冲天,至少能生下一个儿子,将来好有个依靠。可就是这样,她完颜氏也不允许,甚至还将三格格给留在了清漪院。 哼,她这明显就是狼子野心,她这是想独占一切。 慧茹猛地将捂在脸上的帕子扔到一边,可因着她动作太大牵扯到脸的伤,又疼得直叫唤。 一旁的秋月瞧着这一幕,面上满是关切,心里一阵冷笑。若不是身份所限,她还真想骂上一句‘活该’。 “姑娘,没事吧!” “长眼睛不会看啦……嘶……”慧茹刚骂一句,便疼得直浑身颤抖,一时间她即恨婉兮的不留情,又不自觉地怕她。 秋月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开口的话却带着无限挑拨之意,“姑娘,之前错在咱们,宜妃娘娘不帮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这一次,错在完颜侧福晋,那宜妃娘娘就不可能不帮姑娘你啊!” 第三百一十八章 到底谁找事 秋月见状,眼里闪过一丝冷笑,开口的话却带着无限挑拨之意,“姑娘,之前错在咱们,宜妃娘娘不帮也是在情理之中,可是这一次,错在完颜侧福晋,那宜妃娘娘就不可能不帮姑娘你啊!” 慧茹眼睛一亮,双手紧抓着秋月的手,一脸期盼地问道:“你说什么?错不在我?你确定错不在我吗?” 若是错不在她,完颜氏为何还敢如此光明正大地打她,且还夺了她的女儿。 “姑娘,若说你的错在造谣生事,可是侧福晋不是已经罚过你了吗?那三格格呢,为什么还要抱走?难道不是侧福晋的私心吗?”秋月此时也算是巧舌如簧,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别说慧茹,就是她自己都有些信了。 “对,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她完颜氏的错,若不是她这般贪婪,想独占一切,这整个后院的人又如何会一致针对于她。”慧茹犹如溺水的人抓助了一根救命的稻草,把这当成唯一能推翻的婉兮的存在。 秋月看着神神叨叨、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对付婉兮的慧茹,眼里闪过一丝冷笑。 清漪院里,婉兮守着年纪还小的弘煦和宁楚克,两人都还没到进学的年纪,婉兮便自行教他们《三字经》等一些育儿的书籍,让他们先有个印象。 两个小家伙奶声奶气地跟着婉兮念《三字经》,你一句我一句的,还颇有一种认认真真的架势。 胤禟过来用午膳的时候,看着孩子们健健康康的样子,心里很是满意的同时,又浮现了将孩子给婉兮教养的念头。至于慧茹心里怎么想,他完全不在意。 对于女人,特别是不择手段倒贴的女人,也不值得他怜惜。 “爷,宫里情况如何了?良妃娘娘可还撑得住?”婉兮一边帮胤禟夹菜一边问道。 “估计就是这几天了,听御医的意思,汤药已经有些喂不进去了,即便是强灌也没灌进去多少。”胤禟一脸平淡地将刚得到的消息一一说给婉兮听。 宫中的妃子若是薨了,只要不是亲生母妃,只要规矩守制便可,并不需要哭灵,毕竟不是皇后,很多事情上只要明面上过得去,其实并没有么多的讲究。除非康熙强制要求,否则除了八阿哥一家,其他人也就是意思意思。 婉兮闻言也仅仅只是点点头,毕竟她问这些也不过是想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宫中有妃去逝,她们这些晚辈多多少少还是要表示一下的。当初十三阿哥的母妃敏妃去逝之后,还未过百日,三阿哥就剃头,为此不仅被康熙大骂一顿,还直接由郡王降为贝勒,由此可鉴,某些事情看似不重要,可只要皇上觉得重要,那就都重要。 “八阿哥可进宫了?”婉兮觉得八阿哥的态度似乎才是关键。 “恩。已经进宫了,想必最近几天是不会跟着老十四一起到处找麻烦了。”太子被关后,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心思就活了,两人近来的动作不断,为了保证他们的势力不受影响,胤禟这些天可没少花心思。 婉兮挑了挑眉,思及上一世八阿哥因为良妃的死而大病一场,甚至久久不能站立行走,心里就一阵嗤笑。原来她以为的深情厚谊在涉及利益之时,也这般轻易地分崩离析了。 “别担心,这也不过是迟早的事。”胤禟伸手拍拍她的手,安抚道。 婉兮点点头,照顾几个孩子时,她不由地叮嘱几句,让他们都注意些,以免一不小心在宫里遭了别人的道。 弘旻也是个小人精,有胤禟的教导,很多时候都是他坑别人,即便是比他大的弘晖等人,有时候也难免被他牵着鼻子走。现在婉兮一提醒,他很快便意识到那些小伙伴以及他们身边的人有什么不同,一时间,心里也不由地提防起来了。 “额娘,你放心吧!儿子会照顾好弟弟的。”弘旻看着婉兮,小脸上透着一丝同龄人没有的早熟。 婉兮看着儿子坚毅的小脸,伸手摸了摸他尚带着一丝婴儿肥的脸颊,轻声道:“能照顾好弟弟最好,但是你自己的安全也要注意,额娘绝不会想看到你们任何一个受伤。” “恩。”弘旻对上婉兮满是关切的双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婉兮将孩子和府里的一切都安排妥当后,竟收到消息,说是宜妃召她明日进宫,让她把几个孩子都带上。婉兮闻言,眉头微皱,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她可不会傻傻地认为宜妃只是突然想见她和几个孩子了。 要知道自打太后说想念几个孩子,婉兮带孩子们进宫请安的次数又逐渐增多了。虽然因着处理府中事物的关系,这些天都没有进宫,但是时隔并不长。宜妃以想见她和几个孩子为由,怎么想都觉得有些猫腻。 不过即便如此,婉兮心里也清楚,这一趟不论是好还是坏,她都得走上一趟。 次日一早,婉兮同几个孩子和胤禟一起进宫,到翊坤宫时,正好赶上宜妃去给太后请安。于是一行人又马不停蹄地奔向宁寿宫。 太后对于婉兮一直都很维护,这一点宫里的人都清楚。虽然她们不知道婉兮那一点入了太后的眼,但是在太后面前,她们即便不喜欢婉兮抢风头,却也十分收敛,毕竟谁也不想为了这点小事而得罪太后。 不过,前两天忠勇郡王府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即便此事同她们无关,却不妨碍某些看不惯婉兮或者和胤禟有过节的阿哥的母妃因此来为难她把。 德嫔历来对婉兮就没有什么好脸色,而这矛盾到底是如何产生,其实德嫔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当她屡次在婉兮手里栽跟头时,原本的看不惯或者算计就变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恨。 婉兮倒是不知道这些,不过有宜妃突然召她进宫的举动在前,她多少能想到一些。说穿了,整治后院往小了说是她们自己的纷争,往大了说就是家事,再怎么扯也扯不到后宫这些娘娘的身上来。是矣,这些人真要在这件事上做文章,也不过就是挤兑和讽刺她几句。 当然,若是宜妃因此而对她心存芥蒂,又另当别论了。 宜妃面上平静,心里却是实实在在地不痛快,慧茹那边,她虽然没有再管,可是她一直认为就凭着慧茹是她侄女这一点,她就能在后院安然无恙地活到终老。可是她得到的消息却像一巴掌狠地了她的脸上。 对于慧茹被打她心里虽然有些芥蒂却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现在时机敏感,特别是太子突然被关,任何吹草动都可能引来无数的麻烦,适当敲打也使得。可是把三格格给抱走就让她有些不好想了。没有一个母亲希望自己儿子的后院是一言堂,即便对方是嫡福晋也不行,何况婉兮还不是嫡福晋,这就更让宜妃觉得不悦了。 不过这个时候并适合算账,对于爱面子的宜妃而言,看别人的好戏可以,让别人看好戏却是万万不能的。 “要说这耍威风,本宫觉得还是这老九的侧福晋最厉害,听说这满院的侍妾都给打了,还把这唯一一个有子嗣的侍妾的女儿给抱走了。这手笔,本宫敢说第二,可无能做到第一啊!”德嫔坐在离宜妃不远的地方,手里捧着一盏茶,状似不经意的一句,却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宫里上位者整治下位者的事不要太普遍,涉及争宠,似乎什么手段都正常,只要不摆到明面上。可是现在当德嫔将婉兮整治后院侍妾的事拿到明面上来说时,不知情的人就容易误会婉兮的用意。 眼瞧着众人议论纷纷的,宜妃也不由地皱起眉头来,看向婉兮的目光里透着几分责怪。反而是坐在上首的太后一的平静,似乎德嫔说得只是无伤大雅的笑话,并不值得在意。 德嫔见状,轻咳一声,张张嘴似乎再想开口,却被婉兮抢了先,此时婉兮表情平静,眼神里却透着一丝挑衅和讥诮,“德嫔娘娘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盯着别的阿哥的后院,妾身前两日才规整后院,事情还没办完,德嫔娘娘便知道的一清二楚,想必德嫔娘娘没少花心思在这上面,否则如何能打探得这般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德嫔娘娘当时就在现场呢!” 婉兮表情浅淡,纤细白嫩的双手捧着茶盏,手指轻抚茶盏边缘的花纹,整个人都透着一丝漫不经心。 众人面面相觑,但是坐在上首的几个嫔妃脸色不好,因为婉兮的话让她们想起了从前,德嫔还是德妃时,对她们的儿子做过什么。一时间,她们看向德嫔的目光都显得有些不太友好。 殿内的气氛也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不管婉兮说这些是为什么,但是她的话的的确确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到德嫔的身上,这一手不可谓不漂亮。 德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若不是有太后在,她都想直接指着婉兮的鼻子大骂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再提这不是找事吗?可是她自己却忘了最先开始找事的是她自己。 “这种事情又不只本宫一个人知道,这人尽皆知的事情,有什么不能说的。”德嫔反驳一句,看向婉兮的目光带着丝丝冷意。 可惜德嫔上次得罪的人太多了,再加上十四阿哥的行事真心不得人心,以至于到了这个,无人开口帮腔。这样多少便显得德嫔有些自说自话,一副强加于人的架势了。 十四阿哥上蹿下跳的,行事又太过阴毒,别说参与夺嫡的阿哥,就是没有参与的,也少有没吃过他的亏的。此时此刻,她们巴不得德嫔吃亏出丑,以泄心头之恨,又怎么可能帮着德嫔去对付一个晚辈。别忘了太后还在上面看着呢! “哦,既然如此,德嫔你倒是说说,你嘴里这人尽皆知的事,哀家不知道,这在座的妃嫔都不知道,偏偏就只有德嫔你知道。”太后捧着茶盏,一脸不满地看着她道。 第三百一十九章 德嫔栽跟头 “哦,既然如此,德嫔你倒是说说,你嘴里这人尽皆知的事,哀家不知道,这在座的妃嫔都不知道,偏偏就只有德嫔你知道。”太后捧着茶盏,一脸不满地看着她道。 太后语气浅淡,脸上却实实在在地透着一丝不满。她护着婉兮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德嫔平日虽然喜欢不阴不阳地刺上两句,总得来说倒也算分寸,但是今天她却明目张胆地压着婉兮打,那架势只差没直接打到婉兮脸上去了。 那是在怼婉兮吗?不,这是在打她这个老婆子的脸! “这……”德嫔脸色微白,心里虽然暗骂太后多管闲事,可更多的却是担心康熙会因太后而再次迁怒于她。 原本她只是想引得众人谈及此事,借此打压一下风光无限的九侧福晋,顺便再让宜妃出点丑,便将此事揭过,毕竟这种事真论起来是人家的家事,她这身份说上几句没事,真要管还真没什么资格。没成想,她才开口,不等婉兮和宜妃开口,太后就已经自行缠了上来,这下子,她反而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继续还是就此打住好了。 婉兮脸上依然带着几分浅笑,只是眼波流转间,目光扫向德嫔时都会不自觉地带上几分讥诮。她看着太后气得有些发白在面容,心里微微有些愧疚,但还是想自行把事情揽在身上,以免真的让太后气坏了身子。 “德嫔娘娘,不管此事妾身做得是对还是错,都自有太后和母妃教导,就不劳烦德嫔娘娘费心了。”婉兮眯着双眼,努力压抑内心的怒气道。 宜妃虽然对婉兮心有不满,却也同意婉兮说的话,这事是对是错自有太后和她这个当婆婆的教导,还真不用她德嫔多管闲事。 “德嫔妹妹,当日皇上降你的位就是想提醒你,别人家的事自有别人的母妃帮着掌眼,实在不需要那不相干的人打着‘关心’的名头来落井下石。”宜妃可没有婉兮的顾虑,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可不认为自己要低德嫔一头。 德嫔直接被怼,而且还不只一个人,太后、宜妃和这完颜氏当着众人的面,轮番打她的脸,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本宫会关注也是关心老九他们,毕竟这老九后院似乎大多的子嗣都是出自老九侧福晋,这可不利于雨露均沾啊!”德嫔被这么多的人针对,心里如何能没有火气,自然这说出的话也都带着火气。 婉兮淡淡地看了德嫔一眼,若说之前她只是讨厌她的胡搅蛮缠的话,那么现在的婉兮是真被搅和出火气来了。 “德嫔娘娘这话妾身可不同意,这后宫也好,后院也罢,看得都是爷们的心意,咱们这些女人自然得顺着爷们的意思走。德嫔娘娘刚才那话说得大气,可听在别人耳朵里却像是在抱怨,抱怨这爷们不该依着自己的心意行事,而是该依着某个人的心意行事。”婉兮的声音透着一丝漫不经心,脸上的表情还带着丝丝浅笑,但是说出来的话却犹如尖刀一般,刺得德嫔差点跳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德嫔伸手指着婉兮,尖声道。 婉兮轻笑一声,对上德嫔伸着自己的手,淡淡地道:“妾身这话没什么意思,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毕竟不管是宫里还是府里,向来都是自家人做自人的主,德嫔娘娘总是这样越过当事人主宰别人的生与死,德嫔娘娘难道还怕人说吗?” 德嫔心思毒,点着胤禟独宠婉兮的事说事,就是想搅乱胤禟的后院,让他忙于应付,好给十四阿哥制造会,可婉兮也不是吃素的,她不会允许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一切被别人破坏掉的。别以为她没有看到德嫔说那些事的时候,宜妃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和不满。但是这又能怎么样,她会轻易让人破坏掉这一切吗? 德嫔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那她又何必对她客气。 “德嫔,往日里不管你是无理取闹还是私下算计,没闹到哀家面前,哀家也不想扫了你的颜面。但是今天,你这可不只是嘴上花花,你这是以下放上。德嫔,你放肆!”太后没有注意到德嫔话里的意思,却听明白了婉兮话里包含的意思,此时的她脸上透着几分阴冷,此时此刻,她对德嫔的不满意,连一丝掩饰都没有。 太后的话音刚落,在座的娘娘们统统站起身来,齐声行礼道:“太后娘娘请息恕。” “息怒!你们让哀家如何息怒!”太后面色难看地看着德嫔,脸上的怒气无比明显。 她这一辈子其实都没什么主见,从草原嫁进皇宫她没有选择,不被皇上宠爱只能战战兢兢地坐着皇后的位子,担心自己那天就被废了,她也不敢去怨恨,只能老老实实地依附着太皇太后生存。虽然经历了种种苦难,可到底上天还是待她不薄的,她最终还是有个安详的晚年。 可她一个德嫔,一个包衣出身的妃子又算什么东西?她一个太后都不敢做皇帝的主,她个妃嫔竟然敢做爷们的主,真是岂有此理!若只是管她自己儿子的事也就罢了,现在瞧着,怕是想把所有的事情都管了,她以为她是谁,皇后吗? “德嫔,你给哀家说,你当自己是谁,皇后吗?一个老十四还不够你管,还得管上老九,以后是不是还得管上皇帝,让他们都依你的意思行事。”太后越想越气,说出来的话自然也越来越重。 太后这话一出口,别说德嫔,就是佟贵妃等人,纷纷跪了下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丝慌乱,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们原本以为就是幸灾乐祸的小事,闹过了,笑过了,也就结束了。毕竟这妃嫔之间,你争我斗,一较高低的事情天天都有,着实不算什么。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却越闹越大,甚至她们有一瞬间想不透,等反应过来,看向婉兮的目光不由地少了几分不屑,多了几分忌惮。 一个晚辈,仅仅只凭几句话就将德嫔给斗翻了,由此能看出此女心机之重,手段之狠。 宜妃倒是不一样,她对婉兮此时的表现很是满意,若胤禟心意不变,一定要扶她上位的话,那么只有婉兮自己立起来,才能让胤禟安枕无忧。 婉兮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同众人一起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目光看向太后气得发抖的样子,她就知道自己这是好心办坏事,没安抚好太后的心情,反而让太后气得更重了,嘴角微张了张,婉兮才道:“太后,此事不管谁对谁错,妾身认为有一事应该值得关注,那便是这宫里的规矩应该立起来而不是挂在嘴边。德嫔娘娘不懂规矩,您也不该为了这些小事气坏身子。到底有些人能看到的永远只有的利益,不会管他人死活。妾身本来不该把这种事说出来的,但是妾身性子直,受不得别人的污蔑,这才……太后,还请您不要为了妾身的一时冲动,气坏了身子。” 太后看着婉兮脸上的担心和眼里的愧疚,轻舒了一口气,最后将心头的火气强行压了下去,冷冷地扫了众人一眼,道:“罢了,佟贵妃,将宫规整理出来给德嫔送去,再挑两个规矩最好的嬷嬷好好教教她,让她学学什么是规矩,免得她总是这样没上没下,丢了皇帝的面子。” “臣妾遵命。”佟贵妃看着太后脸上露出的几分疲惫神色,心里稍稍有些痛快,却一点没表现在脸上。 原本那些等着看好戏的妃嫔见德嫔栽了跟头,心里痛快,面上却不敢表现太过,毕竟太后的怒气未消,谁也不敢放肆。再者,她们也不敢确定德嫔之祸,到底有没结束? “行了,哀家也累了,都退下吧!”太后伸手挥了挥,殿内除了宜妃和婉兮,其他人在佟贵妃的带领下整齐有序地离开了寿宁宫。 今日这事,太后没有怪到婉兮身上来,但该问的还是得问上几句。婉兮也没想隐瞒,再加上宜妃那里也需要解释,所以趁着这个机会,婉兮便把事情全头到尾说了一遍。至于孩子,她的态度一直未变。 她从未想要抢别人的孩子,她只是想给慧茹一个教训,毕竟不管她是侧福晋还是将来能当嫡福晋,她都得震住这后院的牛鬼蛇神,否则就胤禟现在所做之事,迟早会惹来祸患。 宜妃坐在一旁,双手捧着茶盏,掌心冰凉,似感觉不到茶盏来的热度,只有满满的羞恼。她以为婉兮霸道无理,谁知从头到尾被愚弄的人竟是她自己。 方才她还想着出了宁寿宫就找婉兮说这事,好在太后将她们留下了,否则她不分青红皂白地将婉兮骂了一顿,日后真的有什么事,她如何还有这个颜面去管。 后院侍妾犯错被罚,理所当然,而婉兮借由孩子敲打慧茹也在情理之中,可慧茹扭曲事实,就显得有些挑拨离间、颠倒黑白了。 第三百二十章 良妃之死 从宁寿宫离开之后,宜妃心里就一直窝着一团火,一团熊熊燃烧的火。 想她郭络罗氏自进宫到现在,斗了多少人,即便失败那也是光明正大的,哪里像现在这般被一个小辈愚弄。若慧茹不是出自本家,就宜妃的脾气,肯定是要给她一个深刻的教训的。 至于婉兮,宜妃倒不认为她有心骗自己,所以对她的话便没有怀疑。 事实上婉兮根本没有必要骗太后和宜妃,她这个人虽然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却再不像上一世那般烂好心,虽然对于孩子她还残存着一丝怜悯之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毫无原则地为了别人的孩子付出一切。 “这件事做得不错,日后这府里不管是谁,只要不守规矩,给老九添麻烦,你尽管处置便是。”宜妃一句话直接断了慧茹再来求助的可能。 对于慧茹,宜妃虽气,可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当初她会将慧茹送到儿子的后院,也是想要一个郭络罗家族的血脉,却不想慧茹用了那样的手段也未能如愿,甚至引来了胤禟的厌恶。一个远房侄女,还是个不争气的侄女,她不好为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侄女和儿子对着干,所以等到慧茹生下三格格后,她便再没关注过她了,只是私下让人照顾两分,却不想她却利用她的关心来对付婉兮。 虽然对于婉兮,她并非什么地方都满意,但是这也不代表她愿意被慧茹当枪使。 “谢母妃体谅。”婉兮冲着宜妃了一礼,语气礼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婉兮低着头,心里却无比明白,今天这事她怕是不只被德嫔一人算计了,否则就宜妃的性子不该有这么多表情变化。 看来她到底是高看了慧茹,以为她最起码还剩下一丝自知之明,现在瞧着她怕是连自己的身份没弄清楚。 “不,本宫对你依旧还有不满意的地方,但本宫不会轻易否决你的一切。”宜妃压下内心的那一抹怒色,对上婉兮的双眼道。 婉兮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并不因宜妃的话而生气,相反地她觉得这是宜妃接受她的前兆。 宜妃这人,历来骄傲的紧,能让她看上的人本就不多,得她认可的人更是数得出来,能得她一句模棱两可的赞许,婉兮心里清楚已属不易,再做计较,不过是自寻烦恼。 “谢母妃。” “好了,德嫔之事,本宫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的,至于府里的事,只要留她一命便是。”宜妃说罢,扶着齐嬷嬷的手上了轿辇。 婉兮跟在轿辇后,面上没有异色,心里却清楚慧茹的命运就此定了。若她安分,她也好,她的女儿也罢,在这后院必有一席之地,若她不安分,再行处治,就是宜妃也没法再说一句不是。 等到婉兮出宫的时候,宁寿宫那边刚好传出太后请御的消息,婉兮听到这个消息后,原本还算不错的情绪突地变得焦躁起来。若不是她清楚地知道太后的身体尚好,此时她怕是要转身回宁寿宫一趟了。 就凭德嫔今日在宁寿宫一闹,不管她有心还是无意,太后称病,那就显得事态重大。别说康熙对太后还有两分真感情,纵使他对太后一分真感情都没有,就凭着他那种以孝治国的理论,他就不可能不管。 原本德嫔都从妃位降到嫔位,康熙念及胤禛和胤祯两兄弟,多少还是想给德嫔留些脸面的,即便他对德嫔的旧情早已不剩多少,却也不是一丝都不能容忍她。实际上,后宫的女人只要不触及康熙的底线,妃嫔之间的争斗他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而现在,德嫔能将太后气得招御医,这一手着实让人忽略不了。 那天之后,婉兮便老老实实地呆在院子里的抄写经书,不是谁的要求,只是她的一番心意。而宫里,即便没有婉兮,单单一个宜妃就够德嫔应付了,何况这次还有一个突然冒出来的慧妃和不罢休的太后本人。 德嫔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番辛苦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而惹怒了太后,至于宜妃和慧妃,前者德嫔还知道是怎么回事,至于慧妃,她是半点头绪都没有。 自打大阿哥被圈禁,慧妃就直接沉寂下去了。平日里万事不理的人,突然帮起了从前还是对头的宜妃,还是这般没由来的举动,不说她一头雾水,就是得了帮忙的宜妃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德嫔的结局注定不会太好,若说太后只是拿规矩说事的话,那康熙就直接拿利益算账,让人心疼肉也疼。 都说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有一种特性,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从前康熙宠着德嫔,便无视众人的心意,单独将只是宫女出身的德嫔一路从贵人升到德妃,而现在,德嫔再三忤逆于他,他念旧情一再选择放过德嫔,甚至明知儿子媳妇心里委屈亦依然故我,谁知,德嫔竟丝毫不以为忤,冒犯到了太后的头上。 真是岂有此理。 如此康熙的年纪越来越大,长辈一个一个地都去了,宫里仅只太后一人。这促使康熙对于太后原本不太真心的两分感情慢慢地变得越来越真了,甚至有的时候还会跟太后说上几句心理话。太后也是知情识趣的,所以母子俩的关系越来越好。 这越来越差对上越来越好,别说这错还在德嫔这里,就是不在,康熙也不见得会为了德嫔去打太后的脸。 是矣,康熙不仅没有为德嫔说话,还在太后处罚的基础上直接加了一条,禁足半年。 禁足半年? 眼瞧着就到年底了,这宫宴在即,不管康熙有没有大封后宫的意思,单单参加宫宴这一点就足矣让每个嫔妃趋之若鹜。谁让这是证明她们地位的和宠爱的最好办法呢!而康熙直接断了德嫔参加的可能,这无疑是直接否决了德嫔的同时,也打了原本沾沾自喜的胤祯一巴掌。 太子被关,康熙借此处治了不少人,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其举无非是在说明一件事,太子的位置不稳了,有可能会再次被废。 胤禩接到这个消息时,整个人的气质瞬间变得冰冷,就是自以为立起来的胤祯都不由地打从心里对他忌惮起来。原本胤禩是想借题发挥的,却不想还不待他出手,拖了良久的良妃似乎是真的拖不下去了,在无的绝望之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良妃的死来得太过突然,几首所有的人都以为她还会拖下去的时候,她突然之间就去了。 婉兮感慨的同时也难免探问一番,得知良妃当天回光返照,再次求见康熙未果,便要求见见胤禩,谁知这对父子谁也没来,最终,她只得在这场无望的等待下,不甘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错,不过良妃的死却实实在在地打乱了不少人的布局。 天气越来越冷,天空阴阴的,好似随时会下雨一般,风刮得厉害,让出了屋子的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哈出一口白气来。 康熙并没有为良妃举行什么隆重的葬礼,得到消息时,也仅仅只是吩咐一句‘按规矩办’便事了。想来对于良妃,康熙所有的惊艳和还没有酝酿好的感情早在良妃的算计之下,消磨得干干净净了。反观八阿哥本人,相较之前的冷漠,此时的他表现得还真是伤心,那感觉好似之前的母子相争都是众人的错觉一般,隐隐透着一丝让人心酸和可笑。 人活着的时候,不珍惜,等到人死了,再来装什么孝子,不管是悲痛欲绝,还是重病一场,做得越多越让人觉得可笑。 但一向聪明的八阿哥好似糊涂了一样,向着另外一个极端可笑的方向一去不回头了。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又到年底 良妃的死虽然突然,却也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相比之前他们母子之争引起的动静,她的死显得不值一提。 八阿哥的病犹如良妃的死,来得太过突然,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这并不能改变么?康熙不会因为他这个表现觉得他孝顺,胤禟他们也不会为他所谓幡然悔悟的病重就原谅过往的种种,甚至是胤祯,更不会因此而放弃争夺八阿哥手中的势力。 综上所述,八阿哥似乎走进一个误区。有别于上一世的蛰伏和隐忍,这一世的八阿哥失去了胤禟和胤俄这对左膀右臂,又失去一心一意为他打算的八福晋,这偌大的局面看着依旧稳定,实际上却早已出现裂纹,只差一记重拳,就会令一切分崩离析。 这一点也许八阿哥心里清楚却不愿意面对,又或许他不清楚,只是走入了一个困境,让他失去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反正良妃之事犹如一记重拳,打了他,也给其他人提供了翻盘或者重新布局的机会。 日子一天天过去,雪下了一场又一场,宫里宫外都渐渐地都忙了起来。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手头上的事情渐渐的都多了起来,往年有董鄂氏,即便被分权,可明面上有个做主的,有什么事都找不到她这个侧福晋头上来。而现在,没了董鄂氏,即便有四个管事嬷嬷帮着婉兮,她依旧忙得团团转,这种感觉让她有些难受。 之前在宫里被德嫔为难,虽然她并未吃亏,甚至还狠狠地打了德嫔的脸。可这又如何,若没让太后生气,也许婉兮会高兴自己力挫了德嫔的锐气。之后因着良妃的死,太后避而不出,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婉兮觉得这里面她都有一定的责任。 在此期间,婉兮每次进宫,都会给太后送上一些她特意抄写的佛经和听雪研究出来的点心、药膳。一方面是她心里确实愧疚,一方面她也是真心关心太后的身体。依着她的记忆,太后似乎活不了几年了,而她虽然希望太后能长命百岁,却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改变这一切。 太后倒是没有责怪婉兮,在她看来这事根本就是德嫔打从心里没把她放在眼里,屡次放肆也不过就是仗着自己生了两个阿哥。之前没到她手上来,她也不愿意为这种事跟一个妃子计较,但是现在太后心里有意拿德嫔立威,不难就想到胤禟曾说得,德嫔仗着两个儿子,若这儿子不记在她名下,她又能如何? 而德嫔并不知道她无意间的一个举动竟让她成为了太后的目标,没有想到仅仅只是此举就将她这半生的努力慢慢变为空谈。 良妃的葬礼过后,时间一转就到了年底,四九城的年味慢慢地变得越来越浓了。在极度的忙碌之下,整个四九城的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年味。 婉兮嫁人之前最喜欢的就是过年,因为过年意味着有新衣、有礼物等等好东西不说,她还能随着额娘去外面走走,不用像平日里那样总是被拘在屋子里,好不容易出去一趟,还得打着烧香拜佛的名头。而现在,婉兮最不喜欢的也是过年,因为过年意味着她会有很多的事情要忙,全家还得一起进宫,挨冷受冻是不至于,但是宫宴上的东西多半是凉透的,做得再精致也不好入口,去掉众人在意的的荣宠,其实半点好处都得不到。 当然,这种事她再傻也不会宣之于口,最多也就是在心里念叨一番。 “娇娇,娇娇!”胤禟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语调着丝丝担忧。 婉兮原本倚在美人榻上小憩,听到胤禟的声音不由地坐起身来,刚想起身,便见胤禟匆匆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和担忧。 “爷,这是怎么了?”婉兮看着胤禟这副模样,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丝担忧来。 胤禟见婉兮脸上稍稍有些苍白,发髻因着小憩的关系显得有些凌乱,握着她的手,扶着她到榻上。 “爷,你到底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话不能说?还是说妾身什么地方做错了?”婉兮他不开口,不由地轻轻挑起眉头来。 “爷听说你晕倒了,可有叫御医?”胤禟握着她的手,目光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见她脸色不如往日红润不说,就连眼底也带着一丝青色,心里不由地有些愧疚。 近来发了不少事情,胤禩的突然掉链子给他们提供了不少机会,虽然此举有坐山观虎斗的嫌弃,但是比起送上门的利益,这种时常会出现的争斗着实不算什么。 这不,当他们真的对上的时候,双方之间只要不伤及对方,底下的人如何?又失去了多少?康熙即便知道也不会吱声,何况生意这种事,有赚有赔才正经。 “让爷担心了。不过就是这些日子有些累了,没事的。”婉兮避重就轻,想来她自己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重的。 她的身子一向康健,虽然因着别人的算计遭了不少罪,可是她的身体一向保养的不错,特别是有了弘旻他们之后,高嬷嬷她们对她的身体就格外上心,保养方面更是百般注意。可以说婉兮的身子就算不像牛一样壮,可也十分不错,没有半分毛病,就是御医来请脉,那也是夸婉兮身体好的。可今婉兮居然突然就晕了,胤禟要是不担心就怪了。 “这事得听爷的,先让府医来请脉,府医若是诊不出来就让御医来。”胤禟握着婉兮的手,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容置喙。 婉兮瞧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任他安排。她这天突然犯晕,大概是因为这些天手头上的事情太多,再加上胤禟想再要一个孩子,时不时地还缠着她胡闹,这才累着了。她本人其实没什么大碍,不过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原是想再等几天,到了小日子再算的,却没有想到胤禟直接就找过来了。 “爷既然决定了,那便让府医来看看。”婉兮往胤禟怀里靠了靠,然后扬高了声音对着门口的喊道:“听雨,让去请府医,再送两杯爷喜欢的君山银针。” 婉兮记得胤禟的所有喜好,每每她都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胤禟的需要,然后给他安排好最适合他的一切。 她对胤禟的感情有多深就会花多少心思。每一次她告诉自己该克制的时候,胤禟对她的好总打破这些壁垒,让她无处可逃,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倾其所有对他好。 胤禟看着时时不忘自己的婉兮,心里暖洋洋的,脸上的表情努力镇静,可是眼角眉梢间透出的一丝喜气却是无论如何都让人忽视不了的。 待府医到时,胤禟身上的寒意早已褪去,一脸惬意地坐在婉兮面前,语气平淡却透着一丝急切。 “奴才给主子爷请安,给侧福晋请安。”府医是胤禟亲自点明请进府的,手上的医术不说比御医更高,却也不差多少,否则也不会让胤禟看上。 胤禟点了点头,低声道:“起身吧!” “谢主子爷。”府医瞧着胤禟一脸严肃的模样,眉心微跳,心里莫名地浮现一丝忐忑来。 他可没听说府里最近有出什么事,不过先前倒是有听说侧福晋昏倒的事,他本以为侧福晋没让人来请他,肯定是没事,现在瞧着主子爷这副紧张的模样,他原本还算平静的心情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了。 “过来给侧福晋把把脉,看看侧福晋的身子到底是什么地方不适。”胤禟对着府医挥了挥手,半点没有犹豫,直接吩咐道。 “是。”府医听只是诊脉,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 相较那些怕事的御医,府医在行医用药上虽然更为大胆一些,却也不是毫无顾虑。事实上某些时候他也怕大祸临头。好在忠勇郡王府看似糟心,主子爷却大方义气,对他这个府医也算不错,但凡是医药研究,那真是好不吝啬。唯一让他觉得有点不好的,大概就是这后院很是不消停。 不过自打嫡福晋去逝之后,管事的侧福晋倒是挺会做人的,所以得了恩惠的他难免会更用心一些。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她管事无非就是求个问心无愧,只要是对胤禟有利的她都支持,这样的确是让胤禟招幕的人得了不少的实惠。这样虽然只是提高了这些人对她的好感,可是能保证他们对胤禟的忠心,往后胤禟的危险肯定会少很多。 婉兮配合地伸出手,一旁的听雨适时地将手中的丝帕垫在婉兮的手腕上。府医伸出手指细细把脉,他原本还担心侧福晋有个什么,他跟着倒霉来着,却不想一把脉才发现是好事。 “如何?”胤禟见府医再三确定的模样,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回主子爷,侧福晋这是有喜了。只是这段时间多有操劳,这才会出现晕倒之事,以后多注意一些便是。”府医也不敢耽搁直接就给了答案。 第三百二十二章 喜事和忧虑 “回主子爷,侧福晋这是有喜了。只是这段时间多有操劳,这才会出现晕倒之事,以后多注意一些便是。”府医也不敢耽搁直接就给了答案。 胤禟表情微懵,显然是没有想到婉兮会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太子被关,废立是迟早的事。有些人依旧在张望,想着康熙会不会只是一时气愤或者另有布局,最终还是会原谅太子,可是胤禟知道,依着康熙的性子,这种事可一不可二,而且太子的所作所为一再触碰康熙的底线,就是再深的感情也被磨没了,何况在康熙的心里,最为重要的并不是这父子之情。 有些事情看清了也就是那么一回事,曾经的奢望在现在的胤禟看来不过就是一个笑话,即便现在的他依旧对康熙尊敬,却不会再傻傻地为了他的一个目光而用尽所有的力气。 太子被废在即,只要是有心思的,暗地里都动了起来,就是宛如走进误区的胤禩也时不时地动动手下的人。胤禟倒是没想趁机多做什么,反而是同胤禛一起,将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德嫔身上。 对,就是德嫔的身上。 德嫔作为胤禛的母妃,这个身份太过敏感,稍有不慎,就可能逼得胤禛举步维艰,这种局面不是他们想看到的,是矣,他们现在积极布局,为得就是想趁这个机会一举促成过继之事,即便现在不成,那也得让康熙明白,德嫔与胤禛之间,天生就不对付。 “她的身体如何?”回过神的胤禟看向府医问。 府医看着快速回神胤禟,眼里闪过一丝忧虑,嘴上却一脸淡然地道:“侧福晋的身体尚好,只是近段时间太过操劳才会昏倒,之后多休息,好好调养调养就会好的。” 胤禟就在站在离他不到几步远的地方,府医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好在这次是好事,否则他还真不敢像现在这样站在胤禟的面前侃侃而谈。 “行了,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直接告诉她们这些丫头。”胤禟低声吩咐,注意力却全部放在婉兮的身上。 婉兮受过的伤,胤禟一直都记在心里,而正因为他心疼她,才会千方百计地想为她谋算。以前他不在乎自己的福晋是谁,是因为他有个信心能保护好她,而现在,他依然有这个能力保护她,可她却不想再让别人压在她的头上,时时找她的麻烦。 他想再要一个孩子,不仅仅只是想借此扶她上位,还想借此消除他母妃对她的偏见。在他看来,这世上最让他挂心的女人就是她,他自己都舍不得委屈她,又怎么可能让别人再伤害她。 “是。” 婉兮看着把气氛闹得紧张兮兮的胤禟,明明觉得好笑,可更多的却是感动,“爷,妾身没事,你不要担心。” 婉兮的声音很轻,想来她心里对于这个孩子的到来还是很欢喜的。原本她还以为要再怀一胎,会有些困难,毕竟之前出了么多事,她也吃了不少苦,好几次甚至差点丢了命,即便一直都在调养,可这并不表示她的身体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相较胤禟对府医的信任,婉兮对于府中不是她得用的人,她一律都是五分警惕,三分观察和两分观望。很不巧的是在府医说她身体只是操劳过度时的,他眼里闪过的忧虑,别人没有发现,一直留心观察他的她却恰巧看了一个正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有什么问题,也不知道怀这个孩子到底是好还是坏,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个孩子既然在这个时候来了,那就说明他们有这母子(母女)有这个缘分,所以不管怎样,她都会让他(她)安然无恙地来到这世间。 胤禟听了她的话,停下话头,直接转头看向她,见她一脸拉着自己的大掌,满目的温柔,下意识地握紧她的手,然后对着府医等人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们有什么话都出去说吧!” “奴婢(奴才)遵命。”听雨等人对看一眼,见两位主子有话要说的样子,不由地躬着身子往后退了出去。 婉兮看着被关上的房门,收回的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双手上,婉兮发现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似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打破这一室的寂静。 “怎么了?爷瞧着你似乎有心事?”胤禟坐在她身旁,双手依旧保持着交握的状态,只是目光紧紧地盯着他,好似想从她脸上直接看出答案来。 仔细想想,胤禟还真没发现有什么事能让婉兮有这么大的反应。 婉兮看着胤禟里的担忧和探究,不由地拉着他的大掌放到自己平坦的小腹上,轻声道:“妾身不是有心事,妾身只是有些讶意了。之前虽然心里稍有猜测,却一直没有证实。而现在证实了一切之后,妾身心里的忐忑反而消失了,剩下的想法大概就是让肚子里的孩子安然无恙地来到这世上。” 胤禟看着婉兮周身缭绕着的母性光辉,柔柔的,暖暖的,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觉,但是却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至少此时的胤禟就是这种感觉。 他对婉兮的印象一直很直观,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之间不说毫无秘密,却也相互了解,有些事只要一个眼神就能了解对方的想法,可他却很难对她产生厌倦,相反地他对她越发地眷恋,那种想要占|有一切的冲动,时时缭绕在心头。 其实,他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这一点从他不顾康熙和宜妃的反对,一心想要将婉兮扶正这一点上不难看出他对婉兮用情之深。 “真的吗?可为何爷觉得你有事瞒着爷呢?”胤禟不关注府医是因为他笃定府医不敢骗他,而他关注婉兮,是矣,婉兮一个细微的变化就能轻易地引起他的注意,一如现在。 婉兮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脸,心里虽然不懂胤禟为何会轻易地看出她的心事,但是有些事她觉得自己并没有隐瞒的必要。身子微微往他怀里靠了靠,婉兮把脸埋进他的怀里,声音轻微,还透着一丝淡淡的忧虑,“妾身的情况怕是不如府医说得那般好……” 胤禟下意识地松开她的手,片刻之后,他伸出手臂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你的意思是他在骗爷?” “不,府医没有骗爷,他只是下意识地把最重要的一句话给咽了回去。”婉兮轻叹了一口气,又道:“爷也不必责怪府医。想必他也只是不想在爷高兴的时候浇上一盆冷水。” 长眼晴的人都看出来刚才的胤禟有多高兴,虽然不至于像婉兮初怀弘旻那般欣喜若狂,却也是喜笑颜开。这般表现会让他们有顾虑也不是什么让人觉得讶意的事情。 胤禟轻轻挑了挑眉头,目光触及婉兮眼里的担忧和踌躇,他不由地将此事放到一旁,结实的双臂紧紧地搂着她,下巴轻靠在她纤细的肩上,轻声道:“这些小事你不必在意,至于你的身子,爷会让他们想办法的。孩子,爷要!你的安危,爷也要护!” 耳边传来犹如誓言一般的低沉男声,婉兮下意识地点头,双手更是无意识地搂着他的颈项,身体紧紧地偎在他宽阔的怀抱里,原本的担忧便逐渐消散了。 “爷,妾身不会离开你的。好不容易妾身才占据了爷的心,岂会这般轻易地因为这点事情将爷让给别人。”婉兮想着这一世来之不易的幸福,目光坚毅地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 四福晋设宴 “爷,妾身不会离开你的。好不容易妾身才占据了爷的心,岂会这般轻易地因为这点事情将爷让给别人。”婉兮想着这一世来之不易的幸福,目光坚毅地道。 对于婉兮而言,这一世的胤禟、家人和孩子就是她的一切,上一世不管是因为什么才致使她失去他们,可这一世,无论面临什么样的境地,她都不想再失去他们。 “说得好,娇娇若真有心将爷让给别人,爷倒是想看看有谁的骨头这么硬,居然敢接手爷给娇娇的宠爱。”胤禟头也没抬,听着好似温柔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犹如寒冰一样的冷意。 这前一句话带着几分调侃,后一句话则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婉兮闻言,不仅不惧,相反地嘴角含笑她就是要霸着他、战着他,不管外面那些人如何评价她,她都不会轻易放手。 紧紧抱着他坚实的腰,婉兮柔软的身子绷得紧紧的,显然对于胤禟的在意早就超出了她自己的预料。 “放轻松,有爷在。不管是谁想抢或者谁想接手,爷都不会让她得逞的。”胤禟轻拍她的后背,边说边安抚她略显紧绷的情绪。 婉兮靠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头道:“恩。” “等一下爷再让御医过来诊脉,顺便再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皇阿玛和母妃们,想来有了这个孩子,他们对于爷扶正你的事也更好接受一些。”胤禟不想说那些规矩条例,也不想讲什么身份地位,他一向都喜欢用行动说话。 “希望如此吧!”婉兮对于康熙和宜妃同不同意胤禟扶正的事情其实根本不抱希望,除开一开始的惊愕,时间长了她其实也就慢慢地放下了。 本朝的规矩建立尚晚,很多地方都不明确,形成较晚。以前嫡福晋和侧福晋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现在正打规矩颁布后,由侧扶正的还真没几个,民间或者官员之间先不谈,就说皇室宗亲里,一般都是续娶,由侧扶正的少有。 胤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搂着她的双臂微微不自觉地紧了几分。 “别担心,即便他们不同意,爷也不会娶别人的。”胤禟的嘴唇贴在她耳边说话,轻轻的,麻麻的,却让婉兮觉得异常的安心。 等到御医进府时,婉兮也好,胤禟也罢,他们的情绪都已经平复了,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喜悦。 宫里,太后也好,康熙和宜妃也罢,听闻婉兮有孕的消息,脸上也不由地露出一丝笑意。毕竟这个时候,不管是皇室宗亲,还是平民百姓,都认为多子多孙才是福气,而诠释一个女人的标准便是她能不能生。 也许这话听着有些可笑,可是在个年代,一个能生的女人就已经赢了一半。 别说什么女人都能生,特别是皇家的女人,能生是一回事,能不能保护好自己不被陷害?能不能顺利承宠以至于生下子嗣又是另一回事? 原本因着上一世的遭遇,婉兮的心境变得更为明朗宽阔了。可能是以己推人,也可能是将心比心,反正看得多了,她心里的感受也就更深了。 这世间活得最苦最压抑的莫过于女子,但凡可以饶恕的,她都会放对方一马,而不能饶恕的,她也绝不会因为那点同情心而放虎归山。 “这完颜氏果然是个有福的。”康熙放下手中的茶盏,一脸感慨地道。 虽然他看不上婉兮的出身,嫌她的身份低微,不过到底血统纯正,又有福气,还曾救过驾,如此,别说继福晋,一个嫡福晋也是可以的。毕竟就胤禟现在的风头,着实不适合再娶一个出身高贵,家族顶盛的女子为福晋了。 “臣妾瞧着这完颜氏再有福,那也是沾了皇上的福气,毕竟当初可是皇上点了她,将她赐给胤禟的。”宜妃心里虽然有些疙瘩,可到底看在孩子的份上,如了胤禟的愿。 若婉兮不能生,宜妃绝对不会允许胤禟独宠她一人,更不会让胤禟扶正于她,可婉兮能生,且生出来的女,一个赛一个优秀,即便宜妃对婉兮有意见,看在胤禟和孩子的份上,她似乎也不那么排斥这件事了。 “哈哈……这倒是,这完颜氏和朕的老九的确相配。”言下之意便是要顺了胤禟的心思,让他扶正婉兮。 “那臣妾便替胤禟谢过皇上的成全。”宜妃起身行礼,一举一动规矩大方又带着一种年轻宫妃没有的成熟韵味,一时间倒是让这段时间只招年轻宫妃的康熙有些另眼相看了。 宜妃眼角的目光触及康熙脸上的表情,垂下的眼睑里闪过一丝得意。她的确没有年轻的宫妃来得鲜嫩,可是她有救驾之功,有康熙的怜惜和旧情,更有本身就保养得宜的美貌。 岁月带走了人的稚嫩,同样也给人留下了意想不到的东西,比如成熟、风情和睿智。 当天晚上,康熙留宿翊坤宫,不少人对此虽然并不意外,却也感叹一下宜妃的得宠,毕竟昔日的四妃,现在仅仅只有她一个人还保持着这样的宠爱。 当然,也会有例外,比如德嫔,自打从妃降为嫔后,日子过得的确不如从前,可好在这永和宫做主的人还是她自己,否则就她那性子,怕是要跟别人掐得昏天暗地。 德嫔是个矛盾的人,她骄傲亦自卑,虽然两样都占,但到底自卑占了大半。别看德嫔之前的表现总是一副云淡风轻、轻驾就熟的模样,可从这次从妃位上下来后呢,德嫔的心态大不如前,行事更显急躁,这一次又一次的,可没少直接跟人发脾气。若四妃中还保持着妃位的三妃都失去了宠爱,也许德嫔心里会更好受一点,觉得降位也不过是意外,而康熙最终还是在乎她。可是事实是康熙自打降位之后,一次也没去过她的永和宫,相反地不管是荣妃还是慧妃的宫里,他都去过,即便不留宿,也会留下用膳。 这样的对比让德嫔很快就失掉了平常心,行事比起往昔更为急切,再加上十四阿哥在一旁催促,最终德嫔挺而走险,自以为能全身而退,却不想把太后得罪的死死的不说,还给宜妃招了一个好帮手。 “宜妃还真是好样的,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面色阴冷,眼眸之中的恨意更是借着目光透了出来,看得德嫔身边的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若是以往,安嬷嬷也好,玉娆和玉心也罢,肯定会凑上来帮着德嫔出主意,然而现在,她们谁也不敢动,谁让她们现在不仅碍了太后的眼,还惹了皇上的不满,一招不慎,说不定就让人抓住了把柄。 “哼!这次是本宫太过急切了,下一次本宫肯定不会再逞口舌之利,本宫定会选择直接将那完颜氏给拖下来。”德嫔冷笑数声,转身的瞬间,往殿内走去。 说到底,德嫔不过就是太自以为是,总觉得自己能掌握所有人的命运,总觉得所有人都应该为她所用,可惜她想得好却忘了这人被逼到绝境都是有反心的。 当第一场的雪落地时,日子已经悄然进入十二月了,相较之前的雨,大片的雪花显得更为炫丽。 有孕在身的婉兮现在很自然地从忙碌转为悠闲,府里的事情多交给王安等人处理,她至多就是在某些事情上拿个主意,掌控一下大局。毕竟这后院的人情往来不能指着胤禟这个大男人来处理,再者康熙和宜妃的态度虽有缓和,可到底还未成事,所以不管婉兮心里怎么想,该表现的她绝不能藏拙,毕竟胤禟为了此事真的费了不少心。 当然要说婉兮对于当嫡福晋是一点心思没有,她自己也不相信。若是没有一点机会,她自然不会去想,可是有机会,她自然不可能往外推。 她若成为福晋,哪怕只是一个继福晋,她也不用再被别人踩在头上,她能正大光明地保证自己的利益和维护她想维护的人,不用像上一世那般,连说一句真话的权力没有。 “侧福晋,雍亲王府送来帖子,说是请侧福晋赏梅。”听琴双手呈现上帖子,轻声对正倚在引枕上闭目养神的婉兮禀报道。 “雍亲王府的帖子,爷那边可有收到帖子?”婉兮双眼微睁,目光落在听琴手上的帖子上,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若她记得没错,四福晋似乎早就被雍亲王给收了权柄,难不成现在她又翻身了? “回侧福晋,主子爷那边并没有收到帖子,奴婢在拿到帖子时稍稍打听了一下,据说这是四福晋病愈之后邀各府女眷一续。”听琴没好意思说除了她一个侧福晋,其他都是嫡福晋。 “邀各府女眷一续?四福晋怕是邀得都是各府的嫡福晋吧!”婉兮支起身子,抬手接过听琴手中的帖子,打开微微看了看,目光落在帖子上那一句‘务必请前往赴宴’的话上,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冷笑,“看来咱们这位雍亲王福晋是真心厌恶我,被冷落这么长时间,才被放出来就想探本侧福晋的底,给本侧福晋难堪,她不会以为胤禟同雍亲王一样清冷,会眼睁睁地看着本侧福晋被她取笑捉弄吧!” 第三百二十四章 婉兮赴宴 “看来咱们这位雍亲王福晋是真心厌恶我,被冷落这么长时间,才被放出来就想探本侧福晋的底,给本侧福晋难堪,她不会以为胤禟同雍亲王一样清冷,会眼睁睁地看着本侧福晋被她取笑捉弄吧!” 听雨凑过来看了一下帖子上的内容,表情不屑地撇了撇嘴道:“侧福晋,要不要奴婢去打听下雍亲王怎么就突然肯放四福晋出来主持大局了?” 婉兮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必,等到赴宴之时,一切就清楚了。” “侧福晋准备赴宴吗?”听雨瞪大双眼,心里虽然对于搞事情很热衷,不过她心里更清楚现在的婉兮更需要静养。 “当然要去赴宴。咱们这位雍亲王福晋可不是那种能接受拒绝的人。你主子我就算是拒绝了,她也会另想办法让本侧福晋去的。与其一直折腾,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过去,看看她到底想怎样?”婉兮将手中的帖子放到一旁,眉俏透着一丝不屑,纤细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桌面。 听雨和听琴对看一眼,思及过去四福晋的行事风格,两人心中一凛,神经不由地绷了起来,她们怎么就忘了,这位四福晋曾经的辉煌战迹。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要说她不够睿智,她又把自己的名声经营得好好的,仅次于太子妃,可要说她够睿智,她又几次三番地为了这所谓的虚名跟雍亲王对着干,以至于雍亲王最终收了她手中的权柄,将她软禁在后院。 按说被软禁了这么久,四福晋刚出来应该是想法收拢权柄才对,可她偏偏就是死脑筋地要跟婉兮怼,不,也许是想一探虚实也说不定。 晚膳时,婉兮直接将四福晋的帖子给了胤禟,她的确不想给任何的麻烦,但是她也没有自以为是地认为重活一世,她就高高凌驾于众人之上。要知道上一世的四福晋那可是坐上了皇后之位的,这样的女人,即便行事显得有些偏颇,心机手段也是不容小觑的,否则她也笑不到最后。 当然,若是婉兮心知这四福晋也没笑到最后,怕是会有些后悔自己对她的看重。 真要论起来,四福晋乌拉那拉氏这一生太过看重名声,为了名声,为了四福晋这个位子,可谓是费尽心机,从而忽略了最根本的问题,那就是这个时代容不得女人冒头,女人若真的想要得到一切,能从男人手中去获得。一如雍亲王,他是阿哥,乌拉那拉氏只是普通的阿哥福晋;他是郡王,乌拉那拉氏就是郡王福晋;他是雍亲王,乌拉那拉氏就是亲王福晋;最后他成为了帝王,乌拉那拉氏才能成为皇后,这二者根本问题全在四阿哥身上,而不是乌拉那拉氏的身上。 话说回来,若四阿哥夺嫡失败,他的福晋比皇后还来得贤惠,那皇后凭什么容下她。 “放心去吧!爷明日会去找四哥商量事情,到时接你一起回府。”胤禟看了一眼手中的帖子,语气淡漠,却不难听出里面隐藏的一丝火气。 之前乌拉那拉氏连同董鄂氏和八福晋对婉兮下杀手,胤禟看在胤禛的面上,将乌拉那拉氏给摘了出来,可这并不表示他就原谅了乌拉那拉氏。他之所以不动她,不过是局势过于紧张,他们的布局已定,根本容不得半点疏忽,即便乌拉那拉氏着实没用,还麻烦,但是这个时候,雍亲王府着实不需要一个动向不明的继福晋。 “就知道爷最好了。”婉兮搂着胤禟的手臂,一脸高兴地道。 胤禟习惯性地捏了捏她软软的小手,眼里却闪过一丝深思。乌拉那拉氏这回被放出来,不为别的,只因太子再次被废,一切已成定局。而他们这些阿哥之间的争斗也变得更加激烈了,不管有心的还是无意的,多多少少都会被牵扯,这一点从他五哥等人的身上就能看出。 他不愿意跟一个女人多做计较,但是对方若是依旧那般没眼色,他也不介意教教她该怎么做人才能活得更好。 两天之后,外面的大雪停了,婉兮稍作准备,便带着听雨、听琴和全武的听荷、听书一起去了雍亲王府。婉兮去得时候已经有些迟了,她到的时候,各府的嫡福晋早就来了,现在正各自同相熟的妯娌凑在一起谈笑。 婉兮踏进室内的瞬间,整个屋子里的谈笑声立马就变小了。众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她身上,瞧见婉兮不施脂粉依旧光彩照人的模样,不少人面上惊叹,心里却阴暗地想着让婉兮这胎生个女儿。虽然婉兮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可是儿子真心不嫌多,在座的不管有没有儿子的,看向婉兮的目光,不是羡慕,就是嫉妒的。 乌拉那拉氏扬着完美的笑脸同坐在身边的妯娌们周旋谈天,抬头的瞬间,看到婉兮的身影时,脸上的表情明显地僵了一下。 因着婉兮的关系,她被软禁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次爷会让她出来主持大局,还不是因为她有一个好名声。她们这些阿哥福晋,包括最让康熙满意的太子妃,她也相差不多。现在太子再度被废,太子妃亦只能被圈在那一方天地之中,剩下的最为突出的自然是她这个雍亲王福晋了。 上天有眼! 真是上天有眼! 若不是这样,她乌拉那拉氏怕是也知道何年何月能走出院子,站在人前。天知道一个‘养病’的名头让她吃了多少苦,明明没病却得天天吃药,有的时候连她自己都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病了。好在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疯了的时候,胤禛终于松口了。 原本她还想着借着赏梅的借口见一见婉兮这个害她落到这步田地的‘老对手’,谁知此刻一眼瞥过去,对上婉兮那张娇俏动人的面容,心底不由地涌出一股恨意的同时又生出起几分感慨,如此尤物,难怪能得忠勇郡王独宠。 乌拉那拉氏心中有恨,面上却不露分毫,经历了这么长时间的软禁,她的心性被磨平了不少,就算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此刻她亦能一脸温和地笑着同婉兮打招呼,甚至态度热情地招呼她。 别问她为什么?而是为了爷的大业,这种牺牲根本算不了什么,何况她也不是毫无准备。 虽然乌拉那拉氏明白的晚,可好歹还是明白了,甚至没想拖胤禛的后腿,可以说这段时间的苦她真没白吃,至少脑子相较之前,一下子变得清明不少。 婉兮可不管乌拉那拉氏到底在想些什么,只要对方不是无缘无故地找她麻烦,她也不想在怀着孩子的时候跟人斗智斗勇,毕竟比起这种毫无用处的胜利,孩子对她而言更为重要。 只是当她坐定,目光自然地扫视一圈,竟瞧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婉兮定睛一瞧,发现站在乌拉那拉氏身后的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刘氏。她就说乌拉那拉氏怎么突然变得这般客气了,现在瞧着是自以为抓住把柄,来给她添堵了。 不得不说乌拉那拉氏这次是下了功夫的,刘氏心仪胤禟之事,虽然有不少人知道,但是胤禟的态度冷淡,即便刘氏坚持不懈,倒也没闹出什么乱子来,至多就是刘氏遭受几句非议而已。却不想别人不放在心上,乌拉那拉氏就直接摆到了人前。 刘氏看着婉兮,眼底闪过一丝嫉恨和敌意,但婉兮到底是胤禟名正言顺的侧福晋,据说还有可能成为继福晋,她自然不敢造次,见婉兮看过来,亦是恭恭敬敬地冲着婉兮行了一礼。 婉兮淡淡地扫了刘氏一眼,看向乌拉那拉氏的目光饱含深意。 乌拉那拉氏见婉兮丝毫不受影响,还以为她不知道刘氏心仪胤禟,心中一喜,便开始琢磨着找个好时机好好羞辱一番。 “看小九弟妹这神色,这胎定然是个儿子。”乌拉那拉氏拿着丝帕掩着唇,半是玩笑半是亲近地道。 婉兮轻轻侧过头,目光在乌拉那拉氏和刘氏之间来回打量,直到两人都一脸不自在地垂下眼睑和头,她才故作羞涩地以一种炫耀的口吻看向乌拉那拉氏道:“福晋依旧目光如炬,这胎是不是儿子妾身和爷都不在意,毕竟家里的淘小子够多了,能生一个软软的小格格也是好的,这一点想必福晋更有体会。” 既然乌拉那拉氏不肯承认她的身份,这般怀念董鄂氏,她又何必给她留余地。众人都知她不能生,可她偏偏就要用这点打她的脸。 乌拉那拉氏听了她的话,面色一变,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随后见众人都看向自己,不由得强行压下内心的怒气,笑道:“小九弟妹说笑了,本福晋都老了,如何比得上小九弟妹这花儿般年轻娇嫩的模样。” 听出乌拉那拉氏语气中隐含的一丝咬牙切齿,婉兮不由地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亦深了几分。果然是受教训的,竟没你从前那般直接开怼。也对,吃一堑长一智嘛,若乌拉那拉氏真是愚不可及,雍亲王怕是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还选择相信她。不过乌拉那拉氏到底还是要让雍亲王失望了,即便乌拉那拉氏再有顾大局,可她到底只是一个女人,一个被拘于后宅的女人,所以要她放下这女人之间的仇怨,怕是还有些困难。 “福晋这话说得妾身都不好意思了。”婉兮娇笑地抚着娇艳的小脸,艳光四射的娇美容颜闪了不少人的眼,她却故作不知地看向乌拉那拉氏身后的刘氏道:“福晋身后这位妹妹才如花儿一般,看得人不想说岁月无情都不行。不过福晋历来大度,行事大方,说不定这位就是福晋为雍亲王安排的可心人儿。” 第三百二十五章 以弱胜强 “福晋身后这位妹妹才如花儿一般,看得人不想说岁月无情都不行。不过福晋历来大度,行事大方,说不定这位就是福晋为雍亲王安排的可心人儿。” 婉兮抬手撩了撩额前的碎发,扯了扯嘴角,褪去一身的温柔,一抹不经意的讥诮从眼角眉梢间流淌出来,怼得人恨不得硬生地呕出一口血来。 什么为王爷安排的的可心人儿? 这府里早已不像过去那般任由她掌握了,若说之前这后院有她的儿子血统纯正,可自打八旗秀女不断被指进府,又接连生下子嗣,她的优势就慢慢地消失了。而且再过一年,三年一度的大选又要到了,到时不管她愿不愿意,府里还得进人,就这样她还给爷安排人,她脑子坏了才这么做。 “小九弟妹可是误会了,这位是我一位侄女,来年就得参加选秀,她额娘将她送过来也是为了让本福晋教教规矩。”乌拉那拉氏端着一旁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水,微烫的茶水让她的口舌有些麻麻的,却也让她成功地压下了心中的怒气,续而有些僵硬地转了话题。 她想羞辱婉兮,想给婉兮添堵,这才听到一点风声,就派人寻了刘氏,续而举办了这场赏梅的宴会。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才对上,她就接连被婉兮打脸,这让她如何能忍。 “哦。听福晋的意思,这是在为选秀做准备,就是不知道做得是那方面的准备。”婉兮漫不经心的话顿时引来不少人的注意,特别是她们瞧见乌拉那拉氏身后的刘氏后,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探究。 不管是得宠的还是不得宠的,没人希望府里再进新人,更没人希望自己再多一个人。刘氏的长相可能没有婉兮来得那般让人惊为天人,却也自有一番清丽可人之姿,这叫人何能不多关注。 乌拉那拉氏眼瞧着婉兮一句话便使得在场的他福晋纷纷对自己警惕起来,心头火气更甚,脸上却不得不扬着笑容,打着圆场道:“既然选秀,万事都得看娘娘们的安排,岂能胡乱作主。” 其他人闻言纷纷出言附和,从这里就不难看出嫡福晋对侧福晋以及侍妾的排斥,可是她们排斥又有什么用,能阻止这一切的人又不是她们。乌拉那拉氏看着婉兮嘴角那一丝云淡风轻的笑意,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僵,从这里能看出她心里到底有憋屈。 单从乌拉那拉氏的脸上是看不出她的不满的,但是站在她身后的刘氏却能轻易感觉到乌拉那拉氏的不满来。 “福晋既然知道,就不该将秀女带到这种场合来,这不知情的自然会以为福晋久病刚愈,无法侍候雍亲王,才想着给王爷寻上一朵解语花。”婉兮淡笑地开口,可说出的话语却不自觉地将刘氏和雍亲王绑在一起。 刻意而为之? 对,婉兮就是刻意的,她看不惯乌拉那拉氏这种阴损的手段。若非她硬要把刘氏丢给胤禟,她如何会百般用心地将刘氏和雍亲王绑在一起。 乌拉那拉氏暗自憋住心头的火气,之前一起合作的八福晋和董鄂氏都因为她而死得不明不白,没一个有好下场。虽然明面上说是皇上的意思,可是她们针对的是谁她心里还是清楚的,只可惜她们用了这么多的心思,却没动她分毫,最终还把自己给带进去了。 想到这里,乌拉那拉氏不由得攥紧拳头,暗自提醒自己一定要忍住。以后还有得是机会,就算没有身边的刘氏,就凭伊尔根觉罗氏选得那两个秀女,只要有一人能入胤禟的眼,到时她倒是要看看她完颜氏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目中无人。 “让各位弟妹误会倒是我的不是,不过咱们都是做福晋的人,互相之间肯定是有几分同仇敌忾的感情的,毕竟大家都不容易,我这个当嫂子又怎么会火上浇油呢!”乌拉那拉氏里闪过一丝冷意,随后看着坐在下方的诸位嫡福晋,一副感同身受的模样顿时拉回了不少人的心。 婉兮原本还想着只要乌拉那拉氏能老实几分,她便安安静静地等着胤禟来接自己,却不想乌拉那拉氏硬是要拿身份说事。这一刻,婉兮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消失的干干净净的了。 “福晋这话是说当皇家的福晋很辛苦,得不到体谅和关爱?呵,妾怎么就觉得听得那么不顺耳呢!也对,有些人一心只想要地位和身份,不去付去,还巴不得别人都宠着惯着,不是脑子坏了,大概就是想多了。”婉兮眼里露出一丝挑衅,语气幽冷,仿佛在嘲笑乌拉那拉氏的无能和幻想。 乌拉那拉氏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其他那些福晋脸上的表情也各有不同,不屑的,深思的,以及更多恼怒的。显然婉兮她话触及了她们不愿意承认的禁区,事实上,婉兮说得她们都想过,可是她们不仅被家人给宠坏了,更多的是她们身后的利益牵扯太多,以至于总想要太多,又顾虑太多,最终的结果就是她们保住了福晋的位置丢了丈夫的宠爱。 “福晋也不要怪妾身说话太直,这做人呐,万事不可太贪心,也不可把手伸太长,这东府的主母管到人家西府去了,还不准别人骂上两句,你说这公平吗?”婉兮似看不到她们的恼怒一般,径自说着,大有撕破脸的意思。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虽然在座不少的福晋对于婉兮是又嫉又羡,可她们心里清楚,自家爷可不会像忠勇郡王那般凡事都挡在她们前面。 刘氏垂着眼睑站在乌拉那拉氏身后,别看她一脸老实的模样,实际上她一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婉兮。她恨婉兮占了胤禟的目光,也恨她总是把自己跟雍亲王扯在一起。她会任由四福晋差遣,不为别的,正是想借着四福晋的手顺利进郡王府,却不想还没开始就被她认定抢走了她幸福的婉兮堵了个正着。 正在刘氏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的时候,胤禛同胤禟起过来了,同行的还是胤俄和胤祥。四人一来,立马吸引了大厅所有人的目光。乌拉那拉氏也顾不得同婉兮斗气,立马起身,领着一众福晋同胤禛他们见礼。 婉兮不慌不忙地站在最后,面色平静,并没有因为乌拉那拉氏的刁难讥讽而倾诉什么委屈,事实上在她看来,她的委屈她自己早就已经自行找回场子了。 “都免礼吧!”成为王爷的胤禛越来越有气势了,再加上有胤禟他们在他身边,这一世的他倒不像上一世那般偏激,只是那张冰块脸依旧。 在场的福晋,大福晋和太子妃因着大阿哥和太子被圈禁的关系,都失了再出来交际的机会,而三福晋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原因没出现,在场的福晋都是乌拉那拉氏的弟妹,这才有了乌拉那拉氏主持大局的场面。 “四嫂这是在同爷的侧福晋说些什么,竟是争得脸红脖子粗的。”婉兮不说,胤禟却不是那种忍气吞声之辈。 他忍着乌拉那拉氏只是因为胤禛需要一个懂得应酬的福晋,却没想乌拉那拉氏被放出来还没多久,一开始表现得不错,一稳定下来便急不可耐地找婉兮的麻烦,这叫他何能忍。 “这……”乌拉那拉氏也没有想到胤禟这般直接,一时间不由地有些吞吞吐吐地道:“不过是女子之间的玩笑罢了,不值得在意。” 婉兮眼里闪过一丝讽刺,嘴上却得理不饶人地将乌拉那拉氏坑了一把,“爷不必担心,四福晋只是找妾身说说话而已。不过听了四福晋的话,妾身才发现四福晋马上到来的选秀颇为关注,想来也是想给雍亲王多挑两个可心人儿。” 乌拉那拉氏被婉兮的话怼得恨不得吐血,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巴不得她是个哑巴。附和还不如不附和。 这都说得什么话,对选秀颇为关注,还要给胤禛挑两个可心的人儿,她疯了才会这么做。可是她能说不是吗? 不能。 她若说不是,她相信胤禟或者婉兮下一句话就能直接给她定罪。 “随便聊聊,至于选秀之后府里进不进人,看得还是娘娘和爷的意思。”乌拉那拉氏不敢对上胤禛的目光,只得顺着婉兮的话往下说,实际上也是一种示弱。 胤禛哪里看不出问题,只是不想闹得太难看,这才压下心中怒气,“行了,九弟妹有孕在身,不能劳累,你陪着其他弟妹好聚聚便是。”事情到了个地步,胤禛也不想勉强胤禟他们留下来,是矣,直接一句话打断了乌拉那拉氏的盘算,至于刘氏,她倒是有心想表现一下,可惜胤禟从头到尾都没有看过她一眼,满心满眼的只有婉兮。 有了胤禛的话,乌拉那拉氏也不好强留婉兮,只能强压着内心的火气,送他们一起离开。末了,她还不能发泄自己内心的不快,得扬着笑脸陪着其他福晋一起赏花谈天,天知道婉兮走得那一刻,她恨不得甩她一巴掌,再让她滚。可惜她不能,她还得笑着送她离开。 经过胤禟和婉兮带来的失败后,乌拉那拉氏顿时失了赏梅的兴致,即便这些弟妹大多都是捧阗她的,也很难让她再高兴来。当初她以为自己能出来就意味着爷不会再限制她,毕竟她这身体比之从前的不是差了一点半点,可她依旧拖着这残破的身子为他打理内宅的一切,可到底她被关了太长的时间,外面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别说胤禟还有心扶正她,这还没扶正就已经这般嚣张了,被扶正以后还得了。 也是,这么长的时间,仅凭着她以弱胜强的各种战绩,的确不能再用那种看待普通侧福晋的目光去看待她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一枝独秀 从雍亲王府回来,婉兮连吃两碗燕窝才算是让原本闹得慌的肚子安静下来。若早知道只是稍稍活动活动脑子和身子会这么耗体力,她才不会去赴那个劳资什么的赏梅宴。 她啊,就是太把乌拉那拉氏当事,才会引来这样的麻烦。不过能提前察觉乌拉那拉氏的算计,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否则她真忘了刘氏,到时被打个措手不及,怕是更要命。是矣,她注定会比从前更加密切地关注乌拉那拉氏的动态。不过她总觉得乌拉那拉氏的算计会这么简单,毕竟之前算计她的三人,唯有她还好好地活着。 有时候,身份给人带来的限制还是很多的,否则婉兮不可能凭着乌拉那拉氏的一张帖子就亲自去雍亲王府赴宴。说穿了,无非就是她是嫡她是庶,做得太过难免给人一种娇奢跋扈之感,特别是胤禟还想着在这段时间博得康熙的好感,顺利将她扶正。 朝中的风气越来越紧张了,即便胤禛摆出不争的姿态,胤禟他们也摆出一副无意夺嫡的架势,可惜早就争红了眼的人根本看不到这些,此时的他们犹如疯狗一般,看见谁便将谁往里带,不管被带进来的人是真无意还是假无心,整个京城都因此变得风声鹤唳。 婉兮呆在府里,安安心心地养着胎。那日之后,不管是乌拉那拉氏还是其他府的福晋,都很少在给婉兮送帖子。不是婉兮难请,而是她们并不认为自己办得这些宴席比宫宴还大。胤禟一句‘坐胎不稳’就让婉兮免了参加宫宴的事,其他人再有信心,难不成还敢说自己办得宴席比宫宴还大,还要面子。肯定是不行,所以对婉兮心生忌惮的福晋命妇们很自觉地在宴请时绕开了婉兮。 婉兮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气色却是一天好过一天,这让胤禟也好,几个孩子也罢,都非常的高兴,毕竟让人孩子们不能亲近自己的亲娘,这对她们而言可不是一件好事。好不容易胤禟点头,就是最为老成的弘旻也不禁围着婉兮转了好几圈,末了,挨着婉兮,久久不愿意离开。 看着依恋自己的几个孩子,婉兮也不偏心,这个摸摸,那个亲亲的,个个都有照顾到,就是还住在这里的茉雅奇和宁楚克没有例外。两个小家伙双眼亮晶晶的,想来对于大人的亲近还是很渴望的。 婉兮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点破,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给她们她能给的关怀,毕竟她对她们而言,一个是养母,一个是名义上的母亲,都不是生母,所以有些事只能适可而止。 她没想过代替谁,只是想着孩子终究是无辜的,能给一份关怀就给一份关怀。 胤禟见几个孩子都一脸依恋地围在婉兮身边,眼神显得越发地温柔了。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将宁楚克给她来养,毕竟宁楚克在慧茹身边时可没有这份开心和依恋。 说到底,孩子是最纯净的,是好是坏端看大人在他们身上涂上什么样的色彩。 “好了,都坐好,你们额娘的身子养好了,你们每天都能过来,不必计较这一时。”胤禟将靠得最近的弘昀抱到怀里,自行坐到婉兮身边。 胤禟跟几个孩子一样,对婉兮的眷恋那是一点都不少,因着婉兮的身子不算太好,他这段时间大多宿在书房,就怕夜里打扰她,让她睡不好,现在她的胎坐稳了,他就算不能吃进嘴里,能尝点甜头也是好的。 婉兮也喜欢丈夫儿女围绕的日子,这段时间为了调养,着实对胤禟和孩子们有些忽略,虽然衣食依旧,可是他们一家人相处的时间却是大大地减少,就算见面也不过是说上几句话,这对一直亲亲热热的他们而言,绝对是一种煎熬,最起码对婉兮来说,是一种煎熬。 “谁说不计较这一时,这些日子爷也好,孩子们也好,都只能说上几句话,妾身可不喜欢这样的日子。”婉兮自打有孕之后,性情比之从前变得略显娇憨,撒娇说来就来,惹得胤禟恨不得将她捧在手心里。 一旁的听雨看着嘴角恨不得扬到脑后的主子爷,心里忍不住叹气。不管侧福晋是何种姿态,主子爷都吃她这一套,用民间的话说,他们这一对就真正的天生一对。 “不习惯的也不只你一人,爷和孩子们都不习惯。”胤禟抱着怀里的儿子,笑着道。 习惯了婉兮无微不至的陪伴,仅仅是短时间的分别就让他觉得不适应,那真的失去她,胤禟不敢想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既然如此,爷为何不带妾身和孩子们去庄子上住几天,眼瞧都三月了,草长莺飞,最是适合出游的日子。”婉兮微撅着红唇,趁机谋福利。 “去庄子?”胤禟倒是没有想到婉兮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一时间有些怔愣。 近来,太子三番五次地想法与外界联系,似想让康熙回心转意,再次复立。可明眼人都能从康熙毫不留情的处事手段上看出复立无望,只是无人说破罢了。面对这样的局面,胤禟突然觉得学着四哥那一样避到庄子上小住,指不定还真是个不错的好主意。抚着下巴,沉吟片刻之后,胤禟才出声道:“也好,想去的话让人收拾一下,咱们后天出发。” 有些事情,他还是需要亲自处理一下,否则真让他那位好八哥和老十四钻了空子,那他反而成了一个笑话。 到了他这个位子,地位、银子都不缺,唯一的追求大概就是想护着他想护的人过上安稳的日子。不至于忙忙碌碌一生,到最后却是什么都保不住。很显然这个擅长隐忍的四哥能做到,而事事追寻完美,总想着把别人当靶子的八哥,初看好,细看却让人忍不住失望。 也罢,他们终究还是走了条完全不一样的路。 “真的可以吗?”婉兮一脸惊喜地看着胤禟问。 皇子无旨不能出京这一点其实束缚了很多人,婉兮上一世没想去什么地方,自然不会觉得这个规矩有什么不对的,而这一世婉兮还真想四处去看看,可惜除了随驾,他们能去的地方也仅仅只是郊外的庄子。 “当然。四哥都撂担子跑庄子上去小住爷,带着你们一起去庄子上怎么了。”胤禟好笑地拍了拍自己的光脑门,又道:“得,爷还得让林初九去通知一下老十和老十三,看他们去不去,去的话,一起。” “也好,既然都去,不如让几个孩子都跟着去。”婉兮闻言,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轻声叮嘱了一句。 胤禟轻轻挑了挑眉头,眼里露出几丝笑意,点了点头,冲着一旁的林初九招了招手,随后低声吩咐几句,便让他去办了。 林初九依言往外走了出去,对于这种事,换个人可轮不到他林初九出马,可是这十爷和十三爷,那都是主子爷交好的兄弟,他轻易不敢得罪,是矣,他并没有把事情交给别人,而是一府一府的跑,等得了准信,这才打转回府禀告。 胤俄和胤祥都没什么想法,在京城里不是被人拉拢就是被人算计,再加上府里那些烦心事,胤禟这一招呼,两人连半点犹豫没有,直接就答应了。 得到确切答案的婉兮和弘旻他们都很高兴,特别是宁楚克和茉雅奇,两个小丫头一个从未出过门,一个去过一次,正是新鲜的时候,得知要去,两人可是比婉兮还忙。 晚上,婉兮窝在胤禟怀里,感觉他的大掌在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来回抚摸,不由地往他怀里凑了凑,小声问道:“爷,你说妾身这次会生男孩还是女孩?” 胤禟放在婉兮肚子上的大掌微微一顿,随后轻轻地‘啧’了一声,低头看向婉兮,见她两眼直直地望着自己,不由地轻咳两声道:“是男是女有什么重要的,不是爷的孩子吗?” “话是这样说,但是妾身总觉得皇上也好,娘娘也罢,都是盼着妾身再给爷生个小阿哥的,而妾身自己反而想要一个女儿。”婉兮轻声嘀咕一句,心里却不自觉地感到内疚。 这一世她什么都好,有家人的维护,有丈夫的宠爱,还有儿女绕膝,真的什么都不缺了。可是即便如此,她心里依旧希望不管这一世有多少孩子,上一世的儿女还能在她身边。 “生男生女看得都是上天的旨意,若是这胎不是女儿,咱们再生。”胤禟轻笑一声,低头的瞬间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 婉兮脸一红,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又有些难受,她这身子,谁知道还能不能再生一胎。 其实依着婉兮的想法,最好是这后院的孩子都是她生的,如此才不枉她重活一世。再退一步讲,就算以后这后院还会有别的女人生下子嗣,只要大局在她这边,无论那些人耍什么样的手段,她也能在个后院一枝独秀。 上一世对她的影响太深了,容不得她不防,也容不得她大意。至于康熙和宜妃,他们可能会左右她的人生,但是在有限的空间内,她还是想自行规划她自己的生活。 当然,若上天真的不公,她也要活得再无遗憾,比如独占这个男人的一切。 “那要是一直都是女儿,皇阿玛和母妃怕是要给爷选新人入府了。”婉兮眸光微暗,语气有些黯然。 胤禟见她这副黯然的模样,搂着她的手臂不由地紧了紧,低声道:“皇阿玛和母妃送不送人,爷真管不着,但是爷能保证自己的脚不走错院子。” 第三百二十七章 唯恐天下不乱 胤禟见她这副黯然的模样,搂着她的手臂不由地紧了紧,低声道:“皇阿玛和母妃送不送人,爷真管不着,但是爷能保证自己的脚不走错院子。”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语调却透着些许打趣,想来他知道这种事情是不可避免的,便直接同婉兮交底。因着他这句话,婉兮的心跳猛地加快了不少。虽然胤禟一直承诺只她一人,甚至为此避开了后院所有的女人。可她口头上应着,心里总有那么一丝担忧,毕竟上一世的胤禟可是十分花心的,而现在,她相信这个男人说得是真的,一时间,婉兮心里莫名地激起几分复杂的情绪来。 “爷就不担心皇阿玛和母妃怪罪吗?毕竟他们这样也是为了爷着想。妾身虽然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行事,可心里到底还是希望爷事事都能顺心的。”婉兮轻叹了一口气,小脸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满心的无奈。 胤禟看着她这矛盾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手掌轻抚她娇嫩的小脸,软绵绵的触感让他无比眷恋。相比婉兮纤细的身子,胤禟似乎更喜欢她身上多点肉。 “爷还是喜欢你身上长点肉,太瘦了不好,没现在这样抱着舒服。”胤禟直接岔到下一个话题,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心里却是实实在在不希望她因此而难过的。 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原本就该开开心心的,而不是为了旁人的想法而为难。 婉兮见他岔开话题,不由地伸手捧着他的脸,不让他逃避,“爷,妾身是不是让你失望了。明明想着把一切都做好,可是偏偏总是做不好。” 婉兮的声音里着一丝自责,脸上的笑意也透着些许无奈。她是真的想把日子过成诗,可惜有着太多太多的因素让他们的日子总是透着危险和无奈。唯一让婉兮庆幸的,大概就是胤禟和她把几个孩子都保护的很好,没有让他们受到伤害。 若是她的孩子的出了什么事,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说来,一切都得益于胤禟安排的好,否则她现在也无法这般安然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有些事,有因必有果,她想要的的独宠,就得承受这些来自于四面八方的压力。 “娇娇没有让爷失望,娇娇就这样,一直保持这样就好。”胤禟将脸埋在她的脖颈之间,轻叹了一口气道。 他要的从来不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否则他以前不会帮着胤禩争,离开胤禩也不会帮着胤禛去争。他要的只是一份安稳,一份宁静,一份属于他自己的追求。 婉兮听着他的叹息声,轻轻地应了一声,只要他不变,她在能做到的情况下保持他喜欢的模样一直到最后。 胤禛去庄子之前,并没有带走弘晖和弘昀,只带了两个格格和几个小阿哥小格格。后院的大权一如乌拉那拉氏所愿,都交到了她手里。原本她以为自己可以大展拳脚的时候,郡王府的人突然派人来接弘晖和弘昀。弘昀她管不着,可是弘晖,她却是一百个一千个地不希望他再同郡王府扯上关系,可是让她火大的是前院的人连提都未提,就直接将两个孩子打包送去了郡王府。 岂有此理。 她就算没有掌握府里的大权,好歹还是这后院的女主子,弘晖亲生额娘,弘昀的嫡母,他们出行连支会她一声不曾。她兴师问罪,对方接一句是王爷交代的,这呕得乌拉那拉氏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 要知道乌拉那拉氏原本是想借着胤禛不在府里的时间跟弘晖好好培养一下感情的,但是还不待她出手,胤禟就把人给接走了。这分明就是在跟她作对,一报当日赏梅宴之仇。 她承认自己的确小看胤禟对婉兮的宠爱,从前是,之前是,但是现在她不会再小看这个女人,更不会小看胤禟的能力。若说之前她看不上胤禟一个皇子与民争利的行为,那么现在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位‘不务正业’的忠勇郡王。 康熙的皇子如此之多,不管是大的还是同年的,长成的未长成的,似乎所有的封号都显得十分地简单,甚至有敷衍,可是九阿哥的不一样,忠勇,唯一的双字封号,由此可以看出康熙对他的喜爱之情有别于他人,至少除太子之外,其他人都比不上。 “混帐!爷小看本福晋就算了,这些狗奴才凭什么!”乌拉那拉氏猛地抬手拍着桌面,整个人都气得打颤,实是难以咽下这口气。 她身旁的茶盏因着她的动作,直接落到了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了碎片,茶水溅在衣角,显得格外地显眼。 “若不是他们,本福晋的弘晖一定还是如从前那般孝顺,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毫无礼数。千防万防,就是忘了防着他们挑唆弘晖同本福晋生分。若是以往,弘晖要出门,肯定会来后院知会本福晋一声,可是现在,他连派人来打招呼不愿意了!”乌拉那拉氏气急败坏地怒吼道,全身的血液好似在一瞬间都往脑门上涌,她猛地一挥手,桌上的东西瞬间全被掀下去。 “福晋息怒。”春嬷嬷等人看着怒不可遏的乌拉那拉氏,‘刷’的一下,全部跪在了地上。 “息怒!本福晋当然要息怒,否则气坏了身子,还不得让那别有用心的贱人更高兴。还是八福晋说得对,这完颜氏就是个祸根,即便没有利益冲动,也会被她拉下水。现在本福晋的根基不稳,尚不能跟她对着干,但是一旦本福晋腾出手来,定让她百倍千倍地还回来。”乌拉那拉氏双眼腥红,双手紧握,脸上几分屈辱的神色来。 春嬷嬷和双儿她们对看一眼,身子轻颤,满心苦涩,却不敢再劝。而门外的小丫头们听着屋里的动静,一个个都被吓得缩起了脖子。即便不知道屋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就这动静,肯定不是小事,有那胆小的,双腿都不自觉地开始打颤了。而且以乌拉那拉氏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以后注定是要掀起一番风浪的。 婉兮却不知道这事,她高高兴兴地带着一群小包子同胤禟一起坐着马车前往庄子。可能是太久没有去的关系,这一次的行程让她满是期待,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地明亮几。小包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不过却没有因为各种原因而长歪,这一点让她非常高兴,至于庄子附近那些小伙伴,不管有没有变化,婉兮觉得都该由他们自己去经历。 只是几个佃户家的孩子,他们都无法应付的话,那么以后面对兄弟、堂兄弟和其他人的时候,他们又该如何?等着他们去帮忙吗? 这肯定不行,因为不管是谁,都有顾不到的地方,一如胤禟对她,保护够多,可她自己若是一点能力都没有,她也活不到现在。 庄子里的变化不大,可能是婉兮他们过来多半都会选择住在这里的关系,庄主以及庄子上的下人都非常地用心,打扫也十分地仔细,所以过来便能入住,也没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相比弘晖他们的习以为常,少有出门的茉雅奇和宁楚克就显得活泼多了,眼瞧着两个女孩子的性子化明显,婉兮也觉得高兴。皇家的女孩子看似金贵,实际上却活得万分辛苦。婉兮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或者她看着长大的小丫头未来过得辛苦,是矣,在相处的过程中总会给她们灌输一些坚强、自立的想法,至于怎么其他方面,她安排的人也会好好教导,反正不至于把她们教得天真无知、软弱可欺。 胤俄和胤祥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用婉兮招呼,这两人就已经领着各自的儿子去了他们以前住的院子。婉兮也不多说,直接安排听雪她们去准备晚膳。 一行人好好休息一晚后,等婉兮醒来,最先听到的便是几个孩子的笑声,等她起身,才发现所有的人都等着她用早膳,那一刻,婉兮面似朝霞,若得胤禟朗声大笑。 婉兮一脸羞恼地瞪着胤禟,直到她快要恼羞成怒的时候,胤禟才轻笑地道:“好好好,是爷的错,爷不该取笑娇娇。” 婉兮坐到桌前,扫视一圈,见胤俄他们不在,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们一家人一起用早膳,迟点早点都没多大关系,可是同两位小叔子他们一起,她这形象……不提也罢。 “行了,准备早膳吧!”胤禟一声令下,早就等候在外的丫鬟们立马捧着精致的膳食鱼贯而入地走了进来。 婉兮的脸还有些红,不过因着胤禟的打趣,她反而很快适应了。她倒是很想说以后早起,只是这孕妇嗜睡,她根本不能保证,所以能提醒几个孩子,以后不要饿着肚子等她,“今儿个是额娘起晚了,以后额娘若是再起晚,你们不要等额娘,先吃着,别饿坏了。” “额娘,我们不饿!”弘昭扯着嗓子说了一句,话音刚落,便听到他的肚子传来一阵声响。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随后大家对看一眼,不由地都笑了起来。 笑闹过后,胤禟和婉兮着一群小包子一起一起用早膳,至于胤俄他们起得晚了,便各自带着自己的儿子用膳。用过膳食之后,胤禟婉拒了胤俄他们的邀约,留在庄子里陪婉兮,而胤俄则带着一大群大的小的去找昔日的小伙伴。看样子,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们今儿个肯定是要上山下河,折腾不断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豪情壮志 三月如歌,万物齐吟。温和的阳光,洒满大地,一眼望去,杨柳依依,桃花灼灼,一派生机勃勃的模样,仿佛诉说着春的到来。 胤禟没有同胤俄他们一起出门,反而留在庄子里陪婉兮,想来他心里对于婉兮这一胎也是很看重的。 之前婉兮缠着他问生男生的问题,就他个人而言,生男生女都一样,毕竟如今的他儿女双全,再不像从前总被别人拿着子嗣说笑。可他心里也清楚,婉兮生儿子比生女儿更得欢心,比如皇阿玛那边,若是儿子,指不定这扶正之事就不会一直像现在这样拖着。 “爷不同于十爷他们一起上山,倒是可惜了,毕竟妾身可是听听雨说了,今儿个他们可是安排了不少新活动呢!”婉兮声音软糯柔和且带着一丝调侃,脸上却带着几分灿烂的笑意。 单从婉兮的神情不难看出她现在的心情着实不错,可能是孕妇多思的关系,即便已经生过好几胎了,等到再怀孕时,婉兮就算之前想过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真到了这一刻,她依旧无法调解好自己的内心。 “先让老十他们上山跑跑,探探路,若是有趣,来日爷再带着你上山去逛逛。”胤禟握着她软软的小手在院子里散步,每一步看似随意,却都让她恰好能跟得上。 自从婉兮有孕之后,除开先头安胎调养的日子,其他时候,胤禟只要有时间必定会陪在婉兮身边,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他对婉兮和孩子的看重。 “爷就不怕妾身这个大肚婆拖累您吗?”婉兮脸上露出几分欢欣的神色来,语气里更是透着几分向往,想来一直拘在后院,婉兮也是觉得闷的,否则不会听说要来庄子便这般欢欣鼓舞的。 “小看爷可是要吃亏的,不过看在娇娇肚子里孩子的份上,咱们这账留着以后再算。”胤禟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见她看向自己,不由地笑着对她眨了眨眼,满脸的暧昧。 婉兮闻言,小脸绯红,似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间懵懵的,有些回不过神。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不由地握着拳头轻捶了他的胸膛两下,娇嗔地道:“爷这般不正经,就不怕别人笑话。” “笑话什么?爷同娇娇夫妻恩爱,情话绵绵,见着的人应该羡慕,而不是笑话。”胤禟说话的同时,大掌微微用力,将她拉到自己怀里。 婉兮脸上的笑意越发地灿烂了,眼神透着一丝柔光,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嘴上不说,心里却非常地高兴。 有些事情,有些人,即便什么都不说,单单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意,她自认和胤禟有这个默契。只是胤禟却不愿意这般轻易地结束这个话题,他喜欢她同他针锋相对时的灵气和执着,那一瞬间的光彩有别于容貌带来的惊艳,好似一道光束直闯进心底。 “爷的歪理总是比别人多,不过妾身却很喜欢。”婉兮红唇微扬,周身透出的喜悦让人无论如何都忽视不了。 胤禟脸上带着些惊诧,婉兮的直接让他有些讶意,毕竟以往的她都是羞涩而婉转的,像现在这样着实少见。 婉兮见他被震惊,心情颇好,看多了胤禟那副万事都在掌握中的自信模样,偶尔能看到他被自己震惊的模样,她觉得这样挺好。这证明她对他是有影响的,这无遗是让婉兮觉得高兴的。 “很高兴?”胤禟轻抚她柔嫩的小脸,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婉兮的眉头微蹙,然后摇了摇头,扬声道:“不是高兴,是很高兴。妾身一直觉得以能影响爷而骄傲。” 胤禟看着她恨不得翘尾巴的样子,眼里过一丝无奈,好笑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跟她争论,而是拉着她的手继续散步。御医可是说了,要想让她顺利生下这一胎,注意事项比之前多得多。但胤禟并不觉得麻烦,相反地他比任何人都认真。 “既然如此,那娇娇要更加用心,这样才能更多更多地影响爷。”胤禟看着她眨了眨眼,朗笑出声。 婉兮看着心情颇好的胤禟,也不再说话,只是任他拉着手在庄子上逛。 虽然这里的景色他们都很熟悉,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人的兴致。不知道是不是独处的关系,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好似初见时的火热和羞涩,让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感情也越来越好,好似初尝情事的毛头小伙一般,心里还透着一丝紧张。 晚膳之前,胤俄和胤祥带着一群小包子和他们的小伙伴一起回到庄子里来,这次的队伍似乎又壮大了不少,还有好几个女孩。相比弘晖他们刻意穿上花色简单的衣服,这群孩子身上的衣服即便只是普通的粗布,甚至好几个还有布丁,但是能看出这是他们现有的最好的。 婉兮没想评论什么,毕竟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曾经的她华服美食,可是最后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一口薄棺? 应该不能吧! 依着董鄂氏她们对她的怨恨,不鞭尸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给她办个隆重的葬礼,除非胤禟发现,否则她连尸骨都难保存。 有了这样经历,婉兮对于外在一切反而看得淡了,所谓贵人的骄傲,别人若是表现在外,那么她就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所以才有了弘晖他们同这些平民、佃户家的孩子交往的事。 胤祥和胤俄不同,若说胤俄大大咧咧的话,那么他就是外表豪爽,内心细腻。旁人能注意到的他会注意,旁人不会注意到的他亦会观察。对于婉兮,他是熟悉的却也是陌生的。他本以为她同所有的贵女没什么两样,是看不上这些平民百姓的,但是现在见她毫无芥蒂地帮着那些岁数较小的孩子擦脸洗手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涌现出一丝悸动。 与说胤祥心动,不如说他是被婉兮的种举动给触动了。他本人被人称之为‘拼命十三郎’或者‘侠王’,就是因为他交朋友不看身份,只求兴趣相投。而放弃自己的想要夺嫡的念头,改支持胤禛也不全是因为他差点被算计,而是跟着康熙出巡的次数多,看到百姓们真实的生活,结合四哥的志向,这才有了决定。 原本他并没有多注意婉兮,毕竟那是他的嫂子,再亲也得保持适当的距离。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庄子之行竟让他看到了贵女的另一面,不,也许只是身为贵女的九嫂的另一面。 “九哥,九嫂似乎同别人不一样,其他人可不会这样……”胤祥看着胤禟,说话的同时,目光扫过围着婉兮的一群孩子,见她给这些孩子分点心,不由地点了点头道。 “旁人爷不知道,但是你九嫂不是你想得那种庸俗的女人。她很喜欢孩子,对孩子,不,应该说只要是对她没有恶意的人,她都能善待。再说了,这些孩子也不都是第一次来,他们除了出身惹人诟病,其他方面比之那些出身高贵却不事生产的八旗子弟可善解人意多了。”胤禟冷哼一声,显然对于那些无所事事的八旗子弟是看不上眼的。 胤祥一脸默然,自打入关以后,八旗子弟渐渐忘却了老祖宗留下的来的本事,被中原的花花世界迷花了眼,迷失了心。他和四哥曾谈过八旗子弟重新安排的事情,甚至给皇阿玛递过折子,可惜那份折子犹如浪花中的一滴小水珠,投进去,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这样的事实让他觉得挫败,却也无可奈何,但是此刻,他却觉得要得要改变这一切并非不可能,只要用心去做,总有一天还是能达成的,只是过程远比他想得艰难。 “九哥,以后等四哥上位,弟弟不想做别的事,就想整顿八旗子弟,不想让他们再白领银子过那种醉生梦死的日子。”胤祥沉吟片刻,抬头看向胤禟的瞬间,一脸认真的地道。 胤禟对于胤祥的志向,自然是支持,他们兄弟支持四哥上位。上位前,有事可以一起商量一起拿主意,但是四哥上位后,他是帝王,而他们是臣子,再有事就不是他们一起商量一起拿主意了,而是他们建议,最终四哥自己拿主意。为了避免冲突,他们最好能做选择对的方面去发展,掌权且达到目的,但是却不让四哥忌惮。 “那等四哥上位,咱们便一起联手去改变能改的一切,创造一个比现在还要辉煌的盛世。”胤禟豪情万丈,心里却知道要达成也许并没有他们想象得那么容易,至少现在的他们还没有让四哥得到皇阿玛的认可。 “九哥说得对,一切等四哥上位再说。”胤祥重重地点了点头道。 不远处,胤俄同一群小包子们分吃点心,抬头的瞬间看着说说笑笑的胤禟和胤祥,不由地挥了挥手,高声叫道:“九哥,老十三,你们凑一起说什么呢!来吃点心啊!九嫂准备的点心可好吃了。” 胤禟和胤祥本还想抒发一下豪情壮志,可让胤俄这么一叫,再多的豪情壮志都抒发不出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随后无奈地笑笑,举步走了过去。 婉兮见一群小包子有他们照顾,便去厨房看了看,见晚膳准备得差不多了,便让听琴他们摆好桌子准备上菜。 因着今天人多,婉兮特地准备了两桌,胤禟他们三个大男人带着几个大一些的男孩子一起用膳,而她则带着几个小的男孩子和女孩一起用膳,这样无需要男女大防,又能让每个孩子都充分得到重视。 不是每个出身低微的孩子都坚强乐观的,他们也有敏感自卑的时候,婉兮不愿意折辱他们的骄傲,所以她尽量让他们都感觉到自己的重视。也许这样的安排显得她有些同情心过胜,但是她宁愿将所有的善意用在这些孩子身上,也不愿意留情着那些善心去面对后院的那些女人们! 第三百二十九章 耐人寻味 庄子里一派和谐,不管是胤禟他们,还是婉兮和孩子们,每天都过得十分愉悦而悠闲。可是在京城里,却有很多人因为他们而头疼,甚至大发雷霆。 “八哥,你也看到了,太子已经没有起复的希望了,皇阿玛如今对他了心,那接下来肯定要从咱们之中选出一个新太子来,即便不是太子,那也会是未来的继承人。”胤祯抬起头来,双手紧握成拳放在桌上,整个人蓄势待发,一副迫切希望胤禩拿定主意的样子。 胤禩放下手中的书,抬头的瞬间,目光微微扫视胤祯一眼,双手交叉置于桌前,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无比放松的状态,哪里有外人所说的病重。 “十四弟说得不错,皇阿玛现在确是对二哥死了心,甚至对立太子死了心,但是选继承人这一点,这一时半会的怕是不可能确定下来。”胤禩慢慢地放松自己的身体,整个人倚靠在椅背上,轻轻闭上眼睛,一副高人模样。 胤祯微微一愣,似没有想到胤禩会仔细帮他分析,按说他们两人就算没有撕破脸,其实也差不多了,特别是他趁着胤禩重病之时,想法夺他的势力。虽然忙活了一阵,并没有得到太多的资源,不过比起从前胤禩近乎施舍给得那些势力来说,这些都是他能掌握在手中的。 “八哥的意思是皇阿玛会一直拖着咱们?”胤祯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胤禩抬起手慢慢地捏了捏眉心,脸上闪过几分疲惫的神色,低声道:“皇阿玛也老了,防得就是咱们这些儿子把他从皇帝的宝座上赶下来。虽然咱们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但是大哥、二哥以及咱们这些兄弟的争斗已经把皇阿玛这只雄狮给惹毛了,所以十四弟,咱们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你我是皇阿玛的儿子,就算有心争斗,也得按皇阿玛的意思,把一切转到暗地里去。毕竟是非成败,最终还是取决于皇阿玛的态度,咱们若是一招不慎,指不定费尽心思,最后也是满盘皆输。” 胤禩这话倒是真心,别看他现在已经从他母妃制造的泥塘里走了出来,但是身体却是实实在在地不如从前了。 “十四弟,八哥的精力到底不比从前,有很多东西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但是有些事情有些人不是八哥说放就能放下的。你愿意接手,八哥心里明白,也支持,毕竟你上位,八哥也得利,只是眼下还不是时候,若十四弟相信八哥,就再忍忍,等这场风波过后,等皇阿玛的目光真正落在咱们这些儿子身上的时候,八哥保证,会把所有的一切都转交到你手里。”胤禩说到这里,不由得睁开了双眼,目光中带着几分真挚和决然。 这些话并非虚言,胤禩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如今的胤祯还担不起这份责任,另外他身后还有一个越来越糊涂的德嫔。为了不让自己所有一切成空,他必定要磨磨他的性子,否则他如何相信他能善待交出一切的自己和那些支持他的人,又如何相信他能一直走到最后。 有些事全是不得已,若不是皇阿玛太过武断地绝了他继位的可能,他如何愿意向胤祯一个毛头小子低头,事实上比起胤祯,胤禩更看重其他兄弟,三哥也好,四哥也罢,他们比之胤祯,起点高太多,方方面面都更显成熟,特别是四哥,他看得出来,他本人并不如表面表现出来的那般与世无争,就他身边聚拢的那些人来看,他所图甚大。 可是这种事,他又如何能对胤祯讲,就胤祯的性子和德嫔的糊涂,他觉得自己就算说了也是白说,因为这母子俩还把四哥当成他们手中可以任意搓揉的对象,真是可悲又可笑! “八哥,此话当真!”胤祯没有听出胤禩话里的深意,只注意到他话里提到的各种好处。 只要能得到八哥手上的势力,他敢保证就算皇阿玛就算看重其他人,他也有一争之力。 胤禩看着他目光贪婪的模样,心里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看来,他若是真想保住现有的一切,他不仅得好好调|教|调|教他这位十四弟,还得给自己另外找条后路,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老十四就不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 “当真,只是在此之前,十四弟得通过我的考验。”胤禩话中有话地道。 “当然。弟弟一定不会让八哥失望的。”为了即将到手的好处,胤祯倒是开始注意起礼数来了,要知道之前他可是直接在胤禩面前称爷的。 胤禩看了胤祯一眼,脸上飞快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神色,还不待胤祯看清,便转换成了温和的笑容。 庄子上,婉兮看了娘家送来的信件,脸色突地变得极其难看起来。一旁的听雨看着婉兮瞬间变色的脸,心里十分担忧。她虽然没有看信的内容,但是从婉兮脸上的神情,不难猜出信上的内容。只是这种事主子不提,她一个丫鬟着实不好问。 事实上即便是到了庄子上,胤禟那边的消息也没有刻意瞒着婉兮这边。即便婉兮没有主动问起,该送来的消息还是会自动送到听雨这里,不为别的,只为婉兮问起时,能让她迅速而直接地知道她想知道的一切。 “侧福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要不要禀明主子爷,让主子爷帮您出上一口来气。”犹豫再三的听雨最终还是慢慢走上前走,轻声问起缘由。 婉兮目光直直地盯着信上的内容,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良久才恢复平静。听到听雨的话,她轻轻地挥了挥手,语气淡漠地道:“不必了。本侧福晋记得近几天爷和十爷、十三弟呆在书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本侧福晋就算不问也知道外面定然不太平,只是让本侧福晋没有想到的是四福晋竟真想着同本侧福晋死磕。” “雍亲王福晋她疯了吗?刚出来就不消停,她难不成真以为主子爷不敢取她性命?”听雨一声惊呼,似乎是没有想到在经历了八福晋和董鄂氏的事情后,还有人敢这般不要命地跟着自家侧福晋硬拼。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听竹将炖好的补品放到婉兮身旁。她原本以为是德嫔出手了,没想到雍亲王福晋竟这般冥顽不灵,做出这种事儿,几乎就是摆明了要跟忠勇王府作对,依主子爷的性子,若侧福晋真有个好歹,那真真就是你死我活的下场。 别看雍亲王的身份位更高,又是主子爷的兄长,可是真论起实力来,主子爷怕是并不弱于雍亲王。她们这些人跟在婉兮身边,多多少少还是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的,但是侧福晋不说,她们自然也就自动当不知道。若主子爷真的跟雍亲王闹翻,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有求于人的人对上无欲无求的人,明显是后者更占优势。恰好主子爷对雍亲王无所求,而雍亲王却需要主子爷的帮忙,至少在没有登上那个位置之前,很需要。 而身为雍亲王福晋的乌拉那拉氏不帮着雍亲王拉拢主子爷,却公然对付主子爷最为看重的侧福晋,这用意的确有些耐人寻味。 婉兮脸上露出几分冷笑,放下信件的同时,恨声道:“恐怕这乌拉那拉氏是真被本侧福晋给气糊涂了,以至于行事不管不顾,也不怕丢了最后的王牌和雍亲王的信任。也罢,有些事总是要解决的,先一步和后一步也没大差别,毕竟雍亲王日后有大作为,他的福晋自然也不会呆在原地不动,如此,还不如先斩断她的羽翼,免得日后图增困扰。” 婉兮会觉得生气,不是因为乌拉那拉氏出手,而是她不敢对她的家人出手。她又不是没给她机会,眼瞅着对付不了她,就挑那无辜的人下手。如此,她又何必跟她讲什么道义。 虽然婉兮手头上的那些店铺大多都是胤禟帮着开起来的,管理的人也是胤禟给安排的,但是这些人却是直接听命于婉兮的。她原本以为这些东西日后就是平分给几个孩子的,现在看来倒是有那不长眼的撞上来找不痛快。若只是她自己,她可能还不会这般介意,但是现在,她心里头对乌拉那拉氏的厌恶已经彻底转变成了恨意。 这天,婉兮召了不少人到庄子上来,而胤禟得到消息,什么也没说,他心知婉兮不吱声就是为了不让他分心。实际上胤禟现在还真不能分心,因着太子复立无望的关系,原本只是暗涌不断的局面变得更加波涛汹涌,容不得半点疏忽。 可要让胤禟放下这件事,任由婉兮自己处理,他又有些不放心,毕竟在他心里,婉兮就是一个纯粹的小女人,有些小心机,有点小手段,却不足矣对付乌拉那拉氏这样的满肚子阴谋诡计的人,所以在吩咐林初九给婉兮大开方便之门的同时,他还给胤禛那边送了一封信。 胤禛那边,收到胤禟消息时,周身的冷气瞬间飙升,这让常年跟在他身边的苏培盛都不自觉地缩起了脖子。 胤禟之所以没有直接要乌拉那拉氏的命,不是怕她,亦不是无处下手,而是依胤禛目前的情况,必须有一个女人出来主持大局。女人是有很多,可是名正言顺又有资格的,整个雍亲王府此时还真就只有乌拉那拉氏一个。 虽然再过一年又到了大选的日子,但是新人到底没有默契,更没有共同的利益,想要磨合可以,但是胤禛却没有这么多的时间给对方。基于种种考虑,胤禟才会为了胤禛一退再退,可是这并不表示他会就此罢休。事实上每笔账胤禟都给她记着,只等胤禛上位,胤禟会在乌拉那拉氏自认为最风光的时候将她打落尘埃。 至于特意给胤禛送信的原因,那就更简单了,无非就是给胤禛打个招呼,让他不要插手,不要打破现有的局面,给婉兮提供一个历练的机会,毕竟乌拉那拉氏那点嫁妆,了结恩怨是达不到的,但是当成利息还是可以的。 第三百三十章 打响战斗 婉兮可不知道胤禟的安排,因着乌拉那拉氏对娘家的算计,她的心态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原本她除了上一世的恩怨,一直坚守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和底线,即便有些小冲突,只要不涉及性命,行为不算太过分,她也少有追究。可是她的退让并没有为她赢得尊重和感激,相反地让某些不知所谓的人步步紧逼。 既然对方都不给她留余地,那她凭什么还要给对方留空间。 “一切按计划行事,不必有所顾虑,一定要让对方再无还手之力。”婉兮扬高了声音,直接对所有的管事下达命令。 这一世的婉兮再不像上一世被人打击得像只胆小的鹌鹑一般,凡事只知道缩着脖子应声,永远都不知道反抗。此时的她身上既然带着贵女特有的骄傲,又带着一丝上位者的气势,即便没有胤禟在身边,她亦自信自己能震住这些很少见面的众管事。 “侧福晋,这样公然对付雍亲王福晋,是不是……”其中一个管事有些不确定地出声问道。 婉兮眼里闪过一丝不悦,面色却不露声色地道:“本侧福晋既然敢叫你们做就自然不会担得起这个责任,断不会让你们来承担这个后果。” 婉兮的声音有些冷,语气里透着几分怒意和警告,显然是不满对方的质疑,微冷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那个管事,直到对方退了回去,婉兮这才收回目光。 “谨遵侧福晋吩咐。”管事们对看一眼,嘴上不说,心里却明白侧福晋是准备打垮雍亲王福晋名下的所有产业。 婉兮的意思如此明确,这些管事自然不敢再反驳,毕竟他们只是做事的人,而婉兮才是真正的主人,她就算是拿这偌大的家业去玩火,也无人敢说个‘不’字,何况她只是借着打击之名迅速扩张生意。 这些人都是胤禟亲自安排过来的,没两把刷子,又怎么可能挑得起担子,会有质疑也是为了婉兮的利益着想。眼见婉兮态度强硬,他们嘴上答应,心里却想着是不是给主子爷送个口信,谁知刚从婉兮这边开,半路就遇见了林初九,得知主子爷支持侧福晋的做法,这些管事再无一丝犹豫,纷纷撸起袖子,表示要大干一场。 其实这些人不是不忠于婉兮,而是胤禟的存在让他们无法忽视,甚至下意识地想要征求他的意见,毕竟他们都是胤禟手里出来的人,难免会有一种情绪上的依赖和想要证明自己能力的想法。所以一旦得知胤禟也是这个意思,他们难免会想好好表现一番。 当这些管事迅速展开行动之后,不说计进当天就能见效,至少他们一起发力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完颜府的压力和困境。 原本被乌拉那拉氏突如其来的打击弄得有些回不过神的王大和谦宁松了口气的同时,原本沉郁的心情也微微好了些,但是心头那口恶气终是难以排出。 “阿玛,看来是妹妹出手了。”谦宁看着坐在书桌后的王大,低声说道。 王大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还是他这个做阿玛的本事太小,否则怎么可能事事都让女儿操心。婉兮如今有孕在身,虽然坐稳了胎,但是身子不比从前,他们不往郡王府送信也是不想她操劳。谁知这事终究还是让她知道了。不过这样也好,能缓过劲来,那就用力打回去,否则就算这个难关过了,别人也不会把他们完颜家放在眼里。 这次的事情太过突然,至于乌拉那拉氏,这次到底是他们疏忽了,若是再谨慎一点,未必会有这么大的损失。想到这里,王大的脸色显得更难看了,毕竟对于婉兮,他一直都是疼爱的,并不弱于儿子,何况整个完颜家能有现在的地位和规模,他的女儿功不可没,可他这个做阿玛的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谦宁啊!到底是咱们的势力太弱,这才成了别人打击你妹妹的存在。为了不成为你妹妹的负担,咱们得奋起,得让人知道,咱们是你妹妹的后盾,而不是你妹妹的弱点。”王大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书桌上,‘砰’的一声巨响,无不在说明他的决心。 谦宁抿着唇,脸上的神色也十分难看,甚至心里无比地自责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用功一点,等到妹妹进了皇家,才发现自己不能成为她的依靠。 “阿玛,说到底都是儿子的错,若不是儿子,妹妹也不至于吃那么多的苦。”垂着眼睑,谦宁每每只要想到自己妹妹几次三番差点没了性命,就恨不得拿刀砍人。 王大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然后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既然知错,那就要知耻而后勇,你妹妹,还有你的外甥,虽然不指望去保护,但是你却要努力成为他们的依靠,毕竟女子的娘家强盛,才能保住地位和一切。” 王大的话音刚落,谦宁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外界传言忠勇郡王想要扶正他妹妹,可是一直未能如愿。究其根本,无非就是他们并非嫡枝,官职也不够大,除非皇上想要压制忠勇郡王,否则是不可能让他扶侧为嫡的。 谦宁和婉兮的感情一直都很小,打小他就立志要保护妹妹,成为妹妹的依靠,可是谁能想到妹妹还有这样的造化,一眼便让九阿哥给看上了。 “阿玛,儿子会好好努力的,虽然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成为妹妹的依靠,可是眼下至少要做到不成为妹妹的负担。”谦宁握了握拳头,一脸坚毅地道。 王大点了点头,觉得有个实际目标比空谈来得更适用。人呐,要了解自己的实力,而不是一味地逞强和冲动。他儿子能想到这些,他还是十分心慰的。 “你明白就好,太过勉强,其实有的时候不仅会害了自己还会连累别人。”王大轻声说道。 谦宁重重地点头,然后拿着一旁由下人呈上来的信件,交给王大道:“阿玛,妹妹似乎并没有瞒着我们的意思,只是族里这次似乎并不打算出手。” 王大看着面前的信件,微微翻了翻,听了他的问话,脸上不由地露出几分讽刺的笑意来。 “他们当然不打算插手,他们这是想看郡王爷是否真的有心扶正你妹妹,毕竟这侧福晋再得宠也没有嫡福晋来得有份量。再者雍亲王福晋突然出手,他们摸不清其中的用意,自然会有所犹豫。谦宁啊!若是从前,阿玛肯定不会在意,但是现在阿玛才明白,这权势、这地位才是立足之根本,不管咱们如何反驳,也不能否认这才是帮助你妹妹。”王大低着头,隐去脸上的不屑,似不愿意自己对族里的失望影响到儿子的判断。 谦宁抿着了抿薄唇,即便不看他阿玛脸上的表情,他也能猜到族中的选择。他妹妹只是侧福晋,而另一位则是十四阿哥的嫡福晋。比之好似没有野心的忠勇郡王,野心勃勃的十四阿哥似乎能带来更多的利益。 没有野心么? 谦宁一阵冷笑,若忠勇郡王真没有野心,他怎么可能会交好于雍亲王等人。只是雍亲王福晋此时的举动的确让人不得不多想,但是婉兮敢直接对过去的话,那就说明郡王爷并不在乎得罪雍亲王,又或者说雍亲王对于雍亲王福晋的所作所为并不知情。 也罢,只要他之后多加注意,总能明白妹妹的心思。毕竟这次的事情不可能这么快结束,若是妹妹一点情面都不留,那么就意味着他们也不用把雍亲王福晋太当一回事。毕竟都打到门口了,再讲客气,只会让人以为他们完颜家无人。 这次的事,说到底都是雍亲王福晋自行挑起的,是输是赢,看得是各人本事。 王大见儿子脸上的神色越发难看,心里也不好受。都说树大分枝,他们倒是有心,可惜终究底蕴和势力不足,所以遇事只能自行处置,指望不上族里帮忙。 自始至终,他们完颜家能起于微末,靠得是一双儿女和他自己的努力,族里冷眼旁观,觉得大有可为时添上两分关心,觉得无利可图时,便任他们自生自灭,如此作为,叫他们如何能为之付出和卖命。 总有一日,当他的女儿站到高处,当他们完颜家大放光彩,也许家族也好,外人也罢,都不会再让他们产生这种憋屈感了。想到这里,王大对着谦宁招了招手,让他凑到自己跟前来,压低了声音同他说了几句话。 谦宁脸上闪过几分惊疑的神色,似没有想到他阿玛还有这样的打算,不过涉及他们府里和妹妹的颜面,他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犹豫的。 毕竟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着实不容易,若是真的仅仅因为自己的一丝心软,让一切毁于一旦,他肯定会后悔一辈子的。 “阿玛,咱们真的要这样做吗?这雍亲王应该不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福晋的产业被咱们打垮吧!”谦宁脸上着一丝讶意,更多的是担心雍亲王的反应。 “你妹妹既然敢动手,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总是瞻前顾后的,谁能真真正正地意识到咱们父子就是你妹妹他们的后盾。”王大的一句话彻底打消了谦宁的犹豫,脸上的神色也逐渐变得定起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强势回击 王大和谦宁都没想瞒着婉兮,只是相比果断的王大,谦宁明显还有一丝犹豫。王大看出这一点,便派他去通知婉兮此事。与其说是通知婉兮,不如说是王大希望借婉兮安谦宁的心。 谦宁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用意,只是顺从地带着一双儿女到庄子上来拜访胤禟和婉兮了。胤禟对于谦宁过来的目的一清二楚,却没有选择插手,他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除了乌拉那拉氏的一条命,其他方面真心没什么可顾虑的。毕竟这雍亲王府并不缺乌拉那拉氏一双筷子,至多就是让她再无银子挑起是非,再无人手搅风搅雨。 婉兮见到谦宁和他的一双儿女时,显得十分的高兴。平日里她很少有机会回娘家,不是胤禟拦着她不让回,而是规矩摆在那里,她若时常回去,别人还不得传她和胤禟的感情失和。另外即便是家人过府探望,父兄仅仅只是几句问候,真正能说上话的唯有老夫人和她额娘。至于嫂子和侄子侄女,倒不是婉兮不想亲近,而是不知道该怎么亲近。 到了婉兮现在的地位,除了宫里的那几位,能让她花心思讨好的人其实已经不多了。毕竟她一个后宅女眷,能见到的多是女眷,而随着地位的不断上升,她开始习惯别人的讨好,而不是主动去讨好别人。不幸的是她的嫂子并不是那种特别伶俐的人,行事举止上还算不错,可偏偏面对她时就显得无比地拘谨,再加上两人接触不多,双方了解甚少,很多地方都来不及沟通,最后导致婉兮和她的关系一直都显得有些生疏,两个孩子也很少同她见面。 “奴才完颜谦宁见过侧福晋。”谦宁进了内室,甩手正准备行礼,胳膊就已经被人给拉住了。 “哥哥怎地如此客气,我们是兄妹,在外那是没有办法,可是在这里哥哥这般反而是让妹妹有些不自在了。”婉兮一脸嗔怪地看了谦宁一眼,眼瞧着跟在他身后的一双儿女,特别是身后不过三岁多的小丫头,白白胖胖的,晃晃悠悠的连路都走得不顺畅,竟还想学着谦宁给她行礼,看得婉兮心里软呼呼的,上前一步就直接将人搂到了怀里。 谦宁见她这般高兴,脸上也不由得露出憨憨的笑意,低声道:“礼不可废。倒是苏勒(意为聪明)和哈宜呼(意为袅娜多姿),这次过来,就让他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也好跟小阿哥小格格他们熟悉熟悉。” 婉兮一听他这么说,不由地一边逗哈宜呼一边笑道:“这样最好,作为姑姑竟是对自己侄儿侄女都不熟悉,这说出去还不笑掉大牙。以后啊,但凡是方便的时候,哥哥便把苏勒和哈宜呼送过来,这样雅利奇他们也有伴,互相之间也能培养一下感情。” “额娘也这般说。”挠挠后脑勺,谦宁笑着道。 兄妹俩说了一会子话,婉兮知道谦宁这趟过来肯定不会只是让她见见两个孩子,所以在她同两个小包子亲热一番,给了见面礼后,便让听琴领着去找弘旻他们了。这两天,别说几个小家伙了,就是胤俄和胤祥两个大人也玩疯了。成天不上山就下河的,好似回到了从前,这样的日子让婉兮觉得眷恋,如果不曾发生这种让人扫兴的事情的话,她会觉得更高兴。 当然,对于几个孩子的学业,别说胤禟,就是婉兮也不会忽略。不过因着是过来休整的,所以课业相比在府里的时候,显得轻松不少,但是该上课的时候依旧不能马虎。倒是那些天天过来的小孩子,所谓人穷志不短,想来说得就是他们,弘旻他们上课,他们就躲在屋外听,婉兮瞧见后,心中不忍,便了先生,给他们单独开课,学得不多,但是认认真真的,以后多少还能认上几个字。 兄妹俩相携坐到炕上,中间隔着一个炕桌,上面摆着一盘点心和两杯茶。婉兮伸手端起手边的茶盏,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谦宁,见他不急不慢的模样,心里不由得涌出几分满意。 她的兄长并不是那种拥有雄才伟略的人,他才干普通却很是刻苦,日后就算不能位极人臣,也能在现在的基础上再进一步。再有胤禟帮忙,日后的前途也不可小觑,毕竟这朝堂之上,要得不仅仅是谋略心机为上的臣子,像她哥哥这样才干一般却肯实干的臣子,也不可缺少。 她能看到她哥哥的进步,也能看到哥哥的缺点,若说谦宁有什么地方让她觉得头疼,大概就是凡事都有些犹豫不决,说穿了就是行事不够果决。 “哥哥,你这次来得原因我基本上都能猜到,不过我不希望哥哥是来劝我停手的。”婉兮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几分抵触的神情,语气里更是难得地带着两分警告。 谦宁一见她个表情,心里便不由自主得想歪了,认为乌拉那拉氏可能还做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来为难婉兮,一时间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妹妹,雍亲王福晋是不是还对你做了什么?原本这次她突然出手打压家里的生意,咱们就算损失有些大,却也不是不能承受。可是最让人恼火的大概就是她这种毫无理由的敌视行为,因着事情太过突然,阿玛和我都担心她还有什么后手。倒是你,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手了,依着阿玛的意思,既然都对上了,那就同她干到底,不给她一点颜色瞧瞧,她怕是要忘了咱完颜也不是谁都能欺负的。”谦宁的声音越说越高仰,脸上的神色也越变越严峻,想来对于乌拉那拉氏的不满是越来越深了。 婉兮放下手中的茶盏,手掌微微往下压了压,见谦宁的神情激愤的样子,不由地开口说道:“她不是毫无理由,她只是看不惯我而已。我自认为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可她却屡次出手对付我,之前只是我的话也就算了,可是这次她却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这是我万万不能容忍的。” 家人、孩子和胤禟就是婉兮的逆鳞,碰之即死,若说乌拉那拉氏之前伙同八福晋她们对付她,让她觉得生气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比起教训她,更希望她一无所有。 当然,若是能要她的命,她亦会选择毫不犹豫地了断她。但是婉兮知道还不到时候,特别是现在这个寸土必争的时候。 “那妹妹的意思是尽全力打垮她?”谦宁面色僵硬,似没有想到阿玛的猜测竟然丝毫不差,一时间,自认为了解妹妹的他觉得很是挫败。 “对,全力打垮她,让她再无实力兴风作浪。”婉兮对于乌拉那拉氏的耐心早就用完了,对她的不满也在她不断的折腾下转变成了恨,这样的她如何容得下总是无理由对她挑衅的她。 她不要乌拉那拉氏的性命,不是因为她做不到,而是因为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破坏胤禟他们的计划,可是打垮吞并乌拉那拉氏的嫁妆,她真心一点愧疚都没有,甚至若不是顾及雍亲王,她还想给再闹出点什么,让她连后院都不能蹦跶。 话说上一世,因着孤军奋战的关系,雍亲王不得不拉拢迎娶年羹尧的妹妹为侧福晋,她未见过年氏,却听过雍亲王如何宠爱她。她想一个能让雍亲王独宠十年的人,肯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若是她能进府,她倒是想看看依旧嚣张的乌拉那拉氏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有着大把的精力对付她这个外人。 想到这里,婉兮觉得自己可以把这个想法同胤禟说说,反正都是雍亲王命定的女人,好与不好看得是雍亲王的决定,同他们又有什么干系,要怪只能怪他没把乌拉那拉氏管住,否则他也不会有这样的麻烦。 “若是阿玛担心雍亲王的话,这完全没有必要。若是这会影响到爷和雍亲王的感情,我也不会出手,另外乌拉那拉氏并没有你们想得那般重要。这一次的事情想必是她背着雍亲王做得,她以为自己做得隐秘,可惜我却不想随了她的心意,所以这事肯定要闹出来,甚至要闹到雍亲王不得不管的地步,且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咱们收拾她。”婉兮似乎是说得有些口干,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呷了一口,微冷的茶水着一丝淡淡的苦涩,这让婉兮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谦宁看着她一脸笃定的样子,就知道她所言非虚,一时间缭绕在内心深处的担忧不禁消退了不少,原本紧张的情绪也缓解了不少。只要雍亲王不出手,他们做起事来就不必顾虑太多,更不必有太大的负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咱们就不用手下留情了。”谦宁有些不确定地道。 “哥哥,先行挑衅的人是雍亲王福晋,不是我们,所以哥哥完全不必有负担。再者我们若是选择手下留情的话,一旦雍亲王福晋缓过气来,一定会再对付我们,与其反复给她机会,还不如一次就将她打落尘埃。”婉兮面色严肃地看着谦宁,一丝心软的会都不给他。 婉兮的语气太过坚定,从这里不难看出她的变化。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太多太多的事情逼得她不得不丢掉多余的同情心和软弱。现在的她虽然称不上狠毒,可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 “可是她毕竟是雍亲王福晋,咱们做得太过的话,雍亲王会不会……”说到底,谦宁在意的还是雍亲王的态度,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谦宁对胤禛的看重。 阿哥们争锋,他们这些臣子,看着、瞧着,不管有没有站队的,心里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谦宁不算最聪明的,但绝对是最务实的。这样的他对于历来都以做实事而闻名的胤禛有着天然的好感,再加上胤禟的种种提示,谦宁对于胤禛自然是格外地在意。 若说还有很多人没有注意到胤禛的野心,那么有胤禟提示的他绝对是早一批注意到胤禛的人。至于这一次的事情,其实非常简单,会让谦宁犹豫再三,无非就是因为乌拉那拉氏顶着一个雍亲王福晋的名头。 “哥哥,大丈夫做事最忌讳的就是瞻前顾后。先不说雍亲王福晋,就是雍亲王本人打上门来,为了咱们完颜家的脸面,那也该狠狠地打回去,否则日后会谁将咱们完颜家放在眼里。”婉兮皱着眉,将茶盏重重地搁到一旁的炕桌上。 “妹妹,你别生气,我只是……”谦宁摆着手,急得满头大汗,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的用意。 “行了,这事容后再议。倒是打压吞并乌拉那拉氏产业的事情势在必行,不能有任何的耽搁。”婉兮挥了挥手,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深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时局本就紧张,按说不管是我还是乌拉那拉氏都应该以为爷他们的计划为重,可惜乌拉那拉氏太过自我,行事完全只顾自己,就算咱们不动手,迟早雍亲王自己也会对她动手的。哥哥若是真的担心,那就多注意一点雍亲王那边的动静,看看住在庄子上的雍亲王会不会为她出头。” 谦宁一脸讪笑地挠了挠后脑勺,显然这才发现自己只顾着着急雍亲王的想法,却忘了这完颜家才是他的立足之本。 婉兮见他这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盼着他能记住这次的教训。 行事谨慎没什么不好,可是太过谨慎,错过的不仅仅是机会,还会给人一种软弱可欺的印象。所谓当断则断,事情明摆着没有回旋的机会,那就不必拖泥带水地多想一些有的没的。只要抓住机会,强势回击,让人记住教训也好过让人记住他们软弱可欺。 第三百三十二章 围追堵截 一如王大所想,婉兮的话不仅安了谦宁的心,还挑起了他的决心。若说在过来庄子之前,谦宁心里还有些拿不定主意的话,那么现在的他不仅一点犹豫都没有了,相反地还升出一丝战意。 乌拉那拉氏是雍亲王福晋不假,可是她不受宠爱也是真。即便当初她嫁人时,乌拉那拉一族尚未没落,可是今非昔比,现如今的乌拉那拉家没落了,甚至还跟乌拉那拉氏产生了很大的分歧,双方之间因着种种矛盾,不说完全断了往来,却也相差不离了。 至于乌拉那拉氏的产业,若是以往婉兮肯定会有几分忌惮,但是在经过胤禟的打压之后,早已不如往昔,若只是婉兮自己对上乌拉那拉氏,可能还有些吃力,但是加上完颜家的话,不说在最短的时候打垮她,取得胜利却是有丝毫悬念的。 不过这并不是婉兮是在小看乌拉那拉氏,相地她觉得乌拉那拉氏的本事不小,在被胤禟重创之后,她被软禁在后院,还能让这些店铺在她手里得到发展和扩张,由此可以看出乌拉那拉氏并非一般的女人,她其实是很有本事的,只是这些本事没有用在正道上。 就算婉兮看不上乌拉那拉氏这莫名其妙的行事风格,更看不上她聪明一时糊涂一世的选择,但是她是她什么人,她怎么可能去提醒她,抓住胤禛可比抓住那些虚名有用多了。 一个女人连自己枕边人的真实想法都弄不清楚,还在外兴风作浪,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再说这次的事情,不管她乌拉那拉氏有千万个理由,那也不是她出手重创完颜府的原因。都说冤有头债有主,她若认定她得罪她的话,那她应该找她的茬,而不是拿她的父母兄长撒气。好在现在的完颜家早已不是从前那个不受重视,没有多少实力的完颜家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和努力,就算不能同世家大族相提并论,却也在京城里拼出了一席之地。这样的他们即便底蕴不够,却也不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 真论起来,乌拉那拉氏除了一个雍亲王福晋的名头,什么都没有了,娘家论实力就更比不上蒸蒸日上的完颜家了。这样的对比,明显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从这里能看出一个结果,那就是乌拉那拉氏的所作所为是在作死。 当然,婉兮没想借此给自己的兄长灌输什么必胜的把握,她觉得万事都有意外,勤勤恳恳的总比疏忽大意来得好。 晚上,胤禟等人拉着谦宁喝酒,三人都知道乌拉那拉氏闹出的事,却默契地都没有提。不过胤禟字里行间还是透露了一些安抚和支持。毕竟比起乌拉那拉氏,大舅子一家来得亲近了。 谦宁被三位阿哥围着,真真是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再听胤禟说得那些话,他心里对于自家妹妹受宠的程度又有了一个新认识。 因着乌拉那拉氏的关系,谦宁并没有多留,第二天一早便直接告辞回了京城。王大听了谦宁带回来的消息,脸上的笑容比之先前又多了几分信心。若是要对付雍亲王夫妇的话,这事肯定难度颇大,甚至胜算渺小,毕竟雍亲王势力颇大,近年虽然低调却底蕴十足。别看出风头的都是别的阿哥,可但凡有什么好事,那可真是一次没少过他。 当然,若是不算雍亲王,仅仅只是对付一个雍亲王福晋的话,事情就显得简单多了。毕竟雍亲王福晋不比雍亲王本人,娘家不仅早已没落,且关系恶劣,他们真的对上的话,这胜负他们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你妹妹既然已经拿定主意,那咱们也不能让她失望。正如你妹妹所说,咱们完颜家的脸面得自己护起来,否则这四九城里,还有谁把咱们放在眼里。”王大看了儿子带回来的信,一边说一边拉着谦宁到桌边坐下。 他们完颜家不管未来站在什么地方,可行事得大方,该强硬的时候不能软弱,该低头的时候也不能意气用事。只是他儿子明显还缺乏锻炼,很多事情还没看透,他得再花点心思,否则日后别说成为女儿的依靠,怕是还会成为她的负担。 “谦宁啊!这次阿玛让你去找你妹妹的用意,你可知道?”王大面色平静,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似在等他的答案。 谦宁闻言,表情微怔,双手不觉地捧着面前的茶盏,良久才回过神来道:“阿玛,儿子可能还有很多地方不足,但是儿子不会再像之前那般分不清主次和大局。之前儿子只想着不得罪雍亲王,却忘了完颜家才是根本,这实属不该。” 一脸羞愧的谦宁抬头看了王大一眼,见他一脸欣慰的样子,不由得更不好意思了。 王大心情颇好,要儿子能看到自己的不足,再加以改证,日后有什么难关是过不了的。况且今日只是一个雍亲王福晋,日后若是皇子阿哥,那他们是不是任人宰割呢! 不,他们首先得摆正自己的态度,正视自己的人,不管是输还是赢,得让人知道他们是不好欺负的,而不是软弱可欺的。 别说雍亲王福晋只是把他们当成杀鸡儆猴的鸡,就是单独对上,那也得有个理由,毕竟皇上抄家还得寻个罪名,她一个亲王福晋凭什么说要人命就要人命。 “你能明白就好。虽说咱们家底蕴不强,但是该有的骨气一点都不能少。还别说她是冲着你妹妹来的,难道你因着自己的考量就能任她欺负你妹妹不成。”王大敲了敲桌子,语气里透着一丝怒气,显然对于乌拉那拉氏的所作所为很是不满。 “儿子知错。”谦宁低头认错,至此,但凡涉及婉兮的事情,他再未退让过,满满都是为了婉兮打算。 雍亲王府里,乌拉那拉氏一直关注着外面的动静,她动手对付婉兮娘家不假,态度强硬,出手硬绝也不假,但是胤禛和胤禟他们的反应也让她这心里头犹如百爪挠心般,时刻不得安宁,就算知道完颜家正在积极抵抗,也不能让她转移注意力。 而胤禛就好似完全不知道此事一般,什么动静没有,在庄子里过着平静的日子。而胤禟也没什么太大的动作,这样的举动而让乌拉那拉氏更加不安,她总觉得他们肯定有什么后招在等着她。只是她猜不出来,也打听不到何有价值的消息,最后只能是时刻准备着,以备他们出手之时,她能迅速应对。 事实上自打拉那拉氏对完颜家动手之后,她不说彻底失眠,却也很难睡个安稳觉,每天起床最先问及的都是胤禛、胤禟以及婉兮他们那边的消息。可惜他们的表现不是好似不知道就是似不在意,这让她的一颗心简直是备受煎熬。 而完颜家这边,王大和谦宁可谓是集中火力,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对乌拉那拉氏名下的商铺进行围追堵截,不管生意大小,反正只要能抢的生意他们都抢,能打压的地方他们都打压,似乎只要这些铺子没活路,他们做什么都值得。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一点,原本大部分的人还以为完颜家会吃个哑巴亏,把这事压下来,却不想对方不仅没有把事情压下来,相反地闹得更大更欢了。 瞧瞧这架势,似乎落下风的并不是后起之秀的完颜家,而是他们以为会碾压完颜家的雍亲王福晋,这反转让不少人都张大了嘴,也让不少人有了一种完颜家不好欺负的念头和印象。 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再有婉兮的加入,局势轻易就有了改变。若说之前只是完颜家稍胜一成的话,那么现在他们完全就碾压乌拉那拉氏的实力。 接连不断地损失让乌拉那拉氏再也顾不得注意胤禛他们的反应了,此时的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生意上,每每用心调整计划,可是都是一使用就被对方给识破了,续而带来或大或小的损失。铺子里的掌柜们和她身边春嬷嬷她们都不只一次劝她适时收手,可惜乌拉那拉氏犹如着了魔一般,什么都听不进去,一心只想跟婉兮拼个你死我活。 渐渐的掌柜们不再吱声,春嬷嬷他们也不再劝慰,但是他们心里都会觉得不安,特别是这些掌柜,他们都靠着店铺生活,眼看着铺子被打压得没了生意,一天比一天赔得多,他们心里跟火烧似的,心痛却又只能这般眼睁睁地看着。 王大趁机开始挖角,毕竟不是所有的掌柜都是乌拉那拉氏的陪房,有些是请回来的,虽然有签活契,但是并不束缚对方的人生自由,即便违约,也不过就是陪些银子,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乌拉那拉氏因着这样的局面,心中着急,嘴上更是起了一层泡,却不能阻止事态的发生。她倒是有心扭转局面,但是能用的法子她都用了,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而完颜家和婉兮来势汹汹,让她损失惨重。她有心向胤禛求救,可是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理由。 原本对付完颜家就是毫无理由的事,上次邀请婉兮过府赏梅就惹得胤禛对她冷脸相向,甚至去庄子也没有带她这个福晋一起,现在她自作主张对付婉兮的娘家,还是毫无理由的,即便胤禛不在,她也难猜出他知道这件事后的反应。 无法,最终乌拉那拉氏只能给婉兮送信,想借这次见面把这事给抹平,至于她们之间的恩怨,等此事过后,再做打算。 婉兮接到乌拉那拉氏送来的信件时,正躺在软榻上听胤禟念《孝经》。这是婉兮经常听得一本书,似乎一次怀孕,她听得最多的就是《孝经》,其次才是诗经一类的书。 “主子爷,侧福晋,雍亲王福晋让人送来一封信,指明说是给侧福晋的。”听雨撇撇嘴,明显对于乌拉那拉氏的举动很是不屑。 你说你都打到侧福晋娘家去了,双方打得正是火热,而落了下风的你突然送来一封信,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是想认输。可是谁惯着你啊!你要打就打,你就不打人家就收手,凭什么啊!就凭你是雍亲王福晋吗?雍亲王自己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呢! 婉兮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眼角眉梢间却透着一丝轻视,然后伸手接过听雨递过来的信件,打开看了看,眉头挑得高高的,随后一阵嗤笑地道:“爷,您可是答应雍亲王要让妾身停手了?” “并无。”胤禟将手中的《孝经》放到一旁,抬头的瞬间看着婉兮脸上的表情,不由地笑道:“四哥一向说话算话,他既然答应爷不插手此事,那么就算乌拉那拉氏的产业全军覆没,他也只会冷眼看着,不会去帮她。” 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乌拉那拉氏受了那么多的教训还学不乖,有今日这下场,又怪得了谁。 “既然爷并未答应,那妾身凭什么要给她面子。”婉兮素手微扬,手中的信纸便直接飘落在了地上。 第三百三十三章 步步紧逼 婉兮坐起身子,小手轻抚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可能是怀过双胎的关系,察觉到肚子比之前怀一胎时大了不少,婉兮也好,胤禟也罢,各方面就更加注意了。 以往婉兮怀孕,只要坐稳了胎,胤禟有时忍不住还会闹她,但是这一次,从发现怀孕到现在,胤禟可是什么不敢做,连说话都轻声细语的,一副生怕吓到她的样子,让婉兮又是窝心又是感动的。 至于乌拉那拉氏,不管是婉兮还是胤禟,对她没个好印象。按说依着胤禟和胤禛之间的关系,乌拉那拉氏不说态度好,可至少不用百般敌视,甚至背地里捅刀子。可她就是这么出其不意地选择反其道而行,硬是跟婉兮闹成了这种不死不休的状态。 没有人会无条件地纵容另一个人,即便是相爱的人,也不可能无限制地任对方索取,何况乌拉那拉氏之于他们还什么都不是。 婉兮连封信都没给乌拉那拉氏回,一副压根好似完全没有收到这封信的样子。听雨她们自然不会提醒,毕竟乌拉那拉氏的所作所为颇让人不耻,说是大家出身,做起事来却比她们这些奴婢都不如,而且眼界之窄,超乎想象,不受点教训,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人人都得依着她的想法行事。 乌拉那拉氏等两天都未曾收到婉兮的回应,心里着急,不由地派人去打探,待她知道婉兮压根不理会她的时,她第一个反应就是砸了手里的茶盏。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她完颜氏这是在跟本福晋拿乔呢!”乌拉那拉氏捂着胸口,显然她是真的被气到了,整个身子都微微些颤抖。 “福晋,别气坏了身子。”春嬷嬷扶着乌拉那拉氏的身子,伸手轻拍她的背。 乌拉那拉氏气得面色发白,整个人好似有些喘不过气来,只是下意识地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吓得行事老练的春嬷嬷都差点摔倒,若不是有双儿她们在,她别说侍候乌拉那拉氏,就是她自己怕是也要摔出一个好歹来。 “福晋,先喝口茶,顺顺气。”春嬷嬷调整好心态,立马倒了杯茶,走到乌拉那拉氏的面前,将茶盏递到她的嘴边,喂她喝。 乌拉那拉氏喝了杯茶,整个人总算是缓过来了,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甚至隐隐有些泛青。她倚着椅背,微微喘着气,整个人似好不容易缓过来了一般,脸上还着一丝惊吓。刚才那一下,即便只是意外,可真正让乌拉那拉氏感觉到了死亡的感觉,那种好似要喘不过气的感觉太过深刻,以至于她到现在心里都还残留着一丝惊魂未定。 良久,乌拉那拉氏慢悠悠地坐起身子,目光看向一旁的春嬷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道:“这一次到底是本福晋太冲动了。若是当时选择一击击中,或者全力以赴的话,也许完颜家现在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或者说联合完颜氏的机会。” “福晋,事以至此,咱们该怎么办?”春嬷嬷表面平静,心里却无比地着急。 春嬷嬷作为乌拉那拉氏的奶嬷嬷,一家都跟她紧紧地绑在了一起,她本人在内院侍候乌拉那拉氏,丈夫和儿子却是在帮乌拉那拉氏打理产业,一个庄头一个掌柜,是矣,春嬷嬷比别人更清楚乌拉那拉氏现在的情况。 对外,众人都只当乌拉那拉氏似乎只是损失了一些银子,实际上情况比他们想象的都要糟糕。若非如此,以乌拉那拉氏的骄傲是不可能对婉兮妥协的。偏偏她是妥协了,但是对方却丝毫不领她的情,这处境不是尴尬,而是进退两难。 庄子先不说,就说那些店铺,多数都是入不敷出的样子,再继续下去,消耗的那就是乌拉那拉氏的手里的银子,也是她的底气。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她完颜氏就是想踩在本福晋的头上为她娘家立威,可是本福晋却不得不认为接受。”乌拉那拉氏只要一想到自己对婉兮低头了,就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春嬷嬷她们看着这样的乌拉那拉氏,一个个的都不敢再说话了,毕竟这个时候谁也不敢再触乌拉那拉氏的霉头。 别看乌拉那拉氏很是重视名声,为了名声,不说得罪雍亲王,冷落儿子,就是她自己也受了不少的委屈。若说她为了名声,隐忍良多,那么遇上狗急跳墙这种事,也未必不会下狠手。 “春嬷嬷,让他们关掉亏损最大的个商铺。”良久之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乌拉那拉氏轻声道。 春嬷嬷没有出声,因为她知道乌拉那拉氏耗不起,若是王爷出手,肯定会有胜算,但是这事福晋从头到尾都瞒着王爷,而王爷也好似真不知情一般,从头到尾都没有管过这件事,这让春嬷嬷心里隐隐有些担心。 福晋同王爷的感情早已不比当初,就算有大阿哥在中间起着缓冲的作用,但是次数多了,也不见得多有用。这一点从胤禛软禁乌拉那拉氏时,一次不落地送来汤药上就能看出,他对乌拉那拉氏的耐心其实已经到了一个临界点,之所以没有直接出手,无非就是不想给别人抓住把柄的机会和让弘晖伤心,至于乌拉那拉氏本身,已经不再具有任何作用了。 庄子那边,婉兮每天都依着胤禟的安排,高高兴兴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一起过来的胤俄和胤祥按道理是应该同胤禟一起处理京城里发生的大小事务,可惜胤祥还算着调,至于胤俄,那就是一个孩子王,到了庄子上之后,进书房同胤禟他们商量事情的次数真心数得出来。不过胤禟也好,胤祥也罢都没想勉强他。 现在的局势虽然不算明朗,似只有三阿哥、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在争,而事实上,他们都能感觉到暗地里还有一股势力在不经意间打乱他们的节奏,给他们制造压力。康熙倒是满意现在的局势,他绝了大阿哥和废太子的希望,又不希望其他儿子乱起来,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互相牵制,即便连他自己现在都有些搞不清楚出手的是那个儿子,不过只有那几个人选,他心里大致上是有数的,只是还未证实。 只是这些事情都不曾影响婉兮,她既然下定决心要打垮乌拉那拉氏的产业,就不可能半途玩什么手下留情,况且人家乌拉那拉氏下手时可没想过她的感受。 “侧福晋,雍亲王福晋那边一连关了六家店铺,现下正在寻找买家,不过……”听雨欲言又止,一副生怕婉兮生气的样子让人瞧着好笑不已。 “不过她肯定是不想让本侧福晋买对不对?”婉兮嗤笑一声,对于乌拉那拉氏的小心眼,几番过招之下,她也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听雨表情讪讪地笑了笑,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神色道:“侧福晋,奴婢猜雍亲王福晋是不想输得太丢人。” 婉兮并没有生听雨的气,毕竟在她决定打垮乌拉那拉氏的产业时,她就预料到气性狭窄且小心眼的乌拉那拉氏会有这样的举动。不过这也没什么,她不出面,不代表她不能让别人出面,就冲着乌拉那拉氏对她娘家出手的举动,她就得死劲踩她的脸面,让她在她面前再也傲不起来。 虽说只要有这亲王福晋的名头在,乌拉那拉氏就不可能缺银子,但是雍亲王是个例外,他最讨厌的大概就是贪官污吏,不管是那种行为都一样。而走后院的门道,也得看看对方是否受宠,所以婉兮之后会一并断了乌拉那拉氏可能拿到手里的东西。 当嫡福晋,的确风光,可是当嫡福晋没了男主人的信任和他赋予的权力时,嫡福晋也不过就是一个虚名,还没一个有权力的管事来得有用。 “这丢不丢人可不是她决定的,她想平淡一点收场,本侧福晋偏偏要让她以更加惨烈的方式收场,毕竟商场如战场,主动挑衅却没有能力守住自己的产业,丢了也是活该,并不值得别人同情。”婉兮说着说着,语调里不经意地透着一丝愉悦,周边的丫鬟们感觉到她的好心情,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 婉兮也不喝止,而是让听雨靠近一些,低声吩咐几句,便让她去传话了。 听雨听了婉兮的吩咐,眉头蹙得紧紧的,不是因为婉兮的吩咐不好,而是再为她不能亲自参与其中而懊恼。 没人会怀疑胤禟对婉兮的用心,更没有人怀疑胤禟的能力,所以当婉兮动用胤禟安排给她的这些人去对付乌拉那拉氏时,听雨就知道乌拉那拉氏一定会失败,结果若是出现出入,那肯定不是胤禟给得人出现了问题,而是侧福晋失去了打压的兴趣。 “侧福晋,那奴婢既然要回京城走上一趟,能不能也去雍亲王福晋的产业附近走走。”听雨迟迟不走,眼见婉兮看过来,不由得双手合十,一脸祈求地道。 婉兮瞧着她这副模样,真是哭笑不得。她道庄子上那些玩闹的法子就够听雨折腾的了,现在瞧着她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还能折腾。不过这样也好,其实不说听雨,就是婉兮自己也想看看乌拉那拉氏面对失败时那副表情龟裂的样子。 “好吧!既然你想去看看,那就直接去看吧!”婉兮点了点头,等到听雨转身的瞬间,似想到什么一般,又加了一句道:“记得看仔细一点,回来再说给本……大家听。” “……”听雨转身看了婉兮一眼,却是什么话说不出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乌拉那拉氏的后悔 胤禟在商业上的成就是不会有人反对的,即便是隐隐有些不满于他这种与民争利的行为的康熙也不得不承认,自打有胤禟接手户部之后,别说打着各种名头借银子的人少了,就是以前那些借了银子不还的人,也在他督促下把银子都给还了。虽然这种行为肯定得罪了不少人,不过胤禟自己对那个位置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野心,所以得不得罪人他并不在乎。 当然,这跟婉兮反击乌拉那拉氏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从这里能证明一件事,那就是胤禟的商业能力注定他培养和所用之人都不是普通人,至少在商业这一块都是佼佼者。 眼下乌拉那拉氏的产业已经这副模样了,显然已经是无力回天了,而婉兮耐心十足,一点都没有手下留情或者犹豫的意思,甚至在之后的安排中能看出来之前没有发挥的余力,这个时候全部发挥出来了。估摸着乌拉那拉氏那断尾求生的方法是不管用了。 她舍掉一直赔本的几个铺子,将得来的银子均分在其他几个铺子之上,就是为了蓄力挡住婉兮和完颜家的猛烈攻击。只是对方似乎一点停手的意思都没有,甚至相较从前,手段更为猛烈,这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往前冲。 她失去的已经够多了,不能再失去傍身的产业了,若是连这些东西都失去,她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以后要用什么在这后院立足。 宠爱?她没有;敬重?已不多;权力?前二者不能保证,这最后一个又如何能握在手心。有那么一刻,她开始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记教训,硬是要去招惹婉兮。 可惜一切都晚了,别说她自己,就是她身边的人,也是个个缩着脖子,不敢劝慰。忠心与惹祸上身是两个概念,谁不想成为出气筒,至于福晋的那些产业,说穿了跟她们其实没多大关系,有与没有都一样,反正亲王府不会少了她们的份例。 乌拉那拉氏心中的后悔到底有多深,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即便猜了端倪,也不敢放在嘴上说。这位在后院里叱咤了这么多年的嫡福晋,竟然也有如此狼狈的时候,一时间她身边那些侍候她的人,突然反应过来,原来好似无所不能的嫡福晋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这段时间她们谁的日子都不好过,失败始终伴随着乌拉那拉氏,耗损着她有限的产业。她想阻止这一切,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产业一个一个地被变卖。无论她多么努力,多么不舍,可想尽一切办法,始终没有丝毫成效,这种无力感折磨得她焦躁无比,好几次都想着是不是认输,还能保住一些。 可截止这种想法的都是她自己,她的自尊,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向一个妾低头。即便她会因此失去所有的产业。 当婉兮安排的人步步紧逼,将她的人逼进死胡同时,乌拉那拉氏才发现一切都只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她以为自己能放下这些东西,可实际上她很看重这些东西,甚至把这些当成自己的立足之本,而现在真的要一无所有时,她才发现向一个妾低头什么的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她要在意的似乎是东山再起的机会。 以往她觉得李氏即便做到了侧福晋也没有嫁妆,心里的优越感简直难以言语,而现在,当她大部分的嫁妆都以这种方面,接连两次毁在同一个人手中的时,才发现这一简直不能忍。 春嬷嬷等人守在一旁,表面上好似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可实际上她们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乌拉那拉氏一个不小心就注意到她们了。事实上她们在乌拉那拉氏身边,或多或少手上都沾过人命,乌拉那拉氏这个主子不好,她们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去,所以心底空落落的,也觉得很恐慌,只是不能当着乌拉那拉氏这个主子的面表现出来。 “春嬷嬷,本福晋手上还有几间店铺?”干坐了一夜的乌拉那拉氏终于肯开口了。 “福晋……”春嬷嬷的嘴唇翕了翕,却不敢说实话。 乌拉那拉氏看了她一眼,似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语气淡然地道:“行了,实话实说。” “福晋,只剩下原本生意最好的四家店了,若是再想不到办法,这四家店怕是也保不住了。”春嬷嬷低着头,心里却不得不感慨,论做生意,这天下还真是少有人及得上忠勇郡王。 “是吗?那既然去信不理,反击无力,那就挑个能让双方都坐下来一起谈的方法来解决这件事。”乌拉那拉氏说这句话时,眼里闪过一丝阴狠,想来也是被逼到绝境了。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她躺在胤禟的腿上,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直到听到听雨说起这件事时,才一股脑地坐了起来,吓得胤禟直伸手护着她。 “呵呵——”婉兮注意到胤禟责怪的眼神,不由地傻笑两声,小手抓着他的大掌,撒娇地摇了摇,那一副明明很高兴却不得不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让胤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但凡是对上婉兮,不管事情大或小,基本上都是胤禟先认输,没办法,有一个时时牵动他心弦的女人,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无动于衷。何况她的笑容是那样的美,双眼亮如星辰,总是能轻声打动他的心,让他不自觉地为她一再破例。 “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动作,别忘了,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胤禟有些无奈地揽着她的身子,低声警告。 婉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越来越大的肚子,前两天请御医来诊脉,说是双胞胎,她这心里也有一丝讶意,毕竟不管是她家还是皇家,以前都没有人怀过双胞胎,上一世也这样,有时婉兮在想这会不会是老天给她的补偿,毕竟对于女人而言,能生绝对是一张通往幸福的王牌。 之前皇上和娘娘对于她被扶正的事情不是犹豫就是反对,即便态度有所松动,却也一直没有明确的答案。这次到好,听闻她又怀了双胞胎,不只是给了赏赐,还给了承诺,说是等她生下孩子,便找个适当的时机下旨。 真是意外之喜呢! 原本以为没有希望的事情突然之间有了达成的希望,她都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高兴。说到底,能成总不能成来得好,毕竟她再也不想像上一世那样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主宰,更不想一直因为一个侧福晋的身份被那些所谓的嫡福晋当成垫脚石。 虽然她依旧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但是她能一点一点地站在高处,那么她能做主的事情就越来越多。未来她不一定能为胤禟他们做很多事,可是她最起码有做到努力跟上他们的步伐,力所能及地为他们做自己能做的事。 京城里,乌拉那拉氏同婉兮以及她娘家的事情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一开始都理所当然地认为吃亏的会是婉兮以及完颜家。可背后有人就是任性,即便胤禟没有为婉兮出头,但就他安排给婉兮的那些人便很是直接地给了过来找茬的乌拉那拉氏一个响亮的耳光。看着乌拉那拉氏的下场,不少人心里对于婉兮和完颜家都有了顾忌。 至于胤禛和胤禟他们,倒是有人认为两只私下里早就掐起来的,可事实是两人早就通过气,一致决定不去理会这件事,任由婉兮她们自己处理,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果。 乌拉那拉氏输得惨烈,胤禛不是不知道,而是不想管。说来睿智如胤禛,他真心想不透乌拉那拉氏为什么三番五次地找婉兮的茬。若说之前是有八福晋和九福晋在一旁蛊惑,那现在呢,明明两人连接触都少,偏偏就好像天生不对盘一样,不对,似乎是乌拉那拉氏怎么也看不惯婉兮一样。 不管是什么原因,胤禛对于乌拉那拉氏都已经没了从前的敬重和容忍,所以得到消息的时候,他脸上闪过一丝嘲讽的神色,淡淡地道:“不用管,爷的话在她那里一向不好使,那便让她吃够了教训,再老老实实地把后院打理好。” 苏培盛看着周身冷气更重的胤禛,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去了。 福晋这是自己作死,怨不得别人,而且就忠勇郡王的性子,没直接打上门来已经是给主子爷面子了,若主子爷为了福晋硬是打忠勇郡王的脸,那后果他都有点不敢想。 都说不作死就不会死,别说主子爷了,就是他们这些奴才也不明白福晋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完颜侧福晋,三番五次地闹出事来,即便吃亏也不长教训,这也难怪人家要下狠手了。说实话的,换个人,指不定早就要了福晋的命。 这事儿吧,端看福晋最后的下场,以后怕是再无人敢小看这位不是福晋却胜似福晋的侧福晋了。 同是一个圈子里人,闹出这么大一场风波,谁还能装作什么没有发生。一如苏培盛所想,婉兮的强势让不少人都产生了一丝忌惮。 事实上,本朝的规矩有些薄弱,别看康熙这般重视,其实在大部分人心里,嫡福晋和侧福晋相差不多,最为在意这一点差别的往往就是刚好站在对立面的两个人,其他人看得最终还是实力。只要有实力,他们哪管对方是嫡福晋还是侧福晋,谁能给他们带来利益他们就追捧谁! 第三百三十五章 掳人 乌拉那拉氏看着面前跪下请罪的众掌柜,贝齿轻咬红唇,直到嘴里尝到一丝铁锈的味道,她才慢慢回过神来。 之前她原本是想趁着还有回旋的余地,想法让婉兮停手,却有想到她步步紧逼,丝毫喘息的机会都不给她。只不过几天的时间,竟将她最后的铺子也给围攻了。 不是她的人没有能力,也不是她店里的东西不好,而是胤禟给婉兮安排的一切都太好了,好到乌拉那拉氏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乌拉那拉氏的铺子没有全被被转手之前,婉兮也好,完颜家也罢,一点停手的意思都没有。不少人都观望,就是想看看最后的最后到底是乌拉那拉氏绝地反击还是被打落尘埃。 相比乌拉那拉氏的焦躁,婉兮和完颜家就显得自在多了。不过因着有太多的人想打探他们下一步的行动,婉兮不在京城,那么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就落到了王大父子的身上。相较王大的游刃有余,在应酬方面有些生疏的谦宁就只能选择躲了。 这次的事情说是他妹妹帮着他们报仇,实际上也是帮他们完颜家扬名,以往即便他妹妹得宠于忠勇郡王,又接连生了三子一女,听着好似不错,可是正受益的是完颜一族,不是他们完颜家。而现在,仅凭着他们在短时间内将雍亲王福晋所有的产业打垮的事,就能让大部分的人记住他们完颜家,而不是完颜一族。 谦宁的野心可能不大,但是他内心想要振兴完颜家和成为婉兮的依靠的想法却从未停止,再者这件事在他看来主要的功劳还是他妹妹,他不该接受大家的追捧,所以他小心翼翼地避着那些锦上添花的人,没想到最终却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你是完颜·谦宁?”谦宁从衙门出来,骑马回去的路上却被七八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团团围了起来。 对方单看面相还显得有些憨厚,但是周身的气质和煞气无不在说明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虽然的态度还算好,但是谦宁还是能从这个男人的身上感受到一丝恶意。 他来不及思考这些人的真正目的,但是据他观察,这些人根本就是来者不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个当头算计他。 “正是在下,不知阁下哪位?找在下又有何事?”谦宁压下内心的猜测,一脸笑意地看着对方,语带客气地问道。 虽然没有弄清对方的来头,谦宁的态度还算是不错的,事实上谦宁在做人这方面比一般的世家子多了一丝谦逊,无疑这是一个很能让人产生好感的举动,但是对于这些想要找麻烦的人而言,再多谦逊和礼貌都没银子来得吸引他们。 “有人想见你,所以还请完颜公子跟我们走一趟。”说罢,几个人不自觉地上前两步。 谦宁坐在马上,眼里闪过一丝紧张,但是脸上还是努力保留一丝笑意道:“哦,就不知道是……”话未说完,抬手的瞬间,谦宁手上的马鞭直接向离他最近的男人抽去,待对方下意地往后退时,他直接驾马冲了出去。 眼瞧着谦宁突出重围,带头的男人怒骂一声,立刻骑着马追了上付出,那些没有骑马的自然是凭着两条腿努力往前,至于追不追得上,就不是现在他们该关心的问题的了。 谦宁的骑射不错,又占了先机,一开始的确占了不少的优势,不过对方也不差,而且还很有经验的样子,看得出来,应该是军旅出身。本来谦宁还想不到谁会这么大手笔地为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动用军中的人,之后想到雍亲王福晋的娘家,他也释然了,只是随之而来的却是满满的愤恨的。 雍亲王福晋想抓他,无非就是想借着他去威胁他妹妹,借此让她停手,再贪心一点,也不过就是想借此让那些产业重新回到她手上。 可世上那有那么好的事,主动挑衅未遂,输了一切,耍阴招再想全部都要回去,那他们之前付出的那些心血算什么,陪她玩过家家的闲情逸致吗? “驾……”甩着马鞭,谦宁此时的想法便是快点逃开。 紧追在后的男人却显得游刃有余,没花多长的时间就已经同他并驾齐驱了,“完颜大人,你还是识实务的好,否则真伤了你……”对方的意思很明白,甚至话语里还带着一丝警告和威胁。 谦宁一脸怒色,整个京城,就是皇子宗室也没谁像他们这般大胆,直接在街上掳人。别说什么纨绔子弟,能在这京城过日子的,谁能得罪,谁不能得罪,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纨绔子弟心都门清,否则就他们那点身份,凭什么一直逍遥,还不都凭着一股眼力劲。倒是这雍亲王福晋,真是好胆识,在京城就敢掳人。 目光扫过一旁的男人,谦宁轻喘着气道:“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京城,在这里动手意味着什么你不会也不懂吧!雍亲王福晋这是打算让你们做完这票就直接去死吗?” 男人表情微怔,似乎这才想起他们脚下这片土地可不是什么穷乡僻壤,而是天子脚下,一时间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速度自然而然地也受到了影响。 谦宁察觉到他的变化,倒也没有一副庆幸的模样逃出生天,因为他心里清楚,对方能追上他一次,未必就不能追上第二次,再者对方没有否认他的问题,那就证明他确确实实地猜对了。于是,他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略带亲近的笑容,喘了两口气道:“兄弟,想来你也明白,再晚上一会儿,你们别说抓我,就是脱身都难。我不想跟你们为难,只要你们现在离开,我当什么事都有发生过。至于雍亲王福晋那边,既然福晋这般想同我完颜家打交道,我们自然要亲自上门拜访了。” 男人听了他的话,沉吟片刻,他是要还人情,可不是想让兄弟们跟着他一起死,想通这一点,他突地拱手相向,轻轻扬高了声音道:“多谢。” 他的话音刚落,便勒住缰绳,慢下速度之后,转身往回跑,不一会儿就消失在了谦宁的面前。 谦宁看着他的背影,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若对方不听他的劝告,今天他还真没信心摆脱这一切,那么后果自然也不是他想要的。当然他刚才的话也所言非虚,只是前提是衙门的人来得够快,否则一切是白搭。 想到这里,谦宁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复杂,但是眼里却残留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打马回府,他觉得这事既然发生了,那就得认真对待,谁知道下一次这雍亲王福晋又出什么花招。 王大也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会这么大胆,在这四九城里就敢派人干掳人的事,这闹到皇上面前,可是不好解释的。不过只要一想到他儿子差一点就可能被绑走,他这背上也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这件事不能瞒着你妹妹,甚至不能瞒着郡王。雍亲王福晋太过大胆,只为了这些铺子就敢冒这么大的险,若是别人趁机再刺激她一把,她是不是就敢派人上门来杀人。不行,在这件事没有彻底解决之前,让你额娘他们都不要出府,以免让对方钻了空子。”王大想了想,一边说一边磨墨,不一会儿,就将这事写成信件,交由管家送到庄子上去给胤禟。 庄子上,胤禟刚从书房里出来,正准备去看看婉兮,就听林初九说完颜府送信过来,说是有急事。胤禟眉头微挑,他想不出来完颜家有什么事,不过他到底没有拒绝,只是让林初九把信拿过来。只是当胤禟看了信里的内容后,原本眼里的那一丝不耐立马消失了,急声道:“林初九,备马,爷要去四哥的庄子。” 胤禟现在是真的急了,他也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就是一个疯子,上一次的事情还没完,这一次她倒是利用起她阿玛留下的势力了。不管事情有没有成,造成的影响却是十分恶劣的,若完颜家不说,等八哥他们反应过来,他们怕是有大麻烦。 该死的,他从来没像现在这般希望一个女人死。 胤禟在大事上绝对是明智的,若非如此,当乌拉那拉氏对婉兮出手时,他就不可能帮着她把事情抹平。而现在他支持婉兮回击乌拉那拉氏,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让她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老实一点,却没想到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疯狂。 什么仇什么怨! 等到胤禟将事情告之胤禛时,胤禛嘴角不由地露出几分苦笑,看样子胤禛也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竟会为了几间铺子而疯狂。如此作为,难免会让他对乌拉那拉氏感到失望。 雍亲王府中,乌拉那拉氏接到消息,得知行动失败时,她的眉头就不由地皱成了一团,各种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在屋里来来回回地走着。明明还没有到四月,可她却偏偏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原本是想借由完颜·谦宁和婉兮谈条件的,毕竟损失惨重的她不借机挥回点本来,手头上没多少银子,怕是很难震住后院的那些女人,特别是一直跟她作对的李氏。为此,她借着她阿玛的名头,找了他从前的部下,拿着往日的恩情求了这么件事,本以为十拿九稳,却不想最终还是失败了,就是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猜到背后主使这一切的人就是她? 双手绞着手中的锦帕,乌拉那拉氏的目光频频往外张望,似在等什么人,又似在等什么消息。 “福晋,春嬷嬷回来了,马上就到内院了。”双儿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 第三百三十六章 到底为什么? “福晋,春嬷嬷回来了,马上就到内院了。”双儿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的神色。 乌拉那拉氏闻言,脸上的烦躁稍稍褪去几分,轻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情,这才抬脚往外走去。一旁的双儿跟在她身后,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丝轻松,相反地带着几分凝重。 “老奴给福晋请安。”春嬷嬷一进内院,瞧着乌拉那拉氏迎上来的身影,不仅没有一丝受宠若惊的感觉,相反地压力备增。 “嬷嬷,外面是什么情况?他们可有引起上头的注意?”乌拉那拉氏低声问道,目光看向春嬷嬷时,还不经意地伸手指了指天,眼见春嬷嬷摇头,心里头这才算是安定了些。 她就怕事情没有办成,反而引起宫里的注意。她已经失去了胤禛的敬重,不能再去这个福晋之位了。被软禁的那些日子,度日如年只是感觉,生不如死才是她真正的感受。若一直没有出来,她可能就那样认命了,但是她出来了,所以即便是死,她也不再不接受软禁。 “福晋,即便宫里头没有反应,但是王爷那边肯定是知道了,福晋不如趁着王爷还没有发火之前,主动到庄子上去认个错。”春嬷嬷瞧着好似松了口气的乌拉那拉氏,急声劝慰道。 乌拉那拉氏脸上闪过几分不悦,却又很快隐去,想必她也知道就她现在的处境,身边的人是真的不能再出问题了,“嬷嬷,你这说得什么话?让我去庄子上,你确定爷是想我道歉,而不是想将此事给压下来?” “这……”春嬷嬷看着面露不悦的乌拉那拉氏,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这件事明显是瞒不住的,而且主动承认错误和被动地接受教训,那完全是两回事。再者,春嬷嬷可不认为主子爷那么好说话。乌拉那拉氏不肯承认,她们在旁边却看得清楚,从福晋一意孤行地选择对付完颜家开始,主子爷那边就一直没有动静,这怎么可能,而唯一的解释便是主子爷见福晋对他的警告置若罔闻,便选择了直接放弃她。 “嬷嬷,这事咱们先不提,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宫里的态度,另外也让人打听一下爷那边的动静。”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明显没有之前那般响亮,想必在这件事上,她自己也显得无比的心虚。 春嬷嬷面上恭敬,心里却止不住地叹气,福晋这是在硬撑,而她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唯有在心里祈求上天能让王爷看在大阿哥的份上,将事揭过。 “老奴明白,老奴这就让人去打听。”春嬷嬷冲着乌拉那拉氏行了一脸,转身又匆匆出去了。 若说乌拉那拉氏原本还带着一丝侥幸的话,那么当春嬷嬷带回胤禛的口信时,她便知道自己的算盘算是彻底白打了。 她早该猜到的,一向不容许别人违抗他的命令的人,这一次竟任由她动手,任由她被打落尘才能,亦不出手,想必这个结果是他早就预料到的。 “嬷嬷,忠勇郡王应该去过庄子上吧!”乌拉那拉氏的语调微微扬高了些,显然这一刻她才对自己的自以为是感觉到一阵无力。 “回福晋的话,忠勇郡王的确去庄子上见过主子爷,具体谈了什么老奴不知,不过从苏公公的态度上不难看出主子爷这次是动了真怒,所以福晋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这次选秀,后院估计会进一位身份高贵的侧福晋。”春嬷嬷放缓了话气,和声细气且着一丝小心翼翼地对乌拉那拉氏说道。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回应她的是乌拉那拉氏愤怒的尖叫声,“谁的意思?这是谁的意思?爷,还是胤禟那个多嘴多舌的家伙。” “福晋,慎言。”春嬷看着形象全无,只顾着叫嚣的乌拉那拉氏,立马朝双儿使了个眼色,让她守在门口,以免有人把这些话给传去。 如今的忠勇郡王可不只是一个跟在八阿哥身后的光头阿哥,他深得皇上和主子爷的信任。原本春嬷嬷就不赞成,劝说多次也无效,毕竟乌拉那拉氏从来不是董鄂氏那般没有主见的人。但是就是这样一个精明的人,屡屡却在这种事上犯错误,即便吃了苦头也不长教训,真是…… “慎言!呵!他都敢把手伸到雍亲王府的后院来,本福晋凭什么不能骂他。”乌拉那拉氏坐到一旁,整个人喘着粗气,内心的怒火好似无从发泄。 春嬷嬷看着她这个样子,内心忍不住一阵吐槽,你没把手伸手到人家后院去,人家会花心思来对付你。当然这种话她是不敢当着乌拉那拉氏的面说的,毕竟主子之间的事情只有主子们自己才能解决,她一个奴才参与进去,跟找死没么区别。 “福晋,此事已成定局,与其气坏了身子,不如趁着选秀还没开始,打听一下秀女们的情况,也好有个准备。”春嬷嬷叹了口气,继续劝道。 “也罢,嬷嬷先让人去打听打听吧!本福晋就算有弘晖傍身,可谁能保证爷就不会生出别的心思。”乌拉那拉氏有些不满地开口,不过语气里却暗藏着一丝无奈。 想来她自己心里也清楚,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即便胤禛不再次软禁她,肯定也不会再继续纵容她。而她自己,连续几次同胤禟和婉兮作对,第一次让她直接失去了娘家的支持,第二次让她被软禁在后院,而这一次更惨,她直接赔上了嫁妆里所有的商铺。 乌拉那拉氏对于这种结果,明显是不想接受的,可是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失去了这些商铺,紧接着还会有人来分她的权。 “还有,让人盯紧庄子里那几个狐媚子,别让她们都跟着搅和。”乌拉那拉氏只要一提起被胤禛带到庄子上的李氏等人,一口银牙都恨不得咬碎。 “是,老奴明白。”春嬷嬷想着在庄子里见到的一切,眼里闪过一丝愁苦。 没有铺子,福晋名下虽然还有几个庄子,但是人多地方少,她丈夫能得到一个庄头的位置已经不错了,但是她儿子又该怎么办,总不能去别人的铺子时做事吧!可是不去别人的子,就这样一直呆在庄子里头,又能有什么前途。 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她一个奴婢能改变的,她们现在能做得是帮着乌拉那拉氏稳住现在的地位,只要保住福晋的地位和权力,商铺也好,庄子也罢,迟早都会有的,所以她们现在要做得就是谋算侧福晋的位置,想办法不让强而有力的对象夺得这侧福晋的位置。 乌拉那拉氏这段时间过得颇不如意,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没有一刻能静下心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态的问题,这段时间就没一件事能如她的心意。不过回过神来,她心里也清楚自己早已成了众人眼中的笑话,也成就了完颜家的威名,但是她却不能就此放弃,她还得守着自己的位置。即便面对胤禛的质问,她百口莫辩,但是她心里清楚有些东西早就不在了,她能抓在手里的从来都不是胤禛的宠爱,而是独属于嫡福晋的尊荣。 胤禛虽然只是让人给乌拉那拉氏送了一封信作为警告,但是当他知道康熙对此事的态度时,紧锁的眉头便再没松开过。之前他觉得乌拉那拉氏作为嫡福晋打理后院可谓是名正言顺,对于弘晖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他一直将这个唯一的嫡子当成继承人在培养。可谁能想到乌拉那拉氏这般不配合,刚出来就闹出这些有的没的,若早知道会这样,他必定不会放她出来的。 真要说选择,胤禛也不是没有选择,来年选秀,只要有身份不错的秀女进府,不管是他自己谋求的还是康熙亲赐的,这府里必定会有她一席之地。只是他到底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争斗的牺牲品,这才做了这样一个砸自己脚的决定。 “九弟,皇阿玛那边爷会去解释,而乌拉那拉氏这边,一切等选秀结束之后再做定论,毕竟她是嫡福晋,也是弘晖的额娘,要处理的话必须得做到干净利落。”胤禛看着坐在对面的胤禟和胤祥,清冷如他,此时也不禁有些脸皮发热。 说起来一直都是他得九弟他们的帮助,不管是他自己还是弘晖,都各自欠着人情和恩情。即便婉兮那边他从来没有张过嘴,更没说过一句谢谢,但是他心里却是记着婉兮的付出的。只是明明是对他和弘晖都有恩情的,他们身边偏偏就有那么一个不争气的福晋(额娘)死命地拖他们的后腿。 胤禟心中虽气,却没想把这件事算在胤禛的头上。拧着眉,看着胤禛一脸内疚的模样,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低声说道:“四哥,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四嫂瞧不上弟弟的侧福晋没关系,但是瞧不上不代表要三番四次地置对方于死地。说实话,弟弟最想知道的不是四哥如何处置四嫂,而是婉兮到底哪点得罪四嫂了,让四嫂恨得这般想要除之而后快。” 一旁的胤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还真别说,他也奇怪,不然怎么说女人难懂呢! “哎!”胤禛轻叹了一口气,最终只能收了这话题,不过他心里却想着也许他真该找个机会问问乌拉那拉氏,不说解决这个矛盾,最起码搞清楚原因在哪里。 “四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们要注意的不是四嫂,而是不让八哥和十四弟他们钻空子,毕竟这个时候,一切都显得无比的敏感,一招踏错,指不定就影响全局了。”胤祥瞧着胤禛这表情,连忙转移话题,说出今天过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 谁的野心? “四哥,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咱们要注意的不是四嫂,而是不让八哥和十四弟他们钻空子,毕竟这个时候,一切都显得无比的敏感,一朝踏错,指不定就影响全局了。”胤祥瞧着胤禛这表情,连忙转移话题,说出今天过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夺嫡什么的,不坐上那个宝座,一切都是虚的。即便眼下太子被废给他们提供了不少发展各种势力的机会,可是机会一般伴随的都是险境。好比他们的阿玛,看似平稳没有任何动作,实际上却在暗地里观察他们这些阿哥的一举一动。若不是胤禟发现得早,指不定他们这一群人早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入了皇阿玛的眼,那里还能像现在这般,躲开大部分的关注,自行行事。 胤禟也不阻止胤祥说话,毕竟他说得一切都是真的,他们现在的局势并不乐观,可以说相比摆在明面上的三阿哥等人要严峻的多。 “老十三说得对,咱们现在本身就够惹人注意了,虽说四嫂这次无厘头的举动给咱们提供了见面的契机,可从某方面来说,盯着咱们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不管是看笑话的还是想借机抓咱们把柄的。”胤禟紧抿着嘴唇,眉头微蹙,脸上露出几分难色,想来是察觉到了某些躲在暗处的势力。 论暗处的势力,上一世若说是因为胤禛被逼得没办法,只能发展暗处势力而占了上风的话,那么这一世人生轨迹发生变化的胤禟就阴差阳错地走在了前列。在这方面,他若说有问题,那就一定有问题,半点玩笑都开不得。 胤禛和胤祥对于胤禟的话从不怀疑,他们之间的关系在长久的相处中早已变得紧密而不可分割。夺嫡之战,不死不休,即便有人登上宝座,但是坐得稳与坐不稳也是两个概念。他们几兄弟既然联合到了一起,就说明生死都在一起,所以彼此互帮互助也算是为了自己。 “的确。等这件事的风波过去之后,咱们再谈其他,至于暗地里,多注意其他人的算计,特别是八弟,沉寂了这么久,如今皇阿玛对的态度稍有缓和,甚至恢复了他贝勒的爵位。想来八弟心中还未完全消散的野心,这会儿又重新聚集在一起了。”胤禛说这些话时,脸上的表情显得尤为谨慎,想来对于八阿哥的实力,他从未轻视。 胤禟抬起头,脸上带着几分赞同的神色,附和道:“四哥说得对,不过这件事也并非没有好处。只要八哥不死心,他和十四弟的合作才会显得更不稳,到时咱们钻钻空子,不说引开别人的注意力,至少能分裂他们。” 原本就不是什么坚定的同盟关系,彼此利用只是为了能走得更远些,但一旦彼此有了实力,又有谁舍得下自己的利益去帮别人。即便有,胤禟可不认为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是其中之一。 胤祥一听他这话,立马抬起头来,声音微微扬高了道:“四哥,九哥说得对,这个时机刚刚好,咱们可不能错过。” 只要想到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暗地里是怎么算计他们的,胤祥就不由地咬牙。他自己是无所谓,以前的十三阿哥府就跟个眼线集中营一样,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整个府里,不管是他的女人还是侍候他的下人,不是眼线的还真是少有。 近年来,他之所以越发信任福晋兆佳氏,不为别的,只因这个女人是真真正正站在他这边的。他不想辜负这样一个女人,更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所以他改变了以往玩事不恭的行事作风,开始正正经经地跟着胤禛和胤禟办差。 别看胤禛和胤禟交代的事情都好似小事,但是这些事情却实实在在地让他学到了不少的东西,正是这些东西让他把局势看得清清楚楚,也泯灭了他内心最后的一丝火花。 夺嫡,野望,贪婪……等等的一切,他可以想却不一定能做到,毕竟这么多兄弟里,他才情不是最好的,能力不是最高的,甚至连身份也不是最引人注意的。他凭什么跟这些兄弟争,难道就凭他和十四弟的先生法海(这里的法海不是指白蛇传里的法海,而是指佟国纲次子)的教诲? 若说之前一切都看不透,那么现在看得越多,经历得越多,他内心的想法也就越弱。不是没有野心,而是不一味地放纵自己的野心。他只要想到十四弟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被兄长们玩弄于掌心,心里不由地感叹还是自己这样有自知之的好。 “恩。这的确是个机会,只是现在的皇阿玛对于夺嫡的儿子都着一种天然的戒心,咱们冒冒然然地冒头,恐遭不喜。与其太过急切被忌惮,还不如先按兵不动,弄清楚皇阿玛真正的意图,毕竟二哥那般优秀的人物都被皇阿玛废了,咱们这些还不如二哥的,还是小心为上。”胤禛感叹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痛心。 野心——胤禛从来都不缺,从前他是一心想当贤王,毕竟之前的太子的确出色,才华和能力不容置疑,只是不自不觉间走岔了道,又被人慢慢逼到了绝境,行事才会变得越来越张狂。说到底,太子被废,有一半的责任缘自于康熙,他的打算虽好,却忘了,人终究不是棋子。棋是死的,人是活的。棋子会按主人的意愿走,可是人却不一样,一旦滋生其他的想法,事情就会变得不一样,一如八阿哥,明明是皇阿玛给太子的磨刀石,这可磨刀石太硬,开始不久就直接毁了刀。 胤禟和胤祥年纪尚小,对太子早期的印象并不深,真正有印象的大概是太子为了彰显自己地位对他们的打压。不过两人都知道胤禛对于太子有着一股挥之不去敬意,所以即便对太子不满,却也不曾在他面前说过太子的不是。再者太子如今都落到这步田地了,他们也没这般小心眼,抓着过去的一切不放。 “行,四哥有考虑就好,反正你的决定我们都会支持。”胤禟不想就这种事跟胤禛闹得不愉快,所以很爽快地放下了。 胤禛见他们处处为自己着想,心里头更是愧疚,而对于乌拉那拉氏的不满也越来越深。若说他之前还有一丝犹豫的话,那么现在的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给胤禟一个交代了。 “感谢的话说了也就不值钱了,有些事现在四哥做不到,但是未来四哥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胤禛面色真挚地看着他们道。 胤禟和胤祥都没想逼着胤禛在这个时候做什么决定,而且犯错的又不是他,自然该付出代价的人也不可能是他。 过后,胤禛留胤禟和胤祥在庄子里用过晚膳,两人才离开。只是临走前,难免要做戏,毕竟乌拉那拉氏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可不只是简单的挑衅而已,若是他们什么矛盾都没有,依旧同从前一般,怕是由不得别人不多想了。 看着胤禟他们离去的背影,胤禛此刻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在言语间有透露自己的野心让乌拉那拉氏知道,若不是他行事不够谨慎,现在也不会引发这么多的问题。对于处置乌拉那拉氏,胤禛是真的没有多少犹豫,只是有时候有些事看得不是他的意愿,而是时机。 胤禟和胤祥回到庄子的时候,正好遇上胤俄带着一群小家伙回来,瞧着侍卫们抬回来的野猪,就知道今天的收获不少。 胤俄一见他俩回来,立马手里的弓箭往身旁的侍卫一扔,自己快步跑到他们面前来,一脸得意地道:“看看,看看,说让你们一块去,你们偏说什么去看看四哥。依我的意思,直接让四哥过来,咱兄弟四个带着这帮小家伙一起行动,收获总比现在还多。” 胤俄边说边挥舞着双手,看得出来他现在的心情非常好,一群小家伙看着他的目光满满都是崇拜,瞧着还真是那么一回事。而他们看着小家伙们脸上的笑容,竟莫名地有那么一丝羡慕,真是越活越去了。 “十哥,都说了是有事才去找得四哥,至于其他,晚上咱们再谈。”胤祥上前两步搭着胤俄的肩,看似随意的举动,其实是恰到好处地阻拦了胤俄的问话。 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不要以为看似安全的地方就是真安全,遇上那些想要探听他们一举一动的人,什么地方都不是疏忽大意的理由。 “晚上谈就晚上谈,现在你们先帮着我给这些小家伙分些东西,今天跑了一天,有这么大的收获,他们也帮了不少的忙,所以一人分上一点,也让他们家里人打打牙祭。”胤俄说这话并非为了彰显自己的能力,而是上山时听几个孩子说起家里的情况,心里颇有些感触。 对于胤俄来说,最让他觉得难过的无非就是皇阿玛的偏心,母妃的早逝,至于吃穿用度,不说样样都是精品,却也相差不离。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有些人竟连吃上一顿肉都觉得奢侈,那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自己认为的苦难其实都算不上苦难,至多就是不如意加不甘心。 “也好,反正这些东西带回去咱们也吃不完,分给大家,都尝尝鲜也是好的。”胤祥闻言点了点头,并没有把这个太当回事。 胤禟的心思从来都不在这些事情上,事实上因着生意的关系,他比这些兄弟更了解百姓的生活,也是为什么胤禛说出自己的理想时,他能给出最恰当的意见,并且全力支持他的原因之一。 “行了,先回去吧!回去才能更方便你们做事。”胤禟挑了挑眉,率先往庄子里走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所谓平衡 庄子上的生活对于婉兮他们而言是忙碌之后的放纵,是疲惫之后的放松,而对于庄子附近的孩子来说,这可能是他们改变人生的一个契机。相比弘晖他们的轻易得到,这些孩子不管懂事的还是懵懵懂懂,不算晓事的,大的带小的,认认真真地学着他们可能学到的一切。 不管这些是他们自己想的还是父母教得,首先他们端正的态度就已经获得了包括胤禟他们在内的几个人的好印象,不然依着这几位爷在四九城里的行事风格,怕是有人死在他们面前,他们还得想想是谁想栽脏他们,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每还下意识地为这些孩子考虑一二。 婉兮可不管他们是一时兴起还是真心为这些孩子着想,她只要他们开心就好。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这一世的婉兮明显更自私一些!想来比起所谓的大业来,她更看重一家人平平安安地在一起的日子。 虽然庄子里的日子真的很快乐,不只是几个孩子脸上的笑容多了,就连他们似乎也活得更真实了,但是他们不可能因为过得轻松快活就彻底放下京城里的一切。这不,这天刚用完午膳,京里就来人了。 康熙有旨,谁敢不遵。就是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的胤俄,听说是康熙有旨,即便不想回去,也没有吱声。不过婉兮他们准备回京,并没有把给那些孩子请来的先生给辞了,相反地单独划了一个院子他们上课。 当然,这种事全凭个人自愿,想学的他们也不阻止,不想学的也不勉强。 “爷,咱们这么快就要回去啊?”婉兮坐在马车里,纤细白皙的手撩起车帘,看着不远处已然熟悉的景色,颇有些不舍地道。 “皇阿玛有事找爷,爷一旦忙起来,肯定不能事事都顾及到,你和孩子若是留在庄子上,爷担心有些人会对你们下手。”胤禟看着婉兮越来越大的肚子,眉心微皱,虽然婉兮已经生产过好几次了,但是随着婉兮年纪的增大,还有近来年又屡次伤了身子,即便养好了,可人若不在跟前,胤禟总是无法放心。 婉兮自然知道胤禟的心意,她也就是嘴上说说,真让她留下她也不敢,毕竟再过几个月她就要生了,庄子的条件看着不错,可是这里的人都不是婉兮全然信任的,即便是为了保证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她也得在生产之前赶回去。 “妾身也就是嘴上说说,爷要是把妾身留在庄子上,妾身怕是真要跟爷闹上一场了。”婉兮轻笑一声,一双柔荑拉着他的大掌,讨好地笑了笑。 “娇娇这话爷听着就觉得假。”胤禟好笑地将她揽到怀里,嘴上嫌弃,动作却轻柔无比,一副生怕伤到她的模样。 婉兮一听他这话,故作生气地嗔了他一眼,嘴角却带着丝丝笑意。虽说他们现在这种情况跟别人嘴里的老夫老妻很是相似,但是婉兮在某些方面的确是能的,特别是对胤禟,撒娇卖萌是基本,伸爪子下嘴也不是没有。这若是换成别的女人,胤禟肯定要生气,可是换成婉兮,那真是满满的宠溺不解释。 胤禟见她老老实实地窝在自己怀里,小手扒拉着一旁堆放的几本书,就知道她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微微摇了摇头,直接从她手里接过书,翻开就直接念了起来。 婉兮靠在他怀里,耳边听着他低沉的声音,嘴角不由地微微往上扬了扬,原本回京产生的失落在此时也消失不少。 回程的路上,胤禟他们并没有接回京,而是打转将弘晖他们兄弟俩到庄子上。这次见面,胤禟他们并没有多留,仅仅只是跟胤禛打个招呼,便打转往京城赶。这一幕落在旁人眼里,就显得胤禟和胤禛的关系相比从前,起了一些嫌隙。 胤俄和胤祥在一旁劝了几句,不过因着胤禟事先有提醒他们,再加上这天色的确不适合逗留,是矣,他们并没有过多地劝说,只是稍稍劝了几句,便同胤禟他们一起走了。进京之后,胤俄和胤祥带着各自的儿女告辞回府,胤禟和婉兮则先带着一群小包子回了府。 府里没了能争夺的对象,再加上婉兮不在府里也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后院的女人们即便有心,却也挨不住娘家的警告。毕竟不是每个女人的娘家都会像婉兮的娘家一样,为了她肯倾尽一切。大多数女人的娘家看得是儿子,是利益,至于女儿在夫家过得好不好,一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能打发所有。 这不,雍亲王福晋出手,所有想看婉兮笑话的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亲王福晋竟然在婉兮这里吃了亏,甚至是吃了大亏。以为雍亲王福晋不行,雍亲王本人肯定不会罢休,谁知众人翘首以盼的大战并没有拉开,雍亲王本人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似乎是默认了雍亲王福晋吃亏,这结果差点让京城一众看戏的人惊爆眼珠。 对此,外面的人都重新估量婉兮以及完颜的份量,这后院里的侍妾还能放肆不成。 “府里没事就好。”胤禟听了王安的汇报,淡淡地点点头,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看表情应该还是认可王安的办事能力的。 王安瞧着胤禟的表情,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好,现在瞧着应该还算是合格的。 婉兮倒是没管这些事,府里有听竹在,她放心。不过眼下听竹也有了自己有孩子,听雪、听兰她们也各自有了安排,反而是听雨和听琴,两人比起听竹她们虽然小了个两三岁的,可现在瞧着也不小了,该考虑一下她们的终身大事了。偏偏她这个做主子的急了,这两个当事人一点感觉没有,甚至好几次说什么不想嫁人,真是…… “侧福晋,这一路回来您也累了,不如小憩一会儿,待御医过来,奴婢再叫醒您。”听琴瞧着面有疲色的婉兮,轻声劝道。 “是啊,侧福晋,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就算是为了肚子里的小主子着想,你也得多保重啊!”听雨凑过来,三言两语的,别看说得又快又急,但是话语里包含的关心却是真心实意的。 婉兮被她们一左一右地围着念叨,也甚是无奈,不过她心里清楚,她们这都是为她好,所以她并没有制止,相反地很是服从地点头妥协道:“好好好,本侧福晋这就去睡,你们俩个小管家婆该干嘛干嘛去。” 听雨和听琴见婉兮直的拉着薄被准备小憩,两人也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御医可是说过了,婉兮的身子看着虽好,但是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毕竟这女子生产,多多少少都有些风险,百分之百地保证没问题,有几个敢拍着胸脯说一定没问题。 为了避免这种意外发生,胤禟这个男主人可谓是以身作则,事事都抢在前面,让听雨她们这些丫鬟颇有一种英雄用武之地的感觉。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表现的机会,她们如何能错过。 另一边,胤禟才处理完府里的事情,就听宫里来人,胤禟不好耽搁,稍作收拾就带着林初九进了宫。当然,临出府前,他可没忘了让人支会婉兮一声,以免她担心。 康熙找胤禟一是因为户部的事,毕竟这几年户部交到胤禟手里,那是真管得不错,甚至是以往积累的一些问题也迎刃而解。康熙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很满意的,特别是胤禟还没有夺嫡的心思,对于兄弟都很团结,即便是大阿哥和废太子,圈禁之后,管着银子的他也没有任何的为难,这一点让康熙尤为满意。 但是再满意,康熙也不可能全心全意地去信任他,即便这是他亲儿子也一样。 为了防止几个儿子私下里抱团,康熙还是下了不少功夫来保持目前这种平衡的。原本瞧着胤禟和老四走得近,他心里还有一丝担心,谁知还不等他出手,这老四福晋整了这么一出。虽说此举正中下怀,挑拨了两个儿子的关系,但是康熙对于乌拉那拉氏的手段却很是看不上。 当然,看不上归看不上,能达到目的且不用自己动手,康熙心里还是高兴的,而且他会选在这个时候召胤禟回来,除了安抚他之外,也是想敲打一下他。 儿子太多又太有能力也是麻烦。 胤禟大概也猜到康熙的用意,所以进宫之后,一切顺着康熙的意思来。康熙算到了一切,却没有算到不再渴望父爱的胤禟等人会反过来算计他。 父子二人你来我往的,因着不涉及权势,相处倒也轻松。趁着机会,胤禟再次将扶正婉兮的事情提了出来,其用意除了达到这个目的之外,再者就是为了让康熙相信,他对乌拉那拉氏的不满并非表面这么简单。 康熙没觉得意外,只以为胤禟此举是在同胤禛斗法,毕竟这次的事情,归根结底最大的矛盾便是一个是嫡福晋一个是侧福晋,若两人地位相等,最起码乌拉那拉氏不会轻易动手,更不会光明正大地给婉兮难堪。 “皇阿玛,儿子知道这个请求让您有些为难,但是儿子不能任由别人打了自己的左脸,还把右脸凑上去。四哥那边,儿子可以不怪,但是四嫂那边,该找回来的场子子还得找回来。”胤禟故作不满的样子让康熙原本蹙成一团的眉心微微舒展了几分。 第三百三十九章 母子商谈 “皇阿玛,儿子知道这个请求让您有些为难,但是儿子不能任由别人打了自己的左脸,还把右脸凑上去。四哥那边,儿子可以不怪,但是四嫂那边,该找回来的场子还得找回来。”胤禟故作不满的样子让康熙原本蹙成一团的眉心微微舒展了几分。 而看到这一幕的胤禟眼里却闪过一丝讥诮,明明都是儿子,硬是要分出一个三六九等来,等到他们闹翻,又硬是希望他们兄友弟恭,跟啥矛盾都没有一样,亲亲热热的,这怎么可能? 先不提他们有没有这么大的胸怀,就说他们之间的矛盾,那是一句话就能抵消的吗?不说别人,就说他和胤禛,若不是之前意外和解,照着原来的思路往下走,胤禟敢保证他同胤禛之间,那真真就是不死不休。 什么兄弟情义?什么兄友弟恭?能让他记得清清楚楚想来只有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冲突下造成的仇怨。哪怕那是他们自己闹出来矛盾,可没有康熙的纵容,他们又如何会走到这一步。 如今,等到他们都成了彼此的仇敌、眼中钉,再来要求他们和睦相处,不是显得有些可笑么? 当然,胤禛心里吐槽,面上还是十分恭敬的。可能是真的看透了,也可能是略微有些明白康熙的难处,他即便不能接受康熙的做法,却也从未拆过康熙的台。就算是想要为婉兮算计这福晋之位,他也是实实在在地选择一步一步地来,而非利用手中的权柄来个一步登天。 事实上一步登天的确方便,可方便的同时也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更甚者还有可能在不经意间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去。为了避免这种事的发生,他只得一步一步地帮着婉兮在康熙面前刷好感。 至于现在,只是逮到了一个恰当的时机,毕竟依着康熙的性子,怕是并不希望他们在这个时候团结一心。 “朕听说完颜氏这一次又怀了双胞胎?”康熙对于婉兮的印象还是不错的,虽然对于她的身份有些微辞,不过这并不是大问题,而且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胤禟并不适合娶家世太强的女人,否则打乱了布局,他可是会头疼的。 “御医是这样说的,儿子为了让完颜氏顺利生产,这才带着她去庄子上散散心。只是没有想到四嫂会突然对完颜家出手。此事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原因,不过儿子不可能就此罢手。”胤禟态度强硬,那副表情似乎没有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绝不妥协一般。 康熙微微劝了两句,看样子他是既怕儿子们太过团结又不想儿子们关系太差,毕竟这都是他的儿子,他就算心里有再多的想法,甚至狠心将他们圈禁,却也没想过要他们的命。 “扶正完颜氏的事等她生产,朕再下旨吧!”想了想,康熙到底还是顺了胤禟的意。 连胤禩有没有福晋他都考虑到了,何况胤禟此时还相当地得他的意,如此,他就更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胤禟处理府外事务的同时还得管着府里的事(婉兮一个侧福晋毕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康熙不承认也没错),而眼下相比那些来年参加选秀的秀女来说,婉兮恰恰是最适合的人选。 “谢皇阿玛。”胤禟垂下眼睑的瞬间,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精光。 婉兮扶正的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胤禟心里清楚,康熙若是亲口许诺的话,除非有什么不可逆转的原因,否则这件事他无需担心。 从乾清宫里出来,胤禟没有急着去翊坤宫,而是打转去了太后的宁寿宫。 自打婉兮有孕,太后也没少费心思,除了给婉兮送上一位懂药理的嬷嬷,还经常让人送上各式的补品,就连婉兮扶正这事,太后也不遗于力地帮着敲边鼓。虽然起决定性作用的由始至终都是他自己,但是太后的功劳也是不能被抹杀的。 之前,不是婉兮就是几个孩子过来探望太后或者陪着太后说说话,现在婉兮有孕,几个孩子也被他们一并带到庄子上去,太后这里是真的冷清不少。 太后这里从来就不缺人,缺得只是她看得上且看得顺眼的人。在这一点上,太后的确有这个任性的权力,毕竟活到她这个年纪,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任性几分实属正常。 “让她好好地养身子,待生产完了再带着孩子来看哀家。”太后对于自己看得上眼的人历来都十分地宽容,而对于真心关心她的婉兮尤为宽容。 “是。婉兮不能来,那孙儿就多带弘旻他们过来。”胤禟笑道。 太后嘴角含笑,心里却十分地高兴,人老了就图个热闹,图一份关心。想在她面前表现的人从来都不缺,可是真正能让她感受到关心的却只有婉兮和几个孩子,就是眼前的胤禟。对她是有几分尊敬和关心,但是男人心里的事情太多,有些东西往往就忽略了。 “好,哀家等着。”点了点头,太后挥了挥手,便示意他退下。 胤禟冲着太后行了一礼,随后才从宁寿宫里出来,往翊坤宫的方向走去。 翊坤宫里,宜妃听闻胤禟进宫,那真真就是翘首以盼,特别是听闻婉兮这次怀得又是双胎,这心里真真是美得不行。平日里去佟贵妃和太后请安,她可没少炫耀。 以往其他嫔妃总是拿胤禟子嗣不丰的说事,特别是德嫔,隔三差五地就要提一下胤禟专宠婉兮的事,说什么雨露均沾更有利于子嗣丰茂,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有想法的,即便婉兮有孕也没能阻挡她打定主意在下一界选秀中给胤禟挑两个好生养的来堵这些人的嘴。只是让宜妃更没有想到的是婉兮终是没有辜负康熙给她的评价——是个有福的。 入府至今生下三子一女,其中还有一对龙凤胎,这福气不是谁都有的。哪怕这一次她只生下一个格格,也不会有人拿她说事。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不过短短几月的时间,她便硬生生地打了那些成天把子嗣挂在嘴边的嫔妃的脸,而她也让近来十分得瑟的德嫔好长了长教训。 今年从年初开始就事情颇多,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似乎容不得一点平静,不是这个闹出点动静,就是那个要找点存在感。反正没个安生的时候,虽说前朝同后宫看似没有关联,实际上却是紧紧相连,至少对于她们这些有儿子的妃嫔来说,外面一点风吹草动都是值得关注的,特别是她的还有心帮老四夺嫡。 宜妃虽然惋惜两个儿子都没有大志,不过能保个平安她也是满意的,无奈老九总是被牵扯进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似乎都逃不开这个魔咒。也罢,宜妃能走到今天,关键不是她的美貌和心机,而是她从来都很想得开,不至于像后宫那些陷入疯魔的女人一般,倾尽一切只为了求一个不可能。 今年的天气比往年来得燥热,才四月的天气的,竟隐隐让人觉得有些闷热。康熙较于往年早早地开始准备南巡的事,而宜妃却没了年轻时那股争风吃醋的劲头。 “儿子给母妃请安。”胤禟请安的声音瞬间拉回了宜妃的思绪。 “好了,快来坐。”宜妃抬起头,看着面容清俊的胤禟,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丝关怀。 胤禟坐到宜妃身旁,母子俩人一问一答了,说了近况,又说了一下宫里宫外的一些动静,这才发现事情比他们预估的还要麻烦。特别是德嫔和胤祯那边,也不知道是不是胤禩掩饰的太好,还是他们之间的信任已经达到不可挑拨的地步。反正事情变得有些棘手来,好在发现得及时,若是发现得不及时,指不定在他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还真就让他们得逞了。 “母妃,德嫔这边得多让母妃费心了,至于老十四,他不足为惧,真正让人头疼的是八哥。以往良妃在时还能牵制他一二,而现在没有这一层顾虑,想必在接下来的交手中,他的手段只会更没有底线。”指节分明的手指轻点着桌面,提及胤禩,胤禟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对于胤禩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除非他心生退意,否则接下来他们可是有场硬战要打。 “无碍,母妃在宫里,上头有皇上盯着,老八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得顾忌一二。倒是你在宫外更容易成为目标,完颜氏和几个孩子那边多派些人手,若母妃猜得不错,他们怕是会在完颜氏这胎上做做文章。”宜妃眉心微蹙,捧着茶盏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涉及子嗣,宜妃比胤禟更紧张,事实上只要涉及两个儿子和孙子,宜妃都紧张,只是胤禟如今的处境更为艰难一些,她难免会为他多着想几分。 胤禟眼里闪过一丝阴鸷,脸上却不露分毫,语气更是平淡,“母妃不必为儿子忧心,儿子早就防着他们了。他们不动手还好,动手的话,儿子定然会让他们有来无回。” 平日里他们争锋相对,不管是因为什么,又对他们本人用了什么手段,他们只看个人本事,却不会因此而产生怨恨,相反地还会升起斗志。但是若有人对婉兮者孩子出手,那便是不死不休,甚至玉石俱焚。 “你心里有数就好,不过凡事要多加提防,毕竟你同老八也好,老十四也罢都不再是往日的关系,你对他们心软不会得到他们的感激,相反地只会让自己陷入困局。”宜妃放下手中的茶盏,沉吟片刻,才语重心长地提醒道。 她这个儿子最为重情,否则也不会走到今日这种局面,为了避免他心软而给其他人可趁之机,她不得不再三提醒。 “母妃放心,在他们决定对儿子的孩子出手那一刻,他们就已经不值得儿子心软了。”胤禟语气坚定地道。 宜妃见他这样,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她就怕他一时心软而造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第三百四十章 再见胤禩 从翊坤宫里出来,胤禟本想着回去的路上给婉兮买点什么的,却没有想到临到宫门口却遇见了许久不见的胤禩。 胤禩见到胤禟也吃了一惊,自打八福晋、良妃先后逝世,他们两人连打照面的机会都少了,何谈像现在这般面对面地站在一起。 “九弟。”胤禩唇边噙着一丝笑意,开口的瞬间,拱手冲着胤禟打了个招呼。 “八哥。”胤禟心里虽然警惕于胤禩的算计和阴谋,但是在没有冲突的情况下,越发成熟的他已经不会再像过去那样对着自己看不顺眼的人采取视而不见或者挑衅了。 胤禩自然也发现这一点了,虽说从前胤禟和胤俄的一部分反应都跟他的挑唆分不开,但是真的亲眼看到他们的变化,他心里滋味莫名,有种说不出的苦涩。明明他们才应该是站在一起的,曾几何时,他们一起努力,而今,却连说上两句话都嫌别扭。 是他对不起他,也是他太过自大,以至于一次又一次地错过了正关心他的人。 “九弟这是从宜妃娘娘宫里出来?”胤禩一如既往,温文尔雅,气质斐然,说话行事让人如沐春风。 “八哥这是要去何处?”胤禟轻轻颔首,不答反问。 “这段时间手头上的事情有些多,已经许久未曾给慧母妃请安了。如今大哥不方便,我自然是要多过来看看,毕竟当年慧母妃对我的确不错。”胤禩这话说得倒是真心,神色间也没有一丝勉强。 胤禟思及宜妃说得那些话,心里对于胤禩的说法还是相信的。不过他并不认为慧妃会接受,这一点从慧妃亲近宜妃这一点上不难看出,慧妃是在为大哥打算。不管慧妃是眼光卓越还是抱着一丝庆幸出得手,胤禟不得不说慧妃眼光不错,对大局的把握可比宫中不少妃嫔来得强。 “八哥有心了。”胤禟客气两句,心里却暗忖是否该让人跟大哥接触一下,毕竟当时他可是真真正正被三阿哥和八阿哥们一起联手坑了一把。 胤禩看着胤禟这般客套的模样,长叹了一口气,才道:“九弟一定要跟我这般客套吗?” 胤禟轻笑两声,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有些东西即便不说,大家心里也明白,毕竟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也许从胤禩下定决心舍弃他时,他们之间就已经再无可能了。 “也罢,终究是我强求了。”胤禩说罢,对着胤禟拱拱手,转身一脸落寞地走了。 胤禟站在原地,看着胤禩离去的身影,良久才笑了笑,转身往宫外走去。若是从前他肯定会觉得心有愧疚,肯定会想要做点什么来安他的心,但是现在胤禩做什么都无法让他动容,心中一点波澜没有,平静的让他自己都感觉惊讶。 也是,在经历了真心和假意之后,他不珍惜真心,难不成还惦记着假意不成。 回到府里,胤禟一如平常直接去了清漪院,他身后的林初九看着这一幕,一点不意外,只是看向花园的方向,默默地为那些想办法想引起主子爷注意的侍妾们点根蜡。 四月的天气微有些热,婉兮的肚子大了,根本就不耐热,所以并没有在屋里呆着,而是让人在院子里的大树下铺了毛毡和毯子,她带着弘煦和三格宁楚克在上面玩。 说到宁楚克,慧茹的伤好得差不多她就该把人给送回去,或者慧茹本人来接,她顺势把孩子交给她,可奇怪的是慧茹一直没有出现,就好似忘了曾有过这样一个女儿一般。婉兮让听雨去打听,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正忙着如何引起胤禟注意,那一瞬间婉兮心里颇有一种日了个狗的感觉。 这都是些什么人? 先别是说胤禟领不领她这份情,就说领她就确定自己会再有孕,会顺利生下儿子?难道比起已有的,未知的希望显得更重要? “在想什么?爷来了都没能引起你的注意。”胤禟撩起长袍坐到婉兮身边,目光扫了一眼闹成一团的小儿子和小女儿,伸手将她揽进怀里。 婉兮回过神看着坐在身边的胤禟,很是自然地将身体的重量倚在他身上,原本微蹙的眉头也因为他的关系微微松了些。 “妾身只是在想郭罗络氏的事情?”婉兮也不瞒他,直接将心里想得事情直接告诉了他。 “郭罗络氏?她又闹什么夭蛾子?”胤禟声音微高,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地问道。 婉兮看着他这样子,就知道慧茹给她的印象之差,怕是这后院侍妾之最。不过就算是为了宁楚克,有些事情她还是得说清楚,否则因为她的疏忽让宁楚克莫名地受到伤害,她不说原不原谅自己,但是一定会愧疚的。 “不是这个问题。”婉兮轻声道。 “那是什么问题?”胤禟的双眼直直地看向婉兮,脸上带着一丝疑惑。他这段时间可是一直在庄子上,跟别的女人连多说一句话都不曾,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地方会惹得婉兮不愉。 婉兮一瞧他这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伸手拉着他的大掌,轻笑地道:“爷可还记得妾身曾说过待郭络罗氏的伤好了,便让她把宁楚克接回去?这段时间妾身和爷将孩子们带到了庄子上,现在回来了,本想着郭络罗氏会直接过来接宁楚克的,却不想一直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胤禟闻言,面色显得十分地阴沉,他对于婉兮的确宠爱,对于后院的女人也很冷淡,但是对于子女他却是真的个个都尽到了一份心。 “既然她不看重宁楚克,那你就养着宁楚克。她郭络罗氏不看重爷的女儿,那爷的女儿也不缺她这个不知所谓的额娘。”胤禟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沉,眼眸轻轻眯起,目光里包含着丝丝怒气。 婉兮清楚胤禟的脾气,也知道他对孩子有多看重,所以她只是挑了挑眉头,并没有打算安抚他的怒气,毕竟他们才回来,慧茹就忙个不停地想拉人,不管成不成功,最起码这个举动不是她想看到的。 后院的女人不死心,这一点婉兮一直很清楚,也表示理解,但是理解不代表认同。上一世临死前她就说过,若上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定要一枝独秀,让整个后院的女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世她的确做到了,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退让。若这些人真要怪,那就怪她们上一世造孽太深,这一世又不怎么长眼,才被送到了胤禟府上。 “妾身倒是无所谓,但是宁楚克愿意吗?母妃又是什么想法?”婉兮声音里带着几分明显的犹豫,说出来的话也句句属实,但是听在胤禟耳朵里却不断地挑起他的火气。 胤禟不怪婉兮,毕竟宁楚克之前暂时留在清漪院的事情都能惹出不少麻烦来,现在要彻底留在清漪院怕是真要惹出不少闲言碎语来。想到婉兮会因此而被人诟病,胤禟的眉头不由地紧紧蹙了起来,脸上也走路出几分深思来。 “这事你先不要管,爷会想办法把一切都安排好的。”胤禟握着她的手,声音里透着几分安抚和几分决然,想来他对于慧茹忽视宁楚克的行为很是恼怒,甚至于想要彻底剥夺她抚养宁楚克的机会和权力。 婉兮心里清楚的很,胤禟的这个决定对她而言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内心深处却是矛盾的。孩子虽然是无辜的,在适合的时机,婉兮是不介意照顾一下孩子,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就愿意将别人的孩子个个都养在身边。 人心太过复杂,而他们这些人身边又围绕了太多太多的人,即便她再小心,也不能保证这些孩子身边的人都没有外心,不会挑拨。与其因为一时的心软惹来无穷的麻烦,婉兮反而是想尽可能地让他们待在自己母亲身边。大格格那是没法,毕竟董鄂氏已经不在了,但是三格格,但凡只要慧茹活着一天,宜妃娘娘就算再看重她,也不会因为她而忽略自己的侄女,这一点从之前的种种事情上便能看出一二。 婉兮心情复杂,听见胤禟这近乎于下了决断的语气,她心里也不由得闪过几分焦躁。手指意识地绞在一起,再开口时,语气里明显带了几分不情愿。 “爷说得好听,这事真要让爷办成了,别人还不以为是妾身在背后撺唆的。”婉兮的口气显得有些抗拒,眉头更是紧紧地蹙成了一团。 胤禟目光深沉,似没有想到婉兮会这么抗拒这件事。气氛的一时间显得有些僵持,一旁候着的听雨和听琴不由地缩了缩脖子,暗自想着主子爷可千万不要跟侧福晋发火。近来侧福晋有孕,那真真就是脾气多变,喜好异常。她们这群下人被折腾的人仰马翻是小事,伤了两位主子的感情可就不好了。 好在主子爷到底还是宠着侧福晋的,瞧着那拳头上的青筋乍起,也不忍直接甩脸子给婉兮看。 “母妃那边,爷自有分寸,至于外面人如何想,爷虽然管不住,却不会因此而怪罪你。宁楚克是个好孩子,爷不忍她像其他兄弟的女儿一样被养废。”胤禟说这些话时,便不由自主地想到其他兄弟的女儿,虽然他不喜,却不会插手去管。 前面就提过,皇家的女儿生来不易,未出嫁时,母妃若是受宠,日子还算好点,母妃若是不受宠,跟隐形人一般,有时还要看奴才的眼色;出嫁之后,因着是联姻的关系,远嫁塞外,气候生活都是次要,关键是她嫁得人和她身边的人却不一定都是真心对她的,是矣,皇家的女儿少有活过三十的,大多出嫁没几年就去了。 胤禟因着婉兮的关系,对于孩子颇为看重,无关儿子女儿,都给予一定关心,甚至在了解到女儿的不易后,对于几个女儿都颇为用心。若非如此,他不会花这么多的心思把几个孩子都往婉兮身边送。 他能不知道孩子都放在婉兮身边养意味着什么吗? 他清楚,而且比所有人都明白,可是谁让他这后院的女人并非个个都脑子清楚。 婉兮看着胤禟这苦恼的样子,心里一阵心软,可能真的是有孕的人都情绪反复,原本打定主意将宁楚克送回慧茹身边的婉兮,最终还是为了胤禟选择了妥协。“既然爷这样说了,那妾身也不能拖爷的后腿,只是母妃那边还得爷多废些心思。” 第三百四十一章 别扭男女 婉兮看着胤禟这苦恼的样子,心里一阵心软,可能真的是有孕的人都情绪反复,原本打定主意将宁楚克送回慧茹身边的婉兮,最终还是为了胤禟选择了妥协。“既然爷这样说了,那妾身也不能拖爷的后腿,只是母妃那边还得爷多废些心思。” 婉兮这样情绪反复,听到她说得这些话,谁不觉得她这是在作死。提出把人送走的是她,最终将人留下的也是她,如此反复,真心让人恨不得糊她一脸,让她消停点。可惜这种事不是谁都敢做的,特别是面对如此受宠的婉兮。 没瞧见胤禟气得青筋乍起都没动她一根汗毛吗?如此,还有谁敢说她一句不是。 林初九看着主子爷那感动的眼神,这小心肝猛地一颤。主子爷这是哪门子的感动,明明出力的是您自个有木有。这么想着,林初九觉得他应该再讨好侧福晋几分,如此,指不定以后遇上啥事,侧福晋一句话还能让他免了一顿板子。 “母妃那边暂且不忙,倒是郭络罗氏那边,爷倒是想看看她到底在忙些什么,忙到连自己的女儿都忘了。”磨着后牙槽,胤禟心中的怒火可谓是全部冲着慧茹了。 婉兮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来。别以为事情过去了她就不计较了,实际上这一世的婉兮比起上一世来得记仇多了,之前慧茹引得宜妃斥责她的事,她嘴上没说,心里却一直记着。 之前忙于各种事务,她无暇顾及慧茹,但是有机会让她吃亏,她也不会故作大度。自打重生那日起她就告诉自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这些人不撞上来,她也不会个个都赶尽杀绝,可有那不长眼的往上凑,那她也不会太客气。 “爷何必为了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爷的儿女都金贵着呢,这郭络罗氏不知珍惜,别人懂得珍惜便是。”婉兮想着后院那些女人,原本她还想挑出一个来表扬一下,细细思来,却发现竟没一个能上嘴的,最终只能用一句‘别人’来替代所有。 胤禟却不知其中深意,以为婉兮这话说得是她自己,逐点了点头道:“娇娇说得对,爷有娇娇,又何必强求那些本性不好的人。” 听了胤禟的话,婉兮明显愣了一下。宁楚克是怎么来了,怕是谁都不曾忘记,胤禟之所以没有处置慧茹,看得自然是宜妃的面子。但是宜妃的面子也不是终极保命符,作用有一天还是会消失的。比如现在,胤禟对于慧茹的不满就已经到达了一个顶点,宜妃往日说得那些话,现在完全没了作用。 “爷着实不需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气坏自己的身子,毕竟爷可不只有自己,还有身和孩子们。”婉兮柔声细语地安抚两句,眼见胤禟的眉头松展开来,也不由地放下心来。 不远处,和弘煦闹成一团的宁楚克,转头见到坐在婉兮身边的胤禟,小脸扬笑,立马就迈着小短腿往胤禟这边扑了过来,“阿玛,阿玛,咱们什么时候再去庄子啊!”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本有些腼腆的宁楚克变得活泼不少,以往连嘴都不敢张的小丫头,现在也敢搂着胤禟的脖子撒娇提要求了。不得不说,婉兮在教养孩子方面一直尽心尽力,即便不是亲生的,也是了一番心思的。 都说真心换心,在这一点上,婉兮对孩子还真是每个都付出了一份真心。若非如此,茉雅奇和宁楚克不会心甘情愿地唤她一声额娘。 “才刚回来就想去庄子?回家不好吗?”胤禟抱着宁楚克软软的小身子,轻笑两声,还不待他说完,跟在宁楚克身后的弘煦也扑了过来,若不是他反应够快,指不定两小家伙就要撞一块了。 “阿玛,咱们去骑马马。”弘煦一开口,一旁的婉兮便不由自主地扶额。 这次庄子之行,还真把几个孩子的心都给玩野了。弘旻他们还好,毕竟年纪大些,再加上有胤禟的教导,自制力强,也容易收心,相反弘煦他们这几个小的,完全不懂自制,一心就想着玩。之前胤禟没有回来,两人就一直缠着婉兮问为什么不出去了,她能说什么呢?她只能哄着两个小家伙说这事要问他们阿玛。 好嘛!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都忘了,没想到两个小家伙还记得清清楚楚的。 “现在可不行,弘煦得跟着先生上课了,至于咱们宁楚克也得跟着姐姐们一起学习,等到你们额娘生完小宝宝,阿玛再带你们去庄子上玩。”胤禟一手搂着一个娃,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同下所有的父亲一样宠着自己了。 “那额娘什么时候会生小宝宝?”两个小娃娃一脸认真地问胤禟。 胤禟咂巴咂巴嘴,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按说怀胎十月瓜熟蒂落的就是最好的回答,可是他总觉得这话说出去,怀里这两小的也听不懂。 婉兮在一旁,看着胤禟为难的样子,却并不帮忙,由着他想法给两个孩子解释。事实上只要是胤禟和孩子们相处时,婉兮少有打扰,甚至会帮着他们多多相处,毕竟感情这种东西并非每天说上两句话就有的,要真正相处磨合才能建立起来的。 这不,胤禟瞧着婉兮偷笑的模样,心中虽气,却也无可奈何地使出浑身解数转移两个小家伙的注意力,好不容易把人哄住了,胤禟立马响来奶嬷嬷把两个小家伙领一旁玩去了。 “看到爷吃憋,娇娇很高兴?”胤禟转过身,目光直直地看向婉兮,身子不断地往前她的方向靠。 婉兮表情讪讪地放下手中的点心,抬起头一脸讨好地看向他,似想问她得怎么做才能让他不生气。胤禟挑挑眉,整张脸悠地往前,就在婉兮以为他会亲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冲着她勾了勾嘴角,脸上露出几分戏谑的笑意来。 婉兮心里‘咯噔’一下,暗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看笑话看得太明目张胆了,以至于惹怒了眼前的这个男人,正想着男人的双臀就缠了上来,直接将她抱到了他怀里。 “爷说笑了,妾身绝对没有看爷笑话的意思,妾身不过是瞧着爷同弘煦他们相处愉快,心里高兴罢了。”婉兮坐在胤禟怀里,下意识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嘴里小声解释道。 都怪刚才的气氛太好了,她光顾着看热闹,倒是忘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有脾气的。现在好了,报应来了! “哼!现在知道怕了,之前怎么就不怕呢!”胤禟原本想狠狠揍她屁股的,可是目光扫到她大大的肚子,顿时冷哼一声,伸手掐了她肉肉的小脸一把。 婉兮被掐得一阵‘呜呜’直叫,无奈胤禟似打定主意要给她一个教训一般,不为所动,硬是掐了两把。若不是她眼圈红了,他指不定还得掐别的地方。 婉兮伸手揉着被掐得有些疼的脸颊,用力揉了揉,待缓解了脸上的疼痛感后,她很委屈地望着胤禟,一脸控诉地道:“爷这是公然报复。” “然后呢!”胤禟瞧着满脸悲愤的婉兮,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好转不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要把喜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然后……然后……”婉兮瞧着胤禟那副好整以暇的模样,一时想到办法,眼珠乱转,最终落在胤禟的大掌上。胤禟没有注意到婉兮的目光,还笑着逗她,谁知下一刻,婉兮接拉起他的手掌,凑到嘴边就直接咬了下去。 胤禟手上一痛,低头看向婉兮的瞬间,他便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了。 “娇娇,松嘴!”胤禟倒是不怕她咬,而是她气鼓鼓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玩。 对于胤禟来说,婉兮的这点力气还真算不上什么,毕竟从前婉兮也经常伸爪子张嘴的,没少咬他。即便现在也一样,说是咬他,其实也是很有分寸的,让他觉得有点疼但又不至于太疼,尚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 婉兮抬头瞪了他一眼,对胤禟这种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态度颇为不满。明明显是他先动的手,她不过是适当回击,他却一副好似她在无理取的样子,真真是气煞人也。 咬着他手指的牙齿用力地磨了磨,轻哼一声,完全不为所动,好似一副要较量到底的意思。 “娇娇,你若再不松口,爷可是真要动手了,到时你可别哭着说爷欺负你!”胤禟感觉到手上的痛意又加深了几分,就知道这个小女人是真生气了,不过他是不会轻易认输的。 虽然这脾气是他惯出来的,但是要让他低头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胤禟的威胁也不是说说而已,眼瞧着婉兮不肯松口,他立马伸手掐着她的小脸,虽然有太用力,却也会让婉兮感觉到一丝痛意。婉兮见状不为所动,只是咬着胤禟的牙齿又用力了几分。 一旁的林初九等人瞧着这画面,真心觉得画面太美,他们不敢看。 明明是一件小事,明明只要有一个退上一步,这事就能顺利解决,可是眼前这对别扭男女却谁也不让谁,硬是一个咬一个掐地对峙近半个时辰,真是有够无聊的。 两人结束战争之后,互不理会,那连小孩子不的冷战游戏,两人倒是玩得很high。林初九等人觉得没眼睛看的同时,却又不敢去劝这两位大龄小朋友。 直到用晚膳的时候,胤禟瞧着不管他吃喝的婉兮,这才发觉得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明明早就将这个女人融入骨血了,现在才想着剥离,似乎有些晚了。 “好了,算爷的错,爷给你道歉。”胤禟最终还是向婉兮低了头。 第三百四十二章 灭顶之灾 “好了,算爷的错,爷给你道歉。”胤禟最终还是向婉兮低了头。 婉兮也不是真要跟胤禟争一个一二三来,她会如此,不过就是想证明自己对胤禟的重要性,让他以后多让着她一点,毕竟这厮有的时候真心不管不顾。看看刚才,掐她脸时那般用力,那红印到现在都还没消,她能不气么? “还生气?”胤禟轻轻扬高了声音,双臂轻搂她不再纤细的腰肢,轻声问道。 婉兮瞧着他这黏糊劲,都快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错觉了,可是脸上麻麻的感觉还在,根本就不是她的错觉。抬起头的瞬间,触及胤禟眼里那满满的柔情,婉兮突然有些羞愧。别人家,别说侧福晋,就是福晋,有谁敢像她这样,说上嘴就上嘴,说伸爪子就伸爪子的,说到底还是胤禟宠着她纵着她,才让她这胆子越来越大。 眼见胤禟抱着她,轻言细语地哄着,又让林初九等人拿来无数珍宝,瞧着没啥,可细看都是依着婉兮的喜好准备的。 “不生气了。可是爷以后不能再掐妾身的脸。”婉兮鼓着腮邦子,看似气鼓鼓的,实际上已经没那般生气了,毕竟她把胤禟咬得不轻。目光扫过他手掌虎口处的牙印,到现在都没消,就知道她刚才有多用力。 胤禟扫过她仍有些红的小脸,肉肉的,看着还真让人有种手痒的感觉。不过眼瞧佳人好不容易才消气,再闹怕是真要跟他闹脾气了。目光打量着拿着棋谱便眉开眼笑的婉兮,心里暗忖,这棋下得不怎么样,却无比喜欢收集各种棋谱,还真是个奇特的喜好。 也罢,这样的喜好至少文雅,没像其他女人,满心满眼都在那些黄白物什上,没得让人觉得俗气。 “好好好,爷现在不掐,不掐了还不成吗?”胤禟嘴上说着不掐,话里透露的意思可未必。 “那还差不多。”婉兮没有细究,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手中的棋谱上。 说来,这棋谱还真跟婉兮有点渊源。上一世,婉兮对于下棋其实并不热衷,只是因为胤禟喜欢,她又无事,这才当了消遣,真正让她把下棋当成喜好的原因就是胤禟送得她手中的这本棋谱。也许那时的胤禟只是随口一句,也许他心里对于婉兮是真有几分感情,一句定情之物便让婉兮彻底上了心。以至于到了这一世,她依旧执着于此,甚至还有变本加厉的趋势。只是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兜兜转转,这本棋谱还是借由胤禟的手了她手上。 目光直直地望着胤禟,相比前世的依赖,这一世的她却是实实在在地将他放到了心里。 “看什么?”胤禟将摆放在面的东西扒拉到一旁,回头见她目光痴痴地望着自己,不由地朗笑出老师的,“怎么?这个时候发现爷好看了?” 婉兮小脸一红,双手轻抚着手中的棋谱,沉吟片刻才道:“这棋谱是爷送给妾身的,那妾身就当是爷送给妾身的定情之物,如何?” “定情之物?这个?”胤禟面露一丝讶意,再看婉兮面似桃花,一脸羞涩的模样,莫名地觉得心里一阵甜蜜,“不要其他东西?”就胤禟的意思,定情之物应该找个更好的,稀有的物件,而不是一本破棋谱。 “不要,这个就很好。”婉兮哪能不明白胤禟的意思,不过她内心的执着却不是因为东西的好坏,只为这其中的真情厚谊。 胤禟送这些东西的时候,可能并没有多想,甚至没有太多的用意,只是单纯地因为婉兮喜欢,才会让人收集这些东西给她送来,换她一个笑容。而恰恰是因为婉兮清楚胤禟的一片心意,才会更加珍惜他的一片心意,而不是物件的好坏高低。 一旁的林初九等人瞧着两位主子终于和好了,也很是松了一口气,只是瞧着婉兮把那破棋谱当宝贝的样子,心里一阵感慨。这女人谁不喜金银珠宝,偏偏他家侧福晋就喜欢这些文玩古物。虽说这名头高雅,但是就他们这些人瞧着还是金银来得实惠,恩,实惠。 这日,婉兮午睡起来,正兴致勃勃地拿着新棋谱摆弄,虽然里面的内容她早就明记于心,可是摆弄的时候还是喜欢一边看一边摆,似乎只有这样才显得更有乐趣。 正在此时,听琴一脸行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冲着婉兮行了一礼,便低声禀告道:“侧福晋,完颜夫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商!” 婉兮脸色微怔,随后眉头微挑,她了解自家额娘,若无事定然是要先送帖子过来的,而且非直接上门求见。之前因着乌拉那拉氏的关系,她也好,完颜家也罢,虽然都得了利,却也落了不少事在手上,故尔婉兮并没有邀额娘齐佳氏入府一聚。现在齐佳氏上门,她自然不可能将她拒之门外。 放下手中的棋谱,婉兮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听琴,轻声道:“去请夫人进来。” “是。”听琴闻言,福了福身子,立马转身出去了。 “见过侧福晋。”齐佳氏跟在听琴身后走了进来,脸上噙着一抹淡笑,举止得宜,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婉兮站起身来,伸手将她搀扶起来,两人同坐到炕上。如今的她已经不再把行不行礼这种事挂在嘴边了,不管她是侧福晋还是未来被扶正成继福晋,这礼就免不了。与其因为一时的心软让人抓到把柄,还不如就这样按着规矩办吧! 齐佳氏见她不再像从前一样,脸上的神情也越发地柔和起来。现在完颜家也好,婉兮本人也罢,受到的关注本就不少,若是一个不小心因这种小事而被人抓了把柄那就真正得不偿失了。好在她已经警醒起来,如此她这个当额娘的也能更放心一些。 “额娘,听琴说您找女儿有要事相商,可是府里又发生了什么事?”婉兮看着端来茶水的听雨,示意她先给齐佳氏的同时,又轻声问道。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有些恶心人。您阿玛和哥哥已经把人给处置了,但是为了避免对方再拿你的名声做筏子,额娘自然要上门一趟。”齐佳氏只要想到那心思恶毒的伊尔根觉罗氏竟想着坏自己女儿的名声,就恨不得啖其肉拆其骨。 婉兮眉梢微挑,脸上的笑意微敛,随后低声问道:“是何事引得阿玛额娘这般气愤,涉及名声,难不成有人传了什么不实的谣言?” “若只是不实的谣言也就罢了,偏偏这人心呐,险恶非常。若非你哥哥被同僚强行拉到那烟花柳巷去,怕是要等事情闹开了才知晓,到时再想消除影响,怕是不那么容易了。”齐佳氏一直听闻胤禟有心扶正婉兮,虽然此事迟迟未成,但是胤禟有心的话,这事迟早得成,如此,一个好名声就显得非常有必要了。 婉兮轻轻点了点头,知道自家额娘是为她着想,便问道:“到底是何事,竟让额娘如此气恼?” “还不是那伊尔根觉罗氏,就没个消停的时候。本以为没了这董鄂氏和八福晋,一切就都结束了,却没想到没了这伊尔根觉罗氏看似消停了,暗地里却培养一批样貌举止同你有几分相似的女子出来,甚至私下里送到那烟花柳巷供人赏玩。这不是熟悉的人,这一时半会的定然无法将你和她们联络起来,但时间长了,不管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怕是都能察觉到一二,到时再传出个闲言碎语的,怕是就很难处理了。” 婉兮轻轻挑了挑眉头,却没有想到会是这回事,本以为伊尔根觉罗氏够聪明,现在看来她是认定她不敢拿她怎么样了,婉兮脸上闪过几分阴沉。当初董鄂氏死时,也没见她这个额娘有多伤心,现在知道要报仇了,难不成她就该由着她霍霍? 齐佳氏瞧着婉兮脸上的表情,便知婉兮是在思考,她也不打扰。这几年,她也知道自家女儿同从前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有些事情比她这个额娘考虑得更全面,而且像伊尔根觉罗氏这样的存在,不是她能对付的,最终如何,看得还是婉兮的决断,胤禟的态度。 “侧福晋,有些事当断则断,这伊尔根觉罗氏能一下子安排好几个同你神情或者长相相似的女子到那种腌臜的地方,想来是早有准备。只是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与其一再给她机会,还不如一次将她打落尘埃。”齐佳氏怕婉兮心软,所以在这件事上她是希望一次解决的。 不是他们够狠,而是对方一再挑战他们底线。别说是他们,怕是等胤禟知晓,她的下场只会更加惨烈。 “额娘放心,不会再给她机会了。不过那些女子都处理掉了吗?”婉兮雪白的贝齿轻咬红唇,良久才出声道。 “你能想明白就好,这人呐,一旦走岔了道,又不肯回头,还想拉着别人一起死,为了自救也好,为了安宁也罢,那便只能一棒子打死。”齐佳氏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带有一丝不忍,却努力不去心软。 婉兮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说实话相比董鄂氏,婉兮对于伊尔根觉罗氏确实谈不上什么恨意,即便很多事情都少不了她的影子,可念及她一片爱女之心,她终究没有对她赶尽杀绝,即便得知玉惠没再插手董鄂府的事情也没再为难于她,却不想她的一时心软竟差点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 皇家的女人,可以跋扈,可以张扬,更可以嚣张,但不能有毁名声,更不能连累爷们。若说未嫁的女子毁了闺誉,可能难以嫁个好人家,那么已经嫁人的女人毁了名声,便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伊尔根觉罗氏的目的,婉兮的眉头皱得越发地紧了。果然,她就不该对伊尔根觉罗氏心软,那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再疼爱女儿,也不会对别人心软,特别是她还是间接要了她女儿性命的人。也罢,既然上天注定她们这些人的结局只能是不死不休,那她也不必再手下留情。 “额娘说得是,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再给她机会,那不管结局如何都是我自找的。而我输不起,也不想输给那样的人,所以额娘,这一次我不会再给她任何翻身的可能。”婉兮冷笑一声,语气里明显透着一丝不善。 第三百四十三章 老虎不发威,发威要人命 “额娘说得是,这种事有一次就够了,再给她机会,那不管结局如何都是我自找的。而我输不起,也不想输给那样的人,所以额娘,这一次我不会再给她任何翻身的可能。”婉兮冷笑一声,语气里明显透着一丝不善。 说出这番话的瞬间,婉兮便下定决心要对付伊尔根觉罗氏了。不管伊尔根觉罗氏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她都不可能再放任她了。正如她自己所说,她输不起,不只是因为家人、胤禟和孩子们,还因为她自己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重活一世,她更懂得珍惜这来之不易的重生机会,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她这样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齐佳氏看着心性越发成熟的女儿,心情微微有些发涩。她知道想要在这后宅站稳脚跟,守住宠爱、地位和子女,就得如此,但是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一回事。 “兮儿,若当初你没有进这郡王府,会不会过得更简单快乐些!额娘心里是真的难受,眼瞧着你一次又一次地受委屈,咱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等着,连帮把手都做不到。有时额娘就想,当初若是想法给你报病免选,再给你选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你会不会过得更好些。”眼眶微红,齐佳氏拿着帕子,哭得十分伤心。 婉兮看着哭得无比伤心的齐佳氏,心里也酸酸的,但是心中却无一丝后悔。前世今生,她好似注定要跟胤禟纠缠在一起,不管是上一世御花园里的惊鸿一瞥,还是这一世的一见倾心,她也好,胤禟也罢,都不可否认地动了心。她想若是换个地点换个时间,依着胤禟的性子,只要喜欢,他就一定会想法去得到她,而非任她从他身边溜走。 拿着帕子帮着齐佳氏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婉兮好不容易哄得她止住眼泪,这才笑道:“额娘,即便你们想法帮我报病免选,我还是会进郡王府,还是会入爷的眼,因为我们是上天注定的,即便隔着再多,我也相信他能在茫茫人海中找到我。” 婉兮轻轻勾起嘴角,脸上的笑容十分甜蜜,语气更是透着一丝坚定,从这里不难看出婉兮对于胤禟的信任有多深。 反观齐佳氏却被自己女儿对胤禟的深情给吓了一跳,她就怕自己的女儿动真心,更怕这片真心错付。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这男人心又何曾比女人好懂一分。深叹了一口气,齐佳氏瞧着女儿那满脸幸福的模样,这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明明木已成舟,她再说这些不相干的话只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并不能给女儿带来好处和改变,与其如此,她还不如督促儿子培养孙子,将来就算郡王爷真的变了心,好歹她女儿还有娘家护着。 “都说这姻缘是上天注定的,额娘不能保证你幸福一生,但是你要记住,娘家也是你的依靠。”拍拍婉兮的手,齐佳氏最终说了这么一句话。 对于齐佳氏的期盼,婉兮心里清楚,却不能给她保证,毕竟未来不是现在,存在着太多的变数,所以她能做的仅仅只是努力去过好每一天,不让将来的自己后悔今天的选择。 只是她们都不知道的是在齐佳氏说起报病免选时,胤禟正好带着林初九过来,听到这些话时,脸色莫名,直急得林初九冷汗直冒,好在婉兮的话安了胤禟的心,否则这两人怕是要因此而心生隔阂了。好在一切都解决了,甚至仅仅因为这段话,便加深了婉兮在胤禟心中的份量。 不过有好就有坏,听了婉兮对他的心意,胤禟自然心喜非常,可打听清楚齐佳氏的来意,胤禟更是恼怒非常。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他放在心头的人也就罢了,偏偏还用这种恶心人的方式,他若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也就不是至情至圣、随心所欲的九阿哥了。 “林初九,让咱们的人动起来,有的时候太过平静了,反而让人以为忠勇郡王府的人就是那么好欺负。”胤禟冷声吩咐完,似又想到什么一般,叫住准备出去的林初九。“等等。” “爷还有什么吩咐?”林初九转身看向胤禟,一脸恭敬地等着他继续吩咐。 此时胤禟脸上那阴冷幽暗的表情,别说其他人,就是林初九这个侍候多年的跟班都有些吃不消啊! 问为什么?没有为什么,关键只有一个,他怕主子爷发怒啊! “爷不想听到有关于侧福晋任可不好的传闻。另外,董鄂府那边,让咱们的人动起来,既然这伊尔根觉罗氏活腻了,那就让她去地府和她的宝贝女儿团聚了。”冷笑两声,胤禟想必也受够了这董鄂母女时不时地跑出来秀存在感。 “奴才遵命。”林初九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不由暗骂地暗骂伊尔根觉罗氏作死,女儿都作把自己儿死了,还不记教训,现在好了,连自己也一并作死了,就安心了。 至于谣言呐传闻什么的,还真得多注意一些,毕竟这种事确太损名声,真闹大了,不说侧福晋本人,就是主子爷和几位小主子怕是也会受到影响。 婉兮不知道胤禟的打算,若是知道她根本不可能多此一举。 这世间的事,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特别是女人之间的仇怨。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只要还没有彻底放弃,蛰伏、隐忍,然后在适当的时候一击击中。都说男人狠,可女人一旦狠起来,那真真就是毁天灭地的存在。婉兮如是,现在的伊尔根觉罗氏也如是。 为了避免这种事再次发生,婉兮也是下了狠心。若说在可能的情况下她一般不会要的性命,那么现在就不一样了,她直接明确地表示要伊尔根觉罗氏的命,一如从前她们那般果断地想要她的命一样。 一旁的听雨见婉兮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杀气,心里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跟了侧福晋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见侧福晋这般毫不遮掩地表现出想要一个人的性命。当然,就伊尔根觉罗氏做得那些事,听雨觉得她就是死一万回也不足矣平息侧福晋内心的怒火,只是眼瞧着侧福晋的变化,她心里莫名地有些担心呐! 虽说主子要狠,她们这些当奴才的才稳,可一味的狠并能得到一切。 “侧福晋,您的意思是一定要她的命吗?”倒不是她富有同情心,而是她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侧福晋的心性。 婉兮偏过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听雨一眼,淡淡地道:“怎么?觉得她不该死?” “不是,奴婢就是担心侧福晋你……”眼瞧着婉兮越来越冷的脸色,听雨本想说的话立马说不下去了,等到再张嘴,那就真真是狗腿式的讨好和附和了,“不是,奴婢就是觉得不该对这种人心软。” “既然知道,那就去办。”婉兮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别的事情她尚能忍,但是这件事情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忍。一路走来,能得到今天一切本就不易,她自己尚且小心翼翼地护着,如何愿意让别人去破坏,而伊尔根觉罗氏的举动触动了婉兮最敏感的一根神经。 听雨从屋里出来,面色看着平静,心里却不由自主地打颤。当然,她不是怕侧福晋,而是感慨伊尔根觉罗氏他们这些人真有韧性,这一次又一次的,还真以为老虎不发威,就真的成病猫了。要知道老虎不随便发威,一旦发威,那就是直接要人命。 京城看似大,可是这富贵圈子并不大,左右就那么些人,但凡有点风吹草动的,不说人人皆知,可多多少少都能得到一点风声。 何况这次人家忠勇郡王府这次压根就没掩饰,动静之大,想让人忽视不成,只是没人明白忠勇郡王府的用意。当然,也不是所有人不明白,至少董鄂府里,有人比谁都明白。 “夫人,这郡王府公然出手,咱们是不是要……”桂嬷嬷看着干瘦的伊尔觉罗氏,有些担心地问道。 “呵!本夫人要得就是他们动手,只有他们在意了,本夫人的计谋也就成功了。我女儿死得那么惨,凭什么那个贱人还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磨着牙,伊尔根觉罗氏一脸阴狠地道。 如今的她失了权力,没了女儿,勉强维持着正室的尊严,可真正把她当回事的人又有几个。好在过了一段时间,玉惠那丫头莫名其妙地再没过来,董鄂·七十也不再管她,府里人都开始忽略她这个夫人,正因为如此,她才有机会算计婉兮。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让他们发现得太早了,否则依她的计划,这事真闹出来肯定会置完颜氏那个贱人于死地。不过这也没什么,反正她还有后招。 原本这些人都是为她女儿争宠培养的,那些有正经身份的她不能明目张胆地动手,这些卖身契在她手上的人还不任她安排。即便她将这些人都卖到那腌臜地去,她们能怎样? “可是那些人都被处理了,咱们手上的已经没那么多人了?”桂嬷嬷想着她们安排的那些妙龄少女就这样突然消失了,心里难免会有些踌躇。 “处理了又怎么样?那些人原本就是用来转移视线的,真正有用的本夫人早就安排好了。”伊尔根觉罗氏阴沉沉地笑着,眼里满满都是疯狂。 桂嬷嬷看着一脸疯狂的伊尔根觉罗氏,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就好似有什么危险正在靠近,而她们却难以察觉,只能认命地等待命运的降临。 第三百四十四章 适时敲打 相比伊尔根觉罗氏的信心十足,胤禟的手段更是让人望而生畏。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有一点在这些阿哥身上的体现出的结果却是相同的,那就是对于他们认定的敌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心软,更不会手下留情的。 这次的事情不仅激怒了婉兮,更激怒了胤禟。若说胤禟对董鄂氏有顾忌,除了这少年夫妻的情分,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大格格,再综合时局,胤禟才会一次又一次地选择手下留情。可她伊尔根觉罗氏算什么?真以为自己头上顶着一个丈母娘的身份,就可以为所欲为? 哼!别忘了在这个时代,皇权大于一切。民间那套敬着丈母娘的说法想用在皇子龙孙身上,还真是痴心妄想的,没看伊尔根觉罗氏他们见了胤禟这个女婿第一反应是行礼,而不是其他吗?由这一点不难看出皇权的至高无上。 若胤禟同董鄂氏的感情甚好,伊尔根觉罗氏他们又事事都能帮上胤禟,指不定胤禟还会保留几分敬意,可惜不论是伊尔根觉罗氏还是董鄂·七十本人除了给胤禟拖后腿,还真没在任何地方帮过他,就这样还想着让他把他们当回事,做白日梦来得更快一点。 事实上伊尔根觉罗氏要是肯老老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胤禟未必会为难她一个女人,可惜她太把自己当回事,又太不把婉兮当回事,所以才会惹怒胤禟,断了自己的后路。 说穿了,她这是机关算尽却忘了这人心从来不是谁想左右就能左右的,至少她忘了最主要的一点,那便是胤禟对她没有任何的在意,他能送曾是他福晋的董鄂氏去死,那就不会对她这个已然没了联系的丈母娘手下留情。 婉兮收到娘家来信时,还以为他们依着之前所说,已经控制了事态的发展,却没想到他们送来的消息竟是胤禟已然接手一切,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那些同她长得有几分相似或者举止相似的女子统统处理掉了。至于后续影响,她不用想也知道胤禟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毕竟凭着胤禟如今的地位,嚣张一点也无甚大碍,甚至还会让某些人更放心一点。 不过,只要想到伊尔根觉罗氏的用心,婉兮还是会气得发抖。她不认为自己有多高贵,但是她也没有低贱到同那些烟花女子一个层次。当然,也可能是伊尔根觉罗氏有别的算计,最终未成,才会走了这一步。可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的算计不成,她就该顺着她的心意让她加害? 这一次又一次的,真以为她好欺负。哼,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何况她一个大活人。 这次的事情看似简单,实际恶毒至极。不过伊尔根觉罗氏硬是要把董鄂氏的死怪罪在她头上的话,那她不介意再有一个人因为她的关系间接去死。 只是此事因着胤禟出面关系变得更加惹人注意了,外界纷纷猜测这烟花柳花巷怎么就突然得罪了这位备受宠信的忠勇郡王。婉兮却顾不得这些,此事处理不好,最终倒霉的可不只是她自己,胤禟和她的儿女都会受到影响,更别说她的娘家人了。 婉兮歪在美人榻上,目光若有所思地想看着手中的信,沉吟片刻,放下手中的信,转头看向一旁候着的听雨,淡淡地吩咐道:“交给你的事别再管了,既然爷已经接手,那必有他的打算,咱们再掺一脚,说不定没起一用不说,还坏了爷的事。” 听雨闻言,曲着身子冲着婉兮行一礼,才道:“奴婢遵命。” “不过伊尔根觉罗氏那边的动静还是要继续盯着,不管是她的下场还是她暗藏着没用上的暗棋,都给本侧福晋盯牢。”婉兮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听雨,说出来的话却是铿锵有力,不容置疑。 听雨看着婉兮脸上的坚定,心里不由地打了个哆嗦,难不成这件事还有什么后续不成,“侧福晋,你的意思是这伊尔根觉罗氏还有别的手段?” 婉兮似笑非笑地看着听雨,原本半倚在美人榻上的身子微微支了起来,冷笑地道:“你不会以为在后宅算计了一辈子的伊尔根觉罗氏就只有这点本事吧!” “可是今时不同住日,她不仅被剥夺了管家权,还被一个姨娘和庶女压在头上,这样的她不想着夺回自己的权力,却想方设法地害侧福晋,这一步一步的,要说她算无遗策,她会落到这个田地。”听雨想着伊尔根觉罗氏现在的处境,对她的能颇有些怀疑。 婉兮看着行事越显粗心的听雨,觉得这个丫头真的是好日子过太久了,以至于忘了,这后宅大的女人,从来没有就没一个是简单的。 也罢,现在发现总比不小心犯了错来得强。 “看来你倒是把每个人的心思把握的准准的,那你来说说,侧福晋现在想得是什么?或者因着爷的关系,本侧福晋就已经无敌了,再不会像之前那般沦落到危险之中。”婉兮的语气有些严厉,甚至带着一丝锐利。 “这……”一向大胆的听雨睦着咄咄逼人的婉兮,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模样。 婉兮见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听雨,不要小看任何一个人,特别是后宅的女人。伊尔根觉罗氏看似处于下方,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现在想要的并非董鄂府的管家权,而是本侧福晋的命。” 她不想去批判伊尔根觉罗的母爱有多伟大,也不想去证明她的母爱又有真,她只知道就伊尔根觉罗氏当时的处境,她就是不偏激也,所以她会把董鄂氏之死统统记在她头上,她一点都不奇怪。毕竟这对母女历来就是自私自立之辈,习惯了牺牲别人,一旦自己受到损失,便会不管不顾,疯狂报复。 “……”听雨面色绯红,明显此时的她已经转过脑子,想到刚才的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这要是换了从前在宫里,她还不直接被人给生吞活剥了。下意识地跪在地上,双手俯低,“请侧福晋恕罪。” “行了,起来吧!以后多注意些,特别是那些成了精的人,比如德嫔娘娘,伊尔根觉罗氏等人。别看她们跟咱们对决多多少少都吃了亏,可你别忘了咱们是借了爷的帮忙才险胜,而这个胜其实并不算胜,能说是在她们的算计下勉强保全了自己的利益。”婉兮说这话不是自贬,而是真真正正地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经历过生死的人总比普通人为得更珍惜活着的日子,婉兮也一样,何况她活着的每一天并不如她想得那般轻松,是矣,她只能不断地充实自己,否则她凭什么这般自信满满地为自己能成为胤禟的贤内助。 听雨听了她的话猛地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一丝诧异的表情。显然她没有想到婉兮处在这样的位置,竟还能清醒地认识到自己的位置和不足。 婉兮瞧着听雨傻愣愣的模样,扬了扬嘴角,语带戏谑地道:“怎么?不认识了?还是觉得本福晋好似突然之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不,奴婢觉得侧福晋这样就挺好的,毕竟侧福晋要维护的人并不少。”听雨说这话时,眼里满满是对婉兮的信服。 事实上这样的婉兮的确让她觉得意外,但是她心里更清楚,只有婉兮立起来,她们这些下人才能有好日子。而且起后宫那些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娘娘们来说,婉兮至少有底线有原则。 婉兮听她的话,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良久才慢慢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对,本侧福晋要维护的人太多了,不管是爷和孩子,还是本侧福晋的父母兄弟,他们不该为了本侧福晋的心软付出代价,而且本侧福晋早就吃够了心软的苦楚。” 听雨垂首敛目,脑子里想着董鄂氏等人做得那些事,不由地撇了撇嘴,可不是吗?若当初侧福晋一点情面都不讲,又如何能容得董鄂氏她们嚣张那么久。 “侧福晋说得是,这事奴婢一定让人盯紧了,万不会再让他们得逞。”听雨握着拳头,用力保证道。 “不必这般勉强。依着本侧福晋的猜想,伊尔根觉罗氏怕是早就安排好了,要是轻易能抓出来,那也就不是她了。不过也不怕,这件事爷既然选择接手处理,那就一定不会让伊尔根觉罗氏再有蹦跶的机会。只是有些防不胜防,咱们多用上几分心思便可。”婉兮轻拧着眉,语气淡漠,心里却清楚,这事怕是很难处理干净。 伊尔根觉罗氏那样的人,既然选择用这种破釜沉舟的方式来算计她,想必一向精明的她早就已经忘了去考虑后果了。不过不管她怎么打算,婉兮都不会再像从那样傻傻地任人算计。有些东西见得多了,也就慢慢地不再在意了,比如说人命。上一世,别人不把她的命当回事,而今,她虽然不会把人的命不当数,但是对于想要害自己的人,她不会客气。 “奴婢明白。”听雨用力地点点头,显然在经过婉兮的适时敲打后,此时的她又恢复了往日的谨慎,再不敢如之前那般大言不惭。 等听雨走后,婉兮又招来听兰,让她去给完颜家送封信,这件事她不能光靠胤禟,她得自己先行防范起来才行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风流韵事 宫里,康熙看着手中的折子,眉头皱成一团,面色发黑,明显这折子上的内容并不得他心意,甚至让他隐隐有些怒意。只是习惯坐在上位的他若不是怒火中烧,忍无可忍,基本上他是不可能让别人从他的情绪中看出端倪来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像李德全这种一直侍候康熙左右的人,对于康熙的情绪尤为敏感,毕竟这关乎他们的生乎,多少会比旁人更加用心。只是察觉不一定要表现出来,可下意识的李德全的举动比起平日里又多一丝小心翼翼。 “李德全,你说朕是不是对这些昔日的功臣太过放纵,以至于让他们忘了皇权才是高于一切的存在。”康熙突地开口,声音里透着一丝刺骨的冷意,是问却又似在指责。 “皇上,这朝中政事如何能由奴才插嘴。”李德全一听康熙的话,双腿一软,便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不过一个无根之人,尽心尽力侍候主子便是所有,至于这政事,这满朝的文武大臣,哪里能轮到他来评价。即便人家德行有失,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踩上两脚,焉知人家身后没有同气连枝的,况且现在皇上只是不满,还没有出手,他若张狂,怕是离死不远了。 瞧瞧昔日皇上身边最得宠的梁九功,当时他不过一个小太临界,而梁九功则是太监总管,可现在呢!梁九功先是被赐给了太子,随后不得重用就一直被摆在一旁,直至荣养。若是在最风光时退下来,即便荣养,那条件也是上等,可像梁九功那样用荣养当借口打发的弃子,条件如何,看得是自己的底蕴和造化了。 康熙轻叹了一口气,将折子合上,轻放到御案上,手指轻轻揉捏眉心,转头的瞬间看着依旧跪在旁边的李德全,挥了挥手道:“起来吧!朕气得不是你,而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他还没死,这一个两个地就全部都蹦了出来,打量着他不知道他们那点鬼心思。那董鄂·七十的夫人也是不晓事的,生了女儿不好好教,现在还想借着董鄂氏的死坏老九的名头。老八他们几个更让他失望,明明知晓此事,不知阻拦不说,还暗中推波助澜,若不是老九反应够快,这事真传扬出去,又岂是赐死一个完颜氏能平息的。 目光短浅。 皇家的声誉若是败了,他们就是争到这个位置又何以服众。 老大鲁莽,老二……唉,再想想老三他们,别看皇子众多,可真正适合的其实没几个。不是没有能力,而是这心太狠了,他如何能应。都说爱新觉罗家不杀子,可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如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不能在殡天之后,让坐在他这个位子上的儿子去杀他其他的儿子啊! “皇上,这冰镇的酸梅汤可是雍亲王让人送来的,您可要尝尝?”李德全看着久久不语的康熙,转身让人端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来,然后上前两步,轻声问道。 “哦?老四让人送来的。”康熙闻言,一脸讶意,似乎没有想到平日里闷头闷脑,不擅言辞的老四还有这样的举动。 “是,雍亲王入宫给……咳……请安,然后过来送了这酸梅汤。”李德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由地轻咳一声,将话又给咽了回去。 康熙有什么不明白的,定然又是德嫔为难老四了。若是以前他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而现在他越来越难以容忍德嫔了,似乎他记忆中的那个犹如兰花一般的女子只是他的错觉。突地,康熙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老四就是最恰当的人选也说不定。 当然,康熙不可能因着这一瞬间的灵光一闪,便认定四阿哥为继承人,但是正视他的存在,把他当成接班人来考查却是一定的。毕竟相比三阿哥等人,四阿哥虽然时常板着一张冷脸,但是对人对事却比他想象中来得宽容,对他这个皇阿玛孝顺,对兄弟也算友爱,即便德嫔和老十四如此胡闹,也没见他有么出格的行为,想来他心里还是很重视感情的。 “那就呈上来吧!”回过神,康熙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应了李德全的话。 李德全见康熙眉头舒展,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轻快许多,三两步上前,将盛好的酸梅汤送到康熙手里,等他喝完,这才道:“老奴瞧着这雍亲王送来的酸梅汤不错,皇上喝得好,老奴便去找雍亲王讨了方子。” 作为康熙身旁的第一红人,李德全不仅在阿哥之中有几分体面,就是妃嫔面前也不逞多让。可讨好他的人多,真正看得起他的人却不多,虽然有时他会为了一些金银俗物适当地帮着人说上几句无伤大雅的好话,可大多数时候是谁能让康熙高兴,他帮着谁说话。 这奴才的生死荣辱都是跟主子紧紧相连的,只在主子好了,他这个奴才才能安稳。 “你这老货,也罢,让老四把方子给你,这酸梅汤确实喝着舒服。”康熙轻笑两声,低头的瞬间看着自己放在御案上的折子,脸上的笑意又不自觉地敛去了,伸手拍了拍折子,康熙轻叹了一口气才道:“也罢,老九既然已经出手,那便让他去办,至于那董鄂夫人,他若是不处置,那朕再派人去收拾。” 李德全听了康熙的话,心里直庆幸这作死的不是宫里的人,不然他们这群人怕是又要提心吊胆了。 真是作死,天天都有人要作死。 这天越来越热了,还未进夏日已经有了夏天的火热。从衙门出来,胤禟正做准备上马车回府,却不想刚走几步,便见一妙龄女子挡住了他的去路,抬眼望去,虽觉得有几分眼熟,却记不起是谁。 “刘氏烟雨见过郡王爷。”刘氏举止轻盈动人地冲着胤禟行了一礼,脸上的表情看似羞涩,可是目光却一直盯着胤禟不放。 “有事?”胤禟冷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年轻小小的,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丝轻浮,不像正经人家的女儿,反儿像那烟花柳巷出来的妓子。 “烟雨……”欲言又止,刘氏怯怯地看着胤禟,那欲语还休的模样,换个男人或许就顺了她的意,可惜现在的胤禟早被婉兮养刁了胃口,轻易看不上别人,何况眼前的刘氏并不算特别出众的,单论容貌,不说婉兮,就是府里的刘佳氏等人也比她漂亮。 胤禟看着她这模样,只觉得腻味,而且在衙门口被个小丫头堵了去路,怎么看都是一个笑话,不由地转头看向一旁的林初九,冷喝道:“林初九,长眼睛地为爷开路,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敢挡爷的去路。” 林初九瞧见胤禟眼底那一闪而过的不耐,哪里还敢看什么笑话,立马上前挡住刘氏,扯着尖细的嗓子怒喝道:“大胆刁民,竟敢挡去郡王的路?不想活啦!还不赶快闪一边去。” 刘氏看着径直上了马车的胤禟,再看毫不留情的林初九,一口银牙恨不得咬碎。后退两步,攥紧拳头的刘氏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再看那些看笑话的人,心里暗自发誓,等到她进了郡王府,得了郡王爷的宠爱,她一定会让这些笑话的人统统跪地求饶。 胤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但是那天在衙门门口看到这一幕的人可没少八卦。当然,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说胤禟,便只能说有一妙龄少女对胤禟痴情不悔,日日等在胤禟常去的地方,只为了多看对方一眼。 这种风流韵事平日里最受百姓喜欢,相反的政事什么的反而引不起他们的注意。这不,原本只是妙龄少女痴情不悔,传着传着就变成了两人情投意合,而且就此还衍生出了不少的版本,内容之丰富,可是让京城的百姓津津乐道了很久。 婉兮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这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她不提刘氏,不代表就忘了刘氏。本以为随着乌拉那拉氏的沉寂,她也应该收敛一点,至少在选秀之前不会再出来蹦跶。谁能想到这一世的刘氏相比上一世的刘氏,那真真是豁出去了,连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 一旁的听雨看着婉兮难看的脸色,读话本子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放轻了些,显然她心里也清楚,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这伊尔根觉罗氏的事还没解决,又来了个刘氏,话说青楼女子也没她这么豪放,天天追在男人身后跑。 “都说红颜祸水,本侧福晋瞧着这男颜也是祸水,长得好看,尽招惹一些烂桃花。”婉兮气恼地捶了身旁的小几两下,声音里更是夹杂着些许醋意。 一旁侍候的听雨几人听了她的话,又是想笑又惶恐的,最终只能强忍着笑意低下头,以免她们脸上的笑意刺激到婉兮。 婉兮怎么可能看不出她们是在偷笑,她只是不想跟她们计较罢了,只是这刘氏,要么声名尽毁,要么就一定会进郡王府。若是前者,她自然不会穷追猛打,若是后者,她想她这双手上指不定还得沾上一条人命。 第三百四十六章 贼心不死 胤禟这两天的心情并不好,再加上手头上的事情着实不少,他并没有去清漪院,而是直接在书房休整。 对于外面的谣言,胤禟其实并不在意,只要不影响婉兮他们,他管其他人死活。只是这刘氏着实在挑战他的耐性,之前是这样,现在又是这样,就她那矫揉造作的模样,他会看得上才怪。 可是就这点破事,私下里有人议论几句也就罢了,现在却传得人尽皆知,要说这里面没猫腻,谁信。 不过,胤禟还不至于为这点事跟一个女子计较,反正名声这种东西,历来都是女子最吃亏,不管打着什么样的名号,名声差了就是差了,可没人听你解释。何况这事一开始就是刘氏自己作的,她以为如此就能贴上他,却忘了一个女人就算贴上了某个男人,最终过得好与不好,还得看这个男人是否吃她这一套。 林初九看着起身准备去清漪院的胤禟,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这前院历来得脸的他们,因着胤禟心情不好,现在个个都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应对。等他们到了清漪院,林初九抬头的瞬间,见着里面的下人,个个喜笑颜开的,那模样轻松自在的让人看得羡慕。他别的不求,只求主子爷这心情能快点好起来。 话说这几天他大部分的心思都用来怎么防止那个刘氏靠近主子爷了,可就是这样,人家还是能在附近晃。他一个奴才,能阻止她靠近,不能阻止她出现啊! 胤禟可不知道林初九的想法,径自往里走着,而此时婉兮正跟儿子弘煦抢点心吃。母子俩一人抓着一边点心盘,谁也不让谁。别看弘煦小,可是他双手死死地拽着点心盘的边缘,双眼直视婉兮,一脸不认输地张嘴吆喝。 “额娘,煦儿的。”孩子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没由来得让人觉得心软。 婉兮一脸甜笑,单手抓着盘子边缘,微微用力,你来我往的,好不欢乐。与其说这母子俩在抢点心,不如说这母子俩在闹着玩。 “为什么是煦儿的?这明明就是额娘的啊!”婉兮脸上的笑意甚深,看起来心情不错,虽然因着有孕的关系,身子相较从前丰满不少,却不让人觉得胖,甚至带着一丝别样的魅力。 “恩……”弘煦撅着粉嫩的小嘴,有些苦恼地偏着小脑袋,看样子在是思考什么,那可爱的模样引得周边的人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婉兮微微松了松力道,看着弘煦的小身子微微晃动一下,嘴角的笑意更大了。 胤禟看着苦恼的儿子和玩得无比高兴的婉兮,上前两步,屋里侍候的人瞧见胤禟,纷纷行礼,胤禟挥了挥手,他们便顺势退了出去,屋里只留他们一家三口。 “欺负爷的儿子就这么高兴?”胤禟曲指轻敲她白净的额头,脸上却明显带着笑容,想来只是打趣,并非责怪。 “爷说得是什么话,弘煦也是妾身的儿子。”婉兮嘟着嘴,很是不服气地回了一句,转头的瞬间看着弘煦那张同胤禟颇为相似的小脸,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爷,咱们的儿女里只有弘煦同爷长得最像,你说妾身不欺负他欺负谁呢!” “像!”弘煦没听懂婉兮话里的意思,不过见婉兮脸上的甜笑,不由地抬起头,冲着她大声说道,颇像是在回应她的话一般。 婉兮看着懵懵懂懂的小儿子,脸上全是笑意,单手扶着弘煦的小身子,松开手,让他抱着点心盘子。抬手在弘煦肉肉的小脸上捏了捏,脸上的笑意显得无比柔和。“爷看弘煦都说像了,妾身还不能逗逗他啊!” 胤禟眉头微挑,他总觉得她这话中有话,思及这两天他都在书房的事,再想想外面又有刘氏的纠缠,不由地以手握拳,轻咳两声道:“娇娇这话,爷听着怎么带了一股子酸意。” 婉兮闻言,只觉得小脸微微有些发热,不过只是一瞬间,她又扬起头来,故作刁蛮地道:“哼,有那送上门的烂桃花,爷不嫌弃妾身嫌弃,反正有妾身在,总是不会让那别有用心之人进府的。” 胤禟瞧着婉兮那明明吃醋却装作不吃醋的俏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爷本以为娇娇这一门心思的都在孩子身上,现在瞧着娇娇的心思还是在爷身上。” 婉兮也不反驳,她的确是吃醋了,并非假装,“爷既然知道为何还要给那个刘氏机会。” “阿玛。”抱着点心盘子的弘煦吃光了剩下的两块糕点,正想爬到婉兮身边,就被胤禟给卡在了中间。这不,点心盘子不要了,满是点心渣子的手用力地推着胤禟,不让他再靠近。 “臭小子。”胤禟看着自己身上的点心渣,轻笑两声,双臂微微用力,直接将他捞到怀里。“安静点,阿玛和额娘有事要说,等说完了,阿玛让人给你做冰碗吃。” “冰碗。”一听冰碗,弘煦的眼睛都亮了。 婉兮看着他这个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脸,笑道:“贪吃鬼。” 近来,天气越来越热,各种防暑的东西都已经用上了,婉兮听闻宫里已经准备巡的各项事宜了,胤禟等人都不在随驾的名单里,就更没有顾忌了。只是这吃喝的东西,准备虽多,可是给孩子用时,却是有数量限制的。若非如此,平日里无比傲娇的弘煦怎么可能只一个冰碗就直接被骗走。 “不贪吃。”弘煦拉着婉兮的手,撒娇道。 “好好好,不贪吃,只是爱吃。”婉兮看着拉着她的手直晃的弘煦,好笑地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随后看向胤禟的瞬间,脸上的笑意显得分地明媚,语气更是透着几分娇嗔,“爷有什么话要说,可别告诉妾身,爷是准备在书房安家了。” 胤禟目光专注地看着她,今日婉兮穿着一件淡绿色的旗装,头发简单地梳成了小把子头,发鬓上只是简单地别了两朵簪花,整个人清新淡雅,温柔可人。突地,胤禟猛然想起,婉兮自打入府,跟着他已经好几年了,孩子也有好几个了,可一向喜新厌旧的他不仅没有对她产生厌倦的情绪,相反地越来越喜欢,越来越眷恋,好似再也不能没有她一样。 “爷今天就搬回来,至于刘氏事情,爷压根就没理过她,举止轻浮浪荡,毫无贵女之风,这种人就该直接送庵堂去,没得出来丢人现眼。”说起刘氏,胤禟不由得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他的一颗心在婉兮身上不假,可就不算不在婉兮身上,那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女人都收得。这后院的女人好歹是他名义上的妾侍,他尚且不曾理会,何况这刘氏不过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凭什么她凑上来,他就得另眼相待。 婉兮有些搞不明白胤禟为什么突然之间这般厌恶刘氏,不过她不会傻到帮刘氏说好话的。事实上她在初遇刘氏时就已经给过她会,可是这一世的刘氏就像是吃错了一般,死死地盯着胤禟,就好像知道什么似的,又好似纯粹地就看中了他这个人。 看中他这个人么?这话怎么想都觉得好笑。若是胤禟不是九阿哥,也不是今天的忠勇郡王,刘氏压根不会注意到他,毕竟身份不对等,他们连见一面的机会都渺茫。 “爷这话说得妾身心里高兴得很。这刘氏妾身同爷出去时便遇见过,当时还想着这小姑娘家的一时冲动,现在看来,人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贼心不死呢!”婉兮轻哼一声,小手摸到胤禟的腰间,食指和拇指微微用力,用力掐了他腰间的软肉一把。 胤禟闻言,正想感慨一句她这个贼心不死用得好,谁知腰间突然传来一阵疼痛,转头看去,见她一脸恼怒的模样,又什么都不说了。说到底,胤禟就是把婉兮真正放进了心里,才会事事都考虑她的心情。伸手握着她作乱的小手,胤禟扬高了声音道:“就会冲着爷撒气。” “哼!若爷不惹这些烂桃花,妾身何敢?”婉兮冲着胤禟皱了皱鼻子,轻哼一声道。 胤禟原是想闹闹她的,谁知,他还没动手,他怀里的弘煦就已经率先闹起了。他们两人只顾着打情骂俏的,却忘了孩子的耐心是有限的,能等这么长时间已经是极限了。这不,弘煦一闹起来,婉兮这个孕妇不能靠近,剩下的自然就只有胤禟自己来处理了。 好在胤禟并不是完全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当了这么多孩子的阿玛,又有婉兮在一旁刻意地引导,胤禟不说每个孩子都亲自照料过,但每个孩子他是有相处过的,是矣,他对几个孩子的脾气禀性还是有所了解的,不至于手无足措,找不到地方下手。 婉兮在一旁看着,不仅不帮忙,还不停地捂嘴偷笑,眼瞧着胤禟将弘煦得高高兴兴的样子,心里更坚定自己之前的想法,多让他和孩子们相处,不管是没长大之前还是长大之后,只要沟通得当,想来是不会发生父子反目、兄弟相残的事情的。 抬头的瞬间,四目相对,见胤禟一副呲牙咧嘴威胁人的模样,她不仅不害怕,相反地笑得十分开心。 “完颜·婉兮,别以为爷不知道你在笑什么?等你生完孩子,看爷怎么收拾你。”胤禟瞧着她这副笑得跟偷油的老鼠似的,不由地有些恼羞成怒地道。 婉兮瞧着胤禟一副模样,不由地笑得更欢了,而胤禟怀里的弘煦虽然不明白自家额娘在笑什么,不过见她笑得开心,他也跟着傻笑起来。 “爷——”婉兮慢慢地开口,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神情,若是眼里的笑意不那么明显的话,指不定胤禟还真就心软了。 “好嘛!是妾身错了,妾身这就去吩咐听雪她们给爷和几个孩子准备吃食,爷就不要生气了。”婉兮迈着略显笨重的身子凑到胤禟面前,‘吧唧’一下亲在他脸上,还不待他反应,她已经往外走去了。 胤禟看着挺着个大肚子快步往外走的婉兮,立马高声制止道:“慢点,爷不着急。”说完,感觉到衣领被拉扯了一下,低头的瞬间对上儿子清澈的双眸,笑道:“臭小子,不会忘了你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 话说刘氏 胤禟回到清漪院后,日子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平静却又让人觉得满足。 林初九等人瞧着心情转好的胤禟,高兴日子又恢复往日的轻松时,难免会想要吐槽胤禟作死,连累他们跟着一起受罪。 当然,这种事情胤禟也好,婉兮也罢,都不可能知道。毕竟林初九除了自己暗地里吐槽,最多也就是跟听雨她们诉诉苦,同为奴才,互相开解一下还是可以的。 “林公公,这刘氏真这般不要脸么?她难道都不在乎自己家族的名声?”听雨皱着眉头,似乎有点不敢置信的感觉。 刘氏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胤禟面前,他们不可能不查刘氏的底,可就是查清楚了才觉得更不可思议。要知道在这个时候,家族观念是很强的。这不仅限于男子,对于女子而言,束缚更多。虽说本朝不像前朝,对于女子在某些方面放松一些,但是这并不表示女子不注名怕。相反地各大家族对于女子的名声特别看重,一如婉兮,一个好名声,受益的不只是她自己,同族的姐妹都会受到影响。像刘氏这样,不顾礼法,追着一个男人跑,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名声上都是有损害的。 “在乎什么?这女人跟疯了似的,咱家挡着她不让她扰了主子爷,她那眼神跟要吃人一般,你说她还怕什么!”林初九觉得这刘氏之心,跟司马昭没啥区别——都人尽皆知。 “她家里不管,她族里没意见?”听雨只知道她们这种穷人家的女孩尚且知道自爱,这富人家的小姐怎么就这般不知羞耻,冒牌的吧! 林初九‘啧’的一声,语气不屑地道:“管什么?人家千方百计地凑上来就是为了能引起主子爷的注意,别以为人家就只有死缠烂打这一招。事实上这刘氏是下一界的秀女,阿玛在外任职,任职未到,尚不能回京,便将她送回族中叔伯家。人家自家都有闺女要管教,哪里顾得上她这个外来的。当然,人家也不是完全不管她,她若是有分寸的,现在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学自己的规矩,而不是追着主子爷跑的同时,还自作聪明地跟雍亲王福晋她们扯上关系。先别说选择结果,就说她做得这些事,成与不成,这下场都好不了。” 听雨闻言,咂巴咂巴嘴,直觉得这江山代有人才出啊,论不要脸,真是时时都有人能刷新她的认知啊! “难怪?不过公公你怎么没把消息透露给她叔伯家知道呢!他们要是知道她在外面干得这些好事,怕是不会再让她出来碍眼吧!”听雨拍着手,似突然想到一般,大声说道。 “这……”林初九闻言,不自觉得地咽了咽口水,一脸艰难地看着听雨。他动了动嘴唇,却硬是没挤出一句话来。他能说他放过了一个可以立功的机会吗?他能说前两天所受的罪都是他自找的吗?可以说现在的他恨不能时间倒流。 听雨看着他一副大受刺激的模样,就知道他肯定是错过了什么好机会,不过这也没办法,谁让自己生得蠢呢!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听雨轻声道:“有的时候这人缺得就是一点运气,公公之前错过了,现在也不晚,毕竟侧福晋并不喜欢外面的人把主子爷和这刘氏扯在一起。” “说得是,这刘氏的确不怎么讨人喜欢。”林初九虽然会因为错过的机会而暗搓搓的疼,但是也不是什么想不开的事。 听雨见林初九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觉得下次她可以找侧福晋表个功,毕竟刘氏这事不害人却恶心人。另外,她还有好消息要禀告侧福晋,不如就一起说了吧! 可惜这一天终究没让听雨找到开口的机会,都说小别胜新婚,胤禟几天没过来,这一过来,不说婉兮,几个孩子那真真是热情,就是平日里最为腼腆的大格格茉雅奇也忍不住拉着胤禟撒起娇来。 胤禟对于孩子们对他亲近还是满意的,等到晚上就寝时,还忍不住一再跟婉兮炫耀。 “爷就说嘛!孩子们也好,娇娇也罢,何能不挂念爷?”虽然没来清漪院的几天,每天都有婉兮让人送去的膳食,但是对于婉兮和孩子们对他的关心,胤禟明显更喜欢这种直接表达的方式。 婉兮看着孩子气的他,也不扫他的兴,一边附和,一边将有些浮肿的腿搁到他腿上,撒娇地让他帮着揉。说实话,这种事在上一世,婉兮那真是想都不敢想,而这一世,自打她第一次有孕时,半夜抽筋,胤禟给她揉过腿后,她似乎一下子放下了什么包袱一般,但凡有事都找他,似乎特别喜欢这种由他帮着做事的感觉。 “都是爷惯得你。”胤禟看着面前不似从前那般纤细的腿,手掌微微用力,却好似会陷进去一般。 婉兮可不管他说什么,微微侧了侧身子,一脸理所当然地道:“当然是爷惯的,爷不惯还有谁肯这般惯着妾身。” 胤禟的好是她这一生最意外的收获,她既然得了,那就不会再拱手让给别人。 “是,爷惯着你,你也得多花点心思在爷身上。”胤禟语调虽然没有抬高,不过语气却显得十分地认真,显然比起孩子,他更希望婉兮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 婉兮看着眼神无比认真的胤禟,心里头忽然涌现出一阵愧疚。这段时间她的确有些忽略他了,即便这段时间是真的发生了不少事情,但这不是她冷落他的原因。 想想他为了她做了多少,而她真论起来能为他做得事情却很少。有时想想,她有的时候也挺不知足的。不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胤禟处境其实都不算特别好,即便这一世比上一世来得安稳,可危机并不少,特别是在一切没有定下来的情况下,想要安稳地过他们自己的小日子,谈何容易。 何况就算是尘埃落定,一切就真的没有问题了么?想想上一世新皇登基,胤禟却变得比从前更为忙碌,单从这一点就不难发现夺嫡失败亦不能阻止某些人的野心。 “是是是,妾身日后一定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爷身上。不过爷的注意力是不是放在妾身身上,妾身可是要一点一点地算清楚的。”婉兮扬着小脸,摆出一副斤斤计较的模样,却并不让人觉得厌恶,相反地带着些许亲昵。 “小心眼,爷不过是被传几句闲话,你就受不了啦!”胤禟一脸轻笑地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看似恼怒,其实心里却是高兴婉兮对他的在乎的。 婉兮可不在意这些,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其中付出多少只有她心里清楚,有人想挖她的墙角,她会给人机会才有鬼了,“当然受不了了,有苗头就要掐掉,不然真等到失去了才后悔自己当初的放纵,除了活该也只有活该。” 婉兮的话音刚落,整个身子就会了起来,因着肚子的关系,姿势显得有些丑,但是她紧紧抓着胤禟衣摆的模样却十足十地表达了她的决心。 她也曾想过,是不是就那样平平静静地过一生,可是终究现实让她明白有些事不是她退让别人就满意的。 胤禟瞧着她这认真的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深了。伸手握着她看成着他衣摆的柔荑,笑了笑道:“放心吧!爷不会让别人骑到你头上来的。” 男人的声音显得异常强硬,看得出来他是真把婉捧在手心的,否则婉兮有孕,他不会有需求也不去后院找其他女人,而是强忍着也要陪着她。单这一点,就值得婉兮珍惜。 胤禟回清漪院之后,日子又跟从前一样,婉兮他们高兴,侍候的人也轻松,唯一觉得不满意的大概就是后院的那些女人。 她们使出深身解数未能引得胤禟注目,听闻府外有人打胤禟的主意,她们是又惊又怒又急却又抱着那么一丝希望,大概连她们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复杂心思吧!她们既然自己或者别人来打破现在这个僵局,又害怕再引来一个婉兮这样的人物。原本有了婉兮,她们别说吃肉了,汤都没得喝,若再来一个,她们真怕自己连站的地方都没了。 说实话,这些女人近几年被婉兮打击的多了,往日的野心慢慢地也变得支离破碎了。若说以往想的多要的多争得也多,那么现在的她们中有几个就是真真只是盼着能有个一儿半女可以当依靠就好了。 可惜她们收心,不代表胤禟就愿意去她们的院子,可以说胤禟这人性子十分执拗,固执起来那真是没边了。 婉兮却不会去管这些女人到底是变了还是没变,在她看来,这些宠爱即便不给她,那也不是属于她们的,何况这些人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吗?她只是霸着胤禟不让她有机可趁,可没有像她们一样联手逼着别人去死。 至于府外那些打着主意往府里挤的人,婉兮能拦住的自然不会再计较,不能拦住的,那就看各自的本事。 第三百四十八章 不甘还是悔悟 这日子一天天过去,等到康熙带着大队伍出巡之后,京城里一下子安静了不少。相比婉兮的自在,董鄂府里却乱成一片,管事的姚姨娘看着来一波走一波的大夫,一个头两个大。 自打大格格(这里泛指董鄂氏)过世之后,夫人就变得越来越古怪了,老爷那边不肯管,只是让人盯着不出错就行。她虽然接手管家,可在这方面完全是个新手,即便有女儿派来的人在一旁帮忙,也仅仅只能做到不出错,要想像伊尔根觉罗氏那样借着府中的权力捞好处,或者打压别人,姚姨娘怕是还得再学学。 好在姚姨娘没这么多的心思,府里那些姨娘大多都跟她有相同的经历,如今年纪大了也不想折腾了,反而是那些刚进府或者刚被董鄂·七十从通房提成姨娘的几个年轻姨娘就折腾多了。不过因着她们底蕴不深,一时倒也没有闹出什么事,毕竟伊尔根觉罗氏这个夫人还在,她们再闹也就是嘴头争锋,真要往大了闹,她们也不敢,毕竟伊尔根觉罗氏的威名可不是谁都敢冒犯的。 现在伊尔根觉罗氏突地毫无预兆地病倒了,开始还没什么影响,随着府里大夫来大夫去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相反地越来越重了。这让后院不少有心思的姨娘都动了起来,瞧着也是想为自己多打算一下。 毕竟伊尔根觉罗氏的病情看着很重,谁也不能保证她就能挺过这一关,到时董鄂·七十肯定是要续娶的,这继夫人进门,谁知道又是怎样的光景,她们自然要为自己多打算打算了。 “姨娘,咱们还是赶紧回吧,这正院的事情再如何也轮不到姨娘做主,若姨娘有什么不放心的话,可以先给姑娘送个信,让姑娘帮着姨娘拿个主意。”一旁的丫鬟声音压得有些低,凑在姚姨娘身旁,轻声劝道。 府里看似平静,实则暗涌不断,姚姨娘没看出来,玉惠给姚姨娘精心挑选的丫鬟却看出一丝不对来。正院的女主子病了,桂嬷嬷等人会着急不奇怪,可是那种害怕、恐惧以及焦躁的情绪就来得有些太奇怪了,那感觉不像是担忧这么简单,反而像是在害怕或者说防备什么人一般。 难道夫人的病并非表面这么简单,而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才会落得这般下场。想到这里,她立马劝着姚姨娘离开,为得就是不想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沾上不必要的麻烦。 姚姨娘不是什么聪明人,但她听劝。这不,丫鬟一提她女儿,她立马就将手头上的事情交给了正院的桂嬷嬷,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玉惠得到消息时,也是一惊,随后想到忠勇郡王突然整顿烟花柳巷的事,原本的疑惑一下子都解开了。她本以为这件事跟政局挂钩,还怕她家老爷受牵连,现在看来倒霉的人怕是她那位还活在往日辉煌中的嫡母。 她怕是到现在都还没看清局势,一心以为董鄂家会为她撑腰,会为她挡去一切的灾祸。可事实是忠勇郡王可不是那怕事的主,并且现在的董鄂家也没什么可让他忌惮的了。 她一直以为伊尔根觉罗氏的下场就这样了,现在瞧着有些人一旦走进死胡同,即便她不花心思去对付,她自己会也会把自己给死,显然董鄂氏也好,伊尔根觉罗氏也罢,都是其中的佼佼者。 手指轻敲着桌面,脑子里的思绪转了好几圈,玉惠考虑到伊尔根觉罗氏可能的下场,再想想她阿玛那自私的性格,轻唤一声,让人准备纸笔,给姚姨娘回了一封信。大概的意思是让她短时间内把这管家权给交了去,不管接手的是谁,另外在他阿玛娶继夫人之前,多安插几个人手在暗处,如此这继夫人有什么风吹草动的,她也好有个应对。 总之,玉惠这一系列的安排,确确实实是一片爱母之心,毕竟身在后院才更了解这后院的残酷。 姚姨娘看了信,久久不语,眼前的视线模糊一片,想来她嘴上不说,心里对于那个男人还是有着一丝期盼的,但是现在她知道,一切都该结束了。她的女儿好不容易才有了如今的一切,之前二废太子,索绰罗大人被牵连,虽然最终顺利解决了,可是她却不想因为自己而影响到女儿,所以即便那一丝失落缭绕心间,挥之不去,但是接下来她所做的一切决定却是真真正正没有一丝犹豫的。 一旁的丫鬟看着姚姨娘的举动,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自家主子想不通,糊里糊涂地丢了自己的优势。 正院那边,桂嬷嬷这段时间真可谓是提心吊胆,没一日安稳。伊尔根觉罗氏究竟为什么病重,别人不知道,她们还不明白吗? 说起伊尔根觉罗氏的身体,一开始着实没什么问题,仅仅就只是因为之前董鄂氏的死受得打击颇大,病了一场,却未伤及根本,只要好好调养,再活几十年没问题。可偏偏就是这样的身体突然之间就病倒了,而且病得越来越重,就连大夫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桂嬷嬷原本就预感到了什么,只可惜有些事并不是她这个奴婢能做主的,最终看得还是主子自己的意愿。而伊尔根觉罗氏恰巧就不是那种凡事都听别人意见的人,她向来有主见,特别是这会子还钻进了死胡同里,就更不可能听别人的话了。可正是因为这样,她才错过可能躲过一劫的机会,所以说,有些事情都是上天注定的。 对于这种事,别说伊尔根觉罗氏本人,就是桂嬷嬷心里也十分不安。从伊尔根觉罗氏病倒的那天起,她们就千方百计地防着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再动手。可事实是所有的办法她们都想了,所有可能的一切因素她们也排除了,但是结果却是么作用都没有,她们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伊尔根觉罗氏的病越来越重。 屋里,伊尔根觉罗氏躺在床上,如今的她已经少有清醒的时候,不,应该说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短到她害怕。此刻她好不容易清醒几分,听到外头有人说话,立马出声唤人进来。眼见桂嬷嬷进来,她比谁都激动。 桂嬷嬷瞧见伊尔根觉罗氏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是一切都晚了,这请来的大夫,不说京城有名的,就是宫里的御医也来了一趟,个个都说伊尔根觉罗氏郁结于心。 郁结于心么? 也许大格格的死确对夫人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可要说郁结于心,那还不如说她比谁都想得开,否则伊尔根觉罗氏如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那么多事情,并且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完颜侧福晋。上前两步,桂嬷嬷冲着伊尔根觉罗氏行了礼,然后伸手拿了个引枕放在她身后,扶着她了起来。 “夫人,可是好些了?”桂嬷嬷看着仅仅只是坐身便喘个不停的伊尔根觉罗氏,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不过面上却做出一副事事关心的表情。 “本……咳……我还真没有想到他们出手会这么快。也对,九阿哥是什么人,那是有着财神爷之称的人。前有八阿哥全心依靠,后有皇上信任宠爱,即便未来不会走上那个位置,这朝堂之上也必定会有他的一席之地。而这样的男人,我一开始小瞧他了,之前,不,就是现在我依旧小瞧他了,我以为自己算得够准,却低估了他对完颜氏的感情。”说完这一段话,伊尔根觉罗氏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新鲜的空气让她有些混沌的脑袋迅速清醒不少,原本高高在上的语调在这一刻也变得平静而低调起来。 桂嬷嬷看着这样的伊尔根觉罗氏,心里莫名地有一丝心酸,但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这种事是明摆着的,可是之前她们说破了嘴皮子她也不放在心上,现在吃亏了,绝望了,看清了,可是一切都挽不回了。 “夫人……”轻唤一声,桂嬷嬷看着伊尔根觉罗氏眼角的泪水,不由地拿起一旁的帕子轻轻帮她擦拭。 伊尔根觉罗看着细细她的桂嬷嬷,长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时也,命也。若当初我能拘着她一些,不,应该是不那么纵着她,也约束一下自己,也许我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才想起曾经的自己错在哪里,这种迟到的悔悟只能说让人明白自己到底错在哪里,而非对现在的处境产生任何的帮助。 桂嬷嬷候在一旁,并不说话,对于主子的这种感慨,她附和也好,不附和也罢,其实都是错。与其多说多错,不如就这样静静地听着,至少不会多说多错。 伊尔根觉罗氏似乎也没想要她回应什么,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似悔似恨又似不甘,此时的她想了太多太多,多到她眼角的泪水犹如小河一般,不停地往下流,怎么也止不住。 桂嬷嬷看着哭得无声无息的伊尔根觉罗氏,心中不忍,却也只能选择垂首敛目,当一切没有发生过,因为她比谁都清楚伊尔根觉罗氏的报复心。若她不能翻身也就罢了,倘若有一天她翻身了,她这个见证了她最狼狈时刻的奴才,怕是难保住这条命。 这处境,真真可谓是进退两难。 第三百四十九章 谁是白眼狼? 伊尔根觉罗氏却没有察觉这一切,此时的她越哭越觉得委屈,越哭越觉得绝望,特别是她想动动身子,却发现全身无力,连抬手都成问题时,眼里的泪水不由得更加汹涌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切都不该是这样的啊!”喃喃自语,此时的伊尔根觉罗氏好似疯魔了一般。 桂嬷嬷被她这种表情惊得不由得倒退两步,迎上伊尔根觉罗氏打量自己的目光,她不由地稳了稳心神,轻声劝道:“夫人,身子要紧,身子要紧。” “就这种身子,莫还指望它能好起来?呵呵,怕是那位爷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的命了,咳咳……”伊尔根觉罗氏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竟疯了一般大笑起来,最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咳,似用尽了她最后的力气。 事实也是如此,待桂嬷嬷想上前时,伊尔根觉罗氏整个人都已经晕过去了。桂嬷嬷颤抖地伸出手在伊尔根觉罗氏的鼻间小心地探了探,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热气,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等她招来外面守着的碧喜和碧玉,一行人立马又忙得团团转起来。 到了这个地步,桂嬷嬷比谁都清楚,伊尔根觉罗氏不能死,拖也得拖着,否则她们这一群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俗话说得好,一朝天子一朝臣,若伊尔根觉罗氏死了,董鄂·七十再娶继夫人,她们这些由伊尔根觉罗氏留下的奴才,回伊尔根觉罗家是不可能,留在董鄂府也不会受重用,若继夫人不找她们麻烦,她们也许还能有一处安生地,可若是继夫人看不过眼,她们别说安生地,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眼下局势对别人没有影响,对于她们这些跟了伊尔根觉罗氏这么多年的奴才而言,每一天都可谓是过得战战兢兢。不管是拖关系找后路还是明哲保身,反正她们要得就是时间,所以在没有达成目的之前,谁也不想伊尔根觉罗氏死。 所谓树倒弥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伊尔根觉罗氏如今的处境不外如是。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她现在正高兴着呢,听闻一直在胤禟身边出没显示其存在感的刘氏终于被关起来了,那心情真是没话说。 传闻什么的,听别人的无所谓,听自己男人的,主角却不是自己,那心情肯定不美丽。 好在婉兮身边的人都够机灵,知道什么事情能讨自家主子的欢心。这不,听雨和林初九凑一块聊个天,这事就办成了,而且双方共赢,都得到了自家主子的夸奖和赏赐,这心情怎一个美字了得。 婉兮的肚子越来越大,样子看着越来越让人担心,眼下她心情好,谁还敢在这个时候泼她冷水,自然是怎么好怎么说了。至于伊尔根觉罗氏,用听雨的话来说,这不还没死吗?有什么值得高兴的,等那天她真的去了,再高兴也来得及。 听琴瞧着听雨那得瑟的样子,虽然自称看不惯她这得瑟的模样,却没有反驳她的话,想来她更清楚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好不容易有了今天这样的好日子,她可不想因为这莫名其妙的一时心软而失去。 提醒听雨几句,她也就去做事了,婉兮临近生产,别说清漪院,就是整个郡王府都是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只是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盼着别人好的,像德嫔,自打她在婉兮这里吃了亏,她儿子又在胤禟他们手上碰了壁,双方之间的仇怨那是越积越深。除了在康熙面前还算收敛下,其他时候,双方只要碰面,那是明枪暗箭,齐齐出手,真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 此刻永和宫里,胤祯凑在德嫔身边,母子俩捧着茶盏,悠然地着上等的好茶。别看康熙已经不再宠爱德嫔,可是架不住胤祯近来混得风生水起的,这宫里的人虽然历来捧高踩低的,但是这心眼却一个比一个精,明知胤祯风光,自然不敢对德嫔有任何不敬。 “十四,本宫瞧着这老九府上是越来越风光了,眼瞧着老四福晋被打压得不吱声了,现在这董鄂夫人也突然就病重了,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猫腻,值得咱们利用一下?”德嫔表面表现得再淡雅,内心对于权力的渴望却是无论如何都压制不住的。 胤祯嘴里含着一口茶,口腔内茶香四溢,那种萦绕在舌尖的茶香让人有些紧绷的情绪,只是听了德嫔说得这句话,顿时失了原本的好心情。他当然知道胤禟有多风光,即便他这个近段时间被不少人追捧,可比起胤禟,那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母妃,这件事儿子已经让人注意了。特别是老九那厮突然针对烟花柳巷的举动,看着突然又好似不着边际,但是儿子敢肯定这其中一定有内情。儿子现在不动是因为还没抓到他的把柄,一旦抓到他的把柄,儿子定要他双手捧着银子来求儿子。”胤祯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从愤恨变成狰狞。 想来为了能上位,胤祯也不是没打过胤禟他们这些兄长的主意,可惜他无德无能。若说比起一般人,他够优秀,那以比起这些从来都只比他优秀的兄长,他又凭什么让他们另眼相看,甚至甘心支持他上位。 胤祯的话音刚落,德嫔便忍不住拍手叫好,瞧这样子似乎很满意胤祯敏锐的观察力和行动能力。 “你能注意到这些,说明你现在行事越来越成熟稳重了。你要当掌权者,那就必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底下有着太多的人,虽说不聋不哑不做家翁,可什么事都不明白,那就只能当别人的傀儡。”德嫔轻声夸奖胤祯几句,又说了一些自己得来的建议,那模样好似胤祯上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的出身摆在这里,这辈子就算没有机会当皇,也得想法子当皇太后。为此她不惜牺牲大儿子,不惜跟康熙作对,甚至暗地里算计那些阿哥后院。只是她想得好做得也不错,就是未能如愿。 胤祯听了德嫔的夸奖,不由得朗笑出声。现在夸他捧他的多了,有些好话他都听烦了,甚至没那个兴趣去听了,但是德嫔的话却让他觉得高兴。他总觉得能得到德嫔的认可,在一定程度上就表示他是比胤禛来得优秀的。 当然对于胤祯这种迷一般的自信,别人是无从领会的,也没人会跟他去计较这些,毕竟这种心思只会让人看得发笑,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母妃,以后儿子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那些欺辱你的,敢你作对的,儿子迟早会收拾他们,让他们知道儿子的厉害。别看有些人现在风光,以后会怎样,又有谁能保证。”胤祯入下手中的茶盏,那一脸挥斥方遒的模样,看着还真像那么回事。可是细看的话,难看出他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的本性。 德嫔瞧着不仅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相反地笑容满面,直呼胤祯孝顺。从这里不难听出她这心到底有多偏。大儿子为了得到她的认可,可以说什么事都做了,什么苦都吃了,末了,她吃了人家的肉喝了人家的血,转过头来还嫌的肉不好吃,血太腥;而这小儿子,完全就靠着一张嘴,直哄得她心花怒放,恨不得掏心挖肺不说,还期望别人一起付出所有去成就她这个小儿子。 这世上是哪有这么好的事!可偏偏别人不顺着她的心意,那都是没良心,白眼狼,殊不知她自己的行为更适合这样的形容词。 “说得好,母妃等着我儿登上高台那一天。”因着顾虑康熙的关系,德嫔没敢直接说登基,而是以高台来形容那个位置。 胤祯一副志德意满点点头,那模样好似从德嫔方才的话语里看到了自己未来最为风光的画面。若说方才他还有些收敛的话,这会儿好在是没有尾巴,否则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母子俩凑在一块,从一开始的警惕到后来的畅想未来,真是越想越美。当然,依着德嫔的心计肯定不会一直沉浸其中,毕竟现在的他们并不占优势。别说暗地里还未完全冒头的胤禛,就说三阿哥胤祉和八阿哥胤禩,他们之间连旗鼓相当都显得勉强,何况是压别人一头。 真正回过神来商量事情后,才发现他们要面对的问题不只一个两个,更多的是势力弱小带来举步不前和压制。因为这些,母子俩之前的好心情可以说是瞬间烟消云散了。说到激动处,德嫔甚至直接摔了手中的茶盏。 “他们这是当我们母子是傻子,特别是老八,真以为别人看不出他算计。若真是为你好,为何总是拽着最主要的势力不放,用点蝇头小利恶心。”越说越生气,德嫔扬起手大力地拍着桌面,桌面上胤祯放着的茶盏因着她的举动被带动的不停地抖动。 胤祯坐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愤恨,想来他也是赞同德嫔的说法的,无奈实力不足,想翻脸也翻不了,只能这样硬生生地忍着,忍得恨不得吐血却又不得不吞去。 都以为他没脑子,可实际上他心里清楚,上头有那么多的兄长,全死干净指不定这皇位才能轮到他。可他等不了,也不想等,所以他要争,无论是真无意于那个位置的还是有心跟他争的,只要谁挡了他的路,他必定会想法子除去对方,只是早和晚的关系。 “母妃放心,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八哥心中有野望,不肯轻易放弃,那儿子就想办法帮他放弃,反正依儿子看来,皇阿玛即便给他机会,也没那个意思让他上位,想来一定是另有安排,儿子觉得这指不定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能得到八哥所有势力的机会。”胤祯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野心藏都藏不住。 第三百五十章 德嫔教子 “母妃放心,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八哥心中有野望,不肯轻易放弃,那儿子就想办法帮他放弃,反正依儿子看来,皇阿玛即便给他机会,也没那个意思让他上位,想来一定是另有安排,儿子觉得这指不定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一个能得到八哥所有势力的机会。”胤祯深吸了一口气,眼里的野心藏都藏不住。 他话音刚落,脸上闪过一丝算计,似乎是想到什么好办法一般,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得意非凡。 德嫔嘴角扬笑,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朝堂上的事情她虽然不清楚,可是宫里的事情,皇上的一些举措她还是有所了解的。别看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受宠,手中的势力更是因着这接二连三的打击变得七零八落,但是谁也不能小看一个在宫里呆了几十年的妃子。 这不,当胤祯受到康熙的‘青睐’之后,德嫔虽然依旧不受待见,但是宫里的人也不敢随意为难永和宫的人,所以在这样的情况下,德嫔凭着自己的手段又重新培养了一些势力。这些人也许没有原来的那些人得用,但是对于现在求贤若渴的德嫔来说,却是救命的稻草。 宫里容不得瞎子和聋子,尤其是德嫔这样在宫里呆得了多年又树敌无数的妃嫔,就更不能当瞎子和聋子了。要知道在损失了大部分势力的那些日子,德嫔虽然勉强挡住了那些算计,可到底吃亏不少,元气大伤,现在好不容易缓过来,她自然是要重整旗鼓,再建往日辉煌。 “既然你心有成算,那便好好安排,这种事机会不多,若这次不行,下次怕是再难找到机会不说,这老八怕是也不再给你任何机会了。”德嫔轻声提醒,就怕胤祯又一个冲动坏了事,到时再吃亏。 别看德嫔面对胤祯总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但是她心里非常清楚,稚嫩的胤祯压根就不是他那些兄长的对手。但凡想要算计他们,嘴上说得轻松,态度却是慎之又慎。 胤祯最不耐烦的就是听德嫔讲这些,他表面答应的好好的,心里却满不在乎,在他看来,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毛头小伙了,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手段。 “母妃放心,儿子定然不会冲动行事,会看准机会,一击击中,毕竟八哥是真精明,也是有本事。”胤祯嘴角露出几分自信的笑容,听着好似谦虚的话语却透着一丝张狂。 他一直忍耐着八哥的算计,是因为他需要他的支持,需要他的势力。现在他借着八哥的手培养了不少自己的势力,虽然大头依旧掌握在八哥手里,可是他能调动的势力却越来越多,等到策反那些支持八哥的人,八哥就是想再压制他也不行,所以目前最紧要的是防着九哥,牵制八哥。 一旁候着的安嬷嬷一听他们商量着要何算计八爷和九爷,不由下意识地闭紧了嘴巴。八爷和九爷的势力的确不容小觑,可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眼瞧着被娘娘母子盯上,只要稍有不慎,就有让他们有机可乘的机会。 不过话是这样说,可从实际情况来看,结果似乎显得不那么尽如人意。 八爷也好,九爷也罢,都是人精,虽然被娘娘他们母子盯着会有些麻烦,可是要吃亏,那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有真本事怕什么!有真本事栽在本宫手上的人这些年还少么?说到底最后凭得还是心狠手辣和心计手段。十四,有时候这兄弟之情是要顾虑,可有时候更得以大局为重。现在局势紧张,又是夺嫡的关键时刻,虽然手段有些非常,且让人吃了亏。你若心里觉得难受,日后出息了,记得拉人家一把便是。”德嫔根本没注意到安嬷嬷脸上那复杂的情绪,所有的思绪都在胤祯身上,一副语重心长关怀备置的模样,让人听得莫名觉得别扭。 “母妃放心吧!日后儿子得以上位,定然会好好补偿八哥的,至于其他人,那就是冤有头债有主,该怎么算账就怎么算账了。”胤祯脸上闪过一丝狠魇,声音里却夹杂着几分兴奋地颤抖,一副期待过度的模样。 安嬷嬷垂着头,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娘娘和十四爷想得倒是容易,却忘了今时不同往日,想要达成他们期望的一切,恐怕是困难重重。 乾清宫里,康熙看着手中暗卫送来的折子,面沉如水,这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压抑起来,殿内侍候的李德全等人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生怕呼吸声一下子惊扰了康熙。 康熙坐在龙椅上,拿着折子的手微微颤抖,若说他之前还对胤祯抱有一丝想法,那么现在就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这就是他的儿子,心狠手辣,完全不顾兄弟情义,知道夺了老八的权要善待,那老四又算什么?这些年,不管是对德嫔也好,老十四也罢,那都是尽心尽力,即便不会表达,可该做得一点没少,甚至很多人都及不上他孝顺。可就这样的儿子(兄长),德嫔不珍惜,老十四不在乎,那他这个皇阿玛就是再想忽视也不成了,他不能再伤这个儿子的心了。 “李德全,老四现在在做什么?”康熙沉默了很久之后,突地出声问了这么一句。 严阵以待的李德全被康熙的声音惊得心肝一颤,随后快速反应过来,侧身冲着康熙行了一礼道:“回皇上的话,雍亲王此时刚出宫不久。” “出宫?”康熙闻言,不由地一怔,显然是对胤禛这个时候进宫有些讶意。 李德全见康熙看着自己,不由得佝偻着后背,低声道:“雍亲王去给德嫔娘娘请安了。” “然后呢?”康熙敏锐地察觉到李德全话中有话,不由地冷了声音。 “德嫔娘娘留十四阿哥在殿内说话,所以连永和宫的门都没让雍亲王进,雍亲王什么都未说,只是在宫外行了个礼,最后一脸沉默地走了。奴才听说雍亲王的表情很不好,似乎是真伤心了。”李德全嘴巴一开一合的说着,心里却暗自吐槽,明明都是儿子,却硬是两样待遇,遇上这种事,谁心里还能没点小情绪。 康熙深叹了一口气,心里怒火翻腾,面上却越发地平静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越是生气面上的表情越是平静,若他疾言厉地把人大骂一顿,也许这事就真的过了,可若是他把什么都藏着掖着,那就证明他心中再无这个人的位置,之后即便被抹杀也不会有一丝犹豫。若是德嫔在这里,肯定会大惊失色,因为康熙在提及她时,再不像从前那般着一丝隐忍或是责怪,表情淡漠地就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其实这也在意料之中,就德嫔那作死的手段和速度,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忍的,就是康熙那一开始也是念着旧情和德嫔的那点救驾之功,可再多的功劳也经不起她这般不节制的消耗。这不,康熙对她的容忍最终还是到了尽头,原本还给她保留一丝体面的想法此刻也完全消失无踪了。 只要思及刚才看过的折子,康熙的嘴角就止不住冷笑。他会为了儿子纵容、容忍德嫔,但也会为了儿子直接将德嫔给处置了。 也罢,即便他还没有确定到底让哪个儿子继承帝位,但是他的儿子他可打可杀可骂,却不容许别人轻易作践。 另外,即便他不选老四做继承人,他也不会允许德嫔一次又一次地利用所谓母妃的名义去打压陷害老四,不是帝王也是贤王,这做实事的在哪里是被需要的,不允许被遗忘。 本朝以孝治天下,可康熙心里清楚这‘孝’在适当范围内可以纵容,但更多的却是做给天下人看的。看康熙在外礼贤下士、善待忠臣,实际上本性霸道狂傲,一旦认定一件事,便是谁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 现在就是这样,康熙认定德嫔教坏了老十四,认定她更会成为老四未来的障碍,就一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纵容她。 “李德全,摆驾景仁宫。”沉默了好一会儿,康熙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李德全心中一惊,垂下的眼睑内闪过一丝诧异,皇上可是许久未曾去过景仁宫了。虽然现在依旧未曾让任何人入住景仁宫,但是人死如灯灭,有些影响终究难抵时日的消磨。不过显然还是有例外的,原本他以为皇上早已将景仁宫的一切抛之脑后,现在看来,只要雍亲王还在,皇上就忘不了佟皇后。 “嗻。”李德全拿着手中的拂尘甩了甩,尖细的嗓音顿时响起,声音传得远远的,似乎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 殿外的人听见李德全的声音,瞬间跪了一地,等到康熙的御辇消失在视线之内后,乾清宫里侍候的人起身后便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那些被人安插进来的小太监、洒扫宫女则纷纷活动了起来,如此也算是尽忠职守。 后宫里的妃嫔收到消息时,大多都显得异常的平静,毕竟康熙标榜念旧情的举动并不少见,可有少数人却因着康熙的这个举动动了心思,比如现任的佟贵妃,又比如最见不得佟皇后风光的德嫔,一时间,后宫里也算是姿态各异,说是人间百态也不为过。 第三百五十一章 利之所向 宫里的小动作并不会影响婉兮的生活,至于康熙刚回京就被德嫔他们气了个正着的事,即便婉兮知道,也只拍手叫好,鼓励德嫔努力作死,争取早日把自己作死。 不是她恶毒,而是德嫔的所作所为让人再无法以一个人的角度去看待她的一切,作为母亲,偏心正常,毕竟人这心本身就长得偏,你还能指望它事事公正;但是让自己的大儿子断子绝孙,理所当然地拿其他阿哥以及妻妾子女当垫脚石,凭什么?就凭她已经从一个宫女变得了妃子么? 婉兮虽然不是那种正义之师,但是此事涉及自己的性命和利益,她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观,更不可能还端着笑脸让害自己的人继续用力。 这人呐都有私心,婉兮也有。对于普通人她可以心软可以同情,甚至可以伸出援手,但是对于敌人,在她间接地要了董鄂氏和八福晋的命之后,她便知这世上没谁的命就比人贵,只要方法得当,只要能狠下心肠,你能保住的也许不只是自己的命,还有那些关心你想要保护你人的命。 她不想当胤禟的累赘,不想拖累他前进的脚步,那她就得学会保护自己和孩子。 “侧福晋,要不要再到院子里走走?”听琴看着自打听了听雨的汇报便一直处于沉默之中的婉兮,轻声开口,打破一室的沉寂。 临近生产,婉兮自己不担心,她们可是比谁都担心,生怕生产途中出点什么事,所以不管是婉兮这里,还是清漪院里的人员和所用物品,那真真就是一天三查,次次精心,一丝不漏,完全不给别人下手的机会。 婉兮自然也知道近来的局势不稳,表面上什么事都没有,可是当康熙回京之后,原本平静的水面下,暗涌不断。每个人都卯足了劲想着办法讨康熙的欢心,特别是那几个争得厉害的,真真是想尽一切办法,闹得人尽皆知。偏偏康熙就好似什么都不明白一样,乐呵呵呵地看着这一切,然后今天夸夸这个,明天夸夸那个,看似公平周到,实则火上浇油,让几个儿子斗得跟乌鸡眼似的,恨不得对方去死。 有那么一刻,婉兮是庆幸,庆幸胤禟看透了,也庆幸胤禟放下了,否则就胤禟的性子,怕是又要像上一世那般,凡事争先,却讨不到一点好处。 “恩。出去走走也好,总这样闷在屋子里,人的心情也会变得无比沉闷起来。”婉兮一张嘴,那样子似在回答听琴的话,又似在自言自语。 不过她起身的瞬间,听琴和听雨便迅速上前一步,两人搀着婉兮就往外走。明明之前还很热的天气,突然之间便冷了下来,徐徐凉风吹过,婉兮散落的碎发随风而舞,远远看去,倒是多了几分文艺气息,当然,若是这个时代有这样的形容的的话。 高嬷嬷的年纪越发大了,如今弘煦大了,留在后院的时间也不如往常了,虽说每天上学下学的,都能见到,却不如从前那般让她挂心了。一时间高嬷嬷觉得自己轻闲不少,这事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好事,可对于早就忙惯了的她来说,还真是不习惯。好在婉兮又有孕了,且再过不久就要生了,到时她还能侍候新出生的小主子。 “侧福晋,您这都走了好一会儿了,还是先喝点燕窝润润喉,歇歇再继续走吧!”只要几位小主子不在,高嬷嬷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婉兮身上,唯有小主子他们回来,才能让她分点心。 婉兮知道高嬷嬷是关心她,从她到她的孩子们,即便有奶嬷嬷和丫鬟侍候,可是少了高嬷嬷他们谁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在。 “嬷嬷,我身子好着呢,多走走也是为了肚子里的小淘气着想。”近来各种补品让婉兮都吃腻了,现在一瞧见补品就觉得反胃,少不得要撒娇耍赖少吃一顿。 “多注意一些总是好的,主子爷也吩咐了,轻易松懈不得。”高嬷嬷可不管这些,她做事一向坚持到底,少有妥协的时候。 婉兮这一胎又是双胎,虽然不知道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会不会再生一对龙凤胎,反正招惹了不少人的目光。若是从前,高嬷嬷定然不会这般坚持,可是婉兮现在的身体状况虽好却不如从前,这就由不得她不认真了。 眼见撒娇耍赖都不成,婉兮也只能是皱着眉头把燕窝给喝下去了。话说她这肚子比怀弘昭和雅利奇是还大些,可她身子虽然圆润了些,可对比肚子却显得单薄不少,有的时候她自己都很难相信自己是怎么支撑起来的,而她这个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那真是战战兢兢,连碰都不敢碰上一下。 可真正让人无奈的是在乎婉兮的,关心的是她的身体,而在乎名利的,关心的是她带来的利益。 之前婉兮因着连生三子一女被认为是历来最有福气的秀女,即便在说这些话之前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宫里的娘娘们,但是众人心里自有一番计较。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重生真的改变了这一切,或者是因为完颜一族的秀女受到了善待,又得到了机会,大多都嫁得不错,即便不是正室也会被看重两分。而让人觉得有些戏剧话的大概就是这些人不管先后,都生了儿子,这对于看重子嗣的人家而言,无疑是儿媳孙媳的首先。 这样的改变虽然带着几分戏剧化,可婉兮还是十分乐意看到的。这个时代的女人原本就生存不易,想要过得好更是不易,若是能因为她的关系让那些原本过得不好的族中姐妹都过得好些,这也算是她的几分功德。 只是这些功德究竟是好还是坏,婉兮已经管不着了。原本肚子隐隐作痛,她也没怎么在意,毕竟临近生产,她又是怀得双胞胎,生产会提前是早就预料到的,而且阵痛这些日子也经常有,所以她才没注意,谁知她肚子里的小家伙却不想等了,直接就想出来了。 高嬷嬷笑呵呵地接过婉兮递来的碗,本来还想打趣两句,谁知转过头对上的却是婉兮‘刷’的一下变得惨白的小脸,细细望去,就能发现她白净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珠。 “侧福晋,这是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适?”高嬷嬷手里的碗一下子落在地上,碗摔在地上摔碎的声音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也让她们注意到了婉兮的异常。 “侧福晋——” “快,扶我进产房,我要生了。”婉兮疼得整个人都哆嗦起来了,但是为了自己和孩子的安全,她还是忍着痛咬牙吩咐一旁的听雨她们扶自己进产房。 院子里侍候的人听了婉兮的话,就好似一滴水突然落到了油锅里,一下子就沸腾起来了。而在这个时候,高嬷嬷一马当先,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身上,她一面指挥听雨她们将婉兮送进早就准备好的产房,一面指挥听荷去报信,至于剩下的人,一旦回神,不用高嬷嬷吩咐,便自行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 婉兮生产,后院的侍妾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之后,她们除了暗地里诅咒婉兮外,实际上就是想做点什么也很难动手,谁让胤禟整颗心都在婉兮身上呢!不用她费心,胤禟就一点一点地把一切都给她安排好了。仅凭这些,后院的女人们拿什么跟她比? 宠爱?子嗣?还是权力? 不,她们什么都没有。因为从起点上就不一样,何况婉兮还拥有一个全心全意为她着想的胤禟。 这些女人的哀怨胤禟可管不了,他接到消息时,立马一马当先地骑着马飞快地往回赶。林初九他们自然是策马扬鞭,紧跟其后。不少人看着这一幕,都暗自猜想着这完颜侧福晋大概是要生了吧! 宫里,康熙等人收到消息时,都不由地关注两分,特别是康熙,之前他答应胤禟,在婉兮生下这胎之后会下旨扶正她。之所以迟迟不动,其实缺得也不过是一个机会,一个名头了,而婉兮怀上双胞胎的消息让康熙相信这真是一个有福气的丫头。 “李德全,让人过去看看,老九福晋生了便来汇报。”康熙挥了挥手,直接吩咐道。 李德全闻言,心里却是狠狠一惊,眼见九侧福晋这孩子还没生下来,皇上就已经直接称其为福晋,那便说明皇上这是准备顺了忠勇郡王的意。 “嗻。”李德全轻应一声,心里却想得要挑个稳妥的人去办这事,毕竟不管是忠勇郡王还是九侧,打嘴,什么侧福晋,那是九福晋,都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能轻易得罪的。 康熙看着躬着身子退出去的李德全,拿着笔的手顿了顿,嘴张了又合,却没人听到他说什么,也许说了,也许什么都没说。 太后和宜妃那边也分别派了人过去,至于其他妃嫔,有冷眼旁观的,有不以为然的,有等着看好戏的,更有也有心肠恶毒忙着诅咒人的。 利之所向,在利益面前,似乎更容易看清一个人的本质。 第三百五十二章 所谓薄情 郡王府里,婉兮犹如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整个人狼狈不堪,却依旧保持清醒地随着接生嬷嬷的指示呼气用力。边上,听雨、听竹和听琴却是毫不错眼地盯着两个接生嬷嬷,就算这两人已经不是第一次为婉兮接生了,可每当婉兮生产时,她们依旧防着,毕竟是生死悠关的大事,这接生嬷嬷又不一直在眼前,谁能保证她们就一定没问题。谨慎起鉴,她们自然得多防着点,没事最好,末了多给点赏赐补偿一下,若是有事,也好有个防范,不至于让别人的阴谋得逞。 两个接生嬷嬷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即便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想到事后会有丰厚的赏赐,这心里也就舒服了,做起事来也更加用心了。 其实并非没有人来收买她们,而是每每有这种事,还不待她们反应就已经有人将那些过来接洽的人给处理了。这般迅速的举动让她们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敢动一点不该动的心思,那下场就跟那些想要蛊惑她们的人一样,直接拖走。 这样的事情多了,她们也好,家里人也罢,谁还敢轻举妄动,再加上她们本就是胤禟旗下的人,胤禟给她们的待遇也不错,为一时之利毁了一切,指不定才是真正的损失。 有胤禟在这里震着,接生嬷嬷倒也老实,只是到底隔了那么远,听雨她们又不知实情,自然是该防得继续防,不该防的也一起防,反正安全第一。 婉兮躺在产房的床上,整个人的思绪都是混乱的,此时的她有一个信念,就是平安地生下孩子。虽然生产是一件危险而痛苦的事,可她依旧想要为胤禟生孩子,除了她对他的感情,更因为胤禟需要这些孩子。只要想想之前胤禟因为有孩子而被太子等人奚落时,婉兮心里就刀割一般。 皇室每三年一次大选,每年一次小选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传宗接代、子嗣繁茂。可婉兮却不喜欢有人往胤禟身边塞一个又个的女人,更不喜欢那些女人千方百计地往他身边凑。为了避免那些可能成为这些女人靠近他的理由,她能做得就是尽量去完善他身边出现的那些不足,让那些女人也好,让想要给他塞女人的长辈也罢,都找不到塞人的理由。 可是真的好疼,疼得她都觉得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要被撕裂了。 汗水和泪水早已分不清了,婉兮总想着这一世要活得没有遗憾,要活得肆意,可是圆满和肆意却是要用更多的努力和无数次的冒险来换取的。 听雨和听琴站在一旁,她们虽然不是第一次见婉兮生产,可是每一次生产都会让她们精神紧张,特别是外面似乎还有什么动静,听荷出去后一直没有回来,反观在外面主事的高嬷嬷进来了,由此可以能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生产原本就是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即便后院的那些侍妾不敢动手,可是外面还有一些魑魅魍魉一直躲在暗处,随时都等着出手。 在这样敏感的时期,任何可能改变时局的存在都是值得关注的。胤禟本身就够让人觉得忌惮了,他的能力,他的种种光环,以及他的儿女是让人妒忌的存在。这年头,谁家的孩子没有夭折几个,可偏偏他的后院,生一个活一个也就算,还自身体备好,聪明活泼得让人不得不妒忌。 “侧福晋,再用力,再用点力,已经看到头了。”接生嬷嬷感觉到婉兮握着自己的手的力气越来越小,心里也不由得有些急了。 “啊——”婉兮感受到接生嬷嬷的情绪变化,微微一惊,也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有些不对,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就这样放弃,她好不容易才重活一回,她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她好不容易才得了胤禟的真心,就这样走了,她如何能甘心。握着接生嬷嬷的手再次用力,那种求生的渴望,那种想要带着孩子 一起迎接美好生活的向往,前所未有的强烈。 眼见婉兮瞬间振作起来,产房里的人也瞬间打起精神来,不一会儿,生产经验还算丰富,求生意志又非常强烈的婉兮顺利生下一男两的三胞胎,这不仅让等在屋外的胤禟觉得诧异,就是产房里的人也觉得无比的诧异。 这年头,医药条件落后,生一个都是吊着脑袋,这生双胞胎,那是让所有人都心惊胆颤,现在瞧着被洗干净裹着蓝色和红色的三个小包包,众人心里那真是觉得不可思议。 等到孩子被抱出去时,不管是胤禟自己,还是太后他们派来的人,看着三个皮肤红红,身量娇小的孩子,这问题是一个接一个,直到御医把过脉后,确定孩子只是小了点,都没有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胤禟虽然知道婉兮他们母子母女四人都平安无事,可亲眼看上一眼,他这心里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这不,送走了太后他们派来打听消息的人之后,胤禟就直接进了产房,高嬷嬷等人对此早就见怪不怪了,自然不可能开口说什么,而是自觉地把空间留给这对小夫妻。 婉兮生完孩子是的累得连眼皮都不想睁了,可是她就是想见胤禟一面,想得到他的关心,他的认可,现在一见他来,明明是想笑得,却不自觉地哭了。 “怎么哭了?”胤禟坐在床边,伸手抹去她眼角的泪水,轻声道。 “妾身还以为永远都见不到爷了,可是现在再见到爷才发现自己有高兴。”婉兮拉着胤禟的手,紧紧的怎么也不愿意松开。 胤禟微微侧着身子,任她拉着自己的左手,他的右手则帮她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声音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爷的娇娇什么时候这般胆小了,爷说过有爷在,谁也能抢走你,即便是老天。” 此时的胤禟前所未有的霸气,他的霸道是从骨子里透来的。 婉兮听着熟悉的声音,感受到他霸道的态度,不仅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十分安心。原本强撑着她,慢慢地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胤禟一点,差点没让他喊出来。等唤来御医,诊治过后,得知她只是太累睡着了,胤禟这才放下心来去处理后续事务。 宫里,太后也好,康熙也罢,得到消息都十分地高兴,他们皇家最缺得是什么,就是子嗣,他们想要永久地主宰这片土地,首先就得扩张人口,特别是他们自己的族群。若非如此,他何必再三强调子嗣的重要性。 要说之前康熙对于胤禟扶正婉兮还有点想法,那么现在他是真觉得婉兮不错,敢于救驾,孝顺又能生养,教养子女也很有一套,这样的女子当个继福晋也使得,而且她娘家也不错,不跟着阿哥们胡闹,反而一心为主,是个不错的。 康熙给得赏赐丰厚,太后自然也不可能落后,而在一众嫔妃之中狠狠风光了一把的宜妃这次也十分地大方,不只给了丰厚的赏赐,甚至还难得地夸了婉兮几句。从这里不难看出宜妃对于婉兮的态度也在潜移默化之下渐渐地往好的方面发展了。 胤禟从康熙的态度上不难看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为了事情不再生变,胤禟甚至趁着大办一儿两女的洗三宴之前找康熙商量下旨的事,毕竟不管双胞胎还是三胞胎,那都是婉兮开得先例,而且她身份不够,只要他身份够就成了,反正他也没想利用岳家达成什么艰难的目的。 康熙虽然有些责怪胤禟的急切,不过瞧着他高兴的样子,再思及刚刚出生的孙子孙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表示会在洗三当天下旨扶正完颜氏。 胤禟得偿所愿也不多作纠缠,从乾清宫里来便去了翊坤宫,不管宜妃是个什么样的想法,支持或者反对,作为人子,这种事情他还是有必要告知一声的。 宜妃这次倒没像之前那般继续反对,事实上当她得知康熙同意时,她就已经明白了康熙的意图,而且她儿子既然无意于大位,这继福晋的身份自然是越普通越好,太高了怕是还要引来不怕要的误会。 “也罢,既然皇上已经同意,那本宫也什么好说的。本宫只盼着你能好好的,本宫也就别无所求了。”宜妃说这话并不是为了推脱什么,而是觉得胤禟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就好了。 在后宫里呆了这么多年,她心里清楚夺嫡这事要么鱼死网破,要么鸡犬升天,余下的虽然两样不沾,至少能保住一条命。之前她觉得婉兮配不上胤禟,但只要康熙认可,她自然也就没那么多想法了,毕竟身份这东西,要皇上承认,谁又敢说你一句不是。 胤禟看着宜妃保养得宜的面容,良久不语,等到回神,想说感谢的话又觉得他们母子用不着这样客气,最后只能说说孩子来缓解这种尴尬的气氛。 待胤禟从宫里出来,骑马回府时,路边的风景和人群都不能让他有丝毫的停驻,他现自打有了婉兮和孩子之后,他开始期待回家,想要快点见到她的笑容和孩子们开心的模样。即便四哥、老十和老十三总说他变得婆婆妈妈的,他本人却乐在其中,一点没有改得意思,而他的坚持换来了心有灵犀的妻子和孝顺贴心的儿女,这一切可不是谁想要就能得到的。 皇家的人最是薄情,不是天生薄情,而是被逼得不得不薄情。 想要得到权势就得学会如何控制自己的感情,如何舍弃自己的感情,甚至舍弃那些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胤禟就是明白这一点,他才会在经历了胤禩背叛的事情之后,即便珍视同胤禛之间的兄弟情谊,却还在背地里防上一手,为得只是想在他登上帝位之后,能有一份自保的能力。毕竟比起其他人,他们更清楚胤禛从前的狼狈,而这些狼狈的事情有的时候很可能就是他们的催命符。 第三百五十三章 得偿所愿 回到府里,胤禟去书房稍作收拾,便去了清漪院。一进屋子就看着围成一圈的儿子女儿,看样子新出生的弟弟妹妹们很受欢迎,小家伙们好奇的不行。婉兮躺在一旁,脸上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静静地看着几个孩子,时不时地同他们说着什么,孩子们似乎有很多的问题,叽叽喳喳的,婉兮却一点都不在意,耐心十足地一个一个地回答他们。 屋里侍候的人见胤禟进来,齐齐冲着他行了一礼,然后悄悄退后几步,将位置空出来,以便胤禟过去。 “在说什么?”胤禟大步上前,先看过婉兮,见她精神尚好,这才转身看向几个儿女,笑问。 对上胤禟的笑脸,平常跟胤禟闹惯了的弘旻,闹归闹,规矩还是很懂得。这不,说话之前,几个孩子都先冲着他行了一礼,这才各大自说起见到家庭新成员的看法和想法。 “阿玛,弟弟和妹妹都好小,雅利奇都过来看了他们好一会儿了,可他们只顾着睡觉,都不看看我们这些哥哥姐姐。”最先开口的果然是最为活泼的雅利奇,小丫头性子开朗大方,性子略显刁蛮却知理知事,胤禟平日里便很是宠爱。 茉雅奇和宁楚克虽然落后一步,可比起从前,至少能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意思,这让胤禟十分满意。毕竟他就是帮着四哥上位,拿了这从龙之功,也不可能全让他兄弟的女儿嫁到蒙古那边去,他的女儿就算不全去,那至少也得一两个,到时不管是茉雅奇还是雅丽奇又或者是宁楚克,不管是嫁去蒙古还是留在京城,他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女儿懦弱无能、墨守成规,甚至咬牙隐忍一切。可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胤禟也好,婉兮也罢,即便从未谈过这个话题,却一致将几个女儿培养得活泼大方,乐观果敢。 胤禟挨个摸了摸几个小丫头的小脑袋,笑道:“弟弟妹妹年纪太小,要多睡觉才能长大,等他们长大了,你们再带着他们一起学习一起玩。” “额娘也这么说。”三个小丫头齐齐点头,这一个比一个高的站起一排,看着没由来地让人觉得可乐。 婉兮瞧着欲言又止的儿子们,笑着伸手在弘旻背后轻推了一下,然后使了使眼色,让他们不要顾虑。弘旻眼神一亮,随后在婉兮的鼓励下带头凑了上去,没一会儿,几个孩子就像围着三个新生儿一样围住了胤禟。 他们倒是说得兴高采烈的,但是总有那不捧场的,比如刚出生的三个小家伙,可能是被吵醒了,也可能是饿了、尿了,这小眉头皱着,‘哇’的一声就哭了,然后就像传染一样,一个赛一个地哭得特别响亮。 婉兮瞧着好似吓了一跳的胤禟他们,脸上带着几分笑意,随后开口唤来奶嬷嬷她们,让她们将几个小的抱到耳房去喂奶。至于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三胞胎的关系,这一次的她竟没多少奶水,所以在给喂了三个小家伙第一口奶水之后,这喂奶的事就完全交给挑选好的奶嬷嬷了。 “他们只是饿了,跟你们没有关系,不过瞧着时辰,你们是不是该去休息了。”天气虽然凉爽起来了,但是婉兮还是让几个孩子保持着午睡的习惯。 皇家的孩子,看似富贵,其实过得并不轻松。在没进宫读书之前还好,有额娘在身边,总是会考虑很多,难免会有些娇惯,即便是像胤禟这样注重培养的严父也会因为婉兮的话而考虑时间的安排;可进宫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康熙的安排别说孩子,就是成年人都会觉得吃力,每天寅时(3:00-5:00)就要进南书房读书,一篇文章最少得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抄一百二十遍和默一百二十遍,其他规矩就更不用说了,单单就这些也难怪这些阿哥们一个比一个有才,一个比一个有毅力。 “好了,都回去休息吧!想看弟弟妹妹,想看额娘,晚膳过后再来,到时阿玛带你们散步。”胤禟看着眸光十分明亮的儿女们,低声叮嘱几句。 胤禟的话音刚落,几个孩子就算有些不舍,却也没有闹脾气,相反地很是顺从地冲着胤禟和婉兮行过礼后,便一起退了出去。 “爷可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妾身?”婉兮见孩子们都出去了,不由地伸手拉着胤禟的衣袖,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问。 “何以见得?”胤禟见婉兮一脸‘你就是有事瞒着我’的表情,眼眸里带着几分笑意,面上却故作疑惑的表情,似乎婉兮说得好消息只是她的臆测,而他其实真的什么事没有。 婉兮看着他这表情,嘴巴张了又合,都开始有些自我怀疑了。毕竟胤禟的很少有事瞒 着她,很多事情甚至不需要她开口,他便自行说了,现在他脸上露出这种疑惑的神情,她反而有些刚才的感觉其实只是她的一个错觉。 胤禟瞧着她拧着眉头,一脸神情莫测不能确定的样子,差点没笑出来。他原本只是想逗她玩的,见她一脸失望的模样,反而不忍再隐瞒,便以手握拳着抵嘴唇轻咳两声,道:“刚才是爷逗你呢,的确是有好消息,而且还是属于娇娇你的好消息?” “我?”婉兮一脸疑惑地眨巴眨巴大眼,良久才道:“爷到底想说什么?妾身能有什么好消息?难道是宫里给得赏赐?” 婉兮生产的次数多了,再加上她和胤禟的感情越发地深厚,以往生产都不与他见面的,渐渐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想见就见,没有一丝遮掩了。 胤禟瞧着她这一脸莫名的表情,不由地伸出指节分明的手指轻敲她的白净的额头,低声笑道:“没出息,就不能有点更高的追求,比如成为爷的福晋。” 婉兮闻言,眉头微皱,脸上闪过一丝苦涩,随后语带嗔怒地道:“爷就知道拿妾身开玩笑,你知道的,无论妾身多努力,最后做这个决定的不会是妾身自己。” 她说这话不是埋怨他,而是陈述一个事实。另外她也想表明一个态度,能不能当福晋要说她完全不在乎也不可能,毕竟她真的很不喜欢那种把性命交到别人手中的感觉。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这种事情根本勉强不来,与其为了不可能的事忽略自己身边的人,还不如一开始就选择顺其自然。 胤禟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收敛不少,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够好,很少让她受委屈。现在想想,的确如此,只是每次他若是让她受委屈,那必定是危及性命。可即便如此,眼前的这个女人依旧全心全意地相信他,甚至千方百计地维护他。 “傻瓜!爷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开玩笑。皇阿玛已经答应,明天三个孩子洗三时,在洗三宴上下旨扶正你。从此之后,你不比任何人低,你是我爱新觉罗·胤禟的福晋。”双手抓着她纤细的肩膀,胤禟一字一句地道。 “真的吗?怎么会……”婉兮是真的被惊到了,自打胤禟有扶正她的这个想法开心,他即便不说,她也知道这件事要达成真的不容易。 本朝规矩,正室休弃或去逝只能续娶不能以妾为妻,即便侧福晋从身份上算也可以称之为平妻,但平妻也是妾,是不能扶正的,除非特殊情况,否则男子大多都会选择续娶新人。当然,商人和平民之间如何尚 不可知,但是宗室皇亲以及大臣是依规矩办事的,可以说婉兮算是正式被扶正的一个先例。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婉兮才更不敢相信胤禟说得是真的。 “爷说过,不管是什么事情爷一定会帮你达成的。”胤禟脸上扬着笑,声音温柔而坚定,想来这样的想法他一直未变,甚至一直坚持到事情达成。 婉兮抬起头,看着坐在床沿的胤禟,即便每动一下,身体都会传来一阵疼痛感,可是现在她却想紧紧的抱着他,诉说自己的心中的感激和满足。 胤禟被她抱着脖子,宠溺一笑,身子微微前倾,双臂揽着她的身子,任她在自己的怀里又哭又笑的。好一会儿,才低声劝道:“别哭了,爷听高嬷嬷她们说了,月子里哭对你的身子不好,等出了月子,你再哭,爷一句话都不说。” 婉兮听了胤禟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手握拳轻捶他结实的胸膛,娇声道:“爷这是说得什么话,难不成爷还盼着妾身哭不成。” “当然不,爷一直认为爷的娇娇笑得最漂亮。”胤禟接过婉兮手中的绢帕,帮着她拭去脸上的泪水,温柔地笑道。 婉兮点了点头,靠在胤禟怀里,良久才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想来胤禟口中的这个好消息对她的影响一点都不小,若不是她知道胤禟不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她会以为自己在梦里。 “爷,真的很谢谢你!若不是你,妾身可能一辈子也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也能这样明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婉兮一阵感慨,想来她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得偿所愿的一天。 “傻瓜,你是爷的女人,无论你想要什么?爷都会让你得偿所愿。”胤禟揽着怀里的婉兮,眼眸里过几分阴狠,想着那些潜伏在暗处的威胁,他觉得自己确应该再果断一点,把他们统统消灭,而不是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得逞。 第三百五十四章 真正的女主人 胤禟有心为婉兮正名,再加上他的确很高兴一下子得了一子两女,所以这次的洗三宴不比从前,办得十分盛大。 冲着胤禟现在的名声和地位,皇室宗亲,各大命妇,但凡收到帖子的,除了真来不了的,其他的那真正是一个不落地全都精心打扮好过来赴宴,那场面要说有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唯一有些欠缺的大概就是郡王府还没有一个正室的女主人,今天在这里一起帮着招呼的是五福晋、十福晋和十三福晋,至于四福晋,胤禟一面毫不掩饰他对四福晋的成见,一面又同胤禛和和气气地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整个场面看着有种说不出的诡异,但很多人又觉得这样才正常,毕竟婉兮和乌拉那拉氏之间的矛盾虽然过去了,却也闹得人尽皆知。 乌拉那拉氏倒是不想来,可惜如今很多事情已经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胤禛给她的权力很有限,她自己手中的底牌也好所剩无几,即便勉强能维持她这个雍亲王福晋的体面,却再也没了往日的风光,这一点让她尤为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现在胤禟当着胤禛的面就敢给她难堪,她心里气恼,可又能拿胤禟怎么样? 若她是胤禛的心尖尖,若胤禟和胤禛又恰好是生死对头,指不定还会为她挽回颜面,可惜这两样她一样都不占,甚至连原本胤禛对她的敬重也被她消磨得一干二净了,何谈其他。 当然,这种事胤禟不会去在意,婉兮这个坐月子的女人就更不会在意了。虽然胤禟说过洗三宴当天康熙会赐下圣旨,但是这圣旨一刻没宣,她就一刻不能露出已知的端倪来,否则真让人扣上一个揣测圣心的帽子,她怕是有当福晋的机会却没享福晋风光的命。 原本婉兮还以为这次洗三宴会同从前一样,那些宗室福晋或者命妇,只有个别有所求的会来后院,却不想圣旨比她想象中来得要快,洗三宴还没正式开始,李德全就带着康熙的圣旨过来了。众人原本还在感慨胤禟的受宠,却不想真正得好处的却是婉兮。 乌拉那拉氏听到圣旨上的内容时,脸上的笑容猛然僵了一下,眼眸里飞快地闪过几分阴狠,转而又很快地调整成平静却有一丝勉强的笑容。她以为她即便落魄了,失败了,最起码她在身份上还是能碾压婉兮 的,可是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康熙的一份圣旨就扯破了她唯一可以遮羞的面纱,让她再无从躲藏。 “九弟(九哥),恭喜了。”知道胤禟心思的胤禛等人听完圣旨,不由地轻声恭贺一句。 “多谢。”胤禟冲着胤禛他们拱拱手,脸上的笑意明显比刚才高兴几分。 李德全也是个会看眼色的,况且他本人对于胤禟他们还是很有好感的,再加上康熙的原因,态度就更热情两分,而这一点看在人眼里,却引发了不少猜想。 好在因着胤禟明确表示对帝位无意,这些人倒是没有把他和帝位挂钩,不过却暗地里认为胤禟肯定是康熙培养的‘贤王’。康熙一直以自己和福全之间的兄弟情谊为傲,平日里即便有使一些手段挑拨儿子们的关系,但是他内心里还是希望儿子之间彼此能为对方留一丝善意的。 当然,这只是康熙自己的想法。彼此就是从未嘴他争过的福全和常宁在他上位之后都要小心翼翼地避着某些事情,生怕越了线惹得他的猜忌,何况是这些早就已经争红了眼的阿哥们,哪里还记得对方是自己的兄弟,怕是只要想起对方就想着除之而后快吧! 胤禟看着蠢蠢欲动的众人,虽然洗三宴一向都是女人参与的多,男人至多就是看个热闹,很少参与其中。可胤禟偏偏反其道则行,从弘旻出生到现在,似乎他每个孩子的洗三宴,他都亲自参加了。 “四哥,十弟,十三弟,洗三宴就要开始了,你们也来看看三个小家伙吧!”胤禟朗笑出声,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他的亲近之意。 “好,一起。”胤禛点了点头,率先走上前去。 主人不走,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也只能留下来看洗三宴,反正也不是没看过,之前康熙得子时,在宫里举办洗三,他们谁没看过,只是不像这些娘们儿一样往桶里扔东西。 不管众人是什么心思,这表面的和谐还是一直维持的不错的,而且今 儿个来的对于胤禟得的这三胞胎也十分地好奇,等到孩子 们被抱出来。个头虽小,哭声却不小,看着就知道体不错,并不像某些人猜测的那样,小猫儿似的,肯定养不大。 都说花花轿子众人抬,现在正是胤禟风光的时候,自然不会有人说一句不好,就算是满腹算计的胤禩、胤祯等人,这个时候也没有冒头,想来他们都清楚这个时候争强好胜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毕竟这里不只是胤禟的地方,还有代表康熙的李德全和他们想要争取的支持者。 胤禟却不管这些,他心里十分清楚,只要他表面上一直是保持中立的,这些个兄弟私下如何先不提,表面上是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不管不顾地得罪他的。毕竟夺嫡已经摆到台面上来了,争斗更是日益激化,现在的他们只要没有绝对的实力,那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九哥,我瞧着老十四这段时间对你十分上心呢!他不会又打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主意吧!”胤祥站在胤禟身边,侧着身子阻断胤祯打量的目光,一脸笑意地看向胤禟问。 胤禟眉头一挑,抬眼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说话的胤禩和胤祯,心里一阵冷笑。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对他们造成了伤害,那么就是装得再好,也不能抹去一切。毕竟这伤是在他们身上,疼的也是他们,不是别人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能消除的。 “他们的算盘打得倒是响,不过也得看爷肯不肯配合。”胤禟看了一眼想看好戏的胤祥,模样表情甚是傲娇,那种不把人放在眼里的模样,还真是霸气十足。 胤祥一听,顿时觉得无言以对。不得不说,胤禟这话虽然狂傲却也是事实,相比他们这些兄弟,如今的胤禟还不是谁都能惹得起的,即便他还只是一个郡王,可他的实力却不允许任何人小觑。 “这倒是。不过九哥,你说老十四他们这些日子是不是太过安静,我总觉得他们在酝酿什么大阴谋。”摸着光滑的下巴,胤祥一脸若有所思地道。 胤祥跟着胤禛他们办差,虽然没有像上辈子那样经历苦难而变得成熟起来,但是因着有胤禟和胤禛他们带着,做起事来倒也自有一套,只是心性上还带着一丝孩子气。 胤禛在一旁,听了两人的话,不服众人的眼光,转头看向他们,低声道:“不管他们打么样的主意,咱们只要时刻防备着,他们就是打算的再好那也只是打算。” 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别看他还努力遮掩着自己的野心,但是从康熙近来的一些举措和态度上不难看出,康熙对他的态度不一样了,不说他就已经成功入了康熙的眼,但是有一点能确定的是他最起码获得了表现的机会。 “四哥,你们说什么呢!”搞不清楚状况的胤俄一开口,那大嗓门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不行。 胤禛他们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再看向他们这边走来的众人,很是默契地止住了当下的话题。随后胤禟主动招呼众人去了前院,临走前看着听雨她们抱着几个孩子,这才放心。 婉兮呆在后院,前院的热闹和盛况她是看不到了,但是康熙下旨扶正她的事,她即便没有到前院去,却也以最快的速度传到了后院。即便早就知道了,但是真正确定的那一刻,婉兮还是忍不住哭了。 前世今生,似乎所有的不可能都变成了可能,所有的遗憾也在这一世一个一个地达成所愿。 “奴婢们恭喜福晋。”高嬷嬷带着满院的人给婉兮请安,声音尤为响亮。 “都起来吧!每人赏三个月的月银。”婉兮挥了挥手,眼角含泪,但是嘴角的笑容却扬得高高的,由此可以看出她此时的心情。 “谢福晋。”清漪院里的下人个个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主子有一天还能这样的造化。 等到高嬷嬷她们起身,门外的小厮便来报,说是有宗室女眷和命妇求见,婉兮微微一惊,随后回过神来,嗤笑一声,随后轻轻挥了挥手道:“去请她们进来。” 之前的洗三宴,她顶着一个侧福晋的身份,能来后院看她的除了家人或者特别亲近的,就只有有求于她的,那些标榜名门正室的,可看不上她这个侧福晋。看,她才刚被下旨正成为福晋,这些人的态度就瞬间转变成现在的热情了。 真是现实呢! 不过现实归现实,这日子还是要一样的过,只是之前她面前摆架子的那些人,现在的她不仅不会再给她们摆架子的机会,还会把这所谓的架子摆得比她们更高。 不是都喜欢摆架子讲身份吗?以前她的身份她们瞧不上,那么现在她们终于平起平坐了,那该算得账大家还是算一算的好,大方、善良以及博爱什么的这些词还真不能用在她身上。她这个人就是小心眼,不说睚眦必报,却也不再是那被人欺到头上还微笑以对的傻子。 有些事情并不是没有吃亏就代表着没有受伤,鉴于上一世的一切,婉兮心里对于别人的目光尤为敏感。虽然她事事张扬,举止甚至带着些许跋扈,再加上胤禟又事事都维护她,这一世吃亏的大多是那些主动挑衅且图谋不轨的人。可是别人眼里的不屑和轻视依旧让她觉得愤怒和受伤。 既然感觉到了愤怒和受伤,那自然就得将心中的愤怒和所受的伤害一一还回去,否则那些人真以为踩着别人是应该的,伤了别人也是理所当然的。 重活一世,她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 上一世她认命且被动地接受一切,包括别人给得伤害,这一世她不认命且更主动地对抗一切不平等的对待,所以这一世所有的一切都变了,她不再是任人欺凌且毫无根基的侍妾,她是能自行掌握自己命运的侧福晋,不,现在她已经是福晋了,是这座府邸真正的女主人了。 第三百五十五章 呛声 都说瘦田无人耕,耕开人人争。 现在的胤禟就是一块耕开的地,那些有心的人都想着分上一杯羹。而婉兮就像是打动胤禟的最佳理由,似乎有她在,胤禟就会将自己手中握有的东西给他们分上一部分。 这不,以往总觉得看不上婉兮身份的女眷们,随着婉兮身份的变化,这些女眷似乎一下子被解除了禁锢一般,一个个热情的让人以为曾经的冷落和排斥都是她的错觉。 其实这种事情,婉兮早该习惯的。若胤禟还跟在胤禩身后打转,一门心思地为了他的大业奉献一切,康熙不会重视他,只会忽略他,甚至气急时还是会斥责谩骂于他,而这些人除了同是支持胤禩的,还有谁会真正把他放在眼里,那个与名争利的帽子似乎掩盖了他身上所有光芒。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胤禟依旧赚着银子,只是这些银子不再只是用来支持胤禩夺嫡的筹码,而是为国谋利的方式。如此讨好了康熙,美化了自己,更填满了自己的口袋。 “哎哟,瞧这神色一看就知道九弟是真对九弟妹用了心的。”三福晋董鄂氏走在最前面,人才刚进来,也不知道有没看清,这夸奖的话就已经先出口了。 按说这三福晋同董鄂氏是堂姐,凡事都该帮着董鄂氏才对,可偏偏两人,不,应该说她们两家之间的的矛盾早已转化成了仇恨,虽然碍于族规不至于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却也相差不离了。若非如此,依着三福晋那高傲的性子,如何愿意好声好气地同婉兮说话,甚至用类似于夸奖的方式来讨好亲近她。 婉兮没想一上来就开怼,她怼人也是要看对象的。若是之前不理会她的,她直接冷落对方便是,至于那些对她不客气的,她肯定也不会对她们太客气。 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现在瞧着,可不是吗?上一世董鄂氏要了她的命,这一世上天怜悯,她回来要了董鄂氏的命。之前这些人百般看不上她,奚落她,现在这些人则需要百般讨好她,亲近她。 命运啊,还真是百般捉弄于人。 “三嫂这话说得,妾身可是听人说了,三爷对三嫂那可是关怀备至呢!”婉兮掩唇轻笑,直接顺着三福晋的话题往下走。无论这所谓的关怀是的还是假,反正花花轿子众人抬,嘴上的花花,谁不会说。 三福晋见状,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深了两分。她自持长嫂的身份,能这样同她说话已经很是不易,好在对方够识实务,又懂分寸,否则她怕是要直接甩手而去了。 其他人见婉兮好说话,不由地都凑了上去,你一句我一言的,说得好不热闹。可惜婉兮并非像她们想象得那般平易近人,她的态度因人而易。一开始众人还有些不明白为什么,次数多了,难免会引起人的注意。等有些人回过神来,大致上也就明白原因之所在了。 不过没人想为这种事惹婉兮不悦,毕竟她们这些人会过来都是想要交好婉兮的,而不是想跟她结仇,至于那些被怼的宗亲命妇,心里不甘,却也不得不忍,谁让当家作主的是男人而不是她们这些女人呢! 婉兮可不管这些,之前谁让她不痛快了,她现在就让谁加倍不痛快,反正这吃软怕硬的又不是她。 一旁的乌拉那拉氏倒是一点都不想来,可别人都来她不来,难免人口舌。只是让她有想到的是婉兮才刚被扶正就急着跟人甩脸子,真是有够小家子气的。可乌拉那拉氏忘了,婉兮没被扶正的时候那也是不甩她们的,但凡有人怼她一句,她必定是会当场还回去的,只除个别人因着身份差异不好当场还击而选择私下还击的,比如她自己。 “还真是,这日子真是不能比,同被九弟捧在手心的九福晋相比,咱们这些人还真是都白活了。”乌拉那拉氏轻轻扬高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诮,脸上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不屑。 当妾的时候受宠,当了福晋,她就不信她还能像过去那般受宠。 一旁被怼的命妇们听了乌拉那拉氏的话,脸上的表情均变得意味深长,垂下的眼睑都闪着几分看好戏的目光。 刚才婉兮丝毫不留情面的做法的确得罪了不少人,这些人心里难免会觉得愤愤难平,无奈如今身份地位不比从前,她们就是愤慨也不可能像从前那般直接给婉兮难堪,反而还得憋着赔着笑脸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现在雍亲王福晋自己冒出来,不管能不能出口恶气,最起码从这里能证明两人的关系的确如外面所说,十分恶劣。 “雍亲王福晋这话怎么让人听得一股子酸味,难道是在埋怨雍亲王行事不够体贴,对福晋不够好,所以也见不得别的爷对自己的福晋好。”婉兮也没故意忽略乌拉那拉氏的称呼,既然她不承认自己,那她何必上赶着拿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她又不是生得贱。 再说了,要比男人,这天下有谁的男人还能比她的好,这里那个女人还能比她受宠。她们要嫉妒,那她就摆正了让她们嫉妒个够。自己没本事抓住自己的男人,那就去跟抢了自己男人的女人争啊!欺负她一个别家得宠的算怎么事? 啊!难不成她们过得不好,这天底下的女人都得比她们一起哭得死去活来的才正常。 什么东西!真把自己当金子,谁看着都得稀罕一下。 “你——”乌拉那拉氏被婉兮这明晃晃地指着说她嫉妒,气得恨不得吐出一口血来,“完颜氏,你这是什么意思?把话给本福晋说清楚。” “哟!本-福-晋还说错了,不是见不得人好,这酸话说给谁听啊!明明是人家大喜的日子,你这一盆接一盆凉水泼给谁看。有招往自家爷们身上使,指不定还能得个眼神,没则往自己脸上使,末了,总不至于端着一张老脸见不得人。”婉兮双手交握放在面前的锦被上,整个人倚在床沿,说出来的话却似一把尖刀,重重地掐在乌拉那拉氏的心坎上。 婉兮毫不留情的呛声,语调扬得比乌拉那拉氏还高,所说的话一字一句,十分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想当听不到都不行。 三福晋等人眼里闪过一丝讶意,之前在宴席上相见,只觉得婉兮的作为就是恃宠而骄,而现在再见她这样,反而觉得她有迫力,而不是像从前一样觉得她这是在放肆。 乌拉那拉氏面色阴沉如水,眼里的目光犹如利箭一般紧紧地眼着倚在床沿的婉兮,咬牙切齿地道:“有些人好不容易才爬上这福晋之位,珍惜一点,别才坐上去就因为逞这口舌之利丢了位置。” “不劳雍亲王福晋操心,咱家爷虽然不是不是亲王,可是最懂得心疼人。”反正都撕破脸皮了,婉兮也不想再装什么平和,而且乌拉那拉氏这种人,别人付出了,她不珍惜就算了,还当别人抢了她的风头,如此作为,谁还有耐心跟她套关系。 婉兮双眼明亮,眼神幽深阴冷,对上乌拉那拉氏愤怒的眼神,丝毫不让,直让她感到后劲发寒,下意识地转过头,她才收敛自己的目光。 在自己的地盘被别人欺负,这种‘出息’的事情她干不了也干不出来。在外给人欺负也就算了,凭啥在家还得让人欺负,又不是脑子坏了。 三福晋瞧着气得恨不得晕过去的乌拉那拉氏,心中一阵畅快,对婉兮那是真看越顺眼。至于乌拉那拉氏,三福晋早就看不了。凭啥都是亲王福晋,就你最贤惠最得人心最能表现,现在好了吧,表现过头让人给怼了吧! “九弟妹这话说得是,这些阿哥里可不就是九弟最懂得疼人吗?”三福晋心里痛快了,夸起胤禟和婉兮来,话语里都多了两分真心。 乌拉那拉氏气得脸都绿了,可惜这里的没一个帮着她说话的,毕竟人家来这里是讨喜气的,不是讨晦气的。 “三嫂说得是,这人呐,管好自己府里的事就罢了,偏生自己府里管不好,还喜欢把手伸到别人府里来,如此,这爪子被人给剁了,那也是活该。”婉兮瞟了乌拉那拉氏一眼,刺了她一句,随后便拉着其他人说开了。 “说得是。”三福晋也好,其他人也罢,还真就没有谁喜欢自己当家作主时,有人在一旁指手划脚的。 乌拉那拉氏倒是想拂袖而去,但是一想到胤禛说得那些话,她是走也走不得,留又留得憋屈。可谁管她心里是什么想法,上门做客不老实,难不成还怪人家主人没招待好。 惯得她。 这不,直到胤禟派人来,乌拉那拉氏自打被婉兮堵得不再开口后,就一直在角落里坐冷板凳,其他人都当没看见的,而之前被婉兮怼过的人,眼见她底气十足的,还真不敢跟她闹,是矣,一个两个的犹豫了两下,还是凑上去了。好在经历了乌拉那拉氏的事情之后,只要态度得宜,婉兮也没继续抓着那点事不放,而且有人求着弘旻他们的小衣裳,她也大方送了。一时间,过来后院的女眷都十分欢喜,临走前个个都是一脸笑容,只除了全程黑脸的乌拉那拉氏。 胤禟人即便在前院,可后院的事情他也知道的一清二楚。知道婉兮把乌拉那拉氏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仅没生气,相反地以道歉的方式在胤禛面前给乌拉那拉氏挖了个大坑。 谁说胤禛上位,乌拉那拉氏就一定得是皇后,就算她坐上了这皇后之位,谁说她就能掌权。这人呐,有时候太过自信,太过盲目,很容易把原本能得到的一切都给推了出去。一如乌拉那拉氏,她若不跟婉兮较劲,胤禟亦不会选择同一个女人较劲,还费这么多心思将她打落尘埃。 第五百五十六章 斗智斗勇 洗三宴顺利结束之后,胤禟送走所有的客人,才迈步往清漪院过边走来。 胤禟过来的时候,婉兮刚刚小睡起来不久,手里端着听雪特地做得羹汤,一勺一勺地往嘴里送。眼见胤禟过来,婉兮立马冲着一旁的听雪道:“听雪,快,给爷也盛一碗,正好我俩一起喝。” 胤禟瞧着她眼中的狡黠,就知道她这是又想撺唆他帮着一起分担这些汤汤水水。 “又闹什么?是这羹汤不好喝吗?”胤禟的声音十分平稳,看似没有一丝起伏,却不难让人听出他话语里对她的宠溺。 婉兮似赌气一般,三下两下地将碗里的羹汤喝完,然后将手的碗往候在一旁的听雨一塞,然后死鸭子嘴硬地继续忽悠胤禟道:“妾身才没闹。妾身是看这羹汤味道不错,才会想让爷补补身子的。” 胤禟见她这副强词夺理的模样,脸上不由地涌现出几分笑意来。似乎每次她坐月子,他都得跟她斗智斗勇。赢了,可以哄她多吃一点或者多喝一点;输了,他便陪着她一起吃一起喝。等到一圈转下来,她没胖多少,他倒是胖了一圈,不知道的还以为坐月子的人是他呢! “是真给爷补身子,还是你自己喝腻了?”胤禟好笑地坐到她身边,看着她撅得高高的小嘴,再看已经送到他面前的羹汤,轻笑一声,最终还是接过喝了。 婉兮倚在床头,刚生产没两天,恶露还没排尽,她身子也还没有完全恢复,而且今 天一天就算只是坐着应付那些女人,也是相当累人的。否则她也不会在送走那些女眷之后选择小睡一会儿来养足精神等他过来。谁知他还没过来,这汤就先送来了,没办法,已经喝腻了所有汤品的她只能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他了。 “承认了?”胤禟将手中的碗放到一旁,目光却紧紧地落在她身上。 婉兮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神情来,眼瞧着他一直盯着她,最终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胤禟瞧着她这副心虚的模样,一脸的哭笑不得,得,他今儿个算是把自己给坑了。明明赢了,可还是把汤给喝了。不过眼瞧着她垂着小脑袋,笑得跟只偷油成功的小老鼠的样子,心里头又不由得一阵心软,觉得只要她高兴,他就是再喝几碗也没问题。 伸手拉开她快要扭成麻花的双手,微微用力就给扯开了,大掌握着她的小手,不允许她挣脱。 “傻丫头今天倒是聪明了一回。先前爷告诉过你,只要有那敢跟你闹的,不必留情,直接怼回去。有事爷撑着,难不成她们还敢打上门不成。”胤禟想着黑着一张脸跟胤禛回府的乌拉那拉氏,心中一阵嗤笑,连自己是什么处境都搞不清楚的人,的确没资格享受那近在眼前的甜美果实。 他的双眼紧盯着她,大掌微微放松,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着她的柔嫩的手掌心,脸上的表情显得坚毅却又傲气。 “以后若是有人在你面前唧唧歪歪个没完,直接大耳瓜子甩过去,爷还就不信了,四六不懂的说不通,还打不醒了。”胤禟嘴角一阵冷笑,想来不只是这后院,就是在前院也有不少人打着幌子想打听他这边的消息。 哼,若他的消息这么好打听,他爱新觉罗·胤禟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 婉兮抬起头,正想说话时,见高嬷嬷又端着不知道是什么的补品走了进来,这眉头瞬间皱成一团,嘴巴更是撅得快挂上油壶了,“爷,又有任务来了,您一向大义凛然,无畏无惧,所以这汤爷帮着妾身喝了吧!”说罢,还一脸小女儿娇态地摇了摇他的手臂。 胤禟握住她的手,瞧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表情,真心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御医也说了,她的身子不比从前,最好休养三到四年,否则影响寿元。胤禟眼神微暗,比起孩子,他更在意婉兮,而且他的孩子已经够了,即便以后不生也无事,何况现在只是花个几年的时间让她调养身体。 “这些补药是专门调养身体的,羹汤爷已经帮着喝了,这个你得喝得干干净净的,而且每天都不能少。”事关婉兮的身体健康,胤禟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婉兮本想继续撒娇的,可是对上胤禟真挚的表情时,到嘴的话她又慢慢咽了回去。其实这次怀孕她也感觉到自己身的变化,即便她想装作无事,心里却明白,若是不好好养着,以后如何怕是难以说清。 也罢,虽然这些汤汤水水的着实让人觉得苦恼,不过真要说不可接受又觉得有些夸张了。说到底,她要的其实是胤禟的关心和重视。 “爷,妾身乖乖喝补药,那些羹汤要是再不少,那得爷陪着一起喝才行。”婉兮接过药碗,临喝药时还是忍不住跟胤禟提要求。 “啧!看爷把你惯得,没上没下,无法无天。”胤禟故作不耐地伸出手指敲她的额头一下,但看他的态度,显然是默许了婉兮的要求。 “爷真好。”婉兮傻呵呵地笑了两声,然后在胤禟的监督之下,老老实实地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胤禟瞧着她乖乖巧巧的样子及皱着的眉头,伸手自一旁托盘里的小碟里拈起一枚蜜饯放进她嘴里,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心情没由来得变得愉悦起来。 “御医说了,你的身子要好好调养,这次的月子也要坐双月。乖乖地养着,爷虽然不跟你住一起,但也离得不远。”同在清漪院,有什么事情他也好第一时间知道。 “啊,那妾身两个月不洗澡都要臭了。”婉兮拖着的手,一声哀嚎,那模样好似突然被抽干了水份的鲜花,一下子就蔫了。 胤禟好笑地摸摸她的小脸,知道她爱干净,可这坐月子都是照老一辈留下的规矩来办的,他就是手眼通天他也管不了这事。“臭了爷也喜欢。” 婉兮嘴角含笑,双眼亮晶晶的,好似星辰一般,“真的吗?” “真的。”胤禟认真地点了点头。 婉兮轻吸了一口气,眼神越发地亮了,她看向胤禟的目光深情满满,若不是她现在不方便,她肯定会飞扑到他的怀里,可惜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只是握着他的双手,轻靠在他的肩头。鼻间缭绕着胤禟惯用的香料,淡淡的,却异常让人安心。 虽然婉兮不想让胤禟走,可是她知道胤禟每天过来看她也是冒着一定风险的。在外人眼里,他过来这里是为了看孩子,实际上那些规矩每天过来已属不易,若是留下过夜,怕是这宫里原本瞧着皇上也好,宜妃娘娘也罢,都该把她当成祸水了。 这世道就是这样,女人但凡过得好一意,肆意一点,伴随而来的肯定不是祝福,而是数之不清的猜忌和流言蜚语。 洗三宴后,婉兮也好,三胞胎也罢,都是别人口中的谈资。特别是婉兮,从一个格格到福晋,这一路走来,其被扶正的消息就像是滴落在油锅里的水,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康熙的旨意自然是无人敢质疑,但是作为受益人的婉兮却是别人议论的中心。 实际上在婉兮救驾时,就人有猜想她会不会借此要求被扶正,毕竟嫡福晋和侧福晋,一字之差,地位和待遇那也是天差地别的。不然这后院的女人们为什么要拼了命地往上爬,为得就是想要为人上人的生活。 当年,德嫔以宫女之身成功爬到妃位,此举不知道鼓励了多少有野心的宫女奋勇前进,即便现在德嫔已经不再是妃,那也阻止不了她个榜样的力量。现在,婉兮以格格的身份一路凯歌变身成为福晋,即便是继福晋 ,也足矣让后院无数的女人疯狂。 只要有一丝希望,那个女人愿意当妾,又有那个女人愿意让别人掌控自己的性命。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总之,从这一刻开始,婉兮改变自身命运的同时也暗地里改不了其他人的命运。 京城某个大臣府里的某个小院里,屋里噼哩啪啦地一阵声响,好一会儿之后,才算是恢复平静。但是细听却又能听到女子尖锐的咒骂声,一句一句的,简直不堪入耳,很难相信是出自一个少女之口。 “凭什么那个贱人能成为福晋,她一定是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办法才达成目的的,将来等我进了郡王府,我一定要在郡王爷的面前亲自揭开她的真面目,一定!一定!”面色狰狞的少女再无一丝青春活泼的模样,反而犹如恶一般,让人望而生畏,不,是望而生怖,恐怖的怖。 没错,这个满口污言晦语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执着于胤禟,怎么都不肯放弃的刘氏。 之前刘氏不顾自己的名声,家族的利益,大张其鼓地追着胤禟跑,若是她能得到胤禟的青睐,他们家族怕是不会像现在这样关着她,而是拼命支持她。可惜胤禟从头到尾对她没有任何的表示,甚至毫不掩饰对她的厌恶,若非胤禟不想同她一个女子计较,刘氏可不会仅仅只是关起来这么简单。 没了名声的刘氏被关在府里学规矩,想来刘家对于她还是有一丝期望的,特别是在接到那一位的暗示后,即便刘氏名声极差,刘家也不曾对她有任何的亏待,相反地给她提供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姑娘,李嬷嬷来了。”门口守着的丫鬟见到不远处正往这边走来的教养嬷嬷,不由地敲敲门,出声提醒道。 刘氏闻言,脸色微一变,这李嬷嬷是那位派人送来的教养嬷嬷,除了教她规矩,还会教她一些内宅阴私,以及如何讨好男人。刘氏对此乐见其成,除去一开始的羞涩,现在的她不仅主动,而且异常用心地向这位李嬷嬷学习一切能帮她达成目的的本事。 “知道了,我马上就出来。”刘氏轻应一声,起身的瞬间,对着铜镜打理一下自己的头发衣裳,确定没有疏漏,这才扬着一抹标准的笑容从房里走了来。 第五百五十七章 不会再犯的错误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天气越来越凉,等到婉兮坐完月子出来的时候,大家已经换上薄薄的棉袄了。 事实上,若不是天气凉爽,婉兮真的很难想象自己能坚持两个月不洗澡不洗头,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发霉的时候,高嬷嬷终于宣布这样的日子结束了。 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婉兮一出门看着跪了一地的奴才,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不再是永远都要被人压上一头的侧福晋,而是可以当家作主的福晋了。 继福晋也是福晋,就算上头有个董鄂氏,但是依着她那不光彩的死因和日渐没落的董鄂家,即便她不对她行妾礼,他们有谁会管这种事,即便管,又能拿她怎么样! 抬头看看那蔚蓝的天空,婉兮这才发现人生只要努力还是可以改变的,一味地忍受只会让欺负你的人变本加厉,并不会让他们觉得你是在忍让是在付出,甚至即便知道,也会觉得你的忍让和付出是应该的,且不该有半点抱怨。说穿了,你不反抗,他们永远不会知道你的委屈,与其那般无声无息地被他们当成垫脚石,还不如胆大一点,自私一点,肆意妄为一点。而这个简简单单的道理,她却花了一世的时间才明白。 好在,上天还是公平的,眼看她死得如此憋屈,如此不甘,最终还是给她一个重来一次的机会。拿到这个机会,婉兮是想报复的,可她更想过好自己的人生,却不想有些人即便重来十次,该自私的依旧自私,该狠毒的依旧狠毒,所以人最应该学会的不是顺从而是自我保护。 在院子里走了几圈,婉兮搬回自己的卧室之后,又去看了看三个孩子,原本小猴子一样的三个小包子,现在白白胖胖的,只是个头比起一般的孩子还是小了一些。 抱起离自己最近的小女儿,婉兮一脸的怜爱,上一世她有两个女儿,这一世她有三个女儿,圆满了。 “小宝贝,要乖乖长大。”婉兮呢喃一声,然后低头亲了亲女儿嫩嫩的小脸,看着她睁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着她,她不由得觉得自己的心都化了。低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一儿一女,见两个小家伙也睁着眼睛,不由得笑了出来。 自打三个小家伙出生,全家的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不管是胤禟这个当阿玛的还是弘旻他们这些当哥哥姐姐的,每天来清漪院,除了陪她说话,就是围着这三个小家伙转。可惜三个小家伙并宵怎么给他们阿玛和哥哥姐姐的面子,似乎不管他们什么时候来,他们都是呼呼大睡的样子。倒是婉兮,可能是日日都在身边的关系,倒是时常看到他们睡醒的小模样。 轮流抱抱亲亲另外的两个孩子,婉兮一个人乐得不行,在旁侍候的听雨她们见婉兮高兴,自然什么都不会说。 晚上,等到胤禟和孩子们回来的时候,婉兮不仅让听雪准备了一大桌的菜,就是她自己也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拿手的小菜。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坐在一起,亲亲热热地吃上一顿饭,每个表情每个笑容显得那样的温馨。 用完膳,婉兮一如从前那般和胤禟一起领着大大小小的几个孩子一起在院子里散步。虽然孩子们一天大过一天,可是同他们之间的感情却是越来越好,这跟婉兮的要求是有着直接关系的。 上一世的婉兮错过了太多的东西,不管是因为别人,还是因为她自己,总得来说都是跟她的选择有关。这一世她想要的不多,只想着能和胤禟一起护住他们的孩子,过平平静静的生活。 等孩子们都回去休息,婉兮从三个家伙的房间回来,看着坐在床沿等她的胤禟,她心底不由得一阵温暖,也不知道是她想亲近他,还是如何,竟是一下子迈开脚步朝他扑了过来。 胤禟抬头看见飞扑过来的婉兮,不由得挑挑眉头,不过最终还是起身张开双臂,将她搂到了怀里。他的腰被她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佳人更是紧紧贴在他怀里,那种依恋的感觉让他不忍将她推开。 “怎么了?”手掌轻拍她的背,胤禟低声问道。 婉兮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两只手紧紧地搂着他结实的腰。两个人之间没有一丝距离,最最地贴在一起。就这样保持着个拥抱的姿势,站了很久,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直到婉兮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他时,四目相对,眼中的情谊却浓得化不开。 “爷,虽然不知道要怎么说,但是妾身会一直陪着爷的,所以爷要比从前对妾身更好。”婉兮吸了吸鼻子,故作俏皮道。 她其实想说谢谢的,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两个字太过生疏,与其因为这种事而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她还不如像过去一样选择更贴近他。 “知道就好。你要是犯糊涂,爷可不会怜香惜玉,爷会狠狠地揍你的屁股。”胤禟故作凶恶的同时,伸手拍了拍婉兮的翘臀一下。 婉兮气恼地拉着胤禟的大掌准备咬,胤禟哪肯让她得逞,两人就这样闹着,追着,赶着,直到最后一起倒在床榻上。别看他们什么都没做,但是刚才的一番话却让他们的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之后几天,婉兮开始接手府里的各种事务,若说之前有人笑她名不正言不顺,那么现在的她不仅名正言顺,还会把事情做得比其他人都好。 贤内助什么的婉兮是不想做,贤惠大方,她也不想表现,要知道做到这两点的,往往都是迎了太多太多进后院的。而她并不想让别人来破坏他们的生活,所以除非万不得矣,否则她是绝对不会喝别的女人敬得茶的。 宫里,德嫔收到胤祯传来的消息,眉头皱得紧紧的。马上又到了三年一度的大选,虽然后宫进不进人对她来说都已经没了区别,但是她心里清楚,若是能找个合适又好控制且能引起康熙注意的秀女的话,她指不定能借此得几分关注,操作的好的话,可能还能重回妃位。 妃位?是的,表面上德嫔已经接受降位的事实,可实际上她心里一直琢磨着如何再回德妃之位。这可是她花了近半生才努力得来的,怎么可能丢得那般无知无觉。 每每只要想到她从妃变成嫔,她内心的怒火怎么都止不住,对于胤禟婉兮他们的恨意也就更深一分。她总觉得婉兮就是变数,而胤禟等人则是毁了她计划的罪魁祸首。现在的她可能不能把他们怎么样,但是未来她一定会把这一切都从他们的身上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这次选秀说不定就是一个机会。不是说他们夫妻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吗?那正好趁着这次选秀往后院里塞两个人,至于对方能不能成功夺得宠爱,她根本不在乎,她要的只是给他们添堵而已。 “安嬷嬷,派人去打听一下这一界的秀女,除了容貌,最好是能同郡王府扯上关系的。”德嫔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越发地坚定认真了,想来她这是一心想要找婉兮他们的麻烦。 “老奴明白。”安嬷嬷不知德嫔用意,不过大致上倒是能想明白,再者这种事在后宫是默认的,成与不成看手段,并不算太大的事。 可是安嬷嬷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件她没怎么放在心上的事情有一天竟会成了她们的催命符。 事实上不只德嫔,宫里宫外对于这次选秀都十分的在意,不说充盈后宫,也不提为皇子阿哥后院添人,就说那些没有婚配的宗室子弟就够人忙活的了。 八旗子弟并非个个都大富大贵,那些没落的或者正处于没落的,谁不想借着机会拉拉关系,给自己谋个机会。这不,一动都动,似乎整个京城,大大小小的家族都被这场选秀给调动起来了。少数没有动静的大概都是些没有女儿参选或者儿子娶亲的。 婉兮这边虽然有人求,但是基本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瞧着好的,婉兮不介意帮上一把,有那心思灵活,不知道打着什么主意的,她便直接请出去,反正有胤禟在,她也不怕得罪人。 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日子一天天去,一晃眼就到了大选的日子,秀女进京,真真是各种热闹。只是婉兮并不关注,她关注的是这界的秀女中有那些‘熟人’。 刘氏肯定是要注意的,即便她自己的确没有多少能耐,但是婉兮知道在他们周围还有不少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随时都想找机会咬他们一口。而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刘氏这个机会,而婉兮在听到各种关于刘氏和胤禟的传闻后,即便心里再气,但是却清楚地知道刘氏一定会进这个后院。 对于既定的事情,婉兮不想多说什么,但是她心里清楚的是她不会再对包括刘氏在内的所有想要跟她抢胤禟的人手软。有些人是纵容不得的,之前她的心软和纵容,可是差点让八福晋和董鄂氏她们一举要了她的命,而这样的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第五百五十八章 宜妃的态度 选秀这种事各府福晋有过问的资格,却没有决定的权力,各府要进多少人,又进什么人,看得是皇上是娘娘的决定,而不是她们的意见。 作为新上任的忠勇郡王福晋,才上任没多久就遇选秀,这时机说得不好还真有几分添堵的意味。真正关心婉兮的人自然宽慰两句,而那些别有用心的,表面上表现得再好,心里还指不定琢磨着怎么看她的好戏呢! 今儿个,宜妃娘娘召见,婉兮一改从前华丽张扬的打扮,简简单单的地,瞧着清新淡雅却又透着一股高贵大方。即符合她福晋的身份,却又让人难以忽略她的美貌和气场。 “妾身给母妃请安。”婉兮进了翊坤宫内殿,见着坐着品茶的宜妃,很是直接地冲着她行了一礼。她并没有因为被扶正就做出一副好儿媳的模样来,相反地比起之前来得更加地谨慎,轻易不越线。 “起来吧!”宜妃仔细打量着婉兮的表情,见她一如从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她起来,然后又指了指身边的空位,轻声道:“坐吧。” “谢母妃。”婉兮可没想过妃和颜悦色一些,她就能无所顾忌。 其实婉兮心里很清楚,宜妃看不上她的出身,即便宜妃自己的出身也不一定就是最好的,但是当人站到高处,看到的往往是同一高度的人,而不是比她低的人,这一点婉兮很早之前就清楚了,所以明知讨好无用,那她便不讨好,只老老实实地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宜妃见婉兮不仅没有因为生产而损了颜色,周身反而一丝母性的光辉,让人瞧着会不自觉地产生一种好感。如此倒也难怪曾经处处留情的老九会钟情于她,虽然心里微微有些发涩,有种儿大不由娘的感觉,可到底还是想儿子过得更好的心情占了上峰。毕竟婉兮除了身份让人诟病之外,他方面她确实不比任何人差。 “既然你已经成了胤禟的福晋,那么本宫希望你能让胤禟没有后顾之忧。”胤禟支持胤禛的事情宜妃心知肚明,可能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一改从前的高调,暗地里给胤禟他们拉拢其余势力。 “妾身明白。”婉兮也不表什么决心,直接应声,一切都用行动来说明。 宜妃瞧着婉兮这规规矩矩的模样,也知道她们历来不亲近,勉强凑在一起,也不过是各自尴尬罢了,所以便直接将话题转到了孩子身上。说到孩子,婉兮也比较放得开,这次进宫,除了是宜妃的旨意,她本人也想着带孩子来给太后请安。 太后对她是真心实意的,她们之间虽然没有那种日日相伴的感情,但是彼此之间的关心却一直未曾缺少,再加上几个孩子的关系,太后不说事事都向着婉兮,可只要她能说得上话的,她几乎都没有让婉兮吃过亏。 宜妃看着三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孩子,脸上的笑容那是挡都挡不住。一下子抱抱这个,一下子逗逗那个,若不是太后宫里来人,她都不想放手。 有了孩子做缓冲,宜妃对婉兮的态度一下子亲近不少,即便没有达到无话不说的地步,却也能聊上几句。这让她们之间的相处好了不少,至少不会再那般尴尬,更不会产生抵触的情绪。 太后见到带着孩子过来的宜妃和婉兮,心情也好了不少。只是到底是年纪大了,几个孩子就算是一个只抱一小会儿,也会觉得累。婉兮瞧着瘦了不少的太后,心里也很是难过。 依着时间的发展,太后的身体只会越来越不好,再过两年更是会……想到这里,婉兮不由地红了眼眶。 “哎哟,这是怎么了?还掉起金豆豆来。”太后将怀里的孩子交给一旁的平嬷嬷,笑着道。 婉兮坐在太后身旁的小凳上,见太后笑着,不由地道:“妾身只是觉得太久没来看太后了,真是不孝。” 太后扣了婉兮的话,拍了拍她的手,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却觉得暖暖的。 也许,在这世上,无论是谁,都会有那么一个人默默地惦记你,关心你。 宜妃坐在旁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突然有了计较。说实话,她原本只是觉得太后和完颜氏投缘,现在看来,两人跟亲祖孙俩似的,可不只是投缘这么简单。不过她似里知道有太后的支持,不管日后如何,胤禟都会多一份保障。 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宜妃的态度不说大幅度的转变,最起码比起之前的为儿子而妥协转变成愿意试着去接受婉兮这个人。 殿内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好,三个快一岁的小宝宝正是好玩时候,逗得太后哈哈大笑,就是宜妃也好几次忍俊不禁地笑出声来。 康熙的突然到来让众人吃了一惊,不过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眼瞧宜妃将怀里的孩子给康熙,婉兮便猜到妃这是想借机给几个孩子讨个恩赏。毕竟康熙亲自赐名是荣誉,走到哪都让人高看两分。 “长得不错,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康熙打量两眼,发现三个孩子长得一样不说,今儿个还都穿着一身红衣,一时间他就算是见过几面,也很难分清楚谁是谁。 “皇帝。你怀里这个是个小子,腿脚有劲,哀家抱了一会儿就抱不动了,还是这小格格文静,不蹦不闹的,还甜甜地对你笑。”太后轻声说着,语气里透着几分热络和欢喜,看得出来太后此时的心情很是不错,对于几个孩子也是真的喜欢。 康熙瞧着太后脸上舒展开来的笑容,心里想着御医说得那些话,心里不由地对太后又多了两分依恋。 他的长辈都已经去得差不多了,即便算上宗室也没几个了,而他身边的除了太后这个嫡母,竟再无一个关心他的长辈了。想到这里,康熙这心里难免有些发涩。 “皇额娘得是,这小子还真有些劲,也不怕人。”康熙看着怀里蹦跶的小肉团子,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慈爱来。 他身边的长辈不多了,小辈虽多却少有和他亲近的。这倒不是说没有和他亲近的,而是康熙不喜欢他们眼里的惧意。反而是弘晖、弘旻们几个小子,时不时地跑到乾清宫来闹一闹,这几个小子不仅不怕他,还敢跟他提要求,什么只有点心没有汤,吃起来干巴巴的不过瘾,再不就给他带点吃食,说是他们最喜欢的,偷偷给他留的。 诸如此类的事情有很多,但是康熙却一点不讨厌,甚至每每看到几个孩子清澈的目光,都会下意识地想要保留这一切。 他虽然是皇帝,可是他心里也害怕,怕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宜妃站在一旁,看着康熙高兴的样子,心里对婉兮的满意又多了一分。就算她出身不怎么样,至少生出来的孩子,个顶个地讨人喜欢。 “皇上说得是,这三小家伙好长得一模一样,这平日里穿不同颜色的衣服,臣还能认出来,现在好了,这老九福晋不按牌理出牌,臣妾就只能随便抱一个算数。”宜妃凑趣地道。 康熙似想到她什么一般,看向一旁的宜妃问道:“这三个孩子取名了吗?” “还没有,不过弘旻他们几个淘气宝给取了小名,还不准改。”宜妃一想到孙子孙女那逗趣的小名,不由地笑出了声。 “爱妃怎么就突然笑起来了,难不成弘旻他们取得名字很难听?”康熙瞧着宜妃那忍俊不禁的模样,一时间不由得好奇起来了。 “不是难听,是好笑。”宜妃抿着唇开始给康熙讲几个孩子和婉兮他们之间的取名战争。 还别说宜妃本人很有讲故事的天份,原本只是一件家庭小事,硬是让宜妃讲得趣味横生。别说康熙,就是太后和婉兮都被她的话逗笑了好几次。 “包子、花卷和馒头,说这才是一家。胤禟听了觉得不好,说若是真要一家的话,他们几个大的也得一人一个小名,说是就叫糖包、烧饼什么的,反正都是吃的,这才是真正的一家。”宜妃每每只要想到儿子跟她得这一幕时,就忍不住想笑。 康熙和弘旻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少,可是对几个小家伙的性子还是有些了解的,一个个古灵精怪的,会来事,而宜妃口中的事情的确像这几个小子的手笔,不过比起这几个小家伙,他更想知老九是怎么压制这几个小家伙的,“哦,那们就同意了?” 宜妃笑了笑道:“肯定是不答应,一个个叫着这样的名字难听。可胤禟那性子,岂容他们讨价还价,直接就说了,若是他们一定要叫自己弟弟妹妹包子花卷的话,他们就得叫米饭烧饼。等他们妥协了,胤禟怕他们再胡乱取名字,就直接给三个小的取名团团、圆圆和安安。” “团团、圆圆和安安,不错,这样的名字寓意不错。”康熙点了点头,突地,下巴传来一阵疼痛,低头的瞬间,看着团团小手里的胡子,再看他乐呵呵的样子,康熙不由哑然失笑道:“这小子也算是跟朕有缘分,就赐名弘鼎,两个小丫头赐名苏宜尔哈(意为莲花)和瑚图玲阿(意为有福之人)。” “谢皇阿玛赐名。”婉兮听到弘鼎的名字时,整个人愣了一下,随后回过神来便冲着康熙磕头。 弘鼎是她孩子的名字,这是不是说明她生得这三个孩子就是上一世她生得那三个孩子,若是,她只能说上天对她不只是怜悯,而是真正的慈爱。 第五百五十九章 以后的路 从宫里出来,婉兮抱着怀里的孩子,泪水不自觉地就流了出来,一旁的听雨想劝却被听琴拉了过来,也知道听琴低声说了什么,暴脾气的听雨居然老老实实地抱着小主子坐在一旁,什么都没说。 婉兮并没有哭太久,她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不可思议了。 上一世不管是她的孩子,还是府里其他侍妾的孩子,名字全部都是由胤禟自己取的,康熙当时对于胤禟与民争利,全力支持胤禩的事情很是不满,如此,不要说为府里的孩子取名了,就是多看一眼都不曾;这一世胤禟及时回头,想法帮着康熙填满国库的亏空,不说一下子成了康熙的左右手,至少让康熙正视了他的存在,认可了他的价值,是矣,从她生下第一个孩子开始,不用胤禟开口,康熙便主动为他们的孩子取了名字,无论男孩女孩,这种事情对于曾经的他们来说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但是现在事情却是真真正正地发生了。且最让她觉得意外的,大概就是弘鼎的名字,这个名字不管是康熙认真思索得来的还是随口取得,都实实在在地让她找到了一丝来自上一世的牵连。 也好,上一世她总觉得愧对那三个孩子,这一世他们竟然以这种方式回到了她身边,那她必定会给他们最好的一切,让他们能拥有一个幸福的人生,而不是像上一世那般懦弱窝囊地把一切都交给命运。 “福晋,你没事吧!”眼瞧着婉兮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听雨动动身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听琴闻言用力地瞪了她一眼,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地看向婉兮,见婉兮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只是一双大眼直愣愣地瞅着婉兮,让婉兮想忽略都不成。 “没事了。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不过这些事情让我明白了个道理。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站起来才能真正解决,而不是窝囊地等着别人心软去饶恕。”婉兮冲着她点了点头,嘴角着一丝了然的笑意,想必一直缭绕在她心头的那一丝阴霾,这一刻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散去了。 “哦。”听雨和听琴对看一眼,两人虽然不明白婉兮嘴里那些不开心的事指的是什么,但是婉兮眼里那灿若星辰的目光让她们相信未来的她会比现在走得更高更远。 婉兮没去解释,她只是抱紧怀里的孩子,用最积极的心态去面对未来,那些想算计她的人或者想利用她的人,她要得不再只是防备,而是像一个真正的巨人一样站起来,用自己的身躯去保护她最为重要的人。 等到马车进府时,婉兮微红的眼眶即便还残留着一丝哭过的痕迹,但是她脸上自信的表情却让她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耀眼。 是的,此刻的婉兮真正的确定了自己要走的路,她不再局限于上一世的仇恨,而是实实在在地看清了前面的路。她要过得日子不是抓着上一世的仇恨不放,而是过好自己的每一天,好好珍惜胤禟对她真心,还有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孩子们。 府里那些随时关注婉兮这边动静的侍妾们,眼瞧着婉兮这样的表情,心里的猜测无数,可是谁也不敢轻易越雷池一步,毕竟她们谁也不敢保证一旦动手,她们是不是还能逃过一劫。 以前董鄂氏在的时候,她们碍于董鄂氏强大的娘家和阴狠,不敢轻易冒头,因为死在董鄂氏手上的人不要太多,而面对婉兮,她们的态度还是有些观望的,毕竟婉兮在此之前并不是福晋,算不上府里的女主人,有很好多事情她能做,却不能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做,所以她们偶尔还是会放肆一番,争取一下自己的利益,但是现在当婉兮正成为这个府里的女主人后,她们心里依旧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却不敢再像从前那般轻易地挑战婉兮的底线。 当然,她们一直这般观望也不是没有目的的,毕竟这后院沉不住气的人还是有的,所以那些沉得住气的都等着沉不住气的人去探探婉兮的底。 显然,她们的打算不错,结果却并不理想,至少这长的时间里,还没有谁敢冒头,就是一直仗着宜妃上蹿下跳的慧茹自打婉兮成为福晋之后,也好似一下子偃旗息鼓,再不闹腾不说,就连宁楚克的归属也再不提起。虽然这里有宜妃甩手的缘故,可更多的是慧茹在婉兮这里吃了太多的亏,即便还没有被打怕,至少也不敢再像从前那般仗着宜妃的面子四处招摇了。 婉兮对此不发表任何的意见,就她而言,这府里只要有她以外的女人,那就必定会有争斗,她虽然不会主动去对付这些女人,但也不代表她好欺负。 人呐!虽然要有自知之明,但是做人的底线和尊严也一样不可缺少,否则这样的人就只能像一滩烂泥一样被人踩在脚底不说,还要骂上一声脏。 回到清漪院,婉兮哄着几个孩子睡觉之后,回到房间,看到坐在炕上看书的胤禟,这心里一时有些百味杂陈,还不等胤禟反应过来,她就已经犹如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了他怀里。 胤禟看着飞扑过来的婉兮,直接扔掉手中的书,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感觉到婉兮搂着自己脖颈的力道,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嘴上却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人为难爷的娇娇了?” “不是,妾身只是太高兴了,想和爷一起分享。”婉兮靠在胤禟怀里,鼻间缭绕着熟悉的气息,整个人觉得安心极了。 “高兴也这般?爷倒是要怀疑爷的娇娇是不是越变越小了。”胤禟轻笑一声,退去眼里的阴鸷,脸上的笑意也变得真了不少。 对于胤禟而言,他在乎的一直都是他认可的人,至于那些他不认可的看不上眼的,是死是活,他真心不在意。 婉兮眼眸瞪得大大的,小嘴微撅,明显不认可胤禟说得话,不过即便如此,她依旧窝在胤禟怀里,娇声娇气地抗议道:“妾身才不是越变越小,妾身只是想着将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告诉爷,爷这般笑话人,日后妾身再不与你说了。” 胤禟听了她的话,倒是一点不生气,相反地朗声大笑。想来对于婉兮撒娇耍赖耍小性子的行为他还是十分纵容的,甚至他下意识地在纵容婉兮的脾气,有一种想要宠坏她的架势。而婉兮明明察觉到他的意图,却任他宠,似乎他们都有意识地顺着一条路在走,这也难怪这么多女人,唯有婉兮能牢牢地抓住胤禟的心。 “真的?”胤禟的话里着几分笑意,低头的瞬间瞧见她嫣红的小脸,心中一热,语气里竟不由自主地带着几分认真。 婉兮抬头看了他一眼,瞅见他眼底的灼热,只觉得脸颊发热。仔细想想,自打她有以来,可能是身体的关系,即便她坐胎稳固,胤禟也不再像从前那般随意,甚至很多时候都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婉兮心里感动,甚至会用其他方法帮他,却从未想过为了所谓‘贤惠’的名声,把他亲手推到别的女人身边去。 双手着他的脖颈,好似着了魔一般,她突地张嘴含着他的耳垂,声音微微带着一丝暗哑道:“是真是假,爷自己感觉不出来吗?” 胤禟之所以没有动她,不是因为不想,而是顾忌她的身体,虽然她已经出了月子,可是御医的话却一直在他耳边回响,如此几次,他竟有些不敢再像从前一般放纵自己。但是现在,当她亲近他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这个犹如妖精一般的小女人,早就迷了他的心,夺了他的魂,让他再也无法将自己的目光放到别的女人身上。 “真的可以?”语带隐忍,此时此刻的胤禟,脑门带着一层细汗,语气更是低沉,那种压抑的感觉,即便不开口也能让人轻易地感觉到。 坐在他怀里的婉兮自然是感觉到了,甚至胤禟的表现让她觉得无比地心疼,但是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故作挑衅地道:“为什么不可以?御医可是说了,妾身的身体恢复的很好,还是说爷一点不想要妾身?” “磨人的妖精!”胤禟咬牙说了一句,还不待婉兮回答,他已经伸手捏住她的精致的下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不同于平日里的羞涩,此时的婉兮大胆而热情,似乎是想回应胤禟如火一般的感情,纵容他的热情,缠着他一起,犹如干柴烈火一般,想要燃烧殆尽。 胤禟自然被她的不同所吸引,就好似被海妖迷住的旅人,再也无法从她美妙绝的歌声中逃脱,只能继续沉沦。当然,面对这样诱人的婉兮,想必此时的胤禟情愿一直沉沦下去,而不是放手离去。 这一夜,他们紧紧地纠缠在一起,抵死缠绵,好似永远不会分开一般,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第三百六十章 最好的和多余的 那天之后,别说婉兮和胤禟本人,就说那些旁观的人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两人之间的变化。他们都以为胤禟和婉兮已经够恩爱了,这四九城再无人能比得上他们,可是胤禟和婉兮却用事实证明恩爱什么的是没有限制的,至少对他们而言,是没有的。 而这种恩爱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自然有祝福的就有看不惯的。不过依着胤禟这种狂傲的性子,是不可能把这些看不惯他们的人放在眼里的,甚至这些人真敢在他面前叫嚣的话,他一定会直接伸手将他们拍死的。 可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是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的,一如那些无时无刻不想着算计别人或者打着种种名号想要夺取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人,他们就像是蛰伏在草丛里的毒蛇,冷冷地注视着你,一旦你有一丝松懈,他们就会窜出来狠狠地咬你一口。德嫔如此,刘氏亦如此,不管她们心里有什么样的打算,只要目的一致,她们中间就算隔得再多,也能突破重重困难搅和到一起。 这不,选秀期间,不管是刘氏有运气,还是背后有人,总之明明该在前面就被撂牌子的人,硬是一步步走到了最后,甚至还因为德嫔的‘故意’为难入了宜妃的眼。 别看宜妃对于婉兮成为胤禟的福晋已经不再排斥,甚至很多时候还会出言点拨一二,但是这并不表示宜妃能接受胤禟由始至终都只有婉兮一个女人。 女人在面对丈夫和儿子的要求是不一样的,面对丈夫,不管是嫡妻还是妾侍,谁都希望自己是最特别的一个,甚至希望丈夫只有自己一个;可面对儿子,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地位,都会认为自己的儿子就是最好的,任何女人都配不上,有条件的话,巴不得有无数的女人侍候自己的儿子,打得名头是子嗣繁茂,其真正的用意到底为何,其实并没有深究的必要。 婉兮对于宜妃从来不抱任何的希望,正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一点,才会细细琢磨宜妃的举止和言语。这段时间宜妃频频招她入宫,她本就觉得有蹊跷,现在看来宜妃不是为了让她安心,而是为了让她主动提及新人进府的事。 让新人进府这种事,的确有着不可抗拒的原因,不管是守在这里的还是即将进来的,其实都有无奈,毕竟她们的命运都不在自己手上,可是让婉兮觉得急躁的是宜妃偏偏就了刘氏。 有人说当局者迷,婉兮虽然是当局者却也算是局外人,因为没有对宜妃抱有太大的希望,所以一直都带着一丝防备,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向有谋算的宜妃,居然也会被这种小把戏摆上一道。 遇上这种事,婉兮只能说刘氏比她想象的难对付。不过思及胤禟对刘氏的印象,婉兮想虽然她进府有一定的风险,但是比起其他女人来说,她相对地更加了解对方,甚至因着上一世的恩怨,对她并没有任何的怜悯之心,所以当婉兮确定宜妃接见的人选里有刘氏之后,稍加思索后,索性也不管了。不管宜妃只是顺势而为还是被人误导,只要她不松手,谁也别想她这里夺走胤禟的宠爱。 婉兮的打算可不仅仅仅只是冷眼旁观,在宫廷和后院里辗转这么的时间,很多东西即便再单纯也变得不再单纯,就好比宜妃看中刘氏,两个毫不相干 的人,甚至可以说一个绝对入不了宜妃眼的人偏偏就入了宜妃的眼,即便有德嫔出手,也不可能这般简单地就达成,所以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婉兮没有注意到的因素。 “听雨,让宫里的人盯着永和宫和刘氏,本福晋是真的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有心,能让刘氏这样的名声在瞬间洗白。”婉兮冷笑一声,纤细修长的指尖轻点桌面,说出的话看似简单却蕴含着一丝冷意。 听雨一直负责给婉兮打探各种消息,自然婉兮的事情她心里一清二楚,只是她不明白婉兮为什么会这般重视刘氏。 刘氏此人,听雨之前就评价过,不要脸,没底线,全凭一厢情愿,不仅惹人笑话还让胤禟跟着丢了一回脸。为此,听雨为了帮婉兮分忧也算是算计过她一回,结果虽然差强人意,却也是实实在在地坑了她一把。 “福晋,刘氏此人根本不足为惧,为何您要这般关注于她?”说到这个,听雨是真心不懂,在她看来,不管是已经被婉兮打败的或者说尚未被婉兮打败的,可只要是站在婉兮对立面的,不管是自身实力还是背后势力,那都是实实在在的,一个实力一般,家世一般,全凭一股不要脸的劲头往前冲的刘氏真的不怎么让人看得上眼。 婉兮看着满脸疑惑的听雨,心里也是一阵无奈,她总不能说刘氏是上一世逼死她的人之一,而且她还是上一世第一个给胤禟生下儿子的人。虽然这一世,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发生,一如当年的慧茹,她没把她看在眼里,可她却实实在在地算了胤禟一把,不仅因此成功入府,还生下了宁楚克。 婉兮不会允许这种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越是在乎她的态度就越是慎重,毕竟对她而言,现在拥有的一切来之不易且不能失去。 “听雨,不要因为她看起来不堪一击就不去重视。你瞧瞧,之前刘氏被关,很多人都想着以她这种名声肯定第一轮就被刷下来,可事实呢?她不仅走到了最后,还入了宜妃娘娘的眼,若是不出错的话,这次入府的两人里定有一人是她。”婉兮眯着双眼,目光专注地盯着面前的剪刀和开得艳丽的花儿,说着,她突地伸手剪掉了高枝上的一朵花儿,冷冷地道:“占据高枝的有一个就够了,剩下那些想抢占高枝的,不管是从什么方向过来,本福晋都不会在给别人机会。” 听雨看着独立在枝头的花儿,开得是那般的艳丽,那般的耀眼。只不过一朵比起两朵来说,的确更引人注目。想到这里,她脸上也不由地露出几分慎重来。 这一路走来,婉兮一步一步的看似顺利,实际上却经历了许许多多的困难,甚至有好几次都差点把自己的命搭上,唯一让人觉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她每次都能化险为夷。这种事情经历的多了,听雨的心态难免会变得有些浮躁,毕竟一而再再而三的,难免会让人产生一种理所当然的想法,觉得无论是多大的困难,最终婉兮都会成为胜利的一方。 之前听琴有提醒,婉兮也有侧目的敲打,但是听雨虽然有注意,却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而现在直面婉兮的郑重和谨慎,她才发现自己不仅仅只是浮躁,还有一些得意忘形。 若今天她的这种心态影响了婉兮,以至于最终让刘氏爬上位,她不敢想象自己的结局。想到这里,听雨立马端正心态,再不敢像先前那般,因为胜利并去轻视那些看似没有没有危险实则野心勃勃的敌人。 “福晋,奴婢知错。”听雨恭恭敬敬地冲着婉兮了一礼,此时的她抛去浮躁,显得十分地干练,一如婉兮初见她时的情景。 这才是她该倚重的左膀右臂,不管她们未来会走什么样的路,至少在她们待在她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她能相信她们,重用她们,而她们亦能帮着她一起对抗外界那些纷纷扰扰。 从前她只是侧福晋,有个嫡福晋挡在前面,万事虽然不能全部避免,却也能躲开不少,而今,她既然已经成为福晋,那么有些场合她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而她的曾今也必是别人嘴里的谈资,她不惧别人的谈论,却不允许身边的人因为轻视别人而被利用。 后宫也好,后院也罢,原本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在这里看不到刀枪剑雨,却也是血肉堆积起来的风光无限。 “听雨,这人站得越高,责任就越重,昔日我不过是一个格格,便引来无数的算计和陷害,成为侧福晋之后,更是数次陷入危险之中,险些丢了性命,现在成了福晋,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危机四伏。那些蛰伏在黑暗中的人,不会因为本福晋的身份变化就收手,相反地她们只会要得更多,所以本福晋要做得不再只是防范,而是积聚力量,在适当时候主动出击。”丢开手上的剪刀,婉兮站起身,已然恢复良好的身姿看着略显纤细,却直挺挺的让谁也无法忽视她的存在。 听雨看着锋芒必露的婉兮,乖乖地点了点头,很显然她是认可婉兮的决定的,甚至她隐隐有一种感觉,婉兮看似毫无根据的一些吩咐,合在起似乎总能出其制胜。 “是,奴婢这就是去传信。”听雨冲着婉兮行了一礼,转身后连忙往外跑去。 婉兮站在炕前,目光专注地盯着桌上花瓶里的花,那一朵大红色的花儿立在枝头,显得尤为娇艳,一如现在的她,而旁边那些半开半合的花儿,明明都是为了衬托这红色的花儿,可是看在婉兮眼里却格外地碍眼,等到她回过神来,花瓶里的花草除了那朵大红色的花儿,其他的一朵不剩,可婉兮却觉得异常顺眼。 果然,只有一对一才是最好的,再多都是多余的。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当爷瞎吗? 胤禟这段时间的心情都很不错,即便胤禩和胤祯上蹿下跳的给他们制造了不少的麻烦,甚至隐隐插手选秀的事情,想往他们的后院塞人。他心里清楚这一切,却没有阻拦,甚至顺着这些人的心意往下走,为得只是暂时安他们的心。 对于那些用各种理由塞到他后院的女人而言,有钱如胤禟,真心不在意多一双筷子。若是为人老实本分,荣华富贵养上一辈子也不是难事,可若是不老实,掐尖挑事玩手段,他也有法治得了对方。 这女人不是个个都能像婉兮那般,仅凭一眼就入了他的心,让他觉得这个女人就该属于他。他宠着纵着,甚至知道她耍手段对付人,还着提供人手和负责扫尾,也只是因为他稀罕她,喜欢她。没人知道她明媚的笑容有多么地吸引人,但他心里清楚这个女人已经成了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所以这世上能欺负她的人只有他一个,而那些想要欺负她的人,他会一个一个地把她们弄到她面前,让她想着法地消气,而不是像从前一样,任由那些人去算计她。 现在,刘氏就是第一个。 对,刘氏会入宜妃的眼,除了有老十四、德嫔的算计之外,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胤禟本身。宜妃提及这次选秀挑两个入府时,胤禟心里清楚,他母妃是在抗议他把太多的心思放在了婉兮身上,但是那是他的母妃,他不可能把那些手段用在她身上,但是他可以在她觉得顺心的同时,帮着他捧在手心的人儿出气。 男人的确够粗心,可是对于他们放在心的人,永远都保留着几分细心。胤禟把婉兮看得很重,否则依他的脾性,哪里会管别人的死活。这一点从之前董鄂氏对付后院的女人,他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上就能看出,只要是他看重的,他必定会想方设法地护着。 从马车里出来,胤禟带着一身的酒味回到清漪院,进门就看到摆在炕桌上只有一朵花的花瓶,眉头轻挑,颇有一丝意外。 在胤禟的眼里,婉兮是真实的,她可以狠,也可以作,甚至还会无理取闹,但是对于生活,她该享受的那是一点不少,甚至可以把日子过成诗,但是今天这房里的花看着就不像她的风格。 “这是怎么了?有人惹的娇娇生气了?”胤禟看着倚在靠枕上看书,却不理会自己的俏模样,举步上前,坐到她身旁,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胤禟自认对于婉兮还是十分了解的,可是有的时候他的了解并不能帮着他正确地得出结论,比如现在,他发现自己竟然猜不出来她在闹什么小情绪。 “是母妃又传你进宫了吗?”胤禟皱着眉头,他记得自己同母妃提过,这件事她看着做决定就是,不必告诉婉兮,可现在瞧着似乎事情并非像他想得那样,他母妃对于婉兮似乎还有些防备,甚至可以说是排斥? 为什么? 这一点胤禟一直不明白,他记得婉兮对他母妃一直很尊敬,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都十分地尊敬,即便一点都不亲近,但绝对没有敷衍的意思,而最让胤禟觉得满意的是她从来不会阻止孩子们和他母妃亲近,甚至于在这方面她很相信宜妃,把孩子交给宜妃照顾,也不会像其他的福晋那样嘴上说着没事,实际上却连一眼都不忍放过。 那样的大方,还不如不要。 婉兮捧着手里的话本,抬头的瞬间,双眼直视胤禟,看着他眉头紧皱的模样,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喜欢。伸手轻揉他的眉心,直到变得平坦,她才丢开手中的话本,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母妃传不传妾身进宫,结局都是一样的。有些事情并不是妾身不愿意就不会发生的,而且就算没有母妃,也还有别人,似乎有太多太多的人见得不妾身过得好,就好像这瓶花,开得娇艳,艳满枝头,但是有人就容不得它只有一朵。” 婉兮的眼眸紧紧地盯着胤禟的双眼,说话时,轻声细语,一字一句听着没有火气,却透着十足的委屈。她不是铜墙铁壁,她也是人,而且还是一个伤痕累累的女人,而胤禟就是她最后的港湾,她受了委屈只能向他倾诉。她不管别人如何想,她只知道这个男人会给她安慰,会在意她的喜怒。 胤禟看着紧盯着自己的婉兮,伸手握着她的手,感觉到她的手轻轻地颤抖,便猜到她可能是知道刘氏要进府的事了。 这件事胤禟原本并不想瞒着婉兮,只是每次想要的时候,时机都不对,以至于一直没有说出口。现在她既然知道了,那他也不瞒了,毕竟刘氏那样的女人,他就是瞎了眼也不会看上。 他爱新觉罗·胤禟,若真想要女人,什么样的没有,偏要一个送上门的。若是从前,他或许会看在宜妃的面上宠上几天,可惜当婉兮入了他的心之后,占据了太过重要的位置,其他的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浮云。 “你都知道了,这样也好,爷原本是想把一切都安排好再告诉你的。”胤禟双臂微微用力,将婉兮整个抱到自己怀里,轻声说道。 婉兮双眼圆睁,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她的确因为宜妃的举动而伤心,也因为刘氏入府而愤怒,就算有方法解决这些事情,不代表她心里不膈应。但是胤禟说得,她怎么一句都听不懂,难成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爷这是已经安排好了吗?”婉兮窝在他怀里,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便故作平静地问了一句。 胤禟低头看着偎在自己怀里的婉兮,小小的一团缩在自己怀里,心里软成一滩水。若说他刚才只是心疼,那现在就是愧疚。 若说一开始胤禟的是婉兮的容貌,那么拥有她之后,就是因为她的真,而现在他想做的就是保护这个女人的真,让她永远这样无忧无虑地活下去。哪怕有很多因着的关系算计她,而她也想方设法地作死那些人,可他依然觉得这样的她十分地真,至少活得真,不像那些女人,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嘴上却笑着说没事。 对,胤禟对于女人的态度,一开始是没看在眼里,毕竟他那样的身份,想要什么似乎都是轻而易举的,以至于他对什么都不太重视,等到接触女人后,那些勾心斗角的把戏,他门清儿,看得多了,心态也就变了,特别是在对董鄂氏失望之后,他那种想要跟一个女人好好过日子的想法就消了,之后再多的女人送到他面前,他都当成玩物来看待,觉得新鲜逗弄两下,一切只为了自己高兴和繁衍子嗣。 遇上婉兮,他慢慢地收敛起了这种心态,不,只能说他只对婉兮抱以认真的态度,其他的女人在他眼里,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他是不可能在乎她们的死活的。 “差不多了,等到选秀结束,刘氏入府,你直接——”胤禟的话还没有说完,婉兮便一下子从他怀里站了起来。 “什么!”婉兮起来的匆忙,差一点就摔着了,若不是胤禟动作快,她怕是要直接坐地上去了。 婉兮此时的脸上难看至极,脑子里更是一片混乱。她猜到了所有的可能,就是没有想过胤禟会让刘氏入府,她本以为依着刘氏的作风,胤禟应该是最看不上眼的。可偏偏一切都不像她想得那样,胤禟居然亲点刘氏入府,这也难怪宜妃只是暗示,连句像样的询问都没有,而她难道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刘氏入府,夺去她的一切? ‘砰’的一声,婉兮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若是别的女人,婉兮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反应,可偏偏是刘氏,那个上一世生了胤禟第一个儿子并且点据了他心中最特别的一个位置的女人。她能看透上一世的恩怨情仇,能说服自己放下一切,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从她手上抢走胤禟。 胤禟被婉兮这一连串的动作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婉兮,即便是她最狼狈的时候,他也能从她身上感觉到她骨子里透出的那股不向命运屈服的倔强。而现在的她,面色苍白,好似被抽走了精神气,整个人都蔫了。 “娇娇,你到底怎么了?”胤禟搂着她纤细的腰身,语气急切地问道。 婉兮有些傻愣愣地望着他,目光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担忧,但是心里却透着一股悲凉。她努力了这么久,甚至暗地里盘算着等刘氏入府后怎么收拾她,可是胤禟的话却让她觉得这一切都只是一个笑话。 “别怕,有爷在,一切都会过去的。”胤禟搂着她,手轻拍她的背,嘴里轻声哄着,虽然不明白她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但是他语气里的担忧却显露无遗。 胤禟脑子转得一向快,只是他这个时候怎么也想不明白,婉兮为什么突然之间脸色大变。她性子历来平和,只要别人不越她的底线,她一向好说话,现在这样,他倒是真的怕她有个好歹。眼瞧着她一直不回神,胤禟不由地伸手轻拍她的脸颊,就怕她魔障了。 婉兮被胤禟这般折腾,好不容易回过神,深吸一口气,眼神略显幽怨地望着他,良久才道:“爷为何要让刘氏入府?” “你就是因为这件事吓成这样?”胤禟轻吸了一口气,无奈的同时,不由地抬手了她一个爆笠子,冷声道:“你就这么点胆子,平常对着爷不是咬就是抓的,现在一个刘氏就把你吓成这样,爷的眼光有么差吗?” “咝——”婉兮被敲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伸手摸着被敲疼的位置,目光略显委屈地了一眼胤禟,却不知道该说些么。 “觉得委屈了,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不信任对于而言也是一种伤害。”胤禟见她这副模样,狠心想要不管,却又担心她会哭,可要说不介意,他又过了不心里的那道坎。 可以说,婉兮还真就是胤禟的克星。 “爷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依爷的眼光,你认为爷能看上刘氏那样的女人,你当爷瞎吗?”胤禟凑近婉兮几分,略显不满地压低了嗓音,双眼瞪着她,语气恶狠狠地道。 第三百六十二章 同样的想法 “爷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依爷的眼光,你认为爷能看上刘氏那样的女人,你当爷瞎吗?” 胤禟的语气的确不好,不过意思却表达的十分清楚。他亲点刘氏入府显然不是看上她,而是另有所图。只是婉兮并不清楚胤禟到底图得是什么,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具体意义,但是她心里那种压抑绝望的情绪却在此刻得到了宣泄。 她最害怕的莫过于失去现在的一切,虽然她很清楚爱上眼前的男人意味着什么,可是前世今生他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牢牢吸引她的注意力,即便她不想诚认,她也不得不说前世今生,她虽然都只有胤禟一个男人,但是她从头到尾都是爱着这个男人的,区别在于她诚不诚认。 “爷瞎不瞎,妾身不知道,但是妾身知道妾身无法承受任何可能失去爷的可能。”婉兮看着胤禟,小脸上的表情导演的认真,目光紧紧地盯着他的双眼,认认真真一字一句地说着自己最真实心的感受。 婉兮虽然知道自己现在的行为十分大胆,但是她心里清楚,有些话现在不说,她自己都不知道在有生之年,她还能不能说出口。他们这样的人,看似大胆,看似狂傲,实则内敛,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最真实的情绪和感受。此时的她虽然冲动,却顺应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所谓机会难得,婉兮平日里撒娇耍赖,在胤禟面前作起死来,有时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可这跟现在不一样,那些插科打诨只是表面,而现在她只是想将自己内心最恐惧最害怕的事情告诉他,更想让他知道她有多在乎他。 胤禟原本还想着斥她几句,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却不想下个瞬间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若说以前他们之间的甜言蜜语让他觉得高兴的话,那么此刻婉兮的话让他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婉兮有多羞涩,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别看她平日里张狂,实际上她就是个真正的纸老虎,嘴上叫嚣的厉害,可若不是有人步步紧逼,她是绝对不会把事做绝的。而他们两人,孩子都生了不少了,可是婉兮很多时候都难以放开自我。难得她敢于承认自己心悦他,这说明认真面对这段感情的不只是他一个。 别看胤禟霸道狂拽吊炸天,实际上面对心爱的人,他心里也是有些踌躇的。 胤禟低下头,慢慢地凑近她,四目相对,胤禟看着久久不能回神的婉兮,直接吻上她的唇,直到她喘不过气,才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道:“娇娇,日后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张嘴问,拿出每次不顺你心意时,你拉着爷的手就开咬的架势。” “爷不会觉得妾身放肆吗?”婉兮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已经缓过劲儿来的婉兮,自然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她心里觉得羞涩,难以面对,可是又想要面对。心里微微纠结了一会儿,她伸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鼻间缭绕着独属于他的气息,久久不语。 胤禟见她这般依赖自己,不由得心中一软,再思及她对自己的重视和感情,又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有些武断。当然,胤禟不会承认自己没有给婉兮足够的安全感,他只会觉得婉兮会变成这样,全是那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害的。 若不是那些人设计陷害,婉兮如何会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这般不安。想到今天的乌龙,胤禟脸上的神色不由地变得极其难看,想着那些曾经算计过婉兮却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的家伙,眼神微冷。 “爷要真觉得你放肆,真不把你当回事,也不会千方百计扶正你,更不会把后院那些女人当摆设,满心满眼的只有你一个。”胤禟的音越发低沉,他看向婉兮的目光里更是真挚到让人无法忽视。 “可是刘氏不一样,她爬得太高太快了。”胤禟的话音刚落,婉兮便不由自主地看了不远处花瓶上的那朵花一眼。 上一世的一切她能明白,却不可能彻底放下,而刘氏占据的位置太过特殊,否则她不会受这么深的影响。话音未落,她整张脸又变得苍白起来,想来受得影响不小。 “笨蛋!爷如何能为了那样一个女子让你伤心。”胤禟看着婉兮受惊不小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双臂揽着她的腰身,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想了想,最终还是把德嫔他们的母子的打算说了出来。 后宫前朝,原本就是息息相关的,老十四有心争那个位置,不管他支不支持,只要是挡了他的路,那就注定是敌人,胤禟正因为太清楚这点了,才会设这样一个局,毕竟这院亦是战场,与其让他们送进一个不了解的人,还不如把刘氏扯进来,反正这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原来是这样,那刘氏到底是怎么跟德嫔他们扯上关系的,妾身可不相信是偶遇。”刘氏那样的人野心勃勃,能力虽然不足,小聪明也有一些,但是运气历来不错,但是德嫔此人却完全不同,那是真正的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她若得不到好处,何以会帮刘氏。 “当然不是偶遇。刘氏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是上不了大雅之堂,真正把她送到德嫔面前的人是八哥,老十四和德嫔算计八哥,可他们忘了,咱们那位好八哥从来就不是坐以待毙之人,所以他们太过自信,也太过小看八哥这个人了。”胤禟显然是觉得德嫔他们的打算很可笑,评价的时候都带着一丝不屑和冷笑。 婉兮点了点头,很是赞同胤禟的话,毕竟他们站在局外人的角度都吃了胤禩不少亏,何况德嫔母还是站在胤禩此人的对立面。 “八阿哥这是想干什么?不会只是纯粹地想给德嫔他们一个教训吧!”婉兮习惯性地蹭了蹭胤禟结实的胸膛,轻声问。 “当然不会,八哥这是想一箭三雕。他察觉到爷同四哥的关系并非只是普通的兄弟往来,心里肯定会有打算,再者皇阿玛对他的态度虽有转变,可实际上只是为了稳定局势,并非真的看重于他,再加上老十四这个一直不安分的,他若是不做点什么,咱们这些兄弟也好,他身后的那些人也罢,怕是有不少人都要忘了曾经的‘八贤王’是有多么的风光了。”胤禟这话带着一丝追忆,也带着一丝嘲讽,更带着一丝无奈。 昔日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可是曾经觉得可以永恒的东西却随着时间变得物是人非。 胤禟心里有感慨,却不会因此而手软,所以他在察觉到胤禩和胤祯他们的用意之后,迅速地调整原本的计较,将原本被当成棋子的刘氏当成了自己的挡箭牌。之后所有的事情都显得那般的理所当然,唯一让胤禟有些诧异的大概就是婉兮的反应。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的这个决定会伤到她,好在一切都只是一场解释清楚就能解开的乌龙。 “八阿哥的确风光,即便是现在也断不落后于人,只是十四阿哥终究还是太过小看人。不过爷为什么不提醒妾身一声,害得妾身以为你的看上那刘氏了,为此担惊受怕。”婉兮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刚才的表情,就觉得无比的羞涩。 胤禟轻笑两声,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想来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闹出这种乌龙,不过距离之前他们身体上的契合,现在的他们彼此更靠近对方的心灵。那种心灵合一的感觉对于真正相爱的人而言,看似简单,其实很多时候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否则那么多的夫妻,为什么能一直保持恩爱走下去的只有那么少少的一部分。 “行,这事儿是爷的不是,以后爷若是再有这种计划一定第一个告诉你,不让你担心。”胤禟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显得相当地认真。 婉兮刚才的反应着实吓到胤禟了,虽然有证实婉兮对他的感情,不过婉兮的脆弱也让他无比的心疼。原来这个张牙舞爪的小家伙,其实并不坚强,嘴硬心软却又咬牙守着自己的底线,不让任何人越过。 那样的她也许不够耀眼,却真实的让他觉得心疼,原来这就是把人放在心里的感觉。 两人凑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等到他们回神才发现,他们的感情虽好,可是像现在这样靠在一起静静地谈天说地,却是只有少少的几次。也许他们可以适当地增加了解对方内心的次数,毕竟这人心呐,看不透。猜来猜去只会让原本不大的事变得越来越大,甚至 越来越难处理,胤禟也好,婉兮也罢,两人都不想走到那一步,所以下意识地,他们在心里做了同样的决定——那就是适当地多沟通,不再让这种乌龙的事情再发生。 这次的事情只能说他们沟通不利,若是早点说清楚,就不会有么多的事情了。 也罢,有些事情若是不经历一番,大家永远都不会清楚他们在乎的人对他们而言到底有多重要,一如从前,若是婉兮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一点伤害没有受过,也许她和胤禟之间的感情不会这般深厚。 守在屋外的听雨和林初九心惊胆颤地等着,直到屋里再次传来笑声,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两位主子又闹什么脾气。 好在一切是他们多想了,两位主子好着呢! 第三百六十三章 掌嘴二十提个醒 宫里,进宫参加选秀的秀女人数基本已经确定下来了,剩下的大概就是这些人最后的归宿。 康熙的年纪越来越大,虽然依旧喜欢鲜嫩的秀女,但是相比从前,这方面的心思淡了不少,所以只是随手指了几个看得顺眼的汉军旗的秀女入宫,其他的秀女若无意外的话,基本上是依着妃嫔意见或宗室的请求赐婚。 刘氏近来心情不错,即便她入宫选秀以来,连一个照面都没有跟胤禟碰过,却不妨碍她得意。 想当初她因为太过主动被家人关起来学规矩,连她自己都快绝望了,偏偏有人看中她了,不仅给了最好的待遇,让她的日子过得比从前还好,就连进宫之后亦是一帆风顺的,这一切就由不得她不多想了。 若说之前的刘氏只是单纯地恋着胤禟,想要得到他的青睐,那么在进宫之后,这满目的荣华便迷了她的眼,也间接地助长了她的野心。 婉兮在跟胤禟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好的蜜里调油,无形之中狠狠地刺激了后院的侍妾们一把。这不,那些不敢使手段的侍妾们虽然不敢再玩小把戏,但是今天送点汤,明天偶遇一把的小把戏还是一个不少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没有兴致的胤禟会一直没有兴致。但是这把狗粮来得太过突然,砸得这些侍妾久久不能回神,待回过神来,受到的伤害那真不是一言两语能说清的。眼瞧着两人同进同出蜜里调油的,那些原本就处于失宠状态的侍妾们更是难以平衡,心里阴影,不用公式怕是很难算出来。 今儿个婉兮进宫是因为选秀的结果已经确定,刘氏等人进府已经成为事实。宜妃之前不提,现在结果出来,怎么也得跟婉兮打个招呼,毕竟维护儿子是一回事,把婆媳关系闹得太僵可不是她的本意。 宜妃是多精明的人,她即便看不上婉兮,也只是冷淡,并没有直接甩婉兮的脸子,可以说还是留有余地的。之后婉兮崛起,她心里虽然略微有些不平衡,不过眼瞧着胤禟有看上的秀女,她对婉兮的那一丝不平衡也就消失了。 事实上宜妃的那一丝不平衡除了胤禟这个儿子的影响,更多的是来自于同为女人的嫉妒心。每个都是向往幸福的,每个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都是自命不凡的,宜妃也不例外。她花了近一生的时间,只是成了康熙的宠妃,连心头好都不是,心里难免会有不甘,而这个时候,婉兮的出现,不,应该说婉兮的成功刺激了宜妃一向不敏感的神经,让她有些难以调节这种明明看起来正常却让她难以接受的事实。 除去容貌,明明她的一切都高于婉兮,可偏偏康熙心里念的想的都不是她,甚至于她年华尚未老去,她就已经失宠于康熙。这样的对比,是个人都难以接受,何况还是像宜妃这样骄傲一的女人。 婉兮虽然不明白宜妃心中的想法,不过有胤禟的提醒,她心里已然做好了刘氏入府的准备,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一进这翊坤宫,首先见到的不是宜妃,竟然是刘氏等人,此举,她能归之于挑衅吗? 刘氏和被宜妃选出来的佟氏正好一起出来,迎面对就上了婉兮。相较于佟氏的小心翼翼,刘氏眼里明显带了几分得意和挑衅。 之前刘氏遇见婉兮的场面,她早就已经不记得了,毕竟当时的她满腹心思都在胤禟身上,哪里顾得上别人,而现在,面对高贵优雅却又光鲜亮丽的婉兮时,她心中的野心猛地膨胀起来。 从侍妾到格格不过是一步之遥,而从格格到侧福晋有可能一生都跨不过,也有可能轻易实现,一如眼前的这个女人,从格格到侧福晋再到福晋,别人花一生都做不到,她只不过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便做到了。 那她可以,她亦可以。 “奴婢给九福晋请安。”刘氏随着佟氏一起盈盈下拜,动作优美而又动人,只除了那挑衅的眼神和不安分的表情,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区别。 能走到这一步的秀女,要么得了娘娘或者爷们的眼,要么后台够硬,要么就像刘氏一样被当成了棋子,自以为是交了天大的好运,实则上被炮灰的命运早已注定。 婉兮表情平静,显然并没有把刘氏的挑衅看在眼里。刘氏的野心她早就知道了,在跟胤禟把话说明白之后,她结合上一世的种种认认真真地分析过她。虽然她这一世的举止出乎意料,但是婉兮心里猜测,除开胤禟英俊的皮相,恐怕更吸引刘氏的是他的身份和地位。 上一次相遇,她没出手的机会,这一次相遇,她们注定不死不休。婉兮猜想上天会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想必也是想让她亲手了结这一切,否则兜兜转转的,怎么就绕不过上一世那些害过她的人呢!这只能说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起来吧!”婉兮淡淡的开口,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可置否的高傲。 佟氏因着身份的关系,反而觉得婉兮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而刘氏的目光触及婉兮那高的的神情,不由地瞳孔一缩,后眼眸不由得轻轻眯起。垂下眼睑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不甘和愤恨,心里更有一种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被对方夺走的愤恨感。 “谢福晋。”佟氏轻应一声,起身的瞬间正想着退到一步,却见刘氏直直地站在中间,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一时间不由着急地扯了扯她的衣服,见她丝毫不以为忤的样子,额头的冷汗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佟氏不是烂好人,但是还没进府,更没在府里站稳脚跟,她一点不想得罪人,特别还是得罪府里的女主人。而现在虽然直接得罪人的人不是她,她却怕迁怒。 婉兮盯着站在中间的刘氏,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对她的忌惮竟因为她此时的表现瞬间消失了。一个连自己处境都不清楚的女人,无论到哪个府邸不会有好下场。唯一让婉兮觉得有些不爽的,大概就是此女实在是膈应人。 “还有事?”挑着眉,婉兮眯着双眼,冷眼看向刘氏问。 “福晋恕罪。”刘氏还没开口,佟氏就已经先行跪下请罪了。 刘氏抬头直视婉兮的双眼,四目相对的瞬间,婉兮眼里冷厉的目光让她不自觉地心生退意。只是心中的执念和贪婪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到手的机会。 然而还不待她开口,同胤俄一起过来的胤禟正好就看到这一幕,而且从他的方向看过来,两人面对面地站在一起,气氛剑拔弩张,似下一刻就要动手。微微偏了偏头,他一眼就瞧出是刘氏堵了婉兮的路,那一瞬间,他的怒火瞬间就涨起来了。 “娇娇,过来!”胤禟略显低沉的音传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不可抗拒的意味。 婉兮扭头望去,见胤禟站在不远处,不由地转身走了过去,她靠近胤禟身边,正想开口,谁知胤禟长臂一伸,直接将她搂到了怀里。 “发生什么事了?”胤禟连看刘氏她们一眼不曾,只是压抑自己心中的怒气,轻声看着她问道。 对于刘氏,胤禟会选她入府,完全是顺势而为,并没有什么私人的感情,是矣,他能容忍她的存在,却不能容忍她对婉兮放肆。 “妾身也没闹明白,也许是这位秀女有什么事找妾身也说不定。”婉兮没说刘氏错也没说刘氏没错,她就是实事求是,可让人听着就会觉得是刘氏的错,谁让这年头,等级分明呢! “林初九,按宫规,以下犯上,该当何罪。”胤禟冷笑一声,不问刘氏,只问一旁林初九。 林初九一听胤禟这淡漠冷厉的语气,心中就忍不住叹气,可面上却一丝都不怠慢,“回主子爷的话,情节轻微,掌嘴二十以示惩戒,情节严惩者,直接杖毙。” 林初九的话音刚落,原本见到胤禟过来的刘氏还没开口便被吓得小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那模样似乎不敢相信胤禟会这样对她。一旁的佟氏看着这样刘氏,心里微微有些颤抖,不过在见到胤禟没有追究她意思,不由得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坐在殿内的宜妃原本是想看看婉兮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谁曾想还不待她出面,胤禟就来了,了解胤禟性子的她知道这事怕是不难么容易解决了,至少挑事的刘氏不可能落到好。 胤禟斜着眼看了刘氏一眼,随后冷冷地看了林初九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先掌嘴二十提个醒,免得日后再不长眼丢了命。” 胤禟心里恼怒,他前几天才说过刘氏不会有任何问题,可这才过几天,他就被人给打脸了。 刘氏看着走到自己面前后林初九,再看看目光冷凝,满眼只有婉兮的胤禟,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她竟有种梦碎了的感觉,可还不待她想明白,这巴掌就重重地落在了她脸上,然后除了羞辱和疼痛,她竟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记住自己的身份,不管是入府之前还是入府之后,你们都在她之下!”胤禟的声音再次传来,一字一句似裹着冰碴一般,让人内心的惶恐不自觉地扩大。 被打得直不起身的刘氏,哪里还敢有半点嚣张,整个人瘫在地上,即便瞧不见胤禟此时的表情,却也因为他的话,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两下。 婉兮一直没有出声,安安静静地站倚在胤禟的怀里,面色平静,似乎根本不受影响,但是细看她的眼睛会发现她看刘氏的目光淡淡的,淡得好像根本就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是。”跪趴在地上的刘氏和一旁的佟氏,此刻算是真真见识到何为宠爱了。 之前外面的传言再多,她们总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了,毕竟男人大多都是贪花好色的,凭什么条件这么好的忠勇郡王只守着婉兮一个女人。可是现在,亲眼见到这一幕,她们才发现有些人是不能以常理来判断的。 第三百六十四章 不懂规矩 整个翊坤宫的气氛显得无比的拘紧,全场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的。 胤禟握着婉兮的手,轻声安抚几句,转身看了一眼胤俄,歪了歪头,道:“老十,走,一起进去。” 胤俄对于胤禟的举动一点都不奇怪,相反地依他那个暴脾气,处理起这种事情来只会做得更绝。这学得都是哪门的规矩,她以下犯上还有理了。 “九哥,这事就这么算了,爷瞧着这种不懂规矩的玩艺儿就该直接杖毙,免得把心养大了,惹一堆的事。”胤俄看着身子轻颤的刘氏,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 婉兮是他认可的嫂子,那就是自己人,而对于自己人,护短的可不仅仅只有胤禟一个,他胤俄也不有差,甚至动起手来比其他人更没顾忌。 “这是闹得那一出?行了行了,瞧着碍眼就让人拖下去,堵在这门口让人瞧见了还以为你们两兄弟在本宫这翊坤宫闹什么脾气。”宜妃略显笑意的声音传来,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视一周,最后落在变得安分的刘氏等人和表情平淡的婉兮身上。 这一刻,宜妃倒是想从婉兮的表情上看出些什么来,可惜的是婉兮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沉得住 气,甚至察觉到她的目光之后,对着她笑。若婉兮是她的对手,她一定会提高警惕,而现在就算她是她的儿媳妇,她接受却不一定会满意她。 是的,她接受婉兮成为九福晋,却不会将她看成自己的女儿,用心去跟她相处。 婉兮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垂下眼睑的瞬间,对于宜妃的那一丝尊敬到这里差不多就已经被消磨得差不多了。有句话说得好,这世上没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婉兮尊敬宜妃,不是因为她的身份,而是因为她是胤禟的母妃,可只是这样的身份还不足矣让她一直委屈自己去迎合她。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只有爱情是双方面的,亲情也是。 宜妃不拿她当自己人看,那她也没必要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是矣,见到宜妃打量她,她也不生气,反而是像对所有陌生人一样,友好地笑了笑道:“母妃说得是,这阵仗的确有些大,不过有些规矩该教还是得教,否则日后不知所谓闯下大祸就迟了。” 婉兮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胤俄便出声附合道:“这种奴才没大没小,真以为被选中就可以上天了,说到底,奴才终究只是奴才,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清楚,就算是杖毙,那也不冤枉。” 胤俄的话让缩在一旁的佟氏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若说之前她只是想让婉兮正式她的存在的话,那么此刻她只想找个洞钻进去,以免再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宜妃眉头一挑,对胤俄的话不是很在意,因为胤俄历来都是这副冒失的样子,反而是婉兮,瞧着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但是宜妃还是能从她的语气里分辨出一丝不同,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同,这一时半会的她也很难说清。 “好啦好啦!既然已经骂了罚了就算是过了,至于其他,咱们进去再说吧!”宜妃优雅地转身,那诺诺大方的样子,还真是高贵。 三人也没想跟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计较,所以宜妃一走,他们也就自觉地跟了上去。而被他们甩在脑后的刘氏等人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谁能想到只是一个挑衅就能惹来这么的麻烦,好在是甩耳光,若是杖毙,也不知道会不会连累人。 于是乎,刘氏还没有入府,就已经树立了两个敌人,一个是被她挑衅的婉兮,一个则是差点被她牵连的佟氏。 进了殿内,婉兮很是规矩地坐在胤禟旁边,并不像从前一样顺着宜妃的话往下说,更不会主动帮着暖场子,反正没她,也没见宜妃跟谁闹翻,如此,她又何必费力不讨好地往前凑,反正这世上多她一个讨好宜妃的人不多,少她一个讨好宜妃的人也不少。 宜妃端起一旁的茶盏,轻呷一口,双眼微眯,目光静静地打量着婉兮,显然对于她的变化还是有些注意的。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些,但是涉及胤禟和孙子,她难免要多关注几分。 婉兮却不管这些,她这个人看着好说话,也能为了自己在乎人委曲求全,但是这并不表示她会明知别人把她不当数,她还不要脸地往上凑。 “母妃,儿子知道刚才那两个是您挑出来的秀女,她们要入府,儿子是没什么意见,但是这规矩还是多学着点,儿子可不希望这原本平静的后院因着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胤禟虽然有用得着刘氏的地方,却也不是非她不可。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儿让你们说这么久。”宜妃眉头突突地跳着,声音微微往高扬,及时掐住个话题,不再让它再继续下去。 婉兮眼里闪一丝冷笑,胤禟和胤俄虽然没有开口,但是从两人的表情上不难看出他们并不赞同宜妃的话。不过宜妃到底是长辈,再者这人骂也骂了,打也打了,不管气消没消,反正不值得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闹得不愉快。 “行了,这事算是过去了。本宫今天让你们过来,也是为了说这秀女入府的事,虽然这头次见面就出了意外,不过本宫还是希望你们能慎重对待的,毕竟子嗣为大。”宜妃的意思很清楚,这府里虽然更多的孩子,不只是婉兮生得孩子。 婉兮看着宜妃脸上那所谓关切的神色,心中的冷意更重,只是相当从前她显得更为沉默了。 胤禟和胤俄对看一眼,都没说话,而胤禟在看到婉兮沉默的表情之后,眉头微皱,甚至有那么一瞬间的后悔,刚才没能刘氏直接杖毙。 “母妃的话说得有些过了,儿子的孩子可不是谁都有资格生的,像刚才那两个一点眼色都没有的,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一回事,何谈其他。”胤禟冷笑一声,将手上的茶盏重重地掷在桌上,难得地对宜妃动了怒。 “宜母妃难道不满意弘旻他们吗?”胤俄一直不在状态,不,可以说他一直没听明白宜妃这话的意思。 在胤俄看来,宜妃对于弘旻他们还是很疼爱的,但是刚才宜妃说的话别说婉兮和胤禟,就是他也听得不舒服。要知道胤俄对弘旻他们可是相当维护的,这种维护虽然有别于父子之情,却也相当深厚,轻易不人伤害他们。 “怎么会?”宜妃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得话有问题,一时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我就说嘛!宜母妃怎么能不满意弘旻他们,这几个小家伙那是个顶个地聪明,咱们哥儿个都羡慕的不得了,就连老十四那个家伙都夸弘旻他们的聪明。”胤俄笑呵呵的样子,一副憨厚的模样,看不出他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 胤禟的神色有些难看,他选刘氏只是顺势而为,却没有想到一向支持他的宜妃竟会在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乱子。 宜妃的表情有些崩,显然她也没有想到她这个安排会让胤禟们有这么的反应,而坐在一旁的婉兮就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以沉默抗议一切。 “正如老十所说,本宫对弘旻他们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本宫只是希望胤禟后院和谐,子嗣繁茂。”言下之意便是她不希望婉兮一人独霸胤禟。 “可儿子却很满意现在的一切。”胤禟说完这一句,便直接起身带着婉兮和胤俄走了。 为了避免他们母子的关系闹得更僵,胤禟走得十分匆忙。他摸不清楚宜妃的用意,却能感觉到她对婉兮的针对,明明两人之间根本没有冲突,之前也相处的不错,可这突然之间就怼上了。 婉兮跟着胤禟一起出得宫,出了宫门就直接和胤俄分开了。等到两人回府,婉兮什么都没说,而是直接回了清漪院,小跑进屋,婉兮坐下便让人送来茶水,一连喝了两杯才算是冷静下来。宜妃的心态太过复杂,之前只是对她冷淡,而现在却是直接针对她,甚至迁怒她的孩子。为了不把事情闹得更大,所以今日她才会选择沉默到底。 她不想去分析宜妃内心的想法,也不想就此事跟胤禟诉什么委屈,但是她心里很清楚,以后不管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她都不可能再将宜妃当成自己的长辈去看待。上一世胤禛登基,宫里有子嗣的妃子都会被接出宫去荣养,宜妃有胤祺和胤禟两个儿子,可因着她历来偏心胤禟的关系,出宫自然也是住在胤禟府里。只是上一世,婉兮身份低微,董鄂氏又防得紧,根本不会给她机会出现,是矣,上一世她同宜妃真的很少打交道。而这一世,因着种种原因,她倒是有机会和宜妃打交道了,甚至连身份也一提再提,可是她却始终未曾将她看在眼里,最后还发展成了连她的孩子一起排斥的地步。 这样的结果其实真的很好笑,明明一切都变了,甚至连她自己都认可了她九福晋的身份,但是却不认可她这个人,可笑至极。 当然婉兮并不在乎这一切,她唯一在乎的大概就是几个孩子的心情,万一宜妃对弘旻和茉雅奇他们区别对待,几个孩子会不会受伤才是她关注的重点。若宜妃有分寸,日后即便不能倾心相对,表面上该给的她都给,可万一她真的做了,那么这一切她都铭记于心,来日她再千倍百倍地奉还! 胤禟进来便看着毫无形象地歪在美人榻上的婉兮,上前两步将人拽到怀里,低头的瞬间看着她紧蹙的眉头,轻声道:“母妃的想法不等于爷的想法,爷认定的福晋只有你,所以爷的子嗣未来也只能由你来生。” 婉兮看着略有些紧张的胤禟,双手环着他的背,小手轻拍几下,良久才道:“只要爷不嫌弃妾身,妾身就不会多想,即便母妃不认同身也没关系,毕竟陪着妾身一起白头的不是母妃,而是爷。” 第三百六十五章 针对和防范 “只要爷不嫌弃妾身,妾身就不会多想,即便母妃不认同身也没关系,毕竟陪着妾身一起白头的不是母妃,而是爷。” 胤禟脸上露出几分惊诧,他原本以为依着婉兮的性子定是要跟他闹上一番才罢休,却没有想到此刻的婉兮如此善解人意。 她的脸上着一丝浅笑,面色并无半点愤怒,整个人平静的让他有些怀疑今天给她难堪的不是他的母妃,而是不相干的人。这样的念头让他的眉头微皱,很显然他是希望宜妃和婉兮是能和平共处的,毕竟一个是他亲生母亲,一个又是他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胤禟低头,目光直视婉兮,似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谁知她竟恰好在这个时候抬起头来与他对视。婉兮不只是脸上的表情平静,就是在她的眼底也很难看出一丝愤怒来,见她盈盈浅笑地看着他,他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也罢,都说婆媳关系难处理,他之前不以为然,觉得婉兮和宜妃相处甚好。可是现在他才明白,要相处的好,那必定有一方得一直退让,若是如此,他宁愿她们像现在这样保持适当的距离。 胤禟的目光落在她嫣红的嘴唇上,虽然上面的胭脂已经落得差不多了,却无损她的精致,反而增一丝柔美。缓缓地点下头,轻啄她的唇瓣,低声道:“母妃那边,表面顺着就是,其他的不必委屈自己,至于新进府的刘氏等人,先找个院子塞进去,至于她能活多久,又或者说活得多精彩,就看她身后的人怎么做了。” 婉兮闻言,眉头微挑,脸上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似没有想到胤禟会说这些话,不由地轻声问道:“爷难道不会觉得妾身无礼吗,要知道那可是爷的母妃,妾身若是懂事,就该哄着应着,不管是什么委屈都得受着。” 婉兮在意的由始至终都是宜妃的身份,至于刘氏等人,明知胤禟没有意思,还硬往他身上套,她就是个傻。 “爷不需要你的懂事,爷说过这世上能欺负你的人唯有爷自己,就算是母妃也不能越过爷去欺负你,所以你今天的表现不错,爷很满意。”胤禟低下头,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脸上的神色不变,言语间透露的霸道却让人倍感窝心。 婉兮轻笑两声,原本还有一丝僵硬的身子彻底放松,整个人倚在他怀里,跟没骨头一样,说话的声音却变得软糯起来,“爷这话让人听了就觉得感动,可是妾身这次所受的委屈却是因为爷,所以说到底这次的委屈还是爷给的,这跟爷欺负人有什么区别。” “这次是的失误,不过母妃的想法却不是爷的想法,爷有你有弘旻他们就够了,即便还想要孩子,那也只能是你生的,真以为是个母的就能生爷的孩子。”她的话音刚落,胤禟的眉头就紧紧地蹙了起来,眼底的眸光渐渐地变得幽深起来,不过说话的语调却意外地不蕴含怒气,是说到孩子的事,声音微微有些冷疑。 胤禟只要想到宜妃要把他和刘氏这种女人绑在一起,就觉得恶心,他的品味什么时候这么低了。不说婉兮,就说这后院的女人,这一个个的,容貌身段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刘氏的确长得不错,可比起胤禟后院的女人来说,别说前三,就是前五都排不上,何谈其他。 越想胤禟的脸色就越阴沉,那架势颇有几分山雨欲来的模样,怒极反笑,不待婉兮开口,他便语带讥诮地道:“母妃那边不用去管,毕竟你才是这郡王府的女主人,至于那些促成其事的人,爷一个都不会放过!” 婉兮扭扭身子,在他怀里找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宜妃再不好,胤禟这个儿子说得,她这个当儿媳妇的却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得。即便真的要说,她也不会傻不拉叽地当着胤禟的面说。再说宜妃的这种心理过于普遍,很多女人都有,只是轻与重的关系。只是她个人更希望宜妃更关注五阿哥后院一点,别总是跟她过不去。 “既然如此,那爷下手的时候,千万不要留情,毕竟打得太轻了,对方不长记性,若是打得太重了,直接灭了还省后事。”婉兮轻笑一声,不仅不阻止,相反地还在胤禟的怒火上泼了一盆油。 这世上谁不无辜,谁不委屈,不敢反抗只一味承受的,那就只能被人踩到泥地里,一如上一世的她。当然这一世的她不同于上一世,她让自己的懦弱和无能随着上一世的自己彻底死去,所以这一世她张扬,她跋扈,她阴狠,更敢于同任何敢于算计她的人亮刀子。 “的确,有些人就是活得太久了。爷倒是想要他们的命,但是偏偏这几个人都不能轻易弄死,这让爷心里莫名地有些伤感。”胤禟嗤笑一声,显然对于这所谓的骨肉亲情,他是真的觉得腻味了。 越是往后,他们之间的争斗就越是激烈,往日的情份在一次又一次的争斗中早就消失殆尽,剩下的可能因为争斗留下怨恨。 “爷,有些事情不是我们能控制的,最后的最后,至多就是看在这骨肉亲情的份上保住他们一条命。”婉兮轻声说着,但是她心里更清楚,与其那样憋屈地活着,依这些阿哥们高傲的性子,那还不真如死了。 可是婉兮不愿意啊! 她不愿意这些总是理所当然站在高处的人在算计了自己和别人后,再理所当然地享受所谓的成功果实,她也想让这些人跌落神坛,想让他们感受一下命运的无奈。 生不能自主,死亦不能自主,那样的感觉一定很痛苦,就好似紧紧束缚在身上的枷锁,越是挣扎,勒得就越紧,这人也就越痛苦,一如上一世她。即便这一世她走出来了,可是这并不表示有送上门的机会,她还不懂得把握和还击。 “一条命啊!”轻叹一声,想来夺嫡的残酷胤禟心里也清楚。 别看他们一副人中龙凤的样子,可真要失败,那真真就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看看大阿哥,再看看废太子,昔日的他们谁不风光,谁不厉害,可现在呢,都盘踞在一座小院里,混吃等死。这对于他们这些心中有万丈豪情的人而言,无遗是最大的伤害。 慧妃一直示好于宜妃,这一点胤禟很清楚,却不轻易接腔,但是私下里对于大阿哥还是颇为照顾的,至于废太子,只要他们的皇阿玛还在,就没人能在物质上苛扣他。 “这件事你先不要管了,想必再过几天刘氏她们就要进府了。母妃的用意爷并不了解,但是爷不会让你再受委屈。”胤禟语气森冷,但是搂着婉兮的双臂却很温柔。 婉兮并没有附和他,而是将话题转到了几个孩子身上,自打宜妃因着她的关系牵连几个孩子后,她就不准备再放任宜妃去接触她的孩子们了。以前纵容是因为宜妃是长辈且对他们抱以善意和疼爱,而现在,一旦其中的意味变了,那她也不想让她的孩子因为这种纵容而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爷,若是妾身减少让弘旻他们去见母妃的次数,你会不会生气?”婉兮偏头看着他问。 “为什么?就因为母妃今天在宫里说得那些话么?”胤禟的声音依旧平和,语调更是波澜不惊,只是后一句话里包含的疑惑证明他并非一点都不在意。 婉兮微微歪了歪脑袋,手揽着他的脖颈,小脸在他脸上蹭了两下,然后才道:“有这方面的原因,但更多的是一种防范。母妃心里如何想妾身其实并不重要,但是她对弘旻他们的态度却很重要。妾身不想深究是谁影响了母妃,但是这个时候母妃的心诚很危险,她若只是针对妾身,其实并不算什么,但是一旦母妃想透过孩子来打击的话,那将是一场不可言喻的灾难。”她的声音越扬越高,态度更是鲜明,立场亦足够坚定,更是在向胤禟表明自己的决心。 胤禟闻言,久久没有说话,不过下一瞬间却将脸埋进婉兮的脖颈里轻轻蹭了蹭,这是一种无言的安慰,就好似彼此都觉得受伤的人靠在一起取暖。 “放心吧!你能正大光明地说出自己的想法,爷就必定不会勉强你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母妃今天的举动爷也看在眼里,瞧着只是一时的口误,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母妃身边的人会不会因为她的态度而改变做法,爷也不能让这些人毁了爷的儿女。” 胤禟坚定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说话时喷出的热气,喷在她的耳廓上,带着几分酥麻的感觉。 婉兮脸上露出几分浅笑,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他怀里钻了钻,眼睛微微有些发酸。她以为他会想要平衡她和宜妃之间的关系,可最终她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他选择了自己和孩子。 “不过,此事不能操之过急,等几天爷找个由头,咱们一定去庄子上住一段时间。”胤禟见她不说话,以为她在为难,不由地提议道。 婉兮点点头,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真的吗?妾身心里其实还是有一丝惶恐的,毕竟身要防范是爷的母妃,而且要防范的事情也是还未发生的,换作其他人,肯定会觉得妾身是在小提大作,但是妾身真的不想等到孩子们受到伤害再后悔当初为什么没有多注意一些。” 婉兮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相当地严肃,再没有人比她能体会失去孩子的痛苦,她真的不想为一时的疏忽,让她和宜妃成为真正的敌人。即便动手的人不是宜妃,她的本意也并非如此,但是,真的失去孩子,谁又会在意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而最为难过的人不是别人,定然是她身边的这个男人,一边是亲生母亲,一边是妻儿,如何抉择对他而言都是伤害,她不想走到这一步。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胤禟脸上的神色也变得越发地难看,他搂着婉兮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一些。 “相信爷,爷不会让这种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母妃那边爷总会有法子说服她的。”胤禟的声音尽量温柔,带着一丝安抚的意味,却也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 第三百六十六章 弘旻的孝心 “相信爷,爷不会让这种最坏的情况发生的,母妃那边爷总会有法子说服她的。” 婉兮听他这么说,脸上的的笑意不由地深了几分。只要确定他是站在她这边的,不管宜妃是什么想法,别人又在算计什么,对她而言不是事儿。 胤禟就这样搂着她,轻轻地压低嗓音将自己的打算一一说给她听。偶尔婉兮会提点意见,完善他说得法子。待二人将这件事情商讨完毕后,决定也差不多下来了,两人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脸上皆带着几分笑意。 他们原本就不是那种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人,即便是上一世,婉兮至多也就是沉默,肯定不会阻止他,只能说婉兮骨子里并非一个真正的老好人,她从一定程度上来看还是有自己的追求的。 “主子爷,福晋,弘旻阿哥他们过来了!”门外突然传来林初九的声音,胤禟他们回过神来,转头看向窗外,才发现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临近傍晚了。 胤禟应了一声,握着婉兮的手坐到炕上,没一会儿,弘旻便领碰上弟弟妹妹们进了屋,身后还跟着三个还在被奶嬷嬷抱在怀的小奶娃。这一溜的怎么看都不像是缺子嗣的,而且每个看着都健健康康的,比之其他阿哥后院,不知好多少,偏偏宜妃就好像瞎了一般,硬是拿子嗣说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胤禟子嗣稀少呢! “儿子(女儿)给阿玛请安,给额娘请安。”由弘旻带头,一群小包子一进来便规规矩矩地行礼问安。 “快起来吧!”胤禟看了一眼,很是欣慰地开口。 对于儿女,胤禟还是很满意的,皇家对于子嗣十分看重,否则干嘛大选小选不断往各阿哥府宗室的后院里塞人,还不是为了子嗣。可惜打算的挺好,皇家以及宗室的子嗣都不是很强盛,像康熙这样的少,像胤禟这样的也少,反而是生一个死一个的多。在这样的氛围下,像婉兮这样生双胞胎三胞胎且个个都能养住的,那真是少之又少,也无怪乎外面的人要传她有福气。在这个医疗水平低下的年代,生一个都跟一只脚踏进棺材似的,何况是双胞胎三胞胎,且个个平安,这不是有福气还是什么! 当然,这些都不是他们自己说的,都是别人认为的。 小包子们可不知道这些,规矩过后那就是放纵的时候,瞧着这一个个的冲过来,不是往怀里钻的就是抱着大腿撒娇的,各司其职,还挺有节奏的。 弘旻是长子,年纪较其他弟妹大,又是胤禟认可和培养的继承人,虽然还有些不成熟,但是行事也有几分胤禟的精明和敏锐。眼瞧着弟妹都围着阿玛转,他不由地上前几步坐到了婉兮身边,目光落在婉兮不同于以往明亮的眼眸,目光微沉。 所有人都认为他还是一个孩子,可事实上弘旻比这些人想象的要成熟,只是对于婉兮的依恋并有因为年纪的增加大而消失,相反地他很懂得维护婉兮这个额娘。 “额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弘旻看着被放到炕上爬的三个弟弟妹妹,一边伸手护着,一边轻声问道。 婉兮闻言,一脸诧异地看了弘旻一眼,嘴角扬笑,轻声道:“弘旻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阿玛说过额娘脸上的笑容最漂亮,儿子也这么认为,但是现在额娘的眼眶是红的,显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惹得额娘不高兴。”弘旻只要一想到有人算计婉兮,惹她伤心,他的脸色不由地变得有些阴沉起来。 “小傻瓜,额娘有你阿玛护着如何会觉得委屈,额娘只是高兴你阿玛又能带着额娘和你们一起去庄子上住。说来真的有很长时间不曾去过了,也不知道你们的那些小伙伴都怎么样了。”婉兮笑着伸手摸了摸弘旻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看着他微红的耳根,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更深了。 她是一个母亲,她会嘱咐自己的孩子小心提防危险,但不会在自己的孩子面前说人是非,尤其是他们长辈的是非,但是她对弘旻的孝心还是很受用的。 “真的吗?儿子其实也很想去,弘晖哥哥还问过儿子什么候可以一起再去庄子上,儿子不能确定,还想着找机会问阿玛,没想到阿玛和额娘都已经决定好了。”弘旻一脸惊喜,原本早熟的脸上透出几丝孩子气,那模样看着才符合他现在的年纪,朝气蓬勃。 婉兮瞧着他这模样,一个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弘旻见婉兮笑,虽然有些小羞涩,不过更多的还是开心。眼瞧着安安过来,他不由地伸手将小家伙抱到怀里,利用妹妹的小肉肉挡住自己害羞的脸。 婉兮瞧着儿子这样,也不多说,转头看着跟儿子女儿闹成一团的胤禟,空气中似乎都不由自主地洋溢着一股幸福的味道。 玩了一会儿,听雨进来说晚膳准备好了,婉兮便让他们直接摆出来,然后又让听琴她们送了点水进来给他们父子父女擦洗一番,稍作收拾,一家人这才出去准备用晚膳。 相比从前的冷清,现在只要他们一家人凑在一起吃饭,总是满满一桌,热闹极了。而听雪他们每每在这个时候都会充分发挥自己的水平,做出满满一大桌的好菜,让他们吃得高兴。 胤禟看着桌上摆好的精致可口的佳肴,提前筷子,做了个开动的动作,然后几个小的立马举着筷子跟上。毕竟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不是婉兮觉得早上进宫读书的时间太早,每每都会给他们准备一些丰富的早餐,他们怕是很难边读边背地等到早读结束。没瞧见其他人每每都饿得发晕么? 每每想到这里,弘旻他们都会十分骄傲地表示自己有个好额娘。其他人越是羡慕嫉妒恨,他们就越高兴,那可是他们的额娘呢!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更不知道她的儿子给她打了不少的广告,要知道现在在上书房里,小皇子小阿哥和哈哈珠子们提及最多的不是功课,而是婉兮每天会给弘旻他们准备么好吃的。这倒不是这些人吃不起什么,而是早上那一会儿,个个都饿得发晕,能得到一两块点心,崩管什么口味,一定是好吃的,何况婉兮让听雪准备的点心是真好吃,即便比不上御膳房精致,但是味道也是别拘一格。 依着别人家的规矩,肯定是食不言寝不语,而在婉兮这里,饭桌就是他们家联络感情的最好时机,所以不管有什么话,这个时候说一定是没错的。当然,在宫里或者在外面的其他地方,有话也不能说,就是憋也得憋回来。 “阿玛,额娘说你要带们去庄子上住,这是真的吗?” 弘昭在跟弘旻说完悄悄话后,兴奋地直想蹦跶。 胤禟抬头,见儿子女儿都双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一脸好笑地道:“恩,带你们去庄子上住些时日。” 如今的局势是表面风平浪静,暗地里波涛汹涌。即便四哥还没有完全暴 露,三哥、八哥和十四之间的争斗也波及到了他们,甚至按他们的想法,他们这些人都得被搅和进去,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 遇上这种事,依理是不关他们的事的,但是皇阿玛那边似乎并不这么想,似乎是被逼急了,也好似在防着他们一般,近来卸了他们不少权柄。虽然胤禟并不在乎这些,但是康熙的做法难免让人心寒,所以这个时候出去避避也不是什么坏事,没瞧见他四哥也有同样的打算吗?他这是先他一步。 “那弘晖哥哥、弘昀哥哥和苏勒他们也一起吗?”弘昭喜欢热闹,所以一提及去庄子上的事,就恨不得相好的孩子都一起去。 “可以。”胤禟点点头,转头同婉兮说了一声,让她明天给娘家捎个信,让谦宁把两个孩子送来。 弘旻见胤禟答应,不由地想到宫里关系不错的几个小叔叔,思及他们每次提及庄子时他们羡慕又渴望的眼神,最终还是开了口,“阿玛,几个小叔叔能不能也一起去?” 胤禟表情微怔,显然是没有想到弘旻会提及那几个弟弟。其实相较他们这些忙着夺嫡的成年阿哥来说,爵位、权势等才是他们关注的焦点,那些还没长成的兄弟,见面能记住谁是谁就算不错了,谁有空陪着几个小屁孩一续兄弟之情,要知道他们这些人,指不定孩子都比弟弟的年纪大。 “不行吗?”弘旻有些失望地低下头。 胤禟不喜欢看见婉兮或者他的孩子脸上有这种类似于失望的表情,他喜欢们高高兴兴的模样,特别是婉兮,为了她的笑容,他不说倾尽一切,却也相差不离。 “阿玛也不清楚,这事待阿玛请示过你皇玛法之后再说。”轻咳两声,胤禟最终还是不忍儿子失望。 弘旻脸上原本失望的表情一下子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崇拜。 婉兮没有多说,只是噙着一丝笑意看着胤禟如何作为一个父亲让儿子高兴。 晚上,胤禟自然不可能去别人的院子或者书房,等到两人洗浴过后,平躺在床上,同盖一床被褥,原本是想静静地说说话的,谁知婉兮躺得不舒服,蹭了胤禟几下,就蹭出火来了。 一时间红帐翻浪,哪里还顾得上说话。 第三百六十七章 四哥,你学坏了 翌日清晨,等到婉兮醒来的时候,时候尚早,胤禟还未起身,而她整个人窝在他怀里,稍稍动了一下,身体传来一阵酸疼感让她眉头微皱。这些日子以来,但凡有亲密行为,胤禟的举动一扫之前的温柔,带着过去没有狂野,在床上简直就是一头野兽,好像她从前认识的是一个假的胤禟。 眼见胤禟呼吸平稳,依旧处于熟睡之中,婉兮倒是想睡,可是身体源源不断传来的酸疼感是什么怎么回事,压根就不让人睡,要知道她这人真要睡起觉来,功力也很是深厚的。 睡不着,又不想打扰他睡觉,无奈她只能找点事做,以图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微微翻个身,手不经意地碰触到胤禟的手,婉兮的手指不由得慢慢往他的手边探去,待解脱到他的掌心后,手指微微用力,然后一要一要地交握,形成十指相扣的模样,心里莫名地生出一丝满足来。 “大清早的不睡觉,可是在责怪爷昨夜不够卖力!”胤禟略带磁性的声音幽幽在她耳边响起,淡淡的,却带着几分蛊惑的味道。 婉兮小脸一红,想扭身才发现她刚才握了他的手,想抽手,胤禟却快一步回握住了她的手,看样子现在是不准放了。 “爷这样油嘴滑舌的好吗?妾身这会儿腰疼,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婉兮声音软糯,带着一丝娇嗔,但是原本挣扎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了。 胤禟闻言,朗声大笑,没有一个男人不会因为征服了自己的女人而感到高兴,胤禟也一样。比之外面的奉诚,婉兮的这句夸奖显然更能满足他。 “好好好,不回答,爷的娇娇想说什么说什么。”胤禟头朝着她这边凑了凑,两人头碰头,手拉手,紧紧地纠缠在一起,乍一看去,好得跟一个人似的。 婉兮瞧着胤禟脸上止不住的笑意,虽然有些恼怒,但是更多的却希望他的脸上一直都能保持住这种爽朗的笑容。随着康熙的年纪和身体状况,夺嫡之战显得越发地激烈起来,不管是参与其中还是明确表示不参与的,此刻都显得身不由己起来。 胤禟作为胤禛的支持者,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不可能独善其身。康熙本人对于胤禛等的态度太过暧昧,从他对胤禛委以重任的举动来看,他应该是很看重胤禛的,也有可能胤禛就是他心里认可的继承人,但是他对老十四的态度也有些说不过去,感觉就像是在给自己的安危找一个备胎,防止事情脱离掌控。 婉兮不懂政局,却也知道这一世的十四阿哥比上一世来得还浑,盲目自大又冲动,做起事来连上一世的勇猛都丢了,一个劲地像个女人似的,只知道斤斤计较。而这样的人连三阿哥和八阿哥都比不上,康熙却另眼相看,如此,这其中的意味就显得耐人寻味了。 胤禟从决定支持胤禛起,就全心全意帮他规划,甚至连银子也是以合作的方式赞助,而非像支持胤禩那样源源不断地支付,不让他操一点心。可能是吸取之前支持胤禩的教训,胤禟再不直接给银子,也不再凡事都亲力亲为,他帮着出主意,更帮着胤禛赚银子,却不再把功劳拽在自己的手上。 婉兮看着只觉得欣慰,但是每每看着他辛苦的样子和脸上越来越少的笑容,心里又万分地心疼,可即便如此,她却什么都帮不上,只能在他感觉累的时候,给他倒上一杯茶或者故作傻气地哄他开心。 “妾身肚子饿了,可是现在没有力气,所以爷,你抱妾身去。”婉兮伸手另一只手揽着胤禟的脖子,撒娇地要求。 胤禟愣了一下,随后轻笑再声,问:“你确定要爷抱着过去?” “为什么不?难道不想抱妾身还想抱别人不曾?”婉兮趁他失神,抽出自己的手,双手搂着他的脖颈,双脚缠着他坚实的腰杆,一副任他如何都不松手的样子。 胤禟见过耍无赖的婉兮,她闹小脾气的时候,他可不只是要哄,还有可能会受伤,但是现在就他们这模样,真要是出去,还不得把外面那群奴才给吓一跳。 “爷不抱别人,爷倒是觉得娇娇应该先跟爷换个衣服。”胤禟好笑地敲了敲她白净的额头,目光落在她微微有些敞开的衣襟处,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果然,最是那低头时的风景最美。 婉兮顺着他的目光,见到自己敞开的衣襟,虽然觉得羞涩,却不想轻易认输,两人缠在一起闹了很久,最终还是以胤禟认输为结果。 等到听雨他们摆好早膳后,虽然没有听到内室的动静,不过他们也不敢往里看,只是依着胤禟的吩咐将早膳都摆好,以备两位主子自行取用。 丰富的早膳果真能让人有一个好心情,至少品尝美食的婉兮很高兴。胤禟坐在她身旁,看着她高高兴兴的样子,嘴角也不由得扬高了许多。 用完早膳后,婉兮送走胤禟,婉兮便便让听竹回了完颜府一趟,而听雨这边则是找王安去雍亲王府送消息,毕竟婉兮和四福晋那是大写的不和,与其上门找不自在,还不如直接让人去找雍亲王。 好在不管是完颜府也好,雍亲王府也罢,对于婉兮他们隔段时间就把孩子们带到庄子上的举动已经十分习惯了。只是有人欢喜就注定有不欢喜,不过婉兮并不在意,因为遇上她,觉得高兴的一直高兴,觉得不高兴的那也就只好一直不高兴了。 完颜府得到消息,匆匆收拾一番就把两个孩子给送了过去,而雍亲王府这边因着雍亲王不在府里,所以只能等回信了。 宫里,散朝之后,胤禛和胤禟都被康熙召到了御书房。 近来宫里宫外都有不少事情,胤禛即便被康熙赋予重任,可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很多事情并不能兼顾,再加上有三阿哥等人从中做梗,胤禟他们的帮助也是必不可少的。 康熙这两年很是隐晦地考查了胤禛,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却不露声色,但是谁都不知道的是他内心已经有了决定,之所以迟迟没有表态,这里面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之前就提过,德嫔的所作所为让康熙冷了心,甚至动了将胤禛记到佟皇后名下的心思,只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当然,胤禛他们不知道康熙的心思,几人暗地里还在布局,准备逼着德嫔犯错,这也是为什么胤禟会容忍德嫔他们插手选秀一事的原因之一。 父子三人讨论完政事,准备告退之际,胤禟突然提及要带几个弟弟去庄子上住些时日的事,康熙闻言很是惊讶,倒不是他多想,而是这些成年的子历来少与这些还未成年的儿子有所交集,这突然凑到一起,他这个当老子的还真有些好奇了。 “怎么突然想起要带他们去庄子了?”康熙放下手中的朱笔,双手合十置于御案之上。 “这可不是儿子想得,儿子的儿子都比他们大了,怎么可能说到一块,这是弘旻要求的,说是几个小家伙对他十分关照,儿子一想,觉得也不算大事,反正去得人也不少,所以就想着来请示一下皇阿玛。”胤禟拱着手,语气吊儿郎当的,透着一丝不正经,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很实在。 康熙闻言,不由得笑出了声,他就说这个老九怎么有这个闲情逸志,原来是弘旻的主意。也罢,几个小儿子的年纪都不大,生母身份低微,将来会有么样的发展看得还是胤禟他们这些哥哥的照顾,现在能多接触一点也好,至少将来能有个保障。 “你这小子,他们年纪再小也是你弟弟,能带去就都带去,你这个当兄长的不破费谁破费。”康熙好笑地点了点胤禟,直接答应了。 胤禛站在一旁,一听胤禟的话,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虽然他么都没说,不过心里还是感激的,毕竟康熙对他的看重的确是把他推到了风高浪尖之上,他不能低调,那他身边的人就必定不能冒头,否则一切都让人看穿了,他还拿什么完成自己的雄心壮志。 “既然如此,那弘晖他们也一并托付给九弟了。”胤禛突然出声道。 “四哥,你学坏了。”胤禟故作一脸诧异地指着胤禛道。 康熙瞧着胤禟这不敢置信的模样,不由地哈哈大笑,说是难得看到他吃亏。胤禟见康熙高兴,打趣几句也就认了,毕竟他一开始就把弘晖他们给算进去了,推辞太过就假了。 父子三人说笑几句,胤禛和胤禟便告辞退了出来,毕竟康熙手头上的事情也不少,光这御案上的折子就得批上大半天,他们实在不好多耽搁。 这不,两人才走,宫里那些小阿哥的母妃们就得到了消息,除了一开始的讶意,随后几人都分痛快地着手帮着儿子收拾东西,因为她们心里清楚,能跟胤禟扯上关系,未来不说沾光封个郡王、亲王,贝勒、国公总是有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关心则乱 从御书房里出来,胤禟便和胤禛分开了,去翊坤宫的路上,胤禟特意让林初九派人去通知各位小阿哥的母妃出发时间。他可以带着弟弟们去,却不会像老妈子一样哄着一群小家伙,毕竟他可是除了婉兮,连自个儿女都少哄的人。 若真要用一句话来概括胤禟,那便是怎一个任性了得。 不过任性归任性,但是胤禟这人历来会打理关系,且讲义气,除了敌对的关系,还真少有不喜欢他的。 后宫那些小阿哥的母妃们接到消息,对胤禟都心生感激,她们这些人出身一般,地位薄弱,再加上康熙年纪大了,心思少有在她们身上,平常赏点东西啥的并不能让她们的生活有保障,也不能保证她们的孩子未来能有一个好前途。现在好不容易搭上胤禟的线,她们都想把儿子叫回来好好夸上两句。 谁说小妃嫔就没有大志向,好吧,她们的志向虽然不大,但是依旧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过得更子,毕竟这宗室皇亲的并不是个个富裕,也有那没落的,最终被踢出圈子的人,而她们都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其中之一。 胤禟可不知道他怕麻烦随口的一个吩咐赚得这么多的好感,更不知道这份好感在关键时候还帮了他一把,让他们帮胤禛拟定的过继到佟皇后的计划顺利完成。当然,这都已经是后话了。 宜妃见胤禟过来,故意板着脸,想来胤禟直接带婉兮离开的事情还是激怒了宜妃。只是宜妃再气也没想把气撒在他身上,否则现在就不只是板着脸,而是直接开怼了。 胤禟大步走到宜妃面前,行了一礼,也不等她叫起,便直接起身坐到宜妃身旁,单手掀开面前茶盏的盖子,目光盯着淡绿的茶水,鼻间轻嗅着淡淡的茶香,是他喜欢的雨后龙井。 “儿子不知道母妃为什么会一直排斥婉兮,但是有些话儿子还是得说,这对于母妃也好,对儿子也罢,都是最好的选择。”胤禟的声音轻轻淡淡的,不带任何的负面情绪,只是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 宜妃闻言,捧着茶盏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了,语气里更是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似没有想到最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会对她说出这些话。 “你的意思,你为了她连本宫这个母妃都不想要了。”茶盏被宜妃重重地磕在桌上,因着用力过猛,茶水都溅了出来,甚至打湿了她的衣袖。 偏偏胤禟却不为所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语气淡漠地道:“那母妃想要儿子怎么办?废了婉兮,冷落弘旻他们,再跟其他女人生一些儿子?” 宜妃面色微怔,对上强行拆台的胤禟,语气不由地变得有些讪讪的,“本宫没有这个意思,本宫只是希望你能雨露均沾,绵延子嗣。”说罢,宜妃轻咳两声,似乎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太过单薄。 胤禟嗤笑一声,脸上的表情略显不耐,想来他对于宜如其来的执拗行为显得万分的无奈。他不是那种愚孝的人,但也不是那种不孝的人,但是他是一个坚守自己原则的人,毕竟婉兮和孩子是他的软肋,他不可能为宜妃是自己的母妃,因为她莫名其妙的情绪就置婉兮他们于不顾。若非如此,他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听宜妃狡辩。 “母妃可曾对皇阿玛说过这句话,儿子可是记得母妃从来不曾对皇阿玛说过这些。”胤禟看着宜妃气愤的样子,淡淡地道。 “你——”宜妃也同有想到胤禟会有这样的反应,她本以为自己才是儿子最重要的人,但是事实告诉她,她儿子似乎更在意完颜氏,“本宫不是正宫,有何资格说这些话,反而是完颜氏,既然成为福晋,就应该有一个福晋的样子,不行就向老四福晋学学,人家自选秀就亲自到德嫔宫里求德嫔指人,完颜氏倒好,自己不开口,本宫刚把人定下,她就找茬,这是在打本宫脸还是她天生擅妒容不得人。” 喘着气,宜妃本不想把话说得这般难听,但是在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儿子最重要的人时,她突然有些心酸,更有些克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所以等到她反应过来的候,话已经说完了。 胤禟怒极反笑,修长的手指轻敲桌面,狭长的眼角里闪过一丝寒意,他倒是没有想这里面还有四福晋什么事。但是从宜妃的话里可以轻易听出,会提到她并非一时兴起,而是接触之后产生的感想。 “那母妃可曾想过一个可能,不是婉兮天生擅妒容不得人,而是儿子对那些女人无感觉,连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母妃想让儿子怎么下手?”胤禟冷笑一声,说出的话却满是讽刺。 “怎么可能!”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儿子只能不是婉兮不能失去儿子,而是儿子不能没有她。另外,儿子说得只有她能生也不是一句空话,那些女人不管有多少,都不配。”胤禟推开面前的茶盏,茶盏歪倒在桌面上,茶水顺着桌面一直往下,滴滴嗒嗒的好似滴落在人的心上。 而胤禟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因为此时的宜妃已经走进了死胡同,除非她自己想通,否则这事别人说再多也是浪费口水。 宜妃看着径自起身离去的小儿子,心里满满都是懊恼,所谓关心则乱,她若不是太在意胤禟的话,根本不可能被四福晋和德嫔的的言语煽动。可惜这个时候的宜妃不只是太过在乎胤禟,她内心还有一种失去儿子的恐慌感和酸楚,种种情绪交杂在一起,这才使得她格外针对婉兮,甚至巴不得胤禟像从前一样,游走在女人之间。 守在门外的齐嬷嬷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她不能说宜妃错了,但是宜妃的举动的确出乎她的预料之外。稍稍迟疑,便听到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齐嬷嬷不敢再有迟疑,快速地走了进去,拦住宜妃继续砸东西的举动。 “娘娘,娘娘……您这是何苦呢!到时气坏了身子,郡王又该担心了。”齐嬷嬷扶着宜妃到一旁的椅子上坐好,抬眼望去,看着满地的狼籍,就能看出宜妃的怒气不小。只是还不待齐嬷嬷开口劝慰,就听宜妃一声冷哼,语带怒气地道:“担心?老九都已经让完颜氏给迷了心了,他现在只怪本宫为难完颜氏,却没有想本宫的苦心。” 苦心?什么苦心?不过就是想不通儿子长大了为什么会属于别的女人?当然这话齐嬷嬷是不是会在宜妃面前说的。 “娘娘,有些话奴婢也不知当讲还是不当讲。”齐嬷嬷抬头看了她一眼,语带犹豫地道。 “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吞吞吐吐的干什么!”宜妃看着齐嬷嬷这犹豫不决的模样,神情略显不耐地道。 齐嬷嬷在犹豫什么她是不知道,不过她心里清楚齐嬷嬷跟了她这么多年,即便说得话不好听,但是肯定不会有害她之心,所以在她面前,她往往表现出来的就是最真实的自己。 在宫里,不只是宜妃,其实很多人表现在人前的都不一定是最真实的自己,她们表现出来只可能是康熙所喜欢的,而不是最真实的自己。这样的她们会觉得累,而私下里能让她们展现真性情的人有,可是绝对不多。 毕竟面具什么的,有的时候戴久了,是真还是假,他们自己都分不清了。 齐嬷嬷见宜妃冷静下来,不由地低声劝道:“娘娘,依老奴看您完全没有必要同九福晋置气,九福晋好,郡王爷也好,若是他们真的有矛盾,才给了别人趁虚而入的机会。” 宜妃脸上的愤怒一下子僵在脸上,能成为四妃之一的人,绝不可能是一个蠢货。宜妃当然不蠢,相反地她十分精明,若非如此,她也不可能在四妃大部分都黯然退场的情况依旧保持着受宠的姿态。 “趁虚而入?”反复咀嚼着这一句,良久之后,宜妃突地一掌拍在桌面上,冷声道:“的确不该在这个时候跟老九闹不愉快。不管本宫再不满完颜氏,那也只是本宫和老九之间的问题,不该被别人利用。” “嬷嬷说得有理。”话是这样说,但是宜妃心里却不例外地记了德嫔和四福晋一笔。若说她和德嫔之间的矛盾是解不开的结,那么原本还得宜妃几分看重的四福晋就彻底被她拉到了黑名单,甚至后续在宫中的宴会上,宜妃更是不避讳地让四福晋在宴会之上变得灰头土脸的。 齐嬷嬷看着努力平复自己心情的宜妃,心里也不由地暗自了一口气,她就怕宜妃转不过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德嫔和四福晋会说那些话明显就是针对九福晋,至于其中有用意,她即便不清楚,却也能猜出几分。毕竟这后宫和后院的女人,除了那些真老实本分的,会主动闹事的,必定是有所图的,德嫔和四福晋明显就是有所图。 “娘娘能这么想就好,毕竟这时局,外面争得厉害,郡王爷身上的担子也重,前几天老奴还听说十二阿哥被卷进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的争斗中去了。这个时候德嫔娘娘和四福晋突然挑九福晋 的刺,这其中怕是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原由。”齐嬷嬷低声说道。 “嬷嬷说得不错,本宫差点就忘了这在后宫呆过的女人就没有一个是简单的。德嫔也好,四福晋也罢,这次倒是真把本宫当枪使了。”缓过神来的宜妃冷笑两声,起身的瞬间,褪去一身的愤怒的宜妃更显精明,稍稍活动一下脑子,便明白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了。 “娘娘的意思是……” “本宫没什么意思,本宫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等到适当的机会再狠狠地还回去,让她们明白本宫可不是她们想利用就能利用的。”满眸冰寒,此时的宜妃周身都缭绕着一丝戾气,想来明白过来的她暂时放下了心中复杂的情绪,改全力对外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庄子扩大 因着胤禟和婉兮良好信誉,两人一号召说是要去庄子,不说被通知,就是没有得到通知的胤俄和胤祥也自动凑了上来。 “九哥,你真是越来越不地道了,爷在府里都闷坏了,你要去庄子竟然一声不吭,你这样做容易没有兄弟的。”胤俄一进胤禟的书房就直接开喷,看样子怨念颇深。 “是啊!九哥,这四九城里真心没什么意思,去庄子上的确是个好主意,有山有水有人家,关键是那些小家伙都很有趣,弟弟一直盼着你再提议过去,谁知等了又等,就是没瞧见动静。现在倒好,终于有动静,九哥你却把弟弟给忘了。”胤祥跟在胤俄身后,一开口那是说得比胤俄还煽情。 胤禟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的瞬间,眉头微挑,一脸不在意地道:“爷不叫你们,你们难道就不来了吗?” “呃——”被怼得胤俄和胤祥对看一眼,一副懵逼的模样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无话可说。 胤禟却一点都不同情这两人,他哪次去庄子漏了他们,还容易没兄弟,兄弟都像他俩这么坑,那还不如没有。 胤俄和胤祥摸不准胤禟的心思,还以为他们真的惹怒了胤禟,忙上前赔不是,胤禟看着他们这样子,真心觉得骨气这东西对外可能还有,对内,这俩怕是早忘了这两字咋写的了。 “行了,得到消息,该准备什么自己准备去,爷可事先声明,这次过去爷主要是陪你们九嫂散心,所以到时候那些孩子都交给你们了。”胤禟拿够乔了,也不多说,直接甩锅。 胤俄和胤祥闻言,瞳孔张大,一脸的不敢置信。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们怎么不知道自家九哥一下子变得这般无耻了。 “九哥,听说几个弟弟也要去?”胤俄有些小心翼翼地提醒。 “是啊!侄子侄女的也不少。”胤祥这回不争先了,很是主动地配合胤俄。 胤禟可不管他们怎么想,张嘴就道:“那你们是去还是不去,负责还是不负责。” 对看一眼,眼见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胤俄和胤祥很是后悔他们干嘛要凑上来,若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出发,他们应该不会担这么大的责任才是。现在好了,一大群小萝卜头跟在他们身后,了解的还好,不了解的还得磨合,到时怕是要花不少心思。 他们埋怨胤禟,想趁机捞点福利,却没想一下子把自己给坑进去了,真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呐! 胤禟看着两人蔫头耷脑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他是那么容易被算计的,一般人想从他这里得到好处,前提是他愿不愿意给,而亲近的人以玩笑的方式坑他,无伤大雅时给点小甜头也不算什么,但是适当地还是得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胤俄和胤祥正好撞到胤禟的枪口。如此,他们不倒霉谁倒霉。 之后胤禟给两人一个任务,让他们去接弘晖他们,后天一起出发。原本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可是胤俄们硬是从胤禟嘴里听出了不屑。 不屑? 这种情绪肯定不会是针对胤禛和弘晖他们这些孩子的。对看一眼,胤俄和胤祥很自然地把这种情绪转到了乌拉那拉氏的头上。 话说他们这四兄弟自打联盟以后,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他们家眷,那真的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处都相处的不错。即便有矛盾,人家也就是嘴头的花花,没像乌拉那拉氏那样莫名其妙地就陷入了仇恨中,看那样子被打趴了也不怎么服气,总觉得还会闹出什么夭蛾子。 不过这些都不是大事,就胤禟的脾气,他们相信吃亏的人怎么也不可能是他,至于九嫂,只要有九哥护着,最终倒霉的肯定是别人。 两天后,胤禟带着妻儿从府里出来,迎头看着一大堆的小包子,点名的没点名的凑了一堆,这让没有心理准备的胤禟忍不住黑脸,甚至有种他以前认识的四哥是个假四哥的感觉。 这是瞧着他把几个弟弟带上,就想着把儿子都送来,这一二三四的,数量不少呢! 婉兮看着黑脸的胤禟,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只羊是赶,两只羊是放,就都带上吧!” 对于雍亲王的用意,婉兮大概能猜出来一些,毕竟都是他的儿子,不可能弘晖和弘昀都跟他们这些叔叔关系好,其他就只是打个照面,怎么看也不公平。不过这关系大多讲究脾性和眼缘,投缘的不用人说也能凑到一起,不投缘的就是硬被凑在一起,那也没几句话可说。 胤禟拉着婉兮的手走到马车前,他先扶着婉兮上了马车,然后看了胤俄他们一眼,嘱咐两句也跟着上了马车。至于孩子们都坐在准备好的马车里,并没有像之前几次那样都凑在一个马车里。 胤俄和胤祥他们见胤禟他们上了马车,也不耽搁,护着一群弟弟侄子的上马车,又吩咐了侍候的人多看着点。本来这俩都准备坐马车的,可想来想去觉得不放心,最后两人哀嚎一声,齐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骑马守在两边,一路前行。 胤禟坐在马车里,听着外面的动静,那是丝毫不为所动,伸手拿着茶壶为婉兮续了一杯香茗,又将面前的点心住她面前推了推,这模样看着似乎是不准备管胤俄他们了。 既然他们主动加人,那责任自然得他们来担,毕竟胤禟此次会想着去庄子,主要还是为了陪婉兮散心,之前不是有事就是婉兮有孕,每次都玩得不痛快,单便宜了跟过去的胤俄一干人等。这次过去,胤禟虽然是临时起意,不过他也不是什么都没考虑,时机、天气以及他们离开后的种种影响他都有顾及。目光盯着她脸上惬意的笑容,胤禟此时只觉得自己的决定真心不错。 庄子这边早就收到郡王府送来的消息,庄子里不仅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就连那些在庄子里学习的孩子都出来了。婉兮下车的时候,一眼望去便看出里面的人换了不少,心里有些酸酸的,却也明白这是命运的安排,他们能做的只是为他们搭一个台阶,让他们的生活能过得更好一些。 别提什么盛世,也别提所谓的权力,其实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能填饱肚子比什么都强,而婉兮这一世是真的关注过才能得到这样的实在的结论来的。 相比于婉兮内心的复杂,男人们和孩子们的心更大一些,叽叽喳喳的看着好不热闹。 胤禟没多说,更没招呼什么,牵着婉兮的手就往庄子里走去。庄头见状,立马招呼人好好,主子爷都过来了还不好好表现,难不成是想把机会给别人么? 皇室宗亲,文武大臣,谁家还能没几个庄子,特别是胤禟,前期不受康熙待见,他手头就不缺庄子,想要什么样的,只要有银子,都能给他盖出来。只是庄子越多,胤禟越觉得无趣,甚至 还有一种遗憾的感觉。直到后期他受康熙重用,康熙赐了这个庄子和另外两个庄子,又有婉兮的关系,这个康熙最初赐得庄子就好似成了他们必来的地方。 胤俄和胤祥见胤禟真不管事,两人苦哈哈地对视一眼,颇有些后悔为什么要来凑热闹了。话说他们自行着家人到自己的庄子上住两天也一样,只是没这里人多有趣。 “十哥,我瞧着九哥这庄子越修越好了,以后九哥不来咱自己来。”胤祥这是真眼红啊! 因着废太子这件事上胤禟及时出手,胤祥并没有引来康熙不满,相反依旧受康熙宠爱。只是这份宠爱因着夺嫡的关系变得不再那么单纯,再有胤祥一直没有机会证明自己,虽然有胤禟带着赚银子,可是这跟康熙赐得完全是两个意思。 是矣,看着胤禟这美轮美奂的庄子,那真真是有些眼红加心酸呢! “好啊!要说这园子,九哥这个的确选地址最好,有山有水有人家,想怎么玩怎么玩,其他的即便有那温泉啥的,这人难不成还一直泡在水里不曾。”胤俄一想到他跟风修得那些温泉庄子就来气,好在后院女眷喜欢,否则他那些银子真的是白扔水里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胤祥刚说完,一旁的几个小阿哥就凑了过来,问这问那的,闹得他没时间跟胤俄说完,两人只能急吼吼地带着这群小包子去安排他们的住处。 好在胤禟这个院子又扩大了不少,否则这次加了这么多人还真不一定住得下。这都不是皇子龙孙,不说一人一个院子,一人一个房间要吧!再说那些个嬷嬷、丫鬟和侍卫,就算是统一安排,那也得有个住得地。放以前,还真不行,不过现在再来两波也有得住,否则就一个小庄子如何能让胤祥这般眼红,这地方现在可以实实在在地称之为皇家园林。 等到这些事情都处理好,差不多就到了晚上,胤禟看着快累趴的两个弟弟,那是一点都不心疼,甚至还一脸的幸灾乐祸。这表情看得胤俄和胤祥直咬牙,直呼他没有兄弟爱,可惜胤禟根本不为所动,三言两语的就堵得两人无话可说,以至于用晚膳的时候,两人还黑着一张脸。 婉兮看着犹如大男孩一般的三人,会心一笑,却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在婉兮看来,大家开心就好,其他的其实并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说。 第三百七十章 山林狩猎 能进这个庄子的读书的孩子都是这周边的佃户家的,虽然婉兮一开始只是为了那些让她觉得熟悉的孩子能有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并非有什么其他的目的,更没有想过要谁的感谢。而庄主却不知她的用意,所以从那之后,庄主没有去阻止那些大的孩子离去,也没有拒绝那些小的孩子进来。慢慢地,庄子里这个单独划出来的小院子似乎就成了这附近孩子们的书塾。 对于这个变得越来越美的误会,婉兮愿意在有生之年一直持续下去。她或许不能改变所有人,但是能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助一群可爱的孩子。 原本婉兮以为过来庄子,至少得休整两天再提打猎的事,谁知用过早膳之后,胤禟就让林初九等人带着弓箭等东西准备出发,临出发前将她给捎上了,至于孩子们,看他的意思,似乎是准备全部交给胤俄和胤祥了。 两人同骑一匹马,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脸上还残留着一丝诧异,想来她也没有想到胤禟会突然做出这么亲密的举动来。在屋里,他们怎么胡闹都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可是在外面,稍微有些出格,她就会被人扣上各式各样的帽子,不是夸奖,是诋毁。但是此刻,望着蔚蓝的天空,感受到透过光影斑驳从树枝缝隙中投射在人身上淡淡温暖,她突然觉得偶尔越过雷池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那个牵动她心思的人还陪在她身边。 从庄子出发,半个时辰的时间,等到他们骑着马进入山林之中时,看着被惊动的猎物,婉兮不由地缩了缩身子,显得有些无措。 “别怕,爷会带着你一直走到最后的。”胤禟忽地勒紧缰绳,婉兮便感觉到身下的黑马一下子降了速度,改为慢慢地往前踱步。 说实话,比起策马狂奔,婉兮更喜欢马儿慢慢踱步前行的感觉。不过,她心里清楚将她护在怀里的胤禟会有今天的举动,其实他做这么仅仅只是想让她相信,他一直都在她身后,不曾离开。 正在此时,一只梅花鹿从草丛里蹿了出来,可能是没有意识到会遇到他们一样,反应过来的瞬间,略显惊慌地往一旁逃去。胤禟看了一眼,立马将弓箭拿了出来,依着之前教婉兮那般,手把手地调整她的姿势。 不用回头,婉兮也能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颈侧,酥酥的,麻麻的,让人觉得安心。眼瞧着梅花鹿就要跑远,婉兮听到耳边的简简单单的一个‘放’,便跟着松了手。羽箭‘嗖’的一声直接脱离了弓弦,朝着正在奔跑的梅花鹿飞了过去。 ‘剁’的一声,箭头一下子便插 进了梅花鹿的脖颈处,直接贯穿,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涌而出。那头梅花鹿似乎还没有反过来,就直接倒地不起了,身子轻轻抖动着,直到平静。 婉兮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明明她应该感觉害怕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因为被刺杀而产生的阴影此刻竟慢慢地散了。 是的,散了。 不是因为极致的害怕,而是感觉到身后的这个男人对她的保护。 胤禟根本没有理会倒地不起的猎物,而是淡淡地收起了手里的弓箭,直接一扯缰绳,带着婉兮继续向前。而身后的侍卫自然而然地将地上的猎物收拾起来。 一路向前,树林里的风景似一样又似不一样,但是陆陆续续地他们遇见了不少的猎物,其中不乏猛兽。但是有胤禟护着,婉兮只是顺着他的意思,两人一起拉弓,一起射箭,一再重复相同的动作,两人的手也一再包裹在一起。 婉兮喜欢被他护在怀里的感觉,不管外面的人如何说,婉兮觉得只要他不曾放开她的手,她亦愿意为他背上这祸水的名声。 未来是不可能预料的,即便大致的走向一直相同,可是婉兮心里清楚变数是一直伴随着生活而出现的,一如胤禟,一如她,都发生了改变,但大致的方向又没变,若是她的选择没错,想必未来坐在那高位上的人还是雍亲王,只是雍亲王后院的那些人是不是还一如上一世那般浮浮沉沉起起落落,就得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随着胤禟的带领,婉兮慢慢地抱下了内心的恐惧,慢慢地开始享受打猎的趣味,甚至因着这种好似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霸气,慢慢消除了内心隐藏的不安。 相比一步一步地算计和摸索,很显然这种势如破竹的态势更让人觉得迷恋。婉兮放松身体,瘫在胤禟的怀里,那种唯世间只有他们两人的感觉,真的让她有种异常的眷恋感。 “放心,等到一切尘埃落定,那些欺负过你,算计过你的人,爷都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胤禟看着一脸惬意的婉兮,慢慢地低下头,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即便山林之中充斥的各式各样的声音,但是他说得这句话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到了婉兮的耳朵里。 婉兮微微一愣,等到回神,脸上露出一抹清浅甜蜜的笑容。他话里的意思,她自然是明白的。他们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所以他们肯定是要帮着雍亲王登位的,即便他身旁的女人对他们敌意满满,甚至虎视眈眈地寻找着任何可以打击他们的机会。但是他们心里清楚,只要他们同心协力,一切就不在话下。 跟在他们身后的林初九等人可不知道他们的想法,此时的他们只知道自家主子爷心血来潮带着福晋去狩猎,耗费了大半日的时间,打了不少的猎物,从温顺的到猛兽,真是样样都有,不知道有还以为他家主子爷是想清场呢! 当然,两人大张其鼓的行为自然是引得众人关注,只是胤俄和胤祥想凑上一脚,无奈孩子太多,这个带,那个不带的,着实有些不好交差,所以等他们想到解决法已经是傍晚时分了,胤禟和婉兮已经骑着马儿回来了。见到两人高兴的样子,胤俄他们是真觉得委屈呢! 谁说这看孩子的活就一定是女人的,看看,看看,现在唯一的女主人跟着男主人出去打猎了,他们这两兄弟就直接被留下来当嬷嬷使了。虽然能哄好这一堆小家伙还是让人有那么一点成就感的,可是相比上山下河的痛快感,两人真心觉得这活以后绝对不能再干了。 两人真是一等胤禟他们进屋就开始表达自己的意愿了,可惜婉兮好说话,胤禟不好说话,他打定主意这次过来要陪着婉兮转换一下心情的,让她开开心心轻轻松松地玩上一次,又怎么可能三言两话的让胤俄他们说服。 而相较胤俄他们抓耳挠腮的举动,四九城里,一直不甘儿子被带走的乌拉那拉氏那真真是下血本在收集有关于婉兮的消息。 她一直觉得婉兮的所作所为都是在挑拨她和弘晖的母子之情,另外她每每瞧着李氏那高兴的样子就觉得她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交易,而这个交易的内容肯定不利于她儿子的安危。毕竟只要弘晖还在,他就是最佳的继承人,而这对于后院所有有儿子的人来说,弘晖就是最大的阻碍。她可不相信这些女人没有野心,更不相信完颜氏那个女人会那么好心。 这不,这次庄子之行,她阻止不了弘晖过去,却硬拗着将春嬷嬷派去了弘晖身边。春嬷嬷倒是懂进退,也尽责地将庄子里的消息传给乌拉那拉氏。只是让她也没有想到的是乌拉那拉氏内心的妒忌和不甘交织在一起,便使得她整个人都扭曲了。 双儿和珠儿守在门口,听着屋里传来的‘劈哩啪啦’的摔东西的声音,两人连眉头没有皱一下,甚至连丝毫的诧异和惊慌之色也未曾出现。想来只要遇到有关于婉兮的事情,乌拉那拉氏都是这样的反应,她们想不习惯都不行了。这次,据春嬷嬷传回来的消息,她们虽然感叹忠勇郡王夫妇的恩爱,可她们心里不懂,福晋为何要摔东西泄愤? 虽说福晋同王爷并不恩爱,但是王爷对于福晋还是够敬重的,即便福晋做了那么多的错事,王爷依旧选择保住福晋,就这一点来说,王爷也算得上情深意重了。只是福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一个劲地闹腾,甚至还不是跟府里的妾氏,这叫什么事儿! “完颜氏就是个祸水,狐媚子托生,凡事只想着勾引男人,算计别人。瞧瞧,面上摆着一副端庄的模样,暗地里却屡次把手伸到别人的府里,甚至将别人的孩子带走,那就是一个十足的祸害,一个该千刀万剐的祸害。”乌拉那拉氏一边气急败坏地骂着,一边抬手把桌子上摆着的东西统统掀到了地上。 显然对于婉兮,乌拉那拉氏真是恨到心底了,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所到之处,所有的东西都被她掀到了地上。而她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要把婉兮生吞活剥了一样。 双儿和珠儿站在门口,两人目光微微瞄了屋内一眼,看着满屋的狼籍,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几分叹息。福晋想要铲除九福晋的决心她们了解,一计不成再来一计,可惜九福晋有忠勇郡王护着,娘家也越来越好,吃亏的似乎总是她们。 第三百七十一章 难怪…… 乌拉那拉氏可不知道双儿她们心中的想法,否则依她的性子肯定要大发雷霆。虽然事实是她们次次都吃亏,甚至因为这份执拗和胤禛闹翻脸者冷战,她亦再所不惜。可真到了穷途末路时,她又会求到胤禛的面前去,而胤禛碍于弘晖和目前的局势,总会帮上一把。可是乌拉那拉氏不知道的是胤禛每帮她一次,对她的情谊就越淡。 可以说如今的乌拉那拉氏虽然还顶着雍亲王福晋的名头,可实际上已经形同虚设。府里真正掌管事务的不再是她,而是李氏和被胤禛提为侧福晋的喜塔腊氏,至于原定的钮钴禄氏和年氏,这两位的确也进府了,只是情况相较上一世有了太大的变化,两位并没有像上一世那样顺顺当当地得到胤禛的信任和宠爱,同其他妾氏没什么大不同。 事实上有了胤禟和胤俄的帮忙,胤祥没有被关进养蜂夹道,胤禛自然也不用一个人孤军奋战,甚至为了争取那一丁点的可能付出他可以付出的一切。因着前有隆科多被胤禟逼得闲赋在家,后有因着胤禟、胤俄他们影响而站队的人,现在的胤禛即便还没有完全冒头,其背后的势力也不是其他人能比拟的。 这样的局面,也就难怪乌拉那拉氏心里有别人的想法了。原本她是真的死心了,可是胤禛的发展和野望也触动了她,更让她内心压抑的野心冒了头。她一心认为只要胤禛上了位,她就是正宫皇后,就是天下女人的表率,便会大权在握,自然所有的人都应该对她低头。可惜她想得美,却忘了没有胤禟他们的支持,这条路也走不了那么顺,另外胤禛的确是那种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性子,但是若是不能确定自己就是他心里的那个人,还是不要轻易作死的好。 “想法将弘晖给哄过去也就罢了,偏偏还不用心照顾,任由弘晖和那些庶子以及贱民混在一起,她以为自己打着什么样的算盘别人不知道。待这次弘晖回来,本福晋再不可能给她机会,一定要想法消除她对弘晖的影响,若是不能消除,定然得想办法除掉她!否则不等爷上位,本福晋就得被她们这些小人算计得翻不了身!”乌拉那拉氏越说越生气,似乎是想到之前的种种,也想到李氏等人的步步紧逼,再加上胤禛时不时地夸奖,她如何能不恨得咬牙切齿。 双儿和珠儿对看一眼,同时在心里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春嬷嬷不在,她们是轻易不敢开口,福晋这是已经魔障,认定只要除掉九福晋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其他的谁劝她不信,说得多了,她便一脸怀疑地望着你,一副你是叛徒的模样。 现如今,她一心想要整治九福晋,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让她们也很无奈。眼瞧着乌拉那拉氏一副力竭的模样,喘着粗气坐在小桌旁,虽然对于保养乌拉那拉氏也很是注重,但是这期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她想好好保养,却无力去维系这一切。望着她脸上的细纹,双儿和珠儿突然觉得再继续下去,最终气恼失利的还是福晋。 胤禟他们可不知道这一切,到了庄子之上,胤禟就好似真的丢下一切事务,一副专心专意陪婉兮的样子。两人每天早出晚归的,不是打猎就是秋游,那小日子真心惬意的让人眼红。婉兮似乎也喜欢这样的日子,这两天除了哄着三个还未长大的小包子,其他孩子基本都是放养,再加上不用进宫看宜妃的脸色,亦不用面对那些妾侍哀怨的面容,婉兮整个人的精神状况都好了不少。 胤俄和胤祥倒是想对胤禟他们抗议一番,毕竟带着太多的孩子,即便侍候的人不少,他们也不可能彻底地放手,毕竟这些孩子对他们而言不只是责任,还是亲人,更是延续。 胤禟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始终不上前帮忙,甚至暗地里亦让那些侍候的人适当放手,增加两人的工作量。至于他的用意,不为别的,只是想磨磨他们的性子。 这几年,因着退出八爷党,暗地里成为四爷党后,胤禟本人也好,胤俄和胤祥也罢,行事看似张扬,实际上都收敛了不少,很多事情上多是打打嘴仗,真正动手那必定是触及底线的。但这样平静的日子却让胤俄和胤祥的接触变得更为频繁起来,两人的性格相互影响,都变得有些急躁,而这个时候胤禟察觉到有战事要发生,到时军权必成为众人相互争夺的目标,而他却不想给其他人机会,是矣,胤俄和胤祥必定是要磨磨性子的,毕竟真上了战场,可没有人会提醒他们怎样做更能确保胜利,更能保重自己。 当然,这种事在没有确定之前,胤禟是不可能告诉两人的,而且在他看来,即便事情没成,能磨砺一下他们的性子也好,毕竟等到四哥上位,他们不可能一直闲置下去,该出力的地方还是得出力。 胤俄和胤祥可不知道胤禟的用意,两人万般不愿,却未能抵抗现实的残酷,因为胤禟根本不接棒呐!眼瞅着他们好不容易想法让大家起出行,为得就是想要让胤禟他们看孩子,他们两兄弟去山林里撒欢。谁知他们才说一句,小包子们很是有默契地起身跟在身后,大的也就罢了,有以往的经验,一起耍耍也没哈,可这小的算怎么回事,他们就是一人抱一个那也还多很多好不好? “弘旻,要不,你们带着弟弟妹妹和小伙伴一起下河摸点什么的,猎物啥的就交给十叔和十三叔了,十叔保证多猎一些来。”胤俄一边压低声音哄着一边又拍着胸脯一再保证。 一旁的胤祥也连连点头,这两人为了能好好地玩上一场,那也是拼了。 “十叔和十三叔是嫌我们麻烦吗?”弘旻一句话,那小包子们的目光 齐齐看向他们,几个女孩的眼眶都红了,似乎他们要是点头,她们立马就能哭出来。 “怎么会?怎么会?十叔和十三叔就是担心能力有限护不住你们。”胤俄本就不是什么特别会说话的人,要他跟别人讲狠他真是一点都不怵,可是要他跟小孩子讲道理,他是真心觉得束手无策。没法,他只得伸手扯过一旁的胤祥道:“老十三,你来!” 胤祥也没有想到胤俄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把锅甩给他,说实话,他哪哄过孩子,就是自家孩子,他也不过是闲暇时逗弄几句,像这样打商量,他还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十哥,你怎么能半路甩锅呢!”胤祥看着齐刷刷近三十双眼睛,那真是有话说不出。 婉兮看着手无足措的胤俄和胤祥,只觉得好笑,平日里他们带着十来孩子年纪相隔不大的孩子上山下河的,再有佃户家的孩子熟悉周边的情况,自然是玩得高兴。而这次,孩子的年纪跨度有点大,有玩过的有没玩过的,有胆大的亦有胆小的,有听话的自然也有闹腾的,想要指挥好了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除开那些佃户家的孩子,弘晖算是这群孩子里年纪最大的,一个半大小子,依着这个时代的标准,他也算是成年人了,若不是胤禛看得紧,别说安排到他房里的人,指不定上次选秀就让乌拉那拉氏给折腾得先立了侧福晋。当然,一个半大小伙责任心强,能力也够,同弟弟妹妹们的感情也不错,完全能管住这些人,但是胤禟不让,所以他从头到尾都和弘昀一起装无能为力,推机灵的弘旻去应付两人。 这两兄弟对外那真叫一个随性,完全不怕得罪人,而对这些小包子,他们还真不敢耍脾气。这不,话没说通,他们也不敢上马就跑,而是小心翼翼地跟这群小祖宗打商量。别看他们的对手都是孩子,但是真要忽悠,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忽悠过去的。 “九哥,九嫂,你们不说点什么吗?”胤祥看着一旁稳如泰山的两人,挑眉看向他们道。 “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连一群小孩子都摆不平,还看说什么要打仗,就你们这样,能管住几个兵。”胤禟故作不悦地看了他们一眼,说出来的话那真是句句带刺。 胤俄和胤祥被胤禟的话怼得一个字说不出来了,这打仗跟带孩子明显是两回事,不过瞧着胤禟那鄙视的小眼神,兄弟俩真心觉得不服,为了证明实力,两人瞬间放弃了原本的打算,领着一群小的浩浩荡荡地准备下河去了。 婉兮看着他们的背影,转头看向胤禟,轻声问道:“爷,这样真的好吗?” “没有什么不好的,若他们连几个孩子都摆不平,你觉得爷和四哥真帮他们争取到大将军的益,是害了他们还是帮了他们?”胤禟把玩着手里的马鞭,语气淡漠地道。 婉兮闻言,微微摇了摇头,上一世成为大将军王的是十四阿哥,而这一世胤祥没有失宠,亦没有被关到养蜂夹道,胤禟和胤俄也没有被康熙冷落,是矣,他们若是真要争取那个位置,谁胜谁负还真未可知? 只是瞧着带着悲壮的表情离开这里的胤俄和胤祥,婉兮突然觉得胤禟的安排非常有必要,胤俄鲁莽,胤祥随性,两人都还有点没长大的样子,真要去战场,怕是难以掌控大局,而且她并不认为他们会像十四阿哥那般拿人命当儿戏,去打战还特别带个女人回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离不开女人? 想到前世的种种,婉兮对于闹出不少事情的十四阿哥是真心觉得鄙夷,毕竟战场之上,一不小心,损失的就是成千上万的性命,难怪……难怪前世十四阿哥被皇上重用,给权又给人的最终还是输给雍亲王,就这态度,不想输也不行。 第三百七十二章 抢占先机 这次庄子之行,胤禟是真布了一盘节奏紧密的局,除了能让婉兮高兴之外,亦将胤俄和胤祥的前途和向往一并算了进来。 一如胤禟喜欢赚银子,胤俄和胤祥也有自己的想法,他们对那个位置没有想法,却向往驰骋杀场。以往胤禟是没这个能力,而且依他们的身份,涉及兵权容易惹来猜忌,所以他和四哥明知老十和老十三的想法,却只当不知道。 不过现在情况有所转变,康熙对于胤禛的信任和重用明显不同于其他阿哥,而他摆明不参与争斗,私下里如何先不提,至少表面上他干干净净的,让康熙找不到不相信的理由。若非如此,胤禟也不可能知道这么隐密的消息,更不可能提前打磨两人的性子,帮助他们提高成功的几率。 “听荷,让人准备绿豆汤和点心,等会儿弘旻他们回来怕是都要喝。”婉兮不去分辨,她相信胤禟既然做了,那就肯定能把事情处理好,不必她在一旁指手划脚。 事实上婉兮很少仗着自己那个所谓‘先知的身份干预胤禟的决定,而是选择潜移默化地影响他,让他接受自己的意见和想法。这样的举动看着有些慢热,却不会引起矛盾,所以婉兮总是能达成自己的目的,亦不会惹得胤禟生气。 “是,奴婢这就通知厨房,让他们准备。”听荷上前一步,冲着婉兮行了一礼,然后笑着转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婉兮身边的几大丫鬟,听竹听雪她们都嫁人了,只是这几个丫头都是死心眼,即便嫁人也不肯离开府里,所以婉兮给她们安排的不是府里的管事就是胤禟的幕僚,条件上都不错。只是近段时间,听竹、听兰接连查出身孕,婉兮为了让她们安心养胎,索性不带她们过来,所以听雨听琴和听荷她们就成了婉兮身边最为得用的人。 胤禟坐在婉兮身边,听着她的吩咐,嘴角扬着一丝浅浅的笑意,显然对于婉兮的善解人意很是满意。别以为习惯了就不会再去关注了,有的时候只是人不想关注了,并非是不能关注了,而胤禟恰恰相反,他对于婉兮的关注比什么都多。 “娇娇,爷认为你的心思应该放在爷的身上,而不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胤禟一脸戏谑地道。 婉兮看着他这副霸道又不正经的模样,恨不能直接开口提醒他,这些所谓的其他人可是他的兄弟、儿女和侄子,那真不是外人。不过除了这种情绪,婉兮心里的是一种喜悦,一种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喜悦感。 “爷都这样说了,那不如爷就带着妾身四处逛逛,莫辜负了这大好时光,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婉兮大眼微眯,那一瞬间的风情万种不只让胤禟看直了眼,就是一旁的听雨等人也看呆了。 胤禟眼里滑过一丝火光,这个女人,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似乎都能让他蠢蠢欲动…… “娇娇这话倒是让爷想起了一件事?”胤禟见她起身,不由地跟着起身来到她面前,大掌握着她的柔荑,微微低头凑到她耳边,话中有话地道:“爷觉得娇娇有句话说得对,这良辰美景如何能够辜负。” 婉兮闻言,小脸微红,心里满满都是羞涩,她早该想到的,这个家伙从来就不是那种会顾忌别人眼神和想法的人,他若决定做一件事,只有他想不想做,没有人能阻止他做。 “爷说这话好不要脸,妾身才不陪着爷胡闹,倒是爷是否愿意陪着妾身去游览一下这附近的风景。”婉兮一脸娇羞地啐了他一口,却没有甩开他的手。 “走,爷先带你出去散散心,其他的晚点再说。”胤禟看着婉兮这娇羞的模样,朗声大笑,眼见婉兮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他不由地往她身边凑了凑,轻哄几句,直到佳人笑逐颜开,这才带着她往另一边走去。 林初九跟在两人身后,一副无语望天的模样。对于他这种连蛋没有人来说,男女之情再火热那也是扯淡。虽然两位主子感情越好,他们日子越好过,不过瞧着两人作死的德性,他就不由地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表示他不羡慕,他只是嫌闹腾。 听雨一脸好笑扯了扯林初九的袖子,朝着他身边凑了凑,轻声道:“林公公,你的胆量可真大,当着主子爷就敢哼,你就不怕主子爷以后不让你哼出去。”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没事多跟人家听竹学学,该做事做事,该嫁人嫁人,别一头到晚惹事。”林初九斜眼瞥了她一眼,大部分的眼白都对着她,更别说那满脸的嫌弃了。 “什么叫该嫁人嫁人,我可是立志要侍候福晋一辈子的。”无视林初九脸上的嫌弃,听雨撇撇嘴,一脸不高兴地道。 他们之间早就熟识了,说起话来也不像从那样遮遮掩掩的,显得随意很多。 “别拿福晋当借口,说得好像人家听竹她们嫁人就不侍候福晋了。咱家可是听福晋跟主子爷说了,她担心你和听琴,说你俩就是倔,怎么说都不听。”林初九说着冲她翻了个白眼,看似嫌弃,语气里却暗藏着一丝关心,长叹了一口气,他看向她道:“你们不要有顾虑,主子爷既然将你们送到福晋身边,你们就是福晋的人,福晋说可以嫁人,那你们就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不必再去纠结过去的一切。” 能从那里面走出来,就要珍惜现有的一切,毕竟还有太多太多的人是走不出来的。 “我……公公放心吧!我们会好好考虑的。”听雨沉默良久,再抬头的瞬间,听雨脸上的表情明显比刚才明朗了许多。 这厢婉兮和胤禟悠闲自在地欣赏周遭的美景,那厢胤俄和胤祥带着一群小包子上山下河的,虽然状况不断,好几次都挑战他们的耐性,可到底他们还是忍下来了,毕竟哄得这些小祖宗一个个高高兴兴的。 等到晚上回去的时候,一个个吃饭比谁都香,更不用人哄,看得胤俄直呼以后不吃饭先拉出去跑两圈再说,婉兮瞧着好笑,却没多说什么,就她看来,这皇室宗亲里的孩子就是养得太娇气了,多跑跑多跳跳,不说吃饭饭香,身体棒棒,至少没啥坏处。 胤禟见状,趁着晚膳结束后的时间去了书房一趟,给胤禛送了份折子,示意他来看看。不管这次的消息是真还是假,但凡有个动静,他们都得抢占先机。他们躲在暗处的日子已经不多了,不说其他人,就是康熙也不会允许胤禛一直躲在暗处。另外他们一直谋划的过继之事,似乎也可以提上议程了。 八哥,老十四和德嫔,该算得账咱们现在一个一个地算,至于其他人,等到这些人都倒下了,那些人自然也不能太逍遥。 雍王府里,胤禛坐在书房里,看着胤禟让人送来的折子,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由地扬起一丝浅淡的笑容来。 虽然他们这些兄弟相比从前聚得次数越来越少了,但是胤禛心里清楚他们这样做都只是为了让他的地位能更稳当一些。毕竟康熙就算选了他也不一定最后定得就是他,所以他的每一步都得走得小心翼翼,展现出来的每一面亦是康熙想要看到的。 书房门外,苏培盛看着带着人过来的乌拉那拉氏,苦着一张脸,想把人劝走,可府里的人都清楚现在的乌拉那拉氏就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毫无章法不说,还学起后院那些妾侍争起宠来。可以说她往日的优势已经让病急乱投医的她统统抛弃了,现在能拿出手的全部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福晋,王爷有公务要忙,已经吩咐过奴才,任何人都不得打扰。”苏培盛开口的瞬间,连忙端正脸上的神情,垂首敛目的,就是不看她的表情。 乌拉那拉氏不自觉地攥着手中的丝帕,明明心中怒火中烧,面上却不得不故作平静。一旁的双儿见状,立马上前两步,往苏培盛手里塞了个荷包,讨好地道:“苏公公这话说得是其他人,自然是不包括福晋了,而且苏公公没有通报,又怎会知王爷不想见福晋呢!” 苏培盛看着嘴角,一脸的苦笑,若是其他人他还真不当回事,可是站在面前的是乌拉那拉氏,即便不看她,也得看看大阿哥面子,毕竟跟在胤禛身边的人,多多少少还是能摸清一点胤禛的一些用意的。 “那请福晋稍等片刻,奴才这就是去禀告。”苏培盛稍作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去探探底。 “有劳苏公公。”双儿笑着回道。 乌拉那拉氏心里虽然不舒服,但还是耐着性子在外等着,现在的她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了,她得主动出击,得为自己赢得更多的筹码,即便暂时低头也无所谓。 书房里,胤禛看着躬着身子进来的苏培盛,眉头微皱,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熟悉胤禛的苏培盛却能感觉到胤禛身上传来的一丝不悦,仅这一瞬间苏培盛的腰不由得弯得更低了。 “什么事?”胤禛抬头看了苏培盛一眼,淡淡地问。 “回王爷,福晋在外求见,奴才虽然说了王爷不想任何人打扰,但是……”苏培盛这话点到即止,即便后面的话不说,他想这意思也表达的非常明确了。 胤禛眉头一挑,似想到暗卫送来的折子里似乎有提到乌拉那拉氏同李氏等人之间的矛盾。若是以前他肯定会顾及她的颜面,但是现在他却不想再出任何的意外。选秀之时,有德嫔作祟,他不好把事情做得太过,现在选秀已经去了,进府的秀女不管身份如何,只要经了德嫔的手,那就注定要被冷落。 另外,乌拉那拉氏挑拨宜妃针对婉兮的事情,他心有愧疚,自然就更不会再放纵她了。 “行了,让她进来,爷倒是要看看福晋有何事这般重要,非得见上爷一面。”胤禛眼神阴鸷,面色冰冷地看了苏培盛一眼,示意他把人带进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生路尽断 “行了,让她进来,爷倒是要看看福晋有何事这般重要,非得见上爷一面。”胤禛眼神阴鸷,面色冰冷地看了苏培盛一眼,示意他把人带进来。 苏培盛一见胤禛这个表情,啥话也不敢说了,转身出去直接将人带进来就躲门口去了。 乌拉那拉氏却没有注意这些,她只道胤禛肯在书房见她就意味着她比院的其他女人而言都来得重要。 今日的乌拉那拉氏一改往日沉闷的装扮,挑了一件浅蓝色旗装,戴着小把子头,戴着不多的几样首饰,却显得端庄清丽,让人颇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就容貌而言,乌拉那拉氏只算清秀,连漂亮都算不上。是矣,她从嫁给胤禛开始就急于树立贤惠端庄的形象,不过就目前而言,这一点她做得成功却也失败。若非如此,现在也看不到她妥协,要知道当初为了这所谓贤惠端庄的形象,她可是连胤禛本人都踩了。 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论起这端庄贤惠的名声,乌拉那拉氏做得再好也有一个太子妃压着,没瞧见直到现在康熙都未下旨剥了太子妃的名头吗? “妾身给爷请安。”乌拉那拉氏一改往日那种木头似的语气,盈盈一拜。 胤禛双眸阴翳,目光冷凝地扫了一眼站在桌案前的乌拉那拉氏,瞧见她的打扮,虽然有一瞬间的怔愣,但是他很快就回过神了,而且脸上的表情都未变,一脸的冷漠,就连语气都不带任何的温度。 “福晋有什么事非得见爷一面?”胤禛的语气好似含着冰碴,让人不自觉地会打个寒颤。 “妾身……”抬起头的瞬间,乌拉那拉氏对上胤禛冰冷的双眼,那一瞬间她想要说得话统统卡在喉咙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胤禛静静地望着她,等了又等,还不见她开口,不由得眯起双眼道:“福晋过来难道只是为了见爷一面不成。” 胤禛的脸上的表情始终都是冷冷的,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身上的气场越来越强烈,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压抑,包括站在他面前的乌拉那拉氏。 乌拉那拉氏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在嘴边,目光有些呆呆地望着胤禛,而胤禛的表情和冷淡无一不刺激着她的神经,特别是胤禛眼底的那一丝不耐。 此刻,乌拉那拉氏的心是煎熬的,她想保住自己最后的一丝尊严,却又明白调头离去意味着会去什么。她的手不停地发抖,整个人微微晃动两下,可胤禛那恍如看待陌生人一般的眼神却把她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爷难道就一点旧情不念么?明明那些人才是外人,可为什么爷却总是向着他们?”乌拉那拉氏满脑子是那不堪的往事,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该付出一切毁了完颜氏,而现在她满心苦涩,就好似心被泡在黄连水里一样,除了苦,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是与非,明眼人一看便知,废话爷也不再说,但是爷再提醒福晋一句,别再做任何不相干的事情来挑战爷和九弟的耐心,否则下一次不用九弟开口,爷便亲自结果了你。”胤禛眸色冰寒,显然对于乌拉那拉氏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是矣,他并不想再跟拐弯抹角地给她任何的希望。 乌拉那拉氏的双手都不自觉地抖动起来,此时的她面色苍白如纸,即便有完美的妆容也不能遮挡她由内而外散发的绝望。可以说,此时的她被的强硬和冷酷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她真的一丝心理准备都没有,还想着通过改变来拉回胤禛的心,再虚趁此机会,拿回大权。哪知才一个照面,他就出言激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乌拉那拉氏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她连嘴唇都在发抖。面对如此大的冲击,任她在后院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依旧架不住内心的恐慌。 门外守着的苏培盛和双儿等人,眼角的余光偷偷打量着书房里的动静,虽然有些话听不太清,但是他们能感觉到屋里的气氛并不和谐,甚至还有些剑拔弩张。 双儿她们倒是有心想帮忙,可苏培盛也不是吃素的,没有胤禛的吩咐,这书房又岂是谁都能进的。不过双儿和苏培盛推拒时不小心撞到门框的声音却让乌拉那拉氏稍稍回了神,虽然心底的恐慌依旧缭绕在心头,但是发抖的手和嘴唇却在她的控制下,慢慢地趋于平静。 “爷为了完颜氏他们竟然想要妾身的性命?”双眼直视胤禛冷漠而又平静的面容,乌拉那拉氏低声呢喃道。 “有些事情爷不想一再地重复,明眼人都应该看得出来。从前你看重名声,爷也不拦你,要你做好一个四福晋的样子便可,之后爷不用你周旋,但是你不该糊里糊涂便拖爷的后腿。别说什么你做这些都是为了爷或者弘晖着想,爷也好,弘晖也罢都不需要你做这些,甚至爷一再强调只要你老实实的,未来不管爷走到哪一步,这正室之位都是你的。可惜你似乎不懂爷的用意,一再地犯蠢,好在九弟和九弟妹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这些事情才得以顺利压下。”胤禛只要想到老八和老十四那讽刺的表情和笑声,内心压抑的愤怒就不自觉地往上涨。 胤禛冷笑地端起面前的茶盏,茶水依旧滚热,透过青花瓷制的茶盏,源源不断地热源烫得他手心发痒,他却迟迟不肯松手,而是借由这种近乎于自虐的方式提醒自己去忍耐。 康熙想要看到的绝对不是一个暴戾冷酷的继承人,能力是一部分,心性又是一部分,胤禛知道自己睚眦必报肯定是得不到认可的,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压抑内心的暴戾之气,努力平静地去面对一切。 对德嫔如此,对三哥如此,对老八和老十四亦如此,可以说,若不是胤禟他们的中途加入,胤禛的性子一如上一世那般孤傲且不留余地。 “爷既然已经打定主意,想必妾身的后路早已被切断了。”乌拉那拉氏踉跄后退几步,直到抵到身后的椅子,不由地瘫坐在上面。 胤禛眉头一挑,眼中闪过几丝不耐的神色,却用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冷冷地道:“你的后路到底是爷斩断的还是你自己亲手斩断的,你心知肚明。” 胤禛的话音刚落,乌拉那拉氏整个人就不由地抖了一下,此时的她简直就要崩溃了。她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难道他不明白么?她蠕动了一下嘴唇,似想借此一诉自己的委屈,但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到底,她依旧想不通自己错在何处,而胤禛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耐性去开导她。这就好像一个人走进了死胡同,要么回头,要么将死路打通变生路,很显然乌拉那拉氏既不想回头又没有能力打通挡在面前的死路,所以其结果就是她要么被人舍弃,要么被别人炮灰。 话说到这份上,胤禛的用意就已经很明显了,乌拉那拉氏这一回去,有生之年她怕是再难踏出正院一步了,谁让她明知德嫔是胤禛的逆鳞,还硬是要凑上去摸一把呢! “行了,该说的爷早就说完了,该给的机会爷也给了,你既然不珍惜,那就不要怪爷心狠,退下吧!”胤禛轻轻一挥手,直接开口撵人,一副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的样子。 胤禛冲着外面叫了一声,苏培盛立马躬着身子走了进来,待胤禛吩咐完,他立马唤来屋外的双儿和珠儿,让她们搀着失神的乌拉那拉氏离开。 乌拉那拉氏进书房的消息本就引得后院众妾氏心慌,眼瞧着她被搀回正院,众人议论纷纷猜测不断,却无一人敢冒大不违去打听那天乌拉那拉氏在书房里的事情。 回到正院的乌拉那拉氏很快就病倒了,无论她是真病还是装病,都不可能让胤禛心软。甚至相较于上次的那些只是让人身体虚弱的药,这一次胤禛让人送来的却是真真正正要人命的药。 乌拉那拉氏不是不想反抗,而是没有办法去反抗,娘家靠不住,手边得用的人也不多,就连她一直视之为保命符的弘晖联系不上,这如何让她不绝望。而暗地里,王府后院中的人都能感觉到正院的势力一下子缩小了不少,李氏等人顺势瓜分了后院的势力,不管投诚还是迫于形势,这后院的势力都不再归属于乌拉那拉氏了,那些还在观望的人也迅速做出了判断。 正院的众人心里也不平静,虽说上一次也是这般,但是这次的情形似乎更为严峻一些,再加上没有春嬷嬷坐阵,正院可谓是人心涣散,生路尽断。 乌拉那拉氏躺在床上,听着双儿她们汇报来的消息,气得吐出一口鲜血来。看来这一次她是真的难逃一劫了,而她这下子不仅是病了,还病重了。 双儿和珠儿没法,她们倒是想联系春嬷嬷,无奈现在的王府已经非昔日那个掌握在福晋手上的的王府了,她们连送个消息都困难,又有什么办法扭转局面。没办法,即便知道乌拉那拉氏病重,她们还是将事情都报给了她。 “真没想到,真没想到最终占尽便宜的是李氏她们这几个贱人,也罢,本福晋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全拜完颜氏所赐,即便本福晋死了,本福晋也不会让她安宁。”乌拉那拉氏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可依着她现在的状况,不管是自救还是报复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双儿和珠儿虽然是大丫鬟的身份,可真遇上事,没有乌拉那拉氏这个主子撑腰,她们也不过是个连自己命运都不能把握的奴才,如何争得过李氏她们这些主子。 “福晋,身子要紧,万事都等春嬷嬷把大阿哥带回来再说,只要有大阿哥在,一切都是可以重来的。”双儿往前走了几步,轻声劝道。 乌拉那拉氏的脑子一片混沌,但是对于婉兮的恼恨却是越发地深厚,就好似扎在心头的一根刺,拔掉鲜血直流,不拔又疼痛难忍。 “再想办法,用尽一切手段也要让春嬷嬷把弘晖带回来,本福晋就不相信本福晋这个亲生额娘还比不过完颜氏那个妖妇!”乌拉那拉氏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就容不得她想出什么对策来,最终只能顺着双儿的话往下吩咐。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一局定乾坤 “再想办法,用尽一切手段也要让春嬷嬷把弘晖带回来,本福晋就不相信本福晋这个亲生额娘还比不过完颜氏那个妖妇!” 胤禛的绝情让她心碎一片,平日里她再不把胤禛的宠爱放在眼里,此时此刻她也明白,往日所谓的名声不过是说得好听,真遇上事,还不如男人的一句话管用。即便她一直不肯承认,但是此时此刻,她心里是后悔的,后悔自己为了一个虚无的名声丢掉了胤禛对她的敬重。 可是后悔有什么用,只要老九站在完颜氏身后,胤禛就必定不会站在她身后。眼瞧着李氏等人不断地地把权利往手里头捞,她却无可奈何,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而胤禛类似于纵容的态度也让后院的女人顿时明白过来,昔日高高在上的福晋这次似乎不只是病了,而是真真正正地要退出舞台了。 毕竟上一次胤禛只是禁了乌拉那拉氏的足,而这一次却是实实在在舍弃了她本身。 乌拉那拉氏有心改变这一切,却无法想出一个周全的法子来解决这一切,她琢磨着拿弘晖说事,利用弘晖逼得胤禛退步。 双儿和珠儿应承下了来,两人为此想尽一切办法,只为能把消息顺利送到春嬷嬷手上。 乌拉那拉氏虽然觉得不安,却无法抵抗药物的侵袭,闭上眼沉沉睡去。只是迷迷糊糊之中,她好似听到有人在交谈,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是此时的她异常的敏感,所以还是听到了。 双儿和珠儿注意到她的眼皮再动,就知道她这是要醒了。虽然两人都及时地闭上了嘴,不再说话,上前两步凑到乌拉那拉氏的身边。 “福晋,可是有什么吩咐?”双儿扶着乌拉那拉氏坐起身,然后轻问了一句。 乌拉那拉氏虽然睡了一觉,但是身体并没有任何的好转,相反地她越睡越困,大有一睡不起的感觉,这让她略显恐惧。伸手的瞬间拉住双儿的衣袖,低声问道:“如何?信可送过去了。” 乌拉那拉氏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双儿,声音略显沙哑,有气无力,形同老姬。 双儿脸上不由地闪过几分愁绪,她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乌拉那拉氏见她这个模样,脸色巨变,原本还算平静的声音都不自觉地透着一丝颤抖,“怎么?还是送不出去吗?” 乌拉那拉氏以为即便这后院变了天,胤禛也不再纵容她,更甚者还有李氏等人正分刮着原本属于她的权力,可她相信只要她还是弘晖的额娘,她就还有反击的能力,谁知如今摆在她面前的事实是她连一个消息都难以送出府。 双儿看着乌拉那拉氏脸上惊骇的神情,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一次不行,两次不行,三次四次,总有一次是能成功的。” 双儿这话说是安抚乌拉那拉氏,不如说是在安抚她自己。跟在乌拉那拉氏身边这么多年,起起伏伏的,有风光的时候,也有惊惧的时候,但是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连自我安慰都做不到的时候。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能用的人也都用了,可是就是连一个消息都送不出去。 乌拉那拉氏平在床上,眼睛徒然瞪大,当最真实的事实摆在她面前,她连最基本的平静都做不到。 “是爷还是李氏她们?”乌拉那拉氏怔愣片刻,才颤着声音问道。 她此时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心情更是矛盾复杂了极点。她一直以为只要有弘晖在,只要她还是福晋,不管胤禛走到哪一步,她的地位都无人可以撼动。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太过想当然了,甚至忽略掉了最重要的一点。 “不用犹豫,直接说清楚,总不至于连谁做的手孙知道吧!”乌拉那拉氏语气高扬,一脸烦燥地道。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顾全大局,甚至连其中的因由都想不明白。 一旁的双儿和珠儿瞧着她这个模样,有心劝她低头,却又怕她恼羞成怒,最终只得将心中的猜想结合打听到的事实说了给她听,“府里主子爷不在,能管后院的就只有李侧福晋她们。”言下之意就是胤禛默许了,李氏她们也统统都出手了。 乌拉那拉氏闻言,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要炸开了一般,明明上一刻还想要集中精神去思考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此时却只觉得力不从心,绝望透顶。 双和珠儿还想说什么,却见乌拉那拉氏眼皮一翻,竟是晕了过去,两人一时慌了手脚,有心请御医,可惜对牌什么的都在李氏等人手中,她们根本请不来人。双儿和珠儿对看一眼,脸上的神色变得越发凝重起来。 她们再笨也知道,这一次的事情绝非上一次那般只是禁足,只是教训,这一次说不定真的就是一局定乾坤了。 胤禛收到乌拉那拉氏病情恶化的消息时,面上连一丝变化都没有,只是淡淡地吩咐两句,便不再关注了。他给她的机会已经太多太多了,无论她有何原因,他只知道她针对九弟妹的一切简直就是莫名其妙,而这一次当他得知乌拉那拉氏联同德嫔一起将刘氏等人送进九弟后院时,他便瞬间阴谋化了,认为她的所作所为全部都同德嫔有关,往日的一切牺牲都不过是做给他的假象。 “行了,以后正院的事情不必再报过来了,至于弘晖那边,找个适当的时候告诉他。记住,别让乌拉那拉氏说多余的话。”胤禛对于自己的长子还是十分看重的,且弘晖为人孝顺又懂事,同老九他们也很有缘分,他不希望他受乌拉那拉氏的影响。 “是。”苏培盛垂着头,心里却暗自感叹福晋这次真的要把自己作死了。 不能让大阿哥受影响,那就只能要了乌拉那拉氏的命,所以这药量他得让底下的人弄得再精确一些,以免坏了主子爷的事。 庄子那边,胤禟看着胤禛让人送来的折子,嘴角不由地扬起一抹愉悦的笑容。他原本打算等处理了德嫔等人之后再来处理乌拉那拉氏这个跳梁小丑,谁知愚蠢的人总是能先把自己给作死。你说她一个四福晋总跟婉兮这个九福晋较什么劲,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有什么杀父夺子之仇呢!可事实是婉兮救了她唯一的儿子弘晖,而她不仅没有感激,相反地总是恶心意满满地算计,这样的人,合该被人收拾。 “爷,看什么呢?这么高兴?”婉兮抱着圆圆走了进来,看着胤禟脸上的笑容,不由地出声问道。 在她的身后跟着几个奶嬷嬷,她们怀里抱着团团和安安,两个小家伙一点不老实,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着,小手朝着婉兮的方向挥着,看样子是对于婉兮抱了妹妹(姐姐)却不抱自己在表示不满。 “自然是看好消息。”胤禟说着将手中的折子放到一旁,伸手从她怀里接过圆圆道。婉兮见状,伸手将安安从奶嬷嬷的怀里抱过来,一并放到胤禟的怀里,最后自己抱着叫得最是响亮的团团坐到他身边,奶嬷嬷们见状,立马躬身行礼退了出去,屋里顿时只剩下婉兮、胤禟和三个孩子。 “什么好消息?”婉兮坐到他身边,略显好奇地问道。 胤禟一手抱着一个女儿,看着两个小家伙在自己怀里嘻闹,不由地笑道:“四哥将乌拉那拉氏给处理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雍亲王府就会传来消息,雍亲王福晋久病不愈,病逝了。” 他的声音清清淡淡的,略显低沉,语气更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丝毫不像是在说一条生命即将消逝。 “哦?雍亲王怎么突然之间下了决心,难道他动了换继承人的心思?”婉兮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抱着儿子坐在胤禟身边,脸上带着一丝讶意还有一丝担忧。 弘晖之于婉兮而言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除了她自己的孩子,弘晖算是她第一个接受的孩子,虽然她救他的命只是意外,但是意义却明显不同,甚至很多时候婉兮也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的,所以对他的关注理所当然地也就多了不少。 “不,是乌拉那拉氏太过自信,认为无论她做什么四哥都会帮她收尾的,一如从前,却忘了人都是有底线的,特别是她还越了这条线。”一想到乌拉那拉氏同德嫔合作的事情,胤禟就满脸的讽刺。 作为雍亲王福晋,却不知道雍亲王最为忌惮的其实就是德嫔这个亲生母妃么?如此,就算是倒霉,那也是无可厚非的。 “越线?”婉兮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似在努力回想乌拉那拉氏近段时间又做了什么蠢事。 “对。之前爷不是顺着德嫔的心意,让刘氏进府么?这事乌拉那拉氏可没少掺和。”胤禟只要一想到乌拉那拉氏因此而栽了大跟头,就不由地觉得痛快。 他对乌拉那拉氏的不满由来已久,若不是怕影响胤禛,他怎么可能忍下去。现在好了,局势对他们有利,即便没有她这个雍亲王福晋,也影响不了大局。 婉兮虽然不知道胤禟心里的想法,不过能看到如仇人一般的对头倒霉,她还是十分高兴的。虽然这对于弘晖而言可能不公平,但是乌拉那拉氏的消失对于他们而言,的的确确是利大于弊。 第三百七十五章 丧心病狂 对于婉兮和胤禟而言,乌拉那拉氏被处理的确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之前乌拉那拉氏的所有陷害和算计都是在他们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不说麻烦,就说婉兮这条命也差点栽在她的算计之下。现在乌拉那拉氏自身难保了,那自然是没有精力再继续折腾了,少了一个时时刻刻要防备的人,他们也有更多的精力去对付其他人。 “啊啊……”窝在婉兮怀里的团团见自家阿玛和额娘只顾着说话,不由地出声抗议。胤禟怀里的圆圆和安安听了,也跟着闹腾,胤禟则立马回神,开始哄两个女儿。 婉兮瞧着一阵好笑,说来,每每看到胤禟耐着性子哄孩子,婉兮心里都特别感动。也许很多事情不去尝试就永远不会知道结果,一如上一世,所有的人都将胤禟给捧着,让他跟孩子们的相处也不过就是请个安,说上几句话,而现在看着他轻声细语地哄着两个女儿的样子,她才发现原来不是他想高高在上,而是他们这些站在下面的人把他推得太远了。 “啊啊……”团团见婉兮不出声,不由地又叫了两声。 婉兮回神,看着拼命表现自己的团团,忍不住低头亲了一口,眼见小家伙眯着眼笑,不由得更开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三胞胎的关系,团团他们的个头比起一般孩子都小,即便后期营养跟上来了,说话走路还是比一般孩子迟。不过御医说他们身体没事,只是发育比一般孩子来得慢一些。婉兮虽然没有多说什么,但是花在这个孩子身上的精力相对比其他孩子来得多。 弘旻他们可感觉到婉兮平静面容下的那丝焦虑,所以几个孩子都非常的懂事,每每下了课过来都会带着三个小肉团子一起玩。 “爷,这事既然已经定了,那就不是咱们该管的了。倒是弘晖那边咱们得多注意一些,那个春嬷嬷似乎是乌拉那拉氏身边得用的人,为了防止她跟乌拉那拉氏身边的人传递消息,妾身想派人把她给盯紧了,毕竟乌拉那拉氏再不好,也是弘晖的额娘,妾身不希望走到最后一步还被乌拉那拉氏坑上一回。”婉兮说这话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当然从这里面也能看出她对弘晖的在意。 “这事不用你来安排,爷已经安排好了。”婉兮能想到的,胤禟自然也早就想到了,而且不只是他,就连胤禛也想到了,否则依乌拉那拉氏的性子,这消息早该送到了。 婉兮见胤禟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也乐得清闲。说到底,她并不是那种野心勃勃,一味追求利益的,上一世如此,这一世也一样,唯一的改变大概就是这一世的她学会了反抗,学会保护自己和她在意的人。 “娇娇。”胤禟见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不由地叫了一声。 婉兮回过神,看着转头看向她的胤禟,抬头的瞬间,四目相对,触及他眼底的关心,嘴角不由地扬起来,“爷既然已经安排好了,那妾身也就放心吧。” 胤禟瞧着她这不上心的模样,只觉得一阵好笑,不过好笑归好笑,更多的却是一种庆幸。他曾说过希望婉兮能一直保持这种真,现在看来,她一直没变,变得其实一直都是他。不过,这样也好,若是他的变化能护住他们,他多变一些也无可厚非。 眼瞧着三个小家伙玩累了,小嘴张得大大地打着哈欠,婉兮不由地将奶嬷嬷招了进来,等孩子被抱出去后,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婉兮侧身给胤禟倒了一杯茶,等他喝过才开口说道:“爷,咱们还能在庄子里住多久?” “怎么?这就想回去了?”胤禟眉头微挑,一脸明知故问的样子。 胤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戏谑,显然他知道婉兮的意思,只是故意逗她玩。他既然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就不可能只住两三天就回去,再者就冲着乌拉那拉氏的事情,他就不可能给她翻身的机会。毕竟弘晖对于四哥,对于他们都有着一定的影响力,若是他非要保住乌拉那拉氏,那他们也不能当着他的面除掉她,可不除掉乌拉那拉氏,又必定引来无数的麻烦。 “爷这是明知故问,爷好不容易陪着妾身出来转转,妾身不玩够了可不不会跟着爷一起回去。”婉兮故作生气地瞪了一眼胤禟,自己却起身走到胤禟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在他腿上道。 听了她的话,胤禟脸上露出几分宠溺的笑意,手臂环着她的纤腰,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 “娇娇若是想要呆多久,那咱们就呆多久。”胤禟见她撅着嘴的俏皮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婉兮闻言,轻轻地笑出了声,脸上带着几分愉悦的神色,大眼冲着胤禟眨了眨,娇声道:“妾身就知道爷最疼妾身了。” 胤禟伸手捏捏她柔嫩的脸颊,入手的柔软似乎没有以前那般好了,置于她腰间的手来回摸了两把,这才确定并非他的错觉,怀里的人的确是瘦了不少。想到这里,胤禟对于乌拉那拉氏和德嫔等人的厌恶更深了。若不是她们打定主意想往他后院塞人,他也不会在母妃面前露出想让刘氏进府的意思,更不会让她心神不宁。 “爷顺着的意思就好,不顺着你的意就不好了?”胤禟曲指刮了她的俏鼻两下,一脸好笑地道。 婉兮却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脸上扬起一丝得意的消息,理所当然地道:“爷都不顺着妾身的意了,那还算什么好,所以啊,爷以后得顺着妾身,宠着妾身,妾身自然会觉得爷就是最好的啊!”说着,她突地着胤禟的脸亲‘吧唧吧唧’地亲了几口,似在表示这样才能得到好处一样。 胤禟轻轻点了点头,看向婉兮的目光依旧宠溺,不过置于她腰间的大掌却不老实起来,等到婉兮感觉到不对的时候,已经落入‘虎口’,单单只看胤禟眼里那势在必得的神色,就知道这次是逃不掉了。 乌拉那拉氏的身子越来越弱,短短十来天的时间就让她原本不怎么康健的身体彻底败了。别看正院里御医大夫的来了又去,可是真正用意的人却一个没有。他们满嘴都是她忧思过度的话,说什么放宽心胸,便能恢复康健。 她的脑袋虽然晕晕乎乎的,但是对于自己目前的状况还是有些了解的。若说之前她还信心满满地为只要联系上春嬷嬷,找回弘晖,她就能翻身。那么现在她再没这种自信,心里头能琢磨的全是各种阴谋诡计。 双儿和珠儿表面看着还算好,精神却是一天比一天焦虑。她们能想得办法都想了,为此还牺牲了好几个暗桩,可就算如此,这消息依旧未能送出去,李氏她们也未曾受到什么损失,甚至她们对正院的打压也越来越多,再想不到办法,她们怕是难以撑到大阿哥回府。 也许,不是大阿哥不回府,而是有人不愿意让他回府。 而此时的乌拉那拉氏根本顾及不了别人的想法,她整日愁眉紧锁,日夜苦思,为得就是打破现在的个僵局。还真别说,最终还是让她想到了。依着目前的情况来看,她怕是必死无疑了。虽然会觉得不甘心,会怨恨,也会难过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但是更多的她却是想在死前也拉上一个垫被的。不是都护着完颜氏那个贱人吗?除了老九,就连爷和弘晖提及她时的不是软了神情就是兴高采烈,这叫身为妻子和额娘的她如何能忍受。 也罢,之前那么多的法子也没能将她除掉,那么她就让她的儿子为她报仇。 虽然这个想法对于弘晖很残忍,但是乌拉那拉氏思来想去的,似乎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把完颜氏给拉下水。其他的办法并不能伤她分毫,一如从前,费尽心力,失去众多也未能伤她根本。但这杀母之仇却不一样,可以说是不共戴天,不管弘晖再怎么喜欢完颜氏这个婶娘,难不成他还能放任她这个额娘‘冤’死于她手而无动于衷不成。 乌拉那拉氏越想越觉得这才是她唯一能够报仇的办法,便将双儿和珠儿召到床前,显然是要密谋什么。 双儿和珠儿原本以为乌拉那拉氏叫她们进去又跟之前那样来来回回地重复那几句话,说什么想到法子啦,一定会有用之类的,却没有她居然丧心病狂地连大阿哥都算计了进去。若这个法子真的成功,连福晋自己都对付不了的人,大阿哥又岂能轻易对付得了,说不得到时大阿哥不仅没能报仇,还惹怒了王爷。 虽然双儿和珠儿的年纪不算大,可是她们也是看着弘晖长大的,弘晖又懂事孝顺,待人以诚,就是她们这些奴婢,也从未低看过一眼,甚至只有她们只要有求,他都会帮上一把。可是现在让她们帮着福晋算计于他,两人心里都十分犹豫。 乌拉那拉氏却不知道比起她自己,她的儿子显然更得人心,此时的她只是反复强调着、安排着,唯恐自己一不小心闭了眼,却什么事情没有交代好。她一味地执着于自己因嫉妒而造成的仇恨,却未将儿子的安危和难处放在心上,这样的举动难免让人看得心塞。 双儿和珠儿倒是想劝上几句,可惜乌拉那拉氏一意孤行,甚至有些疯魔了。但凡只要她清醒的时候就将双儿和珠儿召到床前,絮絮叨叨地说着她的计划,兜兜转转全是如何陷婉兮于死地的。每次都有出入,每次都有改变,甚至她连弘晖失败都想到了,却没有停止的意思,而是想着方地弥补这个漏洞,可见她对婉兮是真的恨到了极点。 双儿和珠儿当着乌拉那拉氏的面不敢说什么,背着她却是不断地叹气,她们真心觉得这样的福晋不只是丧心病狂,还是彻底疯魔了。现在的她不用双儿和珠儿多说什么,只要开口,那必定是不断地诉说着如何害婉兮的事,然后就是想象着婉兮未来悲惨的下场。 “若是弘晖因为本福晋对完颜氏那个贱人来个出其不易,那个贱的下场肯定比董鄂来得更惨。到时废了她的福晋之位,将她打回原形。哼!她一个旁枝出身的丫头凭什么同本福晋平起平坐,凭什么!”乌拉那拉氏就这样躺在床上,整个人形销骨立,已然脱了人形,可此时她的神情却是兴奋的,瞳孔更是随着她不断高扬的声音不断扩散。 第三百七十六章 死不悔改 “若是弘晖因为本福晋对完颜氏那个贱人来个出其不易,那个贱的下场肯定比董鄂来得更惨。到时废了她的福晋之位,将她打回原形。哼!她一个旁枝出身的丫头凭什么同本福晋平起平坐,凭什么!”乌拉那拉氏就这样躺在床上,整个人形销骨立,已然脱了人形,可此时她的神情却是兴奋的,瞳孔更是随着她不断高扬的声音不断扩散。 她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的狰狞,再加上一脸的病容,一眼望去,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让人凭添几分恐惧。 婉兮可不知道已经被判定必死的乌拉那拉氏临死之前还闹了这么多的夭蛾子。此时的她真的过得无比的轻松惬意,即便府里还有不少账册要处理,但是大部分的时间她还是自由的。若说从前是她不会享受,现在的她享受起来可不胤禟来得差。 胤禟若是无事,他们会避着孩子们一起出行,也许是上山打猎,也许是去附近观景,若是有兴趣还可以一起骑马去离得不算太远的温泉庄子泡个温泉;胤禟若是有事回四九城,婉兮便像过去一样带着孩子们去林子里野餐,上山下河的,自给自足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跟在弘晖身边的春嬷嬷明显可以感觉到婉兮在郡王府的地位,有宠有权,她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见过一个女人能活到她这份上,说是人生赢家也不为过。 在庄子上的日子的确不错,好吃好喝的还没什么麻烦,春嬷嬷觉得若是自己荣养时能有这样的生活,那真是死而无遗。但是她还没到荣养的时候,还得为福晋办事,但是府里却一直没有送来消息,甚至她送去的消息也好似石沉大海,难寻踪迹。 春嬷嬷的心情是焦虑的,她倒是想让弘晖同她一起回府瞧瞧府里的情况,但是每每对上弘晖脸上明亮而又快乐的神情时,她又一个字说不出口了。 她一直以为大阿哥是沉稳的,内敛的,有别于一般的孩子,一如王爷那般,可是在这里她清楚地意识到她以为长大了的大阿哥其实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她却不想破坏大阿哥脸上那快乐的笑容。 雍亲王府里,乌拉那拉氏还没有意识到正院里的人已经被李氏她们以各式各样的借口调开了,但凡是从她这里出去的人,都被派到那些脏活累活的地方,唯有双儿和珠儿这两个得用的大丫鬟还守在身边。但是她们的忠心都快要被这苦逼的境遇给逼疯了,里里外外都不是她们的人,乌拉那拉氏天挂在嘴边的话,指不定还没成就已经传到其他人的耳朵里去了。 要说福晋看不上九福晋,可这府里想要交好人家九福晋的人除了她,那是一个都不少。 “对了,本福晋梳妆盒的底下还有一些银票和庄子的地契,到时你们将这些东西全部交给弘晖,至于你们的身契,本福晋也统统交给弘晖,断看他以后如何安排。”乌拉那拉氏近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思绪也显得越来越混乱了,除开每日对婉兮的诅咒,今天这句话算是最正常的了。 双儿和珠儿对看一眼,家生子不同于其他下人,他们的家族是紧连在一起的,所以很少有逃跑或者赎身这种事,大多都是主子开恩,可即便是这样,也不过是从府内到庄子,少有人愿意离开。双儿和珠儿即便觉得绝望,也知道她们不能退,否则连累的就是她们的家人。不过此时听乌拉那拉氏说将她们的身契交给大阿哥,两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有别于乌拉那拉氏的严苛,弘晖显然更为仁慈一些,对她们这些奴婢也颇为照顾,即便到时得不到重用,最起码也能保住性命。 “行了,你们只要记住本福晋的话,把本福晋交代的计划执行好,让完颜氏那个贱人下来陪本福晋,弘晖定然不会亏待你们。”乌拉那拉氏只要想到婉兮会死得比她更惨,她就觉得高兴,可她不知道样的表情只会让她的表情显得更狰狞。 她的笑声也好似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显得格外地刺耳。 双儿和珠儿见状,只是一阵叹息,她们整日守着乌拉那拉氏,侍候她。乌拉那拉氏这些天以来身体衰败的特别厉害,整个人都快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府里的由李氏等人掌权,个个捧高踩低,送来的东西不是冷就是凉的,真要细究起来,恐怕只有乌拉那拉氏的药是按时送来的。 好在她们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事,而且正院有的小厨房,虽然没有人再送各种食材来,不过有乌拉那拉氏的庄子在,也不缺她们一口吃的。 只是乌拉那拉氏诅咒婉兮的事情终究还是传到了胤禛的耳朵里。听到消息时,胤禛原本是打算去庄子找胤禟的,但是听到正院的眼线传来的这些话后,他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容不禁又冷了几分。 真是死不悔改! “苏培盛,福晋病了大概有半个月了吧!爷这次去庄子就是为了接弘晖回来,剩下的你看着办。”胤禛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望着窗外,一脸淡漠地道。 “奴才遵命。”苏培盛躬着身子,心里却明白福晋这次是真要走到尽头了。 等苏培盛出了书房,立马招来一个小厮,低头在他耳边说嘀咕几句,随后小厮侧身往府医住的地方跑了。 胤禛走了几步,出了书房站在院子里,目光却凝视着正院的方向,良久嘴边的扬起一抹冷笑,再看苏培盛过来,便知事情已经办妥,至于中途会不会有意外,胤禛想他手里的暗卫也不是吃素的。 “行了,收拾一下,随后同爷一起前往老九的庄子。”胤禛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里透露出一丝浓浓的怀念。 对,就是怀念。 他怀念当初他们四兄弟在庄子里相处的日子,简单、充实又让人觉得无比的轻松,而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婉兮听说雍亲王过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今日胤禟有事,一早就出去了还未回来,胤俄和胤祥那两个坑货这段时间跟这一群孩子相处了,没事就成群结队地出去玩,最后庄子里剩下的只有暂时不想出去婉兮和出行都得别人抱的三胞胎,所以接待胤禛的人就变得只有她和三个小包子了。 “妾身给雍亲王请安。”婉兮过来的时候,怀里抱着圆圆,奶嬷嬷们抱着团团和安安跟在后面,浩浩荡荡的着实壮观。 “九弟妹以后管本王叫一声四哥便可。”胤禛看着出现在他面前的婉兮,便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几个弟弟怕是都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出去了。 婉兮也不推辞,她心里对胤禛一直保持着一丝敬畏,除去他这个人看着冷淡之外,就是因为他是以后的帝王,所以他给得善意对于婉兮来说也是一种无形的保障,“谢四哥。” 胤禛看着养得白白胖胖的三个小包子,有心想抱,却又怕吓哭他们,毕竟雍亲王身上的冷气吓退的不只是大人,还是有不少孩子。 婉兮的视线一直在胤禛身上,所以并没有漏掉他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向往和失落。回想弘晖和弘昀说起他们同胤禛这个阿玛相处的情景,她不得不说爱新觉罗家的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别扭。明明想要亲近,却碍于规矩和面子,硬生生地压抑自己内心的渴望,真是…… 虽然婉兮知道自己这么做有点不守规矩,不过她心里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胤禛喜欢的,毕竟皇室的女儿家婚姻没有自主权,即便未来她们不能留在京城,她也希望她们能到好一点的地方,最起码不至于让她这个额娘在她们嫁人之后一次也见不上。 胤禛看着怀里白白胖胖且软绵绵的小团子,看了一眼婉兮,心里虽然觉得讶意可更多的是一种被信任的窝心。 “四哥,用手环着圆圆的背和小肚子就好。”婉兮其实是想说让胤禛的一只手垫在自家孩子的小屁屁下的,不过这话怎么说都有点不对,最后就直接换成小肚子了。反正只要坐着,孩子应该不会觉得不适,而且她记得自家女儿可不是个安静的。 胤禛僵着身子点点头,低头的瞬间对上小团子圆溜溜的大眼,还不待他张嘴,小家伙就咧嘴一笑,双手扒拉着他的衣服往上爬。胤禛有些狼狈地伸出双手护着怀里的小肉团子,并不阻止她的举动,反而是对她的亲近很是受用,脸上的表情也因此而变得柔和起来。 一旁的苏培盛看着心情好转的胤禛,心里不自觉地给一旁坐着的九福晋点个赞。若是他家福晋也有这份眼力,想来也不至于落得病逝这个下场。 婉兮可不知道苏培盛的想法,此时她看着胤禛略显狼狈的样子,嘴角含笑,却没有说什么话,等转头看向奶嬷嬷时,却发现一儿一女都伸着小肉胳膊要她抱,苦笑一声,她坐直身子,让奶嬷嬷她们将两个孩子一左一右地放到自己怀里。 胤禛见状,不由地出声道:“弟妹,两个孩子你能抱住吗?要不,把另一个孩子给爷抱着?”不是胤禛不相信婉兮,而是婉兮纤瘦的模样很难让人觉得她有大力气。 “四哥放心吧!这三个小家伙平日里没少淘气,争起宠来也厉害,所以妾身和爷都习惯一次抱两个孩子了。”婉兮轻轻笑了笑,手脚却很是熟练地将两个孩子护在怀里。 胤禛见婉兮这样,略显冷硬的心好似被什么击中一般,随后看向婉兮的眼神比起之前也柔和不少。当然,胤禛会有这样的想法并非起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而是一种被伤害过后对于情感的认知和归宿。 德嫔毁了他对母亲的渴望和认知,最终只能将一腔托付在已逝的佟皇后身上,但是由于但是年岁太小,他的这种认知有些缺憾,他会压抑,也会不自觉地在女人身上搜寻。只是少有人表现出这样温馨的一面,毕竟这个时候的女人生了孩子都是给奶嬷嬷带的,她们要做的仅仅只是不让对手和底下的人亏待他们。 是矣,胤禛一直心中的缺憾一直留在心底,直到今点,婉兮对孩子尽心尽力的举动让他想到了佟皇后,续而将两人融为一体。然后,佟皇后在他心中的形象慢慢地便变得丰满起来。 第三百七十七章 预防针 婉兮可不知道胤禛因为她这个原本看起来很平常的举动,将她的地位自动提升到同佟皇后一样的高度去了,那感觉好似认同她是一个好额娘一般。 不管这种认同是怎么回事,婉兮若是知道怕是会觉得自己运气好,而不是急着强调自己的独一无二。事实上,所有的好母亲都有着一颗疼爱自己孩子的心,而所有根本没有资格为人母的,却有着各自的理由和不同于常人恶意。 她虽然不明白那些人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她是真的想当一个好额娘。 “四哥这次过来可得住上几天,我们爷、十弟和十三弟昨天还嚷着四哥近来少跟他们喝酒。正好今天十弟和十三弟着孩子们上山打猎去了,等回来正好有猎物下酒。”婉兮没想跟胤禛打听乌拉那拉氏的情况,毕竟要被弄死的乌拉那拉氏再不也是他的发妻,他能下狠心处理她,却不一定希望听到有人议论这件事,所以婉兮才会选择跟胤禛聊家常。 果然,一听婉兮提及胤禟他们说要和他喝酒的事,胤禛脸上的表情不仅柔和,嘴角还微微往上扬了扬,虽然不太明显,却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好心情。 “那晚上就请九弟妹多准备几个菜,本王要同老九他们不醉不归。”胤禛说这话时,语气里透着一丝愉悦和向往,想来解开了往日的心结,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胤禟他们之于胤禛已经变得不可或缺了。 只要是人,就不可能没有感情,胤禛的冷漠说到底也是被人逼出来的,若是德嫔不那般死心眼地认为送出去的孩子就不是自己的,也许胤禛不会这般冷漠,更不会同胤祯横眉冷对,宛如仇人。 婉兮脸上带了几分笑意,搂着两个孩子的手微微收了收,抬头看向胤禛的同时,笑道:“四哥就放心吧!” “那就麻烦九弟妹了。”胤禛看着趴在自己怀里,笑得直留口水的圆圆,心里一阵温暖。 婉兮点了点头,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正想着胤禟不是该回来了,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由远及近,一瞬间,婉兮脸上的笑容犹如春花灿烂一般闪不少人的眼。 胤禟办完事,刚回到庄子就听说胤禛来了,便知道待客的一定是婉兮,等进了会客厅,看见抱着两个孩子坐在椅子上对他笑的婉兮,眉头一挑,上前两步将她怀里明显胖一些的儿子抱到怀里,这才看向坐在另一边的胤禟,招呼道:“四哥,这次过来,可不能只是小坐一会儿就能走的。” “住两天,然后带弘晖回府。”胤禛这话不仅是回答胤禟的问题,也是告诉他之后的打算。 乌拉那拉氏毕竟顶着雍亲王福晋的头衔,她若逝世,弘晖作为儿子是必定要回府的,就是婉兮他们碍于规矩,怕是也得回去一趟。毕竟除开往日恩怨,乌拉那拉氏名义上还是皇室之人,也是胤禟他们的名义上的四嫂。 “啧,两天?四哥你这是存心不让人过逍遥日子。不行,最起码三天。”胤禟‘啧’的一声,一脸不高兴地道。 胤禟话音一落,一旁的苏培盛就觉得自己的眼皮不自觉地乱跳。这一群阿哥里,十阿哥脾气爆,十三阿哥瞧着好却脾气倔,唯独这九阿哥从来都不让牌理出牌,他这颗心呐,真的一次比一次受惊吓! 婉兮倒是没什么动静,在她看来,胤禟若是没有把握,那绝对是不会像胤禛开口的,而且就刚才简单的交谈中,她能听出胤禛对胤禟他们的在意,只希望这种在意不会因为以后权倾天下的权势而有所改变。 “行,三天就三天。”胤禛稍稍沉吟一番,便直接答应了。 胤禟闻言,立马上前两步,伸手拍拍胤禛的肩膀道:“四哥这样做才对嘛!你说咱们兄弟都多久没有好好聚一聚了,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一起放松放松,然后再陪陪弘晖。” 别以为他在雍亲王府就没有人,乌拉那拉氏对婉兮的敌意表现得那么明显,屡次三番出手加害,他若是一点行动都没有,他凭什么保护自己的妻儿。很显然,乌拉那拉氏诅咒婉兮的那些话他这里也得到了一个大概的消息,所以他这般行事就是为了她再无能力对自己的儿子说任何一句话。 另外,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依胤禟的想法还是早点除掉的好,毕竟被奴才挑唆和影响的主子从来不少,特别是弘晖的年纪不大,心性薄弱,一不小心可能就走岔了道,这可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所以等到乌拉那拉氏死的时候,这两个丫鬟也会被他安排的人一起送去作伴。至于跟在弘晖身边的春嬷嬷,先瞧着,若有不对,一并收拾了。 “也好。”胤禛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以胤禟的安排。 婉兮见他们聊得正好,他们怀里的孩子却不会乖乖地窝在他们怀里听他们讲话。这不,一个哭了,接下来两个就跟着哭了,婉兮见状,只得让他们将孩子交给奶嬷嬷,再由她带下去。 胤禛看着婉兮离开的背影,转头看着一旁的胤禟道:“这件事之后,弘晖还得麻烦九弟妹一段时间。” “四哥这是说得哪的话,不过是照顾几天,四哥不担心便是。只是弘晖身边的人,四哥可介意弟弟动手?”胤禟见胤禛这般说,也不想瞒着,直接就把话题给挑明了。 “弘晖身边的人?”胤禛一脸狐疑,他记得不只是弘晖,就是其他儿女身边侍候的人都是他亲自挑选的,怎么可能会有不对的。 胤禟瞧见胤禛面上狐疑的神色,这才想起之前他曾给胤禛提议过自己的人替换后院女人安排的人,现在他说这个,好似有点质疑胤禛的能力一般,解释道:“弘晖身边的那个由乌拉那拉氏安排的嬷嬷,这段时间可没少动作。” 胤禛一听,顿时恍然大悟,之前乌拉那拉氏一阵闹腾,他为了省事的确让她派了一个人跟着弘晖。只是没有想到是会是春嬷嬷,嗤笑一声,胤禛语带冷意地道:“既然不老实,一并收拾了也好,免得日后惹出大麻烦。” 说到底,胤禛也不希望自己一直培养看重的长子毁在一群奴才手里,毕竟在来这里之前,他可是听说乌拉那拉氏的种种举动,他可不信除了诅咒辱骂,再没有其他的计划。 兄弟俩成成共识,便转了话题,一起合作这么久,这点默契还是有的,毕竟他们两人的想法一样,都是为了弘晖好。 晚上,等胤俄他们回来,见着胤禛,那真真是觉得无比的讶意。毕竟自打康熙有意无意地选定胤禛后,别说一起到庄子上住,就是一起喝酒都只有那么寥寥几次。现在突然见着胤禛过来,胤俄他们当是胤禟使得力,纷纷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此举看得胤禟哭笑不得。 相比胤俄他们高兴的样子,几个小阿哥对于胤禛这个四哥还是有些惧意的,不过胤禛没想跟几个小家伙计较,再加上他们比他儿子还小,所以说话倒是柔和不少,这也让几个小阿哥对他亲近了不少。只是让胤禛没有想到的是他此时的一点点善意换来的却是日后的得力干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暂且不表。 一群小包子同胤禛他们闹熟了,自然而然地也少了几分拘紧,多了几分活泼。婉兮过来的时候,见整个屋子里热热闹闹的,脸上的笑容也不禁深了几分。转头的瞬间看着一脸依恋地在胤禛身边的弘晖,心里突然有些酸酸的,若非乌拉那拉氏冥顽不灵,硬要同德嫔为伍,加害于她,她也不必冷眼看着她走向死路。 对于婉兮,小包子们也有着一种天然的依赖感,可能皇室规矩多,孩子和母亲之间的交流少,等遇上婉兮这个重活一世,看开许多,行事也不一样的母亲时,孩子们倒是更愿意跟她说说心里话。 晚膳时,婉兮带着一群小的,大的那些统统都交给胤禛他们这些当阿玛的,总不能让他们轻轻松松地只顾着喝酒。 用膳时,婉兮的眼神若有似无地扫过胤禟,见他嘴角那抹略带戏谑的笑意,婉兮小脸微微有些发热,但是双眼却努力直视他的双眼,丝毫不退让。 虽然说喝酒的人是她,可不想让他喝醉的也是她。 胤禟见状,只得冲着她点了点头,见她瞬间笑逐颜开的样子,心里顿时觉得只为她这一笑,别说只是适量,就是上刀山他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等到婉兮他们用完膳,这边四个男人依旧喝得热火朝天,婉兮也不打扰,她只要求胤禟适量,却不是要求他不喝酒。用完膳,婉兮直接带着孩子们去院子里散步、玩耍,待时候差不多便让他们回院子先休息。 弘晖踌躇地在原地转了两圈,等大家都走了,这才走到婉兮面前,低声问道:“九婶,我阿玛今晚会留在这里吗?” “会。你阿玛过来就是为了陪你们住几天,所以弘晖也要体谅你阿玛,毕竟他身上的担子比很多人都来得重。”婉兮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伸手摸摸他的光脑门,语气显得十分的温柔。 弘晖脸上满是惊喜,声音也因此而微微高扬,“九婶,真的吗?阿玛会留下来?” “千真万确。你阿玛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关心你们,尤其是你,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首先应该得是相信你阿玛,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不要瞎想,去问你阿玛,九婶想他给你的答案才是真实的。”婉兮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语气里满满都是关怀,但是眼里却闪过一丝担忧。 乌拉那拉氏丧心病狂地想置她于死地,连赔上自己唯一的儿子也在所不惜,而她能做的只是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给弘晖打个预防针,以免他因为自己额娘的算计走岔了路,辜负了所有关心他的人,也害了他自己。 第三百七十八章 半真半假的消息(一更) 婉兮的话让弘晖愣了一下,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能从婉兮的话里感受到满满的关怀,这跟他在额娘面前感受到的冷硬的各式要求完全不同,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总是不自觉地亲近婉兮而非乌拉那拉氏这个亲生额娘。 “九婶,你放心吧!我明白的。”弘晖以为婉兮是怕他受人挑唆,不由地出声保证。 婉兮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脸上闪过几分笑意。亲自将人送到院子,婉兮轻声叮嘱几句,这才身回了自己的院落。 胤禟他们凑在一起,聊得肯定不会只是闲话,不过为了防着各路的眼线和暗卫,他们说话听着像家常,实际上里面蕴含的意思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康熙的年纪越来越大,疑心也越来越重,虽然他心里对胤禛的表现越来越认可,可是对于胤禛的防备也越来越强。毕竟年老体弱对上年富力强,怎么看都觉得刺眼,即便会有身为阿玛的骄傲,却也有身为皇帝对继任者的忌惮。 而胤禛本就是那种特别敏感的人,康熙的变化那么明显,他又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正因为感觉到了,才会觉得伤心,才会更加在意这份难得的兄弟之情。 “四哥,既然过来了,那么明天咱们带着这群小的一起上山打猎。”胤俄喝得高兴,张嘴那就是打猎下河的,胤祥拉都拉不住。 谁不知道他们这些阿哥里,骑射最不好的除了腿脚有麻烦的七哥,剩下的就是胤禛了。平日里他们玩闹归玩闹,还是注意分寸的,只是现在胤俄喝高了,压根就忘了这一点,硬是摆着手要跟胤禛一决高低。 好在胤禛也知道胤俄这种大大咧咧的性子,并不跟他计较,另外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太多酒的关系,居然附和胤俄的话,表示明天一定要大展身手。 胤禟和胤祥对看一眼,两人啥话也不说,只是默默地举起酒杯碰了一下,表示遇上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散桌的时候,因着胤禟和胤祥都有克制,两人倒是保持着一丝清醒,反观胤俄和一向克制的胤禛,早就醉得不醒人世了,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送他们回各自的院落。 回屋的时候,胤禟本以为婉兮已经睡下了,却不想进了内室,却见婉兮倚在床头看书,看样子是在等他回来。 “怎么还不睡?”胤禟上前两步,伸手将她手里的话本给抽了出来。 婉兮被吓了一跳,抬头的瞬间对上胤禟的笑容,不由地娇嗔地道:“妾身这不是怕爷喝醉了找不到门,等着吗?” “调皮。”胤禟好笑地刮了刮她的俏鼻,转身的瞬间又道:“爷先去洗漱,等一下过来。” 婉兮看着胤禟这副心疼自己的样子,心里觉得暖暖的。事实上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里,胤禟一开始并不体贴,甚至常常会让婉兮气得直哭,只是后来慢慢地他学会体贴,更学会了包容,虽然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但是婉兮却觉得这是上天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之一。 等到胤禟回来,婉兮直接往里挪了挪,等他上来,她又直接扑进他的怀里,那淡淡的酒香竟让她觉得无比地安心。 胤禟瞧着她这模样,嘴角淡淡一笑,伸手却将她柔软的身子揽进怀里。虽然男人都爱女人年轻貌美,以前的胤禟也爱,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走,他关注的不再是女人的外表,而是她给他带来的温暖。 “睡吧!有爷在呢!”胤禟轻声呢喃一句,然后慢慢地闭上双眼。 靠在他怀里的婉兮闻言,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轻轻蹭了两下,随后闭上双眼,静静地进入睡梦之中。 翌日,婉兮醒来的时候,胤禟还在熟睡当中,熟睡时的他像个阳光大男孩子,显得相当地无害,而非在人前时那霸道强势的样子。她小心地起床,见他依旧睡得香甜,就知道他昨天肯定是累了,再加上喝酒的关系,多睡上一会儿也好。 等婉兮洗漱完毕出去的时候,果然,不只是三个小包子咧着嘴哭着找她,就是弘晖他们也都过来了,看样子是想跟胤禟他们一起用膳。 “弘晖,你阿玛他们昨天喝多了,今天怕是要多睡一儿,你吃完饭后,就跟弘昀一起带着几个小叔叔和弟弟妹妹们去温习功课,等你阿玛他们起身了,咱们再收拾着去山上。”婉兮抱过哭得最厉害也最霸道的团团,轻哄两声,见他不哭了,又换成女儿,一边哄女儿她还得一边嘱咐弘晖们这些大孩子。 别以为有小孩子才会有情绪,其实半大的孩子情绪更为敏感,稍稍一个疏忽就有可能让他们走极端。当然,这都是少数,只是还有事情等在后面,婉兮不希望这孩子这么快就陷入不必要的矛盾当中。 “九婶,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大家的。”弘晖和弘昀这对兄弟虽然不同母,但是感情却是最好的,一听婉兮给他们下达任务,两个小家伙胸膛挺得高高的,一副很有绝对会完成任务的样子让婉兮不由地笑出了声。 等到胤禟他们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的时候了,四兄弟洗漱过后聚在一起用早膳,胤禛和胤俄按着头,直呼头疼,胤禟和胤祥直接吐槽活该,让少喝点还来劲。 等他们用过早膳,看看日头,直接招呼一群孩子准备上山,原本就没什么心思学习的小家伙们立马响应,也许是对弘晖的补偿,也许是胤禛对弘晖的心疼,总之在这三天里,胤禛是真的尽到了一个阿玛该尽的责任。 只是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胤禛不可能真的不让弘晖见乌拉那拉氏最后一面,毕竟有的时候这最后的一面能让人少一个念想,他不想让他的儿子跟他一样,满心是遗憾。 这不,胤禛在第三天的晚上,用过晚膳之后便直接将弘晖叫了出来,父子俩坐在院子里静静地说着话。好吧!绝大部分时间这父子俩是沉默相对的,即便开口也是干巴巴的几句问候,但是这对于弘晖来说却非常地满足。 “阿玛,明天你就要回去了吗?”弘晖有些不舍地问道。 “对。不只是阿玛,你们也要同阿玛一起回去。”胤禛轻叹一声,该来的终究会来,他不会让这个消息从别人的嘴里传出来。 弘晖一愣,随后一脸茫然地望着胤禛问道:“阿玛,是有什么事吗?” “你额娘病了,原本只是一点风寒,仔细将养着,短时间内便会全愈,再加上你额娘不愿意让你知道,阿玛也就没有派人通知你。但是你额娘一直不肯安心养病,其中种种阿玛不说你想必也能知道,刚才阿玛收到消息,说你额娘的病情加重了,所以阿玛决定明早带你回去。”胤禛这话半真半假,虽然有隐瞒的地方,可大多都是实话。 显然,半真半假的话更容易让人相信。 弘晖显然也知道乌拉那拉氏的性子,他真的不明白自己额娘为什么要敌视九婶,甚至每次他提及九婶时,她都会变得无比地暴躁,久而久之,他也就不在她面前提了。但是这并不能减少她对九婶的敌意,甚至前一段时间他还听说他额娘陷害算计九婶娘家的事。虽然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损失,但是他心里隐隐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九婶的。 “是这样啊!那阿玛,我们要不要今晚就回去?”弘晖到底还是孝顺的,即便不认同乌拉那拉氏的一些作为,却还是希望她好的。 胤禛看着弘晖这副着急的模样,心里虽然觉得心慰,却不赞同,“今天时日以晚,先不说这一路上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就说这城门,想必早就关了,就算想进去也只能等明天,再者你额娘的病有御医守着,你并不能帮上忙,所以你要做得是先保证自己的安全,而非莽撞行事。” “儿子知错。”弘晖知道胤禛是在教他道理,而且这些话也让他无力反驳。 “放心吧!你额娘这病是心病,只要她能放下心结,那一切都会好的。”可惜她放不下,所以能由他帮着她放下。 情份这种东西是经不起消磨的,即便胤禛从来不曾想过废掉或者让人替代乌拉那拉氏,无奈她根本不在意这一些,一心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一次又一次地扯他后腿。时间长了,再深的情份也被消磨光了,何况她还触及他的底线,那也就怪不得他了。 “嗯。”弘晖点点头,应声的时候,声音里带着一丝鼻音,想来孩子还是真担心自己额娘。 胤禛表情淡淡的,可是看他眼中的满意,想来对于弘晖的孝心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乌拉那拉氏再浑,她至少拼着命生养了弘晖。若弘晖一点反应没有,胤禛反而要开始担心自己的教育是不是出错了。 “好了,今夜阿玛陪着你睡,明天一早,阿玛再带你回府。”胤禛拍拍弘晖稚嫩的肩膀,难得心软地道。 弘晖闻言,微红的双眼突然变得亮晶晶的,似乎是没有想到胤禛会愿意陪他一起睡觉,所以很是用力地点了点头道:“谢阿玛。” 第三百七十九章 强弩之末 次日一早,胤禛他们父子起来,原本是想略微收拾一下就回府的,却不想父子俩才起来,庄子里该准备的统统都给他们准备好了不说,就连胤禟他们也统统起来了。 “九弟,你们怎么都起来了?”胤禛看着举步迎上来的胤禟等人,心里一阵发热。 “还能怎么样?四哥来了弟弟的庄子,弟弟若是让四哥和侄子们饿着肚子回去,那就是弟弟的不是。走,咱们去用早膳,马车和其他东西都让人收拾好了,吃完就可以直接上路。”胤禟边说边前,一副不吃完就不能走的样子看得胤禛略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胤禛并没有拒绝胤禟的好意,只是平静地跟在他身后,毕竟他不吃孩子们也要吃,这回京城的路说远不远,说近不近,若真是滴水未尽就出发,也不知道几个孩子能不能坚持到最后。 弘晖虽急,却也明白九叔他们是一片好意,只是因着心中有事,用早膳时他的动作还是带着一丝急切,但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胤禛他们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用过早膳后,胤禛便带着弘晖他们一起上了马车,除开已知情的弘晖和还算经常过来的弘昀,其他几个小家伙都玩得不想走了,要不是胤禛板着一冷脸,他们可能不是一脸不舍,而是直接嚎着要留下了。 可惜不管他们怎么想,要走的还是要走的,毕竟做主的是他们阿玛不是别人。 一行人急赶慢赶的,终于还是在中午时间赶回了京城。下了马车,胤禛领着弘晖他们一起去正院。谁知刚到正院,还没来得及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来人,快来人,福晋又发病了,快请御医。”从屋里冲出来的不是别有,正是双儿,等她抬头见到胤禛和弘晖等人,立马神情慌张地迎了上去。胤禛冰冷的目光落在双儿身上,让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嘴里却不敢把乌拉那拉氏交代的那些话给嚷出来,而是低声道:“王爷,福晋病发,奴婢正打算人去请御医。” “行了。”胤禛看了她一眼,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培盛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御医请来。” 苏培盛应声,转身前,目光扫了一眼看起来井井有条的正院,之前他还不明白为什么主子爷要让正院的人老老实实的,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做给大阿哥看的。好在他安排的及时,否则真出了什么差错,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胤禛看了一眼弘晖,举步往前,弘晖跟在他身后,父子俩一进到内室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另外让他们觉得有些不适的就是屋子有光线,窗子什么的都给遮起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胤禛不耐地皱起眉头,冷声问道。 珠儿不比双儿,胆子要小些,一听胤禛好似发脾气的语气,小腿一软,整个人就跪了下来,哆嗦地道:“回王爷,福晋说外面的光线闪了她的眼,让奴婢们把门窗都遮起来,奴婢们没法,只能照着福晋的话做。” “行了,福晋现在怎么样了?”胤禛不想在这些没用的问题上打转,直接问起乌拉那拉氏的情况。 “回王爷,御医说福晋郁结于心,感染风寒,若是好好静养,定然能恢复。可是福晋心对太重,这病情慢慢地也越拖越重。”顶着胤禛的目光,珠儿哪敢说半句逾矩的话。 胤禛眯着双眼,看着这一个两个丫鬟的表现,脸上闪过一丝冷意,脑子里却认同了胤禟的话,觉得不管是乌拉那拉氏也好,她身边的人也罢,都得清理了,至少不能让这些人毁了弘晖。 “额娘,儿子回来了。”弘晖蹲在床前,看着形销骨立的乌拉那拉氏,眼眶微红地道。 胤禛就静静地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直到御医过来,胤禛才拉着弘晖站到一旁。只是在此之前,他让珠儿将屋里的门窗都打开,毕竟这屋里的气味是真的让人难以忍受。 御医得了苏培盛的暗示,嘴里翻来覆去就是那几句话,总之,乌拉那拉氏的病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同别人无关。另外,她的病情越来越重也不是因为别的,完全是她不听嘱咐,才造成了现在的局面。说罢,御医给乌拉那拉氏扎了几针,眼瞅着人快醒了,御医借着开药的借口也就出去了。 乌拉那拉氏昏昏沉沉的,整个人不在状态,这些日子以来,她醒来不是诅咒婉兮就是嘱咐双儿她们一定要按计划给她报仇。这不,睁开眼的瞬间,她不问胤禛,不问弘晖,张嘴就骂了起来,“都怪完颜氏那个贱人,若不是她,本福晋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胤禛和弘晖站在一旁,两人脸上都着几分尴尬和无奈。若说弘晖之前还胡思乱想地认为后院可能有人对乌拉那拉氏下手的话,那么现在他真的觉得自己的额娘就像阿玛说得那样,有些冥顽不灵。 一旁的双儿和珠儿倒是想提醒她,无奈胤禛的气场太强,再加上苏培盛警告的目光,两人最终只能缩着肩退后两步,只当什么都没有看到。 乌拉那拉氏正骂得兴起,谁知眼角的作余光微微一扫,竟看到胤禛和弘晖着在不远处,冷眼瞅着她,一时间就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王爷,你和弘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王爷终于肯相信妾身的话了吗?”乌拉那拉氏那仿若回光返照一般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两手撑着床沿,整个人转向胤禛的方向,目光殷切期盼地望着他。 这些日子以来,自打她病倒开始,她就困在了这间屋子里,犹如困兽一般。没有娘家撑腰,没有儿子的支持,此刻的她就像所有被打落尘埃的人一般,面对命运束手无策。 弘晖看着犹如疯妇一般的乌拉那拉氏,只觉得心疼非常。以往乌拉那拉氏对他严格要求,他只觉得是为了他好,少了关心,他也可以体谅她的无奈,但是为什么仅仅只有一个人能倾听他的心声,她却这般容不得。 乌拉那拉氏没有注意到弘晖面如死灰的表情,而是满脑子都希望胤禛认同她的想法。此时胤禛没有出声,她就好似想要说服他一般,把婉兮贬得一文不值,只差没说婉兮杀了她全家一般。 “去把御医请来,就说福晋魔障了,神志不清,胡言乱语。”胤禛挥了挥手,将苏培盛如到跟前来,声音清清冷冷 ,不大不小,却足够屋里的人都听到,甚至听得一清二楚。 “王爷这是说得什么话!妾身根本就没有魔障,妾身清醒得很,是你们,是你们被完颜氏那个贱人给迷惑了。”乌拉那拉氏一下子就变得激动起来了,她想要起身,却不想连坐着这个动作都难以维持,最终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双儿和珠儿见状,立马迎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查看她的情况,见她没有大碍,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弘晖也被乌拉那拉氏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上前却被胤禛放在肩上的手给阻止了。回过头,对上胤禛面无表情的脸,他不由地轻唤一声,“阿玛。” “你额娘只是病了,不要因为这样就影响到自己的判断!什么人对你好,什么人对你不好,你心里要明白,一如阿玛,从小就不得你玛嬷的喜欢,所以你得明白,这世上并非每个额娘都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孩子的。”清清冷冷,无喜无悲,胤禛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般。 弘晖抬起头来,恰好与胤禛对视一眼,胤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脸上闪过几分冷意。 在胤禛说这些话之前,弘晖从未想过自己的额娘可能不爱自己,但是现在看着扯着嗓子却骂不出多大声的乌拉那拉氏,他却觉得迷惑了。难道他和阿玛一样,都是不得额娘喜欢的孩子吗? 乌拉那拉氏听清胤禛的话,喉咙里却像是被什么梗到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可让她觉得心颤的却是胤禛话里透露出的意思——弘晖和他一样不受额娘待见! 不受待见! 那岂不是要彻底抹去她在弘晖心中的地位,想到这里,她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想开口解释,却因为刚才用力过度,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她还能感觉一阵晕眩感。 双儿和珠儿站在一旁,面色惊疑不定,她们看着又要陷入昏迷的福晋,整个人顿时觉得不好了。王爷的话都说到这份上,端看大阿哥的表情就知道听进见了,结果到了该解释的时候,福晋晕了,这算什么?变相承认了吗? “福晋,福晋……”两人一人掐乌拉那拉氏的人中,一人掐手心,反正是想让她迅速打起精神来,而不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行了,你们这是要掐死本福晋吗?”乌拉那拉氏感觉到疼痛,不由得挣扎了两下,声音比起之前一下子高了不少。 弘晖却不想再听再看乌拉那拉氏辱骂指责九婶了,他真的不明白一个是额娘,一个是九婶,为什么就不能和平相处?不,是为什么他额娘就不能容忍别人真心关心他?想到这里,弘晖不由一脸难过地往外跑了出去。 胤禛见状,并没有阻拦,只是对着不远处的苏培盛使了个眼色,苏培盛便直接跟了上去。 乌拉那拉氏看着跑出去的弘晖,脸上不由地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来,毕竟在此之前弘晖对她是相当尊敬和孝顺的,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用失望的表情看着她,更没有直接丢下她离开的事情发生,可现在这算什么,被斩断最后的希望吗? “王爷,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妾身对弘晖的感情绝对不比任何人少,你这样说分明就是要让他忘了妾身这个额娘啊!”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悲戚,语调却不怎么高,想来此时也不过就是强弩之末罢了。 第三百八十章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一更) “王爷,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妾身对弘晖的感情绝对不比任何人少,你这样说分明就是要让他忘了妾身这个额娘啊!”乌拉那拉氏的声音悲戚,语调却不怎么高,想来此时也不过就是强弩之末罢了。 胤禛看着表情悲戚的乌拉那拉氏,明明应该是让人心生同情的画面,偏偏在他看来却觉得可笑至极。今日这场戏,明显是他安排给弘晖看的,不管是这院子里的奴婢,还是过来看病的御医,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将乌拉那拉氏这个生母对弘晖的影响降到最低。 也许未来还会有人成为他的福晋,甚至皇后,但是只要弘晖不变,他就不会轻易换人。如此,他肯定不会允许别有用心的人影响到他,即便这个别有用心的人是他的生母也不行。 一旁的双儿似突然明白了一样,不自觉地后退半步,难怪这几天正院那些被派来的新人突然就勤快起来了,面对她们也客气不少,现在看来这都是王爷早就安排好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今天,为了让大阿哥对福晋死心。 “爷做这么多事,为得就是让他不再受你影响。乌拉那拉氏,你若真的在乎弘晖,你不会为了一己之私逼得爷动手,更不会为了自己可笑的理由逼他为你复仇?”胤禛看着脸色悲戚的乌拉那拉氏,嗤笑一声,眸色冰寒。 她若把弘晖放在心上,就不可能动那样的心思,她以为自己做得一切神不知鬼不觉。可事实上,她嘱咐双儿和珠儿的那些话,这两天早就一字不漏地统统传到了胤禛耳朵里,也正是因为这个才真正让胤禛决定斩断她和弘晖之间的母子情份。 “王爷,你不能这么对付妾身!弘晖是妾身的儿子,妾身被完颜氏这般打压,妾身如何就不能要求他为妾身讨回一个公道,这明明就是身为人子应该做的!”面对胤禛那些犹如利剑一般的指责,乌拉那拉氏疯狂地摇头,嘶声力竭地叫喊着,似想解释,又似想给自己找个正当的理由。 看着如此丧心病狂,死不悔改的乌拉那拉氏,胤禛的眉头紧紧蹙起,脸上的表情更显不满。 “看来福晋是真的魔障了,什么叫应该?本王从来不记得皇室之子有应该为了一个福晋付出一切的规矩,何况还是待罪之身的你!本王一直提醒你,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该做的尽早停止,可你不仅把本王的话当成耳旁风,还同德嫔搅和到一起。你以为你是在报复别人,却没有想过所作所为本身也是在扯本王的后腿。既然你脑子怎么样都清醒不了,那就索性退位让贤算了!”胤禛语气冷厉,言语刻薄犀利,真真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给乌拉那拉氏留。 乌拉那拉氏原本叫嚣的声音一下子停住了,她傻呆呆地看向胤禛,双眼圆瞪,似乎是想从他脸上找出一丝这些都是假的痕迹来。可惜胤禛的表情丝毫未变,反而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看到了胤禛眼底的厌恶。 “原本妾身一直在想这完颜氏到底有什么好?不只是弘晖,就连王爷也赞不绝口,每每只要提及她,王爷也好,弘晖也罢,怕是都忘了妾身这个妻子和额娘的存在。王爷让妾身不要做不该做的事,那什么是该做的,什么又是不该做的?好个完颜氏,当真是厉害!跟个狐狸精没什么两样,是个男人都会被她迷了心,失了魂!”乌拉那拉氏因着胤禛这几句话,开始胡搅蛮缠,句句都是别人的错,没一句是她自己的错。 总之,就是死不诚认。 一旁的双儿和珠儿看着色厉内荏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显得更为惊惧了。听王爷的意思,福晋交代她们的那些话他早就知道的,之所以会有今天这一场早就预谋好的计策,完全是因为王爷对福晋的容忍度已经到了极限。 面对乌拉那拉氏的狡辩,胤禛眉头皱得死紧,脸上的神色却透着几分了然,想来他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了。 “福晋当真是魔障了,这种胡话都能说出口,想来肯定是神志不清了。为了避免福晋影响到弘晖,依本王的意思,还是封院养病的好!”胤禛的声音变得越发地冷硬起来,语气也十分地不客气,根本就不顾乌拉那拉氏的颜面。 他的话音刚落,眼角的余光扫到一旁的双儿和珠儿,冷笑一声继续道:“想必有她们在,福晋也不会觉得寂寞。” 胤禛说完之后,便直接转过身退了出去,显然是一刻都不想多待,更不想跟她继续争论所谓的对与错。 双儿和珠儿却因着胤禛这句话,整个人瘫坐在了地上,封院和陪着那真真是有很多的意思,但是对于主子和奴婢而言,这两个词的用意却并不是么好的用意。 出了正院,胤禛还没走多远就看到站在花园小道上等着他的弘晖,看样子是早就等在这里了。他上前几步,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弘晖,犹豫片刻,他才抬手握住他的手,一步一步地往书房走去。 弘晖被胤禛牵着,父子俩人沿着小路一直往前,一步一步的,虽然没有交流,却透着一股子温馨。 “有些事情终究还是要靠缘分,你虽然不是你额娘最为重的,可至少还有你九婶关心你,而阿玛,虽然有你另外一位玛嬷关心,但是却早早离逝,阿玛惋惜却不会失落,因为至少得到过。”胤禛的声音微微放低,可能是习惯了直截了当的关系,用这种语气说话,反而显得有些别扭。 弘晖低着头,感觉到自己被握着的手紧了紧,再听着他阿玛别扭却又认真的安慰,重重地点了点头。 “阿玛,儿子心里虽然觉得难受,但是儿子会努力成长起来的!”他慢慢地抬起头来,一字一句地向他保证道。 胤禛看着神色平静不少的弘晖,眼里闪过一丝满意,能这么快振作起来,说明他的儿子比很多人都强,甚至比他强,毕竟当年的他可没少为了得到德嫔的认可而犯傻。 “成长是一定的,但是遇到困难依旧可以找阿玛一起解决。你额娘走错了路,阿玛能护着却不一定能帮她解决,御医也说了她的病越来越重了,若是继续这样下去,怕是会有个好歹。但是这种事并非你或者阿玛能解决,得靠你额娘自己。”胤禛一想到乌拉那拉氏的那些打算,就不由得再次给儿子提醒。 这母子之情并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但是一步一步地来,失望也会变成绝望,一如曾经的他。昔日对德嫔的认可有多执着,那么现在就有多不屑。而且有一点他算是看明白了,那就是不到彻底失去,这人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乌拉那拉氏因为嫉妒而怨恨婉兮,这一点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但是有些事情不管原因如何,错了就是错了,该为此付出代价就得付出代价。但他不愿意自己的儿子因为这点破事而处处竖敌,更不希望他面对这种事情一辈子陷入自责和矛盾中,每每想到他会就此而毁在乌拉那拉氏莫名其妙的仇恨中,他就觉得浑身发寒。 那种被生母逼到绝境的感觉他一个人体会就够了,他的儿子不需要重蹈他的覆辙。所以乌拉那拉氏必然是不能再继续活下去,否则真让她得逞,后悔莫及的人一定是他。 弘晖听了胤禛的话,只以为他是在提醒自己不要介入大人的恩怨当中,虽然心里有些失落自己不能帮上忙,却还是懂事地点头应声道:“儿子明白。” 胤禛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神色这才缓和了些。 当天晚上,正院被封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王府,李氏等得到消息时,都是一脸的痛快。毕竟这府里栽在乌拉那拉氏手中的可不只一个,当初她们无能为力,但是能看到自己的仇人倒霉,她们心里怎能不痛快。 其实不提李氏,就说这后院的那些格格侍妾,前期怀孕的不是没有,但是能生下来的却寥寥无几,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也不信。 “哈哈,老天有眼,真是老天有眼!乌拉那拉氏也有今天,若不是她,本侧福晋的弘盼如何会去,她这就是报应,报应!”李氏坐在内室,一阵狂笑之后换来的却是哭声。 想来对于她和这后院所有失去孩子的妾侍而言,这将是永远的痛楚。事实上当初若不是胤禛将弘晖他们一起送到郡王府,可能弘晖早就不在了,毕竟那时后院所有失去孩子的妾侍都想着让乌拉那拉氏也尝尝这锥心之痛。可惜时不予我,所有的计划因为胤禛的插手都以失败而告终,她们心里有怨有恨,但是这一刻,她们都齐齐盼着乌拉那拉氏去死。 乌拉那拉氏却不知道这些,院落被封,她本人被困,外面娘家不给力也就算了,就连她儿子也被隔离了,现在的她可以说是一无所有。可能是真的到了绝境,她这搅成一团的脑子瞬间清了。努力回想她和胤禛之间的对话,忽略到同婉兮之间的矛盾,她猛地发现造成胤禛想要杀她的主要原因竟然是同德嫔的合作,那一瞬间乌拉那拉氏忍不住抬手给了自己一耳光。 “福晋!”被送进来的春嬷嬷看着突兀地打了自己一耳光的乌拉那拉氏,脸上满是惊愕。 “嬷嬷,本福晋这才想明白,王爷为何突然之间对本福晋起了杀心,却原来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凄然一笑,此时的乌拉那拉氏是真的体会到何为进退两难。 春嬷嬷面露疑惑,她一直以为王爷会对福晋出手,全是因为和忠勇郡王之间的合作。这么长的时间,她们这些在宫里宫外生活了这么多年的老人,多多少少还是能看出一些苗头的。曾经,她为之而欣喜,而现在却为之而绝望。 “那是因为什么?”春嬷嬷忍不住问道。 乌拉那拉氏看着春嬷嬷脸上的疑惑,嗤笑一声,一脸绝望地道:“因为德嫔。” 第三百八十一章 乌拉那拉氏之死(二更) 乌拉那拉氏看着春嬷嬷脸上的疑惑,嗤笑一声,一脸绝望地道:“因为德嫔。” “德嫔?”春嬷嬷真的不懂,这事怎么又牵扯到德嫔了,就算福晋同其合作,那也算不了什么大事啊! “嬷嬷可能没有意识到,德嫔虽然还是王爷的母妃,但是王爷却不再像从前那样任其所为,倾其所好。简而言之,从前的王爷有多想得到德嫔关怀,现在的他就有多排斥德嫔的亲近。而本福晋却在他恨得最为浓烈的时候,凑到了德嫔跟前,你说王爷是不是应该恨不得本福晋死了才好?”那一瞬间,乌拉那拉氏是真心被自己蠢哭了。亏她一直埋怨胤禛和弘晖不够关心她,不够在乎她,现在瞧着她一如胤禛所说,只顾自己,不顾别人,否则为什么这摆在眼前的变化,她却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呢! 春嬷嬷听到这些话,只觉得脑子里跟炸了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原本她还抱有一丝希望,认为只要有大阿哥在,福晋就一定会翻身,一如上次一样,受些磨难,但总能化险为夷。可是现在是怎么个意思,王爷要置福晋于死地吗? 乌拉那拉氏看着呆愣在原地的春嬷嬷,心里也是一阵绝望。她现在倒是想对胤禛表个态,表示她知道错了,日后绝对不会再做这种事了,可惜没人听了! “福晋,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春嬷嬷有些迟缓地回神,目光呆滞地望着乌拉那拉氏,低声问道。 乌拉那拉氏深叹了一口气,良久才道:“德嫔是王爷的底线,轻易不能触碰,但是现在却只有德嫔才能救本福晋。” 世事无常,如今的她思来想去,似乎就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春嬷嬷垂下眼睑,敛去眼底的一丝幽光,担心地道:“既然这是王爷的逆鳞,那福晋再碰,王爷又岂会罢休,再者大阿哥……” “行了!这些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嬷嬷,咱们现在要对的是怎么活下去,而不是在这里讨论其他。”乌拉那拉氏一声怒喝,不只是春嬷嬷,就是守在门口的双儿和珠儿都吓了一跳。 现在的正院有六个人,乌拉那拉氏、春嬷嬷、双儿、珠和两个粗使婆子,其他的人在封院的时候就已经被调走了,至于正院的用度,看似正常送过来,可比起当初,这些东西却是的上不了档次。 春嬷嬷是真心关心弘晖的,只是比之弘晖,她更关心被她一手带大的乌拉那拉氏,“福晋现在决定怎么做?就算咱们要找德嫔,德嫔也不一定就肯帮咱们啊!” “不肯?她有什么资格说不肯?嬷嬷以为本福晋一点把握都没有就这样冲动地跟德嫔一起合作么?她会肯的,只要她还想坐稳这个德嫔的位置。”乌拉那拉氏冷笑一声,随后指挥春嬷嬷从梳妆盒里找出一支发钗。 这支发钗是空心的,里面藏着两张纸,不,应该说两封信,是乌拉那拉氏同德嫔两次合作时来往的信。以前她还怕这东西给自己带来麻烦,却不想这东西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 春嬷嬷看着手中的两封信,良久不语,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是她们目前为止唯一能想到的脱困的办法。再耽搁下去,她怕乌拉那拉氏支撑不住,更怕那即将到来的未知的一切。 主仆二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了很久,门外的双儿和珠儿尽责地守着,虽然不知道门内的一切,但是她们相信福晋和春嬷嬷肯定比她们更想破此的局。但是她们谁也没有想到乌拉那拉氏的这个举动最终提早结束了她的性命。 永和宫中,德嫔才刚刚起身,这几日太后偶感风寒,便免了她们晨昏定省,她因着帮十四阿哥想那些害人的法子,也是累得很,否则今儿个也不会睡到现在才起来。 守在门外的宫人听到里头的动静,立马端着洗漱物什走了进去。德嫔站在那里,等着宫人侍候。等到德嫔洗漱完毕,宫人退出时,一旁的安嬷嬷这才凑上前去,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确定她手上的东西是真的吗?”德嫔目光一凝,语气微冷,一早的好心情想必就这样散了。 “娘娘,老奴确认过了,的确是真的,看来之前的合作,这四福晋怕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了。老奴还打听到四福晋之所以向娘娘求救,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被雍亲王给封了院子。”安嬷嬷说到这里,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想来是对乌拉那拉氏的不自量力感到好笑。 德嫔轻轻点了点头,想着乌拉那拉氏现在的处境,不由地眯了眯眼,脸上闪过几分冷意。 “不管她现在是什么样的处境,谨慎起鉴,本宫先顺了她的意!”德嫔轻轻地挥了挥手,低声吩咐安嬷几句,随后起身出去用早膳。 相比德嫔惬意的模样,病情越来越重的乌拉那拉氏心中一阵焦虑,却又无可奈何,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却无法拒绝那送到嘴边的药。 原本她还想着只要弘晖还来看她,她便直接跟弘晖说实话,却不想弘晖每过来请安仅仅只在院外,院子里面一步都不曾踏进。如此,仅仅一墙之隔,就隔去了她所有的希望。 书房里,胤禛刚下朝回来,整个人看着依旧清冷,不过熟悉他的人却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喜气。 苏培盛站在书房门外,眯着眼,嘴角扬得高高的。自家主子得重用,日后站得越高,他们这些侍候的奴才也就越风光。 可惜胤禛的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当一个太监过来宣乌拉那拉氏进宫时,胤禛就知道乌拉那拉氏活到头了。 “苏培盛,送福晋一程。”胤禛双手置于书桌之上,手指轻敲桌面,片刻之后,胤禛语带冷意地吩咐完,便挥了挥手示意她去办。 苏培盛心里暗骂乌拉那拉氏作死,连这两天都忍不得,依着计划,她大概是在四五天之后死的,而现在也不过就是提前几天,对他们的确没什么影响,但就是觉得恶心人,毕竟今天刚得到好消息。 正院里,当苏培盛带着人和药过来的时候,春嬷嬷她们一开始是喜悦的,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苦海里了,可事实是一切的苦难和危险都不过只是刚刚刚开始。 “苏公公,这是?”春嬷嬷透过苏培盛想看看他身后的人,却发现他身后的人都是府里的,而且还都是苏培盛手底下的,并没有她预想中来自于宫里的人。 苏培盛看着春嬷嬷的作派,一脸皮笑肉不笑地道:“咱家奉了王爷的命令,来送福晋一程,春嬷嬷,前面带路吧!” 春嬷嬷闻言,神色一怔,随后似反应过来一般,小腿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 什么叫送福晋一程? 那意思不就是说要福晋去死么?可人都在这了?她不认为拼着她一条命还能挡得住苏培盛他们这一群人,而且就这来势汹汹的样子,怕是早有准备吧! 苏培盛冷眼看着瘫坐在地的春嬷嬷,对着身旁的两个粗使婆子使了个眼色,随后越过春嬷嬷,直接往屋子里走去。双儿和珠儿根本拦不住,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路地进到里屋。 乌拉那拉氏一睁眼就见苏培盛站在不远处,眼神冷冷地望着她,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地斥责一句,“放肆!是谁让你进来的!” “福晋恕罪了,咱家这趟过来全凭主子爷的吩咐,来送福晋最后一程。”苏培盛倒也干脆,话音一落,立马对身旁的两个小厮使了个眼色,随后两个小厮端着药便往床头走去,双儿和珠儿,还有回过神来的春嬷嬷倒是想拦,却一一让苏培盛带来的人给按住了。 “你们想干什么!”乌拉那拉氏看着端着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粗使婆子,尖声质问,面容扭曲,却又着一丝不敢置信。 苏培盛看着被灌药的乌拉那拉氏,脸色平静的很,要知道这后院直接间接死在乌拉那拉氏以及这几个奴才手上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谁又能怪谁,看上天,饶过谁。 那碗药被灌进肚子里后,乌拉那拉氏的双手死死地抓住身下的被褥,眼睛瞪得圆鼓鼓的,视线更是像刀一样,若是视线能杀人,苏培盛他们一定早就被杀了个干净。 乌拉那拉氏感觉到身体传来的疼痛感,肚子里好似有一根棍子把一切都搅在了一起,难受的紧,她想说什么,可是根本就张不开嘴,双手不停地拍打着床榻,嘴张得大大的,只觉得喉咙里传来一阵腥甜,随后便有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福晋——”春嬷嬷一声惊叫,身子不停地往前凑,无奈她年老体弱,根本不是别人的对手。 “为什么——”偏着头,乌拉那拉氏能感觉到血从自己的嘴里不断地溢出来,可是她却没有力气去擦了,张嘴的瞬间,艰难地挤出三个字,似死也想死个明白。 苏培盛也不隐瞒,有些人既然喜欢作死,作得让人厌恶,不过人之将死,让人死个明白也算是为自己积点阴德,所以乌拉那拉氏问了,苏培盛索性也就回道:“福晋若是不找德嫔娘娘,也许主子爷还不会动手,可惜福晋就是不明白,这府里,从上到下其实只有一个主子,那个人就是王爷。”言下之意便是当她触碰了胤禛的底线时,她会有此下场,那也是自己作的,怪不得别人。 乌拉那拉氏闻言,剧烈地咳嗽起来,原本疯狂的眼神此时就好似熄了的灯一样,再无半点光亮,就在别人以为她认命的时候,她猛地一阵疯狂大笑,似笑自己又似笑别人,只是没笑几声,整个身子就颓地抖动两下,最后一动不动了。 苏培盛很是平静地看着,他们这些人手上或多或少都沾了人命,现在即便死在他们面前的也算是他们的主子,却不能激起丝毫的涟漪。 “娘娘!”反而是被放开的春嬷嬷等人,跪爬到床前,哀嚎出声,也不知道哭得是乌拉那拉氏的死还是哭自己未知的命运。 第三百八十二章 请安?敬茶?(一更) 当乌拉那拉氏的死讯传到庄子上时已经是晚上了,婉兮当时正和胤禟在河边散步。两人正讲着下次塞外之行要不要一起去,胤禟一脸无所谓,觉得只要婉兮愿意就行,而婉兮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把几个孩子都带走,正犹豫着。 若是从前,把三胞胎放在翊坤宫她也放心,但是现在她再不相信宜妃,自然也就无从谈起要不要把孩子交给宜妃照顾了。 “没想到四哥这动作还挺快的,妾身本以为还得能在这庄子上待上个十天半个月的,却没想到仅仅几天就给解决了。”婉兮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情大好,能这般轻松地铲除一个心头大患,即便出去玩那也能得安心些。 胤禟瞧着她高兴的样子,搂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而婉兮整个人笑得直打颤,那种好似熬出头的感觉真的是太好的了。 “爷,爷,以后妾身就再也不怕有人在背后捅刀子了,不,说错了,是少了一个人捅刀子。”婉兮双手攥着胤禟胸前的衣襟,整个人又叫又跳的,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胤禟只是伸出双臂护着她,任她笑,任她闹,因为他心里知道因着乌拉那拉氏这些人她已经吃了太多太多的苦了,会这样也是被她们一点一点逼出来的。 胤禟虽然义气,虽然大方,但是更为护短。有些事情他委屈了自己的女人,但不表示会一直委屈她。这人的耐心呐,终究是有限的。 除了婉兮抱着胤禟一起庆祝这个好消息。雍亲王后院里,李氏也好,其他人也罢,不管有仇的没仇的,都为少一个对手而感到高兴,再加上之前有婉兮这个成功上位的例子在,这些女人只要想到那空出的福晋之位,也不由得蠢蠢欲动起。 弘晖跪在临时搭建起来的灵堂上,哭得十分伤心,也许这整个雍亲王府里也就他一个是真的在难过乌拉那拉氏的逝去,至于其他人,各怀心思,计较利益都来不及,怎么会为乌拉那拉氏的死而感到伤心。 本来病逝什么的在皇室或者各大家族里不要太常见,不管是真的病逝还是假的病逝,要有问题,安上一个病逝的名头,那总没错。而乌拉那拉氏病倒这期间御医出出进进的,倒也没人怀疑什么,就连春嬷嬷和双儿她们也不敢轻易张嘴,毕竟她样再忠心,也不可能为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忠心。只是侥是她们在小心,在未来的一年里,她们三个知情人依旧先后被‘病逝了,甚至弘晖根本就不知道。 乌拉那拉氏的死对于宫里的人来说,最多也不过就是一声叹息。反而是德嫔心里有些发慌,她让人传懿旨让乌拉那拉氏进宫,谁知等来的竟是乌拉那拉氏的死讯,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下马威,想必就只有胤禛知道了。 “嬷嬷,你说老四这是打着什么主意?有没有可能乌拉那拉氏说得信已经落到了他手里?”德嫔无意识地拧着手中的帕子问身旁的安嬷嬷。 安嬷嬷心里也有些拿不准,虽说雍亲王孝顺,但是她们这些人都感觉同来,如今的雍亲王已经不同以往了,对德嫔也就是一个面子情,否则一向孝顺的雍亲王,怎么可能三番五次地拒绝德嫔的要求,甚至连请安都只是在永和宫外做做样子,真真是能不见面就不见面。而皇上似乎默许了雍亲王的举动,这对娘娘而言,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但是娘娘却固执己见。 “这事老奴也说不准,娘娘若是觉得不放心,不如等四阿哥过来请安时,探探底?”安嬷嬷说这话其实也是有让他们母子关系缓和的机会。 “也好。有些东西不毁掉,本宫心里也不安。”沉吟片刻,德嫔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但是心里却没有一丝一毫想要亲近胤禛的想法,满腹心思都在那些把柄上。 而胤禛并不知道这些,即便知道他也不会让德嫔轻易安心。感情这东西,经不起消耗,何况德嫔从未在意过这份感情,更别说投入了。现在胤禛心中的印记已经被她彻底给抹杀了,再提所谓的感情,那就只能是惹人发笑。 再者胤禛现在的确有不少事要做,一是祭陵,二是乌拉那拉氏才刚刚病逝,即便他不大操大办的,这府里出出进进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事实上康熙对胤禛的看重引得不少中立的人都动了心思,毕竟三阿哥也好,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也罢,显然都不怎么可靠,再加上康熙的态度,胤禛即便做事强硬又板正,可至少讲理又规矩。是矣,只要不越线,有能力有抱负,还是可以一展宏图的。 另外,弘晖也让他颇为担心,他没让什么闲言碎语有机会传到他耳朵里,却挡不住弘晖对生母的感情和孝顺。为免他熬坏身子,便示意胤禟他们将他带回府去。 弘晖因着乌拉那拉氏的死,瘦了不少,整个人的精神状况也不太好,婉兮原本不想过来的,听了胤禟的转述,最终还是过来了。 “弘晖,同九婶一起去府里住几天好不好,团团他们现在可调皮了,九婶一个人可管不过来。”婉兮没提乌拉那拉氏的事,也没说什么节不节哀,而是一脸认真地请他帮忙。 悲伤这种东西虽然自己来调节,别人的安慰听在当事人耳朵里也就是几句不相干的话,能听却不一定会有用。所以婉兮不提这方面的事,而是找其他可能打动他的事情说。 “弘旻弟弟他们呢?”弘晖下意识地问道。 “弘晖不会以为九婶家就只有团团圆圆他们几个吧!一起去庄子的伙伴可都没有回去,在九婶家住着呢,他们都很担心你。”婉兮伸手将弘晖揽到怀里,轻声道。 一直跪在灵堂的弘晖乍然被婉兮揽到怀里,那温暖的怀抱让他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了下来,一直哭不出来的他此刻也哭了出来。 “九婶,我额娘走了,额娘走了。”弘晖抹着泪,哽咽地道。 “还有九婶在。”婉兮搂着他,任他哭,任他说,她想只要他能将心中的委屈都发泄出来,这关说不定就过了。 胤禛和胤禟一直呆在门外,听着弘晖犹如孩子一般的哭声,胤禛心里也酸,但他知道这样就好。 “九弟,接下来的日子又要麻烦你了。”胤禛略带歉意地看向胤禟,说实话他自己也觉得欠这个弟弟的太多了。 “四哥若是这么说,那咱们兄弟岂不成外人了。弘晖也是爷的侄子,爷也是希望他好的。”胤禟故作不高兴地瞪了胤禛一眼道。 胤禛知道他是何意,也不再多说,只是将他的目前的打算简单地提了提,显然在解决了乌拉那拉氏之后,他是下定决心要向德嫔出手了。毕竟依着他目前的情况来说,只能向前不能退后,德嫔若老实还罢,偏偏她是用生命在作死,一心想帮着老十四取代他。他不想死,亦不想辜负这些支持他的人,那么他就只能断了这份根本没有可能的母子之情。 胤禟看着胤禛脸上的那一抹决绝的神色,脸上闪过一丝讶意,随后似想白了一样,低声道:“四哥能想明白就好,有些人真的不值得你付出。他们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若有一丝退缩,便认为你不讲情义,所以对付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就是甩开他。” 就在这个时候,婉兮牵着弘晖的手从屋里走了出来,瞧见站在屋外的两个男人,婉兮微微点点头,表示事情已经办妥。胤禛上前嘱咐几句,胤禟便带着婉兮和弘晖走了,毕竟他们呆太久的话,容易惹来不必的麻烦,比如八阿哥等人多余的关注。 “九弟,你说的四哥都明白,所以不必担心。”胤禛说罢,侧侧身,唤来苏培盛,让他代自己送胤禟他们离开。 之后的日子很平静,婉兮没有刻意去关注外面的动静,却也知道雍亲王代皇上祭陵的事,似乎这种情况同上一世一样,越是往后,皇上便越是倚仗雍亲王。只是相比上一世,这一世拥有胤禟他们支持的他,不再那般势单力薄,也不再事事束手束脚,不敢前行。 婉兮以为这样惬意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胤禟他们合力对付德嫔来着,谁知几天之后,她刚从被窝里爬出来,就听说新进府的刘氏和佟氏过来给她请安敬茶。 请安?敬茶?说得到是那么一回事,不过婉兮想依着刘氏的性子更多的怕是想来她这里找找存在感吧! 之前因着两人的关系便使得婉兮和宜妃直接闹掰,婉兮不管就只能是胤禟管,只是胤禟并不想在两人身上浪费太多的心思,就直接将此事交给了王安。 王安也是人精,心知这府里不管是新人还是旧人,肯定不会再有人重复婉兮的辉煌,所以也不多此一举在她们面前刷什么好感,直接找了个偏僻的院子把人塞进去就算完事。 刘氏和佟氏怀着美好的心情进府,迎接她们的却是最残酷的事实。 别看郡王府里看着好似势力复杂,实际上能做主的只有两股势力,那就是胤禟和婉兮的势力,其他人小打小闹可以,真想做什么,怕是难了。正是因为如此,刘氏和佟氏两人才会在婉兮他们回府一个多月之后才得到消息。 不管她们心中有什么野望,她们心里清楚,融入这里才是最迫切的事,而第一步不是别的,就是先行给婉兮敬茶获得认可,因为只有婉兮这个福晋喝了她们的茶,她们才算是真真正正地成了后院的一员。 这不,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即便两人心知婉兮早就免了后院众人的晨昏定审,每月只有十五那日才去请安,但是她们等不了,早早地梳洗过后就直接来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 进宫侍疾 婉兮对这两人都没啥好感,区别只在于容得下谁容不下谁?佟氏若是老实,婉兮也不会为难她,至于刘氏,不管她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是老实还不老实,婉兮都不可能放过她的。 “福晋,这刘氏和佟氏已经等在外头了!”听雨见婉兮久久没有回应,不由地又说了一遍。 “今天外面的天气如何?”婉兮轻轻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听雨虽然不明白婉兮问这话的用意,不过她心里清楚门外那两个妾侍的到来让婉兮的心情非常不好,所以她也不敢像平时那般放肆,很是老实地道:“外面下着雨,天气显得有些冷,看样子再过不久就要下雪了。” 婉兮闻言,眉头微挑,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每每只要想起上一世刘氏是如何对她的,她便不自觉地攥紧拳头。 “天气不好那才好,天气好本福晋还不愿意陪她们玩呢!让她们等着吧!本福晋梳洗完毕再传她们进来。”婉兮略显不耐地挥了挥手,低声吩咐听雨道。 听雨转身的时候,一脸的了然。她就说自家主子什么时候对敌人客气过,瞧瞧这外面的天气,多么适合打磨那些还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呐! 果然,等到听雨再回来,洗漱完毕的婉兮在梳妆和挑选衣服这两件事上,真真是花了足够多的时间,相比平常,那可是好几倍的事。瞧着,等刘氏和佟氏被传唤进来的时候,两个人的脸色发青,嘴角泛紫,整个人涩涩发抖的,好似随时都会晕倒一般,让人看着都替她们捏把冷汗。 婉兮挑眉看着两人,打扮够清新,装扮够妩媚,只可惜并不怎么御寒,站在回廊里这么久,雨水早就浸湿了大半,风一吹,整个人就不停地打颤。而屋里暖暖的,却让她们觉得浑身湿漉漉的,格外难受。 听雨站在婉兮身后,看着两人狼狈的样子,不由地撇了撇嘴。这又是雨又是风的,自己要漂亮不要温度,怪得了谁,还真当到了这里是主子,啥事都有人让着呢! “奴婢刘氏(佟氏)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刘氏和佟氏颤颤微微地冲着婉兮行礼。 婉兮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身,目光却盯着两人被冻得发红的脸颊和双手,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样子这两位是以为能在她这里见到胤禟,这才不管不顾地这么凑了上来。 “本福晋说过,无事便免了这晨昏定审,难道没有人通知你们吗?”婉兮轻声地问道。 “福晋言重了,奴婢惶恐!”对面的佟氏倒是诚惶诚恐的,相反地刘氏面对她时,表面看着老实,眼里却全是不满和怨愤。 面对这样强烈的对比,婉兮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对于原本不怎么起眼的佟氏,反而高看一眼。只是她到底是真的识实务还是懂得蛰伏,她只能说静观其变。 婉兮屈起食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脸上的神色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对于任何敢于跟她抢胤禟的人,她都不会轻易放手,反正这手上已经沾了人命,再多一条似乎也没有那么大的心理压力。 佟氏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婉兮的一举一动,此刻见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那一声声好似敲在她的心上,让她没有来地觉得紧张。 “好了,本福晋知道你们初入府,是应该找个时间同府里的姐妹见上一面。不过爷近来诸事繁多,怕是不可能出席。不过若是两位妹妹能等,那就等爷忙过了这一阵,再由本福晋办个宴席,再为两位妹妹引见。”婉兮轻声诉说着,但她的眼神始终眼着垂着眼敛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刘氏。 佟氏一喜,连忙道谢,而刘氏身子微微一颤,脸上的闪过几分欣喜的神色,却又很快掩去了。 “谢福晋为奴婢们着想,奴婢们等得。”抬起头的瞬间,刘氏看向婉兮的眼里带着一丝挑衅。想来嘴上再大方,她心里还是反感于这种被人操控的感觉的。 “没关系。既然入了这个府那就是郡王府的人,而爷将郡王府交到本福晋手里,本福晋自然是要努力兼顾,以做到最好。至于请安,每月十五过来便是。”婉兮轻轻地抬了抬手,那双纤细白皙的手上干干净净的,不同于时下的女人都喜欢染红豆蔻或者戴指套,可正是因为这份干净,似乎显得更加地惹眼。 刘氏表情一愣,似没有料到她这般明显的挑衅居然没有让婉兮有任何的在意,心里莫名地有些焦躁。她想尽方法进到郡王府,就是为了争取这感情,得到胤禟的青睐。可是唯一让她没有想到的大概就是胤禟对她无意,而且府里还有这么多比她貌却又难以对付的女人。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本福晋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你们就先退下吧!”婉兮没想一次把人打死,毕竟顶着宜妃亲赐的名头来的,她即便和宜妃闹掰了,那也不示要反止成仇,是矣,今天的她不过就是借此她们一个下马威,顺便再探探底。现在目的达到了,她的耐心也用光了,所以很直接地抬手送客。 她的态度看着平态,却带着几分不怒而威的气势,让原本有些张狂的刘氏也瞬间收敛起自己的嚣张来。 “奴婢谨遵福晋教诲。”佟氏和刘氏明显情绪受到了影响,一时间不管两人心里如何想,表面上算是老实了。 婉兮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人老实的模样,不仅没有觉得高兴,相反地脸上闪过几分狠厉的神色。 刘氏和佟氏走后,后院里的妾侍们立马就动了起来,让人去打听刘氏她们的到清漪院的情况。但凡只要有一个突破的,她们即便吃不上肉,也能喝点汤。 婉兮可不知道这些,因为送走刘氏她们之后没多久,宫里就来了消息,说是太后病了,让各府福晋进宫侍疾,婉兮心里担心,也没心思再去纠结刘氏等人的事,反正人在府里,什么时候收拾都可以,所以稍稍收拾一下,便带着听雨她们匆匆进了宫。 宫里如今还能称得上康熙长辈的就只有太后一人了,即便她不是康熙的生母,不过母子两人的感情一直不错,特别是太皇太后过逝以后,康熙对于太后不说百依百顺,却也相差不离。此番太后生病,最急的还是康熙,各宫娘娘倒是有心表现一二,不过太后却未必肯给她们这个机会。如今,在宁寿宫侍疾的,除了佟贵妃,也就是其他三妃,嫔以下的怕是没这个福份。 昔日四妃,如今三妃都动了,德嫔这个曾经的四妃之一免不了又要承受这来自四面八方暧昧的目光了。 婉兮却不管这些,她进宫的时候,其他福晋都来了,所以并不算太突兀。因着贵妃和三妃都在,不管有什么事情都轮不到她们这些晚辈来做主,所以她们过来也就是尽尽心意,听命行事。 好不容易等到婉兮能进去的时候,也就是她要出力的时候,娘娘们说是来侍疾,实际上也不过就是动动嘴皮子,实在是躲不过了,便会唤她们进来。此时婉兮会进来,也是宜妃的意思。只是相较于宜妃的不愿,婉兮却是真心想为太后做点什么的。 上一世她和太后未能有缘相处,即便相见也隔得太远;这一世她与太后有缘,太后拿她当亲孙女看,对她百般维护,甚至为了让她顺利成为胤禟的福晋努力帮她说好话,这样的长辈,她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而现在终于有用得上她的地方,她却觉得难过。 如果可以,她宁愿太后一直健健康康的,永远也用不上她。 婉兮轻手轻脚地给太后喂药,因着太后这两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昏迷状态,喂药也好,吃食也罢,都显得有些困难,否则依着宜妃那要强的性子,怕是不会把这种表现的机会丢给婉兮。好在婉兮本人耐心十足,每次一小勺一小勺的,看着慢,效果却不错,她明显发现太后有吞咽的举动。 一旁的平嬷嬷看着如此用心的婉兮,心里也暗自记着她的好,甚至觉得太后的一番心意并没有白费。显然,平嬷嬷这心里是有怨气的,怨那些过来侍疾的娘娘们打着侍疾的名头,却连手都不肯动,即便动手也不尽心,反而让太后吃了苦头。 原本今日将人换成婉兮时,平嬷嬷还有些犹豫,但是真正见到她的举动之后,她才发现这世间是真有真情的,无关血缘,只讲究一个缘分。 “嬷嬷,再给我一碗温水,太后喝了药,嘴里必然是苦的,再喝点水,醒来时也不会觉得满嘴都是苦味。”婉兮扭头叫平嬷嬷时,手里一碗药,已然全部喂完了。 “哦,好。”回过神的平嬷嬷,难得觉得脸热,不过她的动作也快,很快就把温水给送过来了。 婉兮也没有在意平嬷嬷那一瞬间的失态,毕竟太后病倒之后,真正用心侍候的说到底还是太后身边的人,除此之外,那些娘娘说起来跟捣乱没什么两样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婉兮侍候的用心,之后虽然有其他福晋过来,但是基本都是走过场的,婉兮也不想她们计较。这些人无非是认为太后命不久矣,觉得无利可图,才会这般不上心。虽然清楚,却也有些难受,毕竟太后对晚辈大多还是非常照顾的,却没想到了最后竟是这般光景。 第三百八十四章 心大的胤俄(一更) 康熙近来的心情是越来越焦躁,是因为太后的病,也是因为老八他们最近频繁的动作。下了朝,坐着龙辇往宁寿宫这边过来。康熙坐在龙辇上,身上披着一件不算太厚的披风,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想来对于太后的身体他是真很担心。 他来的时候,天色尚早,宁寿宫里除了侍候的宫人,并没有见到过来侍疾的妃嫔,这让康熙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 进了内殿,看着准备行礼的宫人,康熙挥了挥手,随后自行解开身上的披风交给一旁的李德全。进了内室,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打着瞌睡的平嬷嬷等人,随后才是小心拧着帕子给太后擦脸的婉兮,她的动作很轻,表情更是专注,好似没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康熙心念微微一动,对于婉兮的孝顺心里还是颇为受用的。当然,婉兮不比其他人,她在康熙这里还是排了名号的,毕竟救驾之功不可小觑,再加上太后和胤禟频频为她说话,康熙本人对婉兮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经过今天,想必婉兮在康熙心里也能点据一个好儿媳的位置。 婉兮倒是不知道这阴差阳错之下,她还在康熙这里狠狠地刷了一把好感。但是她转过头来看到站在内室门口的康熙时,是真的吓了一大跳。 “儿媳给皇阿玛,皇阿玛吉祥。”婉兮有些慌张地冲着康熙行了一礼,神情却显得有些窘迫。 她现在的样子着实不算好看,一夜未睡,头发也不如进宫时的齐整,衣服也显得皱皱巴巴的,若不是她进宫时没有上妆,指不定她此时的妆容都能达到惊扰圣驾的地步了。 当然,婉兮不可能知道,素着一张脸的她并非她想得那样不入人眼,相反地有别于宫里千篇一律的厚妆容,这样的她更显清丽。 康熙看着躺在榻上的太后,见她的脸色相较昨天好了少,心里对于婉兮的表现不由得又满意了几分。目光看向一旁清醒后都跪在地上请安的平嬷嬷等人,康熙挥了挥手道:“都起来吧!” “谢皇阿玛(谢皇上)。”婉兮等人得令,立马起身候到一旁。 康熙没有问今天是那位妃嫔侍疾,即便他心中不满,也不可能当面发作。按例问了太后的情况,虽然暂时没有太大的变化,不过听说能喝药了,心里也稍稍安心了。而此时睡醒之后过来看情况的宜妃见着康熙,面上一阵尴尬,不过向来知道如何哄康熙开心的她,三言两语的就把婉兮的功劳分得差不多了。 婉兮垂着眼睑,并没有出声为自己讨什么公道,反而显得什么地沉默,而这种沉默间接地也影响了平嬷嬷她们,以至于宜妃说得起劲,却无一人附和她的话,甚至平嬷嬷还很是不给面子地直接送来的汤药直接给了婉兮,示意她喂。如此几次,康熙要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他也不配称之为帝王了。 宜妃恨得咬牙切齿,面上却依旧扬着笑脸陪着康熙说话,只是言辞之间比起前来说了几分小心翼翼。毕竟她心里也清楚她这种不算尽心的态度从某一方面来说惹恼了平嬷嬷等人,但是这也怪不得她,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哪里还知道侍候人,而且她不是把完颜氏给拉过来了么,只是完颜氏表现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原本以为自己能借机捞点好处,在康熙面前出出风头,却不想康熙来得这么不是时候。 康熙脸上平静无波的,看不出喜怒,亦没有追究事情原尾的意思,可偏偏他这种不追究的举动让宜妃的一颗心吊得高高的,怎么也放下不下。 侍候了康熙这么多年,宜妃对于康熙的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有些事情康熙越是不追究表示他越是记在心头,若此次太后无事还罢,若太后有事,她怕是半点好处都得不到,而且还要落得一身的埋怨。 婉兮却不管这些,事实上她心里明白,宜妃能将她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也未必不会将太后的好当成理所当然,毕竟在太后这里她着实付出了不少,甚至这其中还包括一个五阿哥。 婉兮小心地喂着药,看着太后的脸色相比昨天好了许多,她就知道太后这一次应该是能挺过这一关的,只是依着上一世的记忆,她心里清楚太后的时日其实不多了,想到这里,她的鼻子不禁有些微微发酸,眼眶也微微有些发红。 平嬷嬷看着婉兮难过的样子,轻叹一声,想要安慰,却不知道是碍于康熙还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无奈地闭上了。 康熙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临走之前只是嘱咐平嬷嬷她们,有什么消息立马通知他,然后便带着李德全走了。毕竟作为一国之君,康熙每天都有无数的事情要做,光是批阅奏折就得花上大半时间。 宜妃送康熙离开之后,再回来,虽然没有动手,但是那张嘴真的一刻都没有停下,整个一个乱指挥。婉兮不管,默默地侍候完太后之后,同平嬷嬷打个招呼,然后转身出去找了个地方梳洗换了套衣服。她想她若一直这样放任自己邋遢下去,到时怕是要引起一些不好的猜测来了。 郡王府里,胤禟听说婉兮进宫侍疾之后,便知道这一时半会的她怕是不能回来了,所以回府的第一件事便是保证几个孩子的安全,不让他们被人算计。 当然,这后院见状也是蠢蠢欲动,不过因为往昔婉兮的手段太过凑厉,但凡是跟她争胤禟的都没好下场,所以她们现在就算心中有千万种想法,也不得不咬牙忍着,让那不怕死的先去探探路。 后院这些侍妾所说的不怕死的自然是刚入府,还搞不清状况的刘氏和佟氏。而相比刘氏的任性张扬和自以为是,佟氏显然还懂得何为收敛。刘氏却不知道这些,想着之前她能不顾家族所有女眷的名声,固执地追着胤禟走,那么现在她觉得是机会,自然也不会等着胤禟去发现她的优点,而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前凑。 “奴婢刘氏给爷请安。”压着嗓子,打扮得艳光四射的刘氏一身妖娆地冲着胤禟了一礼,满心期盼地等着胤禟出手扶她起来。 胤禟冷着脸,看着做作的刘氏一肚子迷迷糊糊,再看一脸偷笑的胤俄和胤祥,警告地瞪了他们一眼,这才冲着一旁的林初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丢人现眼的东西给爷拖下去。” “是。”林初九看着盛怒的胤禟,再不敢看笑话,立马招手让两个粗使婆子将刘氏堵着嘴拖了下去。 刘氏挣扎着想要开口,但是粗使婆子手里那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堵着她的嘴,张嘴只能让她们塞得更深,可不张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咽呜’地用眼神向胤禟求救,可惜无论她怎么示意,胤禟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其实,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感觉到胤禟对她的排斥和厌恶,可她倒好,不仅没有感觉到,还千方百计地往前凑,这迷之自信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胤俄和胤祥对看一眼,都觉得自己长了见识,这女人胡搅蛮缠他们见过,温柔如水他们也见过,可像现在这样自以为是的他们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啧,九哥,你府里还有这种?是你不行,还是她太有需要啊?”胤俄本身就是那种混不吝的性子,对胤禟向来是有话就说,向来不会藏着掖着,现在也一样,这一想到也不管这话合不合适,冲口就直接说了。 一旁的胤祥伸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一间真想说一句他不认识他。真是,男人之间最不应该提的一个话题大概就是‘不行’,他十哥倒好,生怕九哥不能理解,还以另外一句方式强调一遍。 “咳,咳咳,十哥,九哥心里只有九嫂,刚才那个达不到九哥的标准,九哥不喜也正常。”胤祥语气委婉地边说边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算是提醒他。 胤俄被撞了一下,扭头一脸奇怪地着胤祥,大声嚷嚷道:“老十三,你撞爷干嘛!” 胤祥原本想要拉他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中,他转头看了一眼脸黑得快要滴出墨来的胤禟,默默后退,他觉得像十哥这样的人,一定得疼才能记得住教训。 ‘咔嚓咔嚓’几声,等胤俄反应过来不对,胤禟已经先下手为强,直接按着他开打了,那一下一下,真真是拳拳到肉,说不是亲兄弟,肯定没人信。看,打得多实在,真的是一点水都没放。 胤祥站在一旁,眼见胤禟动手的那一瞬间,他直接调头,当自己啥也没看到,毕竟都是他兄长,一个帮,一个不帮,好像有点不好,如此这般,还不如直接来个眼不见为净。 两人你来我往地闹了一阵,从胤俄的伤势上不难看出胤禟这回是真的一点没留手,这青一块紫一块的就是最好的证明。 胤俄捂着脸,很是不高兴地嚷嚷着,觉得胤禟不讲理,一直嘀咕自己吃亏了。跟在他们身后的那些人听了胤俄的话,都觉得十爷这心不是一般的大,都被揍成这样了,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揍,这让其他人怎么说? “行了,都跟爷到书房,还有事交代你们做。”胤禟气得暗自咬了咬牙,再看胤俄那一块紫一块的脸,就是想下手,见着他这样也下不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率先往书房的方向走去,胤俄和胤祥一见他真的发火了,两人啥话也不说了,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再不敢拿刚才的事情开玩笑了。毕竟熟悉胤禟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不轻易发火,若是发火把人揍一顿,那证明他还没多火,若是他不揍你,而是想着法准备算计你,若你没有足够的实力对抗他,那就简单一点准备去死吧! 第三百八十五章 谁剜谁的心 宫里,婉兮可不知道府里还有这种乌龙,她因着进宫的时候太匆忙,衣服什么的都是过后让人送进来的,至于其他的都是平嬷嬷她们给准备的。 太后身边缺人侍候吗? 不缺,不仅不缺,相反地这里要多少有多少,只要宁寿宫的人开口,那真真是要多少人有多少人,何至于让这些娘娘上阵。 事实上,康熙之所以让这些娘娘过来侍疾,从某方面来说是为了让她们代替自己尽孝。只是康熙忘了他的这些女人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哪里还记得如何侍候人。只是张张嘴的,最多就是打断人的节奏,有那爱表现的,对于平嬷嬷她们而言,简直跟灾难没什么两样。 好在有了第一次的失败,这些人也就直接认命了,大多都是坐壁上观,再不就是递个东西或者让儿媳妇上。婉兮和五福晋都在,只是相较于没什么存在感的五福晋,宜妃果然更不待见她。 婉兮对此并不在意,只是即便如此她也没能得到一分好,相反地让宜妃又在心里狠狠地记了她一笔。想来宜妃现在最后悔的大概就是给了她机会,让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在宫里待了三天,胤禟才过来宁寿宫看她。倒不是他不想来,而是这几天事情不少,众多阿哥都在殿外请安,他一个人着实不好乱跑,今天会进来,还是拖了平嬷嬷的福。 胤禟这几天一直没有睡好,虽然婉兮进宫之后,他安插在宫里的人都会帮着传回适当的消息,但是这并不能让胤禟安心。在他看来,宫里可比宫外来得危险多了。先不提他那立场不分明的母妃,就说德嫔等人,那个是好惹的,这一个一个的满身都是心眼,他可不认为这么好的机会摆在她们面前,她们什么都不会做。 婉兮被平嬷嬷换出来时还吃了一惊,等见到等在偏殿的胤禟,这才明白平嬷嬷的意思,一时间婉兮心里百感交集。 “爷,你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让你们过来吗?”婉兮虽然没出宁寿宫,但是宫里的一些事情平嬷嬷她们并没有瞒着她,甚至很多时候是主动告诉她的。 婉兮照顾太后是最细心的,特别是喂药,不管别人怎么细心,似乎都没她做得好。是矣,喂药这件事就成了她专属了,这也让别人有休息的时候,而她却得时时待命。 “爷过来看看你。”胤禟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不由地伸手轻抚她的脸颊,眼里满满都是心疼,却无法说出一个‘不’字。 “爷不必担心,妾身在这里很好,平嬷嬷她们也很照顾妾身,就连皇阿玛也夸了妾身好几次,所以爷就安安心心地做自己的事情,然后把我们的孩子照顾好。”婉兮从来没像现在这样隔好几天不见几个孩子,但是她心里清楚,很多人都在等着抓她的把柄,所以她过来的第二天早上便让听雨她们想法通知弘旻他们,让他们轻易不要到这边来,若是有人找她们,只要不是听雨和听琴,谁的话都别信,包括翊坤宫里的人。 “好。”胤禟轻笑一声,欣然点头,可若是细看的话便会发现他眼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 对,此时的胤禟是愤怒的。 他历来最讨厌别人骗他,可偏偏他的母妃却一再地骗取他的信任。每次都说会好好照顾婉兮,可事实是她一次又一次地辜负了他的信任,一次又一次地为难于她,这样的做法难道真的是为了他好? 婉兮见胤禟这般好说话,再加上两人确实有几天没见了,不由地上前两步,倚在他怀里撒娇道:“爷,妾身都想你了。” “爷也想娇娇你呢!”搂着她的胤禟轻声说道,两人就这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紧紧地靠在一起。即便两人都没再开口,但是他们默契地把责任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个没有诉说自己的委屈,而另一个却想着要把她受的委屈一一给讨回来。 “宫里不安分的人太多了,还有德嫔虎视眈眈地盯着,你一切小心为上。”胤禟一想到自己过来找她的目的,立马收敛情绪,开始嘱咐她道。 婉兮心里清楚,其实在宫里的这几天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即便她一直在太后的寝殿侍疾,依然挡不住那些有心人的算计。若不是婉兮够谨慎,指不定今天的胤禟就见不到她本人了。 “爷放心吧!妾身心里明白的,就是弘旻他们妾身也嘱咐,妾身除了听雨和听琴,谁也不要信,即便是母妃宫里的人。”婉兮会这样说也是为了不让胤禟误会,毕竟宜妃能保证自己不伤害弘旻他们,却不能保证她宫里就一定没有别人安插手。 胤禟倒是没生气,相反地他心里是认可婉兮的谨慎的,“恩。弘旻那边有爷,你就不要太担心了,一切以自己的安全为先,其他的先不要计较。另外,四哥想趁着这个机会让皇阿玛将他过继到佟皇后名下,到时一定会引来不少麻烦,你在宫里,一定要小心,若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让人给爷送消息。” 婉兮表情微怔,似被胤禟口中的消息人震惊了,毕竟上一世可没这么多的曲折,真正曲折难受的永远只有雍亲王本身。思及他登基之时,差点被德嫔逼得举剑自尽,婉兮又觉得这事若能达成,最起码能让雍亲王登基显得更为明正言顺一些。 “爷不必有顾虑,也不必太过担心妾身,太后的病情已经在逐渐好转了,相信过不多久妾身就能出宫回府……”婉兮正说着,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她立马截住话题,对胤禟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分开,老实地坐好。 果然,不过片刻的时候,便见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偏殿的门口,定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宜妃。 胤禟看着宜妃那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双眼微眯,起身的瞬间同婉兮起上前请安,礼数规矩上,他们一直都做得让人挑不出理来,但是态度上却比以往来得疏离。 宜妃如何看不出来,可越是看出来她就越是厌恶婉兮,她不会认为是自己的做错了什么导致的母子感情生疏,她只会认为是婉兮在里面挑唆才造成了这一局面。 胤禟将宜妃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却没有当场发作,而是让婉兮行离开。婉兮大概也看出宜妃的不友好,所以并没有坚持,曲身同两人行过礼后便自动退了出去。 ‘啪’的一声,宜妃的手重重地拍着身旁的桌子,一脸不愉地看向胤禟道:“你这是跟本宫摆什么脸色,本宫做得一切可都是为了你。” “为难婉兮也是为了儿子么?”胤禟身子微微前倾,语气显得有些冷淡,甚至透着一丝质问。 “你——”宜妃被气了个昂倒,胸口起伏过大,好不容易静下心来,宜妃不由地指着胤禟道:“本宫不是为了你还是为了谁?你见过哪个阿哥跟你一样只守着一个女人过的,她现在既然已经成了福晋,就不应该再像过去那般只知道霸占你。” 胤禟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脸上的神色也显得无比地疑惑。这府里女人如何他心里清楚的很,他愿意去谁院子还用着别人说,他自己想去哪去哪。 “依母妃的意思,儿子无德无能,就是一个被美色迷惑的纨绔。”胤禟冷笑地望着她问。 宜妃语噎,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不希望自己儿子的心思都放在一个女人身上。不管是出自她内心的嫉妒也好,是因为爱新觉罗家再不能出情种也罢,她是真的希望他儿子好的。因为太过在乎一个人就容易让对方成为自己的弱点,像德嫔等人一直不停地找婉兮的麻烦,那是为何,就是因为他们确定婉兮就是胤禟的弱点。 “你这是在剜母妃的心,母妃一心为你,你如何就不明白呢!”宜妃一脸伤心欲绝地道。 胤禟看着宜妃眩然欲泣的模样,一脸苦涩地笑道:“母妃可知儿子现在的处境,您这一次又一次地打着‘为儿子好’的名头伤害儿子在乎的人,母妃可曾想过,她不仅是儿子的福晋,还是弘旻他们的额娘,若是失去她,母妃何偿不是在剜儿子的心。” 他的话音刚落,宜妃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毕竟当着她儿子的面,她不可能昧着良心说相比生母,养母更好。 胤禟看着久久不语的宜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母妃,儿子孝顺你,弘旻他们也尊敬你,可你若是非得置婉兮于死地,那儿子只能说,失去她的同时,您也失去了儿子和孙子。” “你——”宜妃听出他话里决绝,最终还是咬牙选择了妥协,毕竟她冒不起这个险,更不想失去儿子和孙子,“好,母妃不为难她,但是母妃也不会再管你,一切端看她自己怎么做吧!” 胤禟见宜妃选择退让,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是真的不想自己的母妃和心爱的女人成为敌人,虽然两人不能和平相处,不过能做到互不干涉对他来说就已经是最大的惊喜了。 “谢母妃。”胤禟恭恭敬敬地跪下,冲着宜妃行了大礼。 宜妃看着跪在地上的胤禟,心里又酸又气,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儿子的心已经不在她身上了,她难不成还真为赌一口气而不顾儿子的死活的不成。也罢,现在的确不是计较这种小事的时候,思及慧妃的话,她觉得自己应该准备准备了,毕竟比起德嫔,婉兮的那点事还真不叫事。 “好了,起来吧!母妃有事要跟你商量,咱们先一道回翊坤宫再说。”宜妃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低声对胤禟道。 胤禟眼神闪了闪,起身的瞬间扶着宜妃的手往殿外走去。 第三百八十六章 大势所趋(一更) 母子俩回到翊坤宫后,宜妃便让齐嬷嬷在殿外守着,她则带胤禟进了内殿,将慧妃投诚时交给她的名单直接交给了胤禟。 当初,她之所以按兵不动,也是因为慧妃没有下定决心。初始慧妃投诚只给了她一半的名单,她心有成算,不急不慢,等着她自己交上另一半的名单。毕竟有求于人的不是她,再者真让她拿手里这一半的名单做事,怕是也起不了大作用。 事实上宜妃心里清楚慧妃只交一半的名单也是因为康熙那略显暧昧的态度,一面重用老四,一面又夸奖老八和老十四,引得他们处处表现。这你来我往的,难免会冲突,输赢各半的情况下,别说救子心切的慧妃,就是她心里也难免有些忐忑。 不过眼下形式逐渐明朗起来,康熙重用老四,即便还会时不时地抬举老三、老八和老十四等人,可从他分给他们的事情上就不难看出,他再教老四政务,在锻炼他处理各种事务的能力,而交老三、老八和老十四他们的,看似风光,实际上却管不了什么用。正是因为这一点,慧妃下定了决心,将剩下的那一半名单也交到了她手上。 为什么她不自己交给老四他们,除了想卖她一个人情之外,也是想迂回地表达自己和大阿哥的立场。 宜妃对此倒也谅解,毕竟没有一个做母亲的人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圈禁在那个小小的院落里一生。就算生活无忧,可再好的生活又怎么能比得上外面的阳光。 “这是大阿哥和慧妃手里能掌握的势力。”宜妃将名单交给胤禟时,淡淡地说了一句。 胤禟看着手中的名单,眉头微挑,他倒是知道慧妃站队的事,原本他还以为慧妃只是想为自己谋条后路。现在看来慧妃是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不,应该说四哥的身上,这样看来,这宫里真正精明的人还真不少。 “母妃确定大阿哥能接受出来以后屈居于咱们这些兄弟之下?”胤禟一脸好笑地道。 当然,这话他也就是说说,并不怎么放在心上。在他看来,再高的傲心,再多的野心在这一年又一年不见天日的情况下,也会磨得丝毫不剩。另外,他们若是有能力放他出来,那就表示他们同样有能力再把他给关回去。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一切算计都是无用的。 “接不接受看得不是他自己,而是他的实力。他若识实务,就应该明白大势所向,毕竟在圣上的心里,他从来不是第一选择。也许他会是猛将,但绝不会是天下之主。老九,这后宫的女人看似被眷养在笼子里,可是心里比谁都清楚,只不过是心里那一丝不甘驱使他们想要去争一争。老大失败了,落得这个下场,可慧妃却是聪明的,这一点从大阿哥被圈禁,她却丝毫没被迁怒,相反地得到康熙的安抚就能看出来。”宜妃说这话的意思是说大阿哥身后只要站在慧妃,那就一定是老实的。 胤禟点头,有些事他会忽略,但是宜妃既然点出来,他肯定会正视。再说近来三阿哥和荣妃的举动也有些不一样,看似冒近,实际上却处处针对胤禩和老十四他们。这般看来,他们这一路人马一路低调前行,反而成了大势所趋。 “荣母妃那边又是什么意思?”胤禟这是在确认荣妃和三阿哥的用意,毕竟在宫里,他们的眼线再多也没有直接接触荣妃的宜妃来得更容易分辨其意。 “还能如何?荣妃也是聪明,否则不会让老三从一开始就帮着太子,只可惜太子不争气,最终把自己走进死胡同,而老三,一个书呆子,风花雪月还成,让他掌管这天下怕是不行。圣上就是看清了这一点,才发让他去编书,而荣妃也正是看清了这一点,知道他没可能,才会选择对付老八他们来博取你们的好感。”涉及正事,宜妃也不再藏私,巨细无遗地将所有自己知道的消息一一分析出来。 胤禟一脸深思地坐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一下又一下的,想来他也没有想到偶然同母妃的一次谈话竟让他得到了这么多信息。之前他以为他们了解的够细,现在看来有些东西并不是表面就能看穿的,一如这后宫的妃嫔们,看着柔柔弱弱的,实际上心机谋算一点不比朝堂上那些老狐狸差。他们之前就是太小看她们了,才会给了其他人那么多反败为胜的机会。 不过现在能发现也好,荣妃和慧妃既然认清了现状,那么接下来他们要着手收拾的自然就是德嫔等人了。 “宫里的事情就拜托母妃先盯着,荣妃那边虽然有苗头,却不算太确定,为了防止他们反咬一口,咱们暂时还是不要动的好。慧妃娘娘那边先放着,大哥那边儿子会想法照顾,反而是德嫔娘娘那边,母妃,咱们该动起来了。”等到胤禟回过神时,脑子里的思路就已经捋顺了。 “行,这事本宫配合你们行动,不过德嫔那边,得一击击中,否则过了这次,你们将再无机会。”宜妃说这话并非危言耸听,而是实事求是,毕竟斗了这么多年,她对德嫔的手段还是有些了解的。 能在他们这么多人的夹击之下,还依旧活得这么硬挺的似乎也只有德嫔一个了。 等到胤禟从翊坤宫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了,因着刚得到的那些消息,胤禟出宫之后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自家酒楼,让暗线给胤禛送信。若是能得到大阿哥的隐藏势力,总比便宜了老八强,没瞧见老八近两年一直对慧妃无比孝顺么?是真孝顺还是另有所图,不说他们,慧妃应该有很深的感触,否则她也不会转身就直接找到宜妃,表示要投诚。 也对,明明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何时轮到一个记在名下的养子指手划脚献殷勤。 收到消息的胤禛看完胤禟送来的信,面色微冷,他道自己已经做得够完善了,现在看来还是忽略了。至于大哥,胤禛有信心降服他,反而是二哥,那个曾给过他温暖却又变得面目全非的男人,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他,也许就这样保持原状才是对他最好的安排。 几天之后,胤禛寻了一个适当的理由去查看了一下大阿哥和废太子的情况,得知有人苛扣两人的用度,立马下狠手处置了一批人。当消息传到两人耳朵里时,却产生了不同的效果,大阿哥认为是慧妃的计划起了作用,而废太子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若是忽略他不自觉地握成双拳的手,似乎就能这样认为。 想来两人心里也是渴望这一墙之外的世界的,只是他们心里都清楚,要想踏出这里,几乎不可能,无论是康熙,还是下一任新君,怕是不想再放出两个麻烦来!想到这里,两人眼里的光亮瞬间黯淡了。 不过,正在御书房里批阅奏折的康熙得到这个消息时,却不由地怔愣良久。等到回神,不由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不管老四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做得这件事,最起码比起那些连过问都做不到的儿子来说,把帝位传到他手上,至少能保证他的这些儿子们即便犯了大错也能保住一条性命。 “李德全,老四近来可有去永和宫?”康熙突然出声问道。 站在一旁的李德全一听康熙的问话,立马躬着身子回道:“回皇上,雍亲王每次入宫都会去永和宫请安,前段时间德嫔娘娘曾让雍亲王进去过内殿,只是不知道德嫔娘娘提了什么要求,雍亲王没有答应,最后是顶着一身茶水从永和宫里出来的。” “顶着茶水?”康熙面色一冷,脑海里只要一想到德嫔的举动,心里的怒火就不自觉地上扬。 “是,据说德嫔娘娘当时以不孝之名罚雍亲王跪了两个时辰。之后雍亲王离开永和宫后去……去……”李德全看着康熙黑得快滴出墨来的脸,有些说不下去了。 “去了什么!”康熙却不管这些,拿着笔的手猛地拍在桌上,手里的笔顿时折成了两半,而候在一旁的李德全也瞬间跪在了地上。 “回皇上,雍亲王去景仁宫呆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就出宫了。这段时间再去请安便是直接在宫外行礼,再没进过永和宫,倒是十四阿哥好几次堵着雍亲王,指责他不孝。”李德全越说身子越低。 “景仁宫啊……”康熙呢喃一句,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可随即回神后,眼里却是满满的怒气,甚至还有一丝杀气。 对于康熙而言,景仁宫就是一个禁地,一个让他觉得是埋葬了他情感的地方,却也是他觉得疲惫时可以放松的地方。不管是曾经住在哪里的人,还是这地方对他存在的意义,只康熙一直不允许别人住进去就能看出他对佟皇后的感情还是存着几分不同的。 而今,当他听闻胤禛过去的时候,一个反应自然是胤禛在德嫔那里受了委屈,这份委屈甚至让他想要去找表妹(这里指佟皇后)诉苦。 “皇上……” “李德全,摆驾景仁宫。”康熙丢开手中的折子,对于李德全的叫声充耳不闻,径自吩咐道。 李德全看着康熙一脸疲惫的样子,也不敢再多说,爬起来便上前引路。 康熙黑着脸,一言不发地坐在龙辇上,目光深沉地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周身缭绕的一丝怒意让李德全等人都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翼的,唯恐惊扰了他被降罪。 第三百八十七章 暗地算计 到达景仁宫的时候,李德全下意识地看看四周,见花草都打理得十分整齐,地方也十分干净,心里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皇上现在心情不好,他是真怕那些宫人偷懒引得皇上大怒。 而康熙却没这个心情去关注景仁宫里的花草是不是打理的很好,殿内殿外是不是也打扫的干净,他现在的心情异常复杂,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上一会儿。 推开正殿的门,康熙挥了挥手,便一个人独自走了进去。抬头的瞬间,看着画像中的佟皇后,康熙竟莫名地觉得往日看他总是温柔的眼神里好似透着一丝丝责怪。 责怪他没有照顾好胤禛,照顾他们的儿子。 “表妹,连你也不谅解朕的一番苦心么?你说让朕好好照顾老四,朕以为把他送到他生母身边就是最好的安排,岂料德嫔不识抬举,不懂朕的一片苦心。可是朕真的尽力了,毕竟这偌大的国家,处处都离不开朕。”康熙走到供桌前,伸手想要摸摸画像中的佟皇后,似想借此得到她的原谅,可是巧合的是这个时候突然起了一阵风,吹得画像直往后飘。 这在平日里康熙不会觉得有什么关系,可这个时候却显得好似佟皇后心中的怨气。 康熙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良久之后他才放了下来,而画像在这个时候也慢慢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表妹,你也在怨朕!”康熙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透着一丝心酸,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谁,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只有他自己听得见自己在说什么! 门外,李德全守在门口,挡出所有打探的目光,但是整个心神却一直关注着站在内殿之中的康熙,听着他的喃喃自语,心里也是一阵酸涩。 这为君者,看着风光,其实内里也有着无数的心酸,而他只是一个奴才,即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没有任何资格劝他一句,最终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 康熙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他此时的心情就跟打翻了调味瓶一样,难以说出是什么滋味,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是颓废的。不过康熙到底是帝王,想要从这种情绪中走出来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只是当他再抬头看向佟皇后的画像时,心里暗自做了个决定。 “表妹,果然还是你会教养孩子,胤禛是个好孩子,虽然做事风格不够圆滑,但是为人孝顺,友爱兄弟,日后即便不能开拓进取,守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何况他身边还有一帮子兄弟。所以你放心,朕不会再委屈他的,在将这位置传给他之前,朕会把一切的问题都解决的。”康熙的手放在供案上,目光盯着画像里的人,良久才好似下定决心一般,轻声呢喃道。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似乎就真的只有他自己和这画像里的人才能听到一般。 这一天,康熙在景仁宫里坐了大半天,此消息传到后宫,又是一阵波澜。相较三妃的淡定,就是佟贵妃心里也未偿没有疙瘩,只是她如今能坐上这个位置,凭得是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所以在选择地位的同时她也失去了抱怨的资格,所以一般得到这种消息,她都只是笑笑不说话,把所有的苦都咽下去。 而相比佟贵妃和三妃,变得越来越没有资格为此而愤怒的德嫔却成了宫里最为愤怒的人,比之那些进宫不久正得宠的年轻妃嫔更激动,这种情况想来不是因为在乎康熙本人,而是介意康熙到了这个时候心里还惦记着她的死对头。 可是这活着的人是永远比不过死去的人,佟皇后的死让她的一切在康熙心里得到了升华,反观德嫔,一个劲地作死,不断地消耗康熙对她的情分,就是到了现在她依旧不肯面对现实,一副还正当宠的模样,没得让人觉得可笑。 婉兮得到消息时候只是微微挑了挑眉,她之前才听胤禟说要谋划过继之事,现在就听闻康熙去了景仁宫怀念佟皇后,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她可不信。不过她倒是第一次希望这种猫腻再多点,最好是能将德嫔气得一命呜呼。 当然,她心里清楚,德嫔只要有儿子在,康熙就不可能要她的命,最多就是降她的位,再不就是依他们所谋,将胤禛过继到佟皇后名下,让德嫔再无依仗。只是要达成这一点,最关键的一点就让康熙 “平嬷嬷,御医说太后的情况好转,很快就会醒,嬷嬷要不要先让人炖点清淡的汤水,等太后醒了再用。”婉兮有事要吩咐听雨,自然就得将屋里的平嬷嬷给支开,好在她这个理由听着正应当。 “福晋说得对。”平嬷嬷倒是没有怀疑婉兮的用心,毕竟这些天侍候太后最为用心的就是婉兮,她会怀疑所有人却不会怀疑她。 等到平嬷嬷离开后,婉兮召来听雨,轻声问道:“永和宫里可有爷的人?” 听雨一见婉兮这表情,眼睛一亮,觉得自家主子这是要搞事情,立马点头回道:“有两个,一个三等宫女,一个粗使。” 婉兮闻言,脸上不由地扬起一抹笑意来,随后她对着听雨招了招手,低声在她耳边嘱咐几句,说完便挥了挥手道:“别让人发现了,做得隐秘点。” “是。奴婢遵命。”听雨应声,转身的瞬间,却是以同手同脚地姿势往外走的,显然一向胆大包天的听雨这一次也被婉兮的大胆给吓着了。 在景仁宫里破坏佟皇后的东西,这事怎么看都觉得疯狂,别说皇上那边,就是主子爷那边怕是也不好交代,不过她本人倒是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破釜沉舟嘛! 想想之前主子爷他们一直说要过继过继的,办法太过柔和,皇上对于德嫔最终也不过就是小惩大诫罢了,根本不伤及根本。再缓过一段时间,人家照样活蹦乱跳,想法子再继续跟他们对着干。要她说主子爷若是早问福晋对这件事的看法,指不定德嫔早就玩完了,哪里还能像现在这样让他们苦恼。 婉兮没要求这些人一两天就把事情办妥,毕竟不管是德嫔也好,景仁宫那边也罢,都不是那么容易动手的,而且还得找一个适当的时机,不管是引德嫔出手还是嫁祸给她,都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这种机会得等,并且是耐心地等。 反正德嫔得意了这么多年,再多几天也无大碍,倒是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间好似又回到了合作时亲密无间,想来是因为雍亲王频频受重用使得两人都有了危机感,所以原本闹翻得两人一面积极拉拢其他势力,一面又凑在一起共同对付胤禛他们。 次日,太后在众人的期盼之下醒了,御医过来诊脉,说是熬过了这一关,之后就好了。此话一出,宁寿宫的人也好,婉兮她们也罢,都真心觉得高兴。 太后醒了,原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妃嫔们突地都冒出来了,婉兮被挤到一边也不生气。她过来侍疾只是为了尽一份心,而太后能好,这功劳算谁的,说实话她还不介意。 太后刚醒,精力不济,等康熙过来,说了几句话后,便挥手示意屋里人都退下。康熙见太后脸上的疲惫,也不再多留,不过临走前却十分大方地挥手示意包括婉兮在内的阿哥福晋们回府了。 婉兮她们见状也十分高兴,毕竟她们进宫快小半个月了,对家里难免有些牵挂。特别是婉兮,除了那天跟胤禟匆匆见了一面外,两人就再没见过了,更别提几个孩子了。 回到府里,婉兮回房梳洗一番,等换过衣服去看三胞胎的时候,她真真是抱抱这个,亲亲那个,好似怎么也亲不够。至于胤禟和弘旻他们,都还没有回府,她便抱着三个小的一起等,谁知还不等胤禟他们回来,累极的她就直接睡着了。好在三个小家伙对于婉兮这个额娘一点都不生疏,甚至因着好些时日不见,三个小家伙都很想念她,所以即便她睡着了,他们也不肯走,而是呆在离她最近的地方,自顾自地玩着。 等到婉兮醒来的时候,看着倚着自己睡得香甜的三个小包子,眼里柔得快要滴出水来。挨个亲了亲,婉兮这才起身去梳洗,顺便让听荷她们通知厨房准备晚膳。 胤禟回府的时候,听说婉兮回来了,步伐都比往日快几分,更别提好些天没见着婉兮的弘旻他们了。这不,一家人一见面,那亲香,真是怎么亲香怎么来,不知道还以为这一家子十年八年未曾见面了呢! “额娘,儿子(女儿)好想你!”隔了这么长的时间不见,就是早熟的弘旻也忍不住挨到婉兮身边去了。 “额娘也好想你们!”婉兮挨个亲了亲儿女们的脸,等到了胤禟面前,对上他期待的目光,婉兮嘴角轻扬,随后也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胤禟看着巧笑万分的她,嘴角的弧度不自觉地深了许多,而且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一吻让他明白,这个家少了她便不再是家,有了她这里才是一个完整的家。 第三百八十八章 人呐!贵在折腾(一更) 接下来的几天,胤禟除了上朝和处理手头上的一些事务,那真真是一步不离婉兮身边。白天里陪着她带孩子,晚上两人抵死缠绵,总之,那甜蜜恩爱的劲头就连一般的新婚夫妻都比不上,说两人是蜜里调油那也不差。 婉兮似在宫里累狠了,也可能是在宫里的日子她的神经绷得太紧了,身体也好,内心也罢,可谓从里到外都透着一丝疲惫。回来之后胤禟和孩子们都黏着她,她亦太过想念他们,是矣处处都依着他们,以至于以往起床时间还算不错的婉兮现在每每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睁开眼睛。 胤禟每每出门都会嘱咐听雨她们不要吵着婉兮,她要睡多久就让她睡多久,至于后院那些蠢蠢欲动的侍妾,胤禟也没放过,直接让人警告,顿时整个后院都淹没在一片醋海之中。 婉兮可不管这些,她巴不得后院的那些女人们不来烦她,不过她心里也清楚,这所谓的宁静都只是暂时的,毕竟那新人入府这么长时间,虽说这期间发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没能敬茶,但是现在一切都稳定下来,她却拖着不办,难免会传出一些难听的闲言碎语。她可以不在乎这些废话,却不允许这些闲言碎语影响到她的孩子。 算算日子,似乎还有几天正好就是十五了,到时她可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打击后院那些女人的信心的机会。有些事情,得用实际行动去证明,毕竟没有什么能比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自己仇人的痛苦之上这种事更让人觉得美妙的了。 “听雨,去吩咐一下,十五那天正常请安。”婉兮坐在桌前,慢斯条理地用着早膳,一脸漫不经心地道。 “啊!福晋,主子爷说您身子尚虚,要多加休息。”听雨可不耐烦面对那些醋意翻滚的后院女眷,一个一个就像是醋缸里出来的一般,每句话每个字都透着一丝酸意,好似这一辈子要吃的醋这一次全吃光了。 她是真不懂,没男人就没法生活了吗?她一个小丫鬟也没人啊!她还不是好好地活着,甚至活得越来越风光? 说穿了那些女人不过是妄想那些自己得不到的,她们都认为婉兮只是一时好运才能让胤禟另眼相待,却忘了,这事本身就是以胤禟的意志为基础的,只要他愿意,的确那个女人都能被捧上天。可是她们忘了,胤禟从一开始就选定了婉兮,并非婉兮耍手段得到了一切。 婉兮轻笑两声,眼角的余光扫了听雨一眼,淡淡地道:“休息自然休息,但是该办的事也得办好了。毕竟有些人早就忍不住想要跳来表现表现了,若本福晋不给她们机会,又哪来得收拾她们的理由。” 说穿了,婉兮对这后院的女人,不说个个有恨,却也是打从心里有怨的。结合上一世的恩怨,她虽然不至于把她们团灭,却也不会让她们过得*逸。 人呐!贵在折腾,她不想折腾自己,那就只能选择作死别人。 终于到了晨昏定省的日子,满怀希望的侍妾们,一个比一个打扮得漂亮,一个比一个来得娇媚,就想着今天要让胤禟惊艳一把。毕竟婉兮进宫是侍疾,那种熬精力的事情,肯定对容貌有损,所以她们也想着碾压婉兮一回,谁让每每婉兮一出现就艳夺群芳呢! 不过她们这心思到底是白费了,等到她们进了屋,看到端坐在主位上的婉兮时,个个都由一脸期盼变得形色枯槁起来。她们打扮再美,胭脂抹得再好,也比不过婉兮面色红润精神百倍的样子,瞧人家那清亮的双眼,不点而朱的唇,怎么看都她们才是黄脸婆好不好。 人生无望! 这一瞬间,别说刘氏和佟氏,就是魏氏她们也颇有一种了无生趣的感觉。 婉兮嘴角微扬,目光看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侍妾一眼,心里不由得冷哼,她就知道这些女人不会老实,打扮成这样不就是想趁着她精神不好表现一把吗?可惜她最大的乐趣就是在她们以为还有机会的时候,狠狠地给她们一棒子,让她们认清事实。 魏氏等人心里跟刀绞似的,满肚子不痛快,可她们心里都清楚,跟婉兮闹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这一点从她处理兆佳氏和董鄂氏她们的手段上就能看出她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尖大不了多少,敢在她面前造次,就必须先做好去死的准备。 婉兮看着脸色都显得有些难看的妾侍们,心里痛快了,她虽然不耐烦天天对着这帮子怨妇的嘴脸,不过偶尔看看还是不错的,至少心里痛快! “虽然有些迟了,不过今儿个本福晋还是得给你们介绍两位妹妹。”婉兮的话音刚落,渴望得到认可的刘氏和佟氏就立马站起来了。 原本这是个很正常的举动,只是婉兮这种郑重其事的语气让她们觉得她是要抬举这两人,一时间原本还想着拉两人入伙的几个小团体立马绝了这种想法,甚至因为心中的酸意对两人产生了厌恶和排斥。以至于之后引起误会的时候,这些人很是团结地让刘氏她们狠狠吃了一番苦头。 正在这个时候,在内室的胤禟走了出来,他的出现让在场的女人们眼前一亮,原本被打压下去的执着,这一个又如野火一般重新燃烧了起来,而且越烧越烈。 婉兮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嘴上没说,心里却无比清醒地认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但凡入了这个后院的就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包括她自己。因为真正无辜的都会被那些活的人给磋磨死,一如上一世的她。这一世她不无辜了,手头上或多或少沾了别人的血,但是她却保住了自己,亦保住了她在乎的人。 “奴婢给爷请安。”魏氏等人见胤禟坐到婉兮身边,一个个起身行礼时,那娇媚的模样还真是优美动人。 可惜胤禟压根没看她们,淡淡地说了一句‘起身’,扭头看着婉兮道:“不说取消晨昏定审了吗?怎么突然之间又恢复了。”言下之意是怎么又把这些麻烦给招来了? “之前佟氏和刘氏过来请安,妾身才发现这新人入府是要敬茶的。妾身之前不是跟着爷去庄子上,就是进宫侍疾没时间,现下这些事情都解决了,自然也该新人引见一下后院里的诸位妹妹了。”婉兮说这话时不由得瞪了胤禟一眼,很显然是在告诉他这所谓的麻烦就是他自己引来的。 胤禟语噎,他倒是忘了之前为了对付德嫔等人时应下的事情了,抬头的间看着矫揉造作的刘氏,心里一阵厌恶。不管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像刘氏这样连最基本的脸面都不顾,一心只想着倒贴的,他肯定不喜欢。 “行了,既然敬茶,那就快点开始吧!”胤禟不耐地扫了刘氏等一眼,直接道。 听雨早就候在一旁了,听胤禟如此说,立马挥手让两个小丫鬟将茶送了上来。看样子不欢迎这些女人的不只是婉兮,清漪院里的其他人也不欢迎。 婉兮本人不太喜欢在屋里薰香,即便用那也只挑那种味道清淡的,清漪院里的人都习惯了。可是别人不一样啊,依着时下女子的喜好,那真是就怕不够香,哪有什么清香的。这不,每月一次的请安对于婉兮也好,清漪院的其他人也罢,那都是煎熬。 婉兮抬手扶了扶发鬓上的发钗,目光淡淡地看着跪成一排的佟氏和刘氏,等着她们敬茶。 相比横冲直撞的刘氏,佟氏明显识实务些,所以敬茶时,老老实实的,也没闹什么夭蛾子,而婉兮也没想在这种小事上为难她们,可惜她大方,有人却不领情。 “哎呀!”一声惊呼,刘氏原本举起的茶盏瞬间掉在了地上。 婉兮眉头微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看刘氏的目光跟看傻子的没什么两样!别说这茶盏是她亲自接的,人家手都没伸过去,她就敢松手,这是打量别人的眼睛都跟她一样瞎了么? 坐在下方的魏氏等人,脸上均无意外地露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想来她们心里都是态婉兮倒霉或者说失宠的,即便刘氏的办法真的很烂,不过这也不妨碍她们看一出好戏。 “福晋,就算您对奴婢不满,也不能这样糟蹋奴婢的一片心意啊!”刘氏眩然欲泣地看了一眼胤禟,那柔柔弱弱的模样,瞧着还真有几分惹人怜惜的样子。 婉兮挑着眉看了一眼胤禟,突地转头看向刘氏冷声道:“你的心意重要吗?知道本福晋对你不满就该反思一下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而不是在本福晋的面前哭哭涕涕的好似死了全家。” 婉兮的话音刚落,不只刘氏抬起准备擦泪的手顿了一下,就是魏氏等人也不由地都愣了一下,因为这场面跟她们设想的差太远了。 不是应该绵里藏针话中有话地互怼么?怎么一上来就砸场子,过程不对啊! “没听见福晋的话么?知道福晋对你不满,还一个劲地哭丧,你家人死多了,一天到晚哭成习惯了,晦气!”胤禟眼皮微翻,那一副‘福晋说得都对’的表情看得周遭的女人都觉得眼酸鼻酸加心酸。 “爷……”刘氏这下是假哭变真哭了,之前在花园被拖走,她还当自己行为不当,给爷丢了面子才招了祸,可是现在这算什么! 真心不喜还是万般嫌弃! 胤禟看着哭得越发伤心的刘氏,只觉得无比地厌烦,而对刘氏的印象除了先前的倒贴又多了一个喜欢哭丧! 总之,是不喜,无论如何都是不喜,不会因为装得可怜就变成了喜欢。 “叫什么叫!叫魂啊!林初九,把人给爷拖出去,再找两个规矩好的嬷嬷好好教一教,就这德性,爷那点脸面还不够她丢的。”胤禟是彻底厌烦了刘氏的存在,若不是她才入府,指不定他直接就让她病逝了。 “嗻!”林初九见状,哪里还敢看戏,立马召人将刘氏拖了出去,什么敬茶正名?呵呵!主子认可,咱都行,主子不认可,这名就算给了,又有多少人会认! 等刘氏被拖出去,胤禟也不耐烦再看这些女人争风吃醋的场面,直接挥手示意她们散了。好不容易再见着胤禟一面的众侍妾,看着胤禟脸上的不耐,都依依不舍地往外走,那场面真真是一步三回头。不过更重要的是她们心里都狠狠地记了刘氏一笔,觉得是她太作,才闹得她们没有机会表现。 第三百八十九章 看谁的戏 婉兮是真被刘氏恶心的不轻,她原本还想着要费点心思才能解决她,现在看来刘氏最大的作用除了被当成枪使之外,就是恶心人。 上一世她会那般风光,恐怕只是因为她刚好占了先机,在胤禟最需要儿子的时候生了一个可以确保她未来的儿子。若非如此,她怕是比上一世她还不如。 弄不清楚自己处境的人,一开始可能只是吃点苦头,可过后就不仅仅只是吃苦头,有可能是丢自己的性命都不知道为什么! “爷这眼光可不好,千挑万选的弄了这么个货色!”婉兮故作凶恶地瞪了一眼胤禟,指责他惹麻烦。 胤禟头一挑,整个人倚在椅子上,显然是默认了这个错误,但是又不接受这个指责一样,语带戏谑地道:“爷瞧着这样的货色更好处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会作死的,作不死别人就只能作死自己,爷瞧着这个挺能作的,而且处处都是想要作死自己的节奏,爷不成全她似乎有点对不住她的精彩表现。” 林初九几人听了这话,一脸的隐忍,可是肩膀却怎么样都忍不住地抖动起来。还真别说,胤禟的这番描述放在刘氏身上还真是一点都没错,恰当的过分。 “……”婉兮一脸懵逼,她真的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她竟无言以对。 胤禟瞧着沉默以对的婉兮,很是平淡地摆了摆手,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伸手的瞬间将婉兮从椅子上拉到自己怀里,轻声道:“以后不想应付这些就不应付,没得爷白白养着这些人不说,还得费心思照顾她们的心情。” 他历来都是只顾自己的人,除了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其他人的死活他都不放在心上,何况是心情。 “爷说得有道理,那以后每月一次的请安看情况而定,若是妾身不高兴的话,就直接让她们去,妾身若是高兴的话,看出戏也无妨。”婉兮的心眼那是越变越小,别以为她没瞧见其他人脸上一闪而过的看好戏的神情。 她又不是圣母,别人都看她的笑话了,她还无动于衷跟人家摆出一副好姐妹的样子继续相处。说到底那群女人是日子过得*逸了,也是她太甘于平静了。明明曾经让她身死的人都已经一一拜倒在她的脚下,她却只顾着感受喜悦,却忘了狗永远都改不了吃屎。 “不对,妾身觉得妾身应该让她们每日都来请安,毕竟这天儿越来越冷了,早起的滋味应该不错,至于见与不见看得是妾身的心情。”婉兮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无一不是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胤禟闻言,一阵好笑,他挥了挥手,示意林初九等人出去。等到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胤禟拉着婉兮躺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大掌搂着她的纤腰,就这样紧紧地靠在一起。 “既然想,那就这样做。有的时候这主权还是要适当表达的,不然有些人容易忘了自己的身份。”胤禟想着后院那些女人们的算计,眼睛危险一眯,似想到什么一般,又道:“刘氏那边你不用管了,爷会吩咐林初九把人看好的,等过段时间就直接让她病逝吧!” 婉兮只是微眯着眼眸,整个人偎在胤禟的怀里,脸上并没有那种怜悯众生的神情,相反地十分淡定,“爷觉得怎么安排好就怎么安排,妾身可不会为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求情。同情心这个东西还是给需要的人比较好,太浪费了可是会遭天谴的。” 什么东西给什么人婉兮还是清楚的,后院的那些女人却是不配,毕竟她们之间隔着的可是一条命。 胤禟的手轻拍着婉兮的背,对于她的话也并不排斥,甚至隐隐有支持的意思。不管婉兮是什么身份,有他站在她身后,那吃亏的就不该是她,何况如今的她还是这个府里的女主人,那就更不需要顾虑别人的想法了。 “那就不要浪费,爷好吃好喝地供着这些人,难不成还供出仇来了。”胤禟冷笑一声,很显然霸气如他是容不得别人以上犯上的,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婉兮。 婉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小脸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颇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今天因着这些人来请安的关系,婉兮早早地便起身了,虽然没花多少时间,但是这些日子已经习惯睡到日上三竿的她是真的没什么精神。对上那些侍妾,她还能打起精神来应付,可一旦将她们都送走之后,松懈下来的她就特别想要睡觉。 胤禟低头的瞬间看着已然要进入梦乡的婉兮,哑然失笑,原本他是想跟她提一下他们对付德嫔计划,为免德嫔他们狗急跳墙,拿她和孩子们开刀,可是眼见她一副连眼睛都快睁不开的模样,他反而不忍将她叫醒了。 也罢,这件事晚些再说也一样,毕竟这一时半会的她也不会进宫,到时她和几个孩子身边的人都得重新再安排一下,做点调整,以免让别人钻了空子。 话说皇阿玛近来的态度有些古怪,胤禟之前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可现在想想才发现皇阿玛似乎在针对德嫔?难道真是景仁宫之行直接使得皇阿玛改变了自己的初终,下定决心选定四哥不成? “到底皇阿玛是何用意?”想着想着,胤禟也觉得眼皮有些重了,不过为了两人能睡得舒服一些,他还是将人抱到了床榻上。 婉兮这一觉直接睡到下午,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胤禟已经不在身边了,心里还是有点小失落,不过扭头的瞬间见着一旁呈大字型的三个小包子,婉兮脸上满满都是温柔。虽然不知道三个小包子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但是醒来能见到他们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起身的瞬间,婉兮挨个亲了亲,进了净室,稍作梳洗,便让听雨她们将近几天的账册搬了进来。作为郡王府的女主人,婉兮并非无事可做,即便胤禟安排的人能把所有事情都做完,可是这最后的步骤依旧要她自己来完成。 不过婉兮历来不是那种喜欢跟自己过不去的人,特别是这一世,她力争上游的同时也会抽出大量的时间来陪胤禟和孩子们。一如现在,她即便有事要做,却也记得要兼顾自己的孩子。 “福晋,十三福晋送来帖子,说是新得了一盆极品兰花,邀您一起赏花。”听琴拿着帖子过来时,声音微微压低,想来也是注意到还在不远处的床榻上休息的三胞胎。 “十三福晋?”婉兮拿着账册的手微微一顿,脸上带着些许疑惑。 别看十三阿哥和她家爷关系好,两府之间接触良多,但是婉兮和十三福晋还真没什么来往,即便是在宴会上遇到,那也不过就是点点头打个招呼,说得话还没福晋之中最沉默的五福晋和七福晋来得多,这次主动下帖子,着实让她有些惊讶呢! “是。奴婢让人打听了一些消息,据说十三福晋此次给福晋下帖,是为了给十四福晋搭线?”听琴见婉兮一脸疑惑的样子,不由地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一汇报。 “十四福晋?这还真是让人觉得意外!两个看似没有交际的人,却能为对方牵线搭桥,看样子咱们之前是真的忽略不少事情呢!”婉兮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脑子里迅速回想着这一世和上一世有关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的各种信息。本以为会有所获,却不想她想破了头也没看出两人有什么牵连来! 第三百九十章 布局(请大家多支持) “十四福晋?这还真是让人觉得意外!两个看似没有交际的人,却能为对方牵线搭桥,看样子咱们之前是真的忽略不少事情呢!”婉兮手指不自觉地敲击着桌面,脑子里迅速回想着这一世和上一世有关十三福晋和十四福晋的各种信息。本以为会有所获,却不想她想破了头也没看出两人有什么牵连来! 特别是目前十四阿哥这边跟以四阿哥这边为首的斗得你死我活的,隔着一个后院还能凑到一起,她不得不说这缘分有的时候还真奇妙。 当然,这缘分是真奇妙还是另有因由,婉兮并不想追究,但是她不追究,并不表示别人就能利用她来达到目的。 十三福晋的用心为何,婉兮不想知道,她虽然清楚她不会明目张胆地帮着十四福晋害她,但是算计她是一定有的。只是她又不傻,明知有鬼还送上门去让人算计,脑子进水了才去! 听琴看着婉兮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轻声问道:“福晋,用不用打听一下十四福晋的意图?” “不用。”婉兮摇了摇头,神情略显无奈。 “那这宴……”听琴看着婉兮慢慢恢复平静的面容,有些不解地看着她。 “推了吧!明知有鬼还往里钻那不是傻吗?你家主子可没那份善心成全别人的恩情!”婉兮倒是一点都不犹豫,直接就让推了。 听琴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又觉得婉兮这个选择才是最好的。一来她与十三福晋之间的关系确实一般,去是给面子,不去也不奇怪; 二来京城近来的气氛因着派系争斗显得颇为紧张,别看表面一片风平浪静的模样,实际上暗潮汹涌,波涛不断。特别是四阿哥和十四阿哥之间,明显就是解不开的结,若是踏上这趟浑水,怕是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收起帖子,听琴自觉地转身,只是在出了内室之后,自觉地将这个消息传给了林初九,毕竟主子爷同十三阿哥关系好,十三阿哥府里有情况,多少还是得关注一下的。 婉兮没注意到这些,她仔细地看着账册,发现胤禟派得那些人做事的确非常地细致账目一向清晰可见,婉兮要确保没有人做假便好。当然,有人适当地捞点油水,婉兮也不会过分追究,毕竟水至清则无鱼,她不可能要求别人都没私心。 “娇娇!”门外传来胤禟的呼唤声,婉兮转头的瞬间,他已经撩起帘子进来了,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难看。 他神色匆匆的,看样子应该是得到什么消息之后临时赶过来的。 婉兮放下手中的账册,起身迎了上去,眼见他额头上的汗水,不由地拿出锦帕一边帮他擦一边轻声道:“爷,是有什么事要找妾吗?怎地如此匆忙!” 听雨等人见状,十分有眼色齐齐退出了内室,守在门外,以防两位主子有其他吩咐。 “爷听说十三弟妹给你下了帖子?”胤禟站在原地,头微低,以方便她为自己擦汗。 “有这么回事,不过妾身已经把这事给推了。”婉兮微微偏了偏头,双眼略带狡黠地冲着他眨了眨,声音轻柔,语调微微上扬,一副等着他夸奖的模样。 胤禟看着她这娇气的模样,不由伸出双臂轻轻搂住她,脸颊在她的脖颈处轻轻蹭了蹭。婉兮微微一笑,双手搭在他搂着自己的手臂上,似不满足于他的动,还在等他的回答。 “推了也好,十三弟妹这是给娘家还人情,谁让如今的完颜一族因着某个人而声名鹊起呢!”胤禟侧过头,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罢还张嘴咬了她未戴耳环的耳垂一下。 他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语调里透着几分调侃,张嘴咬她的瞬间,似还带着一丝笑意。 婉兮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略带调侃的话,心里头颇有些想笑,这完颜一族树大根深,枝叶繁茂,什么时候单靠她这个旁枝的小丫头撑起一片天了。说来说去,只不过是完颜一族的当家人懂得抓住时机,更懂得为族里的女孩找到比较好的归宿的同时也给为自己结交更好的关系。 “爷这话妾身可不敢当,真要说起来,他们不是因为某个人声名鹊起,而是因为某个人身后的人而无比关注。”婉兮轻笑一声,然后把锅甩回给了胤禟。 “娇娇这张嘴不仅甜还利!”胤禟慢慢抬起头,双手捧着她的面颊,轻啄她的红唇两下,轻笑地说出道。 婉兮的眼眸和他对望着,因为他这句话,婉兮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了。从他的话里不难听出他对她的维护和纵容,似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他都是这般从容的模样。婉兮想也许正是这种心态才会让胤禟这一世走得比上一世更加的平顺。 “妾身可不是只一句话就能哄好的。”婉兮的双手无意识地抓着胤禟的大掌,身子微扭,似想到什么一般,轻声问道:“爷过来不会仅仅只是因为十三福晋给妾身下了一张帖子吧!” 胤禟反握住她的手,拉着她坐到一旁的炕上。他会过来肯定不会只是因为十三福晋的一张帖子,他还有不少事情要交代她。宫里的动静不小,慧妃的用意已经确定,倒是荣妃和三哥那边,似乎并不如表现出来得那般彻底,想来要他们放下心中的那点期盼,还得会心一击。 当然,这都不是最要紧的,要紧的是老十四和德嫔似乎真的有狗急跳墙的趋势了。 从他们打定主意要斩断德嫔和胤禛的这段所谓的母子身份后,中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以至于计划一直未能成形。虽然付出了还是有那么一点收获,但是跟他们想要的结果相比,却显得那般微不足道。是矣,近来他们出手比起之前可频繁多了,德嫔不说连连中招,却是真的吃了不少亏,一时间心浮气躁的,倒是给他们钻了不少空子。 后宫的女人可以说天生就是对头,不管是争权的还是夺利的,抑或是真为了感情而来的,前提就是要争,不争如何能出头,不争如何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德嫔可以说是后宫妃嫔之中的佼佼者,能从一个宫女子到妃子,即便降位成嫔,那也是踩着无数人上位的。之前她被降位,就引得宫中众妃嫔合力围剿,只是因为她有两个儿子,一个亲王,一个阿哥,即便感情不好,面对她的生死,也不可能无动于衷,这才没有被彻底打落尘埃。但是这次不一样,胤禛他们连连出手,康熙冷眼旁观,就算有十四阿哥帮着,处境也只能是越来越差。 不过德嫔他们自乱阵脚虽然给他们提供了机会,却也可能因此逼得他们不顾一切,将目光投向别处,比如他们这些人的后院,他们的女人和孩子。 虽然不是每个女人都能成为他们的弱点,但是孩子一定能牵动他们的心,所以不管是胤禟也好,胤禛也罢,在对付德嫔和老十四的同时,也严阵以待,避免府里的人遭殃。 “爷当然不可能只是因为一张帖子。”胤禟抚着她柔嫩的面颊,眉头微皱,“爷这是担心老十四他们狗急跳墙。” 这种事情又不是头一次,老十四心肠硬又注重利益,他们围追堵截的,他要是一点动作没有,他们反而要担心了。 “妾身倒是觉得也许德嫔娘娘或者十四爷只是广撒网而已,毕竟近来的局势对他们而言颇为不利,他们想要改变一下也不可厚非,但是他们忘了一点,那就是局布得再好,也得别人肯踏进去才行,而妾身今生只进一个局,而那就是爷布得局。”婉兮说这话的时候,媚眼如丝,脸上的情意直让胤禟觉得迷人又心暖。 “这小嘴就跟抹了蜜一样,让爷欲罢不能。”胤禟话音一落,低头的瞬间直接吻住她的唇,直到两人都快喘不过气,这才分开。 婉兮靠在胤禟怀里,微微轻喘,随后笑了出声,“爷,十三福晋这么帮着十四福晋,十三爷知道吗?” 胤禟轻笑一声,松开她的同时,将双手置于脑后,淡淡地道:“老十三心里自然是清楚的,之所以没有拦着十三弟妹,想来也是想让她借此了了和十四福晋之间的渊源,毕竟这人情难还。” 一切都在他们预料之中,唯一在他们意料之外的大概就是婉兮和他一样,从来都不按牌理出牌。 “原来如此。”婉兮一声轻笑,心里却想着日后即便雍亲王登基,胤禟等人均得重用,她亦不打算同十三福晋再有任何的瓜葛。 一个能因为人情算计你的人,能算计一次就能算计第二次,不算是可交之人。 “不要对她有什么心结,但也不用太过深交,有些事,男人解决就好,女人没必要搅和在一起。”胤禟突然张嘴说得这话倒是刚好附和婉兮的心意。 婉兮抓着他的手掌,十指紧扣,那种好似能将他们的未来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感觉总是让婉兮觉得迷恋,“爷跟妾身养到一块去了,能轻易舍弃自己的都是不可交的,也许这次,爷你们布得局更能让你们,也让妾身等人看清楚,那些人值得交,那些人不值得交。” 第三百九十一章 最毒妇人心 话说胤禟他们这次布局甚是精心,不仅使得德嫔屡屡中计,就连十四阿哥也颇受影响,否则他们也不用急得连十四福晋娘家的人情也拿出来用。 原本德嫔可以说是人生赢家的,有宠爱有能力又有儿子,这一切的确够招眼的。若是想要保证自己的地位不变,可以说高调和低调得同步进行。可惜德嫔悟透了前一句,却没悟透后一步。否则就凭她这一手好牌,想活得超越佟皇后还真不是没可能,可惜她有的精明都用在了上半生,下半生脑子里一片糨糊,硬生生地闹得两兄弟反目成仇。现在逼得胤禛提刀相对,真可以说是活该。 如今的永和宫不复往日的风光,名义上两个儿子越发地出息,她应该是越发的风光,但是事实恰恰相反,雍亲王越是风光就越是想要斩断和她之间的联系,不是不孝顺,而是不敢再孝顺,毕竟遇上一个时时都想你死的生母,那还不如没有。至于十四阿哥,表面同胤禛分庭抗礼,实际上危机四伏,可惜他没有意识到真正的问题在哪里,而是一味地同胤禛争高低,就好像一个没有吃到糖的小孩子,固执想要得到属于他的一切。 而。 越是有执念就越是容易走进死胡同。遇上别人,十四阿哥其实也没表现得那般无脑,甚至还有些小精明,否则他也不会一再而再而三地让八阿哥吃亏。 永和宫近来是真出了不少问题,当初德嫔被降位有她自己作的,也有别人在背后推动,之后更是有不少嫔妃往她宫里塞人。虽然德嫔因着降位的事学乖了不少,但是吃一堑长一智这话用在她身上不合适。可能是德嫔对于十四阿哥的期盼太重了,但凡他有点成绩,她就能跟着得意忘形。 抓住机会的其他妃嫔也不傻,特别是宜妃等人,如今不说三妃团结一致,起码有两人同心,如此坑一个德嫔还是绰绰有余的,何况德嫔敌人从来不只两个。 那些暗地里推波助澜的,打掉一批还有另一批,只要有利可图,就没人会嫌机会多。一时间永和宫里状况百出,看着好似都是一些小问题,但加在一起,这麻烦也不少。 对于后宫的暗流涌动,胤禟自有消息来源,面对这样的机会,胤禟也是瞬间化身挖坑小能手,给德嫔挖了不少坑,反正就是不让她有个消停的时候。 德嫔可不知道这些,她近来是真被坑得心浮气躁,甚至因此做了不少错误的决定。冷静下来,德嫔倒是想静静心,重新再出发,可惜胤禟他们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以至于情况一路恶化,亏也越吃越多。 若非如此,胤禟不会想要加强婉兮和孩子的保护,亦不会专程就此事跟她提醒,毕竟这事越是,德嫔他们承受的压力就越大,为了自救或者说是反抗,手段就越多,若是没有防备,指不定还真就是让他们得逞了。 “娇娇,此事尚未达成之前,不只是你,孩子们也得多注意,毕竟谁也猜不到德嫔面对这一结果究竟是什么反应!”胤禟看着婉兮精致的面容,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色,握着她小手的大掌微微用力,沉声说道。 婉兮听了他的说的这些话,微微转了一下身子,由平躺变成侧躺,整个人看着胤禟,片刻之后,这才叹了一口气道:“的确。在没有失去的时候,不管如何对待似乎都觉得理所当然,甚至在折磨过程中还能体会到快乐。但一旦她认为可以掌握的东西脱离自己的手掌心,的确会造成过激反应。” 胤禟了然地点头,说实话比起这所谓过激的反应,他更希望看见一个后悔的德嫔。 可能是他见到母亲里,唯有德嫔这般极品,若他依旧像从前一样跟胤禛是对头,怕是很期待看着德嫔继续变态下去,可惜他俩关系变了,从对头到兄弟,心态不一样,看法也不一样了。以前看得爽,现在是真看越窝火,每次要见着胤禛吃亏,他就觉得难受。 所谓兄弟如手足,别人都砍他手足了,他要是一点反应没有,他还算什么男人! “哼!爷可不管她有什么反应,爷只知道她既然负了爷的兄弟,那爷就不能让她觉得痛快。”胤禟冷哼一声,看样子他对德嫔的不满已经随着对胤禛的感情而越来越深了。 婉兮瞧着他这样子,心里头虽然微微有些酸意,但是更多的却是对他这种真性情的倾慕,要知道一个男人若是能真心没有,她就算是重活无数次,也无法像现在这样即报仇又得到久违的幸福。 正因为胤禟的性格过于绝对,婉兮才能得到他全部的信任和宠爱,因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若非如此,仅靠美貌,那也只是一时的新鲜。 林初九和听雨她们守在门外,内室的站关着,他们虽然听不太清两位主子到底在说些什么,不过隐约地却能猜到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事。林初九近来那真是忙得够呛,为了对付德嫔和十四阿哥等人,这宫里宫外,明里暗里的人都动了起来。作为胤禟身边的大总管,林初九要管得事还真不少。 听雨因着婉兮的吩咐,事情虽然还在进行中,但是对于宫里的情况她还是很关注的,毕竟这事真要做成了,主子爷那边,她听雨也能排上点名号,不至于没用。 “林总管,这永和宫到底怎么了?”听雨故作八卦地凑到林初九面前,低声问道。 “瞎打听什么!就你这表情,咱家一看就知道又在打什么鬼心眼。”林初九见内室没什么特别的动静,两位主子依旧在说话,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轻斥道。 听雨被他斥了几句也不生气,相反地一脸嘻笑地道:“林总管也不要这么不近人情嘛,奴婢打听这些事那也是为了福晋多尽一份心意,毕竟太后病愈,福晋进宫请安什么的总是要对上德嫔的,多知道一点,也好有个防范不是。” 林初九皱着眉,良久才点了点头道:“算你说得有理!” 林初九也没真想瞒着听雨,毕竟胤禟的心思他还是有所了解的,单看胤禟往婉兮和几位小主子身边增派的暗卫,就知道主子爷的心意如何!而且婉兮为人不错,对他们这些下人都很好,林初九对这位女主子是真尊敬,所以听雨说了,他也不多做隐瞒,便将永和宫以及宫里的各种情况简单地说了一下。 “真没想到德嫔娘娘这心够狠的,十月怀胎,一朝生子,那也帮着她一路走到今天的大功臣啦,她这般作为是直接要这个儿子的命呐!”听雨听了德嫔的所作所为,一脸咋舌,这还是人吗? 林初九摆着一副‘真没见识’的表情,冷哼一声道:“哼!何止是要人命,德嫔这是想置雍亲王上上下下一百条人命于死地,都说最毒妇人心,这话说得就是她,若非她心太毒,主子爷他们怎么可能步步紧逼呢!” 听雨闻方,眉头一挑,心里对于林初九说得那些计划嗤之以鼻。别看这些计划将德嫔逼得步步紧退,可是真要说作用,其实并不大,唯一的用处就是消磨皇上对德嫔的感情,另外就是给人一种德嫔无论什么下场都罪有应得的样子。真论起来还真没有福晋的主意来得果断,毕竟那才是治本的办法。 说到德嫔,要处治她无非就是看皇上的心意,皇上若是要她死,谁也不敢求她生,皇上若是想让她生,谁也不敢让她死。可是一旦她解及皇上的逆鳞,那真不用他们费尽心机地磨着皇上下决定,皇上自然而然地就要了她的命。 “林总管,干嘛要这么费事。要逼得德嫔娘娘疯狂,简单的很!她不是处处都喜欢跟佟皇后比吗?那就从佟皇后这边下手啊!反正皇上看重佟皇后多于德嫔娘娘,若德嫔娘娘动了佟皇后……咳,林总管,你别瞪,奴婢也就是说说自己的看法。”听雨瞧着林初九越来越严肃的脸,心里毛毛的,剩下的主意也就不敢再打了。 她的确有挑唆林初九往这方面发展的意思,毕竟这宫中的势力,她一个奴婢就算知道再多也不可能全部知道。这真遇上事,她手里的那些人还真不够看,若是有林初九,不,应该是有林初九的身后的胤禟的话,这计划要达成,那真真就是事半功倍。 林初九表面上斥责听雨瞎胡闹,可心里对她说的那些话是真上心了。只是这种事不适合张扬,毕竟雍亲王对佟皇后太过在乎,这让他们有点不好下手,再者,主子爷注重这份兄弟之情,怕是轻易不会动手才是。 “以后说话多注意点,佟皇后那里的主意是能随便打的吗?别说咱们主子爷和雍亲王是好兄弟,就是不是好兄弟,那也不能拿已过逝的人说事。”林初九怕听雨节外生枝,不由地敲打几句,见她老实点头的样子,他脸上的神色才缓了缓。 听雨见林初九的碎碎念好不容易停下来,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再不敢打这方面的主意。可她却不知道正因为她无意间的打得这个小主意,最后打动了胤禟的心,使得胤禟和婉兮的安排无意间互相配合,最终成功将德嫔给拿下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杀手锏(一更) 永和宫里,德嫔一脸憔悴地坐在内室里,手里捧着茶盏却一直不喝茶,整个人处于一种游离的状态。看样子好似在思考什么又好似只是不经意地走神,更实际上又像一种被打压过度造成的麻木。 留在德嫔身边贴身伺候的嬷嬷宫女的状态也不怎么好,离得远一点的受到的影响稍小,不过因着整个永和宫里的气氛不怎么好,所以他们也显得有些战战兢兢的。毕竟主子的心情不好,倒霉的永远只有他们这些当奴才的下人。 德嫔却不知道这些,她此时满腹心思都用在怎么反击那些陷害她的人,说穿了,她精神之所以憔悴,不是因为别人的打击,而是琢磨着怎么害人琢磨成这样的。 她从来就不相信宫里有什么正的情谊,包括对康熙的感情,那也是康熙一而再再而三的维护才让她有了投入,只是投入之后,康熙有了别的想法,不再像从前那样顺着她的心思时,她便觉得受伤了。只是因着康熙的地位和身份,她下意识地不敢责怪,可是却将这一切都推到了胤禛的头上。也许真的是胤禛以往百依百顺养大的她的心,让她与理所当然地认为只要她想,胤禛就该付出全部。 在夺嫡这件事儿上,她是坚定不移地支持胤祯的,因为在她的心里,胤祯才是她的儿子,而胤禛,自打抱到景仁宫后,那就不再是她的儿子了,而是佟氏的儿子。 不得不说德嫔还是很有本事的,到底是在这深宫经营了几十年的人,即便她一直被坑,但是她也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一次又一地爬了起来,这样的局面使得胤禟他们的那些安排并没有起多大的作用。也就是说他们花了那么多的心思,还没有康熙走一趟景仁宫来得强。 这日子一晃大半年就过去了,新的一年的到来也带来了新气象,只是这种新气象对于大家而言却是相对不同的。 斗来斗去的几队人马可谓是各有输赢,真正让人觉得有变的一件事,大概就是康熙的态度在逐渐明确,另外就是他的身体远不如从前那般健康了。 胤祯一下朝就直奔永和宫而来,脸上的表情并不太好,等进了殿内,见着德嫔,也没注意她在想什么,直接抱怨道:“母妃,儿子要坚持不下去了,若是咱们再想不到办法,这皇位迟早是要被四哥抢走的。” 他是真的没有耐心了,现在眼瞧着三哥被皇阿玛派去修书了,八哥又一副支持他到底的模样,这情况本应让他信心大增的。谁知道皇阿玛却一再抬举四哥,对他虽然没有抬举,可是态度迥然,使得原本支持他的那些大臣又开始变得犹犹豫豫的,真是气死他了。 从懂事起,他就知道他和四哥是不一样的,他才是母妃最大的依靠,而他这位好四哥却是别人不要了才想到回母妃身边的白眼狼。而这个白眼狼还总是冷着一张脸,事事争后也就罢了,还管东管西,也不看看自己是谁。 德嫔看着一脸愤慨的胤祯,将手里的茶盏放到一旁的桌几上,精致的眉乱紧紧地蹙在一起,脸上也露出几分怒意来。 对于德嫔而言,胤祯就是她的逆鳞,若单单只是得罪她的话还好说,至少能让人死得痛快,可是得罪了胤祯就不一样,她会想尽一切办法帮他把一切都讨回来,而且是百分之二百地讨回来。诚然不是每个敌人都会有这样的下场,但是被德嫔这样的人惦记上,那还真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又出什么事了?”德嫔拍了拍他的手,语带安抚地问道。 “还能怎么样,皇阿玛一如既往地重用他,那些原本支持儿子的人现在都有些动摇了,若是八哥再改变主意,儿子就是想跟他争个输赢也没资格了。”说到这里,胤禟不由地以手握拳,狠狠地捶了身旁的桌几一下,下面摆着的东西,都不由自主地上下跳动着,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德嫔面色微沉,自打康熙将老四提出来,她就开始担心老四会占了老十四的位置。果然,这个犹如垫脚石一般存在的儿子有一天真的成了老十四的拦路石。她百般算计,千般防范,最终还是让他得逞了。 “这件事母妃来想办法,只是朝堂之上母妃插不了手,不过有一点你应该多注意,边疆多动乱,若是能握住兵权,对你而言会是一大助力。”别看德嫔只是宫女子出身,可是有的时候越是底屋的人越清楚如何往上爬。 胤祯听她如此说,脸上不由地闪过一丝精光,随后一脸深思,似乎是觉得她说得这话很有针对性。他想了片刻之后,竟是毫不犹豫地点了头,低声道:“母妃说得有道理。有了兵权,即便皇阿玛最终看好的不是儿子,儿子也能有一争之力,不至于任人践踏。” 德嫔听了他的话之后,脸上不由地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来。胤祯自打掌权之后,虽然依旧如过去那般把心里的事情都一一说给她听,但是她的意见他听进去的却是越来越少。除非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否则外面的事情无论大小他都自行解决,少有像现在这样问她,甚至是接受她的意见。 不过她心里有喜也有悲,高兴于能帮得上儿子的忙,又失落于自己不再像从前那般让儿子有依赖感了。 “十四,有母妃在,母妃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被别人欺负的。即便这上位的是老四,母妃也会想办法让他把这个皇位让给你,除非他想背负忤逆不孝之名。”德嫔皱拧着眉头,她只要一想到老十四会受苦,她就觉得心疼,何况是让人践踏他。至于胤禛的心情,从来就不在她关心的范围之内。 胤祯心中的阴郁因着德嫔的提点和保证而一扫而空。他现在的心情不错,虽然他现在挺想直接走人,不过一瞧德嫔脸上的期盼,他又按捺着性子陪着德嫔说说话,毕竟打压他那位好四哥,还得靠他母妃才行。 德嫔见胤祯没有立马走人的意思,眸子里熠熠生辉,亮得吓人。转念想想,她又颇有一种失落感。曾几何时,她想跟自己的儿子多待一会儿,还得用这种期盼的神情去等待,去要求。只是一对上胤祯脸上的笑容,她又觉得付出再多都是值得的。出声唤来人,送上茶水和点心,她没有管自己的口味,而是处处以胤祯的喜好为主,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她对他的在乎的关心有多深。 嗯,这都是命! “儿子就知道母妃最疼儿子了,只是皇阿玛现在不如从前那般看重儿子。眼瞧着三哥也好,八哥也罢,最起码手头上都有事做,反而是儿子,瞧着风光,却无半点实权。”胤祯扯了扯嘴角,只要想到胤禛比他更风光,这心底的酸水就不停地往外冒。 德嫔闻言,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黯然,明显在这种温馨的时候,她十分不愿意想起她现在的处境。 “十四,有些事情母妃能说尽力。你皇阿玛如今偏爱年轻的宫妃,已经很少再到母妃这里来了。另外,宜妃她们几个贱人联合在一起,怕是在你皇阿玛面前说了母妃不少坏话,母妃就是想辩解,也没处去。”德嫔沉默了片刻,才轻声开口解释道。 她脸上的神色带了几争怨气,语气里也透着一丝怨恨。这后宫的女人太多了,得宠的却只有那么几个,她不知道康熙为什么会对她有误解,但是她暗地里真的使了不少手段想要扭转这样的局面,只是都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而已。 虽然她还有杀手锏没有使出来,可是这个杀手锏她却不愿意用,因为这个法子对她而言就是折辱她,甚至将她踩到泥地里的一种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是不会用的。 她真的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用到这个,即便从前她就是依靠这个法子登上的德妃之位也一样! 胤祯不由得撇了撇嘴,显然是对于德嫔说得这些话不太满意,但是作为儿子,他又不能指责自己的生母不争宠,这话怎么说都觉得不对劲。 “母妃不要太生气,等儿子坐上那个位置,儿子定然会让她们统统跪在母妃的脚下。”胤祯的语气十分地郑重,颇有几分掷地有声的感觉。 德嫔抬手握着他的手,神情颇为激动,甚至生出一种有子如此,妇有何求的感慨。 胤祯见状,脸上的笑容依旧,心里却有些埋怨德嫔没本事。他心里清楚有一个得宠的母妃和一个不得宠的母妃的区别到底有多大,可是这事德嫔不出力,他急有什么用,他又不能命令他皇阿玛必须来这永和宫。 也罢,这后宫里永远不缺美人,不得宠就不得宠吧!他只要努力往前,等到坐上那个位置以后,看谁还能小看他。 德嫔却不知胤祯心中的想法,此时的她满心高兴,就想着能跟儿子多呆一会儿。 第三百九十三章 按兵不动 康熙五十五年十一月,准噶尔部策旺阿拉布坦祸乱西藏。康熙大怒,众臣心中忐忑,唯有十四阿哥心里一阵高兴。 之前是有些动静,不过事情没有确定之前,众人都只是观望,却不想策旺阿拉布最终还是动了手,现如今阻止此事进一步扩大关键,而康熙将选谁前往西藏平叛就成了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胤祯自诩骑射无双,虽然之前他自认为只比大阿哥弱,但是真算起来,十阿哥胤俄和十三阿哥胤祥的骑射并不比他弱,只他这个人向来自傲且自负,若非在大阿哥那里吃过教训,想必依他的性子是不肯认这个‘第二’的。 现在圣旨未下,胤祯心里却卯足了劲想着要好好争取,不管是加深自己的影响力,还是趁机得到兵权,一个不想放弃。 胤禛和胤禟等人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毕竟在很早之前,胤禟就开始督促胤俄和胤祥好好练习骑射,虽没有说明,但是胤俄和胤祥也不是真傻,一开始两人可能还不明白为什么,之后心里多多少少都清楚,这是胤禟和胤禛为他们争取的机会,面对这样的关心,他们怎么可能拱手相让? 只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事急不得,所以即便看着胤祯等人上蹿下跳的闹得好不热闹,他们也忍着气,静静地等着胤禛他们吩咐。 胤禛和胤禟看着明明很心急,却耐着性子等结果的胤俄和胤祥,心里都颇为安慰。毕竟上战场不是儿戏,虽然康熙不一定会让儿子在第一线上拼命,但是真想要融入或者说真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总躲在别人背后是不行的。 他们按兵不动,任由胤祯他们闹腾,表面上瞧着似乎是真想为康熙分忧,不过细细一想,胤祯的心思大多都能猜得一清二楚。只是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并没有必要说个明白,毕竟夺嫡期间,段层出不穷,这样的明显计谋,甭管好不好,只要成了,那就是最大的收获。 翊坤宫里,宜妃看着成两排的四个皇子,招呼几句便直接把地方让给他们,让他们自己商量去了。 近来因着西藏的事情,皇上也有些焦虑,昨日过来她这翊坤宫也是眉头紧皱,宜妃虽然出言宽慰,却没有提及任何跟西藏有关的事情。毕竟这后宫不得干政是规矩,别以为得宠就能胡来,要知道康熙可不是先帝,不涉及皇权政事,想要点什么,那真真是没问题,可是一旦越了线,不管你是谁,都没人情可讲,这一点那些得宠、失宠的妃嫔上不难看出。 当然,她不越线,不代表别人不越线,她瞧着德嫔近来的动作可不少,而她儿子和这几个兄弟,不是说他们不孝顺,而是他们这关系还不能摆在抬面上说,是矣,趁着这请安的时间,她很主动地把时间空给他们,让他们能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说穿了,宜妃心里也有她自己的小算盘。她和德嫔斗了大半生,她能接受任何人风风光光地站在上位,却不能接受她站在比自己高的地方,所以只要能让德嫔倒霉的,她都愿意帮忙。 内殿里,胤禟等人可不知道宜妃的小心思,现在正围在一起商量带兵之事。 “四哥,九哥,咱们就真的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老十四他们蹦跶?”胤俄有些烦躁地扒了扒自己的光脑门,有些难受地道。 “老十,耐心一点,若是这样你就受不了了,那皇阿玛要真是把这事交给老十四,你怎么办?冲上去跟皇阿玛较劲?”胤禟皱着眉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胤俄一眼,直说得他低头才罢休。 胤俄心里颇觉得委屈,他这不是心急吗?你说他这天天都坚持训练的,为得就是像皇阿玛他们一样驰骋沙场,可惜之后虽有战事,但是他们这些人的目光主要集中在夺嫡这件事上,他纵使有心也不能提,最后只能将内心的向往和渴望一一压制在内心最深处。可是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他倒是想借机实现一下自己的梦想,可是看这情况似乎没多大胜算,他心里急啊! 胤祥看着胤俄这样子,颇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胤俄的想法他能理解,因为他心里也有着同样的渴望。 好男儿,谁不想建功立业,干出一番事业来。可是他们这些阿哥连离开京城都得皇阿玛批准才能出行,更别提其他事情了。 “四哥,九哥,弟弟都知道你们是为我们好,但是好不容易遇上这么好的机会,我们都不想放弃。”胤祥说这话的时候,两手不自觉地握成拳头,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决心。 “是啊!四哥,九哥,弟弟和老十三是一样的想法,不管成功和失败,我们都想试一试。”胤俄是真想一圆这心中被压抑了多年的梦。 胤禟看着一脸祈求的两个弟弟,伸手抽了两人的光脑门,一人一下,力道相同,绝不偏袒。“糊涂,你们以为你和四哥按兵不动是为了什么!是怕事还是怕麻烦,都不是。爷和四哥之所以按兵不动,不是怕你们不成事,而是我们心里清楚,皇阿玛暂时不会派任何人过去,不管是你们也好,老十四也罢,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为什么!”胤俄瞪大双眼,一脸不理解。 胤禟看他这样子,气得直想再拍他一下,不过看他缩着肩膀的样子,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什么为什么?你好好想想,这事情才刚刚发生,情况不明,皇阿玛肯定是第一时间招安,而非动武。另外咱们本就争得够厉害了,皇阿玛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将兵权交给咱们中的任何一个。另外,朝中武将并不少,得用的也不只一两个,所以前期皇阿玛肯定不会让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去,所以跳得再高也得不到赏识,说不定还会弄巧成拙。” “九哥,你的意思是皇阿玛任老十四上蹿下跳,未必没有试探咱们的意思。”胤祥脑子一转过来,也就想到了关键的地方。 胤禛看着变得越来越沉稳的胤祥,心里稍稍有些安慰,“这件事情,你们就当不知道,该练的继续练,该学的继续学,等到正该表现的时候,四哥也好,你们九哥也罢,只会全力支持你们,而不是拦着你们。” 胤俄和胤祥对看一眼,两人脸上都颇有些愧疚,两位兄长一心为他们着想,他们却不理解他们的用心,真是…… “行了,一点小事,憋什么猫泪,有这个时候,多读点兵法,战场可不是别的地方。”胤禟会说这些,那是真关心他们的安危。 一如之前所说,战场上不分你我,即便他们身份高贵,不可能拼杀在第一线,但是真上去了,谁也不能保证能好不损地下来,这一点看看大阿哥和五阿哥身上的伤就知道,此话不虚。 胤俄和胤祥现在是心服口服,根本不敢再挑毛病,自然是胤禟和胤禛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胤禛看着老老实实的两人,心里是着实松了一口气,他近来手头上的事情真心不少,有时候不一定能顾及到了他们,所以很多事情他得先行跟他们提醒一下,以免中招。 四人并没有在翊坤宫呆很久,不过半个时辰就离开了,这点时间原本是很正常的,只是落在德嫔眼里,却像是一巴掌狠狠抽在了她脸上。她是不耐烦胤禛在她面前晃,可不代表她就愿意看到胤禛对别人献殷勤,特别是对自己的死对头献殷勤。 第三百九十四章 不消停的德嫔 胤禛倒是没有想这么多,事实上在他下定决心要过继到佟皇后名下的时候,他就已经放下了对德嫔所有的执念。否则依他的性子,是不可能像现在这样从容地算计她的。 有些事情,想不通的时候,只会一味地在死胡同里撞,可一旦想通了,处处都是路,并非只有前方才能通行。 只是胤禛放开了,不代表德嫔也想开了。这不,胤禛才从诩坤宫离开没多久,便有人过来找胤禛,说是德嫔召见,胤禛听了,眉头紧皱,胤禟等人不是挑眉便是撇嘴,很显然都清楚德嫔这是来者不善。 “四哥,若是不想去便不要去,有些事情就是你太顺着她了,才会让她对你予取予求。”胤禟虽然不干涉胤禛做事的方式和决定,但是遇上这种事情还是会劝上几句。 胤禛知道胤禟是关心自己,可是他心里清楚他今天若是不去,明天德嫔便会借着不孝的名头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即便康熙有阻止,或者他们自己有应对,除去影响,最后收拾烂摊子的还是他们。 “九弟,身为人子,有些东西不能拒绝的。”胤禛的意思很明白,一日没有解除关系他就得一日敬着德嫔,甚至唯德嫔所驱使。 “哼——”胤禟冷哼一声,心里虽有不服,却也知道胤禛这话说得有理。 日后胤禛要登上宝座,往日的一切都会被拿出来说,不孝的名头太重,若成为皇帝却担着不孝的名头,上行下效,后果不堪设想。 “好了,不过就是让她说上几句,不会有其他的。”胤禛安抚地说了两句,便带着苏培盛往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胤祥看着胤禛离去的背影,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担心。相比胤禟他们,从小就在永和宫里长大的他更了解德嫔的难缠。若仅仅只是几句话的事,德嫔根本不会派人前来,明显她这是想宣誓主权的同时再给四哥难看! 德嫔这个老妖婆,从来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九哥,十哥,我有些担心四哥,想跟过去看看。”胤祥怕胤禟他们觉得为难,所以说完这句话便直接转身追着胤禛的身后跑了。 胤禟看着这一前一后离开的两人,一脸的气恼,他们有这么不靠谱吗?不过现在跟着去也没什么用处,与其去撩德嫔的火气,还不如现在去找皇阿玛救急,就他看来,皇阿玛对德嫔的容忍度已经到底了,但是要让他下定决心彻底处置德嫔,缺得不是一些小事的累积,要得却是一件足矣引爆康熙内心最深处掩埋的忌讳的*。 “老十,走,咱们得学一回老十四,给皇阿玛告状去,虽然小事不足矣彻底扳倒德嫔,让她吃点苦头也好,毕竟这老妖婆向来记吃不记打,不疼她不消停,不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胤禟冷笑一声,拖着胤俄就往御书房跑。 “九哥,你这话什么意思?你是说找皇阿玛没用吗?那咱们还找皇阿玛干嘛!”胤俄一边走一边大声地问道。 胤禟啥话也没说,他总不能说皇阿玛年纪越大,手段越软,完全没了年轻时一代霸主的风范吗? 不能。 若是不能说,那就只能冷 眼看着,然后用自己的办法去解决,至于他为什么知道不能还要把康熙拉上船,那当然是怎么能恶心对方就怎么恶心对方了,难不成他还跟那老妖婆客气不成。 永和宫里,一片寂静,相较去的热闹,现在的这里总让人觉得静得有些过份。 德嫔刚下了懿旨让人请雍亲王来,永和宫里就紧张起来了,想来众人心里都明白,德嫔让雍亲王过来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她们这般紧张也是未雨绸缪,不想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炮灰。永和宫里伺候的宫人虽然不伺候胤禛,但是长眼睛的都能看明白,德嫔闹得再厉害,她也是日薄西山,地位和影响都在走下坡,即便有十四阿哥,也未能增加她的筹码,而雍亲王虽然在德嫔这里从来没有讨到好,可就他现在的作为来看,他的地位简直就是蒸蒸日上,满是希望。这样的人谁也不想得罪,是矣,这永和宫里只不当着德嫔的面,宫人们对胤禛可是相当恭敬和客气的。 胤禛过来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永和宫里那蕴含着一丝紧张的气氛,特别是等他进内殿的时候,这份紧张显得越发地明显,甚至还隐隐带着一丝压迫感。不过胤禛早就习惯了,毕竟他被康熙带到这里开始,就没得到一丝好脸色,即便是假笑,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何其可悲! 也罢,过去的他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渴望中,不愿意面对事实,而现在他既然已经醒来就不会再重蹈覆辙。 “儿子给母妃请安。”胤禛对德嫔就算早已没了敬意,不过该守规矩,该懂得礼,他一一做到最好,让人挑不出毛病。 德嫔靠在美人榻上,后背倚着软垫,双眼微瞌,好似睡着了一般,根本不搭理胤禛,就让他这么干站着。 而事实是胤禛早就习惯了这种冷漠和忽视,以前他或许会在乎,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的心情平静的有些过火,完全没有愤怒的感觉,看向德嫔的目光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一般,没有丝毫起伏。 德嫔闭着眼睛装睡,没有看到这一切,但是候在一旁的安嬷嬷却将胤禛眼里的淡漠和平静看得一清二楚,那一刻她只觉得‘咯噔’一声,心迅速沉到了谷底。 她伺候德嫔这么多年,心里自然是清楚一直以来德嫔能这般肆无忌惮地对雍亲王,倚仗的不过就是雍亲王对她的在乎。若是雍亲王不再像从前那般在乎她,她又凭什么再伤害雍王,要知道在这后宫,生母并非唯一,只要改个名头,即便是你生的,你也无权过问。 一瞬间,安嬷嬷想到了近来德嫔被暗算的事情,以往这种情况是少有的,但是近几年来,德嫔的势力大减不说,连地位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安嬷嬷心里急,可惜主子不听劝,她一个奴婢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作死而无能为力。 不是所有人都跟德嫔一样盲目地信任十四阿哥无所不能的,几个心腹中,其他人怎么想安嬷嬷是不知道,不过她自己是真不看德嫔和十四阿哥,毕竟两人连八阿哥都对付不了,何况是要能力有能力,要后盾有后盾的雍亲王。 德嫔良久没有得到安嬷嬷的暗示,心中有些恼怒,不过只要一想到胤禛被冷落的画面,心情不由地一阵好转。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她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犹如一尊石像一般站在不远处,心里下意识地便涌现出一丝不喜。 眉头微皱,微微坐起身的德嫔稍稍理了理衣裳,转了一圈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胤禛身上,只是开口的第句话就好似含了冰碴一般,冰冷异常,“老四,本宫瞧着日后你应该就要把本宫这个母妃直接踩在脚下了吧!” “母妃何出此言,儿子不明白?”胤禛抬头直视德嫔的双眼,眼神淡漠而直接,丝毫不避让的举动反而让德嫔内心深处泛起一丝心虚。 别看德嫔总是这般理直气壮地向胤禛索取,也别看她总是不把胤禛当数,而且要求还一个比一个来得更过分。其实她能得寸进尺,一开始都是源自于胤禛对她的孝顺和包容,享受惯了胤禛的付出,德嫔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甚至因着被顺惯了,一旦胤禛稍稍有一点不顺,便会觉得他大逆不道,天理不容。 虽然胤禛之前虽然拒绝过不少次,让德嫔难以接受,甚至频频大怒,但时间稍长一点,她又自动恢复到了之的状态,再次理所当然地开始向胤禛索取。 “不明白?本宫看你是不想明白!”德嫔眯着双眼,眼里的怒气犹如阴云一般迅速聚拢,颇有一种想鱼死网破的架势。 第三百九十五章 闭宫祈福 “不明白?本宫看你是不想明白!”德嫔眯着双眼,眼里的怒气犹如阴云一般迅速聚拢,颇有一种想鱼死网破的架势。 胤禛闻言,并没有像从前一样觉得难受,相反地态度十分地从容,眼见德嫔一副恨不得撕了他的模样,连眉头没有皱一下。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渴望母爱的孩子了,而且他心中的母妃不是像德嫔这般阴狠毒辣,而是像婉兮那样温柔体贴,将孩子放在心上的。 这样的母妃他也有,只可惜时间太过短暂。 “若是这样说能让母妃心里舒服一点,那儿子也话可说。”胤禛也不等德嫔有所动作,就这么直接地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了。他对德嫔真的已经无所求了,所以不管她是要死还是要活,不该答应的他依然不答应。 当昔日那个肯付出一切换取母爱的男孩彻底长大后,眼前的这个女人也不过就是占着母亲生份的一个陌生人而已。 德嫔看着软硬不吃,怒从心中起,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扑上去就是几爪子,直抓得胤禛脸上满是伤痕。胤禛被德嫔犹如泼妇一般的举动吓了一跳,若非如此,胤禛的身手就是再差,也不至于被德嫔抓得满脸是伤。等他回过神,正想开口,就见康熙站在门口,却是没有进来,双眼满是怒火,看向德嫔的目光满是冰寒。 德嫔看着一脸惊愕的胤禛,本想继续的,却觉得他的神情好似有些不对,等她转过神,见到康熙带着胤禟和胤俄站在门口之后,德嫔心里一惊,随即放下张牙舞爪的双手,改为行礼,“臣妾给皇上请妾。” 康熙看着德嫔,以往对后宫嫔妃十分宽容的他怎么没有想到他心中几次三番燃起杀意的竟是曾经最得他意的德嫔。 “跪下!”康熙一声厉喝,德嫔脸上先是露出被吓到的神色,然后小腿一软,整个人就直接跪到了地上。 胤禟看着跪在地上的德嫔,不知道为什么,他不仅没像过去那样觉得担心,心里居然有种一丝痛快的感觉。不过只是一瞬间,下一刻他便直接跪下了,毕竟此刻的德嫔还是他的母妃,没有母妃跪着他站着的道理。 康熙看着垂着头跪在地上的胤禛,眉头皱了皱,再看不为所动的德嫔,心中好不容易消了两分的怒气又冒了起来,“老四,你先起来,这里没有你的事。” “可是……”胤禛一脸挣扎地看着康熙,心里也有弄不清康熙心中真正的用意。 他不心疼德嫔,但是他担心康熙是在试探他,要知道在朝堂之上,康熙的每一句话他都得再三琢磨,即便现在看起来只是随口说得一句,可是他却不敢他说什么他就听什么,得细细琢磨一番。 一旁的胤禟把一切看在眼里,眼见康熙又是满意又是无奈的神色,上前一步,将他拖起来,拉到一旁,低声道:“四哥,皇阿玛明显有事要跟德嫔娘娘说,咱们就不要打扰了。” 虽然胤禟挺想看德嫔倒霉的场面的,可是他心里知道此一时彼一时,有些事情能越矩,而有些事情越不得矩。德嫔在他们眼里再差,她也是皇阿玛的女人,四哥的生母,该避讳的还是避讳一点的好,反正不差这一次,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老九说得对,老四,你们先跪安吧!”康熙赞赏地看了胤禟一眼,随后招手对他们挥了挥,示意他们退下。 胤禛看着康熙脸上的神情,确认他是想私下处置德嫔,倒也没再纠结,同胤禟和胤俄他们一起出了永和宫。 “九弟,十弟,今天要不是你们……”胤禛此时欲言又止,对于胤禟,他们他是十分感激的,毕竟没有他们的及时赶到,他现在怕不只是脸上被抓几条,而是整张脸都给毁了。 “四哥,这种话就不要多说了,我们心里清楚,这不是你的错。”胤禟打断胤禛的话,目光落在他脸上的抓痕上,细细的交错在脸上,虽然不深,却也不算太浅,若是顶着这种伤痕上朝,怕是还会传出一些不好的言论来,“四哥,我们还是先去御医院,将你脸上的伤处理一下,实在不行,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胤禛想着自己目前的处境,发现他就是想避门不出都不行,手头上的事情太多了,即便不是件件都需要他亲自出马,可有些事情还真不是说放手就能放手的。 正想着,三人出了永和宫的大门,迎面就遇见到捂着脸,一脸急匆匆往这边赶的胤祥。瞧着他脸上的青紫和一身的狼狈,不难想象先他们过来却迟到的他遇到了什么事! 待胤祥走进之后,胤禛和胤禟他们都未多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一起往御医院走去。这场面,即便胤禟和胤俄没受伤,四人走在一起也颇有一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老十三,半道遇上老十四了?”胤俄搭着胤祥的肩,一脸‘我都理解’的表情。 众多兄弟里,老十三和老十四曾是关系不错的兄弟,毕竟都在永和宫长大,年岁也相当,可以说一开始两人关系最好,只是后来有了不一样的心思,又进了不同的阵营,昔日的兄弟之情也就慢慢地被摆放到一边,直至消失不见。 按说这样的他们就算不再像过去那般亲密,也不可能见面就摆出一脸怒目而视的表情。但是胤祯这人从来都是他不爽,那全世界最好跟着他一起不爽才行,否则就像刚才遇见胤祥一样,把人家的忍让当成纵容,最后闹得别人忍无可忍,一拳打在他脸上。 “四哥,我不该跟老十四耗的。”胤祥有些歉疚地看着脸上带伤的胤禛,心里直觉得是他耽误了最好的时机,才让胤禛脸上挂彩的。 “老十三,这可不关你的事。爷就实话跟你说了,就算你去了,该怎样还得怎样,因为有些人这眼里心里只有自己,从来不会考虑别人的难处,所以四哥只要不同意,她该伸手还是伸手,而且就她长辈的身份,到时也不过就是多一个受伤的你!”胤禟颇为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声音微微高扬地道。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胤俄猛地点头,胤禛本人也不反驳,想来他们对这个评价还是颇为认可的。 对于德嫔,他们这几个人就算没有个个都亲自对上,但是因着都是胤禛身边的人,所以她做得那些事情他们都来得比别人清楚,而正因为清楚才对她更为不屑。一个连亲生儿子都能下手的人,你能要求她有什么原则和底线。 胤祥闻言,嘴唇张了又合,显然是无力反驳。德嫔的战绩太过丰富,她那样的人能从底层爬到现在的高位,就可以看出她有多狠。不管昔日她和佟皇后之间有什么纠隔,有一点他们还是清楚的,那就是她主动放弃了胤禛,甚至加害胤禛及其子嗣。如此,也就怪不得胤禛主动舍弃他们这段母子缘分了。 此刻的胤祥是有些后悔的,后悔自己的冲动。胤祯对于德嫔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从小和胤祥一起长大的他更清楚了,可是现在他打伤了他,德嫔不好对他动手,那必定会找胤禛的麻烦。这么一想,他心里顿时有种恨不得打自己一拳的想法。 胤禛不知道胤祥的想法,可好歹是多年的兄弟,看他这表情差不多就明白他在想什么了,轻叹了一口气,他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多想,这种事即便没有你依然还是会发生,现在皇阿玛介入,即便不能给他一个公平,但是日积月累,终成飓风。” 胤禟闻言,眼神微闪,今天的事情只能说是一个引子,若是顺势而为的话,指不定那事真的就成了,毕竟德嫔和胤禛之间的关系就像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爆了。不过这种事在宫里不好说,是矣,胤禟闭口不言,心里却想着也许可以先把计划理一理,过后再做决定。 次日,还不等胤禟他们打听,便听宫里传来德嫔闭宫半年为太后祈福的消息。圣旨刚下,宫里便一片哗然。众妃嫔都忍不住派人打探原委,可惜康熙早有准备,是矣,除了事先就知情的胤禛等人,其他打探的人纷纷无功而返,唯有实际利益的受到损失的老十四心有不甘,气愤非常。 不过短短一天的时间,这天怎么就变了? 要不是昨天他和胤祥打了一架,他肯定不会半途出宫,以至于错过为母妃求情的机会。说来说去,都怪胤祥,不,还有他那个好四哥,但凡永和宫跟他沾上一点关系,这里里外外就没有一个不倒霉的。 不行,他不能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即便不能改变结果,至少也不能让他们捡到便宜。 当胤禩见到过来找他的胤祯时,了然一笑,他就知道一旦没有德嫔帮忙,胤祯最后还是会选择到他这里来。 “十四弟,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胤禩动作从容地倒上一杯热茶,往前送的瞬间开口看着他问。 第三百九十六章 胤禩的蛊惑 “十四弟,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胤禩动作从容地倒上一杯热茶,往前送的瞬间开口看着他问。 书房里幕僚等人见状,都十分有眼色地退下了,胤祯坐到胤禩身旁,手指轻抚着茶盏的边缘,整个人都流露出一种暴躁的气息,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十分地难看,好似能滴出墨来一般,从里到外都透着黑。 “八哥明知弟弟在烦恼什么,又何必多此一问呢!”胤祯皱拧着眉头发,显然是没有耐心同跟胤禩玩这种拐弯抹角的把戏。毕竟他现在的心乱得很,这样拐来另去的,指不定他的话都没说出口,就直接让胤禩给忽悠的忘了自己来时的目的。 “爷可不是在调侃十四弟,而是在确认十四弟的心意。毕竟这合作不仅仅只是说一声就能成的,有句话说得好,亲兄弟还得明算账,所以为了避免之后咱们之间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有些事情还是事先讲明白的好。”胤禩神情从容地呷了一口茶,一副公私分明地道。 趁着这个机会,胤禩也是在摸胤祯的底,若是可以,他自然是想将他掌握在自己手里,而非在不经意的时候让他挖了自己的墙角,同自己分庭抗礼。 “八哥既然这样说了,那弟弟自然要把话说明白了。我母妃闭宫祈福肯定是有问题的,若是八哥能……”胤祯刚说了两句,就被胤禩给打断了,一时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八哥这是什么意思了。” 胤禩收回刚才抬起的手,轻笑道:“没什么意思,只是想提醒十四弟一声,皇阿玛既然下了旨就不会轻易改变主意,毕竟皇阿玛的态度摆在那里,不是咱们可以改变的,所以咱们说些现实。”他只要想到德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插手或者打乱他的计划,脸上不由地扬起两分笑意,就连说话的语调也微微有些上扬,隐晦地带着一丝愉悦。 胤祯一阵沉默,康熙的旨意的确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而且他能感觉到康熙对德嫔的冷淡,先不提妃子,那么多的嫔,康熙不说每个都去看,至少态度上还算不错,唯独对德嫔,态度冷淡异常,从不主动提及,更别提去永和宫了。若不是康熙对他的态度没变,他怕是早就闹开了,那里还能像现在这样安稳地住在胤禩面前,跟他谈条件。 而事情并没有他想得那般顺利,他才刚开口就已经碰壁了,这后面的话又该怎么说,没有德嫔在后面掌舵,他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些消息的来源。 “好,咱们先不提这些,就说说弟弟现在的打算,若是八哥还觉得不成,那么八哥就当弟弟今天没来过,这事弟弟自己去办。”胤祯此时的情绪明显有些激动,显然德嫔闭宫祈福的事情等于暂时断了他一臂,让他原本还算悠闲的心情一瞬间变得紧迫起来了。 自打西藏那边发生侵扰的事情,他就一心扑在争取兵权的事情来,并没有再像从前那样把重心都放在对付胤禛和防备胤禩的事上,但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管,就想着给胤禛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他爱新觉罗·胤祯也不是好欺负的。 胤祯的话音刚落,胤禩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地闪了闪。他本以为德嫔闭宫的事情会让他自乱阵脚,现在看来这段时间的历练还真让他成长不少,不过即便有了几分本事,可到底还太年轻,做事比较情绪化。逼迫得太紧,只会引起反弹,徐徐图之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毕竟他要得不是他的命,而是让他潜移默化地以自己的心思为主。 别看康熙近几年对他的态度都不错,不过没了八福晋在侧,胤禩的势力明显不如从前,再加上一些墙头草的作为,他倒也看清了不少事。他原本就是一个审时度势的人,可能十分地固执,甚至还有些死心眼,可这并不代表他蠢。 康熙的态度其实很明显,即便对他的态度不错,但是他能意识到康熙对他和对四哥他们的态度是完全不一样的。既然如此,他也不能坐以待毙,毕竟之前的他已经得罪了太多太多的人,就连胤禟他们也…… 想到这里,胤禩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变得低落了两分,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这个人早就习惯了时刻谨慎,不让人抓到自己的把柄。 “十四弟都这么说了,爷若是再拒绝,难免显得有些矫情。只是十四弟心里应该明白,有些事并不是咱们想做就立马能做的,要想一次成功,那是需要契机的,至于这契机,就只能看老天爷的意思了。”胤禩嘴角带着几分柔和的笑意,低声说道。 他的声音压得有些低,语气平稳却带着一丝不算明显的蛊惑之意,让人不由自主地顺着他的意思去做。 胤祯对胤禩从一开始就有着一丝防备,因着这份防备之心,他并未受太大的影响,但是心里头也略微有些动摇。不过表面上他还是忍着,没有接过胤禩的话,而是一脸沉稳地道:“八哥说得有理,但是事在人为,有些事不做永远不会知道结果。” 胤禩看着一脸倔强的胤祯,心里头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就怕他不倔,只要他依旧保持这样的性情,他就有把握影响到他。唯一让他觉得有些麻烦的,大概就是总在背后撺唆他远离自己防备自己的德嫔了。 若不是怕惊动了康熙,他早就让人将德嫔给收拾了,可惜啊只要有康熙在一天,这后宫的妃嫔他就动不得。 “十四弟既然下定了决心,那八哥就陪你冒一回险,只是十四弟得答应八哥,若事有不成,不能太过勉强,毕竟来日方长,现在不成,将来有的是机会办成。”胤禩故作严肃地看着他道。 胤祯虽然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但是细细一想又觉得是他多想了,最终只能头应道:“好。” 两人初步达成合作意向,借着这件事,胤禩拉着胤祯又聊了好一会儿,这才等他离开。胤祯走时的心情还算不错,至少不像过来时那般气冲冲的。 虽然事无绝对,胤祯却是真真正正打定主意要给胤禛他们一个教训,这不仅仅只是为了德嫔出气,还是为了他自己正名。 对,为了他自己正名,证明他从来就不比胤禛差。 胤禩却不管他心里打着什么样的小算盘,他要得是让胤祯卸下对他的防备,彻底地信任他,如此,他才能全心全意地帮着他夺得那个位置。 一个月后,婉兮带着三胞胎去给太后请安,原本她还想着能让太后好好调养身体,以期能熬过明年那个劫,可等到她见到太后的那一瞬间,她的心却变得异常地难受。 相比从前,太后真的瘦了很多,精神也没有过去那么好了,唯一让婉兮觉得熟悉的大概就是太后慈祥的神色。看着太后逼弄三个小包子玩闹的样子,婉兮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有种想哭的感觉。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些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清楚地记得这一切。 她不想失去,真的不想失去这样慈祥的一位长辈。 “这是怎么了?可是老九欺负你了?”太后一抬头,对上婉兮微微发红的眼眶,不由地笑问。 婉兮回过神,小脸一热,不由地急道:“没有,爷没有欺负妾身,而是妾身太久没有见到太后,情绪才会显得有些激动的。” “没事就好。哀家就盼着你们个个都过得好好的。”太后自己的身体怎么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她不说就是担心孩子们会担心,却不想婉兮这般敏锐。 她能感觉到太后的心意,虽然心里依旧觉得难受,却不自觉地打起精神来。有些事情她或许不能改变,但是她会尽努力让自己陪在太后的日子里,哄得太后开心。 三个小包子正是学走路的时候,虽然有些跌跌撞撞的,倒也能走上几步,只是有些不稳,有的时候还换倒,不过婉兮倒是纵着他们,没一副怕他们受伤就不让他们下地的样子,所以三个小家伙格外地活跃,逼得太后频频发笑。 康熙带着几个儿子过来的时候见到这一幕,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在对上他们的笑容时也变得开朗不少。 “儿子(孙儿)给皇额娘(皇玛嬷)请安。”康熙甩了甩袖子,领着几个阿哥对着太后请安。 “儿媳给皇阿玛请安。”婉兮对着康熙行过礼后,又折腾着让三个小包子给他请安,好在三个小包子学得还算不错,只是圆滚滚的身子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即视感。 康熙瞧着也觉得可爱,挥手示意他们都起身后,便让李德全将三胞胎抱到了跟前。瞧着一点都不认生,扒拉着他的袍子往上爬得三个小包子,康熙心里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一丝喜爱之情,瞄向婉兮的目光里也多了一丝满意。 他本人的儿子不少,孙儿就更不用说了。从前除了太子的长子之外,少有人能得他关注,后来弘晖弘旻他们慢慢地入了他的眼,现在再加上这三个小包子,他发现能得他意的孙子,似乎都是老九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听天由命 婉兮却不知道康熙心中的感慨,她候在一旁,眼也不错一下地盯着三个小包子,两个女儿倒还好,见康熙不抱,干脆抱着他的腿玩,而团团就像是跟康熙较劲一般,小家伙硬是不放弃,肉呼呼的小手抓着的衣袍,用力往上,整张小脸憋的红红的,看着别有一番可爱。 团团比起其他几个孩子来说,性子更为霸道一些,但凡是他想要的他一定会想要做到,而不是放弃。 康熙看着跟自己较劲的小包子,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将他抱到了膝上。这要是在从前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现在这人呐,年纪越大,心肠越软,再加上他自觉得跟弘煦有缘,一时间看着小家伙的眼神越发地柔和了。 事实上康熙并不只是重用胤禛,对于弘晖他们几个小包子也很是关注,时不时还会教导一番,从这里不难看出康熙的用意和打算。只是康熙本人是不可能让人轻易察觉他的用意的,否则他应该上一世那般直接将人接到宫里来养。 “皇玛法。”团团握着康熙的手指头,软糯糯地叫了一声。 “皇玛法。”抱着康熙的腿站着的圆圆和安安也跟着叫起来,三个小包子你一声我一声的,好似比赛一样,一个比一个叫得大声。 康熙看着亲近自己的三个小包子,朗声大笑,这个摸摸,那个抱抱的,倒也不因为是女儿就偏心,这一点让一旁的婉兮看得很满意。 她不喜欢进宫,除了那些虎视眈眈躲在暗处想要算计她的人,另外就是宫里一些人做事的方法让她颇为不喜。明明都是孩子,却早早地分出三六九等,如此对待,也难怪这皇家的女儿没有几个能得善终的。 太后瞧着好不容易笑开颜的康熙,心里也略显安慰,她知道的自己的病让康熙操了不少心,甚至让康熙也跟着受累。可是这都是没办法的事,这年纪大了,很多东西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 “皇帝,哀家知道瞧着你瘦了不少,得多注意一些,毕竟这身体是自个的。”太后看着康熙,轻声嘱咐一句。 “皇额娘放心,朕省的。”康熙看着精神并不算太好的太后,心里酸酸的,毕竟能以长辈的身份关心他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 婉兮候在一旁,侧身的瞬间看着站在下首的胤禟,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 这次跟着康熙过来的阿哥不少,三阿哥、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均在其中,只是表情并不是那么好看。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过来宁寿宫会遇上这样一幕。 先前他们还想着过来请个安,陪着说上几句话就离开,现在倒好,这样尴尬地候在一旁,看着皇阿玛一脸好心情地逗孙子,他们简直有种回府将自家儿子抱来的冲动。 当然他们也就是想想,毕竟这样的机会不是天天都有,也不是每个孙子都能入得康熙的眼。 胤禩心里还好想一点,毕竟三胞胎确实让人瞧着心喜,即便他现在同胤禟是敌对关系,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在子嗣方面他还是很羡慕胤禟的;而胤祯就不一样了,德嫔的事情本就他怒火中烧,恨不得将他们吊打一番,却不想了还没动手,他们就接连出尽风头,这叫他如何能忍。 康熙扫了一眼站在下方的儿子们,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却将他们的神情一一纳入眼底。有心慰,有失望,亦有自己的思量。 差不多呆了一个时辰之后,康熙拒绝了太后的挽留,带着一溜的儿子浩浩荡荡地又走了。 因着太后免了晨昏定审的关系,那些妃嫔都没来宁寿宫,现在得到消息,听说康熙去了宁寿宫,一个个捶胸顿足的好不后悔,显然她们对每个机会都很看重。 这不,康熙刚人宁寿宫出来,所有的人的注意力都不自觉地落在了他身上,即便不能将人拉到自己宫里来,半路巧遇,加深一下印象也是有的,毕竟这宫里女人太多,想要出头,不管换谁都不容易。 胤禟和胤禛自然也把胤祯的表情看在眼里,不过两人都没啥反应,毕竟就算没有德嫔这回事,他们依然不可能和平相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他们之间早在做下选择的那一刻就再也走不到一起了。何况这些年来,他们你争我夺的,隔着的可不仅仅只是不同的选择,还有不少人命。 婉兮却不知道这些,她带着三个孩子在宁寿宫用过午膳后,等太后午睡,她才带着三个孩子离开宁寿宫,准备回府。谁知到宫门口时,却看着等在宫门前的胤禟,那一瞬间,笑逐颜开。 “爷。”婉兮看着胤禟,很是高兴地迎了上去。 胤禟看着抱着孩子往他这里快步走来的婉兮,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脚便大步迎了上去,待接过她怀里的孩子,才道:“慢着点,爷不会这么快就走的。” 婉兮笑着,并不反驳,盈盈浅笑间可以看出胤禟在这里等她的举动让她十分地开心,即便之前因着太后的身体而有些担忧,可是此时此刻她却是真心觉得高兴的。 “好了,先上马车吧!”胤禟看着她高兴的样子,心里想着老十三说得女人都喜欢夫君陪着一起回娘家,那他再寻个时间陪着她一起回去一趟。 一旁的听雨和听琴看着高高兴兴的两人,小心翼翼地将三位小主子一一送到他们身边。至于她们自己,自然是去跟其他人挤挤,反正只要自家主子高兴,她们就是走着回去也高兴。 马车之上,婉兮同胤禟说了一会儿话,也着重提了一下太后的身体,但是这种事她们真的是无能为力,毕竟这天下最好的大夫在宫里,最好的药材亦在宫里,他们纵是有心也无力。 “娇娇,这样的事情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强求不得。”胤禟看着眼还是眼眶微红的婉兮,语气温柔而小心,似乎是不想她因此而伤心。 胤禟的手指在她脸上流连,指尖摩挲着她柔嫩的肌肤,最后停留在她的眼角处。 婉兮伸手握着他的大掌,十指紧扣间,婉兮只觉得内心深处的一丝悲伤因着他的安慰慢慢地归于平静。有些事情她明知道改不了,却依旧希望向好的方向发展,毕竟这一生她活得真的很努力,是矣,那些来之不易的温暖她亦想尽力留住。 “胤禟。”婉兮轻唤一声,声音微微带着一丝沙哑,有别于往日的称呼,第一次唤了他的名字。 胤禟的眼眸微微睁大,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面对她好似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的模样,心里不自觉地软成一滩水。这个时候的他不仅没有责怪她直呼自己的名字,甚至打从心里认为她就该这样唤他。 以前他认为众人称他为爷才对,而现在他只觉得比起爷这个称呼,他更喜欢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即便此举不合规矩,他亦在所不惜。 “对,娇娇就该这样唤爷。”胤禟用力捏捏掌心柔软的小手,轻声说道。 婉兮闻言,有些诧异地抬起头,对上他的双眼,看着他眼底的认真,鼻子微微有些发酸,眼神更是停留在他的脸上,一遍一遍的,似要将他记在心上,融入骨血。 “是,婉兮就该这样叫胤禟。”她见胤禟一脸动容的样子,不由得出声叫道。 婉兮的话音刚落,胤禟扬唇笑了笑,正想着将她揽到怀里,突地听到‘咿呀’一声,低头的瞬间,看着三双圆溜溜地大眼直愣愣地盯着他们瞧,好似在说‘阿玛额娘在玩什么游戏,带我们一起玩’。胤禟被儿女们看得一怔,等他回神再看婉兮时,见她倚在车壁上,一副笑得肚子痛的模样,不由地抬手扶额。 这要是换个人,他定叫对方再也笑不出来,可是面对她和孩子们,他却只能苦笑。 婉兮瞧着他这一脸无奈苦笑的模样,慢慢地靠了过去,在孩子们看不见的角度,轻啄他的薄唇两下,轻声道:“爷这样真是可爱,妾身喜欢。” 胤禟看着巧笑万分的婉兮,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他心里清楚婉兮对于太后的感情很深,太后对于婉兮亦很照顾,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希望她能过得开心。至于太后那边,他会派人收集一些上好的补品和药材。虽然有些话他不能说,可事实上宫里有的他亦有,宫里没有的他还是有,所以能帮上的地方他肯定会帮,其他的他只能说听天由命。 “娇娇现在才来讨好爷,迟了。”胤禟指节分明的手指轻点她白净的额头,故作不悦地道。 “那爷想怎么样?”婉兮眉头微挑,抱着团团的她丝毫不以为忤,甚至握着团团的小肉手对着胤禟扮可爱。 “等到晚上,你就知道爷想怎么样了!”胤禟瞧着她放肆的模样,心里想着自己这段时间可能是太过纵容她了,以至于她都开始不把他放在眼里了,既然如此,那他是得跟她算算总账,让她明白谁才是她的天了! 婉兮听着胤禟略带暗示的话,俏脸一红,扭头的瞬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直到回府都没再理他一下。 第三百九十八章 焦虑 女人的小心眼有的时候并不需要理由,像婉兮,平日里表现得再善解人意,该闹脾气的时候她亦不手软,甚至作起死来,那是比谁都不弱。只是婉兮作死与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总是想法作死得罪她的人,而不是想法作死自己。 有些东西该坚守时坚守,不该坚守时真的不要勉强,但有些东西不该坚守时,偶尔退一步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比如婉兮和胤禟生气,在马车上丝毫不让,可下了马车,却并不拒绝胤禟的帮忙,甚至还故意用生气的名头让胤禟一次抱两个女儿。可胤禟不仅没有生气,相反地处处顺着她,看得听雨等人都不自觉地为她竖起大拇指。 其实,单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婉兮和后院女人的不同,她做事总是适当地留有余地,而这余地是给别人的也是给她自己的,所以不管胤禟也好,他的兄弟也罢,才会打从心底认可她的存在。 日子一天天过去,婉兮和胤禟在府里的日子的确过得不错,可是外面的风波却是一浪高过一浪。 有关遣将入西藏的事,康熙一如胤禛所想,并没有在皇子里挑人,而是另外选将遣将至西藏。此举对于朝中老臣而言,尚在预料之中,是矣,并没有引起什么风浪,唯独对此抱有巨大希望的胤祯希望太大,以至于失望太大,好几天都不能打起精神来。 而胤禩倒是会抓住机会,因着没有德嫔在旁挑唆,他很容易就取得了胤祯的信任,即便胤祯偶尔还是会动疑心,可这对胤禩而言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十四弟,此事并非最后的结果,毕竟这战是打赢还是打输,又是什么时候打完,谁也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咱们能明白的是策旺阿拉布那样野心勃勃的人,是不可能轻易收手的,所以十四弟还有机会。”胤禩抚着茶盏边缘,眼皮轻抬,目光扫向不远处正生闷气的胤祯,低声道。 胤禩的话对于心情烦躁的胤祯来讲,无遗是沙漠里行走的旅人遇上了一汪清泉,刹那间心情舒畅,再无一丝躁意。 “八哥,此话当真!”胤祯猛地起身上前,双眸紧紧地盯着胤禩,问道。 胤祯的情绪一向都是那种大起大落的,只要不涉及利益,一般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好像现在。胤禩似乎也习惯了他这样的举动,淡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说得一点都没错。 胤禩既然走到这一步都没有放弃胤祯的话,那么就只能说明他唯一能利用的就只有他了,毕竟有些事情还是做两手准备的好,他可不希望失去那么多换来的却是一场空。 “自然。” “既然如此,那八哥意思是这件事咱们就这样算了?”很显然,胤祯对于德嫔之事还是十分纠结的。 胤禩眉头微挑,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不屑,不过表面依旧温文尔雅地道:“当然不,该回击还是得回击,就看用什么方法去回击了。” 胤祯闻言,一脸深思。他是冲动,可不是没有脑子,之前对付胤禛他们一行人时,他用了不少办法,明里暗里可谓是费尽心思,双方均有损耗,但是要伤及根本,怕是不那么容易,可不伤及根本,就这样小打小闹,他心里一点都不痛快!若是可以,胤祯也希望能想一个办法,直接将对方打趴下,可若真这么容易,他们也不用博弈这么久了? “依八哥的意思,咱们要如何做才能给他们致命的一击。说实话,弟弟对他们真的越来越没有耐心了。这一次又一次的,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啊!”胤祯一脸愤恨地道。 “十四弟,既然这么长的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说实话,咱们现在的实力的确比不过四哥他们,所以要想成功扳倒他们,就只能是暗地里进行。”胤禩听了胤祯这种不自量力的话,心里也是颇为无奈,若对方真那么容易解决,他们还用得着这般费心吗? 说来,四哥他们的势力真是越来越大了,他心里忌惮却无能改变这一结果,甚至为了改变皇阿玛对他的看法,暗地里算计过四哥的子嗣,可惜四哥他们防得紧,他的人根本近不了身,以至于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是没有意外,皇阿玛的选定的人就是四哥的了。可是他争了这么多年,如何愿意就这般轻易地放下。 “又是这样,就没有什么可以一次解决所有的办法吗?”胤祯有些不耐地甩手,踏出房门的瞬间,他不经意地望了胤禩一眼,见他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不由地多了一丝疑惑。 他这个后起之秀面对这你争我夺的局面,尚且不能置身事外,八哥这个早就身陷其中的人如何能做到这般沉稳且不受影响。 胤禩不知道胤祯的想法,否则他都要忍不住笑起来了。身陷泥潭之人,如何不知自己的处境,可他却没得选择。拼命挣扎只会让自己陷得更深,缓下脚步,指不定还能在慢慢沉沦的过程里寻找到不一样的出路。 转眼便到了康熙五十六年,新年开头的日子一直都很平稳,不管私下里如何,在婉兮看来,这日子还是很平稳的,至少这日子从胤禟兴致勃勃地让她收拾行礼准备去塞外这一点上不难看出他的心情好坏。 七月,天气越来越热,就在婉兮以为他们要出发前往塞外的时候,西藏那边再次传来消息,策旺阿拉布再次遣将侵扰西藏,杀拉藏汗,囚其所立*。康熙闻讯,大怒,逐派遣兵前往西藏,那一刻,婉兮便确定这塞外之行怕是去不成了。 作为胤禟的福晋,有别于董鄂氏对内院权力的执着,婉兮显得更灵活一些,她管理内院,却不放过外院的任何消息,可以说内外相结合的管理方式给她省了不少事,也给了胤禟不少启发。但是最根本的改变还是婉兮脑子里那些关于上一世的种种记忆。 之前婉兮自己没有站稳脚跟,没有确定胤禟的心意,再加上时不时地有人算计,她一开始可是能仇都不能报,而后期虽然顺势而为地报了仇,但是很多潜在的问题都让她觉得心焦。偏偏这种事情她还不能告诉胤禟,毕竟连她自己都觉得重活一世这种事太过惊悚,连她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又怎么可能让别人轻易相信这种事情的存在。 上一世的种种她已经不想再追究了,但是这一世的一切她却不想轻易失去,毕竟两世为人,她才得上天眷顾而得到这一切,如此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可是随着时间,太后会离逝,皇上会病倒,还有各式各样的争斗会展开,即便她不再担心胤禟会被新皇针对,但是她心里也清楚,八阿哥等人是不会轻易罢休的。 男人们的事情她虽然不是一清二楚,但是有一点她很清楚,这场夺嫡之战,再往下走,以后就不只是圈禁那么简单了,也许到最后就是不死不休。 胤禟因着朝堂上的事情没有察觉到婉兮的焦虑的心情,但是贴身伺候婉兮的听雨和听琴却能感觉到婉兮的变化。 以往的婉兮从容而优雅,做事不急不慢,游刃有余,不仅让她自己过舒心,也让别人看得开心,而现在婉兮的一举一动虽然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明显让人觉得她不高兴,且满腹心事。 作为奴婢,听雨和听琴自然没有资格去管主子的事情,但是一起相处久了,她们虽为主仆,可在听雨和听琴心里,婉兮同她们的家人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听雨最终还是没忍住,自行凑上去了。 “福晋,您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若是有的话,可以说给奴婢听,或者让奴婢去办,奴婢肯定能给福晋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还不让人知道。”听雨用力拍着自己的胸脯,那大抱大揽的样子看着夸张,可是她对婉兮的一片心意还是值得称颂的。 靠在美人榻上闭目养神的婉兮闻言,睁开双眼,目光对上听雨满是关怀的双眼,再看她故作强壮的模样,婉兮鼻子微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福……福晋,是奴婢说错了什么吗?”听雨看着婉兮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不由地小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她身边。 婉兮见状,不由地坐起身来,右手轻拉着听雨,示意她起身,“跪着干什么,快起来!” “可是是奴婢说错话才惹得福晋生气……”听雨见婉兮并没有责怪自己,心下稍安,却不敢立马起身。 “不是你说错话,而是本福晋自己觉得心里难受。”婉兮长叹了一口气,有些事她只能藏在心里,也许这一生她都不能宣之于口,也许某一天她会说口,但是所有的也许都不是现在。 听雨看着一脸沉默的婉兮,心里满是猜测,她日日都跟在婉兮身边,按说婉兮的事情她就没有不清楚的,但是现在她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婉兮不是没看到听雨她们眼中的担忧,可是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眼瞧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离上一世太后病逝的日子越来越近,她这心情就显得越来越急,她想改变,她想留住那位给予她真心关怀的老人,可是她办法都已经用尽了,该送的能送的她都送了,可是结果如何,却不是她说得算。 原本她还想着有很多事情都已改变,指不定太后的命运也会改变,可是七月,策旺阿拉布遣将的事让她知道,有些事情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改变。 “福晋,你真要有什么事是奴婢办不了,可以告诉主子爷,主子爷那么厉害的人,一定会有办法的。”听雨看着婉兮拧得越来越紧的眉,轻声劝道。 婉兮看着她着急的模样,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没用的,这件事只能看上天的意思,若上天仁慈,也许还有转机。”说这话时,婉兮眼角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地流了下来,因为她心里清楚,上天的仁慈并非谁都能拥有的,所以她心里即便有准备,可是这等待的过程却异常地煎熬。 听雨不懂她话里的意思,但是退出内室的瞬间,她觉得这件事还是有必要禀告给主子爷知道的,毕竟她真的不忍心看着自家福晋一直处于这种焦虑难过的情绪中。 第三百九十九章 先机 胤禟近来手头上的事情真心不少,胤禩和胤祯私下里的小动作不少,不管他们所谋为何,对于他们来说肯定不会是好事,反击先不提,防范还是需要的。 作为对手,胤禟从来不小看任何人,包括他不怎么看得上眼的胤祯。 不要以为老实人就好欺负,因为老实人发起火来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厉害;也不要以为冲动暴躁的性格就办不成事,这种人大事可能办不成,但是拖着别人下水,那真真就是分分钟的事,因为他们无所畏惧,一心就想着害人,所以真的是不防不行。 好在他们一直防着他们下手,否则真让他们得逞,日后怕是会惹来不少麻烦。这次皇阿玛再次遣将前往西藏,若是此仗再不胜,后续肯定会从他们这些阿哥里选中一人前往。依他的想法,原本是想放任老十四接手此事,从而将他这个不稳定因素调得远远的,以免他东一杆子西一杆子地瞎搅和,毕竟他那位好八哥向来只会见缝插针。他们这样闹腾的,虽然不至于将他们的打算彻底破坏掉,但是会让他们多花大把的心思,这样一算,似乎很不值得。 再者,老十和老十三心心念念想着像大哥他们这些兄长一样征战沙场,没有条件也就罢了,既然现在有了机会,他又何必便宜别人,不让老十和老十三一圆自己心中的梦。 因着他们很早之前就有了准备,是矣,真算起来,老十四对上他们还真没多大的优势,即便有胤禩在一旁为他保驾护航,可真要得到这个位置,也不是说成就能成的。 “主子爷,清漪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福晋近来情绪焦躁,听雨等人问起,福晋却答非所问,甚至为此而流泪。她们处理不了,便将此事报到了奴才这里。”林初九低着头,声音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郡王府的奴才都知道,但凡涉及福晋和几位小主子,不论事情大小,第一时间汇报。 胤禟拿着毛笔的手一顿,随后将毛笔放到一旁,下一刻拿着一旁的布巾擦了擦手,脸上闪过一丝深思,随后从书桌后走了出来,然后举步往外走去。 林初九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胤禟,回过神的瞬间,轻拍了自己的脸,立马跟了上去。 胤禟这一路走来,脑子里全是婉兮流泪的画面,他想了又想也没想明白出了什么事情能让她这样伤心。唯一的解释便是她近几次进宫受了委屈,而他并不知道。想到这里,胤禟面色难看,眼里不自觉地泛出一丝戾气。 等他赶到清漪院的时候,婉兮依旧像先前那般躺在美人榻上,双眼瞪得大大的,直直地望着屋檐,神情显得有些悲伤,而这样的她让人觉得十分的脆弱。 胤禟站在门口,对着林初九挥了挥手,大步往前,等到了她面前,见她转过头来,四目相对间,他已经伸手将她抱到了自己的怀里。 “可是宫里有人欺负你了?”胤禟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不允许她有丝毫逃避和隐瞒。 婉兮看着胤禟霸道的关心,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情一下子又变得激动起来,眼眶的泪水也不自觉地流了下来。平日里她是真过得轻松又愉快,可是这些天,随着太后病逝的日子越来越近,上一世发生过的一切这一世又再次发生,她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却无处诉说。之前听雨问她时,她把一切都推给上天来决定,但是她心里很清楚,这种事情只有她自己放下才算是放下,推给谁也没用。 “爷……”双手揽着他的脖颈,婉兮整个人靠在他的怀里,嘴张了张,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是她不想开口,而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说穿了,她这种情绪叫杞人忧天,没有任何作用,只会让自己更累,但是却无法控制。 “到底怎么了?是母妃又为难你了,还是其他人又在你面前胡言乱语了?”胤禟的双手在她柔嫩的脸颊上不停地流连,手掌在她脸上摩挲着,拇指细细擦掉她脸上的泪水,柔声问道。 “没有人欺负妾身,妾身是让自己做得恶梦困扰着。”说到这里,婉兮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她曾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前面改变了那么多,说不定指下来的一切也能改变,但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又让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她记忆中的路线上,这让她相当地惶恐。 “恶梦!”胤禟轻笑一声,俯身的瞬间亲啄她的红唇,声音温柔且带着一丝安抚,“傻瓜,不管是恶梦也好,好梦也罢,那只是一场梦而已,等你睡醒了,一切就都过去了。” “可是有些事情并非如此,妾身醒了,但是恶梦没有消失,相反地还一一成为了现实!”婉兮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显然是带着哭腔,甚至她的牙齿也在发抖,舌头更因此而变得有些僵硬,以至于她开口的瞬间,说出的话渐渐地也因为她哭泣的关系变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胤禟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面上微微有些怔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一个恶梦会给她带来这么大的影响。眼前的婉兮,眼露恐惧,身子轻颤,似乎未曾所谓的恶梦中醒来,这让他的情绪酸酸的,涩涩的,瞧着好似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一旦触及就会觉得难受。 婉兮已经说不出来了,她不知道该用什么的语言去表达自己的心情。听雨问得时候,她情绪虽然不好,但尚且可以应付过去,可面对胤禟,她真的有种想要说实话的冲动。可是这种实话让她如何说得出口。 低下头的瞬间,低泣声幽幽响起,在此刻这种安静的环境下,还带着一点回声。她这带着些许避讳的委屈的哭泣声,让胤禟一颗心揪成了一团,难受至极。 “到底是什么样的恶梦?慢慢说给爷听,爷总会找到办法解决的。”胤禟看着她一脸惧意的样子,心里胀得难受。他低下头,双手捧着婉兮的脸,轻柔的吻慢慢地落下,从额头到眼睛,顺着鼻梁一路往下,最终吻上她柔软的红唇。 有别于以往的霸道强势,此刻他的吻轻轻柔柔的,不带任何欲 望的味道,只是单纯地想要安抚她的情绪。 婉兮的双手揽着他的脖颈,两人紧紧地贴在一起,就像寒冬里彼此取暖的两个人。 很多事情一句两句的确实说不清楚,而婉兮即便重活一世,心里也清楚,在这个时代是容不下异类的,特别是她这种好似知晓未来的异类。 “爷,若妾身告诉你十一月太后会病倒,十二月就会病逝,你相信吗?”婉兮抬头望着他的双眼,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 她这话说得或许有些不清不楚,甚至有些片面,但是她是在提醒他,她能预知某些事情。 “除了这个之外,你预知到已经发生的还有什么事?”胤禟轻吻她的唇,手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不急不慢地问道。 别看他表面如此平静,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她的话听着没什么,可细细一想却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信息,若是这事真的发生,那么这意味着他们可能通过婉兮提前预知一些事情。即便这些信息不能全部被引用,至少能给他们提个醒,让他们占上一部分的先机。 婉兮对于胤禟还是信任的,只是她的经历太过奇特,这才把话说得半真半假,“策旺阿拉布遣将西藏的事,妾身一开始就梦到了,只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这种预知并非完全相同,有的时候也会有改变,所以……” “所以你一直没有提及,是吗?”胤禟抵着她的额头,随后展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 胤禟的头埋在她的脖颈处,双手搂着她的后背,两人的身子紧紧地贴在一起,没有丝毫的缝隙,两人好似交颈鸳鸯一般,透着一丝甜蜜,又带着一丝温馨。 “对。一开始妾身只以为是巧合,毕竟很多事情都不准,否则妾身如何能受那么多的罪。但是每每当妾身想要忽略这一切的时候,这些事情莫名地又对上了。这一切的一切让妾身很惶恐,特别是太后,若只是单纯地生病,妾身肯定不会这样,但是太后病逝却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插在心上,让妾身无论如何都不能独善其处。”婉兮说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她搂着他的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似紧张又是不安,想来能说出这些话,从某方面来讲已经是突破了。 “娇娇,不管准与不准,上天既然给了你这个预知的能力,那就是对你的宽容。不要去害怕,也不要太在意,若是觉得拿不定主意,便告诉爷,爷会帮你拿主意的。”胤禟拉着她的手,自己坐下却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感觉到她的情绪稍稍稳定了些,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种事情按道理来说太过玄幻,可以说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他虽然说不清里面的道理,不过跟在胤禛身边的时间长了,多多少少有被他信佛的那一套影响一些。好在这事之于他们而言都是好事,唯独让他也觉得有些惋惜的大概就是太后的事情。 虽然太后对他不如五哥那般亲近,可是那份真心他还是能感觉到的,且她老人家对婉兮的好也让他心里非常的感激,如今听闻她老人家有可能会在今年年尾病逝,他这心里也不好想。另外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光是想想就知道不可能不是一时半会能消弥的。 康熙对太后的感情他们还是能看出来的,虽然不是亲生母子却胜似亲生母子,若她去逝,康熙再病倒,到时怕是会引起不少的动荡,毕竟康熙的年纪也不小了。 婉兮见胤禟久久不语,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由地出声提醒道:“爷,这些事情妾身以后不会再瞒着你的,不过既然爷已经知道这些事有可能会发生,那爷就该和四哥他们一道事先防范起来,以免到时让他们抢占了先机。” 第四百章 不速之客 “爷,这些事情妾身以后不会再瞒着你的,不过既然爷已经知道这些事有可能会发生,那爷就该和四哥他们一道事先防范起来,以免到时让他们抢占了先机。” “不急。”胤禟拉着她的手,看着她眼底的青黑,心里莫名地有些埋怨自己这段时间对她的忽略,好在发现得早,否则因为这种疏忽让人钻了空子,那才真是后悔莫及。 不过这事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至于胤禛那边,他会找个适当的理由,毕竟胤祯他们来的举动也是越来越多,多防着点也是正常。再者胤禛过继的事情,之前他们还想着让太后帮忙说上一嘴,让康熙有个印象,但是现在看来,计划得再变了变了。 婉兮看着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的胤禟,原本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内心一直剪了蔓延的恐惧在这一刻也慢慢散去。她这一生可能都不会把这个秘密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但是她对他的心意却永远不会变。 胤禟捏捏掌心柔软的小手,看着她依恋的模样,突然发现她即便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额娘了,对外行事也端庄有礼,但是在他面前,她好似一直都这般依赖于他。 “要不要先小睡一会儿?”胤禟轻声问道。 “不了,妾身其实并不困,只是这心里觉得难受。不过有些话说出来了,心里反而轻松不少,只是多少还是有些遗憾,毕竟太后对妾身是真的很好。”婉兮反握着胤禛的手掌,用力握住,声音透着一股释然。 胤禟紧盯着她的双眼,见她的情绪的确平缓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般,才道:“傻瓜,爷还以为你心里清楚遇事第一时间该找爷呢!” 他以为自己对她的保护已经很全面了,现在看来倒是他太过自信了。 “妾身想过,可是这种事情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之前八阿哥不是就因为这种事被皇上训斥了吗?妾身若是冒冒然然地开口,那跟顶风作案有什么区别,而且爷之前说过,这种事情不值得相信,妾身才会……”婉兮心情一好,这小性子又使起来了。 胤禟见她那作刁蛮的样子,一阵好笑,不过她说得这话也没错。之前八哥利用张明德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皇阿玛为此大发雷霆,是矣,从那时起,这方面的事情再未有人提及,即便有那信的人,也只是私下里救神问佛的,表面上谁敢跟康熙作对。 “算了,这种事若不是从你嘴里听到的,爷也不会相信的。毕竟这种事情,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有些匪夷所思。”胤禟笑着摸了摸她的俏脸,显然是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婉兮见他明白,本来是想换个话题的,但是听闻他提及送进宫的药材时,面色微微一怔,她倒是忘了凡事都有例外。上一世太后的病来得太过突然,胤禟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为她尽心,但是这一世,有婉兮在旁,胤禟也受其影响,为此倒是没少收集那些天材地宝的,只是作用大不大,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两人靠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婉兮心里虽然还有一丝压抑,但是大部分的压力都已经在胤禟的安抚下消散了。可以说只要没有人发现她内心深处最隐秘的秘密,她日后应该不会再像这次这样把自己绷成一根弦。 翌日,胤禟去了一趟雍亲王府,同胤禛在书房里坐了近两个时辰,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到底谈了些什么,只知道从那天之后,胤禛和胤禟变得更加忙碌了,胤俄和胤祥也一改往日定时定量的训练,变得拼命起来了。 为此,康熙还曾夸过胤俄和胤祥几句,因着这个,胤祯还为此跑去校场练了一段时间,只可惜最引人注意的往往都是跑在最前面的,像他这样跟风的还真没怎么引起康熙的注意。最终胤祯练了几天就作罢了,此举落在别人眼里,也不过就是一场笑话。 好在胤俄和胤祥没有受他影响,两人因着胤禛和胤禟的交代,那真是卯足了劲儿练习骑射,闲暇时也不再像从前那样忽略军法的学习。可以说现在的二人对于这方面的学习和训练那真是下了苦功的,毕竟他们是真想上战场打胜战,而不是躲在别人的身后领功劳。 对此,胤祯气得牙痒痒,可是让他继续像之前那般天天把自己往死里训他也做不到。本来他会去校场,为得只是想向康熙证明自己的实力,谁知康熙压根就没往他这边看。他这心里没底,又不想浪费时间,最终就只能是半途而废。 不过,胤禩倒是看得清楚,猜到胤俄他们此举定然是胤禛他们在后面出谋划策才会有的局面,可惜胤祯吃不了这个苦,否则的话这风头还指不定是谁的呢! 边境战事吃紧,虽然有胜有负的,但是想要换将或者增派兵将什么的,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所以这其中倒是真有运作的空间。按说皇阿玛看重四哥,重用四哥,那么心里肯定也防着四哥,若是他能擅用这一点,指不定这被派遣的人选即便不从他们这边选,至少也不会从四哥那边挑了。 胤禩此举颇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实际上他们对于胤禛他们的计谋,真的少有成功的时候,大多时候是算计不成反被打个措手不及,这让他也不禁有些着急了。 好在一切都还没有盖棺定论,只要还有机会,谁又能保证坐在那个位置的人就一定是皇阿玛选中的那个人呢! 先前他倒是忽略了老十和老十三,现在看来这两人不是多余的也不是没本事,而是他们分工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若当初他不只是拿老十当枪,会不会到了今日他身边还多了一员虎将。也罢,有些事情不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局会是什么样子。 相较于宫里宫外那些明争暗斗,清漪院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眼瞧着婉兮又恢复了以往的爽利,听雨等人都不自觉地扬起笑容来。只是这不速之客往往让人觉得诧异,比如十三福晋,婉兮本以为她拒绝了上一次的邀请之后,她与十三福晋之间就只能保持点头之交的程度,却不想事隔大半年之后,她会亲自上门。 十三福晋也有些尴尬,按理自家爷和忠勇郡王关系亲近,她们这些女眷应该多加亲近才是。可惜之前她端着嫡福晋的架子,不肯放下身架同还是侧福晋的婉兮交好,等婉兮被扶正,她倒是想跟她亲近来着,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后来又遇上十四福晋的事,以至于她们不仅没有走到一起,相反地关系越来越远了。 这次上门不是因为别的,全是因为胤祥这段日子的改变。若说之前胤祥对于兵法和骑射重视,可她认为那是他的喜好和兴趣,并没有过多地在意。再者,她也不认为皇阿玛会再派她家爷去打战,所以并未在意,但是近段时间胤祥对于兵法和骑射,那真的不只是喜好和兴趣,更像是在为上战场而做准备。此举让她心神不宁,最终为了确定这一消息,她还是选择了过来郡王府打探消息。 婉兮真的没有想到十三福晋是为此而来,说实话,这种事她一般不干涉,胤禟也不隐瞒。之前胤禟就曾提过,征战沙场是胤俄和胤祥的梦,两人一文一武的,配合起来也算相当。只是她没有想到十三福晋心里原来是不同意的。 “十三弟妹说得哪得话,此事我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听爷提过几句,想来最终是否能成行,看得还是皇阿玛和十三爷他们自己的意愿。”打起太极来,婉兮可不比任何人差。 十三福晋看着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的婉兮,心里虽然对于她这种打太极的说话方式很是不喜,可是她心里也清楚,在这里她还真不能对她怎么样。 论身份,她们都是嫡福晋,还别说她是嫂子,又是郡王福晋,而她一个阿哥福晋,真要做点什么,那就是以下犯上,虽然不至于因此而丢掉性命,可是一个不讨喜的帽子怕是从此就摘不掉了。 “九嫂,之前是我的不是,但是这事还请你帮上一把。这战场上,刀剑无眼,若是有什么好歹,我一个女人,如何能撑起一个家。”十三福晋看着婉兮,下意识地软了语气,放下架子,语带一丝祈求地看向她道。 婉兮看着彻底没了架子的十三福晋,心里却没有一丝痛快,“十三弟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这……”十三福晋听着婉兮的话,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婉兮见她这样,也不跟她绕弯子,很是直接地道:“这事儿不是我说如何就如何?而是看十三爷是怎样想法?不过十三弟妹若是实在担心,倒是可以同十三爷好好谈谈,而且就我所知,若真有危险,四爷和我们家应该不会放手让十爷和十三爷去赴险。”话都说到这份上,若是她还不能接受,婉兮表示她也没法了。 十三福晋闻言,面色微怔,细细思量一番,这才发现自己关心则乱。 这么多的阿哥皇子的,上过战场的可不少,受伤的有,可丢掉性命的还真没谁,她这不管不顾的,说得好听是关心,说得不好听就是不相信她家十三爷的能力。想到这里,十三福晋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发白,毕竟她一路走来,能得到今天的一切也不容易,若是真因为这一时糊涂而失去,最终伤心的还是只有她自己。 “九嫂,我这也是一时的糊涂,希望没有打扰到你。”说这话时,十三福晋脸上的神情满满都是祈求,只是这一次不是为了得到消息,而是为了隐瞒这一切。 “弟妹说得哪的话,不过就是寻常闲谈罢了,不算事。”婉兮见她这样,倒也没想趁机打压或者出气之类的,很直接地给了她台阶下。 婉兮此举并不表示她怕事,而是她觉得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给自己树立一个敌人,特别还是一个没有必要的敌人。 十三福晋一愣,似没有想到婉兮会这般爽快地将此事揭过,不过待回过神来,两人客套几句,她便告辞离开了。毕竟就她做得那些事还真让她没脸在这里久待,但是她对婉兮的感激却是实实在在的,即便两人的关系依旧没能改善,不过至此十三福晋对婉兮,是真的很维护,至少在她听得到的地方,不会允许有人说婉兮的一句不是,这也算是后话了。 第四百零一章 交代后事 十一月,太后身体不豫,召御医至宁寿宫,次日康熙召众妃侍疾,宫里顿时忙成一团。 胤禟得到消息时,端着茶盏的手一顿,久久不能回神。想来对于此事,胤禟心里并非全然信任,虽然早有准备,却也只是侥幸而为之,却不想事情真的发生了。虽然比他预料的晚了一点,但是从一开始婉兮就没有说过具体的时间,所以这事算是实实在在地应了她的梦。只是后面的一切是否还会像她梦里呈现得一切,一一实现呢? 说实话,胤禟此时的心情十分地复杂,能预知未来,对于他们的计划肯定是有好处的,但是占尽先机的同时,他们面对的更多的却是失去。 换作从前的胤禟,只要是涉及胤禩的利益,牺牲多少人都在所不惜,但是现在的他却更在乎身边的人是否安好。 “九弟,太后的情况一如你所想,身体果然大不如前了,依着皇阿玛对太后的在意,怕是会……”胤禛的手指轻轻点着桌面,面色微微有凝重,想来这个消息对他而言也有不小的冲击。 之前,胤禟就此事跟他详谈时,他只当胤禟过于谨慎,现在想来,他不仅仅只是谨慎,还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判断力。不只现在,之前也有很多次,他对于胤禟能站在他这边也是庆幸,若他们真是敌人,他现在的处境可想而知。 “四哥,事已至此,有些事只能是听天由命。好在咱们早就做了准备,可是太后和皇阿玛这边,咱们就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倒是八哥和老十四那边,这段时间吃了不少亏的他们这次怕是会趁着这个机会大肆动作!”胤禟捧着茶盏,面色平静,心里却并不平静。 对于婉兮说得那些事,他防着等着却也担心着,若是可以,他宁可不要发生,但是一切就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即便他倾尽所有能动用的人手,大肆采买各类补药圣品的,本以为会有作用,却没想到终是争不过天命。 胤禛看着不动如山的胤禟,面色有些沉重地点点头,“九弟放心,老八和老十四那边自有人盯着,倒是老十和老十三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若真的将这个机会争取到手,他们可有把握?” 不说打赢这场仗要多久,胜利却是一定的,毕竟这场仗意味着他们能不能往这方面发展。 “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也得有效果。四哥,老十和老十三是很用心的,唯一要防着的大概就是有人在背后使坏。”胤禟对于胤俄和胤祥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这两人这几年可不仅仅只是练,还亲自去军营,同那些士兵们同吃同住,这对于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阿哥而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如此,那爷这个当兄长的,自然得让他们后顾无忧才是。”胤禛这话很是明白,粮草以及后续军需,他是定然不会让老八他们插手的。 胤禟点头的同时,心里也琢磨着暗地里给八哥他们找点事干,他们总是惦记着他们,想必就是太闲了,否则哪来的这么多的时间。 相较于胤禟他们的默默接受,婉兮心里更为难过一些,也许这就是女人和男人的区别,明知改变不了,却因为感性,不自觉地难为自己。 宫里,太后的病一开始并不重,婉兮进宫看过两回,表面瞧着没什么,可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里原因,她总觉得太后的脸色过于难看。 日子一天天过去,太后的病情时好时坏,婉兮倒是想进宫伺候,可惜康熙没有下令,她即便是女眷,也不能轻易在宫中留宿。为此,婉兮只能增加进宫的次数,即便这样,那也是隔几天一回。 时间一晃就到了十二月,太后的病情越来越重,嫔妃们上阵伺候都已经不是事了,康熙本人都亲自上阵了,可惜上天并没有因此而大发善心。 太后可能已经预料到了,这一天,她趁着自己精神较好,将康熙请了过来。康熙过来的时候,她面容平静,嘴角还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如往日每一天迎接他过来时的模样,这让康熙看得鼻子一酸。 “儿子给皇额娘请安。”康熙恭恭敬敬地给太后请了个安。 “皇帝来了,快坐。”太后吃力地用手拍了拍一旁的床榻,一旁的宫女连忙端来一把椅子,而康熙挥了挥手,却坐到了床榻边上。 自打太后病重,康熙的身体也不如从前了,不仅有了头晕之症,身形也日渐消瘦,因着这个的关系,他对于立储之事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排斥了,甚至隐隐开始安排这方面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并非他愿意就能依着他的意愿进行的,即便他是皇帝,可有些事情也不是他的一言堂。 太后看着日渐消瘦的康熙,心里也难受,她这一辈子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便将心思都投入到了康熙和后来养在身边的老五身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不是亲生也胜似亲生,只是往后她再无力陪着他们一起走下去了。 “皇帝,不必太过为哀家担忧,你自己的身子要紧,哀家瞧着你又瘦了不少。”太后深叹一口气,看向康熙的眼神里满是关心和慈爱。 康熙看着关心自己的太后,心里更加难受了,有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克身边的人,否则为何他在乎的人,都一个一个地离他而去呢! “皇额娘,你好好休息,朕相信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康熙忍了又忍,好不容易才算是平复了略微有些激动的情绪。 太后看着他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臂,轻声笑道:“皇帝,万事别勉强,哀家能活到现在已经算是福气了。哀家这一生,虽然有些遗憾,但是大体还是过得很顺坦的。只是这人老了,难免会想给后人留下点什么。” 康熙一阵沉默,想来他心里清楚太后所谓的遗憾是什么,但是上一辈人的事情他不好评论,再者身为皇帝,他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情都是必然的结果,可是人到底是有感情动物,这么多年,足矣让他给太后留有几分薄面。 “皇额娘,可是有什么打算?”康熙轻声问道。 “恩。”太后轻应一声,随后唤来平嬷嬷,淡淡地道:“哀家那些身外之物,皇帝恐怕是看不上,所以哀家便将那些东西分成了两份,一份给老五,一份给老九福晋,也算是全了这份祖孙之情。” “好。”康熙点点头,表示同意太后的做法。 事实上康熙还真不在乎太后的嫁妆,即便她的嫁妆再丰厚,他这个一国之君已经富有天下了,还计较这些,难免让人看笑话。只是让康熙有些意外的是太后竟将嫁妆一分为二,不是给宜妃,也不是给其他儿子,而是给了老九福晋。从这里不难看出太后对老九福晋的看重一点都不比老五这个亲自养在身边的孙子差。 太后见康熙连问都不问原因,就知道他这是默许了自己的安排,一时间脸上的表情柔和不少,目光扫向一旁的候着的几个嬷嬷,想了想又道:“除了这些事,哀家还希望皇上能看在哀家的份上善待这些侍候过哀家的宫人,至于平嬷嬷、豆嬷嬷,依着哀家的意思是让她们跟着老九福晋,毕竟那丫头身边那么多的孩子,就她自己,怕是照顾不过来。” “太后!”平嬷嬷和豆嬷嬷跪在离床榻不远的地方,满脸的泪水。 她们都知道太后会这样安排也是想给她们有人养老,九福晋她们都熟悉,是个不错的人,不管从那方面来说都不会亏待她们。 “好了,都起来吧!别说行不行,哀家只愿你们依着哀家的心意行事。”太后的一声叹息让包括康熙在内的人都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康熙坐在一旁,可能是意识到太后此举是在交代自己的后事,他听得很认真。即便此时的太后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这些话显得冗长而啰嗦,但是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却显得弥足珍贵。 婉兮再进宫时,看着大堆的箱笼和候在一旁的平嬷嬷和豆嬷嬷,眼睛微微有些发酸,她对太后孝顺,不为其他,只为太后对她的一片真心维护。可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太后到了最后还是想着她的,甚至将平嬷嬷和豆嬷嬷派了过来。 这在别人看来,也许是迎回了两个祖宗,只有婉兮心里清楚,太后会将两位嬷嬷派到她身边,除了是想让两人能有个稳定的未来之外,也是因为她总是身陷别人的算计之中,可有两位嬷嬷就不一样了,她们都是在宫里生了几十年的老人,宫里的那些弯弯道道没有人比她们更清楚,可以说太后这是给她安排了一道护身符。 “太后……”话未出口,泪水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眼瞧着婉兮哭得厉害,太后不由地摸了摸她的头,语气吃力却又透着一丝释然,“傻丫头,哀家这一生虽然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能遇到你这个傻丫头,也算是全了哀家一份念想。平嬷嬷和豆嬷嬷都是忠心可用之人,若哀家去了,她们肯定会为哀家守陵,可哀家不想她们的晚年这般冷冷清清的,所以还是跟着你好。” “太后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婉兮趴在床榻边,整个人哭得不行,一旁的平嬷嬷和豆嬷嬷也跪着,两人泪流满面的,显然早早就明白了太后的一番苦心。 “傻孩子,这人总有这么一遭,哀家这一生走得不算顺坦却也知足。”太后脑海里回忆着这一生,那些风风雨雨都过去了,她能安安稳稳地走完这一遭就比董鄂氏那个贱人强。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是霸占了先帝所有的宠爱,引得先帝为她要死要活,可最后呢,她还不是一样死在了姑姑的手里。这人呐,要知足,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否则翻了这座山,指不定翻下一座山时就不小心给摔死了。 “哀家这一生,不争不夺,却还是被命运所左右,不是不恨,只是没有能力去恨,若是可以,哀家倒是真盼着这董鄂一族都没落了才好。”喃喃自语,太后此时的声音轻得好似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她自己在说些什么。 第四百零二章 太后薨 “哀家这一生,不争不夺,却还是被命运所左右,不是不恨,只是没有能力去恨,若是可以,哀家倒是真盼着这董鄂一族都没落了才好。”喃喃自语,太后此时的声音轻得好似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她自己在说些什么。 而。 靠在床榻边的婉兮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太后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婉兮猛然一惊,之后才反应过来,太后说这些话是因为什么? 先帝的事情她一个孙媳妇还真没资格去评价,不过董鄂一族的作风却是实实在在惹人生厌的。当年的孝献皇后的确如愿当了皇后,但是从某个方面来说,这也是一个笑话。 本就名不正言不顺,若是低调,说不定就容下了,可惜董鄂一族的女人历来贪心,孝献皇后也好,董鄂氏也罢,那都是无理搅三分的主。在她们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别人的感情、生命在她们看来,不值一提。 闭上双眼,婉兮想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时的她同太后其实没什么两样,区别只是太后熬过来了,而她没有熬过来。 这一世,她掌握了先机,提前将董鄂氏拉下了马,这才有了今日的局面,而太后却因为种种原因,心有怨恨却只能选择隐忍。即便皇上早就处理了一批人,但是太后心里的伤痕却没有人能抚平,甚至连她自己都以为自己的伤好了,可是在这生命走到尾声之时,她说出的话明确地预示着她从未放下这一切。 “太后,我虽然没有多少能力,但是我愿意为太后去报复董鄂一族。”婉兮沉吟良久,突然伸手握着太后的手,跪着的腿往前几步,凑在太后跟前,低声说道。 太后闻言,瞳孔微微睁大,看向婉兮的目光也带着一丝诧异,“孩子,你可知你自己在说些什么吗?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当年皇帝恨得那般咬牙切齿,最终还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了。哀家会觉得失望,也会因此而失落,但是哀家也清楚,皇帝心里不比哀家好受,所以即便难受却也忍了。只是这人呐,有些事临死也难以放下。” 她也好,孟古青姐姐也罢,心里虽然恨先帝的薄情,却更恨董鄂氏的赶尽杀绝。当年若不是她为了自己的野心步步紧逼,指不定她们过不上好日子,却也能偏安一隅,保住一条性命。可惜董鄂氏要得太多,最终惹得姑姑出手。 都说人死债消,这话作在旁观者身上也不过顺嘴一说的关系,轻轻松松的,不觉得难受。可对于她们这些受害者来说,人死并不足矣让仇恨消失。 “不过,这事哀家自己做不了,但是也不想为难于你。别忘了,你不只是你自己,还有老九,还有孩子们,所以这事就这样了吧!”无声叹息,太后想报仇,却不想为了自己的仇恨搭上婉兮。 说到底,太后心里是真把婉兮当成女儿来看的,在婉兮那般用心地为她侍疾开始,她的一颗心就再也无法从她身上挪开了。只是可惜人争不过天,她纵使想再陪着她,可老天爷不允许,那她亦不想拉她下水。 “太后,这不是为难。不管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您,董鄂一族都该为此付出代价。他们真的逍遥了太久太久了,虽然上一辈的仇恨,不该由下一辈来承担,但是这些人也不该置身事外。那些用别人的血肉换来的富贵,他们享受太久了,也是时间该归还了。”婉兮握紧太后的手,表情真挚地道。 婉兮说这话是认真的,也是经过考量的。董鄂一族毕竟是世家大族,不管前期是以多不光彩的手段发展起来的,它的底蕴毕竟已经存在了,要一举摧毁,哪是那么简单的事。不过现下董鄂一族内斗不断,再加之前胤禟他们的打压,不说没落,却实实在在地伤了根基。 另外,据她所知董鄂一族之前就选定了八阿哥,后来八阿哥无望,他们又选择了十四阿哥,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墙头草,这样的家族,即便她不动手,未来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她动手,只是让时间提醒了一些而已。 “好孩子。”太后看着一脸执着的婉兮,没再说话,只是心里暗自有了计较。 待婉兮带着太后给得大堆的箱笼出宫时,宫里的嫔妃一开始以为不过就是些许赏赐罢了,等她们得知婉兮带着一长条的箱笼离宫时,脸上的表情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精彩,特别是宜妃,整张脸都黑了。 宜妃一直以为太后再怎么喜欢婉兮,最终还是会把一切都留给老五,可现在看来,她是低估了太后对婉兮的看重。 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宜妃也没有眼皮子浅到专盯着太后的私库,但是现在看着婉兮带走的这一大堆东西,她原本平静的心情瞬间变得不平静了。 转身往回走,回翊坤宫的路上,不少出来观望的妃嫔遇上宜妃,免不了酸言酸语一番,宜妃心中恼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一一回击。别看她半点亏都没吃,但是这一路走下来,她倒是真想了不少事。 “齐嬷嬷,让人去打听打听,太后到底做了什么决定,老九福晋这带走的又是什么?”宜妃轻声吩咐了几句,声音里却透着几分不满和埋怨。 上次太后生病,她知道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可仅凭那一次就否决了她所有的付出,这让宜妃如何能接受。但是不接受又如何,她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跑到宁寿宫去闹,别说太后的身体本就不好了,若是真因为她去闹的时候有个万一,她敢肯定皇上不会顾忌任何的人面子,直接将她送进冷宫。 现在想想,她当时怎么就昏了头认为太后不行了呢!而现在瞧着,怕是真不行了,毕竟相较上一次生病,这一次太后的情况明显看着不好了,这个时候她再往上凑,怕是也讨不了什么好。 她这么细细一琢磨,还真觉得有几分道理。至于先前对于太后给婉兮那么多东西的事,她心里虽然舒服,但是在没有答案之前,她还是先按捺着性子等吧!毕竟这后宫等着看好戏的人,一个都不少,可她却不想让她们如愿。 几天之后,太后的病情加重,御医跪请降罪。康熙心情沉重,但理智还在,除了勉励御医用心治疗,就是将太后想要见的人一一宣进了宫。 等到太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康熙未走,众人自然不敢有所行动,此刻太后醒来,康熙第一时间凑了上去。 “皇额娘。”康熙殷切的呼唤声让守在外室的众人立马警醒地起身走了进来。 太后的目光不自觉地扫视一圈,最终没有落在离得最近的康熙和胤祺身上,而是落在了离得有些远的婉兮身上。眼瞧着她一脸关切地冲着自己点头,太后的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丝笑意,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满足而安详起来。 谁能想到她一生无子无女,临到了最后还是有人真心为她。虽然事情不一定能成,但是有她这份心,她知足了。 “皇帝,哀家没什么可求你的,唯这一样,希望你能答应哀家。”太后的声音很轻,却足矣让屋里的人听清她在说什么。 “皇额娘只管吩咐。”康熙红着眼,声音略显沙哑地道。 太后看了康熙一眼,又看了婉兮一眼,轻声道:“老五哀家放心,唯有老九福晋这丫头,哀家不放心,这丫头太过实诚,总是吃亏,皇帝就看在哀家的份上,多照顾她两分。” “太后……”婉兮小腿一软,直直地跪在地上,脸上的泪水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有些事,没有发生之前是担忧,发生之后就意味着失去,而失去就意味着痛苦,而她心痛非常却阻止不了这一切。 康熙将一切看眼里,之前他就知道太后对于婉兮是另眼相看的,却没有想到太后对她的重视都超出了老五,“皇额娘放心,只要这丫头不做不该做得事,朕一定保她安然无忧。” “好,好,这就好。”太后闻言,连连点头,转头的瞬间看向一旁的胤祺。看着这个被她一手带大的孩子,细细嘱咐几句,就在众人以为她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时候,她突然唱起了歌。 那是一道蒙古小调,曲子悠扬,带着一股自由奔放的气息。 此刻的太后再无牵挂,她也好,孟古青姐姐也罢,只盼着长生天保佑她们的灵魂能回到科尔沁的草原上,让她们再看看那片天,再看看那片地,再像年少时一样骑马歌唱,无拘无束。 太后的歌声越来越小,越来越轻,直到再也听不到时,一旁的平嬷嬷小心地上前两步,伸手探了探太后的鼻息,“太后——” “太后薨——”守在一旁的太监总管扯着嗓子说了一句,随后整个屋子顿时响起一片哭声。 康熙站在床榻边,脚步踉跄退后两步,久久未曾言语。他有预料到太后会离逝,却没有想到一切来得这么突然。眼下太后说走就走,对于心情原本就很复杂的康熙而言,这绝对是个不小的打击,只是碍于身份,康熙并没有当着众人的面将这股悲伤表现出来。 而殿内的人不知康熙的心思,一个哭得比一个伤心,就是不知道真心的有几个,想博取康熙注意的又有多少? 第四百零三章 无可救药 康熙五十六年十二月,皇太后逝。 整个皇宫上上下下都弥漫着一股悲伤,触目所及之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宫里不管是谁,均是行色匆匆的,少有平日里那插科打诨的场面出现。从这里不难看出宫里的气氛较往常来说显得更为严谨了。 婉兮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所以并没有意识到宫里妃嫔、福晋以及命妇们看向她的目光较从前变了许多。若说以往还是有人看不上她的话,那么现在因着太后的临终托付和康熙的承诺,所有人都开始从前掂量起了婉兮的地位和份量。若婉兮仔细去看的话,不难看出一些人看向她的目光里少了不屑和挑衅,多了几分忌惮和讨好。 婉兮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这人情冷暖只要经历过的人就不会太在意这面上的事。毕竟因着这权势站在你面前的人,明日又不知道因为什么站到别人面前去了,所以着实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 太后的葬礼办得很隆重,由此能看出康熙对太后的感情还是很深的。正因为康熙的态度,妃嫔也好,命妇也罢,都不敢敷衍了事,个顶个哭得真,场面看起来倒是十分感人。 几日之后,结束守灵和哭丧的婉兮一回府就病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可没把胤禟他们给吓坏。好在御医看过之后说是没有大碍,否则就胤禟的性子,肯定是不管不顾地放下手头上的事情守在她身边,毕竟这种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做。 不过在这个当头,胤禟若真这样做,康熙怕是会忍不住毁了承诺,毕竟在康熙眼里,他的儿子,特别是他看重的儿子,眼里心里不该只有儿女私情。 婉兮却不知道这些,若是知道,她怕是要吐槽康熙的承诺没有丝毫作用力了。 平嬷嬷和豆嬷嬷的到来着实让清漪院里的人省了不少事,两人都不是那喜欢挑事的人,婉兮没有安排她们,她们也不急着插手,相反地很是安静,但是她们偶尔的一句话却让清漪院里的人豁然开朗。是矣,即便没有婉兮的嘱咐,清漪院里的人和平嬷嬷她们也相处甚好。 婉兮病情好转之后,听雨便将这些事情一一汇报给了婉兮,她一边将温水送到婉兮嘴边,一边低声说道:“两位嬷嬷都是睿智之人,做人做事不争不抢的,还指点奴婢们一些不足之处。只是近来后院的动静不少,特别是那刘姑娘,爷让人派去的那两位嬷嬷,似乎已经被她给收服了。表面看着一如从前,实际上这教授规矩什么已经成了摆设。” 婉兮精致的眉微微皱拧在了一起,她这几日身体不适,又心情悲伤,所以卧床静养这段时间,府里的事情都由听雨她们代为处理,除非必要,基本上是不会劳烦她的。偏生总有人不老实,比如这个差点让她忘到脑后的刘氏。 “林初九没有派人去查探过?能被林初九挑出来的嬷嬷,手段心性应该都不差,这么轻易就被收买?看来这人挑得不怎么样?”婉兮语气里带着几分犹疑,稍稍润了润喉咙的声音还透着些许沙哑。 这天气越来越冷,若非是冬日,她亦不会轻易就病倒。眼瞧着就要到新年了,可是因着太后的离逝,这个新年注定要过得冷冷清清的,而且她迷迷糊糊间还听胤禟说过,康熙似乎也病了,似乎病得还不轻,只是碍于局势,将消息都给掩盖了。 婉兮不去追究胤禟是如何得到的消息,也不想去证明这个消息的真假,因为她心里清楚正是因为这几年一连串的打击,才最终让康熙的身体被击垮了,否则以康熙的身子,不该那般突然地离逝的。 “福晋说得是,只是这财帛动人心,刘姑娘下了血本,那些嬷嬷自然也就动心。不过让人讶意的是那位同刘姑娘一同进府的佟姑娘,初始两人少有往来,可近来两人关系越来越亲近,常常凑在一起,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听雨见婉兮皱眉,便知她对这刘氏的关注一点都没有因为时间而减弱。 虽然她们都不懂为什么一向不理会后院众侍妾的婉兮会这般关注刘氏,但是婉兮既然关注的话,她们自然不能松懈,是矣,刘氏这段时间的种种,她悉数告知。 婉兮听了听雨的汇报,嘴角不由地扬起一丝不屑来,“也罢,原想着她们只要老实,这府里也不是养不起,可惜有些东西是怎么也阻止不了的,贪婪、妄想这种事儿,基本上是无可救药的。” 婉兮说这话时,听雨听得是连连点头,就她看来,福晋就是对后院那些女人太和善了,才惯得她们无法无天发。要她说,福晋就该像宜妃娘娘她们这些妃子一样,揪出那出头的就直接处置了,这打板子什么的,一向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丢了命才知道什么叫厉害。 次日,婉兮用过早膳,感觉精神不错的让听雨将平嬷嬷和豆嬷嬷请了过来。婉兮对她们两位都很敬重,知道太后的心意,所以她不想问也不问一声就直接安排两人。 “奴婢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平嬷嬷和豆嬷嬷过来,见着倚着炕桌的婉兮,先是行了一礼,坐定之后这才问起她的身子,“福晋感觉身子怎么样了?” “劳嬷嬷们挂念,已经好多了。不过这些日子倒是怠慢了两位嬷嬷。”婉兮单手托腮,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们,语气里却透着一丝歉意。 平嬷嬷和豆嬷嬷见状,一脸的惶恐。婉兮见她们这样,也不好再继续客套,便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一下。平嬷嬷和豆嬷嬷没有想到婉兮会在这事上问两人的意见,一时间,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两位嬷嬷,不必觉得困扰,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这安排只有合心意才能做得更好。”婉兮说这话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否则她也不会顺高嬷嬷的意,让高嬷嬷去照顾几个小家伙。 平嬷嬷和豆嬷嬷对看一眼,她们都不是那眼皮子浅的人,也不是那心无成算的人,她们既然遵太后之意过来,那就表示认可了婉兮这个主子。现下婉兮表情真挚,处处为她们着想,她们若是再顾着自己的小心思,就真对不起福晋的一番心意的。 当下,平嬷嬷便表示要在婉兮身边侍候,而豆嬷嬷则表示可以去几位格格那边侍候,顺带地教几位格格规矩。 婉兮一听,面露惊增,当下便拍板同意了。别看茉雅奇她们自小就有人侍候并且教一些规矩,但是跟宫里的嬷嬷比起来,某些方面还是有所欠缺的。原本婉兮是想着几个女儿有可能要嫁到蒙古去,所以打小便不像别家那般把她们养在深闺,而是采取放养的姿态,以至于几个丫头在外看着规矩,私下里却多了一丝别的格格们身上没有的大方和豪爽。但是仅仅只是这样那也是不够的,不要以为草原上的人就没有小心思。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她不想把自己的孩子养得天真无知,更不想让她们一味地只懂得认命,一如上一世的自己,遇事只能任人宰割。 “这倒是省了本福晋不少事儿,原想着先征求两位嬷嬷的意见,现在两位嬷嬷的打算正合我意,那日后还请两位嬷嬷助我一臂之力。”婉兮淡淡一笑,显然对于她们的选择十分地满意。 平嬷嬷和豆嬷嬷听了婉兮的意思,立马站起身来,显然她们也很满意这个结果。 听雨见状,立马上前,帮着两位嬷嬷去安排后续的事情。毕竟几位小主子并不住在清漪院里,豆嬷嬷要过去,肯定得有一番安排才行。 傍晚,胤禟回来,见着精神不错的婉兮,原本有些烦躁的心情顿时好转不少,跟在身后的林初九见状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太后逝世,宫里宫外的气氛越来越压抑,也越来越紧张,好似有什么东西正蓄势待发,闹得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小心起来。雍亲王和主子爷近来忙里忙外的,不只是为了减轻皇上的负担,还是为了防着八阿哥他们算计。 “爷就算是顾着外面的事情,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妾身这病刚好,若爷再倒下,爷想让妾身怎么办?”婉兮伸手抚着胤禟的脸,声音十分地温柔,语调更是轻柔至极,脸上更是带着几分劝慰的神色。 胤禟见她病刚好便操心这操心那的,不由地将她揽到怀里,轻声道:“爷有分寸,再者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他担心的倒不是个新年过得好不好,他担心的是康熙的身体,是八哥他们的算计。虽然因着婉兮的关系,他们早有准备,也自信于不会输给他们,却担心他们暗地里打婉兮他们的主意。 “妾身怎么可能不担心,爷瞧着瘦了不少,每天忙进忙出的,也没个休息的时候,就这样爷还说没事。”婉兮一脸不高兴地嗔了胤禟一眼,很显然她即便在静养,对于胤禟的行踪还是很了解的。 “好好好,爷听娇娇的,多休息。”胤禟好笑地捏捏她的手,一脸宠溺地道。 “爷既然答应了,那妾身可是要管着爷的。毕竟这天气寒冷,事情又多,爷能多注意一点,妾身也好求个心安!”婉兮想着上一世的种种,语气里透着几分坚持。 胤禟看着态度坚持的婉兮,突然想到她梦里能预知的事情,不由地握紧她的双手,语气凝重地道:“娇娇可是又梦到了什么?” 第四百零四章 最好的办法 胤禟看着态度坚持的婉兮,突然想到她梦里能预知的事情,不由地握紧她的双手,语气凝重地道:“娇娇可是又梦到了什么?” 对于婉兮梦里能预知未来的事,胤禟还是十分相信的,毕竟她告诉他的那些事情,虽然会有些许变动,但是大致上是无误的。现下婉兮这般坚持,他反而有些担心她又梦到了别的事。 “皇上的病会持续一段时间,但是无大碍,而后续八阿哥他们会鼓动手下的人提议立储,打头的便是废太子。”婉兮说这些也是想给胤禟他们提个醒,八阿哥此人但凡有一丝机会都是不会放弃的。 胤禟点点头,婉兮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不明白。他和八哥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即便婉兮不说,他也知道依着八哥的性子,即便四哥在他的劝道下愿意放他一马,他怕是也不愿意放下手中的权柄吧! 不过婉兮既然提到他会利用二哥的事挑起风浪,那么细细思量,他大致上也能想到他的计划。以二哥为诱饵,让皇阿玛正视立储的事情,再逼得他们出手,不管明面上他们是输还是赢,只要能抓到他们的把柄或者让皇阿玛对他们产生不满,真正得益的还是他们。 “爷和四哥倒是猜到他们会在这这方面下手,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把二哥给扯出来。依着二哥的身份,四哥一日没有嫡子的名头,他就一日没有摆脱争斗的可能。咱们这些兄弟,对着干的时候,巴不得对方早死,眼下对方真的落魄了,反而没那份置对方于死地的念头了。”胤禟的下巴靠在婉兮的肩上,声音低沉地道。 以往人人都说他阴,说他毒,他都一笑置之,毕竟面对敌人还手下留情的,那不是善良,那是蠢。而他们虽然是兄弟,却因为不同的选择站到了对立面,那时的他们同敌人没什么两样,现下当昔日的对手被圈禁在那一方院子之中时,再多的仇,再多的恨,随着时间也慢慢地淡了。 婉兮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胤禟不说,她倒是忘了被关在永和宫里的德嫔了。太后逝世,她就出来了,只是她心里难过于太后的离去,压根没顾上她。现在她解禁,想必是要掺和到八阿哥他们的计划中去的,虽说她与八阿哥相斗对他们而言肯定是好事,但是这两个人一旦联合起来,那对他们而言就是麻烦。 她之前就曾说过在磨掉康熙对德嫔的耐心之后,再加把火就是她的死期,不,要不了她的命 ,却可以彻底斩断她同雍亲王的联系。这事儿怎么想都划算,所以她不仅不瞒着胤禟,还得让胤禟帮着她的一起行动才好。 “若是没有利益牵扯,哪里还有这么多的麻烦,说来说去,都是人的贪念造就了这一切。四哥心里若是有数,就该早做准备,否则日后德嫔娘娘会是四哥最大的阻碍和威胁。”婉兮说这话时,不由地叹了口气,她可是记得上一世新帝登基之时差点被这位德嫔娘娘逼得举剑自尽,那样的场面,心若不狠,又如何能够做到。 当然,上一世会有这样的结果,自然是有胤禟他们挑唆的原因在里面,可是能逼着自己亲生儿子去死的,光这一点,就少有人能及德嫔的狠心。 “你说得对,当务之急,要得是撇开四哥和德嫔的关系,要得是让老十和老十三得偿所愿。”胤禟脸上露出一丝轻笑,一副颇不以为然的样子,眼里却透着一股坚持。 没得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让他们占尽了,还表现出一副全世界所有人都欠了他们的样子。 “爷既然心有成算,那就应该早日下手,毕竟有些人真的逍遥的太久了。”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轻声细语的,说得最是要人命的话。 胤禟对此毫不介意,相反地一脸附和地道:“娇娇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胤禟这样问不是他没有想法,而是下意识地认为婉兮在梦里得到了什么示警,毕竟这样的事情太过神奇,就算他以前不信,可现在事情活生生地发生在他面前,那也就由不得他不信了。 “的确有点建议?只是这个建议让人有些难以接受罢了。”婉兮要说得不是别的,正是对付德嫔的关键。 别人可能不知道德嫔这一路上位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可偏偏她知道。倒不是说她上一世有多厉害的手段,而是她恰巧在参加某个赏花宴时曾偷听德嫔娘家人跟人炫耀她如何成嫔成妃的事,当时虽然是她先过去的,但是冒然出现怕引起误会,她便从头听到尾,得知德嫔之所以能为嫔为妃,完全是抓住机会,利用康熙对佟皇后和四阿哥的愧疚时,她当时无比感叹,觉得无耻如德嫔也是没人能比了。 不论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德嫔偏心十四阿哥,冷待四阿哥可都不是秘密。是矣,在她听说德嫔利用四阿哥上位时,才会那般惊讶。只是这到底是人家的事,她心里虽然觉得不妥,却也没有冒然发表意见,之后听闻那人说起德嫔几次在景仁宫外巧遇康熙时,她才明白这所谓的利用到底是怎么利用。 德嫔够狠,不只是对别人,她对自己也够狠。 她恨佟皇后,事事都与佟皇后相争,这前期看不出来,可当她登上妃位之后,不难看出。可就是这样的她居然忍着恨意去祭奠佟皇后之名讨好康熙,如此心机,也难怪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难以接受?什么意思?”胤禟闻言,一脸不解地看着婉兮,似有些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爷肯定想不到德嫔娘娘之所以能为嫔为妃,凭得是什么?”婉兮说起这个,不由地撇了撇嘴,满脸的不屑。 胤禟见她这样,不由地换了个姿势,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双眼盯着她清亮的眼眸,定了定神道:“到底如何,娇娇说与爷听听?” 婉兮是什么样的性子,没人比胤禟更了解。她为人处事少有这般情绪外露的时候,特别是还是这种不屑为之的表情。 “爷若是要听,妾身也不瞒着,这事其实妾身也是凑巧听德嫔娘娘的娘家人同别人炫耀时得知的。妾身本以为德嫔娘娘为嫔为妃,有几位阿哥格格的功劳,定然也是因为她本人圣意,可事实是德嫔娘娘懂得抓住时机,懂得把握人心,更懂得利用一切她觉得可以利用的人或者物……”婉兮的头靠在胤禟的肩上,语气不急不慢,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的情绪不自觉地变得紧绷起来。 胤禟还以为婉兮说得是德嫔什么弱点,却没想到竟牵出这般让人恼怒的往事来。一时间,再提及德嫔,胤禟连往日那种平和都做不到,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意味,“德嫔那个老妖婆还真是心黑到让人不知道怎么形容!” 婉兮伸手拍了拍胤禟的青筋毕露的手背,柔声道:“爷若是气不过,那便让德嫔娘娘从哪里站起来的再在哪里跌倒不就成了吗?” 胤禟一听这话,脸上愤怒的表情微微一怔,随后朗声大笑道:“对对对,娇娇说得对,要让一个人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在自以为无往不利的地方倒下。” “爷难道不怕四哥生气吗?毕竟四哥对于德嫔娘娘还是有一丝感情的,即便没有过去那般依恋,可是从他一直不曾对德嫔娘娘下狠手这一点看,他到底还是有顾虑的。”婉兮瞧着胤禟高兴的模样,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她之所以要避着雍亲王做这件事,就是担心他心里还想着德嫔,此时她拉胤禟一起,也得先把这事情给说清楚了,以免日后因为这件事情使他同雍亲王之间产生不必要的隔阂。 “这——”胤禟似乎是被她问住了,事实上要利用佟皇后来算计德嫔这件事他也想过,最终还是因为胤禛犹豫的关系而搁浅了,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们要是再有所犹豫的话,以后怕是想对付德嫔,怕是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爷若是拿不定主意,也可坦诚布公地同四哥谈谈。之前涉及德嫔娘娘的不是,仅仅只是针对四哥本人,但是现在涉及佟皇后,四哥想必不会再坐视不管了吧!”婉兮结合自己对胤禛的了解,轻声提醒胤禟道。 胤禟的脸上露出几分深思的表情来,他抬起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显然是在考虑婉兮的这个提议是否可行? “行,这事爷先以此事试探一下四哥的反应,若他有意,便将全部的计划都透露给他,若他依然犹豫,那么这件事就由爷自行来完成。”胤禟思虑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 无论成与不成,他都不能再让德嫔以所谓的母子关系一次又一次地打乱他们的计划,毕竟能走到今天,他们真的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婉兮看着胤禟脸上那坚定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心里一阵轻叹,她是真希望这件事情能尽快有个结果,毕竟因着德嫔和胤禛之间的这段母子之情,他们真的吃了太多不必要的亏了。 第四百零五章 赌还是不赌 雍亲王府书房内,胤禛正坐在书桌后批折子,此时他手上正拿着一份折子,却是半天都没有翻动一下,候在一旁的苏培盛将他这一举动看在眼里,心里却快速琢磨着为什么? 苏培盛看着身上冷气越发明显的主子爷,心里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单瞧主子爷那表情就知道,定然是有那不知轻重的人在作死。自打太后逝世,皇上病重,主子爷的情绪就一直处于一种爆发的状态,轻易惹不得,没瞧见自以为得宠的年格格过来邀宠,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吗? 依主子爷这种性子,那真真就是面冷心热,有啥想法,私下里可以,明面上那就得规规矩矩的,而那位年格格怕是忘了自个的身份。说实话,年格格的阿玛、兄长的官职都不错,依理不管进那个府应该谋个侧福晋之位。可这位年格格跟吃错了药一般,硬是在选秀时,故意跌进了主子爷的怀里。 啧啧!这想法这念头,用在别人身上,指不定对方还存着怜香惜玉之心,直接就接了这美人恩。可惜主子爷这人要面子,顾规矩,这不,就算德嫔娘娘讲道理摆事实,可最终还不是一顶小轿给抬进府。 日子刚好转一点就作死,这不是自找没趣么! 若真想作死,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人家九福晋的本事,能得了郡王爷的独宠,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惜有那心没那命,毕竟他家主子爷向来以大事为重,这儿女私情什么的也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正想着,眼角的余光扫到外面小厮悄悄靠了过来,苏培盛也不敢有所耽搁,轻手轻脚地就往外走去。 “苏爷爷,九爷正往这边来。”雍亲王府的人都知道,拦谁都不要拦忠勇郡王,否则真耽搁了主子的事情,那可不是一条小命能赔的。 苏培盛闻言,立马转身小跑步进了书房,“主子爷,九爷来了。” 胤禛拿着折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点头道:“迎进来。” 以往胤禛的书房就是府里的禁地,除非允许,少有人能进来,就是府里的女眷,不管送什么,都只能在院门口止步。而府外的人,不管是谁都得等着,唯有胤禟总是这样直进直出,从不等待。只是他们这些奴才怕误事,便每每都提前报上一声。 遵循胤禛的话,苏培盛快速迎了出去,刚到书房门口就见到了步伐匆匆的胤禟。看着比往日多了一丝急迫的胤禟,苏培盛也不敢有所怠慢,打了个千,便直接将人迎了进来。 胤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整个人颇有一种心不在焉的感觉。那日同婉兮商量之后,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脑子里却只记得一句话,若是再不除德嫔,未来她就是四哥最大的阻碍和威胁。若这话是别人说的,他定然会嗤之以鼻,毕竟他们的实力摆在这里,如何对付不了一个老妖婆,但是这话是婉兮说的,就由不得他不信。 这不,纠结了几天,他到底还是来了,不说全盘托出,试探一二总是要的,毕竟有些事情一如婉兮所说,他们不能等到失去机会再后悔。 进了书房,胤禟没开口之前,就直接挥手示意林初九和苏培盛在外守着,他自己则大步往内,看来是不想他们的谈话有第三个人知道。 “四哥,弟弟今儿个过来,是有一事要征求四哥的意见?”胤禟向来不是那矫情的性子,在府里纠结的时间太长了,在这里,见到胤禛之后,他反而不纠结了。 胤禛抬起头,看着胤禟面带一丝坚持的模样,莫名地觉得有些不对劲。自打他们解开心结之后,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严肃的胤禟,往日的他做什么事都是一脸从容的样子,即便生气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隐忍,难道又是关于他的事。 胤禛到现在都记得胤禟他们几个弟弟是如何维护他的,这样的兄弟之情每每让他感慨,甚至庆幸当年没有因为自己的固执而错过这段兄弟情。 他是真的太孤独了,也太渴望别人的关怀和温暖了。 他以为成家就能有一个温暖的家,可惜乌拉那拉氏也好,这后院的女人也罢,各有各的小心思,时间久了,他也就看明白了,那种心思慢慢地就转到了儿女身上。倒是胤禟他们的兄弟之情,来得意外,却也让他最为珍惜。 每每当他们为了维护了而同德嫔等人周旋时,他心里暖暖的。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佟母妃当时说得有得有失指得是什么! “九弟,何事让你如此,可是因为我的事让你为难了?”胤禛看着胤禟,语气里不自觉地透着一丝歉意。 “四哥,弟弟不让人进来,就是想跟你说说德嫔娘娘的事,你不会已经忘了咱们该早日了结此事吧!现在德嫔娘娘刚解禁,地位略显尴尬,不管是为她自己还是为了老十四,定然会想法讨好皇阿玛。而皇阿玛正因着太后的事伤心不已,德嫔娘娘抓着机会,保证一如从前,每每都能借助这往生之人往上爬。”胤禟说到这事时,那语气里的不屑真真是毫无隐藏。 胤禛闻言,面色一怔,回想德嫔这一路往上的经历。之前不曾细想,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而现在经胤禟这么一提,胤禛突然发现这往生之人意有所指,等想明白,他不由得面色大变,看向胤禟的目光不由地带着一丝询问。 胤禟瞧着胤禛那陡然变得惨白的脸色,心里莫名地有着一丝不忍,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这事一直瞒着只会增加四哥对德嫔那个老妖婆的纵容。说什么母子之情,真正在乎的不过就是四哥这个傻的,人家那只是当成对付他的筹码。 “四哥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想要逃避呢!之前弟弟是想给德嫔娘娘留上一丝余地,可惜有些人并不这么想。占尽了好处,还怪被她利用的人不够尽心,所以四哥,咱们不能再这样小打小闹了,是时候下决断了。”胤禟说这话不是逼胤禛,而是让他面对现实。 胤禛闻言,抬手的瞬间原本是想将手中的笔放下的,却不想因为心不在焉的关系,弄得墨汁都溢到了砚台外。 胤禟瞧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寻了把椅子坐下。任由他自己思量,这事儿他才说到德嫔利用谁他就已经这样了,再提及佟皇后怕是反应更大。 罢了,慢慢来,只要他能想通,这件事还是能处理好的,毕竟他在同婉兮商量过后就已经开始布局了。他就不相信毁了佟皇后的画像和灵堂,皇阿玛还能像现在这样纵着德嫔。 他正想着,忽然听到胤禛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他一脸凝重的表情,想来这事对他的冲击太大了。 “九弟,你说她为何就能如此心狠,明明都儿子,还是一再被她当成垫脚石的儿子,她怎么就没有一丝怜惜呢!”胤禛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精神气好似一瞬间被抽离了,看着显得有些颓废起来。 胤禟瞧着这样的他,语气略带不客气地道:“四哥,要我说这还是客气的,想想佟皇后,就连过逝之后不也一再被德嫔娘娘当成垫脚石么?” “这——”瞪大双眼,胤禛神情激动,实则是难以接受这一连串的打击。 胤禟倒不是想挑那不好的事说,而是真心为胤禛打算,毕竟要坐上那个位置,有些人就不能成为他的阻碍,若一直这样放任,日后他们就算是成事了,德嫔顶着一个生母的名头,他们能如何,大清可是以孝治天下。 “四哥,你若不信,咱们兄弟今天就赌上一局?”胤禟抬头,目光直直地看向他,不容他有任何的逃避。 身穿紫色锦袍的胤禛原本瞧着就显得冷俊,再加上他周身习惯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按理应该是他好的气息较强才是,而这一刻却是胤禟占了上峰。 胤禛的情绪有些焦躁,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德嫔上位还有这样的猫腻。以往德嫔总是骂他白眼狼,觉得他向着佟额娘,现在看来,她不是怪他不好,而是恨他没能像佟额娘一样躺在地上当她和老十四的垫脚石。 “赌什么?” “就赌德嫔娘娘会不会去景仁宫,又会不会利用佟皇后来拉起皇阿玛的愧疚之心。”胤禟眯着眼眸,嘴上说得客气,脸上的神情却是百分之百地笃定。 他说这话绝对是有底气的,因为要对付德嫔,此举就是最关键的一步。 若是德嫔真的改邪归正,不再利用佟皇后,指不定胤禟还会手下留情一分,可惜这人呐,一旦在某件事上尝到了甜头,就舍不得放下这个机会了。他派人盯着永和宫和景仁宫,如何能不知德嫔打算,怕是等到皇阿玛动心思准备去景仁宫的时候,就是德嫔要表演的时候了。 胤禟想到这里,眉头不自觉地皱拧成一团,想来是为自己曾经的那一丝犹豫感到可笑,对上那种老妖婆,该直接打死才是,留有余地也不过就是让她想法再次作乱。 胤禟静静地等着,就在他以为胤禛不会回答的时候,胤禛不由地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声音清冷地问了一句,“九弟会说这些话,想来不应该只是说说而已,九弟应该是有什么打算吧!” “对,弟弟今日过来要得就是四哥一句话,这一局赌还是不赌?”胤禟对上胤禛的双眼,一字一句,丝毫没有退让。 第四百零六章 审视 “对,弟弟今日过来要得就是四哥一句话,这一局赌还是不赌?”胤禟对上胤禛的双眼,一字一句,丝毫没有退让。 “九弟,你这是早就将爷给看穿了?”胤禛看着毫不退让的胤禟,一阵苦笑,他以为自己早就把一切放下了,现在想想,若他真的早就放下了,之前不会一直小打小闹,现在亦不会觉得犹豫。 胤禟坐在胤禛对面,从之前到现在,稳稳当当的,看似平静却又丝毫不让,可以说他不似以往,真的半点退路都不给。他不管胤禛沉默多久,反正就这样一直等着,等着他回答。 “四哥,在这件事上,不只是弟弟,其他人亦看得清清楚楚,你明知道不会有转机,却一直耐着性子等。可四哥,你有没有想过这会让你错过什么?将来又会给你造成什么样的阻碍和威胁?”胤禟说着说着,这语气就不自觉地重了起来。 胤禛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相反他很是看重胤禟他们的这份兄弟之情。眼瞧着胤禟气得够呛的胤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九弟,四哥明白你的意思,德母妃心里只有老十四,就算将来爷登上那个位置,只要她还是爷的母妃,只要她想护着老十四,那爷就必须妥协,否则就是不孝,对吗?” 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放在桌面上的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因着用力过度,手背上的青筋毕露,看得出来这个事实他心里明白,只是下意识地不想面对。 “四哥既然清楚就应该早就打算。皇阿玛的病虽说不是太重,可是谁能保证后面会如何?德嫔娘娘若真是一朝翻身,那咱们之前的努力不说全部白费,却也散了大半。”胤禟见他肯面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地缓和了些,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疲惫的神态丝毫不掩饰。 为了不让胤禛心里留有不必要的疙瘩,他也算是费尽心思。他不能怪胤禛重情意,他只怪德嫔太能作死。 “九弟,话都说到这份上,四哥若还犹豫也对不起你的一片心意。这一局咱们赌了。四哥知道你肯定另有安排,只是顾虑着四哥一直没有动手,这一直以来都是四哥的不是。所以接下来这一局,咱们赌,而九弟也不用再犹豫,有些事是时候该结束了。”胤禛看着他疲惫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思及德嫔的种种苛待,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站在他这边的兄弟,而不是一个将他利用到了极至却还恨不得他死的母妃。 这一刻,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是当晚,胤禟回府时喝得烂醉如泥,让婉兮看得连连摇头。 清漪院里,烛光依旧,屋里的蜡烛都点上了,光线瞧着并不暗淡,也许是因为婉兮讨厌屋子里暗淡的关系,一到晚上,清漪院里必然是一片明亮。婉兮坐在床前,拿着湿帕轻轻地帮胤禟擦拭手脚。醉成这样,还想让他起身洗漱是不可能的,而她不放心其他人侍候,就只能是自己的侍候。 不过,她侍候的心甘情愿。 对,对于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真的打从心底的在乎,不说为他做任何事都心甘情愿,可除去不想为他安排别的女人,她是真的愿意为他做尽一切。毕竟在婉兮看来,再无人能像他这样一心一意地将她捧在手心上了。 从进府到现在,胤禟真的尽其所能地宠着她,纵着她,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依着她,让她能在别人面前抬头挺胸地走好每一步。也许这个男人不是天下最好的,但是却是最适合她的。婉兮曾问过胤禟喜欢她什么?胤禟的回答很简洁,说是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知道她是属于他的。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骗人的,但是婉兮当时心里却甜甜的,比任何时候都来得高兴。 “骗子,说不会再喝醉的,又喝醉了。”婉兮嗔怪地说了一句,起身的瞬间,将一旁的水盆端到了一旁,又吩咐小厨房送来醒酒汤,她小心翼翼地喂他喝完,见他睡得安稳,没再叫难受,这才宽衣在他身旁睡下。 等到婉兮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起来,原本以为早就醉倒的胤禟却慢慢地睁开了双眼,看他清明的眼神,再看他小心翼翼地将人揽到怀里的举动,怎么看都不像是喝醉了。他的嘴唇动了几下,似说了一句话,又好似什么都没有说。好一会儿之后,他闭上双眼,两人依偎在一起,渐入梦乡。 次日,婉兮从睡梦中醒来时看到倚在床头看书的胤禟,脸上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来,随后整个人趴在他身上,耍赖地不肯起来。 “这是作甚?”胤禟看着巴在他身上的婉兮,语带笑意地问。 “难得爷陪着妾身一起醒来,妾身自然要把握机会多亲近一下爷。”婉兮故作刁蛮地将另一条腿也压在胤禟身上,小脸上尽是得意。 胤禟看着她孩子气的模样,这才想起他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陪过她了。越是往后,局势越紧张,他帮着四哥挑大梁,手头上的事情自然不少,再加上他自己的商铺,忙起来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来,又怎么可能日日睡到日上三竿,别说他还得上朝。 昨日从雍亲王府回来,虽然喝得多,头也确实有些晕,但是他的思绪是清醒的,她说得话做得事他亦是清清楚楚的。正因如此,他今日才想着多陪陪她,却没有想到他这个举动会让她这般开心。 大掌拍着她的后背,看着她耍赖式地巴着自己不放,胤禟也不推她,任她巴在自己身上不说,一只手臂还揽着她的腰,任她孩子气地耍无赖。 两人躺在床上许久,直到婉兮自己耐不住饿要起来,胤禟才跟着她一块起身,等到他们梳洗完毕,差不多已经中午了,两人直接从早膳变成午膳了。 “爷昨日去了四哥府上,说了德嫔的事,四哥答应了。”胤禟一边给婉兮夹菜一边告诉她昨天他喝酒的原因。 “不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妾身只希望爷日后喝酒的时候不要一次喝太多。毕竟这酒喝多了也伤身。”婉兮从胤禟的话里听出一丝喜气,料想定是胤禛同意了他们的计划,不过就算如此,该嘱咐的她还是要嘱咐。 别以为说个好消息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凡事涉及身体健康这方面的事情,她是坚决不退让的。 胤禟瞧着她这副坚持到底的模样,也不反驳,只是了然地点点头。这种事情他尽量,毕竟有的时候不是他不想喝就能不喝的,高兴与不高兴,有的时候都存在一定的必然性和偶然性,不过思及她昨夜说得那句埋怨,胤禟倒是觉得自己应该注意一些,毕竟依着婉兮的性子,他若有什么,定然是她侍候在侧,而他不愿意累着她。 “娇娇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这宫里的事情,爷却是真要多花些心思,毕竟小打小闹这么久,是时候该结束了。”胤禟眯着眼眸,遮去眼底的那一丝寒意,淡淡地道。 婉兮没有说话,只是给胤禟夹他喜欢的菜。对付德嫔这种事,说实话,不只胤禟这样认为,就是她也觉得德嫔此人的存在真的太过碍眼,若他们同胤禛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也许不会在意她怎么折腾,可惜这一世他们改变了路线,那就由不得她来添堵了。 两人用过午膳,婉兮见胤禟不急着离开,便拖着他的手在院子里散步,转了两圈,林初九过来禀明有事,婉兮这才放人。 待胤禟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的时候,一旁的听雨立马凑了过来,将刚沏好的茶水放到婉兮手边,见婉兮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不由轻声说道:“福晋若是想知道,奴婢可以现在就去打听。” “不必。爷既然没说,那定是不想让本福晋太过担心。而且就爷先前说得那些话,想必多少跟宫里有关。”婉兮抬抬手,阻止听雨的动作,轻声说道。 听雨闻言,觉得婉兮的话颇有道理。真论起来,主子爷的确没瞒过福晋什么事,两人互相信任对方已经到了另人发指的地步。真要有人能离间他们,听雨都想称对方一句祖师爷,因为这成就那真可谓是开山立派了。 “福晋,府里的事情现在多数转由平嬷嬷接手了,几位格格那边主要由豆嬷嬷接手,奴婢瞧着,两位嬷嬷都已经上手了。”听雨见婉兮不想说这些事,便将话题转到平嬷嬷她们身上,算是间接地向婉兮汇报情况。 “那就好。”婉兮点点头,随后又叮嘱道:“两位嬷嬷都是有真本事的人,你们也多学着点,至于那些有小心思的,好好敲打敲打,别让她们惹出什么事来。” 平嬷嬷和豆嬷嬷给婉兮的印象好得很,再加上太后的关系,婉兮对两人没有什么防备,一上来就委以重任,而平嬷嬷她们显然是感觉到婉兮对她们信任和重视,所以做起事很是认真,只是相较豆嬷嬷的全身心投入,平嬷嬷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却藏着一份对婉兮的审视。 当然,婉兮并不知道这些,她做事一向选择顺其自然,即便心里恨意难平,也没有急着报复,从这里不难看出她做人做事都是非常有耐心的,所以即便她有发现平嬷嬷的不对,她也不会对平嬷嬷做什么,最多也就是想法弄清楚她的用意,而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地将人给调离身边。 “奴婢明白。”感受到婉兮对两位嬷嬷的重视,听雨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暗叹自己没在两位嬷嬷面前拿乔,否则真得罪了两位,她就算在福晋面前再得脸,肯定也少不了一番排头吃。 第四百零七章 请罪 胤禟不在,郡王府里自然是婉兮最大。之前是婉兮不想管,由着后院的侍妾们闹腾,而现在她不想让这些闹了,自然就得让这些人老实起来。 刘氏和佟氏近来小动作不断,可实际行动却还一点都没有,想来两人要不是还没有达成共识,要么就是计划还不周详,若这两样都不是,最差也不过就是她们的计划正在进行中。婉兮在得知刘氏和佟氏联手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唯一的想法便是这两人既然想作死,那她送她们一程也不无不可。 有些仇婉兮虽然可以放下,但是却不允许别人一再挑衅。刘氏她们既然不知足,那她也没必要委屈自己去迁就别人,毕竟依着她现在的身份,能让她迁就的人已经不多了。 下晌,婉兮招来平嬷嬷,除了询问平嬷嬷在府里呆得好不好外,说得大多都是府里的一些琐事,唯一能让人在意的大概就是胤禟以她的名义置得那些铺子。别以为那些针对她的人死了,她就真的一点都不会计较了,事实上婉兮的小心眼还是很足的。之前她敢跟太后保证说是要对付董鄂一族,这话其并非空穴来风。她到底间接地要了董鄂一族族长的嫡女的命,人家表面表现得再不在乎,心里怎么想谁又知道。 为了自己不在不经意的时候被对方算计,那就得打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因着这样的想法,婉兮对于董鄂一族一直都是抵制和打压的。胤禟虽不解她的用意,只道就算她吃醋也帮着她一起,所以近两年,董鄂一族在生意上收获甚少,真论起来,那是相当地不顺,可谓是做啥赔啥。 平嬷嬷接了账本,看了上面的内容,脸上带着几分诧异,显然她没有想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婉兮已经对董鄂一族出手了。她本以为婉兮即便答应了太后,也不会轻易出手,现在想想,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福晋,这——”平嬷嬷抬起头,看向婉兮的目光里满是不解。 “本福晋一直知道嬷嬷在等,等着看本福晋什么时候对董鄂一族出手。本福晋之所以不解释,是因为本福晋从来就没有停止过对董鄂一族的打压。只是董鄂一族到底是世家大族,除非皇上,旁人难以瞬间将他们打落尘埃的,所以本福晋选择循序渐进,而不是一开始就猛攻猛打。现在这些账本都交由嬷嬷,不是试探,而是相信嬷嬷的能力。”婉兮声音柔和,语调平缓,一字一句交代得清清楚楚,由此可以看出她并非是临时起意。 平嬷嬷看着手里的账本,一脸的怔愣,她看着婉兮面前的那些账本,就知道这些生意绝对不小,否则岂能让董鄂一族吃亏。伸手打开账本,细细看了一下内容,她才发现就算自己有了心理准备,却还是被眼前的内容给震惊了。 九爷会赚银子,这事别说宫里宫外,那是整个四九城都知道。可是她却不知道眼前这位九福晋也同样会赚银子,瞧这摊子铺得,看似杂乱无章,却是样样都有涉及,甚至相辅相成,要说这不赚银子,那还有什么事是能赚银子的。 难怪,难怪九福晋会接下这个重担,她本以为她是为了让太后走得更安心一些,现在看来她的确有这个实力,即便这个实力还不足矣摧毁董鄂一族,但是她相信假以时日,动摇董鄂一族的根基是迟早的事。 “福晋,老奴向您请罪了。”平嬷嬷说着,便直接跪了下来。 “嬷嬷,你这又是何必呢!原本这事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你心有疑惑也正常。不过现在咱们把话都给说开了,那日后嬷嬷就得帮我多费些心思,毕竟这偌大的郡王府,里里外外都需要我的操持,忙碌之下难免会有疏忽,到时就只能请嬷嬷多帮着分担了。”婉兮伸手扶起平嬷嬷,说罢还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她的情绪 。 平嬷嬷看着由始至终都未曾怀疑自己的婉兮,心里不由地迸发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老奴定当尽心尽力。” 不管是为了太后,还是为了能对得起婉兮的这份信任,平嬷嬷想她都没有拒绝和懈怠的理由。 听雨几人候在一旁,个个垂首敛目的,显然都没有想到婉兮会这般爽快地将自己名下的商铺统统交由平嬷嬷打理。不过转念一想,她们也就明白了,能得太后信任的人,谁没几分真本事,而这样的人即便有太后的交代却也不一定就是真心,能用此举收服对方,这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以德服人嘛!讲事实,摆道理,也比用一个谎去圆另一个谎来得强。 等到平嬷嬷带着账本出去了,婉兮倚在引枕上,整个人慵懒至极,哪里还有刚才的果敢爽利。听雨几个瞧着,觉得自己可能侍候了一个假福晋,否则变化怎地如此之大。 “福晋,为何要这么急着将这一大摊的事都交给平嬷嬷?难道是有人做得不好,让福晋生气了吗?”听雨嘴巴向来比别人快,再加上人固有的想法,临阵换将,或者突然换人,那都是领差事的人出了差错。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听琴她们就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听雨被她们瞪得一愣,但是该问的她都已经问出口了。 婉兮见她们个个都看着自己,脸上不由地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看向听雨道:“不管有没有出差错,这事儿迟早还是要交到平嬷嬷手上的。爷如今的处境并不是十分理想,府里府外又有那么多打着主意想要算计咱们的人,本福晋不想顾此失彼,那就只能这样做。” 听雨闻言,这才发现自己误会了婉兮的用意,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好在婉兮并没有追究,不然她肯定是要受罚的。 “好了,平嬷嬷也好,豆嬷嬷也罢,都是值得信任的人。”婉兮一直相信太后,若她们真有问题,太后是不会将她们送到她身边的。 这人呐!总得有几个值得你相信的人。 婉兮上一世只是低估了别人的狼子野心,而非错信了身边的人,所以这一世对她好的她给予全部的信任,对不起她的,她亦会想尽办法还回去。 清漪院的某个角落,平嬷嬷看着匆匆赶来的豆嬷嬷,两人对了下眼色,齐齐往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走去。 “如何?可是福晋有什么事情吩咐你了?”豆嬷嬷看着平嬷嬷脸上严肃的神色,语气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凝重。 平嬷嬷见豆嬷嬷一脸凝重的样子,不由地拉着她的手,左右张望一番才道:“福晋今日叫我前去,的确是有事吩咐于我,只是这事出乎你我意料。” “哦?难道福晋已经开始出手对付董鄂一族的人了吗?”豆嬷嬷一脸讶意地道。 都是跟了太后多年的人,太后的苦处她们都看在眼里,自然对于董鄂一族的人也恨得直咬牙。若说太后放下了,她们自然也就不再多想了,可惜太后没有放下,那她们自然要为主子分忧。 平嬷嬷想着她们过来之后对婉兮隐藏的一丝防备,不由得觉得脸颊发热,“不是开始出手,而是一直就没有停止过对董鄂一族的打击。”轻叹一声,平嬷嬷将婉兮找她过去的事情一一说了,说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她们所谓的犹豫其实是对婉兮的一种污辱。 其实太后临终之前,曾找她们两人过去,言语之间怕得都是婉兮因为帮她惩治董鄂一族而遭到算计,所以临时改变主意,将原本要解散的势力统统交给了她们,让她们找一个适当的时机再交给婉兮,就当是她对她最后的馈赠。 平嬷嬷和豆嬷嬷倒是没想将此事掩下,她们只是担心人心易变,所以想要暗地里观察一下婉兮的所作所为,若她为人诚信忠义,她们便直接将这些东西交给她,若她为人自私阴狠,那她们就交这东西毁了,以免留作后患。却不想婉兮从头到尾就没怀疑过她们,对她们信任有加不说,还委以重任。 豆嬷嬷闻言,这才察觉她们犯了一个很实质性的错误,那就是婉兮根本不知道她们手里有什么,而她们却违背了太后的心意,自作主张,对主子进行试探,此等大忌,本不该发生在她们身上的,只是太后的逝世和如今的局面,使得她们谨慎过了头。 也对,能让太后倾心相对的人,又岂会是那种只看重利益的小人。 两人对看一眼,豆嬷嬷轻笑一声,一脸如释重负地道:“老姐姐,看来咱们等再走一趟,给福晋请罪。” “妹妹说得是,这一次是咱们错了。”平嬷嬷点点头,一脸附和地道。 “既然如此,那就将东西收拾一下,直接交给福晋吧!说到底这东西原本就是太后要交给福晋的,用得好用得坏不应该是咱们该操心的,咱们该做的是如何完成太后的嘱托。”豆嬷嬷长叹一口气,显然对于她们犯得这个错误颇有些耿耿于怀。 平嬷嬷叹了口气,显然她此时的心情同豆嬷嬷一样,不过好在她们没有做得太过,否则就是请罪又有何用? 第四百零八章 雪中送碳 小憩片刻的婉兮此时坐在内室里,手边放着府里账册,一个人细细查看。 往日里瞧着她很闲,事实上她手头上的事情一点都不少。胤禟心疼她,私下里给她置办了不少产业,她娘家觉得她当初那样进府委屈了,私下里也给了她不少东西,这些加上府里的大小事物就够婉兮忙得了。后来婉兮和胤禟交心,胤禟生意上的一些账册她也会帮着看,如此这般也怪不得她越来越忙,手头上的事情越来越多。 她会选择将胤禟给她置办的铺子都交给平嬷嬷来管理也不是没有原因的,除开帮太后完成遗愿,另外就是她自己对董鄂一族的防范。有些仇只要涉及到人命就成了解不开的结,这一点从上一世的她到这一世的董鄂氏,总之,他们之间只有你死我活,没有人死债消。 对完一本账册,婉兮刚想拿另一本,就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动静。眉头微皱,抬头的瞬间,目光直直地看向门外,虽然清漪院里侍候的人都知道她看账时最忌讳别人打扰,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就没个有急事的时候。 “福晋,平嬷嬷和豆嬷嬷在门外求见。两人的表情都不算好,看样子应该是遇上什么事了?”听雨冲着婉兮行了一礼,禀告的同时还不忘把两位嬷嬷的神情给描述一遍。 “请两位嬷嬷进来。”婉兮瞧着她这模样,不想多说,直接一句话就将她打发了。 她才将自己的私产全权交由平嬷嬷,按理平嬷嬷现在应该是在理账的,怎么突然之间就跟豆嬷嬷一起过来了?难不成是有别的事?还是说几个孩子身边的人有所不妥? “老奴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平嬷嬷和豆嬷嬷入府以来第一次对婉兮行以大礼,此举也意味着她们对婉兮的认可。 婉兮回过神,看着直挺挺地跪在下方的平嬷嬷和豆嬷嬷,连忙开口道:“两位嬷嬷这是做什么?听雨,还不扶两位嬷嬷起来。” “是。”听雨应了一声,立马上前,伸手想扶平嬷嬷她们起来,谁知她才伸手,就让平嬷嬷给挡了回来,一时之间,神情有些怔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们会是这样的反应。 平嬷嬷也不管听雨是什么样的表情,她们既然是来认错的,那就得有个态度。毕竟主子始终是主子,而奴才始终都是奴才,这规矩不能破。 “老奴不敢,老奴有愧太后所托,还请福晋责罚!”平嬷嬷说罢,豆嬷嬷同她一起,看样子两人是打定主意要等着婉兮发落了。 “嬷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本福晋到现在都不明白你们说得是什么事?这让本福晋从何说起,又该从何做起?”婉兮有些无奈地开了口,轻声劝慰几句,显然她是真不明白平嬷嬷她们为何而请罪。 两人进府之初,她虽然因着生病的关系未曾关注两人的动向,但是这府里的事情,听雨都会一字不漏地报给她。是矣,她还真不明白两位嬷嬷说得是什么事,因为在她看来,两人行事本分,根本没有越矩之处。 “福晋,这是太后临终之前嘱咐老奴转交给您的。”平嬷嬷取出锦盒,双手托着举过头顶,等婉兮接过才继续说道:“原本老奴入府就应该交于福晋的,可私心里却因为担心福晋有私心不肯帮太后完成遗愿,便一直隐瞒至此,直到福晋将那些账册交给老奴,老奴才知道福晋并非信口开合,福晋是早有打算。 婉兮轻轻眯起眼眸,双眼静静地盯着平嬷嬷她们,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因为平嬷嬷的话而觉得愤怒,相反地带着几分了然的平静。平嬷嬷看着这样的婉兮,心中的愧疚越发地深了。 “福晋,这事老奴也是同意了的。要罚还请福晋一起处罚。”豆嬷嬷看着久久不语的婉兮,不由地说了一句。 两人都下意识地等着婉兮的宣判,可以说这个时候的婉兮不管怎么罚她们,她们都是毫无怨言的。 “罢了,两位嬷嬷还是快些起来吧!原本你们不信我,那也是人之常情。”婉兮轻叹了一口气,边说边伸手将两人扶了起来。 婉兮越是大度,平嬷嬷和豆嬷嬷就越是愧疚,面对这样的主子,她们还心有怀疑,除了是对老主子不信任,也是对新主子的不敬。 看着一旁的锦盒,婉兮原本平静的眼神不由地闪了闪。果然,关心她的人一直都在关心她,即便是最后一刻,也在为她着想。 “福晋……”听雨看着有些愣神的婉兮,不由得轻唤了一声。 “没事。虽然这事有些波折,但是太后对本福晋的关怀本福晋能收到便好,其他的都不重要。至于两位嬷嬷,若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那便好好当自己的差,把事情做到最好便是。”婉兮笑了笑,然后三言两语地便将此事打住。对她而言,只要不损害她的利益,不背叛她,只是犯点小错,那是值得被原谅的。 说来,两位嬷嬷同她的接触其实不多,即便她进宫请安,那也是好长时间才去一回,去得再勤,也不是每天必到。再者,就算她去了,平嬷嬷也好,豆嬷嬷也罢,又不是时时都跟在她身边,每每不过一个照面,能有多了解她。现在被太后派到她身边,会有疑惑和防备,那也是人之常情,就是她自己,遇上这种情况,少不得也得犹豫再三。 婉兮挥了挥手,等她们离开,不由地坐了回去,双手捧着茶盏,杯中的热气氤氲,不自觉地模糊了她的视线,她没有急着吹开,而是那样怔怔地发呆,等到她回神时,手中的茶水早已冷却,再不复之前的滚烫。 将手中的茶盏放到一旁,婉兮的眼眸轻轻一扫,瞥见一旁放着的锦盒。锦盒是上好的紫檀,外观精美,看起来像放首饰的盒子。难道这是太后的心爱之物,之前没有给她,之后又想起来了,所以最后让平嬷嬷她们送来,是为了给她一个念想? 这样想着,婉兮不由地伸手拿过锦盒,轻轻打开,原以为一如自己所想会是一样首饰,却不想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块玉佩和一封信。单看玉佩,她真心以为就是一份念想,可等她看完玉佩下压着的那封信时,才明白这并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而是一个身份的象征。 信上的内容很是简洁,主要就是告诉她这块玉佩的用途。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婉兮怎么也没有想到太后最终会将宫里的那些势力交到她手上,她原本以为太后会将这一切交给五阿哥或者宫中某个蒙古妃嫔的,却没想到最终给了她。 看来,太后对于董鄂一族是真的恨到了骨子,同时对她的信任和关心也超乎她的想象。也罢,太后一番心意,她自然要好好利用,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太后的遗愿,她都得让那些曾经给予她们痛苦的人感受一下她们曾经的痛苦。 晚上,胤禟回来的时候,婉兮将玉佩直接交到了胤禟手里,她可是知道他近来为了引德嫔入坑,花了不少心思,只是这宫里势力盘根错节,无比复杂,并非他们想往那使力就能往那使力的,而太后的这个馈赠对于他们而言,真真就是雪中送碳,来得正是时候。 “哪来的?”胤禟看着手中的玉佩,一开始还以为是婉兮送他的礼物,但仔细看过之后,胤禟发现这东西不同于一般的玉佩,似乎有别的用意,不禁开口问了一句。 “太后给的,不过今天才拿到。妾身想着爷近来为了宫里的事情正伤脑筋,就想着将这个给爷,毕竟宫里的事情还是由宫里的人来解决最为适合。”婉兮趴在胤禟背上,下巴轻靠在他的肩上道。 胤禟脸上闪过一丝讶意,随后语带笑意地道:“说得不错,宫里的事情让宫里的人来解决最为适合,不过爷在宫里安排的手还真不够,有了这个,想必这一次德嫔就是插上翅膀,她也飞不出去了。”嗤笑一声,胤禟只要想到德嫔会就此被解决,心里没由来地一阵痛快。 婉兮瞧着胤禟高兴的模样,嘴角也不由得露出几分浅淡的笑意,她一直想帮上胤禟的忙,只是胤禟能用上她的地方太少,像现在这样,她心里总觉得甜甜的,有种说不出的高兴。 “既然如此,这玉佩就由爷拿着,反正这东西妾身也用不上,放着也是放着,还不如让爷拿去发挥它应有的作用。”婉兮大大方方的,并不因为这是太后给的就隐瞒胤禟,甚至不用胤禟开口,她就直接把用处统统都说了。 胤禟听了婉兮说得这些,整个人愣了一下,他虽然能看出这个东西不似一般物品,却没想到还牵扯着这么大的一股势力。难怪昔日的皇阿玛要一再地清洗后宫来确保自己的势力,本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却不想太后手里居然还有这么大的底牌,更不可思议的是最终这个底牌居然落到了婉兮手里,这不得不说傻人有傻福。 “爷的娇娇是个有福的。”胤禟摸了摸她的头发,看似语重心长,实则话中有话地道。 第四百零九章 冷宫寻人 有没有福,婉兮是不知道,但是她能确定是这一世,关心她的人真心不少。 婉兮嘴角露出几分莞尔的微笑,整个人贴着胤禟,不得不说,胤禟低声呢喃的几句话,即便意思并不清晰,却让她的心情十分舒畅。 这个男人,并不算是一个十分会哄人的男人,比起那动听的情话,他更注重给她最好的一切。单单只要瞧这清漪院,就知道他对她有多用心。 她将这些事摆出来,不是为了炫耀,而是为了让搂着她的这个男人更坦然。也许太后留下的这份势力现在或者未来都能起大作用,可是对她而言,再大的势力也比不过身边的人这人。 院子里侍候的人都明显察觉到两位主子现在的心情尚算不错,不管之前如何,最起码此时的两人笑意吟吟的,倒也让他们放松不少。 翌日,胤禟进宫上朝之时,便玉佩给带上了。虽然他不了解这份势力到底有多大,又延伸到了什么地步,但是胤禟心知若只是普通势力,太后不会背着人给婉兮,所以这里面的内容肯定不普通。只是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能不能助他一举将德嫔打落尘埃。 想到这里,胤禟的眉头轻轻地皱起,他不急不缓地走着。心里却回想着近日得来的有关于德嫔的各处消息。虽然内容不多,却一如他所想,此时的德嫔也好,老十四也罢,面对现在的局面都是不满意的,而想要改变这一切的他们自然也不能闲着。 早朝之时,官员们各抒己见,胤禟心里有事,并没有细听。直到胤祯跳出来,将事情扯到西北战事时,胤禟这才回神。 对于西北战事,胤禟他们心中有论断,康熙心里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哪里是他们能够左右的。这种事若胤祯不闹,指不定他还有几分胜算,毕竟此次派阿哥过去,是为了坐阵,为了安抚军心,而不是为了某个人体面。可惜胤祯不懂康熙的心思,胤禩也因着胤禟他们的连连出,也是忙得焦头烂额,哪里还顾得胤祯。 这不,胤祯一跳出来,胤禩整个脸色都变了,想来他料到胤祯会冲动,却没有料到他会这么冲动,甚至没跟他商量,就急急出手。 西北之事,大臣们可说,他们这些阿哥不能说,因为他们就是人选,他们自己开口,可以是争取,也可以是别有用心,这端看康熙的想法。 胤祯焦躁心急,胤禩就一定要压得住阵脚,但是此刻,因着胤祯的冲动,胤禩也跟着焦躁心急起来。毕竟西北战事闹了这么久,实在不适合继续焦灼下去,所以此次被派遣的人就是关键。但对于他们而言,这却是增加筹码和实力的最好机会,若是错过,日后怕是再无胜算。只是瞧着胤祯那侃侃而谈的模样,胤禩心里不自觉地涌现出一股无名之火。 果然,他不该放纵德嫔的,若不是德嫔,他们不必自乱阵脚,胤祯不会自作主张,可以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德嫔才造成的局面。偏偏他又不能拿她怎么样,甚至他们要是事败,他们还得靠着德嫔去压制胤禛。 胤禩越想越觉得憋屈,不过他心里也明白,再憋屈也只能往前走,而不是半路撂担子。事实上就算他想撂担子,他也丢不下了。不只是他付出的太多,还有那些支持他的人也不会允许他这般轻易地放下一切。 “此事朕自有主张。”康熙简短的一句话就打断了胤祯所谓的争取,让一切又回到了原位,唯一有变化的,大概就是康熙心里对于胤祯的不满又深了一层。 大臣们明知康熙为此时而不愉,自然也不敢再提此事,是矣,转了个圈,说起了其他事情,也算是给了胤祯一个台阶下。 下了朝,胤禟因着玉佩的事,并没有同胤禛他们一道走,只说有事要去翊坤宫,胤禛他们没有多想,只以为他是要去给宜妃请安,寒暄两句也就准备散了。可惜他们这边相处融洽,那边在康熙面前吃了排头的他一见着胤禛他们这般融洽的模样,便忍不出冲了上去。 “四哥,九哥都记得给母妃请安,不知道四哥是否还记得自己有多久没见过母妃的面了!”胤祯冲口而出的话让周边下朝的大人们纷纷驻足。 胤禛看着堵在他们面前的胤祯,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爷的事不用你十四弟操心,倒是十四弟近来事务繁忙,累得德母妃挂念了。” 对于这德嫔和胤祯,胤禛的耐心是日渐减少,现在更可以说是好感全无,否则依着胤禛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同意胤禟利用佟皇后来斩断这段母子之情。 事实上,自打德嫔解禁之后,就没少折腾胤禛,胤禛碍于孝道和康熙的脸面,一直隐忍,却不想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还没叫委屈,胤祯倒是先倒打一耙,指责他不懂孝道了。 可笑! 这宫里谁都有资格指责他,偏就德嫔和胤祯没有资格。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到他的付出,偏偏就是他们,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当然不说,还总是埋怨他没有割肉放血成就他们。 胤禟瞧着胤祯这上蹿下跳的德行,就知道他定是把刚才在朝堂的不满都发泄在了这里。可他凭什么?就凭他是四哥的同胞弟弟吗?可他这个同胞弟弟对着兄长总是刀枪相对,就这样还想别人以血肉之躯,毫无怨言地接纳他的一切,他这是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哟!十四弟这话说得是夸哥哥呢!还是在提醒你自己呢!爷可是听说了,十四弟有些日子未去永和宫了,而四哥每次上朝均在永和宫外请安。当然,这不是四哥不想见德嫔娘娘,而是德嫔娘娘不肯召见,四哥孝顺,为了不违背德嫔娘娘的意思,只在宫外请安,单这份心意,可比得某些好多了。”胤禟一脸皮笑肉不笑地对着胤祯,似压根不怕热闹大,一把火一把火地往上添。 “你——”胤祯对两人怼得哑口无言,甩甩袖子,转头的瞬间看着不远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大臣,怒火中烧,不禁咬牙切齿地道:“九哥还真是兄弟情深呐!但九哥可还记得八哥,从前的八哥对你可不坏,可如今你对八哥可是比谁都能下得了手去。” 胤禟听了他这些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嘴角甚至还扬得高高的,声音甚至比先前还大,“爷当着谁的面都敢说一句问心无愧,就不知道那些指着爷鼻子骂爷的人可能同样对爷说一句问心无愧。” 一旁的胤禩对上胤禟的目光,略显狼狈地垂下眼睑,然后拉了一下胤祯道:“老十四,这里是乾清宫,不是闹事的地方,而且九弟也没什么对不起爷的地方。至于其他的事情,咱们还是先商量一番再做打算。” 他说这些不是怕了,而是他的确有负于胤禟和胤俄,再者他们现在该纠结的不是胤禛到底是真孝顺还是假仁义,他们要做打算的是怎么争取西北战事将领的位置,这事不说刻不容缓,却也耽搁不起。 胤祯瞧着胤禛那边人多势众,也知道再闹下去没什么好结果,叫嚣一句‘不孝就是不孝’,转身也就走了。 胤禛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薄唇抿成一条线,身上的冷气更是不要钱地往外放。 对上这种无理也要闹三分的胞弟,胤禟他们也不知道该劝点什么?说孝顺吧!该做得都做了,难不成还真得把一条命给搭上,那才叫真孝顺!那还是别了,有些人永远都不懂得什么叫知足,眼里心里看着的都是别人应该付出的,而不是他们不该妄想的。 “四哥,这种事不要太在意,弟弟今儿个去找母妃,再想想办法将事情尽快定下了,等到你和德嫔他们再无干系,那就是咱们该动手的时候了。”胤禟伸手拍拍他的肩,递了个眼神给胤俄和胤祥,见两人会意地点头,胤禟也不再耽搁,转身往翊坤宫的方向走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胤禟会去翊坤宫时,他打转往冷宫的方向走去,按照那封信上所说,接头的人在冷宫里当职。胤禟每每思及此,都觉得此法甚妙,相较他们的大隐隐于市,这种直接放在眼皮子底下却丝毫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办事之处。 到了冷宫门口,胤禟一个眼神,林初九便上前几步拍起了门。只听门内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再开门,只见一个穿着灰色宫袍的胖嬷嬷走了出来,眼瞧着穿着体面的林初九,再看他身后的胤禟,顿时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搓着手,颇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还不开门让郡王爷进去,耽搁了王爷的事,小心你的命。”林初九轻喝一声,看着对方诚惶诚恐的样子,立马上前为胤禟开路。 胤禟看着跟在一旁的胖嬷嬷,眼里闪过一丝讶意,等进了冷宫,看着里面萧条的景象,淡淡地挑了挑眉,等关上冷宫的门,胤禟也不耽搁,直接将怀里玉佩拿了出来,而那个一脸谄媚的胖嬷嬷一见玉佩,立马收敛神情,直直地跪了下来,“奴才给主子请安。” 胖嬷嬷的反应让林初九吓了一跳,不过心知胤禟此举另有深意的他并没有吱声,而是垂首敛目地后退两步,到一旁望风去了。 “起来吧!爷这次来是有事要交代你去做。宫里的人都沉寂了太长的时间,现在是时候该动起来了。”胤禟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让胖嬷嬷半点不敢敷衍。 原本信上只交代让他来冷宫寻人,可这冷宫里里外外只有胖嬷嬷和几个粗使,但是即便如此,胖嬷嬷在面对新任主子时的表现却是值得肯定的。但是胖嬷嬷提供的信息也让胤禟有些咋舌,可以说这份势力之大超出了他的想象。 难怪当初以太皇太后为首的科尔沁女人能独霸后宫,就连先帝也不得不妥协,现在看来,她们的确有这个资本。要知道这份势力还是经过打压才保留来的,但即便这样都能渗透全宫各个地方,甚至占据重要位置,那全盛时期,也难怪先帝毫无还手之力。 幸好东西最终还是到了他们手里,至于德嫔还是洗干净脖子等着吧! 永和宫里,正坐在炕上琢磨着怎么复宠的德嫔突然打了个寒颤,不过随后甩了甩头,继续琢磨,并没有因此而放下自己的打算。 第四百一十章 康熙的心思 胤禟的东西十分快,而且现在的他可以说得益于太后的无心安排,像是此刻他在胖嬷嬷那里得到了最详细的名单,而他一直未能安排好的永和宫和景仁宫里均有人在,这使得他的计划在一定程度上变得简单且顺利不少。 在冷宫呆了半个时辰,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胤禟一出冷宫就直接去了翊坤宫。 宜妃见胤禟过来,心里也高兴,她虽然小心思颇多,对儿媳妇也颇为挑剔,但是对于儿子那是真真放在心上的,可以说只要她能做到的,儿子又开了口的,她就没有不尽力的。 “本宫听说你早早就过来了,等了又等,可是遇上什么事了?”宜妃伸手为他倒了杯茶,将茶盏往前推时,不由得问了一句。 胤禟没想提冷宫里的事,毕竟依他的打算,等此事过后,他还是准备将玉佩交还给婉兮。他心里清楚,成事之后,他手中的那些势力最终还是要交给胤禛的,这是为了减少麻烦,也是为了避免相互之间的猜忌。而这份势力在婉兮手上,对他们来说却是一个无形的保障。 “出乾清宫时,老十四拦着四哥,指责四哥不孝,儿子跟他吵了几句,心情略有些不好,便在宫里打了个转。”胤禟貌似不经意地回了一句。 宜妃也没太在意,这宫里敢对公然对阿哥出手的人还没有,即便是再三针对胤禛的德嫔,那也只是口头花花,再不济也就是罚跪什么的,要不了性命。只是有些事情即便没有影响到自己,可却实实在在地恶了自己。 说到胤祯,难免会想到德嫔,斗了近半辈子的人,就算对方如今不比从前风光了,但是这并不表示对方就没有威胁性了。事实上宜妃现在可比过去更关注永和宫的动向,不只是因为胤禟的要求,她自己也不想让好不容易被打压下去的德嫔再次爬上来。 “指责老四不孝?真是好笑,本宫瞧着德嫔日后怕是享不了老十四的福,真论起不孝,老十四好不到哪里去。有事天天往永和宫里跑,无事十天半个月不见个人影。若是没有进宫也就罢,可明明进了宫却不往永和宫去,这说明什么,说明德嫔本人对于老十四来说,重要不到哪里去。倒是老四,可惜了。”宜妃这话并不偏颇,说得入情入理,基本上宫里的人大多都是这样的想法,由此可见德嫔在苛待胤禛这件事上那真真是一点余地都没留,甚至不怕别人看笑话。 胤禟捧着茶盏轻呷一口,对于宜妃的评价不可置否,其实这种事大家心里都清楚,只是事不关己,便放到了一边。若胤禟不同胤禛交好,也许他现在也同别人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惜他已经入局,并且站到了胤禛这边,那他就容不得别人再打他的主意了。 宜妃也没想胤禟跟自己说些什么,径直抱怨几句,便将话题转到了其他事情上。说着宫里的动静,一样一样的,不遗巨细。 胤禟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宜妃开始说得那些他都知道,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反而是德嫔那边,动作不少,其中却牵扯到了慧妃,这让他有些意外。提及慧妃,那就不能不提大阿哥,目前双方还处于合作状态,依理是不可能有问题的,但是现在偏偏就扯到了一起。 “母妃,慧妃是何用意?她这是想两头讨好还是另有所图?”胤禟皱拧着眉,语气有些不耐地问道。 宜妃见他这副模样,便知他是误会了,便出声解释道:“不是慧妃另有所图,也不是她想两头讨好,而是老八有什么打算。以慧妃如今的处境,对老八,最多也只能是虚与委蛇,撇不开的。” 胤禟闻言,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随后说道:“不管是虚与委蛇,还是别有用心,儿子只关心她是否还想让大哥好过,有些事情走错一步就没了机会。母妃,儿子接下来可是要唱好大一出戏,趁着这个机会,验一验这些人的真心也不错。” 宜妃看着运筹帷幄的胤禟,轻叹了一口气,嘴上不说,她心里还是有些感叹的。骄傲于儿子的担当,也感叹于自己老去,心情虽然有些矛盾,不过她心里还是清楚自己要做些什么的。 林初九候在一旁,因为离得近,宜妃和胤禟说得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些话听着没什么,可是他莫名地就是听出了一阵腥风血雨,显然是先前胤禟在冷宫里的举动让他受了影响。 只要想到接下来胤禟会有大举动,林初九就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别看他表面上不受影响,心里却清楚这次不同于从前的小打小闹。虽然林初九很好奇那块玉佩代表的用意,不过他心里清楚有些事主子不说,奴才就不能问,否则轻则训斥,重则丢命。 胤禟没注意到林初九的表情,他看着宜妃一脸深思的模样,握了握拳,提醒道:“母妃只要同平时一样便可,至于其他人,若是真的忠心,儿子定然不会亏待他们,可若是别有用心,那也怪不得儿子心狠手辣。” “也罢!能测一下忠心也是好事,毕竟这人心难测,谁也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宜妃面色浅淡,显然对于胤禟的谨慎还是赞同的。 这宫里瞬息万变的,谁能保证自己身边的人永远都站在自己这边。这人呐,谁都有个软肋,只看有没有被抓到,是矣,有些事情不要看得太实在,偶尔测试一番,这心里总归是更放心一些的。 林初九看着表情坚决且略有同步的母子俩,心里一阵暗叹,不愧是母子,这思想,这觉悟,谁都赶不上,这也难怪人家是主他是仆。 胤禟他们母子并没有说太久的话,胤禟心里算计着自己在宫里呆得时间,因着之前去过冷 宫,所以他并未在翊坤宫呆太久,同样只呆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就起身带着林初九出了宫。 乾清宫这边,康熙一言不发地坐在龙椅上,周身缭绕的满满都是生人勿近的低气压。李德全等人垂首敛目的,老老实实地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对惹得康熙发怒。 “李德全,你说朕是不是太过心软,才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把朕的话当成耳旁风!”康熙突地出声,吓得候在殿内的包括被点名的李德全在内的宫人都不自觉地抖了抖身子。 李德全站在一旁,身子微微躬着,却没有出声,因为他心里明白康熙要得并不是他的回答。 康熙的确没想要李德全的回答,他此时的心情非常复杂,舍与不舍,都是在割他的肉。这都是他的儿子,舍掉谁对于他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是他也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就拿老四他们来说,他也不是一开始就选了老四,而是经过不断地观察和试探之后才决定的,不算偏颇,而老十四,他也不是没有花过心思,只是这个儿子不走正道,一心只想走捷径,再加上心性偏激又做事冲动,如此,怎能当得起这份大任。 想到这里,康熙一时不由得感慨万分,但是与其说他是在责怪儿子心性不佳,不如说他恼恨德嫔教养不利。苛待大儿,教坏小儿,这样的结果如何让康熙不另起心思。 “李德全……算了,这事还得再准备准备,冒然行事怕是会引起诸多猜测。”康熙叫了一声,随后又自行打断了。 作为皇帝,他要顾虑的东西太多了,轻易不能出手,否则一旦做错,即便是他也会受到影响。而后宫说是与前朝无关,事实上却是息息相关,紧密相连。他要处置德嫔,就算德嫔已无娘家可以依靠,可她还有儿子,儿子身后还有支持的大臣,到时要想将事情摆平,怕是不那么容易,一个可以解决德嫔同老四之间问题的机会…… 李德全站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康熙说话,即便心中略有想法,但是主子不问,他亦不说,反正这种事情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康熙虽然急着摆平这一切,但是却也不会鲁莽行事。现在重要的是西北战事,这一战已经拖了很久了,再拖下去,会让那些原本蠢蠢欲动的人伸出爪子,若是平时,他亦不惧,但是现在并不是好时机,所以他得先稳住局势。只是这人选,一开始他是中意老十四的,但是现在看来,老十和老十三更为合适。 他的这些儿子里,骑射最佳,最为英勇者当属老大,其次便是老九,各方面都不错,就是不当事,不,应该说除了赚银子,其他事情他都不上心,再说老十,英勇是英勇,就是脑子笨了点,不会转弯,怕压不住阵,而老十三,谋略不错,骑射也不错,就是太过仁义,不算果断,最后说老十四,方方面面都还算可以,唯独这性子不行。说来说去,此次被派遣的人身份上一定得贵重,他老了,同辈的不是不在了,就是身体不行了,而他的儿子虽多,得用的明显越来越少了。 也罢,既然单独派一个不放心,那便派两个综合一下,相辅相成也能成大事,他看中的人选里,老十和老十三的关系明显更融洽一些,而且就老十和老十三的性子,不至于闹出什么夭蛾子。 “李德全,将剩下的折子都搬过来。”伸手按了按眉心,康熙伸手点了点御案,扬声吩咐道。 他这个皇帝坐得高,那就一定要看得远。有些事他虽然也是身不由己,但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心里门清儿,即便有时做错了,但他一定不能反悔,否则只会让事情越来越糟。毕竟他这个皇帝的威信是不能受损的,不然往后还有谁能服他。 李德全听了康熙的吩咐,立马动了起来。不管康熙想什么,又决定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要按照主的意思做,至于对或不对,那就不是他应该考虑的了。 第四百一十一章 生存法则 傍晚时分,太阳缓缓下山后,少了阳光的温暖,更添了几分早春的凉意。 都说春乏秋困,花了几天时间整理账册的婉兮此刻一脸慵懒地躺在美人榻上看话本,听雨跪坐在榻前,手里拿着一个美人捶,不轻不重地给她捶腿。 主仆两人的表情都显得相当地闲适,时不时地婉兮会挑上一两段她认为还算不错的内容同听雨一起讨论吐槽,听雨因着没有看到内容,总是胡乱猜测,甚至自行加入一些她认为的内容,每每引得婉兮咯咯直笑。 两人你来我往的,行为幼稚,却不妨碍她们从中找到乐趣。 话本子上的内容其实千篇一律,不是富家小姐和穷小子,就是大家少爷和落魄秀才的女儿,总之一个结果,那就是麻雀变凤凰,摇身一变飞枝头。虽说如此,却不妨碍婉兮用这些东西打发时间,毕竟人生在世,不应该只揪着那些烦心事不放,而是应该找些乐子,让自己更加高兴起来。 正当婉兮看得起劲的时候,突然感觉听雨的动作停了,虽然捶与不捶也没多大区别,但是这一下子安静下来的感觉反而让她有点难以集中注意力,放下挡在眼前的话本子,婉兮正想开口,就见到一脸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的胤禟。 “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出声。”婉兮惊呼出声,身子不由得坐了起来,无奈动作太快,差点摔下榻去,好在胤禟眼明手快,长臂一伸,便将她捞到了怀里。 胤禟抱着她重新坐好,转头的瞬间看了一旁的听雨一眼,听雨便会意地退了出去,屋子里顿时只剩下他们二人。 胤禟上下打量婉兮一番,见她并没有磕到碰到,脸上的神情微微缓和了些。伸手拿起一旁的话本子,扫了两眼,眼中带笑地看向她,低声道:“不是说这些故事没新意吗?怎么又看上了?” 婉兮下意识地看了他手里的话本子一眼,的确是没新意,可是不看这些东西,她又会觉得少了很多乐趣。这年头,女子出门不易,而她不怎么喜欢听戏,也不喜欢出门应酬,可以说时下贵妇喜欢做的事她都兴趣缺缺。与其出门跟人勾心斗角,别苗头,她宁可捧着这没什么新意的话本子同听雨一起吐槽。 “妾身忙完了账册,孩子们又有课要上,而爷天天忙于政务,妾身不喜应酬,就只能挑自己能做的事做了。”婉兮习惯性地拉着他的大掌,小手握着他的大掌,脸上露出几分娇憨的表情,听语气像是在诉苦,可是高高扬起的嘴角却代表着她此时的心情很不错。 胤禟瞧着她这副娇憨的模样,不由得轻轻地眯了眯眼眸,显然他这是心疼于婉兮在后院的日子。后院的妾氏闹腾,累着她,他不喜欢,府里的事务太多,忙得她忽略自己,他更不喜欢,此刻,她在府里过得了然无趣,他亦心疼。 “等爷处理好宫里的事情,再带你去庄子上住,至于出京城,也许近期都不可能了。”胤禟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愧疚,表情也变得有些黯淡,只是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他不得不继续走下去,而作为他的福晋,婉兮亦不得不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婉兮表情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有想到她随口说出的一句话会引起胤禟的愧疚。她其实并不觉得这样的日子有什么不好,甚至相比上一世,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奢求,她会抱怨,不过就是想跟他撒娇,吸引他的注意,并不是想要让他觉得自己亏待了她。 “妾身说这话可不是为了让爷觉得愧疚,妾身说这话是想让爷在闲暇时多陪陪妾身。有爷在,妾身哪里都不想去。”婉兮的眸光闪了闪,小脸微微透着一丝嫣红,看样子即便两人在一起多年,可说起这些肉麻的话,她依旧觉得不适应。 胤禟对上她盛满情谊的双眸,一下子柔情满满。他握着她的柔荑,轻应一声。婉兮看着他别扭的模样,脸上的笑容越发地明亮了。四目相对,婉兮身子微微往后,靠在他怀里,而胤禟习惯性地揽着她的腰,甚至身子还会自动调整自己的动作,以让她能靠得更加舒服。 说起来,胤禟对上婉兮,除了刚开始那一年,余后的日子里,他不说对婉兮百依百顺,却也是千娇百宠。 “巧言令色。”胤禟伸手摸着她有些肉肉的脸颊,稍稍用点力气捏了捏,便放下了心头的那一丝愧疚。 婉兮轻声哼了哼,像只慵懒的猫咪一般,习惯性地在胤禟怀里的蹭了蹭。 “爷今儿个入宫去看了一下,你一定想不到太后留给你的势力有多大。爷以为自己这些年的经营已经够大了,却不想对上太后给得这个惊喜,才知道自己只是窥见了冰山一角。”胤禟搂着她的手臂微微紧了紧,声音里透着一丝庆幸。 婉兮见他这样,不由地伸手将他拉到美人榻上,而她则躺在他腿上,腾出足够的地方给他。 “能帮上爷就好,至于太后的心意,妾身既然领了,就一定会帮太后完成心愿的。”婉兮轻声说了一句,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却见胤禟目光直直地看着她,四目相对,婉兮不由地扬起一抹愉悦的笑意来。 他们能走到今天其实真的不容易,特别是胤禟为了让她过得好,明里暗里不知道做了多少事,而婉兮把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却自责于不能帮上他的忙。毕竟这场夺嫡之战有多惨烈,重活一世的她比谁都清楚。即便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偏差,但是这并意味着上一世的战争,这一世不会再继续。 “这些事爷不插手,但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不要忘了告诉爷。”胤禟没有追问太后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只是轻声提醒婉兮,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死撑,她身后还有他。 婉兮重重地点头,表示明白,事实上她并不是那种喜欢逞强的人。可以说婉兮是被娇养长大的,她这样的女孩,没有太大的主见,所见所闻都太有限,若不是上一世的遭遇太过惨烈,她亦不会变得这般彻底,但是她骨子里还是那个希望有个人能让她依靠的小女人。 门外,林初九和听雨听琴就守在门外,三人都是熟人,再加上胤禟和婉兮的感情好,来来往往的,三人之间也积累了一些情谊。在不违背主子的命令的前提下,他们相互之间还会偷偷交换一下情报,以免不小心踩雷吃排头。 而今天的林初九实在是太狼狈了,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就好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一样,随时都可能晕倒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想伸手扶他一把。 林初九看着一脸好奇的听雨和听琴,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有的时候一个真相打破了人最基本的认知,带来的将是无法比拟的毁灭。林初九今天跟着胤禟走了一趟,然后他所谓的认知大半都被打破了,再跟着胤禟东奔西走,才落到现在这个被虐成狗的模样。 “林总管,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蔫了。”听雨招呼一旁的小丫鬟给他递了杯茶,说出的话虽然带着几分打趣之意,语气里却带着几分轻微的担忧。 到底是一起当过差的,这来来往往的也有几分交情,自然是不想看到熟悉的人有个三长两短。而且他真出了事,主子爷身边再换个人,还得重新处,到时谁知道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摸透对方的情况? “是啊!早上见你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这样真的很狼狈?瞧你这年纪似乎还没到精力不济的时候啊!”听琴没有听雨那般活跃,不过但凡她开口,说出来话肯定能把对方给气死。 林初九接过小丫鬟送来的茶水,轻呷一口,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一直往下,驱散了他身体的疲惫,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精神了两分。只是一听听琴这话,不由地甩了个白眼,轻声道:“咱家容易么?主子爷近来手头上的事情多,这东奔西走的,别说吃苦热饭了,连口热茶都没得喝。等事情办成了,主子爷又快马加鞭地往府里赶,咱家就算体力不济,难不成还能让主子爷等着咱家么?不能,所以咱家就算只剩最后一口气,咱家也得坚持住了。行了,废话少说,先给咱家一点吃的,让咱家先垫垫,谁知道主子爷晚些时候还有没有事要办!” 林初九歇了口气,一开口全是抱怨,他苦着一张脸,整个人靠在一旁的柱子,有气无力的样子,还真像是随时就要倒下的模样。 听雨和听琴看着他这随时都要瘫在地上的样子,两人伸手扶了扶,转头让小丫鬟去小厨房端起粥啊点心的过来,先让他垫一垫,也算是全了这份相处得来的情谊。 “林总管,瞧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主子爷这是有大动作,只是不知道要倒霉的是谁了!”听雨咂巴咂巴嘴,轻压着嗓子,一脸感慨地道。 “管谁倒霉,只要自己不倒霉就成了,而且这宫里宫外,那些可着劲儿作死的还少么?收拾一个算一个,免得恶心福晋。”听琴说话毒是一回事,但是对于婉兮还是很维护的。 林初九听着两人你一句我一言的,心里虽然感叹两个丫头敏锐的感知度,不过有些话他能听不能说,即便听雨和听琴并不是外人,所以她俩说得再起劲他也不回答,等小丫鬟将吃得送来,他便打转去了一旁的偏殿,趁着空当先把肚子填饱。 听雨和听琴见林初九不吱声,也不在意,毕竟她们也不是真想打听什么,主要就是凑个热闹。能听那就多说两句,不能听,那就在该忽略的时候忽略掉,这样的举动几乎是所有仆丛都清楚的生存法则。 第四百一十二章 复宠? 当天晚上,胤禟安安稳稳地歇在清漪院,并没有中途被什么急事闹到书房去,这让早被虐成狗的林初九连声感叹自己有了可以喘息的机会。 听雨和听琴看着林初九那副‘终于可以休息’的表情,满脸都是嫌弃。 林初九却不管,他只知道有机会了那就好好休息,毕竟依着目前的局势,谁知道明天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主子爷又得操多少心,而他跟在主子爷的身后又得费多少力。 等到婉兮他们屋里没了任何动静,林初九和听雨她们这才换了人守着,各自去休息了。 清漪院里,婉兮虽然没有交代,但是听雨她们还是给林初九安排了一间房,虽然有些偏,不过离主院较近,而且是临时休息的地方,也没那么多的讲究,却让林初九把婉兮的恩惠记在了心里。这也是为什么林初九总是愿意帮着婉兮说好话的关系。 当然,婉兮受宠也是一个很关键的原因,但是受宠并不表示所有人都愿意凑上去。当初婉兮没进府之前,那些自以为受宠的,林初九何曾理会过。 这人与人之间,有的时候讲究缘分,有的时候则讲究真心换真心。 宫里,永和宫主殿,德嫔倚在床头,眉头紧紧地蹙起,脸上的满是不耐烦的神色,一旁的安嬷嬷站在一旁,拿着剪刀,剪了烛心,看着满室的烛光,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 “娘娘,天色已晚,还是早些歇息吧!”安嬷嬷看着脸色越来越不好的德嫔,不由地大着胆子劝了一句。 自打解禁之后,德嫔的脾气比起从前显得更为急躁了,说话做事隐隐带着一丝激进,特别是八阿哥同十四阿哥来过一次后,德嫔的脾气就显得更难以琢磨了。 近来,德嫔一直琢磨着如何复宠,依安嬷嬷的意思,如今的德嫔,美貌肯定不及那些年轻宫妃,情分又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被耗得一干二净的,剩下的只能是靠着十四阿哥,因为四阿哥早早地就被德嫔给隔开了,即便她现在后悔,安嬷嬷觉得也没有多少成效了。 这人呐,再能忍,再能容,那也是有限度的。从四阿哥再不进永和宫,只肯在外请安开始,安嬷嬷就知道四阿哥同德嫔这份母子之情算是断了。她们这些奴才心里觉得惋惜,可惜德嫔自己到现在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 德嫔虽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不过一向警醒的她并没有完全失去警觉心。安嬷嬷才开口,她就回过神来了,双眼不自觉地扫了安嬷嬷一眼,见她一脸关切的模样,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等躺回去,她又觉得难以入眠。 她一直以为自己成了四妃,就能一直高高在上地过着那无限风光的日子,可事实是她最终还是从云端落了下来,虽然没有跌落谷地,但是再想爬上去,除非她的老十四坐上那把椅子,否则她这一生怕是再难爬上妃位,就更别说太后之位了。 殿里的灯光突地变暗了,德嫔知道这是安嬷嬷灭了几盏灯的缘故,等到帐幔放下来,满目都是黑色,静谧却又让人难以安然入睡。越想她的心绪就越清晰,曾经的一切在她脑海里翻来覆去地重现,最终定格在她成为德妃的那一刻。 是了,她最终还是放不下那样的风光,最终她还是不能接受她儿子以久的人坐上那个宝座,所以她定然要重新获得康熙的宠爱或者说信任。而获得这一切的办法就是被她心里认为是杀手锏却轻易不动的念头。 呵!真的没有想到,这翻来覆去的,她终究还是不能跟佟氏扯开关系,虽然老四那里使不上力,但是她心里清楚康熙心里最为愧疚的就是佟氏,利用的好,她得偿所愿,利用的不好,她的处境也不会再比现在来得差。 “安嬷嬷!”德嫔坐起身来,对着外面唤了一声。 原本正在交结的安嬷嬷听到动静,同正准备交结的玉娆打了个手势,然后往殿内走去。点了灯,见德嫔坐起来,不由地将帐幔又别上去。 “娘娘,可是想喝水?”安嬷嬷凑上去,轻声问道。 德嫔看着安嬷嬷,沉吟片刻才道:“嬷嬷,让咱们的人都动起来,本宫要知道皇上的行踪,特别是去景仁宫时的行踪。” “娘娘——”安嬷嬷一脸的惊愕,似没有想到德嫔突然之间会有这样的吩咐。 但是德嫔根本不管她心里在想什么,她这个人一旦决定要做什么,十匹马也拉不回来,何况安嬷嬷一个奴婢的劝说。 “不必再劝了,这件事本宫必须得做。如今的局势不说一面倒,却也相差不离,老十四的处境堪忧,本宫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输,更不能让他被别人鱼肉,所以本宫得复宠,得让皇上记得他还有一个十四子。”略显昏暗的烛光落在德嫔的脸上,显得她脸上的神情有狰狞,让人看得有些发憷。 安嬷嬷看着这一幕,暗自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声开口道:“娘娘既然已经决定了,那老奴明日便去办。” 这个时辰,宫里大多都已经下钥了,轻易不能出去,即便真有什么事情要办,那也得小心再小心,即便德嫔吩咐了,她也不可能现在就跑出去。 “恩。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德嫔交代完,整个人又躺了回去,闭上双眼的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做了决定的关系,她反而觉得累了,想休息了。 安嬷嬷也不再多说,伸手将帐幔放了下来,熄了灯,等出了殿内,脸上的表情迅速垮了下来。她真的没有想到到最后她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娘娘自己可能没有发现,可是她却清楚,皇上封娘娘为德妃时,所以的一切就已经到头了,再翻四阿哥和佟皇后的旧账也不一定管用了。何况如今的娘娘一再苛待四阿哥,这些落在皇上的眼里,怎么可能一点都作用都没有。 殿外,玉娆见安嬷嬷出来,立马上前两步走到安嬷嬷面前,压着嗓子,低声开口道:“嬷嬷,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她的话音刚落,安嬷嬷便下意识地摇了摇头道:“没什么事,你只要夜里警醒着娘娘是否要起夜便是,其他的都不是咱们能管的。” 玉娆闻言,抿了抿唇,从四妃之一的贴身大宫女到现在德嫔的贴身大宫女,看似变化不大,地位却是千差地别。再加上德嫔屡次出昏招,惹得皇上震怒,每次被罚,德嫔可能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他们这些宫人再出去就不是被捧着,而是谁都能踩上两脚,若不是还有贵为亲王的四阿哥在,那些人怕是做得更加过分。 至于十四阿哥,那真是看着风光,实则根本就不管事。对于德嫔都是那副敷衍至极的态度,就更别提他们这些宫人了,他不找他们这些宫人的麻烦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可惜德嫔就跟双眼被什么糊住了一般,硬是要把四阿哥赶得远远的。就安嬷嬷这话,不用想,玉娆也知道德嫔肯定又动什么歪主意了,不是折腾四阿哥,那必然就异想天开地想要复宠。 复宠? 若德嫔还年轻,他们肯定满怀希望,甚至欢天喜地帮着她一起出谋划策。但是现在的德嫔说真的,再美好的词都用不到她身上了,说徐娘半老那也是勉强。似乎这几年,德嫔老得非常快,四妃里,明明荣妃和慧妃年纪最大,甚至慧妃唯一的儿子还被圈禁了,可两人相比,明显慧妃保养更好一些,就这样,德嫔复宠的可能性有多大? “嬷嬷,娘娘可是想……”玉娆最终还是忍不住问了,只是刚开口就让安嬷嬷把嘴给捂住了。 “快别说了,主子的决定岂是咱们这些当奴才的能质疑的。”安嬷嬷低斥两句,随后放开玉娆,压着嗓子劝道:“有些事不试一试,谁也不知道结果。娘娘这心思是好的,毕竟人往高处走。” 玉娆没有动,神情显得有些颓唐,想来她对于德嫔的举动也是疲于应付的,但是德嫔是主,她是仆,即便知道不行,最终也只能点头,只能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次日一早,安嬷嬷并没有出现在殿内侍候德嫔梳洗,德嫔似乎对此了然于心。玉娆好几次都想开口,不过想到安嬷嬷昨夜的告诫,她终是将到嘴的话都给咽了回去。 而安嬷嬷似乎自打那天之后就日日不得闲,永和宫里少有能见到她的时候,似乎大多的时间她都不在永和宫里,即便见到也是来去匆匆的,这样的举动让永和宫的宫人们莫名地紧张起来,就好似有什么他们不知道却让他们觉得不安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安嬷嬷却无心去关注这些,这些天穿梭在宫里各处的她,每天都收集各式各样的消息,直到十天之后,她得到一则消息,才算是结束了这东奔西走的日子。 “娘娘,听景仁宫里的暗桩传来的消息,皇上明天晚上会去景仁宫,李德全已经通知景仁宫的人开始收拾东西了。”安嬷嬷步覆匆匆地从宫外走了进来,凑到德嫔面前,低声说道。 “终于让本宫等到了,去安排一下,翻盘在此一局。”德嫔闻言,手掌略显沉重地放到一旁的几案上,语气沉重地道。 第四百一十三章 余嬷嬷(求支持,求包养) 永和宫的人刚有了动静,胤禟这边就收到了消息,只是为了不打惊蛇,胤禟并没有采取措施,而是由着他们折腾。毕竟要找出对方的错处,甚至要在适当的时机落井下石,那就得让对方动手,不然人家什么都不做,他又拿什么理由说人家犯了错。 果然,从来都不懂得什么叫满足的德嫔最终还是走了老路,这一点对于胤禟可谓是喜大普奔。他要得就是德嫔这种看不清形势的模样,否则他也没机会下手。 婉兮一直陪在婉兮身边,不是因为她缠着胤禟,而是那天她说让胤禟多陪陪她时,胤禟就直接将书房搬到她这边来了,每每他处理政务,她便在一旁摆弄棋子或者看看话本子。两人互不干涉,却能在抬头的瞬间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仅仅只是这样也能让他们觉得安心。而有关德嫔的消息,只要婉兮的耳朵不聋,自然是能听到的。 因着太后给得那些势力,胤禟显得更为从容一些,消息相比从前也来得更为清楚明确很多。是矣,现在的胤禟更像一个隐在暗处的猎人,耐心十足,举止从容地等着猎物主动上钩。 婉兮对上不发表任何意见,在她看来,德嫔是被这风光的日子给养浮了,忘了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也忘了康熙对她的态度早已不如从前。可她却一直沉浸在过去,认为前半生顺坦,后半生就一定会跟着舒坦。但是有些事情并非想得好就一定做得好,就拿德嫔来说,以往的无往不利让她不敢正视自己的失败,进而以逃避的方式蒙着眼一路往前。不过这对他们而言却是好事,毕竟只有这样他们才有下手的机会。 胤禟吩咐完林初九,看着手中的信纸,嗤笑一声,随便点火烧了。 抬头的瞬间看着拿着棋谱发呆的婉兮,胤禟不由地扯了扯嘴角,他倒是忘了论起对德嫔的不满,婉兮也算是一个,毕竟德嫔此人可不只算计了婉兮一次,若不是婉兮警醒,胤禟又信任于她,他们现在怕是难以维持现在的这番局面。 起身走到她面前,见她久久未曾回神,不由地伸手捏了捏她比以前多了一丝肉的脸颊,软软的触感让他眼里不自觉地多了一丝笑意,“在想什么?连爷过来都未曾发现?” 婉兮被胤禟的声音惊得回神,抬头的瞬间,一双大眼懵懵懂懂地望着他,等到回神,才娇声道:“爷只会取笑妾身,明知妾身为何出神,却还要这般。” 胤禟到底还是心疼佳人的,唯恐婉兮生气,他倒也不继续闹她,而是故作赔笑地道:“好好好,是爷的错,那现在爷的娇娇可能告诉爷,娇娇刚才到底在想些什么?” 婉兮看着胤禟那张近在眼前的俊脸,故作生气地瞪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棋谱,扭着身子撒娇道:“妾身还能想什么?不就是再想爷到底准备用什么方法对付德嫔吗?” 她原本是想等着看结果的,可是胤禟问起,她顿时便有些忍不住了,纤细的身子微微前倾,一脸不依地看着他的衣袖。 胤禟原本是想摆摆架子的,可是被婉兮这么一撒娇,他反而忘了之前的打算了,“看着便是。” “爷每次卖关子的样子都让妾身想咬人。”婉兮说这句话时,一双如白玉般的小手已经将胤禟的手拉到唇,下嘴咬了一口。 手上传来的痛楚让胤禟被咬得皱了皱眉,低头看着拿牙齿磨他手指的婉兮,胤禟不知怎地突然就笑了起来,“生气了?” 婉兮甩开他的手,扭头看着棋盘,一脸‘我就是生气了的表情,看得胤禟好笑不已。若是换个女人,他肯定甩都不甩,可是换了婉兮,不管她是真生气还是假装生气,他都舍不得转身就走。 终于把人给哄好了,胤禟坐回书桌后,桌面上摆着的折子都是今天刚送来的,有政务亦有生意,分成两边,看似毫无交际,实际上两边相辅相成。近年来,他虽然在胤禛这边也花了不少的银子,可是相比过去对胤禩的全心付出,现在的他因着胤禛的关系,大部分都是由他自己掌控的。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说穿了就是相互的,胤禛愿意为胤禟着想,胤禟自然也愿意为他付出,而当初的胤禩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大业,却从未想过胤禟到底花费了多少心思多少财力,是否会有压力。他不把胤禟的付出当回事,时间长了,胤禟自然也会觉得失望,毕竟没有谁天生就是欠谁的。 这厢胤禟稳坐钓鱼台,那厢永和宫里,安嬷嬷从外面回来,看着坐在炕上的德嫔,凑上去细语几句,表示事情已经全部办妥,只要抓住时机便好。 德嫔一脸了然地点头,随后示意玉娆将她早就不穿得一件浅青色旗装找了出来,等她换上,却不再是往日那如兰花般清雅的风华,反而显得老态更重,只是这些话安嬷嬷她们都不能说,只能尽力从妆容和发型上修饰这一缺点。好在德嫔虽然年华不在,底子却还在,折腾一番,虽然不至于像从前那般惹人怜惜,却也自有一番韵味。 安嬷嬷看着打扮完毕的德嫔,心里暗自宽慰自己,皇上是念旧情的,而且再加上对佟皇后的愧疚,即便娘娘所求不成,想必至多也是训斥几句而已,应该不会再有降位这种事发生才是。微微皱了皱眉,她想归想,但是心里却没底,毕竟圣上心意谁能猜得准,以往号称最为了解皇上的娘娘,现在还不是一样被皇上降位禁足,样样不落吗? 德嫔没有注意到这些,梳妆完毕后,直到天色微微暗淡,她这才带着玉娆往景仁宫的方向走去。她一心想着如何博得康熙好感,却没有注意到相比往日,今天这一路却是相当地顺坦,甚至是顺坦的过分。 “娘娘,奴婢瞧着这一路是不是安静的有些过分?”玉娆还是警醒的,往日里这一路她们得避开多少人,而今日这一路却一个人都没有遇上。 “闭嘴!皇上要去景仁宫,自然得让人开路,若没有其他心思,谁会堵在这路上。”德嫔有些心不在焉地斥了玉娆一句,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玉娆见德嫔如此说,也不好再反驳,毕竟皇上出行,的确有人开路,只是无人看守说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疑惑了。但是看着德嫔如此急切的模样,也只能闭嘴,即便她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主子不听,她这个宫女也不能强迫主子接纳她的意见。 景仁宫里,一位老嬷嬷听了小太监的禀报,眼里闪过一丝决绝,随后挥手示意小太监离开,至于她自己则慢慢地朝着主殿的方向走去。 德嫔进景仁宫时,见到她安插在景仁宫的宫女躲在暗处冲着她打手势,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让玉娆也藏了起来,至于她自己,则举步往景仁宫正殿的方向走去。 她得在康熙过来之前做好准备,不只是她的委屈,还是有她对佟氏的诚心。不管在外她表现如何,在别人的嘴里她又是什么样的,但是在康熙面前她得表现出对佟氏的忠心,另外就是拒绝老四不是因为她内心的不甘,而是她对佟氏的承诺。 到了正殿,伸手正欲推开门的德嫔突地听到殿内传来一阵说话声,手不由地停在半空中,整个人微微向前,贴着门边,双眼朝里,想看清里面说话的人是谁,却没想到门并没有关上,而她因贴得太紧,使得门一下子就被推开了。 殿内的一切一下子就入了德嫔的眼,包括她想探听的那个人也正跪在大殿的中间,正用一脸愤恨的表情盯着她。 “余嬷嬷!”德嫔反应过来,看着跪在殿中的人,一脸的错愕,显然是没有想到一个消失这么多年的人,突然之间又冒出来了。 “德妃,不,是德嫔娘娘,真难为娘娘还记得老奴。”余嬷嬷一脸冷笑地看着德嫔,表情阴冷,语气愤恨,一副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的模样使得强硬如德嫔,也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等到德嫔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后,心里一阵懊恼,面上却迅速恢复往日的高高在上,语气尖锐地道:“余嬷嬷想来这是在阴沟里呆太久,都忘了宫里的规矩了,本宫即便不是妃,那也担得起你这个奴才的礼。” 余嬷嬷闻言,嗤笑一声,身子却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脸不屑地道:“既然如此,德嫔娘娘为何不对老奴的主子下跪,作为皇后,作为德嫔娘娘的旧主,是否也担得起你这一跪。” “你——”德嫔没有想到余嬷嬷会在这个时候扯上佟氏,虽然她过来的确是跪佟氏,可是她自愿和被人逼着跪下又是两回事。 “德嫔娘娘为何不跪,是因为老奴的主子再也让你利用不上了,还是你从头到尾都未曾将老奴的主子放在心上!”步步紧逼,余嬷嬷说这些话的时候,耳朵不自觉地竖起,看样子是时刻都在关注殿外的动静,此时这一声高喝,明显是说给门外的人听的,而德嫔并没有察觉到。 第四百一十四章 成全你(求支持) 当夜色降临,整个皇宫都沉浸在那浓重的黑暗里,黑沉沉的一片,让人瞧着无端觉得发憷,好在偶尔能看到点点灯火,缓解这成片的黑暗。 康熙披着黑色的大麾行走在御花圆的通道上,李德全提着灯笼走在前面引路,灯笼里的灯光十分微弱,康熙却丝毫不在意,步伐微快,直直地往前走着。可能是不想惊动太多的人,此次出行相较于平日里出行时的大队人马,此时的康熙却只带了李德全一人。 心里装着事情的康熙没有去关注其他宫殿,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步伐坚定地经过一个又一个的宫殿,直到景仁宫出现在他面前,这才让他慢下速度来。 李德全虽然在前面领路,可是依着康熙的速度,他不仅要跟上速度,还得确保康熙脚下没有异物。他这个小身板,喘成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当然,喘归喘,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好的。 李德全作为康熙的贴身内侍,自然比旁人更为了解康熙的脾气,而今康熙会来景仁宫,那也是被阿哥们之间的争斗给挤兑出来的。先不说谁对谁错,就说康熙的心情,近来起伏过大,以至于有不少人都挨了板子。 可这又怎么样呢!主子心里难受,他们这些奴才却不能为主子分忧,受罚自然也是应该的。 因着康熙这次出行并没有打算用御辇,李德全事先还是请人清了清场的,只是动作没有以往那般明显,但是避开或者说对后宫想要争宠的妃嫔还是有所示警的。 宫里是不准行祭拜之事的,即便是康熙也只能到陵寝或者奉先殿才能进行正式的祭拜,所以此次到景仁宫,与其说康熙是来祭拜的,不如说他是来追忆佟皇后的同时排解一下内心的烦闷的。 事实上这些年康熙已经习惯在心情郁结之时过来景仁宫走走了,毕竟有些话活人听了,难免会生出其他的心思来,而在景仁宫里,康熙不必有压力,可以说自己想说的话,甚至可以纾解自己内心的烦闷和焦躁。宫里很多人都不知道康熙有这样的习惯,唯有德嫔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这才使得她一再得利。 站在景仁宫朱红的大门前,李德全上前叫门,因着之前就打过招呼,门很快就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景仁宫。这一次康熙走在前面,而李德全跟在后面。 康熙径直往景仁宫的正殿走去,一路上看着那熟悉的景色,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心情也慢慢地变得平静几分。李德全瞧着这一幕,知趣地落后康熙一小段距离,那是一个既不至于打扰到康熙,却又能随时回应康熙高声召唤的位置。 到了正殿门口,还不待康熙抬手,便听到门内传来一声高喝‘德嫔娘娘为何不跪,是因为老奴的主子再也让你利用不上了,还是你从头到尾都未曾将老奴的主子放在心上。停下脚步,康熙皱着眉头,悄悄退后两步,不至于让自己听不到门内的动静,也不至于让人发现自己的存在。 门内,德嫔没有察觉到屋外的康熙,整个人在面对昔日踩在自己头上的余嬷嬷时,周身哪里还能找到一丝温婉的气息,让人瞧着反而是带了一丝癫狂。 “为何要放在心上?难道她佟氏抢了本宫的儿子,本宫还要感谢她不曾。再者,明明是她怕老四跟他失心而阻止本宫接近老四,可在皇上面前却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摆给谁看!”德嫔一脸愤恨,脸上的表情瞧着颇为狰狞,想来她心里对于佟皇后可不仅仅只是不甘和比较,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恨。 余嬷嬷看着面露癫狂之色的德嫔,冷笑一声,继续用言语刺激她道:“那德嫔娘娘你呢!自作主张爬了皇上的床,之后又再三用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博得皇上的怜惜,这等背主之事做了也就罢了,可你不该在娘娘有孕之时再三刺激于她,更不该在娘娘过逝之后再三苛待四阿哥。呵!德嫔娘娘一面想法算计陷害四阿哥子嗣,一面在皇上面前扮慈母,你不嫌累,可老奴的主子在天上却不忍四阿哥再三受你的苛待。” 声音悲愤,语气激动,即便屋外的康熙看不见里面的场景,也能在脑海里刻画出一副忠仆为主的画面。虽然这老妇的声音有些熟悉,康熙却想不起她的身份,也许是时间真的太长,太多太多的面孔已经泯然于时间的长河,此时还能让他觉得有一丝熟悉感的,大约之前都是在佟皇后身边伺候的,否则如何能让康熙有印象。 不过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康熙对此并没有纠结,反而是对于她所说的这些话有了看法。后宫之事,妃嫔之间的矛盾,康熙大致上都知道,而且他也允许妃嫔之间有争斗,不然他如何能平衡后宫的势力。只是有一点,妃嫔之间做什么都可以,只要不涉及子嗣,他都不插手,而那时的他政务繁多,又正是巩固皇权的时候,的确忽略了很多,现在听了这余嬷嬷的话,他原本平静的心情突然之间变得不再平静了。 “苛待?这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吧!老四若是认为本宫待他不好,他为何不去找皇上!恩!”德嫔一脸冷笑,显然对于能压制住胤禛这一点还是颇为自得的。 “无耻!”余嬷嬷一脸不屑地啐了她一口,随后语气阴冷地道:“德嫔娘娘不过就是知道四阿哥孝顺,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苛待四阿哥,但是你别忘了,四阿哥终究是皇上的儿子,也是娘娘的儿子,等有一天皇上看清你的真面目,看清你的野心,迟早会为了娘娘和四阿哥的委屈治你的罪。” 德嫔看着无比悲情的余嬷嬷,冷哼一声,一脸张狂地道:“哼!想让皇上主持公道,也不看看你的主子在哪里!一个死人还不安分,难不成她还想从陵墓里爬出来告本宫的状不成。可惜啊,余嬷嬷你等不到皇上给你的主子和老四那个白眼狼做主了,因为现在你就要因为以下犯上被治罪了!” “老奴早就猜到了,遇上你老奴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余嬷嬷长叹了一口气,似认命一般,声音不自觉地降了下来,语气更是平静。 “你明白就好!本宫告诉你,以前本宫能踩着她佟氏上位,现在本宫依旧能踩在她头上赢得一切。”德嫔语带嚣张,抬眼之时,看着上方挂着佟皇后的画相,一阵大笑。 门外的康熙只要一想到从前的他将对表妹和老四的愧疚都用在德嫔身上,就再也忍耐不住了,猛地伸手一推门,大步走了进去。正在大笑的德嫔似乎被突然出现的康熙吓了一跳,笑声突地梗在喉咙里,一时咳嗽连连,而跪在一旁的余嬷嬷仿佛刚刚回神一般,猛地匍匐在地,颤声道:“老奴……老奴给皇上请安。” “臣……臣妾……给皇上请……请安!”德嫔战战兢兢地看着康熙,一脸忐忑不安的模样,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请安!朕怕是受不起你这一礼。今日你敢踩在皇后的头上,明日你还不得踩到朕的头上去!”康熙眸色冰寒,心头翻涌着一股杀意,想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竟被这样一个表里不一的女人骗了这么多年。 “臣妾不敢!”德嫔猛地跪倒在地,那咚的一声就能猜出她此时的心情有多不平静。 康熙见她这副模样,不仅没有消气,相反地更觉得她是在惺惺作态,语气不由得更差了,“不敢!朕倒是觉得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康熙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德嫔,似想要将她看穿一般,不允许她有任何的躲藏。 德嫔被康熙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心里更是暗自责怪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同余嬷嬷一个奴才较劲,明明她过来是为了复宠,可此刻却是被康熙撞了个正着,甚至那些话还是她不打自招。 “皇上,臣妾只是受不了余嬷嬷的指责,才会胡言乱语,还请皇上不要当真!”德嫔语气急切,表情忐忑地看着康熙,话里话外却是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余嬷嬷身上。 一旁的余嬷嬷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一脸颤巍巍地看着康熙,并没有插嘴,而是老老实实地跪在一旁,只是垂首敛目间,眼里一闪而过的痛快无不在说明她有多渴望看到德嫔的下场。对于德嫔的栽脏,她却一句都没有解释,摆着一副全凭康熙做主的模样,反而让康熙心中的天平更往她这边偏。 康熙瞧着德嫔那迫不及待地推卸责任的模样,直觉得丑态毕露,不忍直视。可以说以前康熙有多宠着德嫔,现在他就有多恶心德嫔。若不是德嫔生育有功,康熙怕是要直接让人赐药了。 “余嬷嬷,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康熙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目光从德嫔身上转到她身上,语气漫不经心,似随口一句。 余嬷嬷脸上的表情微微怔了怔,片刻之后,才一脸顺从地道:“老奴以上犯下,罪该万死,不求皇上留情,但求皇上能为四阿哥主持公道,让老奴的主子能够安息。” 康熙点了点头,显然比起德嫔的百般推卸责任,余嬷嬷的坦然面对更能博人好感。虽然康熙并不是那种惯于被情绪左右的人,但是此时此刻他不得不说德嫔的吃相太难看,且做法又太让人愤怒了。 在此之前,康熙可不只一次警告过他,闹到现在她依旧不知悔改,甚至往日那些让他信以为真的,现在都变成了假的,以康熙的小心眼,若是这么简单就让此事过去,那他也就不是康熙了。 德嫔惴惴不安地看着康熙,正想开口之际,却见康熙突然把目光转向他,薄唇微启,然后语气冷漠地看着她道:“既然德嫔不把老四当成自己的儿子,那朕便成全你,将老四过继到皇后的名下,彻底成全你!” 第四百一十五章 终成定局(求支持) 德嫔惴惴不安地看着康熙,正想开口之际,却见康熙突然把目光转向他,薄唇微启,然后语气冷漠地看着她道:“既然德嫔不把老四当成自己的儿子,那朕便成全你,将老四过继到皇后的名下,彻底成全你!” 德嫔一脸吃惊地看着康熙,脑子里‘嗡嗡的直响,康熙说得每个字她都听到了,但是组合到一起,她却不懂他的意思。什么叫她不把老四当成自己的儿子?什么叫过继到皇后的名下?什么叫成全她?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她往日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在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罢了,并不是要把胤禛彻底地推到佟皇后那边去。 说来,德嫔在对待胤禛的态度上也颇为矛盾,初始她亦想跟胤禛搞好关系,可是每每只要看到胤禛便会想到幼年时胤禛在佟氏教导下对自己的避让,虽然她心里清楚这不是他的错,可是她心里却无论如何都原谅不了他的这份错。然后就衍变成了越是想要靠近,手段就显得越过激。 “皇上,您不能,胤禛他是臣妾的儿子啊——” 康熙犀利的目光落在德嫔身上,“那你告诉朕,你可曾将他当成自己的儿子看待过,你又何曾站在一个母妃的角度关心过他?没有,你什么都没有做过,你只会不断地伤害他。现在朕只是如你所愿,你应该高兴才是。”康熙心里原本就有想法,只是觉得时机未到,一直隐忍不发而已,而现在他已经无法再容忍德嫔的胡作非为了。 德嫔闻言,身子一僵,然后沉默了下来,连同刚刚的激动一起好似被泼了冷水一般,直接冷却了。 康熙也不逼她,转头看向一旁的余嬷嬷,等看清她的长相,这才一脸恍然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她的声音熟悉了。表妹身边侍候的人,表妹过世之后,这景仁宫里的人散的散走的走,他也没注意,现在见了,才发现当初景仁宫里大换血,想必也是有缘由的。 余嬷嬷察觉到康熙的目光,并没有抬头,她今天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德嫔现出原形,让皇上看看她的真面目。现在目的达到了,其他的她也就不在意了,说到底不过就是一条贱命罢了。 而相较余嬷嬷的平静,回过神来的德嫔却再也无法平静了。就算她平日里巴不得胤禛去死,可是在她看来胤禛即便真的要死,那也得顶着她德嫔儿子的名义去死,而不是变成佟氏的儿子。 “皇上,请您三思!臣妾之前都是糊涂,都是为了同皇后较劲,可是那都是因为臣妾太过在乎老四啊!臣妾只是心里不甘啊!明明臣妾才是他的母妃,他心里想得念得却不是臣妾,臣妾这才想岔了呀!”德嫔跪爬着靠近康熙,双手扯着康熙的衣袍,一阵哭嚎。 余嬷嬷看着德嫔这般作态,不仅没觉得她可怜,相反地觉得此时的她十分可笑。要知道之前的德嫔呼喝算计起四阿哥来,那真真是丝毫不手软。而现在想要改变皇上的决定,却装成慈母一般,这声声泣血,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她有多么重视四阿哥呢! 康熙似乎也被德嫔这无耻的态度给震惊了,虽然下一刻他便掩去了自己的神情,可是德嫔的这般作态反而让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德嫔,君无戏言。” 德嫔一脸愕然,似没有想到康熙会这般坚定,“皇上,为何要对臣妾如此残忍?” 有些东西一如婉兮之前所说的,不到失去的时候不会觉得它有多珍贵,而一旦失去,她的心就再也平静不下来了。因为她笃定永远属于她的,只有她自己才能不要的,这一刻却不再属于她了,这叫她如何能够接受。 “朕当时也问过你,如何能对老四这般残忍,你又是怎么说的,又是怎么做的。德嫔,朕的耐心有限,一次两次的能忍,次数多了,朕的耐心没了,那就只能把你这样的麻烦亲手抹杀掉。”康熙眼中的不耐和恼怒几乎喷薄欲出,由此可以看出他对德嫔的不满由来已久。 “这……”德嫔的嘴唇不自觉地哆嗦了一下,嘴唇张了张,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康熙看着德嫔哑口无言的样子,甩开她的手,上前两步看着佟皇后的画像。画像上的佟皇后似一脸温柔地看着他,一如他记忆中最美好的模样。当初他拒绝将老四记在她名下,让她带着遗憾走了,如今就让他再将这个遗憾给消除吧! “李德全,派人将德嫔送回去。”康熙心里有了决定,果然下起令来也果断不少。 德嫔愣愣地看着康熙,见他丝毫没有看向自己的意思,心里一阵绝望。而当她的目光扫向一旁的余嬷嬷,注意到她嘴角的笑意时,脑子里闪过一道光,那一瞬间她心里原本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一下子全部通了。 她自以为巧合,可这宫里什么时候有真正的巧合,所有的巧合都是人为的算计。虽然她不知道余嬷嬷怎么会查到她的行动,但是她心里清楚,这一次她是算计不成反中计。 只是算计她的人是眼前的余嬷嬷,还是一直沉默任她作为的老四。 “不,不回去!皇上,臣妾今天过来景仁宫,的确是有所图的,但是这一切发生得太过巧合,也太过突然。对,臣妾对老四的确不好,可是那种想接近又排斥的感觉没有人比臣妾更清楚。臣妾也是身不由己,但是臣妾再笨也不可能明知皇上要来还说出这些话。”德嫔双眼通红,踢打着想要上前的内侍,一脸不甘地冲着康熙道:“皇上,臣妾这是被人算计了,虽然臣妾有错,可这算计臣妾的人难道就没有错吗?” 德嫔见康熙神色微有变化,不由地跪行几步又到了康熙跟前,仰头望着康熙字字泣血地道:“皇上,臣妾知错,还请皇上能再给臣妾一个机会,不要把老四过继给皇后娘娘,请皇上三思!” 康熙看着神情越来越凄厉,声音越来越尖锐,他原本怒火中烧的心情竟慢慢地平静下来,但是这种平静并不意味着他原谅德嫔的所作所为。宫里的确少有巧合,可是也不是没有巧合,再者一如德嫔自己所说,她来此另有所图,那别人为何不能。再者这后宫手段频出,能以己身逼得德嫔道出实话,在康熙看来,并没什么大问题。无非就是忠心为主,以慰表妹在天之灵。 “三思?德嫔,在你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朕以前宠你是你懂分寸,知进退,现在罚你是你已经忘了自己的本分。”康熙骨子里是个极为护短的人,他若将一个人放在心上,就绝不可能看着他被人欺辱。 如今的胤禛虽然不是样样都让他满意,但是胤禛的表现却是越来越好,容不得他不去重视这个儿子。否则依着康熙凡事都喜好平衡的性子,短时间内是不会制止德嫔的,可偏偏他现在就动手了,那就证明德嫔也好,胤祯也罢,所作所为都让他觉得不满。 “皇上——”德嫔此时泪流满面,浓厚的妆容因着泪水花成一块,一眼望去,好似厉鬼一般,却叫一旁的余嬷嬷看得无比痛快。 昔日德嫔是如何在自家主子面前得意的,而今她也要在自家主子面前跌落云端。此情此景,倒不是她不想落井下石,而是康熙的性子不容人左右,她若不管不顾,指不定适得其反,毁了今日的安排。 李德全等人站在一旁,上前也不是,不上前也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够了!朕不想再听你狡辩,李德全,还愣着干什么!让朕请你们动吗?!”康熙怒吼出声,阴鸷的眼神让李德全他们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李德全被吓了一跳,回过神立马招呼两位内侍架着德嫔往外走,丝毫不敢耽搁。 门外不远处躲着的玉娆瞧着被架着出来的德嫔,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抖,她想过所有的画面,唯恐没有想过德嫔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 好在月黑风高的,各宫都已经下钥了,这边的动静再大,也无人敢探听,而德嫔倒是想闹,可出了这景仁宫,不用李德全他们开口,她就自动把嘴给闭上了。 李德全他们不怕,可是德嫔自己顾念自己的最后的脸面,她若是叫出来,保证明天就会成为全宫最大的笑话,她不能陪了夫人又折兵啊!至于胤禛,她心如刀割,她心有不甘,她满腔悔恨,可是她又能怎么样,她心知康熙既然当众开口了,那么这事十之八 九是定下了。 德嫔想到这里,全身控制不住地簌簌发抖,她茫然地看着前方,那黑漆漆的一片就好似她的未来,她怕了,是真的怕了,也悔了,真的后悔了。但是这种事情她又该如何扭转,她的老十四又会因为她而受到什么影响。 佟氏!佟氏!你终究还是将老四给抢走了。 景仁宫里,那一晚谁也不知道康熙和余嬷嬷说了什么,但是那天之后,余嬷嬷便被调到了乾清宫里当值。不了解缘由的人自然不会去关心一个嬷嬷的出去,而看出些许端倪的,这心里难免有些发酸。这么多年过去了,皇上心里还放不下佟皇后,可见平日里还是念着她的。 活人比不过一个死了多年的人,这叫她们如何甘心。 雍亲王府里,当胤禛收到宫里传来的讯息时,得知此次计划并没有破坏佟皇后的遗物,心里猛地松了一口气,而当他知道康熙松口过继之事时,他心里却没有自己预想的那般高兴,甚至闷闷的,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而郡王府的胤禟在同一时间收到消息时,却是搂着婉兮一阵大笑,感叹此事终成定局。 第四百一十六章 何其残忍(求包养) 天空突然打起一阵阵闷雷,巨大的雷声轰隆隆的扰人清梦,惊醒了不少睡梦中的人,婉兮也是其中一个。此时的她整个人像只无尾熊一样,手脚关用地缠在胤禟身上,明明两人之间毫无缝隙,她还得往他怀里蹭上几下。 胤禟搂着婉兮,下巴在她的头顶轻蹭两下回应她的依赖,大掌轻拍她的后背,以此来宽慰她的心。 昨夜得到确切的消息之后,他就预料到会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临,却不想今天天不亮,外面就雷电交加,倾盆大雨瞬间将整个紫禁城都笼罩在了雨幕中,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发将处于暴雨中飘摇。但是面对这样天气,胤禟的心情却没由来得轻松几分。 面对天地之威,他们可能过于渺小,不能反抗,但是对于那些别有用心,时时想要算计他们的人,那就不必太过客气,反而要像这天地之威一样,用尽全部的力气将他们碾压成灰。 宫里,康熙并没有立即宣布过继胤禛的事,而是按部就班地继续每天的生活,反而是德嫔惶惶可不终日,直到胤祯下朝过来她这边时,她就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怎么也不肯放手。 “十四,十四,你帮本宫求求皇上,让他不要把老四过继给佟氏,老四是本宫的儿子,本宫的啊!”德嫔紧紧抓着胤祯的手,仿佛这一刻她看明白胤禛之于她有多重要一般,歇斯底里地叫着嚷着,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渲泄她内心的惶恐和不安。 胤祯被德嫔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可等他听完德嫔的话,一张俊脸黑得快滴出墨来,哪里还顾得上安抚德嫔的情绪,“母妃,你刚才说什么?皇阿玛要过继四哥,过继给谁?佟皇后吗? ” 胤祯一直不懂,胤禛到底好在哪里,为何皇阿玛也好,九哥他们也罢,都得为他尽心尽力。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了一拼之力,可是皇阿玛却想将他过继给佟皇后,那到时他就是嫡子。 嫡子啊! 不,这事绝不能成,若是成了,胤禛继位就成了名正言顺的事,毕竟太子已废,再无出来的可能,那么到时在他们这一众阿哥里,即便他们再有实力,到头来也比不过一个名正言顺。这样的结果他如何愿意,可是他真的不明白,皇阿玛为何如此突然地做出这的决定? 胤祯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德嫔,眼里带着些许疑惑,“母妃,皇阿玛怎么会突然想起要过继四哥给佟皇后,这事皇阿玛不是早就放弃了吗?” “是,皇上说要过继给佟皇后,那个压了本宫一生的佟氏。明明都已经死了,死了,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却再次冒出来跟本宫作对!至于皇上为什么会再动这个念头,那是因为本宫被人给算计了,被佟皇后身边的人给算计了,那个狗奴才,蛰伏多年,为得就是让胤禛能成为佟氏名正言顺的儿子,本宫如何愿意!”德嫔整个人都有些疯癫了,得到胤祯的回答,她只能自问自答,径直发泄自己的不甘。 可要说德嫔真的疯了,那也不可能,她这样无非就像是一头困兽,一时接受不到这个事实,自己堵住了自己的出路。 一旁的安嬷嬷瞧着犹如垂死挣扎一般的德嫔,心里也是感慨颇多。谁能想到她们忙了一处,最终却成全了别人。偏头的瞬间见一个神情急切的小宫女在门边徘徊,看样子似乎有什么要禀报,但是碍于德嫔和胤祯那吓人的表情,终是不敢出声,眉头皱了皱,最终还是迎了上去。 “什么事?”来到门边,安嬷嬷压低嗓音,轻声问道。 “嬷嬷,雍亲王正往这边来,您说瞧见雍亲王就来报,所以……”咬着唇,小宫女有些委屈地道。 安嬷嬷闻言,也顾不上安抚小宫女,转身便走到德嫔跟前,低声禀报道:“娘娘,四阿哥过来请安了。”言下之意是想要阻止这件事的话,与其像无头苍蝇一般求救无门,还不如把希望寄予当事人身上。其实安嬷嬷这话也没错,若胤禛本人不愿意,康熙还能强迫他不成。 德嫔被安嬷嬷的话说得一愣,等回过神,似顾不得再摆什么架子,径直往门口走去,那行色匆匆的样子倒是忘了她身旁还有一个胤祯,而胤祯头一次被德嫔抛之脑后,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不过因着心里跟德嫔一样更着急于胤禛被过继的事,一瞬间之后他就将这种感觉给抛之脑后,脚步生风地跟在德嫔身后出去了。 永和宫外,胤禛带着苏培盛来到永和宫门口,虽然他已经得知了康熙要将他过继给佟皇后的事。他心里激动、高兴,甚至感慨,但是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他不会给别人攻击他的理由,所以他一如往常一般下了朝便往永和宫这边过来了。 原本他是想同之前一样在宫外行过礼便离开的,谁知他刚到门口,还来不及行礼,便见永和宫的宫门开了,随后一个身影快速地冲了出来,若不是他眼神够好,怕早就一掌劈下去了。毕竟这宫里宫外的,想要他死的人可不少,而且这永和宫对他一直抱有成见,所以胤禛心里一直藏有防备,会有这样的反应也再所难免。 “老四,老四,你……”德嫔扯着胤禛的手,声音急切,但是却让身后跟着的胤祯给打断了。 “四哥,母妃身体不适,心里又念着你,有什么话,咱们还是进去说吧!”胤祯一出宫门,瞧着那四处窥探的目光,下意识地打断德嫔的话,甚至出手拉着胤禛的手臂往永和宫内走。 胤禛看着德嫔那急切的目光和胤祯殷切的态度,心里并没有觉得高兴,相反地颇有一种很是悲哀的感觉。涉及利益才想着与他亲近,才想着挽留于他,真是到了最后都不给他留一丝好感,这样的家人也是够了。深吸一口气,即便胤禛心有不甘,可到底还是顾及德嫔最后的体面。 德嫔见胤禛往永和宫里走,脸上也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来,心里甚至升起一种到底是她儿子的念头。 “安嬷嬷,玉娆,快,上茶上点心。”德嫔轻声吩咐着,脸上也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安嬷嬷她们闻言,立马转头往茶水房和小厨房走去,两人脸上也带着一丝庆幸,脚步也快几分,想来她们早就等着她的吩咐了。 胤祯站在德嫔身旁,相较于平日里的针锋相对,此时的他态度好得过分,若不是他紧握在侧的拳头,胤禛都要以为他这个弟弟换了个人,现在看来依旧如此,能这样也不过是为了利益在隐忍罢了。 “老四,来,坐母妃身边。”德嫔扶了扶有些凌乱的鬓发,面色慈祥,举止间透着一股子亲近,那样子就好似一个平常的母亲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关怀备至。 胤禛看着这样的德嫔,心里却是感慨万千。明明这都是他曾经渴望拥有的,但是此刻却毫无感觉,甚至有些腻味。 果然,装出来的就是装出来的,表现得再真那也是假的。 “母妃可有事在吩咐?”胤禛没有去德嫔身边,而是拱手冲着德嫔行了一礼,语气恭敬且带着一丝疏离,一如从前,并没有因此而忘了从前,更没有因此就放下一切。 “老四,你……”德嫔没有想到自己都已经放下架子了,胤禛还敢给她没脸,瞧着这距离,瞧着这神情,似乎根本没有把她的谦让和委屈放在眼里,那模样就像是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胤祯也没有想到德嫔以往无往不利的举动如今摆出来,不仅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瞧着似乎还引起了他四哥的警惕心,难道以往的他们做得那般明显,明显到再也不能让他靠近? 不过,即便如此,胤祯心里却明白,只要这过继的旨意一天不下,胤禛就一天不能踩着德嫔往前走,所以若真的挽回不了他的心,他也要毁了他的名声。就算这并不能阻止一切,他也得给他添添堵。 “四哥,你这样就不对了,母妃关心于你,你却伤她的心,你于心何忍啊!”胤祯说这话时,眼含指责,脸上满是痛心的表情,就好似胤禛不是拒绝德嫔而是捅了德嫔一刀似的。 胤禛目光淡漠地看了胤祯一眼,并没有就此跟他争执,而是再次看向德嫔,开口说道:“母妃若是没有吩咐,儿臣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 德嫔见他毫不犹豫转身的模样,胸前一起起伏,随后一声怒喝,“你给本宫跪下!” 胤禛见状,薄唇紧抿,虽不想理会却心知德嫔同胤祯这是在逼他,若他忍不住做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那么他的名声,过继之事说不定就一起玩完了。 是何居心?又何其残忍。 最终胤禛还是跪下了,身子挺得直直的,浑身上下都缭绕着一丝冷气。这让德嫔和胤祯看得痛快,却让安嬷嬷看得心焦。而宫外,一个身影一闪而过,随后朝着永和宫外走去,永和宫里的人却是谁都没有发现。 “娘娘,还是先让雍亲王起来吧!母子之情,哪里还有隔夜仇。”安嬷嬷这是真的担心,担心他们母子连最后一丝情分都剩不下。 可惜德嫔并没有理会安嬷嬷的好意,语气尖锐地道:“什么母子之情!本宫瞧着他这是恨不得本宫去死。” “儿子不敢。”胤禛语气淡定,完全不受其影响,那种干巴巴的话语,任谁都听得出来是敷衍。 被气了个倒昂的德嫔抄起身旁的茶盏就砸了过去,而胤禛直挺挺地跪在哪里被砸了个正着,血水混着茶水从他的额头上流了下来,殿内的人也被这一幕给惊到了,就是德嫔自己这一刻也有些慌了。 “你怎么不躲?”德嫔有些讪讪地看着他道。 第四百一十七章 事成 乾清宫这边,胤禟正同康熙谈及户部的事情,正说到关键处,刚才出去的李德全却一脸担忧地走了进来。 涉及雍亲王,李德全是着实不敢欺瞒。别说是现在,就是从前,李德全也不敢在阿哥们的事情上对康熙多有隐瞒,要知道康熙对儿子可是很看重的,否则德嫔闹出这么多事,凭什么脱身,还不是因为她有两个儿子。 “皇上,奴才刚接到消息,雍亲王下朝之后去永和宫请安,此时正被德嫔娘娘罚跪。”李德全越说声音越低。 “罚跪?德嫔罚老四?”康熙一脸错愕地看了李德全一眼,见他点头,脸上的表情更阴沉,只是一瞬间,康熙便放下手中的朱笔,看向已经闭上嘴的胤禟道:“走,陪朕走一趟永和宫,朕倒是要看看她德嫔有何能耐罚朕的儿子。” 康熙虽然没有耽搁,但是乾清宫离永和宫还是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即便这一路都没耽搁,可等到他们赶到永和宫时,看到的却是被因为流血而倒下的胤禛。 “四哥,你没事吧!”胤禟瞧着倒下的胤禛,几个大步跑了过去,等他看清胤禛脸上的血污时,不自觉地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要多狠的心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流血流到晕倒? “德嫔!你给朕跪下!”康熙怒吼出声,胤禟能看到的他自然也能看到,明明完好无缺的儿子在进了一趟永和宫后便成了现在这般模样,这让他如何能接受。目光阴鸷地看向德嫔和胤祯,血红的双眼看得人全身发寒,满身的杀气和暴戾让在场的人噤若寒蝉。 康熙全身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一旁的李德全吩咐人请御医之后,机警地上前两步扶住康熙,目光隐晦,却很是不善。 “皇阿玛,母妃只是一时气愤才会误伤了四哥,还请皇阿玛明鉴。”胤祯见德嫔颤颤巍巍地跪在一旁,心里稍稍衡量一番,便上前两步,跪在地上,为德嫔求情。 他是没良心,可是他心里也清楚,他若置德嫔于不顾,就是让康熙对他彻底失望,毕竟康熙希望他们孝顺,希望他们兄友弟恭,那是他们每个人都明白的。 “一时气愤!胤祯,朕有眼睛,会看,若真是误伤,为何一直放任老四血流不止。”康熙冷哼一声,看向胤祯的目光亦满是深思。 胤祯被康熙看得头皮发麻,可好歹未曾退怯,否则依着康熙的性子,早就一脚踹过去了。可是即便是这样,他却再难鼓起勇气,为德嫔求情。 康熙看着闭上嘴的胤祯,心里失望更深,儿子们有雄心壮志,他是高兴的,即便这样会让他们争得头破血流,可只要是能让大清千秋万代,这样的牺牲还是有必要的。可是就老十四这样的性子,若传位于他,别说盛世,就是守成都困难。 至于德嫔,撕下这虚伪的慈母面孔,她也不过就是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不值得他再费心思。倒是老四,原本还想着缓一缓的,可就今天的事而言,不管德嫔是出自什么样的原因,他都不可能再放任她了。 他恨用谎言欺骗他的人,更恨自己之前的迟疑和纵容!可笑他之前还想着到底是母子,关系再坏又能怎样,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德嫔的那点心思他还是清楚的,只是有些事情亲非她想就能完成,他唯一能做得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容忍她的放肆,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她心地竟是如此的冷硬,心肠又是如此的歹毒。昨天还在他面前装慈母,今天转个身就对老四逞凶,若他今日不知情,她是不是就要放任老四死在她面前。 毒妇! 他为了儿子纵容她的放肆,可最终换来了什么?她的利用和无所顾忌! 虽然老四不是他最满意的继承人,但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却是最适合的人选。可德嫔却想着毁了他!之前种种他不想再提,但是今后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如愿的。 德嫔跪在一边抹着眼泪,抬眼的瞬间不时地观察康熙的表情。想来她也知道今天这事若是处理不当,过继之事怕是再难有回转的余地。她明明不是想这样的,可是一对上老四那冷冰冰的态度就忍不住怒火中烧,就好似她原本就掌握的一切,瞬间被别人夺走了,然后一个忍不住,她就动了手。事实上看到胤禛头上的血时,也就后悔了,只是在胤禛面前端了这么多年的架子,她很难再在他面前放下这个架子来,哪怕只是稍稍示弱也不行。 若早知道会引得皇上这般震怒,她就是一点架子都没有也成啊!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依她对康熙的了解,此事怕是不成了。 正在这个时候,扶着胤禛去偏殿看诊的胤禟走了进来,目光扫向德嫔和胤祯时,目光中不自觉地带着些许迁怒和厌恶,只是碍于康熙,稍有收敛。 “皇阿玛,四哥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虽无大碍,气血流失不少,怕是要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胤禟眉头紧蹙,一脸的凝重,这倒也不是他装的,而是胤禛此时的情况的确不好。 别看这伤口不是太大,但是也不小,德嫔等人冷眼相看,胤禛本人又是个倔强性子,这都不管这伤口,这伤口的血那自然是放任自流,再加上一些瓷器碎片和茶叶沫的,清洗时,胤禛也没少受罪,胤禟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虚弱的胤禛。要知道在他的印象里,胤禛性子强韧,手段果敢,不管人前人后,那背都是挺得直直的,而此刻他面色黯淡惨白,就连躺下时的背似乎也没有以往看着那般直了。就冲着这个,德嫔和四哥之间的母子之情已经彻底完了! 康熙垂着眼敛,拼命压抑着心中的翻涌的怒火,眼里一闪而过的坚定却让刚刚抬头的德嫔觉得心惊胆颤。 一旁的胤祯在康熙的压迫之下,根本不敢动弹,甚至没有勇气再开口,等听了胤禟的转诉,心里虽然觉得他有夸大,却不敢反驳,毕竟刚才的场面的确很难让人说假。 “皇……”胤祯刚想开口,被康熙的目光扫了一下,便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德嫔掩面流泪,只是隐藏在手掌背后的目光中却带着疯狂的怨毒和不甘,皇上只顾着老四的安危,又何曾想过她内心的痛苦。若当初皇上肯开口,老四不被会抱走,更不会被佟氏那个贱人养成白眼狼,她亦不会同她有这么多的矛盾。 透过指缝看到康熙脸上的那晦暗不明的神情,德嫔的目光里不由地浮现出丝丝绝望。她虽然想方设法地折腾老四,那是因为她心知只要老四一天是她的儿子,她就一日无事,但是现在,当老四不再是她的儿子,那她该何所适从。 两个儿子的能力她心里其实是清楚的,相较于十四的激进,老四显得脚踏实地很多,否则也不会一个是亲王,一个还是个贝子。宫里的妃嫔们,为何在她降位之后没有下死手,一是顾及皇上,二是因为老四是个掌了实权的亲王。只要她还是老四的母妃,那些人就得掂量老四的份量,但是一旦她不再是老四的母妃,只靠一个十四,他们母子的日子怕是再不像现在这般顺畅。 没了宠爱,没了儿子,也就等于没了依靠,到时她该何去何从。 “胤禟,将你四哥先送回府去。”康熙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出奇的平静,一旁的胤禟却没由来得心中一喜,依着他对康熙的了解,隐而不发的康熙才是最危险的。之前他都怕过继之事再次不了了之,但是现在看着,反而是德嫔添得这把火让所有的一切都水到渠成了。 “儿子领命。”胤禟想通了关键,也不多加逗留,冲着康熙行了一礼,转身便出去了。 康熙看着胤禟转身离去的背影,目光冰冷地扫了德嫔一眼,然后开口说出的话却将德嫔打入了地狱,“昨夜孝懿皇后梦中向朕哭泣,无人以继,朕四子胤禛,孝顺谦和,又有孝懿抚育之恩,择其日记于孝懿皇后名下。” 康熙一字一顿,每说一字,目光便冷上一分,然他并没有因为德嫔的惊愕、绝望而有所犹豫,他双眼直直地盯着德嫔,看着她脸上的由惊愕转为悔恨的表情,心里却没有任何的怜惜,相反地这一刻能看到她后悔,他才觉得老四的那些罪都不是白受的。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母子之间再多的矛盾,再多的恨都能交由时间去解决,但是事实告诉他有的时候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当初德嫔不肯接受老四时,他就该想到她心里是有怨的,而一个心中有怨的人又如何能对老四好。 也罢,老四过继已成定局,之后种种就算未曾立储,有些事情也已然明了,若有那不知死活的,留给老四练练手也好。 德嫔看着转身离开的康熙,久久不语,等到看不到康熙的背影之后,她似魔障了一般,直到胤祯出声唤回她的神智,她才猛地发出一声哀嚎。只是任她哭得再伤心,任她哭得再凄惨,该失去的依旧会失去。 “十四,十四,母妃以后怎么办!母妃以后怎么办呐!”声音凄厉,语调哽咽,此时的德嫔再不复之前的跋扈和高傲,整个人瘫坐在地,无比的狼狈。 胤祯看着这样的德嫔,心中不由地升起一丝疑惑来,母妃究竟是在乎他还是更在乎四哥。之前种种,如今这个局面,也不过就是让四哥的地位显得更为名正言顺些,其他人只要他们布局够大,翻天覆地不在话下。到时谁输谁赢,谁又能保证,可是德嫔的表现却让他心里涌现出一丝不满,而这一丝不满甚至在瞬间超出了他原先对胤禛的嫉妒。 “母妃为何如此伤心?就算四哥真成了嫡子,有些事情也不是不能改变,最多这条路比起从前走得更为艰难一些,但是结果如何,谁又能保证!”胤祯直视德嫔的双眼,眼中的怒气显得格外的明显,以至于他抓着德嫔的双手也不自觉地用力许多。 德嫔看着怒不可遏的胤祯,原本的难过显得有些表情僵在脸上,显然此时的她对于胤祯此时的情绪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还被他的举动给吓倒了,“十四,你这是怎么了?你抓疼母妃了。” 胤祯察觉到德妃略显僵硬的表情,微微松了松手,低声道:“母妃请放心,就算没有四哥,儿子也会让你风光一世的。”说这句话时,胤祯眼里闪过一丝阴狠,似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起身的瞬间,步伐坚定地往外走去。 德嫔表情有一丝怔然地看着胤祯离去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就好像有什么未知的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第四百一十八章 贤内助 “到底咱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看看咱们,从入府到现在,别说承宠,连见爷一面都难,就这样咱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刘氏捧着茶盏,满腹牢骚,眼见佟氏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不由地连声抱怨。 “福晋防着咱们,而爷政务繁忙,来后院的次数过少,咱们能怎样,难不成还凑上去抢不成?你得清楚一点,这后院处处都是陷阱,别说福晋,就是那些先于咱们进府的,又有哪个是简单的。据我这段时间打探回来的消息,就知咱们若是一直坐以待毙,必然是老死后院的下场!”佟氏性子较刘氏而言更为稳妥,进府之前,她本想着让性子刁蛮的刘氏打前锋。谁知婉兮不按牌理出牌,根本就要断了她们的前途,这叫她如何忍得住。这不,没多久,她就跟刘氏结了盟。 说到结盟,其实佟氏更想跟后院的其他人一起,可惜后院能活下来的都是人精,谁还能猜不到她那点小心思。没办法,其他人都不为所动的,又只有刘氏主动往她这里凑,她若是想打破现在这个僵局,为自己赢得机会,那么就只能是利用刘氏。只是让她更没有想到的是前几天,居然会有其他势力找上门来。 按说她是不该接受的,毕竟后院争斗往小了说只是女人之间争风吃醋的把戏,可掺杂了别府势力,很可能就引变成了争斗,到时一个不小心她就会沦为弃子。可是这些她都知道,却怎么也不能放弃这个机会,因为她等了太久了,久到她怕爷早就忘了后院还有一个她。 “你说得对,这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原想着福晋是个良善人,现在瞧着却是个擅妒的,根本容不下人,所以咱们要想出头,就必定得先扳倒她!”刘氏听了佟氏的话,不由得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露出几分坚定和阴狠的神色来。 佟氏看着刘氏脸上的不愤和阴狠,心知自己刚才得那些话都起了作用,但是要想成事,光是这几句话是不够的。她必段哄得刘氏愿意出手,不,应该说哄得她不得不动手,不然就她自己而言,怕是难以成事。 “话是这个话,理也是这个理。但是真要除掉她怕是不易,毕竟咱们根基不稳,而福晋入府多年,又耳目众多,咱们真想动她,怕是只能出其不易。”佟氏说这话时,面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安,就好似真正做主的从来都不是她,而是刘氏一般。 刘氏够自我,也够蠢,自以为不同,也不甘于被冷落,否则就此时对女子的要求,谁能像她那般胆大妄为,直接就追着男人跑,甚至入府之后,不顾婉兮冷眼,就想往胤禟怀里扑。这样的女子,若不是胤禟将人禁足在后院,怕是会闹出更大的笑话。当然正因为有了佟氏的加入,刘氏才能顺利拿下两位教养嬷嬷,否则依她这个性子,只会闹得越大吃得苦头越多。 “出其不易?怎么个出其不易法?总不能给她下毒吧!”刘氏没有耐心,她只要想到自己连清漪院都进不去,整个人就无端觉得烦躁。 “下毒是不可能的,不过放火什么的还是可为的,只是一切得从长计议。来,先喝点茶润润喉。”佟氏语气平静,脸色温柔而和气,只是眼神一直盯着刘氏手里的茶,似有所图。 刘氏却没有察觉,端起茶盏的同时还冲着佟氏笑了笑。而佟氏回以笑容的同时却不自觉地避开了她的目光,心里暗想着这药若真是有用,那么刘氏向清漪院动手也是近几天的事。 她等不了了,也不想再等了,所以她接受了别人的合作,亦对刘氏下了手。这段时间她之所以次次都将她请到自己的院子里来,为得就是让她喝下这些下了药的茶。只要混乱了她的心思,再徐徐诱之,定然是会给清漪院一个打击,只是不知道趁着这混水摸鱼的期间,她是不是能探一下清漪院的底,又给自己捞点好处。 “放火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这东西怕是不好准备,说来说去,真要行动起来,咱们怕是要费不少心思。”刘氏咬着牙,语气里满是不甘。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她进府就应该得爷宠爱的,可就是因为有那完颜氏在,才硬生生地断了她的前程和希望。所以她不管做什么都只是想要讨回原本就该属于她的一切。刘氏怎么也没有想到她的思绪会因为刘氏的下得药和她的引导,变得越来越偏,直至引火烧身。 “只要想做,总会有办法的。”佟氏话中有话地道。 “你说得对,既然有了打算,再慢慢准备起来便是。”佟氏按捺下心头的急切,轻笑着安抚刘氏道。 她不能急,她若急了,说不定就走错了路,而走错一步,可能就意味着之后的步步都错,所以她不能错。她得冷静,得一步一步的来,反正这前头正有那吸引目光的人和事,所以只要等到大都松懈下来的时候,她再鼓动刘氏出手,到时即便不能得偿所愿,也能获得些许好处。 等到胤禟回来时,婉兮正让人准备晚膳,回首的瞬间,瞧见胤禟眼底的疲惫,不由得迎了上去,拉着他坐下,亲自伺候他梳洗换衣。 “爷这是怎么了?神情如此古怪,让妾身都分不清爷到底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了。”婉兮扭着身子坐到胤禟腿上,双手揽着他的脖颈,语带娇嗔地道。 胤禟搂着她娇软的身子,俊脸在她的颈项处轻轻蹭了蹭,她身上熟悉的馨香让他有些凌乱的情绪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今日在宫中,德嫔对四哥出手,打破了四哥的头,还跪四哥跪下,时间有些久,四哥流了不少血,爷才刚将四哥送回府去。” “什么!四哥受伤了?听爷的意思,似乎还伤得不轻?”婉兮一脸的惊愕,她现在直觉得德嫔是疯了,明知康熙要过继雍亲王,居然不是想法挽留,而是直接动手,此举她能说是昏了头吗? “对。不过有一点让爷觉得庆幸的是这次四哥伤没白受,至少这伤让皇阿玛直接下了过继的旨意。娇娇,你瞧好了,明日上朝,定然是唇枪舌箭,针锋相对,谁让这嫡子的身份一下子打破了众多人的梦境呢!”胤禟只要想到今天德嫔和老十四那狼狈的样子,这心情就直觉得的痛快,只是胤禛受伤的事为这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们敢打过继一事的主意,自然也有应对的方法,就算老三、老八他们心有不甘,或者更多的人为此而投反对票,可他们别忘了,下这道旨意的不是别人,正是天下之主的康熙。康熙为人霸道有主见,少有人能让他改变主意,即便这件事是对的,也不一定能说动他。否则掌大权的就不是康熙,而是之前那些辅佐大臣了。 而他们得了利,只要不嚷嚷,顺着康熙的心意往前走,这朝堂之上就算反对他们的人再多,又能把他们怎么样?何况现在的他们并非手无寸铁之人,真对上,谁输谁赢,可不是靠嘴皮子吹出来了。 “爷既然心里有数便好,此事计划已久,今日得成也实属巧合,只是妾身想十四阿哥怕是很难接受,到时定然会惹出什么乱子来,爷近来可要多注意几分。”婉兮握着胤禟的手,心里虽然担心,却也没有妄议其中原由,只是细细嘱咐胤禟注意自身的安危。 夺嫡之事本就多意外,上一世虽然没有听说那个阿哥因此而丢掉性命的,但是其中之艰难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不然胤禟和她何以被人追杀。那样的境遇,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不会知道她当时有多恐惧。好在现在他们都在京城,只要有康熙会阵,即便有算计,那也只是私下的,多加注意便是,总比明刀明枪地被人砍来得有安全感。 胤禟感觉到婉兮身子一阵轻颤,便猜到她肯定是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来了,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道:“不用担心爷,老十四纵有不甘,他最终要对付的还是四哥。另外,西北战事在即,他若是不傻,定然地收敛自己的言行举止。当然,他若是气昏了头,想要孤注一掷,咱们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下。” 胤禟是算准了胤禩不会放任胤祯冲动行事,才会这样说的。但是他心里也清楚,依胤祯那样的脾气,很多事情都是无法预料的,但是他不会在婉兮面前表现出来,让她跟着心忧。 “既然如此,外面妾身帮不上爷的忙,不过府里的事妾身会管好的,爷就不要太过操心了。”婉兮想着之前听雨提到过佟氏和刘氏的不对劲之处,虽然有人盯着,但是也不是所有事情都清楚的,所以还是事先防范的好,再不行,便想法先将这两个隐患给处置了。 “行,爷的娇娇要好好表现一番,那爷就好好看着,看着爷的娇娇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贤内助。”胤禟调笑地掐了她小脸一把,心情甚好。 婉兮看着胤禟一脸松快的模样,心里微微放心了几分,她就怕胤禟身上的担子太重。要知道前世的十三阿哥虽然被委以重任,但是听人说身子一直不好,就是累的。而这一世,胤禟几乎替代了十三阿哥的位置,甚至因着他自己的产业,他只会比十三阿哥的担子更重,自然人也就更累。 她不舍啊!可是她也没有办法阻拦他,毕竟男儿志在四方,她不可能拘着他,让他当一个只顾这井口大的一番天地。因此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明哲保身并不是长久之法,谁能保证他们老实,别人就不打他们的主意呢! 正想着,外面听琴来报说是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婉兮回神,应了一声,随后吩咐摆膳的同时,又让她们去将弘旻他们一并接过来,毕竟他们一家人的确有段时间没有一起用膳了。 胤禟闻言亦没有拒绝,想来这后院之事他是很放心交给婉兮这个贤内助的,不管她安排什么事情,他一直都是支持的态度,不管是好还是不好,他只会私下告诉婉兮,而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去拆她的台,这是他对她的维护,也是他给她的体贴。 弘旻他们过来时也显得十分高兴,刚过来便凑到婉兮和胤禟身边,将他们围得团团转。婉兮和胤禟心知这段时间是真有冷落几个孩子,行为上经起往常更多了几分纵容。 门外守着林初九等人听着屋里的欢笑声,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了扬,主子过得好,他们这些奴才的才能过得更好。 第四百一十九章 自食恶果 次日,婉兮依旧像平静一样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屋外的听雨她们早就习惯了,甚至还能趁着婉兮睡觉的这段时间将那些别有用心的侍妾们打发走。 之前婉兮就曾说过她待这些人太过和善,以至于快让她们忘了谁才是这个后院真正的女主人,最后胤禟随口说了一句,若是不老实就天天晾着她们,至此,婉兮恢复了每日晨昏定审的规矩,但是却并不见她们,每天就让她们在这清漪院的院外站上一个时辰,再让她们回去。 整个后院怨声载道,可那又怎样?这些人该来还不一样老老实实每天都来。因为她们心里都清楚婉兮此举在于立威,但凡有那出头鸟,下场一定好不到哪里去。 用过早膳,婉兮看着她让人送来的花枝,手里拿着剪刀,却并没有急着去修剪花枝,而是扭头看向听雨,漫不经心地问道:“佟氏和刘氏那边有什么动静?或者说两人又在密谋些什么?” 听雨一听婉兮的问话,立刻放下手中的花枝,往婉兮身边凑了凑,脸上带着几分严谨的神色,将这段时间收集到的消息一一禀告给她。 “照你的意思,佟氏是想拿刘氏当枪,将本福晋给烧死?”婉兮挑了挑眉,脸上带着几分讶意,显然是没有想最先想要她命的人不是刘氏,而是看似老实的佟氏。 “回福晋,事情的确是这样,而且那些暗卫还发现佟姑娘暗地里在给刘姑娘下 药,至于是什么药,未曾可知,不过看样子似乎是混乱人心志的药,听说近来刘姑娘对福晋的敌意越来越深,从一开始的咒骂到现在想法设法地想害死福晋,过程显得有些诡异。”听雨想着佟氏每天晨昏定审时那老老实实的模样,直觉得不管是宫里的女人还是这后院的女人,不撕开脸上的那层皮,永远都不知道她们的真面目是什么! 反而是婉兮,不只是听雨,其他人也觉得婉兮是个另类。别看她颇有手段的样子,实际上所行之事讲究的却是一个你来我往,至于她对某些人的恨意,虽然让人弄不懂,但是每次出手必然有因,所以像她这种守着原则去算计别人的女人,才真正叫人难懂。 当然,这种事也并非有什么不好。若她身后没有胤禟支持,指不定这日子就难过了,但是她运气好福气大,从入府就有胤禟站在身后支持,是矣,这一路走来,虽然吃了不少亏,可是地位却一直稳固,自然身边的人也更上一层。 “诡异么?那这件事先不查,查查佟氏的药从何处得来,是否和府外有关。”婉兮拿起炕桌上的一枝花,拿着剪刀毫不犹豫地剪掉了上面多余的枝叶。 “这事奴婢当初觉得奇怪,已让人着手去查了,虽然没有查出来源,不过佟姑娘确实和府外有联系,而且联系的人还是……”听雨说到这里,不由得吞了吞口水,想来这人的身份在府里肯定是有所忌讳的。 说到这事,听雨是真服佟氏的胆子。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自家主子爷是站在雍亲王这边的,同十四阿哥那就是死敌,往日里别看没什么来往,但是一旦涉及,肯定不是政见不合这点小事,中间肯定掺杂了许多不能放在明面上的事情。可是这位新入府的佟姑娘倒好,吃里扒外不说,还尽挑主子爷讨厌的人合作,就这胆子,她敢说死得再惨那都不冤。 “看你这样子,她怕是作死地跟十四阿哥搭上了吧!这胆量,还真叫人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若是平常,本福晋倒是不介意让她们折腾一番再去死,但是现在,局势决定一切,爷那边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本福晋手头上也有不少事,不可能浪费那么多的精力盯着她们,所以就这几天,本福晋要看到结果,将佟氏和刘氏都给处理了!”婉兮想着胤禟每天回来时疲惫的样子,再思及佟氏和刘氏的愚蠢,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坚定和阴狠来。 听雨见状,对着不远处换茶水的听琴招了招手,两人迅速凑到婉兮跟前,神色严谨,一副只等婉兮开口吩咐的样子。 婉兮已经不是那个凡事都选择隐忍的小可怜了,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的心也慢慢地硬起来了,可以说不是她认可的亲人,是死是活都很难再打动她的心,何况佟氏也好,刘氏也罢,对她而言都是敌人。 主仆三人凑在一起,婉兮看似在插花,实际上却是听雨和听琴出得那些主意里挑出最适合的方案,再结合自己的想法进行更改。听雨和听琴两人听得神色激动,觉得自家福晋真是越来越阴……不,是越来越睿智了。 “这是本福晋的对牌,只要是府里的人都可调动,不过此事除了被调动的人,其余的一概保密,本福晋可不想收拾两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还得再费心思去扫尾。”定下计划,婉兮放下手中的剪刀,从袖子里摸出一块令牌交给听雨,示意她看着办。 在她成为九福晋的那一刻起,胤禟就赋予了她掌管整个郡王府的权利,府里府外,明里暗里,只有她不动的,没有她不知道的。而正是因为胤禟的全然信任,婉兮才会处处都为他着想,所有一切都为他打算。至于佟氏和刘氏,她想要两人死,其实很简单,只是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她这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好名声怕是就毁了,为了这两个人,不值得,所以婉兮只得用迂回的办法,让她们自食恶果。 至于十四阿哥那边,她是动不了他的,不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时,不用她开口,他的下场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那些被皇上圈禁的人还有出来的可能,而被雍亲王圈禁的人,怕是只有等到下下任的新帝上位,才有出来的可能吧! 听雨和听琴不知婉兮心中的想法,两人此时只顾着看手中的令牌。原本她们还愁没有人手办事,现在有了这个令牌,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走路都能横着走了。 等她们出了内室,依照婉兮的计划,立马行动起来,这后院里谁不是人精。但凡是被听雨她们选中的人,心里都清楚,这是福晋想收拾那不老实的妾氏。这郡王府谁不知道福晋最为受宠,所以听雨和听琴即便不拿令牌,他们亦不敢阳奉阴违,何况她们手里还有令牌。 佟氏和刘氏还不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前者暗地里准备着,而后者心思凌乱,不说完全依着佟氏的指挥做事,却也相差不离了。 用过晚膳,佟氏趁着月色出了院子,等找到接头的人,从他手里拿了足够的桐油,然后偷偷摸摸地往回走。却不知道在她转身离开后不久,那个跟她接头的人就被听雨她们安排的人给让抓了。她带着桐油东躲西藏的并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刘氏的院子。因着她们关系亲近,她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最多就是将桐油带进刘氏房间时费了些功夫。 等回到自己的院子,看着窗外的月色,佟氏不由地握紧拳头低声道:“这都是你逼我的,若你不是这般擅妒,若你还懂得给我留一丝活路,我也不会用这种手段对付你。” 躲在暗处的听雨虽然不知道佟氏嘴里嘀咕着什么,不过她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所以转头的瞬间对着身后的暗卫道:“盯着她们的动向,一旦她们动手,立马行动。” “是。”暗处几个暗卫闻言,冲着听雨行了一礼,随后四处散开了。 第二天晚上,从清漪院里出来的佟氏看着清漪院里那处处精致的景色,银牙暗咬,心里暗自下定了决心,晚膳时甚至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同佟氏一处。 “来,先喝口茶,每天这一趟趟的真要命。”佟氏嘴里抱怨着,眼睛却一直盯着刘氏,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她将带来的药粉统统倒入了杯子里,然后将杯子往刘氏面前一递。 她的神色有些紧张,似怕刘氏发现,又似担心药效不当,毕竟计划到了这里,她退无可退,那就只能前行。而眼前的刘氏就是她计划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她避不开,就只能亲手送上去。 “说得是,福晋这些日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若是爷知道咱们受得这些委屈,定然会为咱们出头,只可惜爷这段时日忙碌的很,福晋又百般防着咱们,真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刘氏对佟氏少有防备,她将茶水往她面前一递,她便直接喝了下去。 佟氏盯着刘氏的脸,她心知这药会让人意识模样,但情绪激动,所以她在等,等到药效发作,她便鼓动刘氏动手,不说一定要了福晋的命,至少要让她威信扫地。 屋檐上,暗卫看着佟氏的举动,立马前去禀报,听雨和听琴接到消息,立马将之前调动的人手集合到一块,按计划进行。 等到佟氏鼓动刘氏提着桐油前往清漪院时,她本想躲回自己的院子,但是她刚走没几步,后颈就猛地被打了一下发,直接晕了过去,出手的暗卫也不迟疑,直接将人扛回了她的院子。另一边提着桐油的刘氏也以同样的方式被带到了佟氏院子的附近。 佟氏鼓动刘氏用桐油放火烧死婉兮,而婉兮在得知这一切的时候就没打算让佟氏和刘氏再继续活下去,所谓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她们既然想要烧死她,那她定然要让她们自食恶果才能一解心头之恨。 被听雨她们选中的暗卫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两组暗卫行事十分利落干净,等将佟氏放进院内,涂上桐油之后,又将刘氏往门边一推,等到一切就续,便直接将火种扔到屋里。 火碰上桐油,瞬间燃起,整个屋子都变成了一片火海。 第四百二十章 婉兮心思 清漪院里,婉兮犹如没事人一般坐在屋里,一手拿着棋谱,一手执棋,径直做着自己的事,并不受外界的影响。有些事情其实想通了,也就没啥了。以前婉兮可能还会因此而受影响,但是在明白一个事实之后,她的心慢慢地就硬起来了。 人呐!到底是贪心的,她也一样。重活一世,她得到了从前求而不得东西,更得到了胤禟全部的爱,现在让她放手,她舍不得啊!既然会不得,她就得想法守住这一切,所以那些想要她死的人,她只能先一步送她们去死。 平嬷嬷进来的时候,看着一脸悠闲的婉兮,面色也不由地柔和两分。她手头上的事情都已经上手了,对于婉兮打击董鄂一族的打算也慢慢了解了,而正是因为这些让她对于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心思沉稳的女子忠心以对。 “福晋,这个月的账本,老奴已经全部对好,这……着火了……”平嬷嬷透过窗户看着一阵浓烟,不由大惊失色地叫道。 婉兮转头看了窗外那不断上升的浓烟,慢慢放下手中的棋谱和棋子,随后起身看了平嬷嬷一眼道:“嬷嬷,不如随本福晋一起去看看情况吧!” “是。”平嬷嬷虽然不懂婉兮为何这般平静,不过想想以往婉兮的作为,轻轻颔首,跟在了她身后。 郡王府里,不,应该说现如今各个府里对于火灾的防范都是重中之重,但凡发现火情都会迅速扑灭。毕竟时下的房屋多以木制,一旦燃起,不及时扑救,便会燃烧殆尽。 等到婉兮带着平嬷嬷等人浩浩荡荡地赶到时,府里的下人已经开始救火了,只是碍于火势太大,这一时半会的很难扑灭,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防着其他院落被牵连,至于这个院落扑得灭就扑,扑不灭就只能任它烧光。 “烧,烧,烧死完颜氏那个狐媚子,烧死她!哈哈,烧死她就再也没有人阻止爷宠爱我啦!”院子不远处,刘氏就像是魔障了一般,围着被笑的屋子大喊大叫,而屋子周围因着火势的关系,传出阵阵声响,想来再过不久,这屋子便要塌了。 一旁的小厮丫鬟看着疯癫的刘氏,离得远的都假装没有听见,匆匆忙忙地端盆拿桶继续救火,而离得近的,听了她这大逆不道的话都不自觉地跪了下来。 婉兮看着那火势,心知屋里的佟氏怕是难逃命运,而一旁的刘氏,不管她是真疯还是假疯,就凭着她在屋外被发现,身边又有桐油和火种,不用别人说也知道她跟这事脱不了干系,何况她嘴里还口口声声喊着要烧死她,那她这条命想留着怕也无人敢答应。 “福晋,这火势怕是控制不住了,还请福晋离远一些,以免伤着。”听雨见着婉兮,先冲着她行了一礼,然后轻声劝慰道。 “不必。火情如何?可有伤到什么人?”婉兮扫了一眼像是嗅到气味纷纷围过来的后院女眷,懒得理会她们惊慌失措的样子,径直问起情况来。 她虽然不在意佟氏和刘氏的命,却也不想牵连无辜,若不然她怎么可能单单先弄死主导这一切的佟氏,暂且放过同样被算计的刘氏。要知道刘氏之于她,真真是恨意难消,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只要涉及胤禟,不管她们处于什么样的位置,她们终究还是会对上。 “回福晋,佟姑娘在屋里似乎没有出来,院里的丫鬟因着事先就被打发出去了,倒也没有伤亡,另外就是刘姑娘,起火的时候她拿着桐油和火种,就在院门口,手臂微有灼伤。”听雨略过某些事实,揪着佟氏和刘氏的矛盾说了起来。 周围的女眷闻言,都是一脸的惊叹,甚至有几个还轻声感叹之前没有接受她们的示好,不然真走到一块,谁知道下一个被烧死的是不是她。 “先将刘氏关起来,待查清事情始末再做定夺,至于佟氏,等这火扑灭之后,按例葬了吧!”婉兮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平淡,没有波澜,让周围的侍妾都不自觉地多看两眼。 倒不是婉兮表现得不好,而是婉兮的冷静让她们觉得心惊。之前她们总以为婉兮会有今日的地位全是靠爷的宠爱,但是此刻看她从容地处理事情,丝毫不受影响的样子,不管心里有何想法,此刻她们都有被震慑。至于佟氏之死,刘氏疯癫皆其有因,不过不管原因为何,终其两人所为,却是自作自受,不值得同情。 “奴婢遵命。”听雨看着从容应对的婉兮,声应一声,又转身去忙碌了。 听琴和听荷等人站在婉兮身后,半步不管离开,即便她们都清楚在这后院没人敢对婉兮动手,却也要防着,眼前这佟氏和刘氏可不就是例子么?放火想烧死福晋?到底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真愚蠢,反正她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刘氏对着那火光四溅的屋子,显得极其的兴奋,即便丫鬟使劲儿拉她,她依照挣扎叫嚣着,似乎这样就能达成心中所愿。听雨看得皱眉,最后找来两个粗使婆子,直接堵嘴将她拖走了。 火最终还是被浇灭了,只是整个院子也烧得差不多了,毕竟屋子是木制的,本就是易燃的,再加上桐油,不要烧得太快。 婉兮看着满地狼籍,再看进去清理的下人,不自觉地攥紧手里的锦帕,心思略显凌乱,想来比起下令时的果断,面对时她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踌躇,毕竟那也是一条命! “婉兮!”一声惊呼之后,便见胤禟一阵风地从外面冲了进来,双手将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两人的身上,婉兮被胤禟紧紧地搂在怀里,神情怔愣,似没有想到胤禟会有此举动,等到回神,她不由地伸出双手回抱住他,那熟悉的怀抱瞬间驱散了她心中的阴暗。 “婉兮!”良久,胤禟才开口,声音沙哑,让人心颤。 胤禟的手指轻抚她的脸,指尖摩挲着指下娇嫩的肌肤。眼瞧着婉兮除了神情略有些委顿之外,其他的并未有什么不同,心里这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 “府里怎么会起火?爷听说是针对你的,到底怎么回事?”胤禟虽然极力于平静自己的情绪的情绪,但是因着太过着急赶回来,整个人到现在都还有些带喘。 他原本在衙门处理事务,突然听林初九说什么府里起火,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神俱裂,就怕婉兮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一路急行,连口气都没喘直接赶到后院。天知道在清漪院里没有见到婉兮的那一瞬间,他当时的心情有多么恐惧。而此刻,他将她拥在怀里,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于一体。 婉兮抬起头,目光定定地看着他,见他这般失态,心中一阵暖意,但是抱着他的双手却不肯松开,“爷,妾身没事,至于府里起火之事待回清漪院,妾身再详细说给爷听。” 胤禟皱着眉头,转头的瞬间看着那烧成废墟的院子,而正在此时,佟氏的尸身正好被抬了出来,瞧着那扭曲的身姿,想来火势烧到一半时她醒了,只是没能跑出来。不过仅仅只是一眼,胤禟便收回视线,揽着婉兮的肩准备回清漪院。 周遭的妾氏看着这一幕,全都屏住了呼吸,直愣愣地看着这旁无若人地秀恩爱的两人,眼里满满都是羡慕妒忌恨。若是可以,她们恨不得以身代之。 不过不管她们想什么,都阻止不了两人的脚步。等到两人走远,一干侍妾瞧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小厮婆子的,也不肯再耽搁,扭身都往各自的院落走去。 回到清漪院里,胤禟搂着婉兮坐在炕上,两人都没急着说话,就这样静静地倚着对方,最后还是婉兮主动开口打破了一室的沉寂。 婉兮没想过隐瞒胤禟,事实上若不是近来雍亲王过继之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他早就察觉到了,根本不可能等到现在,而婉兮本身也没想过在这种事上忙着胤禟。在她看来,有些事只要做了就会留下痕迹,即便清理的再干净,那也是有迹可循的。与其因为这种事情引得夫妻失和,还不如一开始就坦然告之。 “死有余辜。”胤禟咬着牙,显然是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一番纠隔。 虽说佟氏和刘氏此谋,结局只是让她们自食恶果,但是其用心却让胤禟无比的恼怒。后院女人手段频出不假,可是敢吃里扒外的却少有。如此,对于佟氏的死,胤禟只觉得痛快,根本不会觉得惋惜。 “爷不要动怒,为了这些人不值得。事实上佟氏和刘氏不过是引子,真正可恶却是背后挑唆佟氏的十四爷。爷们在外你争我夺的,各凭本事,不管是输还是赢谁也说不出所以然来。但是十四爷此举却有些过了,将手伸到后院,难免会让人觉得不耻。”婉兮靠在胤禟肩上,轻闭了一下眼睑,心里却有些惊惧,若佟氏的那些药是用在胤禟或者孩子们身上,到时她又该如何应对。 刘氏的疯癫虽然不真,却也透着几分,否则她不会被佟氏挑唆几句,就真提着桐油去了清漪院。若是婉兮当时没有防备,这火真烧起来,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毕竟那样场面,即便再忠心的仆人也会有一瞬间慌乱,可火势却不会因为你的慌乱而停止,反而会越烧越快。 婉兮不知道被烧死是怎样的痛楚,但是她能想象那样的死法绝对不会好受,若不是如此,她怎么可能果断地将佟氏丢于屋内,而刘氏则在屋外。她从一开始得知佟氏的计划后,她就没打算给她活路。 “爷,妾身是不是变坏了,这一条性命就凭着妾知一句话,没了。”婉兮说着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看向胤禟的眼神透着几丝担忧,抓着他衣袖的手微微用力攥起一团,可想而知,做这种事,她内心也是惶恐不安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忍(求支持,求包养) “爷,妾身是不是变坏了,这一条性命就凭着妾知一句话,没了。”婉兮说着鼻子一酸,眼眶一下子就红了,看向胤禟的眼神透着几丝担忧,抓着他衣袖的手微微用力攥起一团,可想而知,做这种事,她内心也是惶恐不安的。 “没了就没了,爷的娇娇难不成还比不过两个居心叵测的女人。”胤禟单手捏着她精致的下鄂,看着噙着泪水的双眼,不禁心疼地安抚道。 婉兮闻言,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每次出事,但凡涉及人命,她看似云淡风轻,不受影响,实际上心里还是十分惶恐的。毕竟能重活一世的人,如何能对生命没有敬畏之心。只是有些仇恨并非时间可以消磨,是深入骨髓的。再者,那些人上一世那般,这一世只会更甚,而不是悔过。 “真的吗?有的时候妾身自己心中也会惶恐,怕自己会变得心狠手辣,怕自己会因此而迷失自己。爷,为什么这些人就不能消停一点,大家各自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婉兮投进胤禟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颈,语气里满满都是对这些人的怨愤。 她想当一个双手都干净的女人,可是她心里更清楚双手干净就意味着要失去的不只是自己的生命,还有她身边亲近的人,甚至是所有她在乎的人。 “利之所向,如何消停的下来。爷可不信这些女人费这么多的心思为得仅仅只是爷,说穿了,地位、身份、子嗣和无上的权力才是她们追求的最终目标。佟氏敢吃里扒外,死不足惜,至于刘氏,自视甚高又蠢过了头,留着也是祸害,还是处理了吧!”胤禟搂着她微微颤抖的身子,语气温柔而坚定,想来他也没有想到婉兮心里居然还藏这么深的惶恐不安。 “现在处理对爷的计划没有影响吗?妾身之所以会这么急着动手,一是因为佟氏动了,二是担心十四爷他们暗地会把主意打到爷身上来。”婉兮说这些话的时候,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情绪又不由地激动起来。 虽然胤禟现在除了她的院子,根本不去其他人的院子,可是事有例外,再者为了后院那些侍妾的颜面,她们半路偶遇或者时不时地送些汤汤水水的,胤禟还是会让人接的,虽然不是个个都喝,可是万一那天他一不小心喝了,又当如何! 她赌不起,所以只要为了她在乎的人,她宁可双手沾满鲜血,也不愿意在失去之后在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果断一点。 “放心吧!爷的计划若是这么容易就被影响到,那就不值得四哥和爷花上这么多的心思了。至于老十四,既然他敢对爷的后院指手划脚,甚至让你置于危险之中,那爷必定得让爷不会给他机会的。”胤禟眯着双眼,敛去眼底的坚定和阴狠,语气平静地道。 即便婉兮不说,他也没想把此事就此揭过,原本他们就因为过继和西北战事这两件事同胤禩他们处于交手的状态,若对方正大光明地来,他定然不会暗地里出手阴对方,可惜老十四千不该万不该把手伸到他的后院来。 隔天,忠勇郡王府起火的事不说传得人尽皆知的地步,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宫里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宫外自然也不会自找没趣,毕竟只是死了一个侍妾,离翻起风浪还远得很。 对于这件事,出手的胤祯不满这个结果,得到消息的胤禩在见到过来发牢骚的胤祯时,也显得特别不满。不满他背着自己对胤禟下手,若是成了,他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可惜忙活一场,最终只是以一个侍妾的死而告终,这不仅仅是一个笑话,甚至让胤禟他们瞬间警惕了起来,他们再想出手,怕难以找到机会了。 “这件事为何不同我商量,你这样冒冒然然地出手,只会让我们变得更被动。”胤禩冷着一张脸,显然对于胤祯自作主张的行为同样不满。 “八哥,你以为爷想要这样的结果吗?爷也不想要,爷只是一时不愤,凭什么四哥可以变成嫡子,凭什么九哥一定要帮四哥,若他不转变阵营的话,咱们现在的肯定不会这般狼狈,四哥更不会一转身就变成嫡子。”胤祯双眼腥红地看着胤禩,显然他是将所有的错都归到了胤禟身上,觉得是他的离开才让人他们陷入了这样被动的局面。 胤禩何偿不知胤禟的支持意味着什么,可惜当初的他太急于求成,再加上短暂的成功让他有些得意忘形,以至于忽略了胤禟带来的作用,轻易地选择了舍弃他。现在的他,不,应该说很早之前他就开始后悔了,几次三番想要取得胤禟的谅解,可惜的是他做了,对方却不一定原谅。 “这件事皇阿玛即已下旨,那就绝对不会改变,所以不管你心里有多不高兴也得忍着。另外老九绝不是那种忍气吞声之人,咱们得防着他出手,特别是在西北战事这方面,你惹怒了他,他必定不会让咱们如愿的。”胤禩难得收敛起笑容,神情显得严肃而又认真。 他也不想这样,可是胤祯太过自我,做事总是以自己为先,他一不看着,他就能惹出事来。 “八哥,做都已经做了,爷还怕他不成。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爷等着他们。”胤祯高声叫嚣着,听声音好似气势十足,可看他的表情,却实实在在地透着一丝心虚。 “十四弟,若你还想去西北,你就只能收敛自己的行为举止,否则就你做得这些事,爷敢保证皇阿玛挑谁都不会挑你。”胤禩看着他这副模样,难得摆起脸色来。 胤祯看着一脸强势的胤禩,不由地抿紧薄唇,脸上的神情阴冷了几分,却还是点了点头。 胤禩见胤祯妥协,脸色好转不少,毕竟他没想到因为这事就直接跟他撕破脸皮,便缓和了语气道:“十四弟,有事情咱们的确要忍,但是一旦大业得成,到时要怎么样还不是你说得算!” “八哥说得有道理,是不是嫡子有什么区别,当初二哥还是正宫嫡出,可最后又怎么样了呢,两废两立,这也间接说明结果才最重要的。”胤祯冷声开口,脸上的神色依旧有些不善,语气也颇有几分咄咄逼人的架势,但是对胤禩的态度还算可以。 胤禩心知这事吵不出个所以然来,提醒一番也就算了,重要的是他们接下来要如何防范胤禟他们的反击。 倒是胤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意识,别看他嘴里叫嚣的厉害,实际上心里没底,不过眼见胤禩一脸深思的模样,他便知道胤禩算是把这个担子给接过去了,那一瞬间,他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他不怕胤禩的责备,他就怕胤禩不肯把这个担子接过去。说实话,他也后悔,后悔当初怎么就不直接让人把药下到胤禟身上去。 当然,他也就是这样想想,真要做,别说佟氏不可能同意,就说胤禟身边那么多人,能靠近都成问题,又何谈让他成功。 郡王府里,婉兮没有急着去管刘氏的死活,而是让听雨她们在最短的时间将烧毁的院子重建,以此来消弥此事带来的种种影响。 婉兮虽然不知道朝堂上的细末,却也听说了一个大概,雍亲王过继的仪式已在安排之中,可以说这件事已经没有什么可变动的,倒是德嫔成了宫里的笑话,所有人都觉得她不该失了雍亲王这个大靠山,毕竟再成功的贝子也及不上一个有实权的亲王,何况雍亲王现在明显是得了皇上的看重,妥妥的未来接班人。另外就是西北战事,康熙估计是想平衡,又或者碍于其他原因,又另选了一名将士去西北,而非在阿哥里挑选谁。 但是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一战要有人压阵,康熙老迈,自然不可能成行,胤禛等人掌着君国大事,肯定也不行,最后能让人抬出来的,也就是尾后的几位阿哥,这也难怪十四阿哥上蹿下跳地想为自己谋取这份差事。只可惜他想得好,但是这人选却不一定只有他,毕竟阿哥之中,武艺不错,头脑不错的,从来就不只有他。 胤禟府里起火的事,瞒得住别人,瞒不住康熙,只是康熙并不想管这种小事,所以也就任它过去了。倒是胤禟突然对上胤祯的事,虽然引人侧目,不过阿哥之间有些小纷争,这也在康熙的容忍范围之内。 可被胤禟屡屡下了脸面的胤祯可不这样想,现在的他暴躁无比,想出手,可胤禟也不是软柿子,可以说十分憋屈。而一旁的胤禩见状,却丝毫没有伸了援手的意思,仿佛是打定主意要磨磨胤祯的性子,一直冷眼看着,唯一开口的时候,大概就是阻止他冲动行事的时候。 “忍忍忍,要忍到什么时候!”胤祯行动再次被阻时,忍不住对着胤禩咆哮出声。 胤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漠地道:“忍到你站到高位上,忍到你有权力去决定这些人的生死。” 胤祯闻言,一脸颓然,看脸色似有些后悔当初的莽撞。他明知以胤禟的性子,出事之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却自以为是,认为他会顾及皇阿玛的看法不敢出手。可依现在的情况看来,胤禟完全不顾皇阿玛的看法,一心就想着让他倒霉。 而他确实倒霉,不仅门下收支减少,就连他自己也屡次被胤禟堵在乾清宫门前奚落,可他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这不得不说是个悲伤的故事。 “八哥,你明知这一点短时间内是做不到的,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被欺负而不吱声。”胤祯伸手抹了把脸,显然是硬得不行,就想着来软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打架 “八哥,你明知这一点短时间内是做不到的,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弟弟被欺负而不吱声。”胤祯伸手抹了把脸,显然是硬得不行,就想着来软的。 胤禩对上这样无赖的胤祯,那也是屡屡被气得差点吐血,可他有什么办法,千叮咛万嘱咐的,他可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没有,一句都没有,每每只有闯祸了,受罪了,摊子收拾不了才会想起他的话。可这有什么用?该犯的错都已经犯了,该得罪的不该得罪的人都得罪了,现在一句知道错了,他就该为他收拾一切。 胤禩心中冷笑,之前是他想岔了,他认为要和胤祯合作才能得到一切,便想方设法地捧他上位,可是他却忽略了这样的捧在某些时候能达到目的,可有些事情也会砸了自己的脚,一如现在。只是他收拾烂摊子收拾够了,该让老十四也吃吃苦头了。 “十四,不是八哥不帮你,而八哥近来也分 身乏术啊!”想通了这桩,胤禩也不跟胤祯兜圈子,很直接地表示了拒绝。 胤祯显然是没有想到一向对他千依百顺的胤禩会突然之间翻脸,不,与其说翻脸,不如说无视他的闯下的那些祸,放任自流。 “八哥,你可想好了,弟弟若是不好,八哥也得不到什么好?”软言相求不行,胤祯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威胁起胤禩来了。 胤禩脸上过一丝讶意,很快又变成了了然,他这个人虽然注定要站在四哥他们的对立面,可是他也不是一定没有出路,最多不过就是新帝上位,他下位,撇开手中的权力,落得一个被圈禁终生的下场,再不济也就是丢了这条命。 “是吗?十四弟既然有这么信心,那爷倒是祝你早日圆梦!”胤禩嘴角扬起一丝冷笑,显然是对于胤祯的举动颇为不满。 他自认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可是他却不顾兄弟情谊,又是挖墙角又是捞好处的,该忍的他也就忍了,但是他容忍他的放肆不代表他真的就可以欺到他头上来。 胤禩这次是打定主意要磨胤祯的性子,也是打定主意要让他知晓厉害,否则日后他若真的上了位,他又凭什么站在他身后手掌大权。 面对胤禩的强势,胤祯惊愕过后,起身拂袖而去,而胤禩根本没有拦他一下,任由他扬长而去。 当胤禟收到胤禩和胤祯翻脸的消息时,并不在意,在他看来,胤禩是不可能放弃胤祯的,因为他们这些阿哥的命运都已昭然若揭,特别是在三阿哥被派去修书之后,所有的一切其实已基本明了。底下的那些小阿哥尚未长成,即便有那大一点的,手头上却没有足够的势力,就这一点,胤禩还能把谁推到前面去,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要磨磨老十四的性子,让他知道进退。 一个莽撞冲动的棋子,当枪使的确不错,可有的时候也容易给自己招来祸患,依目前的局势来看,一直被当枪的老十四就再次给胤禩招来了祸患。 当然,胤禟不会因为他俩所谓的矛盾就停止自己的打压。他不对胤祯后院的女人和孩子动手,却也不会让他们平静地享受美好的生活。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和护在怀里的孩子都曾遭受到老十四的威胁,那么他即便不直接对付那些家眷,也会让他们也品尝一下何为恐惧。 “九哥,你这样还不如直接给老十四一刀,免得他上蹿下跳的恶心人。”喝着酒,坐在酒楼的胤祥一脸悠闲地倚穿坐着,手里拿着一壶酒,目光看着楼下气急败坏地喝斥下人的胤祯,语气戏谑,一脸笑意地调侃道。 “有皇阿玛在,打不能打,骂不能骂,更不能提着刀子给他一个痛快,那剩下的办法就是让他疲于奔命。”胤禟一脸冷笑,显然近来的举动并没有让他真正消气。 一旁的胤俄夹了块肉到嘴里,咀嚼几下吞了下去,嘴边泛着油光,他却丝毫不在意地喝了杯酒道:“皇阿玛总是强调兄友弟恭,可老十四那货什么时候对咱们恭敬了,这小子阴得很,表面得理不饶人,私下里又总做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爷没打得他求饶,已经是看在皇阿玛的面子上了,可这厮居然还敢往九哥的后院伸手,简直就是找死。” 对于胤祯,胤俄历来就看不上,不提先前双方之间结下的仇怨,就说如今,这西北战事的统将之位,他和老十三付出了多少,明眼人都看在眼里,可偏偏就有老十四这个不长眼地跟着搅和。若是公平竞争,他倒是没这么大的怨气,偏偏这老十四手段下作,这怎能叫他不生厌。 胤祥看着一脸愤恨的胤俄,对此颇为赞同,他以前就是认定祸不及家眷,才会任由十三阿哥府成为眼线集中营。之后因着九哥他们的交代,也因为种种事情打破了他的认知,他这才开始正视府里的情况,并且动手将那些隐患一一处理了。 这世上不是你没有野心别人就真的放心你的,普通人尚且有着几分戒心,何况他们这些生于皇家的人。 “九哥!八哥这是真不管老十四还是只想给他一个教训!”胤祥想到西北之事,不由地转头看向胤禟,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胤禟举杯,一口喝下杯中的酒,嘴角带着一丝嗤笑,语气淡漠地道:“八哥此人从来不做无用功,他在老十四身上投资了太多,轻易不会放手,如今会这般,不过就是老十四不知分寸,把八哥当成手下在使,而八哥意识到这一点,自然就得给他一些苦头吃,只是不晓得这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事情,毕竟现在的八哥是越来越让人琢磨不透了!” 他自认对胤禩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只是现在的他真的有些看不透他了,说是放弃却又像是在蛰伏,说是蛰伏好像又像是在打着什么不为人知的主意,这样模糊不清的局面让他心生不安。 “算了,既然琢磨不透,就不要琢磨。咱们先说说四哥的事吧!这次过继,皇阿玛既然大张其鼓,那就说明他心里已经将四哥视之为最佳人选,那八哥他们到底还想争什么,三哥都已经呈半放弃的状态了……”胤祥挑着眉,扭头的瞬间看向楼下,正好对上胤祯那双喷火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之间就笑了起来。 胤俄一脸莫名,胤禟看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林初九,淡淡地吩咐道:“开门,让老十四进来。” 林初九一脸莫名,不过还是依言开了门,等到门开,看着风风火火往这边冲过来的十四阿哥时,林初九心里对于自家主子爷那是满满的敬佩,这都算到了,也难怪十四爷他们倒霉了。 “哟,这不是老十四吗?怎么有空来这里坐坐!”林初九还来不及请安,胤俄就已经开口了,而胤祯大步上前,完全没把这些伺候的人放在眼里。 胤祯一脸阴郁地看了胤俄一眼,目光扫过胤禟和胤祥,见两人连抬眼看他一眼都不曾,就知道他们这是没将自己看在眼里,一时间不由怒从中来,长腿一跨,坐到桌前,咬牙道:“怎么?这里不是酒楼?还是说这是爷来不得?” “这里是酒楼,只是这里的确不欢迎你来!”胤禟冷笑一声,抬手的瞬间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眼中的讥诮毫不掩饰,态度更是排斥。 “对!老十四,听清楚了,有九哥,不,是有咱们的地方都不欢迎你,识趣的主动走开,否则爷让人在外挂个牌子,专门点门你不得入内!如何!”胤俄看着胤祯那副嚣张的模样,一脸不爽地看着他道。 胤俄虽然头脑简单,可他心里清楚,皇室尊严不容抵毁,所以就算他要损胤祯,他也踩着线,而不是因为几句话就让整个皇室都成为别人眼中的笑话,否则刚才他就该说狗与胤祯不得入内了。 “你——”胤祯看着一脸冷笑的胤俄和冷眼旁观的胤禟和胤祥,就知道自己今天这亏是吃定了。 “爷怎么了!爷这是实话实说,爷可不像某些小人,面上打不赢,私下里就拿女眷开刀,像这种人活该一事无成,不被看重。”胤俄瞧着胤祯那副有口难言的样子,心中痛快,嘴上损起胤祯来,更是俐落。 胤祯气得双眼腥红,再看胤禟他们那好似嘲笑的目光,突地举起拳头朝着胤俄扑去,胤俄因着没有防备,被他一拳结实地打在脸上。 “玛蛋,老十四,你找死!”胤俄这些年,可以说是纵横宫里宫外,就算康熙时常斥责于他,但是从来没谁敢跟他动手,他若受伤,肯定是自己弄的,绝不会是别人打得,而胤祯此时敢于对他动手,他若不打得他满地找牙,日后还有谁把他放在眼里。 胤禟看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抿紧薄唇,一旁的胤祥想上前帮忙,却被胤禟给拉住了,“别掺和,这是老十和老十四的事情,打输打赢都是个人纷争。” 胤祥闻言,一脸的无奈,他如何能不知道,他若掺和进去就有了让人攻击的理由,可不能帮忙,他又觉得心绪难平,好在胤俄很快就占了上风,打得胤祯毫无还手之力。 “老十四,你凭什么跟爷动手,就你那两下花架子,还敢打爷,爷抽死你!”胤俄就看不上胤祯这种天之骄子的嘴脸,整得好像天下就他最厉害,别人都该衬托他,臣服他,“就这两下子,也难怪你那些手段下作,换个高明的,你也不会!爷警告你,日后你再敢动那些下作的心思,爷先结果了你,再去找皇阿玛请罪!” 胤祯被打得鼻青脸肿,整个人剧烈挣扎,但是早已懈怠的他用得这点力气对上天天训练的胤俄,根本是蚍蜉撼树,不值一提。 “放开我,否则我一定会禀明皇阿玛,让他为我做主的。”嘴角满是血迹的胤祯喘着粗气威胁地说道。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受罪 “放开我,否则我一定会禀明皇阿玛,让他为我做主的。”嘴角满是血迹的胤祯喘着粗气威胁地说道。 胤俄听了他的话,一脸不耐地‘啧了一声,很是不屑地一拳打在他脸上,“除了会告状,你还会什么!尽学些娘们的玩艺儿,难怪连打架都只能偷袭。” 胤禟看着被打成猪头的胤祯,轻咳两声,示意胤俄可以了。这兄弟之间干架吵嘴的不是大事,可真打出一个好歹来,那明明没错也成有错了。 “今天先饶了你,下次再敢跟爷动手,那就不是这样了,最少得打断你一只胳膊。”胤俄起身的瞬间还不由地怼上一句。 所谓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酒楼原本就是胤禟开的,他带人打架,掌柜和小二都不敢动,甚至还得帮忙拦着那些看热闹的人,否则真闹出什么误伤来,那也只能是活该,皇子阿哥的笑话是那么好看的。 胤禟看着倒在地上不起来的胤祯,一点都不同情于他,甚至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心里痛快。蹲下 身的瞬间,胤禟眸色冰寒地盯着他道:“十四弟真是太不小心了,连走个路都能把自己撞成这样,你这叫爷于心何忍?” “你——”胤祯双眼满是怨愤,很显然他没有想到胤俄把他给打了,胤禟居然能扯出这种走路把自己撞倒的理由来! 玛蛋,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人再怎么撞也不可能像他这样鼻青脸肿,全身都疼。 “恩!”胤俄瞪着双眼看了胤祯一眼,双手紧握成拳,那样子一看就是你若敢动,爷就敢继续揍你,而且是下死手,狠狠地揍你。 “算你们狠!”胤祯动作踉跄地爬了起来,然后直接往外冲去,只是下楼的瞬间感觉到其他人探寻的目光,他不自觉地抬起伸手挡着脸,匆匆走了。但是对于胤禟他们的恨意却越来越深了。 胤禟他们可不管胤祯心里怎么想,他们双方早就站在了对立面,是恨,还是深恨,其实都没有区别。而且今天能给胤祯一个教训,胤禟就算没有亲自出手,他心里也痛快。敢于往他后院伸手,又拿他在意的人做筏子,那就不要怪他不留情面。 而胤祯挨打的消息仅仅只是半个时辰就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了,这其中有胤禩的手笔,也有胤禟他们放任消息的关系在里面,否则即便胤禩想借题发挥,这事情要发酵,想必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酝酿。 宫里,康熙听闻胤祯被打时,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甚至连批阅奏章的朱笔都没有一丝停顿,久到李德全以为康熙不会出声的时候,康熙突然间问了一句。 “老十四现在如何了?”康熙不经意的问话让李德全迅速回神。 “回皇上的话,十四阿哥身上的都是皮外伤。”李德全已经把事情都打听清楚了,对此他个人的看法是活该,至于康熙的看法,他不猜,只等康熙自己说。 康熙闻言,点了点头,显然早就猜到这一点,是矣,接下来的话满是感慨,“老十也沉稳了,知道什么叫分寸了,可惜有些人却是一直自作聪明。” “皇上恕罪!”李德全一听,小腿一软,不自觉地就跪了下来。 不管康熙话里那些自作聪明的指得是谁,这种夹杂着一丝怒意的无不在证明一件事,康熙对于某些人已经不满了,收拾他们只是时间的问题。 康熙淡淡地看了一眼李德全,片刻之后,语气平淡地道:“起来吧!朕说得不是你,朕说得是那些还没有到现在都还没看懂朕的用意的人。” 他这是心累吧! 对于儿子,他是真想当一个好阿玛,可惜坐在这个位置上,有些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话又说回来,若是心里有他这个阿玛的话,那就应该明白他的心意。毕竟这位置只有一个,给不给看得不是你的能力,而是他这个当皇阿玛的愿不愿意给。 一句话,那就是他愿意给,你不要也得要,他不愿意给,那就是送到你面前,你也不能要。 可惜有些人就是不明白,即便他三番五次地敲打暗示,甚至是借着某些场合明明白白地表示了,他们依旧故我。现在他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有些事该准备的自然是要准备起来,处理德嫔,过继老四到表妹名下,除了一个名正言顺,也是为了给表妹一个交代,一个迟到的交代。 他这一生,亏欠了不少人,佟皇后就是其中一个,也是让他记得最久的一个,他总以为他会一直亏欠下去,直到他死得那一天,却不想造化弄人,在这种种推动之下,最终他还是选择了老四,甚至将老四真正变成了她的儿子。 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天意,不过现在他却愿意随着这份天意而动。 胤祯没有等到康熙的慰问和关心,也没有等到胤禩为他出头,就连德嫔也一个劲地沉浸在胤禛即将被过继的打击中,可以说以往会心疼他的人,现在一个都没有动静,这让原本只觉得身上的疼的他,一下子连心也开始疼起来了。 他这是无人维护啊! 但是即便如此,胤禟也没有收手,毕竟他没有从朝堂入手,不打康熙的眼,而是从自己最熟悉的商业入手,让整个十四阿哥府都焦头烂额的。听说他这个举动让十四阿哥的后院闹得更厉害了,特别是那受宠的侧福晋,一个个的都以管家不利逼着福晋下台,逼着胤祯换人。可平常宠着他们的胤祯此时没有任何的耐心,再加上福晋完颜氏家世背景都不弱,胤祯只得大发雷霆地斥责了几个闹腾的,才算是把此事暂且压了下来。 完颜一族的女子,如今可不比从前,因着婉兮的关系,那是个个抢手,少有过得不如愿的。何况完颜氏还是康熙为胤祯亲指的福晋,他就算昏了头也知道宠妾灭妻对他意味着什么。何况完颜氏的管家能力还是值得称颂的,至少这么多年来,后院里打打闹闹的,小事情不断,大事情却少有,就冲着这个,胤祯就不能对完颜氏动手,那么倒霉的自然就是那些挑事的。 十四阿哥府里闹成一团,婉兮这边却悠闲自在的很,原本她还想着等到新院子修好,一切都抹平了再去送刘氏上路,一如上一世她那般得意地逼着她去死一样。可惜她想着让人多活一段时日,而那人却尽想着作死。 疯癫装不下去了,就索性甩开架子,装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样子来逃避一切。这样的手法,若是受宠,这事要揭过也就揭过了。可惜这刘氏不受宠,身后还有婉兮这个劲敌盯着,所以她这一次根本就是在劫难逃。 听雨最不耐烦的就是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而听琴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两人分工明确。但是这两天听琴偶感风寒,在屋里休息,听荷她们虽然得用,可在这方面还担不起事,而她又不想去麻烦平嬷嬷,最终就只能自己把事情给接过来了,然而等着她的却是一个假装疯癫的刘氏。 佟氏给她下得药不算太深,停了这人自然而然地也就清醒了,即便有后遗症,那也不是现在能看出来的。但是她那副自以为自己得宠的德行,却着实让人觉得膈应。 但是这种人,打不得,骂不得,着实让人觉得憋屈。这不,没几天,听雨就来把刘氏天天闹腾叫骂的事情禀到婉兮这里来了。就她私心而言,还是快把这等祸害给收拾了吧!留之无用,浪费米粮不说,还让人无比的厌烦。 自恋要有个度,没有那倾诚之貌就别学那天仙摆架子,否则就只能是东施效颦,惹人笑话。 “哦!听你的意思,这刘氏没少骂本福晋。”婉兮挑挑眉,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好似早就想到这个一般,全然不在意。 当日她没有揭穿刘氏装疯卖傻那一套就知道她会有这样的举动,上一世的娇生惯养,这一世的衣食无忧,再加上某些有目的的人捧杀,此时的刘氏怎么可能过得了苦日子。这十来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她若是不闹,婉兮反而要担心她城府过深,不好对付了。 “正如福晋所言,这刘氏头几天还安安静静的,只一个劲地呼痛,奴婢便让府医给她看了灼伤的地方,并且上了药。之后几天刘氏好似觉得此举就是试探,而试探的结果就是她已无事,所以接下来每天不是指责饭食不够精致就是指责福晋做贼心虚,将她囚禁于此。”听雨的话倒也直白,没有一丝隐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稍微总结一番,把大概的意思都说了。 婉兮脸上闪过几分讶意,显然是没有想到张牙舞爪的刘氏竟还有这般文雅的时候,要知道上一世的话只差没有亲自上刀杀了她呢!也对,这一世的刘氏虽然胆大妄为,不服礼教,但是没有上一世的风光,行事多少还是有些忌讳的,何况此时的她还背负着纵火的罪责。 眼见婉兮只是微微有些讶意,听雨不由得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倒退了,居然被个侍妾弄得头昏脑胀的,心里顿时有了主意,目光中更是透着几分坚决,想来她这是觉得自己还不够厉害,要磨练。 “做贼心虚?可笑,若本福晋真是心虚,当天晚上就该直接烧死她。不过现在瞧着倒是你们侍候的太好,把她的胆子也养肥了。”婉兮身子往一旁歪着,手臂靠着引枕,语气淡淡地道。 婉兮的眼眸一直盯着听雨,嘴上没有说出来的,眼神表达得非常清楚,那就是即是罪人,那就不该有什么好待遇,想当初,她被人苛扣米粮时,能吃到嘴里的都是靠着听竹她们省下来的。她能受得罪,刘氏如何受不得,真以为人死万事消,可这不还没死吗? “奴婢明白。”听雨脸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显然对于刘氏的嚣张也很是不满,现在得了婉兮的吩咐,她自然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 让人受罪这种事,她不要太熟练,以往少有能出手的时候,现在既然得了机会,那她自然要好好表现一番才行。 第四百二十四章 惶惶不可终日 刘氏原本是笃定婉兮不该对她怎么样,自认为是胤禟在维护她,气焰不由地越来越嚣张,甚至在她以为自己立马就能解除这种囚禁的状态时,所有的一切陡然生变。 她闹得越欢,越是没有人理会。掀了饭食就只能挨饿,斥了过来侍候的人,那便再无人理会于她,颇有一种任她自生自灭的感觉。这样的转变让她觉得心慌,她虽然自信于胤禟不会弃她于不顾,但是却没有信心认定婉兮不会借此机会除掉她。 “来人,快来人,我要见爷!我要见爷!”拍打着门框,此时的刘氏犹如困斗之兽,似最终察觉到自己周身的危险一般,急起来了。 门外看守的两个粗使婆子喝着小酒,吃着原本应该送到刘氏面前的菜,自在得很,压根不受其影响。 门内的刘氏拍得手疼却不见有人回应,停下动作的瞬间,明显有些精神恍惚。倚着门瘫坐在地,那种类似于等死的情绪将她紧紧包围,显然这样的待遇让她受得刺激不小。 “怎么不闹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啊?”肤色微白的那个婆子有些担心地看了屋子一眼,有些担心地道。 “你管她闹不闹,反正是个死!你瞧瞧那被烧死的佟姑娘,人家还能白死不成。这要是个默默无闻的,死了也就死了,可惜人家不咽这口气,举家来闹。那样的场面,没给个满意的答复,人家能退?”正喝着小酒的黑脸婆子‘啧’了一声,伸手拉了白脸婆子一把,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顺便还把她听来的一些消息一一告知,为得就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 “照你这说法,主子爷和福晋肯定是退让了?”白脸婆子一脸惊讶,声音也不自觉地扬高了几分。 屋里,听到动静的刘氏早就将两人的对话一一听进耳里,瞬间脸色惊变,一脸惨白。然后身子下意识地往门边贴了贴,那样子比外面的白脸婆子更想知道后续。 黑脸婆子可不知道这些,喝了不少酒的她,酒意上头,不由地失了往里的警慎,夸夸其谈地道:“可不。你想那佟家来时气势汹汹,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没多大一会儿就走了,还走得那般痛快,没有一丝勉强,为什么?肯定是主子爷和福晋答应要给佟姑娘出气呗!” “那你的意思是主子爷和福晋迟早拿屋里的那位开刀?”白脸婆子一脸的怔脸,可能是没有想到随便一个活儿还能摊上这种事,不由得有些忍不住开了口问:“既然如此,那咱们不是要把她看紧一点,不然真出了什么事,咱们不是要跟着倒霉!” “倒什么霉!主子爷和福晋巴不得她自己利落一点,你想啊!放火这么大的事她都敢干,甚至还叫嚣着要烧死福晋,这样穷凶极恶之辈,但凡有点羞耻的,早自行了断了。谁还像屋里那位,可着劲地折腾,生怕别人不记得她。”黑脸婆子说着不禁朝着屋子的方向啐了一口,一脸的不屑。 白脸婆子显然没想到这里面还藏着这么一出,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就想着这府里居然还有这么不要命的主,要知道府里谁人不知福晋受宠,多少人拍马都赶不上的,连骂一句都要受罚,这位还打着烧死福晋的主意,真是不要命啦! “听你的意思,这屋里这位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吧!”白脸婆子语气小心地道。 “活不活得久不是咱们这种奴婢说得算,而是由主子爷和福晋说得算。不过就她这不知趣的性子,想来也活不久。”黑脸婆子倒是比白脸婆子看得清楚。 两人说罢,又转了话题,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只是对于屋里刘氏的态度是彻底的变了。以往刘氏闹腾,两人还怕出什么事,而现在刘氏敢闹腾,她们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先饿上两顿,那比什么方法都好使。 屋里,刘氏一脸诧异,她自信于胤禟一定记得她的存在,自信于自己一定会找到机会获得宠爱,但是现实是她连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能保证,这样结局却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呢!? 刘氏无数次地问自己,可是她一直都没有得到答案。甚至细细回想,她得出的结论却是凌乱的,因为她根本不记得那天晚上她是怎么放得火,佟氏为何会死在屋内?明明当时她和佟氏一起去得是清漪院,半途佟氏借口说是有东西要拿,便先行离开,最后她一个人往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只知道等她醒来,手臂上传来一阵痛楚,接着便是一阵火光,然后她的情绪显得十分亢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便将心里的话给喊了出来,等她意识到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她为自保便只能装疯卖傻。 她陆续试探几次,见福晋身边的大丫鬟虽然冷脸,却还是依言给了她想要的东西,那时她便觉得这一切都过去了,随着佟氏的死而全部揭过,可谁知好日子还没过两天,一切又变了,就连这看守的婆子也敢给她脸色看,就更别说其他了。 她不知道她们嘴里说得那些事情是真还是假,但是她心里清楚,她怕是真的讨不到好了。 婉兮听着听雨的汇报,心里一阵冷笑,才两天的时间就安静了,至于那种惶惶不得终日的感觉,她得让刘氏好好尝尝,毕竟没有体会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种焦虑的感觉到底有多折磨人。 “继续看着她,她在意什么你们说什么!本福晋就是要让她永远宁日。”婉兮双眼微眯,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狠魇。 “是。”听雨看着这样的婉兮,心里不由得暗自嘀咕,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她之前就说过,婉兮对于某些人似乎有着一股天生的敌意,虽说后院的女人天生就是敌人,但是婉兮对于特定的人似乎有着特定的情绪,比如已故的董鄂氏,兆佳氏和现在的刘氏,是给她感触最深的,其他人虽有敌意,却少有像现在这样直观的。 奇怪!真的很奇怪! 不过主子的事情她不敢乱打听,所以只能是把这种疑惑暗自压在心底,也许某一天婉兮愿意说了,她也就得到答案了。若是婉兮,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刻意去追寻,只当是这些人天生和自家主子不对盘。 婉兮看着听雨离去的背影,眉头不由得轻轻蹙起,听雨的疑惑她看在眼里,却不想去解释。她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放在自己的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这里曾有一道怎么也合不拢的口子,别人看不见,她却一直都能感觉到。 那种鲜血自身体里慢慢流失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这种感觉虽然没有刻进她的骨子,却在她的脑海里盘旋,她心底是怕的,怕有些事情再重蹈覆辙,所以她一直谨慎地看待每一件事,当然也认真地看着上一世每一个害过她的人。因为她若是不看着,说不定有一天这眼睛闭上了,就再也睁不开了。 想到这里,婉兮不由得勾起了唇角,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意来,原来她并非如自己所想得那般坚强,她也有脆弱的时候,而解决脆弱的方式就是将上一世害过她的,这一世又想来抢夺她幸福的人一一打压下去。 “福晋,奴婢瞧着三位小主子应该回来了,您看要不要去看看。”听荷看着神色有些不对的婉兮,不由地提起三胞胎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也好,也不知道他们学得怎么样了。”婉兮丢下这句话,便起身往外走去,显然对于刚刚起码的三个孩子还是有些担心的。 三胞胎年纪最小,又刚刚启蒙,婉兮虽然不担心他们身边的人侍候不好,却担心陡然改变的生活方式会让他们不习惯。只是这种事她不能改变,只能安抚他们情绪的同时,鼓励他们继续坚持,毕竟有些东西只有自己学会了,才能立足于天地,皇室宗亲看似稳固,可谁也不知道以后上位的那个人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信任他们。 待婉兮过去的时候,三个小家伙正排排坐地由奶嬷嬷们喂水吃点心,看样子好不满足,这也让婉兮间接地放下了一颗悬在半空中的心。 “额娘。”团团一马当先,别看步子走得还不算稳当,可是这速度可是比谁都来得快。 “怎么又不听话了!额娘可是教过你,这路要一步一步的走,不能像这样扑,万一额娘要是没有接到你,摔到了怎么办?”婉兮快步向前,抱着他的小身子,然后笑着点了点他的鼻子,一脸温柔地道。 团团被婉兮说得似乎是有点不好意思了,不由得扭着肉呼呼的小身子往她怀里钻,婉兮一脸好笑,却没再多说什么,再见两个女儿也靠了过来,不由地伸手将她们也搂到了怀里。 三个小家伙在婉兮的怀里,你来我往的,闹得好不开心,婉兮陪着他们玩了一会儿,然后领着三个小家伙进了屋。例行问了三个孩子的起居,适当地敲打几句,婉兮便让人赏了她们。所谓赏罚分明,这一点她心里一直都是清楚的,毕竟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否则那就只会是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等三个小家伙吃完点心,婉兮便将他们带回了清漪院,顺便让听荷他们去问了一下弘旻他们,下课早便直接过来。 孩子们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圈子,婉兮不拘着他们,甚至时常鼓励他们结交朋友。别看他们都还是半大的孩子,可是只要是被弘旻他们拉进圈子获得认可的,那都是在婉兮面前出现过的,而这样的圈子,婉兮乐于看到,毕竟谁也不想自己的孩子变成纨绔子弟。 婉兮侧过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看了一眼在炕上玩得高兴的三胞胎,嘴角微微上扬,然后好心情地看着听雨道:“让小厨房多准备几个菜,爷爱吃的,弘旻他们爱的吃都备上。” 第四百二十五章 各自安排 晚膳时分,等到胤禟回来见着等着他的婉兮和孩子们,心里暖暖的,奔波一天的疲惫在这一刻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婉兮侧过头,恰好对上他柔和的目光,眉头轻轻挑了挑,唇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阿玛。”弘旻带着弟弟妹妹们冲着胤禟行了一礼,随后都笑嘻嘻地凑了下去,胤禟也不厚此薄彼,每个孩子都摸了摸脑袋,包括最大的弘旻。 婉兮看着各个都笑得很开心的孩子们,也不打扰他们父子父女相处,带着听雨去小厨房里,规整一下,就准备上菜了。 对于婉兮来说,他们和孩子们可能不会天天一起用膳,若是无事,隔一天一起吃个饭,然后谈谈心,了解一下孩子的近况和心中的想法,以免一朝不慎,让那些躲在暗处的家伙逮到机会挑拨离间;若是有事,最多也就是三到四天,一定会一起吃饭,这是婉兮对胤禟和几个孩子唯一的定性要求,他们对此都自觉遵守。 至于像今天这样,那真真不必太惊讶,因为婉兮偶尔也会来个突袭,所以不管是胤禟也好,几个孩子也罢,对此都已经习惯了,甚至有时候,孩子们还会希望婉兮多突袭几次。 同父母亲近那是每个孩子的天性,婉兮在这一点上一直都是鼓励的。在她的潜移默化之下,胤禟不同于这个时代的男人,端着严父的架子拉开同孩子之间的距离,这使得他和孩子们之间的关系相当的融洽,而胤禛等人也因为胤禟的影响,在这方面改善了不少,毕竟是自己的子嗣,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眼巴巴地羡慕别人。 “以后爷若是回来晚了,你们就先吃,不用等着爷。”胤禟安抚好几个孩子,这才坐到婉兮身边,看着桌上不算多,却是符合他们喜好的菜肴,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发地柔和起来。 胤禟说这话也是因为他手头上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今日康熙又将过继胤禛的事情交由他全权负责,就这架势,想必是想办得隆重一些,为胤禛正名。 婉兮闻言,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担忧来,轻声道:“可是妾身想等爷一起用膳,爷若是担心妾身和孩子们饿着,那办完事后便早早回来。” 她能听出他话里的用意来,但是她从来不主动去探究这方面的事情。胤禟若是愿意让她知道,定然会告诉她,若是不愿意让她知道,那她也不勉强。 “爷省的。用膳吧!”胤禟点了点头,拿起筷子的瞬间,目光扫视一周,微微扬高了声音道。 婉兮见胤禟看着几个孩子,不由得伸手给他盛了一碗汤,轻声道:“爷先喝碗汤吧!” “恩。”胤禟应了一声,端起碗来连喝两口,温热的汤汁慢慢入喉,润了嗓子也催生了食欲。 在郡王府里,有客时,规矩礼仪一丝不差,一家人聚在一起时,少有讲究繁文缛节的时候,反而有种平常人家的即视感。 婉兮眼里噙着笑,同胤禟一起看着几个孩子说说笑笑的样子,不自觉地从心间涌现出一股满足感。也许他们这般用心地做事,为得就是让他们能够更好地成长。他们快乐,他们就安心。 用过晚膳,婉兮拉着几个女孩走,胤禟则带着弘旻他们走在前面,婉兮知道胤禟这是趁着这个时间询问他们近期的课业和近况。别以为有人侍候就不必心忧,在宫里,不管是大人还是孩童,这心都该提起来,否则一不小心,指不定被人坑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婉兮收回视线,开始问起几个女儿的近况。对于几个女儿的教养问题,婉兮并不是一味地用规矩去束缚她们,相反地她认为女孩最重要的是重视自己,特别是她们的未来少有选择,离得远就一定得坚强,否则难以自保,更难以活得长久。 “嬷嬷教得规矩要学,却也仅只是学,在外能做到不出乱子便好,不必将自身束缚住,遇事要冷静,不要慌乱,解决不了便先按捺住自己的脾气,找额娘或者阿玛。事情总会解决的,不要因此而憋坏了自己的身子。”婉兮牵着茉雅奇的手,对于这个感情敏感的孩子,她可以说用心最多,即便她不是她亲生的孩子,相处多年,也相差不离了。 “额娘放心,茉雅奇明白。”茉雅奇看着语气温和至极的婉兮,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地灿烂。 因着胤禟和婉兮的强势和各种防范,茉雅奇也好,年纪尚小的宁楚克也罢,都没有受到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的挑拨。当然,婉兮也没想瞒着她们,在适当的时机,也将事情的始末讲给她们听,好在两个小家伙心思纯善,再加上身边的人劝慰,倒也不难接受这一切,而且婉兮对她们一视同仁,没有任何亏待的地方,所以婉兮的话倒也不惹怀疑。 “光是明白还不行,还得做到,额娘宁可别人吃亏,也不愿意你们受苦。”婉兮叹息一声,心里有些惋惜上一世关注的事情太少,以至于都不知道这嫁到蒙古的到底有那些,不过茉雅奇还算好,是嫁在京城,只是不知道今生一切都变了,她是否还会嫁给上一世的丈夫。 几个女孩都不懂婉兮的用意,不过她们觉得自家额娘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都是为她们好,所以她们一定要做到,然后让额娘可以放心。可谁也没有想到婉兮的这一声感叹不仅改变了郡王府这些小格格的命运,就连同她们一起玩耍的那些小格格也因此受到了影响,以至于以往在别人心中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格格们,突然之间就变得让人不得不正视她们的存在了。 不是说她们凶悍,而是说她们的坚强让人不得不为之而侧目。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等送走几个孩子,婉兮原本是想洗漱过后同胤禟说一下处理刘氏的事情的,谁知这厮突然就抱着她要洗鸳鸯浴,婉兮一阵羞涩,可是却挡不住他的热情。 “府里的事情你决定就好,爷不相信你,难不成还相信别人不成。如今皇阿玛要为四哥正名,八哥他们想必是慌了,你瞧老十四那个样子,闹到最后被老十揍得鼻青脸肿的,连门都出不了。可那又怎么样,等到过继之时,他就算是缺胳膊少腿,他也得来。来看四哥成为他梦寐以求的嫡子之位。”胤禟搂着婉兮纤细的身子,下巴抵着她的头顶微微蹭了蹭,语气里透着十足的不屑。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清冷,话语里无不透着不满和不屑。他的手把玩着婉兮的长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里都有数。 “妾身原是想说一下刘氏的事情,既然爷这般说了,妾身就自行拿主意了。”婉兮见胤禟并没有把刘氏放在心上的样子,心里一阵安心。 “刘氏?她又闹什么夭蛾子,难道是嫌自己活得时间太长了吗?”胤禟闻言,一脸的嫌弃,显然刘氏给他留下的印象糟糕至极。 婉兮见胤禟问了,便将这些天刘氏的所作所为都给说了,虽然没有添油加醋的,但是说出来的事情也足够让人讨厌她了。 “妾身想着给她一个教训,等她安静了,再安排她病逝,毕竟这件事情不给佟家一个交代,那也不行。”婉兮对于佟家人没什么太大的感觉,虽然知道他们打着自己的小算盘,不过看在他们能维护佟氏这个出嫁女的份上,她也就当没看见。 “那就这样办!”胤禟轻应一声,搂着婉兮纤腰的手臂微微用力,俊脸埋在她的脖颈处轻蹭几下,便睡了。 眼瞧着离过继的日子越来越近,这紫禁城里的气氛却显得越来越紧张,每个人脸上的神情似乎都透着一丝小心翼翼。那种想要爆发却又不敢爆发的压抑感让每个人都紧张。特别是想借此磨练胤祯的胤禩,此刻却是无比的焦躁。 原本行事就已经够紧张了,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十四那家伙竟然会上赶着给别人送把柄。 作为兄弟,打架本身就不是一件值得提倡或者表扬的事情,更何况先动手的人还是他。这件事情的对错先不提,就说弟弟打哥哥,那本身就是一种不敬,特别是康熙一向提倡兄友弟恭,换个人说不定还能各打五十大板,可是换成胤俄那个混世魔王,别说各打五十大板,别被逮着再打一顿就算是好的了。 以前他之所以敢将胤俄当枪使,就是因为他没脑子,性子又鲁莽,再加上他出身仅次于废太子,只要不犯大错,康熙对他至多就是斥责加禁足,再多也就是罚个俸禄,而他们这些人从来就不是靠俸禄而活。 “十四那边是什么情况?”胤禩瞧着势不可转,就准备选择蛰伏,等到适合的时机再做打算,但是胤祯那边却又不能不管,所以他那边还需要加强关注。 有些人不是放在一边就没事的,像胤祯这样的人就不能单放在一边,因为谁也不能预料到他疯起来到底会做些什么事。 “回主子爷的话,十四爷自打那天与十爷等人发生冲突之后,就一直在府里养着,只是招幕僚的次数比起以往频繁了不少。咱们的人虽然时刻都盯着,可是这书房里却不是时时都能进的,所以十四爷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一点尚未可知。”幕僚拱手回答,脸上也带着几分担忧。 合作的次数多了,有些事情即便是在旁边看着,那也能知道一个大概。 “尚未可知吗?看样子老十四这次又想借此生事,不过闹一闹也好,他若是不得教训,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爷又为他费了多少心思。”胤禩负手而立,看着窗外的景色,嘴角噙着一丝冷笑,是打定主意准备看胤祯的笑话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擅闯 康熙既然有意为胤禛正名,又将此事全权交由胤禟处理,态度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那些行事谨慎的不仅自己小心,也知道叮嘱身后的人谨慎小心,轻易不要去惹胤禟,毕竟是奉旨办事,真要触了对方霉头,搞不好便宜没占到,反而吃了大亏。 说起这件事,其他阿哥心里也不是没有想法,不过他们羡慕的是胤禛即将得到的嫡子身份,而不是羡慕他即将成为佟皇后的儿子。毕竟像胤祯那样一边享受着母妃的保护和关怀,一边又恨不得自己就是佟皇后的儿子的人可不多,可以说大部分的阿哥对于自己的母妃都是维护的,包括被过继的胤禛。若不是德嫔太能作,作得他心灰意冷,也许他心里会一直念着她的好,甚至在不涉及大事的情况下,处处都以她为先。 但是一切都没有如果,德嫔对佟皇后之事太过计较,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也看不清当时的形势,其实当时依她的身份,就算佟皇后不抱养胤禛,她也没办法将胤禛养在身边,除非她有本事让康熙瞬间将她的位份提到嫔。可这种事谁都清楚不可能,否则她这个德嫔的位份也不会是在胤禛被抱走,她又连续生下两个格格和六阿哥之后,所以说这事归根结底都是德嫔自己的钻了牛角尖。 当然,没人能否认当初的佟皇后也有做错的地方,可是涉及自身利益,谁又能说出一句没关系。 胤禟原本还想着趁此机会抓几个典型,让他们瞧瞧他的厉害,毕竟外界给他取得那个‘毒蛇老九’的名号可是让胤俄他们笑了很久,他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这些人对他的‘夸奖’。 可惜总有那么一些人老成精的老狐狸喜欢自以为是,他们认为自己猜透了一切,实际上那只不过是他们并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过多地计较,否则就胤禟的性子,他会允许他们安安稳稳地看热闹才怪。 日子一天天过去,当一切准备就续,康熙虽然言明不再立太子,但是此时的他既然愿意让胤禛顶着一个嫡子的名头,那就说明他是心属胤禛的,甚至不在意他有一个‘隐形太子’的名号。 过继典礼这一天,天气晴朗,微风徐徐,是个不错的好天气,似乎做什么都适合。 “九哥,我瞧着老十四那表情不对,这段时间他天天招幕僚,总不会是闲着无聊,找人聊天吧!”胤祥趁着大典没有开始之前,凑到胤禟的身边,轻声说道。 今天也算是四哥的大日子,他是真不希望有人破坏,毕竟四哥在他们几个之中,算是最为辛苦的一个,难得现在有了改变,他自然是希望他的一切都能好好的。 “放心吧!爷早就料到他会不安好心,你想想此次大典,皇阿玛有多重视,那就有多不能容忍有人去破坏,只要他敢动,不用咱们出手,皇阿玛就能让他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而且十三,你别忘了,西北战事依旧处于焦灼的状态,整个战局并没有因为换了将领就发生改变,所以这就是一个机会。”胤禟微微压低自己的声音,语气平缓,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轻易地安抚人心。 胤祥能得到的消息,他和胤禛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们之所以这般放纵胤祯,不过是为了一箭双雕。想想皇阿玛的雷霆之怒,想想西北战事的人选,这都将削弱胤祯他们的实力,续而增加他们的筹码。 “九哥说得是,倒是弟弟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胤祥看着一脸自信的胤禟,心里原本存着的那一丝比较之心在此刻,慢慢散去了。 其实在他心里,见到胤禛倚重胤禟,嘴上不说,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舒服的。毕竟在胤禟和胤俄没有转投阵营之前,他才是胤禛最重要的帮手,可以说但凡有事,胤禛必定是找他帮忙,可自打胤禟和胤俄来之后,他就开始被边缘化了。 虽然很多事情一如从前,但是他能感觉到胤禛对于胤禟的信重多于他,他心里难受,可又碍于兄弟之情,就在某些事情上存了比较之心,但是此刻他是真的服气的。不管是对于胤禛的选择,还是对于胤禟的能力,他都服气了。 “不是你想得简单,而是这件事一开始就没有告诉你们,因为四哥希望你和老十能接下西北战事的位置,两人相辅相成,将这场战事以最漂亮的方式了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年拖过一年,要这知道这战事拖得越长,耗费就越大,咱们失去的不只是那些军士和钱粮,咱们还有大把的压力在。”胤禟说这话时,声音比刚才还低,仅止胤祥一个人能听清。 胤祥闻言,再不敢多想,拱手以对,表示自己的决心。毕竟比起那些琐碎的事情,他是真的渴望上战场,一展身手。现在两位兄长为他们铺平了前路,他们如何能他们失望。 眼瞧着大典即将开始,胤禟对着胤祥使了个眼色,两人立马回到自己的位置,而那些打着小算盘的人,此时也开始按捺住心中的想法,等着大典开始。 胤祯站在人群之中,看着这盛大的场面,脑子里一片‘嗡嗡’声,耳边响彻着各式各样的声音,而这些声音就像是刀子一样反复地割着他的肉,让他疼痛难忍,却又难以言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拉了他一下,他因着没有准备,一下子跪倒在地,膝盖重重地磕在地上,那尖锐的痛楚让他瞬间回神。 抬头的瞬间,看着站在康熙身旁的的胤禛,身穿一件浅黄色长袍沐浴在阳光之中,晃得人眼疼,更给人一种错觉,就好像是新旧交替,又好似他很快就会登上那个让他梦寐以求的宝座。 胤祯很想咆哮,很想叫嚣,更想冲过去,取而代之,但是现实是他只能咬紧牙,静静地跪在下方,看着昔日被他压制的胤禛无限风光。明明阳光正好,天朗气清,可是他确觉得浑身直冒冷汗,那种仿佛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母妃怎么还不来?她难道是愿意看着四哥登上那个位置的吗?还是说以往她宠爱他苛待四哥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假象?为什么他开始分不清楚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了? 大典还在继续,胤禛跪着,耳边听着李德全念出的旨意,他知道这道圣旨之后,他和德嫔再无瓜葛,他将是佟母妃,不,是皇额娘的儿子。即便皇额娘已经不在了,但是再不会有人像德嫔那般苛待于他,就好似他能呼吸都是一种错一样,让他觉得无比憋屈又无比的难过。 李德全的声音有些尖锐,但是此时在胤禛听来却犹如仙乐一般,让他那被苦水浸透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丝丝安慰。 对,是安慰,也是解脱。 曾经的胤禛为了得到德嫔的认可,可以说是用尽方法,吃尽苦头。若是这样做有用,也许他不用像现在这样觉得是解脱,但事实是他付出了许多却连一个真心的笑容都没有得到。长此以往,他内心对于德嫔的所有期盼都被磨得一干二净了,甚至觉得有关于德嫔的一切都是折磨,否则他此时不会觉得解除这段母子关系对他而言是解脱而不是无奈。 圣旨念到尾声,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突地听到一阵叫喊声,随后便见到德嫔从不远处快速地跑了过来,有别于宫中众妃嫔给人高贵端庄的固有印象,此时的德嫔可谓是毫无形象可言,她一边跑着一边叫着,那癫狂的模样让身后的宫女太监们都难以追上她的脚步。 “皇上,皇上,臣妾错了,臣妾真的知错了,请你不要将老四过继出去,皇上——”那般凄厉的叫喊声,让在场的人纷纷看了过去,不管是知情还是不知情的,看着德嫔这架势,再看康熙黑沉的脸色,便知道接下来他们将面临的肯定是狂风暴雨。 祭台之下的侍卫们倒是想阻拦,只是德嫔到底是妃嫔,他们这些侍卫也仅止只是提刀相对,可当她无惧于这些东西的时候,难不成他们还真敢杀了她不成。既然不敢伤掉对方,那就只能任对方从他们的阻拦下直直冲过去。 虽说这并不算是他们的错,可是他们归根究底也没把事做好,皇上要是追究起来,他们也是小命难保。待德嫔带人冲过去之后,他们很是自觉地跪了下来,为自己守卫不利而请罪。可跪归跪,侍卫心里也亦对于擅闯的德嫔生了怨气。 不要以为小人物就没有翻身的可能,能在这种场合担任守卫的,没点门路怎么可能进来。也许他们不能拿德嫔等人怎么样,但是私下里给添添堵还是可以的,毕竟有脑子的人都能看出来,德嫔接下来肯定是要倒霉的。 德嫔心里其实明白这一切都是挽回不了的,但是她这段时间坐立不安,脑子里满满都是胤禛成为嫡子之后的种种可能,甚至她每天夜里做梦都梦到佟皇后站在高处对她冷笑,一如当年,她只是可有可无的宫女,而她却是高高在上的妃子。 她怎么可能容忍,怎么可能接受,她不甘,她不愿,再加上胤祯的哭诉,所以拼着失宠,拼着被打入冷宫也罢,她都要毁了这大典。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胤禟将一切都布置的妥妥当当的,甚至连守卫也安排密密麻麻的,若不是她摆出一副豁出命来的架势,她怕是难以走到这里来。 站在前排的胤禟眯着双眼,冷冷地看着不断前进的德嫔,心中一阵冷笑,他就怕德嫔不来,来了就说明一举将他们消来的时机到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礼成 康熙冷着脸,看着逐渐接近的德嫔,脸色阴沉,却没有出声,只是转头看了李德全一眼,示意他继续念。 李德全会意地点了点头,继续念起了被打断的圣旨,语速较之前明显快了几分。好在圣旨大半都已经念过了,现在寥寥几句,倒也不耽搁什么时间。 胤禛跪在原地,表情一如既往,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若是有人仔细看,就会发现他放在两侧的手正紧紧地握成拳头,青筋暴露,可见其心中的情绪并非表面这般平和。 日头渐渐高了,阳光比起先前更多了一丝暖意,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但是此刻,胤禛却一丝暖意都感受不到,相反地他能感受到的是来自于德嫔的满满的恶意。都到了这种地步,还不肯放过他,他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他忽然想起他刚回到德嫔身边的时候,每每看到德嫔轻声细语地哄着胤祯,他便下意识地想到靠近,毕竟一个不满十岁的孩子,能渴望什么?无非就是父母带来的温暖,但是德嫔眼里的冷意却吓退了她,从那时起,他总想着是不是自己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才惹得德嫔不喜。于是他学习认真,事事依规矩而行,可是换来的却不是他想象中的夸奖,而是越发冰冷的对待。 时至今日,他们母子也算是求仁得仁,她嫌弃他曾作为皇额娘的儿子,那行,他现在彻底地变成了皇额娘的儿子,岂不是更合她的心意。可是事实是她见得不他好,看不得他风光,但凡他有一点值得高兴的事情她都得插上一脚,似乎他只要活着他就是错。 想到这里,胤禛原本直挺挺的背脊突然之间瞧着没有从前那般挺直了,透着一股子悲凉。 康熙站在上方,自然有将众人的表情一一纳入眼底,若说他之前还对将胤禛过继有一丝的犹豫,那么此刻,他就是铁了心想要促成成事,无他,不过就是天生反骨,越是有人阻止他就越要做,一如当年他打定主意撤三藩时一样。当时支持他的人有多少,阻止他的人又有多少,可是他最终如何呢?最终还不是他获得了胜利。 面对这样的场面,不管是阿哥还是大臣都不由得禀住呼吸,甚至有人还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一副恨不得自己立马消失的模样。 德嫔此举不用细究就能猜出她的用意,不管她是对的还是错的,此事看得还是康熙的意思,而康熙下了旨意,她却当着众人的面闹出这么一出,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后续,毕竟康熙从来都不是那种任人算计的帝王。这一点不管是前期还是现在,即便康熙的手段相较从前的确软了不少,可是一旦有人触及他的底线,那下场不由分说,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这样寂静的场面依旧不能阻止德嫔的场面,但是德嫔自己其实只是憋着一口气才能走到这里,否则就她那养尊处优的身子,如何能一路狂奔至康熙跟前。 “皇上,臣妾真的知错了,求您不要过继老四,老四是臣妾的儿子啊——”一声哀嚎,德嫔整个人跪倒在康熙脚下,一脸的悔恨,满目的泪痕。 康熙却不为所动,甚至一脚踢开德嫔包着他小腿的手,一脸冷笑地怒喝:“不知所谓,孝懿仁皇后先逝之时,朕将老四交于你抚养,你当场便拒之宫门之外,之后种种朕不想详说,但是你苛待老四,甚至暗地里算计谋害老四之事,朕也只当你是一时的糊涂。可是让朕没有想到的是朕手段用尽,你却屡教不改。今日,朕如你愿,将老四交还于孝懿仁皇后为子,日后再与你无一丝干系。不管未来他是何成就,朕有言在先,他待你同待宫中其他嫔妃无异。” 康熙此举便是直接断了德嫔后路,他原本还想着即便过继老四,就凭着这亲生母亲的身份,日后还是能照拂几分,但是今日过后,康熙对于德嫔可以说是再无一丝怜惜,否则依着他的性子,他不会这般绝决地断了德嫔最后的出路。 德嫔闻言,神色一变,整个人不自觉地瘫了下来,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可见她此时是有多么的绝望。也许在她心里,对于胤禛的孝顺是深信的,否则不会百般折腾,而对于胤祯,她是真心疼爱的,却也是难以深信的,毕竟胤祯行事的确很难让人不失望。 良久之后,德嫔爆发出一声哀嚎,她声音里透露出的绝望却无比的清晰,以至于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感觉到的悔恨。 “李德全,拖下去!”康熙却看也不看德嫔一眼,甚至对一旁的李德全吩咐道。 “皇上——”德嫔回过神,抬头的瞬间触及康熙眼里那犹如看死人一般的目光,她这才发现自己是一步错,步步错,走到一步,她已退无可退了。 所有的人都这样冷眼看着德嫔被拖走,包括低着脑袋的胤祯。他自认为这样是在避祸,殊不知其他人看向他的眼神却透着满满的鄙夷和失望。 一个连自己母妃都能舍弃的人,能对别人有多好,特别是那些支持胤祯的人,此时个个都面色惨白,一脸生无可恋之姿。 别看很多人嘴里都叫嚣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说得容易,做得也容易,反正是对别人,没有什么出不了手的。可是涉及自身,又有几个愿意别人用这般手段来对待自己的。 过了片刻,李德全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礼成’,众人好似刚刚回过神来一般,纷纷对着胤禛道贺。不管真心或者假意,只要能让康熙看到他们的态度,那今日就算是逃过一劫。 胤禛虽然行事严苛,可这并不代表他为人处事不行,相反地胤禛为人处事相当有一套,否则就他做得那些事情,又得罪了那么多人,那上一世凭什么坐上帝位,这一世又凭什么让康熙一反常态地将他过继到佟皇后名下。 眼见时辰差不多了发,康熙也不多留,起身便准备回去了,毕竟作为皇帝,康熙手头上的事情还是很多的,特别是近来各种事情频发,康熙便更显忙碌,若不是因着过继之事早有决定,康熙怕是还抽不出时间来。 送走康熙,阿哥也好,大臣也罢,神情瞬间变得轻松不少,再看胤禛,不管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说几句好话还是要的。唯有脸色不郁的胤禩和胤祯转身即走,毕竟在这样的场合之下,他们无论做什么都是别人眼中的笑话。 “四哥,恭喜你了!”胤禟目光瞟过渐渐远去的胤禩和胤祯两人,眼里闪过一丝冷意,可举步上前的瞬间,脸上却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来。 胤禛应酬好那些宗室大臣,转头再见胤禟时,一扫之前的冷淡,脸色不由得柔和几分,嘴角更是难得地露出一丝清浅的笑意来。再见一起相携而来的胤俄他们,心中的那一丝郁气,似乎都因他们的关心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九弟,十弟,十三弟,今日也算是为兄的大好日子,咱们别的不说,大醉一场还是要的。”胤禛难得有这般豪气的时候,他一向严于律己,少有喝醉的时候,即便是他们这些兄弟在一起,大多时候他也是保持清醒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只是并非他刻意保持,而是胤俄和胤祥每次坐一起就对喝,依着两人不管不顾的架势,胤禛和胤禟还没怎么喝,他俩就直接醉倒了,而依胤禛和胤禟的性子,两人除非情绪大好又或者情绪不佳,否则很难喝成烂醉的模样。 “四哥这个提议好,刚才爷瞧着老十四那逼恨不得躲着所有人走的样子,就觉得心中痛快!”胤俄一听胤禛的话,立马拍掌大笑,一副十分赞同的模样。 胤禛瞧着他这模样,脸上的笑容更为明显了些,他伸手拍了拍胤俄的肩膀,难得放下身上的束缚道:“别管别人是什么心情,咱们得先自己高兴,毕竟难得心想事成。” 胤禛心里也是憋了不少话的,若不是当着胤禟他的面,他怎么都不可能将最后一句话喧之于口。他做了这么多,虽然不可能只为这一刻,但是能顺利摆脱德嫔他们对于他而言,到底算得上件喜事。说到德嫔,明明应该是跟他关系最为亲近的人,可惜最后却落到这行同陌路的结局,这不是造化弄人是什么! 胤禟他们闻言,也没多说,四人寒暄几句,又同相熟的宗室大臣互相走动走动,崩管那些人是否真心支持,该维持的要维持,该拉拢的亦要拉拢。前期投资稳当,后期真有什么才能显得更为理直气壮一些。毕竟夺嫡之路太过艰辛,过程也十分地漫长,现在风光,不代表以后稳当,这一点看废太子就知道,昔日高高在上的储君,现在却只能活在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之间,连最基本的自由都保证不了,何谈其他。 此时的胤禛等人,可以算得上意气风发,不过因着胤禛沉稳的性子和胤禟谨慎的态度,他们四人聚在一起也就是喝酒谈天,说说接一来的安排,毕竟不到最后,他们谁都不能忪懈,否则迎接他们的不再是像今日这般的风光,而是万劫不复。 这样的他们让原本想要抓他们把柄的胤禩和胤祯都扑了个空,这样的结果让他们心塞,更让他们失望。毕竟此事之后,他们能争取到的势力越发地少了,于是两人瞄向军中的目光也显得更加地坚定了。 兵权将是他们最后的希望,否则之后就算他们尚有余力也只不过是跳梁的小丑,于大局于碍,更难以达成所愿。 第四百二十八章 听雨的私怨 永和宫里,德嫔麻木地跪在地上,脑子里一片‘嗡嗡’声,从被架着送回永和宫开始,她就一直不在状态,唯一的区别在于之前她是躺着,而现在却是跪着。 康熙当着宗室皇亲的面绝了她的后路,日后她就难以再用所谓的亲生母亲这一身份去要求胤禛。可以说康熙这话说出口,日后胤禛就是对她漠不关心,也不会有人再说他不孝。因为从身份上讲,他已经彻底地变成了佟氏的儿子。 呵!佟氏的儿子呵! 但是这样的变故到底该怪谁?是她的错?还是佟氏的错?抑或是胤禛的错?现在的她已经完全失去分辨能力了,她打从心里希望有个人能帮着她从这个恶梦中醒来,可是她盼来的不是她一直捧在手心的小儿子,而是康熙的责罚。 康熙自然不可能像对待乾清宫的奴才一样随意地去对待德嫔一个妃嫔,但是这宫里折磨人的手段多不胜数,聆听宫规便是其中一项。之前德嫔也曾被罚过,那时她有心理准备,虽然难熬,却也顺利过关了。但是现在她因着折腾着去搅和大典的事,又是跑又是闹的,早已用尽了气力,现在再被要求跪着聆听那长得让人觉得恐惧的宫规时,她才发现她还有怕的时候。 对,此时的德嫔是真的怕了。 真正失去了老四这个大儿子后,她后悔,她懊恼,她恐惧,她不安,但是内心却犹如溺水的人把最后一个儿子当成了救命的稻草,她想从他这里得到安慰,得到保护,可是他本人却一直没有出现,甚至没有派人来问候一声。 永和宫里,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噤若寒蝉的,主子被罚,他们这些奴才又能好到哪里去,只盼着十四阿哥还能顶用些,否则这永和宫怕是真要败了。 宫外,婉兮听闻过继大典上发生的情况时,整个人有些发怔,似乎是没有想到昔日那般精于谋算的德嫔最终还是因为急功近利而毁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大好局面。 “呵呵……原来上天的是公平的,上一世是我输了,但是这一世我赢了。”婉兮轻笑出声,嘴里呢喃着,目光却落在面前的棋盘上,看着被黑子紧紧包围的白子,她不得不说命运的轮回会让那些贪婪且理直气壮地把别人的性命不当数的人同样体会到所谓的绝望。 一旁的听雨虽然没有听清婉兮嘴里的话,不过眼瞧着婉兮的心情不错,她也觉得高兴。 小主子们一个个都大了,主子爷也日日在外忙碌,倒是福晋身边越来越清冷了,她们倒是希望她能再生一胎,这样福晋身边也能热闹一些。不过这种事她们这些奴婢可急不来,最终还得靠主子爷和福晋自己拿主意。 “听雨,你说德嫔娘娘失了雍亲王这个儿子之后,这日子是否还能像从前那般风光无限?”婉兮放下手中的棋子,白子已死,黑子继续再动,也不过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听雨皱了皱,衡量了一下德嫔的为人处事,以及她做过的事,然后很是郑重地摇了摇头道:“奴婢觉得很难?” “为何会有这样的答案?要知道即便没了雍亲王,她名下还有一个十四阿哥,虽说那不什么厉害人物,但是他那种人发起疯来也不好解决?”婉兮轻笑一声,纤细的身子微微一歪,靠在一旁的引枕上,一脸的兴趣,似对这个话题十分感兴趣。 “疯子发起疯来的确很让人为难,但是前提是这个疯子愿不愿意为了某个人发疯却是关键。十四阿哥某些时候的确麻烦,不过就他的所作所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若是德嫔还能帮上他,他指不定还会凑上去表演一下母慈子孝的把戏,可现在的德嫔,圣宠已无,势力不在,还得依靠她才能保住这嫔的地位,那他必然不会在德嫔身上花太多的心思。”言下之意就是德嫔没用了,再遇上什么麻烦就只能靠自己,靠十四阿哥这个便宜儿子是不可能的。 听她这么一说,婉兮不由地单手托腮看着她,见她一脸认真的表情,不由地点了点头。 “福晋,德嫔过得好不好关咱们什么事?真要说起来,奴婢巴不得她过得差一点,那种黑心肠的女人,总是踩在别人的身上过好日子,现在终于落难了,不吃点苦头可叫那些被她踩得不能翻身的人怎么释怀。”听雨低声说道,双手却不自觉地绞着手中的帕子,看她那副模样,似乎觉得现在的德嫔还不够倒霉。 婉兮听着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听雨这话说得正中红心,让婉兮都不得不点头附和。另外最重要的一点是她们这些人也曾是被德嫔踩在脚下的人,若不是她们够谨慎,胤禟又够给力,她们如今怕是早就灰飞烟灭了吧! “啧,你这话倒是犀利,只是有些事没亲眼见到,总会觉得有些遗憾呐!”婉兮轻轻一挑眉,眼神不由自主地扫了听雨一眼,见她身子不由自主地直起腰来,不由得低声感叹道。 听雨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开始往上涌了,就她本人而言,她比婉兮更想看到德嫔的下场,这不只是因为德嫔对婉兮的屡次算计,还是听雨本身的仇怨。 听雨此人看着大大咧咧的,实际上也记仇,平日里没有触及底线,那过了也就过了,她不会紧抓着不放,但是对于德嫔,她心中有仇却谁也没有告诉,即便是听琴也不知道她与德嫔之间有什么仇怨。 宫里奴才的性命犹如草芥,这一点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主子可以不在乎奴才的性命,奴才与奴才之间,不管是他们是亲人还是朋友,这人与人之间总是有感情的。而听雨会因此而恨德嫔是因为她进宫时,身边一开始合作的并不听琴,而是另一个宫女晓儿。 晓儿比听雨大两岁,听雨初入宫廷时,不管她身上背着什么样的任伤,当时的她也只是一个孩子,有人对她好,她心里也是感动的。而晓儿就是一个对她特别好的人,甚至她能在宫里顺利生存下来,她功不可没。 那个时候,她是真心把晓儿当成自己的姐姐,即便她的身份并不能让她动感情,她亦想着能这样一直跟她相处,一直等到晓儿出宫。 对,晓儿的心愿就是能熬到二十五岁,然后出宫回家,不管是嫁人也好,做嬷嬷也罢,她就想出宫,可就是这样的愿望,也有人让她不能达成,甚至是永远不能达成,最终只能被扔进了宫中的某口废井里。 当时听雨散尽手中的钱财才算是保住晓儿的骨灰,后来更是在出宫之后将她的骨灰送回家。那是京郊的一个小村子,明明离得那么近,最后却是阴阳两隔。听雨忘不了晓儿对自己的好,也忘不了她家人见到骨灰之后的痛哭声,所以她暗中查探,最终才确定是德嫔下的手,而原因仅止是她心情不好,晓儿没有及时让开。 可笑!可悲又可叹! 若听雨一辈子都只能当一个小卒子,也许她只能将这份仇恨暗藏在心中,可是上天给了她机会,更让她跟了明主。虽然这样依旧不能撼动德嫔,可能时不时地给德嫔添堵,她心里也是痛快的。现在她终于等到德嫔落魄了,可能依旧不能拿她怎么样,可是在宫里待过的人都知道,没了皇上的宠爱,那妃嫔有的过得甚至不如那得势的奴才。 “奴婢可以帮着福晋看,不只是看,还可以往上添把火。”听雨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微微有些抖,想来她心里是期盼着的。 婉兮之前可能没有看出来,但是此时听雨的急切让她颇有些意外,不由得低声问道:“听雨,本福晋怎么觉得今儿个的你有些情绪外露,似比本福晋还想看着德嫔倒霉呢!” 听雨原本是不打算说晓儿的事情,她觉得不该让主子为了奴婢的私事而焦心,但是此刻,一切不管是带着一点必然性还是一点偶然性,总之事情已然达成,说与不说其实都没有大碍,是矣,她也不再隐瞒,直接把此事给说了。 婉兮听了,沉默了片刻,后宫也好,后院也罢,这种事情别说是奴才,就是她们这些所谓的主子还不是一样被人以私利而陷害致死么?说到底他们只是太过弱小,这才成了那些自以为强大的人的目标,可一旦他们不再认命的时候,即便是死,也会咬断他们伸出的手。 她心里虽然一阵感慨,却没想在这个时候去阻止听雨,有些恨必须自己出手才能消弥,一如曾经的她。 “行了,既然想去那就去吧!不过给她本福晋记着,做事不能吃亏,逮着机会也不能放手,毕竟有句俗话说得好,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你既然等到了,那就为曾经的姐妹尽点心,也不枉她当初照顾你的一番情谊。”婉兮看了她一眼,挥手示意她下去。 听雨见婉兮目光转身一旁,不再看她的样子,当即跪下对着婉兮连磕三个响头,因为她明白这是婉兮给她的一个报私怨的机会。不然,就算她自己,如何敢动用宫中人手,那可是主子爷的人,每次行动都有婉兮担着,她才敢动,若她私用,不说报不了仇,说不定还要丢掉自己的性命。如此恩惠,她如何能够不铭记于心。 第四百二十九章 咸安宫 听琴从来不知道一向大大咧咧的听雨还能藏事,不过就刚才听到的那些话,她也明白她为什么要把一切藏在心底了。 她们都是奴才,连命都不是自己的,还谈什么报复。若真是有心,就只能像听雨这般,把一切都藏在心里,若有一日能等到对方败落之时,倒也能得偿所愿,以告亲人朋友的在天之灵。若是没有这个运气,这样的私怨也只能是这样藏着、受着,直到自己闭眼的那一日。 好在她们遇上了一个好主子,一个愿意为奴婢出头的主子,否则就算今日德嫔落魄,听雨也一样没有机会一报旧怨。 “听琴!”婉兮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听琴,轻轻叫了一声。 “福晋恕罪!”回过神的听琴想到自己竟发起愣来,置主子的命令于不顾,不由地跪下请罪。 婉兮看着她神不思属的模样,便知她是在担心听雨,轻轻地挥了挥手,淡淡地道:“好了,本福晋这里不用你侍候,去看看听雨吧!本福晋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担心她心中怨愤,错了分寸。” 听琴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愣,随后朝着婉兮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起身往外走去。 听琴不傻,相反地她很聪明,不然她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婉兮话里的意思虽然不是很明确,但是她能听出来,福晋对于听雨还是有几分担忧的。 对,是担忧,而不是怀疑。这说明她是打从心底将她和听雨当成心腹来看的,否则依她如今的身份,着实不用将她的死活放在眼里。因为只要她想,要多少心腹就能有多少心腹,多得是人愿意为了她而送命。 等听琴出去之后,婉兮微微动了动身子,换了一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良久才淡淡地说了一句,“痴人,都是痴人!” 咸安宫中,胤礽独坐于树下,一身白色的长袍再无往日的贵重,整个人也一扫往日的戾气,变得平和起来。 自打二月翰林院检讨朱天保上疏请复立他为皇太子被康熙帝训斥之后,胤礽便知他是真的没有希望再走出这一番天地了。 若是从前,胤礽定然会大闹一番,可是现在他心里清楚,他闹得越凶,皇阿玛就越是厌恶他。另外,他在这里面,消息传播虽不如外面,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当他得知胤禛被过继到佟皇后名下时,大致上就能猜出康熙的用意了。 到底是父子同心,相较其他阿哥,胤礽自然是比其他人更了解康熙,只是他被权势迷了眼,也被自己的心急给坏了事。 自古皇帝就少有长寿之人,他生下来就是太子,自然也盼着能登上帝位,可是这一年复一年,即便康熙已然老去,但是身体却一直康健。再有他身后的那些弟弟们,一个比一个能干,他心里有压迫感,身边之人又一再撺唆,会犯错也难免。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捅出那么大的娄子,若说第一次被废是康熙一时冲动,那么第二次很显然就是他自己自讨苦吃,明知自己已经把康熙对他的感情耗得差不多了,却依旧不肯收手,怪谁? 再次被圈禁之后,胤礽一开始犹如困兽犹斗,还想着往外走,可惜这一次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皇阿玛都打定主意不再让他出去。仔细想想,这也是皇阿玛对他最后的保护,若他这个嫡子在外,不是太子,那便是所有人的靶子。 “爷,外面风凉,还是进去吧!”太子妃石氏看着衣着单薄的胤礽,轻叹一口气,明知他不高兴听这些,可她还是劝着。 人活着才有希望,谁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虽然她已经不奢望从这里活着走出去了,但是能看着她的儿子从这里走出去也是好的。毕竟康熙只废了太子,却一直没有废掉她石氏这太子妃的名号,可以说她现在虽然不能再出去,这太子妃的名头却依旧稳当。 除非日后有新太子上位,否则这一代太子妃只她一人,她该高兴,可是更多的却是满心的苦涩。 胤礽低着头,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掌,指节分明,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但他却更希望像以前那般,手里有着茧子,肆意在外驰骋,“回不回去有什么关系?难不成现在还有人关心爷的死活吗?” 石氏深吸了两口气,才忍住了想要喝斥他的冲动。当初如此跋扈,今日就该承受一切后果,有什么好自怨自艾的。这分明都是自己作出来的,难不成还想让别人帮着顶罪不成!这是什么逻辑!又是什么道理!若真有机会翻盘,那她也不说什么?可没有机会翻盘,就好好地活着,毕竟只有活着,才会有机会。 “爷若是这样,那便什么都不要想了。即便有机会,也不要再出去了。一个大男人连这种后果都承受不了,那爷到底还想做点什么。”石氏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下自己内心的愤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可终究还是带着一丝怨气。 她如何能不怨呢! 胤礽风光之时,她亦风光,但是他的心却不在她身上,他落魄之后,她亦陪伴在侧,他依旧宠着旁人,看不见她。她心里怨愤,却又能理解他内心的苦处,想要安慰,则不入其门。好不容易有了能安安静静说上几句话的时机,偏偏两人就跟天生的对头一样,难以平心静气地坐到一起,说到一起。 胤礽看着太子妃这隐忍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有些发怔,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愧疚,低声道:“你说得对,爷现在真的什么都做不了了,唯一能指望的大概是老四上位之后,能念着以往的情分,给爷的子女一个不错的出路。至于其他人,不用想爷心里也清楚,除非有利益,否则他们是不可能推恩于爷的子女的。” “既然爷心里清楚,又为何要为难自己。爷有没有想过,这府里若是没了爷,妾身等人又该如何?”石氏语带哽咽,只觉得浑身发软,不知道一身力气该往何处使。 很多事情都是明摆着的,康熙没有降罪于爷的长子,如今弘皙在外,不管境遇如何,总比他们来得强,但是这府里的其他孩子又当如何,到底是差了辈的,没有他从中周旋,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胤礽沉默了片刻,待抬头时,他便冷声道:“该安排的爷总会安排到的,都是爷的子女,爷不可能厚此薄彼。” 石氏看着依然固执己见的胤礽,只觉得心里满满都是无力感,她实在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她再一次怀疑眼前的这个男人是否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有正式自己的问题!毕竟她唯一的女儿也不小了,若是依着皇家的安排,怕是要远嫁蒙古,到时谁又能保证她的女儿一定就能过得好。 “罢了,反正爷的想法妾身从来就没有弄懂过,从前没有,现在没有,想必以后也不会有!”石氏说完这一句,也不管胤礽是什么样的表情,转身的瞬间,步伐踉跄地走了。 胤礽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有些慌乱,因为从石氏嫁他之日开始,就只有他主动转身抛开她,从来没有她主动转身远离他的。看着她跌跌撞撞离去的背影,胤礽不由得站了起来,良久又重新坐了回去。 他还想怎么样?给她渺小的希望,再让她绝望吗?明知道她是为女儿的事情而来,他却无法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与其如此,不如各自安好吧! 咸安宫里的废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交流没人知道,但是当天夜里咸安宫里却有人偷偷送了消息出去。 雍亲王府里,一派喜气洋洋,过继典礼之后,不管是府里府外,盯着雍亲王嫡福晋这个位置的人越来越多了。 若说从前只是想投资,心里还带着几分侥幸,那现在这些人百分之百地确认只要没有意外,未来能登上那个位置就是这一位。至于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如今谁还记得这两位,就是他们阵营里的人也是人心浮动,更甚至有不少人暗地里已经开始谋出路了。当官的想要从龙之功不假,可明知不可能而为之,指不定这从龙之功没摸到,灭家的大罪就上身了。 当然也有那坚定不移的,毕竟胤禩也好,胤祯也罢,也不是一丝机会都没有,可以说只要康熙不死,他们就有翻盘的机会,更何况目前西北战事焦灼,只要得到机会,掌握兵权,那么还有一战之力。 可以说,西北战事被胤禩等人看成了最后的机会,也是必须要抓住的机会,所以一时间不管是胤禩也好,胤祯也罢,都很自觉地抛弃成见,再次凑到了一起。 胤禛他们得到消息时,并没有像胤禩他们想象的那般着急,甚至隐隐有退让的意思,此举似有助长对方气焰的意思,只是胤禩等人并没有发现,相反地有种意气风发之感,觉得这是他们努力的结果,而非胤禛他们送上门来的机会。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闹得越凶,落在康熙眼里,那错处就越多,为此打压他们时也就越用力,甚至在对待胤禛他们时,手段也会越发柔和一些。 胤禟看着手中刚收到消息,嘴角的笑意显得越发地深了,他原本还担心胤禩收拢人心,有损他们的计划,却不想这过继大典终究还是扰乱了他的心思,打乱了他的脚步。就目前的状况来看,天时地利甚至是人和都站在他们这一边,所以他们不仅不能闹还要低调。 眼瞧着西北战事如火如荼的,依旧没有什么大起色,那么长则半年,短则两到三个月,西北方面一定会再派人回京求助,到时皇阿玛就不得不在他们之中选定人选前往西北。 若是结果一如他所想,他倒是有些期待八哥和老十四到时的表情了。 恩,一定很精彩! 第四百三十章 盼头 人的际遇总是在不断变化的,有的时候有的人会过得很好,也许会过得越来越好,也可能在一夕之间失去所有;而有的时候有的人也许从出生开始就满是坎坷,甚至没有一件事能让他觉得顺心,但是就在他绝望的时候,说不定命运一下子反转,让他拥有所有他想拥有的一切。 德嫔属于前一种也属于后一种,她的日子就是过得好,也越来越好,就在她以为自己会继续好下去的时候,突然之间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宫女出身,家境不算一般,际遇却不是很好,初入宫廷时也吃了不少苦头,甚至因着容貌被孤立、打击,直到她想法爬上了康熙的床,得了康熙的喜爱,她的命运就真正发生了转就,用步步高升来形容一点都不假,甚至越过很过世家贵女升至四妃。如此,还有谁敢说她过得不好。 这些年,宫里宫外,多少人以她为例,可惜这样的辉煌并没有持续一直持续下去。若德嫔懂得收敛,一直依着以前的行事准则来,说不定现在吃苦受罪的依旧是胤禛,而非她。可惜有时候人得意太过,容易忘了从前的谨慎和坚持,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不只是她失去了儿子,还丢掉了康熙的宠爱,以至于门庭冷落,比之那些受宠贵人还不如。 这宫里从来就不缺捧高踩低之人,以往德嫔被罚,一切流于表面,虽然会有人给她们难堪,那也只是小部分,甚至有分寸,会让她们觉得难受却不会让她们觉得难以接受,而现在当康熙把她所有的可能都抹去时,这一涌而上的可不只是她以前得罪的,还有那些借机想要谋取好处的。 永和宫里一团糟,德嫔整个人都懵了,安嬷嬷倒是希望十四阿哥能进宫来,不要他说话,只要他能来,这场子也能暂时撑住。毕竟今时今日,十四阿哥就算只有一个贝子的身份,那也是皇上的儿子,是娘娘的儿子,只要有他在,宫里的那些蠢蠢欲动的小人就会有所忌惮。 可是消息是送了,但是人却一直未曾出现,就算偶尔有消息传来,那也是一些推脱的话。这样的转变对于整个永和宫的人而言犹如噩耗一般,心有戚戚焉。 这是她们娘娘捧在手心里几十年的儿子啊!就算她们这些奴婢的命不值得珍惜,那娘娘的命总该能让他上心吧!可事实是自打那天大典之后,他竟然在娘娘最需要他的时候,选择了直接消失。 忙?忙什么?还有什么事情能忙到连进宫看自己母妃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这种事情光是听着就知道是借口。 永和宫中的众人都觉得这是报应,上天给德嫔的报应!报复她她有眼无珠,不知珍惜,明明有孝顺的大儿子却不珍惜,偏偏疼爱白眼狼一般的小儿子。 安嬷嬷不敢把实话告知德嫔,只能瞒着,可德嫔见不到胤祯,那真真是无法安睡,她只要一想起胤禛现在已经不再是她的儿子,而是佟氏的儿子时,这心里头就愤恨得紧,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她这心里头一直憋着一团火气,脑子里更是犹如一团糨糊,胡思乱想的,情绪越发地焦躁了。 往往天还没亮,永和宫里就已经亮起了灯,显然是德嫔睡不着,早早地就起身了。过来伺候的几个宫人,包括安嬷嬷她们也是满脸的疲态。这些日子德嫔不管事,里里外外的都需要她们的打点,再加上德嫔时不时地折腾一番,她们就算精力再足,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再瞧德嫔本人,也是满脸的疲惫,甚至眼睛下面都有一团乌青,显然这段时间甚是煎熬,连黑眼圈都出来了,整个人亦好似老了十岁一般,却依旧不知收敛,一意孤行。 德嫔休息的再不好,此时也无人再去关心,毕竟皇上的话说到这份上,日后德嫔真有什么事那也只能是找十四阿哥,而不是找四阿哥。 若十四阿哥孝顺,德嫔未来还能有个依靠,可依着目前的情形来看,十四阿哥以后能将德嫔接到府里就是大孝,其他的谁还敢奢望。 “十四那边怎么样了?送消息让他过来一趟,本宫有些事情还要与他商量。”德嫔面色微冷,双眼微微眯起,心里只要想起当日所受的屈辱,就恨得咬牙切齿。 康熙她不敢恨,也不敢怨,那么剩下的便是胤禛了。她当时求得有多用力,现在就恨得有多用力。明明她就是他的亲生母妃,可他却能冷眼看着皇上断她的后路,剥夺她的风光,甚至在她被拖下去的时候,也没有开口求个情。 至于胤祯也没有为她求情的事情,就被她自己下意识地给忽略了。 “娘娘,十四阿哥近来全力争夺西北领军的位置,暂时没有时间进宫。”安嬷嬷想了想,将自己收到的那些消息稍稍加工一下,便套在胤祯的身上,只是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看来也是想一探德嫔对此事的态度。 听她这么一说,一旁的玉娆和玉心立马也跟着开了口,附和声四起。几乎都是在说西北战事的事情,你一言我一句的,倒也把事情说得清清楚楚了。 德嫔听得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眯着眼眸,一句话未说。她现在的脑子有些不清楚,很多事情都不可能像从前那般瞬间想通,甚至因着这一连串的打击,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拧巴起来。她心里明白胤祯的难处,可是想到他一直不来,又觉得好难受,是矣,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难看。 “就一点时间都没有吗?本宫找他并不是无理取闹,本宫也是有事要商量!不行,安嬷嬷,再给十四送消息,就说本宫一定要见他一面。”德嫔回过神,语气坚决,态度强硬,似容不得别人有一丝拒绝。 安嬷嬷面上应着,心里却一阵苦笑,这人要是能请来她们早就请来了,何必这么麻烦。可是事实上十四阿哥根本不愿意来,看那样子似乎比旁人更怕受到德嫔的牵连,此举她们觉得心寒,却也无计可施,最终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希望到时德嫔不要迁怒她们。 忙到中午,休息不好的德嫔睡着之后,安嬷嬷等人这才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殿内走了出来,现在的她们可谓是身心俱疲,但是即便这样,这事情都还远远没有结束。 “嬷嬷,这下咱们该怎么办?听娘娘的意思,是非要见十四阿哥,可十四阿哥百般推托,这要来早来了,他不来咱们……”玉娆心里没有底,又担心德嫔的怒气,只得找安嬷嬷寻个主意。 安嬷嬷闻言,也是深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即便是她也不敢给承诺,毕竟现在的十四阿哥已经不是从前的十四阿哥了,现在的十四阿哥急功近利,根本就听不进去别人的劝告。 “这种事情只能说是尽人事听天命!十四阿哥毕竟不是四阿哥,那样的性子是不可能为了娘娘而妥协的,除非娘娘还有能帮到十四阿哥的时候。”对着玉娆和玉心,安嬷嬷也不想隐着瞒着,毕竟这种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说与不说,其实都一样。 玉娆和玉心对看一眼,两人一脸的凝重,心里满是忧虑,这种事情她们如何不知,但是她们心里总是希望能得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都别想了。这件事情顺其自然吧!毕竟那是主子,咱们是奴才,从来都只有主子命令奴才的,什么时候有奴才勉强主子的。”安嬷嬷面色凝重,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一股子悲壮。 她心里清楚,奴才的命对于主子而言,从来都不算数,即便是心腹,那也是说牺牲就能牺牲的,特别是在这种混乱的时期,奴才的命就更不算命了。可她们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一样要接受。 玉娆和玉心一听这话,都暗自咬紧牙关。既然没和选择,那就只能咬牙往前走,唯一希望的就是德嫔不要把怒火发在她们身上,要知道最近永和宫里打死打伤的可不少。 安嬷嬷既然这样说了,玉娆和玉心便依着从前的方式让人往十四阿哥府送信,只是这消息还没送到十四阿哥府,一直让人注意永和宫消息的听雨就已经先行知晓了。 对于听雨来说,只要德嫔过得不好,她就开心了。永和宫里她暂时不可能对德嫔本人做什么,但是看看戏,加加火,那还是可以的,毕竟近来永和宫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聚集的目光也太多了,即便她心中有恨,却也不能给主子增添麻烦。而且就德嫔现在众叛亲离的下场,以后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现在有人盯着没办法,可是一旦大家都将她抛之脑后,到时想要对付德嫔就不只是她了。 只要一想到德嫔未来的日子她还能踩上一脚,她就觉得精神大振,日子特别地有盼头。 第四百三十一章 际遇 婉兮倚栏而坐,目光望着紫禁城的方向,目光显得无比的复杂。按道理,她重生回来已然多年,上一世的事情应该随着这一世的种种慢慢被遗忘。但是事实却是时间越长,她上一世的记忆就越清晰,这不得不说是一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她记得十月之时,西北战事的就会尘埃落定,只是不知道这一世十四阿哥是否还有上一世的好运。 上一世胤禟等人坚持不移地站在胤禩的身后,而胤禩之后因着失去继位的可能,转而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胤祯。而当时的胤禛四面强敌,行事比现在还低调,不,与其说低调,不如说是艰难。但凡他有足够的实力同他们对抗,他也不可能装作不问事世的样子来寻求突破。 可就是这样,那时的胤禛也差点就输在了胤禩他们的连番夹击之下,而十四阿哥也因为胤禩他们的胜利而顺利地获得了抚远大将军的名头和兵权。要不是后来的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谁又能证胤禛能顺利继位。 不过是与不是,这都已经是后话了,毕竟任何事情都可能有变化。单看这一世的胤禩和胤祯,心性可不比从前,一个急进,一个冲动,身后也没有胤禟这个钱袋子帮忙扩散关系,胤禩身边的人远远不如上一世那般可靠有用。否则就胤禩的手段和心性,如何可能每况愈下。 “福晋,奴婢保证德嫔那边,奴婢什么都没做,毕竟现在盯着德嫔的人多了,奴婢怕自己冲动,一下子没安排好惹出什么乱子来,便只是让人盯着,等这一阵风头过去了,咱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听雨干干地笑了两声,婉兮虽然还没有开口,但是她莫名地就觉得心虚,这不,不用婉兮开口问,她自己就全部都说了。 婉兮淡淡地看了她几眼,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低声道:“你既然知道分寸,本福晋也就不再多问了,这件事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听雨,德嫔再差那也是皇上的妃嫔,四哥的生母,她再差,这命也不能是终结在你手上,明白吗?” 婉兮的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几分提醒,很显然她是不希望听雨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听雨闻言,脸色白了白,最终也只是咬着下唇没有说话。显然她心里也明白,德嫔就算再落魄,她的一条命也容不得她一个奴才来左右,做得太过,那不仅仅只是给自己惹祸,也是给福晋惹祸。虽然心里觉得难受,但是听雨明白,若不是她跟了一个护短的主子,也许她能踩下这一脚的机会都没有。 胤禟并不知道这些事情,近来他们暗地里打落了不少胤禩和胤祯他们的势力,也解了他们自己的困境。可以说自打三阿哥胤祉被康熙打发去修书之后,他就失去了竞争力,而胤禛这边在得到大阿哥的剩余势力后,可谓是如日冲天。 现在他们唯一的敌人就是胤禩和胤祯,只要能让打败他们,想来离达成心愿又近了一大步。只是暂时他们只能这样,谁让现在做主的人还是康熙。 胤禟回来的时候,看着趴在炕上翻话本子的婉兮,不由地走了过去,看着她翻来覆去,一脸无聊的样子,不由得扬起一抹浅笑。婉兮将手中的话本子到一边,抬起头的瞬间,视线交汇,颇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温馨感。 “是有谁惹你生气了,还是有事不能解决,说给爷听听?”胤禟坐到婉兮身边,大掌轻拍她的手背,轻问了一句,眼神不由得落在她的脸上。 婉兮身子微微往胤禟这边靠了靠,贴着他的胳膊,婉兮想着近来的种种,不由地开口说道:“没人惹妾身生气,也不是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妾身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胤禟眼里露出几分笑意来,然后伸手拿过一个引枕,微微靠了上去,一副正等着她开口的模样。 婉兮不由得白了他一眼,这个男人有的时候比她还会破坏气氛,明明是他想哄她来着,怎么开个口就不管后续了,特别是那副你爱说不说的样子,当真是可恶! 还不待她在心里谴责他的行为,他又凑到她身边来了,两人并排躺在炕上,远远看去,好似交颈鸳鸯,亲密无间。 听雨进来的时候,看见这副场景,脸上微微露出些许讶意的神情,随后又轻手轻脚了退了出去,显然是不想打扰他们。 胤禟早就察觉到了听雨的脚步声,见她半途又退了出去,心里暗自赞了一句,面前却挑着眉头,继续等婉兮开口。近来,局势越来越紧张,再加上西北战事的关系,他明显有些冷落于她了。 单手撑着头,胤禟看着婉兮那气鼓鼓的俏模样,嘴角的笑意越发地深了。别看两人相处多年,可感情上却一点都不比那新婚的男女来得少,甚至胤禟对于婉兮的在意和重视,已经随着时间由表面深入骨髓,轻易难以拔除。 婉兮被胤禟这么盯着,真真是躲无可躲,虽然心中对于胤禟这破坏气氛的举动有些生气,但毕竟不是大事,所以也仅仅只是摆摆架子,并没有因此而真跟他闹什么脾气。 在维系他们的感情上,婉兮算不上智勇双全,却也是尽心尽力,善解人意。就目前这个情形,即便胤禟不开口,她心里也清楚为了夺下康熙这准备拨出去的一部分兵权,他们也好,八阿哥等也罢,都可谓是绞尽脑汁。 “前几天五嫂邀妾身赏花,妾身推脱不过,便带着听琴和听荷去了。原本妾身还以为会同从前一样备受冷落,谁知这过来讨好妾身的人一波接着一波,这待遇比起从前可谓是天差地别。”婉兮语气里透着几丝感慨,这种事别人如何她不清楚,但是对于她这当事人而言,对比之强烈,感受不可谓不深。 婉兮本就不喜这种应酬,若不是因为五福晋这个同胞亲嫂子,她肯定会像从前一般选择毫不犹豫地拒绝。不是她喜欢拿架子,而是重活一世,她并不想委屈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所以这种宴会她多半都是拒绝的,因为这里面赤果果的攀比和针对,比刀剑更伤人。 上一世,她身份低,参加的次数虽少,却没留什么好印象,而这一世,她身份一路高歌,可以说是少有人及。明眼人瞧着胤禟现在的成就,不用多想他们也知道,来日胤禛若上位,胤禟一个亲王是无论如何都跑不掉的,到时能比婉兮身份高的女眷还能有几个。如此,即便有些女人心里嫉妒,表面上对她也还算不错,只是婉兮不愿意同这些人玩那种虚与委蛇的把戏,这才躲得远远的。只是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想躲就能躲掉的。 都说瘦田无人耕,耕开有人争。瘦田尚且如此,何况婉兮他们还是一个热灶。 “娇娇难道不是喜欢这种被众人追捧的感觉么?”胤禟看她这一种表情,不由得低问了一声,显然是没有想到她感慨的是这方面的事情,一时间,脸上的表情不由地带了几分诧异。 “不喜欢。与其被别人违心地捧杀,妾身更希望得到爷的宠爱。”婉兮对上他脸上诧异的表情,不由得轻摇着头说道。 每个人心中的想法都不一样,若是从前的婉兮,也许会喜欢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但是有了上一世惨烈的遭遇,婉兮比一般人更懂得收敛为何物。 皇家的女人看似风光,看似高贵,但是论起来,她们的日子并不好过。若是那受宠的或者能掌着后院大权的,最起码还能保证自己能过上安稳日子,反之要么不能出头,要么被人压得死死的,最后被人遗忘在某个角落里。 别看皇家表面注重嫡庶,实际上重视与不重视,看得最终还是男人的宠爱。 胤禟伸手捏了捏婉兮的柔若无的小手,听得不禁好笑,不过这话他爱听,他的女人就该被她捧在手心里,至于那些外人的捧杀,捧着可以,想要杀那就得看他们是不是真有这个实力。 “娇娇若是不喜欢,不去也无事,至于五嫂那边,若是觉得不好拒绝,可发帖子将五嫂单独请来,说明即可。”胤禟心知自己现在是得势,那些女人又得了自家男人的交代,这才做出这种举动,若有一天他失势,他们肯定也会第一时间冒出来踩上两脚,所以与其让自己觉得不舒服,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去打交道,反正他也不是靠这些墙头草的支持来赢得一切的。 婉兮往胤禟怀里靠了靠,她知道胤禟的心意,也知道他对这些人是真心不屑,但是有句话说得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别看他们现在身居高位,可结果如何谁也不能保证,所以有些人还是可以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好。 老话说得好,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敌人强。 “爷,妾身虽然不喜欢,但是该去的还是要去,毕竟这里面也不是都不值得结交,妾身瞧着老十福晋就不错,虽然是蒙古人,但是性子很爽朗,有她陪着,妾身无事的。”婉兮的语气里透着一丝安抚,显然她说这话也是有依据的,对于十福晋也是真的喜欢,不然就她的性子,很难无缘无故地去夸一个人。 “爷的娇娇就该得到最好的一切,爷尚且不能勉强,别人就更不可能了,所以你不需要勉强自己。若是觉得谁好,多来往一些便是,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宴会,想去就去,不想去也不用担心谁的脸面。”胤禟点了点头,伸手将她拉到怀里,低声道:“爷想要什么都可以靠自己去争取,你不用委屈自己。一个男人若是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那他的前途注定不是光明的,即便得到,也不一定能保住。” “爷自然是最好的,而且妾身比爷想象中的来得任性,肯定不会委屈自己的。”婉兮依恋地在他怀里轻蹭,毕竟她说这些并不是想要让胤禟为难,而是真的在感慨人生的际遇。 若她不能重生,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权势能改变这么多的东西,当然,比起权势,她更在乎自己的幸福。相比那些国家大事,她更希望自己一家人的小日子过得快快乐乐的。 “那就好,爷捧在手心里的人,容不得别人挑刺。”胤禟眯着眼睛,想着那些暗地里还动着小心思的人,觉得也许是时候收拾收拾他们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 向现实低头 “那就好,爷捧在手心里的人,容不得别人挑刺。”胤禟眯着眼睛,想着那些暗地里还动着小心思的人,觉得也许是时候收拾收拾他们了。 胤禟的霸道刻进骨子里的,他嘴上怎么说,心里就是怎么想的。只是目前为止,看似一切即将尘埃落定,即成定局,实际上却是暗涛涌动,波澜不断。不说胤禩和胤祯,就说他们身后支持或者不支持的人,谁还能没有一点小心思。 胤禛办事严谨,对于贪腐深恶痛绝,这一点从他办理的政务和帮国库收账等事情上不难看出他的态度,再说他身边得用的,大多都是清正廉明之人,即便有那人情往来,也是点到即止。而胤禟作为胤禛的支持者,本身又是大清最大的财神,最不缺的就是银子,这样的人哪里看得上贪来的那点银子,所以行事上都依着胤禛的准则,如此一来,那些有着小心思又打着如意算盘的人就不能接受了。 在很多人看来,他们需要的是一个仁慈且能操纵的皇帝,而不是一个像康熙前期那样霸道的皇帝。显然,胤禛并不符合他们要求,所以他们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努力打着自己小算盘,毕竟比起胤禛,胤禩和胤祯更符合他们的要求。 胤禟正因为明白这一点,才不敢因为目前的胜利而有所松懈,因为他心里清楚,即便他们现在占据了胜利的一方,可是一遭不慎,也是可能被别人翻盘的。别看胤禩和胤祯之间的矛盾重重,但是这并不是最主要的问题,主要的问题是疑心越来越重的康熙和那些打着小算盘的朝臣们。 婉兮翻个身,整个人滚进胤禟的怀里,胤禟由背后搂住她越来越细的纤腰,眉头微微皱了皱,有些不高兴地道:“怎地又瘦了,爷还是喜欢娇娇身上有些肉的好。” “爷真的喜欢妾身胖胖的吗?妾身怎么记得前两天爷还喝斥过魏氏,说她这身形胖得都不能看了,以至于这后院众人可是因着爷这句话纷纷减起肥来,这后院的用度都减了一半了。”婉兮轻笑一声,想着后院那些饿得手软脚软的侍妾们,心里就止不住的乐。 她虽然不是刻意减少自己的用度,不过近来杂事繁多,还有茉雅奇那个孩子,似乎有什么心事,这让婉兮有些不高兴。 她自认对大格格和三格格视若己出,即便在她心里,她们同自己的孩子还是有区别,在待遇上至少没有任何的区别。她敢拍着胸脯保证无愧于胤禟的托付,但是她却不希望自己的一番付出只因为别人的一番挑拨就付之东流了。 “她们是瘦是胖与爷何干?爷就见不得她们天天在爷面前晃。”胤禟早记不起当时为啥喝勺魏氏了,他心烦的时候,除了婉兮和几个孩子,谁还能得他一丝好脸,“至于娇娇,爷还是喜欢你有点肉。” “爷都这样说了,妾身还能说什么呢!”婉兮转过身,投入胤禟的怀里,张了张嘴,她本想说大格格的事,可想了想,她又觉得这后院的事情还是她自己解决的好。毕竟胤禟的事情也不少,而她不能大事小事都找他,否则她这个女主人又有何用? 胤禟低笑几声,双臂搂着她,轻声道:“爷不管别人如何?爷只要你安稳就好。” 胤禟的话音刚落,婉兮便不由自主地张开双臂抱紧他坚实的腰,倒是胤禟愣了一下,似乎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了一下。 别看他们老夫老妻的已经这么多年了,实际上她的性子一直有些腼腆,更多的是羞涩,但是他就是喜欢她这股子羞涩。不,也许他喜欢的不是羞涩,只是喜欢她带给他的感觉。 就在胤禟愣神的时候,婉兮已经单手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然后趴在胤禟身上,一脸的笑意。她很依赖他,即便知道他的心意,每每还是想要确定。 不得不说,胤禟是了解她的,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要怎么安她的心。也许他对别人没有一丁点的耐心的,但是对她,却用了百分之二百的耐心。 “妾身近来忙了些,等忙过这一阵,绝对会很快长肉的,到时爷可不要嫌妾身长得胖。”婉兮一脸笑意地调侃他道。 “只有你这个凶巴巴的娇人儿折腾爷的时候,什么时候还有爷折腾你的时候,除非……”胤禟说着说着,不由得凑到婉兮耳边低语几句,惹得婉兮面红耳赤的。 不得不说,胤禟对于婉兮的影响是处处都存在的,即便时间让婉兮变得越来越成熟,甚至挑在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多,哪怕面对康熙,她也能从容自基,可是胤禟只是说了几句暧昧的话语,就惹得婉兮娇嗔不断。 许久未曾凑在一起的两人现在只是这样静静地呆在一起,即便尾后说得都是一些不相干的话, 那种发自于内心的愉悦感却是什么都不能代替的。 时间紧赶慢赶的,一晃便到了十月,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情,胤禟他们和胤禩他们不说斗得你死我活的,却也是剑拔弩张,关系紧张的不行。前些日子,西北战事进入焦灼状态,康熙已经明确表示要调任命新的领将前往西北,为此胤禩他们可是花招百出,而胤禟他们则是正常争取,防范胤禩他们的同时,更重要的是对康熙展示他们的态度。 之前因着暗地里关照大阿哥和废太子的行为被康熙知道后,康熙可没少感慨,对待胤禛的态度比之先前又亲近两分。只是亲近归亲近,并不表示康熙对于胤禛就一点防备都没有了。事实上,康熙心里是防着胤禛的,但是防范的同时又忍不住试探他内心的想法。 说到底,康熙希望胤禛强硬的同时也希望他仁义,毕竟他并不希望自己退位之后,除了胤禛和站在他身边的几个儿子之外,其他的儿子连命都保不住。作为皇帝,康熙可以狠,可以绝,但是作为皇阿玛,他对儿子的感情虽然深浅不一,但是有一点却是肯定的,那就是他并不想自己的儿子自相残杀。 “老四,朕很高兴你对胤禔和胤礽的照顾,他们都是你的兄弟,即便犯下大错,也罪不置死。”康熙看着着在下方的胤禛,沉吟片刻之后,才低声说道。 胤禛的眉心微微一皱,脸上一派平静,心里却略微有些不满。他对于大哥也好,二哥也罢,其实都是有感情的,虽然他不一定能保证让他们都重获自由,但是他很用心地在安排这一切。自打胤禔和慧妃将手中的势力一点一点地全部转交之后,胤禛心里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而胤礽这边,正宫嫡子对他这过继的嫡子而言,天然就有着威胁。毕竟正统从来就备受瞩目,那些不曾消停的朝臣,若他不能全权掌握大权,那么他便不能踏出咸安宫一步。 “谨记皇阿玛教诲,儿子性子虽然严谨,有时也不懂变通,但是儿子心里明白,大哥和二哥都是儿子的兄长,即便有事,儿子最少也能确保他们的性命。”胤禛正了正神色,抬头的瞬间看向康熙,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地真挚,半点不见勉强。 事实上,对于胤禛而言,胤禩和胤祯可比胤禔和胤礽来得更招人恨,他们做得种种事情不只是针对于他,对胤禟他们也有着十分深刻的伤害。那些都不是一句两句话就能抹平一切的,所以胤禛未来即便不会立马要他们的命,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想到这里,胤禛垂下眼睑的瞬间,隐去眼底那一丝幽冷。 康熙闻言,不由地轻轻点了点头,他要得就是这个态度,有些事情他能管自然都得管,可有些事情他只能从侧面敲打胤禛,毕竟坐上这个位置并不轻松,他不能要求每个儿子都按自己的吩咐行事,这一点老八和老十四就让他颇为恼火。 西北战事涉及国事,不是他们争斗的筹码,是矣,老八和老十四争得越凶,他就越不会让他们得逞。如若他顺了他们的心意,日后还有谁把国事放在心上。所谓有所为有所不为,这点分寸都把握不了,他们如何能坐稳这个位置。 高高在上的康熙虽然需要老八他们在自己未退位期间同胤禛相互牵制,但是平衡是一回事,国家利益又是另一回事,但是两者较其一,康熙定然是毫不犹豫的选后者,这一点胤禛他们就做得很好,而胤禩他们太过急于求成,反而忽略了康熙对他们的要求。是矣,此举让康熙心里有了决定,也一直隐忍不发,为得就是想看他们到底能闹到何种地步,跟在他们身后的又有哪些人。 先前胤禩和胤祯还想着多活动活动,能得一分支持是一分支持,却忘了最终的结果看得是康熙的决定,而非大臣的建议。 这段时间,康熙身体虽然越来越差,但是早朝却从未缺席,这也就给人造成了一个误区,那就是康熙的身体情况不错,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去争取一切。 “你能记住朕的话就好,毕竟咱们爱新觉罗家不杀自家人。”原话是爱新觉罗不杀子,现在康熙却在这个基础之上稍稍改了改,以此来约束胤禛,让他在最坏的情况之下,还记得给他的这些兄弟们留上一条命。 “皇阿玛教训的是,儿子紧遵皇阿玛圣义。”胤禛心里不愿,但是想到他们的努力,稍稍沉吟片刻,便拱手冲着康熙行了一礼,应声道。 一直专注于胤禛的情绪的康熙,并没有因为他的犹豫而生气,相反地胤禛犹豫过后的答案更让他觉得安心。只是这样的答案也让康熙对胤禛有了一丝愧疚,事实上康熙对于胤禛,一直都存着一丝愧疚之意,但是即便如此,该敲打的他还得敲打。 “老四,有些事不是皇阿玛逼你,而是站在这个位置,你就不得不学着向现实低头。”康熙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第四百三十三章 小不忍则乱大谋 当胤禛从乾清宫里出来时,心情是复杂的,也是沉重的,此时的他还不能领会康熙话中的意思,但是他心里清楚康熙最后一句话肯定不仅仅只是安抚他。 今日早朝,康熙独留他一人本就引人注意,父子二人又一起谈了许久,现在他从乾清宫里出来,怕是已经惹得不少人去探听他们谈话的内容了吧! 可就是如此,胤禛心里清楚除非康熙和他自愿开口,否则别人很难得知他们的谈话内容。 不过真正让他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康熙的态度。他能看出来康熙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离得远可能看不出来,但是刚才离得那般近,他又怎么看不清楚康熙眼底青色和略显苍白的面容。 等胤禛召了胤禟他们回到自己府里的书房,将康熙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方才还吵吵嚷嚷的胤俄他们,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他,脸上的表情都显得十分地诧异。他们才刚下朝不久,上朝时都见过康熙,看着康熙中气十足的样子,都以为他的病早就好了,可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 细细回想,他们才发现只要涉及康熙的身体情况,几乎全皇宫的人都在刻意地回避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想到胤禛会在这个时候捅破这层窗户纸,而且还是在这么突然的情况之下。 一直专注于训练的胤祥和一向没心没肺的胤俄,此时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晦暗不明,他们看向胤禛的目光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忍了片刻,才低声问道:“四哥,你说得不是真的吧!皇阿玛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胤禟看着一副不能接受这种事实的两人,不由地坐到一旁,伸手拍了拍桌子道:“皇阿玛从皇玛嬷走了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再加上爷几个和八哥他们的争斗,皇阿玛为了平衡双方,可没少花心思。” 他对于康熙总是平衡他们双方势力的举动其实是不满的,但是这也不是他能改变的,毕竟有些事情看得最终还是康熙的意思,而不是他的。但是有一点他却是能保证的,那就是他们这些人其实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害康熙,或者说将他从这个皇位上赶下来,他们一直以来争得都只是下一任帝王的人选,不,也许他们争得只是康熙的宠爱和重视。 众人闻言,心里都显得十分的复杂,对于康熙的平衡手段,他们能理解却未必都能接受,很多事情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都可以大放厥词,但真发生在自己身上,似乎满身长嘴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委屈。 胤禛看着几个弟弟的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的想法,他心里虽然同样有些不舒服,但是这种事情却由不得他们选择。 “好了,皇阿玛的用意如何?咱们先别猜,爷今天将你们都叫过来是为了告诉你们,皇阿玛敲打爷,为得是确保咱们这些兄弟夺嫡失败了还能保住一条命。”胤禛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语气显得有些凝重。 他能理解康熙的心情和用意,但是他们在争斗的过程中,积累的仇怨却不是一句圈禁就能让这一切烟消云散的。 胤禟脸上也带着一丝惊讶,显然他没有想到康熙百般纵容,最终却还是为他们留了一条后路的。只是这条后路比死更让他们觉得难受,“皇阿玛的心意是好的,但是失败之后即便活着那也是折磨。” 胤祥的眉头一挑,对于胤禟的话显然十分地推荐,所以他想都没想地就接着他的话道:“九哥说得对,这种事情最终还是皇阿玛太过强求了,就八哥和老十四做得那些事情,想让人轻易原谅,这谁能接受。” 伴随着胤祥这直白的话语,胤禛他们心里都不自觉地点头。所谓兄弟情谊,那是兄弟才有情谊,成了敌人,他们又算什么! 情谊这个东西和仇怨相似,都是慢慢积累起来的。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当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不同的选择造就了不同的局面,这谁也不能怪谁。 不过康熙的一片心意他们还是要领的,毕竟康熙做得再多,从某个方面来说,他还是站在了他们这一边,否则他为何要这般要求。 十月的某一天,早朝之上,康熙正式让人宣旨,命皇十子胤俄为抚远大将军,皇十三子胤祥为监军,进军青海。命翰林、科道官入值。命皇七子胤祐、皇九子胤禟、皇十二子胤祹分理正黄、正白、正蓝满蒙汉三旗事务。 这份旨意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胤禩和胤祯久久不能回神,结果太出乎意料了,他们原本以为这抚远大将军十拿九稳,却不想这抚远大将军没能拿到手不说,就连正黄、正白和正蓝满蒙汉三旗的事务也没有一个落到他们身上,这样的变故不说注定他们的失败,却也打得他们久久不能恢复势气,甚至使得那些原本就动摇的人现在直接选择脱离他们。 这样的变化,他们恨,他们痛,但是他们却不能当着康熙的命怼得利的胤俄和胤祥,不然一句曲解圣意就够他们受的。 胤禟看着隐忍不发的胤禩和胤祯,心里觉得痛快,表面却做着一副恭敬的表情站在下首,不动不叫,大有一股子任你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的架势。 胤祯站在微微靠后的地方,低垂着头,一副低着敛目的模样,在这些大臣中也不算扎眼。但是站在离他不远的胤禩依旧不算觉地再三往他这里看,就怕他一个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举动来。 其实,有了这样的结果,他们就算再不甘,也只能选择接受,毕竟如今的天下之主不是他们,而是坐在上首的康熙。他若不同意,他们就算做再多也只能认命。 康熙坐在上首,看着下方的众人,眉头微皱,却不动声色地示意李德全退朝。李德全瞧见康熙的眼色,连忙往前跨了一步,扯开嗓子大声喊了一句‘退朝’,众人立马参拜,后等康熙起身离去之后,这才陆陆续续地起身退了出去。 朝中那些原本就支持胤禛或者有意靠向他们的,纷纷拱手恭喜胤俄和胤祥,这此起彼伏的恭贺声,引得胤祯颇为不爽地皱了皱眉,正待他想暴起怒喝之时,一旁的胤禩立马伸手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十四弟,有事咱们还是私下商量的好。” 胤禩说罢,拽着胤祯就直接往外走,因为他心里明白,若是他现在松手,他们得罪的可能不只是作为老对手胤禛等人,还有很多宗室大臣。他们现在的际遇原本就不怎么好,再加上这么多的宗室大臣的话,他们可以不必再想什么大位不大位了,直接宣布放弃吧! 胤祯对上胤禩那难看的脸色,面色微僵,吃了这么多亏,又经历了这么多事,他如何还不清楚自己的实力比不上胤禩。那些他认为是自己的势力的人,实际上便不能为他所用,所有的想法都不过是他自己的臆测,这让他觉得不甘却又不得不醒悟。 有了今天这个变故,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势力和自己的处境。虽然有些事情已经不能回头了,但是他若是想再进一步,或者维持自己的风光,那么他就不得不向胤禩低头,因为他认为的抢走了他大部分的势力,在他看来只不过是他的自以为是。 若不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胤祯怎么也不会承认这样的失败和自己的不足,那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是示弱。 胤禩不知他心中的想法,不过见他老老实实地同自己一起离开,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今天的一切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他原以为自己摸清了皇阿玛的心思,现在看来他根本连边都没有摸到,甚至从前他自以为是的了解其实都只是他自己的见解,无关康熙的想法。 两人从乾清宫里出来,走到一个转角,胤禩才放开胤祯被抓住的胳膊,面色微冷,淡淡地看着他。 “八哥,现在这样咱们可还有胜算?”胤祯脸上的神情带着几分狰狞,语气更是透着满满的不甘和怨愤。 胤禩看着他这副表情,冷冷一笑,微微扬高了声音道:“十四弟这话若是在殿里说,或者你这表情让皇阿玛看到,那咱们就不必问什么可不可以,直接就可以选择放弃了。” 胤祯似乎是被压抑得有些狠了,听了胤禩的话,显得更加难受了,他想反驳,却又不得不承认胤禩的话的确有道理,“八哥的话,爷心里明白,但是事情到了这一步,咱们又该如何?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呼风唤雨。” “只能看着又能怎么样?现在他们风光,咱们不能压不过就只能选择蛰伏!你就看到他们的风光,却没有细想我们失败的原因,就这样一直闭着眼睛往前冲,那也不怪别人风光,咱们自己落魄。总之今天的事情说到底都是因为咱们自己没有真正弄清皇阿玛的心思,日后若是再这样,不用四哥他们动手,咱们就能自己坑死自己!”胤禩看着他不以为意的样子,脸上的神情显得越发地严峻了。 胤祯闻言不由得冷哼了一声,态度虽然依旧不算好,但看他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把胤禩的话给听进去了。 “有些事情爷不想多说,但是十四弟,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现如今的处境堪危,但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胤禩有些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胤祯虽然没有反驳,但是他心里清楚有些事情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比如这些兵权。他们若是能得到,那便是筹码,而胤禛他们得到就是如虎添翼。 “八哥放心吧!弟弟如今就是想做什么也没这个能力做,所以你也不必担心弟弟会乱来。”胤祯一旦自称弟弟,那就是服软了。 胤禩闻言,心里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他就怕说服不了他,好在一切如他所愿。 第四百三十四章 养外室? 得到康熙的任命,胤俄也好,胤祥也罢,都显得十分地兴奋,特别是胤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皇阿玛口中那文不成武不就的代表。就算胤禟他们让他和胤祥积极准备,他也只是抱以希望,并没有觉得自己一定可以达成心愿,会一直坚持只是因为这是四哥他们的一片心意,他不想辜负,可是谁能想到,最终这个心愿竟然达成了。 “十三弟,这说爷不是在做梦吧!怎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啊!”等到一行四人坐到酒楼里庆祝时,胤俄不由一脸梦幻地说道。 胤俄的语气显得有些小心翼翼,那种一副好似还在梦境中的表情看得胤禛和胤禟都觉得有些心酸。曾经的他们个个都在寻求康熙的注意力,都想着能得他一句认可和称赞,可惜他们做了无数的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似乎都没能获得康熙的认可甚至是多一点的关注。 等到他们慢慢地开始绝望,开始放弃时,谁知一转头竟是柳暗花明,不仅这几年的努力没有白费,就连心心念念的认可的称赞也得到了,这样的转变来得太过突然又太过迅速,以至于他都有点不敢相信了。 “十哥,这都是真的,你要相信四哥和九哥的能力,也要相信自己和弟弟的能力,咱们如此努力,为得就是这一天,现在实现了,那咱们一定要好好地干他一场,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不只是嘴头上的花花,而是有实力的。”胤祥用力地拍了拍胤俄的肩膀,一脸兴高采烈的地道。 胤禛和胤禟对看一眼,脸上都露出几分喜色来,看样子他们也是真替两个弟弟开心的。也是,他们能完成心愿,对他们也是助力。即使现在的情况很明朗,只要他们不行差就错的,这兵权肯定是要放在他们手中的,只是胤禛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胤俄他们这一去就是两年,等到再回来,堪堪赶上趟,再迟一些,指不定就赶上趟了。 “好了,都回神吧!圣旨已下,你们两个好好准备,再过两天,大军开拔,爷不想你们因为得意忘形而被人抓住把柄。”胤禛适时敲打,也是不想让他们白高兴一场。 别看好像天时人和地利都站在他们这边,但是只要老八和老十四不消停,那些别有用心的宗室和朝臣不放手,那么他们就要一直斗下去。 当天晚上,不说胤俄和胤祥,就是胤禟和胤禛也全部都喝醉了,四个人就这样在书房里醉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个个都嚷着浑身酸疼,可即便如此,他们的嘴角也是微微上翘的。 稍作洗漱之后,胤禟三人起身同胤禛告辞。昨天闹了一夜,虽说高兴痛快,但是闹过了,该收敛的还是要收敛,该防范的依旧要防范,毕竟这位置得到了,不代表就一定能打胜战。有些事情还是得用事实说话,否则他们有理由相信胤禩他们会想法将这一切都给夺走的。 从雍亲王府里出来,胤禟上马就往郡王府赶,林初九小跑地跟上,别看他跟着胤禟去了这么多的地方,骑马的次数也不少,可是这骑马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就算是上了马,也只能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望洋兴叹。 而郡王府里,因着胤禟一夜未归,那些原本安静下来的女人们又动了起来,看她们的样子似乎是在怀疑胤禟在外面养了外室,心里便开始蠢蠢欲动,觉得自己也有可能。 若说其他府里的女人对于外室那都是恨得咬牙切齿的话,那她们就是盼着自家爷能多多地往外发展,只要是能打破婉兮造就的这个独宠局面,多一个甚至是几个女人她们都没意见。 “福晋,爷昨夜未曾回府,婢妾等人心急如焚,便想着过来问问福晋的意思。若是爷早有吩咐,福晋就当婢妾们胡思乱想瞎操心,若真有什么事,不说婢妾等人帮什么忙,至少福晋也能早早地做好准备。”近年来被敲打过的都沉寂下去了,而总是躲在别人身后的刘佳氏这次倒是一反常态地冒出来了。 婉兮抬眼看了屋里众人一眼,见她们一脸紧张的模样,就知道今天会有这一幕,都是她们商量好的,若不然一向只会挑得魏氏等人冲锋陷阵的刘佳氏如何愿意冒这个头。 好在婉兮对于这些人的手段和想法早有了解,知道她们跑这一趟不过就是为了确定胤禟昨日的行踪。按理婉兮就是不回答也没人能拿她怎么样,但是婉兮对于后院这些女人明显已经失去了耐心,所以行事比起从前来显得更为果决,明显是不想再给她们任何希望。 “呵!本福晋倒是不知道你们还管得这么宽,不过你们似乎还不算真正了解本福晋的性子。本福晋这个人以往总是想着这女人都不容易,能饶人处且饶人,但是这时日久了,是不是该饶人也自然就分辨出来了。”婉兮根本不接刘佳氏的话,嘴角扬着几分嘲讽的笑意,开口便直接敲打众人,来势汹汹的,倒是让众人一瞬间都变了脸色。 看样子她们倒是小看婉兮了,若婉兮真的是那种任人欺负的人,那么这个福晋之位也就轮不到她来坐了。 当初她之所以日留一线,也不过是不希望被康熙和宜妃盯上,最终落得同曾经的大福晋一个下场。皇室容不下独宠,即便是独宠,那也得秘而不宣,至于这被送到后院的女人,甭管是自愿的还是无奈的,踏进这里就是她的敌人,她不可能因为别人表现得可怜,就把自己的男人往别人怀里的推。 刘佳氏等人看着面色强硬的婉兮,脸色显得有些难看,她们本以为胤禟一夜未归,定然是有新的情况,谁知她们的架势才摆出来就让婉兮给挡了回去。若是从头到尾都是一滩死水,也许她们也不会动那么多的心思,但是事实并非如此,她们得过宠,尝过那种风光的滋味,即便前面有刀枪相对,也不免想要去试试。 若是一不小心恰好就闯过去了呢? 那样的风光显然让这些人忘掉了董鄂氏等人的下场,一个个的只要见着一点空隙就急不可耐地往里钻,至于困难和危险,早就让那些风光的画面给冲散了。 “福晋这话说得虽然有理,可是同是爷的女人,关心爷也是应当的。”想要得到宠爱的心自然也是一样的,当然,这句话刘佳氏不会傻得说出口。 “是吗?本福晋以为这关心要与不要看得是爷的意思,不是你们的臆测和想象。本福晋刚才就说过,从前本福晋会留手只是不想收拾太多的烂摊子,但是一旦有人越了雷池,那便同刘氏一起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婉兮冷笑一声,看向刘佳氏的目光里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戾气。 之前,婉兮让人吓唬刘氏,让刘氏活在惶恐之中,没有一日得到安宁,直到她自己拿着腰带自决于房中,这件事情才算是真正落下帷幕。 原本婉兮以为自己多少会觉得高兴的,事实上她并没有觉得痛快,而是有种如负释重的感觉。也许对于婉兮而言,上一世那些害她的人都是压在她身上的重担,不除掉她们,她心中的怨恨,无法释放;除掉她们,她虽然觉得释怀,却也有些难以释怀,毕竟那都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 呵!这样的想法也许有些假仁假意的,但是婉兮也就是感慨感慨,真让她被动地接受别人给予的伤害,她也做不到。 刘佳氏等人看着眸色冰寒的婉兮,个个都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若说往日风光让她们心心念念难以忘怀,那刘氏的死就像是悬在她们脖颈处的一把剑,让她们瞬间从妄想中回神。 若说佟氏的死是她和刘氏相争造成的,又或者只是一场单纯的意外,可刘氏的死,婉兮并没有刻意去隐瞒,所以她们心里都清楚刘氏与其说是死于自决,不如说是被婉兮给逼死的。面对这样的震慑,她们要说一点都不受影响,绝对是骗人的,可要说这就能打退她们的野心,那也是假话。 人的欲 望是无止境的,没有尝到甜头之前尚且争着抢着往前冲,现在尝过甜头,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那甜美的果实。 “这……”刘佳氏僵着一张脸,脑子里一片空白,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门外,胤禟从马上跳下来,直接将缰绳甩给门房,自己则急匆匆地往清漪院跑,他昨天只顾着跟胤俄他们庆祝,倒是真忘了通知婉兮了,现在回来,怎么也得先去看看她,否则他捧在手心里的娇人儿真发起火来,那也够他受的。 胤禟踏进清漪院的时候,正好听到刘佳氏和婉兮的对话。依着那脑子不清醒的男人,怕是真要怀疑婉兮的居心了,可惜胤禟整个心思都在婉兮身上,别说他只听到这一点,就是说得再夸张,他也不一定会相信。 “福晋说得对,这后院若是有那别有用心之人,的确不用太客气,特别是像刘氏那种不安分的,还是尽早处置的好,留着也是给爷丢人。”胤禟大步向前,整个人连眼神都没有歪一下,直接走到婉兮身边坐下。 婉兮见着胤禟的瞬间,眼里迸发出的惊喜让她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整个人瞧着显得更为娇俏些。她听了胤禟说得话,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变得更加灿烂起来了。就是因为有他的支持,她才能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更没有任何负担和犹豫地处置这些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侍妾们。 “爷既然回来了,那就帮着妾身一起听听后院众人的意见?妾身怎么听着她们的话,仿佛是见不得妾身受宠,巴不得爷在外面养上一个两个外室呢?”婉兮媚眼如丝地瞪了胤禟一眼,语气带着两分委屈和一分迁怒,想来是恼怒于刘佳氏她们的不老实,也是不满意胤禟的太受欢迎。 第四百三十五章 故态复萌 “爷既然回来了,那就帮着妾身一起听听后院众人的意见?妾身怎么听着她们的话,仿佛是见不得妾身受宠,巴不得爷在外面养上一个两个外室呢?” 胤禟听了这话也颇有些诧异,虽说这四九城里,不说皇室宗亲,朝中大臣,但凡那有点身份的生意人,养上一两个外室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很是正常。而胤禟本人对于这种事也从不放在心上,没把婉兮装在心上之前,他虽然不养外室,但是但凡是他看上的,那都是接回府的,否则这府里哪来那么多的女人。 别看这侍妾的身份不高,这底下还有很多没有名号的,比如说通房丫头之类的,真心不少。若是没有婉兮,这里面起码得有三四个是能出头的,毕竟丫鬟里头有那心计谋算的并不少,只要给她们机会,上位那是迟早的,挤掉自己曾经的主子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可惜上天让胤禟遇上了婉兮,并且让他对婉兮死心塌地的,这些人纵使天纵奇才,深谋远虑,只要胤禟不配合,她们想再多那都是白费心思。 “外室?爷怎么不知道爷什么时候还养了一个两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外室?”胤禟危险地眯着双眼,看向刘佳氏等人的目光含着一丝不善。 胤禟的表情如此危险,刘佳氏等人只要眼睛没瞎都看得一清二楚的,是矣,不用胤禟再多说什么,她们就已经自动跪成一排了。 “爷,婢妾等只是担心爷在外有什么危险,这才一早过来想找福晋拿个主意,并没有说爷在外养什么外室?”刘佳氏身子微微俯于地面,整个人看着无比的谦卑,但是就是这样,她嘴里的那些话听着好似关心,实际上却是在挑拨胤禟和婉兮之间的关系。 胤禟一听她这话,眉头皱得死紧,起身的瞬间,便一脚踹在刘佳氏的肩头发,用力之大,让齐佳氏瞬间被踹到了门边,“贱婢,福晋如何用不着你来评价?你那点小心思也想在爷面前丢人现眼,你真以为往日爷给你们留两分颜面就是给你们脸了。爷告诉你们,若不是福晋拦着,爷早就将你们一个个丢到庄子上去了。可叹你们不仅不领情,还尽想着挑拨离间,简直是其心可诛!” 刘佳氏一下子被踹懵了,等回神听到胤禟厉声指责,不由得翻过身来,向前跪行几步,颤着声音请起罪来,“爷恕罪,爷恕罪,婢妾只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说出的话没有把婢妾的意思表达清楚,但是婢妾真的没有抹黑福晋的意思。” 刘佳氏一口气说了太多的话,其他人因着这一幕被吓了一跳,情绪都有些紧绷,一时间她们的思维都有些跟不上,以至于等到刘佳氏颤微微地求饶时,她们才恍然回神,发现事情已经向着自己掌控不了的方向开始发展了。 胤禟原本的好心情因着刘佳氏的挑拨之后就烟消云散了。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儿,连他自己都舍不得委屈,一个小小的侍妾却敢当着他的面抹黑她,这要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她心里打什么样的龌龊心思呢! “哼!你不是猪油蒙了心,你是打量着爷不收拾你们,福晋不收拾你们,你们就轻狂了,以为自己能做主了。可爷告诉你,这府里的大小事务,只要福晋张嘴,爷定不说一个不字,至于你们,若是得罪了福晋,爷便顺着福晋的意思,送你们去跟刘氏团聚!”胤禟冷哼一声,说话的瞬间,周身的杀气真的是毫不掩饰,看得屋里的其他侍妾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是,是,是,爷恕罪,福晋恕罪。”刘佳氏一听胤禟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胤禟在给婉兮撑腰,她若是不老实,第一个倒霉的就是自告奋勇跑出来的出头的她。 婉兮冷眼看着,并没有因为刘佳氏求饶就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样子,将一切都重重拿起却轻轻放下。这后院的女人一旦她不敲打,很快就故态复萌了,这一次她得让她们看清楚胤禟的态度,就算不能一直震住她们,也得让她们清楚一点,那就是她比曾经的董鄂氏更不好惹。 凭什么上一世不得宠的董鄂氏能把她们压得老老实实的,她这个灭了董鄂氏的人就得一而再再而三地接受她们的挑衅。就因为她之前是从格格一路爬上来的,就得不了她们的敬畏不成!哼!她还就偏得让她们知道,董鄂氏只能敲打她们,让她们日子过得不舒坦,而她却能当着胤禟的面,取了她们的命! “饶命!本福晋怎么敢!你们今天一出明天一出,想来这心里根本就没有本福晋,不过这也没关系!本福晋压根就不在乎你们是不是真的敬着本福晋,本福晋办事讲得规矩,看得是真相!”婉兮这言下之意说得很是明白,有本事就不让她抓着把柄,一旦抓到把柄,她必然不会让他们轻易了事的。 刘佳氏等人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来自于婉兮身上的不善,一个个地缩着脖子,就怕婉兮拿自己开刀。跪在地上,身子疼得直颤的刘佳氏恨不得在地上打个洞,心里更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逞能,这下好了,自以为是地冲在最前面,事没办成,她反而成了头号目标! “福晋饶命,福晋饶命!婢妾真的只是一时糊涂,没有别的意思,还请福晋大人大量不要跟婢妾一个奴才计较。”为了将此事揭过,一向喜欢在众侍妾面前张显自己的刘佳氏也顾不得面子了。 坐在刘佳氏对面的慧茹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更是绝望,只是当初的争强好胜在时间的冲刷之下都变成了笑话,她自以为身为胤禟的表妹,这身份就算再低,那也是特殊的。可事实是这府里没有人把她当回事,就连她的女儿现在也被带到了婉兮身边,她虽然得见,却无法影响那孩子,那孩子也没有什么能办得上她的地方,这让她无比气馁。 这一次听闻胤禟一夜未归,很可能养了外室,明知消息不真,却依旧带着一丝希望,跟着刘佳氏她们来了,可谁知让她心酸的是胤禟似乎早就忘了她,从进来到现在,除了一味地维护坐在高处的婉兮,连正眼看她一下都没有。再看刘佳氏狼狈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的打算似乎并不起作用。 蛰伏! 若是有机会,她付出的一切才算是有意义,若是没有机会,她蛰伏一辈子却不能动,那跟缩头乌龟有什么区别。 可还没等她想好到底该怎么办的时候,只见胤禟冷冷地看了刘佳氏一眼,淡淡地道:“既然知道错了,那不罚也对不起你一番悔悟!林初九,拖出去,二十大板。” 早就守在门外的林初九一听胤禟叫自己的名字,立马就迎了下来,随后叫了两个粗使婆子将人拖了出去。原本他还担心刘佳氏会哭闹,好在这位心里还有点分寸,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不然真闹起来,她丢命事小,连累他们才是事大。 眼瞧着刘佳氏被拖了出去,剩下的几个更是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的,就怕一不小心,下一个被拖出去的就是她们自己。 婉兮瞧着被吓得三魂不见七魄的几人,也懒得去理会。今天事小打个板子威慑一下,这事就算是揭过了,但是下一次,她必让那喜欢冲锋陷阵找存在感的先丢命! “既然是一起来的,必然都是有罪的,不过爷说了只罚刘佳氏一人,那你们就都去观刑,看看那无事生非的都是什么样的下场!”婉兮轻轻扬高了声音,一脸嗤笑地说罢,起身拉着胤禟的大掌就往内室走,丝毫不顾及这些人的感受。 胤禟任由婉兮牵着走,那柔软的小手让他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了扬,脸上的神色显得无比的柔和,之前的急切因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等胤禟坐下,婉兮身子一歪,直接地坐在了他的腿上,双臂揽着他的脖颈,长叹了一口气,她才有些气恼地道:“爷怎么现在才回来!” “娇娇这是嫌爷回来的晚了?”胤禟语带笑意地轻啄她的嘴角。 这府里的事情他给了她最大的权限,可是他的娇娇到底心软,死了一个刘氏就闷闷不乐好些天,现在又撞上来一个刘佳氏。要她的命那真是轻而易举,但是若是她的死又影响到婉兮的心情,他肯定会觉得得不偿失,如此,一向不管后院之事的他才会越过婉兮,直接罚了刘佳氏。 “当然。若不是知道爷这心里只有妾身,妾身昨日指不定都要派人去把爷给拉回来了。”婉兮故意摆出一副吃醋的样子,双手摇着胤禟的手臂,努力表达自己的不满。 胤禟一脸好笑地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道:“爷还以为都老夫老妻了,娇娇都该不在乎爷了,现在瞧着,爷的娇娇依旧把爷放在首位呢!” 婉兮被胤禟这话说得牙酸,但是她心里也清楚胤禟这是在抗议她这些日子的冷落。她手头上的事情多了,的确有些冷落他和孩子了,若不是胤禟足够重视她,换个男人怕是直接找新欢了,哪里还会跟凑到她跟前来诉委屈。 “爷说什么呢!对于妾身来说,爷自然是最重要的,只是近来事务繁多,妾身都有些顾不过来了,不如爷心疼妾身,再拨个管事的嬷嬷帮妾身打理庄子上的事情,这样妾身不仅不会觉得累,还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陪爷和孩子们!”婉兮扭着身子,一脸娇俏地冲着胤禟撒娇,那模样瞧着有些憨憨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多心疼几分。 “好,爷不为别的,只为娇娇能陪着爷,这庄子上的事情爷都得让人给处理了。”胤禟的手掌轻抚她的小脸,手感一如既往地嫩滑,再看她这副依赖自己的娇俏模样,他脸上的笑意显得更加明媚起来。 相较于院外的紧张,院内传出的男女混合的笑声明显让人更为亲近,特别是守在屋外的听雨等人,听着笑声就知道这事算是揭过了,只是见多了后宫后院的那些女人起起伏伏的命运,即便婉兮的地位稳固无比,她们心里依旧担心有一天会有人取代她现在的一切。 眼瞧着办完事的林初九从院外进来,听雨和听琴下意识地对看一眼,随后听雨冲着听琴点了点头,然后上前两步拉着林初九的衣袖道:“林总管,你先过来一下,奴婢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第四百三十六章 背后议论 “林总管,你先过来一下,奴婢有些事情想要问你!” 林初九正打算给胤禟回禀刚才的事情,因着是胤禟亲口吩咐的,那二十大板打得结结实实的,刘佳氏怕是有段时间很难出现在众人面前了。至于那些围观的侍妾,林初九刚才都仔仔细细地打量过了,这二十大板看似打在刘佳氏身上,可对她们的震慑也是绝对不少的,就算刘佳氏差点被打废的样子,有几个还敢不要命地往前冲。 想到自己挑人的眼光,林初九心里还是有着几分得意的。别看主子爷轻飘飘的一句话好似在帮刘佳氏开脱,实际上却差点要了刘佳氏的性命。 这打板子也是有大学问的,主子要打成什么样,那就是什么样?要打轻,那是只能听到声音不伤人;要不轻不重,那是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绝对不会让对方站不起来;至于要重重的打,可以二十大板就要了人的命,也可以表面看着不重,内里却是重伤。今日的刘佳氏恰恰就是最后一种,看似不重,实际上虽然没有要她的命,却打得她爬都爬不起来了。 这不,刘佳氏等人都已经散了,他自然而然地回来禀报一声,谁知刚走到院门口就让听雨给拦住了去路。他抬起头看过去,见着平日里总和他嘻嘻哈哈的听雨居然一副严肃的表情,也不由得肃着一张脸凑了过去,低声问道:“什么事?” 听雨拉着林初九,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回廊的拐角处,这里地方僻静,少有人来,两人说话倒也不必怕有人偷听。听雨因着急着打听胤禟昨日的行踪,自然不可能拐弯抹角,很直接地就问道:“林总管,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主子爷去哪了?你怎么也不派人回来报个信?你瞧瞧,今天那些花花蝶蝶的一早就堵在清漪院门口,要不是福晋震得住气场,这些人还不得爬到福晋头上来。”听雨越说越生气,显然她自己心里是觉着这个处罚还不够狠的,就那些女人今早的嘴角,打死一两个还真不是事,可惜这种事不是她一个奴婢能说得算的。 听雨的话音刚落,林初九脸上的笑意就没了。这件事还真不是他的错,昨天那个情景,那里容得他说话,而且眼瞧着几位爷兴致高昂的样子,别说他,一起侍候的谁敢吱上一声。至于为什么他没派人回来送消息,那是因为昨天主子爷身边没带几个人,他又不好支使雍亲王府的人,这才耽搁了。 “这事说起来也是巧!昨天皇上正式任命十爷为抚远大将军,十三阿哥为副将,一起赴西北,几位爷一时高兴就一起去了酒楼,晚上又去了雍亲王府,然后这一闹就直接闹到了早上。在雍亲王府里,即便人家对咱家客气,咱家也不敢随意指使人办事,而且你没有瞧见吗?这一大早的,不用咱家提醒,主子爷就直接赶回来了,为得还不是怕福晋担心!”在林初九看来,这府里谁的地位都不如福晋的地位稳固。 别看这后院女人的命运总是起起伏伏没个定数,但是他也跟着胤禟这么多年了,不说对胤禟了解透彻,但是他的心思和性子还是了解几分的。 在外人眼里,他家主子爷那是出了名的财神爷,性子阴狠,对敌人从来都是不留情面的。若说之前还有一个花心的名头,可遇见福晋之后,那真真是就是情种一个,眼里除了福晋,还能放得下谁。这种事放在从前,他肯定不信,可是现在,他却不得不相信,这一点从福晋有孕,主子爷愿意为了她忍了一个月又一个月而不去别人的院子,就能证明主子爷那是把福晋放在心尖尖上的,这样的人除非自己作死,否则谁能轻易替代她? 靠美貌吗?要说福晋的美貌,就是宫里的娘娘也少有人比,即便年纪不如从前那般水嫩了,但是论到天生丽质,还真没几个人能跟她比。就算林初九已经算不得男人,可是基本常识他还是有的,这女人只要生了孩子,哪里有不显老的,可偏偏福晋就像是得上天眷顾一般,生了这么多孩子,依旧如少女一般,漂亮的让人晃眼,就这样,自家主子爷还能看上谁? 也就是这后院的女人不肯接受事实,自以为还有机会,殊不知她们越是折腾,主子爷对她们的印象越坏,等到她们把主子爷的那点耐性都磨干净了,主子爷大掌一挥,她们只怕是连现在的待遇都保证不了了。 “原来是这样!都是这群女人闹得,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肯放过,你还真别说,福晋表面上没什么,心里肯定堵心。若不是主子爷立场坚定,今天怕不是这二十大板能了结的。”听雨听了林初九的话,心里瞬间觉得平静多了。 她们倒是相信婉兮的本事,但是事无万一,她们这也是为了自家主子着想,若是一不小心让人钻了空子,那才是真冤枉。 “行了,咱家会帮着福晋盯着的,就算咱家不能阻止主子爷,可是给福晋送点消息还是可以的。”林初九对胤禟的忠心毋庸置疑的,但是小心思也不少,毕竟像他们这样的无根之人,大多都没什么安全感,会想得多也正常。 毕竟郡王府的下一代已然成长起来了,别说弘旻,就是弘昭他们,都是个顶个的聪明,兄弟之间友爱互进的,长眼晴的人都知道郡王府下一代的前途都光明的。林初九除非是不想在郡王府荣养了,不然他还得巴着福晋啦! “话说到这份上,那这事还得林总管多看着点,这主子爷越发地风光了,那外头多少小妖精眼着郡王府的后院。我一个奴婢虽然不理解那些人的想法,不过那攀龙附凤的心思却一样的,别以为出身不一样,做得事就不一样,看那刘姑娘和佟姑娘,一个个看着都是好人家出来的,可办起事来比那青楼里出来的还不如。所以我的大总管哎,你得多看着点,有那么一点风吹草动,别说其他,您先告诉我一声,我得好好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想越过福晋往这府里爬呢!”听雨才不管外面那些人有做还是没做,她既然不打算嫁人,那就得把婉兮的利益当成自己的来维护,容不得别人损害一丁点儿! “哎哟!我的小祖宗哎!说话小点声!”林初九一听听雨这些话,连忙抬起手捂住她的嘴巴,后背满是冷汗,双眼下意识地扫了四周一圈,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低声斥道:“咱家看你是得意忘形了,主子的事情也是你能妄议的!” 听雨回过神也吓得一身冷汗,她只是一时气不过,倒是真忘了胤禟这个主子可不是像婉兮那样要求甚少的,他的规矩那是又多又严苛,就她刚才的举动,这要是放以前,小命不保啊! “林总管,这话你当我没说!”听雨眼睛瞪得大大的,看样子回过神来也被惊得一身冷汗。 林初九瞧着她这样子,不由得摆出一副恨得不成钢的表情,冷哼地道:“你心里明白就好,你看看你自己,别以为福晋待你们好,你们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咱家告诉你,能跟着好主子那就多听听主子的话,别拧着性子让主子操心。” 林初九内心深处还是想要一个家的,可他自己多半是不可能了,所以看着听竹她们一个个过得好,他还是希望关系还算不错的听雨她们也能过得好的。 听雨心里倒是清楚林初九的性子,知道他说这话没什么坏心,所以即便心里不赞同他的话,却也没有拒绝他的一片好意。 “知道了。有些事勉强不来,我只能说遇上合适的我也不让福晋太操心,若是遇不上,我就待在主子身边伺候一辈子,反正出了这里,我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听雨点点头,语气有些低落地道。 林初九听了他这话,也只是抬起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语带感叹地道:“哎!就这样吧!有些事终究看得还是缘分。” “呵呵,林总管说得对!有些事情不是咱们想成就能成的,得一步步地来。”听雨干笑两声,并不在这件事上多做计较。 林初九闻言,也不逼她,这种事情端看个人的想法,而他也不过就是劝上两句,最终如何看得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第四百三十七章 所谓意外 从回廊出来,走到门口的时候,林初九顿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之后,这才轻声敲了敲门,然后回禀事情的结果。 屋内,胤禟听了林初九的话,只是低应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也就是说这件事到此也就算是结束了。 “既然处理完了,就不要再为她们费什么心思了。不过若还有人敢放肆,不必顾及爷的想法,直接处置了,爷府里不要这些兴风作浪之辈。”胤禟握着婉兮的手,见她看向自己,不由得出声交代几句。 老十和老十三马上就要起程前往西北,到时他和四哥不仅要保证他们自己和家人不受对方的算计,还得保证老十和老十三家的女眷不出任何意外,如此一来,难度一下子增加了不少。好在老十和老十三起程为得是国事,这一时半会的,胤禩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触怒康熙。 婉兮虽然没有还不知道这件事,但是从胤禟的语气里她还是能听出些许不对的,“可是有什么事情让爷如此忧心?” 胤禟扬了扬唇角,心情颇好地道:“是好事但也有麻烦。皇阿玛昨天已经下旨,派老十和老十三去西北,爷心里高兴,同四哥他们喝了一晚,这才回来晚了。但是八哥他们不会轻易罢休的,依他们的性子,爷怕他们为了泄愤对老十或者老十三的家眷出手。” 不是胤禟要把胤禩他们想得那般卑劣,而是胤祯本人冲动起来,行事毫无章法不说,还没个顾及,谁也拿不准他愤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他不得不事先防范起来。 有些事情发生了再后悔就已经意味着晚了,与其后悔,不如在察觉到的时候便将一切都安排好。如此,即不会让自己后悔,也不会让不好的事情在眼前发生。 “原来如此。不过听了爷的话,妾身这心里也没谱。说起十四阿哥,妾身更担心八阿哥。十爷和十三爷是奉旨前往西北,若有人对他们的家眷出手,怕是头一个不答应的就是皇阿玛。不过即便有皇阿玛在前面挡着,爷也该为十爷他们尽点心,毕竟有些事做得隐秘了,归在意外里也没有人知道。”婉兮脸上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语气显得有些复杂。 很显然婉兮对于八阿哥他们的一些手段也是了解的,会有这样的感叹,不是她心存偏见,而是稍有疏忽,丢掉的可能不只是他们自己的性命。上一世即便她没有亲自参与过夺嫡,但是那种腥风血雨的氛围,即便隔着一个府邸也能清楚地感觉到。不然上一世的她如何会死在董鄂氏她们逼迫之下。 胤禟察觉到婉兮的情绪上的变化,虽然他不知道上一世的事情,但是这一世不管是已逝的八福晋还是继续蹦跶的八阿哥,从一定程度上都有伤害婉兮。不管是直接的还是间接的,那都是挥之不去的伤痕,也是胤禟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胤禩的原因之一。 当初胤禩那般狠心地要他的性命,他也不过就是选择放弃他们的关心,从没想过去报复,但是当他们一次又一次地伤害婉兮时,他才发现除非他忍下一切,否则有些事情不管他做还是不做,都不可能让他们的关系回到从前,也不能避免婉兮被伤害。 如此,他何必还要对他们客气。但是他们要以为他受了气就只会忍气吞声的话,那他们就错了,他不仅不会忍气吞声,他还会让他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放心吧!爷不会让所谓的意外发生在老十和老十三的家眷身上,更不会让这些意外发生在你和孩子的身上。有些事情有一次教训就该放在心上,若爷的好八哥和十四弟再次触及爷的底线,爷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只息事宁人的。”胤禟冷笑一声,大掌握着婉兮的手,十指紧扣,难掩他对她的在乎。 婉兮脸上带着几分满足的笑意,轻轻靠在胤禟的怀里,显然她对于胤禟的在乎是十分满足的。等到胤禟洗漱完毕,换好衣服再次出门后,听雨这才凑到婉兮身边去。 婉兮是什么样的性子,听雨大致上还是了解的。别看她温温柔柔的,真遇上事那也是不怕的,甚至手段果决起来,并不比让她胆寒的主子爷差,所以林初九说得那些话她并没有说,只是讲了一下昨天的情况。 原本婉兮以为胤禟有安排的话,有些事情即便八阿哥他们有算计,也不一定会成功,但是很多事情想得很美好,却不一定会依着他们的意思走。 三天之后,婉兮就接到宫里送来口信,这并不是宜妃给的,也不是胤禟安排送来的,而是佟贵妃让人送来的。 婉兮知道宫里来人时,心里头还有些诧异,自打太后过逝之后,她同宜妃的婆媳关系也一般,这不年不节的,宫里不传召,她也很少主动往宫里递牌子。也不知道这少有联系的佟贵妃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竟派人往郡王府里送口信,还说是给她的,这怎能不让她觉得惊讶。只是等到婉兮听完小太监传来的口信之后,婉兮脸上的表情瞬间就不好了。 婉兮不自觉地攥紧袖子里的手,修剪整齐的指甲因着用力的关系,掐得手掌心里满是月芽,但即便如此,她却感觉不到一丝痛意,整个脑子里满是‘嗡嗡的回声。 “九福晋,贵妃娘娘让奴才先给您通个气,弘旻阿哥现在已然无事,只是这胳膊上的伤有些重,得休养一段时日,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只是这事情起源于十四阿哥府上的两位小阿哥和别人之间的冲突。”小太监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显然他心里也清楚这并不是一个好活,指不定这一趟出来就再也回不去了。 婉兮没有注意到小太监微抖的身子和惨白的面容,她整个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他刚才说得那些话,一颗心更是硬生生地好似被撕裂一般,疼得她有些回不过神。 什么叫现在已然无事?什么叫只是这胳膊上的伤有些重?什么叫伤筋动骨一百天?什么又叫事情起源于十四阿哥府两位小阿哥和别人的冲突?这些话分开她都听得懂,放在一起她怎么就听不懂其中的意思呢! 别人的事情怎么会波及她的儿子?受伤的不该是有冲突的几个孩子吗? 婉兮的眼睑微垂,眼蛑里闪烁着幽冷至极的光亮,红唇轻抿着,银牙暗咬,若不是她回神的瞬间先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克制住内心不断往上涌的怒火,她现在就不是站在这里,而是马上就冲到宫里把那些伤了她孩子的人都给就地正法了。 前几天她还提醒胤禟要注意所谓的意外?现在倒好,还没几天,这意外就应了她儿子身上了。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佟贵妃不该是让人来给她通气,而是派人把弘旻他们送回来。 真是好样的! 昔日跋扈如八福晋也未能动她的孩子,董鄂氏亦没有,就连上一世百般算计她的兆佳氏亦没有,他十四阿哥凭什么动她的儿子,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这般下作,那她一个女人怕什么!后院,子嗣本身就在女人的一亩三分地里,他既然动了她的儿子,那她自然也不能他的儿子过得安然无恙。 她是有底线,也是有原则,但是她亦有逆鳞。在她看来,最不能动的就是她的儿子和胤禟,现在十四阿哥他们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利用了自己的儿子,她都会让他们尝尝这锥心之痛。 婉兮拧着眉头,脸上露出几分冷笑,却没有迁怒这来送信的小太监。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谁动得手,她就早找谁。重生这么多年,婉兮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又斗倒了多少敌人,能够坚持这么久,她心知不容易,却从未想过要退缩。 “听雨,侍候本福晋换衣服,本福晋要进宫!”婉兮素手一挥,脸上那冰冷的表情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只是内心的戾气越发明显,一切的一切都彰显着婉兮那残留的一丝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在这一刻被他们消磨的一干二净了。 听雨她们几人守在旁边,一瞧婉兮这副模样,丝毫不敢耽搁,一个个虽然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但是手头的动作却是又快又稳。婉兮对于别人的算计一向都秉持着一种淡然的态度,只要不太过分,她都只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多少还是给人留了余地,但是这一次,只要看她的神情,就能看出她是真的动怒了。 换好衣服,等婉兮从内室出来,听琴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切,一行人上了马车便直往皇宫的方向赶去,而跟在马车后面一起来报信的小太监,虽然不敢有丝毫的耽搁,但是能捡回一条小命,不管有没有运气之说,他心里对于婉兮都是真心感激的,毕竟这宫里宫外,但凡是被称之为主子的,都未曾将他们这些奴才的性命放在心上。 第四百三十八章 宫中对峙 因着婉兮的命令,这一路上车夫亦不敢有半点耽搁,那真是有多快就让马车跑多快,就怕自己慢一点就耽搁了主子的大事。 到了皇宫,即便婉兮手中没有太后亲赐的玉佩,就说佟贵妃这边也是打过招呼的,所以这一路上婉兮根本没有遇到任何的阻拦,可以说是畅通无阻,很快就到了佟贵妃所住的永寿宫。 方才给婉兮送口信的小太监在前面领路,等到婉兮进了殿内后,听雨倒是机灵,随手还给了他一个荷包打赏,可她没有想到这随手的一个举动仅救了这个小太监的命,也给自己结下了一份善缘,日后她可是有不少消息来自于这个小太监。 “完颜氏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婉兮走到殿内,面色平静地冲着佟贵妃行了一礼,眼角的余光扫视一圈,见着好久不曾露面的德嫔以及护着两个儿子的十四福晋,心中一阵冷笑,表面却不动声色。 佟贵妃看着面色平静的婉兮,心里一阵叹息,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能不清楚这里面的弯弯道道。说是误伤?可那伤怎么看都像是要人命,若不是老九家这孩子够机灵,现在断得就不只是一条胳膊了。不过想到这一点,佟贵妃看向十四福晋怀里的两个孩子时,那眼神明显多一丝忌惮。 小小年纪就如此阴毒,不管是父母教的还是自己琢磨的,能毫不犹豫地算计自己的堂兄弟,并且置对方于死地而没有丝毫的犹豫这一点来看,光这份心狠就值得她远离。 她这一生注定要活在姐姐的阴影之下,不管是康熙对她们两姐妹的感情,还是她们两姐妹对家族的贡献,一眼看去,她就是拍马也难以启及。 能坐稳这个贵妃之位,能将宫权大部分都揽在自己手里,这就说明佟贵妃不是笨人,也并不比佟皇后差。若真要说出一个原因,大概就是她晚于佟皇后出生,从而失去了太多的机会和资源,若非如此,一切可能都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但是事已至此,她能做的就是选择对自己有利的一方,一直往下走,而不是学那些墙头草,自以为打算得好,到头来却是人财两空。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康熙到底选了谁,只要老四不作死,以后能登上那个高位的一定是他。若说以前佟家和老四之间的唯一联系只是姐姐养了他一场,那么现在,老四已然过继到姐姐名下,那就是他们佟家的希望和最终的依靠,他们再蠢也不可能明知谁会赢谁对他们有利他们还去支持其他人。 “快起来吧!这事说来本宫也有责任,小阿哥们在宫里学习,彼此之间有些小矛盾也不算大事,但是今儿个这事闹得有些大,本宫自然不能袖手旁观。至于老九福晋这边,事情本宫还是要给你说清楚的,毕竟涉及孩子,最终结果如何,你都应该知道真相!”佟贵妃一脸和颜悦色地看着婉兮,轻声细语的不难看出她的态度。 婉兮轻应一声,藏在衣袖里的手依旧攥得紧紧的,但是表面上却稳稳当当地坐着,静静地听着佟贵妃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当然,她怒火中烧的同时并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相反地她很冷静,所以佟贵妃想要表达的善意,她一丝不漏,全部都接下来了。 德嫔冷眼瞧着婉兮方才的架势,心里就已经猜出对方的用意了。否则真要是想息事宁人的话,她完颜氏也不至于从进来开始就当她们婆媳俩是空气,冲她行礼也就是那么一个动作,连声都不吭。若是从前,她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但是现在她地位不保,此事又是十四和他福晋在背后撺唆着两个孙子做下的,他们可以不认,但是却不能不依不挠地往上凑,只能是佯装着一切都听佟贵妃的,让她帮着把这事给调节好了。 说来说去,最为心虚的还是十四福晋完颜氏,别看他们共出一族,地位上原本应该是天差地别的,然而这旁枝的过得比她还风光,她如何能愿意。而这一次,若是成功了还罢,没成功这心里多少有些忐忑,眼神自然也不自觉地往婉兮那边瞥着,显然对婉兮的反应十分在意。 婉兮自然也察觉到了德嫔和十四福晋打量的眼神,但是她压根就不想理会她,说什么同族,什么姐妹,动起手来要她儿子性命的时候,那股子狠劲可是一丝情面都没留,就这样她若是还想着算了,那她也不配为人母。 佟贵妃坐在上首,对于今天的事情,她既然没打算隐瞒,自然就要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至于最终如何收场,看得还是苦主的意思。 “今天这事儿看着只是孩子们小打小闹,可实际上如何,大家心里都明白。有些事情本宫虽然没有说得太明白,但是德妹妹这边若是不能让老九福晋满意的话,本宫也只能再跑一趟,把事情禀明皇上,让皇上来处理。”佟贵妃既然选择了站在婉兮这边,自然是不可能向着德嫔她们说话的。这不,才一开口,就直接开始敲打她们了。 德嫔被佟贵妃这话梗得一口气上上不来,下下不去,若不是这规矩都已经融入骨子里了,她指不定就要翻白眼了。 现在胤禛风光了,跟着他的胤禟等人也跟着风光了,反而是她这个亲生母妃,一旦被了断了这母子关系,她不仅借不着光,平日只要出门,不管是请安还是闲暇时遇上,都有人拿这事戳她的肺管子。 要说后悔,德嫔是真后悔。失去了大儿子,本应该成为她依靠的小儿子却连影子都没有,即便她心里不断地帮他找理由,但是有些疙瘩却是实实在在地落在了心底。否则依她的性子,别说胤禟的儿子还没死,就是死了她肯定也会想办法把这件事给了结了,即便这事最终需要她牺牲自己。但是事实是她一直冷眼看着,甚至没想去动脑子,这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事。 十四福晋的脸色很是难看,但又不好表现得太明显,扭头看向德嫔时,见她一脸沉思的模样,心里莫名地觉得的没底。 “贵妃娘娘也说了,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难免会有分不清轻重的时候。弘旻受伤,妾身也很抱歉,但是事情已然发生,总不能让妾身的两个孩子也受伤吧!”十四福晋见德嫔不吱声,不由得率先示起弱来。 婉兮瞥了十四福晋一眼,语带讥诮地道:“十四弟妹这话说得可不对,如果像十四弟妹这样认为的话,那岂不是说本福晋若是砍了你一刀,你不死,难不成还要回砍本福晋一刀不成?恩?” 十四福晋被婉兮怼得面色通红,但是涉及自己的体面,她怎么可能退让,所以下意识地便扬高了声音道:“九嫂这话我可不能认同,都说了孩子之间的打闹,一时忘了轻重,难不成九嫂还要同两个孩子多计较!” 婉兮抬头,目光锐利却直直地盯着她,一字一句道:“若真是孩子之间的打闹,一时不慎忘了轻重,本福晋自然不可能计较,可若有是有心人在背后挑唆,又另当别论。而且十四弟妹红口白牙的似乎并不认为有错,如此,那咱们就走着瞧,看看这意外是不是只会落在别人身上。” 似乎是感觉到婉兮身上毫不掩饰的戾气,十四福晋不由得抱紧身旁的两个儿子,一旁的德嫔也下意识地身子前倾。或许是察觉到婉兮身上散发的危险的气息,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弘春两兄弟这个时候也不由自主地哭了起来。 若是平常,婉兮肯定不会对孩子出手的,但是有人伤害她的孩子,哪怕对象也是孩子,她也不会手软。 “知道害怕就好!这么小的年纪,这双手上就沾上了堂兄弟的血,这夜里怕是睡不安稳。”婉兮眯着双眼,眸色冰寒,说出的话更显阴森。 十四福晋看着越来越恐怖的婉兮,心里不由得有些发慌,这跟他们想得完全不一样,若是弘旻死了,她心里定然会有一丝愧疚,可是人还没死,婉兮就像疯子一样把她怼得无处可躲,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九嫂这话说得可真是吓人,什么教不教的?还有这孩童之间的嬉闹,怎么就成了沾上堂兄弟的血了,说得好像杀人似的,怪让人觉得可怕的。”十四福晋闻言一阵心虚,但是嘴依旧很硬。 “是与不是,咱们很快就见分晓。今日这事本福晋不想给贵妃娘娘添麻烦,而十四弟妹既然不肯为此而负责,那咱们就只能看看谁的拳头更硬了。毕竟打死打伤的,谁也没个准。”婉兮现在只想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怎么样了?其他的即便是赔,又能赔给她什么? 她就不信,十四福晋不承认,这事就没有结果了。十四阿哥既然敢对她的儿子伸手,那她也不需要再跟他客气,与其拿孩子当筹码,她更想看到十四阿哥自食其果。 上一世,十四阿哥有好运,身为雍亲王的亲弟弟,还有德嫔这个最终成为皇太后的母妃撑腰,即便夺嫡闹出的事情颇多,最终也仅止是圈禁,虽说是圈禁,但是日子相较于其他人而言,那可是比不少勋贵还享受。可是这一世,他就没这么好运了,雍亲王被过继,他又百般作死,她虽然不能左右雍亲王的决定,却可以利用手中的势力逼得他不得不往死路上走。 第四百三十九章 这事妾身来办 德嫔看着起身离去的婉兮,张嘴想拦,可这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就是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她这段时间浑浑噩噩的,连自己都有些弄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了。若不是今天被佟贵妃给‘请’过来,她怕是还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之中无法自拨。毕竟就她目前的这个情况而言,还真有一点众叛亲离的感觉。反正都这样了,她做得再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若今天过来永和宫求她是胤祯而不是完颜氏的话,她指不定会抛却心中那些灰暗的想法,但是现在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万一她的付出依旧没有得到回报,皇上又因为她的举动而觉得恼怒,她怕是连现在的一切都保住了,到时她又该如何? 说到底,德嫔尽全力作死,最终不仅没有压下胤禛,更没有挽回康熙的宠爱,就连她一直捧在手心里的胤祯,似乎也开始嫌弃她这个母妃,种种事情摆在一起,德嫔就是想骗自己,她也不可能抹去心里懊悔和胤祯对她的伤害。 佟贵妃没有拦着婉兮,她虽然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她心里清楚在乎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受,特别是孩子重伤在身,她一个当额娘的却不知具体情况。但是她不拦着婉兮,不代表不会拦住想要就此脱身的德嫔婆媳。 她理着后宫诸事,不管是真公平还是表面公平,反正只要康熙能容下,就没人能动她。但是涉及子嗣,佟贵妃历来都不会沾手,即便是万不得已接手了,那也是不会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的。 “德妹妹也是这个意思吗?”佟贵妃的目光紧盯着德嫔,轻声问道。 德嫔看了佟贵妃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身旁的完颜氏,片刻之后,才笑道:“佟姐姐既然已经有了处理方法,又何必再多此一问,再说了这事原本也不是妹妹能拿主意的。” 德嫔的话音刚落,十四福晋的脸色不由得白了许多,很显然她也没有想到事事都站在他们这边的德嫔会在关键时刻撂担子,而且瞧她的表情,似乎颇有一种心灰意冷的即视感,这不由得让她想到德嫔被斥,胤禛过继之后,她家爷的所作所为,一时间,她就是脸皮再厚,似乎也张不了嘴了;而坐在上首的佟贵妃也是一脸讶意的表情,要知道这十四阿哥可是德嫔的眼珠子,别人说一句都不行,何况现在还是要动他的儿子。说实话,佟贵妃都做好跟德嫔扯皮的准备了,谁知话嘴边,德嫔却选择了果断退让,这叫她如何能不讶意。 “德妹妹的意思是不管?”佟贵妃表面一脸笑意,心里却不敢轻易相信。 德嫔却不做解释,语气淡漠地道:“佟姐姐想来也知道,皇上的意思是希望妹妹修身养性,妹妹以前不懂,没少惹得皇上恼怒,现在好不容易悟明白了,自然是不能再让皇上失望,而且这件事妹妹原本也不清楚,所以还是让十四福晋自行处理吧!”说罢,德嫔也不管她们是什么反应,起身冲着佟贵妃行了一礼,便带着安嬷嬷往外走了。 安嬷嬷心中诧异归诧异,心里还是支持德嫔的,毕竟十四阿哥这个当儿子的举动太让人心寒了。若是旁人落井下石,她们也认了,可是德嫔的所作所为可全是为了十四阿哥本人,可德嫔一旦落魄,最先转身的却是这个儿子,如何让人不心寒。 有些事情她们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只是让她们都没有想到的是等到再也瞒不住的时候,她们都以为德嫔会爆发,谁知德嫔反而沉寂下来了,甚至对于其他妃嫔的奚落也毫不在意。她们看着忧心,却又不好开口,现在瞧着,怕是真的被十四阿哥给伤到了,否则就德嫔的性子,怎么也不可能是今天这个态度。 “娘娘,您这是真的不管了吗?十四阿哥那边怕是不好应付。”安嬷嬷扶着德嫔的手,低声说道。 德嫔嗤笑一声,抬头看着前方,不知道是天冷了的关系还是其他的原因,这条道上一个人都没有,颇有一种凄凉的感觉,犹如她现在的处境,让人觉得唏嘘,却又不得不咬牙把一切都忍下来。 “不好应付?有什么不好应付的。他怕是早忘了这永和宫的门是往那边开的了。曾经本宫以为即便没有老四,本宫还有老十四,所以由着自己的性子去折腾老四,把对佟氏的恨全部发泄在了他身上。等到老四终于不是本宫儿子了,本宫才发现自己心里并非没有他的位置。”德嫔说这些话的时候,扶着安嬷嬷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显然让她承认这些着实是费了不少力气的。 “娘娘,虽然四阿哥已经过继给了佟皇后,但是他终究还是娘娘生的,娘娘若是肯挽回,即便这关系难以恢复,最起码四阿哥不会真的对您的事情选择袖手旁观。”安嬷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知道德嫔是真后悔了,这才轻声劝道。 德嫔突地停下脚步,双眼看着那蔚蓝的天空,心中的感慨万千,曾经的她心比天高,而现在的她却心如死灰,“罢了,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继续挽留,只是让自己陷入更为尴尬的局面。” 安嬷嬷看着转身上了步辇的德嫔,心里犹如打翻了调味瓶一般,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婉兮见到脸上满是擦伤,手臂包成一团的弘旻时,嘴唇微微颤抖,眼泪更是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呵!无性命之忧!这个形容词还真不错,但是等她亲眼看到的时候,才发现这几个字隐藏了多少的信息。等到婉兮从弘旻的哈哈珠子嘴里得知弘旻是为了护着弘昭才受这么重的伤时,她心里是骄傲的,但也是愤怒的。 她以为十四阿哥只针对自己的长子,现在看来,他倒是一如既往地贪心。只是并非所有人都会像德嫔一样,任他为所欲为,还帮着消灭罪证。 “额娘,你别担心,儿子已经没事了。”弘旻看着眼泪掉个不停的婉兮,心里无比地愧疚,他当时若是再谨慎一点,肯定不会让弘春他们算计到的。 事实上弘旻会吃亏,就吃亏在他太过重情重义,他以为都是堂兄弟,不管有什么样的矛盾,至少不会伤及对方性命。而正是这种想法差点要了他的命,也差点要了弘昭的命。 “疼吗?”婉兮抚着弘旻脸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内心原本因为董鄂氏她们的死而得到平息的仇恨在这一刻竟变得更加鲜明起来。原来她恨得不只是董鄂氏她们,她更恨这不分青红皂白,随意取人性命的自以为是和自私。 “不疼……疼。”弘旻是长子,平日里不仅严格要求自己,而且还很懂事地帮着照顾几个弟弟妹妹。可再懂事的孩子他终究还是一个孩子,被自己额娘这样哄着抱着,哪里可能无动于衷。 婉兮搂着弘旻纤长的身子,心里钝钝地痛,“弘旻,你做得很好,额娘为你而骄傲。” 弘旻听着婉兮的话,嘴角的弧度不由得深了许多,脑袋重重地点了两下,显然对于婉兮的看法很是在意。 弘昭因着有弘旻护着,只是手腕微微有些擦伤,并无大碍,处理过后就被佟贵妃送回去上课了,婉兮进宫一趟,不可能只接弘旻不接弘昭他们。十四福晋那边不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那她就用相同的手段去解决这件事,只是这命是不是能保住,看得就是上天的意思了。 府衙里,胤禟接到消息的时候,婉兮他们已经回府了。虽然事情的前因后果还没弄清楚,不过比起这些,胤禟更在意孩子身上的伤和婉兮的情绪。 婉兮看着柔弱,实际上骨子里却透着一丝坚韧,遇事轻易不会认输,即便心软,那也仅止是涉及她自己的事情可以一笑了之,涉及他和孩子,就她的性子怕是不那么容易了结。会这么快回府,想来事情是没有解决,而不是已经解决。 回到府里,看到伤得有些重的弘旻和躲过一劫的弘昭,胤禟心中的戾气不停地翻滚,看得出来他想了很多,却没想到胤祯的心这么毒,出手即要命。要不是弘春他们年纪尚小,很多事情把握不了,指不定他现在就真的失去长子或者次子了。 当时的情形如何,胤禟现在不用查也能知道一个大概,对于胤祯,若说之前他还尚有兴致陪着他慢慢玩的话,那么现在的他是丝毫耐性都没有了。只是要动他怕是不容易,毕竟皇阿玛还在,四哥那边也不可能对他一丝感情都没有,他若是下手便置他于死地,怕是不只四哥难受,皇阿玛也会因此而有什么想法也说不定。 明明现在的局势,样样都对他们有利,可原本该夹着尾巴的老十四却不老实,如此,他若不做点什么,他指不定还以为他好欺负呢! 婉兮坐在一旁,看着听了前因后果一直没有开口的胤禟,只是稍稍想想目前的局势,咬了咬牙,婉兮不禁出声道:“爷,这事总得来说还是后院与后院之间的争斗,你若出手,不仅惹人闲话,就是皇阿玛那边也不好交代,所以这事儿最终还是得妾身来办。” 第四百四十章 以牙还牙 “爷,这事总得来说还是后院与后院之间的争斗,你若出手,不仅惹人闲话,就是皇阿玛那边也不好交代,所以这事儿最终还是得妾身来办。” 婉兮的话音刚落,胤禟便不自觉地皱起了浓眉,他的确有犹豫,若不是顾及康熙和胤禛两人的话,他现在就可以直接下令让他安排在十四阿哥府的暗桩想法要了胤祯的命。可是他不能,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已然不是他自己能决定的了。 “虽说是后院的事,但是弘旻也是爷的儿子。爷私下里不能动手,明面上若是不做点什么,怕是还会引人怀疑。”胤禟冷笑一声,左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重重地捶着一旁桌案上,使得桌案上摆放的茶盏等物都不由得震了震。 婉兮见胤禟双眼腥红的模样,就知道此事对他的影响颇大,胤祯能逃过一劫,不是因为他有什么本事,而是因为他是康熙的儿子,胤禛的弟弟。若非如此,哪容得他上蹿下跳到这个时候。 说实话,胤祯能走到这一步,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是一件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尽管康熙的儿子大多都有两把刷子,可心性不佳者,也不在少数,胤祯便是其中之一。他能有今天的这一切,不说全是运气,却也相差不离。他本人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才能,整体平庸,行为举止跋扈自私,若非时局限制,这么多的阿哥里,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来露头。 “既然如此,那这一次爷便给妾身打个头阵,让妾身也给十四阿哥一个永生难忘的回忆。”婉兮一脸笑意地握着胤禟的手,有别于从前的温柔小意,此刻的她,周身都缭绕着一丝阴冷。 多么讽刺的事情,自己的孩子差点丢了性命,作为父母的他们却不能光明正大地帮他们讨回公道!婉兮虽然从不主动的算计于人,但是也不再像上一世那般,凡事都退缩隐忍,虽然她行事依旧守着自己的底线,但是她坚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 既然十四阿哥夫妻拿她儿子的命不当数,那她便将一切都百倍还回去。弘旻身上满是擦伤不说,还断了一只胳膊,弘昭虽然只是小擦伤,可是也受了不小的惊讶,她不能要两个孩子的命,那便让他们受些教训,再让十四阿哥夫妇都尝尝这断臂之苦。 胤禟看着婉兮眼里的冷然和坚持,沉吟片刻,随后扬起一抹冷笑道:“好!那就由爷打头阵,帮你开路。到时娇娇不必顾及,即便真的玩脱了,要了他们谁的命,爷也能帮你兜回来,毕竟这意外什么时候落在谁头上,那是上天说得算!” 胤禟就是这样一个睚眦必报又护短的人,别说胤祯之前本就同他有龃龉,现在这样也不过就是加深矛盾罢了。依着胤禟以前的脾气,这口气肯定不会忍下去,只不过现在正卡在一个关键时期,他就是想动手也不得不再三掂量一番。有那么一瞬间胤禟甚至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参与到这夺嫡之中来了。依他的本事,就算什么也不做,将来也能得个亲王,而现在不管是为了情义还是为了将来,他付出了太多,也委屈了自己捧在手心的女人和孩子。 胤祯此次来势汹汹的,竟然从孩子这方面着手。好在现在孩子运气够好,他们也有了警惕,不说占尽先机,也有了防范,他若是再想出手,怕是不会再像这次这般有好运了。但是这件事他们谁也不认为就该这样结束了。 别人拿他们的孩子不当数,他们可是都当成宝的。 “明天上朝,爷给弘旻和弘昭请个假,这件事没有结束之前,孩子们就先别进宫了。有些人,不打得他叫疼,他是不会记得什么叫教训的。”胤禟磨着牙,拳头攥得紧紧的,让人相信若是胤祯此时敢出现在他面前的话,他肯定大拳头往他脸上送。 “好。”婉兮点点头,对于胤禟的安排很是赞同,显然她心里也认为两个孩子伤成这样,实在是不适合再去宫里。 次日,早朝过后,胤禟看着鱼贯而入地往外走的大臣们,嘴角扬着一抹冷笑,大步上前,在乾清宫的门口,一拳打上了胤祯的脸,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拳头一下又一下地打在胤祯的身上,真可谓是拳拳到肉,打得那叫一个实在。 胤禛失神了片刻,等到被胤祥他们拉回神时,心里头忽然有些百味杂陈。昨天他就收到消息了,按理他应该为了大局劝胤禟把一切都给忍下来,毕竟他们能走到这一步真心不容易,若是因为一个冲动,让所有的一切都变成泡沫,那是谁也不想看到的。但是夜深人静时,想到胤禟为他付出的一切,他这个当兄长,心里酸酸的,这一夜未眠的结果就是他把这件事的主动权交给胤禟自己去决定。 “四哥!”胤祥见胤禛不动,不由得有些急了,这里可乾清宫,真闹起来,他们就算有理也是要吃亏的。 “十三,老九心里有气,他没动老十四已经是退让了,咱们不能再让他连一口气也得憋在心里。”胤禛拉着胤祥的手,一脸的语重心长地道。 胤祥闻言,微微有些失神,他虽然没有亲眼看到昨天的场景,但是想到弘旻差一点就失了性命,心里也是万般恼恨胤祯的无耻,只是冷静下来,他想得更多的还是大局。眼下,胤禟明显已经选择了退让,他若还上前阻拦,的确有失厚道。 乾清宫大殿前,胤禟一马当先地压着胤祯,死命地揍,哪疼打哪,丝毫不曾客气,而被胤禟突如其来的拳头打得有些发懵的胤祯,等反应过来想还手的时候,已经撑脱不开了。 别以为胤禟不像胤俄他们那样练习骑射,这身手就不行了,若是上一世,他不控制体重,现在可能够呛,但是这一世有婉兮在一旁的照顾着管着,胤禟的身材一直维持的不错,没有丝毫发福的倾向不说,这拳脚也练得不错。 眼见胤祯被胤禟压着打,大殿外的朝臣们虽然想看热闹,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这热闹可不是随便可以看的。看皇子阿哥的笑话,先不提皇上,就说站在那里的几位,这里面有一位肯定是会登上大位的,若是他们不计较还罢,若是计较起来,他们有几颗脑袋往前送。 这不,不一会儿,原本满满当当的乾清宫,一下子就走了个干净,只剩下胤禟他们几个,唯一站在胤祯这边的胤禩还被胤俄拦在一旁。 “老十四,敢动爷的儿子,爷不仅要揍你,还会让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意外!”胤禟站起身的瞬间,左腿猛地用力,一下子踹在了胤祯的胳膊上,‘咔嚓’一声,不用想,就知道胤祯的胳膊被踢断了。 胤禩看着惨叫的胤祯,脸色也显得十分难看,“九弟,过分了?” “是吗?那等有人要了弘旺的性命时,希望八哥还能像现在这样稳稳当当地说上一句‘没关系’。”眯着眼,胤禟一脸冷笑地抬起头看向胤禩道。 胤禩脸上的神情猛地一怔,看向胤禟的双眼里不由得带了一丝忌惮。弘旺是他唯一的儿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命中注定只有一子,后院即便没有八福晋插手,他也纳了不少新人入府,但是能生下子嗣的却是一个都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有人敢动弘旺一下,他怕是要跟对方拼命,所以当胤禟捎上弘旺,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怎么了?八哥刚才不是还一脸义正言辞地说弟弟过了吗?现在涉及自己的儿子就犹豫了,这样看来,在八哥心里,弟弟的儿子就可以不当数呢!”胤禟眸色冰寒,看向胤禩的目光显得很不善。 胤禩此时被胤禟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现在是里外都不是人,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最终只能搀着还在哀嚎的胤祯迅速离开现场,至于为什么不找茬。他能找吗?昨天得到消息时,他就知道要坏事。原本他还想提醒胤祯小心胤禟的报复来着,却不想胤禟居然采取这么直接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失策!真是太失策了! 不过胤禟既然亲自动手打了老十四,这件事到这里也算是过去了,他只要安抚了胤祯就行了。毕竟依他们现在的处境,蛰伏才是最好的选择,像昨天这样冒冒失失的动手,只会让他们的处境变得更加被动。 胤禟是不知道胤禩心中的想法,若是知道,肯定会说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这边因着时局的关系,不得不退,但是谁说女人就不能小心眼,就不能记仇。 御书房这边,康熙听了李德全的禀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更没有下旨斥责胤禟,算是默认了这种以牙还牙的解决的方式。 事实上刚退朝,康熙就得知胤禟拳打胤祯的事,但是他的反应就如现在这般淡然。昨天的事情康熙已经知道了,他一直在等着看胤禟的反应。他想要兄友弟恭的场面,可惜有他身下的这把椅子在,他们注定不能好好相处,只是对兄弟出手,对子侄出手都是康熙不想看到的。也正是因为如此,康熙才会任由胤禟动手而不管。 总不能一直让一边吃亏,老十四的确需要一点教训,跟兄弟较量,输了可以想办法,但是不能朝子侄动手,这是忌讳。 “皇上,这事……”李德全看着康熙沉默不语的样子,不由地轻唤一声。 “到此为止。”康熙拿起一旁的奏折,淡淡地说了一句,显然对于此事,他本人是站在胤禟他们这边的。 “是。”李德全冲着康熙行了一礼,后退几步,候在一旁,脸上的表情看着平静,眼神却显得有些复杂。 第四百四十一章 软肋 胤禟乾清宫前打胤祯的事没一会儿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宫里宫外都张大了眼睛盯着,就想看康熙是什么样的反应? 可惜他们等了又等,康熙愣是没什么反应,吊起一只胳膊的胤祯也是一脸的愕然,他本以为他断了一只胳膊,康熙无论如何也会看在他受伤的份上重惩胤禟。谁知他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动静。到了这一刻,他才不得不相信胤禩说得是真的,皇阿玛对他昨日的算计很是不满。 事实上他并不后悔昨天的安排,唯一让他觉得恼怒的大概就是准备不够充分,若是成功要了弘旻的命,别说断了只胳膊,就是两只齐断,他也觉得值。可关键就是他们并没有要弘旻的命,对方不过是断一只胳膊而已,胤禟不仅断了他的胳膊,甚至还打得他三天没能下床,身上的淤青到现在都还没有散尽。 每每思及此,胤祯就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又能怎么样了呢!现在的局势对他而言,那是方方面面都不顺。 他可以暗地里想法算计胤禟他们,可以同胤禩甩脸子,却不得不承认胤禩的顾虑是有道理的。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胤禛他们现在站在上方,可谓是事事顺意,若是没有好的契机,他们指不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坐上那个宝座。 当然,这并不表示他们就要放弃,坐上那个宝座不代表就能坐稳那个宝座,很多事情的发生还伴随着很多的意外,比如这一次算计,他真正可谓是偷鸡不着蚀把米。可是这并不代表他会死心,付出了这么多,就算他想回头,怕是也很难了。所谓宁为鸡头,不为凤尾,走到这一步,胤祯也没想从胤禛他们这边讨到什么好!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虽说胤禟当着众人的面打断了他的胳膊,可私下里,谁能保证他就不会对他的儿子们动手。别看胤祯自私又冲动,对于自己的母妃也能说扔一边就扔一边,但是对于自己的儿子,他还是很在意的。 为防胤禟暗地里对他的儿子们动手,胤祯倒是难得地在儿子身边布置了一番,一时间倒是疏忽了自己,如此倒也顺了胤禟和婉兮的意。 随着胤祯的伤,整个京城似乎一下子变得平静起来,可还不等众人把心真正地静下来,胤俄和胤祥便要带兵前往西北了。对于此事,康熙本人是相当重视的,他一重视,这宫里宫外还有谁敢不重视。是矣,这出行场面婉兮即便不去看,也知道定然会比上一世来得更加隆重。 事实上整个场面一如婉兮所想,非常地隆重,别说看得嫉妒得直咬牙的胤祯,就是作为当事人的胤俄和胤祥,若不是他们早有心理准备,怕是也很难按捺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以往他们表现再好也难得到别人真心的夸奖,因为在他们前面还有更为优秀的兄长。他们心里虽然能想开,可到底还是会觉得遗憾,但是此刻,他们心愿达成,内心除了满足还有对胤禛和胤禟的感激。 胤禟和胤禛站在不远处,看着面色严肃的胤俄和胤祥,两人内心都颇为感慨。作为兄长,他们对于两个弟弟还是很感情的,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有了接触,也放进了心里,那自然不能像从前那般,随意对待。 这人生,不能只是他们觉得满足就好,还得他们身边的人也觉得幸福还是真圆满。 胤俄跟着胤禟,胤祥跟着胤禛,方方面面都有付出,不管他们做什么,这两个弟弟都未曾有过退缩,如此,他们又怎么可能忍心让他们心有遗憾呢! “四哥!这事弟弟得谢谢你,若不是你,老十和老十三怕是不会有今天。”胤禟这话说得真心,虽然是他先意识到两人内心的想法的,但是出力最多的说到底还是胤禛。 “九弟这话说得不对,要谢其实也该为兄谢你。不管是胤俄他们还是为兄本人,都欠你和弟妹良多。特别是这一次,弘旻和弘昭即便无事,这其中的惊险也不足矣为外人道也。倒是为了为兄,你们受了诸多的委屈。”胤禛这话也是真心的,几个兄弟之中,他最为亏欠的就是眼前这个半道才打上交道的九弟。 胤禟看了胤禛一眼,见他满脸愧疚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四哥,有些事情弟弟的确要为了大局按捺下来,有些委屈也是的确因此咬牙忍了下来,但是只要一有机会,弟弟也会痛快反击,所以四哥真心不用为此而内疚。” 胤禟不会告诉他,这次的事情可不仅仅只是打断老十四的一条胳膊,好戏还在后头呢!若真这般小看他,那就只能说他们还是太不了解他了,毕竟能被人称之为‘毒蛇九’,从这里不难看出胤禟的手段还是很犀利的。否则这么多的阿哥,人家不是贤王就是侠王的,凭什么只有他被称之为‘毒蛇’,无他,只要心够狠就成。 “可是……” “四哥,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弟弟的错,只有有些人太过不懂规矩,这才造成了不可挽回的错误。弟弟虽然为了大局忍下了这一切,却不代表这一切都轻易过去了,而且四哥,别把婉兮看得太低,当一个额娘面对孩子被伤害时,是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胤禟话中有话地看着胤禛,嘴上的笑意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胤禛脸上的表情微怔,对于婉兮,他的印象是十分好的,甚至还带有一丝对母亲的幻想,可以说婉兮给了他一个他追寻了很久却又最完美的答案,而此刻胤禟的话就像一只利箭戳中了他的心,让他猛地想起婉兮就是他心中最为认可的额娘形象。 “九弟妹是打算亲自出手吗?”胤禛有些不确定地看着胤禟问。 “对。弘旻差一点就没了性命,弘昭若不是有弘旻护着,怕是非死即残。弟弟这边不能动手,不代表她也不能动手,毕竟这事真要划个道,说是后院的争斗也不足为奇,毕竟老十四可没亲自出手,出手的出面的一直都是十四弟妹和两个侄子。”胤禟语带讥诮,显然很看不上胤祯的所作所为。 胤禛一脸沉默,显然他对胤祯的所作所为也很是看不上,若是真刀真枪地跟他争,不管是死是活,凭得都是自身的本事,没什么可怨的。但是涉及家眷,多少会让人觉得鄙夷,江湖人还知道罪不及家眷,何况他们只是政见不同。 偏头的瞬间,胤禛看着不远处的康熙,他身下的龙椅依旧耀眼,只是他们原本想要登上这个宝座的想法都已经变了。从一开始地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和争夺康熙的目光,到现在为了权势而战,谁也不能说他们错了,但是所有的变化都逃不过一个造化弄人。 “这件事为兄想过了,既然一开始就不打算管,那现在为兄依旧不会管。有些事既然做了,就该为此付出代价,并不能因为他跟为兄是同胞兄弟,就该有所区别。”胤禛这一次是真的放开了。 之前为了这份兄弟情谊,他没少让胤禟他们受委屈,可是再亲密的关系也止不住这么耗。何况对于胤禛而言,胤祯占得只是血缘的优势,其他的,说实话真没什么。 胤禟听了胤禛的话,嘴角的笑意瞬间变得深了不少,他就知道真心总能换来真心,同胞兄弟又怎么样,他们不也占了一半的血缘吗?凭什么老十四就能凭着多出一半的血缘为所欲为。 “四哥放心,弟弟虽然下手有些狠,但总归会为他留一条命的。”胤禟说这话时,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但是眼里却飞快地闪过一丝阴冷。 不是胤禟突然变得大度起来了,而是他在看到胤祯气得狰狞的面容时,突然觉得比起死了一了百了而言,生不如死显然更适合折磨人。钝刀子割肉,看得就是谁更狠。论起心狠,胤禟可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差,而且就他的手段而言,只要他们夺嫡胜利,胤祯未来的日子可想而知。 而一旁的胤禛却不知胤禟真正的想法,只以为他到底还是为了自己选择退让,一时间心中感慨众多,以至于过后对于婉兮他们对胤祯他们动手的事都采取了冷眼旁观,毕竟论起挑事,错在胤祯他们,而非被动反击的婉兮等人。胤禟这边见胤禛没有反应,以为他是默认了,一时间也顾不得留手,还真把十四阿哥府给搅得天翻地覆了。 这种结果不得不说是一个美丽的误会,但是不管如何,双方都对此都很满意,甚至因着这一丝满意保证着内心的一丝感激,这也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地坚固。 场中,当胤俄从李德全手中接过兵符的瞬间,整个人好似在瞬间变得成熟了一般,让人莫名地觉得可靠了许多,就是坐在中间的康熙也因这一幕暗自点了点头。之前他还担心以胤俄这个鲁莽的性子震不住人,这才加上一个老十三,现在看来,这个记忆中总是莽莽撞撞的儿子也长大了。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但是康熙的确心慰,只是心慰的同时,心里难免会有一丝感慨和一丝不经意滑过的失落。 儿子们都长大了,而他也老了。有些事即便他想一如过去那般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却开始感觉到力不从心了。若非如此,一生征战南北的他又怎么会放弃这样的机会,派儿子上阵呢! 胤俄他们却不知道康熙心中的想法,此刻他们雄心万丈,带着美好的期盼正式出征。不管心中是否有不舍,但是他们想要建功立业的想法却从不曾动摇。 胤禛和胤禟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胤俄他们离开,但是转身离去的瞬间,他们心里都清楚,大军开拔并不意味着争斗结束,而是意味着争斗再次开始,毕竟粮草等后备军需都会成为胤俄他们的软肋,他们不能让这些阻拦他们的脚步。 第四百四十二章 登基之日便是丧命之时 大军出发后,京城一下子变得平静了许多,胤禟他们的生活似乎也变得平静了许多,就好似之前弘旻他们受伤的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让康熙觉得满意,也让一直防备的胤祯等人不自觉地卸下了防心。而就在这个时候,十四福晋完颜氏从宫里出来,突然就遭遇疯马,因着没有防备,从马车里摔出来,摔断了一条腿。 这件事发生太过突然,倒是没人怀疑到婉兮他们身上,毕竟自打胤祯被打后,胤禟再无其他举动,而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又这般突然,硬要扯上他们,也得拿出证据来,就凭这红口白牙的想往人头上扣帽子,也得看别人愿不愿意接。 十四福晋倒是没有多想,毕竟今天进宫只是她一时兴起,并非早就安排好的,所以她心里也没有多想,只当自己倒霉,真遇上了疯马。可还呆在家里养伤的胤祯却拧着眉,一副深思的模样,引得十四福晋侧目。 “爷,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件事还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十四福晋虽然疼得后背直冒冷汗,但是面对胤祯,十四福晋就是再难受也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胤祯冷哼一声,一脸讥诮地道:“当然有不对的地方。别人可能会觉得这件事是碰巧了,可爷却觉得这一定是九哥他们的报复!” 虽说胤祯的猜测是真的,但是即便这真的不是胤禟他们做的,他也会这般认为。胤祯心胸狭隘,性子偏激,想法阴暗,他下意识否定别人所有的好,自然是把怎么觉得坏怎么想别人。 “可是妾身今日只是临时起意才进得宫,并非早有安排,难道这郡王府还能日日都派人盯着妾身不成?”十四福晋轻笑两声,显然觉得这个结论不怎么能让人接受。 胤祯冷笑两声,他认定的事从来都不会听别人的劝,这回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十四福晋说得话,他一句都没有听进去,相反地心里对于胤禟他们更是防备,心里更琢磨着是不是再加强一下几个儿子的保护。 至于胤禟之前说得话,他现在是一句都不相信了,他觉得之前胤禟打他时说得那些话都只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以便下手。甚至他觉得暗地里胤禟肯定还另有安排,只是不知道这些安排针对的是谁?若还是完颜氏,他倒不怕,怕就怕他们针对的他自己。正因为这个,他才更觉得不放心。 十四福晋细细想想近来的种种,还是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十四福晋心里也清楚这话不能当着胤祯的面说。夫妻这么多年,她总算还是有些了解胤祯的。若是明知他认定了,还一个劲地劝,最终倒霉的是她,得便宜的却是后院那些小妖精。 反正他们同忠勇郡王府的矛盾早就不可调合了,有些事她说与不说,结局都不会有所改变,而且比起这个十四福晋的名头,她心里也是更希望自己能成为皇后的。 外界对于十四福晋受伤的事情并没有过多关注,宫里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引起来,这不得不说十四阿哥府的人就某一方面的确不怎么受人待见。特别是在德嫔沉寂下去之后,整个十四阿哥府的在宫里其实就已经很少冒头了。 胤禩收到消息时,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皱,心里微微有些疑惑,却也揭过去了。就他对胤禟的了解,胤禟再狠,也不至于亲自对一个女人动手,这样的手笔绝不是他的。可真要说这件事是意外,他又觉得有那么一丝违和。 对,就是违和?可是到底哪里违和?他这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来,就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主子爷,十四阿哥过来了。”候在书房门口的林成在收到小厮传来的消息后,小心地上前几步,压着嗓子轻声提醒胤禩。 胤禩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片刻之后,他便松开手,淡淡地道:“请他进来吧!” 当胤祯吊着胳膊出现在胤禩面前时,一向让人如沐春风的胤禩难得地眼角抽搐。都变成这样还能折腾,他佩服的同时也觉得心累。当初他怎么瞎了眼,觉得他好掌控呢! “八哥,这次的事情弟弟怎么想都觉得不简单,思前想后,还是想来找八哥讨个主意。”胤祯一进书房,就自觉地寻了个地方坐下,那姿态就跟自个家一样。 要不是胤禩心里清楚这里是他的八阿哥府,他都要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到了十四阿哥府呢! 胤禩背着双手,站在离胤祯不远的地方,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深思,显然对于这件事,他还有想不通的地方,所以并未反驳胤祯的话,只是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信胤禟会做这种让自己也下不了台的事。不过有些也不能用常理去形容他,毕竟涉及子嗣,会放不下也能理解。毕竟这事换是放在他身上,他就算表面放下,心里肯定也难以释怀。 胤禩转头看向一旁的胤祯,见他脸色不愉,不由得摇了摇头。这次的事情不管闹成什么样的局面,说到底都是他自己惹出来的。老九这个人义气归义气,可绝对不好欺负。之前的种种,他的确因着之前的情分对他多有忍让,不过他也看出来了,那完颜氏和子嗣就是老九的软肋,也是逆鳞,触之必死。 想到这里,胤禩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为了手中的权柄,为了夺嫡的胜利,他的确不择手段,但是他最多就是借别人的女人的手去搅乱整个局面,没像胤祯这样拿自己的福晋和儿子当筏子。每次只要想到胤祯的所作所为,胤禩不只一次问自己,这样的合作真的靠谱吗?可是有些事情走到这一步,怕是也容不得他去后悔了。 “这件事不管是不是老九做得,首先咱们得有证据,才能张这个嘴,否则不管是与不是,错都在咱们这边。”胤禩说这话是希望胤祯要再像之前那般冲动行事,因为他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了。 有些事情能忍也就忍了,但没人会永远忍下去,即便是他,忍了几十年不假,可是从前可没有人一再触及他的底线,而胤祯却不一样,他的一举一动简直就像是在挑战别人的底线一般,磨得别人耐心全无。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这段时间爷只跟老九有矛盾,不是他还会是谁?爷原本还想着他怎么就改了性子,果然,这一条胳膊赔一条胳膊的事完全就是个挡箭牌,他真正的目的怕是还没有表现出来。”胤祯咬着牙,嘴里话好像是从喉咙深处嘶吼出来的,带着一股子的悲愤。 “十四弟,有句话八哥一直未说,九弟这人手段激烈不假,但是他还没有低劣到跟一个后宅女人计较的地步。虽然这件事还是有疑点,但是要说动手的人是他,八哥可不相信。”胤禩这话的意思很明白,胤禟阴狠他不否认,但要说他手段低劣,他却不能违心承认。 “八哥这话是什么意思?”胤祯闻言,表情微僵,心里压着一股郁火却发不出来。 什么叫手段低劣?难不成老九那家伙不低劣,就只有他低劣吗?此时此刻,他都开始怀疑胤禩是否还记得自己是站在哪一边的了。 胤禩也不想把话说得这么难听,事实上收到消息他就让人去查了,结果虽然还没有出来,但是凭他对胤禟的了解,这事肯定不是他出手的。 “十四弟,八哥没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是八哥希望你不要再自作主张,更不要冲动行事。你应该知道这次的事情,你不仅仅只是惹恼了九弟,你还惹恼了皇阿玛他们。咱们争得你死我活不要紧,但不要涉及女眷和子嗣,这一点是默认的,你不要说你不知道。”胤禩的语气有些重,显然他是在警告胤祯不要再轻举妄动。 胤祯看着胤禩一脸疾言厉色的表情,心里憋着一口气,却又不敢翻脸。要知道德嫔好似彻底沉寂的举动对他的打击也不小,他虽然后悔,却也知道这事真想挽回,怕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若是他再跟胤禩闹翻的话,别说争了,连自己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都觉得有些悬。 不能发怒,那就只能强忍着,而且这件事谁知道有没有后续,他就算再不愿意,他也得让胤禩帮他把这件事给顶了,不然的话,就他现在这个样子,吃亏那是妥妥的。 “好,就算这件事是弟弟的错,可是老九不是一样把我的手给打断了。若说这件事他不想算了,那他一起来啊!现在这样算什么!八哥不会是想眼睁睁地看弟弟一家惨死吧!”胤祯见硬得不成,立马来软的,看他的样子,是想让胤禩帮着他收拾烂摊子。 胤禩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接不得手,但是他和胤祯早就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他根本无法做到万事不管,所以这亏他不仅要吃,还得笑着吃完,再把摊子给收拾了。 “行了,这件事先等结果出来再说!我还是那句话,你若再轻举妄动,那就不要怪我绝情。丑话咱们先说在前头,目前的局势本就已经很是不利,咱们连连失利已经不再是四哥他们的对手,若你再这样盲目的行动,那我不如把话再给你说得明白点,这最后的一丝机会也被你断送了。”胤禩语气颇重,一字一句的,好似尖刀一般,让胤祯觉得脸生疼。 胤祯看着有些失态的胤禩,心里微微有些慌乱,虽然不想承认,可是他心里清楚,现在的他们的确经不起折腾了,特别是康熙的态度,冷淡的有些过分,而胤禛他们看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冷,再闹下去,他都怕胤禛登基之日就是他丧命之时。 “八哥放心吧!只要这事一了,弟弟保证日后都听你的,绝不食言。”胤祯眼珠转了一圈,便服了软,只差没有拍着胸脯表忠心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醉酒 面对胤祯这种不靠谱的合作人,胤禩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虽说胤禩已然答应帮胤祯摆平此事,但是有些事情并非他答应就能立马办成的,毕竟他的对手也不是傻子,做了事情还把证据摆在明面上给他查。再者,事情本就不是胤禟出得手,胤禩就算一直把目光放在胤禟身上,那也是白费力气。 毕竟就这事而言,胤禟还真没伸过手,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于婉兮之手,就连婉兮用得人那也是拐了好几道弯的,要想查出跟胤禟,不,应该说是跟忠勇郡王府有关,那还真要费一番功夫,否则除了栽脏,这名头还真不能栽到胤禟的头上去。 康熙放在各府的眼线和暗桩,时间长了自然都能查出来,之所以不动,也不过就是想借着灯下黑这一点做他们想做的事,传他们想传的消息。一如这一次,婉兮和胤禟既然商量好了要给十四阿哥府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那么两人自然是不可能在康熙还盯着他们的时候动手。这不,隔了一段时间,当所有风浪都平息时,再出点岔子,那只能是叫运气不好。 今儿天气晴朗,微风徐徐,就连空气中夹杂的几丝冷意都让婉兮觉得舒服,特别是在听雨过来禀报她说任务完成时,婉兮的心情就更好了,午膳特地让厨房加了几个菜,甚至还破天荒地让人备了酒。 要知道婉兮很少喝酒,甚至有的时候还会阻止胤禟少喝酒,而现在她不只拿了酒,还想着跟胤禟一起喝上一杯。 原来,当坏人也是一件相当畅快的事。 这世道,并非忍耐就能换来尊重,有的时候拳头比言语和忍耐更能让人尊重。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婉兮都守着自己底线,做人做事都给人留上一分余地,除非逼到无路可做,这才绝地反击,断了对方所有的路。都说人有逆鳞,触之必死,涉及自己,婉兮只要不被逼到那份上,都不会把人往死里整,但是动了她的孩子,她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一次,还真是十四福晋命大,若她不是及时抓住马车门边,这次就算是不摔死,那也得被马踢死。但是事情不能就这样算了,一条胳膊,一条腿的就想让一切都平息,哪有那么容易,当初他们动手要她的孩子性命时,那可是一丝犹豫都没有。如此,她凭什么要对他们心软,又凭什么要给他们留余地。 后院阴私,甭管男人女人,抑或是孩子,命不好,时运不济,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条。胤祯和完颜氏既然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利用,那这孩子对他们而言,肯定没有多重要,已经生下的就不说了,至于以后,婉兮可没打算让十四阿哥府里再有孩子出生,反正都是罪孽,从源头把罪孽统统消灭岂不是更省事。 枝繁叶茂?子孙昌盛?那可以是任何一家,就是不能是它十四阿哥府。 胤禟从书房里过来时,身上披着一件深紫色的大氅,到门口时,便让林初九给脱了。相比往日的华丽,此时的胤禟穿着一身紫红色的常服,这样的颜色不仅没有夺去他的风姿,相反地让他显得更加地俊朗,甚至隐约地还多了一丝沉稳。 婉兮没有起身迎接他,而是笑着拿起酒壶,将两个摆好的酒杯一一斟满,看样子颇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跟他分享好消息的意思。 胤禟进来的时候,一眼就注意到婉兮脸上的笑意,虽然之前就得到了消息,只是没有想到她会这般高兴。也罢,这事先别说婉兮办得还真有一套,若不是他事先知情,怕是也要很费一番功夫才能查到,毕竟就连他都没有想到婉兮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去对付十四福晋,又何况是总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的胤禩等人。 “这么值得高兴吗?”胤禟瞧着她这模样,不禁觉得好笑,大步走到她身旁坐下,抬手拿着酒杯轻呷一口,满口的醇香让他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微微有些放松。 婉兮再次为胤禟斟满酒,等放下手中的酒壶,扬起淡红的唇角,顿时两个浅浅的梨涡便出一在脸颊上,甜蜜蜜的好似在渗进人的心里。 洁白娇嫩的手执着酒杯,淡淡的酒香四溢,没由来地让少有饮酒的她觉得微醺,胤禟正欲与婉兮说话,就见婉兮此番动作,有着说不出的清雅动人。一时不由得看痴了,婉兮轻抿一口,那与酒香不同的辛辣让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转头的瞬间见胤禟神情怔然,联想到自己刚才喝酒的举动,眉眼之间不由得闪过一丝狡黠,开口说道:“在妾身看来,只要是妾身能做到的,可以保护爷和孩子们的事都是值得高兴的。” 胤禟放下手中的酒杯,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但是看着婉兮的目光却柔得好似要滴出水来。抬起手的瞬间轻抚她柔嫩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热的触感让他颇为眷恋。 “都是爷的不是,明明不该让你如此劳累的。”胤禟皱着眉头,相比得到消息时的痛快,此时的他越发地愧疚。 “爷此话何意?妾身喜欢这种能为爷和孩子们做点事的感觉。虽然妾身宁可什么都不做,只要你们好好的,但是有些事情并不会如我所愿。这次的事情还只是一个开始,妾身不会就此罢休的,毕竟他们要得是弘旻他们的命,而妾身做得不过是让他们受点苦而已。”婉兮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怨恨,她的话音刚落,原本执于手中的酒杯不由得凑到唇边,将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胤禟看着婉兮眼里恼怒和怨恨,并没有劝慰,而是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随后拿起酒壶帮她倒酒。他虽然不愿看到她劳累,可比起这个,他更不愿意看到她心里藏着事。他宁愿别人难过,也不想她不高兴,是矣,一报还一报不过是利息,本金他迟早会亲自帮他们讨回来的。 “若是觉得心里难受,那就把气撒出去。别说你做事比爷想象中的还要周密,就是半点不周密,身后也还有爷帮着你收拾。马上就到年底了,弘旻他们今年就先别回宫里了,读书什么的,府里也有先生,来年等爷把事情都安排好再说进宫读书的事。皇阿玛到底是年纪大了,这心就变得更软了,他见不得血,那爷就先把这人留着,至于咱们和老十四之间的这笔账,爷迟早会亲自讨回来的。”胤禟冷笑一声,显然在他看来,婉兮这次的举动和接下来的举动仅只是出气。 婉兮闻言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满满都是对胤禟所作所为的理解,以防他不相信,她不由得扬高了声音道:“妾身相信!这次的事情十四弟妹和两个孩子都不过是帮凶,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十四爷。既然十四爷对孩子这般不看重,那日后这十四阿哥府还是不要再有新生儿的好。” 她的话音刚落,胤禟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愕然,显然他根本就没有想到婉兮会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后院阴私,以往他不插手,之后又全然为婉兮隔离开来,时间长了,他倒是忘了这后院里的手段比之朝堂也不逞多让。 先不提这些药啊香的,就说女人之间的算计,真要说见不得光,男人还不一定比得过女人,这一点从他掌握的一些宗亲朝臣后院的资料上看,不难看出这女人的智谋其实从来就不比男人来得低,甚至有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们之间的争斗,讲究的从来都是地位、势力、银子和朝臣支持,说起来算是面对面地博弈,而女人之间的争斗,很多时候是以小博大,一如地位低的取代地位高的,甚至是要了当家人的性命的,也不是没有。所以相较于他们的简单粗暴,后院的女人更擅长杀人于无形,甚至是在人全然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夺走了对方最重要的东西。 胤禟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露出一抹深思,片刻之后,他才出声说道:“好主意!他的儿子是儿子,爷的儿子只能比他的儿子来得更精贵。他这般肆无忌惮的,怕是仗着自己年轻,没想过后果,如此娇娇断了他的后路也不无不可!” 胤禟的话完全是站在婉兮的角度考虑的,只要她高兴,别说只是对胤祯下 药,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亦没有一丝踌躇和犹豫。毕竟他们之间的矛盾早就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特别是他还想对他的子嗣动手,他不能出气,难不成还得拦着他的女人一起隐忍不成。 婉兮见他没有犹豫,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更深了,她要得就是他的支持,至于其他人怎么看,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只要爷不介意,那妾身便放手脚去做。都说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这次之后,只要十四弟妹老实,妾身也不再找她的不是,至于十四爷,一报还一报,小伤小痛的反正也要不了命!”婉兮说这话时,语气里透着一丝冷意,显然只是对其下 药,并不能让婉兮心中的怒气全消。 她垂着眼睑,掩去眼中那一丝杀意,再抬头时,脸上带着一丝柔柔的笑意,目光落在胤禟脸上,眼神不复之前的冰冷,整个人都变得柔和起来。 这世人不都说女人心海底针么?既然猜不透,那便不要猜,因为她发现有秘密的女人比起一眼就能看透的女人,更能吸引男人的目光,就好比上一世的她和这一世的她,看似一样,却有了本质上的不同。 可能是真的高兴,也可能真的来了兴致,以往还拦着胤禟喝酒的婉兮,大中午的很快就把自己给灌醉了。胤禟也没有阻止她,相反地很有兴致地陪着她喝,两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倒是痛快。也不知道胤禟是馋酒了,还是就想陪着她喝,反正等到他放下酒杯时,思绪还是清楚的,只是整个人的行动有些不听指挥了,最后还是他唤了林初九和听雨等人,这才把他和婉兮一起扶进内室休息去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 婉兮的忧虑 等到婉兮再醒来时,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屋外传来一阵说话声,婉兮听着似乎是几个孩子的声音,不由地轻唤一声,就见听雨她们端着洗漱用品走了进来。 “可是弘旻他们过来了?”婉兮站起身,一面由听雨她们侍候穿衣,一面问道。 听雨她们一边手脚俐落地侍候婉兮穿衣,一边轻声回道:“是。几位小主子下了课便一起过来了,听说福晋还在休息,弘旻阿哥便带着几位格格阿哥一起玩呢!” 婉兮看着身上的衣服,上前几步坐到梳妆台前,由听琴帮着梳妆,看着镜中的自己,脸颊微红,一看就知道是刚睡了起来的,思及中午同样喝了不少的胤禟,不由得问道:“爷呢?” “回福晋的话,主子爷一个时辰前去了书房,说晚膳时会过来,奴婢想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过来了。”听雨将拧好的帕子递到婉兮手上,等她擦过脸,接过之后放到盆里,这才回道。 婉兮闻言,脸色微微有些发热,她得知自己计划成功之时,的确十分高兴,只觉得自己除了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胤禟和几个孩子,那一刻的满足让她觉得付出再多也在所不惜。总之,她当时的心情是无比复杂的,但是现在想想,偶尔醉上一场,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那一刻她是真的忘 了忧愁。 听雨不知婉兮的想法,手里忙碌,嘴里更是一刻都没有停地,说胤禟起床时吩咐她们不要吵到婉兮,还说胤禟喝醉了也记得让人准备醒酒汤先喂她喝,絮絮叨叨的,却让婉兮嘴角的弧度越扬越高,整个人看起来不只是气色好,很明显这心情也很好。 等到婉兮梳洗完,从内室出来时,就见胤禟抱着小女儿在炕上同几个儿女说说笑笑,从他们的话语里不难听出胤禟是询问他们日常生活,再关心几个小家伙的心理,以免在他们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让那些别有用心的挑拨了他们的关系。有些事情是不能忽视的,若是等到事情发生再去处理,指不定孩子心里已经留了疙瘩。 大格格和三格格都是好孩子,再加上婉兮很注意对她们的教养,给她们身边安排侍候的人也都是挑得有本事懂规矩的,并且为了防止这些人有异心,婉兮也时常并非定下人选就万事大吉。暗地里也让听雨派人多注意些,若是孩子自己有问题,她可以帮着解决,可是若是有人兴风作浪,那她也不是好算计的。 “爷。”婉兮轻唤一声,冲着胤禟行了一礼,等他点头,便挨着他坐到了炕上。 几个孩子一见婉兮,立马冲着婉兮行礼,不管动作标不标准,反正热热闹闹的让人不自觉地会扬起一抹笑来。 “头还疼吗?”胤禟牵起婉兮的手,看着一脸柔顺地倚坐在自己身旁的样子,胤禟的心不由得软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也更加地温柔起来。 “不疼了。”婉兮轻轻摇了摇头,想着听雨说得那些话,婉兮心里甜甜的,若不是几个孩子还在,她怕是又要使小性子往胤禟怀里钻了。 别看婉兮和胤禟这么多年的夫妻,两人之间的感情却并没有因为时间而被消磨,相反地越来越甜蜜深厚,比之新婚燕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以说胤禟是真真将婉兮捧在手心的,不管她何作死,胤禟都顺着她,从未因此而生过气,那种感觉就好似故意想要把她宠坏,宠得天上地下只有他能容忍她的一切。 “不疼就好。爷刚问过,说是晚膳已经准备好了,既然你已经起来了,那就让他们备膳吧!团团他们刚才还嚷着说饿了,若不是爷拦着,这会儿怕是又啃上点心了。”胤禟将怀里的团团放到一旁,伸手唤来林初九,让他吩咐其他人备膳。 林初九领命退出去后,婉兮便同胤禟一起起身,带着几个孩子出了内室,往大厅走去。 晚膳时,胤禟和婉兮并没有谈论什么,话题全部都围绕着几个孩子,听他们说每日的那些小事,不管是高兴的还是不高兴的,婉兮倒是很高兴他们能将自己心中的苦恼说给自己听。每每看到孩子们纯净又全然信任的眼神,她总觉得以前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当婉兮的目光落在一旁的三格格身上时,突然想到了慧茹,那真不是个本分的人,别看这段时间沉寂下去了,可只要给她一点机会,她依旧会冒出来,这一点从她屡次想要收买三格格身边伺候的人就能看出来。 若慧茹只是单纯地想跟三格格一续母女之情,婉兮根本不可能阻拦,毕竟母女天性,可惜慧茹打得却是歪主意。若不是婉兮挑得都是自己人,三格格怕是难以保持现在这般纯净的性子。 胤禟看着时不时摇头的婉兮,见她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的,嘴上未说,心里却记下了。等到晚膳之后,即便孩子们都大了,婉兮他们依旧一家人一起在院子里蹓跶了两圈。想来这个习惯,不到孩子成家,怕是不会解除吧! 眼瞧着夜深了,感觉到天气越来越冷,胤禟便让人将几个孩子送了回去。转身牵着婉兮的手往里走,感觉到手中的柔荑显得有些冷,他不由得微微用了用力,将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刚才晚膳时,爷瞧见你脸色不好,可是有什么事不顺利,又或者这后院的女人又有了什么动作?”胤禟牵着她的手坐到炕上,见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心底不由得一软,不由得将她揽到怀里,手掌放在她的后背上,慢慢地摩挲着,声音轻轻柔柔的,却满满都是对她的关怀。 婉兮搂着他的脖颈,小脸埋在他的脖颈,轻轻蹭了蹭,她的心因为他的关怀变得甜甜的软软的。她原本是不想同胤禟说这些的,但是他既然问了她也不想瞒着他。在这世上,她可以骗所有人,却不想骗他,因为这世上唯一颗真心难得,她既然得到了,便要好好呵护,而不是肆意去消耗这颗真心。 待婉兮回过神,见胤禟一脸温柔地看着自己,不由地开口说道:“十四阿哥这个时候倒是真在乎儿子了,几个儿子身边放了不少人,可惜妾身的目标本就没有对准那些孩子,所以并无不顺。反倒是这后院,之前就不说了,近段时日妾身听说郭络罗氏动作频频,一直在收买宁楚克身边的人,这些从前妾身本不在意,一是因为她是宁楚克的生母,二是因为宁楚克还小,有些事情还不懂,说了也是白说,妾身该做的是管好她身边的人。但是现在宁楚克大了,很多事情都处于懵懂状态,正是有样学样的时候,妾身不怕她亲近自己的生母,却怕郭络罗氏别有用心。” 婉兮曾说过对于府里的孩子,她可能不会做到视如己出,但是会做到一视同仁。现在也一样,她尊重每个孩子的选择,却不想背不属于她的黑锅。郭络罗氏明显是另有所图,她怎么可能会给她机会。只是有些事情不太适应悄悄办,更不适合她独自拿主意,就算宜妃早已不在乎,她亦不能随随便便地将郭络罗氏给私下处置了。 “宁楚克身边的人可是处理了?这后院的事情本应由你全权处理,不过你若是觉得棘手,那就由派人盯着她,等到她做了不该做得事,那将她处置了吧!”胤禟脸上带着几分不以为然的神色,显然他是真的从未将慧茹放在心上,屡次忍让,顾念的不过是宜妃的颜面罢了。 “母妃那边可要……”婉兮有些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显然对于同宜妃之间的婆媳关系,她是真的不抱以任何希望了。 有些人有缘,而有些人即便走到一起也没有缘分,一如宜妃和婉兮,明明一开始好好的,但是过后不管婉兮如何做,宜妃都不觉得满意,而婉兮本人也不想再委屈自己,以至于两人的关系越走越远。倒是胤禟完全不在乎这个,更没有勉强婉兮,所以她们之间的关系就一直这样僵着。只是不知道将来新帝登基,宜妃若是不选五阿哥府,到了这九阿哥府,她们又该以何种方式相处。 “不必!一个侍妾而已,无需这般大动干戈。”胤禟要得只是一个名目,以便某一天宜妃问起来好回答。 对于后院的女人,胤禟一向都采取放任的态度,没有所谓的舍得或者不舍得,也没有所谓的在乎不在乎,毕竟这些人里除了一个婉兮,谁都不是他想要的,而是康熙,不,应该说是皇家的规矩给得这一切。 “可是她到底是宁楚克的生母,若是妾身处置了她,日后难免……”已经有了一个茉雅奇了,婉兮不想再担一个宁楚克。 有些事情能避则避,她能处置这后院的女人,却不能处置几个孩子,索性日后这两个女孩都是要嫁出去的,不管是留在京城还是嫁去其他地方,她尽力为她们求一个好归宿,至于其他,端看她们是否相信她这个嫡母和胤禟这个阿玛了。 “没有什么好顾虑的,她既然找死,那便直接成全她便是。”胤禟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显然对于后院的女人他也早已没了耐心。 婉兮见胤禟这个态度,心里也微微松了一口气,她之所以这般行事,就是怕胤禟会为了宜妃对慧茹等人一忍再忍。好在对这些女人失去耐心的也不只她一个,就是胤禟本人也一样。 靠在胤禟的怀里,婉兮嘴上没说,心里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越是到最后,她这心就越是不安,这一世的改变太多了,就连她自己都不确定最后的结果是否如她所想,再加上十四阿哥对弘旻他们动手,便逼得婉兮的态度不得不强硬起来。 “爷,这西北之事,情况未明,朝堂之事,妾身也不懂,但是皇阿玛的身体似乎越来越不好了,妾身怕……”上一世八阿哥虽然未能登上那个位置,但是只要回想胤禟越来越忙的样子,婉兮便知道相对上一世,这一世对于八阿哥而言更为不利,那样聪明的他肯定不会硬碰硬,那么最后的结果肯定是蛰伏起来,寻求时机,在众人都觉得尘埃落定的时候,捅上一刀。 “不用怕,爷明白你的意思,而且爷也一直让人盯着八哥他们。”胤禟到底跟胤禩相处了那么多年,他怎么可能不了解他的想法。 只有有些事情,不到他们真正做主的时候,很难去对胤禩等人做什么!要知道即便是坐上了那个位置,没有名正言顺的名头,要想动胤禩和胤祯,不说他们身后的人,就是他们这边的人怕是也有人会反对吧! 第四百四十五章 被搅乱的浑水 深夜时分,婉兮躺在胤禟的怀里,却怎么也睡不着。微微翻了个身,她瞪着双眼看着帐幔,一双犹如白玉一般的小手都快被他扭成麻花了。 别看她现在行事越来越周密,布局越来越灵巧,但是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有些惶恐。 重活一世其实并非万能,知道未来可以让她避免很多的危险,但是同样的也会让她面临不少新的危险。眼瞧着还有几年就到她上一世香消玉殒的时候了,她这心总是不自觉地会缩成一团,是害怕,是恐惧,抑或是不想失去。 有些东西,没有的时候想拥有的,而拥有之后,又会害怕失去。一如现在的她,拥有了很多上一世没能拥有的东西,不管是她自己争取的,还是上天赐予的,总而言之,她是最害怕失去的。 这一晃便是十多年过去了,眼瞧着孩子越来越大,胤禟也对她越来越好,这本该让她觉得高兴的,但是她心底隐约的总能感觉到一丝不安,就好似有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正在悄然进行,她能预感到,却不一定能猜到,或者说防范于未然。 轻叹一口气,感觉到一丝冷意的不自觉地往胤禟怀里又缩了缩,感觉到他的手臂微微用力将自己抱得更紧,那股熟悉而又温暖的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怎么还不睡?”睡梦中的胤禟搂着婉兮纤细娇软的身子,轻声呢喃道。 “要睡了。”婉兮蹭了蹭胤禟结实的胸膛,轻应一声,耳畔传来胤禟的呼吸声,慢慢地闭上眼睛。原本她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却没想到闭上眼睛没多久,便进入了梦乡。 婉兮终究没有把心中的疑虑告诉胤禟,不过做起事来却比往日来得更细致。这一点让听雨和听琴有些讶异,不过随即她们就放下了,毕竟算计阿哥什么的本身就是一件大逆不道的事,不管这个阿哥受不受宠,有没有错,主观上讲能惩罚他们的只有康熙这个老子,而不是其他阿哥的福晋或者谁。 别看十四阿哥是个混不吝的,这几年也将康熙对他的宠爱磨得所剩无几了。但是涉及性命,康熙最后维护的肯定是他,而非婉兮这个九儿媳妇。是矣,婉兮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的态度只让听雨她们做事更加地慎重。这也使得日后胤禩将目光转到她身上时,也再难查出始末。 从谨慎的态度到后期的慎重,婉兮的种种改变都只是为了保住现有的一切,也是为了让她在乎的人再也不用像上一世那样经历种种苦难。只是唯一让她有些叹息的大概就是康熙的态度,别看她阴差阳错地救过康熙,又立下过不少的功劳,但是康熙本人对她的态度其实都不算亲近,这也使得她做什么都得先将康熙的想法给琢磨一遍,以免一不小心就踩到他的雷区。 近来十四阿哥府霉运连连,不管是已经爆出来的,还是未曾察觉又或者不宜于宣之于口的,一件接着一件,而且每件事看起来都显得无比的巧合,但是又无法串联起来,甚至明知其中有猫腻,却查不出源头。 康熙得到消息之后,一开始也曾怀疑过胤禟他们,召人查过胤禟和胤禛,发现两人并没有动手,心中甚慰。随后他示意暗卫查真相,可惜他动手的时候,婉兮不仅扫清了余下的痕迹,而且再有胤禟帮着扰乱视线,即便康熙手底下的人多,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有些事也并非他想查就能一下子查清楚的。 不过正是因为婉兮和胤禟他们对于康熙手中势力的忌惮,两人行事都显得相当地谨慎,可以说他们只要决定动手,那真心是经历再三琢磨和思考的,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但是有一点却是能确定的,那就是婉兮和胤禟把这一滩看似已经变得清晰的水再次变浑了。 四九城里,不少人都着手打探起了十四阿哥府里的那些事,不管有没有关系,察觉到康熙举动的人,少不得要关注一番。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婉兮也没想顶风作案,她本人倒是停下了,但是暗地里,她安排的人的还在不断地挑唆别人。 反正这水都已经浑了,再搅和搅和,谁能知道这事到底跟什么人有关!所谓法不责众,出现得人越多,就越难找到真正的答案,何况十四阿哥得罪人的功夫真心是无人能敌,婉兮既然想对付他,就不可能把这些被他得罪过的人给落下。 康熙收到的消息越多,眉头就皱得越紧,心情也就越来越差。他当了这么多的皇帝,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得罪人的人,即便是那些御史,再强硬都没这么多的敌人,而他这个十四子在这方面还真是一个人才,就他做得那些事,想让人不恨他都不行。 但是所有的人都在这个时候出手,这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巧合,所以康熙心里清楚,这些人的背后肯定有一个挑事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之前他倒是有兴趣,而现在他反而不那么想知道了。 老十四啊!的确需要受点教训,不吃亏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长大! “行了!这件事不必再查下去了,只要盯着不让他们出事就成,其他的不必插手!”康熙轻轻一挥手,便示意跪在下方的暗卫退让,只是他脸上的神情依旧严肃,语气也带着几分凝重。 跪在下方的暗卫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冲着康熙行了一礼,然后迅速没于黑暗之中,仿佛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 李德全站在一旁,垂首敛目的,只当自己不存在,至于康熙御案上的那些折子,即便是摊着他也不敢看。涉及政务和阿哥这种事,他是能不看就不看,即便看了也当自己没看见。 “皇父难为,皇父难为啊!”康熙没有注意到李德全的沉默,嘴里一个劲地感叹。 李德全闻言,微微愣了一下,心里却不由得想到十四阿哥平日里对人的态度,向来忠心的他也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一句活该!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正在这个时候,外面的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李德全瞧见,不由地退后两步,从一旁迎了上去,两人嘀咕几句,李德全不由得又走了回来,凑到康熙身旁,轻声道:“皇上,宜妃娘娘让人送了羹汤来?” 康熙神情微怔,随后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折子,点了点头道:“行,把东西拿进来吧!”说完这句,康熙不由得伸手揉了揉眉心,身体传来的疲惫感让他打从心底升起一阵无力感。 他倒是想要继续一展宏图,但是他的身体告诉他,他已经开始有力不从心的感觉了,但是即便如此,这杂七杂八的事情还是不断。特别是他的这些儿子们,不管他们如何,他最终还是得帮他们保住一条命。 当李德全端着羹汤进来的时候,康熙这才回神,可能是太过疲惫的关系,一向少在这个时候用羹汤的康熙难得地用了半碗。一旁的李德全见状,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只要康熙肯用东西,就说明康熙把刚才的事情放下了。 十四阿哥府里,胳膊还没好的胤祯简直就是暴跳如雷,他受伤了,福晋惊马了,侧福晋和格格斗得小产了,现在就连他的儿子也摔伤了,要说这里没有猫腻谁能信!胤祯现在简直就跟惊弓之鸟一般,他有心将这一切都调查清楚,可是一切都显示是意外。 意外?特么的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意外! 好,就算有这么多的意外。可是这么多的意外全落在他身上这正常吗? 肯定不正常。但是就算是不正常,可是任他想破了脑袋,也始终想不明白,这些事为什么会撞到一块,让人查却又实实在在地查不到原因。他的确是防备胤禩,但是他心里清楚胤禩在这种事情上是不可能骗他的,可若不是胤禟他们,那又是谁?又或者说怎么就这么巧,都出现在了他身上? 按理说这种事情的确不可能出现,但是现在不仅仅只是出现,甚至还发生在了他身上,而且特么似乎还没有停止的迹象,好像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与这些相比,他似乎更应该让后院的争斗平静下来,但是这些女人似乎跟疯了一样,表面上答应的好好的,私下里却斗得更厉害。忍无可忍的胤祯只好将后院的女人全部集中到一起。 “爷告诉你们,后院要是在出一点事,你们都给爷滚到庄子上去,永远都别回来了!爷还就告诉你们了,爷说这话可不只是想吓你们,而是在警告你们!”脾气越发暴躁的胤祯语气强硬,显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想先稳住后院,借此争取会查出真正的真相。 胤祯说完这些话,面色阴冷且眼神锐厉地扫了厅内所有的女人,看着她们纷纷低下头也没心软,可见态度之强硬,显然是不想再让后院的争斗影响到他。 “爷现在手头上的事情正多,没时间管你们那点破事。你们斗死还是斗活,爷不在乎,但是阻碍了爷的计划,那爷便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后悔莫及!”胤祯说完,不由地伸手重重地拍了拍身旁的几案,几案上的东西因着他的动作而发出不小的震动,那‘丁丁当当’的声音让每个女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 说到底她们争得是胤祯的宠爱,而非胤祯的厌恶。之前如何暂且不提,现在胤祯已经这么明确地表明了他的态度,她们自然不敢再掀风浪。但是这并不表示她们之间就真的消停了,等到风声一过,该争得她们还得争。 胤祯说得严重,不过身在后院的她们向来只争这一亩三分地,所以她们理解不了胤祯的心情,只会本能地选择趋吉避凶。可一旦警报解除,不用别人挑拨,她们也会自觉地斗起来。 “记住爷的话,爷现在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哄你们!你们只要记住自己的本分便是。”胤祯瞧着她们低着脑袋不说话的模样,也没说话的兴致,再次出声警告两句,便直接起身离开了。 第四百四十六章 鼎力支持 十四阿哥府因着胤祯强制性地要求,后院比起之前的确不仅变得安静了很多,就连秩序也变好了不少。 当然,府里的情况比起之前来说也清明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般状况百出。在这样的情况下,婉兮安排的人也不得不停下挑拨的举动,毕竟挑拨什么的,不经意的总比太过刻意的来得好使。婉兮收到消息之后,便直接让这些人做自己的事,暂时不要有任何的举动。 婉兮虽然想要整个十四阿哥府鸡犬不宁,但是她并不是那种被仇恨冲昏了头的人,她心里清楚冲动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更无法达到目的,所以她宁愿蛰伏,一如从前她还不能确认胤禟的心意时,都要咬着牙,算计地走好每一步。所谓百忍成钢,她能走到今天,靠得不全是胤禟的宠爱,还有自己的智谋和忍耐。 “十四阿哥府里能伸手的地方虽然少了,但是这府外能伸手的地方却有很多。”婉兮听完听雨的汇报,一脸笑意地道,很显然她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之前她既然能答应胤禟说把这事交给她去处理,那她就不可能只是嘴上说说。至于十四阿哥府里那一系列的事故,除去孩子摔伤的事情是真的意外,其他的事情都有婉兮的功劳。 “福晋的意思是咱们暂时将注意力转到府外?”听雨语带试探地问道。 “对,虽然有些可惜,但是谁让十四阿哥那么会得罪人呢!咱们不缺下手的机会,所以不必搭上自己好不容易安插进去的人。”婉兮笑了笑,脸上却露出几分深思的神色来,显然是在思考接下来要从谁的身上着手才能让自以为是的十四阿哥重新头疼。 听雨和听琴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心里热热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们受到的教育就是要为主子付出一切,但是她们的主子却为他们这些奴才着想,这说明她们跟了一个可跟的主子。 时局变化多端,婉兮为了不让之前的一切都显得太过明显,着实也花了不少心思。虽然十四阿哥府里的动静比起之有而言小了不少,但是举凡十四阿哥本人和女眷出行,那必定是要出点事的,就是府里间接地还出过一次集体拉肚子的事件呢! 这样的巧合算不算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婉兮自个瞧着都觉得十四阿哥府的风水有问题,虽说前面那一切都是她的手笔,可现在发生的一切可有不少跟她没关系。真要找个理由,那指不定是十四阿哥平日里作孽太多,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否则这四九城里那么多的府邸,怎么就他府里的人买了有问题的菜。 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十四阿哥现在可不是什么能上赶着烧得热灶,而且就他频频同胤禛他们对着干的举动,明眼人都知道两人不合,再加上过继一事,这立场就变得更为尴尬了。 在皇家,历来都是看得身份。以往局势不明,还能拿潜力忽悠,现在眼瞧着康熙身体越来越不好,而胤禛等人又陆续挑起大任,他们就是有再多的心思,那也只能是顺着大流走,没瞧见一向挑头的八阿哥现在都已经沉寂下去了么? 相较于婉兮她们的惊叹和高兴,十四阿哥府里的乱子并没有完全平静下来,这不得不说天命这个东西有的时候真的很悬乎。以往这八阿哥也好,十四阿哥也罢,可没少拿天命忽悠别人,现如今,天命这个东西真的落到了他们头上,也不得不说是一种讽刺。 十四阿哥府里一阵忙乱,以往还带着侥幸心理的女眷们,现在是彻底老实了。不是因为胤祯的警告,而是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发生得太过诡异,再加上身边之人有意无意的引导,个个都开始觉得这府里风水不好,胤祯时运不济。 府里的主子们个个都一脸紧张的样子,就更别提奴才之间了。原先还上蹿下跳的后院女眷们纷纷收敛起来,暗地里还有不少人开始求神拜佛的,倒是原本还有些将信将疑的人也开始相信十四阿哥的时运的确不好了。 眼看着胤禛一步步地走上高位,宫里宫外不少人都暗地里猜测着康熙的心意,想着他这一步一步地提拔着胤禛,是不是有提前退位的打算。当然这事除了康熙本人之外,旁人都不会猜到他真正的用意。 宫里不少妃嫔都在张望着发,以往事事都以胤祯为先的德嫔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相反地这段时间永和宫里异常的安静,宫里头的奴才比起从前那是越发地规矩了,行事再无一丝张扬之意,这让不少妃嫔们都不自觉地忌惮起来。 她们不怕对手张狂,就怕对手不张狂。后宫里谁不是看着皇上的脸色,指望着子嗣过日子,眼下局势明朗,德嫔眼瞧着失了康熙的宠爱,又失去了可以依靠的儿子,按理应该变得更为急迫一些才是,可是她突然反其道而行,结合从前的一切,众妃嫔难免会多想一些。 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不知道是因为康熙身体不好的关系,还是因为胤禛他们斗得太过的原因,反正这个原本就冷清的新年似乎变得更冷清了。 婉兮无意去讨好宜妃拉近距离,所以年底进宫,她都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少有出声,就更别提往宜妃身边凑了。最多就是在公众场合,适当地表现表现,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们这对婆媳的关系相当地冷清,若真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井水不犯河水。 宫里的妃嫔和一同进宫的命妇们把这些都看在眼里,却没像往日里那般落井下石,因为她们心里都清楚,如今的婉兮再也不是那小门小户里没有根基的格格或者说侧福晋了。人家现在是真真正正的九福晋,名正言顺,地位稳固,且子嗣繁多,不说五福俱全,却也多子多福,让人心羡不已。这样的人,即便没有宜妃这个当婆婆的喜欢,可有皇上的满意和忠勇郡王的宠爱,旁人又岂敢因为一点小事而踩她。 这宫里的妃嫔,宫外的命妇,一个一个的都是人精。那等没眼色又看不清形式的,往往都蹦跶不了几天。这不,宜妃即便态度冷淡,可是人家该夸奖的一句不少,想来就九福晋这命格,除非犯下大错,这一生想必都是富贵无双吧! 胤禟倒是不知道这些,此时的他在给康熙敬完酒后,这目光就不自觉地落在了斜对面不远处的胤祯身上。眼瞧着那只胳膊恢复如初,胤禟总觉得有些看不惯。 虽然弘旻他们身上的伤早就好了,但是两个孩子受过的罪可不是说消就能消的,胤禟总觉得这事只是这样,终究有些亏了。虽然这段时间婉兮没少折腾他府里的人和事,但是就胤禟看来,整个十四阿哥府也比不上他的儿子。 这人呐!历来偏心,而且护短,恰恰胤禟还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样的他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放过被他视之为敌人的胤祯。 “来,十四弟,之前咱们之间虽然有些误会,不过有些事情,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咱们兄弟,自然不该让皇阿玛一直担心才是。”胤禟突地起身上前,开口的瞬间便吸引了大殿里所有人的目光。 坐在高处的康熙一脸欣慰地点点头,殿内的大臣们都抬起头来,看着胤禟他们,似乎也在等着看胤祯的反应,毕竟两人那势如水火的关系人人皆知,所以也没人觉得他们会真心和好,最多也就是在康熙面前争得一丝表现。 胤祯看着康熙连连点头,一脸满意的模样,心中恕火中烧,却又不得不摆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举着酒杯,语带敷衍地道:“九哥说的是,之前确是弟弟的不是。这杯酒算弟弟敬你的,我先干,九哥随意。” 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胤祯倒是因祸得福地退去了两分浮躁,变得沉稳了些。若不然,依他的性子,现在很可能直接就跟胤禟翻脸了,哪里还会顾念着面子跟他虚应着。 胤禩看着将一切都忍下来的胤祯,心里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他是真怕当着皇阿玛的面,胤祯又放任自己的性子,好在经历了不少事情的他终于懂得审时度势了。 “十四弟既然这般敞亮,那爷这个当兄长的,也不能做得太小气。”胤禟笑了笑,眼里闪过一丝讶意,随后举杯畅饮,可谓是给足了胤祯面子。 都说要表现自己,夺得别人注意,要么做第一个,要么做最为出色的一个。胤禟长相俊秀,身材挺拔,行事大方沉稳,就现在主动上前这一步,那真真是刚好搔到康熙的痒处。这不,还不待胤祯表现,康熙就大手一挥,给了胤禟不少的赏赐,惹得大殿之内,赞美声四起,但是被赞美的都是胤禟,而非他。 等到胤禟回到自己的位置,便见婉兮微微抑头望着他,所谓美人如玉,水眸含烟,只那一抹娇羞便看得胤禟心肝一颤,恨不能将人直接揽到怀里。可惜地点不对,不过待胤禟坐下之后,隔着桌子,他依旧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安抚地轻拍了两下,低声道:“放心,爷没事,爷就是让皇阿玛知道,爷‘大度又‘宽和,无意与他作对。” 胤禟的语气里带着十足的嘲讽,他的话音刚落,婉兮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她就说嘛!这个男人怎么好端端地就大方起来了,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是做给康熙看的。 “爷做什么妾身都支持!唯有这一样,妾身坚持。”婉兮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但是胤禟却无比清楚她话里的意思。 “无所谓!爷的娇娇向来少有求爷的时候,何况这事娇娇本就做得合爷心意,爷当然要鼎力支持了。”胤禟这话说得掷地有声,十分地有气势,听着就让人觉得安心。 既然胤禟都这样说了,婉兮自然不会去质疑,而且有些事情她要得本就只是一个态度,只要胤禟不反对,其他的端看她有无本事,并不需要别人出力。 “妾身谢爷。”婉兮见好就收,显然她并不想当着众人的面闹什么脾气,使什么性子,可以只要在外面,婉兮一向都是给胤禟最大的脸面的。 第四百四十七章 胤禩的沉默 胤祯自打喝下那杯酒,这心里满满都是郁闷,他原本已经打算好要在今日自行同胤禟认错,以表自己大度,却不想他稍稍犹豫片刻,便让胤禟抢了先。 瞧他这方举动,大殿内不少人脸上都带着赞许,特别是宗室,那一副满意的模样,简直就刺他的眼。他们真以为胤禟这方作为是真心大度?真以为他们就算站错了队,胤禟也会原谅他们?可笑至极! 他与胤禟之间的关系虽然一般,但是胤禟和胤禩之间却是真真正正相处多年,否则当时胤禩对胤禟出手之时,胤禟也不至于死里逃生,百般狼狈。说穿了,胤祯对于胤禟的所有了解均来自于胤禩和后期他们争斗时留下的印象。而站在对立面的人往往都不可能公正公平地评价自己的敌人,除非双方还有那么一丝惺惺相惜。 但是胤祯和胤禟之间,完全没有这一点,两人从一开始不同路到现在的不死不休,完全是因为仇怨颇深。若胤祯行事能光明正大一些,也许胤禟还不会像现在这般想要置他于死地。 胤禟能走到一步,心胸绝对不小,会小心眼,会护短,端看是为了什么人,又或者什么事?胤祯触了胤禟的逆鳞,那也就怪不得胤禟不讲这兄弟之情,怒而针对于他,处处断他后路。 “八哥不必担心,爷刚才既然已经选择忍下来了,现在就不会冒冒失失地再跑过去自找没趣。”胤祯端着酒杯,话语里带着一丝讥诮,说话的瞬间,眸光渐冷,抬头的瞬间扫过站在一旁的胤禩,身子微微往一旁挪了挪,自动给胤禩腾了个位置。 胤禩见状,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语气清淡地道:“十四弟若是能早点明白这个道理,也不至于在老九的手里吃那么多亏。” “这些话八哥就不必再多说了,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多说无益,而且爷心里也清楚,之前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上不了台面,但是这账爷却记下了。若这一生爷都找不到机会报复,只能说是爷倒霉,可若是真让爷等到机会,今日这一切的一切爷会十倍、百倍,甚至千倍地还回去。”胤祯眯着双眼,眸色冰寒,眼底更是带着一股不能消散的恨意。 胤禩看着咬着牙猛灌酒的胤祯,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显然他心里并不认为胤祯有这个报复的机会。先不说就他们目前的局势,很难翻身,就说他们翻身之后,想要站稳脚,又想要稳住局面,胤禛也好,胤禟也罢,都不是轻易能动的。 一如他现在选择蛰伏一样,只要他不让胤禛他们抓到把柄,胤禛就算继位,也得顾忌包括宗室在内的方方面面的人和事,甚至还得优待他。毕竟新帝继位,这京城也好,民间也罢,其实都是动荡的,特别是汉人一直都没有真正地臣服于他们,不必他们自己,就是这民间,依旧还有人挑着事。他们可以内斗,却不能让人趁着他们内斗将他们彻底掀翻了。 “话虽如此,但是十四弟要明白,现在的局势对咱们而言并不好,一不小心很可能不用四哥他们出手,皇阿玛就有可以将咱们给圈了。所以为了以后,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咱们都只能忍着,毕竟那些大臣会帮咱们,图得不过就是一个从龙之功以及荣华富贵。而依四哥的性子,宗室也好,大臣也罢,没利可图时,他们肯定会调头来找咱们,到时咱们手中的势力多了,想翻身也就容易了。”胤禩说这些也是希望胤祯能记住他的话,毕竟他们如今的处境确实不太好,而胤祯好不容易稳住了些,胤禩自然希望他能保持这份稳住,别再闹事。 胤祯一阵沉默,如今的形势对于他们而言,的确是越来越严峻了。很多事情不是他们不想做,而是他们想做也做不了。真要说让他选择破釜沉舟,他也没这个底气。 “八哥,有些话弟弟埋在心里很久了?你真的觉得咱们还有机会吗?”不是胤祯想自暴自弃,而是目前他受得这些气,以及这寸步难行的局面,都让他心有不安。 夺嫡这事,一旦开了个口子,就别想再谈什么兄弟情分,你我之间,真真就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谁也不想输,因为输就意味着死,而他不想死。 胤禩也没有想到胤祯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这样的问题,按道理他应该先把人给稳住才是,可是莫名地他却没有开口,甚至诡异地选择了沉默。 其实在胤禛被过继成嫡子之后,胤禩也好,胤祯也罢,虽有不甘却也打从心底升出了一丝退却之心,但是他们想退,康熙不会允许,站在他们身后的人也不会允许,所以两人的所作所为其实都带着一丝赶鸭子上架的无奈。 胤祯见胤禩一脸沉默的样子,也没有继续追问,似乎早就猜到会有这样的答案一般,难得地没有再闹下去。相较于大殿之中其他人的热闹,他们这回倒是难得地安静了,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喝酒,相对无语,直到最后。 胤禟一直冷眼看着,对于胤禩和胤祯的沉默,他根本就没有多想,其实就他们之间的恩怨,退与不退,结果都一样,所以没有什么好想的。 康熙坐在上首,目光一一扫过坐在下首的儿子们,他脸上笑意,嘴上说着,可是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感慨的,只是这一丝感慨他谁也不能说,只能任它发酵,最终消逝在内心的最深处。 宫宴之后,整个四九城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喜庆的年味。事实上不管这宫里是啥情况,老百姓该过什么日子还是过什么日子。 婉兮为了让一家人过个好年,着实费了不少心思,从这些细节之中,便可以看出她对胤禟和几个孩子的重视程度,而胤禟他们为了让婉兮开心,也没少花心思。如此,一家人你为我的,我为你的,倒也过得十分满足。 新年期间,不用上朝,也没什么大事,只是这四九城的冰雪冷得让人直打哆嗦。婉兮原本还想着让胤禟带着她和孩子们去温泉庄子住上一段时间,但是瞧着接连不断的风雪,她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地窝在屋里,下棋看话本子,倒也悠哉。 可是婉兮他们享受这样的日子,后院的女人却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每日只能看着别人笑自己哭的,的确没几个人欢喜。但是婉兮摆明不会给她们一丝机会,那快要被这种日子逼疯的人,自然就得自己给自己找其他的出路。 事实上胤禟做人还是有良心的,这后院的女人,他虽然不去,但是好吃好喝地供着,并没像其他府里那般,受宠时,要天上的星星也给,不受宠时,连死活都不管一下。但是这人心呐,总是难以满足的,没吃的想要吃的,没穿的想要穿的,当吃穿都有时,又想着要荣华富贵,风光无限了。 胤禟在后院虽然安插了不少人,但是对于后院的事情却很少管,很显然是把这一切都交给了婉兮。只是新年期间,眼瞧着婉兮兴致颇好的,他这才把事情接过去,眼见有人又开始不老实,胤禟也不手软,狠狠地敲打一番,这才算完事。 “爷!”婉兮一见胤禟,不由得从炕上下来,快走了几步,直接冲到胤禟的面前,轻轻地拉着他的手,满脸的笑意,显然心情很是不错。 “是不是想爷了?”胤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主动拉着她的手往炕边走,两人坐下来之后,他不由地贴近她的耳边,低声道。 胤禟的声音压得有些低,语气里透着一丝暧昧,显然是在打趣婉兮。 婉兮轻笑一声,红唇微抿,脸上的表情微嗔,“爷明明都知道的事却要一次又一次地问妾身,妾身觉得爷这是没有把妾身的心意放在心上。” “娇娇这话可是在怪罪爷,可爷就是喜欢从娇娇的小嘴里听到那些你重视爷的话。”胤禟见她娇嗔的模样,不由得轻咳一声,但是说出的话依旧带着一丝不正经。 婉兮小脸微红地瞪了胤禟的一眼,微微扭着身子,伸手拿起放在一旁话本子,看样子是不准备接他的话了。 胤禟见婉兮有些羞涩的表情,也不再逗她,转而说起后院的情形来。虽说事情已经被他解决了,但是胤禟到底还是担心婉兮吃亏,所以事先给她打个招呼,以免她因此而吃亏。 婉兮闻言,微微一愣,脸上露出几分错愕的表情,不过很快就消失了,显然对于后院这些女人时不时作死的举动她心里早有准备。对于后院里的那些女人,婉兮从来就没抱过任何的希望,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会将胤禟分给她们,这一世,不管她们作何感想,她都要牢牢地霸着胤禟,让他只属于她一人。 “爷放心吧!妾身不会对她们放松警惕的。”婉兮轻应一声,头靠在胤禟的肩上,轻叹了一口气,又道:“其实妾身很清楚她们一直不死心地闹腾为得是什么!但是妾身永远都不会让她们如愿,因为对于妾身而言,爷是独一无二,不能分享给其他人的。” 胤禟对于婉兮的话显然很是满意,声音甚至透着一股子兴奋劲,从这里不难看出胤禟对于婉兮的心意有多在乎,即便婉兮不只一次表现出对他的占有欲,可他不仅不生气,相反地屡屡纵容,甚至一副巴不得她再霸道一点的样子,让婉兮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爷心里眼里都只有娇娇一人,肯定不会多看其他人一眼。但是这后院的女人,娇娇还是多注意些,没有名头,咱们不能轻易把人办了,但是她们若是闹事,那娇娇也不必怕事,直接给她们一个痛快,也好还咱们一个安宁。”胤禟握着婉兮的手,一脸认真地叮嘱,显然在他看来,再多的女人也比不上婉兮一个。 婉兮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搂着胤禟的脖颈,一阵轻笑,随后便打蛇随棍上地要求道:“爷放心吧!妾身会把这后院管好的,只是爷得答应妾身,日后不得再添人进后院。” 胤禟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撒娇的婉兮,虽然没有注意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精光,却也心疼她被这些女人为难,便道:“好,只要爷能做主,自然不会再让人进府,只是在爷还不能做主的情况下,你就只能费心地找几个偏僻的院子把人给安置了。” 婉兮闻言,愣了一下,随后认真地点了点头,显然她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这种事情还真不是胤禟说不要就能不要的。 第四百四十八章 胤禛的心上人? 元宵一过,胤禟就忙了起来,每天早出晚归的,别说午膳,就是晚膳都少有在府里用的。若是在衙门还好,婉兮还能管着,让人给送送饭和汤水,可若是在宫里或者其他地方,吃与没吃,吃得好与不好,婉兮有心想管却无力可为。 宫里先不提,有宜妃在,胤禟好歹还能寻摸个地方填饱自己肚子,可是在宫外,别看胤禟产业不少,相熟的人也多,但是真忙起来,别说吃饭,能喝口水就算是不错了。婉兮无法,只能每天等着胤禟回来,送上一盏羹汤,让他能补补身子。 “娇娇不必每日都等着爷回来,爷这段时日,诸事繁多,回来的时间都不准,你这样会熬坏身子的。”胤禟踏着月色回到清漪院,见着依旧等着他的婉兮,心里虽暖,可更多的还是心疼。 “妾身日日都在后院,若是累了还能小憩,可是爷这段时日太过忙碌,若是连妾身都不心疼,还有何人能心疼于爷!”婉兮起身迎了上去,伸手握住胤禟的手,才发现他的手略有些冰凉,不似从前那般,总是带着些许温暖,眉头不由得皱了皱,扭头看向一旁的听雨道:“把炉子上炖好的燕窝粥端来。” “是。”听雨应声行礼从屋里出去的时候,看着还在轻轻打颤的林初九,到厨房时还是小声吩咐了几句。 婉兮对这些并不知情,其实就算是知情也不会多说什么,既然是贴身侍候胤禟的人,真病了她也得发愁,毕竟这用惯了的人,突然换了,很多事情都不称手。婉兮也不希望在胤禟这般忙碌的时候,还闹出这种事情来。 胤禟倒是没注意这些,用了一碗燕窝粥之后,身上的寒气瞬间散了不少,整个人也暖和了起来,就是这精神头比起先前也好了不少。 西北那边虽然陆续有好消息传来,但是胤禟心里清楚这些好消息背后意味着胤俄他们在拼命。可是就是这样,也架不住有心人在后面使坏,而他若不是担心给胤俄他们送去粮草等物品有问题,又怎么可能天天跑前跑后,劳累不堪。说到底,别人可以不在乎胤俄他们的安危,他和四哥却不能,所以这些天他们凡事亲历亲为的,就是不想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当然,他们虽然不可能亲自押送粮草等物去西北,但是在运送的队伍里安插自己的亲信还是可以的。这不,事情刚告一段落,又听闻皇阿玛要为四哥选福晋,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胤禟看来,胤禛最终是要登上那个位置的人,他的福晋可不能是随随便便的人,但是基于康熙还在位,这人选若康熙直接定了,他们自然是无比省事,可若是康熙是想借此来试探他们,那他们就得看着点了,毕竟人选得不好,不仅容易惹事,还会让康熙心生芥蒂,可以说这事看似简单,实则危机重重。 “皇阿玛此举必有深意,爷和四哥猜不出皇阿玛的用意,那就只能踏踏实实地走,绝不能有侥幸心理。”胤禟将婉兮揽到怀里,轻声说着,显然这件事真办起来,婉兮也不能避免,最终还是要牵扯进去。 婉兮闻言,倒是没觉得惊讶,若康熙真选定了雍亲王为自己的继承人,那么他的福晋肯定不能是随随便便的什么人。这未来的一国之母也不可能像她这样,在一群侧福晋或者格格里选,所以这人选迟早是要提上案程的,现在也不过是来得比她想象中的早一点。 其实康熙此举也并不难理解,未来的一国之母,如何是随随便便可以决定的。说来,这一国之母少有得皇上本人满意的,大多都是为利益而生,婉兮不知道这一次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是万变不离其宗,这人选肯定是符合大义的。 所谓的大义其实就是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也就是说即便有反对,那也是小部分,对方的身份足矣震住一切。这一点从前太子妃石氏身上不难看出,康熙在这方面的选择是倾向于什么样的。不过目前离下次大选还有一年多,秀女的情况也参差不齐,要从中选中符合康熙心意或者说符合大义的,简直就是难上加难。 “爷和四哥可有应对?”婉兮偏头看着胤禟,心里虽然有些小心思,但是她更清楚这种事情她根本就插不上手,再者她一直倚仗的记忆在这个时候其实已经毫无用处了。 之前她变曾提过,离她上一世逝世的日子越近,她能做得事情也就越少。另外她上一世死得太早,很多事情并不知晓,所以这个时候她就是想出主意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暂时没有,不过爷已经派人开始着手查询下一次大选的秀女,结合她们的身份、性情、才华等一系列的条件来辨别谁适合,谁不适合。反正皇阿玛提及此事也并非是想让咱们在短时间内拿定主意。”胤禟说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未来一国之母毕竟与国有关,康熙虽然提及,却不会当下便让胤禟他们拿出人选来,若真拿得出来,只能说明他们早有准备,其结果反而不美,就这样一直拖着,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那四哥是何意思?他心中可有心仪的人选,又或者有条件符合的人选?”婉兮觉得这事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若胤禛并不在乎其人选,那真真是一点难度都无,只要等着康熙指人便是,可若是他心中有心仪的人选,条件符合还罢,条件不符,怕是又要横生枝节。 胤禟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他不禁抬起头来,目光对上婉兮那双略显担忧的眼眸,之前同胤禛谈过的话语瞬间浮现在脑海之中。虽然这事情来得有些突然,而且还带着一丝试探,但是从侧面上来讲,也是有着一定好处的。 只是他总觉得四哥的话有些言不由衷,若真是心里有人选,一起商量商量也未必不可。可是连胤禛自己都有所犹豫的话,那这个人肯定是不符合皇阿玛的要求,不,也许就连他的要求也达不到,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只能说端看四哥自己如何选择。 虽然这其中蕴含的危机让他有些心惊,但是他心里清楚胤禛此人,不管心中有多不舍,最终还是会以大局为重,毕竟他们为了大位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一个中途冒出来的女人还没有那么大的能量让他们的付出的一切付之东流。 “四哥心里怕是有人了,只是这个人是谁爷现在尚不清楚,不过从爷对四哥的了解看来,这个女人出现不久,至于因何得了四哥的青眼也不甚不明白。但是有一点爷很清楚,她现在的确扰乱了四哥的心。四哥理智虽在,但是爷总是有些担心,此女子会成为这其中的变数。”胤禟的眼眸轻轻眯起,眸光里带着十足的冷意,想来对于这个突然出现且扰乱了胤禛心意的女子,有些十足的敌意。 其实也不怪胤禟多想,这个女子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由不得他不多想,若此女子真是别人安插进来的,那是何用意?就值得商榷了。 “爷若是担心这个女子,为何不让人查上一查,若是那真心对四哥的,必定不在乎这些名头,只要她肯相劝,四哥指不定就听了。可若这女子另有所图,咱们也好趁着机会将她铲除,毕竟这个时期,爷和四哥这边都不能出任何的问题,否则真闹出什么动静来,吃亏的还是爷你们。”婉兮微微扬高了声音,就是为了让胤禟他们重视个问题,但是她心里却隐隐有几分猜测,毕竟上一世这年氏是出了名的得宠,而这一世虽有了变化,可她依旧在这雍亲王府后院,如今这事,是不是同她有关,她觉得自己需要在打听一下。 婉兮之所以没有指名道姓,也是为了保年氏一条性命,若是真与她有关,她又心思不纯,那死不足惜,可若是与她无关,又或者她心思纯正,她这般无的放矢的,反而害了别人。 胤禟的手一直握着婉兮的手,在她说话时他也细细聆听,显然婉兮能到的他都想到了,甚至已经让人展开了调查。 “放心吧!爷肯定会把事情查清楚再行动的,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就直接对四哥后院的女人动手,那可是忌讳!”胤禟轻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轻声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原本还打算说点什么的婉兮不由得闭上了嘴巴,没再多说一句。这种事情他心里若是明白,她再多说不过是多费口舌而已。 “爷心里有数。”胤禟说罢,拉着婉兮的手往净房走去,里面有刚送来的热水,正好可以让他们洗个鸳鸯浴。 婉兮后知后觉,整个人明显还没有完全回神,虽说这个话题已然结束,但是这思绪却不是说撇开就能撇开的。如此,等到她真正回过神来,已经是被胤禟拖到浴桶之中的时候,那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下意识地搂紧了胤禟的脖颈,无暇再去想胤禛的心上人到底是谁了? 软香玉怀的,胤禟自然是不能放过这到嘴的福利,低头吻住她的红唇的瞬间,这外面的纷纷扰扰,再多也不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婉兮好不容易回神又再次被胤禟拉进了激 情的漩涡之中,慢慢地,好不容易聚集的那一点理智也渐渐地消散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善变 雍亲王府里,此时的胤禛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无意识地拈着,整个人的情绪显得有些阴暗,明显心情并不好。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康熙会在这个时候把立福晋之事提上案程,依理他应该毫不在乎才是。但是想到她,胤禛心里难免会有一丝犹豫。 当一个男人将一个女人真正放到心上时,不用别人提,他自己就想给她最好的一切,可事实是他的情况同老九不一样。老九无心于大位,再加上婉兮屡次立有大功,又得太后和皇阿玛青睐,能成为继福晋也是经历了重重困难的。现在换到他身上,先别提她的身份,就他现在的情况,胤禟之前用过的那一套,明显就不适合他。 要说爱江山更爱美人是不假,可要说为了美人便抛弃到手的江山,这对于胤禛来说,明显是不可能的。先不提他自己的抱负,就说这么多年的付出以及站在他身后的兄弟和支持者,他若是放弃,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 再者,胤禛把她看得的确很重,便要说她已经重要足矣取代一切也不尽然,他只能说她的存在让他觉得自己人生变得更圆满了一些,毕竟再清冷再无畏的人也是想要有人陪的,但是他心里却不能确定这个打动他心的女人是否能像九弟妹陪着九弟那般,一生一世。 说穿了,只是动心,还无法让爱新觉罗家的男人给予真心和信任。 “苏培盛,派人收集下一界秀女的消息。”胤禛开口吩咐的瞬间,其实就已经选择了妥协。 面对感情,胤禛一向比别人来得内敛,能打动他的心却不一定能走进他的心,很显然他的这个心上人只是前者,远远还没有达到后者的程度。但是能让一向喜怒不定,态度清冷且做事不留情面的胤禛为了她而犹豫再三,从这里面就不难看她还是很有本事的。 “嗻。”苏培盛看着紧抿着薄唇,身上的冷气越发浓厚的胤禛,心里也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做奴才的当然是希望主子能高兴,可是比之大业,主子爷身边所谓的知心人真心不算事,毕竟这后院里来来去去的女人多了去了,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常常是当事者迷,旁观者清。这位被主子爷放在心上的知心人,说实话,真心是有几分,可是心里肯定还打着别的主意,否则她如何会让主子爷陷入这种两难的局面。 等苏培盛离开之后,胤禛不由得站起身,矗立在窗前,目光眺望着远方,那远处阴沉沉的天空明显让人觉得有几分压抑,一如他的心情,一如他这看似风光,实则寸步难行的境遇。 好在西北那边的情况比他想象中的好,老十和老十三似乎真的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在战场上无比的卖力,据说那些原本不是很看好他们的将官,如今在折子里也没少夸两人能吃苦。这样的转变,胤禛虽然高兴,却也担心,因为康熙一直没有评价过这件事,甚至突然就提到了他立福晋的事情,这让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心。是矣,不只是他,就连老九那边,行事相较从前都收敛了许多。 皇阿玛到底是何用意?心里又有着什么样的打算? 宫里,康熙批完手中的折子放到一边,伸手欲拿另一份折子的时候,手不由得抖了起来,见状,他不由得深叹了一口气,然后放下手中的朱笔,盯着自己不断抖动的手怔怔地出神。 他的身体是越来越不济了,以前别说批一夜的折子,就是几天几夜不曾休息,那也是精力十足,而今只不过是批一些折子,这手便抖得拿不住东西。好在一直发抖的是左手,若是右手,怕是连字也写不好了。 “皇上,还是让御医来看看吧!”李德全一边帮着康熙揉着手腕,一边轻声劝慰,言语间带着几分恳切的请求。 李德全是真心希望康熙能好的,毕竟康熙若有个三长两短的,他这个奴才也好不到哪里去,即便荣养,也不会比现在更风光。 “朕无事,不要惊动太多的人,否则人心惶惶的,怕是要闹出许多不必要的事情来。”康熙轻咳了一声,眼神扫了一眼李德全,见他一脸担忧的样子,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显然是不愿意惊动太多的人,而他若是叫了御医,那就是不想惊动也得惊动了。 李德全苦着一张脸,心里微微一阵叹息,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敢停,因为不请御医的话,也就只能是这样帮着缓解一下康熙的情况,其他的再多也没有了。 “皇上,龙体为重。”李德全抬起头,再次劝道。 “朕的身体朕自己清楚。老四如今还缺乏一些历练,再过一段时间,他足矣撑起整个江山,而老九、老十他们也会成为他的帮手,其他人端看自己的表现,而老八和老十四,朕已经不奢望其他,只盼着他们能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生。”康熙声音清冷,脸色微沉,语气里带着些许的沉重,想必他心里也清楚几个儿子之间的矛盾绝不是几句话就能解决的。 康熙的语气有些重,甚至隐隐透出几分无奈的意味。这让李德全有些担心,但是他心里更清楚,像康熙这样的人,是不需要别人安慰的,因为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他的软弱和不忍只能隐藏在阴暗处,不能让别人看见或者谈论。 “皇上放心,诸位阿哥都是孝顺的,定然会让皇上安心的。”李德全轻应一声,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诚惶诚恐的神色。 “安心?朕就怕他们太让朕安心了。都是朕的儿子,朕不可能看着这个好,就希望那个不好,可是要登上这个位置,就必须学会割舍,而这些可能就是必经的代价。”康熙说这些时,不由得想起了曾经的兄弟,可惜他们一个个的都走在了他前面。 这回李德全没再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帝王将相这种事跟他一个身残志坚的太监真搭不上边,他唯一能做到的大概就是侍候好康熙,多得些赏赐,给自己找条退路。毕竟太监要是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乱插嘴,有的时候丢得不只是宠信,还有命。 康熙是明君,但是也不是不杀人的,事实上死在康熙手中的人一点都不比那些昏君少,所以要想保往自己的命,有的时候得学会当个聋子或者哑巴,一如现在,什么都当听不到,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康熙显然也没想从李德全这里得到什么类似于安慰的想法,待左手颤抖稍稍缓和之后,他还有大堆的奏折要批,根本没时间想太多。 不过有关于四福晋的人选,康熙却是真的上心了,毕竟未来的一国之后,他可不认为雍亲王府后院里有人可以担得起这份责任,所以这件事他既然提了,就一定会把人选给挑出来。若德嫔不是这般作死,现在肯定能插上一手,可惜她过早出局,反而给了宜妃机会。 宜妃对于未来的皇后是谁并不关心,她用心做这件事无非就为了给康熙留给好印象,让胤禛认下她的这份人情。毕竟未来她还有她的两个儿子过得好与不好都同胤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这件事虽然是暗地里进行的,但是该知道消息的都知道,各大家族卯足了劲儿就是想将自家的拿得出手的秀女送到前面,崩管能不能选中,只要能出彩,总会有个好归宿。鉴于胤禟和胤禛的关系,婉兮这里可是一下子多了不少客人。 面对那些突然冒出来的各种亲戚朋友,婉兮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这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一波接一波,可是她能认出来的却少有,但是人家有理有据说是她家亲戚,她总不能说不认识。没法,她就只能尽心招待,即便不耐也得跟着打哈哈,终其结果便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 不过,婉兮听完这些人的话,拼拼凑凑的还是能得出一个大概的,那便是雍亲王继福晋之位这些人都盯着呢! “听雨,把这些人嘴里提到的女儿、侄女、外甥女的都给记下来,然后好好查一查。最后综合其条件排列好,指不定到时候爷觉得有用呢!”婉兮轻按着额角,脸上露出几分似笑非笑的神色,语气里更是透着几分无奈,显然她并不喜欢这种事。 婉兮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听雨便快速应声。这段日子,她们明显能感觉到婉兮的情绪变得焦躁了,若不是她的小日子刚过,她们都要以为她又怀孕了。毕竟府里的确有好几年不曾有孩子出生了,外面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只是主子爷一手压下,而她们也没有提这种事,以免败了婉兮的兴致。 “福晋,您若是不想见这些人,不如闭门谢客,而且主子爷也说了,福晋若是觉得麻烦,不见也罢。”听琴轻声劝着,显然是不希望婉兮再为这些人而烦恼,至于那些秀女,不提还没有见到的,端说那几个跟着过来的小格格,她真想说不怎么样,端看长相就不怎么入眼,何况那故作沉稳的青涩样,她就想说还是不献丑的好。 当然,这些话她也好,婉兮也罢都是不会说出口的,但是想要凭此让婉兮承诺什么那也是不可能的,所以从这些人第一天进府到现在,婉兮除了打太极的手段更为纯熟之外,其他的都没变化。 “的确。本福晋干嘛要受这一份罪,行了,明日对外就说本福晋病了,闭门谢客。”这一刻婉兮倒是真的很从善如流,一点都没有犹豫,从这里不难看出她是真怕了那些三姑六婆的围攻。 听雨和听琴看着瞬间改变主意的婉兮,齐齐在心里吐槽,福晋,你这样善变真的好吗? 第四百五十章 试探 不管婉兮是不是闭门谢客,在胤禛的继福晋没有确定下来之前,这场风波是永远不会停歇的,因为涉及利益,总能引得人前仆后继。 胤禟对于这种事并不是太关心,他致力于收集足够的信息,然后给出自己的意见,至于最后的结果,看得还是胤禛自己的选择。毕竟胤禛才是当事人,只是因着身份和影响的关系,他才不得不放弃自己的喜好,选择最适合的人占据这个位置。而胤禛本人既然已经想通了,就不会再继续纠结这件事。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不可能只因为这一件事就被别人击倒,更何况对于现在的胤禛而言,他只是心动,并非放不下。 得到胤禛回答的胤禟是真的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不想当那个拆散别人姻缘的人,特别是这份姻缘还是他兄长的。好在胤禛本人一如既往地给力,在他快要顶不住出手的时候,自行做了决定,至于胤禛的心上人——他能说人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么? 胤禛后院的那些女人,作为兄弟的胤禟自然不可能太关注,不过因着几个孩子的关系,他还是记住几位的。漂亮的、清秀的、端庄的……各种类似的其实跟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美丑他还能看来的,之前婉兮提及四哥府上的那些侧福晋和格格时,点评犀利,却也没有得罪人的地方。当时他以为四哥会一如婉兮所猜测的那样选择那个年氏,却不想最后能让四哥心动的居然是那个武氏。 很让人意外却又在情理之中的选择,年氏他瞧着太过于柔弱了,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的女人,哪里来得精力取悦男人! 婉兮听到胤禟的这番说辞时,竟觉得无言以对! 上一世年氏独宠可没少惹后院的女人羡慕,就是她也不例外,不过今生她不用再羡慕任何人了,倒是四哥的后院,变动甚大。原本她以为最终会冒头的年氏似乎有争宠的心,却没有相应的能力,反而是武氏,上一世也算出挑的一个女人,即便沉寂了,可至少还是让四哥封为妃了,从这里看来,武氏其实还是很有本事的。 “不是所有女人都一如妾身这般幸运的。四哥那边,情况不一样,只能说武氏够聪明,但是时机没选对。”婉兮说这话是因为她觉得像胤禛那样别扭的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产生愧疚,就很容易想要远离,因为有些愧疚让人觉得补偿不了,那唯一的选择就是离得远一点。 当然婉兮这样的想法也有些想当然,毕竟胤禛不是她男人,她的了解显得有些流于表面。但是让婉兮没有想到的是,有的时候越是简单越是能接近真相,一如她这流于表面的想法。 从那之后,武氏似乎真的一如婉兮猜想的那般被胤禛给冷落了,这样的结果很是让胤禟吃了一缸子醋,直叫嚷着说婉兮不够关心他,最后身体力行地将她从头到脚吃了个干净,直让婉兮埋怨男人狠起来,倒霉的都是女人。 话说她怎么知道自己随便一猜,就直接猜中了呢!说实话她对武氏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歉疚的,如果不是她乌鸦嘴的话,也许她的好日子不会这么快结束!恩,也许! 胤禟不出声,不过从他的眼神里不难看出他是很喜欢婉兮的回答的。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最大的乐趣无非就是把自己的女人宠上天。 “爷,妾身前几天进宫见着皇阿玛了,皇阿玛的脸色比起之前似乎变得更差了。”两人嘻闹了好一会儿,婉兮似突然想到什么一样,不由得转头看向胤禟问道。 从她的声音里,不难听出一丝担忧,毕竟是非成败最终看得还是康熙的意思,即便他们现在占上风,可婉兮知道若是他们做得不好,康熙都不需要开口,直接一道旨意就可以让他们辛苦这么多年的准备瞬间化为乌有。 胤禟闻言,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看了,说到底,作为儿子的胤禟对于康熙这个老子还是很有感情的,否则他也不会这样担心。 “皇阿玛的身体的确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但是爷看皇阿玛的意思是不希望咱们知道。想来皇阿玛也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可依爷的意思,爷倒是希望皇阿玛能给自己多留点时间养养身体。”胤禟说这话时,语气里隐含的担忧一览无遗。但是他心里清楚权势这东西,并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 一国之君呐! 不管是本身的责任感,还是内心对权势的不舍,反正因着种种原因,康熙可能会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直到他不能继续坐下去为止。 “妾身倒是觉得皇阿玛心里一定另有打算。若不是下定决心,依着皇阿玛的性子,怕是不会像现在这般手把手地将担子交给四哥!说穿了,皇阿玛还在考察四哥,一旦四哥合格,又有一个能够辅佐他的贤妻,想来皇阿玛会更安心。”婉兮的声音显得十分的柔和,脸上的笑意虽淡却带着一股子自信,说出来的话明显不是胡乱猜测,而是结合她的观察和想法,最终得出的结论。 “但愿如此。”胤禟听了她的话,态度越发地温和起来,想来比起眼睁睁地看着康熙的身体继续坏下去,他更希望康熙能好好地活下去。 他们父子之间的感情有的时候并非用言语能表达清楚的,毕竟身在皇家,他们要背负的东西太多,以至于感情也不如一般家庭来得那般的纯粹。可要说皇家无亲情,那也是在某种毫无选择的情况之下,逼得人不得不去选择,并非真的一丝感情都没有。 婉兮见胤禟不说话,也不再提这件事,续而说起了府里的事,显然她也不希望他为了这件事而不高兴。 胤禟表面上顺着婉兮的说起别的话题,心里却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劝劝康熙,毕竟如今的胤禛在他看来显然已经能挑起重担了。要知道皇阿玛在位期间,前期不提,就说中后期,若不他接手户部,这国库怕是早就空了,其他方面,四哥尽心尽力的,也许不够完美,却也中规中矩的,不至于成为利益的傀儡。 宫里,胤禟先找宜妃了解了一下康熙的近况,也谈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原本他是想找个机会亲自开口的,但是宜妃却在这个时候阻止了他。 “老九,有些事情你能管,而有些事情你不能管。你和老四如今都是掌有实权的接班人,你若开口,皇上若是不多想还好,可一旦多想,这对你和老四没有任何好处,相反地还会成为不必要的威胁。”宜妃皱着眉头,双手捧着茶盏,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宜妃对康熙的了解远胜于胤禟,对于康熙的多疑,她可是有着亲身经历的人,知道怎么样应对才是最好的办法。这种事运作的好,对皇上本人也好,胤禟也罢,都有益处,可若是运作的不好,或者有人挑拨成功,不说之前的一切都付之东流,最起码也会损失良多,甚至原气大伤。这样的情形可不是宜妃的愿意看到的。 不过,她本人倒是可以先试探一下康熙的心意,若康熙的确有心将重任提前交给老四,那皆大欢喜,若是不愿,他们便按兵不动,该做什么做什么。 “可是……” “行了!本宫知道你的孝心,这件事还是先让本宫探探皇上的心意,毕竟你和老五都无心于帝位,而本宫也没有过往的野心,想必皇上是不会多想的。”宜妃轻声开口,先自然地将事情揽到了自己身上。 胤禟看着一心为自己着想的宜妃,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愧疚道:“母妃,这事说得轻松,可实际上能让皇阿玛不起疑的人根本没有。” “既然你心里明白,那你也应该知道由本宫去总好过你去,万一皇上误会你的用意,那才是真正坏了大事,所以这件事你也不用争了,本宫会瞧准时机行事的。”宜妃说完这句,不由地抬起手挥了挥,又道:“好了,本宫也累了,你就选退下吧!等有了结果,本宫会派人通知你的。” 宜妃下了逐客令便直接起身进了内殿,根本不给胤禟反对的机会,显然她是铁了心要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胤禟坐在原地,看着宜妃离去的背影,脸上的表情更加愧疚,显然他心里也明白宜妃接过此事之后面对的将是怎样的困境。静坐良久,当胤禟站起身准备离去的时候,心里暗自下定决心,日后一定要给宜妃最好的生活。 宜妃接手这件事后,并没有急着去康熙身边凑热闹,而是先行收集康熙的一些消息,由这些消息来判断康熙的身体情况和心情,然后挑选最合适的时机行事。 从这些举动上不难看出,这才是真正的宜妃,爽利直接什么的不过是她的保护色,睿智谨慎才是她的本质。若非如此,当初的她凭什么成为四妃之一?凭什么占据康熙的宠爱?又凭什么生下三个儿子? 能得到这些,运气是一方面,家族的支持是另一方面,而她的智谋和心机也是必不可少的。若她不懂得算计,不懂得利用自己优势,她凭什么斗赢后宫三千佳丽,续而脱颖而出。仅凭美貌么?当然不,若只是凭这些虚无的东西,她也走不到今天,更不能像她想得那样笑到最后。 为了儿子,也为了自己,她必须要冒这个险! “齐嬷嬷,让小厨房准备食材,本宫要给皇上准备碧玉羹。”宜妃出声吩咐的同时,就已经挑选好了时机,更拿定了主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碧玉羹不仅仅只是宜妃的一个优势,也是她和康熙之间的一个美好回忆。用这个来探路,至少能提高康熙对她的容忍度,毕竟她此举就算是越矩,那也是因为关心他的身体啊! 第四百五十一章 当面打脸 御书房里,康熙依旧面对着大批的奏折,每天不管他的身体情况如何,该做的他还是要做。不过这段时间他也开始有意无间地将一些为君之道传授给胤禛,相比废太子的系统学习,胤禛这里只能算是点拨。 这倒不是康熙不用心,而是形势不一样,情况亦不一样,胤禛本人也不是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懂,而康熙会以点拨的方式来传授为君之道,也是存着一丝考验之心。 虽然胤禛是目前最为适合的人选,但是有些事该做的康熙还是要做的,他不能让大清的传承就这样断在自己手里。 “皇上,宜妃娘娘求见。”李德全轻手轻脚地走到康熙身边,低声禀报道。 “宜妃?她来做什么?”康熙拿着折子的手顿了顿,显然没有想到宜妃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毕竟四妃,不,是三妃这边,他去得很少了,即便去也仅仅只是坐坐,连用膳都少,何谈留宿。 而这段时间因着身体的关系,他表面上如同过去一样召寝,挑得却是那些低位份的贵人答应,操作起来比较容易,也不会被发现。三妃这边,他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未曾过去了,宜妃此次过来,怕是有心一探虚实。 也罢,若他总是一味地避开,只会让更多的人起疑。毕竟这段时间他的动静不小,外面的动静却更大。人人都瞪着一双眼睛盯着他,他知道却不能避开,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一旦避开,就会引起诸多的猜测,续而动荡不安,引发更多的是非。 新旧更替原是常态,但是对于即将被替代的康熙本人来说,这种感觉却是无比复杂的。他想成为千古一帝,他想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不留丝毫遗憾。可是他心里更清楚有些事情是安排不了的,也是他无法阻止的。 从他纵容儿子们开始争斗的那一刻开始,一切的一切早就脱离了他的预料,他原以为胤礽会是最好的接班人,但是最终这个儿子却被争斗和压力毁掉了,反而是老四,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到现在锋芒必露,一切的一切都只能说明人心这东西是掌握不了的。 他以为平衡能起作用,可是平衡的结果是老大和老二都被圈禁了,老三跟发配差不多,算是强行退场,老五老七他们看似退居一旁,但是有那些唯恐不乱的大臣们在,又怎么可能真的放任他们旁观,至于老四他们和老八他们,他想得倒好,互相牵制,但最终却是兄弟相残。 李德全不知康熙心中的想法,老老实实地回道:“宜妃娘娘准备了您碧玉羹,说是给皇上补补身子。” “去请宜妃进来吧!”康熙淡淡地点了点头,一副刚回神的样子,从容淡定的让人害怕。 此时的康熙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从容不迫地将手中的笔和折子放好,一副静待宜妃出现的样子,显然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人看出端倪来。即便这个人是被他划在信任范围内的妃子,该防的时候他防得比谁都紧。 宜妃进来的时候便感觉到一丝不对,陪了康熙这么多年,对于康熙她多少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别看康熙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可是莫名地她感觉到一丝危险。若是从前,她肯定就退了,但是现在,她必须往前走。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宜妃站在书房中央,冲着康熙行了一礼。 “平身。”康熙看着宜妃保养得宜却不再年轻的脸,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感慨,也正是因为这一丝感慨,他周身的气息不自觉地收敛了不少。 宜妃只要在康熙面前,那从来都是未语笑先闻的模样,此时也一样。她起身之后,便从安嬷嬷的手中接过食盒,将早就准备好的羹汤拿了出去,放到康熙的面前。 “皇上还是要以身体为重,妾身听说皇上近食欲不振,便做了这碧玉羹,皇上多少还是用些。”宜妃轻声笑着,双手却没有停歇地将食盒里的碧玉羹拿了出来,慢慢地放到康熙的面前。她涂着豆蔻的指甲印着白色的瓷盅,显得格外地亮眼,也让人不自觉地多了一丝食欲。 康熙点了点头,伸手打开汤盅,便率先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他知道这是宜妃亲手做汤才会有味道。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宜妃,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伸手拍了拍宜妃的手背,随后拿起汤勺开始喝汤。 宜妃看着这一幕,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康熙能这般淡然自若地喝汤,便说明他对她还是有着一丝纵容的,否则依着康熙的脾气,肯定会先让她离开,而不是默认她留下来,更不会当着她的面喝这碗汤。她的眉头轻挑,心里带着一丝犹豫,双眼看着眼前这个不再年轻的男人,心里百味杂陈。 “还是这个味道!”康熙感慨一声,温热的汤汁让他原本有些凉的胃瞬间变得舒服不少。 “皇上要是喜欢,妾身每天给您做,只盼着皇上能好好的,像从前一样带着妾身去打猎,去游玩。说来,皇上已经有很久未曾陪妾身散步了,以后等皇上有了空闲,记得再带臣妾到处看看。”宜妃轻声说着,话语里透着一丝对过去的怀念,想来对于康熙,她也不是一丝感情都没有。 这人呐!嘴里叫嚣的再厉害,相处久了,又怎么可能一丝感情都没有。要知道宜妃同康熙也是有过三个孩子,且相伴近一生的人,他们之间的一切虽然牵涉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而且就算他们彼此之间互相算计着对方,可他们心里清楚,对于自己而言,这个人也是不可缺少的。 “既然爱妃说了,那不日便一起去畅春园吧!朕也老了,这精力一天不如一天了,是该好好休养休养了!”康熙的声音十分地轻柔,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一副向现实妥协的样子。 康熙的神情很平静,宽厚的手掌已不如从前那般光滑,上面布满了青筋和老人斑,由此可以看出他的身体确实不如从前了。 宜妃的眼神慢慢地从康熙身上移开,最终落在地面上,眸光里带着些许温柔和心疼。她总以为自己为了儿子可以做一切的事情,其中包括对付康熙。谁让儿子只有她一个母妃,而康熙却有着许许多多的女人。但是此刻宜妃心里却不自觉地心疼起这个男人来,不过只要想到康熙的新宠,她的这心疼瞬间便消失了。 别看康熙一副平平静静的样子,其实他的眼神一直未从宜妃身上挪开,所以她的表情和反应一一被他纳入眼底。看见她眼里暗藏的温柔和心疼,心念一动,心里原本早就消失的愧疚之心,这一刻又重新升了起来。 “皇上能这样想便好了,臣妾总想着闲暇时,不管是皇上还是妾身,都能多些时间。这段时间,弘旻他们也很少进宫,臣妾这翊坤宫不知不觉地也冷清不少。”宜妃看到康熙眼底的那一抹愧疚,不由得将话题转身几个孩子身上。 说到孩子,宜妃心里满满都是不悦,她不喜欢婉兮,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胤禟把婉兮看得太重,让她有种失去儿子的感觉。但是她疏远婉兮,却不会认可婉兮疏远她的事,那种感觉会让她觉得自己被疏忽了。再者,弘旻他们这几个孙子她心里还是很喜欢的,即便比不上儿子,却也是有份量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几个孩子来翊坤宫的时间就少了,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不成? 康熙看她一脸感慨的模样,不由得想起弘旻受伤的事情。当时老九可是把老十四一顿好揍,他虽然问过情况,但是这御医的那点弯弯道道他心里也清楚,也就是说伤得到底是轻还是重,这只能信一半。弘旻那孩子是个好的,宫宴时未见他出现,想来伤得不轻,想到这里,康熙对胤祯的不满不由得又深了几分。 “过段时间会好的。待老九进宫,朕得问问,再让人送点补品过去,等养好了,这宫里想必也能热闹几分。”康熙低声说道。 “皇上说得是,臣妾虽然派人送了不少补品过去,可这到底好没好,臣妾心里也没底,问老九他们,也多是敷衍,想来也是怕臣妾担心。”宜妃倒是没有想到康熙对于弘旻这般重视,看起来真正被康熙记在心里的不仅仅只有胤禛的嫡子,还有弘旻。 她虽然骄傲于孙子争气,可只要一想到他们中间还隔着一个婉兮,这心情顿时便不好了。 “爱妃知道便好。老九他们都是孝顺的,朕对此无比的心慰。”康熙说这话一本正经,想来对于儿孙的孝心他是不怀疑的,甚至是深以为然的。 “皇上说得是,是臣妾着相了。”宜妃瞧着康熙这表情,开始十分自然地将话题转到胤禛选福晋的这件事情上,政务她不好表现得太明白,但是涉及后院,问上几句也不算越矩。 康熙闻言,那里能听不出宜妃话里的不满,只是这婆媳之间的事情他向来是不管的,况且康熙本人对于婉兮还是很满意的。先不提婉兮的救驾之功,就说婉兮昔日的表现在康熙看来还是十分让他满意的。另外就算不看在自己的面子上,单看在太后的面子上,康熙也不会去为难一个儿媳妇。 “老四的福晋你也帮着看看,有适合的便提上一提,朕总不能看着老四一个人形单影只的。”康熙说这话时,是真真没有把同样没有福晋的胤禩放在心上,也许是真的忘了,也许是他早就因为失望而放弃他了。 对于自己的儿子们,康熙一向力求于公平,至少在言语上他保持公平,但是这般明确地撇开一个儿子,却是实实在在地第一回。从这里可以看出康熙对于胤禩是真的失望,而不是过后就会原谅的。 “皇上说得是,老四的确需要一个贤内助。”宜妃虽然没有达到目的,不过从康熙的话语里,她也能猜出一个大概,那便是康熙未有换人之心,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能让老四更好地上位。 康熙轻轻地扬了扬唇道:“若老四身边也能有老九福晋那样的一个福晋,朕也不用百般为他担心,可惜他府里的那些女人都担不起这个大任。” 宜妃措不及防地被堵了个正着,她对婉兮不满,康熙就直接夸起婉兮来,这算不算当面打她的脸呢? 第四百五十二章 不叫意外,叫该打 婉兮可不知道宜妃是不是被康熙打了脸,心塞不塞,她现在忙着呢? 之前面对后院的各种动静,她只是稍作敲打,并未采取什么激烈的举措,毕竟有些事情在没有发生之前,她冒冒然然地出手只会引来不必要的闲言碎语。 别看胤禟他们现在特别的风光,可是风光背后隐藏的各种危机也是不能忽略的。婉兮不可能因为一时的嫉妒就毁了胤禟他们长久的布局。 若这后院的女人老老实实地过自己的日子,她根本不可能跟她们一般见识,毕竟会介意却不一定要她们的性命。重活一世,别的婉兮可能没有学到,但是尊重生命这一点她还是能做到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将对方逼向绝境的,可对方若是一开始就冲着她的性命来的,那也就怪不得她不留情面了。 进府这些年,婉兮的变化其实并不大,除了拥有胤禟的宠爱、孩子和日渐成熟的心让她更懂得珍惜自己所拥有的。当然,这并不表示婉兮至此就不在作死的道路上狂奔了,相反地论起作死,再无一人能像婉兮这般轻车熟路。 别人作死,那是把自己往死里作,而婉兮作死,就是把别人往死里作,甚至有的时候,她狠下心来,顺带的还能把别人直接作死,不留后患。 但是这样的震慑并不能让所有人都懂得何为收敛,更不能让她们知道什么叫怕,一如婉兮所说,只要有一丁点利益,哪怕风里去,火里趟,她们也再所不惜。不然的话,这后院的女人来来去去的,明明一直有人作茧自缚,可偏偏这人一直都不曾减少,一个来,一个去的,这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反而让婉兮自己觉得这日子就没有到头的那一天。 当听雨说起后院的侍妾们都过来请安时,不只是婉兮,就是还没离开的胤禟也明显愣了一下。对于婉兮刁难后院众侍妾的事情,胤禟一直看在眼里,甚至不断有人话里话外地告她,可胤禟却一直不曾就此事说过婉兮一句。看他的样子,明眼人都清楚他是偏向婉兮的,轻易不会为了别人让婉兮不痛快。 “本福晋不是说暂时不见她们吗?难道你没有通知她们这段时间暂时不必过来了吗?”婉兮脸上依旧挂着几分清浅的笑意,嘴上说的话看似不经意,可实际上眼里却不自觉地带着一丝冷意。 胤禟虽然没有注意到婉兮眼里的冷意,却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质明显有了变化,那种淡淡的不甚明显却能明显让人感觉到的不情愿,只要是亲近的人,一定能察觉。而胤禟这个枕边人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呢! “福晋,奴婢已经通知过了,可是郭络罗姑娘硬说好些日子不曾见着福晋,不进来看看,她们很难放心。”听雨这话语里明显透着一丝无奈,想来她也没有想到往日老老实实的后院女眷,今天会突然之间闹起来。 婉兮眼神微冷,心里暗忖,这些人会这般坚持,不就是认定只要胤禟在这里,不就是想借着机会给她上眼药么?她之前不介意,不代表现在就会凭她们施为。 这人呐!有的时候还是得知足一点,总是把别人的好心当成纵容她们的资本,那也就活该他们会倒霉。 胤禟倒是没有多想,婉兮不想见后院的女人,那就别见,又不是天天大刑侍候,也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了谁的命,只是折腾一番,这对于他来说,根本不算事,更逞会心疼那些早就被他划到边缘的女人们!他冲着听雨抬了抬手,见她上前两步,不由得扬声吩咐道:“既然她们这么想进来,那就让她们进来吧!爷倒是想看看,她们到底有什么事情一定见一见爷的福晋。” 胤禟说这话时,语气里明显含着一丝恶意。 婉兮闻言,明显愣了一下,她似乎没有想到这样的一件小事还会引起胤禟的关注,瞧着他脸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失神。等回过神来,她嘴角的笑意不禁变得更深了,看向胤禟的眼神里透着几丝笑意,眼波流转时,不由得透出几分娇媚。 作为福晋,婉兮自然不必亲自出迎,再加上胤禟的关系,两人姿态悠闲,完全没有把外面的那些侍妾放在眼里,一副万事俱备,只等着这些人来唱好戏的东风。 胤禟瞧见婉兮这副不以为然的俏模样,嘴角不由得向上弯了弯,大掌握着她的小手,触及她眼里的目光时,大掌还不自觉地捏了捏她的掌心。两人相似一笑,似心有灵犀一般,在郭络罗氏等人踏入大厅的瞬间松开了手。 “婢妾给爷请安!给福晋福安!”从外面走进来的郭络罗氏等人,鱼贯而入地出现在大厅中间,一众美人一站定便冲着胤禟和婉兮行了一礼,声音轻柔婉转,煞是好听。 胤禟的目光从她们的身上一一扫过,可能是太长时间没有正面瞧过她们的关系,这些人的面容对于胤禟而言都开始变得陌生了,能有印象的大多都是近期犯过错或者过去做了什么让胤禟不能释怀的事情,否则管你是先进府还是后进府的,没印象就是没印象。 婉兮看着这些身上那些精致的打扫,心里顿时就明白了,敢情这些人闹着要进来,那也是早有准备的。瞧瞧她们这身打扮,要说没用心谁能相信。一个一个的要说人比花娇也不尽然,但是个个都是下了苦功的。 “免礼吧!”胤禟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淡漠地道。 “谢爷。”众美娇声相应,若不是婉兮还在场,这些人怕是一个个地都要大展魅力,以求怜惜了。 面对表情各异的众侍妾,胤禟目不斜视,显然并没有那个兴致同她们玩谁的定力好谁的定力差的游戏。再说了他会同意这些人进来,为得可不是博取她们的好感,而是为了敲打她们,让她们老老实实地呆着,否则不管是为了稳定局势,还是为了让这些人认清事实,反正胤禟都不准备再纵容她们了。 若是聪明的,只要懂得收敛,一辈子安然到老肯定不是问题,若是不懂得收敛,胤禟也不会再像过去那般给这些人留什么余地。有些事情一次两次的,闹过也就算了,可三次四次的,谁有这个耐心一直陪着她们闹。 “爷可真是好福气,平日妾身的话不说好使也能顶上两分,可只要爷在,妾身这唯有的两分也变得再无作用了呢!”趁着这些侍妾还没坐定,婉兮身子微微往胤禟身边挪了挪,小脸上满是委屈不说,就连语气也显得十分地幽怨。 胤禟眉头一挑,下意识地转头看了过去,眼见婉兮那副委屈的模样,心里对于这些侍妾的不满不由得又重了两分,原本仅仅只想敲打一番的想法瞬间也变了,仔细琢磨几分,最终还是决定牺牲这些侍妾来博佳人一笑。 “若是她们连福晋的命令都不放在心上,想来这郡王府也容不下她们这群大佛。”胤禟冷哼一声,转头看向郭络罗氏等人,目光犹如冰刀一般,冰寒刺骨,惹得屁股刚坐定的众侍妾立马一脸惶恐地起身跪了下来。 婉兮看着连跪下都还忍不住对着胤禟抛媚眼的慧茹,心里不由得冷笑连连。那厢刘佳氏被打得起不了身,终于老实了,这厢一直小动作不断的慧茹逮着机会就想着表现表现自己,借此求得宠爱。可她也不想想,胤禟再大度也容不下用药害他‘失身的女人,能饶她一命,那多亏了她姓郭络罗氏,而非她有什么地方能让胤禟看上眼的。 胤禟并非那种冷血无情的人,他再小心眼,可是对于跟了自己的女人多少还是有几分纵容的,否则这后院也闹不起这么多的风浪。但是他还没有意识到他的仁慈和重情,只助长了这些女人的气焰,并未让她们懂得什么是感恩。 当然,这种事情婉兮作为受害人,看得是最清楚的,但是她并不想让胤禟看清这一点。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她清楚地向胤禟表达了这个意思,也许能换来胤禟的支持,但是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甚至可能因为她,胤禟还会得罪很多人,甚至引得后院女人集体反攻。她虽然不惧这些人,却心知闹得太过只会让别人以她的借口来攻击胤禟。 这不是她想要的,她所需要的,是在适合的时候,由胤禟亲自将这些女人送出府,不管是送到庄子上去,还是拿个由头将她们圈禁在别庄,反正她是不可能让这些人一直在她眼前晃的。 要知道这女人的心思最难猜,若无对比,也许还能保持平衡。可惜这府里有她做对比,这些女人就是再心平气和,也不可能保持理智,更不可能一直守着犹如死水一般的过去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过。而她想要达成这个目的,显然并不容易,否则她不会隐忍这么久,更不会忍着心中的怨气,一步一步地慢慢规划。 “福晋,婢妾等人历来最为尊敬福晋,又如何敢对福晋还不敬,还望福晋看在婢妾等人忠心耿耿的份上,帮着婢妾等人说上几句好话。”没等婉兮回神,这跪在下方的人就已经有人开口了,不用看,也知道是跪在最前方的郭络罗氏。 婉兮下意识地望了过去,目光直直地看向跪在最前方的慧茹。也不知道是背后有人指点还是慧茹真的是吃一堑长一智,四目相对间,脸上竟没有露出挑衅来,相反地一脸恭谨的模样,这倒是让婉兮不由得挑了挑眉头,觉得颇为新鲜。 作为刺头一般存在的慧茹,屡次被人当枪使,失去三格格之后,沉寂了这么久,突然再冒头,不仅心性大变,就连手段也变得高端起来,这就由不得婉兮不在意了。 “郭络罗妹妹倒是会说话,只是这所谓的最为尊敬和忠心耿耿,本福晋可不敢当。本福晋先前还说过让你们都回去,可你们现在在哪里?有些事情别张嘴就往好处说,有些事情都摆在眼前了,开口之前还是先看看,不然闹了笑话,就连本福晋都觉得揭不过去。”婉兮扯扯嘴角,虽然没有大发雷霆,怒斥慧茹,却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脸!毕竟人家这手都已经伸过来了,稍稍用力就要打倒她脸上来了,她若是被打了脸还往上凑,那不叫意外,叫该打! 第四百五十三章 不容动摇的地位 “郭络罗妹妹倒是会说话,只是这所谓的最为尊敬和忠心耿耿,本福晋可不敢当。本福晋先前还说过让你们都回去,可你们现在在哪里?有些事情别张嘴就往好处说,有些事情都摆在眼前了,开口之前还是先看看,不然闹了笑话,就连本福晋都觉得揭不过去。”婉兮扯扯嘴角,虽然没有大发雷霆,怒斥慧茹,却也没有给她什么好脸!毕竟人家这手都已经伸过来了,稍稍用力就要打倒她脸上来了,她若是被打了脸还往上凑,那不叫意外,叫该打! 婉兮脸上的神情从头到尾都没有怎么变过,平平淡淡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慧茹心里头万分不痛快。她原本只是想出言将婉兮给拖下水的,毕竟婉兮得宠,众所周知,若是不将她拉下来,别说取而代之,就是想喝口汤,还得看人家愿不愿意给! 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但是所有的一切都如她额娘所说,一切都只能忍。所谓忍字头上一把刀,不悬梁刺股一番,又岂能了解这锥心之痛。只是她这一番算计却像是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半点作用未起,反而给自己挖了个坑。 “福晋言重了,婢妾等人也只是太久未曾见过爷了,心之向往,再加上情急之下,这才冲动行事,还望福晋不要计较。”慧茹冲着婉兮行了一个大礼,整个人泫然欲泣的,看着好不可怜,而跪在慧茹身后的那些侍妾,也好似深有所感一般,个个都用一脸欲说还休地望着胤禟,那幽怨的表情看得婉兮都觉得有罪的不是她们,而是自己。 毕竟自打她入府之后,之前稍有变动,可之后那是妥妥的独宠,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若不是胤禟把一切都安排的好,仅凭这一点,别说只是宜妃对她有意见,怕是康熙也不会留她的性命。好在一切都趋于稳定,如此的婉兮地位稳固,可不是她们能轻易叫板的。 婉兮慢慢地扫了众人一眼,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就连神情都没改变一分。只是双眼静静地盯着慧茹,似在等着她继续表演一般。婉兮这样的态度落在胤禟的眼里,心里头自然也有几分计较。 慧茹的一番表演的确精彩,其他侍妾恰到好处的配合,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私下里排练过呢!这般用心地只为给她上个眼药,婉兮不由得笑了出来,她睥睨地扫了众女一眼,最终落在慧茹身上,脸上带着几分嘲讽。本以为她上进了,现在看来除了下九流的手段和下三流的心思,就没有一样上得了台面的,过去是,现在亦是。 “言重吗?可是本福晋却觉得你们是在逼着本福晋表态。什么心之向往,情急之下,难道你们是在说因着本福晋的关系,才使得爷冷落了你们吗?”婉兮接着话头,将事情进一步地往大了扯,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这个福晋既然已经站在了她们的对立面,难不成还手下留情让她们继续蹦跶? 婉兮的话音刚落,胤禟便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他做事一向只凭自己的喜好,即便婉兮对他有着一定的影响,但是会做这种决定绝不是因为婉兮,而是因为他自己想和婉兮在一起。 这些年,婉兮对于后院的女人其实已经足够隐忍了,可以说只要他们不是想着算计她的性命和几个孩子,婉兮都会网开一面,甚至但凡由他出面,不管做什么样的决定,她不曾质疑,甚至未曾说过一句不好,可是现在……当胤禟的目光扫过一旁面色平静的婉兮,再看低着头,露出纤长脖颈的慧茹等人,胤禟心里没由来地升起一丝厌恶。 都是女人,可是做起事来,一个仅为己,一个却由始至终都站在他的角度,为他着想,就这样的对比还想要一样的待遇,真心可笑! 可惜婉兮注意到了胤禟的情绪变化,其他人却径直努力着,百般努力只为抹黑婉兮。 “福晋,婢妾等绝没有这个意思,婢妾等人只是希望能多见爷一面,并没有其他的想法,还请福晋谅解。”说这话的不是慧茹,而是跪在一旁,有些按捺不住自己想法的魏氏。 刘佳氏沉寂之后,以往总是被她当枪使的魏氏虽然有几分心机,却一如既往地沉不住气。明明慧茹还没有拉上她,她就已经自己跳出来了,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本福晋能管府里不少事,可是爷的事,本福晋从来不会插手,除非爷有吩咐。诸位妹妹既然这般这般有心,不如当面问问爷本人的好。”婉兮说这话的时候,眸光不由得暗了暗,她的嘴角带笑,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异样。 她心里清楚,这些女人是永远不会满足的。见不到的时候想着能见一面就好,见到了又想着能拥有一夜便是,而拥有一夜,就会想过更多的宠爱,接着便是孩子、位份,总之一样接着一样,不会有停歇的时候。可她能如何,阻止她们吗? 不,她根本阻止不了这些人,因为最终做决定的人不是她。 “爷,既然诸位妹妹都等着爷的决定,那爷好歹也得开个口,不然妾身这清漪院,怕是难得安宁了。”婉兮轻声开口,转头的瞬间看向胤禟,脸上带着几分无奈。 经由婉兮这么一开口,跪在下方的慧茹等人不由得纷纷将目光转向了胤禟。而胤禟眯着双眼,眼神微冷,目光扫了跪在下方的慧茹等人一眼,低声道:“哦?那爷倒是想看看她们如何让清漪院不得安宁?” 胤禟的语气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仔细听,依稀可以分辨出他此时的心情并不算好,甚至隐隐地能感觉到一丝戾气。 婉兮脸上的笑容不变,一双小手把玩着胤禟的大掌,那毫不避嫌的举动看得慧茹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闪了闪,显然她们对于婉兮受宠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的概念,毕竟所谓独宠都是她们听到的,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实实在在地感觉到两人之间默契和信任。 若是没有看见,她们还能欺骗自己,一切是另有原由的,但是此刻,望着暴怒的胤禟任由婉兮靠近而不迁怒于她,她们对于婉兮在胤禟心中的地位不由得有一个最直接真实的印象。 哦!原来当一个男人把一个女人捧在手心里时,竟是这样的画面! “婢妾不敢!”慧茹看着这一幕,内心就不断地被嫉妒啃噬,那种亲眼目睹自己的希望破灭的感觉太过强烈了,就好像她亲眼看着自己心在自己的眼前碎成了一片一片。 婉兮看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慧茹等人,面色不变,却没有开口,因为她心里清楚她若开口,必定是攻击的言语,而这些方语再婉转也难掩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所以这些话在她嘴里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随后仅仅只是望着胤禟,等着他去收拾这个残局。 “不敢!爷倒是真没察觉到,相反地爷倒是觉得爷和福晋就是太过放纵你们了,才会让你们动了这些不该动的心思。”胤禟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抽回自己的手,相反地大掌微翻,将婉兮的柔荑握在了掌心里,目光瞟了她一眼,一字一句地批判道。 婉兮闻言,轻声笑了出来,她就知道有的时候这不争即是争,上一世在胤禛身上体现得太彻底了,而这一世在她身上也亦然。有的时候,她真的很好奇胤禟对她的容忍度到底有多高,所以她经常会变着法地作死,以此来试探胤禟的底线,可惜她做了不少事,胤禟却好似一点都不受影响一般,纵着她,宠着她,任她施为,却一点儿都不生气。 这样的结果让她有些挫败,但是她也不是一定要惹胤禟生气,她的所作所为,说穿了不过就是小女人的心思,想要一个真正属于她的家,而不是同其他女人一起拥有的家。 “婢妾不敢!还请爷和福晋恕罪。”魏氏心里虽酸,却并没有慧茹那样的执念,会配合慧茹也不过是想趁机捞点好处。此时胤禟一变脸,原本就没多少底气的魏氏就先怕了。 可以说没有刘佳氏在一旁提点,此时的她真心不堪重用,显然比慧茹想象中的还沉不住气。 婉兮对于这些人的举动一律采取冷眼旁观的姿态,看样子在彻底认清这些女人的嘴脸之后,她就没有对她们抱以任何的希望,所以一旦她们有动静,她最先采取的举动肯定不是俐落地解决,而是煽风点火,让事态变得更为严重。 既然她自己无法试探到胤禟的底线,那她干脆就让这后院的女人去试探,之前不管如何,之后总会磨光胤禟的耐心的。 “知道自己有罪就好,爷向来最讨厌屡教不改之人。还有别以为爷没有办你们就是在纵容你们,真把爷惹急了,可不是一顿板子能解决的。”胤禟冷着脸,目光扫过下方,将几人的神情一一纳入眼底,显然对于她们的表现很是不满,但更多的却是顺着婉兮的话在说。 相比这些人,胤禟自然更为在乎婉兮,婉兮这般排斥她们,胤禟自然不可能有好脸色,何况今日这事又不是婉兮挑起的,是矣,说话做事,他本能地选择维护婉兮,而不是慧茹她们。 婉兮看着下方,眼见慧茹整个人都微微颤抖的模样,心情突然有些好转。慧茹有问题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说实话,若不是因为三格格,她也活不到今天。不过一路作死到今天还能顺利活下来的,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和运气。只是这一次她显然更为聪明一些,若不是胤禟心里有她,今天她就算不出血,怕是也要让胤禟心生芥蒂。 “爷的意思就是本福晋的意思,这后院就该有后院的规矩,诸位妹妹还是守着规矩的好,毕竟这不规矩的往往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婉兮轻笑地开口,说出的话却让人不自觉地打个冷颤。 慧茹抬起头的瞬间,触及婉兮冰冷的双眸,心里‘咯噔一声,不由得懊恼自己今天这个举动是不是还是冲动了些,若是再忍上一段时间,另找个一时机,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慧茹沉寂这么久才出手,肯定不是没头没脑地就往前冲,定然是有一番计划的。可惜出师不利,情况似乎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好,但是有一点她却不得不承认,婉兮在胤禟心中的地位的确不容动摇。 第四百五十四章 自投罗网 胤禟对于婉兮的话并没有排斥,可以说还是相当认同的。毕竟这府里要是没了规矩,别说婉兮,就是他这个主子,怕是也很难震得住场子。 而婉兮见胤禟没有开口,不由得用手指挠了挠他的掌心,低声问道:“爷,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若是没有的话,便散了吧!妾身这边还有不少事情要办,就不多留妹妹们了?” 胤禟闻言,很是爽快地点了点头,抬手的瞬间轻轻挥了挥,冷声道:“福晋近来事务繁多,你们没什么事儿尽量不要来打扰她,自行处理便是!” “是,婢妾告退!”跪在下方的慧茹等人纷纷起身,对着坐在上首的两人行了一礼,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她们脸上的表情各有不同,显然内心的情绪也并非表面这般平静。她们跟着闹腾,为得就是能多给自己争取一些福利,谁知福利没有得到,反而被胤禟和婉兮记了一笔,这样的转变谁能不恨。当然,她们不可能去恨婉兮和胤禟,只恨慧茹的计划不周全,连累了她们。 自打婉兮进府之后,给人的感觉就不是那种好欺负的人,不管胤禟是不是百般维护,至少在她们看来跟她作对的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反正都没有好下场。再加上婉兮并不是一个喜好交际的人,这些人虽然打着主意,却少有能掌握她的第一手资料的。她们能查到的大多都是经过旁人口述的,靠不靠谱就看她们怎么选择了,反正婉兮是不可能承认的。 胤禟看着这些人离开的背影,坐在椅子没有动,转头的瞬间看着婉兮平淡的目光,不由得问道:“娇娇,还在生她们的气吗?” 婉兮闻言,不由得微微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胤禟还在纠结她先前说过话。她慢慢地转过头,表情认真地看着他,四目相对,触及胤禟眼底的担忧,婉兮突然笑了起来,“爷这是说得哪得话,妾身虽然不喜欢她们这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的举动,但也不至于为了她们影响自己的心情。” 她这人其实有的时候也很自私,对于不在意的人她其实很少去主动关注,除非是对上,否则很容易做到转身即忘。现在就是这样,虽然她心里对于慧茹她们的不满由来已久,可是都已经忍了这么久了,不会在这个时候跟胤禟闹别扭。 “娇娇能如此想就好。”胤禟见婉兮脸上没有一丝勉强,就知道她这话并不是什么客气话。但是她越是平静,他心里就越是觉得难受,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掉了,他意识到了却想不到。 “爷不必为妾身忧心,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后院的这些人一直都是这样,妾身早就习惯了。也许有的时候会觉得闹心,更甚至会因为她们而遭受不必要的危险,但是她们的存在并不是爷和妾身能决定的。既然不是咱们能解决的,那就只能当没看见。”婉兮说这话时,明显有种意有所指的感觉,但是又让人抓不住她话里真正的意思。 胤禟对于婉兮的占有欲太深了,他也许有男人都有的粗心大意,但是绝对不傻。若是没有多想,这事过去也就过去了,现在既然有注意到,他肯定是要琢磨一番的。 婉兮没有瞟了一眼胤禟的神情,见他一脸深思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她就怕胤禟没有注意到她的委屈,能注意到最好。她对后院这些女人的耐心越来越差了,好不容易安宁一段时间,她还想着能一直这样下去好了,可是偏偏她们总是要跟她对着干。若是从前,婉兮可能还会有耐心,但是随着时间越来越接近她上一世逝去的日子,她的情绪就显得急躁了不少,做事比之从前更为干脆了些,少了几分拖拖拉拉的感觉。 胤禟没有再开口,起身的瞬间离开的瞬间轻声叮嘱几句,这才出了清漪院,往府外走去。胤禟走后没多久,婉兮便径自去了书房,她说有事也并不仅仅只是推脱。府里府外的,的确有不少事情要她处理,另外胤禟给她嫁妆铺子在平嬷嬷接手之后,短时间内就扩张了两家,且生意还都很不错,从这里不难看出平嬷嬷的能力。 对于银钱,婉兮已经过了看重的年纪,现在的她除了一个完整的家,那真是要什么都有了,唯一让她觉得有些不安定的大概除了这些女人,就是来自宫里的威胁。每每思及宫中的那些人,婉兮脸上的笑意就不自觉地收敛来,倒不是她不想同人好好相处,而是宫里总有人容不下她。 坐在书桌前,看着堆成两排的账本,婉兮轻叹一口气,随后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开始认真看了起来。这些东西,下面的人做得再好,她也得亲自把把关。不然时间长了,这下面的人不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就是敷衍了事,不再认真了。 人的欲 望只会越来越多,曾经的她还不是一样,本想着这一生远离一切,却发现命运不可抗拒。等她一步一步地走到现在,斗倒了一个又一个的敌人,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了仇恨,除了孩子,除了胤禟的感情,还想着让他身边只有自己一个。 这次慧茹闹出动静来,婉兮一点都不惊讶,毕竟让人盯了这么久,她心里清楚这种情况迟早会发生的,只是让她有些没有想到的大概就是慧茹出手会是在这种出其不意的情况下。虽然有一瞬间的讶意,但是经历了太多事情的婉兮不说身经百战,却也不至于让慧茹的这点小把戏给吓道。 此次事件,婉兮不为别的,只看胤禟的态度,虽然有些不尽人意,不过能让后院的那些女人惶惶不安也好,只有她们慌了,她才能找到机会。 胤禟却不知道这些,从清漪院离开之后,他的脑子就一直飞速运转的,想着到底有什么地方忽略了。可惜他想了一整天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闹得胤禛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给他安排的事情太多了,让他太过劳累,以至于集中不了精神。胤禟听了胤禛的话,也颇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他只是太过在乎婉兮,而非真的有什么困扰。 晚上回到府里,一向喜欢缠着婉兮的胤禟难得消停。晚上,两人并排躺在床上,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今天的事情其实很平常,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但是处理结果却有些不尽如人意,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忽略了,而这一点似乎就成了他们之间的隔膜,这让他心底不自觉地涌起了几分莫名地焦躁和烦闷。 婉兮偏过头看了他一眼,见胤禟怔怔出神的模样,心底不由得产生了几分怪异的感觉。怎么说呢?有些庆幸,又有些忐忑。庆幸的是,她这个时候也觉得累,真的没有力气陪他。她又怕拒绝会让他心生芥蒂,好在他没这个意思。忐忑的是,这明明是一个很好的坦白的机会,她却不能就此坦白。 “娇娇,这些年你快乐吗?”胤禟的声音在她的耳旁的响起,语气里带着一丝感慨。 “快乐。虽然这些年经历了很多的事情,但是有爷在,妾身真的过得很快乐。也许有的时候会伤心也会难过,甚至还会有埋怨,但是有爷和孩子,这些都只是一时的,瑕不掩瑜。”婉兮微微愣了一下,随后轻声说道。 她这些年是真的过得很好,相比上一世,这一世的她就算经历了很多的危险,但是这依旧是天堂。毕竟相比失去的,她真的得到了很多。不用像上一世那般,面对放在自己面前的东西也不敢正视,更别谈拥有了。 “快乐就好。但爷更希望你有话就说,特别是心中的委屈,爷不想连自己捧在手心里的人都受委屈。”胤禟想着婉兮那些不得不受得的委屈,似乎每一样都跟他沾了关系。 长叹了一口气,胤禟伸手将她搂到怀里,这样贴身的拥抱,赫然让他发现原本养了一些肉的婉兮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身上的肉又消失了,心里的愧疚不由得又深了几分。 婉兮靠在他怀里,小脸轻蹭他结实的胸膛,话也到了嘴边,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些事情只能是水到渠成,而不是她逼着他去做,不然时间久了,这人心里难免会产生怨言,而她不希望他们之间最终落得这样的结局。 “妾身明白爷心里有着太多的无奈,不管是内在的还是外在的,有的时候并非爷能改变的。但是妾身心里清楚,爷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有些事,很难去避免了,所以爷不必太过计较,而且妾身相信时机到了,事情自然也会得到解决的。”婉兮声音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从这里不难看出她对自己的计划还是很有信心的。 虽然胤禟看不见婉兮脸上的表情,却因她嘴里的话而觉得心里暖暖的,从这里可以看出来他对婉兮的看重一点都没有因为时间而消逝,相反地随着时间变得越来越深了。 “对,所有的问题都会解决的。”胤禟揽着她纤细的腰肢,想着康熙近来的举动,轻声呢喃道。 婉兮虽然觉得胤禟的语气有些怪异,却没有继续追问。就目前的局势而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带有大意,轻声动弹不得,而婉兮就是明白这些,才没有立马动手,而是等着慧茹她们再闹出大一点的动静,最后一块收拾。 即便不能将后院的女人一并收拾掉,最起码也不会再让她们继续蹦跶,还有所谓的新人,别的府里可能会有空地方,而郡王府里在她看来早就没了她们的栖身之地。 “爷不要担心妾身,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爷也好,妾身也罢,都不会再为这种小事而头疼的。”婉兮说这话时,她嘴角噙着几分狡黠的笑意,显然她这是早有打算,就等着后院的那些人自投罗网。 第四百五十五章 暗地准备 “爷不要担心妾身,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爷也好,妾身也罢,都不会再为这种小事而头疼的。”婉兮说这话时,她嘴角噙着几分狡黠的笑意,显然她这是早有打算,就等着后院的那些人自投罗网。 所谓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今天慧茹她们既然敢当着胤禟的面就给她上眼药,不是智谋以久,就是压抑久了,被逼急了,想着借机爆发,又或者想挑起事端,乘机爆发。 真正安于现状的人可不是上蹿下跳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婉兮恢复晨昏定审时就说过,愿意来的来,不愿意来的人安安静静地呆在自己的院子里她也没意见。可惜能把这句话听见去的一个都没有,若说是胆小守规矩,怕她报复,老实呆着她也能当没看见,事实是这些人心里各自都打着小九九,区别只在于有没有抓住机会去争或者去抢夺。 “若是这样,爷倒是放心了,可惜爷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而这后院的女人时不时地就要闹上一阵,爷只要想起她们就头疼,但是就因为这个把她们给处置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暂且让她们自行折腾吧!现在皇阿玛的动静颇大,看样子皇阿玛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胤禟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显得有些郁结,看来对于康熙这个皇阿玛,他不是一般的在乎。 婉兮轻轻扭过头看向他,屋里的灯都灭了,放下的帐幔挡去了所有的光亮,黑暗之中,根本就看不清对方脸上的表情,但是却能从对方的语气中感受到对方此时的心情。婉兮知道胤禟等人对康熙的在乎,所以每每遇上这个问题,她都下意识地避开,毕竟她再有意见,也不能拦着胤禟,让他不要在乎自己的阿玛! 即便这个阿玛是皇帝!是君父!身上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再加上又有太多的儿子,他对于这些儿子而言是独一无二的,但是这些儿子对他而言却不一定是独一无二的,毕竟从一开始,康熙的心就偏了。即便后期因着种种原因开始正视胤禟他们的存在,但是不得不说,此时的他已经无法像从前那样以一个阿玛的角度去看待这些儿子了。 “爷,这消息确定吗?依皇阿玛的性子,怕是不那么容易让人知道他身体的情况吧!”婉兮说这话也不是没有依据的,虽然她跟康熙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是从康熙的行事可以看出他的霸道以及自负。 “娇娇说得不错。皇阿玛的确把这事瞒得死死的,爷要不是从母妃那里得知真实的情况,怕是还在猜测之中。”胤禟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脑海里却不断地回想康熙出现在人前的样子,那时的他看着跟平常没什么两样,仔细打量才会发现他其实老了很多。 婉兮伸手握住胤禟的手,用力握了握,想以此来安抚他的情绪。别看胤禟总是一副早就想开了的模样,其实婉兮知道他比谁都想得到康熙的认可和关怀,可惜康熙一直都没有注意到这些,再加上后期阿哥们之间的争夺越发地激烈,他就是想温情一点,怕是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爷心里既然有数,那该做什么爷应该比妾身更清楚,毕竟有些人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婉兮说完这句话,便缓缓地闭上的双眼。 她比谁都清楚干政的弊端,先别提她只是一个郡王福晋,就是她是皇后,有些事也不是她能插嘴的。何况她不是,那她能做的只是安抚胤禟的情绪,而不是对他的事情指手划脚。 胤禟沉默了良久,等到他再想开口的时候,听到身旁传来的浅浅的呼吸声,不由地扬了扬唇角,随*紧她的手,也慢慢地闭上了双眼。 那天之后,婉兮本以为慧茹她们很快会动手的,却没有想到她们突然之间就消停了。特别是魏氏,几次请安都躲着她,那样子好似怕她会找后帐一般,没得让人觉得好笑。 婉兮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拿此事炒作,显然在她看来,之前的种种只是一个开端,根本不算事,真要计较,她怕是连日子都不用过,专门跟她们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算了。 不过这些人知道怕就好,毕竟不管是胤禟也好,她自己也罢,都不可能一次性地将后院的侍妾全部送走。除非胤禛上位,胤禟本人也无惧别人的看法,还能顶住宜妃等人的压力,不然她就只能一次一次地智谋,然后一次又一次地想法教训这些侍妾——什么叫本分。 再一次到清漪院请安,慧茹低着头,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双手都快扭成麻花了也不见她松手,甚至专心思考的她都感觉不到疼。 原本她是想伙同后院的其他侍妾一起向胤禟证明婉兮是如何擅妒,又是如何亏待她们的,却没有想到最终的结果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天之后,后院的女人便有致一同地疏远了她,好似她是瘟疫的一般,多看一眼都有问题。这让她不得不先放下自己的计划,重新谋划。 婉兮看扫了众人一眼,瞧着她们臣服的模样,心里不禁地升起一丝优越感,随后扬了扬唇角,轻轻抬起手来挥了挥,便让她们都坐了下来。 “之前的事情本福晋就不再追究了,你们自己说话做事也要把握一个分寸。之前本福晋就是觉得有些人一直都不老实,这才恢复晨昏定审,现在瞧来有些事情并非简单的敲打就能办到的,那从今天起,请安一事每逢初一十五过来便是。”婉兮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她的话音刚落,屋里就引起了一阵讨论声,显然她们没有想到婉兮会突然改变主意,一时间几人互相看了看,一动不动地,似乎都在等着谁先张嘴。 当然,不是她们喜欢晨昏定审这种活,而是比之平静的生活,她们更想抓住一丝冒头的机会。不管多么辛苦,她们都不想放弃,而晨昏定审就是一个机会,即便能碰上胤禟的次数较少,可也比终日不得相见来得更有希望。 这点儿希望都要破灭,如何能让人心头恼恨。 婉兮看着底下众人百变的神情,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冷眼看着她们,等着她们面对现实。 “爷说了,诸位妹妹如今的规矩比起往日在宫里的时候差了许多,为了让爷放心,本福晋专门请了嬷嬷帮着诸位妹妹熟悉规矩,还望诸位妹妹认真对待。特别是以下犯上这一点,本福晋希望不要再出现,否则本福晋也不知道下一次出手是直接杖毙,还是丢到庄子上去了。”婉兮见她们脸上的神情慢慢收敛,续而转为平静,就知道她们心中再不愿,此时也慢慢接受了,可就是这样她也不可能让一切都过去,毕竟这骆驼还剩一根稻草才能彻底压垮,她不能半途而废。 婉兮的目光随意地扫了一眼坐在底下的妃嫔们,只这一瞬间,原本心里还无比愤恨的魏氏等人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她们是想出头,但是坐在上首的婉兮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之前她们急于求成,忘了她狠辣的手段,现在被她这么一说,不少人都强行压在心底的畏惧又隐隐开始冒头了。 “好了,话本福晋放在这里,至于你们遵不遵守,本福晋一点都不在意,毕竟承担后果的是你们不是本福晋。”婉兮冷笑一声,随后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可以退下了。 等所有人都走后,婉兮放下手上的茶盏,脸上带着一丝浅淡的笑意,起身往书房走去。康熙的身子既然不好,那结果就有可能会改变,虽然她坚信胤禛最终会坐上那个位置,可是这一世有着太多太多的意外和不同,为了不重蹈覆辙,她必须做好准备,即便她的那一点势力根本不足矣同八阿哥或者十四阿哥他们任何一人对抗,但是她得保证一点,那就是发现不对,再及时纠正。 她不相信八阿哥会放弃,亦不会相信十四阿哥会臣服,她相信这两位会消停也仅仅只是了蛰伏,暗地里他们指不定正计划着从什么地方着手,夺取这看似已经有了归属,实际上还挂在半空中的胜利果实。 可恨可恼可气啊! 明明她知道不对,却不能提醒胤禟,更不能抬手阻止一切发生。 好在这一世她有家人支持,即便不是整个家族,却也有着几分底蕴和实力,再不像上一世那般,只能任人宰割,连挣扎一下的能力都没有。 刚查看了一些账册没多久,平嬷嬷便过来了,婉兮抬头看去,见着她手的账册,这才想起来,除了这府里的产业和胤禟的私产,她要负责的还有胤禟为置下的名为嫁妆的各种产业。 “平嬷嬷,我不是说过吗?这些产业既然已经交到了你手上,嬷嬷便自行做主便是,我是信得过嬷嬷的。”同平嬷嬷她们说话,婉兮向来都不会摆出这福晋的身份,从这里不难看出她是真心敬重这几位嬷嬷的。 “这可使不得。老奴得福晋看重已是福分,若再倚老卖老的,就是张狂了。”平嬷嬷先是冲着婉兮行了一礼,随后才张嘴说道。 婉兮见平嬷嬷一脸惶恐的样子,也不多说,再加上她心里有了新的想法,趁着此时的机会重新交代一番,毕竟面对那未知的危险,她能做的只是尽早防范。 “嬷嬷,有些事情我不能说得太明白,不过京城的局势想必嬷嬷也看得见,所以对付董鄂一族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将重心放在八阿哥和十四阿哥身上。倒不是想对他们做什么,而是防着他们做不该做的事。”婉兮会把话说得如此明白,也是因为她心里清楚,有些事她能瞒得住别人,却瞒不住从宫里出来的平嬷嬷她们。 论局势情况,想必从宫里出来的平嬷嬷她们更为清楚,即便她已然将太后留下的势力都交到了她手上,但是她相信只要她们想,依然有自己的方法打听到连她都打听不到的消息。 “福晋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平嬷嬷拧着眉头,面色微白,语气也带着一丝忧愁,想来因着产业的关系,同外界一直保持联系的她早就看出不对了。 第四百五十六章 各种安排 “福晋可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平嬷嬷拧着眉头,面色微白,语气也带着一丝忧愁,想来因着产业的关系,同外界一直保持联系的她早就看出不对了。 婉兮垂下眼睑的瞬间,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待抬起头的瞬间,又恢复了平静,“前几日,从爷那里得知皇阿玛的身子似乎越来越差了。虽说这事皇阿玛瞒得好好的,但是总有一些蛛丝马迹会漏出来,一旦八阿哥他们得知这个消息,谁也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来!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我这才想着先行布局。” 平嬷嬷的眉头拧得更紧了,她理解婉兮的担心,却更担心康熙的身体状况。不管忠勇郡王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她心知这消息一旦出了宫门,那就再也瞒不住了。 “福晋的意思,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安排,必定不会耽搁福晋的事情。”平嬷嬷脸色有些苍白,但是还是选择以大局为重。 董鄂一族一直都在原地,并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而且平嬷嬷心里清楚,相比当今圣上,新帝上位让他们更有机会。当今圣上为了贤名,隐忍良多,再加上年纪越大这心就越软,很多事情能过就过了,并没有过多地追究。而雍亲王不一样,那是一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即便董鄂一族于他并没有太大的矛盾,但是就董鄂一族那犹如墙头草一般的作风,想让人不记上一笔都不成。 未来不管新帝如何,平嬷嬷心里清楚,定然是不会重用董鄂一族的,到时被重用和未被重用的,隔得可不只是一个字。也许到时只凭着郡王一句话就能让董鄂一族的人吃尽苦头,甚至改头换面。 反正董鄂一族的当家人也未必就是名正言顺之辈,想当初董鄂妃那一支虽隶属嫡支,却不是嫡长,要论名正言顺,那也是嫡长,他们这些嫡次什么的,终究只能成为分枝。只是当时董鄂妃意外得宠,有了先帝的照拂,这才逼得嫡支不得不退让,而现在董鄂一族惹了新帝的厌恶,被打压也是理所当然之事,所以她只管看着便是,太过心急反而打草惊蛇,让对方有了准备。 “那一切就拜托嬷嬷了。”婉兮点了点头,然后细细说起了自己的计划,平嬷嬷站在一旁,细细听着,时不时地也提上一点意见,这倒是让婉兮的计划显得更加完善起来。 婉兮看着平嬷嬷一脸平静的样子,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明显,她就知道从宫里出来的老人,即便遇事也不会像那些未经事的丫鬟们,慌慌张张的,沉不住气。婉兮很喜欢同平嬷嬷说话,她的话永远字字珠玑直切要害,话说得明白,不会让人疑惑,甚至摸不着头脑。 “福晋言重了。”平嬷嬷冲着婉兮行了一礼,她虽然喜欢婉兮给得这份敬重,却也知道分寸。 有些东西是相互的,太过自以为是只会让自己陷入绝境,而她一向能认清自己的身份,特别是在经历了刚到郡王府时的事情之后。 婉兮没再多说,叮嘱两句便让平嬷嬷退下了。她心里清楚这平静的表面之下暗藏得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完颜府里,完颜王大接到婉兮让人送来的信,看过之后,面色大变,随后招来谦宁,父子二人一同进了书房。 “阿玛,可是妹妹遇到什么难事?”谦宁一进王大惨白的面容,心里不由‘咯噔’一下,满脸的担忧。 别看现在的谦宁已然成家,又有子有女,但是婉兮这个妹妹对他而言依旧是最特别的存在,这些年他一直努力往上爬,就是为了能成为婉兮的依靠,即便这个过程少不了胤禟的帮助,可是他心里清楚,只有他站得够高,他妹妹的地位才够稳。 “不是你妹妹遇上难事,而是咱们都摊上事了。”王大深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信交到他手上,示意他看信。 谦宁接过信,刚看的时候还有点不明所以,等看完之后,不由得脸色大变,就连声音都带着些许颤抖。毕竟现在的他不过一个小官,上不了大殿,进不了权力中心,所得的消息都是不仅比人慢了许多,还虚虚实实的,得靠自己去分辨真假。现在突然发现局势已到了这般紧迫的地步,难免有些诧异。 “阿玛,若不是妹妹来信,咱们还被蒙在鼓里,等到事发,怕是就晚了。”谦宁看着王大,表情显得有些急切,看他的样子是恨不得瞬间就把事情办好。 既然婉兮亲自让人送信,那就表示他们还先人一步,就凭着这个优势,不说狠咬对方一口,却也能自保无忧。 王大拧着眉头,面色显得有些凝重,眼神飘向儿子手中的那封信,稍作犹豫,不由重重地点了点头。不管他心里是如何想得,可他心里清楚若是婉兮倒了,他们即便能自保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昔日被人那种憋屈的日子,他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他却不想让他的儿子孙子去过这样的日子,何况前提还是搭上他女儿。 沉吟片刻,王大看向一旁的谦宁,语气慎重地道:“你妹妹既然提了,那这事必定得做好,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原就是瓮中之鳖,不闹尚能保全,而闹得大了,鱼死网破是不可能,但是会给别人添麻烦却是一定的。” 既然知道会是麻烦,那就得提前防范,阻止事态扩大,更提防他们咬伤不该咬得人。 “阿玛,既然如此,那咱们不大动,也得暗地里先把事情一步一步地安排好,那儿子先跑一趟,毕竟这四九城里,商铺众多,背后势力错综复杂,咱们能立于不败之地,除了完颜家的脸面,更多的是看在郡王爷的面子上。”谦宁虽说还不能担起整个完颜府的责任,比之过往却已经有了很大进步,至少在做事这方面,显得越来越周全了。 他的话音一落,王大眼里便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心慰。他这个儿子从前可没少让他操心,若只是碌碌无为的,他也不担心,可是他即想成为他妹妹的靠山,那就只能努力努力再努力,毕竟想要成为婉兮的靠山,这中间可是隔了一个皇家啊! 其实他心里清楚,他们做得再好也不可能一跃变成完颜一族的掌事人,至多就是多了话语权和参与权,能不能让族里的人为他们所用,看得还是他们手中的筹码。这些东西若是背后无人,他们就是有,又如何敢拿出来,嫡庶之名可不是摆着好看的。 “族里先不要惊动,咱们近几年来势力扩张颇大,可以说是风光无限。嫡支表面笑容以对,可是阿玛知道他们心里的不满由来已久,不过就是看在你妹妹得宠的份上,一直未有所动。这一次咱们若是事未办成就走漏了风声,不管他们是想为嫡支正名还是别有居心,咱们讨不了好不说,指不定还会连累你妹妹,所以万事谨慎为上,切忌不可粗心大意。”王大一脸语重心长地提醒儿子,这些事情虽然都是摆在明面上的,但是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该敲打的亦要好好敲打,毕竟他们此事若是有个纰漏,那可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么?真没有想到都到了这步田地,他们都还没有死心,这一次就算不争个你死我活的,怕是也要脱上一层皮。 王大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因为据他的了解,现在的雍亲王也好,忠勇郡王也罢,不说胜券在握,可比之每况愈下的八阿哥他们却是天上地下。别忘了,十阿哥和十三阿哥还在西北领兵,不说一下子就把战事结束,但是从传来的捷报不难看出,两位阿哥的实力还是不容小觑的,至少比之之前的那些守将来说,胜多输少,结束战事只是时间的问题。 可以说雍亲王天时人和地利都占全了,接下来要看的就是天意! “阿玛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谦宁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冲着王大行了一礼,放下手中的信,这才转身出了书房。 王大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再看看放在书桌上的这份信,想了想,还是坐下,提笔给婉兮写了一封信。信上并没有提及此事,只是说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表示一定会把此事办妥,让她安心。 他们父女之间的联系一直很隐秘,可即便如此,王大还是多了一个心眼,每每父女俩通信,都不会写得太明白,甚至要用特定的方法打乱文字的顺序才能看懂信中真正要表达的意思,否则这信即便遗失,也仅仅只是寻常问候的,同大局无关。 待婉兮收到信后,知道王大他们正按自己的意思着手安排此事,不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场腥风血雨的较量已经开始了,只是不知道结局如何,至于她自己只能是在两股势力的夹缝中努力求生存,并且在适当的时候助胤禟一臂之力。 相比从前,现在的她似乎更倾向于日子快些过去,明明好似才开春,可一转眼便又是深秋了,至于康熙,自打搬去畅春园后,已经很久未曾回京了。照此下去,会不会不用等到康熙六十一,康熙就直接命殒于畅春园? 婉兮是这样想,说不敢说这样的话,此时已经是康熙五十八年了,时间越来越紧,而她却越来越想改变一切,不只是为了胤禛他们这边的胜利,也是为了改变她自己的命运。 康熙六十一年么?她似乎是雍正元年的开端就丢了性命,一切的一切不过月余的时间。 第四百五十七章 马脚 婉兮心里有事,即便她尽量做到不动声色,可是越来越艰难的局势难免会让她觉得浮躁。 弘旻他们发现婉兮偶尔的心不在焉时,其他几个孩子可以敷衍过去,但是弘旻和弘昭却已经很难再敷衍了。自打胤祯在宫里算计两兄弟后,两兄弟伤好再入宫,这性情相比从前就收敛许多了,表面看着似乎没什么变化,可私下里可没少让弘春和弘明吃亏。 都说吃一堑长一智,弘旻本就是个玲珑心肝,再加上性子早熟,又有胤禟在旁亲自教导,很多事情他看得比不少人都来得清楚。只是他心里清楚,相比他的精明能干,他额娘更希望他能无忧无虑平平安安到老。 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事! 别说他生在皇家,就是生在大家族里,除非他自我放纵变成一个纨绔子弟,否则他不是要努力成长挑起一府重担,就是努力打拼给自己挣出一番锦绣前程来。毕竟不管什么样的爵位,什么样的家业,能得到的都只有一个,其他人要想过得风光,最终还是得靠自己。 “大哥,额娘到底怎么了?”弘昭跟在弘旻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从清漪院里出来,脸上的表情都带着些许担忧,而弘昭到底没有弘旻那般沉得住气,所以才出清漪院的大门,就直接问了出来。 弘旻的眉头轻轻皱了皱,他若是猜得没错的话,额娘这般不对劲定然同目前的局势相关,只是他们年纪尚小,有些事情还轮不到他们来插手,但是涉及额娘,他们又难免不去关注,“如今皇玛法的身子越来越不好了,还记得前几天咱们去请安,皇玛法的手吗?” 弘昭轻轻地点了点头,看着弘旻道:“恩!皇玛法连一本奏折都拿不住,可想而知,外界传言并非空穴来风。” 事实上弘旻他们早有所觉,单单从那些年纪跟他们差不多或者还要小的叔辈们面对他们时明显带着一丝谄媚的语气和态度就能看出,这天变了。不说弘晖,就是他们几兄弟,别说之前那些恶作剧,就是高声说话都不曾有。等到见到康熙的症状后,他们表面上没有做什么,心里却明白,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弘旺也好,弘春他们也罢,大部分的人都一改从前热情的态度,每每见面,都好似见到瘟疫一般,避得远远的。从这里不难看出,大势在四叔和阿玛这边,但八叔他们也未必没有搅浑一摊池水的能力。 “那咱们能做什么?总不能一直看着额娘闷闷不乐吧!”弘昭到底还是孩子心性,想问题比之同年人周全一些,但是说到底还是孩子,遇上亲人,难免会有一种慌了手脚的感觉。 宫里的事情,他们知道的不算多,可是宫里人多眼杂的,总会有些消息传出来了,而他们日日进宫的,多少都能看出一点苗头或者听到一些消息。只是要怎么从这些消息里分辨出有用的,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至于其他人,怕是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些孩子吧! “当然不!额娘会这样,肯定是担心阿玛他们,毕竟八叔他们的势力不容小觑,真说起来,四叔和阿玛他们要防得对手就是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那些人。”弘旻说这些话的时候,小眉头拧得紧紧的,显然皇家的孩子,除了刻意养废的,其他的都有自己的大局观和一定的眼色,否则即便有人护着,又如何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且活得还很风光。 弘昭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小脸满是疑惑,这夺嫡之事,他虽知道一些,却是零星一点,不算太明白,所以听了弘旻的话,难免会觉得有些糊涂。他想了想自己知道的那些消息,似乎被划拉到夺嫡行列的人并不只是被圈禁的或者说八叔他们,他觉得人选还挺多,毕竟那些叔叔伯伯们,谁看着都不是省油的灯。 “大哥,你这意思是阿玛他们要小心的只有八叔他们?”弘昭伸手挠了挠后脑勺问。 弘旻看着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弘昭,深叹了一口气,别看他这个弟弟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快,但是因着有他挡在前面,他到底还是天真了些。 不过天真有天真的好处,这宫里危机四伏的,知道的太多对他们而言,绝对算不上好事,只是每每想到婉兮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就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行了!这事还轮不到咱们操心,咱们要做得就是不让八叔他们利用。”弘旻虽然想为婉兮他们分担,但是在没有想到办法之前,他是不会冲动行事的,自然也不会让弟弟涉险的。 弘昭对于他这种类似于逃避的行为显得有些奇怪,不过只要想到他们一直都在一起,也不怕他自己偷偷行动。 “大哥,你若是有什么主意记得一定要带上我,不然的话,你前脚敢走,后脚我就敢去找额娘。”弘昭见弘旻不表态,立马打蛇上棍,威胁起他来了。 弘旻没想到自己也有被自家弟弟威胁的一天,虽然他的确有撇开他自己行动的意思,但是这去与不去,有的时候看得是当时的形势,谁能保证他就一定有机会插手。而且对于弘旻而言,胤禟这个阿玛还是很信服的,若胤禟不能解决,他不认为自己会有这个能力。 “知道了,若真有帮得上忙的地方,不会忘了你的。”弘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认真地道。 弘昭见他这般,知道他不是在敷衍自己,也就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打转了,反而将注意力转向了别处,毕竟在宫里,过得再好,也是有矛盾发生的,弘旺还好,身子弱,性子又沉默,倒也好对付,相反地是弘春他们,性子同胤祯像个十成十,冲动、易怒又自私,可以说众多小阿哥里,他们真狠起来,少有人能比得上。 想到这里,弘旻总觉得这种事还是事先问一下胤禟的好,毕竟涉及他们都在意的人,谨慎一些总比将来后悔的强。 胤禟也没有想到弘旻会突然就婉兮的事情来找他,不过弘旻他们都能发现的事情,胤禟就算再忙,也不可能对自己枕边人的情况一无所知。其实胤禟很早之前就发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婉兮的情绪越来越急躁,那种不安似乎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带着一丝忐忑和畏惧,这让胤禟很疑惑! 他一直以为自己为她撑起了一片天,不说在别处,至少在这片天空之下,她可以做她想做的事,一如过去这些年一样。但是事实是事情并非他想得这般圆满,甚至这里面还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当然这种事情他不可能直接去问婉兮,他能做得仅仅只是去解决她周边可能存在的问题,让她不用像之前那样,时刻被人算计或者直面一次又一次的危险! “阿玛,这事……” “行了,这件事阿玛心里有数,你们也不要太过在意。”胤禟打断弘旻的话,续而低声安抚几句,便让人将他们都送了回去。 在弘旻他们过来之前,胤禟原本是想去一趟雍亲王府的,毕竟他们私下里同胤禩他们数次碰撞,双方都有损伤,只是比之早有准备的他们,胤禩的损失更大一些,至于胤祯,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打着别的主意,都到了这个地步,竟还玩着三心二意的把戏,这也活该他费尽心思,最终还是难上台面,事事都被当成胤禩身边的搭头。 不过现在他改变主意了,夺嫡之事的确重要,可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同样重要,而且他不认为自己就差了这么一点时间。 “林初九,去清漪院。”胤禟声音微扬,高声吩咐一句,便提步往外走去。 林初九跟在胤禟身后,深叹一口气,他就知道遇上跟福晋有关的事情,其他的事情再大那也不是事儿。 到了清漪院,胤禟不用开口,门口就有那小丫鬟自行禀告婉兮所在的位置。胤禟闻言,挥了挥手,便径直去了书房。 “爷!可是有什么事情忘了吩咐?”婉兮听到动静,抬起头的瞬间见原本已经离开的胤禟突然打转回来,不由得愣了一下,甚至忘了要行礼。 胤禟挥手示意听雨她们出去之后,举步走到婉兮面前,伸手将她抱起,随后自己坐到椅子上,而她则被抱着坐在他怀里。至于行没行礼,这种事,此时此刻,明显不在他关心的范围之内,“不,爷有些话想跟你说!” 婉兮看着态度如此奇怪的胤禟,颇有些不知所措,近两天府里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事,最多就是慧茹不死心,而她又没有耐心应付,便直接罚她跪了两个时辰,现在人还在屋里养着,就算想动手脚,想来也不是近两天的事。 “可是妾身做错了什么事?还是爷有什么事要交代妾身去办?”婉兮头一次摸不准胤禟的心思,整个人如坐针毡,一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的样子,却让胤禟想起初次在翊坤宫里见到她的时候。那时的婉兮明艳照人,比之现在可以说是青涩无比,但是只一眼便牢牢锁住了他的视线,就连胤禟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只那一眼,他就再也放不下这个女人! 胤禟轻轻眯了眯眼眸,似乎是在观察婉兮脸上的表情,又好似在思考要如何对她开口? “爷,妾身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婉兮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神情有些慌乱地道。 “没有,爷就是想起第一次在翊坤宫见到娇娇的时候。说来,一晃也这么多年过去了,爷总想着自己就算做得不够完美却也算真心。可是今日当弘旻他们过来说起娇娇的一起变化时,爷才发现自己似乎做得还不够,至少还不能让娇娇全心全意地信任爷!”胤禟握着她的柔荑,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语气清冷却又平静无波,无端让人觉得不安。 胤禟如此作派,自然是让婉兮侧目。不过对上胤禟略带挫败的双眼时,她心里无端觉得愧疚起来。悄悄地低下头,脑子里一片混乱,似有些慌乱,又有些害怕,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明白胤禟为什么突然就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本以为自己隐藏得够好,却没有想到自己终究还是露了马脚。 最重要的是,她不明白为什么胤禟不提其他,单单只拿信任说事。她自认除了自己多活一世的秘密,她可以说是全心全意地依赖于他,可偏偏他就是一见针血,让她再无逃避的可能。想到她隐藏在心里的秘密,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那样的事情她自己都觉得诡异,他能接受的吗? 第四百五十八章 恶梦 眼瞧着婉兮神情怔愣的样子,胤禟现在的脸色也不算好,他本来只是想诈一诈婉兮,看看她心里到底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却不想这其中还真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只是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竟让她这般犹豫? “娇娇这是为何?爷说过只要有爷在,定然无人可动你,你到底在怕什么?”胤禟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逼她跟自己对视。 婉兮对上胤禟清亮的双眼,脸上闪过一丝慌乱,随后垂下眼敛,颇有一种被逼到无路可逃的窘境。她轻轻地偏过头,一路躲藏胤禟的视线,直到退无可退,躲无可躲,这才选择直视他的存在。 抱着婉兮的胤禟,显然是十分有耐心,静静地等着婉兮自己开口,单看他脸上的笑意,便知道他是下定决心要从她嘴里挖出真相来了。 婉兮一阵沉默,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开口,若说自己活了两世,这话她自己都惊得不行,何况张嘴告知胤禟。百转千回之下,婉兮还是决定撒谎,把上一世经历的一切都当成一个梦,一个困扰了她近半生的恶梦。 “爷之前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而现在却这般突然地想从妾身口中要得一个答案。爷就不怕妾身说不出口,胡乱应付吗?”婉兮轻靠在他的肩上,声音微微透着一丝无奈和迷茫,似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般。 她的话音刚落,胤禟不由得朗笑出声,“娇娇若真的不想说,那爷也没办法,但是爷一直相信爷的娇娇是信任爷的。” 婉兮闻言,眼中噙着的泪水突地一下就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胤禟的手背上,一滴又一滴,好似没有停歇的样子。但是他一直耐心地等着,只是眼中的情绪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发地凝重起来,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平日里巧笑万分的婉兮心思竟这般重。 “所以呢,爷哄得妾身开心了,妾身便将藏在心里的话一一说给爷听么?”婉兮最终还是决定将所有的一切当成一个梦讲给胤禟听,毕竟重活一世什么的太过惊世骇俗。 胤禟看着婉兮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呆愣,他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显然是没有想到之前还在顽抗的婉兮会突然之间松口。 婉兮既然已经打算开口了,那就没必要再继续僵持了,微微放松有些僵硬的身子,靠在胤禟的怀里,细细说起了那个被她称之为恶梦的上一世。 当然,她不可能告诉胤禟这个梦境自选秀之时便已经存在,她只说进了府后的某一天她做了这样的恶梦,心中惶惶不安,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是对于梦中那些算计她的人都暗算地防备起来,并因此而躲开了不少的算计。 整个书房里,等到婉兮的话音一落,更满室的寂静,胤禟似乎也没有想到婉兮心中隐藏的秘密竟是这个!他这人虽然不像四哥那般信佛,亦不像八哥那样信道,但是对于神明还是存着两分敬畏之心的。只是敬畏是敬畏,没遇上之前,这敬畏之心远远比不上心中的质疑。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人真的还有梦到上一世的可能? 不,与其说是梦到上一世,不如说是上天在示警。他能从婉兮的话语里听出几分庆幸来,从这里不难看出她对于这个梦境还是很相信的。 “照娇娇的意思,梦里的事情都一一发生了?”莫名地胤禟竟起了一丝兴致,他握着婉兮的手,轻声问了一句。 “也不是。有些事情一如梦里那般,真实地发生了,可有些事情也发生了变化。比如爷,梦里的爷虽然对妾身也不错,可是却没有现实里这般体贴,更不会注意到妾身是如何被董鄂氏她们磋磨,甚至是要了性命的。”想到上一世的种种,婉兮心里也是有一丝怨气的,因为前世今生,区别太大了,有的时候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原本只是想弄清楚让婉兮不安的秘密,却不想还没到最后就把自己给扯进去了。这完全是误伤,不过即便如此,胤禟心里也颇有些不是滋味,被他捧在手心里的人,居然在梦里被他自己所苛待,这样的结果让微微有些不能接受。 “怨爷么?”胤禟伸手抚着她的柔嫩如皙的小脸,柔声问道。 “怨什么!真论起来,妾身对于梦里的自己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但凡妾身有一丁点反抗的勇气,也许也不会落到那样的下场,毕竟爷在梦里也是宠着妾身的,只是妾身并不敢出声罢了。至于爷问得妾身为什么变得越来越急躁,那是因为妾身离梦里殒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婉兮深叹了一口气,觉得既然已经开口了,那就把该说得都说了,至于之后的命运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走,除了天命,还得看他们自己如何杀出一条血路。 待婉兮说完,胤禟握着她的双手的大掌不自觉地紧了紧,捏得她有些痛,可婉兮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呆在他的怀里。 “那在梦里,到底是谁要了你的命?”胤禟虽然能够猜到几分,却还是想从他这里得到确切的答案。即便只是一个命,他也不容许自己捧在心尖上的人被人逼到这份上。 “董鄂氏是主使,梦里的她一直都是九福晋,兆佳氏和刘氏是刽子手,而整个后院的女人是帮凶。用她们的话来说,爷对妾身的宠爱让她们觉得慌,因为除了妾身,爷似乎并从来没有把谁真正放在心上。可能也是因为这个的关系,妾身对于董鄂氏,不,应该说对于整个后院的女人都抱以警惕之心。”婉兮这话是半点水份都没有掺,自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她虽然没有想过疯狂地报复谁,可是世事无常,那些被利益蒙住了双眼的人,可不管她是不是想平平淡淡的生活。于是乎,她被逼得赶鸭子上架,亦被逼得不得不硬起心肠来,把那些敢于对付她的人一个又一个地送入黄泉。 婉兮既然动了手,自然不会再因为此事为难自己,更不会衍生出什么愧疚之情。对于无辜的人,她尚有几分怜惜,可对于那些罪有应得的人,婉兮比想象中的来得更为冷漠。 胤禟一脸的沉默,从婉兮的话里,不难听出她的处境并不好,而且这个梦对她的影响一直都存在的,否则她不可能一直对后院的女人保持着一种让他都为之侧目的警惕。之前他不明白,而现在他明白了,她不是看不惯这些女人,她只是想保住自己和孩子们的命。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爷?”胤禟有些心疼地看着她问。 婉兮垂头的瞬间,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淡笑,沉吟片刻,才道:“世人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是事实呢,这种事依旧少有能接受,妾身若是张嘴便说,爷怕是也要被吓一跳,何况妾身本人一开始也只是半信半疑,直到兆佳氏进府并且对妾身出手,妾身才发现事情虽有偏差,却也相差不离,至少这梦里的敌人在现实里并不是毫无关系的,甚至个个都是想要妾身性命的。即便妾身同她们一开始并无龃龉,可这又怎么样呢!只要爷还宠着妾身,妾身就是她们的敌人,就该死。” 婉兮说这些话,除了是想解除胤禟的疑惑,也是想逼他做出抉择,毕竟这后院的女人现在老实,以后也未必老实,何况这些女人没一刻老实的,她又何必给她们留余地,而且她即打定主意让胤禟亲自将这些女人送走,她就不会放过任何的机会。 胤禟看了婉兮一眼,见她一脸疲倦的模样,颇为心疼,他一直以为她把后院打理很好,毕竟他在外做事,从来不必担心后院着火,但是此刻他却能真实地感受到她的辛苦。 后院的那些女人,来得再多他也养得起,但是只要想到她会被这些女人联手逼死,眉头并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娇娇在梦里是什么时候出得事?” “新帝元年,也就是雍正元年,爷为了新帝的事情忙碌,难免会对后院有所疏忽,而梦里的妾身不过只是一个媵妾,生死还不是董鄂氏这个福晋的一句话。只是妾身死得有些惨烈。”想到上一世她手起刀落时的利落,婉兮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纤长白皙的脖颈。 若是不刻意想起,她还好好的,但是真正去回想的时候,那种被逼到绝境却不得不迎向死亡的恐惧瞬间遍布全身,让她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胤禟听了婉兮的话,原本还想问这雍正是不是四哥时,便察觉到了婉兮的不对,伸手将她搂地怀里,感受到她的颤抖和恐惧,心中的愧疚和恼怒并存。他愧疚于自己的刨根问底,亦恼怒于后院那些女人的恶毒。平日里一个个在他面前表现得贤良淑德,私下里却一个比一个黑心肝,再思及元凶,他都想把董鄂氏从坟里刨出来再弄死一回。 “别想了,都是爷不好,让你想起这些不好的事情!”胤禟搂着她,贴着她的耳畔,轻声安抚,一句一句,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就仿佛只要面对婉兮,他就有着用不尽的耐心一般。 事实上胤禟对于婉兮的确有着用不尽的的耐心,他这一生,不提年少的荒唐和任性,除了他母妃、兄长和胤俄他们,他何曾对谁这般用心过。不,应该说,比之其他人,胤禟花在婉兮身上的耐心比这些人加在一起还多。 “不,是妾身自己看不透,明明只是一场恶梦呐,可是妾身却当真的,甚至将这一场恶梦套在了自己身上。”婉兮扬唇想笑,可是硬生生扯出来的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不想笑就不要笑,在爷面前,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去迎合谁,包括爷自己。”胤禟轻拍她的背,声音又轻又柔,每一个字透着一股安抚的味道。 第四百五十九章 拆伙 “不想笑就不要笑,在爷面前,你不需要勉强自己去迎合谁,包括爷自己。”胤禟轻拍她的背,声音又轻又柔,每一个字透着一股安抚的味道。 胤禟的声音很温柔,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温柔,且还给人一种安定人心的感觉,至少婉兮本人因着他的举动,慢慢地冷静下来了。只是眼底还残留的一丝惊惧证明她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并没有因此而消失。 婉兮微微转头,将脸埋在他的怀里,轻蹭几下,良久才轻应了一声。 胤禟见她这样也没有逼她,有些事情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婉兮会有所犹豫他心里大致上也能理解,毕竟后院里的那些女人不管怎么说,名义上都是他的女人。她若真的毫无顾忌,也许今天也不会这般安逸地靠在他怀里。 他这个看似阴狠,实际上真对什么人或者什么事上心的话,能花得心思超出所有人的想象。面对婉兮便是如此,只是如今朝中风起云涌的,维持的不过是表面的平静罢了,皇阿玛分明已经有了决定,甚至在诸多事情上都会给四哥很多指点,这摆明了就是把四哥立为继承人的信息。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又硬扯出八哥和老十四,不管他是想平衡双方势力,以避免当初废太子犯得还是有其他的准备,反正他这个时候宜静不宜动。 想到这里,胤禟心里也难免会觉得叹息。在此之前,他虽然没有想过再去其他侍妾的院子,却也没有送走她们的意思,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动了这样的心思。可是他就是有这个心,现在也不是处理这个事的时候! 也因此,胤禟没有张嘴就给婉兮一个承诺,说要把后院的女人全部处置掉。他心里清楚,不到四哥上位,这些事情他不能做主。当然,即便四哥上位,四哥或者宫里娘娘赐人,他肯定也是要收的,可是相比于康熙的不可违抗,胤禛这边却有商量的余地。之前的事情是他没有注意,所以不曾发现这中其的不对,可是现在当他把一切看在眼里,甚至主动去挖掘婉兮内心的想法时,以往被忽略的,现在都一一被他看在眼里,甚至记在了心里,就等着一切尘埃落定之后解决了。 想到婉兮知道这个结果时的笑容,他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反正他也没想再像从前那般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等得知了婉兮心中的想法后,胤禟比之从前更为体贴了,就是几个孩子也被他告诫了一番,几个孩子历来都很懂事,知道婉兮心情不好,他们个个都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因为有胤禟和几个孩子陪着,婉兮即便不能完全消除上一世记忆对自己的影响,至少不会再因为这些而变得惶惶不安。 解决某些事情,或者说解决某些事情带来的影响,也许需要的仅仅只是某人的一个态度或者一句话。那次对话之后,虽然婉兮间接地抹去了一些自己真正的来历,但是大部分的事实她都已经说了,可以说这是善意的谎言,也可以说是她对自己最后的保护,不过最关键的一点是她不会再因为这件事而给自己戴上沉重的枷锁,唯恐自己一不小心就漏了马脚。 现在也算是真真正正地松了口气,她不用再为自己对一些特定的负面情绪而解释或者强行隐藏的仇恨,也不用再偷偷摸摸地做一些事情,不是因为防了胤禟,而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理由。 虽然她的敌人大多不是死了就是沉寂了,但是婉兮心里清楚,只要有利益冲突,不管是谁,都会成为彼此的敌人,而现在的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傻傻地等着别人欺负了再还手。现在的她只要察觉到不对,便会想办法证实,而一旦证实,她不管对方有什么想法,她都会先还以颜色。 越是局势紧迫的时候越是不能低头,特别是他们占有优势的时候,即便不骄傲自满,却也不能向人低头。 胤禩一下朝便带着胤祯回了府,两人一前一后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显然这一路上两人之间肯定是有龃龉的,否则不会是这样的表情。很快两人便进了书房,侍候的人都守在门外,两人面对面的,使得整间屋子都弥漫着一股紧张。 林成守在书房门外,呼啸的冷风以及夹杂的雨丝让人不自觉地打个寒颤,可是这屋里透出的紧张却让他不由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一个奴才不好说评论什么,但是从利益的角度来看,他觉得十四爷这是自找死路不说,还带累他们八贝勒府。 但是这种话他怎么可能说出口,不过八爷既然开口,那就是不允许十四爷再见缝插针地在这里面捞好处。毕竟八爷这贝勒的名头也是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再折腾下去,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样?如今只要是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皇上的继承人定得就是如今的嫡四子雍亲王。别看雍亲王现在并没有太子的身份,可是人家那是不是太子胜似太子啊! 不是他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而是一直跟在胤禩身边的他就算再没愚钝也看清了一些事情。只是光是他看清没用,得看主子爷怎么处理,或者说力挽狂澜。 “十四弟,爷最后一次提醒你,每个人的耐心都是有限的,你若再藏小心思,就别怪爷直接踢开你了。”胤禩眸光冰寒地盯着胤祯,语气冰冷而坚决,说出的话更是每一句每句都含着警告。 胤祯有些恼怒,不过思及他心里那点小九九,语气不由得软了几分,“八哥这话说的,弟弟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好的,八哥直接指出来便是,没有必要为了这点事儿大发雷霆。” 胤祯的态度的确不错,可是胤禩却不接受,他现在可以说是孤注一掷,借着最后的机会放手一博。可惜他想得不错,却有人为了自己的私利不断地拖他的后腿。 “十四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的想法爷清楚,但是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胤禩说罢,越过胤祯走到书桌后,径自坐了下来。 胤祯站在原地,脸上的神情有些怔愣,显然他也没有想到胤禩会选择直接拆他的台。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懵,良久回不过神来,等到回神,他看向胤禩的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善,但那只是一瞬间。 “八哥,我承认我为了保存实力,的确拖了你的后腿,但是你心里应该清楚,我手上的那点势力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一如你之前说得那样,大局已定,咱们做得再多也不过是被皇阿玛拉到前面的挡箭牌,一旦他退位,咱们即便能保住性命,也保不住现在的地位,如此,你说我怎么可能不为自己留条后路。”胤祯说这话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气得胤禩直哆嗦。 “后路!你的意思是爷就该豁出去为你开路!老十四,爷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打四哥一个措手不及,即便不能扭转局面,也让他正式咱们的存在。这也算是向他示威,告诉他即便他上位,若他想轻举妄动的话,咱们也不是好欺负的。但是现在爷却不想再纵容你!”胤禩伸手抚着不停抽疼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显然是不打算再让胤祯躲在自己身后得好处,又或者挖墙角了。 人的耐心是有限的,以往他还想着扶胤祯上位,再借机控制他而得到大权。可自打老九他们退出,似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顺利起来,就连他一直倚重的福晋也跟着了魔一样,钻进了死胡同里,最后甚至是丢了性命。若胤禟他们还在,他绝对不会是今日这般局面,悔只悔他当初为什么会想着舍弃胤禟,若没有那一次,也许今日这一切都不一样了。 “八哥这话严重了。之前的事情的确是弟弟的不对,不过弟弟以后一定全部都听八哥的还不行吗?”胤祯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只短短一瞬间,他便腆着脸,语带讨好地凑了上去。 胤禩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有些心灰意冷,甚至有些懊恼曾经的自己怎么会觉得他就能替代胤禟的存在,简直是可笑至极。 “老十四,没有人会一直纵容你,德嫔如此,爷亦如此。这人呐,可以聪明,却不可自作聪明。”胤禩看也不看胤祯,显然是不愿意再跟他周旋了。 胤祯上前两步,脸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他完全没有想到从前无比纵容自己的胤禩,居然说拆伙就拆伙,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八哥,八哥,好八哥,你就再原谅弟弟一次,弟弟这一次保证不会再偷奸耍滑了。”胤祯见胤禩玩真的,那真是一刻都忍不了,直接就喊了起来,看样子是真的慌了。 与其说是胤禩不能没有他,不如说是他不能没有胤禩相助,他自己的实力他自己清楚得很,若是没有胤禩当后盾,他要被收拾,那真是分分钟的事。 胤禩看着他这模样,任他磨破嘴皮子,就是不松口,想来他这次是下定决心走另一条路了。 “十四弟,咱们好聚好散,有些事是真的不能勉强,若你觉得有疑惑,不如进宫去找德嫔娘娘,相信通过德嫔娘娘,你能得到不少有用的信息,甚至是利用德嫔娘娘再次拉拢四哥也说不定。”嗤笑一声,此时的胤禩一反平日里温文尔雅的行事风格,语气讥诮,甚至有些刻薄。 胤祯倒是想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可惜他压根就咽不下这口气,而且刚才他放下身段未能让胤禩回心转意,这心里就已经够火了,现在再被嘲讽,哪里还忍得住,张嘴就放起狠话来了。 “八哥倒是真自信,只是希望八哥日后不要有后悔的时候!”说罢,胤祯便气冲冲地走了。 第四百六十章 凯旋回归 “八哥倒是真自信,只是希望八哥日后不要有后悔的时候!”说罢,胤祯便气冲冲地走了。 胤禩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长叹了一口气,但是并没有像之前那般想着挽留或者妥协。有些事情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谁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坚持的下去。 依着现在的时局,若是他们同心协力,肯定能扳回一成,可惜老十四这个家伙从来就没有所谓的大局观,他能想到的从来都是自己能捞多少好处。可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好事,都说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想利用他占据大位,这才一直纵容。如今大势已去,别说老十四了,就是他也该给自己谋条后路了,毕竟除了他自己,他身后还有其他人。 别看皇阿玛好似有重用他的意思,但实际上能交到他手上的都是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从这里不难看出皇阿玛真正的心意。他不像胤祯,两眼总是只看到眼前的那点利益,他就是看得远才会得到别人的死忠,否则就胤祯那边三番五次挖他墙角的架势,他如何还能保留这一拼之力。 可惜啊!他们这些人再有势力,再有谋略,也比不过皇阿玛的一个决定。 四哥倒是好福气,不仅能得老九他们的鼎力相助,还能得皇阿玛的认可,这样梦寐以求的事情,他也好,其他的兄弟也罢,都曾想要得到,可惜除了太子,似乎就只有他得到了。 呵!到底是皇阿玛亲自教养过的孩子,也只有他亲自教养过的才能得到他的认可,至于他们这些人,说不出什么叫好,也说不出什么叫不好,总之,能顺利活下来从某一方面来说就已经算是恩赐了,只是到底是心有不甘呐! 都是儿子,之前是太子大哥,现在是四哥九弟,可偏偏要分出一个三六九等来,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怨,如何能不争。 胤禩方才之所以没有将事情掰开揉碎了讲给胤祯听,不是他小气,而是他对胤祯是真的死心了,一个屡教不改,甚至无论如何都扶不上墙的烂泥,最终的结局只能是被扔到一边,这并不是什么稀奇事。轻轻眯起眼眸看向面前的折子,这是那些想要撺唆他跟四哥鱼死网破的。若是老十四没这么不着调,也许他还真就想拼上一拼,但是现在别说拼上一把了,就是全身而退怕是还得看皇阿玛的安排。爱新觉罗家的确没有杀子的习惯,可是兄弟之间自相残杀却不是什么新鲜事,他可不认为在他做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四哥上位还会毫无芥蒂地重用他。 既然没有退路,他就得为自己铺出一条后路来,至于胤祯,他既是想利用他当马前足,那也就怪不得他心狠,拿他来当挡箭牌了。 “林成,让老十四那边的人先动起来,把目标指向老九后院,撺着老十四再对老九福晋或者弘旻他们动手,那这个结就再也解不开了。到时四哥也好,老九也罢,会把大部分的负面情绪宣泄在老十四身上,而爷肯定会遭记恨,但自保不难。”胤禩手指轻敲面前的折子,眼中的冷意让林成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胤禩没有管林成是什么想法,他心里清楚这个时候,他的每一步都意味着整个八贝勒府的人是什么样的下场。 当然,这些事情从八贝勒府气冲冲离开的胤祯是不可能知道的。自打他动了心思想要坐上那个位置,他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除了他自己,他真的什么都可以牺牲。若不是这样,把他当成眼珠子的德嫔如何会沉寂下去。 “爷。”十四福晋见着从外面回来的胤祯,立马迎了上去。 胤祯看也没看她一眼,随意挥了挥手,越过她,径直坐上前,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旁的丫鬟很有眼色地上茶,随后退了上去。胤祯也没细究,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这才看向十四福晋道:“八哥跟爷闹掰了,看样子近来皇阿玛的举动让他也不自觉地退怯了。” 十四福晋看着胤祯愤愤不平的样子,心里非常没底,可是嘴上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若真的大局已定,他们一家又该何去何从。要知道他们站在雍亲王和忠勇郡王他们对立面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他们做得那些事,怕是不容易得到原谅吧! “爷,那依你的意思,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十四福晋有些忐忑地看向胤祯,是想让他现在就拿一个主意。 胤祯冷着脸,目光恨恨地瞪着十四福晋,思及他离开八贝勒府时胤禩说的那些话,他的心思又活泛了。虽说自打那事之后,他已经很久未曾见过德嫔了,但是他心里清楚,除了德嫔不想见他之外,更多的是他心虚不敢去见德嫔。 别看他平日里总是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实际上他比谁都来得心虚,毕竟德嫔对他有多好,长眼睛的人都能看见,根本容不得他狡辩。他一直知道背后有很多人在骂他,可那又怎样,若他大业得成,这些人还不是一样要奉诚他。 那些虚伪的人!等他登上大位,他一定会将自己所受的那些指指点点和委屈统统还回去的。 “明天你带着弘春他们进宫给母妃请安!”胤祯见十四福晋一直没有动静,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语气不耐地吩咐道。显然他自己也觉得不好开口,才会表现得这般隐晦。 十四福晋虽然觉得诧异,却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无论他们处于什么样的情况之下,她得依着胤祯的意思去办,而不是她觉得不行就去拒绝。但是该问的她还是要问的,毕竟不问清楚,她若行事上有了偏差,倒霉的还是她自己。 胤祯见她问,也不隐瞒,将其中的用意都跟她说了一下,毕竟要让母妃回心转意,完颜氏和孩子要起大半的作用,最起码要起到一个牵线的作用,他相信只要他肯低头的话,母妃应该愿意原谅他才是。毕竟四哥从名义上已经不算她儿子了,能让她依靠的最终只有他而已,所以不管他们母子之间有什么样的矛盾,只要他肯挽回,问题应该都能迎刃而解吧! “明白爷的意思了吗?八哥现在是不肯再当爷前面的挡箭牌了,那咱们就得想别的办法收集消息。母妃虽然不再受宠,可到底是在宫里,只要想,肯定能打听到一些咱们打听不到的消息。”胤祯这是想把德嫔最后的价值都榨干。 一旁的十四福晋却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一个对亲生额娘都这样的男人,真的能依靠吗?但是能不能依靠,她都不可能离开,因为皇家的女人只有死的,没有可以出走的。 “爷的意思妾身明白了。”十四福晋冲着胤祯行了一礼,便在心里琢磨起了明天进宫到底该做点什么来博取德嫔的信任和谅解。 “你能明白就好。爷就不信离了八哥,爷还就不能给自己铺出一条后路来了。”冷笑一声,胤祯此时此刻还真想来个一鸣惊人,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并不比他的那些兄长差,甚至比之他们,他还要更出色一些。 天知道胤祯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看他这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把事办成了呢!可事实上却是比起做事,他向来想得更美好一点。 这样的举动和这样的想法,难怪费尽心思也入不了康熙的眼。而就在胤禩和胤祯忙着铺路的时候,一个消息让他们两人都为皱起了眉头——被派往西北的胤俄和胤祥凯旋回归了。 胤俄和胤祥带兵前往西北,一去就是两年,因着时间过长,再加上送回来的邸报有胜有败的,谁都没有想到他们会这么早回来,都以为这战要彻底打胜,怕是得四五年。倒是婉兮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胤俄和胤祥都不是胤祯,打个战还想着找女人,而且还为了这个女人闹得人尽皆知。 上一世的种种,婉兮倒没想评论什么,毕竟两世的情况早已不同,不过让她觉得讶意的是胤俄和胤祥竟能配合得这般好,效果也让人不得不感叹! “爷,十弟和十三爷怕是很快就要到京了吧!”婉兮将一块点心放入嘴中,等咀嚼完吞了下去,这才转头看向一旁的胤禟,轻声问道。 胤禟闻言,不由得挑起了眉头,对上婉兮好奇的双眼,轻轻地‘啧’了一声,笑道:“老十他们才刚动身不久,这一路上,少则一月有余,多则两月,而且还是在没有人动其他心思的情况之下。” “什么意思?爷说这话,难道还有人打着算计十弟他们的主意不成?”婉兮是真心有些不懂,这战都打完了,难不成还能半途抢功不成? “这还真不好说!有些人自己不努力,眼瞧别人成功了,就觉得是别人夺了自己的功劳。不说打什么歪主意,恶心恶心人还是可以的。”胤禟冷笑一声,想着从书房出来之前收到的新消息,眸光锐利而森冷,就像两把锋利的剑一般,似要刺向他看得那个方向。 他倒是真的小看了某些人的厚脸皮,能力不高,野心倒是不小,只可惜志大才疏又颇能作死,直将一手好牌打得七零八落。不过这对他们而言却是好事,八阿哥和十四阿哥闹得越凶,他们的优势就越大,只是有些地方不得不防,就好比现在胤禩也好,胤祯也罢,表面看着老实,私下里的动作却更为频繁了。 他摸不准他们的想法,却知道这两人定然是不安好心,特别是收到老十他们凯旋回归的消息时,他们这边可谓是如虎添翼,而对他们而言,可谓是重重的一击,会打歪主意并不让人觉得讶意,让他觉得讶意是这两人似乎真的拆伙了? “既是如此,爷应该早有打算才是,从前那么多的难关都走过来了,何况现在正是锦上添花的时候!”婉兮想着这些日子那一撂一撂往府里送得各式的帖子,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明显了。 第四百六十一章 改变和好戏 “既是如此,爷应该早有打算才是,从前那么多的困境都走过来了,何况现在正是锦上添花的时候!”婉兮想着这些日子那一撂一撂往府里送得各式的帖子,脸上的笑意越发地明显了。 胤禟闻言,微微一愣,随后似想到什么一般,拉着她的手道:“娇娇说得对,既然那么多的难关咱们都走过来了,现在这些又能把咱们怎么样?再说十弟和十三弟也不再是吴下阿蒙了,经历了这么多,他们两个也该成长起来了,若他们一味地等着爷和四哥将他们护在羽翼之下,那即便是输了,亦输得不冤。” 胤禟的话音刚落,婉兮便笑了出声,抬手示意了听雨一下,等她送上两杯热茶,她不由得轻呷了一口,入口的热茶从喉咙一直往下,顿时整个人都都变得暖和起来。 她一直知道胤禟是那种很明智的人,这一点从他的行事和教育几个孩子的事情上不难看出,他用起心来,不说事事都水到渠成,至少不会一塌糊涂。眼看着他们就要成事了,即便八阿哥和十四阿哥依旧碍眼,但是大局在他们这边,只要不出意外,想必她也好,胤禟他们也罢,应该都能心想事成吧! “爷这话说得在理,十爷和十三爷到底不是小孩子了。他们既然能打赢这西北战事,就证明他们已然成长为能够担负重任的男子汉了,日后不管是四哥还是爷,有了他们分担,想必也能轻松一些。”婉兮捧着茶盏,一双妙目直视胤禟,眼波流转,情意不断。 胤禟面色平静,心里却极为认为婉兮说得话。四哥也好,他自己也罢,这两年真的很累,不管是康熙交代的事情,还是胤禩他们挑起的麻烦,又或者自己生意上的琐事,种种相加,的确让人累得够呛。何况胤禟本人在此之余,还一肩挑起了敦郡王府和十三阿哥府的大小事务。不说事事都管,可是要确保两府的女眷孩子不出问题,说实话,那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若没有婉兮在一旁帮着出主意,胤禟怕是早就撂手不干了。 两人说着又转了话题,说起了府里府外的近况以及自己收到的一些消息。他们其实连自己都忘了从什么时候起喜欢凑在一起对消息而不是像过去一样聊话本子了,不过这个举动对于他们而言,的确着莫大的好处。 婉兮的消息比较零散,甚至有些杂乱无章,但是胤禟总是能从中挑出自己有用的;而胤禟的消息一向都十分地准确,透过他的口告诉婉兮的,定然都是他认为对她有作用的。当然,若是婉兮额外问了别的事,他也不会隐瞒,甚至还会想办法把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再告诉她。 因着这个,胤禟对于后院的事情了解甚多,从这之后对于婉兮就更加体谅了,有时同胤禛谈事时,提及这些,难免会有些感慨,闹得原本就看重正统的胤禛更加注重规矩了。之前还有些抗拒娶继福晋的,现在也松口了,只是碍于康熙多疑,一直未曾开口,只是暗地里查了秀女的资料,想在可能的时候把他觉得满意或者说合适的人选推到康熙面前。这不得不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只要是发生过的事情,就一定有它的用意。他们即便不能通过这些消息掌握一切,不过提前避免一些事情还是可以做到的。 宫里,康熙看着新送上来的奏折,脸上的不自觉地带着几分欣慰。想来不管他如何折腾这些儿子,从心里来讲,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出息的。正好,此时的胤俄和胤祥就算得上出息,两兄弟一起去得西北,一路走下来,相互扶持,凡事有商有量不说,行事举止可不只是获得一干武将的好感,就是军中的士兵对于他们也是很有好感的。单这两点,就不得不让康熙重新审视这两个儿子。 老十也好,老十三也罢,从前不是鲁莽就是冲动,没少让他操心。他本以为这两个儿子以后只会是富贵闲人,现在看来,他的儿子个个优秀,只是没有放在对的位置。说穿了,就康熙那自大的性格,他可以骂自己的儿子,却不会允许别人去贬低他们。现在他们有了成绩,康熙心慰的同时,更多的还是感叹于自己这个当皇阿玛的眼光和栽培。 “李德全,让礼部好好准备准备,朕这次要亲自去迎接他们。”康熙嘴一张,整个皇宫,不应该说这里里外外该忙起来的都忙起来了。 不用猜也知道,康熙对于胤俄和胤祯的表现肯定是非常认可的,否则他不可能下这样的命令。虽然当初胤俄他们出行的仪仗也不小,但是那是为了激励军中士气,不得不为之。而现在战事已了,康熙的举动就意味着他对此事的态度,也是对胤俄他们的态度。 对于胤禩和胤祯来说这个消息来得确实太过突然了,他们良久都来不及反应,等到真的反应过来时,便匆匆叫了幕僚开始商议。 胤禩这边还算好,毕竟他早已决定好自己的路要往那里走,现如今商议也不过就是为了在不触动胤禛他们的情况下,更好地进行自己的计划,保全自己的势力和这府里大大小小一百多口人。至于胤祯那边就不行了,胤禛他们的势力原本就很强,还占着大势,他若是想混水摸鱼,发展自己的势力,就得先把水搅浑,可是现在他还没来得及把水搅浑,这岸边就来了两樽堪比门神的人物,这叫他还如何下手,又叫他拿什么再去笼络其他人。 这世上,讲情义说恩情都是假的,谈不谈得拢,看得还是利益。只是他还没张嘴,四哥他们那边的局势又一次发生了变化,若仅只是两个郡王一个阿哥支持他的话,并不是什么大事,可都有实权的话,他怕是很难再笼络人心了。 “十四爷,咱们这计划看样子是要换换了,您怎么看?”一旁的幕僚见他脸色苍白额冒汗的样子,不由得低声问道。 胤祯一路从外面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整个人心慌气喘的,张嘴的瞬间才发现自己有上气不接下气的,足足喘了半刻钟,这胸腔中那种火辣辣的感觉才算是舒缓了许多。只是面对幕僚们脸上询问的脸,他即便难受却也只能硬着头皮道:“的确要换。如今十哥和十三哥回归,四哥那边算得上如虎添翼,有了他们,四哥地位只会更为稳固,咱们若是想借此捞得好处,甚至发展势力,就只能是避开他们,慢慢来。” 失去了胤禩的带领,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动手的胤祯这才发现很多事情并非他想象的那样简单,诸多琐事集中到一起,他自己不仅忙碌的团团转,甚至花了心思,事情还办不好,这让他觉得十分地挫败。为此,他个人还是有很多改变的,毕竟世界不会围着他转,他也没到那种一个眼神或者一句话就能让人卖命的地步,所以他不得不改变自己去迎对现实。 像接受幕僚的意见,那只是开始,频繁地动脑子,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人才是主要的任务。胤祯见幕僚们沉吟片刻,纷纷献策,不管好与不好,总对得起他花大把的银子养着这些人。只是每每思及他的计划多半都失败,这心里不知不觉间,就憋了一口气。 这口气把胤祯哽得不行,他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心里想着之前听到的消息,心里不断地涌现出一丝不甘。若当时去西北的人是他,现在风风光光等着回京的人就是他了,怎么可能这般眼睁睁地等着看别人风光。只是当时的他太过短视,再加上胤禩的私心和德嫔的不作为,使得他失了机会,以至于现在只能避其锋芒。 好在胤祯并没有因此而钻进死胡同里,毕竟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再加上目前的局势严峻,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目光转向几位幕僚,便吩咐道:“如今十哥他们马上就要回京了,宫里宫外都把目光放在他们身上,咱们趁此机会动手,十之八 九可成。只是得注意扫尾,毕竟这事真要让人抓着把柄,爷这边也不好应对。” 胤祯如今虽然算自立门户,但是胤禩说得那些话他都记在心里,正朝他预想的方向前进,这也是为什么胤禩之前会认为自己能控制胤祯的原因。只可惜胤祯在权势方面又有着超乎常人的占有欲,若非如此,胤禩又怎么会放弃这个捧了多年的弟弟。 “十四爷放心,奴才们定然会再三确认,至于人选,还得十四爷拿主意。”幕僚拱手冲着胤祯行了一礼,显然这几位都很了解胤祯爱做主的尿性,所以遇上要做主的事情,他们明知该怎么做也会事先问问他。 胤祯见他们如此上道,脸上的神情变得更为柔和了些,显然是很满意他们的举动,点了点头道:“恩。这件事爷会事先安排好的。” 幕僚们见他点头,便知道这事已经不需要他们再管了。毕竟他们只是幕僚,只管出主意,只管劝诫,并不管事情的过程和结果。反正他们就算是说了,胤祯也不一定会听从,所以为了避免出力不讨好还反而惹人厌的情况出现,他们一向是在适当的时候就选择闭嘴,即便这样会使事情失败,他们不能开口。 胤祯从书房里离开,便开始着手安排起来。德嫔那边还没有动静,可从他福晋的嘴里不难听出德嫔已经有所松动了,只要他再努力努力,他相信他与德嫔之间一定能回到从前。不过他要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十哥他们回京时,他安排的好戏。 第四百六十二章 提前进京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慢慢流逝,平日里可能没有注意,可是等注意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悄悄地过去了。 胤俄和胤祥从战事结束的那一刻就想着快点回京,不是因为他们急着炫耀自己的成功,而是想把他们做出来的成绩展示给他们认为最重要的人去看。这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亲人与亲人之间的认可。 同胤禩和胤祯不同,胤俄和胤祥把兄弟看得很重,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即便没有兄弟这一层关系,他们也得真心对待帮他们完成心愿的人,何况他们还是兄弟,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照顾的兄弟。 “老十三,爷怎么觉得越是靠近京城,爷这心里越慌啊!”胤俄骑着马,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致,咂巴着嘴儿,颇有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胤祥同胤俄不一样,虽然兄弟俩同在边关历练,可是经手的事情却完全不一样。胤俄的性子简单,凡事直来直去的,能注意到的方面很少,而他不一样,他得注意周遭的各种情况,得打理各种关系,也得防着有人私下里玩猫腻。 如此,这一来二去的,他就是不长进也不行。何况他这人本就聪明,以往那些不着调的模样也仅仅只是一层保护色,再多就是因为他懒,不想掺和到里去。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几位兄长的心意,他都得全力以赴,将事情做到最好,所以这几年的经历让他沉稳不少,遇事再不像从前那般冲动了。 “十哥慌什么!咱们是打了胜战又不是打了败战,再说几年不见,弟弟倒是归心似箭,恨不能立马就见到皇阿玛他们,告诉他们,我们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胤祥只要一想到他们马上就要见到家人了,这心里就无比地激动,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也对!咱们这一趟收获不小,西北那边就算有人不老实,可短时间内难成气候,倒是不必太过担心,反而是四哥他们那边,虽说大势在四哥这边,但是八哥他们也不是好对付的,特别是老十四,跟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连敌我都不分的家伙,能有什么分寸。爷心里是真担心他又借着这个机会闹出什么事来!”胤俄一想到京城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这好心情顿时就消失得干干净净的。 胤祥叹了一口气,目光沉沉地看着京城方向,半晌才道:“十哥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可是有些事情咱们着实是鞭长莫及,不过多防着点还是有必要的。毕竟从四哥和九哥送来的信上不难看出皇阿玛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而四哥虽然名正言顺又得皇阿玛看重,但是八哥他们以及他们背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肯定是不会放弃这大好的机会的。”他转头看了胤俄一眼,又叹了一口气,只是这一次的语气不可避免地变得冷冽起来,“十哥,这几年四哥和九哥为了帮咱们稳定后方可不容易,所以这一次咱们回来就得帮着四哥和九哥稳定局面,至于那别有用心的,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便杀一双,管他什么身份,又有什么来历!” 胤俄感受到胤祥身上那扑面而来的杀气,不仅不觉得心慌,相反地一脸的兴奋。都是在刀口上舔血的人,习惯了那种腥风血雨的日子,反而会觉得从前的一切过于平淡。不过他也不傻,从那些书信里不难看出他们那位好八哥和十四弟都还未死心,即便两边都闹拆伙了,依旧一人一边折腾的无比欢快。 没人想置自己的兄弟于死地,哪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到底还是有几分香火情,否则当初他们不会接手大阿哥的投诚,亦不会宽容地对待当时还未死心的太子。这样的他们原本只要胤禩他们肯罢手,留下一条性命也是可以的,可惜这人永远都是不满足的,所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他们谁也别怪谁。 “十三弟放心吧!爷虽然不聪明,却也不笨,有些事只看准一个方向就好,其他的只要跟着四哥和九哥,总是没错的。”胤俄朗笑一声,右手扯着缰绳,左手拍了拍脑袋,抬眼的瞬间看了看那阴沉沉的天空,难得地也跟着胤祥叹了一口气。 胤祥闻言,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由不得他们说怎样就怎样了。不过这一趟他们除了打胜仗,私下里也卖了不少人情,收拢了不少人手,有些皇阿玛可能从军中的暗桩得知了,可大部分怕是还不知晓才是。 他们也不愿意这样算计,可是凡事不留一手,到时他们又拿什么来助四哥他们一臂之力。这一路走来,正因为并肩前行,他们才更了解胤禛和胤禟他们的困难和苦处。 “十哥说得对,不过现下肯定有不少人在打探咱们回京的时辰,不如咱们最后几天日夜兼程,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胤祥想着,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没得总是他们被算计,这一次他们主动去算计,只要心里没鬼,这事最多也就是让人吃上一惊,没什么影响,可若是心里有鬼,又或者打了别的歪主意,毁了计划是轻的,被牵扯出来倒了霉就只能说自己时运不济。 胤祥并没有想到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跟胤祯的计划撞了个正着,更没有想到正是因为这种巧合,差点要了婉兮的命。 京城里,众人自是不知敌对双方到底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各自盘算着,都想找机会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好处。 胤禟从衙门里顺来,脸色显得有些阴沉,想必胤禩和胤祯这段时间种种举动给他造成了不小的负担。但是这些他尚且能应付的过来,可是对于胤祯近来一些莫名的举动,他却没由来得觉得有种莫名的不安,可真要就此事让他说出个四五六来,他又觉得话到嘴边,却难以开口。 回了书房,他才坐下,就听林初九说胤俄他们送信过来了,他忙让人把信拿过来。 胤禟将信打开,细细看了看,不由得有些发怔,按理说胤俄和胤祥的打算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这京里如今看似大势所趋,可背地里暗涌不断。不过他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即便是四哥上位之后。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为了利益,即便知道有些事做了会掉脑袋,也挡不住那些贪婪的心。 “林初九,找人将这封信送到四哥手上。”胤禟将看过的信烧掉之后,提笔又写了一封信给胤禛,不管胤祥他们那边有没有提,他该做得还是要做,毕竟他也不想看到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就因为这点小事而起疙瘩。 林初九接了胤禟递过来的信,小心地冲着胤禟行了一礼,随后躬着身子往外退去。 胤禛这边接到胤禟的信时,他刚看完胤祥让人送来的信,虽说两边都送,但是胤禟这种事事周全的行事方法让胤禛更为满意,可能也是因为这样的关系,如今的他比之过去更为倚重他,而不是打小就跟着他身后的胤祥。 这样的转变并不表示胤禛就不重视胤祥了,他只是觉得比起手段稚嫩的胤祥,胤禟办事更为妥帖一些,更何况自打胤祥他们去西北之后,他就知道胤祥有心从武而非他以为的文。现在这样也好,他们兄弟几人相互扶持,且各自都得偿所愿便是最好的。 “苏培盛,你先出去。”胤禛抬手挥了挥,一旁伺候的苏培盛会意地退了出去,随后胤禛打了个呼啸,屋檐之上不由得跳下一个黑衣人。 “奴才给主子爷请安。”黑衣人一见胤禛,便立马跪下请安。 胤禛抬了抬手,随后问起了胤禩和胤祯府里的近况。现在只有他们是他的对头,有些事情他必须要了解,虽然可能有些地方想不通,可是多问问多看看,总能找到不对之处。 黑衣人显然也明白胤禛的用意,所以不管胤禛问到什么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这并不能一下子解决所有的问题,不过从他给出的消息里,不难看出胤禩和胤祯之间的高低,胤禩沉着,做事稳当,凡事多思多虑的,倒是很难再抓到把柄,反而是胤祯,行事看着有些长进,却依旧鲁莽,真要抓他的小辫子,那真真是一抓一个准,只不过他们并不愿意抓罢了。 相比胤禩的难对付,胤祯明显不是什么大威胁,至少对胤禛他们而言,他是能掣肘胤禩且又能分散注意力的人,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容忍他。好吧!这其中还有康熙的影响,毕竟现在当家作主的人不是他,有些事多多少少得看康熙的心意,而非他的心意。至于胤祥在信里所说的,会提前几天回京,他倒是同意的。 胤禩和胤祯这般折腾,肯定是有所图,不管是针对他和老九还是针对胤俄和胤祥,他们都得各先防范,毕竟这宫里势力盘根错结的,谁也不知道谁是谁的人,就连他们身边的心腹,谁又敢保证这些人就真的只为他们所用。 “继续盯着,特别是十四阿哥那边,不管他接触什么人或者他府里有什么特别的动静,都给本王盯死了。”胤禛听完所有的汇报,沉吟半晌,最终就算没有撇开胤禩,但是主要的注意力却意外地放在了胤祯的身上。 不过正因为如此,才避免了更多的损失,只可惜有的时候意外来得太过突然,并非每个人都能反应过来的,像婉兮就是因为反应得太快,而其他人反应得太慢,才最终造成了意外。 第四百六十三章 接风宴 在胤禩和胤祯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胤俄和胤祥便在城门快要关闭的前一刻偷偷进了京,至于一起回来的人马则留在城外。 康熙既然打算亲自迎接他们,那他们就是快了那也得慢,慢了那也得快,毕竟皇命大过天,他们再大的胆子,也不敢轻易放康熙的鸽子。不过因着他们对于京城的具体情况不甚清楚,所以提前回来也不过是想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做足准备再做打算。 胤禟被胤禛一封信叫到雍亲王府后,突地见着坐在书房的胤俄和胤祥也是狠狠地吃了一惊,“四哥,这是怎么回事?” “九哥,弟弟之前不是给你送信了吗?咱们提前回京,一起商量对策啊!”胤俄一见胤禟,整个人就撺了过去的,搂着胤禟的肩,别提有多亲热了。 胤禟脸上的神情微微怔了一下,随后一脸无奈地道:“有人发现你们进京了吗?” “应该没有。我和老十三是做过伪装的,再加上提前通知过四哥,一路倒也没引起什么注意。”胤俄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傻笑地道。 胤禟瞧他这样子,也不再多问,而是将目光转向了胤祥,见他点头,这才算是放心了些。 京城里处处都是眼线,事事多小心总是没错的,不然真要被人捅了出来,虽不是大罪,却也算是不敬。总之,这种事情最好是能够避免的好。 兄弟四人也是好几年不见,再见面难免会觉得有些唏嘘,稍作寒暄之后,胤禟和胤禛便说起了京城近几年的变化和现在局面,以便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了解京城的变化。 胤俄和胤祥这几年除了时不时地会收到胤禟和胤禛的信,两人府里的女眷也没少给他们寄信,这字里行间的隐约能看出些许端倪,却不想他们之间的争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不过唯一让他们觉得安心的是康熙的态度似乎越来越鲜明了,若无意外,他们这些兄弟里再无人能与四哥争锋,毕竟嫡庶之间的区别,是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能否认的。 当晚,胤俄和胤祥留在胤禛的府里过夜,次日一早便直接出了京,等到同大部队汇合之后,便加快速度往京城赶。 两天之后,当他们再次踏入京城时,不只是百姓夹道欢迎,还有康熙这个皇帝亲自到宫门迎接,这样的体面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再看整个仪仗,就能看出康熙对于西北战事有多重视,对这两个儿子又有多大的改观。 胤禛陪在康熙身边,一举一动,颇具储君风范,比之当年的废太子也不逞多让。而站在两边的诸多阿哥大臣,却也心思各异。 胤禩隐在人群里,冷眼看着这不属于自己的风光,目光最终落在了东张西望的胤祯身上。瞧着他这个作派,他心里便清楚胤祯肯定是把他的话给听进去了,否则依他的性子,这个时候不应该是这样的表情。 胤祯此人的妒忌心有多强,没人比相处多年的胤禩更了解。而正是因为了解,他才会在选择拆伙时利用胤祯的妒忌心摆他一道。毕竟这么多年以来,胤祯坑了他太多了,以至于他元气大伤,不得不选择退让。这样的结果,要说他心里毫无芥蒂,那是不可能的。 胤祯却不知道这一切,心里还暗暗地观察着胤禟的一举一动。毕竟他的计划可是针对他的,即便不能拿他怎么样,可是他身后的人就不一定了。 这种场面婉兮她们这样的女眷基本上是不可能出现的,至多就是在后宫等着消息。此时的宜妃也没心情找婉兮的不是,此时同一众妃嫔宗妇坐在一起,看似闲话家常,实际上众人的心思都放在前面。支持胤禛的自然都盼着他好,而心里另有打算的,则盼着事情不要那么顺利。 婉兮静静地坐在一旁,她不喜交际,相熟的人也少,大多就是一个面子情。不过眼下胤禛地位越发稳固,胤禟也频频受重用,不管是妃嫔还是宗妇,对着婉兮,即便做得不够入骨,却也明明白白地透着示好的意思。 佟贵妃坐在上首,嘴角扬着一丝温婉的笑意,时不时地同难得出来一趟的慧妃和荣妃搭话。毕竟局势已定,不管过去她心里有什么想法,眼下就凭着胤禛已经过继到她姐姐佟皇后的名下,她就得全心全意地支持胤禛。不为别的,只为他们佟氏这一脉已然不是过去的佟半朝了。 自打隆科多和四儿的事情后,佟家先不提能不能抬起头,就说这事闹得,不仅家里侄子侄女嫁娶困难,就连族里也少了威严。以往谁不是看他们的眼色行事,而今若不是她这个贵妃还在,怕是连敷衍都不愿意了。家里派人来说了,隆科多已然是废了,与其指望他振作,还不如把心思都放在培养下一代上。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们现在把该做得事都做了,日后老四上位,总不会亏待他们。 想到这里,佟贵妃不由得把目光转移到坐在不远处的德嫔身上。看着她老老实实的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唏嘘,谁能想到昔日最为得宠的德妃最终会落得这般下场,丢了妃位,失了君心都罢了,关键是没了老四这个儿子,那可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君王啊! 不过也罢,若不是她糊里糊涂地非要跟她姐姐争上一口气,何至于落到这步田地,现下就算她后悔,别说胤禛是怎么想的,首先他们就不会容许她再影响胤禛。 正说着,外面一个小太监便躬着身子快步走了进来,说是康熙的旨意,要为敦郡王和十三阿哥,不,现在应该算是怡郡王接风洗尘,与众卿同乐。自然,这些妃嫔和命妃也要参加。 佟贵妃扶着嬷嬷的手站了起来,简单地说了两句,便率先往前殿走去。康熙的旨意谁都不会去反驳,而这道旨意也并无不对,毕竟敦郡王和怡郡王是为国出力,奖赏什么的都是应该的。 德嫔跟在众人身后,微微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不过她此时的心情的确是万分复杂的。这人呐,一旦落魄就很容易回想从前,无论对错还是是非,不用别人说,自己也会琢磨。而她琢磨的越多就越后悔,明明有着一手好牌,最终却因为她心中的那点疙瘩,硬生生地把牌打得七零八落的,就是有心想要挽回,也找不到机会。 倒是她一直捧在手心里的老十四,她失望也好,伤心也罢,可他到底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她可以不理,却不可能真的放任他不管。如今老四风光了,可惜同她却没有关系,可老十四却不一样,那是她唯一的希望,她不可能明知他处境艰难还不帮忙,何况他们要算计的是老九,又不是老四,就算事败,至多也就是被斥责一番,难不成还能比现在更糟不成。 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德嫔一阵冷笑,她乌雅氏能从一介宫女走到今天,起起伏伏,有过风光也有苦难,别人都以为她灰心失望,实际上她不过是对老十四的举动显得有些绝望。但这日子总是要过的,她可以沉寂一时,却不会沉寂一世,毕竟她还有儿子,还有孙子,就算是不为自己,为了他们,她也得想法在皇上还在位之间给自己取得一丝保障。 而现在不过就是帮着老十四撒个鱼饵,送些消息,她还不信,这老九天生就是好运气,老天爷事事都依着他,想着他。 一行人步入大殿,各自坐定之后,康熙很是高兴地说了几句,底下的宗室大臣们三呼万岁,其他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锦上添花这种事谁也不介意凑个热闹,毕竟这热灶烧得人多了,总会有几分香火情,特别是如今的雍亲王他们已然成了气候,谁还会不长眼地触他们的霉头。 当康熙说完,众人都坐下,一派其乐融融的样子,倒也应景。坐在上首的康熙一脸高兴地摸了摸下巴的胡须,龙心大悦。 婉兮坐在下首,目光轻扫殿内的歌舞,颇有些兴趣缺缺的样子。她这人相较上一世喜欢热闹的性子,这一世更倾向于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怎么了?”胤禟转过头时便看着婉兮瞪着一双大眼,直愣愣地冲着前方发呆,那样子没由来得让他觉得可爱。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可能是太久没有交际的关系,现在的妾身似乎已经不大适应这种热闹的环境了。”婉兮看向胤禟,嘴角始终带着一丝浅浅淡淡的笑容,让人一见便心生好感。 胤禟听她如此说,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来,眼里更是带着几分宠溺。他喜欢婉兮这种全心依赖他的感觉。其实只要婉兮肯说,他从来都不会勉强于她,现在也一样。 “若是觉得闷,爷陪你出去走走,话说弘旻他们也该下课了,到时咱们接了孩子,可以一起回府。”胤禟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康熙,此时的康熙笑容满面,一如从前,让他觉得怀念,但是细看便会发现康熙的脸色泛红,眼神也不如之前的锐利,就知道他快醉了。康熙一醉,这酒宴差不多就要散了,到时他们出宫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婉兮没有注意到这个,但是她有注意到胤禛和胤俄他们,三兄弟瞧着都有所克制,但架不住人多,到时真醉了,胤禟如何不管,毕竟这暗处还有人死死地盯着他们,一招不慎,被对方算计个正着,那才是得不偿失呢! “爷,今日十弟和十三弟是主角,咱们于情于理都不能先走。不如这样,弘旻他们由妾身去接,等一下若是酒宴还未结束,便让他们先过来吃点东西,若是恰好结束,咱们也好同四哥他们一道出宫。”婉兮心里也是早有打算,只是这打算都是站在胤禟的角度考虑的。 第四百六十四章 亮刀 “爷,今日十弟和十三弟是主角,咱们于情于理都不能先走。手机端 不如这样,弘旻他们由妾身去接,等一下若是酒宴还未结束,便让他们先过来吃点东西,若是恰好结束,咱们也好同四哥他们一道出宫。”婉兮心里也是早有打算,只是这打算都是站在胤禟的角度考虑的。 她的话音刚落,胤禟便听到胤俄的叫声,抬头看了他们一眼,他便知道婉兮的决定是对,这局面,他怕是很难脱身离开,陪她去接孩子。 婉兮瞧着他这左右为难的样子,也不想让他们扫兴,不由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道:“爷还是快过去吧!这宫里妾身虽说不是太熟,可有听雨她们在身边,爷还担心什么!” 胤禟想了想,这种场合,应该没有人会触霉头,毕竟康熙也不是泥捏的,闹得过火,那手段也是对事不对人的,“也好,若是有什么事情,记得派人过来通知爷一声。” 婉兮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目送胤禟起身跟胤禛他们汇合,不经意间地胤禛的目光,不由得点了点头。稍稍坐了一会儿,见殿内无人注意她,这才起身,带着听雨听琴她们四人一起,悄悄出了大殿。 胤祯坐在自己的位置,目光瞟了一眼婉兮她们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冷笑来。他的左手伸到背后,轻轻摆了摆,便见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宫女便抬脚往外走去,方向正好跟婉兮她们离开的是一个。 德嫔举着酒杯,趁着康熙兴致最好的时候说了几句好话,眼见康熙一脸和煦的样子,她心里不由得放心许多。只要康熙还念着旧情,她还有翻身的希望,虽然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但至少得有机会再靠近康熙。 德嫔一向引以为傲的并不是她的容貌,而是她的心机。之前的种种的确是她太过焦躁了,以至于了别人的圈套还不自知,而此时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德嫔谁都想得明白,亦谁都看得清楚,若胤祯一如她所想得那样不钻进死胡同的话,她想起复也并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只是到底她想同佟氏一较高低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 想到胤祯不能位,位是胤禛,可身份却不再是她的儿子,德嫔便觉得整个喉咙不自觉地涌出一股铁锈的味道。可这又能怎么样,她总不能大张其鼓地埋怨皇不公,老四不孝吧! 德嫔正发呆,听到一旁的声音,回过神,想起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又不得不扬起一抹应酬的笑容,同一旁的妃嫔命妇们应酬交际。毕竟女人之间,看似插科打诨,说着一些攀又不着边际的话,可是真思索,也能从里面发现一些得用的东西来。想到这里,德嫔便打起精神来,无视宜妃她们的白眼,再次展现自己八面玲珑的一面来。 宜妃看着德嫔那八面玲珑的样子,脸带着几分不满的神色,恼怒的情绪也越发地明显。德嫔显然也注意到了宜妃的的脸色,只是她一点都不介意,甚至还频频做一些刺激宜妃的事情,反正所有人都知道她们两人不对付,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婉兮可不知道大殿里发生的事情,她从大殿里出来径自往南书房的方向走去。一路,假山环绕,花异草,各种美景,端是让人目不暇接。可惜婉兮对这样的美景并不关心,一路走来,目不斜视,怕是什么都没看在眼里,一心只想着几个孩子。 福晋这个主子不说话,听雨她们这些奴婢自然都低头敛声的,不敢轻易打扰,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家福晋是不是在思考什么事,冒然打断,坏了福晋的事,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那都不是美事。 婉兮脚的步伐一次一次大,她也说不清是吃了两杯酒,有些头,还是其他,总之她这心跳得厉害,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一样,让她的心情颇为焦躁。明明她不是一个急性子的人,不过对于自己的感觉,她历来都是抱着一种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 到南书房的时候,弘旻和弘昭刚好下课,两人同弘晖他们一起结伴出来,堂兄弟几人有说有笑的,气氛相当不错,看得出来他们平日里的关系很不错。婉兮看着有说有笑的几兄弟,嘴角的笑意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原本焦躁的心情此刻也平复了不少。 只要孩子们好好的,她算累一点也心甘情愿。再者她会这般小心翼翼,也是因为她心知越是靠近新旧交替之时,某些人会越疯狂。为了利益,人也会变得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自以为能杀出条血路,却不知道这是垂死挣扎,闹得越凶,死得也越快。 弘旻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婉兮,脸不由得扬起大大的笑容来,弘晖和弘昀对婉兮这个婶子十分的亲近,从小也算是在她身边长大的,感情不似母子也胜似母子。之前虽然因着乌拉那拉氏的私心被隔开一段时间,不过后来乌拉那拉氏命殒之后,又有胤禛的允许,他们跟胤禟和婉兮他们自然是也是越来越亲近。 这不,一见婉兮,不只是弘旻他们,弘晖他们哥俩也迈着腿冲着婉兮跑了过去。 “儿子(侄儿)给额娘(九婶)请安。” “好了,都快免礼吧!”婉兮伸手扶了弘晖一把,看着他俊秀的小脸带着丝丝红晕,知道这孩子又害羞了。 事实,相她几个儿子的性格,她更喜欢弘晖这种宽厚的性子,这样的人想得开,也能容人。而她的几个孩子,不是说不好,而是太较真了,容易伤到自己。 弘晖他们也有段时间没见婉兮了,现在一见,难免因着想念而往她跟前凑,婉兮看出这一点后,说话做事都平日里多添三分心思,可以面面俱全,儿子侄子谁也不冷落。 原本这一路走来,他们高高兴兴的,也很符合今日的氛围,可偏偏有些人是见不得别人好,总是挑着别人高兴的时候亮刀。 作为一个母亲,婉兮是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受伤害的,而作为一个长辈,她也没理由眼看自己亲近的小辈受伤而置之不理,甚至冷眼旁观。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了,她根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考虑,因为这一条长廊的楼梯不仅长而且有些陡峭,平日里走都要小心,何况是被人推下去。 察觉到有人伸手推他们的那一刻,婉兮知道他们又计了,这里来往人不多,身后又跟着听雨她们,若不是事先躲在这里,如何能得手?可不管事实如何,婉兮本能地伸手拉住被推的弘旻,随后旋身抱着同样被推下去的弘晖,用身体护着他。 一阵天旋地转之下,她只觉得自己好似要散架一般,从面直接滚了下来。 她似乎听到了尖叫声和呼喊声,但是全身传来的痛楚很难让她集注意力,甚至她都还没来得及察看怀的弘晖是否安好,便感觉到眼睑处一阵热流,随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弘晖一脸怔愣地看着脸满是血污的婉兮在他的眼前闭双眼,那一刻,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深深的恐惧,那种恐惧甚至超出了他得知乌拉那拉氏死讯的时候。 不远处,从现飞奔而来的除了弘旻他们,还有听雨等人,一切发生的太快的,他们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婉兮已经和弘晖阿哥一起从楼梯滚下去了。 此时的听雨她们急得像热锅的蚂蚁,一面让听荷把人抓住,一面让听书通知主子爷,这种事,她们是知道自己必死也得去送消息。 第四百六十五章 各方动静 胤禟见胤俄他们高兴,也不阻拦,任由他们喝,反正他也好,四哥也罢,在这方面都比较自制,胤俄他们就算喝醉了,只要有他们在,总能把他们安然无恙地送回府里去。 而且胤禟也是把胤俄和胤祥在西北的努力看在眼里的。别以为他们是皇子,在西北就能过得好,若只是混日子,肯定不错,但是他们是实实在在地想干出一番事业,这也就另当别论了。 他不想去探听胤俄和胤祥为了这场胜利付出了多少,但是他心里清楚两个弟弟也算是真正立起来了。往后不管有什么事,他们至少能出上一把力,而不用被别人当成跟班。正想着,胤禟猛地觉得心头一痛,那种感觉太过明显,想让他忽略都显得不可能。 胤禛转头的瞬间看着面色古怪的胤禟,便以为他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不由关心地问道:“九弟可是觉得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 “没事,弟弟就是在想弘旻他们怎么还没过来,按理说有福晋过去接他们,他们应该很快回来才是,可眼下……”胤禟环视一周,发现已经有不少小阿哥过来了,只是一直没有看到婉兮他们的身影,这让他心里莫名地有些不安。 就在胤禟想着要不要吩咐林初九出去探探消息的时候,便见林初九一脸惨白地躬身靠了过来,低声禀道:“主子爷,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胤禟只觉得心猛得一颤,手里握着酒杯因着他的动作,酒水顿时洒了一半。 林初九因着跑得太急,整个人喘得不行,也有些站不稳,现在又被胤禟这目眦欲裂的眼神一吓,差点就直接摔到地上。好在他反应够快,不然的话,摔伤是小,耽误了福晋的伤势是大。 “福晋接几位小阿哥回来的路上被人从长廊的楼梯上推了下来,为了护住几位小阿哥,福晋撞了头,还昏迷不醒,几位小阿哥受了轻伤。”林初九虽急,却把该说得话说得清清楚楚。 胤禟的身子微微踉跄了一下,直至此刻他才真正害怕起来,抓着胤禛的衣袖,青筋毕露,显然是有些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走,带爷去看看……” 相处的日子越久,胤禟就越在乎婉兮,否则他之前也不会因为婉兮所说的一个‘梦’,便想着要把府里的那些女人给遣散了。他们夫妻一路扶持走到今天,早已不分你我,若无大碍,他们是要相伴到白头的。 胤禛也没有想到只是这么一会儿的时间,既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思及婉兮去接弘旻他们,他心里也不禁有一丝焦急,但是转头看向坐在龙椅上的康熙,兴致颇高,虽说扰了兴致的人不是他们,但是若无大事,再有那算计他们的人在前,指不定又要给他们按上什么名头。现在既然知道出事了,他们得先稳住阵脚才是,“九弟,你带人先去看看情况,我在这里等着,若真有什么不好,记得让人来通知一声,不管结果如何,咱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胤禛本就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这些年因着有胤禟他们相助的关系,性子比起原来的偏执稍稍缓和许多,但是睚眦必报的行事风格却一直在发扬光大。 胤禟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胤禛的肩,随后带着林初九往殿外走去。那急匆匆的模样让不少人都看在眼里,甚至暗自猜测外面是否出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康熙坐在上首,双眼看着有些浑浊,实际上脑子清楚的很。他早已习惯了凡事多留三分心眼的行事方法,此时也不例外。胤禟做事他很放心,能让他慌成这样的,无非就是他府里的人,比如九福晋,又比如几个孩子。今日他高兴,可偏偏就有人见不得他高兴,若只是争执这种小事,过了也就过了,可若有人敢动手,他也不会继续放任。 “李德全,派人去打听一下,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让宫里的暗卫都动起来,朕要知道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在这当头给人添堵。”康熙看了李德全一眼,等他走近,直接轻声吩咐几句,看样子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康熙并不打算轻易放过。 李德全明显是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康熙会这么吩咐。连忙摆手行礼退了出去,不管是亲自参与还是亲自吩咐,这事他总要做到毫无遗漏,才算对得起皇上的这份信任不是。 只是等到李德全得到全部的消息时,脸上的表情就变了,虽然还未查出主使,可只要顺着这蛛丝马迹往下查,迟早会有结果的。只是九福晋这边,怕是不好了,听御医的意思,撞伤了头,醒不醒得来还得看这位九福晋的造化。 “皇上,老奴刚才派人去听了,事情是这样的……”李德全上前几句,语气简洁地把事情一一告之,没有半点隐瞒,也不敢有半点隐瞒。 康熙原本以为只是普通争执,现在看来这是存心添堵而非意外所致,想到这里,康熙的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幽冷,心里暗忖自己就是对他们太过宽容才会给某些人一种错觉,认为他们无论做了什么,他都会原谅,甚至给他们提供庇护。 对,较儿子来说,儿媳妇的确不算什么! 但是康熙也并不是没有心的人,之前婉兮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再加上太后临终前的托付,可以说除了未来的国母,不会再有人越过婉兮的身份。即便现在的她还仅仅只是一个郡王妃,但是她在康熙心里的比重却高于其他儿媳,更何况此次她受伤都是为了保护弘晖。即便是为了胤禛他们,康熙也得拿出一个明确的态度来。 “让人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查探清楚,经手的统统都给揪出来。朕说过,要让老四毫无压力地接下这个位置,但是有些人却不把朕的话记在心里。瞧瞧,朕还没死呢,当着朕的面就敢动手,朕若闭上眼,他们怕是要翻了天去!”康熙眸色冰寒,语气冰冷,面色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李德全下意识地想跪下请罪,却因康熙的一个眼色,硬生生地站在原地,直到他吩咐完,李德全才带着一身冷汗退了下去。 康熙原本就不想惊动太多的人,更不想让这大殿之内某些别有用心的人扫尾的机会。 不得不说姜都是老的辣,康熙的举动的确在一定程度上安抚了做贼心虚的胤祯,要知道在当李德全上前时,他可是心虚的连看康熙眼神都变得小心翼翼而不知呢!之后见事情不如他所想,又开始得意非凡了。 胤禩将一切都看在眼里,瞧见胤祯的转变,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原以为拆伙独立出去会让他有所长进,现在看来就他这鲁莽自负的性子,祸事不断怕是常态。若不是他选择拆伙,这一次就皇阿玛那不动声色的模样,他怕是也难以脱身。 不过现在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不招皇阿玛和四哥的嫌,让老十四去探探皇阿玛和四哥的底线也好,不然就这样盲目地行动,或者一直小打小闹地往前走,他们又能得到什么! 胤禩皱着眉头细细想了一下,发现他们这一路走来,看似动静颇大,实际上次次都不讨好,甚至损失不小。现在除了那些墙头草和变了心思的人,他手里能握住的势力的确不多了,特别是皇阿玛的态度让不少人都心生退意,对他的支持自然也不同以往,另一方面让他觉得无比尴尬的大概就是银钱了。 有胤禟在时,他从未担心过此事,胤禟转投四哥阵营之后,他尚有八福晋帮着弥补亏空,可八福晋没了之后,即便他得到了八福晋的大批嫁妆,还有胤禟留下的一些生财之法,可时过境迁,他对这方面又不擅长,难免会陷入无银可用之地。 若胤祯的智谋或者赚银子的手法能跟他的脾气一样厉害,大概胤禩也不会拆个伙,毕竟他要得是相辅相成,而不是他单方面地一直付出。 不管大殿之上是暗涛汹涌还是风平浪静,翊坤宫里却是气氛紧张,好在都是训练有素的人,经过初始的慌乱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利落。 等到胤禟过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哭红了眼的弘旻四人,明明他应该安抚几个孩子的,可是他却很难停下脚步,等进了内室,见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婉兮,他只觉得整个人被好像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呼吸困难,好似下一刻就会窒息一般。 “福晋怎么样了?”胤禟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算是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但是要让他完全平静,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婉兮此时能醒过来。 以前婉兮出事,胤禟得到消息会觉得心惊,也会觉得恐惧,却少有像现在这样直观的,甚至无能为力的。 有那么一刻,胤禟万分后悔,悔自己为什么要去顾所谓的大局,悔自己为什么不亲自陪着她去,明明当时的他也不是一定要留下,毕竟当时的胤俄他们可没有喝醉,即便这期间喝醉了,难不成他就不回来了吗? “回郡王,福晋左手骨折,还有一些擦伤,但是最重要的是撞伤了头,血虽然止住了,但是什么时候醒还得看福晋自己。”御医说这话时都不自觉地缩着脖子。 第四百六十六章 康熙的决心 “回郡王,福晋左手骨折,还有一些擦伤,但是最重要的是撞伤了头,血虽然止住了,但是什么时候醒还得看福晋自己。”御医说这话时都不自觉地缩着脖子。 胤禟闻言,目眦欲裂,看向御医的目光恨不得吃了他一般,吓得御医不自觉地跪地求饶,屋里其他人也不自觉地跪了下来,就怕胤禟一怒之下,也要了他们的命。 迁怒这种事在皇家真的太常见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胤禟对于婉兮的在意,现在婉兮在他们眼前就出了事,他若是半点都不迁怒,反而让人觉得这是暴风雨要来临的前兆。 跟着胤禟身后进来的弘旻他们看着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的婉兮,眼里的泪水不自觉地流得更快了,特别是弘晖,因着婉兮是护着他才伤得这么严重的,他这心里对于婉兮更是亲近几分,地位可以说是不是额娘胜似额娘。谁让昔日的乌拉那拉氏更在意自己的地位和权势,续而忽略了自己的儿子,以至于母子感情日渐生疏,等到乌拉那拉氏过逝,弘晖心里对于母亲的感情原本就全部寄托在婉兮身上,现在再有婉兮舍命相救,这叫他心中的天平如何能不往她这边倾斜。 胤禟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伸手碰了碰婉兮的脸,温温的却显得有些凉,特别是额头上的带着血的布条看得他内心的暴戾不断地加深,周身缭绕的冷意和决绝让人不自觉地打个冷颤,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望着胤禟,生怕他一个暴起,就要了所有人命。 “九叔,都是弘晖不好,若不是为了救弘晖,九婶也不会伤得这么重……”弘晖的目光只要一看婉兮那苍白的脸,这话便说不下去了。 胤禟听他这么一说,脸上的神色更加地阴沉了,他轻轻眯起双眼想着林初九说得那些情况,眉头轻蹙,陷入一片深思之中。 “林初九,查得怎么样了?那些人到底是怎么埋伏在那边的,又有多少人参与了这件事!”胤禟问这句话时,倒是一脸平静,只是声音好似含了冰碴一般,透着一股子杀气。 所有的宫人都下意识地低下头,垂着敛目的,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个不对,就成了出头的椽子。这样的局面,只要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即便忠勇郡王不追究,皇上也不会轻易放过,毕竟在宫中行凶本身就是对皇权的挑衅。宫里的阴暗面从来就不少,可谁会把事情放在明面上来,像这样顾顾及康熙颜面,肆意行事的,大多都活不长,即便能凭着宠爱或者其他逃脱责任,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回主子爷,事情还在查,不过奴才发现皇上那边也插手了,似乎比咱们更急于查到结果。”林初九低声说了几句,但是该说的他都说了,没有丝毫的遗漏。 胤禟脸色一变,随后挥了挥手道:“也罢,你们查你们的,互相不要干涉,爷想皇阿玛这是要拿做此事的人立威。” 康熙虽然已经决定要将皇位传给胤禛了,但是他一天还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会允许有人漠视他的存在,更不会容忍有人蔑视皇权。恰恰做这件事的人两样都占全了,所以不管是谁,胤禟可以保证,他一定会让对方生不如死的。 什么情义!这种东西在他们选择动手的时候就完全消失了,而他不可能一直委屈自己的妻小去迁就那些害他们的人。 胤禟见林初九还不走,不由瞪了他一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做事!” 林初九闻言,连连点头,随后招呼着殿内的宫人往外走,把殿内的空间留给他们父子叔侄几人。他清楚有他们在的话,不管是宣泄情绪还是说什么私密话都不需要顾及。 翊坤宫的宫人们巴不得退出去,眼下一见林初九招呼,一个个的立马躬着身子退了出去,生怕慢一点就被留下来了。 胤禟见林初九把人都带出去也没有阻拦,在他看来,他要得并非是这些人的命,而且迁怒什么的,也不该是迁怒于他们,而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弘旻、弘昭俩兄弟和弘晖、弘昀俩兄弟都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胤禟坐在床榻边,他们并没有急着进去。而是等到胤禟招手,他们这才吸了吸鼻子,抬脚往胤禟身边凑了过去。 对于他们而言,今天的一切都太过触目惊心了。不仅自己的性命受到了威胁,就连他们亲近的额娘(九婶)也因为他们的关系受了伤,生死未卜。 胤禟看着脸上满是不安和忧虑的四个孩子,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就算心里再不舒服,也不可能迁怒几个孩子,何况他们也是受害人。抬头的瞬间扫了四人一眼,胤禟看着他们问道:“把当时的情况仔细地说一遍。” 弘旻他们看向彼此,随后细细回想了一番,然后由弘旻开口先说了起来,期间弘晖他们也帮着补充了许多,毕竟依着当时的情景,想要一个人看清所有是不可能,大家一起的话,即便不能还原全部,却也能拼凑出一个大概。 胤禟听了弘旻他们的话,冷笑一声,虽说还没有查出主使,但是他心里也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毕竟他的敌人就那些,而能在宫里动手脚的也就那么几个,别以为谁都能在宫里安插人手。若是之前初入京,前朝的一切让他们无从清洗的话,那么近几年的清洗可以说让宫里的势力变得单薄不少,至少宫外的势力,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随意地插手宫里的事情。 依胤禟对胤禩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做这种手脚的,太过明显甚至显得有些可笑,那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他反而更倾向于胤祯。不要说他是在针对他,他只是实事求是。 胤祯做事太过草率,太多太多的事情凑在一起就由不得他不怀疑,何况沉寂许久的德嫔都再次动起来了,若说这些同此事一点关联都没有,谁信! 原本他们之间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因着康熙的关系,他屡次忍让,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忍了,不管是不是他,这一次他就算不能直接取他的性命,他也会让他生不如死。 “好了,你们也不要太担心,爷相信你们额娘(九婶)一定会醒的。”她如何能够狠心地丢下他和孩子们。 “可是……” “没有可是,她一定会醒的,因为有爷,有你们在等着她醒过来。”胤禟说这话时,语气坚定,态度强硬,似在说服他们,又似在说服自己。 弘旻他们自然也不希望婉兮有事,即便他们心里都知道婉兮的伤不轻,但是他们就一如胤禟说得那样,更希望婉兮能够挺过来。就像从前那样,闲暇时他们再一起去庄子上,一起玩耍,一起踏青,一起…… 当康熙这个皇帝下定决心要查一件事时,除非是陈年旧事,知情人和证据都消失得干干净净了,否则只要还留一丝线索,他都能让人给翻出来。何况这件事情发生也不过大半个时辰,动手的人已经被抓了不说,扫尾也因着胤禟的人四处查探的关系而无法进行。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别说轻轻松松,但也没有那么多的难度。 其实,这一次同从前对婉兮的陷害手法相差不离,明知胤禟把婉兮和孩子们看得重,现在还搭上弘晖他们兄弟俩,动静想不大都不行。而且宫里最忌讳的就是把事情拿到明面上来闹,暗地里,不管是教训还是要命,只要能做到不动声色,又有谁会管,不然这宫里每年横着送出去的人又是哪里来得。 说穿了,事无绝对,但一定要有手段,若是做不到掩盖一切,那就不要轻易动手,否则不管事败还是被人抓到把柄,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而胤祯的举动明显落了下层,至于德嫔,则再一次被自己信任的儿子当成垫脚石,她以为胤祯只是想借此警告胤禟他们,却不想他这是在自取灭亡。 等到胤禟拿到结果的时候,康熙也拿到了调查结果,知道事情的全部,对于婉兮他还是另眼相看的,转头便吩咐李德全,让他从自己的私库取药,务必要将完颜氏给救回来。 李德全闻言,心中一惊,虽然不解康熙为什么会下这样的命令,可仔细想想,他也能猜出一个大概来。依忠勇郡王重视福晋和子女的性子,之前若说九生一生,可到底是挺过来了,这一次就连御医都说凶险,万一挺不过来,他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解决的。 都说爱新觉罗家出情种,他是不知道先帝是什么样的情种,但是这位忠勇郡王数十年如一日地宠着完颜福晋,只这一点怕是这天下少有人及。 康熙没有注意李德全脸上的神色,目光淡淡地看着下方游走在宗室大臣之间的胤祯,那肆意张狂的笑容,毫无愧疚之心的姿态,让他觉得他印象中那个得他喜欢的儿子渐渐远去,剩下的只是眼前这个不断惹事的丑陋嘴脸。 都是他的儿子呵! 若他一直为了这个惹事且看不清形势的儿子去为难那些真心对他的儿子,就算现在尚且能压制,他若是一走,怕是反弹的会更加厉害,到时他又该如何? “李德全,散宴之后将老四、老十四他们一起宣到翊坤宫去。”康熙放下手中的酒杯,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片刻之后,似下定决心一般,扭头看向一旁的李德全道:“将德嫔一并宣过去,朕想有些事情,应该一并了结,而不是拖拖拉拉的让人产生某种错觉,以为只要顶着这阿哥的名头,就可以毫无顾及地动手害人。” 李德全看着眼神锐利的康熙,心知康熙在说这些话的同时,肯定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圈禁大阿哥的时候,之后则是两废太子,这一次,他想那位还沉浸在自己胜利之中的十四阿哥,这一次怕是再也躲不掉了吧!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不死不休 宫中的宴会散后,胤禛看着喝得醉醺醺的胤俄和胤祥,轻轻叹了一口气。婉兮出事的事情他没有跟他们提,不是想隐瞒什么,而是怕他们酒意上头,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以至于事情不好收场。 其实在收到胤禟让人送来的消息后,他心里也颇为愤怒,若是意外也就罢了,可偏偏一切都不是意外,甚至这其中还牵扯到他的两个儿子,若当时九弟妹反应不及,现在昏迷不醒的可能就是弘晖,若弘晖真有一个好歹,或者说弘旻他们和婉兮任意一个有个好歹,他和老九之间肯定会有芥蒂。如此看来,对方端是好算计,怎么看都不吃亏。 吩咐自己的心腹将胤俄和胤祥各自送回府,转身的瞬间正准备带人去看看情况,就见一个小太监面色恭敬地迎了上来,行礼之后轻声说了几句,胤禛了然地点了点头,之前李德全频繁地进出大殿,他就觉得不对,现在看来这件事情已经不仅仅只是他们皇子之间的博弈了,还得加上一个皇阿玛。 胤禛顺着人群往大殿外面走,看着三三两两凑在一起的宗室大臣,不管是喝多的还是保持清醒的,至少没有人失态,单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出真正喝醉的几乎没有。 也对,这样的场合,谁敢喝醉,没有几把刷子,谁又敢真把这酒实打实地往肚子里面灌。不经意间的一个回头,瞧见刚才同他说话的小太监又迎上去找了老十四,胤禛不由得冷笑一声,随后带着苏培盛大步往翊坤宫走去。 胤祯听了小太监的话,一开始还有些心虚,打听之后虽然没有得出什么确切消息,不过确认康熙的心情并没有不好,他这才放心地带着人往翊坤宫去。 胤禛和胤祯一前一后到得翊坤宫,等他们到的时候,宜妃也好,德嫔也罢都已经到了,面对这样的场面,胤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但是原本就心里有鬼的胤祯则‘刷’的一下白了脸。 康熙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之所以将人都叫到翊坤宫来,也是为了当着胤禛和胤禟他们的面,还他们一个迟来的公道,毕竟没有谁天生就该受委屈,还是一直受委屈。 等到胤禛两人上前请安之后,可能是因为屋里的气氛显得太过压抑,也可能是因为胤祯本身太过心虚,所以这静谧的氛围,其他人都能忍受,唯独他不能。 “皇阿玛,这厢叫儿子来可是有什么事要吩咐?”胤祯的嗓音里透着些许急切,看他的样子似乎想从康熙嘴里挖出一句‘无事’,然后快速地离开。 康熙坐在上首,左边坐着宜妃,右边则坐着德嫔,胤禛和胤禟很是默契地站在一旁,目光冷冷地看着胤祯犹如一个跳梁小丑一般,上蹿下跳。 “朕倒是无事吩咐于你,但是朕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康熙见他这般沉不住气,也不兜什么圈子,直接将暗卫递来的折子丢到了他脚下。 胤祯看着脚下的折子,心里‘咯噔’一下,便知道事情可能暴 露了,但是胤祯这人做事一向都有一种侥幸心理,总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也是最大的,只要有事,一定会有人给他收拾烂摊子。此时的胤祯就是这样想得,所以他弯身捡起折子,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看,而是讪笑地看着康熙道:“皇阿玛说得什么话!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儿子今儿个一直在大殿里,可没出去过。” 康熙看着他这无赖的样子,却无法像从前一样用笑容去面对,他脸上失望的神色十分地明显,看向胤祯时毫不掩饰,显然他只要下定决心,就很难再收回成命了。 “你是没出去过,你却安排了一场好戏,甚至不惜毁了朕的好兴致。”康熙一开口便是无比讥诮的话语,若是平常,他根本不可能这般喜怒形于色,而现在却丝毫不掩饰,从这里不难看出他的用意。 有些话明明可不用说得这么清楚,但是康熙却说了,想来他直接出手扯下这块遮羞布,也是因为心里明白这东西遮得再多,也掩盖不了真相。 “皇阿玛,这……”胤祯嘻皮笑脸地打开手里的折子,原本还想说误会的,但是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他的所作所为,他根本无从抵赖。 胤祯心里十分慌张,面上却故作镇定。 康熙久久没有出声,看向胤祯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 胤祯最终还是受不住康熙的目光,跪了下来,只是没有张嘴承认自己的罪行,他抬头的瞬间看了一眼德嫔,见她没有动静,不禁地又看了一眼康熙,眼见康熙目露杀气的模样,不由地想到了一个令人脊背发寒的结果——圈禁。 “还不知罪!”康熙一阵冷笑,人证物证俱在,还想狡辩不说,还有那副坐等别人为他担下所有责任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寒。 “皇阿玛,这事原本不是这样的。儿子承认,儿子的确有安排,但是儿子只是想给他们一点教训,顺带地提醒九哥他们,儿子也不是好欺负的,可是儿子并没想要他们的命啊!”胤祯匍匐在地,隐去眼里的那一丝狠戾,努力为自己辩解。 “只是想要教训一下,便选了从长廊楼梯上把人给推下来,这你又该如何解释?”康熙冷笑,面对铁一般的事实,却还想着狡辩,这样没有担当的人居然是他的儿子。 “这……这些人里指不定有被别人收买的,又或者想要讨好儿子,自作主张的,皇阿玛,您要明察啊!”胤祯急忙道,他隐隐有不好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越发地强烈。以前他犯错,不说挡在他前面的德嫔,就是康熙自己,也不会用这种决绝的态度对待他。 “明察?”康熙道,“朕就是明察秋毫,才查到了你。朕之前只当你年少气盛,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不仅没有丝毫收敛之处,还变本加厉,你要朕如何轻饶于你?” 胤禟一听这话,顿时目瞪口呆,随后满脸惊恐地看向康熙,似没有想到他突然之间就跟自己算总账。瞧这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大事化小。 “皇阿玛……皇阿玛……儿子真的是无心的,真的!”胤祯低着头,满脸的惊恐,内心的不安逐渐扩大,甚至慢慢转变成了怨恨。 是的,越来越多的怨恨,瞬间积聚在胸间。 若他真的有这般不可饶恕的话,当初为什么又要放纵他,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不自觉地攥紧双手,胤祯恨不得大吼大叫一番,将心中的委屈全部宣泄出来。可是他不能,因为他清楚他要是真的这么做了,或许他连最后的一丝可能都失去了。 转过头,看向德嫔,胤禟跪着爬向她,双手抱着她的腿,开始哭求,“母妃,你帮儿子跟皇阿玛说说,儿子真的是无心的,儿子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德嫔的身子因着胤祯的动作不自觉地晃了晃,此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甚至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你好自为之吧!”康熙看着毫无担当的胤祯,只觉得这个儿子简直就是无可救药。若他能直接认错,他或许还会给他留几分面子,可是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他不仅不承认,还一味地推卸责任,甚至还想像从前那样让德嫔这个母妃帮着顶下一切。 胤祯扭头看向康熙,见他脸上浓浓的失望,不由得变得更慌了,他不想就这样结束自己的一生,他还年轻啊!他不想就这样被圈禁终生,像一头待宰的猪一样被人关在那一方天地之间,努力养肥,最后宰杀。 胤禟和胤禛站在一旁,两人面色冷淡,眸色冰寒,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等着,并不插手,似站在这里,就只是为了一个结果。 婉兮如今还昏迷不醒地躺着,四个孩子身上虽然没有什么内伤,可是大大小小的擦伤却不少,就这样,的确不能要他的命,但是也不能一顿斥责或者一顿板子就直接了结。 他能接受的,一个就是圈禁终生,再不要出来碍他们的眼!另一个就是让他用同样的方式把他从长廊楼梯上推下去,摔不死算他命好,摔死了那是上天有眼! “不,皇阿玛,这不过就是一个误会,你不能就凭这一个误会定了儿臣的罪!”胤祯看着准备起身的康熙,不由得跪行几步,伸手抱着康熙的小腿叫了起来。 “老十四,你说这一切都是一个误会,谁会信!朕虽然老了,可朕还不糊涂。你回去吧!圣旨明天会到你府上的。”康熙甩开胤祯,站起身的瞬间看向一旁的胤禛和胤禟道:“行了,你们随朕一起去看看几个小家伙的情况!” 婉兮是儿媳妇,不管是伤还是死,都不可能让康熙这个皇帝兼公公去看她,但是弘旻他们就不一样了,那到底是龙子凤孙,皇室血脉,由不得康熙他们不上心啊! 坐在一旁的宜妃一直没有开口,甚至没有同康熙一起出去,只是坐在原地,怔怔地出神。 明明她是不喜欢这个半路冒出来的儿媳妇的,可是看着胤禟那癫狂的样子,她反而开始害怕她有事了。说实话,与其她死后让胤禟癫狂,她宁愿她好好地活着,跟胤禟好好地过日子。眼看着她生死未卜的样子,宜妃看向胤祯母子的眼神也显得更加不善起来。 你们不仁,想借此要本宫孙子的性命,逼疯本宫的儿子,那就别怪本宫不义! 宜妃站起身,嘴角噙着一抹决然的笑容,目光直直地看向德嫔,声音冷厉地道:“德嫔妹妹果然好手段,不仅自己厉害,教出来的儿子更厉害!出手就是冲着别人的死穴去的,想来德嫔妹妹母子应该是没有死穴的,若是有,也记得藏好,因为本宫会同你们不死不休!” 第四百六十八章 情况凶险 弘旻他们都不是普通的孩子,有胤禟这样精明腹黑的阿玛(叔叔)在一旁教养,又有婉兮在旁讲解告诫,就算是再木讷的孩子也能沾染上一丝精明,何况弘旻他们这样的小人精。 或许性子有些内敛的弘晖做不来添油加醋、落井下石的事,但是跟弘旻他们呆得时间长了,他也懂得什么叫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这次的事情的确太过出乎意料了,那一瞬间他们只记得大家都高高兴兴的,谁知下一刻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说之前的种种矛盾只是让他们学会了远离胤祯等人,今天的一切就让原本还不知晓什么是恨的四个孩子学会了什么叫恨! 对于他们而言,婉兮的存在并不比任何人弱,甚至可以说她给了他们别人都不能给的安宁,就像是精神支柱一般,不能缺少。 明明一切都可以不发生的,可是就是为了他们,额娘(九婶)才会伤得那么重! “皇玛法。”四个孩子请过安后便小心地挨着康熙站在一旁,双眼红肿,声音还带着一丝哽咽。 康熙看着四个孙子萎靡的神情,就知道今天的事情多少还是吓到他们了,不然也不至于到现在还缓不过来。当然,依着康熙的性子,显然是不喜欢孙子凡事哭哭涕涕的,但是事出有因,他自然不会开口训斥他们。 “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你们额娘(九婶)那边,皇玛法会让御医尽全力救治的,至于你十四叔那边,处罚你们阿玛都知晓了。”想到这个被自己宠爱多年的十四子,康熙心里也是一阵叹息,谁能想到当日让他觉得骄傲的儿子,最后却是一个比一个让他觉得失望。 “皇阿玛,天色也不早了,您先去休息吧!儿子的福晋还未醒,今儿个怕是不能出宫了,还请皇阿玛谅解。”胤禟心里挂念婉兮的情况,却也知道他们这些开府的阿哥再留在宫里也是麻烦事,不过有康熙允许的话,一天两天还是可以的。 康熙显然也是知道婉兮的情况的,一脸了然地点点头,道:“恩。若是有需要,阿哥所那边还有地方,收拾一个院子出来也可以。” 胤禟闻言,心里一暖。这次的事情闹到这样的地步,他原本以为要闹到撕破脸的地步才能达成目的,却不想康熙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不管那表面的和谐,直接拿事实说话了。说实话,胤禟和胤禛当时真心吓了一跳,不过更多的却是心酸。 他们一直退让,现在已然是退无可退了,若康熙再像从前那样一直要求他们的话,就连胤禟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忍住。好在康熙最终还是在乎他这个儿子的心情,否则这父慈子孝走到最好只会是一场笑话。 “谢皇阿玛。”胤禟冲着康熙行了一礼,显然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康熙的年纪到底是大了,再加上近几年身体也不好,精力的确不比从前,闹了一整天,又为了这事动怒,整个人着实有些累了,所以此时也就顺水推舟地准备回宫休息了。 李德全站在一旁瞧着,皇上这是真累了。好在几位阿哥并没有只顾自己心中的怨愤,还是时刻关注皇上的身体的,现在事情都已经解决,自然是要回去休息了。 等康熙他们走后,胤禛低声问了胤禟不少事,得知婉兮的情况依旧凶险,心里也是一阵叹息。不过胤禟能留在宫里是康熙批准的,但是他不行,眼看着宫里马上就要下钥了,他也不再耽搁,低声嘱咐胤禟几句,就准备带弘晖他们出宫,谁知平日里十分听话的弘晖他们愣是不愿意出宫,说是要守在这里等婉兮醒,胤禛也不愿意勉强,便将他们两人托付给胤禟,离开之时又去同宜妃打了这个招呼,这才带着苏培盛出了宫。 宜妃对于婉兮救了几个孩子的事还是很感激的,但是眼瞧着自己儿子不眠不休地守在床前,她又觉得心疼了。 “胤禟,这里有御医和宫女看着,你福晋不会有事的,你都忙了一天了,若是这样一直不眠不休地守着,把自己累垮了,到时候谁来挑起这个重担。”宜妃心里确有不满,却没有在这个当口为这种事跟胤禟吵,而是借着责任的名头想把胤禟劝去休息。 胤禟握着婉兮的手,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婉兮身上,可惜她并没有如御医所说的那样醒来,这让他的心情不由得变得越来越焦躁。 “母妃,儿子现在就算是躺在床上,也肯定是睡不着的。”胤禟轻轻地摇了摇头,扭头看了一眼宜妃,随后又转了回去,目光紧盯着婉兮苍白的面容,眼神里满是专注。 他是真的很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真的失去她了。他可不想等到失去之后再后悔,可事实是他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宜妃一直以来都知道胤禟是在乎婉兮的,但是她从来不知道胤禟会这般在乎她,那种好似被捧在心尖上的感觉,可能不只是婉兮本人,就是周边的人也能轻易感觉到。她得承认自己心里一直都是嫉妒的,可是此时此刻,她却很难说出一句不是来。 “就算如此,你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算了,本宫不管了。”宜妃看着他这个样子,就算心疼也不再多说,毕竟这种事最终看得还是他自己的决定。 宜妃已经劝过一次了,再劝就显得有些过了,毕竟对方就算是自己的儿子,他也会有自己的想法,她终究是不能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现在连皇上都言明要御医尽全力救治,她若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说,也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她也是点到即止。 “母妃放心吧!儿子自有分寸。”胤禟轻轻地摆了摆手,等宜妃离开后,再看不断打着呵欠却不肯离开的几个孩子,不由地起身走到他们面前,伸手拍了拍他们的小脑袋道:“都去睡吧!这里有阿玛(九叔)守着就行了。” “可是……”动动脚,几个孩子都踌躇地站在床榻旁,就是不肯走。 胤禟见他们这样,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担心她的不只自己一个人,但是他是大人,不管做什么总还有个分寸,可是他们几个孩子哪来这么多的精力。 “没有可是,都快去睡,难不成你们还想着等你们额娘(九婶)醒来再担心你们不成,而且阿玛(九叔)要照顾你们额娘(九婶),可没时间照顾你们,快去!”胤禟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严肃,显然是希望他们不要勉强自己。 弘晖到底大一些,瞧见胤禟眼底的疲惫,伸手拉了一下还想说什么的弟弟们,然后上前一步道:“九叔,若是九婶醒了的话,请九叔派人通知我们一声。” “放心吧!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胤禟点了点头,用力地扯了扯嘴角,想给他们一个笑容来安抚他们不安的情绪,可惜他努力了一番,最终还是做不到,然后所有安抚都化成了一句话。 等弘晖他们都离开之后,胤禟再次坐到床榻边,双手握着婉兮的手,她的手柔若无骨的,两人独处时,他总是喜欢捏她的手心,惹得她娇笑不已,而现在他同样在捏她的手心,她丝毫反应都没有,这让他原本因为胤祯被圈禁而变得平静的心情慢慢地开始变得暴戾起来。 若婉兮真有一个三长两短,那他凭什么还能安然活在这个世上! 胤禟突地被自己暴戾的想法给怔住了,过了片刻才算回过神来,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讥诮,显然他也有些意外于自己的想法。要知道之前他们算互相算计,也没有这般直接的,但是此时此刻,胤禟想得便是婉兮有事,胤祯就得陪着死。 “娇娇,醒过来,别把爷逼疯了!”胤禟的额头抵着她的手,整个人显得无比的黯然和落寞。 还在昏迷中的婉兮根本听不见他的话,更感觉不到外界的一切,整个人都深陷于一片黑暗之中。用御医话说,她今晚若是醒不来,之后醒来的机率就小了,换句话说就是她今晚若是不醒,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对于不相干的人来说,婉兮的死活对他们而言真心没有什么影响,而对于关心婉兮的人一说,这一夜的每一分每一秒在她没有醒来之前都显得无比的煎熬。可即便这样,她依旧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醒过来的意思。 候在一旁的御医们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对比其他人,他们自然是希望婉兮能醒来的,毕竟谁也不能保证皇上或者眼前这个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忠勇郡王不会因此而迁怒他们!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不要用药?”眼瞧着已经三更了,再过不久就天亮了,可是婉兮一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侥是胤禟再沉稳,他也坐不住了。 “这……这,还请郡王再等等,容臣再把一次脉。”御医擦了额头上的冷汗,深吸一口气,再次为婉兮请脉。 不管是开药也好,用针也罢,总之只有婉兮能醒来,他们这些人才能安心,更能逃过一劫。 御医细细探着,眉头越拧越紧,显然得出的结论并不算好,否则他不会是这个反应。但是要他对着面色凝重的胤禟说实话,他也没这个胆。 当御医的,不管遇上什么病,都会习惯性往重了说,毕竟嫔妃之间争宠都使这一招,唯一说真话的时候,大概就是被某位嫔妃收买的时候,再不,就是真的很严重,一如现在的婉兮。她的情况他们倒是想往轻了说,可惜人的脑子历来都是最为复杂的地方,谁也不敢保证情况就跟自己说得一样,何况这人在他们预算的时间内没有醒来,就证明情况可能比他们预想的更严重。 他们这些御医最怕的就是遇上这种情况,因为无法掌控的结果可能就是陪着一起死,而这绝不是他们想要的,所以他们只能用心用心再用心,尽力尽力再尽力。 第四百六十九章 种什么因结什么果 翊坤宫这一天的夜晚注定不会平静,上至宜妃,下至所有的宫人,就没有一个是能真正睡着的,毕竟婉兮的生死对于他们都有一定的影响。 不,应该说对于他们或者他们在乎的人有着一定的影响。 有些事情虽然由天定,但是胤禟本人从来都不是一个认命的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的命由他不由天,而婉兮的命也一样,由他不由天。 眼瞧着御医们进进去去,时而把脉,时而商量的,胤禟有心问上一句,却又担心打断他们会影响到婉兮的治疗,毕竟现在越早有结果对婉兮越有利,而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影响到御医对她的治疗。 御医们凑在一起自然不是耍嘴皮子,别看平日里他们总是一副闲适的模样,可真遇上事,他们也是有办法的,毕竟这御医院不是菜园子,没几把刷子,还真不是谁都能进来的。但是遇上婉兮这样棘手的情况,那也不是说解决就能解决的。 “那便先哺以药,再施针。”御医们商量了很久,才算是拿定方案,不过就药方又有了新的争论。 胤禟没有管他们,只是坐在床榻边陪着婉兮。婉兮头上的伤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他听听雨她们说过当时婉兮被送到翊坤宫来时流了不少血,虽然他没有亲眼瞧见,可就长廊那边和翊坤宫的距离,即便有步辇,那也不是三步两步能到的,就婉兮头上的伤口,一步一滴,那又得多少。 “郡王爷,臣等已拿定主意,先辅以药再施以针,双管其下,让九福晋脑袋里的淤血散开,使九福晋能早点醒来。”御医令冲着胤禟行了一礼,低声将他们商议的结果禀告给胤禟,这也算是间接地征求他的意见。 胤禟半眯着眼,眸光森冷,显然是不满意他们的回答。医治病人自然是听他们这些御医的,让他拿什么主意,他若是懂得治病救人,还要他们干什么?不过眼下他并不想影响他们的发挥,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尽快施行。 御医令等人也不好耽搁,原本他们过来时就已经开过药给婉兮喝了,虽然药不好喂,却也喂进去不少,按理说早就应该有效果了,偏偏这大半夜都过去了,这人还是没醒。没法,他们只得加重药量,佐以金针让药效更快地发挥。 很快,药就熬好了。听雨端着药过来时,原是打算她来喂的,却不想等她靠近,胤禟却主动将药接了过去,她不好阻止,便在一旁帮忙。只是婉兮的情况比起先前来差了许多,若说之前她还知道吞咽的话,现在若不是强行用勺子撬开她的嘴,说不定这一半会都难得喂进去,就更别提药效了。 胤禟耐心十足地给婉兮喂着药,即便喝进去的比洒出来的少,可他依旧耐着性子一勺一勺地喂,这执着的劲头让以往只记得胤禟残暴的听雨都不得不为之侧目。 要说夫妻感情好,这四九城里,胤禟他们只认第二的话,无人敢认第一。怎么说会有那么多的内宅福晋命妇什么的对着婉兮羡慕嫉妒恨呢!还不是因为胤禟独宠她一人,而且还一宠就是十多年,就这样谁能不羡慕。 喂完药后,听雨收拾好碗退到一旁,因着是给婉兮用得东西,凡事都由她或者听琴她们亲自动手,倒不是不相信翊坤宫的人,而是不想因为躲这一时轻闲,让人钻了空子,以至于让自家主子伤上加伤,病上加病。 药喂完后不一会儿,御医令让人拿来金针,胤禟看着闪着冷光的金针,心没由来得颤了一下,他记得婉兮说过她最怕的就是痛,是矣,平日里不管做什么都很小心,可是因着他的关系,她倒是什么苦楚都尝遍了,就连这金针也没能躲过。 想着,胤禟心里愧疚不禁更深了,对于胤祯的恨意和对胤禩的防备不由得更深了。毕竟他也好,婉兮也罢,但凡身陷险境,多半都同他们两人或者他们身边人有关。以前他们只想着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但是现在胤禟觉得与其一直这样等着别人伤害了自己或者自己在乎的人再反击,还不如在确定对方是敌人的时候就将其扼杀在摇篮里,省得出了事再后悔万分。 忙忙碌碌的,只看见御医们进了又出,出了又进,伺候的人也是进进出出的,一时拿这,一时送那,看得出来情况很是三急,满室的气氛是越来越紧张,这使得一夜未睡的众人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宜妃这一夜也没怎么睡,天还未亮便起来了,过来见了这副景象便知情况不好。快步上前,瞧见神情疲惫且焦急的胤禟,想上前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得深叹一口气,转身让齐嬷嬷去准备一些简单的吃食来。 她是真的不想失去一个儿媳,更不想失去这个儿子,所以有些事情她心里再不舒服也只得压在心里,毕竟生死攸关,她哪里还顾得上自己那点小心思。 正说着,弘旻他们四个也起来了,看他们略显萎靡的神色就知道这一夜他们也没睡好,估计半梦半醒的,心思全放在婉兮的安危上。 弘旻对宜妃的感情虽然不再像从前那般纯粹了,可到底还是亲祖孙,遇上这么大的事,弘旻自然会对她生出几分依赖。这不,四人上前同宜妃请过安后,弘旻便忍不住问道:“玛嬷,额娘还没醒吗?”侥是弘旻再成稳,那也不过就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孩子,再往上一点,称之为少年,别的事情他或许可以静下心来冷静面对,但是事关他的亲娘,他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受影响,故而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 宜妃看着几个孩子脸上的仓皇,有心安抚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事实就摆在这里,她说好了,人还没醒,她说不好,只能是情况更糟。 “放心吧!你额娘吉人天象,一定会没事的。”宜妃找不到适合的理由,便只能这样干巴巴地应付两句。 弘旻他们也不傻,宜妃的话不清不楚的,他们如何能猜不到真正的情况,一个个早就不再掉金豆子的男孩子,现在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天色快亮时,康熙那边便得到了消息,对于这样的结果,康熙心里也是一声感慨,毕竟他对婉兮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撇开这些,让康熙更为关注的便是这后宫盘根错结的势力。数次清洗都未曾隐患清除,那避免不了的是趁着这次机会,他得再次清洗后宫一次。 新旧更替,换得不仅仅只是皇帝,这后宫的妃嫔以及一些家族埋下暗桩,能清除多少算多少。总不能换了皇帝,后宫却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康熙是偏心,但是他也不是一点都不关心其他儿子,何况胤禛是他选定的继承人,胤禟是他选来辅佐胤禛的,自然就不能让别人轻易毁了他们。至于胤祯,圈禁他除了是不想让他再惹事,另外就是为了保住他这条命。 有些东西,康熙一直看在眼里,毕竟很多事情是由他亲手挑起的,一是为了平衡,二就是为了摸清楚胤禛他们容忍的底限,免得事情再次到了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再跳脚后悔之前没能多做筹谋,而现在他之所以顺水推舟地将胤祯给圈禁了,就是清楚胤禟他们的底限已经到了,甚至越了,再犹豫,他这个儿子怕是就保不住了。 至于老八,他虽有心,可惜这个儿子看似乖觉,实则执拗。若是就此放手,未来就算胤禛只是想要一个好名声,也会留他一条性命;若是继续算计,他想胤禛上位不过头三年,必定会把他收拾掉,至于能不能保住性命,就看他做什么事了! 早朝时,未见到胤禟,康熙就知道这老九福晋怕是真的要不好了。如此,原本还有着一丝犹豫的他直接让李德全宣旨,圈禁胤祯及其一家,他若逝世,他便带着家人去给他守陵。这一安排倒是跟前世胤禛的安排没有多大出入,结果只是换了一个人来下这道命令,所以说这天道轮回,种什么因最后就结什么果。 胤禩站在一众宗室大臣中,整个人犹如被雷劈了一般,久久不能回神。他本以为昨天的事情最多就是让胤祯折损一些人手,至多就是被康熙厌弃,被胤禛他们记恨,却不想最后的结果竟是直接圈禁。这倒是真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当然也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没有胤祯在前面冲锋陷阵,很多事情单凭他自己怕是难以施行。若冒然行事,下一个被圈禁,不,应该说他们这些兄弟里第一个在夺嫡之中丢了性命的怕不是别人,就是他自己。 不行,他得再重新谋划,太过冲动行事可不成,而且昨日宫中之事,他只是知道一个大概,并未具体打听,现在看来,怕是没那么简单。 相较于胤禩的心乱如麻,宗室大臣心里那也是一团乱麻。这还没等他们闹明白出了什么事,就说圈禁就圈禁,他们一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反应,就是那些御史,单看康熙晦暗不明的神色,竟也难得地没有跳出来跟康熙对着干。 不过,有一点他们还明白的,那就是这位十四阿哥定然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否则不会这么突然就被圈禁,甚至还得了一个守陵的差事。 因着情况不明,就是支持胤祯的人也没敢冒头,毕竟谁也不想跟着倒霉,而且圣旨已下,他们可不认为只要自己出言相劝,这圣旨就能改变。 胤禛冷眼看着这一切,心里一阵嗤笑,他们身边的人屡屡受伤竟是因为这些乌合之众,真是可笑万笑。日后等他继位,他定然要好好清理一番,不让这些乌合之众继续在朝堂之上搅风搅雨,祸乱朝纳。 第四百七十章 不值得宽恕的人 眼瞧着天边翻起鱼肚白的时候,婉兮还未醒来,胤禟整个人都快崩溃了。若不是御医一再告诉他情况没有恶化,他肯定会发疯的。 情况没有恶化么? 没有恶化,不代表不会恶化,或许这个意思代表着即将发生恶化,又或者其他不好的消息,这样的结果让胤禟如何能接受。 御医院里包括御医令都在这里,就表示整个御医院的中坚力量全部在这里,若是他们都不能救醒婉兮的话,这世上想来少有人能救醒她了。胤禟就是太明白这其中的原因了,才会这般崩溃,否则依他的性子,肯定会想其他办法,而不是犹如困兽一般,找不到任何的出路。 相比弘旻他们的难过,弘晖就觉得自己欠了婉兮一条命。从小到大的爱护和这次的救命之恩,无不在他的心里深深地刻下了婉兮的名字,也因着这份感情,他心中对于额娘的印象慢慢地也全部转换成了婉兮,至于乌拉那拉氏这个亲生额娘的形象,随着时间的关系,开始慢慢地变淡,虽然不至于一点都想不起来,但是却无法同婉兮相提并论了,这不得不说也是天意。 当初乌拉那拉氏觉得婉兮抢了弘晖对她的感情,而实际上弘晖却是把她当成亲近的长辈,而在她百般陷害算计婉兮后,却一步一步地把儿子推到了婉兮身边,这样的结果,若是乌拉那拉氏泉下有知,不知道会不会后悔当初的决定。 毕竟活着的人可以做很多事,而死了的人不管过去再美好,有时候也是容易被时光所替代的。当然,这些都已经是后话了,这里暂且不表。 眼瞧着婉兮一直未醒,胤禟又一副快崩溃的模样,宜妃自然不可能再雪上加霜地说些不吉利的话,但是这皇宫大院的,他们的确不可多代,特别是婉兮这种情况,真要不好,那就更不能呆在宫里了,毕竟一个连哭都躲着哭的地方,怎么能容许一个不是妃嫔身份的人死在这里。 但是这种话也不好说得太明白,又有人一再提醒,而宜妃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因着这种事被人抓了把柄,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找了个借口凑了上去,劝道:“老九,母妃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这事无绝对,说不定你带着婉兮这孩子回到府里,回到她熟悉的地方,她说不定就醒了呢!” 胤禟闻言,猛地抬起头,目光定定地望向宜妃,直把宜妃看得心里发虚,他却突然笑了起来,“母妃说得对,也许正是因为这里不是她熟悉的地方,她没醒过来的。”说罢,站起身,扬高了声音唤来林初九等人,让他们准备东西准备回府。 宜妃站在原地,看着胤禟忙前忙后的样子,心里虽然觉得有些难受,却也知道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再者婉兮也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她再说什么就显得自己气量狭小了。而一心想婉兮醒过来的胤禟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其实他就是注意到也不会多说什么,因为这种事只能靠自己去调节,而不是他说两句就能解决的。 因着婉兮依旧昏迷的关系,出宫就显得麻烦多了。首先,要用步辇的话得征得康熙的同意,毕竟在这宫里,并不是谁都有使用步辇的权利的;其次,就算有步辇,以婉兮现在的情况也得小心小心再小心,否则真有什么冲撞,那就不仅仅是伤势加重的事,说不定是要命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要避免这一路上的各种意外,简单来说就是防止胤祯那边不满,半路再起什么心思。 林初九跟在胤禟身后,看着事必躬亲的模样,心里颇不是滋味,对于胤祯也不由得恨得牙痒痒,若不是他,福晋不会变成这样,主子爷也不会这般劳心劳力。 每一个了解胤禟的人都觉得心焦,因为他们知道,婉兮若是有个好歹,他也废了,而这对于需要他帮助或者依靠他的那些人而言,这绝不是一个好消息。 胤禛听闻胤禟要带婉兮出宫回府的事后,也放下手里的事情,亲自过来帮忙,想来他心里也清楚,婉兮不能有事,否则胤禟受其影响崩溃的话,他这边怕是也要受到很大的影响。毕竟胤禟在他这边就是中坚力量,不管是能力还是银钱上的支持,那都是少不了的。 胤禟见到胤禛时,心里感动,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虽然不至于像行尸走肉一般,却也萎靡不振,显然心里负担极重,轻易放不下。 等到胤禛和胤禟护送婉兮回府后,整个四九城宗室大臣大致上都知道昨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不提重伤的婉兮,就说弘晖,那可是雍亲王的嫡长子,据说康熙也常夸他沉稳聪慧,他要是出事,虽然不至于让雍亲王断了香火,却也伤筋动骨,毕竟这孩子再多,谁又能保证失去这个,下一个还能像这个一样符合心意呢! 说穿了,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没有失去这个,再来一个就能完全替代的。 因着醉酒睡了一天的胤俄和胤祥睡梦中被自家福晋叫醒,原本还想发脾气,可听完她们说得话,两人也顾不得头不头疼,简单地梳洗一番,随便换了一身衣服便直接往郡王府跑去。等他们到的时候,婉兮刚刚被安顿好,御医令他们正在里面诊脉,毕竟不能把人治好本身就是一种罪过,半途再出什么事,他们怕是难逃一劫。如此,也就容不得他们不谨慎了。 “九哥,九嫂没事吧!”大汗淋漓的胤俄和胤祥一身狼狈地跑到胤禟面前问道。 “御医还在里面,只希望你们九嫂能早日醒来。”胤禟的目光不自觉地望着内室的方向,整个人的精神情况看起来非常地差,可以说毫无往日的风采。 胤俄和胤祥看着这样的胤禟,心里也很是难受,他们有心劝胤禟保重身体,可是涉及婉兮,他们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若说别人不清楚婉兮对于胤禟意味着什么的话,他们这两个经常跟着胤禟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九哥,九嫂一定会好的,她不会舍得离开你和弘旻他们的。”胤俄这话虽然显得有些干巴巴的,但是却十分符合婉兮的心境。 一旁的胤祥闻言,不由得重重点头,显然在他看来,以婉兮的为人,也是舍不得胤禟伤心的。 胤禟没有说话,但是从他的神情不难看出,他的心情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婉兮的情形并没有因为回到府里就好转,相反地惹得几个孩子都哭红了眼。完颜家这一次也顾不上什么规矩,直接求上门来,胤禟一心只想婉兮醒来,自然是不会拦着他们,不过这么大的动静,惹得郡王府的人纷纷开始猜测婉兮已经不好了,一时间,不少人都打起了九福晋这个位置的主意来。 胤禛的福晋之位,虽然更为吸引人一些,但是那位置太高,要求也多,很多家族或者大臣那都是望洋兴叹,坐等康熙拿主意。可是胤禟的福晋之位就不一样了,他有实权又有能力,虽然子女众多,可是只要一想到胤禟能带来的各种好处,这些人的心情就不自觉地火热起来。 那可是财神爷啊!而且还是一个有实权的财神爷,要说谁不想巴结,那不是敌人就是无门路,否则面对摆在眼前的好处,谁敢说一句不需要。 当然,这些人暗地里动得厉害,明面上还是守着规矩的,毕竟婉兮还在,他们做得太过明显,惹来完颜家的敌视,的确不怕,可是失了忠勇郡王的好感,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外面闹得厉害,胤禟却无心去打探,反而是消息灵通的林初九和听雨等人颇为愤怒发,毕竟比起那不知底细的新女主人,他们更倾向于处事公正,对人亲和的嫁人。可惜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他们能做的除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剩下的大概就是在心里为婉兮祈祷,希望这诸天神佛能听到他们的祈求,让婉兮醒来。 眼瞧着这一天又过去了,用御医的话来说时间拖得越长,婉兮醒来的希望就越渺小,而这样的结果是谁都不想看到的,但又是不得不接受的。 时间一天接着一天地过去,一转眼三天就这样过去了,所有的人都开始放弃希望了,每个人提起这件事都是一脸绝望的样子。而凡事都不假他人之手的胤禟仅仅三天的时间就憔悴的让人开始以为曾经那个精神奕奕的忠勇郡王是他们想象出来的了。 御医令用尽了方法,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府外还粘贴着寻求名医的告示,但是上门的都是一些骗子,特别是在胤禟下令杖毙其中一个骗子之后,再无人敢揭榜,也就更谈不上上门了。 胤禛他们看着玩命似的胤禟,纷纷劝慰,但是劝说的同时,他们心里也清楚,对于婉兮而言,现在的时间就是生命,她等不起,而胤禟也耗不起。 时间到了第四天,当御医令带头跪地请求降罪时,胤禟就知道再勉强是没用的了。面对这样的局面,胤禟倒是想喊想叫想斥责他们,但是他心里清楚,他已经做不到了。忍了又忍,最终,他只是抬起手,无力地挥了挥,示意他们离开,却没有停止给婉兮喂药。 “阿玛……”弘旻看着提着药箱离开的御医们,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显然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胤禟似没有听到一样,继续手上的动作,一勺一勺再一勺,直到将碗里的药汁全部喂进婉兮的嘴里,才转头看向他道:“记住,别人都能放弃,唯我们不能。” 弘旻对上胤禟的坚定的双眼,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恩。儿子相信额娘一定会醒来的,因为她舍不得阿玛伤心,也舍不得丢下我们。”说这些话的时候,弘旻眼里的泪水不自觉地就流了下来。 “心里既然明白,那就不要受别人的影响,至于那些害你们额娘的,当初就不该客气,一时心软才酿成今日苦果。”胤禟将手中的药碗交给一旁的林初九,双站起身走到弘旻身边,大掌用力拍了拍他依旧稚嫩的肩膀,双眼微眯,隐去眼中的冰寒,低声道:“阿玛犯过的错,希望你不要犯,因为所有的敌人,不管有无血缘亲情,都是不值得宽恕的。” 第四百七十一章 警告 御医离开后不久,胤禛更同胤俄他们一起到了郡王府上,三人看着胡子拉碴的胤禟,都不自觉地皱紧了眉头。 婉兮的伤势如何,他们其实都只是一知半解,不过看御医的态度,他们都能猜到情况不好。胤禛他们倒是有心想要帮忙,但是他们手上的事以及胤禟撂下的担子,他们都得接手,以至于没有太多的时间守在这里。可谁曾想到不过短短四天的功夫,他们印象中那个俊朗英挺的九弟(九哥)便成了眼前这副邋遢的模样。 “九弟,你府里的奴才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主子梳洗都侍候不了,那还留着干什么!”胤禛拧着眉,显然对于胤禟这副不修边幅的模样很是不满。 胤禟目光黯淡,脸上带着一丝哀莫大于心死的麻木,冷笑道:“梳洗?四哥,若弟弟还有这份闲心,那弟弟宁可用这份心思去要了某些人的性命!” 若不是婉兮还好好地躺在那里,他才不会管什么圈不圈禁,肯定会直接冲过去要了胤祯的性命。他那样的人,根本死不足惜。当初,他顾虑这个顾虑那个,一再委屈婉兮,却不想这些隐忍换来的最终却是要搭上她的一条性命!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就算是双手沾满鲜血,他亦在所不异。 看着好似瞬间老了十岁的胤禟,胤禛恨极气极,若他知道会有今天这一幕,当初他就该利落一些,早点将胤祯圈禁或者打断腿,闹到今天这一步田地,就是他都想要了胤祯的命,又何况是胤禟。 “不管你想要谁的命都好,你得清楚你再这样下去,别说九弟妹还没醒,就是九弟妹现在醒了,你保证自己能好好照顾她吗?”咬着牙,胤禛越说越气,越气声音就越显高扬。 胤禟被胤禛的的话说得一愣,原本昏沉的脑袋似乎有了那么一丝清明,之前同弘旻说得话像是一种宣泄,而此刻胤禛的斥责就像是一把利剑重重地刺进了他的胸膛。 胤禛却不管他的表情如何,继续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以往的雄心壮志、毅力坚持都去哪儿了?就你现在这样,你还想保护谁?别说九弟妹现在还好好地躺在那儿,便真是她有个好歹,她就愿意看到你这样?” 胤禛的怒斥声声声在耳,胤禟一阵苦笑,若是从前他定然是无所畏惧的,但是现在,最让他觉得畏惧的不是死亡,而是不能与她相伴啊! 以往的日日相守,他便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永远,此次弘旻弘晖他们被算计,她挺身相救,他知道都是她心甘情愿的,甚至这事放在他面前,他也会飞身相救。只是,最后的结果换来的却是她的昏迷不醒,四天未曾进食,单靠那些补药……关心则乱,他早已乱了心神,失了分寸。 不过,四哥有句话在理,她还好好地躺在那儿呢,他怎能轻易放弃希望? “四哥,你说得对,弟弟不该放弃,更不敢把心思都放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待她醒了,再算不迟。”深吸了一口气,胤禟平复自己凌乱的思绪和心情,一脸感激地冲着胤禛行了一礼。 胤禛见他这样,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你能明白就好,爷就怕你转不过弯来。好了,快去收拾收拾,再吃点东西,免得九弟妹醒来看见你这样,没得被吓坏了。” 看了看自己身上穿了好几天已经被得皱皱巴巴的衣裳,胤禟的眼角不由得抽了抽,再思及他一天要换好几套衣服的习惯,转身的瞬间抬手让林初九准备热水去了。 胤禛和胤俄他们坐在大厅里,三人碍于身份,虽然关心婉兮的情况,却也没有亲自去内室,而是让人唤来弘晖和弘旻他们询问情况。得知这几天胤禟的一系列表现,都忍不住摇了摇头,情深不寿,本以为最不可能把感情当真的人最终却成了最为深情的人,若九弟妹(九嫂)有个好歹,胤禟怕是真要落得一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得伸手按压着太阳穴,第一次,胤禛心里不再羡慕胤禟他们夫妻情深,以往他也想拥有一份独属于自己的感情,如同他们一样心有灵犀,倾心相伴。但是此刻,他却觉得这样的感情,也许并不适合他这个想要成为帝王的人! 作为一个有抱负的帝王,胤禛比谁都清楚,一个随时都可以影响自己决策,甚至生命的人,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 可对象换成胤禟,他一面觉得放心,一面觉得担忧。胤禟有软肋,他才能更放心地用他,可这个软肋会影响到他的寿命,他又担忧他的安危,这样的情绪,着实让人觉得矛盾。 希望一切都能好起来吧! 胤俄和胤祥此刻的思绪也是无比凌乱的,脸上的表情更是复杂,那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选择的纠结,谁让婉兮和胤禟两人都是他们尊敬且视之为最重要的亲人呢! 等到胤禟收拾整齐重新出来的时候,虽说神情还略显憔悴,不过大致上恢复了平日的俊朗精神。胤禛三人见状,也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毕竟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要做的最先是稳重自己,否则自己都乱了阵脚,还怎么去救其他人。 “九弟妹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御医说得不清不楚,外面又风言风语的,为了保险,还是亲自过来看看的好。”他们想帮忙,但是帮忙的前提是他们得先知道真实的情况,否则好心办坏事,对谁都不是好事。 胤禟思及婉兮现在的情况,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将婉兮如今的病情一一道来。 “九哥,照你们这样说,九嫂的病情明明是在好转啊!”胤俄拍着桌子,一脸认真地道。 这病重的要么是起不了身,要么是一点东西,或者药汁都喂不进去,而听胤禟的意思,药啊粥的都能喂,那就证明情况在好转啊! 听胤俄这似埋怨的话,胤禟却是如遭雷击,那呆愣的神情让原本还想说上几句的胤俄一顿,神情不由变得小心翼翼地看向胤禛他们:“四哥,爷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胤禟回过神,脸上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发亮,“不,老十,你没说错,你说得对,婉兮没事,她只是需要时间养伤。” 对,他的娇娇没事,她一直都在恢复,只是他太着急了,才忽略了细节…… 御医说过,她撞伤了头,恐脑袋里面有淤血,所以不管是施针还是开药,都有兼顾这方面,只是婉兮一直未醒,他们便以为效果不显,这才忽略了这一系列的变化。想到这里,胤禟不由得紧握双手,可是身体释然后的颤抖却不是说止住就能止住的。 胤禛他们互看一眼,也觉得老十这话有理,若真是那伤重不治之人,就算用老参吊着命,那也是形如枯槁,而婉兮真如胤禟所说得那样,只是身形微瘦,面色苍白的话,那情况就完全不同了。 “既然如此,便让御医令他们过来,细细诊断一番,再做打算。”胤禛瞧着胤禟这副愣在当场的模样,不由得出声提醒道。 “是,是。为弟现在就让人去请御医令。”胤禟一脸恍然地拍了拍自己的光脑门,随后唤来林初九,一阵吩咐。 这几天,他没怎么注意这方面的变化,脑子里乱成一片,再加上那些御医消极的举动,他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条线,似一碰就会断,如此,倒也没人敢提醒他婉兮不一样的地方,生怕触怒了他…… 是了,这几日,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回府后,每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的,生怕惹着他,以至于这些细节大家都忽略掉了。 事情有转机,胤禛他们也觉得高兴,毕竟他们对于婉兮也不是没有情义的。要知道这么多年的相处,他们早就将婉兮当成他们中的一员,非等闲之人能与她相较。 御医令带着御医们再次返回,原还以为是胤禟反悔,要追究他们的责任,一个个面如死灰的。谁知到了郡王府才知是婉兮的病情有了新发展,几人先是一愣,随后不约而同地松了一口气,等得知情况后,几人这才想明白这心里一直暗藏的疑问到底是什么? 之前他们用尽办法都不见婉兮醒来,都以为这人是救不回来了,却没有注意到细节。现在被胤禟这么一说,他们才发现自己之前到底忽略了什么。弯腰请罪之后,御医令再次上前请脉,这一次他可是比任何时候都来得认真,生怕再错过点什么就把自己这条老命给搭上了。 胤禛他们身份再亲近,到底是外男,自然不可能进内室,所以都在大厅里等着结果。一旁还有弘晖他们,弘晖和弘昀这几天一直同弘旻他们共进退,虽然没有帮上什么忙,但是几个孩子还是努力尽自己的一份心意,这还是值得夸奖的。 此时,弘晖他们得知婉兮的病情有好转,小脸上满是喜悦,特别是弘晖和弘旻,两人都是牵连婉兮受伤的主要原因,他们又如何能不在意。 等到御医令从内室出来,胤禟立马迎了上去,着急地问道:“如何?情况是否像爷猜测的那样,已经有了好转。” 御医令转头看向胤禟,脸上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神色,拱手对着胤禟行了一礼道:“的确如郡王所猜测的那样,福晋的情况的确是有好转,只是这脑中的淤血散得慢,臣等这才忽略了,还请郡王恕罪。” “先不提这些?爷想知道她要醒过来还需多久?”胤禟摆了摆手,直接问道。 一旁的胤俄没忍住,也跟着问道:“对,别管其他,你就说到底要怎么做,九嫂才能快点醒来。” “这……”御医令被几位身居高位的阿哥围着,再加上这事的确难有定论,一时间冷汗不断。 “行了!老九,老十,你们先退开,好让御医想好再开口。”胤禛瞧着御医令为难的样子,说出的话听着像是解围,实际上却暗藏警告。 第四百七十二章 放下 “行了!老九,老十,你们先退开,好让御医想好再开口。”胤禛瞧着御医令为难的样子,说出的话听着像是解围,实际上却暗藏警告。 “是,是。”御医令连连点头,嘴角也不自觉地泛着一丝苦笑。 这种事他能怎么说,虽然婉兮的身体确实有好转,但是这人的脑袋历来就是最为复杂的地方,谁也说不清楚婉兮这种情况是暂时的还是持续的?面对这样的情况,胤禛他们却让他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来,一时间,御医令脸上的表情苦得好似能挤出药汁来。 “几位爷,福晋的情况虽然在好转,但是情况还不确定,为臣再开一个药方,等福晋服药之后,再看结果。”御医令最终还是没给准话,但是从他的态度上不难看出他对于婉兮的病还是有一定的信心的,至少不再像之前那般总是垮着一张脸,摆出一副毫无办法的模样。 胤禟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甚至拦住了想要追问的胤俄。这倒不是他不关心婉兮的情况,而是他心知再问下去也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与其给御医添加更多的压力,还不如做点别的事情,来保证婉兮的安全。 忠勇郡王府里从来都不缺各种奇珍异宝,府里的药材不说比贡品更好,却也相差不离,甚至有些宫里没有的,胤禟的私库里也有,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他别的没有,就是有足够的银子。 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以胤禟赚钱的速度,别说让鬼推磨,就是让磨推鬼,那也是可能的。 胤禟低声吩咐几句,便陪着胤禛他们一起去了大厅。此时的他确定婉兮不会有危险,一切都在好转,他的心性不由得恢复了平常的几分模样,举手投足间再无之前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胤禛等人察觉胤禟的变化,这心里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他们怕婉兮出事,更怕胤禟就此一蹶不振。现在好了,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那么他们也能静下心来,跟那些算计他们的人好好清算一番。 胤禛这个人历来是最重感情的,否则也不会任德嫔磋磨到那个份上才反击,更不会一再为同胞的胤祯开脱。可惜他有心帮忙,别人却从不领情,相反地一次比一次更过分。如今,胤禛的心早就被伤透了,之前种种不过就是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可有的时候,这一母同胞的感情也不能代替一切,特别是在面对全心全意待他的胤禟时,他已经再也开不了口了。 有些人值得珍惜,而有些人明知他不会珍惜,就不该一直纵容。 “好了,既然九弟妹暂时没事,那咱们就商量一下怎么解决这件事吧!”胤禛很清楚他若再这样放任下去,他们兄弟几人迟早会离心的。 胤禟闻言,拧了拧眉,却没再像从前那般主动将事情给揭过,毕竟婉兮还躺在床榻上未曾醒来,他着实做不到一面看着心爱的人受罪发,一面扬手说不在意。 四人来到大厅里,稍稍恢复了精神的胤禟同胤禛他们交换了一下各自的情报,开始从头剖析此次事情的始末。别以为有胤祯这个罪魁祸首在,其他的事情就不追究了。事实上事情的源头往往才是真正的祸源,若是不弄清楚事情的起因,谁也不能保证类似的事情就不会再发生,而他们又恰恰能阻止。要知道这一次若是没有婉兮在,他们两府的长子都有可能不能幸免。 伤重伤轻谁也说不准,会不会丢掉性命,也没有人可以保证,与其期盼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良心发现且自行悔过向善,还不如他们自己想办法清除这些隐患。可能是这次的事情给他们造成的刺激太大,所以有这方面的想法的人不只是胤禟一个人,就是胤俄他们也觉得有些事情还是从根源上解决的好,这一次一次又一次的,他们不累,但是他们这些人又为什么要心甘情愿地让他们害了一次又一次。如此,商谈起善后事宜来,倒也没有出现太大的争议,不过就是多费了一些时间罢了。 “四哥,九哥,爷和十三弟近几年虽然不在京城,但是京里的各种事情也能通过你们和府里的信件猜个八 九不离十的。以往的事情,爷不说别的,单单就为了你们嘴里的大局和兄弟之情,咱们统统都忍下来了。但是这一次,那可不是单单只是想示威。那是要命!要四哥和九哥嫡长子的命!要九嫂的命!”胤俄本就是个爆脾气,这几年在西北历练,看似沉稳了不少,可是脾气其实一点都没变,特别是涉及亲近之人的性命,那就不只是脾气爆,这性子也急。 胤禛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难看,却不是针对胤俄。事实上,别说胤禟他们,就是胤禛自己这一次也未再为胤祯他们开脱。不是因为他没有感情了,而是他对他的感情和容忍,都被他一次次的算计给磨得干干净净的了。若说之前他还想着给他留一条命,那么现在他却是实实在在地不想再为了他跟胤禟他们离心了。 没道理他要为了一个只会算计他的弟弟却辜负全心全意为他着想的弟弟,要知道这一次,不只胤禟差点家破人亡,就是他也差点失去自己的嫡长子。 呵!他倒是把人当兄弟看,可人家却从未想过他这个兄长,一心一意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如此,也就怪不得他了。 胤禟看着胤禛闭口不言的模样,正准备开口,就听胤禛开口说道:“十弟说得爷心里都清楚。以往爷顾念一母同胞的血缘亲情,对他一再容忍,这前提也仅仅只是大家受了委屈,却没有真的出事,但是这一次,即便九弟妹情况好转,却不能否认对方的险恶用心……” “四哥,你的意思是不再护着他了?”胤俄闻言,一脸的诧异,还不等胤禛说完,就已经出言打断他的话了。 “对。爷是他的兄长,也是你们的兄长,爷不能为了他就委屈你们三个,有事情可一可二不可三,之前到底是爷想岔了,只想着以德报怨,却没想过何以报德。也罢,事情到了这一步,爷没脸再说其他,九弟只管顺着自己的心意来便。”胤禛说出这些话的瞬间,浑身一轻,只觉得原本不该他扛在肩上却又落在他肩上的重担终于卸下了。 胤禟心中的担忧因着胤禛的这些话慢慢散去了,说实话,他也怕他们为了那些不识好歹的人翻脸,现在这样正好,各退一步,反而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至于胤祯,会落到这步田地,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胤俄和胤祥也没有想到胤禛会说放弃就放弃,要知道之前他们可是劝过不少次,只是碍于胤祥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有些话不好说得太明白,而现在……他们能说这惊喜来得有些太突然了吗? “四哥,你可想明白了!这次的事情老十四越了九哥的底线,九哥若出手,那定然不是说说而已,你……”胤俄说这话也是怕他中途反悔。 “行了!爷只是他的兄长,该管的该做的爷都已经做完了,再多就不是爷份内的事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胤禛站起身,双手不自觉地背到身后,脸上带着一丝释然,“你们不必再说了,爷若不是真的放下,肯定不会开这个口,而且有些事情既然做了就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 话说到这份上,胤禟他们自然不会再推脱或者试探。这个结果原本就已经是最恰当的结果了,一如胤禛所说,没有人可以在轻易伤害别人之后,还能逍遥法外的。 等送走了胤禛和胤俄他们,胤禟回房看了看依旧还在沉睡的婉兮,心情略有平复的胤禟细细查看一番,见婉兮的脸色不再像之前那般苍白,微微透着一丝红润,轻浅却又有力的呼吸,无不在说明她的情况并非之前所说的那般危险。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气,伸手的瞬间,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怀里,那熟悉的馨香在他鼻间萦绕,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说明她还活着,还会陪着他一直走下去。 果然,生死之事,即将涉及他自己,他也不放在眼里,可是涉及她,他就真的怕了…… 林初九等人守在屋外,听着里面的动静,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再不敢像平日那般随意。即便御医令说福晋的情况有所好转,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好转不意味着病愈,一切都还是个未知数。与其在情况不明的时候,消耗掉可能救命的情份,还不如老老实实地办差,等到一切都明朗的时候,再一起庆祝。 “福晋的情况瞧着还算好?几位阿哥格格那边可得精心点,可别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林初九说这话时,眼神里带着警告,很显然自打发生这事之后,他的警惕之心那是全面上线。 听雨看了林初九一眼,难得地没有跟他呛,而是老老实实地回道:“林总管放心吧!之前送回消息,几位嬷嬷就戒严了,还真别说,就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自以为是能从中占到便宜的。不过都已经清理掉了,等到福晋病愈,这清漪院是什么样就一直是什么样!” 这里也是他们的家,是他们心灵的归宿,福晋要保护的,他们也要保护,因为这里是他们认定的家。 林初九难得看到这样认真的听雨,不过他并没有拆台,反而觉得能保持这样警惕的态度才是最好的状态,毕竟这一府之外,风起云涌,众生百态。为了利益,谁能保证这些人暗地里不做那些害人的事呢! “你明白就好!”良久,林初九吐出这样一句话,便闭上嘴,把目光投向门内,时刻注意着,就怕胤禟有吩咐,他们却没有听到而误了主子的事。 第四百七十三章 磨刀石vs垫脚石 出了忠勇郡王府,胤俄原是想跟着胤禛他们一起去雍亲王府的,却不想半路接到十福晋派人送来的消息,说是孩子病了,让胤俄回去一趟。涉及孩子,胤禛他们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劝胤俄回府,等事情处理完毕再聚也不迟。 送走胤俄,胤祥同胤禛一起回到雍亲王府,两人进了书房,胤祥看着从头至尾都没变过脸色的胤禛,低声问道:“四哥,你真的不管老十四了么?” 胤祥脸上的表情太过明显了,想让胤禛不明白都难。 胤禛坐到主位上,丫鬟适时地送上两杯茶便安静地退了下去,苏培盛眼前两人有话要说,也很有眼色地躬身退到门口,亲自守在外在门外,不让人打扰两位主子谈话。 “难道爷说得还不够清楚吗?十三,爷是真心把老九和老十当成兄弟的,他们和你一样,都是爷不可或缺的臂膀,爷不能因为老十四占了一个一母同胞的名份,便让他凌驾于你们之上,甚至让你们牺牲自己或者家人来满足他的欲 望。”胤禛捧着茶盏,一脸的认真,显然这些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他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胤祥放在茶盏上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片刻之后,他端着茶盏轻呷一口,才道:“四哥,其实弟弟心里一直很嫉妒老十四,明明他总是跟你作对,甚至总是陷你于险境之中,但是你却毫不厌烦,一次一次又一次地替他收拾烂摊子。虽然理智上我能理解四哥的做法,但是心里却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之前弟弟身边的种种就不再说了,九哥九嫂这边,说实话,若九哥这次还忍下来,弟弟反而怀疑他是不是已经准备放弃这段兄弟之情了。” 胤禛的手紧了紧,要放弃了……吗? 想了想,胤禛觉得胤祥这是在提醒他,这人的心是伤不得的,伤得多了便一如他自己对德嫔他们一样,不得不死心了。 “不会的。九弟和九弟妹的付出爷都看在眼里,从前虽说也是九死一生,可到底没有伤及性命,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老十四是想要弘旻和弘晖的命啊!”若是他们兄弟相争也就罢了,可祸不及家人,这一点却是默认的。即便真打这方面的主意,那也不可能这般迫不及待,似不看到他家破人亡就不甘心一般……这是有多恨他这个兄长的存在! 胤祥轻叹了一口气,手指轻轻抚摸着茶盏边缘的纹路,眼中带着一丝了然,原来这一次老十四触及的不只是九哥的底线,还有四哥自己的底线。 “四哥既然明白,那弟弟也就放心了。只是九哥这一次怕是不会手下留情了?”胤祥说这话时,心里也不由得一阵叹息,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涉及性命,难免会生出一些感慨来。 胤禛闭目道:“那也是应该的,他既然出了手,就应该为此而付出代价!” 胤祥闻言,脸上的神情不由得一怔,似有所感。这几年在西北,不管他们还是其他人,只要出手那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好比打战,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会有牺牲,区别只在于多和少。老十四这些年总是一副别人欠了他的,所以出手一次比一次狠,可别人真的欠了他的么? 不,他们之中没有谁是欠了他的,真论起来,他反而是欠了他们良多。 “四哥说得是,有些事情做了就应该付出代价!”胤祥笑了笑道。 胤禛睁开双眼,也不看胤祥,对他的附合既不生气也不反驳,事实上他心里也清楚,这件事除了胤祯这个罪魁祸首,他也有一定的责任。初见婉兮时,他虽然被她的容貌所惊艳,却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们见到的美人太多太多了,婉兮是美的,也是让人惊艳的,但这宫里也不是没有比她更出色的。真正让胤禛记住婉兮是什么时候,他其实也不太清楚了,但是随着相处,她留给他的印象却越来越深。 当然,胤禛不会告诉别人婉兮最让他记忆深刻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周身的母性光辉,那是最符合他内心深处对于额娘的幻想。可她不仅仅只是符合想象,她还救了他唯一的嫡子,甚至连他其他的孩子也一并照顾,这一次更是,若不是他,他怕是又要失去他唯一的嫡子了。 她不像别的女人,见到他便费尽心思地讨好,或者另有所图,她是真的把他和他的儿子当作亲人,否则就乌拉那拉氏对她的陷害,换成一般女人,怕早就撺唆着胤禟转投其他阵营了吧!毕竟依着胤禟的能力,只要他愿意,不管是投到别的阵营,或者自立门户,都是不容小觑的,这一点他从不怀疑。 他为人沉闷,不擅言词,就是亲近之人都对他抱有几分畏惧之心,唯有她似从来没有这样的顾虑一般,一直以普通人相待,甚至帮着他和儿子们培养感情。以往,他还担心儿子们有争斗之心,但是养在她这里的弘晖和弘昀却丝毫没有这样顾虑…… 目光转向书桌角落放着纸镇,看似没有什么特点,只有他自己知道这是一份念想,一份渴望,亦是对亲情的守护。想到这里,胤禛一阵苦笑,他倒是想守护,可婉兮现在却躺在床榻之上,昏迷不醒,这样的结果着实让人觉得讽刺。 “老十四那边,十三,你就不要管了,老九如何安排都顺他的意,毕竟这世上没有谁欠谁的,真论起来,也是老十四欠了老九的。”胤禛只要一想到婉兮可能会死,他的心猛地一缩,瞬间感觉到一阵疼痛,但他却没有仔细去分辨自己的心为什么会痛,只下意识地将这种疼痛归结到亲人的感情中去。 也罢,他们本就是一家人,不管身份如何,都算得上亲人。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醒,但是胤禛心里清楚这个只是他弟妹的女人在他心上留下了一笔重重的痕迹,他若要淡化她留下的影响,怕是不容易。 但更让胤禛觉得可笑的是,他似乎并不想淡化她对自己的影响。 “老十三,十四那边就让胤禟自行抉择,反而是老八这边,咱们得多留神。”胤禛拧着眉,稍稍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便把话题引到了胤禩身上。毕竟比起没脑子的胤祯来说,胤禩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提及胤禩,胤祥脸上的那一丝散漫瞬间消失无踪,脸上的神情更是变得晦暗不明,“四哥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敲打敲打……”胤祥伸手指了指八阿哥府的方向。 “不是敲打,是警告。”胤禛和胤禩之间的恩怨,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没有所谓的原谅不原谅,只有成王败寇,不死不休。 当然,对于这一点,不只是胤禛心里清楚,就是胤禩心里,想必也是这样想的。 胤祥见胤禛一脸认真的模样,就猜到这次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虽说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们都已经查清楚了,但是有一点却不清不楚的,源头却又直指八阿哥府。从这里不难看出他们这位八哥(八弟)背后肯定没少动心思。否则依胤祯的心思,他该想得是怎么拉拢势力,而不是这般冒失地对弘晖和弘旻出手。 虽然他们并没有什么证据,可是他们之间其实早已不需要所谓的证据,大家心知肚明,看得不过就是最后的结果。不过在这个当口提及胤禩,着实显得有些早在冒失,毕竟这段时间,人家是真的很‘老实,他们若是冒冒然然地动手,指不定还会被对方扣个容不得人的大帽子。 “不管是敲打也好,警告也罢,八哥的手伸得的确有些长了。要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不出头就没有关系的,再者这事一看就知道得利的人是谁。”胤祥一脸嗤笑,显然得利方不是别人,正是这位‘老实的八阿哥。 想当初他们在西北的时候,他们这位好八哥可没少让人给他们下绊子,若不是他们之前早有准备,怕是很难收服兵营里那些犹如老油条一般的将领。而且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拖他这位八哥的福,初入西北时,他和十哥受这位八哥的关照可是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现在好不容易得胜回朝,若是不做点什么,怕是对不起他们这位好八哥的‘关照吧! 胤禛点了点头,见胤祥这个表情,大致上明白他的用意,也知道他的想法,毕竟这些年,他们兄弟就算不在一起,却也没断联系,所以两方发生的事情,彼此都是清楚的。 八阿哥府里,胤禩还不知道胤禛他们已经将目标放在了他身上。此时的他因着胤祯被圈禁的关系,短时间内收拢了不少势力。毕竟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他们身后站着这些人为得从来都是利益,何时曾讲过情义。现在胤祯被圈禁,就等于失去了所有的可能,若不是四哥那边早已得罪,这些人怕是会一起涌到四哥那边,而不是齐齐调头回头支持他。 对于这个,胤禩并不介意,他心里清楚他手上的势力越多,才更有可为。即便这些人的回头并不能让他回到全盛时期,却也算是有了一博之力。可以说就算现在胤禛立马登基为帝,他也能自保,甚至拥有一席之地。至于其他,看得是新帝的心胸,也是他的手段和实力。 但是有一点让他觉得无比心惊的大概就是康熙对胤祯的处置,居然没有一点预兆,这样的转变让他如何心安?更甚至他这几天一直在琢磨,康熙如此处置胤祯,是不是对他亦有所安排? 若是为他着想还罢,若是想为新帝扫除障碍,那他是束手就擒呢?还是奋力反抗呢? 想到这里,胤禩也是一阵苦笑,明明都是皇阿玛的儿子,难道真的就因为出身的关系,他就活该成为别人磨刀石,又或者说是垫脚石? 他真的好不甘心呐! 第四百七十四章 醒来 外面的纷纷扰扰对于婉兮来说,真的是一点影响都没有,她原本就是顺从自己的本心去救两个孩子,却没有想到自己竟会伤得这般重。置身于一片黑暗之中,她倒是想醒来,可惜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显得无济于事,好不容易拨开迷雾,重见天日,却发现居然已经过了七天。 七天的时间能做多少事?七天的时间又将发生多少事?此时的婉兮只能说她虽然醒了,但是大脑却一片空白,直到胤禟从门外跑了进来,随后将她抱进怀里。 当她被神情憔悴且满脸胡茬的胤禟狠狠地抱在怀里揉搓时,婉兮只觉得身子骨被他揉得直发疼。可是抬头的瞬间触及他那欣喜若狂且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表情时,她下意识地把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虽然她昏迷的时候对于外界的感知近乎为零,根本不知道这些天究交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心里清楚,她这模样肯定把他们都给吓坏了。 那时的情形也容不得她多想,可这一系列的变故不管造成了什么样的局面,单单胤禟这般憔悴的样子就够让她后悔自己当时的鲁莽,若她更谨慎一点,说不定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只是一切都没有如果,事情发生了,那就得吸取教训,而不是逃避责任。这次的事情也算是给她一个教训,让她牢记以后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谨慎小心,千万不要疏忽大意,以免给别人钻空子的机会。 感觉到胤禟身上传来的颤抖,婉兮不由地将双手伸到他的背后搂住他,小脸下意识地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蹭了蹭,轻声呢喃道:“爷,妾身醒了,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胤禟紧紧地搂着怀里的婉兮,一点都不敢松手,生怕自己一松手,怀里的佳人便就此失去了。事实上这段时间他整个人就像一张绷到了极限的弓,绷得太紧了,轻易不敢放松,现在一下子放松下来,反而有种不敢相信,还身在梦中的错觉,“真的醒了?真的没事了吗?” 婉兮冲着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语气坚定却带着一丝安抚,“醒了,真的醒了。只是妾身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休养一段时间,特别是现在,妾身觉得好饿好饿,爷确定不让妾身先吃点东西吗?” 吃东西? 胤禟猛地一愣,随后才想起来,这七天婉兮一直处于昏睡之中,虽然有参汤等补品吊着,可是时间长了,谁也不敢保证她没事。 想到这里,胤禟的眼眶不禁有些红了,这一刻,他真的等了好久!她若是再不醒,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怕会失去她,更怕她坚持不到她醒来的那一刻。 好在,好在她终于醒了。 婉兮全身无力地靠在他怀里,整个人只觉得软绵绵,却忍着不适慢慢地安抚他的情绪。看着他眼底的暴虐和疯狂,感受到来自于他内心深处的恐惧和凄凉,婉兮才明白,原来害怕失去的从来都不只是她,他亦一样。 “好,爷让人给你准备你爱吃的东西。”胤禟亲了亲她柔嫩的脸颊,将她安置好,这才转身出了内室,叫来听雨等人,让她们准备吃食。 听雨等人守在门口,听到婉兮醒来的消息,心里也很是激动,只是胤禟未曾传唤,他们就算是想,也不敢踏进一步。现在听闻胤禟的吩咐,也顾不得其他,匆匆冲他行了一礼,便往小厨房跑去。 自打婉兮出事,不管是药还是补汤,都是听雨她们亲自经手的,轻易不让别人有钻空子的机会。现在胤禟一吩咐,她反而忘了其他,一心只想着给婉兮做准备吃食去了。 胤禟倒也不生气,此时的他一扫往日的颓废,整个人变得精神抖擞的,仿佛换了一个人,也有心情打理自己了。这不,从内室出来再进去,可就不跟换了一个人似的么? 林初九看着又恢复往日风彩的胤禟,转过身的瞬间,不由得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他是真的很怕福晋熬不过来,主子爷就真的跟着去了。现在好了,福晋醒了,主子爷恢复了,几位小主子得到消息,肯定也会恢复过往的活泼开朗的。 这好好的一个家,差一点就真的毁了,想到这里,林初九对于已经圈禁的十四阿哥依旧恨得咬牙切齿。只可惜他一个奴才,人微言轻的,能做到的也仅仅就是在自己能动手脚的地方给他们添些乱。别以为落难的龙子凤孙就不可欺,事实上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否则这皇宫大内的,那么多的主子为啥办点事都要给奴才打赏。 再说这被圈禁的大阿哥和废太子,如何愿意低头,还不是因为被圈禁之后,半点不由人么?现在他十四阿哥被圈禁,那咱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的,也公平。 婉兮喝了一碗燕窝粥,身体慢慢地有了力气,虽然不如从前,倒也不至于太难受。目光落在胤禟看似精神却依旧带着一丝疲惫的脸,不由得伸手抚着他的脸颊道:“爷陪着妾身一起睡会儿可好?” 看着婉兮略带歉意的小脸,再看拉着自己衣袖的小手,胤禟恨声道:“娇娇可不要以为撒撒娇,爷就会原谅你!爷怎么说来着,凡事先顾着自己,即便弘晖他们当时很危险,可是你别忘了你身边还有那么多伺候的人。” 婉兮见他一边说一边又心软地躺到一旁,不由地伸手轻轻顺着他的背,道:“爷说得对,妾身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听着婉兮娇喃的声音,胤禟心里酸酸胀胀的,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他就真的失去她了。想着这几日的煎熬,胤禟的眼中不由得泛起水光,“只是注意可不行!娇娇,爷再不想尝试那暗无天日的等待,没日没夜,甚至找不到一丝希望,爷就想你和孩子都好好的,咱们一定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经过这次的事情后,胤禟心里的一些想法都有了变化,以往他想着出人头地,想着当亲王,想着当人上人,可是归根结底,他要得其实都只是一份安稳和一份认可。现在他有了康熙和胤禛的认可,那么缺少的仅仅只是他们一家人的安稳的生活。 婉兮靠在胤禟怀里,双手紧紧地揽着他的脖颈,柔声安抚道:“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妾身说过要陪着爷一起到老的,如何忍心丢下爷一个人就走。” 两世才得到这样一个与他共白头的机会,她如何能放手,又如何放得开手! 胤禟听她这哄小孩子的语气,突然有些不乐意了,“你不忍心,你能让爷一等就七天,若不是四哥他们轮流陪着爷,安抚爷,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现在。你现在是醒了,可这身子得好好养养,另外日后不管有什么事情都得爷陪着,爷若是不陪你去,你哪儿也别去,省得那些牛鬼蛇神的再撺出来害人!” 不管是老十四也好,老八也罢,说到底会站到对立面也不过就是立场不同。就算把这两人给处置了,也还会有别人,所以胤禟不能要求婉兮不出门,但是却要求有他陪同。 婉兮见胤禟突然之间变得这般黏人,不由觉得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的,“爷若是有时间,妾身巴不得爷日日都陪着妾身。” 胤禟看着婉兮脸上灵动的表情,心里莫名地觉得满足,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放松,说着说着,他还真就睡着了。婉兮转头看着熟睡的胤禟,神情显得有些贪婪,毕竟她也害怕自己就这样将已经到手的幸福拱手相让。 模模糊糊间,婉兮也不自觉地睡着了,等到两人再醒来,已然是傍晚了。林初九在外禀告,说是胤禛他们得到消息都过来了,此时正在大厅里坐着,胤禟这才想起之前自己曾让林初九派人去给胤禛他们送信了,现在人来了,他自然不好耽搁,起身梳洗后,安抚婉兮两句,便去前面见客了。 胤禛他们坐在大厅,喝了两盏茶,正想着是不是明天再来,就见胤禟从外面走了进来。一反前几日的颓废,此时的他精神奕奕,不是强装出来的爽朗,而是由内而外散发的活力,这也让胤禛他们不由自主地放下一颗心来。 “九叔,九婶醒了,那我们能去看她吗?”弘晖和弘昀是同胤禛一块来的,两人坐在一旁就跟椅子上长了钉子一般,怎么都坐不住。可是碍于胤禛他们这些长辈在,两人硬是坐着等,现在一见胤禟过来,便无论如何都坐不住了。 “你们九婶身子还有些虚,等会用过晚膳,咱们再一起去看她,好不好?”胤禟此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真真是什么话都好说! 弘晖他们两人瞄了一眼坐在不远处的胤禛一眼,低着头应了声是,虽然他们现在就想去,不过他们心里明白婉兮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而且听胤禟说弘旻他们也还没见,这心里顿时就平衡了。 胤禟看了两个小家伙一眼,伸手拍了拍弘晖的肩道:“弘旻他们估计马上就要过来了,你们要是坐不住,就先去找他们,他们应该也收到消息了。” 不管家里发生什么事情,这该做得事依旧要做,再说几个孩子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胤禟便将他们都赶回去上课了。这不,婉兮醒了,胤禟让人去送消息,只是不知为何消息送得有些晚,等到现在,差不多也是下课的时候,倒也没什么耽搁。 这不,胤禟刚坐下,准备同胤禛他们说话时,门口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看样子不只是弘旻他们,几个小格格怕是也跟着一起来了。胤禟冲着胤禛他们摆了摆手,无奈地笑了笑,起身的瞬间,正想迎上去看看情况,就见胤禛他们也跟着起来了,瞧这样子似乎是准备跟他一块出去。 也罢,反正都是要出去,一起去看看也好,而且他这府里他们都熟,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也用不着他一个个地介绍。 第四百七十五章 悠哉 弘旻他们回来时,一扫过往的沉闷,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欣喜的笑容。从宫里下学回来,几兄弟倒也没有直奔清漪院,而是叫上几个妹妹一起。 弘旻他们刚到清漪院,便见胤禟他们迎了出来,几个孩子见状,立马上前两步,行礼问安。 胤禛等人对于几个孩子的规矩还是很满意的,似乎在这方面,不用他们特意提及或者操心,婉兮就能把孩子们教得好好的。如此,也就难怪胤禛、胤俄和胤祥那么容易就接受她了。 “阿玛,额娘真的醒了吗?”弘旻看着胤禟,略显迟疑地问道。 听着弘旻的话,胤禟先开始还愣了一下,过了片刻,他才伸手摸了摸儿子的头顶道:“恩,醒了,真的醒了。” “那太好了。阿玛,那儿子可以去看额娘吗?”弘旻攥着拳头,一脸激动地继续问道。 “当然可以。”胤禟瞧着一群孩子那恨不得立马进屋的样子,也不再拦着,看了守在门外的听琴一眼,示意她带几个孩子进去。 婉兮一视同仁地对待府里的孩子,不管她私下里如何,心里又是怎么想的,但是明面上谁也挑不出她的错,再加上她对于大格格等人亦是用了真心的,两个孩子对她也十分依赖,这也是屡屡有人想要挑唆却未能成功的主要原因。 几个孩子进了内室,入眼的便是倚在床头对着他们笑的婉兮。那一刻,侥是早熟的弘晖和弘旻都不自觉地红了眼眶,何况是其他几个孩子。 感受到几个孩子内心的恐惧,婉兮不由得对他们招了招手,见他们都靠了过来,才道:“不要担心,额娘(九婶)既然醒了,那就证明没事了。” 弘旻握着婉兮的手,小脸贴着她温暖的掌心,一脸依恋地道:“额娘,弘旻以后会学着保护自己的,你以后也不要只顾着我们,也要保护好自己。” “好。等你们长大了,额娘等着你们来保护额娘。”婉兮避重就轻地拍了拍儿子稚嫩的肩膀,再看一旁的弘晖他们,不由得笑着安抚几句,随后便将话题转向别处。 听着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几日发生的一些事情,婉兮虽然有些意外于康熙会下定决心圈禁十四阿哥,但是她心里更清楚康熙对于他的儿子们却是真关心的。别看表面上他是对儿子动了手,实际上却是用这种手段来规避兄弟相残。当日她出了事,不管是轻还是重,就说十四阿哥做得那些事,足矣让胤禟要了他的命!而康熙不想看着两个儿子自杀残杀,便以这看似惩罚的手段来避免一切。 婉兮心里一阵冷笑,她虽然觉得不公,却也知道她的公道从来都不是康熙给的,而是胤禟帮着讨回来的,所以一切的一切看得不是康熙,而是胤禟。 快到晚膳时,婉兮便让听雨将弘旻他们带了出去,至于她自己,自然是留在屋里用膳。就她现在的身体情况,做什么都显得有些勉强,与其任性让关心她的人担心,还不如老老实实地躺在床上养好身体,再谈其他。 事实上等到胤禛他们离开郡王府时,基本上整个四九城都得到了消息,郡王福晋醒了。 这样的消息明明是个好消息,可是对于那些想送女儿进郡王府,还是冲着郡王福晋这个位置来得人而言,就有些尴尬了。但是事情已经这样了,他们总不可能异想天开地认为他们的势力能越过郡王府的重重阻碍,直接将郡王福晋给取而代之。 话是这样说,但是打着胤禟主意的人却真真是不少,毕竟放眼朝堂这些掌实权的阿哥们,胤禛是目标,只是福晋之位他们不敢想,听说人选已经定下,只差圣上的一道旨意了。面对大势所趋,懂得厉害的自然是不可能跟康熙逆着来,不过侧福晋什么倒是可以谋划一二,毕竟胤禛上位之后,那就是妃嫔,一旦生下子嗣,谁又能保证未来没有可能呢! 胤禟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毕竟依他的脾气,岂是别人想算计就能算计的,而且这些天婉兮昏迷未醒的,他也顾不上其他,但是这并不表示那些暗地里动手脚的人他不知道。 “爷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妾身才转个身,爷这脸色就变得这般难看了。”婉兮轻抿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喉,扭头对上胤禟难看的脸色,不由得轻笑一声,调侃起他来。 胤禟见她咯咯直笑的,小脸上带着一丝嫣红,不由得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故作气恼地道:“瞧见爷生气还这么高兴,看来是爷太纵容你了!” “唉哟,爷这是生妾身的气了!妾身还以为爷永远不会生妾身的气呢!现在看来爷也就是嘴上说说,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婉兮捂着脸,故意用一副伤心欲绝的语气说道。 胤禟原本只是跟她开个玩笑,眼见他这样,不由得有些慌了,正想道歉,却见她捂着小脸的手指微微张开,那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伤心,反而像在打趣他,一时间不由得冷哼道:“你也就是仗着自己身子还没好,等你好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婉兮瞧着他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一阵好笑道:“是是是,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妾身这一回吧!妾身保证日后一定不会再这样了。” 胤禟听婉兮这话,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不过却没有真的生气,想到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有,他也觉得应该提前跟婉兮打个招呼,提醒她一下,以免再让人钻了空子。 “老十四虽然已经被圈禁了,但是该算得帐还是得算。不过除这以外,八哥也好,勋贵也罢,甚至这后院那些不老实的,爷总得叫个机会都清理了。”胤禟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寒意,想来这些日子他不是不怒,只是重心在婉兮身上,这才没顾得上找那些人的麻烦。 听了这话,婉兮也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即便她还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依着那些的常用的手段,她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能想到前因后果。 眼见婉兮叹气,胤禟脸上的表情就显得有些不乐意了,“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爷总会把事情处理干净的,毕竟爷从来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婉兮瞧着胤禟的表情,就知道他是真的有心处置这些人。虽然结果尚未可知,不过她本人却是乐于看到这种改变的,毕竟她从一开始打得主意便是将这后院的女人统统打发掉。现在这样正好,不用她再算计,就能将她们一一送走,这倒是省了她不少事。至于胤禟说得那些不老实的,婉兮是真不关心,因为不管是现在不老实还是以后不老实,只要胤禟还在,她们就不可能老实,所以一次性能解决的,千万不要拖到别人抓住机会。 因着有胤禟把握一切,婉兮养病的日子可谓是十分悠哉,就算她因着身体虚弱的关系一直不被胤禟准许下床活动,但是有各种被胤禟收拾过来的棋谱话本啥的,小日子倒也不让人觉得无聊。 听雨和听琴她们因着婉兮这次命悬一线的事,都显得十分地自责,对于自己的要求高了不少,对于清漪院里其他人的要求亦高了不少。一时间,整个清漪院里那真是水泼不进,除非他们想让外面的人知道的,否则谁也别想知道。 后院的女人们得到婉兮醒来的消息,一个个都十分扼腕,明明就差一点,她们就翻身做主。可惜老天不公,终还是让那完颜氏逃过一劫。 一转眼,又到了初一。之前婉兮未醒,十五请安自然就没人敢提,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触胤禟的霉头。现在婉兮醒了,又养了近半个月,要说不请安,那也得是清漪院里说取消才是真取消,她们若是擅自决定,之后那肯定是有苦头吃的。 后院的女人们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心里自然也清楚婉兮并不如表面那般好对付,她若是真想做什么,都不用她自己动手,单单就是胤禟给她的人手就能轻易办到这一切,这让后院的女人如何能不嫉妒?如何能接受? 当然,她们接不接受,嫉不嫉妒,婉兮真心不在乎,她心里清楚幸福只有这一份,她若不紧握,就只能任由被别人抢走,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眼下,她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有什么事情,自然是要等到她身体恢复之后再做打算。不,也许等到她身体恢复,胤禟就已经将事情都解决了也不一定。 “行了,近来府里诸事繁多,爷日理万机的,忙碌异常,你们若真是有心,便安安分分地过自己的日子,而不是暗地里动不该动的心思,给爷和本福晋添麻烦。”婉兮明知胤禟已经打定主意要处理她们,却未曾将心思表现出来,相反地一如从前,倒也让不少人别有用心的人就此安下心来。 屋里的侍妾们看着一如从前的婉兮,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慢慢地静了下来。特别是一直悬着一颗心的慧茹,此刻的神情略显轻松,想必是觉得自己逃过了一劫,可随即微皱起眉头的样子,不用说,肯定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婉兮扫了一眼在座的侍妾,将她们的神情一一纳入眼底,嘴角露出几分笑意,但是却没有再提及什么,而是直接挥手让这些人都退下。 有些事情做得多了反而显眼,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让所有人都以为没事了,放松下来了,他们反而有机会一举成擒。 慧茹等人见婉兮这样,就算有话要说,也知道不急在这一时,一时间只得行礼退了出去。只是等到各自回了院子之后,那些不死心的人自然是要想办法继续筹谋,毕竟她们也不想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慢慢耗尽。 第四百七十六章 软肋 随着婉兮的身体渐渐康复,这四九城里原本越扬越高的浪涛渐渐地开始回归于平静。很难看出之前剑拔弩张的紧张,似乎彼此之间的关系一直都很好,之前的种种都是别人的错觉。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表面上的风平浪静,事实上表面越平静,私下里就闹得越厉害。若是不涉及性命,也许胤禟还不会像现在这样事事计较,但是正是因为这一次的危机让他明白,有些事情能退,而有些事情却是一步都不能退。 夺嫡之争,原本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不管他们愿意还是不愿意,结局其实是早已注定的。只是胤禛太过重感情,次次退让,不仅没有让对方产生一丝感谢之意,相反地变本加厉,大有不坑死对方不罢休的架势。 若是对方真有一丝顾虑,或者说稍稍有些顾念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不用胤禛提醒,胤禟也不会赶尽杀绝。可惜对方根本就没想过这些,只想着自己能得多少好处,却没想过他们也是他的血亲。 也罢,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那便放下所谓的兄弟之情,顺着他们的意思去解决问题。 不是拳头大就能说明一切么? 现在很明显,胤禟这边的拳头比胤祯那边大太多了,所以不管结局如何?他都应该心甘情愿地接受才对,毕竟这样的做事规律,可是他自己先行制定的,没道理只用在他们身上。 婉兮才醒,胤禟自然不可能一下手就把要了胤祯的命,他心里十分清楚,若他一下子要了胤祯的命,不久,康熙就会要了婉兮的命。别提什么公平不公平,有些事情原本就是没有公平可言的,甚至这三六九等原也不是上天分出来的,而是人自己分出来的。只不过随着权力的诞生,这原本不公平的规律得到了发展,甚至是认可。 胤禟做事向来很有一套,他若是想把一件事情做到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那就必定不会给别人抓小辫子的机会。说来,在动手之前,他还真做了不少准备,只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位十四弟竟得罪了这么多人。先不提那些牌位上的主子们,就是不在牌位上的奴才,想报复的也不在少数。 若是在这件事之前,康熙选择圈禁胤祯,胤禟少不得要做上一回好事,维护一下这位前途一片黑暗的弟弟,可惜时机不对,两人之间的矛盾和恩怨也不对。别以为男人不记仇,事实上男人记起仇来比女人还能计较。 宫里,康熙对于这个被圈禁的十四子,可以说是能做得都做了,最后如何,看得还是他自己。说穿了,能想通,这小日子也不是过不得,毕竟除了不能出去,该有的都有,端看个人如何选择了。 这人呐!若是心胸够开阔,不管在哪里都能过得好,反之这心胸狭窄,事事都只怪别人,这日子好与不好,就只能由自己评说了! 放下手中的折子,康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着实没有想到他这个十四子居然这般能惹事,不过让他得些教训也好,磨磨性子,以免还像从前一样,冲动莽撞又怨天尤人,不懂得自我检讨。至于德嫔,小心思是不少,只是这人越来越蠢了,做出来的事也一件比一件上不了台面。 这一刻,康熙开始庆幸,庆幸自己降了德嫔的位,又疏远了她。他想着自己若还是一如从前,恐怕这一回老九福晋也好,弘旻和弘晖也罢,怕是都落不到好。到时老九和老十四之间,怕是谁也容不下谁,他虽然有些偏心,却也不想看着两个儿子自相残杀,落得身死异处的下场。 “老九家的既然已经醒了,那这事也算是过去了。李德全,你再准备些东西赏赐给老九福晋,也算是安抚她一番。”康熙不能强迫老九这个儿子接受他的安排,就只得示意婉兮接受这个结果,将此事就此揭过。 “嗻。”李德全躬身冲着康熙行了一礼,转身出去了。 李德全的动作很快,康熙才吩咐完,他就已经让人备好的东西,看样子还十分丰厚,由此可以看出康熙的安抚之意包含了什么。 婉兮接到李德全送来的赏赐之后,轻轻眯着眼眸,看着摆在面前的赏赐,眸光里闪过一丝不满。在此之前,她将一切都交给胤禟处理,不管是好还是坏,总归她本人没有去掺和,更没有火上浇油。可是她的容忍却没有得到应有感激,相反地不只是德嫔和十四阿哥本人,就连康熙也一副吃定她的模样,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当然,婉兮不可能当着李德全的面说不,毕竟人家代表的是康熙,是皇帝,是权力。她不过一个郡王福晋,地位再高,又岂能比得过阿哥。但是有件事别忘了,胤禟在乎他,她的儿子们也需要她,而她手上也有着自己能掌控的权力,所以她不会像上辈子那样窝窝囊囊地任人欺负,还不还手。 “福晋,你没事吧!”听雨送走李德全后,进来内室便看着黑着一张脸的婉兮,不由得有些担心。 婉兮看了听雨一声,良久才开口道:“听雨,你说本福晋真的就这么好欺负吗?这一个一个的不是要本福晋的命,就是想要本福晋儿子的命,再不就是要本福晋吞下这所有的委屈?你说这些人的脸怎么就这么大呢?” “福晋,慎言!”听雨脸色一变,似没有想到婉兮会把话说得这般清楚。 婉兮却一点都不受影响,嗤笑一声,继续道:“慎言?不必,本福晋若是连这清漪院都守不住,那也就谈不上其他了。至于你的担忧,完全不是事,毕竟人家自己都不要脸面了,咱们再帮人家捂着盖着,又能讨什么好!” 婉兮说完之后,脸色就显得更难看了,显然她最后的一丝容忍也让康熙的自私给磨没了。以权势压人么?那为何初始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儿子,等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就以势压人,让她这个受害者吞下一切苦果,当真是出息! 十四阿哥如今是被圈禁了,可他不一样还活得好好的么?康熙在不满什么?不满她没有死么?还是说他觉得十四阿哥会落得这般下场都是她的不是? 可笑至极!儿子有错不追究,反而把责任都推到她这个受害者的身上,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真是开了眼界。 “那福晋的意思是……”听雨抬头看着婉兮,似在确认她的想法。 “本福晋的意思很简单,皇上希望抚平一切,那咱们顺着他的意思便是。可是私下里该找回的场子一点都别落,毕竟教训得不够狠,打得不够疼,谁能记住自己是犯了错的。”婉兮说这些话时,声音不自觉地往上扬,话语里更是透着一丝愤恨和不甘。 这前前后后的她受了多少委屈,她又为康熙做了多少事,不管是有心为之还是无意遇上,她尽了忠,也尽了孝,可惜康熙此人太过霸道,亦太过冷血,他在意的永远只有自己的利益。想想也是,他都能为了权力舍弃一个又一个儿子,将他们的命运玩弄于掌心,她一个随时可以被替代的儿媳妇算什么? 听雨看着婉兮决绝的表情,心知她这是要报复。微微垂下眼睑,脸上露出几分同情的神色,心里却无比赞同她的决定。皇上的意思的确不能不顾忌,可是自己的场子也不能不守,否则真的什么都忍了,以后还有谁把你当回事! 别说宫里捧高踩低,实际上任何地方都是这样,只是这四九城内尤为严重。 听雨原本就是那有仇必报之人,否则林初九暗地里整十四阿哥,她就不会跟着往上凑了。现在确认了婉兮的想法之后,听雨也没了顾忌,不仅自己积极出主意,还找来听琴,一块出主意。显然对于十四阿哥等人,她们也是恨得直咬牙。 这年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像她们这样被当成主子心腹的人,唯有主子好她们才能好,主子若是没了,她们定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十四阿哥要婉兮的命,那跟要她们的命没什么两样。如此,人家都欺负到她们头上来了,她们怎么可能还跟对方客气。 这不,主仆三人凑在一块商量了半天,各种主意层出不穷,虽然最终拿定的主意有些阴损不过能找准对方的软肋,也算是事半功倍。 说来,这次的事情德嫔只能算是一个推手,但是婉兮却对她这个推手深恶痛绝。是矣,在算计胤祯的同时,婉兮也将德嫔算了进去,总留一个随时可能算计自己的人在一旁,换谁也不会安心。细细说来,十四阿哥的软肋便是权势,是那风光无限的外在,失去这些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打击,可打击不意味着结束,这人呐,只要活着就会一再折腾,而她却不想再看到这个人折腾,正好,解决了他,也算是解决了德嫔。 德嫔此人的软肋就是儿子,前期卖儿子,后期靠儿子,四阿哥已然成了别人的儿子,而十四阿哥再出点什么意外,这德嫔纵使再能折腾,怕是也折腾不起来了。 毕竟没了娘家,没了宠爱,再没了儿子,这结局瞧着让人觉得怪凄凉的,可在婉兮看来却格外地让人觉得痛快! 第四百七十七章 聪明人 胤禟回府时,已然是傍晚了,看着他略显疲惫的模样,不难想象他近来有多么的忙碌。当然这其中除了公事,更多的却是私事。不过公不公,私不私的,端看各人的想法,毕竟胤禟把事情做得漂亮,谁也说不出个不是来。 宫里的旨意来得太过突然,府里府外,但凡是有点心眼的都能品出这道圣旨里隐藏的用意来。这种事情只要不是自己遇上,大多数人都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姿态坐等事态发展。若是时机不错的话,从中谋得些许好处,那就更好了。 对于这件事,胤禟心中恼怒,明面上却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等到回府,一张脸黑得快要滴出墨来。跟在他身后的林初九连大气都不敢喘,就怕一不小心惹祸上身。 一路不停歇地进了清漪院,进了内室,入眼的便是婉兮恬静的面容,坐在窗边的婉兮正拿着棋谱摆弄棋子,看样子是自得其乐,完全不受那道圣旨的影响,自然也就谈不上所谓的生气不生气了。 胤禟举步上前,直接坐在婉兮的对面,指节分明的大掌拈了一枚黑子放在正当中,瞬间胜负立现,白子陷入困局,颓势已现,一副前路茫茫的模样。 “就一点都不生气?”胤禟抬头,双眼直直地盯着婉兮,似在等她的回答。 婉兮对上胤禟执拗的双眼,心里一阵叹息,这种事情如何是她能左右的,而且这种事情也并非是她生气就能解决的。与其气坏了自己的身子,还解决不了这种事情,还不如想开一点,另辟蹊径,把事情给解决了。 “那爷是希望妾身生气吗?毕竟这种事情并不是妾身能左右的,而且皇阿玛既然能下旨,就表示这事没有妾身说不的可能。如此,爷想让妾身如何?当场拒接圣旨,还是大哭一场,闹得人尽皆知?”婉兮嗔了胤禟一声,一边说着一边拿着白子放在棋盘之上。 别以为婉兮这颗白子是随意放的,仔细看去,不难发生原本颓势已现的败局,陡然间又多了一丝生机。 胤禟被她的话说得一愣,随后苦笑一声,倒是有了几分对弈的兴致,“皇阿玛这是觉得爷吃亏吃惯了,多一次少一次都无妨,可是爷偏偏就不想吃这个亏,所以他认为事情过了,但是爷就得用事实上告诉他,这事没完!” 胤禟双眼微眯,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盯着手中的棋子,他要做得一直都是下棋的人,而不是被别人左右的棋子。若非如此,他为何要费那么多的心思去争去抢,还不是为了能让自己和家人有一个安稳的栖身之地。 “爷莫生气!有些事情咱们表面上答应不代表就真的答应了,原本妾身还想着反正爷已经让十四阿哥吃了苦头,这事不若就这样算了,却不想在皇阿玛心里,咱们的付出和忍让反而成了理所应当。若是如此,咱们要不做点什么,反而让人觉得这郡王府好欺负!”婉兮捏着手中的棋子,稍作犹豫,便将其中的一颗白子落到了棋盘之上,瞬间,原本颓势已现的棋局沿着那一丝生机直接翻盘,局面一下子看起来旗鼓相当。 胤禟拿着黑子,目光中隐含一几丝欣赏,显然比起婉兮的忍气吞声,他更满意婉兮不退让,“娇娇说得对,咱们忠勇郡王府不好欺负,不然咱们这榜样做得不好,儿子他们在外也得受别人的闲气。况且爷从来就不是受气的主,皇阿玛以为这是你和老十四之间的事,却忘了动了你,就等于是打了爷的脸!爷要是不反击,人家还不得把爷当成软柿子来拿捏。” 胤禟的最后几句话明显带着一股杀气,说罢,他轻轻眯起眼眸,目光扫过棋盘上的棋局,良久,扬起一抹笑意,随后将手中的黑子放了上去,这次一子定胜负。 婉兮将手里的棋子丢回棋盒里,单手撑着精致的下巴,轻笑道:“爷既然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那为何还要为了这不相干的人气坏自个的身子。”婉兮这话其实也是偷换概念,算是安慰吧!毕竟康熙可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而是胤禟的亲阿玛。 “娇娇说得对,爷的确是在自寻烦恼。”胤禟如何能不懂康熙的用意,无非就是他觉得胤祯被圈禁了,而他还拥有一切。 可康熙忘了,胤祯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不是他一手造成的吗?而是他自己作死作成这副田地的。但是现在呢?康熙觉得他可怜了,觉得他委屈了,然后一道旨意,便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婉兮身上,这算什么! 对他的警告?亦或者是在表达对他的不满? 可笑! 若他还是从前那个渴望得到父爱的男孩,也许这个时候该惶恐于自己不得皇阿玛的心,可惜他早已不再是那个心心念念只想得到康熙认可的孩子了。现在的他是一个男人,一个阿玛,一个丈夫,他要做得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好儿子,还得是一个好阿玛好丈夫。 胤禟的话音一落,屋里的气氛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婉兮倒是想说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但是有些事情并非几句话就能安抚的。康熙作为皇帝可能尽责,可作为一个阿玛,他是真的从头到尾都在偏心。 即便胤禟已经做得够好了,他也看在眼里了,但是只要遇上特定的对象,他这心就偏了,偏得让人都不知道怎么去形容他的做法。这样的事情也不只是一次两次,所谓习惯,听在人的耳朵里,听在人的心里,不是当事人,永远不知道这有多痛! 皇宫里,康熙自然是不可能知道胤禟和婉兮的心情有多复杂,心又有多冷,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的,大概就是康熙亲手将胤禟对他残余的那一丁点对父爱的渴望彻底给扼杀了。日后胤禟至少不会再因为这个而退让,更不会因为这个让自己的妻儿遭受不必要的委屈。 婉兮并没有在这个时候火上浇油,而是任其发展,毕竟有的时候只要种下一粒种子,等到春暖花开之时,只要浇上一点点水,就会生根发芽,瞬间成长为参天大树。而此时,种子已然发芽,以一种连她都没有想到的速度成长着,若康熙提前逝世,也许还能留有几分余地,若他依旧如上一世那般活得长久,怕是要磨得胤禟连一丝情谊都不留。 康熙没有预料到的,李德全就算预料到了,也不会冒然开口,毕竟以康熙的霸道,是不会允许有人对他的决定指手划脚的。因为在他看来,即便他是要别人的命,别人也只能高高兴兴地应是,而不是皱着眉头跟他说不。 眼下见李德全过来,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朱笔,扬声问道:“老九福晋可有什么不满之处?” 他的话音刚落,李德全的眼神不由得闪了闪,心里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别扭,可好歹他还记得谁是自己的主子,“回皇上的话,九福晋没有任何不满之处,很是平静地接了旨。” 康熙脸上的神情微微一怔,片刻之后,才低声笑道:“朕倒是忘了这丫头是个聪明人。” “皇上说得是,九福晋的确是个聪明人。”李德全想着婉兮那不动声色的行事方式,那可是好多妃嫔都做不到的。 不过这种事情自己知道就行,若主子问及,他要答,若主子不问,他也可以不答,毕竟这人到底如何?看得是各人感受,而非他一个奴才的片面评价! 李德全本身就是人精,他的确是忠于康熙,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毕竟像他们这样的无根之人,本就不是全乎人,若非是跟在康熙身边,谁又能跟他好声好气地说上一句话,而九福晋,似乎从来都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瞧过他,来来往往的次数多了,这心里难免会有几分触动,所以只要不涉及主子的利益,有些东西他就是看见了也当没看见的。 康熙闻言,看了李德全一眼,见他垂首敛目地站在一旁,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拿起朱笔和折子,继续批了起来。毕竟比起从前的自己,此时的康熙已然老迈,从前只要一两个时辰就能做完的事情,现在可能需要三四个时辰,甚至半天的功夫才能完成。这样的转变让康熙颇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但是他又不是那种轻易认输的人,便只能以勤补拙,借此掩饰自己的老迈。 后宫里的妃嫔在得知康熙的旨意之后,脸色各异,这前一刻将老十四圈禁,后一刻又下旨以安抚之名实实在在地打了老九家的脸,这想法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呢! 不过这并不妨碍后宫的热闹,谁让康熙的宠爱同她们的利益息息相关呢!但是比起年轻的嫔妃们,身居高位的贵妃和三妃就不一样,在后宫沉浮几十年,就算再傻也能看出康熙的用意,何况比起那些年轻的贵人答应的天真,她们明显更为现实,知道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做什么样的事才对自己更有利。 而宜妃却不这样想,如今的她有两个出息的儿子,一个亲王一个郡王,可以说在这后宫里都是头一份,风光无限。原本这样的日子过得也痛快,但是德嫔再次往前凑,甚至差点害了她儿媳妇和孙子,她既然放了狠话说要让德嫔难堪,那就不可能只是说说。 后宫的奴才,惯会看人下菜,当主子的若是端不起架子,办不成事,谁还会服你。宜妃历来都是说到做到的,即便她对自己的儿媳妇有些不喜,可那是她,并不表示别人就能对她动手,还是在宫里动手。 相比有权有势有宠爱的宜妃,此时的德嫔明显不是对手,这不,宜妃一动手,整个永和宫都热闹起来了。不是热热闹闹的热闹,是人仰马翻的热闹,那样的狼狈,不亲自尝试,还真难以说出个所以然来。 第四百七十八章 众矢之的 因着胤祯被圈禁的事,德嫔可以说是深受打击,毕竟对于她这个已然失宠的嫔妃而言,这个儿子可以说是她的全部,她后半生的依靠。正因为如此,她才会在万般失望的情况之下,依旧出人出力地帮着他做事,可谁知事情做了,结果却是让她一朝回到解放前。 老四早就成了佟氏的儿子,可以说从里到外都跟她没关系,他若是念旧情,人家只会夸他大义,他若是对她漠不关心,别人也只会说他本分;而老十四是她的儿子不假,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被圈禁了,这场面还真是让人万念俱灰。 她总算是明白慧妃当日接到大阿哥被圈禁时的感受了,只是冷静下来,德嫔才发现慧妃比她聪明多了。不,应该说慧妃一直都比她聪明,否则就那么短短一瞬间的事,她如何能瞬间做出决定,甚至明明应该是让康熙厌恶的事情,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儿子而迁怒于她,甚至还愧疚于她。反观她,儿子被圈禁之后,别说那些惯会捧高踩低的奴才,就说康熙本人,似乎早就忘了这后宫之中还有一个曾那般得他心意的德嫔。 她这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她自为曾经的四妃之中,她在康熙心里一定有着最特别的位置,即便比不已死的佟氏,却也高于其他人,但是现在她才发现那都是她在自以为是。 康熙念旧情?对,的确是念旧情,而且这份旧情并不仅仅只是针对某个人,而是针对那些能让他颜面有保障的人。一如从前的她,事事都为康熙找台阶下,万事不让他为难,而现在她把重心放在了儿子身上,结果天差地别。 安嬷嬷站在一旁,看着一脸深思的德嫔,心里也满是焦急,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张嘴。 十四阿哥对德嫔意味着什么?没有人比她们这些心腹更清楚,可正是因为太清楚了,她们才更不知道从何劝起。本就是一团乱麻的永和宫还没来得及恢复元气,就再次陷入泥塘,更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翊坤宫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对永和宫出手! 若是从前她们必然是不怕的,毕竟都是宠妃,都有宫权,且都有两个阿哥,谁输谁赢,根本没有定论。但是现在,妃与嫔,得宠与不得宠,甚至是有子与无子之间,她们还难昧着自己的良心说一上一句永和宫还有胜的希望。 但是即便如此,安嬷嬷却觉得她们不能就此沉寂下去,否则的话,永和宫不仅难以恢复往日的风光,就连现在的安逸也很难保存,毕竟十四阿哥留下的烂摊子可不是他被圈禁就能完全解决的,这一点从翊坤宫毫不留情的针对看来,这件事远远不如她们想象中的那么容易收场。 “娘娘,宜妃娘娘这么明显地针对永和宫,明显是要为九福晋出气,您……”安嬷嬷这话才说一半,双眼对上德嫔犹如死水一般的双目时,不由得住了嘴。 “本宫如何?本宫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拿什么跟郭罗络氏拼!又拿什么维护这永和宫的一切!”德嫔冷笑一声,说这些话的瞬间,整个人似乎在瞬间老了十岁一般。 安嬷嬷看着这样的德嫔,心中大惊。她是由乌雅一族送进宫的,自入宫就在储秀宫当差,后来一步步往上,成了管事嬷嬷,后来德嫔一鸣惊人成了贵人,她也就顺理成章地被调到了她身边。这么多年,她亲眼见证了德嫔辉煌,也亲眼见证了她的执拗带来的毁灭,但就是这样,她能做的也仅仅只是看着。 德嫔并不是一个擅于听取别人意见的人,这一路走得太顺倒是让她忘了自己的出身,忘了当日一步步走过来时的艰难。 从宫女变成妃子,那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屹立不倒这种事也不是谁想做就能成的。事实上德嫔差点就实现了,只可惜终究还是太过自信,以为自己站稳了脚跟,就可以为所欲为,却忘了帝王的宠爱能给你这一切,也能在收回宠爱的同时让你失去这一切。 “娘娘,这一路再苦再难,您也走过来了,现在就算再次身陷险境,那也还是有希望的啊!”安嬷嬷看着德嫔这副自暴自气的模样,低声劝道。 德嫔倒是想振作,可是胤祯的所作所为以及下场都让她觉得绝望,再看风光无限的胤禛,她这心里就跟钝刀子割肉一般,难受的不行,却又不能指责别人。毕竟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就是想要挽回这一切,那也不是坐等着别人过来,而是需要她先低头。 其实,这一生德嫔真的对很多人低过头,也正是因为她肯低这个头,她才能以一介宫女之身坐上这妃子之位。 但是这人呐,一旦身居高位,且养尊处优惯了,再想低头也就难了。特别是德嫔要低头的对象不是别人,而是胤禛这个儿子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希望?嬷嬷的意思是让本宫对老四低头,哄他再回来,再让他给本宫当后盾?”德嫔满脸冷意,话语里满是讥诮,很显然她自己对此早已不抱希望。 果然安嬷嬷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愣,脸色不自觉地一僵,明显她心里也觉得这事不怎么靠谱,但是对于现在的她们而言,这总算是一份希望,谁让她们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呢! 这后宫之中,还有什么比失宠的嫔妃更难过日子的,那真是稍稍有点脸面的奴才都敢为难她们,这样的事情她们可没少见,之前也没经历,那还是在十四阿哥还在的时候,现在十四阿哥已然不可能再有前途了,等于就是废了,那她们还有什么前途而言。 “娘娘,宜妃娘娘那边怕是不会善罢甘休,忠勇郡王那边也不好应付,还有那位九福晋,他们可都不是好对付的,何况这一次十四阿哥还动了四阿哥的长子,这事若是不想办法解决的话,咱们永和宫……”安嬷嬷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略显干涩的嘴唇,干巴巴地说道。 不是她想逼自己的主子拿主意,而是现实逼得她们不得不低头。 别看德嫔还顶着一个嫔身份,可是嫔到底不是妃,手上又没有宫权,再加上德嫔同后宫嫔妃们相处的也并不是很好,不用想也知道她一旦落魄,那些人是不会放过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的。 德嫔闻言,也不自觉地深叹了一口气,安嬷嬷的担忧她如何能不知道,可是她可以说对任何低头,包括佟氏,却不想对胤禛低头。 那明明是她的儿子,她即便是要了他的命,那也是应该的,毕竟是她生的,难道不对吗?可是现在呢?他做了佟氏的儿子,比做她儿子的时候来得更孝顺,这样的白眼狼,她如何能低头!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本宫这么多年在后宫浮浮沉沉的都过来了,这一次本宫一样能安然度过。”德嫔打断安嬷嬷的话,声音里透着一丝冰寒,继续道:“宜妃若真有本事,那就要了本宫的命!” 安嬷嬷看着依旧执拗的德嫔,眼里的那一丝光芒很快就消失了。冷眼瞧着德嫔将大好的局面搞得乱七八糟,却没有丝毫觉悟,原本一直抱以希望的她慢慢地也开始出现排斥的情绪了。 有的时候,这人不吃够苦头就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安嬷嬷觉得德嫔会保持这样的任性,显然是没有吃够苦头的关系。他们走着瞧着,总有一天德嫔会后悔终生的。 德嫔现在的情绪根本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自己的状况,也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一系列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打得她完全回不了神,除了震惊和难以置信外,还有被慧妃比下去的羞耻感,毕竟在此之情,她可是一直认为自己是四妃里面最聪明的存在,可是事实却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别人能从自己处境分析自己的得失,她却因为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被打乱了步伐,以至于之前预想的一切统统都被打乱了,再加上胤祯被圈禁的事情,她一时之间反而有些分不清楚之前的努力究竟是为了胤祯这个儿子还是为了自己了。 宜妃和后宫里的那些妃嫔们可不知道德嫔的想法,在她们看来抓住时机打击自己的敌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手下留情什么的,在她们这里完全行不通,因为在这里,后退一步即是死,而他们谁也不想死,所以她们能做的就是让别人先去死。 “娘娘,永和宫那边近来都没有动静,咱们是不是要……”齐嬷嬷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显然她得到的消息并不是她想听到的。 宜妃一脸老神在在的模样,显然早就想过这种可能。抬头的瞬间,见到步伐匆匆的齐嬷嬷,也仅仅只是抬了抬眼睑,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从这里可以看出这种情况她是早有预料的。 等到齐嬷嬷过来身边,宜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慌什么?德嫔既然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那就让咱们的人和这后宫里被她得罪过的人一起打得她再也冷静不了。” “可是这样下去的话,动静会显得很大?”安嬷嬷轻轻弯下腰,显然是怕康熙对此有什么意见,毕竟在此之前,康熙可是借此敲打过九福晋的。 宜妃低着头,视线落在手中的锦帕上,上面绣着大红的牡丹,雍容华贵,十分惹眼,她会喜欢是因为康熙曾借此夸赞过她,而现在除了她自己,康熙怕是早就忘了。 呵!连她这个还算是宠妃的人都能忘掉,何况是德嫔那个早就已经失宠的嫔妃。 这后宫有着太多太多的女人了,得宠的,不得宠的,年轻的,已然年华老去的,各式各样,但是唯有一点不变,那就是值得被康熙记住的,或者说能让他维护的,那必定都是有原因的,而不是像德嫔这样频频作死还不长记性的人。 “动静大才好,所谓法不责众,难不成你以为皇上还会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德嫔责罚这后宫的所有妃嫔不成!”宜妃说这句话时,明显心有怨念,这一点从手中被撕扯成两半的锦帕上不难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到底如何? 第四百七十九章 推手 “动静大才好,所谓法不责众,难不成你以为皇上还会为了一个不知好歹的德嫔责罚这后宫的所有妃嫔不成!”宜妃说这句话时,明显心有怨念,这一点从手中被撕扯成两半的锦帕上不难看出她此时的心情到底如何? 齐嬷嬷低着头,视线始终没有离开宜妃。作为宜妃的心腹,她对于宜妃的某些想法还是清楚的。德嫔为人看似温婉端庄,实际上行事霸道又无理,以说是以权至上,典型的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那些嫔妃贵人的大多依附于人,即便被为难,也只能是咬着牙认了。 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德嫔倒了,失了权柄,还丢了儿子,就算下一任新帝曾是她儿子,那也是曾经,现在可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虽说这死人没能力跟活人争,但是这活着人够蠢,那也就怪不得死了这么多年的人还能继续得利。 “娘娘的意思,奴婢明白了。”齐嬷嬷声音微低,脸上却带着一丝算计的笑意。 宜妃没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态度淡定地将自己撕成两半的锦帕丢到面前的桌上,双手习惯性地交叠在一起,目光却看向门外,眼神悠长却满是深意。 等到齐嬷嬷离开之后,宜妃想着近来吃了不少苦头的德嫔,嘴角慢慢地扬起,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来。德嫔既然选择糊涂到底,她自然不会想当那种损己利人的傻子,而是顺势往前推了一把,让德嫔尝尝她当年尝过的委屈。 明明她才是贵女,而德嫔一个宫女出身的妃嫔,却处处站在上峰。原本这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毕竟很多事情并非只要努力就行,当年的局势,她一个女人无法掺和,却明白其中的厉害,只是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若说一开始她同德嫔成为对头只是因为康熙想看到她们争,那么之后会成为仇敌,全是因为德嫔千不该万不该对她的十一下手。 虽说十一的身体原就不好,若德嫔不当这个幕后推手的话,十一就算长不大,却也不会走得那般早。现在好了,她亲手推开能力有为的老四,又阴差阳错地让老十四被圈禁,就是到了这般田地,依旧不知悔改,这才给了她动手的机会。 别以为她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真的就只是为弘旻和完颜氏讨回一个公道,她觉得完颜氏受伤让她打脸不假,却也没有到这种不死不休的地步。她会出手,不过就是想借题发挥,将往年的夙愿一并解决了。毕竟有个心机深沉且心狠手辣的对手存在,不管她过得好与不好,那都是让人觉得不安的,真论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句话——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有宜妃在后面当推手,宫里头不说风起云涌,却也风波不断,至少对于永和宫而言,这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 宫外,忠勇郡王府。 婉兮真的是许久不曾见过家人了,虽说胤禟是真把她捧在手心里,事事都依着她,她却不能不管不顾,事事都随着自己的性子行事。她少有主动要求胤禟提携或者照顾她阿玛和哥哥的意思,不过在同等条件下,能帮一把的她也不会推辞,毕竟机会这个东西稍纵即逝,你若是不争取,那就等于是将到手的利益拱手相让。 对于这种事,上一世的婉兮可能只会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又一个的机会从自己的眼前溜走,因为那时的她连自己过得好与不好都保证不了,哪里还有能力为家人谋福利和好处。而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死过一次的人,再不会为过去那些并不值得纠结的事情去折磨自己,更不会为了所谓的名声去委屈自己或者家人。 死过一次才知道值得你珍惜的人不需要你委屈,而不值得你珍惜的人,往往总是想着从你这里得到什么,或者说得到更多。 “这次的事情额娘也不知道该什么好?说你不该受伤也不对?毕竟不受伤又不能救孩子。这事说来说去都怪那不安好心的德嫔和十四阿哥。”齐佳氏每每只要想到婉兮命悬一线的事,就恨不得挡在前面的人是自己。 这人上人下的,奴性思想早就已经刻进了人的骨子里,所以即便齐佳氏恨到不行,那也仅仅是想着替女儿挡下这些,或者骂上德嫔他们几句,却不是想着要了他们的命,毕竟对皇族出手,那跟行刺没什么两样。 婉兮坐在炕上,手里捧着一份燕窝,慢慢地喝着,听了齐佳氏的话,不由得轻轻笑道:“额娘,不管他们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女儿也好,弘旻他们也罢,只要没事,其他的都不必太过计较,毕竟他们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 婉兮眨着长而卷曲的睫毛,明亮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嗤笑,显然嘴上是这样说,但是在她心里对于康熙自欺欺人的决定还是很不屑的。那样的事情,不管他怎么掩饰,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抹去痕迹。这次的事情表面上都成了她的责任,可是最终吃亏的还是康熙想要偏心的胤祯,谁让他们还在外面,而他宠爱的老十四已经被他圈禁起来了呢! 齐佳氏点了点头,冲着婉兮扬起一抹笑意来。正如婉兮所说,只要她和孩子都没事,其他的事情的确不那么重要。 “他们不好过那也是自找的。”齐佳氏见婉兮吃得开心,这心也稍稍放下了些,她就怕她的身体不好,现在看来郡王爷比他们还担心,进补一事都安排的十分地妥当。 “不管他们是不是自找的,这事可不是他们说完就能完的。皇阿玛主意倒是打得不错,可惜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吃亏,永远都不会感受到那种绝望带来的恐惧。若说之前女儿还想着息事宁人,那么现在,与其让人当成软柿子,想捏就捏,还不如奋起反抗,做个恶人,至少这样自己不用次次都受委屈。”婉兮放下手中的碗,抬头的瞬间,脸上闪过一丝坚忍和冷笑,显然再一次经历生死的她再也不想为别人的错误而受苦受罪了。 齐佳氏看着她这样,脸上闪过几分心疼。有些事情她是无法替女儿做决定的,毕竟牵扯太多,而他们又无力帮忙,最终便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受罪。现在女儿立起来了,他们虽然有些担忧,可更多的是放心。 眼下皇上已老,再能撑又能撑几年,而郡王年轻力壮,又同同是年富力强的雍亲王关系甚好,再加上女儿又救了雍亲王长子一命,只要不出意外,未来郡王府的前途光明。 “你心里有打算便好,这种事额娘这边帮不上你的忙,不过只要是咱们能做到的,你也不要吝啬开口。”齐佳氏也不管婉兮怎么想的,她就是表明一下他们的态度,让她知道娘家人对她还是关心的,她不必有什么负担。 婉兮看着满脸关心的齐佳氏,心里一阵感慨,她心里清楚自己做这么多的确是因为她对家人的感情,但更多的是愧疚。上一世的种种,她已经不想再去回想了,但是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她不去想就会直接消失。 她会落到那样的结局,他们又能好到哪里去?依着董鄂氏的性子,肯定会赶尽杀绝,就算有胤禟的维护,可谁能保证这份维护就能一直坚持到最后! 罢了罢了,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董鄂氏已经不在了,董鄂一族也因着他们持续不断的打压变得越来越没落了,嫡枝趁着机会也开始奋起夺权,想要拿回一切,董鄂一族内部相斗,婉兮他们自然是躺在一边看好戏,再适当地推波助澜,让一切都变得更精彩。 这么多的世家大族,下去一个,必然就会上来一个,婉兮心知他们家不可能取代嫡枝成为完颜一族的领头人,但是趁着这个机会分得部分权力也算是为他们这一枝的后代谋取应得的福利,不然就他们以往的地位,家中子弟,还不是嫡枝说如何就如何? “额娘放心便是,女儿什么时候同你们客气过,而且现在阿玛和大哥做得事还不都是为了女儿。”婉兮想着为自己忙前忙后的阿玛和大哥,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深了许多,神情也不由自主地变得柔和起来。 齐佳氏坐在婉兮身旁,双眼打量着女儿,见她真的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就放心了。她今天会过来,除了是胤禟的一片心意之外,也有她自己的意思。很长时间不见女儿,中途又接二连三地出了这么多事,她若是不亲眼过来看看,如何能放心。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若说她还有什么觉得不满的,那应该就是她的女儿频频被人算计受伤了。 新旧更替,会有很多的动荡,这一点她还是明白的,但是这都是男人的事情,为什么因果却要落在她女儿身上。有的时候,她也恨不得把那些算计她女儿的人统统都给处置了,可惜那些人身份多比她高,势力亦比她大,以至于他们为人父母的,想帮自己女儿一把,还只能从侧面着手,这叫她如何能甘心。 “话是这样说,但是真论起来,是阿玛额娘沾了你的光。”齐佳氏伸手握着女儿的手,感觉到她的手心微凉,嘴上没说,心里却清楚,这都是受伤之后造成的。气血不足,这手脚如何能暖和。可她明知道原因,却又无力去改变,这才是让她觉得最无力的地方,“有的时候额娘宁愿你自私一点,也不愿意你总是想着大家,不顾你自己。” “额娘放心吧!女儿就算是为了你们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像这次的意外,以后不会再有了。”婉兮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神情更是变得凌厉几分,想来这一次的事情影响的不只是胤禟他们,还有婉兮自己。 第四百八十章 暗中下手 “额娘放心吧!女儿就算是为了你们也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像这次的意外,以后不会再有了。”婉兮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冷光,神情更是变得凌厉几分,想来这一次的事情影响的不只是胤禟他们,还有婉兮自己。 以往婉兮总觉得这人要是老实的话,动与不动,只是一个形式问题。可是经过这次的事情之后,她心里清楚地知道既然已成敌人,那就不要再有什么留不留情的想法,因为留情只会给自己或者家人带来更多更大的危险。 “你心里有数,额娘也不在一旁瞎出主意,有些事情额娘总归是局外人,不知情由,就只能靠瞎猜。这瞎猜一般没个准,就只能是自己想想,但是你若是有什么决定,想说了就给额娘送个消息。”齐佳氏看着原本如花似玉天真快乐的女儿慢慢地变成了现在这个为了生存而拼命算计反抗的女人,那一瞬间的心酸,不是当母亲的,是绝对体会不到的。 可这世道,对于女人就是这般,她顺从命运,也是这样教女儿的,但是此时此刻,眼瞧着女儿经历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之后,她开始觉得一味的顺从可能会更早地要了她女儿的命! 也许这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命运不可能让人的日子过成一样,她的女儿不像她这样好运遇上了对她好的婆婆和丈夫。她的一切就像是战场,只能坚强,只能逞凶斗狠地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因为她不狠,她就得举起双手奉上自己的一切,包括她的命。 “以前,额娘总想着凡事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是现在额娘才明白,有些事情不能忍,特别是你这样的情况。”齐佳氏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在这一刻,她将自己教导婉兮的那一套统统推翻了。 婉兮面色微怔,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事实上,她从新生的第一天开始就摒弃了她额娘教得那一套,只是她一直未曾将这件事拿到台面上来说。现在听到她额娘主动说起这事,她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她不可能告诉她额娘她上一世就死在一个忍字上,更不可能告诉她额娘,这一路走来,她的心越来越硬,面对敌人,从一开始的不相干到坚守自己的原则,挡去那些阴狠的算计,再到现在察觉到危险,便主动伸出爪子保护自己和孩子,甚至在危险没有萌芽的情况下就选择消灭那些危险。 “额娘当初也是为了我好,毕竟大多数的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区别只要于运气好还是运气坏,而婉兮自己运气其实不错,只是偏偏情况有变,而她又没能抓住机会,这才有了上一世的悲剧。好在这一世,什么都不一样了,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小可怜了。现在的她守着自己的本心,藏着利爪,犹如一个女战士一般紧紧地守着自己的幸福,再不让别人轻易夺走她的一切。 齐佳氏见婉兮表情恬静,没有丝毫的怨怼,心里更是愧疚。但是她能为她做的事情并不多,“你心里明白就好,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婉兮点了点头,便转移了话题,她觉得这些沉重的话题并不适合现在的她们,而且有些事情的的确确都与她的家人无关。他们能做的都做了,她不该埋怨,怨只怨她上一世的自己没有想通,而这一世的自己又觉悟的太迟。 母女两人说了许久的话,虽然只是一些家常,却在无形之中拉近了彼此距离。毕竟自打婉兮选秀之后,她们母女即便见面也少有像现在这样深入交谈的,因为时间不够,再加上一些避讳,有些话都只能放在心里,而这一次,因着婉兮的引导,母女也算是摒弃了一些成见,真正做到了交心。 晚膳时,婉兮留齐佳氏一起用了膳,胤禟没有过来,弘旻他们倒是都为了。因着婉兮一直有加强儿女和娘家人感情,所以彼此双方相处的都不错,就连大格格他们对于齐佳氏也十分地尊敬,所以一家子围在一起,倒也十分热闹。 等婉兮送走齐佳氏之后不久,胤禟才回来,看他脸上的表情,明显是早就回来了,没有一起过来用晚膳,也是想让齐佳氏更为自在一点。 “心情可好些了?”胤禟凑到婉兮身边坐下,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脸上的表情却明显带着一股子邀功的意味。 “妾身的心情一直都很好,特别是现在,有爷陪着,就更好。”婉兮伸手抓住他的大掌,十指紧扣,不留一丝缝隙。低头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甜甜的,明显是明白他的一片心意的。 胤禟瞧着冲着自己撒娇的婉兮,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他的娇娇就该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的,可惜有些人就是看不清,总想着要折腾。他以前会忍是因为他不想四哥的大业因着自己的冲动毁于一旦,而现在,当一切都尘埃落定,他还有什么好顾忌的,难不成他动了手,皇阿玛就要换继承人不成? 呵!有些东西看得清了,也就不是什么大事了。康熙将大业看得比谁都重,否则他们这些兄弟如何会变成他手中的棋子。 是时势?是必然?还是无奈? 可能都占了一点,但究其根本,还是康熙的私心占了更多。说来说去,皇家无父子这并不是一句空话,可能事实不容他辩驳的关系,慢慢地他的心态也就跟着变了,再不像从前那般事事都想着康熙的认可了。 胤禟反握着她柔软的小手,心情明显不错,“哦!有爷陪着就高兴了吗?那其他的事情就不需要了?” 婉兮闻言,有些不明所以,胤禟做得事情大多她都是知晓的,只有少数她没有刻意去关注,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没有必要。她是信任胤禟的,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同于人,再加上多了一世的了解,婉兮觉得信任是他们之间应有的默契。事实上,这一点他们一直做得很好,胤禟从未质疑过她,而她即便小心翼翼地防着,却也在他的宠爱下慢慢地打开了心门。 她总害怕自己会重蹈覆辙,可事实却告诉她,事在人为,若她只是一味地将自己缩在自己画好的圈子里,那她会失去更多,比如胤禟的爱,孩子,以及现在的地位等等。好在她经历过生死之后,很多东西她都看得淡了,心也更加硬了,面对敌人,自然也更能下手了,而有些事情的确也到了该处理的时候了。 “不需要了,因为妾身始终相信爷会护着妾身的。”婉兮脸上的信任和自信都不是能装出来的,而是发自内心的,从这里明显可以看出她对胤禟的信任是从心里透出来的,而不是表面上的。 胤禟看着婉兮脸上闪过的一丝狡黠的笑意,眼含宠溺,显然对于她吃定自己的举动并不反感,相反地很是享受,甚至言语间还带着一丝纵容,“爷的娇娇可是越来越聪明了!但是爷想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又是怎么打算报答爷的!” 婉兮一看胤禟这急色的模样,就知道这厮动了什么心思。若是之前她肯定不会答应,不过现在她的身体早就好了,前两天御医还来诊过平安脉,除了有些气血不足之外,别的毛病一概没有。可是她就是不想这么容易顺他的意,可以说她的小爪子不仅仅只是对敌人亮的,对他,那也是有亮的时候,否则他怎么会时常说她作死呢! 媚眼如丝,婉兮眼瞧着胤禟皱起眉头,不由得伸手揽着他的脖颈,吐气如兰地问道:“那爷想要什么样的报答?” 胤禟在自己结实的胸膛上作乱的婉兮,双眼危险地眯了起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婉兮对上胤禟危险的双眼,这才想起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别的方面真的是样样都依着她,唯独在房事这方面霸道异常,完全没得商量!她越是反抗就越是吃亏,想想上次闹脾气被他从里到外吃得干干净净的画面,不由得有些后悔了。 “爷,妾身知道错了,要不咱们还是先商量一下别的事情吧!”婉兮略显谄媚地抱着胤禟的脸亲了好几下,那模样跟小鸡啄米一般,急切的不得了。 胤禟一把将人抱起,大步往内室走去,“爷的娇娇果然是越来越天真了!” 婉兮看着一脸认真的胤禟,心里一阵哀嚎,甚至开始有些后悔在这方面跟胤禟作,这不,没作死别人,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夜亮如水,深夜的清风院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这里是婉兮给几个儿子安排的住处。按理应该是一个孩子一个院子的,更别说弘旻还是长子。只是婉兮对于几个孩子的教育方式有别于常人,再加上他们几个兄弟姐妹的感情都很好,为了方便照顾,婉兮只得把男孩女孩分在两个院子里住,相隔不算太远,平日里一起行动,感情显得更加亲密,也能防止有人暗中挑拨。 茉雅奇被婉兮安排的人照顾的很好,和弘旻他们的感情也不错,再加上婉兮并没有隐瞒她身世的关系,她虽然有些遗憾自己不是婉兮的亲生女儿,却也能接受现在的一切。而且婉兮对于女孩的教养向来都十分地宽松,不说个个都教导得泼辣,却也是活泼开朗的。只是介于之前总有人暗中挑拨,茉雅奇对人的防备心一向很重,睡梦中听到外头有人对话,不由得从梦中惊醒,但是却没有出声,而是静下心来,等着对主动作。 “大格格,大格格。”略显轻柔的女声在茉雅奇的耳畔响起,听声音却不是平日里在她身边伺候的人。茉雅奇心跳非常,却强忍着没有睁开双眼,而是借此微微翻了个身。 进来的人并没有点灯,一切行动都是通过窗外的那一丝月光,所以行动并不算顺畅,时不时地屋子里会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茉雅奇偷偷眼开双眼向前望去,从她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进来的女子的背影。 看她的样子似乎非常的忙碌,屋里摆着的一些摆件时不时地被她拿起来,看样子好似在捣鼓什么,但是从她这个角度又难以看清,这让她不由得有些不安。可思及婉兮和嬷嬷平日里的教导,茉雅奇觉得自己身为长姐,应该做点什么?毕竟这种情形不一定只在她这里发生,而且真要有什么事的话,她能及时通知额娘,以避免自己和兄长弟妹们受伤害! 第四百八十一章 作死是门技术活 看她的样子似乎非常的忙碌,屋里摆着的一些摆件时不时地被她拿起来,看样子好似在捣鼓什么,但是从她这个角度又难以看清,这让她不由得有些不安。可思及婉兮和嬷嬷平日里的教导,茉雅奇觉得自己身为长姐,应该做点什么?毕竟这种情形不一定只在她这里发生,而且真要有什么事的话,她能及时通知额娘,以避免自己和兄长弟妹们受伤害! 正想着,茉雅奇察觉到那个女子似乎回身在打量自己,不由得闭上双眼,继续装睡,等到恰当的时机又继续盯着对方,将她动过手脚的地方一一记了下来。 终于,那个女人好像是弄完了,正向她这边走来,她闭上双眼,感觉到有人靠近时,不由得屏住呼吸,感觉到身上的被子微微动了动,便再没有动静。等到她再睁开双眼时,那个宫女已然离开,这个时候茉雅奇也不敢叫人,只是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 屋外,不久之后过来换班的丫鬟进来查看了一下茉雅奇的情况,见她还在熟睡,也不打扰,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转身的瞬间,原本应该熟睡的孩子却睁着一双大眼,静静地瞪着帐幔,直到天亮。 天亮之后,茉雅奇梳洗过后,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引得身旁的嬷嬷丫鬟都关心不已。可因着昨天的事情,她轻易不敢相信其他人,毕竟这后字阴私,嬷嬷们都是有教的,而她早已到了明辨是非的年纪,即便有些东西她还不能全部领会,可是谁是可以信任的谁是应该防备的,她还是门清儿的。 因着婉兮并没有要求他们晨昏定审的关系,几个孩子早上都可以多睡一会儿,等到了傍晚下课,便一起去清漪院用膳。当然,这也不是硬性要求,若是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留在自己屋里用膳,只是几个孩子都喜欢聚集在清漪院,茉雅奇也不例外,只是她到底只是一个没经事的孩子,有些东西能忍一时,却忍不了太长的时间。 “大姐,你怎么了?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的,是伺候的奴才不用心么?”好不容易到了傍晚,几个孩子齐聚,准备一起去清漪院,这期间别说感觉敏锐的弘旻他们,就是一直有些粗心的雅利奇也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 “没什么?就是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早点睡应该会好一点。”茉雅奇看着弘旻他们,脸上的表情虽然力求平静,但是眉头紧皱,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但是大体上还是表现得不错的。 弘旻明显察觉到她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们,不过他并没有在这个时候追问,而是想等他们到了清漪院之后,看她的表现,若是她不愿意开口,到时他才跟额娘提上一提,让人查一查茉雅奇的院子,看看是否又有人将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说着,一行人便到了清漪院,听琴她们一见几人便迎了上来,随后带着他们一起去了内室。婉兮倚着软枕靠坐在炕上,显然昨夜的疯狂让她休息了一整天,心里也念了胤禟一整天。现在见着几个孩子,只觉得老脸一阵发热。 弘旻他们可不知道这些,一见婉兮,行过礼后,便纷纷凑上了上去叽叽喳喳地说着今天发生过的事情,都是半大的孩子,对额娘还十分地依恋。婉兮坐起身,看着孩子们天真的笑脸,便觉得她就是做再多也是值得的。只是孩子到底都长大了,就连嬷嬷们都问起什么时候给弘旻安排房里侍候的人,婉兮想了想,最终还是打算再推迟两年,毕竟近几年都不算是特别安稳,府里的麻烦也没有解决完,更甚至她因着胤禟专宠于她的关系,她也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找到得自己心意的人,而不是身边围着一些心思叵测的人。 几个孩子凑成一堆,你说你的,我说我的,婉兮倒是谁也不冷落。只是转头的瞬间注意到茉雅奇欲言为止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随后挥手示意听琴将屋里这些侍候的人都带了出去。 “好了,都坐下吧!茉雅奇,过来额娘这边。”婉兮对着茉雅奇伸了伸手,见她过来,不由得拉她坐到了自己身旁。 茉雅奇小步走到婉兮跟前,见她伸手,不由得将手放进她的掌心。对于婉兮,茉雅奇还是十分依恋的,只是这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介意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不过此时婉兮主动亲近,她不由得放下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直接凑了上去。 婉兮到底不是那种为了利益就能不择手段的人,再说大格格也好,三格格也罢她都养了这么些年了,就是猫猫狗狗的也有感情,何况还是两个孩子。 “额娘瞧着你一副欲言又止的,可是遇上什么问题了,若是当着哥哥弟弟的不好说,那便私下跟额娘说,遇事千万不可藏在心里,受了委屈也不要自己忍着,这女儿家就得学会保护自己,明白吗?”对于身边的孩子,婉兮是真真有做到一视同仁,而且在教养几个女孩时,也非常地用心,努力不让她们走她前世的路。 “额娘,有别的人半夜进过我的屋子。”茉雅奇抬起头看向婉兮,她的声音有点低,但是口齿清晰,只用了一句话就将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了。 婉兮对她们的关怀是不掺假的,即便有的时候会因为她们不是也亲生的而有所顾忌,但是该的该做的该教的,她一样都没有落下。因着之前有人挑拨过茉雅奇和宁楚克的关系,婉兮在告诉她们自己的身世之后,不仅自己常在她们耳边念叨,就是她们身边侍候的人也会经常念叨。有事要求证,不要急于下决定,更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话。 虽然当时的茉雅奇还小,但是时间长了,不管是她也好,其他人也罢,潜移默化的都记住了这些话,一刻都不肯松懈。茉雅奇自然也谨记在心,昨夜那个丫鬟,她看了好几次,确定没有在清漪院和清风院见过,才会上了心,甚至在过来清漪院后,第一时间选择告诉婉兮。 婉兮一脸诧异,听到她这么说,脸色一子便沉了下来。几个孩子都是她亲自教养的,身边的人也是她和胤禟特地挑选的,若非真的遇到问题,他们是不会随便开口的。所以茉雅奇的话,婉兮一点都没有怀疑,甚至她心里清楚她休息的这段时间,有些人是真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茉雅奇,你做得很好。遇上这种事情,就不应该藏着掖着,让事情变得更为好收场才开口。有什么问题自己解决不了,有我,还有你们阿玛。”婉兮拍了拍茉雅奇略显冰凉的小手,轻声安抚的同时,也表扬了她几句,也算是鼓励孩子们遇到问题不要擅作主张,以免吃亏受罪。 婉兮陪着几个孩子一起用膳,等到胤禟回来之后,她将此事说与他听,胤禟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周身的气息变得阴沉无比,显然是觉得这种事不该发生。毕竟自打婉兮醒来之后,他明里暗里可做了不少事情,除开震慑,更多的是杀鸡儆猴,却不想他的手下留情没有让这些人收敛,相反地把手伸到他的子女身边来了,真是胆大致极。 晚上,胤禟和婉兮嘱咐几个孩子几句,随后让雅利奇她们三人借着说悄悄话的借口住到一起,至于茉雅奇房里到底有什么问题,明日查过再做决断。 不是他们怕,而是不想过早地打草惊蛇。整个清风院的人都是经过婉兮和胤禟的挑选的,即便有替换,那也是经过林初九和听琴的,而这两个人,婉兮和胤禟都信得过,那这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来历,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等几个孩子都回去之后,婉兮叫来林初九和听琴两人,将事情细细说了一下,林初九和听琴闻言,脸色瞬间就白了,刚想请罪便让婉兮给拦住了。 “叫你们来,不是为了让你们请罪,而是为了让你们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查清楚。不管是清风院也好,墨韵堂也罢,不管混进来多少人,都得一一给爷找出来。”胤禟说这话时,语气阴冷,面色极其难看,显然是不准再大事化小了。 林初九和听琴见胤禟这副样子,也不敢再有什么想法,均大声应道:“是。” 婉兮看着快步往外走的林初九和听琴一眼,扭头看向一旁的胤禟,轻声问道:“爷心里已经有了人选吗?” “差不多。能在这后院动手的也只有这后院的人,旁人就算想动手,也不可能用这么迂回的方式。”胤禟说这话时,不由得嗤笑一声,显然是对自己先前的心软感到可笑。 因着婉兮差点殒命的关系,他对后院的女人已然忍耐到了极限,之所以一直没有出手,缺得不过就是一个借口。原本他还想着好好安排她们,现在看来她们的心思可大着呢,怕是看不上他的那点安排。 “那爷的意思是……”婉兮大而明亮的双眼直勾勾地望着胤禟,眼里满满都是信任。 “当然是一网打尽!但凡是想对你或者爷的儿女出手的人,就要有死的觉悟。”胤禟眼里闪过一丝寒光,明显对婉兮的信任很受用,但对后院那些女人的耐心却是真真正正被磨得一丝不剩了。 婉兮看着胤禟的模样,心知她谋划了很久的事情,眼看着就要成了,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结果还算喜人。谁让作死也是一门技术活,技术不到家就别想学人作死,否则死得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第四百八十二章 用心之毒 次日,用过早膳,送走胤禟,婉兮便直接带着听雨等人一起去了清风院。昨夜他们让林初九和听琴去善后,那可不只是去看看而已,还是逐一排查可疑的对象,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自己挑选出来的人就一定是忠心的。 用早膳之前,林初九和听琴就已经将结果汇报给婉兮和胤禟了,胤禟因着还有事情要办,这事便全权交由婉兮处理。可能是怕婉兮恨不下心的关系,胤禟还特别指派王安在一旁协助。 与其说是协助,不如说是全权配合婉兮的行动,若婉兮下不了手,便由王安着手处理。当然这个处理的前提是什么,胤禟自然是早有交代。 到了清风院的时候,茉雅奇她们已经带着人等在外面了,几人一见到婉兮过来,都十分自然地扬起一抹微笑来,从这里不难看出,她们对于婉兮的感情还是十分深厚的。 婉兮上前几步,看着几个孩子行礼,不由得抬了抬手,对着茉雅奇她们道:“走,跟额娘去你们的屋里看看!” 婉兮说这话时,语气平静,细听,却能发现里面夹杂着一丝冷厉。 进了清风院,婉兮便以眼神示意一旁听雨,听雨便开始吩咐起得用的人来。虽说大致情况婉兮已然了解,但是人赃并获和栽赃嫁祸这两点她是要抓也要防。毕竟这后院的女人个个都是有来历的,即便胤禟说不在乎,可她却不希望他为此背上一个不必要的黑锅。 茉雅奇的屋子昨晚就被锁了,只等着他们过来检查这屋里头的东西,看看究竟有没有问题。至于那半夜摸进茉雅奇房间的人,已然锁定,即便不精确,不过也跑不掉。 说实话,婉兮昨晚一整夜都睡得不踏实,心里不自觉地憋着一口气,觉得自己就是太心软了,才会让那些人越来越放肆。若是这次没有发现,婉兮可以想象茉雅奇出事后,她会背上什么样的名声,胤禟心里又会有着什么样的疙瘩,最后还有三格格,不管好坏,肯定也不能再留在她身边,至于弘旻他们,她的名声坏了,她的几个孩子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受影响。 从这里不难看出,此人用心之毒,就算没打算要她的命,却打着毁掉她根基的想法。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送走再三安抚她的胤禟,婉兮这才叫来听兰和平嬷嬷一起到了清风院,关于药物这方面,别的人她或许不能全然信任,但是听兰和平嬷嬷的本事她是绝对相信的。 听兰和平嬷嬷早就得到了婉兮的指示,两人也没有想到这忠勇郡王府还有人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把手伸到几位小主子身上去。不过诧异归诧异,她们心里却清楚,能让婉兮一下子把她们两个人都拉出来的话,那就证明这件事她不会像从前那般重重地拿起再轻轻地放下。 婉兮带着茉雅奇她们站在屋外的院子里,听雨她们会意地搬来几把椅子,让她们坐下。而听兰和平嬷嬷则一起进了屋子,开始细细查看屋里的东西是否有问题,特别是茉雅奇说得几个地方,她们半点不敢疏忽,可谓是细致细致再细致,不说屋里的每一样东西,就是屋里的边边角角她们也一一查看了一遍。 婉兮端坐在院子里,等听兰和平嬷嬷将几个孩子的屋子全部检查一遍后,看着两人有些难看的脸色,她秀气的眉头不由得轻轻挑起,随后声音清冷地道:“说吧!都有些什么问题?” 听兰和平嬷嬷对看一眼,平嬷嬷往前跨了两步,低声道:“回福晋的话,大格格的屋里一共找出四样有问题的东西,从地方和位置的来看,是不同时间放置进去的,只是相隔多久,这一点老奴就不得而知了。” “那好,带本福晋过去看看,那些人暗地里到底都耍了些什么手段。”婉兮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步子,回头看向坐在一旁的茉雅奇她们道:“都跟着过来看看,有些东西可以不用,但是一定要知道。” 婉兮的确希望自己的孩子天真无邪,纯真快乐,但是这只限于小时候,越是长大就越是要面对现实,否则懵懵懂懂的,最终只能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和牺牲品,这绝不是婉兮想看到的。所以她宁愿亲手打碎自己为她们建筑的堡垒,也不愿意在她们吃过亏后再来后悔自己的不作为。 茉雅奇到底大一些,教规矩的豆嬷嬷不仅仅只教规矩,也会给她们讲后院的阴私,只是没有现在这般直观。现在婉兮要带她们过去,她还点,其他几个妹妹就显得有些胆怯了。 “那个宫女查得如何了?清风院是谁在帮她?都查清楚了吗?”婉兮走在前面,慢慢压低了声音问一旁的听雨,越问她脸上的表情就越难看,这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这使得她内心被压抑的怒火再次冒了头,而且还越烧越旺。 “问出来了,是外院侍候的小丫鬟,进府不久,同清风院的一个三等丫鬟是同乡,两人关系还不错,她借口思乡过来找那丫鬟,后来不知怎地留在了清风院夜宿。奴婢听着就觉得奇怪了,一个刚进府不久的丫鬟,怎么一下子就找到了清风院的老乡,要知道整个郡王府里,同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可不少,同是外院的她不找,偏偏找大格格她们的院子的,还趁机对大格格下手,背后肯定有人指使。奴婢觉得蹊跷,外院一个不相干的丫鬟突然对大格格下手,要说没点猫腻,谁也不相信,所以奴婢让人将那个小丫鬟给抓起来了,她近来接触的人也都控制起来了。”听雨的声音也压得有些低,显然在没有婉兮的吩咐之前,她是不准备让别人听到这些话的。 打从上次婉兮在宫里出事后,府里可是经过一番整顿的,本以为有了主子爷的敲打,那些人都应该变得老实了。没想到这些人只是表面老实,就等着钻空子。就好比现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胤禟的行动上,却没有想到在这种一致对外的时候,硬是有人趁机闹事,扰得众人不得安宁。 婉兮走进屋里,听兰和平嬷嬷便直接带着婉兮去了发现问题的地方。最先去的便是她们提过的茉雅奇没有提到却发现问题的地方。那是一架多宝格,上面摆着不少胤禟和婉兮送给茉雅奇东西,每一样东西不说价值连城,却也精致无双,更带着长辈对晚辈的祝福。有人从这里下手,不下于往他们的心窝子捅刀子。 “你们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这里面的东西下动了手脚?”婉兮蹙着眉头,眼神一下子变得冰冷起来。 听兰和平嬷嬷站在一旁,两人的脸色也不好,她们都是婉兮身边的人,自然知道她对于几个孩子有多看重。特别是大格格和三格格的身份还有些敏感,只要是在后宫或者后院浸淫过的人,稍稍琢磨一番,就能想明白对方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一时间,不只是婉兮的脸色难看,就连她们两个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说吧!这上面有哪几个东西有问题,那天晚上那个丫鬟又做了什么事?”咬着牙,婉兮目光冷冷地盯着多宝格上的东西,周身都缭绕着一丝冷意。 茉雅奇她们跟在婉兮身后,听着婉兮和听兰她们的对话,脸色均变得有些苍白。特别是茉雅奇,身子都不禁有些颤抖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一定要针对她,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啊!难道这就是嬷嬷所说的利益动人心,不管有错无错,只要有利可图,就不管他人的死活。 “上面的紫檀屏风被人抹了让人身体虚弱的药,长此以往,恐对寿命有碍,另一个就是插着花的玉瓶,玉瓶倒是没有问题,问题是玉瓶中的花,其中夹杂着几枝夹竹桃,不细看,根本无法分辨出其中的问题。最后就是大格格说过的,其他什么都没有问题,只有香炉里被塞了短时间能让人身体衰败的药物。”平嬷嬷说这话时,眉心蹙得紧紧的,前面几样都是慢性的,或者说相辅相成的,而最后这一样却是要人命的。 由此可以想到对方有多急迫地想要致大格格于死地,每每只要想到大格格的死会影响到婉兮,平嬷嬷的眉头就不由得皱得更紧,脸上的神色也越发地阴沉地起来。 对于她而言,婉兮就是她的主子,即便她是因为太后才忠心的,可是有这一点就值得她用命去维护她的一切,可是有人却想毁了她,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短时间?多短?是几个月还是几天?”婉兮看着平嬷嬷这个表情,再看已经扑到豆嬷嬷怀里哭得十分伤心的茉雅奇,声音显得更加冰冷了。 平嬷嬷回过神,冲着婉兮行了一礼,然后毫不避讳地道:“半个月到一个月就能让人油尽灯枯,从这里不难看出对方很急切地想要了大格格的命!也可能是有什么计划非得在短时间内完成,才会这般着急,以至于露了马脚。” 婉兮点了点头,让人将这些东西都收走,随后又同听兰和平嬷嬷去了其他几个孩子的屋子。相比茉雅奇,其他几个女孩子虽然都各自查出了一些小问题,不过都在预料之中。至于弘旻他们那边,可能是胤禟早早地就给了他们暗卫的关系,倒是没什么问题,这让婉兮心里不由得动了心思,想让胤禟给几个女孩子也安排一两个暗卫,不说其他,只管安全也好。 “额娘,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茉雅奇哭得双眼红肿的模样着实让人觉得怜惜。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好处,有的时候人命并不算什么,所以额娘才会一再地叮嘱你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东西你们迟早是要接触的,与其被人害了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如过早地让你们明白人性的丑陋。”婉兮伸手摸了摸茉雅奇的头,目光扫了一眼还不算大的雅利奇她们,语气认真地道。 第四百八十三章 彻底清洗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有好处,有的时候人命并不算什么,所以额娘才会一再地叮嘱你们,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些东西你们迟早是要接触的,与其被人害了都不知道为什么,还不如过早地让你们明白人性的丑陋。”婉兮伸手摸了摸茉雅奇的头,目光扫了一眼还不算大的雅利奇她们,语气认真地道。 婉兮想过那些人会动手,却没有想过她们会把这样的手段用在几个孩子身上。其心之毒,实属罕见,若茉雅奇自己没有发现,等到他们发现问题的话,怕是就是晚了。 现在想想,她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对这些人太过仁慈才会让她们一次又一次地跳出来害人,这一次,不管是谁,不管有什么样的原因,只要查出,那绝对是死路一条。 茉雅奇听了她的话,整个人不自觉地抖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后院阴私是这般残酷。出手就想要她的命,不为别的,只为了陷害额娘,这样的事情真的让人觉得难以想象,但又现实的让她不得不面对这个真实的世界为她展现出来的残酷。 茉雅奇越想越觉得心慌,不过听到婉兮的话,她又觉得有些安心。其实除了那些暗中挑拨的人,就连她外祖家的人也从来没有说过婉兮的一句好话,每次开口必定是贬低婉兮的,觉得她做什么事都是有别有用心的。可是她有感觉,婉兮对她和雅利奇没什么两样,错了斥责,对了便夸奖,甚至找豆嬷嬷她们教导一些后院阴私,不说方方面面都兼顾,却也无可挑剔。 曾经她也怀疑过婉兮是不是真的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在看,但是事实是婉兮做得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她好,甚至当她问起亲生额娘时,亦没有隐瞒,甚至亲口告知了她额娘的一些事情。她说她亲生额娘是爱她的,但是茉雅奇有分辨能力,也曾偷听过别人谈论她的额娘,无一例外,没有好话,她额娘能让人讨厌到这个份上,这为人肯定不怎么样,但是婉兮没有贬低她,单单这一点就让她觉得感谢。 “额娘,这一次茉雅奇不会再任性了,一定会好好学的。”茉雅奇的情绪虽然还没有完全恢复,但是好坏她还是知道的。 “你们明白就好。女孩子到底不如男孩子来得自在,很多地方虽然要靠父兄,但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若是遇事只知道的忍气吞声,从一定程度上来讲就是纵容欺负你的人下手再狠一点。就好比这一次的事情,能在后院里对你们的动手的,不管有没有外来的势力,可根本还是在这个后院,所以说到底是额娘太给她们脸了,才会让她们产生一种不管做了什么事都可以逃脱的错觉。”这一刻的婉兮摒弃了内心的那一丝不忍,彻彻底底地摆正了自己的位置,也将后院的女人成功地摆到了敌人的位置上。 茉雅奇她们几个听了婉兮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用力点头的瞬间,几个女孩子的心态的也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日后嫁到蒙古之后,不仅她们自己不受气,还帮着其他姐妹把事情翻了出来,使得雍正大发雷霆,狠狠处置了一批人的同时,也狠狠地敲打了蒙古贵族一番。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暂且不表。 “怎么了?”就在婉兮准备带着听兰她们去墨韵堂的时候,便见听琴面色十分难看地走了进来。婉兮瞧见她眼里闪现的几分焦急,不由得往前走了几步,低声问了一句。 听琴看着靠近的婉兮,语气有些僵硬地道:“方才有人来回话,说是偷摸到大格格房里来的那个丫鬟死了。这人原本已经控制住了,关在柴房里,等到王总管去提审时,就发现人已经中毒死了,身体还带着一点儿温度,想必死了没多久!” 这事说到底还是他们的责任,明明已经把人给控制了,只要沿着这条线索,必定会查出幕后黑手,但是就是因为他们的大意,竟让对方把人给毒死了。这就等于这条线查到一半就断掉了! 婉兮轻轻挑了挑眉头,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不仅谨慎还有这么大的能力,突破听琴他们的包围将人给毒死。如果对方以为死了个丫鬟,这件事情就能过去的话,她只能说对方想得太美了。原本她觉得只要胤禟的心在她身上,后院的那些女人根本没有必要赶尽杀绝,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们的种种行为反而越来越坚定了她铲除这后院女人的决心。 倒是她想岔了,她认为不是上一世的仇人就该放对方一马,可她忘了只要进了这个后院的女人就已经是她的敌人了。她们的命运早就注定,不是她们死,就是她们想她死,与其让她们再次整死自己,婉兮觉得还是她把这些人整死的好。 想到这里,婉兮不由得伸手捏了捏眉心,脸上露出几分烦躁和疲惫的神情来。她心知除了后院的女人,他们要对付还有八阿哥以及他身后的那些野心家。 收拾好清风院,婉兮虽然不至于将清风院的所有人都换掉,可是只要稍有不对的她都会直接换掉。毕竟她可以拿自己冒险,却不能拿自己的孩子的安危来冒险。 当胤禟得知有人想用大格格的命来陷害婉兮时,脸色顿时就变了。他攥着拳头狠狠地捶了桌子一下,桌上的东西因着他的动作都不自觉地散落一边。因着太过用力,手指泛白,青筋暴 露,脸上的神情更是异常难看。 “混帐!倒是爷太给他们脸了,才会让他们越来越过分。如此阴毒的手段,当真是该千刀万剐。”胤禟咬牙切齿地说道。 一旁的胤禛也没有想到胤禟的后院会发生这种事,不过听胤禟的意思,似乎这里面牵扯的并不仅仅只是后院的女人,还有可能是朝堂之上的争端促使这件事情的发生。表面上都说祸不及家眷,可实际上,后院同朝堂也是紧紧相连的。 “九弟,这事可需要四哥帮忙?”胤禛低沉的声音传来,话语里满满都是担忧和关怀。 胤禟回过神,这才想起他不是在自己的书房,而是在胤禛的书房。稍稍收敛了一下脸上暴怒的神情,胤禟表情有些僵硬地道:“这事尚未查清,还是先不麻烦四哥了,等一切都查清楚了,弟弟若是需要帮忙,一定不会同四哥客气。” 胤禛也没想勉强胤禟,他关心他只是身为一个兄长对于弟弟的关心,并不是想插手他后院的事情,所以胤禟不愿意他亦不勉强,“好吧!到时真有需要记得一定要开口。” “恩。”胤禟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告辞。 林初九立刻带着人跟在胤禟身后,看着胤禟周身完全不隐藏的杀气,他真真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这里里外外被收拾了这么多次还不长记性,甚至还使出这般恶毒的手段,也难怪主子爷一副不肯善罢甘休的模样。 胤禟回到清漪院的时候,婉兮正看着那些有问题的东西静静地深思,她其实已经花了很多心思去查这些东西、审那些人,毕竟茉雅奇要是真出了事,阻止得当还好,若是来不及阻止,后果可能比她想得还严重。不说她自己和孩子,就说胤禟该陷入一个怎样两难的境地。 “没事吧!事情爷都听说了,看来事情比爷想得还复杂一些,这人心也比爷想得更为肮脏一些。”胤禟看着一脸深思的婉兮,慢慢走了过去,看着她脸上的担忧,十分心疼。 婉兮回过神,见着站在身旁的胤禟,不由得起身投进他怀里,小脸埋在他的胸前,闷声说道:“这件事情来得有些突然又显得十分地必然,好在茉雅奇够警觉,若是等到妾身发现,怕是为时已晚,到时不论是茉雅奇,还是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切,都让妾身觉得无措。” 这件事情胤禟大致上都了解了,听说那个动手的小丫鬟已经被毒死后,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严峻,显然有人能越过府里的势力将人毒死对他这个以为掌握一切的男主人而言,是一个不能避免的冲击。 能在后院轻易杀人,这次杀得是丫鬟,下一次那是不是就直接对准他这个男主人了呢? “爷,你说这件事到底是后院的人闹出来的,还是她们连手外面的人一起闹出来的?”婉兮轻声开口,虽然话里带着一些猜测,但是到底还是结合了实际情况才问出来的,并非无的放矢。 “后院的人肯定是有动手的,不说倾巢而动,那也是有通力合作的,否则就她们手上的势力无法做到这一步,而且爷听说之前就有人动手了,只是效用慢,还没起到作用。至于她们有没有联合外面的人一起算计,这一点爷会好好查探一番,一经查出,绝不放过!”胤禟冷声开口,脸上再没有过往的犹豫,显然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并不仅仅只是麻烦,还是一个警钟。 婉兮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转而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满是震怒的双眼,不由得点了点头,扬起几分无奈而又自责的苦笑道:“此事事关重大,牵扯也颇广,若是真被有心人利用,毁得不仅仅只是茉雅奇和妾身,爷也难逃责难。虽然朝堂之事妾身很少涉及,却也知道,四哥和爷的地位看似稳固,却也经不起这么大的波澜,所以……”剩下的话,婉兮不说他应该也明白。 越是平静的日子下面暗藏着越是汹涌的波涛,康熙的多疑和狠绝只要涉及权力就会毫无保留地体现出来,这一点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所以只要没有坐上那个位置,一切都等于是未知的。 胤禟闻言,不由得抿紧薄唇,目光显得晦涩又悠远,显然他有将婉兮的话听到心里去。 “不管有多大的牵扯,也不管这背后到底有谁,敢在爷府里兴风作浪的,爷就得让他(她)知道什么叫后悔。这事,你多注意些,至于隐在暗处的人,爷会让人一个一个的查,毕竟这后院只有这么多人,谁有出手,谁未出手,一查便知。”胤禟低头亲吻婉兮白净的额头,言语间带着一丝安抚和阴绝,想来此刻的他是打算彻底清洗这后院的人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扮猪吃老虎 察觉到胤禟的决心,婉兮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她不清楚胤禟为什么突然之间就下定了决心,不过能一次性解决问题,对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后院的女人不管老实还是不老实,牵扯太多,终究会成为他们之间的矛盾。 虽然名义上她们都是胤禟的女人,但是对于婉兮而言,这些人却象征着危险。毕竟这些女人本身就不老实,再加上她们身后的家族,但凡有机会又有利可图,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撺唆后院的女人来争来抢。 这件事情虽然还没有查清楚,可是婉兮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她要是处理不好的话,说不定临到最后,这夺嫡都快要成定局了,却因着这种破事被人倒打一靶,那就有些悲剧了! 清晨送走胤禟之后,婉兮就一直在琢磨此事。她坐在炕上,单手拖腮,双眼微眯,目光显得有些同有焦距。 听雨脚步匆匆地进来时,见着婉兮的神情,不由得放轻了脚步。但是在靠近时,还是稍稍加重了脚力,提醒婉兮她的存在。婉兮抬头见着听雨,瞧见她脸上的忧色,便知事情调查的并不顺利。 也对,这件事若是这般轻易地就查出来,她就不会头疼了。 “福晋,奴婢让人查了那个丫鬟的底细,一如福晋所说,被抹得很干净,那些跟她有过密切往来的,王总管都一一拷问过了,从他们的供词中又抓出几个漏网之鱼,从他们的供词中又接连扯出不少人,府里从郭络罗氏到魏氏等人,一个不漏,似乎所有人都跟这次的事情扯上了关系。”听雨一脸无奈地说着,现在的她也分不清到底那些东西是真,那些东西是假的了。那幕后黑手肯定隐藏其中,只是是是而非,让人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婉兮眉头微皱,觉得这事怕是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原本她就怀疑这事不是一朝一夕能促成的,而是早就谋划好的,否则单单就是胤禟的那几次对后院的强力清洗,再多的暗桩和眼线也该清理的差不多了,可是现在却突然冒出这么多做事的人,可见蛰伏之深,谋划之久,不是长时间的筹备,如何能做到这一步。 “接着查,牵扯出来的人越多,咱们表现得越急,对方就会越放松,到时动作越多这马脚露得也就越多。这些人里肯定有人在说谎,只是这一时半会的难以辨别,所以继续盯着,继续审着,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婉兮仔细思考了片刻,这才冷声叮嘱听雨道。 后院的这些女人并没有太多的势力,就算联合起来也不可能做到这一步,所以肯定还有别的人在幕后策划。外面的人她一时半会的可能没有办法,但是这后院的人,只要她把人逼到一定程度,就不怕她们不把外面的人引出来。 听雨得了婉兮的吩咐,立刻又退了下去。她这次过来就是向婉兮讨一个主意,只要婉兮肯当他们的后盾,别说那些人是后院那些侍妾的心腹,就是后院的那些侍妾,他们也能直接下手,毕竟她们要做的不仅是向嫡女下手,还是想构陷福晋本人呢! 真论起来,这后院各个院落的人都有跟那个小丫鬟沾点关系,不是同乡就是投缘,另外还有未进府时就有不对的,看那样子,小丫鬟进府可没少出力,只是那些早已失宠的通房丫鬟们居然也来插上一脚,看来,不死心的人很多啊! 顺藤摸瓜,既然查到了府外,那小丫鬟进府前的一切都得查清楚,不管她是什么来历,从里安排进来,之前又和什么人来往密切,可以说只要与其有一丝联系的,他们都不能放过,因为有的时候由小看大,指不定他们忽略的就是最关键的。 “听雨,刚才有个小丫鬟受不住招了,说是前几天晚上,她半夜起夜时见着那个小丫鬟跟明月轩的秋月有过接触!”听琴见着听雨过来,直接冲她招了招手,然后将自己新得到的消息说给她听。 听雨闻言,不由得挑了挑眉,这明月轩似乎是郭络罗姑娘的地盘,前段时间,福晋没有受伤之前曾说过她不老实,现在看来当时就有苗头,只是还不待福晋动手查探就出了事。这么一想,听雨不自觉地就开始阴谋化了,会不会从一开始福晋受伤就是这个计划的一环? “在想什么?脸色这般难看?”听琴看着听雨这样子,不由得眯了眯眼眸,显然是被听雨的样子给吓了一跳。 “我在想会不会是有人布了一个很大局,不管是福晋受伤也好,大格格这次被算计也罢,都是其中的一环,若不是大格格意外撞破,会不会等到事发时,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了!”听雨抬起头看向听琴,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地难看,双手不自觉地握成拳,整个身体甚至有一丝颤抖。 听到她的话,听琴原本伸出的手一僵,显然她并不觉得听雨的话是无的放矢,认真分析下来,还有一定的道理。当然,也可能是她们想太多,把所有的事情都串联在了一起。 “咱们还是先不要管这些,等确定了府里的情况之后,甭管这幕后真凶是谁,想来都很快能够被锁定,毕竟主子爷和福晋都不可能轻易罢休。”听琴脸严肃地拍了拍听雨的手,示意她不要自己吓自己,等事情弄清楚再做打算,免得闹出不必要的风波来。 听雨想了想也觉得听琴的话有道理,她只要一想到自己的猜测都是无关的,不由得心跳如雷。毕竟依着胤禟的性子,闹出这种事,不把她打个半残那真是她祖宗显灵了。 “你说得对,是我太过冒失了。这件事情本就不是一般的小事,还是谨慎行事的好。”听雨看了她一眼,嘴上虽然没有说感谢的话,但是脸上的神情却直接表示了她的感激。 郭络罗氏的这里被当成了一个突破口,不只是她身边的人,就是她自己的一举一动也全部被列入调查之中。越查听雨就觉得婉兮说得话越对,如此大动作的举动,即便是里应外合,那也得先抓住里面这个,很显然,郭络罗氏看着比从前聪明,却也只是比从前聪明,并非绝顶聪明,一旦逼得紧了,很难不露出马脚来。 虽然在此之前,并没有人大量地关注过她,但是婉兮受伤之后,胤禟针对后院的女人有了一些安排,而正是因为这些安排,替他们省了不少事,却也抓住了不少蛛丝马迹。 过后,当听雨接过王安让人送来的消息时,不由得冷笑一声,语带讽刺地看向一旁的听琴道:“你瞧,咱们这位郭络罗姑娘自以为是宜妃娘娘的侄女,是三格格的额娘,就可以为所欲为。可她忘了主子爷真发起火来,可不管她是谁,毕竟她再重要还能重要得过福晋和几位小主子不成。” 不是她们看不成郭络罗氏·慧茹,而是这位太把自己当回事,从进府至今,似乎总是分不清什么叫现实,想要的都是不可能得到的。遇上这种情况,她们也只能当对方脑子有病。 婉兮听了听雨的汇报后,脸上不由得闪过几分阴狠之色。她总想着大格格没了亲生额娘,总得给三格格留下几分念想,现在瞧着不是她不肯给别人活路,而是有些人总想着奔向死路。 “郭络罗氏一个人肯定是无法做到的,只是不知道这幕后黑手到底给后院的女人许诺了什么样的好处,竟让平日里老死不相往来的几人联起手来对付本福晋?不过既便如此,其他人也不能放过,既然都伸手了,不把她们的爪子都给斩断,岂不是太辜负她们的一片‘心意了。”婉兮此时说话是一点余地都不留,言语间的杀气丝毫没有隐藏,显然下定决心清理这些人的不只是胤禟一个,婉兮也一样。 这也不怪婉兮会狠心,这一次又一次的,任凭她有再多的耐心,也被她们磨得一干二净了。特别是这一次,别人都要毁了她和她的孩子了,她又怎么可能对这些人手下留情。 “福晋的意思是将这些人统统都揪出来!”听雨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自然是要一网打尽,难不成还给她们重新来过的机会。别以为摆着一副老实的嘴脸就是真老实,有些人扮猪吃老虎可比谁都厉害。想想这次,若不是大格格警醒,本福晋怕是真要栽在她们手上了。”婉兮柳眉倒竖,嘴角扬着几分讥诮的笑意,说出的话却森冷无比。 婉兮是真的生气了,她一片好心放人一马,别人却想着要她的性命,她能高兴才怪。特别是慧茹,闹出那么多事情,看在三格格的份上,她一直未与她计较,她却一次比一次过分,就这次的事情,不得不说让她无比心惊。 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是打不死的蟑螂。不下定决心去对付她,她就会一次又一次地进入你的领地,不管能不能伤害了,最起码她成功地恶心了你。 听雨站在一旁,看着婉兮一脸深思的模样,也不打扰,静静地候在一旁,等她吩咐。 “听雨,你过来,本福晋有事吩咐你去做!记住,这事怎么要你亲自去做!以往是本福晋对她们这些人太过放纵了,以至于这日子过得太好,都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来了。既然如此,那该是什么待遇就是什么待遇,没得浪费米粮不说,还把人的心给养大了。”婉兮回过神来,眼里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说出的话听着像是普通的抱怨,可对于养尊处优的后院女眷而言,却不下于晴天霹雳。 第四百八十五章 自乱阵脚 “听雨,你过来,本福晋有事吩咐你去做!记住,这事怎么要你亲自去做!以往是本福晋对她们这些人太过放纵了,以至于这日子过得太好,都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来了。既然如此,那该是什么待遇就是什么待遇,没得浪费米粮不说,还把人的心给养大了。”婉兮回过神来,眼里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说出的话听着像是普通的抱怨,可对于养尊处优的后院女眷而言,却不下于晴天霹雳。 听雨瞧见婉兮的动作,立马快走几步凑上前去,慢慢地弯下腰仔细听她吩咐。待婉兮说完之后,她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几分诧异的神色来,随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她们能这么折腾,显然是吃好喝好精神好,若是本福晋给她们来个釜底抽薪,本福晋倒是要看看她们连自己的生活都保证不了的时候,是不是还能像现在这般折腾。”婉兮冷哼一声,一脸嗤笑,显然收拾这些女人不是最终的目标,真正的目的是让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没道理他们只能承受不能反抗啊! 听雨听了婉兮的话,也不再多说,就她的想法而言,并不觉得婉兮的做法有什么错,甚至内心隐隐还有些赞同。总不能说郡王府不缺银子,就白养着后院这些白眼狼,还让她们咬上一口吧! 别看她只是一个丫鬟,可是她也长着一双明辨是非的眼睛,很多事情就算不是亲自参与,单单只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也能看出来,婉兮对于后院那些女人还是很宽容的。至于宠爱什么的,傻了才会分给别人,又不是后宫,还得平衡各方势力。 大格格被暗算的事情婉兮并没有闹得人尽皆知,而是十分隐秘地将事情压了下来,私下里排查,所以这后院里的人都以为婉兮又在预谋什么大动作,却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么! 当然,这里面也有那心知肚明的,毕竟谋害大格格以构陷福晋的事情是对方做下的,要说她心里没点数,谁能相信。不过这主谋和帮凶到底是有区别的,再加上没有传出大格格重病的消息,又有丫鬟被抓被审,甚至被毒死的事,想不清楚都难。现如今不只是清漪院,就是整个郡王府都戒严了,想要再次行动,恐怕难上加难,不过婉兮真要来一手釜底抽薪的话,这做贼心虚的人怕是就要忍不住找后路了。 郡王府里,不管是胤禟也好,婉兮也罢,在用度这方面,不仅对后院,对整个府里的下人也是十分大方的。后院的女人只要不动那些歪心思,日子还真是十分好过的,除去固定的月例,这衣服、首饰什么的都有定期发放,即便是婉兮她们先挑的,可是余下的样样都是精品,并不差什么,比起一般府邸的主母用的都还要好上几分。可惜就有那么些人总是不满足,物质得到满足,就开始追求精神,不管胤禟是不是心里只有婉兮,总觉得不满足,就想着往里插一脚,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 后院的女人们近来都显得小心翼翼的,之前总是上蹿下跳的,近来都纷纷选择蛰伏起来。婉兮吩咐听雨停了后院女人的额外份例,一切都向其他郡王府后院侍妾的份例靠近。这一天两天的可能看不出来,时间长了,待遇低了,而早就被养得眼高手低的女人们自然而然地开始发现问题了。 一开始手中有银子还不觉得有什么,都只当婉兮小心眼,想给她们一个教训,所以谁也没当回事,都以为熬过这段时间,所有的一切就会过去,毕竟依着胤禟要面子的性格,肯定是不会让她们在吃穿上受罪的。 可惜这一一次她们都想岔了,胤禟连她们的命都不在乎了,还在乎她们给自己抹黑。 侍妾是什么? 说穿了就是个玩艺儿,连皇家的玉牒都上不了,算是那个牌面上的人。得宠的,看在爷们的面子上给上几分脸面,不得宠的,谁又知道你是谁?这种事,其实只要做得不太过分,谁吃饱了撑着来管。这一点从上一世董鄂氏轻易地要了婉兮的命就能看出,没有一个正式的身份,这所谓的主子的性命并不比奴才贵。 “怎么又是这样!”慧茹看着摆在面前的膳食,一脸的震怒看向秋月,冷声质问。 “姑娘,膳房的人说了,这就是侍妾的份例,若是想吃好的就拿银子,若是没有银子,就不要丢人。”秋月说这话时有些犹豫,看样子是怕慧茹发脾气,毕竟这位主,从来都不是好脾气的主。果不其然,她的话音刚落,慧茹就直接将桌上的饭菜给掀了。不管谁对谁错,秋月很识实务地直接选择跪地请罪,“姑娘息怒,这事奴婢也曾跟膳房的人沟通过,可他们软硬不吃,直说是福晋的安排,奴婢也没法,再加上……” 眼见慧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的模样,秋月剩下的话也不敢再讲下去了,但是她心里清楚,福晋这是在拿后院的这些侍妾撒气,一如当初叫她问话一样。虽然她自认为没有说错什么,但是心里却是缭绕着一丝不安,觉得事情并没有如她们所想的沉淀下来。 “再加上什么?”怒喝一声,慧茹‘啪’的一掌拍在桌面上,可能是下手太重的关系,整个不由得有些呲牙咧嘴。 若不是场合不对,秋月都想笑出来了,但是此刻,她却不敢露出一丝不对来。 “姑娘,其实不只是膳房,其他地方都一样,办事都要拿银子不说,这个月王总管也没有让人再送布料和首饰过来。奴婢去打听过,后院除了福晋和几位小格格那边,谁都没有送,而且还说……”说到这里,秋月不由得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一副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的模样看得慧茹心头的怒气更盛。 “还说什么!”慧茹顾不得手疼,整个人‘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脸更是因为嫉妒而变得扭曲。 她是想闹腾,是想算计,甚至想要谋夺婉兮的一切,可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她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想就能达成的,毕竟除了一个宜妃侄女的身份和三格格的额娘,她还真没么身份可让别人忌惮的。 秋月看着盛怒的慧茹,有些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道:“说这些东西主子爷和福晋高兴就赏,不高兴就不赏,根本没有必要解释。” “混帐!她完颜氏也不过就是仗着爷的宠爱在为所欲为。她以为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可是本姑娘一定会让她明白,一时的风光便不代表一世的风光。”面容扭曲,此时的慧茹都快气疯了,却不得不压抑自己内心的愤怒。 她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即便要动手那也不能只她一个人往前冲。以前她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认为只要宜妃还在,胤禟就算再不喜她,也会看在宜妃的面子上善待她几分。谁知胤禟虽然松口让她进了府,却一次都没有进过她的院子,甚至连她生得女儿也一并抱给了完颜氏,就这样,如何能让她心甘。 婉兮一声令下,整个郡王府上下谁敢不尊。于是乎,原本好吃好喝,养尊处优的后院众侍妾们,瞬间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一朝回到解放前。 以往胤禟不会关注这些小事,而婉兮觉得这些女人既然没了宠爱,至少不在生活上亏待她们,所以用度上一直很放松。可以说后院这些女人的用度并不比婉兮这个正牌女主人来得差,甚至有的时候,还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在婉兮看来,能花银子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儿,谁让胤禟不缺银子,她亦不缺银子呢! 可是现在这些被他们拿银子养着的人,却学会了背后捅刀子。若婉兮不给她们一些教训,不就摆明了是默认自己亏欠她们,要任她们算计索取么? 后院的女人们虽然难以接受婉兮突如其来的安排,不过她们一开始的想法和慧茹一样,认为这是婉兮只是在泄愤,过段时间就会恢复原状。可是时间一转就是半个月,情况不仅没有得到好转,相反地她们手中的银子开始急剧减少。毕竟这么多年都是挥霍着过来的,突然变得拮据起来,多少会有些不习惯。 不,不是不习惯,是很不习惯,否则这些人也不会从第一天开始就用银子。 眼下,后院的女人们见婉兮不只是简单地泄愤,一个个都觉得非常地愤怒,想去找胤禟告状,无奈府中戒严,别说告状,她们连胤禟的人影都见不着。可等坐下来细细思量时,心中一惊,脸上的神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心里更是纷纷开始怀疑是不是她们之前联合起来做得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否则为什么从前那么容易揭过的事情,这一次就不能了?还是说这一切都是福晋搞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们自乱阵脚? 这不,当后院的女人都想到一块时,每个人都有些惊疑不定,更有些拿不定主意。她们倒是有心想凑在一起互相商量,无奈府里近来人多眼杂的,若是她们冒然行动,怕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一时间,后院的女人们都显得焦躁不安起来,每个人都烦恼着要怎样做才能不着痕迹地联络上对方。 第四百八十六章 自立 得知后院的女人因着自己的举动变得焦躁不安起来,婉兮的心情瞬间好转不少。后院的这些女人竟然联合到一起捅她刀子,她又何必再跟这些女人讲什么仁义道德。 别人家的侍妾得宠的那也不过是私下里得些赏赐,稍稍提高一下生活水平,不得宠的,那日子着实过得拮据,三餐不济的都有。以往她觉得都是女人,何苦得宠就为难女人,可是有些人根本不值得同情,不给她们一点教训看看,她们还以为这一切都是她们该得的。 什么叫该得的?什么又叫不该得的?说穿了,运气占大半,毕竟眼缘这种东西是天生的,能看对眼纯粹运气关系,而且连原因连本人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何况其他人。既然失了眼缘,没了运气,想耍手段得宠不可恨,但是想着占了便宜还理所当然地把别人当成垫脚石,那也就怨不得别人对你亮刀子。 另外,婉兮对于几个女儿的教养方式也重新进行了调整。若说以往的她只是希望她们性情开朗,心胸开阔的话,那现在的她更希望锻炼她们的心性,比如遇事能自行处理,而不是哭或者怨天尤人。 无奈眼前几个小丫头都被她宠坏了,性格开朗归开朗,却不够坚韧,也不够坚强,这样的话遇事倒是可以想开,只是一旦钻进牛角尖,恐怕比一般人更难以释怀。为了不让她们变成上一世的自己,也不让她们变成后院中那些怨天尤人的怨妇,她可谓任重而道远。 这些日子,除了豆嬷嬷,平嬷嬷也被婉兮拉了回来,除了讲解宫中以及后院的阴私,还得给她们讲解如何防范人心。有的时候,被不相干的人捅刀子和被身边的人捅刀子,那完全是两码事。婉兮自己还好,她身边得用的人可是经过上一世的考验的,这一世因着她有好好安排,倒也算和乐,并没有出现心态不平衡或者白眼狼什么的,一切都算得上圆满。只是每每看到跟着听雨和听琴学的听书和听荷,她就觉得头疼。 自梳的丫鬟不是没有,豆嬷嬷和平嬷嬷就是最好的榜样。但是婉兮并不希望听雨她们这样。每每看到听竹她们幸福的样子,就希望自己身的边的其他人也一样能得到幸福。毕竟上一世的她过得的确太尽如人意了,跟着她的人也没有一个有好下场,所以这一世,不管是不是上一世跟过她的,她都希望能有一个好归宿。 这算是一种愧疚,一种对于上一世不圆满的执念,一种对于幸福的执念。无法抹杀,无法忘怀,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大概就是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幸福吧! 带着听雨和听琴过来清风院的婉兮,原本是想看看几个孩子的进度的,毕竟听豆嬷嬷她们的意思,这几个孩子一时半会的怕是难以达到她想要的地步。虽说有些失望,不过婉兮心里清楚,这种事情死记硬背的其实没多大用度,活学活用才能被当成本事。 走到书房外,听到豆嬷嬷和平嬷嬷讲解的声音,她莫名地停下脚步,静静地听着,顺便也注意一下几个孩子的反应,毕竟性子不同,想法不同,接受事情的承受力亦不同。对此,她必须做出不一样的安排,以免别人钻了空子,害了这些孩子。 “福晋,不进去吗?”听雨见婉兮一直站在门外,一副根本不打算进去的样子,莫名地有些不解,毕竟她们过来就是为了看大格格她们啊! “不了。豆嬷嬷和平嬷嬷教得很好,只是这几个孩子短时间内怕是难以消化这般残酷的事实。”婉兮转身之前瞄了一眼书房里,见几个孩子的神情都显得不怎么好看,显然都有些不能接受。也罢,这些东西原本就不是一下子能练成的。 听雨听了她的话,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在天真无邪的年纪遇上这种事情,是个人都觉得难以消化。何况她们又不只是听一听,还得认真学习,即便将来不害人,可最起码得知道怎么防范别人害自己。 “福晋说的是,格格们天真无邪的,一时难以接受也正常。”听雨笑了笑,低声应道。 “这种事是个人都觉得难以接受,只不过人的境遇不同,想法自然也不同。有的时候,没有人护着就会自己,有人护着才会不想长大,而茉雅奇她们正是因为有爷和本福晋的护着,才会天真地认为世界是光明的,可是这世上哪里只有光明呢!”婉兮看了一眼听雨,一脸的感慨,想来心里也是很清楚她的想法的,不过没有特别点出来。 听雨一听她这话,先是一惊,随后不由得低下了头,“福晋说得是,有人护着才会不想长大。”而她们这些人连亲人都不护着,如何能不自己长大。 婉兮没再说话,只是大步往前,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显然她心里也清楚,孩子都不小了,该学会自己长大了,毕竟她不可能保护她们一辈子。像这一次大格格做得就很好,虽然很多地方差强人意,可最起码够警醒。 听雨和听琴看着婉兮的背影,心里也是一阵叹息,福晋这样做也是为了几位小主子好,毕竟主子爷的敌人从来都不少,他们防得了一次两次,谁能保证他们次次都能防住呢!还是让小主子们自立的好,这样大家也能安心一些。 豆嬷嬷和平嬷嬷自然得到了消息,虽然不清楚婉兮都说了些什么,不过从外面丫鬟的复述中能猜出福晋对于她们对格格们的教养还是很满意的。只要满意就好,毕竟得主子的看重才是她们最终的归宿,而她们两人自打进了郡王府,这一生的依托就全在婉兮身上了。 茉雅奇几人倒是不知道婉兮中途来过的事,豆嬷嬷和平嬷嬷描述的一切对她们冲击太大了,使得她们有那么一丝接受无能。不过在听豆嬷嬷她们解释过后,几个小丫头顿时也产生了危机感。特别是茉雅奇的感触更深,每每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没有发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就忍不住打个寒颤。没发现还能是什么样的结果?肯定是她救不回来了,额娘也被牵连进去了,用平嬷嬷的话来说,郡王府差不多被人一网打尽了。她不能再成为别人的目标而不自知,她得自己立起来,得为额娘分担一些。 想通了这一点,茉雅奇不仅自己学得认真,私下里也督促几个妹妹一起学习、讨论,看样子是准备把平嬷嬷和豆嬷嬷教得这些东西都吃透。 平嬷嬷和豆嬷嬷私下里察觉到几位格格的转变,也颇感欣慰。这世道,女子想要过得更好,除开家族、父兄的支持外,还得靠自己。可以说自己能立得起来,比前几样都来得实在,这一点端看福晋本人就能明白。再想想太后当年,倒是有家族支持,甚至还有太皇太后撑腰,可是先皇不愿,任她有再多的筹码,最终就算没有沦落成了一枚弃子,却也相差不离,守了一生的活寡。 “格格们能正视这一点,福晋想必也能放心几分。”豆嬷嬷看了一眼正围坐在一起讨论的几位格格,一脸叹息地道。 “的确。有的时候,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还不如自己立起来,毕竟有些事情靠自己比靠别人来得更有希望。”平嬷嬷看着紫禁城的方向,眼里隐隐闪着泪花。 豆嬷嬷顺着平嬷嬷的视线看了一眼紫禁城的方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一脸语重心长地道:“既然已经离了那个地方,就不要再想从前,把太后交代的事情办好,剩下的便是为福晋尽忠。这是太后的交代的,也是咱们应做的。” 平嬷嬷深吸一口气,随后冲着豆嬷嬷点了点头,显然她对于婉兮这个新主子并没有抵触,相反地对于婉兮是真心感激的,“我明白,虽说一仆不侍二主,但是只要是得太后认可的主子,那也是咱们的主子,所以不管主子吩咐什么,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得帮着主子把事情办成了。” 平嬷嬷她们教得用心,茉雅奇她们亦学得认真,即便短时间内看不出深浅,却能从细微处察觉到几个孩子的变化。 相较于清风院的好氛围,清漪院的小愉悦,后院其他人的日子就显得有那么些不好过了。虽然这些人千思万想的,的确是背着婉兮他们找到了互相联络的方式,但是这些人历来都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想我冲在前面,她想她冲在前面,以至于谁也不肯出这个头,自此近大半个月,后院的哀怨声不断,倒是有人冲动地想出手,可是临到出手的时候,又莫名地收了手。 婉兮每每得到消息时,都一阵感慨这些人怎么就不能利落一点,直接出手,这样她也好直接收尾,毕竟这种事情再拖下去,对他们而言,都不是什么好现象。 眼瞧着几个女孩子的变化甚大,能看得出来她的安排还是有用的,至于弘旻他们这些男孩子,因着有胤禟安排,婉兮特地叮嘱关心了一番,并没有插手。只是怕孩子们多想,叫他们一起细细谈过一次。 婉兮也不知道几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不过至此之后,她的孩子们似乎慢慢地蜕去了天真的外衣,变得越来越早熟起来。她看得心酸,却又只能看着,毕竟她并不能保证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不再对他们出手,更不能保证未来的自己还能像现在这样一直护着他们。 第四百八十七章 步步紧逼 弘旻在跟婉兮谈过之后,小小的人儿比起从前显得更为早熟了,学习也变得更为认真主动了,用胤禟的话说,是青出于篮。但是这一句夸奖里包含了多少的汗水,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不过依着弘旻的性子,为了让婉兮安心,为了家人的安危,他还是很愿意付出的。 从宫里出来,几兄弟上了马车,依次坐好。弘昭坐在弘旻旁边,可能是想到出宫之前宜妃派人过来请他们过去的事,有些疑问地看向一旁的弘旻,低声问道:“大哥,玛嬷那边就这样推掉,真的没关系吗?” 弘旻看了弘昭一眼,再看正说着悄悄话的其他弟弟一眼,见他们没有注意这边,不由地咧着嘴笑了笑道:“有什么关系?在玛嬷看来,最重要的是阿玛,最关心的是家族,最看重的是权势,至于咱们几个,可能看重也可能关心,却不重要。因为玛嬷看不上咱们的额娘,所以连带着对咱们几个都另有想法。”弘昭他们还小,有些东西看不透,可是弘旻早熟,又得胤禟亲自教导,有些事情弟弟们看不清,他却看得一清二楚。 比起宜妃这个玛嬷,显然婉兮这个额娘对于弘旻来说更重要,而且孩子的感觉最为直接,谁对他好谁又对他抱有恶意,不用别人说,他自己就能感觉出来。 宜妃对于胤禟和胤祺有区别,对于两人的孩子也有区别,若是她对婉兮没有意见的话,也许弘旻他们占胤禟这个阿玛的便宜会很得宠,可惜宜妃对于婉兮从满意到不满意,说穿了就是身份的变化以及胤禟的态度。 作为一个妾,婉兮受宠,宜妃的要求少,所以不管好与不好她都能无视;可是作为嫡妻,宜妃的要求多,条件也就跟着多了,看向婉兮的目光就显得越来越挑剔了。再加上后宫一些女人的刺激,她对婉兮的不满也越来越深,之后又因为宜妃的某些举动直接导致他们婆媳、祖孙之间有了分歧,或者说解不开的矛盾。 弘昭也不傻,细细想想,心里大致上也能想明白,不过事情很明显,比起少有相处的宜妃,他们不管是谁都会选择一心为自己的额娘。弘昭抬起头来,对着弘旻道:“既然是这样的话,那还是能拒绝就拒绝,总不能咱们进宫一趟就让额娘担心一次。” 弘旻看着瞬间想通关节的弘昭,轻笑两声,目光扫了扫其他几个弟弟,对着弘昭道:“以后多看着他们一点。玛嬷的心思,咱们猜不透,也分不清她到底有没有接受额娘。别看明面上玛嬷为额娘出气,可是私下里究竟如何,谁也不清楚,所以多防着点也是好的。” 不是他什么都要阴谋化,而是现在的局势太过敏感,即便还未踏入政局之中,可是耳濡目染之下,他还是明白他们一家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境遇之下。他虽然不能改变大局,但是他至少可以带领弟弟们不成为别人的目标。 两人说定之后,又拉着弟弟们商量了一番,几兄弟有商有量的倒也没有闹过矛盾。再说弘旻这个大哥还是很让这些弟弟们信服的,但凡他开口要求的,别说弘昭他们,就是茉雅奇她们也会照着做。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几个孩子之间的感情和信任都很深。 弘旻叮嘱好几个弟弟之后,回到府里,也把这件事跟胤禟提了提。当然,他自然不可能说对宜妃不满,也不可能说他们防备宜妃,只说他们觉得累了,便拒绝了宜妃,直接回府了。 胤禟对于这种小事自然不会太在意,就是他自己也不是宜妃每次叫人来请都会过去,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说下次进宫会跟宜妃解释,就把这事给揭过了。 “行了,这事阿玛会帮你们解释的。”胤禟笑着安抚两句,又似想到什么一样,不自觉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转而一脸认真地看向弘旻道:“阿玛知道你们玛嬷有些事情做得不好,不过阿玛还是希望你们能谅解你们的玛嬷。” 弘旻微微愣了一下,转而摇了摇头,急声道:“阿玛,儿子虽然对于玛嬷不能接受额娘的事有些芥蒂,但是儿子心里清楚,玛嬷对于儿子还是很好的。只是近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儿子不忍额娘伤心,也怕引来别人算计,这才……” 胤禟对于自己的儿子还是了解的,知道他嘴上是这样说的,那么心里就一定是这样想的。眼瞧着儿子一脸着急的模样,安抚几句,也就不再这事上打转了。 清漪院这边婉兮可不知道弘旻他们为了她同宜妃斗智斗勇呢,她忙着指挥听雨她们给后院的女人上纲上线。先是吃食衣服,后是用度摆设,一步一步的,全按照规矩来,反正这后院的女人除了昔日的董鄂氏,可没有一个是正大光明带着嫁妆进来的。也就是说,她们现在所拥有的东西只要婉兮说不行,那就得统统往回收。 自打婉兮将用度一事摆在明面上来处理之后,后院的女人们就陷入了焦头烂额的处境中,再也不能回神。她们倒是想说不对,可是婉兮还真就是照章办事,这即便是闹到康熙面前,她也是站在规矩这边的,谁能把她怎么样,至多不过就是斥责几句,然后她们的日子过得更惨。 很明显婉兮不怕这些人动,就怕这些人不动,毕竟她要引出的是她们背后的人,至于她们这些人,一旦得知幕后真凶的身份,她们也到了被处置的时候。虽然不会要她们的命,但是亦不会再给她们兴风作浪的机会。 相较婉兮的淡定,后院的女人们可谓是众生百态,若不是胤禟根本不见她们的话,想必现在婉兮的罪名都要堆成山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别说侍候这些侍妾的丫鬟们叫苦连天,就连这些侍妾本身都觉得日子快要过不下去了,毕竟她们都不是婉兮,不可能每个人娘家都会花大把银子支持她们,也不可能有胤禟私下里的补贴,让她们的日子过得更好。 主子的脾气不好,身边侍候的奴才的日子就更不好,这不,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有一个被杖毙,四个到现在还起不了床,至于那些罚跪的或者被打的就更多了,明显是被当成出气筒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原本锦衣玉食的众侍妾们,根本就受不了这种对待,虽然她们不至于因此而变得憔悴削瘦,但是再继续下去的话,她们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的下去,毕竟这一路走来,不管是之前的董鄂氏还是转变之前的婉兮,那真真是没有在用度上苛扣过她们任何一个的。现在让她们这些奢侈惯了的人突然过上节俭的日子,她们要是真能迅速适应才有鬼了。 没办法,最后她们商量了一下,准备趁着明天请安的日子针对这件事跟婉兮提一下意见。毕竟之前大格格的事情就算她们都有份,可是在没有证据之前,谁又能说是她们做的。既然不能指证她们,那她们自然没有必要忍受这一切,而且真要忍下来了,说不定还落个做贼心虚的罪名。 又到了十五,这日慧茹等人结伴去清漪院请安,比起之前见与不见都无所谓的态度,这次她们可是强烈要求见婉兮一面。婉兮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嘴角噙着一丝冷笑,随后对着听雨点了点头,示意她让外面的那些侍妾都进来。 “婢妾等给福晋请安。”慧茹等人走到大厅中央,随后冲碰上婉兮行了一礼。 婉兮轻轻一挥手示意她们起身,目光淡淡地从她们脸上的扫过。发现慧茹等人脸上的脂粉比起以往确实厚了一些,甚至还有两个侍妾的下巴都尖了不少,从这里不难看出这两人的底子比其他人来得薄,否则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就没钱继续打点了呢! “听雨说你们有事找本福晋?是什么事?”婉兮轻呷了一口热茶,一脸明知故问地问道。 “不瞒福晋,婢妾等人是想问最近府里为何突然就改了婢妾等人的份例,以往应该不是这样的,不知可否请福晋说明一下。”慧茹坐在最前面,眼下后院众侍妾似乎以她为尊,她脸上也带着几分笑意,言语间还带着几分忐忑不安的语调。 婉兮放下手中的茶盏,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神情,目光状似无意地扫了慧茹一眼,用一种不经意的语气低声道:“哦?难道你们的份例不对吗?要知道本福晋可是按照各府后院的最高标准来安排的,难不成你们有不满?还是说你们想要的不是份例,是本福晋的位置!”说罢,婉兮目光凌厉地看向慧茹几个人,周身不自觉地释放着一丝威压。 慧茹等人看着婉兮满是威压的样子,脑子里不由得想到了胤禟,那种被人压制的感觉真的太差了,可是奇怪的是她们竟生不出想要违抗的感觉。 “这……”慧茹心里倒是这么想的,但是她也没有傻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的地步。 “也罢。既然按照最高标准来办都不能让你们满意,那就改成最低标准,反正这各府后院还真没有谁像郡王府这般优待侍妾的。”婉兮冷笑一声,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种步步紧逼的感觉。 这回慧茹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她低着头干笑了两声,才反驳道:“怎么会呢。据婢妾所知这侍妾的份例应该没有固定的吧!像之前府里的安排也没有什么问题啊!只是婢妾等人不明白福晋为何要改,所以这才想来问问!” “哦!只是问问吗?本福晋怎么觉得你们这是想造反呢!”婉兮的语气突地变得强硬起来,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冷了下来,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许多。 慧茹一听,心里头也不由得发麻。她们过来原本只是想为自己讨个公道,却不想婉兮不仅不想给她们公道,反而有种想把她们逼上绝路的样子。难道她已经掌握了什么证据不成?想到这里,她没由来得心中一惊,语气也不由得软了几分,“福晋说得那的话,婢妾等人只是觉得这份例之事变得太过突然,就想来问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第四百八十八章 怒火中烧 “福晋说得那的话,婢妾等人只是觉得这份例之事变得太过突然,就想来问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是吗?没有其他的意思就好。”婉兮淡淡地看了慧茹一眼,见她态度谦卑的模样,就知道这人怕是又打起什么歪主意了。 也罢,她原本就是想逼她们找那个幕后真凶,现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想必她们再忍也忍不了多久了,毕竟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慧茹等人对视一眼,便知今天是不可能达到目的了,而且就婉兮刚才的意思,似乎还要降低标准,这简直就是把她们往死里整,而她们偏偏有苦说不出。 若是把事情闹大,查出是她们在背后搞鬼,到时倒霉的还是她们。先别说现在的这些份例,还能不能安安稳稳地呆在后院想必都是一个未知数。慧茹她们败退之后,原本就不是多坚固的同盟迅速瓦解,几人相互埋怨不说,还搞起了分裂,一时倒也热闹不断。 慧茹对于魏氏等人的举动表示嗤之以鼻,事情原本就是以她为中心开展的,府里那些暗桩也在她的控制之下,她自然不担心那些反水。至于魏氏等人,她就不相信她们敢当着胤禟和婉兮的面承认罪行,要知道这些事情能进行这么顺利,甚至还差一点就成功,她们也是功不可没呢! 从清漪院里出来,慧茹也不管身后的那些人是何想法,匆匆回到明月轩,借着这会子谁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功夫,将消息交给一旁的秋月,让她在交给隐在暗处的暗桩,示意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消息送走。 婉兮坐在内室,听着听雨的汇报,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消失无踪了。她原本还以为慢慢变得沉稳起来的慧茹会再忍一忍,却不想仅仅只是抽掉富贵的外衣就让这些人露出了最真实的嘴脸,这结果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之前一个个叫嚣着自己的感情有多真,现在看来,她们嘴里的感情再深也比不过这荣华富贵。 “好了,让咱们的人把秋月给盯死了,看她跟谁接触,又将消息传给了谁,这一次本福晋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幕后真凶给抓出来。”婉兮用力地握住手中的茶盏,里面慢慢变得温热的茶水因着她的动作喷溅出来,洒了她一身,可婉兮却一动不动地坐着,眼神冰冷地望着门外,神情中透着几分阴狠。 事实上除开慧茹,其他几个侍妾也不老实,每个人都有小动作,看样子计划的好,她说不定就可以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当天晚上,当胤禟回到清漪院,听到婉兮说得这些事情之后,一阵冷笑。原本在查到后院的这些女人都有参与谋害茉雅奇栽脏婉兮的时候,他就想着把这些女人都给处置了,还是婉兮说这幕后之人若是不查清楚,于心不安。他这才收了手,现在听说她们还在动小心思,胤禟更是冷笑连连,他就知道这些女人不管表面再光鲜,内里都已经黑透了,没有救了。 当着他的面说多爱他,其实还不是冲着他的身份和这些荣华富贵来的,现在把最后的一层遮羞布给扯下来,他们可以说谁也不欠谁的。 顺着跟秋月接洽的暗桩往外,别说胤禟,就是婉兮,都以为隐在慧茹身后的人必定跟八阿哥有关,却不想牵扯出来的竟是德嫔,这条件还真是埋得深!若不是他们再三确认过,胤禟和婉兮都不敢相信已经被他们排除在外的德嫔,居然玩得一手偷天换日。 那样的表现,谁都不会再怀疑一个被逼到绝境的失宠宫妃,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失宠的宫妃,差点把整个忠勇郡王府给毁了。 “爷觉得这事是德嫔一人所为,还是同别人一起?”婉兮望着胤禟,脸上还带着一丝诧异,显然这个事实真的把她给惊到了。 在此之前,就德嫔的表现,谁都以为她已然被打落尘埃,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垂死挣扎。谁知在这表面之后,还有这样的杀招,这不得不让人觉得惊叹。可是更让人觉得疑惑的是,德嫔若真有这样的实力,为何不去帮助十四阿哥,反而用在对付他们,光这一点就说不通,除非这些势力不全属于她,这才有了今天的一切。 “很显然德嫔没有这么深厚的实力,不过想想也觉得好笑,原本只想挖根萝卜,谁知却挖出一串土豆来!”胤禟把玩着婉兮柔若无骨的小手,一脸似笑非笑地道。 胤禟面上表现得越是平静,心中的怒火就越盛,原本以为只有一个人,现在倒好,牵扯出一连串的人,收拾起来怕是要受不少阻碍,不过这也不算大事,毕竟等到四哥继位,不用他出手,四哥也不会让这些人好过。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其实再怎么争再怎么斗,本质上都是一样的,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极端记仇,又十足地小心眼。之前种种先不说,就说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得罪的可不只是一个胤禟,而是整个四爷党。 “爷这形容倒是逗趣,不过妾身听爷的意思,这一次,事事都插手的八阿哥似乎难得地没有出手!”婉兮嘀咕一声,满脸的讶意,毕竟四爷党和八爷党之间对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事事都插手,现在乍然一听他没插手,也怨不得婉兮会是这样的反应。 “这事还没有彻底弄清楚,现在还不能轻易下决断,就好比在此之前,爷绝对不会想到被划到圈外的德嫔还能有这样的实力。不过这样也好,有些事情终难让人下定决心,有了这件事,四哥应该也无话可说了,而德嫔下半辈子就算不进冷宫,大概也不会比在冷宫过得好。”胤禟转头看向婉兮,嘴角带着一丝讥诮的笑意,显然这来来去去的,总被这几个人算计,是人都会觉得不耐烦。 婉兮挑了挑眉,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有的时候这重情重义也是一个让人特别烦恼的事,像胤禛这样的人,重情对他们而言是幸事,对于德嫔这种人却是麻烦。不管胤禛嘴上说得多厉害,他们心里都清楚,不到无可奈何的地步他是不可能置德嫔和十四阿哥于死地的,所以要报仇什么的还是得他们自己来,只是这方法得隐晦一点,甚至不能让他看出端倪来。 “爷的意思是说德嫔到了这一步还是不会死,对吗?”婉兮紧眼着胤禟的双眼,追问道。 胤禟听了她的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除了政事他少有跟婉兮提,其他的事情他要么不说,要么全说,可以说从来没有骗过婉兮,而现在也一样,他做不到的他亦不愿意欺骗她。 “若想要他们的命,只能是在不知不觉间,甚至不能让四哥察觉,否则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怕是要就此出现裂痕了。”胤禟说这话时,语气中难免带着几分怨气,毕竟吃亏受罪的不是他就是他的妻儿,还让他不能报仇,这要求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都显得有些强人所难。 婉兮看他这样,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淡淡的笑意,身子不自觉地往他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道:“也罢,有些事情爷也不必强求,毕竟真论起来,活着比死了更受罪。德嫔娘娘这一生最大的心愿可能就是在某方面压过佟皇后,而现在一切皆成泡沫,这心里可能比咱们想象的更为难受,若是这样,咱们不如在她心口上再插一刀,毕竟这白发人送黑发人自古皆是痛!” 胤禟听了之后,不由得眼前一亮,原本有些郁闷的心情顿时变好了。他伸手点了点婉兮的俏鼻,语气略带宠溺地道:“说得对,要一个人死简单,可要一个人生不如死还真需要些本事,正好,依着现在的局势,咱们还真不能轻易动他们任何一个,不过先吃吃苦头还是可以的,一如之前的德嫔总喜欢用‘香’送人上路,那咱们也跟风一回,让她尝尝什么叫自食其果。” 这后院阴私可不只是女人会用,男人真要计较起来,那办法比女人还来得狠绝,毕竟瞬间毒死一个人和给人下慢性毒药是两回事,前者得了一个痛快,倒也没什么受罪的地方,而后者,端看药性,不过依着胤禟的心性,怕是不会给德嫔用那种太过舒服的药,所以德嫔的下场可想而知。 皇宫,永和宫。 德嫔接到消息之后,暗骂一句废物,便将字条给烧了。她利用早就埋下的暗桩和那人的势力在忠勇郡王府里搅弄风雨,为得是什么?为得是让害了她和她儿子的人生不如死! 像德嫔这样的人是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错的,真要有错,那也是别人,不会是她自己,所以她不会反思自己落到今天这一步是为什么?只会觉得是胤禟他们害了她和她的儿子。当然,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对白眼狼似的老四动手,可惜因着康熙选定他的原因,她不敢轻易扯虎须。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德嫔欺软怕硬的本性。 “娘娘,那边的意思是希望咱们尽快拿出一个解决的方案。”安嬷嬷看着脸色百变的德嫔,心里头也滋味莫名,作为心腹,却不知道主子的计划,这感觉一个酸爽了得。 “解决的方案?什么方案?难不成让本宫拿银子让她们过上奢侈的日子!一群只知道享受的蠢货,也难怪会被完颜氏逼得连站得地方都没有!”德嫔只要一想到自己余下的暗桩和新接手的势力都毁在她们身上,就不由得怒火中烧。 第四百八十九章 拉个垫被的 又是一天过去了,慧茹原本就所剩不多的耐心,现在彻底告罄了。她本以为消息送出去,一天两天的就会收到回信,可是现在五天都过去了,她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这怎么能让她觉得安心。眼瞧着秋月进来,她不由得起身迎了上去,双手抓着她的手臂,急切地问道:“怎么样?有回信了吗?” “回娘娘,还是没有消息,听那边的人说,对方一直没有动静。”秋月的脸色也很难看,有句话她没有说出口,那就是她们怕是已经被人给放弃了。 作为慧茹的心腹,她心中有怨有恨也有依赖,特别是在看到府里的几个主子倒台之后,丫鬟什么的都没什么好下场,原本她想报复慧茹的心思也就淡了。主仆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根本没得选择,只能用心辅佐她,以期日后能有一个好归宿。 可谁知越是折腾,日子越惨,别说这位份了,就连之前的份例都不能保证。至于那边,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对方把她们当成了弃子。 “贱人!贱人!当初说得好好的,现在一要她出力就直接躲开!”慧茹一脸狰狞地暗骂几句,整个怔在当场,似久久不能回神,正当秋月想开口时候,她又突然抬起头来,冷哼一声道:“她若是真觉得本姑娘好利用,那是作梦!既然她不仁,那也别怪本姑娘不义!” “姑娘,稍安勿躁。”秋月轻声喊了她一下,看着她不管不顾的样子,心里头不由得涌现出一股不好的感觉来。 “稍安勿躁,你要本姑娘怎么稍安勿躁。那个贱人若是不再帮本姑娘,那么就本姑娘手里那点势力,或者说那点银子能过几天舒坦日子。再者咱们做得那些事情,就算不能全部算在本姑娘的头上,可真要深究,别说福晋,怕是爷也不会再轻饶于我。”这一刻,慧茹倒是把一切都看清楚了,或者她一直都很清楚,只是不想面对而已。 当初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何就认定了胤禟,也许是那一瞬间的怦然心动,也许是宜妃的撮合,反正冲冲原因交织在一起,等到她再回神,她已经对胤禟用了药,他们可以说是生米煮成了熟饭。她以为自己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事实是胤禟对她的厌恶比对后院的任何人都来得深。进府几年了,无数个日日夜夜,她连见他的次数用手都数得过来,更别说留宿了。现在想想,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又想留住什么了? 她低吼出声,却没有人能给她答案,因为就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争什么了! “姑娘,这事虽然是摆在明面上的,可是主子爷和福晋既然没有出声,而是直接降了份例,说不定这事就此揭过了呢!”秋月快步走到慧茹身边,安抚地说道。 不是她够了解,而是所有的一切若是不往乐观的方向想的话,她真的很怕自己会坚持下去,毕竟像她这样的大丫鬟,失了原主,又没能攀上的新主的话,下场可想而知。 “揭过!秋月,若本姑娘还像之前那样没有脑子,说不定就信了你的话,可惜事情并非咱们所想。再说这份例的事,明显就是福晋想自己出气,跟爷压根沾不上边,也就是说,在爷没有开口之前,这事就不会这么简单地揭过。”正因为这样,慧茹才会对德嫔的举动如此气愤,否则依着德嫔身份,她一个小小的侍妾,如何敢张嘴辱骂! 秋月看着瘫坐在炕上的慧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得极近的关系,她甚至能感觉到慧茹身上散发出来的绝望。还不待她开口,就见慧茹双手捂脸,突然哭了出来。秋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依着慧茹的意思,似乎她说什么都好像是多余的。 转头看向清漪院的方向,对比清漪院里和乐融融的情景,她们这边似乎连呼吸都显得小心翼翼的,格外的让人觉得难受和憋屈。 “那姑娘的意思是想直接跟主子爷交底,还是继续想办法对付福晋,抑或者趁着一切都还没有闹出来之前,想办法弥补?”除了这些,秋月好像再也想不出还有什么可做的。 慧茹捂着自己的耳朵,整个人缩成一团,妄想借此将所有的一切都躲过去。无奈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管她想不想面对,最终她都是要为之前自己做过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良久,就在秋月以慧茹就这样下去的时候,她突地坐了起来,满脸的坚定,就好似做了什么不得了的决定一般,眼神里明显透着一丝疯狂,让人无端有种瘆得慌的感觉。 “姑娘……”被盯得有些发毛的秋月,干巴巴地看着她叫了一声。 慧茹扬唇勾起一抹冷笑,随后看着她道:“既然不出手也是死,出手也是死,那不如在死之前拉个垫被的。” 此时的慧茹不说完全疯了,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至于三格格,在被抱走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这个女儿跟她再无半点关系,至多就是占了一个母女名份,感情什么的,几年的时间,见面的次数一个巴掌能数过来,就这样,那寥寥无几的次数还多是远距离的,那个孩子看着她的目光也无比的陌生。 不管是她的责任,还是婉兮刻意的安排,慧茹其实心里并不恨,因为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预先放弃的,谁让她从一开始就打着想要儿子的主意。最后儿子没要到,反而把女儿给赔了进去,说起来还真是可笑不自量。 “姑娘,您可千万不要冲动,这后院的人可都想着甩锅,主子爷和福晋也等着抓把柄,您要是再动,怕是……” “怕是什么?你是想说本姑娘会被抓个正着,还是想说本姑娘这是自取灭亡。”慧茹嗤笑一声,显然此时的她已经不再考虑所谓的后果不后果了,只想着死到临头,能拉一个算一个,“呵!秋月,你主子我的确不太聪明,可是有一点你主子走到这一步还是看清了的,那便是福晋容不下这后院的女人,而主子爷也准备顺了福晋的意,否则就忠勇郡王府的底蕴,岂会缺了那点养侍妾的银子。” 话既然说开了,慧茹反而觉得不怕了,相比那些自欺欺人,还想着争宠的女人们,此时的她倒是再无那种侥幸的想法了。也许真的是旁观者清,真放下了,有些事反而看清了,只是这几心的不甘和怨恨,总得找个法子发泄才是。 “姑娘的意思是说主子爷已经打算送走这后院所有的姑娘了吗?”秋月满脸的惊愕,似有些不敢置信,毕竟后院的女人不管什么身份,那都是宫里赐下来的,岂是说送走就能送走的。 慧茹看着秋月诧异的神情,似看透了她的想法一般,淡淡地道:“这后院除了皇上赐下来的,宜妃娘娘送进来的算什么!难不成你以为后院的女人还能跟爷相提并论不成,就说你主子我,往日占了宜妃娘娘侄女的势,总比其他人多了几分优势,但这几分优势遇上爷,那就什么都不是了,因为宜妃娘娘将咱们这些人送进来是为了让爷高兴,而不是让爷烦恼的。” 言下之意便是她们无法让胤禟的高兴的话,胤禟要怎么处置她们,宜妃最多也就是问问,至于说为了她们同胤禟翻脸什么的,那真是想都不要想。 话说到这份上,秋月还有什么不懂得呢!这人呐!只要稍稍往上走一点,就容易胡思乱想,把自己当一回事!殊不知比起其他人,自己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优势,一切都源自于自己的想当然。 “那姑娘的意思是……”此时此刻,秋月也明白,劝与不劝,这个结果都是不变的,她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地听慧茹的吩咐,若是条件允许,再为自己谋上一条出路。 “当然是让那些害过本姑娘的都陪着本姑娘一起去死!”慧茹冷笑一声,咬牙切齿地道。 慧茹这边的动静本就不小,自然是惊动了不少人,有别于那些即便亲自上门都不一定能打听到消息的众侍妾,婉兮这里可是第一时间收到了明月轩的消息。在听完听雨的汇报后,婉兮当场就愣住了。她本以为依着慧茹的性子,肯定是要闹出点什么动静来的,毕竟敢一次性对她和大格格动手的,还真没几个,她既然敢做,肯定是有什么底气的,现在看来,显然是她太高看慧茹了,瞧她这个模样,似乎没再想对她动手,而是想对后院的其他侍妾动手,不,准确来说,她似乎是想对德嫔动手,这转变,还真是戏剧化呢! 毕竟前一刻,她才想同德嫔合作,准备置她于死地,谁能想到后一刻,她就想着拉德嫔一起下地狱了,这结果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消息确定吗?”婉兮挑了挑眉,身子微微有些前倾,双眼紧紧地盯着身旁的听雨问。 “回福晋的话,消息准确,而且咱们的人也一直盯着郭络罗姑娘和德嫔,不管她们是自相残杀也好,别有用心也罢,只要不把心思动到这边来,咱们的人是不会动的。”听雨声音微微有些上扬,显然她现在的情绪有些兴奋,那感觉听着好似巴不得慧茹打他们主意一般。 婉兮瞧着她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丫头有的时候就是一个人来疯,做事仅凭当时的情绪,根本不管前因后果,但凡对她没什么影响的,她一般都是顺着自己的心意来的。 “最好是你自己不要轻举妄动,若郭络罗氏真想对德嫔动手的话,别管她用什么方式都当不知道的,若是德嫔真死在她手上,本福晋倒是愿意高看她一眼了。”婉兮嘴角微扬,看似平静的面容下,说出的话怎么听都透着一股子的讥诮。 第四百九十章 前朝后院 胤禟自打知道慧茹身后隐着的幕后黑手是德嫔之后,虽然没有动手,却密切关注着德嫔这边的动静,看看她是不是还同别的势力有往来,若跟她合作的人是八阿哥的话,他便在胤禩的头上再记上一笔,等到真正清算时,再一笔一笔地讨回来。 当然,若不是胤禩,他也不会觉得失望,毕竟这朝堂之上站着的并非都是支持他们的,那些中立的、反对的,甚至别有用心的其实并不少。一旦他们之间有什么事情起了分歧,他们的手段未必就是正大光明的,跟后宫或者后院的女人勾结,并非什么稀奇事。 真要说来,这前朝后宫的本身就是联系在一起的,只是为了抑制某些人的野心,在这中间划了一条线,看似没啥作用,实际上却是给那些想要越线的人一个警告。依胤禟的看法,说是警告,还不如说是网罗罪名,以后好针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从书房里出来,胤禟带着林初九去了清漪院,进了内室,就见婉兮倚在引枕上,一副神游泰山的模样。胤禟也不打扰她,挥退林初九等人,自顾自地脱了外裳,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叫她时,她的身子微微一滚,就直接靠到了他身旁。 她的娇躯贴着他的腿,彼此的温度传了过来,莫名地让人觉得安心。胤禟轻笑一声,看着她睁开双眼,小脑袋一抬,便躺在了他腿上。他伸手轻抚她娇嫩的脸颊,轻声道:“是有什么烦心事吗?还是说有什么事处理不了?” 婉兮惯性地在他腿上轻蹭两下,微微翻个身,双手撑着身子,看向他道:“烦心事倒是有点,至于说处理不了的事?现在还不算确定,等确定了才知道妾身到底能不能处理?” 胤禟听她这么说,不由得又笑了起来,他伸出双手将婉兮抱到怀里,任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婉兮的身体晃了晃,伸手搂住胤禟的脖颈,这才算平衡住自己的身体。此时胤禟置于她腰间的双手不由得微微用力,使得两人贴得更加紧密了。 “是因为郭络罗氏么?若是她的话,放手让她去疯,这个女人脑子不够聪明却偏偏喜欢学别人作死,有道是不作死就不会死,现在她要把自己作死,那爷便顺着她,顺便再把总是喜欢往别人府里伸手的德嫔给收拾掉。”胤禟一想到慧茹和德嫔两人,眼里就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冷意。 这两个人对于胤禟而言都属于需要收拾掉的,慧茹的存在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屈辱的证明,原本她要是老实,时间长了,过往的一切就算是看在三格格的份上,他也会就此揭过,毕竟依他的能力,府里还真不介意多养一个人;再说德嫔,一次又一次地挑衅和算计,胤禟就算忌惮于胤禛,却不会一直纵容她去伤害自己在意的人。毕竟有些人就是太贪心,拥有的越多,想要的就更多,这一点倒是让慧茹和德嫔找到了共同点。 “爷的意思是说要借着郭络罗氏的手将德嫔给除了?可是她到底是府里的人,她做得事虽然不能代表郡王府,可是四哥他们要是误会的话,也可能影响爷和四哥之间的兄弟情谊。”婉兮会说这话,也是不希望之前的付出就此化为泡影。 那是注定要成为帝王的男人,那样的男人看似重情,却也冷酷,毕竟治国不是嘴上说说,有的时候手上的刀比言语更来得有用,所以婉兮并不希望有一天这把刀是对向胤禟的。 听了她的问话,胤禟的手顿了顿,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难看,“这所谓的兄弟情谊不是爷一味地忍让就能维持下去的,别说四哥现在还没有继位,就是继位了,他也不可能不顾及别人的想法。何况一个侍妾,还代表不了爷。” “也许爷说得是对的,咱们若是一直这般退让,等到有一天,四哥需要咱们退让,而咱们又不能退让的时候,这矛盾怕是比现在来得更深。”婉兮脸上露出一抹浅笑,显然是想通了关键的一点,毕竟一直处于付出的话,会让得到的人养成一种习惯,一种他们就应该付出的习惯。 他们都不是蠢,也明白什么是升米恩斗米仇。若说以前是因为局势使然,让他们不得不如此的话,那么现在既然局势已定,他们自然不能再因为些许的风浪再如从前一般,一退再退。 “明白就好。至于四哥那边,不要担心,毕竟德嫔的敌人不少,再加上她同郭络罗氏之间本就有关联,两人反目成仇也并不稀奇,只是结果往往会显得有些出乎意料罢了。”胤禟轻声说道,他的声音相当地平静,显然这些事情他心里也早有考量。 婉兮见他如此有底气的模样,脸上带着几分嗔怒,显然想明白了关键。胤禟看着她这娇嗔的模样,扬唇回了她一个浅笑,眼里透着几分宠溺,嘴上却不去说,而是任她撒娇。 “是妾身太过在意了,依德嫔的本事,这敌人真心不少,一不小心真死在谁手里也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婉兮倚在胤禟怀里,小手一点一点地戳着他结实的胸膛,显然对于他的这个说法还是相当认同的。 德嫔作死能力在婉兮看来,那真真是能在后宫排第一,没事找事,有事更能闹事,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敌人。再者,就德嫔的出身,即便康熙再怎么帮她洗白,那也只是表面,人家不接受她的进入,康熙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淡淡地看着,不做任何的表示。 胤禟伸手将她往怀里压了压,婉兮便直直地贴在了他的胸膛上。两人亲密无静地靠在一起,气息交缠,甚至婉兮还能感受到胤禟那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婉兮很喜欢这种感觉,那‘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总能让她觉得安心,就好似只要有他在,就什么事情都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一般。 “就这么放任的话,据妾身所知,郭络罗氏怕是也很难动得了德嫔吧!”婉兮轻声道。 不是她要看不起慧茹,而是她与德嫔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人,即便德嫔被他们打压,甚至拨除了不少的势力,但是破船还有三千钉呢,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小的侍妾都对付不了。 “她是动不了,但是爷会推她一把,如此所有的事情都能水到渠成。”胤禟也不隐瞒,直接就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反正这件事真要办成,最终还得婉兮这个女主人配合。 婉兮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她心里也清楚,这种事情,只要他们不亲自动手,谁又能把事情强行按在他们头上,至于慧茹的身份,一如胤禟所说,还代表不了郡王府,毕竟所有人都清楚,胤禟独宠婉兮十几年,后院众侍妾形如摆设,会忽略似乎也很正常。 因着胤禟和婉兮的放任和推波助澜,慧茹的计划显得十分地顺利,顺利到让人侧目,但是此时此刻,慧茹已经顾不上追根究底了。这将是她最后的机会,即便她心里根本就没有把握将德嫔拖下水,不过能坑上她一把,她也觉得值得。至于后院的那些女人,她也早有准备,到时真追究起来,她就是一句话不说,她们那些人也脱不了干系,谁让她们都不老实呢! 总而言之,她也算是豁出去了,但凡是坑了她的,临死前她都要坑上一把,至于婉兮,她之所以直接选择对上德嫔,还不是为了把她扯进来。到时德嫔要是真死了,依着她的安排,肯定会扯上婉兮,即便这罪名不成立,她本人肯定也讨不到任何好处。 如此,对不起她的人都过得不好,她就算得不到什么好下场,也觉得心满意足了。 宫里,德嫔一如从前,根本没有把慧茹的威胁放在心上。在她看来,能让她忌惮的人本身就不多,除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剩下的也就是地位、能力以及势力上能压制她的,像慧茹这样什么都占不到的,她压根就没有放在心上,自然也不会对此而抱有什么警惕之心。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再由胤禟安排的人手逐步完善慧茹的计划,看似阴差阳错的一切,却隐藏着无限的杀机。若德嫔警慎,也许事情还不能顺利完成,可惜就因为她那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的架势,注定了她的下场。 可能德嫔到死也不会想到,从前她用在别人的种种手段,有一天也会被别人一样不落地用在自己身上。 近日康熙因着风寒的关系,已经接连三天没有上朝了,朝中大臣以及后宫嫔妃心里其实都明白,昔日说一不二的帝王,如今是真的老了。也许过不了多久,这上首就会换成别人了。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不少人开始转投胤禛他们的阵营,不说趁机捞个从龙之功,却也要博得几分好感,以便日后家族或者自己能有一个好的发展。 “皇上,该喝药了。”李德全端着托盘,将刚煎好的药呈到康熙手边,轻声提醒。 康熙脸色青白,左手微微颤抖,整个人再不复往日风光,干瘦干瘦的,连眼睛都凹了下去。此时的他一边咳嗽一边看着手中的折子,听到李德全的声音,不由地转过头,目光落在那碗正散发着苦味的药汁上,眉头不自觉地蹙成一团,随后轻叹了一口气,抬手端起药碗,皱着眉将药一饮而尽。药汁的苦涩让他不自觉地咳嗽几声,放下药碗的瞬间,端起手边的茶水漱了漱口,这才算好些。 李德全将托盘交给一旁的小太监,又送上手帕,等到康熙不再咳嗽了,他才小步上前,道:“皇上,身子要紧,还是歇歇吧!” “也罢!”康熙点了点头,正想起身,却因为晕眩,整个身子不自觉地晃了晃,双手不自觉地撑着御案,好不容易稳住身子,御案上的折子却因为他的动作撒了一地。 “皇上!”李德全上前两步,正想伸手扶住康熙,却见他稳住了身子,目光却紧盯着御案上的一份折子,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甚至目光之中,隐约地还能看到一丝杀意。面对这样的情景,李德全突然有些不敢动了,至于折子上的内容,他更是不敢窥视,唯恐越了矩,就直接丢了小命。 正当他想着要不要收拾御案下其他的折子时,突然地听到康熙用一种满是杀气的声音怒骂道:“德嫔,你这不知好歹的贱人!” 第四百九十一章 各方动静 先不提康熙看到了什么,又有多生气,但是从种种表现上来看,康熙此次是动了真气,这一点单从康熙当天召了御医这一点上不难看出。 要知道康熙为了不让自己的病情外泄,仅让御医令为自己把脉开药,其他的仅仅一句风寒和操劳过度带过。从这里不难看出康熙是那种绝不示弱的人,至少在外人面前,他永远得端着一副打不倒的帝王架势。 可这样一个帝王却被气得召了御医,若不是动了真气,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 李德全被吓得不轻,等他去整理御案边散落的折子时,看到折子上的内容,眼角不自觉地抽搐几下。愣了好一阵回神,他一边收拾一边感慨,这德嫔还真是不把自己作死不罢休啊!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上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的,他倒是有心想劝皇上多保重身体,可是国事繁多,除非是不管不顾的昏君,否则怎么可能丢下政务不管。但是康熙的身体是真的越来越差了,别说那些大臣,像李德全这样近身伺候的人可谓是深有体会,所以李德全这才想劝又不敢劝。 毕竟劝说一个帝王放下手中的权柄,这事怎么想都好像是在作死! 在宫里的日子呆得久了,宫里各种花样作死李德全都见过,只是这些人通常都活不长,毕竟宫里互相倾轧争斗的太多了,能保住命的,要么手段够高,要么家族底蕴够深,最后一种就是皇上不让你死。 很显然,德嫔就是最后一种人。 她或许不是最好的人选,却是最识务的存在,否则依康熙的性子,肯定不会把她捧这么高,要知道当初还有一个宠冠后宫的良妃。可现在呢,良妃已逝,德嫔却还活得好好的。若她不是后期那般作死又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也许她现在不是德嫔,是德妃,将来可能还是皇太后。可惜,有些人作死的时候,总是忘了这人的忍耐度都是有限的,在范围之内,忍了就忍了,可是越了线,谁能保证自己就一定会继续下去。 李德全想着之前德嫔的所作所为逼得雍亲王想法被过继,而现在则是逼着皇上彻底放弃了她。 说到放弃?在宫里,没有家族,没有权力,亦没有皇上的保护,那就意味着这个人活不了多久了。 宫外,同样气得砸了杯子的还有胤禛。虽说他现如今同德嫔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甚至对她也没了当初的向往,可是到底是生母,他能眼看着她受苦,却不能眼看着她去死,所以三番五次的,即便知道委屈胤禟这个为他付出良多的弟弟,他也这样做了。可是他的一片心意却无人能体会。 之前他为了保住德嫔,真的是一退再退,不只自己受委屈,连带着胤禟以及他的妻儿也一并受委屈。若德嫔就此罢手,他或许还不会这般为难,可是这一次又一次的,纵使他再霸道,脸皮再厚,也无法再让胤禟退让。 “四哥,有些话弟弟一直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今天撞上了,那弟弟也跟你说说心里话。”胤祥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胤禛,心里却再也升不起半点心疼来。 在他看来,德嫔和老十四会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有他们自己作死的因素,也有胤禛的纵容。若是当初胤禛没有一直顺从他们,或者说没有阻拦九哥反击,也许他们早就被打怕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恃无恐地一面排斥他又一面利用他。 胤禛听了胤祥的话,不由得抬头望向他,见他一扫往日轻松说笑的模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道:“老十三,你有什么话便直说,爷记得你之前不是这样的。” “四哥,不是弟弟变了,而是你变了。从你过继之后,咱们兄弟虽然没有要求你不管德嫔他们,可是却也不希望你继续放纵他们。若只是平常的小过节,你从中调节,其实也不算大事,可是德嫔也好,老十四也罢,他们一出手不是要九哥九嫂的命,就是要几个侄子的命,这种事情忍个一次两次的也就罢了,三次四次的那就是欺人太甚。”胤祥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也是不希望这份难得的兄弟之情因着这不相干的人产生变化。 为了德嫔他们,失了这段来之不易的兄弟之情,在他看来,真的太不值得了。 胤禛垂着眼睑,眼神颇为复杂,他心里其实比胤祥还清楚,有些事情不能一味地强求,可是这血脉亲情哪里是说割舍就能割舍的。不过真要因为德嫔使得胤禟等人离开,这绝对不是胤禛想要看到的,毕竟这一世因着婉兮的关系,真正能让他感受到亲情的就只有这几个兄弟了。 “四哥,就你刚才的表情,即便你不说,弟弟也知道你还在为难。可你为难又有什么用,德嫔娘娘却一点都不为难,她从来不曾将你的难处看在眼里,甚至不会心疼你到底付出了多少。而你若是一定要护着她的话,就不只是伤了兄弟们的心,还在把兄弟们往外推。”话说到这份上,胤禛若还是一意孤行的话,胤祥想他们这四兄弟可能很快就又只有两兄弟了。 他们四兄弟之间,若胤禛和胤禟闹翻,他是肯定会站在胤禛这边的,即便他并不赞同他的做法。而胤俄,不管好与坏,他心知他一定会站在胤禟那边,到时就算他们不会拼个你死我活的,可是眼看着昔日的好兄弟形同陌路,这对他们而言绝对也是一个打击。 “十三,有些事情不是四哥想这样,而是血脉之情……唉,也罢,这些年爷做得够多了。上次老九就说过,此事揭过,若再有下次绝不轻饶,爷有心想阻止,可是你说得对,没有人欠他们的,老九他们也不该一直受这委屈。”胤禛长叹了一口气,原本抬起的手突地放下,似释然,也似解脱。 胤祥看着一脸颓然的胤禛,心有戚戚焉,却没再开口说什么!反正事情都发展到这一步了,就顺其自然吧!若德嫔运气好能靠着皇阿玛躲过一劫,那谁也没话说,若是躲不过,是死是活全看自己的造化。 当然,此时的胤禟和婉兮可不知道德嫔的事情竟然惹出这么多的风波,毕竟他们才展开布置,还没来得及出手呢!德嫔就已经众叛亲离,被当成了弃子,这结果还真是让人觉得尴尬呢! 不过慧茹倒是相当地积极,也许真的是准备豁出去了,所以似没有顾忌一般,做事虽然急切,手段却有别于从前利落阴狠。看来她是真打算带着那些得罪她的人一起下地狱去了。 “爷,不得不说这郭络罗氏的计划还真是完善,不说德嫔,妾身和这后院的人可是都让她给算计了,若是爷和妾身没有早做准备,这一次说不定还真让她坑了个正着。”婉兮看着胤禟带过来的消息,脸上的神情颇为无奈,显然是没有想到慧茹的心这般大,一出手就是全部的人,她也不想想她一条命够不够赔别人的命。 胤禟听了她的抱怨,不由得轻笑一声,大掌握着她的柔荑,轻捏两下,低声道:“她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响,可惜爷不可能让她实现。后院的那些女人是死是活那都是自己作的,跟爷没有任何关系,如此她们的生死也跟爷没有关系,倒是这德嫔,就不知道皇阿玛是什么想法了!” 康熙的身体越来越差,作为四爷党的核心人物,胤禟对于康熙的身体情况还是很清楚的。正是因为如此,之前他才会暂缓对付德嫔的计划,以免刺激康熙,毕竟康熙对于德嫔的种种纵容他们都是看在眼底的,虽然他们心里不能确定,但是就这种纵容而言,很容易让他们误会康熙对德嫔感情。 “妾身听说皇阿玛叫了御医!”婉兮见胤禟一脸愁容,不由得提醒一句,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一丝讶意的。 她本以为就康熙的性子,即便对谁有情也会压制,却不想对德嫔他还真是有情有义。别说她这个便宜儿媳妇,就是他的儿子、孙子,他似乎也能眼睁睁地看着受委屈。也许是她的想法太过偏颇,也许是康熙对他们的在乎太过深沉,反正德嫔能影响到康熙是一个不可辩驳的事实。 “看来德嫔的事情皇阿玛是知晓了,只是不知道这一次皇阿玛是不是也要插手。”胤禟皱着眉头,脑子里却飞快地盘算着,康熙若是出手,他又要以什么样的手段来惩治德嫔。 很显然,这一次胤禟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德嫔的,即便不能要她的命,那也得让她瘫在床榻之上,再也动不了歪心思。 “爷,若是皇阿玛要插手的话,那咱们就将这件事全权‘交由郭络罗氏来处置便是。”最差的结果就是那些在慧茹计划里出现过的暗桩都得舍弃,毕竟只要有一丝联系,就足矣让他们之前的准备统统化为乌有。 “说得对。将事情交由郭络罗氏也行,只是宫里的那些嫔妃也得煽动一番,动手的人多了,咱们的人能保一个算一个。”胤禟行事阴狠果绝不假,但是对于忠心于他的人,他也是十分有情有义,不会轻易舍弃的。 婉兮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因为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他们再有能力也不能同时跟两代帝王一起翻脸。 第四百九十二章 心境转变 康熙的病日渐加重了,当胤禛被叫到龙榻之前时,原本还以为康熙的病都是缘于之前的风寒。他原本还想着劝上几句,让康熙好好养好身体,再谈政事。谁知康熙的病会持续加重,不是因为别人,正是因为前几日让他无比头疼的德嫔。 这样的理由让胤禛微微愣了一下,神情略显讶意地望着面色腊黄的康熙,薄唇紧抿,却不知道该说什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选择跪下请罪。 他是不想再管德嫔的闲事了,也不想再给她收拾烂摊子,更不想再因为她让身边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受委屈,可是当康熙把这些事提到明面上时,他又不得不低头,只因德嫔是他的生母。 “请皇阿玛责罚!”垂着头,此时的胤禛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对,他是真的觉得累了。 若说之前胤祥劝他之时,他还有一丝为德嫔辩驳的想法,那么这一刻,他对她的感情可以说是被磨得干干净净了。毕竟比之德嫔,康熙对于胤禛显得更为重要,而且他能有今天,真的很是不容易,每一步都走得无比艰难,可他身边的人都懂得心疼他、帮助他,德嫔这个生母却处处拖他后腿,一副恨不得他死了才好的架势,这如何能让他不心寒。 “你有何罪!老四啊,朕叫你来是想让你知道,有些人不值得你维护。德嫔疯了,她已经忘了过往的一切,变得疯狂且不可理喻。之前是朕想岔,朕以为只要稍加惩治,她终究会懂得收敛,可是这是针对从前的她,而非现在的她。”康熙说着,轻咳两声,整个人看着憔悴,眼神却一如既往的凌厉。只是每每提及德嫔时,眼神里却不同以往带着几分情谊,而是实实在在的厌恶。 若是德嫔知道自己这次的小动作会同时失去康熙和胤禛对她的情谊,她会不会后悔莫及呢! “皇阿玛,您的意思是……”胤禛心中一惊,抬起头的瞬间,看向康熙的目光里带着几分不解和诧异,明显没有想到他会劝自己放手,而不是像从前一样要求他孝顺。 事实上胤禛会一直纵容德嫔,这里面也有康熙的原因,他要求以孝治天下,在某方面也一直以这一点来要求儿子们,胤禛就算真的对德嫔不耐烦,也不得不顾念他的想法,一次又一次地纵着德嫔,任他索取,以至于到了最后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德嫔做过了。之前老九因着朕和你的关系,一忍再忍,这一次,朕不想再开口,你也不要再管,他若动手,只能说是德嫔咎由自取,他若不动手,你便多记老九和老九福晋一份情,日后多照顾照顾他们便是。”康熙抬手微微往下压了压,瞧着胤禛这副为难的样子,心情很是复杂。 儿子孝顺他自然是高兴,可是当这种孝顺成为别人压制,甚至是利用他的手段时,这就成问题了。 一个将要成为帝王的儿子,不该有这么多的牵绊。若是懂得进退,倒也不是难题。可事实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适可而止这个道理,这一刻康熙开始庆幸自己当初坚持将老四过继到表妹名下,如此也算是限制了德嫔。 “儿子明白。”胤禛冲着康熙行了一礼,抬头的瞬间,看着康熙憔悴的面容,不由得张嘴劝道:“皇阿玛,龙体为重。” “朕明白。”康熙轻轻点了点头,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高兴的,毕竟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子孝顺,而不是大逆不道。 其实胤禛不知道的是康熙本人已经在考虑去畅春园养病的事情了,他的身体已经不足矣支撑他再像从前一样处理诸多国事了。可以说康熙本人会有这样的想法也是现实所迫,毕竟力不从心什么的还是很现实的,由不得他不正视。 但是要康熙立马放下手中的权柄,这也是件不现实的事情,毕竟这有权和没权的区别简直太大了,那可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的。如此,也就怪不得康熙会纠结了。 等到胤禛从康熙寝宫出来,心情是无比复杂的。他自己放下是一回事,康熙让他放下又是另一回事。要知道在此之前,他不说每一步都是依照康熙的心意行事,但是他做得事情都是为了得到康熙的认可,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的。 胤祥让他放弃时,他还觉得有这肩上的担子重得他扛不起的程度,而现在当一直对他们有所要求的康熙说出这句话时,他只觉得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解脱了。 真说起来,他对于德嫔其实早就没什么感情了,可以说是心寒了,只是一种被人强加的责任感让他不得不去妥协,毕竟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这名声也是很重要的,否则当初的康熙为什么会把得罪的人的活安排给儿子,而不是自己下令解决。 “从现在开始,爷同这永和宫的最后一丝联系也断了吧!”转头看向永和宫的方向,胤禛一向少有表情的脸上竟露出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来。 站在他身后的苏培盛将胤禛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里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作为胤禛的心腹,他自然是希望胤禛能越来越好,而不是像从前一样被德嫔等人所掣肘。现在好了,主子爷彻底解脱了,只要皇上不勉强,已然过继给佟皇后的主子爷即便不理会德嫔,又有谁能说上一句不是,毕竟那是皇上下得令啊! 德嫔倒是不知道自己的谋划竟让一向对她颇为容忍的康熙选择直接放弃于她,甚至还让一向对她有所顾忌的胤禛也选择了放弃她。若他们能早一点做这样的选择,也许德嫔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不过一切都已成定局,后悔并不能改变一切,何况德嫔现在压根不知道这些。 没有了康熙的制约,宫里不少人在试探过后都有了新的想法。比起过往的忌惮,察觉到不对的人也开始打起了小算盘。别看德嫔如今只是一个嫔,可是宫中的位份都是有数的,比如四妃,虽然有破例(良妃就是破例成为第五个妃子,只是在四妃面前矮了一头),可终是少数,而嫔位就更不一样了,有封号的和封号的也有上下之分,更别提其他了,不管是踩下去一个还是拉下去一个,对于她们而言,可都是不可多得的机会。 再说德嫔,本身就不是个好对付的,人家之前还是妃,再思及已经是‘准’继承人的雍亲王,她们多少还是不愿意她再爬上去的,所以抓着机会,她们谁又肯放手。 暗潮涌动,等到胤禛他们再注意到时候,德嫔已经病倒在床了。一开始他们都以为是胤禟出得手,康熙没有动静,显然是默认了胤禟的处理方式,而胤禛因着之前的种种,这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想法,毕竟作为一直被谦让的一方,一旦对方不再谦让,他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才叫不正常。 胤祥察觉到胤禛的情绪转变,心里莫名地有些失望,心境也有了一定的转变。若说之前他只是将胤禛当成兄长来看的话,现在他是真正开始意识到胤禛已然不再只是他的兄长,还是一个即将成为帝王的人,他的想法在未来能左右的不只是别人的性命,还有他们的。不过,在此之前,胤祥有心为胤禛和胤禟化解心结,所以在调查这件事上十分地用心。 只是让胤祥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调查还没有结果,胤禟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心思。虽然不明白他的用意,可是胤禟还是下意识地引着胤祥朝他安排好的方向走。当然,查出来的自然也是他想要让他查的,毕竟有些事情,即便是兄弟,那也不是什么都能谅解的。胤禟的这个想法自然也是从胤禛那别扭的态度中感悟出来了,虽然有些让人心寒,但这就是现实。 人的地位决定一切,胤禟不想成为帝王,那就注定不能为所欲为。以前他觉得是兄弟,不应该耍心机,而现在当胤禛不再是单纯的兄弟,还是一个帝王的时候,有些心机就必定要耍。这一点从康熙和他的两个兄弟的相处方式上不难看出其结果。 是兄长,却需要互相防范,这就是皇家。 当胤禟抹掉他出手的所有痕迹之后,便将大部分的心思放在了自己的生意上。毕竟比起朝堂上的尔虞我诈,生意的成功似乎更能让他产生满足感。这话说出去也许别人都不会相信,但是对于胤禟而言,他的确更喜欢在商场上披荆斩棘。 傍晚,处理好账本的胤禟回到清漪院,正好看到三胞胎正围着婉兮撒娇,作为他们最小的孩子,胤禟也好,婉兮也罢,都显十分地纵容。毕竟他们也不能保证这三个孩子会不会成为他们最后的孩子。 婉兮这几年虽然一直在调养身体,御医去年便说身子已无大碍,但是婉兮一直都没有再怀孕,她本人其实还是有些失落的,毕竟他们多是讲究多子多福,女人能生就是福,这不能生……不管怎么想似乎都不是一件好事。 胤禟虽然没有说什么,甚至屡次表示有弘旻他们就够了,但是婉兮心里却一直不能释怀,毕竟不生是一回事,能不能生又是另一回事。 第四百九十三章 自欺欺人的空话 胤禟却是不知道婉兮心里的想法,若是知道他定然好好安抚她的情绪的,可惜婉兮从来没有说过,而他亦以为自己表达得够清,却没有想到无形之中竟然造成了这样一个乌龙。 举步上前,看着逗三个儿女玩的婉兮,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很是柔和,伸手撩起长袍坐到婉兮身边,刚坐下,三个小家伙就直往他怀里扑腾。 三个小家伙被照顾得很好,有着孩子特有的婴儿肥,软乎乎的又纯真无邪,不说胤禟他们,就是弘旻他们也十分喜欢逗三个小家伙玩。此时三个小家伙一前一后的扑到胤禟怀里,使得原本很是从容的他也一阵手忙脚乱。毕竟孩子多了,又一起往他怀里扑,为了不让他们受伤,他自然是要多费些心思了。 “阿玛,我们什么时候去庄子啊!”圆圆抱着胤禟的手臂,用软糯糯的声音问道。 这几年,胤禟每年都会带着婉兮他们去庄子上小住,区别只在于次数多少和时间长短。当然,有的时候也有人员变化,毕竟胤禛他们也不是每次都有时间同他们一起去的,他们四兄弟各有各的家庭和事要做,特别是胤禛,作为未来的帝王,要做得事情只会越来越多,所以近几年已经很少跟他们一起去庄子了,倒是弘晖他们依旧如从前一样,逮着机会便一起去。 “等忙过这段时间,阿玛就带你们去。”抱着三胞胎中的大女儿,胤禟笑着道。 婉兮听了他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头,她记得近段时间因着他们的推动,慧茹的计划那真真是进展顺利,效果巨大。德嫔如今因着宫中妃嫔和慧茹的关系卧床养病,说是病倒,还不如说是中毒,毕竟当年的德嫔也是用这种方法除掉那些对她有威胁的妃嫔的,而今被人用同样的方法算计却不自知,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只是不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德嫔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得到别人的帮助和善后。 “爷有时间吗?妾身可是听说近来朝堂之上,争论不断,甚至有人传言皇阿玛准备让四哥提前继位。这些事情统统凑到一起了,妾身觉得爷还是不要太早做承诺的好。”婉兮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低声说道。 胤禟看着她一脸诧异的模样,不由得眉头一皱,显然他是想到了胤禛近几天的态度,心里莫名地觉得不满。他对胤禛的付出可是一点都不比当初对胤禩的少,甚至因着顾及他的前程和大局,连妻儿性命被算计都一退再退。现在他只一次不退,甚至还是伪装报复便引来他的不满,这种结果还真是升米恩斗米仇的典范。 “德嫔病倒之后,爷虽然不知道四哥为何不查探此事,但是四哥的态度却很是让人心寒。”胤禛的声音显得十分地低沉,言语间还带着几分恼怒的意思。 婉兮一抬头就瞧见他一脸恼怒的模样,稍稍动动脑筋,就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不过这一点她早有准备,倒也没觉得那么不好接受。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她一个女人少有同胤禛接触的关系,这情份较浅,自然不觉得伤害。只是眼瞧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气成这样,她这里也莫名地难受,不由得扬起一丝温和的笑意,柔声劝道:“爷这个样子明显是在同四哥置气。有些事情妾身的确不懂,不过这人遇上某些特定的事情,一时转不过弯也是有的,爷既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为什么不去解决,而是任其发展呢!” 胤禛听了她的劝,面色虽然稍有缓和,但是心里的疙瘩并非一两句话就能解开的,不过到底这心情比之先前好了不少。 “爷一时觉得心寒,便没解释,不过眼下十三弟正在查这件事,想来他也是察觉了四哥不同以往的态度,才会做这些事,爷做了一些安排,到时只要将郭络罗氏处置掉,这事情也就算了结了。”胤禟觉得这一命换一命的,其实也很公平,事实上他可不觉得德嫔的命就比别人来得珍贵,真说起来,德嫔除了运气好,她还有什么!真谈出身,郭络罗氏一个侍妾的出身都比她高。 当然,胤禟不会真拿这种事说事,毕竟德嫔出身再差,她也生了胤禛,即便胤禛已经过继,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有些雷池不能越,即便那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也一样。 “看来十三爷对于这件事也另有想法,而四哥这次怕是失了人心。”婉兮上一世没能活到最后,自然不知道上一世的胤祥虽然比这一世迟明白帝王与兄长的区别,但是到最后还是一样选择了远离胤禛,不做兄弟,而是做君臣。 “这样也好,帝王与兄长之间本就有区别,若是爷一直守着从前的一切不放,一开始还算好,可是次数多了,再深的情份也被耗光了。与其从兄长变成仇人,还不如在察觉到不对的时候就改变自己的态度。”胤禟有些不耐地‘啧’了一声,显然对于事态的发展很是不满。可是越是不满,这结就打得越死,根本不像他自己说得那样,就此了结。 婉兮察觉到胤禟的情绪,不由得将怀里的小女儿抱起,身子微微往胤禟身边挪了挪发,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了许多。只是有着三个调皮捣蛋的小家伙,他们就算想做点什么,这个时候也得收敛收敛,没得教坏了小孩子。 “反正爷说什么就是什么!等到十三弟将事情‘查清’,再交给四哥之后,爷再带妾身和几个孩子去庄子住上一段时间,说来妾身似乎有很久未曾去庄子了,也不知道庄子里的一切是否还如过去一样。”婉兮的声音显得有一丝落寞,近来的确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能保证自己安全就算不错了,还谈什么轻闲。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们若真要去庄子上小住,也得先把府里的这些女人给处置了,不然就那些女人闹事的能力,他们恐怕住不了几天就得回来处理问题。 “你若是想知道庄子上的具体情况,到时一起去看看便是,至于四哥和这后院的女人,爷定然会在去庄子之前,全部解决的。”胤禟声音低沉,语气坚定,显然这一次他是真的打算把所有的问题一并解决,而不是放任那些人一次又一次地给他们添麻烦。 他这个人爱憎分明,只要不把他逼狠了,他一般还是会给别人留上几分情面的。像后院的那些女人,不管是侍候过他的还是没侍候过他的,只要名义上是他的女人,他该给的一点都不小气,可以说这些年,郡王府后院的侍妾过得比不少府里的侧福晋,甚至是嫡福晋还是奢侈,谁让胤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呢! 可惜这人天生就是不懂得满足的,有了荣华富贵,又想要地位、宠爱和子嗣。胤禟不给,她们便想法设法地算计,也不管害人不害人,就想着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此作为,也难怪胤禟他们会下定决心要处置他们了,毕竟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妾身明白爷的用意,可是有些事情还是妾身出手的好,不然就爷的举动怕是又要惹来诸多猜测,而在妾身这里,至多也不过是多个擅妒的名声。”婉兮靠在他的肩上,双手轻握着女儿柔嫩的小手,看着她脸上甜甜的笑容,她觉得若是为了他们,这手上就是沾满鲜血又如何! 天子皇家的,君君臣臣,父不父,子不子,又何谈他们这些妯娌和妻妾之间。和平相处什么的不过就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空话,所谓一山不能容二虎,她也好,其他女人也罢,谁又愿意将到手的一切统统让给别人。 胤禟虽然对她的关心十分地受用,但是却不想让她因为自己再受丝毫的委屈。他不是四哥,觉得对方一直退让就应该一直承受一切,他说要把婉兮捧在手心里,他也的确这么做了,但是为了大业却也一而再再而三地让她受伤。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他若还让她受委屈,他还算个什么男人! “不,这件事爷会处理好的。别忘了郭络罗氏是郭络罗家的人,她除了是爷的侍妾还是母妃的侄女,更是母妃挑选出来的人。现在这个人吃里爬外,爷收拾她可以说是理所应当,可是比起爷,想必母妃更愿意站出来接手这个烂摊子。”胤禟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讥诮。 别看他依旧尊敬宜妃,可是涉及到后院,他对宜妃也是有些怨言的,只是因为他心里清楚宜妃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在考虑问题,他才会一直忍着,但是慧茹的事情却是一根*,而点燃这一根*的就是慧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耳边还回响着男人的低语,虽然透着丝丝算计,却让婉兮觉得心里甜甜的。她无意同宜妃争高低,毕竟她们一个是额娘,一个是妻子,定位不一样,这感情自然也不一样,真心没有必要去争。可是她这么想,宜妃却不这么想,所以她和宜妃之间的矛盾一直都是宜妃单方面的,她本人只是配合地拉开距离,而不是凑上去死掐。 “可是郭络罗氏到底是母妃的娘家人,爷如此作为,不是把母妃的脸面踩到了脚底下么?”婉兮的语调轻轻上扬,她的声音不再像十几岁时那般软软糯糯的了,但是却多了几分娇媚,让人听得心里痒痒的,好似被羽毛捎过。 第四百九十四章 胤祥解惑 “可是郭络罗氏到底是母妃的娘家人,爷如此作为,不是把母妃的脸面踩到了脚底下么?”婉兮的语调轻轻上扬,她的声音不再像十几岁时那般软软糯糯的了,但是却多了几分娇媚,让人听得心里痒痒的,好似被羽毛捎过。 胤禟下意识地看向婉兮,见她眼里浮着一层忧色,不由得笑了笑,伸手帮她将女儿闹得有些凌乱的长发别到耳后。四目相对,彼此间,情意绵绵,暖人心肠。 三个小家伙却不懂这份情意,你呀一声他叫一声的,直接将两人缱绻时刻破坏得彻彻底底的,再兴不起任何一丝涟漪。闹得胤禟暗忖下次他同婉兮说话一定不要让几个小家伙在旁边,否则再好的气氛也架不住他们捣乱。 “母妃那边不用太过顾虑,这种事情若你越过母妃去处理郭络罗氏,那才真是得罪母妃了,毕竟那是郭络罗家的人,他们肯定不会希望咱们这些‘外人插手。”胤禟说这话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嘲讽,可惜还不待他保持这个高冷的状况第三秒,就被他儿子女儿闹出的动静给吸引了。 所谓帅不过三秒这种事,有的时候不只适合用于现代人,也适合用于古代奶爸。 不过从胤禟的话里,不难听出他与郭络罗一族的关系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否则他不应该是这个语气,更不会用这样嘲讽的姿态。 婉兮倒是理解,之前郭络罗一族不肯同胤禟一起离开八爷党,还因为胤禩的关系给他使过不少绊子,等到胤禛冒头,胤禟得康熙重用,这郭络罗一族又回过头来跟胤禟讲好处,谈合作,胤禟只要没傻,都不可能跟墙头草一般的他们再有任何的瓜葛。至于放他们一马,他们真应该感谢有宜妃在,否则依着胤禟的手段,怎么可能让他们好过。 可惜啊!胤禟看在宜妃的面上再三忍让,他们能看到的能记住的只有胤禟放弃他们的事,至于其中原由,反正他们是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的,只会觉得是别人没有情义。 “既然如此,那郭络罗氏便留给爷来安排,至于其他人,依着妾身的意思,还是全部送走的好,毕竟在这后院,不管有心还是无意,能挑起是非的人或者因由太多太多了。”婉兮做这样的安排,说到底还是放了这些女人一把,没想把她们都坑死。 有些事情,她就算做得再过分,也不会有人指责她做得不对,毕竟这后院原本就是讲究弱肉强食的地方,她本人也好,其他人也罢,无关是否有害人之心,即便自保,也得有谋略和手段。现在她只是将人送走,挑出来的庄子地方条件都算不错,就算有心人想说什么,不是还有胤禟挡在前面么? “不管什么原由,敢对你和孩子们动手,那就注定不该再留下来。”胤禟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的冷漠,与对婉兮的温柔简直是判若两人。 婉兮闻言,莞尔一笑,她喜欢胤禟的霸道,虽然某些时候会让她气得直动手,但是大多数时候却是让她感动非常,暖人心扉的。 “阿玛,走走,去玩,玩!”有别于大人的沉稳和耐心,三个小家伙在父母的怀里玩了一会儿便觉得腻了,折腾地开始想要出去了,而且还不让奶嬷嬷们带,硬是要让胤禟和婉兮带。 婉兮和胤禟坐在一起说话,其实也不过就是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到底要怎么处理,既然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了,陪孩子们出去玩玩也不错。毕竟他们这段时间是真的太忙了,除了每天一起用晚膳外,他们真的很少陪孩子们。 胤禟见婉兮一脸意动的模样,只是微微想了想,便一手一边抱着一儿一女冲着婉兮道:“既然时辰尚早,陪他们出去玩玩也好。” 就在婉兮他们享受天伦之乐时,胤祥也顺利地拿到了调查结果。说实话,看着手中的调查结果,胤祥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胤禛这几天的别扭,连他这个旁观者都能感觉到,何况是作为当事人的胤禟,每次他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两人的关系,一开始胤禟倒是配合,可一次两次的,胤禛还是那样的态度,胤禟就不往上凑了,现在落得这样一个尴尬的局面,他突然有些后悔去调查这些了。 胤祥眉头紧皱,手里拿着那本写着调查结果的折子,来回看了几遍,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东西送到雍亲王府去。毕竟这后院的女人真要豁出去的话,搅出这么大的风浪也不足为奇,谁让德嫔娘娘的数敌良多,这么多人一起行动,她不中标谁中标。 每每只要想起德嫔对他母妃做下的事情,他就算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只要接触到有关于她的事,他都会从心底流露出一种厌恶感。 “走,去一趟雍亲王府。”胤祥回过神,‘啪的一声合上折子,起身便往外走去。 一路骑着马来到雍亲王府,看着门前来往的车马,胤祥心里一阵嗤笑,却也知道这就是现实。想当年四哥还未冒头之时,这车水马龙是隔壁的八阿哥府,而不是现如今的雍亲王府。 “哟,十三爷,您来了!”门房的人一见胤祥,立马迎了上来,态度有别于对刚才那些上门求见的人的冷淡,整张脸恨不能笑出一朵花来。 胤祥看着一脸讨好的门房,也不说话,只是冲身旁的近侍使了个眼色,给了打赏,便一路往里,直接去了胤禛的书房。这待遇看得雍亲王府门外一干求见的人心生羡慕,恨不能自己也跟胤祥一样,抬腿就能直接见雍亲王。 胤祥到书房的时候,胤禛正在批折子,作为继承者,康熙还是对他很放心的,诸多事宜也不会再像从前一样避着他,从这一点上看,不难看出康熙的用意。而正是因为这一点,胤禛比从前更用心了。 “四哥!德嫔娘娘的事情弟弟擅自做主查了一下,虽然结果有些出乎意料,但是你这次绝对是错怪九哥了。”胤祥说这话时,便将袖子里的折子拿了出来,放到他面前。 胤禛抬起头的瞬间,看着胤祥脸上的那一丝不赞同,心里也莫名地有些心虚。他知道老九他们一家因为他的关系受了不少委屈,甚至好几次都差点把性命丢掉。说实话,他心里是记着他们的好的,只是这人难免贪心,有了老九他们之前的种种谦让,他总觉得老九他们就应该像从前一样,一直以他为重,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突然之间就转变了态度,那种感觉就好像不再重视他了一般,很难让他不介意。 他心思历来就重,虽说不是凡事都爱胡思乱想,但是在感情这一点上,说他利落他也利落,可说他拖泥带水的,他也有些拖泥带水,否则也不会因为德嫔突然病倒的事情冷落胤禟,不,与其说是冷落,不如说是迁怒。 “错怪?难道这件事不是老九或者说九弟妹的意思?”毕竟依德嫔那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计人家性命的事,真的很难让人释怀,就是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开口,何况作为被害人的婉兮他们。 当然,想归这样想。这人都是自私的,胤禛也不例外,否则他也不可能就此事跟胤禟闹情绪。 “四哥还是自己看看吧!据弟弟暗地里调查的结果来看,九哥也只是刚知道这事,只是因着四哥的态度,九哥这才没开口,毕竟他后院的侍妾同德嫔娘娘合作不成反陷害的事怎么算,似乎都有他的责任。四哥在乎,九哥自然不做解释。”胤祥的话是这样说,心里却暗骂德嫔活该,明明是自己作死,却带累他们的兄弟感情。 胤禛看着胤祥嘴角的那一抹讥诮,不由伸手将折子拿了过来,打开一看,越看这眉头就皱得越紧。他心知以德嫔手段,肯定不会只是小打小闹,现在看看她真是手段颇多呢!不仅搅得人家后院不得安宁,还想要人家的命,就这样他还不让人反抗,想想他也不由得有些脸红。 “都确定了吗?”对于胤祥,胤禛从不怀疑,只是谨慎起见,这才又问了一遍。 “弟弟都让人确认过了,九哥一开始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正准备将人交给宜妃娘娘处置,毕竟那个侍妾是郭络罗家的,至于其他的侍妾,既然都对几个孩子动过手脚,九哥怕是不会再留他们了。”胤祥往前走了几旁,在离胤禛最近的椅子上坐下,随后才说起他查探到的有关于胤禟后院的动静。遇上这种事,别说只是将几个女人送到别庄,就是全部处死,又有谁敢说一句不是。 胤禛点了点头,显然并没有把胤禟处理后院的事情放在心上,相反地得到答案之后,他莫名地松了一口气。看来胤禟依旧如过去一样把他看得很重,并不像他想得那般,是不顾及他的想法而执意跟他作对。 不过德嫔那边,他是真的不打算管了,即便胤禟没有对她动手,或者说还没来得及动手,但是她已然受到惩罚的话,那这件事也就算是就此揭过了。 “既然如此,爷明日上朝会找九弟谈谈的。”胤禛说这话时,脸上少有地出现一丝赧然。 胤祥看着胤禛难为情的模样,也不再多说,他这样做就是为了解开两人之间的心结,毕竟他们四兄弟这一路走来真心不易。若真为了德嫔这样的害人精而起了隔阂,就太不值得了。 “四哥心里既然有了打算,那弟弟就放心了。说实话,弟弟真怕四哥同九哥之间为了不必要的事情产生隔阂和芥蒂,能这样互相信任真的太好了!”胤祥摆出一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笑着道。 第四百九十五章 致命的危险 胤祥去雍亲王府的事情胤禟自然知道,至于他去雍亲王府的目的,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而且他要传达的意思还是他安排好的,只要不出意外,四哥肯定会相信,甚至会在从前的基础上增加对他们的愧疚之情,而这份愧疚,日后说不定是他,不,也许是他儿女的保护伞。 其实,胤禟看事情比谁都清楚,可能是心不在朝政权势上的关系,别人看不透的他很容易就看透了。比如康熙一直不封他为亲王,为什么?是他的功绩不够吗?不,不是他的功绩不够,相反地他的功绩少有人及,毕竟不是谁都能以一己之力将整个国库填满的。至于康熙为何不肯松口,说穿了,还不是想把这个机会留给胤禛! 若是他真的封胤禟为亲王,到时等胤禛上位,他又该封胤禟什么?要知道封无可封,不管身份什么,估计离死不远了。正因为理解康熙的用心,胤禟这才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说一句抱怨的话。但是,他不抱怨不代表他就真的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和家人受到的委屈,特别是这一次胤禛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到了他,也正因为如此让他认识到把安危寄托在别人身是一件多么不明智的事情。 之前胤禟真的是事事都站在胤禛的角度为他考虑,甚至连宫中的势力也交了一部分给他,原本他还打算等到胤禛上位,除少数人外,其他的都交给他,现在看来这些有可能都是他忠勇郡王府的保障。 等到一脸思索的胤禟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站在了翊坤宫前,宫门口的宫女一见胤禟过来,立马行礼,随后起身回去禀报。 宜妃得知胤禟过来,不由得扬了扬唇角,最近好事连连,也就由不得她心情不好了。 很早以前她曾想过德嫔和她之间,很可能会死在对方手里,后来因着种种原因,再加上胤禛的关系,她以为她们这一生能看到对方死去,很可能要看上天的决定,却不想上天还没有决定收不收她们其中的一个,这德嫔就快要把自己作死了! 哈哈!有句话说得实在是太好了,抬头看看苍天,看他饶过谁! 当然,高兴归高兴,她自然不可能得到一个结果就撒手不管,要知道有人能置德嫔于死地的话,那就意味着对她也有威胁,她不说对这些人动手,却也要防备着这些人对她动不该动的念头。 “你今儿个怎么有时间过来了,本宫听说近来皇上对你和老四颇为倚重。”宜妃看着冲自己行礼的胤禟,不由关心地问道。 胤禟挑了挑眉,他和胤禛都被倚重不假,不过他有事要办,抽空到翊坤宫走上一趟还是可以的。另外慧茹之事不能再拖了,他既然任由胤祥将事情捅到胤禛那边走,那就表示他会给胤禛一个交代,不管这个交代意味着什么,但是该做的他都不会让人挑出毛病来。 “有件事情儿子觉得还是母妃亲自来处理的好,婉兮那边儿子没让她插手,但是此事却涉及茉雅奇他们这些孩子和婉兮的安危。”胤禟说话间,将袖子里的折子抽了出来,放到桌上的同时,微微用力往宜妃的面前推了推。 宜妃上挑着眼角,眼里带着一丝不解,显然在她看来慧茹是不可能闹出什么大事的,至多也就是争风吃醋,闹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一如之前。但是此时听闻胤禟提及孙儿孙女的安危的,她脸上的神情不由得严肃几分,至于婉兮的安危,不管是她下意识地忽略了,还是压根就不在乎,反正态度上显得有些淡漠。 胤禟看着宜妃这待遇分明的做法,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他一再表示婉兮是他想要共渡一生的女人,可她嘴上应好,遇事却从来不给婉兮脸面。这样的举动看似是针对婉兮本人,可真论起来何尝不是在打他的脸。 “母妃,有些事情儿子因为关系一忍再忍,但是这一次,真的是忍无可忍,也无需再忍,毕竟郭络罗氏这一次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儿子就算再有脸,可不能舍了脸去保一个不知分寸的侍妾。”胤禟脸上笑着,声音听着也略显平静,只是说出来的话语却隐含着一丝讥诮和嘲讽。 他这个态度虽然是针对慧茹做下的这件事,可细细想想,他何尝不是在给宜妃提醒。他的福晋只能是婉兮,未来还有可能整个府邸只有她一个女人,所以婉兮就是府里的女主人,府里的一切都归她管,将来宜妃出宫,若是去他的府邸,那只能是宜妃试着去接受府里的一切,而不是让所有人去迁就她。 别拿孝顺来说事,孝顺是做该做的事,不是用所有的精力去迁就一个人,所以说依宜妃这个态度,未来她很难融入他们的生活。到时他们客客气气的,只守着规矩对她的话,日子难过的只能是她自己,而不是他们这些早就走进同一个圈子里的人。 “老九,这些可都是真的!”宜妃看着手中的折子,从一开始的漫不经心到现在满脸惊愕,她倒是不知道在她面前一直表现得十分柔顺的慧茹竟然有这般大胆的一面。 “母妃以为呢!原本她想害茉雅奇时,再借茉雅奇陷害婉兮时,儿子就不打算留她了。可让儿子没有想到的是儿子因着母妃的关系这么稍稍一犹豫,她就要把这天捅出一个窟窿来。”咬着牙,胤禟只要一想到茉雅奇差点丢掉小命,婉兮也差点毁在她的算计之中,他就恨不得将她给碎尸万段。 宜妃看着满脸戾气的胤禟,陡然瞪大双眼,神色间更是带着一丝尴尬。她当初一心为家族,再加上慧茹又对胤禟有意,她这才出手推了一把,却不想慧茹的肚子这般不争气,生下三格格后便再无动静,之后又闹出种种事情来,她也觉得烦,便很少再召她进宫了,却不想这一疏忽,倒是真让她闹出大动静了。她先前还在想是谁这么大的本事把德嫔给算计了,现在看来压根就是德嫔的运气太衰,而慧茹的运气又太好,就这么胡乱出手,混在这后宫诸多出手的嫔妃之中,倒还真把事情给办成了! “本宫倒是真没有想到慧茹还有这么大的胆子,同德嫔合作,她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宜妃冷哼一声,脸上的尴尬逐渐转化为恼怒,以至于她的语气显得有些尖锐,甚至有些不顾情面。 胤禟看着宜妃这模样,就知道她嘴上厉害,实际上还是想替慧茹争取生机,但是他并不想再给她任何机会,便冷冷地道:“母妃大概不知道四哥近段时间对儿子的态度有多冷淡吧!可以说因着郭络罗氏,儿子之前的努力都化为乌有了,若是再不给四哥一个交代,儿子就算不会被踢出局,可也会被记上一笔,毕竟这德嫔再不堪,那也是四哥的亲生母妃,她能死在任何人的手里,却不能死在跟儿子有关的人手里,母妃可明白!” 胤禟把话说到这份上,宜妃脸上的神情不由得显得更加难看了,母子俩之间的气氛也陷入了一片僵持之中。一旁候着的齐嬷嬷等人把目光投向两人,眼神里都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这种事很明确,谁闹得谁负责,娘娘和郡王之间根本没有什么可吵的呀! 这事说到底还是宜妃的责任,她的确看重家族,也看重家族里的人,但凡是能用到她的,她都顶力相助,除了跟她儿子作对,其他的真真是什么都好商量。但是现在事情涉及胤禟的前途,宜妃也仅仅只是犹豫一瞬间就做出了选择。 “好了,你的意思母妃都明白。本就是已经注定的事,本宫作为慧茹的姑姑,却不得不为她争取一下。都是郭络罗一族的人,可族里的女子,优秀的却是越来越少,否则本宫就算是豁出这张老脸,也得送一个人去老四的后院。”宜妃也就是感慨一下,毕竟她对慧茹还是有几分感情的,否则当初也不会明知胤禟不情愿,还帮了她一把。 胤禟不愿意再提这个话题,郭络罗一族到底是他的外家,在能力范围内,他还是会给予他们一定的照顾,可要是他们不懂进退,那也怪不得他撒手不管。至于往胤禛后院送人这种事,就他看来,还是不要的好,否则把关系弄得太复杂,反而不好维系。 康熙那边已经帮胤禛定好了福晋人选,与其说是福晋人选,不如说是未来的皇后。虽然人选有些出乎意料,不过就胤禟看来,一个懂进退得大体出身又恰到好处的女人比起那些身份高贵家族繁盛的女人来说,更适合胤禛,毕竟这皇后要得不是以色侍人,而是母仪天下。 当然,这件事他心里有数,却从不插手,因为他心里清楚,越了这条线,事情就偏离了他原本的路线,他计划好的一切说不定就再也实现不了了。 “母妃还是不要打这方面的主意,不管郭络罗一族有没有适合的人选,四哥不动这个心思,您就不要打这个主意,否则这好不容易处好的关系,指不定就要直接崩掉了。”胤禟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脸上的神情却显得十分地危险。 这是他的提醒,也是他的警告,毕竟越过了雷池,迎来的很可能就是致命的危险,他不希望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和家人。 第四百九十六章 处置慧茹(上) 宜妃不是傻子,能在后宫纵横这么多年不倒,她的心机手段肯定不差,相反地少有人敌。再者胤禟这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若是还听不懂他话里的用决,她这些年怕是就白活了。不过她并不生胤禟的气,相反地很是心慰,因为她的儿子做事比起从前来更为周全了,相反地倒是她本人为了家族,似乎开始有些忘乎所以了! 老四不是康熙,从身份和辈份上来讲,她是胤禛的长辈,可是却是个管不了什么事情的长辈,对胤禛的影响力并不大。胤禛若是给面子,人家只会夸他心胸宽广会做人;胤禛若是不给面子,别人也不会说他一句不是,毕竟她的身份摆在这里。 “既然如此,本宫会安排好人送她最后一程了。”宜妃只要一想到这一切还有她的一份纵容在里面,不由得显得有些意尽阑珊了。 她原是一片好意,想着让儿子和家族之间的纽带能更加结实,以后不管她在还是不在,两方都能相处甚好。可惜有些事情终不是她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儿子有想法,可家族中的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双方谁也不服谁,这矛盾自然而然地就形成了。最后事实证明她儿子的想法是对的,家族中的人再想回头,怕就没那么容易了,毕竟之前他们可是帮着老八做了不少事呢! “母妃的心思儿子明白,只是郭络罗家要想保持现在的地位,或者说还想再进一步,那么就得想法培养新人,那些思想顽固的其实已经妨碍了郭络罗一族的发展。”说到底就是上了胤禛的黑名单,一见就会想起从前的种种,就这样还想往上爬,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宜妃一听他这话,心思微转,觉得很有道理。家族中人之前的所作所为连儿子都有异议,何况是跟他们没什么关系的老四。神情微凝,宜妃考虑片刻,便看向胤禟道:“这事母妃会找他们谈谈的,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些事既然注定不能挽回了,那就只能重新开始。” 在某些事情上,宜妃比想象中的要拿得起放得下,就像现在,她只是稍稍分析一下利益得失,就直接做了决定,甚至下定了决心。她有两个儿子,一个已经是亲王了,另一个未来一个铁帽子也肯定跑不掉,自然不用她多操心,反而是她的家族,明明应该是大有可为的,却越混越差,若是再不收敛,未来怕是很容易被排挤出上流圈子,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母妃心里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儿子也不多说了,有些事情儿子一让再让,已经到了极限了,若是再有不顾儿子的警告对婉兮和弘旻他们下手,那母妃也不要怪儿子对那些人下狠手。”胤禟敛去嘴边的笑意,整个人周身的气质瞬间变得阴沉,甚至带着一丝杀意,显然包括郭络罗一族的人做得那些小手脚已然磨去了他所有的耐心。 宜妃转头看向胤禟,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眼见胤禟表情认真,眼神凌厉,便不自觉地跟着去嘴边的笑意,认真地点点头道:“本宫明白了。” 得到宜妃应承,胤禟也不再多留,他会走这一趟,也不过是不希望自己处置慧茹之后,又给宜妃一个不满婉兮的借口。再者他手头上的事情的确不少,这几天大多时候都是早出晚归的,想安安静静地在府里呆一天都是奢望。 送走胤禟之后,安嬷嬷回来便见到闭目养神的宜妃,她知道宜妃根本就没有睡,所以轻轻上前两步,却还是脚尖微微用力,提醒她自己的动静。 “娘娘!之前您就说过不再管郡王爷后院的事,现在这样,您为何还要同九爷相争呢!那位郭络罗姑娘既然敢瞒着娘娘同德嫔娘娘合作,就已经是犯了忌讳的事,您若站在她这边,不是让人看笑话吗?”安嬷嬷轻声劝了两句,她这般也是怕宜妃一个想不通做出伤了他们母子感情的事。 对于慧茹其人,安嬷嬷其实并没什么好感,一个姑娘家的还没出嫁就敢对男人下 药,能有什么好心思。何况她们主子对她多有照拂,她却不顾及主子的想法,硬是跟德嫔凑到了一块。虽说最后两败俱伤的,算是为她们主子除了一害,但是细究起来,却也带来的不小的麻烦。 德嫔死不死不重要,可重要的是雍亲王那边要如何交代,九爷那边会不会因此而受猜忌,反正种种问题牵扯到一起,倒霉的只可能是九爷,而不是郭络罗氏一个侍妾,毕竟身份差距太大,人们会下意识地扣帽子,觉得这是受人指使的结果。 她这么一想,心底猛地一惊,九爷肯定是想到这一点才会动手处置慧茹!只是碍于她是娘娘的族人,这才将此事告知娘娘,不然的话别说九爷处置一个侍妾,就是直接九福晋处置,又有谁能说出一句不是来。 “本宫明白,本宫就是有些恨铁不成钢!老九是真让那完颜氏给迷住了,后院那么多的侍妾都成了摆设,等到选秀他还不愿意添人,慧茹被冷落自然就想着挺而走险。只是让本宫觉得难过的是她宁愿找德嫔也不愿意跟本宫说实话,这事情还真是可笑!”宜妃的语气里充满了自嘲,眼眸中更是闪过几分寒心。 她自认对慧茹不错,不说事事为她着想,却也因为她让自己的儿子受了不少的委屈,可就是这样也没能把她的心捂热的话,那其他的的确没有必要再坚持了。 要说慧茹的如意算盘的确打得响,殊不知道她这一切的举动却差点毁了整个郡王府。宜妃虽然不满于胤禟独宠婉兮,甚至因为她的关系对几个孩子也冷淡过,却从来没有想过借此伤害几个孩子,甚至毁了郡王府的名声。 “娘娘只是希望大家都好,可是有些人却并不能领会娘娘的用意。”安嬷嬷看着宜妃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心里顿时对慧茹的厌恶又深了几分,若不是没有娘娘的吩咐,她不能自行行事,她恨不得现在就一碗毒药直接结果了对方。 “是啊!有些用意不是谁都能理解的。本宫一直希望胤禟能跟本宫娘家多亲近些,以前还算不错,可后来出现了太多太多的意外,以至于他们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最终行同陌路。本宫看着心疼,自然就想用各种方法来加深他们之间的联系,慧茹就是本宫出得一个昏招。”宜妃伸手捂着额头,心里一阵叹息,她是真忘了她的儿子到底是那个人的儿子,就算不全像,也有几分,怎么可能会喜欢被人勉强。 安嬷嬷看着宜妃的样子,上前两步,伸手轻轻帮她揉着太阳穴的地方,低声劝道:“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娘娘也就不要再多想了。九爷既然愿意提拔娘娘娘家的下一辈,那就还有希望,毕竟九爷和雍亲王的关系摆在那里,不说一定给他们一个前程,但是能让雍亲王松口还是可以的。” 安嬷嬷这话说得虽然有些保守,却是大大的实话。要知道雍亲王能有今日的一切,胤禟在功臣里能排第一。有这样大好的局面,却因为一个不知分寸的侍妾而全盘皆毁,怎么看都不实际。 “恩。老四那边咱们不能不顾忌,就算本宫并不怕他如何,可本宫的儿子还有娘家却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有安嬷嬷在旁边劝说,宜妃就算对慧茹还有几分感情,现在也被这些话给冲散了。毕竟一个偏枝的侄女再重要还能重要得过她的儿子和娘家人不成。 几天之后,宜妃寻了个借口,直接派明心带着人去了忠勇郡王府。婉兮得到消息,嘴角便不由得扬起一抹笑意,之前胤禟提及此事时,她还想着宜妃会不会拖上个十天半个月的,现在看来,这人与人之间,有对比就有伤害嘛! 对上慧茹,她在宜妃面前肯定没什么份量,毕竟人家血脉相连,隔得再远也存着几分血脉之情,会偏心也自然。不过当慧茹对上胤禟,又或者是宜妃娘娘的娘家人时,这个远房侄女就不够看了,毕竟她可没替胤禟生儿子。事实上就算是生了儿子,遇上某些不能揭过的事情,依旧得死,这一点看大福晋就知道。 宜妃可以把婉兮不当回事,明心却不行,即使她代表的是宜妃,她也不可能当面给婉兮难堪。不看婉兮的身份,就凭着九爷对她的宠爱,这宫里宫外,谁敢直接触她霉头,要知道胤禟对婉兮温柔,不代表对其他人温柔。宫里宫外,谁不知道‘毒蛇九’,由此外号便能窥探出其中一二。 是矣,明心半点不敢拿大,到忠勇郡王府后,不用人提醒,便主动前来求见婉兮。 “奴婢明心给福晋请安,福晋吉祥。”明心一见婉兮,便规规矩矩地冲着她行礼问安。 “免礼。”婉兮对宜妃的偏心和敌视虽然略有不平,不过这并不表示她对翊坤宫的宫人就有意见。 说起来,婉兮对于翊坤宫的人还是很有好感的,因为由始至终,这些人对她都不错,不说亲近热情,却也礼遇有加。 明心看着她这个态度,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然后便将此次前来的目的简简单单地说了一下,毕竟没有婉兮的允许,她擅自出手有违规矩不说,也是相当得罪人的举动。 婉兮冲着她点了点头,抬起手挥了挥。候在一旁的听琴便上前两步,冲着婉兮行了一礼,随后领着明心往明月轩的方向走。 明心见婉兮没有任何刁难,心里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作为宜妃的大宫女,她自然清楚对方同自家娘娘的关系,虽然是娘娘单方面的挑衅,可是对方要真借此给她难堪也不算大事,好在一切都只是她想多了。难怪,难怪齐嬷嬷在她出宫前一直叮嘱她要敬着九福晋,现在看来姜还是老的辣,看人说事一样比一样准。 出了清漪院,明心特地同听琴道了谢。听琴也是人精,并没有因此就拿乔,相反地连连客套,双方你来我往,别看时间不长,却相处甚欢。如此,倒也是皆大欢喜。 第四百九十七章 处置慧茹(下) 明月轩里,近来无比安静,可以说自打德嫔病倒之后,慧茹原本豁出去的心思就淡了。不,应该说她开始后悔了,后悔自己所做的这一切。人在愤怒的时候总会做一些越出理智范围内的决定,比如出手对付德嫔。 慧茹一直认为这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甚至还想过此事不成,她便找个机会直接同德嫔同归于尽。但是让人意外的是她只是刚出手,这事居然就成了。虽说她也曾打听过,得知自己成功的原因在于后宫其他嫔妃的帮忙,但是她总觉得这件事不会就么简单就结束了。事实上慧茹这些日子一直在想办法收尾,可是效果并不算好,是矣,她整个人一直都处于焦躁的状态,一点风吹草动就被吓得不行。 此时,慧茹听闻宜妃派人过府,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所作所为曝光了,但是下一瞬间她又怕是自己猜错了,毕竟德嫔没有死,宫里也没让人查,她派去的人更没有传回消息,说不定一切都是她多虑了,宜妃派人过来说不定仅仅只是为了给她撑腰。 对,就是来给她撑腰。 带着这样的臆测和期盼,慧茹很是焦急地等着,可等到听琴带着明心过来时,那浩浩荡荡的队伍看似没几个人,气势却不容小觑。一时间,她心里莫名地有种感觉,就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别小看这种直觉,很早之前她依着这种直觉躲过麻烦,这一次也不例外,毕竟此时的她可心虚的很呐! 明心等人带着东西,齐聚明月轩。眼见慧茹带着秋月出来,明心也不想过多地耽搁,她在过来之前就麻烦听琴将周边的人给清空了,毕竟赐死慧茹这种事,事关郭络罗一族的脸面,宜妃肯做但是却不希望自己被打脸。 “奴婢明心给郭络罗姑娘请安。”在慧茹没有被赐死之前,明心等人该守的规矩还是守的。 “免礼。”此时此刻,面对来势汹汹又不明其意的明心,慧茹这心跟火烧似的,怎么也平静不下来,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慢慢同她们应酬。 明心虽然不知道慧茹的想法,却没想在郡王府呆太久,毕竟宫里的宫人,不管是因什么原因出得宫,都不适宜待太久,特别是她过来的任务并不怎么光彩,所以一切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有什么话,还望姑娘能让奴婢进屋里谈。另外娘娘还有几句话让奴婢带给姑娘。”明心看了慧茹一眼,言辞清楚地看着她道。 “好。”慧茹心里猛地一惊,她倒是有心想问,不过眼见听琴站在一旁,便没立马开口。 听琴瞧着慧茹脸上的防备之色,也没打算凑上去自找没趣,所以很自然地选择留在院外,毕竟这府里人多眼杂的,为了不破坏主子的计划,她得先挡去那些探究的目光,以免打草惊蛇的,让后院的其他女人又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来。 比起明心,听琴对后院这些奴婢的震慑力明显强很多,这倒不是明心地位比她低什么的,而是县官不如现管。明心再厉害,她也不能往郡王府后院伸手。这不,有听琴在,那些原本探头探脑的丫鬟们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猫着身子,很快就跑了。 屋里,没有听琴在,慧茹明显放松不少,看向明心的目光也比先前多了几分柔和,可能是急于知道宜妃的用意,所以才进内室,她就忍不住出声道:“姑妈可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本姑娘?” 慧茹本人都开口问了,明心自然不可能再隐瞒,便直接说道:“郭络罗姑娘暗中联合德嫔娘娘算计陷害九福晋和大格格等人的事情,娘娘都已经知晓了。原本只是这些事情娘娘还能帮着姑娘求求情,可惜姑娘不仅没有停手,还对德嫔娘娘出了手。德嫔娘娘病倒的事情惹得皇上震怒,雍亲王也十分关注,没有办法,娘娘便只能按规矩处置姑娘,还请姑娘谅解。” 明心的话音一落,她身后的两个小太监便上前两步,一人伸手将另一人端着托盘上的红布给掀了起来,上面还是老三样,匕首、毒药和白绫。 慧茹从听到明心的第一句话开始,这脸色就不好看了,越是往后,脸色越差,甚至带着一丝诚惶诚恐的神色,等到两个小太监将身后的老三样露出来时,她便小腿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一脸的不知所措。 她想过很多,甚至想过自己会死在婉兮或者胤禟的手里,却没有想过真正来送她上路的人却是她一心依赖的姑妈宜妃。思及过往,此时此刻,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显得无比的可笑! “不可能,姑妈怎么可能要我的命!我可是她的侄女啊!”慧茹此时的声音悲切,甚至带着一丝不甘的凄厉。 明心却不管慧茹是信还是不信,是甘心还是不甘心,反正脚上的血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是好是坏,是喜是悲,又抑或是生还是死,都是自己的选择,没什么可怨天尤人的。 毕竟真论起命运的不公,谁还能比他们这些奴婢差,若是作孽太多的,死了也就死了,反正手头上都不干净,没啥好怨的,真论起来,该说不公的是那些连错都没犯,只是运气不好变成出气筒,然后莫名其妙丢了性命的人。 “郭络罗姑娘,你应该明白,娘娘今日派奴婢前来,就是为了让你体面地走,毕竟依您所犯下的错,不说连累整个郭络罗一族,但是你娘家一府的人还是要的,所以娘娘在派奴婢过来之前就交代了,让您不要闹了,否则不管是你的娘家还是三格格,都讨不到半点好处!”言下之意就是他们得不到好,你这个罪魁祸首也得不到好处,甚至还会死得更惨。 慧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惨白的,下狠心的时候,她是真的不顾一切,可是真到了要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还是怕的。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声音颤抖,眼瞧着送到自己面前的托盘,慧茹才发现有些东西真的多看一切都让人觉得怕,可是她却不能躲,甚至还要选出一样来了结她自己。 “郭络罗姑娘,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毕竟你的所作所为可不仅仅只是犯了忌讳。”明心看着慧茹这模样,再思及她从前的嚣张,眼里不由自主地闪过一丝鄙夷。就这点胆子,居然还敢往宫里伸手,甚至要了德嫔半条路,也是稀奇。 的确稀奇,若真是细细查,仔仔细细地查,或者说揪着这件事不放手,指不定那天还真能让真相大白呢!但是前提是胤禟不再关注此事,甚至任由别人查而不插手,否则这件事也只能用一句稀奇给揭过。 院外,听琴倒是不关注屋里的动静,反正注定是要死的人,没必要争这一时之气,而且就她看来,临死前的恐惧肯定更折磨人,与其让她去催得罪人,还不如让这位郭络罗姑娘感受一下什么叫后悔!什么叫后悔莫及! 转头看着院外依旧不肯离开的几个小丫鬟,瞧着她们自以为藏得很好的样子,站在院内的听琴不由得轻轻眯了眯眼。她还真没想到,这些小丫鬟胆子这么大,她都让人赶过一回了,她们居然还敢来,看来她们身后的那些主子都上赶着找死呢! 自打主子爷打算处理郭络罗氏之后,这后院的其他女人也一并被纳入了处理的环节之中,就连她们要去的庄子都已经被王总管挑选好了,之所以还没有动作,不是主子爷和福晋心软了,而是要先解决这个占了宜妃娘娘所谓侄女名头的郭络罗氏。现在正解决郭络罗氏,她们就忙不迭地凑上来找死,也罢,既然如此,她回去清漪院后,得如实禀告给福晋知晓,让福晋尽快实现她们的愿望。 不管她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表面上她们的热情是真的让人难以拒绝就是了。 原本这整个郡王府里,福晋不出手,就等于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过各的,荣华富贵真心享用不完,可惜有些人就是太过贪婪,甚至举止太过猖獗,一个劲地想要瓜分福晋的宠爱和权利。如此,不对付她们还能对付谁,不长眼就得付出代价。 屋内,慧茹看着寸步不让的明心等人,就知道自己是难以逃过这一节了。也对,当初她可不就是用豁出命的代价去对付德嫔的么?现在事情达成了,她这条小命自然也就没了。不过没能将完颜氏拉下水,那也不能让她好过。她一直知道宜妃对婉兮有不满,至于原因,说来可笑,她现在也没弄清,不过弄不弄清都不重要了,只要能挑拨她们,让她们永远不能和平相处的话,她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姑妈的意思,慧茹明白了。不过慧茹却还有一事求姑姑。”抬起头的瞬间,慧茹脸上的表情平和了许多,看样子是真的认命了。 明心也没想跟个临死之人计较,只要她不闹事,答应一两个小要求也没问题,至于做不做得到就看她的要求是合理还是不合理了。 “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奴婢一定尽力。”明心表情认真,语气柔和,可心里却是万分敷衍的。 “谢姑姑。”慧茹见她答应,也顾不得其他,起身去内室,提笔写了一封信,随后装进宜妃赐给她的一个香囊,随后过来将此交给明心,叮嘱她一定要当面交给宜妃。明心点头应承后,慧茹也不再犹豫,端起那杯毒酒,直接喝了下去,然后坐在椅子上等死。 明心静静地站在一旁,神情倒是平淡,等到慧茹毒发身亡,她便吩咐身后的两个宫女,让她们同秋月一起帮着慧茹打理身后事。毕竟慧茹身份低,又死得不光彩,丧事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大操大办,一口薄棺就能直接处理了。只是宜妃不愿意看自己侄女死后凄惨,这才吩咐明心帮着把事情办一办。 明心对此倒是没什么想法,不过身在郡王府,做事肯定要照郡王府的规矩,所以她吩咐完两个宫女之后,转身去了院子,然后同听琴一起去清漪院,回禀一下结果,当然,还有处理那个香囊的问题。 第四百九十八章 美人迟暮 婉兮坐在内室,手里拿着明心让人递过来的香囊,嘴角扬着一丝淡淡的笑意,随后示意听竹将香囊打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听竹得到婉兮的示意,立马打开香囊,从里面拿出一张信纸,检查一下,见没有问题,便双手呈给一旁的婉兮道:“福晋,是一封信。” “哦,看样子郭络罗氏是觉得她的事跟本福晋有关了,这还真是看得起本福晋,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胆子敢往宫里伸手的。”婉兮拿着信,轻轻扫了几眼,大致上看了一遍,上面的内容让她轻笑出声,显然慧茹的这个举动跟她猜想的一样。 有些人就是这样,临死也不忘恶心人一把。 明心听了婉兮的话,心里也是一阵腹诽,暗叹自己谨慎,没有直接将这个香囊交给宜妃,否则宜妃真要跟婉兮之间闹出点什么,没人会去怪已死的慧茹,只会怪她办事不利。 “福晋说得是,这件事情原本就是郭络罗姑娘的不是,与福晋无关。至于奴婢,今天就是奉命过来送郭络罗姑娘一程,郭络罗姑娘感念宜妃娘娘的不易,临终之前交给奴婢一个香囊,以示忏悔之意。”明心话里话外都不提那封信的事,只说香囊,很显然她并不想被牵扯进去,所以只当自己从来不知道有这封信。 婉兮闻言将信递给一旁的听竹,听竹见状,直接将信折叠好放进自己的衣袖里,然后将香囊还给了明心。几人又说了几句话,等到听竹去送明心的时候,又给明心塞了一个香囊,明心下意识地捏了捏,感觉到一层薄薄的纸,顿时觉得安嬷嬷说得对,这位九福晋其实并没有她们想得那么难以相处,甚至可以说这位主子不仅好相处还很大方。只是前提是她们守规矩,也没那些算计人的小心思,否则倒霉的肯定不是九福晋,而是她们这些不自量力的人。 两人去了一趟明月轩,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处理好了。虽说喝毒药死的人都有些难看,不过宜妃到底还是对慧茹有几分感情的,用得是见效最快的毒药,倒也让慧茹少受了几分罪。 “两位姐姐请止步。”明心离开的时候,对着听竹和听琴,都是一脸的客气。 不是她自己没底气,而是翊坤宫的人都清楚,依着宜妃对郡王爷的疼爱,未来新帝登基,她肯定是会到郡王府来养老,到时她们这些人到了郡王府,还不都得看着九福晋的脸色生存,至于宜妃这个主子,就算想护着她们,又能护得了几次。况且她们还年轻,没想过自梳,都盼着出宫之后能有一个好归宿。 宜妃对她们虽然也不错,可是却不是个细心的主,说到各种算计,她们主子拿手,可说到关心奴婢,她们主子还真不费这个心思。虽然赏赐给得大方,但是这女人一旦到了年纪,肯定会不自觉地想些什么,她们也一样,不想选择自梳,自然就得选择嫁人。 如此,她们不想得罪婉兮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真到了郡王府,婉兮也是有权利给她们安排亲事的,这一点单看她几个丫鬟过得日子,她们敢保证肯定不会差。 “那明心姑姑慢走。”听竹和听琴冲着明心行了一礼,明心也回了半礼,这你来我往的,都十分地客气,倒也齐乐融融的,让人觉得舒心。 至于她们嘴里不成调的称呼,说穿了,这就是她们给对方面子的一种方式。 等明心走后,婉兮也没直接让人将慧茹的尸体给送走,而是让人准备了一口棺材帮她入殓,甚至让三格格过去给她上了一柱香,最后也没吝啬,让人找了块不错的风水宝地,也算是为三格格做点事。 后院的女人听闻慧茹去世的消息,一下子像炸开了窝一样,纷纷开始打听事情的始末,无奈因着听琴的关系,那时未能有人靠近,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宜妃的懿旨,至于原因,一开始想不透,后来因着本就心虚的关系,很难不往自己身上联想。 只是,这种事情她们想是没用的,关键还得看婉兮是什么态度。毕竟这事情真要追究起来,有孩子的慧茹都死了,她们这些没有生养的又凭什么继续活下去。 对于这些女人战战兢兢的举动,婉兮一点都不在意,甚至在某些时候还会让听竹她们闹出一点动静,把这些女人吓得连觉都不敢睡,没几天就精神虚弱的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焉啦! 听竹别的事情不喜欢,就喜欢折腾后院这些作死的女人,现在婉兮一吩咐,她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一点都不吝啬,让后院的女人们叫苦连天,犹如惊弓之鸟。 畅春园里,康熙得到消息时,并没有觉得意外,反而点了点头,嘴里嘀咕一句,细听不难听出他是在称赞宜妃。 德嫔的事情怨不着谁,不管这事背后有没有老九的手笔,他都当没有,而这个郭络罗氏,不管是不是被推出来的替死鬼,敢往宫里伸手,敢以下犯上,不管有什么理由,她都死得不冤。倒是德嫔那边,虽然是跟了他多年的老人,可是曾经的几个妃子里,唯独她再难勾起他的丝毫怜惜。 康熙这人说是无情又有情,说是有情,偏偏说话做事又很绝情。若说从前他更无情的话,那么这年纪越大就越念旧情,否则他不会纵着德嫔一直胡闹,而是早早地就要了她的命,一如当初,他眼也不眨地要了其他妃子的命,又或者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没命。 李德全候在一旁,并不出声,如今的康熙将手头上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雍亲王在处理,本人只是掌握一个大致的方向,其他便是当雍亲王遇上问题来请教,否则大多时候他都很注意养身,并不会再像从前一样,事事都亲历亲为。 说到这权力,康熙的确是不想放,不过他的身体不允许他再继续下去,那他便只能将重担慢慢地卸下来,只是有些东西,不到他闭眼的那一天,他怕是放不开啊! “老九那边是什么反应?”康熙闭着双眼,淡淡地问道。 “回皇上的话,九爷倒是平静的很,一点都没有插手,倒是九福晋,给那郭络罗氏安排了身后事。”李德全说起婉兮时,语气和神态都带着一丝恭敬和好感,这一点怕是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康熙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再次点了点头,显然他对于婉兮这种大度的做法还是很满意的,毕竟皇家阴私,内里再难看,那也只能是内里,不可能剥开了给外人看。 “老九福晋是个聪明的。”语气淡淡地赞了一句,康熙不由得又闭上了双眼。 李德全感觉到康熙的呼吸慢慢变得绵长,就知道康熙又睡着了。似乎康熙睡着的时间越来越长了,而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这不,还没有多说上几句话,他就再次睡着了。这样的情形看在李德全的眼里,那也是满满的忧虑。 他能感觉到康熙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可就是这样,后宫朝堂依旧斗得厉害,每个人都在琢磨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却没有想过别人是否会受到伤害。 永和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德嫔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甚至开始有些认不得人了。据说每晚都会做恶梦,醒过便叫嚣着后悔,接着便要求见雍亲王。真是可笑!知道怕了,这才想到雍亲王,这样的做法未免让人觉得不屑。 不管畅春园里康熙是何想法,此次并未同康熙一同去畅春园的宜妃在明心回来后,拿着香囊进了内室。心思虽然复杂,却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像她们这样的人,失去的太多太多了,除了放在心尖上的人,其他人仅仅只是让她们觉得难受,并不会失控。 “老九福晋倒是聪明,也罢,老九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本宫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何况这老九福晋确实安分。”宜妃嘴里的话听着有些不情不愿的,实际上心里都明白一切都不过是她自己在唱独角戏罢了。 说到婉兮,宜妃其实也挺佩服她的,这个丫头从选秀之初,一路走到现在,风风雨雨的也经历了不少,虽说有胤禟护着,可是她自己若是没有几分手段,如何能安安稳稳地活到现在,更别说她还有那么多孩子了。想当年,她宜妃一路从下往上爬,也吃了不少的苦头,一开始因着无奈只能把老五抱给太后养,虽然太后没有阻止她去探望,可是这心里终究是难受的。后来有了老五,还有了十一,可现实是她就算已然成为四妃之一的宜妃,甚至手握部分宫权,却依旧未能保住老十一。 这是为什么?不是她手段不够,而是皇上他不肯给她一丝维护,否则就凭她当时的地位,如何会护不住一个孩子。 “娘娘,此事既然已经揭过,那接下来要关注的应该就是永和宫。”齐嬷嬷说这话就是不想再让德嫔有起复的机会。这来来回回的都多少回了,每次就在她们以为德嫔不会再翻身时,她都翻身了,从这里不难看出,只要这雍亲王还在,德嫔也还是德嫔,那她就不会缺人用,更不缺机会。 宜妃一听这话,秀气的眉头不由得皱拧了起来。因为她心里清楚,德嫔这人但凡要有一丝机会就会卷土重来,而且她的心思之深,手段之狠,的确不容小觑。这些年,她因着康熙的关系,也容忍不少,现在好不容易康熙表态不管了,她就算不亲自出手,也得煽动别人出手,反正不能一直留着这个祸害。 “你说得对,德嫔的确不能留,就算真要留,那也不能给她全愈的机会。本宫记得有一种药叫什么来着,美人迟暮,对,当初德嫔用这个药逼死了不少嫔妃,本宫寻着这药却一直没曾用过,现在正好,趁着永和宫里一般散沙,咱们也让德嫔亲自尝尝这药的滋味!”宜妃拧着手里的帕子,眼眸中精光乍现。 “嗻。”安嬷嬷应承一声,退出内殿之后,便着手让人去安排各种事宜,显然对于德嫔的忌惮早已深入安嬷嬷的骨子里,特别是德嫔起起落少这么多次后,她再不敢有半点放松。 第四百九十九章 婉兮的为难 宫里的动静婉兮这边是知道,但是她却没有过多的干预,说实话,婉兮心中的想法同安嬷嬷类似,那就是希望像德嫔这样的祸害能早点被除。 嘴上说得好,什么让人死不如让人生不如死。可这也是要分人或者说分情况的,像德嫔这样战斗力爆表又舍得下脸的人,着实不好对付,再加上胤禛这个不定因素,能早点除去也好,以免一不小心就被反咬一口。 说来,这次德嫔背后撺唆慧茹对茉雅奇的事着实把婉兮给吓了一跳,真要让她得逞,她和胤禟之间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别看胤禟看不上昔日的董鄂氏,但是对于孩子,他都是疼爱的,即便是女孩,那也一样。 “福晋,什么时候处理那些人?别看她们现在摆出一副老实的样子,其实心里还不知道怎么算计呢!之前她们那次犯错不这样,总以为只要她们认错,再安静一段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能就此揭过。这次郭络罗氏的死暂时吓得她们不敢轻举妄动的,时间长了,她们还是会像从前一样,上蹿下跳。”听竹从外面进来,就开始劝说,尾调扬得高高的,显然她已经开始厌倦应付这些女人了。 婉兮一听这话,秀气的眉头不自觉地皱拧了起来。其实不说听竹她们,就是她自己也厌倦了这些女人时不时冒出来作死的举动。 “行了,有些事情不可能一下子都完成。郭络罗氏刚死,府里府外怕是都有关注,若本福晋要把这些人统统处置了,没有一个恰当的罪名,或者说太过急切地将她们的所作所为闹得人尽皆知,最后倒霉的不只是她们,本福晋和爷也会被别人编排,所以有件事情,本福晋得吩咐你去做,做好了,这些人也就该迁走了。”婉兮表情清冷,语气随意,想来对于处置这些人她也琢磨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请福晋吩咐!”听竹闻言,一阵窃喜,身子微微弯了弯,小碎步不自觉地往前凑了凑。 婉兮伸手在她耳边细细交代,听竹听着她的吩咐,连连点心,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很显然对于婉兮的安排她是很乐意地醒合的。 “福晋请放心,奴婢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的。”听竹等她说完,立马冲着她行了一礼,随后一脸兴高采烈地往外走去。 从外面进来的听琴见着这个表情的听竹,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惊诧的神色来,眉头也不由得皱了皱,心里暗忖,又是那个倒霉的家伙惹到这个小魔星了,看这样子,肯定是有人要倒霉了。回过神,听琴微微摇了摇头,只当自己没看见,反正只要有人继续作死,她也好,听竹也罢,就不得不想法子对付这些人。 说来,自打慧茹被赐死之后,府里一下子安静不少,往日总喜欢四处活动的侍妾们,一下子都龟缩到了自己的院落里,轻易不肯现身,就连之前埋怨的待遇都没人再说一个不字,甚至所有人都开始默默接受这一系列的改变,从不满到认可,仅仅只是一条人命。 听琴进来的时候,看着婉兮正在摆弄棋子,这样的情形在从前很常见,不过这一年似乎很少再见,也许是意外太多,也许是事情太忙,反正以往在大多时候都是一副悠闲状态的婉兮,似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了。看来,打倒一个犹如毒蛇一般最是盯着她们的德嫔,又除掉一个恶心人的慧茹,轻松的不只是她们这些奴婢,还有婉兮本人。 “福晋,郭络罗姑娘的后事已经办妥了,只是三格格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听琴冲着婉兮行了一礼,起身之后,将事情一一禀告,只是提及三格格宁楚克时,表情显得有些奇怪。 听琴对于大格格和三格格都没什么想法,这两位小主子就算不是福晋亲生的,至少是主子爷亲生的,而且养在身边,都有了感情。虽然这些年来,一直有人挑拨离间,拿她们的身世说事,好在婉兮并不隐瞒,从一开始就选择将事情全部告诉她们,再加上她们身边侍候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倒也没出什么乱子。 但是要说这些事情结两位小主子一点影响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特别是这次,三格格在得知郭络罗氏去世之后,那表情显得有些冷静过头了,可她又确定郭络罗氏和她身边的人都没有接触过三格格和她身边的人?她一直思考着,甚至旁敲侧击地问了三格格几句,只是三格格的回答有些模糊,让她有些拿不捏三格格真正的心意,这才过来回来禀告福晋,以免因为这样的小失误带来不必要的大麻烦。 “宁楚克?是她太过伤心了?还是她做了什么奇怪的举动?”婉兮沉声问道,脸上带着几分郑重的神色。 只要是涉及孩子,不管是不是她亲生的,该负的责任她都会负,但是若是她该付出的都付出了,结果却是怎么也养不熟,那她也不会学昔日的雍亲王,一个劲地迁就对方,甚至连带身边的人跟着一起受罪。 “三格格的表情显得太过淡漠,原本奴婢还怕她年纪太小不明白,还跟她细细说了一番,可她的表现似乎很抗拒。不是抗拒福晋的安排,而是抗拒某个事实?”听琴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若三格格只是抗拒郭络罗氏的死,倒也不算什么,她就怕她抗拒的是福晋的安排。 有的时候,她也替自家福晋委屈,不管这孩子的亲生额娘在或者不在,但凡是养在身边的,亲生的还好,说话做事不需要太过顾虑,而不是亲生的,多少还是有点顾虑,毕竟太过严厉有的时候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虽然她家福晋一直做得很好,大格格和三格格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是却架不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再挑拨。 “宁楚克年纪还小,性子却很活泼,对于郭络罗氏似乎一直都带着一丝畏惧,这一点从之前郭络罗氏的所作所为上不难理解,可是要说她们母女之间完全没有感情的话也不可能,毕竟本福晋从未隐瞒过什么,也从未阻止过什么!也罢,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免得一不小心又让人钻了空子。”婉兮心里虽然也有些拿捏不准三格格的想法,但是她却不想坐以待毙,而是准备直接出击。 孩子的想法纯净简单,与其发生问题一直让它压抑发酵,还不如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到时就算到了最差的境地,至少胤禟也不至于因此而跟她生出什么芥蒂来。 听琴听她这么说,脸上也不由得露出几分无奈的笑容来,点了点头道:“那要不要奴婢现在就把三格格给带过来?” 婉兮听了,不由得抬手挥了挥,脸上的担忧虽然还未褪去,神色却透着一丝坚定,“罢了,还是明天等几个孩子来请安的时候本福晋再找宁楚克谈谈,太过急切,也容易影响小孩子,实在不行,本福晋便让爷同她聊聊,毕竟爷是她亲阿玛,谁也越不过去。” 不是自己的孩子,做起事来难免会有些放不开,即便她问心无愧。 “福晋,瞧着时候也不早了,要不让小厨房先准备晚膳。”听琴抿着唇,这种事情她不能开口,就只能找个借口转移话题。 “也好,看这时辰,爷也应该回来了,倒是弘旻他们,今晚不过来,那便让小厨房少准备些。”婉兮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冲着听琴吩咐几句,便将目光转到棋盘,看似在用心下棋,实际上却久久未能落下一子。 她虽然经历了不少的苦难和艰辛,甚至还得养着别人的孩子,但是婉兮心里清楚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好在胤禟对她是真的很好,即便她使小性子,闹别扭,他亦不曾真的对她生过气,事事都站在她的角度想。至于大格格她们,两个孩子虽然听话,可是磕磕碰碰的也难免会有一些问题,也许真的只有等到两个孩子都嫁出去了,她就能轻松下来也说不定。 不管婉兮想不想得通,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这样了,她只能尽自己的努力让事情不要变得更糟。 等到胤禟回来的时候,夫妻二人坐在一起用膳,婉兮想了想,还是将宁楚克的事情说给胤禟听了,算是提前给他打一个招呼,以免这孩子真的产生了什么不好的想法,他们也能在最快的时间内解决问题。 “娇娇不必太过忧心,宁楚克那边,你先跟她谈谈,至于她身边的人,爷会让王安好好查查的,若是有那胡言乱语的人,爷绝不轻饶。”胤禟皱拧着眉,似乎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敢给他惹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婉兮的为人,他还是很相信的,把大格格她们交给她教养后,他就很少再过问。自打发现有人想借茉雅奇的命陷害婉兮之后,胤禟就知道只要他还处于高位,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不可能放弃算计他们。上次是茉雅奇,这一次是宁楚克,他以为德嫔的下场和慧茹的死能让他们有所警醒,现在看来,这些人比他想象中的还不要命。 婉兮瞧见他这副模样,猜测他恐怕是把联想到上次的事情,便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爷的意思妾身明白,只是妾身终究不是大格格和三格格的亲额娘,有些东西妾身不好说,所以日后爷还得对她们更上心一点。” 胤禟听了她的话,摆了摆手,心底不自觉地涌起一阵愧疚,明明吃苦受罪的都她,偏偏就是有人看不得他们一家人过好日子。 “不必了,爷相信你!不管是谁在挑拨,又或者说茉雅奇和宁楚克不能理解你的用心,那爷便将她们送到庄子上去。有些事情,爷不想多说,但是你的付出爷都看在眼里。”胤禟摇了摇头,看向婉兮的目光里带着浓重的信任,坚定不移,毫不动摇。 第五百章 谈心 “不必了,爷相信你!不管是谁在挑拨,又或者说茉雅奇和宁楚克不能理解你的用心,那爷便将她们送到庄子上去。有些事情,爷不想多说,但是你的付出爷都看在眼里。”胤禟摇了摇头,看向婉兮的目光里带着浓重的信任,坚定不移,毫不动摇。 胤禟会有这样态度也很正常,因为自打婉兮到了他身边之后,一开始他或许要操不少心,比如保护好身份地位以及势力手段都还不算太出众的她,可是时间越长,他费得心思就越少,甚至到了后期,她还主动接过他手上的一些私产的账本,帮着他分担。 别以为她这么做只是想掌握更多的权利,实际上婉兮把该做的事情都给做了,但是里面的东西却一分未动,再有王安他们帮着收尾,事情可以说一清二楚,根本没有防备的必要的。 “爷,有的时候妾身也会怨,怨有些人为什么永远不懂得知足,明明咱们一退再退,他们却得寸进尺,既然如此,咱们何必要退,直接怼过去不行吗?”婉兮声间有些黯然,眼睛紧紧地盯着胤禟的双眼,眼里带着一丝怨恨。 她是真的不喜欢这种一再挑衅的感觉,若说从前她还有心给人留下一丝后路的话,那么现在的婉兮已经厌倦了这种一而再再而三被挑衅的举动。 “放心吧!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了。”胤禟低声说了一句,心里也不自觉地下了决心,要让那些挑衅他们的人都尝尝什么叫叫后悔的滋味,否则他们永远都不懂什么叫收敛。 婉兮轻轻扬了扬唇,没再说什么,只是给胤禟夹他喜欢吃的菜,这些年,她别的事情很少去管胤禟,唯独这饮食管得紧,还别说,有婉兮管着,胤禟未能像上一世那样一日胖过一日,所以胤禟现在依旧保持矫健挺拔的身材。 在共同对外的这一点上,两人算是达成了一致对外的共识。若说从前他们还有顾及的话,那么当最难缠的德嫔都被他们算计得缠绵病榻之后,就像是解开了某道枷锁一般,变得再不像从前那般顾忌了。毕竟人的忍耐都是有限的,他们忍了这么多年,又花了这么多的心思,要得不就是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么?若是他们的付出只能意味着他们被更多的要求所包围的话,那他们宁可不再付出,而是痛痛快快地同敌人同归于尽。 有了胤禟的支持,婉兮也不再有顾及,吩咐听雨她们动手时,也不再有半点拖泥带水的感觉,利索的让听雨直呼痛快。 说到憋屈,没人比听竹她们这些贴身侍候的人更清楚了,事实上别说婉兮自己,就是她们也觉得憋屈,毕竟那些周而复始的算计,危险的不仅仅只是主子,还有她们这些贴身侍候的人。听雨算是陪着婉兮经历了最多危险的人,就连从前一直在她身边侍候的听竹她们也不曾像她这样在最危险的时候,次次追随在婉兮身边。 如今,成亲生子的听竹依旧在府里侍候婉兮,只是时间上没有听雨和听琴久,有点像现代上下班制,不过这样的做法谁也没有太在意,因为她们主仆心里都清楚,能这样一直相伴下去,对她们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次日一早,几个孩子一如平常一般一起过来给婉兮请安,婉兮同他们一起用完早膳后,送走弘旻他们,却没有急着让几个女孩子离开。 府里的女孩子不必去宫里上课,给她们上课的人都是胤禟和婉兮商量后请回来的,有女先生教识字和才艺,也有嬷嬷教规矩,反正各个方面都有兼顾,所以这时间上比弘旻他们来得自由一些,有什么事情的话,只要婉兮遣人去同先生打个招呼,推迟一点,不算什么问题。 “是不是有些奇怪额娘为什么把你们留下?”婉兮边说边对着几个女孩子招手,示意她们到自己身边坐下。 茉雅奇她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很是顺从地围着婉兮坐了下来,最不老实的雅利奇从小就是个好动的主,眼瞧着茉雅奇她们安安静静地坐在婉兮身边,她倒好,直接脱了鞋子,带着圆圆和安安两个还不懂事的小家伙在炕上爬,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反而有些像假小子,这让婉兮觉得头疼,而胤禟却十分支持,还一副女孩子就该像雅利奇这样,活泼又有主见。 呵!在她这个额娘看来,雅利奇活泼是活泼,有主见也是有主见,可就是太活泼太有主见了。若不是她这个额娘管得紧,怕是要上天了。 “雅利奇,过来,额娘有话跟你们说。”婉兮本来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跟几个女孩子说说话,不仅仅只是茉雅奇和雅利奇,雅利奇、圆圆和安安也一样,她得多了解一下几个孩子心里的想法,不能因为自己忙,就把孩子们丢到一边,由着嬷嬷、丫鬟们照顾。 有些东西,是别人替代不了的。婉兮打小就过得幸福,嫁人之后虽然遭受了诸多磨难,可上天是公平的,让她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而正是这次重来的机会让她明白,女孩子的教养有多重要。 雅利奇原本还想拒绝来着,可眼瞧着婉兮的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不由得护着两个妹妹,一同坐好,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婉兮看着她这模样,真心觉得有些无奈,可即便这样,她也没想过责备她,而是微微点了点头,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道:“额娘和你们阿玛这段时间都太忙了,难免有些忽略你们,所以额娘想了想,趁着今天额娘有时间,跟你们谈谈心,再商量一下过段时间去庄子上的事情。” 提及谈心,女孩们也没有觉得排斥,倒是提及去庄子的话题,几个女孩子的眼睛一亮,脸上都不由自主地带上几分期待的神色,显然对于去庄子这件事,她们还是很喜欢的。 也对,女孩不同于男孩,行动上难免有很多的限制,即便满人家的女儿不像汉人家的女儿总是关在屋里,但是自打大清入关之后,经历发展,再加上当今圣上大力推行汉学,为讨圣上欢心,汉化越来越快,各方面都有了变化,这方面也不例外,但婉兮和胤禟却反其道而行之。可以说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带着几个孩子换着庄子住,顺便体验一下不同的生活,也算是开阔眼界。 “真的吗?额娘,咱们什么时候去!”雅利奇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婉兮,一脸开心地问道。 “再过些日子,等你们阿玛忙完就可以去了。现在你们来给额娘说说最近自己身上或者其他人身上发生的有趣的事情,或者说遇到的烦恼,然后我们一起解决,好不好?”婉兮脸上带着一丝温柔的笑意,慢慢把话题引进正题。 她不想强迫孩子去说自己的心事,但是她会引导她们向自己倾述,毕竟这心里藏事的话,藏得越多越是难受,适当的倾述会让人放松。若是她之前不注意,现在可能还会遇到困难和排斥,好在之前她在告诉茉雅奇和宁楚克她们的身世时,就会固定地抽时间同她们聊聊心里话,所以现在这样展开也没引起她们的反感和防备,所以事情倒是很顺利。 宁楚克到底还是个孩子,年轻比雅利奇还小,原本性格原本就很开朗爽利,虽然胆子有点小,但是那也只限于特殊情况,大多时候,这孩子还是很开朗的,所以在婉兮的引导之下,慢慢地就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本婉兮还以为宁楚克的不对劲是身边的人经不起诱 惑,接了谁的好处在挑拨,又或者是别人院子里的丫鬟钻了什么空子,现在一说清楚,才发现真正影响宁楚克不是这些人,而是还没有被遣出府的秋月。 作为慧茹的心腹,秋月明显不适合再留在府里,先不管她老不老实,就说她侍候过慧茹的,又有谁敢用她。原本婉兮还想着直接给她身契,放她出府,却不想她竟这么忠心,在慧茹死后,还帮着她在后院搅风搅雨,这还真是把自己往死里作! 也罢,既然她不顾一切地作死,那婉兮自然也不会假好心地表示一切都没关系,毕竟在此之前,她可是前不久才决定从此以后再不受气,但凡是挑衅他们的人,都不会再给对方留一丝翻身的余地,而秋月正好撞到她的枪口上来,自然就成了她第一个练手的对象。 只不过她现在要做的是先安抚好宁楚克,不让她胡思乱想,毕竟她花了这么多心思去教养这些孩子,现在被一个丫鬟三言两语地就拐偏了,那以后她还谈什么管理后院,击溃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至于秋月那个丫鬟,既然是她自己找死的话,那她为什么不成全她! “宁楚克,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来判断,你想想,她为什么要背着人跟你说郭络罗氏的死跟嫡额娘有关?若嫡额娘真想对付她的话,又怎么会留下她,让她有机会说这些话。额娘相信你们的教养嬷嬷都跟你们讲过,后院的阴私,依嫡额娘现在的地位,根本不需要玩这种把戏,说穿了,只要一句话,就能要了对方的命,又何苦要转这么大一个圈子,对不对?”婉兮伸手摸了摸宁楚克的小脑袋,语气里带着一丝嗤笑,显然是借着这件事给她们讲道理。 后院其实也是一个等级分明的地方,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很是残酷,却也现实。当然,物竞天择,谁也没有办法,但是随意地践踏别人的生命,那就怪不得别人也要你的命! 宁楚克虽然还有一丝懵懂,不过大致上还是能明白婉兮的意思的,毕竟教养嬷嬷都不是摆设,那些阴私手段也不是白教的,一时不明白,现在婉兮都拆开了跟她说,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额娘,对不起,宁楚克不该怀疑你的。”低着头,宁楚克红着眼睛同婉兮道歉。 第五百零一章 病急乱投医 “额娘,对不起,宁楚克不该怀疑你的。”低着头,宁楚克红着眼睛同婉兮道歉。 宁楚克涨红了一张小脸,脸上满满都是羞愧。而一旁的茉雅奇也略有些脸红,显然她也想起了自己之前怀疑婉兮的事情。眼看婉兮并没有因此而疏远她们,相反地一次又一次地开解她们,这让她们不断地懊恼自己对婉兮的不信任。 “额娘,茉雅奇也得给你道歉。”茉雅奇到底还是一个孩子,经得事虽然慢慢多了起来,但是还不足矣让她立马成熟起来。但是她是个诚实的孩子,也是一个知错就改的孩子,所以一旦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也不犹豫,站起身便冲着婉兮行了一个大礼,认认真真地认起错来。 婉兮看着两个孩子坦诚的样子,心里就算有着几分怨气,这个时候散了。这人就是养个小猫小狗的,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何况是两个孩子。 “好了,事情既然都已经过去了,那咱们就不要再提了。茉雅奇、宁楚克,嫡额娘虽然不是你们的亲生额娘,可是你们跟嫡额娘的亲生女儿也没什么两样。你们的身世也好,其他事情也罢,嫡额娘既然从一开始就不曾隐瞒,那以后也不会瞒着你们,所以再遇上类似的事情,你们要学会自己去分辨。”婉兮自然不会同两个孩子计较,毕竟她们年纪小,容易被人误异,她只会纠正,不会责怪,但是那些刻意误导她们的人,她却一定不会放过。 面对婉兮的敦敦教诲,原本就心生愧疚的茉雅奇和宁楚克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以后遇上这种事情她们一定不会藏在心里,而是同婉兮他们商量。 “未来,你们阿玛的地位会越来越高,想从中得利的人也会越来越多,所以他们会揣着各种目的去接近你们,像现在这样只是开始,未来他们的手段会层出不穷,到时你们得自己分辨,毕竟你们阿玛也好,额娘也罢,都不可能陪着你们一辈子。”这是婉兮对她们的提醒,也是给她们的警告。有些事情,一次两次没事,三次四次还中同样的圈套,她可不认为自己还能这般大度地容忍她们的愚蠢,假装没事。 茉雅奇和宁楚克对看一眼,两人似接收到同样的信号一般,冲着婉兮重重地点了点头,表示她们明白了,像这样的错误,她们一定不会再犯。 “额娘,您放心吧!以后不管遇上什么问题,我们都会同您或者身边的兄弟姐妹商量的,不会再自作主张地相信别人了。”茉雅奇语气坚定地看着婉兮保证。 婉兮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琢磨着得把她们身边的人再清理一遍,之后给豆嬷嬷打个招呼,让她再多给这几个小姑娘讲讲宫里宫外的阴私,并且私下里再安排一些人算计捣乱,提高她们的自保能力和防备意识,别总是这样好骗。没嫁人之前,有她和胤禟在还好,嫁人之后,他们一个顾不上,她们难道就不活了吗? 虽说为母则强,但是若是他们没有提早给她们树立一个坚强的性子,未来她们要成长起来,付出的代价可能是她们承受不了的,一如上一世的她,若没死过一次,谁能想到自己身边竟隐藏着这么多豺狼呢! 雅利奇坐一旁,别看她活泼好动的,好似什么都不能影响她一样,可是小丫头的脾气并不上,而且那护短的模样跟胤禟一模一样,甚至可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之前婉兮找她们过来谈心,她还以为又跟平常一样,只是为了说一下每个人的近况,却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藏着这种事情。 雅利奇不傻,她心里很清楚自家额娘和茉雅奇她们之间的关系隔了什么,一如弘旻哥哥所说,不是同胞亲兄弟姐妹,尚且说话要注意,何况是婉兮这个当额娘的。因着有弘旻在旁边教导的关系,他们一直努力让茉雅奇她们融入他们,不让她们产生隔阂感,却不曾想他们是努力了,却不断地有人想要破坏这一切。 “额娘,那些别有用心的奴才就该严惩,他们挑拨大姐姐和三妹妹,还不是想让咱们自己先斗起来,他们好获利。这样的人若是不给点教训的话,以后还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雅利奇同婉兮撒娇的同时,也用一种亲近又埋怨的语气说了茉雅奇她们两句,这事也就算揭过了。至少表面上是揭过了,可是私下里雅利奇却决定跟几个哥哥商量一下,看紧大姐姐和三妹妹身边的人,以免再出这种不必要的问题。 “二妹妹,你放心吧!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我就不再相信别人的挑拨了。额娘对我和宁楚克的好我们心里都清楚,一开始会糊涂,也仅仅只是因为自己不是额娘的女儿,心里莫名地觉得不安罢了。可是额娘一次又一次地包容和教导我们,我们自然也不能再让额娘伤心和失望才是。”茉雅奇蹙着眉头,目光却看着宁楚克,一点点地回忆婉兮对她们的好,所有的一切都有理有据的,很难让人相信婉兮只是在做戏。 宁楚克年纪虽小,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一如茉雅奇所说,会动摇只是因为自己不是婉兮的孩子,心里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一丝不安的。但是对比茉雅奇是嫡出,宁楚克显得更小心一些,不过她也不是是非不分的孩子,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后,认错的同时也表示日后一定要警惕身边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婉兮原本只是想将事情理顺就算了,现在见两个孩子居然有这样的心思,才想到这嫡庶之间,亲生与非亲生之间,有顾虑的不仅仅只是她而已,孩子也一样,害怕自己会被舍弃。 “茉雅奇,你额娘原本就是嫡福晋,不管她从前做过什么,又是因为什么离开的人世,你是郡王府嫡出的大格格这一点,永远不会变,当然,若你愿意相信,额娘会把你当成亲生的一样对待,没有任何的区别,所以不用不安;至于宁楚克,因着种种原因,有些事情并不是额娘说可以就可以的,但是额娘从未把你和其他姐妹分出高低来,所以不用不安,也不用担心,只要额娘和你阿玛还在,你就不会被舍弃,甚至你出嫁之后,一样可以像大姐姐她们一样依靠哥哥弟弟,知道吗?”婉兮弄明白她们的心思之后,便直接给出承诺,然后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茉雅奇和宁楚克听了婉兮的话,激动地连连点头,当她们害怕的一切都消失时,自然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觉得不安,甚至胡思乱想。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女孩们,你们该去上课了。”婉兮见她们脸上又恢复了往日明朗,便知道今天的这场谈话没有白费,所以拍拍手,便开口示意她们回去上课,而她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处理,比如处理别有用心的秋月。 “啊!额娘,就不能让我们休息一天么?”哀嚎一声,雅利奇扯着婉兮的衣袖开始求情,一旁不明所以的圆圆和安安也跟着闹,最后就连茉雅奇和宁楚克也跟着闹腾。 婉兮被几个丫头缠得没法了,这才吩咐候在一旁的听竹,让她去跟几位先生说一声,让她们几个小家伙休息一天。此话一出,得到的便是一阵欢呼声。婉兮嘱咐几句,也就不留她们了,示意听琴将她们送回去之后,便派听雨将秋月拿下,审审看,到底这个胆大包天的奴才到底是为谁这般用心挑拨。 秋月被拿下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原本婉兮还没有想到怎么处置她,就由着她留在明月轩里,只是明月轩里有关慧茹的东西都由她派人记录和整理出来放进了单独的库房里。不论东西多少,对于宁楚克而言,这都是她亲生额娘留给她的一丝念想。 好吧!是婉兮认为属于这个孩子,毕竟大格格那边有董鄂氏的嫁妆,宁楚克这边就算都由她来准备也没什么,可到底意义不同,这才有了她这样的决定。 而被审问的秋月,一开始还以为是误会,可当听雨问及她挑拨宁楚克的事情之时,她真是无比悔恨。她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宁楚克因为慧茹的关系留下她,所以才会处处说慧茹的好,续而事事贬低婉兮,甚至往她身上泼脏水,却没有想到脏水没有泼成,倒是把自己给栽进去了。 “听雨姐姐,你相信奴婢,这件事并非你们想得那样,奴婢只是想要留下,这才出了昏招,还望听雨姐姐能帮奴婢说说情。”秋月撸下手腕上的镯子塞到听雨的手中,语气急切而又慌张,显然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的局面。 面对秋月的解释,听雨轻轻地笑开了。她看着脸上满是慌乱的秋月,心里不由得一阵感慨,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那郭络罗氏胡搅蛮缠的,做事没有底限也就罢了,身边的奴才更无耻,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摆出一副‘我这么做都只是想要留下来’的模样,谁信! “福晋都还没有决定你的去留,你就知道自己不能留下了?再说了各位小主子身边侍候的人都是主子爷和福晋精心挑选的,但凡有一丝不对劲的都不可能靠近,你凭什么认为只要说通了三格格,主子爷和福晋就能让你留下来?”听雨看着她这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一脸的无语。 她的表情是真的一点掩饰都没有,可能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天真又愚蠢的奴才,连主次都分不清楚,居然也敢玩阴谋,这样的人不死,谁死! 秋月听了听雨的这些话之后,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此时的她似乎有些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了,可能真的是病急乱投医,她都忘了三格格还是一个孩子,根本做不了这个主? “的确,可是福晋不是很疼三格格吗?而且就算是为了名声,只是格格身边多一个奴才而已,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斤斤计较啊!”秋月是真的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件小事的,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第五百零二章 转变 “的确,可是福晋不是很疼三格格吗?而且就算是为了名声,只是格格身边多一个奴才而已,这种小事根本不需要斤斤计较啊!”秋月是真的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件小事的,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秋月的身子有些抖,猛地被人拉到暗房来审问,不说做贼心虚,就是没什么事,这心里也会没底,毕竟这后院的事情还真说不出个对与错。眼下看不出听雨真正的心思,她即便一直深呼吸想让自己凌乱的心情平静一些,可是一切都是徒劳,她的身体一直都在发抖。 “斤斤计较?”听雨听了她说得这话,脸上的笑容显得十分地古怪,可能是真没有见过蠢到这份上的人,越了雷池还怪人家太计较,就这思想,究竟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听雨眼神复杂地望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听你这话,是觉得福晋不该怪你泼脏水,而是应该放任你带坏三格格么?” 秋月听了听雨的话,不由得抬起头望向她,脸上带着一丝慌乱,显然她是这样的想法,却觉得听雨这话怎么听都好似含着别的意思。 这么多年跟在慧茹的身边,虽然会被慧茹折腾,但是除此之外,她还真没吃过什么苦,毕竟慧茹能养成那样跋扈的性子,就知道在府里肯定没吃过什么苦,更没受过什么罪。否则的话,她进府之后也不会吃了那么多的苦头才学会收敛。 可是她只学会了皮毛,没学会真正的精髓,否则她不会落到这样的下场,而作为心腹的秋月眼高手低的倒是学了个全,其他都只沾了个皮毛,也敢往里凑,这样的人可让人说什么好! 秋月越想越觉得慌,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听雨同她对视,表情不自觉地出现了一丝变化,没有所谓的深意,仅仅只是对她无知无畏的举动表示钦佩。 “听雨这话从何说起?奴婢承认自己所说的事情有部分不对,可是奴婢主子的事情真的就没有福晋的份吗?再说了,三格格原本应该是在奴婢主子身边长大的,可是福晋却将孩子抱走,让她们母子分离,奴婢主子会有不满,会想要算计,有错吗?”秋月不想就此被定罪,所以这脑子一转,那歪论还不少。 听雨看着这样的秋月,慢慢地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显然对于她的狡辩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只是刷下限这一点有一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毕竟在此之前,她以为最没下限的人应该是她们这些人才是,却没想到天外有天,这人外有人呐! “你这话说得居然不亏心!”听雨声音压得有些低,语气却满是讽刺。 她的话音刚落,秋月就彻底愣住了,表情怔愣地望着听雨,突然有种自己被当成傻子在耍的感觉? “听雨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奴婢说错了吗?还是说听雨姐姐其实也是心虚的!”秋月死死地盯着听雨,语气显得有些挑衅,就好似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开始拼命地挣扎,甚至想借此逃出升天。 听雨脸上的讽刺丝毫没有掩饰,好似再嘲笑她的不自量力一般,让她眼里的那一丝希翼慢慢地从明亮到烟灭。 “笑话!真是笑话!原本福晋是想知道你身后有什么人的,现在看来完全是你的愚蠢促使你在自寻死路。也罢,你家主子一个人在黄泉路上,肯定觉得孤单了,有你这个十年如一日与愚蠢相伴的人陪着她,她肯定会觉得高兴才是。因为终于有一个人比她还蠢,甚至是蠢死的。”听雨说这话时轻轻扬了扬下巴,整个人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势头。 秋月自然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她知道听雨敢说这话,肯定是福晋允许的,否则她若敢自作主张,下场不会比她好多少,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听雨姐姐,事到如今,奴婢倒是有一事想问。”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的下场了,秋月的情绪反而平静下来了。 听雨看着神情突地变得平静的秋月,嗤笑一声,道:“你是郭络罗氏的心腹,留下府里自然不会有人肯用你,所以福晋本是想返还你的身契,给你一笔银子嫁人的,谁知你竟不知好歹地暗中往福晋身上泼脏水不说,最主要的是你不该带坏三格格。福晋对三格格如何,长眼晴的人都能看到,至于你家主子到底是自己为了生儿子先抛弃的三格格,还是福晋为了善后养得三格格,反正是是非非的,只要主子爷清楚便是,福晋用得着跟谁解释!” 秋月怎么也没有想到婉兮给她的安排竟是她曾经最期盼的,光看听竹她们几个就能看出婉兮对于奴婢并不苛待,即便她不是她身边的心腹,可就是为了个名声,她也不会安排的太差,可这一刻,她却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 可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她自己亲手毁掉的,她就算后悔,甚至后悔地想死,也不能改变什么! 婉兮从听雨那里得到事情的结果时,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她本以为这里面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最后却是这样一个乌龙的结局。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简简单单地揭过,她得让整个后院,不,应该说让那些都盯着郡王府的人知道,她完颜·婉兮——从来都不是好欺负的。 之后,秋月被杖毙,整个郡王府的侍妾以及下人都去观刑,因着婉兮要震慑这些人的关系,甚至让人盯着他们,不准他们任何一个人闭眼睛,就算晕倒、恶心或者害怕,那也得看到最后。 面对婉兮这种强势的姿态,后院的侍妾和下人都狠狠地吃了一惊。之前婉兮也不是没有震慑他们,只是没这么强硬,所以给人一种不痛不痒的感觉,即便吓着了,时间长了,便旧态复萌了。而这一次,婉兮的态度强硬的有些过火,一连几个被派出来试探的下人不是被打断腿直接发卖就是直接被杖毙,干净利落得好似突然变了一个人一般。 原本这些人还想借此向胤禟告状,可惜她们连胤禟的面都见不到,即便堵着了,才刚开口就被斥责一番,随后更是有人被罚跪两个时辰,就这个态度,所有人都知道福晋之所以这般有底气就是因为背后站着的是主子爷。 半个月后,府里风头一过,胤禟瞧着宫里宫外的似乎没自己什么事,便带着婉兮和几个孩子一起准备去庄子。临出发前一天,却是有别于从前他们一家人单独相处,这一次胤禟把所有的侍妾都给带上了,此举不只是后院的侍妾们欣喜若狂,就是关注郡王府的人都开始暗自犹疑,胤禟是否又动了花花心思,打算像从前那般来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相较后院众侍妾的期待,婉兮倒是平静的很,甚至在启程之前还派人再三提醒这些侍妾们带好常用的东西,以免中途还得再回来。后院的侍妾虽然觉得有些疑惑,却也没有过多地揣测,毕竟一同去庄子这个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和惊喜,被冷落了太久的她们,一时半会的还真有些缓不过劲来。 胤禛和胤祥得到消息时,都不由得吃了一惊。之前胤禛和胤禟之间闹出误会,胤祥主动‘查明事实,再有胤禛主动求和,这事也就算是揭过了。胤祥本以为一切都会回到从前,可惜一切都只是他太过理所当然了,事实是胤禛和胤禟看似和好,实际上两人相处却越来越尴尬,越来越客气,一点都不像从前那般自然了,胤祥在旁边瞧着干着急。 先前他听说胤禟要带家人去庄子上小住,他就琢磨着是不是这个机会让四哥和九哥好好谈谈心。哪里晓得九哥和九嫂却不按牌理出牌,突然带上了后院的一干侍妾,这还真是个尴尬的局面。 胤禟他们启程日子是早就定好的,从前没有一干侍妾跟着,他们都是轻装简行的,倒也利索。这一次有一干侍妾跟着,这随行的队伍自然就变得十分长了,一眼望去,竟看不到队尾,由此可见,这些侍妾还真是带了不少东西呢! 上马车时,婉兮看着这长长的队伍,不仅没有生气,相反地笑得十分地开心,她就怕这些侍妾不带东西,现在瞧着,这些人还真是配合呢! 因着这些侍妾的关系,胤禟和婉兮并没有选择之前常去的几个庄子,而是挑了京郊最为偏僻也是最大的一个庄子。这样就算他们人再多,也不至于住不下,何况他们此次去庄子,他们是小住,而有些人却是长住,不挑大一点,怎么对得起这些人如此配合的举动呢! 这一路上,可能是庄子较远的关系,沿路的风景也还算多,这些很久都未出门的侍妾们看得一阵新鲜,一路上惊呼连连,好不热闹。眼瞧着胤禟和婉兮没阻止,她们时不时地还会三五一群地结伴下车游玩一番,其兴致之高,倒是让人颇为意外。 婉兮和胤禟两人只要是出行,多半都是腻在一起的,最多就是加上几个孩子,其他连靠近都难,就更别谈其他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双方之间倒也自得其乐。 到了庄子之后,胤禟和婉兮领着孩子们去了主院,其他人便直接交由庄子里的庄主负责,至于那些侍妾想要什么样的院子,只要她们互相能调节好,婉兮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住得舒不舒服,看得是她们自己,而不是她。 一众侍妾眼瞧着婉兮如此大方,这心里难免会有一丝疑惑,不过疑惑归疑惑,该争取得她们谁也不会放手。 因着这些侍妾,庄子里越发地热闹起来了,每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好似完全感觉不到旅途的劳累,你来我往的,三五成群地凑在一起,你看看我的院子,我看看你的院子,嘴里说着夸奖,心里却直觉得自己的最好,倒也颇显和睦。 第五百零三章 危机与潜在威胁 胤禟对于那些侍妾是真没什么耐心,就算以往有什么情分,就凭着她们这么多年来一次又一次作死的表现,也磨得差不多了。之前在路上不曾约束她们,那是因为几个孩子对外面的风景也很感兴趣,而到了庄子之后,一如婉兮所说,这里将是她们要住一生的地方,是该好好挑选一番才是。 这次,胤禟之所以把这些人都带上,不为别的,只是想要确保府里以后没有那么多的麻烦。 眼下四哥接手的事情越来越多了,这等于他离上位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在他离开京城的时候,皇阿玛的身体虽说有好转,不过听御医的意思是不宜劳累。当御医的诊断确定以后,就意味着四哥往上的速度会越来越快,可以说现在的他即便不是皇帝,这权力也胜似皇帝了。 胤禟想着康熙的一些举动,不由得轻轻眯了眯眼眸,他心里清楚康熙对于新旧更替还是有一定排斥的,否则现在就应该是准备新帝上位的事,而非让四哥胤禛继续顶着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继承者之名处理一切。 不过这事他已经不想再插手了,自打上次的事情之后,似乎表面上他们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深情厚谊,但是事实如何只有他们心里清楚。胤禟本身不会再抓着这件事不放,但是私下里却抓紧时间为自己,或者说为整个郡王府布置一条后路。 历来为什么有帝王忌惮或者厌恶的人能得以善终,不为别的,正因为他们手里握着让人忌惮的势力和底牌。之前他以为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经得起考验,可是事实却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感情在某些时候的确犹如磐石一般,可某些时候遇上某些人,也可能脆弱得不堪一击。 “爷,弘旻他们都在找你呢!你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躲清净了?”婉兮找到站在庄子附近的一个小山坡下的胤禟时,先冲着他行了一礼,随后才娇嗔地打趣道。 胤禟见婉兮过来,伸手将她揽到怀里,轻声道:“娇娇怎么过来了?爷听说你有事要安排,这才一个人出来的。” 他的话音刚落,婉兮便不依地道:“爷哪里是听说妾身有事才自己一个人出来的,妾身瞧着倒像是出来躲清净的。但是妾身还是希望爷有什么事情的话,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都说夫妻同心,齐力断金,妾身也想着试试。” 胤禟听她这么一说,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笑意来。他原本是不想把这些糟心事告诉婉兮的,甚至连同他对胤禛的猜忌也一并压在了心底,毕竟有些事情他能解决就不想让她太操心。不过他心里暗自防备胤禛的这件事,经她这么一提,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确需要提醒她一下,以免两人理念不合闹出什么笑话来。 说实话,若真是笑话,不在意也就过去了,他真正担心的是他们不同调的举动引起胤禛不必要的猜测,那就大事不妙了。 胤禟之所以站在胤禛这边,除去一开始的一点小心思,兄弟之情也占了一部分,还是很大的一部分,却没有想过最终这份支撑他们一起走下去的感情却因为德嫔出现了裂痕。也许胤禛会觉得愧疚,也以为只要他道歉就会揭过,可是胤禟心里却产生了危机感,一种对于未来的危机感。胤禛或许会因为他的能力和对他们一府的愧疚对他和他的子女予以优待,可是接下来上位的若不是弘晖,不,即便是弘晖,可未来有着太多未知的一切,谁又能保证他们就一定能给他或者说他的后代以庇护。 有了这样的想法,胤禟的心思就转开了,不只如此,他还得给老十一些帮助,毕竟那是无论做什么事都支持他,甚至从未怀疑过他的兄弟。 “你们都先退下吧!”胤禟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身边侍候的人离开。 林初九和听雨她们会意地冲着两人行了一礼,随后自觉地往后退去,但是并没有离得太远,至多也就是拉开一段距离,听不到两人的谈话,但是在两人有吩咐的时候,又能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这个分寸他们一向把握的很精准。 婉兮见胤禟将林初九等人摒退到一旁,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能不让心腹知道的事情,想来形势显得比她想象中来得还要严峻,“爷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说是难事也不算难事,可说不是难事,未来也可能会要了咱们的命!”胤禟说这话时,眉头紧皱,显然他开这个口,就是想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婉兮。 婉兮听了他的话,心里一惊,随后想到胤禟之前说得那些话。他们两人一直以来都很少有事隐瞒对方,所以不说心灵相通,却也极有默契。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种种,婉兮大致上能猜到一点。 “爷是下定决心了吗?”婉兮见胤禟不说话,不由得轻声问了一句。 她的话音刚落,胤禟的目光就投向了婉兮,脸上带着几分了然的神色。他就知道他的娇娇不同于一般女子,每每有什么事情绝对要比别人先察觉。不过这样也好,有这样的警惕心,总好过被人坑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胤禟回过神来,眼眸里闪过几分坚定,嘴角更是不自觉地扬起几分愉悦的弧度来,“多年的兄弟情还比不过一个把他不当数的德嫔,重情重情还是忘恩负义,这种事情谁又能分得清。爷这位四哥太过矛盾,可以说皇阿玛那句‘喜怒不定’的评价其实也没什么错,相反地甚是贴切,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有些事是咱们勉强不了的,那么咱们就只能趁此机会好好地发展一下手头的势力,以后若再有类似的情况,虽然不至于拼个你死我活,至少也要让对方不敢轻易动心思。” 婉兮听完之后,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赞同的神色来。之前她不知道胤禟心里的打算,但是上一世的教训告诉她,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的手上,那是最愚蠢的选择。 “爷既然已经决定了,妾身自然是全力配合爷的行动了,至于其他,有什么还能比爷和几个孩子来得更重要的。”婉兮面色平静,很显然她心里比谁都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也许雍亲王对他们一家还算不错,可是那也是在特定的环境之下,超出了这个预期,他接受不了,他们亦接受不了,毕竟没谁天生就是欠谁的。德嫔的确是他的生母,可是跟他们又有什么关系,三番四次地冲着他们动手,凭什么他们就只能自保不能反击。 都说做人做事要将心比心,雍亲王一味地希望他们无常付出,那他就想错了。德嫔和他们对他还得分出一个先后来,他和婉兮他们对于胤禟而言自然也要分出一个先后来。 “四哥以为他低头了,之前的事情就算揭过了,但是对于爷来说,之前的事情就像一个警报,让爷不得不重视起来,因为四哥还未上位就让爷开始觉得危险起来,那上位之后,爷又该如何?既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只能另外开辟新的道路,毕竟爷不只有自己,还有你们。”胤禟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幽暗又显得有些意味深长。 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鼻间熟悉的气息让她觉得无比的心安,但是她心里清楚这种心安只是暂时的,危机并不会因为雍亲王的上位而消失,相反地还会因此而带来无数的变化,以及潜在的威胁,所以他们想要过得安逸,又想守住现在的一切,那他们就得做出更多的准备。 “爷要知道上位者看待下面的人往往都是从上往下的,他们认为自己低头就是对别人最好的补偿,这一点从前的四哥也许不会做,但是随着身份的变化,这人心也开始变了。德嫔的下场肯定不会好,妾身听说她现在的处境不佳,活不了多久了。这听着像一个好消息,可是依着德嫔的性子,肯定会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会利用自己的死拉下更多的人,或者逼着四哥放了十四阿哥也说不定。”婉兮说这话时,不由得冲着胤禟眨了眨眼,眼神里满是狡黠。 说实话,婉兮自己也不明白,德嫔对于十四阿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这对母子相爱相杀,甚至为了利益互相出卖,末了,当所有人认为他们要鱼死网破之时,他们又能为彼此付出,还真是矛盾的存在。 “那就看她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胤禟冷笑一声,心里却觉得为了不影响他的计划,也是时候送德嫔上路了。 第五百零四章 心结难纾 远在宫里的德嫔还不知道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了,此时的她拖着病重的身子在永和宫里苟延残喘,周边一切的变化似乎都变得虚无起来,那些喧闹而又尖锐的声音像一把把尖刀不断地刺激着她的耳膜和心脏,让她的大脑无端变得空白起来,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反而是从前的一切不断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折磨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德嫔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容颜憔悴而衰老,蜡黄的脸上满是汗水,微微有些干裂的嘴唇不断地叫嚷着什么! “乌雅氏……你这个贱人,还不给本宫跪下——”德嫔看着眼前高贵端庄又高高在上的佟贵妃,整个人不由得有些怔愣,那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感觉让她显得很是不安,特别是对方那一声喝斥,让她无端觉得小腿发软,不自觉地就跪在了地上。 “……娘娘……奴婢……”德嫔看着那熟悉的面容呐呐不能言语,她嗫嚅着那个让她唯恐不及的称呼,一切就仿佛回到了从前。佟氏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贵妃,而她只是她身边一个卑微的宫女。容貌、身份、地位都远不及她分毫,可是她不想就此认命,她想要站在高处,想要翻身,所以她看准时机勾引康熙,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可一切又是那么的不顺利,明明一切都已经改变了,但是好像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贱人,你还知道自己是奴婢,你不是想高高在上,想将本宫踩在脚下吗?可是现在呢?”佟贵妃步幅优雅,缓缓而来,她的靠近让德嫔微微有些害怕,整个身子不自觉地缩了缩,“现在你知道怕了?那你对本宫以及老四做得那一切又是谁指使的?你不是自以为得皇上宠爱,又知他心意吗?那现在呢?你为何这般下场,临死却连个妃都不是……” 佟贵妃的声音突地变得高昂而尖锐,语里语外种种嘲讽逼得德嫔都不敢抬头看她一眼,只能被动地任由她斥责:“你瞧瞧你,奴婢就是奴婢,就算披上凤袍那也不是皇后,而是一只妄想夺取别人一切的野鸡。你真以为自己能走到这一步是因为皇上看重你吗?不,不是。是当时的时局逼得皇上不得不用你这个没有身份地位的棋子来开创一个新局面。原本你可以借此一飞冲天的,只要你那奴才的性子不变,可惜奴才就是奴才,一旦有点成就只会高高在上,数祖忘典。” “不,不是这样的!皇上若只是随随便便要一个棋子,又何必将奴婢送上这德妃之位!”德嫔的声音显得有些凄厉,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得狰狞可怖,显然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是么?那为什么你现在又是德嫔,甚至病入膏肓也不肯来看你一眼。别说皇上不知道,这宫里只要是皇上想知道的,没谁瞒得住。另外,老四不愧是本宫养大的,你折磨了他这么多年,现在如愿以偿了,让他只记得本宫这个皇额娘了。”佟贵妃丝毫不惧她脸上的怨毒,径直挖苦着,好似她越痛苦她就越开心。 德嫔看着得意洋洋的佟贵妃,心里更是不愤,她尖叫着,叫嚣着,嘴里更是怒吼着老四是她的儿子,皇上是心里有她的,可是一切的一切在佟贵妃的笑容之下好心都变成了碎片…… “不——”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了永和宫的寂静,一直守在床榻边上的安嬷嬷被吓了一跳,抬起头来四处张望,入目的却是德嫔挣扎的模样,她快步起身,轻声唤道:“娘娘……娘娘……” 德嫔自梦中惊醒,对上安嬷嬷憔悴的面容,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惶,下意识地伸出手,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双眼四下打量,直到确认自己床边的安嬷嬷和宫中熟悉的摆设,这才慢慢安下心来。 这里是她的永和宫,她虽然不是德妃,却还是一宫之主的德嫔,佟贵妃……不,是佟氏那个贱人,早就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人是她,赢了一切的人也是她,只是思及佟氏最后说得那些话,她自己也开始后悔当初是不是做错了。若她没有将老六的死全部怪在老四身上,若她没有把昔日自己卑微的过往和老四连在一起,是不是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更不会将老四亲手送给佟氏当儿子? 满脑子凌乱的思绪让德嫔开始分不清什么是后悔?什么是不后悔了?她原本就病弱的身体因着这突如其来的梦境变得更为憔悴,眼里布满血丝,神情更显慌乱,哪里还有昔日的得意和嚣张。 德嫔不是没有试着安抚过自己的情况,她其实有反复告诫自己,这只是一场梦,可是这梦境出现得太过突然,又太过频繁,若不是她确认自己身边的人没出错,她都快要怀疑自己又被人给算计了。 一旁的安嬷嬷不知道德嫔的想法,拧着帕子帮她拭去额头上的汗水,接着又带着玉心她们帮着她换了干爽的里衣。等一切都做好,再看德嫔心力交瘁,仿佛老了二十岁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叹息。思及德嫔梦中呓语,安嬷嬷心里自然清楚,困扰德嫔的到底是什么? 过往的一切不是谁想释怀就能释怀的,更何况德嫔从来就没有释怀过,否则她不会将雍亲王推得那么远,也不会让自己落到今天这个地步。说来说去,一切都是造化弄人。昔日的仇怨,看似随着某些人的死而消散了,而事实却是影响一直无处不在,甚至时时刻刻都影响着他们。 德嫔倚在靠枕上,身上的干爽的衣裳让她稍稍觉得舒坦了些,人也轻松不少,但是胸口那一股惊骇却依旧挥之不去,压在心头沉甸甸的,让人颇为难受。她不想去回忆梦中的自己到底有多卑微或者多失败,现在的她只想尽快摆脱这个困局,因为她心里清楚,再走不出这个困局,她的下场一如佟氏所说——凄惨无比。 她怎么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可是想到被圈禁的老十四,再思及早已被过继到佟氏名下的老四,这一刻她是真的打从心眼里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好好的一个儿子双手送给佟氏那个贱人。想到这里,德嫔黯淡无神的眼珠子微微转了转,目光有些游移地看了看四周,最终落在一旁的安嬷嬷脸上,用一种好似在问她又好似在问自己的语气,淡淡地道:“安嬷嬷,你说本宫可还有机会挽回一切?” 德嫔说罢,闭上双眼,敛去眼里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运气,心里却暗自谋划着到底要如何才能顺利逃过这一劫。康熙那边是不用想了,自打她被郭络罗氏那个臭丫头暗算之后,康熙的种种举动就能说明他的态度。她本人也无法相信自己终日打雁竟也有被雁啄瞎眼的一天,要知道郭络罗氏的姑姑宜妃也只是跟她打了个平手,结果她却被一个没有看在眼里的小丫头给坑了个正着。 御医说她的身子需要调养,可是她这都病了快两个月了,药啊补品的大把大把的吃,却没有一丝起色。以往还过来永和宫门口请安的老四,似乎已经很久没来了,皇上更是直接,去了畅春园许久,她才从安嬷嬷口中得知消息。这样的变化如何能让她不多想,又如何能不担忧! 安嬷嬷原本是想给德嫔喂些水的,听了她的话,手上的动作不由得一顿,沉默了半晌才用有些干涩的声音安抚她道:“娘娘,雍亲王到底还是孝顺的,否则依宫里捧高踩低的行事手段,别说娘娘的药和补品了,就是奴婢们的吃食,怕是也无法保证。” “真的吗?那你说本宫若是要见老四,他可会见本宫?”德嫔闻言,眼前一亮,误以为一切都还有机会,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期盼来。 安嬷嬷看着这样的德嫔,心里忍不住一酸,若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依雍亲王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关照她们的确容易,可是再想如同从前一般孝顺主子,或者说任主子予取予求,想来是不可能了,毕竟主子做得那些事,别说雍亲王本人,就是她们看着也觉得过分呐! 之前皇上还顾念几分旧情,就算有人作践,也不过只是表面,不会让她们伤筋动骨。可是现在,当皇上真正丢开手不管时,她们就算手段了得,也疲于应付啊! “当然。只是近来皇上龙体欠安,又离不得雍亲王,雍亲王大部分时间都在畅春园,很少进宫,娘娘就算想见雍亲王,这一时半会的老奴也无法将消息送出去,毕竟这后宫的人都盯着永和宫的一举一动呢!”安嬷嬷不忍说实话,只好找借口先把德嫔给瞒过去,只是德嫔屡屡做恶梦的事却真心让人头疼。 这心结不除,寝食难安的可不只是德嫔一人啊! 德嫔如今已经没了往日的敏锐,再加上安嬷嬷说得合情合理的,她倒也没有怀疑,只是反复吩咐道:“不管老四进不进宫,这消息要持续不断地送,本宫就不相信,后宫那些贱人能挡得住一次两次,还能挡住十次二十次不成。” 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一定要走出现在的困境,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出一口气,抑或是为了被圈禁的老十四,她都得再试一试。她不能输,最起码不能就这样输给佟氏那个贱人,否则这跟在她面前低头有什么区别!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会派人不断给雍亲王送信的!就算雍亲王真的忙于国事不能进宫,可是皇上不可能一直住在畅春园啊!等到皇上回宫,后宫其他嫔妃就算想拦,也不一定都拦得住啊!”安嬷嬷不想德嫔的情绪太过激动,只得努力安抚,其实她心里更怕德嫔心结难纾,又继续发疯,惹得后宫所有嫔妃群起而攻之不说,还惹得雍亲王对她更加冷淡。 “也对。依皇上的性子,就算要在畅春园住,也不过是两三个月的事,现在都过去快两个月了,时间再长,再有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那也该回来了。本宫得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老四回头,就算不能回头,最起码也得让他承认本宫才是他的亲额娘。”德嫔双手握拳,手上的青筋暴 露,由此可见梦中的一切对她有何等的影响。 第五百零五章 局中局 “也对。依皇上的性子,就算要在畅春园住,也不过是两三个月的事,现在都过去快两个月了,时间再长,再有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那也该回来了。本宫得好好想想,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老四回头,就算不能回头,最起码也得让他承认本宫才是他的亲额娘。”德嫔双手握拳,手上的青筋暴 露,由此可见梦中的一切对她有何等的影响。 安嬷嬷看着情绪激动的德嫔,立马强笑地应合,“娘娘说得对,等到皇上回宫,雍亲王要来永和宫给娘娘请安,又有谁能拦得住。”眼见德嫔神色稍缓,安嬷嬷又继续道:“娘娘先好好调养身子,等身子养好了,其他的可以慢慢来。” 安嬷嬷根本不敢告诉德嫔,皇上的龙体不只是欠安,听说似乎是越来越差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回宫。到时皇上若真的有个好歹,到时不说天下大乱,却也诸事繁多。雍亲王上位,忠勇郡王等人得力,不说雍亲王一定会受忠勇郡王他们的影响,但是会忽略永和宫却是一定的。 德嫔如今的身份不比从前,她就算是雍亲王的生母,可皇上既然将雍亲王过继给佟皇后,那雍亲王就只能是佟皇后的儿子,跟她这个德嫔没有半点关系,即便她还活着,也一样。 德嫔没有听出安嬷嬷话里的敷衍,只觉得她的考虑理所当然,不由得松开手,脑子里想着胤禛往日任劳任怨的举动,原本起伏不定的心情这才算平静下来。不过她的身体到底是毁了,就算有药吊着,也体力不济了,何况胤禟心里对她已然动了杀念,作恶梦只是开始,之后怕是就要直接要她的命了。 “你说得对,本宫得保住自己的身子,等到老四登基,就算是皇上的旨意又如何,只要本宫想,老四最后一定也能回到本宫身边。”德嫔气喘嘘嘘地说罢,不由得闭上双眼,脸上还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得意。 想着想着,德嫔不由得又睡过去了,看她现在的样子,一定是美梦,不过有胤禟的安排,就算再美的梦境最后也会转换成恶梦。 安嬷嬷见德嫔又睡着了,不由得放轻了动作,显然是不想打扰她。毕竟只有睡着的德嫔才最让人安心,其他时候的德嫔太具有攻击力了,不只是别人,就是永和宫里侍候的人也会觉得有压力。 等到安嬷嬷从内殿出来,便见到端着果盘和香炉的玉娆,伸手打了个手势,见玉娆自觉放轻脚,安嬷嬷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的瞬间她却没有察觉到玉娆眼里闪过的一丝庆幸。 等到安嬷嬷离开之后,玉娆将果盘和香炉替换好,做这些事的时候,原本不应该有什么不对的,可是玉娆的小心翼翼却证明这其中别有用意,可惜德嫔本人已经入睡,忠心于她的安嬷嬷又不在一旁,所以根本没有会相信德嫔身边的大宫女会给她做手脚。 翊坤宫这边,宜妃有心关注永和宫动向,却迟迟没有动手,无他,宫里动手的人已经够多了,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再加上胤禛的关系,她就不上去凑这个热闹了。 当然,若是德嫔不死,她肯定是要在老四上位之前出手送上一程的,毕竟那个女人她太了解了,不能给她任何的机会,否则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而日后不只是她,怕是整个皇宫都会因为这个女人而不得安宁。 “娘娘,永和宫那边咱们的人传来消息,德嫔娘娘近来时常做恶梦,呓语间时有提及佟皇后。”齐嬷嬷提及佟皇后时,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当年,不管是她的主子还是德嫔等人,入宫起点谁能比得过昔日的佟皇后,可惜红颜薄命,再多的感情也比不过帝王的大业。说到底,在这后宫,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是笑到最后的人,昔日盛宠,都不过是过眼云烟,这一点仅看佟皇后和良妃就知道。 可惜有太多的人看不透,否则也不会一再有人踏上这条不归路。 宜妃轻轻挑了挑眉头,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微妙,显然她也想起了从前。当年种种,不管孰是孰非,她也好,德嫔也罢,不管是因为年轻气盛,还是因为利益所致,她们算计人的同时也在被人算计。一眼望去,大家一个比一个风光,可是否真的风光,端看各自境遇和感受。 “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德嫔还没有放下!也对,一个背主爬床的下贱东西,就算爬得再高,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低贱,否则德嫔也不会把一手好牌打得这样。”宜妃轻轻挥了挥手,脸上的神情十分地清冷,显然对于德嫔的心虚十分地不屑。 当年都敢做,现在病入膏肓才后悔,也不嫌晚。生前佟皇后本就是那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人,死后她相信佟皇后能原谅任何人,就是不会原谅擅自爬床争宠的德嫔。毕竟那个时候的德嫔是当着整个后宫嫔妃的面把佟皇后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呢! 齐嬷嬷听了她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宜妃嘴上说是不管这事儿,实际上却是推波助澜,巴不得德嫔的日子过得再凄惨一点,最好是一命呜呼,免得害人害己。 齐嬷嬷对于德嫔这人的恶感均来自于德嫔表里不一的行事方式,宫中不知情的都惊叹德嫔端庄温和,贤慧守礼,而实际上这个女人诡计多端又心狠手辣,但凡得罪她的都没有好下场,可这人却是杀了人还得要一声感谢,着实可恶。 “娘娘,德嫔此人诡计多端,这次突然将佟皇后拉出来,怕是另有所图吧!”安嬷嬷有些担心地道。 在这宫里,生病、恶梦等等都可以是借口,所以次数多了,大家都不会再以平常的眼光去看待,而是与理所当然地将事情越想越复杂。一如现在,德嫔做恶梦是因为胤禟想收拾她,可落在安嬷嬷,不,应该是落在后宫所有人的眼里,只怕就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好戏。 宜妃听了安嬷嬷的话,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反驳,想来这心里的想法跟安嬷嬷相差无几,都带着几分怀疑。 “本宫心里也有些怀疑德嫔此举是不是为了引起皇上,或者说老四的注意,毕竟对于皇上和老四而言,佟皇后太过特殊了。不管她生前做过什么事,这一人旦死了,过往的记忆就会被自然而然地美化。当然,这形象就变得更加美好了,但凡有所涉及,肯定都会不自觉地多关注几分。你瞧瞧皇上近些年召幸的贵人答应的,不是这个像赫舍里皇后就是像佟皇后,由此可见皇上心里还是想着这两位的。再说老四,德嫔对他太过苛刻,而佟皇后在世时,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对老四还是不错的,这样一对比,你觉得老四心里会想着谁?”宜妃一脸的深思,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是言语之间对于德嫔的防备之深,足矣从这里看出。 安嬷嬷细细一想,也不由地咽了咽口水。若不刻意去关注这些的话,倒是联想不到一起,但是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别看当今圣上已有三任皇后和无数的嫔妃,可真正能在皇上心里留下印记的人却不多,就连她家主子也不敢轻易言明自己是其中之一,由此可见一般。 “那娘娘有什么打算,难道就任由德嫔娘娘谋划吗?”安嬷嬷有些焦躁地搓着手指,很显然此时的她对于这件事情是真上了心。 宜妃皱拧着眉头,心里却有些烦躁,她能暗中推波助澜,甚至在不经意时给永和宫使些绊子,却不能明目张胆地要了德嫔的命。可不能出手不代表她就愿意看着德嫔翻身,说实话,她已经忍德嫔忍了太长时间了,早就已经忍不下去了。 对于胤禛,她要顾忌,可顾忌归顾忌,并不表示就一定要低头。德嫔想以佟皇后来引老四注意,那她就帮她一把,将她对佟皇后的恨意彻底暴 露在人前,到时候她倒是要看看她还有没有这个脸面拉着佟皇后这张大旗扮慈母。 “当然不。”宜妃嗤笑一声,对着安嬷嬷招了招手,随后在她耳边细细嘱咐几句,使得原本有些不明所以的安嬷嬷连连点头称是。 庄子上,胤禟带着婉兮和几个孩子上山打猎,可不知道后宫里因着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又演了一出大戏。虽说这场大戏成得有些阴差阳错,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改其初衷。 即便不提宜妃,单单就德嫔屡次陷害算计婉兮他们的事情,胤禟也不可能放过德嫔,何况德嫔还是屡次挑衅,就这样他若是还不动手,还怎么当这一家之主。 “爷,那边有些野果。”婉兮看着不远处那熟悉的野果,不由得扯着胤禟的袖子要求休息。 跟在一旁的几个女孩子明显对野果的兴趣大于打猎的兴趣,现在婉兮一开口,她们纷纷要求去摘野果,胤禟和弘旻他们见状,如何能说一个‘不字,自然是顺了她们的心意。 林初九和听雨等人也不是吃素的,一见胤禟他们要休息,该铺垫子的铺垫子,该打扫的打扫,分工明确,动作迅速。 “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野果,怎么每次见到都这副高兴的模样?”胤禟见侍卫护着几个孩子,便将注意力放在婉兮身上,语气里更是带着一丝调侃。 两人一起也十几年了,按说都是老夫老妻了,可是婉兮除了身上的气质变得更为优雅而富有韵味之外,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妾身可不是因为见到野果而高兴,妾身是因为爷能陪着妾身才高兴的。”婉兮摘下一个野果,用手上的帕子擦干净,正想吃,谁知胤禟突地偏过头,将野果给吃了,婉兮看着只能干瞪眼,“爷,你怎么尽欺负人!” 第五百零六章 祸根子 “妾身可不是因为见到野果而高兴,妾身是因为爷能陪着妾身才高兴的。”婉兮摘下一个野果,用手上的帕子擦干净,正想吃,谁知胤禟突地偏过头,将野果给吃了,婉兮看着只能干瞪眼,“爷,你怎么尽欺负人!” 胤禟看着婉兮娇俏的模样,眼里满是温柔,伸手的瞬间,捏了捏她的俏鼻,轻笑道:“对,这一生,爷就爱欺负你一个!” 面对如此不正经的胤禟,婉兮一阵羞恼,嗔怒地瞪了胤禟一眼,小手却不自觉地伸到他的腰上,拇指和食指微微用力,掐着他腰间的软肉,一边拧一边道:“那妾身不还手岂不是辜负爷的一番心意了。” 胤禟被婉兮掐得‘嘶’的一声叫了出来,扭头的瞬间见几个孩子和下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不由地伸手握住婉兮放在自己腰间的小手,低声道:“爷倒是忘了爷的娇娇有的时候也是一只会挠人的小野猫。” 婉兮瞧着胤禟这无赖的模样,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好似一点都没有变,依旧那般俊美,也依旧那般爱捉弄她。不过婉兮觉得这样也好,最起码不管时间如何变迁,他们之间的感情一直都没有变。 “哼!”轻哼一声,婉兮故作气恼地偏过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峦,心里直叹这里的景色不错。 这里不同于之前他们常去的山庄,因着地处略偏远的关系,庄子并不密集,虽然有村子,却没有破坏整体的山林,使得这里保留着大自然的原汁原味。一眼望去,同被改造过的山林,有着完全不同的美态。 因着周边大多都属于胤禟私人领地的关系,这里的山林,少有人来,就是庄子上的人来,那也仅仅只是打个柴,弄些寻常的野味,如此,这里反而像未开发的宝山,东西比起之前那些山庄要来得多,所以觉得新奇的可不只是孩子们,就连婉兮也十分好奇。 婉兮虽然有跟胤禟闹小脾气,不过注意力很快就被山上一些新奇的果树野味给吸引了,惹得一旁的胤禟好笑不已。 一行人在林子里呆了好一会儿,摘了好些野果,眼看快到中午了,胤禟想着他们今天出来的目的,吩咐几声,便带着弘旻他们几个往林子里走去。婉兮看着胤禟他们的背影,倒也不担心,毕竟他们今儿个出来就是为了打猎加野炊,没有猎物只有野果,那吃得又有什么意思。 等摘得差不多了,婉兮便招呼几个女孩子过来休息,眼瞧着她们脸上灿烂的笑容,婉兮嘴角的弧度也不自觉地深了许多。 在四九城的日子,看似平静,其实相当地压抑,且危机四伏,一个不小心就可能丢掉自己的小命,甚至连累身边的人。婉兮不敢说自己能力大,不惧别人,但是她想说能时常出来走一走,对她而言,其实也是一种难得的放松。 四九城里的一切不会因为他们的暂时离开而停止,相反地会有人把这一滩水搅得更浑。德嫔那边婉兮暂时没问,不过她心里却万分希望这一趟出来再回去,德嫔之事能有一个了结,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一直被一条毒蛇一般的人物惦记在心。 “额娘,为什么我们这次出来还要带那些人?”雅利奇只要一想到那些想扮她阿玛的侍妾,就一脸的没好气,原本吃得很美味的野果,现在也觉得没有之前那般香甜了。 婉兮看了一眼人小鬼大的雅利奇,伸出纤细白皙的食指轻点她白净的额头,一副又好气又好笑地道:“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插手,她们再怎么样也是长辈,即便身份低微,也不是你该议论的。再说她们如何,你阿玛自有安排,所以你也好,其他人也罢,趁着机会好好玩自己的。” 婉兮没有想到几个孩子也在担心他们,即便胤禟不去那些侍妾的院子,可只要那些侍妾不死心,这庄子里就天天会上演十八武艺抢男人。若不是婉兮对自己教养的孩子有信心,她都该担心这些女人那急不可耐的举动教坏了她们。 “额娘说得对。”雅利奇想着豆嬷嬷说过的话,心里也不由得有些叹息。 别看她们年纪不大,可是该懂得其实都懂了。作为皇室宗女,她们虽然不用选秀,但是婚事却由不得父母做主,端看皇玛法或者说四伯父日后如何安排。即便日后她们几姐妹中有人能嫁在京城,可是想个个都嫁在京城却是完全不现实的。 蒙古那边必定要送宗室女去联姻,区别只在于地方好坏,本人是否会经营。她性子外向,在京里怕是待不住,她若嫁到蒙古,她的两个妹妹就有可能嫁在京城,至于大姐姐和三妹妹,大姐姐肯定会留在京城,不管其中包含了什么样的用意,而三妹妹,能不能嫁到京城要看时机,也要看她个人的造化。 茉雅奇看着拉着宁楚克四处跑的雅利奇,眼里带着一丝羡慕,不过想到婉兮曾说过的,会把她留在京城,她便觉得比起几个前途未定的妹妹们,她其实已经得到太多太多了。 “茉雅奇,来,陪着额娘把东西规整一下,你阿玛他们也快回来了,到时咱们也好接手做午膳。”婉兮看着嘴角扬笑却始终没动的茉雅奇,不由得出声将她叫了过来。 “恩。”茉雅奇见婉兮唤她,轻应一声,立马靠了过去。 等到胤禟他们提着野鸡野兔什么的回来,婉兮还想着这就已经是大丰收了,没想到后面的侍卫竟还抬着一只鹿,一时间不禁有些惊喜。 胤禟看着婉兮一脸惊喜的样子,就知道这鹿没白打。两人夫妻多年,他就算再粗心,也应该知道她爱吃的有几样,何况他一点都不粗心,甚至对于婉兮的喜好了若指掌。这样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喜欢吃鹿肉,又怎么可能在打猎的时候不去搜寻一下。虽然这一次遇上这只小鹿纯属运气,但是能看到她开心的样子,他突然觉得就是在山上再跑两圈,那也是值得的。 “你们先把猎物拿去处理,等一下分成两份。”胤禟吩咐几句,便牵着婉兮的手到离火堆不远的地方坐了下来。 一旁没有跟去打猎的林初九突然上前几步,凑到胤禟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复又冲着他和婉兮行了一礼,这才退到一旁。 婉兮虽然没有听清林初九说的话,但是‘宫里’、‘德嫔’什么的还是有听到的,她虽然不清楚又发生了什么事,却知道一定是宫里出现了什么变故,否则依着林初九的性子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知会胤禟。 “爷,可是宫里又发生什么事了?”婉兮拉着他的手,手指微微用力,可能是紧张,也可能是担心,脸上的神情也不似平日里那般轻松。 “不是坏事,相反地可以说是一件好事。原本爷是想着送德嫔一程的,免得她再闹出什么夭蛾子给咱们增添新麻烦,却不想爷的一时兴趣,倒是让母妃有了新主意,而且这个主意的效果比爷之前的打算来得有用多了,至少一直对德嫔十分袒护的四哥,这一次算是彻底对德嫔死心了。”胤禟嘴角扬着一丝笑意,虽然这样的转变让他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这样的意外他反而不排斥,经常有也是一种运气。 婉兮听了他的话,眉头不由得挑了起来,嘴角的笑意也不自觉地深了许多,“哦?还有这样的好事?妾身本以为要等到德嫔了结是一件很漫长的事,毕竟四哥那边,要想让他看着咱们动手或者他自己动手是不可能的,若说让德嫔自己死,那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所以还是有人帮上一把,毕竟容易实现。” “所以爷在后面推了一把。”胤禟边说边起身,将一旁的木柴丢到了火堆里,看着火苗慢慢地变大,变猛。 在胤禟看来,德嫔就是一个祸根子,他理解不了胤禛的感情,却清楚地知道他需要保护自己的家人,所以德嫔必须死。 “对,爷只是推了一把,而母妃正好接棒又推了一把,然后事情便顺理成章地完成了大半。”婉兮只要想到德嫔就快完蛋了,语气便瞬间变得高扬了几分,带着一丝喜气和轻松,就好似压抑在内心深处的那一丝委屈,也慢慢地散了。 在婉兮的印象里,德嫔是仅次于董鄂氏她们这些仇人的敌人,上一世如何这一位到底如何她是不清楚,不过这一世她既然屡次算计于她和她的孩子,那就怪不得她想要她的命。另外,德嫔此人太过阴险毒辣,若是不借机除去,日后他们怕是不得安宁。 婉兮心中对于胤禛自讨苦吃的行为着实有些看不上眼,不过这些跟她没多大的关系。说实话,只要受罪的不是胤禟、她还有他们的孩子,其他人她其实并不在乎。何况这一切都是胤禛自找的,别人又有什么办法。 “不过,妾身倒是好奇母妃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使一直固执己见的四哥放下了对德嫔的执念?”婉兮想到胤禛往日的种种举动,眼里满是好奇,毕竟当初她可没少因为胤禛的执念而遭受不必要的委屈和危险。 第五百零七章 今时不同往日 “不过,妾身倒是好母妃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居然使一直固执己见的四哥放下了对德嫔的执念?”婉兮想到胤禛往日的种种举动,眼里满是好,毕竟当初她可没少因为胤禛的执念而遭受不必要的委屈和危险。 对于婉兮的好,胤禟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轻轻地挑了挑眉头,伸手接过林初九递过来的鹿肉,起身架到火堆,等做完这一切,胤禟语带笑意地道:“的确,四哥对于德嫔执念真的什么都深,夫妻、父子、兄弟之情都不能替代,但是唯有一个不能与之相较,那便是佟皇后。” 婉兮闻言,一脸了然地点了点头,别人不理解胤禛对佟皇后的感情,他们夫妻还是了解的。先不提胤禟是如何了解的,要说婉兮还是一次他们四兄弟喝醉酒了,她不小心从胤禛嘴里听来的。当时的胤禛像一个孩子,孤独又无助,嘴里一会儿念叨着皇额娘,一会儿念叨着母妃,从这里不难看出他心的执念。 也对,这人心呐!永远都是不容易满足的,越是得不到的越心。 “爷说得对,佟皇后是四哥的逆鳞,也是德嫔的逆鳞,区别只在于一个是捧在心尖,而另一个是恨得咬牙切齿。”婉兮想了想,觉得这母子俩有的时候也很搞笑。 听着婉兮话里带着的笑意,胤禟也不由得轻笑一声,有些事情只能说是自作自受。德嫔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自以为是四哥的亲生母妃,能为所欲为,可她忘了,人的耐心和感情都是很有限的,不可能无限制地任她索取。 可惜这一点德嫔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肯相信,甚至盲目地认为只要她肯低头,所有的一切可能重来,可惜她却忘了她所谓的面子在别人眼里其实不值分毫。 “这一切大概只能用‘爱之深责之切’来形容,再不得用‘得不到才是最好的’。”胤禟说这话时,语含讥诮,显然对于这对母子所谓的感情有些嗤之以鼻。 幸好当初八阿哥昏了头,对胤禟动了手,以至于他心灰意冷转投胤禛旗下。若当初什么事都没有的话,也许胤禟遇这事,不是忍,而是早早地了结了德嫔,再针对胤禛,然后来个不死不休。 “爷说得有道理,可惜德嫔近来接连吃亏,妾身却无缘相见,这样一想,倒着实有些可惜了。”婉兮见胤禟谈兴正浓,不由地开起玩笑来。 “不能见,却可以知道细节。”胤禟瞧着她这副可惜的模样,不由得冲着婉兮眨了眨眼。 婉兮看着他这样子,脸的笑容不由得变得更加灿烂起来。婉兮张嘴,正想说点什么,听几个孩子叫着肚子饿,一时间,两人也顾不说话,只得加快手的动作,争取早点让几个孩子吃食物。 宫里,德嫔躺在寝宫的床榻,神情有些呆滞地看着前方,脸却留着一丝狰狞,从这里不难看出刚才一定发生过让她情绪十分激烈的事情。殿内因此陷入一片寂静,长时间没有回应,显然都怕再次触怒她,毕竟德嫔刚才疯狂的样子,着实吓倒了不少人。 她不知道自己做恶梦的事情让宜妃利用并且宣扬到了胤禛的耳朵,更不知道胤禛派人来收集过有关于她辱骂佟皇后的事实。其实,算她知道,她可能会骂得更凶,因为胤禛拖泥带水,总是维护她的样子让她还抱有一丝幻想,觉得一切都一如从前,最多是生气一段时间,等缓和之后又会再次回到从前。可惜这都是她太过想当然,甚至还有些记吃不记打,以至于她一直都没有弄清自己自己现在的地位到底处于什么样的境地。 “娘娘,雍亲王只是一时冲动,这才说了些气话。”安嬷嬷在旁边等了很久,眼瞧着德嫔好不容易平静了,这才开口劝道。 德嫔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扭头望了过去,因着安嬷嬷低着头的关系,她看不清她脸的表情,不过从她言不由衷的话里,却能感受到自己的狼狈。 “呵,一时冲动啊!”德嫔冷笑一声,却不知道到底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别人。 安嬷嬷看着她这副自嘲的模样,也不怎么在意。自打德嫔病到之后,这脾气一天三变,说话从来没个好听的时候,不是带刺是讥讽,一副要让所有人都跟着她一起不痛快的模样,也只有她们这些永和宫的奴才迫不得已地接受,其他人,只要过来的,无不是来看笑话,德嫔话带刺,她们能说得更难听,一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的样子,谁也不服输。 “本宫算是明白了,老四对本宫表现得再孝顺,那也只是表面,他心里只记得佟氏那个贱人。哼!这样,本宫不偏着老十四还能偏着谁!说他是白眼狼他还觉得委屈,有什么可委屈的,不是被本宫说了心事,恼羞成怒么!”德嫔只要一想到胤禛刚才那个态度,这心火不由得直往冒。明明她才是生老四的那个人,可老四呢,心里只想着养了他几年的佟氏,这叫她如何能接受! 安嬷嬷看着情绪又激动起来的德嫔,心里不由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主子心里明明知道原因,雍亲王也不是不可以挽回,可因为她所谓的执念,她百般将人往外推,等到真推出去了,又觉得是对方不够坚持,这样的说法,连她这个近身侍候的奴婢都觉得作,何况是其他人。 “娘娘,今时不同往日啊!”感叹一句,安嬷嬷觉得这段时间劝得太多了,连她都开始觉得词穷了,毕竟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听不听得进去,那都是德嫔自己的事了。 德嫔闻言,不由得一脸怔愣。是啊,现在的她可不是高高在的德妃,有宠有权又有儿子傍身,现在的她无宠无权,甚至连最依赖的儿子也被圈禁了,眼前这个被她一再要求的说是她儿子,也可以说不是她儿子,对方一如今天这般拂袖而去,除了她自己气得两眼发黑,还有什么? “是啊!今时不同往日,本宫如今落魄了,的确该学着低头呢!”德嫔说出这句的同时,顿时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 安嬷嬷看着她这个样子,轻轻摇了摇头,目光看向门口,见玉心一脸无奈的模样,知道没能拦住雍亲王。 事实,单从她们对胤禛的称呼能看出,胤禛和永和宫的联系早变得越来越薄弱了,只是他们自己不肯正视,非得等到退无可退,才面对现实。这不,胤禛和德嫔母子两人,若能早点正视这个问题,也许他们母子的关系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 瞧瞧,一个拼命作,一个拼命退,等到退无可退时,所有的矛盾一起爆发,那还有什么可缓和的余地。 永和宫,德嫔和胤禛争吵的事情根本瞒不住人,不过半天的时间,别说宫里,是宫外,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到了最后,不管是德嫔得罪的,还是跟胤禛敌对的,都等着看他们母子俩的好戏。 康熙那边,不是康熙不想关注后宫的消息,而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再去关注这些消息了。虽说康熙已经将大部分的事情都交给了胤禛处理,但只要他不退位,他得操心,得算计,得劳累,而偏偏他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般消耗了。这不,他病情再次恶化,李德全那边算接到消息,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把这种事情说给康熙听,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这种事无疑是火浇油! 如此,德嫔的打算也算是落了空,毕竟如今的她早失了往日的一切,没有势力没有底牌,她拿什么跟别人斗。原本后宫里的人看在胤禛的面子,还不敢做太过,等到她和胤禛决裂的消息传出去后,这些人也没了顾忌,甚至凑在一起讨论怎么让她死得更惨!显然,这些人对于要德嫔的命也等了许久了。 婉兮他们这边,小日子过得十分悠哉,宫里发生的事情当成了消遣,心情好时,婉兮还非拖着胤禟讨论一番,心情不耐时,当打发时间,听过算了。 跟着他们出来的一干侍妾,自打到了庄子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胤禟身,根本没有注意过京里的消息,自然也不知道此刻宫里早已闹翻了天,德嫔母子决裂之事更是让人津津乐道了好长一段时日。 可惜她们如此用心,却一点收获都没有,这样的结果难免让人打退堂鼓,特别是婉兮每次一见她们便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她们纵使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太过分。既然不能争宠,那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也不知道最后是谁先带得头,一干人等竟也自得其乐,踏青的踏青,打猎的打猎,赏景的赏景,一时间,整个庄子的氛围倒也和乐。 这天一早,天空便飘起了小雨,本以为这雨下一会儿便会停,却没想到最后越下越大,胤禟和婉兮瞧着这架势,自然是不可能带着一众小包子出去浪了,只能各自在自己的院里呆着。 弘旻他们在庄子虽然不用像在府里那样天天课,但是课业什么的也不能丢,该学得依旧要学,该做得作业也依旧要做。只是男孩女孩的课业不同,课自然也不在一起。今天下雨,胤禟和婉兮决定不出去,孩子们便自觉地凑在一起,学习的学习,做女红的做女红,反正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倒也不需要婉兮他们担心。 反观婉兮和胤禟两人无所事事,有点闲得发慌,仿佛不知道该做点什么事一样! 胤禟翘着二郎腿,单手枕在脑后,嘴里哼着小调,一脸神游的模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婉兮拿着一个话本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也不知道有没有看进去。原本这样也没什么,互不干扰,倒也自在,可在此时,守在门外的林初九居然小跑步地进来了,看样子似乎又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第五百零八章 和妃瓜尔佳氏 等林初九出去之后,婉兮一下子丢掉手中的话本子,纤细的身子往前一扑,直接扑到胤禟的怀里,让原本有些陷入沉思的胤禟瞬间回过神来。 “怎么?好奇心又冒头了?”胤禟说笑的同时,大掌轻抚她的细嫩的脸颊。 “对啊!这雨下得大,妾身不能出门,又静不下心来做别的事,就连这话本子,也看不进去,自然就只能把注意力放在爷这里了。若是朝上的政务,爷便不必说了,若是这后宫后院的杂事,妾身倒是愿意洗耳恭听。”婉兮习惯性地蹭了蹭他略带薄茧的手掌,语带撒娇地在胤禟怀里扑腾。 胤禟瞧着她这娇娇俏俏的模样,心里欢喜的不得了。比起安安静静的她,他更喜欢有活力的她,特别是她的笑容,好似带着一丝光亮,总能让他觉得这世上再没什么能比她的笑容更值得他去守护了。 “的确是后宫的事,德嫔这一次怕是逃不过了?”胤禟伸手将她往怀里抱了抱,任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淡淡地说了一句。 “恩?”婉兮突地一怔,似有些没听清,抬头的瞬间,对上他冷静沉着的双眼,便知他所言非虚,“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后宫的人还敢逼着德嫔去死不成?” “当然!昔日只有德嫔咄咄逼人,暗地里明面上地要人命,今儿个倒是调了个头,后宫那些吃过德嫔亏的妃嫔们一见四哥同德嫔决裂,也顾不得什么!就想趁着这个机会了结一切,毕竟四哥日后继位,于她们而言,下场好坏其实根本没有多大的区别。如此,还不如趁着机会出上一口恶气。”胤禟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几分赞赏,显然他也觉得这个决定对于这些人而言才是最正确的决定。 若德嫔一直活着,时间长了,四哥难免心软,到时德嫔再用心哄哄,那时这些人才真的是哭诉无门,而现在,好歹皇阿玛还活着,她们一起出手要了德嫔的命,所谓法不责众,只要保住一条命,同样的,时间长了,即便四哥继位,也不可能同她们这些女人计较。 婉兮听了他的话,显然也想到了这些,“相比德嫔下场,妾身更想知道是谁推动的这一切。” 都是宫里从来都不缺聪明人,现在看来,这宫里真正聪明的,都不是流于表面的,而是颇有内秀的,否则这一击击中的事,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这个人怕是连母妃也没有想到。”胤禟修长的手指轻轻刮了刮她的脸颊,然后轻声说了一句,算是回答婉兮的问题。 “和妃,居然是她!还真是让人觉得意外呐!”虽然胤禟没有直接说那个人的名字,不过仅凭这些,答案已呼之欲出,这也难怪婉兮会一脸惊愕。 和妃,瓜尔佳氏,同婉兮同一年选秀,可谓是当时最受瞩目的秀女,也是入宫之后份位最高的秀女。进宫之后,颇得圣宠,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瓜尔佳氏的未来是光明的。入宫半年,便生皇十八女,可惜不久即殇,此后便再未诞育子嗣。 和妃这一生可谓是高开低走,进宫即是和嫔,后来成了和妃,即便无子女傍身,但康熙对她还算宠爱,即便这几年不比从前,却也没亏她什么。本以为这位和妃就这样泯然于后宫众妃嫔之中,却不想在这当头,她突然来了这么一手,着实令人惊讶! “的确让人觉得意外。毕竟和妃此人不算高调,除开进宫那会儿闹出的动静,之后倒也低调,现在想想,爷那早夭的十八妹定然跟德嫔脱不了关系,否则就瓜尔佳氏这性子,不该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胤禟一句话便道明主要原因,不为其他,只因见得太多了。 婉兮在胤禟结实的胸膛上轻轻蹭了蹭,轻声道:“宫里容不下真情,也容不下道义公平,能活下来的人总得给自己找个寄托,而孩子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和妃此人不管做过什么,她的孩子总是无辜的,德嫔为自己的利益对她的孩子出手,那也就怪不得和妃报复了。” 其他的事情婉兮可以当成笑谈,即便是某些人的死她都可以拿来调侃,唯独孩子……她不能当成谈资来对待。这后院的女人除了宠爱,唯一的寄托就只有孩子了,不管孩子未来如何,能活着对她们而言本身就是一种活下去的希望。可惜德嫔此人太过跋扈且自以为是,总是理所当然地把别人和别人的孩子当成棋子,肆意决定别人的生死,还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其实说到底失了权利,到最后还不一样都是一捧黄土。 可笑不自知! 胤禟感觉到婉兮骤然变化,不由得皱了皱眉,以为她是被这事影响了心情,不由安抚地说道:“好了,既然想知道,那爷便让人盯着,到时让听雨再转述给你听!” “也罢,反正不是咱们的事情,费再多的心思也讨不到半分好。”婉兮说罢,坐起身来,感觉到窗户边上的光芒似乎变亮了许多,不由地爬了过去,打开窗,阳光瞬间洒在了她脸上,让她不由得惊呼道:“呀,雨过天晴啦!” 胤禟见状,跟着起身,两人坐在靠窗的地方,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暖的驱散了先前的阴霾,带来丝丝温馨,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放松起来。 此时此刻,皇宫里,不,应该说是永和宫里,正进行着婉兮和胤禟话里所说的那场紧张对峙。众多嫔妃带来的宫人将整个永和宫团团围住,由和妃亲自带领着一帮妃嫔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一个个的面带笑容,眉目如画,那样子跟去御花园赏花一般。 只不过现在全后宫的人都知道,她们过来永和宫可不是来赏花的,而是来索命的! 德嫔依旧躺在内殿的床榻之上,脸上带着一丝震怒,显然她是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这般明目张胆地打上门来,还来得这么急这么快,一时之间,竟让她没有丝毫的布置。 和妃瓜尔佳氏一进来便瞧见德嫔这副自以为是的表情,绝美的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不屑。果真是低贱出身,冒头便以为自己是个人物,都到这副田地了,还摆出一副被冒犯的模样,给谁看! “德嫔,本宫带着诸位妹妹过来看你,你不招呼也就罢了,难道连行礼也要别人提醒你吗?”瓜尔佳氏一脸冷笑地开口,语气里满是嘲讽的意味,可以说是丝毫脸面都没给她留。 “本宫身体不适,不便起身,还请和妃姐姐原谅这个。”德嫔不愧是在后宫浸淫多年的人物,能走到今天,纵然她自己作死造成的,但是不可否认,她的战斗力还是很足的。这不,人家一开口就直接怼回去了,有理有据的,谁能挑刺。 瓜尔佳氏咧着嘴笑了笑,衣摆微动,便有人直接将椅子端了过来,等她坐下,才道:“德嫔妹妹不愧是这宫中的老人,说话做事就是不一样,可惜啊!今儿个咱们不讲这些,咱们就讲人多势众。” 瓜尔佳氏看了一眼一同前来的妃嫔,再看德嫔,眸色冰寒,神情隐含一丝恨意。 那些妃嫔一听这话,纷纷附和,似乎对于这种气势汹汹一起逼迫某一位妃嫔的感觉颇为喜欢,又或者说之前被人逼迫,使得内心隐藏了太多的不甘和阴暗,此刻突然有了机会,就好似心中的魔鬼被引诱出来一般,透着一股子扭曲的快感。 “和妃娘娘说得对,昔日受德嫔娘娘照顾,婢妾等可没少受罪,今儿个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自然是得趁机将所受的一切统统给还回去!”第一个站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住在永和宫后殿的那贵人乌拉那拉氏。 永和宫里能活下来的多是失宠的,只要得宠的,诸如胤祥的母妃章佳氏等人,死得无声无息也就罢了。可是这人连死了,子女还得受德嫔控制,甚至还得感谢德嫔的照应。这要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知道了,又怎么可能不心生怨恨。 永和宫外的妃嫔都吃了德嫔不少挂落,轻则罚跪、重病一场,重则丢掉性命,永和宫内,又该有多少龌龊。 “成,既然那贵人开口了,那便由你先出手吧!”一同过来的妃嫔也不是个个都敢动手的,会过来也不过是恨意太深,难以释怀,可真要动手,她们又显得有些犹豫,像现在这样看着别人动手,对于她们来说,也是一种解气的行为。 安嬷嬷等人在和妃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宫人给架住了,原本这是她们经常吩咐别人做得事,现在倒好,她们反而被人给架起来了,眼瞧着那贵人往德嫔面前走去,安嬷嬷还没叫出口就让人用帕子堵了嘴。 德嫔冷冷地看着那贵人,心里虽然有一丝不安,却笃定一向被她拿捏的那贵人不敢轻易动手。因为不同于其他人,只要她还在这永和宫一天,就不得不抑她鼻息一天,她就不相信那贵人只想出气,就不想以后。可惜德嫔太过想当然了,她以为和妃带这么多人过来只是想奚落她,却不知道,和妃等人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她这条命。 那贵人恨德嫔,恨她害自己小产,恨她连自己少得可怜的宠爱也要抢,更恨她给自己下绝育药。她死死地盯着她,看着她那高傲的模样,内心深处的不甘和暴虐便疯狂地开始滋长。下一刻,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狠狠地朝着德嫔那张脸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整个几殿似乎都回响着这种声音,而德嫔整个人都歪向一边,趴在床榻上,两眼发黑,耳边嗡嗡作响,一时间,竟有些回不过神来。 一旁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众妃嫔也没有想到那贵人竟然会下这么重的手,目光落在德嫔身上,看着她脸上清晰的巴掌印,再看她嘴边渗出的血丝,都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这样狼狈的德嫔她们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第五百零九章 德嫔之死 那贵人的一巴掌让内殿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古怪起来,大部分的人都有些懵,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毕竟德嫔的身份摆在这里,除了和妃,还真没谁能压得住她。单说言语对峙,只要不犯忌讳,不被人抓到把柄,基本上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只要有能力,这方面还真没个特定的罪名!可是动手又不一样了,那是以上犯上! 之前谁都以为那贵人也就是奚落德嫔一番,谁知她一上来就下狠手,这情形就连一旁的瓜尔佳氏都有些懵了。 那贵人却没有理会旁人的反应,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报复带来的快 感之中。刚才那一巴掌几乎用尽了她的全力,从这里不难看出她对德嫔的恨到底有多深。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在颤抖,可能是太过用力的关系,甚至有些发麻,可这种感觉带来的并不是害怕或者后悔,而是一种强烈的兴奋感。昔日高高在上的德嫔啊!谁能想到有一天被她踩在脚下的自己也能向她挥动手掌,这一刻,因为打了德嫔,那贵人心理上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 德嫔趴在床榻上,整个人都有些回不了神,显然那贵人的举动不只是让其他人有些懵,就连德嫔自己也觉得懵。自打成为康熙的女人后,即便有争有斗亦有吃亏,可谁也没敢对她动手啊!等到回过神来,脸上传来的痛楚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放肆,那贵人,你竟敢以下犯上。”德嫔眼神锐利,语气冷凝,看向那贵人的目光好似要吃人一般。 她原本笃定那贵人不敢动手,这才没有防备,让她打了个正着,现在她反应过来,倒是有心还手,可惜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的身体根本就跟不上她的思维。再者,那贵人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又怎么可能任她还手。 “以下犯下?谁瞧见了,明明德嫔姐姐刚才身子虚弱,不小心撞到床榻上了,不是吗?”那贵人躲过德嫔伸过来的手,胳膊微微用力,便再次将坐起来的德嫔给推倒了,这一次她身子向后,脑袋重重地嗑在床头,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可那贵人却连看都没看她,直接后退几步,回到了众多妃嫔之中。 “啊!”德嫔惊叫出声,头上传来的疼痛感让她再也无法像之前那般维持脸上那股高高在上的神情。 瓜尔佳氏看着如此狼狈的德嫔,心里没有丝毫的同情,相反地心里一阵痛快,若不是她的身份不适合做这些,她恨不能像那贵人那般亲自上阵,一点一点地将德嫔折磨至死,以告她那早夭的孩儿的在天之灵。 周围的妃嫔看着德嫔这样子,虽然没有说话,表情同和妃差不多,都显得十分地痛快。由此可以看出德嫔那所谓温柔端庄的形象也不过是装给外人看的一层皮,真实的她并不比别人来得仁慈,甚至出手之时,其狠辣程度比别人还来得厉害。 这样的人,整起人来又怎么可能留手,被整的人又如何能不恨她。 “你们——”德嫔见这些人都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只觉得喉头腥甜,扬声想叫人来给她们一点厉害瞧瞧,才发现自己的人都已经被控制起来了,现在的她根本无人可用! 那些妃嫔看着一脸悲愤的德嫔,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个的嘴角上扬,似看到什么好笑的画面一般,个个都是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样。 “够了,你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若是来奚落本宫的,那你们的目的达到了,可以走了!”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德嫔怎么可能受得了这些,若不是无力反抗,她也不可能说出这种类似于示弱的话来。 瓜尔佳氏眼神幽冷地看着面色惨白表情悲愤的德嫔,此时的她完全没了昔日伪装的端庄和温和,就像是失了养份的花儿,逐渐地开始枯萎。这样的她让人瞧着就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来,可惜她们之间的仇怨并非奚落一番就能解决的。她真要是这么容易就放过她,那就等于留了个祸害,说不定哪日一翻身,就想了法子对她们这些人赶尽杀绝。 “德嫔妹妹不必心急,本宫带着诸位妹妹前来,可不仅仅只是同德嫔妹妹说说话,至于刚才,大家不过就是打个招呼,算是感谢德嫔妹妹之前对大家的照顾。”瓜尔佳氏轻笑一声,秀气的眉头微微往上挑了挑,脸上的神色十分地淡然,嘴里说出的话就好似在谈论天气好坏一般,一点都听不出来是在为难人。 她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从得知德嫔对她出手开始,她就等着这么一天。从和嫔到和妃,她熬了十几年,本以为报仇无望的。可德嫔自己能作死啊,从德妃硬生生地把自己作成了德嫔,哈哈哈,这样的机会,可不是随时都能有的。 对于德嫔这样拿捏不准的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她落难的时候举起刀,然后狠狠地砍下去。 “你——”德嫔盯着瓜尔佳氏幽冷的目光,直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甚至她的直觉告诉她,今天这一切似乎不可能这么容易揭过。眯了眯双眼,忍着身体上的不适,德嫔强装镇定地道:“和妃姐姐,有些事情咱们得过且过,就算本宫之前有得罪的地方,今儿个你们也还了,再动手就显得有些过了。” “过?本宫觉得一点都不过分。不过也是,德嫔妹妹觉得碾压和折辱别人都是应该的,算计和陷害别人也是理所应当的,否则咱们这些人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至于原因,德嫔妹妹应该比谁都清楚,所以咱们今天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瓜尔佳氏挥了挥衣袖,整个人站起身来,缓缓上前,在离德嫔两三步的地方停下脚步,然后一字一句地盯着她,冷冷地阐述她今天过来的目的。 她们这些人的仇怨怎么可能只一巴掌就打消,德嫔她得多大的脸,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周围的妃嫔看着德嫔,每个人的眼神都好似刀子一般,凌迟着德嫔的身体,若是眼神能杀死人的话,德嫔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来人,把药端上来。”瓜尔佳氏突然扬高声音说了一句,便有宫人端着药碗走上前来,“德嫔妹妹若是把这碗药喝下去的话,不说我们之间,就是在场所有人同德嫔妹妹的恩怨,全部都一笔勾销。” 话说到这份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人到永和宫的目的便是要德嫔死。 德嫔目光冷凝地望着面前的药碗,眼神愤慨地瞪向和妃,她怎么可能没有想到这些人的目的竟是要她的命。她倒是想掀了眼前的药碗,可是她心里清楚掀得了一碗,掀不了第二碗,但是想让她就此死去,也又心有不甘。目光幽冷地望着在场的妃嫔,德嫔恨不能咬太多一口银牙,她明明事事都有注意,可为什么到最后还是成了后宫公敌? 难道是因为老四?不,不可能,若是老四的话,这些人应该万分忌惮才是。可到底是为什么?这些人突然之间便同仇敌忾地把目标对准了她? 德嫔想破了头也想不通,但是瓜尔佳氏以及在场的众妃嫔都没想给她继续寻找答案的机会,眼见德嫔不肯自己动手,瓜尔佳氏一个眼神,便有两个嬷嬷直接上前,架住德嫔,将她禁 锢,捏着她的嘴,将药给喂了进去。德嫔拼命挣扎,可惜久病多日,她哪有什么力气,而两个嬷嬷的力气都不小,又怎么可能让她轻易挣脱。 安嬷嬷等人倒是想挣脱,可惜别人早有准备,等到药喂进去之后,瓜尔佳氏一挥手,那些人就直接将人给放了,看着这些人飞扑到德嫔身边的一幕,她本想转身离开的,但又好像想起什么一样,转身又走到德嫔身边,低声道:“德嫔妹妹既然也要上路了,那到时记得给本宫的女儿道个歉。” 她这话虽然是对德嫔说的,可也是对永和宫的其他人说的。她在警告这些人,她们要是敢等造次,她也有后招等着对付她们,毕竟她们的主子她都收拾了,何况这几个奴才。 安嬷嬷等人根本顾不上这些,等到和妃等人离开之后,她们立马去请御医。只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留守的御医全部让其他妃嫔给请走了,这样的结果倒是挺符合德嫔后宫公敌的身份。 翊坤宫里,宜妃捧着茶盏轻呷了一口热茶,看似心不在焉的她,其实很认真地听着齐嬷嬷的汇禀。原本她以为自己会得到德嫔死讯的,却没想到最终的结果竟是德嫔未死! “德嫔没死?你别说瓜尔佳氏闹了这么一出,就是为了奚落德嫔一番,出出气?”宜妃一脸错愕地看着齐嬷嬷,脸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神情,显然是没有想到结局会这般戏剧化。 齐嬷嬷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尴尬,显然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和妃娘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就是这么个结果! “回娘娘的话,德嫔娘娘的确还没有死,不过依老奴之见,那碗药应该没那么简单,毕竟和妃娘娘同德嫔娘娘之间的仇怨,绝不是奚落一番或者一巴掌就能解决的。”齐嬷嬷低声道。 “这一点本宫心里也清楚,一如本宫与德嫔之间,不一样是不死不休吗?何况和妃就那么一个女儿还让德嫔给害死了,她要是这都能原谅,那她就是活该被人算计!”宜妃冷笑一声,这后宫可容不得那心善之人,这后宫的女人只要有原则那就算好人了,其他的,要求越多死得越快! 不管宫里宫外的人如何看待这件事,反正只要这人没死,康熙也好,胤禛也罢,倒也没人帮着德嫔讨回所谓的公道?因为对于那些妃嫔而言,德嫔其实做得更为过分。可就在众人以为一切都要揭过的时候,永和宫里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德嫔死了。 第五百一十章 不得人心 德嫔的死可以说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内,毕竟和妃带众妃嫔围攻永和宫,都没能要她的命,那她好好在永和宫里养着,又能出什么事! 当天虽然御医都被各宫妃嫔给叫走了,可是能耽误一时,也不可能耽误一世,而且等到御医去了永和宫后,也说德嫔病情无慎大碍,至于和妃到底给德嫔灌了什么药,据御医的说法只是一点作弄人的药,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泄药之内的,也就没怎么关注,可现在人死了,目光自然而然地便聚集到了和妃身上。 瓜尔佳氏好似早有准备一般,并不惧众人的目光,就连佟贵妃派人来问,也进退有度,一点不受影响。没有证据,谁又能硬把这罪名栽在瓜尔佳氏头,再说了,佟贵妃虽然是帮着胤禛过来问的,可嘴头上答应是一回事,尽不尽心,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宫里的女人,姑侄、姐妹同侍一夫并不在少数,大家互相之间竞争、算计,甚至于陷害,那都是她们自己的事情,可涉及家族,她们就算再不情愿,也会凑到一起一致对外。毕竟爬得再高,没有家族支持,也是很难在后宫生存的。 佟贵妃和昔日的佟皇后,就是很典型的姐妹同会一夫。两人年纪相差不大,相隔没几年进得宫,可就因为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身份待遇天差地别也就算了,就连佟皇后死后,她也因为佟皇后的关系一直被压了一头。佟贵妃心里要说没有怨言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就因为这些不管不顾地一定要踩佟皇后一脚也不一定,毕竟逝者已逝,有些东西再争也就这样,与其因为执念而作死,还不如把握自己能把握的。 佟贵妃既然能看开,也能放下架子亲近胤禛,自然就不会再因为从前的种种去仇恨佟皇后。而德嫔本就是背主爬床的奴才,这样的人对于所有的妃嫔而言都是不能容忍的,何况德嫔也不是没有得罪佟贵妃。是矣,佟贵妃又怎么会因为德嫔去为难和妃,她所作所为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给胤禛一个交代。 和妃瓜尔佳氏很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否则她给德嫔准备的就是见血封喉的药,而不是这让人生不如死的药。 之前她就想过,若是无法,赔上这条命也没什么,不过现在瞧着,德嫔她不得人心呐!否则她都把人给毒死了,怎么都没人站在她这个受害人的角度想想呢! 也罢,当初她准备这药,一是为了脱身,二是不想让德嫔死得太痛苦,至于三嘛,也是不想让雍亲王迁怒自己娘家,至于她自己,其实活与死,她早就不在乎了,若不是这一股子的仇恨支撑着她,也许她也走不到今天。 “和妃妹妹也不要太担心,这人有旦夕祸福,德嫔妹妹病逝也是天意,不过因着之前妹妹去过永和宫,有些事情会问问也是对大家的一个交代。”佟贵妃看着一脸云淡风轻的和妃,语气柔和,没有丝毫要为难她的意思。 事实上,佟贵妃能理解和妃的想法,这后宫的女人,不管有没有宠爱,谁不想有一儿半女的傍身。她是没机会,在明白皇上不愿意让她生子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生也就这样了。可是和妃不一样,年轻美貌又不影响大局,更重要的是皇上让她生,而她也争气,入宫不到一年便怀上了,可惜德嫔太过霸道,出手不仅害了别人的孩子,还断了别人的生路,就这样,她不死谁死! “贵妃姐姐说笑了,德嫔妹妹做事有违天和,老天不容也不奇怪,若是有人想为她的死找上一个理由,本宫倒也无所谓,左右不过一条命。”瓜尔佳氏说这话不是赌气,而是摆明一个态度。 “……”佟贵妃看着不惧生死的和妃,也不再多说什么,人家的态度都已经摆明了,她再说那就是想把罪名往人家头上扣了。 也罢,畅春园那边,她也让人送了消息,依皇上的意思是按规矩葬了,没提死后哀荣,想来是知道德嫔为什么被人围攻了。至于胤禛那边,她觉得问清楚了也就行了,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端看胤禛本人怎么想。 庄子那边,婉兮拿着胤禟递过来的折子,下意只地打开,待看了里面的内容后,秀气的眉头不由自主地挑了起来。 德嫔,死了。 这样的消息的确显得有些意外,婉兮来来回回看了两遍才算确认。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过了好半晌,她才抬起头来看向一旁的胤禟,轻声问道:“爷,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和妃娘娘没有下手么?怎么现在德嫔又死了?” 婉兮可不会相信德嫔会自裁,她那样的人,野心勃勃,只是害人的时候,绝对没有认输的时候。若是可以,她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而不是自己认错。像现在这样死去,要不是她中了别人的算计,要不就是出了什么意外,总之,她的死只能是外因,不可能是她自己。 “倒是爷小看这位和妃娘娘了,她给德嫔灌得药有问题,据永和宫里的暗桩传来的消息,这几德嫔可不好过,可以说是生不如死。”胤禟挑着眉头,右手轻抚右手拇指上的扳子,低声说道。 婉兮闻言,一脸的恍然大悟,她就说德嫔怎么突然就死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也对,四哥的身份摆在那里,不耍点小心思,为了德嫔这个渣把自己给赔进去,怎么看都不划算。现在想想,和妃也是心有成算之人,否则换个人,那真是巴不得德嫔立马就死,哪里还想其他。 “那四哥那边怎么样?毕竟是他亲生的母妃,就算过继,别人认可他自己不认可,那也过不了关,再者,德嫔真要像爷说得死得这么惨,他这心里应该很难平静吧!”婉兮这时候不担心胤禛伤心,反而开始担心和妃能不能脱身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她的想法,一个人不管是刻意还是无意地做成了她不能做的事,帮她消灭了她一直想消灭又不能消灭的敌人,她会产生好感也是无可厚非的。 胤禟看着婉兮一脸着急的模样,不由得伸手将她揽到怀里,挑眉问道:“爷怎么觉得你看戏看得有些入戏了?” “不是入戏,只是不希望有人给德嫔陪葬罢了,那样的祸根子,死了才好呢!”婉兮说这话时一点犹豫都没有,想来她对德嫔的怨气并没有因为她的死就全部消失。 有些东西不是自己亲手了结的,多少还是会有些遗憾,不过婉兮这个人虽然有些小性子,可是有一点好,那就是她向来都想得开,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愉快。 “爷算是看出来了,娇娇这口怨气还没出尽呢!也罢,那爷就帮和妃一把,谁让德嫔那么能得罪人呢!”胤禟想着之前胤祥让人送来的消息,低头亲了婉兮白皙的额头一下,随后又交代了几句,便带着林初九往外走去。 婉兮看着胤禟离去的背影,颇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胤禟刚才那些话可谓是话中有话,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要给她出气,不过德嫔已死,还有什么可追究的,难道是要去雍亲王府添乱,偏头想想,婉兮觉得若真是这样也不错。 雍亲王府里,胤禟连同胤俄和胤祥一起过来,见到胤禛的时候,他的表情还算平静,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看他面前摆着的空酒壶,就能看出他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林初九,让人送一桌酒菜进来,然后你们在外面守着,没有爷几个的吩咐,都别进来。”胤禟瞧着这场面,也不劝,直接就下了决定——一醉到底。 林初九应承了一声,转身便找苏培盛去办事了,毕竟这里是雍亲王府,有事还是雍亲王府的人做比较好,他跑个腿可以,直接去办,那就有些不懂规矩了。 苏培盛见林初九并不插手,心里也明白人家没想越矩。其实就算对方插手他也不会说什么,毕竟这忠勇郡王对于自家主子爷而言,那也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这么大的动静,胤禛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他抬头看着站着的三个兄弟,眉头晨晨地蹙在一起,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着酒杯,淡淡地道:“来,九弟、十弟、十三弟,咱们喝酒,这样的日子就该好好地喝上几杯!” 胤禟看着胤禛这样子,眉头挑了挑,看他这副打算借酒浇愁的模样,难道他对德嫔的感情因着德嫔的死又死灰复燃了?还是说他真的那么缺乏母爱,都到了这份上了,还巴着不放? 一旁的胤祥见胤禟不动,还以为他在生胤禛的气,毕竟就德嫔这事,他们兄弟可没少闹矛盾,现在人倒是死了,可就是死了还给人添麻烦,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九哥,咱们还是先坐下吧!”胤祥拉着胤禟,微微摇了摇头,显然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胤禟看着左右为难的胤祥,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胤禛一眼,就那么个东西,值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付出么?若对方心里真有他也就罢了,可惜对方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心上,所有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利用他。可这一点他们都看清了,只有他自己,明明看清了,却还要自欺欺人。 正在这个时候,苏培盛等人领着丫鬟将酒菜一一送了进来,等摆好之后,胤禛一挥手,他们便自觉地退了出去。 胤禛没注意到胤禟他们脸上的表情,单手拿起酒壶,给他们一一倒上酒,然后举起酒杯,看向他们道:“来,九弟、十弟、十三弟,祝四哥我从此摆脱这一切!” 第五百一十一章 解开心结 胤禛没注意到胤禟他们脸上的表情,单手拿起酒壶,给他们一一倒上酒,然后举起酒杯,看向他们道:“来,九弟、十弟、十三弟,祝四哥我从此摆脱这一切!” 胤禟等人听了他的话,都有点弄不清楚他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难道一切都是他们猜错了?其实对于德嫔的死,胤禛本人其实也是庆幸的?好吧!作为人子这样想的确有点不孝,不过就德嫔的为人,他们反而觉得这样想才在情理之中。 胤禟的目光一直盯着胤禛,见他真的不是伤心,这才算放下心来。伸手拿起桌上的酒杯,轻轻跟他手中的酒杯碰了一下,抑头一口喝干,才道:“四哥,你给弟弟一句实话,你到底怎么想的?” 有些事情还是问清楚的好,他们原本就因着德嫔的关系有了隔阂,若再因此而越了对方心里的底线,日后怕是不好相处。 “九弟,说实话,爷得到消息的瞬间,原本以为自己会伤心,会难过,可是奇怪的是爷居然只有一瞬间的怔愣和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你们说爷这是不孝呢,还是一直以来都没有搞清楚过自己的心思。”胤禛说最后一句话的时间,声音压得有些低,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地僵硬,甚至带着一丝懊恼,显然是不满这种琢磨不透的感觉。 胤禟的眸光闪了闪,心进而有了几分猜测。或许胤禛要喝酒,并不是因为德嫔死了他有多伤心,而是因为这么多年不明不白的付出而愧疚。当初的他,的确渴求母爱,希望得到关注,可是后来有了太多的变数,他想要的大多都得到了,可是每每面对德嫔时,又会产生一种还没有得到的错觉,然后盲目地追随。 “四哥,感情这种东西经不起消磨,一次两次的还好,次数多了,是人都会觉得伤心。当初弟弟想对德嫔下手,可是顾及四哥的心情,终究还是忍了,但是这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难受的。毕竟弟弟把你放在前,而你却为了德嫔置弟弟一家于不顾,弟弟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四哥自己也不相信。”胤禟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得再次喝干杯中的酒,脸上带着一丝落寞和不愤,显然这情绪是真,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得不选时间来发泄。胤禟有心思,有城府,也有谋略,但是对于亲近的人,他基本不算计,除非失望,除非别无选择。 胤禟的话让在座的,包括胤禛在内的三个兄弟都愣了一下,随后他们都想起之前德嫔被慧茹算计的事。虽然胤禟暗地里没少插手,甚至可以说是主导,可是只要没查出来,胤禛也好,胤祥他们也罢,都只会觉得胤禟受了委屈。现在胤禟把话挑明了,胤禛心里的愧疚也不自觉地升起来了,他看着胤禟,倒是想说点什么,可嘴唇嗫嚅几个,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胤祥微微愣了一下,转而想了想,突地反应过来了。九哥这是想借此把两人心中的这根刺给挑出来,另外也是想转移胤禛的注意力,想到这里,他的手微微一抖,杯里的酒不自觉地就洒了出来。 “老十三,你怎么了?”胤俄还有些不明所以,虽然屋里的气氛不咱好,不过胤祥这举动还是把他给惊到了,吓了他一大跳。 “十哥,我没事。倒是四哥,既然你已经弄清楚了自己的心意,那就不要再勉强自己。有些事情都是天注定的,勉强也没有用。德嫔娘娘的所作所为,不说九哥,其实弟弟心里也颇有怨言。若她真对四哥有一丝心疼,咱们吃点亏受点罪也就算了,可惜她要得太多,出手即是要咱们的命,要四哥的命,这一点恕弟弟无法苟同。”胤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好看,显然是想到了自己的母妃。 胤禛手里有佟皇后给得势力,再加上胤禟也给了一部分势力,宫中的消息,大部分他都知道,德嫔的所作所为他心里门清儿,只是碍于这血缘关系,没有张嘴罢了。他原本以为这一切都瞒得不错,现在一看,不过是他自己在自欺欺人罢了。那些事情他们心里都清楚,只是碍于他而隐忍下来罢了,而他一见什么风吹草动的还怀疑几个兄弟,真是太不该了。 “九弟、十弟、十三弟,是四哥对不住你们!四哥一心想要追随得不到的,却忘了这种执念有的时候会让人失去原本已经等到的。好在德嫔死了,她若不死,也许爷永远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胤禛语气真挚,脸上还着一丝诚恳和歉意,说话的瞬间,眼里还闪过一丝羞愧,想来对于三个弟弟,他是真的觉得亏欠了。 胤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胤禛脸上,他心中的疙瘩不会因为胤禛的几句话就消失无踪,毕竟他所谓的亏欠差点害得他家破人亡。但要胤禟报复或者疏远胤禛也是不可能的,谁让大局已定,等到胤禛上位,他们最终还是得靠他,所以尽管心里有疙瘩,胤禛也知错,但是该有的算计还得有,毕竟这人心最是难测! “四哥既然明白了,那弟弟也就不多说了,有些事只能说是天意!来,喝酒,今儿个,兄弟几个不醉不归。”胤禟点了点头,拿起酒壶一一为他们倒满,然后举杯,示意他们喝酒。 四人端着酒杯,举了起来,轻轻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 话都在酒了,说再多也不过就是走个形式,听没听进去谁也不知道。与其浪费口水,不如直接喝酒。喝了,醉了,等到一觉醒来,不管是真不在意还是装糊涂,这面上总归都过得去。 胤禛看着说说笑笑,大口喝酒的三人,眼神异常地明亮。不管之前他心里怎么想,可是现在他心里是真高兴。酒水进入口腔,划过喉咙,那丝丝辛辣却又让人觉得回味无穷的醇香,就好比他们几个的情义,只要好好维持,就能一直延续下去。 “好,不醉不归。”胤禛显然也不想再说那些陈年旧事,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了,罪魁祸首也死了,再提不过是图增伤感罢了。 比起胤禟的果断,胤俄就是神经大条,只要大家过得好,他怎样都无所谓,而胤祥心里虽然有疙瘩,不过德嫔一死,其他的在他看来也不算大事,毕竟君臣有别,历来如此,没什么计较的,唯一该担心的大概就是怎样为自己和后代子孙谋一份安稳和前程。 既然四人都有心将此事揭过,接下来他们说得话题比起之前来得轻松不少。若真要说有什么问题的话,大概就是康熙的病了。御医都说了康熙的病若要好转,唯有静养,而静养并不意味着养,还得放得下手中的权,若是放不下的话,这日子只是不长了。 胤禟对此心知肚明,自打他和胤禛闹出误会来,他手头上的势力发展之快,连他自己都觉得讶意,又何况其他人。不过这事他自己知道,却没有告诉过别人,现在胤禛提起,他也就顺大流地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并不强作表现。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胤祥对康熙还是很有感情的,因着没有重复上一世的悲剧,康熙待他一直不错,即便没有提高他的身份地位,可待遇一点都不差。 胤俄看着沉默不语的胤禛他们,表情显得有些踌躇,犹豫再三,他不由得出声道:“四哥,九哥,能不能劝劝皇阿玛,龙体为重,即便禅位当太上皇,也比丢了性命强啊!” 胤禟一听胤俄这话,不由得深叹了一口气,道:“十弟,皇阿玛先是君,然后才是父,咱们现在的地位本就尴尬,若四哥或者咱们去劝,皇阿玛若明白咱们的孝心还罢,不明白或者有人挑拨,很可能就变成了四哥急不可耐地想上位,想要取代皇阿玛。” 他们都是儿子,对于康熙这个老子,或多或少还是关心的,只是这中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让一切都变得复杂起来。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关心,被套上一些莫名其妙的名头后,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了! “怎么就变成这样了!”胤俄一脸不悦地皱了皱眉,即便心中坦荡,可他也知道胤禟会这样说肯定是这方面的隐忧。 胤祥一听他这话,也不自觉地长叹了一口气,伸手的瞬间,轻轻拍了拍胤俄的肩膀,显然他心里也明白处于他们这个位置,很多事情都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 “也罢,这件事咱们拿不定主意,但是咱们可以把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做好,让皇阿玛少操些心。另外,九弟让人多收集些好药材,即便是贡品,那也不能将天下的好东西都揽括进来。”胤禛不想几个弟弟为此而操心,便借机安抚几句。 胤禟听了这话,点了点头,知道他这是掏心窝子的话,也是唯一的办法,便低声应道:“四哥说得对,咱们现在能做得就是让皇阿玛少操心,多点时间休养,若是皇阿玛身体能好起来,其他的都不是事!” “四哥、九哥,你们放心,弟弟知道该怎么做。”胤俄拍了拍胸膛,表示明白。 他虽然不聪明,却也懂大局,而且他的专长在战场,政局上的变化他还真没办法。既然如此,他就听指挥,他们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保证不出乱子就行。 胤禛见他们都是一脸支持自己的模样,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开始感谢和妃的突然出手了,不管她是什么用意,也不管德嫔是不是因她而死,皇阿玛不追究,他也不必太较真,毕竟他同德嫔之间,其实真较起真来,还真没什么感情,一切不过都是他的执念罢了。不过能趁机解开之前的心结,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幸事,毕竟日后他还得靠几个弟弟辅佐,开创盛世大业。 第五百一十二章 煽动 德嫔的死,就好像一颗石子掉进了池塘,勾起了阵阵涟漪,却没有引起所谓的波浪,这让一直观望的八爷党都失望不已。 胤禩心里也颇为遗憾,他原是想借着此事分化胤禟他们之间的关系,不说把人争取到自己这边来,至少也不能让他们团结一致。毕竟他们的关系越是坚固,他这边就越来突破,而这个僵局也就越难化解。 胤禛上位虽然是已定的事实,从继位这一点上找原因怕是很难。毕竟胤禛现如今是嫡子,即便没有太子的身份,那也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何况康熙的态度早已说明一切,更让胤禩觉得棘手的是已经被圈禁的太子和大阿哥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将残余的势力都给了胤禛,看这样子是想要投诚呐! 皱拧着眉头,胤禩伸手按了按额头,只觉得自己目前的处境是越来越艰难了。蛰伏这么长的时间,不仅没有找到突破口,相反地还让胤禛他们发展得越来越好,这也是他的失误。不过即便如此,他却更加不能轻举妄动了,否则的话,这些年的努力怕是要全赔进去了。 “八爷,要不要借着德嫔的死挑拨一下十四阿哥,虽说他已然被圈禁,但是到底是圣上的儿子,时间长了难免会有几分心软,指不定借此咱们还能给雍亲王等人出些难题。”刘东成拱着手,低声对着胤禩说道。 “难题啊?你的意思爷明白,但是有些事情却不是想做就能做的。老十四是个莽撞性子不假,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如今大哥和二哥暗地里都向四哥投诚,三哥跟风,已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管‘修书。其他的兄弟,原本不争的现在依旧不争,即便有些人是爷能煽动的,可终究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反而还得罪人。”胤禩的声音越来越低,脸上的表情也越显阴沉。 书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胤禩的思绪却转得很快,脸上的表情不仅没有因此而好转,相反地变得越来越阴沉,甚至还多了几分凝重。 刘东成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心里也十分地着急,八爷这段时间的压力他能感觉到,但是他也好,其他的幕僚也罢,都没有更好的办法来解决目前的困境。可以说现在的他们走进了一个死胡同,很多事情不串连在一起,连他们自己都不能预料下一刻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胤禩回过神来,单手置于书桌之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良久才出声道:“如今四哥的地位是越来越稳,不管从什么方面来说,四哥都是要继承大统的,爷没了希望,老十四也不行,那么最后就只能蛰伏下来,寻找可能的机会推翻一切,再扶持一个兄弟上位。只是这人选得服众,不然就爷上头和下头的,一旦闹起来,爷还是白费心思。” “八爷说得极是。只是这人选也好,后续也罢,都不是那么容易能办成的!”刘东成也苦恼,虽说人选是有,但要服众却不简单,除非他们能将其他阿哥都除掉。 他们若是能除掉这么多的阿哥,现在也不至于被雍亲王等人压制的死死的,明显这个是做不到的,但是又是给人希望的。现在要他们放弃是不可能的,因为付出的太多了,也就越发放不下了。 “也罢,既然没有别的办法,那就先拿老十四试探一下,若是皇阿玛那边有动静,就说明老十四还有用,若是皇阿玛没有动静,那就说明四哥现在是不可悍动的,咱们要掌握主动权,就得先集聚力量,否则翻再大的浪也会被打回原形。”胤禩说这话时,语气显得十分地谨慎,甚至还有一丝保留,显然他心里比谁都明白,他的机会其实并不多了。 他能够掌握的的势力,能利用的人或者说合作的人越来越少了,即便是那别有用心的,面对这样的时局也不得不夹起尾巴来,毕竟他们争得是功,并不是想把一大家子或者说全族都给搭进去。 刘东成没有再说话,胤禩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明确了,没有办法那就只能用现在能用的办法,十四阿哥再差,那也是当今的儿子,是雍亲王的同胞弟弟。只要人还没死,这影响就在。瞧瞧德嫔,她的死虽然没有激起很大的浪花,但是却把水给搅浑了,他们趁机捞了不少好处,也联系了不少人,不然他们也不会有胆在这个节骨眼上琢磨着动手。 事实上,胤禩若是想不起胤祯,不往他这边送消息,他真的可以说是什么都不知道,跟聋了哑了没什么区别。而且往日总是高高在上的十四阿哥,在被圈禁之后,就算是龙,到了这一步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因为没了权力,没了身份,他们这一家子要想过得安逸,看得还是外面那些当权者的脸色。 可惜一开始的十四阿哥还不明白这一点,可着劲儿地作,而婉兮和胤禟对他早就厌恶透顶,不能要他的命,还不能给了添堵。这不,有林初九和听雨在里面安排,很快十四阿哥他们的日子就过得越来越差了。若不是德嫔这个当母妃的还记得他,还知道看着点,他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现在德嫔死了,十四阿哥也懵了。要说难过,那肯定是有的,可对于现在的十四阿哥而言,他更担心的是他的生活是否还能保持现在的状态。 当初的他可能还有所谓的雄心壮志,可对于现在的胤祯而言,从前的一切都已经远去,现在的他面对的更多是现实的打击。要知道他不是没想过反抗,可是他的折子写了,别人若是不允许,他就是写上一屋子,也不会有一个折子送到康熙手中。 “爷,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十四福晋完颜氏看着突然就愣在当场久久不能回神的胤祯,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问。 当初胤祯被圈禁的时候,她也怨过,甚至恨过。可是那是皇上的意思,且她家爷也并不是一点错都没有,而她一个女人,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改变不了皇上的旨意,她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跟他一起被困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陪着他一直到死。 可惜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胤祯得罪的人太多了,以至于这样的日子依旧有很多人给他们使绊子。唯一让她觉得庆幸的是这些人并不是想他们的命,否则他们也活不到现在。随着时间的流逝,原本她家爷还有些不肯认命,但是现实却让他不得不认命,就在她以为他们这一生就要这样过去的时候,居然又有人往里送信,她现在是真的怕胤祯再跟着折腾。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帝位已经是属于雍亲王的了,若当初她家爷不那么高傲,不,应该说不全然听信于德嫔那些挑唆的话,说不定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可惜因着德嫔挑唆,她家爷是把人给得罪死了。现在落到这个地步,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行了,千万不要再折腾了,再折腾,她都不知道她的儿子还有没有未来,她的孙子是否还能走出这里。 胤祯回过神,对上完颜氏担忧的面容,嘴角嗫嚅,眼见她越来越急,不由得咬牙说道:“母妃没了。” “什么!母妃好好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完颜氏一脸惊诧地看向胤祯,显然对于这个消息,她也被吓了一大跳。 “爷也不清楚,不过送消息的人是八哥,消息应该是真的,至于他说得母妃的死另有其因就值得商榷了。”胤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到底还是有长进的,否则从前的他凭什么得到康熙的宠爱,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德嫔受宠么? 当然不可能这么简单,真正的胤祯还是聪明了,只是性子鲁莽又冲动,容易受挑拨,再加上性子骄傲又自负,所以很容易被人牵着鼻子走。不过他冷静下来的时候,也能看出这其中的门道。一如现在,胤祯就算自私,就算难过,但是静下来想想,也能想明白胤禩的目的。 完颜氏见胤祯并没有冲动,相反地认真分析着八阿哥的用意,心里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她是真怕胤祯冲动之下又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来,有人就说了,再坏还有坏到哪去,可是对于他们而言,再坏丢掉的可不只是自己的性命。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能说风凉话的都是因为倒霉的不是自己,否则这种话谁张嘴就来。 “那爷准备怎么办?八阿哥会送消息给爷,可不仅仅只是简单地通知爷,母妃过逝了,他的目的很显然是想挑起爷和雍亲王他们之间的矛盾。可是爷,咱们现在已经不比从前,若是再起冲突,这日子怕是更不好过了。”完颜氏说出这句话时,眼眶都红了。 昔日养尊处优的他们何曾想过自己会落到这个地步,每天不说锦衣玉食,能吃上一口热饭就算不错的了,若是想要点什么,没银子打点,谁肯帮你跑腿。可他们又能怎么样,他们人出不去,折子也送不出去,更没有人为他们打点,他们还能怎样? 胤祯看着完颜氏这要哭不哭的模样,心里一阵烦躁,最后轻斥道:“好了,爷答应你不会轻举妄动。毕竟八哥还不足矣让爷豁出一切去帮他,再说了,爷为什么会在这里?长眼睛的人都知道皇阿玛选了四哥,八哥会在这个时候给爷送消息,无非就是想榨取爷最后的价值,可爷凭什么要顺了他的意。” “爷说得是,的确不必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凭白去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完颜氏一阵附和,为得就是希望胤祯不要上当,而且她心里更打算回头给府里的其他女眷提个醒,让她们也帮着吹吹枕头风,以免她一个不注意,胤祯就让人给煽动了。 胤祯不知道完颜氏的心思,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想着胤禩送来的折子上写得那些话,德嫔的死是不是另有阴谋,他其实并不关注,都说母子情深,胤祯就算不孝,可他也了解德嫔,而且就德嫔做得那些事,会有这样的下场其实并不让人觉得意外。真正让胤祯觉得意外的是胤禩的意图?明明他在外,做什么事情都应该更为方便些,可他却把手伸到他这里来?难道皇阿玛已经打算让位了?又或者皇阿玛的身体已经垮了?种种猜测都让胤祯觉得心惊,他心里慢慢地有种名为不安的情绪开始蔓延,他开始担心胤禛上位后,其他人要找同他算总账! 第五百一十三章 对抗 对于德嫔的死,婉兮是十分高兴的,即便那天胤禟为此喝得烂醉如泥,甚至一夜未归,她也没有丝毫生气。 原本康熙的口谕传到宫里时,婉兮就觉得高兴,唯一让她觉得有些不愤的大概就是胤禛的态度,毕竟当初因着德嫔的算计,她不仅吃了不少苦头,还好几次都差点没命。现在德嫔好不容易死了,还现死得这般憋屈,这如何能叫她不高兴。 这次胤禟去雍亲王府,说是要为她出一口怨气,她却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大局已定,除非胤禛改变心意,或者说放下德嫔,否则她这口怨气怕是很难出,甚至算计德嫔的和妃也难逃一劫。好在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发展,胤禛本人对于德嫔的怨念其实并不比他们这些人少,人活着的时候跳不出圈子,人死了反而放下了,不得不说,德嫔的好运在生前就已经全部用光了,否则怎么会落得这有冤不能升的下场。 现在康熙和胤禛都不表示追究,后宫的女人们虽然有些心虚,但更多还是松了一口气。宫里原本凝重的气氛,慢慢地也散去了,无形中整个后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胤禟和婉兮没有管这些,自打胤禟从雍亲王府回来之后,两人默契地将同德嫔有关系的事情抛之脑后。毕竟这些事情的后续都不是他们能左右的,能说上两句话就算是人情,做得太多反而惹人误会。 胤禛那边估计是真的放下了,再没因为德嫔事情闹出过半点动静,至于永和宫里侍候的人,背后有主的都调走了,而属于德嫔的人,日子都不怎么好过,毕竟有过主的奴才没人会想要再用,是矣,都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出路,唯一的机会大概就是年纪到了被放出宫去。 当然,这种事情婉兮是不可能一直关注的,毕竟宫里的事情自有宫里的人处置,康熙这个正主都不管了,她一个儿媳妇凑上去算什么事! 和妃这一关也是有惊无险地过了,显然在康熙心里,现在的德嫔已然比不上依旧貌美如花的和妃,再者,德嫔的所作所为的确让人膈应,至于康熙对她的感情和容忍,早就被她一点一点地挥霍掉了,以至于真到了要用的时候,反而一点都不剩了。 解除掉了德嫔,婉兮不管外面的纷纷扰扰,开始有心情玩乐了。老天也很赏脸,接下来的日子即便天色阴沉,却一直没有下雨,这倒是让婉兮他们上山下河地玩了个痛快。 四九城里,有别于胤禟他们的兴致勃勃,一直等着胤祯反应的胤禩直觉得老天在跟他作对。明明是安排好的事情,可偏偏一直被他拿捏的胤祯一再地脱离他掌控的范围,简直是岂有此理。 “既然他不肯动,那就安排咱们的人引着他动,爷还就不相信了,他可以无视德嫔的死,还能无视重获自由的希望!”胤禩的话音一落,身后候着的林成便快速应声退了出去。 其实不是胤禩要急,而是局势逼得他不得不急,他不能改变胤禛继位的可能,但是他需要集聚力量,以防胤禛上位之后对他的大力打压。 这不,有了胤禩的命令,八爷党一系的人都开始隐隐动了起来,胤禛和胤禟他们收到消息,都不动声色地冷眼看着,并不着急打压。毕竟他们是想削弱八爷党的实力,而不是逼得他们躲起来。有的时候蛰伏比行动更让人头疼,一如前一段时间,八爷党的蛰伏和混水摸鱼的行为可给他们添了不少的麻烦。 而另一边住在畅春园的康熙,原本是过来养病的,可惜他本人有着太多太多放不下,以至于病情反反复复的,就连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已然坚持不了多久了。这一次德嫔的死虽然对他造成不了什么打击,但是也让他觉得唏嘘,毕竟他身边的老人是越来越少了。 京城里的气氛显得十分地凝重,各种势力蓄势待发,那种好似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让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一丝焦躁。有那沉不住气的,稍稍一动,便立马成了炮灰,这使得不少蠢蠢欲动的人又把伸出去的爪子给收了回来。 胤禟和胤禛都不急,这些年的经历让他们变得沉着而富有耐心,这样的小场面并不足矣让他们慌了手脚,又或者影响情绪。 可都说人有旦夕祸福,就在胤禛他们以为自己有机会一举拿下胤禩他们一行人时,康熙的病情突然加重,此时也就由不得他们想不想了,更顾不上计划到底走到了哪一步,只能先行顾着康熙这头,其他的只能说以防范为主。 庄子这头,胤禟也顾不得其他,直接吩咐下去,准备回京。 康熙的病情加重,谁也不能保证这一次是否还能像之前那般顺利脱离险境,他们要有希望,但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回到京城,不管是什么样的情况,他们至少还能有个应对,离得太远,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成为别人靶子,这可不是胤禟想要的。 婉兮一向都是夫唱妇随,只要胤禟想做的,她定然都是全力支持的。得到消息之后,不等胤禟吩咐,她就已经派人开始收拾了。等到胤禟吩咐之后,所以要回京的人都自觉地动了起来。 后院里的侍妾们自打到了庄子上后,一开始还作妖,后来知道没有希望,倒也想得开,有那么一两个其实已经打定主意不回京了,可这其中永远不缺乏野心勃勃之辈。即便一时消停,可不代表着她们会一直消停,即使之前的慧茹和现在的德嫔都给她们的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但是美好的想象还是给了她们无限的动力。 康熙病情加重的消息并没有传到这些人耳朵里,不过庄子上的动静却让她们心生警惕,眼瞧着有事发生,她们自然是要派人打听了,得知胤禟要回京,她们也顾不得其他,各自收拾一番,就等着胤禟一声令下,然后随同回京。 可惜事情并不如她们想得这般,她们倒是主动,但是胤禟在带她们过来的时候就打定主意不带她们回京,康熙病重也是一个好借口,就算有人想借此攻击婉兮是擅妒,那也得看看他们是为了什么事情做得这一切。 别说他们只是将几个侍妾丢在庄子上,就是要了她们的命,又有谁敢说点什么! “爷,咱们就这样走了,真的没关系吗?”婉兮坐在马车上,脑袋靠在胤禟的肩上,脸上带着一丝忧色,语气里更带着一丝忧虑。 因着康熙病重的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原本她准备算计几个侍妾留下的准备都白做了,而这些人因着这件事的关系,等于强行被留在了庄子上。不过,只要她们老实的话,她也不会亏待她们的,可要是她们不老实,那她也不会再心软。 “有什么关系?先不说事出有因,就算没有原因,只爷一句不满意就能将她们统统处置了,何况她们的所作所为比一句不满意来得严重多了。”胤禟安抚地拍了拍婉兮的手,目光透过马车里的窗户看向外面,看着那阴沉沉的天空,沉吟片刻又道:“放心吧!她们不敢闹得,爷对她们的处置早有安排,岂是她们说不愿意就能翻盘的。” 这些年胤禟做事已经习惯做到没有漏洞了,不管是家事还是公事,他都不可能留下把柄让别人抓。有人说地位越高,责任越重,他现在面对的就是这样的局面,不过唯一让他值得庆幸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人。先不说一直支持他的胤俄,就说一直站在四哥那边的胤祥,做事手法也逐渐在向他靠拢,从这里不难看出四哥的多疑不只是让他一个人觉得防备,聪明人都有防备。 “爷既然是有准备,那妾身也不操这份心了。倒是京城里,现在怕是没那么平静吧!”八爷党不倒,他们就一直不能松懈,婉兮虽然不管外面的事情,却也心知胤禩有多难缠。 “平不平静都没有关系!现在咱们那位好八哥正盯着呢,他想乘机削弱四哥的势力,打散我们的合作,以集聚力量对抗四哥上位后对他的打压。这样的打算的确不错,可是咱们谁都不是吃素的,所以这场战还有得打。”胤禟的表情有些凝重,显然对于胤禩,他也是十分忌惮的。 从夺嫡之战打响开始,他们从合作到对抗,双方之间的较量不少,有输有赢,可谁也没能将谁打出局。从这一点上,不难看出胤禩的实力还是很强健的,不管他利用的了谁,又做了什么事,他的实力摆在这里,就由不得胤禟他们不正视他的存在。 “外面的事情妾身插不上手,不过妾身会将后院管好,不让爷有后顾之忧。”十指交缠,婉兮用力握着他的大掌,心里暗忖胤禛的福晋已定,若康熙这次能救回来的话,依着他的安排,这婚事怕是会提前举办,到时也不知道局势会不会又有新变化,不过她会稳住郡王府,不会让其他人以府里的一切去干扰胤禟。 “爷现在开始庆幸自己没有把娇娇养成那懵懂无知的女子,否则吃亏受罪的最终还是爷自己。”胤禟轻笑一声,低头的瞬间吻住婉兮的唇,眼里的情谊迸发而出,不用细看,也能感受到他对婉兮的爱意和满意。 他曾想着只要她不变,他就一辈子都宠着她,现在看来他追求的其实是只要她对他的心意不变,他这辈子心里就只装着她一人,明显她做到了,而他也认清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拾掇和清理 婉兮他们回京显得有些匆忙,庄子上的侍妾得知自己被丢下,想闹也没个名头,再有胤禟的安排,她们的不满很容易就被震压了,毕竟从里到外,她们从来就没有占过理。 既然闹不起来,那她们就能只能另想他法,毕竟这庄子里的人可不是她们可以随意使唤的。她们若是想改变什么,或者说找机会再回京,唯一的办法就是想法收服庄子里的人,然后往京城送消息,若胤禟愿意,又或者她们娘家还有意,她们也许还有回去的机会,否则她们这一生真的就要老死在这庄子上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胤禟和婉兮现在是不会关注的,康熙病重这样的大事儿,在消息传出时,整个四九城都知道了。胤禛在第一时间掌控四九城,别看这一世隆科多因着婉兮的关系被废掉了,可正因为如此,胤禛才有了机会把自己的人送到这个位置上,而不是花费大量的心思去收买隆科多。可以说托婉兮的福,胤禛省掉了不少的麻烦。 四九城里,各方势力都开始蠢蠢欲动,想要从龙之功的自然是站在胤禛这边,暗地里帮着他谋划,而求稳的便站在中立的位置,慢慢观望,最后剩下的自然就是想跟胤禛他们对着干的。只是碍于时机不对,他们并没有一上来就动手,而是慢慢寻找机会翻盘。 机会对于四九城的所有人而言都是重要的,只要是有心人,谁不想借着机会往上爬,又或者捞点好处,但是并非你想就能成的。有的时候需要机遇,而有的时候也需要一丝运气,因为机会就摆在哪里,不多不少,只有一个,能得到的人除了有实力也要有运气。 康熙的病就像一个*,引爆了所有的一切,让原本被压抑的矛盾都处在了爆发的边缘,可以说只要御医一宣布结果,一切都有可能爆发。 胤禟带着婉兮回来之后,整个京城看似十分平静,实际上暗潮涌动。特别德嫔死后,不少人虽然处于心有余悸的状态中,但是康熙的病又给了他们翻盘的机会。 婉兮没有想到康熙的病情仅仅只是加重就惹来这么多的事情,若康熙真要撑不过,后续可能会引来更多的争端。上一世的记忆早已模糊,再加上她的关系,很多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更避免了不少伤害。特别是胤禛这边,十三阿哥没有被关到养蜂夹道,胤禛本人也没有落到上一世那种无人可用,又被步步紧逼的局面。 “福晋,宫里倒是平静,不过因着皇上病重的关系,佟贵妃等几位妃位的娘娘都摆驾去了畅春园,宫里虽然无人坐阵,不过也没人在这个当头闹事。另外,奴婢打听了一下,八阿哥前不久曾给十四阿哥送过信,甚至还安排人挑拨是非,将德嫔的死栽在雍亲王头上,引诱十四阿哥上折子为德嫔讨回公道。”听雨冲着婉兮行了一礼,随后将这段时间京城里发生的种种事情一一汇报。 婉兮听了她的话,眉头不由得跳了跳。引诱十四阿哥上折子,但是却没有后续就表明十四阿哥没有上当,更没有上折子。不管他是不相信胤禩还是自私地想明哲保身,婉兮都不得不说他这个选择是正确的。若他真的跳出来,她敢说这一次不管是胤禛也好,胤禟也罢,都不可能再让他全须全尾的回去。 胤禛既然已经从德嫔这个坑里跳出来了,连德嫔本人都不能再让他有束缚感,就更别提十四阿哥这个从小跟胤禛作对的弟弟了。两人压根就没怎么正经相处于,与其说感情,还不如直接说同胞血缘关系。 “让人继续盯着,十四阿哥那边让他自己做选择,至于八阿哥安排的那些人,想办法跟进,然后统统揪出来。”婉兮想了想,觉得不能再放任八阿哥的势力了,虽然她能动的地方不多,不过能揪一点算一点,她就不相信八阿哥如今的实力还像从前一样,怎么也扫不干净。 当初有安亲王府,有胤禟和胤俄,现在八福晋死了,安亲王府也被打散了,胤禟和胤俄更是转投到了胤禛的阵营。胤禩损失多少先不提,就说近几年双方交手,他可是输多赢少,而且没有多少后援,现在就算有人重新加入阵营,想来也不会比胤禛这边多。 听雨应声冲着婉兮行了一礼,转身的瞬间握着拳头给自己加油,她早就看八阿哥府的人不顺眼了,什么事都要插一脚,现在也是时候展现她的能力了。 听琴看着听雨的样子,长叹了一口气。不过她心里也清楚,只要婉兮肯在后面撑腰,听雨就算把天捅个窟窿,也有主子帮着扫尾,何况这也是主子的意思,能同时让听雨松松骨,免得她满屋子的乱晃,也是一件好事。 婉兮看着听琴过来,就知道是府里的事情,也对,府里的侍妾都被他们弄到庄子上去了,这一下子整个府里就空了大半,不好好拾掇一下,怕是会给别人很多可趁之机。 “福晋,后院那些没有去庄子上的丫鬟婆子都已经交由刘嬷嬷安排了,至于那些姑娘的东西,奴婢也让人一一收拾好,装在箱笼里了。”听琴把回来之后,就按婉兮的吩咐去拾掇后院那些侍妾住得院子了。 婉兮既然不准备再让这些人回来,也不准备再让所谓的新人进府,自然就得让人将后院的东西都收拾了给她们送去,至于空出来的院子,不管是做客院也好,给孩子们也罢,反正得规划好了,以免夜长梦多,“既然如此,派人把这些东西都送到庄子上去。另外,吩咐庄子上的庄主,若她们老实,吃穿用度不必太过苛刻,尽量满足她们,若是她们不老实,那就按规矩走。” 婉兮这几句话说得十分直白,她早就不是从那个心软没有主见的性子了,她既然想要立起来,就绝不会再重复过去的老路。 听琴看着态度强硬的婉兮,明显愣了一下,片刻之后回过神,又是一脸的了然。若是发生这么多事,她还是原来的性子,她这个当奴婢反而要对这个主子失望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听琴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婉兮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去。 婉兮看着听琴离去的背影,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再把后院梳理一番。他们一段时间没有回府是一方面,一下子送走这么多的侍妾又是另一个方面。别看后院的院子都空出来了,可这些院子空出来不代表会封掉,三五个打扫守门的还是要的,而这些人里面,谁能保证没有别人的眼线。其他地方婉兮可以不管,可是这郡王府,她却不想再让任何人插手,包括康熙派来的眼线。 之前依着胤禟的意思,婉兮即便知道这后院里谁是谁的眼线,却没有动手,那都是忌惮于这些人的身份,比如康熙,又比如宜妃,再比如现在的胤禛。这些人不只是婉兮忌惮,就是胤禟也十分忌惮,为了让他们放心,胤禟只能一面放任这些眼线的同时又防着他们。 现在,府里重新整顿,婉兮就想着借着这个机会剔除一部分眼线,毕竟事先不知情,有清理的正常,有漏掉的也正常,若是别人的眼线都清理了,只剩他们的,不是摆明了告诉这些人,他们心里清楚他们安排的眼线是谁么? 晚上,婉兮躺在胤禟怀里,跟他说起这件事的时想,没有意外,胤禟很直接地点头表示同意,甚至还给婉兮提了几个意见。 别看胤禟一直隐着,其实他心里清楚,每个府邸,眼线和暗桩都是必须的,与其让对方觉得不安心,还不如适当地透露一些‘信息,让他们得已安心。 “眼线和暗桩的事,先把那些已然站在明处的都剔除,接下来府里新进的人都查清楚,皇阿玛和母妃那边等局势稳定再做最后的处理,至于四哥那边,留上几个,好安他的心。”胤禟在发现胤禛安排在府里的眼线后,心里虽然难受却也理解,后续为了自保也将自己的眼线和暗桩打入了胤禛身边,只要胤禛不打他的主意,这些人就永远不会动,一旦他有心对付他们,这些人就会成为对付他的最好利器。 事情要做,也要分先后,康熙和宜妃,不,应该说康熙一旦过逝,整个局势都得发生改变,势力也得重新洗牌,至于宜妃,到时若是到他府里来养老,这些眼线和暗桩不管得不得用,他都不可能容忍。 胤禟既然肯将府里的那些侍妾和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处理了,那摆明想要一个安逸的环境,而不是像过去一样,满是算计和防备,所以府里的眼线和暗桩,除非必要,否则他一个不留。 “爷既然这样说了,那四哥安排在府里的那些眼线和暗桩留上大半,清理两个就算是做给别人看的。”婉兮应了一些,小脸习惯性地在他怀里蹭了蹭,又问道:“皇阿玛的病到底怎么样了?御医怎么说?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御医的意思是皇阿玛操劳过度,病情很是反复,爷今儿个去看皇阿玛时,皇阿玛身形削瘦,有些脱形了。之前御医就曾说过,若是好好调养,皇阿玛或许还能多活上几年,可惜皇阿玛没把这话放在心上,以至于病情加重,这些日子好几次陷入了昏迷,虽然都被救回来了,但是身体是彻底垮了。”胤禟说这话时,双眼微眯,显然在他回京之后,他们就已经开始着手部署了,毕竟谁也不想到手的胜利果实被别人半途截走。 婉兮听了他的话,就知道康熙怕是要提前退位了,而胤禛提前上位的话,她原本就所剩不多的记忆怕是更没用了。 “看来,四哥府上很快就要有喜事了。”婉兮长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 “恩。皇阿玛昨天就提过这事,钦天监那边已经在挑日子了,估计等皇阿玛的身体稍稍稳定一些,就得将四哥的婚事给办了。”胤禟笑了笑,对于这种事情显然早已了然于心,并没有任何的惊讶。 “那咱们也准备准备,免得到时四哥那边真要帮忙,咱们这边却乱成一团。”婉兮闭上双眼,想着等胤禛上位,一切就尘埃落定了吧! “恩。”胤禟应了一声,手臂微微收紧,让两人靠得更紧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胤禛大婚 康熙的病情反反复复的,颇让人心焦,可真要让人放开手脚,不管不顾地动手去争去抢,那些人又没这个胆子了。 别看京城的气氛一直很凝重,每个人心里都盘着什么,甚至因此在私下较量过好几次,结果自然是有输有赢,但是大势却在胤禛这边,就算八爷党不想诚认,也得认清事实。再者,八爷党也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团结,这里面的人有的是付出太多退不出来,有的是将胤禛等人得罪太深,根本没有退路,再有的就是两边摇摆,自以为算计得好,殊不知早就被判出了局。 胤禩手头上的势力虽杂却不容小觑,否则也不会让胤禛他们忌惮至此,而且就算两方相对,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地除掉所有人。正因为如此,胤禩才能屡次给胤禛造成困扰,甚至是麻烦,不过他想要翻盘却永远不够。一是他没有足够的银子,离开胤禟,就算还有不少产业,可这赚钱的速度着实比不上有胤禟帮忙的胤禛,那就更别提胤禟本人了;二是他没有足够的支持率,单单就一个康熙就能把他打落尘埃,何况胤禛还占了大势;三是他手头上能用的人虽多,真正得用的却没几个,再加上其中还夹杂着不少墙头草,想要翻盘,难! 胤禩这人虽然自私又阴险,但是不可否认他还是很有能力的,否则就凭他没有外家且不算受宠的八阿哥身份,如何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可就算如此,胤禩现在的处境也不算太好,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频频闹出动静来。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同胤禛之间的矛盾是不可化解的,先不提他的那些算计,就说他鼓动德嫔和老十四做得那些事,别人不知道,胤禛不可能不知道。可就算如此,他还得一路走到底,因为在他选择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其实有没有后路都一样,他输不起,也不想输,剩下得就是一路往前,不管成与败。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转眼又到了年底,康熙的病情虽然在控制之中,但是内里垮了,其他的也不过就是表面功。这不,往年一到年底,诸事繁多,每家每户都有事,所有少有在这个时候办大事(指婚宴之类的)。而今年却因康熙一句话,胤禛的婚事正式提上案呈,看样子还是要大操大办,这感觉不像是娶继福晋,反而像是头回大婚。 婉兮两辈子也没个婚礼,因着身份的关系,除非她撂牌子嫁个普通人,否则根本不可能有婚礼。事实上像她现在这样的地位,对于她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奇迹,再想要更多,就显得有些贪心了。但是这女人,谁没个多愁善感的时候,婉兮也不例外,会觉得羡慕,却不会因此而疯狂。 因着胤禟和胤禛的关系,再加上雍亲王府的确没有正经女主人,婉兮作为胤禛交好的几个兄弟中最大的,自然而然地将所有事情都接了过来。虽然她本人的确有些懵,不过有平嬷嬷在,事情倒也好解决,并没有她想象中摸不着头脑的情况发生。 胤禟心疼于婉兮的忙碌,却没有当着胤禛他们的面说些什么,只是暗地里嘱咐听雨她们多准备些补品给婉兮多补补身子。 胤禛对于婉兮是非常有好感的,除开婉兮满足了他对于母亲的想象之外,婉兮本人也的确帮了他不少,再加上弘晖等人的关系,他还是很感激她的。现上婉兮又帮着他接过府里的诸多杂事,他自然不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就是应当的,所以不仅爽快地交付大权,更让苏培盛叮嘱府中众人,不得对她有丝毫的怠慢。 婉兮不知道这些事情,还以为是因为胤禛的铁血手段造就了后院如此安宁的环境。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想法,等到李氏等人冒出头来的时候,她才发现府里的奴才再听话,也防不住后院的女人花样多。 好在婉兮同这些女人并没有实质的利益冲突,这些女人做事到底还有些顾忌,没敢太过明目张胆,所以应付起来,倒也不算难事。其实婉兮心里也明白这些女人心里的想法,好不容易才摆脱了一个乌拉那拉氏,现在再来一个不知情况的喜塔拉氏,谁心里能没点意见。但是,这种事情跟她没关系,所以有气别往她这撒。 当然,正因为婉兮不是那忍气吞声之辈,李氏等人这才不敢做得太过分,毕竟胤禛的命令是针对全府的,不是只针对府中奴才的。 忙了大半个月,雍亲王府里焕然一新,四周都挂着红绸,一眼望去,便能感觉到一种喜气洋洋的气息扑面而来。 婚礼当天,宴请群臣,因着康熙的旨意,婚宴场面十分壮观,喜塔拉家也很是给力,新娘子的嫁妆比之先前的乌拉那拉氏也不差,不,其实应该是厚上几分,只是碍于规矩,表面上不能越矩,可人家给得东西却实打实地价值连城。由此能看出喜塔拉一族对于这桩婚事有多在意,不过也能理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胤禛是下一任帝王,他家女儿嫁过去,不说百分之百,可也有百分之八十是可能成为皇后的,若是他们再卖力一点,指不定这百分之二十都不需要担心。 婉兮作为被胤禛任命的的临时管理人,自然是要带着雍亲王府的侧福晋一起接待到场的女眷,然而这眼皮子一抬,大概地扫了一眼,婉兮就发现自己视线所到之处,大部分人都不认识。 也是,所有皇家女眷和命妇里,就没有她这么不喜欢应酬的。以往是格格或者侧福晋的时候,有董鄂氏挡着,这些应酬不说她愿不愿意,就董鄂氏的性子,肯定不喜欢她出风头,所以理所当然地规避了。等到她成为九福晋,收到的邀约倒是不少,可惜能让她主动应约的着实没几个。 不是婉兮架子大,而是她着实跟这些女人说不到一起去,再加上上一世的遭遇,她对于后院的女人有一种潜意识的排斥,不愿意跟人多打交道。 胤禟可能是看出来了,只说了一句依她现在的身份,没几个人值得她讨好的,不想去不去。有了胤禟的话,婉兮自然是能不去就不去,所以这才有了这一眼望去都是生人的一幕。 不过即便是这样,也没什么大事,反正她也就是个代理的,招呼人进去就行了,也没几个人真心跟她寒暄。倒是十福晋,看她一个人应酬这么多人,凑上来帮忙,而十三福晋,也许是之前那件事的关系,一直坐在一旁,并没有什么动静。 酒席上热闹非凡,不管是真心或是假意,人人都扬着笑脸,即便是胤禩也扬着笑容凑在胤禛面前说着恭喜的话。遇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兄弟情深呢!只不过这都是表面,事实上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些不过是做给康熙看的。 康熙的身体垮了,即便被救回来了,大家心里也清楚,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否则他怎么可能这么着急地让胤禛再娶,做这些还不是为了稳定人心。毕竟新旧更替,做得再好也有那别有用心之辈,康熙作为过来人,自然知道这其中的艰辛。当然,更重要是胤禛透露出了善待大阿哥和二阿哥的意思,这才最终让康熙下定了决心。 说到底,康熙心里最心疼的儿子,永远不可能是胤禛,或者胤禟他们几个,他心里心心念念的除了废太子,就是大阿哥。即便当初为了权势,造成了现在这种父不父,子不子的局面,但时间长了,他又记起两人的好来。 之前他会选胤禛,一是因为他适合,二是因为他孝顺,对兄弟也不错,毕竟没那个父亲希望自己死后,其他儿子都被杀得一个不剩。 现在再有胤禛透露的意思,他这心思想不活泛都不行。这不,为了弥补胤禛,他也是费尽了心思。先是为他挑了一个家世背景深厚又算不错的贵女给胤禛当继福晋,又细心都教导胤禛为君之道,至于这班底,以往他忌惮儿子们权势太过,而现在却默认了他培养。 有了康熙的默认,这下子,不管是早向胤禛投诚的,或者中立的,还是像胤禩这样对立的,都直接上门来道喜了。 婉兮没去管这些,前院如何都轮不到她来管,而后院,只要不出岔子,等到宴席结束,她也算是可以松上一口气了。要知道这段时间她就差没住在雍亲王府了,整个忙进忙出的,她都好长时间没见着几个孩子了,就连胤禟,也说不上几句话,往往一回去,洗漱一番,倒头就睡,可想而知她有多累。 现在,一切都按预想的进行,等到新人被送进洞房,婉兮这才寻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下。听到动静,她下意识地抬起头,就朝着前方望去,见着背着手走过来的胤禟,也顾不得其他,不由得伸手向他要抱抱。 胤禟看着婉兮这可怜巴巴地冲着自己撒娇的俏模样,眼里不由得噙着一丝笑意,上前两步,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大掌轻拍她的背,低声道:“再有一会儿,宴席就该散了,爷到时就带你回府。” “爷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没去闹四哥的洞房么?”她出来的时候可是瞧见胤俄和胤祥他们带着一溜的小阿哥往新房的方向跑去了。 “就四哥的性子,你认为他们闹得起来吗?”胤禟轻笑一声,似乎已经预料到新房里的情形了。 婉兮闻言,一阵语噎。还真别说,就胤禛那样的性子,一放冷气,谁还闹得起来。 胤禟瞧着婉兮那无话可说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戏谑的笑意,嘴里安抚两句,便将这个话题过来了。不过等到他们回去的时候,胤俄他们早就回到大厅了,看样子,一如他所说,这洞房呐,根本就没闹起来,难怪嚷嚷着要散了。 瞧瞧时辰,胤禟也不多说,带着胤俄他们把客人一一送走,等到一切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他这才带着婉兮一起回了府。 第五百一十六章 意外 回到府里,婉兮和胤禟洗漱过后,拖着懒洋洋的身子,两人靠在一起,这才算是有时间可以静静地说说话。 “皇阿玛是准备退下来了,等到四哥的婚事一过,接下来怕是就要忙登基的事情了。”胤禟说这些也是为了给婉兮提个醒,以免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钻了空子。 近来,康熙身体好转,不知道他是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还是另有打算,所有的行为都显得十分地急切,那种好似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将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的急切,也影响着周遭的人,令这些人不由自主地变得急躁起来。 胤禟本有心退出朝堂,毕竟他从一开始加入战局,为得就不是这无上的权力,否则他应该争这皇位,而不是帮曾经的胤禩,或者现在的胤禛。不过退是一回事,保证自己和家人的安危又是另一回事。现在康熙突然交代这么多的事,胤禟面上不显,心里却觉得越来越不耐。 婉兮闻言,脸上闪过几丝惊诧,显然是没有想到康熙竟然会这般的急切,不由得急声道:“这么快!皇阿玛的病情才刚刚稳定,四哥又才大婚,把事情弄得这么急,犯不上吧!” 胤禟伸手有一下没一下抚着她的柔顺的长发,思及康熙对大哥和二哥的维护,一脸苦笑地道:“咱们觉得犯不上,可皇阿玛心里始终放不下的是废太子,是大哥。四哥到底是急了,向皇阿玛透露出想要释放大哥和二哥的意思,皇阿玛怕自己的身体支撑不住,又怕四哥中途改变主意,结果就成了这样。” 提及康熙对大阿哥和太子的维护,胤禟心里虽然有着淡淡的嫉妒,但是更多的却是释然。这些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吗?即便心里难受,也不会因此再生出什么不甘来。可是因着这些,他会对他的孩子更公平些,不至于让孩子们心绪难平。 婉兮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因,放在胤禟胸前的手不由得攥紧,良久才低声道:“难怪妾身觉得皇阿玛病愈后行事越发地急切,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故。不过从这其中不难看出四哥的也等急了,否则不会出这种昏招,但昏招也有昏招的用处,毕竟有些事只要搔到痒处,都是有用的。” 胤禟的眉头一挑,一方面是讶意于婉兮眼光的毒辣,另一方面对于婉兮说得话颇为赞同。显然他心里的想法同婉兮相同,否则现在也不会说这么多。 “的确有用。自古少有像皇阿玛这般长寿的帝王,若皇阿玛不是长寿,这帝王谁又争得过二哥这个正宫嫡子。不过现在一切都变了,四哥放出大哥、二哥就算有所不妥,但是四哥本身也是嫡子的身份,顾虑不像之前,再有大哥、二哥肯臣服的话,倒也算是一桩美事。只是爷担心八哥在里面挑事,他可从来都不是那种愿意认输的人。”胤禟压低了声音,轻声诉说着心中的想法。 “八阿哥的确目前,不,应该说是四哥登基前和登基后最大的隐患,他若不放手,最终的下场就只能是死。”婉兮眯着眼眸,敛去眼里不耐和寒意,显然对于八阿哥此人,婉兮不说深恶痛绝,却也不怎么喜欢。 上一世胤禟是何下场,婉兮虽然不知道,可是她心里清楚,上一世那般境地胤禛都能反败为胜,荣登大宝,像胤禟他们这样跟他做对的,怎么可能有好下场。这一世,胤禟转投胤禛这边,从而使唤得他们有了接触,越是了解,她心里越清楚胤禛睚眦必报的性情,是绝对不会将往日的一切仇怨就此揭过的。 胤禟感觉到怀里的婉兮的身子微微抖了抖,以为她觉得冷,不由得将她往怀里揽了揽,轻声道:“怎么了?可是觉得冷了?” 婉兮往他怀里钻了钻,感觉到他的气息将自己包围,不由轻声呢喃道:“妾身只是觉得有些庆幸,庆幸爷没有跟着八阿哥一起,否则依着四哥的性子,这个结怕是解不开吧!” “还真是。”胤禟听了她的话,也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他自己的性子他自己还是有些了解的,若当初没闹出那些事情,胤禩也没有让他失望,他肯定会一条道陪着他走到黑,而结局……肯定讨不到好。先不提他们爱新觉罗家的人都是那等睚眦必报的性子,就说他们较量之下,双方的损失和受到的伤害,可不仅仅只是几句话就能够揭过的。说到底,当他们选择站在对立面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不死不休的命运。 想到胤禩最后的下场,胤禟心里也颇为感慨,可惜就算预先知道这一切,他也无力改变这一切,因为不只是胤禛,就连他,对胤禩也是有怨言和恨意的。但这又怎么样呢?路都是他们自己走出来的,不是他死,就只能是他们死,所以胤禟虽然心有感慨,却也未曾因此想要改变一切。 “话虽如此,但是这都是我们各自的选择,所以不管结局如何,那都是我们应该付出的代价。”皇家的男儿,要么沉寂一辈子,要么就因为自己想要的拼个你死我活。谁让皇位之有一个,而他们却有好些个呢! 婉兮也不好再多说,这是皇族的命运,没人可以违背,谁让他们个个都有雄心壮志呢! “不管如何,只要爷好好的,孩子们好好的,其他人如何,妾身管不了,也不想管。”婉兮伸手抱紧他的胳膊,轻声呢喃,显然对于女人们所谓的无上荣光,她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 对于婉兮而言,重活一世,真正能让她珍惜的只有胤禟、孩子和她的家人,其他的人怎么样她其实并没那么在意。可事实是她不在意了,上天给她的反而更多了。若是上一世,她可没胆子想自己会成为胤禟的福晋,可是这一世她却真正坐上了福晋的宝座。 “外面的事情你不用太过费心,有爷在,定然不会让你和孩子再受半点伤害。”胤禟想着之前的种种,心里虽然想退,却也知道想要退出来并不容易。不过胤禟并没想过一下子就退下来,他在退下来之前,必定要有足够的把握保证忠勇郡王府的荣光,毕竟他要过的日子可不是谁都能踩上一脚。 “爷怎么想就怎么做,反正妾身会一直支持爷的。”婉兮轻轻蹭了蹭胤禟结实的胸膛,伸手打了个呵欠,准备睡了。 胤禟看着直往自己怀里寻找舒适位置睡觉的婉兮,也不再多说,反正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只要把自己能做的做好,其他的端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 不知道是不是累狠了,原本想着好好休息几天的婉兮,不知道怎么地一直打不起精神来,她以为自己累狠了,需要多休息几天,可是这三四天都过去了,她却越来越没精神,甚至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就算别人不说,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在她想唤听雨请府医过来请个平安脉的时候,听雨却匆匆走了进来。 “福晋,主子爷让人请的御医过来了。”听雨进来冲着婉兮行了一礼,匆匆说道。 “御医?好,让御医进来吧!”婉兮倚着小桌坐在炕上,一听御医是胤禟吩咐人请来的,心里顿时觉得无比甜蜜。 听雨看着婉兮心情不错的样子,也不耽搁,转身领着御医进来,御医冲着婉兮行了一礼,便直接开始为婉兮诊脉。 婉兮原本以为就是一个简单的平安脉,毕竟她这几年一直都很注意身体,还有于嬷嬷、平嬷嬷等人帮着调理身子,不该有什么问题才对。可是眼瞧着御医的脸色不对,婉兮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御医,我家福晋可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听雨看着御医的表情越来越不对,额头上的汗都冒出来了,语气更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什么不对。 “回福晋,臣可否换只手再把一次。”御医脑门上也有冷汗,他不开口也是怕自己一时没把准说错了话,这才想再确定一下。 婉兮的眉头轻轻蹙起,心里头也有些发虚,不过即便如此,这么多年的历练也让她变得沉着起来,即便心里害怕,表面却不露丝毫痕迹,轻声道:“恩。” “九福晋,臣再三确认,福晋这是有孕了。”御医收回手,微微退后两步,声音压得有些低。 婉兮一脸惊诧地望着御医,脸上带着一丝不敢置信,“怀孕?确定吗?” 近几年婉兮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心里虽然依旧希望再给胤禟生一个孩子,但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又迟迟不怀孕,慢慢地她也就歇了这份心思,却不想这突然之间竟然就怀上了,还来得这么突然。 “回福晋,经臣再三确认,福晋确实是有孕了,到如今已然两个月了。只是福晋近来有些劳累,有小产的迹象,容臣开几份安胎药。”御医斟酌地说道。 “那就麻烦御医多费心了。”婉兮将手置于小腹之上,说话的瞬间看了听雨一眼,见她点头,也不再多说,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等人都离开后,婉兮深吸了几口气,侧身靠在引枕之上,慢慢平复这个富有冲激性的消息。左手轻抚依旧平坦的小腹,久久不能回神,若不是御医再三保证,她怕是还不能相信自己真的有孕了。她年纪也不轻了,即便这些年知体调养的不错,可是这个时候有孕,生产时的危险性肯定不小,她得多做些准备啊! 听雨等人都被这个爆炸性的消息给震惊了,等回过神,一个个都是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两位主子恩爱有加是好事,可是府里长时间没有孩子降升,也会引来不少流言蜚语,现在好了,福晋有孕,这下子就算府里没有一个妾氏,那些人又能拿什么来说事。 第五百一十七章 死不承认 御医离开忠勇郡王不过两个时辰,不说宫里,就是整个四九城都得到了消息。一时间,显得有些沉寂的四九城就跟炸开了锅一样,使得众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婉兮的身上。 之前婉兮因着连生几子,又得皇上和太后的青睐被传成整个四九城里福气最大的女人,宫中嫔妃都不敢跟她争这份名头,完颜一族的女孩都因她而有了好的归宿。不管事后过得好与不好,可大多都有一个好的机会,这让她家在族中的地位日益提高。 这些年,因着婉兮的肚子再无动静,她本人也有淡出别人视线的意思,慢慢地关于她的消息越来越少,再加上大家又有了新的见闻可谈论,大家对于她的好奇心慢慢地也就淡了。这次她有孕的消息一出,那些被压制的好奇心慢慢地又被撩起来了。 胤禟得到消息时,正在畅春园同康熙回禀有关国库银子的出入问题。别看这么多年户部一直是他管理,但是基本情况,不说康熙,就是胤禛也十分清楚,这一点不得不说胤禟做得很坦诚,也让康熙和胤禛对他无比的信任。 其实作为人人眼中的‘财神爷,胤禟来银子的本事还真没人怀疑,但是能得他指点或者沾上好处的,却不是谁都有这个机会的。 胤禟得到这样的消息,神情显得有些懵,显然他真的没有想到会有这么意外的一个惊喜,神情难免会觉得诧异,再回想婉兮这几天一直叫累,他心里满满都是担忧,即便他在来畅春园之前,便派人请了御医去为她请脉。 康熙也觉得意外,不过既然是喜事,他难免要表现一番,毕竟胤禟也好,婉兮也罢,在他心里都是孝顺的,所以只要胤禟不踏错,婉兮不走错,他对于这夫妻俩还是很满意的,寻常关心也是舍得的。 “恩。老九福晋是个有福的,李德全,派人多送些药材补品过去,让她好生将养着,再为老九添上一子。”康熙看着还没回神的胤禟,眼里泛着一丝笑意,说话间,那又是一连串的赏赐。 “九弟。”胤禛见胤禟久久不能回神,不由地扯了他的袖子一下,提醒他谢恩。 胤禟回过神,一向精明的他这个时候也显得有些傻气,扬唇笑了两声,这才拱着手冲康熙行礼谢恩,“儿臣谢皇阿玛。” 康熙和胤禛瞧着胤禟不闪不避的模样,知道他对婉兮他们的地乎,这才显得更为放心。作为上位者,他们就怕别人无欲无求,而胤禟对于婉兮的独宠,康熙虽然不满意却也能接受,原因还是一样,只因胤禟不是未来的君王,其他其实可以适当地放任一些,再者也是为了好把控。 胤禟不知道康熙和胤禛心里的想法,其实就算是知道他也不会太在意。他把自己最在意的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从某方面来说,就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父子兄弟三人,说完公事,聊了几句私事,眼瞧着康熙累了,胤禟和胤禛便拱手告退。 出了畅春园,胤禛和胤禟没选择坐马车,而是准备骑马回京。 “九弟,恭喜了。”胤禛这一世的孩子不少,比起上一世来,增加的可不只是数量,质量也好了许多,不会动不动就身体不好或者夭折,但是嫡出只弘晖一人。虽说现在再次娶了福晋,但是这嫡子嫡女却不是说生就能生的,不说现在,就是他荣登大宝之后,宫里宫外,各种算计,他能帮她挡一次两次,却不可能次次都帮她挡住,所以有了孩子,能不能保住,最终看得福晋自己的本事。 可能就是因为他连自己会不会再有嫡子嫡女都不能保证,这才格外羡慕拥有好几个嫡子嫡女的胤禟。满人讲究多子多孙,胤禛也不例外。但是受康熙影响,他对嫡出的孩子有种莫名地执着,这一点从他着重培养弘晖就能看得出来。 “谢四哥。”胤禟此时心情大好,说话间都能感觉到他由内到外迸发的一丝喜气。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当胤禟认定婉兮之后,他连后院的女人都送走了,又怎么可能让别的女人有孕。再者婉兮因着他的关系,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也受了不少伤。御医之前说她的身子需要好好调养,他便不让她有孕,怕她有个好歹,后来好不容易调养好了,却迟迟未见动静,胤禟虽然觉得有些遗憾,却不希望婉兮为此而苦恼,更不希望她因此而伤心,便将这一切都按捺下来,选择顺其自然。 谁曾想当他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有其他孩子的时候,婉兮又有孕了,这着实是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大惊喜。 “咱们兄弟之间,有什么好客套的。而且前段时间因着四哥府上的事情,让九弟妹好一阵操劳,等回府,四哥让你四嫂送些补品过去,给九弟妹好好补补。另外,弘晖他们几个还闹着要去你那边,爷看还是再等等,等九弟妹坐稳了胎,再让他们过去。”胤禛对于几个儿子亲近胤禟他们的事并不排斥,相反地他本人其实也很喜欢胤禟家的氛围。 “没这么娇贵,弘晖他们都是好孩子,知道分寸,而且就算过去也是跟着弘旻他们一起,没必要拦着。倒是四哥,近来诸事繁多,盯着咱们的眼睛也多,有些事弟弟不必开口,不过该防得四哥还是得防着点。”胤禟说笑的同时也提醒胤禛,他们现在的处境,别以为他们占了大势就可以放松警惕,要知道暗地里,胤禩可是一直盯着他们呢! 胤禛轻叹了一口气,估计是想到某些事情,点点头道:“九弟说得不错,有些人不到最后是不会死心的。” “四哥心里有数就行。皇阿玛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所以四哥你得做好准备。”胤禟说这话不为其他,只是阐述一个事实。 “恩。”胤禛看着胤禟真心实意地恭贺和提醒,心里也颇为感慨。 曾经的他真的是寸步难行,即便有胤祥帮忙,他要想从那样艰难的局面中杀出一条血路,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有胤禟和胤俄的支持之后,他的夺嫡之路不说一帆风顺,却也平坦了许多。对此,他心里还是很感激他们的,特别是胤禟他们从来没有向他索求过什么,他这心里反而想多为他们做点什么了! 两人回到京城便直接分开了,胤禟回到府里便直奔清漪院,府里的奴才们早就习惯了胤禟的举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继续做自己的事。 胤禟走进内室的时候,入眼的便是婉兮躺在炕上,靠着引枕小憩的画面,此时的她面容安祥,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显然是心情不错,否则不会连睡梦中都带着一丝笑意。胤禟放轻了动作,走到婉兮身边,因着没有开窗,屋里光线不算太好,却也能清晰地看见一切,胤禟坐在一旁,目光落在婉兮的小腹上,眼里有着化不开的温柔。 婉兮感受到一股炙热的目光,睁开双眼的瞬间,对上胤禟温柔的双眼,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轻声道:“爷,你回来了?” “恩。爷回来了。怎么有孕了也不派个人通知爷,若不是御医那边通知皇阿玛,爷说不定要等到晚上才知道你有孕了。”胤禟伸手将身旁的一个靠枕置于她身后,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妾身当时都懵了,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不可能有孩子了,却没想到这孩子来得这般突然。”婉兮拉着胤禟的大掌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脸上带着一丝幸福的笑意。 胤禟见她表情平和的模样,身子往她身边靠了靠,陪着她说话,可能是对新生命的期待,两人说了很多。婉兮甚至告诉胤禟,她其实盼这个孩子很久了,而胤禟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期盼孩子的并不只是他一个。 宫里,宜妃收到消息的时候,也狠狠地吃了一惊。前不久听闻婉兮他们将后院侍妾都送到庄子上没带回的消息时,甭管是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宜妃都不自觉地把错归纳到婉兮身上。 这不,她这段时间正忙着让齐嬷嬷挑选适合的宫女,卯足了劲想往郡王府塞两个侍妾,为得就是打破婉兮这种独宠的局面。谁知这人选还没定下来,就得知婉兮再次有孕的事,一时间,宜妃也不知道该不该再往他们府里塞人了。 齐嬷嬷看着略显犹豫的宜妃,心里也一阵叹息。主子的命令她不能违抗,但是可以劝诫的时候,她也不会犹豫,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郡王爷心里只有九福晋一人,挑再多的人送去也是被冷落的份,而且做得太过终究伤了主子他们的母子之情。 “娘娘,九福晋既然有孕,这事不如暂且先放下,毕竟子嗣要紧。”齐嬷嬷没直接说宜妃和婉兮之间的矛盾,而是拿子嗣说事,倒也不显突兀。 宜妃轻轻皱了皱眉头发,思及胤禟这些年独宠婉兮的事,心里虽气,却又不得不妥协,“那就暂且先放下吧!” “嗻。”齐嬷嬷见宜妃松口,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就怕宜妃一直拧着来。 若说从前的郡王爷不把女人当成一回事,这个宠一宠,那个看一看,想要别的子嗣终归还是有机会的。但是自打现任的九福晋入府之后,郡王爷这眼里也好,心里也罢,再看不到其他人,而且就自家娘娘为难九福晋的事,母子之间的矛盾也加深了许多,再这样下去,吃亏的最终还是犯拧的娘娘啊! 宜妃何尝不明白这些,她只是放不下这端了许多年的架子,更不想承认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儿子把别人看得比自己重。但是这又怎么样呢?她还能一直跟自己儿子对着干不成! “记得给郡王府送些补品!说明白,不是给她的,是给她肚子里孩子的。”宜妃见着齐嬷嬷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又加了一句,总之是死不承认自己在妥协。 第五百一十八章 婆媳之间 婉兮收到康熙的赏赐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康熙对她的印象一直不错,只要没有利益冲突,她相信康熙是不会动她这个儿媳妇的,相反地还会对她越来越重视。倒是宜妃,收到她让人送来的补品,婉兮挑着眉头,颇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宜妃的心思她一直很清楚,但是碍于她是胤禟的母妃,很多时候她选择避让而不是对上。之前她还听听雨说起宜妃正在选人的消息,当时她还想着等胤禛大婚之后,她再来打宜妃的脸,却不想这一忙就忙到现在,紧接着又有了身孕。现在宜妃让人送来补品,不管是有心示弱还是无奈妥协,她只知道她若真的能消停,她供着她也不无不可,若她此举只是试探,甚至别有用心的话,那也怪不得她出手对付她了。 有些事情嘴上说没事,心里却不一定放得下,婉兮对宜妃的耐心已经越来越少了。若非顾及胤禟,早已黑化的婉兮指不定会直接对宜妃动手,毕竟宜妃算计她的时,可丝毫没有留过手。 “福晋,这些东西?”听雨看着沉默不语的婉兮,有些为难地问道。 婉兮抬起头,看着摆在桌面上的各式补品,虽然她相信宜妃不会在这上面做手脚,可她却不想领她这片心意。说穿了,这人心里一旦有了怨怼,仅凭这些东西是不可能消除的。 “都收起来吧!”言下之意就是不用这些东西,将这些东西收起来,要么压箱底,要么以后用来送礼,反正就是用不到她身上。 “是。”听雨听了婉兮的吩咐,倒是一点都不吃惊,相反地好似早就预料到一般,冲着婉兮行了一礼,随后带着几个小丫鬟将桌上的各式补品统统端了出去。 听琴站在婉兮身边,看着婉兮面无表情的样子,便知宜妃让人送来这些补品并没有让她觉得高兴,相反地影响了她原本还算不错的心情。 俗话说十对婆媳九不和,即便福晋一直在迁就,但是听琴看得出来福晋对宜妃娘娘的耐心已然不多了。若是宜妃娘娘知道收敛,或者说懂得体谅,也许未来婆媳俩还有可能和平相处,否则就福晋的心思,怕是不会接受宜妃娘娘到府里来住,不,应该说即便宜妃娘娘来了,肯定也住得也不开心,甚至可以说会很糟心。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至少在雍亲王没有登基为帝之前,她们暂时不用考虑这种麻烦,而且谁也不保证恒亲王就一定愿意让宜妃过来,毕竟对于宜妃而言,他才是长子。 婉兮倚身靠在引枕上,整个人微微放松,双目微瞌,似睡非睡。听琴也不敢打扰,只是稍稍拉开距离,既不打扰她休息,也能及时听到她的吩咐。 没一会儿,胤禟就过来了,听雨和听琴见状,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有主子爷在,福晋的心情肯定会好转的。 胤禟过来之前就得知宜妃给婉兮送了补品,虽然他不清楚宜妃的用意,不过他心里还是盼着自家母妃和福晋能和平相处的。进了内室,看着倚在引枕小憩的婉兮,再看她微皱的眉头,心里也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婉兮能得到的消息,他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宜妃到底是他的亲生母妃,有些事情他也不能做得太过,至于她打着送人的主意,他虽然没有阻拦却不代表他会收。后院的女人好不容易才送走,庄子那边也时常传来消息,那些人有认命的也有继续折腾的,但是只要胤禟不允许,那么谁都不能翻过天去。 “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婉兮睁开双眼的时候,见着坐在身旁的胤禟,不由得吃了一惊,起身的瞬间,伸手抚了抚发髻,感觉没有凌乱,这才出言说道。 胤禟一听见她的声音,不由得回过神来,见她坐起身,不由得扶着她的身子,轻声道:“爷就在这里,不必慌,以免动了胎气。” 婉兮有孕还不足三月,再加上之前着实有些累狠了,胎有些不稳,自从确认有孕后,府里府外的事情都交由听竹她们去负责了,至于她自己则安下心来养胎。若不是今天突然接到宜妃让人送来的东西,她现在不应该呆在炕上小憩,而是去书房练字了。 婉兮不是第一次有孕,所以很多事情算得上轻驾就熟。以前她为其他孩子做过的,现在她也会为了这个孩子一一做到。 “爷,妾身没事。”婉兮自然地倚到他怀里,鼻间熟悉的气息让她觉得心安不少。 胤禟瞧着她这样子,就知道心里还介意自家母妃准备往府里塞人的事。这一边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一边是他亲生母妃,护着一边就护不了另一边,不过他这个人虽然不至于有了媳妇忘了娘,却也不会愚孝地任由自家母妃折腾自己的妻儿。 凡事都越不过一个理字,之前他就明确表示过不接受新人入府,可惜他母妃从来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只以为他是嘴上说说。可惜他这人性子拧,认定的事情就绝不会回头,就好像他认定了婉兮,便不再去其他侍妾的院落一样。不是不能去,而是将一个人放在心尖上之后,万事都不想委屈她一下。 “还在想母妃挑人的事?她要挑你便让她挑,反正入府之后,是侍妾还是奴婢都是爷说得算,再者这人能不能进府最终还得爷点头,娇娇何苦为这点小事生闷气,没得气坏了身子。”胤禟半眯着双眸,大掌轻轻拍打着婉兮的后背,柔声安抚她的情绪。 婉兮听了胤禟的话,小脸一红,不得不说她是真的有些小性了,这事情本就不是第一次,以往她都能淡然处之,反而是现在总揪着不放,气坏得也只有自己。 “爷说得对,妾身的确有些小心眼了。但是母妃对妾身的不满,其实妾身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所以这心里难免会有些不好受。”婉兮双手搂着胤禟坚实的腰,嘴里哼哼唧唧地,明显有些羞涩。 胤禟搂着她娇软的身子,低头见她直往自己怀里钻,看样子是觉得害羞了,否则不会有这样的反应。原本他还想劝上两句的,现在见她这样,便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毕竟他不能明目张胆地揭自家母妃的短,说她会如此,除了心里平衡,就是想借此将他和郭络罗一族绑得更紧。 其实对于郭络罗一族,他也不是一点感情都没有,无奈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一开始看好胤禩,跟着他做了不少事,后来见胤禩没了可能又转头胤禛。可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想投那边投那边,这人都有气性,不可能你伤害了别人,别人还当没这回事。 他倒是有心帮他们一把,可惜他们不懂低调,好不容易胤禟说服宜妃,提拔下一辈,至于那些叔伯,稳着后方就行,其他的还是趁早别想。谁知这些人竟将主意打到联姻上,即便目标不是他,他心里也清楚,作用不大。 “不高兴就不高兴,爷也没想让你凡事都忍着让着。有些事情爷心里都明白,而母妃会这么做,多半还是为了郭络罗一族。别看四哥现在还没有上位,但是这四九城的势力却有了大变动。大哥和二哥因着四哥的承诺倒也乖觉,连老底都挑明了,想来是为了出来是什么都不顾了,而老十四这小子估计也知道没了德嫔相护,他也难以掀起什么风浪,再加上他往日的所作所为,现在不缩着也不行。至于其他人,不管是站在四哥这边还是不站在四哥这边的,等到四哥上位,那都得算总账,有功得有赏,有过的自然也有罚。”胤禟低声说着,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埋怨,从这里不难看出他对郭络罗一族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这般纠结。 婉兮闻言,这才想起胤禟之前提到的,康熙私下里已经开始准备禅位之事,照现在这个速度,不是年底就是明年,这皇位就该换人坐了。 “爷既然这样说了,那母妃若是再为难于妾身,妾身可不管了,真的不理会了。”婉兮的头被胤禟箍在怀里,语调虽然扬得很高,但声音里却透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胤禟这话估计也不只是嘴头上说说,下巴抵着她的脑袋,轻蹭两下,道:“好,若是母妃再闹,你就当没听见、没看见,至于母妃让人送来的东西,你该接的接,不该接的就放在一旁等着爷来处理。” “既然爷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妾身要是再拒绝就真是小气性了。”婉兮打从心里就没想就宜妃的事情跟胤禟闹,因为她心里清楚,这种事情并非胤禟的错,跟他闹不过是让两个人都不痛快,这真没必要。 “爷的娇娇从来都不是小气性,而是……”胤禟欲言又止,眼里满是戏谑的笑意。 “是什么?”婉兮抬头望着胤禟,一脸娇嗔地追问。 胤禟瞧着她这娇俏的模样,不由得伸手轻刮她的俏鼻道:“不是小气性,而是大气性。” 婉兮微微愣了一下,随后一脸的哭笑不得的模样。她本以为胤禟要说什么呢?现在瞧着根本就是在打趣她嘛!这个男人还真是……让人无奈。 “爷这是在取笑妾身吗?” “不,爷是实话实说。”胤禟瞧着婉兮这副嗔怪的模样,反而觉得有趣。似乎只要是婉兮,胤禟从来都没有觉得无趣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总是能牵动他的心,让他的目光永远地留在她身上。 第五百一十九章 西北再起战事 说来,不只是胤禟拿婉兮没办法,其实婉兮也同样拿胤禟没办法。就好比现在,被胤禟这般调侃,她就算哭笑不得,就算无奈,也只能任他高兴。 胤禟看着婉兮一脸囧囧有神的模样,不由得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低头轻啄她的嘴唇,同时一丝笑意从他的嘴里溢了出来,似乎是遇到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笑得格外开怀。 婉兮脸上划过几分苦笑,偏又拿他没办法,毕竟依胤禟对她的维护,真的少有这种调侃她的时候,以至于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了。 “爷这实话说得根本不是事实,而是真的在取笑妾身。妾身虽然是女儿家,可该有的心胸还是有的,只是看针对什么人,又是针对什么事!”婉兮边说边伸手在胤禟的腰间掐了一把,掐得胤禟倒抽一口冷气,却又不知道该气还是笑。 婉兮话里的意思很明白,她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宜妃的无故针对,另外就是不喜欢有人同她抢胤禟。若说前者还能轻易原谅,那后者就等于剜她的心,如此,她若是还能忍,那也就怪不得别人抢走她的一切。 “好好好,是爷的错,爷不该笑爷的娇娇,爷的娇娇说得都是对的。”胤禟握着她置于腰间的手,还真别说,掐得真疼。 婉兮见他皱着眉头,以为他真的很疼,不由得松了手,但是红唇依旧撅得高高的,明显是不满意胤禟取笑自己的行为。 胤禟瞧着她这个样子,就知道自己若是再说笑,怀里的这个娇俏的人儿怕是真要生气,所以配合地笑道:“好了,都是爷的错,爷不该就此事笑你,好不好?” 婉兮原本也没想闹什么,只是有些生气胤禟拿自己开玩笑,现在他肯妥协,她自然也就顺水推舟,当这事没有发生过。反正这种事情往大了说也就是夫妻拌嘴,往小了说就是夫妻之间的小情 趣,真心没有多大的事情。 “本来就是。”婉兮故作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原是想做做样子的,谁知自己忍不住,径自笑了出来。 “好好好,都是爷的错。”胤禟见她笑靥如花的样子,眼里柔得仿佛要滴出水来,低头的瞬间,他倾身吻住她饱满的红唇。 婉兮双手不自觉地搂紧他的脖颈,整个人柔顺地配合着他的吻。自打婉兮有孕,两人很久未曾亲近了,胤禟倒是有心,只是碍于她的身子,一次又一次地按捺着心里的冲动。婉兮心里感动,却未曾像上一世那样主动提别的女人,甚至愚蠢地想把他推给别人。 有些事是双方面的,多活一世,不说万事皆通,却也不至于再像上一世那样,把胤禟给她的宠爱往外推。 胤禟搂着她的双臂,直到两人快要喘不过气来,这才松开她。若不是他还有一丝理智在,他还真就想借此将她给就地正法了。真是,遇上这个磨人的小妖精,他就算再厉害,在她面前也只能认输。 “爷。”婉兮轻唤一声,她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从这里不难看出她其实也动了情。 “老实呆在爷怀里,别动。”胤禟喘着气,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有些压抑,但是从他的声音里不难听出他对婉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维护。 此时的胤禟已经不再是昔日的毛头小伙了,这么多年的锤炼早就让他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他能撑得起这个家,自然也能将捧在手心里的佳人呵护到底,再不像之前那般,凡事都只能任由她去忍让。 婉兮咽了咽口水,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自己的身子,静静地靠在他怀里,等他平复自己的心情。若早知道他会这般难受,刚才她一定不会撩拨他的。毕竟都不是不知事的小儿女,有些事情心里都有分寸,只是这一次到底是有些忘形了。 好一会儿之后,胤禟平复好心情,低头再看怀里的婉兮时,只见她头一点一点的打着嗑睡。胤禟见状,一脸笑意地微微扬了扬头,大掌却不自觉地轻拍她的后背,等她睡熟之后,将她抱到床榻上,掖好被子。临出门时,还特意交代屋外的听雨和听琴她们好好守着。 胤禟出了郡王府,便直接去了户部,别看他好似很闲的样子,实际上近来的他诸事繁多,甚至可以说是麻烦不断。但胤禟的性子就是这样,别人敬他一尺,他还人一丈。而找他麻烦的人,他肯定不会轻而易举地放过。 康熙既然有心传位于胤禛,就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懂其心思的人都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延续家族的发展,保证自己的将来,但与其敌对的胤禩等人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直等着胤禛上位后跟他们算总账,所以这些人都开始想法给胤禛制造麻烦,而站在胤禛这边的胤禟自然是理所当然地要帮着胤禛一起收拾这些烂摊子。 说来,若户部的管事的不是胤禟,这国库的银子怕是一两都存不住。从前胤禩等人不是没有打过国库的主意,只是被胤禟给一一挡了回去。后来胤禟给这些借银子的人制订了一系列的要求,由此倒是吓退了不少人。但是现在胤禩派出来的人明显都是冲着这些要求来的,就算胤禟一两银子都不想借出去,可是要求摆在这里,他若是找不到反击的理由,这国库的银子迟早还是要被胤禩的人给借走。 虽说胤禟和胤禛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都不靠国库的银子,他们也不怎么在乎这些银子,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们就愿意看到这些银子落到敌对的手中。要知道这些银子他们觉得没什么,可是数量并不少,特别是胤禟这些年又想法为国库增添了不少的收入,即便有救灾和其他花用,剩下的数量也相当地可观。若真让胤禩的人想法将这些银子得了去,到时不管是招兵买马还是收买人心,都是大麻烦。 胤禟能推托掉一部分人,可总有一部分人是符合要求的,为了不让银子落在这些人手里,胤禟也是豁出去了。若说那些人用尽十八般武艺只为银子,那他便是用尽十八般武艺只为逃避给他们银子。双方搅尽脑汁对垒,是胜是负,就看谁能棋高一筹了。 当然,话是这样说,麻烦到了还是很愁人的,否则就胤禟那不服输的性子,怎么可能躲人躲到现在才去户部。 果然,等胤禟到了户部之后,那些人可谓是耐心十足,依旧等在那里,胤禟一到,这些人便立马围上去哭穷。理由各式各样,目的却只有一个——借银子。 胤禟冷眼看着这些人哭,看着这些人闹,反正就是不松口。只是还不等他解决这个问题,便收到消息,说是胤禛找他有事。没有耽搁,胤禟将这些人交给户部其他人应付,自己则转身骑马去了雍亲王府。 胤禟到雍亲王府的时候,发现等着他的不只是胤禛,还有胤俄和胤祥。如此,不用他们开口,胤禟也知道肯定又出了什么事,否则这个时候,他们不可能没由来地就聚到一起。 “九弟,西北叛乱了。”胤禛说这话时,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很显然他也没有想到好不容易平叛下来的西北居然这么快又闹起来了。 胤禟闻言也是一愣,目光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胤俄和胤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皇阿玛那边怎么说?” “皇阿玛的意思是派十弟和十三弟过去,可八弟那边说动了简亲王,简亲王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推荐的人选却是八弟的人,皇阿玛似乎也有些意动。可是西北战乱再起,不管是前方还是后方,都容不得半点马虎。”胤禛说这话时,语气显得有些冷凝,显然此事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若皇阿玛只有有意动的话,那就说明皇阿玛还没有拿定主意,事情自然也还有回旋的余地。”胤禟皱拧着眉头,思绪飞转,扭过头的瞬间看着胤俄和胤祥问道:“老十,你和老十三对西北那边的情况应该更为了解,这是咱们的优势。另外,西北再起战事,皇阿玛肯定会优先考虑老十和老十三,毕竟之前是他们平定的西北。现在就算八哥说服简亲王等人想从中插上一脚,皇阿玛就算是想借此考验四哥,也只能是从后援入手,咱们只要抓住这一点做好准备,也不怕他们动手脚。” 胤禛一听胤禟这话,眼前一亮,他刚才只纠结于简亲王等人的举动,倒是忘了西北战事对*而言意味着什么。于是,他笑着道:“九弟说得对!简亲王等人的意见的确值得参考,但是皇阿玛最终关心的还是西北平定的结果。” 胤俄和胤祥眼里均闪过一丝喜意,一开始得到消息的时候,他们还笃定此事就他们最适合,却不想胤禩横插一手,闹得他们自己都开始有些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再次出征了。相比胤禟现在的地位,胤俄和胤祥不是不羡慕,而是两人的心思都放在战场上,若一直不得重用还好,一旦跨出了第一步,之后就再难收心了。 “四哥,九哥,依你们所言,八哥的算计不会成功了?”胤俄握着拳头,显然是对胤禩半途插上一脚的事情很是恼火,但是对于这件事他自己却无法解决,只能寄希望于胤禟和胤禛来解决。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咱们得先掌握八哥真正的目的。另外简亲王那边咱们虽然不能明目张胆地对付,可是私下里找些小麻烦分散他的注意力也是需要的,毕竟搅进来的人越多,顾忌就越多。”胤禟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胤俄的问题,显然这件事他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另外,他怀疑户部那些来借银子的人根本就是胤禩派来分散他注意力的,毕竟有他和胤禛在,就一定不会允许他去剥夺属于胤俄和胤祥出人头地的机会。 “九弟说得不错,简亲王是宗令,只能拉拢,不能正面得罪。不管他和八弟有什么样的交易,现在都不是动他的好时机,但是私下里给他找点事做还是可以的,毕竟失了他这个助力,八弟的打算不说成空,却也难成成候。”胤禛眯着双眸,语气冷凝,显然心里还是记了简亲王等人一笔。 第五百二十章 简亲王 “九弟说得不错,简亲王是宗令,只能拉拢,不能正面得罪。不管他和八弟有什么样的交易,现在都不是动他的好时机,但是私下里给他找点事做还是可以的,毕竟失了他这个助力,八弟的打算不说成空,却也难成成候。”胤禛眯着双眸,语气冷凝,显然心里还是记了简亲王等人一笔。 对于简亲王突兀的举动,胤禛他们的确有受影响,但是这并不表示他这个宗令就能改变现有局面,毕竟宗令身份再高,那也是为皇室服务的,而不是给他们添麻烦的。 以往简亲王不参与夺嫡之事,那的确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毕竟他的偏颇很容易引起事端,不说宗室其他人,就是康熙也饶不了他。现在他突然插手,要么就是有把柄落在胤禩手中,要么就是他隐藏太好,早就站在胤禩这边,却一直没有显露出来。 不过,不管是那种可能,简亲王这个宗令之位,怕是都坐不稳了。爱新觉罗一族的宗令是不允许有私心的,至少有私心是不能让人瞧出来的,否则这个不服,那个不满的,何以服众。 “那简亲王这边就先交给弟弟吧!”胤禟主动将简亲王的事情揽在身上,显然也是想为胤禛减轻些压力。 禅位之事处于筹备的状态不假,但是也不能就此就认为万事大吉了。皇阿玛的心意谁拿得准,要说从前,皇阿玛励精图治不假,可到了现在,为了一个明君的名头,还不是任由那些蛀虫肆意钻空子。要不是胤禟早早地接手户部,管理国库,这国库早让胤禩拿去当人情,招兵买马,收买人心去了。 “那这事麻烦九弟了。”胤禛点点头,并没有阻拦。 这些日子他的确是累得不行,不说宫里宫外的各种事宜,就是府里的事情,也让他觉得颇为头疼。乌拉那拉氏的教训还在,为了他的子嗣着想,他断不敢像从前那般轻易地将后院交予这位刚续娶的福晋。 这些年,后院的女人虽然也有不少争斗,可只要不伤及子嗣,胤禛并不关心她们谁输谁赢,谁得利谁委屈,倒也相安无事。但是现在娶了继福晋,即便人选是康熙挑得,可谁也不能保证对方是否真的能接受这一切。 贤惠这个东西并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不管是这雍亲王府还是未来的皇宫,没有那么大的肚量,是很难坐稳雍亲王福晋,或者皇后的位置。 胤俄和胤祥倒是没什么意见,他们两人都把心思放在战场上,朝堂上的事他们了解,但是参与不多。若是他们在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冒然动手,那不是解决问题,而是扩大事端。简亲王此人并非一般人,不是他们可以耍脾气可以对付的,那是宗令,并非一般人。不过宗令也是人,只是看他们能不能找到适合的办法去对付。 “如此,那一切就先拜托四哥和九哥了。” “无碍。倒是十弟和十三弟,虽然西北那边还没有决定人选,但是皇阿玛一旦下令,你们就得立马赶过去。”胤禟说这话就是为了安胤俄和胤祥的心,毕竟事态发展太过突然,他们需要时间来处理这些突发情况。 等到胤禟从雍亲王府出来都已经是傍晚了,这个时辰,回去府衙也做不了什么事,而且还有那些一心想借银子的人堵着,胤禟可不会自投罗网。 回到府里,胤禟没有去清漪院,而是去了书房。他既然将简亲王之事揽在身上,那他就必定会想法将简亲王给拉下马。 “林初九,让各府的暗桩都动起来,爷要知道简亲王和八哥之间有什么约定,简亲王本人又有着什么样的弱点。”胤禟进了书房,从里面拿出一块令牌交给林初九,示意他去办事。 “奴才遵命。”林初九双手接过胤禟递过来的令牌,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态度也颇为小心翼翼,由此可以看出这个令牌不是普通的令牌。 事实上自打胤禟明白命运掌握在别人手里始终是不安全的这一点后,表面上他同从前没什么两样,可暗地里他的势力发展之快,绝对是无人能比的。即便是康熙手里的暗卫,怕是也没有胤禟手里的暗势力这般大的规模。从死士到暗卫,从暗卫到眼线,胤禟的势力不说分布整个京城,却也少有地方是他没有插足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主动揽过对付简亲王这件事的原因。 很快,胤禟就收到四面八方送来的消息,不管是简亲王府的还是八阿哥府,又或者其他宗室官员府里的消息陆续传来, 胤禟一一看过,然后综合到一起,细细总结简亲王此举的真正用意。他虽然认可胤禩的能力,却不相信什么无私奉献,没有足够的利益,他可不相信简亲王会冒着被下一任帝王厌恶的危险冒然帮着胤禩对抗他们。至于是什么利益,又或者说什么把柄,他肯定会查出来的。 利益这东西,胤禩能给,胤禟相信他同样能给,结果端看简亲王是不是有糊涂到底;再说把柄,若只有一人知道,的确可以作为筹码,可若是大家都知道,那么这个所谓的把柄也就没有所谓的价值了。 眼下西北战事突然反复,前方将士顽强抵抗,局势尚算平稳,只是要想平定,肯定不能就此放任。之前胤俄和胤祥为了平定西北战乱,一去几年,现如今局势尚算明朗,可真要除去隐患,肯定不是短时间能解决的,所以不管是胤俄他们,还是他和四哥,都得谨慎行事,以免被人钻了空子而不自知,最终影响了大局。 “主子爷,福晋送晚膳过来了。”林初九原本是不敢打扰胤禟的,不过外面的人可是婉兮,他同样不敢怠慢,毕竟府里谁人不知,福晋就是主子爷心尖上的人。 胤禟正准备翻折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后才想起自己为了查清简亲王同八哥之间的交易,回府之后并没有派人去通知婉兮,就连这晚膳也没用,若不是林初九突然提及婉兮送晚膳过来,他怕是还不知道饿。 “爷知道了。”胤禟应声瞬间,人已经起身往外走了出去。 婉兮见着胤禟的身影,不由得迎了上去。目光在他脸上扫视一圈,看着他皱拧的眉头,正想开口,却见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食盒,牵着她的手往书房里走去。听雨等人跟在身后,眼瞧着两位主子进了书房里面,她们也乖觉,自动守在门口,并没有进去打扰。 到了书房里面,婉兮示意胤禟坐下,她则伸手将书桌上的折子稍稍整理一下放到一边,然后才打开书桌上的食盒,将里面准备好的饭菜一一拿了出来,放到胤禟的面前,示意他用膳。 “爷就算有烦心的事情,也得先吃饱,否则哪里来得力气做事。”婉兮见他不动,不由得将准备好的汤放到他手上,轻声叮嘱。 胤禟见婉兮一脸担心的模样,就算真的没什么胃口,但还是依言将婉兮递到手里的汤给喝了。入口的热汤让他整个身子都暖和起来,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顿时舒缓了不少。 “娇娇,你有孕在身,应该呆在屋里休息,不该到这里来的。”胤禟看着她忙前忙后样子,不由地伸手将她揽到怀里,低声说道。 “妾身若是不来,爷是不是就这样一直饿着?”婉兮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见他不动碗筷,不由得伸手拿起筷子,夹着一块糖醋排骨喂到他嘴边,等他张嘴吃了,才继续道:“妾身虽然不知道爷在忙些什么,但是妾身心里清楚,只有爷的身体好了,才有力气去处理那些麻烦的事情。” 婉兮说到最后的时候,脸上甚至露出几分责怪的意思。她是真担心胤禟的身体,虽然近来她专注于养胎,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胤禟在烦恼什么,但是她却希望胤禟能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管不顾一心只想着做事。 胤禟瞧着婉兮一点都不肯放松的样子,也不跟她倔,捧着碗吃了一半才感觉自己饿了,等填饱肚子,再看婉兮正坐在一旁看折子,他也不打扰,直接出声让林初九他们进来将碗筷都给收拾出去后,他才拿着自己没看过的折子一边看一边同婉兮讲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 婉兮听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险些吓得背过气去。她本以为是胤禛登基的事情出现什么纰漏,现在看来倒是同此事无关,而是八阿哥又开始折腾了。 也对,八阿哥那天要是不折腾了,要么是失势被发配,要么是丢了性命,像现在这样鼓动或者说威胁别人帮着他做事,那才是正常的现象,毕竟上一世直到新帝登基,八阿哥也好好的,即便是新帝的眼中钉,却依旧活得好好的。这一世虽然一切都有变化,可唯一不变的是八阿哥不服输的心。 “听爷的意思,简亲王此举倒像是豁出去了!”婉兮挑了挑眉,再看手中的折子上写得那些内容。若说一开始会觉得这些内容显得有些突兀的话,现在她倒是明白胤禟为什么要收集这些看似家长里短的小道消息了。 后院也好,奴才之间也罢,小道消息传播最快,虽然不一定都是真的,但是也是有一定根据的。要知道无风不起浪,这些消息,即便没有一半真,却也有三分意思在里面,细细分辨的话,也是可以得出自己想要的结果的。 “豁出去倒不至于,不过找死却是一定的。四哥可不会管他是不是有苦衷,四哥只会记得他做了什么。”冷笑一声,胤禟心里也憋着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妾身便帮着爷一起分辨分辨,所谓人多力量大,有些事既然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等找出来,孰是孰非,自有论断。”婉兮见胤禟眼底的不耐和恼意,便知简亲王此举惹恼得绝不只是一个胤禛,胤禟本人也在其中。 第五百二十一章 梳理信息 “既然如此,那妾身便帮着爷一起分辨分辨,所谓人多力量大,有些事既然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等找出来,孰是孰非,自有论断。”婉兮见胤禟眼底的不耐和恼意,便知简亲王此举惹恼得绝不只是一个胤禛,胤禟本人也在其中。 “好,那娇娇便陪着爷一起将这简亲王的把柄给找出来,到时爷倒是要看看简亲王是否还能像现在这样对着八哥掏心挖肺。”胤禟语气坚决,眼神冰冷,嘴角扬起的笑意满是恶意。 婉兮在心里轻叹一声,抿着红唇却不再说话。眼睛盯着手上的折子,细细查看,看到觉得重要的信息,便拿笔划上一道,等看完之后再做总结。 折子上的信息多如牛毛,大的小的,有简亲王府里的,也有同简亲王府交好的,更有同简亲王府敌对的,总之,能扯上关系的不能扯上关系的,只要是涉及简亲王府的,都汇聚在了这里。要从中挑出有用的信息,就得看他们自己的是不是有这个能力和眼光了。 事实上折子上的信息大多数都是无用的,但是少部分却是一定有用的,否则为什么口口相传,其意思也只是换了一个方式表达呢! 婉兮低头整理,良久才抬起头来,转头看着一旁的胤禟,入眼的便是俊美的侧颜。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最迷人,婉兮一直深以为然。 “爷,妾身看了一部分折了,有个问题想问一下爷?”婉兮开口的瞬间,嘴角自然地划出一抹笑意,语调轻柔,态度亲近,从这里不难看出他们平日里是如何相处的。 胤禟抬起头,看着婉兮手上的折子和脸上的疑惑,淡淡地点了点头道:“什么问题?” “简亲王没有子嗣吗?”婉兮对上胤禟沉静的双眼,很是直接地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并没有半点犹豫,或者说一丝拐弯抹角。 自打她下定决心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之后,做事就越来越直接了。面对外人,她也许还顾及一二,可是面对胤禟,除了重生之事,她向来不会隐瞒自己心意,何况眼下为得是要帮着胤禟解决问题,而非玩笑打闹,遮掩一二,是为情 趣。 “子嗣?”胤禟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他倒是忘了并非所有人都像他皇阿玛那般子嗣丰厚。 皇家选秀,除了充盈后宫,就是为八旗儿郎配婚,宗室皇亲后院也理所当然地要进新人,毕竟比起汉人,满人的数量太少太少。 而简亲王一脉,似乎一直未有子嗣,仔细想想,简亲王年轻的时候,似乎有过儿子,只可惜他这人宠妾灭妻,对后院管理不利,以至于没有一个子嗣顺利长大,连女儿都没有。眼瞧着简亲王年纪大了,即便收心,却再难有子嗣,所以他们倒是少有将目光放在他身上的,现在胤禩突然出手,简亲王又自然配合,要说这里没有猫腻,谁信! 胤禟暗咬着银牙,心里打了个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位好八哥怕是抓到了简亲王的死穴,只是不知道他手里握着的那张牌是真还是假。 “娇娇的话倒是给了爷当头一棒,爷原本还以为八哥抓住简亲王什么把柄,才促使简亲王不得不为他卖命。现在看来,他是握着简亲王的死穴。”胤禟想着之前看到的几份折子,上面都讲述了简亲王福晋求子的各种事宜,当时他没有过多关注,只当笑谈,现在看来,此事并不简单。 从后院之事不难看出简亲王本人的想法,若简亲王不想要子嗣,后院的女眷又何以豁出一切去做。如此一联系起来,胤禟反而开始有些庆幸婉兮来了,否则就他的性子,怕是还得多费些时间才能将这些消息梳理出来。 “那爷就一直任由八阿哥以此来要胁简亲王同咱们作对吗?毕竟八阿哥手里握着的那个王牌,谁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还是假。”婉兮虽然知道上一世简亲王没有子嗣,但是这一世因着她的重生改变了太多的事情,所以她也不敢肯定简亲王的子嗣里是否有人存活下来了。 当然,若真有人活下来,他们能找出来或者从胤禩那里救出来,那现在的这种困难局面便能迎刃而解。 “娇娇说得爷自然也想过,但是咱们能想到的,八哥自然也能想到。他既然敢让简亲王在这个时候冒头,那就必然做好了防范措施,否则真要咱们抬手就能解决,他也就不用费那么多的心思了。”胤禟顺着婉兮的话往下说,握住她的柔荑的同时也说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婉兮明白胤禟话里的意思,若胤禩真的那么好对付,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还让他拖后腿。从前的一切先不讲,就说他每每出其不意的举动,可不仅仅只是让胤禟他们为难,还影响着大局的变化。 “爷说得对,八阿哥的确不好对付,但是妾身总有一种感觉,他的行事越来越急躁,方法也越来越偏,甚至可以说下三烂。这样的转变着实让人有些意外,若不是妾身知道八阿哥的雄心,怕是要以为他受不了四哥即将继位所带来巨大的压力,破罐子破摔了。”婉兮反握着他的大掌,语气里带着一丝唏嘘,似乎在等他否定自己。 胤禟听了她的话,原本心里按捺的一丝想法在一瞬间变得更加清明了。想来这种想法并不只是婉兮有感觉,胤禟也早有感觉,只是他一直都不肯面对罢了。到底是兄弟,不管胤禟虽然深恨胤禩的自私和算计,却也从未想过让他去死。然而感觉到他一直往万劫不复的境地狂奔,他不敢说是完全是他自找,却也心知夺嫡的残酷。 胤禟心里一阵难受,却不想让这种情绪影响婉兮,连忙接话道:“是不是破罐子破摔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也对。这人过得是好还是不好,都缘自于自己的选择。八阿哥想要那高高在上的权柄,那就必定要付出代价,而且妾身心里虽然会因此而唏嘘,但是人都是自私的,与其让爷走到这一步,妾身宁愿走到这一步的是八阿哥。”婉兮听了他的话,脸上不由得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她偏过头的瞬间,对上他犹如黑曜石一般的双眼,一脸认真地道。 胤禟眯了眯眼眸,并没有因此而责怪婉兮。不得不说,此刻的婉兮看似自私发,但是她的话莫名地让他心软,甚至不经意地打散了他心中对于胤禩的同情。涉及家人,胤禟也是有偏颇,毕竟他和胤禩之间的关心早已不如从前,就算往日还有几分情谊,时间长了,算计多了,慢慢地也就渐行渐远了。 “娇娇放心,就算是为了你和孩子,爷也不会让自己走到八哥这一步。”胤禟将人揽到怀里,大掌轻拍她的背,轻声安抚她的情绪。 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两人就这样紧紧地依偎在一起,良久才分开。之后两人平复了各自的情绪,将桌案上的折子一一归纳,总结过后才发现简亲王府的问题不少,特别是简亲王本人,宠妾灭妻都是小儿科,还有一些阴私,只在于人家查不查,也就是说他的把柄和小辫子真心不少,谁也不能保证胤禩抓住的就是他真正的死穴,也许还有其他。 “爷先送你回去休息,至于简亲王府的事情,明日爷会找个时间去一趟雍亲王府,同四哥一起商量一下对策,毕竟有些东西咱们该做样子还得做样子,有些势力该隐藏起来的也要隐藏起来。”胤禟说这话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不管面对谁,这底牌该藏的还是要藏。 经历了一些事情,他们都不再从前的他们,所有的一切也不可能回到那些事情都未曾发生之前,所以想要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上,他们就得掌握有用的势力和兵马。 “好。”婉兮微微舒展一下四肢,这才发现因着太过于专注分析折子的关系,腿脚都有些麻了。好在时间不长,她近来保养的也不错,否则真有个什么意外,那才叫得不偿失呢! 胤禟看着婉兮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累着了,等两人回到清漪院,进了内室,胤禟也不再避讳,帮着婉兮按了按腰和腿。稍作休息,两人这才起身洗漱休息。 当胤禟将自己整理好的信息告诉胤禛之后,胤禛脸上的的表情显得有些诧异,显然他没有想到简亲王此举还包含了这么多的信息。他原本以为简亲王如此,肯定是胤禩许诺了什么重利,现在看来并非如此,不过这对他们而言却是一个好消息。 胤禛微微坐直身子,原本时常紧抿的薄唇此时微微上扬,显然对于这个消息很是满意。依着目前的局势,自然是一切以稳妥为重,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跟简亲王在内的宗亲翻脸。要知道有的时候宗亲联合到一起,也是能动摇皇室根本的。 别说他现在还不是皇帝,就算是皇帝,该顾及的他依旧要顾及。 “辛苦九弟了。”胤禛回过神来,目光柔和地看了胤禟一眼,低声道。 “四哥说得哪的话,这都是弟弟该做的,只是收集消息容易,要证实这些消息却不容易。”胤禟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听了胤禟的话,胤禛难免会觉得有些心虚,胤禟之前交给他的那些势力,不管是宫里的还是宫外的,他可都从来都没有还回去的意思。不过话说到这份上,这件事情他肯定是不能再让胤禟来负责了。 “九弟放心,这件事情爷自有安排。”胤禛倒不是不相信胤禟,而是为帝者特有的多疑让他只能接受权力掌握在自己手中。 胤禟闻言也不多说,显然是早就料到会这样,所以很是平静地道:“那此事便由四哥接手,到时有什么问题,四哥再让人来叫我。” 第五百二十二章 暗藏算计 胤禟从雍亲王府里出来,心里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因着他手头上各式产业都有,收集消息什么的并不算惹眼的行为,可若是他将其他事情一一办好,虽然彰显了自己的能力,却也暴露了自己的实力,这样的行为并不可取。 为了保证自己和子孙后代不被人拿捏,胤禟也算是费尽心思。毕竟明面上做得太过,那不是自保,而是自寻死路。 没有那个掌权者会喜欢拿捏不住的人,一如这朝堂之上的宗室大臣,谁没有弱点,不,应该说谁没在明面上摆出一两个弱点。那不是傻,而是懂得取舍。而他虽然有助胤禛上位的大功劳,但是功劳太大,也是让人头疼的,所以与其站得太高给对方紧迫感,还不如适当地退上两步,保全自己和家人。 胤禟在林初九的呼唤声中回过神,听清他询问什么后,胤禟沉吟片刻,并没有选择去府衙,也没有选择回郡王府,而是选择去敦郡王府找十阿哥。 近几年,胤禟和胤俄两人相处虽多,但是单独相处的次数却越来越少,倒不是有什么顾虑,而是有些话已经不适合当着胤禛的面说了。毕竟那是要成为皇帝的人,地位、心态都会发生改变,他们不可能永远像之前那般,毫无顾忌。 胤俄见胤禟过来,也很是高兴,兄弟两人一起去了书房,不过却不是谈论什么正事,而是要了酒菜坐在一起谈天说地,一如从前那般。 “九哥,咱们似乎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喝酒谈天了。”两人坐下连饮几杯,胤俄放下手中的酒杯,似感慨又是埋怨地说了一句。 被他这么一说,胤禟原本有些好转的心情顿时又变得有些阴沉起来了,眼眸里透露出的压抑也颇让人觉得心惊。那是一种对现实的不满,至少这是胤俄第一次在胤禟眼里看到。 “的确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像现在这样放松了,可想要站在高处,这就是我们必须付出的代价。当初爷支持八哥,为得是铁帽子王,而现在支持四哥,依旧是为了铁帽子王,只是结果往往出乎我们的意料之外。四哥也好,八哥也罢,没有登上那个位子之前,咱们是平等的,可一旦坐上那个位子,咱们就得学会站在下方,而是站在他身旁。现在四哥离那个位子越来越近了,我们自然也得从他身边往后退,否则时间长了,就算咱们没有做什么犯忌讳的事情,可别忘了站在他身旁本身就是一件犯忌讳的事。”胤禟收起脸上的笑意,语气严肃地分析目前的局势,提醒胤俄不要忘乎所以。 不是他们把胤禛当成兄弟,他们就真是兄弟了,要胤禛把他们当成兄弟,他们才是兄弟。胤禟不想等到胤禛同他们算账的时候才后悔自己之前没有提醒胤俄和自己。 胤禟的话音刚落,胤俄和脸色也被变得难看起来,他冲着胤禟点了点头,低声道:“九哥放心吧!弟弟虽然粗心,却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其实四哥的变化早有出现了,只是咱们都不肯接受,直到不得不接受的时候,才正视这一切。这份兄弟情谊,一开始咱们都希望能到最后,可惜造化弄人,再深的感情也比不过权利的诱惑。” 胤俄的语气显得十分地落寞,显然这些话他藏在心里很久了,若不是胤禟先开头,也许他永远都不会主动开口说出来。胤禟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他的话。兄弟俩一阵感慨,心里虽然觉得难受,却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待他们商量好应对的方法后,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事。 “九哥,老十三那边,咱们要提醒吗?”胤俄和胤祥在一起的时间长了,这兄弟之情难免会深上几分,现在出了这种事,他知道抽身,却也担心胤祥的境遇。 虽然胤祥同胤禛的感情比他们来得更深,可是坐上那个位置,这感情说变就变,谁又能保证能轻易抹掉他们功劳的胤禛不会抹去胤祥的功劳呢! “你找个适合的时机提点几句,胤祥若是心里明白定然知道该怎么做,若是他不接受,你也尽了自己的一份心。”对于胤禟来说,不管是胤禛也好,胤祥也罢,即便是关系颇好的兄弟,却依旧及不上胤俄在他心中的地位。 “好,这件事我会看着办的。”胤俄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从那一日起,胤禟和胤俄对待胤禛的态度就变了。可能变得不是那么明显,但是对于他们来说,一个安全的距离却是他们彼此都需要的。 胤禛因着忙于简亲王和西北战事人选的事情,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些,其实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不会阻止,相反地会认为胤禟和胤俄做得对。毕竟处于他这个位置,什么都显得无比的敏感,一点不对都能让他草木皆兵。能主动拉开距离,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也算是减轻了他的压力。 胤祥感觉到不对的时候,胤俄依着之前打算,微微提点几句,也算是尽自己的一份心意,到底是难得走到一起的兄弟。 “谢谢你,十哥。”胤祥显然没有想到胤俄会跟他说这些,但是他的好意他还是明白的。 “咱们都是兄弟,只是造化弄人,又有太多的东西挡在我们面前,由不得咱们不接受,也由不得咱们不改变。”胤俄笑着说出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地豁达,显然早已经接受现实了。 胤祥应了一声,心里虽然觉得难受,却也知道这一切谁也不怪,要怪只能怪造化弄人。 别说胤俄和胤禟,就是昔日的他同胤禛真的可谓是无话不谈,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会变得彼此防备,甚至暗藏算计。 与此同时,胤禛派人将胤禟请了过去,说是已经确认简亲王的确有子嗣流落在外的消息,不过事实同他们猜测的不一样,这人胤禩没有找到,胤禛也还没有找到。 胤禟一听,眉头不由地就皱了起来。这事明显就是谁先找到简亲王的儿子谁就能掌握主动权,胤禛要是找不到人,他就算能找到人那也得说找不到,否则不是明晃晃地打胤禛脸,告诉他自己势力众多,实力强健么? “四哥,这人你若是找不到,咱们就算揭穿了八哥,简亲王碍着子嗣的安全怕是也不会相信咱们!”胤禟垂着眼睑,敛去眼底的情绪,实事求是地说道。 胤禛点了点头,显然他没少因为这个问题而头疼,但是他手下的人都已经散出去了,可是人却一直没有找到。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老八那边同样没有找到,不然的话,他们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的确如此。近来简亲王几次三番求见皇阿玛,爷瞧着皇阿玛似乎已经不是意动这么简单,分明是已经另有打算了。”皱着眉头,胤禛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显然对于康熙的这行为很是不满。 胤禟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胤禛,自然是将他的表情一一纳入眼底,包括他对康熙的不满。事实上不满康熙的人并不只是胤禛,胤禟也一样。明明都已经决定禅位了,为什么还要借此多生事端。难不成他还真想在这个时候临阵换人不成!可若不是换人,为何又要做这种事,难不成他还想借此将八哥扯出来,闹一出杀子的戏码! 呵呵!明明新帝登基就在咫尺,可谓是万事皆备,再闹出什么事来,别说胤禛不服,就是他们皇家也可能成为天下人的耻笑。 要知道汉人明面上说是臣服,可实际上依旧认为他们未开化,不然康熙为何会制定那么多的规矩,甚至从皇室开始先行汉化。可做了这么多,再拿继位的事情闹腾,那真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要知道新帝继位的事情已经是明确下旨准备的,所有的人都清楚,若是中途出错,胤禟也不知道到时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也是,作为他们的阿玛,康熙似乎更眷恋于权势,对他们这些儿子从来就没有信任过,否则时至今日,登上帝位的不应该是胤禛,而是从前两废两立的废太子了。 “四哥,不管皇阿玛是否拿定主意,禅位仪式和新帝继位的祭典都已经快要准备完毕了,咱们正好借此试探一下皇阿玛真正的心意。”胤禟面色平静,语气淡漠,可话语里却不难听出一丝不满。 事情都走到这一步了,还出这种乱子,换谁都不可能平心静气地接受。 胤禛沉吟片刻,双手交握置于书桌之上,面色一如既往,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想法,但是他眼里的情绪却有别于以往的古井无波,变得渐渐汹涌起来,“九弟说得不错,有些事情的确应该确认一下了。” 不是胤禛和胤禟要算计,而是康熙逼得他们不得不这么做,毕竟忍了这么多年,为得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 接下来的日子,整个京城看似平静,实际上暗地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紧张,这种紧张无限蔓延,颇有一种人心惶惶的感觉。 胤禛等人暗地里查胤禩,胤禩暗地里又何尝不是防着他们。相比于胤禛他们的稳妥,胤禩的一举一动明显带着一丝浮躁,可能是胤禛即将继位让他备感压力,也可能是康熙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还有希望,所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若非如此,一向谨慎的胤禩不可能在没有找到简亲王的子嗣之前,便以此胁迫简亲王做事。毕竟这件事情做得好,两方关系越发紧密,做得不好,指不定就是反目成仇。 第五百二十三章 庆幸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京城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胤禛和胤禩之间的斗争也变得更为明显,双方不只私下里冲突不断,就连明面上也是火花四溅。 当然,胤禩虽然有准备,可是他再有准备也架不住胤禛他们势力大,人手多,所以双方发生冲突,吃亏的大多都是他这边。 “主子爷,简亲王那边咱们快糊弄不住了。也不知道是简亲王有所察觉,还是雍亲王那边的人做了什么,简亲王表示要见他儿子,若是见不到人,他便撒手不管了。”林成皱拧着眉头回禀胤禩,身子比起从前显得有些畏缩,显然也是担心胤禩会发怒。 别看外面都称赞胤禩脾性好,礼贤下士什么的,实际上胤禩的脾气真心不好,一旦发起脾气来,就不只是焦头烂额能形容的,运气不好,在这个时候撞上去,丢到性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而他伺候胤禩的时间越长,就越是小心,生怕那个时候自己一不小心就撞上去了。 “撒手不管?他倒是想得简单,可是现在谁不把他看成爷这边的人,他以为他想甩手就能甩掉么?”胤禩银牙暗咬,似乎没有想到简亲王会在这个时候撂担子。 他嘴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简亲王若真在这个时候撂担子,西北之事哪里还轮得到他来钻空子。上次西北战事他棋差一着,让胤禛得了利,现在好不容易又有了机会,他是无论如何都得将西北的兵权握在自己的手里。 胤禛继位于他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但是这并不表示他就输了,毕竟纵贯古今,登上那个位置的不一定都是真正的胜利者,有一部分还不是一样成了权势的牺牲品,最后沦为傀儡。 当然,胤禩不会认为胤禛会成为傀儡,毕竟在他身边聚集了不少有识之士,单论胤禟、胤俄和胤祥,就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更别提胤禛身边的心腹了。但是有这些人也不一定就意味着大获全胜,只要他手里有兵权,有势力,他不仅能保全自己和支持他的人,还能在朝堂上占据有力位置,至少能说得上话,不必被别人左右自己的命运。 “可是简亲王的态度很强硬,奴才担心他真的这样做的话,到时让雍亲王他们抓着机会,咱们就被动了。”林成垂着眼睑,隐去眼里的急迫,语气有些干巴巴地提醒道。 胤禩何偿不知道这些,但是人撒出去这么多,也找了这么长的时候,可这人却一直没有找到,他甚至都开始怀疑简亲王之子到底是不是还活着。毕竟这么多年了,当初抱着简亲王之子出府的嬷嬷也早已入土,那孩子一个要如何活下去? 有好运的话,能遇上一个好人家,要是没有好运的话,指不定早就已经见阎王了。 “行了,那边暂且先拖着。你让咱们的人再加把劲,就算是把这京郊掘地三尺,也得把人给爷找出来。”胤禩现在也是发了狠,他不能等到胤禛找到人,否则不用胤禛动手,光是简亲王的报复就够他喝一壶。 林成应声,显然他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情迫在眉睫。 与此同时,胤禟正坐在书房里听暗卫回禀消息。相比胤禛和胤禩的人,胤禟的人更为隐蔽,人数也更为广泛,毕竟他放在暗地里的人有很多其实也摆在明面上,只是胤禟的产业太多了,掌柜小二什么的也多,少有人会往这方面想,这反而让胤禟培养人手的计划显得更为顺利了。 此次寻找简亲王之子的事情,胤禟本来是不想插手的,毕竟他现在已经给胤禛树立了一个手中权势不多的假象,安了他的心。若是现在突然之间做到他和胤禩都做不到的事,没得多添事端。不过为了防止胤禩再多生事端,他又不得将人给找出来,可谁知简亲王唯一的儿子竟辗转进了军营,还是一个末等小兵。 都说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胤禟手下的人可谓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结交几个小兵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不,胤禟要找人,给得奖赏也高,下面的人都想在主子面前冒个头,沾点好处,这用心的人多了,消息自然也来得更快了。 原本人家只是觉得简亲王儿子的经历有些相似,仔细查查才发现对方就是他们要找得人。胤禟得到消息后,很爽快地提拔了送消息的小二,甚至还让林初九给那些四处跑动收集消息的人一些打赏。虽说不尽如人意,倒也不至于让人有太大的落差。 “林初九,派人把他招呼好了,千万别让八哥或者简亲王的人发现,至于四哥那边,爷得再安排安排。”胤禟挥退了暗卫,起身的瞬间叮嘱身边的林初九将此事秘密给办了。 “奴才明白,还请主子爷放心!”林初九冲着胤禟行了个礼,转身的瞬间领着守在门口的小厮往另一边走去。 待一切都吩咐完,胤禟便出了书房,往清漪院的方向走去。如今婉兮的胎坐稳了,孩子们又像从前一样齐聚清漪院,胤禟就算再忙,每天都会抽点时间陪陪婉兮和孩子,毕竟对于现在的他而言,婉兮和孩子就高于一切。 婉兮眼见胤禟过来,抬眼打量他的神情,见他心情不错的样子,不由得扬起唇角,柔声问道:“妾身瞧着爷的心情很是不错,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胤禟坐到她身旁,抬手接过听雨送到手边的茶盏,轻呷一口,喝过却并没有将茶盏放回去,而是捧在手心里,看着婉兮道:“的确有好事发生,而且还是你预想不到的好事。”说罢,胤禟冲着听雨她们挥了挥手,听雨她们会意地冲着两人行了一礼,然后一一退了出去。 婉兮看着胤禟这作派,便知肯定不是普通的事情,否则依着胤禟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摒退左右。仔细想想近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婉兮不由地猜道:“难道跟简亲王失散的儿子有关?” 胤禟听了婉兮的话,不由得挑了挑眉头,“猜得不错,的确跟简亲王有关。” “爷找到了?”婉兮歪着脑袋,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神情。毕竟前几天胤禟都还跟她说起过胤禛和胤禩为了寻找简亲王之子用尽全力的事,现在那两边都还没有找到,反而是他,突然就找到了,这怎么听着都有点说不过去吧! “找到了。不过在没有做好安排之前,爷是不会让他出现在人前的。”胤禟将手的茶盏放到一旁,脸色微凝,显然是早有决断。 婉兮倒是能理解胤禟的做法,毕竟另外两位自恃有能力的都没能找到人,反而是千方百计隐藏自身实力的胤禟一下子就找到,这落差也没谁了! “爷倒是动作迅速,不过能把人掌握在自己手里也好。另外,这位简亲王之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堂堂世子居然会流落在外?”婉兮是真不理解简亲王府怎么会有子嗣流落在外的,一般后院争斗,要么生不下来,要么活不下来,能被偷龙换凤弄出去的,除非天时地利和人,否则难以成事。 胤禟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良久之后,才低声说道:“这些爷都派人查过了,简亲王年轻的时候宠妻灭妾,简亲王福晋压根就是一个摆设,倒是简亲王的侧福晋在府里称王称霸。不过这位侧福晋一直没有子嗣,自然也见不得别人有子嗣,简亲王之子的母亲不过是一个侍妾,无权无势,也不知道用了为什么方法,在过逝之前让身边的丫鬟带着这个孩子逃了出去。当时简亲王年轻,压根本没关注过这种事,直到简亲王福晋被毒杀,简样王侧福晋被赐死,简亲王这才收敛几分,之后对于续娶的继福晋尚算不错,可府里却再无一个子嗣降生。” 婉兮听得眉头紧皱,这后院阴私历来残酷,一切根源均在于男人的宠爱。前世今生,因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命运从不幸转为幸运,有上天的安排,也有她自己的努力。不过女人本身也有问题,若是不懂得努力,任人欺辱,会有那样的下场也无可厚非。 “这算不算简亲王的报应?年轻时肆无忌惮,纵着自己宠爱的女人为所欲为,偏偏这个女人又生不出孩子,等到妻儿子嗣都被豁豁完了,再拼命求子,妾身不知怎么地竟想起了听雨说得一句话——抬头望上天,看他饶过谁!”婉兮说着说着便笑了,那样子好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一般,笑得无比的开怀。 事实上婉兮不是听到什么大笑话一般,而是感慨前世今生,亦是为了那些成为牺牲品的女人,嘲笑上天的不公。 为何好人没有好报! 胤禟看着婉兮大笑不止的模样,莫名地却没有感觉到她身上有一丝愉悦的气息,相反地他感觉到了一丝悲伤。但是他又不明白她为什么悲伤,这让胤禟觉得有些挫败。 “娇娇可是有什么烦心之事?”胤禟倾身将她搂到怀里,声音尽量放得轻柔,言语间亦带着一丝安抚。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感慨罢了。”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双手微微扯着他的衣袖,良久才又道:“爷,你可曾想过,妾身若是像额娘教得那样,下场说不定就和简亲王福晋一样,迟早是被别人整死。因为我们一直以为退一步海阔天空,却不想退一步其实就是万丈深渊。” 屋里因着婉兮的这一句话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胤禟想起之前董鄂氏的种种作为,心里不免一阵庆幸。 他要做得事情太多了,很多时候根本顾不上婉兮,若婉兮一如简亲王福晋那般,他的确该担心自己出门时间太长,回来是否还能见到她。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将她搂得更紧了,低头的瞬间,贴着她耳畔,低声呢喃道:“爷很庆幸自己的娇娇不是那等不懂得保护自己的菟丝花。” 婉兮听了他的话,一阵苦笑,上一世的她可不是就是菟丝花么?若非经历一世悲苦,她又怎么能看清那些人的真面目。 “妾身也很庆幸自己没有对那等狼子野心的人予以善心。”是的,她该庆幸这一世的自己懂得了自我保护。 第五百二十四章 十三福晋来访 “妾身也很庆幸自己没有对那等狼子野心的人予以善心。”是的,她该庆幸这一世的自己懂得了自我保护。 胤禟不懂她话中的用意,只当婉兮是一时感慨,还笑着附和几句。婉兮看得明白却没有多说,重生之事她虽然用一个梦替代了,可是那些实话她会一辈子压在心底,谁也不告诉谁。 “对于那些拥有狼子野心的人,手段就要强硬,爷最看不得那等自以为委曲求全的人。”胤禟不知道上一世,自然也不知道婉兮上一世的种种,毕竟婉兮只告诉了他梦境里会发生的事情,却没有告诉他,上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婉兮听了他的话,并没有生气,相反地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是因为经历过,这种感触才会显得更深,“爷说得对,委曲求全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道理什么的只有对讲道理的人才有用,对于不讲道理的那些人,就只能挥以拳头,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拳头一点都不弱,并不是他们想要欺负就能欺负的。 婉兮长吁了一口气,身体微微放松,整个人倚在胤禟的怀里,轻声问道:“爷打算如何处理简亲王的儿子,将他引给四哥的人吗?” 若真是如此,显得有些亏,可明晃晃地带着人出现又显得有些得罪人。外面的局势太过紧张也太过复杂,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可要是放弃这到手的利益,又明显让人觉得有那么一丝不甘心。 “有这个想法,不过这也仅仅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胤禟眼里噙着一丝笑意,显然是不准备这么简单地将人交出去。 仔细想想,依着简亲王目前的年纪,再想生一个是不可能了,那活下来的这个,不管好与不好都是未来的简亲王。日后会不会成为宗令,暂且不说,就说简亲王手中的势力和地位,能争取过来也是一个优势。 婉兮轻轻地笑了笑,按住他摸自己肚子的大掌,轻声道:“既然不成熟那就不要做了,毕竟咱们花了心思才找到这个人,那就得有相应的回报才是,否则日后再遇上什么事,谁愿意再做白工。” 胤禟凑上来亲了婉兮的脸颊一下,脸上的笑意越发地灿烂了,显然对于婉兮的这个提议很是赞同,“说得不错,爷虽然站在四哥这一边,却不代表爷的东西都是属于四哥的。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爷都得为咱们和孩子们的未来多打算。” “爷既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那妾身也就不再多说了。”婉兮想着近几次见到胤禛时的感觉,虽说威严,却也在无形之中拉开了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好在弘晖他们对于婉兮一如从前那般依恋,心里有什么想法也愿意跟她说说,和弘旻他们也亲如手足,这让婉兮心里微微有些放心。 “为什么不说?爷就想听听你的想法。”胤禟看着婉兮一脸恬静地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停地摩挲着她的柔荑,轻声道。 婉兮转头看向胤禟,四目相对间,她似在确认他的心意,毕竟有些事情女人可以提意见,但是插手太多就容易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说穿了,像胤禟这样有能力有主见的男人其实并不需要别人多说什么,至多就是像婉兮这样在适当地时候附和他的想法或者说做法。 “爷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何苦还要问妾身。妾身只是一个身居后院的小妇人,眼界着有限,能看到也就那巴掌大的一块天地,爷这样反而让妾身有种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的错觉。”婉兮轻笑一声,双手握紧他的大掌,轻声说道。 胤禟闻言,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怔,显然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让婉兮觉得有压力,“怎么会?不说你做得那个梦,就说这些年我们之间的默契,爷也愿意听听你的意见。眼界这东西有的时候只是一个理由,比如当一个男人想要将一个女人永远禁 锢在后院的时候,眼界就成了最好的理由,可是事实上女人的心思细腻,总能发现男人发现不了的问题,所以爷喜欢同你一起商量问题。”胤禟说这些并非玩笑,而是实话实说。 婉兮压制住内心的惊疑,脸上却带着一丝会心的笑容,她想过所有的答案,却没有想到这个。现在看来,上一世的种种,即便是过了却依旧影响着她,否则依着她这一世的生活,她不该这般小心翼翼,甚至可以说万分警惕。 即便胤禟这些年来只宠幸她一个人,在这后院之中,她更是说一不二,但是站在上方的皇上、宜妃等人,又或者那些千方百计想要讨好胤禟的人,依然会随时随地地找机会,往他身边送人。虽说这段时间皇上也好,宜妃也罢,暂时都歇了这份心思,可这并不表示以后他们就不会再继续了。 “爷倒是会说话。”婉兮略显羞涩地笑了笑,心里莫名地有些愧疚,不过也因此加强了她对胤禟的信任。 胤禟看着她羞涩的模样,一脸好笑地揶揄了几句,随后轻声跟婉兮说起了他的打算。毕竟很多事情要做悄无声息,甚至不被别人发现,除了他本人安排够好,还需要其他一起通力合作,否则只要任何一个环节出错,这所有的一切都算是白费了。 两人谈过之后,婉兮的心态改变不少,内心原本压抑的不安也得到了释放,整个人就好似得到了升华了一般,变得更为沉稳起来,那种感觉就好似繁花落尽,洗净铅华的纯粹。 这天,婉兮正倚在美人榻上轻声给肚子里的孩子念《孝经》,谁知刚念到一半,便听雨进来禀告,说是十三福晋来访。婉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她还以为那次的事情之后,十三福晋会一直避着她才是,却没有想到她竟突然找上门来了。 “去请十三福晋到花厅用茶,本福晋梳过妆就过去。”婉兮坐起身,起身的同时扶着听雨的手对着一旁的听琴吩咐道。 听琴会意地冲着婉兮行了一礼,转身便出了院子,等见到十三福晋,亦没有太大的惊讶,而是从容地将人请到花厅,茶水点心先招待起来。 十三福晋没有见到婉兮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婉兮有孕在身是全京城的人都知晓的,就是她自己也非常羡慕。因着这一世没有养蜂夹道的事,她和十三阿哥之间的感情并不如上一世那般深,而十三阿哥因着胤禟的影响,对福晋还算不错,只是没有上一世那般相濡以沫的情深。 等到婉兮过来的时候,十三福晋倒也不好拿架子,毕竟胤祥的爵位完全不能跟胤禟相比,自然她和婉兮之间的地位也存在着差异。若是婉兮和她关系好还罢了,可惜她们的关系不仅一般,甚至可以说还有一些小争议。 行礼完毕后,十三福晋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她虽然鼓起勇气过来了,但是有些话想要说出口还是有些困难的,毕竟她们的之间的关系还真不适合说知心话。不过来都来了,即便要绕圈子,十三福晋也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九嫂近来可好?”十三福晋以这句话做为开场白,脸上还挂着一丝讨好的笑容。 婉兮默不作声地打量了她片刻,似乎是想透过这番打量来猜测她的目的一般。转而她便轻轻笑开了,手执着茶盏,对着杯口轻轻吹了一口气,客气地道:“自然是好的,每日吃好睡好的,还有什么可烦心的。” 十三福晋听了她的话,脸上的笑意逐渐散去,收敛脸上那几分讨好的笑意,转而看向婉兮,面色有些犹豫,似乎是在斟酌自己的说辞。 “是啊!九嫂得九哥爱护,又有子嗣傍身,的确无烦心之事。只是有些人历来就见不得别人好,总想着自己过得不好,就该把别人也扯下来。简亲王近来动静颇大,简亲王福晋也不可小觑,妹妹听说简亲王福晋鼓动不少命妇向佟贵妃请命,说是要好好彻底一下忠勇郡王府那些侍妾,究竟是因事被误在庄子还是……个个都已经死于非命了!”十三福晋犹豫再三,思及之前种种,担心圈子转得太大,婉兮不接招,所以最终只得选择开门见山,然后从最近那些针对她的消息开始说起。 婉兮闻言,面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手中的茶盏微不可见地晃了晃,明显是有些讶意简亲王福晋会挑这种事下手。那些侍妾的事情明面上就是因为康熙的病被留在了庄子上,暗地里如何,明眼一看就知道这些侍妾是被放弃的。他们虽然没有明确地表示,但他们表达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却不想简亲王福晋居然想给她按上这样一个罪名! “但是我相信九嫂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况且九哥若是不愿意,即便九嫂手眼通天也做不到,所以这事定然是九哥同意的。原本这件事就是忠勇郡王府的家事,但是简亲王福晋硬是说这些侍妾死于非命的话,就算这些侍妾什么事都没有,九嫂也得将这些侍妾接回来!”十三福晋并没有等婉兮开口,便抢先说了起来。 婉兮轻挑眼角,目光微冷。她不相信十三福晋找上门来只为跟她说这些,若无所求,她何苦跑上这一趟,真有心只需同十三阿哥稍稍提上两句,十三阿哥自然会转答,可是她没有,那就说明她一定是有什么要求她,而这件事说不定只有她才能做到。 “虽说这些侍妾回来于否,看得全是九哥和九嫂的意思,但是被人这般用强迫的方式将人接回来,想必九嫂也不愿意。再者这些人曾被丢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心里定然会有怨言,若是回来,虽然不能对九嫂做些什么,可是私下里定然会闹出不少夭蛾子,让九嫂为难!”十三福晋越说越认真,整个人比之先前,更是变得自信不少。 第五百二十五章 十三福晋的目的 “虽说这些侍妾回来于否,看得全是九哥和九嫂的意思,但是被人这般用强迫的方式将人接回来,想必九嫂也不愿意。再者这些人曾被丢到庄子上自生自灭,心里定然会有怨言,若是回来,虽然不能对九嫂做些什么,可是私下里定然会闹出不少夭蛾子,让九嫂为难!”十三福晋越说越认真,整个人比之先前,更是变得自信不少。 婉兮没有急着开口,只是冷眼看着她,十三福晋的态度却十分地自信,显然在来之间她也是做过一番仔细调查的,不然她不敢在婉兮面前大放厥词。不过任她胆子再大,她也只敢逞嘴上功夫,而不敢大包大揽地将事情统统揽自己身上。 “哦?听十三弟妹的意思,十三弟妹这是事事都在为我打算。可是十三弟妹忘了,别说这些侍妾没死,就是都死了,她们又能拿本福晋如何?为这些侍妾赔命么?”婉兮脸上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桌面,桌面发出的声响,无端让人感觉到一阵压力。 婉兮的话让十三福晋脸上的表情一怔,整个人都愣在了当场,她似乎从来没有想到婉兮会这般理直气壮地怼回她的问题,那样子仿佛是在嘲笑她小提大作。 十三福晋皱拧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婉兮,脸上带着一丝妥协的表情,低声道:“九嫂说得对,那些侍妾的命加起来也比不过九嫂一根头发,可是万事有备无患总比无端给人污蔑自己的机会来得好啊!” 说到这里,十三福晋不由得低下头,那好不容易聚集起来的自信此刻瞬间消散,这也让她临到嘴边的话不自觉地咽了回去。可是要让她这样放弃她又不甘心,憋了好久,她终究还是又开了口,道:“其实妹妹这次来,只是想请九嫂帮一个忙!” 胤祥对她的确不错,但是他对后院的其他人也很好,而其他人的子嗣不少,反而是她这几年少有孕事,再加上身为福晋,不好同一干妾氏争宠,临到现在,她虽有一子一女,但是儿子身体却不算康健,没办法,她只得将目光投向被所有人称之为最有福气的婉兮身上。 其实,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把目光放在她身上,而是参加花宴时听同参加花宴的福晋提及时,说者无心,她却听者有心,将对方的话记在了心里。后来她仔细打听一下,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她还真吓了一跳。 从前她只以为能登上后位的人就是天下最有福气的人,可是这历史上真正能幸福的皇后有几个,怕是有好下场的都没几个。再说这后宫的妃嫔,看似风光,其实都跟守活寡一样,日子枯燥的很。其实她的日子也不比她们好多少,后院的那些侧福晋,仗着子嗣挤兑她,她自己还罢,可她的孩子凭什么要受这些罪,那可是嫡子嫡女啊! 不管是为了稳住自己的地位,还是为了稳住儿子将来的地位,她都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认命了。 婉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面对直接开口找她帮忙的十三福晋,她一时之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她还以为她要绕好几圈子,才肯说出她最终的目的呢! “说吧!你想让我帮忙什么忙?”婉兮回神之后,双眼直直地望着她,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目光却不肯放过十三福晋脸上任何的情绪变化。 十三福晋看着如此直接的婉兮,脸上的神情也有瞬间的怔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她们这么快就说到正题上了,不过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瞬间之后,她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低声道:“虽然我的要求有些冒昧,但是还是希望九嫂能看在我现在也不容易的份上,能将你的生子秘方透露给我。” 十三福晋的话音刚落,婉兮就懵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十三福晋绕了这么大的圈子,甚至将简亲王福晋这些人都扯出来了,为得竟是劳资什么的生子秘方。 “生子秘方?这是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本福晋竟不知道还有这样的消息。十三弟妹若真是想生子,你不该来找我,而是应该找十三弟。这是你们夫妻两人之间的事情,扯上我这个外人,怕是不好吧!”婉兮的声音拔得有些高,语气里甚至透着几分讥诮和不敢置信。 十三福晋看着她这副惊愕的模样,面色也不由得有些泛红。生孩子这种事的确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可是近几年,胤祥进后院的时间少了很多,府里也少有孩子出生,她承宠的次数有限,难免会打这方面的主意。 “十三弟妹,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只说我没有什么生子秘方。若是你真的需要,我倒是可以将我平日里调养身子的几个药膳方子抄给你。又或者让负责帮我调养身子的药膳嬷嬷帮你看看,写几个更适合你的方子。”婉兮虽然觉得十三福晋的动机相当地可笑,不过思及两人并没有太大的仇怨,她顺手帮上一把也不算什么! 说来,上一世的十三福晋前期可能不算得宠,可是后期的确非常得宠,毕竟有同甘共苦相濡以沫的情份在,她在胤祥的心中的地位自然不一样,而这一世因着她的关系,改变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她丢了属于自己机缘,如此她帮上一把也算是还了她这份机缘。 十三福晋听她如此说,秀气的眉头不自觉地再次蹙起。婉兮的话说得很明白,而她却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正如她之前所想得那样,她们之间的关系一般,甚至还有些小过节,要想从对方那里得到好处,她肯定是要拿出一些诚意来的,可是现在她把自己的底牌揭了,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这落差不是一般地大。 至于婉兮所说的药膳方子和让药膳嬷嬷帮着她瞧瞧身子,十三福晋虽然觉得有比没有强,但是心里还是有些失落的。 婉兮瞧着她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但是明白又如何,她总不能当面打脸吧!抬手示意听雨过来,吩咐几句后,稍坐片刻,平嬷嬷便过来了。见着平嬷嬷,十三福晋的表情就有些变了,显然她也没有想到婉兮随便找个人,都是曾经在太后身边伺候的人。想到这里,十三福晋心里不由得升出一丝嫉妒。可这嫉妒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毕竟太后的眷顾,不算不给婉兮也不会给她,所以她真心不必为了此事多做纠结。 “如此,就麻烦九嫂,也麻烦平嬷嬷了。”十三福晋想着平嬷嬷的来处,觉得平嬷嬷能在太后身边侍候那么多年,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再者婉兮也有些年不曾有孕,这次突然有孕,说不定就是因为有平嬷嬷帮着调养身体也说不定。 一时间,十三福晋原本的失落顿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希望和期盼。 “这都是老奴的本份。”平嬷嬷神情平静,举止从容,并没有因为十三福晋的话产生一丝情绪波动,如此稳重的模样,反而让十三福晋对她的本事更信三分。 婉兮坐在一旁,手里的茶盏已经重新换了热水,她目光静静看着茶盏里那氤氲之气,渐渐地模糊了双眼,整个人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十三福晋说得有关简亲王福晋鼓动宗室命妇请命的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虽然不至于要了她的命,但是闹大了,的确会给她或者说给胤禟带来一些麻烦。当初婉兮打定主意将那些侍妾一并带到庄子上的时候,就已经预想到某些情况,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情况有些出乎意料。不过有胤禟挡在前面,她又恰好在这个时候怀有身孕,那就证明上天也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即便简亲王福晋想要为那些侍妾请命,恐怕结果也不会太好。简亲王的屁股都没有擦干净,他的儿子也还在胤禟手中,这每一样扯出来都是把柄,再说康熙,虽然如今的他越来越不好琢磨了,可是只要他还想要这个明君的身份,他就不得不做到赏罚分明,至少表面上要做到。 “佟贵妃没有点头,宜妃娘娘甚至出言怒怼简亲王福晋,对于这件事儿,瞧着应该没完。倒是有个别的位份低的妃嫔,想趁此机会煽风点火捞点好处。”等平嬷嬷帮着十三福晋诊过脉,开好方子,十三福晋也不再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情况统统都说了。 十三福晋的话音刚落,婉兮的眉头就挑了起来。这后宫之中,心慈手软从来就不存在,会有煽风点火的很正常,反而是宜妃的举动让她颇为意外。她本以为宜妃暂时打消送人的事就是对她最大的宽容,却没想到出了事,宜妃还会亲自上阵维护她,还真是—— “好,这些我都知道了。倒是你,平嬷嬷说得不错,你若一直这样郁结于心,即便日日承宠也不会有消息,正如同我一样,之前总想着再为我家爷再添个孩子,可惜一直没有动静。谁知前段时间似想通了一般,不再纠结此事,反而就有了。你这年纪轻轻的,底子也不错,还是放宽心的好,说不定这心一放宽,好消息自然就来了。”婉兮轻声劝了几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倒是凭空给了十三福晋几分信心。 婉兮说这些自然不是假好心,而是实事求是,毕竟平嬷嬷也说了,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女人往往都这样,一旦遇上的糟心事多了,折腾的不是别人,只会是自己。 十三福晋这事儿的确不算大事,可是对于女人来说,这件事就意味着地位、身份和未来,由不得她不用心。 听了婉兮说得这些劝慰的话,十三福晋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她不由得瞪大双眼看向婉兮,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她今天上门,说是有求于人,其实也有胁迫对方的用意在。没想到她不仅不介意,还愿意劝她放宽心。一时间,十三福晋对婉兮的好感瞬间上涨了一大半。 片刻之后,待十三福晋缓过神来了,抬头的瞬间冲着婉兮笑了笑,道:“九嫂,多谢你到了这个时候还愿意让平嬷嬷帮我调养,甚至劝慰我。” 第五百二十六章 求人的态度 经此一事,十三福晋不由得收起自己的小心思,再开口,神情和话语里都多了几分真心。想来她这几年的处境确实不怎么样,否则也不会挺而走险,跑她这里来求帮忙。 送走十三福晋之后,婉兮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神。她手中捧着的茶盏,即便换过一次热水,可是就她这样,不管换几次热水都会凉。是她太小看简亲王福晋了,那样一个女人,就算简亲王因着嫡福晋的关系行为稍有收敛,但是她要是半点手段都没有,又凭什么坐稳福晋之位。 婉兮只要一想到简亲王福晋想借机毁掉自己,整个身子就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不想为不相干的人动气,但是她们既然惹到她,那她也不能让这些人过得*逸。 “福晋,两位小格格来了!”听雨的声音刚落下,圆圆和安安就已经小跑进来了,两人一进门就直想往婉兮身上扑,若不是听雨反应快,婉兮还不知道能不能接住俩。 “两位小格格,福晋有孕在身,你们可不能这样扑!”听雨一手抱一个,等她稳住身子,不由得柔怕安抚两人。 婉兮见着两个孩子,连忙收敛起心神,伸手对两人招了招,等两人靠近,她不由得将两人搂到怀里。两个小家伙被人照顾的很好,脸上的婴儿肥让人看着凭添几分可爱动人,此刻这般乖巧地倚在婉兮怀里,颇让人心疼。 “额娘,为什么安安哥哥不同我们一起上课,还要搬出去?”圆圆撅着粉粉的小嘴,一脸不高兴地将小脸贴着婉兮的手,边说边蹭。 “恩恩。安安也不想跟哥哥分开。”性子相较圆圆稍稍文静些的安安接着婉兮的另一只手,用力地点点小脑袋,显然对于团团这个哥哥搬到前院同弘旻他们同住的事情也不是很愿意。 婉兮见听雨说了她的身体情况之后,两个小家伙明明一脸想要抱抱的表情,却还能忍着不开口,这不由得让婉兮的嘴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清淡的笑容。 “哥哥长大了,就该去前院,之前弘旻哥哥他们也是这般。你们也一样,都要搬过去跟几个姐姐一起住哦!”婉兮轻声劝哄着,手掌轻轻摩挲两人的小脑袋。 眼瞧着孩子们都大了,一个个都有了自己的世界和朋友,再不像小时候那样喜欢黏在她身边,这让婉兮颇为不适,如此才会更想再生一个孩子。 “额娘,不搬不行吗?”圆圆和安安皱着一张小脸看着她问。 婉兮看着两个小家伙一脸不情愿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正如大人的想法孩子永远不懂一样,孩子的想法大人也很难弄懂。不过男孩和女孩相比,男孩子的独立性的确比女孩子强一些,至少在分开这一件事,往往提出异议的都是女孩子,一如眼前圆圆和安安,一如几年前的雅利奇。 “不行哦!这是规矩,咱们得遵守。再说了,就算分开,离得也不远,你们可以随时去找哥哥们,哥哥们也可以随时来看你们。”婉兮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神情,但还是耐着性子劝哄两人,直到她们脸上扬起灿烂的笑容,婉兮这才放下心来。 她不希望自己的某些做法给孩子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遇事都会认真解释给他们听,直到他们听懂。另外,她对女孩的培养并不仅限于才艺,更多的是磨她们的性子,让她们变得坚强有主见,遇事不至于被身边的奴才所左右,更不会因为男人的宠爱而要死要活。 上一世的悲剧有她就够了,再不需要她或者她的儿女重复那样的悲剧。 “真的吗?”两个小家伙一听随时都可以见到哥哥,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了。 “当然。额娘什么时候骗过你们。”婉兮看着她们明媚的笑脸,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瞬间变得晴朗起来。 待将两个小丫头哄睡之后,婉兮平复一下心情,又开始继续思索起十三福晋说得事情。她不管别人怎么说她,那些侍妾既然送走了,她就不可能再接回来。至于简亲王福晋的打算,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也不管宫里有谁帮她,又有谁算计她,等事情结束,该谢的她绝不躲,该算得账她也不会留到下一次。 “听雨,让咱们的人都动起来,本福晋要知道简亲王福晋到底有什么目的,帮着她泼本福晋脏水的人又有那些。”婉兮见听雨进来,也不犹豫,张嘴就直接吩咐。 听雨听了婉兮的话,眼前一亮,随后扬高了声音应了一声,转身用一种非常欢快的方式出了内室。看样子,这段时间没人搞事情,她反而有些不习惯了,这不,婉兮一吩咐,她反而变得更为活跃起来了。 一旁的听琴看着听雨那得瑟的背影,心里长叹了一口气,别人都怕搞事,偏偏这丫头就喜欢搞事情,还生怕事情不够大。 婉兮却不管这些,她这人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什么同情心怜悯心,这些年也被磨得一干二净了,所以只要有人惹她,她必是快意恩仇,而非拖泥带水地跟人讲什么仁义道德。 日子一晃,大半个月就过去了,这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最引人注意的大概就是十三福晋有孕的事。得到消息的瞬间,婉兮也觉得无语,这人上门求秘方,她也只是尽人事听天命,谁知不过大半个月的事,就确诊有孕了,这速度还真是让人吃惊。 不过婉兮对此并不太关注,对于十三福晋让人送来的谢礼,也仅仅只是让人依着规矩送了回礼,反正不管这关系是好还是坏,她不轻易得罪人就是了。 另外,就是有关简亲王福晋致力于抹黑她的事,对方真的可以说是不遗于力,只是宫里掌权的娘娘都不接她这一桩,事情便这样一日拖过一日。倒是听雨那边,查了不少东西,参与的人都查出了,只是简亲王福晋这目的,大半个月过去了还没查清,着实让她有些惊奇。 今天又是听雨来向她回禀消息的日子,依着婉兮的猜想,她离答案不远了,谁知还不等听雨过来汇禀,就听听琴说简亲王福晋求见。这样的结果比十三福晋来找她要生子秘方更让婉兮觉得吃惊,不过想到胤禟手中的底牌,她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让人请她进来了。 “见过简亲王福晋。”婉兮见着面容憔悴的简亲王福晋,一脸的淡定从容,即便是简单的行礼也做到了如行云如流水一般,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简亲王福晋看着眼前一脸笑颜如花的婉兮,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惊艳。难怪有人说这忠勇郡王的福晋貌美如花,就这样出色的容貌,就是宫里也少有人敌,也难怪有那么多人酸言酸语,却无人否认其美貌,现在一见,着实令人惊艳。就是不知道这样出色的容貌,当初怎么会没被皇上看中,不过这都不是她今天过来的目的。 之前因着简亲王的交代,简亲王福晋这段时间为了抹黑婉兮,还真是卯足了劲,费了不少心思。即便她心里清楚她一个福晋为几个侍妾请命会成为一场笑话,她也不得不这么做。后院的女人靠得就是男人,特别是没有子嗣的女人,那就真真要做到以夫为天。 她听说她家爷有子嗣流落在外,这人可能在八阿哥的手里,也可能在雍亲王手里,各种传言,却不知是真是假,可唯一能确定的是她家爷还有子嗣。若这孩子还小,她也不介意抱到身边养,可惜年纪渐大,又不知性情,她这心里难免会觉得没底。可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说十三福晋找九福晋求了一张生子秘方,不出一月便有了身孕,她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到底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渴望,直接找上了门。 “今日我上门是有一事相求,虽说近来我的种种行为的确都是针对于你,可你若助我达成心愿,我愿意亲自出面澄清一切。”简亲王福晋不仅是身份比婉兮高,还占了一个长辈的名头,所以即便是有求于人,她这话语却比十三福晋来得更加直白。 这样高傲的姿态,近乎于胁迫的态度,都让婉兮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看样子简亲王福晋只知道她自己身份高且又占着长辈的名份,便忘了如今是她自己有求于人。好歹之前的十三福晋识实务,这会子再遇上一个不识实务的,难不成还希望她主动低头示好不成。 简亲王福晋其实心里也没底,会摆出这样高傲的姿态,也不过是想给婉兮一个下马威,然后再谈其他。可是婉兮看过来的眼神,虽然平淡,却实实在在地透着一股讥诮,让她无端觉得心虚。 “福晋这求人的态度还真是罕见?不过妾身能力有限,实难帮上福晋,还请福晋不要见怪!”除了胤禟、孩子和家人,婉兮真没想过再迁就谁,简亲王福晋不懂做人道理,那她也没必要跟她多做纠缠,反正她对她毫无所求,自然也就不用管她是不是有所求,又求得是什么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纠缠 “福晋这求人的态度还真是罕见?不过妾身能力有限,实难帮上福晋,还请福晋不要见怪!”除了胤禟、孩子和家人,婉兮真没想过再迁就谁,简亲王福晋不懂做人道理,那她也没必要跟她多做纠缠,反正她对她毫无所求,自然也就不用管她是不是有所求,又求得是什么了? 婉兮不按牌理出牌的态度让简亲王福晋有些措手不及发,她原本以为自己先给她来个下马威,然后再低个头,这事也就算成了。谁知这事情根本就不按她的安排走,那接下来这出戏她该如何唱下去。 简亲王福晋这心里一阵莫名地烦躁,眼瞧着婉兮摆出一副端茶送客的模样,她也不好再继续摆这无用的架子了,反正再摆也没人看,甚至还弄巧成拙了。 “老九福晋,你先见谅,此举倒是我的不是。过来之前,我这也是拿不定主意你是否会介意之前的事情,所以想先来个下马威,却不想弄巧成拙,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起来。”简亲王福晋一见事态不好,倒也爽快,当场就致歉,态度也显得十分有诚意,若非如此,婉兮这心里头的火气,怕是不那么容易压下去。 “既然如此,简亲王福晋不如就坐下来慢慢说,看看这忙是帮得上还是帮不上?”婉兮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语调尽力保持自然,但是声音却显得微微有些高扬,显然这气只是压下去了,并不是发泄出来了。 听着简亲王福晋方才所说的那些话,她似乎是笃定这个忙她一定能帮上。 婉兮脑子里转了两圈,不知怎么地就想到了大半个月前来求见她的十三福晋。虽说十三福晋有孕都是巧合,但是这个巧合她说跟她没关系,怕是旁人也不会信。就是十三福晋自己,有孕之后,逢人便说是沾了她的福气,天知道她能有什么福气,明明这都是上天的安排。 可是事实摆在这里却无人肯相信,若不是她向来不出门交际,少有同人来往,怕是这门槛都要被人踩平了。难怪她最近见听雨听琴她们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敢情不是人家没上门,而是她们想法给挡了回去。现在遇上挡不掉的简亲王福晋,这才不得不通知她啊! “帮得上,帮得上,这忙除了你,没人能帮得上!”简亲王福晋一听婉兮的话,立马高声附和,那样子哪里还有刚才的高傲,整个人就跟应声虫似的,甚至脸上还带着一丝讨好。 面对简亲王福晋这样的转变,婉兮心里也是一阵无奈。不知怎地,她就想到她之前在胤禟那里看过的有关简亲王府的各种信息。好家伙,为了求子,简亲王福晋可能说是见庙就拜,其诚心那真真是感天动地,可是该做得都做了,就是没半点动静。现在找上门来,婉兮突然有些后悔刚才没能直接将人给送走了。 她虽然重活一世,可到底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她能生那是因为她和胤禟身体都健康,别人能不能生,又不是她能掌控。毕竟上天没给她金手指(当然她要是知道什么是金手指的话),她不可能说怀谁就怀,若真是这样,她现在肯定是宗亲命妇最受欢迎的存在,毕竟子嗣这个问题可是牵引着不少人的心思呢! “之前的事情就当是我的错,你先不介意,回头我就去澄清。当然啦,这事原本就是我不占理,几个侍妾,别说送走,就是打死也在情理之中。只是八阿哥求了我们爷,我们爷无奈,我也只能照做,不过回去之后,我会向我们爷解释清楚的。所以老九福晋,你能否将你手里的生子秘方抄上一份给我。当然,不管有没有效,你这份情我还是承的。”简亲王福晋一口气将事情说了个大概,显然是把她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 婉兮一开始还以为简亲王福晋就是希望多一个方法多一条路,现在看来显然没她想得那般简单,人家这么大的希望,她开始觉得压力无限大了。 “当然,你也不必忧心我会怪罪于你,这么多年,不管是寺庙还是各式的求子方子,我都试过,知道有些方子虽好却不一定适合我,所以我也只是想多一份希望罢了。毕竟我们爷年纪也不小了,外面传闻他有子嗣流落在外,却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性子,我这难免要为自己打算一番。”简亲王福晋见婉兮脸色凝重,以为她担心,不禁又好声好气地劝了几句。 婉兮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的瞬间,对着简亲王福晋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然后又示意听琴上茶。她嘴上没说,心里却被简亲王福晋这种凡事都可屈尊,只为一个生子秘方的态度给震惊了,若不是对方身份摆在这里,她都想把人给轰走了。 这么强烈的想法摆在这里,婉兮只觉得心里毛毛的,似乎不管成与不成,对她而言都不算一件好事。 “福晋难道没有问过十三福晋吗?我这并没有所谓的生子秘方,而是请昔日太后身边伺候的平嬷嬷给她把了把脉,开了一些调养身子的药膳。可能是这些药膳正好对症,这才有了后面的事。现在福晋上门求药,恕我真的无能为力。”婉兮被简亲王福晋那殷切的目光盯得心里一阵发毛,她咽了咽口水,才勉强镇定下来。 “这怎么可能!十三福晋明明说是沾了你的福气,若是像你说得这样,那这位嬷嬷……倒是真厉害了!”简亲王福晋一脸的不敢置信,可对上婉兮真挚无伪的双眼,她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真的误会什么了! 简亲王福晋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她双手下意识地紧握在一起,这是她的心虚的表现。 “妾身说得都是实话,信不信在于您。生子秘方这种事,历来都各有各的说法,这是真是假,端看各自的看法。妾身无意在这种事上欺骗于福晋,若是福晋有心想要试试,妾身倒是可以让平嬷嬷给福晋把个脉,成与不成,端看各人造化。”婉兮的语气平淡,态度不卑不亢,优雅谦和,大方可亲。 这一刻的婉兮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十分地清楚,她虽然不满简亲王福晋之前做得那些事,倒也能理解一个妇人对孩子的执念,所以她这才放柔了态度。让平嬷嬷给她诊脉也仅仅只是她的一份善心,再多便没有了。当然,她若执意认为她是存心刁难,她也不怕跟她对上。 简亲王福晋皱着眉头,显然是将婉兮的话当成推托,但是这心里却又实在不想放弃这个机会。毕竟这漫长的求子之路已经将她所有的希望都给磨灭了,至于为什么还继续坚持,也许不是她觉得还有希望,而是除了这件事,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有什么样的指望。 “既然如此,那便麻烦你让那位平嬷嬷给我把把脉,看看我这身子是否还好?”心思流转间,简亲王福晋最终决定先顺着婉兮的意思往下走,等到两人关系再亲近些时,她想到时她再开口,应该可以事半功倍。 “如此,那便请福晋稍后。”婉兮见她答应,也不多说,直接让听雨去请平嬷嬷。 这种事情,她说得再好,人家不一定相信,但是能做的该做的她都做了,也不怕别人再拿这种事情往她身上泼所谓的脏水。 简亲王福晋见她松口,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窃喜,觉得这就是一个不错的开始,之后她再小意奉诚几分,应该可以更快地拉近两人的距离,到时她借着这位平嬷嬷的手调养好了身子,又拿到了婉兮的生子秘方,届时就算她家爷将那个流落在外的孩子找回来继承了爵位,她身边有个孩子,那也算是有了一个真正的依靠。 平嬷嬷见听雨过来,还以为是婉兮有什么事要吩咐,等完听雨的转述之后,脸上也不由得扬起一丝苦笑来。她就知道这不管是后宫还是后院的女人,终究都少不了争斗,不管她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那真真是有一丝可能都不会放过。 她擅长药理,年轻时因着太后不受宠,都把精力放在了维护太后的身体和安危上,子嗣方面,纵她有过人之处,先皇不宠幸太后,她也无处使力。等到了婉兮身边,婉兮的身体虽然有不少的暗伤,好在平日就有调养,并不需要她出太大的力,至于子嗣,身体没有问题,那就看缘分,好在福晋在这方面比很多女人都来得幸运。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她这位新主子在这方面不需要她出力,反而是那些不相干的一个个求上了门,还口口声声说什么求子秘方。 呵!真要有求子秘方,宫里的女人还不争个你死我活,哪里轮得到她们来捡漏。可惜事实摆在眼前,却无人相信,倒是苦了九福晋,白白应酬这些无理取闹的人。 “哎呀,我的好嬷嬷,福晋身子重,可那简亲王福晋就是笃定福晋有劳资什么的求子秘方,福晋好说歹说,她就是不信,现在会请您老过去,她怕是还以为是福晋的推托呢!”听雨抱着平嬷嬷的胳膊,大大的双眼里满是不满,若非简亲王福晋的身份摆在哪里,她都想轰人了。 她自己生不出孩子,关她家福晋什么事! 不是说什么都要看天意,她瞧着这生孩子就看天意,他们简亲王府至今都留不住任何的孩子,不是孩子的错,而是他们自己造孽太多。 “行了,行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平嬷嬷虽然不屑于十三福晋等人这类似于找茬的行为,但是主子之间的事情,她心里再有想法,也只能闭口不言,依主子的心意行事。 上次十三福晋的身体还算不错,稍作调养,再加上夫妻生活和谐,会怀上也在情理之中,而这简亲王福晋,身体情况尚不可知,就说这简亲王,年纪已然不小了,再加上年轻时纵情声色,现在再想怀上,困难有些大,若是两人一起调养,倒是还有几分可能? 第五百二十八章 留一手的平嬷嬷 婉兮有孕在身,是不可能因着简亲王福晋而委屈自己的,毕竟这有求于人的从来都不是她。听琴忙前忙后地,将炖好的补品送到婉兮手边,动作轻柔却又恰到好处,完全无视简亲王福晋诧异的目光。 对于婉兮她们而言,简亲王福晋只能算是不速之客,她们礼貌周到已经是很给面子了,若是因为她的关系让自己难受,又或者让婉兮肚子里的孩子难受,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简亲王福晋坐在一旁,看着婉兮一脸悠然自得地吃着补品的样子,虽然觉得诧异,可更多的却是羡慕。 作为一个女人,特别是求子多年的女人,拥有一个孩子已经成为她的执念。 平嬷嬷跟着听雨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第一眼便注意到简亲王福晋看向福晋的眼里充满了羡慕,这种眼神她曾在太后的眼里看到过。那时的太后虽然是皇后,可这位置坐得并不算稳当,甚至被一个再嫁之妇的贵妃压得死死的,连看向她的目光都只能带着羡慕,而不是嫉恨。从这里便能看出先皇对于太后有多么的苛刻。 对于他们这些奴才而言,皇帝的确至高无上,但是比之他们的主子却还是差了一线,至少在心里,差了一线。如此,太后身边的,但凡忠心之人,不仅瞧不上犹如荡 妇一般的董鄂妃,亦瞧不上一面高呼汉化,却又夺人 妻子的先帝。 若是从前,满清对于再嫁之妇,其实并无偏见,相反地很多部族首领的妻子、妾氏都是寡妇或者别人的妻子。但是当时一切都以权势说话,礼教什么的反而是虚的。而先帝,一面想用礼教束缚别人,自己却夺走了弟弟的妻子,这种行径也难怪一生都脱离不了太皇太后的掌握。 说白了,先帝看似勤勉叛逆的行为,其实也不过就是无谓的挣扎,自己能力不够,挣脱不了母亲的掌控,便以一种自己不好也要拖着所有人一起陪葬的想法,让许多人都跟着变成了悲剧。 “老奴(奴婢)给简亲王福晋请安,给福晋请安。”平嬷嬷上前两步,同听雨一起给两人请安。 简亲王福晋听着两人的声音,猛地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眼神有多么的赤果果,她不由得觉得脸颊发热。好在婉兮似乎一副没有察觉到的样子,不然她怕是很难继续呆下去了。 “免礼。”简亲王福晋强装镇定地抬了抬手,态度算得上谦和,这让原本因她和太后有着相同眼神而产生一丝同情的平嬷嬷又对她多了一份好感。 婉兮对于简亲王福晋反客为主的行为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而且反客为主这种说法,端看人怎么想,论身份这里该以她这个女主人为尊,论辈份和地位,简亲王福晋此举说来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多做计较,无非就是得罪人。与其如此,还不如来个眼不见为净。 “平嬷嬷,简亲王福晋身子稍有不适,你一向擅长给人调养身子,不如就帮着先诊个脉,看看情况。”婉兮不提求子之事,也不给强调什么功劳,只是用几句轻描淡写的话表达了简亲王福晋的目的。 “是。”平嬷嬷早就从听雨哪里得知了简亲王福晋的目的,也知道婉兮推脱不了,所以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不情愿的样子,相反地一脸恭敬地低声开口道:“还请福晋伸出手来!” 简亲王福晋看着举步走到自己面前的平嬷嬷,细细打量,便认出了来人,确实是太后身边贴身伺候的平嬷嬷。以往都说太后非常宠爱九福晋完颜氏,说是从未成为福晋开始就喜欢,只是他们认为太后一向善待小辈,即便亲眼见到也只当是太后对小辈的疼爱,但是现在看来,太后对于这完颜氏的宠爱绝非一般,否则怎么可能将自己的心腹派到她身边伺候。 别说昔日慈宁宫太后身边的心腹,就是那些伺候的嬷嬷,但凡出宫都是宗室官家争夺的目标,而且出了力还不一定争得到,像这样由太后亲自安排的。不管是得利的婉兮也好,被安排的平嬷嬷等也罢,那肯定都是不容小觑的存在。 “有劳嬷嬷了。”简亲王福晋客气一句,便将右手伸了出来。 婉兮冷眼看着简亲王福晋略显谦和的态度,心里不由得摇了摇头,心知会有这样的变化,一是因为有求于她,二是因为太后的关系,反正不是真心如此,所以此人并在她真心结交的范围之内。可以说,只要是婉兮认可的人,不必对方付出多少,她也会以真心相待,可一旦对方别有用心,婉兮也会立马将人踢出自己押圈子。 这一世,除了胤禟、孩子和家人,再没有人能让婉兮心甘情愿地委屈自己。 简亲王福晋倒是不知道婉兮心中的想法,急于知道自身情况的她眼巴巴地望着平嬷嬷,问道:“嬷嬷,本福晋的身体如何?是否需要调养?” 别看他们是皇室宗亲,可这御医也不是说叫就能叫的,除非必要,他们一般都用自己养得府医。只是府医再好,谁能保证他没有被收买,所以下意识地,简亲王福晋还是倾向于平嬷嬷的答案的。 “福晋年幼时可有落水,这身子稍稍有些宫寒,不利于子嗣,需要尽心调养半年之久才能全愈,另外光是吃药膳喝补品还不行,还有一些禁忌需要福晋一一遵守,福晋您看……”平嬷嬷眼睛无波,心里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若不是多年的城府,她怕是很难像现在这般保持平静的姿态来回话。 “的确如此,本福晋年幼时不小心落水,病了好长一段时日,虽然大夫都说本福晋没事,但是这一到冷天,本福晋便手脚发凉,全身不适,特别是来葵水之时,疼痛难忍。虽然本福晋也曾找过不少人诊治,可得出的结果都差不多,就连御医也这般。”此时此刻,简亲王福晋这才算是真正相信平嬷嬷的本事。 婉兮见简亲王福晋看向自己,也不推脱,直接道:“福晋请放心,这大夫和平嬷嬷擅长的领域不一样,做法和说法自然也不一样。大夫擅长治病,而嬷嬷擅长调理身体,现在既然平嬷嬷诊出福晋的身体不适,那自然会想法帮着解决。” 简亲王福晋闻言,脸上的神情不由得好转不少,看来她是真怕婉兮以此要胁,好在婉兮没有,这也让简亲王福晋难得地感觉到一丝愧疚。 平嬷嬷可不管这些,先是接过听琴送来的笔墨,写了几张药膳方子,又将一些禁忌和顺序一一告知,可以说就算人没有亲自过府照顾,却也交代的一丝不差了。 简亲王福晋丫鬟呈上来的方子和一些注意事项,不说做到十全十美,却也算是尽心尽力。虽然简亲王福晋有些不满意婉兮没能将平嬷嬷暂时借与她,不过依着平嬷嬷曾经在太后身边伺候多年的经历来看,这人就算是奴才,那也是不能等闲视之的奴才。 “这方子要吃多久,什么时候要过来再诊个脉?”既然身体真有问题,简亲王福晋自然是希望能调养好的,毕竟身体不好,有秘方也用不上啊! 平嬷嬷看向婉兮,见婉兮点了点头,不禁轻声道:“三个月后,福晋再来郡王府,老奴视福晋的恢复情况再给福晋调整方子。” 话说到这份上,简亲王福晋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客气两句,便准备起身告辞。婉兮之前注意到平嬷嬷有些不对的神色,心里就直犯嘀咕,现在简亲王福晋要走,她自然不可能再留,所以同样客套两句,便起身将人送到了清漪院外,之后便由听琴将人送出府。 再次回到内室,挺着背脊坐了一段时间的婉兮很是没形象地躺到了软榻上,平嬷嬷见状,上前几步,半蹲在一旁,伸手帮着婉兮揉捏小腿,等婉兮有些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不用婉兮开口,平嬷嬷便自动说道:“福晋,这简亲王福晋的身体可不只是宫寒这么简单,而是有人给她用了秘药,让她生不了孩子。至于这人是谁,老奴也说不准,毕竟这后院阴私,朝堂政局的,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谁出得手不重要,重要的是福晋可要成全简亲王福晋的心愿?” 婉兮听了平嬷嬷的话,不由得微微一怔,随后轻笑一声道:“虽然这简亲王福晋同本福晋算得上往日有仇,近日亦有冤,但到底还没造成伤害,她若愿意收手,成全她也不是不可以。” “既然如此,那便让她先养着吧!依着她这种情况,想要一举得子或者得女,都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事。”平嬷嬷没提简亲王,毕竟这种事情不必在主子面前嚼舌根子,但是对于婉兮的善心,平嬷嬷却无比的感谢,毕竟介于太后的关系,她到底是心软了,可是主子不下令,她也不敢自做主张。 她开给简亲王福晋那些药方的确能调养身子的,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解毒的性质,只是效果缓慢。现在婉兮应允,那三个月后,简亲王福晋再来,她便调整方子,帮她把身子彻底调养好,只是最终能不能怀上孩子,还得看她自己,又或者简亲王。 婉兮一脸惊奇地看了一眼留了一手的平嬷嬷,随后一阵大笑,等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笑,这才看着平嬷嬷竖起一根大拇指道:“虽然本福晋没想借此刁难简亲王福晋,不过嬷嬷能帮着本福晋出上一口气,那也算不错。” 平嬷嬷看着孩子气的婉兮,眼里不由地闪过一丝慈爱,但是她心里也打算着多观察观察这简亲王福晋,若她还不知悔改,她肯定不会尽心尽力地为她调养身子的。毕竟她能帮别人调养好身体,同样她也能毁了别人的好身体。 第五百二十九章 闭门谢客 胤禟回到府里的时候便听说好简亲王福晋来访的事,嘴里面神神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满是对其来访的猜测。一旁的林初九早就打听好了,只是胤禟不问,他也不敢吱声,只能默默地听着胤禟在哪里叨来叨去地琢磨,心里不由得一阵叹息。 恰好在这个时候,他们到了清漪院门口,虽然这次没有福晋带人过来迎接,不过眼瞧着胤禟不再神神叨叨的样子,林初九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 他怕主子爷责罚,他也怕神神叨叨的主子爷走火入魔。因为犯罪被责罚,他还能从自己犯下的过错里猜测自己的下场,而主子爷走火入魔的话,他觉得自己根本预想不到自己会怎么死? “爷回来了,可是累了,怎地脸色有些不好?”内室里婉兮正拿着棋谱摆弄棋子,抬头见着胤禟进来,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棋谱和棋子,起身迎了上去。 “爷听说简亲王福晋来访?她又是为了什么事?难不成为那些侍妾请命还不够她忙,现在还得跑到爷的府上向你示威,方能显出她的本事来?”胤禟见婉兮迎了上来,不由得伸手揽着婉兮的肩,一边扶着她坐,一边挨着她问道。 婉兮听了胤禟这半是揶揄半是讽刺的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爷这般语气若是叫其他人听见,这简亲王福晋怕是颜面扫地了。” 胤禟见婉兮倚着引枕,一脸笑靥如花的模样,这才抬手端起一般的茶盏,轻呷了一口,待嗓子润润后,又道:“这段时间,爷不仅要让人同这简亲王之子套交情,还得防着八哥,让四哥的人在不经意的情况下发现他的存在。这事看似简单,做起来确需要耗费不少的精力和人力。爷瞧着简亲王是被八哥逼到角落里了,又或者说简亲王已老,再无当年的果断和利落,这才被八哥拿捏得死死的,甚至于到了如今,连最起码的脸面都不要了,把自家福晋也拉出来凑数。” 说到那些侍妾,不管是十个,还是一百个,只要他觉得不好,不管是送走还是杖毙,关这些人何事,硬是往婉兮身上扣一个罪名,难不成就能让他顺了他们的意不成! “爷,这女人终究是不能拒绝自家爷的,简亲王福晋如此,妾身亦如此。而且这次简亲王福晋来访,并非示威,而是为了求子。也不知道是谁起得头,这十三福晋来也是为了这所谓的求子秘方,这简亲王福晋来也是为了这求子秘方。妾身倒不知自己何时还有这等本事,宫里诸位娘娘都得不到的东西,偏偏妾身就得到了,还因此广泛应用,为爷诞下众多子嗣。”婉兮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和嘴里的语气都显得相当无奈。她和胤禟的身子骨好,感情也是如胶似漆的,会有子嗣,那才正常,若没有子嗣,那才有问题了。 “这话甚好,爷与娇娇感情甚笃,非一般人能比。至于这生子秘方,爷看应该是有人嫉妒娇娇福气正好,借此扰乱视线,让咱们自乱阵脚。”胤禟对于生子秘方这东西可谓是嗤之以鼻,毕竟当初八阿哥和八福晋私下里可没少折腾这东西,可结果呢,结果是两人被折腾的人仰马翻,却没有一丁点的用处。 “虽然不知道此事到底会如何发展,不过让妾知觉得巧合的是十三福晋来了妾身这里一趟,几个调养的方子下去,十三福晋还真就有了身孕,也不知道是她原本就该在这个时候有身孕,还是真真就赶巧了。”婉兮提及此事,也觉得无比的尴尬,她怎么会想到十三福晋这般给力,那感觉就好似上天要把她推上‘送子观音’这个宝座的节奏。 “呃!”胤禟思及胤祥前几天莫名其妙跟他道谢的情形,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不知道是何缘故,本以为是为了西北的事,现在瞧着竟是因为这怀孕的事,不由一脸黑线地道:“那这简亲王福晋你是怎么安排的?” “同样让平嬷嬷诊了个脉,开了几个调养的方子,三个月后再看情况。”婉兮想了想,又将简亲王福晋被人下秘药的事告诉了胤禟。不管这事是谁做的,又有何用意,能防备或能拉拢的都是值得注意的。 果然,胤禟听了这件事后,眉头不自觉地皱成一团,整个人陷入深思。要说这阴私,还有什么能比后宫来得更精彩的。这简亲王福晋虽说个继福晋,但是到底是亲王福晋,即便有后院阴私,但情况都不可能像简亲王福晋这样,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皇阿玛也不想让简亲王有后。 “看来简亲王并非想象中的那样得皇阿玛的信任,否则他宠妾灭妻之时,皇阿玛就该以子嗣为由警告或者提醒他。可惜皇阿玛不仅没有开口,还对继福晋用药,从这里不难看出这宗令之位也不是那么好坐的。”胤禟拍着婉兮的手,轻轻压低了嗓音对她说道。 “那西北之事,皇阿玛这般反复又是所谓何事?难道只是想试探一下八阿哥的态度么?”婉兮从胤禟这里得到答案也不算惊奇,显然是心里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 “当然不,也许皇阿玛想看的不仅仅是八哥的态度,还有四哥以及我们这些人的态度。毕竟这太上皇身份再高也不比皇上,皇阿玛这是不放心呐!”胤禟说这话时,一脸的意味深长。 婉兮看着胤禟的表情,心里也是一阵长叹。明明是父子,这感情是真没几分,倒是猜忌颇重,彼此之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不如上一世康熙直接撒手人寰。因着康熙走得有些突然,虽然留下了不少问题,但是却没有像现在这般花样作死,只为折腾自己的儿子。 当然,这些话婉兮是不可能当着胤禟这个儿子的面说的,即便她是他的妻子,可该注意的依旧得注意,因为人心最受不得伤害,一旦受伤,不管如何弥补,都会留下一道痕迹,而她不想因着这口舌之快毁了这一世两人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深情厚谊。 “既然是皇阿玛,那简亲王福晋那边还要治吗?若真是阴差阳错地又有了身孕,皇阿玛那边会怎么想?”婉兮最关心的到底还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影响到胤禟。 “能怎么想?现在简亲王有子嗣流落在外已经成为一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即便这个孩子还没出现在众人眼前,但是大家心里都清楚,这个孩子迟早是要出现了。有这样一个已经长大成 人的孩子挡在前面,简亲王福晋就算怀了,是男是女都不可知,又能影响什么?”胤禟安抚地摩挲她的手背,语气里带着几分笑意。 “如此便好。”只要对胤禟没有影响,就算成全简亲王福晋一回也无妨。 胤禟见婉兮确实没有受什么委屈,也就不再纠结于简亲王福晋来访的事情了。将注意力转到婉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身上,细细问了许多。 这段时间他忙进忙出,忙里忙外的,可以说这西北战事一天不成定局他一天不能好好休息,而婉兮虽然有心,但是身体受不住,所以多半时候等他回来,她早就已经睡了,睡醒之后,胤禟又早早地走了,这不说不知道,一说他们还真有几天不曾好好坐下来说说话了。 好在婉兮不是那种黏人的女子,历经两世,她足矣成长到可以与胤禟并肩的地步。虽然胤禟并不需要她去做什么,但是婉兮也不会给他增加不必要的压力或者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爷可还要出去?”婉兮伸手将不远处的《孝经》拿了过来,问话的瞬间已然将手中的书塞到了胤禟的手里,其用意十分明显。 胤禟看着婉兮这理所当然的模样,轻笑一声,也不多说,用行动告诉她,今儿个就算有再多的事,他也会将这《孝经》念上一遍再走的。 胤禟的声音低沉但富有磁性,放缓了声音去念书时,却给人一种在耳畔呢喃的感觉。婉兮很喜欢听胤禟念书,不管是什么书,都会让她不自觉地放松。 今儿个应付了简亲王福晋半天,虽然中途有休息,但是睡眠质量并不算好,她的精神相对来说也不怎么好。现在胤禟这样轻缓地念着书,声音微微还带着一丝节奏,倒是让她不自觉地进入了梦乡。 等到胤禟将《孝经》念了大半,抬头的瞬间看着已然熟睡的婉兮,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他在这里认真念书,她倒好,不到一会儿就睡着了。细细打量,见婉兮眼底带着一丝不算明显的青色,胤禟便猜到十三福晋和简亲王福晋的陆续来该,还有府外的一些事情都让她休息不好,换句话说就是有些人忘了分寸。 将手中的《孝经》放到一边,胤禟起身将婉兮抱到床榻上,等她睡好,又替她掖了掖被子,这才举步往外走去。 “从今儿个开始,闭门谢客,除了福晋之前吩咐的,不管谁送的帖子,一律拒绝,就说福晋有孕在身要好好休养。”临去书房前,胤禟冲着听雨说了一句,这才大步离去。 听雨看着胤禟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心跳加速,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惶之色。良久,平复心情的好伸手拍了拍自己平平的小胸,看向一旁的听琴道:“主子爷这是在责怪我没有把好关吗?” 听琴看着听雨这傻懵懵的样子,一脸黑线地身后敲了她的额头一下,“你是不是傻!主子爷的意思是闭门谢客,不再让人打扰福晋,这跟你把不把关没有丝毫关系!” 第五百三十章 议事(上) 胤禟的确因着胤禛的某些行为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只要不涉及婉兮和孩子的话,他一般是不会对胤禛有所隐瞒的,相反地还会主动为他着想,不仅如此,还会下意识地事事都以他的发展为先。 胤禛对于胤禟自然也是信任的,只是为帝者特有的多疑就好像抽风似的癫痫病一样,受点刺激便会反复发作,连续不断。不过即便如此,两人的关系在一定程度上还是安全的,只要不涉及双方的利益或者底限,他们可以一直保持这种兄弟君臣的友好关系。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在没有矛盾的情况之下,若真出了什么事,刀剑相向其实也是迟早的事。所谓观念不同,想法不同,一句‘大局为重’要付出多少代价,只有付出的人才能感觉到其中的辛酸苦楚,而胤禛身为上位者,开始变得理所当然,胤禟因着家人也不愿意继续付出,这看起来很好处理,却又是不可避免的矛盾。 胤禟过来的时候,胤禛正在书房里批阅奏折,别看康熙神神叨叨地好像又玩起了两头平衡的把戏,不过在政务方面,他倒是一点没变,全权交由胤禛处理,一副完全放心的模样让人摸不准他真正的用意。 “四哥,这事虽是巧合,但尚可利用,毕竟简亲王现在可是为了子嗣而疯狂,咱们虚与伪蛇的虽然也能应付,但是西北那边并不适合再继续拖下去。”拖得越久,死得人就越多,战事就会变得越困难,到时真要让胤俄他们去,胤禟怕是也很难放心呐! 胤禛闻言,脸上带着一丝颇为赞同的神色,依着简亲王的身份和地位,想要动他,颇一番难度不说,还可能造成不必要的恐慌。皇室宗亲,不管关系如何,关键时刻还是十分团结的。胤禛作为即将继位的新君,不可能明知对付简亲王会引宗亲的恐慌,他自然不能做,而唯一能解决这次危机的契机,全在简亲王的儿子身上。 子嗣这种问题,曾经他也遭遇过,对于简亲王的想法倒也能理解。不过对于简亲王盲目信任老八这件事,胤禛心里却直犯嘀咕,觉得昔日英明如简亲王,居然也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这件事情爷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皇阿玛那边似乎还没有松口的意思。爷有心就此事同皇阿玛谈一谈,可惜皇阿玛都以为身体不适给推了。爷私下里找过御医,皇阿玛的身体已然大好,只是依旧不能操劳,如此,只能说明皇阿玛另有打算。”皱拧着眉头,胤禛对这件事也很是无奈,心里更是憋屈,可这又怎么样,康熙还活着,不管他退不退位,他继不继位,他都得顾忌他几分。 书房外,胤俄和胤祥恰好带着人过来了,守在书房门外的林初九和苏培盛一见两人过来,立马腆着一张笑脸迎了上去。 “奴才苏培盛(林初九)给十爷、十三爷请安,两位爷吉祥。”苏培盛和林初九冲着两人行了一礼,胤俄和胤祥身后的人立马眼急手快地将两人搀扶了起来。 “四哥和八哥在里头商量什么呢?”胤俄压低嗓音凑到苏培盛他们面前问了一句,这段时间他们虽然勤于练武,私下里他还读着自己不怎么喜欢的兵书,为得就是想再去西北。可惜时间一天天地过去,这事却迟迟没个结果,真是让人心焦。 “回十爷的话,主子爷和九爷不让奴才们打扰,所以奴才们也不知里面的情况。”苏培盛中规中矩地回了一句,又似想起什么一样,左右看了看,上前一步,轻声道:“不过之前因着九爷和主子爷的说话声颇大,倒是提及简亲王,不过语气并不算好。” 苏培盛的声音压得有些低,但是不大不小,正好能让在场的人都听到。胤俄和胤祥见林初九点头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小愧疚,两位兄长为了他们想尽方法,他们却还想着催,真是太不够意思了。 胤祥听清楚之后,冲着苏培盛和林初九点了点头算是答谢,虽然有一瞬间的犹豫,不过该问的他还是问清楚,否则真到了该他们做事的时候却摸不着头脑,那才是真的对不起两位兄长的付出。转头的瞬间看着满脸愧疚的胤俄,低声道:“十哥,咱们进去吧!不管事情发展到什么样的地步,咱们都得知晓,总不能咱们两个就一直眼睁睁地看着两位兄长一直为咱们奔波吧!” 或许是胤祥的话让胤俄想到了什么,又或者胤俄本身也想为他们做点什么,来回报两位兄长对他们的照顾,所以顺从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咱们不能让总是让四哥和九哥吃亏受累。” 胤俄说罢,率先走到前面,那速度让原本想要进去禀报的苏培盛有些傻眼,好在他反应够快,尽管没能禀报,却率先在跑到前面领路。屋里的胤禛和胤禟瞧见进门的胤俄和胤祥,也不多说,只是对着苏培盛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出去门外守着。 “四哥,九哥,你们商量事情怎么不叫我们一声,就算我们能力不大,但是一些小事还是可以帮上忙的。”胤俄上前一步,也不等胤禛他们开口,就径自说了起来。 胤祥以手捂额,对于行事一向横冲直撞的胤俄,他是真的拿他没办法。原本他拉着胤俄一起进来,是想帮忙的不假,可是没有了解情况,张口就许诺,就算眼前的两人都是兄长,那也显得有些不稳重,毕竟他俩可是要上战场的,总这样咋咋呼呼的,难免让人觉得不沉稳。 好在胤禛和胤禟早习惯了胤俄这副模样,甚至因着胤俄这种横冲直撞的性子,胤禛对他颇为容忍,甚至相对于胤禟和胤祥来说,对他还带着一丝纵容。虽然这种举动让胤禟看得很无语,甚至感到十分地不可思议,但是能见着自己重视的兄弟被善待,他心里只有高兴的份,怎么可能会想要戳穿。 “行了,先坐一旁,爷先将这几天的事一一说与你们听。”胤禟见两人这副模样,也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 胤禟话音刚落,胤禛便点了点头,这事并非只牵涉他们,胤俄和胤祥同样难以站在局外。与其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算计,又或者因为不知情而误了事,还不如一开始就把一切都说清楚,毕竟他们兄弟几人一直配合默契。 胤俄和胤祥都没有想到简亲王居然也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过事情尚在可控制的范围,这倒是让他们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特别是胤祥,听说生子秘方这事,脸上不由得发热,要说这事谁先起头的,不管原因为何,都跟十三福晋脱不了干系,可他一想着自己去西北这些年,十三福晋为他付出不少,他又开不了口训斥于她,最终只能站起身来向胤禟赔罪。 “九哥,这事是弟弟的不是,若不是弟弟的疏忽,也不会闹出这么多的是非。”生子秘方什么的都是谣传,不过他倒是知道他福晋一直在用的药膳方子是九嫂身边的平嬷嬷给开的。说穿了,生不生孩子这回事看得不是秘方,是男人的本事。 “算了,这事就算没有你福晋,也会有别人闹出来的。”胤禟挥了挥手,显然并没有把这件事算在他们身上。 面对胤禟的大度,胤祥心里更是觉得愧疚。有些事情若是别人不依不挠的,他或许还会心生反感,而有些事情别人越是大度,他便越是愧疚。毕竟九嫂可是怀着身孕的,而他福晋去麻烦九嫂的时候可没有身孕,真算起来,终是他们对不起九嫂。 胤禟瞧着胤祥这模样,还有什么看不出来,这事往大了说,也不过就是十三福晋求子心切,中了别人的算计,又阴差阳错心愿达成,使得谣言越演越烈,往小了说,不过就是亲戚之间互相帮了个忙。当然,若是换个人,胤禟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好脾气,毕竟婉兮因此受了不少的骚扰。 “好了,事已至此,再多做计较也无济于事。最主要的是咱们得扭转现在的局面,毕竟简亲王的行事越来越偏激,各种手段层出不穷,若是继续放任下去,怕是要出大事。”胤禛对于简亲王和胤禩闹出来的这些事情也觉得烦躁,但是抓不着对方的把柄,他们就不能阻止对方。 目前为止,他们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可是再继续放任他们的话,一不小心有可能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果然,胤禟等人闻言,脸色也不由得变得越来越难看,特别是胤禟,思及简亲王纵容简亲王福晋往他福晋头上乱扣帽子的事情,不由得怒极反笑。原本放在一旁的手不由地攥成拳头狠狠地捶了桌子一下,冷声说道:“简亲王那边,弟弟倒是有些想法,只是成与不成,得看简亲王对子嗣到底有多么执着了!” 胤禛他们闻言,不由得都看向胤禟,似乎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有了主意,一时间三人的眼睛都不由得亮了许多。 胤禟也没想到跟他们拿什么乔,眼见六双眼睛齐齐看向自己,不由得将有关于婉兮拥有求子秘方的事情从头到尾阐述了一遍,顺便也说了自己的看法和打算。反正子嗣这种东西,有的时候得信命,有的时候还真就是一点运气的事情。再说了,成与不成,又不是一句话的事,凡事还都得讲究一个过程,他们要操作的就是这个求子的过程。 “九弟的意思是借由他们往九弟妹头上扣得这个由头,把事情往大了闹,然后由九弟妹出面,让她身边的嬷嬷帮着那些宗亲命妇调养身子,以此笼络这些人?”胤禛到底是未来的帝王,再有康熙的亲自教导,有些事情不必说明,单单只是起个头,他就能猜出一个始末来。 第五百三十一章 议事(下) “九弟的意思是借由他们往九弟妹头上扣得这个由头,把事情往大了闹,然后由九弟妹出面,让她身边的嬷嬷帮着那些宗亲命妇调养身子,以此笼络这些人?”胤禛到底是未来的帝王,再有康熙的亲自教导,有些事情不必说明,单单只是起个头,他就能猜出一个始末来。 胤禟见胤禛差不多明白自己的用意,不由地点了点头,继续道:“这后院大多还是掌握在正室手中的,即便无子无宠,只要本身手段够厉害,又或者娘家背景够硬,有些事并非只是男人说得算!” 胤禟眼里闪过一丝精光,显然他这是要让那些为驻婉兮的人,统统都跟着倒霉。 胤禛他们倒是没有多想,不过后院起火这个主意他们倒是觉得不错。要知道这后院看似独 立,其实跟前院密不可分,后院若是不安稳,前院也休想*逸。不然胤禩等人也不会千方百计地想要拉婉兮下水,目的还不一样是为了让胤禟无暇分 身去帮助胤禛。现在他们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也不过就是让他们也尝尝这滋味罢了。 “九哥,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道理,这后院里多半正室不得宠,不管是什么原因,正室都会想要子嗣来确保自己利益和地位,所以真从这方面下手的话,正室与妾氏,更甚至同男主人之间的矛盾就会激化,到时肯定会乱成一团。”胤祥说这话时不免想到自家福晋,即便再通情达理的女人遇上切身利益也是会迎难而上,何况并非每个女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 “不是有些道理,而是很有道理。十三弟,你瞧瞧简亲王就知道了,他若能稳住后院,现在何至于因为一个子嗣被八哥牵着鼻子走,甚至还扯着自己福晋,想借此拉婉兮下水,却不知这散播的假消息变成了所谓的‘真消息’,以至于简亲王福晋改变了主意,想交好婉兮而得到所谓的生子秘方。”胤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诮和讽刺,很显然对于简亲王等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行为感到可笑。 男人总是认为自己掌握了一切,这样的错误,胤禟也曾犯过,只是意识到这一点会让他在不经意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时,他便换了心态。但是别人如何,有过同样心态的他倒是能猜出大半来。 这次的事情明显是针对他的,婉兮不过就是被牵扯的,而这才是胤禟最为生气的地方,否则他不可拿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当然,他到底还是看在同宗的份上,给简亲王留了一条后路的,否则他真要让他后悔莫及,便是引他杀了自己的亲儿子,再告诉他这个事实。 “这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什么生子秘方,不过是人臆测出来的。从这里不难看出老八柔奸成性,妄蓄大志,为达目的,更是不择手段,所以咱们不能任由他们将九弟妹扯下水。再者,昔日太后也好,皇阿玛也罢,都曾说过九弟妹是个有福之人,既然是有福之人,自然要区别于众人,如此,咱们换个方向把人往高了抬,这运气和生子秘方,前者似乎更容易让人联想到天意,以至于产生畏惧。”胤禛说这些话,就算暗藏了一些小心思,但是大致上还是顾及了婉兮的安危和利益的,所以胤禟他们的的脸色都还算不错。 “四哥说得对,生子秘方仅仅只是一个秘方,但凡有点实力的人都会想要分一杯羹,如此,咱们该有多少麻烦。换成运气、福气什么的就不一样了,那完全是天意,不是人为可以决定的。”胤禟点了点头,显然胤禛说得这个办法是目前为止最为适合的。 谣言这种东西,说得好听,什么谣言止于智者,可是这世上俗人占了大多半,所以谣言只会越演越烈,而不是自动停止。当然,若是有更劲爆的事情发生,又若当别论了。很显然,现在还没有更值得百姓关心的事情发生,那么他们既然不能将此事压下去,那就只能往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胤禟就是要把那些别有心思的人齐齐拉下水。 胤禛等人点了点头,然后互相交换意见。这件事情原本就复杂,他们既然想要把婉兮捧上去,那就不能出一点差错,否则真让对方抓着把柄,那真真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你一言,我一句,都说三个臭皮匠顶过一个诸葛亮,何况他们四个人中,三个都是智谋过人之辈,剩下一个,别看老实,其实也是有些城府的,否则上一世,八爷党个个都没有好下场,凭什么他能得以善终。 “四哥、九哥,既然简亲王福晋那边已然安抚好,那剩下的就是八哥那边,只要证实简亲王流落在外的儿子不在他手上,目前的困局可解?”胤祥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由得看向胤禛,因为他们都知道胤禟手中的势力大部分都给了胤禛。 胤禛听了他的话,心里头也是一阵烦躁,手里的人,不管是明面上的还是暗地里的,都已经散出去了,但是消息却断断续续的,进度之慢,实难让他满意。 “这事目前虽然有了线索,但是这人还没有找到,所以既然咱们都知道人不在老八的手上,简亲王也不可能相信,毕竟在没有别的子嗣之前,他冒不起这个险。”胤禛皱拧着眉,语气越说越恼火,一副恨不能刀剑相向,以鲜血逼退他们的样子。 胤禟他们对看一眼,也知道这事拖了这么长时间,耐心用尽其实也件很自然的事。别说胤禛,就是他们,对胤禩和简亲王都恨的不得了。但这又怎么样呢,他们身份摆在哪里,上头又有康熙盯着,他们就算气得想吐血,还不是一样得想办法智取,而不是直接刀剑相向。 “四哥,弟弟手下的那些商品也在收集消息,虽然这些消息十分杂乱,不过四哥再给弟弟一些时间,等梳理出来,指不定能有新的发现也有不定。”胤禟想着自己安排的人已经成为简亲王之子最信任的兄弟,现在就算把他推出来,他也不担心日后用不上。 “那就麻烦九弟再快一点,毕竟西北那边着实不能再拖了,八百里加急都已经来了好几个了,可是皇阿玛就是不松口,真是……”胤禛一提到这事就觉得头疼,他现在是真的不懂康熙在想什么了,就算是要牵制他,那也不用拿国家大事开玩笑吧!这战要是真败了,又或者说西北真的丢了,再想收回来,那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办到的。 在这一点上,胤禛相比康熙,显得更为务实一些,即便有着天朝上国的骄傲,却没有目空一切的姿态,懂得自省。否则上一世,他如何劳心劳力地给弘历那个败家子打造一份不菲的家业让他败。当然,这都是后话了,而这一世,有了弘晖珠玉在前,弘历怕是很难再有上一世的风光了。 胤禟他们直等到胤禛的火气消了,才再次开口。差不多又聊了近半个时辰,才算是达成共识,将事情定了下来。 等到胤禟他们离开之后,苏培盛很有眼色地帮着胤禛送上一盏热茶,并将胤禟他们用过的东西一一清理并端了出去,给胤禛留下一个干净而又安静的环境,供他处理政务。 胤禟他们三人一同出了雍亲王府,三人并没有各自回府,而是相约去了胤禟的酒楼喝酒。 胤俄是个爽直的性子,一向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但是现在却吱吱唔唔的,一顿饭都快吃完,也不见他开口。一旁的胤祥都替他急得慌,自家兄弟,有必要这样吗?就算这事他们做得还真有那么一点不地道,可是谁让家里那位能闹呢!话说这十福晋可是比他家福晋来得厉害多了。 “哎呀!九哥面前有什么不好说的,你现在开口,九哥还能帮你一把,你若自己找上门去,惊了九嫂,那才真是罪无可恕。”胤祥一把喝干面前的酒,将酒杯放到桌上,冲着胤俄催促道。 胤禟虽然看出胤俄有话要说,却不知道他到底所谓何事,目光看向胤俄,见他也看向自己,不由地皱了皱眉。他倒是不记得他们兄弟之间还有什么话不好说的,这么多年了,他们也算是一路扶持,才走到今天。往日胤俄真是有什么说什么,像今日这般还是他第一次见。 “九哥,这事原本我以为没关系,可是听了你和四哥的谈话后,我反而觉得自己开口就像是在附和简亲王他们的险恶用心一般。”胤俄停顿了片刻,说话间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一脸不好意思地道。 他这是真被自家福晋给吵得不行了,自打十三福晋有孕,也不知道她是哪里听来的消息,硬是撺着去试探真假。他本人跟胤祥打听过,说是十三福晋有孕的确跟婉兮有关,他这心里难免会动心思,毕竟受康熙影响,他们这些儿子对于嫡子,其实都有一丝执念,无奈他们之中能有嫡子的却是少之又少。 今日过来,说是拗不过他福晋,实际上他自己何尝不是想要一个嫡子。 “原来是这样。”胤禟点了点头,又思索了片刻,这才抬头看向胤俄道:“你应该问过老十三,这事跟你九嫂其实并无多大关系,真正出力的是太后送到她身边的平嬷嬷。平嬷嬷似乎很懂药理,对调养身子很有一套,就连府里的大夫都自愧不如。你若相信,便让你福晋去府里走一趟,让平嬷嬷给看看。” 第五百三十二章 不管不顾 “原来是这样。”胤禟点了点头,又思索了片刻,这才抬头看向胤俄道:“你应该问过老十三,这事跟你九嫂其实并无多大关系,真正出力的是太后送到她身边的平嬷嬷。平嬷嬷似乎很懂药理,对调养身子很有一套,就连府里的大夫都自愧不如。你若相信,便让你福晋去府里走一趟,让平嬷嬷给看看。” 他把这丑话先说在前头,成与不成日后咱们都别扯皮,毕竟生孩子这种事,有的时候看得就是小两口,可有的时候还真就看天意,否则那么多身体健康的怎么就生不出来呢! 胤俄显然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一下子就成功,毕竟他心里还是相信胤禟的。若真有什么了不得的生子秘方,以胤禟的为人,不可能眼看着他子嗣稀少而不管的,所以事情真相就是一切端看上天的旨意,时候到了,说不定一下子就成了。 “九哥,你的意思我都懂,其实弟弟也就是想试试,毕竟弟弟子嗣确实稀少,福晋这些年对弟弟也算尽心尽力,她难得开口求弟弟一回,弟弟不好拒绝,这才……”胤俄越说越觉得不好意思,若早知道这其中还掺和了这么多事,打死他也不动这个心思,更不会答应他福晋。 子嗣之事虽说重要,可是胤禟对于胤俄而言同样重要,他从未想过伤害胤禟,或者说胤禟在意的人。 “好了。既然你信你九嫂,那就让你九嫂身边的平嬷嬷帮着十弟妹看看,昔日皇玛嬷和皇阿玛不也说了吗?你九嫂是个有福的,十弟妹也好,十三弟妹也罢,能沾沾她的福气,对你们九嫂来说,那也是一种福气。”胤禟伸手拍了拍胤俄的肩,随后端起酒杯,同他碰了一下,这事就算是揭过了。 胤俄和胤祥看着处处为他们着想的胤禟,心里满是感动,一时之间,对于胤禟的尊敬,不自觉地便超越了胤禛。谁让现如今的胤禛身份不一样,地位不一样,连行事也变得再与过去不同。感情这种东西,你来我往的才能长久,一旦有了距离,不去维护就只能是变得越来越远,而现在的胤禛跟他们,看似亲密,实际上已然有了距离。 他们自然是不会因为这些距离就背弃胤禛,但是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什么话都说,看起来毫无顾忌,亲密十足。 三人从酒楼里出来便各自分开,回府的回府,办事的办事,总之,各有各的事情。 胤禟先去了一趟店铺,将他之前决定的事情做了一系列的调整,随后才带着林初九回了府。这段日子,想借银子的人那真是越来越多,为了不让他们得逞,胤禟已然有些日子没去府衙了。康熙那边没少听到别人就此事参胤禟的,但他既不顺了这些人的意也不责怪于胤禟,两边都吊着,自然也就很难打起来。 前面就曾说过,康熙的用意不仅胤禛猜不出来,其他人也不解其意。但是该争依旧要争,该夺的依旧要夺,谁让财帛动人心呢! 胤禟回来的时候,婉兮正好午睡起来,见着他嘴角微扬的模样,一副喜于颜表的样子让她难得地升起了一丝好奇心。毕竟这些日子,因着府里府外众多事情,胤禟的心情一直都不算好,即便在她面前没怎么表现出来,她还是能感觉到他的情绪并不算愉悦。 “爷这是怎么了?遇什么好事了吗?”婉兮扬着一丝笑意,语气里更是带着几分调侃,明显对他好心情的原因很感兴趣。 只不过在胤禟看来,却觉得一阵好笑。甚至还有捉弄她的意思,只是目光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所有的心思瞬间都散了。他一直记得眼前这个女人为自己付出一切,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都以他为先,如此,又如何能不让他将她捧在手心里。 “爷这是因为老十在笑,他福晋听闻十三弟妹有孕的事,也动了心思,他估计是被十弟妹烦得不行给答应了。谁知去四哥府上时,正好爷正跟四哥说起八哥和简亲王想拉你下水的事,后来商量一些对策,等离开四哥府里,这小子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最后被逼急了,才道他若是开口就是助纣为虐。”胤禟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笑意,显然到现在还觉得胤俄的表现很好笑。 婉兮闻言,虽然觉得好笑,可更多的是暖心。若胤俄没把他们当成自己人看,怕是想不到这方面,而是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看着胤禟边说边笑的样子,婉兮倒也明白他的想法。毕竟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的兄弟四人,如今已经出现了变化,当胤禛此人站到了高台之上,昔日的兄弟情谊就不再只是普普通通的兄弟情谊了,里面掺杂得越多,他们就离得越远。 “那爷是如何回答十弟的?”婉兮身子侧躺在炕上,头枕着胤禟的腿,轻声问道。 “爷还能如何回答?爷说他若是相信就让十弟妹来找平嬷嬷把个脉,若是不相信便就此作罢。至于最后成与不成,那端看上天的意思。”胤禟说这些话时,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的神色,显然他现在才想到自己答应老十之前,似乎忘了问问婉兮这个女主人了。 婉兮倒是没有在意这些,毕竟夫妻之间若是什么事情都计较的话,那日子也不用过了。再说她从胤禟的话语里不难听出他对自己的维护,能这样就好,至于他擅自答应上平嬷嬷为十弟妹诊脉一事,反而显得没那么让人计较了。 外面的局势如何,现在的婉兮已然不难么关心了。可以说不涉及自己和胤禟他们,她基本上是不会过问的。生子秘方什么的,她原是想插手的,不过胤禟表示他会处理,那她自然也不会再费心思,毕竟真比起人脉、手段,十个她也比不过一个胤禟。 真论起来,这一世不是她变聪明了,而是她明白了什么叫人心险恶?什么叫利之所向?上一世她不明白处在她那样的位置,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除非遇上一个真大度的女主人,否则下场是注定的,只是她自己并不明白。而这一世她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明白自己想要的一切,也知道了该如何去争取自己想要的,所以结局不再是被动地得到或者失去。 如此,命运这东西其实端看自己怎么选择,怀有恶意地将所有人都当成棋子和或者垫脚石,若本事够大还罢,若无这个掌控力,结果可想而知。 三日之后,胤禟将所谓梳理好的信息交给了胤禛,胤禛派人寻迹找了过去,虽然又花费了一些时日,却显得更为真实,也更让他觉得放心。 找到简亲王之子,胤禛的行动就显得更有底气了,不说明晃晃地揭穿胤禩,不过几句暗示的话语就让简亲王原本就敏感的神经变得更为敏感起来。若说之前胤禩还能安抚,那么现在简亲王强烈要求见儿子的要求便打破了他接下来的安排。 “此事我会安排,简亲王稍等两日。”胤禩眼见搪塞不过去,这才不得不退让一步。 简亲王明知有鬼,却又不得不答应,他为了儿子也算是跳进了泥塘,若是能见到儿子,这些日子的付出也算是值得,若是见不到,那便说明这一切都是八阿哥为了拉他入伙所说得谎言。若真是如此,别说胤禩只是一个不得宠的皇子,就是一个得宠的,他也得想办法把场子找回来。 “两日就两日,只希望两日之后,八阿哥说出口的话不再是推托,否则本王绝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好说话。”冷哼一声,简亲王的态度也显得颇为压抑。 此时的胤禩也不上简亲王的态度是好还是不好,他心里清楚胤禛会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有所依仗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得那样,若真是那样,他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简亲王不是真心站在他这边,胤禩作为当事人,自然比谁都清楚,否则就简亲王在宗室里的影响,西北之事早就拿下了,怎么可能会拖到现在。不过到底还是他太过急切了,才会造成这进退两难的境地。当初,若是先找到简亲王之子,他也不会这般被动,可谁能想到西北战乱发生的这样突然,突然到他根本没有时间去考虑其他办法。 “走,先回府。”胤禩心里一阵不安,若是胤禛真的找到简亲王之子,那接下来他的计划怕是更不好实施了。想到这里,他步覆匆匆,显然是真的急了。 胤禛既然会开口,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可以说他是想借机消除胤禩暗地里培养的死士。说到死士,不管是皇室还是宗亲,又或者世家大族,谁能没个保命的势力,但凡有点能力的,都不会将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一如胤禛培养血滴子,还不是因为自己实力不够,而康熙又迟迟不肯将手里的龙卫交给他。 也罢,有些事情嘴上不说,大家心里明白就好。 胤禩回府后,稍加打听便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明知此行一定会有埋伏,却又不得不动手。毕竟没有简亲王之子,这西北战乱又得重蹈覆辙。他已经没有太多的机会了,康熙那边他从来就没有抱过希望,否则他又怎么可能想方设法地拉简亲王下水,说穿了在康熙说出他们父子情断之时,他对康熙的孺慕之情也就消失得差不多了。 这人呐!越是想要得到却又一直得不到,要么因此而消沉,要么因此而疯狂,而他属于后一种,已然因为无数的缺失造成了他现在的疯狂和不管不顾。 “林成,让暗一带上一些好手,夜探雍王府,一旦发现陌生的疑似简亲王之子的,便伺机将人给救出来。”胤禩的食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整个隐在暗处,让人很难看清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一丝肃杀之气,由此可见,他对于这件事有多执着。 第五百三十三章 夜探雍王府 “林成,让暗一带上一些好手,夜探雍王府,一旦发现陌生的疑似简亲王之子的,便伺机将人给救出来。”胤禩的食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整个隐在暗处,让人很难看清他的表情,不过从他的语气里不难听出一丝肃杀之气,由此可见,他对于这件事有多执着。 话说这件事原本只是胤禩的一个计划,他本想找人假扮简亲王之事,谁知一查,简亲王还真有个儿子流落在外。这真与假,自然是真的更好办事,毕竟是假的,一旦拆穿,局面不会比现在好。可惜的是一切都不从他愿,人没找到,西北战事就发了。他虽然成功将简亲王扯下了水,但是现在他越来越没把握让简亲王继续站在他这边了。 想到这里,恼怒中的胤禩不由地掀了书桌上的所有东西,一旁的林成看着这一幕,吓得动都不敢动,只能任由被掀下来的部分东西砸在自己身上。等到胤禩的情绪慢慢平静下来,林成这才敢动身往外去找暗一,将胤禩的命令传达给他。 胤禩坐在书桌后,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影中,没由来地让人感觉到一丝阴森,似乎胤禛今天对他的刺激,或者说简亲王今天的态度都让他觉得十分地不悦。也许是前面的路走得太过顺畅,以至于胤禩在不知不觉中忘了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的人了。 从出生到现在,胤禩的地位的确一直在提高,但是没有康熙的宠爱和认可,就算还有人拥戴,也只可能是抱有其他的目的,而不是所谓单纯的人格魅力能办到的。 其实说是人格魅力,真要计较不如说是志趣相同,有着同样的目标。 是夜。月明星稀,黑色渐渐地将白日的喧嚣掩盖下去,四周静静的,好似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呼吸声。 对,没错。就是呼吸声。 暗一得到命令之后,便等着黑夜的到来,此时夜深人静,正是他们行动的好时机。 雍亲王府里,胤禛正坐在书房里批折子,看似忙碌的他又好似在等着什么?正在此时,一个黑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书岸前,单膝跪地,冲着胤禛行了一礼后,低声道:“主子爷,人已经来了!” “想法把他们引到墨香院去,到时再一网打尽。”胤禛听了他的话,拿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意外,显然是早就料到会有此举一般。 事实上胤禛会主动刺激胤禩就是为了让他动,只要他肯动,他就有机会收拾他。毕竟这段时间胤禛是真让胤禩逼得有些乱了方寸了。若不是胤禟他们一直坚定地站在他这边,胤禛想他的处境肯定会像从前一样,连正大光明地表明自己的意见都做不到。 话说大哥和二哥虽然有耍小聪明,但是手中的剩余势力却是真真正正地交了大把,而胤禛没想一网打尽,所以剩下的他便当不知道了。可是胤禩这边他却是一点都不能容忍,毕竟次次都被同一个人逼到角落,这种耻辱感,叫他如何能安然接受。 别看胤禛能忍,但是能忍不代表着他什么都忍。今时今日,他没有跟那些同他对着干的人算总账,不为别的,只因为他还没有坐上帝王的宝座。一旦他登上那个位置,过往的一切,该算的他都会一点一点地算清楚,无论时间长短,总之他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的。 “是。”黑色的身影轻应一声,起身的瞬间,一个起跃,便迅速消失了踪影。 雍亲王府院内,暗一等人已然散开开始收集消息。事实上在他们来之前,雍亲王府里的暗桩就送过消息,只是他们怕这事有假,再会想要再三确认,毕竟对于现在的胤禩来说,找到简亲王之子已经成为最关键的一步路,他输不起,亦等不起。 他自以为安排得当,又觉得暗一等人的身手够好,殊不知胤禛身边的血滴子那真真是虐出来的,就连康熙和胤禟他们手上的人遇上他们也得小心再小心,否则一旦被发现,双方就算不是敌对,也得不死不休。因为躲在黑暗中的人,一旦曝光,离死亦不远已。若不想死,就只能让发现他们的人先死。 暗一自打进了雍亲王府后,这心头就莫名地缭绕着一丝不安,甚至他总觉得有人盯着他们,可是细细查看又觉得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让暗一变得更加小心起来,而正因为这份小心,这一夜才只有他一个人留了一条命回去。 “情况怎么样?”批完奏折的胤禛,此时正捧着茶盏坐在书房里等结果。 “请主子爷降罪,有一个人逃脱了。”黑衣人一脸冷汗地跪在地上,低声请罪。 胤禛皱了皱眉头,显然是没有想到这般安排都还有人逃掉了,心里虽然有些恼怒,但更多的却是对胤禩的忌惮。胤禛对于自己手下人的能力还是认可的,能从他们的包围圈里逃走,那就说明老八手里的势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上许多。 这一次也算是一个试探,接下来才算是真真对上,毕竟在没有找到简亲王之子之前,他相信老八肯定还会再动手,到时他得好好安排一番,争取把人都留下。 “好了,这一次的失误爷不怪你们,下一次若还有人逃走,你们就自行去领罚吧!”胤禛看了黑衣人一眼,语气冰冷却留有余地。 “谢主子爷。”黑衣人见胤禛不怪罪,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们这些人能走出来都是经过无数选拔的,每次任务他们都争取成功,因为一旦失败,刑罚比死更让他们难受。只要进过一次刑堂的,万万没有再进第二次的,目前为止,第二次进刑堂的还真没有谁能活着出来的。 胤禛没注意黑衣人的举动,只是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等人走后,胤禛坐在书房里一阵排兵布阵的,甚至从外面抽调人手,就是为了斩断胤禩的手脚,让他不能再其他的心思。 八阿哥府里,当胤禩看着狼狈逃回的暗一时,整个人有一瞬间的怔愣。似乎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或许他有考虑过伤亡,但是那是在把人抢回来的情况下,这样的情况,说实话,胤禩连作梦都没有想到。 “对上你们的都是些什么人?”胤禩攥着拳头,压抑着内心翻涌的怒火,咬牙问道。 暗一身上的伤口不少,却不至于致命,再加上今天的任务没完成不说,还损失了除他以外的所有人。这一时之间,即便伤口疼得厉害,他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满,而是一五一十地回道:“都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死士,手里还拿着一些奇怪的武器。” 他不敢说那东西看着好似鸟笼一般,可实际上到底是什么样子,却没一个人看清,唯一能肯定的是只要被那个东西套到,便是身首异处的下场。 “死士?奇怪的武器?”胤禩一脸诧异,显然并不满意暗一的回答,可是明显地他对于这件事的关注甚至高于找简亲王之子。 “是。这些人身手利落,悍不畏死,再加上那好像鸟笼一般的武器,奴才带去的人躲无可躲,这才……”暗一有些说不下去了,虽然这都是实情,但是说得多了,更像是他在推卸责任。 胤禩倒是没有注意这些,他现在所谓的注意力都放在死士和奇怪的武器上。他们各自手上有培养死士或者暗卫都不是什么稀奇事,但是能养出这样的身手,更能制造出奇怪的武器,那只能说明胤禛的势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 如此,他还要不要去抢这简亲王之子? 胤禩本就那精明果断之人,只是被逼到没有回旋的余地,才这般执着于胜负,甚至急切地想要握住什么,以此来保证自己或者说家人的安全。至于那些隐在他身后的人,若是从前,他定然还顾及几分情义,而现在,当他们不顾他的安危,直接将他推到这风口浪尖上时,那他要是出事,他定然是不会让这些人有脱身的机会的! 睚眦必报这种事可不只是四哥和老九才有的,他也会,甚至相对于他们,他把这一个特质发挥得更彻底,否则他又如何会走到这一步。但凡他有给自己留一点后路,他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犹如困斗之兽。 “罢了,你先下去处理伤势,此事容爷再思量思量。”胤禩这一时半会地拿不定主意,回身的瞬间看着面色发白的暗一,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奴才告退。”暗一见胤禩注意到自己伤势,心里稍稍有些安慰,只是这雍亲王,他是不支持再探,但主子爷的心意又岂是他一个奴才能左右的。 这一夜,胤禩书房的灯一夜未灭,他亦一夜未眠。现在的他已然走进了一个死胡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前有简亲王要安抚,后有胤禛要对付,可以说如今的胤禩是真走进了一个死局。 都说破而后立,现在的他想要破局就只能将简亲王之子掌握在手中,否则不管是之前的所作所为,还是现在的困局都足矣将他逼到绝境。 胤禛是不好对付,可简亲王就好对付了吗?所以他这是明知山有虎,却偏偏只能往虎山行,因为进也是死,退也是死,但唯一的不同是进还有一丝生的希望。 “主子爷,时辰不早了,该上早朝了。”林成抖着嗓音,轻声提醒书房内久久没有动静的胤禩。 “让人进来伺候爷梳洗换衣。”胤禩听到林成的声音,不由地微微闭上双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随后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只是细看才能发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一丝决绝。 第五百三十四章 声东击西 朝堂之上,胤禩规规矩矩地在站在人群中,听着朝臣们就一些琐事不断争论,以往他倒是很喜欢抓着机会就表现一下自己谦和和平易近人,而现在他低垂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反而忘了要上前解围了。 没了胤禩解围,这新老朝臣,各个派系,可谓是争论不休,战斗一次又一次地升级。如此,别说那些原本等着胤禩解围的朝臣,就是一直没有出声的康熙都为之侧目。 胤禩‘贤王的名声就跟老好人的名声一样响亮,不过这种他自认为的好名声,康熙一直看不上。毕竟在一个帝王的眼里,帝王应该是霸气且能掌控一切的,而不是随波逐流,立场不坚定的,所以从一开始胤禩就被排除在外。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也不愿意接受,这才从自己到推别人上前,苦苦挣扎,永不放弃。 胤禩自然也能感受到别人的目光里包含了什么,可是他顾不了这么多,目光频频扫向简亲王,可一向配合他的简亲王这一次就好似没有注意到他暗示一般,一动不动,任他和他的人唱独脚戏,就是不开口。只一瞬间胤禩便明白,他这是在拿乔,亦是在威胁。 两天的时限,今天一过,最迟再加上一个明天,他若是不能将人带到简亲王面前,接下来怕不只是淡漠和冷眼,指不定简亲王就直接反水帮着四哥他们那一头去了。但是思及昨夜的损失,胤禩心里不由得心有戚戚蔫! 他手头上的暗卫并不少多,毕竟没有了胤禟在背后支持,又没有国库的银子打底,就算有八福晋留下的东西缓解一时的压力,却也难以支撑到最后。毕竟安亲王府早就不敢再冒头了,而支持他的人肯出银子的是越来越少,他自己的产业填进去,那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就这样的局面,他还能养多少暗卫,能有近五十人,已经算不错的规模了。 只是这数量听着不错,质量上却参差不齐,从这里不难看出银子的重要性。 胤禛冷眼看着这一幕,眼里滑过一丝了然。他既然开口挑拨,自然就是想打破他们的联盟,让他们自相残杀。 当然,自相残杀什么的有些严重了,皇室之间,除非造反,轻易不会要对方性命,夺嫡除外。 不过现在胤禩和简亲王之间明显是因为他的挑拨陷入了僵局,除非胤禩能让简亲王见到自己的儿子,否则倒戈相向是必定的结果。 目前的局势对胤禛来说是非常有力的,不管胤禩是动还是不动,他都能从中得到好处,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是不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的。于是胤禩一提西北战事,他便示意自己的人猛攻猛打,没了简亲王的帮助,这个早朝再无势均力敌的说法,胤禩可谓是节节败退,若不是康熙抬手制止,今日怕是就要分出一个胜负了。 康熙的举动太过明显了,引起的可不仅仅只是胤禛他们的不满,就连胤禩他们和中立的那些人心里也不由得对其产生了不满。明明继承人都已经定下了,再玩平衡就有那么一些不适宜了。说穿了,就跟找茬没两样,但是康熙在位这么多年,即便老来手段柔和不少,可是余威尚在,就算有不满,这些人也不可能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 早朝过后,被怼的生无可恋的胤禩头一次没有给在欢声笑语中退场,而是冷着脸率先离开。这样的场面看得胤禟直摇头,但是又不好多说什么。 “九哥,今日一见,弟弟才发现这所谓的好脾气,其实都不为是自我为难罢!像八哥,说实话,今天的他比起弟弟记忆中的他可来得真实多了。”胤俄对胤禩并没有多大的感情,他会支持胤禩完全是因为胤禟,正要说他和胤禩之间,还真没什么深厚的感情。 说穿了,有些事情一开始可能没有意识到,但是次数多了,即便别人不说,胤俄这个当事人也能感觉到胤禩在把自己当枪使。就这样能让胤俄对他有多少情谊,若非胤禟,他可能更早脱离八爷党,好在最后胤禟想通了,否则真让胤俄和胤禟各奔东西,胤俄心里也是会难受的。 胤禟对于胤禩其实也就这样了,他们之间横了太多太多,再不可能回到从前,所以这种事情看个热闹可以,落井下石的话得看是从那方面。可以说胤禟做事虽然阴狠毒辣却相当有自己的原则,他这个人真论起来,过于纯粹,一旦认定,除非对方让他失望,否则他是不可能变节的。 “能不真实吗?他现在可是被逼急了,瞧着简亲王的举动就应该看出四哥的计划已经有了作用,就是不知道今日或者说明日,他到底会派出多少人来劫这简亲王之子。”胤禟淡淡一笑,语气里带着一丝调侃,态度显得有些散漫,右手轻抚着光滑的下巴,猜测道。 “这一点爷倒是希望他能把他的精英都派出来,失了这些人手,日后就算有人在后面推着,他怕是也要三思而后行。”胤祥走到胤禟面前,一脸附和地道。 胤禛虽然没有开口,不过照他们想法,最好是将一切控制在他登基之后。只有登上那个宝座,他才有话语权,才不会被别人摆布,即便这个人是他的皇阿玛,也会让他觉得不自在。 当康熙回到自己在畅春园的寝宫后,整个人躺在软榻上,双眼微闭,远看好似睡着了,可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这是在思考。 越是临近禅位之日,康熙对于权力的眷恋也就越深,明明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但是当简亲王等人闹起来时,他明知他们别有用心,还是忍不住顺了他们的意,在他们和胤禛之间玩起了平衡。 也许他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也许他是想再拖延什么,又或者连他自己都开始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点什么或者说要点什么了。 李德全守在一旁,看着康熙脸上不经意流露出的茫然和疲惫让他看得一阵叹息,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主子之间的事情再小,那也轮不到他一个奴才来置喙,而且现在的局面,明显就是康熙不肯舍权顺着简亲王他们闹出的乱子想混不摸鱼。若是以往,这行为肯定没什么,但是现在对于一个即将禅位的皇帝而言,就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李德全,你说朕是不是昏了头了,才做出此等举动,凭白惹人笑话。”康熙突然睁开双眼,与外表不符的双眼满是精光,从这一点不难看出康熙其实还是有自己考量的,并非真的老糊涂了。 “皇上心里定有决断,岂是奴才能置喙的。”李德全冲着康熙行了一礼发,却没有给出什么意见。 康熙看了他一眼,也不责怪,只是轻笑一声道:“你这个老东西,跟朕还玩什么心眼。朕知道自己该更洒脱一点,可是到手的东西要真想放下,即便朕是帝王也很难做到。不过老四到底还是比老八强,不要说朕没给他机会,若他真能联合简亲王把老四拖下来,朕倒是要对他另眼相看,可是现在一看,老八的手段终究是小道。” 这次的事算是他对于帝位的留恋,也是他对胤禛最后的一个考验。 “皇上圣明。”李德全腆着脸,讨好地笑了笑,道。 康熙也没想让李德全真就此事发表什么看法,这主与仆之间,也是矛盾的。康熙其实也并不是想让谁发表什么意见,他会这样也不过感慨一番,纾解一下内心的郁气罢了。可惜这些别人都不知晓,当然依着康熙的心性也不可能让人知晓。 胤禛对于这些并不关心,此时的他将自己身边的近卫和暗卫都调集到了一起,好在这些人一向行事诡秘,倒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现在只等胤禩那边的人一动,他这边的人便会发动联合,将他们一网打尽,到时可不会再有人逃脱。 当天晚上,胤禩便招了刘东成等幕僚到书房议事,一行人围在一起,就胤禩目前掌握的一些信息商量对策。简亲王之子是一定要救的,只是这人到底要怎么救才能把损失降到最低。要说为了一个简亲王之子赔上所有的暗卫,胤禩肯定是不愿意的,但他又不能直接告诉简亲王他儿子不在自己手上而在胤禛手里。 从昨天的事情不难看出,胤禛那边是有埋伏的,而且有了先前的事情,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有可能加强防范,到时他们真要随随便便地动手,说不定会全军覆没。这不是胤禩想看到的,否则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将所有的幕僚都招到书房来想办法。 刘东成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眼前局面很明显,拼与不拼都没什么好结果。可是简亲王那边明显得罪不起,不然他们连现有的优势都很难保持,何谈以后。 “说罢?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法打破现在的这个僵局?”胤禩的脸色也很不好,局势越来越不好,就是他自己也很难再保持往日的从容。 眼瞧着没人敢开口,刘东成想了想,才道:“既然雍亲王早有埋伏,那么咱们是不是可以从其他方面突破?” “其他方面?先生的意思是……”胤禩闻言,眼前一亮,目光直直地望向刘东成,似在等他说说后续。 “雍亲王既然已经笃定八爷会去救简亲王之子,那肯定会严加防守,想要突破肯定不易。不过有一个地方看得严,那就肯定有地方不严。如此,咱们来个声东击西,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打破他们原有的安排,然后混水摸鱼,说不定还能有一丝机会。”刘东成轻轻眯着眼,说话间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纸扇,眼底更是闪过一丝阴狠。 第五百三十五章 终成定局 “雍亲王既然已经笃定八爷会去救简亲王之子,那肯定会严加防守,想要突破肯定不易。不过有一个地方看得严,那就肯定有地方不严。如此,咱们来个声东击西,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打破他们原有的安排,然后混水摸鱼,说不定还能有一丝机会。”刘东成轻轻眯着眼,说话间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纸扇,眼底更是闪过一丝阴狠。 胤禩听了他的话,顿时有种茅塞顿开之感,瞬间脑子里便有了很多想法。 “先生说得对,咱们不能一条道走到黑,咱们得另辟蹊径。”胤禩一手握拳掷于另一手的手心,整个人来来回回地在书房里走了好几个来回,这才一脸兴奋地道。 其他人本来就一直以刘东成为首,就算有几个不服气的,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扫胤禩的兴,毕竟他们根本想不到比这更好的办法。一时间刘东成就成了众人的焦点,相比从前,现在的刘东成并没有像之前那般流露出一丝得意,相反地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作为幕僚,都说誓为知己者死,刘东成却不是,他是被人害得走投无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投了胤禩。自打胤禩帮着他报了仇后,他可谓是死心塌地地帮着胤禩出谋划策。只是一开始都很顺利,后来自打九爷等另投雍亲王,他们好像走进了一个怪圈,可谓是事事都不顺利。 说实话,刘东成当初是劝过胤禩的,让他挽回九爷和十爷,胤禩本身也有此意,无奈昔日的八福晋却好似吃错了药,处处与当初还不是九福晋的完颜氏作对,理由他不清楚,无非就是嫉妒之类的,可笑的让他无言以对。但是事实是仅仅只是这一份他们觉得不重要的行为毁了他们所有的安排,就算现在八福晋已然故去,他们这边的情况也再不能回到之前的盛势。 这个天下虽说是爱新觉罗家的,可大大小小的皇子回在一起,没有三十也有二十,不算后面的小的,单单就这前面的几位成年皇子,不管是被圈禁的还是已然站在巅峰的,突地团结在一起,虽然还没发力,但是他们现在的地位也是岌岌可危。 “诸位,今时今日,八爷问到难题,还请诸君一起想法解决目前的难题。”刘东成拱手冲着众人行了一礼,不管这话是真心或假意,态度上还是让其他人心里好想一点的。 “还请诸君助爷一臂之力。”有了解决的方法,胤禩也不由得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举手投足间又多了一丝如沐春风之感。 几个幕僚之间的确是有竞争,不管是良性的还是恶意的,至少他们不会在胤禩面前表现出来。 这一夜,胤禩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夜,几个幕僚真可谓是挖空心思,变着方地算计别人。可以说胤禛府里的人都被拉出溜了一圈,但凡是受重视的都被圈起来了。这简亲王之子重要,难道雍亲王府的其他人就不重要了吗? 因着西北领战之事还未定下,这段时间除了休沐,大朝小朝不断,胤禩即便一夜未眠,到了时间还是一样要去畅春园上朝,谁让他对这西北领战的将领之位势在必得呢! 等胤禩到的时候,不管是胤禛他们还是大臣,早就已经到了,而他才刚站定,还来不及找简亲王说话便听到李德全尖细的嗓音划过,瞬间大臣们自续地排好队,往殿内走去。 胤禩混在人群里,脸上的神色虽然夹杂着一丝疲惫,可是双眼却出奇的亮。期间,西北将领之职依旧处于争论的巅峰。不管是胤禛这边,还是他这边,都可以说是寸步不让,*味十足。好似再往前一步,双方就会拼得你死我活一般。 康熙半眯着眼,面色平静无波,看向殿下诸位大臣的目光隐含着几分复杂。他知道,这件事情会引变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他在后面推波助澜造成了,这一场仗无论是输还是赢,都意识着新旧更替的正式开始。虽然他这个八子可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这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都逃不过一个贪字。 “诸位爱卿的意思朕已然了解,西北战事焦灼了有一段时间了,战事频频吃紧,朕亦心忧,所以今日朕便决定定下人选。”康熙收回眼神,目视前方,声音冷洌而威严。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直吊着他们的康熙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来。一时间,不说胤禩胤禛他们,就是大臣们也有些回不过神来。 等到回过神,中立的又忠于康熙的立马上前附和,然后不偏不倚地提了几个人选,胤俄和胤祥已然在列,毕竟上一次西北战事,他们的确打出了名气,其他候选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功绩,胤禩这边的虽然有,能让人提出来的却只有那么一位。 胤禛不动声色,不过支持他的人却很是时候地上前附和,言谈间将胤俄和胤祥拿命拼出来的战功一一说了出来。每说一句,胤禩的手但握紧一分,胤俄和胤祥的战功摆在哪里,且又是从西北那边挣来的,他们不适合,难不成他的人适合么? 明明只差一点,谁知皇阿玛突然就松了口,明明昨日四哥也好,老九他们也罢都没有过来,甚至昨天自打早朝以后,皇阿玛没有见过任何人,怎么突然之间就改变了态度?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么? 这一刻,面对既定的结果,胤禩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事情好像又回到了之前的局面,机会明明摆在他面前,眼瞧着他就要抓住了,可偏偏中途生变,硬是让他不得不接受。 “皇阿玛说得是,西北战事焦灼,人选既得镇得住人心,也得了解西北的情况,十弟和十三弟之前便是皇阿玛亲点的西北征战将领,这次西北再次叛乱,有他们一起,定然能再次为皇阿玛分忧。”胤禛上前一步,拱手冲着康熙行了一礼,声音微微有些清冷,说出来的话句句都占在他这边,但又句句都让人无法反驳。 话说到这份上,殿下的臣子个个都一脸的了然,简亲王更是做壁上观,明显是依着之前的要求,不见人便不出力,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再者就连胤禩本人也不得不承认,胤禛这话根本就无从反驳,而且武将之中,支持他的人本就不多,能力出众的就更少了,真要把人跟胤俄他们放在一起,他自己都觉得心虚,又何况是别人。 有那么一刻,胤禩是真的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重视胤俄,若早知道他是一员猛将,他亦不会只把他当成枪来使。 “皇阿玛,四哥这话虽然有道理,但是我大清殃殃大国,人才备出,纵然十弟和十三弟十分出众,但是遇上机会也应该多多提拔新人才是。”胤禩嘴角噙着一丝温文尔雅的笑意,整个显得彬彬有礼,可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些尖锐,只差没直接说不用他的人就是在徇私了。 康熙扫了胤禩一眼,眼里的失望更甚,若胤禩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失败,他反而会多看顾他一分,似这般死缠烂打地朝着一个方向使力,也难怪机会摆在眼前,最终却被老四给截了胡。他轻轻眯了眯眼,目光扫了站在另一边的简亲王一眼,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找个机会点一点简亲王,毕竟宗室和皇室之间,关系和谐还是很重要的。 原本他是不希望简亲王有子嗣的,不过现在看来,简亲王能个后人也不错,至少这能成为他的软肋,未来对于胤禛掌握宗室有很大的帮助。这事他就不多做纠缠了,至于后续端看老四自己的本事了。 “提拔新人的确有必要,但是西北战事焦灼,损伤惨重,着实不适合再派新人。老十和老十三对西北地域了解,带兵也有一定的心得,想必过去之后,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握情况,就他二人吧!”康熙轻了轻嗓子,也少这胤禩的脸色如何,直接宣布了结果。 康熙说完看了一眼胤禩,见他久久不能回神的样子,心底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他与老四那点纠葛他都清楚,他们手上暗地里有人他亦知道,可是他心里也明白,他们手头上要真没点势力,那能走到现在。当然,这也是他放任的结果,只是现在这个结果造成了恶果,而他却无法解决这个恶果,只能在适当的时候,用他自己的办法去平衡。 总得来说,康熙有自己的私心,却也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儿子的死活。只是往往人在选择上都会偏向于对自己有利的,若非如此,当初胤礽暗地里造反,他也不会只是圈禁而已。而现在当他听到胤禛肯放他们出来时,又迫不得已地造反禅位。 说穿了,身体原因也是一方面,这些事情也是一方面。 “皇阿玛——”胤禩看着正准备宣旨的李德全,没由来地叫了一声,可对上康熙的目光之后,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终只能颤抖着身子在康熙的逼视下退到一边。 李德全看着这一幕,连忙将康熙早就准备好的圣旨拿了出来。这事原本就是注定的,八阿哥这样也不过是让自己更难受罢了。 胤禛等人见着圣旨就明白,康熙是早有打算,不管他之前为何,最终还是站在他们这边的。一时间,胤禛他们心底的那一丝不悦,也在这道圣旨下慢慢地消散了。 胤俄和胤祥怕是最为开心的,他们一直以来都在等这道圣旨,不管胤禛和胤禟如何保证,圣旨未下,他们始终难以心安。现在好了,一切终成定局,至于胤禩是何想法,他们是真的一点儿都不关心。 一家欢喜一家愁,胤禩怎么也没有想到康熙的态度会这样的坚决,不,看圣旨,似乎这一次他又像一个跳梁小丑一般,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娱乐了大众一把。 第五百三十六章 敲山震虎 下朝之后,原本精神略显亢奋的胤禩还以为今天不过又争论一番,等到他将简亲王之子救出来,再加上一把火,西北之事终会如他所愿。 可惜事情并不如他所愿,上天更是无视他的祈求,就连那些支持他的人在康熙坚定的态度下,也无视他的目光,拒绝同他一起据理力争。但是事情都到了这一步,就算他再有能力,也不可能让康熙收回圣旨。对于康熙,他自然是不敢硬碰硬,即便他内心满是悲愤,却也不敢生出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来。他只能退让,只能另寻他道,给自己找出一条活路来。 简亲王看着失魂落魄的胤禩,有心想上前说几句,无奈康熙的态度让他一阵心惊。他虽然爱子心切,可到底不敢扯虎须,之前的一切也是先行试探过的,得到康熙的允许,这才大胆施为,帮着胤禩一起对付雍亲王等人。可是现在康熙态度鲜明,他也确定自己的儿子不在胤禩手中,自然也不会再冒险为他去得罪胤禛他们了。 想到自己得到的消息,简亲王倒是很想跟胤禛套个近乎,好早日见到儿子,毕竟现如今这可是他在这世间唯一的血脉。可惜胤禛连个眼神都没给他,举步同胤禟他们一道走了,完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 “四哥,简亲王有意向咱们靠拢,为何你……”离开畅春园,回程的路上,欲言又止的胤祥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老十三,如今一切尘埃落定,求人的可不再是爷这边。简亲王之前不管因为什么样的原因百般针对,那也是针对。即便咱们不能同他翻脸,但也不能轻易放过,咱们得让人知道咱们可不是好欺负的。”胤禛双目直视前方,声音清冷,语调看似平和,却不难听出一丝怨气来。 胤禛虽然心有怨气,却也不至于不顾大局,只是简亲王的针地太过明显,所有的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他若轻易谅解,日后还有谁会把他放在眼里,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老十三,四哥这是在敲山震虎。简亲王既然对咱们这边动了手,咱们这边就该摆出应有的态度,轻易原谅,难免让人小瞧。再者,简亲王今时今日的态度已然说明一切,他看得是皇阿玛的眼色,不是四哥的,更不是咱们的。”胤禟说这些话时,语含讽刺,显然是很不屑于简亲王见风使舵的行为。 “呃!”胤祥听了胤禟的话,仔细起想,发现事情还真是这样,之前种种怕是也是因为皇阿玛,简亲王才会这般大胆吧! “老十三,你别管简亲王现在如何?你就想想咱俩为了去西北担惊受怕的等了多久,四哥和九哥又为咱们花了多少心思。之前简亲王但凡肯好好查查,一定会知道他儿子不在八哥手里,可惜他没有,他就这样直挺挺地插手了,就这样还不给他一个警告,以后随随便便什么事情,他都这样,其他人还不有样学样!”胤俄拉了胤祥的手臂一把,眼眶微微有些泛红,显然他这是激动的情绪外露,也是对简亲王的不满。 因着西北之事迟迟没有定论,他嘴上不说,心里却十分忐忑。这段时间他是吃不好,也睡不好,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十分不好,眼睛下面一片乌青。只不过是看着胤禟他们为了他们的事情想尽办法,不想给他们增加负担,这才压抑着内心的暴虐因子。 胤俄的话音一落,胤祥也不由得闭上了嘴。显然他是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煎熬,一瞬间心里一阵懊恼。有空同情别人,怎么不看看自己和兄弟们这段时间又经历了多少煎熬。 “四哥,九哥,抱歉,这事是弟弟思虑不周。”胤祥抬头看向胤禛和胤禟,轻声开口道歉。 胤禟和胤禛其实并没有怪罪胤祥,他们都明白他只是急切了些,想要拉拢简亲王,不再重复这次的事情。但是他却忘了有些谱咱得摆,毕竟他们中一个是未来的帝王,其余三个将来都会成为同他一样的亲王,到时谁巴结谁,还得另算呢! “好了,这事就别再提了。你们两个回去好好准备准备,择日就要出发了,这些事情就不要掺和了,爷和你们九哥会把事情都处理好的。”胤禛瞧了一眼胤祥,见他一脸释然,也不再多说,只是出言提醒他们做自己该做的事。 西北之行,虽说他们有经验,可到底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边到底是何模样,还得去了再说。胤禛的确希望他们再次得胜而归,可是前提是他们两个都得好好的,如今能跟他说上几句贴心话的也只有他们四个了,他不想再失去了。身份的转变已经让胤禛有了太多的感触,即便他想要保持那种高高在上,却从未想过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从畅春园一路骑马回京,胤禛和胤禟也好,胤俄和胤祥也罢,各自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特别是胤禛,他可是布置好了一切,等着胤禩上门,谁知道皇阿玛中途来了这么一手,硬生生地破坏了他的计划,让他心生懊恼,却又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当然,这件事情还不算玩,为防胤禩狗急跳墙,府里的暗卫不仅不能撤,还得加强防守,毕竟这后院不管是妻妾还是儿女,他都未曾想过让他们出事。 此时,相隔不远的八阿哥府里,胤禩从回来便一个人关在书房里。虽然他并没有像平常那般摔东西或者责罚于人,但是这种压抑的氛围让整个八阿哥府的人都胆战心惊的,连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生怕声音稍大一点,就会惹来胤禩的滔天怒火。 林成守在书房门外,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整个人恨不得缩成一团。就在这个时候,见着匆匆赶来的刘东成,整个人就跟见了亲爹一般,一脸讨好地迎了上去。 “八爷呢?”刘东成看着书房四周侍候的人个个都跟鹌鹑一样,心里一阵叹息,再看林成那谄媚的样子,就知道胤禩的情绪肯定不好。 也对,他们商讨了一夜,好不容易才抓到一丝机会,却因为皇上突如其来的一个决定而成了泡影,这换成谁都会觉得绝望。可是绝望又如何,该往前走的还得往前走,毕竟他们早已退无可退了。 “主子爷一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奴才进不去,这才让人请了先生前来。”林成讨好地笑了笑,这才出言回道。 刘东成闻言,点了点头,微微思索片刻,便上前几步,来到书房门口,举手轻敲几下,出声道:“八爷,奴才进来了。” 良久没有得到回应,刘东成也不敢懈怠,想了想,不由得伸手推门。走进屋里,发现里面窗户都关着,整个屋子都显得有些昏暗,反手关上门,上前几步,这才看到瘫坐在书桌后的胤禩。此时的他再没了他记忆中的意气风发,相反地显得无比地颓废。 胤禩抬头看了刘东成一眼,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目光直直的,似乎连搭理人的力气都没有了,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瘫坐在椅子上。 “八爷,有些事情虽然不是必然的,但是您应该清楚事情都有着不可避免的变动。而且换个角度看,这也不一定是坏事。皇上嘴上说你们父子情断,可是在奴才看来,皇上心里还是念着您的,否则他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下旨。”刘东成在来这里的路上就细细思考过康熙突然下旨的因由。 要说他们的行动无人可知,那是不可能的,皇上手中的暗卫再差,那也会比他们的好,所以会这样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皇上默认了暗卫成为胤禩的护身符。 自打夺嫡开始,不管是昔日的大阿哥等人,还是现在的雍亲王他们,双方争斗不止,互相之间各有损失,只是或大或小的问题。现在一切都进入了尾声,明显胤禩这边就已经成了输家,若无一点防身的势力在手,他日后的下场怕是好不了。 可明知这些,刘东成不能走也不敢走,因为他心知自己只有留在胤禩身边,才能保住这条命。否则不用其他人动手,单单胤禩自己就能要了他这条小命。 “你不必安慰爷,皇阿玛行事一定有他的原因,他不可能是为了爷。爷知道自己出身低,爷也知道自己有很多地方尚有不足,可是爷在努力,一直在努力。可是皇阿玛看不上,其他人心里也看不上,但是四哥又能比爷好多少,就因为他有一个当皇后的养母么?”胤禩听了刘东成的话,不仅没觉得心里舒服,相反地怨气横生,心中常年被压抑的暴虐因子不断地探头,好似随时会都会爆发一般,所以显得他的语气十分地阴冷,“若当初爷争的时候,皇阿玛便直接断了爷的念想,也入场爷也不会走到这一步,但是现在一切都回不了头了,他又不断地出手毁了爷的安排。你若说这是皇阿玛对爷的好,那爷还真希望这种好能少了点。”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听着好似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可是其中蕴含了多少血泪就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这其中的酸楚。但这又如何?没人会理会他的心酸,更没有人会心疼他的无奈,他只能苦苦挣扎地寻找出路,可就这样,他们还是阻挠。 当刘东成听到胤禩嘴里冒出来的埋怨时,整张脸都白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胤禩心里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怨念,转头看看四周,确定没有人靠近,他上前一步才发现自己的腿不自觉地打着哆嗦,可就算如此,该劝得他还是得劝,“八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是皇上也有无奈的时候,咱们不如换个方向再寻出路。” 第五百三十七章 万事皆有因果 “八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便是皇上也有无奈的时候,咱们不如换个方向再寻出路。” 当‘再寻出路这四个字传入胤禩的耳朵里时,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一夜未眠再加上这样的打周,胤禩的身体是真有些支撑不住了,只是他知道他一旦倒下,这八阿哥府也会跟着倒下,这才苦苦支撑到现在。 也许他心里也是想着要寻一个出路才一直不肯倒下,可是出路岂是这么好寻的。 “先生,有些事情爷不得承认是自己太过自信又或者执拗了,但是现在皇阿玛的举动可能是好意,却断了爷大部分的生机。”眼见刘东成要开口,胤禩不禁抬手打断他,继续道:“先不说四哥他们,即便我们是兄弟,可是中间隔了太多的东西,想要做到毫无芥蒂,是完全不可能了,所以爷和他们之间只能是不死不休。就他们,爷都不知道是不是能对付,再加上一个简亲王,你觉得爷真的能找到出路吗?” “这?”刘东成这下子也被胤禩堵得说不出话来了,他倒是真忘了这些,现在想想,他们真可谓是四面临敌啊! “好了!事情到了这一步,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了。”胤禩说话间不由地坐直了身体,目光带着些许麻木和疯狂。 刘东成宁可胤禩大发雷霆,像从前一样把这书房砸得稀八烂,至少那样胤禩都把心中的气给出了,而不像现在这样,什么都憋在心里,看得人心里毛毛的,猜不出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八爷,只要皇上还想保住您的性命,那他必定还有后招,所以咱们与其放弃,还不如先看看皇上到底是如何安排的。”刘东成心里的心思可谓是百转千回,一面害怕胤禩就此放弃,一面又怕他不放弃,真可谓是矛盾至极。 胤禩虽然没有怒吼,没有叫嚣,但是内心的埋怨真的一点都不少,等说出那些话后,他心里的郁气其实是稍有消散的,只是没有那么彻底。刘东成的话虽然有些道理,可是他并不怎么相信,可能在他看来,康熙若对他还有一丝父子之情,这些年就不会一直逼着他往绝境走。 刘东成看着胤禩这副了无生趣的样子,也不知道该劝些什么了。眼瞧着胤禩站起身来,他下意识地迎了上去,谁知还不待他上前,胤禩便直挺挺地往另一边倒去,吓得他连忙上前,“八爷,八爷,你怎么了?来人,快来人——” 书房外的林成一听到刘东成的呼喊声,立马推门而入,等他进了屋,看着面色苍白,双眼紧闭的胤禩,也是一阵着急。等两人将胤禩安顿好,又请来府医,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不过一个多时辰,胤禩病倒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四九城。只是他这是真病假病其实并不引人关注,真正引人关注的是胤俄他们的西北之行,即将到来康熙的禅位,以及胤禛的继位。若说之前,简亲王帮胤禩的事情引得不少人侧目,甚至给了某些人不必要希望,那么现在对于这些人而言,胤禛的再一次胜利让一切都成定局。就算某些人小心思再多,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收敛起来。 郡王府里,婉兮由胤禟陪着在院子里散步,两人边走边说着话,话题显得有些杂,除去府里的大小事务,这朝堂之上的事情也有揽括。等到他们得到胤禩重病的消息时,对看一眼,随后都轻轻地笑了。 不是他们要幸灾乐祸,而是这种手段不管真假,在这个时候都容易引人误会。毕竟这前一刻胤禩才输给了胤禛,又得罪了简亲王,后一刻立马就重病,要让人不联想都不行。 “爷说八阿哥这病是真还是假?”婉兮抱着胤禟的手臂,有些好奇地问道。 “应该是真的。”胤禟看了婉兮一眼,又道:“昨夜八哥可是彻夜未眠,就想着怎么突破四哥的雍亲王府,将简亲王之子抢走。今日一上朝,皇阿玛便直接断了他的念想,如此打击会病上一场也不是什么大事。” 事实上胤禩的身体并不算好,之前因着八福晋和良妃的事情都各病一场,再加上他本人亦不喜欢骑射之内的活动,还事事都得亲历亲为,如此这身体要不垮,也算是奇事。 不过胤禟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有种莫名地难过。明明一切不必闹到这种地步的,可惜胤禩放不下这手头上的一切,一心只想往前冲。可这一山那能容二虎,结果如何,其实大家早有预见,只是都不愿意直接面对罢了。 “若八阿哥的病就此好不了,也许还能保上一条命。”婉兮一声感慨,显然是想到上一世的八阿哥也是一个失败者,虽然她不知道他的结局,不过就这一世他的所作所为,她真的不难想象他的下场。 只要是跟胤禛相处过的人,都知道胤禛此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而胤禩事事都跟胤禛对着干,两人之间的矛盾已然不可能一笑抿恩仇,那么最后就只能是一死一伤。 当然还有例外,比如胤禩在这个当头,直接重病隐退。胤禛就算再恨,那也不可能直接要了胤禩的命,毕竟这帝王多多少少还是在乎自己的名声的,特别胤禛这种对自己对别人都高要求的人。 “八哥这条命保不保得住,其实一直都在他自己的选择。他放不下昔日的风光,不肯面对失败,一个劲地折腾,不说四哥,就是爷对他也已经忍耐到了极点。”胤禟有些无奈地摇头,他心里何尝不希望胤禩能放下,可惜他们这些人,生来就在这争斗的漩涡之中,万事不由己。 婉兮看着胤禟一脸无奈的样子,也知道这人天生重情义,即便胤禩做了很多对不起他们的事情,他内心里还是希望给别人留一条后路的。只是他想得好,对方却不一定会接受。 “爷,这万事都有因果,八阿哥既然放不下,那便是人的宿命。其实在妾身的梦里,八阿哥也是失败者,他的失败其实是早就注定的,只是他自己不愿意接受罢了。”婉兮活了两世,就算再不懂政事,看得多了也能看出一些苗头来。 这么多的阿哥,个个都比八阿哥出身好,才华上不说个个都出色,却也不至于太差,就这样他们如何愿意臣服于本来就不怎么比他们强的胤禩,难道仅仅只是因为他会做好人,更会利用别人为他去争么? “是啊!万事都有因果,而爷管不了那么多。”胤禟自嘲地笑了笑,然*紧婉兮的手,带着她继续散步,至于外面的纷纷扰扰,他能管的都管了,不能管的自然就不管了。 畅春园里,康熙得到胤禩重病的消息,心里又是一声长叹。不过至此,他对于胤禛继位的事情也更加坚定了。大清不需要意志不坚定的帝王,大清需要的是可以开拓进取的帝王,而在这一点上,老四明显比其他人强,更何况他的心胸足矣容纳他那些兄弟。 “皇上,奴才该死!”简亲王抬头看了一眼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却久久不语的康熙,侥是他够沉稳,也经不起康熙这样的目光,所以最终还是忍不住先行认起罪来。 康熙听到简亲王的声音,不由地回过神来,眉头微动,面上却不见任何的波澜,语气更是冷淡,“爱卿何罪之有,这都是朕那些不孝子闹出来的事端。不过事情既然已经结束,爱卿也不要再跟他们计较,至于爱卿的儿子,朕已然让老四寻回,不日将送他回府。” “奴才谢主龙恩。”简亲王如何能不明白康熙话里的用意,不过就算如此,他也不能忤逆康熙的意思,毕竟这儿子最终还是寻回来了。 康熙看着简亲王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起来吧!” 这简亲王之子到底是皇室血脉,既然发现了,自然是要找回来的,只是未来如何安排看得就不是他的意思了。 “谢皇上。”简亲王得知儿子即将回府,心里那点郁气也就散了。 为了安抚简亲王,康熙也是有退让的,比如将人找回来还是记到祖谱之中,那才算真正的皇家人,别以为顶着简亲王儿子的名头就真的是宗亲了,这其中的规矩甚是繁琐。即便简亲王是宗亲,那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往上添人的,还得康熙同意。而康熙既然肯退让,自然就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驳了简亲王的面子,所以接下来的事情显得十分地顺畅,可以说大家都满意。 简亲王既然知道了康熙的用意,自然不可能在对付胤禩,毕竟胤禩这病别人不知道是真的,他这一直盯着的人肯定是清楚的。万一真动起手来,一个不小心要了对方的命,他怕是也不好脱身。再说了,他这边得罪了即将继位的雍亲王都不好受,又何况是屡屡同雍亲王他们作对的胤禩。 说穿了,简亲王也不过就是在适当的时候收手,即讨好的康熙,又能退到局外继续看戏。 夺嫡这种事,他一向不参与,若非牵扯到唯一的血脉,他如何会蹚这趟浑水。不过这也是他自己造下的孽,若当初没有百般纵容后院的那些女人,也许他就不会因为儿子而凑到这场闹剧之中。可惜没有如果,一切的一切都是命定的,有因就必有果。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蹚进了这趟浑水里,最终还能全身而退,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第五百三十八章 胤禩的决绝 胤禛被康熙叫去之后,父子两人在康熙的寝宫里呆了两个多时辰,因着李德全都守在门外,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也不知道胤禛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三天之后,胤禛便派苏培盛将简亲王之子亲自送回了简亲王府。 简亲王有儿子流落民间的消息之前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除了知情人和相关人士,大部分的人都是不信的,毕竟这简亲王府的阴私那也是传得最为热闹的,真要有儿子,那求子的戏码也不至于闹了那么多年。 当然,这种事情,因着事不关己,是真是假,其实真心关注这件事的人并没有多少,再加上胤禩他们下意识地阻挠别人打探,真正知道这个消息,或者说弄清楚缘由的人还真就他们这些人,其他人一知半解的,都只当是笑谈。 谁知就在他们认为这个笑话已然过去的时候,胤禛突然就大张其鼓地将所谓的简亲王之子送回了简亲王府,简亲王亲自接见,甚至次日还准备了厚礼,带着儿子亲自上门感谢。此举隐含的深意让原本就病重在床的胤禩在得到消息后,不由得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来。 “天意弄人,真是开意弄人!爷以为自己占据了先机,自以为掌握了人心,现在看来真正看不透的是爷自己……咳咳……”胤禩一脸灰暗地扯着嘴角自嘲,可惜话还没有说话,就让咳出来的血给呛着了。 林成看着异常狼狈的胤禩,小心伺候着,他跪在一旁,双手扶着胤禩倚着靠枕上,“主子爷,您还是先保重自个的身子,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没有可能了,那咱们不如转个方向,放下这个,再寻求其他的突破。” 既然这个计划已经不行了,那再为此而执着,也不过是跟自己过不去。再说了,简亲王那边还不知道过后会有什么样的报复举动,毕竟主子爷之前可是拿他儿子当要胁将他强行扯进了这浑水之中。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简亲王的儿子回去了,却完全没他们什么事,这账要真算起来,他们似乎不占一点理,所以结局肯定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林成劝胤禩的话显得有些婉转,不过大致上还是把事实和重点都点明了,至于最后结果如何,还得看胤禩自己的选择。 胤禩现在整个人都不舒服,他本应该直接招府医过来的,却强撑着一口气,不肯妥协。与其说他是在跟别人过不去,还不如说他是在跟自己过不去。太过自信或者说略显自负的人,若是一开始受了挫折,后续的心态可能会更好一些,反之,一开始太过顺畅,过后便经不起打击,特别是一次比一次来得重的打击。 此时的胤禩就属于后者,一开始太过顺畅,以至于让他变得过于自负,连续几次的失败因着有其他人的原因,倒也让他想不到自己身上来,而这一次可以说是避无可避,完全是他自己引领出错才导致了整个计划的失败。现在的胤禩因着并不明白康熙的苦心,再加上病得突然,这内心就变得更加纠结了。 “还有没有其他的机会现在尚不可知,要知道简亲王能在爷的胁迫下逼得实力雄厚的四哥他们都不得不退步,何况是爷。”胤禩只要想到自己现在处境,就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爷就算再自负,也不得不承认论起实力,爷不仅比不过四哥,就是老九,爷也远远比不上。” 胤禩说这话并非是嫉妒,而是发自内心的感慨。胤禛那边,他只知道他的实力越来越强健,倒是胤禟,就从前他们一起合作的时候,胤禟的本事可是有目共睹的。而且若是没有他,他也很难走到今天,即便中途他就转了道,可是他帮他打得底却一直支撑着他走到现在。 有些东西,真的是越想越让人觉得后悔,那些原本被抛到恼后的过往,现在一一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以往想要压抑的那些想法,此刻也不断地从心底往外冒,挡都挡不住。 不是他无能,而是他忘了自己的起点原本就比其他人来得低,等有了成绩就想着继续往上爬,却忘了成绩和合作也是分不开的。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不认为胤禟还会回头,除非他拥有让他不得不回头的筹码。 筹码? 胤禩心念一动,脑海里不由得想到了胤禟的福晋完颜氏,续而又想到了胤禟的儿子弘旻他们。 要说从前,胤禩肯定会觉得对付胤禟,那真真是无处下手。但是谁能想到昔日在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胤禟也会有今日这般痴情的一面,不管是什么造就了今天的一切,就凭他愿意扶正完颜氏这一点不难看出,他是真的对完颜氏对了心。 昔日有人说先帝爷是情种,可他却觉得那不过是先帝爷的一种手段,否则一个帝王,能力再弱,如何护不住一个女人,难道就因为太皇太后的手段高? 呵呵!若真是这样,在他看来先帝根本不可能废掉皇后,还折腾出那么多的事情来。说穿了,孝献皇后也不过就是先帝的一颗棋子,一开始用得好,自信收获满满,等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出现了偏差,他自己无力扭转局面,便沉浸在自己的失败当中,最后造就了孝献皇后的死。 当然,他不是说先帝要孝献皇后死,而是他太过于在意自己的成败和得失,再加上郁郁不得志的郁闷,种种情况加在一起,才导致了这一切。可是终其原因也不过是他没上心罢了,若真的上心,就该像皇阿玛一样,一路护着德妃,不,应该是德嫔,青云直上,比任何人都风光,即便最后失了分寸,却也只能终结于他之手。而胤禟一路守护,甚至将其捧在手心,比皇阿玛来得更为用心。 “雍亲王府现在是什么情况?”胤禩突地转变话题,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林成猛地一怔,片刻之后回神,虽然不知道胤禩的用意,却还是老老实实地回道:“雍亲王府守卫森严,若是要强行突破的话,可能会有很大的伤亡。” “强行突破?不,咱们要突破的不是雍亲王府,而是忠勇郡王府。”胤禩想着胤禟的性子,虽然知道此举会让他们彻底站在对立面,可是他却不想拖着这残破的身子,窝窝囊囊地活下去,所以他想再拼上一次,成了,他就算不能独掌大权,却依旧风光;败了,他什么也不说,直接将这条命给了他们,也算是各不相欠。 “突破忠勇郡王府!主子爷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咱们要从忠勇郡王身上下手么?”林成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慌,似乎并不明白胤禩的意思。 林成的确在胤禩身边侍候多年,对胤禩也有几分了解,可是要说摸清他的心思,他却觉得自己越看越迷糊,一如现在,往往都是一副跟不上节奏的样子。 “对!四哥那边就算没有简亲王之子,肯定也防着爷反扑,所以防守肯定不会弱。倒是老九那边,防守肯定是有的,却不会像四哥那边森严,若是爷趁着这个机会将九福晋或者弘旻他们抓来,老九就算再忠于四哥,也不得不因为他的福晋和儿子向爷妥协。”胤禩清冷的声音陆续传来,语气里透着一丝决然。 胤禩的性子在众位阿哥之中,本就算够狠厉的,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他自己,他都是能狠得下心来的人,所以才能从身份最低最不受别人看好的阿哥,一路走到现在。只是平日他掩饰的太好了,以至于很多人都认为他是好掌握的。 似乎是胤禩的态度让林成不知道该怎么劝导,所以最终他只是闭上了嘴,任由胤禩吩咐。等到胤禩吩咐完,他心里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只能依着他的吩咐行事。 作为奴才,他们只能听命于主子的命令,即便知道这样的命令会走向万劫不复,他们亦不得不去做。 胤禟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胤禩还会把主意打到婉兮他们的身上,现在就算西北的事情已然解决,可是要善后,要让胤俄和胤祥毫无后顾之忧地去西北,他要做的事不会少,反而会越来越多。 而婉兮因着肚子越来越大的关系,府里的事情大多都不管了,访客什么在十福晋之后,不用胤禟吩咐,她自己也没打算再见其他人,就是她额娘他们也仅仅只是见过两面,而非像从前那样想见就见。 目前的局势看似安稳,可是否真的安稳,看得就是禅位和新君继位,这两件事要是真正办下来了,他们才能心安,而在此之前,他们也好,婉兮的娘家人也罢,都不得不谨慎行事,以防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将他们拖下水。 婉兮安然地呆在府里养胎,本以为这样就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却没有想到人在家中,祸从天上来。谁让他们谁都不曾想到擅忍擅稳的八阿哥有一天也会失了耐性,豁出一切,去拼那一丝可能呢! 第五百三十九章 劫持 虽然外界的风声一直很紧,很多事情也让人觉得非常的压抑,但是婉兮的生活节奏比起一般人来都要慢,可以说胤禟为了让她安心生产做了很多事情。明明在西北之事闹得最凶的时候,她能安安稳稳地呆在府里,可谁能想到当八阿哥下定决心要闹出一个结果后,竟将手伸向了她和她的孩子。 胤禟对于胤禩的态度讳莫如深,从不轻易同人谈及,即便是同婉兮提及他时,他的态度也在不断地转变,由此可以看出胤禩的所作所为消耗的不只是胤禟对他曾经的兄弟之情,还是胤禟对血脉之情的容忍。 “福晋,雍亲王派人来接弘晖阿哥他们了。”听荷一路小跑过来,说话的时候还微微喘着粗气,可想而知,雍亲王派来的人来得有多突然。 婉兮的眉头微皱,弘晖他们过来郡王府小住,除非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一般都是他们让人送回雍亲王府的,像这样由胤禛突然派人过来接,次数颇少,甚至每次都有特别的原因。这一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有说什么原因吗?”婉兮放下手中装着温水的茶盏,低声问了一句。在她的印象中,胤禛即便多疑,还有些小心眼,但是在不触动他利益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做这么突兀的行为的。 “过来的人只说目前局势刚刚稳定,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所以雍亲王想将弘晖大阿哥带在身边。”听荷喘匀了气,才将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一禀报给婉兮。 “奴婢在进来的路上遇到王总管,还打听了一下外面的情形,就怕是有什么疏漏。可是听王总管的意思,近几天并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一切平静的不可思议!”听荷似又想到什么一样,急忙又开口补充道。 她的话不仅没有让婉兮的眉头松开,相反地皱得更紧了。这次西北之事,简亲王入局,不管是因什么样的原因,事后都不该这般平静,就算是小打小闹那也得表达自己的不满,都到了这会儿了,她可不相信简亲王会因为胤禩重病,便主动揭过一切?她轻轻地蹙了蹙眉头,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听雨,见她也是一脸思索的模样,心里没由来地一沉! “罢了,听荷,既然雍亲王派人过来接弘晖他们,你带上几个侍卫一起送他们回去。”婉兮挥了挥手,眼里闪过一丝深思,面上却一派平静,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地柔和,就好像一如平常一般,并没有因为此事而受到丝毫的影响。 听荷应了一声,冲着婉兮行了一礼后,便领命往外走去,毕竟雍亲王府的人和弘晖他们可都还等着呢! 听雨和听琴站在婉兮身旁,看着婉兮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自己隆起的小腹,脸上的表情看着平静,眼神却显得尤为复杂。看样子她们也感觉到这事透着一股子的不同寻常,只是婉兮没有开口,她们也不便多说,就只能这样静静地等着。 良久之后,婉兮抬起头来,扫了听雨和听琴一眼道:“能让四哥如此忌惮的想必都不可能是小事。别看八阿哥病重,可是有些事情并不会因为病重而结束,相反地有可能因着病重的关系,恶胆从边生,一下子狗急跳墙就不好了。” “福晋的意思是八阿哥要对雍亲王府里的人下手?”听雨拧着眉,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不,有可能是这样,也有可能不是这样,毕竟真算起,雍亲王府也好,忠勇郡王府也罢,甚至十阿哥和十三阿哥他们都是一路,八阿哥真想豁出一切,咱们怕是都能成为他的目标。”婉兮说这些话时,脸色显得十分地不好,显然这事情又让她想到了之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八阿哥此人对于婉兮来说,就好像一个灾难集中区,他也好,他身边的人也罢,似乎只要跟他扯上关系,她就会受伤。如此,也怪不得她会多想。 “那咱们是不是要告诉主子爷,多做些防范?”听雨急性子地问道。 “恩。晚上等爷回来,本福晋会就此事跟爷商量一下,虽说此事不一定如本福晋想得那般,可是防范一番也没什么不好,毕竟小心驶得万年船,八阿哥那边很难用常理去判断。”婉兮说这话的时候,只觉得右眼皮跳得厉害。 晚膳时分,婉兮收到胤禟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有事,不回来用晚膳,让她不要等,早点休息。婉兮心里虽然有事,却也没有多想,毕竟近来胤禟手头上的事情的确不少,每天早出晚归的,已有几日不曾同婉兮一起用膳了。好在弘旻他们都记得过来陪她,否则就婉兮的性子,时间长了,再加上怀孕的关系,指不定会胡思乱想也说不定。 弘旻他们过来的时候,表情都还好,不过小的几个嘴里一个嘟囔着弘晖他们走得太快了什么的,那样子明显是不希望他们这么快走。 婉兮对此倒也体谅,毕竟按以往的情况来讲,弘晖他们过来郡王府,至少会住上十天半月,再少也是五六天,这次只住了两天便被接了回去,不说几个孩子,就是她不也一样很是惊讶么? “好了,你们四叔会派人来接弘晖他们,肯定是有事才这样安排的。等过段时间,一切都尘才能落定,额娘再让你们阿玛接了弘晖他们一起去庄子上住几天。”婉兮看着规规矩矩围桌而坐的儿女,轻声安抚两句,便示意听雨她们上菜。 “额娘,真的吗?”年纪尚小的几个一脸亮晶晶地望着婉兮,明显都想着出去玩。 “当然了。现在你们阿玛手头上的事情颇多,要忙这忙那的,每天早出晚归,肯定是顾不上你们的,所以你们也乖乖的听话,等到事情都解决了,他肯定会满足你们的要求的。”婉兮看着桌面上热腾腾的菜,一边说着一边给孩子夹菜盛汤。 几个孩子听了婉兮的话,亦连连点头,别看他们小,其实该懂得大家都懂,只是因着有胤禟和婉兮的保护,他们比皇室一大部分的孩子都活得真实些,甚至在某些时候他们还保留着独属于孩子的天真,这大概是婉兮最值得骄傲的一点。 皇室中的人首要面对的就是生存,因着这一点,他们不得不学着对自己残忍,亦对别人残忍。婉兮能改变自己的孩子,却不能改变别人,所以她在保护孩子们的同时,也教他们一些自我保护的生存手段。 毕竟涉及权利争斗,要的不只是善良,还需要自保。 用过晚膳,几个小的就凑到一起玩去了,婉兮拉着弘旻和弘昭,将自己的担忧和猜测一一说了。虽然此事并没有证实,但是可能性颇大,所以布置防范有必要,让弘旻他们提警惕也很重要,毕竟比起婉兮他们这些大人,孩子更容易被欺骗。 “额娘,您放心吧!儿子会好好照顾弟弟妹妹的。”弘旻皱着眉头,小小少年心里也自有一番打算,毕竟跟在胤禟身边,他可不仅仅只是学习度谋,还得会用计谋。 胤禩他们屡屡对婉兮和他们出手的事情他心中自有计较,虽然不至于牵扯到无辜的人,可对于胤禩本身,他们心里也是有想法的。毕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他们就算被保护的再好,也会和很多人产生冲突和交际。别以为小孩子的世界就一定单纯,有的时候孩子的世界比大人来得更加复杂。 “你心里有底就好。有些人一旦被逼到绝境就容易惹出乱子来,他们认为的机会对于被他们算计的人来说,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伤害。所以额娘现在提醒你们,不为别的,只为避免这种伤害再次发生在你们身上。”婉兮说这些话时,放在隆起小腹上的手突然感觉到一丝震动,她知道这是肚子里的孩子在跟她互动。 说实话,能有这么多优秀而又孝顺的孩子,婉兮真的无比骄傲。 弘旻和弘昭想到宫里曾发生过的事,重重地点了点头。他们也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婉兮受伤。别看他们半大不小的样子,可是内心深处,他们也是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的。 晚上,弘旻他们回去的时候,婉兮让听雨叫来王安,吩咐几句,让他多派些人保护几个孩子,以免到时真有什么事情,来不及反应。王安虽不明白婉兮的用意,却也没有多问,只是顺着她的意加强了几位小主子院落的守卫。 当暗一带着人潜入郡王府时,只是一个瞬间,他便发现郡王府的守卫跟他们之前调查时比,森严了不少。不过尚在他们的预料之内,毕竟有先前一探雍亲王府的经历在,现在他们行事比起以往更加地谨慎了,这也是郡王府内的暗卫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主要原因。 察觉到郡王府的变化后,暗一倒也痛快,对比婉兮和弘旻他们的院落的守卫情况,稍做分析,便直接将目标放在了婉兮身上。虽然抓一个孕妇比抓一个孩子更难,但是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只要能将人抓到手,剩下的就好说了,毕竟这郡王府的人比他们更在乎自己主子的安危。 婉兮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危险,更不知道胤禩派来的人正在向她靠近,此时的她正坐在炕上给肚子里的孩子读《诗经》。还没读完,便听到一阵喧闹,就在她准备让听雨出去看看的时候,她旁的窗子一下子被人给撞开了,等到她反应过来,冰冷的刀刃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那种冰冷又危险的触感,让婉兮的头皮不自觉地一阵发麻。 “你是谁!”听雨反应过,同听琴一起警惕地瞪着劫持婉兮的黑衣人,目光一瞬不瞬的,生怕婉兮有个闪失。 第五百四十章 威胁与反威胁的尴尬局面 “你是谁!”听雨反应过,同听琴一起警惕地瞪着劫持婉兮的黑衣人,目光一瞬不瞬的,生怕婉兮有个闪失。 “别管我是谁!重要的是你们别想耍花招,否则我手上这匕首稍稍再偏一点,伤得可是你们的主子!”暗一的口气十分地阴冷,他高昂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悔恨和恼怒,脸上的表情显得无比的复杂,明显给人一种穷途末路的疯狂感。 面对这样的暗一,众人都有些惊慌。正如暗一所说,她们是不想看到婉兮受伤,但她们也不想看见婉兮被他带走。能在这个时候破窗而入,制住婉兮的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很显然这个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婉兮,现在说这些也不过是想借此突出重围罢了。 刚好在这个时候,王安带着人冲了进来,看到被暗一制住的婉兮,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双眼狠厉地望向暗一,语气严厉地道:“大胆贼子,竟敢对福晋动手,你是不想要命了!” “我要不要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福晋在我的手上,若是不想她出事,立马让开!”暗一眼见越来越多的人靠近,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他心里清楚,他若是想把婉兮带走,就得突出重围,而这里的人越多,他就越难完成任务。 婉兮低头看着架在自己脖子上刀刃,匕首虽然只是紧贴着她的脖颈上的肌肤,并没有对她造成伤害,但是匕首上传出来的寒气,却好似透过肌肤渗进骨髓一样,让血液都有种凝固的感觉。 王安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左手背到身后,做了一个手势指挥身后的人,两个管事见状,慢慢后退,然后趁着暗一不注意,直接退出内室,飞快地找人去通知胤禟了。 “后退,都后退,你冷静一点,若是福晋有一丝损伤,郡王爷一定将你同你背后的人碎尸万段。”王安看着暗一手里的匕首,那闪着寒光的刀刃抵着婉兮纤细的脖颈,好似下一刻就会割破她的喉咙一般,让人看得心惊胆颤。 王安生怕他们的行为刺激到他,连忙挥手示意周围的人跟着一起后退。而暗一则一手拿着匕首抵着婉兮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推着她往外走。 婉兮踉跄地往外挪着脚步,双眼却不自觉地看着抵在自己脖颈前的匕首,那匕首离得极近,让她轻易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激怒了身旁的人。她知道自己应该更镇定一些,可以的话最好能想办法脱困。可是她努力了一下,却发现脑子里一片混乱,完全做不到冷静,更想不出要怎么有什么办法可以助自己脱离险境? “要冷静的可不是我,而是你们!若是不想你们福晋受伤的话,就让开,磨磨蹭蹭的只会让我的心情更为暴躁!”或许是王安他们磨蹭的态度激怒了暗一,说话间,他不由地将匕首朝着婉兮的脖子上移动了两下。 周围的人因着他这个举动,都不自觉地倒吸一口气冷气,很显然对于暗一这样的举动,他们都感到无比的害怕。万一他的手真的那么一抖,或者福晋真的因此交代在这里了,到时候等主子爷回来,他们这些人不管有没有尽心,都是要跟着陪葬的。 “你劫持本福晋到底有什么目的?”婉兮深吸一口气,身子微微往后扬了扬,拉开自己脖颈和匕首的距离,轻声开了口。 “目的?目的自然是将九福晋您带到奴才主子面前去,至于主子的目的是什么,还请福晋恕罪,这一点奴才也不知晓,所以只得请主子亲自去问奴才主子了。”暗一想着这一次的行动,除了安排在府外接头的两人和他自己,这一次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婉兮慢慢地被暗一推着往外走,她的每一步都跨得很小,很明显她这是在拖延时间。虽然暗一并没有说自己的主子是谁,但是结果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刻,还有谁会做出这等疯狂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是穷途末路的八阿哥了。 “快点!”暗一眼瞧着闹了半天他们都还没能出内室,额头上的汗水不自觉地多了。 郡王府的守卫比之雍亲王府来说,的确松懈一些,可是这并不表示失去同伙的他能带着婉兮轻易地离开。再者,掳人这种事情,速度越快成功率越高,再拖下去,别说将婉兮成功带走,就是他自己还能不能活下来,他都无法确定。 可就在这个时候,胤禟带着林初九等人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脚步不复往日的沉稳,显得有些步履匆匆,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他背着光站在门口,双眼微眯,眼神准确地落在婉兮的身上,见她没事,心里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暗一看着突然出现的胤禟,目光略显闪躲,但手上的匕首却握得十分稳当,显然他很清楚婉兮活着他才能活着。 “爷来了!识相一点就放了爷的福晋,爷既往不咎,毕竟你身后站着的人是谁,咱们心里都清楚。若爷的福晋有丝毫的损伤,爷敢保证自己会血洗跟你背后主子有关的所有人,爷说到做到!”胤禟一步步地走进室内,慢慢地靠近他们,嗓音带着几分低沉和阴冷。 胤禟的出现对暗一而言是个刺激,婉兮能明显感觉到脖子边的匕首不自觉地抖了抖。虽然不明白其中隐含的原因,但是胤禟的出现却让她觉得心安。 “九爷不用吓唬人,此时九福晋在我手里,主动权自然也在我手里,所以现在你们还是把路让开的好。”暗一努力镇静,明显他是忌惮于胤禟的。 他的话音刚落,胤禟的眉头就紧紧地蹙了起来。暗一是谁,别人不清楚,他却是知道的。当初他帮着胤禩的时候,这暗卫有一部分还是他亲自挑选的,暗一便是其中之一。虽然后来胤禟转投了胤禛的阵营,但是在暗一看来,胤禟也是主子。是矣,在面对他时,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忌惮的。 “吓唬?爷可不是吓唬,暗一,你应该清楚,你主子现在的处境可是今非昔比,就算皇阿玛有意留他一条性命,可是你别忘了,爷从来就不是好欺负的。从八福晋到现在,爷已经为自己已经表达得够清楚了,却没有想到他依旧不明白。”胤禟低沉的声音微微带着一丝寒意,说话间,他抬起眼睑,目光直直地看向婉兮,四目相对间,眼神里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安抚,似乎是在示意她再坚持一会儿。 暗一对胤禩是真的忠心,不,应该说他们作为暗卫,对于胤禩都很忠心,即便付出自己的性命也再所不惜。但是胤禟的话却让他觉得犹豫,不是因为自己的性命,而是因为他给胤禩带去的麻烦。 “九爷不必说了,到底是奴才办事不力,才给主子爷带来了麻烦。但是不管后果如何,奴才现在的能做的就是先完成主子爷的吩咐。”暗一似回过神一般,情事收敛自己的情况,一脸冷然地望着胤禟,拿着匕首的手再次往里收了收,其用意不言而喻。 胤禟眯着双眼,目光透过暗一看向他身后破掉的窗子,看着那边一闪而过的人影,抬手挥了挥,率先往后外退,围在内室的人也跟着往外退。 婉兮的右手拖着自己肚子,从有孕到现在,她被平嬷嬷她们照顾的很好,身体比之前也好了许多,只要没有意外,她和孩子都会平安。但是现在……一切都来得太过突然了,就是婉兮自己也觉得诧异。 当然,即便她会置身于危险之中,同胤禟紧紧相关,可她从来没有怪过这个男人,因为他为了保护她和孩子们,做了太多太多,只是外在因素太多,让他防不胜防。 “那要爷现在就去八阿哥府走上一趟吗?爷想被他派出来的应该都是精英吧!可现在就剩你一个了,你说这八阿哥府里的那些守卫挡不挡得住爷手头上人?”胤禟说话的瞬间,视线不自觉地望向八阿哥府的方向,眸光中不带任何一丝感情,只有赤果果的杀意。 “你——”暗一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若早知道胤禟会回来的这么快,他就是拖也得把人给拖走,而不是让自己深陷在这威胁与反威胁的尴尬局面中。 谁曾想过他会同昔日的主子之一胤禟在这样的情况下相见,即便他不再是主子的身份,却也不是他可以随意对待的人。明明暗卫不该有多余的情绪,他却不得不对这个将自己从人群之中挑出来的男人保留几分异样的感情,是慧眼识珠时的感激,还是相处时的畏惧,连他自己都有些分不清了。 “若九爷要对奴才的主子动手,那奴才就只能让九爷尝尝重要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感受!”暗一说这话时,手中的匕首突地往婉兮的脖子上移了一下,细嫩的皮肤瞬间被划出一条红痕,一滴滴鲜红的血珠子便顺着她白皙的脖颈慢慢地滑下,渗进衣领里。 “放肆!”看着婉兮脖颈上的血珠,胤禟只觉得心头一痛,随后不受控制地喊了出来。 胤禟脸上的闪过一丝惶恐,声音里更是透着十足的焦急,甚至还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恐惧。 “暗一,原本爷是想你若放了福晋,爷便揭过此事,现在爷不这么想了?爷一次一次地看在往日的情份上给他留一条后路,可他不仅不知道感激,还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爷的底线,你们真以为爷是纸老虎,想拿捏就拿捏。”胤禟每说一句人就往前一步,他的话好似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一股子的压迫,让人不自觉地胆寒。 “别,别过来!”暗一看着不管不顾的胤禟,心真的慌了,手里的匕首因着他的紧张无意识地越贴近婉兮的脖颈,顿时,婉兮脖颈上的血珠子流得更快了。 可是她苍白的脸色和被咬得出血的下唇都被胤禟一一看在眼里,他恨不能直接扑过去,却又不得不顾及婉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的安危。他眼角的余光朝一旁看了看,以眼神示意林初九做准备,却不想一个稚嫩的童声突地打破了一室的寂静。 “额娘,额娘,圆圆有事情找你呢!”随着童声而来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而这个身影让胤禟和婉兮的神经都不由自主地绷了起来。 第五百四十一章 谁赶尽杀绝 “额娘,额娘,圆圆有事情找你呢!”随着童声而来的是一个小小的身影,而这个身影让胤禟和婉兮的神经都不由自主地绷了起来。 “格格,你不能过去!”迅速回神的听雨立马伸手将圆圆抱了过去,明显是怕她不管不顾的行为给对方再添一枚筹码。 孩子懂什么?他们可能知道什么叫危险?但是很难会分辨局势的好坏,更不懂得什么是冷静和隐忍,他们的心思单纯而直接,很容易因为关心而失了分寸。一个不好,不仅帮不上忙,还会给对方提供机会。 “为什么不能过去?”圆圆瞪着一双大眼睛,满脸的疑惑地看向听雨,又看向另一边被人劫持的婉兮,目光落在婉兮的脖颈上,不由地瘪着嘴,带着哭腔道:“额娘,额娘,你怎么受伤了?” 婉兮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女儿,张嘴想安抚她两句,可是脖颈处传来的疼痛以及长时间的站立都让她觉得身心疲惫。原本只是强撑着一口气,现在经过这个变故,她话还没有说出口,整个人突地眼前一黑,便直直往前倒去,那闪着寒光的匕首就在前面,即便因着暗一心绪凌乱的关系有了一些空隙,可无论是倒在上面,还是暗一抽手,都有着血溅当场的可能。这个画面顿时吓得不少人都目瞪口呆,甚至有那胆小的都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不远处,一直盯着他们的胤禟自然是将婉兮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眼瞧着暗一因着自己的关系有了一丝动摇,便想着趁机救人。谁知他还没动,就见她整个人往匕首上倒,那个画面真可谓是千钧一发。还不待暗一反应过来,他猛地动了起来,等暗一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挡在了匕首前面,刀刃划破他的掌心,鲜血四溅,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而是反手将婉兮护在了自己的怀里。 等暗一反应过来,脑门上全是冷汗。他的确是奉命来掳人的,却没想过伤害婉兮,刚才若不是胤禟反应够快,又不顾自己的安危,这匕首真划在婉兮的脖颈上,怕是……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抓人!”胤禟一声令下,早就埋伏在窗户外面的暗卫一个飞身便跃进内室,几个回合之后便将暗一给抓住了。 危机解除,胤禟便抱着婉兮往床边走去,林初九等人回过神,该找大夫的找大夫,该安抚孩子的安抚孩子,该收拾的自然开始收拾。整个清漪院里,瞬间又恢复了平日里井井有条的模样。 等到府医过来,先为婉兮诊过脉,确定她只是受了惊吓,无甚大碍,胤禟这才让府医帮着自己包扎手掌上的伤口。 虽然暗一无意伤人,不过胤禟手上的伤口并不浅,血流了不少,因着他担心婉兮的情况,仅仅只是拿着帕子缠了一下,等到府医来上理时,帕子和血早就凝在一起了。为此,胤禟也受了不少罪。 暗一被押下去了,但是事情不可能就这样算了。胤禟只要一想到他刚才若是慢上一步,婉兮就可能命丧当场,额角的青筋毕现,心里对于胤禩的不满瞬间升到了顶点。 胤禩的心思他其实一直都明白,派暗一来掳人,无非就是想威胁他罢了。他大概能预想到他的计划,也能理解他的处境,却不能接受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手伸到他府上来。一次两次的他还能看在往日的情份上勉强揭过,次数多了,叫他如何能忍,特别是婉兮还身怀有孕,他就没想过派暗卫过来抢人,一个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好好侍候着,再出任何问题,你们自行去领罚。”胤禟看着还在昏睡的婉兮,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转身出去的时候,仅一句话便吓得听雨和听琴直接跪在了地上。 “是。”听雨和听琴听到‘领罚两个字,身子都不由得抖了一下。 果然,这好日子过久了,她们都快忘了胤禟这位主子爷可不是什么善人,他对婉兮温柔,却不代表对别人心慈手软。那些敌对的就不说了,单单就他们这些下人,做好了有赏,而做不好那也是有罚的,而这惩罚的过程,但凡是经历过一次的,那都是打心眼里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听雨和听琴也不例外。 林初九小心翼翼地跟在胤禟身后,别看他跟平常没什么两样,实际上这心也跳得厉害。好在今天一切都尚在可挽回的范围内,否则他们怕是小命难保! 婉兮醒来的时候已然是一个时辰之后,脖颈上的伤口还有些隐隐作疼,但是婉兮更在乎的是胤禟和孩子的安危。 “福晋,主子爷的手掌受了些轻伤,小格格无事,倒是福晋自己要多加休息。”听雨见婉兮一脸着急的模样,立马扶着她的身子,条理分明地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 “爷人呢?怎么不在这里?”婉兮侧着头,四下打量一番,发现被撞坏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修好了,屋里的一切也恢复了原样,若不是她的脖颈处还隐隐作疼,她都要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觉了。 八阿哥的目标为何她是真不关心,不过八阿哥的举动却是真的激怒了她。若非她知道胤禟会处理这件事,她本人又身子不便,她一定会想法十倍百倍地还回去。 “主子爷带着林总管出府了,看样子应该是去处理此事了。”听雨虽然没有打听得很清楚,不过在她确定被抓的那个暗一一起被带走后,便知这郡王府和八阿哥府之间怕是要彻底翻脸了。 要她说其实早就该翻脸了,当初八福晋处处针对福晋,现在这八阿哥又想拿福晋他们威胁主子爷,这样的做法怎么看都欺人太甚,若是不还击,日后这郡王府还有何颜面在众人面前立足。 “是吗?好了,去将圆圆她们接过来,小家伙肯定吓倒了。”婉兮伸手按揉着额头,知道胤禟出手便不再多问,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孩子身上。 对于几个孩子,婉兮向来都很上心,不说事事亲历亲为,却是处处关心。这件她被劫持的事情来得太过突然,即便早有叮嘱,却也挡不住孩子太小,人又太多,这稍稍一个疏忽就有了今天这一幕。好在孩子没什么事,否则婉兮会后悔一生的。 自然,孩子身边只事不上心的人,婉兮肯定会换,不管因为什么样的原因,只要是让主子处于危险之中,那就是不尽责。她不管原因,只看结果,因为失去过,她便再也不想失去了。 听雨将被平嬷嬷带到旁边休息的圆圆小格格给抱过来送到婉兮面前,孩子的神情有些呆愣愣的,明显还没有从那种紧张的氛围之中抽离出来。婉兮倒是想将孩子抱到怀里,无奈身怀有孕,便只能手搂着女儿软软的小身子,让她紧紧地靠着自己,轻声安抚。 被吓倒的圆圆平日里是活泼,甚至还有些调皮,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之前虽然有平嬷嬷她们陪着,可到底没缓过来,现在有婉兮轻声细语地安抚,小家伙这才哭出声来,小小的身子紧紧地靠在婉兮的怀里,哭得惊天动地的。 “没事了啊!没事了。”婉兮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小声咽呜着,双手却紧紧地抱着婉兮的胳膊,一副生怕她不见了一般。 这个时候,婉兮开始庆幸其他孩子没有看到这一幕,不然这件事情怕是很难落幕。 胤禩看着站在床前的胤禟,满脸的寒霜,再难见一丝亲昵,甚至在他的眼里他还瞧见了一丝冷漠和不屑。他心里觉得难受,却也并不奇怪。事实上在胤禟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知道事情肯定是失败了。也对,他早该想到的,暗一对于其他人而言是见不得光的,而在他面前却是无所遁形的。 对于现在的状况,即便不深想,他也知道这一次怕是不能善了了。不过这也没啥,难道再坏还能坏得过现在吗?别说四哥那边不会轻易放过他,就说简亲王那边,难道就能容忍他不成。张了张嘴,正打算开口说点什么的胤禩突地一阵咳嗽,咳得整个身子都弯在了一起,着实狼狈。 胤禟冷眼看着,心里却一丝起伏都没有。要知道今天要不是他动作快,婉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怕是很难保住。他从头到尾火的都不是自己受伤,而是胤禩不该把主意打到他的妻儿身上,甚至还差点要了他们的性命。 “八哥想说什么爷心里明白,不过有些话一开始就说明了,可惜你却没有放在心上。若八哥真觉得爷会一次又一次地纵容于你,那你就错了。”胤禟此时的脸色早已恢复,举止作派同平时一般无二,精明果断,断没有一丝犹豫,“之前郭络罗氏伸手,那爷就整得她没命,现在你一次又一次地伸手,那爷也让你和这八阿哥府的人永无宁日。” 胤禩看着面色带着些许狰狞的胤禟,对上他满是认真的双眼,便知他说这话并非一时的气话,这心不由得一颤,看向胤禟的眼神里不由得带着一丝伤感,“九弟这是想赶尽杀绝吗?” “赶尽杀绝?八哥说这话时可曾想过自己有多少次要将爷的家眷赶尽杀绝!”胤禟看着胤禩一脸伤感的表情,不仅没有觉得不忍,相反地打从心里觉得腻味,“在八哥眼里,八哥的妻儿重要,爷的妻儿那就是你达成目的的棋子,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对吧!” 胤禩对上胤禟满是质问的双眼,心里满满都是心虚,他心里清楚胤禟说得都是实话。即便他没这么想,但是他的所作所为的确都是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不顾他们的安危的。 “九弟打算如何?”胤禩知道事情没办法改变也就不再挣扎了,反正事情已经做了,再后悔也不能改变什么,还不如直接问清楚,能过即过,不能过,他也好给儿女安排一条后路。 第五百四十二章 搅弄风雨 “九弟打算如何?”胤禩知道事情没办法改变也就不再挣扎了,反正事情已经做了,再后悔也不能改变什么,还不如直接问清楚,能过即过,不能过,他也好给儿女安排一条后路。 胤禟瞧着胤禩这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丝毫没有心软,在他看来,胤禩这次可不仅仅只是越了他的底限,是拿刀子闯进了他的家门,动了他的心尖。就这样,他若是还像之前那般说什么原谅,不用婉兮吱声,他就该狠狠地抽自己一顿,再骂上一句活该。 “如何?自然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八哥觉得爷的妻儿不重要,想必也不会太在意自己的妻儿,反正都是棋子,还管什么死活,对吧!”冷笑一声,胤禟张嘴就捅了胤禩的心窝子。 谁不知道胤禩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就只有这一儿一女。不知道是上天注定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即便没了霸道的八福晋,这八阿哥府这么多年也没再添上个一儿半女,这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儿一女就成了胤禩的心头肉。 可他的孩子是宝,别人的孩子也心头肉,凭什么他说不当数就不当数。 “九弟!你这是要对弘旺他们动手!”胤禩猛地坐起身来,脸色因着生病的关系微微有些来暗,此时看来更有微微泛着一丝青色。 “动手?八哥这话说得可是过了,爷只是学八哥一样拿他们也当上一回棋子,运气好,自然能活下来,运气不好,那只能怪自己命不好,摊上了八哥这样一位心狠手辣,一心为了权利去害人的阿玛?”胤禟退后两步,林初九利落地搬来一把椅子,等胤禟坐下,又主动奉上热茶,那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忠勇郡王府呢! 可是胤禩已经无心去计较这些了,他满脸的诧异和震惊,显然是没有想到胤禟狠起来竟是这般不留情面。胤禩紧紧地盯着胤禟,他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也对,老九福晋有孕在身,他却不顾这些想把人给掳过来,不管这人有没有出事,到底是他不地道,而不是胤禟的手段太阴毒。想到自己连一双儿女都保不住,胤禩不由得开始剧烈地咳嗽,一口鲜血便随之喷涌而出。 “主子爷!”林成一脸担忧地看向胤禩,整个扑了过去,随后看向胤禟的目光便多了一丝防备。 胤禟冷冷地看着,脸上再看不到一丝犹豫,由此便能看出胤禩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过分。话说他已经让得够多了,再让就等于是把自己的脸送上去给人打。如此,日后还有谁会把他这个忠勇郡王放在眼里。 “九弟,若八哥用手头上所有的势力去换,你可愿意放过弘旺他们?”胤禩瞪着双眼,整个人喘着粗气,整个人明显是靠一口气支撑着。 胤禟冷眼看着他,脸上的神情带着一丝不屑,他不缺胤禩嘴里所谓的那点势力,他要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相安无事。可惜他屡次表明自己的态度,胤禩却明知故犯,直到现在退无可退,他再以此来求和,不是笑话么? “八哥有没有想过,你在乎的别人不一定在乎,你想要的也不定是别人想要的,所以你所谓的那些势力对爷而言,不过是些多余的东西,它也许能让你风光无限,但是一个用不好,也能让你众叛亲离。”胤禟单手撑着头,目光紧紧地眼着胤禩,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失望,显然他想要的并非这些。 胤禩脸上闪过一丝无措,显然他没有想到胤禟会把话说得这么明白,更没有想到胤禟会拒绝他的要求。 “往日我一直觉得最理解我的人就是九弟,现在看来九弟怕是忘了当初站在我这边是为了什么?再者,这想要的、在乎的,从根本上来讲都是自己没有的。若当初我的路走得不那么艰难,也许我不会执着于此,可惜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自然这做法也不一样。如今,我是无颜再跟九弟求情,能做的就是用自己手上现在的东西去换弘旺他们的命!”胤禩见胤禟丝毫不让,也不再拿旧情当借口,而是同他一样,直接明了地讲条件。 “哦?八哥口中的势力就是条件,那也太小看爷了。爷没那么大的野心,自然也不会想要那些东西,所以八哥还是想想别的吧!比如一命还一命,如何?”胤禟眯着双眼对上胤禩的双眼,脸上带着一丝嗤笑,显然是不接他的茬。 胤禩没有想到自己都低头了,胤禟还这般不依不挠,若真要一命还一命,那便是逼着他去死。屋里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双方的人都不自觉地绷着一张脸,颇有几分剑拔弩张的感觉。 良久,胤禩才抬头看向胤禟道:“看来九弟想要的是我的命!” “主子爷——”林成见胤禩一副要答应的模样,不由得惊呼一声。 胤禟不否认也没有承认,在他看来,该说的话都说了。若胤禩真那般看重自己的孩子的话,便知道该怎么做,谁让他将自己最后的一丝耐心都磨干净了呢! 胤禩看着突然起身离开的胤禟,抬了抬手,想叫住他,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直到胤禟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眼前,他也没能说出口。虽然一切来得如此的突然,可他并不觉得意外,真正让他觉得意外的是胤禟强势的态度和绝情的做法。他想过自己会死在对头四哥的手中,却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被胤禟逼到绝境。 到头来他什么都没有得到!不仅得罪了大把的人,甚至重病在榻,亦保不住自己和儿女的命! 当胤禟从八阿哥府离开后没多久,他同胤禩决裂的事情便不胫而走,得到消息的人,想法各异,明显能从态度中看出亲疏远近来。 畅春园里,康熙看着龙卫送来的折子,眉头便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他没有想到老八会把主意打到老九的妻儿身上,再看上面说得情形,老九福晋和老九都受了伤,孩子也受了惊吓,也难怪老九会直接闯进老八府里去。 只是要他眼睁睁地看着儿子们自相残杀,他也做不到,可要说让老九一直忍让,这也不公平,说穿了,现在这个就是一个死局,轻易不能解开。 康熙当天晚上可谓是一夜未眠,原本身体就不怎么好的他,好不容易养出点儿精神,熬了一夜,身体又不好了。不过因着老八老九的这事儿,他就算身体不好,也得想法解决了。 三天之后的早朝上,即便胤禩已经许久不曾上朝了,但是他身后的人也并非个个都老实,那些有着自己小心思的,没少在朝堂上借着他的名义搅风搅雨。之前胤禟和胤禛为了让胤俄他们安心去西北,很多事情都选择冷眼以待,现在胤俄他们已经出发,再加上胤禩前几天闹出的事情,胤禟也好,胤禛也罢,都不准备继续放任他们了。 既然双方都选择了对上,胤禟他们就没想着留手,别以为胤禟从八阿哥府出来之后就什么都没做,即便没有胤禩给得名单,他自己也能将胤禩身后的那些摸得七七八八了,至于这些搅弄风雨的,自然是要先对付了。 康熙坐在大殿之上,看着针锋相对的几人,眉头皱拧成一团,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怎么好,也不知道是身体不好造成的还是心情不好造成的。 “好了!各位爱卿虽然各执一词,那便用事实说话!”康熙的身体微微后仰,整个人倚在龙椅上,语气虽然不算严厉,但是微冷的态度让底下各执一词的人都不自觉地闭上了嘴。 胤禟一听,很自然地往前两步,从衣袖里掏出一份奏折来,直接上呈,从这里不难看出胤禟想要将八爷党一网打尽的决心,“儿臣有本奏。” 一直注意胤禟的那些人,看着他手中的折子,不少人脸上都闪过一丝惊慌,还有些人脸上直接露出了几分绝望的神色。从胤禟直接对上他们开始,这些人就已经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却不想胤禟既然直接拿出折子来了。 李德全在康熙的示意下,从上面迎了上来,双手接过胤禟手里的折子,再呈给康熙。 康熙接过李德全手中的折子,打开之后,快速地扫了几眼,上面的内容仅仅只看了一半,就让他脸上的表情直接变了。他心里清楚,水至清则无鱼,朝臣有些小毛病不可怕,可怕是没有毛病。当然,若是超出了容忍的范围,那也是不能留的,很显然胤禟就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动的手,而他无法拒绝他。 只要是上了折子的这些人,不管是宗室还是朝臣,所犯之罪罄竹难书,作为明君,他不可能明知这些人是蛀虫还放任。但是时机不对,冒然处理这些人不是不可以,可是禅位在即,容易引起不必要的动荡,倒是可以将这些人交给老四来立威。 这一瞬间,康熙脑海里想了很多,也就此事做了决定,明显他要做得并不是保住这些人,而是保住胤禩。 “此事朕明白了。”康熙冲着胤禟点了点头,随后看了一旁的李德全一眼。李德全立马会意地扯着尖细地嗓子,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胤禟眯着眼,虽然不明白康熙的用意,却能看懂康熙的眼神,所以胤禟并没有就此事跟康熙犟,而是准备先看看情况,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或者说没有解决的方法,那他便自己动手。总之,他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些人的,毕竟有些事情经历一次就再也不想经历了。 第五百四十三章 多打几棒子 胤禟对于胤禩一家那真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否则依着他的性子是不可能把事情做这么绝的。他既然敢开口要胤禩的命,那就没想着再给他留任何的余地。因为他心里清楚以胤禩的性子,这次安然过关,下一次他还是会卷土重来,不同的是他不会再给他们自救的机会。 若说从前婉兮深陷险境,都还给了他希望,那么这一次,他若再慢上一点,他失去的可不仅仅只是婉兮,还是孩子。从前的种种,胤禟虽然心痛,却也勉强忍下了,甚至强迫自己不去看婉兮的委屈,但是这一次,胤禩的举动不仅仅只是让婉兮他们委屈,那是想让他家破人亡。 其实,只是胤禟自己受伤,也许他还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是事实并不是如此,所以不管康熙怎么说,该做的他还是会做,该讨回来的他还是要讨回来。 康熙让李德全将胤禟和胤禛都留了下来,就是为了说说胤禩的事情。都是他的儿子,再不成气,他终归还是想保他一条命的。 昔日康熙登基之前,虽说兄弟之间也有一些龌龊,但是还不到这种地步。大的不争,小的不抢,再加上各种原因,便造就了康熙霸道的性格。他做事从来都是从自己的角度出发,即便知道别人有委屈,可只要他自己觉得过得去,便不会去考虑别人的感受。 当然,康熙想是这样想,做是这样做,但是考虑到胤禟的委屈,他的话总得来说还是非常婉转的,至少没有一开口就直接命令胤禟揭过此事。不过话说了一堆,中心思想不变,还是希望他们兄弟能和睦相处。 胤禟阴着一张脸,整个人虽然力持平静,却难以做到毫不在乎。这些年,他自认为退得够多,让得不少,却没想到付出的越多,大家就越是觉得应该,这结果还真是让他觉得可笑至极呢!好在他早就想到这些了,所以即便心里觉得不舒服,却也不至于太难受。 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就可以了,而且康熙的身子不好,胤禟心里一直都清楚,所以没想就此事跟他犟。要知道不只是他,就是四哥,怕是都不会轻易饶了胤禩。如此,他还担心什么,至多不过就是让他再多活几天,而他活着这些日子里,谁能要求他什么事都不做。 “皇阿玛的意思,儿子都明白了。”胤禟咬着牙,语带敷衍地应了一声,却没有明确地表达出自己的意愿。 胤禛看着胤禟的这个态度和表情,就知道他已然是忍到了极点。不过就老八做得那些事,就是他也不会愿意就此低头的。有些事可以揭过,而有些事情是不可能揭过的。 “皇阿玛,既然是兄弟之间的事情,那就该让他们兄弟自行解决才是。”胤禛拱着手,帮着胤禟说了几句公道话。 康熙看着完全不配合自己的两个儿子,心里微微有些不舒服,视线落在胤禟受伤的手上,却也没再继续勉强。只是抬起手朝着他们挥了挥,示意他们离开。胤禟和胤禛也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跟康熙对着干,所以康熙一挥手,两人也不解释,很直接地冲着康熙行了一礼,随后退了出去。 别看仅仅只是片刻的功夫,两人便从康熙的寝殿里退了出来,别人想进去还没这个门路呢!自打康熙宣布禅位的事情之后,虽然依旧坚持上朝,但是传召阿哥大臣什么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现在能被康熙传召的,在外人眼里,那都是得康熙信任的。 即便有些事情并不明朗,但是两人得康熙信任却是众所周知的事情。现在康熙留两人说话,其他人也只是羡慕,并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倒是得到消息的胤禩一阵苦笑,原本带着一丝期盼的他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九弟,皇阿玛的用意爷也明白,不过咱们同老八的账迟早得算,最多不过是再迟几天。”胤禛看着身旁的胤禟一眼,见他一直紧抿着唇不说话,不由地劝了一句。 他的话音刚落,胤禟便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而胤禛见状也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目光望向他,似乎是在等他开口。而跟在他们身后的苏培盛和林初九亦自觉地停下脚步,甚至后退两步,为得就是不打扰他们谈话。 “四哥的意思弟弟明白,皇阿玛的意思弟弟也明白,甚至于皇阿玛在朝堂之上不处置那些人的原因,弟弟也略有猜测,可是很多事情不能一味地委屈退让。四哥,弟弟从头到尾就没想争什么,也没多大的野心,仅仅只是想保护好妻儿,但仅这一点也有人不允许,你说弟弟这要是真忍下了,日后还有谁会将弟弟和妻儿放在眼里。”胤禟说这些话的时候,表情显得十分地阴冷,语气更是带着一丝毫不退让的决绝。 他说这话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真正的意思,避免胤禛以大局为理由来平息这件事。若是从前,他定然不会闹,可惜这一次不管是阴差阳错还是其他,那种差点失去婉兮和孩子的画面太过强烈,让他再难以平静的心态去面对所谓的失去。 不是没有失去就能原谅一切的,那种面对失去的恐惧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有多厉害。 胤禛憋了一肚子的话,偏偏一听胤禟的话,他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事实上,在得到消息时,胤禛也气得摔了手中的茶盏,若不是婉兮无事,他也得对胤禩出手。只是这人呐,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何况这伤还不是在他自己的身上,再加上涉及自身的利益,难免会有些偏颇。 当然了,胤禛也不是一定要胤禟顺着自己的心意走,事实上自打胤禟表明态度后,他心中对于他和婉兮的愧疚本就很深,现在他们吃了亏,他就算有理由,可人家已经自动退了一步,再往前,就是他人心不足了。 “九弟的意思,为兄也明白。不过皇阿玛既然开了这个口,九弟做事还是隐秘一些。”胤禛说这话也是在提醒胤禟,康熙时日不多了。 从康熙元年到年氏也就是康熙六十年了,到时他登基,那一切都好说,毕竟胤禟他们的付出和委屈多半都是因为他,不管从那方面讲,他都有义务护着他们。可以说只要他们不变,他亦不变,这一点他自认还是能做到的。 “四哥放心,弟弟不会这么快就要他的命的,毕竟皇阿玛的身体确实不好,但是他手里的那些权利以及他身后那些出主意的人却是一个都不能放过。”胤禟清幽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 “你明白就好。至于那些人,你自己看着处理,只要不闹出来,一切都有四哥呢!”胤禛拍了拍他的肩膀,很直接地把担子揽了过去。 “谢四哥。”胤禟笑了笑,拱手以对的瞬间自然是同意了他的提议。 胤禟垂着眼睑,想着胤禩算计他们的种种事情,脸上闪过一丝兴味。既然不能一棒子打死,那多打几棒子,死得虽然慢点,但结果依旧是个死,区别也不过就是迟点和早点的关系。 说到死,他倒是想看看面对死亡,面对相同的算计,他这位好八哥是不是还能像算计别人那般谈笑风声,不为所动。 从宫里出来,胤禛和胤禟在宫门口分开了。两人现在都是大忙人,不管公事私事都有一堆事情等着他们去办,再加上胤俄和胤祥在西北打战,这后方他们自然要多费些心思,以免让某些别有用心的人玩出什么浑水摸鱼的把戏来。 还在养病当中的胤禩收到消息,第一时间唤来刘东成和一干幕僚。之前的事情已然成了定局,那么接下来他们要做的主要就是防备。他们可不认为胤禟到府里只为了放几句狠话,所以他们心里都明白,在事情没有一个结果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心。 “这事你们看着商量出一个章程来,依爷对九弟……咳咳……的了解,他必是言出必行的。即便皇阿玛不愿意看到我们兄弟自相残杀,可是会落到这个局面,他也出了不少力。可这又怎么样呢?该为此付出代价还是爷几个,谁让爷几个站在前面呢!”胤禩说这话时,语气里不无埋怨,而听这些话的人却个个都是一脸的惨白。 君臣父子,说穿了,他们是一家人,不管做什么或者说什么,只要对方不计较,那就不算事,可一旦计较,倒霉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外人。所以这种时候,他们能不掺和就不掺和,以免无故成了别人怒火中的炮灰。 好在胤禩并不想就此事要他们表什么态,现在的他已然没了争斗的心思,一心只想着如何保住自己和儿女的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胤禟的性子,他既然放话要一命还一命,那么不是他死,就一定是他的儿女会出事,狠不狠心什么的,说出来他自己都会觉得好笑。 他既然敢做这种事,那清冷如胤禟,真要出手,只会比他更狠,有那么一瞬间,胤禩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拿他做文章,明明除他之外,他其实还有很多的选择,比如不在京城的老十和老十三,只要抓住他们的家眷,不说他们本人,就是胤禛和胤禟怕是也要退让三分。可他就像昏了头一般,一心只认为胤禟会一如从前,现在看来,都是他太过想当然了。 “你们尽快商量出一个章程,爷不能让弘旺他们有任何的危险。”他不想死,也不想让儿女受到伤害,那么能要为难的就只能是这些幕僚了。 “是。”刘东成等人面有难色,却也只能应声,毕竟他们幕僚就是吃这碗排忧解难的饭,若是在这个时候起不了作用,那主人家又凭什么养着他们。 第五百四十四章 变故 胤禟可不管胤禩有多大的压力,又或者刘东成他们这些幕僚有多为难,他忙里忙外,费尽心思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公道。 虽说在皇家,公平这个东西比亲情来得还要奢侈,可是一旦他认定了,别人他管不了,可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人和他的儿女却是一定要得到的。 对于弘旺他们,胤禟是真没什么心思,不是他善良,而是他看不上,没想把那些手段用在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身上。毕竟他不可能前一秒钟还在鄙视胤禩对自己的孩子出手,后一秒钟就对他的孩子出手。他真要是这么做了,同胤禩又有什么区别。 不过该报复的该利用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即便是孩子也一样,只要能对胤禩起到打击作用,他可以不择手段,将所有的一切都用上。不要小看他的决心,一旦他的耐心用尽,他会比别人更下得了狠手。 很快,胤禩就察觉到了来自胤禟的五花八门的手段,不会太明显,却极其消耗人的心神。不是弘旺突然失踪,就是他府里的幕僚遭遇意外,有时更甚至是他的药被人动了手脚,却又在关键时候被他发现,不,应该是说胤禟安排的让他发现。这看似留了他一条命,却让他的病越来越重了。 他重病在身,本就虽然静养,劳心伤神的对身体本就有碍,再加上这种种惊吓,这病自然而然地就更严重了。可这有什么办法,说到底,一切都是胤禩自找的,若他不算计婉兮他们,胤禟又何至于处处算计于他。 胤禩病重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四九城里知道内情的对于胤禟都更为忌惮了。毕竟胤禟本人有权有势又有能耐,平日敢跟他对着干的大多都是胤禩身后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个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不管是垂死挣扎,还是另有打算,反正就是不消停。不过不管是他们自己还是其他人都清楚地知道他们是早就上了胤禛的黑名单的,日后胤禛若是上位,他们必定都是会受到清算的。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这些人才一直不肯消停,一个个总想着闹点乱子出来,给自己划出一道生路来,殊不知有句话叫作不作不死。 简亲王算是进了泥坑又好不容易爬出来的,他不管是进还是出都带着一丝戏剧性,不过这件事却给简亲王敲了一个警钟,那就是轻易不要掺和到阿哥们的争斗中去,否则不管是什么身份,怕是到最后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从那之后,简亲王摆正自己的位置,亦警告身边那些亲信,少掺和这些事,一时间,只要同简亲王要好的宗室大臣,作风收敛不少,变相地也给胤禛降低了不少的压力。 另外,简亲王会这样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不想得罪胤禟。当然,这不是因为胤禟的手段让他害怕,而是自十三福晋有孕之后,十福晋亦有了身孕,这本来不算什么,只是加深了简亲王和简亲王福晋的信心,可是前几天查出简亲王福晋有孕之后,简亲王也好,简亲王福晋也罢,对婉兮的感激那真是打从心底往外冒。 别说现在孩子还没有生下来,男女都不可知,但是就简亲王福晋能怀这个举动来看,他们坚信婉兮有福,不能得罪,否则有碍子嗣。 当然,这些事情婉兮都不知道,若是知道,她肯定一脸的黑线。毕竟送子什么的根本就不在她的能力范围之内,十三福晋她们会陆续怀上,有上天的意思,也有平嬷嬷的功劳。毕竟她们要真是注定无子,纵婉兮真有什么生子秘方,也不能圆了她们的愿。 胤禟得到消息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显然他没有想到连御医都无法达成的事情,竟真的让平嬷嬷规整规整就规整好了,这结果还真是让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过能让简亲王等人消停,对于胤禟他们而言,不得不说是一件相当值得庆幸的事情。 当天晚上,用过晚膳后,胤禟陪着婉兮和孩子们散步、玩耍,直到将孩子送走,两人洗漱躺在床榻上,他才说起这件事。 “真的没有想到简亲王福晋真的会怀上,就是不知道后续生的不是男孩,他们是不是还会找上门来。要知道简亲王也好,简亲王福晋也罢,身体情况其实都不算好,就连平嬷嬷说过,他们若是能有孩子,那真是上天开恩,现在看来上天是真的开了恩。不过之后怕是会有很多人求上门来,到时即便妾身说是平嬷嬷的功劳,怕是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吧!”婉兮因着怀孕的关系,只能侧着身子睡,此时胤禟由后搂着她,她虽然看不到胤禟的表情,却满脸的苦笑,显然是没有想到阴差阳错之下,这调养身体也会惹出这不必要的乱子来。 “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这偌大的京城里,够资格让你讨好的没几个。”胤禟轻拍她的手,语气里满是霸气。 胤禟这话也不是随便说说的,等到胤禛上位,他绝对会是亲王,而婉兮作为亲王福晋,又是得势的亲王福晋,这四九城里还真没几个需要她去讨好的。即便是胤禛的继福晋被封为皇后,在没有站稳脚跟之前,她跟谁傲,难道就凭她皇后的身份么? 这年头,没有宠爱的皇后跟摆设差不多,再加上胤禛有意加深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只要胤禟和婉兮不做那大逆不道之事,胤禛就不会对他们动手,所以胤禟说这话也是有考究的。 “爷说这话,就好像妾身有多霸道似的。不过妾身心里也清楚,有些事情,那些人没有吃够苦头是不会罢休的。而且妾身也不打算再让平嬷嬷出手,毕竟太后将她赐给妾身,本意除了帮妾身一把就是想让她能有个安度晚年的地方。”婉兮的声音轻轻扬高了些,语气里带着一丝维护,显然是不想让平嬷嬷被牵扯到这些繁杂的事情当中去。 “那就让她们吃够苦头!”大掌轻轻摩越来越大的肚子,感觉到她肚子里的孩子在动,胤禟不由语气坚定地道。 面对胤禟这般直接的回答,婉兮并没有觉得惊讶,实际上在胤禟表明没几个人值得她讨好的时候,她就决定生产之前和生产之后都少去应酬。反正她这个人根本就不喜欢应酬,能借此躲开那些应酬,对她来再好不过了。 “成啊,若是爷已经想到办法,也免得妾身费这些心思。”婉兮轻笑一声,柔荑把玩着他的大掌,指尖轻抚他手掌上的薄茧,对此没有丝毫的抗拒。 从选秀到现在,她这一路磕磕绊绊的,虽然受了不少苦,却也得到了很多。上一世的遗憾,这一世她就算没有全部避免,却也算圆满。至于上一世的敌人,欠她的不说都还了,但是大部分都付出了代价,不管是化成枯骨的,还是被打压到不能冒头的,理由各有不同,结果却还算让她满意。 这一世她不想再退让了,亦不想再被人算计得连自己是为什么死的都不知道,所以打从一开始她便带着恨意而来。虽然很多事情都有别人的算计和推动,甚至因为很多事情变得圆满而让她有了放弃报复的念头,可惜有些人总是那么自以为是,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他们心里能想到的都只有自己,做事更是不择手段,如此最终会因为各种原因落是凄惨的下场,也实属应当。 毕竟有了上一世的教训,她就是再蠢,也知道就算不为自己,单为胤禟和孩子,她也不能傻傻地再被人算计而不自知,甚至甘愿吞下苦果。 “放心,爷会将事情都安排好的,以后再不会让人算计你和孩子。”胤禟说这些话的时候,望着黑暗的双眼里迸发出一种惊人的杀意。 半个月之后,简亲王福晋曝出有孕时,整个四九城都震动了。全京城那些想要子嗣的宗亲命妇都以一种炙热的眼神望着忠勇郡王府,不管是有门路的还是没有门路的,都拼命地找借口往忠勇郡王府里递帖子,无他,都想借此跟婉兮搭上关系。不说个个都能生儿子,能怀个女儿那也比没动静来得强啊! 不过这些人的期盼到不了婉兮面前,自打胤禟和婉兮谈过之后,府里前前后后都得了胤禟的吩咐,这帖子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反正到了婉兮面前。 虽说这些人并没有恶意,不过自打经历了上次暗一等摸进府掳人的事情之后,府里的守卫,明里暗里都有加强,为得就是保证婉兮能好好安胎,弘旻他们不被别人算计,毕竟谁也不能保证打着主意的只有胤禩。 眼瞧着婉兮的肚子越来越大,御医诊过脉说是双胎,胤禟就显得更加小心了。婉兮本人也更加用心了,往日里还闹点小脾气的她现在对于自己肚子里好不容易才保下的来孩子更为用心了。 府里的事情不用胤禟开口,婉兮便主动交给王安他们负责,清漪院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几位嬷嬷和听竹她们。有的时候,婉兮自己都庆幸听竹她们是嫁在府里的,真要是嫁远了,光是培养称手的人就够她头疼的。 府里的事情婉兮都不管了,府外的事情她自然就更不会管了。别人的心焦和狼狈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说穿了,婉兮的同情心和怜悯都被人给磨光了,除非有什么能让她觉得感同身受的事情发生,否则别人如何,还真难以打动她。还真别说,因着婉兮对胤禩的恨意,得知他过得不好时,她的心情反而更好了。 有些人呐,不亲自尝尝别人受过的苦,永远不会知道他做得那些事情对人的伤害到底有多大。 第五百四十五章 西林觉罗氏的目的 天气越发地冷了,这几天又是刮风又是下雨的,眼瞧着天就凉起来了。之前几天不过是薄夹袄,这几天却是连披风也拿出来了。 外面的纷纷扰扰,婉兮没空去搭理,也不主动去询问,若是胤禟愿意提,她便静静地听着,反正他做得再多也是为了保护他们母子母女。 当然,婉兮心里也清楚,胤禟的做法就算再不好,或者再狠,那也是胤禩自找的。若他不是一直将他们当成可利用的棋子算计,他自己又何故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不过能看到昔日被称之为‘八贤王的胤禩被吓得惶惶不可终日,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件新鲜事。至于那些送帖子想要找她帮忙的宗亲命妇,婉兮是一个都没见。在她看来,只要她破例帮了一个,这后面就有无数个等着她去帮,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事情成了,人家念她一分好,可事情若是不成,人家怕是要以为她没有尽心了。 这样一想,似乎怎么做都讨不到好。如此,与其出力不讨好,还不如一开始就选择不帮,反正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直到生产,后续还有月子什么的,真要算起来,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等过了这段时间,这些人怕是早忘了当初的目的了。 “福晋,夫人派人送来帖子,您看?”听雨将帖子送到婉兮面前,嘴张了张,似想说点什么却又没能开口。 婉兮没注意听雨脸上的那复杂的表情,接过帖子的瞬间,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自打她有孕以来,齐佳氏就算不是天天过来,这隔三差五的也会派人来问问情况,距离上次齐佳氏过来也不过半月的时间,还这般正式地送来帖子,别说听雨,就是婉兮本人也诧异的不行。 不过婉兮到底没多想,毕竟娘家现在发展的越来越好,很多事情根本用不上她,所以她也就没有多想,诧异过后,便随口吩咐道:“既然额娘送了帖子,明日过来安排一下便是。” “可是……是。”听雨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一旁的听琴看着转身出去的听雨,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便跟着出去了。她将听雨拉到僻静的角落,一脸不放心地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在福晋面前你难道还藏自己的小心思?” “谁说我藏小心思了,我只是不想让福晋伤心罢了?”听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不满连掩饰都没有,就这样明明白白地摆在脸上。 听琴一见是自己猜错了,正想道歉,又见听雨这个表情,不由得皱起眉头来,“怎么了?难不成夫人那边也打起什么不该打得小算盘了?” 对于婉兮的娘家人,听琴她们是打从心里尊敬的,毕竟这年头,有几个娘家能为嫁出门的女儿付出这么多。虽说也有互利互惠,可是大多时候,嫁出门的女儿就真的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有用的时候护三分,无用的时候,连生死都不管。 别说什么狠不狠心,大势如此,谁又能多说什么,唯一惋惜的不过是女子的不易。 “今儿个来送帖子的不是夫人身边的人,是少夫人身边的人,说话做事客气归客气,却透着一丝傲气,就好似咱们福晋求着他们什么一样,态度让人有些生气!”听雨说这话不难想象送帖子的人说了或者做了得罪她的话和事,否则依听雨的性子,不该为这种小事多做计较的。 “少夫人?说起这个,我倒是记得前些天大少爷似乎升了职。”听琴没有去怀疑听雨的话,而是眯着眼说了完颜家的变动。 听雨听了听琴的话,不由得冷笑一声道:“我说呢,之前低声下气,凡事都躲在夫人身后的,这回怎么就翘起尾巴了,原来是以为大少爷升了职,她的腰杆就硬了。” 这完颜家能有今天,王大父子的确有功劳,可是没有婉兮的话,他们就是再努力,难不成还能比得过人家有权有势的大世家,一跃变成家族的中心?肯定不能。但是时间长了,有些人的心浮了,就容易想多了。 “不管她怎么想,只要福晋娘家的其他人不这样想就行。只是这帖子到底是夫人的意思还是少夫人的意思,就值得深究了。”听琴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淡淡地道。 听雨对上听琴那意味深长的笑意,赫然明白了她的用意,收起脸上的怒意,一副坐等着看对方笑话的模样。 次日午后,天依旧阴沉沉的,不见一丝阳光,不过风倒是小了许多,这让当值的小丫鬟小厮们都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郡王府的待遇虽好,可是这冷风一直刮个不停,他们就是穿得再厚,也会觉得冷啊! 齐佳氏带着儿媳西林觉罗氏带着各式补品进了郡王府,两人不知道在路上说了什么,齐佳氏的脸色并不算好,对身后的西林觉罗氏也不似往日的亲近,甚至还带着一丝疏远,而西林觉罗氏的脸色也不好,不过行为举止还算恭敬。 听雨出二门见到齐佳氏她们的时候,便感觉到了不同,再仔细打量两人的神色便知昨日的猜测是对的。这帖子根本不是夫人下的,而是少夫人自作主张的结果。她就说嘛,平日里一直都是夫人身边的人亲自来送的帖子,什么时候轮到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对着她们摆架子了。 先不说她们是郡王府的人,日后主子的身份还会更高,就他们主子皇室宗亲的身份,不长眼也得有个度。好在夫人终究是眼明心亮的,否则日后一旦夫人他们去了,福晋和娘家之间的联系怕是要断了。 “奴婢给夫人请安,给少夫人请安。”不管听雨心里是如何想的,这面上该守得规矩她都守得好好的,一丝不差,让人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起来吧!福晋身体如何?近来可好?”齐佳氏见着听雨,微微收敛一下自己的表情,不过还是没有搭理西林觉罗氏。 婉兮坐在内室,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地看着,屋里烧着地龙,十分暖和。伺候的人分两边守着,等到齐佳氏她们来时,便直接引了进来。婉兮见着齐佳氏和西林觉罗氏还是很高兴的,对于母亲她是依恋的,对于西林觉罗氏,两人相处次数不多,但就看在谦宁和几个孩子的面上,婉兮也不会为难她,相反地对她颇为照顾。 “我原是想额娘前些日子来看过我,再来定然是我生产之时,却不想仅这半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竟让额娘如此放心不下,倒是我的不是了。”婉兮拉着齐佳氏的手,语带歉意地道。 “福晋这是说得哪儿的话,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虽说是嫁人了,可不在额娘身边,额娘总是要惦记的。都说这外面的纷纷扰扰不关女人的事情,可都是一家人,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在乎。郡王爷的意思我虽不明白,不过郡王爷是做大事的人,定然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首先要做得是顾好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齐佳氏说这话时,眼神略显不满地扫了一眼西林觉罗氏,虽然没有明着指责她,却隐含警告。 她没有想到昔日看似听话的儿媳妇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自作主张,借着她的名头给婉兮送帖子,幸好她发现了,若是没有发现,又让她唐突行事。平日里倒是没什么,可现在婉兮身怀有孕,又屡屡生事,她这一闹,若婉兮有个三长两短的,赔上整个完颜家又能怎样? 往日是她太过放纵于她了,以至于让她生了不该生的心思,回去之后,该立得规矩得立起来,该教得她也要教起来,否则就西林觉罗氏现在的心性,怕是担不起完颜家这个女主人的担子。 “额娘放心,我心里都明白,至于外面的那些事情,有爷处理,我又何必忧心。”婉兮将齐佳氏的表情看在眼里,心里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开口。 这婆媳之间的事情,她不清楚缘由还是不要轻易插手的好,而且她终归是个出嫁女,在家里再有地位,也要适可而止,事事插手只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况且西林觉罗氏往日给婉兮的印象还算不错,所以齐佳氏不开口,她也不主动去追问,只当是没看见。 可惜齐佳氏和婉兮一心想给西林觉罗氏留上几分颜面,她自己却不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 “福晋生来便是好福气,这次也定然能为郡王爷再添一子,而且这样的福气可不是谁想沾就能沾上的。”西林觉罗氏虽然恼恨齐佳氏对自己的打压,但是娘家那边的请求她既然答应了,肯定是要做到的,所以她瞅了个空当,顺利地把话插了进去。 齐佳氏和婉兮因着西林觉罗氏突如其来的插话,齐齐愣了一下,两人同时看了西林觉罗氏一眼。齐佳氏面色难看,婉兮倒是一脸的平静,甚至在齐佳氏想要发火时,伸手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拍了拍,随后才笑道:“嫂子这话说得太过奖了,我们爷说了孩子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健健康康的便好。至于这福气,人人都有福气,只是有些人不懂得珍惜,硬生生地把自己的福气给作没了。所以说与其羡慕别人,不如珍惜自己现在的拥有的。” 西林觉罗林原本是想寻个恰当的时机说一下自己的目的,却没想到这话题还没扯出来就直接被打脸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婉兮这话中有话,很难让她不怀疑是不是齐佳氏是不是提前跟她说过什么? “福晋的话说得在理,可是这人的福气有大有小,即便这人懂得珍惜,有的时候也不免想沾一下福气大的人的光,就是不知道这福气大的人愿不愿意将自己的福气分给别人一些。”西林觉罗氏心中不悦,态度却非常坚持,目光直直地望向婉兮,很显然是想明确她的态度。 第五百四十六章 侥幸心态 “福晋的话说得在理,可是这人的福气有大有小,即便这人懂得珍惜,有的时候也不免想沾一下福气大的人的光,就是不知道这福气大的人愿不愿意将自己的福气分给别人一些。”西林觉罗氏心中不悦,态度却非常坚持,目光直直地望向婉兮,很显然是想明确她的态度。 齐佳氏原本还想着有什么事情回府再说,不过现在见着不知收敛,一味地胡说八道的西林觉罗氏,她便觉得有的时候,这人不能太给脸,否则对方容易忘了自己是谁? 婉兮眼见齐佳氏一脸不悦,不由得抬起手来,对着听雨她们挥了挥,轻声吩咐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齐佳氏听了婉兮的吩咐,银牙暗咬,堪堪才将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当然,她会这么做显然不是顾及西林觉罗氏的面子,而是怕给婉兮造成不好的影响。别看这王府后院的,婉兮就是女主人,可就是福晋又能怎样,还不是一样挡不住别人生出其他的心思来。 有些奴才,没啥机会的倒也老实,可一旦逮着机会,即便闹不出事情来可也膈应人。她不想因为儿媳妇的那点小心思给自己女儿添麻烦,毕竟这一路走来,婉兮的不易别人看不见,她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知道么? “额娘,咱们还坐下了说吧!有些事该表态的不是您。”婉兮饶有兴味地看了西林觉罗氏一眼,显然对于她的举动,也颇为不满。 西林觉罗氏看着婉兮不同以往的态度,整个人心里也有些发怵。谦宁升职,她心里得瑟是不假,但是她心里也很清楚,自家公婆和丈夫对于婉兮的态度,那绝非她能比拟的。可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更不甘心,再有娘家人的吹捧和挑唆,她这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尽想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这次给婉兮下帖子,不为其他,就是因为有那宗亲找上门来,她觉得对方许得条件对谦宁和娘家都有好处,这才想着借着自己嫂子的身份来说和。 反正这十福晋十三福晋也好,简亲王福晋也罢,既然都帮了,再帮上一个也无所谓。却不想这事情还没开口,不仅惹得婆婆冷眼相待,就是这位平日里看着好说话的小姑子也夹枪带棒的挤兑她。 她这还真是冤呐!明明事事都是为了这个家好,她们非常不领情,还冷言冷语的,这叫她心里如何好想! “听福晋话里的意思,这事确是妾身的不是,但是这人与人之间不就是互相走动帮忙才结下的交情吗?我们家爷虽然刚升了职,可这才到那一步。就算不是为了我们,单单为了福晋,那也得再往前挪挪,毕竟这身份越高担子越重,娘家地位不显,这嫁出去的姑奶奶又有谁来撑腰。”西林觉罗氏心里不高兴,说起话来也显得有些不客气,越是说着她越觉得有理,最后甚至摆出一副不被理解的伤心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齐佳氏和婉兮是那不知理数,虐待媳妇(嫂子)的恶婆婆刁小姑呢! 齐佳氏和婉兮都被她这副样子给气笑了,特别是婉兮,她倒是没有看出来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嫂子,竟还有这样的心思。他们完颜家不说全靠胤禟的提携,却也难以跟他分开。若胤禟不倒,完颜家根本就不用小心翼翼地去讨好别人。显然,西林觉罗氏并不明白,还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让人都不知道该说她什么了? “那你说本福晋该要谁撑腰,你吗?”婉兮冷笑一声,单手撑腮,一脸不把对方放在眼里的高傲模样,顿时看傻了人。 不管是齐佳氏还是西林觉罗氏,在她们的印象当中,婉兮一直都是优雅动人、谦和有礼的,少有摆架子的时候,真正发怒的时候也不过两三回,但是那都是针对别人,跟她们完全没有关系。而现在,当婉兮端着架子对上西林觉罗氏时,西林觉罗氏这才发现她们之间的身份地位完全是千差地别的。别说婉兮只是不理会她,就是直接办了她,又有谁能说出一个‘不字来。 真说起来,这也是婉兮自己把人惯坏了,以至于某些人视规矩于无物,只想着索取,却忘了别人为什么会给她这些。 “福晋这是什么意思?”西林觉罗氏面色难看地看着婉兮,脸上的神色显得十分不自然,显然是没有想到婉兮的态度会转变得这么快。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本福晋说这话是为了提醒嫂子,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毕竟福分这种东西说起来真是玄之又玄,谁能保证这福气就一直存在,又或者说借了别人它就不会少?再者,本福晋现在虽然只是一个郡王福晋,那将来呢?嫂子连问都不问一声,就拿本福晋的福气讨好人,你说这是自甘下贱呢?还是愚蠢无知呢?”婉兮身子微微前倾,整个人看着慵懒没有攻击力,可实际上却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西林觉罗氏搅着手中的丝帕,白净的额头更是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嘴唇不自觉地翕了翕,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婉兮的话的确像是当头棒喝一般让她原本得意洋洋且有些迷糊的脑子瞬间变得有些清明了,她只想着对谦宁有好处,对完颜府有好处,却忘了婉兮的身份和地位早就注定她不需要去讨好别人,相反地通过她来打听这事的,才是真正该讨好她的人?想到这里,她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赤红,看向齐佳氏的目光也带着一丝求救的意思。 一旁的齐佳氏看着西林觉罗氏这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心里着实有些后悔平日里没多教教她。要知道日后这完颜家终是要交到他们夫妻俩的手上的,单单只有儿子一个人努力是不行的。仔细想想,多少人是毁在内宅争斗上,只要想到丈夫和儿子的拼搏最终都毁在内院争斗上,齐佳氏就不由得一头冷汗。 昔日的完颜家不过旁枝末叶,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如何能受人重视。好不容易依着郡王爷的提拔一路走到现在,眼红的人从来都不少,他们自己对此很是注意,倒也没出什么事。现在倒好,儿媳妇被人撺唆几句,就自动送上门去,这不是自寻死路么? 她能理解她的用意,却不能原谅她愚蠢的举动,就算婉兮是她女儿,可是从地位和身份上来说,该讨好的人是她们,该索取的人才是她,婉兮不计较,却让一切调了个,好在发现得早,这要是让西林觉罗氏在外惹出真正的乱子来,到时他们有何脸面求着郡王爷的原谅。 “好了,你也不用看我,福晋这样说已然是给你面子了。你那点儿心思谁看不出来,只是你自作聪明,总觉得自己做的好,却不想想这完颜家若是没有福晋,没有忠勇郡王,别人何故给你脸面?就凭咱们家那点上不了台面的官职?”说到官职,齐佳氏不免有些叹息,丈夫撑死也就这样了,儿子若是得了郡王爷的青眼,也许还能往上面升,可现在儿媳妇的所作所为却是在断自家的后路啊! “这……”西林觉罗氏想说谦宁有能力,可细细一想,这年头,谁没能力,可被埋没的人又有多少,再看婉兮脸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额娘,让她说?我倒是想听听,那些人许了她什么好处?竟然让她这般死心塌地地想为其促成此事。”婉兮抬着手,她的手纤细修长,皮肤白皙娇嫩,若戴上护甲套定然耀眼,可偏偏婉兮不喜欢这类物什,除非重要场合,她一般不会戴这些东西,而现在她倒是觉得有的时候戴戴也不错,至少在她想打人的时候,那护甲套绝对会是个不错的好帮手。 重生以来,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用这样的姿态对待她的家人,可偏偏就是她想用生命维护的家人在关键时刻想着在她背后捅刀子。 你说她若是真一个心软应了西林觉罗氏,帮了她背后的人,人家若没有怀孕,她定然是逃不脱一个不尽心,甚至还会编排出一些有的没的;人家若是真的又怀上,接下来上门的人肯定更多,到时就算她的身份能挡去不少人,可终究有拒绝不了的,到时她又该如何?别忘了,她现在还怀着身孕,可她的嫂子却丝毫不以为忤,甚至不知道她怀得是双胎,这如何能不让她心寒。 “怎么不说了?”婉兮嗤笑一声,抬起头的瞬间,目光紧紧地盯着西林觉罗氏,语气淡漠地好似在看一个死人,“既然嫂子认为找你的人才是能让完颜家崛起的人,那好,从今儿个开始,郡王府再不插手完颜府的任何事情。来人啊,送少夫人先回府。” “不……等……”西林觉罗氏被婉兮的态度吓得不知所措,可惜还不等她再开口,听着动静进来的听雨和听琴就已经飞快地将她架了出去。 齐佳氏看着这一切,心中虽急,却未曾阻拦,等到西林觉罗氏被送走,她这才看向婉兮道:“福晋这是……” 婉兮见齐佳氏着急却不阻止,不由得收敛一下脸上的冷意,伸手握着她的手道:“额娘,皇上目前看着还好,可是咱们心里都清楚,皇上的身体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撑不了多久了。而雍亲王继位是必定的结果,现如今有不少人打着别的主意,想借着各式各样的借口破开一道口子,一方面离间我们爷和雍亲王之间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完颜家近些年发展的速度太快,惹了别人的眼,否则也不会有今日的事。” “可是说不定人家真是想求子呢?”齐佳氏见她说得这么严重,心里也没底,但是却还是带着一丝侥幸的心态。 第五百四十七章 没了耐性 “可是说不定人家真是想求子呢?”齐佳氏见她说得这么严重,心里也没底,但是却还是带着一丝侥幸的心态。 婉兮对于齐佳氏侥幸心态还是能理解的,可是有些事情他们不得不防,况且子嗣这种东西,还真不是她说得算!十福晋十三福晋也好,简亲王福晋也罢,那都是意外,也可以说是巧合,她们有那样的运气,又赶上了时候,这才得已如愿以偿,换个人,不,应该说连庙里的菩萨都不敢保证过来求子的信徒个个都能如愿,她一个凡人又凭什么! 这人心历来都是最复杂的,看似简单的事情,谁又能保证里面没有包含其他,何况还是在这样关键的时候。 “若仅只是想求子,何必这样急,要知道再过不久女儿可是要临产了,就这样的情况,等等又何妨?可是他们没有等,相反地将嫂子给扯进来,这要说没有其他的目的,额娘叫女儿如何相信?”婉兮端起一旁的茶盏,里面的热水已然有些凉了,不过温温的倒是更好入口。 齐佳氏听了婉兮的话,眉头不由得也皱起来了。有些事情她自己想不到,可不代表不会分辨。雍亲王继位迫在眉睫,越是这个时候越是容易出事。之前胤禟和胤禩之间的矛盾,闹到现在,是越来越大,可只要没有出人命,谁又会当回事,毕竟博弈这种事,看得是双方各自的本事。 “你说得对,到底是额娘太想当然了。不过之前你说的郡王府不再插手完颜府的事可是真的?”齐佳氏到底还是怕女儿因为儿媳妇的小心思跟自己,跟娘家离心。 婉兮见齐佳氏一脸担忧的模样,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道:“是真的,但是也只是暂时的。额娘,阿玛和哥哥走得太快了,本家的人看在爷的面子上,虽然没有吱声,可心里怎么想得谁又知道。另外,等到雍亲王上位,只要有爷在,阿玛和哥哥总有一个会受重用,若现在冒头,未免有些太过打眼,所以依着女儿的意思,还是暂且避避风头。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把该敲打的人都敲打一下,否则真出了事再后悔就晚了。” 齐佳氏闻言,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显然她也赞同婉兮的话。现在的完颜家的确太招人眼了,若是他们再不注意,下一次谁能保证他们就能提前发现问题。 “你的意思额娘明白了,待额娘回府,会把你的意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你阿玛和哥哥的。”齐佳氏也知道其中的厉害,所以没有多做考虑,就直接接受了婉兮的安排。 她不是西林觉罗氏,心性未定不说,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她一心就想着一双儿女能过得好好的,所以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她自然不会犹豫。而且婉兮早用事实向他们证明,她的一切主张都是对双方有利的。 “额娘也不要太过在意,目前最大的问题便是新旧交替,这一朝天子一朝臣,会有人不想改变现状也是能理解的。不过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得抓住先机,有的时候以退为进,得到的更多。”婉兮见齐佳氏并没有因为西林觉罗氏对自己起芥蒂,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由得出言安抚几句,以免她为此而伤神。 “没有大问题就好,没有大问题就好。”齐佳氏一心就想着一双儿女能越过越好,只要他们没事,她怎样都无所谓。 婉兮看着一脸心有余悸的齐佳氏,心里不由得有些愧疚。她原本还想着出封信给阿玛,直接同他谈此事,却不想中途出了西林觉罗氏这个变故,以至于一切都提前了不说,更惹得齐佳氏心忧。为此,婉兮对西林觉罗氏不由得增添了几分不满,甚至对于撺唆她的人也添了几分怨怪。 出了这种事,母女俩也无心再闲话家常,随意说了几句,齐佳氏起身告辞,婉兮也没像之前那般挽留,只是派听琴亲自将齐佳氏送走。随后,婉兮整个人都倚着引枕,目光最终落在一旁的听雨身上,见她一脸踌躇的模样,不由得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福晋,奴婢犯错了,还请福晋恕罪!”听雨左思右想的,总觉得自己有事瞒着主子就是错,所以心里思索再三,最终还是主动跑来找婉兮请罪了。 婉兮看着一脸忐忑的听雨,不禁被她的样子逗笑了,抬起手的瞬间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因为她这个突然的动作,听雨整个人都懵了,显然是没有想到婉兮会有这一手,整个小脸一下子变得红通通的,煞是好看。 “好了,说说是什么事情吧!竟让你如此苦恼!”婉兮收拾好心情,整个人笑意盈盈的,不难看出刚才的事情对她其实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福晋,之前夫人来拜访的帖子就是少夫人身边的人送来的,奴婢明明察觉有异却未曾向福晋禀报,这……”听雨吞吞吐吐地解释几句,说到最后,似乎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是在推脱,不由得自动闭上的嘴。 婉兮轻笑两声,显然没有想到这件事,抬手的瞬间,她掩唇打了个秀气的呵欠,伸手拿了个软枕垫在胸前,双眼微阖,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这事你说与不说都一样,关键还得看对方是否能想通,她若不张嘴,你若多说不过是枉做小人。好了,这事怨不得你,不过撺唆她的人和促成这件事的人,你得给本福晋查得清清楚楚的,不然随随便便什么人都以为本福晋是好欺负的,这以后还消想什么安生日子过。” 婉兮眯着双眼,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冷意,看样子她不是不在意,而是不想为了不相干的人伤害自己身边的人。听雨听琴虽然是中途才跟着她的,可是两个丫头陪着她几经生死,她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心疼她们了。 “福晋放心,奴婢一定把这事办得妥妥当当的,定不漏掉任何一个人。”听雨见婉兮不生她的气,整个人就跟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变得原气满满,浑身都流露出一副‘大干一场的气质,吓得清漪院里的丫鬟小厮们都暗自嘀咕,是不是又有不长眼的惹到这位姑奶奶了。 婉兮看着听雨雄纠纠气昂昂地往外走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闭上双眼的瞬间,她想着自己是不是太不拿事了,以至于有人把手伸到她的家人身上,她都不知情。好在西林觉罗氏没那个城府,否则真让她带到沟了,之后的事情怕是不好收场呢! 也罢,这日子一天天过去,眼瞧着康熙六十年马上就要来了,禅位大典和新帝继位的各项事宜也准备完毕,一切只待继位的那一天,一切便尘埃落定了。那些跟胤禟他们对着干的人,会想在这个时候找退路也在情理之中,不过把手伸到她家人这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现在后悔,当初算计别人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会有今日这下场呢! 西林觉罗氏回府后会有什么的惩罚,婉兮是不关心,她心里清楚只要齐佳氏将事情说清楚,不管是她阿玛也好,哥哥也罢,肯定会重视起来,到时不管是婆婆教儿媳,还是哥哥背后训妻,反正只要能顺利度过这段日子,其他的都好说,因为外面的一切她都会帮着收拾干净。 听雨的能力还是很受肯定的,特别是她发狠想要把一件事做好的时候,那真真是各种手段齐齐上场,说是不择手段也不为过。如此,撺唆的引诱的,但凡是跟这件事情沾上关系的,都让她一个不漏地扒了个干净。 婉兮看了听雨送来的名单时,周身的冷意更重了,她只是猜测西林觉罗氏的娘家有掺和,却不想人家打得主意还不小。难怪这西林觉罗氏前后态度不一样,敢情人家是觉得自己在为她撑腰,没了他们,她这九福晋的地位都要不稳了。 “这心思不是一般的重,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福晋不靠着娘家就得被扫地出门了!”婉兮冷笑一声,抬手便将手中写着名单的折子猛地摔在一旁的小桌上,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福晋息怒。”屋里齐刷刷地跪了一片。 “行了,都起来吧!”婉兮深吸几口气,压下心里翻滚的怒气,抬手招来听雨,靠在她耳边吩咐几句,听雨虽然没有吱声,却不自觉地握紧自己的拳头,看样子这事是不能轻易了了。 或许是怀孕之时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原本就耐性不佳的婉兮变得彻底没了耐性,又或许是因为再次经历了生死让婉兮不想再品尝那种生死一线的滋味,所以对于想要朝她下手的人,她亦不想再留所谓的情面,所以下起手来也不似以往那般柔和,显得直接狠厉,再加上没有遮掩的关系,此举着实惊着了不少人。 一时间,不少想借此生事,又或者说借此占点便宜的人,都不由地收回了自己的爪子。毕竟他们伸手为得是好处,既然捞不到好处,他们自然只能另寻机会,而不是和婉兮死磕。 当然,为此也传出了不少的闲话,只是这种事情就真是智者见智,仁者见仁了。婉兮没想解释,胤禟又有心震慑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这闲话便越传越离谱,使得不少原本想上门求子的也不自觉地收了心思。这倒是让婉兮省事不少,私下里更是暗道早知如此,她就早该闹出这么一出,也省得那些人天天往府里送帖子。 这厢婉兮的日子倒是安宁了,那厢才收到娘家人送来的信的西林觉罗氏却是整个人都懵了。她以为得罪婉兮这个小姑子,最多就是被婆婆立规矩,被丈夫冷落禁足一段时间,谁知真正的惩罚在后面。眼下娘家那点儿生意遭到打击都算了,关键是她两个哥哥都被一撸到底,现在别说给光宗耀祖了,就是给她撑腰都难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顺利过关? 西林觉罗氏不同于婉兮对胤禟的全然信任,她同这个时代的女人一样,相信并且依靠丈夫,却更相信儿子和娘家才是她最大的助力,毕竟这年头但听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事情太多了,情比金坚到底只是少数。否则就西林觉罗氏现在的立场,根本不可能接受别人的撺唆,毕竟谦宁一不纳妾二不花花的,除了娶妻之前就在房里伺候的一个丫鬟,可以说完全算得上不可多得的好男人。 她本应该满足的,可是眼瞧着夫家和娘家的距离越拉越大,她这心里也怕谦宁风光了,就把心思放到别的女人身上去了。如此,她这才听了她额娘嫂子的话,反过来跟婉兮拿架子,谁知这才开始,她自己也好,娘家也罢,都被一撸到底,这样的结果谁能想到。 如今急眼了,娘家来信直催着她找婉兮求情,可她现在不说没资格求婉兮,她也出不去啊! 那天齐佳氏回来之后,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王大父子,两人均是一脸怒意,可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他们一家人一路走到现在,最值得称颂的就是团结友爱,可是现在人家还没动手,他们内部就先出现问题了,这都算什么事! 没法,虽说西林觉罗氏犯蠢,可是她到底为完颜家生儿育女,不说是大功臣,却也是不可缺少的一员。为此,不仅齐佳氏下了狠心,就是谦宁也拿定主意要好好晾一晾她,这便有了她接到信也出不去的这一幕。 不管西林觉罗氏怎么急,她娘家又怎么想,反正婉兮没留手,完颜家亦没出手,就这样眼睁睁地将他们扒拉干净。 当然,也不至于不能活,丢了官职和生意,也就是暂时活得艰难点,若是有心,再加上努力,过个两三年,一切也就回来了。毕竟婉兮出手的前提只是为了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不要再妄动心思,而不是为了彻底将他们打落尘埃。 说穿了,婉兮再气,她也顾虑西林觉罗氏的身份,没想把一切都闹得不可开交。上一世她兄长到底生活的如何,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清楚,而这一世既然一切都在眼前,只要还有救,她都不会轻易毁了自己兄长的家庭,毕竟她一直都记得有限的几次见面里,谦宁谈及西林觉罗氏时的关心和维护她还是记忆犹新的。既然他在乎,那她便给她留些余地,只要她再不犯错,一切都好说,若屡教不改,也就怨不得她心狠了。 外面的纷纷扰扰因着婉兮这雷霆手段,很快就落下了帷幕,不管事情对于别人来说怎样,对于婉兮而言,这足矣让她的生活回到最为平静的时候。 日子一天天过去,婉兮因着怀着双胎的关系,肚子比一般孕妇要大,行动上自然也就比不得从前那般灵活了。这进进出出的,若是没个人扶着,婉兮自己真的是少有行动。 不是因为她娇气,而是因为她临盆在即,日子又恰好撞上康熙禅位以及胤禛继位。这样的场面说是与女人无关,可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宗亲命妇的该出现的还是要出现,毕竟这种场面,可以不用你表现,但是也不能让人在需要你的时候找不到人。 婉兮心里有些不情愿,毕竟在她看来禅位也好,继位也罢,其实对她这个九福晋并没有多大的用处,就算这会提高胤禟的地位的瞬间也提高她的地位,可是地位提高与否在她看来都比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 从有孕开始到现在,中途又遇上胤禩的算计,虽然没有出什么事情,却让婉兮更加看重肚子里这两个孩子。她的年纪也不小了,肚子里的这两个孩子指不定就是她最后两个孩子了,她不希望他们出事,所以从第一次感觉到阵痛开始,她就想着是不是想个折避开这禅位大典和继位大典。可想归想,话真到了嘴边,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天气,大雪纷飞,天气寒冷,每每一出去便能感觉到寒风似剑,刮得人的脸刺疼刺疼的,好似皮肉都要被刮掉一般,可谓是近几年来最冷的一年。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过大也会出现受灾的情况,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住他们这样的大房子,那贫苦人家,多半都是茅草房,那样的房子,可经不起大雪。这不,随着风雪渐渐变大,传来的便是各处受灾的情况,胤禟作为胤禛强力后援,不说各处都需要他经手,这京城周边,他得帮着分担吧! 胤禟手头上的事情多了,人忙里忙外的,眼瞧着瘦了不少,还得处处关心她的情况,这叫婉兮如何能开口让他去宫里求情。 婉兮的苦恼听雨她们也看在眼里,两人都有心为婉兮排忧解难,可惜林初九跟在胤禟身边,那也是早出晚归的,轻易难以见到人影,以至于她们根本没有机会将这件事报给胤禟知晓。 “听琴,你说林总管都在忙些什么?我瞧着他比主子爷还忙,连个人影都难以瞧见!”等到婉兮午睡,稍稍有点空闲的听雨这才跟听琴抱怨起来。 听琴捧着茶盏轻呷一口热茶,原本被冷风吹得有些发僵的身体这才稍稍有了一丝暖意,“近来受灾的人越来越多,听说冻死了不少人,主子爷虽然每天都会过来清漪院,可是待得时间都不长,林总管还不在身边,想来情况比咱们想得还要严重许多。” 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对于灾难,她们敬畏的同时也希望幸免于难,可是命运有的时候并不是人力能改变的,所以她们也只能祈祷上天能够开恩,不要再让灾难进一步的扩大。 听雨听了听琴的话,脸色的表情一僵,明显她心里也是不希望雪灾扩大的,“这种事情咱们也只能寄希望于上天开恩。” “恩。不过福晋的事情咱们也要抓紧,这日子眼看着就到了,若是没有准备,到时真进了宫,一旦发动,很多事情就不是咱们能控制的了。”听琴说这话也是想避免不必要的危险,毕竟宫里变数太多,到时只有她们陪在婉兮身边的话,谁能保证被调来的人都是没有其他心思的人。 这段时间,八阿哥府也好,支持八阿哥的那些人也罢,日子都不好过。胤禟此人,睚眦必报,既然他摆明了要跟八阿哥等人算总账,那就不可能只是说说。再说了,他都敢逼着八阿哥去死,那些支持八阿哥的人又算得了什么!一个个的自然也不会有好下场。倒霉的人多了,听琴她们自然也看出点苗头来了。主子爷这是在断八阿哥的臂膀,逼着他做决定呢! 也对,就八阿哥做得那些事情,单单是她们都巴不得他去死,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主子爷和福晋。 “你说得对,但是福晋不开口,咱们又没有机会,着实很难解决这件事。”听雨皱着眉头,心里暗自琢磨着是不是先就宫里的势力做一下布置,若到时真的无可避免,她们也好有个应对。 即便八阿哥现在连连被打压,支持他的那些人也吃了不少的苦头,但是听雨她们却丝毫不敢小看他,相反地对他更是忌惮。一个被逼到这份上的人依旧不肯放弃,那说明什么,说明他还有后招。 都说这人最怕对比,她想着就八阿哥那身体,重病在身,连个静养的机会都没有,想要康复,谈何容易。若无法平息主子爷的怒火,八阿哥就算是拖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可福晋他们不一样,先不提福晋和两位小主子的身体本就很好,就说福晋他们的未来,那真真是一片光明,岂是八阿哥能比的。 “罢了,这件事反正是不能拖的,毕竟八阿哥有什么后招咱们都不知情,就狗急跳墙这种事,经历过一回,就不能再掉以轻心了。你负责安排宫中的势力,能多做点准备就多做点准备,至于我,想办法找林总管,若实在见不到他,便找王总管帮忙。反正为了福晋和两个未出生的不主子,咱们得把事情给办好了。”听琴咬了咬牙,直接挑起大梁。 情况紧急,她们既然不能拿主意,那就只能想办法在她们的能力范围内帮着主子分忧解难。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听雨一脸难色地看着听琴,显然有些不满意这样的安排。 “还能有什么样的安排?难不成你还想拿福晋和小主子的安危来试探不成?”听琴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随后将手中的捧着的茶盏放到桌上,起身便往外走去。 打开门的瞬间,大雪纷风,大片的雪景看着虽美,可这刺骨的寒意却让人不由自主地缩起脖子来。 或许真的是怕什么来什么!听雨和听琴一面安排一面劝说婉兮,婉兮好不容易应了,谁知胤禟因着救灾之事忙得一连好几天不曾回府,这真是想开口都没处说去。 等到婉兮再次见到胤禟时,已然是康熙的禅位大典,婉兮倒是希望宫里能有份直接免了她进宫的圣旨,可惜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管是康熙胤禛他们也好,宜妃等人也罢,个个心思繁杂,哪里还顾得上她一个小小的九福晋。 婉兮无奈,只得做好准备,带着听雨她们进了宫,虽然听雨一再保证她早就安排好了,甚至还频频提及宜妃,可是婉兮觉得这一次她怕是遇上真正的危机了。 胤禟之前频频对八阿哥动手时就曾跟她说过,八阿哥只要不死,就一定会想法翻身。这一次他们彻底翻脸,甚至胤禟还频频拿他一双子女的安危企图将他逼到绝路,他没机会动手倒也罢,可一旦他有机会动手,他肯定会选择反击,毕竟他们现在的关系,真真只能用一个不死不休来形容。 之前婉兮没有多想,因着怀双胎都会早产,她还以为自己会在禅位大典之前就发动,谁知禅位大典在即,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此一切就得重新估算。若她进宫没有发动,或者没有中招,一切都好说,若是发动或者说中招,以八阿哥的性情,怕是不会让她顺利过关才是。 看这情况,她怕是又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只是不知道这一次是否还能像从前一样,顺利过关啊! 第五百四十九章 禅位大典 禅位大典从几个月前就一直在准备,因着事关国体,甚至可以说新旧交替,礼部不敢有丝毫的马虎,事事都精心准备,不然也不会花这么长的时间。 宫里头重视,康熙亦默认,那底下的人自然也不敢慢怠。不管是皇亲宗室,大臣命妇都是隆重上阵。这场面可苦了婉兮,平日里着重打扮她都觉得累,现在临近生产,这穿得戴的一大堆,就显得更辛苦了。 胤禟来接婉兮时,看着她硕大的肚皮和一身装扮,这才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念叨的事情是什么?他就说嘛,这心里总念叨着有件事没办,细想又没想起来到底是啥事,现在一见着婉兮,才想起来是进宫这件事。可惜现在想起来都已经晚了,人都已经进宫里,半途回去怕是得落个对康熙不敬的名头。 “等会爷去找母妃,让她多照顾点你,其他的爷会看着安排,娇娇若是觉得身体有不适,也不要强忍,直接告诉母妃,一切以你和孩子的安危为重。四哥那边,爷会去打个招呼的。”胤禟握着婉兮的手,一边叮嘱一边埋怨自己粗心。 “爷放心吧!妾身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而且听雨那边也做了安排。”婉兮见胤禟一脸愧疚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了,细细安抚两句,心里也直盼着这次禅位大典不要出事。 “也罢,等会尽量不要走太远,这样有什么事情爷也好照顾你。”胤禟拍了拍婉兮的手,看着她额头上的薄汗,就知道这一身不轻松。 不过有些规矩不能改,况且其他人都这样,孕妇也不只婉兮一人,十福晋、十三福晋和简亲王福晋都在,她就算情况特殊些,也不可能光明正大地躲懒。 很快,禅位大典更开始了,胤禟作为胤禛这边的主力,是不可能不到的。婉兮待在宜妃身边,十福晋、十三福晋陪在一旁,倒也和乐。毕竟往日的那些小矛盾早就散了,现如今的她们相处融洽,不说事事交心,却也能好好相处。 禅位大典*而又隆重,婉兮她们女眷不过就是走个过场,真正撑场子的还是男人。这场面,能来得都来了,不能来的大概也就是重病在床的八阿哥。不过他人不能来,别人却一刻不能忘了他的存在,甚至还事事防备,不得不说,这也算是一种本事。 康熙没有注意到这些,他此时的心境无比复杂,原以为他这一辈子死也会死在这个位置上,却不想有一天他亦会主动禅位? 说来可笑,他如今的身子是越来越差了,御医令的话言犹在耳,再继续下去,怕是熬不过半年,而他有心扭转现在的局面,却无力负担这么多的压力。好在老四还算称职,心胸亦算宽广,只除了一条道走到黑的老八,他既愿意将老大和老二放出来,那其他的儿子想来也能受到善待。 李德全看着康熙脸上的黯然的神色,心知这一切都无法避免,新旧更替是常态,违背不得,也抗拒不了。即便是这千古一帝,也难以抗拒时间的流逝,岁月的摧残,甚至是命运的安排。 “皇上,雍亲王是您亲选的继承人,一定会将继承您的雄心,让大清威名远扬的。”李德全看着神情黯然的康熙,轻声安抚两句。 “李德全,你说得对,老四是个好人选,有才有德亦有能力,最主要的是他能容得下他那些兄弟。朕心中虽然黯然,却更怕自己闭眼之后,这儿子除了坐上这个位置的,其他的一个都不剩,现在这样,朕心甚慰。”康熙看了李德全一眼,随后看着一步一步走上那个位置的胤禛,心里虽然有些不舍于传位,但是更多的还是心慰。 他这一辈子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天下百性,即便有愧疚,那也只是他身边的人,他自己的事。要恨要怨或者要还,那也是闭上眼之后的事。 今日是个难得的阴天,可是大雪虽然停了,这寒风依旧刮得厉害,可是挣扎地从床榻上起来的胤禩即便是待在温暖的室内,也止不住那刺骨的寒意。 “几时了?”胤禩看着窗外被大雪覆盖的院落,那入眼的白让他觉得刺目,也让他觉得难受。 一旁的林成看着一直望着皇宫方向的胤禩,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听着那鼓乐声,声音虽不大,却能由此猜出宫里的盛况,但这些却跟他们毫无关系。 “爷一直知道皇阿玛不会选择爷,成王败寇,爷也无话可说。但是弘旺他们并没有错,他们不该因为爷而受到不必要的牵连,甚至是伤害。”此时的胤禩无比的冷静,内心的怨愤也慢慢地被他压了下去。 他这个人外表斯文儒雅,性情却自私狠辣,遇事不择手段,可对于自己的孩子,也是打从心里维护的。只可惜得罪的人太多,做事亦太绝,以至于没有转圜的余地。 “主子爷,小阿哥和小格格到底是皇上的孙子孙女,皇上不可能置之不理的。”林成缓和了脸色,语气里夹杂着一丝希望,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胤禩,还是在安抚他自己。 这些日子,八阿哥府可谓是鸡飞狗跳,胤禟的手段那真真是花样百出,让人防不胜防,胤禩好几次都被他气得吐血,可那又怎么样,胤禟表明想要他的命,而他又不想死,双方就只能陷入这种焦灼的状态。 “皇阿玛么?他的确出乎意料地为爷做了不少事,只可惜爷明白的太晚了,身边得用的人又太少了,这才误大事!”胤禩心里一阵感叹,得知简亲王之事已然由康熙出面摆平时,他心里是真的很讶意,只是老九那边,难以摆平,这就注定他们要不死不休,现在他狠下心来,这心情反而没那么焦躁了,“有时候时势造英雄,若非爷错过时机,做错了决定,现在就算四哥再能干,此时成功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可惜就是因为他太过急于求成了,若当初没有对胤禟下手,后续也没有放任郭络罗氏针对完颜氏,他和胤禟之间也不可能落到今日这不死不休的地步。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也顾不得悔恨,最多不过感叹一句天意弄人。 “爷说得是。”林成看着一脸感叹的胤禩,连声附和。 胤禩听了他的话,轻笑两声,也不知道是笑自己当初的决断还是笑今日的命运。抬头的瞬间,望着皇宫的方向,礼乐依旧,听声音应该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候,而他这个谋划多年的人,却连亲眼看见这一幕都做不到,一时间长叹了一口气道:“真是时不与我啊!” 林成这次没有出声,只是下意识地抿紧嘴唇。 胤禩显然也没想要谁来回应他,都走到这一步了,什么样的安慰其实都起不了作用。是非罪过他比任何人都来得清楚,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从出生到现在,他吃过的苦真心不少,享过的福也有很多,只是做下的这些事情,若真要把对错和罪过都归到他身上,他却是不接受的。 若当初康熙没有纵着他,给他希望,他如何能走到现在,那时的情景历历在目,可记得的人又有几个。都说成王败寇,他是败了,可是为何所有的罪过都过归到他身上。既然没有人为他开脱,他自己为何要忍气吞声,将一切当成苦果咽到肚子里去。 “这个时候皇阿玛应该已经禅位于四哥了,这景象肯定和乐融融的,可谁又曾想过爷的无辜。”胤禩冷笑两声,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管嘲笑自己的天真,“当初是皇阿玛给了爷这个往上爬的机会,爷自然得牢牢抓住,万一成事了呢?” 他即是皇子阿哥,为何不能为自己争取一份可能,凭什么他就要一直被别人踩在脚下。 林成看着胤禩满脸不甘的表情,便知胤禩心中的不甘。可是知道又如何,一切都已成定局,他们就算能成事,也不过是让对方心痛,又毁自己生路。 “主子爷,这天气冷,您身子不好,要不,还是先回床榻上躺着吧!”林成瞧着他近乎魔怔的样子,不由得出声劝了一句。 胤禩脸色发白,原本削瘦的身子因着寒风的关系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耳边传来林成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冷声道:“都这样了,回去又能如何?” “爷,不管事情如何,咱们终归还没有到绝境,您这样让弘旺小阿哥他们该怎么办啦!”林成是真担心胤禩的身体,这八阿哥府还能立在这里,靠得就是胤禩这个人,他若是没了,那一切就真的没有了。 “怎么办?哼,你以为爷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出一口恶气么?不是,爷就是为了保住弘旺他们才会想要对老九的福晋下手。”偏着头,胤禩仿佛看到胤禟崩溃的模样,顿时放声大笑,“老九的性子爷了解,他这人要么不用心,可一旦用心更会全心全意地把人捧到自己的心尖上,端是至情至性。现在被他捧在心尖上的无非就是完颜氏和几个孩子,爷要了完颜氏和她肚子里孩子的命,老九即便活着也毁了,到时弘旺他们也就安全了。” 胤禩面容狰狞,眼里透着些许疯狂,从这里可以看出他的心思之缜密,手段之残忍。 一旁的林成听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苍白,但是心里却是希望此事能成功的,毕竟在胤禟的频繁打压之下,以刘东成为首的幕僚团已然覆灭。这里不是说的散了,而是都丢了命。这样的转变看得他们这些人也心惊胆战的,就怕什么时候就轮到了自己。 怕归怕,这事最终还得看两位爷博弈的结果,若是真像主子爷说得那般,他这条小命指不定就保住了,若不是,那他也就只能陪着主子爷一起共赴黄泉了。 “宫里此时怕是应该动手了吧!”胤禩眨了眨眼睛,可能是看了太久的竟有些酸涩不堪,莫名地想流泪的感觉。 第五百五十章 引蛇出洞 皇宫里,禅位大典已然进行到了尾声,胤禛此时就算还没有登基,可有了康熙的认可,他便是名正言顺的新君,地位不容他人质疑。 胤禟站在下方,看着坐在上首的康熙和胤禛,心里明白努力多年,此刻终于是尘埃落定了。等到新帝登基,也是时候该他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前几天西北那边还传来打胜仗的消息,即便战事未了,就凭着胤俄和胤祥一入西北就连打几场胜仗的成绩,谁敢说他们一句不是。至于胤禟自己,那是有名的钱袋子,谁敢跟他真较劲。即便他不让大伙借国库里的银子,可是生意上各自都有来往的,但凡跟他合作的,就没有不赚钱的,就这,谁不想掺一脚,何况他本人深得康熙以及胤禛的信任,只要不是头昏的,都会想跟他交好。 这不,大典到了尾声,各路人马齐聚大殿,准备参加晚宴,胤禟的心思虽然都在婉兮身上,可架不住来找他的人多,这一时半会的他还真不好脱身。 而后宫佟贵妃的宫里,嫔妃命妃同样齐聚一堂。女人聚在一起,便没个安静的时候,不管是梳妆打扮、八卦笑话,样样都能聊到一起。 婉兮却没有这份心思,兴致也不算高,甚至这大殿里的人越多她就越是有些担心。虽说听雨她们有准备,可这偌大的皇宫,这么多的奴才,谁能保证都是自己的人。 大典到了最后便是晚宴,这个时候她参不参加都无所谓,可是她自己却不能冒冒失失地退场,否则半道上被人算计,那可就是真得不偿失了。要知道这一整天她都吊着一颗心,越是到了最后她这心情就越是沉重,因为时间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地忪懈下来。 “九嫂,这一天你都心不在焉的,是有什么事情还是身体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十福晋看着再次失神的婉兮,顿时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按说这禅位大典对于他们这些站在胤禛身后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只要胤禛得力,他们不说鸡犬升天,那也相差不离。这个时候大家都应该高高兴兴的才是,遇上婉兮这面带忧色的样子,如何能不让她觉得奇怪。 十福晋对婉兮的印象还是很好的,先不提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说平日里相交,婉兮对她也颇为照顾,再加上胤俄的关系,两家常来常往的,关系自然比一般人来得亲近,所以她才会不避讳地直接开口问婉兮原因。 婉兮回过神,听到十福晋的问话,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却不能直说八阿哥可能对她动手。这种事情若是发生了,那一切都好说,若是没发生之前她就一脸笃定,指不定就成了她污蔑别人了。 婉兮的性子谨慎,再加上这些年的磨砺,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丝大气和从容,即便她心里着急甚至担忧,表面上还是能镇得住场子的,毕竟她这里还是有现成的理由的,“没事,我这呀都是怕自己提前发动,眼瞧着前后就这几天了,真在这个时候发动,难免会有些麻烦。” 一旁的十三福晋一听婉兮这话,不由得点了点头道:“九嫂怀得是双胎,算算日子,的确是最近这些日子发动。” 十三福晋自打有孕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柔和多了,对于婉兮也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别说现在只是唠嗑,就是真有人对婉兮出言不逊,她也是会出言帮婉兮的。 “那怎么办?要不是跟贵妃娘娘打个招呼,让九嫂先回府?”十福晋就算再粗心,她心里也清楚这皇宫不是谁都能待的,特别还是在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候。 宫里的娘娘生产都不一定能保证自己和孩子平安,她们这些小鱼小虾的,名头唬人,手里没个三两三,谁敢真的放心留在宫里生产,又不是不要命了。 “不必了,贵妃娘娘这边怕是也做不了主,而且我若是冒然离开,指不定又让人传成什么样了?反正现在大典已经结束了,晚宴开席图得是热闹,时间长短端看个人,我们爷既然说了会来接我一起回去,肯定就不会太晚了,所以你们就放心吧!”局势不明,婉兮也不好说太多,只能安抚她们几句,将此事揭过。 八阿哥不动手,那就表示有后招等着她,而十福晋和十三福晋,两人都是孕妇不说,且十阿哥和十三阿哥还不在身边,婉兮可不敢将她们拉下水。为了保证自己和她们的安全,她能做得就是掩人耳目,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将这件事情处理掉。 当然,之前她虽然反算计过八阿哥他们,但是同样的招数,第二再用,就没第一次那般好用了。 婉兮也没想过次次都让八阿哥的人上自己的当,不过她既然知道八阿哥有贼心,那就一定不能中对方的计。先前她和胤禟见面时也曾说过几句,双方既然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方,那么八阿哥再出手,肯定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只是想抓她或者孩子去威胁胤禟。既然不抓她,那他出手,必然就是想要她的命。 若胤禟和她能及时发现问题,她和腹中骨肉必定性命无忧,否则的话,不到回府的那一刻她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可以说从进宫到现在,她的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有防备也有拖延,而她做这些都不过是为了保证自己和孩子的安全罢了。倒也没起别的心思,还想着去对付八阿哥他们。 此时一切看似平静无波,可婉兮知道对方忍了这么久,肯定不会一直忍下去,那么动手也就是在这一时半会之内,毕竟真到了要出宫的时候,人多了,怕是机会就小了。正想着,婉兮突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阵痛,这让她的身子不自觉地变得僵硬,原本噙着一丝笑意的嘴角也再挂不住那丝笑意,额头上更是不自觉地浮现一层薄汗。 “九嫂,你这是怎么啦?是发动了吗?”十福晋和十三福晋一见婉兮这样子,都被吓了一跳,两人这一惊叫,很快就惊动了佟贵妃。 婉兮看着准备将自己送到侧殿休息的佟贵妃,有心拒绝,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无奈之下也只能被人抬着去了侧殿。到了侧殿,婉兮躺在床榻上,看着佟贵妃将十福晋她们打发走,又找人去请御医,一切看似井井有条,可婉兮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下一个靠近自己的人就是想要自己命的人。 不是她不相信佟贵妃,而是八阿哥此人太过狡诈,她相信他若出手,肯定不会直白地让人看出来,所以这个动手的人必定潜伏颇深。 “可是要生了?”听到佟贵妃的问话,婉兮微微收敛心神,回道:“让娘娘费心了,妾身只是阵痛,这几天都这样,再过一会儿说不定就好了。” 佟贵妃闻言,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现在胤禛上位,胤禟必然会受重用,这样的人即便他们佟家自视甚高,也不敢轻易得罪。就算胤禛记在了佟皇后的名下,可人都不在了,再多的情份能比得上身边的得力助手么? 佟家现在虽然还没有落没,可是佟氏一族里能在朝堂上占据重要位置的人却是越来越少。原本隆科多还算得意,可惜为了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硬是毁了自己的前程。现在不得重用,已然是废人一个,新一辈又还在培养之中,如此,他们也只能好好结交胤禛身边得用的人,好给后辈们铺路,而胤禟恰好就是他们要好好结交的对象之一,他们自然不希望婉兮在他们的地盘上出事了。 “那就好,看你的样子,精神也不算太好,御医本宫已经让人去请了,你先休息一下,到时本宫再让御医为你把脉,确认无忧,咱们再说。”佟贵妃态度和睦,语气轻柔,整个人十分地客气。 “让贵妃娘娘费心了。”婉兮有心回大殿,无奈身体不给力,也就只能听之任之了。 大殿里还有一溜的宗亲命妇,佟贵妃就算想交好婉兮,也不可能为她得罪所有人,所以佟贵妃安抚婉兮几句,又再三提醒偏殿侍候奴才小心伺候,这才起身离开。 婉兮躺在床榻上,肚子传来的阵痛感正在慢慢减弱,目光看向守在一旁的听雨和听琴,使了个眼色,听琴便自动去了门口,听雨则上前两步,来到婉兮身边,听她吩咐。 “听雨,咱们既然已经离开大殿,那八阿哥或者说有心打咱们主意的人怕是会趁这个机会动手,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以什么样的方式靠近。”别看现在情况危急,可越是危急,她就越是镇定,她相信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想害人,那就必定会露出马脚,区别只在于他们有没有注意到。婉兮沉吟片刻,脑子里飞快地梳理着自己见到的人,或者说宫中的势力,“咱们一直等着别人动手是不行了,所以咱们要先动起来,以达到引蛇出洞的目的……” 婉兮知道她若是一味地等着对方出手,那才是真正的防不胜防。与其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来掌控,还不如她自己冒个险,把人给引出来。 这一次她带进宫的人不多,除了听雨听琴,也就听书和听茶,这四个人的忠心自不必说,但是他们防不住对方的各种手段,所以她最终还得靠自己,又或者说靠胤禟。 “福晋,可是你的身体……”听雨看着婉兮的肚子,一颗心吊得高高的。 “我的身体如何我很清楚,这一时半会肯定没事,但是真到有事的时候,咱们就防不住了。爷那边你派人通知,再把宫里咱们能用的人都安排一下,到时真对上,也好有个退路。”婉兮只要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心不由得紧紧一缩,随后自发髻间抽出一根金簪握在手中。 第五百五十一章 身陷火场 “我的身体如何我很清楚,这一时半会肯定没事,但是真到有事的时候,咱们就防不住了。爷那边你派人通知,再把宫里咱们能用的人都安排一下,到时真对上,也好有个退路。”婉兮只要一想到接下来要面对的,心不由得紧紧一缩,随后自发髻间抽出一根金簪握在手中。 听雨看着一脸坚持的婉兮,便知她已然拿定主意了,“福晋,要不奴婢藏在房中……” “不必,这一次对方既然是冲着我来的,那必然有十足的准备,我带了谁过来,他们必然也清楚,若是没见到你,他们肯定会怀疑,所以这一次除了看本福晋自己的本事,就只能盼着爷能及时赶到了,毕竟咱们只知对方有这方面的计划,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派了多少人出马。”婉兮轻笑一声,语气里透着一丝无奈和叹息。 她从来没有想到上一世她被人逼死了,这一世从重重困难中一直走到现在,最终还会遇上这样的场面。可即便如此,她却不再是上一世的她了,所以她不会坐以待毙,更不轻易接受这种结果,可以说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会拼下去。 “可是福晋的安危怎么办?既然福晋都猜不到对方会派多少人出马,为何还要一意孤行?”此进的听雨也顾不得什么礼数,有些着急地反驳婉兮,就想着打消她的念头。 “听雨,若对方真要本福晋的性命,你们几个丫头又能如何?与其咱们一起死在这里,还不如拼上一拼。好了,都出去吧!一切见机行事。”婉兮轻叹一口气,又闭上双眼,摆出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挥手示意听雨她们出去。 听雨和听琴对看一眼,她们心知婉兮的这个决定其实才是最有力的,即便她们已经让人去通知主子爷了,可是主子爷要赶来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再者对方若真是要动手,她们四个丫鬟还真挡不住,所以若是按照婉兮的话来做,说不定还有一丝生机。 果不其然,两人才到门口没多久,便见着好几波人以各式各样的理由要将她们引走。这一次拒绝,两次拒绝,三次总不能拒绝了吧! 当然,听雨她们顺了这些人的心思,却还有一个死心眼的听荷不愿意走,婉兮呆在屋里,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有些,生怕听荷招了毒手,却又不能不管不顾地冲出去。咬咬牙,她最终还是决定躲起来,毕竟对方的目标是她,就算动手,也不会因为一个丫鬟闹出动静。 婉兮住的这间偏殿应该一直都是待客用的,里面的布置简洁大方,东西不算繁多却很大气,要藏一个人是很方便,但是要藏好却不易,特别是婉兮还挺着这么大的肚子。 突然间,偏殿的门被推开了,还在犹豫躲在哪的婉兮直接隐在离门最近的帐幔间,因着离门最近,帐幔过大,颜色又深,若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中间藏了个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婉兮即便看不清,却能从脚步声中听出过来的人不只一个,应该有四五个。紧接着,几个人直往内室冲去,似乎是发现婉兮不在床榻之上,一个女人忍不住惊呼一声,“人怎么不在?” “你真的确定九福晋在这偏殿内,离开的都是丫鬟而不是九福晋!”一个声音微沉却又显得尖细的声音一阵恼怒地问道。 “当然确定,我一直都盯着,九福晋不可能从我眼皮子底下溜走,除非她早就洞悉一切,提前做了准备。”先前那个女人语气不愤地叫反驳。 婉兮皱着眉头,这个率先开口的女声有些熟悉,应该是在大殿伺候的人,只是一时半会的不能将声音和她见过的人对上号,至于那个尖细的男声,一听就知道是个太监,而且还是个掌握实权的太监,否则他如何能将这偏殿之外的人统统都引开。 “行了,先四处找找,真要是洞悉一切,那也跑不远,追。”尖细的嗓音再次响起,随着他话音刚落,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再次传来。 等几个人匆匆忙忙地出去之后,兴许是婉兮突然不见的事实刺激了那些人,让他们以为婉兮洞察先机,所以只查看了床榻并没有仔细搜索屋里。脚步声远去,婉兮见房门大开也不出去,她知道那些人必定没有走远,所以从帐幔间出来,她又小心翼翼地躲到了床榻侧边的空隙中,地方有些狭小,堪堪能将她藏起来。 这不,她才躲好没多久,外面又有人进来了,这一次这些人在屋里一阵乱翻,惹得婉兮一阵紧张,连额头上的汗水都不自觉地冒了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之间这些人查过床榻这边的关系,这次搜索,便忽略了这块。 “找到了没有?”声音微沉又尖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殿内殿外都没有,说不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那道女声再次响起,只是语气显得紧张不少。 “八爷的性子你应该清楚,今日的事情必须要完成,若是出了差错,咱们都没有好下场。咱家刚刚问过守在外面的宫人,他们只见到九福晋身边的三个丫鬟离开了,剩下的那个还躺在外面,那就是说九福晋并没有离开,而是像你说的躲了起来。但是咱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找,你应该懂得!”那个尖细的声音沉默片刻,再次开口,语气便变得阴沉而又冷凝起来。 婉兮听到他的话,一颗心都抵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些人再搜一遍屋子。 “既然没有时间找,那就直接将这偏殿烧成灰烬,反正咱们这一行早就暴 露了,既然都是要死,拖上几个垫被的又如何!”那个尖细的嗓音再开口,说出的话却无比的狠辣。 躲在床榻空隙间的婉兮,心中一紧,身体一僵,便猜到自己这次怕是真没退路了。这宫殿一旦起火,先不提她,光是大殿里那些宗亲命妇就得分去多少人的注意力,而且到了这生死攸关的时刻,谁还能记得有个躺在偏殿里的她。 脚步声去了又回,婉兮没有想到就这样对方还杀了一个回马枪,好在她还没出去,否则真要让对方撞个正着了。 “还真不在这里面!不过也没关系,一旦火势变大,咱们的人堵着几个出口,只要她九福晋敢出来,咱们就一定能要了她的命。” 婉兮听着对方满是杀气的话,心里对胤禩的恨意瞬间飙升到了顶点。 这八阿哥还真是看得起她,动用了这么多的人,想来是把自己在宫里的老底都给掏出来了,由此可以看出他的决心。婉兮心情微微有些着急,却还是下意识地让自己冷静,她心里清楚一旦她慌了,事情就更难解决了。 “走水啦!快来求火啊!”突然,一道略显尖锐的嗓音打破了宫里热闹场面。 正殿里,佟贵妃等人一阵慌乱,这身份越高地位越重的人就越是怕死,这火势还没烧到正殿来,正殿里的宗亲命妇就已经开始尖叫地往外跑了。平日里看着无比柔弱的女人们此时什么都不顾了,一个个甩开了膀子连滚带爬地往外冲,生怕晚一点,自己就葬生火海了。 此时虽然是寒冬腊月的,但是要救火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在气太冷,原本用来求火的水都结了一层冰,光是将冰打碎就得花不少时间,这如何能控制住火势。眼瞧着火势越窜越快,将整个宫殿都映红了。 虽然有很多人都自发赶来救火,可这样杂乱的情景中,婉兮依旧不能轻易出现。 婉兮呆得偏殿并不是火势中心,尚算安全,而门外的听荷已经被人给抬了出去,婉兮呆在殿内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只是面对这样的境况,她却不知道该不该出去。 等到听雨她们赶来的时候,也顾不得其他,几人想往里冲却让人给拦了下来,她们何尝不知道这些人的来历,可是她们现在根本就是有嘴说不清,毕竟在其他人眼里,人家这是在救她们的命啊! 十福晋和十三福晋听闻婉兮还在殿内,两人也是一阵担心,她们有心想派人帮忙,无奈这里不是她们的府邸,宫人压根就不听她们的安排。 等到听荷被抬出来,听雨和听琴立马迎了上去,两人围着听荷检查了一番,见她只是昏迷,立马弄来一点水直接将她给泼死了。 “听荷,福晋呢?福晋在哪里?”听雨一见她醒来,立马抓着她的肩膀问了起来。 刚刚醒来的听荷还有些迷糊,不过一听到福晋两个字,立马望着听雨道:“听雨姐姐,有人把我打晕了,福晋有危险!” 听雨和听琴听了她的话,对看一眼,两人心里都明白,福晋肯定是见听荷被打晕便躲起来了,对方没有找到人,这才放火想把福晋逼出来。只是这样的大火,这样复杂的人群,福晋真要出来,她们怕是也护不住福晋的安危啊! “行了,我们知道福晋有危险,但是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这些,是想办法找到福晋!”听雨喝住听荷,目光却望着另一边,可惜她们等的救兵还没有到,一切还得靠她们自己。 “不管了,咱们一定得进去,至于那些拦着咱们的人,推不开就下狠手,我还就不信了,他们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了咱们的命!”听琴顺着听雨的视线望了过去,她知道听雨在看什么,可是人还没来,她们却不能再等。若是任由这大火继续烧下去,福晋就真的没救了。于是听琴咬了咬牙,伸手将自己头上的玉簪拔了下来,握在手中,一副要拼命的模样。 听雨、听书和听荷看着听琴的模样,不由得点了点头,随后都学她的样子从自己的头上拔了一支簪子握在手上,目光坚定地看着火场,起身准备往里冲。 第五百五十二章 围攻 大火越烧越旺,眼瞧着整个宫殿有一半在浓烟火光之中,过来的救火的人亦越来越多,那些守着各处出口的人也越来越心慌。他们是想逼婉兮就范,却不想让一切成为一个解不开的死局。 佟贵妃的延禧宫眼瞧着烧了一小半了,偏殿尚在火势之下,即便控制,也不是一时半会能控制的。听雨她们虽然强作冷静,但是看到这样的情景也不免露出些许焦急之色来。眼瞧着越来越多的人往里冲,她们也不再犹豫,大胆往前,趁着机会往里冲,虽然有人阻拦,却架不住她们早有准备。 那些被扎的人心中虽有怨气,却也不敢直接同听雨她们对上,不过眼见她们往里,也有那乖觉的跟在后面,想着借她们找到婉兮。 听书和听荷到底是练过武的,五感比一般人来得强,所以很快就察觉到了对方。她们没有明说,却用手势提醒了听雨和听琴,以免到时她们真找到了福晋,却被别人钻了空子。 听琴心里虽然有些慌,可是她力持冷静,倒也让听雨她们很快恢复了往日的利落,做起事来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慌慌张张的,好似没了主心骨就再也撑不起场面来。 “好了,为了保证安全,两人一组,就在偏殿以及附近寻找,一旦找到,立马大声呼喊,相互接应,务必要护着福晋,等着主子爷来。”听琴看着听雨她们急声交代几句,然后四人分成两组,飞快地往偏殿的方向冲去。 听雨和听荷一组,听琴和听书一组,四人看着杂乱无章,跑来跑去真心灭火的人和装样子的人,目光微凝,随后都默契地分开去找人。 婉兮依旧呆在偏殿床榻旁的空隙中,虽然偏殿还没有烧着,却有浓烟滚滚,她支撑的相当辛苦,却又不敢出去。此时再听到听雨她们唤自己的声音,她虽然知晓危机尚未过去,可也清楚再这样继续下去的话,不用对方出手,她就会呛死或者烧死在这偏殿之内。 之前那些人的话她听得相当清楚,对他们的打算也是心里有数,现在再藏下去,反而是称了对方的心如了对方的意,所以等到听雨再次唤她时,她不由地高声应道:“我在这里。” 听雨和听荷的情绪虽然因着听琴的关系变得稍稍冷静起来,但是心里惊惶依旧,此时冷不妨地听到婉兮的声音,两人神情微怔,随后一脸的心喜若狂,扬声问道:“福晋,你在哪儿?” 婉兮靠着床榻,冷汗涔涔,整个人因着站得太久,腿好似针扎一般,疼得她直抽冷气。她想自己走出去,可惜却没了力气,最终只能等听雨她们进来将她扶出去。 听雨和听荷找到婉兮,看着倚着床榻,脸色苍白且一直冒冷汗的婉兮,两人都不由得哭出了声,“福晋……” “别说了,咱们先离开这里再说。”婉兮将身体大部分的重量都倚在两人身上,此时的她没有倒下全凭着一股毅力撑着,一旦这口气松了,她怕是就真的撑不住了。 她是幸运的,对方没有挑偏殿作为放火的地方,不管原因为何,她都算是逃过一劫。 听琴和听书找得是偏殿外其他的房间,离这里并不算太远,所以一听到听雨她们的声音便迅速围了过来。四人将婉兮围在中间,也是防着那些人动手。 延禧宫的火势慢慢地控制住了,外面虽然依旧乱糟糟的,人来人往,乱得可以,不过婉兮看着却想明白对方为何要在后殿放火而不是在偏殿了。这人多了,能将人调走一会儿,却不能时间太长,放火什么的又太显眼,搞不好火还没烧起来,就已经让人给灭了,就这样反而给了婉兮一线生机,不得不说命运有的时候也很富有戏剧性。 从偏殿里出来,迎面而来的是两个宫女,两人那副开心的模样不由得让人以为她们有多担心婉兮的安危呢!可是眼里闪过的一丝精光却让站在最前面的听琴明白,这些人应该就是八阿哥派来的其中的两个。 “注意了,那些人过来了!”听琴咬着牙,低声提醒一句,握着簪子的手却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婉兮被听雨和听荷扶着,刚从偏殿出来没多久,她便感觉小腹隐隐有些坠痛,那一刻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想——她怕是要生了。 听琴一脸警惕地看着正向她们靠近的两个宫女,虽然两人脸上满是关心的模样,可是她心里清楚这些人来者不善。若是一不小心,很有可能就中了对方的计。 “几位姐姐,既然郡王福晋无事,那奴婢为你们带路,好带福晋下去休息。”走在前面的宫女冲着听琴行了一礼,一脸的恭敬。 婉兮一听这声音,立马认出她就是当时开口进偏殿时开口说话的宫女。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之色,目光看向一旁的听雨,冲着她使了一个眼色,听雨见状,立马出声说道:“不用了,这延禧宫到处都是救火的人,咱们福晋又是双身子,在这样的地方,若是冲撞了谁负责。再者,贵妃娘娘她们就在外面,等咱们几个将福晋扶过去,贵妃娘娘自有安排,就不劳这位姐姐费心了。” 开口的宫女看了听雨一眼,眼里那一丝仓惶之色因着听雨的话瞬间变成一丝决绝,看向婉兮的目光也隐含一丝杀气。 几人对峙,正当一触即发之时,那些灭火的人见火终于被灭掉了,都不由得一阵欢呼,宫女见状,便知此事再不能拖下去了,对着身旁的宫女使个眼色,那宫女便直接上前拉住听琴,至于她自己则一边说着一边往婉兮冲去,“不费心,能用郡王福晋做点事情,那是奴婢荣幸。” 听琴一见她这架势,便知不好,连忙招呼身后的听书,“听书,快,拦住她!” 听雨和听荷见着这一幕,立马搀扶着婉兮往一边躲,而听书也在最快的瞬间挡在了婉兮的前面,一时间,场面乱成一团,那些救火的人瞧着这一幕,都发现有些不大对劲了。只是碍于几人的身份,不好轻易上前。 听琴见那宫女死命地缠着自己,也顾不得许多,转身的瞬间便用握着簪子的手猛地朝她扎去,那宫女被扎得一阵尖叫,松开手的瞬间,听琴立马推了她一把,人却冲到婉兮那边,整个人挡在婉兮前面,一面护着婉兮往外走一面防再有不怀好意之人往这边冲。 这边的动静虽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但是敢于上前的人却没几个,相反地八阿哥安排的人开始不断往这边靠近,这也让护着婉兮的听琴她们无比的紧张。虽然她们个个都摆着一副想要与人拼命的架势,可是她们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却无法保证一定能护住婉兮的命。 “围住她们,快!”一个尖细的声音突地响起,那些原本还有犹豫的人瞬间就像打了鸡血一般,迅速地将婉兮她们包围起来。 婉兮手里的簪子一直握在手中,她相信听雨她们不假,可是她心里也清楚若是胤禟不来,或者听雨安排的人不能及时救援,那她只能靠自己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只是听到那个尖细的嗓音出现时,她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没了底,目光直直地望去,看清对方的脸,她才发现他们终究还是小看了八阿哥! 出现在婉兮她们面前的这个太监不是别人,正是佟贵妃身边的段玉盛,此人在外人眼里可是佟贵妃身边的得力干净,心腹之一,却没想到真正忠心于八阿哥。这也难怪他能轻易调走偏殿的人了,再有那个被听书打倒在地的宫女,凭着印象,她记得对方是密妃身边的人,就这布置还真是…… 到了这个时候,婉兮大致上也能猜到胤禩的用意,她心里虽然怨恨他的阴狠毒辣,却也知道会造成这种局面,无非就是他们无法做到像胤禩这般不择手段。若之前他们将手伸向弘旺,指不定现在崩溃的就是他了。 “福晋,主子爷他们很快就会来了,奴婢们一定会护着您到主子爷赶来的。”听琴看着为首的段玉盛带着七八个宫女太监一起围过来,目光警惕地盯着他们,嘴里却不停地安抚婉兮,很显然听琴已然注意到婉兮捂着肚子,脸色发白的模样。 听琴她们一下子就被这些人给包围了,周边有些人瞧着情形不对,不敢出面是一回事,但是通风报信却是另一回事。毕竟这偌大的宫里,不管有主无主,谁还没点小心思。 段玉盛注意到周边那些人的举动,便知再不能耽搁了,否则最后的机会就要彻底从眼前错过了。他拢了拢衣袖,握紧手中的匕首,一马当先,一边冲一边高声道:“一起上!” 听琴她们挡在前面,可是到底是双拳两敌四手,这七八个人齐齐往前,她们都不知道到底该拦谁了。听雨和听琴到底不会功夫,两人悍不畏死地挥舞着手中的簪子,一时半会的到底震住了几个人,而听书和听荷虽然会武,但是一面应敌一面又要保护大腹便便的婉兮,行动上难免会有些力不从心。 婉兮倒是想帮忙,可惜此时的她若不是有听荷她们护着,怕是早就瘫坐在地了。 “段玉盛,你给本宫住手!”一阵凌乱的脚步声过后,一声清脆的质问声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战局也瞬间停了下来。 婉兮包括听琴她们都显得十分地狰狞,仅仅从表面就能看出问题来,佟贵妃更是震怒,她一心想要交好婉兮,却没有想到自己的心腹却瞒着自己对她出手。就凭这一幕,她就是再蠢也猜到段玉盛叛变了。 此时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听声音就知道有一大批人正往这里赶来。 段玉盛无暇理会佟贵妃的质问,他就算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可心里多少也猜到这一帮人是谁。他想着胤禩所吩咐的事,此时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几个箭步,一脚踢开挡在婉兮前面的听琴,掌心握着一把匕首,瞬间朝着婉兮冲了过去。 第五百五十三章 千钧一发 段玉盛无暇理会佟贵妃的质问,他就算看不见外面的情形,可心里多少也猜到这一帮人是谁。他想着胤禩所吩咐的事,此时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了,几个箭步,一脚踢开挡在婉兮前面的听琴,掌心握着一把匕首,瞬间朝着婉兮冲了过去。 听荷和听书搀着婉兮,在察觉到她的不对之后,听荷便让婉兮靠在自己身上,听书在一旁护着。这对付一般人倒也没什么,可惜段玉盛的功夫不错,听书和听琴若是联手也许还能对抗,带着婉兮,两人没几下便伤痕累累了不说,那个领头的宫女突地窜过来,把听荷撞了一个正着,若不是听荷反应够快,把自己当成垫子,婉兮此时肯定会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即便如此,婉兮还是受到了波及,整个人疼地身子缩成一团,但是下意识地她还是握紧手中的簪子,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刺向对方! “快,救九福晋!”佟贵妃见段玉盛等人压根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又见婉兮摔了下去,那惊心动魄的一幕让她不由自主地惊叫出声。 听书见听荷当了肉垫,又见段玉盛举着匕首直直地对着婉兮刺去,正想以身相挡,突然一个身影飞身而来,还没看清怎么回事,段玉盛整个人就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不远处的花丛中。 婉兮原本以为还想着若真是躲不过也要拉着对方一起下地狱,却没有想到千钧一发间,胤禟竟赶了过来。他高大的身影落在她的眼里,即便逆着光,让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是她心里却前所未有地感到安宁。 “全部抓起来,留活口!”胤禟伸手将婉兮打横抱起,起身的瞬间看着身旁的林初九,冷冷地吩咐道。 刚才的一幕就算是现在他依然觉得心有余悸,好在他来了,否则……连他自己都不敢想象失去她和孩子之后,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婉兮喘着气,眼角的泪水不断地滑落,她却顾不得这些,伸手的瞬间,手中紧握的簪子瞬间落了下来,带着丝丝血迹,她的双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袖,咬着牙道:“爷,妾身怕是要生了。” 胤禟一听这话,再也顾不得什么,抱着她边走边喊,而原本因着火灾的事情准备回宫的宜妃中途想到婉兮又转了回来,现在一听胤禟的叫喊声,连忙迎了上去,一行人再也顾不得其他,匆匆忙忙地往翊坤宫赶去。 此时的延禧宫乱成一团,并不是适合生产的地方,这里火势刚灭,这里虽然抓到一些人,可谁能保证这里没有他们的同伙。为了保证安全,胤禟简直是抱着婉兮一路飞奔,直接上了宜妃的步辇。 冷风不断地打着她的脸,可婉兮却顾不上这些,此时的她只觉得肚腹间一阵阵发紧,就好似孩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出来一般,那种感觉让她嘴里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呻 吟声,身子更是不自觉地想要缩成一团。 从延禧宫到翊坤宫,这其中的距离,其实并不算短,即便胤禟即便心急,却也知道这就是最快的速度。这中途不是没有其他的宫殿,而是在不能确保婉兮和孩子能平安生产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冒然将她交出去。好在康熙和胤禛都没有因此而介怀,相反地让人打开景和门和隆福门,让胤禟直接穿过坤宁宫,以最快的速度回到翊坤宫。 “不怕,马上就到翊坤宫了。”胤禟看着婉兮咬得出血的下唇,一面拿自己的袖子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水,一面轻声安抚她的情绪。 婉兮分得清时机,也清楚现在的局面,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尖叫出声,也是不想吓到他。可是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她能控制的,从偏殿里出来便开始抽痛,拖拖拉拉的又是一阵,到现在她想忍着,可是下腹明显有热流涌出,这让她面心惨白,更是害怕。 “爷,若是妾身这次真的过不去,你要答应妾身,好好地活下去,也好好地照顾我们的孩子。”婉兮握紧他的手,整个人疼得直抽抽,却还是强忍着痛意开始交代胤禟。 她知道胤禩的用心,却不想顺了他的意,毕竟胤禟无错,她的孩子也无错,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都毁在胤禩的算计之下。 “胡说什么!有爷在,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的,至于他们,你放心,这一次,爷再不会给他们任何动手的机会。”胤禟想着之前那一幕,心里满是惊惶,他真的很怕自己赶不上就直接失去她了。 他捧在手心上的人,却被胤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之前的郭络罗氏已然付出了代价,但是却没有让对方看清他想要保护她的决心,即便之前他一再步步紧逼,到底没有直接举刀,而是让对方选择自我了解,但是此时此刻,他心里明白,有些人根本就没有选择的资格。 “好。”婉兮的双手紧紧地抱着胤禟的腰,疼得直发颤的她在他怀里缓缓地点了点头。 胤禟看着她这样,恨不能以身相替,从他们认识到现在,她就没过几天安稳日子,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他而受委屈。正想着,翊坤宫到了,胤禟收敛一下心神,小心翼翼地抱着婉兮跑了进去,因着之前便派人过来安排,产房、接生嬷嬷倒也齐全,不至于再继续等下去。 胤禟原本是想在产房里陪着她的,但是接生嬷嬷的一句‘会使她分心’,这才让他退出了产房。不过临出去之前他还是将跟过来的听雨等人给安排了进去,一面是为了盯着接生嬷嬷,怕她们暗中下手,一面也是为了方便他自己在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说穿了,现在胤禟根本就不相信宫里的人,即便翊坤宫是宜妃的地盘,也不能让他全然相信。在他看能,胤禩既然能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收买佟贵妃以及密妃身边的人,那么也能收买其他人,所以一切还是谨慎为上。 婉兮被送进产房之后,虽然疼得难受,意识却相当地清楚,再加上她也不是第一次生产,所以对接生嬷嬷的要求都主动配合,毕竟她想要的并不是死,而是平安地生下孩子。 胤禟走得匆忙,延禧宫的事情他不管,康熙,不,应该说已经成为新帝的胤禛却不能不管。那些以下犯上刺杀婉兮的人自然都被抓起来了,延禧宫的火虽然灭了,可佟贵妃这边还是要安抚的,后续的种种麻烦也是要解决的。 康熙从事情发生到最后都没有说一句话,显然他心里清楚胤禩此举算是断送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可能。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而且还是一个时时都想要自己命的人。 “老四,这里的事情你看着处理,至于那些人,发生了这种事,到底得给他一个交代。”康熙咳嗽几声,说话的瞬间,神情有些黯然。 “儿臣明白。”胤禛见康熙不在这件事情上多做干涉,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康熙的用意他还是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不是几句话就能轻易抹杀的。之前他因着顾及康熙,的确想着先放老八一马,那些账以后再算。谁知老八自寻死路,一个劲地往死了作,上次他派人到郡王府掳人,胤禟为此跟他翻脸,甚至逼着他去死,康熙也好,胤禛也罢,心知肚明却不插手,就是怕他们冒然的举动让事情变得更严重。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胤禟还没有下死手,胤禩就迫不及待地对婉兮下死手,就这,还想要谁手下留情。 而他们最大的顾虑就是康熙,别看康熙已经禅位,但是真正的权柄胤禛还没有拿到。为此,不管是改变现在有局面,还是解决那些蛀虫,都得一步一步试探着来。现在好了,康熙能放手把老八交给他们处置,那么其他人也就不在话下了。 周边的宗室皇宗,妃嫔命妇看着这一幕,心里都有了计较。一些原本站在胤禩身后的宗室大臣,此时纷纷白着一张脸,那表情跟死了全家没什么两样。 禅位大典对他们这些劫持胤禩的人而言,原本就是一个打击,他们没法改变康熙的这个决定,却庆幸康熙对他们的容忍,他们心里清楚只要康熙对他们还有一丝的容忍,雍亲王就算上位,也得顾及康熙的意思放他们一马。而他们也想着趁雍亲王刚上位还没有站稳脚跟之际,扩大他们这方势力以及影响,以达到自保的作用。 谁知还不待他们出手,胤禩那边就已经动手,若是事成倒也罢了,可惜事情没成还被逮了个正着。若这事只是让胤禩付出代价的话,他们肯定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真正让他们绝望的应该是康熙的态度。 他们到如今还能安然无恙,不为别的,就因康熙的容忍。而现在,康熙明显是不想管他们了,这样的他们落在胤禛的手里,还能什么活路! 胤禛可不管这些,他将这些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却不表态,只是径自收拾延禧宫的残局。毕竟从今天开始,他已经就是这紫禁城名正言顺的主人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释怀的宜妃 宫里的其他事情胤禟根本无心关注,此时他站在翊坤宫的走廊外,目光直直地望着产房的方向,屋里安安静静,他本该放心的,但事实是他更觉得煎熬。 外面的风声越刮越响,天也显得阴沉沉,好似随时都会下大雪一样,让人不自觉地想要缩缩脖子。 宜妃从殿内出来的时候,看着直挺挺地站在产房外的胤禟,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回头的瞬间,看向一旁的明心,轻声吩咐几句。转头迎上去的时候,看着胤禟苍白的面容,不由出声安抚道:“放心吧!连皇上都说你福晋是个有福的,那她必定会没事的。” 胤禟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缓和,嘴上却没说话,只是怔怔地望着产房的方向。 宜妃看着这样的儿子,心里虽然有一丝酸意,却也知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产房里的婉兮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正想着,明心已经拿了披风走了过来,宜妃上前两步,将披风拿了过来,然后为胤禟披上。 “母妃知道你很担心,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倒下了,那还有谁能保护他们。”宜妃长叹一口气,帮着胤禟系好披风,收回手的瞬间,想着他的忧心,抬手想拍拍他的肩,却发现不知不觉间,她一直认为还长不大的孩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长到她让仰望的地步了。 胤禟没注意到宜妃那有些失落的表情,此时他全部的心神都在婉兮身上,在听到婉兮发出的痛呼声时,他几乎想要抬脚冲进去,又止住了脚步。听着产房里传来的唤婉兮用力的声音,胤禟从未像现在这般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宜妃看着这样的胤禟,也顾不得失落不失落,上前两步,就怕他会冲进去。作为女人,自己生产时,都希望丈夫能为了自己不管不顾,可是换成儿子,又是另一回事了。身份不一样,所谓产房污秽会给男人带来霉运这种说法的想法和用法也不一样。 宜妃终究还是自私的,丈夫心里是否有她,连她自己都不确定,但是她是希望儿子心里有她的。有的时候,人会自私只是因为没有安全感,又或者太过在乎对方,宜妃现在的举动也仅仅只是因为她太在乎胤禟这个儿子。 “福晋,看到头了,快,再用力!”接生嬷嬷带着一丝的喜气的声音猛地响起,让产房外的胤禟一喜,也让产房里的婉兮好不容易打起了精神。 “本宫进去瞧瞧!”听到孩子快要生出来了,宜妃面色一怔,随后也顾不得争不争宠。 说到底,宜妃会因为儿子而对婉兮有意见,甚至是排斥她,但是涉及孙子,她又不得不妥协。若说之前她还觉得这孙子多得是,那么现在明确的事实告诉她,没有婉兮,就没有孙子。她只要还想抱孙子,那就只能保住婉兮。 再者,婉兮生得儿子也好,女儿也罢,纵使唤宜妃对她有意见,却也不得不承认她生得孩子长得好,教得也好,很难让人不喜欢。 胤禟呆了一呆,抬头看着宜妃的身影,张嘴想叫住她,无奈宜妃走得太快,他还没说话,人就已经进了产房里。 听雨拿了温热的帕子正为婉兮擦汗,抬头的瞬间,见着匆匆过来的宜妃,正想行礼,就见宜妃摆了摆手道:“都别管这些了,先顾着你们福晋和未来的小主子。”宜妃说完,见婉兮一脸感激地看下她,心里又莫名地觉得有些尴尬,眼见听琴端着参茶过来,张嘴就道:“好了,快端过来让你们福晋喝,等她攒些力气,好把孩子给生下来。” 婉兮点了点头,就着听琴的手喝了一大口,才又开始使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宜妃亲自坐阵的关系,这一次并没有花多少时候,便听到几位嬷嬷高兴地呼喊声,“出来了,快出来了,福晋,再用点力!” 婉兮感觉到什么从身体里脱离出来,紧接着便听到巴掌声响了起来,随后传来的便是孩子的哭声。但是婉兮并没有松懈,可能是生过双胞胎的关系,不用接生嬷嬷提醒,稍稍积攒些力气后,她便顺着几个接生嬷嬷的口号,继续用力,直到第二个孩子顺利出生,她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宜妃抱着孙子,看着小家伙可爱的小脸,再看婉兮无怨无悔的面容,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无怨无悔地为胤禟付出的并非只有她这个母妃。 “恭喜娘娘,恭喜福晋,是两位小阿哥。”接生嬷嬷一脸欣喜地抱着收拾好的小阿哥冲着宜妃和婉兮道喜。 “好好好,先把孩子抱出去给胤禟看看,他在外面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再请御医进来给老九福晋把个脉。”宜妃因着认可以婉兮的付出,此时倒也没了那一争先后的想法,张嘴的瞬间便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产房外,胤禟看着接生嬷嬷们抱出来的孩子,没急着看,反而是先问起了婉兮的状况,这让接生嬷嬷讶意的同时,也不得不感慨胤禟和婉兮的恩爱。 “郡王爷放心,福晋只是累了,只要好好休养便好。”接生嬷嬷将怀里的孩子交给胤禟,轻声回道。 胤禟看着怀里的孩子,小脸红红的,小嘴吧嗒两下,瞧这小模样应该没有问题,便朗声笑道:“重赏,都重赏。” “谢郡王爷。”翊坤宫里的宫人听到胤禟的声音,一个个都无比的高兴,之前因着延禧宫的事情落下的阴霾在这一刻也瞬间消散了。 宜妃原本还想提醒胤禟几句,谁知还不待她出去,胤禟就已经自己进了屋,眼看他坐在床榻边细细关心婉兮的模样。宜妃苦笑了两声,却不再像从前那般想法打断他们。反正这个时候婉兮已经收拾妥当,脸色看着还有些白,眯着双眼靠在枕上,显然还没有缓过来。 “爷可看到咱们的孩子了吗?”婉兮感觉到他的手指正为她整理脸庞的长发,不由地问道。 “看到了,长得很好。”胤禟很想将她搂到怀里,可是看她这般疲倦的模样,又不敢动了。 这次的事情说到底都是他的疏忽,他明知道自己那样急迫地逼胤禩就范,他肯定会反抗,却还是忽略了有孕在身的婉兮。他该把一切安排好的,就算让皇阿玛和四哥心里不快,也不该任她冒险的。好在她和孩子都没事,否则他又该如何自处。 百感交集,胤禟不由地握着她的手置于唇边,态度虔诚地亲吻。这一刻,有她、有孩子,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满足。 “主子爷,福晋,雍亲王过来了!”听雨虽然不想打扰两位主子,可是胤禛过来,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怠慢,毕竟这位就算还没登基却已是名正言顺的新君了。 胤禟和婉兮对看一眼,见她轻轻点了点头,胤禟这才放下婉兮的手,起身往外走去。他心里清楚,胤禛会在这个时候过来,肯定是为了婉兮被刺和延禧宫失火的事过来的。他不得不慎重对待,毕竟他还要借着胤禛的手去处理宫里和胤禩有关的那些人。 “四哥。”胤禟出来的时候,看着背着手站在院子里的胤禛,拱手行礼问候道。 胤禛转身的瞬间,脸上带着一丝疲惫,见胤禟过来,不由地收敛一下脸上的表情,低声道:“那些人都已经抓住了,带头的想自尽让爷的人给拦下了,从其他人的嘴里虽然挖出了不少暗桩,但是是否还有,这一点就得看九弟的了。对了,九弟妹如何了?” 胤禟皱了皱眉,显然没有想到这其中还包含了其他事情,不过因着胤禩的所作所为,他也没想再给胤禩留下所谓的星火,毕竟有些事情经历一次就足够了,“四哥放心,不管他们的嘴有多硬,弟弟都会掘开的。至于婉兮,母子平安。” “那就好,这事九弟看着办便是,至于皇阿玛那边,能将此事全权交由爷来处理,想来也是放手了。”胤禛说这些无非就是安抚胤禟的情绪,让他放手去做,不必因为顾虑而委屈自己。 胤禛说话做事虽然讲究公平公正,但是这人总是有私心的,而他的私心针对胤禟他们也是有的,否则他不会在第一时间给胤禟开绿灯。 胤禟也没有想到一直干涉他们的康熙会放手放得这么突然又这么痛快,不过这个情况对他来说无疑又是一个好消息。婉兮和孩子平安无事,康熙又因此事彻底放了手,那么接下来不用多说,肯定是该怎么算账就怎么算账,反正他是不会再给胤禩任何再出手的机会的。 “这倒是个好消息。之前种种弟弟已然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否则弟弟不会对他下死手,可让弟弟没有想到的是弟弟终究还是不够果断!”胤禟咬着牙,目光中隐含着一丝怒意,显然此时的他不后悔对胤禩出手,只后悔自己出手时还不够狠。 “事已至此,九弟也不必太过纠结。咱们既然打定主意要大干一场,那便将这该算得账一并算清楚,免得日后做起事来,总有人捣乱。”胤禛眯着双眼,敛去眼里的杀气,可说话间,身上的冷意却更重了。 胤禟看了胤禛一眼,见他满脸坚持,便知他心里肯定是做好打算的,再思及他马上就要登基的事情,也不愿意在这个时候扫了他的兴,便点了点头道:“四哥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弟弟肯定是会支持四哥的。” 即便胤禛不动这心思,胤禟也会想法引得他动,现在他们既然想到了一起,那自然是携手合作,将那些总想着躲在背后捅刀子的人一网打尽。 “好。”胤禛看了胤禟一眼,见他一脸认真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喜色,随后伸出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又说了一些安抚的话,这才转身离开翊坤宫,毕竟这宫里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等到胤禟再进去的时候,婉兮已然睡着了,今天一天发生的事情,简直难以用言语去描绘,再加上生孩子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确实是累了。之前能陪着胤禟说话,那真是撑着一股气力不愿意让自己陷入睡眠在状况,可一旦胤禟了开,她便再也支持不住,陷入昏睡当中了。 胤禟显然并不在意这些,他坐在床边,伸手为婉兮掖了掖被子,随后抚了抚她的头发,良久才站起身。抬眼的瞬间看着一旁被听雨听琴她们抱着的两个儿子,嘱咐道:“小心侍候着,等到天亮,爷会带人来接福晋回府的。” 事出紧急,在宫里生产已然是不得已,康熙和胤禛不怪罪已然是法外开恩,若他和婉兮再不自觉,硬是在宫里给婉兮坐月子,那些无事生非的人怕是又要上蹿下跳了。到时他倒是无所谓,可是婉兮和孩子怎么办?他可没想过再让他们遭受一丝委屈。 “奴婢遵命。”听雨和听琴点了点头,一脸的了然,显然她们也清楚要让婉兮在宫里坐月子,那是不可能的。 别说宫里的规矩,就说宫里斑驳复杂的势力,谁能保证暗地里不会再有人对他们动手,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他们还是回府的好,至少在府里,他们能保证自己的安全。 第五百五十五章 祸根 八阿哥府里,当胤禩听到林成带来的消息时,张嘴的瞬间便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血来,看向林成的目光显得无比地诧异,明显是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胤禩一脸不相信 “主子爷,奴才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刚得到的消息,段玉盛他们被抓了,九福晋也没有死,但是宫里闹成这样,忠勇郡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林成此时连话都有说得有些不利索了,不过他到底还是把该说得都说了。 或许这一切对于胤禩来说是个巨大的打击,可是事情已然发生了,他们该想的是怎么去解决这件事,而不是选择逃避和自欺欺人。林成比谁都清楚,这个计划的失败将预示着八阿哥府的覆灭,就算是为了两个小主子,他也应该第一时间将事情告知胤禩,也许早点知道,还能想出办法来也不一定。 “主子爷,趁着宫里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您赶快想想怎么应对吧!”林成看着慢斯调理擦拭嘴角鲜备的胤禩,声音微扬,像是在提醒他赶快做出决定一般。 胤禩看着着急的林成,不恼反笑,他能理解林成的心意,但是这件事情却不是他想解决就能解决的。想到胤禟之前的手段,胤禩嘴角的笑意再也扬不起来了,他以为这个任务应该是只会成功不会失败的,却没有想到完颜氏福气这么大,都到了这般田地还能逃脱他的算计。那接下来等老九缓过神来,这八阿哥府怕是要不得安宁了。 他能说自己完全没有想过失败之后的事情么?可是事实摆在他的面前,他却想不出应对的方法。低头的瞬间,看着手上沾着血迹的白色锦帕,上面的鲜血艳得刺眼,他自己也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就算细细将养,日后怕是也难复原。若他现在愿意一命偿一命,不知道老九是否愿意放他一双儿女一条生路。 “主子爷,要不还是先让府医来给您把把脉吧!”林成见胤禩久久不语,再看他手中沾着鲜血的帕子,心中懊恼,语气不由地也多了一丝愧疚和惶恐。 胤禩有些无力地靠在靠枕上,拿着锦帕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攥成了拳头,他轻轻眯起双眼,突然觉得身上的锦被再厚也无法让他觉得温暖,甚至一丝凉意不自觉地浸透了骨髓,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不必了,你也先下去吧!让爷一个人静一静。”胤禩抬手挥了挥,语气里带着一丝寂寥。 他心里清楚有些事情是躲不过的,在他决定要杀了婉兮毁了胤禟的瞬间,这一切就已然注定了。现在会这样不过是计划失败后他应该承担的责任。 “主子爷……”林成看着胤禩这模样,不禁欲言又止。 “好了,下去吧!”胤禩怒喝一声,林成也不好再开口,只能冲着胤禩行了一礼,堪堪退到了房门口。 胤禩内心郁结,身上的盖着的锦被因着刚才发怒的关系被弄成一团。他倒是想将这锦被掀了,无奈久病在床,他身上根本就没有太多的力气,最终只能长叹一口气,直接躺在靠枕上。 事败之后,他心思凌乱,脑子里一片空白,昔日的笃定到现在都变成了笑话。他知道这一次他是逃不过了,那弘旺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胤禩倚在床榻上,目光阴冷,心情复杂,却难以排解,看他的样子似要想法子挽救,又似在等待解脱,那表情复杂得难以用言语来描绘。 皇宫里,胤禟一大早就便带着人回了郡王府,一阵安排之后,这才入宫接了婉兮和两个孩子回府。 都说女人月子里不能吹风,可依目前的情况来看,婉兮不可能留在宫里,那就必须出宫,为此胤禟可谓是亲力亲为,所有的一切都由他亲自准备,进了宫,求了康熙和胤禛,一路有轿辇倒也方便,等到迎婉兮出宫时,他更是拿直接用被子将婉兮和孩子严严实实地裹住抱到轿辇上。 如此,就算大雪纷飞,寒风扑面,这一路亦没有冻着婉兮和两个孩子。 不过这样的一幕落在那些宫人眼里,胤禟专宠于婉兮的流言不禁又上了一个台阶。惹得无数命妇少女在心里酸婉兮好福气,不仅儿女众多,就连丈夫也比别人的来得疼人。 当然,有胤禟在前面挡着,就算这些人心里再酸,那也只是在心里或者私下嚼嚼舌根子,当着婉兮的面,还真没几个人敢呛声,毕竟不是谁都像昔日无法无天的八福晋一样,上不管天,下不管天,总觉得自己最厉害。 回到郡王府里,婉兮原本紧绷的神经才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在翊坤宫里,哪怕感受到宜妃的转变,她亦无法彻底卸下心防,毕竟昔日的一切以及才经历过的险境都让她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很难在短时间内去相信或者接受曾经伤害过她的人。 胤禟不知道这些,只当婉兮是受了惊吓又经历了生产,心绪难平,所以百般温柔只为安抚她的情绪。婉兮略有察觉胤禟的用心,却没有出声,可能她心里也清楚,有些东西用言语其实是很难表达的,再者,她经历的危险何尝不是在打胤禟的脸,依他的脾气,她相信这一次逃不过的这一劫的人应该就是八阿哥本人了。 “爷,妾身已经没事了。”婉兮握着胤禟的手,抬头的瞬间,看着他一直紧抿的嘴唇,不由柔声安抚了一句。 “娇娇受过的苦爷都记着,以前爷以为自己只要摆出态度,胤禩就应该懂得收手,可让爷没有想到的是他不仅不懂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如此也就怪不得爷了。”从胤禟的语气不难看出他的冷厉,再听他直呼胤禩的名字,便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没了转圜的余地了。 胤禟紧抿着嘴唇,神情显得有些阴冷,想来这一席话又让他想起了婉兮在宫中经历的惊险。那样的场面,他每每只要思及便觉得心头一紧,那种即将失去的感情仿佛要撕裂他的心。 这样的结果谁能承受,哪怕他还有很多选择,但是这世间能牵动他心的却只有婉兮一人。想到这里,哪怕他心思再深沉,也不由地握紧了拳头。 婉兮没有急着出声,她知道自己遭遇过的那些危险和委屈都是他的心结,他因着康熙,因着大局,因着这血脉之情,多有压抑,甚至多次退让,可惜他的这种好意对方没能领会。 “爷着实不必为了妾身这般为难,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只要还能陪着爷和孩子,其他的真的都不重要了。”婉兮轻叹一口气,此时的她是真的认为自己能活着就是上天最大的恩赐。 上一世,她像鸵鸟一般,一味地把头扎在沙子里,就以为能逃避一切,殊不知她的软弱恰恰给了别人攻击她的借口;而这一世,她从满腔恨意到从容面对一切,一路走来,惊险不断,委屈也不少,可两相比较,她觉得自己得到的其实比付出的要多。 “娇娇总是这般。”胤禟反握着她的手,身子前倾,以额抵额,脸上带着些许的满足的笑意。 胤禟看着婉兮恬静的表情,便知她说这话并非口是心非,而是真心感慨。但是他既然表明不会再让她受委屈,就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默认她的话,变相地让她将所有的委屈都承受下来。 “爷昨日怕是也没有休息好,不如爷陪妾身小憩一会儿吧!”婉兮虽然知道这不合规矩,可比起胤禟的身体,规矩什么又算得了什么! 胤禟原是想说不累的,目光触及婉兮眼底的青色和倦意,心中一暖,便知婉兮一直忍着没有休息全是因为他,随后便点头应道:“好,爷今儿事情不多,便陪娇娇小憩一会儿。” 婉兮见胤禟应声,身子微微往里挪了挪,等胤禟上了榻,她靠在他的怀里,双眼微闭,便进了梦乡。胤禟见状,眼中的柔情更甚,搂着她的手臂微紧,直到鼻间缭绕着熟悉的馨香,他才慢慢地闭上眼睛。 屋外,林初九等人久久不见屋里的动静,也不敢轻易打扰。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连说话声都听不到,他们才确定两位主子都睡下了。听雨等人不敢走太远,便在偏殿寻了个地方,坐着打会盹,以蓄精养神。 昨夜种种,他们心里都清楚,接下来肯定会有一番腥风血雨,他们得养足了精神替主子分忧。 胤禟的脾气,只要跟他打过交道的或者关注他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从来都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胤禩这次差点害了他的妻儿,依胤禟的性子,如何愿意善罢甘休,所以不少人都在观望,看胤禟到底如何处理这件事情。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胤禟并没有急着处理这件事,而是把精力都花在了审段玉盛那些人身上,看他的样子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胤禩的一条命,还想折断他的四肢,让他再无力出手。 康熙见胤禟对这件事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心里即便有想法,却也没有吱声,毕竟胤禟还未对胤禩出手,只是斩断胤禩身后的那些势力,若事情仅仅只是用其他人的命来解决的话,无疑这会是康熙最想看到的结果。 作为帝王,康熙要把握平衡,不管是朝臣,还是有心夺嫡的儿子们;而作为父亲,康熙虽然偏心,对儿子的态度不一,可到底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都能活下来的,否则他不会在选择退居二线之前,做这么多的准备。 可惜他想得好,事情却不一定按照他想得方向发展,特别是现在,他已然退位,即便还有龙卫在手,也不可能一味地要求一个儿子事事都让着另一个儿子。 “哎,皇父难为,皇父难为啊……”说这句话的瞬间,康熙望向窗外的目光显得无比的幽深。 第五百五十六章 胤禩的抉择 婉兮坐月子的日子,一切都显得十分地平静,再有胤禟的命令,不管府里府外,都无人敢再打扰她静养。 别看婉兮顺利生下一双儿子,可是因着宫里的刺杀,母子平安不假,她却是实实在在地伤了身子。若非她和胤禟的子嗣不少,就凭不能再生这一条就不知道要惹出多少事情来。 当然,依着胤禟的性子,这种事情他是不会允许其他人知晓的,也包括婉兮自己。 既然是胤禟的家事,康熙也好,胤禛也罢,在这种时候都不可能将目光放在他后院的事情上,所以胤禟想压下这件事,就显得顺理成章了。 不过胤禟这里事事都顺意了,八阿哥府里却是事事都开始不顺意了。似乎每件事情都变得不那么合乎心意,但凡接到消息,肯定都不会是好消息。胤禩听得浑身气息冰冷,目光更是让人不敢直视。林成的身子微微抖了抖,剩下的话竟有些说不下去了。 胤禩紧抿着嘴唇,整个人倚在靠枕上,神情有些阴冷,再无往日的温文尔雅。他预想过胤禟的手段,更是做好了用自己的性命换一双儿女安危的准备,可惜胤禟仿佛忘了他一般,把所有的怒火都冲向了支持他的那些人。虽说胤禩对这些人亦有怨言,可是到底还有仰仗他们的地方,所以并不希望这些人都倒下,但是现在都被胤禟一锅给端了,日后他的弘旺又要如何自处。 难怪这段时间他这八阿哥府虽然频频传来各种不好的消息,却没有什么大动静,现在看来胤禟是想先削去他背后的势力,让他再无还手之力。也不知道任凭胤禟这样打压下去,支持他的那些人还有多少能够坚持到最后。 也是,他这‘八爷党’里,除了少数人是真的理念相投,大多数的人都是利益结合,仔细想想,就是胤禩自己也不敢保证这边会有多少人坚持到最后。 “林成,你跟在爷身边,有多少年了?”胤禩突地将目光转向林成,语气有些森然地开口发问。 林成低着头,他虽然不明白胤禩突然发问的原因,却还是一脸恭敬地回道:“回主子爷,已有近三十四年了。” 胤禩今年四十岁,林成到他身边时还是在他年幼之时,那时正是他搬到阿哥所时,康熙下旨送到他身边的。因着康熙的旨意,倒也没人敢在这个上面做文章,否则就当时良妃的身份地位以及胤禩不受宠的情形看,怕是很难将其培养成自己的心腹。 当年的良妃也好,胤禩也罢,因着种种原因的关系,处境都不算好,若不是胤禩聪慧又富有心机,别说现在的成就,就是身边的人也很难收拢。 林成即便只是一个太监,身份低微,却也有自己的追求,普通的金银他也追求,但他更想像梁九功、李德全一样,活得让人忌惮。 而胤禩打从一开始就未曾让他失望过,即便开始困难重重,他亦受了不少的打压和委屈,但是后来,这一步步的,他亦跟着胤禩风光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后来因着种种原因,胤禩走了下坡路,那些风光才突地消失了。但即便如此,林成这个贴身侍候胤禩的人,也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只是终究比不得过去。 “三十四年了啊!一转眼爷也到了不惑的年纪。”胤禩淡淡地说了一句,眼见林成点头,不由地又道:“你是跟在爷身边最久的人,也是最了解爷的人。”胤禩说完这话,抬起头来的瞬间,目光直直地看向林成,语气带着几分意尽阑珊之意。 “承蒙主子爷不弃,奴才愿终生侍奉左右。”林成瞧着胤禩仿佛交待后事一般的举动,小腿一软,立马惊慌地跪了下来。 胤禩看着一脸惊惶的林成,抓着锦被的手微微收拢,接着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爷不要你侍奉左右,爷要你好好地护着弘旺。这次的计划失败,即便四哥和九哥还未曾对爷动手,可是爷心里清楚,他们迟早会以爷下手的。到时这八阿哥府就成了一盘散沙,弘旺他们若是没人护着,怕是很难长大成 人。爷要让你待在弘旺身边,帮着爷护着他。” 若是从前,胤禩断不会将自己唯一的儿子托付给林成一个奴才,可是现在他已然是没了选择。他笃定胤禟他们不会对两个孩子下手,却不能确定别的人是不是会对他们下手。毕竟他得罪的人太多了,他防得了正人君子,难不成还防得了阴险小人么? 这样一想,他这心里再难平静,等回过神,显然也意识到自己的时日其实并不长久,这才动了给两个孩子安排后路的心思。毕竟寄希望于别人手下留情,还不如自己想办法保全孩子的性命。 “主子爷,您怎么能这种想法,弘旺小阿哥需要的是主子爷这个阿玛啊!”林成见永远不会认输的胤禩竟是存了死志,不由得红了眼眶。 “弘旺的确需要爷这个阿玛,可惜不管是四哥也好,九弟也罢,都让爷得罪死了。林成,你该明白的,这个死结唯有爷的一死才能解开。”胤禩叹了一口气,表情却慢慢地趋向于平静,显然有些事情一旦想通,便没那么难接受了。 “主子爷——”林成看着好似无路可走的胤禩,一时进退两难,难以抉择。到了此时此刻,林成看得也清楚,胤禩是没了选择,他会这样做无非是因为这就是他最后的选择。 新帝的心思,忠勇郡王的心思,他们谁都拿不准,所以做两手准备也在情理之中。 “好了,爷这破败的身子,就算活着又能如何?与其苟延残喘,不如借此换得弘旺他们一世安宁。”胤禩一席话说得林成哑口无言。 是啊!这件事情的主动权从来就不在他们手上,即便他们无奈又不甘,最终还是不得不认命! “奴才遵命!”林成一阵哽咽,最终还是在胤禩的逼视下应声了。 胤禩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不过次日便上折子给弘旺请了假,之后由自己亲自教导。与其说是教导,不如说是在为弘旺的未来铺路。 对于胤禩的举动,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都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反而觉得理所当然,毕竟胤禩胆大包天做了那样的事情,康熙和胤禛没有追求已属侥幸,再想让胤禟放手,怕是不可能。而今,胤禟近来的种种举动无不在证明他本人不可欺,他护着的人亦不可欺。 事实上胤禟的所作所为是真震慑了不少人,若说以往双方还没有撕破脸,尚且保留着一丝余地,那么现在胤禟是丝毫余地都没有给胤禩他们留,报复的方式怎么粗暴怎么来。好一点的,最多是丢了官位失了钱财,而差一点的,官位钱财都没了不说,还得搭上一家子的性命。如此手段,可不仅让整个四九城风声鹤唳,也让更多地人真正见识到了胤禟的手段。 婉兮因着生产伤了身子的关系,坐得是双月子。虽然胤禟不让她再费心管理事务,但是外面的消息还是会通过听雨的嘴传到她耳朵里,依她的性子,不是自己的事情向来不会太关注,那些所谓的热闹,也不过就是当成消遣打发一下时间,并不会过多干涉,唯有这八阿哥府的消息,她一个都不错过,甚至见缝插针,动了不少的手脚。 受了那样的惊吓,婉兮不可能没有怨气,即便她知道胤禟不会再放过胤禩,她也想自己出上一口气。凭什么胤禩他们就可以将她当成目标,想怎么算计就怎么算计。 就凭他是皇帝的儿子么? 对,就因为他是皇帝的儿子,所以婉兮正大光明地对付胤禩这个八阿哥是不行的,因为皇帝儿子再落魄也不可能让她一个福晋踩在脚下,所以明面上找八阿哥麻烦的事情就只能交给胤禟,至于私下里,那就看婉兮自己有多少本事了。 如今的八阿哥府的确很有底蕴,不提政局,仅仅只说八阿哥府的产业,那还真是不少。就算有胤禟打压,婉兮的见缝插针,这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若是从前,婉兮定然不会把目光放在这方面,但是经历了种种事情之后,婉兮打从心里认为银子这东西,一旦多了,这人心就跟着不稳了。 这些年,婉兮将自己的产业大多交由平嬷嬷在打理,而平嬷嬷因着太后的关系,一直把矛头对向董鄂一族。现在婉兮差一点被害死,她如何能不怒,所以婉兮一旦下令,她也毫不犹豫地将攻击的矛头直接指向了八阿哥府。 这不,有胤禟的围攻在前,又有婉兮的打压在后,这八阿哥府表面瞧着光鲜,实际上问题重重,内里已然显露败落的迹象。但是即便如此,这一次他们都没有收手的打算,想来八阿哥不除,他们都不能心安呐! 胤禟和胤禩之间的争斗进一步扩大,难免会有所牵连,不过那些被牵连的也并非无辜,毕竟没有关系如何会被牵扯进来,说穿了,有因才有果,谁也不冤枉。 只是仇要报,有些事情也要办。自打禅位大典结束之后,胤禛的登基大典紧随其后。胤禟作为胤禛的铁杆,在胤俄和胤祥不在的情况下,这些事情自然得由他帮着胤禛办,总不能事事都让胤禛这个新帝亲力亲为吧! 话说禅位大典和登基大典的准备工作相隔时间并不长,可以说是一前一后,两者一起举办其实也没多大的问题。不过康熙为了帮胤禛稳住政局,这才将两个大典分开举行,以此增加胤禛在朝堂的份量。 眼瞧着钦天监选定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胤禟就更显忙碌了,但是这些并不意味着他对‘八爷党’的打压结束了,相反地他打压这些人的力度更大了,看样子颇有一种想借着新帝登基将一切了结的意思。 第五百五十七章 新君登基 新君登基乃国之大事,说是举国欢庆也使得。但是对于朝堂的臣子而言,却不一定是好消息,至少对于曾经或者现在还站在胤禛对立面的人来说,现在的局面对他们而言,宛如杀局,一个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 当一切都尘埃落定,胤禛整个人的精神面貌都不一样了,此时的他看着下方略显削瘦的胤禟,心里是感激的,思及从前的一切,他们真的很不容易,好在结果是喜人的。而从这一刻开始,他爱新觉罗·胤禛便是这天下的主人了。 胤禟因着从未对大位有什么想法,所以面对胤禛登基也不会觉得眼热,相反地他心里重重地松了一口气——他们最终还是成功的。即便十弟和十三弟不在,他相信四哥也不会忘了他们的功绩的,何况他们现在还在为国尽忠。 西北战事依旧焦灼,不过依着胤俄他们传回来的消息上看,这一次也许可以将西北的隐患消除,不必再担心过上一段时间,对方又一次卷土重来。 对此,胤禛也好,胤禟也罢,都十分高兴,毕竟局势越稳对他们越有好处。 康熙即已下定决心禅位,就不可能再将权势攥在自己的手里,所以一等胤禛登基,他便收拾收拾,直接搬去了畅春园。 康熙都走了,宫里嫔妃自然不可能再住在宫里,她们得给胤禛的妻妾腾位置,所以也统一随康熙去了畅春园,至于去儿子府里养老什么的,这大概都是康熙过世之后的事。现在要真有人敢提,那真真是找死,毕竟这种话怎么听着都好像是在盼着康熙去死! 而宫里因着新君登基的关系,势力也开始发生变化,不管过去如何,现在这紫禁城既然换了主人,其他的一切也自然而然地要产生变化。若不是胤禟早早提醒胤禛早做准备,胤禛就这样冒然进驻,未来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将宫里的势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上。因着胤禛有提前准备,梳理宫中势力时,手段利落果敢,一时间倒也震住了不少人。 再者,经历了前期后院种种混乱的胤禛,有了教训,自然不可能再轻易地将后宫交给自己的福晋或者说皇后,毕竟这是人就有私心,他的子嗣又不多,就得更加小心了。 不过胤禟对此没什么想法,他提议此事时就已经做好了安排,也许他的人会有被牵连的,可是比起打压别人的人,他保留下来的更多,也更有利于他以后的发展。 胤禟的心思其实很简单,说穿了就是为了自保。别看他现在风光,可自古帝王都多疑,他可不认为自己一辈子都会不被胤禛怀疑。毕竟这事情只要做了就一定会留下痕迹,就算他自认有能力,却也不可能保证所有的痕迹就能全部被抹去,所以该做的准备他还是做的,因为这些人平日显不出什么作用来,到了关键时刻却能救他们的命。 “四哥!皇阿玛既然已经搬到畅春园去了,那么接下来除了稳定局势,就是将大哥、二哥给放出来。”胤禟这也是在提醒胤禛不要忘了他们同惠妃和胤礽他们做过的交易。 之前他们接了惠妃和胤礽的投诚,借着两方势力和他们提供的消息,他们可是做成了不少事。现在他们顺利成为胜利者,自然不能忘了那些曾经出过力的人。 当然,这些人就算已然将自己手中大半的势力都交出来了,也是不容小觑的,所以该怎么做胤禟不会管,但在适当的时候他还是要提醒胤禛,毕竟他们之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九弟说得是,这些朕都想过,只是眼下局势还不稳,轻易将大哥和二哥放出来,也不知道是对还是错?”胤禛对于胤禔和胤礽还是忌惮的,即便他现在已然登基为帝,可地位尚未稳固,他也不敢轻易放手。 胤禟倒是理解他的心情,毕竟曾经的胤禔也好,胤礽也罢,都是他们曾经仰望过的人,特别是胤礽,作为太子的他有多风光,那真是长眼睛的人都看到的。只是今非昔比,他们到底才是胜利者,自然就得端出胜利者的架子来。再者,这种事情拖太久也不好,就犹如嫁女儿一样,留来留去可能就留成了愁。 “这件事也不是立马就做,咱们先稳住大哥他们,然后四哥尽快收拢手中的势力,至于臣弟,自然是先把该解决的人先解决了,否则再闹出点什么来,臣弟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疯!”胤禟拱着手,一脸恭敬地道。 “九弟的意思朕明白,那咱们分头行动,争取在最短的时间掌握主动权。”胤禛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胤禟的话也是极为赞同的。 他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确实不易,但是小心谨慎惯了的他遇事不可能不管不顾,凡事斟酌再三却是稀松平常的举动。 从宫里出来,胤禟回到府里,一如平常一样先去了清漪院看婉兮和新生的两个儿子。可能是因为婉兮日后不能再生,胤禟便觉得这是他这一生最后两个孩子,所以在态度上不免多了几分宠爱。 “爷,你回来了。”经过一个多月的调养,婉兮现在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不少,甚至小脸微微长了一点肉。 “别动,好好躺着。”胤禟看着笑腼如花的婉兮,开口阻止她起身,随后举步向前,来到床榻边上坐下,大掌握着她的柔荑,照例问起她和孩子的饮食起居。 眼看着婉兮和两个孩子一天比一天健康,胤禟心里是高兴的,他在外奔波,为得可不就是给他们一个好的环境和好的生活么? “妾身和孩子都挺好的,倒是爷,近来肯定没有好好休息。不过现在四哥已然登基,爷应该会比之前轻松许多才是。”婉兮看着胤禟眼底的青色,心里一阵心疼。 心疼归心疼,她不可能让胤禟放下手中的事务不管,要知道现在这局面对于他们而言正是最关键的时候,她就算心疼也只能是嘴头说说,并不会蠢到去干涉胤禟的政务。所谓术业有专攻,婉兮就算重活一世,她也不认为自己的能力逆天,啥事都能弄懂。说穿了,她在政局这一块压根就没多少慧根,所知所晓全部来自于上一世的各种八卦和胤禟给得结论。 胤禟看着婉兮担心的模样,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安抚道:“娇娇说得对,再过一段日子等爷帮着四哥稳住局势,再等天气暖和一点,爷就带你们去庄子里住上一段时间。” 近两年他都未曾带婉兮出过京,不为别的,全是因为局势太过紧张,要办得事情也不少,若不然,他可是雷打不动地会带着婉兮和孩子到庄子上住上一段时间。 之前他让弘晖他们同庄子上的孩子接触,一开始不过是为了让孩子们多接触一些人,以后不至于被人糊弄。谁知这无心之举倒是让几个孩子收获了不少心腹。也许这些人出身颇低,但是是他们一路帮着从底层爬起来的,忠心得已保证,用起来也更为放心一些。 眼瞧着几个孩子开始顺利建起自己的班底,胤禟不仅没有在意,相反地频频指证,为得就是上他们能挑得起大梁,不至于连自己未来的前程都只能靠他的安排。所谓虎父无犬子,弘晖他们,胤禟只能从旁指证,多数还是他们开口询问之时,而对于自己的儿子,分析局势是根本,想办法打磨才是关键。 从这一点上来看,相比胤禛这个把全部的心神放在夺嫡上,从而忽略儿子的阿玛,明显胤禟这个阿玛做得更加称职一些,至少弘旻他们对胤禟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而弘晖他们对于胤禛,亲近归亲近,却不敢太过放肆。现在等到胤禛登基,那就更加不敢放肆了。 “爷这么一说,妾身这才发现真的有好久都不曾去庄子上了。”婉兮听了胤禟的话,才发现自打将府里的那些侍妾送走之后,他们的确再没有去过庄子了。不过胤禟既然说要带她和孩子去,婉兮相信他就不只是说说而已。毕竟从进府到现在,胤禟在这方面从来没有失信于她。 正说着,奶嬷嬷们便将睡醒又喂饱的两个小家伙给抱了过来,婉兮和胤禟一人抱了一个。养了一个多月,两个小家伙已经蜕去了之前的‘小老头’样,变得白白胖胖的,让人看了就喜欢。别说胤禟和婉兮这当父母,就是弘旻他们这些哥哥姐姐,每每过来都得围着两个小家伙玩半天。 “所以爷才说等爷办完手头上的事情,再带你和孩子们去庄子上住上些日子。”胤禟看着怀里的儿子,对着婉兮笑道。 婉兮对此没什么意见,毕竟报复从来就不是她生知的全部,即便她心里对于那些算计过她的人都厌恶不已,但是她也清楚就她这样的条件,即便有胤禟护着,也不可能把所有人都一网打尽。唯一能让她有保证的就是只要她不放弃,时间长了,她总是能找到机会还回去。 胤禟看着婉兮一脸温柔地哄着怀里的孩子,心里莫名地一阵满足,心里更是坚定了想要保护他们的念头。 所谓的‘八爷党’,其实并非八阿哥胤禩有多大的能力或者个人魅力,而是他开出的条件更符合那些世家功勋们的利益,这才会有这么多的人一直投靠他、支持他。可一旦局面确定,这些世家功勋们会闹是一定的,势力却不再那么集中,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胤禛有了康熙的支持,且羽翼逐渐丰满,他们就是想攻击也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 别看勋贵世家联合到一起了会让皇家忌惮,但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敢把皇家惹毛,毕竟自古以来到底还是勋功世家被灭的多啊! 正是如此,胤禟才会将胤禩身后的势力分开了打,甚至是分成了三六九等来打,至于胤禩本人,自然就成了被胤禟放到最后的目标。 第五百五十八章 区别 胤禟到底是聪明的,可能是因为退到了局外的关系,从前没能看清楚的现在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行事总比别人来得多了几分清明。如此他办事往往都是事半功倍,少有出差错的时候。 可以说胤禩当初的选择造就和打磨原本还显得浮躁的胤禟,让他从一个青涩少年真正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而也正是因为这个错误的选择加速了胤禩的失败。 胤禛登基之后,康熙放手之彻底让不少世家勋贵都觉得诧异,他们本以为康熙就算禅位也会帮着胤禛坐阵一些日子,谁能想到康熙一放手就放手得这么彻底。而正是因为康熙的这份彻底让不少目光敏锐的人发现了胤禛并非是那种可以蒙骗的帝王,在康熙重病的那段时日里,他的成长是惊人的,甚至是超乎这些人想象的。不过等到他们再回过神来,胤禛已经带着胤禟抢占了先机,他们就算意识到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在强大的实力面前,再多的想法都是多余的,即便那些聚集在胤禩身边的世家勋贵的确麻烦,却也不是不能处理。是矣,真正该着急的不是胤禛和胤禟,而是那些想要调转方向的人。 几天后,胤禛后院的妻妾都进了宫,此时的皇宫大多都已经重新翻修过了,透着一股欣欣向荣的积极感。 依着胤禛板正的性子,继福晋自然是皇后,而其他人的位份,先看继福晋如何安排,再看胤禛自己的心意,反正一切的一切都依着胤禛的想法而行。 当然,胤禛的心思并不在后宫,现在的他虽然继位了,大权也握在他手里,可是总有那么一些不稳定的因素需要他去处理。 世家勋贵虽然麻烦,敲打可以,重创也行,可是消灭是绝对不可能的,否则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就是康熙。他没想就这种事情跟康熙站在对立面,再者大清入关以来,时间还不算长,老牌功勋世家的实力还是很足的,虽然他现在已然得到大多数的支持,但是一旦他下狠手,那些功员世家难免不会生出兔死狐悲之感,续而加入对方阵营。为了避免冒然行事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他宁可让胤禟以私怨的方式慢慢蚕食那些对立的世家功勋的势力。 胤禟虽然没有正面跟胤禛谈过这方面的事情,不过他多少还是能从胤禛放任的态度中还是能猜出一二的,所以他虽然将敌人分成了三六九等,但是所有的攻击并非都集中在最上层。若是有人示弱他也放人一马,当然这前提是他们确实没有对婉兮他们动过手,至于动过手的,现在坟头的草应该都长起来了吧! 胤禟的报复心绝对是强的,甚至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他若真盯着一个人,那绝对是不死不休的,甚至是让人生不如死的。 别看世家勋贵平日里嚣张,可那都是在没有抓到把柄的前提下,一旦让人抓到把柄,即便他们有心反抗,却也是师出无名,难以站住脚。如此,即便知道胤禟的行为有损他们的利益,却也只能忍下去,毕竟牺牲小部分来保全大部分,对他们而言,还是能够接受的。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胤禟算计的就是他们这种心态,打从一开始胤禟就是冲着胤禩去的,他心里清楚,所有的一切,别人可能有参与,但是最终制定这个计划便执行的却是胤禩本人。所以胤禟放过谁也不会再放过胤禩。 胤禛登基后不久,便下旨恩赏,已经是亲王的自然是没有再上升的可能,而没有成为亲王又有从龙之功的胤禟自然是要进封的。原本他双字封号在阿哥里就是头一份,即便没有成为亲王,就凭之前的康熙和现在的胤禛对他的重用,他的地位就不言而喻。 这不,忠勇郡王成了忠勇亲王,依旧管理户部。而胤俄和胤祥即便还没有结束西北战事,亦被封为敦亲王和怡亲王,至于其他的阿哥,除去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其余均有进封。虽然地位不一,却也算过得去,所以不管是畅春园里一直关注胤禛的康熙,还是宗室大臣,也不能说出一个不字来。 “恭喜福晋,贺喜福晋,主子爷被封为亲王了。”听雨和听琴一脸喜气洋洋地跪在地上,同婉兮汇报这个好消息。 “都起来吧!”婉兮听了她们的话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来。虽然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出现了偏差,她本人也受了很多上一世没有受过的罪,但是总得来说,这个结果还是不错的。至少胤禟没有跟着胤禩一起走进死胡同,更没有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悲壮。 有时候她也在想她会重活一世,到底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让自己人生更为圆满一些,显然,这两样她都达到了。 “府里每人赏半年的月钱。”婉兮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府中有喜,做主子的若是太小气,难免不利于收拢人心,所以有赏有罚才是正经。 “奴婢等谢福晋赏赐。”这一刻,不只是听雨她们,守在门外的丫鬟们也纷纷行礼谢恩。 如今,这忠勇郡王府一下子变成了忠勇亲王府,这原本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再加上婉兮和胤禟两次恩赏,忠勇亲王府的气氛就更显热闹了。府里上上下下的奴才都卯足了劲头准备好好表现,以至于王府里的氛围越发地火热起来了。 西北那边,胤俄和胤祥收到胤禟的信后,两人脸上的笑容也不由自主地灿烂几分。虽然那场盛世他们没能亲眼看到,不过结果是他们想要的,那也不错。 这些年来,不只是胤禛本人,就是他们也着实费了不少心力,不管是争还是斗,是受伤还是得益,有得到就有付出,何况他们还是在战场上。之前是为了得到认可,而现在除了自己的理想,再就是为了帮着胤禛促成大业。而现在一切都是如他们所想的那样,这让他们如何能不高兴。 “老十三,四哥登基咱们没能回去,那就得准备上一份大礼才行啊!”胤俄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精光,显然是想在战场上大干一场了。 “十哥,你说得没错,这西北连连进犯,还不是因为之前咱们太给他们留余地了。这次四哥登基,咱们便再用点心,永除后患,给四哥献上一份大礼。”胤祥一脸的附合,显然两军对垒这么长的时间,他们这边明明胜了却一直不退兵,为得是什么?还不是不想再给那些叛军留机会。 虽然他们的心愿是征战沙场,可是他们也没想着让国无宁日,要知道这战事一起,倒霉的可是黎民百姓。再者他们谁愿意看着自己的同袍一个个地倒在这里,若是能国泰民安,谁还愿意把命绑在裤腰带上,战战兢兢地活着。 没有真正的融入军中的人,是不会体会到军中兵士的苦的,胤俄和胤祥不说从小娇生惯养的,却也相差不离。两人打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在没有进入军营之前,他们最苦恼的大概是怎么争取皇阿玛的宠爱和认同。可等他们进入军营,一开始都是八旗子弟,虽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却也不至于缺吃少喝,但真正见识到普通兵士的生活时,他才知道面对如何活下去,他么的以前的那些苦恼真的啥都算不上。 “对了,那些得来的战利品,除了带回京的,还有一部分,爷不想要了,十三弟看着分给那些普通兵士的吧!”在经历了生死之后,胤俄的心态也转变了很多,特别是在他被一个普通兵士所救之后,他便不再像之前那般凡事只看出身家世了,他学会了去体谅别人。 “那弟弟也不要了,军中人数太多,那些东西要是分到大家手里怕是没多少,不如还是先照应那些失了性命或者受了伤的兵士,至于其他人,等回京再请四哥赏赐吧!”胤祥听了胤俄的话,长叹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给出自己的意见。 胤俄的转变他心里也清楚,再加上他们平日里同这些将士们同吃同住的,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情义的。若是从前,他们肯定不会在乎这些人的死活,可当立场转变时,他们也并非真正的铁石心肠。 “行,先让十三弟的意思办,其他的咱们再想办法,毕竟打了胜仗,这战利品总得再捞出一份来。”胤俄拍了拍大腿,言语简单粗暴。 对于他来说,计谋什么的都是虚的,直奔主题才是正道。 胤祥看着风格多年不变的胤俄,一脸的无奈,不过可能是真的在军营里待得久了,以往在四九城里的那些弯弯道道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是真的陌生了。 “十哥,不管有什么事要做,你还是先让弟弟给四哥和九哥回个信。你可别忘了九哥这次又得了两个儿子,咱们这做叔叔的可得先把见面礼给备上。”胤祥笑了笑,一边说着一边往桌案后面走去。 胤俄一听他的话,不由得伸手轻拍自己的脑门,笑道:“还真是,十三弟不说,爷都要忘了。好在有你,不然等到爷回去,四哥和九哥那边怕是不好交代了呢!” 此时的胤俄笑得一脸的不好意思,显然之前他是真没想到回信什么的,现在想想,他这脸皮不禁有些发红了。 “十哥,这客气话就不要说了,你对四哥和九哥的心意,他们都懂得,毕竟咱们兄弟之间不需要讲这些虚礼。”胤祥笑了笑,写好信后,分开装到两个信封里,随后叫来亲兵,让其送往京城。 “九弟说得对。”胤俄笑了笑,眼里却闪过一丝黯然。 虚礼么? 若四哥尚未登基,他们的确不需要讲这些虚礼。可是四哥如今已然登基,那他们就得不得把规矩给捡起来,因为他是君,而他们已然是臣。 胤俄看着粗心,其实该注意的他一直都很注意,再加上胤禟一直耳提面命,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即便跟着胤禛,那也是有区别的,特别是在身份发生变化之后,该注意的都得注意,以免日后这些都成为他们的罪状。 第五百五十九章 身不由己 胤禟收到胤俄他们送来的信时,已经是半个月后了,毕竟不是军中要事,六百里或者八百里加急这种事可不是用在这上面的。胤俄和胤祥他们也不可能明知这种事情犯忌讳,还不管不顾地做。 当然,信送来的时间长短没什么关系,真正有关系的是信的内容。 除去续旧的那些话,真正让胤禟高兴的是战事就要结束了。虽然信里他们一再表明要将战事彻底结束,但是胤禟看得出来,战况对他们很有力,也就是说他们能做到。西北的战事若是能了结对于现在的局势来说还是有很大的好处的,毕竟新帝继位,还是需要一些事情来稳定政局的,而西北战事的胜利就恰好可以成为稳定政局的筹码。 因为康熙选定的关系,胤禛的地位虽然稳妥,可架不住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多啊! 别看现在那些宗室大臣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可他们真要甩开手脚大干一场,触及他们的利益,他们肯定会跟他们对着干,到时还真说不好谁赢谁输,又或者说两败俱伤,所以在动这些人之前,他们得先将权力一一掌握在自己手上。 提笔回了信之后,胤禟收拾一下便去了清漪院。今天是婉兮出月子的日子,他若是不去,她怕是又得把自己泡在水里大半天了。 胤禟只要想到之前婉兮每次坐月子出来都把自己身上搓得红通通的,不由得有些好笑。明明他都说了自己不会在意的,可是那个丫头却怎么都不相信,每次都这样,他没法,自然是早点回去,多看着点她了。 林初九看着从书房出来的胤禟,心里也不由地一阵感慨,这能时时牵动主子爷的心的,那还真的就只有福晋一个人了。 清漪院里,婉兮可不知道自己这认真洗澡的习惯被胤禟这么吐槽,一出月子她便让厨房多送了些热水过来,洗了两三遍了,明明应该是洗干净了,她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一股子酸臭味。 不过,这坐双月子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她肚子上的肉少了不少,肚皮因着平嬷嬷她们的按揉和药物,变得平腹许多。当然,这跟之前肯定是不能比的,而且真要恢复从前的模样,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成的。 抬手闻了闻,明明身上已经没了那股怪味,可婉兮就是觉得还没洗好,站起身的瞬间,正准备让人再送一桶水进来,谁知一回头竟看到胤禟站在身后,婉兮不由地蹲进水里,美目微嗔,一脸嗔怪地道:“爷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出声,吓了妾身一大跳。” “爷若是吱声,岂不是看不到这等美景了么?”胤禟对她的嗔怪丝毫不以为忤,相反地一脸笑意地走到浴桶边,伸手将她抱了出来,“好了,娇娇还是快点穿上衣服,免得着凉了。” 婉兮看着一脸笑意,态度上却无动于衷的胤禟,突地伸手揽着他的脖颈,一脸不服气地道:“爷刚才还说看见了美景,现在却急着让妾身穿上衣服,难不成爷是嫌妾身没有从前那般吸引爷的目光了吗?” 胤禟看着一脸娇嗔的婉兮,心头一热,随即想起御医说得,只能在她的腰上轻掐一把,咬牙威胁道:“小妖精,老实点,等过了三个月,看爷怎么收拾你!” 婉兮看着一脸隐忍的胤禟,不由得娇笑出声。虽然知道胤禟难受,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在乎自己的样子,每每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这一世不管如何都值得她走上这一遭。 “那妾身就等着。”下巴微扬,婉兮一脸得意地冲着胤禟笑了笑,等被放到榻上,倒也自觉,拿过里衣,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了。 胤禟深吸一口气,这才将心里的燥热给压下来。低头看着穿好里衣的婉兮,轻叹了一口气,随后拿着一旁的帕子帮着她绞头发。 婉兮躺在他的腿上,一双小手把玩着他的衣袖,嘴里轻声嘟囔道:“爷,四哥,不,皇上登基也有好几个月了,现在局势可稳定了?” 她这段时间只顾着坐月子和挖八阿哥府的墙角,其他的事情虽然知道一些,却也不算明确,现在会问胤禟,也是关心他的情况,毕竟胤禛这个皇上的地位要是不稳,胤禟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快了?今日爷还接到老十和老十三送回来的信,看样子西北战事不仅要结束了,说不定还能解决后患。”胤禟想着先前看过的信,嘴角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就现在的情况来说,所有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在发展,只要这其中不出错,假以十日,皇上必能掌握大权。至于他自己,似乎也该加快速度了,毕竟有些人逼得紧了,肯定是会出夭蛾子的,而他不想再让身边的人出事,那么就得在逼得他们反抗之前把人都给了结了。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动作不由地更加用力了。 “哎呀!”婉兮突地惊呼出声,抬手的瞬间捂着头,坐起身的瞬间转头看向胤禟,满脸的诧异,“爷,你怎么了?” “爷想到其他事情,有点走神了。”胤禟看着捂着头的婉兮,连忙上前,拨开她的长发,细细看了看,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心。 婉兮虽然不知道胤禟在想什么,但是她心里清楚,胤禟既然说这局势还没有完全稳定,那么就必定还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特别是离得不远的八阿哥,那一位只要不死,就一定会不断地惹来麻烦,毕竟为了利益,那些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那爷可不能再走神了,否则妾身这头发怕是保不住了。”婉兮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然后撒娇让胤禟继续给她绞头发。 胤禟看着她这样子,倒也不再走神,等两人从净房里出来时,婉兮的头发差不多已经干了。 等到晚膳时,弘旻他们都回来了,一家人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说笑,这让婉兮看得无比的满足,更庆幸她挺过来了,否则这样美好的时光怕是要就此消失了吧! “怎么了?”胤禟夹着菜放到婉兮碗里,见她发愣,不由地轻声问道。 婉兮回过神,见胤禟一脸关心地看着自己,笑了笑,道:“妾身只是在感慨这样的日子真的很幸福。” “放心,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胤禟握着婉兮的手,笑着说道。 ‘嘻嘻’!突地一阵笑声打断两人的凝视,等到两人回神,便见到几个孩子不是低着头,就是捂着嘴偷偷在发笑。那一瞬间,婉兮的脸不由自主地红了,而胤禟故作恼怒地瞪了弘旻一眼,轻斥道:“都看什么,吃饭。” “哦!”弘旻他们被轻斥一句也不生气,相反地个个都笑得开心。 别人府里那些污七八糟的事情他们大多都听说过,但是只要看着阿玛和额娘能恩恩爱爱地在一起,他们就觉得开心,甚至在他们幼小的心灵里,夫妻之间就应该是两个人,而不是被无数的姬妾环绕。 婉兮瞧着几个孩子人小鬼大的样子,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作为额娘,她可不能让孩子们笑话,可要她斥责几个孩子,她又做不到,那么她就只能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好了,别说了,菜都要凉了,快吃。”婉兮提醒一句,又给几个孩子夹菜,看他们吃得香甜,刚才的事情也就丢一边去了。 用完膳,婉兮看着被几个小的缠着的胤禟,婉兮看着身旁的弘旻,此时的他已然是个俊小伙了,等到再次选秀之时,怕是就要有嫡福晋了。依礼,她应该给儿子安排屋里侍候的人,可是她一直都没有,不是因为不关心儿子,而是有些事情看透了,也就不想再做了。与其让她做一个让人厌恶的恶婆婆,她宁愿自己的儿子有真心喜欢的人。 “弘旻,下一次选秀,你也该娶福晋了,额娘不想给你身边添人,除非你自己需要。”婉兮说这话的时候,不由地看了身旁的儿子一眼,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本小小的糯米团子,已经长得比她都高了。 “额娘,儿子没想过三妻四妾的,儿子就想像阿玛和额娘一样,找个贴心的福晋,好好地过日子。”说到自个的婚事,侥是弘旻再沉稳,也难免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婉兮看着他这样子,一脸好笑地道:“皇家讲究多子多福才是福,阿玛和额娘虽然不会逼你,但是有皇上在,有宗室在,就不可能让你任性,所以咱们得做两手准备,若能自己选择,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你也不要太过失望。” 她不主动给儿子塞人,可她无法不让其他人塞人,比如宜妃,又比如某些时候想要表达关心之情的皇上,这些人都是高于婉兮,但凡他们有这个念头,别说弘旻,就是胤禟还是无法,都接过来送到庄子上去了。 独宠这种事并非谁都能接受的,仅仅是她自己就让宜妃头疼不已,怨了半生,虽然现在释怀了,可当初的种种,谁又能说出一个谁对谁错来! “这……”弘旻挠了挠后脑勺,整个人一脸的为难,显然他还真没有起过这些问题呢,“额娘,这不想要女人都不行吗?” “你阿玛也不想要女人,那庄子里的那些侍妾是怎么来的。这人呐!有的时候是真的身不由己,额娘只能说会帮你争取机会,至于你挑得福晋能不能同你好好地过日子,就看你们自己了,所以等到选秀的时候,额娘会帮你争取一下机会,到时你自己好好挑挑。”婉兮踮着脚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一脸的意味深长。 “是,儿子明白。”弘旻看着一脸打趣自己的额娘,心里一阵无奈的同时又觉得心里暖暖的。 “你明白就好。”婉兮说这些也是为了心里能有个底,有些事情她这个做额娘的总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过得开开心心的。 第五百六十章 风波再起 婉兮会找弘旻聊这个并非一时兴起,她原本也是打算在生产过后找他聊的,毕竟因着康熙的身体关系,已经取消了一界选秀了,这一次新帝登基,不管新帝要不要充盈后宫,这选秀都不可能再推了,毕竟适年的八旗子弟着实不少。 或许这些八旗子弟不缺人侍候,但是那些适年的秀女却是等不起,不管是有心想飞上枝头的,还是甘于平凡的,不经历选秀,到底给人一种低人一等的错觉。 当然,可能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但是选秀却是事在必行的一件事,由不得谁愿意或者不愿意,所以与其让自己被打个措手及,还不如先一步做好准备。 夜深了,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同他说起弘旻的婚事,那语气与其说讶意或者欣慰,不如说是骄傲。 “你这是想告诉爷,爷的儿子是个情种?”胤禟被她这副骄傲的模样弄得颇有些啼笑皆非。 “爷的儿子是情种,难道爷就不是了吗?”婉兮突地支起身子,整个人趴在他的胸膛上,红唇微撅,假装生气地道。 相处这么多年,婉兮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的很,别看她平日里一副恬静端装的样子,私下里古灵精怪得很,但凡他有事不肯依她,又或者她闹小性子,肯定会使唤点小手段来折腾他的,只是他一直甘之如饴。 伸手将她脸颊上的乱发别的耳后,胤禟轻笑道:“爷自然也是情种,否则怎么可能生得出弘旻这个小情种呢!”论到哄怀中佳人的欢心,尽数胤禟最没有底线。 “那还差不多。”得到满意的答案,婉兮身子微动,翻身又躺回了胤禟的怀里,只是一双小手仍不老实,握着胤禟的大掌把玩闹腾。 胤禟也由着她,说来,胤禟对于弘旻的意思还是有些讶意的,他年少时可不像弘旻这般老成,可以说是个嚣张至极的小霸王,说话做事样样都只凭自己的心情喜好,没少得罪人。虽然后来因为婉兮的关系,他改变了不少,可真论起来,他做这些改变无非是因为他太过在意婉兮,其他的他似乎并没有多少改变。 当然,胤禟和婉兮一样,真没想就这方面的事情勉强弘旻,不过和婉兮想得不一样的是胤禟不觉得自己的儿子会缺女人。遇上情投意合的,让他们自己折腾也不算什么,遇上不适合的,那有得是适合的让他去挑选,真没必要去为难。 “别想太多,有些事情的确该一步一步的来,老八的事情皇阿玛早就心知肚明,爷之所以没有急着动作,不是顾及什么情面,而是有些人必须得在他前面被处理,否则即便将老八给打压下去了,他们难免不会再推出一个来。与其循环反复,还不如多花点时间将他们一举消灭。”从胤禟的称呼上便能看出他对胤禩的情份早已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妾身并不急,妾身只怕爷太累。新帝继位原本就会引起动荡,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都需要一个平稳的过程。爷是皇上身边的左膀右臂,手头上的事情肯定不少,与其累着,还不如慢慢来。”婉兮是恨胤禩,可她从来没有想过用胤禟的健康去换取报复的机会。 她和八阿哥府的仇与恨早就成了解不开的结,她即便无意去为难八阿哥府的女眷和孩子,但是让她放过胤禩这个罪魁祸首也是不可能的。她受的罪,她孩子吃过的苦,她可能不能一一讨回来,但是唯有胤禩这条命才能也洗刷所有的一切。 但这只是一个对果,至于过程,她其实并不急,因为她比谁都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会替她讨回一切。 “娇娇不急,爷却不能容忍。娇娇要知道这老八诡计多端,手段阴狠毒辣,但凡有一点空子他都会钻,爷不能再给他任何可以翻身的机会了。”胤禟的手臂微微收紧,感觉到婉兮身上传来的体温,才觉得有些心安。 “那爷也得多注意自己的身子。”婉兮不再劝,只是叮嘱他注意自己的身体。 “爷明白。”胤禟的下巴轻蹭婉兮的头顶,随后轻轻地应了一声。 胤禟和婉兮心心相印,日子过得和乐,其他人也并非都过得不好。就拿之前继婉兮有孕后,接连怀上的十福晋等人来说,当初可是有不少人关注她们的肚子呢!自婉兮出月之后,十三福晋、十福晋一前一后接连都生下一个身子康健的小阿哥。一时间,婉兮有福气的言论再度被炒了起来,甚至比从前还来得火热。 这让婉兮很是苦恼,她这个人原本就不喜应酬,何况还是因为这种事。原本她还想着若是简亲王福晋也生一个儿子,她就闭府谢客,等风声过了再说。谁知近期生产的简亲王福晋的确没生小阿哥,生了一个小格格。可是事情并没有像婉兮想得那般消停,相反地越演越烈,似乎整个四九城子嗣艰难的妇人都将希望放在了她身上。 好在现在的婉兮是亲王福晋,身份高地位也高,轻易不用向人低头,否则她怕是什么事都不用做,只管安抚这些找上门来的宗亲勋贵了。 “唉!原是一时好心,现在倒好,直接堵得本福晋连门都出不了了。”婉兮不喜应酬和出门,却不代表她喜欢一直被人困着。 别说她这里,就是她娘家,现在也乱成了一片,据说很多亲戚之类的妇人求上门,不为别的,只为了求得她或者她的孩子用过的旧衣物或者物品,那虔诚的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什么得道仙人呢! “福晋,要不要让主子爷将这事压一压,总这样下去,怕是不好吧!”听雨本以为前两次因生子秘方闹出的闹剧就是最厉害的,谁知这次更疯狂,没听说外面散尽千金只求福晋平日吃喝的食谱么?若不是不想给自家福晋添麻烦,她都想去做这笔买卖了。毕竟人家求得也不仅仅只是食谱,还有福晋和几位小主子用过的物品或者穿过的衣物。 她们这些近身侍候的丫鬟,不说首饰、银子等打赏的物件,福晋的衣服也常赏给她们,可越是这样,就越没人敢拿这些东西做买卖。 “罢了,本福晋本来就少有出门,不出去也无事。”婉兮想着胤禟每天忙进忙出的样子,如何愿意再给他增加负担。 这种事情只要她不再给任何人希望,就凭她现在的身份,难不成还有谁敢勉强她不成!没两天,婉兮接到皇后召她入宫的旨意时,一脸黑线,心里更是一阵吐槽,刚说没人能勉强她,才两天,这打脸的就直接来了。 听雨和听琴接到旨意的时候,也一脸的懵逼,这是说曹操曹操到,还是说乌鸦嘴,一说好就不灵,一说不好就灵呢! 当然,现在的皇后喜塔拉氏并没想为难婉兮,先不说胤禟的身份地位,就说婉兮亲王福晋的身份,就不是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她之所以会这样冒然召见婉兮,不为其他,就是奔着子嗣来的。别看她这皇后风光,若是没有子嗣,谁知道她这个皇后之位能坐多久? 这些年,皇上无心于后院,对她敬重有余,亲近不足,他们同房的次数不多,她未曾受孕,后院其他人也未再有孕,但皇上并不缺子嗣,儿女数量虽比不上太上皇,却也不少,再加上弘晖这个优秀的嫡长子已然长成,对子嗣并不怎么看重,可她一个尚未有子嗣的皇后却不能不看重啊! 当然,有弘晖这个受皇上看重的嫡长子在,太子之位什么的她暂时是不想了,不过未来等她有了儿女,是争还是不争,看得就是皇上的态度了。 婉兮虽然不知道皇后的真正的想法,却也能猜到几分,只是这事并非她能解决的。据她所知,皇上近来少有召幸嫔妃,一门心思都放在政务上,没有他的配合,她就是真有生子秘方,还能凭白给皇后变出一个孩子来? 都怪皇后的召见来得太突然,若是能给她一个心理准备,指不定她还能找胤禟拿个注意,现在这样,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妾身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进了坤宁宫,婉兮收敛一下神色,打起精神来应对,毕竟这宫里不比忠勇亲王府,事事都由得她做主。 “免礼。”皇后喜塔拉氏见婉兮规规矩矩地行礼,举止优雅大方,不见丝毫怠慢,难免会让喜塔拉氏高看一眼。 没成为皇后之前,喜塔拉氏作为雍亲王福晋也是众人奉诚的对象,可她无子无女的,难免有些站不稳脚跟的意思,不少人即便讨好她,态度间也带着些许敷衍的意味,就是现在,她成了皇后也亦然。她不是不想发作,而是她没有底气发作,毕竟她现在的地位的确有些虚,不说别人,就是她自己都这般觉得,又有什么好说的。 事实上,她一直努力调养身体,甚至求神拜佛的,就是想早日有孕。可惜她方法用尽,就是没有一丝变化。之前听闻婉兮帮忙让十福晋等人顺利有孕,她不是不眼馋,而是胤禛的态度让她不得不按捺住内心的想法。现在皇上登基,她亦成了皇后,甚至局势也越发的稳定了,再加上十福晋等人顺利生下小阿哥,她这心思想不活都不行啊! 不管是生小阿哥还是生小格格,能开怀就好,只要有了第一次,后面最是比现在更容易怀上的。 “本宫里刚得了些好茶,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喜塔拉氏说话的瞬间,身后的宫里便小碎步往前,为婉兮送来刚泡好的热茶。 “皇后娘娘说是好茶,那便一定是好茶了。”婉兮笑了笑,抬手端起茶盏轻呷了一口,随后说道:“回味甘长,果然是好茶。” “九弟妹若是喜欢,本宫便让人包上一些,到时九弟妹带回去尝尝。”喜塔拉氏见婉兮大大方方的模样,只以为她愿意跟自己亲近,一时间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多了几分真心,少了几分敷衍。 第五百六十一章 敷衍与真心 “九弟妹若是喜欢,本宫便让人包上一些,到时九弟妹带回去尝尝。”喜塔拉氏见婉兮大大方方的模样,只以为她愿意跟自己亲近,一时间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多了几分真心,少了几分敷衍。 “那便多谢皇后娘娘赏赐。”婉兮嘴角微扬,态度不远不近却又不失礼数。 面对主动交好自己的皇后,婉兮心里也是一阵复杂,曾几何时,她就这样一步一步地挤进了上一世连想都不敢想的上位圈。若说上一世,她可有可无,即便出现在这种场合也是被人忽略的存在,那么这一世,她不屑于游走于这种场合,反而更引人注意了。比起这份注意,婉兮觉得还不如上一世那般直接让人忽略来得省心。至少那个时候众人眼里的轻视还带着一分真实,而现在满目的虚情假意还透着一丝功利,如何能不让她打从心眼里排斥。 可惜有些人能拒绝,这母仪天下的皇后却是真不能拒绝。就算她并不怎么受宠,可就她这个身份,婉兮就得老老实实敬着,否则真得罪了,虽说她并不能拿她怎么样,可穿起小鞋来,也十分地让人头疼。 “说什么赏赐不赏赐的,忠勇亲王乃皇上的手足,咱们也算是妯娌,你呀,就是太过拘谨了。”喜塔拉氏见她收下自己送的东西,眼里的笑意深了两分,说起话来也亲近不少。 婉兮虚应几句也算是表明一个交好的态度,眼前的人她既然不能得罪那就只能交好,至于她的所求,她只能说看着情况助上一把,能留人情最好,若是不能,那也算是尽了心。而最关键的一点婉兮是不会说出口的,那便是她要给自己一手带大的弘晖留上一条退路。 弘晖是嫡长子不假,但喜塔拉氏位居中宫,她若有子,也是嫡,嫡长子与嫡次子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差别,再加上喜塔拉氏的娘家现在正是一副如日冲天的样子,而弘晖的额娘乌拉那拉氏原本就死得不光彩,娘家还没落了,到时真争起来,谁能保证结果。为此,婉兮也算是留了个心眼,也许这能在适当的时候,给那孩子一条出路。 “皇后娘娘说得是,只是礼不可废。”婉兮说这话的时候,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一副谦卑有礼的模样,反而让人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 喜塔拉氏显然不是那种遇点事就退缩的人,何况今天的事情关乎她的未来和前程,她又如何愿意在看到希望之后放手。 “虽然礼不可废,但是也不能为了礼仪规矩冷淡了亲戚之间的感情。”喜塔拉氏这话说得有水平,一下子就把双方的距离给拉近了。 喜搭拉氏这样说,婉兮还能说什么呢!只能点头应合,这不,还不待她开口,喜塔拉氏便直接将话题引到了孩子的事情上,婉兮有心推辞,可惜喜塔拉氏偏就摆出一副‘只相信你’的模样,这下子她要推辞的话反而不好说了。 “能得皇后娘娘的信任是妾身的荣幸,可这子嗣一事并非妾身能办成的。当初十弟妹她们能顺利有孕完全是巧合,同妾身真的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后来有人以讹传讹,才传出这样的名头。”别说眼前的人是皇后,就是普通妇人,婉兮也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最有福气的女人。 这天下还有比皇后更有福气的女人,她这不是风光,是找死。 “九弟妹可是有什么顾虑?若是担心本宫生了格格会有什么别的想法的话,那九弟妹着实不需要这么想,生男生女原就是上天的旨意,本宫不会多想的。”喜塔拉氏想到简亲王福晋生得格格,以为婉兮是怕她生了格格迁怒于她,不由握着她的手,一脸诚恳地道。 婉兮看着眼前一脸执着的喜塔拉氏,满心的无奈,她不多想,她却要想很多。这生男生女的确是上天注定的,这生与不生也是上天注定的啊! “皇后娘娘,妾身真的没有所谓生子秘方,这事说一百遍也是这样的答案,若皇后娘娘不弃,那便试一试妾身曾给过十弟妹她们调养身子的方子。”婉兮没让平嬷嬷进宫,就是不想再拿这种事麻烦她。 现在有关她有福气的事情是传得沸沸扬扬的,不管是有利于她还是不利于她,反正现在这个局面对她而言都是一种麻烦。虽说她忌惮于喜塔拉氏,但是没想真实结交,自然是以敷衍为主了。 “那便有劳九弟妹了。”喜塔拉氏一脸惊喜的点点头,看样子是早就打探过的。 对于这调养身子的方子,她也是一知半解的,毕竟忠勇亲王府并不是谁都能插上一手的地方,她的消息会有所偏差也再所难免。 之前十福晋她们都是由平嬷嬷诊过脉再开得方子,皇后这里,她不想尽心尽力,也不想让平嬷嬷再涉足宫廷,那唯一的办法就是从现有的方子拿出一张最不会出错的给她,成与不成,那就看上天的意思了。 喜塔拉氏得偿所愿,心情不由得更好了,对婉兮的态度也更加热情了。只是婉兮无心同她继续寒暄,所以闲聊几句,便瞅着个空,直接起身告辞了。喜塔拉氏可能也是想尽早试验一下手中的方子,故也没有留婉兮,客气几句,也就应了。 等出了坤宁宫,婉兮这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从进坤宁宫到现在,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一直绷着神经,比她跟胤禟闹性子还累。 也罢,方子她已经给了,有没有用端看天意,她不可能再插手,亦不可能再出手,毕竟做得越多错得越多。胤禟如今算得上位极人臣了,她这个福晋若是因为不小心卷进了不必要的麻烦里,对他而言也是一种麻烦。 “弘晖给九婶请安。”半道上,弘晖见着婉兮也很是惊喜,迎上来的瞬间,先冲着婉兮行了一礼。 婉兮见着弘晖也吃了一惊,可到底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这感情远非一般人可比。再加上胤禛登基之后,他们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现在突然遇见,高兴的可不只是弘晖一人,婉兮也十分地高兴。 “快起来。”婉兮伸手虚扶了弘晖一把,抬头的瞬间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的弘晖,眼里满满都是欣慰。 弘晖一脸笑意地站起身,看着婉兮身边的两个丫鬟,再看婉兮过来的方向,不由地皱着眉头道:“九婶这是从哪里来?” 婉兮也没想瞒着弘晖,有关她‘有福气’的谣言不说传得天下皆知,但是这四九城里大多都是听到一些风声的,婉兮可不信弘晖不知道。与其因为遮遮掩掩闹出不必要的误会来,还不如一开始就坦诚。 “刚从坤宁宫里出来。”婉兮实话实说,表情平静,没有丝毫的遮掩。 弘晖听了她的话,眉头微皱,但也只是一瞬间,随后便同婉兮说起了别的,显然他疑得是皇后,不是婉兮。甚至从弘晖的话语里能听出他对皇后的些许防备,当然还有对婉兮的维护。 婉兮不愿意弘晖就此跟皇后对上,即便皇后现在无子,可这后宫的阿哥并不缺少,做得太过,让她下定决心去支持其他人,这对弘晖来说也是一个麻烦。 “放心吧!九婶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至于皇后娘娘,这人心里能有个念想,而且有的时候有事情做总比胡思乱想来得让人放心。”婉兮说这话不仅仅是在安弘晖的心,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九婶对弘晖的爱护,弘晖铭记于心。”弘晖心头一热,内心深处不由得涌现出一股感动。 相比整个心思都放在政事上的胤禛,明显婉兮和胤禟对弘晖的关心更多。唯一的不同是他们比较注意分寸,没有引起胤禛的疑心。不然胤禛如何能放心让他们拉拢自己的嫡长子。 “你啊!就是太逞强。事事都想做得最好不是坏事,可是若是置自己的身体于不顾,那你做得再多最后也不过是便宜了别人。”婉兮看着弘晖略显削瘦的样子,一脸的不赞同。 她虽然不是饱读诗书之辈,却也懂得四书五经里一些粗浅的道理。对于当今圣上的做事风格,婉兮向来都是不赞同的,只不过碍于身份的关系,从前还略提几句,现在见得少了,自然也就不提了。不过对于胤禟和几个孩子,她一直都是有这方面的要求的,这厢遇上弘晖,瞧着他削瘦的模样,难免嘱咐几句。 “九婶教训的是,弘晖一定引以为诫。”眼见婉兮一脸关心地叮嘱,弘晖不仅不觉得不耐,相反地很是高兴。 别看他现在已然成家,有妻有子,可是对于长辈的关爱他还是十分眷恋的。对他来说,婉兮这个九婶是个很特别的存在,虽然不是他的亲生额娘,却胜似亲生额娘,否则这么多年,他不可能这么多年始终如一地将弘旻他们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来关照。 说来,整个府里,除了弘昀,其他的兄弟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这根本不是他嫡长子的身份能够隔绝的。毕竟当年二伯还被策封为太子,不也一样没能挡住其他的兄弟么?何况他现在还不是太子。 “九婶可不是教训你,九婶就怕你熬坏了自个的身子。你九叔说等忙完这一阵便带九婶和你们去庄子上小住,你到时看看能不能一起去。”婉兮想着胤禟给她的承诺,不由得发出邀请。 “到时弘晖一定去。”提及庄子小住,弘晖的眼里满是眷恋的光芒,想来庄子里的经历对于他而言并非只有童年结交甚至在胤禟和婉兮帮助下培养的人手,还有他最为快乐的一段时光。 也不是说现在的弘晖就不快乐,只是这人一旦长大,随之而来的烦恼定然会越来越多。但是对于他来说,他真的很庆幸当初皇阿玛能将他交给九叔九婶照顾,否则他得不到弘昀的支持,也得不到那些人手,更不可能有九叔他们的维护和支持。 可以说,当年皇阿玛的支持改变了他的一生。 即便后来他额娘因着一些事情同九婶有怨,甚至后来丢了性命,可他心里清楚,九婶从未主动招惹,甚至一再忍让。最后他额娘丢了性命,不是没有人以此事来挑拨他和九叔、九婶之间的关系,只是他知道事情的全部过程。作为人子,他不好说自己额娘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但是他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去迁怒真正真心对他好的人。 第五百六十二章 理账 弘晖亲自将婉兮送出宫后,便如往常一般到养心殿(胤禛因着敬着康熙,便退而求次选了养心殿)给胤禛请安。 胤禛虽然当了皇帝,可是比起从前,他显得更为勤勉了。若说从前他还会被胤禟拖着休息一下,那么现在,他就是拼了命地做事。 不过,他这种急切的心情,大家都还是理解的,毕竟胤禩未除,他身后的那些势力虽然被压制,却也是个大隐患。面对这样局面,胤禛会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平定一切也是应该的。 “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弘晖在苏培盛的引领之下,走进养心殿,一见着坐在御案之后的胤禛,立马摆着马蹄袖请安。 “平身吧!”胤禛听着声音,抬起头,淡淡地说了一声。目光打过弘晖削瘦的脸,不由地又道:“朕看你又瘦了不少,还是多注意些身子。” “九婶也这样说。”弘晖见胤禛关心他,心里满满都是感动,原本对胤禛有些畏惧的他,一时也不由地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傻气地道。 胤禛闻言,微微一怔,随后脸上的表情柔和不少。对于婉兮,他还是很有好感的,虽然没有男女之情,心里却意外地为她留有一丝余地。 “你九婶今儿个进宫了?是有什么事吗?”胤禛放下手中的御笔,低声问道。 “回皇阿玛的话,据九婶说是皇额娘召她入宫的。”弘晖没有细问,婉兮没有细说,这会儿弘晖的回答自然也没那么清楚。 胤禛听了弘晖的话,眉头微皱,他对婉兮这个弟妹还是有些了解的,知道她不是那种主动生事的人,平日里连基本应酬都少,若是无事,肯定不会主动进宫。细想一下近期发生的事情,胤禛大致上能猜到皇后传她入宫的目的,不过他本人却不信这些。 别看胤禛摆出一副虔诚礼佛的模样,可实际上,他心里对鬼神少有敬畏,不然他也不会在登基之后便换了态度。 “也对,你九婶素来就是那种安静本分的人,若非皇后有意相邀,她应该不会入宫才是。”胤禛嘴角微扬,弧度虽不明显,却也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这段时间,很多事情看似顺利,其实也没那么顺利,胤禛虽然没有大发雷霆,可是近身侍候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不怎么好。这局势不稳,急得可不就是胤禛么?甭管宫里宫外,他都得想法掌握,否则一旦有人有异心,他根基不稳,如何能抵挡得住。 压力大了,这人的心情如何能好得起来,也就是相处亲近的人能让他稍稍轻松一点。 一旁侍候的苏培盛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跟在胤禛身边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胤禛有多重视忠勇亲王夫妇,就算十三阿哥跟皇上再亲近,也轻易越不过这两个人去。 “皇上,奴才听说忠勇亲王福晋刚出月子没有多久,因着种种关系,洗三没有大办,皇上还让奴才提醒您来着?”锦上添花这种事,苏培盛一点都不介意做。 “对啊!皇阿玛,两个弟弟儿子还没见过呢!九婶说等皇阿玛和九叔忙过这一阵了,再邀皇阿玛和儿子去庄子上小住一段时间,说没有她提醒,皇阿玛和九叔都一心只知道做事,不懂得休息!”提到这个,弘晖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得深了几分。 胤禛闻言,表情显得更为柔和几分,显然他也想到了昔日他们兄弟一行人在庄子上小住的情形。当时的他们也算是忙里偷闲,时间虽短,记忆却颇深,“恩,等忙过这一阵,朕也同你们一起去庄子小住一段时间。” 对于弘晖嘴里拉到的婉兮说过的话,胤禛不由地觉得心里暖暖的,那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让他内心觉得无比的眷恋。也许当婉兮的种种作为同他脑海里的额娘融为一体时,她对于他而言,就注定会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也许这种感情不能明言,但是在适当的范围内,即便不涉及胤禟,他也会给婉兮优待,毕竟那是他内心最为柔软的一处天地。 弘晖见胤禛主动提及去庄子小住也很是高兴,他额娘已经不在了,就算被追封成了皇后,也难保将来没有人能一举越过他。不过让他觉得庆幸的是九叔他们都很维护他,若非如此,他下面的那些弟弟怕是早就闹起来了。 婉兮可不知道自己进宫一趟还引得胤禛父子一阵怀念,她回到府上,看过两个孩子,便去了书房。之前因着坐月子,她将手头上的事情都交给了平嬷嬷等人,现在她出了月子,自然不能再躲懒了,毕竟作为女主人,这些东西都是她的份内事。 胤禟给她置得私产,她可以交给平嬷嬷打理,可是胤禟的私产,之前她是交给王安的,现在王安主动交还,她自然不能再推让。另外,婉兮心里很清楚,这人手里若是一点权利都没有,很容易让那些不明所以又喜欢跟红顶白的奴才给自己添堵。 当初,这府里还有其他侍妾的时候,即便她手里握着权利也不能打消那些人的野心,一旦她手里没有任何的权利,别说侍妾,就是府里那些长相俏丽的丫鬟,怕是难隐心中的算计吧! “福晋,这是近几个月的账本。”平嬷嬷虽然管着婉兮的私产,可是她没有丝毫的私心,尽心尽力地为着婉兮办事。即便婉兮说了账本的事情由她负责,可她依旧每隔三个月或者半年,就将所有的账本送到婉兮这里,让她查看。 “嬷嬷办事,我一向放心。”婉兮知道平嬷嬷的脾气,所以并未推辞,只是表明自己对她的信任。 “福晋谬赞了。”平嬷嬷笑了笑,冲着婉兮行了一礼,随后又说起了一些新的安排。之前因着婉兮的关系,平嬷嬷将人手和势力都收拢起来,全力打压八阿哥府的产业,如今八阿哥府已算是日薄西山,再有胤禟盯着,她自然要将这些势力收回来另做他用。 董鄂一族原本就是后起之秀,若再经一朝,再想打压就难了,现在这样正好,虽然发展不错,可终究还是少了底蕴,再加上种种原因,对比从前,现在的董鄂一族若不是还有人在朝堂之上掌着实权的位置,怕是早就被拉出中上流了。 不过,对此平嬷嬷并不满意,太后的旨意是要董鄂一族彻底没落,再无起复的可能。也就是说不管是朝堂之上还是后宫之中,都不能让董鄂一族的人太出彩。以后如何,平嬷嬷不知道,可是她若活着,她便会想方设法地打压董鄂一族。 婉兮对于平嬷嬷自谦的语气并不在意,她知道平嬷嬷的想法,亦知道太后最后的心愿。她自己可能没有这个精力去打压董鄂一族,但是平嬷嬷若是愿意,她亦不阻止,反正她对董鄂一族也没什么好印象。 “嬷嬷不必自谦,本福晋一直清楚嬷嬷是什么样的人。”婉兮安抚地笑了笑,随后伸手挥了挥。平嬷嬷见状也不再多说,冲着婉兮行了一礼,便自行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婉兮都在处理账本,不管是她的私产还是胤禟的私产,那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处理完的。毕竟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他们的产业只能越来越多,不可能越来越少。另外,眼瞧着弘旻他们都大了,不管是儿子娶妻还是女儿出嫁,她都得着手安排起来了。 大格格和三格格虽然不是她所出,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下来,她不可能说到一视同仁,却也没想过亏待她们。 之前,皇家的女儿都是远嫁蒙古的,能留在京城的是少数。现在,新帝登基,蒙古那边即便多有震慑,可该安抚的一定会安抚。虽然当今圣上挑了大阿哥和二阿哥的女儿进宫抚养,可谁能保证他们忠勇亲王府的格格就能全部都留京。 有些事情,还是早早地准备起来。当初她倾向于将几个女儿养得乐观坚强又有主见,为得是什么?为得就是有一天真遇上这种情况,她们不至于被人拿捍,又或者像那些抚蒙的格格一样早早逝去。 “怎么还在书房?”胤禟回来没有见着婉兮,拐进清漪院里的小书房,看着婉兮书桌上满满一大堆的账本,不由得皱了皱眉,上前几步,弯身凑到她身旁,压低声音问了一句。 他这几天手头上的事情特别多,再加上要安排胤俄和胤祥准备回朝的事情,已经好几天不曾回来陪婉兮他们一起用膳了,甚至晚上都一个人宿在书房。今儿个好不容易有点空闲,提早过来却没见着人,寻着迹象找过来,却看着她忙成这样,这让他心里好是一阵心疼。 虽然他心里清楚有些事情不管下面的奴才做得再多,他们这些主子依旧得自己盯着点,否则日子久了,有些人就该生出那些不该生出的念头了。 “这些事情,让他们做好了,你再看。”胤禟想了想,又道。 婉兮抬头看着胤禟,见他眼底带着一丝青色,便知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的不只是她,他也一样。放下手中的账本,婉兮站起身,拉着胤禟的大掌,一脸娇嗔地道:“这已然是汇总的账本了,只是妾身坐月子花得时间有些久了,这账本不知不觉间就积得多了。” “那也得注意自个的身子。”胤禟见她撒娇卖傻,就知道她是想借此揭过此事。 “若是爷也这般看重自己的身子就好了。”婉兮嘟囔一句,便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胤禟见她嘴里叽哩咕噜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不由得轻轻摇了摇头,不过却没有阻止她的动作。这个时辰,的确是该休息的时候了,若他早知道他不在的日子,她是这么过的,他就是再晚也会回来。 第五百六十三章 伤不起 婉兮少有跟胤禟对着干的时候,即便有不顺心的事情,她也不会当面去反驳,大多都是撒娇扮傻地将事情给搅和了。而胤禟明知她的用意,也不会因此而跟她较真,多数都顺了她的意。 这次婉兮也没想跟胤禟对着干,她会嘀咕也是心疼胤禟的身体。他过来,她手头上的事情即便还没做完,却也直接放下了。 这些账目她若是近几天不处理,等到下个月的账目再送来,她怕是更不得闲了。 有些事情他们都处于身不由己的状态,胤禟也好,婉兮也罢,两人纵使想好好地陪陪自己的儿女,那也得情况允许。现如今一切看似对他们有利,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以后也会如此,所以为了以后,他们都要努力一些。 “爷只顾着说妾身,爷怎么不说说自己。妾身可是听说了,爷现在一忙起来,别说休息,有的时候能午膳都不用,若不是妾身让听雨她们往书房送些补汤,爷现在怕是不知道要瘦成什么样了?”从书房里出来,就变成了胤禟牵着婉兮在走,可这一路胤禟可没少说婉兮,说得多了,婉兮自然就不乐意了,反驳起来那可是比胤禟还理直气壮。 看着她理直气壮的俏模样和略带担忧的语气,胤禟竟是笑了,脸上满是欢愉的神色,原本略带疲色的面容一下子也变得精神起来了。此时的胤禟瞧着倒是精神十足,除了眼底的青色,一点儿都看不出是休息不好的样子。 “爷就知道你是个促狭的。好,为了让爷的娇娇再无借口反驳,爷从明天开始不仅好好用膳,晚上也定时回来。”胤禟边说边伸手将她揽到自己怀里,脸上的笑意更是无比的灿烂。 婉兮看着他这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在将她的军,让她不能再以他为理由。不过这种事情婉兮不仅不生气,相反地觉得心里甜甜的。 “爷既然知道,那爷就好好保重自个的身子,不要让妾身连做事都还担心爷的身子。从明天起,妾身一到晚膳便在这清漪院的门口等着爷,爷若迟回来一柱香,妾身晚上就在书房里多呆半个时辰,若是爷迟回来半个时辰,妾身就在书房里多呆一个时辰,以此类推,爷就看着办吧!”婉兮一听他这话,立马就来了精神,双手抱着他的胳膊,扬着小下巴,一脸傲娇地道。 她傲娇的模样就好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伸长了脖子摆弄自己的资本,那别扭的模样让胤禟目光越发地柔和了。显然他心里明白,若不是真心为了他的身体着想,就婉兮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费那么多的心思。 胤禟握着她柔荑的手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心,见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他不由笑道:“爷尽量做到,若有特殊情况,爷会派人通知娇娇的,所以娇娇这要求得按当时的情况来算,否则真把爷的娇娇给累坏了,心疼的还是爷自个!”兴许是婉兮的关心让他心情正好的关系,胤禟的语气里透着一股欢快。 两人回到内室,婉兮挥手示意听雨她们退了出去,两人依偎着坐在炕上,四目相对,婉兮不由得地笑道:“爷既然知道最后心疼的是自个,那么以后爷就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勤于政务的确是好事,但是劳逸结合也是必需的。否则这身子都熬坏了,爷做出来的这些成就又便宜了谁!” 婉兮这一席话就是她心里最想说得话,她以往也常把这些话挂在嘴边,只是胤禟他们到底是胸怀大志的人,一旦忙起来,总是会忘了休息。婉兮没法,只好逮着机会就念叨。 “好好好,爷知道你都是为了爷的身子好,爷会尽量多注意的。倒是娇娇,府里府外都得顾及,完了还有爷和孩子们要照顾,自然就更要注意自己的身子了。再说爷现在这样忙也仅仅只是暂时的,等到老十和老十三回到京城,一切就该尘埃落定了。”胤禟将她揽在怀里,只是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杀意。 他给了老八太多的机会,就算时至今日,他早已决定要了对方的性命,可还是给他留了余地。比如在得知他亲自教导弘旺时,他亦给他留了时间。可是这时间定然不会太长,否则真让他把儿子给教成了,当今圣上怕是容不得。 有的时候,平庸一点才能活得更长,若个个都跟老八一样,怕是真的就要天下大乱了。 “爷的意思是要对八阿哥动手了吗?”婉兮一脸的诧异,毕竟这事已然拖了有段时间了。 昔日新帝登基,大大小小的阿哥都不是封了亲王就是封了郡王贝勒的,单单只有八阿哥一人除外,就连被圈禁的大阿哥、二阿哥和十四阿哥也分别封了亲王和贝勒,唯他一人什么都没有进封,单单就这一点便能看出新皇有多不待见他。 这样的举动其实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胤禛会把事情做得这般明显,连基本的脸面都不顾了。不过,因着还没有摸清新帝真正的用意,倒也没有多少人谈论此事,如此,倒也省了不少麻烦。可婉兮心里清楚胤禛这么做,其实并没有什么深意,单纯地就是讨厌胤禩。说穿了,有的时候,这位雍正帝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不是爷要对他动手,而是有些人永远都不会甘于寂寞。即便如今的老八已然成了一个将死之人,也依然挡不住那些想谋出路的世家勋贵的野心。”胤禟冷笑一声,语气里的厌恶和杀意连掩饰都没有。 他说这话时,大掌还把玩着婉兮的柔荑,待他话音一落,把玩的动作微停,整个人都带着一丝冷意。若说之前他还想着为了大局给这些人留一丝余地,等到将老八处理了再跟他们算总账。可惜这些人不知好歹,尽想着往死路上闯,那也就怨不得他心狠手辣了。 “爷若是要将八阿哥和这些人一起解决的话,怕是不容易,而且他们的势力并不小,爷若是冒然出手,怕是没那么容易达成心中所愿吧!”婉兮闻言,不由地愣了半晌,回过神后这才轻声开口说道。 那些人若真是这么容易解决的话,他们也就不至于拖到现在了。 “不容易,却不代表达不成,爷忍了那些人太久了,而他们却还一副毫无所知的模样,甚至还想着继续踩在爷的头上撒野。”胤禟冷笑一声,大掌轻抚着婉兮柔嫩的脸颊,语气森然地道:“娇娇,爷对他们已经没有丝毫耐心了。虽然不能一网打尽,不过找几个由头将带头的那几个清理掉还是可以的。” 并非所有跟他们做对的都有一个聪明的脑子,往往一群人里就那么几个跳脱的,一旦将这些人给处理了,剩下的根本难成气候。 “爷既然已经有了打算,妾身也不好多说,毕竟有些事情迟早都是要解决的,妾身只希望爷能多顾着自己的身子一些。”婉兮从来不插手胤禟的事,特别是跟政务有关的,若胤禟问,她会说上几句自己的想法,若他不问,她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插嘴。 在感觉这一世的种种改变之后,婉兮选择一种方式向胤禟诉说了上一世的种种,但是也只是简述,并没想着再用上一世的信息来过这一世的日子。毕竟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这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放心吧!爷舍不得让娇娇伤心,更舍不得把你们交给别人来照顾。”胤禟是有心处理那些对立的人,但他从来没想过用自己的命,毕竟别人对他的妻儿再好也比不过他自己照顾的好。 婉兮一听,脸上立马扬起无比灿烂的笑容。她就知道胤禟不会丢下他们的,即便孩子们都大了,但是在她看来,能有他陪着才是这世间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孩子们大了,迟早会有自己的生活,而他们会有彼此一直陪着对方。 白头偕老其实是一个很美的誓言,因为它包含了一切,从头到尾,不离不弃。 两人依偎在一起,说了很久的话,从一开始的有关政事到后面一些杂事,不为其他,仅仅只是想静静地靠在一起,说说话。 那天之后,胤禟虽然依旧是早出晚归,但是晚膳时分必定会准时回来,而婉兮也如同之前所说的那般,中午必让人送去午膳、羹汤之类的,真正做到不让胤禟有一丝可放任的可能。 胤禟还好,他对于婉兮的关心历来都是处于十分享受的状态,更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他若是真在乎别人的看法,就不会独宠婉兮这么多年。再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的心志若是还同从前一般,他也到不了今天这个地位。 户部那些被强行塞了一嘴狗粮的人,心里虽然愤愤不平,却也不敢玩上行下效的把戏。毕竟他们一不是皇上手足,二不是皇上亲封的亲王,三不是皇上信任并看重的对象,那他们就只能老老实实地做自己的事情。至于被塞狗粮的时候,最多就是在把自己的目光转向他处,等下了衙回府,再搂着自己夫人或者爱妾,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毕竟天天如此,他们也觉得有些伤不起啊! 可惜他们的心思胤禟压根就不在乎,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欠奉,一心只想着如何结束现在的局面,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 第五百六十四章 城门亲迎 日子一晃眼就到了胤俄和胤祥回京的日子,之前两人得胜归来的消息就已然传得整个四九城都知道了,胤禛本人也有意趁着这个机会展示自己的实力。 作为一个帝王,胤禛不可能明知道有人心怀不轨,还一直放任。若说之前不出手是为了稳定局面,那么现在有了机会,他自然是想借此敲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让他们懂得谁才是这个天下真正的主人。 昔日康熙心怀仁政,不是因为他仁慈,而是因为顺治的任性,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得不背锅。 顺治继位之时,可以说天下初定,满清入关,一切都尚在摸索的状态,局势不要说稳,那是压根就不稳。不仅要安抚蒙古各部,还要安抚平民百姓,毕竟比起汉人的数量,别说满人,就是加上蒙古人也抵不到别人一小部分。在这样的情况下,顺治却一味地想要夺权。 其实要夺权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没有那个皇帝能容忍别人在自己的头上拉屎撒尿。可顺治太急了,急到自己都还不会走就光想着跑了。这不,掌握不了权势就只能拿女人出气,以为这样就能反抗一切,结果就是闹出所谓‘情深’的丑闻之后,再搭上自己的一条小命。 如今,天下局势大定,胤禛不说大权在握,却也有了一定的实力。他只要不是想彻底掀翻一切旧制,此时还真没多少人敢反着他来做事,除了有少数顽固不化之辈,其他的大多都已接受现状,若真有什么想法,大概也是想着如何博得胤禛这位帝王的宠信。 一路风尘仆仆的胤俄和胤祥虽然不知道这些,却是真正的归心似箭。他们一心想为胤禛分忧,打起仗来那真是尽心尽力,甚至为了能给胤禛增加筹码,他们无视已将敌人打得落荒而逃的事实,多花了一段时间追踪,直至全部消灭。 别说这是多此一举,其实斩草除根比一再打胜仗更能震慑那些心思不定的部族。胤俄心眼少,不代表没脑子,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足智多谋的胤祥。 眼瞧着京城近在眼前,胤俄和胤祥原本平静的心此时也显得有些不平静了。这一去就是大半年,刀枪剑雨的,心里难免还是挂念妻儿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上一世的十四阿哥胤祯那样,打个仗还有闲心收罗美女供自己赏玩的。 “十三弟,不知道怎地?爷竟然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勒着手中的缰绳,胤俄抿着唇,望着京城的方向,低声对一旁的胤祥说道。 别看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实际上他也很敏感,否则他不会总因为一些小事被人激得当了别人的手中枪。 “十哥,别说是你,就是弟弟,也有这种感觉。细细一算,咱们从出征到现在也有大半年了,十嫂和福晋都生了,咱们这做夫君和阿玛却还连人都没有见到呢!”胤祥虽然相信胤禛和胤禟会照顾好自己的妻儿,可是没亲眼见到,这心里难免还是会觉得挂念。 这些年来,胤祥也收心不少,从前宠幸侧福晋居多,后院也生出不少的龌龊,甚至牵连到了子嗣,后来被胤禟和胤禛联合说教,他才算是真正意识到问题。 说到嫡子,胤祥也有,只是身子不大好,他虽然疼爱,却也担心自己百年之后,他无法挑起整个府里的重担,现在又有了嫡子,而且身体康健,不管将来他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至少他不用担心自己后继无人。 胤俄闻言,纵使他神经再粗,他也是有感情的,妻儿对于他来说还真就是无可取代的一部分。在战场上他不敢想,就怕自己扛不住,想回来。现在真回来了,他反而又有些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些什么了,这感觉还真是…… “马上就能见到了,到时爷同十三弟一起同将士们请功,然后再将带回来的战利品送过去,甭管这娘们儿有多少怨言,见着爷的心意,肯定会感动的。”胤俄说这话时,心里虽然有些虚,不过他记得九哥每每送九嫂礼物时,不管价值几何,九嫂脸上的笑容真的灿烂无比,他想他也送自个福晋的话,她应该也会像九嫂那般高兴才是。 “对,十哥说得对。”胤祥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却没有揭穿胤俄的打算,毕竟这方法他也打算用来着。 稍稍感慨一番,胤俄和胤祥便再次前行,眼瞧着离城门不远,便让人快马加鞭地进宫禀报。不管胤禛如何安排,他们该做得都得先做出一个样子来,以免让别有用心之人抓到把柄,进而用这些事情给胤禟他们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胤禛得到消息,很是重视,直接让人准备,他亲自到城门口迎接。此令一下,宫里宫外都忙了起来。皇上出巡,无论远近,这准备工作都不可小觑。 胤禟因着胤禛早就跟他通过气的关系,他并没有像其他大臣那般反对他去城门迎接老十他们。在他看来,老十和老十三既然彻底解决了西北隐患,给些许恩宠那也是应该的。再者,除去要给老十他们的恩宠之外,最主要的是他们得震住那些还想着搅风搅雨的人。 因为胤俄他们提前一天回来,再加上胤禛又是突然开口决定的,时间上显得有些赶,很多事情并不能做到最好,不过这宫里宫外,不管是大臣还是宫人,做这种事情都很有经验,这才没闹出什么乱子来。 等到胤禟陪着胤禛站在城门口登高远望时,差不多已然能看到大队人马逐渐靠近的身影,那浩浩荡荡的人马端是远望便让人心生畏惧。胤禟悄然打量那些世家勋贵时,瞧见他们眼里的忌惮,眼里一阵冷笑,他就知道这些人闹得最凶,却也是最怕死的,否则他直对老八时,这些人怎么一个都没有站出来为老八说话。说白了,他们要保得至始至终都是他们自己的利益,何曾为他们这些皇子阿哥真正考虑过一瞬间。 “皇上,西北隐患已除,大清定然会迎来更为辉煌的明天。”胤禟说这冠冕堂皇的话,不是为了吸引别人注意,也不是为了拍胤禛的马屁,而是在提醒他,时机已成,计划可以启动了。 “九弟说得不错,有尔等尽心尽力为大清办事,何愁这江山不锦绣。”胤禛转过头,目光扫了身后的一举宗室臣子,说这话时,雄心壮志一揽无遗,但是态度却略显保守,明显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得他的信任。 胤禛的疑心一点都不比康熙少,即便这一世他争夺大位比上一世来得顺利,经受的磨难也少了许多,但是因着生母养母以及胞弟的关系,他的性子即便比上一世来得好些,这本性也不可能彻底改变。所以该怀疑的他依旧怀疑,不过因着康熙教导的关系,他到底懂得了适当地放手。 其实这也不意外,上一世除了胤祥和少数心腹,他即便想用其他人也用得不安心,以至于事事都要亲力亲为,最终不仅累死了胤祥,也累死了自己。而这一世,除了胤祥这个铁杆,他还得到了胤禟和胤俄的支持,少了捣乱的,多了帮忙,这情形自然就更不一样了。 “奴才等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身后的宗室大臣们一看这情景,如何不懂这其中的用意,一个个顿时表现得比谁都来得忠心。 胤禛也没想一瞬间就拿下这些人,开口免礼,转头的瞬间便见胤俄他们到了城门外,他一向少有表情的面容上此时也不由得多了一抹浅淡笑意。 胤俄和胤祥一见胤禛和胤禟城门亲迎,两人眼眶微红,心头更是热得发烫。他们早该知道的,不管四哥的身份怎么变,最终他们之间还是能保留几分兄弟之情的。 “臣弟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胤俄和胤祥一下马便甩着马蹄袖行礼,身后一同回来的将士一起同呼,那声音不说响彻云霄,却也震耳欲聋,气势非凡。 京城的百姓向来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凡是有热闹的地方,必定会有凑热闹的人。这不,眼瞧着胤俄他们领着将士回京,不管有没有家人参军的都来探探消息,何况之前圣驾到访,这平民百姓,已然落没的八旗子弟,谁不想一睹圣颜。此时再一见这场面,有一人附和着高呼万岁,其他人自然也不敢再站着看热闹。 胤禛看着这场面,心中可谓是豪气云天,原本被世家勋贵压制在心中的一口郁气,此时也不自觉地散了。 “平身。”胤禛的声音微微高扬,脸上的神情却显得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坚定。 胤禟将一切尽收眼底,目光再扫过那些有二心的宗室大臣,心中一阵冷笑,有了今日这一幕,不说天下归心,最起码这兵权在慢慢地收拢,这根基在慢慢地稳固。 若说之前他们根基不稳,顾虑良多,以至于做任何事情都放不开手脚,归根结底就是因为手中的兵权还不够集中。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谋划,现在不说京城各处兵马,就是对外的兵权也一一换上了胤禛的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还想着上蹿下跳的人,无遗是自寻死路。 当然,这其中自然是有胤禟的功劳,之前就曾说过他这个人睚眦必报,遇上小事,过了也就过了,可遇上能让他记仇的事情,他是一定会亲自找回场子的。即便那些被逼到绝境的人里也有想回头的,可是他凭什么要让他们回头!当初他们也没给过婉兮一丝机会,婉兮能活下来,那是她自己的福气,是上天的仁慈,却与他们这些刽子手无关,所以他们就算后悔,他也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而现在这样的结果就是他要他们付出的代价——他们自己的命! 第五百六十五章 巩固皇权 从城门回宫之后,胤禛便在养心殿里为胤俄、胤祥以及众将士开了庆功宴。庆功宴上,胤俄和胤祥倒也没急着表功,相反地两人着急地为西北众将士请功,特别是那些阵亡和重伤要退伍的。 胤禛倒是不怕胤俄他们收买人心,毕竟没有兵符,再多的人心也是惘然,何况胤俄和胤祥是忠心于他的。他们会有这样的转变,不是因为其他,仅仅只是因为身在其中,这一点上过战场的胤禛还是身有体会的,所以他不仅没有怪罪胤俄和胤祥,相反地准了他们的请求。 要说往日,打了胜仗都会重赏,何况现在还是一举解决了隐患,再加上他们的请求对他这个新皇来说也有好处。能加强边境将士对他的忠心,仅仅只是施恩,胤禛还是十分愿意的。 当然,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没有人阻止,只可惜胤禛早已非无下阿蒙,更不是手中毫无权柄的傀儡,所以不管这些人有什么理由,胤禛都不可能顺了他们的心意。因为只要是他要做得事,他就必须要做成,否则真到了将大哥、二哥他们都放出来的时候,那还不乱了套。 他这个人小心眼爱记仇,睚眦必报,还疑心重,可是他对认可的人也相当重情重义,对于承诺也十分看重,但凡出口都必定会办到。 其实只要不把事情做得太过,惹得他忍无可忍,就胤禛的性子而言,要容下那些兄弟也不是不可能。可惜有的时候有些人总爱跟他过不去,又或者说他们都身不由己,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挤兑的不得不互相出手。 上一世胤禛除了对胤祥情深义重之外,但凡是参加夺嫡的成年阿哥们都没什么好下场,即便是那些年纪尚小还未长成的小阿哥,最后也没几个能下场的。毕竟不受重用,即便是宗室皇亲,这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这一世胤禛有胤禟这个人精一般的人物辅佐,不说瞬间收服所有人,至少在胤禟的安排下,不管是参与夺嫡失败的,还是没有参与夺嫡的大小阿哥,都未曾像上一世那般被赶鸭子上架地同胤禛作对,当然也就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被记恨了。 当然,重用所有的阿哥也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阿哥的身份代表了富贵,却也代表了责任,特别是遇上胤禛这个务实的皇帝,那有才华的就算是遇上了春天,没才华的虽然不能冒头,一辈子当个富贵闲人也不算大问题。 畅春园里,康熙看着龙卫送来的折子,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来。他退位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开始是真不习惯这退下来后的清闲日子,但是他的身体也的确需要调养,慢慢地也就习惯了。只是有些事情他到底还是放不下,所以便一直让龙卫注意京中动向。胤禛的表现他还是认可的,毕竟除了昔日的太子,也就胤禛是他亲自教导过的,否定他,从某方面来说也是在否定他自己。 对于胤禛和胤禟处理那些世家勋贵的事,康熙的态度是支持的,昔日的先帝也好,当初的他也罢,其实都有被这些人干扰和制约,区别只在于他更能隐忍,而先帝只是一味地任性。到了胤禛这里,他虽然大胆地选择集中皇权,却一步一个脚印,倒是比他当政时初期显得更有自主权。 另外,最让康熙满意的不是别的,而是胤禛准备放老大和老二出来这件事,虽然他尚未明说,不过据龙卫传来的消息,他正在拟定两人的封号。至于老十四,康熙不是不想管,而是老十四和乌雅氏把事情做得太绝了,以至于连康熙这种厚脸皮的人都不好再为胤祯求情。可以说就目前这个情况,不管胤禛做什么样的安排,康熙都不会再发表意见,因为他心里清楚,除开皇室内部的各种事宜,他们真正要防备的还有很多,比如那些还没有彻底死心的世家勋贵,你道他们为什么要拼命支持老八、老十四,甚至到了这个地步依旧还想着煽风点火? 他们可不管什么民生天下,他们要得是看得见得利益,恰巧这利益有损皇室的利益,那么作为曾经的帝王,康熙即便禅位了,他亦不可能任由这些人来毁了祖宗一手打下来的江山社稷。 “老四这样就挺好,李德全,替朕磨墨。”康熙沉思良久,放下折子的瞬间,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德全,低声吩咐道。 这龙卫他原是想分成两份,然后再单独交到胤禛和胤礽,之所以这么做,一是为了认可胤禛这个继承人,二也是想给胤礽这个曾经他最宠爱的儿子一个保护。但是随着胤禛越来越成熟的行事手段,康熙深知若是要保住胤礽这条命,最好是什么都不要给,以免他再生别的心思,又恐引来胤禛的疑心。 这人呐!有的时候明知自己偏心,却还是忍不住,对胤礽这个儿子,康熙是又爱又恨,但气过了,他最终还是心疼他、关心他的。 等到康熙放下笔,李德全已然将康熙要得盒子拿过来了。康熙接过,将自己写下的这最后一道手御放入其中,然后将盒子交给李德全道:“你是朕身边的人,这道手御你先替朕保管,等到朕驾崩那天,再交与老四。” “太上皇,奴才……”李德全一听康熙这话,小腿一软,整个人便举着盒子跪到了地上。 康熙看着他这诚惶诚恐的模样,笑了笑,低声道:“放心吧!这道手御也不会只有你一个人手,还有其他人会同你一起,所以即便有人敢打主意,也不能改变什么!” 这畅春园里看似平静,可是康熙如何不知那些别有用心的世家还打着从他这里入手的主意,可就算如此,他凭什么要给他们撑腰。若他真有这个心,当初就不会让老四继位,既然他让老四继位,那除非他有处理不了的事,否则他是不会插手的。 “奴才遵旨。”李德全虽然不知道康熙的用意,但是忠心的他还是把康熙的命令放在首位的。 康熙站起身,缓步走到大门前,看着窗外春意盎然的美景,再望向紫禁城的方向,他心知这次争端,必定会以老四他们的胜利为最后的结果。 事实上康熙的猜测一点都没错,当胤俄和胤祥回京之后,胤禛的一系例举措,无不在巩固皇权,先不提原本就受重用的胤禟,就说刚回京的胤俄和胤祥,都一一被胤禛赋予重任,甚至西北那边的将士,无论职位高低都有补偿,单这一点就能让军心合理统一,齐齐效忠胤禛这个皇帝。 有了这样的基础,胤禟自然也不可能再继续忍耐,他对婉兮说过,等到胤俄和胤祥回来,一切都该有个结果了。不说其他人,仅仅只是他和胤禩之间也该有个了断了,毕竟他们之间的仇怨,可不是仅仅只是几句话或者一些损失就能彻底了结的。 “九弟既然已经决定了,那就这样办吧!”胤禛对于胤禩不说恨之入骨,却也没什么好感,毕竟他们之间不仅仅是对立的关系,也是互相想要对方性命的关系。 这一世,因着有胤禟挡在前面的关系,胤禩的心思倒是更多地花在了他和他的家眷上,胤禛这边反而少花了许多的心思,以至于双方之间的反而不像上一世那般让胤禛执着地想要不死不休。 “谢四哥成全!”胤禟拱着手,冲着胤禛行了一礼。 他心里清楚,在这个时候要胤禩的命其实并不算最好的好时机,但是胤禛依旧答应了,那这一份情他必须得领。 “平身吧!你我兄弟,有些事情朕心里都清楚,也知道九弟妹他们受了不少的委屈,更知道你这样做并非只是为了私心,毕竟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朕心里也清楚。只是朕作为皇帝,冒然出手,会引得人心不稳,谁让这朝堂之上还有那么多的墙头草呢!”胤禛扶起胤禟,随后说出的话里难免会有一丝不愤,可朝堂之上,从就没有错的人,只有用不对人的帝王,而他不能成为一个凡事只知道喊打喊杀的暴 君,那就只能将他不能做的事,统统都交给自己信任的人去做,正好胤禟就是那个他信任且又有能力接过这一切的人。 胤禛会这样爽快放手,不是因为别的,正是因为胤禟对婉兮以及儿女的在意,再者胤禟对他的情义他也看在眼里,如此这般,他才会一再放权给胤禟。 胤禟一见胤禛这副神情,倒也不像之前那般拘紧,语气亲近地道:“皇上的意思,弟弟都明白。目前的局势对于我们虽然有利,不过该顾忌的依旧要顾忌,毕竟皇阿玛也好,这天下的臣民也罢,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呢!” “没错。那些人一直盯着朕,别看他们表面上都一脸臣服于朕的样子,可是朕心里清楚,这不过是大势所趋。现在朕还不能动这些人,不过等到春闱之后,一旦有新人入朝,朕会一个一个地将他们给清除了。”胤禛说这话时,眼里闪过一丝冷意,显然他对于朝上的这些大臣并不满意。 其实这并不奇怪,胤禛的政策过于严谨,总得来讲,要求颇高,而朝堂之上的这些人早就被康熙的仁政给养浮了,真正能帮实事的人偏少,恰恰这是让胤禛最不满的。他急于改变这种现状,可惜之前根基不稳,而现在即便根基稳固,他手上得用的人又不多,想要彻底拔除这些人不难,难得是要用谁去顶上。 “皇上放心,这次春闱定然会有新人涌上,只是还需要花点时间确认。”胤禟对于胤禛的计划还是支持的,相较那些总想着占国库便宜的蛀虫,他倒是宁可支持汉人上位。 第五百六十六章 用名声换条命 “皇上放心,这次春闱定然会有新人涌上,只是还需要花点时间确认。”胤禟对于胤禛的计划还是支持的,相较那些总想着占国库便宜的蛀虫,他倒是宁可支持汉人上位。 说什么满汉一家,其实这种话也不过就是为了安抚民心,实际上并没什么特别的用处。这些年,虽然有不少汉臣被启用,但是权益上都多有限制,再看满汉朝臣泾渭分明的行事态度,便知所谓的满汉一家,从根本上来讲,其实就是一个笑话。 当然,胤禟支持汉人并非为了压制满人,他要做得是借助汉族大臣上位来敲打满族大臣,让他们知晓自己的身份。 另外,通过春闱考上来的并非都是得用的,他们得查清对方的底细,甚至确认对方是否得用才能行事。若是冒冒然然地提拔一批人来用,恐怕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朕明白,朕也不是让你们马上就把人挑出来。”胤禛抬手拍了拍胤禟的肩膀,轻声说道。 目前他们手头上的人刚好够用,只是为了安稳他们必须再进一步。若说之前的康熙把那些官员都养浮了,那么现在胤禛就是要把这股风气完全给灭了。 胤禟虽然觉得胤禛的想法太过理想化,不过有的时候不给这些人一点苦头尝尝,他们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拥有多少。而且新政嘛!总得有个适应和改善的过程,像昔日的皇阿玛对这些人多么宽容,可他们呢,一味地只想着捞好处,完全没有想过皇阿玛的苦心。 没有。他们从来就不会去关注别人付出了多少,只会想自己捞了多少,还有多少可以捞! 既然如此,那他们凭什么还要宽容,与其养一堆的蛀虫,毁了他们大清江山,还不如任由四哥来一把铁血手段,还天下百姓一个太平盛世。 “皇上放心,臣弟一定会挑出得用的人来的。”胤禟眯着双眼,目光显得坚定而幽远。 胤禛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此时的他想要改变现状,想要实现自己的抱负,那么他就不能太拘泥于满汉之间的区别。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八旗子弟的确不该再继续放任下去了,否则日后大清再难有人才,而这朝堂之上有用的全部都是汉臣,那大清岂不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从养心殿出来,胤禟出宫就直接回了府,稍作准备,正当他想带着人去八阿哥府时,却听林初九说胤俄和胤祥来访,胤禟皱了皱眉头,抬手的瞬间挥了挥,林初九便一脸了然地退了出去。 “九哥,弟弟和老十三可是一听说你回府就赶过来了!”胤俄大步往前,一见书房就嚷嚷起来了,那态度跟从前没有任何变化。 胤禟虽然有些懊恼于胤俄和胤祥的到来又让胤禩捡回一条命,不过有些事情既然已经注定,那也不过是早和晚的问题,今日不成还是有明日,用不着因为他冷落了真正关心他的人。 “爷以为你们需要时间陪陪弟妹和孩子,这才没让人给你们发帖子。”胤禟见林初九送上热茶,不由地伸手端起手边的茶盏,轻呷一口,一脸戏谑地说道。 胤俄和胤祥一听胤禟这话,两人都不由地觉得老脸一红。自打那天接风宴后,两人醉得是不醒人世,等醒来见着妻儿,难免会有些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九哥,你就不要笑我们了,领兵出征的时候,孩子还没生下来,等回来又喝得大醉,好不容易睁开眼睛,一见妻儿,难免会有些失态。”胤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可心里却是无比感激胤禟的。 这几天,他也听说了,在他和十哥出征的这段时间里,敦亲王府和怡亲王府都是由胤禟一手照看的。别以为他们是亲王府,就没人敢找茬,事实上他们这当家人不在,那兴风作浪之辈才多呢!特别是四哥刚刚登基,那些想要趁机浑水摸鱼的人,肯定闹出了不少事,而他们正好又不在京城,家眷明显就成了他们的目标,若不是有胤禟他们护着,等到他们回来,怕是连黄花菜都凉了吧! “行了,都坐吧!”胤禟也不是真的责怪他们,说笑几句,便直接将话题引到了正轨,毕竟要动胤禩的话,后续肯定还是会有不少麻烦的,先通个气,到时也好让他们知道怎么应对,“这期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你们想必都听说了,爷和老八之间的仇怨已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扯清的,那可是隔着爷妻儿的性命。若之前的争斗爷输了,爷也就认命了,可是爷既然赢了,那自然就再也容不得他了,毕竟从四哥登基到现在,爷已经让他多活了不少时间了。”胤禟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子寒意,由此可以看出他对胤禩的恨意有多深。 胤俄和胤祥听了他的话,对看一眼,一时相对无语。之前胤禩做得那些事情虽然不是针对他们的,但是这种事情若是发生在他们妻儿身上,他们指不定根本忍不到现在。 胤禟见两人不说话,也不生气,他决定的事情,这世上除了一个婉兮能让他改变主意,其他的人都不能让他改变主意。可以说这一路走来,胤禟每每改变主意,说是为了大局,实际上也是为了保护婉兮。毕竟康熙那样的性子,能容忍婉兮成为他的弱点,却不能容忍他为了婉兮不管不顾。 “行了,说说你们两个今儿个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不要说就是为了跟爷续续旧!”胤禟也不让他们为难,直接就转了话题,毕竟这是他的事,他们没必要掺和,另外他们回来也有不少事情要办,毕竟正是胤禛用人之际,怎么可能让他们空闲下来。 “九哥,你不要误会,爷从来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别说你只是要他老八一条命,就是拉着他的妻儿一起,那也是他自己造得孽。”没谁天生就是欠谁的,像胤俄这样的直性子,怎么可能为了不相干的人让自己最好的兄弟委屈。 说来,胤禟之于胤俄才是最亲近的兄弟,他会沉默不是因为他不支持胤禟,而是觉得太过讶意,毕竟当初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胤禟都未曾想过要胤禩的命,而现在突然之间就觉得要他的命,他这心里自然会觉得意外又诧异。 谁能想到之前声势最为浩大的‘八贤王’竟是他们这些兄弟之中最早丢了性命的。 胤祥一听胤俄的话,也意识到他们的沉默的确很容易引人误会,不由地附和道:“九哥,十哥说得对,我们并不是不支持你,我们就是太意外了!” “好了,爷没误会你们!这件事情不管是皇阿玛也好,皇上也罢,都是默认的。毕竟爷已经给老八太多的机会了,可他却一次又一次地挑战爷的底限。不管是为了爷自己,还是为了皇上,老八都不适合再继续活下去。”胤禟说这话时,双眼微眯,态度看着平静,实际上却有种迫不及待的冷漠。 胤祥和胤俄对看一眼,他们明显是认同胤禟的话的,就现在这个局面,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才稳定下来了,着实不可能为了一个胤禩让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的一切再次陷入动乱之中。 “九哥准备什么时候动手?可需要弟弟从旁协助?”胤祥觉得这种事不该只有一个胤禟背上责任和罪名,他们也应该出上一份力。 虽说这逼死兄长的名声真心不好听,可是他们之间,谁又曾对谁手下留情过。说这话,若不是九哥、九嫂他们运气好,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现在这般,也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怪不得谁! 都说杀人者人恒杀之。当初八哥既然几次三番对九哥、九婶他们出手,那么现在也不过是把欠下的一次性都给还清了。 “你们还是不要掺和进来的好。爷和老八之间的恩怨很显然是摆在明面上的,即便是那些别有用心之辈也默认了老八的结局,你们若是冒然掺和进来,反而会引人话柄。与其让老八的死成为别人攻击皇上和你们的理由,那还不如让爷一个人承担。”胤禟冷笑一声,目光看向远处,心里却琢磨着将来怎么处置那些跟他对着干的人。 这一瞬间,很多还在琢磨着怎么算计胤禟的人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一脸莫名其妙地看了看窗外,觉得天气似乎没这么冷啊? “九哥,这不该你一个人承担!毕竟这错不在你,夺嫡之争,就算是政见不同,咱们不说各种手段都光明正大,可也少有动兄弟妻儿的,老八不讲究,原本就该他倒霉,九哥凭什么要受他牵连。”胤俄有些炸毛地看着胤禟,一脸的不愤。 “九哥,十哥说得有理,这事不怪你,你不该因此而委屈自己。”胤祥看着一脸急切又不断冲自己使眼色要支持的胤俄,这次倒是没有犹豫,很直接地选择了支持他的言论。 胤禟看着两人一脸反对的模样,心中一暖,随后笑了笑道:“爷不觉得委屈。只要能将这件事彻底了结,将所有的隐患一并清除,仅仅只是背上一个‘弑兄’的名声,爷还真不在乎,毕竟这个‘兄长’可是好几次想灭了爷这一家呢!” 胤禟既然敢这样说,那就证明他是早就做好准备的。说穿了,他从夺嫡之初到现在,一直都没所谓的名声。从头至尾,只要是涉及他的,甭管消息大小,只要传出来的必定都不是什么可入耳的,而他早就习惯了,也不怎么在乎了。 现在若真要用这所谓的名声去换胤禩一条命,胤禟肯定是毫不犹豫地选择答应,毕竟用所谓的名声换取日后的安宁,别人怎么看他不知道,可他本人倒是觉得无比的划算。 “可九哥……”胤俄还想说点什么,但是话一出口就让胤禟给打断了。 “好了,听爷的,用名声换条命,这买卖在爷看来很划算。”胤禟打断胤俄的话,脸上带着一丝不以为然,明显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并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第五百六十七章 铁口直断 “好了,听爷的,用名声换条命,这买卖在爷看来很划算。”胤禟打断胤俄的话,脸上带着一丝不以为然,明显他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并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胤俄和胤祥见胤禟是真不在意这些,也不好在劝。毕竟这件事即便跟他们有些许关联,可到底不是他们该插手的事情。劝上两句是情份,插手过多那就是失了本分。 这人呐!不能因为别人对你好就一味地自以为是,毕竟别人的人生和生活不应该是他们来拿主意,所以他们劝过了,也就放下了。 “九哥,这事既然你已经拿定了主意,那弟弟和老十三就不再多说了,不过要是有弟弟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可一定要开口。”胤俄想了想,又提了一句。 “行了,爷知道。”胤禟看着他这别扭的样子,倒也没生气,相反地心里觉得暖暖的。 有些事情他们心里都清楚,只是碍于种种原因,他们不得不各自背起责任。毕竟这世道,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一定能随心所欲,何况他们还不是皇帝。 胤禟无意再此事上再多做计较,便转了话题问起胤俄和胤祥近来的打算,虽说胤禛是重用了两人,但是他们刚从西北回来,各方面可能还不太了解,冒然出手指不定会被人抓住把柄,所以趁着两人过来,胤禟便想着把一些基本情况给他们细细交代一番。 胤俄和胤祥过来一是为了续旧,二是为了感谢胤禟对家眷的照顾,至于这三嘛,自然就是过来向他打听一下京里的基本情况,顺便再听听他的意见,毕竟这京里应该再没人比他更清楚目前的局势和情况了。 “目前的局势还算不错,皇上的人也渐渐地占据了主要位置,其次就是咱们自己了。机会,皇上已经给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们自己了,毕竟你们不可能一辈子都上战场。再者,大哥和二哥过段时间肯定是要赦免的,不管过去如何,既然一切都已经选择揭过,那之后你们也注意一下自己的态度,免得让那些一直盯着的人又瞅准了机会。”胤禟说这话并非是敲打,而是顺道提醒,毕竟有优势,不代表就一定会胜利,有些东西还是多注意一点的好。 胤俄和胤祥点了点头,回来这几天,他们不说掌握所有的情况,大致风向还是看懂的。即便他们不能帮上胤禟的忙,可也没想过给他添麻烦。那些到现在还不死心的,说穿了就是垂死挣扎,闹得再凶,也不过是让自己死得更惨。 “九哥,你就放心吧!弟弟们就算再傻也知道分寸,那些人打着什么样的主意,咱们都清楚,不会叫他们得逞的。”胤俄眼里闪过一丝凶光,显然对那些算计他的人早已没了耐心。 他和十三在西北打战的时候,军资粮草什么的就算有四哥和九哥督促,那也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而有些人想借此捞好处,就把主意打到粮草军资上。西北有多苦,没去过的人是不会知道的,他们在哪里呆了这么长时间,同士兵同吃同住的怎么可能不清楚。可就是因为他们清楚才更厌恶那些伸手的人。 “九哥,十哥说得对,弟弟们就算回来得不是时候,但是敌我还是分得清的,而且那些往日里给了弟弟们苦头吃的人,弟弟们既然回来了,自然也是要把这账给算一算的。”胤祥说这话时,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冷意,显然两次西北之战的历练已然让他成长为一个真正有担当的男人了。 若是从前,胤祥就算有野心,可更多的还是少年心性,毕竟年纪摆在那里。可是现在,经历的事情越多,他的心性也就越成熟,往日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也越发地淡了。 “你们心里有底就好,至于该算的账,的确是该好好算一算,否则那些人怕是要以为咱们好欺负呢!”胤禟说这些话时,言语间满是讽刺,以此就能看出他们同对方的关系有多紧张。 其实皇家与世家之间,原本就是相互依存且相互对立的关系,有利益的时候合作无间,牵扯到各自利益的时候便会毫不犹豫地成为敌人。想要分出一个高下,自然就得看双方各自的手段了。 三人坐在一起商量了许久,有了决断之后,胤禟还特意提醒在动手之前写给折子向胤禛表明自己的意思,以免双方在不知情的情况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胤禟会这样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往日康熙在位之时,他们这些当儿子的都得小心翼翼地周旋,现在胤禛上位,他们就算关系在好,可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毕竟君臣有别,有些东西一旦越了线,这意思就完全不一样了。 好在胤俄和胤祥都明白胤禟的一片好意,两人听了胤禟的嘱咐,便从善如流地应声,看得胤禟一阵无奈。 婉兮倒是不知道这些,其实她就算是知道也不会对胤禟的决定指手划脚。再说了,她近来是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特别是在平嬷嬷告诉她董鄂一族不知道又傍上了谁的大腿,这段时间竟又重新抖了起来。 之前他们暗地里打压董鄂一族的生意,使得董鄂一族损失不少,再加上董鄂一族站错了队,又惹了胤禟的厌弃,朝堂之上虽然没有遭到毁灭性的打压,却也得不到重用,这对一个家族来说可是不小的打击。但是现在董鄂一族似乎真的是有人撑腰了,不管是朝上还是私下,政务还是生意,似乎都有卷土重来的架势。 不过依着婉兮对胤禛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在这当口起用董鄂一族的人,那不是他,就可能是胤禟嘴里一直嚷着要处理的那些世家勋贵。 这些人还真是不知死活呢! 原本皇上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还有一个胤禟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可以说就盼着他们闹出点事来。谁知这群人倒是想得好,凡事都自己躲在后面,冲锋陷阵的事都交给别人。不过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董鄂一族的掌舵人竟是越老越糊涂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还敢顶风作案,真是马不知脸长,牛不知角弯,纯属自寻死路。 “嬷嬷,竟然董鄂一族这般急功近利,那咱们不防推上一把,让他们闹得更大一些。总是小打小闹的,难免会让人给他们也留些余地,若真的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想来,这董鄂一族不说彻底没落,却也再难起复。”婉兮对董鄂一族是真心没什么好感,虽说世家勋功的,谁家还能没一两纨绔子弟,可董鄂一族从根子上就坏了,凡事尽想着走捷径,如此家风,会没落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老奴明白,老奴这就去办。”平嬷嬷听了婉兮的话,眼前一亮,随后整个人都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明显是有些迫不及待要行动的样子。 婉兮也不多留,董鄂一族的事越早办越好,毕竟他们的存在对于她而言也是一个不小的隐患。昔日康熙大权在握,对董鄂家如此痛恨,还不是被崛起的董鄂家逼得不得不让两个儿子娶了两个姓董鄂的福晋。 当然,这也可能是两个董鄂看着的确优秀,可要说顶顶优秀,这话着实有些亏心。若说三福晋,人家至少有美貌,而曾经的九福晋,也不知道是怎么滴,长相着实有些平常不说,脾气还娇纵,甚至还想着压作为皇子的胤禟一头,也不知道哪里来得自信。 瞧瞧,结局如何? 三福晋勉强还算体面,可是早已没了往日的荣宠,曾经的九福晋就更不用说了,早就没了性命,按说这样的结局应该让董鄂一族有一丝警醒才对。可惜这些人完全没有警惕,相反地一个劲地沉浸在往日的荣光里不可自拔,甚至挺而走险地想借此回到从前。 若真是这么容易就让他们得偿所愿,那他们这么多还打压个什么劲?那些将他们推到前面的人又凭什么把这个便宜让给他们。好笑地摇了摇头,婉兮暗忖片刻,又招来听雨,低声吩咐道:“让人盯着董鄂家,若有异动,立刻回禀。” “福晋,这董鄂家不会又在打你的主意吧!”听雨一听婉兮的话,下意识地虎着一张脸,显然是没有想到这都快被她忘到脑后的人突然之间又冒了出来不说,还闹出了乱子。 “他们倒是想?可惜本福晋不会再给他们这个机会。”婉兮冷笑一声,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手中的帕子,由此可以看出她对董鄂家的怨气还尚未散尽。 听雨瞧着婉兮一脸冷笑的样子,便知自家福晋对于董鄂一族的不满并没有因为时间而消散,相反地她一直能过去的遭遇来警示自己。这不,董鄂家才有动静,福晋就立马做出了反应,由此可见福晋对董鄂家还是颇为忌惮的。 “福晋放心,奴婢一定会让人盯死他们的。”既然是对自家福晋有不利的地方,那听雨也不会再给他们机会。 说白了,听雨虽然是个听风就是雨的性子,但是她够忠心。只要是涉及到婉兮安危的,她必定会率先挡到最前方,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她都会跟对方拼命。就是因为这样,婉兮才敢毫无顾虑地将胤禟交给她的势力交到听雨手上,甚至每次交代她办事都一脸的放心。 “多注意些就是,说不定不用咱们出手,这董鄂家就能把自己给作死!”婉兮一脸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话语里满是深意。 “奴婢明白。”听雨虽然不明白婉兮话里的意思,不过她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自家福晋说对就一定对,即便她根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但依着福晋的吩咐做总是没错的,毕竟从以前到现在,只要是婉兮铁口直断会作死的,还真没几个是能活下来的。 第五百六十八章 胤禩之死(一) 胤禩自打接回弘旺后就一直过着足不出户的日子,当然他的身体不好也是原因之一,每日除了吃药,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教导弘旺上。 弘旺年纪也不算小了,只是自小身体不算好,娇生惯养的,读书写字更多的是敷衍,而现在换成胤禩这个阿玛来教他就不一样了,不仅样样都要学好,要求也颇多,而他根本就完成不了,甚至和各种厌学的情绪在不断地滋生。但弘旺又不敢忤逆胤禩,只能扎着头,看似认真,实则神游天际地开启了敷衍的学习之旅。 胤禩心情急迫,他知道胤禟不会一直放任自己这样活下去,再有那些世家勋贵在后面推着,他就算无心再跟胤禟他们作对,也难逃已然定下的命运,所以他得在这有限的时间里安排好一切——儿子、女儿以及自己的后事。 “主子爷,主子爷,忠勇亲王来了!”林成慌慌张张地冲了进来,对他而言,他是怕忠勇亲王来的。胤禟的到来就意味着他的主子可能性命不保,如此他怎么可能会觉得欢迎。 胤禩一惊,手一抖,原本拿在手上的毛笔也‘咚’的一下掉在了书岸上,笔尖的墨汁更是溅得四处都是,呆在胤禩身边的弘旺可谓首当其冲,衣服上,甚至是脸上都沾了两点墨汁。 “阿玛!”弘旺也被胤禩突如其来的态度吓了一跳,毕竟在他的印象里,胤禩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模样,即便病倒了,也还是一逼运筹帷幄的神情,那像现在这样,脸色刹白,气势全无。 “林成,带弘旺回去吧!”胤禩听到儿子的声音,回神的瞬间也直接下了命令。 他心里清楚胤禟这个时候过来肯定不会只是想找他说几句,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这是来取他性命的。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是不可能让自己的儿子亲眼看着自己去死的,而且他也没想让弘旺替自己报仇,因为他心里清楚他儿子没这个能力。 与其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强行压在儿子身上,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让他知道。 “是,主子爷。”林成一脸悲伤地看了胤禩一眼,随后看向弘旺道:“大阿哥,请随奴才下去休息吧!” 弘旺看着这莫名显得紧张的气氛,神情不禁变得有些怯怯的,一下子也顾不得其他,很是顺从地跟着林成往外走,只是到了门口,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胤禩,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就这样离开? 胤禩看着脚步踌躇的弘旺,再看他眼里的孺慕之情,虽然他依旧觉得弘旺还撑不起这八阿哥府,但是他心里也清楚,等到他一死,这八阿哥也就不复存在了,到时弘旺这身份怕是更加不如,顶多也就是普通宗室,没那份才能,指不定才活得更安稳。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笑了笑,举起手对着弘旺挥了挥,低声道:“去吧,去吧!” 林成看着还在犹豫的弘旺,眼眶微红,手却没犹豫,拉着弘旺就往外走,迎面碰上过来的胤禟,行礼的时候,头扎得低低的,唯恐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愤恨。 成王败寇。 这样的结局其实是早就注定的,不是输就是赢,他一个奴才再怎么觉得愤恨又能改变什么?他们出手的时候就该想到的,不是吗? “弘旺给九叔请安。”弘旺见着胤禟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想法,他在皇孙之中原本就不算出头的,再加上他的性格也有些沉默,少与人交流,即便外界各种流言传闻不绝于耳,他却知之甚少,所以他只当胤禟是长辈,态度恭敬而礼貌,倒也很难让人挑出毛病来。 “好。”胤禟看着身材削瘦,脸色也不算太好的弘旺,倒也不为难。 他这个人报仇向来都找正主,所以对弘旺这个侄子其实没什么恶感,再加上弘旺本身也没参与过那些事,所以他根本没想过为难一个孩子,不然他有什么资格骂老八一句‘混帐’。 林成见胤禟并未为难大阿哥,甚至态度还算友好,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原本以为胤禟同自家主子爷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对府里的其他人也不会有好脸色,谁曾想他对大阿哥的态度竟比想象中的来得更好。 胤禟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略略同弘旺点了点头,便举步继续往胤禩的书房走去,那恍如无人之境的态度无不在说明他此时的地位有多超然,而胤禩的地位又低到了什么样的地步。待他走进书房,看到一脸淡然地收拾文房四宝的胤禩,嘴角莫名地扬起一抹冷笑。 “八哥倒是好兴致?”胤禟慢慢地走到书桌前,脸上的表情十分淡然,可说出来的话却满是讥诮。 胤禩看着这样的胤禟,情绪反而变得平静起来了。他心里清楚自己能安然活到现在已经是胤禟手下留情了。每每想到这一点,他心里难掩一丝酸涩。抬头看向眼前依旧俊朗挺拔的胤禟,再想自己不过年长他两岁,此时他的两鬓却已经有了白发。 不得不说,当这样的对比明明白白地摆在他面前时,还是十分刺心的。胤禩有的时候也会想,到底是他做错了,还是上天太过残忍了,否则为何给了他这样的身份,却不给他一个出路。其实真论起来,他这一生还真像是一个笑话,他自以为是的付出,除了他自己,似乎没有谁会在乎,不然为何所有的人都离他而去呢! “九弟倒是更显风姿,不像八哥,体弱多病,终日只能围着这书桌大的地方打转。”胤禩仅仅只是动手收拾了一下桌面就喘个不停,这种柔弱到奄奄一息的感觉,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打击,就好像一个猛虎一般的人转眼变成了小猫,差别之大,真的很难让人接受。 “既然八哥觉得这日子难过,那就索性别过了,毕竟八哥这号召力,可不是只躲在这一方屋檐之下就能打散的。何况八哥欠下的债也够多了,也是时候该还了!”胤禟看着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胤禩,丝毫没有怜悯,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胤禟一脸漠然地看着胤禩,此时的他不只是脸色漠然,就是心里也没有一丝涟漪。不管胤禩说得有多可怜或者他表现得有多可怜,胤禟都不可能再有一丝松动。可以说胤禩的所作所为早就将他对他的兄弟之情和耐性磨得一干二净了,他自然不可能再因他而产生其他的情绪。 从前的一切都是因为他太过重情重义,才使得胤禩有恃无恐,每次出手都是戳他的心窝子。若不是婉兮他们警觉性 高,运气好,谁能保证他今日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欣赏他的表演。 胤禩的表情微微有些怔愣,显然是没有想到以往处处都为他留一丝余地的胤禟,这一次竟这般决绝。虽说他原本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不过他这样的态度还是让他有些失望,以至于脸上的神情不自觉地多了一抹愁苦。 沉默片刻之后,胤禩看着完全不为所动的胤禟,便知自己这一次是真的逃不过了。原本他还以为有康熙在,胤禟他们应该会有所顾虑,现在看来他们的势力肯定不是那些人能比拟的,所以才会引得那些人再次搬出他的名义,不然以他对胤禟的了解,他至少可以再为自己争取些许时间。 “九弟看来是一刻都容不下我了,否则也不会来得这般急迫。”胤禩白着一张脸,狭长的眼眸里满是无奈,眸光之中更是带着一丝灰暗,似乎所有的生机在这一刻都消失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完,可惜他是来不及了,只是他是真放不下自己的这一儿一女,有心找胤禟求情,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也怪他自己做事太过阴狠,不然也不会临到最后,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 “八哥这话说得可就有些过了,什么叫急迫?爷若是真的急迫,八哥现在坟头的草应该有三丈长了,而不是好好地站在这里跟爷争论!”胤禟挑了挑眉,伸手的瞬间拿过书桌上的一个白玉纸镇,语带讽刺地说道。 这白玉纸镇可是用上好的和田白玉雕刻而成,是胤禟在胤禩某次生辰时送得礼,那时的他们关系不错,他对他可谓是掏心掏肺。虽然不是事事依从,却也百般维护,可现在呢?这东西不看见还好,一看见,他便觉得膈应得慌。 “没想到八哥还留着这个纸镇呢?也是,不看着爷送得东西,八哥怎么能时时记起要算计于爷和爷的妻儿呢!”胤禟说这话时,周身不自觉地溢出一丝杀意,松手的瞬间,纸镇瞬间掉落在地,碎成了好几节。 胤禩看着他的动作,想到从前,脸色微微有些好转,但是听了他的话,就眼皮直跳。等到再见他手中的动作时,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想拦,可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最后只能看着那个纸镇掉落在地,碎成几节,再也无法还原。 “九弟何必如此!这人有错!这物又何错之有!”胤禩低着头看着地上的碎片,整个人在一瞬间好似又老了十岁一般,看着相当地颓废。 他以为胤禟对他的恨只是基于他对他的算计,现在看来,他终究是高看了自己,又低看了完颜·婉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谁能想到从前根本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老九,竟是他们兄弟之中最大的情种。 到底还是走眼了,若是他能早点正视完颜氏的重要性,也许他现在就不会落到这个连想多活一日都不成的地步。 但是一切都晚了,他就算此刻低头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这一点从胤禟摔掉这个纸镇就能看出他是真的不在乎他这个兄弟了。 “八哥这话说得没错,是人有错,这物件没错,但是一旦拥有这个物件的人错了,那么不管是人也好,物也罢,该毁得都得毁干净才能让人放心,让人不那么觉得碍眼。”胤禟抬起头对上胤禩的双眼,厉声说道。 第五百六十九章 胤禩之死(二) “八哥这话说得没错,是人有错,这物件没错,但是一旦拥有这个物件的人错了,那么不管是人也好,物也罢,该毁得都得毁干净才能让人放心,让人不那么觉得碍眼。”胤禟抬起头对上胤禩的双眼,厉声说道。 待胤禟说完之后,胤禩脸色巨变,只不过他向来懂得怎么掩饰自己的情绪和想法,以往别人少有瞧得出来的,而现在他是想掩饰也掩饰不了了。他一直以为胤禟就算想要自己的命,那也会留上几分香火情,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他太想当然了。 之前他心里还笃定胤禟不会对弘旺他们动手,但是现在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了。连他曾送给他的东西都容不下,何况是他留下的血脉。这一刻,胤禩是真的慌了,比之前听胤禟说要他的命时还要觉得心慌。 这没底的事情他向来少干,但凡他出手肯定都是经过一番掂量的。可现在他连个自欺欺人的借口都没有,这让他如何能安下心来! “九弟这是要赶尽杀绝吗?”胤禩的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胤禟,似想确认自己心中的想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胤禟把玩着手中扳指,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好似根本就没将胤禩的话听在耳里,放在心上。 胤禩看着胤禟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中气急。原本胤禟这架势都是以前他们在一起时对付别人用的,胤禟怎么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用在自己身上。说实话,他宁愿胤禟总是一副气急败坏地冲着他发脾气,也不愿意他用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跟他玩心眼。 “九弟这回来肯定不会是想空手而回,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九弟何不给为兄一个实话。毕竟弘旺再不好,他也算是你的侄子,更没做过一丝对不起你的事,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责任。都说人死债消,九弟不妨给我一句实话?”胤禩见胤禟这般,倒也不敢再跟他玩什么心眼,毕竟两人的关系都走到这一步了,再算计只会让一切变得越来越糟,所以他索性放开手脚,实话实说。 他的话音刚落,胤禟不由得冷笑出声,整个人后退几步,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脸讽刺望着他,似在等着他说出更无耻的要求来。他的确无意去为难一个孩子,可是他为什么要称了他的心,如了他的意。他对他的妻儿动手时可曾想过他的感受,既然他都不顾及他的感受,那他肯定是要让他也尝尝这个滋味的,说白了,他在这里故弄玄虚,不为别的,就是为了让胤禩活活地憋死自己,连死也死得不安心。 胤禩的身子本就虚弱,因着胤禟之前的宣言,他一直撑着一口气教导弘旺。等到胤禟再来,他这精神就已经垮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完全是因为担心一双儿女。可现在他有心支撑,却无力维持,眼瞧着胤禟坐下,他也忍不住小腿一软,整个人正好瘫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他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过胤禟,只是眼神渐渐地显得有些空洞,内心更是一片凌乱。他会不会临死都死得不安心? “九弟,为何不回答?”胤禩的声音越来越低,不是因为他气短,而是已然没了力气。 胤禟倒是老神在在的,整个人显得无比地耐心,甚至连眼神都没变一下,很显然是把胤禩的种种表现当戏看了。 “要回答什么?还是说本王有什么义务非得回答你?”胤禟边说边笑,脸上的表情显得无比的惬意,但是目光却始终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眸。 胤禟的表情不变,语气却越显冰冷,声音故意高扬了几分,带着几分压迫感。这是胤禩第一次看见威胁感十足的胤禟,此时的他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好似下一刻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胤禩轻轻地眯起眼眸,体力渐渐消失的他已然显得有些疲于应付了,可偏偏这个时候他最怕的就是自己掉以轻心。 “是的。九弟的确没有义务回答我,你是亲王,而我什么都不是,甚至连好不容易争来的贝勒都被削得一干二净,还能住在这个府里,已经是看在皇阿玛的面子上了,再要求其他,怕是要罪加一等了。”胤禩的口气里带着几分自嘲的意味,显然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处境。 胤禟挑了挑眉,显然是没有想到胤禩会这么痛快地承认自己的处境,听那语气似乎好像还认命了,这可不妥。他要的可不是他认命地去死,他要得是他的悔恨和无法安心。要知道这心被吊在半空中,始终都无法落下来的感觉,可不是谁都能承受的,而且还是一次比一次过分。 “敢情八哥还知道自己有罪呢!爷还以为八哥冷血无情,除了自己,其他人都被你当成垫脚石,然后你让谁死谁就得死呢!”胤禟说这句话时,身子不由地坐直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意。 胤禩垂下眼睑,有些不敢对上他的眼神。一直以来,他都以利益为先,没把感情当一回事,甚至连他婚事都被他算计在内,真正能让他付出真心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他以为只要登上大位,他就能得到自己想到的一切?可是现在,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失败还是活该了! 胤禟却不管这么多,他今儿个过来就是为了让胤禩带着满腔的悔恨和不安去死,自然不可能当所谓的‘知心弟弟’,毕竟今日的一切不是他强加给他的,是他自己作出来的。 “八哥怎么不说话了!你做事不是一向立场坚定,从不后悔的么?现在怎么犹豫了?”胤禟的追问声紧接而来,给人一种莫名地想要窒息的感觉。 “爷还能说什么?难不成爷说了,九弟就能放爷一马不成?以往的那些事情不论对错,原因都是因为咱们站在不同的立场,自然也就有了不同的处理方式。现在咱们依旧站在不同的立场,所以不论死活,爷也不怨,毕竟这一路走来,成王败寇,都是自己选择的。爷不后悔自己当初的雄心壮志,只后悔自己错估了你和老十,又小看了完颜氏在你心中的地位。”此时的胤禩已经自暴自弃了,他声音不住地高扬,在这一瞬间将憋在自己心里的话统统说了出来,脸上的神色也从之前的顾及变成了此时的无所谓。 反正他再怎么做都免不了一死,再怎么样也得不到自己的想要的答案,那他还不如有话直说,能宣泄一下是一下。 “啧,爷就知道这‘八贤王’永远都是‘八贤王’,凡事都不吃亏,万事都得踩着别人往上爬。你当初对别人动手时不也一样没问过别人的意见,现在爷对你动手,自然也不需要对你解释理由和原因,反正你死了,其他人如何你也看不到,要那无用的答案做什么?自我安慰吗?”胤禟突地站起身,迈着方步,一脸不屑地看着他道。 “有些事情爷放在心里很久了。当初爷站在你这边,银子也好,势力也罢,真的是要什么给什么?可你呢?仅仅只是为了对付四哥,就把爷的命直接给舍了,就这样你还想着别人原谅你、忠于你?八哥,有的时候爷也很想知道你这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难不成真像老十说得那样,你以为这世上就你最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你一开口,别人就该前仆后继?”胤禟边说边往前走,站在书桌前方才停住脚步,眉头微皱,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明所以? 胤禩听了前面的话还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觉得他是在嘲讽自己,可等他听了后面的话,特别是老十曾说过的话,他整个人的脸色不由得变得更白了。 “九弟,我还真没有想到看得最清楚的会是老十?他说得对,我就是太过自以为是,最终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胤禩长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好似瞬间老了十岁一般,打从心眼里觉得这最大的笑话莫过于他的自以为是。 胤禟却不管这些,他双手撑着书桌,嘴角噙着一丝愉悦的弧度,显然很满意自己能把胤禩给逼到这种地步。可以说胤禩不好,那他就觉得一切都好了。 胤禩看着这样的胤禟,心里一阵酸涩,他倒吸一口气冷气,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服了软,“九弟不会已经忘了自己今天过来的目的吧!” 他这是一心求死! 到了这个地步,垂死挣扎只会让他觉得自己很廉价。往日种种他就不说了,今日这一切都是他应得的,虽然没有达到他的目的,他却不想再应付了,因为他没了这个心力,也怕一不小心,明明可以让一双儿女躲过的,却因为自己的一时之气再给他们带来灾祸。 胤禟嗤笑一声,看向胤禩的目光更显不屑,“真没想到八哥也有认输的一天。不过,这样也好,毕竟爷今儿个过来就是为了跟你做个了断,没得让那些搅风搅雨的人误以为爷之前的宣言仅仅只是说说而已。” 胤禟略带几分恶意的语气让胤禩苦笑不已,他本以为他认输了,这事就结束了,很显然他退后了,那些曾经站在他身后的人却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推到前面,一副生怕他不死的模样,他都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一句‘活该’了。 一旁等候良久的林初九看了胤禟的手势,很自觉地掏出一个瓷瓶放到书桌前,然后退后几步,站到了胤禟的身后。 胤禟也不多说,只是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然后静静地看着胤禩。很显然他没想亲自动手,却想亲眼看他去死。 胤禩看着面前摆着的瓷瓶,即便不问他也知道这药肯定不简单,不过能这样也不错,至少死得体面。想了想,他伸手拿起那个还略带一丝温热的瓷瓶,轻轻拨开,然后毫不犹豫地喝了进去,目光淡淡地看向胤禟,低声道:“如此,我与九弟之间的恩怨也算是了结了。” 胤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仅仅只是转身,然后举步往外走,根本没有回应胤禩的话,摆明就是不想给他答案。当胤禩喝下那瓶毒药时,胤禟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眼前的这个不是他兄弟,是他的敌人,所以不值得心软。 第五百七十章 闲话 胤禟离开八阿哥府后没多久,胤禛那边也好,康熙那边也罢,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不过,两人的反应倒是很一致,看过折子之后,都默默地将折子压下了。 之前的种种,他们为了大局都让胤禟忍下来了,等了这么久,这个理由已经不再适用,而胤禩(老八)又上赶着算计胤禟,直将他最后的一丝耐性都磨干净了,这又能怪得了谁。 上头不管,胤禟自然也不会主动在外宣扬自己去八阿哥府的目的,甚至他在走出八阿哥府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迎接一切流言的准备了。 他无所畏惧。 忠勇亲王府里,清漪院里此时一阵人仰马翻,婉兮被两个儿子闹得一刻都不得闲,听雨和听琴就算在一旁帮忙,也不能给她帮多大的忙,毕竟两个小家伙还不大,再加上越大越认人,也不是谁都要的,而且日子越长,他们精力越好,就是应付那也得要精力,何况婉兮对孩子从来不应付,这样花得精力就更多了。 不过婉兮就算是再累也心甘情愿,要说她的几个孩子里,就这两个小的亏欠的最多。之前的危险就不提了,不管是她也好,孩子也罢,都怕挺不过去。好不容易挺过来了,因着局势的关系,她和胤禟手头上的事情也多,陪两个孩子的时间比起其他儿女也少了很多,以至于他们出生以来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由奶嬷嬷在带。 婉兮在胤禟和孩子这方面是难得地小气,除了有着所有女人都有独占欲,甚至还比其他女人来得更加强烈,否则她不会一步一步地算计着让胤禟顺着她的心意将后院的女人都清空。至于儿女,她虽然不阻拦奶嬷嬷们照顾,也不亏待这些人,却轻易不会让他们培养出所谓的‘母子之情’。 别小看奶嬷嬷这个位置,利用的好了,那也是能成大事的,这一点单看康熙的奶嬷嬷和废太子的奶嬷嬷就知道。人家利用这份难得的‘母子之情’,不仅仅只是得了好处,还扶持起了一个家族。别看他们的身份和地位低,可是人家到底还是一脚踏进世家行列里去了,即便只是包衣世家,那也是世家,多少人冷眼看着,都不敢得罪。 当然,不管世家勋功接不接受,又或者看不看得起,人家只要有实在的好处,又有皇上撑腰,谁管世家勋功们到底是接受还是看不起。 婉兮不想因为自己图这一时的省时省心就疏远了孩子,这两个小家伙可是她和胤禟这一生最后的孩子,不管从那方面来说,她都不可能舍下他们。至于照看他们的奶嬷嬷,只要忠心,她必然不会亏待,只是她也不会给她们挟恩以报的机会,毕竟这世上真正能做到不为名利为动的人终究只是少数。 “福晋,两个小阿哥的精力可是一天比一天好呢!”听雨站在一旁,双眼看着婉兮和平嬷嬷怀里的两位小阿哥说着只有他们自己能懂的话,一阵感叹。 一旁的听琴向来稳住,从来不说主子的是非,凡事都是说得少做得多,可这一次却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甚至她开始怀疑自己答应福晋嫁人的事情是不是错了。虽然听琴没亲自带过孩子,但是她见过不少孩子,形形*的,各种脾气都有,她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能像听竹姑姑她们那样在生完孩子以后顺利回到福晋身边? “虽说小孩子都是活泼好动的,可是两位小阿哥好像比当初的弘旻阿哥他们更有精力。”听琴看着婉兮脸上要笑不笑的表情,也不由得附合了一句。 婉兮听了她们两人的话,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听雨和听琴都是她身边得用的人,虽然不是待在她身边时间最长的,却是经历事情最多的,婉兮一直想给她们找个好归宿,可惜两人性子拗,再加上胤禟的关系,一直不肯应。之前好不容易应了,婉兮可不会因为孩子这点儿事让她们再动了别的心思,甚至打退堂鼓。 “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性情虽说是天注定的,可也跟他们身边的人有关,跟他们阿玛额娘的教导有关。这人呐,不是生来就是坏的,而是被人教坏的。后院阴私本就多,本福晋不相信你们不知道,至于孩子,只要你好好教,总会有出息的。”婉兮说这些话也是在安抚两人。 因着听竹她们大多不是嫁给府里的管事就是嫁了侍卫,婉兮身边添人的次数并不算多,而且添这些人还是因为婉兮不想让听竹她们的心思都放在自己身上才添的,否则这清漪院里还真不需要其他人。 婉兮这人念旧,上一世的一切即便都过去了,可对她的影响却一直都在。她对听竹她们是真心倚重,甚至是感激,所以今生才会对她们如此用心。即便是在听竹她们出嫁之后,也不忘时时给点恩赏,敲打一下她们夫家,让他们记得听竹她们身后还有一个她。 好在当初婉兮给听竹她们挑选夫家的时候用了心,所以听竹她们几个嫁过去后,日子过得都不错,即便个别的还是有纳妾,不过却不能动摇听竹她们的地位。 “可是奴婢就算嫁人也还是想回福晋身边侍候。”听琴心里比谁都明白,没有娘家的她们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主子,不然那么些宫女怎么会选择自梳当嬷嬷。 都是苦命人! 保证不了自己的前半生,那就只能努力保证自己的后半生能过得更好一点。 “这不急。只要你们想回来,这里终究是有你们一个位置的。”婉兮笑着拍了拍听琴的手,还想说点什么,只感觉到自己的衣服上一阵拉扯,低头一看,就见怀里的小儿子拉着他的衣服,撅着小屁股,似乎要站起来的样子,没由来地一阵好笑。 弘旻他们都已经大了,之后他们各自嫁娶的,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她这个额娘能使上力的地方明显就少了。倒是怀里的小团子,无论是成长还是依赖明显都比他们来得多一点,也更能分散她的注意力一些。 “额娘的小宝贝这是想站起来呀!这是急着要学走路吗?”婉兮将手插在他的腋下,微微用力,便将孩子抱了起来,可能是急于表现得关系,小家伙依依呀呀的,可谓是无限欢快。 听琴也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她见婉兮方面面面都为她们考虑到了,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至于婚事,她相信自家福晋不会安排那等不靠谱的人给自己的。想到这里,她心里的不安也慢慢开始散去。 听雨对听琴的顾虑也是赞同的,她们俩人真的是大哥不用说二哥,都一样。现在有婉兮的承诺,两人也不再有顾虑。抬眼的瞬间,见着缓缓往这边走来的胤禟,听雨不由轻声提醒道:“福晋,主子爷往这边来了。” 婉兮闻言,不由地抬头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见着胤禟带着林初九等人过来,不由得抱着孩子站起身来。等到胤禟走近,她才发现他的嘴唇抿得紧紧的,心情似乎并不算好。 今天她送胤禟出门的时候,他还好好的,这期间她也没有听到发生什么不好的事?突地,婉兮想到胤禟之前说得话,随后有些诧异地张了张嘴,望向胤禟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惊讶。 胤禟看着抱着孩子迎上来的婉兮,加快脚步,等到了她面前,迎上她满是惊讶的目光,他不由得一脸了然。他就知道有些事情他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 他的娇娇历来聪慧,但凡是他提过的事情,她总能下意识地将它们汇集到一起,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分析出最重要的信息。之前他既然说一切都要有个了断,那肯定会有一个了断,只是时间上很可能会有些差别。这可能会让人摸不着他真正的意思,但是他的娇娇却从来不会猜错。 “不用这么急?爷今儿个没事了,就在这里陪着你和孩子。”胤禟伸手接过她怀里的小肉团子,目光柔和地看着她道。 平嬷嬷看着一脸柔情的胤禟,心里也颇为感慨。外界传言忠勇亲王手段诡异、阴狠毒辣,凡事都睚眦必报,可谁能想到在府里,胤禟比起很多人来都是显得要居家。他不会拘泥于规矩,对妻儿摆架子,更不会碍于规矩拉开彼此的距离,甚至对于他们这些下人,那也是赏罚分明的,虽然这个罚一向都是罚得特重,可当赏之时,他出手也不是谁都能比得上的。 婉兮接过平嬷嬷怀里的儿子,抬头看了看天,发现天气渐渐转阴,一副随时都要下雨的模样,不由得低声说道:“爷,这天气瞧着好似要下雨一般,咱们还是先回屋再说吧!” “恩。”胤禟看了看天色,冲着婉兮点了点头,抬脚往屋里走去。 林初九他们看着一前一后进了屋的胤禟和婉兮,很自觉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因为胤禟他们没有开口,他们就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婉兮和胤禟进了内室,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相对而坐。听雨和听琴机灵地送上茶水和点心后便直接出了内室,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两位有话要说,若他们还是不长眼地杵在这里,那不是自找苦吃么? 等到听雨她们都退了出去,婉兮双臂微微用力,将怀里的小肉团子往上抱了抱,目光看向一旁笑得满脸温柔的胤禟,轻声道:“爷可是动手了?” 第五百七十一章 家常 等到听雨她们都退了出去,婉兮双臂微微用力,将怀里的小肉团子往上抱了抱,目光看向一旁笑得满脸温柔的胤禟,轻声道:“爷可是动手了?” 胤禟慢慢地叹了一口气,温柔的笑脸上才露出几分淡然的神色来。他转头看向婉兮,见她表情淡然,并无质问之意,语气平淡的好似在问一件寻常的事情,嘴角的笑意不由得又深了几分。他既然敢做,自然也敢认,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说出来,仅仅只是想看看婉兮的反应。 很显然,婉兮的反应很让他觉得满意。 其实,从八阿哥府里一出来,他就知道这躲在暗处的人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消息送出去,他明明有机会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可他偏偏不想。胤禩不顾脸面算计于他,本身就是欠了他的,他堂堂正正地找回来有什么不对,偷偷摸摸的那才真叫丢人呢! 被父母抱在怀里的小哥俩,见自家阿玛额娘说话,也不由地扯着小嫩嗓子嚷嚷不说,小胳膊小腿还跟着一起晃当。胤禟还好,毕竟是男人,力气大,婉兮就不成了,因着怀里的儿子这么一晃当,她若不是反应及时,这小肉团子指不定就摔下去了。 “你这小调皮,真摔了,哭得还是你。”婉兮抱紧怀里的儿子,调整一下自己的坐姿,等确定不会再出事后,抬头的瞬间便对上眼里满是笑意的胤禟,顿时语带嗔怪地道:“爷这是在看妾身的笑话吗?要知道儿子真摔了,心疼的可不只有妾身一个。” “娇娇这话说得有道理,伤在儿身,疼在父母心。”胤禟刚才其实也吓了一跳,不过眼见婉兮反应迅速地将事情给化解了,他自然就有心说笑了。 两个小儿子来之不易,虽说他不缺子嗣,可是谁也不会嫌自己的子嗣多。婉兮伤了身子,他也不打算再要别的女人,所以对这两个小肉团子可比对弘旻他们来得要纵容许多。 “爷还没回答妾身的问题呢?”事关自己的敌人,婉兮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转移注意力的。 别人如何对待自己的敌人,婉兮不清楚,但是对于胤禩,她的想法一直未变,那便是胤禩不死,她心不安。 胤禩此人太过自私,不管他夺嫡的出发点为何?就他做事的手法而言,他这个人其实是没有原则的。否则他不会因为一点困难就轻易地将身边的人舍弃,更不会屡次将主意打到他们这些女眷孩童身上。 有些事情,一次两次的可以说无奈,三次四次的那就只能证明此人手段着实卑劣。正好胤禩便是这种人,他看重的永远是事情的结果,根本不会顾虑他的决定到底伤了多少人。这样的人让婉兮觉得无比的危险,即便她知道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却还是盼着他早点得到应有的惩罚。 ‘八贤王’的名声太盛了,即便这一世因着她的关系没有上一世来得强大,但是婉兮知道只要他不死,就一定会有人利用这个名头来做事,而她并不希望胤禟或者自己和孩子受到伤害,所以能早点确认也有早点确认的好处。 “恩。爷回府之前便先去了一趟八阿哥府,事情了结了,爷就回来了。”胤禟冲着婉兮安抚地笑了笑,伸手的瞬间,握着她的柔荑。 婉兮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复杂,这事儿没成的时候她盼着成,真成了她反而有些不敢相信了。她本以为有康熙在,是怎样都不会允许胤禟下手的,现在看来胤禩的一系列举动害得不只是他们母子几人,还彻底冷了康熙的心。 也对,比之让康熙有威胁的胤禩,明显有能力又听话的胤禟更让康熙觉得亲近又倚重。两相对比,一次两次的还行,次数多了,怕是康熙也觉得没有这个能力能安抚胤禟了。 “爷的意思是这八阿哥刚去爷就回来了?那八阿哥府怎地没派人报丧?”婉兮突地想起一件事,目光不由得看向胤禟,脸上还带着一丝疑惑。 胤禟抱着儿子,整个身子微微躺下,微微一偏头正好能看清婉兮的脸以及她脸上的表情。想起他离开八阿哥府时,府里那平静的有些诡异的氛围,突地冷笑一声道:“原本爷还没想到这上面去,现在听娇娇一说,爷才发现爷终究还是小看了爷这位八哥呢!” 婉兮看着胤禟怀里打着小呵欠的儿子,对胤禟使了个眼色,随后出声唤来奶嬷嬷,将两个儿子抱下去休息。等人都出去了,婉兮也不端着架子,整个身子微微往里一滚,直接滚到胤禟的怀里。 “爷这话是何意?难不成八阿哥临死之前还做了什么事不成?”婉兮纤细白皙的小手有些紧张地拉着他的大掌,抬头的瞬间,不由地打量起胤禟的表情,似想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胤禟一听她这话,微微愣了一下,便知她是误会了。不过他也能理解,毕竟胤禩做得那些事情,作为受害者,会防备才正常。 “他的确是做了些事。不过他做的这些事情却不是为了害人,而是想着让爷放过弘旺他们一马。”胤禟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满是不屑,显然是对胤禩这般小人之心感到可笑。 他一个亲王,又是弘旺的叔叔辈,就算跟胤禩不对付,也不会那般没档次地对一个尚未长成的孩子做什么!都说佛心看人,人人是佛,鬼心看人,人人是鬼。现在看来,胤禩从来就没相信任何人,在他的眼里,所有的人都和他一样,只看重利益,而不是感情。 婉兮微微愣了一下,待回过神,才笑道:“倒是妾身想岔了。八阿哥虽然是那等心思重的人,不过之于弘旺他们来说也算是慈父了。” “慈不慈父爷是不知道,但是爷没那个心思跟个孩子计较。当然,若是他想不开想跟爷作对,那爷也不会心慈手软。”胤禟这话可不仅仅只是说说罢了,要知道他们的下一辈的确是成长起来了。之前若不是他们率先同胤禔和胤礽合作,指不定胤礽的儿子弘皙就直接冒头了。 别以为胤禩身后那些人对他有多忠心,其实真正忠心的永远只有小部分的人,而大部分的人还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的。只要能达成目的,其实他们并不在乎被推到前面的人是谁?胤禩也好,弘皙也罢,只要能帮他们争取利益,谁都一样。 “弘旺那孩子似乎有些老实过头,同八阿哥一点都不像,若没有人挑拨的话,应该可以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生。”婉兮说这话也不是安慰,纯粹是实话实说。 胤禟也好,胤禛也罢,他们可以争,可以斗,甚至对上敌人怎么算计都不为过,但是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那就是护短。即便弘旺因着他阿玛的关系不受重视,可是婉兮相信胤禛他们还不至于心胸狭窄把几个老实的孩子都赶尽杀绝的地步。 胤禟手臂微微用力,将婉兮抱进自己的怀里,大掌习惯性地把玩她的小手,神情又恢复了往日的淡然。想来胤禩对他的影响早已不存在了,所以即便现在胤禩死了,也很难让胤禟心里再起波澜。 “恩。依着四哥的性子,连大哥和二哥都肯放出来的话,这些小辈,他自然是不屑于去对付。再者,别看大清表面上风光,其实存在的问题不少,至少要实现四哥理想的局面,这一时半会的肯定难以达成。爷倒是想找个机会撂担子,但是四哥身上的担子太重了,爷有些不忍心。”胤禟有自己的小心思不假,但是他对胤禛的兄弟之情亦是真。 “若爷不放心,便多用些心思帮帮四哥。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兄弟齐心,齐力断金。各位皇子阿哥原本都是有才之人,只是每个人擅长的领域不一样,其他人若是也像爷这般得重用,也真心付出,爷也好,四哥也罢,都会轻松一些不说,大清也能发展得更好。”婉兮靠在胤禟的怀里,声音微轻,近乎于喃喃自语,可说出来的话却也不是毫无根据。 有康熙这样的阿玛,皇子阿哥如何会不成才,就像婉兮说得那样,只是每个人擅长的都不一样。若是真的能让他们在各个领域发挥自己的才华和特长,这大清想不昌盛都不行。 胤禟何尝不懂婉兮话里的意思,只是这些话他们闲语家常时可以聊,当着胤禛的面却不能轻易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他们这一路走来,着实不易,想说彻底放下成见,胤禟自己都做不到,又怎么可能劝胤禛去做。 “有些事情想想觉得不错,可要做到却不容易。这人呐,个个都有私心,咱们不可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大公无私。再过些日子,等到老八的事情淡了,四哥会正式下旨恩赦大哥和二哥,这样一来,皇阿玛也满意了,四哥也能得个仁善的名声。”胤禟微微用力捏了捏婉兮的手心,目光显得有些幽远,脸上带着一丝思量。 “这朝堂上的事情妾身也不过就是听个新奇,真要让妾身拿主意,妾身怕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了。不过只要是对爷有好处的,妾身都愿意接受。”婉兮的小脸在胤禟结实的胸膛上轻蹭两下,满脸带笑地道。 胤禟好脾气地笑了笑,低声道:“外面的一切都不用娇娇费心,娇娇只要好好的,一直这样陪着爷就好。” 婉兮轻笑两声,双手微微用力,搂着胤禟的脖颈,小脸微抬,柔声说道:“只要爷这眼里心里只有妾身一个,那妾身就会一直一直地陪着爷。” 相比胤禟,她显然更为贪心。她要得看似不多,实则都是这个时代非常地难得的。若不是胤禟心里有她,且将她放在极重的位置,她怕是很难拥有今日的一切。 第五百七十二章 后续 胤禩的死是五天之后曝出来的,理由很简单——暴毙。 事实上这个消息并没那么让人觉得难以接受,毕竟胤禩之前就病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御医都说有损寿元,很多人心里都清楚这病真不简单!谁让御医说话做事,凡事都留三分呢! 御医看病向来都以温养为主,不到万不得已,那是绝地不会下猛药的,这么做不是因为他们医术不好,而是他们都怕担责。 出了这种有损名誉的事情,皇亲贵戚的肯定是不会把责任担在自己身上的,再加上后宫后院,阴私太多,沾上即是丢命,即便厌恶,却也没谁想闹得人人皆知的地步。如此,御医就成了最好的背锅人选。治得好是本分,治不好那就是医术不过关。 自古以来,因着迁怒丢掉性命的御医太多太多,这样的结果如何让人能全心全意地做事。时间长了,御医也琢磨出了一套适合他们生存的法子,只要不是那死脑筋的,一般没人会把事情说得太清楚,至于治病,一般都是说一半留一半。御医说还行,那就是没事,御医说是病重,那就可能是没救,像这种说是有损寿元的,那肯定是有损的,只是损了多少端看当事人能熬多久了。 不过话人人都信,有那消息灵通又知实情的人,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拿到嘴上去说又是另一回事。再者,康熙和雍正都未出声,八阿哥府也默认了胤禩暴毙的结果,他们闹出来又能讨到什么好。如此,胤禩暴毙就成了即定的事实。 人都死了,胤禛自然不可能再抓着过去的那点事情不放,再加上康熙亲自派李德全去八阿哥府,他就是再小心眼,也得给这个皇阿玛一点面子,何况他根本没想为难一个小辈,所以胤禛这次倒是大方,直接给弘旺封了个贝勒。 胤禟接到消息的时候,仅仅只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恢复了平静。他说过不会同一个小辈计较,就不会再拿过去的事情说事,而他会有这样的反应也仅仅只是讶意于胤禛的安排。不过想想康熙的安排,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一旁的胤俄和胤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看他们的神情,不难看出这一系列的转变都让他们有些回不过神来。 胤禩就这么死了! 这着实是一件出乎他们意实之外的事情,毕竟胤禩的本事他们还是知道的。那么多的兄弟,不管是靠那边的势力,最起码都还有个底,而胤禩,虽然占了胤禟他们的便宜,但是底子却是所有兄弟里面最薄的一个。可即便如此,他依然从这之中脱颖而出。 单从这一点便能看出胤禩的能力,即便他的某些手段让人不耻,可是胤俄他们却不得不承认他有能力,且能力出众。 “九哥,你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老八心甘情愿地赴死,还弄了个这么应景的理由?”胤俄实在是忍不住,他觉得自己要是得不到答案,肯定好几天都会睡不着觉的。 “爷能用什么办法?他的所作所为都摆在明面上,爷去讨债,那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由不得他不应。再说了,你觉得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只要他还有顾虑,他就不敢再耍心机。”胤禟拿着折子,头也没抬,直接说道。 对于两个弟弟,他还是很纵容的。胤禛继位之后,他们三人的地位也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各自的心愿也得到了实现。只是康熙当政之时留下了不少的弊端,就算后期有胤禟他们帮着填补,可花掉的总归还是花掉了,被保留的也仅仅只是一小部分。 胤禛有意改革,胤禟他们虽然支持,但是这种事情一时半会的难见其效,再者朝中之人也并非所有人都有心改革。这有改革派,自然就有守旧派,即便胤禛是皇上,也不可能事事都搞一言堂。 “什么顾虑?难道他以为咱们会跟他一样,拿孩子——”胤俄回过神,一脸的怒气,双眼圆瞪,一副恨不得把眼珠子给瞪出来的模样,就知道他对这个猜测有多生气。 胤祥倒是比胤俄来得更容易接受,毕竟他因着没有跟胤禩亲近的关系,把胤禩看得更透一些。再者,胤禩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出手害婉兮和弘旻他们,会这样去想别人其实也并不奇怪,只是胤俄这个粗人,会防备却不会主动将人想得那般龌龊。 “十哥,并非所有人都有原则和底线的。老八自己对别人的妻儿动了手,自然就觉得别人也会利用这一点去报复他。九哥表明态度要他的命,他无力化解这样的局面,自然就会想多防着一些。毕竟这八阿哥府里可没有人能为弘旺他们做主了。”胤祥捧着茶盏,目光看向气得整张脸通红的胤俄,不急不慢地解释道。 他自认不比四哥、九哥睿智聪明,但是有些东西一旦看透,原本挡在眼前的迷雾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胤俄听了他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瓮声瓮气地道:“谁知道老八那家伙临死还闹出这么些动静来。不过这八阿哥府的确没个能管事的人,弘旺一个半大小子,按理是可以接任老八的位置的,何况四哥还封了他一个贝勒之位。可是这小子的性子太过软弱,若是老八没个安排,他怕是很难立起来,就这样,谁愿意出手!” 胤禟和胤祥听了他的话,脸上均露出几分惊诧的神情来,两人的眼神下意识地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一番,眼见胤俄一副要炸毛的样子,胤禟不由得开口抢先说道:“十弟,这做人做事不是每个人都能光明正大的。” “对啊,十哥,若大家都堂堂正正的,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多的阴谋诡计。”胤祥很是时候地附合一句。 胤俄也不是真生气,再者他对于胤禟和胤祥说得那些话也是听得进去的,毕竟皇家的孩子再天真,那心里也是有几分成算的。他因着额娘的遗言,没想过去算计什么,只想着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但是他想得好,事情却并非一如他所想的那样发展,再者这钮钴禄一族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夺了他们现在的地位。 他没有选择地被推到了前面,好在他的选择是对的。虽然之前有些波折,但是九哥到底还是带着他走向了正确的道路。而钮钴禄一族,虽然有些墙头草的行为,可大立场上还是站在他这边的,所以胤禛继位之后,对他们也还算不错。虽然没有重用,却也没有贬斥,这相比其他被贬斥的世家来说,真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行了,行了,反正这事情跟爷无关。爷虽然是弘旺的叔叔,但是跟弘旺之间却没那么多的感情,再者依着老八的性子,既然连自己的死都能用来讨好九哥,那他肯定也给弘旺留了后路,毕竟九哥只是对他出手,又没将这八阿哥府里的人换个干净。”胤俄摆了摆手,整个人倚在椅背上,摆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话说到这份上,兄弟三人也不在就八阿哥府里的事情打转。说这话,胤禩的死能这么轻松地揭过,着实给他们省了不少麻烦。若非如此,向来小心眼的胤禛如何愿意封弘旺一个贝勒,而胤禟又如何愿意接受此事。 说穿了,胤禩此举着实贴合人心,一如从前他的所作所为一样,每每都能算到人心,可惜却把握不了人心,否则今日笑到最后的还指不定是谁呢! 胤禟他们转了话题,将精力都放在了政务上。近来为了方便胤禛的新政策可以顺利实施,胤禟他们可是费尽心思处理那些别有用心、总喜欢唱反调的世家大臣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胤禩的死将他们震慑了一番,反正比起之前来说,敢于激烈反抗的人明显少了。 胤禟记仇,对于那些针对他或者算计他的人,他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只要有机会,不管是哪方面,但凡是他能抓到把柄或者机会的,他都不会轻易放过,即便这些人现在已经认怂了,他也不可能轻易收手。 跟这些人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他心里清楚,他们现在这般,无非就是示弱。可一旦让他们抓到机会,他们肯定会比现在闹得更凶,这可不是他想看到的。 “十弟和十三弟多注意着些,这是四哥继位后的第一个决策,不管好与不好,都得先实施才能看到效果。而那些人却因着怕损害自己的利益,三番五次地阻拦,不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他们怕是忘了这个天下是姓爱新觉罗的。”胤禟想着那些犹如蛀虫一般的世家大臣,眯着双眼,眸色冰寒地说道。 胤俄和胤祥四目相对,随后两人冲着胤禟,神情郑重地点了点头。对于胤禛的决策,他们虽然不清楚其用意,却也心知有些事情,若是不做,问题便永远得不到解决,甚至越拖越严重。 “九哥,你放心吧!不管四哥的决策如何?咱们兄弟肯定都是支持他的。”胤俄和胤祥异口同声地道。 “你们心里有数就好。等到这件事后,爷会上书请四哥解除海禁,要知道若是不与外交流,这生意就只能局限于各个地方,得不到发展。”胤禟其实更想说其他的生意再多也比不上这海运一趟带来的利润,与其累死自己,还不如胆子大一些,把目光都放在最赚银子的几个项目上。 “海运!”胤俄和胤祥一听胤禟的话,眼前一亮。人人都说九哥不缺银子,这是实话,却也是酸话。要说他们两个,跟着胤禟也赚了不少银子,可是如今他们子嗣越来越多,方方面面都要用银子,他们自然也想跟着胤禟再赚上一笔。 “对,就是海运!”胤禟一见他们的神色便知他们也动了心思。 第五百七十三章 海运 “对,就是海运!”胤禟一见他们的神色便知他们也动了心思。 海运这东西,胤禟算是最早一批接触并受益的人。当初,胤禟对生意有了兴趣,各个方面都有关注,可没有分府之前,他手头上那点银子够干什么?即便有宜妃有身后支持,他想要一展拳脚也并非是易事。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寻遍商机的胤禟在多番思虑之下,便打起了海运的主意。 海运获利丰厚不假,风险也不小,一旦遇上个风暴什么的,所有的一切都打水漂不说,还得搭上一笔安家费,可以说是得不偿失。反之,只要避开这些,那所有的一切都好说了。 胤禟的运气不错,一开始投入的那两年,次次获利都不小,即便有些小问题,可都顺利解决了。而海运带来的利润却为了他之后的产业都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否则,就凭宜妃的嫁妆,还不够他帮胤禩时给得那些好处呢! 之后,胤禟用这些赚来的银子四处创业,不说他的产业遍地开花,可但凡是能赚银子的就没有他不感兴趣的。等到时间长了,胤禟的产业也就多了,手里头的银子比之国库也不少,单单就这一点,即便有人骂他与民争利,可说到银子,谁又敢跟他比一个高低。 后来康熙下令禁海,胤禟的海运生意也跟着受损,不是因为风暴等外在因素,而是作为皇子他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跟康熙这个皇阿玛对着干,所以海运生意顿时缩水不少。胤禛因着有昔日佟皇后的嫁妆,再加上多年经营,期间又有胤禟帮忙,倒是一点都不缺银子,而胤俄和胤祥虽然缺银子,却不好意思总占胤禟便宜,便借着这事和胤禛一起撤了资。 这事对胤禛的影响真不大,特别是在他当上皇帝之后,整个国家都是他的,他自然是不缺银子,可胤俄和胤祥就不一样了,两人上战场的确能捞得不少油水,只是他们心里怜悯那些受伤亡故的将士,不忍他们受伤没钱过活,死了家人没人照顾,就一股脑地全给了战亡受伤的将士。虽然此举为胤禛和自己捞了个好名声,但是他们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啊!现在一听胤禟有重新开展海运生意的意思,这叫缺银子的他们如何能不动心。 “九哥,皇阿玛那边说禁海,你劝四哥重开海运,皇阿玛若是知道了,怕是要多想吧!”胤祥是个心思重的,他不算兄弟几个里最聪明的,却是最识实务的。 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小心思,只是造化弄人,他自己又没那么大的本事。好在几个兄长对他都不错,事事都带着他,他本人认清了自己的同其他人之间的差距,那点小心思也就收起来了。只是凡事爱多思这个习惯却怎么都改不了,不过这也让他做起事来比其他人来得周全。 “皇阿玛那边肯定是要先通通气的,否则事情真办下来,到时怕是有不少人会以此为由参听们一本,甚至借此往四哥头上泼脏水。为了事情顺利进行而不惹麻烦,爷肯定是要去畅春园走上一趟的。再者当初禁海全因传教士的所作所为惹恼了皇阿玛,这么些年过去了,一切都有了新的变化,爷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皇阿玛就算会有犹豫,却也会试着考虑爷的提议。”胤禟想这个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银子之于他就是数量变化的事,可是真要像胤禛说得那样打造一个盛世,别说整个国库的银子,就是把他的银子全献上去,也难以达成,所以他不得不把主意打到外头去。 胤禟做生意能不顾及所谓的‘名声’,以此便能看出他这人并非那种思想迂腐的人,再者他勤勉好学,对于西方的东西历来是众位皇子阿哥中掌握最多的,所以他坚信外界也有他们想不到的盛世黄金等着他们去谋取。 做生意嘛!常来常往才能知道这其中的潜力是大是小,玩了这么多年的海运,胤禟心里要是一点想法都没有,那就不是他了。 “九哥,你就说吧!这事儿有没有咱哥俩能帮得上忙的地方,要是有,你尽管说。”胤俄不耐那些弯弯道道的,跟胤禟他们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往的。 “十哥说得对。九哥,这事咱哥俩都要跟着你沾光的,不能什么都不做啊!”胤祥抬头看向胤禟,显然他跟胤俄一样,也想着能帮帮忙,毕竟这件事情真的办成了,他们也是受益的。 胤禟看着两人,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知道两人是不想坐享其成,便长叹了一口气道:“放心吧!这事情真到了要你们帮忙的时候,爷也不会客气,毕竟开海禁为得并非只是海运这个生意,还有其他的事情。” 胤俄和胤祥对视一眼,突地想到之前禁海还有一个隐患,那就是倭寇。其实就算是禁海里,这些倭寇依旧不断地骚扰近海的一些村庄,更发生了很多惨绝人寰的事件,朝廷虽然派兵震压过,可惜这些人来去匆匆的,根本难以消灭。现在若真的要开海运,这个问题一定得率先解决,否则单这一点就能成为最大的阻碍。 “九哥,若是要练兵的话,弟弟和十哥虽然没有练过水兵,不过凡事都有第一回,只要能帮上忙,弟弟为此跑上一趟也是可以的。”胤祥现在虽然颇得胤禛重用,但是年纪尚轻的他到底还是希望自己能干出一番事业来,毕竟往日的功勋会随着时间而消逝,他不希望自己被固定,更不希望自己这一生除了西北之行就被困在这四九城里,哪里都不能去。 胤禟想着那些近海城市周边的一些隐患,觉得此事的确需要提上议案。虽说那些倭寇的骚扰只是小范围的,可时间长了,难免会把那些人的心养大。据他得到的消息,有部分村子为了存活下来,甚至甘愿当倭寇的线人,单这一点就让人不得不警惕起来。 一个村子不算事,那两个村子三个村子呢?等到这些村子都有了外心,倭寇又趁机作祟,到时他们想再做点什么?怕是就难了。 “好,这事待爷写了折子给四哥,听听四哥的意思。”胤禟有心为之,却不能自行拿主意,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胤禛是君,他是臣,凡事还是要有分寸,不能轻易越矩,否则那才真是招祸呢! 胤俄和胤祥闻言,也不由得点了点头,知道这件事他们再怎么商量,胤禛不同意也惘然,所以三人又聊了一会儿,也就散了。 胤禟送走两人,便开始琢磨着写折子,他想着既然有部分村子里的人已经开始倒戈了,那他们就得重视起来,不能任其发展,再者他也是想给胤俄和胤祥历练的机会,毕竟兵权这个东西还是掌握在自己人手里比较安心。 胤禛那边,不仅仅是国家大事,各种琐事也让他忙得晕头转向。再加上之前康熙在位时,因着西北战事取消了一界选秀,现在他继位,底下的大臣也就把这事给提上案呈了。照他自己的意思,这秀可选可不选,但是世家宗室却有不少适年的孩子等着婚嫁,胤禛没理由推辞,却不喜欢这种被人逼着下决定的感觉,所以即便知道此事势在必行,他还是一直拖着不给答复。 说穿了,胤禛就是要主动权,事情朝臣可以提,但是做主的必须是他爱新觉罗·胤禛。 等到看到胤禟呈上来的奏折时,胤禛的眉头不由得皱得紧紧的。这练兵可不是儿戏,更不是一时半会能成的。康熙在位时,也曾派人去练过水兵,只是收效甚微,但是看着胤禟折子上所说的那些事情,胤禛心里也清楚,这事迫在眉睫,不容拖延。 大清的百姓在大清的地盘上住得不安稳,还得靠帮着倭寇海盗当线人才能保一家大小,这样的事情他可忍不下来。再看胤禟所书所写,这件事的确不能再这样放任下去了。只是各个海域的官员人选他得再行斟酌一番,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让他放心的。 再说这海运之事,胤禛也是尝到过甜头的人。虽说因着佟皇后的关系,他一开始是所有皇子里最为富有的,但是后来为了夺嫡,他这银子可不够使,特别是有了粘杆处和血滴子之后,若不是胤禟想法帮忙,他未必会有今天。 虽然胤禛有的时候会防着胤禟,可大多的时候他还是信任甚至感激胤禟的。不然的话,他不可能直接放权给胤禟。不过胤禟也未曾让他失望,所做所为都是站在他的立场为他着想,即便是这练水兵、开海禁等事情的提及也是为了他的计划和抱负。 “苏培盛,你亲自走一趟忠勇亲王府,请忠勇亲王进宫,就说朕有事要与他相商。”胤禛看完手中的折子,沉默许久,才抬起头来,对着一旁的苏培盛吩咐道。 “奴才遵旨。”苏培盛微愣了一下,飞快地回神之后,冲着胤禛行了一个礼,转身的瞬间,心里头却决定要把忠勇亲王,不是亲王府一家的地位都往上再提一提。 别人不知道,苏培盛这个贴身伺候胤禛的人却清楚,忠勇亲王府一家子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那是少有人比。可以说除去皇上自个和一众阿哥,最让皇上看重的就是这一家子,其次才是敦亲王和怡亲王。这样的结果其实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的,原本他还以为皇上最看重的是跟他时间最长的怡亲王,结果却是忠勇亲王,由此可以看出忠勇亲王的能力,也能看出皇上的心。 临出养心殿时,苏培盛还是将自己的徒弟小印子给叫了过来,小声嘱咐道:“机灵点,皇上若是有吩咐,一定要办好了。另外,若是有那心大的宫女敢捡这个时候耍心眼,也瞧清楚了,皇上有意也就罢了,若是无意,记得收拾干净了。” 第五百七十四章 迎难而上 临出养心殿时,苏培盛还是将自己的徒弟小印子给叫了过来,小声嘱咐道:“机灵点,皇上若是有吩咐,一定要办好了。另外,若是有那心大的宫女敢捡这个时候耍心眼,也瞧清楚了,皇上有意也就罢了,若是无意,记得收拾干净了。” 自打皇上继位,这宫里虽然清理了一大批人马,可那都是有异心的,跟飞上枝头变凤凰一点关系都没有。说来这还是昔日的良妃和德嫔给了宫女奢望,不管她们最后的结局如何,可能她们一个辛者库出身,一个宫女出身,都能封妃,其他人凭什么不能?有了这样想法,那些姿色不错的宫女们自然都跃跃欲试,想着一朝得宠,续而改变自己或者说家族的命运。 之前不管是各大嫔妃宫里还是这养心殿里,都有心大的,自持美色想爬床的,可惜胤禛不比康熙,不是那种对谁都会怜香惜玉的人,而且还有一点同康熙不同的是他重规矩,即便是在女人方面,也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若说有什么时候叛逆过,那大概就是在宠李氏这一点上因着德嫔的训斥起过逆反心理。 德嫔不让他宠李氏,他不仅宠了,还宠得光明正大,宠得所有人都知道了。至于后面为啥不宠了,这里面有着种种原因就不是他一个奴才能知道的了。 不过,他们这些人因着那些爬床的宫女也受了不少的牵连,若是有好处也就罢了,可惜他们啥好处都未曾得到不说,还挨了打,甚至丢了命。就这样,他们肯定不愿意,所以会防得紧一点,那也是再所难免的事。 “师傅放心,小的一定好好让人盯着那些人。”小印子能得苏培盛的看重,肯定不是蠢人,这其中的用意他只要稍稍动动脑子就知道。 “行了,你多费点心思就好,咱家还得去给皇上办差。”苏培盛见小印子上了心,也不再耽搁,带着人便往宫外去了。 胤禟还不知道他呈上去的折子已经引起了胤禛的重视,此时他正被婉兮拉着处理庄子上送来的信件。 事实上连胤禟自己都忘了庄子上还住着那些女人,原本只要她们肯收心,这辈子荣华富贵绝对是少不了她们的,可惜这些女人就是喜欢作死。以前三五不时地送些信件,胤禟手头上事情多,婉兮也不愿意理会,就全部由王安处理了。 原本以为不加理会,这些人得不到回应,时间长了也就自行消停了,谁知她们不仅没消停,相反地越闹越欢。从前的信件只说是请安、一诉衷肠,现在送来的信件,那不是伤心就是伤肺,末了,直接扯出重病,希望回京。 “爷对这事怎么看?”婉兮看着手中的信件,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些人打量着谁是傻子呢,还回京治病,真把自己当回事。 “娇娇说怎么样就怎么样?爷又不是大夫,还能给她们看病不成,再说了庄子周边也不是没人会治病,既然是重病就好好养着,跑这么远也不怕病得更重!”胤禟显然没把这个当回事,他若是那么容易就心软的话,当初就不可能把她们送走。 婉兮见胤禟没有心软,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她就怕胤禟心软,更怕这好不容易送走的人再回来。事实上,这就快到来的选秀亦让她略显不安,生怕再有人往府里塞人,更怕胤禟再动其他的心思,毕竟上一世,但凡选秀,这府里就没缺过人,而她再也不想像上一世那样,眼睁睁地看着他去宠幸别人。 “爷真的不在乎了吗?她们毕竟都是爷的女人?”婉兮身子一软,直接靠在胤禟怀里,有些口是心非地道。 胤禟看着怀里别别扭扭的婉兮,眼里闪过一丝笑意,置于她腰间的手臂微微用力,两人的距离瞬间消失,紧紧地靠在了一起,语带戏谑地打趣她道:“爷的娇娇可是又醋了?” 婉兮听了胤禟的话,不仅不生气,相反地挑了挑眉头,一脸挑衅地反问他道:“若妾身就是吃醋了,爷打算怎么处置妾身呢!” “爷打算将你就地正法。”胤禟一个翻身将她置于身下,手指轻抚她细嫩的脸颊,低头的瞬间正好吻住她的唇,缠绵缱绻,恩爱非常。 婉兮一开始被胤禟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愣了一下,等回过神,倒也没有拒绝胤禟的亲近,相反地十分配合。自打府里的女人都被送走后,婉兮对胤禟不说千依百顺,却也体贴非常。若说之前她还会耍着小性子拒绝胤禟的求欢,送走那些女人后,她可是相当配合的。甚至某些时候还会由着胤禟的性子,玩些小把戏来增加两人的感情。 两人在屋里一阵胡闹,屋外听见动静的林初九很是迅速地将周围侍候的人支开,以免打扰了主子爷的兴致。可惜他想得好,事情却不一定依着他的意思来,这不,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有人来禀报,说是养心殿的苏公公来了,说是皇上有请。面对这样的局面,林初九只觉得自己的皮不自觉地绷得紧紧的。 屋里胡闹一阵的胤禟搂着婉兮躺在坑上,大掌轻抚着她光滑的后背,整个人好似餍足的老虎,一脸的满足。正当胤禟张嘴想说点什么的时候,便听屋外传来林初九的声音,说是养心殿的苏公公来了。胤禟皱了皱眉头,随即想到自己今天送去的奏折,不由地坐起身来。 婉兮自听到说是养心殿的苏培盛来了,便直接拿过一旁的衣服套上,随后起身帮着胤禟拿了干净的衣服过来,接着又进了净房,端了盆干净的水来为他擦拭身子。 胤禟在婉兮的服侍下稍作清理,随后套上婉兮准备好的衣服,套上靴子准备出去的时候,他又转过头来看着婉兮道:“爷有事要跟四哥商讨,晚膳不必等爷。” “好,那爷记得早点回来。”婉兮没有问是什么事,却轻声嘱咐胤禟早点回来。 “爷省得。”胤禟看着婉兮柔顺乖巧的模样,笑着在她微肿的红唇上轻啄了一下,这才转身往外走去。 婉兮被胤禟这一举动弄得愣了一下,等回过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却不自觉地笑了出来。 胤禟可不知道婉兮在背地里笑话他,他出了清漪院后便直接去见了苏培盛,两人打了个照面,便直接动身进了宫。毕竟胤禛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直接告诉苏培盛的,所以要弄清楚胤禛的用意,还得胤禟亲自进宫确认才行。 对于胤禟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养心殿的举动,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甚至是记在心里,然后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对胤禟的态度。在他们还没有能力像胤禟这样得皇上看重之前,他们就得低头讨好有能力被皇上看重的胤禟。 “臣弟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胤禟进了养心殿后,直接甩着马蹄袖向胤禛请安,一点都没有因为胤禛对他的看重就恃宠而骄,每每都把分寸把握得刚刚好。 “平身。”胤禛看了胤禟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满意,随后拿着胤禟的折子同胤禟一起往旁边的东暖阁走去。 养心殿是胤禛上朝议政的地方,并不适合谈事情,而且胤禛虽然希望胤禟谨记自己的身份,却也没想就此断了这份兄弟之情,所以在私下里他还是会适当地拉近彼此的距离,毕竟他没想当真正的孤家寡人。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东暖阁,胤禟跟在胤禛的身后,等胤禛坐下之后,两人适当地客气几句,胤禟也就顺势坐了下来。毕竟他进宫是来谈事情的,并非是来这里跟胤禛玩客套的。 “四哥叫臣弟进宫,可是为了海运的事情?”胤禟为了表示同胤禛的亲近,一般私下里他也好,胤俄他们也罢,都是称呼他为四哥,而非皇上。 “对,九弟呈上来的折子朕认真看过,也想了很久。练兵之事迫在眉睫,人选的话依朕的意思,是想让老十和老十三先试试,不过这两广总督的人选,朕得先选出来,否则没有人打先锋,这兵不练也罢。”胤禛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炕桌,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清冷,可说出来的话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胤禟顺着胤禛的思路稍作考虑,也就明白了他的用意。的确,这两广总督若是挑得不对,就算老十和老十三再有本事,这兵怕是也练不成。毕竟这强龙也压不住地头蛇,对方若是不配合,任凭他们有雄心壮志,短时间内也难以成事。 “四哥的意思弟弟明白,只是仅仅只是挑选一个两广总督怕是还不够。不过,四哥,你是不是忘了在动手之前,咱们还得跟皇阿玛通通气?”胤禟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提醒道。 别看康熙已然禅位,可是他手里的龙卫一天没有交给胤禛,就一天不能让人放心,谁让他们这位皇阿玛历来就偏心,真要让他把龙卫给了除胤禛以外的人,怕是真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恩?恩。”胤禛敲打炕桌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后点了点,应声道:“九弟说得对,皇阿玛那边的确要事先通知一声。不过这事得在两广总督的人选定下来之后,到时你陪朕走一趟畅春园。不管是海运的事,还是练兵的事都要说。只要是对大清有益的事情,不管有多少阻碍,多少困难,朕都会迎难而上。” 胤禟看着目光坚定的胤禛,头一次,撇开一切,他打从心眼里觉得胤禛比他们都适合皇帝这个位置,不为其他,单单就因他坚定不移的毅志和这为百姓做事的劲头就足矣将他们统统比下去。 “四哥放心,弟弟虽然喜欢躲懒,但只要四哥能用得上弟弟的地方,弟弟也会全力以赴为四哥分忧。”胤禟拱了拱手,表情认真地看向胤禛道。 第五百七十五章 枕头风 “四哥放心,弟弟虽然喜欢躲懒,但只要四哥能用得上弟弟的地方,弟弟也会全力以赴为四哥分忧。”胤禟拱了拱手,表情认真地看向胤禛道。 胤禛看着胤禟脸上的表情,心头不由得涌上一股暖意,看向胤禟的目光也显得颇为柔和。他这一辈子没有父母缘,可有兄弟缘,不管之前他们有什么误会,这么多年过去了,能一直这般支持他的也就胤禟他们三个。 昔日皇阿玛一向以兄弟之间的感情为傲,可是他却觉得不论是裕亲王也好,恭亲王也罢,对他有敬有畏,唯独没有亲近。而他和胤禟他们,虽然守着规矩,私下里却依旧保持着亲近的关系,这算是他最为自豪的一点。 “九弟,咱们兄弟也好久没聚了,不如将老十和老十三一块叫来,咱们四兄弟好好聚一聚。”相比上一世阴冷压抑的胤禛,这一世的胤禛明显多了一丝人味,举手投足也多了一些宽容。 “好啊!之前老十他们还在嚷嚷说四哥满脑子都想着政务,把咱们这些弟弟都抛到脑后去了。今儿个四哥既然有空,咱们兄弟几个理应好好聚聚。”胤禟轻笑两声,语调微扬,带着几分亲近和惬意。 胤禛想了想,发现自己自打登基之后,还真是日日忙碌于政务,别说兄弟相聚,就是这后宫他都没去几回,不由地苦笑一声,低声道:“你不说,朕还真没发现,你现在一说,朕也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些冷落你们了。” “四哥,用婉兮的话来说,这事情永远都做不完,你若是一直这样,累坏了自己的身子,最终还不是便宜了别人。你可别忘了,大哥和二哥的封号已经拟定,老八也死了,该兑现的咱们迟早要兑现,你若累坏了自己,焉知他们不会再动其他的心思。”胤禟轻叹一口气,眉头微蹙,明显是不赞同胤禛这种拼命做事的方式。 胤禟和胤禛最大的不同在于胤禟敢于用人,他不会像胤禛那样,什么事情都抓在自己手里,然后活活地把自己给累死。 胤禛听了他的话之后,眉头不由地皱得更紧了。这话若是换个人来说,他肯定会怀疑对方是否别有用心,但是这话从胤禟的嘴里说出来,他只当是胤禟在关心他的身子。还真别说,他这段时间为了稳住这偌大的局势,的确很久未曾好好休息了,若不是有胤禟他们帮忙,他怕是要比现在更忙。好在现在一切都已经稳定了,他也是时候该放慢脚步了。否则真把自己的身子给熬坏了,弘晖若是上位,怕是很难震住他的这些叔伯。 “九弟说得有理,朕日后会多注意的。”一向固执己见的胤禛倒是难得地附和两句。 “算了,用婉兮的话说,与其劝着四哥注意点,还不如给苏培盛讨个提醒四哥的差事,不然就四哥这一做起事来就忘了一切的性子,这承诺还真难以让相信。”胤禟这一顿调侃的,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就好似原本因为身份的转变而产生的隔膜在这一刻都消失不见了。 胤禛也喜欢胤禟对自己的关心,他这个人虽然别扭,却也分得清好赖,有疑心,却不妄动杀心,所以从根本上来讲还算是很好相处的。 “行,朕变给苏培盛这个特权,适时地提醒朕休息。”此时气氛尚好,胤禛也就没那么讲究了,说罢又让苏培盛派人去请胤俄他们。 苏培盛一脸喜笑颜开地指挥人去请人,忙进忙出的,比什么时候都来得精神。他们这做奴才的不怕事情多,就怕主子不用他们。不管胤禛刚才的话是真还是假,这代表着主子对他的信任。当然,他心里对于胤禟这个推动者也是感激的,可以说只要是一切有利于他主子的,他都是感激的。何况胤禟还这般得胤禛的看重,就由不得他不另外重视了。 胤禟却不知道这些,两人凑在一起,放下政事,说说孩子们的趣事,男人们爽朗的笑声顿时传遍内殿,似乎因着胤禟的出现,一向冷漠严肃的胤禛也显得无比开怀起来。 这些消息传到后宫,虽然没有引起什么波澜,却也让不少人上了心。特别是皇后,她有心于子嗣,无奈她调养得再好,胤禛不配合,她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的调养有没有效果,自然也就不可能再去找婉兮的不是。 其他嫔妃倒是有心争宠,无奈胤禛不去后宫,她们就是再有风情美貌的,那也起不了作用。倒是有人炖汤做点心地往养心殿送,但是胤禛不理会,这些东西就直接进了小印子他们这帮太监的嘴,没瞧见近几个月,养心殿的小太监们个个都多了一层下巴肉。 不过,这并不能阻挡那些嫔妃的热情,都说无知的人最快乐,这些嫔妃也一样,都以为自己送得东西入了皇上的眼,以至于一个比一个能坚持,一个比一个能折腾,闹得养心殿的小太监们都苦恼于要怎么保持自己的身材了。 当然,这种事情是影响不到胤俄他们的,哥儿俩被传进宫,就直接往养心殿这边来了。听说胤禟在,他们心里大致上都有了数,到东暖阁的时候听到两人的笑声,对视一眼,都明白该用什么样的身份,或者说什么样的态度跟胤禛打交道了。 “四哥,九哥,说什么呢!这么高兴!再加上弟弟们一起。”胤俄吆喝一声,进了殿内,却是老老实实地同胤祥一起冲着胤禛行礼问安。 胤禛此时心情大好,见胤俄和胤祥的举动,不仅没觉得被冒犯,相反地觉得他们守礼归守礼,实际上还是跟自己很亲近的,并没有因为身份上有变化,就忘了昔日的兄弟之情。 “就缺你们俩了!”胤禛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随后又兴致高昂地道:“朕可是听说了,老十和老十三私下里都在埋怨朕只顾政务不顾你们,这不,趁着老九也在,把你们叫来聚聚!” “四哥,弟弟和老十三也没说错,你说咱们都多久没一起喝酒了,今天难得一起,那一定得喝尽兴,不醉不归才是正理,否则弟弟今儿个就赖着不走了。”胤俄拍着大腿,一脸浑不吝的模样,大声叫嚷道。 胤禛听了他这话,朗声大笑,随后一边吩咐苏培盛让人准备酒菜一边笑道:“朕一说聚聚,你还就来劲了,也罢,今儿个咱们还就真不醉不归,谁要是不喝好,朕就罚他!” “好!”胤祥高呼一声,直接表示一定要喝好,否则他就跟胤俄一样,不走了。 胤禛难得有这样兴致,胤禟他们又十分配合,苏培盛他们自然不能让自己的主子扫兴,所以那些派人想来打听消息的注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虽然不少人对于胤禛他们所谓的兄弟之情嗤之以鼻,可心里到底是羡慕的,羡慕胤禟他们能获得胤禛这个皇帝的信任和亲近。特别是佟家,原先他们支持胤禩,对胤禛的态度不远不近的,不说支持却也不算得罪,按道理他们一族在胤禛上位后是会得重用的,可惜不用胤禛出手打压,他们家就自行把所有的机会给作没了。 毕竟佟家出众的、当权的也就那么几个,为首的就是隆科多,可惜隆科多太作,为了一个小妾,硬是把自己给作废了不说,后院的妻妾、子嗣的就算对他有几分感情,也因着他为了那个四儿的小妾做得那些事情给消磨光了,所以没人会心疼他,有得只是想在自己可能的情况下多争取一些东西。 等到胤禛继位,佟家的争斗好不容易才停下,为了保证佟家的风光,他们把主意打到了选秀上,希望借着昔日佟皇后的那份情谊,在这后宫也争上一席之地。 这不,当胤禛他们在养心殿喝酒的消息传过去时,别说整个佟家都愣了,其他得到消息的世家勋贵的也愣住了。他们本以为胤禟他们几个能走到这一步已然是极限了,现在瞧着还是他们太过小看他们对皇上的影响力了。 当今皇上的性子可不比康熙帝,前期铁血,后期宽容,可以说对于有功之臣,康熙还是很纵容的。很多时候明知他们有错,他还是轻拿轻放地选择就此揭过。而胤禛就不一样了,别看他上位还没多久,但是从他的手段上不难看出他比前期铁血的康熙来得更为较真,凡事看得是结果,不是他们付出了多少。为此,也就加深了更大家族想要走后门的决心。 什么风最好吹? 自然是枕头风了。有知有捷径还老老实实地走远路,那不叫老实,那叫傻。 胤禟的主意他们是不敢打,胤俄和胤祥的主意是不能打,毕竟一个对福晋独宠是有目共睹的,另外两个眼瞧着是走武将路线的,能帮上的地方怕是不多,再者,一有战事,两人肯定不能经常呆在京城,那样送再多的人怕是也达不到作用。与其如此,还不如把目光放在刚长成的弘旻等人身上,小一辈的阿哥比起胤禟他们可好掌控多了。 都说爱新觉罗家专出情种,不管是先帝还是忠勇亲王,那是一个比一个专情,谁能保证他们的孙子(儿子)就不是。 胤禟倒是不知道仅仅只是喝了一次酒,就让这么多人将主意打到了他的儿子身上。不过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太在意,毕竟他儿子最后会娶谁看得是他自己的心意,其他人想插一手,还得看他愿不愿意点这个头。 现如今的胤禟可不是当初那个没有权力地位的普通阿哥了,现在的他有地位有权势,不说为所欲为,几个孩子的婚事他还是能拿主意的,毕竟胤禛同他一样,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再嫁大量的公主去蒙古,不然他们何必这么急着想法赚银子、练兵,发展国力,还不是想趁早打下基础,然后直接以国力震慑四周。 第五百七十六章 爬床 当天晚上,胤禟等人都是被抬着送回各自的府邸的,胤禛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醉得连胤禟他们怎么回去的都不知道。 胤禛他们这些主子能放松,苏培盛这个御前大总管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放松。主子将一切都交给他那是信任他,他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明天这御前大总管怕是就要换人了。 这不,当苏培盛找信任的人在下钥之前将胤禟他们送回府后,便让御前侍候的宫女服侍胤禛就寝,只是要不要人侍候,胤禛都醉成这样了,自然不可能有吩咐,而他亦不会在这个时候自作主张。 宫中势力斑驳复杂,即便进行过清洗,亦还存在很多的问题,不是他们想解决就能解决的,再加上那些野心勃勃的嫔妃宫女,每一个看似都是机会,实际上这样的机会对别人有用,对他这个御前大总管却是十足的麻烦。 作为胤禛身边的贴身侍候的人,他就算不是最了解胤禛的,却也是清楚他的忌讳的。相比其他的主子不计较身边人犯得小错,胤禛也能包容他偶尔出现的失误,但有一点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越过的,那就是背叛。 给主子找女人不算什么?关键是主子自己有没有意愿,若是越过主子做事,不管这事对主子有好处还是没有好处,都跟背叛没什么两样。而他不想明知故犯,所以在送走胤禟他们之后,他亲自上阵守夜,为得就是不让那些有野心又胆大的宫女们趁机爬龙床。 能在御前侍候的宫女,肯定是有点家世背景,更是有着几分姿色的。既然千方百计往皇上身边凑,那肯定是心里有想法的。只可惜机会近在眼前,前面却挡着一个大太监,想要突破千难万难,内心就跟猫爪抓似的,难受得紧。 可难受归难受,敢在这个时候打主意的人还真不多,毕竟在这养心殿里,苏培盛还真有处置她们的权利,她们可不想因为这一时的冲动就把自个的性命给搭了进去。 与皇宫里求而不得的宫女们相比,不管是敦亲王府、怡亲王府,还是忠勇亲王府,就没那么多的麻烦事了。毕竟苏培盛还没傻到将几位爷送到侧福晋或者格格什么的手上去,而那些侧福晋、格格什么的想要争宠,却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作为女主人的福晋对着干,所以大家各安其事的,倒也没什么纠纷。 当然,对方心里怎么想,想来也没谁会在乎,因为她们在乎的从来都不是对手的心情,而是自己在意的人的心情和自己能得到的,或者说自己能掌握的。 婉兮跟十福晋和十三福晋的处境也不一样,作为忠勇亲王府真正的女主人,她在府里说一不二,即便府里那些野心勃勃的丫鬟在经历一系列的变化之后,也不敢再将主意打到胤禟身上。不过,这忠勇亲王府除了胤禟这一个男主人外,还有悄然长成的弘旻他们值得注意。别以为年纪大个几岁就没心思,事实上皇家宗室给儿子找侍候的人,一开始找得都是大几岁的。婉兮没做这个安排,不代表府里的丫鬟不会另起心思,毕竟不是每个丫鬟都能接受自己平凡的命运的。 可是婉兮明知儿子的心意,却不再像从前一般,事事都给他们安排好。 这后院永远都会有不老实的丫鬟,一个两个甚至更多个,根本就处理不完,再加上胤禟说的那些话,婉兮心里也明白,她不可能一辈子都陪在儿女身边,更不可能永远挡在他们面前,所以他们身边的人她会把关,除了不让人威胁他们的性命,其他的却需要他们自己学着去处理。毕竟她找人教他们处理后院阴私不是仅仅只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让他们不被后院的女人蒙蔽,又或者说被未来丈夫的其他女人欺负。 这不,自打婉兮逐渐将心思收回来又放在胤禟的身上后,弘旻他们身边的大小丫鬟都开始变得蠢蠢欲动了起来。 今儿个胤禟被送回来的事情因着并没有隐瞒的关系,府里上上下下都知道,弘旻他们去清漪院走了一趟之后,见胤禟只是喝醉了,也没有多问,更没有像以往一样留在清漪院里用晚膳,而是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以往弘旻他们每天都去清漪院用晚膳,不仅是用膳还兼带着散步和聊天,所以大多时候,等到弘旻他们回到自己院子里时,洗漱一番,差不多就该休息了。纵使那有心思的丫鬟想爬床,也得有机会,更得有准备,否则爬床的结果不是一朝飞上枝头,而是直接被杖毙了。 现在好了,弘旻难得提早回自己的院子,有那心思的瞅着这机会,暗地里也开始准备起来了,毕竟这样的机会不多,且大阿哥的心情似乎也不错,这样的机会能抓住的尽量抓住,否则下一次再有机会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弘旻可不知道这些,此时的他正是少年心性,对于女孩还处于一种懵懂的状况之中,但因着婉兮他们的影响,他对自己未来的福晋有想法,却不会轻易时接受。他院子里的丫鬟不少,长得好的也有很多,可他从来没打过主意。 能有胤禟亲自教导的他肯定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初丁,但是他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再者他即有心避开后院的争斗问题,就不会轻易破这方面的戒,所以他身边的丫鬟若是在这方面露出些许端倪来,不用婉兮说话,他自己就选择先调开了。 可惜他这样的举动并不能打消对方的野望,相反地让对方就此生了执念,觉得只要得到他的喜爱,就一定能得到他的心。其中最执着的大概是一个名叫玉烟的丫鬟,她是弘旻院子里的二等丫鬟,不仅长相美艳,身姿也很是妖娆。在婉兮安排的一众丫鬟里不算是最出众的,却也是十分耀眼的一个。因着之前的一等丫鬟里有一个露了心思让弘旻遣出去后,她就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轻易不敢表露。就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也落得同等的命运。 但这并不表示她放弃了,相反地弘旻越是表现好,她就越是执着,甚至心里期盼着弘旻能像胤禟那边独宠她一个。毕竟婉兮当年的身份的确不算高,即便被赐到府上时是个格格,可格格和侍妾相差多少? 让这些丫鬟们来看,格格与侍妾相差不了多少,看似一步之遥,却也不是遥不可及。再者自古以来,有多少丫鬟凭着爬床翻身的?那可真是多了去了。别看说着不好听,可真站到高处,谁又会去计较你到底是什么来历,真正计较的是你的身份,你得不得宠! 玉烟忍了这么久,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她一直没有遇着合适的机会。而现在不仅福晋那边放松了警惕,今天大阿哥回来的也早,更让她觉得心喜的是今儿个还是她值夜,这样的机会她若是还不懂得把握,以后真等到福晋进门,哪里还有她出头的日子。 她就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有男人不偷腥,况且大阿哥这样明显还没有碰过女人的,一旦尝到女人的滋味,谁能保证他不会喜欢? 当然,玉烟没这么傻,也不可能直接摸上弘旻的床,她自打对弘旻动了心思,可谓是做足了准备。就拿这让人动情的香料来说,虽然药性不大,但她要的仅仅只是一个缓冲的效果。 弘旻却不知道这些,洗漱过后,他看了一会儿书,直到平时休息的时间,这才准备上床就寝。只是还不等他彻底睡熟,就感觉到身旁传来一阵动静,转过头去,因着幔帐的关系,室内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容,却能从贴上来的这具柔软娇躯上判断出男女。 弘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明白这是有人又不安分想爬他的床,这一刹那,他心底涌起一阵阵的恶心感。整个人一回过神来,便直接伸脚将人踹了下去。顿时,一阵尖叫声起,然后院子里其他守夜的或者是听到动静的都纷纷赶了过来。 “还愣着干什么!点灯,把人给爷抓住了!这算什么!把爷的警告都当成耳旁风么!”弘旻皱着眉头,整个人坐在床沿,英俊的面容上带着丝丝怒气,声音高扬,语气更是带着冷厉。 赶过来的下人都不敢有所怠慢,燃灯之后,看着被踹得吐血的玉烟,他们心里都明白,平日里看似温文尔雅的大阿哥,这是真的死坏了。 之前的事情才过去多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大阿哥当时只是把人撵走而不是杖毙的关系,那些有心思的丫鬟并没有因此而被震慑,相反地都打着自己的小主意。就今天的事情来看,大阿哥若只是还如之前那般处置,这爬床的只会更多,而不会有丝毫的减少。 当然,这种事情看得明白的都不会说,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里面就没一个成功的。而到时真要让人成功了,多嘴的怕是也就活到头了。 “主子,要怎么处置这玉烟姑娘?”看了一眼被按在地上的玉烟,一旁被婉兮亲自挑选并送过来帮着弘旻管院子的听兰,不,现在应该称之为兰姑姑,轻声问了一句。 这种事情按她的处理方式,那就是直接杖毙,毕竟之前大阿哥就有警告,无视主子命令的,且在这个时候冒头的,就该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但是她不会替主子做决定,亦不会越过规矩,去教主子怎么做事。 被按在地上的玉烟见弘旻不出声,心底涌现出一丝丝希望,挣扎地起身,可她越是用力挣扎,按着她的人也越发地大力,似乎怕她挣脱了一般。没法,她只能贴着地面咽呜地求饶:“大阿哥饶命,奴婢只是太过爱慕于您,才会做下这等错事,还请大阿哥看在奴婢一片痴心的份上网开一面。” 坐在床榻边,冷着一张脸的弘旻总算是有了反应。目光扫过玉烟那张细嫩又脏污的面容,冷笑一声,面上露出一丝厌恶,冷声开口,一字一句地道:“拖下去,杖毙!” 第五百七十七章 忘形 坐在床榻边,冷着一张脸的弘旻总算是有了反应。目光扫过玉烟那张细嫩又脏污的面容,冷笑一声,面上露出一丝厌恶,冷声开口,一字一句地道:“拖下去,杖毙!” 原先那些还想着看好戏的丫鬟奴才们,听了弘旻的命令,先是一愣,随后都不自觉地噤了声,似乎是没有想到一向待人宽厚的弘旻会下这样的命令。倒是一旁候着的听兰很快地反应过来,看着那些还没回过神来的下人,扬声道:“都愣着干什么!没听到主子的命令么?拖下去!” 那些跟玉烟一样有着小心思的丫鬟们看着被当成死狗一样被堵嘴拖出去的玉烟时,心里都一阵发麻。她们都以为大阿哥为人宽厚,之前遇上这种事也仅仅只是把人撵走,所以这心里有着小心思的丫鬟们都跃跃欲试,想着第一个成为大阿哥的女人。原本因着玉烟抢在前面,她们还心有不甘,可现在看着玉烟的下场,她们反而开始庆幸自己没来得及行动了。 弘旻可不管这些,他此时的心情相当地复杂,他原想着都是他身边侍候的人,手下留情也算是全了一场主仆情份,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珍惜他给得机会,相反地变本加厉。 “兰姑姑,让院子里所有人都去观刑!”弘旻感觉到身体上那一股不同寻常的热度,有胤禟的教导,他心里清楚这种东西是什么?别以为继承人的教导只是那些书面上知识,有正面的,自然也有反面的,有阳光的,自然也就有阴暗的。 若仅仅只是爬床,弘旻可能只是让人打上几十板子再把玉烟给撵出去,可是她敢对他用药,这性质就不同了,谁能保证下一次她给他用的就是不是要命的毒药。 起身去了净房,用凉水净面,感觉到身上的那股子燥热消失后,弘旻也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他既然想学阿玛额娘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不想凭白地弄出所谓的妾侍来。毕竟人心叵测,谁能保证这些女人不会斗得你死我活,最终闹得子嗣尽失。 当听兰再进来的时候,弘旻已然换好衣服站在了檐前,看样子是在等她的结果。听兰禀明之后,又忙让人将弘旻的卧室重新收拾干净,待一切都处理完毕,天空已然露出了鱼肚白。 弘旻只是稍稍眯了眯眼,便起身梳洗,等弘昭他们过来,一起用过早膳便一同前往宫里上课去了。 当婉兮得知事情的前因后果时,已然是早膳之后。胤禟因着前一天醉酒的关系并没有去上朝,夫妻俩坐在一起,听了这事,均是一阵感慨。 “看来爷说得对,弘旻他们都大了,的确该自行着手处理自己院子里的事情了。”婉兮听了整个事的前因后果,还是很赞同儿子的处理方式的。 荣华富贵就摆在眼前,被迷了眼的从来都不只是一个玉烟,所以这样的处理方式才是最好的,若是拖泥带水的,难免会让人产生其他的想法。当然,仅仅只是玉烟的一条命并不能了结其他人的野心,最多也就是让这些人老实一段时间。 “娇娇不必太过操心,弘旻是爷亲自教养的,他心里明白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否则日后他如何挑起这忠勇亲王府的重担,又如何能成为其他兄弟姐妹的依靠。”胤禟漫不经心地喝着茶,眼里闪过一丝满意,面上却故作平静。 看着胤禟这副作态,婉兮宛尔一笑,明显是看出他对弘旻的满意却又不想承认了。这男人,还是一如过去那般别扭,不过,却别扭的可爱。 “是是是,爷的话向来都是对的,只是妾身不忍心放手。”婉兮顺着他的话说,并不挑明,甚至大大的杏眼里还带着一丝崇拜。 胤禟触及婉兮眼里那一丝崇拜,心里一阵满足,伸手的瞬间将她揽到自己怀里,下巴在她的颈项间轻轻蹭了蹭,才道:“咱们的儿子都很优秀,不管是大的小的,看着精明的还是大大咧咧的,其实心里都有一杆秤,至于几个女儿,性子都不错,只是遇事怕是没那么冷静,所以她们身边的人才是真正需要注意的。虽说日后她们可以留在京城,但是日子都是自己过出来的,这方面还得你来教。” 胤禟到底还是大男子主义的,男主外、女主外才是他们的生活方式,一如一开始他就认定儿子归他教养,而女儿该由婉兮教养一般。事实上他也是说到做到,从未干涉过婉兮的做法,甚至只要是婉兮提出来的,他都只有安排没有干涉。 “爷放心吧!妾身不会让咱们的女儿吃亏的。再者女儿们未来会嫁给谁,还不是爷自己说得算,到时这挑女婿看得还是爷的眼光,至于妾身,只要好好准备嫁妆便可。”婉兮见胤禟心情不错,不由得调侃两句。 胤禟被婉兮调侃,丝毫不在意,相反地很是配合,眼见婉兮被他哄得娇笑连连,他的心情也不由得变得更加愉悦起来。甚至他心里还盘算着等海运的事情落幕之后,他便带着她和孩子们去庄子,毕竟这话说了很久,却一直未能兑现。 两人说了一会儿的话,胤禟突然想起胤禛昨日说得择日便下旨解禁大哥和二哥的事,轻声提醒道:“再过几天,四哥会下令将大哥和四哥解禁,到时你亲自走一趟,给他们送些东西。毕竟这么多年了,很多东西都回不去了,咱们释放一下善意,也算是替四哥安抚一下大哥和二哥。” 婉兮一听他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本以为即便是要解禁也是今年之后的事情,没想到才不过大半年,胤禛就决定给昔日的直郡王和废太子解禁了。那最后唯一剩下的被圈禁的就只有一个十四阿哥了,不过依那位的所作所为,怕是很难有重见天日的一天了。 这样的结果究竟是该怪十四阿哥自己,还是该怪德嫔,这事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那四哥不会多想吗?毕竟这大阿哥和二阿哥昔日的影响力可不小,只要他们还活着,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不可能不打他们的主意。”婉兮斟酌地开口,显然是怕他们的举动引起胤禛的疑心。 胤禟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那柔软顺滑的触感让他颇有一种爱不释手的感觉。轻捏两下,注意到她的不安,他不由得眯起双眼,轻声道:“放心吧!爷会在适当的时候提一下这件事,四哥若是真的介意,咱们不做便是,若是不介意,表达一下安抚之意也算是尽心。毕竟现在的皇后娘娘离母仪天下还有着一段距离。” 现任皇后年纪尚轻,行事不算周全,虽说大家出身,可很多方面都还有所欠缺,胤禛若是要将事情交与她处理,都是事先做过安排的。可能就是这样,胤禟才会下意识地在考虑事情的时候让婉兮去处理。好在婉兮提醒及时,否则他养成了这种帮着胤禛拿主意的习惯,即便不是国事政事,怕是也会让胤禛心里产生不必要的芥蒂。 胤禟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自警惕,并且再一次地告诫自己,不要再像刚才那般下意识地将胤禛的事情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处理,毕竟涉及皇上,再小的事也是大事,容不得别人来拿主意。 他的食指轻轻地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肌肤,一下一下又一下的,似在想些什么,又好似真的只是失了神。 “爷?你怎么了?”婉兮忽然唤了他一声,偏头的瞬间,目光静静地看着他,似在等他回神。 胤禟回过神,见婉兮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不由地捏了捏掌中的柔荑,语调平稳地道:“没事。爷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他说这话是真心的,因为有的时候有些事情就是因为自己没有察觉,最终才会酿成灾祸。 “爷手头上的事情多了,难免会忘形的时候,妾身到底只是一个局外人,看得终究会比爷清楚一些。”婉兮说这话时,整个人靠在胤禟的怀里,眉宇之心也因着他的醒悟而多了一份安心。 胤禟搂着她的手臂微微紧了紧,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最终只是暗自咬了咬牙道:“咱们两人中只要有一个能看得清,这忠勇亲王府就能安安稳稳地传下去。只望弘旻以后也能有一个像娇娇一般为他着想的女子陪在他身旁。” 婉兮耳边传来胤禟低声呢喃,他的话语里包含了一丝无奈和庆幸。想来她今天的这个指证对他而言是值得的庆幸的,可也算是一个打击。毕竟对于胤禟而言,他一直担任着这个家的保护者的角色,但现在他却犯了错误而不自知,现在被点醒了,虽然接受,心里依旧会感觉有些冲击。 对于这样的转变,婉兮不想多说,也不想多劝,因为她心里明白,等到大阿哥和二阿哥被解禁,局势虽然安稳却更显复杂。毕竟谁也不能保证他们和他们的子嗣真的就会一直老实下去,再加上那些躲在暗中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日后的事情肯定少不了,所以他们要想一直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日子,那就得小心小心再小心。 “会的,因为那是我们的儿子。”婉兮不说其他,只是单纯地相信胤禟和弘旻的眼光。 “说的对,那是我们的儿子,天生就注定不会平凡。也许他不能越过这亲王府的一切,但是未来能小觑的。”胤禟轻笑一声,心里暗自盘算的,觉得他也许应该再做一些准备。 接下来的几天里,胤禟比过去更显忙碌,但是心情却以往来得更加放松。可能是因为大阿哥和二阿哥要解禁且被封为亲王的关系,康熙这一次难得地没有对海运的事情指手划脚,相反地还大力支持,使得原本还想着要不要另想他法来解决这件事的胤禛和胤禟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暗自苦笑。 果然,对于皇阿玛而言,最让他在意的儿子始终都只有废太子和大阿哥! 第五百七十八章 解禁 当胤禛正式下旨给胤禔和胤礽解禁并封他们为直亲王和理亲王时,整个京城就不由自主地沸腾起来了。当初康熙下旨圈禁两人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这一生可能再也出不来了。 先不说直亲王胤禔,就说曾经的废太子现在的理亲王胤礽,两废两立使得很多守旧派在他被圈禁后都不肯放弃,后来更是闹出了不少事情,要不是康熙强势震压,指不定还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好在现在的胤禛也是嫡子,又有康熙在后面坐阵,这一时半会的,就算那些人把小算盘打得响当当的,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机会往外冒头。 胤禔和胤礽都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解禁的一天,他们同胤禛合作,其实也仅仅只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自己不要到死都死在这一方天地之间。可谁能想到被他们认为小心眼的老四,最终却如他们所愿——解了他们禁,甚至封了他们亲王之位。 相比胤礽心中的别扭,胤禔显得更能接受眼前的这一切。毕竟曾经的他再怎么闹腾也未能成为康熙心目中的继承人选,最多也就是个亲王,而现在时过见迁,待一切尘埃落定,老四还能封他一个亲王,对他而言已经算是优待了;至于胤礽,到底是被康熙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即便后来两起两落的受了不少罪,甚至为了摆脱被圈禁的命运选择对昔日跟在自己身后的胤禛低了头,事情未成时他盼成,事情真成了,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过,这些年所受的罪也不是白受的,再加上局势已定,他心里就算有不甘,却也没再想做什么。 之前的太子妃瓜尔佳氏就站在不远处,看着胤礽站在大门前,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从前的种种她也说不好到底是谁的错,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是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比较好。 眼看着胤礽原本挺拔的身躯变得伛偻,她才发现他们都已经老了,快速上前几步,一把扶着胤礽有些颤抖的身子,轻声提醒道:“爷,能得圣恩是喜事,咱们收拾收拾,先给皇上谢个恩吧!” 胤礽听她提起胤禛的身份,心里虽然还有些不舒服,不过这么多年的罪也不是白受的,至于昔日的雄心壮志,这么多年过去了,时间早已将这些东西都消磨得一干二净了。即便现在有人说想支持他上位,他怕是也有心无力了。 毕竟胤礽的岁数也不小了,可以说他当了大半生的太子,该享受的早就享受过了,等到一切都失去了,该受得罪他也都受了。等到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心里头的想法反而也就少了,否则他不可能同胤禛他们合作,更不可能劝自己的儿子放下一切。 “是啊!的确该去给皇上谢恩,也该去给皇阿玛谢恩!”想到康熙,胤礽不由得觉得鼻子发酸,心里五味杂陈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瓜尔佳氏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胤礽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心里也是一阵凄凉,不过会有这样的转变,她只能说造化弄人,却不敢再去责怪任何人。 恍然间感觉到一丝微凉,抬头看去,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天空中竟飘起了丝丝细雨。瓜尔佳氏轻叹了一口气,别说只是下小雨,就是下刀子,他们还是得去谢恩。 夫妻二人走在路上,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处景他们都无比的熟悉,对于曾是太子和太子妃的他们而言,没有什么地方能比皇宫更能让他们觉得熟悉了。可以说他们即便闭着双眼,也能在这偌大的紫禁城里来去自如。但是从这以后,这紫禁城里再无他们的位置,他们即将搬到新建成的理亲王府去,哪里的一切才是现在或者说以后属于他们的。 去养心殿的路上,当胤礽和胤禔相遇之时,两两相望,虽然达不到一笑泯恩仇的地步,却也再不像从前那般一见面就掐成一团了。 他们可能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也能这样平静地同做一件事——向别人臣服。明明他们都是曾经离那个位置最近的人,可最终他们没输给对方,却输给了自己。现在当一切尘埃落定,他们能做得也仅仅只是让自己剩下的人生过得更轻松一点的同时,也给儿女们谋上一份前程。 他们都不年轻了,身体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健康了,想再多也只能是力不从心的状态,与其被人再次推到风口浪尖之上,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给自己的孩子谋些福利。毕竟这掌权的亲王和不掌权的亲王过得是两种生活,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再步自己的后尘。 这一辈子,他们已经没有精力和能力再去折腾了,就还被圈禁的老十四而言,他们可以说十分幸运了,因为历来被圈禁的人里,还真少有像他们这样能活着被解禁的。 要知道从前能恢复往日荣光的,都是死后追封的,到那个时候,他们再低头又有什么用。胤禔和胤礽无疑都是聪明的,他们在最恰当的时候选择了低头。 “大哥,别来无恙吧!”胤礽拱着手对着胤禔笑着招呼一声,这可是他从前从来不会做的事,但是现在却做了。 单从这一点上就不难看出,胤礽是真的变了,不然依他原本的性子,他只会用那种高傲的眼神俯视对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态度平和地同对方打招呼。其实他也曾想过,若是能解禁,他要做什么?他以为自己会想报复的,可最终却是走向消极。因为被圈在那一方天地之间,他连自己能不能出去都不确认,又能做些什么? “二弟也是。”曾经意气风发的胤禔此时也变得沉默起来,再不会像从前一样,事事都一副冲动的模样,就好似随时会炸的炮仗。 他的性格的确冲动,不然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个下场!当初他自以为斗赢了胤礽就能获得一切,却从未看清过皇阿玛的心思。说来他也好,胤礽也罢,他们都一样,看似为了自己,实际上也不过是在不经意间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 会有这样结局,他真的谁也不怪了!因为现在这样已然是最好的结局了。 走进养心殿时,看着坐在御案后的胤禛,胤礽和胤禔平静的面容上也仅仅只是闪过一丝复杂,随后便甩着马蹄袖向胤禛行礼请安。此刻的他们在下跪的那一瞬间,便放下了心中最后不甘。 胤禛看着下方的胤礽和胤禔,心情也是复杂的,不过到底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成为帝王也有了一段时间,这心思早不像从前那般了,所以仅仅只是一瞬间他便回神了。对胤禔和胤礽的态度也无比的和谐,就好似从前的那些争斗都不存在了一般。 “大哥、二哥,既然一切都过去了,那往后咱们都好好相处吧!”胤禛作为胜利者,虽然有炫耀的资格,但现在的他早已不是从前的他了,遇事越显沉稳,虽然爱计较,却也看是什么事。 胤禔和胤礽也没有想到胤禛会是这样的态度,一时间两人吊在半空中的心慢慢地放回去了。虽然一切都还没有达到他们心中预想的结果,不过开端还是好的,至少就表面上来看,老四是真心想放他们出来的。 “皇上说得是。”胤礽还是无法将奴才二字挂在嘴边,所以举止上还是有些别扭的。 胤禔倒是没那么多的顾虑,他这个性子,历来是敬着强者的,胤禛能在这么多的兄弟之中脱颖而出,又能得到康熙的认可,那就是本事,所以他反而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他的话可能说得有些粗鲁,但是内容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对他亲近几分。 兄弟三人简单地寒暄几句,胤禛也就不多留他们了,赏赐了一些东西,又嘱咐几句,让他们去畅春园看看康熙,便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胤禔和胤礽见胤禛确实很忙,也不多加打扰。毕竟想要一续兄弟之情也不急上这一会儿,另外昔日他们看不上的,今日都是他们需要交好的,所以他们也是时候该准备准备了。 畅春园里,康熙得知胤禛下旨给胤禔和胤礽解禁之后,早膳不只多喝了一碗粥,就连精神也看着比往日来得亢奋。从这里不难看胤禔和胤礽在他心中的地位。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对胤禛不满,相反地现在的他对于自己选择胤禛是相当满意的,毕竟胤禛勤政又大度,他的这些个儿子就等于都保住了。 一旁的李德全看着高高兴兴的康熙,心里也是一阵感慨。自打搬进畅春园,康熙的身体是好了不少,但是精神跟以往相比却一直显得有些萎靡不振,直到今日,他才明白不是地方不好,也不是生活不顺,而是他心有挂念。 现在康熙的心愿得到实现,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会有改变,似乎都显得理所当然起来。他想等到明天直亲王和理亲王过来时,太上皇的心情说不定会变得更好。 “太上皇,要不奴才先吩咐膳房那边多准备一些直亲王和理亲王喜欢吃得东西,等两位亲王明日过来谢恩时,再陪太上皇一起用膳,一续父子之情?”李德全见康熙心情好,也有了凑趣的想法,说出的话都刚好挠到康熙的痒痒处。 果不其然,康熙一听他的话,立马就来了兴致,可能是一下子从忙碌的帝王转变成了清闲的太上皇,让康熙总有一种找不到状态的感觉,所以做什么事都有点提不起劲来。现在难得有了他感兴趣又肯用心的事情,这状态一下子就找到了,而且还显得兴致勃勃的。 李德全看着一下子来劲的康熙,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不怕康熙折腾,就怕康熙就此沉寂下去! 第五百七十九章 父子相见 胤禔和胤礽解禁的事情算得上时下最火的消息,但是婉兮却无心去的关注这些。对于她而言,别说是胤禔和胤礽解禁,就是连胤祯一起解禁,也不能让她放下自己的儿女去关注他们。 之前弘旻院子里的爬床的事情,她没有过问,算是默认了弘旻的处理。但是默认不代表她就真的一点都不管了,毕竟相比弘旻的年纪,他下面还有好几个儿子,年纪都不算大,对男女之事原本就懵懵懂懂的,她可不能因为自己的疏忽,就让人把他们给带坏了。 一般男孩子到十一、二岁的时候,不管是玛嬷也好,额娘也罢,都会给他们安排房里人。可婉兮因着重活一世的关系,知道了不少上一世不知道的事情,也因此在孩子的教养方面她也做了很多的改变。 只是她改变不代表别人会改变,府里的事情她一向都是不允许外传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眼线什么的清理的不够干净,除了特定的那几个人的眼线,府里的事情照理说是不会外传的,可惜这事情还真就传出了。 这不,胤禔和胤礽解禁的当天,不管宜妃出乎什么样的心态,反正让人送来两个宫女说是给弘旻当屋里人的就等于是打了她的脸。 宜妃那边婉兮是不可能跟她硬怼,但是这府里的人她却是有办法处理的。于是,婉兮让平嬷嬷她们把人揪出来后,便只当是不知道她是为谁办事的,直接找了个理由给办了。说她是迁怒也好,说她是故意也罢,反正她是不会高兴有人干涉自己对儿女的教养的。 当天晚上,等到弘旻带着一众弟妹过来时,婉兮先是让那两个宫女过来见了见弘旻,随后便让听兰给带走了。反正依她的意思是她把自己的意思摆在自家儿子面前,其他的就算自家儿子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了。 “虽说这是你玛嬷的一番心意,不过依你之前对额娘说的,那这两个你就当成丫鬟使,若她们有不妥当的地方,怎么处罚也依你的意思。”婉兮伸手按了按额角,颇有一种意尽阑珊之感。 都说这婆媳就是天敌,婉兮和宜妃之间就算暂时达成共识,形成了和平相处的局面,可随着时间和观念等等的原因,她们迟早还是会走到对立面的。每每只要想到这个,她不禁盼着康熙多活几年。 “额娘放心,儿子知道该怎么做了。”弘旻看着婉兮这一副头疼不已的样子,就知道宜妃此举又引发了矛盾。 不过作为晚辈,他也没法,虽然他是站在自家额娘这边的,可是宜妃到底是他玛嬷,有些事情他能拒绝或者敷衍,却不能跟她对着干。像这次的事情,他不能说宜妃不对,但是这事的确不怎么合了心意却是真。 “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有些事情额娘不勉强你们,只要你们觉得好,额娘也会觉得好,但是额娘最大的希望是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婉兮听着外面的动静就知道胤禟回来了,笑着嘱咐两句,便起身往外迎了上去。 弘旻看着婉兮的背影,再看她和阿玛之间的相处,心里暗自有了决定。 当天晚上,胤禟他们一家一如从前一样聚在一起用膳,席间各自说着身边的趣事或者烦恼,一起欢笑一起想办法,这无疑拉近了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也让他们之间更加地亲近。 有别于婉兮他们的温馨,头一天解禁的胤禔和胤礽府上虽然洋溢着喜悦,可更多的还有悲伤。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以说时过见迁,时间让他们失去了很多,也让他们清楚明白地看清了自己的处境。 这天晚上,有人安然入眠,一夜好梦;有人辗转反侧,一夜未眠;更有人在书房里商量了一夜的计策,就想着要趁机多捞点好处。 众生百相是一个很正常的局面,只是此时的胤礽也好,胤禔也罢,都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事情。况且心绪未平的他们在见到康熙的那一刻,埋藏在内心的那些愤恨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发酵后,赫然都转变成了想念。 此时的康熙再复他们心中那伟岸的形象,花白的头发,削瘦的身体,略显伛偻的腰杆,无不在向他们证明一个事实——一直被他们当成神明一样的皇阿玛也老了。 有那么一刻,两人心里全是懊恼和悔恨。其实他们父子之间隔着的从来都只是一个皇帝宝座,当这个宝座再也起不了过去的那些争夺的作用后,这父子之情很自然地又进入了蜜月期。毕竟在所有的阿哥里,胤禔和胤礽算是得康熙最多关爱的两个阿哥。 之后的胤祉、胤禛都只分得少许,然后越是往后,这父爱就越是稀少,直到最后,他们都已然长大,再也不能让康熙放心了,康熙这才把注意力放在了几个小阿哥身上。 皇家的感情原本就淡薄,可不管是什么原因,此时此刻的康熙他们在不涉及利益的情况下,的确算得上真情流露。 “皇阿玛,都是儿臣不孝!”胤礽和胤禔几个大步走到康熙面前,双腿直直地跪在地上,虽然没有嚎啕大哭的场面,却也着实让人觉得伤感。 “能看到你们好好地站在朕的面前,朕也算是了无遗憾了。”康熙看着身旁的大儿子和二儿子,是真心觉得高兴。 有的时候,即便他贵为天子,为了稳定局势也不得不忍痛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当初不管是胤禔也好,胤礽也罢,那样的局势,又满是野心的他们,他这个当皇阿玛的就算有私心,就算心有顾虑,可到底还是不愿意伤他们性命的。不过,那些促使他们走到这一步的人,康熙却是一个都没放过,他可不管那些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他只知道这些人动摇了国本,亦损害了他们的父子之情。 “都是儿子不孝,这次之后,儿臣一定会改过自新的,请皇阿玛放心。”胤礽看着老态龙钟的康熙,往日的那些恩怨,此刻不说烟消云散,却也没再提及了。 康熙看着连忙保证的两个儿子,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老四已然登基,更大度地解了他们的禁,他自然是不希望他们与之为敌的。父子三人寒暄一番便进了内殿,三人坐在炕上,一时相对无语,良久之后,康熙才主动开口说了这些年发生的一些事情。 胤礽和胤禔昨夜其实就已经打听过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了,被圈禁的时候,很多消息都是断断续续的,根本了解不清楚。等到出来,他们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儿女多考虑几分,那就必定要弄清楚目前的局势,否则冒然出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指不定这一次不用被圈禁,就直接丢了自己的性命。不是他们胆小怕事,而是手头上没什么得用的底牌,这人自然也就没了从前的底气。 另外,自打老九、老十和老十三各自派人送了贺礼过来后,其他阿哥和宗室勋贵也都陆续送来的贺礼。仅仅只是因为这一件事,就能看出现在真正当权的人是谁。 “老四是个能容人的,他既然放你们出来,就一定不会再计较从前的一切。朕老了,已经没什么活头了,能做的也仅仅就只是这些,未来如何?只要你们跟老四是一条心,他是不会亏待你们的。”康熙说这话虽然有敲打的意思,可更多的还是为了他们两人在着想。 “皇阿玛放心吧!儿子是个输得起的人,既然已经输了,就不可能再揪着这点事一直折腾。再者老四仁义,那儿子也不能再给他添乱,只要他还用得着儿子,儿子愿意为他效犬马之劳。”胤禔说这话并非是为了安康熙的心,而是他只有这样的选择。 “儿臣亦一样。”胤礽看着表完态的胤禔,也不甘露后,拱手向康熙保证。 康熙看着昔日总喜欢对掐的两个儿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当初的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废了胤礽,更没想到他们会被逼无奈地选择对自己的弟弟臣服。这样的转变,实属无奈,却也不得不为之。 “朕知道有些事情终究还是朕委屈了你们,但是大清没有,老四也没有,所以你们都好好的,朕也就安心了。”康熙要得只是他们的一个态度,其他的他并没有打算一直管下去。 现如今坐在皇帝这个位置的人已经不是他了,那他也就不必再管这么多了,再者,若是胤禛连这点事情都管不好,那他倒是宁愿早点换人的好。 说完这些话后,不用康熙出声,胤礽便主动转了话题,康熙也不勉强,但是很多时候他都会不留痕迹地指点胤礽和胤禔,让他们能尽快了解局势,也能更快地融入进去。毕竟就康熙而言,他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就这样一生碌碌无为下去的。 李德全守在殿外,听着暖阁里时不时传来笑声,鼻子不禁有些发酸,他已经很久没有瞧见太上皇有这么高兴了。不过他心里也清楚,这直亲王也好,理亲王也罢,隔三差五地过来同太上皇一续父子之情还好,来得次数太多了,怕是就要引起那些有心人的揣测了。 单这一点,不管是太上皇也好,两位亲王也罢,怕是心里都有数,即便有心,却也不得不拉开距离,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动乱。 那天,胤礽和胤禔在畅春园里呆到下午,这才依依不舍地告别康熙回了京城。一如李德全所想,父子再相见,要说的话千千万,可是却因为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不得不注意分寸,拉开距离,以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胤禛他们得到消息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那么多人盯着,他们也怕康熙他们忘形,毕竟胤礽和胤禔的身份实在太过敏感,纵使他们无意,却架不住那些有心人呐! 前世番外(一) 新帝登基,不管宫里宫外都严阵以待,那些站队站对的或者站队站错的,现在都没有功夫去管结果。前者一心琢磨着自己能凭着这从龙之功获得什么样的位置,而后者则得想方设法地挽回败局,给自己和家人争取这一线生机。 胤禟算是站队站错的,他历来骄傲,轻易不向人低头,否则也不会因为小时候的一点误会和胤禛对着干那么多年。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已然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再无半点缓和的机会。胤禟可以不服,但是胤禛却不能不忍,可以说目前的局面不容他动手。 “八哥,这遗诏到底是真是假?爷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皇阿玛会在最后关头改了主意。”胤禟对于现在的局面是真的不能接受,他看着眼前一脸沉默的胤禩,一脸的不敢置信。 康熙末年,可以说康熙最宠爱最亲近的儿子不是别人,正是胤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也不管康熙内心有什么用意,若非康熙对胤祯的种种宠爱都摆在面前,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老十四这个黄口小儿身上。 一旁的胤禩看着神情有些暴躁的胤禩,脸上的表情也显得不怎么好看。如今,木已成舟,他们就算有再多的质疑,也不得不承认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已经是爱新觉罗·胤禛了! “老九!事已至此,你就是把天说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只能说四哥好手段,暗地里做好了一切准备,咱们就算不服也不得动弹,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想法让他不能动咱们,而不是冲动之下被扣个谋反的帽子!”胤禩脸上的神情也有些难看,显然这个结果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胤禟对胤禩这种马后炮的行为明显是不屑一顾的,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早已别无选择。眼瞧着老十撤离他们的队伍,缩着脑袋过自己的小日子,胤禟心中却不气,相反地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是担心的,他自己可以不要命,却从来没有想过拉着胤俄一起去死。之前的种种都让他以为跟着胤禩才有出路,却不想埋头苦干的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康熙的心意。 “咱们就算什么都不做,就凭着往日的恩怨,就算不被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八哥,这一次,咱们要做就做彻底,别再瞻前顾后地丢了机会再后悔当初没有好好把握。”胤禟说这话时,表情有些难看,明显是对胤禩之前的一些举动在表示不满。 胤禩见他的话说得明白且有些难听,也不生气。他历来看重利益,只要对自己有利,该做的他依旧会做,不该做的他还是会做,只是这种事情他就不便告诉他了。 没有从胤禩嘴里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胤禟的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了。这么多年以来,他付出多少却一直换不到真心,若不是退无可退,他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眼瞧着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胤禩还守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不放手,他心里觉得失望的同时,难免会产生一丝退意。 “算了,忙了这么些天,爷也累了,先回府休息了,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两天再商量吧!”说罢,胤禟也不等胤禩开口,便径自出了书房,往府外走去。 九阿哥府里,婉兮站在小厨房里,亲自炖着滋补的参汤。往常这些事情都是交给听雪她们来做的,不过这些天因着先帝驾崩、新君继位的事,府里府外忙成一团。好不容易国丧结束,她这个没资格进宫哭丧的人别的做不了,关心一下好几天不曾回府的胤禟还是有需要的。 婉兮性子柔和,从不与人争锋,一心只想守在自己的院子里过自己的小日子。胤禟对她甚是宠爱,别的院子里没有小厨房,她这里却有,单这一点不难看出她在胤禟的心里是占了些许地位的。 “姑娘,差不多了,可以出锅了!”听雪站在一旁,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忙开口提醒一句。 婉兮闻言,伸手抓起一旁的锦布,轻轻地将里面的汤盅给端了出来,放到一旁,鼻间闻着参汤散发出来的香味,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来。 她只是一个以夫为天的小女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害着爷和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即便她不是唯一也一样。 “听竹,派人去打听一下,爷可有回府?”婉兮看着一旁的汤盅,心里琢磨着若是胤禟还没有回府的话或者去了其他姐妹的院子,她便将这汤温起来,等他来了,也能立马端过去喝。 “是,奴婢这就去。”听竹瞧着婉兮那期待的表情,忙不迭地转身往外跑去。 婉兮的身份的确不高,从进府至今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妾,即便生了一子两女,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是就胤禟对她的宠爱就少有人敢在明面上为难于她或者衡芜苑里的人。如此,听竹她们打听消息,历来都还长顺畅,不过这一次还不待听竹去打听,半路就瞧见胤禟带着林初九往这边走来。听竹见状,也顾不得其他,拔腿就往回路。 “姑……姑……姑娘,主子爷往这边来了!”听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深吸好几口气,这才算是把话给说明白了。 婉兮闻言,小脸上顿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整个人好似悄然绽放的花儿,美得让人眩目。婉兮伸手拢了拢发髻,转头对一旁的听兰吩咐道:“快快,准备一下,爷马上就来了。” 衡芜苑里突地一阵忙碌,等到胤禟过来的时候,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也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在他眼里,婉兮是除了他母妃最让他觉得舒服和放松的女人,他喜欢她的温柔和顺从,所以大多时候他都喜欢呆在她的衡芜苑里。今天也一样,他心情不好,头一个想到的不是福晋董鄂氏,而是她完颜·婉兮。 婉兮见着胤禟过来的时候,不由得冲着他柔柔一笑,然后带着一干丫鬟上前请安,“婢妾(奴婢)给爷(主子爷)请安!” “都起来吧!”胤禟上前两步,伸手扶起婉兮,随后冲着林初九他们摆了摆手,拉着婉兮进了内室。林初九见状,很有眼色地将一干人等给疏散了,只留了听竹她们两个大丫鬟同自己一起守在屋外。 进了内室,胤禟刚坐下,便见婉兮松开自己的手往另一边走去,随后提来一个食盒。虽然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却不妨碍他的心情一片大好。想起婉兮对他的种种关心,累了好几天的他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费尽心思想给自己的女人和儿女一个好的生活,但是真正能理解他的人却不多。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她,即便胆小懦弱,却是真真正正将一颗心都用在他身上的。这后院之中,那么多的妻妾,不涉及争宠,有谁会注意到他身体的不适或者心情的好坏?也只有眼前这个傻女人,一心一意只为他。想到此处,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也许他是时候该做一下安排了,既然得不到想要的,那至少他得想办法保住这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 “爷,婢妾刚炖好的参汤,你用一些再休息,这样容易养好精神。”婉兮将汤盅端了出来放到胤禟手边,轻声劝道。 “正好,爷这几天都没怎么用膳,之前去了一趟八哥府里,原本是打算用些膳食的,最后只顾着谈事,倒是忘了这事,现在你这么一说,爷倒是真饿了!”胤禟脸上扬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与他平日里阴狠尖酸的模样判若两人。 婉兮闻言,心里一阵着急,抬脚就往外走几步,扬高了声音吩咐门外的听竹她们,让她们准备一些简单又好克化的膳食来。等吩咐完再回身,对上胤禟似笑非笑的眼眸,她不由得一阵脸红,“婢妾身份低微又没什么本事,能为爷做的也就这点事!” 胤禟一听她这话,心中怜爱更甚,伸手的瞬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任由她坐在自己腿上,他的下巴轻靠着她纤细的肩膀,鼻间缭绕着她身上那让人觉得放松的体香,整个人放松不少,一扫回府之前的暴躁。 “能做这些事就够了,爷在乎的是你的心意。”胤禟轻笑两声,大掌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语气暧昧地道。 婉兮对于胤禟这促狭的行为早就习惯了,以往他也常常捉弄于她,她虽然有些免疫了,可有的时候还是难免会因为他的举动和话语而脸红。好在听竹她们很快就来了,等到膳食送进来,婉兮便开始为他张罗侍候他用膳。 胤禟也是真的饿了,这些天不管是因为皇阿玛驾崩,还是因为胤禛的突然上位,都让他情绪急躁,整个人一直处于一种暴躁急切的状态。现在木已成舟,也管不得他接不接受了,如此情绪一松懈下来,不管是累还是饿,反正身体都在发出抗议声。 此时能好好地喝上一碗汤,吃上一碗饭,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 “爷先喝点汤。”婉兮见他一副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的样子,不由得将参汤往他手中一送。 “好,爷先喝汤。”胤禟见她将汤送到手边,不由地点了点头。 待他喝下参汤时,整个人不由得从心里涌出一股热流,使得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瞬间变得暖和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相撞,婉兮冲着他柔柔一笑,低下头的瞬间拿着筷子帮着他布菜。其实她是真的很想帮他分担点什么,可惜她不只是能力有限,就连身份也很是低微,能做的就只是这些了。 胤禟不知道婉兮心中的想法,用过膳食,填饱肚子,他虽然没心思胡闹,却喜欢她呆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第五百八十章 十欲先取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朝廷之中,其实在胤禛有意放胤禔和胤礽出来的时候,不管是世家宗室还是文臣武将,都有不少人在观望。 可是值得胤禛他们注意的,并不是这些世家宗室文臣武将的态度,而是胤礽他们的做法,要是胤禔和胤礽他们去畅春园,不管不顾地在康熙面前诉苦,那胤禛就不可能是现在这种纵容的态度,而是要想办法处理他们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胤禛现如今的皇位坐得虽稳,却也不是真正的稳如泰山,再加上胤禔和胤礽之前的影响力,就由不得胤禛不谨慎以对了。毕竟胤禔和胤礽曾经都是离这个位置最近的人,他们身后的那些势力可没有因为他们被圈禁而收手,毕竟那么大的势力,只要有心的人,就不可能不打他们的主意。 对于这两个势力,胤禛不仅有想法,还伸了手,只是依当时的那个情形,也容不得他选择,只能是得到多少算多少。而现在他登基为帝,局势虽然相对稳定,可是也经不起大风浪。正因为如此胤禛得知胤禔和胤礽的选择之后,才会有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与过去相比,胤禔和胤礽既然解禁出来,那就自然不可能闲置在一旁,所以胤禛才会以旁观的态度去看胤礽他们的选择。好在胤礽和胤禔都没有让他失望,不然的话,即便有康熙在,他也不会放过他们,更不会再起用他们。 “四哥打算怎么安排大哥和二哥?依着他们现在的情况,四哥可不能一直冷遇闲置他们。”胤禟说这话的时候也是经过斟酌的,胤俄和胤祥站在一旁却是没有出声。 他们两人对胤禔他们这两位兄长的印象都不怎么好,从前的一些恩怨即便过去了很久,可这芥蒂还是在的。只是碍于康熙和目前的局势,他们也不好再为这种事跟胤禛开口。 胤禛本人对于胤禔他们也是防备的,只是碍于形势和之前的一些承诺,不得不为之,但是要让他完全接受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近来胤禛手头上的事情不少,再加上康熙以及胤礽他们的态度还算不错,他便顺势将他们的安排暂时放到了一边,想着等到缓过神来再处理,不过明显有些事情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 胤礽和胤禔的身份太过敏感了,他们仅仅只是站在这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说穿了,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看胤禛怎么安排他们。 胤礽是曾经的太子,也是除胤禛之外唯一的嫡子,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不一样的存在,再加上一个偏心眼的康熙,胤禛想不忌惮都难。因为这样,胤禛的态度显得格外地谨慎,不然他也不会一直犹豫到现在都还没有安排两人的意图。 胤禟他们自然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只是有些事情他们能冷眼旁观,却不能替他做主,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些意见。 “四哥,大哥和二哥的年纪虽然也不小了,但是随便安排肯定会引起不少非议。另外还有一些人一直盯着大哥和二哥,毕竟没了八哥,那些人还得拉出一个人来当挡箭牌呢!”胤祥虽然对这两个人有意见,可是该说的他还是要说。 那些世家勋功只要有一丝利益可抓,就不可能放弃到手的利益。 他们这些皇子阿哥看着高贵,其实对于这些人而言,也不过是争夺利益的一件工具罢了。若是成功,这些人便会一拥而上;若是失败,这些人便会忙不迭地躲到了一旁,根本不会管你的死活,这一点单看胤禩便知道了。 “他们想要拉一个人出来当挡箭牌是肯定的,只是这一点可不是他们愿意就行的。大哥和二哥到底不是老八那种因着迫切想要改变而没有丝毫选择的人,虽然被圈禁多年,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解禁一事,可不是固定的,即便有皇阿玛为其做主,也不能万事大吉,所以他们应该比咱们更为焦急。”胤禟看了胤禛一眼,见他眉头紧皱,不发一语,便知他心里还有些挣扎。 其实这种事情,他也觉得难办,皇上既然选择顺着皇阿玛的意愿解禁,那就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大度和仁善,过往的一切就不能再计较,所以他必须善待他们,而不是冷落和无视他们。 “九弟的意思,把大哥和二哥安排到什么地方比较好?”胤禛心里是矛盾的,他觊觎胤禔和胤礽的才华,却又担心他们的野心,毕竟曾经的他们都是高于他的存在,这让他不得不在意。 “四哥,这一点臣弟不敢擅专,不过大哥和二哥的能力是值得肯定的,若是不能确定他们是否忠心,那么咱们也只能这么看着。”胤禟的意思很简单,忠于就重用,不忠心便给个名头上听着不错,实际上没有实权的职位把人打发了算了。 其实,他们这么多的皇子里,现在得重用的也不过就是他、胤俄和胤祥,其他的阿哥,虽然也有几个有那么一点实权,不过比之他们还是差上不少的,更有被闲置的,比如诚亲王胤祉,从康熙让他编书开始直到现在,这书一本接一本的,就没结束的时候。不是他们忌惮胤祉的能力,而是不想再起波澜,毕竟在康熙还未禅位之前,他就已经被划到了圈外,而他们也不可能主动再将他拉进圈内。 胤禛对于胤祉这个三哥的感觉也是矛盾的,当初他与胤祉都是太子的班底,两人虽然没有合作过,却也算相处不错,只是后期胤禛脱离了太子的行列,自建班底,而胤祉频频出昏招,不仅没帮到胤礽,还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康熙唯恐几个儿子互相残杀,便先行安排了几个儿子,本意是想着能保住几个算几个,却不想胤禛出乎他意料之外地并没有在上位之后拿自己的兄弟开刀,甚至还主动解了胤礽和胤禔的禁,这也算是彻底安了康熙的心。 胤礽年少聪慧,满腹才学,政治才华可以说是众阿哥中最为出众的,只是漫长的太子时期和身后那些人的撺唆让他急于求成,以至于做下了不少错误的决定,之后更是破罐子破摔,闹到被圈禁的地步。自此之后胤礽虽然消失在了夺嫡的队伍之中,可是他的影响力还是在的,所以胤禛有必要稳住他,不然他也不用这么头疼了。 “九弟说得极是,大哥和二哥现在的表现虽然很好,可也仅仅只是现在,以后如何谁也不能保证,所以也只能是边走边看。”胤禛轻叹了一口气,对于此事,他也是极其头疼的。 要说胤禔也是好安排的,只要无战事,这军中的职位虚虚实实,还真没谁能说出一个不好来,反而是胤礽,似乎安排在什么地方都合适,却又不合适。 胤禟抬头望去,看着眼中还带着些许血丝的胤禛,一瞧就知道他近来肯定是经常通宵达旦,处理政务,才会变成这样的。不过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不可能胤禛忙,他们独善其身。 “四哥心里有打算就好,不过大哥和二哥那边,还是得盯着点,毕竟他们能安心,不代表他们的儿子也能安下心。”胤禟说这话是提醒胤禛要注意弘皙他们这些已然长成的下一辈。 “恩。这事朕怕是没这么多的精力,所以这事便交给十弟和十三弟,你们多上点心。”胤禛伸手按了按略显发疼的额角,语气有些低沉地道。 对于这三个兄弟,胤禛还是十分信任的,虽然有的时候他还是会对他们有些戒备,不过这种戒备,并非只是针对他们,所以遇事他们还是愿意相信他们的。 “是。”胤俄和胤祥对看一眼,直接拱手领命。 等到胤禟从宫里出来,回到清漪院的时候,便见到婉兮在花园里赏景,看样子似乎还招待过什么人?他远远地瞧了一眼,便见她皱着眉头正跟听雨她们说话,上前几步,不由出声问了一句,“在说什么?” 婉兮回头,见着胤禟远远地走过来,不由地起身迎了上去。还不待她伸手,胤禟便已经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拉着她沿着湖边慢慢走。 自打府里的妾氏都送走后,府里做了不小的改变,都是依着婉兮的心意来改的,方方面面都依她的喜好为主,少部分才是胤禟或者说孩子们的意见。从这里不难看出胤禟对婉兮的宠爱,已然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地步。 婉兮由他拉着往前走,微风徐徐,那种清清爽爽的感觉倒是让人有种焕然一新的错觉。 胤禟的精神本不算太好,他这几日忙碌于各种政务,倒是很少再陪在婉兮身边,两人更不曾好好说说话,现在一见,胤禟才发现他心里是渴望见到她,甚至于陪在她身边的。他握着婉兮的手,指尖微微用力,在她手心里勾了勾,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想念。 婉兮被他的食指的指甲轻轻划过掌心,便觉得一阵酥麻,抬眸的瞬间,目光微嗔地看了胤禟一眼,似怒微喜,显然心有思念的并非胤禟一人。 自从胤禛登基之后,胤禟陪婉兮的时间就越来越少,承诺过的庄子之行更是一日推过一日,婉兮虽然有些失落,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胤禟的身体。 胤禟目光灼热地盯着婉兮,毫不避讳的热情让跟在身后的听雨她们都不自觉地拉开了距离,婉兮见状看了他好几眼,可惜胤禟并不在意,不仅没有丝毫的收敛,相反地长臂微微用力,将婉兮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婉兮脸上的氤氲出一片薄薄的红晕,整个人倚在胤禟的怀里,虽然心有羞涩,却没想推开他,只是咬了咬唇,轻声道:“方才爷回来之前,大福晋和二福晋一同过来拜访,妾身陪着她们坐了一会儿。”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 第五百五八十一章 必先与之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婉兮脸上的氤氲出一片薄薄的红晕,整个人倚在胤禟的怀里,虽然心有羞涩,却没想推开他,只是咬了咬唇,轻声道:“方才爷回来之前,大福晋和二福晋一同过来拜访,妾身陪着她们坐了一会儿。” 一听这话,胤禟的脸色立马就便了,心里那丝旖旎的念头也瞬间被他压了下去,甚至连他的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显然是没有想到之前婉兮招待过的客人会是她们。 婉兮看着他这个表情,不由地笑了起来,娇声道:“爷日理万机的肯定不会关注这后院的事情,但是大福晋和二福晋却不得不这么做,谁让皇上到现在都还没有明确地表示要如何安排直亲王和理亲王呢?” 胤禟瞧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婉兮,一脸宠溺地捏了捏她的手心,轻声道:“今儿个四哥正好说起大哥和二哥的事,只是在没能确定他们真正的心意之前,四哥是不可能放权给他们的。再者四哥的心思,爷虽然能猜到几分,却不会轻易地透露出去。” 不管胤禔和胤礽打着怎样的心思,他都不可能去帮他们,毕竟当年的恩怨就算放下了,却不定能做到真正的和平相处。 “爷是男儿,志在四方,定然不懂这女儿家的心思。大福晋和二福晋陪着两位亲王圈禁多年,吃了不少苦头,这好不容易能出来,她们心里也满是不安,毕竟那样的地方谁也不想再回去。”婉兮看了胤禟一眼,轻声感慨道。 上一世如何她是没有机会亲眼看到了,但是她心里清楚依着当今圣上的性子,是不可能善待帮着胤禩跟他作对的胤禟的。 胤禟的长臂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听婉兮一阵感慨,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他心里清楚,若当年他没有转投阵营,说不定他现在的下场还不如老十四。提及当年的种种,胤禟心里也难免会有些耿耿于怀,若是没有中途那一场变故,也许现在的他就不可能站在这里了。 “放心,爷行事有分寸,不会让你和孩子们落到任人鱼肉的地步。至于大嫂和二嫂,若是再来,你且提点两句,只要他们是真的放下过去的执念,忠于皇上,皇上即便有些顾虑,但还是会重用于他们的。”胤禟稍稍嘱咐两句,也算是尽了自己的心。 已经是陈年旧事了,他没必要再扯着那些事情不放,再者就算他给了他们机会,若他们还是当年的心思,最终自讨苦吃的还是他们自己。 “妾身明白了。”婉兮点了点头,再不就此事发表任何的意见。 如今的他们已然是胜者,能大度一点的时候还是大度一点,太过计较反而落了下层。 胤禟见她如此,眼珠微微转了转,揽着婉兮往前走了走,林初九等人见状,识趣地离得远过多的,胤禟望着远处,轻声道:“爷虽然不至于抓着过去的那点事情不放,可也不想被他们拖下水,毕竟这人心难测啊!” 婉兮咬了咬唇,垂下眼敛的瞬间,浅浅地笑道:“爷说得对,过去的事情的确不必再计较,毕竟那么多年都过去了,但是未来如何,就得看各自的选择了。” 胤禟见婉兮眉眼间露出温婉的笑意,眼中也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来:“对,这个选择意味着爷同他们之间的关系具体要如何转变?当然,皇阿玛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之后,日后怕是不会再插手政务了,这对四哥而言,不得不说也是一件好事。” “的确,若是直亲王和理亲王能够选择正确,的确可以省掉不少事情。”胤禟望着她看,见她笑得连眉梢都舒展开了,眼底更是盈满了光彩,不由地低下头来,轻轻吻在她细嫩的脸颊上。婉兮被他唇上的温度烫得直缩了缩脖子,转头的瞬间一脸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惹得胤禟直笑,“欲先取之,必先与之。娇娇,有些事情若是不试试,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 他的语气低沉又富有磁性,说等瞬间,眼里也带了些许诱惑,看得婉兮不由得红了脸,转头的瞬间看了后面一眼,见跟在身后的人没有看过来,不由得以手握拳轻捶了他结实的胸膛一下。 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婉兮并不想过多地关注,不管是这事是否同她有关系,她都不会去干预胤禟他们的选择。事实上夺嫡这一回事,成王败寇,没有所谓的情面可讲。能有如今这样和谐的局面已属万幸,毕竟不是谁成为胜者,都能容得下昔日的失败者的。 今年的势头不错,不管是当今皇上的新政,还是其他,发展的都不错,这让婉兮心里莫名地有些安心。原本一直骚扰她的那些恶梦,在胤禛顺利登基之后,她已经很久不曾再梦过了。 原本她以为自己会走不过这一关的,毕竟重活一世,即便有相似的轨道,很多东西也已然有了变化,她虽然清楚,却依旧害怕,直到一切都有尘埃落定之势,她才慢慢地安下心来。 当今圣上看似因着种种原因解了胤禔和胤礽的禁,可是这个时机却把握的相当准确。一来时局稳定,二来安抚人心,三来也让那些心有不安的人产生了一种侥幸心理,种种手段下去,不仅收拢了人心,也给自己的班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胤禛此举极妙,一方面安了康熙和朝臣的心,一方面也算是有了一个可以彻底解决问题的机会,毕竟胤礽也好,胤禔也罢,只要他们还活着,总有一天会成为威胁,能这样顺利收服或者解决,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几日之后,胤禛便直接下旨让直亲王胤禔进兵部,理亲王胤礽进了礼部,双方的位置都不算是最好的,却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的。毕竟从某方面而言,胤禔和胤礽也算得上罪臣,胤禛这样安排已属仁厚,就是康熙也挑不出毛病来。但是这里面的学问也不小,涉及的问题也不少,可以说处处都是机会,处处都是诱惑,看得就是胤礽和胤禔自行的选择了。上前走对一步,那未来必有一番作为,而走错一步,有可能就直接丢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胤禔本人还算好,他是火爆性子,凡事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即便因此受了这么多年的罪,以至于性子变得有些沉默,可实质上其实还是一样;反而是胤礽,心中想法众多,不过有昔日的太子妃在一旁劝着,再者没有索额图等人在一旁挑唆,有些事情他即便敢想,却轻易不敢去做,毕竟这么多年圈禁带来的影响不是出来月余就能消失了。 “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你以这种方式再坐到一起!”胤禔端着茶盏看着坐在对面的胤礽,语气略显自嘲地道。 胤礽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打的桌面,脸上的神情也很是复杂,听了胤禔的话后,想了想回道:“不要说大哥你了,就是爷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这样的际遇。不过一切都已经发生了, 咱们就只能试着去接受,而不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还有机会。” 老四如今算是优待他们了,真要论起来,他们自己怕是也很难做到这个地步。虽说他对他们依旧还有质疑和猜忌,不过这些他们都能理解,因为换他们在老四这个立场,不一定能做得比他更好。 胤礽扪心自问,他若上位,是否能容得下这些兄弟?答案很明显,他容不下。这么一想,他大致上明白为什么皇阿玛会趁早以处置的名义将他们圈禁,真说起来也算是保住了他们一条命。 “这倒是,爷本以为能有一个亲王爵位就是看在皇阿玛的份上了,谁知道到了这个年纪,爷居然还有重新起复的机会,这让爷不得不感叹一句‘老四仁义’。”说这一句话时,胤禔倒是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相反地还带着一丝不算明显的感激。 胤礽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用食指点了点桌子道:“说是这样说,但是爷相信这段时间应该有不少人找过大哥吧!” “恩。是有很多人,但是爷不想再争了,也不认为自己还能争得过老四,所以老老实实的,说不得以后还能为自己的儿女子孙积点福。”胤禔抬眸看了胤礽一眼,眼里带着一丝坚毅。 胤礽想起自己当年被圈禁的日子,他也曾想过办法离开,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就可以的。现在他好不容易出来了,却没了当年的雄心壮志。现在他已然不是当年的那个心思浮动的年轻人了,再加上康熙掏心挖肺的一番解说,他早就已经放下了,只是碍于相同的经历,所以想借着这个机会提点一下胤禔这个大哥,却不想他也是相同的心思。 “大哥的决定是对的,想来咱们心思相同的话,皇阿玛的一番苦心也不会白费。”胤礽突地伸手将面前的茶盏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胤禔闻言,猛地笑了起来,良久才收敛起嘴角的笑容道:“这算是爷听过最好笑的一个笑话,不过爷赞同你说的话,皇阿玛为了咱们兄弟俩的确是煞费苦心。” 这一次能重见天日,想法有所改变的可不只是那些观望的人,还有他们自己。 “行,既然咱们达成共识,便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吧!”胤礽点了点头,起身的瞬间将双手背到身后,慢慢地蹲着步子往外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 第五百八十二章 十再掀波澜 一秒记住,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胤禔和胤礽见面的事情以及他们见面时所说的内容,当天晚上就被写成折子摆在了胤禟、胤俄和胤祥的书桌上,甚至是胤禛的御案上。 按说看过这个折子之后,胤禛也好,胤禟也罢,都应该放下心来才是,但是胤禛看过粘杆处传来的折子后,却是立马召了胤禟等人进宫议事。 胤禛他们都知道近来康熙动作频频,有意为胤礽和胤禔谋划,胤禛他们心里虽然有数康熙不会因此动摇胤禛的地位,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后期是否还像现在一样稳定,所以及时反应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胤禔和胤礽能被解禁不仅仅只是康熙从中周旋,还因为他们识实务,另外还有一些大臣支持,不管这些人是鉴于什么样的原因,该注重的胤禛都不会轻易放松。毕竟真让他们起复的话,再想将他们打压下去,怕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胤禔和胤礽如今虽然靠得是康熙的维护,但也同以往的影响力分不开,真要不分缘由地动了他们,到时怕是会引起不必要的反弹,而非现在这样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如今局势稳定,胤禔和胤礽心里的想法他们不知道,可至少他们嘴上还是忠心耿耿,而越是这样他们就越是不能动他们,毕竟涉及皇权,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 养心殿里,胤禟皱着眉头看着坐在上首的胤禛,心里也是一阵长叹,“大哥和二哥既然能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管这话是真还是假,最起码他们表达的态度是好的。” 自打胤禔和胤礽解禁之后,不管是康熙也好,朝中的官员也罢,有不少人都蠢蠢欲动的,而胤禛这边恰好相反,但凡是可以替换的,胤禛都出手换成了自己的人手,他才刚持政不久,为了掌握朝政,自然是要培养自己的班底了。 哪怕有些人是胤禛暂时不能对付的,至少他得用自己的势力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轻易有反心。胤禛听了胤禟的话,略微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大哥和二哥现在还是让朕放心的,朕真正不放心的是那些成天上蹿下跳的某一部分人,他们的存在越来越碍事了。”胤禛眯着双眼,言语间带着些许冷意。 他这话一出口,胤禟他们脸上均露出一丝了然之色,显然他们都能理解胤禛的选择。 “这些人的确放任太久了,之前臣弟只处理一部分人就是不想引起动荡,顺便警告一下这些人,却不想这些人比臣弟想得顽固多了。”胤禟的话虽然未说完,但是意思却比说完表达得更多。 对于那些别有用心的顽固份子,胤禟是真心恨得牙痒痒,若不是这些人的身份使然,他恨不得一次性将他们全部解决掉,可惜他不能,但是在适当的时候给这些人上上眼药还是可以的,毕竟他不满这些人和胤禛这个皇上对他们不满带来的效果是完全不一样的。 别看这些人现在还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但是时间长了,等到他,胤禛头一个就容不下他们。 果然,胤禛听了胤禟的这话,下意识地皱了皱眉:“竟然是如此?” 因着之前有胤禟处理这些事情,胤禛便没有多加关系,只是按例问了一下结果,现在听胤禟这么一说,他稍稍想想也能明白胤禟这样处置的原因,可是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那些人居然这般胆大包天,得了恩惠还不思感激。 “既然他们不懂得感恩,那九弟也不必再有顾忌,朕就不信没了他们这些人,朕这江山还就变不成盛世了。”胤禛听了这话,冷笑一声,对于蛀虫一样的宗室功勋,他个人是厌恶的,甚至是致力于清除的,不然他不会让胤禟直接动手。 登基之前,胤禛就致力于清除种种贪污**,可惜康熙意识到了问题,却依旧选择包容和放纵,好在当初还有胤禛和胤禟帮忙控制,否则现在国库里肯定没有多少银子。事实上就是这样,国库里的银子也剩不了多少,毕竟这要救灾那要修缮的,花得银子也不少。 如今的形势看着不错,可是谁也不能保证这偌大的江山不会再有需要花银子的地方,毕竟这些年来,不管是水利工程还是各个地方的灾情,都时有发生,容不得他们不谨慎。 显然,他们的顾虑也是有原因的。那些人虽然打着主意,心里却还是有些顾虑胤禟他们的,所以他们没有亲自上阵,而是准备借选秀之事做文章。明显他们是打着利用女人挑起事情,而他们再借此推动事情的发展。 如此,不管胤禔和胤礽是否愿意,只要他们绝了对方的后路,也就由不得他们愿不愿意了。反正他们这些人要得永远都不是苟且偷生,他们要得是荣华富贵和风风光光的一切。 等到上朝之时,朝中部分大臣开始猛地拿选透说事时,一开始倒也没多少人掺和,但是大部分宗室子弟、官员子女的,的确都有嫁娶的需要,一时间,朝堂上,大部分的人都开始就选秀之事发表起了自己的意见。 皇位之上的胤禛一手撑着龙椅的扶手,一手置于膝盖之上,指尖微捻,目光冷冷地看着一个又一个就选秀之事慷慨陈辞的大臣,心里一阵冷笑。 他最讨厌的就是不务正业的臣子,心思不放在为正道上,一个劲地盯着他的后宫,盯着这女人的事情,明显不是什么脚踏实地之辈。为此,胤禛在心里将带头的那几个狠狠地记了一笔。至于选秀之事,他最终还是选择了答应。 “……选秀之事,不说远的,就是眼前,大量的宗室子弟已然长成,传宗接代……”这位宗室的话还没说话,便听胤禛突地说了一句,“选秀之事,明年举行。” 胤禛一句话堵得对方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剩下的话没说完憋的,还是因着没能表现出自己因有的水平,心里堵的。 不过目的已然达到,这位宗室的感受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因为也没人会在意他的感受,因为他们在乎的是接下来的计划。毕竟选秀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能把这一个个安排好的秀女一一送到他们的目的府中才是正题,至于这些秀女受不受宠,未来的命运如何?他们并不在意,因为他们要得只是一个发难的由头,并不是这些秀女的幸福。 对于这些整天摆弄政治的人来说,利益才是第一位,其他的不管是亲情还是亲人,只要有需要,在某些时候也是能牺牲的,因为他们有着冠冕堂皇的理由——牺牲小部分,保全的是大部分,殊不知一切仅仅只是因为他们的贪婪。 “皇上的意思是明年举行选秀吗?”站在最前方的简亲王忍不住问了一句,毕竟他的儿子也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了,他不得不关心啊! “今年已然过去了,而且朕手头上也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没那么闲,所以这选秀之事便安排在明年。早前皇阿玛在位之时,也曾因为各种原因取消过选秀,朕原本想着朕登基不久,天下初定,还有着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不忍劳民伤财,动摇国之根本。但是现在想想,繁衍子嗣亦是大事,这才点头答应,不过这次选秀不必大办,逾年者也皆可自行婚嫁。”胤禛对那些人的打算心知肚明,所以开口的瞬间便将打乱了他们的算盘。 因着康熙禅位以及西北战事的关系,三年一次的大选取消了一次,再加上胤禛登基的关系又延误了一年,这之中越过十六岁的秀女怕是不少,而那些打着主意想给胤禛他们添乱的人家里有不少逾年的秀女,他们本想借着选秀,利用关系用这些逾年的秀女达成目的。可现在胤禛一开口,他们的算盘一下子就打不起来了,毕竟打算再好,这秀女的年纪却不是他们能掌控的,逾年虽然不是大问题,可皇帝不答应,他们也没法,至于适年的,人数不够,他们又能如何再掀波澜。 一瞬间,朝中打着主意的宗室大臣们听了胤禛这话,个个都皱起了眉头,嘴上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毕竟胤禛的理由不说完美无缺,却也不好挑刺。 “皇上顾虑的对,选秀虽然重要,但比起江山社稷而言,终是小事,所以简单操办,又允许逾年的秀女自行婚嫁,这对于秀女和八旗子弟而言,都是一种恩惠。”胤禟适时地上前,嘴里冒出的几句恭维的话,一下子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后路。 他说得的话其实也就那几句,态度也很是淡然,一如平常,不疾不慢的反而让那些绞尽脑汁的人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胤禛坐在上首,将那些人的神情一一纳入眼底,眼里露出满意的神情的同时,也恍然想起从前在永和宫的时候,每每都是胤禟他们帮着他解围,否则就他的脾性,吃得苦受得罪怕是要比现在多得多。 那时的他对于德嫔还有着一丝依恋,想着只要他再孝顺一些,德嫔总有被打动的时候,可惜他再是努力也得不到德嫔的一丝好脸,甚至他的命还比不过老十四的一个笑容。 真是可悲可叹又可笑! 他抬起头望着殿堂下的那些臣子,看向胤禟他们的目光带着暖意,而扫向那些人时,目光中却带着一丝让人不寒而粟的冷意。 “既然众卿都无异议,那这事就这样定下了。”胤禛冷笑了一声,眼里露出些许轻蔑之色,一句话便将此事给揭过了。 众人见状,心知此事是没有再商量的余地了,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趁着还有时间,想办法利用别的办法将人送到对方的府里去?只是胤禔也好,胤礽也罢,怕是很难上钩才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来自。 第五百八十三章 放任 见云澈说的如处笃定,又有夏倾月真真正正的天灵神脉为证,宫煜仙等人纵然震惊到极点,也不得不倾向于相信。 打通所有玄关,成就天灵神脉是什么概念?那几乎是所有天玄玄者梦寐以求的极致资质!玄关的后天开启艰难无比,百年时间能后天开启十个玄关,便可称得上是绝世天才。而打通所有玄关……纵然是冰云七仙这等层面的人物,也从来不敢妄想。 冰云仙宫的始祖沐冰云,先天开启十九玄关,至两百七十岁仙逝,也只后天开启至三十七玄关,纵然如此,当年也是苍风第一强者,连天剑山庄的始祖都要败在她的手下。 若是真能成就天灵神脉,她们的资质将直接超过冰云先祖沐冰云,此后的修玄之路也将再无瓶颈,或许短短几年,她们就足以突破王玄……将来,甚至有成就霸皇的可能!一直无法修炼的冰夷神功,也极有可能得以修炼! 整个人,完全等同于脱胎换骨,资质之上,别说在苍风国,就算是整个天玄大陆,都是最最顶尖!达到一个她们以往连想都不敢想的极致境界! 若云澈真的做到了,那对她们岂止是“足够”弥补……简直是千万倍的弥补!是毫无折扣的再造之恩! “宫主,就让弟子先行一试。” 在现在的冰云七仙中,慕容千雪的年纪最大,她的性情虽没有楚月婵那么极端,但脸上也从来都挂着仿佛亘古不化的冷漠。她收起冰剑,带着一股寒气落在云澈身前,冰眸冷冷的看着他:“你若真能为我打通所有玄关,成就天灵神脉,今日之事便一笔勾销,我非但不会对你有所怨恨,反而会铭记大恩于心,今后必定报答!” 云澈点了点头,用尽可能平静的目光上下打量了慕容千雪一眼,嘴巴张了张,脸色也闪过纠结……似乎是在犹豫着什么。 “是需要银针吗?”夏倾月开口道。 “银针?”宫煜仙眉梢微动:“银针的话,凝雪宫中便有。如果你需要其他什么东西辅助的话,也可以全部说出来。” “不不!”云澈一摆手:“那时候我的玄力只有初玄境,无法把足够的玄力渗透到玄关之中,所以才需要银针辅助,现在的话已经不需要了。只是……只是……” 云澈的喉咙一动,做出下了好大决心的样子后才犹犹豫豫的说道:“通玄这种事难度有多大,你们应该知道,而且还会伴随着一定的风险,如果稍有不慎,不但无法把玄关打通,还有可能就此让玄关损毁,永久闭塞。所以,整个过程,我着手的地方,绝对不能隔着衣服,所以……” 说到这里,云澈马上看到眼前的慕容美人脸上盈起怒色,他连忙道:“我绝对没有亵渎的意思,这件事倾月可以作证。” 夏倾月没有任何犹豫的缓缓点头:“是,弟子可以作证官道之权色撩人。当初云澈为弟子打通所有玄关时,便是不许有任何衣物相隔。不过慕容师伯不需要过多担心,只需要把背部露出即可。” 云澈迅速点头,不过心里却是默默的淫笑起来……打通玄关主要是借助天毒珠的净化之力,那需要什么裸.背!当初他让夏倾月裸.背,单纯的就是为了占她便宜! 而这个好习惯,当然要传承下来! 之前对我要打要杀,现在还要我打通你们的玄关……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打通玄关可以……好处费也是要乖乖上交滴! 慕容千雪等人原本心生怒气,以为云澈是要借此占她们便宜其实本来就是这么回事」,但有了夏倾月的话,再加上云澈所言听上去很有道理,她们也不得不信了几分。慕容千雪冷冷的盯了云澈一眼,道:“好,我姑且相信你……但这个过程中你若是敢有什么不该有的举动,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知道了。”云澈无力的道,然后还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要是真把你怎么样了……你又打不过我。” “你……”慕容千雪雪颜凝怒,但总算没有再次爆发,冷斥一声道:“转过身去。” 云澈一歪嘴,把身体转了过去。 “放心,云澈既然敢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保证,必然不会是欺骗我们,何况还有倾月这个先例……”宫煜仙的神情有些激动:“千雪,收敛怒气,因为接下来若是成功,将是改变你一生的莫大造化。” “是,宫主。”慕容千雪说话间,已是平心静气。 “云澈,如果不隔衣的话,你确定通玄过程中不会出现诸如玄关损毁这类无法挽救的风险?”宫煜仙面向云澈,慎重的问道。 云澈毫不犹豫的点头:“只要玄脉正常,不隔衣的状态下,弟子保证不会有任何风险出现……隔衣的话,就不好说了。” “好!”宫煜仙点头:“千雪,把雪衣脱下吧……只需将背部面对他,而且有我们在侧,你尽可放心……开始吧。” “是,宫主。” 慕容千雪转过身体,解开衣带……她的雪衣被寒潭之水沾湿,本该紧贴在身上,但由于她的肌肤太过柔滑,纵然被浸湿,依然在衣带解开后,沿着香肩玉臂缓缓滑落,并在雪肤之上勾起撩人无比的水痕。顿时,粉光致致,白的晃眼的美人玉背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 慕容千雪拉起垂下的雪衣遮住胸前……主动在一个男人面前裸露身体,这是她绝不曾想过的事,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好几次后,才在冰心诀之下变得心如水镜,她闭上眼睛,出声道:“开始吧。” “云澈,开始吧。”宫煜仙道,目光紧盯着云澈的一举一动,神色间充满了前所未来的期待……一刻钟,成就天灵神脉……如果云澈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并且可以给所有冰云弟子实现的话,那么,她简直无法想象冰云仙宫的未来会辉煌到何种程度!! 云澈转身,一眼便看到了慕容千雪裸呈的玉背,纤腰若柳,曲线如水般蜿蜒而下,连接着被雪衣掩住的丰满娇臀,冰雪般的肌肤更是粉嫩无暇,如若润脂,让人无限遐想着这具玉体前方的绝美风景。云澈悄然咽了一口口水,神情却满是淡定,他一言不发的坐到慕容千雪的后方,将手指点在了慕容千雪的玉背上……指尖与雪肤碰触的刹那,慕容千雪的身躯明显颤动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平静,而云澈也顺势把整只手掌都贴了上去……顿时满手的柔滑星空王座最新章节。同时,他的手掌绿光微闪,天毒珠的净化之力释放而出,直冲玉檀关。 慕容千雪顿时感觉到玉檀关有了一丝轻微的悸动,但还未等她反应过来,玉檀关便在一瞬间之间完全通开,冰寒玄气顿时自发的涌去,在玉檀关中雀跃着来回游移。 慕容千雪一下子睁开了眼睛,难以置信的失声道:“玉檀关……通了!!” “啊!?” “真的……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冰心雪魂的慕容千雪也根本无法压抑这一刻的激动:“玉檀关已经完全通畅,而且没有任何疼痛和不适感。” “不要说话!”云澈忽然一脸严肃的出声:“闭上眼睛,平心静气,不要有任何动作,也尽量不让要玄气有任何躁动。” 若是方才,慕容千雪哪会听云澈的话,而此时云澈一声呵斥,慕容千雪立即乖乖收声,平缓呼吸,别说反斥,脸上连一丝不满都没有。 宫煜仙和其他冰仙也都赶紧收起声音,再也没有人敢说一个字,但她们的神情,却都是激动的难以自已……纵然有夏倾月这个先例,她们依旧满心怀疑,毕竟一刻钟成就天灵神脉也实在太天方夜谭了,但现在,才仅仅几息的时间,居然就直接打通了一个玄关!! 要知道,若要慕容千雪自己打通这个玄关,至少要十几年的努力外加数不清的珍贵丹药,另外还要加上足够的运气机遇! 她们对云澈最后的怀疑也完全消除,眼神中哪还有之前的怒意和杀气……剩下的,只有极度的震惊,和极度的期待、欣喜。尤其是宫煜仙,百年之人,又是宫主之身,还身怀冰心诀,此时心脏却是疯狂跳动,怎么都无法平息。 紧接着…… 紫扇关开! 白穆关开! 天葵关开! 青阳关开…… …… 时间逐渐过去了五分钟,慕容千雪已被连续打通十个玄关!宫煜仙等人的震惊与激动之情,已是强烈的无法形容,看向云澈的眼神,都甚至有了些许仰望神明的意味! 每打通一个玄关,云澈紧贴慕容千雪玉背的手掌便会上下摩挲,左右游移很久,还不断的变换着各种手势,看上去格外复杂莫测。而其实,云澈要打通哪个玄关,只需要找准玄关位置,然后以天毒珠的力量净化即可,几息时间便可做到,而且别说要手触背部,隔衣,甚至隔空都可以轻易做到……云澈打通玄关的时间加起来也就那么几十息,至于之外的时间嘛……则全部都是在摸,使劲的摸! 当初为夏倾月打通玄关,他虽然眼睛看的到,但由于用的银针,所有根本没能碰触到她的肌肤,而这次就不同了,他在宫煜仙和其他冰仙的注视下,摸得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直摸的心神荡漾,满手玉脂凝香。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现成的美人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中的王八蛋! 第五百八十四章 家宴 婉兮偏过头,小脸埋首于他的怀里,原本有些紧绷的身子也慢慢地放松了下来,她含羞带嗔地看了他一眼,他却搂着她的腰肢,不容许她逃离自己的怀抱。婉兮对他的霸道毫无办法,只得开口道:“爷越是这样,妾身越是害怕给爷添麻烦。” 胤禟没有出声,不过依着婉兮对他的了解,他历来心思慎密,行事周全,爱憎分明,对她又是一腔真心,如何愿意她受一丝委屈。果不其然,不过一刹那的时间,胤禟便将她搂得更紧了,“爷说过你不是负担,那就更不可能是麻烦,爷高兴于能宠坏你,所以但凡是有人敢在你面前出言不逊的,你也不必客气。” 婉兮一听,心里不由得一跳,即便这并不是她第一次听他这样说,但是每每当他给予她承诺之时,她依旧会觉得激动。 她是感激上苍的! 上一世的遭遇几乎成了她的梦魇,若非这一世能得胤禟全心全意的宠爱,她怕是很难走出来,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安然地开始新的生活。她嘴唇动了动,正要开口,却似乎是想到什么一样,愣了一下,随后又紧紧地抿住嘴唇,眼里露出一丝感动之色来。 乍然听胤禟再次承诺,她只顾想着过去,却忘了现在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毕竟对她而言,新的生活早已开始,而她也早已逃脱了上一世的命运,此时的她真的可以算得上别人嘴里的‘大赢家’。只是在那些人没有被彻底打压或者说消灭之前,她嘴上答应着胤禟,但是心里却依旧固执地想着该注意的她还是得注意。 毕竟自打她被赐到胤禟府里开始,就一直没有过过几天安生日子。不管是纯粹地想要找她麻烦的还是借着她对付胤禟的,反正各种手段层出不穷,她能安然地活到今天,除了胤禟的保护,还得看自身的能力和运气,可以说她的运气再差一点,今儿个住在这里的人怕就是不是她了。 胤禟他们的举动初时听起来显得有些鲁莽,可仔细推敲起来,难免没有自己的道理,毕竟那些人的手段、能力和势力都不小,再者胤禔和胤礽的态度也得再三确定,否则真到了事发才发现自己的顾虑没错,那就为时已晚了。 现在他们一致放任那些人去行动,说穿了,就是为了让那些人闹出动静来,一是找出罪名治这些人,二是检验胤禔和胤礽的忠心。嘴头上的忠心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胤禛他们会因此而犹豫,却不会真心相信胤禔他们,毕竟他们的从前不管是从身份还是从能力都是让人忌惮的,胤禛他们也不例外。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想要真正相信一个人,不做出点什么成绩来,光是摆个态度,说上两句怕是很难让胤禛打从心里地相信他们,就更别提真正地委以重任了。 而这次的事情也算是对他们的一个考验,通过了,日后胤禛即使不会重用他们,却也不会闲置他们,通不过,那就简单了,要么重新圈禁,要么死,不会再有其他的选择。 这次选秀本身就是事在必行的事情,一开始不过就是胤禛不愿意被别人逼着做事,而胤禟他们也不想当这个恶人,才会无视这件事。现在他们顺势而为之,也不过是为了证实心中所想,毕竟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哪怕他们心胸宽广,也不可能一直放任,所以那些人是一定要被打压下去的。 这次选秀,虽然以年轻一辈的婚事为主,但是谁也不能保证那些秀女或者说秀女背后的家人不打他们的主意。毕竟真论起来,就说胤禟的身材和外貌就能吸引不少人的目光,何况他还手握实权,深得当今圣上的宠信。 别以为之前胤禟在外的那些举动挡去了不少桃花,实际上与权势相比,桃花什么的是根本挡不住的,消灭一波,还会有另外一波涌上来。而使得这些人不断上前的原因,大概就是荣华富贵、权势利益了。 “爷的话妾身自当记在心上,若真有人敢越线,妾身也不会退让的。”婉兮淡淡的笑着,被他握在掌中的柔荑微微用力攥成拳头。 涉及胤禟,不管在什么时候,她都不会退让,即便是曾经的董鄂氏,死得不光彩,又早已被人所遗忘,但是即便是死,她也不会让她挡在他们之间,又或者说埋在一起。 那是她的执念,上一世她委曲求全,舍尽一切都未能换来一个善终,这一世她不择手段,用尽心机就是为了和他双宿双栖。 “放心,这一世除了你,再无人能入爷的眼,进爷的心。”胤禟揽紧怀中的佳人,缓缓开口,他没有大声地宣告,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理所当然的事实。 选不选秀对于他而言已经造不成影响了,若是从前他头上还有一个康熙和宜妃压制着,他们要赐人,他还真不好拒绝,而现在他们丢手不管了,胤禛也从不在这种小事上为难于他,所以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没谁能将人塞进这忠勇亲王府来堵婉兮的心。 婉兮的生辰在即,胤禟一早便下令让人着手准备了,因着婉兮不喜欢应酬的关系,胤禟并不准备举办盛大的宴会,只是请了关系亲近的兄弟一起热闹。 当初夺嫡,他们这些兄弟虽然不至于个个都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关系也变得小心又谨慎,以至于大家都疏远了不少。这次胤禟借着婉兮生辰举办家宴,一是为了庆贺,二也是为了给胤禛制造一个好名声。 那些人私下里也没少抵毁胤禛,若不是有康熙禅位在前,解禁胤禔和胤礽在后,胤禛现在的名声怕是要烂大街了。至于他们所说的胤禛残杀手足兄弟,说实话,老八的事还真不赖他,甚至人家报出来的是暴毙,他们硬是要强加在胤禛的头上,他没有办法阻止,就只能是想办法为他正名了。 胤禛对于胤禟准备的这个家宴也是有所期待的,他们这么多的兄弟,他既然能用那些参与夺嫡的兄弟,那些老老实实没有参与的,他自然也不能太亏待,毕竟这名声看着不显,实际上有的时候却十分地重要。他可不能顺了那些‘有心人’的意,所以他对胤禟的安排还是支持的。 半个月后的一天,天朗气清的,还带着一丝微风,胤禛不想引太多人的注意便乔装了一番,私下里去了忠勇亲王府。等他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过来了,老大、老二、老三等等坐在一起,看样子茶水都换了一波了。 胤禔等人见着乔装过来的胤禛,心里对于胤禟在胤禛这个皇帝心中的地位又有了新的认识。虽说年轻的时候,他们个个都斗得跟乌鸡眼似的,可现在他们不说都老了,却也不年轻了,再加上各自不同的经历,以往浮躁的心这个时候都开始慢慢地沉淀下来了。 胤禛看着一同上前行礼的兄弟们,心里虽然有种说不明道不清的优越感,可更多的是一种无言的感叹。毕竟这人的想法和心思是随着时间、身份和地点来变化的,不会一成不变。 以前的胤禛急于夺得胜利,如何会想这孤家寡人的真正意思,等到真正当了皇帝,他才知道站在这样的位置,能有一两个人陪着是多么大的一件幸事。好在老九、老十和老十三对他是真的忠心,事事都为他着想,至于其他兄弟,即便做不到这一点,他亦希望他们可以站在他这边。 可是现在看着连昔日高高在上的大哥、二哥都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胤禛心里也不由得一阵苦笑。他是想要打败这些人,却不是想让所有人都远离他的生活。 “大哥、二哥,诸位兄弟,今日也算是家宴,大家都放松一点,毕竟咱们虽是君臣,却也是兄弟。”胤禛亲自扶胤禔和胤礽起身的瞬间,语气柔和地说道。 胤禔和胤礽虽然不至于因为胤禛这几句话而放肆,但是到底他们能从胤禛的态度中感受到胤禛对他们还是抱有善意的。如此也不枉他们拒绝诱惑,本分行事。 胤祉等人坐在下首,态度虽然都显得有些拘谨,明显此时的他们还是忌惮于胤禛这个已然成为皇帝的兄弟的。虽说胤禛登基之后对他们都还不错,可是得不到重用,这心里难免还是会有一丝不甘,毕竟他们谁也不会承认自己比其他的兄弟差。 胤禟作为主人,自然是要好好招待大家了,不过感受到他们突然转变的态度,他还是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睛,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玩味的神色。 对于这几位兄弟,胤禟不想说自己跟他们有多深的感情,不过若是没有觊觎之心的话,给个机会分担一下他们身上的重担还是可以的。 他们身上的重担的确有些过重,再加上那些人搅风搅雨的闹出不少事,他们自然也不能认输,否则胤禟如何愿意放下曾经的芥蒂,拉着他们一起办事。 胤禔他们是不清楚胤禟的用心,不过他们还是愿意结交对他们释放善意的胤禟的。毕竟这头颅再高也有低下的一天。没有经历过圈禁的人永远不会知道那样的日子到底让人有多绝望,之前他们都不敢想自己还有出来的一天,出来之后,他们心里会有不甘也会有野望,但是更多的却是想明哲保身。 “四哥说得对,咱们都是兄弟,本就该团对一致,共创大清盛世,而不是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挑拨了彼此的关系。再者,大清看似稳固,实际各种问题层出不穷,除了自家兄弟,咱们还能相信谁?难不成是那些将咱们兄弟当成工具来谋私利的人么?”胤禟说这话时,虽然有夸张、蛊惑他们意思,却也是真真正正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这天下落他们谁手里也比落在外姓人的手里强。 第五百五十五章 反其道而行之 “四哥说得对,咱们都是兄弟,本就该团对一致,共创大清盛世,而不是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挑拨了彼此的关系。再者,大清看似稳固,实际各种问题层出不穷,除了自家兄弟,咱们还能相信谁?难不成是那些将咱们兄弟当成工具来谋私利的人么?”胤禟说这话时,虽然有夸张、蛊惑他们意思,却也是真真正正想给他们一个机会,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这天下落他们谁手里也比落在外姓人的手里强。 说完这话,胤禟扫了在座众人一眼,见他们微微忪懈的面容,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他就知道对比外人,他们兄弟之间到底还是有共同的认识的。 “九弟说得不错,爷等都是皇子阿哥,不管内里如何争,对外时还是要一致对外,再者皇上圣明,心胸宽广,咱们用心辅佐也是理所应当。”胤礽作为曾经的储君,这种想法大概是最深的,所以胤禟说这些话时,最能打动的大概就是他了。虽然他的话有些言不由衷,最起码他还是支持的。 胤禔等人自幼读书习武,心性和想法随着时间变化巨大,可是一心想为国做出一番大事的想法却一直未变。即便如今的他们不再像从前那般意气风发,但是一颗心还是盼着大清好的。只是经历各种事情后,虽然一朝得矣重见天日,可难免还是会有一种怀才不遇之感。 好在胤禛和胤禟在此之间就已经针对这些兄弟的事情密谈过几回,他们有忌惮有防备,可更多的还是希望他们能帮上忙,毕竟这些世家勋贵,无论是之前凭着军功起家,还是凭着女人上位,经这么多年的发展,都有了一定的规模。若是想将他们彻底打压下去,可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更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所以想要快速地处理这些人,他们除了要利用手头上的势力外,还得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二哥,这大清是咱们爱新觉罗氏一族的江山,不管咱们谁坐在上面,都是期盼大清好的。咱们自己争来斗去的可以,但是却不能让别人捡了便宜。”胤禟不让胤禛开口,也是因为以他的身份说这些话,难免会给人炫耀的感觉。 当然,换成他的话,难免有代口之嫌,不过总比胤禛自己开口的好,也更能令胤礽他们接受。 “这……”胤礽他们几人对视一眼,眼里都带着些许迟疑,毕竟他们都不能保证自己的彻底归顺能换来什么? 胤禟见状,便笑道:“大哥、二哥,你们应该明白,四哥如今虽然贵为皇上,可到底咱们都是亲兄弟,往日种种,咱们先别提谁对谁错,就说那样的局势下,谁能保证自己没有私心。况且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咱们该往前看,而不是纠结过去的一切?” 胤礽等人心里也自有一番计较,他们自然是想得重用的,至于造反什么的,他们若是敢做这种动摇国本的事,头一个不放过他们的就是康熙本人。到时他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不用想也知道,所以胤礽他们是不老实也得老实,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有些不该生的心思这个时候也已然消失了。 胤禟的话到底还是让他们上了心,毕竟一个亲王爵位看着厉害,可不是世袭的话,后代的荣华富贵谁能保证,他们也是有儿女的人啊!当日被解禁时,他们也是感激胤禛大度的,毕竟换成他们,怕是做不到这一点,现在胤禛肯伸手,他们恰好也需要机会,因此稍作犹豫,这些人便统统表达了自己的忠心。 胤禛见这些兄弟都服了软,心里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是大权在握,但是潜在的敌人也不少,再加上这一系列的新政才开了一个头,陆续动作的话,反对的声音会越来越多,所以他也必须联合势力,将越来越多的势力团结在一起,才能放开手脚,一展宏图。 清漪院里,婉兮虽然是今天的主角,不过作为女主人,她手头上的事情也不少,好在当日同十福晋她们结下了情谊,如今有个什么事,她们也会适时地帮上一把,倒也让她轻松不少。毕竟她这个人并不怎么喜欢应酬,交际方面对比经常出席各种宴席的十福晋她们而言,还是有着些许差距的。即便大福晋她们都不在意这一点,她也没有必要去讨好谁,但她不会允许别人因为她的原因诟病于胤禟的,所以这方方面面该注意的她比谁都注意。 听雨等人也明白婉兮的心思,再加上胤禟的吩咐,今儿个亲自上阵的可不只是她们,平嬷嬷她们也在其中,所以整个忠勇王府里人来人往的,却事事规矩。 大福晋她们自然将一切都尽收眼底,要说她们心里没有一点想法是不可能的。只是今非昔比,即便她们现在的身份并不比婉兮差,可潜在的一切却是他们不能比的,单就胤禟对婉兮的宠爱就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 婉兮双手捧着茶盏,美目微转,轻声细语地招待着在座的福晋。因着是家宴,再加上有胤禟的暗示,这些阿哥们也没将所谓的侧福晋、格格什么的带来,都带了自己的嫡福晋。婉兮虽然是一路从身份低微的格格爬上来的,但是这并不表示她就愿意同所有起点低微的人相处。 每个人的命运不同,身份不一样,选择亦不一样,再加上有的时候这人与人之间还讲究一个缘分,而人与人之间不是每个都有缘分的。一如婉兮,即便坐上了福晋之位,也不代表她同所有的福晋关系都好,真论起来,大多都只是点头之交,互相不得罪罢了。 不过,这皇子阿哥的福晋岂是这般好做的,别说大福晋和二福晋,陪着自家爷们被圈禁这么多年,就说三福晋、五福晋等人,不管一开始是受宠还是不受宠,如今的她们都已经不再像婉兮这样把自家爷当成全部,现在的她们更关注自己的儿子。 不是她们不想再关注自家爷们,而是后院一再增加的女人让她们都彻底死了心,所以她们宁可守着这份敬重,也不愿再像过往那般闹腾了。 婉兮坐在一旁,时不时陪着说上几句话,大致上也能从她们的谈话中了解到她们现在的情况。只是这种事情实在不适合她一个外人来插嘴,而且各个府里的情况都有些特殊,再加上两人的性情多多少少也有一些影响,旁人实在不好开口。 有的时候不得不说皇子阿哥的婚事从根本上就是一种平衡的手段,与幸福无关,除非特例,基本上爷们宠爱的都是妾氏。可能有人会说妾只是个玩艺,可这些年来,被妾欺到头上的正室又有多少?无他,只不过就是得爷们心意的妾氏是他们依着自己喜好挑选的,是得他们心意的。 相比清漪院的各自为政,前院的气氛是越发地和谐。若是从前,这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人的处境和想法变了,其他的自然也就跟着变了。 胤禟扫了众人两眼,又见胤禛的神情,兄弟俩相伴多年,他也知晓胤禛的性情,见他这样的做派,便知他的打算,便开口说道:“目前有些人打得好主意,不仅是针对皇上,也是针对咱们?实在是胆大包天!” 胤禟一开口,胤祥他们立马会意,这是要将对付世家勋贵的事情摆到明面上来。 许多事情,胤禟对他们都不拐弯抹脚,不管是前还是后,总会知会他们一声,让他们有个心里准备,毕竟他们四兄弟才是感情最深的。 那些世家勋贵闹了不少事情出来,别说胤禛和胤禟,就是胤俄和胤祥对他们也很是不耐。没人喜欢别人插手自家事情,而且皇权本就应该凌驾于世族之上,可是如今这些世家却因着发展,想骑到皇家的头上,这也难怪胤禛容不下他们。 “四哥,这些人嚣张得有些久了,即便是弟弟这样的粗性子也能看出他们的不敬,再忍下去,他们怕是要以为这大清江山是属于他们的,而非咱们爱新觉罗家的。”胤俄这话说得粗,意思却十分地浅显明了,尤其是那些世家勋贵的态度,已然明显到不将他们放在眼中的地步。 在胤俄心中,能跟他站在同一条线上的才是值得他保护的,至于那些不顾他的感受和立场,硬是要站到他的对立面去的,他会觉得伤心,却不会因此而选择同流合污。 这些年来,胤俄也算是看明白了,钮钴禄一族枝繁叶茂的,看似团结,实际上内部早就出了问题。当初在支持他和胤禩这件事上就起了分歧,他有意跟着胤禟走,可惜他舅舅却不如他的心愿,硬是要跟着老八折腾,最后怎么样呢! 现如今老八已然是尘归尘,土归土,可他们还不死心,又跟着那些异想天开的家伙算计四哥、大哥他们。想来他们是真把他们这些阿哥当成软柿子,想捏就捏了。 胤禔和胤礽他们听了胤俄这话,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别看他们现在的落魄了,可是他们骨子里依旧是高傲的,他们兄弟自相残杀是他们自己的事,由不得别人来主宰他们的命运。 胤禔的性子本就暴躁,这么多年虽然有些改变,但本性如此,不可能因为挫折就直接变得软弱无骨。既然那些人打定主意要挑得他们自相残杀,那他们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白忙活一场不说,还让他们自打嘴巴,“四弟,大哥这性子一辈子就这样了,即便心里依旧有些不甘,但是大哥还是感谢你的宽容和大度的,所以只要你肯相信大哥,大哥唯你所用。” 第586章 缠绵缱绻 胤禔的性子本就暴躁,这么多年虽然有些改变,但本性如此,不可能因为挫折就直接变得软弱无骨。既然那些人打定主意要挑得他们自相残杀,那他们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们白忙活一场不说,还让他们自打嘴巴,“四弟,大哥这性子一辈子就这样了,即便心里依旧有些不甘,但是大哥还是感谢你的宽容和大度的,所以只要你肯相信大哥,大哥唯你所用。” 胤禛听了这话,不由得愣了一下,他和胤禟花了这么多的心思,就是想获得他们的忠心。虽说之前他们也曾表过态,可是不是当着他的面,他也不敢应。因为他们兄弟之间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了解的,依着胤禔他们的高傲,若是当面对你低了头,那就是真的低头了。 “大哥说得那的话,弟弟虽然荣登大宝,但是这大清江山终还是咱们爱新觉罗一族的。”胤禛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微微软和了一些,眼中露着一丝认真。 胤禔和胤礽他们见状,心神一松:“奴才等愿为皇上分忧。” 胤禛见状,同胤禟对看一眼,都打从心底松了一口气。这世家勋功的扎根太深,他们想要动他们就一定得有把握,冒然出手,到时吃亏的只会是他们。胤禛有冒险精神,否则他不会致力于改革,但是他也守旧,因为他不会因为一件事而轻易选择出手。不然的话,他不会兜兜转转这么长时间都不对那些人出手。 “大哥说得对,四弟,既然你愿意相信咱们这些兄弟,那咱们也不能当白眼狼。”胤礽看了身旁的胤祉一眼,在胤禔表明态度的同时,也对胤禛真真正正地低下了头。 胤禛之于他们来说,已然是不可逾越的高山,他们就算不管不顾地闹下去,又能得到什么?他们背后的势力经过这么多年的转变,早就散得差不多了,即便那些死忠还在,却难成气候,他们又何必要自寻死路。 在胤礽之后,胤祺等人也纷纷表达了自己的忠心,毕竟大家都是聪明人,与聪明人说话,占到为止即可。 虽然他们都明白胤禛为何如此安排,但是他们也是真心赞赏胤禛的安排的。虽然他们现在还未得重用,但是很多消息都是心知肚明的,而且胤禛和胤禟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无不在说明他们的用意和决心。 胤禛看着纷纷给出答案的兄弟们,一脸满意的同时,提及那些人时,语气中的杀意却显露无意,“过往种种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咱们兄弟今日就为了以后干上一杯。朕相信只要咱们兄弟齐心,这大清定然会迎来盛世。” 胤禛对民生的了解,除开胤禟,可以说是众阿哥之最,他几次被派往各地振灾之时,亲自走访,对于真实民生还是有很大的体会的。在整个四九城的人都沉浸在天朝上国的睡梦中时,他其实比其他人更清楚,这偌大的国土之上,还有很多人连饭都吃不饱,这可不是他心里所谓的盛世。 胤禛的话一说完,胤禟便笑道:“事在人为,这才是咱们兄弟聚在一起的主要原因。” 兄弟几人又说了一些话,等到开宴时,男女并没有分开,可能是胤禟想借机热闹一下,又或者想向众人展示她在自己心中的地位,总之,在宠婉兮这方面,有的时候胤禟也算得上丧心病狂了。 众位福晋看着这一幕,心里虽然酸溜溜的,不过嘴上却没吱声,除了三福晋酸了两句被诚亲王瞪得闭上嘴外,一切都显得十分地和谐。 胤禛坐在上首,眼里带着一丝笑意,却没有揭穿胤禟这点小心思。他不怕胤禟宠婉兮,他就怕胤禟没有顾虑。这样正好,只要他有软肋,那他就不必担心他会生出外心来,毕竟权势诱人,他们谁都不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改变。 在座的被胤禟强行地塞了一把狗粮,酒桌上自然不会太客气。胤禟这边即便有几个兄弟帮忙,也难逃一劫;反而是婉兮,有十福晋她们帮忙,便只是意思意思喝上几杯,毕竟女人对自己的仪态还是十分看重的,没什么天大的事情发生,她们基本上是不可能失态的。 等到一场酒宴结束,女人大多都只是微醺,而男人大多都已经醉成一瘫了,睡着不动的就是老实的,嘴里不断放着狠话或者闹腾的,都是不好安排的。好在今儿个他们的福晋都来了,所以这后续安排也就不用婉兮操劳了,宴会结束,直接就是各找各妈,各回各家。 胤禟喝醉了,婉兮也不让别人扶,她自己的搀着胤禟一路慢慢地往清漪院的方向走。这一路上婉兮用了不少力气,林初九等人也在一旁看得心惊胆颤,无奈胤禟不要他们侍候,他们就只能看着婉兮一点一点地将他搀回清漪院。 到了清漪院,因着听雨之前就让人回来提醒过,所以高嬷嬷她们早就将热水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婉兮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再者她也不是第一次侍候醉酒的胤禟,所以即便有些累,她也没有让其他人插手。 胤禟的思绪其实还是清醒的,他虽然不想让婉兮太累,却又眷恋于她对自己的关怀和用心。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温柔和耐心,他心里那些负面情绪便不自觉地散去了几分。 婉兮帮着胤禟擦拭好身子,又换了一身寝衣,这才满头大汗进了净房,等洗去一身汗,披着一件薄薄的寝衣就出来了。 床榻之上的纱幔只放下了一层,隐约地能看到躺在床边的胤禟,她以指尖挑开纱帷,看着睡梦中显得万般无害的胤禟,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丝笑容。正当她想跨过他,睡到床内时,突地有什么扯住了她的胳膊,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胤禟眼眸含笑地看着她。 婉兮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等到她反应过来,他已然将她纳入怀中,大掌更是挑开她的寝衣,将她胸前的软玉纳入掌中把玩。她将头埋在他的怀中,察觉到他的意图,不由得颤声道:“别……” “别什么?”胤禟脸色有些难看,说话间嘴唇用力地啄了啄她的唇,一下又一下的,手掌上更是逐渐用力,也使得她气息变得有些不稳起来。 “爷明知故问!”婉兮揽着他的脖颈,看着他无赖又霸道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好似回到了从前,不由得小声问道:“爷没喝醉吗?身子不累吗?” 今儿个忙了一天,她还算好,可他呢?不仅要替她操办这生辰宴,还得周旋于众亲王郡王之间,帮着胤禛落实各种事情,婉兮哪里舍得他累着。 她挣扎了两下,却又不敢太过用力,可是这点儿力道哪里敌得过胤禛,最终仍是被他勾着下巴直吻得气喘吁吁的。 胤禟周身都带着烫人的温度,所到之处将婉兮融为一汪春水,再难升起丝毫反抗之心。 近年来,不管是婉兮的身子也好,胤禟手中事务太过忙碌也罢,都使唤得胤禟没有太多的时间像从前那样陪着婉兮。不过两人年少恩爱,婉兮如何忍心拒绝,只得顺了他的心意,任他施为。 此时那些被胤禟他们所防备的世家勋贵正想尽办法将族中或者自家的女儿送到这些亲王、郡王的府邸里,不管是给老子也好,儿子也罢,只要能进府,万事好商量。 他们并非第一次这样聚在一起商量事情,从决定支持昔日的胤禩到将他推出去,又或者是像现在这样一路算计皇家,他们都是这样聚在一起商量的。与其说当初的他们正好赶上康熙年老的仁慈,不如说康熙将自己的名声看得比他们的算计更重要,所以才纵大了他们的胆子,养大了他们的胃口。 如今所有的难题都落在了胤禛他们身上,他们心知不能改变现状,那就只能牵制对方,以防对方对自己动手。当然,若是可以挑起些许波澜,转移注意力,他们说不定度过这次危机的同时,还能抓住机会捞上些许好处。 可惜他们有心挑拨胤禛和胤礽他们的矛盾,对方却一点都不配合,花了这么多的心思,依旧没能达到目的。若只是一两个也就罢,偏偏他们这些人统统都没有成功,这其中包含着怎样的深意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咱们的举动屡次触怒当今圣上是可以确定的,若是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咱们就应该更谨慎一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进退两难。”在座的人听了他的话,薄汗频出,呼吸声也瞬间变得急促起来,显然他们都有些不想承受事败的结果。 只是依他们目前的处境,已然是没了退路,那就说明他们只能继续前进。只是之前的打算成空,他们必须拿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来,否则他们这些人怕是真的要走向死路了。 “既然迂回正常的方法达不到目的,那就用不正常的方法去达到目的。为了整个家族,部分的牺牲还是需要的。”其中一个阴鸷的声音突然响起,说出来的话甚至让在座的某些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可是感觉再不好,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出路了。谁让现在的诸位阿哥再不像从前那般任由他们挑拨、摆布了呢! 有了打算,这些人的行动也算迅速,就算胤禛他们想法削减过他们的势力,但是他们手头上的势力并没有因此而消失,相反地只是藏得更加隐密了。可以说他们是轻易不露面,一旦露面便是事成之时。 第587章 风流韵事 胤禔本以为自己只要不理会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用心做好自己的事情便是,谁知一朝不慎就中了别人计。 他本想着不管是他的直亲王府还是府衙,都不是随随便便的人能进出的,却忘了那些其实也是属于这些地方的。他们原本就是世家,就是勋功,即便不是举族之力,但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总有一些愿意受他们趋使的人。 他进入兵部的时间不长,不过兵部之中的人,多半都是性子爽朗之人,即便有那心机深沉的,也不会冒冒然然地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如此,换了心思想认认真真做事的胤禔难免就成了被算计的人。 一朝醉酒醒来,迎接他的居然是被一群人堵在客栈的房间里,然后他连事情的经过都没弄清,睡在他身边的少女便直接撞了墙,死得还算贞烈。但是胤禔却没有从其他人眼里看出一丝怜惜来,就这样他若是还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那他也不用混了。 坐起身,胤禔慢斯条理地套上衣服,一脸淡然的样子让冲进来的‘家属’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若不是他们家姑娘的尸首还在这里,他们都要以为自己走错门了。 “你糟蹋了我女儿,还一脸淡然,你这是有恃无恐,还是想仗势欺人!”年纪稍大的中年男子看着这样的胤禔,心里虽然有些忌惮,却还是忍不住照着族长的交代行事。反正只是一个庶女,死了也就死了,只要能为他们家带来繁荣,那就是她的福气。 胤禔被他的呼喝声弄得皱了皱眉,随后一脸冷笑地道:“你们是什么用意本王心里清楚,不过本王不会如你们所愿,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如何会出现在这等地方,还以身侍人,就这样还说没有问题,又有谁相信!” 面对这些人,胤禔一点都不惧。他的确冲动,脾气更是暴躁,但不表示他傻,而且他尚未被圈禁之前也不是没有被女人算计过,对这种事情,不说一回生二回熟,到底也知道一些。 那个一开始呼喝的中年人被胤禔的态度弄得一愣,等到反应过来,不由得阴着一张脸道:“直亲王若是不想认帐,这事就是闹到皇上面前,那也是咱们有理。” “既然如此,那就让本王看看,你们的理是否真的能大过天。”胤禔看着对方脸上僵住的笑容,转头看向窗外。 他从来不知道早上的阳光也会刺眼,眯着双眼竟有一种心闷气短的感觉。明明身边的兄弟再三提醒过他,暂时不要轻信他人,可他却自认认人有一套,结果呢?他以为自己收服了对方,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被人摆了一道。 “既然如此,直亲王怕是比咱们有顾虑吧!”对方阴笑一声,瞬间嚷了起来,身后带来的人立马抬起地上的少女闹了起来。 在客栈这样的地方,不管高档还是低档,人流量都不可能少,何况对方有心把事闹大,选的地方肯定也是经过挑选的。这不,才嚷嚷几句,那看热闹的瞬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好在胤禔身边的人反应及时,安排也算得当,否则要从这样的场景中成功脱身,怕是不易。不过即便如此,事情终究还是闹到了胤禛面前。 皇宫里,胤禛正同胤禟他们商量怎么安排那些兄弟和派遣各地官员的事情,外间一个小太监便慌忙跑了进来,在苏培盛耳边轻声细语地说了几句,苏培盛进了殿内,看了胤禟他们一眼,小怕向胤禛回禀道:“皇上,直亲王出事了。” 有人直言直亲王始乱终弃,逼迫少女致死,这事听着就觉得有问题,却架不住事情闹得大啊!这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不说宫里宫外,那真真是做到整个四九城都飘满了直亲王的粉色八卦。 之前在养心殿内,胤禛和胤禟他们商谈各项安排时,苏培盛离得不远,自然是听得清清楚楚的,知道胤禛要重用直亲王等人,却不想才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了直亲王的身上去了,瞧这架势,指不定这事还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此时低垂着头,将话一说出口,即惊四座,不止是殿内侍候的宫人内侍被吓了一跳,就是胤禟他们也狠狠地吃了一惊。毕竟之前他们才提醒过胤禔他们要多注意,却不想他最终还是遭了对方的道。 胤禛一脸惊怒地站起身来,显然对于这件事还是十分气恼的,只是这份气恼有针对那些人的,也有针对胤禔的,毕竟之前他们都是经过再三提醒的。 “混帐!朕才有决断,他们就打上了主意,瞧着这架势,那是准备不择手段,准备将人都给拉下水呢!”胤禛猛地拍了拍身旁的炕桌,用力之猛,致使炕桌上的茶盏倒在一边,里面的茶水瞬间洒了出来。 胤禟倒是不觉得气愤,他早就料到这些人在得不到回应后会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本以为他们会动用各府暗桩和眼线,谁知竟闹了这么粗糙的一则笑话。 “四哥,这种事充其量也不过就是风流韵事。好人家的女儿如何会出现在客栈这种地方,说穿了这些人不过是黔驴技穷,玩了一招瞎猫碰上死耗子。大哥的性子的确鲁莽,不过经此一事,他必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样即便派他去练兵,四哥也能更放心些。”胤禟一脸似笑非笑地扶起倒下的茶盏,动作慢条斯理的,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 胤禛闻方,目光微微闪了闪,似乎是想到练水军的事,眼里的怒意瞬间消失,“九弟说得对,借着此事让大哥出去走上一趟也不错,毕竟这江山只靠一人是不够的。” 胤禛疑心重不假,做事亲力亲为也是实情,但是后面几年康熙的教导也不是没有作用的。他一个人的能力再大也顾不了所有,再有康熙末年的历练,胤禛的想法已然不像从前了,再有胤禟等人的帮忙,他现在可比以前想得开,不过该小心眼的时候,他依旧小心眼,而该用人时,他一如从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胤禔和胤礽那样的脾性的人,胤禛还是有所了解的。他心里清楚他们这样的人要么不低头,低头就一定会用心做事,不然就凭几句话,他如何愿意接纳他们,又如何愿意重用他们。 “四哥,既然你想着手改革,那要改的就不仅仅只是外围,这紫禁城也得清扫清扫,否则这污垢都藏在身边,其他的地方再好又能起什么作用?”胤禟抬头的瞬间正好同胤禛的目光对上,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神色间还露出几抹野心勃勃来。 胤禛突地伸手理了理身袍,复又坐回原位,显然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激动了,不过那些挑衅他的人,他一定会想法还回去的,“既然事情已经闹大了,不如就让他们即刻来见朕!” 苏培盛弯着腰,应了一声,随后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胤禛他们四兄弟目光交汇,虽然算不上心有灵犀,却也能从他们刚才的谈话里听说胤禛的用意,所以四人现在的想法差不多,即便胤俄和胤祥也想去练兵,不过他们心里也清楚,这水军要练不假,其他的兵也不能闲置,他们不怕没事做。 再者,他们这些兄弟既然决定放弃成见,那么只要不发生原则性的问题,互相之间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毕竟依着他们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用得着在客栈这种地方强迫一个不知来历的女人! 等到胤禔他们进宫,胤禛看着面色镇定的胤禔,心里暗自点了点头,显然他对于胤禔的反应是满意的,而另一边哭哭涕涕,好似死了全家的中年人,不管他身份如何,是否真的有冤情,就凭他是那些人派来的这一点,胤禛就不可能给他们好脸色。 “事情的来胧去脉朕已经听说了,不过一桩风流韵事却闹得满城风雨,甚至让皇室蒙羞,好大的胆子!”胤禛一开口便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又化大,反复折腾一番,反而让人分不出到底是谁的错了。 胤禔一瞬间就领会了胤禛的用意,毕竟胤禛之前就曾提过让他去练兵,他自己也接受这样的安排,毕竟他要是什么都不做,又如何干出一番成绩来。现在胤禛的态度很明确,而他自然也得配合,所以一听这话,便立马跪了下来,请罪道:“请皇上恕罪,都是奴才鲁莽,喝醉了酒犯下这等错事,还请皇上处罚!” “的确当罚!此事到底如何朕自有计较,直亲王鲁莽行事,的确当罚,朕便命你前往广东操练水军,这兵不练成,你也不用回来了!”胤禛这话说得冷厉,可细听却处处都是在为胤禔着想,可以说是明降暗升,给了胤禔掌权的机会。 “奴才遵旨,谢皇上隆恩。”胤禔一脸郑重地朝着胤禛行礼谢恩,态度之虔诚,让坐在上首的胤禛也愣了一下。 那同胤禔一同进来的中年男人还一句话都未说,直愣愣地跪在原地。胤禛不说起他也不敢起,像他这种身份低微的八旗子弟,能混口饭吃就算不错了,其他的端看族里给不给机会。现在族里给了机会,却是给他安排了这么危险一件事。 这事看似他们占上峰,若是私了,他肯定有好处,闹到当今皇上面前,那就成了烫手的山芋,特别是皇上的态度如此明显,他就算是瞎子,也听出皇上对直亲王的维护了。此时他心里满是苦涩,却找不到开口的机会,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优势慢慢远去,直至消失。 “行了,既然是风流韵事,那必然是双方的责任,大哥若是觉得愧疚,便安抚一下那姑娘的家人,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胤禛再次开口,便是对此事盖棺定论的时候了。 第588章 顺势而为 “行了,既然是风流韵事,那必然是双方的责任,大哥若是觉得愧疚,便安抚一下那姑娘的家人,也算是给她一个交代。”胤禛再次开口,便是对此事盖棺定论的时候了。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一旁,取了帕子一边拭汗一边道:“皇……皇上,直亲王强迫奴才女儿,又致奴才女儿横死,怎么就此揭过呢?” 他的手抖得厉害,说出的话还带着颤抖,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却当众驳了胤禛这个皇帝的安排。不过话已经说出来了,即便他现在面对胤禛冷漠的面容,心里无比的后悔,可是现下唯一的出路无非就是坚持到底。 “既然如此,你告诉朕你女儿一个大家闺秀,为何会在客栈这样的地方?又是如何进得直亲王的房间?最后又是怎么横死的?直亲王打死了么?”胤禛问这些问题时,即便语气平淡,可是周身的气场却让中年男子连大气都不气出一口。 他倒是想说自家女儿出现在客栈只是一个巧合,会出现在直亲王房里是直亲王本人动的手。可是这死是为何?说穿了,谁也没给直亲王开口的机会,这人就自寻短见了,他们就是想把这盆脏水倒在胤禔头上,也得看围观的人愿不愿意。 此时此望,中年男子是真的后悔啊!后悔没有把计划弄得更精细,后悔没能把事情处理更妥当。可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重要的是怎么把这件事落实? “皇上,奴才女儿年少不懂事,也是巧合才会出现在客栈里,谁知只是些许时间便天人永隔,还请皇上为奴才做主啊!”中年男子就是咬住胤禔的错,至于胤禛的问话,回答得相当地笼统。 胤禛面对这样的答案,神态间并不见愤怒,反而显得异常的平静,好似早就猜到他会这样说一样,直接道:“依你的意思,你的女儿比直亲王的性命还重,还非得让直亲王赔上一条命不可么?” 中年男子看着气场全开的胤禛,面颊通红,整个人抖若筛糠,一副有话却不出话来的模样。 若不是胤禛不想胤禔落上一个仗势欺人的名声,他肯定会直接挥手让人将眼前这个男人给拖出去了。这般明显的算计,居然还有胆子跟他叫嚣,真当他没脾气。还有他身后的那些人,明面上他们没有抓到对方的把柄,不过他们兄弟分散到各地,各思其职,努力合作,就是对他们最大的打击。 谁能想到昔日斗得跟乌鸡眼一般的他们,还有一天能和平相处,甚至是精诚合作呢! “奴才不敢!”犹豫许久,中年男子抵抗不住胤禛身上的威压,最终还是选择怂。 “不敢就好。这件事情说到底都是一个误会,朕不想追究所谓的真相,那是因为朕心里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真相?”胤禛淡淡地说了几句,说得跪在下方的中年男子心中憋屈的同时,又更加地害怕了。 此时的他开始埋怨起派他过来的人了,他以为是好事,谁知搭上一个女儿不说,还凭白惹了皇上厌恶和直亲王的惦记。不管这事最后怎么算,他们都不可能要直亲王的命,再者,真要给他好处,为何不让直亲王直接接他女儿入府? 中年男子越是想越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他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脑海里浮现出各式各样的有关于自己被害的画面,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就更别提再继续拿这事扯着胤禔了。 胤禔原本还有些担忧这人会紧咬着他不放,说实话,能借着这个机会外放,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不错的契机。就他现在的年纪,上战场已然有些勉强了,但是练兵他自认不比别人差,即便水军是他从未涉及过的,但是他相信只要他用心去做,总会做出成绩来的。何况胤禛就此事也是支持的,胤禟私下里也给了他不少资料和信息,他虽然还没有全部看完,却也知道此举势在必行,他必须尽全力。 另外,今天的事情也给他敲了一个警钟,让他不得不重视自己的不足。虽然名声这东西有的时候不痛不痒的,真心没什么用,但有的时候它又能毁了一个人,甚至一个家。 胤禛一见那中年男子的动作,便知他是没什么招了,便看向一旁的苏培盛道:“此事纯属意外,但纠其原因,直亲王到底还是要负责任的……”他的意思很明确,可以顺势给点补偿,甚至是以他的名义赏赐一些东西,之后这事就算到此为止了。 中年男子此时心里乱七八糟的,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现在一听胤禛给赏赐,也来不及多想,这事也就算是揭过了。 宫外,那些人得到消息,都气了个倒昂,他们策划良久,甚至陪上一个姑娘,可不仅仅只是为了这一点点赏赐。可是现在不管是皇上也好,苦主也罢,都认同了这个处理方式,他们上蹿下跳的说不行,又有谁会理会。 朝堂之上,不少人借着此事参了胤禔一本,胤禛暗地里将这些人记下,而明面上任由这些人闹,至于折子,全部压下。等到胤禔外派,他们就是手段再多,那也是鞭长莫及。 几天之后,胤禔接到圣旨便直接动身前往两广,准备练兵,至于家眷,后一步由人护送过去。 这个消息一出,很多不明就理的人还以为胤禔是因为此事遭贬,心里还一阵同情,可有那精明的,稍加思索也能猜出些许端倪来。不过大家都是聪明人,即便明白也不会故意挑明,但是对于胤禔他们这些人的份量肯定是要重新估量的。 很多人都以为胤禛将胤禔和胤礽解禁只是为了名声,之前两人得到的职位也让他们自认为自己的猜测就是全部,所以对于胤禔和胤礽他们,虽然还带着敬意,却不如过往那般忌惮了。但是现在有那些精明人的存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们之所以不以胤禛这个皇上的心腹之名立足于朝堂,自然也是有他们自己的本事的。不管手中掌握的权力大小,能让家族持续发展才是最重要的。 胤禔动身之前,请诸位兄弟一起过府一聚,那一天不管是胤禔邀请的,还是那些凑热闹的小阿哥,反正是能去的都去了,热热闹闹的,好似一场普通的聚会和送别宴,但只有胤禟他们心里清楚,他们私下里到底商量过什么? 婉兮对于外面的传闻,除非事关胤禟或者府中的众人的,她一向都只会把这些东西当成趣闻来听。不会较真,只当是娱乐一下自己的心情。 清漪院里,婉兮听着听竹她们说起外面的各种传闻和八卦时,有参与,也有走神的时候。以往这些东西都是由听雨那丫头告诉她的,通过她那张嘴,没趣的也会增加几分趣味。不过前几天,她把听雨和听琴这两个丫头给嫁了。 她们之前是不愿,她一向不强迫人,却会站在女人的角度劝上几句,毕竟这女人来这世上走上一遭,但凡可以的,成亲生子也能让自己的一生变得更为圆满一些。婉兮把听雨她们当成自己人来看,自然也会希望她们过得好,所以能劝时,她自然会劝。 这不,好不容易劝动这两丫头,她又遇上这事那事的,把两人的婚期给耽搁了。等到她好不容易腾出时间来,自然是好好给两个丫头操办了一番。如此,她们高兴,夫家觉得脸上有光,她这心里也觉得颇为安慰。 今儿个听竹接了听雨的活给她逗个闷子,讲进外面的传闻和八卦,事情说得清楚明了,可听竹这人性子本就沉稳,以至于她说出来的传闻和八卦都显得干巴巴的,莫名地失了神。 等到她回神时,对上听竹略显尴尬的神情,婉兮不由得轻笑出声,“别觉得有负担,你主子我还能不了解你的性子。” “奴婢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只是奴婢有些懊恼于自己不能让福晋高兴。”听竹如今也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性子自然不比那些小丫鬟。 “不,本福晋很高兴。”婉兮摇了摇头,双手下意识地收紧,手心传来的热度让她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来,“听竹,你就是你,没有人能取代。对于本福晋而言,你们每一个都是不可或缺的,所以你要正视的是自己的优点,而非是拿自己的缺点同别人的优点相比,再自寻烦恼。” 婉兮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的也有不少人,昔日的听竹她们都已经是挑大梁的人物了,只是婉兮身边离不得人,所以她们总有两到三个会守在婉兮身边,其余的不是有事,就是被婉兮调到儿女身边去了。 听竹低垂着眼睑,睫毛纤纤,整个人显得无比的恬静,不,或者说黯淡。但是在听到婉兮说得这些话后,她整个人的神情和精神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双眼亮晶晶的,整个人好似在发光。 婉兮捏着帕子压了压唇角,低声吩咐听竹道:“看看这时辰,爷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去小厨房看看,燕窝炖得怎么样了?记得爷回来后,立马让他们送进来。” 第589章 暗谋 “看看这时辰,爷应该也快回来了,你去小厨房看看,燕窝炖得怎么样了?记得爷回来后,立马让他们送进来。” 听竹会意地冲着婉兮行了一礼,退了下去,不多时又回到婉兮身边,继续守着她。此时的婉兮正拿着一个话本子在看,时不时还会发出一阵轻笑声,显然这个话本子的内容还算合她心意。 正在这个时候,听兰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婉兮喜欢的小点心,等她将点心一一摆到婉兮身边的小桌上时,她便低声说道:“福晋,奴婢刚才去打听了一下,直亲王外派的事情已然定下,家眷也会跟着过去,只是一前一后的事。” 旁边的听竹听了这话,就跟没有听到一般,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婉兮放下话本子,没有拿话本子的手伸过来拈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那样子好似并不在意此事一样,可是当她再次举起话本子的瞬间,才轻声吩咐道:“让人去打听打听,看看直亲王福晋他们何时动身,再让人准备些贺仪送过去。” 听兰她们都知道婉兮的性子,那是能不应酬就不应酬,再者她和直亲王福晋的关系一般,除非对方相邀,否则她一般都是直接准备些礼物送过去了事。 事实上直亲王福晋比婉兮想象中的还要省事,人家并没有再举办什么宴会之类的来告别,只是一一回礼,表示了感谢,直接又简练,此举反而让婉兮的好感直接上升。 等到胤禟回来时,婉兮将此事说予胤禟听,闹得胤禟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他只知道他的娇娇备懒,却不知道她还能因为省事而加深对人的好感,真是…… “爷只道你怕麻烦,现在看来你这是自得其乐呢!”胤禟伸手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笑着打趣两句。 婉兮笑了两声,看着胤禟道:“妾身自然是怕麻烦的,毕竟外面的事跟咱们并没有多少关系,真要事事都参与,还不知道会有多少麻烦呢!” 她这话一说出口,胤禟便朗声笑了起来。她开口的时候,他大概就能猜出她会说那些话? 果不其然,她一张嘴,就惹得胤禟笑声不断。 胤禟从来不会强求婉兮去做什么事,在他看来,他在外既然事事都做全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委屈婉兮出去的应酬了。毕竟夫人外交这种事,说穿了就是各种利益互相穿插的机会,而他到了如今这个地位,已然不再需要这种机会了。 都说功高震主,胤禟想会让皇上忌惮的除了是有能力的,还有就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一味地认为自己功劳高,苦劳多,总想着高人一等。如此,伸手的地方多了,沾染的事情多了,结出的网也越来越大了,这样如何还能让人不忌惮。 胤禟能走到这一步,之前也差点忘了分寸,但是他极时醒悟之后,便尽量避免自己的势力过大,至少这明面上他都做到了平衡和相互牵制,不说他自己,就是皇上看了,也会觉得他有分寸。 “娇娇放心,这外面的事情有爷处理便是,你只要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勉强。至于大哥外派的事,不过是顺势而为,即给众人一个交代,也能让大哥有离开的名头。”胤禟想起胤禔被算计的始末,心里暗自冷笑,这些人是真把他们都当成傻子了呢! 也罢,他们自以为安排到位,却忘了作为棋子的人也是有自己的脾气的。比如胤禔,又比如那个被他们牺牲的少女。他们想拿少女的清白给胤禔泼脏水,却忘了少女心性有的时候也是涉及性命的,所以这一开始,少女自尽,胤禔反驳,再加上这周边的环境以及种种原因,使得他们的安排变成了一团乱麻。而让人更觉得可笑的是这些人连真实原由都没有看清,还以为是安排出了错,甚至连他们挑选的苦主也是个担不起事的阿斗,就这样他们还能成什么事? 不过这样的结果也是可以预见的,胤禔和胤礽他们府里的人都是经过康熙和他们再三挑选的,不说个个都值得信任,却也大多可靠,想往里插人手,怕是不容易成功。可能也就是这样,这些人才会闹出这种笑话来。 婉兮想起上一世的种种,回想自己见到的胤禛时的场景,她觉得那个时候的胤禛可不如现在这般快活,整个人周身都透着一丝魇气,特别是他的双眼,冷得让人不敢对视,甚至莫名地还会生出一丝寒意来。而现在的他虽然也像冰块一样,时不时地会放冷气,行事却没那么冷硬,可以说多了不只一丝人情味,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也对,若胤禛的处境还一如上一世那般,那他的心性也很难保全,再加上其他的事情,会心性大变也正常。不管是上一世如何?婉兮都庆幸这一世的他们不再是敌人。 之前胤禟曾说过‘欲要取之,必先与之’,这话还言犹在耳,他们也还未曾给与多少,那些人便自己跳出来了,给自己惹了不少的目光,胤禟他们表面上没有出手,私下里却连消带打,损了他们不少人手,这等到他们正式出手,别说这些世家在胤禛当政时如何,未来两代,怕是也不过尔尔吧! 那些人现在恐怕还没想没明白,他们从参与夺嫡开始就已经身在局中,而从胤禩失败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不再是博弈的人,而是成了别人棋盘中的一颗任人拿捏的棋子。 “有爷护着,妾身自然不会再让自己受委屈,可是这总是欺负妾身的人却是爷自个,爷倒是说说,这事又何解?”婉兮抬眸的瞬间,眼波流转间,她表情微嗔地看了胤禟一眼,看似埋怨,实则是在撒娇。 胤禟一听她这话,笑声更大了,甚至还能从他的笑声中清晰地听出他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的愉快。门外的林初九等人听到胤禟的笑声,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近来因着直亲王的事,主子爷已经好些天没有像现在这般开怀了,现在一看,还是福晋比较有办法。 “爷的娇娇自然只有爷一人能欺负。”胤禟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大掌环着她的腰肢,双臂微微用力,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走去。 婉兮被他吓了一跳,双手搂着他的脖颈,一脸的惊慌,待对上他火热的目光后,她小脸微红,不由地将脸埋进了他怀里。 第二日朝堂之上,胤禛突然下旨安排其他的兄弟进入六部,此举引得朝堂众臣一阵哗然,似有些弄不清楚胤禛的真实心意,但是从他给这些人阿哥们安排的职位上不难看出他并非是想将他们边缘化,相反地好似在给他们历练的机会,这是重用的节奏啊! 皇室宗亲对于这个结果还是很看好的,毕竟他们更愿意看到皇室繁荣,而胤禛此举恰恰符合他们的心意,所以在之后的改革中,他们即便有反对,却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激烈了。这不是他们有所顾虑,而是觉得胤禛既然能重用他的这些兄弟,那么皇室的其他子弟想必他也会有安排。 他们是皇室中人不假,可是他们手中的权柄并不多,依着世袭的各种规矩,他们的爵位只会越来越小,不会越来越大,所以他们才会参与到夺嫡中去,毕竟这从龙之功就意味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胤禛将这些转变都看在眼里,也适时地拉扯一些年轻有为的族中子弟,这在某些方面也算是安了那些老古董的心。 另一方面,胤禔离开京城之后,远赴两广,可谓是干劲十足。但是等到他去了那边后才发现事情远比他想象的残酷,而胤禟给他的那些消息也的确属实,只是事情往往比他们想得更为厉害。没办法,胤禔只得写上一道折子,直接将这些消息呈到胤禛面前来。 胤禛得到这一消息,自然大为震惊,之后胤禛令胤俄和胤祥到京郊点齐人马,整顿两广,若遇反抗,就地正法。 两广方面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他们原本还想着将胤禔一并扯下水,反正贪多贪少,只要贪了,就甩不开这一身的脏水,就只能同他们同流合污。 可惜还不待他们出手,胤禔就直接上了折子,而皇上也迅速反应,甚至下令让敦亲王和怡亲王亲自督办此事。到时他们领兵入两广,他们这些人再有什么想法也只是惘然。 两广某知府府中,知府、知县以及一干谋士都坐在屋里,一个个表情严肃的模样,想来也是被这个消息吓住了。 “皇上已然下令,敦亲王和怡亲王正领兵往咱们这里赶来,至于直亲王,此时坐阵军营,不管他应不应咱们的请求,咱们都动不了他,否则株连九族就成了必然。”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谋士一开口就让在座的人脸上均露出了凝重之色。 第五百九十章 自投罗网 “皇上已然下令,敦亲王和怡亲王正领兵往咱们这里赶来,至于直亲王,此时坐阵军营,不管他应不应咱们的请求,咱们都动不了他,否则株连九族就成了必然。”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谋士一开口就让在座的人脸上均露出了凝重之色。 事到如今,他们也是进退两难,稍稍有些头脑的人都能瞧出来,当今圣上怕是要彻底整顿沿海地区,甚至有重开海禁的意思,此举是幸,也是不幸。 当初康熙帝下令禁海,不知道断了多少人财路,可只要有利益,总会有人冒险,所以沿海地区的生意一直在做,只是相比从前的光明正大,他们显得更为小心。再者这倭寇之事,他们也有应对,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群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闹了那么多丧尽天良之事。而他们害怕自己的政绩受到影响,虽然会处理,可更多的还是选择隐瞒。 当然,周边驻军甚至还会拿平民的人头冒领军功,他们心里清楚,却只能选择官官相护。只是这两年,新帝登基,各处官员均有调动,他们虽然没有调动,可是上司下属的也换了不少人,以至于他们这两年都不敢轻举妄动。 “话是如此,但是有些事情不是咱们不动就能隐瞒下去的,特别是沿海那些村子的问题,遮掩一时可以,想要彻底遮掩怕是不容易,而且据本官所知,直亲王正在查探此事。”知县看了一眼坐在上首的知府,面色难看地提醒道。 他说得这些事众人心里都清楚,他们也做了相应的措施,但是这些并不算保险,毕竟那些刁民里,总有些人是不怕死的。 知府听了知县的话,心中一沉,稍作思索之后,吩咐道:“有些刁民看似闭了嘴,私下里却总在琢磨一些不该琢磨的事,为避免他们给咱们添麻烦!” 他说这些话时,眼里闪过一丝阴狠,面上更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意味。 屋里的烛火甚为明亮,虽然不至于让人觉得晃眼,却能借着这一丝光芒看出这屋子里的摆设,一件件价值连城,就是对比京城亲王们的府邸也差不了多少。单从这里便能看出这些人手里到底沾了多少人命和鲜血。 知县听到知府的打算的那一刻,便知道大事不好了。他虽然知道逍遥了这么多年实属不易,可是谁也不想就此放弃那些到手的财富。但是他们真要这么做的话,一旦失败,就算不株连九族,怕是也难逃一死啊! 他咂巴了一下嘴巴,又深了一口气,才道:“大人,直亲王那边怕是就等着咱们行动呐!咱们这要是一动手,这可是现成的把柄往人家手里头送啊!” 知府闻言,不由得皱起深眉,语带愤恨地道:“本官如何能不知道这些,可是咱们要是什么都不做,难不成你就以为咱们能躲过这一劫么?” 他们盘踞在这里已然多年,从一开始的想做出些政绩来到同当地的门阀富商勾结到一起,也不过就是短短一两年的时间,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人,要么是家族旁枝,要么是寒门子弟,没有太多背景和关系的他们,想要出头,就只能是自行动手了。只是这一切都是会惹来诟病和危险的,他们也不过就是挺而走险罢了。 若不是新帝登基,就不定他们再使使银子,走走门道,指不定在直亲王被派遣过来之前,他们就已经调到别处去了。但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就只能试试所谓的富贵险中求,一如从前他们参与到这趟浑水中来一样。 知县的话说出口,其余的人都盯着知府看,知府慢斯条理地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茶,然后抬起头看向众人道:“事情都摆在眼前了,可以说富贵险中求一句府足矣概括所有,之前你们是怎么想的,现在依旧该像从前那样想。” 知县等人听了知府的话,都将头低垂了下去,一个个的都不说话,显然是不满意知府的安排,可知府却像是没有看见他们的不满一般,笑着道:“别以为本官的话是在敷衍你们,今时今日,直亲王也好,还在路上的敦亲王和怡亲王也罢,只要皇上要深究,不管咱们跑到哪里去,这把火都是要烧到咱们身上的,不过咱们到底不是拿大头的人。本官会给上头的人递信,看看他们怎么说,另外你们也得给自己安排后路,最起码保上一条血脉。” 他转头看着不远处的烛火,脸上的也带着一丝绝决,显然他说这些话并不只是安抚在座的,也是在安抚他自己。 他们这些人,官位越高,要承受的责任也就越大,至于顶头上的那些人,不是世家就是勋贵,拿得好处最多,可真正出头的人没几个,所以真有事,被拿来顶缸的也只能是他们。 知府说完这些话,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而不出声了。其他人虽然有不满,却也不得不承认,知府虽然地位比他们高,实际上也不过跟他们一样,没什么自主权! 另一边,胤禔从暗卫那里得到消息,一阵冷笑。他到这里不过半月,就惹得官员、当地世家以及富商的接连巴结,若只是这样,他并不会上心,因为他的身份足矣让别人做到这个地步。可是这些人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却让人觉得别有深意。 为此,胤禔乔装走访了沿海的好几个村子,情况比老九说得还严重,但也更让他觉得愤怒。大清的子民,想要活下去,还得讨好上来肆虐的倭寇,这让他们情何以堪。 可就是这样,这些官员、当地世家和富商却依旧为富不仁,助纣为虐。 走访期间,胤禔遇上了不少人,对于那些心有怨言,想要告状的渔民,他不仅给予保护,还想让他们帮着把那些害群之马给拉出来,毕竟没凭没据的,他一个亲王也不能随意处置当地的官员。 可谁也没有想到胤禔暗地里做了这些事,知府等人就在这不明所以的情况下自投罗网,让胤禔抓了个正着。 知府他们派出的人手并不少,一二十人,就算不是武功高手,可对付平民百姓也是绰绰有余。若没有胤禔提前埋伏,别说这些人难以逃过一劫,怕是这个小渔村也要毁于一旦。 胤禔领着军营里的人将这些人直接抓捕,离开之时,不仅仅是惹得各村渔民观看,也是借此告诉那些为倭寇所用的人,朝廷已然对此事上心,容不得外人对大清指手划脚,但凡再有不轨的举动,大清一定会追究到底。 这样的场面的确让不少人心惊,即便是甘愿做狗腿子的村民,心里的想法也是莫名地复杂。毕竟官府要真是肯护住他们的话,他们又何至于给自己的仇人当眼线。说到底,他们也是被迫无奈,且一切也仅仅只是为了活下去。 “王爷,这些人不是倭寇也胜似倭寇,行事嚣张不说,且心狠手辣,草民谨代表海胜村请求王爷严惩这些贼人,还大家一个公道。”站在胤禔身边的一个青年男子名叫蒋大顺,是海胜村村长的儿子,按道理应该是过得不错的,只可惜他爷他爹都不肯做那违心之事,便被知县冠上通敌的罪名给抓进牢里,最后惨死狱中。 而蒋大顺因着出海打渔的关系,和弟弟逃过一劫,但是他爷和他爹的死对他们一家的打击太大,他奶和他娘都因此而郁郁而终,一个家就这样散了。就这样,他们还是时常被官府找茬,若不是村民的帮助,他们两兄弟怕是活不到今天。 从他娘死的那一刻开始,蒋大顺就想着报仇,只可惜他能力微小,且那些当官的又官官相护,以至于他不仅没能报仇,还越混越差。就在他想要放弃一切的时候,他遇见了直亲王。虽然他并不如表面那般相信对方,可是仅仅只是他现在的举动,就让他明白,凡事只要坚持,最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时候。 胤禔看着蒋大顺心悦臣服的模样,高声应承道:“大家放心,本王已经给皇上上了折子,皇上已经下令彻查此事,甚至命本王亲自训练水军,以除倭寇,还大家一个太平。” 他的年纪不轻了,身材却依旧高大结实,再加上往日上战场时残留的一丝魇气,便显得他格外地有气势,也格外地让人觉得信服。如此,几句话下来,倒是有不少前来围观的渔民动了心思。毕竟谁都想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点,若冒着生命危险出海一趟,赚来的血汗钱都是为了那些贼寇,谁又愿意辛勤劳作。 而现在,皇上派人过来,若真是要为他们解决这个问题,他们自然是举手欢迎。可现在尚未解决,他们也只能是冷眼旁观,先看看行势,毕竟之前也有那当官的以此忽悠他们,致使不少人因此而家破人亡。 胤禔也没想一下子就得到众人的信任,所以做了一番安排之后,他也就带着那些贼人回了军营。毕竟不审讯的话,那些证据不会自行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人被胤禔带走的时候闹得跟游街似的,知府他们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现在消息传过来,他们瞬间被震住了,但是要他们再派人去军营营救或者灭口,他们也不敢,毕竟他们那点儿人手跟军营里的人数可是完全没得比的。 要说偷偷摸摸的做点事他们敢,可要让他们正大光明的跟胤禔他们对着干,他们也不敢的,毕竟双方的筹码完全不对等,他们纵使有心,却也无力承受对方的报复。 知县心里乱成了一团,他急急忙忙地求见知府,也只是想求一个安心。 知府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他没有想到直亲王居然早有安排,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现在他们的人已经被抓了,想要救回来是不可能的,想要灭口也不简单,若是可以,他反而希望那些人自我了结,毕竟他们家眷还在他们的手里,“现如今咱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办着那些人精明一点,找个时候自尽!” 第五百九十一章 教导之名 知府心里也是一团乱麻,他没有想到直亲王居然早有安排,就在这里等着他们,现在他们的人已经被抓了,想要救回来是不可能的,想要灭口也不简单,若是可以,他反而希望那些人自我了结,毕竟他们家眷还在他们的手里,“现如今咱们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办着那些人精明一点,找个时候自尽!” 他说完这句话,不由得看了一旁急得团团转的知县一眼,其中的用意很简单,他也懒得解释。 知县能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多年,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他见知府不说话,正想催他两句,却不想抬眼的瞬间对上他脸上的表情,刹那间他好似想到什么一样,突地闭嘴不言了。 有些事情他们都是有一定默契的,有的时候下属给上司背黑锅,为得就是希望他们能照顾好自己的家眷,毕竟他们的能力在哪里,想要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家眷和解决问题,有着太大的难度,他们根本就做不到,否则又如何愿意轻易舍弃自己的性命。 知县知道说再多也不过是图增烦恼,敷衍几句,也就直接打道回府了。虽说现在再安排后路显得有些为时已晚,不过安排和不安排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而他仅仅只是想给自己留条血脉,只要做得不那么显眼,这事应该不难完成才是。 事实上有这种想法的并不只他一个,别说他们,就连上头的人都拿不定主意,他们又能如何?他们不知道当今圣上会怎么处置他们,但是他们心里都有一本账。他们做得那些事情,连他们自己都不敢承认,真要查明,谁又能逃过一劫。 知府看着知县离去的背影,也没有停留,转身进了后院,他几个儿子年纪都不算大,若他真的难逃一劫,老大和老二怕是要步他的后尘。几个小儿子年岁尚小,即便能逃过一劫,未来肯定也过得不是很好。他贪来的那些东西他是不敢留给他们,但是他这些年俸碌和商铺赚得银子倒是可以挪出一部分来,只是到了这个时候,他得再小心一些,免得被人借着这条线,将他们一锅给端了。 上头的人他联系了很久,对方现在连敷衍都懒得做了,由此可以猜出他们的无能为力。 京城里,胤禛一连串的命令打乱了很多人的算盘,那些想要借着后院生事的人,在胤禔被外放之后,那些人倒是想朝着胤礽他们下手,可惜他们早有防范,倒是没让他们得逞。 而由胤禛主导的改革在很多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由胤禔和胤礽牵头,暗地里开始执行。虽然这些事情想要短时间内见到成效是不可能的,不过等到这些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发挥的效果却是意想不到的。 胤禟依旧没有动,像从前一样帮着胤禛在京城坐阵,与以往不一样的是他的胞兄胤祺也加入了进来,两兄弟在婉兮的生辰宴后,单独谈了一次。胤祺因着是由皇太后亲自抚养,早早地便被划到了夺嫡之外,他本人才学虽有,可满语都说得不算顺畅,何况是汉语,所以他本人很早之前就选择了避开夺嫡,所以康熙对他宽容,胤禛对他也算宽厚。现在又有胤禟在一旁帮忙,他也算是众多兄弟之中,发展毕竟好的一个了。 对比胤禔、胤礽,他过得一直很平稳,对比其他被波及又不受宠的阿哥,他过得一直都算富贵,唯一让他觉得不算顺心的,大概就是胤禟这个弟弟,总是会让他觉得担忧吧! 好在胤禟并不像他想得那样选错了人,走错了路,不然的话,现在他应该是在安抚自己的母妃,而不是同他一起共创盛世。 别以为胤祺他们这样的阿哥不受宠,就没有资本,事实上他们过早地退出了战局,也尽早地接触了政局,很多事情他们处理起来比胤禟他们来得更加地完善。 婉兮作为一个女人,自然不可能像胤禟他们一样插手政局,她能做的就是过好自己的日子,让胤禟无后顾之忧。可明显此时的她根本就帮不上胤禟的忙,再者她又不喜欢应酬,最终就只能将目光投到弘晖以及弘旻他们这几个小的身上。 弘晖作为胤禛的长子,他的婚事胤禛肯定是有想法的,而且早两年,弘晖身边就有了侍候的人,那些人都是胤禛亲自挑选出来的,条件自然是好,只是到底不是弘晖自己的喜好,所以这次才透过胤禟传话,让她帮着挑个侧福晋。 婉兮知道这事之后,便想着既然要帮着弘晖挑,那也给自己的两个儿子相看相看,反正弘旻和弘昭的年纪也不小了,她不赞成过早地让他们接近女色,却也是盼着他们正正经经地成家的。 胤禟对这种事是不管的,他要管的话最多也就是在婉兮和几个孩子决定人选之后,帮着看看对方的家势背景以及人选的人品。他们这样的人原本就生活在阴谋诡计之中,挑选正妻尤其要用心,否则掌握不住后院,那也是灾祸的开始。 秀女在没有明确名份之前都是皇帝的女人,轻易不能动心思。婉兮之所以会来挑选也是经过胤禛同意的,否则就她的性子,是不可能做这种越矩之事的。 弘晖和弘旻他们也没有想到自家婶娘(额娘)叫他们前来是为了问他们喜欢什么样女孩子,这叫他们怎么好意思回答? “九婶,这个你看着安排就行了。”弘晖虽然早就知人事了,可是在婉兮面前还是腼腆的像个大男孩。 “对啊!额娘,你看着挑一个便是,儿子和弘晖哥都相信你的眼光。”弘旻之前就曾和婉兮谈过这些事情,他觉得自己该说得都说了,剩下的就看机会和缘分了。 这三年一次大选,秀女人数众多,谁也不知道谁会遇上谁,即便皇上给了恩典,他们也得注意分寸。不能因为皇上给了恩典就忘乎所以,毕竟谁能保证他动了心思的人,别人就不会再动心思? 婉兮点了点头,眼里的笑意却收敛了一些,目光认真地看向他们道:“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态,但是一个女人一生只有一个选择,你们选择了她,那就得善待她们,毕竟人不是猫啊狗的,给点吃的就行。” 说这话时,婉兮的神情是相当严肃认真的,她的眼神比起以往都显得锐利,甚至还带着几分咄咄逼人的神色。 弘晖和弘旻他们都愣了一下,显然他们没有想到婉兮说到这些会是这样的一个态度,一时间两人都不由得怔了怔,等回神,他们都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点心,认认真真地坐好,脸上更是多了几分认真,少了几分敷衍。 “九婶(额娘)。”弘晖他们不由自主地叫了一声。 婉兮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罢了,有些事情基本上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这女人有真心的也有假意的,有擅妒的也有大度的,只是你们得分清楚什么是真正的真,什么又是披着真的皮。” 她不想以自己的思绪来影响他们的判断,但是该提醒的她还是会提醒,因为有的时候小看女人也是会酿成大祸的。想到这里,她不由地将昔日的隆科多拉出来溜了溜。 虽说隆科多本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是被一个女人骗到这种地步,又害了那么多的人,他不倒霉谁倒霉。 弘晖和弘旻他们也是听过隆科多的事情的,即便他们当时还小,不过这种事情,但凡跟他们有关,他们就一定会铭记,特别是婉兮当初为了保护他们还受了伤,这让他们如何能不铭记。 “额娘,这种事情你多教教弘晖哥,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以后肯定会遇上这些问题的。”弘旻越听越觉得只找一个合意的人好,太多的人,他也怕闹出那些麻烦事来。 婉兮被他没头没脑的问题说得一愣,但是弘旻话里的意思她还是清楚的。但是弘晖这边,她只能是提醒,不可能亲自教导,毕竟真正能担得起教导之名的只有胤禛这个皇帝。 “瞎说什么?”婉兮轻斥弘旻一句,再瞪了捣蛋的弘昭一眼,伸手握着弘晖的手,拉着他坐到自己身边,轻声道:“晖儿,虽说男儿志在四方,可这后院之事,你也得有把握,九婶不想说太多,但是唯有一点你得谨记,那便是后院的女人不管怎么争,只要不伤及子嗣,你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们去吧!民间有句话说得话糙理不糙——不痴不哑不做家翁。” “九婶。”弘晖感觉到婉兮的善意教导,便知她说这些话都是站在他的角度出发的。 别看他已然没了额娘的庇护,可是皇阿玛对他一直很照顾,九叔他们对他也十分地关照。可能是这样的关系,私下里有不少人挑拨他们的关系,总说他额娘是九叔九婶他们害死的。可他心里清楚,她额娘的死其实更多的是自取灭亡。 “好了,只要你能明白九婶的意思就好,九婶一直都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看,所以不愿意你多走弯路,至于其他的,九婶相信你皇阿玛肯定都有教你,所以不管日后如何,只要做一个有用的人,什么样的地位其实并不重要。”婉兮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第五百九十二章 各种问题 “好了,只要你能明白九婶的意思就好,九婶一直都将你当成自己的孩子在看,所以不愿意你多走弯路,至于其他的,九婶相信你皇阿玛肯定都有教你,所以不管日后如何,只要做一个有用的人,什么样的地位其实并不重要。”婉兮看着他微微泛红的眼眶,一脸语重心长地道。 她神情显得有些凝重,倒是弘晖一脸笑意地道:“九婶放心,晖儿心里也是有数的。” 他跟着自家阿玛身边,也见过不少后院的阴私,而绝大部分的手段都是用在孩子身上的。一如从前的他,即便他有额娘护着,也好几次都是差点丢了性命。若不是有九婶帮忙,他怕是活不到现在。想着到这里,他不由地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再次保证道:“九婶,晖儿会保护好自己的儿女的。” 他身边侍候的人虽然还没有为他生儿育女,不过他心里清楚,没有父母护着的孩子是不可能茁壮成长的,这一点在很早之前他就已经明白了。 婉兮见他一再保证,抿了抿唇,没再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手,对他的问题也是有数的。 现如今,小阿哥已然长成,别看当今皇上登基还没多久,可是这夺嫡已经有了苗头。只不过是碍于皇上和胤禟他们这些兄弟的能力,才没有闹出来。可私下里,有多少人在拉拢他们,别人不知道,婉兮还是知道一些的。 不过这套把戏婉兮是不准备让自己的儿子过早地掺和进去的,从康熙年间到现在,有一个道理他们就算再蠢也应该看明白了,那就是与其自行算计,还不如努力讨好坐在皇位上的那一位,因为得到他的认可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现在的二阿哥胤礽,一开始做得就很好,可惜后来他失了分寸,就太过相信自己身边的人,以至于自己被人蒙蔽和挑拨了也不知所以然,等到回过神来时,一切都晚了,他想挽回却没有机会,只能被动地陷入泥塘里,直到被三振出局。 这样的事情,历朝历代都不少,可以说过早被立为太子的,没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可即便如此,这太子之位依旧让人觊觎,甚至为此付出一切,至于那些为此而丢掉性命的人,不管无辜还是不无辜,既然卷入了这个圈子,或者直接间接地享受到了它带来的荣光,那后续如何,已然都是应该的了。 她这个时候提醒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就不是她该管的了。 “好了,这些事情说完了,那接下来咱们还是说说今天叫你们来的目的吧!”婉兮将话题扯回正题,眼瞧着几个小家伙一下子变了脸色,不禁笑得更加开怀了,“都是大小伙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这是你们的人生大事,喜欢的便说喜欢,不喜欢的也不要勉强,毕竟这日子过得舒坦不舒坦,只有你们自己的知道。” 对于小辈,婉兮还是很有耐心的,只是眼瞧几个小家伙均是面红耳赤的模样,她都开始婉兮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开放了,以至于说话越来越直接露骨了。 等弘晖他们扭扭捏捏地说完自己的心意之后,婉兮这才放他们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她问得太彻底了,以至于弘晖他们都没有过来一起用晚膳。 夜深了,婉兮洗漱过后躺在胤禟的身边,说起今天的事情,语气里满满都是疑惑。 胤禟听得好笑,脑海里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年轻时第一次见到婉兮的情景。明明那么多的秀女,惊鸿一瞥,他偏偏就将她的音容样貌牢牢地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更甚至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对她动了心都不自知。 他的目光落在她一开一合的红唇上,此时的她脂粉未施,眼角会因为脸上的表情浮现出丝丝的细纹,但这一切落在他的眼里却显得尤为动人。 婉兮并没有察觉胤禟的目光和举动,径自说着今天发生的事情,原本她还想着让胤禟帮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谁知一抬头,他便吻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想伸手,却让他的手挡了个正着,以至于她完全不能反抗,而是任由他予以予求。 他轻咬着她的唇,眸光暗沉,看向她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欲 望,婉兮见状,身体微微往后挪了挪,目光对上他的灼热的眼神,小脸微微有些发热,“爷,妾身现在正跟你说事儿呢!” 她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娇嗔,嘴唇因着他的吻变得微微有些红肿,唇上的颜色也由一开始的浅粉变成了嫣红,看得胤禟目光灼灼,又不得不强行移开目光。 “又不得给弘晖选嫡福晋,这侧福晋选个他喜欢的便好,其他的最终还得靠他自己的把握。”胤禟不想让婉兮过多地参与到这里来,有些事尽点心就好,插手太过,先不提弘晖的想法,就说皇上那边,谁又能保证他是满意的。 婉兮虽然没有深思,可她还是明白他想表达的用意,毕竟他们之间,他懂她,而她亦知他。 “爷放心吧!该说得话妾身都已经说了,其他的就像你说得那些,端看弘晖怎么做了。”婉兮轻轻笑了笑,身子微微往他怀里挪了挪。 “放心吧!弘晖看着憨厚,实际上也是个心中有数的。四哥虽然没有封太子,但是爷知道,他心里还是满意弘晖的,可以说只要弘晖不糊涂,日后肯定差不了。”胤禟说这话也不是没有根据的,毕竟他们这些阿哥,最在乎康熙的想法的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坐在皇位上的胤禛。 康熙一直强调血统嫡庶,不管他是做样子给人看还是真心这样想,反正这样的思想对他们这些儿子的影响不小,且为了维持统治,他们也不得不继续接依此往下走。 “朝堂上的事情妾身就不多问了,至于日后如何?看得是机遇也是造化,而且有些事情并非咱们插手就能改变的,所以与其多做多错,还不如静观其变。”婉兮语气淡淡的,显然这种事情她比别人想得更清楚。 胤禟转头看向婉兮,目光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突地笑出声来:“娇娇说得对,爷原本还担心自己提及此事会让你觉得不高兴,却没有想到爷的娇娇比谁都想得开。” 婉兮听他这样说,小脸微微泛红,身子却窝在他怀里,“妾身不是想得开,妾身只是满足于自己现在所得到的。” “但凡是你想要的,爷都会给你。”胤禟看着她犹如婴儿一般纯净的表情,心里莫名地觉得有些愧疚,他看似给了她很多,可实际上让她经受的委屈更多。 她仰着头望着胤禟,黑白分明的大眼里满是依恋,眸中映入胤禟的身影,她轻声道:“爷给妾身的已经够多了,往后,妾身只盼着能跟爷一起白头偕老,其他的对于妾身而言,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是的。她想要的其实都已经得到了,不管上一世如何,这一世她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至于那些害过她的人,她想也都已经得到了应有惩罚。 “我们是夫妻,自然是要白头偕老的。”胤禟语气坚定地道。 他们之间早就超乎了一般夫妻的感情,他们生死相依,一路互相扶持才能走到今天,她岂会不知他的心意。 婉兮垂下眼睑,听了他的话,心中无比的欢喜,眼睛却有些涩意,“爷说得对呵,我们是夫妻啊……” 若她连这一点都不明白,也就不配让胤禟一次又一次地为她破例,一次又一次地为他付出了。 “朝中的事,瞬息万变,不是皇上也好,爷这些人也罢,心里都清楚,有些事情打一开始就是天意。爷这一生忠于四哥,至于以后如何,端看弘旻他们自己的选择。”胤禟握着婉兮的大掌微微用力,似在阐述自己的想法,也好似在表明自己的最后的态度。 婉兮在他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呢喃道:“夜深了,爷也早点休息吧!” 虽然话题是她先提起来的,但是她却无法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了。对她来说,最为痛苦的不是以后,而是现在的种种选择。有些事情大家心里清楚,却不可能瞬间接受,而且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想法,也有自己的选择,她顾不了那么多的人,只盼着生活能够平静一些,少些波折。 胤禟似乎也明白她心中的想法,对此也顺了她的意。反正这些事情并非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的,互相提醒一下就已然可以了,其他的说再多也无用。 那天之后,婉兮明显发现胤禟回家的时间虽然固定,可是明显比从前做事多了一丝凝重和急切。她不想让人去打听事情的始末,不过从胤禟曾经提到的那些事情中,她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自打胤禛登基之后,改革隶制已然成了首当其冲的重大问题。这不是说康熙之前做得不好,而是康熙晚年,太过看重名利,对世家勋功和大臣多有放纵,再加上他年年四处巡幸,赞成了国库空虚,便得贪污**尤为严惩。若不是有胤禛他们在后面撑着,结果肯定又是另一个模样。比如,胤禛接手的根本就是一个空壳子,不仅没得到,反而还得把自己的私库给贴进去。 现在的情况虽然比预想中的好一些,可是存在的问题依旧不少,不然胤禛不会一上位就开始琢磨此事,而胤禟他们也不会因为这个放下往昔的成见,将所有的阿哥都拉到一起,更不会在此事还每日每日的忙个不停,连去个温泉庄子都一再推后。 “福晋,可要奴婢去打听打听?”听竹看着久久不语的婉兮,不由得大胆问了一句。 第五百九十三章 无功而返 “福晋,可要奴婢去打听打听?”听竹看着久久不语的婉兮,不由得大胆问了一句。 婉兮的目光闪了闪,沉吟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不用,爷为皇上办事,自然要多花些心思。本福晋只要做好自己的该做的事情,不给爷他们添麻烦就好。” 虽说她对此事很是关注,也有些好奇,可是她心里也明白胤禟不会想她牵扯其中的。其他的事情或许没关系,但是这是国之大事,很多时候牵扯之广超出他们的想象,胤禟不提,肯定是不想她成为别人目标。 改革一事,历来都是困难重重的,为此付出巨大代价,甚至家破人亡的并不在少数。婉兮知道胤禟他们能容忍这么多,肯定也是因为这条路不好走,不然以他们的性子,如何愿意在这个时候低头?如何会轻易重用胤礽等人? 别说什么兄弟情深?也别说什么骨肉相连? 当初的胤禩还不一样是兄弟,还不一样是骨肉,可最后呢?说穿了,时局不一样,目的不一样,选择也不一样。胤禩这个人太过自私绝决,做事往往不留情面,很多事情他都太过想当然,总觉得别人应该为他付出,可他却忘了,但凡是人就有私心。 话说你都要取他妻儿的性命了,还想着他不要介意,这不是显得太可笑么?可偏偏胤禩就是这样想的,更是这样的做的。 胤禟那样的人,就算再重情重义,可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又如何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看着自己的妻儿受伤,甚至丢命。 胤礽他们虽然也是对手,更是曾经的敌人,可不得不说他们至多是打压他们,没有涉及妻儿,否则胤禟如何愿意帮他们一把,让他们重见天日。真以为就康熙禅位后的运用和惠妃等人的配合,就能让他们点头应允,放出胤礽他们么? 别作梦了! 历朝历代,但凡是没有上位的嫡子,谁能安稳地活到最后。 正统正嫡可不仅仅只是一句话,它意味着另一股势力,也意味着不稳定和波折。 大清入关以来,皇室地位其实并没有他们想得那般稳固,很多时候他们需要做得是安抚天下的臣民,而不是一再打压。这一点康熙比顺治更为明白,所以康熙让人津津乐道的是他的政绩,而顺治让人流传的只能是所谓的‘真爱’以及各种风流韵事。 如今胤禛登基,他比之康熙更为稳妥,性情也更为坚韧,做人做事即便过于铁血,但不得不说只有这样的君主才能为大清江山打下真正的基础。 听竹见婉兮转头看向廊外的景色,眼见外面阳光明媚,绿柳成荫的,她不由得又出声劝道:“福晋,今儿个天气尚好,不如奴婢陪你去园子里逛逛吧!” 婉兮想了想,发现自己最近的确闲得厉害,毕竟秀女什么的她能收集消息,可以借着上香、参加花宴等机会打听,但是这种事情也不是她想,别人就会配合的。她现在的身份摆在这里,但凡有一点异动就会惹得别人多想,特别是选秀在即,她这一动,人家指不定就误会她的用意了。 她可以为弘晖私下挑选,也可以借此给自家儿子谋点小福利,但是太明目张胆的话,难免会给人一种忠勇亲王府恃宠而骄的想法。她不愿意招惹这样的是非,也不愿意在这种时候给胤禟添麻烦,所以她有不少举措,进度却有些不尽如人意。 想到这里,婉兮眼神有些复杂地看了远处一眼,淡淡地道:“好,那就去走走吧!” 听竹见婉兮答应,立马上前两步,吩咐其他人去准备。毕竟婉兮这两天的神情都颇有些不在状况的样子,这让她们略有一些担心,可又不好开口询问。现在婉兮肯出去散散心,这就说明,她的心情还算不错。 虽然婉兮没让她们打听消息,可是下人之间还是有讨论的,毕竟近来的发生的事情不小,各种动静也不小,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的,闹得热闹非凡,她们是想不知道都不行,唯恐婉兮问及,她们该打听不该打听的都打听了。 “我时常也会担忧,外面的纷纷扰扰会给爷和弘旻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或者伤害?但是我心里清楚,这些事情不是我能插手的。”婉兮握着听竹的手,喃喃自语道。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有些事情并不是她插手就能改变的,而且她重活一世带来的便利也早就消失了。现在的她同别人一样,未来对她一样充满了谜团,所有的答案也都需要她去探索。 听竹扶着婉兮,安静地听着她自语,并不插嘴。因为她心里清楚,婉兮需要的不是她的劝慰和安抚,她要得只是一个安静倾听的人。 婉兮站在湖边,目光静静地看着呈颓势的荷叶,伸手的瞬间扶着湖旁的栏杆,微微偏头,几丝秀发垂落下来,显得她的眉眼间更为细腻。 婉兮可能不是那种心志坚定之人,却也不是毫无毅志之人,所以她会觉得迷茫,会觉得担忧,却不会因此而失去自我。 “听竹,以后大清会在皇上和爷他们的手上变得越来越好的。”婉兮说出这话时,唇边扬着一丝笑意,弧度微深,却没让人看到她眸中的深意。 听竹连连点头,并没有注意到婉兮那对比强烈的笑容和眼中的深意,她只当婉兮在期盼一切都能变好,所以她也只能是赞同。 接下来的日子,沿海地区动作频频,京城里也是风起云涌。胤禛的安排明显触动了一些世家勋功的利益,会受到他们的抵触也是理所当然。但是这些人的举动明显也触动了国家的利益,真计较起来,他们更怕自己的所作所为被翻出来。 于是,世家勋贵们开始不停地上折子游说胤禛,希望他能放弃沿海练兵以及查探各项事宜,可是胤禛并不吃他们这一套。 “倭寇屡次骚扰沿海百姓,甚至肆意屠杀大清百姓,使得百姓为了活着不得不做他们的探子,奴才认为此事当查,更当清理。”不用胤禛开口,胤禟一席话就将那些人嘴里的各种理由给挡回去了。 明明到了秋日,夏日的炎热早已散去,可此时这养心殿中站着的众多大臣却是满头冷汗,眼里甚至透着些许惊骇,明显胤禟说的这些话对他们来说,就像刀剑,刺得他们鲜血淋漓,他们却顾不得这些,只想着将这些伤口统统隐藏起来,而不是让他们用这些伤口追究原因。 近日胤禛的种种举动对于众多世家勋贵来说都是灾难重现,谁也没有想到胤禛会突然把目光停留在沿海地区。提及富贵税收以及各内问题,他们头一个想到的便是江南等富庶之地。之前康熙清算,胤禛未登基之前的查探,让不少人都暗自收了手,只余部分势力停留在那边。可谁知他们转移了地方,胤禛也跟着转移的地方,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眼瞧着多年的布置转眼便要成空,他们可谓是数夜不能寐,可以说个个都一副煎熬的模样,特别是那些跟胤禛他们作对的人,一个个都瘦了一圈,做事也再不如从前那般嚣张,甚至隐隐有认输的意思。 “忠勇亲王的意思奴才等都明白,可是皇上初基大宝,还有很多事情没有上手,比如这江南等地,理应先一步上手,至于两广等地,可稍退一步再行处理。”对方看了胤禟一眼,上前一步,拱手对着坐在上首的胤禛道。 胤禛冷冷地打量着对方,目光令人不敢直视:“不管是江南还是两广,朕都会一一清理,那些犹如蛀虫一般的贪官污吏,朕一个都不会放过!” 胤禟看着不自觉地松了松脖子的一干人等,他将他们的表情一一纳入眼底,心中一阵嗤笑,却没有像从前一样开口讥讽或者怒怼。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些人这般急切,不过是想保住自己的势力,以及利用时间清理那些能证明他们罪行的证人和证据。可惜当今圣上并不是他们一心想要圣明的皇阿玛,所以他们只能坐等着自己被清算。 胤禛无视那些人的游说,伸手指了指朝堂之上站着的官员,冷冷地道:“朕不管从前如何,朕只知道朕要还这天下百姓一个朗朗清天!” 众人被胤禛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因为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的努力怕是白废了,一切努力都注定是无功而返。 果不其然,直到下朝,他们再无一人能真真正正地在胤禛面前一句话,而此时此刻,他们才清楚地了解到这个朝堂已然不再是他们能呼风唤雨的地方了。 不过这些人落到这样的地步,肯定是不会再走回头路了。说不通胤禛,他们就打定主意想在一切被曝光之前,抹去最重要的证据。如此,即便丢了这些地方的控制力,他们还能保住主要的势力,以备日后再次卷土重来。 这样的结果,早在胤禛他们的意料之中,这些人各个阴险狡诈,他们的这些举动怕是早让他们看出了端倪,只是碍于自己的尾巴还没有收拾干净,一个个都收敛起来,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不过他们吃定了自己势力大,朝廷不敢轻易对他们动手这一点,行事即便有所收敛,却依旧敢于跟胤禛他们对着干,殊不知胤禛他们早就先一步做好了安排,就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事实上,朝廷的确不敢轻易对他们动手,毕竟大批世家勋贵出事意味着时局动荡,这对于刚刚上位的胤禛还说,的确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是他们都低估了胤禛的性子,更小看了胤禟他们的能力。 如今胤禛一下令,胤禟他们这些兄弟立马分散各处,将事情一一办妥,而这些总是和胤禛他们作对的世家勋贵,看似依旧,实际上他们的势力一再被分化,甚至在他们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被处理和替代掉了。 第五百九十四章 揣摩 沿海地区,胤禔同胤俄和胤祥汇合后,兄弟三人并没有急着续旧,而是各自将自己掌握的证据和一些信息汇总到一起,再进行安排。 胤俄和胤祥经过一路的长途奔波,脸上稍显疲态,精神上却显得十分地亢奋,这跟两人两次西北作战有着很大的关系。毕竟西北的一切对他们来说都是一种锻炼,而今时今日被锻炼出来的他们再不像从前那般迷茫,双眼精亮,目的也显得无比的明确。 这一次到沿海练兵,原本是他们的任务,只是后来变化众多,最终就变成了大哥先行,他们过后前往。 这一路上,他们查探了不少事情,从中了解了不少事实,这才发现事情比他们想象中的还要复杂。如此,心中那一点点小失落这一刻也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他们的能力自己都清楚,单他们两个人,他们可不认为能把这些事情一一办妥的。毕竟此事涉及之广,就算这事全部查清,他们能动的也不是全部。不过经此一事,世家宗室,勋贵大臣都会老实下来,因为这些证据足矣让他们统统走向死路。 胤禛他们并没有将这些人赶尽杀绝的想法,对于他们满人来说,嘴头上总是强调‘满汉一家’,事实上还是以满蒙为主,否则就之前诸位阿哥身后的那些人,康熙怎么可能放过。无非就是满人的人数太少,他们即便会用汉人,却也不会给予他们十足的信任,这才是最大的关键。 此次胤禛会将任务分开交给各位兄弟,就是为了确保万一,因为势力交错,各方都会有顾忌,日后等到胤禛再动手时,为了确保自己的主要势力,各方都会放手一部分的势力给他们,到时胤禛趁机集中权力,日后这朝廷之上,还有谁还敢跟他对着干。 “大哥,这次咱们兄弟三人同办此事,不管从前如何,这一次咱们哥俩全权配合你!”胤俄心思最少,一向都是想什么说什么,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他就算改不了本性,却也多了几分沉着和稳重,行事上比之从前也多了一些章法。 他是骄傲,但并不傻,有些亏吃过一次,他自己会小心。 胤禔对于胤俄他们这些兄弟的接触实在不多,他的年纪比他们大太多了,这些弟弟还未长成,他已经同胤礽争起来了。那个时候的他意气风发的,眼里只有一个胤礽,怎么可能会注意到他们,何况胤俄和胤祥当初仅仅还是跟在老八和老四身后办事的。 现在,回首一看,他才发现自己这眼界的确不如人,再有胤禛的放权,他本人自觉不如,对胤禛又多了几分信服,从而对胤禛派来的胤俄和胤祥,态度也不错。 事实上得到胤俄他们要来的消息时,他心里也曾琢磨过胤禛派来他们两人过来的用意。他们兄弟之中文武能将并非没人,论武艺智谋,不提老二,就说老五,别看他性子阴沉,平常不怎么冒头,别说汉语,就是满语都说的嗑巴,可是才智谋略是真不错,毕竟依他们皇阿玛那样骄傲的性子,就算已经将他们从继承人的人选中剔除,也是不会允许他们往纨绔子弟的方向发展的。 偏偏胤禛没有派老五来,独独派了老十和老十三过来。虽然他们在西北战事的表现不错,可是这并表示皇室无人,若说不信任他,那完全不必给他放权,可要说信任他,这安排又略带些深意。 他思索良久,心里头也没有一个完整的答案,所以在面对胤俄他们时,面带笑意,态度亲切,见面之前就命人布下酒席,随后便亲自带着两人入府:“十弟、十三弟,你们一路风尘仆仆的,按理大哥应该让你们先休息,但是事情紧急,咱们便只能边吃边聊了。” 胤俄和胤祥闻言,眼神微闪,心里虽然对胤禔还带着一丝防备,但是他们心里都清楚,既然胤禛接受了他,那他们就得团结一致地将事情办好,所以两人一听胤禔的安排,倒也没有什么抵触情绪。 “大哥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胤祥不经意地拉了胤俄的手一下,胤俄便拱手对着胤禔笑道:“出京之时,四哥曾召我们入宫,当时就曾吩咐过,到了这里,一切都听大哥指挥。” 胤禔眯了眯眼,心里虽然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他心里清楚,胤俄的话就相当于皇上的口喻。胤禛这是直接放权给他,随他任意行事的权力了。 他转头看着脸上带着笑容的老十和老十三,两人态度恭敬,一举一动都让人挑不出错来,可他偏偏就觉得自己终究还是小看了他们两人。 俗话说得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他们兄弟之间可不只是三日未见,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不说白发苍苍,却也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了 想到这里,胤禔不由地笑了笑道:“好,不管事情怎样,咱们还是边吃边谈的好。” 胤俄和胤祥对看一眼,很是爽快地应了一声,随后同胤禔一起进了他此时居住的临时府邸。 两广的天气不像京城那般四季分明,气候显得有些闷热,让胤俄和胤祥颇有些不适应,饭菜口味清清淡淡的,倒也不错。不过三人的心思都不在这些东西上面,仅仅喝了两杯,这话题就直接转入正题了。 胤禔倒也没想一揽大权,胤禛是给了他机会,可是他也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自以为是,特别是在这里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后,了结到这里面参杂的各种势力,他即使要动手,却也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这么一想,他反而有些感谢胤禛的安排了。 一个直亲王可能挡不住那些宗室世家的怒火,可是三个亲王呢,那足矣代表皇上真实的心意,到时再交上证据,任凭那些人有千百手段,万般理由,难不成还敢造反不成? 胤禔眼中露出些许森然之色,思绪在脑海中转了一圈,随后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挥之不去。 这些人敢于贪污,敢于拿平民的人头抵军功,敢于同倭寇联手,还不是知道皇阿玛老了,这人心软了,手段没有从前那般硬了。可是他们忘了,皇阿玛不会永远坐在那个位置上,而新皇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一直放任他们当蛀虫,所以他们即是不懂得收手,那他们就要逼得他们不得不收手,甚至再不敢像现在这样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从前,他们这些皇子阿哥,为了皇位,不得不仰仗于他们,甚至放任他们。但是现在皇上已然登基不说,甚至还集中了军权,手中权柄比之当初的皇阿玛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此,明知他们是蛀虫,谁还会继续去放纵? 虽说两广不是江南等富庶之地,可是真到了这边,胤禔才发现这里丝毫不比江南等地差,甚至因着贸易的关系,更显热闹和富庶。对于胤禛的选择和教导,他也差不多都想明白了。 事实上当年的他也曾利用海运赚过不少银子,只是他本人并没把这些庶务放在心上,以至于错过了不少事情。想到这里,胤禔抬眼看了胤俄他们一眼,见他们并没有喝多少酒,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他便起身带着胤俄他们直接去了书房。 对于那些潜在的敌人,他们是一个都不能放过,否则他们很难得到百姓的认可,更不可能在这里扎根。如此,练兵之事,虽然不至于困难重重,却也有不小的影响,他可不想因为这个丢了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 玩阳谋他可能不是这些地方官的对手,可是行军打仗,他可不会轻易认输。 胤俄和胤祥看着如此用心的胤禔,心里均不由自主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胤禔有二心,毕竟这个任务经不过起消耗和拖延,他们一旦内斗,前期的所有准备就都白费了。 想到此处,胤俄和胤祥不由得心头一震,行事也更加认真集中了。不管是有不懂的,还是有用的主意,他们都不吝于开口,这倒是让胤禔安心不少。 三人经过一番商量,又将手头上的精兵和带来的人马统统进行了安排,甚至连这里的官员和世家富商的后招都一一翻了出来,便制定了应对的策略。 “大哥,这些官员和世家富商的后续安排才是关键,只要抓住这些人,要他们开口想来应该更容易,至于后续,反正四哥也没想赶尽杀绝,所以咱们适当地卖他们一个人情也不错,毕竟要真正掌握深入,还得这些地头蛇帮忙。”胤祥沉吟片刻,这才开口说道。 胤禔一听他这话,不由得点了点头,显然他也是认可胤祥的看法的,否则他不会早早地安排人将那些人监视起来。 “十三弟说得是,只是大哥手头上的人大多都散了出去,现在要找证据,此事便由你和十弟接手,一旦找到切入口,也不枉咱们亲自跑了这一趟。”胤禔咬了咬牙,目光看向胤俄他们,主动让权,为得就是更好地完成这个任务。 话说他才是最后驻守在这里的人,这些事情做得好,真正受益的人是他,所以他要更为舍得,否则办砸了皇上交代的事情,到时他怕是要真正地闲散下来了。 他不敢再想那样的结果,只要一想到被圈禁的那些日子,他后背的一层鸡皮疙瘩就不自觉地立了起来,那绝望而又燃不起一丝希望的日子,让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 “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胤俄和胤祥看着突地脸色大变的胤禔,不明白他为什么突地就变了脸色,甚至额角还透着一层细密的冷汗,这才出声唤了他一声。 胤禔回过神来,面色变得更为坚定起来,随后看向一旁的胤俄和胤祥道:“我没事。这件事情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只要咱们兄弟齐心协力,相信一定能将这些人给拿下的。”宠妾作死日常 第五百九十五章 势在必行 胤禔回过神来,面色变得更为坚定起来,随后看向一旁的胤俄和胤祥道:“我没事。这件事情咱们就这样说定了,只要咱们兄弟齐心协力,相信一定能将这些人给拿下的。” 不论如何,胤禛已经是皇上了,且对他也算是有大恩,既然他肯赏识他,重用他,那么他也应该尽心竭力地为他效力才是。 这样想着,胤禔的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对胤俄和胤祥的态度也显得更为从容。 胤俄和胤祥虽然不知道胤禔刚才的心思,却认同了胤禛的安排。他们自认有能力,但是那仅仅只是对比同年人,相比胤禔,他们才发现行军打仗并非他们想得那样简单,不,行军打仗从来就不简单,只是他们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不过,通过跟胤禔的接触,他们正视了自己的态度,也明白了胤禛派他们过来的真正用意。 大清疆土辽阔,要治理得当,肯定要花不少的精力,而他们满人又太少,还因为各种原因不得出京,仅康熙一朝,八旗子弟就已然丢失了八旗从前的风范,一个个斗鸡遛狗的,纨绔风气甚重,若再这样继续下去,日后怕是再无往日风范,只剩纨绔之风盛行了。 现在胤禛既然有意改变这种常态,那么他们自然要争取一番,日后若是能独挡一面,对于他们自己来说也好,对于儿女的未来也罢,都是有着重大影响的。 “大哥的意思,我们明白,日后大哥有何吩咐,直接说便是,我等定尽全力。”胤俄和胤祥一脸的跃跃欲试,明显两人是想着早日上手。 胤禔听他们这样一说,心中越发地笃定自己之前的想法,提及自己的计划也显得更加地自信,各方面的安排也因着三人的商量显得越方的完善,毕竟康熙是不可能容忍自己的儿子成为废物的,即便是脚有天残的七阿哥,那也不是一无事处。胤俄和胤祥两人不说无比优秀,却也各有优势,再加上这些年的历练,自然不是当年的吴下阿蒙,所以一旦胤禔开口,他们便能迅速地分析出他的用意和方法的好坏,这也算是间接地给了他们兄弟深入了解的机会。 胤禔来两广时带了不少人,但这些人对于这个偌大的地方而言,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何况胤禔又不只是自己一个人过来,他的妻儿都在这里,自家需要有人留守保护,所以势力显得有些分散。再加上这里又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他需要深入了解这里的各种情况,人力物力就都成了关键。 好在胤俄和胤祥来得很是时候,还带来了大批的人马,如此,他们行事也可以更为安心一些,到时就算某些人想借此闹事,他们也有足够的能力可以阻止一切发生。 当然,这些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其实是防着他们勾结那些图谋不轨的倭寇。虽说胤禔的一系列的举措在沿海的部分村子引起了注意,甚至让不少人产生了希望,但是大多数村子里的人对他并不相信,甚至还有些人家里的人本身就已经融入到了倭寇的阵营里,成了帮凶。可以说,这些人为了有一口饱饭吃或者说能安稳地活下去,真的什么都能舍弃,包括原则和良心。 这么多年来,他们看见太多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已然对所谓的官府产生不了所谓的信心了。 两广地区,上头还好,下头有世家撑腰,贪官污吏何其之多,手段何其残忍,这也难怪他们再难对当官的升起丝毫的信任感。长此以往,若是没有胤禟提议,胤禛点头,这里必将成为大患。只要一想到这里会因为他们的疏忽成为了人间炼狱,胤禔便陡然升起一种毛骨悚然之感。 胤禔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耽搁,接下来的行动就显得更快且更稳了,因为他们谁也不想这件事情再有什么问题出现。 几天之后,胤禔安排盯着当地官员和世家富商的人很是巧合地将他们安排逃出的儿子以及下人都带了回来,胤禔看着这些尚在糨褒中的孩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的关系,他竟有那么一丝忍不下心来。 说来也怪,他从前可没这种心软的时候,不管是谁,只要挡了他的路,他都能下得了令,而现在仅仅只是看着这些孩子,他居然就心软了。好在他们打一开始就没想赶尽杀绝,所以他只是让人将这些人关了起来,随后从这里面挑选几人,取了东西送到那些官员和世家富商家。 都说法不责众。这种说法并非时时管用,可以说在皇权至上的现在,谁敢带头闹事,一句‘造反’就能压下一切,而且这个时代的人的想法都相当地保守,轻易不敢出头,敢出头的那都是被迫无奈。 这东西一送到那些人手里,好多人都是一身冷汗,他们自以为自己凡事都做得隐密,现在看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的眼皮子底下。这一瞬间,这几位被胤禔挑选出来的官员世家都是一副心惊胆颤的模样,显然他们开始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手段在人家眼里怕只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笑话。 亏他们还以为自己手段有多高超,还以为提前准备就能逃过一劫,现在看来,人家根本就是早有准备。之前种种,怕是人家还没有腾出手来,这才让他们占了便宜,他们倒好,自以为聪明,却不知道自己就像那跳梁的小丑一般,做出的一切都不过是惹人笑话罢了。 每每只要想到他们做得那些事都已经被对方知晓,他们便汗如雨下,坐立难安。 正是这个时候,天空突地一阵电闪雷鸣,让在座的几位个个都是呆若木鸡,等回过神来,心里那原本就有些摇摆不定的想法在这一刻似乎一下子就倒向了胤禔他们这一边。 “来人,准备一下,本官(本老爷)要去拜访直亲王。” 当胤禔得到消息知道这些人要来时,心里不自觉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吩咐底下的人多注意,以免有人趁乱动手。毕竟这件事情一旦被查处的话,抄家灭族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不然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在他们刀剑之下的百姓。 胤禔趁机打乱了对方的阵营,抓住机会引得那些原本就动了心思的人投向自己阵营,那接下来的事情就显得容易多了,原本稀少的证据也开始变得丰实起来。从这里不难看出,这个阵营并不如他们想得那般坚实,甚至可以说上头的那些人并不能让这些人觉得放心。 但是,这对于胤禔他们而言,无疑是个相当不错的消息,他要得就是从内部分化这些人,从而拿到最关键的证据,最好是能将京城那些自以为是的世家勋贵都拉下水。如此,不管最后皇上处不处理他们,这个把柄都会让他们闭嘴。 对于胤禛的改革和计划,胤禔虽然不算全部了解,却也知道一些,特别是在胤禛决定将他派到两广来时,就已然向他透露了不少东西。胤禔对此不多做评价,便是胤禛的想法和心意他还是认可的,毕竟作为一个皇家人,他总归还是盼着大清好的。 胤俄和胤祥就更不用说了,他们也没有想到计划会这样顺利,原本两人还想着是不是要再想点什么办法引蛇出洞,谁知京城那些世家勋贵为了自己的利益,太过迅速地抛下这些人,不,也许是胤禛他们的动作太快,逼得他们不得不抛下这些人。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事一旦被查清,不少人会因此而覆灭,但是更多的却是在皇上掌握了真正的主动权的同时还了老百姓一个真正的青天。 这些人一动,知府等人如何会得不到消息,但是他们却是想动而不敢动,因为他们同样收到了胤禔派人送来的物品。他们自以为做得隐密,现在可好,把柄自动送上门了,他们可算是真真正正做到无能为力了。 也罢,他们上头的人总以为抛出下面的人当替罪羊就能安然无事。可惜他们这些人也不傻,各自手里都留有一些保命的东西。知府手里更多,只是以前他要得只是一个心安,而现在他只想借此换家人一个平安,至于他自己,做了那么多的祸事,他早就没想逃了。 “大哥,之前弟弟只听说过官官相护,现在瞧着,这句话说得轻了,人家是真正做到一丘之貉呢!”胤俄看着胤禔递过来的那些账本和信件,语气阴冷而又讥诮地道。 “这些人一个个都死不足惜,只是为了大局,为了稳定,那些带头的都不能动,才是真正的憾事。”胤祥以手握拳,一脸愤恨地捶了捶面前的桌子。 胤禔神情阴沉,他心里虽然早有准备,可是真的亲眼看到这些证据时,才发现他们查到的那些不过是一小部分,除此之外,还有更让人难以启齿的事情,而做这些事情的都是那些在他们面前摆着架子装高贵的世家勋贵。 是,他们不看重汉人,甚至时时刻刻都防着汉人,但是人命再贱,那也是大清的子民。皇上都没有下令,他们这些人又凭什么开口就拿这么多百姓的命给自己谋利,而这利一分都未出现在他们皇室的面前,他们又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说到底,这些人都该死,即便现在不死,日后他们也得死! “先别说这些,那些人敢这样爽快的抛下这些替罪羊,不就是认为咱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么?如此,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该做的不该做的,都等皇上先拿一个主意,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不管这些人有什么样本事,咱们定然不会再让他们继续嚣张下去!”胤禔也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如此狠毒,如此大胆,仅这一地就闹出这么多罄竹难书的罪行,那其他地方呢?仅从这一点上便能看出,皇上的改革计划势在必行。 第五百九十六章 小问题大波澜 “先别说这些,那些人敢这样爽快的抛下这些替罪羊,不就是认为咱们不敢拿他们怎么样么?如此,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该做的不该做的,都等皇上先拿一个主意,只要皇上一声令下,不管这些人有什么样本事,咱们定然不会再让他们继续嚣张下去!”胤禔也没有想到这些人会如此狠毒,如此大胆,仅这一地就闹出这么多罄竹难书的罪行,那其他地方呢?仅从这一点上便能看出,皇上的改革计划势在必行。 “大哥说得对,这件事情既然已经让咱们抓着了把柄,那必定要抓紧,让他们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仗着往日的辉煌和功勋来压制皇室的荣光。”胤祥对于那些世家勋贵其实并没有好感,甚至于有些厌恶,虽然这跟他的经历有着一定的关系,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他们的举动比起从前的确是越来越放肆了。 这是爱新觉罗家的江山,只要他们爱新觉罗一族还在,就轮不到别人来指手划脚。 “说得对,这些人虽然只是一些小卒子,可是小卒子多了也是可以扯下大人物的。”胤禔冷笑一声,语气森然且带着一丝阴冷。 若是不走上这一遭,他们肯定会以为皇权至上,可走了这一遭,他们才发现皇权的确令人畏惧,可是那些世家勋贵的却想尽办法挖着墙角,别看现在问题还不算大,可继续放任下去的话,这好不容易才得已安享的太平怕是又要被打破了。 “大哥,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弟弟和老十三一定会配合你的。”胤俄拍了拍胸膛,高声应声。 他们可以不合,可以争斗,甚至可以自相残杀,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坏了他们爱新觉罗一族的江山。 不管是上天给得机会,还是他们自己碰巧才遇上这个时机,反正能抓到就不会放开。 康熙当年再霸道再厉害,到底过于依赖这些世家,以至于他们内部的争斗越来越激烈,甚至他们夺嫡以来,很多事情并非出自本意,而是身后这些打着‘支持’的名头的世家勋贵一手算计而成的。 若说从前的他没有想到这一点,那么现在的他经历了诸多变故之后,他自然不会再天真地认为自己有所谓的天人之姿,这些人跟随他首先是看重他的能力,其次再是看重利益。 “好,咱们先商量商量,若是有不合适的地方,二位弟弟也不必有所顾忌,直说便是,毕竟咱们的目标是一样的,都是为了皇上。”胤禔说着对着紫禁城的方向拱了拱手,随后便拉着胤俄他们一起,商量起后续的计划。 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由不得他们退缩了,所以他们必定会团结一致地将此事办成。 大福晋虽然只是后宅女眷,但是因着家世低微又是继福晋的关系,事事都依着胤禔,可是多年圈禁生活着实让她打心眼里怕了。那样的暗无天日的日子,一切都得看别人脸色,若他们一辈子就那样了,她也就跟着认命了,可是上天既然让他们出来了,她自然再也不想再回到那样的境遇中去,所以即便她心里害怕,还是试着劝胤禔不要再重蹈覆辙。 这话若是从前,胤禔肯定会大发雷霆,甚至还会冷落大福晋,可是这么多年的圈禁生活,别的女人当面不敢埋怨他,可眼神和举止多多少少还是有变化的,唯有大福晋不仅没有埋怨,还认真照顾他的生活。胤禔也不是没心的人,所以在解禁之后,他拼着一股劲得了皇上的认可,被派到这里来,他也只带了大福晋和儿女,单从这一点上便能看出胤禔对大福晋还是很有感情的。对于大福晋的劝慰,胤禔一开始的确有些气恼,但回过味来,他反而觉得愧疚了,所以一向粗心大意的他难得耐心一次,为大福晋解释其中的原由。 大福晋其实并非是不相信胤禔,相反地她很相信胤禔,她真正担心的是有人会蛊惑胤禔,一如从前,明知太上皇心中有属意之人,却还一意孤行同昔日太子龙虎相争,以至于最终被太上皇圈禁。那时的她也有野心,毕竟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不想当皇后呢! 可惜事实告诉她,有些事情不是他们可以想的,即便是争,那也得看争不争得赢。 人呐!有的时候真的该认命,一如他们,既然试过了,却得不到想要的答案,那他们再继续下去,那下场只会比先前更惨,而她真的不想再面对那样的结果。 好在胤禔最终还是放下了,不然就她自己,怕是也仅仅只懂得劝慰,而不懂阻拦,每每想到这里,大福晋都会不自觉地想流泪。 胤禔却不知道这些,他见自己的福晋不再日日不安,也不由得松了一口长气。他这般努力,除了换了一个方式实现自己的抱负,虽说是妥协,却也是他唯一的选择,也是唯一能守护这个家的方法,所以就算大福晋支持,他也不会再继续了,何况他们对此深感恐惧。 从踏出京城的那一刻起,胤禔就再没想过要走过去的老路了,因为他打从心里认为自己比不过老四的心胸。若他成功,大概他要做得第一件事就是要了老二的命,其他兄弟,肯臣服的,他也许会留一条命,却不会像老四这般放权重用。 想到这里,胤禔的脸上的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和无奈,但是心里却有着从未有过的心安,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在同胤禛递折子时,才会显得更为恭敬,而非像从前一样,始终都带着一丝不甘。 胤禛虽然没有亲自到两广,但是那里的事情他却知道比谁都清楚。若说他的目的是实施新政,还不如说他是想完成这一事的同时也趁机找到打压和牵制世家勋贵的方法,否则仅仅只是不了那些汉人百姓,他是不可能花这么多心思的。 别以为只有汉人才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好不容易坐稳江山的满人比汉人更懂这个道理,甚至做得更绝。 而这件事情未结束之前,胤禛不会罢手的,谁让康熙后期各种问题频出,而康熙又沉浸于自己往日的盛举中,以至于就算有胤禛和胤禟拼命维系,也挡不住各种问题的出现。毕竟他们不是那个可以做决策的人,所以他们即便知道问题所在,也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变得越来越大。 现在胤禛登基,他虽然还不能一下子解决这些问题,便是他也好,胤禟也罢,却是最了解这些问题的人,所以他们出手不可能是毫无目的的,而两广练兵,看似志在开海禁,实际上却是想借此让整个朝廷重新洗牌。 当胤禛传胤禟进宫,两兄弟看了胤禔、胤俄和胤祥他们三人送来的折子,便知他们的计划实施的很成功,甚至在这个过程中,胤禛还间接地得到了胤禔真正的忠心。 “臣弟恭喜皇上成功收服直亲王。”胤禟咧着嘴,拱手向前,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九弟说得不错,这的确是个意外的惊喜。”胤禛看着胤禟脸上的表情,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不由地也出现了少许的笑意,想来他对此事也颇为惊喜。 说到除胤禟、胤俄和胤祥之外的其他兄弟,胤禛就算表现得大度,可是他心中的猜疑却是一点都不少,私下里派到他们身边的暗卫和眼线更是繁多,可能就胤禔他们本人都不清楚自己身边到底谁才值得自己信任。可能就是因为如此,胤禛才更能确定这些奏折的真实性。 当然,胤禔没问题,不代表其他人没有问题,再者,比起胤禔,胤禛其实更担心有着嫡子之外,甚至还是曾经的太子之尊的胤礽。 别看胤礽现在老老实实的,什么错也没犯,甚至对于胤禛恭敬有加,可是胤禛心里却不能真正做到放心。自古以来,嫡子若是不能登基为帝,其下场必定是死。若胤礽不解禁,胤禛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防备于他,但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他若不能亲自确定胤礽的真心,他便永远不会安心。 正因为如此,胤禟才没有插手此事,因为他心里清楚,现在的平静都是暂时的,更是不能掉以轻心的。 “皇上洪福齐天,自然会万事顺意。”胤禟平日里很少说这种话,大多时候,他对胤禛的态度都把握的很好,进退得宜,且又不让胤禛觉得忌惮,甚至慢慢地让胤禛对他的信任一点一点地都超过了他一心提拔的胤祥。 “老九,能得你说这几句话,朕倒是觉得无比的意外!”胤禛一脸笑意地指着胤禟说了一句,态度颇为亲近,想来是把胤禟的这种行为当成了打趣,自然也就笑得更开怀了。 兄弟二人经过这番打趣,顿时觉得气氛更好了,说起话来也更为轻松亲近了。 后宫里,皇后对于选秀之事,其实很不情愿,谁让她至今未能有孕呢!一个女人没有子嗣,这地位再高,腰板也挺不直,至于她为什么没有再找婉兮,不为其他,全都在胤禛的态度上。 自打胤禛登基,出入后宫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就算真有召幸,也少来她这坤宁宫。她倒是主动往养心殿送了不少汤水点心,胤禛也因此来过一两次,可是胤禛每次过来都是纯睡觉,她一个皇后,就算心里再急,表面上也不可能表现急切。她原是想婉转一点地表达自己的意愿,可惜胤禛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来了便睡,她就是想也不敢强迫他啊! 没有胤禛的配合,皇后自然不可能知道婉兮给她的方子是有用还是无用,所以她这才没有寻婉兮的不是。只是这事还不成,这选秀之事又提上了案呈,身为中宫皇后,自然要成为表率,再者,胤禛本人无意像太上皇那样充盈后宫,所以这才将此事全权交由皇后处理,却不想皇后自行想歪了,甚至还暗自打起了小主意,为此使得原本的小问题差点引发了大波澜。 女人之间的矛盾永远都是因为男人,特别是在这个时代,男人的宠爱就是决定一切的关键。都说人老珠黄恩先断,皇后尚且年轻貌美就失了宠,这让她心里如何能接受,这也难怪她会想歪。 不过即便她想歪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因为在胤禛的眼里,前朝的事可比后宫女子争锋吃醋重要太多了。 第五百九十七章 圣心 婉兮经过一段时间的忙活,终于确定了弘晖和弘旻他们的喜好。这嫡福晋,不管是弘晖的还是弘旻的都轮不到她做主,她能做得大概就是选出合他们心意的人选,然后确定,最终再将事情交由胤禟去处理。 要说她给弘晖和弘旻他们送个格格侍妾什么的,简单,伸手就来,不管是胤禛这个皇帝还是后宫那些娘娘,怕是都说不出任何一句不是来。毕竟这个时代,女性长辈关心晚辈,无外乎就是送女人。 “爷,你帮着妾身看看,这两个人选可合乎皇上的安排。”婉兮坐到胤禟身边,将两副画像一一打开给胤禟看。画像很简单,能看出长得差,旁边还有姑娘的名字以及性情。 当然,这些东西摆着看虽然粗浅,但是依着婉兮的性情,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地将人选送到胤禟的面前,肯定是经过一番了解,确定了儿子的心意,也了解的姑娘的性情,才做得最终决定。若有一方不合乎她的要求,她都不可能把人递到胤禟的面前来。 胤禟有多忙,没人比婉兮更明白,所以仅仅只是为了让胤禟少费些心思,她也会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的。 胤禟看了一眼,目光扫过婉兮递到面前的画像一眼,将上面的内容一一看在眼里,随后放下手中的折子,转头看向婉兮,一脸笑意地道:“爷的娇娇选的定然是最好的,只要你满意,弘旻他们也愿意,爷就一定会想办法让四哥同意这两桩婚事。” 他会说这些话,不是因为他为胤禛立了多少功劳,而是他心里很清楚,两广的事不平,这选秀不管办得有多大多热闹,都难以分他的心。 胤禔领命去外放已经大半年了,一转眼就到了雍正二年,事情虽然进展不错,可是离办成还有一段距离,而现在胤禛又是被那群人类似于逼迫的态度才应下的这次选秀。若不是弘晖他们的确到了娶亲的年纪,胤禛怕是连问都不想问跟这次选秀有关的事情。 “皇上若是不答应也无事,毕竟这人选只是看了表面的条件,这人的性情到底如何?还得相处过后才知道。”婉兮的脑袋轻轻靠在胤禟的肩膀上,目光落在画像上的两个少女,语气淡然。 没有相处过的人,要说能让人有多喜欢,那也不过是一句客气话。依着这年头的种种规矩,婚前能见一面,甚至增加了解的毕竟只是少数,大多数人可能在成亲之前,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过,又何谈感情。若仅仅只是为了她们,就让胤禟陷入猜忌中,婉兮是怎么都不会同意。其实连婉兮自己都没有发觉,现在的她比过去显得还要小心。 这并不是说胤禛对他们一家不好,或者提防他们,而是他越是倚重胤禟,她的心就越是不安,她总觉得再继续下去,胤禟和孩子们的前程会越来越好,而她怕是就成了他们共同的弱点。 “怕什么!爷既然敢开这个口就有这个能力促成这事。”胤禟语气霸道,心里却着实没将这未来儿媳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能让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女人除了宜妃和婉兮,能分散些许注意力的就只有几个女儿,其他人无论是什么身份,他都不可能在乎其死活。 他有安然地走到今天这一步,除开他自身的能力和身边这些人以外,那就是因为他的心够狠。 婉兮听了他的话,却没有因此而放心,相反地她微微扯了扯嘴角道:“妾身自然是相信爷的能力,但是妾身却不希望爷为此而冒险。” 胤禟自然能看到婉兮眼底的关心,他对她的关心很是受用,但是他对自己的能力也很有自信。朝堂的事情他有的时候会说一些,那是为了让婉兮心里有个底,以免在不经意间被人套话或者算计,但是胤禛对他的态度,不管是好还是坏,他都不会告诉她。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不想让她担心。 他能有今日的地位,能得胤禛全部的信任,靠得可不仅仅只是他的能力,还有他算计。不然他为何将自己最大弱点摆在明处,又为何三五不时地犯一把浑,还不是为了让胤禛放心。 “涉什么险?小傻瓜,若咱们一直进退得宜,那才是最让皇上担心的。毕竟一个臣子对他无所求的话,那只能说所图甚大,而有弱点又时常有需求的臣子,那才是真正让人放心的对象。”胤禟说这话时,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冷意。 想来他心里也清楚,帝王的疑心是最难琢磨的,若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得打起精神来面对,而不是皇帝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了才开始回想自己为何会落到这个地步? 婉兮看着胤禟脸上颇为复杂的表情,心里也不由叹了一口气,“既然爷觉得可以,等到选秀的时候,爷便找个机会求求皇上吧!反正皇上给弘晖选得人,咱们都避开了。” 家世显赫,注定要入宫的婉兮也没碰,就算胤禛表示对选秀无意,可谁能保证他不会临时改变主意呢!反正那些身份显赫的秀女,除非必要,婉兮是不会碰的。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世家显赫的秀女都是皇帝用来安抚以及牵制世家勋贵的。只是近年来,他们努力将这些秀女的影响弱化,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宠幸以及提拔包衣宫女的原因之一。 “娇娇放心,爷知道分寸。倒是你,不必这般小心翼翼的,有的时候适当的跋扈更能让人放心。虽然爷的娇娇并非跋扈之人,但也绝非受气之辈。”胤禟指节分明的手指轻抚她细嫩的脸颊,柔声说道。 婉兮的一举一动胤禟都看在眼里,他之所以没说,不是因为他不在乎婉兮,相反地他就是因为太过在乎,才想着给她自我调节的时间。只可惜婉兮一直没有调整过来,他这才会在这个时候开口提醒。 婉兮听了胤禟的话,不由得低下头,垂着眼睑,她这心里也莫名地觉得有些难受,嘴唇微抿,良久才道:“妾身明白了。”说完这句,她咬了咬唇,又道:“爷,其实妾身只是害怕自己会给你添麻烦,毕竟这朝堂上的事情就够让你忙活的了,若妾身再不体谅你,你怕是更没有休息的时间了。” “傻瓜!爷这般忙碌为得是什么?为得就是让你和孩子们过得更好。若你和孩子们过得万般委屈的,那爷何必要这般用心做事!”胤禟轻笑一声,不由地用食指和拇指轻掐她的小脸,一脸的好笑,显然是没有想到聪明如她,也会有犯糊涂的时候。 婉兮闻言,不由地抱紧他的手臂,话虽如此,她却不忍他这般劳累,“若是可以,妾身宁可爷过得轻松一点,也不愿意爷像现在这样总是让妾身看不到人。” 胤禟闻言,不禁地又想起了之前他承诺过要带她和孩子们去庄子的事,可惜话说出去了,这事却是一天拖过一天,一转眼,这一年就过去了,他们还未能成行,由此可以看出胤禟有多忙。 当然,忙的人也不只他一个,胤禛这个皇帝也好,其他被提上来的兄弟也罢,个个手头上都有事,分工明确,结果却各不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要等到这个计划的成功才能真正确定他们是否会受重用。这一点不只是胤禟明白,其他人心里也清楚,所以他们都很用心,无一人有抱怨。 这种兄弟齐心的画面在那些世家勋贵看来都只是一时的平静,他们可不相信昔日高高在上的废太子等人会愿意就这样臣服在曾经跟在他身后的小跟班下。可是他们忘了,现在的胤禛再不是过去那个忍辱负重的小跟班了,现在的他已然成长为一个可以担负天下大任的皇帝了。 正因为胤禟明白这一点,才会一再地调整自己对胤禛的态度,可以说正因为胤禟的这种调整,才让他真正成为了胤禛的心腹,也就是最信任的人之一。 “放心吧!这件事情已经快要落下帷幕了,到时不管是那些反对咱们的世家勋贵,又或者是还不确定心意的几个兄弟,都能一次性解决,到时爷会慢慢地将手中的事务交给弘旻他们。”胤禟话里的用意不言而喻。 事实上胤禟对于政务真心没那么感兴趣,他还是比较喜欢四处开拓市场,赚取银两。只是这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他既然选择支持胤禛,那就得帮着他把位置坐稳,不然这中途真要换了个人,别说现在的生活,他怕是就真要死无葬生之地了。 “爷不要担心妾身,其实只要能陪在爷和孩子们身边,什么样的日子其实都无所谓!”她要的由始至终都只是他的一颗真心,其他的只是附属,没有她不强求,有自然是锦上添花。 胤禟揽着她柔软的身子,轻声笑了笑,嘴上虽然没有再说话,可是他心里却清楚,部署了这么长的时候,他们可就等着这个结果呢! 此时正到了关键时刻,不说其他人,就是他也不能有丝毫的差错,否则这圣心难测啊?谁又能保证胤禛不会迁怒于他,谁又能保证出了差错,接下来引发的问题不会影响到他,所以不管如何?他都不能松懈,更不能让这些问题出现。 第五百九十八章 破局 沿海地区的气氛显得越来越严峻,胤禔等人的策反行动还是有一定效果的,再加上强大的武力,不管是那些涉事官员也好,世家富商也罢,利益再高,没命去享,谁又愿意为其付出一切。 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勋贵们不是没有收到消息,而是执着于想借着选秀打破僵局的他们根本就顾不上这些小卒子,所以这些人送去的消息跟没有送过去是一样的,可以说根本就没有人会理会,甚至还有人动了杀机,想借机消除那些对他们不利的东西。 可以说,这些人现在还依然活得好好的,不是因为他们命大,也不是因为他们手中握有对方的把柄,而是因为胤禔他们早就防着这些人玩这种把戏。 沿海这么多的村子,仅凭他们这些刚到这里的人是无法收服的,特别是其中还掺杂了倭寇等很多不稳定的因素。知府等人的确罪大恶极,可是相对地他们也有着各自的用处。胤禔保他们不是想徇私,而是想借着他们的影响力,尽快地掌握这里的势力和情况,然后迅速开始练兵以及除掉那些倭寇,扬大清之威。 从他踏入这里开始,他就一直开始部署,从放下自己的脸面主动打探这里的情况开始,他就将所有的机会和可能都赌上了,而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 此时胤禔正召集胤俄和胤祥一起商议怎样安抚那些村民的事情,这些渔村的村民大多都被倭寇残害,没有那户人家没死过人,更甚者家破人亡大有人在。这样的他们活得小心翼翼的,轻易不敢再相信任何人,包括官府。而胤禔为了让这些人相信,自然要将之前肯同他站在同一战线的人安排好,不然看不到丝毫的好处,谁又肯站到他这边来。 “那些村民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些同倭寇勾结的人也都在监视之下,但是倭寇什么时候会出现,咱们也不清楚,怎么退敌也没有具体的计划?十弟,十三弟,你们对此有什么样的看法?”胤禔他们三人围着一张地图站在一起,胤禔的左手置于地图之上,上面绘的正是沿海地区的情景。 “大哥,从以往倭寇上岸的次数和时间上看,他们虽然不是每次上岸都有一定的目的和原因,但是各别时间却是得到了具体的消息,甚至有了具体的目标,比如有商船,或者需要药材和粮食,再不,就是为了配合那些贪官闹事。反正他们若是要来,肯定是不会空手而回的,而现在因着大哥防得紧,他们倒是有段时间未曾上岸了,而咱们的人又恰巧发现有几个村民鬼鬼祟祟的,这些人怕是也忍不住了。”胤祥也不客气,开口之时,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和战意,想来沿海百姓的遭遇让他心里积了不小的怨气,就等着机会出手呢! 他们过来这边也有段时间了,若说从前对这边的了解只限于看和听,那么现在他们真实感受到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后,那些贪官不能动,那些世家富商不能宰,这些该死的倭寇总能让他们发泄一下这心头恨吧! 胤俄听了胤祥的话,连连点头道:“大哥,老十三说得对,那些该死的倭寇的确应该好好教训一番。” 胤禔见他们一脸愤慨的模样,就知道想要动手的并不只他一个,他们两个心里的想法其实同他的相差不远,唯一不同的是他能忍,而他们却是因为他而在忍。 “既然如此,那咱们得好好合计合计,毕竟这地方能登岸的地方太多了,咱们手头上的人却不可能全部派出去,所以接下来的行动只能是快、狠、准!”胤禔的手指用力地点了点桌面,语气更显坚定,想来他也是想着趁此机会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被圈禁了这么久,胤禔心里还是渴望像从前一样征战沙场的,即便现在只是小小的试探,他也想借此奠定自己的基础,甚至一举拿下这场博弈之战的胜利。 胤俄和胤祥对于胤禔的话也不反驳,在他们看来,这件事情若真想快速拿下一个结果就得这么干,而且他们心里也清楚,此事一了,接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等着他们去做,也就是说,未来他们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全部被束缚在紫禁城里,而是坐阵四方。 当然,这个坐阵也是有条件的,毕竟这江山到底是胤禛做主,他们能有一番作为,其实就已经算是最大的幸运了。 接下来胤禔他们一边上折子一边暗中做准备,也许是因为准备够充分的关系,还真让他们猜着及确定了那些倭寇的心思,所以等到他们上岸时,胤俄和胤祥便带人切断了他们的后路,而胤禔则带人将这些人一网打尽。 虽然最后还是有些许落网之鱼,但是大部分的倭寇都被消灭了,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有意,反正被抓的人里能活下来的都是被迫的百姓,而倭寇,全部歼灭,看得那些活下来的人心惊胆战,就怕自己会成为下一个。 周边听到声音的渔民都一脸畏惧地躲在家里,连声都不敢出。即便在此之前就有人来送过消息,可他们依旧不敢慢怠,甚至早早地就收拾好家中的细软,随时准备跑路。 他们已经无力再去相信任何人了,他们只是想要活下去。 但是这一次所有的事情似乎都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官府似乎是真的打算清理这些害人的倭寇,而正是这样的发现让他们有些迟疑,最终等到外面的声音平静下来,有些胆大的才出去瞄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他们知道官府是真的要给他们庇护了。 “大伙快出来,倭……倭寇被打败了!”这一声呼喊好似炸雷一般把所有人都从屋里炸了出来。 等到所有人都出来,看着火光中被抓住的人,很多人都不自觉地哭了出来。 此时的他们心情无比的复杂,他们觉得感激的同时又遗憾这一天为什么不早点来,若再早一点,他们的家人也许就能活下来了。 京城这边,胤禛和胤禟收到消息,都心情大好,一向致力于政务的胤禛都忍不住开口给了胤禟几天休沐的时间。胤禟一听,觉得两广既然已经进入初步的稳定,再者还有胤禔他们坐阵,他们这些人休息几天也无碍,所以这一出宫就直接选择了回府。 他说过要带婉兮去庄子的,这事一推再推,就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要花很久的时间才能实现这一承诺,却不想惊喜来得这么快。 清漪院里,婉兮正招呼两个小儿子玩,两个小家伙一直被照顾的很好,身体也棒棒的,所以淘气起来也让人看不住。婉兮倒不怕,她就怕孩子因着自己影响而受罪,虽说当初生他们受了不少罪,可作为一个额娘,比起自己她更希望孩子好。 两个小家伙可不懂这些,因着年纪尚小又好动的关系,奶嬷嬷一刻都不能离开,几个丫鬟更是随时跟在左右,唯恐他们碰到或者摔倒。可两个小家伙却不这样,别人越是紧张,他们越是高兴,每每见别人被吓到还会咧着小嘴咯咯直笑。 婉兮倚在树下的美人榻上,一边看着两个小家伙,一边听听雨给念话本,整个人显得无比的惬意。眼见两个小家伙越来越淘气,婉兮不由地对着他们招了招手道:“过来。” 两个小家伙对婉兮还是非常依恋的,只要是婉兮陪着他们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就算淘气,也不会离她太远,每每只要她招手,两个小家伙那是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胤禟过来的时候,看着两个胖小子跌跌撞撞地冲向婉兮,胤禟不由自主地扬起唇角,等到两人到了婉兮的身边,他这才大步走了过来,还不待他开口,两个胖小子就已经转身扑了过来,然后一人抱着一条腿,大声地叫起阿玛来。 胤禟伸手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头,坐到婉兮身边的同时,不由地将两个小家伙也抱了上来,一家人排成一排,说说笑笑的,显得无限的和谐美好,让看着这一幕的人都不自觉地露出了笑容。 “爷今儿个的心情很好?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婉兮抬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嘴角的笑意,不由地轻声问道。 “两广之局已破,海禁不日就能重新打开,至于倭寇,短时间内不足以为患,之后等到大哥将水军给练起来,我大清之威何愁不能远扬。”胤禟说着,双手微微握新,情绪也不自觉地变得高扬起来,从这里不难看出他的心情有多好。 婉兮微微愣了愣,她倒是真的没有想到海禁之事会进行的这么顺利。 自打太上皇下旨禁海以后,参与海运的人家就少了,即便私下里依旧有人在做这方面的生意,但是都只限于偷偷摸摸的。毕竟皇上下了令,他们就算舍不得,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同皇家做对。胤禟作为康熙的儿子,就更得注意了,一不小心怕是就给了别人攻击他的把柄。 当然,依着胤禟的性子,他是不可能放弃这到手的利益的,只是要做那也仅仅是由明转暗。现在好了,海禁一解,不说获利最大的是他,至少以后不至于担心有人再死盯着这一块。 胤禟当日从这一块着手,并非只想自己,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一下子会扯出这么多的问题来。好在大势都站在他们这边,不然这两广之局怕是不那么好破。 “看来大哥他们费了不少心思。”婉兮捏了捏儿子的小胖手,低头的瞬间看着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心情不由得也变得开朗起来。 “的确费了不少心思,不过结果不错,至少对*,对于大哥他们本身都是有利的,而且皇上今儿个也开口给了爷几天时间休沐。时间虽不长,但是带着你和几个孩子到近一点的庄子住上两天却是可以的。”胤禟心情甚好,语气较平日里更是多了一抹惬意。 第五百九十九章 休沐 “的确费了不少心思,不过结果不错,至少对*,对于大哥他们本身都是有利的,而且皇上今儿个也开口给了爷几天时间休沐。时间虽不长,但是带着你和几个孩子到近一点的庄子住上两天却是可以的。”胤禟心情甚好,语气较平日里更是多了一抹惬意。 婉兮表情微怔,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后看向胤禟道:“真的吗?” 她仰头看向胤禟,脸上带着一丝诧异,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推迟已久的庄子之行,竟说成就能成了,不由得有些不敢相信了。 胤禟看她这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不由地笑了起来,“当然是真的。爷已经吩咐人去准备了,明日一早咱们就起程。” “爷既然安排好了,那妾身便让听雨他们去通知弘旻他们,对了,还有弘晖,上次说好要一起去,这次既然可以成行,那就带他们一起去。”婉兮想着记忆中那些美好的日子,嘴角的笑意不由地又深了几分。 昔日的孩子都已然长大成 人,很快又要成家立业,到时他们会拥有各自的家庭,也会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她虽然是他们的额娘(婶娘),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改变他们的生活方式,以及陪伴在身边的人,这样的他们即便依旧生活在对方左右,却再不能像从前一样,一起出行了。 婉兮不是那种喜欢生事的人,即便她在宜妃这个婆婆手里也受了不少罪,但是这并不表示她会把自己受过的罪再加倍地从儿媳妇身上找回来。她这个人做事向来都有自己的原则,除了特定的人和事,其他的她向来不强求。 “这个你拿主意就好。”胤禟对这种事情向来不在意,相比于婉兮的温柔,在对待孩子这方面,特别是几个儿子,他的教导向来严厉,而生活方面,全然交由婉兮安排,他从不干预。 “那好,既然爷将其他事情都安排好了,那剩下的就交给妾身吧!”婉兮抿了抿唇,随后抱着直往自己怀里蹭的儿子,招手示意奶嬷嬷她们将两个小家伙抱下去休息。 两个小家伙在胤禟回来之前就闹了好一阵了,这一安静下来,难免会觉得困倦,真要放任两个小家伙在这睡,难保不会着凉。 上一世她的孩子虽然在她身边长大,却因为董鄂氏的霸道,少有亲近,而这一世不管是仇还是急,该报的她都报了,至于有没有涉及无辜,她虽然不能确定,但是她从未主动地害过谁,至多就是在别人动手之前,想法保住自己和她在乎的人。 她不是善人,特别是在经历过上一世的种种之后,她再也做不到像上一世那样,凡事都忍,有苦就往肚子里咽。 “娇娇,娇娇……”眼见婉兮一副神游天际的模样,胤禟不由地多唤了几声。 “怎么了?”婉兮有些懵懵地回过神,目光落在胤禟的脸上,语气甚至带着一丝疑惑。 胤禟瞧着她这神情,不由得轻笑两声道:“爷原是想问你想去就近的那个庄子?谁知爷才开口,你就走神了?” 婉兮想着自己刚才繁杂的思绪,不由得将头轻轻靠在胤禟的手臂上,轻叹了一口气道:“妾身只是想到了从前?至于去那个庄子,既然时间不长,那就去最近最熟悉的。” 胤禟品出她话里意思,也不自觉地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那些被提拔到弘旻他们身边的小家伙们也该回家看看了。” 谁也不曾想到,昔日庄子之行的一个举动会让弘旻弘晖他们得利,这心腹有从小培养的,也有因缘际会走到一起的。像在庄子上遇到的那些孩子,原先也不过时一时不忍,可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因此而成为弘旻他们的助力。 虽说这事算得上巧合,但是该体谅的地方还是要体谅,毕竟用人并非口头上的善待,有的时候,急人之所急才是最关键的地方。 “爷想得周全。有那些孩子跟在弘旻他们身边,妾身也能更放心一些,毕竟日后如何?还得靠他们自己。”婉兮伸出双手抱紧胤禟的胳膊,想到他们渐渐老去,她的情绪不由得变得有些低落起来,毕竟这人,不,应该说女人,有的时候总容易多愁善感一些的。 “娇娇说得对,爷能做得都已经为他们做好了,剩下的就像娇娇说得这样,他们得学着走自己的路了。”胤禟对于自己的儿子也是有要求的,否则他不会这般用心地去教导,可以说在对待儿子这方面,他们这些兄弟同康熙的想法还是一致的,所以他们都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成为废物或者纨绔子弟。 两人靠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等到晚膳的时分,婉兮这次没再像之前那样,等着儿女们过来,而是提前派人过去通知了一声。毕竟这段时间,忙得可不只是胤禟一个,几个儿子也十分地忙碌,他们已然有好些日子不曾过来用晚膳了。婉兮此举也是想问问他们的意见,若是有事,她也不勉强,若是无事,那大家便一起去回顾一下从前。 弘旻他们都知道,一般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婉兮是不可能专程派人过来请他们过去用晚膳的。虽然每隔几天他们都会主动前去,可是比起以往,他们到底是去得少了。 晚膳时分,一家人坐在一起,弘旻他们见着胤禟一脸惬意地陪在婉兮身边的时候,都狠狠地吃了一惊,随后想到宫中突地变得缓和的气氛,心里也是自有计较。 别看他们现在还没有正式入朝,仅仅只是领了一些小差事在一旁学习,但是有胤禟亲自教导,他们对政治的敏锐程度可不低。虽然很多事情尚且不清楚,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若无大事,整个朝廷的氛围不会显得那般紧张,一个小小的选秀,在皇帝没有关注的情况下还能这般热闹地展开。 弘旻他们隐隐地都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是他们纵使有心,却无力去负担这些,因为很多事情他们根本就不清楚,又何谈插手,何谈解决。 婉兮作为一个额娘,即便她已然意识到孩子们都已经长大了,但是在某些时候却也忽略了长大了之后要沾手的事情。 “今儿个额娘叫你们来,是因为你们阿玛好不容易才得了几天休沐,准备带咱们去就近的庄子住上两天。”婉兮说到这事时,脸上的笑容不由地深了几分,可又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又多了一丝黯淡,手上的筷子也不自觉地握紧几分,“茉雅奇你们都大了,婚事不管是定了还是没定,估计以后都很难再像现在这样跟着阿玛额娘一起去庄子了。” “额娘,茉雅奇(雅利奇)一定会多回来看望额娘的。”几个女儿都是一脸的着急,显然对于婉兮这个额娘还是很有感情的。 虽说茉雅奇和宁楚克都不是婉兮亲生的,但是婉兮对她们的照顾和教导却是谁都挑不出刺来的,而且就连婚事,婉兮都尽力于帮着她们做到最好,单单从这些事情上来看,要让她们不尊敬婉兮都不行。 “好了,是额娘不舍得你们嫁人,但是女儿家长大了,总是会有这样一天的。不过,你们得记住,不管你们嫁没嫁,这里都是你们的家,阿玛额娘和兄弟都是你们的依靠,所以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委屈自己,特别是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婉兮说这些并非只是想做给胤禟看,而是真心实意地拿自己总结出来的教训来告诫她们,不要再犯和她一样的错误。 真正在乎你的人是不可能让你受委屈的,而一再让你受委屈的人,那只能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地位并不高,否则为何他只能让你受委屈,而不是让别人来受这份委屈呢! 茉雅奇她们听了婉兮的话,一个个的都红了眼眶,小脑袋更是一点再点。 婉兮也没想到自己几句话就让好好的晚膳变得这般多愁善感起来,不由地笑了笑道:“好啦!额娘这般交待你们只是希望你们能过得好,其他的其实都不重要。而今天额娘让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准备一下,咱们明天早上就要动身了。” 几个孩子对看一眼,然后点了点头,但是细看的话,就能发现他们眼里都充斥着一丝欢喜。 胤禟坐在一旁,什么都没有说,但是看向婉兮的目光里满满都是温柔。 说完这些话,婉兮他们一家似乎又回到了从前,孩子们你一句我一言地说起了从前,而婉兮和胤禟坐在一起,两人虽然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仅仅从他们的眼神中便能轻易地看出对方的心思。 次日一早,等到婉兮出来的时候,等在门口的不只是弘旻他们,弘晖和弘昀早就已经到了。双方打过招呼,婉兮便带着女儿上了马车,胤禟则带着弘晖他们上马,一行人很快就出发了。 因着胤禟休沐的时间不长,他们去得并不远,所以不管是骑马还是坐马车,都不需要太长的时间。现在出发,不过中午就能到达庄子。 宫里,胤禛听说胤禟和婉兮带着弘晖他们一起去庄子时,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是眼底却带着一丝欣羡。 “皇上,要不要奴才安排一下,皇上也去庄子上住上两天?”苏培盛话里带着一丝试探,身子微躬,明显是将胤禛眼底的一丝欣羡看在眼里,才会有此一问。 胤禛闻言,微微愣了一下,目光扫过御案上的折子,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道:“罢了,朕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若是平时,胤禛指不定就应了,可是今儿个他刚收到畅春园那边的消息,康熙病倒了,虽说自打康熙禅位之后,他这身体时好时坏的,他这心里就做好了准备。只是近段时间康熙的身子一直安稳,他又有诸事要忙,这才将注意力转开,却不想这注意力转开没多久,康熙的身子便又出了问题。 看样子,他也好,其他几个兄弟也罢,怕是都得回来一趟,而两广的事情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手,那唯一的选择就是加快速度。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得又转变了想法,“苏培盛,准备一下,明白朕要去一趟九弟的庄子,你看着安排,别惊动其他人。” 第六百章 胤禟的想法 到了庄子之后,婉兮和胤禟还同之前一样住在主院,弘旻他们一如从前,住在婉兮先前为他们安排的院落里。至于他们带回来的那些人,等到他们收拾好后,一个个的也各自归了家。 这个庄子附近很早就归胤禟所有,这里的佃户因着婉兮的关系,日子都过得不错,再加上后续他们的孩子都成了弘旻他们身边的人,不管地位高低,反正这日子比起从前自然是显得更有盼头。 婉兮意识到这样的改变时,就将心里的想法同胤禟提了一下,随后这个庄子就直接过到了弘旻的名下。别看这个举动不起眼,实际上却是胤禟给弘旻培养自己势力的一个契机。至于弘晖那边,该跟着他的人依旧跟着他,他们不出手干涉,更不会以那些人的家伙为要挟,将原本就站在他们这边的弘晖逼走。 人呐!有些事情可做却不可说,大家心里都有底就行,若是扯到明面上,使得一切都变得赤果果的,那结局肯定是不尽如人意。 他们现在的情况就是最好的,不管日后会有什么样的利益牵扯或者说变化,但只要这个底子在,他们也算是进可攻退可守。 婉兮自然是不愿意他们之间的关系变成这样,可与其坐等事情变化,还不如事先就做好准备。 稍作休息之后,婉兮询问了一下几个孩子的情况,得知他们都出去了,不由地抱着胤禟的胳膊,撒娇要求一起出去走走。 别看胤禟在外霸道,可在婉兮身边,他一直都是温柔的,可以说他从未对婉兮发过怒,能让他生气的通常是有人伤害了婉兮,而非婉兮使小性子,又或者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其实在他看来,婉兮能提要求那是对他的依赖,并非无理取闹。 “既然想出去走走,那就出去走走吧!”胤禟看着她一脸爱娇的模样,不由地握着她的手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带她来这里,就是为了让她开心。别说只是陪着她出去走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他又有何惧! 婉兮闻言,不由得抬起头冲着他微微一笑,才开口道:“爷既然答应了,那接下来的两天爷可不仅仅只是要陪着妾身四处走走,还得像从前一样带着妾身上山打猎、游玩。” 她提及此事时,脸上的表情带着一丝怀念和向往,想来这些记忆对于婉兮而言都是她记忆中觉得最美好的事情,否则她不会一直念念不忘。 胤禟点了点头,拉着她的手,沿着庄子外的小道缓缓往前走:“娇娇说如何就如何?” 这庄子原本是胤禟想给婉兮的,只是还不待他开口,她便说了原由,胤禟却有些犹豫,但是考虑到弘晖以及弘旻身边的人,最终还是应允了她的要求。只是过后不久,胤禟便将之后他们去过的几个庄子都过到了婉兮名下。 他这样做并非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女,而是他的霸道不允许包括儿女在内的人掺和到他们中间。别看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但是对于婉兮的在乎和占有欲却是与日俱增。他不担忧婉兮变心,他只担心自己若有一日走在她前面,会让她过得不再那么开心。 他的一句话让婉兮的脚步顿时定在了原地,转头的瞬间,略带讶意的目光落在他脸上,“爷说真的吗?” “爷自然是说真的,难不成爷还会为了这种小事敷衍你不成?”胤禟一脸笑意地捏捏掌中的柔荑,好笑地看着她问。 婉兮抿了抿唇,收回目光,望着不远处那熟愁的青山绿水,轻声道:“爷自然不会敷衍妾身,可是爷怎么就能确定自己就能一直陪着妾身?若皇上突地有事召爷入宫,难不成爷还能不去不成?” 她这一句话,让胤禟愣在当场,等到回神,胤禟不由得皱着眉头道:“这个爷倒是真不能保证,不过依着爷对四哥的了解,若无要事,他大概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召爷入宫的。” “爷自己都不能确定皇上是否会召你入宫,那还这般承诺于妾身,就不怕妾身会因此而生气么?”婉兮目光闪了闪,语气比之先前显得平静不少,眼底噙着一丝笑意,明显就是借机跟胤禟闹小脾气,想让他哄哄自己。 胤禟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眼里含着笑意,握着她柔荑的大掌微微用力,轻声笑道:“若是爷做不到,日后自然都由娇娇说得算。” “此话当真?”婉兮挑了挑眉头,又看了胤禟一眼,那目光似笑非笑,似带了细软的勾子一般,撩拨得他心湖荡起阵阵涟漪。 她虽然比胤禟小上些许岁数,又致力于保养,可到底这一世过得虽然比上一世来得自在,受得伤却一点都不比上一世少。可以说这一世的她,机遇和危险是相对的,区别是她都一一避过了,只是每次都会遗留下一些问题。 说实话,她能感觉到胤禟近两年,不,应该说是近一年来的种种举动都是站在她的角度为她考虑,甚至是为了保障她能过得更好而进行的。但是她心里却并不想要这些,先不提她是否能长命百岁,就说两世为人,她由始至终要得都只是一个他,若他走了,这个世界于她而言,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 正如胤禟对她的各种宠溺,若他不在这个世上,婉兮觉得哪怕她还有这些孩子和荣华富贵,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留恋的。毕竟她能再来这世上走一遭,除了恨和不甘,也许就只有这个让她从前想爱而又不敢爱,此时爱入骨髓却又怎么都放不开的男人了。 “爷何时骗过娇娇。”胤禟瞧着她这高兴的模样,突然觉得往日那些忙碌都是值得的,至少他付出的所有,能给她和孩子们带来一份安稳。 “爷既然这样说了?那妾身得好好计划一下,虽然时间不长,但是妾身还真有不少事情想做。”婉兮握紧胤禟的手,细细说着她的计划。 京城里的日子实在是有些太过压抑,自打婉兮所谓的福气名声越传越广后,她基本上就不怎么出门应酬了,至于请人入府,除了之前给弘晖和弘旻他们看福晋时办了几场,之后再无动静。不是她不喜欢热闹,而是不喜欢麻烦。 子嗣这种事情并非她说得算,而且这后院女眷,怀上容易,真要保住才是真正的难题。她无意插手别人后院的事情,也无意给自己凭添一些乱七八糟的名头,所以只要是沾上麻烦二字的,她都不可能往上凑,即便现在的她已然不需要再像上一世那样小心翼翼地活着了。 胤禟握着她柔荑的手掌微微用力,将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中,两人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身旁的景色也变得越来越美了。 事实上这个庄子因着婉兮他们经常过来的关系,胤禟私下里又让人花了不少心思整治,这一来二去的虽然比不上皇家园林,却也别有一番趣味。 “既然有那么多想做的事情,那从今天下午开始,不管是上山还是下河,但凡娇娇开口,爷定会陪你一起去的。”胤禟想着他们这段时间的忙碌,不由得叹了一口长气,“娇娇,等到皇上的新政推行成功,爷便带着你四处走走,看看那些咱们都没有看过的美景。” 胤禟喜欢赚银子,虽然在京城并不妨碍他去赚银子,但是在这里因着种种原因,有些事情难免放不开手脚,特别是婉兮,别以为他不知道皇后曾找过她的事,他没有动手只是因为皇后还算识趣,并没有为难她,不然他不会这么安静,而皇后也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安稳地坐上这皇后之位上。 但是他不动手,不代表他就不在乎。若非胤禛身边着实需要他帮忙,他早就请求辞去现在的职务,带着婉兮四处查看他的产业去了。要知道能被人当成‘财神爷’,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他有银子,而是他非常地会赚银子。可以说除了国库的各种税收,但凡能赚银子的,他都有涉猎。从这里不难看出胤禟的产业涉及有多广,产业又有多少。 “妾身不急,等到爷手头上的事情都解决了,爷再带着妾身一起四处去看看。”婉兮笑了笑,明显对于出行还是很期待的,只是她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胤禟为难。 话说胤禟现在的地位的确不低,手中的权利更是不小,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可是这种境遇并不算好,至少婉兮心里清楚,手中权利越大,他们的处境就越是不好,即便现在的皇上对他们无比的信任,可谁也说不好以后会如何?所以在婉兮看来,能急流勇退是好事,但要怎么退,也得寻一个好时机,又或者说一个好方法才是。 不然,功成身退是假,大祸临头才是真呐! “娇娇。”她的话说到这个份上,胤禟哪里还不知道她的心思。他比谁都清楚,婉兮并非不愿,而是不希望他身处险境。为此,她宁愿哪里也不去,也不愿意他夹在中间为难。 “爷,你听我说。”婉兮看着表情略显愧疚的胤禟,不由地抽回自己的手,展开双臂,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腰身,小脸紧贴他结实的胸膛,急声道:“虽然妾身是真的很想过轻松一点的生活,想四处走走,看看那些从未看过的风景。可是真要让爷冒险的话,妾身宁愿什么都不要。” 看风景什么的对她来说只是一时的享受,这样的日子可有可无,又岂能与他相比!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了,能有今日的一切对她而言其实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只要能和爷相守,不管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婉兮的脸在他怀里轻蹭两下,语气带着一丝叹息。 第六百零一章 关心 “只要能和爷相守,不管在哪里,其实都是一样的。”婉兮的脸在他怀里轻蹭两下,语气带着一丝叹息。 婉兮的性子多变,但在外人面前,她向来都是温柔内敛,且从容优雅的。似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事情,她都没有慌乱过,可唯独在他面前,撒娇卖萌使性子,那是无所不来,但是每每又恰到好处地地站在线上。有的时候,就连胤禟都在怀疑婉兮是不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如他每每都能猜到她的心思一样。 胤禟对于婉兮所说的那个梦早就不在意了,事实上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婉兮的安危,而不是那个梦能给他提供多少先知的消息。 胤禟伸手拥住她,大掌轻轻抚着她的鬓发,柔声道:“可爷却不想让你受任何的委屈。” 事实上胤禟是真的打算好好趁着这次休沐好好陪婉兮两天的,可谁也没有想到第二次中午胤禛就轻装简行地带着一队人马直接来了庄子。说实话,这一幕不只是让其他人惊讶,就是胤禟和婉兮也觉得十分地惊讶。 虽说此时局势对于他们来说十分有利,再有选秀一事转移了不少人的注意,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们就可以高枕无忧。可以说新政的推行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他们之前的所有举动都是在为此而铺垫。现在虽然有了些许成就,可是从这件事情的细节来看,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四哥,你这是?”胤禟冲着胤禛行了一礼,将人迎到屋里,这才是出声问道。 胤禛看着满脸诧异的婉兮他们,伸手捧着茶盏,轻呷了一口热茶,才道:“忙了这么久,朕一听你们过来庄子上,也颇为心动,无奈国事繁多,无暇分 身。再者,昨日朕接到畅春园传来的消息,说是皇阿玛的病又复发了,现在御医都已经过去了,只是结果如何还得再等……”话说到这份上,想必大家都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胤禟和婉兮都没有想到胤禛过来竟是因为这个,康熙的病的确是个问题,他若驾崩,不管是胤禔也好,胤俄和胤祥也罢,肯定要回来。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才刚在那边站稳脚跟,现在突然抽身,谁能保证现在刚做出的一点成绩不毁于一旦。 那边的官员什么的先不提,就说京城那些拼命钻营的世家勋贵,有这样的机会,他们怎么可有放过,到时别说他们的计划会有影响,就是这刚打下的根基怕是就要保不住了。 “四哥,天有不测风云,这件事,咱们怕是有心无力,结果如何,端看上天如何安排?”胤禟皱着眉头,手指不断地敲打着桌面,心情显得有些凌乱而复杂。 对于康熙,不管是胤禛还是胤禟,那都是十分有感情的,即便康熙一再地伤他们的心,他们也是希望康熙能好好活着的。可是他们能做得都已经做了,更甚至胤禛他们心里嫉妒或者忌惮于康熙对胤礽的感情,但胤禛最终还是准了胤礽出入畅春园。 只是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即便胤禛他们做到这一步,康熙的身体依旧败坏得厉害。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能不能扛过去,看得是康熙的意志,也是上天的安排。 “朕也是这么想的。”胤禛放下手中的茶盏,续而将目光放在胤禟身上,一脸苦笑地道:“不过相比于朕,想必皇阿玛更愿意见到二哥,或者大哥他们。” “四哥这话可别说给弟弟听,咱哥几个怕是情况都差不多。”胤禟摆了摆手,一脸笑意的说了一句,脸上的表情并不似以往那般激烈,从这里不难看出胤禟已然没过去那般在乎康熙对自己的看法了。 他们这些儿子不管经历了什么?时间长了,有些东西慢慢地也就放下了,比如他们对父爱的期盼,又或者说认可。 胤禛瞧着胤禟这表情,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也罢。朕原本是打算去畅春园的,毕竟皇阿玛病重,陪在他身边的不应该只有二哥他们,咱们也得去,所以朕打了个转,到你这里来放松一下,然后再去。”胤禛说这话不是抱怨,而是见惯了康熙的偏心,没个冷静的人在身边,他怕到时真遇上什么情况,他会忍不住产生不该有的想法。 从选择解禁开始,他就想着只要大哥、二哥他们这些人不生反心,他便护他们一世周全。可后来因着种种原因,他无法弃他们于不用,毕竟比之那些世家勋贵,最终还是自家兄弟来得安全。毕竟世家勋贵再怎样都是外人,真让他们逮着机会上了位,那他就成了真正的罪人;而他那些兄弟,若他手段不够强,这帝位最终落在了他们的手里,他只能说是天意。 说穿了,胤禛此举无非就是希望真发生什么事情,这个江山最终还是属于他们爱新觉罗家的。 婉兮将他们的谈话听在耳里,却未放在心上,朝堂上的事情她向来不插嘴,更不插手,所以胤禛他们的话她会听,却不会就此提什么问题。眼见这天色已然到了中午,婉兮起身的瞬间冲着胤禛行了一礼,随后便带着听雨她们去安排午膳了。 胤禛来得突然,而且一来就同胤禟和婉兮进了正院,弘晖他们倒是有心过来请安,不过因着胤禛有话跟胤禟聊,所以便让苏培盛将他们都给挡了回去。 婉兮出来的时候,瞧着几个孩子眼巴巴地站在外面,不由得一阵轻笑,“都别在这站着了,有什么话等一下用过午膳再说。” 弘晖和弘旻他们看着婉兮脸上的笑意,心里没由来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就怕胤禛过来是有什么大事,现在瞧着婉兮脸上的笑容,他们就知道有事是一定的,但是事情还不算严重。 “九婶,皇阿玛此番前来可是有什么事?”弘昀到底没有弘晖那般沉稳,一见婉兮,就立马凑了过去,张嘴就问。 “不管是什么事?都得先用膳,等用过膳,你们几个便陪着你们皇阿玛(四伯)和九叔(阿玛)一起去畅春园,你们皇玛法的身子又不好了。”婉兮提醒几句,便带着听雨离开了。 这庄子上的事情肯定用不上婉兮来管,但是胤禛这个皇帝来了,她这个女主人就得拿起事来,把人给招待好了。 婉兮不像后宫里的娘娘们,凡事都依着胤禛的喜好和习惯来,她安排膳食,一向都是荤素搭配,甚至会照顾到所有人的喜好。反正说穿了就是个个都会照顾到位,不会冷落一个。可能就是因为这样,胤禛反而觉得这样很轻松,午膳之时,比起平日里多用了不少,看得一旁的苏培盛一脸的欣喜,恨不能胤禛天天都这样。 “妾身瞧着苏公公这表情就知道四哥这平日里定然没有好好用膳,这样对身子可不好?”婉兮将苏培盛的表情看在眼里,等到用完膳,她也适时地劝上两句。 “这……”胤禛本想说政务繁忙,但是对上婉兮满是关怀的双眼,他突然觉得什么都不必说了,只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道:“朕记住了,日后定然会按时用膳的。” 对于胤禛来说,现在的他富有天下,可以说要什么有什么?但是真说起来,他其实并非想象中的那般富有。刚上位时,康熙把他当成继承人,百般栽培,倒也让他感受到几分父子之情,可是自打他解了大哥、二哥的禁后,康熙的注意力就没再放在他身上了,他又像从前那般,变得可有可无起来,即便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帝王;对于后宫的女人来说,他是依靠,她们百般讨好,又有几分真心;再说儿子,孝顺的有,但因着身份关系,再不像从前那般亲密,这样的胤禛其实是孤独的,不然他怎么可能因婉兮一句话而心软,甚至是应允。 “既然四哥答应了,那往后,妾身可得让爷多提醒提醒苏公公,免得四哥这一忙起来就忘了一切。”婉兮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揶揄,在座的不仅仅是胤禟,就连几个小辈也不由得捂嘴偷笑,反而是苏培盛,很是认真地冲着婉兮行礼,甚至表示一定好好执行。 胤禛被他们这一群的举动挤兑的颇为尴尬,但是心里却暖暖的、热热的,显然对于婉兮的关心,他还是十分受用的,甚至于他对婉兮的态度里还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纵容。 胤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虽然他不清楚为何胤禛对于婉兮的态度同其他人不一样,但是只要不涉及男女感情,他对此还是乐于成见的,“爷一定帮娇娇盯着,毕竟这也涉及爷本人的肚皮温饱。” 胤禟这带着调侃的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止不住偷笑。比起勤勉,还真没人能比得过胤禛。 胤禛看着他们这个样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的同时,整个人只觉得哭笑不得,却没有丝毫的怪罪。这一点看得苏培盛连连称奇,当然与此同时,他也不断地拔高胤禟夫妇的地位,真要论起来,后宫的娘娘指不定还没他们夫妻娘受苏培盛的重视呢! 稍作休息,胤禛便带着胤禟和弘晖他们一起赶往畅春园,毕竟康熙病危,他们这些儿孙若是不在场,难免会留人话柄,再者他们心里也不希望康熙有事,所以看着轻松,其实心里对此很难放下。婉兮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不耽误他们的时间,午膳过后,等他们稍作休息,便直接开口催促他们上路。 康熙的病就摆在哪里,不管重不重,又或者救不救得回来,该有的样子还是得有的。 第六百零二章 摊牌 畅春园里,等到胤禛他们过来时,便发现守在康熙寝殿这边的并不只有胤礽,其他的兄弟也纷纷赶了过来,看样子,有先有后,可能相隔时间不太长,对情况都不算太了解,所以纷纷站在自己母妃的身边,明显是在过问事情的经过。 胤礽作为康熙最忠爱的儿子,此时肯定是在场的,据送消息的人说康熙病发时他刚好奉旨过来,所以其中因由他最为清楚。眼瞧着胤禛他们过来,胤礽一马当先,冲着胤禛行了一礼。其他嫔妃和阿哥们也上前两步,行礼问安。 “二哥,皇阿玛现在怎么样了?”胤禛挥手免了众人的礼后,上前两步,亲自扶起胤礽,低声问起康熙的情况。 “御医说皇阿玛的病情有些反复,暂时不好下定论,还得再等等。”胤礽说这话时,眉头皱得紧紧的,显然习惯了御医的行事方式,他们都能猜到康熙的情况怕是真不好了。 御医治病,那都是说一半留一半,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他们不是不想发火,而是已经到了这一步,他们要做得不是发火,是怎么样善后,毕竟康熙的病情已经摆在这里了。 胤禛闻言,眉头不由得皱得更紧了。虽然在来之前,他就预想过这种情况,可是真当面对的时候,他的情绪还是有些受影响的。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的瞬间,看着正准备行礼的御医令,不由地挥手说道:“免礼,先说说太上皇的病情。” “嗻。”御医令听了胤禛的话,却还是坚持躬身行了一礼,只是礼仪简化了不少。 这礼该行的还是要行,否则等到真做错了什么事,顺势而为的举动有的时候就会成为要命的举动,所以御医令即便听了胤禛的话,也不敢真免了这礼。 “太上皇的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只是太上皇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了。”御医令说完这话,便直接跪了下来,身体甚至微微发颤。 胤禛等人的表情微怔,等回过神,其他人都没有说话,而胤禛则直接看向御医令,语气冷凝地问道:“撑不了多久是多久?” 御医令感受到胤禛话里隐藏的冷意,没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却还是老实地回道:“若是太上皇的求生意志强的话,半年或者得更久,若是太上皇的情况继续恶化的话,也就是这一两个月的事……请皇上恕罪!” 皇家不缺好药,再有胤禟这个财神爷在,康熙能用上的药基本就是最好的,再者康熙的情况也没到最差的时候,也就是说还有希望,只是一切都看康熙本人。 胤禟站在一旁,眉头微蹙,脑子里却想着婉兮曾给他说过的那个梦,他记得婉兮曾说过,梦里的四哥是在康熙六十一年后登基的,而现实中,四哥提前登基,按道理皇阿玛只要能静下来休养的话,身体不该像现在这样,除非皇阿玛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想到这里,胤禟的目光不由地看向胤礽,表情显得有些深邃。 “行了,都随朕进去吧!”胤禛沉吟片刻,才开口说道。 胤禟等人都没再说话,康熙的嫔妃们都站在一旁,就算她们的身份算起来都是胤禛的长辈,可论起身份,不是亲生的,谁又敢真的端起这个长辈的架子。 进了内殿,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躺在床榻上的康熙,此时的康熙再无往日的霸气,整个人看起来脆弱极了,好似随时会消失一般,让人没由来地会紧张。胤禛等人的表情也显得有些不好,虽然进来之前都有心理准备,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康熙的情况会差到这样,跟着进来的一些嫔妃都开始抹起眼泪了。 “皇阿玛什么时候会醒?”胤禛没理会这些嫔妃,径自看向一旁的御医令问道。 “这个臣也不确定,主要是看药效的发挥。好的话,大概一个时辰之后就会醒,不好的话,也许是晚上或者明天。”御医令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不确定。 听着御医令的话,众人也算明白了,康熙这病也不是没有希望,关键看他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好好侍候着!”胤禛挥了挥手,目光扫了一眼在座的弟兄们,率先走了出去,众兄弟倒也不是那没眼色之辈,纷纷跟在他身后,而嫔妃以及小辈们都没动,显然他们也知道接下来的话并不适合他们听。 胤禛做事向来都带着一丝雷厉风行,此时康熙病重的事情明显将之前胤禔他们传来的好消息给打散了。依着御医令的意思,这情况好坏暂时拿不准,但唯一能确定的是康熙的身子最少能支撑两到三个月,而这段时间将是他们行动最关键的时候,也就是说他们没有时间慢慢来,得一举拿下才行。不然,不出一月,那些人必定会趁机卷土重来,到时他们纵然有心处置这些人,也再无这样的机会。 世家勋贵,历来都只能压制,而不是赶尽杀绝,特别是他们满人人数不多,鉴于种种原因,即便该死,他们也只能拿捏着手段,选择一再宽容。可这终究解决不了问题,而现在胤禛这般坚定地想要颁布新政,就是因为新政能从根本上解决一些从前不能解决的问题。 现在胤禛之所以拉着这一帮子兄弟进来商量,一是为了安他们的心,二是希望他们能尽力支持,三嘛则是时间紧迫,容不得半点差错。他可不希望自己的犹豫影响大局,毕竟他手头上的人再多也不可能真的做到翻云覆雨,所以能团结起来就团结起来,总归都是自家人,与其便宜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还不如让这肉直接烂在锅里。 胤礽等人听了胤禛的话,顿时心思各异。虽然胤禛用态度表明他知人善用的一面,但是这人呐,难免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他们这些人表面上顺从,心里也不可能一下子就相信胤禛,所以行事上难免都会有所保留。而此时胤禛的话说得很明白,说是大度,其实也是给他们机会表达忠心,只是这忠心到底要表达多少,他们心里肯定会犯嘀咕。 都是在阴谋诡计中长大的,谁也不是什么单纯之辈,至多就是谁的心够黑,手段也够,更重要的是势力够大。他们的势力肯定是比不过胤禛的,可合起来也不容小觑,这也是为什么胤禛采用怀柔政策的原因之一。 今时今日,一切都摆在面前了,由不得他们不面对,也由不得他们再逃避。 胤禛他们谋划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会允许昔日的心血一朝化为乌有。可想而知,他们此时摊牌,不为别的,要得就是这些人的态度和决心。毕竟有些东西,放任的时间长了,带来的危害也可能是致使的。 胤禛也是被逼得没法了,不然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逼这些兄弟摊牌,难道他不知道逼得紧了会出事么?不,他知道。但是他没有办法,康熙的病就摆在这里,他若是再继续拖下去,也许将来他所有的计划就只能是计划,再想大展拳脚,怕是就没这么容易了。毕竟那些世家勋贵都不是吃素的,他们的实力并不小,现在一下子被压制住,也仅仅只是时局不对,再加上之前夺嫡消耗了太多势力,以至于他们还未能回过神来。 若他们回过神,又或者这些人又动了什么心思,将其他人联系到了一起,到时可真不是胤禛想如何就能如何的? “皇阿玛的身子骨怕是不好了,这时间长短想必各位兄弟心里都明白,而朝堂之上的事情也是早就摆在明面上的,朕也一再表明,只要诸位兄弟助朕一臂之力,朕绝不会亏待于诸位兄弟。”胤禛把话说到这份上,就是要一个答案,毕竟他的计划已然是等不了了。 “奴才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胤礽等人对看一眼,各别几个还有些踌躇,反而是胤礽、胤祉、胤祺等几个大的没什么太大的抵触。不管是因为胤禛已然掌握了全局,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他们几个并不像其他兄弟那般还藏着一点儿小心思。 说穿了,他们比那几个藏着小心思的兄弟看得透,知道再挣扎只会让自己的地位变得更尴尬。与其到时候后悔,不如现在更为利落一些。别看他们都一直没什么动静,可实际上看着胤禔受重用,他们也是眼热的。只是相比胤禔,他们都拿不准胤禛会将他们安排在什么位置,以至于做起事来总是会留上几分,效果自然就没有胤禔全心全意来得引人注意,但这并不表示他们不想受重用。 眼见着胤礽他们都跪下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好想的,自然也跟着跪下了,毕竟他们的实力可没有这几位来得扎实。 胤禛看着跪成几排的兄弟们,他脸上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事实上,其他人的犹豫对他来说其实是一种污辱。历朝历代,能像他这样放下成见,留下这么多兄弟性命,甚至重用他们的人可不多,但是他们刚才的举动到底还是扎了胤禛的心。但胤禛没有表现出来,相反地他亲自扶起胤礽他们的同时,心里已然有了决定。 胤禟站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没有插话,更没有丝毫的提醒。在他看来,路都是自己选的,你不相信皇上,又凭什么要皇上相信你! 就在气氛陷入一种莫名地尴尬之中时,突地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后便见李德全喘着粗气,跪在胤禛面前道:“启禀皇上,启禀各位王爷,太上皇醒了。” 胤禛闻言,脸上不由得闪过一丝喜色,随后举步向前,一边走一边道:“诸位兄长弟弟们,先同朕一起去看看皇阿玛的情况,其他的稍后再议。” 第六百零三章 龙卫 胤禛带着诸位兄弟到康熙寝殿时,没有看到那些嫔妃,只看到弘晖他们时,便知康熙是真的醒了。只是到底是真的脱险了,还是暂时清醒,还需他们亲自去认证。 康熙见到胤禛以及其他儿子时,他脸上连一丝表情都露不出来,想来这次病发是真的伤了康熙的根本。不管好与不好,从胤禛他们这些儿子的角度上来看,自然是不希望康熙就这样走的。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其实只要利益分配得宜,这无情也能变得有情,毕竟这普通百姓家为了一点儿田地粮食也能闹得老死不相往来,又何况是这象征天下的皇位。 相比那些年纪尚小又摇摆不定皇子阿哥,胤礽他们这些经历夺嫡的皇子阿哥明显更懂得什么叫审时度势。毕竟当年的野心勃勃到现在的物是人非,很多东西,那是刻入骨髓的,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抹去的。 “皇阿玛,身子可好些了?”胤禛站在离康熙最近的地方,一脸关怀备至地问道。 “朕……好多了。”康熙看着排成几排的儿孙,心里莫名地觉得高兴,认为当初自己选择老四继位是个正确的选择。 事实上康熙选择胤禛继位也不是没有自己的考量,别说他瞧不上自己那个十四子的作派,就算他对老十四无比的宠爱,也不可能选他继位? 这上头先别提老三老四他们,就说这老八老九和老十,谁又是软柿子。他们个个都比老十四先入朝,手中势力都不薄,能力方面不说方方面面都强于老十四,却也不弱于他老十四。再者,论起排行和身份,他们还都是兄长,如此,他们凭什么听命于老十四。难不成就因为他选择了老十四么? 不,这当然不可能,即便是为了安稳,他也不可能选老十四,何况老十四的心性不堪大任不说,也容不下人。 康熙最终选择胤禛,不只是因为他的能力,是因为他对老九等人的维护,也是因为他决定解除老大、老二圈禁时的宽容。现在看来,他到底还是选对了。 “皇阿玛,要不要先喝点水?”胤禛的目光扫过康熙有些干涩起皮的嘴唇,伸手接过李德全端上来的茶水,试了一下温度,然后将人给扶了起来,又将茶盏送到他唇边,轻声劝道。 康熙点了点头,张嘴抿了好几口水,入口的温水让他干涩的喉咙变得舒缓起来,整个人也有了一丝精神。良久之后,胤禛退开,他则重新躺了回去,目光扫过在座的儿孙,开口吩咐道:“朕已无大碍,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吧!朕只盼着你们兄弟能守望相助便好。” 若是以前,依着康熙的性子,不管做什么都是都是直接命令,何曾像现在这样用告诫的语气。说到底,康熙自己也清楚,他已然老去,唯一能做得是慈父,而不是君父。毕竟他已经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即便手中依旧有王牌,却也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此时的康熙刚从死亡线上挣扎下来,先不提他的心情如何,但是对儿子的关怀之情却是真情实意的。 胤禛等人听了康熙的话,心中都不由得一阵酸楚。不管他们内心有什么想法,此时看着康熙连病重都记挂着他们的关系,一个个都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皇阿玛放心,四弟宅心仁厚,定然会善待于儿臣等人的。”胤礽看着康熙望向自己的目光,眼眶微红,随后上前两步,拱手说道。 他心里清楚,他们能走到这一步已经很是不易,再起别的心思,别说康熙现在的身子已经不行了,就是康熙身子康健,怕是也难以阻拦胤禛的决定。 “老四的性子朕了解,不善言辞,却重情重义,朕老了,很多事情即便不插手却也明白,你们不管是当兄长的也好,做弟弟的也罢,都得记住你们才是血肉至亲,其他人不管说得多好听,说穿了,也不过是利益所向。朕知道自己就算闯过这一关,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所以朕不管你们以后如何?至少朕活着的时候希望你们兄友弟恭,比什么都要好,朕活死了,你们再怎么折腾,朕都管不着了。”康熙说这话是,语气也带着一丝无奈和黯然,显然经历了生死,他这执念也有了放下的意思。 “皇阿玛恕罪。”胤禛见状,立马跪了下来,他身后的众人见状,又有谁还敢继续站着。 不过胤禛没有再做承诺,从这里便能看出他对这些兄弟已然是有了安排,而这个安排不会再因为康熙的话就改变。如此,胤禛也不解释,只是暗自地以行动表明自己的态度。 康熙看着胤禛的表情,沉吟片刻后,长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毕竟这已经不再是他的天下了,有些事已经容不得他来做主了。想到这里,康熙不由有些意尽阑珊地道:“好了,都起来吧!” “谢皇阿玛。”胤禛起身的同时,目光淡淡地扫过身后的这些兄弟,脸上的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原本胤禛以为事情到了这个份上,康熙肯定不会再多留他了,即便有什么心里话也不可能再跟他说了,却不想他们才说了几句,康熙便出言让胤禛留下,胤礽等人退下。他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不自觉地愣了一下,毕竟康熙的偏心那是深入人心的,突然转变,换作是谁都会不适应。 等胤礽他们都离开之后,胤禛上前两步,老老实实地站在床榻边,静静地等着康熙开口。他自认自己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他问心无愧,自然也就不怕康熙问责。 康熙见胤禛一直恭恭敬敬的,心里也是一阵感慨,他的确偏心,但是他再偏心,他还是会以大局为重,毕竟这大清的江山来之不易,他不可能任由这一切毁在自己的偏心上。若真是如此,当初他亦不会果断地圈禁胤礽,而是放任他的行为,甚至将这皇位交代于他。 “李德全,把东西拿来。”康熙的声音忽然打破沉寂。 一直候在一旁的李德全一听康熙的吩咐,立马拿着一个小紫檀木盒小步上前,双手举起,递到胤禛的面前,等他接过。 “皇阿玛,这……”胤禛一脸的呆愣,似乎不明白康熙的用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老四,这两年你一直做得很好,朕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说实话,你的这些兄弟不一定能做到你这样。这次朕旧病复发,差点就缓不过来了,既然醒了,那朕把该交代的事情都一一交代……”康熙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阵咳嗽声给打断了,等到他好不容易缓了过来,见胤禛一脸担心,不由伸手摆了摆,表示自己没事又继续道:“这是龙卫的令牌,你将它收好。” 胤禛看着面前的这个紫檀木盒,颇有些无措,显然他没有想到康熙最终会将龙卫交给他。虽然龙卫原本就是历朝历代交给继承人的,但是他心里一直认为康熙会给胤礽一个保障,不过现在看来康熙似乎是在尽力做到公平! 公平么! 胤禛心里一阵苦笑,这看似公平的背后,说穿了还是为了胤礽着想。 这原本就属于帝王的东西到了其他人手里,结果可想而知。不过胤禛就算心里会有疙瘩,却也不会因此而为难胤礽,毕竟他还需要这些兄弟帮着他一起实施新政呢! “皇阿玛,儿子虽然不会重用所有兄弟,但是儿子保证会善待他们。”胤禛接过李德全手中的小紫檀木盒,随后认认真真地看向康熙,给他一个保证。 康熙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随后便躺了回去,双眼微闭,也不知道是真的累了,还是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放心休息了。 胤禛冲着康熙行了一礼,随后带着紫檀木盒,转身往外走去。 出了畅春园,胤禛并没有急着回宫,而是同胤禟一起回了他的庄子。胤禟见状,并没有多问,显然他心里明白在他们退出康熙的寝殿之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而这件事情扰乱了胤禛的心思,否则一向果决的他,脸上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神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胤禟只要稍稍动动脑筋就能想到,无非就是那点势力。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康熙的偏心到了这一刻居然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改变,这一刻,别说胤禛了,就是他都开始怀疑对于康熙而言,是否只有老二才是他的儿子,他们这些人其实都只是来凑数的。 他有些担忧康熙的态度会影响到胤禛,转头的瞬间,眼见胤禛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胤禟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早就放下了对康熙父爱的执着。 “四哥,有些事情既然注定得不到,那咱们就珍惜自己拥有的。毕竟这人与人之间都是讲究缘分的,也许咱们兄弟几个其实都没父子缘也说不定!”胤禟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和劝慰。 胤禛听了他的话,赫然回神,随后转头看向他道:“九弟看出来了?” “能让四哥这般落寞的无非就是皇阿玛的态度,其实之前弟弟同四哥的想法差不多,总想着获得皇阿玛的认可和宠爱,可惜皇阿玛眼里由始至终都只能看到一个二哥。时间长了,弟弟也就放弃了,因为除了皇阿玛这个父亲,弟弟还有四哥、十弟、十三弟和妻儿。”胤禟提及婉兮他们时,脸上的表情不自觉地变得柔和不少。 胤禛听了他的话,一阵失神,等到他回神时,脸上不由得露出些许笑容来,“九弟说得对,有些东西强求不得,虽然皇阿玛一直偏心二哥,可这皇位、还有这龙卫最后到底还是给了朕。” 第六百零四章 会错意 等到胤禛他们回到庄子时,心情大致上都已经恢复了,心中不管是怨愤还是不甘又或者是复杂,此刻也归于了平静。 胤禛既然成了皇帝,亦选择放过他们,那么他就不可能再拿这事继续做文章。当然,若是他们自寻死路的话,胤禛肯定不会再给他们机会,即便是圈禁也不行。 婉兮不知道这其中的变故,只是问了一下康熙的病情,得知康熙病情好转,她也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胤禟他们的计划她虽然知道的不多,却也明白这个时候若是遇上国丧,他们怕是疲于应付。 别看康熙病重,胤禛这个皇帝还在他们这个庄子,可是这宫里该选的秀一样在选,该办的事也依旧在办,并没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改变。 婉兮对于这次选秀其实没有任何的想法,若非是为了儿子,她怕是根本就不会关注,毕竟她的女儿不用选秀,而她兄长的女儿早就嫁了,剩下的那些同族的秀女跟她着实没有太大的关系。即便有人求上门来,她也仅仅只是在能力范围内帮着掌掌眼,其他的恕无能为力。 按说弘旻他们娶亲,有胤禟帮着递话,事情应该是很好办,可惜中途偏偏就有人会错意的。 没错。胤禟打探出胤禛无心选妃,便将婉兮的意思传达了一下。胤禛倒也爽快,直接就应了。可关键是胤禛在交代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说明白,只是让苏培盛将名单送了过去,包括婉兮给弘晖选的。 皇后原本就对选秀这件事有些抵触,她年纪轻轻的尚无子嗣,自然是不希望有新人进宫同她争宠。但是这选秀的事情从来都不是她说不就能推掉的,所以即便心里不舒服,皇后也打起精神来,想着提前了解情况后,再做打算。不想,她还什么都没做,胤禛就让人把名单给送来了。 这操作也没谁了! 若是婉兮当时在,她肯定要解释一番,可惜她当时不在,以至于皇后下意识地就认为这送来的几个名单里的秀女就是胤禛内定的妃嫔。顿时,她内心所有负面情绪都冲着这几个秀女去了。 当然,依着皇后的心计城府,肯定不会直接动手,毕竟这宫里对于她们这些新进嫔妃而言,根基都一般,即便她是皇后,也没这些人厉害到哪里去,至多就是她掌着后宫的大权,行事比这些人来得更为方便一些。 若不是婉兮提早让人盯着这几个秀女,指不定她还没看到想看的答案,这几个稚嫩的小丫头就让皇后给毁了。 胤禟不比胤禛,但凡有婉兮在,他的目光一定是放在婉兮身上的,所以婉兮的情绪他都是最早能感受到的。眼见胤禛走了进去,他不由得慢下脚步,等她走到身边后,低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婉兮见胤禟问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将自己才得到的消息一一说给他听,随后更是一脸莫名地道:“皇后是不是觉得妾身呈上的方子不对,这才趁着选秀敲打妾身?” 皇后此举太过突兀,却由不得婉兮不多想,毕竟这些秀女的归属对皇后并没有什么影响。 胤禟听了婉兮的话,脸上闪过一丝不悦,大掌握着她的柔荑,轻捏两下道:“放心吧!这事交给爷,等送四哥回宫时,爷顺便打听打听,晚上回来就知道结果了。” 婉兮点了点头,并没有因为这事而继续纠结,说穿了,她这人有的时候其实也有些凉薄。别看她是真看中了这几个秀女,儿子们也满意,可一天没嫁进来,她一天不会把人当数,毕竟这世上意外太多,没必要在事没成时就上赶着献殷勤。 “爷放在心上就好,毕竟四哥难得交代一回,弘旻他们也是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所以这事爷还是得多花些心思。”婉兮眼瞧着两人在外面的时间长了,提醒两句,也就不再这事上打转了。 胤禟自然不可能一直放任着胤禛不管,所以他冲着婉兮点了点头,随后便举步往里走去。没人知道兄弟俩在书房里谈了些什么,只知道等他们出来的时候,胤禟陪着胤禛一起回了京。 宫里,选秀依旧在进行中,各个秀女表面和谐,心里却卯足了劲儿想着如何脱颖而出。不是所有人都想过平静的生活的,大部分的人其实都想要过更好的生活。能进来参加选秀的,大部分都抱着一飞冲天的想法,何况胤禛现在正值壮年,即便有后有妃,却也挡不住这些秀女本身或者说身后的野心。 胤禛显然也没有想到皇后会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敷衍自己,就算是胤禛纳妃,那也容不得皇后动这种心思和手脚,何况这几个秀女还是胤禛准备给子侄安排的人选。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即便这件事情并不算大事,但是终究还是扫了胤禛的脸面,更别说这件事涉及的人恰恰都是胤禛看重的,如此,他怎么可能不在乎,又怎么可能不生气。 胤禟在一旁,将胤禛的神情一一纳入眼底,却一句也没劝。在他看来,皇后的确需要教训,不管是这次还是上次,又或者是有心还是无意,这对胤禟而言并不是问题,胤禟真正在乎的是她不该对婉兮动手,仅仅只是威胁也不行! 之前碍着胤禛,碍着手头上的事情太多,胤禟一直都没腾出手来,现在她自个撞上来了,他自然不会再跟她客气。 皇后也没有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思会被戳穿,更让她觉得不能接受的是她完全会错了意。好在她还没有用杀招,不然这秀女真的被她给弄死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胤禛怕是也要弄死她吧! “皇上,臣妾只是一时糊涂,还请……”皇后看着周身缭绕着冰冷气息的胤禛,身子不由得抖了抖,声音里更带着一丝颤音。 “皇后,朕自认对你够容忍,但是你却让朕一再失望。既然你连朕交代的这点小事都办不成,那这后宫诸事就不由皇后操心了。”胤禛明显不想多说,更不想听她解释,所以不等她说完,他便直接打断她的话,甚至直接决定了她的命运。 皇后被胤禛的话给震惊了,当胤禛开口时,她已然预料到他会生气,却没有想到他会这般生气,甚至直接收了她的宫权,“皇上,皇上,请您听臣妾解释啊,皇上——” 胤禛头也没回地走了,他对皇后其实还算不错,除了没给她一个孩子,其他方面胤禛还算宽容,就算当初皇后以势压人地找过婉兮的麻烦。可婉兮没闹,他自然也没有追究。但是这一次,皇后的举动让他颇有种下不了台面的即视感,更甚至让他产生了一种恃宠而骄的厌恶感。 他最讨厌的不是擅用心机的人,而是恃宠而骄的人,所以这一次皇后是自作聪明,也是自作自受。 胤禟虽然没有跟着胤禛去坤宁宫,却暗自等着消息传来。不过,等到他看到胤禛这么快回来时,便知道身心俱疲的胤禛已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处理这后宫诸事。当然,他一个臣弟就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指手划脚了,所以他依言劝了两句,随后便转了话题。 对于他们而言,除非是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其他的并不值得他们多花心思,说穿了就是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的。毕竟这宫里的女人也并不是都被勉强的,大多数其实都是自愿的,而且还是有野心的,否则,这偌大的皇宫怎么就一直不消停呢! “老九,皇阿玛这身子时好时坏,谁也不能保证能撑多久,所以咱们的计划得提前了。”胤禛到底是言于律己的皇帝,他虽然*后恃宠而骄,闹出这等笑话,可处置过后,也就抛之脑后了,毕竟眼下真正重要的不是怎么处置皇后,而是抓紧时间让一切尘埃落定。 “四哥放心,此事臣弟会加快速度的。”胤禟点了点头,认真道。 这一切已然不是胤禛一个人的事,他们也是付出良多,若就这样让一切付之东流,别说胤禛,就是胤禟也接受无能。 兄弟二人在养心殿里一直呆到晚膳时分,胤禟虽然有心想回去,无奈眼下着实离不开,所以等到他们商议完毕,宫里都已经下钥了。胤禛很是干脆地留胤禟在宫里住了一晚,而很多人也从这一点上见识了胤禟在胤禛心中的地位。 胤禟却不管这些,他对于胤禛有感情有算计亦有依靠,总得来说感觉很复杂但又十分地真实,而且他心里也分得开,所以并不会为此而陷入纠结。相反地他在乎的只是婉兮的委屈,明明说好安安心心地陪她几天的,却不想才第一天,不仅他走了,还连几个子侄都一并带走了。 也罢,有些事情不解决完,他们就一直不能安心,与其一直这样挂着,还不如一次性解决。 次日一早,胤禟出宫之后便直接去了庄子,同婉兮谈过之后,两人也没继续耽搁,而是收拾收拾直接回府了。 随后胤禟便开启了早出晚归的模式,婉兮将一切看在眼里,却一句话都没有说,因为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们平静详和的生活都是需要付出的,而胤禟如此辛劳就是为了他们能过上好日子。 等到选秀的结果出来时,婉兮并没有太过惊讶,结果大致上同她想得一样,唯有皇后被夺权,让四妃携理这一事才是真正让她惊讶的。不过惊讶归惊讶,结果对她而言却是有不少好处的。 第六百零五章 前世番外(一) 新帝登基,不管宫里宫外都严阵以待,那些站队站对的或者站队站错的,现在都没有功夫去管结果。前者一心琢磨着自己能凭着这从龙之功获得什么样的位置,而后者则得想方设法地挽回败局,给自己和家人争取这一线生机。 胤禟算是站队站错的,他历来骄傲,轻易不向人低头,否则也不会因为小时候的一点误会和胤禛对着干那么多年。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以说已然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再无半点缓和的机会。胤禟可以不服,但是胤禛却不能不忍,可以说目前的局面不容他动手。 “八哥,这遗诏到底是真是假?爷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皇阿玛会在最后关头改了主意。”胤禟对于现在的局面是真的不能接受,他看着眼前一脸沉默的胤禩,一脸的不敢置信。 康熙末年,可以说康熙最宠爱最亲近的儿子不是别人,正是胤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也不管康熙内心有什么用意,若非康熙对胤祯的种种宠爱都摆在面前,他们这些人怎么可能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老十四这个黄口小儿身上。 一旁的胤禩看着神情有些暴躁的胤禩,脸上的表情也显得不怎么好看。如今,木已成舟,他们就算有再多的质疑,也不得不承认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已经是爱新觉罗·胤禛了! “老九!事已至此,你就是把天说破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只能说四哥好手段,暗地里做好了一切准备,咱们就算不服也不得动弹,唯一的办法大概就是想法让他不能动咱们,而不是冲动之下被扣个谋反的帽子!”胤禩脸上的神情也有些难看,显然这个结果也是他没有想到的。 胤禟对胤禩这种马后炮的行为明显是不屑一顾的,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早已别无选择。眼瞧着老十撤离他们的队伍,缩着脑袋过自己的小日子,胤禟心中却不气,相反地暗自松了一口气。他其实也是担心的,他自己可以不要命,却从来没有想过拉着胤俄一起去死。之前的种种都让他以为跟着胤禩才有出路,却不想埋头苦干的他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康熙的心意。 “咱们就算什么都不做,就凭着往日的恩怨,就算不被扣上一顶谋反的帽子,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八哥,这一次,咱们要做就做彻底,别再瞻前顾后地丢了机会再后悔当初没有好好把握。”胤禟说这话时,表情有些难看,明显是对胤禩之前的一些举动在表示不满。 胤禩见他的话说得明白且有些难听,也不生气。他历来看重利益,只要对自己有利,该做的他依旧会做,不该做的他还是会做,只是这种事情他就不便告诉他了。 没有从胤禩嘴里得到一个明确的回答,胤禟的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了。这么多年以来,他付出多少却一直换不到真心,若不是退无可退,他又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一步。眼瞧着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胤禩还守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不放手,他心里觉得失望的同时,难免会产生一丝退意。 “算了,忙了这么些天,爷也累了,先回府休息了,至于其他的事情等两天再商量吧!”说罢,胤禟也不等胤禩开口,便径自出了书房,往府外走去。 九阿哥府里,婉兮站在小厨房里,亲自炖着滋补的参汤。往常这些事情都是交给听雪她们来做的,不过这些天因着先帝驾崩、新君继位的事,府里府外忙成一团。好不容易国丧结束,她这个没资格进宫哭丧的人别的做不了,关心一下好几天不曾回府的胤禟还是有需要的。 婉兮性子柔和,从不与人争锋,一心只想守在自己的院子里过自己的小日子。胤禟对她甚是宠爱,别的院子里没有小厨房,她这里却有,单这一点不难看出她在胤禟的心里是占了些许地位的。 “姑娘,差不多了,可以出锅了!”听雪站在一旁,眼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忙开口提醒一句。 婉兮闻言,伸手抓起一旁的锦布,轻轻地将里面的汤盅给端了出来,放到一旁,鼻间闻着参汤散发出来的香味,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满足的笑意来。 她只是一个以夫为天的小女人,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害着爷和孩子过自己的小日子,即便她不是唯一也一样。 “听竹,派人去打听一下,爷可有回府?”婉兮看着一旁的汤盅,心里琢磨着若是胤禟还没有回府的话或者去了其他姐妹的院子,她便将这汤温起来,等他来了,也能立马端过去喝。 “是,奴婢这就去。”听竹瞧着婉兮那期待的表情,忙不迭地转身往外跑去。 婉兮的身份的确不高,从进府至今也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侍妾,即便生了一子两女,也没有任何的改变。但是就胤禟对她的宠爱就少有人敢在明面上为难于她或者衡芜苑里的人。如此,听竹她们打听消息,历来都还长顺畅,不过这一次还不待听竹去打听,半路就瞧见胤禟带着林初九往这边走来。听竹见状,也顾不得其他,拔腿就往回路。 “姑……姑……姑娘,主子爷往这边来了!”听竹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深吸好几口气,这才算是把话给说明白了。 婉兮闻言,小脸上顿时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整个人好似悄然绽放的花儿,美得让人眩目。婉兮伸手拢了拢发髻,转头对一旁的听兰吩咐道:“快快,准备一下,爷马上就来了。” 衡芜苑里突地一阵忙碌,等到胤禟过来的时候,看着忙忙碌碌的众人,也仅仅只是挑了挑眉。在他眼里,婉兮是除了他母妃最让他觉得舒服和放松的女人,他喜欢她的温柔和顺从,所以大多时候他都喜欢呆在她的衡芜苑里。今天也一样,他心情不好,头一个想到的不是福晋董鄂氏,而是她完颜·婉兮。 婉兮见着胤禟过来的时候,不由得冲着他柔柔一笑,然后带着一干丫鬟上前请安,“婢妾(奴婢)给爷(主子爷)请安!” “都起来吧!”胤禟上前两步,伸手扶起婉兮,随后冲着林初九他们摆了摆手,拉着婉兮进了内室。林初九见状,很有眼色地将一干人等给疏散了,只留了听竹她们两个大丫鬟同自己一起守在屋外。 进了内室,胤禟刚坐下,便见婉兮松开自己的手往另一边走去,随后提来一个食盒。虽然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却不妨碍他的心情一片大好。想起婉兮对他的种种关心,累了好几天的他突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他费尽心思想给自己的女人和儿女一个好的生活,但是真正能理解他的人却不多。好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她,即便胆小懦弱,却是真真正正将一颗心都用在他身上的。这后院之中,那么多的妻妾,不涉及争宠,有谁会注意到他身体的不适或者心情的好坏?也只有眼前这个傻女人,一心一意只为他。想到此处,他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也许他是时候该做一下安排了,既然得不到想要的,那至少他得想办法保住这府里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 “爷,婢妾刚炖好的参汤,你用一些再休息,这样容易养好精神。”婉兮将汤盅端了出来放到胤禟手边,轻声劝道。 “正好,爷这几天都没怎么用膳,之前去了一趟八哥府里,原本是打算用些膳食的,最后只顾着谈事,倒是忘了这事,现在你这么一说,爷倒是真饿了!”胤禟脸上扬着一丝温柔的笑意,这与他平日里阴狠尖酸的模样判若两人。 婉兮闻言,心里一阵着急,抬脚就往外走几步,扬高了声音吩咐门外的听竹她们,让她们准备一些简单又好克化的膳食来。等吩咐完再回身,对上胤禟似笑非笑的眼眸,她不由得一阵脸红,“婢妾身份低微又没什么本事,能为爷做的也就这点事!” 胤禟一听她这话,心中怜爱更甚,伸手的瞬间将她拉到自己怀里,任由她坐在自己腿上,他的下巴轻靠着她纤细的肩膀,鼻间缭绕着她身上那让人觉得放松的体香,整个人放松不少,一扫回府之前的暴躁。 “能做这些事就够了,爷在乎的是你的心意。”胤禟轻笑两声,大掌搂着她纤细的腰肢,语气暧昧地道。 婉兮对于胤禟这促狭的行为早就习惯了,以往他也常常捉弄于她,她虽然有些免疫了,可有的时候还是难免会因为他的举动和话语而脸红。好在听竹她们很快就来了,等到膳食送进来,婉兮便开始为他张罗侍候他用膳。 胤禟也是真的饿了,这些天不管是因为皇阿玛驾崩,还是因为胤禛的突然上位,都让他情绪急躁,整个人一直处于一种暴躁急切的状态。现在木已成舟,也管不得他接不接受了,如此情绪一松懈下来,不管是累还是饿,反正身体都在发出抗议声。 此时能好好地喝上一碗汤,吃上一碗饭,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慰藉。 “爷先喝点汤。”婉兮见他一副不知道从何处下手的样子,不由得将参汤往他手中一送。 “好,爷先喝汤。”胤禟见她将汤送到手边,不由地点了点头。 待他喝下参汤时,整个人不由得从心里涌出一股热流,使得原本有些僵硬的身子瞬间变得暖和了起来。 两人的视线相撞,婉兮冲着他柔柔一笑,低下头的瞬间拿着筷子帮着他布菜。其实她是真的很想帮他分担点什么,可惜她不只是能力有限,就连身份也很是低微,能做的就只是这些了。 胤禟不知道婉兮心中的想法,用过膳食,填饱肚子,他虽然没心思胡闹,却喜欢她呆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第六百零五章 前世番外(二) 胤禟伸手将婉兮搂在臂弯里,两人静静地躺在一起。胤禟不说话,婉兮也不吱声,只是低着头状似无所事事,可是眼神却不时地偷偷打量于他。 “爷近来忙碌非常,可得多注意自个的身子?”婉兮轻声呢喃一句,语气里满是关怀。 胤禟回过神,把玩着她小手的大掌顿了一下,低声道:“前朝诸事繁多,时局不稳,爷怕是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经常到后院里来,你自个多用些事,别事事都忍着,有事便让听竹她们给前院送个信,至于爷的身子,爷心里有数。” “爷有大事要忙,婢妾自是不敢给爷添麻烦,再者福晋她们对婢妾不错,爷不必记挂婢妾。”婉兮表情微怔,身子微僵,她能感觉到福晋以及后院那些侍妾的敌意,可她自认做得够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她们就是不满意? 胤禟接下来的日子若是少来这后院,福晋她们怕是又要使些手段了。她受些委屈没什么?可她的三个儿女以及听竹他们又该怎么办? 胤禟瞧着柔柔弱弱的婉兮,大掌轻捏她的脸颊,整个人轻笑道:“若是想让爷不记挂,你可记得要好好照顾好自己,等着爷处理完事情回来!” 最后这一句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天晚上,胤禟便直接宿在了婉兮这边,后院上至福晋董鄂氏,下至兆佳氏等侍妾,得到消息后都忍不住气得直咬牙。胤禟隔了这么多天才进后院,不选福晋董鄂氏,也不选自己的新宠,偏偏就选了她完颜氏,这让她们如休不恨! 等到胤禟再次投到繁忙的事务当中去后,一开始包括董鄂氏在内,后院的女人都不敢轻易伸手,只是小打小闹地给婉兮找点麻烦,可逐渐地她们也感觉到外面的局势变了,胤禟变得异常的忙碌。别说到后院了,就是府里胤禟回来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即便因来,呆得时间也不长,这一下子便助长了这些人的气焰。 若说之前她们怕胤禟中途回来算帐的话,那么现在她们只怕自己动作不够快,不能将完颜氏这个大敌给消灭。婉兮原本就不是什么争强斗狠之人,这么多年以来,她事事迁让后院里的女人们,却不想等到胤禟忙起来,这些人便完全没了顾忌,在董鄂氏的纵容下,投毒、诬陷、陷害等等各种胡搅蛮缠的手段一一上演。 不管有用无用,反正她们是不可能让她有喘息的机会的。一开始婉兮只以为她们找茬打压,之后才发现她们要得从来都不只是这些,她们想要的是从来都只是她的命。 明明这后院新宠旧爱都不只她一个,但是真正倒霉的似乎就只有她一个。即便胤禟对她的确不错,可架不住福晋的推波助澜。她有心想找胤禟求救,不过福晋早就防着她这一点,一时间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然后被整个后宫的妻妾推到了对立面。婉兮原本坚韧隐忍的性子也逐渐被这些人消磨殆尽,等到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事,她才发现隐忍退让都是错! 当婉兮绝美的面容上瞪着一双满是恨意的眼睛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时,那些逼着她去死的人也并不如想象中的那般快意。有几个胆小的直接晕了过去,更有甚者直接尖叫地冲了出去。 带头的兆佳氏也被这一幕吓了一跳,对上婉兮那满是恨意的双眼和惨状,她心底也不由地涌现出一丝丝不明不白的恐惧。整个人莫名地打起颤来,就好似婉兮临终说得那些话迟早会实现一般! “还愣着做什么?快点收拾,制造成意外,不然让爷察觉到了,你们以为自己能脱得了身。”兆佳氏扶着身旁的丫鬟,开口的瞬间,声音都在抖,说出的话透着些许尖锐,再没有往日的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温柔。 董鄂氏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笑得癫狂,她就是要这些迷了爷的眼,迷了爷的心的狐狸精,一个一个的都没有好下场。她完颜氏虽然听话,却占了爷的心,这叫她如何容是下去! 原本依着董鄂氏的意思,是想直接一口薄棺将婉兮给处理了,谁知这人还没送出去,就让匆忙赶回来的胤禟堵了个正着。 婉兮的死讯传到胤禟耳朵里时,正是胤禟陪着胤禩同胤禛争论的时候,按说这种时候,不管输赢对他都没有太大的触动,毕竟胤禛对他们打压从一开始就有,也不是现在才这样,没什么接受不来的。但是当他听到婉兮的死时,才出养心殿的他便吐了一口血。 一旁的胤禩看着吐血的胤禟也被吓了一跳,他绝对没有想到胤禟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心里顿时一阵感动。毕竟胤禟对他的帮助已然到了倾其所有的地步,他心里明白却不想拒绝啊! 他伸手扶着胤禟的胳膊,一脸的担心,“九弟,何必如此?这些事情咱们慢慢周旋就是。” 胤禟却好似好没有听到一般,忽然使了全身的力气推开他,猛地往前冲去。 “九弟!”胤禩看着突地跑远的胤禟,下意识地想追,却不想身后的苏培盛突地迎了出来,说是皇上有请,没办法,他只得打转又回了养心殿。 胤禟一路急赶慢赶地往回赶,等他回到府里,撞上的就是她的棺材。抬眼看去,那样的棺材只有下人才会用,她怎么可能用这些东西? “都给爷送回去!”抬着棺材的几个奴才个个腿脚发软,望着盛怒的胤禟,他们根本就不敢松手。 胤禟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率先往前走,不过几步,收到消息的董鄂氏等人就迎了上来,个个一通哭诉,都说是她们的错,是她们没能照顾好婉兮。 董鄂氏拿帕子沾了沾眼色,脸上摆着一脸自责又哀伤的表情,对着胤禟道:“爷,都是妾身的不是,完颜妹妹病了这么久,妾身却一点都不知情,直到妹妹出事才得知消息,还请爷恕罪。” 她的话音刚落,胤禟便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董鄂氏心中一喜,眼色的目光不由地扫了一旁不远处的兆佳氏一眼。 兆佳氏见状,上前两步,冲着胤禟行了一礼,柔声道:“爷,完颜妹妹既然已经去了,爷就让她走得安心些吧!之前妾身去探望完颜妹妹时,她还叮嘱婢妾等人,不让爷看她死后的模样,说是怕坏了她在爷心中的形象,婢妾等人怜惜完颜妹妹早早地去了,便想着顺了她的心意,早点下葬。” 董鄂氏看着胤禟越显平静的面容,心里不由得涌现出一丝喜气,眼里更是飞快地闪过一丝得意,她就知道爷不会为了一个下贱的侍妾打她的脸。这不,只是一个借口,事情不就遮掩过去了么?她完颜氏就是再不甘,她还能再爬起来喊冤么? 僵着身子着在一旁的胤禟,冷冷地扫了董鄂氏和兆佳氏一眼,冷声喝道:“顺了她的心意,早点下葬,这说法倒是新鲜,但是爷不接受!” 胤禟的话音一落,原先还想着上前表现一番的侍妾们立马噤声,一个个心惊胆颤的,就怕自己做得那些事情会让胤禟查出来,顿时站在董鄂氏身后的她们立马缩了缩身子,给胤禟让出一条道来。 董鄂氏和兆佳氏僵着一张脸,两人眼里都带着一丝惊惶。虽然胤禟没说要怎么处理这件事,但是她们真实地从胤禟身上感受到了一丝杀意!看样子这事怕是不能这么简单就揭过,不过就胤禟对婉兮的这份在乎,她们心里都觉得能尽早除掉她,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 思懿居里,胤禟坐在大厅里,目光看着摆在面前的棺材,神情莫名复杂,有一种来不及辨别心底真实感受的感觉,那种难受的情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抒发。 此时的思懿居冷清的可以,昔日那些熟悉的面容都消失了,屋里到处都弥漫着一股子焚香的气味,有些刺鼻,他却无心去挑剔这些。目光紧紧地盯着这简陋的可以的棺材,他开始想象她遭遇过一切。 到底是什么样的处境才让她不能向自己求救?至于那些人嘴里所说的病逝的理由,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府里的妻妾,隔两天便会有府医帮着诊脉,有什么情况都会及时诊治,除非有人从中做梗,不然病逝什么都是害人之后拿出来的借口。 “开棺!”沉寂许久的胤禟突然挥了挥手,身后的林初九立刻让几个小厮动起手来。 ‘哒!’的一声,棺木被打开的声音瞬间响起,在这显得空空如己的大厅里,声音显得尤为清晰。当棺材盖被打开后,胤禟这才算是见到里面躺着的人。 婉兮的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脸色苍白如纸,甚至泛着一丝青色。她的表情显得有狰狞,双眼似乎闭不上,模样再无往日的绝美,让人觉得有一丝骇人。 胤禟一下子见到这样的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在他的印象中,婉兮总是温柔如水、善解人意的样子,给他一种同生共灭的亲密感和归属感,就好像这偌大的后院里,只有她在,他就能感受到家的温暖。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安心,觉得依恋。可是现在,这样的她却带着这样愤恨的表情去世,甚至连一双眼睛都不能闭上。 到底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遭遇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将她逼到这样的地步。 他伸出手,轻轻地帮她合上双眼,原本还半睁的双眼,突地就闭上了,那一刻胤禟心里闪过一丝悲愤。 老四登基一个劲儿地逼他们,后院这些女人也一个劲儿地逼着他,甚至连他最后能给他归属感的人也逼死了,这样的他还有什么可怕的。难不成他还怕她们这些人日后会过得不好吗? 真是笑话! 既然他们都欲置他和他在意的人于死地,那他也不用给这些人留什么颜面,至于儿女,依着老四的性子,至多就是不理会,过得好与不好,想必那些女人比他还能算计吧! 第六百零五章 前世番外(三) 他回过神的瞬间,抬起手的轻轻地握着她往日柔软顺滑的手,取而代之的却是此时的僵硬阴冷。眼神微微扫过,察觉到她虎口处的割伤,那明显是匕首割伤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得轻轻眯了眯眼睛。 她们都当他傻,说什么她是病逝的?现在看来,事实相差之大,怕是一点边都没有沾上。她将她的手放回原处,慢慢起身,突地看着她衣领处的一丝不对,仔细看去,他才发现她纤细白皙的颈项上竟有着一丝狰狞的伤痕。即便伤口已经处理过,但是从伤口的长度,他依然能看出问题来,想来这才是她离开的真正原因吧! 胤禟深有了一口气,想要压下内心翻涌的怒火,可是如此几次,似乎让他恨得直咬牙,也没有一丝放下的感觉。 “林初九,把弘鼎他们带来。”胤禟站起身,突地开口吩咐一声。 林初九冲了胤禟行了一礼,随后俯身往外走去。临走之前,他亦吩咐跟在胤禟身边侍候的人多盯着些,以免主子爷还有其他的吩咐。 婉兮的身份虽然只是一个侍妾,可是她自打入府以来,就一直受主子爷青睐,所以林初九他们倒是不敢轻慢于她,对她所生养的三个孩子也十分照顾,所以此次领命过去,他也十分地恭敬,并没有因为婉兮的死而怠慢他们。 弘鼎此时不过十一岁的少年,说是成年也算成年,平日跟在胤禟身边倒也成长不少,而此时面对自己额娘的死,他却连哭都哭不出来。 明明害死他额娘的人就在这府中,他却连自家额娘的最后一命都见不到,两个姐姐,大姐嫁到蒙古那边去了,二姐虽然嫁在京城,却也不可能时时回来。最终,他们三姐弟,没有一个能见上额娘最后一面。 “阿玛……”弘鼎冲着胤禟行了一礼,目光看到躺在棺材里的婉兮,泪水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 “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有些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额娘有此一劫,是阿玛的错,不过那些害了她的人,阿玛自有安排。”胤禟声音微冷,伸手对着他招了招手,动作显得无比僵硬。 弘鼎慢慢走到胤禟身边,瘦长的身子挺得直直的,眼里带着一抹不甘,很显然他也想为自己额娘做点什么?但是却无从下手。 胤禟也不多说,只是让人重新布置灵堂。若说董鄂氏只是想悄无声息地将婉兮的死处理掉的话,胤禟就偏不如她们的意,他得把一切办得热热闹闹的,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放在心上的女人只有这完颜·婉兮一个。 不得不说,这件事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直到失去他才发现自己放在心上的人是谁! “林初九,按侧福晋的品级下葬。百年之后,若爷身死,不管方式如何,爷得葬在她身边。”胤禟沉默良久,才对着林初九吩咐了一句,只是最后一句话,听着明显带有深意。 弘鼎闻言,眼神不由自主地闪了闪,他额娘总说不要争,阿玛给什么他就要什么,不给就得靠自己。他心里不是没有想法,却不愿意为了这种事惹额娘生气,但现在他知道不管他阿玛怎么安排,凡事都会有他一份。 但这对于林初九他们而言,这个消息却显得无比地惊骇。 依着规矩,胤禟身死后应该与福晋董鄂氏同葬,但是现在他却不愿,甚至说出要与婉兮同葬的话来,这话初听是气话,但是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说得并不是一时气话,而是经过认真思索得出来的结论,至于后续如何,看得就是他的安排了。 胤禟起身,带着弘鼎迈着大步子出了思懿居,回到书房,他便给林初九他们下了一系列的命令,之后整个九贝子府瞬间挂了白幡,而这事让董鄂氏等人瞬间黑了脸。 她们只是想除了婉兮,不想让她霸占胤禟的心,却不想她的死竟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虽然胤禟没有追究她们的责任,但是她们都能感觉到整个府里弥漫着一丝压抑的气氛,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的日子,胤禟什么也没说,更没有像之前那样跟着胤禩一起进出紫禁城,而是一心为婉兮办了一个隆重又热闹的葬礼。办得整个就城的人都知道,胤禟整个放在心上的女人是谁,可惜佳人已逝,再多的猜测和传言也换不回那个人。 送葬那天,胤禟亲自去了,事实上他私下里找了无数的能人异士,不为其他,只是希望这人若是可以重来,他可以早日看清自己的心,而不是等到失去才知道谁是他放在心上的人。 林初九一直跟在胤禟身边,看着胤禟从潭柘寺出来,便一直站在山坡遥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不管是先帝逝世,还是先帝占进先机登基,他都不曾看过他这样失控,但是现在他不仅仅只是失控,更多的却是绝望。 眼看着胤禟身子微颤,一副要摔下去的模样,林初九也不敢再耽搁,连忙冲了上去,一把搀扶住他,语气急促地劝道:“主子爷,完颜主子就是在世,也不想看您这样糟蹋自个的身子。再说,完颜主子已经去了,您就算再伤心,也得想想弘鼎小阿哥啊!” 胤禟听他提起婉兮和弘鼎,心里一阵难受,眼眶微红,鼻子发酸,心里莫名地恨起那些害死她的人,冷声道:“林初九,让暗卫去查,把这两个月的来胧去脉给爷查清楚,爷倒是要看看后院的那些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奴才遵命!”林初九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胤禟忽然变得这般失态,这心里也是一阵叹息。 眼见胤禟这般伤心,他也不好再提胤禩的事,反正每每进宫,得罪人的永远都是自家主子爷,与其继续如此,还不如借着此事让自家主子避避嫌。原本什么事都不会有的,可就是因为八阿哥,主子爷才会因为他的事情忽略了后院,以至于现在做了这伤心人。 胤禟一路从潭柘寺长长的阶梯上走下来,一步一步的。可他发现,他每走一步,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他和婉兮一起走过的回忆,甚至他闭上双眸的瞬间,眼前闪现的都是婉兮的音容笑貌。 从前他宠了这个宠那个,即便最终会回到婉兮身边,他也没觉得她有多重要。可能是他觉得不管他做什么,又或者他走了多远,只要他肯回来,她必然会等在原地,等着他。 但是现在不管他做什么?她似乎都不可能再等着他了! 从参与夺嫡开始,他总想着要捞上一个铁帽子王,要过上肆无忌惮的生活。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夺嫡也失败了,就连八哥也捡了一个亲王的头衔,而他还是一个小小的贝子,更惹了当今的厌恶,现在再失去她,他似乎真的没什么可顾虑的了。 他其实知道八哥盼着他回去呢?可是他却再也提不起精神来,甚至他现在满脑子想得都是婉兮,甚至是想要为她复仇。可惜这些事情他都不能做,唯一可以告慰她在天之灵的,大概就是将他们的一儿两女给安排好。 从潭柘寺里回来,胤禟便病倒了。宫里派了御医,廉亲王也亲自过府来探望过,反正这病一直没有起色,直到林初九将调查好的结果交到他手上,才使得一直躺在床榻上的胤禟回过神来。 此时的他脸色白得吓人,嘴唇干枯得没有一丝血色,更甚至连走路都打着颤,可就是这样他还是去了书房。 胤禟本以为自己做得准备是最完善的,但是这件事情告诉他,一切都是他太过仁慈了,以至于不管是后院的妻妾还是侍候的奴才都开始理所当然地帮着他做起决定来了。 “林初九,爷有事要交代你去做。”胤禟撑着身子坐到书桌后,大掌撑着桌面,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但是却让人看不出他真实的想法。 林初九打小跟着胤禟,对他自然是最为忠心的,所以他一开口,他便直接跪了下来,应声道:“奴才誓死效忠主子爷!” 胤禟稍稍喘了两口气,抬头看着林初九道:“爷如今的处境已经是进退两难,不管是皇上那边也好,八哥那边也罢,都讨不到好。特别是皇上那边,彼时爷就将他得罪狠了,现在他上位,八哥不愿就此认输,暗地里琢磨了不少事情,即便爷想退出来,这名头也去不掉的,所以爷这条命,肯定是保不住的,但是弘鼎,你得给爷看好了。” “主子爷!”林初九看着胤禟眼里闪过一丝必死之色,一脸的惊骇。 他对时局也是有一定了解的,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自家主子爷的处境竟这般为难了,“主子爷,既然咱们的处境已经这般艰难了,为何廉亲王还要将主子爷推出去?” 胤禟闻言,冷笑一声,以往他不愿意正视,只想着拼上一把,而现在他是退无可退,能做的自然就只有尽可能保全他的子女,至于后院那些女人,他不会杀了她们,但是他会让她们活得生不如死。 当今皇上对于胤禟的警惕心可比胤禩这个领头人还强,得知他为一个侍妾办了葬礼,甚至为此大病一声,亦不觉得心安,相反地他一直派人盯着九阿哥府,似乎是怕他借着这个由头又做出什么事情来一般。 胤禩更是不安,昔日的铁三角,如今只剩下一个胤禟,背后那些支持他的势力,现在瞧着还好,后续若是他做不出他们想要的成果,他怕是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了。而现在胤禟想要抽手,他是不能允许的,毕竟这事事都得依着他手中的银子才能行事啊! 胤禟却是不管这些,他私下里将自己的私库以及生意中能抽出来的银子都抽了出来,秘密安排暗卫进行转移。别看他这些事情安排的匆忙,实际上这些东西要完全转移完,甚至为弘鼎打下基础,都是需要大量时间的,所以他得早早准备起来。 胤禟并不是那种行事鲁莽的人,他做人做事都有着自己的一套方法,否则他也不会越过胤禩这个带头人惹得当今皇上深深的厌恶。 此时胤禟既然打算一心只为自己的儿女着想,那自然就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将所有的一切都是交到胤禩手上去。 这手头上的事情越多,胤禟就越是不允许自己倒下,只是这一次他到底是真伤了心,静养一阵后,他的身子削瘦不少,精神也再不像往昔那般好了。 董鄂氏她们也被狠狠地吓了一大跳,她们深恨胤禟对婉兮的在意,却也害怕胤禟会因此而丢了性命。毕竟一个府里若是没了掌舵人,仅靠她们这些女人和未长成的小阿哥,如何能挑起这一府的重担。有那么一刻,她们也是后悔的,后悔她们终究还是低估了婉兮在胤禟心中的地位,后悔她们没能早点动手。 当然,这也仅仅只是想想,真要论起来的话,她们在胤禟的眼皮子底下,可没有这种底气。 等到胤禟重新出现在人前进,不管是董鄂氏等人还是胤禩他们,都能感觉到他的变化。往日里对于胤禩的事情,他几乎都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处理,可以说容不得胤禩受一丝委屈。而现在不管是什么事情,他似乎都提不起所谓的兴趣来,大多时候面对别人都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胤禩心里莫名地觉得不快,毕竟他已然习惯了胤禟的维护和付出,不过一段时间的功夫,胤禟既然不再以他为主,这让他如何能接受。 胤禟可不管这些,失去了最能让他有归属感的人,他整个人都觉得迷茫了,往日的一切,他现在已然没有过去那般在乎的,会一如既往地站在胤禩这边,只是因为他已无路可退。另外,他需要时间为自己的儿子做安排。 胤禩的想法他知道一些,却不想再趟这趟浑水,而胤禛的性子,他亦了解,所以他很清楚,不管他现在是退还是不退,他未来都不可能有好下场,毕竟他们做得那些事情,想要胤禛原谅,怕是很难。 为此,胤禟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便开始用心教导几个儿子,不,与其说用心教导几个儿子,不如说他是在培养弘鼎他们这些兄弟的感情。至于后院,他一次都没去,即便去了,也只是在思懿居小坐,并不理会其他人。 胤禟越是这样,董鄂氏她们越是不安,甚至的暗自觉得心惊,有些时候,她们甚至会猜测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早就让胤禟知晓了。以至于善于保养的她们在短短的几个月内老了不少,特别是眼角的皱纹,好似瞬间增多了几倍。 林初九可不管后院的女人们怎么样?作为胤禟身边的人,他领命在私下里为胤禟办了不少事,不仅仅只是为弘鼎小阿哥铺路,他还帮着安排完颜主子的娘家。别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忌讳的,总之,这些事情他越是做,便越是觉得心惊。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主子爷交代的这些事情好似在交代自己的后事一般,就好像等到一切都安排好,他也就跟着解脱了。 这样的事情,林初九即便看出来的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迂回地提醒弘鼎小阿哥几句,希望他能适当地劝劝主子爷,毕竟人死不能复生,这活着的人终究还是要好好活着的。 弘鼎想明白林初九的用意,趁着胤禟教导他时,认认真真地劝了他一次。他对胤禟的孺慕之情并不比婉兮少,所以说到最后,即便是小小男子汉,他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胤禟一言未发,弘鼎的孝心他能感觉到,可是有些事情并非他不愿意,而是他的心不愿意,所以只能是沉默以对。而弘鼎不知实情,还以为他是默认了,这才算是放下心来。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胤禟的教导,对于目前的局势他也有了自己的认知,那些会接踵而来的困难,他心里也暗自做了一些准备。只是未来会如何?他现在也不能确定,但是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阿玛似乎为他准备了后路。 虽然是猜测,但是弘鼎对于自家阿玛的安排还是十分感激的,可是他并不想用自己阿玛的性命去换以后的安稳。而那些兄弟,他们年纪相当,按说应该是兄弟情深的,可惜他们的额娘同他的额娘之间却有着不小的矛盾。现在他的额娘被他们的额娘害死了,他不对他们动手已算是最大的忍让,其他的他觉得自己做不到。但是他也没有隐瞒胤禟,将自己的想法一一都说给他听了。 胤禟倒是不怪弘鼎,若他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额娘的死,他反而要觉得心冷了。现在这样,他虽然会觉得有些遗憾,不过他对这些儿子都有安排,只是前提是没有涉及婉兮的死,但凡涉及的,他都不可能让她们好过的,那也是他的逆鳞。 第六百零五章 前世番外(四)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雍正二年,胤禟能感觉到他们处境越发地艰难了,似乎只要是他们经手的事情,皇上都会找理由责骂。不管是真有问题,还是鸡蛋里头挑骨头,反正只要能让他们难受,皇上就会觉得高兴。 胤禟能感觉到胤禩的脾气变得越来越暴躁了,甚至有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他的灰心。可这又怎么样,他早已不将这些看在眼里,反而将更多的精力放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至于后院的那些女人,胤禟明着没有出手,暗地里却让好几个侍妾重病在床,良久未曾再出现在人情。 董鄂氏作为后院的女主人,即便胤禟做事不会给她打招呼,但是时间长了,她还是可以能得到不少消息的。 刘氏作为胤禟的新宠,她本以为是最能转移胤禟注意力的,可惜却是最新病倒的,而兆佳氏作为能跟婉兮平分秋色的人,她本以为有她挡在前面,这事情再怎么算也算不到她头上。事实上的确没有算到她头上,结果无非就是刘氏重病在床,兆佳氏已然不能动弹了,再拖也不过就是近段时间的事了。 撇开这两人,其他的人是死还是病,董鄂氏都不关注,因为能给她当挡箭牌的就只有这两个,可偏偏这两个一前一后的都病了,要说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这不,就在她以为事情随着时间,又或者说要随着刘氏和兆佳氏的死而结束时,林初九竟然亲自过来正院请她过书房一趟。 董鄂氏一时间,这心里又惊又喜,自打完颜氏入府,她就很少再得胤禟的宠幸了。即便送些汤汤水水的去书房也见不着人,今天突地被请到书房,她心里有些忐忑的同时,更多的是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的心软放过完颜氏,否则现在的她别说去书房了,怕是想见爷一面都难。而现在,不管爷为什么将目光投在她身上,对她来说,这都是一个好的转变。 “爷,身子要紧,这政务再急,也没有自个的身子重要。妾身让小厨房做了几个小菜,爷要不要尝尝?”董鄂氏一见书房,看着正在批折子的胤禟,等了片刻,眼见胤禟一本接着一本的批,她只得自行开口,只是脸上从头到尾都带着几分讨好的笑意。 经过这么多年的相处,董鄂氏就算再没眼色也在备受冷落的情况下学会了看胤禟的眼色,或者说认清自己的身份。刚嫁过来时,她还自持身份,想让胤禟哄她,结果胤禟一个接一个地往后院纳美,逼得她不得不投降。之后,即便她学会了退让,但是胤禟却没那个耐心等着她,再者她又没能为胤禟生下儿子,就致使她的腰杆越来越低,低得再也直不起来了。 胤禟抬起头来,目光冷冷地看了一眼,随后接过她递来的筷子,夹了一口小菜放进嘴里。 董鄂氏似受到鼓舞一般,觉得胤禟在将目光放在她身上后,终于发现她的好了。一时之间,董鄂氏不由得忘了之前的不安,大胆地往胤禟身边凑了凑。 “福晋近来辛苦了!”胤禟轻轻挑了挑眉头,目光扫了董鄂氏一眼,看着她洋洋得意的神色,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厌恶。 可惜董鄂氏并没有发现,还以为胤禟说这话是在夸她,一时间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变得更加灿烂了,皱纹也显得更加明显了,只是她自己没有发现,还径自说道:“妾身不辛苦,只要爷好,妾身做再多也是心甘情愿的。” 胤禟冷笑一声,伸手的瞬间扔掉手中的筷子,厉声道:“若你能跟兆佳氏她们一起去死,爷会比现在过得更好!” 他的话音刚落,书房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之中。董鄂氏一声惊呼,眼神里甚至透着一丝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是胤禟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这使得董鄂氏整张脸瞬间变得惨白一片,甚至整个人都不自觉地在发颤。 胤禟却不管这些,继续说道:“你做得那些事情,爷心里都清楚,之所以对兆佳氏她们下手而不对你下手,不是爷有所顾虑,或者对你有什么情谊,而是爷觉得一旦失去一切,你活着肯定比死了还痛苦!” 胤禟的话犹如刀剑一般,每一下都刺得董鄂氏心里鲜血淋漓。此时的她想起过来之前心底的一抹不安,不由得呜咽地哭出声来。 “爷,妾身到底是哪里做错了,才惹得你如此相待,还请爷明示?”董鄂氏跪在地上,身子伏在地上,倒是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来。 “你哪里做错了?你哪里都做错了!她既然不在这个世上了,那么你们也不配苟活于世,又或者说活得如此的安逸。”胤禟一阵冷笑,说出的话犹如冰霜一般,让董鄂氏愣在当场。 董鄂氏或许从来不曾想过,除掉婉兮带来的会是毁灭。若说她之前还庆幸毁了婉兮的话,那么现在她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这般急迫地除掉她了。不过,她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责怪自己,只会将仇恨和埋怨推给别人,而此时原本被董鄂氏当成挡箭牌的刘氏和兆佳氏,此时又成了代罪羔羊。 “行了!爷今儿个让你过来就是为了让你知道,不仅以后这府里的事情不用你管了,就是你死了,你也没资格跟爷葬在一起。”胤禟看着好似被雷劈了的董鄂氏,突然没了跟她算帐的想法,挥了挥手道:“林初九,让人将她拖出去!” 林初九看着胤禟一脸厌倦的模样,也不敢怠慢,招呼几个人,直接就将董鄂氏给拖了出去。他可不管董鄂氏记不记恨,更不管她是不是能下台,他只知道伤了他主子的都是他的敌人,不必给什么脸面,即便董鄂氏在名义上是他的女主子,可主子爷不承认,管他名义上是谁,他该打脸的时候只会用力打脸。 等到董鄂氏回到正院的时候,整个后院的妾氏大概都得到了消息,此时的她们再无逼迫婉兮时的跋扈,一个个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龟缩在自己的院落里,轻易不敢冒头,就更别提争宠了。 胤禟也不管后院的这些女人到底是什么想法?自打婉兮过逝之后,他便将孩子统统带到了前院,身边安排的人都十分地有讲究,教育方面也十分地下功夫,可以说他直接切断了他们母子、母女之间的联系,甚至暗地里也有安排。只要他的儿女再对这些女人心软,那他安排的人便直接要了这些女人的性命,反正她们的死活在当今圣上或者任何一个人眼里,其实都不值得一提。 胤禟的做法虽然惹来了皇上、胤禩他们的关注,不过到底是他府里的事情,两方都没有插手。这些侍妾的娘家就更不可能闹腾了,可以说身份低有的时候就代表着没有资格开口,现在便是如此。 之后,九阿哥后院里的动静一直未曾消失,直到雍正三年,后院似乎每隔两个月都会有人死去,这也使得抱有侥幸心理的董鄂氏受了极大的惊吓。至于她的娘家,倒是有心插手,可惜昔日胤禟不计较,这才使她们有了机会,而今,胤禟不允许了,他们连九阿哥府的大门都进不去。 但这并不是最后的结局,不管是坐在皇位上的胤禛,还是虎视眈眈的胤禩,他们永远不可能和平相处。若说之前胤禛不出手中是忌惮于他们,那现在随着时间他掌握了更多的权力,也就是想要他们性命的时候。 胤禩想要奋力一博,以胤禛继承有问题为由闹事时,胤禟便知道他们的好日子不多了。可明知会死,甚至死得不会太体面,胤禟却没有觉得害怕或者不安,相反地由终地生出一种快要解脱的轻松感来。 等到胤禩出手之前,胤禟私下里给老十三,也就是如今的怡亲王胤祥送了消息,让他们得已防备,不管事情是否能被阻止,能有这个人情在,他的儿女真要遇到问题,他想依着老十三的性子,肯定会帮上一把才是。 胤祥虽然讶意于胤禟的做法,可终究还是将这份功劳算在了胤禟身上,毕竟这个消息于他们而言,是真的帮了大忙。 雍正四年,当胤禟受胤禩牵连被圈禁时,他走得十分地平静,没有丝毫的反抗,亦没有丝毫的怨愤,无比的配合,只有弘鼎他们哭得无比的伤心。 “阿玛——” “都回去吧!这事你们早就应该知晓的,日后阿玛不在,你们好好过日子。”胤禟说罢,对着他们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转身走了。 弘鼎他们看着胤禟淡然的背影,哭得更伤心了。他们心里都清楚,此行一别,他们父子怕是再无见面之日了。 几个月后,胤禟在自己被圈禁的地方见到一身光鲜的胤祥时,便知道一切都要结束了。 “你终于来了!”胤禟抬头看了他一眼,整个人盘腿坐在地上,表情淡然而平静。 “九哥知道我会来?”胤祥看着狼狈之下依旧如此淡然的胤禟,心里微微有一丝讶意,但更多的却是一种钦佩。 他在收到胤禟送给他的消息后,同皇上一起做了不少的安排,虽然依旧未能防止所有的问题发生,却也阻挡不少问题的出现。只是这事到氏闹得太过,不管是宗室还是民间都有质疑皇上继位的真实性,这一点让皇上恨透了他们,以至于他求情也未能让胤禟幸免,唯一得到的允许,大概就是由他来送他最后一程。 “我一直在等你来。老十三,也许你不相信,爷其实一直在等你来送爷最后一程。”胤禟伸出手,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胤祥,整个人都透着一丝期待和欢欣,好似他不是赴死,而是要赶上什么好事一般。 “呃……”胤祥愣了一下,随后将手中的瓷瓶交到了他手上。 胤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容地喝下瓷瓶里的毒药。可能是来自于胤祥的善意,这药起效很快,胤禟并没有受太多的痛苦,只是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他似乎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慢慢朝他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