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七零年代农家女》 第1章 “要我说，这就是作孽！让和那家人断了关系，咋就不断呢，还让孩子受这罪！” 左单单是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大嗓门给吵醒的。 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胀痛的脑袋，果然摸到了脑门上缠着的纱布了。纱布的材质显得有些粗糙，绑着脑袋上一点儿也不舒服。 果然做人不能太毛躁了，就因为下楼去拿快递的时候太毛躁了，竟然直接给摔下去了。她想着都还记得摔下去的时候，脑门上那种痛入骨髓的疼痛感。 好在被人发现送医院来了，要不然肯定要失血过多了。 她心里正庆幸呢，又听到身边传来抽泣的声音。 “是妈不好，妈对不起你。” 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语气又十分的哀伤。听的让人心里怪不舒服的。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可没有‘妈’这种生物的存在！ 左单单惊的睁大了眼睛，入眼的是一张憔悴布满风霜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慈眉善目的，一看就是个温柔的人。 甭管温不温柔，她完全不认识这人！ 最令左单单惊恐的是，这人身后是一张土墙，土墙上面开着一扇小窗户，用破麻布给半遮着，整个房间里面的光线，就是从这小半扇窗户里面照射进来的。 这一看就不是医院，就是山旮旯里面最贫穷的人家，也不过如此吧。 左单单心里猛的一跳，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 脑中猛的抽抽了两下，左单单只觉得眼前一黑，又再次陷入黑暗中。 ………… 三天后 老左家的堂屋里面，左单单正弯着腰看着墙上贴着的几张发黄的纸张。 纸张上面记载了许多的人名和数字。 老大 9月1号，下地全天，工分10分、老二9月1号，下地全天，工分10分……三丫9月2日，下地半天，工分3分。 一排排的数字，一直截止到9月5日，也就是今天。 再看看左上角，那个1974的字样，左单单觉得自己的脑袋又要开始疼了。 自己真的回到一九七四年九月了！ 知道自己不是被拐了，而是回到一九七四年的时候，左单单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哭。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虽然无父无母，和奶奶一块儿在城郊的房子里长大，可奶奶种了许多的蔬菜水果，不止家里不愁吃，还能换钱。所以她从小到大日子过的并不差。后来奶奶病逝后，不止给她留下了城郊的院子，还给她在市中心留下了一套房子。在大城市里面不用为房子发愁，只需要挣钱养活自己，这日子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她日子过的好好的，老天爷怎么就把她给弄到七十年代来了…… 小时候奶奶可没少和她讲过过去的那些年月的事儿。所以她对七十年代的情况多少也知道一些，虽然这个年月比六十年代要好很多，可和后来的日子差的也不是一星半点。 此时总设计师老爷爷还没搞改革开放，国内从上到下一片物资紧缺。虽然不至于饿死了，可想吃饱肚子，那也是不容易的。 而她所在的这个‘新家庭’更是在某个远离城市的村落里面。可想而知，这日子有多苦。 而且因为她的到来，原主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她这糊里糊涂的还欠了人家一条命，这笔账也太冤枉了。 “单单还没好呢，咋就弄成这个样子了。” 左单单直起腰回过头来，就看到一个长脸的中年女人走了进来。正是老左家的大儿媳妇徐凤霞。 “大，大伯娘。”左单单微微别扭的喊了一句。 徐凤霞端着一张笑脸，满脸关切的围着左单单看了一圈，然后嘴里啧啧道，“咋摔成这样了，好好的一个大姑娘，这要是摔破相了咋办？你妈也真是狠心的，让你去给那家人送东西，这不是害你吗？” 她边说着，边叹着气，露出替人不值的样子。 左单单眉头跳了跳。 因为继承了原主所有的记忆，所以大伯娘徐凤霞说的这事情前因后果她是记得的。 原主左单单的母亲李惠以这个时代的说法来说，那是‘万恶的资产阶级份子’。李家原本是省城的书本网，虽然只是那种一般的书本网，可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那时候左单单的父亲左大成在省城里面给人做木工学徒，因缘巧合就看上了左单单的母亲李慧。也不知道中间经过什么事情，反正两人最后结了婚了。 这事儿还得到了老左家和老李家的全力认可。 老左家从老李家这边得到了一些物质，老李家又借着和老左家结亲，多多少少的洗白了一点家底。 谁知道好景不长，大运动开始之后，形式更加严峻了，李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包括李家舅舅都被下放到农场了。老左家也因为和资产阶级份子结亲受到了牵连，连左单单大伯的生产队大队长的位置也被撸了。 左大成是个重情义的人，说什么也不肯和左单单的母亲离婚，甚至偷偷的省下口粮接济农场里面劳作的李家人。 这次李家那边又传来消息，说是李家老爷子生了病，需要一些药，李惠得了消息，心急如焚。偏偏左大成被队里安排去了农田基建干活，李惠自己要忙着大包干的任务，没办法，只能安排左单单偷偷的去给农场那边送药。 原主送了药去，回来的路上遇上了一条大狼狗，吓得她慌不择路，摔到了水沟里去了。 在左单单的角度来说，这就是一场意外，谁能知道半路上会发生那事儿？就算李惠有责任，那也完全不是徐凤霞所说的那样，说李惠这个当母亲的害孩子。 所以徐凤霞这么说，完全就是想挑拨李惠母女的关系罢了。 左单单笑了笑，“大伯娘，你这说的啥话，我妈还能故意害了我？这一切都是那狗东西不安好心给害的。” 听到这话，徐凤霞微微一愣，随即脸色有些不好看。她总觉得左单单这句狗东西有些别的意思。 “单单啊，你这孩子就是心善，这要是换了你欢姐，那肯定是要和我闹的。谁家的闺女像你这样受罪哟。你看我和你大伯多疼你欢姐。你爸妈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欢姐叫左欢，是徐凤霞的小闺女，长的浓眉大眼的，招人喜欢的很。也是徐凤霞心窝子里的宝贝疙瘩。 左单单笑，“我和青青姐比起来，那可差远了。青青姐多懂事啊。” 听到这话，徐凤霞的脸色就不好看，脸上的笑容落了几分。 看着徐凤霞的脸色变了，左单单心里就乐了。左青是徐凤霞的大闺女，今年都二十一了，因为长的老实巴交的，在徐凤霞两口子面前不大讨喜。在家里干活不比左单单少，甚至过的还不如左单单。 徐凤霞倒是没想到，这个一向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二侄女竟然这么油盐不进的，心里不免有些恨恨的。歪了歪嘴，板着脸道，“我看你这身体也好的差不多了，下午该下地干活了吧。这么大的姑娘了，也别啥事都不干。” 说完扭着腰又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左单单勾了勾唇。 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她信了才怪呢。 至于徐凤霞为什么要挑拨离间，她心里也清楚。原主的大伯左红军之前是队上的生产队大队长，因为受到了李家的影响，这队长的位置就没了。因为这事儿，徐凤霞两口子心里是记恨上了。找着机会就想让李惠两口子不好过。 而实际上，李惠两口子一直在做补偿，家里家外的事情没少干，反而徐凤霞平时下地干活自由多了，要不然她刚刚哪有时间回来干这种挑拨离间的事儿。 唉，这么穷困的生活环境，还连带着这么多的恩恩怨怨。 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左单单心里有些丧气。 中午太阳升到正中央了，左家一大家子人才从地里回来。 农忙的时候，队里都实行的大包干，就是给将任务分配到个人头上去，可不像平时不忙的时候那样混混日子就行的。所以左家人回来的时候，都累的有些虚脱了。 左单单听到动静从堂屋里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李惠正伺候着左大成擦脸。夫妻两动作十分的协调，显然夫妻之间十分的和睦。 看到左单单出来了，李惠有些愧疚的看着左单单，似乎想说话，看了看旁边正在解钥匙的左奶奶一眼，愣是没好开口。因为她的成分不好，老太太并不是很喜欢她和孩子们太亲近。 左奶奶将裤腰带上系着钥匙递了过来，递给了也从屋里走出来的徐凤霞。 “大伙这几天累，中午切几块南瓜一起蒸，顶饿。” 徐凤霞接过钥匙，笑的牙不见眼。她虽然不喜欢干活，可做饭这种事情她是巴不得天天干的。一边炒菜一边还能往嘴里塞两口，吃饭都能比其他人多吃半碗饭。要不是家里老太太管着厨房钥匙，她早就跑厨房去煮饭去了，趁着家里没人，还能多吃点呢。 左单单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也跟着笑了，“大伯娘，我给你帮忙吧。” 第2章 左单单自告奋勇和徐凤霞一块儿做饭，一来是有意坏了徐凤霞的小算盘，毕竟记忆中，徐凤霞没少干一些挑拨离间的倒灶事儿。二来是避开左大成夫妻两。 她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在心理上和他们还是熟悉的陌生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徐凤霞老大的不乐意，“咋能让你跟着做饭呢，你这脑门上的伤口不是还没好吗，去歇着去，我让你欢欢姐来做。”说着对着房间的方向喊了一嗓子，“欢欢，出来帮妈做饭了。” “妈，我肚子疼。”窗户里传来一声带着娇气的声音。 徐凤霞顿时拉长了脸。 这小闺女，啥都好，就是懒。 倒是一直不敢吭声的左青小声道，“妈，要不我来帮你做饭吧。”她微黑的脸上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 左单单看着这个老实巴交的便宜大堂姐，心里多少有些可怜她。这整个老左家，最可怜的就是这姑娘了。 爹不疼娘不爱的，不止干活干的多，还得不到一句好话。 徐凤霞心里正不高兴呢，听到闺女这话，立马找到撒气的地方了，“我哪敢指望你哟，干啥啥不成，败家玩意儿。” 边说着，边看着大闺女那张微黑的脸，心里就越发的觉得不得劲。她年轻的时候好歹也是屯里一枝花，要不然也生不出小闺女那么伶俐的姑娘，可这大闺女一点也不争气，长的又黑又粗，脑袋还笨，她是不指望这丫头了。 许是这边闹腾的动静大了，左奶奶擦干净了脸，板着脸道，“嚷嚷啥呢，不就是做个饭吗，谁爱去谁去，闹啥闹。” 老左家的老爷子早年就过世了，老太太拉扯三个儿子长大，在家里地位可不一般。她一开口，徐凤霞也不敢吭声了。 一直闷不吭声抽着旱烟的左红军这时候也抬起头来，“我说你这婆娘干啥呢，让你去做饭，赶紧去。还嫌家里不够倒霉呢。” 旁边李惠两口子听了这话，脸上多少有些不自在。 他们也知道，大哥这嘴里说的倒霉，其实就是说的被李家连累着丢了大队长的位置的事儿。 “还是我来做饭吧，我帮着大嫂做饭。”李惠赶紧道。 “得了，还是我跟大丫一起做吧，可不敢劳烦你。”徐凤霞立马回了一句。万恶的资产阶级份子做的饭，她可不敢吃，回头可别吃出问题来了。 李惠听到这话，也不敢吭声。 左奶奶哼了一声，“行了，该干啥干啥去，别都挤在一堆儿。” 说完就直接往钻边的土砖屋子里去了。那是老太太住的地方，同时也是整个老左家的粮仓，没经过老太太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徐凤霞见老太太走了，气势立马就上来了，“大丫，走进屋做饭去。咱老左家的厨房，可不是谁都能进来的。” 说完得意的打开了厨房的大门，仰着脑袋进了厨房，后面跟着低着头的左青。 左大成叹了口气，拉了拉李惠，“回屋里休息一会儿，下午还得忙呢。” 李惠点点头，又看向左单单，欲言又止的。 左大成知道她的心思，对着左单单道，“单单，去房间里，爸有话和你说。” 左单单头皮麻了一下，不过现在她也避无可避了，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算了，早晚要面对的。 老左家虽然穷，不过房间倒是不少。据说还是当初左大成和李惠结婚的时候，李家人资助着加盖的。不过除了大人两口子能住单独的一间屋子外，小孩子还是要挤一挤的。比如左单单和左青，还有左欢现在就是挤在一个屋里的。左单单的弟弟左聪和还没有结婚的左家三叔挤在一个屋里。 左大成和李惠住的屋子是在西边，里面微微有些黯，不过收拾的很整齐，没什么看得过去的摆设，但是里面的东西摆放也很讲究，一看知道住在里面的人有几分品味。 进了屋里，左单单眼珠子就到处瞄，就是不看左大成两口子。 天知道她这一辈子没叫过爹妈的人，这会子冒出爹妈来了，她该怎么面对。 “单单，你头还疼吗？”李惠看着闺女不说话，走进了几步，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左单单下意识的想后退，不过看着李惠的眼神，愣是定住了。甭管怎么样，她都占了人家闺女的身体，不说立马当亲妈一样的孝顺，但是也不能伤了人家的心。 奶奶说过，这世上愿意对她好的人，她都要好好的回报。 她摸了摸脑门，“早就不疼了。您甭担心 。” 李惠沧桑的脸上愧疚更重，“这次是我不好，以后我不让你去做这事儿了。” 左单单赶紧道，“我真没事，而且这次也不是您的错，这都是意外。以前也送东西，不是没发生什么事情吗？” 听到这话，李惠神色带着几分惊喜，因为她的事情，差点要了闺女的命，她这几天一直生活在内疚自责中。现在听到闺女回应了，她压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左大成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家大闺女的肩膀，“我就说了，闺女懂事，咋会怪你呢。之前的事儿谁也不愿的。咋样也不能怪你。再说了，当初她外公多疼她啊，闺女也不是没良心的。” 左单单听了这话，倒是没回应。她记忆中，原主是有些埋怨李家的。原主毕竟年纪小，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和家里一条心，可时间长了，被徐凤霞挑拨了，加上平时确实被其他人笑话，这心也开始有些怨气了。甚至在这次受伤之前，原主和母亲李惠都很少说话了。 不过对于熟知这段历史的人，左单单也不好评论谁对谁错，只能说这是在这个特殊时代的产物。 左大成倒是不知道自己闺女的心思，想着之前闺女和媳妇闹了别扭之后，媳妇这阵子郁郁寡欢的样子，便趁热打铁的缓和母女关系，“单单，你妈这几天也不好受，晚上睡觉都睡不好。她本来身体都不大好，现在都是硬撑着呢。” 左单单点点头，这事儿她是知道的，晚上李惠还去她房间里面给她盖被子呢。只是她那时候不知道怎么面对李惠，所以每次都装作睡着了。 想到这里，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觉得自己占了人家闺女的身体，白白的得了别人的关心，“我真没事了，我还准备着下午去下地干活呢。” 听到这话，李惠着急了，“再歇两天，大夫说了，你这头上伤着重，”容不得李惠不着急，当初闺女被救起来的时候，都有气出，没气进了。大夫都下了病危通知了。 到现在她都觉得闺女能醒过来是个奇迹。 左单单刚也就顺口说了一句，见李惠这么大的反应，立马道，“这还得看老太太咋安排。” 左单单没法叫出奶奶那个称呼，在她的心里，抚养她长大的奶奶，才是她最亲，也是唯一的奶奶。 好在李惠两口子也没在意，到时候担心起左单单下地干活的事情。 要是平时还好，事情不多，混着也就混过去了。可现在真是农忙的时候，大包干的任务可不轻松，闺女要是真的去了，回头可就要受罪了。万一伤口再出啥问题咋办？ “大成，要不我去和妈说说，我多干点，反正现在是大包干，把事情干完就成，让单单再休息两天。” 左大成想了想道，“没事，待会吃饭的时候，我去和妈说一声。过几天村里要来知青了，水生叔说要去镇上车站接人去，还说要在村里找年轻人一块儿去，到时候好和那些城里来的娃娃谈话，到时候让咱单单去。队里有安排，妈这咋样也管不上。” “还窝在屋里干啥呢，吃饭了还要请呢。”外面传来徐凤霞的大嗓门。 左大成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赶紧儿道，“去吃饭去，吃完了我就去找水生叔说。” 老左家一直没分家，所以在整个村子来说也算是个大家庭。 老太太这辈子生了三子一女，闺女已经嫁到镇上去了，两个儿子分别成家。 大儿子左红军又生了两个闺女，二儿子左大成生了一子一女，三儿子算是老来子，因为性子混不灵，快三十了还没娶媳妇，整天跑的不见人影。 因为左家老三整天在外面胡混，所以此刻饭桌上并没有见到他的身影。事实上，左单单来了这几天，都没见过这个三叔一面。而左大成的儿子也因为在县城高中读书，所以并不在家。 一张四方桌上摆着两个盆，一盆南瓜米饭，一盆水煮青菜。就这样的饭菜，在平时也是很难得的。这还是农忙的时候才能吃上的。放在平时，也只能吃一些粗粮。 左单单一家子三口进来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坐好了。整个四方桌就剩下一边，左单单也没说话，就跟着左大成两口子挤在一块儿。 老太太打好了饭菜，大人都是满当当的一碗，左青，也能分到大半碗，倒是左欢和左单单只能分到半碗。 左青拿到自己的碗之后，自觉的和左欢对调了一下。 老太太看了一眼也没说话。 左单单还在嘀咕着左青太老实了，突然发现自己碗里的饭也多了许多，都有一碗了。旁边李惠的碗里只剩下半碗了。 左单单鼻子突然酸了酸。 第3章 对于从小到大吃好喝好的左单单来说，半碗米饭其实算不了什么，可她也知道，在这个时代，这半碗饭意味着什么。 记忆中，就在农忙之前，这个家里的大人都是处于于半饥饿状态。难得能吃上一顿大米饭。 左单单想起了小时候，奶奶夹给她的鸡蛋。 老人就算生活条件好了，也依然保持着节省的心态。奶奶每次都舍不得吃，将鸡蛋夹到她碗里。 她觉得，李惠现在的心思，就和当初奶奶一样。 她低下头吃了一口白米饭，口感有些粗糙，却带着淡淡的香甜。她回头看了眼李惠，小声道，“谢谢妈。” 李惠笑的眉眼弯弯的，比她自己吃了饭都要满足。 坐在她下边上的左青眼神黯淡的看了眼自己正在大口吃饭的母亲和妹妹，然后低下头默默的吃饭。 徐凤霞倒是没发现自家大姑娘的情绪，在她眼里，这大闺女就是三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木头人，没必要操心。 她放下碗筷，抹了一把嘴巴，“妈，我看单单这身体好了，这是不是要下地干活了。咱家这大包干分的任务可不小，总不能这么大的孩子了，也不给家里帮把手。” 左大成刚给媳妇分了饭，又大口的把饭菜吃完了，心里还琢磨着怎么开口呢，听到大嫂这话，顿时急了，“单单这伤口还没好呢，咋能去受累，再说了，水生叔说了，要找年轻人去接知青，说是要单单去。我正准备和妈说这事情呢。让单单在家里养两天，到时候精神一些，给咱屯里长脸。” 在别的事情上面，左大成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吃点亏也就得了，不过关系到妻女的事情，他都会努力争取一把。闺女前几天差点丢了命呢，那么深的口子，这两三天的可养不好。得再养几天才行。 旁边的左欢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我也要去。” “啪——” 左红军一把将筷子给摔桌上，脸上有些涨红。“有啥好去的！谁都不许去，他左水生的话就那有用，让谁去就让谁去？！” 左红军这反应，倒是把桌上其他人惊了一下。 左大成脸上也有些尴尬。“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去一天。早上去，下午就回来。” 左单单也没吃饭了，就看着左红军。心里暗道，这便宜大伯也不知道发哪门子疯了。 左奶奶皱眉道，“吃饭，吵啥呢？” “妈，我这不是吵，我这心里难受。”左红军沧桑的眼睛顿时红了。好在他皮肤黑，倒是不怎么明显。 “要不是我下来了，哪里有他的份儿。没准我现在都当上公社书记了。” 左红军越说越不甘心。当初他根正苗红，当大队长当的也很好，那时候他年纪也不算大，而且还认识几个字，比其他大队长有前途多了。在他眼里，当初他不止是失去了大队长的位置，更是失去了当官的机会。 甭管老左家其他人咋想的，左单单是彻底的无语了。 这大伯不止度量小，而且还是个官迷呢。她想起了以前听人说过，大伯以前不叫左红军，最开始的时候叫左木生，后来当上大队长之后才改了左红军的名字。就是为了表现出自己拥军。后来还准备改成左卫国，被左奶奶给拦住了，才没改成。 这对当官也太执着了。 难怪她记忆中，这大伯一直不爱说话，她来到这里之后，也觉得左红军阴沉沉的，原来这心里整天都在琢磨事儿呢。 不过左单单觉得这大伯也想太多了。没当上大队长是被连累了，可谁能保证他就一定能成公社书记。要知道，当时一个公社里面多少队长呢，这几率也太小了。 这都能算自己兄弟头上来，也太能算账了。 左单单没把左红军这话当真，左大成和李惠显然当真了，两人的脸色也有些憔悴。这是一笔陈年旧账，他们这辈子也没法弥补。 “大哥，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这和水生叔没关系，他也一直挺照顾咱家的。” 左红军还没说话，徐凤霞倒是不乐意了，尖酸道，“我说老二，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呢，别有奶就是娘的，人家给一点好处你就把人当祖宗了，啥对咱家好不好的，要是你大哥还是大队长，咱家也不稀罕人家对咱好。咱家肯定是这村里最好的。” 而且她没准现在也是公社书记了，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太太呢。 见左大成两口子被说的抬不起头了，左单单也不高兴了。 “大伯，大伯娘，我爸妈不是也没说啥吗，现在是队上需要我去做事，我要是不去，这不是觉悟不高吗？”又转身看着左奶奶，“老太太您说是不是？” 左单单知道，这事儿成不成，还得老太太发话。甭管左红军叫的多欢，都比不过老太太的一句话。 其实这事情成不成，左单单自己是不在乎的，可她不想让左大成两口子失望，更不想徐凤霞小人得志。 “妈，咱家大包干任务重。”徐凤霞一脸着急道。 左奶奶一直吃饭没开口。这会子才抬起头来看了眼左单单，“队里安排了就去，咱家人多，不差这一会儿。不过大成两口子得多干一些。” “妈，您放心吧，我今天天黑了再下工。”左大成乐呵呵道。 对于他来说，多干少干都一样，只要给闺女安排个好差事就成。 左大成好歹以前在省城待过，见过世面，知道知识的重要性。闺女虽然念了个初中，可还远远不够，那些城里来的娃娃可都是知识分子，以后闺女和他们混熟了，总能学到点啥子的。 老太太开口了，左红军除了眼里有些委屈之外，倒是没再嚷嚷。 徐凤霞倒是想开口反驳，老太太又看了她一眼，“凤霞就不用去干活了，在家里做饭吧。” 哪边都得了好处，谁也不能再说啥了。 徐凤霞咬了咬牙。虽然她不去也没人说啥，可老太太开了口，她就能名正言顺的不去。就在家里歇着。 至于大包干的任务做不做的完，她可不管。这都是老二两口子欠了他们的。 吃完饭，左大成就跑去大队长左水生家里了。 这事情左水生本身就是准备找年轻人去的，把村里挑了一圈，还真没几个念过多少书的。现在左大成又特地跑来开口了，左水生二话没说，“行，到时候我提前通知一声，咱一起坐马车去。这次来的知青可不少，咱队里以后又多了一份劳动力了。”这次本来知青要晚一些来的，不过上面看着农村现在忙收成，所以才提前让知青们来插队。也算是给公社里面增加一些帮手。 说是这么说，左水生心里还是发愁的。这城里娃娃能干啥啊，别的不说，其他屯里那些知青可没少闹事儿。 左大成可不知道的左水生心里想啥，只想着事情办成了，立马又跑回家里和自己媳妇闺女说了。 李惠高兴极了，在自己箱子里翻找着，准备给自己闺女找一套齐整的衣服，明天穿着去接知青。免得到时候自己闺女看着那些城里娃娃自卑。 左单单心里也有点儿期待。 她以前就听过知青，也在电视上看过，倒是还真没见过现实中的知青呢。 另外一边，左欢也在缠着徐凤霞，想要跟着一块儿去接知青。 “ 妈，咋她能去，我就不能去了。我难不成就比她长得差，不能见人？”左欢气鼓鼓道。 她从小讨人喜欢，在这个家里所有的女孩子里面，地位是最高的。啥事都要抢个先。 徐凤霞也一直支持她这种心态。不争不抢的，那就是吃亏的命。自己这闺女可不能吃亏。她这辈子就生了两个闺女，这些年也没个动静。只能指望闺女了。大闺女一看就是个成不了事的，以后养老，还是得靠着小闺女。 不过这次徐凤霞倒是不想支持她，“去干啥呢，那些人下乡有啥好看的。我和你说，别看着这些人是从城里来的，以后来了咱这左家屯，那也是落地的凤凰，还不如咱这些土生土长的呢。” “咋就比不上了，人家大城市来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其他屯里的知青……”左欢脸上红了红。那些城里知青长的多文气啊，一看就是文化人。 十八岁的大姑娘了，已经开始想未来的事情了。 徐凤霞一见她这样子，脸就拉长了，伸手点了点她，“你看看那些来插队的知青，有几个回去的。还不是在咱农村扎根了，在这边啥都没有，干活也不如咱农村男人，真要是找这样的人，以后这日子得过成啥样啊。我都想好了，回头找你姑给你找个镇上的，以后保准吃香的喝辣的。” 左欢摸了摸被点了的脑袋，噘着嘴闷闷不乐。 下午一家子人又早早的出去了，连徐凤霞都带着左欢出门了，也不知道干啥去了。 趁着没人，左单单用木桶，从院子里的大水缸里面弄了一桶水，提到房间里面擦身子。 因为和左欢左青两人挤在一个房间里面，左欢又是整天窝房间里面睡觉的人，左单单都没找到机会洗澡。左青倒是每天脱光了衣服，当着两人的面就大摇大摆的擦身子，可左单单自己做不到。她从小就不习惯在人前暴露身体。 想到自己现在连洗澡都不方便，左单单心里又有些灰心了。 一天两天的还成，可她现在压根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回去，这要是一直不回去，等日子过的好起来，她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过上以前那样的生活啊。 边叹着气，边解开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扣子，里面还有个小背心，是李惠给她做的。作用和内衣是一样。 左欢觉得自己以后好歹也要做个内衣出来，要不然以后肯定得平胸。 将背心上的系带解开，左单单顿时觉得浑身舒坦。伸手将小背心脱掉放在旁边的椅子上，就低下头，拿起棉布做的毛巾擦洗身体。 刚低下头，左单单突然愣了愣。 在她心口中间的位置，竟然有一个红色的胎记。长胎记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关键是，这个胎记和奶奶留给她的吊坠一模一样。在椭圆形的胎记中央，一颗小树苗的形状很是明显。 左单单之所以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东西是奶奶临终前特意给她的。这个吊坠，奶奶戴了一辈子，谁也不让碰，哪怕是年幼的左单单，也只是看着奶奶成天的挂在脖子上，常常摸着这个吊坠走神。 后来奶奶临终前将吊坠给她，还嘱咐她，一辈子戴在身上，谁也不要给。“这是咱老左家的命根子。咱老左家只要有了它，就有希望。” 想起奶奶，左单单眼泪慢慢的红了，伸手摸上了那个胎记。 她想着，要是能回到和奶奶在一起的时光，该有多好。 她也想过这个时候也许能找到年轻的奶奶，可是她连奶奶在哪里都不知道。她和奶奶生活多年，对奶奶的过去却并不了解。只知道她们是从外地迁过来的。至于具体什么时候，她也不清楚，甚至连奶奶平时种的果园在哪里，她都不知道。 忽然，眼前景色陡然一变，刚刚还是暗沉沉的房间，眨眼间，就似乎出现在了阳光下一样。 左单单陡然一惊，一阵冷风吹来，她才感觉到自己上身凉凉的，低头一看，自己正光着半边身子呢。她下意识的环着胸，蹲下身子，惊恐的看着四周。 然而眼前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片绿葱葱的树木，树上结满了果子。 这是……果园，奶奶的果园？ 第4章 左单单从小吃着奶奶种的水果长大的。 家里的小院里面就有一些果树，可左单单知道，那只是一部分而已，奶奶真正的果园一直很神秘。 她十岁以前，经常跟着奶奶去果园。可每次去的时候，她都睡着了。 每次奶奶都是在她午睡的时候，带着她去果园，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园子里面了。 然后等她在果园的木屋里面睡着了，奶奶才会带着她离开。 十岁之后，奶奶就再也没带她去过果园。她也曾经问过奶奶，奶奶说果园已经卖出去了，现在就园子前后的果园了。她对奶奶的话深信不疑，也再也没有提过。 一直到十六岁，奶奶过世，左单单也没去过这片果园。 可她脑袋里却一直记得这片果园的样子，特别是围栏旁边上竖着的小木牌，那上面，还有她画的一个小太阳。这么多年了，竟然还在！ 用粉笔画的画，怎么可能保持这么多年。 难道她穿越回到从前了？ 想到这个可能，左单单心里怦怦跳。她都能穿越到七十年代了，现在能穿越到自己小时候也是很有可能的。 左单单环着胸，小心的站了起来，四周到处看。 想到在果园的木屋里面也有她和奶奶穿过的衣服，她赶紧的往木屋的方向去。 她以前穿过的衣服肯定是穿不下去了，奶奶的衣服倒是能穿一下，总比光着膀子强。 按着脑袋里的记忆，左单单很快就找到了小木屋。等进屋之后，左单单诧异的看着木屋里面堆满的东西。 她记得以前小木屋里面只放一些生活用品，还有一张木床，用来给她睡觉的，什么时候，放了这么多的东西了。 有大袋的米面，各种生活物资，堆了大半个小木屋。 甚至还有一些服装。 左单单赶紧儿的随手弄了一件外套给套上，这才放心的开始打量小木屋。 小木屋确实不大，也就二十平米的样子，如今有十几平的位置都放着东西。旁边还放着一些农具，都是用来收拾果园用的，农具的旁边，有一张小木桌。 此时，桌上有一封信。 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左单单激动的跑了过去，将信封拿起来，拆了开来。 “乖孙女，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肯定已经不在了。我很开心，你终于继承到咱们老左家的果园了。希望你不要怪奶奶之前对你的隐瞒，这是咱们老左家的规矩，任何一个继承果园的人，都要有自己的奇遇，奶奶担心提前告诉你了，会让你失去继承果园的资格。 ………… 奶奶不知道你会遇到什么困难，所以在这之前，奶奶已经为你准备了很多的物资，你可以在这里生活一阵子……单单，我的乖孙女，遇到任何的困难，都不要害怕。这个果园就是你的依靠，奶奶无法陪你一辈子了，希望这个果园，能够让我的单单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 单单，你一定要记住，这个果园的事情，千万不能和任何人说，哪怕是最亲的人，也不能说。单单，你一定要记得奶奶的嘱托。” 等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左单单脸上早就已经满是眼泪了。 原来这个果园并不是在现实世界中的，而是一直存在于那块祖传吊坠当中。奶奶这些年就是靠着这个果园，才能将她抚养长大的。 她并不是回到过去了…… “奶奶，我一定会好好守着果园的。” 左单单擦了一把眼泪。 简单的看了看奶奶留下的东西之后，左单单就关上了木屋的门。 这些东西暂时不急着拿出去用。 离开木屋，左单单又在果园里看了看，果树上的果子早就硕果累累了，这些不同季节的水果，奇迹般的在同一时刻成熟了。 左单单随手摘下一个红苹果，咬了一口，满嘴都是熟悉的味道。想到自己已经来这里很久了，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她几口将苹果吃完，默念回去，眼前景色陡然一变。 回到房间的时候，左单单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猛烈的敲门声。 “左单单，你到底在里面干啥，这可不是你一个人的房间！”外面传来左欢的大喊声音。 “单单，你再不开门，我可就撞门了，回头我还要和你奶说。”徐凤霞声音愤怒道。 左单单赶紧儿的将身上的衣服换下来，然后套上了之前的旧衣服，心念一转，手里的衣服就扔到果园里面去了。 她疾步走到房门口，将房门打开。 左欢撞门的身体扑了个空，差点就摔倒在地上，脸色顿时气红了，“左单单，你想干啥，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看着左单单的样子，左欢就烦躁。 虽然她不想承认，可左单单的五官就是比她长的精致，要不是左单单经常干农活，肯定能把她给压下去的。 徐凤霞也走了进来，对着左单单怒目而视，“单单，你这是干啥呢，你欢欢姐敲了半天门了，你咋不开门。这可不是你一个人住的屋子，锁门干啥？” 左单单摸着脑袋道，“我刚准备擦身子，所以就顺手锁了门了，结果还没擦呢，就觉得头晕的厉害，干脆就躺床上了，刚刚我是晕过去了，这才没听到声音的。大伯娘，你也知道，这伤口还没好呢，卫生所的大夫都说我这伤口很凶险。” 听左单单拿伤口说事，左欢气的牙痒痒，“就你精贵，不就摔个脑袋吗，整天闹着头晕。我看你这是躲懒。” 左单单笑了笑，“要不欢欢姐也去摔一摔，也能躲懒了。反正不就是摔个脑袋吗？” 左欢顿时噎住了。怒目一瞪，又看向徐凤霞，“妈，你看她。” 徐凤霞脸色一板，正要帮腔，左单单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行了，你们爱咋说咋说，我先去擦身子去。” 说着就转身去床边的木桶旁扭着毛巾往脖子上擦。 衣服是不能脱了，只能先随便擦擦了，还等找个机会去果园里面洗个澡。 “单单，你这是啥态度，有这么和长辈说话的吗？！”徐凤霞一把冲过来，伸手就想打人。 以前这事儿她也没少干过。她一个长辈，教训侄女，谁还能说啥？ 就是左大成两口子不喜欢，还能咋了？ 好在左单单反应快，在她伸手的时候就然退后了一大步，厉声喊道，“大伯娘，你打，往脑袋上打，回头打死了，你也得偿命！” 左单单是真的生气了。甭管徐凤霞私下里多少小动作，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要是动手，她可不会乖乖的挨打。 连她奶都舍不得动她一个手指头呢，她要是被徐凤霞给打了，也太对不起她奶对她的疼爱了。 徐凤霞打了个空，气的正准备下重手，冷不丁被左单单迎面吼了一句，手一下子就顿住了。 看着左单单脑门上的纱布，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发憷。 这要是真的一巴掌给拍死了，还不得偿命啊。 这可不行，她这命宝贵着呢，以后还得享福呢。可不能给这死丫头偿命。 想明白这茬，她干脆将伸出的巴掌一握，就伸出一根食指，狠狠的指着左单单，“死丫头，回头看我咋和你奶和爸妈说，让他们整治你！” 说完就气势十足的转身往外走。 左欢原本还等着看戏呢，没想到自己亲妈就这么偃旗息鼓了，郁闷的瞪大眼睛。看了看左单单，她又赶紧追了出去。 跑到外面，左欢拉着徐凤霞，“妈，你咋不打了，这丫头就欠教训。” 徐凤霞咬着牙道，“她那个要死的样子，我要是把她打出个好歹来，咱看不亏大了？放心，以后多的是机会整治她。” 连左大成两口子都被她压着呢，还能怕了一个死丫头？ 等这丫头头上的伤口好了，到时候该咋教训就咋教训。 左欢有些失望的倔了噘嘴，“妈，我不管，我要一个人一个房间。我才不要和她们住一块了。省得下次又被人锁在外面。” “她敢！” “我才不管她敢不敢呢，反正我就不想和她住一块了。我都十八了，得要个自己住的地儿。再说了，要是以后处对象了，人家来我家里看我，连个坐地儿都没。我小姑当初不就是一个人睡一间屋吗？”这事儿她早就琢磨好了，要是有一个自己的房间，她就能时不时的带些朋友回来玩，到时候人家看着她布置的漂漂亮亮的房间，肯定羡慕死了。 徐凤霞听了这话，心里有些意动。这想处个好对象，不给点甜头，咋能成事呢。不能干那档子事儿，但是亲亲小嘴，摸摸小手，那还是需要的。当初她小姑子可没少和人家亲近，自己闺女这要是处对象了，总不能去草堆后面吧。 这可不行。 “可家里没房间了，得要有人搬出去才行。”徐凤霞暗自琢磨道。 左单单可不管徐凤霞有啥想法呢，现在有了果园了，她心里有底气多了，对未来也充满了希望。 心情好了，连走路都有劲儿了。 第5章 晚上一家人下工回来，徐凤霞又添油加醋的事情和大伙说了。仿佛左单单就是故意不开门，故意让人不痛快。 李惠担心的看着自己的闺女，“单单不会这么不懂事的。” “也就资本家家里的千金小姐才这么娇气。” 徐凤霞尖酸的回了一句，又转身看着正坐在桌子前面的左奶奶，“妈，这孩子心里就没个长辈，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别人咋看咱家。再说了，我这个做大伯娘的被一个小辈这么欺负了，以后还不得被人笑话啊。” 反正就是要处罚那丫头。 左单单歪了歪嘴，“大伯娘，不就是睡着了没及时开门吗，你这人肚量咋这么小呢，之前要对我动手就算了，现在还在老人家面前告状，这传出去了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了。” 徐凤霞顿时咬着牙指着她，“你这啥态度！” “行了，”左奶奶拍了拍桌子，“一个二个的，我看都是闲着慌。单单，你啥也不用说了，你大伯娘好歹都是长辈，你就不该顶嘴。你妈是咋教你的？” 李惠脸色一变，“妈，单单肯定不是故意的。” 左奶奶瞪了她一眼，“啥都别说，凤霞待会去我屋里拿个鸡蛋过来，给欢欢煮着吃了。” 听到这话，徐凤霞脸上一喜。平时家里的鸡蛋，老太太可是精贵的护着呢，一个月都吃不上一个鸡蛋。 李惠动了动嘴皮子，也想给自己闺女讨个鸡蛋补一补。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呢，左奶奶就气呼呼的进屋去拿鸡蛋了。 李惠叹了口气，也没再说啥。只能下次大成去山里弄了鸟蛋回来，给孩子吃点。 房间里，左奶奶抱着一件破衣裳直叹气。 “老头子，你说咱老左家咋就这么不顺呢。整天闹哄哄的，这个家，也不知道啥时候就要散了。” 三子一女，闺女一年到头的难得回来看一次，大儿子整天琢磨着他那大队长的事儿，二儿子又一心一意的护着老李家，老三更是不着调，整天不着家。 左奶奶觉得自己这当妈的也太失败了。 能不能吃上鸡蛋，左单单可一点也不担心，她现在又了果园了，回头想办法去换点鸡崽子放在里面养，以后还不得吃不完的鸡蛋啊。 主要是她觉得左奶奶有些偏心了。 从之前很多情况都可以看出来，左奶奶就是偏着大伯左红军一家子。每次吃亏的，都是左大成两口子。 她就算不是真正的左家孙女，也免不了有些不服气。心里更是不想喊老太太奶奶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左欢还坐在床上慢吞吞的剥着鸡蛋壳。左青坐在床边上纳鞋底，时不时的偷偷的瞄她一眼，鼻子还动了动。 左欢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脸上更是觉得得意。 这个家里，就她能吃鸡蛋。 她又瞄了瞄靠墙的那床，那是左单单睡的地方。 不过这时候，左单单的被子已经铺好了，左单单早就钻被子里面睡着了，丝毫没被她的鸡蛋给影响到了。 “哼！”见对手竟然没注意自己这边，左欢自觉没劲儿，一把将剩下的鸡蛋全扔到嘴里，扯着被子就直接钻里面躺下。 “点着灯咋睡觉呢，这油不费钱呢。”左欢不满的嚷嚷道。 她话音刚落，还在纳鞋底的左青就歪着身子吹了油灯。然后也小心翼翼的钻到被子里面，一句话也不敢吭。 这边，左单单对于左青这样任人欺负的态度也有些怒其不争，可她和左青的关系还不如左青和左欢的关系，她可不能管这事儿。 又等了一会儿，确保两人都睡着了，左单单伸手捂着心口的位置，默念去果园。一眨眼的功夫，又重新出现在了果园里面。此时果园里面天色还是亮的。 因为奶奶准备的很充分，左单单连煤气炉子这种东西都找到了。在小木屋前面的水井里面打了水上来，直接用铁壶少了一壶水，然后用桶装着，就在小木屋的外面洗了个热水澡。 这空间里面气温似乎一直都是温暖的。 左单单想起小时候每次奶奶都是开春以后才回带她去果园，看来，就是为了担心她发现异常。 热热乎乎的洗了个澡，还用了香皂，左单单觉得整个人舒坦得不得了。 等把自己收拾好了，她才提着篮子去查看那些果树。 这果园和那些正规的果园比起来，并不算大。也就五个足球场那么大。 不过每一棵果树上面结的果子都非常的多，压的树都往下弯了下来。 而且左单单发现，这地上并没有什麽烂果子。说明这树上的果子并不会像现实中那样掉落一部分。甚至在这些年都没人来打理这个果园，果园里面的果子都没有掉落的迹象，说明这个果园并不需要到点就摘果子。 左单单甚至怀疑，如果她一辈子不动，这果子能一直长在树上。 左单单松了一口气，如果真要到点就摘果子，她还不得累死了。关键是这些果子摘下来，暂时也没办法处理，到时候还得浪费了。 奶奶给的传家之宝果然神奇啊。 巡视完了自己的领地之后，左单单就离开果园，回到房间里里面了。上次她就发现了，在果园里面待的时间，应该是和外界同步的。可不能在里面待太长时间，要不然肯定会被人怀疑的。 而且明天就要去镇上接人了，还得早起呢。 早上一早，李惠就亲自在外面喊人了。 “要命呢，吵死人了。”左欢被吵醒了，嘟囔一声坐了起来。 左单单赶紧应了一声，“妈，我起来了。” 然后赶紧起来穿衣服。 左欢不耐烦的躺下去，准备继续睡觉。反正就算起晚了，也有人给她留早饭，干啥要起那么早。 她正准备闭着眼睛继续睡大觉呢，眼角的余光突然扫过了从床上起来的左单单，双眸顿时一瞪。 “左单单，你干啥了，你的脸咋……咋干净了。” 左单单正在穿着李惠给她找出来的军绿色军装，听说这还是当初李惠年轻的时候赶时髦穿的，后来被定义为坏分子之后，就再也没回穿了。她心里正琢磨着待会去镇上自己该怎么表现，才能让水生叔这位大队长对自己有个好印象，以后多照顾一下自己呢。冷不丁听到左欢的声音，她皱了皱眉头，“我的脸一直很干净。” 她昨晚用肥皂狠狠的搓过了，能不干净吗？ 唉，可惜没有面膜，只有大宝。 看着左单单穿好衣服出去了，左欢还处于震惊当中。 那丫头昨晚睡觉的时候，脸还黑着呢，咋就白了这么多了。虽然现在皮肤还是不上自己，可是比之前好多了。 到底是咋回事？ 外面，老左家其他人也发现左单单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了。不过好在也没人看出什么。只能归结于人逢喜事精神爽。 来不及吃饭，左水生已经赶着马车过来喊人了。李惠赶紧儿将面饼用麻布抱起来，让左单单带着路上吃。 到了门外，左单单就看到了大门口的两辆马车，以及马车前面坐着的大队长左水生了。 左水生虽然被左大成称一声水生叔，实际年龄也不大，也就五十多岁。头上带这个帽子，手里捏着旱烟。 看到左单单了，左水生上下一打量，“单单今天看着可真是精神，很不错，给咱左家屯长脸。” “哼。”身后的一辆马车上，传来轻哼声。 左单单看了一眼，是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左水生咳了一声，“杨老师跟着一块儿去接人，到时候和男同志好说话。” 左单单点了点头，没说话，直接上了左水生这辆马车。至于后面那个杨老师是个什么态度，她压根都不想理。 这杨老师叫杨文新，是在下乡运动刚开始的时候就来到公社这边的。因为当时公社小学没老师，杨老师作为第一批知青，被安排到了公社小学教书。 作为老师的身份，自然是和当地其他人不同，加上人长的也斯斯文文的，很受这附近屯里年轻女性的欢迎。 就是原主，对这位杨老师也有些好感。 看在原主这好感的份上，左单单觉得自己也不好和这位计较太多。 两辆马车行驶起来也不慢，很快就离开了屯里，上了路。 左单单闲着没事，就找左水生打听这批知青的情况，免得到时候两眼一抹黑。 左水生知道的也不多，“咋知道啥情况，就说是省城来的，让咱们接收呢。来了五个男同志，四个女同志。你说分这么多女同志来，能干啥啊。” 他恨不得把这四个女同志都换成是男同志。 左单单看着他一脸嫌弃的样子，笑道，“老队长，毛主席说过的，妇女能顶半边天，你可不能看不起女性同志。” “哎哟，对对对，女同志也是劳动份子，瞧我这嘴。”听到左单单的提醒，左水生连忙改口道。 毛主席老人家可不会说错，错的只能是他这没见识的老农民。“单单，还是你们年轻人有见识，会说话，待会我可就指着你们了。” “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给他们做思想工作，争取让知青同志早日熟悉咱农村生活。” 第6章 左单单的话才说完，车子后面传来了呲的一声，带着几分讽刺的意味。 左单单不用回头，都知道发出声音的是谁了。后面赶车的是水生叔的堂弟，也是憨厚的老农民，咋样也不会做出这样阴阳怪气的声音的。 自然是那位与众不同的杨老师了。 左水生也听到声音了，只是想着这还要去办正事，也不好多说啥，当做没听到。 对于这种人，左单单是打定了主意不理会的。连头都没回。 见左单单这样的态度，杨文新心里顿时觉得自己被人轻视了。一个资本家出身的坏分子，有什么资格和他们这些下乡的知青闹脾气。 还口口声声做思想工作，她配吗？ 后面赶车的左木根直接甩了一鞭子到马上，马车抖动了一下，吓得杨新文脸色都白了。 左木根咧了咧牙，暗道，咱老左家的人可不能这么被人欺负。 杨新文被吓了这么一下，也不敢再分心了，牢牢的抓着马车的车沿，担心这马儿再颠簸一下，把他给摔下去就不好了。 经过了快两个小时的路程，车子才到了镇上。 此时镇上的车站那边，已经来了一串儿的马车，都是从各个屯里过来接人的，有些条件好的公社，还派了拖拉机过来接人，把其他赶马车的羡慕的眼睛都绿了。 就是左水生都边抽着旱烟，边盯着那明晃晃的拖拉机，眼红道，“也不知道咱屯里啥时候能买的上这铁疙瘩。要是公社买了也成，咱要用的时候也能借来用用，这次也不用弄两匹老马来了。” 左家屯所在的公社叫大河公社，土质并不好，每年生产的粮食交了公粮之后，也就够老百姓自己吃饱了。有时候甚至连公粮都凑不齐，公社里哪有闲钱买这精贵的东西。 左单单看着老队长那眼巴巴的样子，心道公社里面产粮食量不高，不知道种果树咋样。要是能搞种植业，以后村民的日子也能过好。 可惜现在还不成，现在还是走集体，这事儿也不是谁一个人能做主的。就是老队长也不成。 现在一七九七四年，等改革开放，还要好几年呢。 “车来啦。” 左单单正琢磨着，就听到了大伙的吆喝声。抬头一看，几辆大东风卡车开了进来。后面是厚重的幕布盖着。卡车的前面还挂着红色的大红花，下面是一个红色的横幅“欢迎知识青年来到小山镇大河公社” 车子一来，各个来接人的都开始闹腾起来了。 没办法，要是平时他们可没这么积极，谁让现在农忙正缺人呢。多几个人，回去也好早点抢收，省的到时候下雨了烂了新粮了。 看着闹哄哄的场面，左单单又是惊讶又是新奇，跟着老队长一起看着那些从大卡车上陆陆续续下来的年轻人。 一边还有人报着名字。 “李国安，苏翠翠，刘敏去山下屯，山下屯的人来了没？” “来了来了，”一个老汉立马拉着一辆牛车过来了。 那三个知青看着脏兮兮的牛车，脸上挣扎不已，还是被人给催着上去了。 “叔爷，咱啥时候去？”左单单看着左水生一副按兵不动的样子，好奇的问道。 左水生淡定的抽了一口烟，“急啥，让那些娃娃等等，你不知道，这些城里来的娃娃傲着呢，咱要是去的急了，让人看轻了，先晾一晾，让她们知道咱左家屯的厉害。” 这老队长还懂得搞下马威呢。左单单对着左水生露出一脸佩服的神色，让左水生受用无比，抽烟的频率都快了许多。 因为被隔绝在大部队的最后面，前面又是一片闹哄哄的，左单单他们压根就不知道他们的知青到底分配好了没。 一直就在后面干等着。 前面，公社里来负责分配知青的侯主任喊破了喉咙，对没见左家屯的人过来，对着旁边站着的几个知青道，“左家屯那边离这地儿远，估摸着还没到呢，你们先等等。” “啊？离这儿多远啊，来镇上方便吗？可别真的给咱扔到山旮旯里面去了。”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知青不满的喊道。 “苏雪同志，你喊什么呢，咱是响应号召来下乡的，不是来旅游的，怎么能挑地方呢，你觉悟怎么这么低？”说话的是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孩，此时她正面色严肃的训斥着。 苏雪歪了歪嘴，“我不就说说吗，关你啥事？李红兵，别仗着你爸是革命小组的就牛气，咱家根正苗红，不怕你。” 李红兵气红了脸，“咱是个团体，你不要做破坏咱们团队的坏分子。” “说谁是坏分子呢？”苏雪顿时怒了。 旁边面色柔和的李素丽赶紧劝了起来，“好了，别吵了，让人看到了多不好啊。咱要和和气气的。” “要你多管闲事。”苏雪生气的骂道。 看着这三人扯成一团，长相娇媚的刘莉莉微不微的勾了勾唇。 两个女同志咋咋呼呼的吵了起来，这边，正在吃着干粮的男同志也发现了，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皱了皱眉，然后继续低头吃着带过来的干粮。 其他人男同志互相看了几眼，也没理会这事儿。这马上就要到地方了，可不想闹事。而且这两个刺头队上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可没那个本事管。 “我说，这里咋这么热闹呢，这是要干啥呢？” 几人正闹着欢，就听着一道声音大喝道。惊的正闹着的几个女同志都吓到了。 大伙循声一看，一个头戴解放帽，身穿灰色外套，一脸风霜的老农民正瞪着眼看着他们这边。 “这谁啊这？”几个知青面面相觑。 侯主任也刚送走了一批人，听到动静就跑过来了。看到左水生了，一脸庆幸道，“我说老左啊，你可算是来了。别人屯里都走了，就你们晚来。” 侯主任眼睛又扫了一眼这几个知青，心里也是有些不满的，刚闹事的时候，他可都看到了，只是眼看着要送到屯里去了，不想再为难这些年轻人罢了。 难怪毛主席要让这些小崽子下乡学习呢，就这性子，是该好好的磨一磨了。 左水生背着手叹息了两声，“别的屯里都是拖拉机开着，哪像咱屯里就两匹老马，还不知道能拉几次人呢。能比吗？” 侯主任人精一样的，自然听出左水生这是诉苦，想从镇政府里面弄些好处呢，这咋行，赶紧儿挥手，“咱不扯皮了，快把你们屯里的知识青年接回去，人大老远的过来，总要先好好休息休息。” 左水生这才正眼看着这些知青，老脸一笑，“哟，这看着精力旺盛，中气足，都是好苗子啊。感谢领导给咱分配了这样的好苗子啊。咱左家屯以后可热闹了。” 站在他旁边的左单单看着他这样子，心里竖起个大拇指。这老头儿，在村里看着多老实啊，没想到也是人精呢。 这不就是在说人家知青刚刚闹事的事情吗？ 果然，左水生接下来就道，“娃娃们，你们放心，等回了屯里，你们想咋样发泄力气都行，咱屯里机会多，走，咱先上马车回去休息去。这大老远的，可把你们辛苦坏了吧。放心，等到了左家屯，咱就是自己人了。” 苏雪本来被人抓了个正着，心里还有些复杂呢，等看到那个马车上铺着的干草之后，就问道，“就坐这个？” “可不就这个吗，单单啊，你带着几个女同志先上马车去。” 左水生大手一挥的吩咐道。 左单单这才冒出个头来，唉了一声，笑眯眯的引着几人上马车，“同志们，你们放心，这干草早上才放上去的，今年的新草，还冒着香味呢。” 李红兵仰着脑袋，第一个上了马车，左单单觉得她这样很像是一个慷慨赴义的烈士。 后面李素丽也上了马车。紧接着是刘莉莉。最后才是不情不愿的苏雪。不过等苏雪上车的时候，看了一眼左单单，眼神闪烁了一下。 左单单挑了挑眉，倒是没在意。看着人都上车了，左单单也上了车。 正等着左水生安排了男知青之后，一起赶车回去呢，那边左木根和杨文新也赶着马车过来了。 刚杨文新见一直没接人，就嚷嚷着要去镇上买东西，左木根只能拉着他去了一趟。好在倒是没耽误时间。 左单单对这个杨文新现在是下意识的看着不顺眼，她也看得出来，杨文新有些瞧不起她，甚至鄙视她。 左单单自己也知道原因。她和李家的关系，整个公社里面也是知道的，这个杨文新自然而已知道了。而杨文新这种‘正派人士’眼里，她就变成了邪恶的坏分子了。 对于这种人，左单单甚至都不乐意去解释什么。 杨文新看着左单单坐在马车前面，脸色沉了沉，正准备说句什么，突然眼睛瞄到了左单单身后坐着的几个女知青，顿时眼睛亮了亮。 “左单单同志，咱两换换吧，这边都是女同志，待会路上要是路不平整，也得要个人搭把手什么的，你一个女同志可不行。” 左单单瞪了瞪眼，看着杨文新那模样，就知道他这是打的什么注意了。 这种事儿，左单单自然不会答应，“没事儿，我们女同志坐在一块儿方便一些。” 见左单单拒绝了，杨文新脸色立马有些不好看了，阴阳怪气的笑了笑，“行，左单单同志，我也不和你抢了。毕竟你们资本家出身的份子，难得有这么一次机会。” “什么，她是资本家出身？”李红兵惊讶的看着杨文新。 杨文新点头，“是啊，她外公一家子正在农场改造呢。” “怎么能让这种坏分子和咱们待在一块儿呢？咱们是相应号召下乡学习的，让这种人和咱们待一块儿，这是想害咱们吗？”李红兵气愤的大叫道。 其他的女同志也都是眼神复杂的看着左单单，显然也是不想和她在一块儿。 左单单撇了撇嘴角，对于这种时代产物，还真是有理说不清。 行，你们不是想和杨文新这样的‘好份子’待一块儿吗，咱成全你们还不成吗？ “怎么还没走呢？”左水生也带着几个男知青过来了，准备一起坐马车离开。见大伙脸色不好，狐疑的问道。 李红兵立马就不管不顾的嚷嚷起来了。反正就是坚决不同意和坏分子待一块儿，要不然她宁愿步行去左家屯，以示决心。 左水生闻言，狠狠的瞪了眼杨文新，恨不得用眼刀子削他一顿。 这小畜生，欺负人欺负到咱左家屯来了。 单单再咋样，她也是姓左的，咱左家屯是一个老祖宗！ “我看你们这是想闹啥呢，才第一天就和咱闹呢。”左水生是真的生气了，为了接这些城里来的娃娃，他早几天就开始准备了，甚至还特意找了两个知识分子过来接人。结果还被人嫌弃了。 见队长真的生气了，李红兵一时也有些发憷，她爸爸虽然是文革小组的，可是县官不如现管，也不好得罪人。不过虽然不能再顶嘴，她依然仰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其他女同志也是一脸拒绝的看着左水生。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左单单见状，笑道，“队长，我也建议杨文新同志和女同志在一块儿。您不知道，杨文新同志可会讨女同志欢心了，他要是和女同志坐一块儿，那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保证让这些女同志心情好，保不准还会笑的花枝乱窜呢。” 女同志听到她这最后的词儿，顿时脸色一僵。什么叫如鱼得水，花枝乱串，有没有文化啊？ “噗呲，”旁边的车子上传来几声忍笑的声音。 “老队长，让这位女同志跟着咱们一起坐吧，那边都是女同志，正好换个男同志志过去，把两边的重量均衡一下，免得咱们这边马儿吃力。” 左单单听着声音看过去，是个梳着三七分的男人，眉眼弯弯带笑的，让人看着很容易亲近。 左水生显然刚刚和这位接触了，一下子叫出了名字，“沈一鸣同志说得对，这马年纪大了 ，可经不起折腾了，单单，那你就坐男同志那边吧。咱现在妇女能顶半边天了，不用顾虑啥。” 左单单也不想和这些女同志坐在一块儿，而且她也不想为难左水生。这次她是来接人的，可不是来闹事的，到时候让左水生为难，也让为她争取机会的左大成难堪。 “好嘞。”她笑着应了，直接爬山了男同志这边坐着的马车上。 第7章 见左单单上了马车，男同志们主动的挪了一下位置。 他们虽然没说啥，不过看着多少还是对左单单的身世有些忌讳，下意识的想离她远一点，倒是刚刚那个替左单单说话的沈一鸣对着左单单含笑点头。 左单单也对着他笑了笑，不过看着沈一鸣的眼睛后，心里微微一愣，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在马车边沿上。 作为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尽管有奶奶的疼爱，左单单和别的孩子多少有些差距的。这也让她本能的对人的神色很敏感。 那些人看着她的时候，是真心喜欢，或是虚伪，或者心疼……种种神色，她都能观察出来。 就刚刚，她发现这个唯一对她表现的很友好的沈一鸣，脸上虽然笑的十分的亲切，神色中隐藏的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不是真心的友好，也不是嫌弃，而是冷漠。 马车一路上摇摇晃晃的前行，旁边的几个女知青和杨文新聊的正火热。 不得不说，杨文新这小子还是很会聊天的，把自己吹嘘的天上有地下无的。这些女知青对于他能做小学老师的事情很是羡慕。 杨文新吹嘘道，“我回头和公社的书记打个招呼，到时候也在你们这些人里面选两个老师过去。” 女孩子们一听到这句话，脸上都放光。 “呸，说大话。”男同志这边，一个小平头的男知青满脸鄙视的唾弃道。 左单单正听着杨文新吹牛，听的正欢呢，听到这话，看了眼这个小平头一眼。只见这个小平头吊儿郎当的，含着一只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路边扯的狗尾巴草，眼睛斜视着看着前面女同胞的那辆马车。 这小平头穿着蓝色的外套，皮肤微微黑，脸上带着几分桀骜。 旁边一个圆脸的知青扯了扯他，“行了李晨亮，别让人听到了。咱现在可不是在省城。” “我才不怕他那个小白脸呢，”李晨亮歪了歪嘴。然后又鄙视的看了眼旁边的沈一鸣，“我才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假惺惺的。” 左单单看了看沈一鸣，这人嘴角含笑，似乎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倒是他旁边的大个子年轻人不高兴道，“李晨亮，你别妈的欺负老实人。一鸣哥脾气好，我可不惯着你。你爸是人武部的又怎么样，我徐大鹏可不怕你。” “那个，你们可不可以别吵了。”一直低着头，戴着眼镜的男知青劝道。他神色怯怯的，带着几分紧张。 徐大鹏还要说什么，被沈一鸣给拉住了。沈一鸣回头，看着正看戏看的热闹的左单单，“同志，你能给我们讲讲左家屯的情况吗，我们刚过来，想多熟悉熟悉。” 看好戏被抓个正着，左单单脸色稍微尴尬了一下，然后笑眯眯道，“没问题，你们想知道啥，咱就给你讲啥。咱村里人不多，也就三百来人，前面赶车的是咱生产大队的大队长，人可好了，以后你们的工作就是老队长给安排。对了，你们住的地儿也安排好了，都是敞亮的房子……” 她完全是一副村里姑娘的淳朴语气，脸上神情热情又真诚。 演戏嘛，谁不会。反正都是戏精。 不过这次来的四个女同志，还有这五个男同志，看起来可真都不是安分的主儿呢。老队长以后可要头疼了。 左单单说的乱糟糟的，沈一鸣却是满脸笑容的听着，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发几张好人卡。 李晨亮看着他这样子，翻了个白眼，然后继续抖着身子。 前面的车上，苏雪看着两人聊的开开心心的样子，眉头皱了皱，露出几分不悦。“沈一鸣和一个乡下土包子有什么好说的。” 听到她的话，李红兵也回头看了一眼，严肃的脸上也生了几分嫉妒。 左单单可不知道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女知青公敌了。 她这次出来的任务本来就是为了迎接这些知青，并顺带着给他们介绍屯里的情况，让他们早点做好心里准备，争取到了地方之后，就能马上上手工作。 所以对于沈一鸣的问题，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甭管心里怎么想的，反正表面上，两人是一副相谈盛欢的样子。 经过了长途颠簸，马车终于到了左家屯。 因为此时是正是干活的时候，也没多少人来看热闹，倒是有些不干活的小娃娃们，围在四周打量着这些城里来的大哥哥大姐姐们。 女同志们一下马车，除了李红兵，其他人都开始抱怨自己不舒服。 看着这些女同志的表现，老队长左水生的眉头都要拧成一团了。 好在男同志到底是强了许多，一个个伸手矫健的从车上跳下来，只有那个戴眼镜的男青年是小心翼翼的从车上爬下来的。 圆脸青年笑他，“我说书呆子，你这也太没用了。” “高伟同志，我叫苏戴，不叫书呆子。”戴眼镜青年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好了，今天你们先休息半天，明天一早，在前面打谷场的老槐树下面集合上工，记得，六点半一定要到，要不然咱扣工分。” 左水生此时可没有了之前的笑脸，满脸严肃的看着这些城里来的知青们。 听到六点半就要集合，大伙都开始抱怨了，“啊，这么早” “天才蒙蒙亮吧，这么早就要干活吗。” 左水生对他们这反应很是不满意，“单单，你带女同志去主的位置安顿好，把情况讲一讲。” 又让杨文新领着男同志去住的地方，然后上了马车就走了。 左单单嘴角抽了抽，等老队长的马车彻底走远了，她脸色一变，刚刚老实巴交的样子也没了，就板着脸道，“行了，都到这地方了，就别骄里娇气的了，赶紧走吧。” 看着左单单变脸的样子，其他人一副吃惊的样子。 左单单道，“走吧。”说着就带头往知青点去。 都到了地方了，还摆什么娇小姐的架子呢。以为她没在城里待过呢。她以前过的那日子比这些知青不知道好多少倍，咋就没她们娇气样子。 “她这什么态度啊？！”李红兵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刘莉莉摸了摸自己的长发，第一个跟了上去。其他三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见左单单真的不管她们了，这才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我说，原来这丫头刚刚那老实样子是装的啊。”徐大鹏一脸惊讶。 沈一鸣弯了弯唇，背着行李，“咱们也走吧。” 女知青点这边早就被左水生安排人收拾出来了，是一个土砖的房子，不过里面确实很敞亮。两个窗户，又是向阳的。不过也就一间房，搭了个大通铺睡觉。 “怎么就这样的地方？”苏雪面露不满道。 “这地方怎么住啊，这么挤。” 左单单似笑非笑道，“咱农村就这个条件，好些人家床还没这么大，就得睡好几个孩子呢。而且你们这床长有两米五，就睡你们四个人，绰绰有余。还有，门口有个水井，你们平时洗漱可以用那水井的水。不过为了节约水，咱洗衣服就不能用了，得去屯里的池塘里面洗。” 刘莉莉挑眉，“那谁给我们打水？”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你这坏分子这是什么态度！”李红兵忍无可忍道。 她看着农村丫头早就不睡眼了，一个农村丫头，还是个坏分子，竟然对她们这样的态度，这要是在城里，早让她爸那些人给收拾了。 左单单面色一冷，“这位同志，我刚听你说了好几次坏分子了。是不是坏分子，不是你说了算的。这里是左家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她狠狠的瞪了李红兵一眼，“好了，都给你们说清楚了，我就先走了。” 离开了知青点，左单单心里还是有些惆怅。 这和她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啊。不是听说，知青们应该是充满激情，满身斗志吗。怎么会是这样的形象。简直了。 她甚至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上面和老队长有仇呢，故意把一些问题份子都给分这来了。怎么别的屯里的知青都挺勤劳朴实的。听说不少人都被屯里同化了。那生活习惯都和当地人差不多了。 看了看旁边没人了，左单单往屯后面的小山上面走去。看林子里面没人了，她才伸手捂着心口的位置，默念进去。然后再次进入了果园里面。 看到树上熟透的果子，左单单伸手就摘了一个梨子，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 嘴里甜丝丝的，心情顿时大好。唉，还是在果园里面舒服。 边吃边巡视了一下自己的果园，看着树上这么多的果子，左单单的心里也开始活络了。 她现在在左家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别的不说，没个自己的房间，总归是不方便的。总不能每次都跑外面来吧。如果锁门，又会发生上次的冲突。 而且在老左家，她也不能随便的把果园的东西往外拿。 第8章 从果园里面出来，左单单下意识的看了看周围有没有人，然后才离开树林往家里去。 回到家里的时候，也才下午三点多钟。家里人都出去上工了，只有徐凤霞和左欢在家里。左单单觉得这时候的左家屯，除了她这个病号之外，就这母女两最闲着了。而且还不是一时闲着，而是一直都这么闲。 在这个干劲十足的年代，能这么闲着，还真不是这么容易办到的。左单单都想不通，为什么左家老太太会这么纵容大房一家子。 要知道，虽然李惠的娘家现在成分不好，可老左家目前唯一的男孙，可是从李惠肚子里出来的。 这按着这时候的看法，不该母凭子贵吗？ 结果现在她这个原主的弟弟确实去县里读书去了，可是李惠在家里的地位并不高，每天除了劳作之外，几乎没有任何的话语权。 这老太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唉，单单，你今天去接人了，那些知青长咋样，是不是和咱屯里人长的不一样。” 左欢翘着二郎腿，半躺在床上嗑瓜子，一边吐着瓜子壳，一边问道。 左单单拿着毛巾准备去外面打水擦脸，听到这话，眉头一耸，“咋不一样了，都长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 “我是问你长的好不好看！”左欢不耐烦的皱眉道。 “你自己去看呗，我咋知道谁好看。”左单单笑着说了一句，就端着盆走了出去。 想问人，还这态度，谁爱伺候谁伺候。反正她是不受这个闲气的。 再说了，那些知青里面，除了沈一鸣长的英俊，还有那个叫李晨亮的看着也有几分刚硬的味道，其他人还真一般。 可这两人，一个脾气暴躁，一个看着阴险，她可欣赏不来。 屋里，左欢气的歪了嘴，“有啥了不起的，我自己去看。” 和往常一样，天黑之后，老左家人才回来。 晚上吃的是南瓜疙瘩，左单单因为吃了水果，所以并不饿，李惠给她夹碗里的时候，她立马又还回去了。反而还把自己碗里的往李惠的碗里拨了一些。 徐凤霞看着这母慈女孝的一面，有些嫉妒。自己养了两个闺女，没一个说主动让东西给她吃的。 她放下筷子，看着左奶奶，“妈，这知青都来了，单单也没啥事了，是不是该下地干活了。” 左单单正琢磨着，啥时候有机会，给李惠两口子吃点好东西补一补呢，听到徐凤霞的话，笑道，“大伯娘，我也想着呢，明天和欢欢姐一起下地干活去。” 在这年代，她也没想过躲懒，可也见不得自己累死累活的，还有人不干活吃白饭的。 “干啥要我去？我肚子疼，不舒服。”左欢立马就嚷嚷起来了。 她这一年到头的，也就开春的时候下地干点活，平时可不乐意去。这大太阳晒坏了咋办。而且现在正忙着呢，去了得干不少活。 左单单道，“我看你昨天吃鸡蛋的时候，也没说肚子疼呢。我这么想的，咱家老太太年纪大了，这几天累坏了，还是让年轻人去干活吧，让老太太在家里歇着。” 她一脸孝顺的看着左奶奶。 左奶奶倒是没想到左单单会说这话，脸上倒是有些动容。她平时也很少下地，也就农忙下地干活，这身体确实不大撑得住。 可这话她不好说。 这干了一辈子的活，现在还能动，还不下地，让小辈们说闲话。 左大成高兴道，“还是单单这孩子想的周到，妈这几天确实累着了。妈，要不你明天就别下地了，就和大伙一起休息吧。” 左奶奶故意板着脸道，“这咋好，还有那么多活。” “您老人家就别担心了，这不是还有我和欢欢姐吗？我大伯这么孝顺您，肯定也是这么想的，大伯您说是不是？”左单单笑眯眯的看着左家大伯。 左红军正闷着头呢，听到这话，下意识的点头。 “红军，你咋能同意呢。”徐凤霞大声道。 左奶奶顿时脸色就变了。 这大儿媳妇这是明摆着想让她这个老太婆下地干活呢。 本来多干一点，少干一点，她也不在乎，重要的是小辈们的心意。可现在老大家这态度，也太让人失望了。 左单单道，“大伯娘，我大伯愿意孝顺，你咋就不乐意呢。” “那也不能让你欢欢姐下地干活。她不舒服。”徐凤霞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说错话了，赶紧硬着脖子道。 左单单闻言，脸上为难道，“那要不这样，就让欢欢姐和老太太在家里做饭，大伯娘去下地。也算是大伯娘孝顺老太太了。” 徐凤霞刚要说不乐意，左红军突然拍了桌子，“行了，就这么干。让妈在家里休息。你明天跟着我一块儿下地。” 左红军平时是不管事的，可是在孝顺老人上面，他也不差。 见左红军做了决定，徐凤霞咬着牙只能应了。 左欢见不用自己下地了，脸上的神情也松快了，低着头大口的吃饭。反正只要不用自己干活就行了。 吃完饭之后，照例是李惠洗碗，左单单在厨房里面帮忙。 “单单，刚刚你不该那么说的，你大伯娘他们肯定不高兴了。”李惠叹着气道。 左单单正在烧热水，听这话，从灶台后面抬起头来，“我又没说错，让老太太在家里休息，不好吗？” 李惠动了动嘴唇，也不知道说啥，又低着头继续干活。 左单单看着她微微佝偻的身子，布满风霜的脸，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她长的不像左大成，而是像李惠。 虽然她现在皮肤黑，可是五官长的很标致，标准的丹凤眼，小高粱鼻，小嘴巴，从她这张脸上，都可以想象李惠年轻的时候，是什么样的风采了。 可是现在李惠的样子，哪里还能看得出半点风姿。 “妈，我奶就和大伯娘那样对你，你为啥要忍气吞声啊，就算外公家里成分有问题，可当初你和我爸结婚的时候，是你情我愿的事情，老左家怎么样也不该因为这事情就嫌弃你。” 说到底，她对李惠还是有些怒其不争。 按着左大成对李惠的感情，如果李惠自己泼辣一些，在这个家里也不至于混的这样没地位。 李惠脸色有些泛白，“我，我觉得没啥不好的。你奶就那个脾气，其实人挺好的。你大伯娘，也是心里有怨气。” “我是没看出老太太哪里好的。”和她奶奶差太远了。 她试探的看着李惠，“妈，你有没有想过，咱家分出去过？” 李惠手里一滑，碗差点儿落了，吓了一跳。然后面色严肃道，“单单，你说啥呢，以后可不能说这种胡话。这要是让你奶知道了，肯定要生气。你爸也不会同意的。这是不孝！” 老人还在，就没有分家的道理。 看到李惠这么大的反应，左单单心里咯噔一下，立马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就随便一问。以后不说了。” 说完忍不住撇了撇嘴，看来从爸妈这边是行不通的，这两位是被彻底洗脑了。 “红军，这日子没法过了。你看看今天那丫头多嚣张，说让谁干活，就让谁干活。我这还是长辈吗？” 吃了晚饭回到房间，徐凤霞这心里一直不痛快。特别突然想到，今天晚上这整个饭桌上，完全就是单单一个人说话，然后大伙还被牵着鼻子走，害的她明天还要下地干活。 她这心里就更加不痛快了。合着自己今天就像个傻子一样的被一个小辈玩呢。 左红军在抽着旱烟，听她抱怨，有些不耐烦，“咋就没法过了，不就干点活吗？老二两口子都干活，你咋就不能干活了。” “那咋一样呢。那是他们家该的。你要是当了大队长，那工分肯定比现在高，我本来就可以不用下地了。都是老二那边害的。明天他们一家三口去干活了，咱家也是去是去三个人，那不是一样吗。咱亏大了。” 提起当队长的事儿，左红军心里就不痛快了，狠狠的吸了一口烟，“那你想咋办？” 徐凤霞眼珠子转了转，动了动嘴唇，“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我看让老二两口子分出去，以后每季给咱分粮食，这才差不多。” “啥？！”左红军惊的站了起来。 “你小声点，别让妈知道了。”徐凤霞赶紧按着他坐床上，“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 左红军板着脸道，“我不同意。” 他当初答应过他爹，老左家不能散。 第9章 “咋就不同意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咱闺女考虑。咱这全家，也就老二家的小聪去县里上学了，这以后还不知道要供多久了。总不能以后咱供着吧。” 徐凤霞想的算的很清楚。如果住在一块儿，她和左红军干活的钱，都要交给老太太，而老太太又要用公中的钱供老左家唯一的孙子读书。 要是他们分家了，他们挣的钱就不用交给老太太，留着自己花用。还能找老二一家子要钱养老人。 左红军道，“供小聪上学也没啥不好的，小聪是咱老左家第三代唯一的男丁。以后还得靠着他顶门立户呢。咱可不能做绝户头。” “呸呸呸，咋就绝户头了，以后让大闺女找个上门女婿也一样，以后生的娃就跟着姓左。” 左红军惊讶的看着她道，“我还以为你准备让小的招赘呢，看你平时就疼她。” 徐凤霞得意的笑了笑，“我才不会那么笨呢，咱欢欢那样的，以后得嫁个有本事的男人，招赘上门的男人能有啥好的，让青青招就行了。” 因为没有儿子，左红军对两个闺女也没啥特别的感情。只不过媳妇喜欢谁，他也没意见。现在听到徐凤霞这样安排，倒是也没啥想法。 只不过之前他一直支持供着老二家的小聪上学，也是看着自己没儿子，以后没准还得靠这个侄子摔盆子的想法。 现在既然媳妇这么安排了，自己就算没儿子，以后招个上门女婿，生了男丁也是自己的孙子，有孙子摔盆子也一样。 如果真是这样，还真是要给孙子留一笔家业了。 老太太虽然对两兄弟没啥偏心的，可心里到底还是疼孙子的。就算自己以后招赘上门了，老太太心里还是更喜欢小聪。 这可不行啊。 左红军也开始考虑这事儿了。只是心里多少还有些顾忌。他是长子，当初也答应他爹，要撑着这个家，这要是分家了。可不好办。 而且……“那老三咋办？” 他这还有一个没成家的三弟呢。这要是分家了，老三咋过日子？ 听到左红军提起这个小叔子，徐凤霞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咳了咳，“老左，不是我说话难听，老三这成天不着调 ，好吃懒做的。咱可养不起。都快三十的人了，总不能咱养着吧。” 关键是以后老三娶媳妇，还得花一大笔钱呢。 这事儿徐凤霞不敢说出口，只能心里嘀咕着。 左单单可不知道自己心里琢磨的事情，已经有人替她琢磨了，晚上夜深之后，她就趁着大伙睡着了，偷偷进了果园里面，烧水洗了个热水澡。 把自己弄的干干净净的，又吃了块压缩饼干，喝了水，肚子吃的饱饱的，这才回到房间的床上躺着睡觉。 刚闭上眼睛，就听到院子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左单单仔细的听着，有些像爬墙的声音。 她心里一跳，这大半夜的出了不法分子，谁还爬墙啊。 没想到这号称治安最好的年代，竟然还有人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 担心自己听错了，左单单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从门缝里往外看，果然看到一个人影小心翼翼的摸着往屋里去。因为天太黑了，也看不清楚模样。不过看样子应该是个男人的身形。 看清楚了确实是人爬进来了，左单单抄起屋里的小板凳，大喊道，“有小偷，抓小偷啊——” 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平静，原本还黑漆漆的房子，很快就点起了油灯。 左青和左欢两人也吓得从床上爬起来了。 “小偷在哪儿呢？”左大成和左红军都抄着扁担从屋里冲了出来。 “我的娘啊——”院子里的人似乎没想到突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了，吓得大喊一声。 “哥，别打别打，是我。” 看到左大成和左红军手里的扁担，来人捂着脑袋往墙角躲。 听到声音，气势汹汹的左大成和左红军一下子愣住了，拿着扁担就看着墙角的人，“老三？” 墙角的人移开双手，露出自己脏兮兮的脸，“哥，是我。” 左单单看着这一幕也是瞪大了眼睛。 这个半夜爬墙的人，竟然是老太太的三儿子，她三叔左成才！ 老左家大半夜闹的鸡飞狗跳的，隔壁左右的听着声音也跑来帮忙，在左大成和左红军一阵好说好歹的，这才将人给安抚走了。 左奶奶坐在堂屋里，看着自己三儿子，气得使劲儿的拍桌子。 她这三儿子从小就不着调，长大了就更不得了，成天不下地干活，三天两头跑的不见人影。 这次一连出去了好几天，回来的时候把自己弄成个叫花子一样的。还大半夜的爬自家的墙，这也太丢人了。 “小畜生，你这是要气死老娘了。”左奶奶一个劲儿的抹着心口。 左成才心里一颤一颤的，“妈，我这也是为了让家里过上好日子。” “那你干啥大半夜的爬墙？” 左成才面露尴尬，看了看家里的小辈们。嘴里支支吾吾的不乐意说话。 左奶奶存心不让他好过，气道，“咋了，你敢做，还怕丢人？” 左成才赶紧儿摇头，“妈，我也是没办法……” 原来左成才之前出去，是无意中听到别人说，跟着人跑车，能赚钱。于是他就想方设法的联系上了一个跑货车的司机，跟着人家跑车。其实也算是保镖性质的。 这年头虽然治安好，可因为大家生活水平很差，总有些深山野林里面有些亡命之徒的，这事儿防不胜防，跑货车的司机也乐意找个左成才这样身强力壮的年轻人跟着。 开始的时候还挺好，跟着跑了两天，小赚了一笔。 左成才还准备着一直做下去，好好的赚一笔，结果半路还真是遇上了打劫的。好不容易才保住一条命，可钱却没了。 不止如此，人家货车司机觉得左成才这个押货的没干好，得负责，不让走。左成才看着身强力壮的，其实没干过什么活，力气还比不上人家开车的师傅，没办法，只能把身上所有能换钱的东西给了人家。差点就光着身子跑回来了。 路上没钱，只能一路讨饭回来，弄的十分的狼狈。他担心被人笑话，于是只好趁着天黑摸回来，谁知道被家里的侄女给发现了。还弄了这么一出。 听着左成才讲的经历，左单单觉得津津有味的。看着自己这个便宜三叔，也是两眼放光。 左成才这种做法，在这个时候，是离经叛道，不务正业。可在左单单看来，这简直就是眼光超前，刚打敢拼。 要不是倒霉碰到打劫的，人家没准还能挣笔钱回来呢。 “三叔，你怎么就想到这种挣钱的法子？”左单单对于这种眼光超越时代的聪明人，还是很好奇的。 看着自己大侄女眼中的佩服，左成才顿时来劲了，“你三叔路子多着呢，就是县城都认识人。你不知道，那些开货车的师傅，挣钱多着呢，除了拿工资，平时还能给人捎东西，倒手又赚一笔钱……” “我说单单，你这不是认为你三叔这么做是对的吧，你这不是害你三叔吗？”徐凤霞阴阳怪气道。 对于左成才说的赚钱的事情，徐凤霞是不相信的，要真能赚钱，还能弄的这么惨回来？ 而且这么多年来，她这小叔子压根就没赚过钱，他说的话可没啥好信的。 “单单，你回房间去。”左大成赶紧道。 左单单看了他一眼，意识到啥，看到左奶奶脸色不好的瞪着眼，知道这会不是说话的时候，点了点头，对着左成才做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之后，就赶紧儿回房间了。 反正三叔是老太太的亲儿子，总不能打断了腿吧。 左单单刚回到房间里面，就听到了堂屋里面传来杀猪般的叫声。 “妈，我错了，我不敢了！啊——” 左单单打了个哆嗦，躺在被窝里面。 很快，左欢和左青也回来了。左青显然是被吓到了，脸色有些怯怯的。左欢则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左单单对于她这种态度也没觉得奇怪，左成才比他们大不了多少，加上从小挨打是家常便饭，家里的小辈们并没有把他当做长辈。 就是原主，也对这个小叔敬而远之。 尽管闹腾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家里人还是早早的起床了。 左单单听到动静，也跟着一块儿起来。今天她就得下地干活了。和上班一样，都是不能迟到的，要不然得扣工分。 这次左奶奶就不用去了，换了左单单和徐凤霞去。另外还多了个鼻青脸肿的左成才。 老太太倒是顾念着他要上工，没打手脚，把他脸给打了。 左成才扛着个扁担，正唉声叹气呢，看到大侄女出来了，眼睛一亮。“单单，来，咱爷俩一起走。” 听到他说的爷俩两个字，左单单忍着没翻个白眼。不过当着长辈的面，还是不好落了这个小叔的面子，拿着镰刀跟在他旁边。 经过徐凤霞的时候，徐凤霞重重的哼了一声，一张脸黑的像包公。 老左家的人才出门，打谷场的老槐树下面就传来了三声响亮的锣声。这是召集大伙上工的声音。 老槐树下，老队长左水生站在个草堆上面，吆喝道，“乡亲们，咱屯里来了几位知青，咱大伙先欢迎欢迎。” 一阵响亮的掌声响起，大伙都看着老队长旁边的几张年轻的面孔，在下面议论着城里娃娃和他们乡下娃娃却是不一样，长的白白净净的，看着就不会干活。 就是李惠和左大成也往那边看了一眼。只是李惠的神色似乎停滞了一下，眼睛一直盯着那边。 第10章 老队长也没多花心思介绍知青，在他心里，现在没啥事能比得上秋收。现在老天爷任性得很，谁知道啥时候就来一场雨，把没收上来的庄稼给糟蹋了，得赶紧收上来放粮仓里面才能放心。 下面，徐凤霞可没心思看什么知青，正和村里玩的好的媳妇们说着自己的委屈。 “就没见过这么不懂事的小辈，我这一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辈给支着来干活，也不知道咋教出来的。难怪都说资产阶级份子是坏分子，我看就没一个好东西。” “谁说不是，当初你那弟媳妇来咱屯里，多少人被勾了魂呢。”一个身材粗大的女人捏着嗓子道。 李惠到底是省城来的，当初来屯里的时候，那模样水灵着呢。 两人边说着，边拿眼睛瞄着李惠。 这边，左水生已经分好了工作。 知青们刚来，也不好一下子安排太重的工作，男同志去收割麦子，女同志就在打谷场上面晒麦子。 左水生说完，又喊道，“单单，你带着这些新来的女同志一块儿干活。” 这也算是在给左单单放水了。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像左单单这样的大姑娘，也和男人一样，得去收麦子呢。 不过大家看着左单单脑门上缠着的纱布，也就没说啥了。 徐凤霞气的撇嘴，她刚就被分配了去和男人们一起挑麦子，这可是实打实的重活呢。 “这可不行，单单这么大的人了，咋能就干这点活。咱老左家的人可没这么会躲懒的，得跟着咱一起下地去。”徐凤霞嚷嚷道。她自己都被左单单害的下地干活了，咋能让单单这丫头好过。她可不怕左水生这个队长。 要不是被老二家给害了，没准她现在都是公社书记夫人了，还怕个啥子队长。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眼神怪异的看着徐凤霞，显然是没想到徐凤霞会为难自家的侄女。 三叔左成才顿时歪着脸道，“我说大嫂，你这说的是人话吗？非得让单单受累你才舒坦是吧。” “老三，你说啥？”徐凤霞鼓着眼睛道。 左成才顿时哆嗦了一下。“我，我可没说错。” 李惠哀求道，“大嫂，我待会多干点，行不？” 左大成也憋着一张脸，脸色暗沉，“嫂子，你放心，我待会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 “大成你们两口子平时干活都卖力气，可别再折腾了，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就是，大成，惠儿，该咋样就咋样。” 平时和左大成两口子关系好的乡亲们劝道。 左单单也没想到徐凤霞在家里混账就算了，在外面也能这么混的。其实干什么活，她自己也不是那么在意。这身体比她原先的身体还要能吃苦，她忍一忍，也能挨过去。可她就是见不得徐凤霞算计成功，所以心里也不乐意退一步，“大伯娘，咱这工作是队长分工的，不管啥工作都要有人去干，咱晒麦子也不是闲着，该干多少就干多少。这干活啊，可不是看分工，是看自己自觉。勤劳的人干啥都能比别人干的多，懒惰的人，就是去背麦子，也能想法子躲懒。” “单单是咱屯里出了名的勤快孩子。咱都相信单单。”说话都是李惠身边站着的中年妇人。身材矮小，面黄肌瘦，一看就是长年累月下力气干活的人。 左单单认识这人，这是李惠在屯里关系最好的朋友了，因为姓马，小辈们都称一声马婶儿。马婶儿是个苦命人，男人早早的没了，独自抚养一直一女长大成人。 马婶儿一开口，其他人也帮衬说话。 知青这边，李晨亮咬着一根草，嘀咕道，“没想到，这丫头人缘还挺不错的。” “可不是，之前听着说是资本家出身的，还以为在屯里过的不好呢，看样子这屯里和城里还真是不一样，没那么讲究。”高伟小声道。 左水生沉着脸听着下面议论。 早在徐凤霞开口的时候，他脸色就不好了，只是念着左水生以前做过队长，所以没好让她下脸面。 现在看着大伙被她这话挑起话头了，在下面嘀嘀咕咕的。他这个当队长的要是不开口，以后可真是一点威信都没了，还咋管这么多人呢。 “行了，单单说得对，啥活都是队里安排的。谁要是不服气就说出来。徐凤霞，你说你不同意，那你看看单单那孩子的脑门，你要是也想像单单这样在打谷场上面晒麦子，就找个石头也撞个伤口出来，我立马给你安排。都是左家屯的乡里乡亲是，能搭一把是一把，要都像你这样计较，那咱分粮食的时候，还能按照人六劳四来分？不干活的，那是不是还不能分粮食了？” 左水生到底是做队长 ，一句话就说到乡亲们的心口上去了。谁家还没老人孩子呢，这要是计较这么多，那老人孩子还吃不吃饭了。 “就是，都是乡里乡亲的，咱都不计较了，这当大伯娘的还计较，心可够狠的。” 有人家里孩子多的，就开始嚷嚷了。 左红军本来都不大搭理左水生说的话的，一直在下面闷不吭声的抽着烟，也不管外面发生啥，反正安排好工作去干活就成了。 没想到，徐凤霞这还惹起众怒了，顿时觉得丢人，怒道，“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有你说话的份儿吗。” 徐凤霞被大伙说的气的鼻心里发火，又被左红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脸，顿时恼羞成怒，指着左红军道，“你这个没良心的，我，我咋这苦的命哟。” “妈，你别哭了。”左青小声的安慰道。 “滚，都是你们这些丧门星害的。”徐凤霞狠狠的推了她一把。把人给推的一个踉跄。 好在后面有人手脚快，给她扶了一下。 看着这个闹剧，左水生的脸黑的像碳。 “当当当——”狠狠的敲了一顿锣，“好了，解散了，去上工去。谁要是不去，就扣工分。” 一听要扣工分，大伙也不敢耽搁，赶紧的三三两两的往自己工作的田地里去。 很快，打谷场上面就剩下老左家人了。 李惠担心的看了看自己闺女，又回头看了看知青的方向，被左大成拉着走了两步，这才满腹心事的低着头跟着左大成一起去干活。 左水生看着徐凤霞两口子还在拉拉扯扯的，气道，“徐凤霞，你要是不想干活，以后人六的粮食也不给你分了。这事儿我还是能做主的。” 平时这个徐凤霞不来干活，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就过去了。可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自己下脸，他可不能忍。 徐凤霞平时虽然泼辣。不把左水生放在眼里，那也是因为左水生不和她较真。可左水生要是正较真起来，她也不敢真的硬抗。 只能咬着牙，狠狠的瞪了眼左单单，左单单回了她一个鬼脸，气的她差点儿当场发作了。 还是被左红军下了力气狠狠的拉了一把，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你干啥拉着我。”下了打谷场，徐凤霞气红了眼道。 “都是一家人，你闹啥？”左红军不耐烦道。 徐凤霞起的叉腰，“啥叫我闹，我就说一句话，你看老二和老三咋对我的。你也不看看，你那两个兄弟就是一条心，谁把你放眼里了。我好歹是个大嫂，我还一句话都不能说了。也就你这个实心眼的，才把他们当兄弟疼。” 左红军一听，抽烟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烟。 他媳妇这话说的没错。甭管咋样，他都是大哥，可老二和老三可都没把他放眼里。 见他没说话，徐凤霞又咬牙道，“我不管，等找到机会，我就提分家的事儿。” “这家，必须得分。” 打谷场上面，左单单正边干活，边哼着小曲儿。 昨晚上知道要来干活后，她已经做好了艰苦奋斗的准备了。没想到今天分的活会这么轻松。就把麦子摊开了晒，不停的翻着就成了，顺便把晒好的麦子给脱粒。这工作虽然很繁杂，但是不用出啥力气，对于她现在来说正合适。 旁边几个女知青可就没她这么轻松了。都是第一次干农活的。这些麦秆都有些扎手，脱粒的时候，免不了把手都要划几个小口子。 干了一会儿，就觉得浑身不舒坦了。 苏雪看了看手里被割的小口子，眼睛委屈的红了红，看其他人还在埋头干活，她瞄了眼正哼着小曲的左单单。似乎做了决定一样，小步小步的往她那边挪了过去。 “左单单同志，我看你们屯里人对你们家挺维护的啊，你们不是成分不好吗，咋大伙都还对你们这么好？” 第11章 左单单听到声音，转过头来，就看到苏雪那张憔悴的脸蛋。在这四个女孩子里面，苏雪和那个叫刘莉莉的女孩无疑是长的最漂亮的。 和刘莉莉的娇媚不同，苏雪是那种明亮的美丽。肤白眼大。以现在的审美观来说，苏雪这种无疑是讨人喜欢的。 要不是上次看到苏雪吵架，还带着一股娇蛮，连左单单都比较喜欢这种人。 不过现在…… “我们屯里人好呗。这有什么奇怪的。”左单单敷衍的说了一句，回过身继续干活。 她不大想搭理苏雪。而且这问题她自己也想不通。 原主的记忆里面，有关左家屯的记忆很单薄。因为李家的关系，她总觉得自己成分不好。又受到母亲李惠的那种逆来顺受的心态的影响，原主也慢慢的变得寡言少语，即便心里对李惠有些怨气，也只是埋在心里，从来没说出来过。 在原主少得可怜的记忆中，似乎一直认为左家屯的人在排斥她。然而左家屯的人表现出来的又完全不一样。 就拿李惠这事儿来说吧，李惠的成分不好，就算嫁人了，多少也会受到一些影响。可是出了左红军丢了大队长的位置之外，似乎也没受到其他的影响。该干啥就干啥。 左单单自己也感觉到，左水生这个大队长也没针对他们家。 左单单心里觉得奇怪。如果左家屯的人压根就没有在乎李惠的成分，那为啥左红军会认为是因为李家，才丢了大队长的位置。而老太太对李惠这个儿媳妇，包括她这个亲孙女也一直不喜欢。 甚至李惠自己也一直生活在自卑当中，逆来顺受。 苏雪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脸上露出几分不悦，不过想到自己的意图，心里耐着性子继续道，“左单单，你们家这成分不好，在左家屯生活也没受影响啊。我看，你们家日子过的还不错吧。我瞧着你这气色，可比你们屯里其他人好多了。” 人的气色是最骗不了人的。不等左单单回答，苏雪心里已经认定了，这老左家在这村里过的还不错。 左单单见她这样问来问去的，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不过心里倒是清楚肯定没好事。 虚笑道，“多运动这气色自然就好了。所以苏雪同志，你还是赶紧干活吧，争取多干点活，回头分的粮食多了，你们日子也能过的好。瞧瞧李红兵同志，都已经脱了一大堆麦子了。” 她朝着李红兵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李红兵脸上已经全都是汗水了，这会子依然表现的像个男人一样的，丝毫没有矫揉造作，反而挽起袖子干活，一鼓干劲十足的样子。 饶是左单单反感她那过激的性子，也不得不佩服，这女汉子比其他三个姑娘实在多了。 这才像个正常的知青嘛。 苏雪回头看到李红兵那个样子，咬了咬唇。哼，她才不乐意像李红兵这样呢，把自己弄的这样辛苦。 又没什么好处。 反正干多干少，回头得的一样多。 早上的劳作很快就结束了。 太阳刚升起来，田间地头的就有人来送吃的了。各家各户的给在外面干活的人送早饭，吃了才有劲儿继续干活。 老左家这边送饭的是左奶奶。手里挽着个大菜篮子，脸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像她这把年纪不用下地干活，这说明家里劳动力多，小辈们孝顺，这是十分值得骄傲的事情。 估摸着是想着自己在家做饭的事情还是左单单提出来的，左奶奶这才还给她煮了一个鸡蛋。 左单单看着那唯一的一颗鸡蛋，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除了这个鸡蛋，老太太依然没和她说一句话，板着脸就提着篮子走了。 其他的女知青也正吃着队里分给他们的窝窝头，看着左单单一手大饼，一手鸡蛋，嘴里都微不可微的吞了口唾沫。 别看他们都在城里，其实能吃上鸡蛋的机会也很少。 见左单单能吃上鸡蛋，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 李红兵咬了口窝窝头，咬牙切齿道，“还真是小资做派。” 苏雪看着左单单手里的鸡蛋，眼里光彩流转。 一上午，李惠都有些精神恍惚，收麦子的时候，差点儿把手都给割到了。左大成以为她是累着了，有些心疼她，“你去休息一会儿，反正都是大包干，咱们按时做完了就行。” “没事，还有这么多，光靠你咋收的完。” “我看你没精神，还是去休息会儿，要不然得割到手了。” 李惠捏了捏镰刀，有些纠结道，“大成，我不是累着了，我是想着事儿。刚刚，我看到小雪了。” “啥？”左大成一听这名字，也愣了一下，“你是说，大哥的……” 李惠点点头。有些激动道，“虽然和小时候长的有些不一样了，可那模子还在。这孩子长的像大嫂，我记得清楚呢。这么多年没见了，没想到她也来左家屯了。” 左大成一听，高兴道，“这可好了，大哥不是一直惦记着她吗？要是知道这孩子也来左家屯了，肯定开心。” 当初李家受难，李惠的大嫂郭彩萍毫不犹豫的带着孩子离婚了，很快就失去了消息。 这些年来，李家人也一直担心母女两的生活。 虽然郭彩萍那时候选择离婚不地道，可是李家人也没怪她。与其一家人一起受苦，能够走一个是一个。 而且李雪还是李文谦的唯一的女儿，自然是希望她别跟着受苦的。 所以李惠刚刚看到苏雪的时候，心情很是复杂。想和亲人相认，又担心给苏雪带来麻烦。 “我得找个机会去和大哥说这事，得看看他的想法。现在咱还是不要去找小雪了。省的让人知道她和我的关系。” 左大成想着岳父岳母还有大舅子现在的处境，也觉得现在说了不合适。 从早上，一直到下午两点多，左水生才敲了下工的锣，连着两声。 听到锣声，大伙这才高高兴兴的从田地里往家里跑。 “小沈这孩子真不错，才第一天干活，就干的和咱这些老把式差不了多少了。”几个老叔带着男知青们往屯里走，边夸赞着。 “还是老叔你们教的好，以后还得多跟着你们学。”沈一鸣露出和煦的笑容，他长的英俊，身材挺拔，看着就是个和善的好后生，很让这些庄稼汉子们喜欢。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的，后面其他男知青也插几句嘴。 愣头愣脑的李晨亮呸掉了嘴里的一根稻草，“装模作样的。” “亮哥，我觉得人家真不错，就算是装的，那也得有本事。”高伟说着良心话。 他和李晨亮住一个院里的，关系很不错。 李晨亮哼了一声，倒是没继续争论，看着前面的人越走越远，他对着高伟使了个眼色，两人又放慢了速度，和前面的人拉长了距离。 趁着没人注意，就往打谷场那边跑。 “亮哥，干什么啊？”高伟好奇道。 这会子都吃饭的时间了，谁还往打谷场跑啊。再说了，今天这大半天的累得慌。他恨不得这会就躺床上睡一觉。 “嘘——”李晨亮眯着眼睛摇了摇手指头，带着他继续往打谷场那边走。“就那点吃的，压根就不够。我上午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那你还不赶紧去吃饭。跑那去干什么？” “去搞吃的啊。今天人多，我都没机会弄到吃的。我今天看到打谷场那边除了麦子，还有玉米棒子。咱弄点回去，晚上偷偷的放火里烤熟了，以后也能填填肚子。而且我都弄清楚了，咱们这次虽然参加秋收了，可秋后分粮食是没咱们的份的。就之前公社那边借的粮食，根本就不够咱们吃。等秋收之后，咱们就得挨饿了。现在不趁机屯一点，以后等着啃树皮啊。” “……！！”高伟瞪大了眼睛。 这是要去偷粮食啊。 此时，打谷场上面已经没什么人了。 也没人想到会有人偷东西。事实上，这些年治安好的不得了，晚上睡觉都不用关门，这打谷场上面都是公家的粮食，就更没人敢偷了。现在又不是过去饥荒饿死人的时候，只要饿不死，谁也不会为了一口粮食就在屯里丢脸。 看到打谷场上铺开的玉米棒子，李晨亮眼睛亮了一下，小跑着就跑了过去。 手脚麻溜的就将玉米棒子抓手里，往自己兜里塞。 “两位同志，你们还在这里干活呢，哎哟，连饭都不吃，就跑这里干活，不愧是从城里来的知识青年，这觉悟就是高，这思想就是积极。”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两人动作猛的一顿，高伟更是打了个哆嗦。 李晨亮咳了咳，神色自然的将手里的玉米棒子放回原样，回过头一看，就看着左单单带着个草帽，双手环胸的站在那儿，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 因为担心粮食被鸟给吃了，左水生安排左单单在这儿守着。这点事情，左单单自然不会躲懒。提前跑回去弄了点吃食，就赶紧跑过来守着了。只是她还真没想到，这些知青胆子这么大，才来第一天呢，就刚跑来偷粮食了。 这要是被抓到了，这事情可大可小。 李晨亮眯着眼睛看着左单单，左单单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旁边，高伟的头上都冒汗了。 做贼心虚，加上被人抓个现行，而且可能面对未知的惩罚，让他心里很受煎熬，“那个……单单同志是吧，咱昨天见过面的。” 左单单嘿嘿一笑，“那是昨天的事儿，我刚刚好像看着你们……” “没，我们什么都没干。”高伟连连摆手。 李晨亮看他这样子，有些看不上，将他往旁边一推，瞪着左单单道，“喂，丫头，你想怎么样？” 他虽然平时愣头愣脑的，可心里不糊涂。这丫头要是想说穿了，刚刚就会大喊大叫的了。还能站在这里好声好气的说话？ 左单单没想到这知青胆子还挺大的，偷东西被抓正着了，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 不过她也却是没想把事情闹大。心里转了两圈，严肃道，“你们有钱吗？” 高伟眼睛一瞪，“你想要我们给钱你？”这乡下丫头祖上不会是土匪出身吧。 左单单翻了个白眼，“我才不像你们这样呢。我的意思是，我自己省下了一些口粮，你们要是需要，我可以换一些给你们。” 左单单这几天还愁着呢，虽然在这地方没钱也不要紧，可是身上没钱，总觉得没底气。 特别是老左家这边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手里总要捏点儿钱才行。 听到她的话，李晨亮和高伟对视一眼。李晨亮眯着眼睛道，“你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们有好处吗，换不换？” “换，当然换！”李晨亮立马道。有粮食不换是傻子！ 第12章 左单单准备用来换钱的粮食，自然是奶奶在果园里为她留下来的粮食。就老左家那点粮食，她平时吃都吃不饱，根本没办法省下来。 那些粮食，左单单自己也看过了，她自己一个人吃，能够是两三年的。 拿出一部分来，先换一些钱放在身上防身。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把果园里面的水果那出来卖。 左单单的心愿很小，也不求靠着这个神秘的果园就过上什么大富大贵的生活，只要能过上富足的日子就行了。 和李晨亮约好了晚上下工之后，在打谷场见，李晨亮这才带着高伟回去了。 至于李晨亮会不会和别人说这事儿，左单单是不担心的。 一来她毕竟是本地人，李晨亮一个新来的知青说的话还能比的上她这个地头蛇可信？二来李晨亮如果想找她换粮食，这事儿就必须保密。 这边，李晨亮插着裤袋往知青点走去。 高伟有些担心，“那丫头不会和别人说这事吧？” 李晨亮呵了一声，“这丫头又不像李红兵那个倔驴，她贼着呢，放心吧。没准以后咱的口粮就指着她了。” 高伟这才放心，叹气道，“你说干活就干活吧，连饭都不给咱们吃饱，要不是你提醒我，我还真没想到秋收之后怎么过。” 他们家里在城里的日子都过的不错，平时吃饱饭是没问题的。所以来这里，压根就没想到这茬。早知道这一茬，他们之前说什么都不会来这破地方。 李晨亮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想着今天竟然被一个小丫头给摆弄了，总觉得心里有些奇怪。 “这丫头……”他轻笑一声。 经过了大半天的劳作，刚来的知青都已经累趴下了。吃完饭之后，就趴在房间的床上躺着。 苏雪在床上躺了一会，又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子就出了门去。 李素丽看着她就这么走了，喊道，“苏雪，你去哪儿啊，待会要出工了，可别迟到了。” 苏雪头也没回。 李红兵哼了一声，“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这种人就是娇气，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打入我们工人阶级内部的坏分子了。瞧她平时那副小资做派。” 说完又看了一眼旁边往脸上涂抹什么的刘莉莉，“整天就顾着那张脸，长那样，除了勾人有什么用？” 刘莉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过身子，继续往身上涂抹东西。 李素丽看着她们这样，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 老左家，李惠正在磨着镰刀，听着屋里徐凤霞的抱怨声，一句话也没吭。 突然，门口的院子门被敲了一下，她抬头一看，苏雪冒出一个脑袋来。 “小雪？”李惠小声惊呼，连忙捂住了嘴巴，然后回头看了看家里，见人都在屋里没出来，她赶紧的走了出去。 这时候村民们都在家里准备着出门了，李惠也不敢让人看着两人接触，拉着苏雪就到了后面的小树林里面。 “小雪，真是你。我早上就看着像你。” 李惠惊喜道。她还琢磨着等秋收之后，不忙了，就去农场看看父母和大哥，顺便把小雪的事情说一说。 苏雪咬了咬唇，“姑。” “看到你就好了，这些年你和你妈是怎么过过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大家都在担心你们。”李惠一脸担心道。 李家人丁单薄，如今又遭逢大难，能看着娘家亲人好好的在她眼前，多少有些安慰。 苏雪吸了几口气，眼睛也红了，“这些年我们过的也不好。我妈骗我说带我出去玩，结果就一直没回来，后来才知道家里出事了，爸妈也离婚了。我妈为了给我转户口，和一个屠宰场的工人结婚了。” 听到苏雪母亲已经改嫁了，李惠一愣，随即也想开了。这年头她们这样的出身，又带着个孩子，日子肯定不好过。 不过到底是改嫁的，而且还带着个孩子，估摸着现在日子也过的不大好。李惠想着，心里也难受，抚了抚苏雪的肩膀，“没事了，现在在村里了，姑以后能照顾你了。” 苏雪红着眼睛点了点头。 下午上工后，左单单发现，苏雪又变成之前高冷状，也没来打扰她了。 不过她心里也巴不得和苏雪保持距离。 一下午风平浪静的，等下工后，左单单最后一个走。等天都要黑了，看不到几个人影了，才听到几声咕咕的鸟叫声。 左单单也回应了几声，“咕咕咕咕……”觉得自己像搞地下党一样的。 很快，李晨亮就跑过来了。 “东西呢？”李晨亮巴巴的看着。他饭量大，就每天吃的那点饭，压根就不够吃的。早就饿的受不了了。 左单单转身就去了草堆里面，将盖在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一个小麻布袋，里面装着一些玉米面。 “拿开水冲一下就能吃了。” 也幸亏奶奶觉得粗粮营养价值高，给她准备了一些粗粮。要不然她还得拿大米和大白面出来换。 李晨亮一看，差不多有小两斤了。他和高伟分着吃，能吃好几顿呢。 刚伸手就要拿，左单单一下子把手收了回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 “不愧是资本家。”李晨亮眼睛瞪了瞪，觉得这丫头一点不像乡下丫头，倒像是搞投机倒把的奸商。 不对，现在可不就是在投机倒把吗？ 他从兜里掏出钱来，“给，一共五角钱。” 左单单接过钱看了看，三张纸币。两张两角，一张一角。 别看着才五毛钱，购买力也不小。要知道，这时候大米也就一毛三分钱一斤，一斤肉也就六毛钱。 这两斤玉米面，以这个价钱卖出去，也相当于高价了。 将东西给了李晨亮，她嘱咐道，“袋子可别丢了，等吃完了还给我，要不然下次我没东西给你装粮食了。” “知道啦，像个地主婆一样的。”李晨亮吊儿郎当的笑骂一句。 左单单歪了歪嘴，“走走走，你先走，可比让人看到了。”要不然误会可大了。 等李晨亮走了，左单单看着自己手里的第一桶金，微微的叹了口气。“还是赚太少了，得找机会去一趟城里，卖一些好东西多赚点。” 回到家里，天已经彻底黑了。 老左家的饭菜已经上了桌子，见左单单回来的晚了，徐凤霞阴阳怪气的说两句，她现在像个炮筒一样的，看着左单单，她就浑身不舒服。 左单单坐在桌子上吃饭，听着徐凤霞的话，笑道，“啥时候这多干活也不是好事了，大伯娘要是不喜欢，回头我就少干点，听你的行不？” “我说一句，你就回一句，心里还有没有个长辈了。”徐凤霞咋呼道。 “大嫂，单单这孩子没别的意思。你别生气。”李惠赶紧道。 “就是，我看单单挺好的，多乖啊。”左家老三左成才也帮腔道。 徐凤霞将碗筷一放，“好啊，老二老三这是啥意思，都不把我这个嫂子放眼里了。你们心里这也是没你们大哥了吧。咋了，是不是不想一块过了，想分家了？！” “分就分！”左成才也来气了。 “砰——” 她话音刚落，左奶奶突然一巴掌拍到了桌上，眼睛满桌子的瞪着，“谁说分家？” 其他人吓了一跳，左成才哆嗦道，“妈，我可没说分家的事情。刚大嫂自己说的。” 左奶奶看着徐凤霞。 徐凤霞眼神闪躲了一下。 她刚刚也是借题发挥，想把分家这事儿提出来。没想到老太太这么大反应。她求救的看了眼左红军。 左红军完全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吃着饭。 徐凤霞见状，咬了咬牙，回头看着左奶奶，“妈，不是我想分，可你看着日子咋过。整天不是个头啊。老二和老三都没把我们当一家人看。单单一个晚辈，都能和我顶嘴，我在这屋里日子咋过啊？还不如分家了，各过各的，图个清静。妈你放心，就算分家了，你也和我们一块儿住。” 左欢帮腔道，“奶，我妈说的没错，这日子没法过了。整天吵吵闹闹，村里都笑话咱家呢。” 听到这娘两的话，其他人也算是看出来一点了，这分家的话不是突然说起来的，估摸着是早就嘀咕着呢。 李惠看了看左大成，心情有些复杂。 她从来都不敢想象分家的事情。在这个家里，她啥也不敢要求，只要过一天算一天，有个安身的地方，养大两个孩子就好了。 现在徐凤霞提出分家，她心里多少有些慌，又有一些奇怪的感觉。 左单单倒是眼睛发亮的看着徐凤霞母女两，恨不得上前去抱着亲两口。她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看她们这么顺眼的。 大伙都没说话，都等着老太太的决定。 老太太看着左红军，“老大，你咋想的？你媳妇刚刚说的话，你之前知道不？” 左红军这才抬起头来，看着老太太，眼神闪烁了一下，“妈……我觉得咋过都一样。” 对于一向不管事情的左红军来说，这样的回答，已经算是明确了。他是赞成分家的。 老太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另外两个儿子。 左大成皱着眉头没说话，左成才一脸事不关己。 “吃饭，都吃饭。”良久，老太太拿起碗筷，往嘴里扒着饭，也没再提分还是不分的事情。 见老太太不提了，徐凤霞有些着急，还想再继续说，被左红军给拉了一把。 谁都看得出来，老太太这会子心情不好。这会子再提，不是要让老人家气坏了吗？ 左红军想分家，可也不想气死自己的老娘。 第13章 分家的事情虽然没结果，可是第二天大伙脸上都有些不自在。 特别是老太太，脸板的直直的，活像谁欠了她千儿八百万一样的。 左奶奶边往厨房里走，边数落着，“都长大了，翅膀硬了，心里没我这个老娘了。是不是都盼着我死了呢。” “妈，没这回事。我盼着您老人家长命百岁。” 左大成急忙道。 可惜左奶奶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的进了厨房里去做饭。 老三左成才拉了拉他，“哎哟二哥，咱妈就这个个性，等气过了就好了。” 说着拉着左大成就往外走。“今天还得上早工呢，赶紧走。”又回头喊左单单和李惠跟上。对于左红军一家三口倒是喊也没喊一声。 左红军见状，脸色黑的像炭一样。 他虽然知道老三这是因为昨晚上自家婆娘提分家的事情，才会和他怄气，可是心里总不得劲。 都是兄弟三个，咋就和老二亲。 左青小声道，“爸妈，咱也走吧。” “你这个死丫头都敢管老娘了，是不是？”徐凤霞正心里有气呢，听到自家闺女的催促，伸手就掐她的耳朵。 等她的手指头松开的时候，左青的耳朵已经红彤彤的一片。 一句话也不敢吭，捂着耳朵偷着流泪。 再回头看了看房间里面，想着正在床上睡大觉的妹妹，眼泪留得更凶了。 “真是个丧门星！”徐凤霞唾弃了一口，这才拿着镰刀扁担走了出去。 左单单可不管大房这边咋样。 现在分家的事情有些玄，让她心里更加迫切的希望要赚钱了。 兜里的五毛钱显然是远远不够的，她需要更多的钱。 左单单问左成才，“三叔，我要是想去城里，咋去？”原主这些年好像都没去过城里呢。 左成才道，“你要是坐车呢，就得找水生叔开证明才能进城。要是不坐车，就自己走去，早上起早点走，没人查。咋了，你想去城里？我和你说，去城里可不容易，不止得要钱，还得票，你啥都没有，可别跑那去。上次你小叔我……”他想起自己讨饭回来的经历了。 票？ 左单单突然脑门一热。乖乖，她咋把这个给忘了。脑子里就想着钱，咋就没想着这是个票据时代，买啥都要票呢。 难怪她提出五角钱两斤粗粮的时候，那个李晨亮答应的那么干脆呢。 她这没要票，可不就得多卖点钱吗？ 幸好才卖两斤，要不然她得亏了。左单单行了哽了一下。 左单单正想着，就听左成才道，“唉，秋收之后不是要给小聪送粮食去吗，小叔带你去开开眼？” 左单单可不想和左成才一块儿去。这个家里面，她觉得就左成才聪明，要是和他一起去，到时候自己就得小心翼翼了。要不然很容易了露出破绽。 “我就问问。”她嘿嘿的笑了笑。心里已经琢磨着怎么把去给便宜弟弟送东西的事情给包揽下来了。 记忆中，她这个弟弟也是个挺沉默的孩子。不过成绩却很好。也是因为这样，左奶奶才决定培养他读书，还想着以后想法子弄到工农兵大学里面上学呢。 兴许是昨天工作了一整天，今天早上集合的时候，知青们脸色都不大好。就是斗志昂扬的李红兵，脸色都不大好。 倒是李晨亮看到她的时候，对着她挤眉弄眼的。左单单想到自己忘掉的票，心情极度郁闷，对着他翻了个白眼。 “一鸣哥，我怎么觉得这小子和那小姑娘有些苗头。”徐大鹏斜着眼看着前面的李晨亮。 和李晨亮看不惯沈一鸣一样，徐大鹏也很看不上嚣张的李晨亮。 他们几个都是省城人，在一个学校念的高中。李晨亮他爸是武装队的，在学校的时候就天不怕地不怕的。徐大鹏很看不惯他。 沈一鸣朝着左单单的方向看了眼，小姑娘正眯着眼睛一脸不高兴，活像谁欠了她钱一样。 他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好笑，弯了弯唇，“别管闲事。”他可没心思和李晨亮玩心眼子。没那必要。 下面嘀嘀咕咕的，丝毫没影响老队长左水生充满激情的演讲。 “乡亲们，咱左家屯今年秋收情况非常好，粮食比去年多了一二成，等秋收完了，咱就杀猪分粮！” 听到杀猪分粮几个字，之前还显得疲惫的乡亲们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有些人眼里冒着绿光，恨不得立马就杀了肥猪，分了肉回去开开荤。 “好了，开工！”大队长神气十足的挥了挥手，让大伙赶紧抢收。 有了肥猪和粮食的激励，大伙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散开了，恨不得立马把粮食给收上来，该分肉分肉，该发粮食发粮食。 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议论着回家要把家里装粮的袋子给找出来，把粮仓给整理出来。 就是左大成和李惠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笑容。拉着妻女到一边说话。 “等咱分了粮食，我就去接点活赚钱，给单单扯块布做衣服。”左大成笑着道。他以前在省城跟着师傅学木匠活，手艺还不错。这十里八村的只要有人打家具，都能想到他。秋后之后娶媳妇的人多。他到时候也能接活了。这接到的活赚的钱，只用给一半老太太放着，其他的自己留着用。 左单单没想到左大成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心里感动，笑道，“爸，我不差衣服穿，你给我妈买就成了。还有小聪也要买。”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左单单，不能毫无负担的享受家里人的付出。 左大成听了闺女的话，看了眼李惠，憨厚的脸上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咳咳，你妈也有。小聪就不用了，男孩子有书读就成了，穿啥新衣服。” 李惠脸红的低着头，“好了，去上工了。”说着也不等左大成，自己拿着镰刀走远。 左大成连忙追了上去。 看着两人这腻歪的样子，左单单手上冒了点鸡皮疙瘩。这夫妻两感情可真是够好的。 对于两人的感情经历，左单单可好奇着呢。 要知道两人结婚的时候，运动还没开始，李家虽然受到了影响，可其实选择还挺多的。竟然会选中当时还是木匠学徒的左爸爸。 到了打谷场的时候，女知青们已经慢吞吞的开始干活了。 左单单手脚麻溜的将运过来的粮食摊开了。 以为今天又是各人干各人的，苏雪突然捂着肚子跑过来。“单单，我有些不舒服，今天的活，你能不能帮我分担一点儿。” 左单单眨了眨眼睛，苏雪这脸色，可是在这几个人里面最好的了。 以为她没看见呢，昨天分的任务，就苏雪那剩下的最多呢。 “哪儿不舒服，要不我和队长说说，你去卫生所看看？咱老中医开的药还是很管用的。” “……”苏雪瞪着眼看她，显然没想到左单单竟然会拒绝她的要求。 左单单笑眯眯的看着她。觉得苏雪脑子有坑。竟然会想到装病把活分给她干。认真算起来，她脑袋上还有伤口呢，她自己才是真正的病号。 “赶紧干活吧，回头老队长问起来的时候，我可不好交代。”这么轻松的活。屯里多少女同志想做都分不上呢。 这些人有啥好挑剔的。 见左单单是铁了心的不帮忙，苏雪咬了咬牙，又退回自己的位置上干活。只是手里的劲儿越来越重，像是和这些麦子有仇一样。 许是因为昨晚上的事情，今天早上左奶奶都没来送饭，是安排左欢过来送饭的。 左欢噘着嘴，手里挽着篮子，给左单单送了一个窝窝头。 “一顿不吃又没啥事。”她还没睡好呢，就被叫出来干活了，心里多少有些气。 左单单拿过一个窝窝头，边吃着，边还嘴，“我要是在家里躺着，一天不吃也没事。” 左欢眉头一皱，正想说话，就看到前面有人推着板车过来。 是两个陌生的年轻人。一个身材很壮，看着有些蛮。一个身材高大，脸上神色温和。 左欢两边看了看，目光最后停留在那个看起来很温和的男人身上。 “沈一鸣，徐大鹏，怎么是你们推车？”李红兵见到来人，很快站起来跑过去，帮着推车子。 徐大鹏道，擦着汗水，指了指沈一鸣，“他说咱们年轻力壮，该干点苦力活。” 沈一鸣笑道，“那些老乡都干了这么多天了，咱们才刚开始干，力气比他们多，多干点也没事。” “沈一鸣说得对，咱们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思想。”李红兵眼睛发亮的看着他。 看着李红兵的眼神，徐大鹏眼睛闪烁，然后看着沈一鸣。却见沈一鸣像没看到一样，自顾自的卸着车上的麦子。 “同志，我来帮你。”左欢突然放下手里的篮子，跑过来帮忙。 “同志，你是新来的知青吧，我是这屯里的，我叫左欢。以后你们有啥事儿，都能找我。我对这里可熟悉了。” 看着左欢积极卖力的样子，左单单眼睛差点没闪瞎。 再看看沈一鸣那张脸，不得不说，沈一鸣的脸是相当英俊的。特别是他装模作样笑眯眯的时候，看谁都一副我很喜欢你的样子。左欢这傻丫头被勾住还是很容易的。能让一个懒姑娘这么勤快的干活，男色的力量果然强大。 有人帮忙，东西很快就卸下来了。 队里给知青送早饭的人也过来了。 沈一鸣干脆和徐大鹏坐在打谷场吃东西。 左欢见他坐在这里，也干脆不走了。坐在边上和他聊天。 左单单见状，歪了歪嘴，自己提着篮子去送饭去。她可不想让自己爹妈饿着肚子干活。 第14章 看着左单单送吃的来了，老左家人都从地里走了过来。 看着篮子里的东西少，徐凤霞边吃着东西，边道，“咋今天吃的这么少，不是有人偷吃了吧。” “大嫂，我们家单单可不是那样的人。”左大成满脸不高兴道。 他受气没关系，可不能冤枉孩子。这要是传出去了，以后别人咋看单单呢。都是要说婆家的人了，要是听去了，以后可咋找好婆家。 左单单道，“大伯娘，今天这吃的可不是我送来的，是欢欢姐送的。她送来的时候，就这么多，不信你回头问她。奶今天不高兴，就做了这么多。” “那我们家欢欢呢，咋是你送来的？”徐凤霞不信道。 “碰上男知青，正说话呢。你自己去打谷场看看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徐凤霞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她自己的闺女自己清楚，这孩子早就想找个城里的了，之前就和她说过。 这会子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嘴里却不饶人，“哼，谁知道是谁偷吃了。我们家欢欢平时可不贪嘴。” 得了，和这样的人就不能讲道理。 左单单也不理她。等大伙都吃完了，就提着篮子要走。 李惠拉着她道，“那些知青干活还适应不？” 左单单有些纳闷她咋会突然关心那些城里来的知青，不过还是回答道，“比昨天好一些，我估摸着还要一段日子才能适应呢。” 李惠担心道，“都是城里来的娃娃，肯定难适应。单单，你要是能搭把手，就搭把手。” “妈，你咋这么关心那些知青啊？”左单单疑惑的问道。 她可知道，李惠平时都不大管事，只会闷着头干活的人。今天竟然破天荒的问起了知青，还让自己搭把手。 “没，我就是觉得这些孩子背井离乡的，也挺难过的。咱能帮一点是一点，你说是不是？” “哦……行，我知道了，妈你放心吧。”左单单笑眯眯的答应了。 反正就答应一句，也不少块肉。至于帮不帮，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都有手有脚的，这些人以后还得在这里待几年呢，早晚得适应的。有啥好帮的？ 到了打谷场的时候，左欢还没走，正在勤快的帮着干活。 沈一鸣这边也推着车子准备再去运粮食过来。看到左单单过来，他脸上露出标准的春风般的笑容。 影帝。奥斯卡欠你一个小金人。左单单也笑了笑。 左欢见状，鼓了鼓脸，过去将左单单手里的篮子给接了过来，“怎么都没和我说一声就提东西走了，我刚还找你呢。整天干啥啥不行的，尽添乱。” “咋了，你要是觉得我干的不好，就麻溜儿的去大队长那边报道去，咱两换换，成不？”左单单道。又转身问沈一鸣，“沈一鸣同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家欢欢姐干活利索，你说这样的好劳力，不来干活，多浪费啊。” 沈一鸣拖着车子正准备走，听左单单说了这一句，回头看了看脸色涨红的左欢，微微笑道，“确实挺浪费的。” 左欢脸色一红，“我，我本来是要来的，是奶那边离不开我。我下午就来！” 左单单挑眉，早知道这样，就该早点把沈一鸣拉出来溜溜啊。 “欢欢姐，好样的，下午咱一起去干活去。今年咱家能多分点粮食了。” “我说一鸣哥，我怎么觉得，这个乡下丫头，和其他丫头不大一样啊。”沈一鸣和徐大鹏推着车子走远了，徐大鹏忍不住问道。 刚刚他都看在眼里呢。这丫头说话的时候，眼珠子都在转。 沈一鸣顺口道，“哪儿不一样了？” “不知道，总觉得心眼子多。瞧瞧她那堂姐，被她三言两语的，给激的主动来上工了。可乍一看，就是个普通小姑娘，我就觉得看不透。” “看不透就别看了，好好干活。争取表现好点，秋收之后，好找老乡们借粮。” “借什么啊，不够咱就买。我爸妈给了我一些工业票，农村就差这些东西……”刚说了一半，他突然顿住了，下意识的看了眼沈一鸣。 “一鸣哥，你说的对，还是借粮好。咱这么大的人了，得靠自己，不能靠家里。” 沈一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又没瞎想，有家里靠是好事。”说完继续推着车子去地里拖粮食。 看了看旁边沈一鸣，徐大鹏都忍不住想打自己的嘴巴了，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中午老左家一家人吃饭的时候，左欢果然提出了下午和大伙一起上工，把徐凤霞惊的差点儿噎到了。 徐凤霞虽然有些不乐意让小闺女去上工，不过左奶奶当即板着脸就道，“大姑娘去干活也是应该的，她自己要去就让她去，拦着干啥？难不成让我这个老东西去？” 左奶奶这话里带着气，徐凤霞也不敢吭声了。自从她说出分家的事情之后，老太太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反正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她这会儿还真不敢触老太太的眉头。 左水生看到左欢来了，脸上也露出惊讶的神色。他知道因为老左家老大丢了大队长的位置，老左家二房这边就觉得亏了这老大，对这大房是纵容的不得了，连这大姑娘不干活都不说啥。 甭管咋样，既然来了，自然是要好好安排工作的。 左水生二话不说，给安排着和左青一块儿在地里收麦子。 听到这话，左欢顿时愣了，“咋不是去打谷场干活？” “啥打谷场，哪儿不缺人，你一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了，不是和那老婆子们抢活儿吧。”左水生不悦道。 “那左单单干啥能在打谷场？！”左欢的眼睛都急红了。这要是不能在打谷场，她咋和人家沈一鸣说话呢。 这不是白来了吗？ 左水生见她这态度，板着脸道，“单单那是病人，你好手好脚的，咋能和她比。赶紧去上工去。既然来我这里报了名，那就老老实实干活，要是偷懒耍滑的，回头人六的粮食不能分给你，冬天的时候还得去农场补工分。” 平时不干活就算了，这会子来干活，还讨价还价的，这是对组织的不满！作为一个老党员，左水生觉得有必要维护组织赋予她的权利。 听到左水生的话，左欢吓得不敢说话了。人六的粮食她可不在乎，反正她妈不会让她饿肚子。可是要是被分到了养殖场去补工分，她可不干。大冬天的去那地儿，那不是受罪吗。而且那边都是坏分子，她才乐意去和那些坏分子在一块儿。 不敢再讨价还价的，左欢这才不情不愿的去上工。只是心里把左单单来来回回的骂了几百次。 左单单可听不到她心里的骂声，看到左欢出来干活了，她心情十分好。 她从小就是个不爱吃亏的主儿。更不用说养一个和自己关系不大好的人了。现在把徐凤霞和左欢都给弄出来上工了，她觉得这才算公平了。 下午上工，几个女知青似乎也熟悉了这里的工作，除了苏雪，其他人倒是都能勉强干得了这些活了。 等到了下午快下工的时候，也只有苏雪的任务还没完成。 看着苏雪那一堆吗还没脱粒的麦子，左单单还没说话，李红兵气的不得了。“苏雪，你这是拖革命的后腿！” “我明天多干点不就成了！”苏雪没好气道。 李素丽道，“要不我帮你吧。” “有什么好帮的，这种拉后腿的落后分子，谁也不能帮。”李红兵反对道。 刘莉莉一句话也没说，拉着李素丽就走了。 左单单也没管这两人怎么吵架，把自己这边收拾好了，也下工直接回家。 回家之前，她去找了一趟左水生问进城开证明的事情。再过几天秋收就要结束了，左单单琢磨着要进城一趟。往常进城给弟弟左聪送粮食的是父亲左大成。左单单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把这事情包揽下来，总要做两手准备。 左水生一听左单单是要进城去看左聪，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只等秋收之后，就让左单单找他开证明。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老左家已经开饭了。左红军一家子正在桌上坐着吃饭，左成才也大口的吃着。就左大成两口子不在。 “单单，咋回来这么晚，饭菜都要冷了。”三叔左成才嚷嚷道。 左奶奶抬头看了她一眼，又没好气的低着头。她老人家现在看家里任何人都觉得是企图分裂这个家庭的分裂分子。 左单单也没打算招惹老太太，安安静静的盛饭，然后又看了看家里，“我爸妈还没回来？” “刚一起回来的，半路上说有事儿，又走了。”左成才道。 左大成两口子是村里出了名的勤快人，晚回来一点也正常。 左单单皱了皱眉头。这会儿都这么晚了，还没回来吃饭。这还是为了干活不管身体了。 她放下碗筷，“我出去喊喊。” 第15章 这会儿天都黑透了，外面都没啥人了。家家户户的正在家里吃着晚饭。左单单一路上走过去，也没遇到一个人。 想着这两口子现在还在外面忙活，左单单心里就有些郁闷。 她这种不爱吃亏的人，咋会遇上这样专门吃亏的爹妈。要是这两口子对她不好，她也眼不见为净。偏偏人家拿她当亲闺女疼，她也不能铁石心肠的不管。 等秋收完了，她非得想法子改变一下这种情况。她左单单吃啥都不吃亏。 去田地里都要经过打谷场。 左单单正准备从绕过打谷场去地里呢，就看到打谷场这边有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动。 不会又是偷粮食吧？左单单偷偷的摸了过去，躲在草堆后面看。 “惠，要不然你回去吃饭，这没多少了，我一个人能成。”左大成边脱麦粒儿，边和旁边的李惠道。 这活不重，对他和李惠来说都不算啥。可到底是个干了一天重活的人，又累又饿的，他担心李惠撑不住。 “没啥，两人一块儿也能早点回去。再说了，这是我娘家人的事儿，咋能让你一个人做。”李惠摸了摸头上的汗水。 是她便宜爸妈？左单单两眼一瞪。 她今天离开的时候，所有人的活都干完了，就只有苏雪的没干完。现在左大成两口子帮谁干活，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只是苏雪和李家有什么关系？ 左单单想起之前李惠还特意的暗示她，给那些知青们搭把手，她当时还琢磨着李惠咋会管这样的闲事。现在看来，可不是让她帮知青，而是让她帮苏雪。 “爸妈，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左单单想了想，还是走了出来。这事儿她得弄清楚。 李惠和左大成正忙活，听到左单单的声音，惊了一跳，“单单，你咋来了？” “家里都在吃饭呢，我喊你们回去吃饭。你们咋在这里干活。今天老队长也没分这里的活给你们啊。”左单单故意问道。 夜色中，李惠的神色看不清楚，不过能从她的动作里面看出她有些慌张的。 左大成道，“没事，我和你妈这不是看着这里还有活没干完，就帮一把吗。这些知青刚来，还不适应，咱帮一把是一把。” “我可没发现谁不适应的，这些知青干活挺利索的，也就个别的人喜欢偷懒，这才没干完。” “单单，别瞎说。”李惠阻止道。 “那你们说，干啥要帮人家干活？”左单单追问道。“这活也不多，人家知青自己干不完，这是拉后腿。你们帮忙，这是纵容她们偷懒。又没沾亲带故的，干啥要帮忙？” 左大成看着李惠，李惠也没回答，显然有些犹豫。左大成叹气道，“单单也大了，要不别瞒着了。” 李惠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左大成这才道，“单单，我和你说这事儿，你可不能和别人说。那个新来的知青苏雪，是你舅舅的亲闺女。你舅就这么一个闺女，现在离乡背井的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咱能不帮一把吗？” “苏雪不是姓苏吗？”左单单惊讶道。这会儿是真的惊讶了，她以为苏雪顶多是李惠娘家某个亲戚，哪知道竟然是这么亲密的关系。 这世界是不是也太小了！谁能告诉她，姓苏的怎么和姓李的成一家了。 李惠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好在天色黯，也看不清楚。“你舅妈改嫁了……也是为了保护苏雪，这才改的姓。” 左大成也咳了一下，“反正这事儿你知道就成了，可别往外说。” 左单单翻了个白眼。她算是明白了，这苏雪算盘打的好啊。又想得李惠这边的便宜，又不想承认自己和李家关系。 啥好事都被她占了。 看着李惠和左大成这样，左单单也不想多说了。 刚她就说苏雪偷懒，李惠都不让她说，可见她对这个娘家侄女还是很维护的。她可不指望自己现在说几句话就能让李惠幡然醒悟。 “明天再做吧，你们回去的晚了，到时候让人怀疑。要是让人看到了，到时候咱就是不说，也会让人想到啥的。反正也没多少了，明天我帮着做。” 听到这话，看着也没剩下多少的活，李惠也有些担心，怕被人看到。 她已经害了老左家了，不想再害自己的侄女了。 “那咱就回家吧，明天再做。” 一家三口回到家里的时候，左家人已经吃完饭，回了房间去了。 饭菜都冷了，李惠在锅里随便的热了一下就坐在厨房里吃晚饭。 左单单现在有了果园，经常能吃到东西，也不饿，这会儿端着碗筷，心里琢磨苏雪这事儿。 “单单，那事儿，你可千万别说出去。你舅舅和你外公外婆都去受罪了，我不想让老李家的人再受罪了。” 吃完饭，李惠眼巴巴的看着左单单。 当年父母和大哥被下放到农场的情景，她现在都还记得呢。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左单单点点头，这时候的阶级层次分的很清楚。三代贫农和富农之间存在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自己的外公家是资产阶级，自己就被人说是坏分子，要让人知道苏雪亲爹正在农场改造。这姑娘就算不用去农场，以后的前程也差不多到头了。 她表面上答应了李惠不说出去，不过心里却暗自道，“那可得看苏雪表现咋样。” 要是苏雪表现的不行，她可不介意阳奉阴违。 第二天上工的时候，李红兵看着苏雪这边的工作少了不少，惊讶的查看了几遍。 苏雪弯着嘴唇，“我都说了，我肯定能完成任务的。” “你就晚回来那么一会儿，能做这么多？”李红兵一脸不信道。 苏雪笑，“这不是都做了吗。” 左单单看了她一眼，埋头继续干活。要是让李惠看着她这大侄女这样子，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任劳任怨的帮着苏雪干活。 估摸着是尝到了甜头。苏雪的工作态度越发的懒散了。 等到一天下来，比之前还剩的多。 下工的时候，李红兵气道，“我就不信你明天还能干完。” 左单单看了那一堆还没干完的活，似笑非笑道，“苏雪同志，你在我们屯里是不是有亲戚啊，要不是我没看到你和什么人来往，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咱们屯里有亲戚，你亲戚大半夜来帮你干活呢。” 听到左单单这话，其他人看向苏雪。 苏雪的脸色变了变，“我才没有亲戚在这里呢。我是省城人，我爸妈都是工人，我怎么会在农村有亲戚。” “激动干啥，我就随便问问。”左单单拍了拍自己的袖子，起身就去找左水生记工分去。 看着左单单的背影，苏雪咬了咬唇。 等大伙都下工了，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惠和左大成才到了打谷场这边。 到了打谷场的时候，苏雪正在抹眼泪。 “这是咋了？”李惠着急道。 “姑，我没事，就是想起以前的事儿了。姑，单单是不是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她今天差点就说漏了嘴。” “咋会这样呢，我都嘱咐过她了。”李惠也有些慌了，“单单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这孩子没坏心眼。” 左大成道，“那单单没真的说出去吧。” “那倒是没有。” 李惠松了口气，“我就说了，单单肯定不是故意的，她这孩子一向本分老实。” 听到这两口子这么维护左单单，苏雪气的不得了。什么亲姑姑，到了自己闺女面前，还不是偏心眼儿。 左单单老实？这世上就没比她心眼多的人。 “姑，我想我奶奶了。以前在家里的时候，奶奶每天都要做好吃的给我吃。那天我看着单单的奶奶就给单单煮了鸡蛋，我好久没吃我奶奶煮的鸡蛋了。” 苏雪抹着眼泪道。 李惠听她提起李家老太太，心里也是一阵的难受。“没事，以后姑给你弄好吃的。现在家里啥都没有，等秋收之后，家里要分肉，姑给你留肉吃。” 苏雪一听还得等秋收之后，眉头微微一簇。什么叫家里啥都没有，左单单都有鸡蛋吃。怎么道她要吃的时候，家里就没吃的了。 说来说去，还不是舍不得。 李惠倒是不知道自己侄女在想什么，她就惦记着左单单说漏嘴的事情。 她昨天千叮呤万嘱咐的，咋单单还是没注意呢。 干完活回到家里的时候，老左家人已经吃完饭了。其他人都睡了，就左单单在院子里洗衣服。 李惠进了屋里，就喊左单单去厨房里面。 “单单，苏雪那事儿，你是不是说漏了？” 左单单早就知道苏雪肯定会告状的，也噘嘴道，“我也没说什么啊，我就是觉得她是我亲戚，我心里一激动，就暗示她一下。谁知道人家一口就否认了。我这心里还有些难受呢。” 左大成放好了农具，也到了厨房里，听到两人谈话，帮腔道，“你也别说单单，小孩子懂啥。再说了，咱单单不是啥也没说吗？” 帮着大舅子的闺女干活，左大成没意见，可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说自己闺女啥。 听左单单这话，李惠也不好责问。“算了，我就随便问问。以后咱注意点。” 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左欢和左青已经睡好了。左欢甚至还在打着呼噜，显然是白天累极了。 左单单躺在床上，拿着两团棉花塞到耳朵里，这才躺在被子里。 想到苏雪反应这么大，她嘴角微微翘了翘，看来苏雪还真是挺怕被人知道的。 这么一个把柄，不好好的用一下，总觉得对不起自己啊。 第16章 第二天开工，李红兵看着苏雪的工作又做完了，眼睛瞪的说不出话来。 “活见鬼了！”李红兵气道。 “破除封建迷信，什么鬼不鬼的。”苏雪得意道。“我都说我能做完的，怎么样，这下子你信了吧。” 李红兵气的脸涨红了。 真是奇了怪了，这个苏雪到底怎么做到的。难不成她还有三头六臂？ 苏雪见她吃瘪，得意的扬了扬下巴，见左单单正闷着脑袋干活，背着手走了过去。 “左单单同志，我不舒服，你能不能帮我搭把手？” 她脸上笑意盈盈的，带着几分得意，还带着几分挑衅。 左单单觉得这会子要是给苏雪装上一条狗尾巴，那尾巴现在肯定都能往天上冲了。 见左单单没说话，苏雪嘴角微翘，凑过来小声道，“反正你不帮我做，总有人帮我做的。” 左单单面无表情的看了她片刻，随即笑了，勾着苏雪的肩膀，“当然成，咱两啥关系啊。不就是一点儿活吗，我帮你做。” 听到左单单这么说，苏雪脸上笑容更甚。 “你们说，这苏雪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她也没比咱们晚回来多久啊。” 这边，李红兵边郁闷的干活，边问旁边的李素丽。 几个同来的女知青里面，她也就看得上李素丽。对于苏雪那种娇蛮小姐，还有刘莉莉这样一幅狐狸精的样子，她很是反感。 李素丽看了眼苏雪，“没准是她自己手脚麻利。” “就她？”李红兵哼了一声。 因为左单单答应了要帮忙，苏雪变本加厉，分配给她的任务，她一点也不干，就坐在边上时不时的做一点儿。等到了中午的时候，她这边的任务看起来一点儿也没干。 左水生路过打谷场，看到她这边一堆的麦秆，还剩下很大的一堆儿，顿时气的眉头都皱成一团了。 麦子脱粒的工作其实一点也不重。 收上来玉米大豆啥的，都有手脚麻溜的老婆子们做。这边麦子也脱粒，先用牛车压几遍，这工作是不能干重活的老爷子干。等麦粒脱了几层之后，上面还剩下一些没脱下来的，才会找这些知青们干。这都脱过一次了，还能剩下多少麦粒儿？就这么点工作，咋还能干的这么拖拖拉拉的。左水生指着那一大堆道，“今天这要是没做完，就别下工了。” 说完背着手气呼呼的走了。 李红兵幸幸灾乐祸的瞧了苏雪一眼。 “单单，你怎么这么慢，不是说要帮我做吗？”被左水生当着面就这么说了一句，苏雪觉得脸上没光，不满的看着左单单。 左单单早上才答应她的，可一上午都没帮她做一点儿。 左单单正在忙着收场下工，听她质问，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急啥，下午不是还长着吗。走，咱们一起下工吧。” 说完看了苏雪一眼，就直接离开打谷场。 苏雪看了看其他知青，见大伙都疑惑的看着她，心里有些忐忑。可想着这些活还要有人干，咬了咬牙，朝着左单单走了过去。 两人朝着人少的地方去，找着一个堆放麦秆的围栏后面，左单单就不走了，转身似笑非笑的看着苏雪。 苏雪鼓着眼睛道，“左单单，我告诉你，下午那些活儿你最好帮我做了，要不然晚上还是你爸妈来做。你也不想你爸妈这么辛苦吧。你信不信，回头剐要是和他们说了，他们还得说你。” 左单单点头，“我信。” 苏雪眼睛一亮，透着几分得意。 “不过……”左单单也笑了，“你说，我要是和其他人说了咱们的关系，你会怎么样？” 苏雪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你敢！我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左单单摸着自己的下巴，“我寻摸着，我要是这么做了，最多挨一顿骂，不过你可就没这么轻松了。想一想啊，正儿八经的资产阶级分子出身。以后回城就不用提了，这平时工作肯定得换一换。对了，李红兵要是知道了你的身世，你说她会怎么办，我觉得她肯定对这个很感兴趣。” “……你，左单单，你不能这么干！”苏雪着急的喊道。 左单单伸出食指摇了摇，“不不，不是我能不能这么干，而是我想不想干。不过，这也取决于你的表现。你要是表现的让我满意，我也不是大嘴巴的人。可你还像之前那样什么事情都不做，等着我爸妈做。那我可就只能说了。” 苏雪看着左单单那笑眯眯的样子，浑身打了个冷颤。 她没想到左单单竟然会反过来拿这事情来威胁她。难道她不是应该听家里大人的话，处处护着自己这个亲戚吗？ 她姑姑那么本分的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卑鄙小人？！ 左单单看着她脸色五颜六色的变，挑眉道，“怎么，想的怎么样？我还赶着回去吃饭呢。” 苏雪狠狠的握着拳头，又重重的咬了咬牙，“算你狠！” 说完跺了跺脚，转身就跑远了。 看着她的背影，左单单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嘴角冷冷的一勾，“想占我便宜，没门！” 背着手哼着小曲，慢悠悠的往家走。“我得意的笑，得意得笑……” “咳咳……” 高高的麦秆堆里，突然传来了刻意的咳嗽声。左单单步子一顿，眉头都挤在一块儿了。刚刚有人在附近？ 她拧着眉头转过身来，就看到一个人正从麦秆堆里面站了起来。那人穿着蓝色的外套，袖子上还打着整齐的补丁，身上还沾着灰尘。看到左单单回头了，他又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左单单同志。好巧。” 左单单看着他狐狸一般的笑容，突然想起了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当机立断，左单单准备先声夺人，板着脸道，“沈一鸣同志，你刚刚一直在这里怎么不出声？偷听人说话可不是什么正经行为。” 见她发怒了，沈一鸣也不着急，笑道，“是我先来的，而且我也不好出声。”他拍了拍自己的口袋，“我刚在这里面翻麦粒。” 虽然左单单他们已经进行第二次工序了，不过总会有一些漏网之鱼。比如左单单就很马虎，漏了零星的麦粒儿没弄下来。这时候麦子可是很精贵的，哪怕收上来了，家家户户的也别想分多少。大部分是要上交给公家，剩下的小部分才会分给各家各户的做细粮吃。左单单倒是知道一些不能干活的老人和孩子回来这里捡漏，没想到沈一鸣也会干这事儿。 都在这里干着见不得光的事情，沈一鸣不出声也是有理由的。 左单单咳了咳，“你们知青在这里也很艰难。这样吧，今天这事情我当做没看到，你早点回去吧。咱当做今天没见过面的。” 沈一鸣薄唇微微抿了抿，“刚刚我好像……” “沈一鸣同志！”左单单声音拔高，“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啥都没听到，行不？你看你一个大老爷们，听女人说话干什么？”她还打算着拿这事儿压着苏雪呢，可不能让沈一鸣给说出去了。那自己不是白忙活了。 “你说的也对。”沈一鸣顺从的点了点头，“不过……” 左单单耳朵动了动，眼睛瞪着沈一鸣。她打定了主意，甭管沈一鸣说什么，她都不会被威胁。 “不过我就想说，我刚刚真的什么都没听到。”沈一鸣弯唇笑了笑，眼睛里溢出了星星一样。其实刚刚他可以不出面的。他一向不喜欢惹事，更不喜欢多管闲事。 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看她得意洋洋的样子，就忍不住站出来了。 左单单可没心情欣赏男色。听到沈一鸣这么说，她脸上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一鸣同志啊，你是个好同志。对了，你找麦粒儿是不是，下次我给你多留点。那，我先回去了？”她指了指屯里的方向。 沈一鸣点点头。 左单单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等左单单走了，沈一鸣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整理好了身上的衣服，才往屯里去。到了屯口的时候，拐弯进了一间矮土房子。里面一个白头发的老太太从房间里走来出来。 “是小沈吧，我听着走路的声音像。咱村里就没你走的这么斯斯文文的人。” 沈一鸣走了进来，笑着道，“三婆，我给你送麦子来了。你昨天不是说想吃烤麦子吗，我今天去麦秆堆里翻了翻，找了一些出来了。不多，就给您老人家尝尝新麦子的味道。” 三婆一听，脸上露出激动的神色，摸着走过来，扶着沈一鸣的胳膊。“你这孩子，咋这么实诚呢，我就那么一说。你还去翻麦堆。” 沈一鸣将兜里的麦子掏出来，量确实不多，只有一小把，一粒一粒的吃，也能当零嘴吃了。 三婆吃了一粒，脸上满足的不得了，“真香。你以后可别这么干了，多耽误时间啊。这么晚才回来，还没吃午饭吧，在三婆家里吃。”又想起家里也就一些野菜糊糊，三婆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她丈夫早逝，儿子参军未归，一年也就过年回一次。这些年就她一个人在家里，家里光景也不大好，平时吃的都不大好。用来招呼屯里人还成，可小沈是城里来的娃娃呢。 沈一鸣笑道，“没耽误事儿，是路上遇着……一只小狐狸了。” “狐狸，咱这里有狐狸？”三婆疑惑道。她在这里过来这么久，还没见过这里出现过狐狸呢。三婆觉得这孩子是为了让她安心才说的。 左单单这边回家的时候也不早了，老左家也开了饭。李惠和左大成也才回来，见左单单也才回来，还有些诧异。。李惠给左单单盛了一碗玉米面蒸饭。见左奶奶不高兴，自己自盛了半碗。 左单单不乐意在堂屋里和大伙一起吃，端着碗筷在院子里坐着吃。 李惠见状，出来担心的问，“是不是活很多？” 左单单叹气，“新来的知青干活慢，我搭了把手。” 李惠一听，就觉得左单单说的是帮苏雪干活了。心里一酸，觉得都是自己的事儿拖累了闺女。她本来也就是随口说一句，闺女还放心里去了，为了帮忙干活，连饭都不吃了。“算了，以后下工就回来，别忙活了。我和你爸做就行了。” “妈，你放心吧，我心里有底。”左单单大口的吃着饭。 以后谁也不用帮忙。自己的活自己干。 第17章 “同志们，秋收马上接近尾声了，公社那边催着交公粮了。其他公社已经开始交公粮了，咱可不能拖着咱公社的后腿。对于那些拖拖拉拉不干活的落后分子，等秋收之后，一律去农场干活补工分！” 中午大队长左水生再次发表讲话。 对于这种讲话，乡亲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就是左水生不说，他们也会麻溜的干活的。家里的粮食不够吃了，可就等着秋粮呢，都希望早点干完活，早点分粮食，分肉。好好的吃一顿饱饭。 上工后，大伙就热火朝天的干活了。 打谷场上，左单单这一块儿也都很利索的干活。 左单单看着苏雪动作慢吞吞的，笑着提醒，“苏雪同志，你这不会是真的等着你亲戚帮你干活吧。还是，你想去农场干活？” 苏雪知道，她所说的去农场干活，并不是左水生说的去补工分。而是真的被送到农场去改造。 她咬了咬牙，忍着手上被划伤的疼痛，开始卖力的干活。心里把左单单的祖宗十八代诅咒了个遍儿。有啥好得意的，要不是咱李家落了难，我还是省城大学教授的闺女，你还是一个乡下也丫头。有啥了不起的。想着这些，委屈的红了眼睛。心里恨老天爷太不公平，咋就让她受这么多的苦。以后要是她过好了，一定要让左单单一家子不好过。 心里恨归恨，倒是不敢再偷懒耍滑了，更不敢指望别人帮她干活了。 左单单可不管她心里咋想的。只要苏雪老老实实干活就成了。 其他知青看着苏雪突然干活这么利索，有些狐疑。特别是李红兵，眯着眼睛盯了老半天，心里还是嘀嘀咕咕的。 左单单发现，人的潜力还是很大的，苏雪这么认认真真的干了一下午，连着上午的任务都完成了。 左水生来打谷场看了一次，看到知青们干活都很利索，对这情况很满意，认为是之前的警告有用了，这些娃娃也不敢偷懒了。 下午下工的时候，左单单在路上的池塘里面洗手，还碰到了回家的左大成两口子。两人刚去打谷场看到过了，没看到苏雪，倒是看到被收拾的很干净的打谷场。 李惠拉着左单单小声问，“单单，你们那活儿都做完了？” “干完了，队长还夸咱们干活利索呢。”左单单点头道。然后露出疲惫的神色，“妈你放心吧，有我帮忙呢。” “是你帮着做完的？”李惠惊讶道。她可知道苏雪每次都剩下好多活呢。她和左大成两人一块儿干，都要干一个多小时。 左单单道，“你不是让我帮着搭把手吗，我看她干活慢，就多干点呗。唉，也没多累，就是喝水的时间都没有，我这还渴着呢。” 听到左单单忙的连口水都没喝的，李惠心里立马觉得心疼了，“妈不是和你说了吗，让你别干，我和你爸干就行了。” “那咋行啊，你们每天回来那么晚，我心疼。” 李惠看着左单单这样，心里更愧疚了。 旁边洗手的左大成心里也不好过。自己闺女这是心疼他们这做爹妈的呢，带着伤这么下力气的干活。反倒是大舅哥家的那个闺女，这干活也太不利索了，那活儿也不多，他闺女一个人能干这么多，咋她就总是干不完呢。 这时间长了，以后还能总是让单单帮着干？ 对于左大成来说，让他干活，他无所谓。可是让自己闺女吃亏，他心里一万个不乐意。 “惠，我看以后还是得让苏雪自己学着干活了，这屯里谁不是自己干活的。咱十五岁就能下地挣工分了，她十八岁了，不能总是指望单单啊。其他知青不是都能干吗？” 左单单脸上露出疲惫的神色，“爸，你别说了，其实也没啥事，我就自己多辛苦点。顶多少休息点，不喝水，时间也挤出来了。” “你也不是钢铁做的，咋能这么折腾。我不同意！”左大成坚决道。 李惠这会儿心里正心疼自己闺女呢，听自己男人这么说，又看闺女这么懂事，相比之下，大侄女也确实是比自己闺女差太多了。这么大的姑娘，以后也是要成家立业的，总要学着干活了。 “行，我找个机会和苏雪说说。单单你平时也不用帮着她干活了，就教教她就行了。” 左单单乖巧的点头，“那，那行呗，我回头好好教她。妈你也别操心了，都是亲戚，我平时肯定关照她。” “看咱家闺女多乖，”左大成高兴的揉了揉自己闺女的后脑勺。心里琢磨着等秋收完了，肯定要给自己闺女做一套好看的衣服。 第二天，左单单就给苏雪带信，说李惠想找她谈话。 苏雪现在对左单单那是一百个不顺眼，听了这话之后，心里琢磨着想在李惠面前告状。 左单单不用看都知道她脑袋里的小九九了，自顾自的干活，边小声警告，“知道啥该说，啥不该说的。要是让我妈知道啥，你知道下场的。反正等你去了农场了，时间一长，我妈还是我妈。你可不是啥知青了。” 苏雪动作一顿，咬了咬牙，“我知道了。” 左单单歪了歪嘴，见李红兵瞄着这边看，笑道，“李红兵同志，我可听队长说了，你是咱们这里的积极分子，以后还准备着往公社里报上去呢。现在苏雪同志可要超过你了，你可得注意点啊。别被赶上去了。” 李红兵眼睛一瞪，“就她，我呸！” 说完动作麻溜的干活。 李素丽和刘莉莉看了看李红兵和苏雪，然后又看了看左单单，眼睛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干活。 很好，都在努力干活。这才符合知青形象嘛。 中午下工，左单单和苏雪故意晚走了一会儿。李惠就过来了，左大成不想影响她们谈话，先回了家里。 李惠看着事儿又做完了，以为是左单单帮的忙，本来还有些不好开口的，这下子也没啥好顾忌的了。“小雪啊，最近这几天适应了没？” 苏雪点了点头，看着左单单在一边上，她咬着唇一句话不说。 李惠犹豫了片刻，小声道，“小雪，你看你们知青以后要在这里待很长时间，也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回城里去。以后没准还得在这里成家立业呢。” “我才不在这里成家呢。”苏雪下意识的反驳道。她是要回城的人，咋会留在农村这鬼地方。 李惠有些尴尬，“就算不在这里成家，那现在不还是要在这里待着吗，你这么大了，也得学些本事了。这农村就是要学会种地的，你也得开始学着了。你看单单这孩子，和你差不多大，啥都会干了。” 她能和我比吗？苏雪差点脱口而出。只是到底是不想惹恼了左单单，也不想让李惠生气，所以愣是忍着没说出来。不过她倒是听出来了，她这个亲姑姑今天找她可不是为了关心她，而是让她老老实实干活。 想明白这个，苏雪顿时心里怒火中烧。不就是帮着干了两天活吗，有必要还特意来教训她？ 什么老实本分好拿捏的姑姑，她妈妈当初肯定是瞎了眼了。 心里有气，苏雪也没耐性听李惠教训了，硬邦邦道，“说完了吧，说完了我就先走了。你放心，我以后自己干活。不用你们操心。” 说完就怒气匆匆的跑了。 “这孩子咋会这样？”李惠皱着眉头道。她是真心疼爱这个唯一的大侄女。她现在还记着小时候这个侄女可爱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这孩子性子都变了。 左单单叹气，“妈，她这是生气咱不帮忙干活呢。咱回家吃饭吧，以后我会看着点的。” 李惠摇了摇头，只想着以后找机会再好好教育。总不能真的一直让单单帮着干活。而且等秋收之后，也不用大包干了，到时候也不是帮忙就成的。大队长那是要看个人表现的，要是表现的不好，肯定会扣工分。 左单单看着李惠摇头叹气，心里暗笑。再亲的人，还能无条件的宠着？ 左单单可不信，小时候她不乖，调皮捣蛋的，最疼她的奶奶都把她狠狠的教训了一顿，那可是真的打。她现在都记忆犹新呢。所以干坏事从来不让人发现。 甭管苏雪乐不乐意，每天的事情照样得干。李惠上次找她说话，不仅让她觉得委屈，更是让她知道，指望李惠是指望不上了，活得自己干。 有了苏雪的‘激励’，李红兵也是比赛一样的干活，那速度都要赶超左单单了。 老队长对此十分的满意，觉得这些城里娃娃能够这么快的适应农村生活，还能把活干的这么好，都是左单单在一边手把手的教着。对于当初给左单单分配这任务，觉得十分的明智。 “单单好样的，等秋收完了，我给你开介绍信，让你爸带你去城里转转。”左水生可还记着左单单这事儿呢。 左单单点头，“好嘞，谢谢叔爷。” 秋收渐渐接近尾声，粮食都从地里收到了打谷场，又搬进了队里的仓库。各家各户也开始忙活起来，忙着准备新粮入仓。左奶奶让两个儿媳妇把家里破了的麻布袋给缝补好了。又把家里装粮食的瓮给清扫干净了。其实也不用打扫，里面干干净净的，连一粒粮食也找不到。左奶奶却很郑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要紧的事情。 “清仓清仓，咱家来年粮食满仓。”左奶奶边宝贝一样的擦着大瓮，一边念叨着。 破四旧也无法改变老太太对粮食的渴望。以前迷信的说法牢牢的刻在脑袋里面，到了这时候自然而然的就念叨出来了。 徐凤霞抱着大麻布袋缝补，看着那口大瓮，心事重重。 今年秋收，她们家四口人都去了呢。老二这边才去了三口人。这分粮食到时候还得合在一起吃，咋算都是自家吃亏了。 第18章 分粮食之前，还得将公粮交到大河公社那边去，等完成了这项工作，今年的秋收工作算是彻底完成了。 交公粮这天，是生产队最热闹的一天。 各个生产队把收上来的粮食称好了，按着公社分配的份额，装成一麻袋一麻袋的。 左家屯属于大河公社第七生产队，因为土质不大好，每年交公粮都不够，很多时候，还得拿粗粮顶上去。这会子说到要交公粮，没一个人舍不得，各个眼巴巴的看着，反而担心收上来的细粮不够交。 “咱今年收成不错，只用再补五百斤玉米就补上麦子的差额了。今年，咱每家每户都能分到粮食。 左水生做好了统计工作后，声音洪亮的宣布道。 “太好了，咱今年都能吃上饱饭了。” 大伙儿都高兴的不得了。 每年秋收之后，最开心的是能分粮，最担心的是分不到多少粮食，等冬天来了，一家子人又要勒紧裤腰带了，最后还得靠救济粮过活。现在知道能分粮食，各个激动得眼睛都红了。 左单单虽然无法感同身受，看到这一幕，依然觉得心里感触不已。生活在未来物资丰富的那些后辈们，谁又能体会到这一代人的艰辛，和对吃饱肚子的渴望。 左单单想起小时候，家里吃剩的饭菜，奶奶总是舍不得扔掉。左单单从小不喜欢吃剩饭剩菜，有一次偷偷的泼掉了。奶奶知道之后，气的整整两天不理她。 那时候她觉得奶奶顽固，现在她终于能明白奶奶的感受了。 穷怕了，饿怕了，才会知道粮食的可贵。 左水生找了屯里一些年轻力壮的汉子推着马车一起去公社交公粮。各家各户的回了家里等着下午分粮。 左大成也跟着一块儿去了。他是屯里少有的认识字的人，平时做事也挺稳重，左水生还是挺看重他的。有啥事都会拉着他一块儿。 左奶奶满面红光的带着左家其他人回了家里，把家里装粮食的袋子都放到了院子里。就等着吃完午饭之后，立马出发去仓房装粮食。 徐凤霞闷不吭声的跟着老太太一会儿干活，等准备工作做完了，老太太去厨房里面做饭了，徐凤霞拉着左红军进了屋里。 “干啥呢，在家里神神叨叨的，有啥话不能说的？”左红军也正因为分粮食的事情，高兴的蹲在院子里抽旱烟，被自己媳妇拉进屋里，多少有些乐意。 徐凤霞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有心情抽烟呢，你也不想想现在咋办。马上要分粮食了，咱家四口人，老二家三口人。这粮食都到妈那里放着，一个锅里吃饭，咱家亏了！” 不等左红军说话，徐凤霞又开始算账，“还有小聪那边上学，妈肯定又要拿粮食去换粮票，那城里吃的都是精细粮，咱得浪费多少粮食啊。” 一个半大的小伙子不干活，在城里读书，全家人还得给他准备口粮。以前徐凤霞不咋干活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自己辛辛苦苦去抢收，加上小闺女左欢也去干了这么些天活，她心里就越想越不甘心。 左红军本来心情还不错，这会子听到这些话，心情一下子就低沉了。吸烟的频率也大了，一下子整个房间里面烟雾缭绕的。 当初答应他爹，不让这个家散了。可当初被老二家里祸害的没了大队长的位置之后，他这心里还是怨恨的。这些年他觉得自己活的没脸。要不是念着他爹的遗愿，他早就要和老二家的分开了。现在媳妇这一算账，他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是啊，自己和老二感情又不大好，干啥要养着他们家？ 徐凤霞拉着他的袖子，“当家的，你到底咋想的？” 左红军长出一口气，“等吃了午饭再说吧。” 他狠狠的吸了口烟，吐了出来。 打谷场上旁边的小丘上，左单单边装着捡柴火，边和旁边捡柴火的李晨亮还有高伟说话。三人看着都各做各的事情，实际上正在偷偷的说着换粮食的事情。 左单单觉得他们这和地下党一样，神神叨叨的。 可没办法，她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换粮食的事情。也不想让别人看她和男知青接触太多了。 “这次怎么着也要想办法搞点细粮。”李晨亮坚决道。 上次的玉米面，压根就不够尽，几天就给嚯嚯光了。他倒是想着找屯里其他人买粮食。可那会子秋粮没发下来，谁家都缺吃的，压根就不和他换。 这次一说要分秋粮，他就找上左单单了。生意嘛，肯定是做生不如做熟。 左单单干咳一声，“想吃细粮啊。行啊，你找老队长买去，看看咱屯里谁家能拿得出细粮的。你也好意思说，咱屯里的细粮都交公粮都不够呢，还能拿出来吃？” 其实细粮也有，不过每家能分十来斤就顶了天天了。左单单觉得自己表现的太容易拿出来，就容易让人怀疑。而且还谈不了价格。 李晨亮郁闷极了，“小米，玉米粒儿也行。” “这个还成，我们家里是没了，我可以找人弄点来。” 高伟道，“我们自己也能弄。” “呵呵，那你们自己弄去。这屯里是我熟还是你们熟？说的好像谁家都乐意和你们这些知青换粮食一样。到时候被人知道了，谁敢承担投机倒把这个责任？我和你们说，我这是承担了巨大的风险的。你们要是不乐意，这粮食咱也不换了。反正咱这农村也不用花啥钱。” “你这丫头……”高伟一听，气的说不出话来。 “大伟，和女孩子怎么说话呢。”李晨亮装模作样的说了高伟一句，又朝着左单单挪近了一些。 “单单同志，他不会说话，别和他说。你和我说就成了。我第一眼看你，就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好姑娘。要不这样吧，你给我多弄一些粮食过来，咱还按着上次的价钱给。” “别说钱这个字，我不爱听。”左单单瞄了他一眼，“咱是换，懂不懂？投机倒把这种事咱可不能干。” 李晨亮：“……”不给钱你，你还能换？ 他没好气道，“行，咱换粮食，这次给多换一些。” “换多少？” “很多，有多少算多少，咱都要。”高伟接话道。 左单单挑眉，看了眼李晨亮。李晨亮点头，“对，有多少算多少。咱买……换的起。” 左单单眯着眼睛打量着两人。 这么大的口气，可不是光他们两人吃的下来的。这有门路啊。 “你们换了不是给自己吃吧。”左单单语气肯定道。换粮食成，可这不明不白的事情不能干。要是有好处，必须大家一起拿。 李晨亮看着左单单一脸精明的样子，恨不得在她脑门上敲一敲。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好糊弄的。 不过这事儿要是没左单单，还真的不好办。他在这屯里没群众基础，找人换粮食，一点还成，多了压根就没人帮着换。 这种时候，他就有些高看沈一鸣了。都是知青，沈一鸣在这屯里群众基础已经很扎实了。经常有老乡请他去吃饭。在这粮食精贵的和金子一样的时候，能让人请去吃饭，这得多好关系。 不过让李晨亮像沈一鸣那样讨好屯里人，他也不想去做。本来就是不想在城里被人管东管西的，才来了这农村。要是再为了点好处，把自己弄的虚伪，这得多难受啊。 对于眼前这个唯一和自己还算有些关系的左单单，李晨亮也不能真的瞒着她，“就是我们省城的家人也需要粮食。最好是细粮。城里细粮也精贵，家里不够吃。” 两个土豪！左单单心里吐槽。还细粮不够吃。这年头谁家细粮够吃。一年能吃上两顿细粮都要偷笑了。 还真的拿细粮当饭吃呢。 不过李晨亮的话，让左单单也打开了一扇门。大把的好处，似乎在向她招手。 她严肃的皱了皱眉头，“你们真的有多少要多少，有些话我可得先说了，票据不能少。甭管粮票布票，工业票也成。” “行行行，不就是票吗，多的是。”李晨亮吹牛道。 他们家亲戚条件都还不错，正经单位，还能少那几张票？ 左单单冷哼一声。她还记得上次谁欠她两斤粮票没给呢。 背着柴火回到家里的时候，左单单发现家里气氛不大平常。 老太太板着脸坐在桌子的上首，左红军两口子坐在左手边，左大成两口子坐在右手边，左欢和左青搬着凳子坐在左红军夫妻的身后。 左成才则靠着大门，脚底下画着圈圈儿。 所有人苦大仇深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之前等着分粮的那种欢喜的气氛。 咋回事，她才一会儿没回家，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左单单将柴火往院子旁边一放，走进屋里问道，“爸妈，家里这是咋了？” 李惠担心这会儿老太太不高兴，赶紧拉着左单单坐在她旁边，“别说话，你大伯他们要分家，你奶正不高兴呢。” 啥，又要分家？ 左单单脸上差点露出兴奋的神色，好在很快收回去了，转而一脸怒色，“大伯娘，咋能分家呢。这马上要分粮食了，你们人多，得分多少粮食出去啊。咱家小聪读书咋办，还指着大伙一起供着呢，这可不行，老太太，您可千万别让他们分家。” “噗，咳咳……”门口，左成才差点儿岔了气。 好不容易缓解过来，捶胸顿足的看着自己的小侄女。哎哟我的亲侄女哟，你咋就这么实诚的。这事儿放心里就成了，咋能说出来呢，这说出来了，你大伯娘那个性子，还能不分家？ 果然，徐凤霞的脸色黑的像炭火一样的。扯了扯左红军，瞧瞧，这可不是咱小人之心，他们就是这么想的。想让咱一家子养着他们呢，还供着小聪读书。 “单单，你瞎说啥？”左大成有些生气道。 他可从来没想着占大哥家里的便宜。儿子读书，他还是能供得起的。 李惠也拉着左单单，让她别胡说。 左单单委屈道，“我也没瞎说啊。秋收一过，也不用大包干了。到时候按人头给工分，咱家只能出三个人。大伯家里四个人呢。小聪现在也是半大的小子了，正长身体，要吃很多粮……”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了。不过意思却都说明白了，小聪要吃粮食，三个人肯定不够给的。再加上四个人供着才够吃。 徐凤霞气愤的指着左大成两口子，“好啊，老二，我说刚刚我一说分家，你就不同意呢。原来是指着我和你大哥给你们供孩子呢。你们咋这么没良心啊。” “大嫂，我没这么想过。”左大成急忙解释道。 李惠也道，“大嫂，单单还小不懂事，我和大成没那么打算过。”她也觉得冤枉，这些年她和大成吃的少干的多，咋现在还变成自己占便宜了。 左欢冷哼道，“二婶，单单可不小了，她能这么说，肯定平时就这么想的。” 左单单老老实实道，“欢欢姐，我这么想咋错了。小聪是咱家这代唯一的男丁，咱不供着他，供着谁？我这也是为了咱老左家想。我又得不到啥好处。头上顶着伤口不还得干活吗？” “谁管你，反正这家一定要分。”左欢气愤道。她本来就想着要分家，自己睡一个房间。现在自己干活分的粮食还得给其他人吃，她心里一想到这，睡觉都谁不安稳。心里难受得紧。 左青抬头看了看大伙，咬着嘴唇。看着自己爹妈的样子，她又不敢开口了。 她是不想分家的。自己爹妈咋样，她自己清楚。有二叔和二婶在还好，这要是分家了，以后她在这家里日子咋办啊？ 左红军烦躁的抽了口烟，“妈，这家得分。您说咋分就咋分，但是必须得分。当初老二家里害的我没了大队长的位置，我心里就觉得苦。这些年我一直忍着，可我过的难受。现在孩子们也大了，也该分家了。妈，算我求你了。” 他说完抹了一把眼泪。 左奶奶一直没说话，闷不吭声的盯着堂屋的大门外，似乎在看着啥。 左大成想说不能分，可话到嘴边，又不好开口了。刚大嫂他们都认为他不分家是有私心，这会子再说啥，都让人误会，干脆啥也不说了。 家里一家子人都安安静静的，等着老太太最后的决定。 不过谁都知道，今天这次不再是像上次那样说说就算了。这次，是真的得分家了。 左单单抿着唇，时不时的瞄着这，又瞄着那。最后低着头，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算着这次分家之后，自家得咋分才能不吃亏。 “唉……”良久，老太太终于长长的舒了口气。 红着眼睛看着家里的三个儿子。“你们要分家，那就分了。” 这话一出，大伙心里都踏实了。甭管之前是不是想分家的。经过这次之后，这家也必须得分了。要不然在一块儿过日子也觉得膈应。 第19章 老左家是没有什么财产的。最宝贵的也就是这几间房子。 在整个左家屯来说，老左家的房子还算是不错的，虽然都是土培的房子，不过老左家的屋顶上多多少少的盖了瓦片了，不像好些人家的房子，上面盖着的还是稻草。 一共五间房，老太太一间，左大成和左红军各占一间。左单单和左欢这些女孩子挤在一间，三叔左成才和左聪一间。 原本就住的很拥挤了，如今又要分家。这房子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徐凤霞咬了牙要分两间房。“总不能让两个大闺女跟着我和她爸住一块儿，多丢人啊。” 左红军没说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左成才道，“你们占两间，妈住哪儿，还是我和小聪睡草堆里去？” 徐凤霞咬着牙不吭声，脸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松口。 “咋不开口了，分家也是你们要分，这会子咋就不说话了？”左奶奶拍着桌子，气呼呼道。 左单单咳了咳，“老太太，您别生气。反正我觉得吧，这房子还是老左家的。我以后肯定是用不上家里的房子的，随便哪里挤一挤都成。总不能让三叔和小聪去睡外面，以后他们咋娶媳妇啊。” 她这话虽然没说明白，不过却提醒了老太太，女娃总要嫁人的，多分一间房间干啥。反而是男娃以后要娶媳妇的，连个窝都没有，谁家姑娘愿意进门。 徐凤霞顿时变了脸色，“女娃咋了，女娃以后也是能招上门女婿的。” “咱老左家还没绝户呢，招啥上门女婿。”左奶奶瞪着眼睛道。 因为老大家的提出的分家，她这会儿看着老大一家子就不顺眼。 左单单道，“我觉得既然要分家，肯定要公平，一共就五间房，咋样都是分不够的。奶肯定是要住一间的。总不能让老人睡外面吧。大伯，我爸爸，还有三叔各占一间，不就成了？总不能让三叔没房子吧。咱三叔还要找小三婶呢。小聪还有两三年也能娶媳妇了，这房子也得留着。” “啥？这咋住啊？”左欢瞪大了眼睛。 原本以为分家之后，自己能占一个屋呢，这下子一分还咋住啊。 “咋不能住看，我看单单这分的很好。”左成才立马道。他可不想因为没结婚就吃亏，睡大马路。就算他以后不娶媳妇，也得有个睡觉的地方。 左奶奶听了这个分配方案，也想不出不好来，看着左单单的眼神，也难得的温和了很多。这孩子这段时间倒是讨喜不少，知道孝顺老人了。 知道要给她这老人留一间屋子。“单单说的这个法子，我也觉得挺好的。你们要是没意见，就按着这个分。至于锅碗瓢盆的，暂时不分，家里就那一个铁锅，分给谁都不成。等回头想法子换了新锅回来再说。下午粮食咱就按着各家的工分分。至于我这老婆子，也不和你们两家过了，就和三儿过。三儿没娶媳妇，总不能让他没饭吃。我的口粮暂时也不用你们管了，平时队里要给我分粮食。” 徐凤霞听着这个情况，脑袋里乱糟糟的。咋这分家了，自家还吃亏了。 “那两个大姑娘咋办？” “大姑娘咋了，大姑娘就跟着我睡，我屋里宽敞，再摆个铺一样睡。反正都是要出阁的人了。”左奶奶拍桌子道。说要分家的是她，这会子又闹，这老左家到底是听谁的呢。 至于说把小聪的房子让出来给两个大孙女睡。左奶奶也是不允许的。既然分家，那就要分清楚。现在说让给两个孙女睡，以后想收回来都难办，还得闹的更大。她不喜欢老二家的，可左聪这个孙子是左家现在唯一的男孙，这一点她还是很清楚的。就算不疼，也得为老左家以后打算。 “我是愿意跟着老太太睡的，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我睡觉都安稳。”左单单笑眯眯道。 反正话先说着不犯法，到时候是不是真去睡，还不是她两嘴皮子一动的事儿。 左奶奶听着很受用。人老了，总担心被小辈们嫌弃。尽管她不喜欢左单单，不过左单单说这话，还是让她心里舒坦。 徐凤霞拉着左红军，“你说句话啊，咱家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妈……”左红军沉着脸看着老太太，眼里几番挣扎，看得出来是对这分配方案很不满意。 左奶奶叹气，“老大啊，我没几年好活了，以后我死了，这房子就给你这房。”又问其他人，“你们有啥意见？” 左大成和左成才连连摇头。 听到老太太说死字，左红军的心里陡然一酸。今天分家的事儿是他提的，这会儿逼着老太太连死字都说出来了。他做的太过了！ “妈，我没意见，就这么分。”左红军沉着声音道。 左红军点了头，这家也就分清楚了。 至于钱，左奶奶也拿了一些出来了。 这些年存了两百多块钱。这在这年代也算是一笔巨款了。 左奶奶一家分五十块。剩下一百块，其中五十块给三叔左成才娶媳妇，剩下五十，老太太留着自己傍身。 三叔伸手要拿钱，被左奶奶给一巴掌拍开了，“你的这份放我这里。等你娶媳妇用。” 左成才眼巴巴的就看着那钱被老太太又收了起来了。 分清楚之后，左奶奶就宣布吃午饭，饭菜都凉了，大伙将就着吃了一顿。左奶奶没吃多少，一直唉声叹气的。其他人也没啥心情。 匆匆忙忙的吃完了饭，又忙着搬房间。 也不用大动，就把左欢和左青的床铺搬左奶奶房间就成了。 左单单这边本来也要搬，不过左单单去看了看老太太的房间，看着几张床铺加进去，都没多大的地方了，就表示自己不能挤着老太太了，总不能让老太太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就和左聪挤一个屋里就成了。都是自家姐弟，中间隔张帘子就成了。 左成才这会子对自己这大侄女也是很满意的，极力支持，“我看没啥问题。单单这孩子勤快，还能帮着小聪打扫房间呢。” 左奶奶就更没意见了。反正家都分清楚了。这本来就是老二家的房子，他们家怎么住都成。而且她那屋里放一张大铺已经很挤了。要是左单单再过去，还真是挤得挪不开身子。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和左单单睡一个屋里。 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左单单舒服的叹了口气。终于能自己住一间屋了。以后房门一锁，想啥时候去果园都成。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左单单在床上愉快的打了两个滚。 房门突然被敲响了，左单单赶紧一本正经的起来开门。门外，李惠面色发愁的走了进来。 “单单，你和我说，分家之前，你说的那话是啥时候想的。咋能说咱家是想占你大伯的便宜呢。” 李惠和左大成觉得这方面得和闺女通个气。 他们两口子压根就没这么想过，闺女是怎么想到这个的。这让两人心里有些不舒服，担心女儿变成那种贪便宜的人。左成才不方便过来，就让李惠过来开导开导。 左单单老老实实道，“妈，我没这么想啊，是听老太太说的。你们不在家的时候，老太太就这么念叨的。我以为这是老太太的意思，刚刚就那么说了。你要不信，就去问老太太。” 李惠当然不会去问老太太。而且听到闺女这话，倒是也没怀疑了。她闺女一向老实本分，总不至于冤枉老太太了。 而且老太太虽然不喜欢她，可是对小聪还是不错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使劲儿送小聪去读书。 “唉，你大伯他们现在肯定怨咱们了。”李惠愁眉道。 “咋会呢，以后我和小聪会好好孝顺大伯大伯娘的。再说了，你要是不分家，他们还得更怨咱们呢。” 李惠一听也是，这些年，大哥一家就因为当年的事儿怨他们，这些年都没咋和他们说话。大嫂也总是满嘴怨言。 这样想想，现在似乎也是最好的结果了。李惠心里反而舒坦了。 原本是来开导自己闺女的，结果走的时候，李惠倒是被开导好了，回去和左大成商量着买铁锅的事儿。他们毕竟多占一间房子，总不好再和老大一家子争铁锅。 李惠一离开，徐凤霞和左红军的那屋里传来哭声，“咋住啊，以后这咋过日子啊，呜呜……” 左奶奶在院子里瞄了一眼，老脸一皱，“哭啥呢，还去不去分粮食呢。” 哭声乍然而止。 左红军一家子从屋里出来，徐凤霞和左欢的眼睛都是红彤彤的。 左奶奶哼了一声，“去分粮了。” 这次自然是各家拿各家的麻布袋。左奶奶和两个儿媳妇手里，各拿着一个碗，这是用来装肉的。 一家人刚到仓房这边，左水生已经开始敲打着锣鼓了。当当当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屯里。很快各家各户的拿着各种器皿，跑到仓房外的小广场来了。 分粮食是按着人六劳四分的。先按着人头分一次，再按照工分分一次。 看着仓库里堆满的粮食，大伙都笑开了花。 马婶儿偷偷的拉着李惠问，“听说你们分家了？” 老左家分家的事儿虽然快，不过邻居们总能听到动静。这屯里可藏不住秘密，早就在来的路上传开了。 李惠点点头。 “分的好，你和大成都是勤快人，分了家还能吃饱饭呢。”马婶儿高兴道。 李惠在老左家的情况，她是知道的。 这边，粮食已经很快分好了。按着工分算下来，左大成这一房反而分的多一些。 虽然秋收徐凤霞带着小闺女去干活了，可是这一年下来的工分到底是少了一些。 看着分下来的粮食，徐凤霞的脸都黑了。 左单单对分的粮食没啥兴趣。这分的都是粗粮，对于能够吃饱肚子的她来说，没啥吸引力。 她就对猪肉感兴趣。来了这么久，除了果园里面的熏肉，她可还没有吃新鲜猪肉啊。 “木根叔爷，啥时候能分肉啊？”左单单凑到左木根身边，看着左木根身边盖着的大木盆，里面就是这次要分的猪肉了。 左木根是左水生的堂弟，也是这个屯里的屠户。这个屯里的猪都是找他屠宰的。上次去接知青，还是他赶的车子。左单单对他还是很熟悉的。 见左单单眼巴巴的看着，左木根吸了口旱烟，神秘兮兮的将布给掀起来，“叔爷先给你看看，肥着呢。” 左单单往里面瞄了瞄，等看清了猪肉之后，头皮顿时有些发麻。 “叔爷，这肉上面咋有……”那啥，看着咋像豆豆，又像虫子。 左木根道，“病猪，要不然咋能这时候分肉呢。”屯里每年都是过年之前才会杀猪，当然，如果养猪场里面有猪生了病了，就得赶紧给杀掉，这就能提前吃上一顿肉了。 不过这些饲养员对这些猪，比对自己还上心，这样的情况还是很少的。 左单单：“……” 分完粮食又分肉，看到盆里的肥猪肉，大家脸上都激动的泛红了。 一年没开荤了，这会子能吃上这么一顿肉，可比过年还高兴。 左单单就在旁边看着，她发现大伙完全没看到那猪肉上的痘痘一样，那眼神看着猪肉，仿佛是看到这世上最美的食物。 穷啊，还是太穷了。左单单幽幽的叹了口气。 第20章 猪肉并不多，分到每个人头上来的，也没多少。 这时候又没饲料。吃的都是草料，能长一百多斤就不错了。这头猪之前还生了病，现在顶天了也就一百四五十斤的样子。还要除掉猪下水之类的内脏。 屯里三百多口人，每人能分到几两肉就不错了。 分到肉的人都宝贝一样的把肉装到盘子里，准备着回家做焖肉吃，或者熏了，放着过年的时候吃。 李惠拿着碗，装了一块猪肉之后，眼睛笑的都眯起来了。 这还是第一次分肉的时候，能让她碰着肉的。以往家里分到了肉，都是老太太亲自拿回家，吃的时候，也是老太太分配。 李惠并不在乎能吃多少，可她享受这种自由支配的过程。 分了肉，扛着粮食，都心满意足的回家去。左大成挑着两大袋的粮食，大大的麻布袋，把他压的直不起腰了，脸上却一点也没觉得累一样的，笑容满面的。 左单单琢磨着，他们估摸着是希望这粮食再重一点儿，最好是重的让他们搬不动才好。 “单单，待会回家，咱留一些给小聪回来吃，其他的妈都给你烧着吃了。”李惠悄声和自己闺女道。 “……”左单单眼睛微瞪，眼前就不停的出现刚刚看到的猪肉的模样，整个人都不好了，她一点也不想吃。 回到家里，李惠就进了厨房里面，开始烧水准备焖肉。刚进去，徐凤霞也捧着碗进来了。“我先用厨房，咋了，这也要争啊，你们咋这么狠的心呢。” 徐凤霞红着眼睛道。 她现在满肚子的怨气。分了家之后和她想的完全不一样。粮食少，房子少。明明她都算计好了，可结果就是按着相反的方向走。她现在都开始怨老天爷了。看啥都要争一争。 李惠也不和她争，又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对着院子坐着的左单单道，“单单，咱不急，待会再煮。” 左单单点了点头，她巴不得一直不吃才好。 不行，不能再让家里这么穷下去了。搞得一点病猪肉都当宝贝一样的。这日子还咋过啊。 为了不吃病猪肉，左单单觉得自己也得加把劲儿了。 “三叔。”她跑到左成才屋里喊了一声。屋里，左成才正哼着小曲儿，等着他老娘给他做肉吃。听到声音，开门出来，“咋了单单？” “有事儿和你说，咱出去说。”左单单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就默不作声的往院子外面走。 左成才挑了挑眉，看了看院子其他房间，见没人注意，跟了出去。 两人走到屯里后面的小树林，左单单才停住了脚，四周瞄了瞄，见没人，才小声道，“三叔，想赚钱不？” 左成才顿时两眼一翻，“想啊，咋不想赚啊。你三叔我这辈子没别的追求，就这点志向。唉，可惜你三叔我命不好啊。你说说，多少发财的机会，就从我手里溜走了。要是在过去，你叔我也能当大老板了。” 左单单一脸严肃道，“叔，眼下就有一个赚钱的机会，咋样，敢不敢做？” “啥？”左成才眯着眼看了看自己大侄女。这咋看都不像是是做生意的人啊。 左单单见他上套，赶紧儿把自己的想法和左成才说了，“现在家家户户的不是分了细粮吗，大家伙肯定舍不得吃，我寻摸着收粮食，帮着他们去城里换成工业品。” 乖乖，这是真的投机倒把呢。 左成才瞪大了眼睛。他觉得要么是自己在做梦，要么就是自己这亲侄女在说胡话呢。 “单单，你奶给我做了肉，咱回家吃去。”说着转身要走。 “叔，你太让我失望了。”左单单幽幽的说道。 左成才顿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她，“哪儿失望了？” “哪里都失望！”左单单道，“我一直以为你胸怀大志，目光远大，敢想敢拼，一直把你视为我的榜样。结果你竟然这么点头脑也没有。不就是去换粮食吗。咱吃不完的粮食，咱去和人换票证，换工业品，谁还能说啥。叔，咱家现在可才一口铁锅呢，咱去换锅，这总是合法的吧？再顺道帮着乡里乡亲的也去换点东西。”当然，得收点茶水钱和路费。 这年代啥最值钱，当然是粮食了。那天听李晨亮那小子一说，她心里就琢磨开了。这要赚钱，还是得把步子迈大一点。 左单单觉得，想要过上好日子，不能光靠她一个人。她只是一个小姑娘，可不想做养家糊口的女汉子，总不能整个老左家就靠着她一个人冲锋陷阵吧。这种擦边球的事儿，指望谨慎的左大成，是指望不上了。必须得把这家里唯一还有些生意经的三叔给拉上船。 有生意经的三叔，此时已经被左单单一番话说的眼冒金星了。这事儿还能这么干？ 左单单道，“叔，想想你这么多年受到的嘲笑，想想你还没认识的小婶儿……” 左成才眼睛发直，“单单，我觉得这事儿还是可以商量商量的。” “叔，我果然没看错你。”左单单满脸欣慰。 于是叔侄两人好好的把事儿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从收粮，到贩粮食，细细的安排一番。 左单单提出，她负责打听市场行情，出钱收粮，找买家，负责售后维护。三叔负责收粮，然后送货。等赚了钱，两人四六分。三叔四，左单单六。 算下来，主意是左单单出的，本钱是左单单拿的，买家也是左单单找的。左单单还承担了投机倒把的风险。三叔只用负责收粮食，送粮食，啥也不用操心。 左成才觉自己占便宜了。这么好的事儿，单单一个人都能干的，找她爹也能办下来了。偏偏找他这个三叔。这是照顾他啊。“单单，你对三叔没的说的。” “叔，咱说啥见外的话。咱是一家人，好处还不得一起拿啊。”左单单道，“叔，这事儿可千万别说出去，谁也不能说。” 左成才抖了抖腿，坚定道，“不说，谁也不说。” 左单单很满意。收粮食这事儿就交给三叔了。至于让自己去收粮食……左单单觉得太辛苦了。这种事儿还是交代给工人去做吧。上家有人去找，下家李晨亮，她在家里等着收钱。 作为左单单事业里面的第一名工人，三叔此刻已经开始做着数钱的美梦了。 叔侄两回到家里的时候，李惠已经把猪肉给闷在锅里了。这种病猪肉不能直接炒着吃，得把上面的痘清理干净，放在铁锅里面，盖的严严实实的，用柴火煮上一两个小时。 左单单才回了家里，就被李惠给叫到厨房里面了。 左单单对着左成才使了个眼色，然后进了厨房里面。 李惠将厨房的门关上，“单单，待会我把肉煮好了，咱弄一点给小雪那边开开荤。咱家今年分了一斤多，够吃的。我不方便去知青点那边，你和她们熟，偷偷的去送点儿。” 左单单听到这话，眼神一亮。 “单单啊，你没生气吧。”李惠小声的问道。家里分了肉，她就想起上次答应了苏雪，要给她尝尝的。又担心闺女不高兴。家里一年半载的也难得吃荤菜，现在还得分出去一些，孩子肯定会不乐意。 “妈，我咋会生气呢。我支持啊。瞧苏雪那小身板，是该吃点肉。我决定了，我一口都不吃了，都给她吃。” 李惠闻言，睁大眼睛，“啥？你咋能一口不吃呢。妈不吃都行，你必须得吃。你得补补。” “不不不，妈，咱家分点肉不容易，我知道你疼苏雪，给她吃就行。妈，我明白你的苦心。”左单单叹了口气，转身就跑出厨房了。 看着闺女出去的样子，李惠心里颤了颤，她是不是不该这么做……这把闺女的心都给伤到了。 回到房间里，左单单就赶紧进果园里面，摘了个苹果啃了。吃完水果之后，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才没了。 她刚刚说话可是再真心不过了，那肉给苏雪吃，她一千个一万个愿意。 肉啊，等明儿个去了城里，她得弄好肉吃。 香喷喷的，纯天然无污染的肉。 等李惠这边肉做好了之后，左单单还真是给苏雪夹了好几块。“妈，咱也少吃点，回头我给你们买肉吃。”这次让苏雪吃够，下次咱就自己吃了。后面这话她没说出来，也就心里嘀咕着。 李惠道，“单单，你真不是生气？” “妈，我咋会生气呢。你放心，我和苏雪是亲戚，我有好处肯定不会拉下她的。你就别操心了。这肉我看你和爸也别吃啥了，给大伯家里吃吧。今天闹的有些僵，送点肉去，没准这关系就缓和了。” 李惠：“……”她闺女咋比她还大方了。 左单单用布包着碗口，端在手里。还别说，这肉虽然不大好，可肉香还是很纯正的。一路走来，那肉香就蔓延开了。 到了知青点的时候，还香喷喷的呢。 因为秋收结束了，又忙着交公粮分粮食，这两天生产队也放工休息两天。 知青们没事儿干，就在屋里闲着。 左单单来的时候，李红兵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眼睛上架着个眼睛，看着像教导处主任。李素丽在洗衣服，刘莉莉在熟透。就苏雪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着左单单端着碗筷进来了，大伙都看着她。 左单单笑着道，“苏雪，我看你这阵子辛苦了，给你送点肉过来了。” 大家一听都看向左单单的手上端着的碗。今天队里分粮食，他们去看了一会儿，觉得乱糟糟的，就回来了。只听说后来分了肉，家家户户的都回家煮肉吃呢。前屋里传来的肉香，她们在屋里都闻到了。 苏雪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凑过来看了看碗里。也就是用盐水煮的，不过在吃了一阵子粗粮的知青眼里，已经是美食了。心道她那个姑倒是还有些良心，知道有好吃的给她送点儿。 李红兵鼓着脸道，“怎么专门给她送肉来了，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左单单笑道，“我平时干活的时候，就离着苏雪近。和她关系还不错。这样吧，你们要是喜欢吃，也来尝尝看。” 苏雪顿时郁闷的扁了扁嘴，心里有些怨左单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送过来，待会还得分给其他人吃。要是叫她一个人出去，这肉就是她一个人吃的了。 左单单可不管，反正负责送肉，任务完成就行。 将肉倒在苏雪的碗里，她就端着碗筷走了。她还有正事呢，没工夫和这些人在这里扯。 离开女知青点这边，她就匆匆忙忙把碗筷送回了家里，然后去找左水生开明天进城的介绍信。 这是之前就说好的，左水生二话没说就开了单子。然后抽着旱烟，“对了单单，你明天就坐你木根叔爷的车去镇上。他明天和沈一鸣同志去公社办事。正好同路。省得你走那么远的路去镇上坐车。” 左单单听前面半句还挺乐呵，听到后面，眉头抖了抖。咋每次办事，都能碰上那只老狐狸。 虽然不大想和沈一鸣同路，不过左单单也听爱惜自己的一双腿。能坐车，谁还会走着去？ 拿了介绍信回家里，李惠和左大成正在房间等着左单单回来吃饭。两人还特意给左单单留了荤菜。 左单单不动声色的拿着筷子吃饭。 这是第一次，一家三口单独在一块儿坐在一起吃饭。氛围倒是比起之前一大家子在一块儿吃饭要轻松多了。 最起码李惠能伸筷子了。还不停的给左单单夹荤菜。 左单单赶紧儿躲开了，连忙道，“妈，那啥，我有事儿和你们说，我准备明天进城去看看小聪，你们看有啥要带的，我明天带去。” 第21章 李惠和左大成停下筷子看着她，李惠诧异道，“咋突然就要进城了，都没和我们说一声。你以前都不大爱出远门的。” “这不是家里最近忙着吗，今天又发生这么多事儿……”左单单语气里几分低沉。 左大成和李惠想起今天发生的这些事儿，心里也都挺复杂的。一天里，分粮分肉又分家。 大伙在一个桌上吃饭的，如今也是各自在各自的屋里吃饭。堂屋里也就老太太和老三在那坐着吃，老太太现在也不让他们在一块儿吃饭 。赌气一样的，说是分家就要分得彻底。 被左单单这么一打岔，两人倒是都想一向不爱出远门的左单单，咋会突然去城里了。 左单单看两人都心事重重的，这才开口道，“小聪好久没回来了，我想去看看他。现在家里不是分了粮食吗，我顺道带点过去，给他去食堂换粮票。” 学生们吃饭，都是要在食堂里面吃现成的。就得背着粮食去食堂换粮票。 听左单单提起儿子，李惠也开始惦记了。 儿子一个人在外面，虽然说不用干农活，在城里上学。可是出门在外的，哪里比得上在家里。 再咋样，家里有一口饭吃，就有他一口饭吃。出去了，能吃啥？ 左大成道，“我是寻摸着啥时候去看看的。要不我明天和单单一块儿去。单单第一次进城，我可不放心。” 您老人家跟着去了，我还咋去办事儿啊。左单单赶忙道，“爸，没啥不放心的，我坐车直接去学校找小聪就成了，方便呢。我最近不是跟着人家知青一块儿干活吗，人家可和我说了不少外面的事儿。我懂的事儿多着呢。现在咱家刚分家，爸以后你的责任可重着呢，就别耽误时间了。” 听到闺女这话，左大成初次感受到了成为一家之主的责任感，有些自豪，又觉得倍儿有劲。 笑呵呵道，“那成，你明天坐车直接去县城，到了城里之后，就直接去小聪那儿，要是晚了赶不上车，就让小聪帮你在城里找招待所住一晚上。别走夜路。” “好嘞，我都记着呢。”左单单乖巧的应了。她可不会苦着自个儿，该咋舒服就咋样来。 吃完饭，李惠就去床底下掏出一个罐子来，从里面掏出了一叠钱。零零碎碎的。左单单知道，这是之前左奶奶分家给的那五十块钱。左大成回房里就给自己媳妇收着了。 李惠从里面抽出一张一元的纸币来，想了想，又咬牙抽出一张来，“穷家富路，在外面吃饱点。别省着。” 左单单接了过来，她这会儿可不会客气，也客气不了。浑身上下也就之前卖玉米面的五毛钱呢，多带点在身上总是安全一点。反正用不完就还回来就是了。 左大成又去墙脚那里铲粮食，都是还没去壳的高粱和玉米粒儿，装了一小袋，有十来斤，让左单单给左聪送去。一天吃六两，也能吃小二十天了。 左聪是八月中旬就去的县城，那会儿家里粮食吃的没多少了，他也没能带多少去，这会儿还不知道剩没剩呢。 安排好了明天要带的东西，左单单又听了左大成的话，去左奶奶房间和左奶奶打声招呼。毕竟是去见她大孙子，也不知道老太太有没有啥要带去的。 左单单去的时候，左奶奶的房间门已经关上了。屋里还传来哭声和奶奶的责骂声。 “我还没死呢，有啥好哭的。咋了，和我这老太婆睡一个屋里就委屈你们了？要是不想睡，都给我滚出老左家去。” 哭声又没了，只剩下抽泣声。 左单单站了一会儿，等里面安静了，才出声和左奶奶说要去城里看左聪的事儿。 许是老太太还在气头上，听到左单单的话，她没好气道，“让他好好读书，啥都别惦记。反正家里都这样了，也没啥好惦记了。” 对于还在气头上的老太太，左单单可不可以招惹，应了一声，就回了房间里面。 关上房门，左单单在屋里等了一会儿，确定没人来找她了，这才进了果园里面。先是摘了一些苹果放在箩筐里面摆放好，大概二十来斤的样子。 左单单发现，以后想要靠着这个果园发大财对于她来说，有点儿不现实……她懒得去摘。每天摘些混温饱还成，让她几百斤，几千斤的摘，她觉得她更乐意躺在果园里面过清闲自在的日子算了。 左单单更加体会到奶奶当初的辛苦了。当初奶奶还得照顾她，还得卖水果，结果还给她留了两套房子。 想要过好日子，任重道远啊。 舒舒服服的洗头洗澡，然后等头发彻底的干了，自己喝了一杯牛奶，才从果园里面出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天没亮，左单单就起床了。 一晚上睡的太安稳，神清气爽的。 李惠给她煮了小米粥，这也算是细粮了。平时李惠是舍不得拿出来吃的，这次因为左单单第一次出门，李惠觉得该给她吃好点儿，让她啥事都顺顺利利的。 左单单刚吃完放下筷子，就听到左木根的声音。 “快去吧，别让人等。在外面都小心。”左大成边给她拎着送去给小聪的十斤粮食，边给左单单嘱咐。 “知道啦，知道啦。”左单单忙不迭的应了。 到了院子外面，左单单就看到左木根的马车了，还有坐在左木根旁边的沈一鸣。 左大成看到沈一鸣也在，还挺高兴，他对沈一鸣印象很好，还打了个招呼，又让左单单在路上多问沈一鸣城里的事儿。 左单单早就知道沈一鸣这人特会收买人心，装模作样，倒是没想到连左大成也被收买了，敷衍的应了一声，就爬山了马车。 左木根轻轻的抽了一鞭子，马儿就拉着车子跑起来了。 “左单单同志，咱们又碰上了。”沈一鸣友好的打招呼。 “是啊。”左单单应了一声，就没再说话。她不大想和沈一鸣打交道。确切的说，聪明的人都不大喜欢聪明人。 沈一鸣头也没回，轻声念叨，“我记得上次……” 左单单脸上立马染上热情的笑容，“哎呀沈一鸣同志，你今天这是去公社干啥呢？你说咋就这么巧呢，要不我还得自己走去镇上呢。咱这也是沾光了，以后咱有好的，也不能拉下你。” 沈一鸣这才笑道，“单单同志客气了，我这也是队里让我去公社帮忙。” 左木根听两年轻人聊天，也挺开心的，插嘴道，“一鸣这孩子可真是了不起，还会做账呢。他之前帮着咱队里统计公粮做账，公社那边看着账本，觉得做的贼好，就让一鸣同志过去帮忙。往年这时候，公社收了生产队的粮食，光做账就要做好些天，这次倒是找上咱们屯里了。” 听到这话，左单单就不得不佩服沈一鸣的段数了，这才来屯里多久啊，不止收买了老老少少的心，这都把手伸到生产队了。再想想自己这好歹占了个‘地头蛇’的身份，竟然混的还不如这‘过江龙’。这么一想，多少觉得有些酸酸的。 在她还为了吃块肉而奋斗的时候，人家都已经开始为了大杀四方了。 “对了单单，你们家里那些吃不完的细粮要换粗粮不，一鸣说了，听着三婆说屯里舍不得吃细粮，粗粮不够吃，一鸣就提议和公社里面换粗粮呢。” 听到这话，左单单桌边的眉毛猛地跳了一下。 左单单看向沈一鸣，沈一鸣似乎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样，回头对着她笑了一下。左单单张着嘴呵呵的笑，脑袋里回忆和三叔那天聊天的时候的情形，因为在小树林，树后面也藏不了人，不存在偷听。所以她那天的谈话是不会被人听去了的。这说明这沈一鸣是天生和她犯冲，随便提一提，就要抢人生路，断人财路。 她心里诽谤，面上不动声色，“叔，这咋换啊。” “平常咱们私下里换，是用一斤细粮换一斤四两的粗粮，这次一鸣同志说，看能不能多换点。” 左单单暗自记在心里，心里琢磨着去城里后好好的打听一下市场价格，回来再压一压李晨亮，把价格提高。反正只要不比公社低，她就能收到粮食。不过看来是不能光在屯里收了，得多方面发展。 而且这事儿发生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了。所谓有竞争才有市场，要是水生叔爷真的组织大伙和公社换粗粮，到时候她就能在李晨亮面前加价。毕竟供不应求，这价格不提高，还有其他人买呢。 左单单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沈一鸣要是和她一样想着去挣钱，她肯定觉得沈一鸣抢她生意了。不过沈一鸣这次是为了屯里办好事，这事儿还是值得夸赞的。反正最后坑的都是李晨亮。 沈一鸣道，“对了单单同志，你要是去了城里，正好帮我打听一下现在城里的行情。现在秋粮收上来了，我担心价格会有变动，也能参考一下。” 左木根赶紧道，“是啊单单，正好你进城，方便去问。” “……”左单单心里顿时有些发闷。她是去看看行情的，可咋这么一弄，她就是替沈一鸣服务的了。 “行呗，我回头去打听打听，不过叔爷你也知道的，我从来没进过城，啥也不懂，我要是搞错了，你们可不能怨我。”就算帮忙，她也得让沈一鸣心里不踏实。 沈一鸣就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出来，“我昨天听说你要进城，就列了个单子，对着这上面问供销社的社员就成了。我听老队长说你识字。” 左单单面无表情的接了过来。揉吧揉吧塞到兜里，眯着眼睛笑，“行，那我就知道咋办了。” 终于到了镇上车站，左单单下了车，沈一鸣也下车，热心的帮着她把粮食提到汽车上去。走的时候，还特意向她招手，“单单同志，那就辛苦你了。” 左单单笑着挥手。在她面前还装呢，谁不知道谁啊。她和沈一鸣要是两只包子，掰开了，她是红糖的馅儿，那沈一鸣绝对是黑芝麻的。 ~~~~~~ 左单单拿出介绍信，付了两毛钱的车费，就找了个位置坐好。这车子一看就是改装车。改装技术也不大高，土黄色的外壳斑斑驳驳的，内壳里面的设施设备也破破旧旧的，一看就是有些年头了。左单单心里有些忐忑。她很怀疑这车的安全性。 就开这车，司机还很一副我自豪我骄傲的神情，手指头在不停弹打着方向盘。嘴里哼着小曲儿，售票员似乎也把这当豪华大巴了，对着每一个上来的乘客都没啥好脸色。 好在老司机虽然骄傲，技术还是很过硬的。在那些泥土凹凸不平的路上，车子一路颠簸，扬尘而去，除了吹得满头满脸的灰尘之外，竟然平安到达县城了。 左单单下了车就吐了。以前坐了二十来年的车，她都没发现自己竟然会晕车。 在车站附近的厕所旁找了水管子洗了脸，抹了头发。把自己打理的整整齐齐的了。左单单才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拎着粮食，找了车站看门的老大爷问了路，左单单就直接去了县城高中。 这时候县城还没怎么开发，也不大，走了大概二十分钟的样子，左单单终于看到县城高中的牌子了。 门口守门的也是个老大爷，听说左单单来找弟弟，就让左单单等着，自己去里面找人去。 左单单看着这个高中，外面红砖的院墙，里面是一排排的一层楼的教学楼。中间有一个大操场，也是泥土的。左单单怀疑这要是到了下雨天，这操场得被踩成沼泽地。这时候读书的人不多，各地方政府也穷，整个县里也就这么一个高中。可即便这样，这高中修的也不好，就是后来的中学，规模都比它大。可偏偏未来多少大学生就是从里面走出来的。 左单单觉得要是她有能耐，她得把未来那些不爱读书的小朋友都拉过来溜一圈。看看人家这读书环境，再看看自己那读书环境，咋还有理由不好好念书的。 “姐——” 左单单正神游太空，一个小伙子兴匆匆的从学校里面冲了出来，刚刚去找人的老大爷反而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小伙除了皮肤黑黄，看着营养不良之外，还是长的相当不错的。按着左单单曾经看过的小说总结来说，他长着刀削面，高粱鼻。如果个头再长的高大点，皮肤再健康点，绝对是个英气十足的小伙儿。最起码在她看的这么多人里面，也就沈一鸣能和他比了。 这姐两咋这么会长呢。她长的像李惠，这小伙子完全就是把李惠和左大成两口子的优点结合了。连左大成那股子老持沉重的憨厚气，都染上了几分。 “姐，你咋来了？”左聪跑到左单单面前，眼里冒着星光一样，激动不已。他姐可是第一次来学校找他呢。 “那啥，我给你送粮食来了。”面对这个便宜弟弟，左单单还是有些不自在的。第一次见面，而且原主的记忆中，对这个弟弟有些怨念，两人关系并不亲厚。当然，这个不亲厚仅限于原主单方面的。原主的怨念，正是因为读书引起的。 整个老左家，除了徐凤霞不让左青上学之外，原主和左聪，以及左欢都是一直念书的。只是念完中学之后，到了上高中的时候，就出现问题了。 这时候上高中不是以成绩为标准的，而是需要公社这边推荐。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反正左家屯其他人家并不是很乐意送孩子们来县城上高中。又不能考大学，上啥高中呢。能念个小学，学几个字就很不错了。有这功夫，还不如在家里干活挣工分，又不是地主家的少爷，不干活还吃得多，可不惯着。 李惠毕竟是书本网的子弟，自然知道读书的好处。于是提出要让孩子继续读高中。左欢从小不爱读书，连小学都没念完，自然是不能去的。就剩下左单单和左聪姐弟两。李惠提议让左聪去，左大成则提议让左单单去。于是两口子出现了分歧。 还没商量好呢，这边左奶奶已经去找老队长左水生了。左奶奶不喜欢李惠这个儿媳妇，不过她也知道这个儿媳妇是读过书的，比老农民有见识。听李惠说左聪要是读了高中，以后就算上不了工农兵大学，没准也能在公社里面谋份工作，左奶奶就觉得这学也是可以上的。这一代就这么一个男孙，只要他出头了，这老左家相当于走出了农门了。别看都说贫农好，可那也是说说，谁不羡慕城里工人，谁不羡慕人家公社里面坐办公室，穿整整齐齐的干部？ 而且她三个儿子，一大家子人干活，供一个娃上学，咬咬牙也是没问题的。 于是苏奶奶去找老队长左水生哭，直哭的左家屯的集体老祖宗都不得安生了，老队长这才咬牙同意去公社里面找人情，送左聪去上学的。 名字报上去了，这事儿也定下来了。原主知道左奶奶不喜欢她，所以没啥怨念。李惠是她妈，她就是不满，也只能忍着。对这个唯一的弟弟却生了怨。觉得同样是姐弟，干啥他能上学，自己就不能上学。所以左聪上高中之后，原主就和他不冷不热的。虽然还说话，却明显隔着什么。外人看不出来，左聪自己却能感受到。 看着左单单不说话，左聪脸上有些黯然，还是伸手提起左单单脚边的袋子，笑道，“姐，走，我带你去我宿舍坐坐。你还没吃饭吧，待会中午食堂就开饭了，今天你好好吃一顿。” 左单单点点头，跟在后面。她寻摸着，坐一会儿就赶紧走。毕竟原主和他关系不亲厚，而她和左聪也是初次见面，更谈不上有啥感情，也没必要伪装感情很好的样子。反正她送东西是顺道的，办正事才要紧呢。 左聪的宿舍里面摆着两张大通铺。两边各摆一张，每张铺上面睡八个人，中间还放着两张木桌子。 领着左单单进了宿舍，左聪就赶紧给她找凳子坐。 “姐，你坐。”又忙不迭的给左单单倒水。左单单接过来，看着干净的杯子，抿了一口。又看到左聪跑到靠最里面的床铺底下，去摸摸索索的掏出一个布包来。 “姐，你尝尝。”左聪兴匆匆的跑过来。脸上满是期待。“这是我们老师之前给我的，我还琢磨着啥时候带回去呢。” 左单单看了一眼，竟然是两块红黑的糕点。用四方手帕包裹的好好的。 “我带回去吃吧。”左单单并不是很喜欢吃这种糕点。 “别啊，”左聪连忙道，“你带回去了，大伯娘肯定要拿去给欢欢姐吃，你就吃不上了。姐你吃，回去了谁也别说。” 左单单接过来，轻轻咬了一口，是枣泥的味道。她看到左聪砸吧了一下嘴唇。 “你吃没？”左单单问道。 左聪笑道，“吃了，早就吃了。我都吃腻了。” “……”这骗人技术也特低了，哪个老师这么大方，还能把枣泥糕给你吃腻了。她就算不懂行情，也知道这时候糕点得用特定的票买，还不定能买到呢。就这两块糕点，都是承了人家多大的情呢。左单单心里的某根线被触动了一下。她突然有些羡慕原主了。以前小时候，她就特别想要一个哥哥或者弟弟，有事儿的时候帮她欺负人，没事儿的时候被她欺负。可惜她家就她一个独苗。 “你吃吧，我一个人吃没劲儿。”然后自己拿起一块咬了起来，将剩下的递给左聪。“你要不吃，我也不吃。”左单单强硬道。 左聪一愣，随即僵硬的将糕点接了过去，眼睛巴巴的看着左单单。 “吃啊，”左单单催促道。 左聪这才咬了一口，然后抬头看看左单单，又低下头咬一口。吃着吃着，眼睛都红了。 左单单叹了口气，她没事儿的时候也欺负不下手啊。 吃完糕点，姐弟两就把粮食送食堂去换成粮票。左聪还拉着大师傅嘀嘀咕咕的说了啥，后面才满脸笑意的拉着左单单离开食堂。 “姐，待会才开饭呢，咱先回宿舍坐一会儿。吃完饭，我领你去县城转转。”左聪的心情很好。 “你不上课吗？”左单单不想让左聪跟着一块儿去。她现在虽然不排斥这个弟弟，可她干的是‘正经事’可不能让这孩子知道。 左聪高兴道，“你不是难得来一次吗，我想请假带你去转转。” 请假？左单单眯了眯眼，然后满脸严肃道，“左聪同志，你竟然为了逛街就请假？家里人送你来上学是干啥的？你对得起老左家的老祖宗吗？” 左单单的突然变脸，让左聪惊了一跳，然后愣愣的看着左单单，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想不明白，刚刚还和他和好的姐，咋就又变了。 左单单看着他这样子，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聪啊，姐是为你好。你是咱家唯一读书的娃，咱家就指望你了，咋能因为姐就请假呢，这是要不得的。听话，好好念书，以后苟富贵勿相忘。姐就知足了。” 左聪的眼睛又红了，鼻子还重重的吸了吸气。“姐我知道错了，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念书。等我找工作了，工资都交给你。” 那你媳妇得找我拼命。左单单心里暗道。脸上还是欣慰感动的。 左单单以为左聪只是说一说，结果回到宿舍，左聪就把小金库从自己缝补的严严实实的衣角里面给掏出来了。 零零散散的，全是一分两分五分，合起来统共也没一块钱。 “你哪儿来的钱？”左单单好奇道。老左家穷，能够供应粮食，可不会给闲钱左聪。 左聪小声道，“有些城里的同学不爱写作业，我没事儿的时候帮着写。还有一些书，有同学买不起就借着抄，我就搭把手。” 这就知道勤工俭学了。左单单对这个弟弟更满意了。“钱你自己收着就成，姐不要。” “我还能挣呢，你收着，回头想买啥都成。”左聪将钱放在她的兜里。 左单单可不想收这钱，这可是左聪的血汗钱呢，这零零碎碎的，也不知道存了多久才存起来的，她这个便宜姐姐要是昧着良心收了，她觉得她奶能在梦里教训她一顿。“单单啊，咱不能这么黑心肝儿啊。” 她正想伸手掏钱呢，下课的铃声突然响起来了。 左聪听到这声音，立马拉着左单单就往外走，“姐，快点儿，待会人多了咱就吃不上了。” 两人动作还是挺快的，到了食堂的时候，也没几个人。左聪兴匆匆的拿着碗筷去二年级的档口打了饭菜。 左单单跟着上去瞧，她想起以前看过的电视，就有说高中伙食的事儿，说是分三种伙食。这食堂里面似乎也这么来的。不过却不是什么黑馒头，而是一种黑色的面饼。 好在左聪打的似乎是最好的伙食，玉米面和面粉一块儿做的，虽然不是大白馒头，在这时候也是十分精细的主食了。菜是白菜炖红薯粉，里面还有两块薄薄的肉片。 伙食还不错。 左单单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觉得味道比在家里的好多了。她在老左家这么久，一顿这样的饭菜都没吃过呢。就是发粮食那天，李惠也没舍得做这样的饭菜，而是用小米煮南瓜，用玉米面做了饼。 “对了，刚那啥黑饼咋做的？是不是很难吃？”左单单好奇道。 左聪脸色微微变了变，“我也没吃过，不过听同学说，是用土豆皮冻着磨成粉做成的。应该还掺了点儿玉米面，有点儿甜……” 土豆皮也能磨成粉吃？左单单微微诧异，不过又想起这是连豆腐渣都能当做美食的年代，吃土豆皮也不是一件稀奇事儿了。 她看了看左聪。虽然他说没吃过，可左单单觉得，他连那有点儿甜都说的意犹未尽的样子，还真不像没吃过的。 食堂的人越来越多，左单单发现，坐在食堂里面的都是吃着她们这种伙食的，其他人大部分的都是回了宿舍去了。所以不大的食堂，竟然也不拥挤。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左聪竟然也来食堂坐着吃饭了。打的还是大馒头。” 姐弟两正大口吃着饭，就传来一阵带笑的声音。 左单单看到左聪拿着碗筷的手抖了一下。她皱了皱眉，抬起头看着来人。 长的倒是普普通通的，就是梳着三七分，穿着深蓝色的衣服，左手的袖子挽起来，露出手腕上的手表。 左聪看了也没看他，当做没听到一样。 “来亲戚啦，我说怎么吃大馒头呢。怎么样，好吃吧？比你那黑面馒头怎么样？”那人笑着走了过来。 左单单将最后一口大馒头塞嘴里，然后喝了汤，整个人舒坦了。抬头看着他，“这同学，你谁啊，不知道打扰别人吃饭是很不礼貌的事儿吗？你们老师就没教你食不言寝不语吗？” “你是谁，怎么说话呢？” 左单单指了指左聪，一字一句道，“我、是、他、姐！” 那人看着左单单嚣张的样子，走了过来。 左聪站了起来，挡在左单单面前，“许亮，我姐是来看我的，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头再说。” “让我说，”左单单将他拉开。然后满脸笑道，“是许亮同学是吧，我看你穿的这么体面，连手表都戴上了，这咋一看啊，和那旧社会的少爷一样。很有小资风范。” 听到左单单的话，许亮脸色微变，将袖子放了下来。“什么小资风范，又不是我一个人这么穿。” 左单单道，“我没见过啥世面，长这么大也就见过你这么一个这么穿戴的。我们村里有个知青，她爸啊是省里文革小组的，我听她说，专门就抓那些作风不好，穿戴奢侈的人。你说，现在咱们农村多苦啊，还在吃黑面馒头呢，就有人穿高档服装，戴手表。还瞧不上咱们吃黑面馒头的农村人。这是什么思想？这就是小资思想！”左单单声音突然拔高，然后满脸严肃，“只有旧社会的高门大户，才会瞧不起我们这些吃苦耐劳的贫农。许亮同学，你说是不是？！” 许亮被她的声音惊的下意识的后退一步，脑门上开始发热。他不就穿戴好点，吃的好点，咋就成旧社会的高门大户了。 其他吃着大白馒头，穿戴齐整的同学也不敢看热闹了，低着头吃东西。拿了黑馒头的人，倒是都盯着许亮，平时麻木的神色里面，带着某种异样的神采。 左单单舒了口气，脸上的神色缓和下来，带着微微的笑，“许亮同志，你别紧张，你还年轻。作风稍微偏差点没关系，只要及时改进就行。你和我们家左聪是同学吧，以后互相学习，互相进步。行了，你去吃饭吧，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小聪，咱也回去吧。” 左单单回头看着左聪，喊道。 “哦，”左聪这才木木的端着桌上的碗筷。 等姐弟两出了食堂了，里面才议论开了。“这谁啊，真厉害，许亮都被说的不敢吭声了。” “没听她说吗，左聪的姐。许亮敢说吗，刚左聪姐说了，认识省文革小组的人。不怕人家举报作风不良啊。” “就是，老师都没戴手表，他显摆啥。”有平时羡慕嫉妒的人吐槽一句。 许亮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匆匆忙忙去打了馒头，就离开了食堂。他觉得自己今天倒霉到顶了。 左聪很想和左单单说说话，经过了刚刚的那事儿，他觉得自己对自家姐的了解太少了。可惜左单单没给他机会。找了水龙头冲刷了碗筷，左单单一句话也没和左聪说，让左聪拿着碗筷回寝室去休息，她就直接离开学校了。 看着左单单的背影，左聪心里满是失落。本来还打算着请他姐吃顿好的，然后然她姐开开心心的回家，结果还让她姐不高兴了。 左单单确实有些郁闷。出了校门之后，那眉头都狠狠的皱了几下。别看她刚刚说的大义凌然，一副吃黑馒头才光荣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不是滋味了。听那个许亮的意思，左聪是从来没吃过大白馒头的，今天这还是头一遭。之前和那个食堂师傅嘀嘀咕咕的，就为了这一顿大馒头。 不就是一顿大馒头吗，谁还吃不起了？捏了捏左聪给她的小金库，左单单觉得，自己有必要让人知道，大白馒头，她左单单的弟弟还是吃得起的。 第22章 县城就两个供销社，左单单去了离学校比较近的一个地儿。走了大概开半个小时才找到。 里面只有一个售货员，模样三十来岁，穿着蓝色的工装。正在边磕着葵花籽，边织着毛衣。看着左单单进来了，只抬了一下头，就没理人。哪里像后来的那些服务行业的服务员，见到客人就笑脸迎客的样子。 这年头物资缺乏，卖东西的人比买东西的人架子大。想买东西，还得找这些人的关系呢。 要不然人家一句卖光了，你就等着这个月喝西北风吧。没准下个月也得继续喝。 左单单心里吐槽着这种畸形的社会形态，脸上不动声色的到处看了看，然后指着一堆看起来还带着石头子儿的大米，左单单知道，这样的大米不算最好的精细粮，只能算下等的。不过这是供销社里面目前最好的了。更好的，估摸着早就被人给买走了。“这个咋卖的？” “一毛三，”那人瞄了一眼，就随口道。 左单单又指着旁边的高粱米，“这个呢？” “一毛一，” “玉米面？” “八分！” “猪肉？” “六毛……我说你问这么多干什么，你到底买不买？肉票有吗？” 见女售货员不高兴了，左单单这才嘿嘿的笑了笑，“这位同志姐姐，你别急啊。然后从手里拎着的小麻布袋子里面掏出一个苹果来。“给你尝尝。” 看到左单单递过来的苹果，女售货员神色一愣，显然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大方，给她吃这么好的水果。 左单单可没啥舍不得的。和奶奶给她准备的粮食不一样，这水果在果园里面多着呢，属于可再生资源。要不是这年代没法大批量的卖水果，她早就拿出来贩卖了。拿这个做人情，她可不心疼。 虽然不知道左单单有啥目的，不过女售货员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这年头水果都不好买，就他们供销社这边，一个月也就能入二十来斤放在这里卖，平时根本就不够卖的。一到货，就被上面的领导给预定了，几乎当天到货，当天就干干净净的。他们这些供销社的售货员都吃不上，更别说其他人了。 “有啥事，你说？”这时候的人还是很朴实的，知道拿了好处，得要付出点啥。 “这位同志，我能有啥事啊，就是想打听一下，现在这水果是个啥价格。不瞒你说，我嫂子在医院里面生孩子住院，老家亲戚就送了一些水果过来了。说是他们生产队里面种的果树，这不是才秋收吗，每家每户给分了点儿，知道我嫂子爱吃水果，就特意换了一些过来给我嫂子吃。家里一看送了老大一袋子，就让我出来打听打听现在的水果价格，以后也好还人家人情。”左单单满嘴跑火车一样的，张口就编了一堆话。声情并茂，说的和真的一样。 听到左单单这话，女售货员的心里也高看左单单一眼了。能让老家人上赶着送这么好的水果来，家里条件应该也不差。加上左单单刚刚给的好处，她也不好摆啥脸色，也笑道，“原来就是这么个事儿啊，也不是啥大事，你直说就是了，还这么客气。现在水果价格不一定，得看量多量少。还得看卖相，差一些的歪瓜裂枣啥的五分钱一斤，好些的能卖两三毛都有。就你刚拿出来那苹果，我不瞒你说我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卖相这么好的苹果。这个头和品相，差不多能卖两毛，这还是供应足的时候。要是供应跟不上，有钱都买不上。” 左单单刚刚给的苹果还是有好处的，这女售货员越说，越来劲儿，小声道，“可就上个月，才来了第一批水果，当天晚上来的货，还没等第二天，就给上面领导定了。第二天咱开门，排队的统统都没买上。” 没办法，这年头都忙着种粮食，乐意种水果的生产队可不多。而且种水果需要技术，要不然就白种了。可比不上粮食，播下去了，多少能收上来。这果树要是种不好，种不种得活都是一回事。 左单单听的心里发亮。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年头水果也这么值钱啊。 她之前还以为这年头都奔着粮食去，没人会花钱买这东西的。现在看来，啥时候都有有钱人舍得吃啊。 左单单眼睛发亮，嘴里嚷嚷道，“哎呀，那我们家这亲戚可真是太客气了，一下子送这么多，咱家也吃不完啊。这么好的东西，可不是浪费了吗。拿回去换粮食多好啊。” 女售货员耳朵动了动，“你说想换粮食？” “可不是，我爸说了，吃不完，拿回乡下去，和老乡换粮食去。总不能放家里放烂了。” “都是刚刚那样的苹果？” “都一个样。”左单单拎着包准备走了。“大姐，我先走了，今天可多谢你了。我得回去给我爸报信，早点把水果弄回老家去。” 说着转身就要走。她寻摸着要是出门之前这人不喊她，她就立马去医院那边找买家去。知道行情了，她就不担心做不成生意。 “唉，同志你等等。”女售货员赶紧从柜台里面绕了出来，“别走啊，你要是想换粮食，回老家干什么啊，拿我这里来换也一样啊。” 她边说着，眼睛里都冒光了。像粮食这种必需品，除非荒年，否则供应量可不少。水果这东西就不一定了，不是必需品，一年到头都供应不上几次呢。 之前都有好些熟人让她留意了。留几个歪瓜裂枣的都成。想着，她心里又暗自后悔，刚刚把价格给说高了。要早知道这姑娘要换苹果，她肯定要压一压的。 左单单为难道，“这样不好吧，我还没和供销社换过东西呢。让人知道不好。” 听左单单这意思是不想和她换，女售货员也顾不上后悔了，赶紧道，“啥不好的啊，我这是供销社，国营的！”语气里透着骄傲。 左单单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道，“那能咋样换？我嫂子坐月子，我爸说都换成细粮。” “我这供销社还有啥没有的啊，”女售货员拉着她道，“你就放心吧。对了，你这一共多少斤？” 左单单提了提自己的袋子，“大概有个二十来斤的样子。” “这么多啊。”女售货员更高兴了，拉着左单单不放手，“我们供销社都收了。”她说是供销社收，实际上可一点儿都没打算留给供销社。她都打算好，自家留个七八斤。她一个月工资就有三十块。偶尔吃点水果还是吃的起的。主要是家里孩子得吃，还能拿去送礼。能拎着几斤大苹果去送礼，这可是很拿得出手的。其余的再给家里的亲戚朋友留着，这二十斤估摸着可不够分呢。 “大妹子，家里还有不。要是吃不完，都拿这来换。”高兴起来，连称呼都变的亲切了。 左单单笑了笑，也顺嘴喊道，“姐，咱家还真有一些，就不知道我爸换不换。我嫂子坐月子呢，没准要吃。” 女售货员道，“能吃多少啊，还不如换粮食。” “姐你说得也是，回去我问问。你看这水果咋过称？” “交给我，我这有称。”女售货员赶紧去柜台后面拿出个带秤砣的称来。然后把钩子挂在布袋子上面。秤砣打了两次，这才晃悠悠道，“二十六斤。你看换哪些细粮？” 左单单心里算了算，要是换成现钱，能换成五块多钱呢。以这个时代工人工资三十多块的时候，平均工资一天也就一块多钱，她这卖水果还真是高收入了。可惜不是长久生意。 于是扭扭捏捏道，“我寻摸着换这么多细粮也吃不完……” 女售货员眼珠子转了转，也看出左单单那点儿小心思了，“换细粮吃不完，换票证呗。”说实在的，她这要是用细粮换，还真没那么多粮票补上这个空缺。要是能用其他的票证凑起来倒是好办。 左单单点头，“成，就听姐的。” 左单单主要换了一些面粉和高粱米。还换了一些玉米面，合下来有二十来斤。别看着些东西不多，这要是用票证买，平常人家可不一定能买的起呢。余下的左单单也不换了，用现钱不上。一共得了三块四毛钱。另外还给了左单单两斤肉票和两张工业品的票。 左单单用不上什么工业品，不过她还惦记着家里缺少一口铁锅。打算着到时候还是得去买。至于肉票也是需要的。想吃肉就得用这个买。 临走的时候，女售货员还暗示她，让老家的老乡要是有水果的，也弄点来这边换。左单单嘴上应了，心里却不打算来这边换了。 这边种水果的并不多，供销社毕竟和私人不大一样的，接触的人多，长期和他们合作，很容易出问题。左单单觉得自己还是谨慎点好。 她觉得目前最适合她的就是为人传下来的战术，打游击。不能让人抓住自己的小尾巴。这种时候赚钱这种事儿可不能太专一了，得多方面发展。 手里拎着粮食，兜里揣着钱，左单单心情还是不错的。 知道现在的市场行情，她对未来的生活也充满了期待。即便这几年不能发大财，靠着果园，过上温饱日子还是没问题的。等过几年那位老爷爷提出改革开放之后，她的机会也就多了。 再次回到学校，左单单又让老大爷帮忙把左聪从教师里面给喊出来了。 左聪一直失落，上课都没啥心情。听到他姐又来了，乐的从教室里跑出来，脚丫子跑的欢乐，几步就冲左单单面前来了。 “姐，我还以为……”左聪高兴的说不出话。 “以为我走了？我是那么没心没肺的人吗，要走也要和你道个别啥的。我刚刚是帮着屯里知青给他们县城里面的亲戚送信了。” “姐我错了。” “嗯，知道错就好，帮着提东西进去再说。” 左单单指了指脚边上的袋子。左聪赶紧儿拎了起来，还有点儿沉。“姐，这是啥？ 左单单往学校里面走，“待会再说。” 因为之前来了一次了。左单单直接带着左聪往食堂走。到了食堂，左单单就接过左聪手里的粮食，交给了之前的那位大师傅。 “师傅，这是左聪这个月的口粮。甭管他早上晚上吃啥，中午必须一顿大馍。您可得帮我盯着他。” 大师傅嘴里喊着的烟斗都惊得差点儿掉了。这黑饼专业户，咋突然这么阔绰了。还必须一顿大馍，这是鸟枪换炮呢。 左聪也是一脸大惊，然后拎着粮食，拉着左单单往外走，左单单甩了手，不乐意走，“干啥呢？” “姐，我才要问你呢，你从哪里拿的粮食？还有那啥大馍我不稀罕，咱吃黑饼也能吃饱。”左聪一脸坚定道。 左单单长叹一口气，“姐不想你让人笑话，你以为姐今天中午说的那么敞亮，心里就真的不难受？” 左聪闻言，难受的低下头。 “姐不怕告诉你了，这粮食是姐买的，姐之前帮着人家知青干活，挣了点儿。这是姐的私房钱，没人知道。姐就是要让这些瞧不起咱们的人知道，咱贫农咋了，靠咱们自己的能耐也能吃上大馒头。你同学许亮那些人除了有个好家庭，还有啥比得上你的？反正姐心里，你啥都比他们好。这些粮食你就敞开了吃。听到没？吃完了就好好念书，念的出息了，以后给姐长脸。你不要辜负了姐对你的好。”左单单说的连自己都感动了。粮食都给了，不把这小子的心给收了可不行。 左聪更是眼里冒湿气，连连点头，“姐，我吃，我一定吃。我记得你的好。” 看着他一个大男人要哭不哭的样子，左单单觉得有些腻歪，“还有啊，姐给你粮食，不是让你显摆的。吃啥东西对咱来说都一样，咱的目的是长高个儿。你可不能因为吃上大馒头了，就学那些不正之风笑话人。让我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左聪又狠狠点头。其实就是姐不说，他也不会这么干。她姐中午在食堂的那些话早就传开了，今天上课的时候，那些贫困家庭出身的人都和他道谢呢。那些爱显摆的人也不敢说啥了。 将粮食又拎回去给大师傅，交代好了之后，又拉着左聪离开食堂。到了宿舍里面，左单单从兜里掏出两个大苹果。“我帮着知青送信，人家亲戚给的。你拿着吃。”说完就揣左聪怀里。“好了，姐真的得走了，你也别送了。耽误课程，姐可真要生气了。” 不等左聪反应，就直接往外走。她受不了这腻歪劲儿了。 左聪捧着苹果追出去的时候，左单单已经跑远了。看着左单单离开校门，左聪五味杂陈。他姐为了他吃好点，拿血汗钱给他买粮食，别人给的水果也舍不得吃，还拿给他吃了。 想想之前自己还觉得姐对他冷淡，不亲近，顿时觉得自己像畜生一样没良心。 左聪抹了一把眼泪，“姐，我会好好念书的。以后让你过好日子。” 离开学校，左单单就双手插兜，摇头晃脑。这小子搞得这么煽情，她都不好意思再胡说八道了。总觉得自己在欺骗无知少年的感情。不过有个这样的弟弟似乎也不错。没准以后真的能有事儿帮她欺负人，没事儿被她欺负。 左单单是个感性的人，来到这个陌生的年代之后，她也想过很多。是离开老左家，做孤家寡人好。还是继续留在老左家，接受原主的生活。后来感受到左大成和李惠对她的好，她突然有些不想过以前那种孤家寡人的生活了。上辈子只有奶奶一个人疼她，奶奶没了之后，她就自己一个人过日子。那种虽然无拘无束，可是冷暖没人知的滋味，也只有自己一个人能体会到了。 左单单有些害怕孤独了，既然老天爷让她这辈子有了亲人，她干脆也试试过这种有父母，有兄弟的生活。 事情办完了，左单单也没打算立马就走，难得来一次，咋样也要小赚一点再回去。她觉得自己现在个人资产也太少了，手里没钱的那种生活可不行。看着天色还早，左单单先去县城招待所里，拿着介绍信，花了几毛钱开了个房间。进了屋里之后，她锁门，进了果园里面摘水果。 之前不知道市场行情，以为卖不了多少，所以昨天也没准备多少。这次她干脆一口气摘下了七八十斤。分别用从老左家拿出来的麻布袋装好了。 这才晃悠悠的又出了门。 镇上大河公社小院子里，沈一鸣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鸣同志，回去呢？”妇联主任郭主任从外面进来，笑着和他打招呼。“这公社有地儿给你住，回去干啥，就在这边住着，省的明天还要赶回来。 沈一鸣笑道，“回去有些事儿，郭主任，县城回来的车子是啥时候？”在这里来了之后，他的口音也自觉的越发贴近当地人了。 郭主任道，“好像是六点吧。咋了，你等人呢？” “没，我就问问。”沈一鸣笑了笑，斜挎着绿军包，走了出去。 见他要走，郭主任又把他喊住了，“唉，你等等，急啥。你这回去得走多远呢，把公社的自行车骑回去。这么晚了也没人用。” 整个公社就两辆自行车，平时都是干部下生产队里面的时候会用上。 看着沈一鸣骑着自行车，郭主任觉得这小子看起来更好看了。心道，难怪小姑娘都喜欢和有自行车的男娃处对象。这年轻男娃骑车就是好看。 第23章 有了做生意的经验，左单单第二单生意也做得很顺当。 不能再去供销社，左单单就跑黑市去看了看。她这次量多，卖给私人不大现实。 这会儿黑市还是属于违法的。不过人民群众过日子，还离不了黑市。每个月正经供应的粮油少，总不能真的饿肚子吧。没有票不能去供销社买，就只能去黑市买了。所以黑市存在是心照不宣的。 当然，黑市卖东西的人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的把东西摆放出来。而是将东西装好，手里再拿点儿东西。 比如卖野鸡的，鸡装在袋子里，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想要买的人，再过去偷偷摸摸的找个地儿交易。所以左单单这会儿也拿出一个苹果来，慢慢的啃着。 看着她吃苹果，旁边等着卖东西的黑市‘商贩’都舔了舔嘴唇。 左单单觉得，卖东西还是得做示范的。特别是卖吃的，你得吃的让人觉得美味才成。 这不，左单单才咬了两口呢，一个挎着篮子的中年大姐就跑过老了，左单单看她穿着打扮，就知道家里条件不错。 中年大姐凑过来小声道，“这位同志，苹果咋换？”没人敢说买那个字儿。 左单单道也做贼一样的小声道，“不要票，三毛。有票就两毛二。啥票都成。”她都打听过了，黑市的东西都比供销社贵。 听到左单单的话，这人眼睛一亮，左单单吃苹果的时候，她可都看到了，红彤彤的，皮都是亮的。咬下去还有脆脆的声音呢。她吞了吞口水，“三毛是不是太多了，精细粮也才一毛多。” “不能少了，供销社都没货呢。我大老远的弄过来，住宿吃饭啥的也要花钱。那粮食还分精细和不精细的呢。我这的水果都是挑的最大最甜的。”左单单说着，又咬了口，甜水都从嘴角冒了点儿出来了。 于是老大姐吞了口口水，也不多讲了，“来十斤。咱给票，用布票和工业票。” 她来黑市这么久，还没看到过卖这么好的水果的。比供销社供应的都好。这可是难得的机会，必须得多买。要不是担心买多了不好放，她都恨不得全都提回家里去呢。家里都是工人，一个月工资都有大几十块了，花点儿钱吃水果还是吃得起的。 于是两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左单单这边的袋子就空了三分之一。 等老大姐一走，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人，咬着牙买了一些。别看买的量少，几人加起来，剩下的二十斤也很快卖干净了。 卖完东西，左单单也不多待着。拿着空袋子，揣着钱和票就赶紧走。 这么弄下来，她今天兜里就入了十块钱了。按着这时候的物价，也相当于未来大几百块钱的购买力了。 明天早上还有个早市，左单单琢磨着明天卖完剩下的五十斤，她就得回左家屯了。 左单单刚走，刚刚那个买苹果的大姐就带着几个同样年纪的嫂子，提着篮子和袋子跑过来了。看着左单单之前待过的地方没人了，赶紧儿找人问了问。一听卖完走人了，郁闷的直拍巴掌，“早知道你们要，我就多买点了。” 跟着一起过来的嫂子道，“早知道跟着你一块儿过来的。家里孩子都大半年没吃上水果了。” “没事，咱明天再过来看看。”又有人道。 左单单可不知道这茬，也没在外面吃东西，回到招待所之后，就进了果园里面。外面是黑的，果园里面却是亮堂堂的。数着今天挣的钱，还有票证。左单单乐的咧了咧嘴。一穷二白这么长时间，手里终于有些钱了。 看着肉票，她砸吧砸吧嘴唇，琢磨着明天早市之后，就去供销社里买肉。 镇上车站，从县城过来的车子终于到了。天已经擦黑了。沈一鸣推着自行车过去看。 许多人从里面下来，全都是陌生的面孔。 等最后一个人下来之后，司机才开着车子走开了。 看着远去的车子，沈一鸣长腿一跨，骑上自行车，往左家屯的方向去。难得准备做件好事，竟然没做成。 回到左家屯的时候，知青们已经吃了晚饭，徐大鹏还在打着沙袋。看到沈一鸣骑自行车回来，脸上顿时乐了，“哪里弄的车？” “公社的，明天就还回去了。” “不错啊，人家还借自行车。这差事好。”徐大鹏拍了拍自行车。还别说，这公家的车子就是好，比他们自家买的好多了。 “吃饭没，不知道你要回来，我可没给你留。对了，这么晚你回来干什么，还得走夜路。” 沈一鸣进厨房喝了口水，笑道，“回来睡踏实。” “踏实什么啊，我要是你，可不想回来。那个李晨亮，整天一副天王老子的样子，我看不惯。” 沈一鸣看着他，“想离开这地儿？” “能离开，谁想待在这里？”徐大鹏郁闷道。当初下乡的时候，他是准备去从军的，可是名额被占了，愣是没去成，只能来乡下。好在是和沈一鸣一起过来的，还有个伴儿。 沈一鸣看了看外面，小声道，“我今天在公社的时候，听那些干部提起公社里面有个煤厂，里面需要技术工，你叔叔不是在县城煤矿上班吗，你有这个优势，可以过去。”谁规定知青下乡就一定得老老实实种田了。 听到沈一鸣的话，徐大鹏亮着眼睛道，“真的，能成吗？” 沈一鸣道，“好好运作，还是有机会的。咱们在下面干什么，也就公社这边管，上面可管不着。要怎么样，还是公社这边说了算。” 徐大鹏连连点头。他知道沈一鸣聪明，他说能办的事儿，肯是没问题的。 又道，“我说一鸣，当初你就不该下乡来。就凭着你的能耐，要是进了单位，肯定有出息。来这地儿种地，这是浪费光阴。” 沈一鸣热好了窝窝头，吃了一口，“哪儿都一样，再说了，我迟早会回去的。” 知青点房间里面，李晨亮正在床上做着俯卧撑。 高伟从外面回来，看苏戴在念书，笑着过去抢走他的书，“我说苏戴，你和那个李红兵挺配的啊，都喜欢整天抱着书看。哈哈哈。” 苏戴顿时脸红了，抢了几次没抢过来，脸红脖子粗的。 李晨亮道，“干什么呢？”高伟这才将书还给苏戴，“我们闹着玩呢。” 又走过来道，“对了，沈一鸣回来了。你说人家多能耐，现在都不用下地了，直接去公社挣工分，还是整工分。” 李晨亮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公社吗。”看了看苏戴，他小声道，“等过阵子，咱们天天吃大白面。去公社有白面吃吗？”刚说完，又有些郁闷，那丫头怎么一点儿信都没有，不会把这事情给忘了吧。 左单单一晚上睡的很舒坦。早上起来吃个苹果，就解决早餐了。然后又赶紧去了黑市那边。 黑市早上很早，天还没完全亮呢，黑蒙蒙的，很多人都是从老家过来，没舍得住招待所，就在这附近找个桥洞过一晚上的。所以都来的比左单单早。 左单单才来呢，水果还没拿出来，就有人过来了。左单单一问才知道，是从昨天在她这边买水果的人那边知道这儿有水果卖，特意过来的。 那样大的红苹果，看着就招人喜欢，这不，一早就过来等着了。好在左单单还真的来了，要不然就得白跑一趟了。 五十斤水果，连着袋子都被买走了。得提到单位里面去分。 “这年头还真是工人的天下。”左单单看着人家拎着水果走了，摸着口袋里面鼓囊囊的钱和票叹气道。不像在屯里，每天工分足了，也才两毛钱，一个月下来也就六块钱。这还是工分足的情况，要是工分不够，还得倒贴钱。至于其他什么福利，都是浮云。 左单单都忍不住想来城里做工人了。可她知道，这也是浮云。别的不说，光是户口问题就非常麻烦了。除非特招，要不然，人家招工都是首选城里户口。当然，还有一个可能，就是有背景。 当初左聪读个高中，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的，左单单想来城里当工人，求谁都没用。 拿着钱，去另外一家供销社买了猪肉。因为没关系，左单单只买到瘦肉。好在买了一口大铁锅。左单单寻摸着等找个合适的机会再拿出来。 回程的车子要到下午四点才有，左单单找了个饭馆饱饱的吃了一顿新鲜的猪肉馅芹菜饺子。虽然芹菜比肉多，不过好歹也是新鲜饺子。吃完之后，又在县城里逛了逛。坐上回去的车的时候，左单单兜里揣着各种票证还有二十五块钱，手里拎着牛皮纸包着的一斤猪肉。果园里还放着一口大铁锅。 这次来的还是挺值当的。左单单眯着眼睛睡大觉，睡着了就不会晕车了。 到了镇上的时候，竟然已经是下午六点一刻了。看着擦黑的天，左单单缩了缩肩膀。好在车上有同路的老乡。还能同一段路。 左单单能说会道的，说啥都能来一段儿，倒是和同路的几人说的挺开心。就连老大娘都开始打听她家里情况，话里话外的，想找人上门说媒呢。 左单单吓得赶紧闭了嘴巴，暗道自己表现太好了。 身后一阵自行车的铃声响了起来。还有一阵灯光照顾来了。 这时候乡下自行车还是稀罕物，听到声音都往旁边让，还回头看。 就看着一个年轻后生骑着车很快过来了。车子前面似乎绑着个手电筒。然后在他们面前停住了。“左单单。” 左单单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还会碰上沈一鸣。 旁边的老大娘一看两人认识，再看看沈一鸣的模样，笑道，“这同志是你对象呢，我说刚刚……哎哟，原来有这么好的对象呢。” 其他人也笑开了。老大叔道，“这么晚了，赶紧儿和你对象回去吧。” “我们不是……” “左单单，快上车，路还挺远呢。”沈一鸣催道。 “快去快去。”老大爷和老大妈不嫌事儿大的帮腔。 左单单无语的上了车子。 “大爷大娘，那我们就先走了，你们慢点儿。” 沈一鸣笑容亲切的和大伙打了招呼，踩着车子就走了。 左单单看着前面手电筒照出来的光线，还真的和车灯挺像的，觉得沈一鸣还挺聪明的。还知道做个车灯。“沈一鸣同志，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啊？公社就不给你留地方住？” “我认床。”沈一鸣道，又道，“对了，左单单同志，你不是昨天回来的吗，怎么今天才回来。” 左单单眼珠子一溜，“还不是为了帮你打听粮食价格。我人生地不熟的，跑了好些地方，才找到供销社，又担心别人骗我，我又找了另外一家供销社问，等问清楚了，车子也错过了。这才又耽误了一天。所以你今天带我回去，还真是不亏。这下子你也不用谢我了，我也不用谢你了，咱两不相欠。” 第24章 左单单觉得，以她做人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有些人的人情是不能欠的，要不然得天天惦记着。比如她自己，从小不爱吃亏，谁欠了她的，她就惦记着，琢磨着讨回来。然后，表面上她还是一个乖巧懂事，惹人喜爱的好孩子。所以现在对沈一鸣，她就抱着不能亏欠的心态。 这家伙比她还会装，还能算计，她觉得这样精打细算的人，你要是欠了他的，他一天到晚能惦记你。 左单单可不想被人惦记，赶紧儿就把这次带她回屯里的人情给抹掉了。 沈一鸣道，“下午学校上课，你就离开了吧。县城高中离最近的供销社半个钟头，一条大道就能到，最远的供销社最多一个半小时能到，也是一条大道，不用拐弯就能到。你一点半离开学校，走两个供销社，花了四个小时？” 然后叹气，“四个小时，差不多能把整个县城逛遍了。” 左单单听了，在他背后鼓眼睛，“你去过县城？”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左单单脑袋里回忆了一下路程，还真是差不离了。 “从省城过来之前，中途我们在那边休息了一天。我已经把那边给逛完了。要来这边生活，以后能进城的机会也就是县城。当然要把这边的情况摸清楚。供销社、医院、学校、黑市，还有各大单位，这些都要了解。” “……”左单单咳了咳，“沈一鸣同志，你才十九岁吧。” 沈一鸣：“嗯。” 左单单叹气，“沈一鸣同志，你知不知道，脑子用多了容易早衰。咱该糊涂的时候，得糊涂点儿。” 沈一鸣闻言笑了笑，“你不觉得和聪明的人打交道好吗，省心。” 左单单心道，她也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可这聪明人不能比她还聪明，要不然她得费心。 “沈一鸣同志，你最近在公社，有没有碰到公社书记。” “碰到了。” “他是不是有个漂亮的闺女。然后对你特有好感！”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心机知青与公社书记的闺女不得不说的二三事。知道沈一鸣去公社帮忙，她就替公社书记他闺女捏了把汗。 沈一鸣：“……书记闺女的儿子已经和你差不多大了。” “……” 两人一路说说话，时不时的呛两声，不知不觉的竟然走了很远了，快看到左家屯的时候，左单单就在路上看到一个人影，冷不丁吓了一跳。 好在是和沈一鸣一块儿，能壮壮胆子。 那人影似乎也看到了他们了，快熟的跑了过来，“是一鸣同志吗？我们家单单有没有回来啊。”原来左大成不放心，准备在路上接左单单的。 沈一鸣道，“大成叔，是左单单同志一起回来了。” 左单单也没想到左大成竟然大半夜的跑出来接她了。以前她上中学那会子，奶奶身体不好，没法接她。同学们都是爸爸妈妈接回家的，就她是自己背着书包走夜路。所以她压根就没想过晚上会有人来接她。这会儿看到左大成了，心里还有些感动的。 沈一鸣停住自行车，她就从后座下来了。“爸，你大半夜的出来干啥啊？” 左大成看到左单单了，一颗心这才放下啦。笑着和沈一鸣道谢，“一鸣啊，真是太感谢了。”又和左单单道，“一鸣同志说今天能顺道接你回来，我就在家里等着，一直没看到，我就出来看看。咱可得好好感谢一鸣同志。” 沈一鸣道，“大成叔，顺道的事儿，你可别客气。” 左单单这才知道，原来沈一鸣碰上她不是碰巧的，而是特意去接她的。之前还装作是顺道的样子，口是心非。 左大成来了，自行车自然是不能再骑车了。沈一鸣推着车走，左大成就在边上和他聊天，问他在公社干活的事儿。 这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屯里都没什么光线了。好在沈一鸣这边有个手电筒，要不然这路可不好走。 沈一鸣一直把他们送到门口，这才骑着车子走了。左大成看着人家走远的方向，还感慨，“这个小伙子真不错。” 左单单觉推门进了远门，“爸，别看了，进屋吧。” 左大成这才进了院子里。这时候老左家的人都睡了，黑漆漆的，只有左大成的屋里有微弱的灯光。李惠听着动静就开门出来了，看到爷俩回来了，这颗星也算是放下了。 “快进去坐会儿，我去给你做点吃的。”说着要去厨房。 左单单赶紧拉着她进屋，小声道，“别忙活了，我吃了回来的，不饿呢。这么晚了，别闹的大家都起来了。到时候大伯娘又要闹。” 听左单单说吃了，李惠就跟着一起回了房间里面。 关上房门，左大成就问她去县城的情况。 “都好着呢，小聪念书也认真，同学关系也好。你们就放一百个心吧。”然后又把牛皮纸包着的猪肉给李惠，“妈，小聪呢存了点儿钱全交给我了，让我买了猪肉回来了。” 李惠惊讶道，“他哪里存的钱？” “他给人抄书，勤工俭学。”没好说左聪给人抄作业的事儿，免得李惠这种老古板会想不通。 听到儿子这么努力，李惠心里还是很感慨的。好歹给老左家生的这个孩子这么出息，对得起老左家了。 左大成却道，“这有啥的，单单都挣工分了，他干点活也没啥大不了的。比单单差远了。” 左单单就发现了，李惠更偏爱儿子，左大成更偏爱闺女。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肉的归宿问题。 左单单见火候到了，便接着道，“爸妈，这猪肉呢是小聪的血汗钱买的，他给人抄了多少书买的啊，所以这猪肉，我建议就别给其他人吃了。别辜负了小聪的一片心意。反正前天队里都分了猪肉了，大家都吃上肉了，也不差这一口。”至于以后小聪回来会不会露馅儿，她可不担心。姐就把你的小金库买猪肉吃了，还给你在爸妈面前挣了名声。你还有啥话好说的。 李惠点点头，觉得左单单说的有道理。之前分肉，大伙都是吃过了的。反而闺女单单一口没吃，全给了小雪吃了。这次就不用再分给小雪了。至于大房那边，她之前也听闺女的建议，分了一些肉过去了，算下来，自家倒是真没吃上多少。现在这又是儿子的心意，自然是不用再分给被人了。当然 ，老太太那边还是要孝敬几块的。“行，咱都留着自己吃。” 左单单眼睛亮，“妈，红烧吃，要红烧的。” 见左单单这么馋，想到她之前还为了给小雪吃肉，自己一口没吃，更觉得对不起这个闺女了。李惠觉得还要好好的补偿她，“行，明天就红烧了吃。” 第二天一早，左成才顶着熊猫眼出房门，看到左单单在水井边上洗脸，兴匆匆的跑过来，“单单，你可回来了。” 左单单边擦脸，边道，“昨晚回来的。” “回来就好，我和你说，这两天……”左成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收住了嘴。 过了一会儿，两人出现在小树林边上。 左单单这次十分严谨的在旁边看了好几遍，确认没人，这才道，“三叔，粮食行情我已经打听好了，下家也安排好了，如果不出意外，最迟下午下工之后，我就给你钱，你去收粮食。记住，只收细粮。粗粮就别收了，省的到时候人家饿肚子。最好在别的生产队去收。” “行行行，你有成算就好了。这两天我睡觉都不踏实，就惦记着这事儿呢。” 左成才一脸苦色道。要是左单单没说这事儿，他也不会不会想到这茬。可他大侄女说了之后，他就把发财的希望放这上面来了。他的要求也不多，手里能捏个十来块钱也算不错了。 这么大的人了，兜里没钱，想处个对象都得找自己老娘拿钱去看戏，想想就觉得憋得慌。 对于左成才这么上心又积极的表现，左单单还是很满意的。一个公司能不能发展，员工积极性是很重要的。 秋收之后工作也没之前那么忙碌了，不过依然每天都得上工，播种除草插秧种地，总能有干不完的活等着大伙儿干。 好在没抢收的时候那么赶，都慢吞吞的干着，只要早上，上午和下午都来了，十分的工分就能到手了。 左单单也心不在焉的干着活。他们是在一块地里面平土地，男人们用铁锹在前面把土给铲起来，女人则用锄头把这些土块敲碎了，后面才好重新施肥，播种。 李晨亮边铲土，边往左单单那边瞧，左单单看到他了，对着他使了个眼色，往上次捡柴火的小山丘看了一眼，意思是还是老地方见面。李晨亮这才放心了。 “李晨亮，你看什么呢。”李红兵跟在他身后敲土，看到他和左单单眉来眼去的，眉头都皱起来了，“李晨亮，你可别犯错啊，你爸是武装部的干部，你们是干部家庭，处对象也得根正苗红。对那些家庭成分有问题的坏分子，必须得保持距离。” 李晨亮正高兴着马上要吃上大米白面呢，听到李红兵这话，觉得牙都酸了，吊儿郎当道，“根正毛红？要不就你吧。” “李晨亮，你说什么呢，”李红兵被他这话说的面红耳赤。 “你不是让我找根正苗红吗，你苗子就挺正的。你爸还是革委会的呢，政治背景多正直啊。正好你爸和我爸认识，回头说一说，没准他们就同意了。”李晨亮兴致勃勃道。 李红兵眼睛瞪圆了，瞪了李晨亮一眼，扛着锄头就走了，“想得美！” 等李红兵走了，高伟凑了过来，“我说，你刚刚不会说真的吧……”想到李红兵那样子，他就打了个哆嗦。这样的姑娘娶回家了，就和娶个妈回家一样，还是个老妈子。 李晨亮嘿嘿的笑，“怎么会呢，我故意的。那丫头看上沈一鸣了，才不会和我好呢。我就吓唬她。” “她看上沈一鸣了？” “那当然，”李晨亮嘿嘿的笑，“要不然你以为这丫头干嘛来做知青，她爸革委会的，最差也能去兵团了，怎么会来这地方干农活，还不是夫唱妇随。” “……沈一鸣太可怜了。”高伟唏嘘道。 李晨亮斜了他一眼，“可怜什么啊，没准人家美着呢。要是真和李红兵成了，人家岳父一句话的事儿，立马就回省城了。”至于为什么现在还没成，他觉得这是沈一鸣在端着，等着李红兵主动出击，在两人的关系中掌握主动权。 中午下工，左单单先去了小山丘，李成亮和高伟过了一会儿也跑去了。三人一边捡着柴火，一边商量大事儿。 “沈一鸣已经和老队长提出，队里组织大伙把精细粮拿着去公社换粗粮了。现在收细粮比之前更难了。”左单单第一句话就把这消息说了出来。 “真的假的？”李晨亮听到这消息，郁闷的眉头都挑起来了，“那小子存心坏事啊。” 左单单道，“甭管人家是不是存心坏事，反正这事情已经坏了。不过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儿肯定是能办到的。就是难度比之前高。毕竟他们是公社去换，不用承担任何风险。如果咱们价钱一样，可就收不到粮食了。” 李晨亮郁闷不已，觉得自己和沈一鸣上辈子就是有仇的。他不就是想吃点精细粮，顺便帮着亲戚朋友收点粮食，证明一下自己的能耐，让他们知道即便自己在乡下种地，也能搞大明堂出来吗。结果这事儿还没办呢，沈一鸣就很横插一杠了。 他看着左单单发亮的眼睛，有些不相信道，“你不会骗我的吧。为了加价？” 高伟插嘴道，“就是，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他一直都觉得这个左单单不简单。 左单单气的深呼吸，“你们不信，自己去找老队长打听去。这么容易被人拆穿的谎言，我会拿出来说吗？合作讲究的就是诚心，你们要是信不过我，就去找沈一鸣换粮食吧。” 说完气呼呼的转过身。 “唉，别急啊，我就问问而已。”李晨亮赶紧喊住她。要是左单单说的消息是真的，那他这事儿还真是只能指望左单单了。 “你说，这价格得多少？” 左单单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这是我昨天在城里打听行情，然后根据咱们现在的情况，做的一个价目。这是最合理的了，我觉得不用改了。” 李晨亮还有些犹豫，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了。 左单单见他没反应，就道，“你们之前说，收多少要多少，不差钱。现在不会是反悔了吧……之前都是说大话的？” “谁说的，我一口唾沫一个钉，一言九鼎！”李晨亮铿锵有力道，拿过左单单手里的纸。几乎每斤粮食都比原定的涨了三分钱。 “要是你觉得没问题，就先付些钱，先收一批细粮上来。对了，运输的事儿另外算，你也知道，这么远，我们还得找车，这又要花一笔钱。找车加上运输，怎么着也得给个四五块钱吧。你也别觉得贵，这些粮食可都不要票的。不要票的细粮，哪儿去找啊？” 李晨亮暗自算了这笔账，觉得还算合理。如果在城里黑市里面买，价钱也差不多。也买不到这么多。 最重要的是，现在沈一鸣那边在坏事，这事儿也得赶紧了。过了这村没这店。 想明白之后，李晨亮就掏出五十块块钱，作为第一批粮食的费用和运输费用。 左单单知道李晨亮是个土豪，没想到竟然这么豪，竟然带着这么多钱。有钱人啊有钱人。 扛着柴火回屯里，还没到家，三叔就在半路上接她了。 左单单直接掏出四十块钱，“叔，两百斤细粮，送到县城邮局。多的就是咱们赚的，能省则省。” 左成才惊的差点儿把柴火都给落地上去了。连忙把左单单给的钱接了过来，然后脑袋里算账。 两百斤细粮，不给票，最多花三十块。他再和之前认识的货车司机联系上，顺道带县城去，顶多花个一块钱的烟钱。 满打满算的，还能落将近四块钱。他在家里下地干活，一天两毛钱，这都得干二十来天才有的收入，一天就给挣到了。不错不错，这事儿还是值得做的。等再干几次，手里也能有小几十块了。 左单单又拍了拍兜里，“叔，事儿赶紧办，办完了回来分钱，我这里还能给你分四块钱呢。” 左大成激动的眼睛睁大了，“我下午就去和水生叔请假。” 耽误一天的功夫，就能有八块钱的进账，不干才是傻子呢。 第25章 左三叔虽然平时不大喜欢上工干活，可是一旦赚钱的事儿，立马变成行动派。知道自己一天能赚八块钱之后，他连午饭都不大想吃了，随便的扒拉几口之后，吃了个八分饱，就急急忙忙的去找左水生请假了。 左奶奶看着他这混账样子，以为他又要出去胡混，气的念念叨叨的，“小畜生，咋就养了这么个小畜生。” 左单单在屋里吃着饭，听到老太太骂人，心里偷偷的乐呵。心里觉得自己找左成才干活，真是十分明智的选择。这生产队里大部分人都是按部就班的上工下工，赚工分，要是哪天谁不去上工了，立马就成为整个屯里的焦点。这还咋办正事呢。也只有三叔这样以前胡混惯了的人，这会子再混，也没人会盯着他瞧。 下午左成才就没来上工了。他得去镇上公路上拦截以前认识的那些货车司机，联系好拉粮食的时间。安排好了之后，才能去收粮食。 至于粮食能不能收上来这个问题，左成才一点儿也不担心。 大河公社下面这么多的生产队，两百斤的细粮还能收不上来？他能用自己这颗聪明的脑袋瓜子担保，这些细粮分下来之后，绝对是没人舍得吃。肯定私下里换粗粮，或者等着年节的时候吃上一顿。谁要是一分下来就把细粮给吃干净了，那是要被人笑话的。 左单单对于这事儿也不担心。左三叔要是连这点事儿也干不好，她就炒了他的鱿鱼，最后把钱退给李晨亮。反正也不损失什么。 至于左三叔被人抓到投机倒把？咱家没粮食吃了，不能换点粮食吃？难不成让咱啃树皮？ 两人早就把所有想到的情况都给想了个对策，保证万无一失。 下午上工的时候，左单单和李晨亮终于被分到一块儿来了。 李晨亮小声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没问题，你那边咋样，到时候按着那个地址运过去了，可得有人接收，要是出啥篓子了，我可不负责。” “放心吧，我家省城邮局有亲戚。看到了肯会收的。”李晨亮自信道。 两人这边，边说边干活，旁边，苏雪正和苏戴一起干活，看到两人说说笑笑的，眼里闪过几分不满。她咬了咬唇，对着左单单道，“左单单，咱两换换。” 左单单正嫌弃李晨亮干活不细致，让她这边费力呢。听到这声音，看了苏雪一眼。 李晨亮不高兴道，“换什么换，队长都安排好了。” 苏雪没想到李晨亮这个反应，脸上有些恼羞。她比左单单这个乡下丫头长的白净多了，偏偏李晨亮就是不看她一眼。她咬着牙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磨破了皮，心里暗恨，一定要回城，她一定要回城。 看着苏雪那样儿，左单单嘿嘿一笑，看着李晨亮，“李晨亮同志，这姑娘看上你了。”她就说了，都是些城里来的少男少女，真是年少慕艾的时候，怎么能少了一段狗血的爱情故事呢。 “就她？”李晨亮十分看不上的哼了一声，眼里嫌弃的不得了。 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个苏雪才不是看上他，而是看上他背后的关系可以让她回城。她和李红兵一样，都被沈一鸣勾了魂了。之前不知道沈一鸣的身世的时候，也没少争风吃醋的，后来知道沈一鸣家里情况之后，就立马变了态度。 他是有多傻，才会看上这样的女人。 当然，他才不会承认，苏雪先看上沈一鸣，后来才看上他的背景的行为，让他很不服气。 自己也不比沈一鸣差吧，怎么一个两个的，都看上沈一鸣了。 李晨亮想不通，眼神复杂的看着正干活的左单单，“唉，问你个事儿。你觉得，是我好，还是沈一鸣好？” 这丫头虽然是乡下土丫头，不过好歹也是个女的。 左单单没想到李晨亮会问这么傻缺的问题，看他平时人五人六的，这内心还有些不自信呢。 她摸着下巴，仔细的打量李晨亮。 李晨亮有些紧张，要是连这丫头都觉得她比沈一鸣差…… “我觉得你比沈一鸣好。“左单单一脸诚恳道。 “真的？”李晨亮心里暗喜，“你真的觉得我比沈一鸣好？” 左单单认真的点头，心道，当然是你好了。你能让我挣钱，要碰上沈一鸣，估摸着我得倒贴钱。能让人占便宜的狗大户，谁会觉得不好？ 估摸着被左单单这话说的心里高兴，李晨亮干活都利索了。一下午下来，左单单省事儿不少。活全被李晨亮给干完了。 李晨亮平时干活也是懒懒散散的，这会儿表现的这么积极卖力，有些人看在眼里，也有些浮想联翩。 下工回家，左成才还没回来。左奶奶气的不得了，觉得这个儿子真是没救了，才好了没几天就犯老毛病了。 徐凤霞私下里和左红军抱怨，”你看看老三一天到晚的不着家，还白占着一间房子，咱家一大家子住一间房子，凭啥啊。” “那你想咋样，把老三的房子给弄过来？” 左红军没好气道。自从分家之后，他和老二老三基本上没说过话了。他老娘对他也没个好脸色。他都不知道这是咋了。分了家，自家也没占便宜，还让一家子人对他有意见了。心里多少对徐凤霞有些怨言。 徐凤霞道，“就是让出来也是应该的。欢欢压根就不乐意去老太太屋里去住。她睡咱屋里，咱两咋办事儿……”后面声音压低了一些。 小闺女去老太太房间里住了两天，就死活不乐意去了。说是晚上睡觉，起夜都不敢。现在就赖在她和左红军屋里睡。住倒是能住下，可真的让她一直住着也不成啊。 左红军粗黑的脸也有些泛红，“说啥呢，就让她去老太太那边去住，青青不是住着挺好吗，咋她就不乐意去。” “欢欢和青青咋能一样的。欢欢以后是要去镇上的，那养着能一样吗？还有老二家的，现在小聪压根就不在家里住，单单那丫头一个人住一间房子，比咱住着还宽敞，凭啥啊。” 徐凤霞说着红了眼，“你还是家里的老大呢，这要是在以前，这所有家产都该你一个人的。现在咱闺女还不如老二家的闺女过的好。凭啥啊。人家现在公社书记住在镇上，要是你成了公社书记，咱还不稀罕这房子呢，咱也去镇上住敞亮大房子。” 左红军听的心里难受，“那你说咋办？咱也没钱盖房子吧。” “干啥盖房子。我想好了，给单单说一门亲事。我娘家大侄子就不错，我明天去家里说说，把这事儿办成了。让单单这丫头嫁出去。我就看出来了，咱家的事情都是单单给搅出来的，只要她不在家里，咱家就会好起来的。” 自从分家之后，她心里就憋着一口气。觉得老天爷对不住她，让她家越过越差。反而老二家里还比之前过的好了。明明老二家的媳妇是剥削人的资本家，凭啥还能比她过的好啊。 徐凤霞左想右想的，里里外外的想了个遍儿，才想出点眉目来了。这事儿里面哪儿都有单单这丫头的影子，要不然他们家现在还过的之前一样呢。哪像现在，房子没有，她和欢欢还得每天上工挣钱分养活自己。 左红军犹豫道，“老二家的能答应吗？” “干啥不答应，我娘家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的，不比她清清白白的。我大侄子还不定能看上她呢。” 徐凤霞冷哼道。给人做闺女能耍小心思，给人做媳妇还能咋了。等单单到了她娘家，就她嫂子那性子，指定能管下来。 两人正说着，左欢从下面推门走了进来，“妈，我要吃红烧肉。” 看到左欢了，徐凤霞和左红军也没再说啥了，她脸上神色缓和了点儿，问道，“昨天不是才吃过吗？” “昨天那是水煮的，没味道。我要吃红烧的。我看二婶儿做了，刚还给奶盛去了。都是好肉。可不是痘猪肉。二婶儿还放了红糖，烧的红彤彤的。”左欢说着，还舔了舔嘴唇。那肉老香了。她在院子外面都闻到了。 徐凤霞一听，气道，“这还真是越过越好了，这才分家几天呢，连肉都吃上了。”心里又后悔，要是没分家，这肉肯定是得进了她嘴里的。 “走，咱去看看去。” 徐凤霞拉着左欢就要出去。左红军道，“行了，不就是一口肉吗，回头咱也买就是了。” “买啥啊，他们家做肉，咱吃一块咋了？” 说着也不理左红军，气呼呼的就拉着左欢一起去西屋这边。 左单单正大口的吃着红烧肉，味道可香了。虽然调料不好，可这肉是草猪肉，纯天然的，一点饲料都没有的，那肉带着清香甜味，一点儿也不腻。 看着左单单吃的高兴，李惠和左大成都高兴的笑。特别是李惠，上次分肉，左单单因为让给苏雪吃了，自己一口没吃，她心里一直记着这事儿。现在看左单单吃上肉了，心里总算觉得安慰了。 左单单一点儿也没客气，一碗红烧肉，大部分都进了她的肚子。又时不时的给左大成和李惠夹上两筷子。等徐凤霞拉着左欢来的时候，这肉都要见底了。 看着这都吃的差不多了，徐凤霞气的咬牙，阴阳怪气道，“老二，这还吃上肉了呢，咋也没说喊你哥吃两口。” 没想到徐凤霞会突然过来，而且还说这样的话，李惠和左大成都皱了皱眉头，左大成道，“这不刚分了肉吗，之前咱家分的肉不也给你们送去了吗。” 分家之后，左大成的心境也有些变化了。之前是一家人，挣钱一起花。现在都分家了，得为家里两个孩子打算了。 李惠道，“我和大成也没咋吃，都是做给孩子吃的。单单之前都没吃上肉。” “你这意思，你大哥就比不上单单这丫头了？单单这丫头也是的，有口肉不知道孝顺长辈，咋教的？” 徐凤霞冷着眼刀子看左单单。 “我就不给他吃！”左单单放下筷子，大声喊道。 “单单，咋说话呢？”左大成呵斥道，就算不想给人吃，也不能这么说。李惠也拉着左单单的袖子，“单单，你吃你的，别多话。” 左单单可不听，站起来还故意走到房门口，“我就不给我大伯吃，我给老太太吃，我还给我三叔留着了，就不给我大伯吃。” 徐凤霞听着她这话，气的浑身打颤，颤抖着指着她道，“老二，你瞧瞧你这闺女，你心里要是有你大哥，你就好好的教训她！” 左单单恶狠狠道，“教训我，我也不给他吃。”她说完，跑到院子里，“我大伯对老太太不孝顺，凭啥给肉他吃。我有肉，我就给老太太吃，我三叔孝顺老太太，我就给我三叔留肉吃。我大伯凭啥吃，要不是他提出要分家，也不会气的老人家不高兴。老太太多辛苦啊，把我大伯养这么大，他就闹着要分家，气老人。他自己不孝顺，我干啥要孝顺他？” “你个丫头胡说八道的，我替你爸教训你……”徐凤霞气的脸红脖子粗，说着就朝着左单单冲过去。 “谁要吃肉，就把我的肉割给他吃！”老太太突然从正屋里走出来，声音洪亮的喊道。 老太太最近心情恼火着呢，分家之后，儿子们各过各的，她也当不了家了。又因为之前答应了分家事儿，不好再闹了。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劲儿呢。 这会子听到左单单给她抱不平了，心里那股子火也立马燃烧起来了。 一手端着装肉的碗，一手指着徐凤霞，“咋了，老二家的给我一口肉吃，你们就惦记上了。咋当初分家的时候没想着给老二家的多分点。不孝顺老人的东西，还想着老人碗里的肉呢。我给他吃，他吃得下吗？之前分肉，咋就没想着孝顺我这个老娘了？” 东屋里，左红军捂着脸，闷着头狠狠的抽着烟杆，眼睛红红的。吸了一口烟，他咳了咳，对着窗外大喊，“你个婆娘闹啥呢，赶紧给老子滚进来。” 徐凤霞没想到就想着吃点肉的事儿，把老太太都给惊动了，还闹这么大动静。 又听到自己男人喊，心里一紧，咽了口口水，也不敢和老太太争论了，赶紧儿默不作声的拉着气愤的左欢进了屋里。 徐凤霞一进屋，左红军就拉着她的胳膊，脸红脖子粗的骂，“你要再闹，老子揍你！” 听到屋里左红军教训徐凤霞的声音，左奶奶这心气才顺了。 左单单道，“您老可别气坏了，大伯不孝顺，我爸和我三叔可孝顺呢。小聪也孝顺，给钱买肉，说第一个就给你老吃呢。” 左奶奶听着这话，脸上又忍不住笑。又拿眼睛一直瞧着左单单。 “咋就你孝顺呢。”这话多少带着点感慨。说着又和左大成道，“老大家的要啥都不许给。不孝顺老人，给啥呢。” 对左红军两口子提出分家，类似于‘逼宫’的行为，老太太怨念深厚。觉得左单单说的很对，不孝顺老人的家伙，还给他啥吃的。亏了自己以前还对他们那么好。 第26章 左奶奶气顺了之后，又端着碗进了屋里，她本来还准备把碗里的肉留给老三和老大家的吃的。现在突然觉得还是自己吃算了。 都是一群白眼狼，她以前对他们多好啊，现在翅膀硬了，就开始和她对着干了。还有老二以前…… 左奶奶想起当年的事儿，再加上今天的事儿，觉得自己这辈子真是过的太失败了。养的儿子没一个听话的，没一个知道她的苦心的。都是白眼狼。 倒是单单那孩子……如果这孩子不做她孙女，倒是挺招人喜欢的。 屋里，左大成两口子看着左单单，心情都有些复杂。不知道咋开口。刚刚那事儿，他们现在还没琢磨过来，到底是谁做错了。咋突然一下子，就闹这么大的动静，他们现在都没缓过神来呢。 左单单可不管那么多，吃饱喝足了，抹了抹嘴，又开始义愤填膺道，“我大伯要是之前把肉给老太太吃，今天咱还会少他一块肉？爸，不是我说你，我大伯不孝顺老太太，你们以后也少和他来往。你们冷着他，他才能知道自己的错误。以后孝顺老太太。你们可不要助纣为孽。还有他那个啥队长的位置……不孝顺的人，当啥干部啊。这不是害人民群众吗？” 她一副我孝顺我有理的模样，让左大成和李惠都找不到话来反驳了。也没觉得该反驳，孩子孝顺是好事儿啊。 两人都若有所思，开始思考和大房之间该咋相处了。大房现在也特过分了，不孝顺老人，对家里人一点情分也没，可不能像过去那样了。 左单单对两人表现十分的满意，又和李惠道，“妈，刚老太太都发话了，你可不要再让老太太占一点便宜了。我觉得老太太做的对，贫农头上三座大山都被挪开了，咱家这座大山难不成还背一辈子？” 左单单也看出来了，对于左红军那边，除了当年什么大队长的位置丢了之外，这两口子都没什么欠他的了。唯一让两人顾念的，不过是左家老太太和所谓的一家人的情分罢了。 现在老左家的老太太都发话了，她不信左大成两口子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改变。 至于老太太那边，左单单也不担心以后老太太会继续压着左大成两口子。左红军两口子提出分家，就是彻底的在老太太心里扎了一根刺了。她时不时的拿出来刺老太太几次，老太太那要强的性子，怎么可能还会像过去那样对大房那边。 老人和小孩一样，你弄懂了她的性子，让她听你的就很容易。 李惠眼神复杂的看向左大成，当妈的人，咋不想把好东西留给家里的娃呢。这些年，老太太压着，徐凤霞压着，身上不好的成分压着，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现在分家了，她也想像马大姐那样，多干活，挣钱，挣工分，把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 既然老太太开口了，她也没必要像过去一样处处的忍让。她得守着这个家。 她虽然这么想了，可是却不敢拿主意。这是老左家，她是一个不被人接受的人，在这个家里，她没法当家做主。左大成待她好，有些事儿，她还是得听左大成的。毕竟当初，是左大成给了她新的生活。 兴许是感受到了自己媳妇的心情，左大成叹气道，“行了，都分家了，以后咱各过各的就成啦。这次大哥大嫂也确实有些过分了。” 要是之前没有把分的肉分大哥家里，今天这顿肉，他肯定得送两块给大哥家里尝尝。都是一家人，又住一块儿，有好东西还真的藏着掖着。可之前都送了肉了，他左大成自问对得起人了，结果他大嫂又上门来闹。没分家的时候也闹，分家了也闹，这是要闹的他们家不安宁呢。 单单说得对，这座大山也该挪开了。 他觉得这也许是内心早就有的想法，没分家之前，一直压着，现在分家了，老太太也不压着他忍让了，这想法就开始生根发芽了。 左大成这话一开口，李惠心情也有些不一样了。似乎觉得心口有什么东西，真的不见了，轻松了很多了。以后在这个家里，她再也不用忍让着徐凤霞了。也不会有老太太时刻管着她了。分家了，各过各的，以后她想咋过就咋样过。 于是第二天早上，左单单起床吃早饭，就发现自己多了一个鸡蛋了。 李惠道，“以前鸡蛋存着换钱的，咱不换了，以后留着自己吃。” 虽然分家了，家里的那只老母鸡每天下的蛋还是平均分的。轮流捡鸡蛋。李惠捡着了也舍不得吃，没老太太发话，她还是不敢动这曾经属于公中的财产。 昨晚上想通之后，李惠就想开了，该吃吃，该喝喝。好好过日子。不过家里三天才能捡一个，可不够他们三人吃的。就留给左单单吃了。 左单单压根没想到，昨天闹了那么一通之后，李惠竟然会有如此变化。 家里的饭菜做的也很精致，虽然还是一些青菜咸菜的，可李惠每一样都摆放出了好看的样子，青菜上面竟然还飘着油光。 这是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看来这便宜老妈的内心深处，还是藏着那股子小资享受思想啊。只是这些年一直被苦苦的压制了而已。 对于这种事情，左单单自然是乐见其成，她自己可是个实打实的享受派呢。李惠以后能继续提高生活水平，她是直接受益人啊。 于是她对着有些不自在的李惠道，“妈，我觉得今天的饭菜做的特别好。要是以后能天天吃上就好了。” 李惠眼睛亮晶晶道，“真的好吗？我炒菜的时候，多放了三滴油。” “难怪这么好吃呢，妈，以后多放点。还有这个水煮蛋，做成蒸蛋就好了。那味道可真好。” 李惠闻言，眼里充满了神采，似乎被勾起了曾经的某些回忆，“要是能放上香油，那味道才香呢。” 左单单就看着左大成，“爸，我觉得下次得去县城买点香油，我妈这手艺不能埋没了。” 李惠道，“那多费钱啊。”就算不过的像之前那样窝囊，也不能乱霍霍钱。 “妈，你担心啥啊，就我爸这么能耐，给你买些香油回来，还是买得起的。对不对，爸？”左单单说完，砸吧砸吧嘴巴。她也想吃香油鸡蛋了。 左大成听了这话，心里无比自豪。是啊，不就是一点香油吗，当然买得起。“下次我让人捎点回来。” 左大成现在越发的能体会到分家的好处了，以前挣钱都要交上去，想买啥都得问老娘。现在分家了，想买啥都成。自己再努力点，私下里去做点木匠活，以后家里没准能时不时的吃上一顿精细粮呢。 “咱家今年的细粮也不要换了。”这么想着，左大成也顺便提了出来，“昨天听水生叔说要组织大伙换粗粮，我看咱家就别换了，留着过年过节的吃一顿。我去接点木匠活，好歹能赚点。” 李惠点点头。家里粮食是够吃的。以前多少得补贴一点大房那边的，现在不用补贴了。她和大成工分足，分的粮食也够。单单也挣了工分，分了粮食，家里这些粮食撑到明天，还是撑得到的。 左单单听左大成提起生产队里换粮食的事儿，知道是之前木根叔爷和她说的那事儿了。只是没想到生产队的动作还挺快的。 也不知道会不会对其他的生产队造成影响。不管咋样，今天三叔回来之后，她得赶紧让三叔去收第二批。趁着没换粮食之前，多挣一笔。 吃完饭出门的时候，正好碰上了左红军一家子。 估摸着因为昨天的事儿，左红军心里不自在，也怨左大成两口子，所以见了面也当做没看到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 左大成见他这样，觉得左红军现在还不知悔改，也板着个脸，一句话也没说，扛着锄头和铁锹就出门。 左单单跟在左大成身后，心里暗自为大伯左红军的表现点赞。他越是这么干，左大成两口子才会越发的和他离心。以后想要回到曾经那样的日子，那是绝对没可能了。她一点没觉得让人家兄弟决裂是件多么缺德的事儿。她并不是原主，不会想着什么血缘关系，血脉亲情啥的。反正谁然她日子不好过，她就不和谁过日子。必要的时候，让对方日子不好过。 一大早上工，左水生就和大伙宣布了换粮食的事儿，告诉大伙，和往常私下里换粮食不同，这次是统一和公社换粮食。而且因为沈一鸣同志的努力争取，公社这边同意一斤细粮换一斤五两的粮食。 这可比之前要多了一两了。别看就多了一两，这一两粮食能解决一个人的一顿的口粮呢。这要是换的粮食多看，那便宜可就占大了。 大家听了都喜笑颜开的。纷纷商量起换粮食的事儿。 左水生敲打了锣，让大家伙安静下来，又让沈一鸣给大家讲讲换粮的安排。总不能一窝蜂的跑公社去吧。 于是左单单就看到沈一鸣人模狗样的跑到老队长的旁边了，他穿着的衣服上面打着补丁，袖口洗的发白，除了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其他地方和当地的年轻后生没啥两样，这要不说是知青，估摸着还以为这是左家屯本地的年轻人呢。 沈一鸣用着当地的乡音，先是发表了一通激励的讲话，比如这次完全是公社的领导干部们对大家伙的关心，为了不让大家饿肚子，公社的领导干部们费了不少心思。并对此表示感谢。然后又让谁家想换粮食的，等放工后，家里能做主的男人把粮食拎着去仓房那边，先交了细粮上去，进行登记，等回头粗粮回来了，就按着单子领粮食。当然，因为这个过程有些复杂，粗粮可能会迟几天来这边。 这时候，他这副打扮和口音就起作用了，因为下意识的绝对的他亲近，可靠，他的安排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响应。 有队长在，有沈一鸣看着，那粮食可不会跑了飞了。家里粗粮还多着呢，不急着吃。反正迟早都要给的。 左单单听出点名堂来了。 好家伙，这空手套白狼的本事，比她还厉害啊。她顶多是忽悠李晨亮一个人，沈一鸣这是把所有人都给忽悠了。 什么过程复杂，借口，全是借口。迟来几天这是干啥去了？绝对是趁着这几天里面把细粮倒腾一番，又赚一笔，然后再换粗粮回来。这多赚的一笔，那还不全都是公社的公产了。难怪公社好心，同意多给一两粗粮呢。 高啊，和公社一起合作忽悠人，这时候的老实本分的老农民们谁会多想。左单单觉得，她要不是在未来千奇百怪，各种诈骗手段层出不穷的环境待过，她自己都不会多想。而且左单单相信，这次换粮食事件绝对不会只发生在左家屯。很可能是针对整个公社进行的。 “看来得让三叔去别的公社收粮食了。和谁抢饭碗，都不能和公社抢饭碗啊。” 左单单心里暗自嘀咕，心里更是把沈一鸣给骂了个透彻。回头再看看李晨亮，这家伙白眼翻得眼白都露出来了。 散工后，左水生叫住了左单单。 等人都走了，左水生道，“单单，这次收粮食的事儿，到时候还是得你登记。一鸣说他这边想把记账的法子教给其他人，以后遇着收公粮的时候，也不会像往常那么乱了。正好趁着这次机会，你协助一鸣一起办这事儿。毕竟除了小聪之外，你是咱村里读书最多的年轻人了，学东西快，脑子活。” 左单单没想到自己还得掺和这事儿。 这活左单单乐不乐意干？当然乐意了，能拿笔杆子，谁乐意下地啊。于是左单单点头，“老队长，您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等到了田间地头干活，左单单还能看到到处都有人议论换粮食的事儿，嘀嘀咕咕的说着自家准别换多少。是全换了，还是留着吃。 “留着干啥啊，这次能多换一两呢，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好事儿了。” “那就全换！” 中午，消失了一天的左成才终于回家了。 才一天的功夫，他就胡子拉碴的，眼睛黑的像熊猫眼睛上的大黑圈子，仔细一看，眼里全是血丝。不过即便是这样，他眼神明亮，精神百倍，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 左成才现在是和左奶奶一起吃饭的，左单单见他回来了，就端着昨天烧的红烧肉过来给他吃。 看到左单单，左成才激动的嘴唇动了动，一副特想说话的样子。 左单单道，“叔，不就是几块红烧肉吗，没啥稀罕的。你可别太激动了。先吃饭再说。”可别沉不住气说漏了嘴了。 左成才点头，然后眼巴巴的看着左单单走出去了。 左奶奶似乎很明白他的心情，“单单这孩子最近是挺懂事的，也知道疼人。你不在家，也知道给你留肉。唉……”语气里带着些遗憾的味道。 左成才可没心思听左奶奶说话，快速吃完饭，就赶紧去了小树林边。 一看到左单单，就掏出邮寄的条子和剩下的钱。“我一宿没睡，走了三个生产队，分散着收的。连夜就给运到县城去了。都办好了，两百斤粮食，用了整三十块。让人顺道拉县城去，也花了一块钱，这里还剩下九块钱。东西都给邮局寄出去啦，过两天就能有消息。” 左单单被左成才这敬业的精神给震撼了。为了办事儿，一宿没睡……这雷厉风行，要是未来，三叔这办事能力在哪个公司都能混好。 左单单拿过钱，抽出一张一块钱放自己兜里。“按着之前算的，这八块钱是叔你的。” “那我这还有四毛钱……”要仔细算，他只能分到七块六呢。 “这是奖金。叔你办事效率这么高，为了干活，连觉都没睡。这四毛钱就给叔你买包烟抽。”左单单十分大方道。 左成才还是第一次因为表现好，而得到奖励。这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新奇的体验。这些年他在生产队干活，除了批评，就没得过一句好话。现在跟着侄女一起干活，干得好了，侄女还给他奖励。这让他像得到了一股力量一样，觉得自己还能做的更好。 “单单，咱这还收不收？”他眼巴巴的看着左单单。 左单单道，“叔，你先休息，下午下工我给你消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总要好好休息一下。就是后面不收了，叔你也别担心，以后挣钱的机会多着呢。”她决定了，对于左成才这样的好员工，必须长期聘用。 第27章 下午上工，左成才不去上工，要在家里睡大觉，左奶奶拿着扫把追着抽他，一阵鸡飞狗跳之后，左成才躲到了房子里，关上门。左奶奶看不到人，也没法子，站在门外骂骂咧咧的骂了几句，就不管他了。“小畜生，我这是做了啥孽，跟着你这个小畜生过日子，哪天饿死了也没人管。” 这话就是故意说给其他两个儿子听了。别分了家就不管老娘了。你们这兄弟是靠不住的，真靠他，老娘就饿死了。确切的说，是说给老大左红军听的。老二分家之后，有啥好的还知道送她吃。老大家的一点表示也没有。分的干干净净的。要不是还住一个院里，每天都能见着面，她都要以为自己大儿子没了。 回头故意看了老大家的方向，却见徐凤霞和左红军从屋里出来，徐凤霞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里还提着篮子。一看就不是去上工的样子，倒像是要回娘家去。徐凤霞也不上工了，左奶奶眼尖的看了两眼，被布盖着的篮口缝隙里，似乎有看着像猪肉的东西。 左奶奶那脸顿时拉长了。一口肉没见着拿给她吃，倒是往娘家拿。真是不孝顺的东西。 这要不是分家了，她肯定要教训教训的。 再一次感受到分家带来的不利，左奶奶对着左红军冷哼一声，咬着牙进了屋里。 徐凤霞见老太太对她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的样子，心里憋屈极了。再回头看看左单单乐呵呵的样子，心里暗恨，“非得把你这个搅事精给嫁出去。” 左单单对着她眨了眨眼睛，然后笑眯眯的跟着左大成两口子一起去上工。 现在有老太太对付徐凤霞，她可不用费心思了。现在还是挣钱要紧。马上整个公社里面就开始收粮食了，她怕倒是别的公社也听到消息了，到时候粮食不好收了。还是得抓紧在干一把。 下午上工，左单单就开始跟着一块儿挖沟，浅浅的沟壑，也不费力气。 左单单趁着干活的空挡，和李晨亮又约了下工后见面的事儿。 远处，沈一鸣和徐大鹏一起干活，看着两人偶尔嘀嘀咕咕的样子，徐大鹏没好气道，“我说一鸣，这丫头和李晨亮是一块儿的，你干什么要让他跟着你学记账。这是资敌。你不知道，这几天你不在，他们两走的近，李晨亮还对她献殷勤。和她一块儿干活的时候可卖力了。我看这两人之间肯定有什么。” 沈一鸣搓了搓手，继续踩着铁锹，又抬眸看了眼左单单和李晨亮。 左单单正眼珠子四处瞄了一眼，然后又和李晨亮说了句什么，那样子活像是防备猎人的小动物一样。 “你看你看，又说上了。”徐大鹏愤愤不平道，又看向沈一鸣，“一鸣，我和你说，你可要惊醒点，可千万别有什么心思。”他故意严肃道。 不严肃不行，沈一鸣平时和女同志都尽量保持距离，就是追着他跑这里来的李红兵，都没让沈一鸣对她有什么特别呢。这次沈一鸣竟然直接点了左单单的名，让她跟着学记账，让他觉得不对劲。 他们知青可不能和这些乡下人结婚，到时候就彻底成了农村人了。徐大鹏不想沈一鸣干糊涂事。 沈一鸣笑着道，“行了，他们说话关你什么事情，少管。” “我这不是替你抱不平吗，你还要教她记账呢，她和李晨亮走那么近。” 沈一鸣道，“你想太多了。总要教的，找个聪明的人，总比找个笨蛋省心。我就看她脑子行。” “真的？”徐大鹏怀疑的问道。 “嗯。”沈一鸣应了一声，低着头卖力干活。他是一定要回去的，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下工后，左单单和李晨亮又去捡柴火了。 左单单把邮局开的条子给了李晨亮，证明第一批粮食已经到位了。“你看第二批啥时候找？” 李晨亮还在犹豫，他虽然平时不管事，可也知道要验货。这次收粮食他没经手，不知道收上来的粮食合不合格。准备着等他邮局工作的二姨那边传了消息过来了，再决定。 左单单嘴一撇，“你要是要收粮食就赶紧决定。今天沈一鸣说的话你也听到了。整个公社都要忙着收粮食呢。就我听到的，那些老乡都准备把家里的精细粮全都换了。等过了这次，这一年你都别想收到细粮了。” 听到左单单这话，李晨亮这才想起这茬，“这个沈一鸣！”又郁闷道，“你收的粮食都是好的？” “你这啥意思呢？”左单单满脸愤怒，目露凶光，“你要是不要粮食就直接说，可别怀疑我的人品。我左单单办事，童叟无欺。行了，不收就不收了，我还不费这个力气呢。要不是听你之前和我说要多少收多少，我也懒得干这事儿。” 李晨亮没想到左单单反应这么大，下意识的觉得自己不该说那些话。“行行行，是我说错话了。” 李晨亮觉得自己就没遇到过这么凶的女孩子。性子泼辣不说，嘴巴还能说。 左单单听到李晨亮认错，脸上立马露出温和的神色，“我也不是小气的人，刚刚那事儿就算了。以后可不能这样。你可得明白，这事儿我真是吃力不讨好。你想想我这承担了多么大的风险，现在公社收粮食，多给人一两，这粮食又得涨价了……” “……”李晨亮听到涨价事儿，头皮发麻。怎么这个粮食的价格就没定过，一直涨…… 左单单见他不高兴，也绷着脸愤怒道，“都怪沈一鸣，搞出这么一出事儿。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阻止咱们收粮食了。他肯定觉得这么一来，你就收不到粮食了。我说，这事儿你没透露出去让人知道吧。” 左单单瞪着他道，“你可别连累我啊。” “怎么可能！”李晨亮也瞪大眼睛看着她，“我是那么蠢的人吗？”然后皱眉道，“管他搞什么事儿呢，我就不信收不上来粮食了。公社多给一两，我们就多给二两！有本事他让公社给三两！” “好，你有这个魄力，这收粮食的事儿就没问题了。你放心，我还是那句话，你要多少，我收多少。不过还是得尽快，我真担心后面又出篓子。” 于是李晨亮又掏出了一百块钱给左单单。为了防止后面再出问题，这次一次多收点，反正也不差钱。他妈都说了，这次收的粮食除了家里亲戚分之外，还要留一些年节送礼的。这些钱得舍得。想到就连他那个瞧不起他的老子，都得用他这弄回去的粮食呢。李晨亮心里觉得都是值得的。 看着一叠钱，左单单眼睛闪了闪。这家伙真有钱！ 因为量大，运输费用得加点，还有辛苦费也得多给点，左单单提出十块钱运输费用和辛苦费。九十块钱用来收粮食。因为涨价了，这次只能收四百斤粮食。 李晨亮以前都没管过这些柴米油盐的事儿，听到左单单算的还挺清楚的，也没意见。只是提出，这次给他留点儿，他得吃细粮了。 左单单背着柴火回到家里的时候，李惠还在做饭。现在没人做饭，每天下工回来后还得做饭。 见左单单将柴火放到灶台旁，李惠眉头不展，看着左单单欲言又止。 “单单，咋回来这么晚？”李惠试探的问道。 左单单道，“家里柴火不够，我多弄点回来。” 李惠看了看脚边的柴火，犹豫道，“我听人说，你和一个男知青一块儿……” “哦，正好遇上了。”左单单也没慌，看到就看到了，只要没听到他们说啥就成了。 李惠道，”单单，妈不是管你。可咱不能找知青。咱找踏实的人过日子。不能找那些人，咱抓不住。” 左单单满脸惊讶道，“妈，你想啥呢，我啥时候找他们了，没有的事儿。再说了，我才十七岁呢，可没想那些事儿。你就放心吧。”她才不会和知青处对象呢。 瞧瞧这几个知青，要么书呆子，要么傻不愣登的，要么就黑芝麻馅儿。她是多想不开，才会找这些人啊。 李惠看了看左单单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心里松口气。 “我去看看我三叔去，我的劝劝他别整天到处跑，让老太太担心。”于是左单单光明正大去找左成才聊天。 房间里，左成才是闻着钱的香味醒过来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叠钱，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要拿，那钱就飞了。 “叔，别睡了，有活干了。”左单单将钱放到兜里，看着一副梦游状态的左成才。 “单单？”左成才揉了揉眼睛，“我还以为我做梦呢。刚看到一大把钱。”还问道味道了呢。 “啥做梦啊，就是真的。这次来大买卖了。”左单单将钱拿出来，抽出六十五块钱给他，“叔，收四百斤。这次别在咱公社收，去别的公社收。” “这次咱赚多少？”左成才从小到大，手里还没摸过这么多钱，两眼放光。 左单单道，“固定收入十五块。叔你要是办的好，回头还有分的。” 左成才立马从床上跳下来，“行，我去洗把脸，待会就走。” 两三天功夫就能赚二十多块，都赶上人家城里工人大半个月的工资了。他可不用再羡慕人家城里工人了。城里工人有他收入高吗？ 晚上左成才吃了饭，就又跑出门了。这次老太太连拐杖都扔了，“滚出去就别回来！” 左单单在屋里听着了，都替左成才委屈。 左成才忙着去别的公社收粮食，左家屯这边也开始忙着收粮食了。 左单单这两天也不用下地了，其他人都是没吃饭就直接去上工了，她吃完早饭才去仓房那边，跟着沈一鸣学做账，等中午大伙来换粮食的时候，她就派上用场了。刚出门，左欢就从屋里出来了，把她拦在院子里。 “你带我一起去。“左欢鼓着脸道。徐凤霞不去上工之后，她也赖在家里不去了。左红军现在懒得管这些事儿，左青也管不了。 左单单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底气，求人办事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她那个便宜大伯娘这些年是咋教孩子的。”想去啊，找水生叔爷啊，找我干啥？“ 左欢竖着眉头道，“他不是让你去吗，你带着我一块儿去。单单，我这是为了你好，你都是要嫁人的人了，要和一鸣同志保持距离。以后我狗子哥才会对你好。” “你说啥？”左单单看傻子一样的看着她，“要嫁人也是你先嫁，再说了，你狗子哥猫子哥好不好，管我啥事。你要是看上沈一鸣了，自己去追求去，别碍着我干活。”就你这个脑袋，去找沈一鸣，那是羊入虎口。连骨头都被人吃的不剩的。她和左欢关系不好，才懒得提醒她呢。 而且估摸着提醒了也没用，人家要以为她是故意危言耸听呢。 见左单单这么嚣张，左欢哼了一声，“单单，我告诉你，我妈已经回娘家去给你说亲了，到时候这事儿肯定要成的。” 听到她这话，左单单眉头一皱，“你是说，你妈昨天回娘家，就为了这事儿？” “那可不，就你这样的，能找我狗子哥，那是你福气。” 左单笑，“是吗，既然你狗子哥这么好，那你还是自己留着吧。表哥表妹正好一对。我得去和沈一鸣一块儿做账了。” 听左单单叫沈一鸣的名字这么亲热，左欢心里酸的不得了。“左单单，你就等着嫁人吧！” “左单单，怎么还没去，我一直等着你呢。“门外，传来沈一鸣的声音。 左欢听到沈一鸣的声音，脸一下子就红了，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这会儿拘谨的手足无措的。 左单单看着她这样子，心道有这么夸张吗。这还就听到声音，连人都没看到呢。她咋就没发现沈一鸣有这么大的魅力，把人给勾成这样了。 “欢欢姐，那我就先跟着沈一鸣同志一块儿走了，你还是赶紧去上工吧，回头工分不够，水生叔爷得送你去农场补工分了。“ 左单单对着她笑了笑，转身故意扭了一下腰，然后挺直了腰板出门。 外面，沈一鸣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灰色外套，手里捏着一个厚重的本子，站在门口等着她。 左单单看到他了，拿眼睛扫了他一下。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也没有什么三头六臂的。 第28章 “沈一鸣同志，你刚在外面听我和我堂姐谈话，听多久了？” 左单单可不相信，沈一鸣来的这么巧，她刚和左欢吵的正欢乐的时候，沈一鸣就来了。 这也太巧了。 她觉得对于聪明人来说，巧合都是人为的。所以沈一鸣之前肯定听到她和左欢的对话了。 沈一鸣一本正经道，“也没多久，就听到什么狗子哥猫子哥。” 左单单翻了个白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什么狗子猫子的，大伯娘要真敢把人带她面前来，她能让左大成把人揍的像耗子。 到了仓房这边的时候，里面还没人。沈一鸣开了门，从里面开始搬桌子出来。 然后将自己手里的笔记本交给左单单。“你自己瞧瞧。” 左单单拿过来，一打开，入目的是笔锋锋利的沈一鸣三个字。俗话说，字如其人，左单单深以为然。一个人的字，肯定是和这个人的性格有关系的。 所以光看字，左单单就知道，沈一鸣的内心和他的外表相隔十万八千里。 沈一鸣把桌椅摆好了，擦干净了，回头见左单单在边看边点头，问道，“看懂了吗？” “看啥？”左单单抬头看他。不是就让她看看笔记本吗？ 沈一鸣眉头又蹙起来了，走过来，伸出手，直接把她手里的笔记本翻页，翻到了记账本的那一页，“从这页开始，你先看看，不懂得你就问我。” 说完，沈一鸣脸色严肃道，“你得认真学，老队长说了，生产队里没有人懂这个，现在生产队里急需这方面的人才。”然后又转身去拿扫把打扫仓房，为中午装粮食做准备。 左单单这才低头看着笔记本上的记账表。看了两眼，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沈一鸣。见他在干活，才收回视线。她觉得沈一鸣刚刚似乎在和她暗示什么。比如生产队里急需这样的人，如果她学会了，以后生产队里需要这方面的人的时候，自然会想到左单单，那么以后就有机会，改变一直刨土地的命运。左单单知道未来的历史，也知道要不了多长时间，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开始“投机倒把”了，所以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在这个屯里如何发展。当然，这是建立在她知道未来走向的基础上。而沈一鸣不一样，他不知道现在的情况在未来还会持续多久，也许和这个时代的其他人一样，沈一鸣的心里也是认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所以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让他自己在这个环境下过的更好。 这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眼光十分长远的人。 她看了眼正忙活着清理仓房的沈一鸣，突然有点儿明白，为啥沈一鸣这么容易勾的那些人丢了七魂八魄了……高智商的人总是对低智商的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特别是这个高智商还长的人模人样。 沈一鸣干完活，刚抬起头就看大左单单盯着他直点头。 “懂了？” 左单单挑眉，故作严肃的看了眼账本，然后点头。 这么简单，她看一眼就懂了。虽然她大学学的不是会计专业。可基础会计还是学过的。沈一鸣这账本也挺简化，收入、支出之类的，她眼睛扫扫都知道怎么做了。 沈一鸣面露不信，黑眸微微的眯了眯，走过来，拿起笔记本，在背后找了张空白处，然后给左单单出题。 “你做一遍。” 左单单拿过墨水笔，三下五除二就给做出来了。 沈一鸣又刷刷刷给出了两个关于进出库的题目。左单单笔杆子一阵刷，又给做完。这下子沈一鸣是确信，左单单没说谎。他看了左单单一眼，眼中露出惊讶的神色，心道这丫头不止心眼子多，这脑子还真是好使。 看到沈一鸣眼里掩饰不住的惊讶，左单单脸上露出骄傲的神色。虽然有作弊嫌疑，不过这确实是她脑袋里掌握的知识，也不算欺负人了。 沈一鸣道，“你以前学过吗？” “屯里可没人懂这个。”左单单觉得自己这不算撒谎。 “……” 原本是让左单单花时间来接受新知识的。按着沈一鸣想的，左单单只读了初中，而且已经毕业几年了，都没再读书了，要再捡起来，肯定要时间的。而且他这次不止教左单单一些普通库房记账的知识，还答应老队长，教左单单一些基本会计方面记账的知识，这样以后左家屯要用人的时候，保证能有人用。结果左单单太聪明，一学就会。 两人都发现，这一上午似乎都空着了。现在去干活……不想去，难得能不下地，偷个懒……左单单没提，沈一鸣能当没想到。 于是两人搬着凳子坐在仓房门口的桌子上，桌上摆着个笔记本，沈一鸣出题，递给左单单，左单单再答题。边写，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路过的人看着，两人还在认认真真学习呢。知道这是要帮着屯里办大事儿，走路的人连话都不说了，匆匆忙忙走过。 “沈一鸣，你们家是不是还有个弟弟或者妹妹叫惊人，一鸣惊人，这才搭配了。” “我们家……对了，你怎么不读高中？你要是去读书，肯定成绩好。” “穷！沈一鸣，你这次给公社出主意，公社就没给你点奖励？” “为人民服务。” “……沈一鸣，这些细粮收上去之后，你们准备怎么运作倒腾。和我说说，我不告诉别人。” “……” 一直到老队长左水生来了，左单单都没能从沈一鸣嘴里问出点有用消息来。她对于沈一鸣搞的这事情还是很好奇的。大致的情况她能猜到，就是不知道这其中具体怎么操作的。这么大批的细粮，到底是弄到哪里去倒腾的。可惜沈一鸣滴水不漏，要么答非所问，要么就当没听到。 “单单啊，你学的咋样了？一鸣懂的东西可多了，你可得好好学。这机会多难得啊。”左水生毫不掩饰自己对沈一鸣这年轻后生的欣赏和喜爱，说起沈一鸣的时候，脸上都笑出褶子来了。 “学好啦，学了一上午，沈一鸣同志一直很耐心的教。”左单单夸赞道。 沈一鸣也道，“左单单同志学习态度很好，很认真，一上午都没闲着。” 表达的意思都一样，他们两人都没闲着，一个认真教，一个认真学。 左水生听到这话挺高兴，“整个生产大队，就单单和她弟会学习。” 左水生觉得这读书还是有些遗传的，大成媳妇成分不好，可这读书人家出来的就是不一样，生的娃娃也会读书。要不是大成媳妇成分不好，他就是舍了一张老脸，也要让左聪去读工农兵大学，以后给左家老祖宗长脸。 确定沈一鸣他们这边没问题了，左水生就去了地里那边，召集大伙下工换粮了。这事儿是公社里面要求的，他这个生产大队长可要抓好啦。可不能给公社里面扯后腿。 很快，屯里就有人背着粮食过来了。 其实每家每户分到的细粮并不多。这些细粮一收上来主要都是作为公粮交给公社的。只会留给很少的一部分给农民们自己吃。用来偶尔改善伙食。 量很少，分到最少的，也就十几斤的都有。这十几斤要是压正买面粉，或者去了皮，又没剩下多少了。所以大伙分到了粮食之后，也舍不得吃。现在能换粮食，而且比往常还多一两，谁也没有犹豫，一下子全都背过来了。 有左水生监督，沈一鸣和左单单分工合作。收粮工作有条不紊。 “单单，还没弄好呢，咋还不回家吃饭？”左欢穿着漂亮的蓝布裙子走了过来，屯里可还没有大姑娘穿的这么花哨的，一些长辈们看着直皱眉头。 左单单倒是没啥想法，她看过比这还花哨的都有呢。倒是想到左欢为啥这么穿，她心里多少有些看戏的成分。 再看看沈一鸣，正在对账。为了确保精准无误，他和左单单一人一份账本，等做完账之后，再对照看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 左单单道，“我还忙着呢，待会回去吃饭。” 左欢看着沈一鸣，捏了捏手指头，“这可不行，家里都开饭了。奶让我喊你回去吃饭呢。要不我顶替你干活，我也会写字呢，你学过的，我不都学过吗？” 左单单就呵呵了，左欢学倒是上了，可到现在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都不会算呢。要不然当初读高中的名额，她娘徐凤霞还能一声不吭？还不是知道自家闺女是个啥德性。 左单单还没开口，沈一鸣抬起头看着她道，“要不你回去吧，让左欢同志来帮忙。”又笑着看左欢，“这事儿左欢同志肯定做得来。” “……行。”左单单眯着眼睛看了看他，心道沈一鸣这不是真的要祸害左欢这位少女吧。不过见左欢跃跃欲试的样子，她觉得没必要自讨没趣。反正光天化日之下的，两人还做不出来啥。顶多沈一鸣再把她剩下的三魂六魄给勾个干净了。 于是左单单拍拍身上的尘土直接回家。 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左欢正捂着裙子，坐在她刚刚坐的位置上，脸上笑的像一朵花。 左单单以为刚刚左欢是骗她回来的。结果回到家里发现一家子人还真是在等着她吃饭。 难得的，左奶奶竟然允许家里人都坐堂屋的那张四方桌上吃饭了。左红军两口子和左大成两口子都在。连左青都上桌了。而且还多了个人。 “单单回来啦，赶紧过来吃饭。”见到左单单回家，徐凤霞热情的招呼道，左单单都没见过她这么热情的样子。活像平时两人关系多好似的。 左单单挑了挑眉，在院子里的水桶里面舀了一瓢水冲了手，这才去堂屋里吃饭。 “看，这就是咱家单单，长的多好啊，还有能耐呢，刚去帮着队里记账去了。” 徐凤霞和来的客人说道。左单单看了她一眼，瘦脸三角眼，觉得有些眼熟，仔细想了想，就记起有关这人的记忆了，这是徐凤霞的娘家大嫂，平时来往很少。自从运动开始之后，她就没上过老左家的门了。不过原主还是记得这人凶巴巴的形象，所以即便小时候见过，现在依然还记得这个人。 徐大嫂闻言，审视一般的打量着左单单。 “单单，这是你大伯娘家里的嫂子，小时候见过的，你喊一声舅妈也成。”李惠道。 “是大伯娘家里的亲戚啊，咋这些年都不来咱家走动啊。”左单单好奇道。 上首的左奶奶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老徐家这些年，可没把他们老左家当亲戚呢。除了自家老大年节去走动之外，老徐家都没人来上过门。 左大成两口子也有些不自在。老徐家人为啥不上门，自然是担心被老左家连累了。这事儿和李惠就脱不了关系了。不管为了啥，自己媳妇被人嫌弃，左大成心里总是不高兴的。 这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就比刚刚低沉了许多。 “大人的事儿，你不懂。”徐凤霞勉强笑着道，心里有些撑不住了。这要是平时左单单这么搅局，她早就开骂了。这会儿为了正经事，她只能生生的忍着。 她笑着道，“说起来，我大嫂也是看着单单长大的。那时候单单才豆丁大点儿，现在都成大姑娘了。也就比我侄子春来小不了几岁呢。” 左单单道，“大伯娘，你说的是徐大狗子？” “啥大狗子，叫春来，这么大了，咋还叫小名字呢。”徐凤霞就有些撑不住了。以前叫贱命那是好养活，现在都要娶媳妇的人了，在能再叫这名字，让人笑话。 “欢欢姐不就喊狗子哥吗？” 徐大嫂这就不高兴了，眼睛瞟了眼徐凤霞。 徐凤霞尴尬道，“她不懂事，回头我说她。咱不提名字了，吃菜，多吃菜。” 饭桌上的气氛并不大好，看得出来，左奶奶这也是碍着面子，心里还是不大喜欢徐凤霞的娘家大嫂的。至于左大成两口子，完全是被叫来的陪客，两人也不大说话。 一顿饭弄下来，徐凤霞也没机会插嘴。她觉得叫左单单回来真不是个明智的事儿，应该把事情谈好了之后，再把人喊回来的。 吃完饭，左青和左单单收拾碗筷，左大成两口子就准备去上工了。大嫂娘家人，有大哥大嫂陪着就成了，他们可不能误了工了。 “我说大成，你们急啥，我这还有话说呢。”徐凤霞笑着过来拉李惠。 李惠这些年都没得她个笑脸，这会子被她这么亲热的拉着，那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不自觉的将手给扯了出来，“嫂子，还有啥事儿啊，我和大成得去上工了。” “谈正经事，关于你们家单单的。” 左大成和李惠对视一眼，心里忽然有些眉目了。左大成皱着眉头道，“大嫂，我们家单单有啥事？” 徐凤霞看了眼自己大嫂子，见徐大嫂点头，心里乐开了花，笑着道，“我昨天回家看到我大嫂家里的春来，那小伙子现在可长的好呢，又能干，别提多好的一个大小伙了。这不，我一下子就想到我们家单单了，春来就比单单大六岁，这要是成了。咱这可是亲上加亲了。这以后可多好啊。” 徐凤霞越说越激动，活脱脱的就是自己嫁闺女一样。 左大成和李惠越听，脸色越不好。虽然不在一个屯里的，可谁不知道谁啊。徐家大狗子是会干活，可那相貌也长的特差了。这也不说了，性子还不好，他们生产队里没几个和他关系好的。最重要的是，徐大狗子他娘，也就是这位坐在眼前的徐大嫂，可不是啥善茬，这要是给她做了媳妇，就等着被磋磨吧。 本来徐凤霞不经过左大成两口子就去给左单单说亲的事儿，就让左大成和李惠很不高兴，再一听到说的是这样的亲事，那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嫂子，你咋不和我商量一声？！”左大成沉着脸道。 “老大家的，单单的亲事，咋我没听说过？”左奶奶也非常不满道。她觉得自从分家之后，老大家里就不把她放眼里了。 徐凤霞一脸为难，“妈，我这不是刚想到吗，再说了，这婚事也是错过了就没了。咱单单的情况你们也知道……二弟妹那啥情况……这说亲多难啊。” 徐大嫂板着脸道，“不是我说啥，这要不是凤霞和我说好话，我肯定是不同意的。不过她说这姑娘好，我就信她的。”这姑娘好在哪里？当然是这姑娘外家以前是小资，她大姑子说了，没准人家偷偷的藏了啥好东西呢。要不是家里穷，她才不会找这样的姑娘做媳妇。 听她还嫌弃着呢，左大成和李惠都皱着眉头。李惠道，“这事儿单单还不知道呢，而且我们家单单还小，这事儿不着急。” “咋不着急了，这马上要十八了。都能领证了。屯里多少十六岁就结婚，十七岁当娘的丫头。单单正合适。” “青青和欢欢咋不急？”左大成黑着脸道。 徐凤霞叹气道，“这不一样，老二啊，不是我说的难听。青青和欢欢没拖累，条件也好，这以后找对象挑着来。你们家单单这情况……可不好找呢。” “啥不好找了，咱家还不稀罕呢，这亲事我不同意！”左大成一听自己闺女被人给说的一文不值，火气就上头了，脸红脖子粗的站了起来。 大家没想到左大成突然就发火了，惊了一跳。 左单单听到动静，从厨房过来，明知故问道，“妈，这是咋了？我爸爸咋生气了？” 李惠刚准备开口，徐凤霞就道，“单单，大伯娘可真是为你好，你虽然老气我，可我念着你呢。这不，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春来哥咋样？和你小时候就认识的，这要是结婚了，感情多好啊。以后日子肯定好过。” “大嫂，你别说了，我和大成都不同意。”李惠着急道。“单单，没事儿，你去忙去。”她可不想大姑娘家的听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儿。 左单单噘着嘴，委屈的看着徐凤霞，“大伯娘，我不就是让你和大伯好好孝顺老人吗，你这就急着给我找婆家让我出门了。老人家多不容易啊，你们自己不孝顺，还不让我孝顺。我还准备在家里多孝顺老人几年呢。等我走了，你是不是还得把我爸妈给弄走，我三叔经常不在家，你们以后想咋对老人都没人说啥了。” “你个丫头胡说八道啥呢，我可没这心思。我这是为你好。”徐凤霞气急道，眼里却有些心虚。觉得这死丫头咋就变这么精了，啥都知道。 “徐大狗子啥样子，你清楚，”左单单看着黑着脸的左奶奶，“老太太心里明镜儿一样的，还能不知道？” “咋你早不说晚不说，就我说大伯不孝顺老人，你就让我嫁人了。” 左奶奶到底是给徐凤霞做了多年的婆婆，还能不了解她？看她那眼珠子咋转悠的，就知道她这心思是被单单给说中了。 本来给单单说个亲事，左奶奶是没意见的。大姑娘嫁人也没错。可你心思就不行啦。单单让你孝顺老人，你就把单单弄走，你这是准备咋对付我这老人呢。 徐大嫂看徐凤霞竟然还说不过一个小姑娘，就看不去了，指着左单单道，“我说你这丫头咋这么泼呢，成分不好性子还不好，要不是你大伯娘，我还不乐意你这门亲事呢。你这性子得憋憋，回头给我做媳妇，我也得整治你。” 别说这个小丫头了，就她这曾经泼辣的小姑子徐凤霞，回了娘家也得看她这嫂子的脸色呢。 “谁说我家单单要给你做媳妇啦。她徐凤霞还当不了我老左家的家！”左奶奶拍桌子道。 又指着大门口，“送客送客，咱老左家不稀罕老徐家人上门。”几百年不上门，一来就黑着心肝来害老左家，有啥好稀罕的。 左红军还没动，左大成就道，“咱可不想动手，你自己走就成。” 徐大嫂可不乐意被赶出门，她还没受过这样的气呢，就算这媳妇不娶了，也不能受了这口气，她就不信老左家人还敢真的用手了。 “大伯娘你咋能不听老人话呢，太不像样了。”左单单生气道。 见徐大嫂站着不走，左红军两口子也不动，左奶奶觉得自己的威严被彻底的扫地了。老脸都气的发白了，狠狠的拍桌子，“老大家的，我说话是不是不管用了。你送不送，你不送，就给我一起滚出老左家！这房地基还是我和你爹的，我不让你住，你就不能住！” 左单单这才知道，咋老太太在家里底气这么足呢。原来不是倚老卖老啊，人家有房任性。 这下子徐凤霞不敢不动了，拉着徐大嫂就往外走。左红军也憋红了脸，跟着往外走，觉得自己媳妇这事儿没办好。 徐大嫂没想到徐凤霞竟然真的把她往外赶了，顿时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到了徐凤霞的脸上，“徐二丫，你有本事就别回娘家。以后老徐家有你没我，有我没你！” 说完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大门。 徐凤霞刚想追出去，就被左奶奶喊住了，“你要去了，就回老徐家去。别回来了。” 徐凤霞站在门口，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能在门口抹泪，一副委屈的样子。左奶奶可不可怜她，哼了一声，就背着手回了屋里。 左大成两口子看也不看徐凤霞，别说徐凤霞抹泪了，就是这会子闹着要上吊，他们都不会心软。占便宜就算了，现在都开始把他们闺女往火坑里推了，这是咋样都不能忍的。 左单单觉得徐凤霞该认清楚现实了。这老左家已经不是过去那样，由着她说啥就是啥了。还以为没分家的时候那样，老太太和她一条心，由着她胡闹呢。 左大成两口子准备着去上工了，让左单单一起出门，免得徐凤霞又找单单麻烦。左大成的心里更是开始琢磨一些事儿了。他寻思着，是不是要在院子中间树一道墙，以后和大哥家里隔着远点。 刚准备出门，左欢哭着从外面回来了。看着徐凤霞站在院子里，走过来就抱着她哭，“妈……” 左单单看着左欢这模样，差点没认出来。 左欢去的时候，还穿着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头发都用油抹过了，油光水滑的。这会子回来了，不止灰头土脸的，衣服也脏兮兮的。 徐凤霞看到自己闺女这样，也顾不上别的了，着急道，“咋了，是谁欺负你啦，你不是去帮单单那丫头记账吗，咋弄成这样啦？” 听到这事儿，左欢哭的更委屈了。“沈一鸣说单单不在，不用记账。让我帮着搬粮食。呜呜……” 第29章 “他让你搬粮食，你就搬粮食啊，你是不是傻啊？” 徐凤霞气的直咬牙。她自己在家里受了一肚子气，她闺女又在外面受了气。这还得了。 她对家里这些牛鬼蛇神没法子，还能怕了一个外地来的知青？ 徐凤霞二话不说，就拉着左欢要去找沈一鸣算账去。让自家大闺女搬东西，凭啥啊！ 左欢一听要去找沈一鸣麻烦，死活不乐意去，“妈，算了，咱不去了。人家也不容易，午饭都没吃呢，还在那儿干活。” 左单单听左欢竟然还给沈一鸣说好话，这心里就佩服的五体投地了。沈一鸣这是给左欢吃了什么药呢，都委屈成这样了，还能惦记着他的好。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徐凤霞见拉不动，敲了她的脑袋一下子，然后转身出门去，她非得去找那个知青闹一闹去。要不然还以为谁都能找他麻烦呢。 “爸妈，你们出门，我去看看去。”左单单立马追了过去，这么大的热闹不看，可就太可惜了。 徐凤霞一路跑到仓房这边，气势汹汹，连袖子都撸起来了，一副要找人拼命的样子。有人正好吃了饭，背着粮食来仓房换，看到徐凤霞这样跑到仓房那边，还以为出来什么大事儿，也跟了过去。 有人看着左单单只后面追，就问道，“单单，你大伯娘这是咋了？” “去找沈一鸣同志麻烦呢，我也不知道咋回事。”左单单脸上着急道。 “啥？！”听到这话，大伙啥也不问了，赶紧儿跟了过去。 人家沈一鸣同志多好的人啊，啥事都为他们左家屯想，平时给他吃的，他也从来不接，一点私心也没有。这样的好后生，咋能欺负人家呢。 左单单和大伙一起跑到仓房这边的时候，徐凤霞已经几个换粮食的女人给拦住； 。徐凤霞指着沈一鸣骂，说他欺负她闺女。 这还得了，欺负人家闺女，咋欺负的？ 大家浮想联翩。是左青还是左欢？一鸣同志这眼光是不是也特差了，想找对象也不能找她们啊。一个闷葫芦，一个懒姑娘。 沈一鸣就站在桌子边上，一脸无奈的看着徐凤霞，看起来反而像是被人欺负的那个。 “你个外来的还欺负咱本地人了，以为咱家没人了是吧。”徐凤霞气呼呼的喊道，似乎要把心里的气都给发泄出来。 “我说凤霞啊，到底啥事，你好好说，别动手。人家沈一鸣同志是斯文人，讲道理的。”屯里的老婶子劝道。 “没啥道理讲的，我就得好好教训他！”徐凤霞道。她就不信了，她一个本地人，还能怕这一个小后生。她就教训人了，咋了。屯里还能帮着一个外人，不帮她？ “这是干啥呢？吵吵闹闹的，都不出工了？”左水生听着消息，匆匆忙忙的来了。 看到徐凤霞指着沈一鸣，大吵大闹的，那张老脸就气红了。不用问，他就觉得是徐凤霞欺负人家沈一鸣了。 徐凤霞见到左水生来了，更没好气了。“我家欢欢让人欺负了，我这个当妈的来管管咋了？你这队长管生产，还能管我家的闲事儿？” 左水生也不管她这夹枪带棒的话，问道，“你们家左欢刚不是才回去吗，一鸣同志一直在这里，咋欺负她了？” 徐凤霞指着沈一鸣，“就他，让我家欢欢搬粮食，干干净净的一个姑娘，搞的灰头土脸的。好衣服都给弄破了，咋能这么欺负人呢。” 听到这话，其他乡亲们八卦的心思就熄灭了。原来是这个欺负啊。就说一鸣同志不是这样的人嘛。 左水生听了，脸上比刚刚还生气，狠狠的敲了一下手里拎着的锣。这是为了召集大伙上工用的，这会儿倒是派上用场了，一敲，徐凤霞就被惊了一下，没说话了。 左水生气红了脸，拿着敲锣的棒子指着徐凤霞，“就为了这么点事儿，你还来找一鸣麻烦。别人说你泼，还真没错！这事儿刚刚一鸣就和我说了，说你们家欢欢今天中午过来义务帮忙，虽然是为了帮单单的，到底是受了累了，还让我能不能给欢欢记工分，要不然就扣他的工分补给欢欢。瞧瞧人家多实诚，他自己也跟着干活了，没说要加工分，还说把自己的工分给你们欢欢，你倒好，好处拿了，这会子又来找人家麻烦了。咋好处都被你徐凤霞一个人拿了呢？！” “就是，一鸣同志也跟着一起干活了呢，咱刚刚都搭手了，咋就欢欢一个人精贵了。”左水生的小儿媳妇帮腔道。 “徐凤霞，咱左家屯可不是欺生的地方，你想欺负人，咱还不答应呢。”又有男人喊道。 “我，我……”徐凤霞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顿时觉得闹了个没脸。又被人指责，脑袋里发木，又倔嘴道，“那，那也不能让她干活。” “都能干，咋她就不成了。”左水生严厉道，“我看你们家欢欢的工分也不用加了。干点活就来闹，一点劳动人民的精神都没有，这工分可不能给她！你也赶紧去上工去，要不然扣工分！” 徐凤霞被人指指点点的，也待不下去了，心里又怪左欢没说清楚，让她太被动了。狠狠的唾了一口，转身就跑了。 看着沈一鸣一句话没说，徐凤霞就灰头土脸的败退了，左单单觉得这段数特高了。 其他人看着没热闹了，也赶紧儿该换粮食的换粮食，该去忙的去忙。 左单单也觉得自己不能做吃瓜群众了，一脸内疚的跑左水生面前，“老队长，都是我的错，我要不是听欢欢的回去了，也就不会有这事儿了，不就是搬粮食吗，咱也能干的。我力气大着呢。” “这事儿怨我，我看左欢同志很积极，就同意她帮忙。没想到她事后会觉得是我欺负她了。”沈一鸣叹气，“我以为她和左单单同志一样能吃苦。” “咋能怪你们呢，都没错。就她懒，平时不干活，我都没让她补工分。以后可不能惯着了。不补工分，年底不给分粮食！”左水生起的声音都有些激动了。 之前老左家没分家的时候，大成两口子卖力气干活，比别人都吃苦，他也就没计较那么多。现在看来，这是把人给养娇啦，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大成家里都分家了，以后多出来的工分都给大成家里了，谁不干活就没饭吃！ 左水生也气呼呼的走了，他得去看着徐凤霞和左欢，看有没有去上工。以后得重点盯着她们了。 看着左水生走远吗，左单单回头看着沈一鸣笑，“一鸣同志，你受惊了。” 沈一鸣认真道，“没事儿，说起来你还得感谢左欢同志，要不然下午就得你来干了。” 左单单诚恳道，“回头我肯定好好谢她。” 两人颇有些心照不宣的意思。反正都知道咋回事，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左单单突然有些明白之前沈一鸣说的，和聪明人打交道省心，确实挺省心的。嗯，前提是这聪明人跟着和她是一伙的。 中午粮食都已经入了库了，下午两人只用等着人陆陆续续的来换粮食就成。然后对对账。 左水生说了，换粮食就只有今天一天，明天一早就拉公社去。有些人犹犹豫豫的，下午也都背着粮食过来了。就连左奶奶都背着十五斤细粮来换粗粮。左单单可不同意，让老人家留着吃。家里咋样也不会短了老人一口粮食吃。 左奶奶听着脸上感慨不已，心情复杂。 趁着这功夫，左单单又和左奶奶说了徐凤霞之前来闹事的事儿，“我也不好说啥，您是长辈，说的话大伯娘肯定听的。可不能再让大伯娘这么闹下去，给您老丢脸了。” 左奶奶老脸都黑透了，牙齿都要咬碎了。这丢人都丢外面来了。以前真是太纵容了。不该觉得老二家不好，就纵容老大家的。而且单单这孩子虽然……反而比另外两个亲孙女懂事孝顺呢。 看着左奶奶回去了，左单单笑眯了眼。 沈一鸣抬头正好看着她这模样，觉得她像是一直偷了鱼吃的猫。 下午五点多，大伙就下工了。左水生也来通知两人下工。这换粮的事儿就算是这么结束了。以后就算有人来换，也不给换了。 左单单急着回家看左三叔回来没有，了解一下别的公社的情况，看看还能不能再接着干一笔，和沈一鸣挥了挥手就往家里跑了。 沈一鸣看着她，心里突然觉得，这丫头，留在这地方，真是埋没了。 左单单回到家里的时候，左成才正在门口蹲着画圈圈，屋里传来一阵阵的声音，似乎是老太太在骂人。 左单单道，“家里咋了？” 见左单单回来了，三叔兴奋了，“闹起来了，你奶和你大伯娘闹呢，鸡飞狗跳的。”他一点儿没觉得家里吵架有啥不好的，看起来似乎还挺激动，“是该闹闹了，就大嫂那个德性，就该整治，整天挑拨离间的。你奶最近倒是明白了。” 左单单心道，老太太这哪里是最近明白了。人家一直很明白。之前是不碍着她啥，她才懒得管呢。现在触犯她老人家的利益了，那还不得拼命啊。不过听了这情况，左单单也不准备就进屋了。就让他们自己闹去。于是和三叔使了个眼色，两人躲屋后去。查看了两边，没看到人，三叔小声和左单单说了情况。事情已经办完了，不过这次收粮食就比之前困难一些了。其他公社似乎听到风声了，说大河公社在换粗粮，还承诺多给一两，农民们对粮食的渴望反而超过了对钱的渴望。 “我看这以后粮食更不好收了，等天冷了，大伙把粮食看的比命贵，更不可能换了。”左成才唉声叹气，满脸可惜，这好不容易有个能挣钱的正经事，咋就只能赚这两次呢。 左单单倒是没啥感觉。她也知道这种倒卖的事儿，并不长久，只能干这么一两次，能赚一比就成了。就这么倒买倒卖的两次，她都差不多赚了小三十块钱了。人家城里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这么多了。可想而知这三十块钱购买力多高。再加上她自己之前赚的钱，怎么着也够临时花用了。 “叔，没事儿，以后挣钱机会多着呢。这次你先休息几天，回头你还得忙活呢。” 左成才听了这话，就来劲儿了，“以后还能挣钱？” “肯定能挣钱，你还不信我？”左单单掏出这次分给左成才的钱，放在他兜里。 “叔咋能不信我大侄女说的话呢。”左成才乐呵呵道。信侄女能挣钱呢。 左单单见左成才乐了，趁热道，“不过叔，有些事儿，我觉得咱得再合计合计了……” 谈完事情回到家，家里已经平静下来了。左红军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抽闷烟，左成才看着他了，也没打招呼。左单单就更不可能打招呼了。之前的事儿看着是徐凤霞一个人上蹿下跳的，可真的和左红军一点没关系吗？左单单觉得傻子都不信。 左成才去找他妈要吃的去，左单单也去找左大成两口子。她得和左大成两口子商量一件事儿。 左单单进屋了，左大成两口子已经做好了晚饭了。摆放在临时做成的小桌子上面，见左单单回来了，李惠赶紧让她洗手吃饭。 左大成心事重重的坐在桌子边上。看着左单单过来吃饭了，左成才道，“单单，爸和你商量件事儿。” 左单单微微挑眉，咋今天都商量事儿，“爸，啥事？” 左大成看了看外面，叹了口气，“最近发生的事儿太多了，今天你大伯娘这么闹，我和你妈也觉得挺寒心的，这不，想把院子中间隔起来，以后咱离着远点。” 左单单听到这话，差点没笑起来。心里感谢徐凤霞今天这么闹了一通，这两口子终于开了窍了。 左单单满脸认真道，“爸，这就算中间隔起来，厨房得共用吧，大门得一块儿进吧，还一样。不过爸你既然下了决心了，我看不如就把这边房门封了，在外面开门，咱在那边另外围个院子，再盖个厨房。以后咱彻彻底底的过自己的日子，我妈以后也不用和我大伯娘争厨房用了。” 听到这话，李惠的心倒是先动了。她是女人，最希望的就是有个自己能做主的厨房了。想做啥吃的，就做啥吃的，想啥时候做都成。 左大成犹豫道，“这好是好，可我就担心你奶生气。”这可是连大门都换了。 左单单道，“我奶保证答应。保不准我奶也是这么想的呢。” 左大成有些不信，就分个家，还没分开住呢，老太太就把大房一家子恨上天了。这下子连大门都换了，老太太还能同意？ 左成才这边也正和老太太说这事儿。不说不成啊，他亲侄女说了，以后他们是要办大事的人，要是大嫂整天闹，他们咋有心思挣大钱？而且他也不希望自己挣了钱之后，整天被大房那边盯着。单单说得对，大嫂那边就盯着好处，之前看他没啥好处当然不管他，要是知道他能挣钱了，那眼珠子还不得一天到晚的盯着他瞅啊。 第30章 “妈，这事儿你得做主，我大嫂整天闹，我连家都不想回了。你看谁家像咱家这样的，有啥好的都扒拉她房里去。这样弄下去，我咋娶媳妇？再说了妈，这都分家了，还这样不清不楚的干啥，就大嫂那个样子，我要是以后挣钱了，她指不定还得闹着要合在一块儿来，那我可不答应。我以后挣钱都得给你养老过好日子的，咋能让大嫂给霍霍了。” 左成才满脸的不满，一副都是大嫂害自己变成大龄男青年的模样。 左奶奶没好气的敲着饭碗，“分了家了你就老实了？你这小兔崽子，我咋养了你这么个东西。” “哼，我可不管，反正这大门我就是要另外开，省的以后我盖了大房子，来占我的便宜。妈，你要是不同意，我以后就还是整天不着家。反正家里闹哄哄的，回来干啥？我一个大老爷们了，可不想和娘们闹。我也不想妈你整天受气，伤身体啊。只要咱分开了，我娶媳妇了，家还是妈你当。” 左奶奶板着脸没说话，她觉得自己儿子说的都是屁话。 指望他？自己得喝西北风！ 见左奶奶不吭声，左成才郁闷的脸都歪了，狠了狠心，从兜里掏出十块出来。“妈，你瞧，我这几天不着家，挣钱了。”将钱递过去的时候，他愣是心疼的没舍得看。 左奶奶看着手里的钱，老眼都瞪大了，“真挣钱了？咋来的？” 左成才可不会说这是倒卖粮食赚的。这可是实打实的投机倒把，老太太会打断他的腿，让他再也不能出门的。 他道，“还不是之前的认识的跑长途的货车司机，前几天又联系上了。这次换了个路线，可比之前安生多了，我这才跑两趟，十块钱到手了。” 听到左成才这话，左奶奶连忙把钱塞自己兜里，心眼里也热了，“咋赚钱这么容易呢，你才出去几天啊。” “妈，那是我有门道，一般人能成吗？” “那能不能把你大哥二哥也拉上。”左奶奶道。几天就挣这么多，以后老左家这日子得多红火啊。看着小兔崽子也觉得顺眼多了。 “妈，我大哥二哥能办那事儿吗。这得脑子活。再说了，这事儿人家也不缺人。”听老太太这话，左成才更加坚定都要分清楚了。要不然以后老太太肯定要让他给大哥家里好处。 左奶奶有些失望。 左成才赶紧儿道，“妈，我现在能挣钱了，以后你跟着我过日子，肯定能过好日子。干啥要和我大嫂闹。现在不分清楚，以后我挣钱了，得闹更大动静。反正你要是不答应分家，我就不娶媳妇，也不出去挣钱了。”说到后面，干脆耍赖皮了。 左奶奶盯着他，半响儿没说话，心里倒是活络开了。要说她最疼的，那肯定是小儿子。老来子，从小没爹疼，能不疼吗。以前是担心三儿子没能耐，她总放不下，想让两个兄弟搭把手。现在小儿子也能耐了，老大家的反而不安生了。这样下去可不成。 第二天一早，左奶奶破天荒的在分家之后，给一家人都做了早饭。 现在田地里的活该种的种，该收的收，也没啥活了，也不用上早工。一家人难得坐在一块儿吃顿早餐。 不过没一个人稀罕这顿饭的。也就左单单和左成才都憋着兴奋劲儿，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坐在凳子上面，准备听老太太发表讲话。 左奶奶看着大伙这样子，觉得自己的选择还是明智的。都不是一条心了，绑在一块儿干啥呢，该散了散，分的干干净净的。当初左家的老祖宗不就这么干了，才有了左家屯这些子子孙孙吗？ “我最近寻思着，咱这都分家了，这总在一个锅里烧饭也不成。我看屯里其他人家里不都各进各的门吗，咱家也该这样了。我这正屋是以前的祖屋，老大是长子，就给老大了。老大家现在住的那屋，我去住。” 听到这话，徐凤霞脸上一喜。老左家的祖屋是最宽敞的，能隔成小两间呢。左欢也高兴，只要隔成小两间了，她就能单独住一个屋了。 左奶奶一早儿就盯着徐凤霞了，看她一听这消息就高兴，心里更是咬碎了牙，占便宜占老人身上来了。可不这么分又不成，当初修房子的时候，正屋就是单独的，其他房子都是围着正屋两边修的，要想再盖院子隔开，就得这么分。反正她三儿说啦，要盖大房子给她住。 想明白，心里又舒坦了，她又道，“东屋给老大家了，这厨房就给老三了。” 听到这话，徐凤霞的脸色就变了。左红军脸色也沉了。不过开口的还是徐凤霞，“妈，我这哪儿去做饭去？” “老二家的都没开口呢。你咋就这么着急了？” 左大成道，“我和惠没问题，我自己盖就成了。”他老娘跟着老三住，他总不能和老娘抢厨房用。 左大成开了这口，老太太底气就上来了，“就这样定了。这堂屋我琢磨着就拆了，反正都不在一起吃饭了。料子就给老大和老二家里盖厨房。”她觉得这么分很公平。 左单单听这些东西都分清楚了，知道重头戏来了，眼神发亮的看着老太太。 左奶奶咳了咳，“以后我就和老三过日子了，老三该成家了，我琢磨着以后就把这边的门封了，另外开个门，以后他自己就顶门立户了。” 左大成听到左奶奶这话，看了眼自己闺女。真神了，被他闺女说中了，老太太还真是这么安排了，和他闺女说的一模一样。 左红军却有些慌，不知道咋的，听到老娘要另外起院子，他突然觉得自己不是留在祖屋了，而是被赶出家门了。 老太太可没工夫管他们想啥子，反正事情定下来了，该分的分清楚啦，管他们咋想的。“行了，都去上工吧，可别耽误了。”左奶奶说完，就进屋去收拾东西去，她可不用上工啦，三儿说了，让她在家养老，以后挣钱都交给她管着。 “三叔啊，你可真行。”出了门，左单单就和左成才猫在一块儿了，她兴奋的拍了拍自己三叔的肩膀，给左成才竖了个大拇指。 被亲侄女给夸了，左成才倍儿有面子，“那可不，老太太那可是我亲妈，我还不了解她？”啥不舍得一家子人，还不是担心没人养老。给她好日子过，看她乐不乐意。 “叔，这事儿得赶紧的，可不能拖了，早点干完，咱也好放心去挣钱去。”左单单激励道。 “放心吧，咱明儿就请假。”左成才觉得自己有底气了，工分不够，年底用钱凑，怕啥。 这边和左成才说好了，左单单又去找左大成两口子说这事儿，“三叔说了，明天就动工，我看就一块儿算了，省得到时候不自在。” 左大成和李惠也觉得一块儿好，老太太都不住正屋了，他们可不想和老大家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于是上工后，左大成就和左水生请了假。左水生还挺惊讶的，左大成这些年可没请过一天假呢。等听了左大成的话之后，左水生二话没说就给批了假，“你们家老太太可算是明白了一次了，这事儿早就该办了。孩子都这么大了，住在一块儿干啥呢？” 左大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水生叔能说他老娘，他可不能说。 老左家要彻底分的干干净净了，左单单心情挺好，连带着对李晨亮也多了点好脸色。 李晨亮就没啥好脸色了，一直板着脸看左单单，活像左单单欠了他的钱了。 哦，欠了他的细粮。之前左单单答应给他的细粮，结果一直没看到影子，倒是今早塞了个条子在他兜里了，是邮局开的寄货证明。四百斤的细粮，全都给寄走了。 左单单扛着锄头走到水沟边，李晨亮也跟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苏雪气的咬了咬牙。 左单单小声道，“急啥，你直接变那么多细粮出来，不让人怀疑啊。让你家里人给你寄过来多好。”她才不会说是三叔激动的只想着一股脑儿干完活回来分钱，把这事儿给忘了。 李晨亮听到这话，眯着眼想了想，脸上立马露出笑脸了。说得对啊，这样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吃细粮了。 又觉得自己脑袋瓜子竟然还不如一个乡下丫头活络，心里又有些不服气。哼了一声，拎着锄头走开了。 不远处，徐大鹏和沈一鸣在帮着养殖场割猪草。现在沈一鸣是老队长眼里的可造之材了，可不用整天下地了，就去养殖场去割猪草，算是半个饲养员了。 徐大鹏因为确定了要去公社煤场的事儿，所以这两天没人管，跟在沈一鸣一块儿混。他刚刚趁着休息的空挡，就一直盯着左单单他们这边。很快就得出结论，“李晨亮和那丫头闹别扭了。” 现在他每天的乐子就是盯着李晨亮和左单单了。谁让左单单和李晨亮走得近，又和沈一鸣走得近。他担心这丫头是不是替李晨亮打入敌人内部呢。徐大鹏一直觉得自己适合做侦察兵，善于捕捉敌情，这会子自然不会放过一丁点的蛛丝马迹。 沈一鸣头都没抬，“行了，你都要走的人了，管那么多干什么？” 徐大鹏这才收回视线，“说起来我就奇了怪了，这么好的机会，你就让我一个人去了，你怎么就留这地儿。”这次沈一鸣给公社出主意，结果啥好处都没要，就让煤场那边安排个技术工的位置，给了他了。他现在都觉得占便宜了。 沈一鸣无所谓道，“我没那技术，去了也没用。对了，你得记着，回头和你舅舅联系，技术方面照顾点煤场。你在煤场的日子也更好过了。” 徐大鹏道，“放心吧，我不说我舅舅都会这么干的，没准还会下来指导呢。”没当成兵，好不容易能有个好差事了，他舅舅还能不照顾点他这大侄子？又有些不放心沈一鸣，“你一个人在这里可当心点，别被那丫头给骗了。” “嗯。”沈一鸣眼角扫了眼左单单的方向，嘴角微微的翘了翘。 左单单也瞄了眼沈一鸣这个方向，她倒不是偷窥狂，只是琢磨着，这割猪草好像是挺轻松的。改天她得和老队长联络一下感情，看能不能混到养殖场去。嗯，冬天就不能去了，太冷了，等开春了去。 对于这次改换大门的事儿，左大成和左成才都挺积极的，请了假，第二天就在家里开了工了。 这时候左大成两口子的人缘就发挥作用了。下工后，屯里一些热心的乡亲们就过来帮忙了。 帮了左大成，总不好不帮左成才，顺道也搭把手。于是一天的功夫，两边房子原先的大门给封上了，又另外开了门。通俗点说，以前是两边是脸对脸，现在是屁股对屁股。左红军家里就在两屁股中间。 左大成家里的厨房也修好了。就剩下院子慢慢修。左大成也不着急，每天下工回来，自己修一点儿，院子很快就能修好的。 等厨房修好了，左水生就把生产队大食堂里面原先煮饭的大铁锅借给了左大成两口子。 “还是得自家买口锅，就是差工业票。”左大成边刷着大铁锅，边道。 左单单正在自家新大门前面种树。听到这话，立马道，“爸，没事儿，上次我看小聪，在城里遇着一个供销社的，人家乐意用工业票换粮食。我琢磨着明天我去城里一趟，换一口铁锅回来。”她果园里面还有一口新的大铁锅呢，这下子可算派上用场了。 听左单单这么说，左大成高兴道，“单单，人家真的这么说的？” “可不是，城里就差细粮吃。不过爸你可别和别人说，可别害了人家供销社的大姐。” “爸才不会说出去呢，咱单单就是有本事。”左大成夸奖道，觉得心里挺自豪的。咱闺女不止自己能进城，还能和人家城里人处得好呢。连工业票都能弄来。 李惠正在厨房里面切菜，听着外面两人说话，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这日子真的越来越好了。 又想到自家爹妈，心里又有些惆怅。不知道家里人啥时候才能离开那地儿。等地里的活干完了，不用下地了，她得去看看爸妈了。上次说老人病了，也不知道现在咋样了。 还有小雪那孩子，也得和大哥说说。这孩子现在性子倔，她也管不上，看大哥那边有没有啥要交代的。 “连个厨房都没弄好，咱家这咋做饭啊？” 墙后面，传来徐凤霞的声音。左大成和左单单听到了，楞了一下，然后都当做没听见。 今天修厨房的时候，老太太那边就把厨房的门给封了，另外开了门，徐凤霞就是想进厨房也进不了了。 因为徐凤霞的人缘差，今天大伙帮着左大成修厨房的时候，也没搭理左红军他们这边。所以到现在，左红军这边的厨房都没修好。 左红军没法子，只能搭了个简单的灶台。可家里连口铁锅都没有。徐凤霞就想着闹一闹，看老二家的会不会送铁锅过来给他们用用。 结果左大成一点反应也没有，倒是左奶奶隔着墙骂开了，“嚷嚷啥呢，还让不让人清净呢，都分家了还你不让人安生，干脆搬出去得了。” 徐凤霞没法子，又让闺女去借锅。今天总不至于不吃饭吧。左欢死活不乐意去。她在沈一鸣手里吃了亏之后，对左单单的怨念更深了。知道沈一鸣宁愿扣他自己工分，也要让老队长给她工分之后，她就不觉得沈一鸣是故意欺负她的，而是怪左单单之前不把事儿干完了，才让自己替她干那又脏又累的活。她现在一句话都不乐意和左单单说，更何况是去求人了。 左欢不乐意去，只能让左青去。这孩子是个任劳任怨的，平时和李惠关系还不错。去了肯定能借着。 “二婶，你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要是借不回去，我妈肯定要打我的。”左大成家门口，左青哭红了眼睛，就差给李惠给跪下了。 左大成和李惠都不大想借。他们可知道徐凤霞的性子，这要是借回去了，那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 可看着孩子这样哭着求，心里也不好受。 说起来，徐凤霞这人也不知道是咋了，对两个孩子差别特大，左青这孩子打小就是打骂着长大的，干活也多。才二十的孩子，这会子看着都带着点老态了。 左单单可不管那么多，不管是原主，还是她，和左青交集都不多。两人谈不上啥感情。“青青姐，我大伯娘万一拿去了不还咋办？”她直接了当的问道。 左青一愣，“不会的，肯定还。” “要是不还咋办，你要是让她还，她打你咋办？”左单单担心道，然后看着左大成两口子，“爸妈，这借不借锅，和我青青姐挨不挨打没啥关系。这要是不借，顶多是一顿小打。要是借了到时候催着还，我青青姐肯定要挨一顿大的。我看着锅不能借。” 左大成点点头，他其实也不大想借。现在好不容易攀扯干净了，可不想因为一口锅又闹腾起来。 “青青，你和你爸妈说，咱家这锅是老队长借给咱的，不能随便借。” 左青脸上露出失望的神色。 左单单提议道，“青青姐，你去找老太太借。或者大伯娘打你的时候，你和她闹两句，她以后肯定不会随便打你了。”她这可是真心的提点左青了。这日子是自己过的，可不是别人施舍的。别动不动就求人可怜，得自己撑起来。 可惜左青压根没听进去，见左大成和左单单铁了心的不借，她又看着李惠，“二婶，你知道我的苦……” 李惠看了看自家的新厨房，低下了头。她真的不想再吵架了。 左青见状，擦着眼泪就跑了。 “爸妈，咱去吃饭了，明天我还得进城呢。”左单单催促道。 提起吃饭，两人心情也好了起来，都一起进了厨房吃饭。这还是自家厨房烧的第一顿饭呢。 一家人吃着正高兴，隔壁传来鸡飞狗跳的吵闹声，有徐凤霞的打骂声，还有左青的哭声。 “没用的东西，借口锅都借不回来，生你干啥用？” 左大成和李惠沉默了一下，李惠叹气，“等嫁人就好了。” 左单单倒是摇了摇头，都到这份上了，都不知道反抗。以后还有啥指望。就左青这个性子，嫁人就是入了另外一个虎口了。 晚上，左单单又在果园里面摘了几十斤的水果，准备着明天找机会进城里卖掉。 第二天一早，左大成就装了十斤的细粮，就为了换工业票，买铁锅的钱还要另外算。虽然有些心疼，可想到马上就有属于自家的大铁锅，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左大成还准备送左单单去镇上坐车，才出屯里呢，就碰到左木根赶着马车，车上坐着沈一鸣和徐大鹏，两人身边还放着棉被和一些生活用品。 这不是要回城了吧。左单单心里惊讶。 左木根听左大成说要送左单单去镇上，笑着道，“正好呢，我送他们去公社，单单跟着一块儿去就成了。你就不用去了，可别误了工。” “那感情好，木根叔，可就麻烦您老了。”左大成笑呵呵道，将粮食放到车上，又和沈一鸣打招呼。 左大成也看到了车上的行李了，倒是没问沈一鸣去干啥。这一大早的出门，肯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呢。 等左单单上了马车了，左大成就放心的回家了。 左木根轻轻的抽打老马，车子又被拉起来。 左单单道，“可真是赶巧了，每次进城都碰上顺道车了。”然后装作不经意道，“你们这是去干啥呢，这一大早的。” 徐大鹏有些谨慎的看着左单单。 第31章 左单单看到徐大鹏像防贼一样的眼神就不高兴了。她看着多实诚的人，犯不着这样看她吧。她善解人意的笑，“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就随便问问。” 沈一鸣笑道，“没什么不方便的，公社下面的一个小煤厂缺技术工人，正好大鹏家里有人在煤场工作，大鹏也学了些技术，公社书记就把大鹏给借调过去帮忙。” 哟，这冷不丁的就混出去啦。左单单眉毛抬了抬，眼里带着崇拜的看着徐大鹏，“原来大鹏同志还是技术工人啊，咱还没见过技术工人呢。大鹏同志真了不起，给咱屯里长脸了。” 徐大鹏听左单单这么夸他，心里也有点儿小嘚瑟，觉得这姑娘看着也挺好的，最起码说话挺实诚。 左单单又兴奋道，“那以后咱缺煤了，大鹏同志可要照顾照顾咱，你可是咱屯里走出去的第一个技术工人呢。” 徐大鹏嘴角止不住的翘起来，“行，这点儿事情没问题。”煤场废煤多着呢，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儿。人家姑娘家家的都开口了，总不能不答应。 左单单这下子真是高兴了，冬天的煤终于有着落了，不用去捡柴火。 “大鹏同志，你人可太好了。对了，你要是去了煤场，有人欺负你，你就回左家屯告诉咱。咱屯里人齐心着呢。都是屯里人，可别见外。”左单单好话不要钱的往外说。还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的看着他。 徐大鹏看着左单单这么实诚热情的样子，心里有些后悔了，觉得自己之前不该那么想人家小姑娘的。一个乡下丫头，还这么实诚，被李晨亮那崽子给骗了也是正常的。 “大鹏同志，我看你长这么高大，咋不去做军人呢，做军人多威风啊。可真是埋没了。” “我也想做，可是……” “太可惜了，真是太过分啦，咋能干这么缺德事儿呢，真是没天理了。要我早和你认识，肯定帮着你抽他们耳光子。” “谁说不是呢。”心里好酸。 “大鹏同志，你去煤场好好干，让那些人瞧瞧你的能耐。对了，休假回来的时候可别忘了给我拉一车煤回来，这天马上要冷了，我最怕冷了。” “行，我下周放假就拉回来。” “要是弄不来好煤，废煤也成，可不能让你为难。” “必须好煤，废煤怎么烧？” 沈一鸣一路上都没再说话，就听着徐大鹏和左单单说话。 然后就听左单单问徐大鹏家里谁在城里煤场，在煤场干啥的，家里有几口人，都是干啥的。 接着徐大鹏倒豆子一样的将家里的事儿说的干干净净的。这一路上就被人把底摸的清清楚楚了。 等到了镇上，左单单下车去坐车的时候，徐大鹏还帮忙送她去车上。 回来后还嘱咐沈一鸣，“你在屯里也盯着点，别让人家小姑娘被李晨亮给骗了。”多淳朴的乡下姑娘啊。 沈一鸣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一会儿，然后默然转身带路。 坐上车，左单单坐在窗户口，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会儿的少男少女真是单纯可爱。哪像以后，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没有这么单纯啦，都鬼精鬼精的。 车子开起来之后，左单单又经历了一次过山车一般的感觉，特别是坐在窗户边上，那灰尘扬起来的时候，简直扑面而来。好在她这次做好了准备，准备了毛巾盖在脸上睡大觉。 一觉醒来，车子正好到了车站。和其他人比起来，左单单看着齐整多了。用毛巾擦干净了脸蛋，左单单就直接去找左聪了。 有些事儿得和左聪交代交代，省得回去之后有些事儿太突然了。 “姐，你咋又来啦。”左聪小跑的从学校里出来。左单单来的巧，刚到这边，他就放学了。“走，咱去食堂吃饭去。” 左单单跟着他一块儿走，板着脸道，“咋了，姐来了你嫌弃了？” “咋会呢？”左聪赶紧道，“我就是觉得挺吃惊的，以前家里人都很少来看我……姐，我特高兴。”笑得小酒窝都露出来了。 左单单觉得这孩子一次比一次招人喜欢，“走走走，吃饭去，待会可没大馒头吃了。”她还真有点儿惦记左聪学校的大馒头呢。顺道看看左聪是不是每天中午吃大馒头。弟弟不听话可不行。 姐弟两进了食堂里面的时候，里面有好些人了。有人看到左聪和左单单进来了，都偷偷的瞄他们两。 左单单上次在食堂一番犀利的讲话之后，都快成了县高中名人了。她虽然没在县高中念书，县高中却流传着关于她的传说。比如之前总是奚落左聪的那个许亮，现在见着左聪，声都不吭了。许亮以前是多牛气的人啊，整天手表戴着，新衣服穿着，帆布包背着。现在手表都不戴了，头发都不敢抹油了。连新衣服都少买了。曾经叱咤学校的风云人物，就这么屈服了。 左单单可不管这些有意或者无意的眼神，在她眼里，这都是一些青春期少男少女，属于中二期呢。等以后他们回忆起这段时期，估摸着还得把脸捂在被子里呢。 趁着左聪打饭的空挡，左单单和打菜的师傅聊天，“师傅，我们家小聪在学校吃饭还成不，有吃大馒头不？” 师傅还记得左单单，笑呵呵道，“吃呢，他一顿能吃三儿。”他比划着三只手指头。 左聪脸蛋就暗红了。觉得自己吃太多了。 左单单没觉得多，长个子的时候，这种饭量是正常的。以前那种饱一餐饿一餐的才不健康呢。没看着这次看到左聪比上次精神多了吗。那就是吃饱饭之后的正常状态。而且她还是支持左聪这时候吃好点的。左聪现在十五岁了，如果营养跟上去，得长到一米七左右了。可这会子这孩子才一米六不到……她不想有个矮个子弟弟。 她幻想中的弟弟，是又高又帅，脑子还好使。左聪占了两样了，可不能在身高上给前功尽弃了。必须得多吃，咋能因为营养不良就浪费了这么好的底子呢。 两人端着大馒头和打的白菜炖肉片，坐在桌子边上吃饭。说是白菜炖肉片，这一盘子里面，左单单就看到一片肉了。看着那油汪汪的，不知道煮了多少次的肉片，左单单毫不犹豫的夹起来放在左聪碗里，“多吃点。” “姐，我不爱吃。”左聪夹起来要给她。左单单眉头一皱，板着脸看他，他又夹回去了。 左单单见他把肉片吃了，这才满意了。就和他说起了家里的事儿。 听到家里分家了，而且还另外开了门起了院子，连厨房都盖起来了，左聪惊讶的都忘了吃饭了。“大伯娘没闹吗？” 从小到大，大伯娘只要不乐意的事儿，就会闹一闹。奶不管事，他妈性子软，大伯娘只要一提起大伯当队长的事儿，他爸妈就没辙了。 左单单道，“闹了也没用，老太太做主的。”反正有啥事都有老太太在前面顶着呢。 左聪虽然想不明白，奶咋就突然同意分家了。不过他心里也清楚，分家是好事儿。这样爸妈以后过日子就松快了。难怪姐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呢。没大伯娘欺负，精神头就是好多了。 左单单又顺嘴把上次用钱买猪肉的事儿和左聪说了。左聪一听他给 的钱被拿去卖猪肉了，还挺失落的。他那是给姐做私房钱用的。大姑娘家家的，咋能没私房钱呢。他班上那些女同学，有钱就拿去买新衣服和发夹。有些家里条件好的，那线衣颜色都不重样的。 看他扁着嘴，左单单拍他的脑门，“你个傻小子，家里吃了你买的肉，就知道你在城里用心啦，这样大伙都能念着你的好了。老太太吃了你买的猪肉，可高兴啦。” 左聪摸了摸被拍的脑门，心里却觉得热乎乎的，姐这都是对他好呢。 吃完饭，左单单去刷碗，左聪回宿舍去拿东西。这会儿宿舍的同学都回去了，可不方便带他姐回去。吃亏了咋办？ 左单单刷完碗，就去操场大树下等左聪出来。迎面就走过来一个穿着绿军装的小伙子。再仔细一看，还是熟人。小伙子看到左单单了，楞了一下，然后僵着脸走过去，当做没看到左单单一样，就在水槽旁边刷了碗。边刷着，还边偷看左单单，脖子有些红。 等刷好碗之后，他似乎准备开口，左聪一溜烟的就跑过来了，满脸防备的看了看他，拉着左单单就走了。“姐，咱去门口说话去。” 到了学校门口，左聪就道，“姐，刚那个许亮没说啥难听的话气你吧。” “没，我看他老实挺多的。”左单单心道谁说话能气到她啊。 左聪放心了，“那就好，这小子最近是老实挺多了，我就担心他心里憋着坏。算了，咱不说他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叠钱，都是以分为单位的。“姐，我这几天又存了一些，你留着，别给家里买东西了。”说着直接塞左单单兜里。 “咱小聪可真是厉害。”左单单鼓励道，这次倒是没再推辞了。反正放在她兜里，她也用不着，先存着就行。见左聪脸上高兴，她又严肃道，“你主要任务是学习，可不能为了挣钱就耽误学习了。要是你学习下降了，姐可饶不了你。” “没，我成绩一直都是全年级第一。”左聪就差指天发誓了。看着左单单脸上笑了，他也抿着嘴笑。又想起啥，从布书包里面一掏，掏出来一张牛皮纸抱着东西。也往左单单手里放着。“姐你吃，我知道你喜欢吃的。” 左单单打开一看，竟然还是上次吃过的枣泥糕。“你哪儿来的，这可不好买。” “我们老师给的。这么贵的东西，我本来也不要的，她搁在我手里就走了。我也不好意思还回去。” “你们老师对你这么好？”左单单惊奇道，这种糕点不好买，在这年代，就是自家人都舍不得吃吧。这三番两次的给左聪，这得多大方啊。 左聪点头道，“我们老师是挺好的，有几次还要帮我洗衣服，我没让。” “……”她咋就没遇上这么好的老师。左单单心里觉得怪怪的，“你们老师是不是年纪特别大了，把你当儿子养呢。” “还没到三十吧，我没问，看着不像三十岁。”左聪想了想道。 左单单也想不出啥名堂来，“以后你可别再接人家东西了，人情债难还。好好念书，啥也别想。中秋节的时候记得回家看看爸妈。姐得去买铁锅啦，今天就得回去呢。” 看到左单单要走了，左聪心里又舍不得了。不过也没敢表现出来，担心让左单单也跟着难过。 等左单单走的老远了，他才转身回学校。刚进校园，又碰上许亮了。许亮站在太阳底下用脚尖画圈圈，看着左聪进门了，他仰着脑袋看着天，“那什么，你姐走了？” 左聪心情正不好呢，听许亮问起他姐，绷着脸道，“你问我姐干啥，许亮，我告诉你，你有啥冲我来，别招惹我家里人！”说完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才转身回宿舍去。 许亮：“……”他招惹谁了？！ 左单单离开学校，找个地儿把左大成给的十斤粮食扔到果园里，又拿出三十斤水果，就直奔黑市，这时候黑市没啥人了，早上卖完东西就走了，中午留下来的都是早上还没卖出去的东西。 看着现在没人买东西，左单单顺道瞅了瞅，发现还有人卖野鸡的。 想起自己好久好久没喝野鸡汤了，左单单干脆提着苹果跑过来。 “老乡，咱换换咋样？我用十斤苹果，换你的野鸡。”这时候猪肉六毛一斤。左单单虽然不了解鸡肉行情，不过猜想鸡肉总不会超过一块吧。这野鸡差不多两斤多的样子，她用价值两块多钱的苹果换，可是很公道了。苹果自产的，买贵了她也不算亏。 老乡是个五十来岁的男人，个头瘦小。看了看左单单兜里的苹果，嘴唇动了动，显然也是许多年没吃水果了。可他摇头，“不成，我儿子在住院，我得给他挣药费。” 左单单一听，知道人家这是急用钱呢，也不多说了，“给现钱要多少？” 老乡想了想，犹豫道，“要不你给八毛？我这连夜打的。还是活的呢。”那野鸡似乎在证明自己是活的，扑棱扑棱的动了两下。 才八毛钱？左单单眼睛瞄了瞄那野鸡，“成，就八毛钱。” 给了钱，这野鸡就属于左单单的了，老乡还挺厚道，见左单单抓不住，就用稻草绑得严严实实的，愣是把野鸡包成木乃伊了。左单单直接给老乡搭了两个苹果。老乡激动的连连道谢，家里孩子生病，嘴里正缺这些有味儿的呢。 左单单大方的摆了摆手，又小声问，“老乡，你们平时打的这种野味多不？” 得了左单单的连个苹果，老乡也不含糊，有啥说啥，“这时候还挺不错，等入冬了可就不成了。不过也就我们山下屯那片山林子多还成。没林子的地方也就兔子多，那东西可不好抓。” 左单单听着，心里就热乎了。谁说这年月没啥挣钱的东西呢，这不就是吗？ 老乡刚走，左单单就边啃着苹果，边考虑着这野味挣钱的事儿。许是她吃苹果的样子馋人，路过的人多多少少的都买了两三斤。没一会功夫，她这三十斤苹果也干净了。 看着时间不早了，赶紧儿找个地方把大铁锅拿出来往背上背着，手里拎着野鸡，往车站赶去。 第32章 左单单到了镇上车站的时候，天黑了，不过她可不怕了，左大成说晚上会来接她的。 车子一停下，老乡们一窝蜂的从车里下来，左单单背着个大铁锅也不敢挤，就在里面坐着，等大伙先下车，这才吃力的下车。 明明有轻松的运输工具，偏偏不能用。左单单心里郁闷不已。 下车后，她就四处看。竟然没看到左大成的人。不会是忘了她吧……她这便宜老爸可不是这么靠谱的人啊。 “左单单，看什么呢？” 背后传来声音，左单单背着锅吃力的转过身，就看到沈一鸣坐在马车上面。 左单单惊讶，“你咋也来了？” “我要办事，得留到晚上，屯里正好有人拉粮食来镇上，就把老大爷带回去了，马车留给我了。”沈一鸣云淡风轻的说道。“老大爷说让我顺便带你回去，他回去会给大成叔带信的。” “哎哟，这可太好了，一鸣同志，我都不知道说啥感谢的话了，以后屯里有事儿说一声，可别和我客气。赶紧帮我把锅给卸下来。”左单单兴奋的走过去，背对着沈一鸣。 “这锅还挺结实。”沈一鸣在她背后敲了敲锅，嘴角笑了笑，然后一本正经的将锅给卸了下来，然后放到马车上。 左单单顿时感到浑身轻松了。她可不管谁来接她，只要不用背锅就行了。有车子坐，总比走夜路回去的好。 于是麻溜的爬上车，“一鸣同志，你辛苦了，咱回去吧。”该说的客气话还是得说的。甭管咋样，这是实打实的让她占了好处，人得学会知好歹。就这几次顺道的情分，左单单已经决定等鸡汤熬好了，给沈一鸣分个鸡脖子了。这可是好东西，以后这东西比鸡腿还贵呢。 沈一鸣坐上车，轻轻的扬了扬鞭子，老马就自己走动起来。还别说，这老马真的认识路，都不用人牵着缰绳，自己就知道往哪个方向走。 左单单揉了揉肩膀，看着路边黑漆漆的，心里多少有点儿发毛。然后往沈一鸣身边挪，“唉，沈一鸣同志，你说大鹏同志咋就去煤场了呢……说起来他还真是有本事呢，说去煤场就去煤场了，那边是拿工资的吧，听说一个月有二十多块就呢。你说说，他是咋去的？”知青们在生产队里干活，一天两毛，一个月才六块钱。相比之下，徐大鹏这是直接升职加薪，走上人生巅峰了。 左单单特好奇，沈一鸣是怎么运作的。她可不相信是徐大鹏自己去的，就今天早上聊了那么几句，她就知道徐大鹏脑瓜子咋样了。没这个段数。 沈一鸣侧脸看了她一眼，“你猜。” 左单单还真的猜起来了，“才换了粮食，人就走了……是不是我猜的那样？”有些话也不用说全了，两人心里都明白。 沈一鸣回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左单单，你怎么就不是城里人呢？” “城里人咋了，农村人又咋了？在我眼里都一样。没准有一天，城里人还想做农村人呢。”左单单心道，你能知道未来多少城里人想转农村户口吗。难着呢。 沈一鸣似乎叹了口气，“左单单，你以后想进城吗？” “暂时没这方面想法。”主要是现在难度太大，她要是想达到这个目的，估摸着要花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不值当。还不如等以后恢复高考了，直接考出去呢。做第一届大学生，多牛气啊。以后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左单单以前可就听说过了，第一届大学生，那简直就是供不应求，大把的好岗位任由着人家挑。那待遇，不享受一把，左单单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听到左单单的话，沈一鸣的脸色就微微的变了变，然后坐直了身体，“怎么就不想进城了？我看屯里很多人都挺向往城里生活的。” “向往归向往，那也得能去才行啊。再说了，我妈成分不好，我估摸着很难进城。” 就李惠这个成分，要不是窝在左家屯，现在过的怎么样还真不好说。瞧瞧她那便宜大舅现在还在农场劳作呢。左单单心里也清楚，李惠的成分问题不解决，很多事情对于她来说，难度太大了。对于这样的难度，左单单也没什么把握。 沈一鸣也想到这一点了，闷不吭声的不说话。 左单单看他突然不说话了，以为他是回忆起曾经在城里的美好生活了，“沈一鸣，你是不是想回城了？别急，肯定能回城的。” 沈一鸣长舒一口气，似乎坚定了某些信念，“是啊，我肯定会回城的。必须得回去。” 黑漆漆的路上就听到车轮的声音，左单单觉得不该讲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沈一鸣，我给你讲故事吧，比如书生夜遇美女蛇的故事，相传很久以前，有个书生进京赶考，在一座破庙里借宿，有一天晚上，寺庙的墙上出现了一个漂亮的人头……你也知道，那些女鬼女妖怪最喜欢男书生，特别是像你们这种年轻的知识分子……” “左单单……”沈一鸣突然回头看着她。伸手指着侧前方的一个位置，眼里带着惊恐，“你看那边是什么？” 左单单还准备讲故事刺激沈一鸣呢，听到这话可不信，“可别想吓唬我……”她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然后心里一紧，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黑暗中，还真有个人影站在那里…… 左单单若无其事一般的收回视线，又靠着沈一鸣近了点儿，小声催促，“快赶车！” 夜里安安静静的，就听着马车咕噜咕噜的响动，老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左单单的心里又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抓着沈一鸣的袖子。沈一鸣似乎也吓到了，身体颤抖了一下，也没说话。等马车过去了，左单单硬是一动不动的，也不敢回头看，就紧紧的抓着沈一鸣的袖子。她小时候听她奶说了，男娃火气重。有沈一鸣这个男娃在，没准能辟邪。 好在一路没事儿，不过左单单也没心思说话了，她总觉得这黑漆漆的环境里说话，太明显了。 等终于看到了左家屯里微弱的光线的时候，左单单深吸了一口气，“刚，刚刚你看那是啥？”娘哟，她两辈子可还是第一次看那玩意儿啊。其实以前她不信的，后来她死了又活了之后，就信了。 沈一鸣道，“刚刚马车过去之后，我突然想起来，白天从那经过的时候，那边有个稻草人。” “……”左单单面无表情的咳了咳。严肃道，“沈一鸣同志，要破除封建迷信懂不懂，以后不要神神叨叨的，影响不好！这幸好是在我面前，要是在别人面前，肯定得让你戴高帽，进行思想教育。” 左单单说这话的时候，车子已经进了屯里了。刚进左家屯，左大成已经来接人了。他也不嫌外面冷，就蹲在屯口的大树下一直等着。听到车轮声了，立马就跑出来了，“单单回来啦。” “回来啦！”左单单高兴道。回家了就安生了。 “一鸣，这又麻烦你了，回回都是你帮忙的。”左大成笑着道谢。 沈一鸣淡淡的笑，“大成叔，没事，反正顺路。” 虽然沈一鸣说是顺路，可左大成心里还是记着这份人情。不能人家说顺路就顺路了。再顺路，那也是给人添麻烦了。左大成是个实诚人，嘴巴不会说，心里却已经记下了。觉得以后有机会，要照顾照顾这外来的小伙子。 知道沈一鸣要去还马车，左大成也不让沈一鸣送他们回家了，自己背着铁锅，和左单单一起回家去。 临走的时候，左单单还对着沈一鸣道，“一鸣同志，小心美女蛇。”吓唬她？小心哪天真的有美女蛇找他。 沈一鸣赶着车走远了，左大成问道，“什么美女蛇？我咋没听过有这种蛇。” “哦，听沈一鸣同志说，是一种毒蛇。我让他小心点，省得被咬到。” 左大成道，“那不用怕，咱这屯里没啥毒蛇。” 父女两到家，李惠还在等着。见左单单回来了，立马过来看单单，见她好好的，笑道，“好好回来就好。”又看到左大成将锅放了下来，“真买回来啦。” 看着家里的新买的大铁锅，李惠笑的开心极了。这些年看，终于有了一口属于自家的大铁锅了。左单单觉得，她这喜悦的样子，特像以后女人们得到钻戒的样子。 李惠让左大成烧热水，将锅给洗干净，明天一早上就能用上新锅了。至于老队长给的那口锅也得还回去了，毕竟是公家的财产，不能总是占着。 左大成立马笑呵呵的去搬柴火到厨房里。这口锅不放在自家灶台上，他担心自己媳妇晚上得睡不着觉。 左单单见两人忙活起来了，将手里拎着的野鸡拎了过来。“妈，明天煮鸡汤喝吧。” 李惠吃惊的看了看左单单。左大成也有点儿吃惊，他刚一直看闺女拎着东西，还没注意是啥呢。竟然是野鸡。“单单，咋来的？” “在城里遇着个老乡，急着用钱，又卖不出去。我就买下来了。花了八毛钱，爸，我没买贵吧。” “几毛钱倒是不贵。”左大成道，“人家急用钱，你买下来也没错，闺女好样的。让你妈烧给你吃了，咱家也好久没吃过鸡肉了。”就算买贵了也不能说，闺女想吃口鸡肉，他这当爸的还能不让吃？ 再说了，家里唯一一只老母鸡被左奶奶当宝贝疙瘩护着呢，比亲儿子还亲，那肉是指望不上的。买吃野鸡回来尝尝鲜也好。 李惠倒是有些犹豫，“要是能养下来，或许能下蛋，没准单单以后每天都能吃一个鸡蛋。” “妈，野鸡可不好养，而且这鸡也不行了。”左单单抖了抖手里的野鸡，那野鸡果然已经连扑腾的力气都没了。“说起来，好些年没喝鸡汤了。”她感慨道。 瞧着那只鸡要死不活的样子，再看看自家闺女那馋嘴的样子，李惠咬牙道，“那成，妈明天就弄出来给炖汤喝。” 左单单砸吧砸吧嘴巴，等明天喝汤。她心里都分配好了，这几天老太太帮忙弄分家事儿，辛苦了，给她一只鸡腿啃啃，下次需要用上她老人家的时候也能多出力。左大成两口子也能吃个鸡腿。剩下的两个嫩嫩的翅膀就是她的了。三叔啊……鸡头多营养，就给他补身子啦。对了，还有沈一鸣的鸡脖子。 左家屯这会子到处都一片安静。沈一鸣刚要到知青点这边，暗处走出来一个人，沈一鸣皱着眉头后退一部，这才没让人撞怀里来。 “沈一鸣，咱两谈谈。”说话声音娇柔婉转。 沈一鸣却听的直皱眉头，“刘莉莉同志，有什么话明天说吧，这大半夜的不大合适。” “现在谈正合适。”刘莉莉小声道，“我知道徐大鹏能去煤场，和你有些关系。你别否认，我都听人说了。” 她吸了口气，“我不知道你是用的法子，可是沈一鸣，如果你能帮我也进入煤场，我会报答你的。” 沈一鸣眯着一双黑黑的眼睛，在这黑夜里，也看不到他的神色，“徐大鹏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另外，你觉得你能怎么报答我？” 刘莉莉咬着牙道，“什么事儿都行。沈一鸣，你帮帮我吧，我家里需要钱，煤场待遇好……我需要这份工作。” 说完之后，刘莉莉已经有些破釜沉舟的感觉了。她也是没办法了，家里弟弟妹妹需要钱，可她拿不出东西回去。来下乡之前，她也听说过一些事儿，大人们说的很隐晦，可她都听明白了。她也知道自己长的好，走到哪里，总会有人盯着她。她想做个正经女人，别人也会觉得她不正经。她经常都能听到这屯里的老嫂子背后对她有些指指点点的。既然大伙都觉得她不是好女人，她干脆就不做个好女人了。只要能回城，或者多挣钱寄回家里，做不正经的女人也成。 沈一鸣道:“刘莉莉同志，我真的没啥能帮你的，我和你一样，没家世没背景。恕我无能为力。也许你能去找李晨亮。” 说完，他就绕过刘莉莉向知青点走。走着走着，突然想起了之前左单单提醒他的，小心美女蛇。没想到还真被这妮子给说中了。 刘莉莉站在后面，狠狠的抹了把眼泪。 念着左单单想喝鸡汤，李惠连夜就把野鸡给收拾赶紧了，然后用瓦罐装着，放在灶台里面窝着。这是农村常用的熬汤的方式，节省柴火，熬出来的汤还香呢。 第二天早上，左单单起床，就问道香喷喷的问道了。吸了吸口水，赶紧儿从床上爬了起来。 没等左单单来分肉，李惠这边就给左奶奶盛了一个鸡腿，又给左三叔盛了一个翅膀和几块肉。 左单单见自己最喜欢的鸡翅膀竟然被挑出来了，立马将它从碗里夹出来了，“妈，我三叔不爱吃鸡翅膀，给我吃，我三叔爱吃鸡头。”她说着将鸡头给夹了起来，也不等李惠反应，就赶紧儿端着碗筷去找三叔。 一只鸡就两条腿，竟然给自己分了一只，左奶奶这心里别提多舒坦了。又觉得老二家的孝顺，又觉得这分家真是明智的事儿。要是不分家，这鸡腿还不得给老大家的给霍霍了。老太太现在也想开了，可不留给小辈们吃了，她一把年纪了，该吃吃，该喝喝的，可不能亏待自己。看看以前她对老大家的多好，还不是闹着分家。白瞎了。老太太端着鸡腿就进了厨房去了。完全无视小儿子那眼巴巴的眼神。 左成才叔蹲在院子里，夹着碗里的鸡头闷闷不乐。 左单单蹲在他边上，“三叔，看我特意给你留的鸡头，谁也没给。你咋不吃啊。” 左成才道，“都啃不下一口肉来。”关键是觉得有些心酸，他觉得以他和亲侄女的关系，咋样也要分个鸡翅膀啥的。 “三叔，这肉有啥好的，重要的是这寓意。有句话咋说来着？宁做鸡头不做凤尾。连凤凰的尾巴都比不上这鸡头，这得多精贵。要不鸡身上咋就一个头，两条腿呢。三叔，你是要挣大钱的人，是注定要做领头人的，这鸡头必须你吃。吃完干啥啥出挑，啥事都顺顺当当的。” 听到这话，三叔眼睛一亮，觉得这话特有道理。对于他这样注定要挣大钱的人，吃啥都不如吃鸡头好。再说了，他要是当了领头的大人物，这以后想吃啥还不是敞着吃？ 左成才二话没说，夹起鸡头就胡乱的啃了一通。左单单抿了抿嘴，没敢看。等他满足的吃完了，左单单道，“叔，知道我干啥现在拿鸡头给你吃不？” 左成才摇头，不解道，“这啥时候吃还有讲究？” 左单单警惕的看了看旁边，小声道，“叔，咱又有活干了。大买卖！” 第33章 一听到有大买卖，左成才碗都要拿不住了，“啥买卖？”这几天闲着，他心里一直没着落呢，走路都不利索。 左单单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左成才立马会意，两人挪到院墙角落里，离着厨房还有些远了，才小声嘀咕起来。 左单单道，“叔，我这次不是进城买铁锅吗，收获可不小呢。就今天咱家吃的那鸡肉，那是林子里面打的。城里可不多见。” 左成才听出左单单这话的意思了，摇头道，“城里人也不稀罕，人家有票买肉呢。哪像咱农村人，买不起肉，就只能打些野味吃。” 左单单一脸不以为然，“叔，你就不能等我说完吗？这不马上就中秋节了吗，你说城里那些有钱人，总要走亲访友啥的，还有那些当干部的，咋样也要拿出点拿得出手的礼物送人，你说是不是？” “这些东西可不是啥拿得出手的。”左成才接嘴道。 左单单翻白眼，“叔，你这么想可不对，你说咱要是把这些野味收回来，自己加工一下，熏干了，再搭配点水果，用竹篮子包一下，你说这一个能卖多少钱？” 左成才脑袋一亮，似乎有某些东西要喷涌而出一般…… 左单单眯着眼，伸出三只手指头，“就这，没三块钱，我肯定不卖。” 听到这个数，左成才眼睛发亮。这买一只野味可不花不了几毛钱，编制篮子的竹子也不用钱。一个就赚两块钱呢。要是十个，一百个…… 左成才的心都开始颤抖了。随即又想到啥，脸上黯淡下来，“可咱没水果啊。” 他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知道这光是野味还不成。要是搭配点平时不好买到的水果一块儿，那一篮子放在一块儿才好看呢。有肉有果，多好看啊。可这水果可不好找，现在粮食都不够吃呢，哪里来的闲工夫种水果，前几年有个生产队种果园，差点儿把整个生产队的人都给饿死了。还是国家的救济粮给不上这漏子了。为了这事儿，那公社书记都直接被送到农场去接受改造了。后来他们这附近就再也没听说哪个生产队种了水果了。 左单单嘿嘿笑，“叔，你还不信我？我要是没找到货源，我也不会来和你说这事儿了。水果的货源我也找到了，我和人都约好了，等咱这边熏肉准备好，人家水果直接从省城寄过来。都是苹果，品质好着呢。” “我的大侄女哟，我说你这咋这么能耐呢？！”左成才激动的不知道说啥了。 左单单摆摆手，满脸郑重的看着左成才，“左成才同志，你现在对咱们的行动有信心吗？” 左成才脑袋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的，“要真能找来水果，咱还有啥怕的。” 于是两人商量分工问题。这次左成才负责去山下屯那边收山货野味，左单单负责去联络水果。买家左单单这边负责，至于运输问题，则由左成才负责。前期启动资金，左单单拿二十，左成才拿十块。两人还是按着四六分。 左单单离开的时候，左成才红光满面的，走路都像飘。 左成才现在已经把他的亲侄女当做命中贵人了。他觉得自己这些年总是这样那样的发不了财，肯定是财运不行，得遇着贵人提携，才能发财。而左单单这个经常带他挣钱的人不是贵人，那谁还能是他的贵人？他甚至觉得自己之前对亲侄女太小气了，上次挣钱了，啥都没给自己子侄女买呢。嗯，等这次挣钱了，他也买一直大野鸡，把鸡头给单单留着。让单单也以后干啥啥出挑。 左单单回到家里，李惠和左大成都在等着她回来，锅里的鸡肉一口没吃。见左单单回来了，李惠才去锅里给闺女盛肉。 香喷喷野鸡肉，闻着味儿都让人嘴角生唾了。特别是对好些时候都没能吃过荤菜的一家三口来说，这野鸡汤简直是人间美味。 还剩下一个鸡腿和两只鸡翅，李惠直接放到左单单的碗里面，然后又另外挑了几块好肉，盛了汤，满当当的一大碗。 左单单将鸡腿挑了出来，“我吃鸡翅膀就成了。我爱吃这个。”鸡翅膀多嫩啊。她打小就喜欢吃鸡翅膀。而且奶奶打小就和她说，做人要知足，别啥子好处往自己身上揣。“爸妈，老太太的那个鸡腿，是你们孝顺老太太的。这个鸡腿，是我孝顺你们的。你们可不能让我不孝顺。” 这话说的左大成和李惠又高兴又感动。当爹妈的，谁不想自己孩子孝顺。左单单这话让他们觉得比吃了多少鸡腿都舒坦。 一家三口正喝着汤，屋后又传来了吵闹声，徐凤霞又开始嚷嚷了，“还有没有天理了，资本家的闺女吃起了肉，咱这贫农家的闺女倒是喝不上汤了。”那香味她老早就闻着了，等了半天，都没等到老二家里给她送。 左单单家里这边还没反应，老太太那边已经嚷嚷起来了。估摸着还是趴着院子上面喊的，声音挺亮堂。“徐凤霞，你要是不想过就滚回你们老徐家去！吃肉咋了，我还吃鸡腿啦，有本事你啥时候孝敬我吃根鸡腿。” “妈，我不是说你。”徐凤霞的声音就低下来了。她现在都把她嫂子个得罪了，连老徐家的大门都进不了，咋滚回老徐家去。 左奶奶哼哼两声，“甭管说谁都不成，吃肉咋了。老二家里吃肉是有本事。你有本事自己吃肉去。我给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婆婆，就没吃过你一块肉。就吃个鸡腿，你还在那吵吵嚷嚷的，想气死老人是不是？” 徐凤霞就不敢嚷嚷了，只是心里觉得老太太咋就这么偏心。啥都护着老二家里。吃肉有啥了不起的，咱也去买去，可不是买不起。分家的时候分的五十块钱，她可还没动呢。 左单单看着左奶奶这战斗力，觉得那只鸡腿给的还是很值得的。毕竟要人办事，咋样也要给好处不是？老太太是个实诚人。 左奶奶也觉得自己是个实诚人。不实诚不行。要是被老大家的一闹，以后老二家里不吃肉了咋办，那她吃啥？三儿说是让她过好日子，可除了之前给他的十块钱之外，一块肉都没看到。她不指望老二家的，还能指望谁，难不成是指望老大家的？那真得和西北风了。 因为老太太出马，李惠和左大成也没受到徐凤霞的影响，反而心里挺欣慰的，家里老人现在知道他们的好了。 左单单却知道，这都是分家的好处。当初她这便宜爸妈对老太太那是巴心巴肺的好，挣的粮食和钱都给老太太了，结果都讨不到一个好，那是因为啥还不是因为一大家子人在一块儿过日子，左大成两口子干的再多，对于老太太来说都没差，反正都是一家人吃用。对她没啥影响。分家之后就不同了，两口子赚的就是他们自己的，他们给老太太的，那就是孝敬老太太的。是老太太实打实的好处。老太太能不喜欢儿子儿媳妇，还能不喜欢好处？ 老人啊，啥时候都是最精明的。 吃完饭，左大成就让李惠把家里剩下的肉挑一些好的出来等中午送去给沈一鸣和苏雪吃。这两次左单单进城，都是人家沈一鸣同志给送回来的，这人情咱得还。平时没啥好东西给人家，现在能吃上一口肉了，要给沈一鸣尝尝鲜。至于苏雪，好歹是李惠的亲侄女，家里人也出了事儿，现在一个女娃子背井离乡的来这地方插队，有口吃的也好歹送点给她。 左单单一听，连忙把这活给抢了过来，“这事儿就交给我了，我和他们熟呢。” 左大成是知道自家闺女的大方的，笑道，“行，那交给咱大闺女了。记得和沈一鸣同志道谢。” 收拾好了家里，一家人就一起去上工。刚出门就碰着左红军一家子，这次一家四口都在，还挺齐全的。 两家人碰上，左大成倒是叫了一声大哥，左红军当做没听到，扛着锄头就走了。徐凤霞和左欢都咬牙切齿的跟在后面。左青也低着头，当做没看到两人一样。两兄弟愣是搞的和陌生人都不如。左大成也索性沉着脸，当做没看到一样。 到了打谷场，左单单发现，知青们除了沈一鸣，其他人竟然都没来。 左水生给大伙分了工之后，也发现知青们没来，问道，“一鸣同志，知青点的那些同志们咋没过来？” 可别是集体睡懒觉呢。这精神可不好。年轻的知识分子咋能懒惰呢。毛主席让他们过来，那是让他们接受锻炼的。可不是让他们来做少爷小姐的。 沈一鸣道，“我也不清楚，出来的时候，他们都还没出门。” 老队长的脸色就不好了。一鸣都来了，咋他们就不能来了。他敲了一下锣，让那些已经分好工的乡亲们都去干活去。自己背着手去知青点那边。 左单单见人都走了，跑沈一鸣边上道，“你们知青不是闹罢工了吧。是不是为了徐大鹏那事儿？”能让知青们闹事的，好像也就这么一回事了。毕竟都是一块儿来的，徐大鹏冷不丁就离开屯里了，徐大鹏去镇上了煤场了，差距一下子就拉开了。 沈一鸣看了看天，“谁知道呢。” 左单单道，“你咋就不担心？” 沈一鸣笑，“队里和公社的决定，我操心什么？” 左单单见他这样子，就知道他这是有底气呢。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底气。不过她倒是不怀疑，那几个知青都不是沈一鸣的对手。 男知青点里面，左水生正脸红脖子粗的用烟杆敲着桌面。“你们这是要干啥，闹罢工？” 在场的除了男知青，连女知青们也都在。听到左水生的话，一个一个的也没做声。都在无声抗议。 “你们有啥不服气就和我说，闹罢工干啥子。”左水生在确定这些城里来的年轻娃娃是真的在闹罢工之后，气的心口发闷。他当了队长这些年，都还没见过这么集体闹罢工的。这是要反谁呢？ 李晨亮道，“老队长，咱们就是不服气，怎么徐大鹏说走就走了，咱们一点动静都么听到呢。” 其他人也都看着左水生，毕竟都是一起来做知青的，为什么徐大鹏能走，他们却还留在这里。 李红兵也道，“我们需要公平！” 她倒不是稀罕徐大鹏那个工作，毕竟她爸是革委会的，她要是想回去，啥时候都能回去。可徐大鹏这事儿，让大家不服气，她觉得自己得主持正义。 第34章 “咋就不公平了？！”左水生听到李红兵的话，顿时炸毛了。闹来闹去的，这是因为徐大鹏那事儿呢。 知道是因为这事儿，左水生就更不高兴了。徐大鹏为啥能去公社，他还是知道的。人家公社本来是要照顾一鸣同志的，是一鸣同志主动让出来的，说他自己没技术，然后推荐了徐大鹏同志。还说徐大鹏家里有亲戚是省城煤场那边的，要是徐大鹏同志去了煤场，能给公社煤场带来支持。 而且一鸣私下里还和他说了，等徐大鹏在那边站稳了，以后煤场那边挑工人的时候，会想法子优先挑选左家屯的年轻人。以后左家屯这边还能去煤场那边拉废煤回来烧。 瞧瞧人家一鸣同志，啥事都是为了公社，为了左家屯生产队。再瞧瞧这些知青们，干活不得劲，这闹事儿倒是挺有一套的。 知青们可不知道老队长此时的心情。 听左水生发问，李晨亮就道，“同样是知青，徐大鹏能去煤场，为什么其他人要待在这里？” “这是公社的决定！”左水生几乎咬牙道。 苏雪满脸不服气道，“公社凭什么让他去，我们为什么不能去？我们都是平等的，公社这样做，我们不服气！” 李晨亮似笑非笑，“可别是什么人私下里走了路子了。我记得沈一鸣就去过公社。”他心里暗骂这小子太有手段了，竟然不声不响的把徐大鹏给弄走了，这要不是刘莉莉来找他，他都不知道这事儿呢。好在知道的及时，也给这家伙添添堵。谁让他上次碍着自己收粮了。“我觉得是不是沈一鸣帮徐大鹏走的关系。” 李红兵听到这话，立马瞪眼，挺着胸脯气势汹涌，像个护崽子的母鸡一样，“李晨亮，不许含血喷人。沈一鸣是一位正直的好同志。我相信他和这件事情没关系。” “那你说怎么偏偏就轮到徐大鹏了。我看就是沈一鸣那小子不老实。”李晨亮一脸笃定。 苏雪也道，“我同意李晨亮的观点，我建议找沈一鸣过来对峙。” 左水生黑着脸道，“是不是还得给你们搞个审查大会，让你们审一审呢？真是反了天了！”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行，你们不去干活，那就别去了。我倒是要看看，年底工分不够，谁也别想分粮食！”说完甩了袖子就走了。 见左水生气走了，大伙一阵沉默。苏戴扶了扶眼镜，小声道，“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大好？” 高伟拍他的脑袋，“有什么不好的，咱们这叫做维护自己的权利。” 李红兵举手道，“我提议，这事情队里不给咱们一个答复，咱们就去公社问。不给咱们一个交代，咱们就不上工。” 李晨亮第一个举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嫌事儿大。苏雪紧随其后，其他人见状，也都举起了手。 知青们罢工的事儿，很快就传遍了左家屯生产队了。 田地里，大伙儿对这事儿议论纷纷的，觉得这些娃娃们胆子太大了，说不上工就不上工了，这是想干啥呢？ “想找罪受！”左单单笃定道。管你家里在城里多厉害呢，山高皇帝远的，你就归生产队里面管。没生产队开的条子，你们连家都回不了。现在还敢和生产队闹。不就是因为老队长平时对他们太宽容了吗。这要是遇着别的生产队，可劲儿的折腾这些知青们，谁还敢闹。 左单单不支持折腾知青，只是觉得，这些知青用罢工来闹事，特别不明智。 这要是闹一次，生产队就妥协一次，以后大伙都不干活了，整天闹事多好。 左单单敢肯定，他们这样做不止不会让生产队让步，反而会让公社和生产队对他们不满，以后要是有了回城指标的时候，这些人一个都不会被考虑…… 左单单突然脑门一亮，想到了一些弯弯道道儿。这些知青闹事，会不会是沈一鸣推动的？ 想了想，又想不出沈一鸣怎么能推动这些人，特别是李晨亮那个死脑经的死对头。想多了，肯定是想多了……她瞄了一眼正在和左水生说话的沈一鸣，心里那点子怀疑不止没止住，反而无限扩大。 这要真是这小子推动的，那这心肝肺儿可真是黑透了。不过她心里却忍不住有些兴奋，像是在看悬疑片一样，她总是在试图解开沈一鸣留下的悬念。 沈一鸣似乎感觉道她的视线，往她这边瞄了一眼，又回头继续和左水生说话，“老队长，要不我再去劝劝他们。这事儿解释清楚就好了。罢工不是一件小事。” 提起罢工，左水生就更气愤了，“怎么解释，他们眼里就没这个生产队，也没有公社。就他们那点儿觉悟，压根就不会考虑集体。一鸣，你别为他们说话了，这事儿我已经决定报给公社了。我就不信了，咱生产队还得像几个年轻同志妥协的。这些城里来的娃娃都不像话……哦，你和他们就不一样了。你是好同志。给咱屯里长脸的好同志。” 老队长夸奖了沈一鸣一番，就让他负责中午登记工分的事儿，自己让左木根赶车，赶去镇上公社里去。他决定了，一定要让这些年轻娃娃们知道，生产队不是让他们闹事儿的地方。 看着老队长走了，沈一鸣又看了看天，似乎在叹气。看着似乎在为那些知青们担心。 中午下工，左大成去找沈一鸣登记工分，顺便问了知青的事儿。毕竟李惠的娘家侄女也在里面，他担心真的闹出什么事儿来。 沈一鸣道，“大成叔，这事儿现在还没定性，老队长现在也去了公社那边了，具体怎么处理，得看公社那边通知。” 左单单道，“他们闹事，不会影响家里人吧。”然后对着他动了动嘴唇，“苏……” 沈一鸣看着她，“我看这事情应该不会闹的太大。毕竟他们家里都是工人阶层，有些还是干部家庭。家世清白。不会影响到家里人的。如果成分不好就说不定了。” 左大成听到这话就担心了，“啥，这要是成分不好，还会影响到家里人？这闹事的是他们自己，咋就影响家里人了？” 沈一鸣认真道，“毕竟要是成分不好，都是要接受国家改造的。在接受改造期间纵容家人闹事，那就是对国家不满，会被打成反动派和特务。” 左大成背后全是汗水了。他身后的李惠脸色也发白了。 左单单连忙拉着左大成和李惠，“爸妈，我们先回去吧，就别耽误人家登记工分了。”又对沈一鸣道，“对了一鸣同志，你待会去我家吃饭吧。家里给留了肉，香着呢。” 沈一鸣笑，“那多不好意思啊，” 左大成倒是反应过来了，邀请道，“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可帮了我们家不少忙，我们家单单从镇上回来都多亏你了。中午忙完了可一定要去。”他还想找沈一鸣问清楚知青闹事的后果呢。这事儿不问清楚，他担心自己吃不下饭。 沈一鸣这才点点头，“那行，大成叔，我就不客气了。待会忙完了就过去。” 左单单赶紧拉着左大成和李惠往家里走。 一路上，一家三口都没说话。等到了家里，关上门了，左单单的脸色就猛的一变，“真是太过分了，我妈还想着给肉苏雪吃呢，结果呢，她咋对我妈的。不管我妈就算了，也不管她爷奶和亲爸了。这要是让人查出来了，这不是害了整个李家吗？说不得还会影响咱家呢。” 左单单脸上露出深恶痛疾的神色，“爸妈，你们说现在可咋办？” 左大成也是一脸气愤，“这孩子打小就娇气。长大了也不让人省心。” “这孩子，咋这么不知道轻重呢。”李惠心里也害怕极了。心里的恐惧让她也忍不住怪苏雪不懂事了。之前只知道性子变了，现在又觉得她实在是不知道体谅人。家里都这个情况了，都缩着脑袋过日子，她能躲过去已经是万幸了，怎么就非得跟着闹事。这一下子害了多少人啊，她爸妈和大哥，还有她，说不准还要连累老左家。想到左大成和一双子女，李惠心里忍不住难过。 这会儿李惠心里对遇到亲人的那种喜悦冲淡了不少。侄女再亲，也比不上爹妈和子女。现在因为这个侄女，家里人可能都要遭殃，她心里都想在左家屯从来没碰到这个侄女了。 左单单看着两人愁云惨淡的，问道，“这大中午的，要不要给苏雪送鸡肉去？” 左大成道，“送啥，能有精神闹事。就不需要咱家的肉。” 李惠也沉默着不说话。 左单单叹气，“鸡身上肉最多的地方，我可一直都留着没舍得吃，准备给苏雪吃呢。” 第35章 家里人虽然都没啥心情吃饭，不过还是想着邀请了沈一鸣过来吃饭，这饭菜还是得做。而且下午还要上工，饿着肚子吃饭可吃不消。 李惠特意拿出了家里的苞米出来蒸饭，左单单帮着烧柴火。看着李惠和左大成那满脑袋愁云的样子，左单单心里多少也有些复杂。 就苏雪那样的性子，以后时间长了，离着李惠和左大成又近，保不齐会出啥乱子呢。她可不想整天防着苏雪。必须得让这两口子自己防着。只有讨厌一个人的时候，才会防着这个人。 左单单当然必须得不遗余力的让他们讨厌苏雪了。 而且左单单还想到了以后，她可是知道，以后运动结束之后，那些被劳改的人都是要回到他们原本的地位上面去的。她可不希望两家相处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苏雪都能压他们头上去。 这也太没面子了。 饭菜刚刚蒸好，沈一鸣就上门来了。 左大成见他来了，高兴都把他引进屋里，可一点儿也没把沈一鸣当晚辈看。 沈一鸣也没把自己当晚辈，和左大成坐在一块儿聊天，听到左大成话里话外的都在打听知青的事儿。沈一鸣就变得有些严肃了，“老队长还没回来，不过这些知青已经决定好了，公社不给交代，就不上工。我看这事情够呛。” “那啥，会不会查他们家人啊？” “这个说不准，上面的反应咱们暂时没法知道。只能说，看运气。可能会查，可能不会查。” 左大成的心里就开始求神拜佛了，求着千万别查。 沈一鸣道，“我看应该有很大的可能不会查，毕竟现在马上要过节了，各单位都忙着过节呢。只要他们家人不联系他们，公社就没那功夫去找他们家人。” 左大成连连点头，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让李惠和苏雪保持距离了。不能让人家知道他们两家的关系。 这侄女这么能闹，保不齐啥时候就闹大事儿了。她自己倒是没事儿，家里人可都要成敌特遭殃了。 成分不好还能在屯里过日子，这要是成反动分子和敌特了，那是要吃枪子的。 前些年为了这个，可有不少人吃枪子。 左单单听到沈一鸣把左大成忽悠的差不多了，就端着吃的出来了。 蒸的苞米饭，煮的野鸡汤，还炒了个青菜。在这种时候，可以算十分丰盛了。 左大成赶紧招呼沈一鸣吃饭，经过沈一鸣的分析之后，他心里也踏实了一点儿。只要人家不查那么仔细，就不会知道他们和苏雪的关系。这样一来，也不会被打成反动分子了。 “婶儿做的饭味色香俱全。”沈一鸣笑着夸奖道。 李惠勉强的笑，“手艺都退步不少了，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这些年在老左家，她连沾灶台的权利都没有。 “很不错，比省政府食堂大师傅做的都好。” 李惠听到这话，脸上也笑了，觉得沈一鸣把她这手艺说的太好了。一个劲儿给沈一鸣盛汤。“一鸣同志，你多吃点，可别客气。” 左单单盯着鸡汤里面的鸡脖子，心道，人家好歹帮了他的忙，就别让人啃鸡脖子了。 “左单单同志怎么不吃菜，倒是比我这个客人还客气呢。来，你也多吃点。” 左单单刚刚盯着的鸡脖子就到了碗里。 “……” ………… 吃完饭，沈一鸣就离开了。老队长不在队上，上工的事儿就是沈一鸣管着了。没法子，谁让现在屯里都信他，老队长更是对他比对亲孙子还信任。 能把人忽悠到这个份儿上，左单单也是服气了。 沈一鸣一走，左大成又关起门来商量苏雪的事儿。因为沈一鸣的一番话，左大成和李惠的想法高度一致，为了这个家，和远在农场的李家人，必须和苏雪保持距离。送东西的事儿以后一律不提，见面也当做不认识。至于帮忙干活的事儿，那是更不可能了。 那些知青没人干活，不都一样好好的吗，人家沈一鸣还能帮着屯里做一些分外的事儿呢。没道理苏雪就不成了。没有他们这门亲戚，苏雪还能好好的做知青。 可李惠要是有苏雪这样的亲戚，很有可能连命都没了。 孰轻孰重，这都不用想就明白的事儿。 左单单道，“这不大好吧，虽然她很任性，可能会害我和小聪以后去农场，可我还是不忍心……” “单单，你心善是好事，可这太善了可不成。”左大成不认同的摇头。 “反正我不同意，我还想着待会去问问苏雪情况呢，要不找水生叔求情也成。沈一鸣公社也有关系，要不让他帮着去和公社说说？让公社别追究苏雪了。”左单单倒豆子一样的说着自己的法子。 左大成听着脑门疼。他是知道她闺女心善，人大方，又孝顺。可这也太心善了。 还去跟生产队和公社求情……这是要把一家子人往火上烤啊。 李惠听着，心里也发慌，她这些年就没过过一天安生日子。如今分家了，眼看着家里过的好了，要是真的因为这事儿闹的一切都没了，她这日子还有啥盼头？“单单，你就听你爸的，别管这事儿了。他们知青顶多是去劳动，这要是闹大了 ，咱家一家人都完了。” “可苏雪……” “你咋就知道苏雪，咋就不想想你妈，想想你弟弟，还有你自己！”左大成难得的生气了。 左单单低着头，“到底是亲戚……” “你大伯也是咱亲戚呢。”左大成极力劝说道。 “那是因为大伯不孝顺。”左单单道。“要不然我也不能不认他这个大伯。” “……苏雪也不孝顺，来这么久了，也没去农场看她爸和爷奶。”左大成说着，心里突然也也这么认为了。连亲爸和爷奶都不敢认的孩子……左大成严肃道，“所以单单，你不能去公社里面和人说苏雪和你妈的关系。” 队里能忍受李惠的成分不好，公社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苏雪这事儿现在都惊动公社了，让公社知道苏雪和李惠的关系，那还得了。而且严格的说，苏雪还是在李惠的眼皮子底下闹事儿的…… 沈一鸣说的反动派和敌特那几个字，总是在他脑袋里打转。 左单单又看着李惠，“可我妈不是平时对谁都挺好吗？我就学着我妈也错了吗？” 左大成摸着脑袋，这平时把孩子教的太好也不成啊。 李惠急的抹眼泪道，“单单，妈那是没底气。妈成分不好，没办法。可你不一样，你是贫农家庭出身，你和妈不一样。” 左单单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知道了。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以后一定和他们保持距离。这样也好，免得连累苏雪了。” 左大成和李惠终于松了口气。听到后面的话，又都一哽。 上工的路上，左大成让左单单先去报道，自己和李惠在后面走。等孩子走远了，左大成就和李惠说起了左单单的问题。 “咱单单太善了，不成！” 经过了刚刚左单单为苏雪说情的事儿，左大成突然意识到，自己闺女出现了很严重的问题。她这太一根筋了。左大成发现，单单是整个儿就随着他们夫妻两的性子来了。他们孝顺老太太，单单就整个家里最孝顺老太太的。他们关心苏雪，单单就帮着苏雪干活，就是这次生气了，也还顾着要帮苏雪说情。 这得亏有他和李惠在边上劝着，这要是他们不在，他们闺女这可咋办啊。 左大成觉得苗头不对劲。必须得改，唯一的法子，就是两人以后为人处世方面必须改改了。嗯，得有个度，免得单单学过头了。他们可不想孩子以后和他们一样，一辈子抬不起头。 左单单可不关心左大成他们说啥子，反正家里的基本调子已经定下来了。谁想占便宜都得滚得远远的。可不用她操心呢。 她现在关心的是知青们的处理问题。别说左单单了，就是屯里其他人，也都盯着这事儿呢。 这是如今左家屯里唯一的娱乐新闻，一向风平浪静的左家屯，好不容易有点儿起伏了，能不吸引人吗。 左单单到了打谷场的时候，来上工的人就已经三三两两的在一块儿议论了。 左单单在沈一鸣这边登记下午的工分，小声道，“一鸣同志，可真是太感谢你了。” 沈一鸣一脸疑惑道，“我帮你什么忙了吗？” 左单单诚恳道，“你忘了，你之前带我从镇上回来两次了呢。我一直没好好道谢。” 沈一鸣恍然大悟，“原来是为了这事儿，不客气，举手之劳。” 左单单弯着唇笑，觉得沈一鸣这人虽然贼坏，但是也不是特让人讨厌。关键时候还是很给力的。 嗯，和聪明人在来往，确实让人挺轻松的。 下午上工后没多久，老队长左水生终于在众人望穿秋水的期盼下，坐着马车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公社的刘书记。这位刘副书记就是专门负责管理知青们的。整个公社里面几十号知青，都是他管着。 平时各个生产队里面知青闹点事儿那是正常的。有些知青甚至偷偷的把老乡家里养的老母鸡给烤了。这类的混账事层出不穷。可这些知青胆子再大，再混，也不至于闹罢工啊。这性质可太坏了。想想那些闹罢工的历史，哪一次不是为了造反。现在知青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闹罢工，这眼里还有组织吗？要是有样学样的，整个公社，乃至整个县城的知青闹罢工，这不全乱了吗？ 于是刘副书记立马动身来了左家屯生产队。让左水生立马召集大伙，进行一次深沉次的思想教育。 此时知青点的知青们也知道刘副书记来左家屯的事儿了。李红兵和李晨亮立马召集大家开会，准备等刘副书记和他们谈话的时候，他们怎么应对，要提哪些条件。 李红兵道，“大家都能发言，过了这次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又不能提回城。”苏雪撇嘴道。 李晨亮没好气道，“那你就什么都别提。” 苏雪立马不敢吭声了。 其他人倒是都提了意见，苏戴想要公社多提供粮食，粮食不够吃，肚子只能吃七八分饱。高伟觉得应该多放假，想干活的时候就去干活，不用干活的时候就在家里闲着。这个提议得到了除了李红兵之外的人一致赞同。李素丽提出想回家里看看，刘莉莉也点头，而且希望能去煤场工作，领工资。 反正大家各抒己见。即便平时关系并不是很亲厚，这次为了把事儿闹大，达到各自的目的，也都愿意站在统一战线上面。 打谷场，刘副书记的演讲也正在进行中。 “毛主席说过，知识青年到农村来，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是很有必要的。这次的事情，我相信很多同志都体会到这句话的含义了。这些知识青年，就得来农村改造，就得让他们好好的学习贫下中农的精神，要不然他们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和平时代，就能忘了自己的责任和义务，瞧瞧这些知识青年，说罢工就罢工，咱们的贫下中农们会这么干吗？” 左家屯的众乡亲异口同声，“不会！”主要是不敢。要真罢工，队里不给分粮食咋办。他们可没有城里的亲人给寄吃的过来。 “说得对，咱们不会。咱们要是都学他们了，咱全国人民吃的从哪里来，穿的从哪里来？”刘副书记激动的大喊。 “我看，这几个知识分子是很有必要进行重点改造的。不是想去煤场吗，成，咱公社都接收了。每人去公社煤场工作七天。谁不去，就不许发粮食。饿着肚子接收贫下中农的改造！还得上报给县里和省里。” 听到这话，左家屯众人一愣。咋都跑去煤场了， 有人问，“他们回来的时候，能带废煤回来吗？”反正顺道的事儿。 “能，每天回来一人挑一旦。”刘副书记答复。觉得这处罚方式也挺不错的。既能为人民服务，又能接受改造。 “那挺好，就让他们去吧。” 大伙都觉得没意见。 反正干活都不成的人，在不在都一样。秋收最忙的时候都忙完了，用不着他们，去改造一下也挺好。还能挑煤回来。多好的事儿。 没人去问知青们的意见。公社的意见就是大伙的意见，反正大伙没意见了，几个闹事的娃娃还能有意见吗？ 知青们预想中的谈判没能发生。他们还没散去呢，就被公社召集的民兵团给控制起来了。然后刘副书记出面，宣布了对他们的安排。统统去煤场挖煤七天，并且看表现再进行变动。 大河公社政府，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平息了这次有预谋的罢工事件。并且在整个公社范围内进行通报。让大家引以为戒。 不想下地干活？行，都去挑煤吧。 第二天一早，这些知青被送走的时候，左单单还特意去看了看。李晨亮这个刺头被绑成了粽子一样的，扔在马车上。其他人都一脸颓然。特比是几个女同志，那脸都煞白煞白的。 苏雪看到左单单了，眼里一亮，“单单，单单……”她知道左家屯的人齐心，只要李惠和左大成替她说情，老队长估摸着能帮她一把。 “嚷嚷啥呢，都去煤场了还不老实，还想闹呢。”左水生背着手走过来了，身后跟着沈一鸣。左水生看着这些知青们直皱眉头，队里出了这样的事儿，虽然解决了，可到底是给队里抹黑了。公社的领导肯定觉得他这个队长当的不好。要不然咋就他们左家屯的知青闹事儿呢。自觉背了黑锅，左水生心里怨念丛生。 沈一鸣道，“都去煤场好好的干活，争取早点改造好了回来。屯里的乡亲们都很宽容，都会重新接受你们的。” 李晨亮听到沈一鸣的话了，在马车上挣扎起来，“沈一鸣，你这个小子，这肯定都是你搞的鬼。” 他就是下意识的嚷嚷的，左单单听了这话，却挑了挑眉。都说吃亏是福，左单单不认同，这会子倒是觉得有点儿认同了。吃亏最起码还能涨点智商，这还确实是福气。可惜人家沈一鸣完全不受影响，脸上还是那副平静的样子。 倒是左水生比他还激动，赶紧儿让人把人给送走，眼不见心不烦。 第36章 这些知青们的离开，对于左家屯没有任何的影响。知青们一走，该散去的就散去了。有些乡亲们甚至还围着左水生问，要是这些知青们挑煤回来了，到时候咋分呢？左水生想了想，就说等入冬统一分，谁家也不拉下。 看到大家满足的神色，左水生觉得自己提议公社领导让这些娃娃们去煤场真是太明智了。又想到这提议还是一鸣同志顺嘴说了一句，他才想到的，心里更是觉得沈一鸣很靠谱，是个会办事儿的人。要是一鸣同志是他们左家屯本地人就好了，以后还能接他的班，做左家屯生产队的队长呢。 不止左水生对这个结果满意，就是左大成两口子也挺满意的。 这些闹事的知青只是去煤场工作几天而已，公社也不准备准备往深了调查，就没人会查到苏雪和李家的关系了。 总算是松了口气，左大成觉得这心里的大石头都落下来了。就连中午吃饭，都多吃了几口了。 “明天队里休息，我出去接点活。”中午吃饭的时候，左大成提道。马上要过节了，他准备着挣点钱，到时候给闺女和媳妇置办点东西。这么多年了，他啥都没给家里人买过呢。现在分家了，能自己做主了，咋样也要置办点。 左单单道，“爸，你先别急着出去，三叔前几天和我说，他这两天得找你帮忙呢。说是有活给你做。” 左大成惊讶，“他那活，我咋做得了。再说了，他那一出去就好几天的，我可不成。” 老三无牵无挂的，他这可是拖家带口的，咋能一天到晚不着家呢。 左单单道，“不是跑车，他好像说是接活在家里做。不耽误上工，现在队里不忙，晚上也能做呢。你就别出去了。在外面去接活，一天也挣不了几毛钱。” 她可记得左大成以前出去给人做桌子椅子啥的，一天也就挣三四毛钱，好的时候也就五六毛。而且还是早出晚归的，很辛苦。她和三叔的生意正缺人呢。 听到家里能做，左大成心热了，“你三叔真这么说的？” “真的，我三叔现在可了不起了，是能挣大钱的人了。要不然奶咋放心三叔分家？”又对着李惠道，“这活我妈也能跟着干，咱家一家人一天一块钱是能拿着的。” “我也能干？”李惠听到这话，脸上一喜，她这些年除了干活挣工分和每天那两毛钱之外，可就没挣过别的钱了。而且队里还经常拿不出钱来发给他们。 “能，回头我三叔回来了，我就去找他问问。我三叔可有本事啦。”左单单一脸崇拜道。 左成才是晚上回来的，背着一背篓的东西，身上还带着血腥。进门的时候，可把老太太给吓坏了。 好在她儿子没受伤，那血都是背篓里面的山货的。 左奶奶看着这背篓里面的山货，那一双浑浊的老眼瞬间明亮了，三儿说要给她吃肉，这还真是吃上了啦。这么多的肉，得吃到啥时候啊。 “妈，这些肉咱得连夜收拾出来，要不然得放坏了。咱做成熏肉，一定要熏的香喷喷的。”左大成一边啃着硬邦邦的大饼，一边含糊不清道。 老太太看着他，“这我当然知道，我那做熏肉的手艺，谁还不知道？不怕你知道，以前咱屯里老财主家里做熏肉，年年都请我去。要不是后来他家被打下来啦，咱家现在可不缺肉吃。不过三儿，你咋一下子买这么多肉啊，咱家这可咋吃的完？” “妈，这可不是咱家吃的。”左成才啃完一个饼，又喝了大口水，终于饱了，满足的摸着肚子对他娘笑。 老太太可笑不出来了，那张老脸拉的长长的，“咋了，不给我吃。你还准备给谁吃。你这兔崽子，背点肉回来还不给吃的，你这是要孝敬哪个老不死的去？” 左成才连忙道，“妈，我还能孝敬谁啊，这是为了挣钱才买回来的。” 他一脸神秘的拉着老太太坐在小饭桌旁，小声道，“就我跑货的那个师傅，他跑长途的，说人家大城市都稀罕这东西，让我帮着收。然后加工好了，给咱工钱。” “这不是投机倒把吗”左奶奶一脸惊色。 左成才翻白眼，“妈，那是人家投机倒把，咱就是帮着加工，咱又不卖，咋就投机倒把了？” 左奶奶皱着眉头，觉得这事儿不可靠。 左成才道，“加工一只熏肉，给一毛钱工钱。不止熏肉，人家还让咱编竹篮子，就咱家那放菜的小篮子，编一个，两毛钱。有多少要多少。” 这就一下子三毛钱了。熏肉能花多少时间啊，这些肉一块儿熏，一只和两只都没差啊。 还有竹篮子，她在家里没事儿干，一天至少能编三个。哎哟…… “反正咱不是投机倒把，给人做工的，咱还是被压迫的工人阶级，被人知道也没啥。”左奶奶一脸笃定道。 左成才笑的牙不见眼，“我的妈哟，这些钱到时候都给你。都是你自己挣的，谁也拿不走。” 自己挣的钱……左奶奶的心口砰砰的跳。她这都多少年没挣过钱啦。儿子们之前上交的钱到底是儿子们挣钱的，一分家就分了。这要是她自己的钱，管她啥子分家不分家的，都是她自己的，谁也拿不走。 见左奶奶满脸高兴，左成才又道，“妈，回头把我二哥二嫂也叫上。他们手巧，能多挣点。反正做多少要多少，咱家多做点，越多挣点。” 左奶奶对这个当然没意见，反正不存在抢生意，“那你大哥家里……” “妈，你要是不想整个屯里都知道这事儿，你就让他们家来。就我大嫂那个性子，回头就把咱给卖了，没准还能让徐家那边知道呢。” 左奶奶一听，觉得十分有道理。她大儿媳妇那个性子，没一天安生的。 于是母子两一商量，决定聘用左大成一家三口来干这活，要是外人问起来，就说这肉是买着过年吃的。慢慢吃。啥，买这么多干啥？咱家三儿有本事咋了？至于竹篮子，咱自家编点东西用咋了，咱用不完就送人，你们管得着吗。咱家三儿朋友多，你比得上吗？ 反正左成才平时都不大在屯里，整天外面跑，别人也摸不清他的底细，谁知道他挣钱还是没挣钱。还不都是老左家的一句话的事儿。 和左奶奶商量好，左成才就摸黑去了左大成家里说这事儿了。 还是用的刚刚对老太太说的那些说辞，左成才把左大成两口子说的一愣一愣的。 左大成和李惠也没想到他们闺女白天才说的这事儿，晚上就有着落了。两人心里又高兴又激动。谁不想挣钱啊。特别是分家之后，他们对挣钱就更加渴望了。就盼着多挣钱，把日子越过越好呢。 都不用左成才多劝，两人就把这事儿应下了。左大成更是对这个兄弟感激的说不出话，“老三，二哥心里是真感激你。这么好的事儿，你还念着我和你嫂子。”他和老三以前可不咋亲厚，毕竟年龄隔着，他年轻时候一直在城里做学徒，和老三也没咋相处。等他回家成家，老三也整天不着家了。没想到现在老三还能这么帮他。 左成才可不敢接这个谢，赶紧道，“我的二哥哟，你咋和你兄弟这么生分。咱是亲兄弟，这有钱当然是一块儿挣了。再说了，你和我二嫂都是心细的人，你们办事我放心着呢。” 说完又对着左单单招手，“单单，你去我那一趟，去把篮子的图样子拿过来。” 左单单乖巧的应道，“好嘞，三叔。” 等左单单和左成才出了门，左大成和李惠脸上都是满脸的笑意。觉得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了。老三这是真的混出名堂来了。 外面，左成才也和左单单找了个地儿嘀咕起来。 “单单，我都按着你说的安排好了。老太太那边现在也是卯足了劲儿呢，正在家里烧热水收拾山货，不过我就觉得，咱骗你奶干活，还发工钱，总觉得不大自在。你奶都成咱的工人了。”他平时虽然混，可也不好支使自己亲娘干这干那的，现在倒好，他娘成他雇佣的工人了。这要是在旧社会，他得被人戳脊梁骨了。 左单单拍拍他的肩膀，“叔，咱这可是为了老太太好。咱总不能自家人不用，请别人干这活挣钱吧。再说了，你要是让老太太给你干活，不给工钱。你看老太太乐不乐意。”这叫人尽其才，物尽其用。老太太自己忙起来了，也没功夫盯着小辈的好处了。没准人家还担心小辈来占她的好处呢。 她都已经决定好了，他们左家企业里面，她就是董事长，三叔就是执行官，老太太和她爸妈暂时先做普通员工。等后期看表现，再给他们进行升职加薪。谁要是做的不好，就炒鱿鱼。 左成才也觉得要是不給老太太工钱，她肯定不乐意。要是知道他把这挣钱的活找别人，不找她，估摸着真要打断他的狗腿了。嗯，还是单单了解老太太。 两人准备各回各家的时候，左单单提醒左成才，“可千万不能漏了口风，要不然咱以后可就一分钱都没法赚了。” 不能挣钱，左成才一千个不乐意。“我做梦都不说梦话！” 第二天休息，左大成就进山里找竹子了。 李惠和左单单一大早的被左奶奶叫过去了。因为昨晚上左奶奶发现自己体力还是不如从前了，又听左成才说后面还有很多山货呢，左奶奶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不能挣，也不能便宜外人了。索性就决定把自己的手艺传给李惠和左单单。当然，这也是有前提的，李惠做一只，得分她三分钱。 老太太自己也是个精明人。她虽然不识字，可算账比谁都精，脑袋里噼里啪啦的算了这一笔账，觉得自己一个人做熏肉，还不如把手艺交给李惠得了。反正钱都是她赚。 所以左奶奶尽管对李惠这个儿媳妇还是有些心结，传手艺的时候，倒是实打实的，一点儿水分都没掺。 隔壁徐凤霞一起床就听到动静了，而且还闻到了久违的香味。那是她刚嫁到老左家来没多久，那时候老二还在城里当木匠学徒，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大块猪肉回来了。老太太不舍得让大伙吃，直接做成了熏肉，然后每天每人一片。那味道这些年了，她都没忘。 她咽了咽口水，踩着自家板凳就趴在墙上看。也看不到啥，又换了个地儿，趴在老太太家厨房上面的小窗子看， 厨房这边，左奶奶正在手把手的教李惠做熏肉，“这火候要控制好，可不能让肉给烤糊啦。不能有明火，要不然考出来有焦味……” 看着盆里堆着的各种肉，徐凤霞的眼睛都错不开眼的。 老太太哪里弄来这么多的肉，看着还在教老二媳妇做熏肉呢。这手艺不传她这个长媳，咋就传给老二家的那个资产阶级坏分子了？ 徐凤霞在墙上看得咬牙切齿的，脚下还狠狠的踩了一下，结果底下本来就是个瘸腿凳子，这一脚踩下去，顿时整个人都往地上倒了下去。 许是摔在了鸡窝上面，老母鸡吓得咯咯咯的叫。 左奶奶听了动静了，瞪着老眼就骂道，“这是干啥呢，可别把咱家的老母鸡给祸害啦。明天要是回来不下蛋，以后就别想抱过去！” 分家之后，一只老母鸡就三天轮流住。一家住一天，这一天里下的蛋就归谁家的。这老母鸡受欢迎的程度都赶得上家里的老人了。 左单单坐在左奶奶这边院子里嗑着瓜子，竖着耳朵听着动静。 徐凤霞痛的连回话都没劲儿了。哎哟，这这老腰都给摔坏了。再看看自家的鸡窝，刚刚还准备下蛋的母鸡，竟然连蛋都给下回去了。母鸡就在哪儿叫个不停，愣是不进窝了。 左青端着洗好的衣服进门，就看到自家老娘正在坐在地上揉着腰，赶忙儿过去扶她起来，“妈，你没事儿吧，咋摔着了？” 徐凤霞觉得自己狼狈的样子左青看到了，气不打一处儿来。咋这个闺女这么没眼力界儿呢。 “滚一边，没用的东西。”徐凤霞甩开她的手，揉着要就出了门去。 左青含着泪看她出门，咋就要分家呢。要是不分家多好，她妈就没工夫骂她了。二婶也能帮她。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多好啊，咋现在成这样了？ 屋里左欢嚷嚷起来了，“饭做好了没呢，要饿死我啊。” 左青赶紧抹了眼泪，进厨房去给左欢做早饭。 外面，徐凤霞直接绕到了左成才家的大门口，直接敲了左成才家的院门。 左奶奶在里面喊，“谁啊，干啥呢？” “妈，是我，凤霞。”徐凤霞大声喊道。 左奶奶皱了皱眉头，看了看自家正在熏制的肉，一点都不乐意开门。徐凤霞在门外一直敲门，“妈，我都看到了，你就开门吧，你咋能这偏心，就偏着老二家里。你买了那么多的肉，也不说分点我和红军，你咋就这么偏心呢。” 被那些肉给刺激了，徐凤霞这会儿也壮了胆。敢和老太太叫屈了。 左单单道，“我看大伯娘是不是刚刚偷看了，肯定是来找麻烦的，这事儿您还得帮着解决，别回头害了我三叔没了挣钱的活了。” 左奶奶听了这话，气呼呼的去开了院门，“咋了，叫丧呢，非得嚷嚷的屯里都知道啊？” 徐凤霞见门开了，一溜儿就钻进来了，指着墙脚的肉，“妈，你还怪我嚷嚷，我可没瞎嚷嚷，这么多的肉，你连个口风都没有，就只叫老二家的来了。你说说，你咋就这么狠的心啊？！” 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还顺手掐了把鼻涕。 左单单看着她掐鼻涕，嘴里的瓜子都差点吞不下去了。 掐了鼻涕，徐凤霞继续哭，“红军咋就不是你儿子啦，你一口都不给他吃，妈，我们不服气！” 左奶奶和李惠都被她说的张目结舌的。左奶奶心里更是郁闷的不要不要的，还给肉老大吃？她自己都一口没舍得吃呢。这可都是钱！真是败家玩意儿。 可这话不能和老大家的说明白了，瞧她这闹腾劲儿，要是和她说了，她这挣钱的大事儿肯定得黄了。 于是气势汹涌的指着徐凤霞，“你和老大有啥不服气的，这肉都是三儿买给我吃的。我就留着慢慢吃，咋了？老二家的孝顺我，平时好吃的念着我，我现在给她一口吃的，那也是我乐意。你还巴巴的跑过来闹。你是咋有脸哟。” 李惠也在边上帮腔，“大嫂，我没吃，你别在这里闹，气坏了妈。” 这刀补的好！左单单接着插刀，道，“妈，就是给你吃了也没啥，老太太这个家还是当得了的。” “待会我就给你吃！”左奶奶气道，“三儿买给我吃的肉，我乐意给谁都成。” 听老太太这话，徐凤霞哇的一声又哭出来啦。“我咋这苦的命哟，我们家红军爹不疼娘不爱哟……” 左奶奶一听这话就更气了，“你这是睁眼说瞎话。老大从小到大哪儿过的不好了。他和老二一块儿进城里当学徒，被人赶回来了，一分钱没挣着，结婚还是老二挣的工钱。老二结婚的时候，可没花家里一分钱！咱家就老大最能花钱。”老太太这么一说，也意识到，似乎这个家里，老二还真是过的最苦。因为在中间，所以打小就没人管他。而且老二打小就最乖，除了在娶媳妇的事儿上面对她隐瞒了，还没做过错事儿。 现在看着，好像也没啥大不了的了。这老二媳妇和单单都挺好的，比徐凤霞和她那两个闺女知道疼人多了。 “赶紧给我滚出去，你再闹，就和红军给我搬出去。”老太太越想越觉得当初不该对老大家的太好，亏待老二家的。对徐凤霞就更没好气了。得了好处，还闹事儿。当初老大的队长位置，没准就是被她给闹下去的。 左单单也提醒道，“大伯娘，你以后有啥事就直接来走正门，可别再扒院墙了。这要是让人知道你扒三叔的院墙，以后的三婶儿咋想呢……” 老太太的火气又上来了，心里骂着丢人哟，嘴里咬牙切齿的骂，“歪心眼的东西，整天扒小叔家的院墙，这是想干啥呢？” 这话就把徐凤霞给说的吓住了。 她明明扒的是她婆婆的院墙，可要是老太太非得说她扒小叔子的院墙，这要是传出去了，她还要不要脸了。 也不敢在和老太太吵架了，赶紧儿灰溜溜的走了。生怕老太太嚷嚷的大伙都知道了。 等徐凤霞一走，左单单就关上了院门。又回头和还在生气的左奶奶道，“您老可别先生气了。我担心大伯娘回头和人多说话，咱家这么多的肉，屯里人知道了会咋想？咱可不能让人坏事，要不然以后咱三叔也没挣钱的来路了。咋给您过好日子哟。” 老太太听了，老脸一变，“她敢！我这就去和她说去。要是敢瞎说一个字，我就让她滚蛋！”说着怒气冲冲的跑了出去。 李惠担心道，“你奶这去了没事儿吧，咱要不要去看看。” 左单单道，“能有啥事，老太太管我大伯娘还是能管得住的。” 这老太太当了徐凤霞这么多年的婆婆，还能力压徐凤霞多年，还能制不住她？这家里，对付徐凤霞最管用的就是老太太了。 左单单甚至觉得，老太太可以兼职做老左家的保安队长。 也不知道老太太是咋和徐凤霞说的，左单单在这边都没听到两人闹腾。估摸着老太太也不想让人听到他们的动静，也没和徐凤霞闹。不过老太太回来的时候就给李惠和左单单保证，徐凤霞坏不了事儿。 左单单也不担心左奶奶糊弄她。毕竟明面上，这事儿都是三叔牵头，左奶奶得益的。她相信要是真有人坏事儿，左奶奶能和人拼命。 一上午，李惠和左奶奶都在做熏肉，李惠倒是心灵手巧的，很快就掌握了。左单单从头看到尾，一点儿也没学会，实在是没这天分。她打小就不会做饭，更没兴趣。这会儿也压根不想学。于是左奶奶很快就放弃她了，让左单单下午去学编竹篮去。让李惠和自己一起做熏肉，让左单单和左大成编竹篮子。大家分工干活。 在这次老左家的赚钱大业里面，左奶奶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领头人的角色。劲头十足，看着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三叔晚上又收了山货回来，还和左单单埋怨，说老太太晚上都不睡觉了，大半夜的跑他屋里来，和他偷偷合计这事儿，商量着咋样才能赚更多钱。 左单单觉得左奶奶这职业素养很不错，和三叔商量着，回头给老太太多发几毛钱，作为奖励。 三叔道，“她要是能让我晚上睡个安稳觉，我多给她一块钱都成。” 第37章 左单单不会熏肉，连竹篮子都编的乱七八糟的。左奶奶觉得她费料子，干脆不让她干活了。心里觉得单单这孩子人好是好，可这脑袋也特不灵活了。等左单单拿出画好的篮子图样之后，左奶奶就服气了。合着这孩子天生就是个拿笔杆子的命呢。 于是左奶奶给左单单安排了个合适的活，让她专门画篮子的样子。还别说，这孩子画的还挺好看的，可比家里装菜的篮子好看多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老左家的人都忙的团团转。熏肉的熏肉，收山货的收山货，编竹篮子的编竹篮子。 四五天忙活下来，家里都堆满了篮子了，左成才就找左单单商量这些东西拿出去换钱了。 这总是只进货，不出货，他心里也没底呢。而且他和左单单之前投资的三十块钱都用来收山货了。这林林总总的可没剩下多少了。要是没进账，连左奶奶他们的工钱都发不出来了。 这几天老太太都找他问啥时候拿钱的事儿呢。 “叔，我都有成算呢，你放心吧。”左单单笑着道。 下午下工了，左单单就把家里熏制的野兔子肉，割了拇指粗的一条，用牛皮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又割了小半块苹果，也用牛皮纸包着。揣在兜里就去了男知青点这边。 这几天知青们每天一早天没亮，就得出发去知青点那边。而且为了惩罚他们，屯里都没让马车送他们去，都是自己走着去。晚上回来的时候，还得带一筐煤回来。 敢不听话？行，就在煤场多待几天。啥时候表现好了，啥时候回屯里。 这些知青本来也没多少能耐，也就李晨亮和李红兵两人当刺头罢了。结果这么一闹，两人都累脱了形了，哪里还有之前带头闹事时候的那点子风采。 左单单到了男知青点这边的时候，知青们都躺在床上不动。 现在里面也就三个知青住着了。徐大鹏去镇上煤场住着，沈一鸣也在队长的安排下，住进了单独的房子。也因为沈一鸣不在这，所以她才敢直接来找李晨亮，要不然保不准就被那老狐狸给看出啥子来了。 “哟，这都累成这样啦？”左单单站在门口道。 里面的三人都只动了动眼珠子。李晨亮有气无力道，“你可别说是来看我笑话的。”他心里还有些生气，这几天他累成这样了，这小丫头都没来看过他呢。也太没良心了，亏得他之前觉得自己和这丫头算是半个朋友啦。 左单单叹气，“我咋是这样的人呢，李晨亮，你出来一下，我有事儿找你。” 李晨亮不动。 左单单转身，“不来拉倒，到时候可别后悔。”说完迈着步子走。 才走出几步，李晨亮就从床上跳下来，追着跑出来啦，小声道，“要是没好事，我就……”他啥也干不了。 左单单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这人真是不知道好歹。”然后从兜里掏出连个牛皮纸小包，递给李晨亮。“挪，我三叔带回来给我吃的，我舍不得吃，特意送给你吃的。” 听到是吃的，李晨亮嘴唇动了动，一把接了过来，就跑知青点外面的小厨房外面坐着，急切的打开牛皮纸。他都闻到香味啦。 果然，一打开来就是一截肉，“怎么这么小？”李晨亮皱眉道。左单单冷哼，“你以为管够呢，咱家又不是你们城里人那样富裕，就这点肉，都是从我牙缝里面省出来的。我要不是看着你这几天挺辛苦的，也不送过来了。” 李晨亮听着感动极了，赶忙道，“行行行，是我说错话了，好了吧。那这肉……要不你拿回去吧。”他虽然这么说，眼睛却滴溜溜的盯着这些肉。累了这么多天，公社也不给油水他们吃，好些天没开荤了。好想吃…… 左单单摆手，“行啦，给你你就吃，赶紧的，别让人看到了。” 李晨亮立马往嘴里一塞，好香，有嚼劲儿。越嚼越香。 嚼了半天舍不得吞下，等咽下去之后，又半天还在回味。“真好吃。” 又打开另外一个纸包，里面露出一小半苹果，表面都有些发黄了。李晨亮又吞了口口水，往嘴里一塞，嘎吱嘎吱的就吃了。 肉香，苹果甜，这滋味真是好。 李晨亮觉得自己吃出了幸福的味道。唉……就是少了点。 左单单问，“好吃吧？” 李晨亮点头，又眼巴巴的看着左单单。 左单单摆了摆手，“可别看我，我就这么一点儿了。这还是我三叔在外面跟人跑车，带回来的呢。我三叔说了，这个贵，一般人吃不到。这不马上就要过节了吗，那些大城市的人都要买些好看的礼品送人。我叔说，现在人家就用这篮子包着你刚吃的那种肉和苹果一起卖，能卖四块二毛钱一个呢。我叔还说，人家大城市的人有钱，都舍得买呢。像你们家亲戚那样当官做工人，肯定都舍得买。” “才四块二毛钱一个？”李晨亮吃惊啦。那么好吃的熏肉，还有苹果，竟然才卖四块多钱。他好歹也是省城人，见过世面的，这样味道的水果，就是凭票供应，也要上三四毛一斤了。一个篮子里面总要装几斤吧，另外这种熏制的肉也不好买。平时要买也要上黑市上面买，还不定能买到。 说起来其实都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但是偏偏就是稀罕，不好买，这价钱自然就贵起来了。 四块多钱就能吃到肉和水果……他想起上次卖粮食得到的好处了。 李晨亮的眼睛亮了一下，然后咳了咳，“左单单，你说的这种篮子装水果和肉的礼品，是在哪里卖的？” “听我叔说还没到大城市的商场和供销社。”确实没供应，不算骗人。 “那找你三叔能买到不？我要是想买，能买多少？”李晨亮急切道。 左单单道，“其他人要是想买，我肯定不会管。可咱两好歹之前也一起收过粮食，你要是想买，我就去找我三叔问。要是你买的多，我还能让我三叔去和人家谈谈，每个果篮便宜一毛钱呢。” “多着呢，你赶紧去帮我问去。”李晨亮催促道。 左单单诧异道，“你着急啥啊，你买这个干啥呢，不会是想投机倒把吧。咱可提醒你了。这种东西虽然拿到城里去，转手五块钱也能卖，要是卖的多，能赚不少钱，可咱不能为了挣钱动这心思。” “什么挣钱啊，我是买了送人，我们家亲戚多，亲戚都有钱，怎么不行吗？”李晨亮板着脸道。 左单单狐疑的看着他，“要真是这么回事，那倒是成。” 第二天，李晨亮从镇上回来屯里，就没躺着了。他心里还惦记着左单单昨天说的那种礼品篮子的事情。在他眼里，那可都是钱呢。没办法，谁让他家里亲戚多呢。上次的粮食他运回去之后，可小赚了一笔呢。亲戚要粮食，不能白拿吧，钱肯定要给的，又不要粮票的精细粮，这价格还能不高点？倒腾之后，他这本钱回来了，还能多赚零花钱。都不用找家里拿钱了。这次左单单那丫头和他说了礼品篮子的事儿，他就知道这东西比粮食还能挣钱。他家里就是干部家庭，还能不知道那些弯弯道道儿的？这过年过节的给领导送礼物，不能送钱，就送这些吃的实惠。而且一般的东西还拿不出手，花掉大半个月的工资去买雪白的大白面和面条送人，那是常有的事儿。 现在花四五块钱就能买到一件好看又得用的礼品，那还不得抢着来。 李晨亮已经琢磨开了，必须得让左单单帮着把这事情办成了，给好处都成。 他眼巴巴的等着，愣是等到天擦黑了才过来的。 “怎么来这么晚？” 左单单道，“你以为这事儿好办啊，我昨天回去好说歹说的，我三叔才答应去和人家说。刚刚我三叔才回来给了准信，说是能卖，最低价四块一个，少了就不能给了。人家这是专供大城市商场的，现在帮你拿了货，单位里面得追究的。”不让你等着，你就不知道这事儿有多难办。 李晨亮听到左单单这给了准信，心里就落地了，“行，就四块。不过我得看看东西才行。这么贵的东西，总不能眼睛眨也不眨的就买了。” “那成，这样吧，等你这边在煤场忙完了，我让你看看，总行了吧。真是麻烦死了。”左单单嫌弃道。 李晨亮似乎也觉得这样利用左单单不大好，想着人家有好吃的，还给他送来，他也不能太坑人了，“这事情要是办好了，我肯定不少你的好处。给你……五块钱辛苦费。这马上过节了，你也买点吃的穿的。” 左单单不好意思道，“那咋好意思？” 李晨亮大方的摆摆手，“只要办成就好了。” 李晨亮这次一次性定了一百个礼品篮子。别看这礼品篮子多，可真的分摊下去了，可不算多。一部分放他堂哥的工作的商场里面卖，一些让他亲戚在单位里面推一推，只怕还不够。不过他也没办法了，手里没那么多的钱呢。 因为左单单说了要给定金，人家才运东西过来，李晨亮只能给了五十块给左单单。这可不是一笔小钱。不过介于之前收粮食，左单单还是挺有信用的，所以李晨亮也不担心左单单昧了他的钱。反正有定金条子呢，跑不了。 回到家里，左单单就让三叔在家里安排把礼品篮子包装好，自己要去县城一趟，解决苹果的事儿，顺便和买家联系看能不能拿定金回来，这样就能继续收山货了。这事儿还挺赶的，让左成才抓紧办，而且顺道催一下左奶奶他们，甭管山货回来没，先把篮子给准备好，到时候山货备好了说用就能用上了。别耽误了生意。 三叔看着左单单这一下子就找到买家了，差点儿没把眼珠子落下来。 “单单，你啥时候找的？哪里的人？”他这出去忙两天回来，大侄女就把事儿给解决了？ “上次从县城回来之前，就找到的，至于是哪里的人……叔，不能说，人家不让说。这事儿不好说。”左单单一脸神秘。 左成才也心里明白，投机倒把的事儿，谁也不好多说。大伙各自赚各自的钱就成了。不过心里还是佩服单单能耐，啥事都不是事儿。“我大侄女真有能耐。” 左单单心道，她哪里来的能耐。这年头，没介绍信，她连公社都出不了。更别说去省城推销了。好在她找的这个经销商还是很不错的。早在上次收粮之后，左单单就决定让李晨亮作公司的经销商了。有钱，有人脉，人傻胆大。太适合做下游销售了。而且就李晨亮那点段数，他心里算计啥她可清楚呢。以为她是二傻子呢。几百斤的细粮直接买回去给亲戚朋友，废了这么大的力气，李晨亮还能不挣好处？这小子可不是活雷锋。 至于李晨亮倒买倒卖赚的钱，左单单一点儿也不担心。作为上游供货商，她只在乎自己这东西被收走就成了，至于人家下游定多少钱，她可不管。反正都是一锤子买卖，打一枪放一炮的。谁还正经长期供应一种产品啊。赚一次，能吃大半年就成了。 至于以后李晨亮发现这礼品篮子就是她家做的，她也不怕。帮着人家加工可不是啥正大光明的事儿，咱瞒着你没毛病。你自己投机倒把不也说是送亲戚吗？半斤八两，谁也别怨谁。 第二天左单单就去找左水生请假，顺便开介绍信。理由是马上要过节了，想去城里置办点东西。 左水生边给他开条子，边道，“明天啥时候走呢，正好一鸣也要路过县城，没准能一块儿去。” 左单单听了心里一漏，她是要去办大事儿的，可不能和沈一鸣一块儿呢。那狐狸眼睛一扫，还不知道被他出多少弯弯道道呢。 “叔爷，沈一鸣同志去县城干啥啊？” 左水生道，“去坐车回省城呢，这不马上要过节了吗，他说想回去看看家里的老人。”又和左单单感慨，“他平时没少帮咱屯里的忙，我咋样也要给他办这个事儿。” 听到只是路过而已，左单单这才放心了。 左单单还要去县城置办东西，这事儿左大成和李惠可没意见。他们这几天忙着呢，也管不上闺女的事儿了。只问了左单单啥时候回来，到时候左大成去镇上接。左成才立马道，“我去接吧，你们忙着，我是在外面跑的人，也方便。”主要是想第一时间知道大侄女带回来的消息。两人正好乘着路上好好的合计合计。这可是大买卖呢。 左大成一听，也没意见。家里正忙呢，能多干点儿，也能多挣钱。 第二天天蒙蒙亮，左单单就起床了，胡乱的吃了早餐，就准备出门。 刚出门，就碰上沈一鸣往她家这边走，看到左单单出门了，也没惊讶，“昨天听老队长说你今天要去县城，让我和你一块儿走，做个伴儿。” 他走近了，左单单这才发现沈一鸣穿的和平时不一样。 平时他穿的特别简朴，和屯里其他年轻人没啥两样，要说不一样，那就是比别人衣服赶紧整齐。今天这可不一样了，笔挺的绿军装，风纪扣都扣上了，身上斜跨一个军绿色的帆布包，脚上穿着皮鞋。 这是衣锦还乡的节奏呢。还别说，这么一穿，整个人的气质又变了样儿。之前像乡村帅小伙，这会儿摇身一变又是城里文艺青年。 沈一鸣见左单单朝着自己身上看，笑道，“不想让家里老人担心。” 左单单到嘴边揶揄的话就咽下去了，点头道，“看着特精神。” 这次是私人的事儿，可没车子坐了。尽管队里很想照顾沈一鸣，可这公产是不能随便动用的，就是左水生平时不是为了公事，也不能坐马车。 走出了屯里，看着远远的路，左单单就直叹气。 沈一鸣从兜里掏出牛皮纸包着的饼，拿出一个分给左单单。“吃点吧。” 左单单本来想说自己吃过了，不想再吃，不过看到沈一鸣手里黄澎澎的，还带着葱花的大饼，嘴里咽了咽。她早上就吃了点玉米糊糊呢。这会子看到沈一鸣这色香俱全的大饼，还真有那么点儿诱惑。 沈一鸣见她没接，催道，“吃吧，我一个人吃没劲。” 她接了过来，撇下一半，又递回去给沈一鸣，“我早上吃过了。”这粮食精贵呢，可不能占太多便宜了。 然后矜持的咬了一口，入嘴一股葱香。“嗯，好吃。”左单单道，“谁给你做的，咱屯里谁还有这个手艺？” 沈一鸣自己也就着左单单递过来的半块饼咬了一口，“我自己做的，小时候我外婆做给我吃，我在旁边看着，来这边之后，就自己试着做。”他又叹气，“可惜做的不够好。” 这还不够好啊！左单单咬了一口饼，心里有些小郁闷。天分这种事儿，还真是挺欺负人的。她没这个天分，就是她奶手把手的教那么多难，她都没学会做饭。她奶经常说，要不是她生活在那么好的年代，到处都是饭店和外卖，她肯定得饿死自己。 第38章 吃完饼，左单单又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掏出一个苹果来，递给沈一鸣，“我三叔带回来的。”来而不往非礼也，有吃的总不能自己藏着掖着。左单单觉得自己还是个有节操的人。 沈一鸣也没客气，接过来咬了一口。“甜。” 左单单心道，当然甜，纯天然无污染。她自己也掏出一个来，咬了一口。一路上就听到两人咬苹果的声音。 到了镇上的时候，苹果也吃完了，大饼也吃完了。 左单单摸着自己鼓鼓的肚子，觉得这来镇上的路也不算远嘛，吃吃喝喝的就到了。 到了车上，左单单就熟练的拿着毛巾盖着脸，心里想着，沈一鸣这会儿弄的人模人样的，待会儿到了县城之后，还不得弄得多狼狈呢。这人啊多聪明都没用，得经验足。 沈一鸣再聪明，也想不到这一出。 车子还没到发车的时候，沈一鸣就和售票员聊了起来。他穿的齐整，人也长得俊俏，售票员阿姨对着他的态度和别人的就不一样。这会儿聊天，那脸上都是带着笑的。 沈一鸣先说自家某某亲戚也是在省城汽车公司管车的，又说省城那边最近换了什么新车。 售票员觉得他特有见识，和平时坐车的那群土老帽不一样，聊天的兴致也提上来了，激动道，“那新车我看过，贼亮了。” 沈一鸣道，“我下来的时候，就听人说下面要换车了，怎么还没换这边来？这车子看着这么多年了，像你们这样的老资历了，就应该开新车，这样才能不费车。那些技术不行的人开车子，新车也给糟蹋了。” 就听售票员阿姨道，“是啊，我们都打了多少次申请了，可谁让咱们是小地方的，得等人家上面不要的车，才能轮到咱们，就这车还是十来年的老车改成的呢。” 司机也加入进来，“就这老车，我都开了四五年了，回回坏了都是我自己修。” 沈一鸣道，“小地方又怎么了，都是为人民群众服务。劳动人民进一次城里不容易，哪能不给坐好车。” 其他坐车的人深有体会，“可不是，我坐这车三次，就有两次半路坏了，耽误事儿。” 左单单心里暗自乐呵，看来我运气还不错，坐了两次车，一次都没坏过。 沈一鸣严肃道，“我这次回去问问我那亲戚，看能不能给重视一下。必须换好车。我们坐车少还没什么，这大师傅和售票员大姐每天都得坐车，时间长了太折腾人了。总不能让这些为人民服务的同志受罪了。” 售票员阿姨就高兴道，“那可太好了。这要是能成，那你可给咱们镇上做好事了。” 司机师傅也笑的合不拢嘴。甭管咋样，也是一份希望嘛，可比以前听天由命的等着上面安排破车强。 车子马上要开动了，沈一鸣就看着左单单盖着毛巾，问道，“是不是还不舒服呢？”又对售票员道，“这我对象，一见风就头晕。” 售票员赶忙道，“那赶紧让把窗户关上呗，可别吹坏了。” 沈一鸣脸红道，“这怎么好意思呢，大家都坐车里，关窗户不大好吧。”他说着不好意思，笑眯眯的眼睛却扫了一圈大伙。 然后淳朴的人民群众就道，“有什么不好的，都是兄弟姐妹的，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而且他们也乐意关上啊，平时是售票员不让关，说味儿大……要不然谁乐意吹的满头灰。 于是一直敞开的车窗就给关上了。还有人好心人提出要和左单单他们换位置，换个风吹不到的地方去。 沈一鸣满脸不好意思的带着左单单换了个靠前面的位置，那地儿风吹不到，就是开窗户，影响也不大。 车子开动起来后，沈一鸣就闭着眼睛睡觉。 左单单掀开毛巾，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盖着毛巾。这次不是为了挡灰，为了遮脸……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下车，这次大家倒是都挺好的，身上干干净净的，沈一鸣那头耳朵以上的三七分都没有被吹乱。 售票员还笑呵呵的和沈一鸣招手再见。哪像平时其他人那样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啊。 离着车子远了，左单单就道，“你和她说要申请车子，回头没看到车子，看你下次坐车，她们怎么对你。” 沈一鸣道，“谁说我骗她了，我是真的准备帮他们申请车子。” “……就为了关个窗户，你这付出是不是太大了。”左单单觉得沈一鸣也不是干这种亏本买卖的人啊。 沈一鸣道，“以后我在左家屯，进县城的机会多着呢，要是每次都坐这车，太折腾人了。而且这车子已经十年以上了，还是改装过的，很容易发生事情，为了自己的生命安全，我觉得很有必要。” 左单单就奇怪了，“沈一鸣，你说你这么能耐，当初怎么就不干脆留在城里边。就你这样，想留在城里那还不是你想不想的事儿。” 她就一直奇怪了，这时候留城里虽然很难，可是只要想办法有单位接收，就可以不用下乡插队了。沈一鸣就算没有背景，可他是省城本地人，又有这脑袋瓜子，想留在城里应该很简单的事儿啊。反正如果她成分好，又是城里人，想要找个单位，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沈一鸣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想按死一只小蚂蚁，你觉得它能跑掉吗？” 这是说有人以权欺人呢。 左单单笑道，“说的好像人家大领导就盯着你，非得你下乡一样。” 沈一鸣幽幽道，“那可说不准。” 两人找了个馆子，左单单出钱，沈一鸣出饭票，于是两人合伙吃了一顿白菜饺子。左单单也没问沈一鸣回省城去干啥的，沈一鸣也没问她，反正都知道对方不会说真话，干脆都不问了。 吃完饭，沈一鸣就去坐车回省城去。按着他说的，这得晚上才能到。不过看他那意思，对这路程还是很满意的。毕竟有些知青天南地北的下乡，以现在的通信和交通，一年到头都没机会回家一次。 临上车的时候，沈一鸣道，“左单单，下次带你去省城转转。” 左单单挥了挥手，稀罕，咱北上广都去过呢。 等沈一鸣走了，左单单突然还觉得有些无聊了。还别说，这有个伴儿一起来县城，和自己一个人来的时候就是不一样。她突然想起以前和同学朋友一起逛街的时候了。 这次进城，到底名义上是为了买东西，左单单还是挺认真的去供销社转了转。 家里有各种肉，这次倒是不用买了，至于面粉大白面啥的，她的果园里面就有。平时她也不拿出来吃，这过节的时候，拿点儿出来，也好过个好节日。看来看去，左单单倒是想着买点布回去做衣服了。虽然果园里面也有衣服，可是基本上没这个时候能穿的。左单单平时穿的衣服，都是捡的左欢的旧衣服。因为不怎么合身，连袖子都是七拼八凑的。就进城穿的这件衣服，还是去年左大成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给买了布回来，让李惠连夜做出来的。为了这身衣裳，徐凤霞在家里吵吵闹闹了很多天。 上次那个供销社的售货员大姐竟然还认得左单单，一看到左单单，就眼带惊喜，“我说同志，你怎么都不来供销社买东西的。我可等你好几天了。” 左单单笑道，“家里忙着呢，得帮着嫂子照顾孩子。” “我说你这大姑娘整天待家里干啥。”售货员大姐唉声叹气，替左单单抱不平，又道，“对了，你们家那大苹果还有不？” 左单单就猜到是为了这事儿，“没啦，我嫂子都给吃光了。” “哟……这可真是……”售货员脸上立马失望了。“我这还想着，这不要过节了吗，正好弄点儿好过节呢。” 左单单一听，就道，“有我也不敢换，上次回去，我可吓坏了。担心人家说我投机倒把呢。” 听到左单单这话，这售货员心里就觉得有门了。觉得左单单家里还有，就是不敢换。于是小声劝道，“自家吃不完的东西拿出来换钱，怎么就是投机倒把了。只要不是倒买倒卖就不算投机倒把。你看咱县城黑市，有多少人去抓那些老农民的。都做做样子。要真那么管，县城多少人得挨饿了。你别看县城里人多，有好些人都是农村户口。分不到供应粮的，不在黑市买粮食，这不得饿死了？” 左单单犹犹豫豫的，“那我回去问问我爸。我可不能当家。” “我明白，你回去问问。咱肯定不亏待你。”售货员也觉得听无奈的，没法子，谁让她这是小县城供销社呢。好东西供应不到这边，上面干部领导都找她要东西，她自己都买不到呢。要不然也不用为了点过节水果，就求爷爷告奶奶的。 左单单就笑，“行，我买完东西，回去就问。”有道，“对了大姐，你们这边有啥好料子不？这不马上过节了，做点新衣服穿穿。” “有呢，我自己留着的好料子，你要喜欢，我让给你一些。”售票员就从柜台下面逃出来几块叠好的布料，都比货柜上面摆放的要好。 “这可是灯芯绒，才回来的，就这么几块。”售票员大姐一脸神秘道，“现在大城市都流行着呢。你要是要，我就让一块给你。可不能让多了。亲戚朋友都盯着呢。” 左单单摸着这软绵绵的料子，心道，谁说以前的人就不时尚了。她记得她来这边的时候，那个时代似乎又开始流行灯芯绒和喇嘛裤了。 “还有几块的确良，倒是能给你。现在虽然天冷买那个的少，可明年还能穿呢。都是好料子。”售货员大姐推销道。 左单单立马道，“要倒是想要，就是没那么多布票。” 售货员大姐就道，“这样吧，要不你看有什么票先给我，回头你给我弄点水果过来就成。” 左单单犹豫。 售票员大姐催促，“这可都是好料子，别人想要，我都不给买的。都是大城市来的，穿着暖和呢。” “行，”左单单咬牙，“我再弄点棉布。” “那没问题。”棉布不是啥稀罕的，灯芯绒都让了，棉布还有啥问题？ 于是左单单东拼西凑的，愣是给自己和李惠都买了一件衣服的料子，还顺便给左奶奶也弄了点棉布料子。至于左家的男人们，左单单就没给买了。在有限的条件下，她还是比较照顾女同志的。男人穿那么漂亮干啥？至于三叔，左单单就更不用操心了。早就自己置办了一身了。 因为票证不够，价钱也比别人多收了点，一共花了五块多钱。终于把东西都给买好了。又想起啥，左单单又问，“有没有男人穿的鞋，想给我弟买一双。回头我送两斤苹果给姐。” “咋不早说，刚进回来几双解放鞋。”售票员大姐麻溜的从里面掏出一双解放鞋出来。“看看多好的料子，穿十年都没问题。” “……” 离开供销社，左单单又去了一趟县高中，这次赶巧，左聪倒是放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左单单觉得这孩子看着长高了那么点儿。 左单单将解放鞋给了他，让他回来的时候穿上。 左聪的激动的脸都红了，把鞋子抱在怀里傻乎乎的笑。 也没和他多聊，左单单就走了。 左单单一走，左聪就失望的抱着鞋子回学校，刚进校园，又被许亮给拦着了。许亮背着手看着他，脸上还戴了副眼镜，“我听人说，你姐来看你啊。” “关你什么事儿？”左聪不高兴道。他总觉得这小子是想报上次被她姐骂过的仇，想使坏。 “……” 左单单可不知道这茬，她还得去给供销社那边送点水果呢。有来有往，以后才好办事儿。好在之前为了做礼品篮子，她晚上已经摘了不少水果了装好了。找了个没人注意的地儿将东西拿出来了，就赶紧给供销社送去。 售货员大姐看着她果然来了，差点没笑眯了眼。 不过这次左单单没拿多了，就拿了十斤，“就这么点了，我嫂子刚和我吵呢。” “没事没事，回头你嫂子要买啥你就来找我。”她嘴里这么说，心里却觉得这嫂子就是惯的。 办完事儿，左单单也没在县城到处逛。这地儿实在是没啥子好逛的，要逛以后就去省城逛逛还成。坐上回城的车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 左单单想着，也不知道沈一鸣到家没有。 第39章 到了镇上，左成才果然已经来了。 看到左单单大包小包的东西，赶紧儿接过来，“咋买这么多东西？” 左单单道，“这不要过节了吗，给老太太和我妈都买了点料子。再买点白面回来，咱家到时候包饺子吃。”又嘱咐他，“叔，你可记得别说漏嘴了，回去得说是你给钱让我买的。” 左成才道，“我知道，不过单单，你总是把好事儿推我身上，我咋觉得这么心虚呢。” “叔，咋心虚了，没你，咱也干不成赚钱的事儿。再说了，我爸妈因为我外公家的事儿，都特谨慎，要知道我干这些事儿，以后肯定不让。” 左成才立马就道，“那还是推我身上，就推我身上。”大侄女要是不挣钱了，以后谁带他挣钱啊。 左成才觉得自己只有和自己大侄女一起挣钱，才能顺顺当当的。 “你叔我就是觉得心虚。明明你挣钱买的……”他小声道。 左单单笑道，“你可是我叔，咋分这么清呢。”她可不想让人知道她干的这些事儿。而且左成才以前不关心家里，所以对左单单并没有多了解，要是换了左大成两口子，肯定得在心里嘀咕一下的。她一直奉行的就是闷声发大财，左成才一个大老爷们在外面混，赚点钱，别人最多羡慕一下，不会太多关注。可要换了是她，多少人得盯着了。她可不在乎那些名头和别人的看法，她只想过舒舒坦坦的日子。 又从兜里掏出了三十块钱来，“三叔，人家给了定金了，让咱们赶紧把山货收了做出来。” 拿着钱，左成才这心里就踏实了。 左单单叮嘱道，“至于苹果那边，等山货都装篮子里了，直接去县城那边装篮子就成。装好篮子，咱就直接拉省城去。” 两人一路走回家里，有三叔在一块儿，左单单倒是不怕。就是路过稻草人那儿的时候，想起上次沈一鸣还吓唬她呢，看着旁边乐颠颠的三叔，左单单指了指那边，“三叔，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影儿？” 左成才看了一下，也是一愣。这大半夜的，咋有人站在那儿呢？ 左单单小声道，“叔，你说会不会是……” “妈哟——”左成才拎着东西就跑。又想起左单单，转回来拽着左单单一块儿跑。 “……” 左单单撒着脚丫子跑，才勉勉强强的跟上他的步子，赶紧喊道，“叔，叔，我说那会不会是稻草人。我白天记得那边是个稻草人来着。” 左成才一听就愣了，然后回头看，又转过头来，放下左单单的胳膊，拎着东西神色如常的继续往前走，“那啥，我早就知道是稻草人了，我这不是急着回家吗？咱赶紧回家，你爸妈和奶还等着呢。” “叔，我知道你不是怕那东西，我一直觉得你特勇敢。我特崇拜你。” 左成才道，“那可不，我走南闯北的还能怕那啥？” “叔，我累了走不动了。以前我走不动路，都是我爸背我。别看我爸没你高，力气可大呢。” “叔力气也大，叔背你。” …… 回到家里，李惠和左成才还在忙。家里的熏肉都做的差不多了，竹篮子还得继续编。李惠手也巧，就跟着左大成一块儿编制竹篮子。一个篮子赚两毛钱呢，她手脚快一天编七八个，几天下来也是好几块钱了。 看着左单单拎着这么多东西回来，李惠和左大成都觉得诧异。等听到是左成才给钱让买的，都不乐意要。 “三弟买的，咱咋能要，老三你自己留着。这么好的料子，留着以后娶媳妇用。”李惠推着道。 左成才不高兴道，“嫂子，你们要是不要，那就是瞧不起我。我知道我以前混，现在我挣钱了，我就乐意给家里人买东西。以后还得买呢。你们可别客气，要不然就是还想着我以前不好。” 李惠一听，也不知道怎么说了，“那，那行，三弟，以后有啥事，你也别和我跟你哥客气。” “我肯定不会客气的。”左成才大大咧咧道。 然后左成才又拎着左单单买的棉布给左奶奶拿过去了。 等左成才一走，李惠和左大成都挺感慨，左大成道，“老三现在是真的懂事了。我以前还担心他会一直混下去呢。” 左单单笑道，“我三叔那是大器晚成。” 隔壁，左奶奶看着自己儿子拿回来的料子，笑的脸上皱纹都成了菊花。又听左成才说也给左单单和李惠买了，就有些不高兴，觉得儿子该孝顺他，这话倒是不好直接说，就干脆道，“你啥时候和老二家的这么好了，也没看你给老大家的买。” 左成才哼了两声，“大哥又不孝顺你，我给他买什么。再说了……”他盯着左奶奶，神秘兮兮道，“我这不是整天在外面跑吗，就碰到一个特神的算命先生。人家给我算了命了。说我这人缺运气，得有和我八字相合的人帮我一把，我才能发财。” 听他这么说，左奶奶也好奇了。别说政府虽然破除封建迷信，可他们这老一辈的，私底下可都是实打实的信着呢。“你不是说，这八字相符的人，就是老二家的？” “是单单啊，我们家的人八字都算过了，单单就是我那个贵人。所以妈你说，我能不对她好吗？” 左奶奶恍然大悟。她就说了，老三这个平时对家里人问都不问一声的，咋后来对老二家亲厚了。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呢。 不过她倒是相信那算命先生说的话，自从上次三儿回来，单单和他亲近了点之后，三儿这不就开始挣钱了吗，现在还带着家里人一起挣钱呢。 “那是得对她好一点儿。”左奶奶赞同道。反正和挣到的钱相比，也没亏。 ………… 省城中学附近的小院。这时候胡同两边都安安静静的，大伙儿早早的都睡了。 沈一鸣敲了敲家里的大门，里面传来的老人的声音，“谁呀？”伴随着断断续续的咳嗽声。等门开了，看到门外站着的沈一鸣，“一鸣，你回来啊了！” 头发花白的瘦弱老人惊喜道。 “外婆，我回来了。”沈一鸣温温的笑着道。 “赶紧进屋里。”老人赶紧拉着他进屋，又打量他，“都瘦了好些了。” 沈一鸣将手里的行李包放在地上，牵着外婆坐在椅子上，握着老太太的手腕，“我好着呢，力气大了不少。在乡下挺不错的，老乡们都对我特别好，这不，知道我要回来，还给我准备了一些吃的呢。”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一个劲儿的摸着自己外孙的脸。多好的孩子啊，从小就乖巧懂事。怎么那些人就那么狠心，非要把他弄到乡下去插队呢。 说着又咳嗽了两声。沈一鸣皱眉道，“外婆，你最近又开始咳嗽了？吃药了没，我上次走的时候给你拿的药，你吃完了吗？” 外婆长舒一口气，“吃着呢，还剩下好些，你拿的那些药，我吃一年都吃不完。你也别惦记我。我这都老毛病了。你这次能在家里呆几天？我听人说，知青们一年到头都没机会回来呢。” 沈一鸣看着老太太，笑眯眯道，“外婆，我这次就回来陪您老人家过节，老队长给我批了五天假，算上路上两天，我能在家里待三天呢。您放心，我一定会争取早点回城的。” 外婆连连摆手，“咱不急着回来，你在那边好好待着，凡事别强求。”那些人怎么会轻易让一鸣回来呢。 沈一鸣笑，“我当然要回来，我得给您老人家养老呢。” 见他坚持，外婆就道，“要不，你再去和他认错，好好的求他。你总是他儿子，总不能真的这么害你。要不是你妈当初早走了，你也不会过这委屈日子。” 沈一鸣笑道，“外婆，咱不提他。你放心，我肯定能回来的。你就等着我回来孝顺您老人家吧。” “唉……我什么都不求，就希望你好好的长大成人。”又笑道，咱家一鸣有没有和那些女知青接触呢，我听说好些知青也是在外面成家的。你要是想在外面成家，外婆也支持你。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多好。” 沈一鸣摇头，“女知青都没我聪明呢，我担心娶回来了，我们老沈家以后生的孩子都不聪明了。” “胡说，”外婆不高兴了，“你个臭小子敢嫌弃别人姑娘，小心我教训你。” “好好好，回头我就带个回来给您看。不过得等我回城了才行。现在还不行。” 外婆道，“得抓紧，要不然给别人找着了。” “没事，她也看不上别人。” 外婆听了，就乐呵呵的笑。这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呢。 第40章 紧赶慢赶的，篮子和熏肉终于都备齐了。为了编制篮子，一家人白天晚上的加班加点，李惠更是干脆请了病假，在家里专门编制篮子。现在东西弄好了，都松了老大一口气。虽然辛苦，老左家的人都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各个都觉得特有劲儿。 左单单也趁着伴晚李晨亮从镇上煤场回来，就用旧篮子提了一点儿熏肉和水果过去给他看。 李晨亮看着红彤彤的大苹果，还有绑着红绳的熏肉，咽了咽口水。不过左单单没给吃，这虽然是样品，可没给钱，才不能让人吃了。 “行，都是这样的就行。明年我去镇上打电话，让我堂哥在省城郊外的公路上接收。”李晨亮二话没说。 就这样的水果和熏肉，在省城都不一定能容易买得到的。不过剩下的钱，就得他堂哥来给了。没法子，他这边资金不足，这生意只能搭着他堂哥一起干。而且他已经决定好了，这些果篮，一个五块钱太便宜了，至少得六块钱。 这事儿彻底定下来了，李晨亮就盯着左单单的篮子里的肉和水果。 左单单将布盖上，“让你家里人给你寄。可别为了一点儿吃的，坏了大事儿。” 李晨亮被训斥了摸了摸脑袋，心道这丫头怎么这么凶。教训他的时候，特像管家婆。 第二天左成才就出去联系熟悉的司机了，等到深夜的时候，他们就要把这些东西送到屯子外面的公路上去，到时候直接拖到县城去装苹果，然后就送到省城去了。 “妈和老二家的，最近到底在忙啥？” 中午吃饭的时候，徐凤霞忍不住又和左红军唠叨。 左红军板着脸道，“行了，还想闹成啥样呢。上次你扒老三家的院子，妈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想咋闹？” 左红军最近也不好过。这些年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委屈。被媳妇撺掇着分了家之后，结果过的还不如以前了。现在他妈看着他就没好脸色。 “我那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咱妈现在被猪油蒙了心了，中了邪一样的，就偏着老二家。你说这些年了，她咋就转了性子了。家里那么多肉也不说给你吃一口。你说咋办？” 左红军心里也觉得委屈。他自认这些年没对不起老左家的事儿。反而是老二娶了个媳妇，害他丢了大队长的的位置。 可现在他妈和老三却都和老二亲，都不和他亲了。 “那都是妈的东西，咱还有啥用？”左红军吸了口闷烟。 “我明天去镇上找春红去，她可是咱妈的亲闺女。”徐凤霞道。 左红军听了这话，脸色就变了，“去干啥，她哪回回来，不是嫌这嫌那的？” 徐凤霞撇了撇嘴，“她那是嫌弃老二媳妇，又没嫌咱们。咱现在分家了，我去找她咋了。我就不信老太太还能不偏着她闺女，跑去偏着老二媳妇的。” 左欢在边上听着，连忙道，“妈，你带我去吧，我好久没去镇上了。” “急啥，明天我先去看你姑，等你姑以后帮你在镇上找个对象，你以后住在镇上都成。” 正在埋头吃饭的左青抬起头，眼巴巴的看着她。 徐凤霞看到她这样子，脸一板，“看啥呢，吃你的饭。你长这样还想去镇上呢，以后留在家里给我和你爸养老。家里还能给你一口饭吃。” 左青立马低下了头。 左欢可不乐意去镇上，“妈，我想去城里。城里人多好啊。” “去去去，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你不就是看中了那个叫沈一鸣的知青嘛，我可不同意，他们这些知青是回不了城里的，以后日子苦着呢。就隔壁红星公社那边的知青，一年到头分不到粮食，还倒欠了队里的钱。你要找个知青，还指望着咱家给还钱呢。” “那说不准就回城了。” “那人家也不会带着你。这些知青都是没良心的东西，就黄河公社那儿，有个知青骗了人家公社书记的闺女，说要和人结婚，结果回了城里就没回来了。人家现在还大着肚子等着呢。那还是公社书记呢，你爸又不是公社书记。”后面这话就带着怨念了。 左红军的脸色一黑，拍着桌道，“说啥呢，吃饭！欢欢不许去找那些知青了。可别给咱老左家丢人现眼的。你二叔一个人丢人就算了，你要是再丢人，我打断你的腿。” 吃完饭，徐凤霞又想去扒左成才家里的院墙。又担心被左奶奶看着了，只能咬咬牙去上工。 心道等小姑子回来了，看这老太太还咋偏心呢。 左奶奶这会子可没心情管其他人了，她在家里把所有的小篮子都串成一串，又将肉用牛皮纸包着。装在袋子里面。想着晚上左成才去交了货回来，她就能分上钱了，她心里就热乎乎的。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左成才回来了，一家人就围在一起商量后面工作的安排。左成才提出夜深人静之后，一家人就将这些东西搬到屯外面的大路上去，那边有车子来拉。等东西上了车之后，左成才和左单单去送货，左大成和李惠就和老太太回家去。 左大成道，“要不还是我和你去吧，单单是个女孩子，办不了事儿。” 左成才心道她办的才是大事儿呢，“这可不行，单单这孩子算术好，她能帮我算账呢。要不然咱亏了咋办。再说了，家里没个男人，我不放心。我可不指望大哥。” 左单单也道，“爸，就让我去吧，有三叔在呢，没事儿。” 左奶奶眼睛扫了一圈，直接拍板，“就让单单跟着去，这么大的姑娘了，也该见见世面了。”不去可不成，三儿说了，单单是他的贵人。这要是不去，万一出事咋办。这么多的货呢，要是出事了，把老左家卖了也赔不起。 见三人都同意了，李惠和左大成也不好阻拦了。 一家人晚上随便吃了一顿，李惠又另蒸了窝窝头，让左成才和左单单带着路上吃。这一去一来的，只怕得下半夜才能回家了。 晚上一家人都没睡，等着凌晨十二点了才起身出门。这时候屯里人睡的正香呢，一家人包括左奶奶都出动了，将东西运到屯里的大路上。等了大概二十分钟，一辆带车车棚的大货车就开过来了。 左大成帮着一起上了货，看着车子开走了，这才带着左奶奶和李惠回去。 上了车之后，左单单才知道，这货车师傅是县城运输公司的，平时跑省城的路线送货的，现在帮着拉货算他自己的私活。毕竟谁也不乐意拿那点死工资过日子。 因为他是拉私活的，所以也没问左成才啥子。都是干着见不得人的事儿，谁也不会互相打听。左单单觉得左成才这方面还是想挺周到的，只有找这样的人，才能更安全。毕竟半斤八两呢。 这货车就是开的快，等到了县城郊外的时候，也才一点多钟。按着左单单的吩咐，车子停在了一片林子后面。 黑漆漆的，左成才有些不放心自己侄女一个人下去。 “叔，你别去。人家也不敢和别人见面。” 左成才只得道，“成，我就这边等着，有事儿你喊一声。” “好嘞。”左单单就跳下车子，拿着手电筒往树林子里面冲去。 过了好一会儿，左单单才拿着手电筒从里面走出来，“叔，赶紧的，人家已经走了，过来搬。” 左成才和那货车师傅立马下车过来。看到地上堆着的几麻袋苹果，左成才道，“这些人也真聪明，来这么个地方交换。”然后赶紧儿撸起袖子搬东西。 东西搬好之后，货车直奔省城而去。 还没到省城的地界，就有人在路上接了，对了暗号，赶紧儿卸货，称肉和水果，然后交钱和票。整个过程没要一个小时就搞定了。然后车子呼啸而去。 这货车司机是要去省城送货的，左单单他们还得跟着一块儿去省城，然后再由那边回来的师傅带回来。 左单单挺上道的，给这帮着拉货师傅留了个礼品篮，司机高兴的咧嘴笑。他刚都听到了，这一个果篮就是四块钱呢。这还是进价，要在市面上拿钱买，那肯定得不止。再加上左成才给他拿的五块钱路费，这趟可真是赚了。 拿了东西和钱，这师傅办事效率也高，路上就安排左单单和左成才坐着另外一个师傅的车子回来了，只说是家里的亲戚，让帮着带回老家去。 终于交了货，拿了钱，左单单和左成才都松了一口气。两人坐在车里，默默的算着这次挣的钱。 除掉老左家的工钱三十块钱，买山货花掉六十，再加上运输费用五块，还要单单说的苹果花掉了六十。他们还净赚两百四十多呢。 左成才再一算自己的那份，能拿差不多一百块了呢。 值了，太值了。 回到左家屯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多了。两人在屯外分了属于自己的那份钱和一丢票证，然后偷偷摸摸回家。摸着回到家里的时候，李惠和左成才竟然都没睡，连左奶奶听着动静都起床了。 于是两家人齐聚左成才家里分钱。左单单噼里啪啦的一算，左奶奶自己干的活，加上李惠这边给的提成，能拿十一块五毛。左大成和李惠能拿十八块五毛。 左成才大手一挥，这次干活都不错，奖励五毛凑个整。左奶奶拿着自己分到的十二块钱，拽着严严实实的。这心肝砰砰的跳。这都赶上城里小半个月工资啦。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比城里人更会挣钱的。话都没说，就直接拿自己房里去藏起来了。 左大成和李惠也觉得挺满足的。就干了这几天，累是累了，可这钱也是实打实的呢。 回到家里，左单单就闷头大睡。 左单单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此时，省城也是一片的热闹。省城商场里面人来人往的。到处挤满了排队的人。不排队没办法，也就这么一天，商场的东西最齐全。大家买东西送礼啥子的，都得了来这地儿挑。平时想买啥买不到的，也只能今天有可能买到。 特别是今天商场进了一批新货，听说是从外地运过来的，平时都买不到的。 红彤彤的大苹果，还有香喷喷的熏肉摆放在一个漂亮的篮子里面，上面还用红绸打了个蝴蝶结，看着特上档次。东西贵是贵了点，可是限量采购。听说只有八十个，售完了就没了。 才八十个！ 来买东西的人急红了眼了，今天来这商场买东西的，陆陆续续的，只怕都不止几千人了，就算一百个人里面一个人买果篮，那也不够分的。 才一会儿功夫，销售一空。其中一些果篮，还是售货员私下里给自家亲戚留着的。 “一鸣，你看，就这种礼品篮子，今天在省城都卖疯了。都在找这种篮子呢。我好不容易抢到一个，来孝敬赵老师的。” 沈一鸣家的院子里，一个戴着眼镜，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年轻人坐在院子里显摆道。 外婆看着这篮子，板着脸道，“来看我就成了，还带什么东西，这么贵。” “贵怕什么，只要老师喜欢就成了。” “小刚啊，你提回去送别人，咱不讲究这个。”外婆挥着手道。 宋刚赶紧从里面掏出两个大苹果出来，“我先去洗两个苹果尝尝去。”说完一溜烟儿跑厨房去了。过了一会儿，就端着切成片的苹果走了出来。 “来来，都尝尝。买这篮子的人都说，这肉还不是最好的，苹果倒是吃过最甜的。”然后拿起一块送外婆嘴里。 外婆吃了一口，高兴道，“甜，一鸣也吃，这苹果味道真甜。” 沈一鸣也用牙签刁插起一块送到嘴里，吃了两口，微微一愣，又插起一块吃了两口。 宋刚笑道，“怎么样，好吃吧？” “很甜。”沈一鸣点了点头。 外婆见他喜欢，也就没说再让宋刚提走的事儿了，起身去厨房里面给两孩子烧饭。一鸣就要下乡啦，得多做点好吃的给他吃。 等外婆走了，沈一鸣就和宋刚提了给镇上换车的事儿。 “这个又不是什么大事儿，肯定没问题。换最好的车是不行了，不过省城刚换下来的旧车肯定是没问题的。上次你给咱们和省城煤场牵的关系，给咱们运输公司解决了大问题呢，领导们现在对我挺器重的，翻了年，没准就要动动位置了。你说你这小子，下乡了都能给我解决事情。” “你之前和我说煤炭供应困难的事情，我一直惦记着，正好有机会，就给解决了。”沈一鸣笑道。 宋刚叹气，“本来说好了让你去我们运输公司的，我们领导多喜欢你呢，结果上面又不同意……我爸知道这事情之后，气坏了。也太偏心眼了。你一个亲生的，还不如后面带过来的。你也没用他的关系，结果他还用关系拦着你有出息。” 沈一鸣一脸无所谓，道，“行了，不提这个了。倒是我外婆，等我回去之后，你平时帮我多看着点。她身体不好，我不放心。” “你就放心吧，我保证最少每周过来看赵老师。要不是赵老师，我现在肯定还是个混小子呢。”宋刚嘿嘿的笑。想起外婆小时候拿着教鞭抽他和沈一鸣。而且奇怪的是，每次明明是他干坏事，最后挨打的都是沈一鸣。然后他被赵老师感动了，觉得赵老师疼他都超过了外孙。 左家屯这边，左单单是被左聪给叫醒的。 今天过节，城里回来的车子加班，早晚一趟，他坐着早上的车就回来了，然后从镇上一路狂奔回家里。结果发现他姐竟然还在睡大觉。跑去见了见他奶，回来发现他姐还没醒，左聪就干脆把自己的‘新家’研究了一遍，研究完了之后，又等了老半天，都快吃午饭了，左聪就过来闹他姐了。 他才放一天假呢，明天一早又要去上学，总不能让他姐一直睡着吧。 左单单这才迷迷糊糊的起床了，起床穿好了衣服，左聪连洗脸水都给她打好了，见她开门，就放在院子里的小桌子上，“姐，赶紧的洗脸。妈刚去奶家里包饺子了，说咱今天都去奶家里吃饺子。” 左单单当然知道今天吃的是饺子，那面粉还是她拿的呢。只是用的是三叔的名义。所以今天都在三叔家里吃饭。毕竟老太太也在那边，一家团圆，肯定都是围着老人的。现在老太太和以前不一样了，左单单也不排斥和她老人家一起吃顿团圆饭。 第41章 左单单洗完脸，就准备和左聪出门。突然想到啥，就看了眼左聪的脚。他脚上还是穿着黑色的布鞋，大脚趾的位置还缝了块补丁。 “咋不穿新鞋？”左单单问。她以前要是买了新的衣服，早早的就穿起来了。还以为左聪也这样呢。 左聪脸上有些不自在，“我在家里就不穿啦。” 左单单以为他是说在家里不用讲究，上学穿。也就没多说。好像以前是听奶奶说过，她们那会子困难的时候，一件新衣服，从夏天一直放到冬天过年穿。 她心里琢磨着，等以后再多给左聪买两双鞋子。这男孩子别的还能将就，鞋子可不能。万一以后长高个子，脚却长不大，多膈应人啊。 两人到了左奶奶家里的时候，老太太和李慧正在包饺子，左大成则在一边帮着左奶奶修补家里的板凳。三叔左成才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抽烟，一副老大爷的样子。 这要是以前左奶奶肯定得抽他，现在他挣钱了，左奶奶也懒得管他这些毛病了。 左单单感慨，这甭管啥时候，经济基础都决定家庭地位。 看到左单单来了，李惠就让她过来包饺子，左奶奶一听就急了，“别别别，一边玩去，别废了我的材料。” 上次熏肉到时候，左单单的表现，她可是一直记在心里呢。这就不是个做饭的料子。 倒是左聪乖巧的坐在桌子边上，心灵手巧的帮着包饺子。包出来的样子竟然不差。 左单单虽然也不大想干活，可这差距太大，让她心里多少有些小郁闷。三叔看着她那小模样，笑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左单单招手，“单单，来，和叔说说话。” 于是叔侄两就出门去了院子里。 刚出了院子，三叔就不自觉的弯着腰，凑过来问左单单，“单单，这啥时候还有买卖啊，唉，这忙活了这么多天，冷不丁的没活干了，总觉得闲得慌。” 这哪儿是闲得慌，真要是闲得慌，田间地头还找不到活干？这是惦记着挣钱呢。 左单单背着手看他，“叔，你急啥啊，这不离着过年还早着呢。” “你是说过年咱还能挣一笔？”左成才心里就乐开了。他咋就没想到呢，这礼品篮子的生意，过年的时候不是还能干一次吗。而且这次他和单单本钱多，下次能收更多的山货了，肯定能挣更多的钱。 高兴完了又忍不住感慨，“我就是琢磨着，这又得休息好久呢。”袋子里的百来块钱，虽然看着多，可干大事儿干不了呢。 左单单白了他一眼，“我的叔哟，咱赚钱也得小心点，干了一票就得蛰伏，等风声过了再出来。这样才安全。” 左成才点头，这事儿确实是这么一回事。还是大侄女想的周到啊。 左单单又道，“叔，而且你现在心思也别全放在挣钱上面。你想想，咱挣再多的钱，能随随便便的拿出来花吗？最多也就偷偷摸摸吃两口肉，连穿件好衣服都不敢。因为啥啊，就因为咱家没个正经的来源，现在是咱家还没让人盯上，万一被谁盯上了，咋说？” 左成才听了这话，脸色也开始变得不好了。想想也是啊，他这挣再多的钱，那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让人知道。就像穿着好看的衣服只能晚上出来一样。没用啊。 他苦着脸道，“唉，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咋这么憋屈呢。” “所以叔，咱现在要紧的不是找挣钱的营生，而是给你找个正经的经济来源。你现在手里有些钱，暂时也用不上，我手里也能拿出来一些。我琢磨着……看能不能找个单位，让你挂个名头。” 左成才眼睛一亮，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左单单。突然感觉有千言万语想和左单单交流交流。比如说送啥子礼，往哪儿送…… 左单单嘘了一声，“咱回头合计合计。”现在三叔可是她的人前代表人呢，必须得把他包装的光鲜亮丽。这样以后她穿好看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都能正大光明了。咋了，我三叔给买的！他正经单位挣大钱呢，羡慕不来的。 因为左单单的这番话，左成才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了。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无可限量。心情激动的都不想吃饭了。连左奶奶给他盛的水饺都没吃下去。 左单单吃着味道有些咸的过分的饺子馅儿，心情有些小复杂。她真的好想吃新鲜的猪肉水饺…… 可谁让她遇上左奶奶这么个抠门的老太太。 之前老太太负责熏肉的事儿，竟然偷偷摸摸的在山货上面攒肉。还说她是被剥削的旧社会工人，这些肉是对她的补偿。 剥削阶级的三叔劝了几次无果之后，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面又买了肉给补上数量了。 老太太也是厉害，这些肉攒下来竟然也攒了四五斤。老太太就用盐擦了，就放着这几天过节吃呢。后来左单单拿了面粉出来，她就剁了当饺子馅儿。 不过除了左单单之外，左家其他人倒是吃的热乎乎的。 左奶奶看着桌上还有一大碗没动，心里就叹了口气，“待会小聪给你大伯送一碗去。”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大伙都有口好吃的，你不给他，心里总是不安。 “妈，妈你在家不？” 左奶奶正惆怅，家里的院子门被人敲响了。 左聪连忙起来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后，眼睛露出惊讶的神色，“小姑？” 门外，左春红看了他一眼，眼皮子一抬，也没搭理左聪就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徐凤霞。 左聪也没管，又顺手掩上门，回身就朝着屋里喊，“奶，爸妈，我小姑来了。” 屋里听到动静，都楞了一下，然后放下碗筷。特别是左奶奶，一下子就站起来了，还往外走，想去看看自己闺女，“是春红回来啦。” 左大成和李惠也放下了碗筷，不过脸上倒是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反而有些不自在。 左单单心里也知道原因。她这个便宜姑姑左春红，嫁人之前还挺正常的。不知道为啥，嫁人之后，人就变的特别瞧不起人了。没法子，谁让人家找了个镇上的，而且她男人还是镇上公社食堂里面干活的。当然，这还是因为当初老左家给的嫁妆多，那嫁妆是李惠当初陪嫁带过来的。 老李家还没出事的时候，她还是二嫂二嫂的叫着。等老李家出事了，她这态度就变了，不止回家不理人了，还总在左奶奶面前挑事儿。话里话外的把她在婆家不得意的地方，都算在了李惠的身上。觉得是李惠的成分对她造成了坏影响。 正想着，左奶奶已经带着闺女进门了，身后徐凤霞也跟着进来了，左聪在最后面，看到左单单了，对着她做了个嫌弃的模样。左单单看着他这样子，抿了抿嘴，倒是没笑出来。 “妈，这就吃上饺子啦，咋也没喊我大哥过来吃。”左春红一进门，就往桌子边上坐着，眼睛直直的盯着那碗里的大白面饺子。 那饺子皮可白了，比公社食堂里面干部们吃的大白面都白。看来大嫂没骗她，她们家老三是挣钱了。 左奶奶听到她这话，就看了眼徐凤霞，脸色有些不好。 左春红扫了眼左大成两口子，“妈，这不是有人在你面前挑拨离间，说咱大哥和大嫂的坏话吧。我大哥和大嫂咋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可不能听有些成分不好的人乱说话。” 左大成和李惠都脸色不大好了。左大成沉着脸道，“春红，你咋说话的？” 左春红笑道，“二哥，我这不是实话实说吗，咋一家人吃饺子，就不喊大哥家里？这不是有人挑拨，还能是啥？我这好好的回一趟家里，差点没找到娘家大门。才多久呢，家就分了。妈也不管大哥家里了。这也太过分了。” “姑说得对，确实太过分了。” 左春红诧异的看着她，显然没想到这个侄女竟然还会帮着她这边。 就听左单单接口道，“姑你不知道我大伯他们有多过分，成天到晚的念叨着要分家，把老人气了好些日子。我奶被逼的实在没法子了，只能分了家了。你说家里老太太多不容易，拉扯大了我大伯他们，这娶了媳妇就忘了娘了。这还不算，平时没事儿，我大伯娘就扒我三叔的院子，我三叔不在家里，你说她能盯谁，不就是为了盯着老人吗。生怕老人偷偷吃啥好的没给她。” “你胡说八道！”徐凤霞嚷嚷道。 “老太太自己都看到了。”左单单看着左奶奶。 左奶奶板着脸瞪着徐凤霞，“家里的老母鸡被你吓的几天都不下蛋了，还狡辩呢！” 徐凤霞心虚的梗着脖子。 左单单就道，“姑你也看到了，大伯和大伯娘就是这么过分。就这样，老太太刚还念着有好吃的让小聪送过去呢。没想到大伯娘就带着你来了。我大伯娘好歹做了件好事，姑你一年到头没能来看老人，大伯娘还能请了你过来回来看老人。” 左春红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咋这话就突然转了个方向呢，她这是要为大哥大嫂说话，可不是为了批评大哥大嫂的，“妈，我大哥大嫂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就是那样的人了？”左奶奶板着老脸道。她也算听出来了，闺女这哪里是回来看她哟，这是替老大家的来教训她这个老娘了。 她心里觉得挺心酸的。家里就这么个闺女，虽然比三儿要还大七八岁，可打小三儿有啥好的，她都有一份。当初能答应老二家的娶个成分不好的媳妇回来，多少也是为了这个闺女。闺女一心想嫁到好人家去，自家穷，男人又早早的没啦，哪里来的条件找好人家。陪嫁给的多了，总算是找了个好人家。这闺女反而就看不上家里了。 单单说的对，平时没时间回来看她，老大家的媳妇去找她，她就回来教训老娘了。 “春红，你说，是不是老大家的和你说啥了？” “没，大嫂啥都没说。”左春红否认道。 左单单道，“姑，你连情况都没弄清楚，就回来说老太太啦。” 左奶奶老脸一黑。 左春红急了，赶紧道，“我问了，大嫂说是二哥家里闹事儿，让妈偏心了。” 左单单又道，“姑，你这是宁愿相信大伯娘的话，也不相信老太太呢，老人还没老糊涂啊。” “单单，你瞎说啥呢！”左春红恼羞成怒。这大侄女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咋就处处拿话捏她。 “我看单单没瞎说，有人觉得妈老糊涂了。这个家也当不了了，还得你这个嫁出去的闺女回来主持大局呢。”左成才及时插刀。一个从小和他抢东西，阴阳怪气的姐姐，一个是让他挣大钱有光明前程的贵人大侄女。应该帮谁，这还用想吗？ “妈，你看成才这是说的啥话，我这嫁出去的闺女咋了，就不能管家里的事儿了？” “家里有老人，还有男人，还有嫂子们，不缺人管事儿。”左成才剔牙道。 左单单偷偷的给他竖大拇指。 左春红气红了眼，看着老太太，“妈，你咋不说话？” “你不是觉得我老糊涂吗，我还敢说话吗？”左奶奶阴阳怪气道。 明明是老大家的闹分家，让她气了好一阵子，一肚子委屈没和闺女说呢。闺女倒是先回来数落她了。 委屈哟，太委屈了。 左奶奶都差点儿抹泪了。 “你们都被我二哥他们眯了眼了！”左春红气呼呼道。 左大成黑着脸看她，“春红，我要是有这能耐，我咋没迷了你的眼，合着你就觉得你是这家里最明白的是吧。” 李惠也叹气，“她姑，这过节的好日子，你就让大伙过个团圆节吧。” 左单单赞同道，“我妈说得对，刚你们没来的时候，家里别提多高兴了。老太太还吃了两碗饺子呢。你们要早点来了，只怕老太太都要被你们气的吃不下去了。” 李惠：“……”她刚说的是这意思吗？ 左春红看着这一家子同仇敌忾的样子，气的浑身打颤。啥时候她妈也护着二哥家里了。 她突然领会到了大嫂之前和她说那些话了，她妈真是鬼迷心窍，中邪了！ 左春红吸了口气，这要是平时，她摔门就走。可现在还没弄清楚家里的情况呢，她咬了咬牙，“妈，家里事儿我也不管了，我今天就是来看你的。” 左单单高兴道，“只要不闹老人就行，对了姑，今天过节呢，你给老太太带了啥东西来呢。” 左奶奶的眼刀子扫向左春红。 “……在大嫂家里放着呢。我待会去拎过来。” 徐凤霞瞪大了眼睛，啥东西放她家里放着呢。这小姑子就是空着手来的，自己今天去镇上请人，倒是还拎了三斤玉米面过去呢。 她还没说话，左春红就瞪了她一眼。她就不敢说话了。小闺女的婚事还靠着她姑呢。 徐凤霞虽然没说，左奶奶也不糊涂。要真是来看老人的，这没见着老人，东西还能随便放？本来平时闺女不带东西回来，她也就心里稍微不舒服，也不计较那么多。可这次不行啦。人没带东西回来，一回来还教训老人。这哪里是回来看老娘的，这是回来当这个家的。 左奶奶站起来道，“那就去老大家提东西过来。提过来就赶紧回镇上去，家里忙着呢，没时间招待。” 都是些没良心的白眼狼。 左春红看着桌上的饺子，“妈，我这还没吃饭呢。” “吃啥吃，你男人在大食堂还能少你一口吃的？给你吃了多少，也不念着老人一句好。”左奶奶冷哼一声，“老二家的，把饺子端厨房里去窝着，我睡醒了吃。” 然后背着手就进了屋里去。她就是抹泪也不给这些白眼狼看到。 老太太一走，李惠就端着饺子去厨房了。不端不行，免得小姑子和大嫂给吃掉了，回头不好和老太太交代。出厨房的时候，还把厨房的门给锁上了。 看着这副防贼的样子，左春红气的咬碎了牙。 “谁稀罕，我还不吃了。”左春红气呼呼的往外走。徐凤霞急忙追了出去，“她姑，你等等。” 左单单靠着门喊，“姑，你可别被人当刀子使了。” 徐凤霞一脚踩在门槛上，差点没摔倒，回头瞪了眼左单单，又追了出去。 左聪看着直乐呵，偷偷的跑左单单这边来，“姐，咱姑咋就被赶出去了。我这还迷迷糊糊呢。” 左单单道，“这是因为姑不孝顺，不顾手足之情。所以大伙都不喜欢她，你可得记得，要孝敬爹妈，要对姐好。知道不？” 左聪连连点头。就他姑那么厉害的人，不孝顺都被赶出家门了，他可不能做那事儿。得孝顺，得对姐好。 外面，徐凤霞好不容易追上了左春红，气喘吁吁道，“我说她姑，你先别急啊。事儿还没办成，你咋走了？” 左春红一脸怒色的指着左三叔家的方向，“你看我还咋办呢，都鬼迷心窍了！” 徐凤霞刚想附和，又听左春红道，“你也不是啥好的，也不和我说清楚情况，就让我回来找妈说话。就你还想把我当刀子使呢。” 徐凤霞急忙解释，“她姑，你别听单单那丫头瞎说。” “是不是瞎说我自己清楚。你要是没好处，还能去找我？”左春红冷哼一声，“老三那事儿，我自己去弄清楚，你也甭想再那我当刀子使。”说完气匆匆的就走了。 徐凤霞嚷嚷了几声，“她姑，她姑……” 左春红连头都没回。 “呸——”徐凤霞狠狠的唾了一口，“就把你当刀子使了，咋了。还不是被我使唤的团团转。” 就这小姑子这性子，要不是为了小闺女以后找婆家的事儿，她都不带理会的。 左奶奶半下午醒来的时候，听说左春红并没有提东西过来，气的去把厨房里面的大碗饺子给端了出来，一口气吃了个干干净净，连左成才都没能吃上一个。 边吃还边骂，“都是白眼狼，没良心的兔崽子。老娘自己吃光了，就不给你们吃。反正吃了也不说句老人的好。” 吃完之后，也不管左成才，就自己去屯里遛弯。 左成才见晚饭没了着落，又跑二哥左大成家里来吃饭。边吃还边抱怨这事儿，把左单单和左聪乐得捂肚子笑。 晚上睡觉的时候，左聪是准备去和左成才挤着的，左单单没让。三叔那被窝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上次去找三叔，她都闻到味儿啦。她可不想让左聪受罪。反正左聪这房间宽敞，左大成用板凳一搁，找了门板放在上面，简单的床铺就放好了。再把他之前用的床铺拿出来铺好。 左聪还挺兴奋的。洗完脚就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和左单单聊天。 聊着聊着，左单单就催他早点睡觉，明天还得赶早上的车子去上学呢。 左聪这才扭扭捏捏的进了被窝里面睡觉。 左单单睡了一上午，压根就睡不着。就闭着眼睛想着三叔安排单位的事儿。 房间里灭了灯，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儿，左单单突然听到木板的响动声。她瞄了一眼，虽然房间里黑，眼睛适应了一下之后，还是能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些轮廓的。 只见左聪从床铺上起来，然后从脚边的背包里面摸摸索索的摸出什么东西来，往脚上一套，又钻到被子里睡觉。 第42章 第二天天没亮，左聪就醒来了，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他姐坐在床边上看着他。 “姐，你咋醒这么早。” “昨晚睡的好呗。”左单单道。每天七八点就睡觉了，就是想睡懒觉都睡不着。 左聪坐了起来，半天不敢下脚，“姐，你咋不出去？” “我和你说说话，”左单单坐着不动，眼睛就盯着他，眨也不眨。让左聪觉得越发的不自在了，脸都急的有些红了。 左单单笑道，“你咋不下床？” “姐，我……” “不是尿床了吧。”左单单道。 “……不是。”左聪慢吞吞的，带着点羞涩的将脚从被子里拿了出来，露出脚上套着的那双崭新的解放鞋。 左单单走过来，将他的脚往地上按，“沾着地了，以后就不能上床了。得穿着去上学去。鞋子是穿着走路的，不是穿着睡觉的。” 左聪有些囧。左单单看着他道，“姐知道你舍不得穿，不止是你，咱屯里人很多人都舍不得穿新衣服新鞋子，不过姐可不支持这样。小聪你是个男人，得有大担当，心眼子不能就放在一双鞋上面。你再舍不得，他都是一双鞋。你得对自己有信心，得相信自己以后能挣第二双鞋、第三双鞋……你可是高中生呢，以后肯定有大出息的，姐信你能有出息。姐给你买鞋，就希望你在学校里穿着舒坦，能好好念书。” 听到左单单的话，左聪鼻子都酸的变红了，“姐，我错了，我穿，以后我每天都穿着上学。” “姐不要你认错，节省没错。姐就是希望咱小聪是个自信的人，甭管啥新衣服新鞋子，咱都能坦荡荡的穿出去。新鞋旧鞋咱都能穿，咱的心得宽大。” 左聪听着连连点头。脚还在地上踩了几下，证明自己真的听进去了。 “姐，这新鞋真舒服。”左聪满足的笑道。穿着在床上睡觉的时候，还觉得有些不舒服呢。这下地走路就觉得舒坦多了。姐说得对，鞋子是走路的，不是穿着睡觉的。咱得摆正心态。 “舒服就好好穿，也好好念书。别以为不能考大学了就不注重成绩。毕业证都是一个样的，可学到肚子里的知识才是见真章。”她还希望以后左聪考大学呢。只要考上第一批大学生，以后还能不出息？ 有个又高又帅，又学霸，还前程远大的弟弟，左单单觉得想想就觉得乐。她得对着一群小姑娘说，那黄金单身汉就是我弟。 “咱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得有这个自信。” 左聪重重的点头，心里默默的想着，一定得出息，不能让姐失望。家里爸妈都没对他抱这么大信心呢。 左聪出门的时候，脚上还是那双解放鞋。左大成看着他穿鞋子在屯里走路，还觉得费鞋，让他换旧鞋走。左聪死活不脱下来。他想着，姐说了，这就是一双鞋，就是用来走路的，它得完成它的使命。 到了镇上，左聪发现，去县城的车子竟然换了。 黄色的车皮，里面桌椅都是带着蓝布套的，亮亮堂堂的，看着就觉得坐上去肯定舒坦。 左聪坐在车里，心道他姐说的真没错，日子真的越来越好啦。 左家屯这边，左单单和左大成两口子吃了饭之后，也准备去上工啦。出了门，李惠就有些心事重重的，看了看左单单，又看左大成。 左大成犹豫了一下，就和左单单道，“单单，你妈想明天去农场一趟。好些日子没去了。” 事实上自从左单单上次送药之后，李惠就一直没去。这阵子她也不敢提，担心闺女还惦记着之前的事儿。毕竟她闺女之前，并不是很喜欢和她姥爷家来往。不过李惠到底是惦记自己的爹妈。老人年纪大了，前半生没吃啥苦，冷不丁的遭逢大难，本来就受了打击了，再加上磋磨一下，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她想再给爹妈尽尽孝。 左单单也是这才想起来农场那边的李家呢。 她对李家人并没有什么感情，也谈不上什么偏见。而且她也能想象到李家人在那边过的什么日子。她自己能够不在乎，总不至于不让李惠去。想想要是她亲奶奶受了这么大的罪，她自己是爬也要爬去的。 就笑道，“妈，你去吧。” 李惠和左大成都有些惊讶，李惠道，“那我今天就去和队长请假，明天一早就去。” “行呗，你尽管去，现在家里也不忙。再给老人带点粮食去，这马上天冷了，吃不饱可不成。” 李惠脸上就有些激动了。这些年，老左家对她和娘家联系的事儿，除了左大成，其他人都反对的。可李惠咋能真的不管。为人子女，连自己的爹妈都不管了，那不是畜生吗。现在闺女能够体谅她了，让她的心也宽松了。 去上工的时候，李惠就和左水生请了假。左水生知道她要去农场看人，也没多说什么。李惠这些年在左家屯的表现，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甭管人家啥子成分，可这勤劳苦干的劲儿，和左家屯当地的女人比起来都不差。要不提，大伙都忘了她以前是省城有钱人家的闺女呢。 请了假，李惠心里就踏实了。 到了地里，左单单被分配和那些知青一起锄草。 这些知青们经过了之前去煤场挑煤挖煤的处罚之后，身上的精气神都被磨炼了不少。就是李晨亮都老实了很多。干活也显得没精打采的。更别提其他女同志了。之前看起来最精神的李红兵，这会儿都瘦了老大一圈，又瘦又黑的。李素丽和苏雪脸上也黑了一圈，就是刘莉莉显得还正常一些。 看到左单单了，李红兵和苏雪脸色都不大好。倒是李晨亮看着她，跟打了鸡血一样的，顿时来劲儿了。满脸笑眯眯的往她这边挪。 “中午等我一下。”李晨亮小声道。 左单单纳闷道，“干啥？”生意都做完了，咱现在可不乐意搭理你。 “好事。”李晨亮一脸嘚瑟道。觉得自己马上要给左单单好处了，这乡下土丫头知道了，得多高兴呢。 左单单就想起之前李晨亮答应给她的好处费了。虽然现在不缺钱了，可白给的咋能不要呢。咳了咳，正经道，“行，咱两这关系，不是好事，我也得等。” 李晨亮心道，这丫头还挺仗义的。这关系可不能断了，等过年之前，得再让这丫头想办法给他弄一批礼品蓝子，再挣一笔。 苏雪一直瞄着两人说话，气的咬唇，等两人各干各的活了，她就蹭到李晨亮旁边，劝道，“李晨亮，左单单的成分不好。你这样的人接触，对你影响不好。” “是吗，关你什么事儿？”李晨亮面无表情的瞄了她一眼。 苏雪红着脸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咱都是从省城来的知青，互相帮助。” “这话你之前和沈一鸣也说过吧。”李晨亮笑嘿嘿道。他声音并没有压低，离着他也不大远的左单单也听到了。微微一怔，哟，苏雪竟然也喜欢过沈一鸣，现在这是移情别恋了？ 想到沈一鸣平时牛气冲天的样子，也能被人移情别恋，她心里多少有些暗乐。至于替沈一鸣不平……她觉得沈一鸣应该也没看上苏雪。他要看上了，苏雪也没有移情别恋的机会。 苏雪被李晨亮这直白的话说的面红耳赤的，“我对沈一鸣没别的心思，都是知青，关心一下而已。” “呵呵，是吗？”骗鬼。李晨亮低着头干活。 瞧那平时看着沈一鸣哀怨的样子，要不是知道沈一鸣没啥实力背景，只怕早就扑上去了。 左单单对苏雪这话也不信。她虽然看着苏雪平时对李晨亮也看的紧，可真要从她眼里看到啥爱意，还真是没看到。最多就是觉得李晨亮是她的东西，谈不上有多喜欢，就是得霸占着。 这些知青，关系也太复杂了。比电视剧还精彩呢。 中午下工，左单单就故意和李晨亮走在后面。 等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李晨亮就从兜里掏出五块钱，直接塞左单单的口袋里。 左单单摸到钱，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 李晨亮脸上止不住的得意，“以后帮我好好办事，好处少不了你的。” “……”好想把钱甩你一脸。你赚的还没我多呢。 中午吃完饭，李惠就把家里的粮食收拾了一些出来了。都是粗粮，也没带细粮。不是舍不得，是不敢带农场去。那边管的严，资产阶级坏分子，咋能吃细粮呢，连贫农都吃不上呢。 左大成道，“多带点吧，现在家里日子比以前好过点了，也让老人在那边吃饱点，他们劳动比咱们还多呢。” 李惠又多装了点儿。 正忙着，左成才就上门来了，看着哥嫂在忙，就喊左单单，“单单，走，和叔说说话。” 左单单知道他是想说啥，应了一声，就和他出去了。、 看着两人出去了，左大成纳闷道，“老三咋现在对咱单单这么亲近，以前两人都不说话的。” “我看老三现在是出息了，知道关心家里人了。”李惠道。 左大成笑道，“没准是受到咱单单的影响呢。咱单单可是个乖孩子。” 李惠抿着嘴笑。“谁都没你闺女好。” 到了外面，左成才就着急的问左单单，“单单，你之前说的那事儿，叔自己琢磨了一下，不好办啊。你说咱找谁呢，咱又没啥本事。我现在连个手艺也没，人家招工也不要我。” “叔，你之前认识那么多司机，你忘了？” “我不会开车啊。” “可以学，叔，你得学门手艺了。以后咱挣钱，用得着呢。没准哪天咱也买车了。” 左成才惊呆了，这种事儿他可不敢想呢。买辆自行车他都要偷笑了。 左单单道，“叔，你拿三十块钱给人家，让人家把你教会了。这阵子你啥也别干，就干这事儿。” “肯定很难，”左成才不大想学，他打小就不爱学东西。觉得特费脑子。 左单单严肃道，“叔，你想想以后过的好日子，青砖瓦房，骑自行车，穿皮夹克，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酒，小婶儿伺候着……” 左成才的眼神开始发飘，像做梦一样的。 左单单道，”只要你学会了手艺，咱很快就能弄一份正经工作。大摇大摆的挣大钱。“ “单单，叔得去请假了。”左成才整理一下衣领子，眼很坚定。 下午左单单去找左水生记工分的时候，左水生一直唉声叹气的。 左单单以为他是看到老左家请假的人多，心情不好，就道，“我叔是去干正经事儿的，” 谁知道左水生摆了摆手，“谁管他干啥哟，我是想着一鸣，这几天不在，心里总不踏实。” 左单单道，“晚上就回来了吧。” 左水生叹气，“是啊，一个人走夜路回来呢。” “……”得了，这是当亲孙子疼了。 沈一鸣是下午两点多就到了县城了。找了饭店吃了一碗清水面，就直接去了县城车站。 一眼就瞧到了去小山镇的车子。 在这大部分都是改装车的车站里，这辆车子差不多也算是高级大巴级别的。售票员正和司机聊天，两人心情都不错。 换了车之后，两人扬眉吐气了，之前都瞧不上他们去小镇的路线，现在谁都得羡慕他们。省城来的车子，就给他们分了一辆去了。之前还有人想找关系换过去，结果愣是没成。别提多长脸了。 沈一鸣刚上车，那售票员就看愣了，“哟，同志，你探亲回来啦。我说这几天咋没看到你呢。” 沈一鸣买了票，就坐在椅子上道，“今天才出发的。这车坐着舒坦多了，开着还成吧。” 售票员兴奋道，“哎哟，咱可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过节那天就下来的。好着呢。”又道，“你对象咋当天就回去啦。她上了车就睡觉了，我都没和她说上话。” 沈一鸣笑道，“她去买东西，顺便送我。” 售票员心道，这是人家盯着紧呢。再瞧瞧沈一鸣这模样，也难怪人家盯着紧了。 关键是还是有能耐。 她就笑道，“以后要买啥，你就和我说，我给带回来。反正我们都是当天回来的，方便呢，省的你们自己去县城买。” 司机师傅也道，“就是，咱们挺方便的，要带什么就说。” 沈一鸣客气的道谢，“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听到沈一鸣接受了示好，司机和售票员都挺高兴的。一来是确实挺感谢沈一鸣帮的忙的。人家坐个车子，就帮你这么大的忙，这不感谢也确实太没良心的了。二来也是看到了沈一鸣的能耐。 说给换车就给换车了，这得在运输系统有多大的关系啊。人家一句话，那是顶的上他们打多少申请啊。能和这样的人交好，那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到了镇上，司机还准备送沈一鸣回左家屯去，沈一鸣笑着拒绝，直接去了公社煤场这边。这时候煤场里面还点着灯呢。 徐大鹏听到沈一鸣来了，赶紧从宿舍里面跑了出来。他最近在煤场过的太好了，脸上还长了点肉。 “你小子，总算来看我了。我在这里可无聊了。幸好前阵子李晨亮他们过来陪了我一阵子，要不然我还真是闷坏了。”想起李晨亮他们被整的整天黑着一张脸的样子，他就忍不住乐呵，就这事儿够他笑一个月了。 沈一鸣笑着道，“我刚从省城回来，顺便来看看你。对了，章书记在煤场吗？” “在呢，这几天煤场搞技术指导，他整天过来这儿待着。”徐大鹏叹气。有书记待着，他想偷懒还不成呢。不过他在煤场这里的小日子确实不错。心里也特感激沈一鸣。 沈一鸣笑道，”我去看看章书记，谈点事儿。待会再回来找你。” 徐大鹏看着他往煤场办公室去了，心道这又是谈什么事儿啊？ 沈一鸣很快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书记还跟着他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的十分开怀。 第二天一早，徐大鹏就和沈一鸣一起开着煤场的手扶拖拉机往左家屯呼啸而来。 拖拉机的后面全是煤球。前面，徐大鹏好奇的看着沈一鸣，“你这是给章书记灌了什么迷魂汤了，这拖拉机以后就给左家屯了？” 公社一共就三辆拖拉机，两辆是用来拖东西的，一辆用来坐人的。可宝贝着呢。他经常看着章书记坐着这辆手扶拖拉机，嘚瑟的老脸都出褶子了。竟然会让出一辆给左家屯，奇了怪了。 沈一鸣道，“他也不亏，我给他弄了一辆专车，哦，就之前跑县城那辆车，现在归公社了。” 徐大鹏：“……你牛！”那车下生产队办事多拉风。难怪老头子舍得换。 又听沈一鸣嘱咐道，“记得把之前答应人家左单单的煤给送去。” 徐大鹏道，“知道啦，这可不用你提醒，我早就准备着呢。这小姑娘实诚，咱也不能骗她，你说是不是？” 沈一鸣笑了笑不说话。 徐大鹏知道他对左单单的事儿不感兴趣，又提起另外的事儿，“对了，沈一鸣，我前几天发现，咱女知青里面那个刘莉莉，和公社那边的人有些来往。那事儿……反正我说不上来。反正那么多知青，就她在这边没受什么罪。” 沈一鸣神色如常，“都是自己乐意，谁能管。” “就是觉得可惜，长那样子……”徐大鹏叹气，为自己曾经偶尔绮丽的想法。 手扶拖拉机一路到屯里，然后直接开到了左单单家的门口，徐大鹏迅速的卸下两框煤，搬到左单单家的院子里之后，就直接和沈一鸣开车走了。 左大成还在院子里刷牙，看着一阵人影往自己院子里一钻，自家院里就多了两框煤，以为自己在做梦。 第43章 沈一鸣带回来的这一辆手扶拖拉机的威力，简直堪比劳斯莱斯下乡了，车子到了仓房外面的小广场上面，左水生热热闹闹的敲响了锣鼓，召集大伙来看屯里的第一辆手扶拖拉机。共同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这可是咱屯里第一辆啊，都是一鸣帮咱们出力弄回来的。一鸣虽然不是咱正经左家屯的人，可为咱做的事儿一点也不比大伙少啊。咱们感谢一鸣同志。” 大家纷纷鼓掌，巴掌拍叮当响。咋能不鼓掌呢，这可是拖拉机啊，以后拖粮食啥的，终于不用自己推车啦，也不担心老马累坏啦，这铁疙瘩总累不坏吧。而且以后也不用自己压麦子和稻子了，开着这车子上去转几圈，事儿不累，活还干完了，还能顺便兜兜风。 这是好事啊，真是大好事啊。这车太好了！大家脸上都红光满面。 左水生更是仿佛年轻了十几岁一样的。 左单单也盯着那拖拉机看，又看看沈一鸣，咋也想不出沈一鸣这是咋把车给弄回来的。在这种买自行车都要找关系，求爷爷告奶奶的时代，沈一鸣竟然不声不响的搞了一台手扶拖拉机回来了。 前面左水生还在敲打着锣鼓，“一鸣说了，这手扶拖拉机得要有人开。这次他特地请了公社煤场的徐大鹏同志过来教咱们生产队的人开车。谁家想开车的，先报个名，咱选几个合适的人上去学。等学好，以后咱这车就有专门的人开了。” 听到这话，很多人心里就有想法了，可要说报名学，多少有些发憷。连自行车都没开好呢，还开这铁疙瘩，给弄坏了咋办。 有些人开始犹犹豫豫的。 左大成也眼巴巴的看着，他以前在城里看过别人开车，特别羡慕。可他当年学的是木匠，不是开车。 “爸，你去学。”左单单扯了扯左大成的袖子，“我听人说很简单的，爸，你学了好。”干苦力总比不上技术型工人。左单单当然希望自己家里人多掌握一些技能。 左大成犹豫道，“我这个年纪了，能成吗？” “啥年纪啊，您这才刚到中年，正是打拼的时候呢。爸想想你开着拖拉机，我妈坐在你身边……” 左大成的脸微红，咳了咳，“那我去试试？” “必须的。”左单单鼓励。 于是散工后，左大成就去找左水生报名学开拖拉机。 左水生这会儿正有些失望，屯里的年轻人胆子太小了，竟然都不敢学这东西，担心不好学。这会儿见左大成来了，还有些担心，“大成这个年纪……” “我看大成叔行，”沈一鸣道，“城里开车的老师傅都是年纪大一点的，这样的师傅开车稳重。咱们屯里就这一辆车，交给稳重点的人更踏实。以后等大成叔学会了，还能再在屯里带两个徒弟。” 左水生一想也是，好像城里开车的还真是年纪大的。 左单单在边上偷偷的笑，老队长这又被沈一鸣给绕进去了。人家城里的老司机，那不都是开了许多年才老了吗？ 沈一鸣又道，“而且老师傅才愿意带徒弟，年轻师傅大多都没这个耐心。” 左水生觉得沈一鸣这话说的很对，要是年轻人来学，肯定不乐意教其他年轻人，担心被抢了饭碗。可大成不一样，人老实本分，而且待人好。他这个年纪了，再教徒弟，徒弟也不敢真的压过他。好歹是屯里的长辈呢。 于是立马拍板，“行，大成你这几天就不用上工了，就跟着徐大鹏同志学开拖拉机。这是为队里服务，也算工分。” 左大成一听自己就这么被定下来了，心里惊喜不已，又觉得有些茫然，感觉自己似乎和以前不大一样了，生活似乎又开始变化了。 安排了左大成和徐大鹏一起学开车，左单单就和沈一鸣一起去上工。 路上，左单单忍不住问沈一鸣，“你这车哪里弄的，”给他竖个大拇指，“厉害！” 沈一鸣淡淡的笑了笑，“想知道？” 左单单立马点头。当然想知道了，跟着老狐狸多学几招，也好活学活用不是？ 沈一鸣有些犹豫，“这是我的不传秘典，不能传给外人知道。” “……”左单单心道，那你还问我想不想知道。问着好玩的。 她嘿嘿的笑，“你不说也成，回头我去问徐大鹏这车哪里来的，然后我逆推，我不信我推不出来。”福尔摩斯侦探集她都看过多少遍了，就不信找不出蛛丝马迹。 沈一鸣笑，“你要是能推出来，你就是我自己人。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左单单道，“行，等着瞧。” 两人一起到了地里干活，大伙看到沈一鸣来了，都热情的打招呼。 “一鸣同志，咱一块儿干活。” “一鸣，真是好样的。” “一鸣，回头咱一起坐拖拉机出去溜溜。” “……” 李晨亮嘴里咬着一根枯草，一边挥着锄头，一边满不在乎的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辆拖拉机吗。我给他弄一辆大卡车都成。” 高伟给他泼冷水，“那你也得求你爹。说不定还会挨揍。” 李晨亮心里顿时拔凉拔凉得。自家人知道自己的事儿。平时他胡闹还成，要是搞到公家的东西上面去，那是要被揍的很惨的。而且他现在躲到乡下来了，他爹就更不搭理他了。 高伟叹气，“这人比人气死人了，你说人家怎么长的。这模样这脑袋瓜子……我怎么看着，那个左单单也和沈一鸣走的挺近啊。估摸着这姑娘也被沈一鸣给勾了魂了。也不奇怪，以前学校那些女同学就没几个不喜欢他的。” 听到这话，李晨亮的眼睛一瞪，看向和沈一鸣一块干活的左单单。心里顿时有些酸酸的，觉得自己被背叛了。像是小时候和自己玩的好的小伙伴，突然有一天和自己的死对头一块玩了。 “沈一鸣，我有话要和你说！” 左单单正琢磨着沈一鸣咋弄来的车子，就听到旁边李红兵声音严肃的和沈一鸣说话。 她抬头看了一眼，只见李红兵正板着脸，像个老干部一样的看着沈一鸣。 沈一鸣笑着道，“李红兵同志，有什么事儿吗？” 李红兵脸红了红，严肃道，“沈一鸣同志，这台拖拉机，你是怎么为生产队里争取的。上次咱们下乡的时候就看到了，很多生产队都没有拖拉机，有的还拉着牛车呢。咱们生产队里有两辆老马车，条件已经很不错了。这台拖拉机如果按着正常的程序，是不会分到咱们生产队的。你不应该动用不正当的手段来办事。” 左单单：“……”没看到旁边的老乡们都想吃了你吗？ 李红兵自顾自道，“我们作为进步青年，响应国家号召下乡插队，就应该把积极争取的思想带到农村来，而不是纵容他们自私自利的思想。 左家屯乡亲：好想骂人怎么办？ 沈一鸣嘴角一挑，“左家屯生产队积极响应公社换粮食，也组织知青帮忙挖煤。另外，徐大鹏同志从左家屯走出去的，他技术过硬，给煤场带来很大的帮助。公社为了奖励左家屯生产队，才分了一辆拖拉机下来。这也是为了激励其他的生产队。组织给予优秀的同志奖励，这不是很正常吗？” 左单单兴冲冲的提议，“李红兵同志你的考虑也是应该的，其他的生产队太困难了，我建议，李红兵同志可以帮其他生产队解决拖拉机问题，这事儿就别麻烦公社了，公社现在也挺困难的。” 有本事自己给别的生产队解决拖拉机问题，要么就别瞎叨叨。 李红兵有些恼羞成怒，正要说话，就听沈一鸣笑着道，“李红兵同志的思想还是很正确的，予以支持。红兵同志在咱们的知青队伍里面一直都是道德标杆，值得我们学习。以后有什么意见尽管说。” 被沈一鸣夸奖了，李红兵也顾不上生气，脸上反而有些微微的喜意。见沈一鸣一直对着她笑，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身就走了，回到自己干活的位置，她心里还想着，刚刚那番话应该让沈一鸣对她的印象更深刻了。让他知道，他们两的思想是一致的。 左单单看着李红兵这来去匆匆的，神神叨叨的样子，又看沈一鸣脸上那凉梭梭的笑意，小声道，“沈一鸣，她这是咋了，就为了和你说这些话？” 沈一鸣指了指自己的脑瓜子。 左单单恍然大悟。 中午下工的时候，左水生又召集大伙，宣布了左大成学开拖拉机的事儿。并且说明，左大成学好了之后，屯里的年轻人想学的，都能找左大成学。以后屯里争取多培养一些懂技术的人。 听到左大成都报名学了，那些犹犹豫豫的年轻人都有些后悔了。连大成叔这把年纪 ，都能去学，他们这年轻小伙子咋就不能学啦？ 好在等左大成学会了之后，还能教他们的。跟着左大成学开车，可别跟着外人学要自在多了。 甚至有些人已经琢磨着，等过几天去左大成家里走动一下，给自家小子先教。 左大成学开拖拉机，左成才去城里学开车了，老左家似乎一下子就和屯里其他人不大一样了。 三兄弟之前都是土里刨食的，这一下子，以后都是当大师傅，不用成天下地的人啦。 这才多久的时间啊，老左家就大变样了。确切的说是老二和老三大变样了，老大家里还是老样子呢。 “有啥了不起的，不就学开个车吗，咱是不乐意去。”徐凤霞在家里骂，心里也是气。左大成能去学，她男人咋就不能去学呢。 “红军，要不咱也去学。老二凭啥学，要学也是你去学。” 左红军捏着烟杆，闷着脑袋道，“我不去，我才不去找左水生求这个。”除非左水生来请他去，要不然他才不会去求人。这丢份儿的事儿，他左红军才不会干。 左红军不乐意去，徐凤霞也不能压着去，又怨自己咋就生不出来儿子。如果左青或者左欢是儿子，没准就能去学了。她咬了咬牙，“没啥了不起的，我闺女以后嫁个好人就成了。”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去镇上找她姑，开始给左欢相看人家了。 省得屯里其他人看笑话。她也不乐意让李惠那个资本家坏分子压她一头! 大河公社农场。 李惠正背着一小袋粮食，在农场门口等着。门口守着的年轻士兵对她也挺熟悉的，倒是没咋为难，看到她来了，就进去给农场的主任报信。 这里面劳作的都是成分有问题或者犯了事儿的人，可不能随便让人见的。 第44章 农场里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李惠跟着农场主任过来的时候，李家人才刚吃完饭。 农场主任道，“说完了赶紧走，还得出工呢。” 李惠赶紧道了谢。等人走了，才提着粮食进屋。 李家人身高都不矮，身材瘦长，虽然劳作多年，也带着一股子文人的气质。看到李惠进屋，发黄的脸上都有些惊讶。 “小惠，你怎么又来了？”李母看到李惠来了，又惊讶又发愁。她是知道自家的情况的，闺女在婆家肯定过的不好。 李惠道，“队里现在农活不算忙，又刚过完节，我惦记着你们这边。上次爸不是生病了吗，我顺道再带点药过来。” “早就好了，老毛病了。”李父叹气道。“你妈说得对，你以后少来这边，咱们家现在就你还能在外面过日子了，不要再进来了。这地方……” 李母和李家大哥李文昌脸色都不好。待了这么多年，这地方真是不想继续再待下去了。晚上想想都觉得心酸。 李惠赶紧将粮食拿出来，“这次我带了好些粮食过来呢，总能补贴你们一些。平时多吃点，别饿着肚子。”在农场干活也是发粮食的，可他们成分不好，干的多，分的却很少，而且还都是粗粮。饿的时候连麦麸都得吃。 看到李惠拿这么多粮食过来了，李母诧异，“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过来了，你婆婆能同意？” “她现在不管家里的事儿了。大成是知道到的，也没意见。”李惠就将家里分了家，现在各过各的的事儿和娘家简单的说了了。 李母和李父听了都唏嘘不已。觉得女儿也算是熬出头来了。左大成那孩子，他们还是相信的，是个老实本分的。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是看不上这样的家庭还有这样的资质的女婿。可是在这个时候，左大成反而还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是看着曾经如花一般的闺女变成现在这样农妇一般的样子，心里更多的还是难受。 将粮食放到屋子里放好，李惠又和大哥李文昌说了苏雪的事儿。 一听到女儿的消息，原本波澜不惊的李文昌也激动了，“孩子怎么样了，生活的好吗，小妹，大哥没办法照顾她，你得帮我照顾她啊。” 李惠想到苏雪之前办的事儿，心里就有些复杂。“这孩子现在脾性变了，我说话她也不咋听，上次还跟着知青一起闹事。差点捅了大篓子了。听人说，要是查出来成分问题，家里得被打成反动派。” “胡闹，简直胡闹！”李父大怒。 李母也是愁眉苦脸的。 李文昌赶紧道，“爸妈，我看孩子还小，不懂事。”又看了眼李惠，怨她不该直接把事儿和父母说了。再怎么说也是小辈，应该管教为主。不该批评。 “都这个情况了，还要怎么不懂事？咱们家遭逢大难，她心智也该成熟了。” 李母也道，“小惠，你尽管管教她，要是她不听，你也不用费心了。”多年不见的孙女，和自己同甘共苦的闺女想必，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楚的。 李文昌沉着脸不说话。后面也不再和妹妹李惠说话，显然是有些怨言。 李父和李母见他这样，也不理他。等李惠走了，李文昌就难免有些抱怨，“小雪好歹是我女儿……” “那你想要小惠怎么做？这些年，她为这个家里付出的够多了。瞧瞧隔壁的刘老头，这些年儿女们都没来看过他呢。要不是大成接济了他几次，早就饿死了。” 隔壁，李惠也将一小袋的粮食放到了刘老头的屋里。 刘老头是个中气十足的老头，来的时候，身材高大，这会子都瘦成小老头了。李惠来到时候，他还在煮麦麸吃。还边喝着开水，当自己在喝酒一样的。 “刘叔，大成让我给您带点吃的过来了。这马上要过冬了，备点粮过冬。”李惠将粮食放在地上。 刘老头赶紧放下破酒杯过来，笑着道，“你和大成还总记着我呢。我一个老头子，吃什么都一样。” “这可不一样，大成说啦，刘叔以前奉献大。咱得有良心。”左大成第一次来农场看李家人，遇着农场民兵欺负农场里面的人，和人打起来了。左大成佩服他的为人，平时也有些来往，一来二去的知道这老人以前是上过战场的，还杀了不少的鬼子，身上更是一身的伤口，后来就能帮的时候搭把手。 “大成是个好孩子啊。”刘老头感慨。他自己的儿女没来看他，虽然知道他们现在也困难，可心里总是有些遗憾。 可惜他现在就是个糟老头子，也没啥能回报的啦。 左大成跟着徐大鹏一起学了大半天的车子，感觉自己年轻了许多岁，找到了年轻时候的那么点感觉。比以前当学徒的时候还激动。徐大鹏这年轻人也挺好的。也没嫌弃他学的慢，挺耐心的。 中午回家的时候，他还想拉着徐大鹏去家里吃饭，表示感谢。 徐大鹏道，“大成叔你就别客气了，我和左单单同志是熟人了。” 左大成就想起了院子里放着的两框煤，问道，“对了，你早上给咱家送的那煤是咋回事啊？” “是之前答应给左单单同志拉回来的，她不是怕冷吗？” 左大成打量了一下他，然后若有所思。 个头挺高大，人挺憨厚老实，现在又在煤场上班拿工资。这孩子条件挺不错的。看着对咱单单也上心……就是不知道这孩子家里人会不会介意单单妈妈的问题。不过这孩子现在下乡插队，以后就在乡下扎根啦，估摸着家里人也不大管。如果能成也挺不错的。 下午李惠回来，知道左大成现在学开拖拉机了，高兴的不得了。晚上还特意加了几个菜。 左大成问起李惠去农场大事儿，李惠就叹着气把和李文昌之间的不快说了。她和左大成现在是最亲近的人，也没啥不能说的。 左大成道，“大舅哥疼闺女是一回事，人命关天的事儿，咱可不能糊涂。再说了，我看知青们在这里过的挺好的。瞧瞧人家徐大鹏都混出去了，还能回来帮着屯里呢。” 左单单道，“咱屯里知青过的算是最好的了，屯里人都好，水生叔爷这个老队长也没坏心。” 李惠也这么觉得。主要是她觉得自己管不来苏雪了。她性子软，要是能管的下来的孩子，她说啥也要管着。可苏雪这孩子现在性子不好管，她说话，这孩子也不听。她也觉得没辙了。 看着李惠和左大成的态度，左单单觉得之前的努力没白做。要不然被她那护犊子的便宜大舅一影响，她这妈还不得巴心巴肺的奉献自己，照亮苏雪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李惠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舒坦。多年的共患难的感情，现在她哥和她说生气就生气了。 左大成不想她总是想这些事儿，就和她说起了徐大鹏的事儿。 “这孩子挺好，反正我是觉得和咱单单挺配的。” 李惠担心道，“知青靠得住吗，我担心以后……” 左大成知道她担心什么，就道，“我看现在知青们回城是难了，这么多年都没见啥人回去的。没准大鹏同志也想在乡下成家。不管咋样，咱先探探口风。要是人家不乐意，咱也不强求。” 吾家有女初长成，左大成突然意识到自家闺女到了择婿的时候了。 李惠听了，多多少少的也生了想法了。自己闺女也十八了，好些人家姑娘这时候嫁人都生孩子了。隔壁大嫂两个大侄女的事儿她是知道的，青青是等着招上门女婿，耽误了。欢欢则盯着镇上。自家闺女可不能学她们耽误了。 第二天中午，左大成好说歹说的就把徐大鹏请到家里来吃午饭了。 李惠热情的做了两个菜。好歹放了鸡蛋，也算是荤菜了。 徐大鹏还是第一次被老乡请吃饭，以前都是沈一鸣有这待遇的。顿时觉得受宠若惊。连连道谢。 左单单倒是没觉得奇怪。左大成两口子都是实诚人，现在徐大鹏算是左大成大师傅了，请来吃顿饭倒是没啥的。 而且她还想着问徐大鹏，关于那拖拉机的事儿呢，不过当着左大成两口子的面，也不好问。只能先安静的在边上吃饭，等着待会吃完饭了，找徐大鹏私下里问问。她还非得把这事儿推理清楚。知道沈一鸣到底是怎么搞这么多的好处的。 左单单平时在饭桌上挺多话，现在不怎么说话，倒是让左大成两口子有些想法。觉得闺女知道害羞了。 左大成笑着打听徐大鹏的家里人。徐大鹏还没说，左单单就告诉他了。家里还有一个哥一个妹子。爹妈的工作被哥哥妹子给替了。他自己是准备去当兵的，可是后来名额被人占了。没去成就下乡了。 听到这话，左大成就觉得徐大鹏是回城无望了。家里没位置让他回去，就没单位接收，徐大鹏是没法回城的。 李惠就道，“我的成分问题是有些影响，可对单单是没啥影响的。她是老左家人，三代贫农。” 徐大鹏笑道，“婶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这成分问题咱可真不想那么多。我那名额就是给人家成分好的人顶替了，你说这成分好也不定是好人，是不是？” 李惠和左大成就松了口气。也没再多问。毕竟这种事情强求不了，还是得小辈自己说。 饭后左单单就和徐大鹏在院子里说话，问起拖拉机的事儿。 徐大鹏倒是没多想，就把沈一鸣给公社弄了一辆汽车的事儿说了。左单单诧异，“他说给，人家就给了？” “那可不，一鸣和人家关系好。”徐大鹏理所当然道。“他有个铁哥们是在运输公司的。” 左单单摇头，总觉得不这么容易。据她这阵子分析沈一鸣做的那些事儿，就能看出来，他这人找人办事，还非得让人感谢他。他还从来没欠人人情的。 人家就是这么能耐。要不然看看，现在公社，整个生产队，人家都欠了他人情呢。他能为了一辆拖拉机，就找关系欠人情？还有去县城的那辆车换新车的事儿……那也是不小的人情呢。沈一鸣和人家关系再铁，人家也不能帮这么大的忙啊。 再看看徐大鹏一脸无知的样子，左单单觉得自己再问这傻帽是问不出来了。 晚上徐大鹏是在沈一鸣这边睡觉的。 他这几天是借调过来的，原本是安排在知青点那边暂时休息。不过他不乐意去，就自己搬沈一鸣这边来了。平时吃饭也是一块儿。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就和沈一鸣说，这几天每天中午都得去左大成家里吃饭的事儿。 “我就说了，左单单同志实诚，家里人肯定也差不了，你看人家多热情啊。”徐大鹏笑道。 黑暗中，沈一鸣睁开眼睛，一点睡意也没有，“这几天都去？” “对啊？”徐大鹏还有点儿嘚瑟。 沈一鸣道，“有聊什么吗？” “没，就随便聊聊。问我家里的情况，又说了李婶家里的情况。可能他们觉得我不介意李婶的成分，所以觉得我人好。其实我也觉得没什么，你说省城那革命小组闹的事儿还不如什么资本家办事儿。” 沈一鸣哦了一声，又道，“你还要教几天？也得抓紧了，长期不在煤场那边可不行，容易出篓子。你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表现好了，说不定能通过内部调动回城。” 听到沈一鸣这话，徐大鹏精神了，“真的吗？我还能回城？”他可不敢想这种美事儿。 “你要是技术过硬了，当然能，所以让你把心思多放在煤场这边。抓紧时间，赶紧把大成叔教会了，赶紧回煤场去。” “行，我明天和大成叔说，加加班，中午也不休息了。随便吃点东西对付得了。”关系到回城大事儿，徐大鹏也紧张起来了。 第二天左大成还准备邀请徐大鹏去家里吃饭，徐大鹏一口就拒绝了，而且还提出中午也不休息了，早点学完，急着回镇上。 左大成也不好耽误人家的事儿，让李惠给他们送饭，随便对付了两口就又开始学。 又学了一天，左大成终于学会了，虽然开的还不算熟练，不过这东西也就不是教的问题了，要多练习。 徐大鹏连左大成的感谢饭都顾不上吃，就直接回镇上去了。左大成和沈一鸣开车送他回的镇上，又一起从镇上回来。 左大成还挺遗憾，“咋就这么着急呢，我还说请他吃饭的。” 沈一鸣道，“可能是镇上有人等着呢，他心里惦记着，总不好让人家等急了。”这话说的就有些让人误会了。 左大成听了这话，恍然大悟，虽然心里有些遗憾，又挺庆幸自己没自作主张的和人家说什么。要不然还真是让闺女不好做人。看来以后找人，还是得找知根知底的，不能找离着远的。 左单单可不关心徐大鹏走不走的事儿。她从左大鹏提供的有限的消息里面，加上自己的推理，只能推测出，沈一鸣肯定是给人家好处了。可她就是不知道沈一鸣在屯里，是怎么给人家运输公司好处的。 想了好几天都没想通。她干脆直接去找沈一鸣问。也不好上工的时候问，就只能下工之后，让沈一鸣故意走晚点儿，在路上无奈。 “反正你肯定给人好处了，就是不知道你是给人家啥了。所以我这也算推断出来了。毕竟我又不是神仙，不可能知道那些细节。” 沈一鸣诧异的看着她，“你竟然能够想出来。不错不错，这局我输了，现在你是自己人了，想知道什么，你就问吧。” “……”这么简单就认输了，左单单总觉得不对劲。 “你没和我玩心眼吧。”左单单道。 沈一鸣背着手道，“我和你玩心眼干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图的。” 左单单翻了个白眼，“那你说，车子是怎么弄来的，还有，我分析这么久，我发现公社和生产队都欠了你的。你也确实给生产队和公社帮了很大的忙，可我就没发现你实质上付出啥了。” 沈一鸣突然停住了步子，蹲了下来。左单单见状，也跟着蹲下来。 就见沈一鸣在地上画了三个圈。分别写上甲乙丙。 “甲家需要乙家的东西，乙家需要丙家东西，丙家又正好需要甲的东西。” 左单单的脑袋里灵光一现，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沈一鸣。“你就是那个让他们各得所需的人。” 沈一鸣敲了一下她的脑门，“聪明。” 天气渐渐冷了，入冬之后，屯里也开始挖红薯了。 这可是好东西，没粮食的时候，这就是最好的救命粮食。 以前最担心的是这些红薯怎么运回去，现在有了拖拉机了，直接用拖拉机拉回仓房去。除了要交上去的红薯，剩下的部分就是屯里人自己分了。每户按着人数分一块地，自己挖自家的地，挖了就挑回家里去。 左大成现在得帮着队里拉粮食，也不能下地帮忙了。左单单和李惠就显得忙碌了。 隔壁左奶奶和徐凤霞也开始忙碌了。都忙着给家里大龄青年找对象了。 第45章 左奶奶的想法是，这不没两个月就要过年了吗。早点娶媳妇回来，正好让新媳妇在家里过年。 要说以前，左奶奶可不敢说给自己儿子找媳妇的事儿，家里那个条件，自己儿子混了这么多年，臭名远扬，就算去找媒人说媒，肯定也是谈不成的。就算能谈成，也都是些她都看不上的歪瓜裂枣。这一拖就是这么多年。都二十七八的人了，别人家孩子都满地跑了，左成才现在还是光棍一个呢。 在可不一样了，自己儿子现在也开始出息了，关键是现在又去城里学开车了，说是以后想去城里当司机。这要是成了，那还得了。于是左奶奶就大着胆子操持起来了。找了屯里有名的媒婆七婆打听。七婆不是正经的媒婆，不过喜欢给人说媒。还说成了不少的夫妻。就是屯里也有不少年轻人是她说成的。 为了给左奶奶办事儿，七婆上了几次左奶奶家的门。搞得整个屯里都知道这事儿了。再加上徐凤霞家里最近也是传出消息在说媒的事儿，搞得消息传出来的时候就变了味道。 “听说左单单家里人在忙着说媒呢，也不知道给谁说的。不会是左单单那丫头吧，” 男知青点里，三个男知青围在炉子边上烤红薯，高伟就顺便说起这事儿。没办法，屯里一点娱乐都没有，也就听这些七大姑八大姨说点话来解闷了。 李晨亮眼睛鼓了鼓，“她才多大，找什么对象啊。” “乡下地方结婚早，你以为都像咱城里姑娘那样端着呢。这边看对眼了，认识到结婚都不用三天的。”高伟道。 苏戴也小声道，“我也听说很多屯里人十几岁就结婚了。” 李晨亮这心情就有些复杂了。觉得左单单要是结婚了，就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也没多想，就是觉得左单单要是结婚了，肯定不能帮自己好好挣钱了。 “得找个机会和这丫头说说，不能那么早结婚。”李晨亮心里暗道。 七婆这边刚给左奶奶找到了合适的姑娘，左成才也终于从城里回来了。左成才是晚上回来的，回来之后，就回到自己家里睡了个大觉，第二天一早就红着眼睛来找左单单。 看着左成才瘦了一圈的样子，左单单差点儿没认出来。这个憔悴的，瘦的眼窝都出来的人，竟然是自己的三叔。 “三叔，你咋变成这样啊？不是去考个驾照吗？” 左成才扁了扁嘴，“你说的容易，不知道有多苦。” 左成才想着自己这一个多月受到的摧残，就觉得特别委屈，“我这一个月哪里是去学技术，简直就是去给人当孙子的……” 听了左成才说的这一阵子的遭遇，左单单才知道，这年头司机教徒弟，那是真的教。教到啥程度呢，加油、检查线路、洗车、保养车子……等等都是基础。要学这些基础，就得亲力亲为，实际上就是大师傅不干活，找徒弟来帮忙干活。 左成才给的三十块钱只是学费而已，足足学了一个月。前大半个多月基本上在给师傅打杂，后半个月左成才又给师傅塞了五块钱，才开始学技术。这师傅还挺尽心的，不止教你开车技术，还得把自己这些年的经验都教给你，就怕这带出来的徒弟以后出事。左成才后半个月接受了魔鬼式的训练，他这不分白天黑夜的学习，这才学得挺快的。学是学到技术了，可人也摧残的差不多了。 左单单见三叔有些受打击了，赶紧道。“三叔，你也算苦尽甘来了，这不马上要有大喜事吗。” 听到这话，左成才脸上一喜，“是要去挣钱啦？”现在对他来说，挣钱才是大好事啊。 左单单摇头，“挣钱那是早晚的事儿，现在要说的是你的终身大事，三叔，老太太这阵子给你张罗婚事呢，听说已经张罗好了，就等着你回来相亲呢。” 左成才听了眼睛一瞪，“长的好看不？” “……” “不好看可不成。”左成才道。 “你回去问老太太去，我咋知道。”左单单心道这也是个颜狗。她自己也是个颜狗，不过找对象的时候倒是得好好挑的，可不能找那些长的太招人的，省得以后整天打蜜蜂蝴蝶的。 左成才蹭蹭蹭的就跑回去找老太太了，他得搞清楚未来媳妇啥样，可别找个大嫂那样的懒婆娘，不干活还整天闹。 在得到左奶奶的确认，人长的不差之后，左成才点头同意和人家姑娘见面了。心里想着，要是好，过年就娶回来。省得为这事儿耽误太多的事情，耽误他挣钱呢。 左奶奶立马就张罗起来，让自己儿子和人家姑娘见面。 隔壁徐凤霞家里知道小叔子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心里多少有些郁闷。“咋老三都能找到对象，咱家就这么困难。” 左红军蹲在院子里抽烟，“谁让你非得找个镇上的，要我看，找个一般的也成。” “咋能找一般的呢，我就要找个好的，挣点气。我得让老太太看着，还是咱大房的好。就是春红那丫头也特没人情味了，给咱欢欢找的那都是啥啊，要么就是瘸腿的，要么就是死了婆娘的，不就是个镇上的吗，咱欢欢咋能配那样的人。” 左红军道，“这次不是说帮着去说说公社里面的干部吗？” “谁知道能不能成。”徐凤霞嘀咕道。心里又恨老二家的，害他们闺女找不到好人家。好在他们闺女再差也比单单那丫头好。单单那丫头以后肯定嫁不出去。嫁出去也是嫁给死了婆娘的懒汉。 李晨亮最近一直惦记着左单单事儿。 他觉得过两月要过年了，还是得想办法弄一批礼品篮子再挣一笔。所以左单单这丫头暂时还不能成家。听说这乡下地方，女人一旦成家了就围着孩子和灶台转了，这样可不行。这不是耽误他的正事儿吗？ 连着几天，他上工的时候都想着这事儿，眼睛还时不时的瞄着左单单。 左单单现在和沈一鸣也走到挺近的，自从上次沈一鸣说把她当自己人，还把他的那些事情和左单单说了之后，左单单就觉得两人交情又深了一些。算是朋友了。毕竟那些事儿也算是沈一鸣的秘密，能够和她这么明白的说了。那是对她的信任。左单单觉得自己还是挺有节操的，人家递过来一根橄榄枝，总不能拒之门外了。反正有这么个朋友也不亏。而且自己目前也没什么让人算计的地方。只要自己警醒点守住自己的秘密就成了。 李晨亮看了左单单几次，发现左单单和沈一鸣那眉来眼去的样子之后，心里闷得不得了。一连几天看着谁都没好气。 又等了两天，终于等不住了之后，他就直接找左单单中午留下来谈事儿。 还故意当着沈一鸣的面。 左单单心里觉得李晨亮简直就是个白痴。结果这家伙还得意的看了沈一鸣一眼。沈一鸣当做没看到一样。 中午大伙都走了，左单单单独和李晨亮留下来在后面走，等人走了，左单单生气道，“你刚咋当着沈一鸣的面找我？”她就怕被沈一鸣看出她那点事儿呢，这白痴还非得当着这老狐狸的面，生怕人家不知道呢。 李晨亮一听，就不乐意了，“怎么就不能当着他的面说了，你怕他知道咱们认识啊。” “当然怕了。”左单单直接道。 “……”李晨亮觉得自己的心被捅了一下。他吸了口气，鼓着脸道，“左单单，你别忘了，你是我的合作伙伴，不是沈一鸣的！” 左单单眼白翻了翻，“我也没说不是你合作伙伴，只是不想让沈一鸣知道。行了行了，咱不扯这个了。你找我干啥呢？” 李晨亮不高兴道，“没啥事！” 左单单皱眉道，“没事你找我，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闹着玩呢，真是没事找事。这个经销商早晚得撤了。 见左单单要走，李晨亮就急了，“哎哎哎，我还没说完呢。” 左单单回头看着他。李晨亮摸了摸脑袋，一脸严肃道，“我听说你们家里正在忙着找对象。左单单，不是我说你，就你这个年纪，我们城里的姑娘都还在玩呢，你这么急着嫁人干啥呢。再说了，你这嫁人了，以后咋帮我办事呢。你要是帮我办事，每次都还能挣好处呢。结婚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你就为了说这事儿？” “那可不。我是为了你好。” 左单单看了他好一会儿，长叹一声，“虽然你每次给我好处费了，可是那些钱咋能比得上一个好对象呢……” “我下次给你翻倍。给你……十块钱！” 左单单看着天，还在犹豫。 李晨亮急了，“十五，都赶得上你们县城工人小半个月的工资了吧。” 左单单这才低下头叹了口气，“谁让咱家穷，差钱呢。成了，就这么着吧。我不说亲了。” 李晨亮满意了，总算是把左单单这个得力的帮手给留住了。左单单也觉得满意，这冷不丁天上就掉馅饼了，虽然只是十块钱，可苍蝇也是肉啊。 回到家里的时候，左单单竟然看到沈一鸣在家里和左大成坐着聊天。 看到左单单回来了，李惠还问她干什么去了。左单单就当着沈一鸣的面睁眼说瞎话，“我刚准备去捡点柴火的，结果被人捡的光了，回头我去远点捡。” “还捡啥呢，家里煤都用不完。人家一鸣刚还过来说呢，要给咱弄个煤炉子回来用。”说起这个，李惠就满脸笑容。她家里以前就用的煤炉子，那东西确实方便。特别是冬天的时候，都不用经常生火。 沈一鸣道，“这也是老队长的意见，大鹏说煤场那边能联系到一些煤炉厂，老队长就寻思着弄几个，给今年对队里有帮助的人给点奖励。大成叔今年为了给队里拉红薯，自家的红薯都耽误了。总得给点奖励。” 左大成听了红光满面的。 左单单也挺高兴的，有了煤炉子，这生活质量就提高了。“沈一鸣同志，真是太感谢你了。” 沈一鸣笑道，“咱两也不是外人，客气啥。” 李惠和左大成都看向他，又看向左单单。 左单单：“……”她是知道沈一鸣的意思是说现在是自己人了，可这会儿说出来，咋听着这么别扭的。 左大成和李惠愣是把沈一鸣留在家里吃了一顿饭，才让人回去的。等沈一鸣走了，左单单在厨房里洗碗，左大成就拉着李惠在屋里说悄悄话。 “我咋觉得这两孩子挺亲近的。”左大成道。李惠也点头，“我也看出来了，一鸣今天不是还说和单单不是外人吗。” 左大成乐了，“要真是这样，我觉得挺好的。一鸣这孩子实心眼，人好。” 李惠道，“我还琢磨着，大嫂这边在忙着给欢欢找对象，我也让妈帮咱费点心找七婆帮着看看的。现在就先不找了，看两孩子自己咋想的。” “还找啥啊，我看谁也没一鸣好。”左大成道。 而且据沈一鸣自己说过的，他还没找对象呢。这次可不会弄出误会来了。左大成觉得沈一鸣挺可靠。 沈一鸣说话还是挺可靠的，答应给队里的煤炉子很快就到位了。左大成开着车子跟着沈一鸣去煤场里面拉回来五个煤炉子。老队长家里肯定得有一个的，左大成开拖拉机的也得有一个，剩下的三个就分别发给了军属三婆家里一个，家里劳动力最多的家庭一个，劳动标杆一个。 “今年就这么分，明年谁家干活好，也能分。没分到的家庭也别有意见，谁要是有意见，把我左水生家里的拎走。”颁发煤炉之后，左水生气势洪亮道。 队长媳妇在下面听到这句话，差点一口咬碎了牙。 好在左家屯的人还是挺实在的，老队长一把年纪了，为队里劳心劳力的。特别是这这些日子给整个左家屯生产队带来不少实惠呢。谁也不能昧着良心去抢他的煤炉子。反正明年不是还有吗，明年再说。 对左家屯众人的表现，左水生还是很满意的，“这事儿那咱就这么定下来了，下面呢咱再说一件好事儿。之前咱不是拿精细粮去和公社换粗粮吗，现在公社也来消息了，粮食马上就要回屯里了，到时候让大成开车去镇上拉，咱今年都有粮食过冬啦！” 第46章 终于能把粗粮给换回来了，对于整个左家屯来说，这可是大喜事儿。 虽然说相信公社和队里，可这粮食拿出去了，没收回来，心里总是惦记着的。现在能拿回来，各个都欢天喜地的。马上过冬啦，能多吃一口粮，也不怕冷了。 不过这事儿和老左家没大关系，当初屯里换粮食，他们家没换。左大成两口子是觉得孩子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分家之后也留点细粮给孩子们吃。左奶奶是被左单单给拦下来了，留给她自己吃。 回到家里，左奶奶还有些后悔，当初应该换点粮食的。 左成才一听就不高兴了，“换啥呢，咱家又不缺那一口。等家里吃完了，我去城里买大白面给你吃。” 听到这话，左奶奶乐的合不拢嘴。今年发生的最好的事儿，就是她的三儿终于不混了，还真的和他的名字一样，开始成才了。 乐呵完了，左奶奶又惦记起了一件事儿，“也该和那姑娘见面了，等明天就见面。要是合适，年前就把婚事给办了。” 左成才这脸就有些红了，“听妈的。”能早点抱上媳妇儿，谁不乐意啊。 左奶奶寻思着，等明天姑娘来相亲的时候，把老二家刚得的煤炉子拿过来放在院子里摆着。让人亮亮眼。好歹也是个大件呢。 左大成和李惠也在商量着煤炉子的事儿。能得这么个东西，当然都是高兴的，不过左大成和李惠就想着老太太还没用上呢，自家先享受起来了，心里总不得劲儿。两人就想着和左单单商量着，把煤炉子先给老太太用着。 左单单想了想，道，“行啊。就拿给老人用着。”等回头就让三叔自己去弄个煤炉子去，再让他把煤炉子提回来不就成了？ 左奶奶这还没开口呢，左大成两口子就将煤炉子送过来了，而且还说是给她用呢，左奶奶这心里别提多热乎了。 还是老二家的孝顺啊，啥好东西紧着她。 左成才还没来得及感动，就被左单单叫到外面商量大事儿。 “叔，你看我爸为了你能结婚，连家里的煤炉子都拿过来了。我爸对你多好呢。” 左成才心里也挺感动的，知道他要相亲，他二哥连新煤炉子都拿过来了。这冷天正用上呢。 “我都吃醋啦，我说我冬天怕冷，有个煤炉子，多方便啊。我爸就说我三叔是要成家的人啦，得把家里弄的好点，让人家姑娘看上。我就说，我三叔能耐着呢，他想弄个煤炉子还不容易？我爸就说，那等他弄到再说，咱家得给你三叔把面子撑起来。你说，我爸对你好不好？” “好！”左成才心里酸着呢，以前咋就没和他二哥相处的亲热点呢。 左单单拍了拍左成才的胳膊，“三叔，你就努把力让我爸爸看看，别让他失望。买个更好的煤炉子，再娶个好媳妇儿，多好啊。” 左成才也点头，“没错，煤炉子我也能买的。等我回头去城里找找关系。”主要是现在有钱好办事。 左单单就道，“叔，要是弄不来，你也别勉强了。反正家里有呢，小婶儿进门也有用的。” “咋就弄不来了，我有办法。”左成才自信道。 左单单欣慰的看着左成才，“叔，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个有志气的人。叔，咱不说别的了，先把大事儿给说说。” 左成才立马挺直腰杆儿，两眼发光，“你说你说。” “我是这么想的，你现在有技术啦，那些运输公司就差技术工，年底招工的时候，技术上面你肯定是没问题的。唯一差的就是这个户口问题。人家肯定优先招收城里户口的，不过这是一般情况，咱要是使使劲儿，还是能办成的。”左单单从兜里掏出三十块钱给左成才，“叔，我这里先拿三十给你，你自己再凑一凑，回头再去弄点大白面啥的，给运输公司的领导送去。咱不求拿个编制，咱就做个临时工也成。不占人家编制和户口名额，这事儿不难办。也没人会盯着你。” 左成才看到左单单拿出来的钱，眼睛都红了，差点儿没落下泪来。为了他的事儿，他这大侄女费了不少心思给他出主意呢，现在又拿出这么多钱来。这比亲闺女还亲了。 “单单，你咋对叔这么好呢。”左成才吸了吸鼻子。 左单单叹气，“你是我叔啊。” 左成才又使劲的吸了吸发酸的鼻子。觉得左单单比他老娘对他都好。他老娘就想着让他孝顺，就单单这侄女啥也不求。不成，以后他挣钱了，一定也要对单单好。 左单单这会儿心里已经计算起来了，她叔当了临时工之后，这以后做生意也方便了，最起码运输费也省了，风险也小了。而且家里也有了正经来源了，钱也能拿出来花了。嗯，年后等叔上了几个月的班之后，家里也该盖青砖瓦房了。这土培的房子，她是真的不想住了。 第二天人家姑娘正式上门相看。这时候相亲就是这么直接，姑娘先跟着媒人来男方家里看，看家里的房子，看家里人，再看看家里吃的啥。姑娘心里满意了，回家和家里大人再一说，这事儿就成了。 左成才一早就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的，左奶奶还用家里的油在他头发抹了抹，弄的油光水滑的。左单单看着他的油滴滴的头发，浑身不舒坦，特想给他买瓶海飞丝。 为了营造家里人多热闹的气氛，左奶奶把左大成两口子也叫过来了，为了给左成才撑门面，还让左单单和李惠母女两把新做的衣服给穿上。 还想叫左红军过来，又想着左红军整天阴沉着脸的样子，担心把人家姑娘吓着，就没叫。至于徐凤霞，她是没想过的，担心徐凤霞闹事儿。 上午的时候，姑娘就跟着七婆上门来了。 梳着两条粗壮花辫，浓眉大眼的，模样还算俊俏。左成才看了眼，觉得挺满意的。至于姑娘家里穷，什么老爹在床上躺着，弟弟还小需要照顾，他是不在意的。反正他现在也能挣钱了，帮衬一下岳父家里也没啥。他二哥不也帮衬着农场的岳丈一家吗。 “这是王燕，特勤快本分，要不是为了家里，也不会二十出头还留在家里。真是便宜你们家成才啦。”七婆直白的夸着姑娘。 王燕叫了左奶奶一声姨。看到李惠和左单单了，倒是没出声，显得很腼腆。 左奶奶也夸自己儿子，“我们家成才也好着呢，这刚赚了钱，就给我还有他嫂子侄女都买了料子做新衣服。对人好着呢，不亏待人。” 王燕瞄了眼三人身上穿的衣服，笑着没说话。 觉得该让两人好好的处处，左奶奶就让左成才带着王燕出去转转，自己和李惠去厨房里做饭，多准备几个菜。反正这个媳妇她是看中了，看儿子也是看中了。只要人家姑娘也看中就成了。 “爸，你觉得我三叔这能成吗？“左单单看着左成才满面春风的和王燕出了门。心里好奇。这时候结婚，是不是也太草率啦。 左大成道，“看你叔那个样子，应该能成。” 左成才带着王燕在屯里溜了一圈，他在外面混得多的人，嘴也能说，这会子天南海北的吹起来了。王燕一直腼腆的笑着，让他觉得这姑娘还不错。 聊的差不多了，两人就在屯口的大树下站着，左成才问，“你对我咋想的？” “挺好。”王燕想了想道，“我家里穷，爸生病了，弟弟还小，家里就靠我和我妈撑着。我想要是真的成了，我还是得管我娘家人的，毕竟是一家人，不能不管。” 左成才道，“那没问题，只要是一家人，那就不能不管的。” 王燕满意的笑了。左成才觉得这事儿算是成了，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快抱上媳妇了。唉，单单说了，他年前的工作就得定下来了，年前还能再做一次礼品篮子的生意，又要挣一笔。家里有钱有媳妇，这日子可真是好啊。 正准备一起回家去给媒人和左奶奶一个准信儿呢，就听王燕道，“那啥，我这还有些话得说。” 左成才看着她道，“啥事儿？” 王燕低下头道，“其实之前我家里是不同意的，毕竟你这边虽然说是能混出名堂来，可咱也没看着影儿呢。不过我想着我家里条件不好，咱也不计较那些了。” 左成才的脸僵了。 王燕继续道，“可我今天来，看着你嫂子也在你们家。我之前听七婆说你们家都分家了，你二嫂那个成分，我觉得还是不要来往了，影响不好。还有我看你对你嫂子和你侄女都挺好的……我也不是管你，可我觉得这到底分了家的，这钱也不能乱花。” 左成才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冰水灌顶一样，浑身那股劲儿立马熄灭了。啥叫条件不好就不计较了，还有啥买东西不能给嫂子和大侄女买。别说那不是他买的，就算那是他买的，谁也不能吭一声！二哥和单单对他多好啊，出钱出力，这媳妇还没进门呢，就开始挑拨了。 “我今天要是城里的工人，你能在我面前这么说话吗？”左成才指着天上道，“你家里要是给你找个城里工人，你能管人家闲事吗？” “啥？”王燕不知道他咋就变了脸，愣愣道。 左成才放下手背在身后，“不就是看我左成才没能耐，就对我指手画脚吗，咱还不成了呢。”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脸色都不好，左成才黑着脸，王燕脸色也挺忐忑的。看着两人这样，左奶奶那颗欢喜的心也不淡定了。拉着左成才偷偷道，“这是咋了？” “咋了？我不结婚了。我左成才要是不混个名堂出来，这婚我不结了。”左成才指着屋顶发誓道。 “……”大伙发愣，这是咋了？ 饭都没吃成，七婆就带着王燕离开了老左家了。左奶奶气的要抽左成才，可左成才这次都是铁了心了，就站着让左奶奶抽，也不承认自己的错误。 他觉得自己被侮辱了，那姑娘先说他左成才条件不行，再提出条件让他别和二哥家里来往，别给他们买东西。这不就是觉得他左成才条件不成，能娶她就不错了，以后得听她的安排吗？娘的，老子还不稀罕了！ 这事儿没成，左大成和李惠也没心思吃饭了，带着左单单回自己家里去。 看着没人了，左奶奶就指着左成才骂，“你说，到底咋回事，你今天不说出个理儿来，我就和你没完。” 左成才气道，“她说我没用，还让我听她的，还不让我和二哥家里来往，这不是害我吗？单单可是我贵人呢，不来往，我以后喝西北风啊。” 左奶奶一听就不得劲了。说她儿子没用，还让儿子听她的，这还没进门呢，当她这个婆婆是死的呢。还不让成才和大成他们来往，也是害了成才的前程。 左成才道，“妈，我也算看清了，我不混出个名堂来，就永远都让人瞧不起。我现在不想成家了，就好好的混个名堂出来，给咱老左家争口气。我的婚事你也别管了，省得闹心。妈，你也别逼我，要不然我真娶个媳妇回来，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可别后悔。” 左奶奶想了想，心里也挺生气的，又想着七婆说，她家三儿这个还是好不容易捡着好的挑的，但凡是家里条件好些的，人家都不乐意。这还是瞧不上她三儿呢。 “成，我也不管你了。”左奶奶叹气道。 左单单下午还找机会来问左成才，咋说不结婚就不结婚了。左成才也不好把那姑娘说的话和左单单说，“结婚干啥，耽误挣钱。娶个媳妇回来要是不一条心的，咱还得避着她。单单，叔决定了，以后就一心挣钱了。” “……”之前谁听着娶媳妇春风得意的。 虽然三叔没说，不过左单单也看得出来，三叔这是被打击到了。左单单也没说啥，三叔的婚事上面，她这个晚辈说啥都不适合。她自己都是单身狗一个，还能给人出主意？ “三叔，这事儿既然不成了，那你就去城里把大事办了吧。等办成了，咱就开始收山货。反正熏肉能放好久，咱早点办起来，也省的到的事会赶着急。” 第二天一早，左成才就火急火燎的走了。经过了这次，他对于未来就更加上心了，要是没出息，连家里的媳妇都管不住，也太丢大老爷们的脸了。 七婆还来找左奶奶抱怨，说人家姑娘家里都同意了，也看上了，成才这孩子咋就变了呢。 左奶奶道，“他心大，想奔前程。” 七婆就没啥好说的了，只是觉得左成才眼界太高了，虽然听说他这阵子似乎赚了点钱，可谁知道他在外面干啥的。去学开车了，也没看到有啥用。找媳妇还喘上了。 左家屯的人听了这事儿也背后议论，觉得左成才眼界太高了。自己都那样，还看不上人家姑娘。 两天后，左成才意气风发的从县城回来了，还带着现场运输公司的工作服和工作证。 这事儿可惊动了整个左家屯生产队了。 人家现在是城里的工人了，虽然现在是临时工，可等时间长了，成老师傅了，还能转正呢。听说当司机工资还高，一个月能挣四十多块钱呢。私下里还说啥当司机有外水啥的。 左成才是拎着煤炉子回来的，直接拎到左大成家里。 徐凤霞在门口看到了，那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老三这是真的发达了。现在有好处，还都往老二家里拿呢。 转身就回了屋里关上门，拉着左红军道，“老左，我想着，咱家是不是不分家了，和老三家里在一块儿过日子，老三这不是要去城里当工人吗，在家里时间不多，妈没人照顾不成。你看咋样？” 左红军抽了口烟，看着她道，“现在不挺好的吗，各过各的。”当初分家是他提的，现在他又提在一起过日子，太丢份儿了。除非老三来家里和他说。 徐凤霞心道，好啥啊。家里除了点粮食，啥都没。而且要是在一块儿过日子，欢欢找婆家也能高看一眼了。 “咱还是找机会和妈说说，妈不是一直不想分家吗，我看要是妈知道这事儿应该会高兴。” 左红军眼皮子抬了抬，没说话。 现在整个屯里，就左奶奶最扬眉吐气了，走哪里都觉得自己腰板挺直了。都说她三儿不成才，现在都成半个城里人了。那蓝色的工作服穿身上，可精神了。 趁着左成才在家里，左奶奶准备办一桌，一家人吃顿饭。这次把老大家的也叫过来一块儿热闹热闹。左成才觉得吃饭没问题，可叫上大哥那边，他就不乐意了。本来好好的一件事儿，他可不想闹。所以干脆以不想张扬为由，就不吃饭了。 趁着左奶奶高兴，他又提起另外一件事儿，“妈，我这么想的，等年后，咱再盖个大房子，用青砖盖。盖敞亮点，再围个大院子，咱家多种点菜。你看咋样？“ 左奶奶一听就愣了，“能行吗，咱家哪有钱？”她手里倒是有当初分家的时候剩下的一百五，但是那钱不能动。那是老左家这么几十年来存的存款。得留着。 左成才道，“妈，我都有工作了，你还担心我没钱啊。放心吧，我这工资高，钱多着呢。” “对哟，咱三儿现在拿四十多块钱了。”左奶奶点头。 左成才咳了咳，啥四十多块钱啊，那是故意吹的，他这临时工也就二十来块钱。“反正盖房子的事儿就这么定了，我打算和二哥家里一起盖，到时候离着近，一起有个照应。” “你大哥家里咋办？”左奶奶道。 “我咋能管大哥的事儿，再说了，大哥也没钱盖房子。” 左奶奶心里叹气，咋分家之后，老大家的还是老样子呢。分家是他要分的，现在分了也成天不高兴。 左成才的大事儿解决了，左单单和左成才又开始商量礼品篮子的事儿。别的可以不准备，熏肉和篮子得提前准备着。入冬之后，山货就不好收了，趁着现在还没冷的出不了门，必须早点办起来。 而且这次他们得把生意做大点了。上次礼品篮子卖的很好，这次过年就更不用说了。李晨亮也和她说了，这次不止要一百个，有多少要多少，只要还是上次那品质就成。这次左单单还准备着干完这一票之后，就不做这个生意了。明年再换别的生意做。反正现在左成才在县城开车，有的是机会。 于是两人商量，这次全家集资，反正有钱出钱有力出力。有钱一起赚。做多少卖多少。 晚上一家人在左奶奶家里开会，左成才正式宣布了左氏集团员工入股事宜。 上次那位搞投机倒把的人还找他们家帮忙做礼品篮子，他已经接了这笔单子。 左家众人满脸欢喜。左单单给他竖大拇指，“三叔好样的！” 左成才敲了敲桌子，“我呢，寻思着人家上次挣钱了，不也是顺顺当当的吗。这次咱自己送货，就更安生了。所以我打算，咱自家也做这个生意。” 这话一出来，左奶奶包括左大成两口子都目瞪口呆。 左单单立马兴奋道，“三叔，是不是咱家要挣大钱啦。” 左成才一本正经的点头，”没错，我是这么考虑的，反正人家能做，咱家干啥不做。我可知道，上次人家做这生意，就挣了两三百呢。才几天啊，就挣那么多。妈，二哥二嫂，你们说咱还能不挣这个钱吗？“ 两三百啊…… 左奶奶眼睛瞪圆了，左大成和李惠眼里都亮亮的。 “反正我是准备干的，你们要是不干，就还像之前那样挣手工钱。我可先说了，这机会就这么一次，明年就不做这生意了。想挣也挣不了了。” 见家里人犹豫，左成才继续道，“我在城里时间多，比你们清楚。也没抓那么紧，现在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左大成看了眼李惠。李惠咬着唇没说话。夫妻两也算是有些默契了，左大成转过来看着左成才，“我能拿出六十。” “行，二哥六十。”左成才立马就定了。 左奶奶犹豫道，“那我就拿二十吧。”上次她挣十二块钱一直没动，再贴几块钱进来。凑个整数。 左奶奶又犹豫道，”三儿，你看咱让你大哥也凑个分子吧，不让你大嫂知道，就让你大哥拿钱出来就成。都是兄弟，他过的太穷了。“ 心里是恨，是气，可到底是儿子，还能真的看着他一个人过苦日子？ 左大成也道，“要不就让大哥凑一个。咱也不说自家做。” 他心里也想着帮左红军一把，毕竟当初是他连累了大哥。现在也想给他弄点营生。 左成才看着左单单，左单单看着房顶。左成才就道，“这事儿不成。我信不过我大嫂。” 左奶奶和左大成都没说话了。这事儿是左成才找来的，只有他能做主。能力决定地位，左成才俨然是老左家能做主的人了。 事儿定下来，老左家的人就都行动起来了。左大成和左成才晚上去收山货，可劲儿的收，李惠和左奶奶则在家里做熏肉。整个老左家，反而左单单最闲了。 现在冬天地里也没啥活干了。每天去应付一下，其他时间都闲在家里了。 “左单单，咱明天一起去城里转转。”休假前一天下工，李晨亮眼巴巴的凑到左单单身边道。 左单单瞄了眼沈一鸣，见他没注意这边，心里就放心了。可不能让这狐狸知道她和李晨亮走的太近，万一看出啥就不好了。 李晨亮见她这反应，脸就沉了，“怎么了，这出去转转，还怕别人知道呢。” “你懂什么，我这不是怕被人发现咱两走得近吗？”左单单郁闷的看着他，“有什么好转的。县城小，比不上你们省城。” “那也能转转，可比在这里憋着好。”李晨亮鼓着脸道，“亏我还把你当朋友，你就这么对朋友的。现在老队长对我管的可严了。我要是自己去，肯定不给我开条子，我还打算着让你带我去呢。路费我出了，吃啥我都请客。” 左单单不稀罕那点钱。 李晨亮没办法了，“那……那就当你替我办事了，我给你好处。嗯，给你五块钱。” “上次咱们咋说来着？” “十五！”李晨亮咬牙。 “……”真是土豪啊，去县城还专门找人陪着。 左单单脑袋里一算，这钱都赶得上人家普通工人小半月工资了。去县城转一天，白拿十五块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赚点外快也不亏。 “那多不好意思啊。就去县城转转……”左单单不好意思道。 李晨亮硬着脖子道，“我乐意。” 左单单的想法是两人就自己偷偷的去县城，就不声张了。结果下午回到家里，李惠就问起她去县城的事儿了。 “我听人说，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县城？” “……谁说的？”不是李晨亮那个大嘴巴吧。那死二货不嫌事大啊！ “好多人都知道啦，我也没啥意思，你去就去。你对县城熟悉，带一鸣他们好好转转。”李惠对这事儿还是很赞同的。 左单单愣了愣，“关沈一鸣啥事儿啊？” 李惠纳闷道，“明天不是和一鸣，还有那个叫李啥子亮的知青一起去县城吗。先是说你和那个李啥亮一起去，后来一鸣同志说是你们三一起去。”她觉得这次主要是一鸣和单单一起去，那个叫李啥亮的过去，肯定是为了不让人说闲话呢。毕竟还没处对象，一起出远门不好。觉得沈一鸣这孩子考虑的挺周到的。 第47章 “妈，人家叫李晨亮。”左单单头疼的提醒道。她觉得自己现在一脑袋包。不是就她和李晨亮去城里吗，咋沈一鸣也冒出来了。 李惠可不管人家叫啥子，她可就关注沈一鸣了。她和左大成都觉得沈一鸣挺好，人懂事，又老老实实的不油滑，而且看着对单单挺上心的，要不然咋就那么照顾咱家呢。 大成能学开车，还有家里的煤炉子，哪样不是人家一鸣帮忙的。加上这孩子长的也好，也是个文化人，还特有能耐，又乐于助人。屯里没一个喜欢的。李惠心里满意的不得了。觉得简直没有比他更好的良配了。单单要是和这娃娃在一块儿，以后日子不能差。 “单单，明天把新衣服穿上。去城里，咋样也好把自己收拾得好点。”李惠道。 左单单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特想去找李晨亮，告诉他，咱不去城里了！这个傻了吧唧的家伙。 李晨亮现在也不想去城里了。坐在屋里把沈一鸣给骂了个一千八百遍。 高伟道，“谁让你那么嘚瑟的，去个城里还到处说，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沈一鸣能不知道吗？” “我就是故意让他知道的！”李晨亮撇嘴，“就是没想到他脸皮子这么厚，还跟着去城里去。” “那县城也不是你们家的，人家去，也不算错。”高伟实心眼道。主要是沈一鸣帮着左家屯做的事儿，让他多少有些感触。人家这是一心为了农村人啊。值得佩服。 听到高伟的话，李晨亮气的差点儿喷一口血出来了，“你到底帮谁呢。” “我也想帮你，帮的了吗？”高伟嘿嘿道，又道，“再说了，你难不成真的看上那个左单单了啊？” 李晨亮梗着脖子道，“我才没看上她呢。我那是觉得她一个乡下土丫头。不想她被沈一鸣骗了。” 苏戴躲在厚厚的书后面，只露出一双厚重的眼镜，小声道，“我觉得人家沈一鸣挺好的。” “叛徒，两个叛徒。”李晨亮气愤的指着两人，“忘了谁害咱们上次去煤场的？” 不是你吗？高伟和苏戴脑袋里同时想道，眼睛都看着李晨亮。嘴里没好直接说出口。 李晨亮见他们都看着自己，顿时郁闷了，“我说了，上次我们肯定是被沈一鸣给算计了。” 高伟和苏戴：所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都被他骗了，你们都被他骗了。”李晨亮恨铁不成钢。 高伟纳闷的看着他，“其实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为什么看不惯沈一鸣，人家也没招你惹你的。都是一起来的知青，他自己有能耐过得好，那是本事。” 李晨亮动了动嘴唇，半天没说话。他就是看不惯沈一鸣一副花见花开的样子，读书那会子就是的，从上到下，甭管老师还是学生，就是家长，都夸沈一鸣。他爸常说沈一鸣怎么怎么好，又说他怎么怎么不好。他怎么就比不上沈一鸣了？! 最让他看不惯沈一鸣的就是有一次他带着几个人去找沈一鸣麻烦，想吓唬他，结果那几个人竟然和沈一鸣认识……然后这些人被沈一鸣三言两语打发走了，他现在还记得沈一鸣当时对他说的那个字，“蠢。” 女知青点这边，也在讨论左单单和沈一鸣他们进城的事儿。自从听说李晨亮要和左单单进城之后，苏雪的脸色就不好了，她去找老队长开介绍信，也想跟着一块儿去。结果老队长说什么都不开。 看着李红兵还在淡定的看着书，苏雪心里暗骂了两句，故意道，“李红兵，我看左单单最近和沈一鸣走的挺近的，你怎么就不着急？” 李红兵头都不抬，一脸自信道，”你还是担心李晨亮吧，人家沈一鸣思想进步着呢，才不会看上左单单那种家庭成分不好的乡下丫头。沈一鸣对谁都好，他对那丫头也没什么特别的。“ 苏雪咬了咬牙，“我看可不一定。反正你自己盯着点。我可发现沈一鸣好几次去她们家呢。沈一鸣和屯里其他人家可没那么亲近。” 李红兵心里有些不淡定了，眼睛虽然还盯着书，眉头却皱了起来了。 苏雪见状，加了把火，“你自己不盯紧点，说不定就被人勾走了。你看左单单那脸长的，除了不够白，其他的也不算差了。也就比刘莉莉差一点吧。” 刘莉莉靠在床上修指甲，闻言看了她一眼。又自顾自的修自己美丽的指甲。只是手上的剪刀滑了一下，好好的指甲硬是剪坏了。 李红兵没注意她，只是心里想着，也觉得不是滋味。又回头瞪了眼苏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呢，自己抢不过人家，李晨亮不愿意和你好，你就想我出头呢。把谁都当傻子呢。就你这样的，人家李晨亮能够看上你才怪呢。卖猪肉的还想进干部家庭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苏雪脸顿时僵了一下，倔道，“我是一片好心，你爱信不信。” 第二天一早，左单单就起床了，穿着新做的衣服和李惠新做的布鞋，扎着两条麻花辫子。她打定主意了，她不用怕沈一鸣啥的，沈一鸣自己干的事儿也不少呢。都是半斤八两的，有啥好心虚的。 还没出门，李晨亮就来拍家里的大门了。左大成开了门，看着李晨亮一个人站在外面，好奇道，“一鸣呢？” “……”李晨亮脸黑了，“大叔，我们不一块儿。” 左大成就哦了一声，就回头喊，“单单，李同志来了。”又回头和李晨亮道，“咋不是一块儿呢，一鸣说你们三一块去的啊？” 李晨亮刚想说没那回事，就见左大成突然满脸笑容从他身边走过，跑门外来，“一鸣来啦，咋这么早，咱单单还没出来呢。女孩子出门就是耽误事儿，她们那头头发就比咱费力气。” 沈一鸣笑道，“大成叔，没事儿，我不急。” 多懂事的孩子。左大成心里很喜欢，回头就往屋里喊，“单单，赶紧儿的，一鸣来了。” 李晨亮面无表情的站在他背后。 左单单背着斜挎布包就出门了，看着门外站着的两人，心情也不是特别愉快。脸上倒是假假的笑了一下。“你们都来这么早呢，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李晨亮心道你知道就好。你要早点出来，咱两就先走了。 左单单和左大成打了招呼，身上带着李惠做的窝窝头，三人就一起出屯里了。 出了屯里，李晨亮就看沈一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哪哪儿都不顺眼，“我说沈一鸣，你怎么也跟着我们出来了，你是故意的是不是？”可别说不是，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谁知道沈一鸣倒是挺大方，点头道，“是啊，我之前就准备进城里去转转，昨天听人说你们今天出门，想着正好有个伴儿，就和队长请了假开了介绍信了。” 左单单白了李晨亮一眼，让你多嘴，不嫌事儿大。蠢…… 李晨亮：“……” 沈一鸣又拿出自己做的饼，请左单单吃，又问李晨亮吃不吃，又加了一句，“我亲手做的。” 李晨亮哼哼道，“不用了，我不吃你做的东西。” 左单单就把自己包里的窝窝头给他吃，自己吃沈一鸣做的饼。说实在的，就是李惠的手艺也是比不上沈一鸣的手艺的。 看着两人吃的香喷喷的，李晨亮再啃着手里没啥味道的窝窝头，腮帮子都忍不住发抖。 旁边沈一鸣和左单单还聊起来了，“左单单，你上次给我吃的那个苹果，哪里买的？我上次回省城探亲，吃了一个苹果，和你给我的一样甜。我外婆挺喜欢吃的。不知道县城有没有卖的，要是有，我就准备买点寄回去给我外婆吃。” 左单单道，“我叔拿回来的，不知道呢。” “哦，太可惜了，”沈一鸣又回头看着李晨亮，“对了，上次我在省城吃的那水果，还是你堂哥工作的那商场里面买的。下次你帮我问问，你堂哥从哪里找来的？“ 李晨亮木这脸，“离着这么远，我怎么问？” 左单单笑道，“苹果不都一个样吗，我说一鸣同志，你这人啊就是要求太高了，回头咱去城里帮你看看。”吃个苹果你都能吃出一样的味道来，你咋不上天呢。 沈一鸣点了点头，“那行，待会去县城咱们就一起。” 好不容易到了镇上车站，左单单就看到镇上换的新车了，还别说，这车子看着就比之前的车新多了，而且还宽敞。 售票员一看到沈一鸣了，那脸上笑开了花。“同志，你又去城里呢。”又看到后面的左单单了，连忙帮着调位置，“这两位老乡帮着调一调，他们是一起进城的，总不好分着做。” 售票员出马，淳朴的老乡二话没说让出两个连在一起的座位。售货员又连忙推着左单单和沈一鸣坐着，“快坐快坐，回头位置让人坐了。”然后看了一眼黑着脸的李晨亮。 左单单觉得自己和李晨亮一起出来的，又拿人家辛苦费，总不好让人家冷落着，就和售票员道，“那啥，他和我们是一起的。让他坐我这位置吧。” “原来是一起的啊，来来来，去前面坐，前面副驾驶坐着敞亮舒服。”售票员笑眯眯道。咋能让人家小两口分开坐呢。 车子开动的时候，售票员自觉的将沈一鸣这边的车窗给关上了。沈一鸣忙笑着道谢。售票员热情的表示不用客气，为人民服务。 旁边一众老乡：啥时候为咱们这么服务过了？ 李晨亮全程没说话，坐在位置上，他狠狠的伸手在车窗上挠了挠玻璃，旁边司机看着他，“同志，你不会不舒服吧，要是不舒服就别进城了，路上可不能停车。” 李晨亮浑身一僵，然后挺直腰杆坐直了，伸手摸了摸玻璃，“我看着脏，给擦了擦。” 车子开动起来的时候，左单单就拍了拍沈一鸣的胳膊，小声道，“沈一鸣，你说说你到底干啥要进城。为了和李晨亮作对，也犯不着吧。你跑这一趟，多不值当啊。” 沈一鸣掀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我觉得挺值当的。” “……”看来再聪明的人，也有幼稚的时候啊，怎么都是还没二十的年轻人呢。、 左单单索性也不管了，自己靠着椅子上睡觉。反正她今天出来就混混日子赚外快的。只要这一天过去了就成。 新车坐起来到底是舒服多了，左单单也没像之前晕车了，心道沈一鸣换车这事儿还是办的挺不错的。说起来，沈一鸣甭管有啥目的，他倒是实打实的给许多人都带来好处了。 车子到了县城车站，李晨亮率先下车，然后吐。这路况也太差了。 “李晨亮，你没事儿吧？”左单单有点儿同情李晨亮了。一看就是没受过罪的人啊。 “没事没事。”李晨亮擦了擦嘴，“左单单，走，咱去转转去。咱今天可约好了，一起出来玩的。”还故意看了眼沈一鸣。 沈一鸣双手环胸，眯着眼笑，“先去附近转转，中午去看单单的弟弟，时间正好。一起吃个饭之后，然后一起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如果你不想陪左单单一起去学校也没关系。我可以和她一起去的。” “我去，谁说我不去了。”李晨亮哼了一声。想把他撇下，没门儿！ 左单单扶了扶额，人家三言两语就让你忘了你自己的计划了…… 不管了不管了，她今天就是陪客。这两位是主角。好在两人差距大，也闹不起来。 县城实在没什么值得逛的地方，这时候街道上又没有做生意的。倒是有工厂，到处听着机械的声音，沈一鸣还给他们介绍这是什么厂，生产的什么，要是想买便宜东西，可以直接找厂里工人买。因为厂里每年都会有一些次货，不会上柜台，会内部消化。其实也不算很差，但是价格更便宜。而且很多产品不要票。 李晨亮压根听不进去，“要买肯定得去商场里面买好的，买次品干什么？” 沈一鸣耐心道，“屯里人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去商场买好的，能省就省点，咱们顺道帮忙带点便宜东西回去也没什么。你要是不想去，就先去学校吧，我和左单单一起去。” “我想去，我就要一起去。”李晨亮仰着脖子道。 左单单可没心思管他们两争什么，想着沈一鸣刚和她说的那些，眼里就异彩连连的。果然还是本土人士懂得更多啊，沈一鸣这一条条的可不就是财路吗。这要是去这些厂里私下里收购这些工业品，然后再倒卖出去…… 后面他们就跟着沈一鸣到处收东西。沈一鸣用两毛钱，换了半袋子的碎布，说是给三婆和六婆做鞋垫用的，又用五毛钱买了很大一块染错了颜色的布，是帮着队长媳妇带的。 慢慢逛下来，左单单就发现不对劲儿了，看了看身边没啥动静的李晨亮，左单单也懒得提了，省得又闹腾。等走了一圈下来，沈一鸣的事儿就办完了，三人正好到了县高中学校门口。 左单单心道，合着今天她和李晨亮都是陪着沈一鸣的。再看看旁边李晨亮，还觉得自己终于坚持到现在没被沈一鸣使计甩掉，还挺得意的。 左单单纠结着回去后要不要退五块钱给李晨亮。 第48章 沈一鸣算的时间还挺准的，这时候县城高中刚放学，左聪听到左单单来了，兴奋的从学校跑出来。等跑到大门口的时候就愣住了。 左单单站在大门口，可她两边还站着两个陌生人，看着他们和左单单应该是一起来的。 他开学后也就回屯里一次，就是中秋节那次，还没见过沈一鸣和李晨亮。 “这是小聪吧，经常听大成叔提起你。”沈一鸣走过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左聪看了他一眼，立马高兴道，“你是一鸣哥吧，我听我爸和我说过你，说一鸣哥给屯里办了很多好事儿呢，还让我和你学习。” 沈一鸣笑，“那都是应该的， ”又指了指李晨亮，“你喊李哥就成，他是跟着我和你姐一起来县城的。” 听在左聪耳朵里，这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跟着一鸣哥和他姐一起来县城的。而他姐是和一鸣哥一起来县城。也就是说，他姐和一鸣哥感情好。 “李哥好，”左聪还是很懂礼貌的，立马就喊了一声。 李晨亮就有些酸酸的了，一个一鸣哥，一个李哥，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过李晨亮也没别的想法，他就是想让沈一鸣知道他和左单单亲近，左单单是和他李晨亮一起的就行，至于左聪和谁亲，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左单单看到左聪了，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总比之前看着沈一鸣和李晨亮唱戏好。“走，咱去饭馆吃饭去。”要是她一个人来，还能去食堂，现在带着两个拖油瓶可就不方便了。 沈一鸣提出他请客，去吃水饺。李晨亮一听就不干了，“谁稀罕你请客，我又不是吃不起，今天我请客。” 沈一鸣又道，“那行，去吃玉米馒头，那东西不要多少粮票，够咱们吃饱了。现在是艰苦时期，我们都不能铺张浪费。”不是他请客，他提出这个还是没问题的。给人节约钱这是好事。 左单单和左聪姐弟两都没意见。 李晨亮又不乐意了，觉得沈一鸣这是故意在左单单面前让他下脸子，让左单单和她弟觉得自己是小气的人，请人去饭店吃饭，还只能吃玉米馒头。最起码得来饺子。 于是四人找到了县城饭店。这时候饭店是公家的，整个县城也就这么一家，可想而知里面的物资多么紧俏，一般来说，要是没关系，你就是有粮票吃好的，也买不到。至于更好的类似于红烧肉之类的食物，很多人就算买得起也不会见天儿的买。那东西太费票了，还不如自己去肉回来自己做一顿，能吃好几天呢。 好在李晨亮财大气粗，听到没猪肉饺子了，干脆点了大白馒头，加上一碗红烧肉，一碗水煮肉。 左聪吸了口口水，觉得这个李哥好会花钱，这一顿，都顶的上他吃多少天的伙食啦。自觉差距太大，左聪都不敢和他说话了，他觉得这个李哥的个性和许亮有些像，都是财大气粗的土财主。和他们这些贫农出身的人不大一样。 尽管左单单有意培养他大气一点，不要介意家庭出身问题，可多年来的根深蒂固的思想，还是对他影响深刻的。对这类人他结交的心思就会少一些，觉得门不当户不对，玩不到一起去。 所以吃肉的时候，左聪都不大敢吃，小口小口的吃着馒头，吃完一个馒头，才吃一块肉。左单单给他碗里夹了几次，见他这样，也没辙了。 “吃，大口吃。”李晨亮大气道。自己吃了一口肉，心里美滋滋的。好久没吃上肉了，这肉做的真是不错。虽然今天和沈一鸣一起出来让人挺不高兴的，可能吃上一顿肉，也挺值的。 沈一鸣细嚼慢咽的，时不时的点点头，表示这饭菜很不错，很满意，感谢李晨亮同志的热情款待。 李晨亮吃肉的动作就顿了顿。感觉嘴里的肉都没那么美味了。 左单单倒是没客气，出门的时候李晨亮就说了，伙食和路费都是他包了，现在他请客，自己也没必要客气。于是一碗红烧肉，李晨亮和左聪都没吃多少，都进了沈一鸣和左单单的嘴里。 吃完之后，沈一鸣还品评一番，“肥而不腻，入口即化，咸中带香，很不错。”然后笑着看李晨亮，“李晨亮同志，今天这顿饭非常感谢你，下次我请客。” 李晨亮：“……”他好好的怎么请沈一鸣吃饭了，还吃这么好……后悔请客吃饭了，早知道就该让沈一鸣请客的。 左聪拉了拉左单单的袖子，“姐，这肉真的有那么好吗？”他咋没尝出来这么多感觉，只知道香，倒是没感觉别的。” 左单单看了两人一眼，小声道，“心情好，吃啥都香。” 吃完饭之后，左聪就得回学校去了，他的们老师今天要搬家，让他去帮忙的。 听到帮老师搬家的事儿，左单单想起了之前有老师给红枣糕，还帮着左聪洗衣服的事情，“就是那个给红枣糕给你的老师？” “是啊，白老师平时挺照顾我的，她让我帮忙，我肯定得帮的，你放心吧，不耽误学习。“左聪笑道。 左单单虽然觉得没事儿，可是想起一个女老师之前还要帮左聪洗衣服，总觉得心里不舒服，提醒道，“你平时和老师之间也不要来往太亲密了，你都是个大小伙子了，那毕竟是女老师。别给你们老师惹闲话了。” “姐，你说啥呢，我知道分寸的。”左聪脸红道，“我平时就是在宿舍看书的。” “那就好，好好把心思用在读书上面。有空就多回来。家里现在环境好一些了，不差那点路费钱。” 沈一鸣看了看左单单，不知道想到什么，对着左聪道，“待会再找个同学跟着你一起吧，有个伴也能把事情早点办完。你同学肯定也想和老师关系好点，你正好给人制造机会。” 李晨亮歪了歪嘴，心道这就开始教人笼络人，拍马屁了，小心把人家好好子给教坏了。 左聪倒是觉得沈一鸣提醒的挺好的，难怪宿舍里面的人总是问他和老师是不是亲戚关系，肯定是觉得他和老师走得近，也想找点关系呢。 左聪回学校之后，左单单就觉得自己得找机会去学校看看老师。如果人家老师真的对她弟弟特别好，她也得好好的感谢人家。如果是其他的事情……左单单多少担心自己想歪了。 等左聪走了，左单单就问李晨亮准备去哪里。毕竟今天她是跟着李晨亮一起过来的，总不能让人家李晨亮一直吃亏，从主角变成陪客了，要不然她那钱拿的有些烧手。尽管这一切都是李晨亮自己的大嘴巴，引来了大灰狼，她也不能真的不管。 李晨亮听到左单单率先询问他的意见，心里有些得意，看了眼沈一鸣，得意的眉毛都扬了起来。“去供销社买点东西吧。”这破县城也没什么好逛的。 沈一鸣点头表示同意，“我的事儿都办完了，也没什么要办的。不过现在是两点多钟，我们四点就要坐车了，还得提前去才能坐上位置。我建议去供销社的时间不要超过一个小时。” 然而离这里最近的供销社也要走十几二十分钟。左单单是不会去那供销社的，她自己一个人去还成，带着这两个人去就不行了。于是道，“那赶紧的，去城东那一家，那边东西卖的多。”二话不说就带着两人直奔城东供销社。 李晨亮原本还打算好好的挑挑拣拣的，显示一下自己的财大气粗，结果因为赶时间，买东西整个过程都是在催促中进行的。买了东西之后，又急急忙忙的去车站，整个过程像赶场子一样。 三人到了车站的时候，车上果然已经坐了很多人了，好在售票员竟然还给他们留了位置，还是老位置。沈一鸣和左单单坐在一块儿，李晨亮被安排去前排。 李晨亮不大乐意，然后看了看左单单和沈一鸣。沈一鸣是不会和他换位置的，至于左单单……左单单倒是乐意，可李晨亮觉得自己这样就太欺负女同志了。 司机师傅看着他又坐那位置，笑道，“同志，你看这窗户干净吧，我刚擦了几遍了。”他爱这车就像爱他媳妇一样，可听不得有人说车子脏。 ………… 回屯里的路上，李晨亮觉得今天啥事儿都怪怪的，是去县城走了一圈了，可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完全没达到。心情郁闷的连说话的心思都没有了。他觉得自己之前策略不对，应该先和左单单去县城，回来之后再让人知道的。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李晨亮郁闷的拍自己的脑袋。 回到屯里。李晨亮对着沈一鸣重重的哼了一声，对着左单单道，“左单单，我们下次去省城玩。就咱两去。”然后昂首挺胸的就走了。 沈一鸣拎着东西当没听到一样，领着左单单往前走。他现在住的房子是生产队之前办公的地方，现在他帮着生产队干活，那地方也给他住了。正好离着左单单家里不远。 两人同路，左单单忍不住提醒道，“沈一鸣，你这脑袋可不可以少动点，容易白头。” 沈一鸣道，“这不是我可以控制的，就像饿了吃饭一样，遇到问题就思考，这是我的本能。” 然后又认真道，“不过你放心，现在我做的事情你都知道，也算是捏着我的把柄了，所以你的事，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不会说出去的。毕竟说出去了，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不会做蠢事。“ 左单单心道你办的事儿我是知道，可是说出去也没什么啊。毕竟你办的事情确实给人带来实打实的好处了。反而自己的事情让人知道了……左单单嘿嘿的笑了一下，装傻充愣道，“我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人说出去的，你想多啦。” “你和李晨亮……他堂哥是省城商场的。”沈一鸣点到即止。 左单单忙笑道，“你看你看，又想多了吧，我和李晨亮不熟，他对县城不熟悉，才找我一起去的。” 沈一鸣认真点头，“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不过他并不是因为对县城不熟悉才找你。他这是看着我们两最近说了话，所以纯心气我呢。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以前我和谁走得近，他就要抢。和抢玩具一样的。” “……”你才玩具，你是玩具熊！左单单心里虽然不大喜欢别人把她比作玩具，可心里也知道沈一鸣说的没准就是那么一回事儿。要不然怎么去个县城就嚷嚷的都知道。这是想让沈一鸣知道呢。 幼稚啊，这些没吃过苦的人就是幼稚。 不过左单单也没太在意，她是个现实的人，反正在这事儿里面她没损失什么。看到了左聪了，还能赚十五块钱。当然，那十五块钱她是不准备退给李晨亮了。把她当玩具，就别怪她把他当狗大户。 “左单单，一般人我是不会提醒的，不过咱们不一样，我们是自己人。”沈一鸣笑着弯下腰，看着左单单道，“我是真的把你当自己人的。” 一张俊脸陡然离的近了，左单单往后面退了一步，“自己人就自己人，凑那么近干什么，赶紧回去休息去。”想对她用美人计呢，她可不是色令智昏的人。 沈一鸣轻轻笑了一下，拎着东西走了。看他走路轻飘飘的样子，就知道心情很好了。 左单单心道，幸好她在现代美男见过不少，抵抗力还是很强的。要不然还真要被沈一鸣这小伎俩给弄的失去思考能力了。 回到家里，李惠和左大成还在忙着编竹篮子。白天的时候没时间编，只能下午下工了，关起门来编，一直编到晚上七八点就不能编了。乡下地方都睡的早，谁家要是一直不灭灯，很容易让人注意。这次时间不赶，也不用熬太晚了。看到左单单回来了，李惠还挺高兴的问她县城去玩的怎么样。虽然她和左大成都觉得沈一鸣很好，可这种事情还是要闺女自己觉得好才行。 左单单道，“没玩什么，就是去转了转。” “是带着一鸣一起吧。这孩子背井离乡的，人生地不熟的，咱可要多帮衬一下。总不能让一鸣总是帮咱屯里，咱一点也不帮人家。” 左单单心道沈一鸣比她还熟悉呢。“是一起转的，一起回来的。” 李惠还想继续问深入点的，不过想了想，到底是没问，有些事情不能着急，得顺其自然。 回到房间里，左单单神色严肃的想了想今后的发展。虽然沈一鸣说他不会把她的事儿往外说，可左单单并不是完全相信。 从沈一鸣身上，左单单知道了自己很多的不足。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穿越的，知道很多未来的事儿，多少有些太自信过头了。觉得自己能够超越很多人。但是沈一鸣给了她当头棒喝。 所以事情得更谨慎点儿了。比如和李晨亮的合作关系，她觉得在这次合作之后，也该终止了。离身边的人太近，容易出问题的。 嗯，沈一鸣之前在县城说的从工人手里购买一些次品的事情倒是有利可图。虽然利润少了点，可是长期做下来，也是可以的。毕竟三叔现在是货车司机，去的地方够远，而且能沿途找一些乡镇出手，比在大城市做生意要安全。到时候她出本钱，让三叔去收东西，两人平分，甭管赚多少都是赚的。这反而是个长久生意。 想到最后，左单单甚至想到，之前沈一鸣和她说这些话，是不是故意和她说的，让她换条发财的路子。免得在屯里动静太大。 不过甭管沈一鸣是不是故意的，在这事儿上面，左单单心里还是很感激他的。简直就是给她指明了一条明路。 三人进城里这事儿并没有在屯里引出多少话题。事实上要不是之前李晨亮故意到处散播消息，屯里人也不会议论这种普通的事情。 他们更乐意讨论一下谁家的闺女要出嫁了，谁家要娶媳妇了。谁家生了儿子或者闺女。 第一场雪下来之后，田地里的工作也停工了，只需要偶尔的安排几个人去田地里到处转转，看田地里的庄稼有没有出问题就成了。 有些人家偷偷的来找左大成帮着打木柜子，说是准备娶媳妇嫁闺女啥的，左大成因为要忙家里的那个大生意，也没时间接这生意，以家里忙着给左成才打结婚的柜子为由全部都给推了。至于左成才啥时候结婚，这事儿就不能回答了，都这么大的年纪了，准备着总是没错的。 除了老左家这边，整个屯里都闲下来了，就等着年前杀猪分肉了。 徐凤霞闲在屋里就嘀咕起了合家的事情。 第49章 关于再次把家合在一起的事儿，徐凤霞是考虑了之后又考虑，觉得十分有必要，她男人左红军虽然没说同意，以她对自己男人的了解，既然没反对，那就相当于同意了。 而且马上要过年了，家里啥都没有。往年都有老太太拿钱出来买点儿东西过年啥的。她一点心也不操。现在柴米油盐都要自己拿主意。关键是她男人也不管事。大闺女是个木头愣子，小闺女是油瓶子倒了也不乐意扶起来的人。 徐凤霞回忆起过去的那段日子，竟然觉得没分家的时候过的反而更好一些。最起码好吃的她们这一房总能吃到最多。不像现在，家里成天一点荤腥都看不到。 至于分家的时候得到的那五十块钱，徐凤霞是万万舍不得动的。当初她小姑子之所以能嫁到镇上去，还不是因为嫁妆多。以后欢欢去镇上住，也要嫁妆多才能在婆家撑得起腰来。 为了让自己日子过的好一点儿，徐凤霞觉得老二家的成分问题也不是那么大的问题。以后合家了，老三家的赚钱回来用，老二家的多干活，老太太给做饭，操持家里家外的，这日子也挺不错的。 打定了主意之后，徐凤霞就去隔壁家里找左奶奶了。 左奶奶正在熏肉。现在因为左成才在城里当司机，拿高工资，所以她熏肉的时候也没像之前那样担心了。毕竟左成才有出息是大伙都知道的事儿，挣钱了买肉回来孝敬老人，这也没毛病。 不过听到敲门声的时候，左奶奶还是楞了一下。然后迅速的将肉拿出来盖好，又出来把厨房的门给关上。 “谁啊，这大白天的不干活呢，还来串门子。”左奶奶不高兴的念叨。 开了门看到徐凤霞在外面，左奶奶这眉头就皱的更紧了。 “你咋来了？” 徐凤霞看到老太太这脸色，心里也有些不得劲儿。以前老太太就算没好脸色，也不至于这么不喜欢她？” 她闻到厨房里面的香味了，咽了咽口水，“妈，你忙着呢，要不要我给你帮忙啊。” 说着要往厨房去，左奶奶伸手拦住，“干啥呢？有啥话就说，我忙着呢。”她可不能让老大媳妇进厨房。 徐凤霞见状，只能失落道，“妈，我是真的惦记你。这些日子我和红军在家里也想了很多天了，心里后悔着呢。当初不该提出分家的事儿，让你生气。妈，我是真的后悔了啊。”她说完就抹眼泪，“妈，你看咱家是不是能再合在一起，咱还是一家人在一起过日子，以后挣钱都交给你一个人。你当这个家。” 老太太没想到徐凤霞竟然是来说这个事儿的，顿时愣的张大嘴巴。这分家了，还能合家？ 左奶奶有些心动。毕竟年纪大了，谁不希望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过日子呢。 可是再一想，这事儿她现在可做不了主了。当初没分家的时候，她还能做主分家。可现在分家了，都是各过个的了，老三和老二乐不乐意合家，她这个当妈的也不好说。 特别是老三现在出息了，又和老大家的不和，他肯定是不乐意合在一起的。 至于老二家，现在日子过的也挺不错的，谁知道想不想合在一块儿啊。 不过徐凤霞来她面前认错，还提出合家，老太太心里多少有些受用的，“这事儿我得和老三和老二商量商量，可不能你说啥就说啥。” “妈，你是长辈，他们还能不听你的？”徐凤霞可不信。她心里老太太还是很有权威的。 左奶奶道，“以前我也是长辈，咋你们还是要闹着分家呢？” 徐凤霞就尴尬了。 左奶奶看着她就没好气，“行了行了，你赶紧回去，我还得去干活呢。” “妈，真不让我帮忙啊，我手脚利索着呢。”徐凤霞眼巴巴的看着厨房的方向。打着注意想弄点肉回去吃。 左奶奶一看就知道她这心思了，“咋了，不就盯着一块肉吗，这肉我都不上呢，你还惦记着呢。赶紧回去，我这里不差人，老二家里待会就来了。” 听到这话，徐凤霞心里可不信，这么多肉，老太太还说她吃不上，咋可能呢。不就是防着她呢，宁愿让老二来帮忙也不要她。等着瞧，等合家之后，看她咋收拾李惠和单单那丫头。 上午李惠和左大成忙完了编竹篮子的任务之后，就去左奶奶家里吃饭。 这阵子因为家里要忙着赶货的事儿，为了节省时间，左奶奶就让他们提粮食过来，两家暂时合在一起吃饭。省点时间多编几个篮子。 大伙都上了桌子，左奶奶就叹气了。 “咱啥时候一家人能重新坐在一个桌子上吃饭就好了。” 左成才大口的吃了口菜，“妈，这不是在一起吃饭吗？”觉得老太太是在无病呻吟。 左奶奶白了他一眼，“我说的还有你大哥一家子呢。分家这么久，都么是在一块儿吃顿饭。” “那没法子，咱家就这个样子，你让他来，他还不一定给你好脸色呢。” 左成才看不惯他大哥一家子。不止他大嫂难缠，还有他大哥永远一副别人欠了他的模样，谁看着都不舒坦。 左奶奶见和他说不清，就看着左大成两口子，“你们咋说，要是你们大哥说再合在一起过日子，你们咋想的？” 左大成放下筷子，脸上也有些犹豫。要说他确实欠了大哥，可这些年，他也确实不知道该咋还了。让他和李惠离婚，他办不到。大哥那大队长的位置，他也没法找回来。这些年看着他大哥那样子，他心里也觉得挺累的，就像单单说的那样，像一座大山一样的压着，喘不过气。大哥提出分家之后，他终于过得轻松了。再合在一起过日子，他真是没法办到了。 见左大成和李惠都没吭声，老太太的脸色就不大好看了。 左单单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老太太，心道这些日子这老太太也没提出过要和大房那边讲和的意思，咋突然就变卦了。按着她对老太太脾气的了解，如果没人主动来讲和，她是不会主动提出来的。这老太太爱面子着呢。 所以应该是大房那边来找过老太太了。也不会是左红军，这人比老太太还要面子。那就只有可能是徐凤霞了。 左单单道，“您可别生气，不是我爸妈不同意，是都清楚我大伯的性子呢。他一口唾沫一个钉的，当初提出分家，现在咱说合家，他肯定不会同意。我爸妈是不想让您难做呢。” 听到这话，老太太这才心情好了许多。刚想说让他们别担心，这事儿是老大家的主动提出来的，就听左单单又道，“再说了，这会子也不是合家的好时机，我三叔刚成为工人，能挣大钱了。家里这个时候合家，人家咋说我大伯和大伯娘呢。肯定会说他们是看着我三叔挣钱了，才合家的。这是盯着钱去的，不是为了老人去的。要不然咋早不合家，晚不合家，偏偏挑着这个时候合家。” 左奶奶：“……” 左成才接着左单单的话头，“这还真说不准呢，我大嫂那个性子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她现在心里想合家，那还真有可能。”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老太太，“妈，你可悠着点儿，别让人给糊弄了。” 左单单道，“就是，您可是咱家的主心骨，现在正是干大事儿的时候呢，您老人家要是被人糊弄了，咱这生意可就不安全了。” 左大成也跟着点头，“如果合家了，大嫂肯定就知道咱家的生意了……” 左奶奶也是个死爱面子的，当然不承认自己对徐凤霞的提议心动的事儿了，赶紧道，“我不就试探你们一下吗，我可没糊涂呢。” 你就是个老糊涂。左单单心道。 左单单觉得这样可不行，现在经过这事儿之后，徐凤霞肯定盯的紧。而且徐凤霞上门来，她也不知道左奶奶到底有没有让人看出啥子端倪来。还是得小心点。这生意得赶紧结束了。 下午她就和左成才商量了一番，觉得晚上就把事儿给办了。省得夜长梦多。 商量好之后，左成才就去县城了，晚上他得开车过来送货。顺便给收货的那边打电话，定好时间。 左单单回到家里，看到左大成和李惠正在数着竹篮子的数，也没说话。等他们数完了，左单单才道，“爸妈，三叔说人家那边催着急了，今天晚上就得弄走。他们时间都约好了。” 左大成道，“是该弄走了，这天气不成了，山货也不能再收了，就之前那些收上来的山货，这些篮子就够用了，再多了也用不上，占位置。” 李惠满脸笑容的记下数字。这次加上编篮子和熏肉的工钱，工钱都有二十多块呢，再有自家入的份子钱，又是一笔收入，今年家里的进账可比以前一大家子人挣几年的还多。而且这些年也不用交上去了，都是自家留着用的。 左大成看了看李惠算的账，笑道，“等收了钱，咱就去县城买点过年用的布回来，都换上新衣服，过好年。” 左单单笑道，“很快就能收到钱了，不过爸妈，这些多出来的竹子也没用了，你们趁着有时间就做点桌子椅子出来吧。之前不是和人说是给三叔做家具吗，咋样也要拿出点东西出来给人看。” 左大成觉得很有道理，“行，我马上就做，很快就能做好的。”做桌子椅子那都是小事儿。 晚上过了凌晨，老左家人就赶紧儿将货都送上了左成才的大货车，左单单跟着一起去省城送货。走的还是之前的路线，这次左单单弄的是橘子，在过年的时候，这种水果比较招人喜欢。 送了货之后，左单单的心里才踏实下来了。这一票干完，家里盖房子的钱有了，零花钱也有了，可不用急着挣钱了。等过了年，再让三叔去联系县城那边的生意，离着屯里远了，也不担心被人盯着。 第二天，左单单还在睡大觉的时候，徐凤霞就跑老太太家里来了。昨天到今天，徐凤霞这边一直等着老太太的回应，结果老太太这边一天一夜的，也没给个准信儿。不就是张张嘴的事儿吗，咋就这么难呢。她忍不住又上门问这事儿，结果没谈成，还被老太太给骂了一顿。 “想分就分，想合就合，这好事儿都被你占了，你咋那么大脸呢？”左奶奶气呼呼到指着她的鼻子骂，觉得徐凤霞把她当傻子一样糊弄。合着人家压根不是想在一块儿过日子，而是盯上了三儿的钱呢。 三儿没出息的时候就嫌弃，要分家，现在三儿有出息了，就想合家，没这么美的事儿。今天晚上家里还得分钱呢，想合家，她也不答应了。 被赶了出来，徐凤霞气的跳脚，“答应的好好的事儿，咋就变卦了。这老太太也特说话不算话了！”气的咬牙，又没辙，只能哈了一口热气，搓了搓手，心道肯定是老二和老三不乐意。 她干脆又回家提了东西往镇上去。现在整个老左家，也就左春红这个小姑子还是个明白人了。去找她商量商量去。 左家屯到镇上的路上，徐凤霞一步一个脚印的，好不容易到了镇上，那脚底板都冻的整个人都哆嗦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咋要来受这个罪的了，可让她闲在家里看着老二和老三过好日子，她这心里就是不得劲。又觉得这点罪也不算啥了。 到了镇上直接来了公社大食堂里面，就看到妹夫胡长江正忙着，她赶紧过去，“妹夫，春红在家里不？” 看到是徐凤霞来了，胡长江的脸色就不好了，“来找春红干哈？” 徐凤霞道，“这不是快过年了，我来看看春红吗？”然后拎着手里的玉米面动了动。 胡长江见她拎着东西来了，脸色倒是好些了，“你去家里找她吧，”说完转身干活去。他现在可不乐意和老丈人一家子来往，影响不好。 徐凤霞也没在意，据妹夫胡长江说过，连县长都吃过他煮的饭呢，那得多大的能耐啊。这能耐人甩脸子，那是很正常的。到了左春红家里，左春红正守着炉子烤火，对徐凤霞也没个好脸色。 胡家的老婆子就更是没个好脸色，直接哼了一声进了屋里。 左春红看着徐凤霞道，“你来干啥呢，我说了，别随便往家里钻。老胡家人不喜欢。” 徐凤霞心里也不得劲，小声道，“我这不是为了老三的事儿来的吗。老三现在可能耐了，你是他姐，咋也要跟着享福的不是？” 说起左成才，左春红的脸色就不大好了。那天从屯里回来之后，她就留意左成才的事儿，还想着他是咋赚钱的，要不是正经的钱，她还能拿捏一下。谁想到她还没查出啥子来呢，左成才就成为司机了。左春红心里后悔的不得了。早知道老三这么能耐，当初她说啥也要忍一忍的。别看她现在在老胡家过的还不错，那都是以前带着嫁妆的缘故。可时间长了，手里的钱花干净之后，老胡家人也要看她不顺眼的。有个有能耐的兄弟撑腰，老胡家人也要高看她一眼了。 “她姑，你说这老三咋说出息了就出息了，真是一点征兆都没呢。”徐凤霞意有所指道，“老太太家里又买肉了。我在厨房里偷偷的看，还不少呢。” 左春红一听，眼睛就发亮，“老三对老太太还挺孝顺啊，动不动就买肉吃。” 徐凤霞道，“可不是呢，你说你是咱妈的亲闺女，咋样也该吃一口不是？” 左春红听到这话，就知道她打的主意了，不就是想让她回去找老太太闹吗，她就算要闹，那也不能听徐凤霞的，就道，“你是自己想吃吧，你咋不自己找老太太要呢，你是她大儿媳妇，还能少你一块肉？” 徐凤霞顿时就郁闷了，“咋没要啊，我这还没开口呢，老太太就说了，这肉她自己都吃不上呢，让我别惦记。你说说，我还能咋说？” 左春红顿时心里一动，“老太太真的这么说的？” “我还能骗你？老太太这真是被猪油蒙了心了。”徐凤霞咬牙道。 左春红到底和徐凤霞是不一样的，在镇上待的时间久了，家里男人还是公社的，多少见过世面。听老太太说的话之后，她这心里就难免多想了。 老太太这话肯定不是借口，哪有说这话当借口的，不给就不给了，还能说她自己吃不上，这明显就是骗人的嘛。老太太也没必要骗人，唯一可能就是，老太太没说谎。这肉她真吃不上。 左春红觉得自己似乎抓到啥重要的消息了。 “我记得，中秋之前，家里也买肉了吧。”左春红问道。 徐凤霞点头，“那可不，老三也真是能花钱。” 左春红脑袋里就一直想着这些事儿，越想越觉得可能。心里有些忐忑，又有些激动。难怪呢，老三咋就挣钱呢，干啥能挣钱啊，也只能干那种事儿才能挣钱呢。 第50章 左单单睡到中午才醒来的，穿上了棉袄和棉靴，在火炉子边上烤了大半天儿，舒坦的都不乐意出门了。这时候的冬天是真的冷啊，外面雪都半尺深了。昨晚上送货的时候，她特担心车子抛锚。好在那卡车还是很给力的。不过这天气还是更让她坚定不能再做这生意的想法了。 除了不安稳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太辛苦了！ 左单单是个喜欢享受的人，要不是想盖房子，改善生活环境，顺便让她正大光明的吃香的喝辣的，可能她都不会干这么多的事儿。 就像她奶奶一样，当初家里买了房子之后，奶奶基本上就不做水果生意了，祖孙两就守着家里的几颗果树过日子，平时吃完饭，奶奶出去溜达打打纸牌，那日子别提多安稳了。 虽然左单单不想出门，可这门不出不行，中午家里得去三叔家里吃饭，最主要的是分钱。昨晚上她和左成才已经在车上分过钱了。 这次家里一共投资了两百多份果篮子，盈利差不多五百块钱。左单单的橘子水果也算成本中的一部分，不过这对于左单单来说相当于是无本生意，所以这份钱是她的纯利润，再加上她投资的本钱回收，一共分到了两百多块钱，左成才分了一百多快，剩下一百多，就是左奶奶和左大成两口子平摊了。 分钱是严格按照账本来进行的，左奶奶不懂这个，所以也没管。李惠和左大成两口子更是没意见。 等左成才拿出那份钱的时候，三人激动的脖子和脸都红了。 特别是左大成两口子。这次连本带利的，一共拿了一百，加上他们干活的工钱，一共拿一百二十五，家里的资产一下子翻了倍了。左奶奶倒是有些后悔，要知道这么挣钱，就该多投入点的。现在只拿了三十来块钱。 不过对于她来说，这钱也够用了。反正还有三儿平时孝敬，基本上花钱的地方不多。 分了钱，大伙心情都十分的好，赶紧回去将钱给藏好了，这才回来安安心心的坐下吃饭。 许是因为挣钱了，吃啥啥香，一顿普通的饭菜都吃的香甜了。 左成才道，“等过几天我弄点肉回来，咱家过个红火年。” 左奶奶听了，心里高兴极了，觉得这日子越来越红火了。来年还要盖新房子呢。又想到隔壁左红军一家子，就有些惆怅，老大家的这日子咋就红火不起来呢。 “砰砰砰——” 正吃着饭呢，家里的院门被敲响了，“妈，是我。” 听到外面传来徐凤霞的声音，一家人的眉头都皱起来了。 “妈，我家里做了点儿吃的，给你送来了。” “哼，还知道给我送吃的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左奶奶起身开门。 左单单眉头皱了皱，她刚好像听徐凤霞的声音有些紧张。 外面，左奶奶开了门，就看到徐凤霞和左红军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左水生，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最后面是自己闺女左春红。 左奶奶一下子就愣住了，咋这么多人来咱家呢。 徐凤霞脸色不大好，也不敢吭声，主动让开了身子，她身后的几个男人就走了进来了，左水生也跟着进来，还重重的叹了口气。 左奶奶就回过神来了，往屋里跑。“你们干啥呢，这我家，你们咋说进就进呢。” 屋里，左大成和左成才听到动静赶紧出来了，就看到几个人在自家厨房里面到处看。看完之后还要进堂屋里。左成才可不怕他们，立马拦着道，“你们干啥的呢，咋跑人家屋里到处看。” “我们是镇上派出所的，听人举报你们投机倒把，过来查查。”为首的一个中年人面无表情道。 听到投机倒把几个字，老太太差点儿吓晕了。 其他人脸色也不大好。左单单哼了一声，“谁说我们家投机倒把了，就让你们查，反正咱家身正不怕影子斜。可要是没查到，这说咱投机倒把的人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了。要不然谁都去告投机倒把，这不是破坏警民关系吗？” 听到左单单的话，老左家人也反应过来，对啊，家里的东西都运走了呢。怕啥啊。 左水生沉着脸道，“大成，成才，这事儿是这样的。左春红同志去公社里面举报投机倒把，公社就把这事儿交给派出所来查了，咱生产队里协助一下。反正咱也不能就凭着一张嘴，也要找证据，你们先别急，让派出所的同志查查，查完了之后再说。” 左成才哼道，“我没意见，可我和单单想法一样，谁要是黑心肝的睁眼说瞎话害人，咱可不答应。” 然后让开了身子，让人进去查。 过了一会儿，这些人又出来了。家里确实啥都没有，最多只有厨房里面有几斤熏肉。 看着派出所的人把熏肉拿出来了，左单单就道，“我三叔买给老人吃的，难不成买肉吃都不行了。那城里人不都投机倒把吗？” 派出所的人也挺郁闷的，因为是家属举报，公社里面觉得还是很可信的，让他们赶紧出发处理这事儿，免得夜长梦多，可这来了之后，啥也没有啊。 左水生见状，底气也足了，狠狠抽了一口烟，“左春红，徐凤霞，你们咋说？” 左春红立马指着徐凤霞，“都是她说的，我听她说的。” 徐凤霞吓得直哆嗦，“我，我看到很多肉的，咋就这么几块了？” 左单单问道，“大伯娘，你啥时候看到家里有肉了，别是闻着香，就自己想的吧。” “没，我亲眼看到的，就后院厨房的窗户，我踩着凳子看的。”徐凤霞大声嚷嚷道。 “那肉呢？”左单单追问，“你自己看花了眼，还是你故意的陷害家里的。大伯娘，不就是分了家吗，你咋能怀恨在心呢。亏得老太太还惦记着你们，想合家呢。结果你这么陷害人的。为了让咱们不好过，还陷害咱们投机倒把，你这是要老人的命呢。” 左奶奶听到这话，也想起来了，冲着徐凤霞过去就两巴掌，“你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不就是没答应合家的事儿吗，你就陷害咱老左家。咱老左家咋娶了你这样的媳妇啊。真是黑心肝的东西啊。作孽哟……” 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真的伤心了，老太太直接哭了起来，那眼泪鼻涕就是一把一把的，“老大家的，昨天找我说要合家，今天她又来找我，我没同意。咋就想到她这么狠的心哟。” 左成才也是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指着徐凤霞，“我说你咋突然干这事儿呢，原来是要报复咱们呢。” “我没啊，是春红，春红说的。也是春红去举报的。”徐凤霞捂着脸，哭红了眼。咋就变成这样了。明明是小姑子举报的，还说如果举报了，她男人没准就能官复原职做大队长了，没准还能进公社呢。 左春红也赶紧道，“是你说的，你说家里很多肉，我又没回来，我咋知道？你还说老太太说这肉她都吃不上，我想着她都吃不上，肯定是要投机倒把换钱的。” 左单单气道，“姑，你咋能这么想老人呢。老人舍不得吃肉，那是留给小辈吃的。惦记着三叔辛苦，还有小聪在外面读书吃不到好东西，准备留着他们吃的。咋到了你们耳朵里就变成投机倒把了。” 左春红被左单单说愣了。她娘能有这么好，还能省下东西给小辈吃？她这个闺女倒是沾过光，可其他兄弟们就没这种待遇了。 老太太又冲过去对着左春红两巴掌，“没良心的畜生，老娘生了你这个白眼狼了。” 左水生和派出所的同志都黑着一张脸。 合着这所谓的投机倒把，就是一场家庭矛盾引出来的荒唐事儿呢。 左水生气的不得了，狠狠的跺了跺脚，“行了，别闹了！” 左奶奶这才停了骂声，鼻涕眼泪还是在流，心里喊着，真是吓死人了哟。 左水生吸了吸冷气，胸口的火气这才平息了几分，今天发生这事儿的真相是让他又惊喜，又愤怒。 老左家是没事儿了，可这为了一点事儿就害人，这还是老左家吗？ 这些年因为念着一个祖宗的缘故，左家屯的人之间连打架动手都没有过，最多就是发生口角，都不带骂祖宗的那种。 谁能知道，这一家人还能闹这么大动静，连公社和派出所都惊动了。 他咳了咳，郑重道，“今天这事儿当着派出所同志的面也弄清楚了，这是诬告！左春红同志和徐凤霞同志没有搞清楚事实真相，没有证据，为了报复，就将这种假消息传到公社里去，这种行为是不对的！是恶劣的！” 左水生的语气很重，一字一句的说的徐凤霞和左春红都一颤一颤儿的。 徐凤霞指着左水生道，“左水生，你凭啥这么说，我亲眼看到的，我没看错。” “你还说！”左水生气呼呼拿烟杆指着徐凤霞，“徐凤霞，我知道，这些年你对我是一点尊重都没的，没把我这个队长放在眼里。我也知道是啥原因。”他看向徐凤霞身后一直闷着头的左红军。 “今儿个当着这公社派出所的同志咱也说道说道当年的事儿。当年他左红军为啥就被撤了，当初公社找我们屯里十个代表去决定这事儿，说要撤了他左红军，十个代表里面没一个人反对的。知道为啥吗？因为他左红军干的不好，整个屯里，都不想他当大队长！” “你胡说！”左红军终于抬头，脸红脖子粗的喊道。 “你要不信就去找人问问，就是没大成媳妇那事儿，大伙也是想换了你的。当初你为啥当大队长，那是屯里看你识字，在省城待过，大伙信任你。结果你呢，办事从来不考虑咱屯里人，上面说交五千斤粮食，你就催着咱交，还得第一个交，多少人交不出来都要饿死啦，来求你左红军去说情，让咱缓缓，别人困难，咱也困难。你咋说的，说上面决定了就决定啦，咱必须交。你就为了上面一句奖励，你把屯里人往绝路上带呢。还有你媳妇，当年在屯里，除了摆官太太的谱儿，干了啥好事没？你当队长，没一个人服气的。” 院子里的人，包括左红军都目瞪口呆的。 当年左红军被撤下来，理由是家庭成分不好，影响不好。没想到，还有这事儿呢。 左水生气的叹气，“咱那些代表都瞒着你呢，是怕你不服气，就拿大成媳妇的成分说事儿，让你当不成队长。你咋样也得服气了。结果这些年，你还惦记着这事儿呢。还不服队里的管。今天要不是闹出这样的事儿，我也是不准备说的，可我不能不说了，我可不想你左红军因为怨气，闹的家宅不宁。” 左水生的这番话，简直无异于晴天霹雳一样的，打击的左红军失去了神志了。他这些年一直惦记着自己当初干的有多好，公社领导多重视他，总是夸他。屯里人也没怨言。咋就突然说是他做的不好，给弄下来了呢。 “我不信，你骗我，你们都骗我。”左红军红了眼，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也没人管他，都盯着左水生看。 派出所的同志也挺不自在的，来查个案子，咋听了这些事情了。为首的中年人道，“既然这事儿搞清楚了，那我们就先回去和领导汇报了。关于左春红同志和徐凤霞同志的处罚，我们也要等领导那边下结论再说。” 左水生点了点头，“辛苦同志们了，我让大成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左大成反应过来，往前走了两步，派出所的同志赶紧道，“不用不用，这次开着公社的车子过来的，那车子挡风，暖和着呢。我们先走了。”说完忙不迭的走了。觉得今天这事儿闹的太丢人了。 等派出所的人走了，左水生对着徐凤霞摇了摇头，也不想管老左家的事儿了。 等人都走光了，左奶奶看着徐凤霞和左春红，一副想吃了她们的样子。 左春红刚先说话，左单单立马道，“姑，你咋这么狠的心啊。别说咱家没干那事儿呢，就是干了，你也不能这么做啊。你这不是要害死老太太吗。老人这么大把年纪了，你是要她挨枪子呢，还是让她坐牢呢。” 左春红赶紧道，“妈，我没想害你。” 左单单道，“这个家里除了三叔就是老太太了。你除了害他们还能害谁。” 左春红被问的说不出话了。她还真没说想害谁，反正害谁都一样。她就想着举报这事儿之后，公社这边给奖励，没准能给她个工作，或者给胡长江那边立个功。女人嫁人了，那还不是得为婆家和自己男人考虑吗？ 这话她能老实说吗？ 她不说，别人也是知道她的想法的。举报自己娘家人，除了好处，还能是为了啥呢。 老太太捂着心口，伸手指了指她，嘴唇哆嗦几下，两眼一翻突然往地上倒去。 好在左成才眼疾手快给扶着了，看着老太太老脸煞白，牙关紧咬的，大伙吓坏了，“妈——” 第51章 左奶奶没被气死，倒是气晕了，醒来之后身体也不大好，浑身没劲儿。左大成去卫生所背了医生来看，医生检查一番，就说这是给气病了。 老人年纪大了，这血管啥的就比年轻人脆弱，受不得大刺激。这一受刺激，身体就容易出问题。左成才和左大成心情都很不好，都要过年了，来这么一出，这大房和春红那边也真是太歹毒了。 而且要不是他们之前就将货物送出去了，这次要被查出来了，可不是老太太气病了这么简单了，他们一家子人都要进牢里去过年了。 左成才是个暴脾气，想到啥就说啥，直接往左奶奶床头一坐，“妈，不是我说你，你咋就不注意点呢，啥话都和大嫂说。咱家差点一家子人都没命啦！” 老太太半躺在床上抹眼泪。 左成才虽然心疼她，可也不想再让老太太糊涂下去了。单单说得对，这个家不能让老太太当着了。得让老太太明白，老人该养老就养老了，别整天盯着儿女的事儿。容易坏事！ “妈，以后家里的小事儿你管，大事儿你就别插手了，你儿子我啊胆子小，不敢再来这么一出了。还有合家的事儿这辈子也别再提了。我可不想跟着那些想要我命的人过日子。哪天被人阴了都不知道呢。” 尽管左奶奶很伤心，可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如果不是她没注意，让徐凤霞给盯出问题来了，也就没这么大的事儿了。 差点就害了老左家一家人呢。 左奶奶本来就被气病了，这会子再被左成才这么指责，心里就更郁闷了，病情还加重了，连吃饭都吃的少了。心里更是把左春红和老大一家子恨的牙痒痒。恨她们没良心，做的事儿和畜生一样的，竟然想要她这个老婆子的命啊。亏得她之前还不记仇，一心惦记着老大家的过的不好。结果老大家的可没念着她呢，还举报她。还有春红那丫头，她当初对春红多好呢，结果春红是咋回报她的，这些年不咋回来看她，现在又举报她这个亲娘。她这是作孽哟，现在连三儿都说她老糊涂了，不要她管事儿了。 “等我好了，我非要找他们算账去。”老太太咬碎了一口牙。 老太太躺在床上不能找徐凤霞和左春红算账了，左单单和左成才却不乐意就这么算了。左成才站在徐凤霞家门外面大骂了一通，听到里面左红军教训徐凤霞了，才没再骂下去，转身就往公社里面跑了两趟，让公社给个公道，不能让这些心术不正的人好好的逍遥法外。挟私报复，这心太歹毒了。咱社会主义的大好环境里面，咋能留这种毒苗子呢。 不行，坚决不行。 公社里面倒是因为胡长江的缘故，多少有些照顾的心思，不想把这事儿闹大，私下里批评了胡长江和他媳妇左春红之后，就让胡长江和左春红去和老左家说好话，把这事儿私下里了结了。 胡长江从公社里回来，拿着鞋底就往左春红的嘴上抽，狠狠的揍了一顿，“败家娘们，啥好事都没你，咋坏事你都上赶着呢，” “我这不还都是为了你啊，我举报他们，不也想让你当干部吗，一辈子在厨房里能干啥啊？” 这事情要是做成了，胡长江自然是千好万好的，关键是这事儿没成，胡长江感受不到她的好意，反而看到的都是满满的恶意，“瞧不起我这个食堂里做饭的是吧，那成啊，你就赶紧滚回你们老左家去，我们老胡家容不下你。” 胡家老太婆也拿着扫把要抽她，“滚蛋，咱老胡家容不下你这大佛。” 左春红大哭，“妈，我可是给咱老胡家生了两个儿子啊。”这也是她在老胡家稳如泰山的底气。 到底是念着孙子，胡老太也不会真的把她赶走，免得后娘来害她孙子。可这次也得给左春红点教训，省得她以后蹬鼻子上脸的。 “这事儿要是不解决，我饶不了你！” 胡老太恶狠狠道。 左春红怕婆婆也怕丈夫，现在两人都是一副要她命的样子，只能收拾东西回老家去求老娘了。 左春红刚进了屯里，遇到屯里乡亲，都朝着她指指点点的，和李惠关系好的马婶儿还朝着她吐口水，“黑心肝的玩意儿。” 要是平时，左春红可不不会这么算了。可这次她回来求人，也不好和他们吵架。低着头匆匆忙忙的去左成才家里。 还没进门，就被左成才给拦着了。都做了那么对不起老左家的事儿了，还想进老左家的门？没门！想进门呢，进隔壁大房的门去，反正你们是一路人。 左春红没法子，只能在门外面喊老太太，“妈，我是春红啊，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我是你亲闺女啊。” 老太太在房间里听到左春红的声音，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 左单单在家里听到声音了，也跑过来凑热闹，兴匆匆的就进了左成才家的门，直往老太太屋里去，“我姑可真是过分，知道老人病了也不回来瞧，还是她气坏了老人呢。现在公社要追究责任了，就回来找老人了。可真是寒心。” “让她滚，滚远点，老左家没这个闺女。”左奶奶直接气哭了，捂着被子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左单单真怕把她给气死了，就赶紧出来找左成才，“老太太知道我姑来了，又气哭了，我担心病情会加重。” 左成才直接走过去拉着左春红往出屯的路上去，“滚滚滚，这事儿不弄清楚，我左成才就不是个男人。狼心狗肺的东西，连亲兄弟都害，没见过比你更黑心肝儿的。以后咱们没关系，你也别想进我们老左家的大门。” 路上有人看到了也没人拦着，这样害自家人的人，那就不能留。左家屯可不像其他杂姓村子，这些年来就是因为一致对外，才能越来越兴旺。可容不下这种坑害自家人的人。 赶走了左春红，左成才心里还是气不过，又直接去了一趟镇上找公社的书记哭闹。 干部的家属咋就能故意坑害人了。要是哪天他左成才也看谁不顺眼，故意说公社书记家里投机倒把，成不成？ 这话可把书记给吓到了。没法子，就前阵子他们还真是干了那么一笔……虽然利益是公社的，和个人没关系，可这事儿要较真了，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呢。 到底是做贼心虚了，于是公社干部们集体的开了个会儿，一致决定对左春红和徐凤霞进行处分。这不冬天了，农田基建好些工人都回家过年了吗，这两人正好派上用场。活是累了点儿，环境是艰苦了点儿，这种条件正好用来教育人啊。 举手表决，纷纷表示没意见，行，正式下了处罚文件，去农田基建一个月。 知道左春红来了之后又被赶走了，徐凤霞在家里吓得不得了，担心左成才和老太太找她麻烦。结果一直没等到人。她心里就松了口气。觉得老太太和左成才还是念着一家人的情分的，不会对她来真的。心里倒是踏实了点儿，就又开始琢磨着老太太家里的肉到底是去哪里了。这老三到底是咋投机倒把的。 徐凤霞还没琢磨出个名堂来，左水生就上门来了。专门将公社这边的消息传达给她。 “啥，让我去农田基地一个月？”徐凤霞吓得嗓门都大了。 “这是公社的决定，徐凤霞同志，以后你得长点记性了，别有事没事就一张嘴乱说。”左水生没好气道。 徐凤霞觉得自己冤枉，太冤枉了。她咋就乱说了，她亲眼看到的！ 可惜没证据，这亲眼看到的也成了胡说八道了。 等左水生走了，徐凤霞还要去找公社闹，不想去基地。那地方多苦呢，就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去了，回来了都得病一场呢，她去了还有命吗？ 左红军黑着脸坐在家里抽闷烟，看她又要去闹，直接一拍桌子，“你闹，你去闹，咱就离婚！还嫌家里事儿不大呢，还想闹咋样？” 徐凤霞见他黑着个脸，就不敢出门了。左红军自从那天之后，人就更阴沉了，看她的眼神就像要吃人一样的。平常不开口，一开口那就要动真格的了。 回到房间里，徐凤霞和左欢哭，“这日子没法过了，欢欢啊，你要是不争气点，我这日子咋过啊。” 左欢可不耐烦她，她觉得徐凤霞去了农田基地也挺好的，最起码没人逼着她和啥子镇上公社的人相亲了。她才看不上镇上的人呢，她看上的是沈一鸣，就是沈一鸣不成，还有其他知青呢。听说那个李晨亮是大干部家庭，人家爹妈都当官的呢。 左青在边上不敢说话，见左欢也不说话，就壮着胆子道，“妈，要不我替你去吧。” 徐凤霞眼睛一亮，然后很快就熄灭了。这是公社里面处罚她去的，咋能允许她找人代替呢。 想明白这一点，她就觉得自己大闺女心眼多，明知道不成的事儿还假惺惺的说，这是要看她笑话呢。伸手就抽了她一巴掌，“在我面前还使心眼儿呢，把我当傻子呢，还不赶紧做大饼去，我去干活不带吃的啊。” 左青捂着脸红着眼睛就起身了。回头再看看徐凤霞正和左欢又聊上了。 尽管徐凤霞不乐意去，第二天还是乖乖的去公社报道，等着和左春红一起去农田基地去干活去。 对于这个结果，左成才也没啥子意见，这大冬天的去那地方干活一个月，能要人半条命了。 至于左红军和胡长江就更没意见了。惹是生非的败家娘们，也该好好的治治了。 这事儿虽然处理的很快，不过消息还是很快就传开了。 其他人也就当个闲话听了，就算怀疑老左家真的投机倒把，但是没证据的事儿，说也不好说真的。倒是李晨亮听了点儿名堂出来了，还约左单单出来问这事儿。他觉得左单单骗了他了，不是说外面进货吗，咋是老左家自己做的呢？反正他心里就觉得怪怪的。就好像自己把别人看成傻子，结果他自己反而是最傻的那个一样。 白汪汪的雪地里，冷的让人抽筋，左单单被冻的缩着脖子，喘个气都雾蒙蒙的，心情正觉得不大好呢，听到李晨亮的质问，她直接双脚一蹦，差点儿摔倒了，又扯着李晨亮站稳了，“你还好意思说这事儿呢，要不是为了帮你忙，谁乐意为了赚你十五块钱辛苦钱，就连累的全家坐牢呢。” “怎么是为了我了，不是你们自己家……” 李晨亮还没说话，左单单的眼刀子就杀了过去，“谁说不是为了你了，不是你说今年过年得多买一些吗，说你们家亲戚都喜欢，上次都不够。这次让咱们可劲儿的帮着收。上次人家一百个都是挤着牙缝给你弄出来的，你要那么多，哪里整啊。所以人家干脆就让咱家帮着做熏肉。要不是为了不耽误你时间，我们家里人才不干这么危险的事儿呢。要是咱家真的贪钱，咱家和谁做生意不是做呢，还能挣你那点儿钱了？” “……”李晨亮被说的面红耳赤的，竟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心里倒是真的相信左单单的那套话了。可又觉得怪怪的。 “真不是你们家做的？” “我呸，既然你不相信我们家，以后也别找我做这种事儿了。这次我家里人可都怪我呢，反正我是铁了心了，这事儿以后不能帮你了，你找别人吧。” 听到这话，李晨亮着急 ，“别啊，我这以后还得找你呢。”这两次他都挣了一笔呢，这么好的挣钱方法，咋能不干了呢。他可不乐意。 可惜左单单态度十分坚决，“不干了不干了，干了也没好话。李晨亮，你太让我寒心了。我这心窝子比这冰天雪地还冷！”左单单狠狠的指了指地面，然后一脸毅然的离开。留下李晨亮一个人独自寒风中站立。 “这丫头脾气比老子还大啊！”李晨亮目瞪口呆道。 小年这一天，左聪终于回来了，屯里也开始杀猪分肉了。 和上次只分一头猪不一样，这次直接杀了两头猪。这可是别的生产队没有的好事儿。当初队里养殖场养猪的时候，左水生咬紧牙关的，愣是多弄了几头猪过来了，找了屯里最会养猪的人去做饲养员，把这些肥猪当祖宗一样的伺候着。这不，也就之前一头病猪，后面的猪倒是没事儿。交了公猪上去之后，还剩下两头肥猪留着过年。 因为分猪肉，这小年比三十还要热闹呢。家家户户的都拿着盆子竹筐来装肉。 左单单家里也分了三斤肉，主要是工分足，对于工分不够的人，是分不到肉的。比如徐凤霞家里。徐凤霞和左欢的工分不大够，所以最后只分到两斤肉。左奶奶家里就更不用说了，只分到了六两肉，这还是看在左奶奶是老人的份上。不过左成才表示不稀罕，他想吃肉，直接去买就成了。想要肉票就和那些司机们换一换就成。 虽然左三叔这么想的，不过李惠和左大成也不是吃独食的人。大过年的，就该一起吃吃喝喝的，于是让左大成将家里的麦子压成面粉，准备包饺子吃。小年夜包一次，大年夜再包一次。 左奶奶现在被气坏了，连包饺子都没劲儿了，只能等吃现成的。左成才和左单单更是属于四体不勤的人物，于是左大成和李惠，还有左聪围在一起包饺子。对于自己沦为左三叔一流，左单单叹了几口气，然后围着火炉继续烤红薯。她现在觉得，来到这年代过这种日子，也不是那么糟糕。好歹这过年能有一大家子人围在一块儿呢。不用自己煮速冻饺子过得冷冷清清的。 下午包好了饺子，李惠首先就去煮了一锅。第一碗就让左成才端回去给老太太吃，好歹吃点热乎的，让老人心里好过一点儿。第二碗左单单就直接端着碗筷上去了。 李惠用手把她的手给拍开了，笑眯眯道，“急啥，给一鸣送一碗去。今天过小年，咋也不能让他吃不上一口热乎的。” “他不是分到肉了吗，队里给做好的呢。”知青们按理是分不到多少肉的，不过老队长厚道，弄了一斤肉出来，给他们做红烧肉吃，好歹每人能分几块。 李惠道，“那能吃几口。你给送去，人家好歹帮咱家好多忙呢。” “行行行，我去，”左单单赶紧道。她觉得左大成两口子对沈一鸣的喜爱，都要赶上他们亲儿子了。 等左单单端着饺子走了，李惠看着锅里的饺子，又想起苏雪了。拿着碗筷盛了一碗，想了想，到底是没让送，直接递给左聪吃。 外面，左单单拎着篮子，提着一碗热腾腾的饺子，终于到了沈一鸣住的房子这边。这边原先是队里办公的地方，现在被沈一鸣一收拾，用石头围了个矮小的院子，移栽了点儿小树，看着还挺有意境的。 自从队里歇工了之后，左单单就很少看到沈一鸣了。除了屯里有事儿，一般情况下他不出门，不像其他知青满屯里晃荡，他简直化身宅男了。 第52章 左单单其实也有点儿好奇沈一鸣躲在屋里干啥呢，到了门口就喊了两声，“沈一鸣同志，你在家吗？” 没等一会儿，门嘎吱一声就开了。半开的门里面可以看到屋里点着油灯，沈一鸣站在门口，脸上竟然还架着一副眼镜，看到左单单竟然来找他，还挺惊讶。这丫头平时可不待见他，属于有事儿找，没事儿扔的那种。“左单单，有事儿吗？” 左单单反应过来，走过去，将手里的篮子给他看，“哦，给你送饺子来了，我妈说过小年了，让你吃热乎点。” “李婶竟然还惦记着我，也太客气了。”沈一鸣满脸感谢，邀请左单单进屋，“外面冷，先进屋吧，我给腾个碗。” 左单单看了看两边，扭捏道，“这不大方便吧。” 和这老狐狸共处一室，她怎么觉得这么别扭呢。 沈一鸣好奇道，“有什么不方便？屯里人都很相信我的人品。莫非你对你自己的人品感到质疑？” 左单单气的差点儿将一碗水饺倒他脸上去。将篮子往他手里一放，然后往暖和的屋里钻，“赶紧的，我还得回去吃饺子呢。这大冷天的我给你送吃的，这叫送温暖，你还给我气受。真是好心没好报啊。” “别瞎说，什么好心没好报的，这小年夜的，咱们得说点吉利话。”沈一鸣边低头找自己的铝制饭盒出来，一边和左单单斗嘴。 左单单才理他呢，这狐狸平时话不多，一张嘴谁也说不过他。左单单也不想费神和他斗，太费脑子了，而且没好处。 趁着沈一鸣忙活，左单单就看沈一鸣的书桌。 他桌子上面点着一盏油灯，旁边放着一堆书，有课本，也有课外读物。看起来物种还挺丰富的。最上面的书还是红宝书呢。果然不愧他装积极好青年的形象。 左单单又往旁边摊开的书看，发现他竟然在做高数题。这数学题的难度已经超出左单单的解题范围了。没办法，她上辈子就因为数学太差劲，所以选的文科。即便如此，也只是混了个刚刚及格而已。 “你竟然还在学习啊，现在又没法参加高考。”左单单故意道。她心里琢磨着，难不成沈一鸣还是重生的不成，或者真的眼光那么长远，这么快就开始为高考做准备了。 沈一鸣将碗用清水冲干净了，放在篮子里，拎着篮子过来，笑道，“谁说参加高考才能学习了。这知识什么时候都能用到。比如咱们记账，你不懂会计，你会记账吗？反正多学点肯定是没有坏处的。” 对于沈一鸣这种好学不倦的心态，左单单都开始佩服了。要是她在这种情况下，一定会放飞自我，然后好好的享受这田园风光。学啥啊，她大学毕业之后，就不知道啥叫学习了。 接过沈一鸣手里的篮子，左单单正要回去吃水饺呢，就听沈一鸣喊她，“左单单。” 左单单回头看他，“有啥赐教的？” 沈一鸣笑了笑，“我已经请假了，明天就回省城去，年后才能回来。恐怕不能祝福你新年快乐了。先提前祝福你，新年快乐！” 左单单竟然听出了几分真心来，也认真起来，“沈一鸣，新年快乐。希望你在新的一年少动脑子，免得早生华发。” 沈一鸣气乐了，“就知道你没好话送给我的。”他笑完又神色认真道，“左单单，你知道外国人是怎么说新年祝福的吗？” 左单单一听，心道你当我不知道呢，外国人不过新年，他们过圣诞节。她摇头道，“我咋知道，我又没见过外国人。” “那你听仔细了，”沈一鸣清了清嗓子，认真的像是要上台演讲一样，“左单单，i love you！听清楚了吗？” 左单单一脸愣神，“你……说啥？” 沈一鸣郁闷了，又重新说了一遍。“i love you” 左单单依旧木着一双眼睛，使劲儿摇头，“没听清楚。行啦，我不学洋话了，我得回去吃饺子了。”然后拎着篮子就飞快出门。 跑的老远，左单单的心还在砰砰砰砰的跳动。 沈一鸣这坏小子不会是知道她懂英语，故意逗她玩的吧。虽然这么想，可左单单知道自己在自欺欺人，原主咋可能懂英语呢，这年头压根就没英语课程。特别是这个特殊的年代，你没事儿溜两句英语，让有心人知道了，都会把你当特务给抓了。 随手从路过的树丫上抓了一把雪往脸上搓了搓，“淡定淡定，不就是那么一句话吗，又不是直接说的，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再肉麻的都听过呢。” 左单单想起以前有男生在自己宿舍楼下喊她名字的时候，她咋做的？直接一杯冰水泼下去，让对方清醒了再说。刚刚也应该这么干的，现成的冰雪，直接往沈一鸣脑袋上砸。 一个知青还敢来招惹她这个单纯的农村小姑娘，黑心肝的家伙。 走着走着，左单单又忍不住嘀咕，沈一鸣啥时候看上她的，看上她哪儿了？又忍不住有些得意，毕竟被一个比自己稍微聪明那么一丁点儿的人喜欢上，说明她的个人魅力还是很强大的。 下次就算看到沈一鸣了，她也打算装作不知道。反正也没直接说，免得说了尴尬。而且她也不打算和知青来一段。纵观多少知青电视剧，里面多少知青回城后始乱终弃呢。未来没几年知青就要回城了，到时候这些知情跑的只怕比兔子还快。左单单不担心自己被人抛弃，敢对她这么做的人，她肯定让对方后悔来这世上。可她讨厌麻烦，知道是麻烦事儿，干嘛要招惹，又不是闲着没事儿干。 “姐，你咋现在才回来。”门口，左聪笼着袖子等着她。“我还没吃，等着你呢。” 左单单哦了一声，赶紧进了厨房里面，饺子都已经盛起来了，都在碗里，又将碗放在锅里盖着。 李惠见她回来，也将饺子端了出来。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围在一起吃饺子。左聪吃了一大口，满足的问左单单，“姐，一鸣哥和你说啥了，咋这么久才回来。” 左单单吃了口饺子，想起沈一鸣刚说的话，咳了咳， “没说啥，就说要回去过年的事儿。” “一鸣要回去啊，”李惠看了她一眼，“回去也好，家里过年热闹。我还准备着他要是不回去，就让他来咱们家过年的。” “……”你们要知道他对你姑娘说啥了，还能放心请回家里过年吗？ 左单单暗自呵呵的笑，然后大口吃饺子。 吃完饭之后，左成才又跑左大成家里来了。这也是左单单之前和他提过的。今天过来商量大事，也就是关于开春盖房子的事儿。 经过了这次的事儿之后，左成才更加迫切的想要盖房子了。必须离大房一家子远一点儿，围墙也要盖高一点儿。不能这样随随便便的了，防的了君子，防不了小人。 左大成听到要盖房子的事儿，还挺犹豫的。这才分家没多久呢，家里的钱虽然也有一些，可要是盖房子，又要掏空了。他们不像老三，有能耐会赚钱，家里就这么点钱，还得留着闺女出嫁，儿子读书。这都要花钱呢。 没等左大成和李惠说出自己的难处，左成才就拍桌子定下来了，“这钱我出！” “这哪成？”左大成和李惠都不同意。 左成才道，“你们先别急。二哥二嫂，其实你们不知道，我之前找了个算命的给我算过了，说咱单单是我命中贵人，我得对她好，我才能发财。结果还真是这样，我跟着单单关系好起来之后，我这财运亨通啊，” 左大成疑惑道，“还有这事儿？” “那可不，我骗你们干啥？我又不是傻子，钱多了拿出来随便花啊。你们也了解我的，我是那种吃亏的人吗？” 左大成和李惠没吭声。老三确实不吃吃亏的人，心眼子多着呢。 左成才叹气，“所以为了我以后能发财，这房子必须我出钱盖。你们不同意，就是不想让我发财。” 左大成和李惠：“……” 为了成全左成才发财的决心，由左成才出钱盖房子这事儿也算是定下来了。当然对外宣称是左大成借的钱，至于啥时候还的，那还不是左成才一句话的事儿吗？ 盖房子这事儿是大事，决定了就得好好的计划一下。最重要的是地基问题。这事儿左单单也是提前和左成才说好的，不选在屯里。 这时候人都喜欢聚居在一起，觉得挤在一块儿热闹。可左单单觉得一点用处都没有。特别是以后路修好了之后，住在屯中间是很吃亏的事儿。比如别人开个车子，能够很轻松的就到了家门口了，你们家还得七拐八拐的，遇到下雨天还进不来。而且屯里人多眼杂，对于致力于搞投机倒把发大财的老左家来说，很不安全。所以左单单早就在屯里屯外的观察，最后选中了一块屯边上的空地，那地方因为不靠近屯里，没人在那边做房子，种地也不合适，就一直荒着。最重要的是离着出屯的路近，以后修一修，那边就能直接到路上了。 因为是左成才出钱修房子，左大成和李惠一点意见都没有。所以这事儿基本上是左成才做主了。而左成才现在都是全听左单单的，所以实际上都是左单单做的主。 地基定好了，左成才就让左大成年后去找左水生谈。那地基他们也不准备出钱了。这不是他们搬走了，这屋子除了瓦片之外，土培的墙面都留下来吗。他们不要了，都给队里。就拿来换那块地基。 这事儿必须左大成去谈，谁让左水生喜欢老实人呢。 至于后面联系盖房子的事儿，就是左成才去操作了。动工时间也决定好了，就三月份，开春了，土地也解冻了。这时候不算最忙的时候，盖房子最好。等后面农忙春播了，就不好找工了。 事情谈完了之后，大伙激动不已。不管咋样，盖房子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而且还是盖的青砖瓦房，在他们眼里，那就是福泽后代的好事儿。青砖瓦房好啊，以后能住到孙子辈儿呢。 听到左大成和左成才这么说的时候，左单单一口热茶差点喷出来。 还住孙子辈儿……她是打算住个三两年的，等社会环境欣欣向荣之后，再在屯里盖小洋楼呢，盖那种真正的小洋房，前后大院种花种草种果树。一条大路通着，小车开着，方便的很。 等左成才走了，全家又开了个小会议。左大成和李惠还处于激动中，连左聪都一脸兴奋。 左大成道，“以后你们可要好好的孝敬你们三叔，这是多大的情分啊。” 左单单和左聪点头。 李惠欣慰的叹气，“以后老三不在家，咱多帮衬着照顾点。他拿真心对咱，咱也要拿真心还回去。” 左大成觉得挺开心的，老三盖房子这事儿他高兴，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老三对他的兄弟之情。这些年和大哥之间闹矛盾，两兄弟之间都成仇人了，妹妹左春红也一直看不上他这个二哥。老三这些年和家里谁都不亲。他一直挺羡慕人家兄弟齐心的。如今老三能对他这样掏心掏肺的，他觉得特高兴。 “这房子以后，咱就留给单单。”左大成提出意见。 李惠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左聪点头道，“这个我同意。”他是个男人，以后自己盖房子住。 左大成拍着左聪的肩膀，“你三叔都说了，是为了你姐才盖这房子的，这房子是你姐的，你可不能有意见。” “爸，我真没意见，咱男子汉大丈夫，自己能挣钱盖房子，以后我盖大房子住。” “有志气。”左大成笑着拍儿子的脑袋。 左单单没和他们争论这个问题。为了一个青砖瓦房推来推去的……她好歹曾经也是拥有过小洋房的人呢，咋能为这个问题争呢。反正那个还没盖起来的房子在她的计划中，迟早都是要推掉重盖的。 晚上左大成和李惠休息的时候，李惠有些愁眉不解，“我怕以后老三知道了……会不同意。” “知道啥，单单是咱老左家的闺女，他说给单单盖的，还能反悔？”左大成知道她心里想啥，“别想太多了，咱现在日子过的多好啊。单单是咱闺女，以后她要是和一鸣同志真的能成了，也得有个正经的地方成家呢。又离着咱们近，多好啊。”左大成美美的想着。 李惠叹息一声，想着未来美好的日子，心里也是一片的期待。 第二天天没亮，左水生就喊左大成起床开车送知青们去镇上。 农田地里都停工了，这些知青再待在这里没意思，早就眼巴巴的盼着回家了。左水生巴不得他们赶紧滚蛋，免得在屯里看着膈应，还特意让左大成送他们一程。主要是送沈一鸣，其他人都是顺道的。 左大成都把沈一鸣看做自己的半个女婿了，送他当然很乐意。一早出发的时候还让李惠给沈一鸣摊几个热乎乎的鸡蛋饼，让人家在路上吃。 左聪在房间里听到了，也喊着要吃鸡蛋饼。 左大成在外面喊，“家里不有玉米饼吃吗，男孩子挑啥嘴。” 左单单翻了个身，捂在被窝里叹气，得了，现在连亲儿子都比不上了。 又忍不住嘀咕，也不知道沈一鸣年后来了之后，看到她会不会觉得尴尬。要是沈一鸣知道她听懂了那话的意思，会不会惊讶的呆掉。一直都被沈一鸣压半头，左单单觉得在这事儿上面找回场子，心里还是挺舒坦的。 知青们在路上也没说啥话，都是各自和各自玩的好的在一块儿说两句。 李晨亮看着沈一鸣像看仇人一样的，特别是看到左大成给沈一鸣鸡蛋饼，还说是左单单的手艺，让沈一鸣尝尝。酸的李晨亮腮帮子疼。 徐大鹏看到李晨亮瞪沈一鸣，也鼓着眼睛瞪了回去。两人瞪了老半天，这才把发酸的眼睛给收了回去。 一直到了县城里，几个知青才各自三三两两的散开了去处理午饭，等吃了午饭之后才能有车回省城去。 见其他的知青都去县城饭店吃饭了，沈一鸣带着徐大鹏去了车站的休息室里面。这还是刚刚售票员和他说的，让他中午等车的时候去休息室，就说是她亲戚就成。里面有火炉子，比在外面舒坦。 到了里面，大伙都去吃饭去了，也没人在。两人就围着炉子说话。徐大鹏舒服的叹气，两人就着这火烤了鸡蛋饼吃了，又喝了开水。 吃饱喝足，徐大鹏搓了搓手，边烤火，边小声道，“我刚一直想和你说呢，看着人多就没说话。我前几天听章书记说了，好像咱们公社明年有一个回城的指标。一鸣，你可得盯紧点。我是没机会的，你就不一样了，公社挂了名的，可别让人找关系弄走了。” 倒不是他自己不想回城，而是想也没办法。自己人知道自家事儿，他这个煤场的位置还是一鸣给他弄的呢，想和公社那么多人竞争回城，希望渺茫，还不如让沈一鸣回城呢，也算是报答沈一鸣对他的照顾了。 沈一鸣也没多问，只笑着道了一句谢，“谢啦。” “谢啥啊，也就是一个消息，关键还是你自己。”徐大鹏嘿嘿的笑，又道，“看你咋不上心呢？” “急什么，这不是还没到时候吗。我心里有数。”沈一鸣喝了一口热水，一点也没多兴奋的样子。 徐大鹏也就没多说了，沈一鸣说有数，那肯定是有数的。而且这事情还真是急不来。 第53章 徐大鹏不知道的是，沈一鸣不着急，因为他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的。每年省城那边都会有名额给下面公社，面向知青队伍招工。 当初能来大河公社，就是他特意运作过的。这个公社离着省城不远，下面招工的时候，就更容易选择这个公社。只要有机会，他就能把自己运作回去。 只要他回去了，谁也不能再让他离开了。 上了省城的车子之后，知青们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只有李红兵一直盯着沈一鸣，那神色十分纠结。 “徐大鹏，咱两换换位置，”她站起来和徐大鹏道。 徐大鹏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一鸣，最后还是迫于李红兵的刀子眼神之下，灰溜溜的换了位置，心道这女人这么凶恶，难怪沈一鸣看不上她，追到哪里都一样。 李红兵坐在沈一鸣身边，看着他闭着眼睛，郁闷的咬了咬嘴唇，“沈一鸣，你和那个左家屯的乡下丫头左单单很熟？我看她爸今天还给饼你吃了。你们是很熟吧。沈一鸣，咱们都是知青，我得提醒你，千万不要被他们的糖衣炮弹给打倒了，咱们多少知青同志们都是被这些人的糖衣炮弹给收买了，结果自毁前程。哪家国营单位，都不会乐意招收一个拖家带口的知青，你说是不是？你就算要找，也得找根正苗红的城里知青，争取一起进步，一起回城。这才是咱们知青最好的选择。” “噗呲——”坐在沈一鸣前面的李晨亮突然笑出声。 李红兵恼羞成怒，伸手拍了拍李晨亮前面的靠背，“李晨亮，你笑什么？” “咳咳咳，没，没笑什么。”李晨亮举手摆了摆，然后继续捂嘴笑。笑啥，当然笑李红兵这丫头说话太直白呗，就差直接让沈一鸣这小子选择她这个根正苗红的知青同志了。“继续说继续说，人家听着呢。” 被李晨亮这么打岔，李红兵都差点说不下去了。再看看沈一鸣，闭着眼睛，看着就像是在睡觉呢。只是睡没睡，谁知道？ 李红兵就觉得奇怪了，那个乡下丫头哪里好的，怎么都喜欢和那丫头走的近的。乡下丫头，土里吧唧的，有什么好的？ 李晨亮见沈一鸣没说话，故意刺激他，对着李红兵道，“要不然，你让你爸给找关系，把沈一鸣给调回去算了。你这不也正好回去吗？” 其他知青听了，都看着他和李红兵，神色都有些复杂。 他们都知道，在这个知青队伍里面，李晨亮和李红兵两个是最有优势的。一个是武装部干部的儿子，一个是革命小组干部家的千金，都是有背景的人。这种说调回去就调回去的事儿，也就李晨亮他们能随便说出口了。有些事儿，羡慕不来啊。能调到离家里近的左家屯就不错了，有些倒霉的人，直接调到北大荒了、去云南了…… 要真去那些地方了，这会儿就算过年了，估摸着都买不起票呢，就算买得起票，也挤不上车。 这话虽然是李晨亮说出口的，不过李红兵还是看了看沈一鸣。却见他一点也没动静，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不免有些失望。这话她早就想和沈一鸣说了，可她到底是个女同志，不大好开口。要是沈一鸣开口，她肯定二话不说，就给家里打电话了。 徐大鹏在后面听着，都忍不住想劝沈一鸣，要不就委屈委屈，收了李红兵吧。好歹就能回城了。不过这种事儿，他也不好直接开口。毕竟靠女人这种事儿，对沈一鸣这样骄傲的人来说，也特没面子了。算了，反正明年就有机会了，没准沈一鸣能靠他自己回城呢。 因为下雪天，车子开的慢，原本天刚黑就能到车站，结果车子一直到了晚上九点多钟才到省城。 车站里来接的人还挺多的。都提前知道自家孩子今天回城了，早早的就在这边等着了。车站外面挤着各种交通工具，很快就将人给接走了。沈一鸣背着包，独自走出车站，刚出了门，徐大鹏家的摩托车追过来了，“小伙子，多谢你照顾我们家大鹏了。”骑车的男人笑道，正是徐大鹏的老爹。 沈一鸣笑了笑，“都是大鹏自己本事。” 徐大鹏坐在车后面喊，“一鸣，跟咱一起吧。” 沈一鸣笑着摆了摆手，“没事，我这边近，你先回去吧。” 徐大鹏看着看看自己车子后面绑着的东西，也有些不好意思，“一鸣，那咱们先走啦。” 沈一鸣招手，“初五一起走。” 等车子走了，沈一鸣走在路上，看着宽敞的大马路上明亮的雪，还有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面照射出来的灯光，忍不住笑了笑。握紧了手里的行李包，往肩上一甩，大步的往家里去。 左家屯少了几个知青，并没有影响过年的气氛。除了左大成偶尔念叨一句沈一鸣之外，气氛还是十分的热闹的。 即便不能放鞭炮和烟花，其他的习俗还是保留的。最让左单单喜欢的就是每天不用干活，睡觉睡到自然醒。醒了之后就吃吃喝喝的，然后继续烤火睡大觉。 要说不如意的，就是没有电脑和手机，要不然这个冬天简直就美呆了。 除夕夜这天，左单单一家子是去左成才家里过的。毕竟老人在那边，过年还是得跟着老人一起过。总不能儿女们一大堆，最后让老人冷冷清清的过年。 现在左奶奶的身体已经养好了一些了，不过人的气势还真不如以前了，以前中气十足，现在干啥都蔫蔫儿的。好在老太太经过了这么一次之后，倒是没再提起大房的事儿了，吃年夜饭的时候，也没说找大房一起过来吃了。而且似乎是因为有了对比，左奶奶竟然破天荒的还发了压岁钱给左单单和左聪。每人一毛钱……聊胜于无。 不过左大成和左成才也挺孝顺的，每人都拿了五块钱给老太太，好歹让她拿点儿钱，心里舒坦点。拿了钱，老太太果然心里舒坦了，说话都带着笑，“我就当养了你们两个了，反正也就你们孝顺。” 这话是真是假，左单单就不知道了。不过老太太在这个家里也确实没表现的像以前那么硬气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实在是觉得没有选择了，只能依靠两个儿子过日子了。还是因为上次说漏嘴，差点害的一家子坐大牢。 隔壁左红军家里，从徐凤霞去了农田基建之后，就一直冷冷清清的。大年夜里也没见点着灯啥的，倒是能偶尔听到左欢的叫声，“一块肉都看不到，过年咋能不吃肉呢，你会不会做饭啊。难怪你嫁不出去，就你这样的，谁要啊。” 左大成和李惠带着孩子们从门口路过的时候，听到里面的动静，都皱眉摇头，左大成生气道，“太不像话了。” 左单单看了眼那边紧闭的大门，“我大伯在里面了，人家自己管着。” 左大成也没发表意见了，人家亲爹自己在家里管着呢，他这个关系又不好的二叔操啥子心呢。 一家人回到家里，李惠就把房间里到处点着油灯。平时可是舍不得的，可今天年三十，必须点的透透亮亮的。 刚把家里的灯点好了，家里的院门被拍的哐当响。 李惠赶紧披着衣服出去开门。看到门外哭红了眼的左青，惊讶道，“青青，你这是……”她是知道左青被左欢给骂了，可也不好直接开口。 左青抹着眼泪道，“婶儿，家里有肉吗，能不能借点肉。家里没肉了，欢欢闹着要吃肉。” 李惠这就犹豫了，家里是还有点儿，可真的只有那么一点儿了，还等着大年初一再给孩子们吃一顿的。之前分的肉，可都包了饺子了。那点肉还是故意的留着给孩子们烧着吃的。要不然大年初一不就吃不上肉了吗？ 见李惠犹豫，左青哭着道，“婶儿，你就可怜可怜我吧，咱们都是可怜人，你可怜我吧。欢欢闹着要吃肉，我实在没法子了……” “青青，家里也没了，那是单单和小聪留着的。没多的了。”把肉给老人吃，她还好想一些。可给左欢吃，李惠心里还是觉得不值。都是孩子，自己的孩子之前受的委屈可多啦。以前啥好的都是欢欢的。现在可不成了。 “婶儿，单单和小聪不吃肉也不闹，可欢欢会闹。”左青哭哭啼啼的道。 “妈，这是干啥呢？”左单单披着衣服，手里捏着一块烤红薯跑了出来，边吃边看着左青。 李惠就将左青来要肉的事儿和她说了。左单单一口将红薯塞嘴里，看着左青就像看外星人一样的。这世上还真有这种人啊，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对于这样的人，左单单是不敢让她遂心的。要不然以后麻烦不断啊。而且据她观察，左青这类型的人，似乎不懂得感恩。比如今天她拿你一块肉，她可能不会觉得是你对她好，而是因为她比你更可怜…… 吞下嘴里的红薯，左单单给她提出意见，“青青姐，我觉得你现在不该来找我们家要肉。你应该拐个弯去咱屯里七婆家里，让她趁着大伯娘不在家的时候，给你找个好人家嫁过去。欢欢姐再也闹不了你了。”你也不能来闹咱家了。 “不成，我妈回来了不会同意的，我妈让我招上门的。以后欢欢是要嫁出去的。”左青坚决的摇头。 左单单也不劝她了，直接道，“青青姐，要不再拐个弯去隔壁三叔家里，三叔有钱，你闹他去。” “……奶会生气。” 行了，合着这是欺负自家人好欺负是吧。左单单呵呵的笑。她算是明白了，这世上不止有徐凤霞这种会撒泼胡搅蛮缠的，还有左青这种闷不吭声欺负人的呢。左单单也不废话了，直接拉着李惠，“妈你也听到了，有法子她不乐意去做，就欺负你老实呢，关门关门。”说着直接上了门了。 门一关上，左青又在外面哭喊了。 左大成和李惠在屋里听着动静，直叹气。左单单就提议，“要不把家里的肉都给她吧，我和小聪不吃了。反正以前家里的肉啊蛋啊啥的好东西，都是给左欢吃的。我和小聪都习惯了。她有爹妈疼，姐姐爱的，天生好命啊……” 左大成穿着拖鞋起身，喊李惠，“该休息了，这大冷天的，冷着呢。明天还要早起。” 李惠赶紧跟着起身。 左聪看着爹妈被他姐几句话直接说进屋里去了，顿时咧着嘴笑，“姐，你厉害。” “我和你说，像这样靠哭解决问题的姑娘，你要不是霸道公社书记，你千万别招惹。” “为啥。” 左单单就道，“你想一下你找个青青姐这样的姑娘做媳妇，你自己想想那场景。” 左聪立马打了个哆嗦。“姐，好冷，咱回房间去聊天去。” 左单单觉得自己是在提前给左聪打预防针，省得这家伙以后喜欢这种调调的。她以后肯定连娘家都不敢回来了。 左单单甚至不经意的想起沈一鸣了，觉得这家伙看上她，还是很有眼光的。她窝在床上，忍不住想象，要是自己像左青这样，有啥事儿都哭着喊沈一鸣，“一鸣，呜呜呜……”好冷好冷。 省城中学附近小院。沈一鸣家里也点亮堂堂的灯。和农村不一样，这边已经有电灯了。 外婆做了一桌子好菜，作为一个退休的中学老师，她的退休津贴不少，够她吃的。加上老伴留下来的遗产，家里平时也不少缺吃少穿的。 沈一鸣给外公和母亲上了香，才坐着和外婆一起吃饭。 外婆高兴的给他夹菜，“幸好你当初没走远，要不然外婆就得一个人过年了。” “外婆，我不会离你太远的，”沈一鸣笑着道。 “我知道我乖孙懂事呢。”外婆一张慈爱的脸笑成一团，“啥时候把那姑娘带回来给外婆看看。是知青还是当地的姑娘？” “外婆，还早着呢。” “不早了，你这过了年就二十了。能结婚了。必须得赶紧的。我还准备着趁着年轻，给你带孩子呢。” 听到外婆这话，沈一鸣脸上笑的温温的，“现在还不是时候呢，人家还没看上你孙子。得等我回城再说。现在说，她保准不同意。” “怎么，她想回城？”外婆问道。 “也不是，我觉得她那性子，估摸着会担心我提前跑了。等定下来再说。”心眼子那么多，肯定整天提防着人呢，现在还没什么，就把他当什么防着了。真要是明目张胆的挑明了，估摸着得把他当瘟神了。 外婆倒是挺喜欢这样的个性的，要是那种二话不说就跟着男人了还真不行。他们这样的家庭，女人不能太单纯，要不然撑不起来。她虽然有时候也不要求沈一鸣带什么样的姑娘回来，可真要让她说，当然喜欢那些能自己立起来的姑娘。这世道啊，谁知道能发生个什么事儿呢。“我们家一鸣都有喜欢的姑娘了，刚刚你该告诉你妈，让她也高兴。” “等以后定下来肯定说。”沈一鸣不疾不徐道。 外婆见他这挺有信心的模样，笑的满脸皱纹，等一鸣结婚了，这个家里又有新人进来了，也就越发的像个家的样子了。 省城这边是初二才开始走亲戚，沈一鸣还没出门，宋刚就送了一个礼品篮子上门了。还是上次的熏肉和水果，不过这次是橘子。 “今年这礼品多呢，估摸着是中秋节的时候人家看着好卖，这次数量不少。不过像这种品相的可没多少。我抢着两个，一个孝敬我爹妈，一个孝敬赵老师了。” “又乱花钱，”外婆教训道。 宋刚贼贼的笑道，“我工资级别提升啦，花点钱没啥。” 外婆摇头，“年轻人，该存钱娶媳妇了。” “快了快了，老师，我带着一鸣出去溜溜。他好久没在省城了，得去热闹热闹。” “去吧去吧，中午回来吃饭，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外婆笑着摆手。年轻人的事儿她可不掺和。反正一鸣要是敢使坏欺负人，就得挨揍。 “好嘞。”宋刚赶紧拉着沈一鸣出门。 两人出门当然不是简单的溜溜，现在宋刚也盼着沈一鸣赶紧回城呢，沈一鸣还没回来之前，他就帮忙四处打听了，准备带着沈一鸣到处去打点一下关系。这样等着指标回来，也太渺茫了。 结果沈一鸣不乐意去，“省城里有人盯着我，我去了，回头还没找到路子，路就被堵死了。” “怎么不试试，没准能成，难不成就这么等着啊。”宋刚气呼呼道。 沈一鸣笑，眼里一点温度都没，“当初我为了留城里，使了多少劲儿，事情都要定下来了，结果还不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情。”那句话他现在还记得清楚呢，“我魏国华的儿子绝对不能走后门。政策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都不是东西。”宋刚气不过开口骂道，“你不知道，我有时候上班路过，我碰到他们一家子，我都想骂他娘的。这些年都没管过你，结果一遇到下乡的事儿，就想到你了。真他娘的有情有义啊，人家还得夸他魏部长一个公正无私呢。连他亲儿子都能送下乡去，怎么不把他闺女给送下去呢。哦，闺女不是亲生的就能走后门了？” 第54章 刚认识沈一鸣那会子，宋刚压根就不知道沈一鸣还有个亲爹。他只听学校附近的人议论过，沈一鸣的妈嫁人才一年多就死了，后来就没见过女婿上过门。又过了两年，沈一鸣就被他姥爷沈老爷子给气的抱回来了。而且直接给改了姓。 然后小伙伴们都说沈一鸣的亲爹肯定死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让儿子改姓。而且沈一鸣从小就没喊着要爸，好像他真的相信他姥爷说的，自己是他妈一个人给生出来的。 宋刚比沈一鸣大两岁，他自觉懂事的早，五岁那年，他就骗才三岁的沈一鸣，说他爸肯定是石头，就像孙猴子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样。然后找了块是石头，让沈一鸣喊爸。 沈一鸣这孩子笨啊，连爸都不会喊，让他教。他教了好多遍都不知道。还害的他被人嘲笑，说他傻了，对着石头喊爸。 想想小时候他不懂事啊，觉得沈一鸣傻，总是欺负沈一鸣。长大了之后，才知道沈一鸣是个可怜的孩子。他姥爷走的时候，他那亲爸终于上门了，还带了个媳妇回来。那媳妇自然不是沈一鸣的妈了。然后还带着一个比沈一鸣大一岁的女孩，比沈一鸣小一岁的龙凤胎弟弟妹妹。 一家子人别提多热闹了。 宋刚这才知道，沈一鸣有爸，还有后妈，异父异母的姐姐，和同父异母的弟妹。 当然，也就出现了那么一阵子，后来又消失了。宋刚也是毕业之后，顶替他家老头子的工作了，才知道沈一鸣他爹了不起，住省委大院里呢。 沈一鸣似乎也没想过指望着他亲爹。一直为了留城里做准备，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个单位接收了，这事儿都要定下来了。结果也不知道怎么就让沈一鸣亲爸知道了，人家不让走后门，干部家属必须下乡，于是沈一鸣就被直接打去农村去了。 “一鸣，我这想起之前的事情，现在还气呢。”宋刚摸着自己的心口。觉得沈一鸣特淡定了一点儿。要是他遇着这种事儿了，先上门去闹他娘的再说。 沈一鸣背着手老神再在，“气有用吗，别把自己给气坏了。” “一鸣，你这人脾气就是好。”宋刚折服道。 “呵……”沈一鸣笑了一声，带着微微的寒风，好不好也就他自己清楚了，欠了他的，早晚得还。 不用去找关系了，宋刚干脆还真的带沈一鸣去逛街。两个大男人也没啥好逛的，不过省城过年的时候，国营的商场里面还是很热闹的。里面一堆儿的大姑娘小媳妇挤在一块儿抢东西。 宋刚已经处了对象了，作为一个正经人，他平时是不能和女同志走得近的，现在带着沈一鸣了，自然有正当理由过来看人家女同志了。得为沈一鸣相看相看啊。好歹也是大龄青年了。必须赶紧解决个人问题，为社会建设添砖加瓦。 “行了，你自己想去看就看，我转转。”沈一鸣知道他的心思，压根就不和他同流合污。 “没劲儿，我又不会告诉赵老师。”宋刚叹气。 沈一鸣也不理他，在商场里看了看，发现也就一楼卖服饰的地方人最多。这些大姑娘小媳妇的纷纷拿着战利品往身上戴着。围巾帽子手套。 沈一鸣盯着一个扎麻花辫的小姑娘瞧，小姑娘脖子上的红色围巾很显眼。 宋刚凑过来笑道，“好看吧？” 沈一鸣点头，“好看。” “要不要去打招呼？” 沈一鸣摸了摸下巴，然后道，“如果你能把这柜台前面的人给弄走，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还害羞呢，”宋刚怪笑，“这有什么难的，待会我去外面等你啊。你动作快点。” 然后就见他突然吸了口气，跑到楼梯口大喊，“小丽，赶紧上楼，三楼来大衣了，红的黄的都有，还不要票。赶紧的，晚了就来不及啦！” 啥，大衣？还不要票！ 一楼柜台前面的女人楞了一下，赶紧儿往楼上冲去。 “哎哟，别冲啊。没，三楼没。”宋刚捂着脑袋喊。 别想骗人的，都听到了呢。女同志们可不信。 柜台前面没人了，沈一鸣走过去就拿了最后一条红色的针织围巾。红彤彤的一团，看着特别的喜庆。 售货员愣愣的打包，还在想着，啥时候商场里来大衣了，她还不知道？ 沈一鸣拎着东西商场大门的时候，宋刚已经在外面等他了，看着他出来，拉着他就跑，生怕那群女同志来找他。跑了老远，才喘气。“我说，你就为了买这围巾啊。”他气的指沈一鸣，还以为沈一鸣是看中了人家女同志了呢。 沈一鸣笑着道，“好看不？” “好看，买给赵老师啊，是不是太鲜亮了。”宋刚刚想伸手摸围巾，就被沈一鸣一巴掌拍开了。 宋刚搓了搓手，“要买也不能买这颜色啊，赵老师肯定不喜欢这种颜色。小姑娘才喜欢这种颜色呢。” 沈一鸣道，“我发现你现在话越来越多了。” “这还不是因为你不在省城，我找不到人说话吗？”宋刚叹气道。他说的是真心话。他小时候太喜欢欺负人了，导致他都没什么正儿八经的真心朋友。老师也不喜欢他。也就赵老师对他好，一鸣和他好。 沈一鸣将围巾拎着，嘴角笑了笑，“你早点和你对象结婚，想说什么都有人陪你说。” “什么啊，闷葫芦一个，也不爱说话。我这是没办法，被家里人催的。”宋刚表示很无奈。 “小心以后你结婚了，我告诉嫂子。”把人家姑娘稀罕成什么似的，以为他离得远就不知道呢。 宋刚立马认输，“别别别，我认错认错。” 然后又想起来，“不对啊，差点又被你带偏了，你这围巾到底买给谁的呢。肯定不是赵老师！” 沈一鸣白了他一眼，笑眯眯的拎着东西走出商场大门。 “臭小子，还瞒着我呢。”宋刚追了出去。 两人快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快要吃午饭了。从商场一直到这边，宋刚愣是没能从沈一鸣嘴里套出一点消息出来。不过他猜测，沈一鸣是不是看上了某个知青了。也很有可能，听说这次和沈一鸣一起出去的知青，有几个姑娘还是长的很水灵的。 进院门的时候，宋刚还偷偷的在后面嘀咕，“小心我告诉赵老师……”话没说完，人就撞到沈一鸣的背上去了，“你怎么突然站着啊。”他刚说两句，就看到院子里站着的人了。 “一鸣回来啦。”院子里，一个扎着马尾辫的长发姑娘站在院子里，陪着外婆坐在一起。 宋刚认得，这是沈一鸣那个异父异母的姐，叫魏静仁。说起这名字，宋刚还觉得恶寒。也是后来听人说的。说当初魏静仁原本叫什么静，后来嫁给沈一鸣爸之后，为了让人一听就知道是姐弟两，就改叫静仁了。可惜一鸣的名字是他妈给取的，不能改，要不然他早就撺掇着让沈一鸣改名算了。 宋刚白了她一眼，就凑到外婆身边去，“赵老师，我又来了。你给我做好吃的没啊？” “做啦做啦，就等着你们回来呢。”外婆起身进屋去。也不管沈一鸣和魏静仁了。 沈一鸣眼不斜视，看都没看她一眼，也进了屋里，将新买的围巾放在行李包里。 “一鸣。”魏静仁站在门口，“我今天过来，爸是知道的，还说如果你愿意的话，回家去吃个饭。你下乡的事儿，爸还是很关心的。” 沈一鸣转身看着她，笑不达眼底，“你今天不该过来，家里过年，正想好好的吃一顿饭，你来了不合适。” 魏静仁内疚的看着他，“我知道，你怪我们，可爸平时太忙了，就连家里他也顾不上。妈这边要照顾三个孩子，忙的转不开身。” 沈一鸣走出门，站在院子里，指了指大门，“你回去吧，别再来这里。我不喜欢魏家的人站在沈家的地面上。” “一鸣，咱们是一家人。”魏静仁祈求道。 “去年，运输公司增添了两台文印机，那是从京城运过来的，废了老大的劲儿。为了这事情，运输公司特意增加了个文印员的职位。现在这职位是给谁了？” 魏静仁听到这话，瞬间白了脸，嘴唇紧紧的咬着。 沈一鸣笑道，“有些事情我当做不知道，你们也消停点，回去吧。别来了。” 魏静仁低着头，匆匆的走了出去。 她刚出院子门，宋刚就从屋里出来了，“走啦，终于走啦。”赶紧儿去关上门，“以后让赵老师别给她开门。” “进来吃饭啦。”外婆在里面喊着。 两人赶紧进了屋里，宋刚自来熟的给两人摆放碗筷，然后和外婆说，“赵老师，你干嘛给她开门啊？” 外婆看着她道，“干什么不开门？” “她没好事儿，你不知道她现在坐的位置，就是咱一鸣的。” “我不给她开门，她还以为我把她放在眼里呢。我一个人在家里也挺闷的。我就看她来唱什么戏，反正耽误的又不是我的时间。”外婆给沈一鸣夹菜，“吃菜吃菜。” 宋刚突然觉得赵老师这话听有意思的，觉得老师不愧是老师，技高一筹。“老师，我敬您一杯。”他端着一碗汤就一口闷了。 外婆笑的眯了眼。 省委大院，二楼魏家。 魏国华在家里等了老半天，都没看到闺女带着儿子回来，皱了皱眉头。放下报纸站起来。对着厨房里做饭的杜鹃道，“静仁出去很久了吧，怎么还没回来。” “老早就出去了。估摸着快回来了吧。”杜鹃解下身上的围裙笑道。她留着齐耳的短发，身材瘦弱，显得十分贤淑。 魏国华板着脸叹了口气，“吃饭还要人去请，这大过年的，这么大的人了……” “还是孩子呢，别说了。”杜鹃笑着劝道。 魏国华忍了一口气没说话，坐在沙发上继续看报纸。对于这个儿子他也觉得挺纠结的。当初他和沈月红是通过组织上介绍结的婚。谁知道沈月红竟然难产了。孩子小时候身体差。杜鹃又不小心怀孕了，照顾不过来，只能联系沈家两老帮忙照顾孩子。谁知道沈家这边抱着孩子去医院检查，说什么孩子严重营养不良，抱回去之后就把姓给改了。魏国华觉得这是沈家找借口呢。怎么可能营养不良。杜鹃平时一口吃的都舍不得吃，给他吃。怎么能营养不良呢。难产的孩子身体差，这不是正常的吗？ “爸妈，我饿了。”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从房间里探出脑袋来。“什么时候开饭啊？” “再等等，你们哥哥姐姐还没回来呢。”杜鹃不高兴的皱眉道。 两孩子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正要关房门进屋里，家里的大门打开了了，魏静仁带着风雪从外面进来。脸蛋都冻红了。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一鸣呢？”杜鹃着急的问道。 魏静仁看了眼魏国华，“一鸣在家里吃饭呢。他不来了。” 魏国华将手里的报纸甩在沙发上，“吃饭！” 新年过的很快，对于知青们来说，简直就像翻书一样的。在家里好日子还没过够呢，就得继续回乡下去了。而且这一回去没多久就要开始春播了，干不完的农活，让他们对未来都没什么信心了。 他们唯一的梦想就是回城。这梦想有些遥不可期。 因为知道知青们的归期，知道这些娃娃们过年来了肯定要大包小包的，左水生让左大成开着车子去镇上接人。大半夜的，别把人给冻坏了。别人他不管，一鸣不能冻坏了，这车子都是他弄来的呢，该照顾还是得照顾。 左单单想着沈一鸣要回来了，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不过早在之前，她就决定了，打死都不承认她自己懂英语，装作不知道。反正她就是一个单纯的啥都不懂的农村小姑娘，咋懂爱老虎油是什么意思哟。 知青们晚上回来，动静闹的挺大的。左大成回来，笑的合不拢嘴，说沈一鸣给他带了酒回来了。虽然不多，可那酒很烈，喝了全身舒坦。 左单单躺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继续睡觉。 第二天，屯里就能看到知青们的身影了。许是过年了，这穿的衣服都和年前不一样呢。老队长看了之后直皱眉头，觉得这回去过了个年，就过的忘了自己的本分了。咱农村干活的人，穿那么好干啥呢。这不是糟蹋衣服吗？不过老队长也不大想管他们了，反正过几天开工了，这衣服咋样也得换的。 趁着屯里还没开工，老左家又开会了，开始张罗盖房子的事儿。首先要解决的是地基的问题。先把地基谈下来。然后三叔去找砖厂联系青砖。如果老队长问起家里哪里来的钱，就说是三叔找工友借的。人家老司机钱多着呢。 左大成激动的拎着二两酒就去了左水生的家里。一听左大成家里要盖房子，左水生差点儿把嘴里的酒都给喷出来了。当然，左大成的理由是充足的，“老三说了，不想和大哥家里做邻居了，借钱也要盖房子搬走。我琢磨着也一样。老三不常在家里，我们一起照顾老娘也方便。” 左水生想起年前的事情，也挺理解他们哥儿两的。被自己家人给告公社去了，这事儿还真叫人不舒服。他们老左家还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呢。于是也没多说，说换就给换了。 顺利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左大成高兴极了，忙不迭的准备回去告诉大伙这个好消息。 刚出了左水生家的大门，就碰上沈一鸣了。 这孩子一回屯里就换衣服了，破旧的棉袄，穿在身上朴朴实实的，看着让人踏实。不像其他知青那穿着打扮，总觉得心不定，啥时候都想飞走一样。 “大成叔。”沈一鸣拎着东西走过来。脸上带着几分腼腆。 左大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子呢，就笑道，“咋了，一鸣你有啥事儿要我做的？” “我过年的时候，给婶子买了条围巾。”沈一鸣微微的低着头，看起来不好意思。 看他这样子，左大成就会意了，要真给李惠送的，还能这么不好意思？肯定是给别人送的呢。 “这咋好意思呢，这么贵重。” “大成叔，你总是接送我们，也挺辛苦的，婶儿过小年的时候还送水饺给我吃了呢。要是不收这礼物，我心里可不安心。以后都不敢接受你们的好了。” 沈一鸣很坚决道。 左大成觉得这孩子会办事啊。虽然是送给单单的，可也不直接说。别人也不能说闲话了。是个好孩子，知道疼惜女孩子的名声问题。不像一些知青花里胡哨的，整天勾搭女同志，恨不得整个公社都知道他们处对象一样的。 “那行，我就收下了。” 沈一鸣又道，“能不能不要说是我送的。让人知道了误会。” “送了礼物还不敢让人知道，行，我也知道你的难处。”这年头给人送礼物，就担心人家背后说闲话呢。 第55章 左大成回到家里的时候，手里就拎着牛皮纸包着的围巾了。一家人都在院子里等着他，见他进屋了，左成才兴冲冲道，“二哥，地基的事儿咋样？” 李惠和左单单，还有左聪也都看着他。这可是家里盖房子的第一步呢。 左大成就笑道，“办成啦，水生叔说，那块地没啥用，现在也没人用，他能做主。不过家里这地基以后咱就不能动了。” “那是当然，有了那么宽敞的地方，咱要这地基干什么？”左成才拍了一下手掌，也坐不住了，“不行，我得先去砖厂那边联系一下。他们那边每天产不了多少青砖，我得提前定下来。二哥，我这马上要去县城忙活了，也没时间在家里看着，以后盖房子的事儿就得麻烦你和嫂子盯着了。” “这是小事，也是咱应该的，没的说的。”左大成大气的摆手。他弟弟都不和他生分了，他咋会计较这些力所能及的事儿呢。再说了，这盖房子也不是他弟弟一家的事儿呢，自家不是也得盖房子吗，反正都需要人看着的。 左成才急匆匆的跑出去了。 左单单心里也挺高兴的。马上要住上宽敞的房子了。而且她还准备等家里的大院子盖起来之后，在院子里移植一两颗果树看看，左家屯的粮食产量一直不算高。她很想看看能不能种果树。这样一来，也能避免果园的使用了。总不能一直用果园的水果换钱。 左单单并不想以后靠自己挣大钱养全家。她希望的是为家里人找到致富之路，然后她咋样舒服就眨眼过日子，不用为了生活发愁。 左大成和李惠这样的性子，以后去大城市下海做生意还真是不成，要是能在左家屯搞承包种果树，那才好呢。 左大成可不知道自己闺女心里想啥，他倒是盯着自己闺女看了看，然后对着李惠使眼色，故意道，“啊，惠，我托人带了一条围巾回来了，就是颜色没选好。” 还别说，两人到底是两口子，这两口子之间过了许多年，一个眼神就知道是咋回事了。李惠就笑着把左大成手里的围巾拿过来，拆开了包装纸，就看了一眼便明白过来了。 还能咋不明白呢，这大红色的，她都这把年纪了，左大成就是给她买东西，也不可能给她买大红色的。而且家里的钱都在她手里捏着呢，左大成买东西，她还能不知道？ “太红了，不合适，戴出去让人笑话。还是让单单戴吧。”李惠就套在了左单单的脖子上。 左单单对着红彤彤的颜色也有点儿不感冒，这么红…… “挺好看的，刚合适。”李惠笑着点头。 左单单要从脖子上拿下来，“不成，这是我爸买给你的，给我算啥啊？” 左大成赶紧拦着她，“我再给你妈买就成了，你先戴着。人家带错了颜色呢，正好你也能戴着，省得退回去让人为难了。” 这老实人就有个好处，平时让人不会撒谎。这一说谎起来，也没人会怀疑。最起码左单单就没怀疑自己老实巴交的老爹竟然会给自己撒谎。 她摸了摸脖子上软绵绵的围巾，挺暖和的，然后笑眯眯道，“那我就戴着了。” “戴着，正好年还没过完呢，也喜庆几天。”李惠赞同的点头。 “姐，好看。”左聪夸赞道。又想着自己囊中羞涩，竟然连买新年礼物的钱都没有。他姐好歹给他买过一双那么好的鞋子呢。他啥都没买。 被左聪夸奖了，左单单觉得心里还挺美的，还别说，这毛线质量不错啊，感觉像羊毛一样，特暖和。终于不用缩着脖子了。这大冷天的，冷风动不动就呼呼呼的吹，她偷偷的在里面穿了羽绒背心都不顶事儿。她想着回头去县城，给李惠也买一条去，总不能自己暖和，让李惠受冻了。 得了一条新围巾，左单单倒是没像别的姑娘那样，整个屯里转一圈，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毕竟太冷了，她觉得太不值了。谁知道李晨亮又巴巴的跑上门来了，约她出去谈事儿。 左单单看着李晨亮，那眉头就跳了跳。说起来，她觉得自己不亏欠李晨亮。她靠李晨亮挣钱，李晨亮也是靠她挣钱，互惠互利啊。不过呢，单方面的撕毁合作合约这种事儿……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儿的对不住人。她觉得自己还是得要有点儿职业操守，也该和人交代清楚。 和左聪交代了一声，左单单就围着自己红彤彤的围巾出门了。 左聪看着自己姐跟着李晨亮出门，心里多少有些担心。他觉得李晨亮那人眼睛贼溜溜的，必须防着点，省得他骗了自己姐。又不敢跟出去，担心他姐生气。想了想，干脆还是等姐回来，好好的提醒她一下。可不能被人骗了。 屯子周围的小空地上，左单单正边考察自家的地基，边和李晨亮说事儿，“我上次都说了，那些事儿，我们家不敢再做了，太严重了，要是被抓到了，那是要坐牢的。和坐牢比起来，我们家里宁愿不要钱。” 李晨亮没说话，眼珠子一直盯着左单单脖子上的围巾看。“左单单，你这围巾……不会是别人送你的吧。”他捏了捏自己手里的袋子，语气有些别扭。 左单单白了他一眼，“我爸买的。” “哦。”李晨亮心里这才舒坦一点，笑道，“难怪颜色那么丑。太亮了。”又拿出自己的围巾，“给你的，新年礼物。我这可是大商场买的，比你脖子上好看。” 左单单还以为说正事儿呢，结果竟然说到围巾上面去了，而且她爸买的这围巾竟然还被李晨亮鄙视了，顿时郁闷了，“不稀罕，我觉得我爸买的这围巾挺好看的。我就喜欢鲜亮的颜色，多红火啊。” “……”李晨亮郁闷的拆开自己的包装纸，“你看，我这肯定比你那好看，一般人买不到。” 听他一副多了不起的样子，左单单瞄了一眼，发现颜色还挺好，暗绿色的，确实低调很多。材质也不错。 很适合她妈那个年纪啊。 见左单单看着不眨眼，李晨亮就得意了。刚还说不稀罕呢，这不就喜欢上了吗。还是自己眼光好，买东西合适吧。还是照着他妈的眼光去挑的呢，别人都说他妈眼光好，那买的东西还能差了？ “怎么样，喜欢吧，给你了。” 左单单抬起头来看着他，“真给我了？” “嗯。”李晨亮点头。 左单单摇头。别看她平时喜欢占李晨亮的便宜，没次都从他手里多赚钱，可真要是白拿人家礼物，这可不成。无亲无故的，拿人家东西，像啥样子啊。 “给我我不要，除非你让我买下来。”她正好想给李惠买一条围巾呢。这围巾正合适。估摸着比她去县城买都合适。反正李晨亮一个大男人自己留下来了，自己戴着也不合适。等他拿回去给家里人的时候，冬天都过完了。还不如卖给她算了。 李晨亮就愣住了，“给你你不要，给钱才要？”这不对啊，这丫头平时死要钱，现在给她东西了，她还能不稀罕？这要是他送东西给其他的姑娘，人家不早就高兴的往脖子上戴着了。 左单单坚定的点头，“李晨亮，你要是用不上，就卖给我吧。” “……” 本来就是给她的，自己留着干啥？卖了卖了！ 见李晨亮纠结的点头，左单单高兴极了，从兜里就掏出了钱出来，又一股脑的掏了几张票出来，有工业票也有布票。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左单单就接过了李晨亮的围巾。然后重新包装好了。 李晨亮也没数钱，往兜里一揣。见她还不戴着，又包起来了，就问道，“你怎么不戴啊，不都卖给你了吗？” “哦，我给我妈戴，我这围巾是我爸买给我妈的。她觉得颜色不合适就给我了。正好你这条适合我妈。” “……”李晨亮突然觉得一阵冷风吹他脖子里面去了，浑身冷缩缩的。 李晨亮被左单单这一下子给弄的郁闷了，连生意的事儿也不想谈了，甩着手就撒气一样的往知青点去。 左单单觉得李晨亮这性子也太跳脱了，一出一出的，真应了那句话，这孩子的脸像六月的天，李晨亮也差不多了。不过看着自己的的新围巾，左单单笑着弯了弯唇，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转身拎着围巾也往家里走，准备给李惠一个惊喜。 还没走多远呢，就看着沈一鸣从三婆家出来。 自从小年夜那天之后，左单单可就没和沈一鸣正面打过照应了。冷不丁的看着沈一鸣了，她又想起小年夜那天沈一鸣睁眼说瞎话的事儿了。 “左单单。”沈一鸣没事儿一样的打着招呼，显然是觉得那天他说的洋话真的没人懂。 “是沈一鸣同志啊。”左单单也是一本正经的打招呼，“新年好啊。” “新年好。”沈一鸣听到左单单这句祝福语，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左单单暗骂一句流氓，有文化的流氓太可怕了。这家伙肯定是想起那天调戏她的话了。她眯了眯眼，就笑了起来，“对了沈一鸣同志，这大过年的，我给你讲个笑话。” 沈一鸣看着她的围巾，红彤彤的颜色，衬的她的脸蛋也泛红了。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嗯，你说。” 左单单就笑着道，“以前有个爪哇国，这国家里有个人经常被人欺负，他就想了个歪主意去欺负别人。于是他千里迢迢的跑小人国来了，仗着语言不通，随便找了个小人指着就骂，你是傻子！” 她说着，还伸手指着沈一鸣，把动作神态演示的活灵活现的，仿佛沈一鸣就是那个被骂的小人国人。 “小人听不懂啊，然后看着他，他觉得特有成就感，然后继续骂，你是傻子，你是傻子……” 她指着沈一鸣一连说了好几句你是傻子，然后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是不是好好笑，哈哈哈，你是傻子，我想起来就好笑。” 沈一鸣摇摇头，“我觉得这笑话可以换个角度来说。” 左单单笑嘻嘻的看着他，“你也听过？”你就瞎编吧，这是咱自创的，就为了骂你傻。 沈一鸣笑道，“你讲的人是以爪哇国为主的，我就讲个小人国为主的。小人国有个人本来干活干的好好的，突然一个神经兮兮的人冲出来，指着他哇哇大叫，叫完之后还不停的傻笑。小人国这人心想，呀，这哪里来的傻子？”他惊讶的看着左单单。 左单单：“……”活该你表白一辈子没人懂。祝你年年过光棍节，一辈子双十一。你就准备做一辈子单身狗吧。 沈一鸣话头转了个弯儿，“不过你瞧，两个都是傻子，你不觉得挺配的吗？这两人要是组成家庭了，也算给社会减轻负担了，没准还能共建美好明天。” 左单单呵呵的笑了笑，“一鸣同志不愧是知青同志里面的积极分子，这觉悟挺高，干啥都能想到建设美好明天，不错不错。改天我就让七婆给你留意着，一定给你找个比这还傻的。”说着背着手大踏步就走了。 沈一鸣看着她的背影笑。 身后不远处，三婆家的大门打开了，一个穿着军装的青年人出来，看到沈一鸣还站在这里，好奇道，“一鸣，还没回去呢？” 沈一鸣回头看着他笑，“东哥。” 左东山走过来道，“还在担心我和你说的那事儿呢，你放心，我觉得机会挺大的。省城军区那边我有战友，肯定能行。就是待遇没工人好。没办法，我这些年在部队里面也一般，也就是人缘还不错。” “东哥，我可不讲究那些，你和三婆能帮我这么大的忙，我就很感谢了。” “那有什么，我妈说了你是好同志，让我必须帮，要不然得和我急。”左东山笑着道。 沈一鸣腼腆的笑了笑。 左单单觉得自己得多看书了。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骂人的金玉良言。等她练就一张铁嘴，一定得把沈一鸣这小子给骂的狗血喷头。就这小子还说什么爱老虎油，他这也只能说爱耗子油了。 虽然心里气呼呼的，不过左单单回家还是没表现出来，省得让人以为她被人欺负了。她左单单能被人欺负吗，肯定不能啊。 于是回到家里，左单单脸上笑开了花，把给李惠新买的围巾拿出来往李惠脖子上围着，让李惠惊讶的不得了。 “这从哪里来的？”李惠惊讶的问。 “哦，我之前不是帮着画篮子的图样，三叔给分了钱吗。年前就定下来了，没和你说呢。让知青帮忙带的。我看颜色和您挺合适的。” 李惠感动的不得了，闺女真是孝顺哟。“挺好的，妈很喜欢。”又看着左单单道，“我们家单单这么孝顺，我都舍不得你以后嫁人了。” 左单单摆手，“那就不嫁呗。” “那可不成。”李惠严肃道。“咋能不嫁人呢，咱不止要嫁人，还得挑好的。人品最重要，当然还得对咱单单好。单单，你中意个啥样的，妈给你留意着。”她这话带着试探的语气。 “咋样的都不中意。”左单单坚定摇头。 李惠就郁闷了，这可糟了。闺女这看样子是真的没看上一鸣啊。 左单单说在家看书，还真的在家看书修身养性了。把左聪的高中课本拿出来翻看，发现题目竟然还有点儿不会做。没关系，咱自学能力强。先从例题开始看，一步一步的，越看越简单。于是开始对学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是不可能的。她对学习向来都是学个差不多就成了。不过她现在有了一个小目标。那就是在将来的高考中，一定要考过沈一鸣。 不就是看看书吗，也没那么难的。自己好歹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呢。 还没等左单单把一本书看完，老左家的地基就开始动工了。 为了老左家盖房子的事儿，左水生特意敲锣打鼓的，召集整个屯里人，发表了一番团结就是力量的讲话。总而言之就一句话，老左家要盖房子了，有力气出力气，没力气凑个热闹。大家帮着把房子给盖起来吧。 听到这个消息，第一个受到震动的就是左红军。从那天之后，他一直躲在家里不出门，连过年都没出过门，就是为了躲着两兄弟。 他不敢面对两个兄弟，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见人了。他甚至还想着，只要大成再和他讲话，他就理会一下，不像以前那样了。 谁知道，老二老三竟然要盖房子了。而且还不是原地基盖，而是跑的老远的屯边上盖，这是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啊。 左红军满脸备受打击的样子，带着血丝的眼睛就看着满脸红光的左大成。 屯里其他人正好奇的向左大成打听盖房子的事儿呢。咋冷不丁的就盖房子呢。 第56章 盖房子的真实原因能说吗？就算家里确实不和，左大成也不是暗中嘴碎的人，咋好意思把自家的事儿往外说呢。好在之前家里就想出了一箩筐的借口。 左成才现在去县里当货车司机了，咋样也是工人了，工人家庭咋能住土培房子呢。必须得像样子啊。看看人家公社干部家里，不也盖的青砖瓦房吗。再说了，成才现在自己挣了工资，再找那些工友凑点儿，可没啥子压力。成才又说让他帮着照顾老娘，这不，就顺道把房子盖一起了，反正兄弟之间也没啥子好计较的。 屯里的人听着都羡慕着呢，还是家里有工人好啊，能拿钱盖青砖瓦房，和干部家庭一样。再瞧瞧他们这样的，就是再在地里干个十来年都挣不来这些钱呢。不过这种事儿是羡慕不来的，谁让人家家里人出息了呢。倒是有人问左红军，咋没和老二老三一起盖房子。三兄弟里面两兄弟都盖了，没道理这个老大不盖。 左红军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就两个丫头片子，盖了给谁住呢。” 好，这理由够强大，够说服人，没人反驳。也就左青听了抹眼泪。要是家里真能盖了青砖大瓦房，以后她留在家里，不就是留着给她住了吗？她咋就不是儿子呢？她甚至羡慕左单单有个弟弟了。如果左欢是弟弟，他们家也能盖房子了。抱着这种信念，左青心里就想着结婚了，她想赶紧招赘上门，然后赶紧生个儿子。也因此，她对于徐凤霞越发的思念了。 左青能有这种先生儿子后住青砖大瓦房的觉悟，她妹妹左欢可没有。知道二叔三叔家里都要盖房子之后，首先就在家里闹开了。凭啥啊。以前都过的不如她家里。啥好的她都没少一分。现在二叔三叔说盖就盖房子了。以后左单单那丫头都能住上青砖大瓦房了。她还得窝在这破地方。 左红军本来心情就不好了，两个闺女还给他甩脸色，一个整天哭丧着脸，一个吵吵闹闹的，顿时气的把家里桌子拍的哐当响。 听到隔壁的动静，左单单都替左红军头疼。徐凤霞给养了这样两个闺女，他这辈子还真是没啥盼头了。 甭管隔壁咋闹腾，左单单家里的地基是已经开始动土了。 这时候大伙干活也不用给工钱，只要人家干活的时候，给提供一点儿吃的就行了。好在家里粮食也够，加上左成才从城里送回来的猪大骨头，李惠用来熬成骨头汤，配上窝窝头，好歹也算是尝了个荤腥了。 房子的结构是左单单和三叔之前商量好的。反正各家各户都有自留地，干脆都留在自己家里的大院子里，咱围起来，爱种啥就种啥。至于房子，这会儿也不能盖小二层，只能盖平房。也不像之前老左家的院子那样，堂屋和房间是分开的，吃个饭还得从房间跑堂屋里去。直接将堂屋和房间连在一起了。中间是堂屋，两边是房间。前后房间加起来，能有四间房了。 屯里的乡亲们还是第一次盖青砖瓦房，心里也都挺期待的。就算不是自家住的，好歹咱也见识见识嘛。而且想想说出去，自己也盖过青砖大瓦房，多牛气。 “这就是资本主义的尾巴！”李红兵在知青点里大骂道。他们这些城里来的知青都没住上青砖瓦房呢，这里的老农民们倒是先住上了。怎么能这么干呢。 李素丽和刘莉莉倒是没啥反应，这屯里的事儿，她们都不大关心。 刘莉莉想着自己打听到的消息，看着正在闹的热闹的李红兵，像是看傻子一样的。能在城里待着，硬是要跑农村来受罪，等自己回城了，就和李红兵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唯一对李红兵的话有点儿反应的就是苏雪了。她过年回家的时候，和她妈说了她姑李惠的情况，她妈一听她姑那条件，也让尽量的别来往。那么穷，也没什么能耐。最重要的是还会暴露她的身世，和这样的姑相认了，一点好处都没有。 苏雪原本也是这样认为的。可这孩子看到李惠家里盖房子了，心里多少有些热乎。在这农村能盖青砖瓦房呢。多少也该有点儿家底吧。她犹豫着，要不要再把关系给缓和一下。好歹平时人家吃顿肉的时候，能顾得上她。别让她一年到头的看不到一次荤腥。 甭管知青点这边是啥反应，老左家的新房子是在风风火火的建设当中。 到底是人多，加上也不是盖那种高楼大厦。才一个星期，这墙面都盖起来了。再过一天，正式上梁盖瓦。至于围大院子，那就更简单了，虽然左成才要求盖两米五高的大院子，大伙也很快就给盖成了。 不止如此，房子里的地面上还弄了一层砖，用泥给糊弄成一块一块的。可比泥土地面平整多了。 敞亮啊，通透啊。还别说，站在这房子里，这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这是盖完房子之后，所有站在这房子里面的人的第一想法。闭着眼睛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等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转身就各回各家了。羡慕没用哟。 房子建成之后，老左家这边由老太太第一个进大门。左奶奶自从进了这房子之后，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就没好过，一直抹泪，说家里这是祖坟上冒青烟了，竟然还能住上这么好房子。看到新房子之后，她就把自己那啥大儿子，小闺女都给抛到脑后了。这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干啥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儿。 左单单对老太太的心态转变也挺满意的。说实在的，她对老太太并没有什么深刻的亲情。毕竟老太太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原主，也都谈不上有什么亲情。可左单单觉得这老太太经过她的一番改造之后，对这个家庭还是存在着必不可少的作用的。比如镇压来闹事的妖魔鬼怪，保准一个比一个准儿。仔细想想，徐凤霞也快回来了呢，老太太可得养的好好的。 因为家里家当并不多，当天就给搬的干干净净的了。没办法，不搬不成。为了节省瓦片，两家人的瓦片早就给掀掉了。上面用稻草随便的盖了盖而已。这要是不赶紧儿搬进去，下雨了可就糟糕了。 站在自家新房子的堂屋里面看外面的大院子，左单单心里乐得不得了。这生活质量总算是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了。 啊，对了，回头还得再去城里一趟。得找个借口把果树的树苗拿出来。到时候大院子里面种上果树，多好啊。而且她还惦记着左聪的那个老师呢。得去看看才放心。 不过左单单暂时也没时间进城里了，左家屯生产队正式开始春播了。这是仅次于秋收的时候的忙碌了。不赶紧儿的按着时间把种子给种下去，耽误了时令，该影响来年的产量了。这可关系到整个屯里的生计呢。左单单就是再任性，也不好在这种时候请假进城。 左单单没请假，倒是有人请假了。才开工两天，刘莉莉就请假了，整天不见人影。对于知青们，左水生现在的决定就是不管。你要请假也成，反正就是上工也干不了多少活。你不上工就直接扣工分，分粮食的时候就别怪队里给你分的少了。所以刘莉莉请假这事儿，只在知青队伍里面有些引人注意。 大家都暗地里猜测刘莉莉这请假是干啥去了。 “左单单，家里盖新房子了，住着感觉怎么样？”才开工，沈一鸣就凑过来了。他现在也不去养殖场那边混工分了。倒不是左水生不让。事实上左水生还是很照顾他这个讨人喜欢的年轻人的。不过沈一鸣很认真且严肃的表示希望和劳动人民奋斗在第一线，奋斗在最艰苦的地方。 左水生哪里会把他给安排到最艰苦的地方啊，就直接让他和那些知青一样，跟着屯里的其他知青，还有像左单单这样的小姑娘大媳妇们一起播种子。然后很巧合的，沈一鸣就分到了左单单这边来了。 左单单知道沈一鸣的心思，所以对于任何的巧合，她都觉得不是巧合。知道沈一鸣这是故意的呢，心里多少有那么丁点儿自得。被一个老狐狸想方设法的追求，也该得意一下子。当然也就那么一下子而已，她脸上很严肃道，“沈一鸣同志，对于我们劳动人民来说，住啥子都是一样的。咱家盖房子是为了让老人舒坦点，咱其实一点也没感觉。” 沈一鸣不认同的摇头，“左单单，话不能这么说。这青砖大瓦房还是有些区别的。你得好好的住着。好歹也要住个三五年的。” 左单单听他说这话，就嘿嘿了。不就是担心她嫁人吗，于是就道，“你放心，我能住好久的，”她小声道，“我爸说，那房子以后给我的。我结婚了也能住。” 沈一鸣一脸惊讶的看着她，他这样子让左单单心里又高兴了。然而下一秒左单单就高兴不起来了。 沈一鸣神秘兮兮的小声道，“左单单，你告诉我这个，不会是……其实我不是那种人，我对嫁妆的事儿并不是看的很重。” 左单单：“……”去你的，我嫁妆关你什么事儿？！ 两人虽然话不投机，可在外人眼里，这离着近说悄悄话，那肯定是关系好啊。 另外一边，李晨亮和李红兵看着两人这样子，都咬碎了一口牙。 左单单发现，除了这天，之后大部分时间，沈一鸣都要找她说话。两人就算话不投机，可光互相刺对方几句，一来一往的，都能说上大半天。 等春播进行了一个星期之后，沈一鸣也开始请假了。 还别说，这一下子冷不丁的没个人聊聊天，还真有那么点儿不习惯了。 沈一鸣和刘莉莉两人好像是换着请假一样。刘莉莉回来了之后，沈一鸣就开始不见人影了。大队长左水生倒是了解一些，不过这种事儿他当然不会说出来。 要是一鸣那事儿能成，是最好不过的。他也不是没良心的人。沈一鸣来生产队之后，着着实实的给队里做了好事了，给队里带来了好处。按着知青下乡时候的宣传精神，这孩子是带着农民走向美好生活了。虽然没达到发家致富提高产量的程度，可也不能光指望沈一鸣一个人带他们发家致富不是吗？ 所以这时候沈一鸣回城，他是十分支持的。 不止他，就是公社章书记也是支持的。回城指标，当然要给表现好的知青了，难不成还给那些闹事儿的知青啊。 不过整个公社也不止左家屯生产队这边有知青，公社里面的干部们也不是真的一条心。回城指标的事儿愣是没瞒住消息，公社这边还没定下来呢，消息就传开了。 左家屯生产队知青点又开始开小会了，又是两个刺头组织的。 “有回城指标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没告诉我们。”李红兵气愤道。 “一点消息都没听，估摸着是想内定。”李晨亮不嫌事儿大。“难怪最近有人总是请假去公社那边。”话里意有所指。 大伙都看向刘莉莉。刘莉莉脸色不变，淡定如常。 李晨亮顿时郁闷了，“不是还有沈一鸣同志吗，你们把他给忘了啊。人家可是积极分子呢。我说红兵同志，沈一鸣要是真的回城了，你是不是也要回去了。” 还别说，李晨亮平时被左单单和沈一鸣忽悠的一溜一溜儿的，在这些知青面前还是挺玩得转的，一两句话就把所有的矛头指向沈一鸣了。 其他知青被这么一提醒，就想到了身边这么一个经常被忽视的强大竞争对手。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甭管平时表现好不好，回城的心思是一模一样的。谁想在这地方待着啊。就算城里的家再穷，再吃不饱穿不暖，也比在农村强啊。 李红兵的脸色也不大好，她幻想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沈一鸣能够和她一起回城，回城的原因是走她们家的关系。以后两人的感情才有维系的纽带。 如果沈一鸣自己回城了，那还有她什么事儿啊。 刘莉莉见李红兵这样子，故意感慨的笑道，“沈一鸣有能耐，他要是回城了，还有什么能困住他啊。我看人家以后肯定出息大着呢。” 李红兵就算心里很不舒坦，可嘴里也不能直接说，总不能说自己不希望沈一鸣回城吧，她强硬道，“人家有能耐回城，咱们管不着？” 李晨亮呵呵的笑了笑，知道李红兵这是口是心非。不过他可不管。反正他自己在这里不愁吃穿，过的潇洒，不急着回去。他就想给沈一鸣找点儿不痛快，谁让这小子平时一副无所不能的样子。他就看看这次沈一鸣这小子是不是真的能回城了。 第57章 整个左家屯生产队的知青们都觉得最有可能回城的就是沈一鸣了。当然，如果这是处于公社和生产队私下里内定，其他人无法参与的情况。现在可不同了，大家既然都知道这么个消息了，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的。没关系的就往左水生家里跑，有关系的就往城里打电话。 李红兵下午就请假给城里她爸打电话了，具体就是看能不能想办法运作一下，把这名额给卡住。暂时先别那么快定下来。 李红兵他爸李江河接到电话，高兴的不得了，听到这事情，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他是知道自己闺女的心思的。那个沈一鸣的身世，他现在也是知道的。上次文化部副部长魏国华同志在开会的时候，直接一句话就把他这个多年不曾听说过的儿子给抖露出来了。 尽管李江河知道沈一鸣和魏家的关系很玄妙，可耐不住他闺女喜欢啊。他倒是也喜欢同样姓李的李晨亮，那小子是家里的宝贝疙瘩，要是能结亲，两家关系肯定好，可李晨亮那小子桀骜不驯，不大好管教。退而求其次，李江河觉得沈一鸣还是挺不错的。 这样一番闹腾下来，原本只是大河公社这么一个小小公社的回城指标，连省城的某些干部都给惊动了。 左家屯这边还不知道呢，因为知青们闹腾的热闹，整天的往左水生家里跑，闹的左水生每天都没好脸色。平时不见着多看重他这个老队长，这会子就来烧香了，有用吗？ 肯定是没用的。 左水生干脆也不在屯里了，只要下了工就往左大成家里跑。他们家房子离屯里远，也敞亮，去他们家里坐坐，浑身都觉得舒坦。 李惠也不小气，回回他来，都要弄一叠花生米，让左水生和左大成唠嗑。 当然，这内容越听，两口子都越发愁，最后是一声叹息。好女婿总是别人家的。 左水生可不知道两口子的心情，边吃花生米，边道，“我也不瞒着你们，反正我和公社那边推荐的就是一鸣。我这是凭良心办事，谁也不能说我不公平吧。我这就算是让生产队里投票，那结果也是一样的。那些知青还说我处事不公。你说说他们自己干了什么？” 左大成听了连连点头，尽管心里觉得可惜，可他也明白，回城对于一个城里来的知青有多重要。沈一鸣要真能回城，总比窝在乡下地方好。 左单单也跟着一块儿吃花生米，吃了几颗也问道，“叔爷，沈一鸣同志最近请假，是不是就为了忙这事儿呢？” “那可不，每天往公社那边跑，我就是不知道他去干啥的，也知道是为了啥。”左水生道，“没法子，年轻人嘛，总要为自己奔一奔，总不能傻等着。”左水生表示十分理解。 左单单就呵呵了。沈一鸣前几天还总是故意和她凑在一起去说话，她当时就觉得沈一鸣不靠谱了，现在果然如此。人家一边逗小姑娘，一边准备着回城呢。幸好她不是那种受骗的小姑娘，要不然还真要伤感一阵子呢。于是后面几天，左单单看到沈一鸣了，也没和他说话。沈一鸣凑过来说话，她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搭两句。还真当她是哪种好骗的小姑娘呢。 关于回城指标的事儿，因为公社里面太热闹了，所以一直没定下来。 左单单也不再关注这个了，与知青回城指标想比，她倒是觉得徐凤霞从农田基建基地回来，更吸引她的目光。倒不是这事儿吸引她，而是徐凤霞太吸引她了。 没办法，徐凤霞回来的当天，她当时正好在自家院子里松土，院子门开着。当时正是大中午的，一眼就能看得老远。于是徐凤霞还没进屯的时候，她就发现了。穿着厚重的棉袄，脸色蜡黄，一看就是劳累过度，并且严重缺乏营养的样子。 左单单第一眼还没认出来，以为是来讨饭的。毕竟这年头有些生产队里面总有一些人太穷了，靠着生产队里面的粮食活不下去，就到处讨饭也是有的。 可等着讨饭的进屯了，并且站在她们家远门口看了半天的时候，左单单也看向了她，于是两人四目相对。左单单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复杂的情绪，诸如震惊、愤怒、不甘…… 然后左单单认出这是她那位一天不闹事就不消停的大伯娘徐凤霞。而徐凤霞留下了诸多复杂的情绪之后，又灰溜溜的走了。 溜走的原因也很直白，隔壁左奶奶吆喝了一声，让左单单回头弄种子的时候，给她带点白菜种子，她准备在自家地里种些大白菜。 左奶奶的声音一出，徐凤霞忽的一下就跑了。 然后下午上工，左单单就听到了关于徐凤霞的消息。说是身子亏的厉害，得在家里养着。她之前在农田基建干活的一个月是公社的惩罚，是白做的，不算工分。现在又要在家里养身体，这春播是赶不上了。 就在大伙议论左红军和左青得干活养家里两个人的时候，徐凤霞这边又闹出动静了，把屯里的七婆找上门了，说是要给左青找个上门女婿。经过了这一个月的劳作，她现在是见到干活就腿软，必须得找个会干活的女婿回来下地挣工分，养她这个丈母娘。 这年头能挣工分的壮劳力，谁会给人做上门女婿啊。七婆这可发了愁，整个公社的留意，又托人在别的公社留意。这留意的人多了，各种传言也是满天飞。最不靠谱的传言就说左红军准备给上门女婿盖青砖大瓦房。 这消息传到徐凤霞的耳朵里的时候，差点儿没一口老血喷出来。啥青砖大瓦房，她自己都没住上呢。那杀千刀的老三偏心眼儿，跟着老二家里盖房子，就是不管他们大房这边，早晚要遭报应的。 徐凤霞的心情，左单单是不知道的，反正左单单每天都靠着听这些八卦消息娱乐娱乐，每天听的津津有味儿的。连沈一鸣都顾不上了，好在沈一鸣似乎也放弃了一样，整天往公社跑，那模样简直就是要拼了老命也要把名额弄到手一样。 对沈一鸣这种做法，李红兵看在眼里，心里多少也有点儿高兴。沈一鸣对这个回城指标越看重，对她就越有利。而且现在也证明了，在沈一鸣眼里，左单单这个乡下丫头和回城简直不能比。瞧瞧，现在能回城了，不就没理会这丫头了吗？ 当然，李红兵还是有些不放心，担心左单单见沈一鸣能回城了，就去影响他。于是趁着下工后，就找左单单谈话。 “左单单同志，你也看到了，沈一鸣是要回城的。希望你以后和他尽量保持距离。你们是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 左单单听了她这话，连翻两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我搭理他了。对了，能不能解释一下，你这两个世界是啥定义？咱现在不是让人人平等吗，咋在李红兵同志眼里，农村和城里还是两个世界了？你这思想觉悟咋比我的还低哟。”她这话后面带着点鄙视的语气。说的李红兵脸都歪了两下。 “你就嘴硬吧，反正我是为了你们好。希望你不要做出错误的行动。不要影响一个优秀的知识青年回城为国家建设做贡献。” 李红兵觉得自己不该和左单单争论，她可不承认自己是争论不过。反正现在沈一鸣要回城，就必须有她这边的关系才行。等过几天沈一鸣自己想明白了，他自己会知道怎么选择的。 左单单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和李红兵两个人争论，为一个男人争论，有意思吗？反正她是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的。 回城指标的事儿闹的沸沸扬扬的，知青们也都不再往左水生家里跑了，而是轮流往公社跑。反正他们请假，左水生都批，让他们自己可劲儿的折腾去。他就不信了，这些知青临时折腾一下，还能真的把那名额给折腾下来。 反正一直闹到左家屯春播活动尾声，这事儿还没消停。左单单也对这些事儿不感兴趣了，见着田地里的活也不是很忙了，就和左水生请假去县城看左聪。 批假批假，知青的假都批了，自家人的咋能不批呢。 于是第二天一早，左单单就拿着开的条子，还有给左聪带的粮食往镇上去坐车。因为地里的活还要忙，家里也没人送她。她自己一个人拎着十斤粮食上了路。才刚出了屯口呢，就碰上熟人了。 “左单单，这么早就出门啦。”沈一鸣坐在马车上对着她笑。 左单单挑眉看了他一眼，“你这也早着呢。竟然还弄了车子了。” 沈一鸣坐的是马车，就是以前左木根用来拉人的那一辆。现在因为屯里有了拖拉机，平时用不着。老队长放在屯里养着，让老马养老。偶尔才会拉出来用用。 沈一鸣笑道，“上来上来，我带你去。” 有车不坐是傻子。左单单跳上马车，“你说你咋混的这么开呢，咱屯里你比咱们都熟了。车子说用就用了，换个人去找木根叔爷，保准被打出来。” 沈一鸣扬了扬鞭子，轻轻的抽了一下老马的屁股，老马就呼啦啦的往前面慢慢的走着。 “你要是去借车肯定也能借上，关键是你会赶车吗？” “有啥难的？”左单单心道，不就是一鞭子下去，马儿自己跑吗？ 沈一鸣挑眉，将鞭子递给她，左单单也不扭捏，接了过来，拉着缰绳往马屁股上面抽了一鞭子。 马儿是跑起来了，不过跑的速度有点儿不协调。左单单之前坐着还挺好的，这马一跑起来，整个人就两边摇晃。沈一鸣赶紧伸手拉了拉缰绳，马儿速度就慢慢的匀称下来了。 左单单咳了咳，“第一次，难免手生。那啥，我今天就不试了，待会耽误你的正事儿呢。” 沈一鸣笑道，“是挺正的事儿的，关系到能不能回城呢。你也知道，现在大伙都往公社跑，你不跑不行。不去了，说不定这名额就被人给弄走了。” 左单单听他这还挺胸有成竹的样子，就道，“我看你还挺有信心的，那么肯定一定就是你能回城？” “我一向挺自信的。”沈一鸣露出自信的笑容，又看向她，“左单单同志，其实在名额下来之前，我是准备在这边找个对象组成家庭的。” 左单单歪了歪嘴。 “我看了这么多姑娘，发现也就你合适。老实本分，乐于助人，积极向上。可惜……”沈一鸣唉声叹气道。 左单单可不听他胡扯了，一本正经严肃脸，“沈一鸣同志，你说话可得悠着点儿啊。你这马上要回城的人了，你和我说这些话，你觉得合适吗？你觉得有意义吗？作为一个男同志，你这心里得有点儿点数，得有责任感。这也就是我了，要是换了那些好骗的小姑娘，还不得被你害惨了。” 仿佛被她这番话说的抬不起头，沈一鸣低着头老半天，然后才带着几分试探的看着她，“左单单同志，我刚听你的意思，我这要是不走，这话就能说啦？” “我是这意思吗？”左单单板着脸道。 “我听着像。”沈一鸣很认真道。 左单单道，“随便你，反正你都是想回城的人了，你就消停点儿。成不？”反正她现在是把什么爱老虎油都给忘了的。事实证明，沈一鸣就算是聪明了点儿，他和那些千千万万的知青也是没分别的。一旦回城啊，跑的比兔子还快。而且在跑之前，还不忘了撩拨人家小姑娘。简直可耻。 “那我要是这次放弃回城，我说的这事儿就能成？”沈一鸣追问道。 见他还越说越来劲儿了，左单单就嘿嘿的笑，“成啊，不过你可别是被人刷下来的。那可就不算是你自己放弃的。是压根就没选上。”就不信你还真能放弃这么重要的机会了。 沈一鸣一脸沉思的样子，似乎在思考很重要的事情。然后突然一下拉住了缰绳，老马一下子就叫了一声停住了。 左单单吓了一跳，“你干啥呢？” 沈一鸣一副壮士断腕的样子看着左单单，“左单单同志，经过我刚刚的反复思考，我觉得我这次回城指标还是放弃了，我不争取了。” “……”左单单看傻子一样的看着他。“你说啥，你没睡醒吧？这还早，要不我赶车，你再睡会儿？” “不不不，我昨晚睡的挺早的，现在精神特别好。所以你刚说的话我都记着呢，我放弃回城指标，这事儿就能成。” 左单单看天，这是啥情况？ 左单单还没弄明白沈一鸣发什么颠呢，沈一鸣就开始赶车了，然后边赶车还边道，“我现在就去镇上找章书记给我开证明，证明我放弃这次回城指标的竞争了。晚上我接你的时候给你看。看了证明，咱两这事儿就算成了。” 左单单觉得肯定是自己没睡醒，她幻听了。 甭管左单单咋想的，反正一路上沈一鸣都在强调这事儿，算是提醒左单单别忘了。他去开证明之后，两人这事儿就成了。 左单单茫然的看着他，他们能成啥事儿？ 沈一鸣很认真道，“当然是处对象。当然，毛主·席说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处对象都是耍流氓，我这人可不大喜欢耍流氓。左单单同志，你呢？” 你还不耍流氓？你现在就是在耍流氓！左单单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会儿，问道，“沈一鸣，你这么容易就放弃了，那你之前这么多天，到底是忙活啥啊？” “没有很容易就放弃了，我刚刚是经过了思想挣扎，最后才决定放弃的。” 他说完又想起自己和左单单之前的话题，“你还没告诉我呢，你不会耍流氓吧。” 左单单偏过头，躲过他的视线，眼珠子溜溜的转着。转了两圈，心里就琢磨开了，沈一鸣这明显是想套路她啊。虽然不知道他咋就这么容易就放弃回城指标了，反正她就不信沈一鸣这么简单的。肯定是玩什么心眼子呢。 心眼子，以为谁不会玩呢。于是左单单瞄了她一眼，十分端着，“先开证明再说吧。” 然后挥了挥手，“赶紧赶车，我还得坐车去城里呢。对了，那证明得给我看。要不然我可不信。” 沈一鸣嘴角弯了弯，“你放心吧，一定给你看。给你收着。” 到了镇上，沈一鸣亲自送她坐上了去县城的车子，看着售票员给她安排了个好位置，这才站在车外看着车子启动，左单单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招了招手。心里还在嘀咕着沈一鸣唱的哪一出。 这边，车子离开之后，沈一鸣也离开车站，笑眯眯的直接赶车去了煤场这边。 徐大鹏看着他又来了，笑着道，“来来来，茶都给煮好了，就知道你今天肯定还得来的。中午还在这里吃饭吧。还是要回去？” 沈一鸣停好了马车，和他一起钻入办公室，“在这吃，晚上才回去。” 徐大鹏边给他倒热茶，边笑呵呵道，“你说你，这整天来公社吧，也不去找领导们疏通关系，就整体那跑我这里来坐着。你这是想干什么呢？不担心领导把指标给别人了啊。难为人家章书记还挺支持你的。你自己倒是不急。” 沈一鸣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美滋滋道，“我急有什么用，反正使多大力结果都一样。” “那你整天往公社跑干啥，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徐大鹏又端了花生瓜子过来，两人熟练的喝茶聊天。 沈一鸣靠着椅子上，优哉游哉道，“总要让人知道我这次回城的决心嘛。” 徐大鹏满脸费解，他算是看出来了，他现在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呢，人家沈一鸣这完全不着急呢，“你真的不担心这指标没了？这次指标要是没了，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沈一鸣笑着剥了一粒花生。有什么好担心的，他现在可没想着靠指标回城。上次过年他就看出来了。那家子人还盯着他呢，靠指标回城，一辈子都回不去。 第58章 左单单到了县城的时候，都没想通到底沈一鸣这唱的什么戏。要说沈一鸣会为了她不回城，打死她都不信。 就沈一鸣那德性可做不出来这种儿女情长的事儿，更何况她之前也没答应沈一鸣什么，两人压根啥关系都没有呢，沈一鸣留下来干啥？可别说是为了专门追求她，呸！ 难道沈一鸣担心他竞争不过那些对手？好像也不对，现在呼声最高的就是他了，简直就是生产队和大河公社的宠儿，有好事还能没他的份儿？沈一鸣也不是那种会谦虚的人啊，这种时候，肯定早就胸有成竹呢。咋就会放弃呢，不会是想逗她吧。或者是准备拿个假的证明？开假证明可是犯法的事儿呢。 这个死狐狸，心眼子咋这么多呢？ 左单单暗骂一句。 看到县城高中的大门之后，她也暂时将沈一鸣这事儿放在一边。反正是不是真的，晚上她就能知道了。 这次左单单也没打扰左聪上课，一直等到他放学了，才让大爷帮她叫人。 看门的老大爷知道左单单这一号人呢，也觉得这姐弟感情真好，大老远的还经常过来看他弟。而且这小姑娘人也好，上次还给他吃水果了，甜着呢。帮着左单单跑腿，他还是挺乐意的。 这不，跑起来速度还不慢，左单单才等了几分钟，就等着她弟弟左聪跑出来了，老大爷还颤悠悠的跟在后面。 “姐，走，咱去吃饭去，”左聪拎着左单单脚边上的袋子就拉着她进学校。 才刚进学校，又碰到许亮了。这小子捏着一本红宝书，戴着眼镜，看着一脸正派。左单单看到他就想起李红兵了。 左聪拉着左单单边走，边小声道，“这小子现在变了个人一样的，整天拿着红宝书念，老师和学校领导还经常夸他。不过其他同学私下里都说他是上次被你给骂出毛病了。 左单单心道我这么能耐，我自己咋不知道。 把粮食送到食堂里面，顺道一起吃了个饭。左单单把家里盖好了房子的事儿和左聪说了，让他放假的时候回家里一趟看看家里的新房子。现在两人可不用挤一个房间了呢。都住宽敞的房间。房间里还有窗户，又亮堂又干燥。 左聪激动的恨不得立马就回去看看自家的新房子。青砖大瓦房呢。 谈完大喜事儿，左单单又问起了老师的事儿。她这次来，也是想看看那位对左聪很好的老师。 “老师这几天请假了，好像说家里有事儿。”左聪叹气。 左单单没想到这么不赶巧，又嘱咐左聪，“平时好好学习，别受外界影响。姐可就指着你读书好了。” 被左单单一鼓励，左聪就高兴的没边了。 肯定好好学习呢。 离开学校之后，左单单也没去黑市和供销社。盖房子之后，她手里还剩下大几十块钱，完全够用了。也不用急着去挣钱了。 倒是找了个地方将昨晚上挖出来的两棵果树苗给拿了出来。说是果树苗，其实也长到一人高了。最起码左单单拿起来的时候，还是感觉挺吃力的。 一棵是梨子树的，一棵是苹果树的。 这些树苗是夹杂在果园里众多果树中间的。左单单挑了半天，就觉得这两棵大小合适。 她琢磨着等改革开放搞承包，还得几年呢。这些果树放在院子里先种着，看看生长环境。等以后要是能够顺利长成结果了，差不多也是改革开放了，正好看看能不能承包土地做果园呢。如果能够在外面正常生长，左单单还是希望到时候能弄一些果园里面的果苗出来种植的。毕竟生长出来的果子确实竞争优势大一些。不过左单单的心里还是有信心的。她觉得当初奶奶种在院子里的那些果园，应该也是从果园里面出来的。 既然奶奶能种成功，她没准也能种成功。现在就看看左家屯的环境合不合适了。 扛着两棵果树苗，左单单吃力的往车站走。好不容易才到了车站这边。好在车子已经在站里了。托了沈一鸣的福，那售票员和司机对她还不错。见她扛着果树来坐车，也没说啥，直接给她绑在车顶上面。 坐上车子之后，售票员给她抓了一捧葵花瓜子，就开始和她唠嗑。 “听说最近大河公社这边有回城指标，知青们因为这个指标弄的挺热闹的。小沈同志不会没想法吧？” 这真是那哪壶不该提哪壶，左单单心道我自己也正琢磨这事儿呢。“谁不想回城啊，想法肯定有的。”不能说实话，只能含糊两声。 售票员道，“同志，你就不担心？” “我有啥好担心的，顺其自然。”早滚蛋早好。 售票员觉得这姑娘真是心大啊。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这样想的。可别到时候小沈走了，她躲着哭鼻子呢。 售票员想想，就开始同情左单单了。她觉得这丫头多半是没那个福气了。人家小沈多洋气的人啊。注定是要回城的人。 然后很快她就被打脸了。车子摇摇晃晃的到了镇上的时候已经天黑了，还别说，这春天也是挺冷的。晚上颇有一种夜凉如水的感觉。 车子还没进站呢，售票员就看到沈一鸣坐在个破马车上面，眼巴巴的朝着她们车子来的方向看。 这小沈同志是真的被这姑娘拿的紧紧的啊。 售票员就开始同情沈一鸣了。傻孩子哟，可别为了一个农村小姑娘就不回城啊。回城多好的事儿啊。 沈一鸣可没管售票员心里咋想的，知道左单单的树苗在车顶呢，就爬上去将树苗给弄下来了，搬到马车上放着。那积极的样子，让车上其他老乡羡慕嫉妒。谁家的闺女这么能耐呢。他们生产队里的男知青，哪个不是被队里的那些丫头供着呢，结婚了之后也不干活，就靠着姑娘养着。跟大爷似的。 左单单无语的看着沈一鸣忙前忙后的，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坐上了沈一鸣那破破的马车。 “我让人给大成叔带信了，让他今天别过来接你。” 沈一鸣边赶车，边道。 左单单盯着他瞧，因为准备了手电筒，路上也不算黑。 车子平稳之后，就见沈一鸣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了过来，“给你收着。” “啥啊？”左单单没接。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早上咱不是说好的吗，我开了证明了。现在公社那边是不会再考虑我回城的事情了。” “……”左单单伸手接过来看，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看了几遍，又看到上面盖的大河公社的公章，左单单差点儿手一抖将证明给扔出去了。 证明很简单，就是表明沈一鸣同志自愿放弃这次回城指标，并且经过章书记同意。 “沈一鸣，你是不是生病啦，”脑子有病，竟然真的不回城。这是要干啥啊。 沈一鸣干脆不赶车了，身子侧了侧，正面对着左单单，“我挺好的，不是你说要是我不回城，咱两就处对象吗？” “我说了吗？” “说了。”沈一鸣肯定道，“只要我开了证明放弃回城指标，咱两的事情就能成。你说能成。” “……” 左单单看天，不打算认账。反正她不觉得这事儿单纯，她只是想不通沈一鸣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而已。 沈一鸣笑道，“左单单，咱们现在是对象关系了吧。”又叹气，“唉，其实我放弃这次机会，真的挺难受的。可我想着，咱必须说话算话，绝对不能做说话不算数的小人。答应人的事情必须做到。” 左单单盯着他笑着的眉眼，怎么看怎么不爽。 她长长的叹了口气，痛心疾首的看着沈一鸣，“沈一鸣同志，你太让我失望了，我以为你是个特有抱负的人，大城市多好啊，你咋就放弃回城呢。你知不知道你放弃了多好的机会。你知不知道，像你这样的知识分子，对城市建设多么的重要。” 沈一鸣非常不认同道，“毛·主席说过了，农村的天地更广阔。我觉得深以为然。” 你能说伟人说话有问题吗。不成，那你就成反动派了。 这死狐狸搞半天，不就是想和她处对象吗。他难不成不知道，处对象也是能分手的。处对象之后，不是女同志围着男同志转，是男同志围着女同志转。 左单单觉得自己不给沈一鸣一点厉害看看，他还以为谁都围着他转呢。 成啊，想处对象是吧。 “沈一鸣同志，其实实话告诉你吧。我之前是真没瞧上你。咱农村人就喜欢干活利索的。你显然不合适。长相吧也太招人了，不实在。这要是让我选，我是真的不会看上你的。” 反正先把沈一鸣狠狠的踩一通。沈一鸣很配合的露出失望的神色。 “……不过呢，我这人是真君子，答应的事儿一口唾沫一个钉，所以呢，我就勉为其难，接受你这个对象了。” 沈一鸣立马失望转为惊喜。 左单单伸出三根手指头来，“咱约法三章，第一，听我的。第二，一切都听我的。第三前面两条必须牢记。” “听我的，一切都听我的，前面两条必须牢记，行，我记清楚了。” 沈一鸣认真的复述一遍。 左单单生气的指着自己，“我说的是听我的，我，你看着我！”这时候还想玩心眼子呢。 沈一鸣听话的看着她，看着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然后慢慢的凑近了。 “……你干啥？”左单单向后退。又发现自己是在车上，退不远，只能瞪着眼睛看着沈一鸣。 “左单单，你真好看。”沈一鸣弯着唇笑，像个偷腥的猫一样。 左单单脸微微的一热，然后板着脸，“赶车赶车，咱现在是革命战友，正经一点儿。” 沈一鸣笑眯眯，满足的赶着车。 至于刚刚约法三章的事儿，以后再谈。 到了家里，沈一鸣帮着搬东西进院子，殷勤备至。连左大成和李惠都感觉到两人之间那气氛有些不对劲了。不过介于沈一鸣要回城，所以两人也没再准备撮合了。 两人没准备再撮合沈一鸣做自己的女婿，可沈一鸣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的，竟然上门帮着干活了。 第二天早上刚吃完饭，左大成就准备把左单单带回来的树苗给种了。虽然他没种过树，可这是闺女特意带回来的，咋样也得种上。刚拿铁锹呢，家里的门就被敲响了。李惠听到动静去开了门，就看到沈一鸣站在外面了。 “婶，我给单单种树来了。她挺稀罕那果树的。”然后在李惠发愣的空挡，就进了院子。 左单单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沈一鸣在自家院子里挖坑种树。 “沈一鸣，你一大早的干啥呢？！”看到沈一鸣，左单单可没好气，她昨晚都要睡着了，想起来沈一鸣还没答应以后啥都听她的呢。死狐狸！ “哦，我帮着干活呢。三婆说过了，谁家小伙子要是和人家处对象了，就得上门帮着干活。” 左单单：“……！！！” 李惠和左大成：目瞪口呆。 干完活之后，沈一鸣和左单单就被左大成和李惠给叫一块儿来了。这事儿得弄清楚。必须得弄清楚。啥叫处对象呢。一鸣不是要回城了吗？这要是之前，左大成和李惠肯定心里都高兴。可现在不成，沈一鸣要回城了，难不成他闺女以后被人笑话吗？ “你们这到底是咋回事呢，一鸣，你可是要回城的人啊。这处对象可不方便。“ “大成叔，婶子，你们听我说。”沈一鸣声音轻缓，很安抚人心。 “这次的回城指标，我已经放弃了。” 李惠和左大成一脸吃惊。 李惠道，“这，咋放弃了，这多难得啊。大队长说你这是十拿九稳呢。” 沈一鸣笑道，“回不回城其实都一样，哪儿都能发挥自己的能力。再说了，我这和单单不是才处上吗。叔婶，你们也别担心我以后回城之后的事儿。我是这么想的，我以后要是回城了，她要是同意，我立马就和她结婚。把她也带城里去。我能放弃回城指标，我还能不带她回城吗？” 尽管这两件事儿没啥联系，不过左大成和李惠听出来的意思就是，一鸣能为了单单放弃回城指标，还能舍得不带她回城？ 这孩子……没的说的。 “……现在提这个是不是早了。”左单单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沈一鸣拍了拍她的小手，“不早，我得让叔婶对咱们安心。” 必须安心啊。李惠和左大成没话说了。人家连这么好的回城机会都放弃了，还能说啥？最重要的是，现在单单也是愿意的，可不是他们撮不撮合的问题了。 “我们就不干预了，这毕竟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左大成不好意思道。棒打鸳鸯的事儿本来就不好办，而且这对象还是沈一鸣这样的好孩子呢。 沈一鸣露出感激的笑容，“叔婶，你们放心吧。我肯定对单单好。上哪儿都带着她。” 左单单心道咱一点也不想跟着你。 沈一鸣道，“对了，叔婶，我放弃回城指标这事儿，和单单没啥关系，你们不要多想了。也不要往外说。影响不好。” 左单单连忙点头道：“爸妈，他这话是实话。” 左大成和李惠也跟着点头表示知道，心里却明白，这孩子是为了单单好呢，不让人在背后说单单的闲话。 事儿说完之后，一家人就得去上工了。 左单单故意拉着沈一鸣先走。对于这种事儿，左大成和李惠当着没看到一样。 外面，左单单不满的看着沈一鸣，“沈一鸣，你刚那是干啥呢，咱这事儿，我不是还没和我爸妈说吗。” “所以我刚和你爸妈说了。”沈一鸣理所当然道。 左单单眼刀子就差往他心口插了。“你就是心眼多，下套子！” 沈一鸣笑着看她，“左单单，你放心，我真的会对你好的。我知道，你也对我有好感，才乐意下我的套子。我现在很开心。” 左单单见着他，憋红了脸，她咋不知道自己对沈一鸣有好感呢。“自恋狂！”一甩手就匆匆忙忙走了。 啥好感啊，她现在满满的恶感。 沈一鸣看着她的背影，神清气爽的。 第59章 地里的知青们并不知道，他们视为最强大的竞争对手已经放弃了这个名额了。看到沈一鸣来地里干活，都不约而同瞄他。 沈一鸣像没发现一样的，拿着锄头就去左单单这边的地里，和她一块儿干活。 种子都已经播下去了，这段日子都长出了细苗，现在就是收拾地里的荒草。这些地里的荒草别看每天都在锄，实际上生长力十分的茂盛，几天不下地，都能和庄稼长一块儿去了。 看到沈一鸣过来了，左单单抬眼皮瞄了他一眼，当做没看到一样的。她现在正郁闷着呢，冷不丁的就多了个男朋友了，她咋觉得怪怪的呢。而且这男朋友还是之前一心想回城的沈一鸣……这发展形式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沈一鸣同志，”李红突然从她那块地里走了过来。 看到沈一鸣埋头干活没理他，咬了咬嘴唇，“沈一鸣，公社的那个名额马上就要定下来了，你就不担心吗？” “有什么好担心的，服从公社安排。”沈一鸣头都没抬，拿着锄头轻轻的锄草。 左单单瞄了眼李红兵，心道你有本事就让他赶紧回城，赶紧离开左家屯。咱鼓掌欢迎。 李红兵可不相信沈一鸣真的不担心，她知道沈一鸣现在是嘴硬。心里说不定有多担心呢。要不然前些日子怎么去公社那么急？“沈一鸣，我听我爸说……反正有人打招呼了，说不让你回城，让你在农村为国家做贡献。” 见沈一鸣不为所动，她有些着急，“沈一鸣，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有人想为难你，要是上面没人替你说话，你就是在队里干的再好，也不可能回城。” 左单单耳朵抖了抖，她觉得自己真相了。合着真的不是沈一鸣自己不想回去，是一早知道了有人针对他，不让他回去。 她想起之前听沈一鸣似乎也暗示过她，他下乡也是某些大领导的杰作。看来，上次沈一鸣真的没骗人啊，他是真的被某大领导给盯上了。也不知道是这家伙怎么得罪人了，他一个小人物，咋就得罪那种大人物了呢。 沈一鸣似乎听的不耐烦了，侧身看着左单单，“左单单，你嘴里的肉被人盯着了，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咬死她！左单单看了看他，觉得他顶多也就是口黑面馒头，算不上肉的档次。于是勉为其难道，“那啥，李红兵同志啊，我是很支持你把沈一鸣同志劝回城里去的。可咱这是干活的地方，你这样很影响别人干活的。有啥事下工再聊吧，下工之后，我帮你把他留住。你想说啥都成。” 李红兵听左单单说这话，气红了脸，“你说留就能留吗？” 左单单看着沈一鸣，“她问我能不能留住你。” “能。”沈一鸣简短利索的应了一声。 左单单看着李红兵，“你听见了，他说能。你就先回去吧，下工再说。” 被两人一唱一和的，李红兵觉得自己受到了欺负。再看沈一鸣看都不看他一眼，左单单又一副看戏的样子，顿时气的心肝疼，拿着锄头转身就跑。背后左单单还在喊，“小心点，别踩着庄稼了。” 啥，踩庄稼？干活的人都看向左单单，又看向李红兵。那眼刀子刺溜的恨不得将李红兵的脚给割下来。咋能踩庄稼呢，那可是咱农村人的命根子呢。一群整天做白日梦想回城的傻帽。 李红兵被盯的脚都落不下来了。然后僵硬的，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干活的那块地。 李晨亮看到她这傻样，捂着嘴直笑。“又碰壁了吧，人家沈一鸣觉得自己十拿九稳呢，你操什么心？”反正听到李红兵之前和他说的情况，他还是挺高兴的。瞧瞧，可不是就他一个人看不惯沈一鸣，还有挺多人呢。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李晨亮，你也别高兴太早了。你不是一直往那个左单单身边凑吗，我看人家可不喜欢往你身边凑，人家喜欢往沈一鸣身边凑。”最后一句话说的咬牙切齿的。 听她这话，李晨亮就不高兴了，他和左单单可好些天没好好说话了，还是上次送围巾之后，就没凑一块儿了。再看看沈一鸣和左单单分一块儿干活，好心情愣是没了。 左单单可不知道李晨亮的心思，弄走了李红兵之后，她难得的往沈一鸣身边靠了靠，“唉，她刚说的是真的啊。你真的被人针对了。” “你以为我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人家不让我回城，我就回不去？”沈一鸣满脸自信。仿佛就没他办不成的事儿。 “谁知道呢，还说为了那啥才放弃回城指标的，我看你这是知难而退吧。就承认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沈一鸣笑着道，“我知道你喜欢看我认输，不过这种事情我不能昧着良心说话。要不这样，以后我就证明给你看，我想回城，甭管谁都拦不住。只要我回城了，你就和我结婚。” “……” 这话咋听着这么熟悉……哦，昨天他不就说过类似的话吗。啥办了证明之后，两人的事儿就成了。 又给她设套子。 左单单虽然多多少少的对沈一鸣这话还是保持怀疑的心情，不过也不想往套子里钻了。“管你回不回城的，反正回城了，咱就分。” “这可不行，我没答应，就不能分。”沈一鸣严肃的看着她，“除非你想对我耍流氓。” 左单单差点一锄头就捶过去。 “沈一鸣，我总算知道你为啥要费尽心思找对象了。就你这样的，你要是不耍点手段，你一辈子都打光棍。” 沈一鸣深以为然的点头，“你说得对，所以分手的事儿，我坚决不会答应的。” 左单单气的不想和人他说话了，决定等下工之后就去找老队长商量一下，给她换个地干活，她真不想和沈一鸣分一块地里来了。看着他就来气。这要是在以前，让她和这样的人处对象……她保准直接一盆水给泼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工，两人去了老队长那边登记分数。左水生那双历经世事的老眼就朝着两人打转。一鸣已经和他说了这次不回城的事儿了。今天再看看他和左单单在一块儿的样子。还别说，这处没处对象，区别还是很大的。甭管感情咋样，那和没处的时候，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单单啊，一鸣是个好孩子。”左水生叹着气说了一声。 左单单就郁闷了，干啥和她说这话。沈一鸣是好孩子，她就是坏孩子了？搞得好像她欺负沈一鸣一样的。 沈一鸣立马就道，“单单也是好孩子。” “你们都是好孩子。”左水生又说了一句。 左单单觉得这话说的咋听着这么勉强呢。好在有人来找左水生登记工分了，总算是不用听左水生夸人了，赶紧儿闪到一边去。看到沈一鸣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之后就准备走，左单单就道，“之前不是说了，要等李红兵吗，该说的赶紧说清楚，别留麻烦。”谁想整天听人冒出来瞎叨叨啊。李红兵的声音着实算不上好听。 沈一鸣这才恍然记起，然后道，“行，听你的。” 左单单白他一眼，“别弄的好像是我招惹的麻烦，这是你自己的麻烦，你为你自己解决的。” 沈一鸣点头，“好，我肯定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处理好，不给你添麻烦。” 这话显示两人关系多亲密呢。 左单单抬脚就走。她才不在这里等沈一鸣呢。反正李红兵那姑娘也没这老狐狸段数高。 “你走我就走，回头我就说跟着你走的。”沈一鸣在背后道。 左单单抬头看天，不想理他。反正待会他和李红兵的事情，她肯定一句话不会帮他说。她就看戏。口袋里还有瓜子呢。嗑瓜子看戏多舒坦啊。实在忍不住说话，就帮李红兵说。 过了一会儿，干活的人差不多都回去了，李红兵如约而至。看到两人排排站在一块儿，心里直冒酸水。 见正主来了，左单单伸手从兜里掏出瓜子来，站在一边盯着两人。 沈一鸣幽幽的叹了口气。 李红兵看了眼左单单，那眼珠子都要泛红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哦，他说我走，他就走。” 左单单指了指沈一鸣。 沈一鸣拍了拍袖口，看也没看李红兵，“李红兵同志，有什么话咱们尽快说，我们还得回去吃午饭。” “沈一鸣，你到底有没有听我之前和你说的，有人为难你，我能找关系让你回城。”李红兵着急了，她也发现了沈一鸣和左单单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知道这事情不能等沈一鸣主动了。反正只要沈一鸣回城 ，就和左单单没可能了。 左单单剥了一粒瓜子，没想到自己能看到如此戏剧的事情。她如果没听错，李红兵这是威胁加利诱，想让沈一鸣卖身与她呢。 沈一鸣看着左单单手里的瓜子，又看向李红兵，“然后呢？” “……”李红兵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嘴唇都咬的有些发白了。 左单单帮助了她，“人家一个大姑娘肯定不能说那明白啊，就是让你和她好，然后她让你回城。沈一鸣，没想到啊，你这行情还不错呢，你这要是同意了，以后一辈子不差饭吃。那饭特别特别的软。等你老掉牙了都吃得动。” 李红兵被她说的面红耳赤，恼羞成怒，“沈一鸣，我没那意思。我只是想说，我能帮你。” 沈一鸣双手插兜，瞄了眼看得津津有味的左单单，“李红兵同志，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不过这种事情我没打算找关系。我追求公平公正，服从组织安排。组织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组织让我留在广大的农村帮助农民过上好日子，我就会努力的扎根在这地方。回城的事情，你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沈一鸣，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可是回城指标啊。多少人想要啊。”李红兵激动道。 左单单连连点头，“确实挺难得的。其实为了这个，吃点软饭也没啥。” “左单单，你乱说什么？”李红兵气坏了。左单单张口闭口的吃软饭，这是存心添乱。 “你没听到吗，我在为你劝他啊。”左单单一脸无辜。 李红兵差点气哭了。 又委屈的看着沈一鸣。就听沈一鸣道，“她确实是真心劝我。”然后不满的看着左单单，“有这么劝自己对象吃软饭的吗，长心了吗？” 李红兵如遭雷劈，眼睛瞪的老大的看着沈一鸣和左单单。“你们，你们两个……” “不不不，其实你要是能让他同意吃软饭，我是没意见的。”左单单赶紧摆手。 李红兵不理她，只是不甘的看向沈一鸣，“沈一鸣，你想清楚了吗，和她在一块儿，你就得一辈子留在农村了。以后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农村人了。” 左单单不满了，“农村人咋了，农村人实在。农村姑娘不会倒贴小伙子。农村小伙子不吃软饭。” 沈一鸣附和的点头。 被两人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李红兵脸红脖子粗的。她觉得沈一鸣真的傻了，竟然宁愿选一个农村姑娘，也不回城里去。他怎么会做出这么傻的选择呢？越看两人，她心里的气就越是闷得慌，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指着沈一鸣，“你会后悔的，沈一鸣！”然后转身就跑。 “我又放弃了一次回城的机会。”沈一鸣看向左单单，“这次是你亲眼看到的，我是为了对你忠诚才放弃的。” 左单单呵呵的笑，“有本事你现在追上去，我不拦着。”然后背着手挺直腰杆往家里走。准备回去好好的吃顿饭补一补。 沈一鸣抿着嘴忍不住发笑，跟了上来。伸手拉了拉左单单的辫子。惹得左单单眉头直皱。 好不容易摆脱沈一鸣，回到家里。李惠和左大成看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是，“咋不让一鸣来家里吃饭呢。他一个人做饭多麻烦啊。反正家里也不差他一双筷子。人家背井离乡的，多不容易啊。” “我怕他吃光咱家的粮食。”左单单道。 “瞎说，”李惠点了点她的脑袋。 左大成道，“算了，一鸣肯定也不愿意来。这样，以后家里多做一些饼，回头让单单给送去。那个顶饿。他一个人吃也方便。” 左单单特想说，人家手艺比你们好，不用操那份心。这话就是说不出口，担心李惠和左大成又问她是咋知道的。 下午上工，左单单就去找左水生，要求换一块地干活。 左水生抽了口烟，满不以为意的摇头，“换啥呢，别担心人家说闲话。处对象光明正大的，又不是见不得人。再说了，这事儿我都没宣传呢，你放心，没人议论你们。” 小姑娘面皮就是薄，还是男同志脸皮厚呢，这才处对象，就找他，让帮着分在一块儿干活，说是好照应的。活又不重，有啥好照应的，还不是想逮着机会见见面啥的。谁没年轻过呢，左水生觉得自己很能体会这些小年轻的心情。 左单单知道自己在左水生面前说话是不如沈一鸣顶用的，所以见事情不成，也没废话。到了地里，大伙已经忙活开了。沈一鸣正和人说话说的开心呢。 再看看旁边的知青干活的地里，李晨亮和高伟嘀嘀咕咕的。其他人心不在焉的。显然是惦记着回城的事儿。 左单单特想告诉他们，就算沈一鸣不要这个名额，就他们这些人的表现，也绝对是轮不到他们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给谁都得让人心服口服啊。 看了半天，左单单才反应过来，李红兵下午没来上工呢。这不是真的被气坏了吧。 李红兵确实气坏了，所以连午饭都没吃，就找左水生请了假，自己边哭边往镇上跑去了。 既然沈一鸣不信她说的，她就去和她爸说说，这个名额不用给沈一鸣留着了，该给谁就给谁去。让沈一鸣瞧瞧，没有别人帮忙，他能不能回城的。 一直到给她爸李江河打电话的时候，她这声音都沙哑着呢。李江河气呼呼的听了李红兵说的情况后，就冷笑，“闺女，人家不稀罕就不稀罕了，咱也不稀罕。你放心，有人可不希望他回城呢。他这辈子都别想回城里。不是找了个农村的对象吗，就让他老老实实的在农村扎根，做农村人吧。” 说完之后，也不管他闺女的反应，就直接挂了电话。脸上还带着点寒风阵阵的。 又直接拿起桌上的电话，给省委家属楼魏家打电话。 魏国华上班去，魏静仁也去上班了，两个小的还在上学，就杜鹃一个人在家里包饺子。听到电话铃声响起来，赶紧起身去接了。等听到李江河说的事情之后，她脸上还有些愣神。“真的？” “是啊，我知道魏部长是不想他回来的，希望他能扎根农村，好好的为广大农民做贡献。我听说这件事情之后，就赶紧把这消息和你们说了。” 杜鹃叹气道，“没想到会这样，我还是挺盼着他回来的。江河同志，感谢你给我们带来了消息。我会和国华说这事儿的。” “不用客气。“李江河笑着挂了电话。他觉得魏国华要是知道他这个儿子扎根农村了，应该会彻底歇了让他回城的心思了。总不能抛弃人家农村姑娘吧。 这边杜鹃挂了电话，一直提着的心终于能落下来了，不用担心他回城了。都找农村对象了，应该也不会回城了吧。自言自语，“这样也挺好的，眼不见为净。当没他的。” 大河公社这边，回城名额很快就定下来了。 不是呼声最高的左家屯生产队的沈一鸣，而是山前屯一个老知青宋博文。来公社很多年了，投票的时候，章书记就投了他。 值得一提的是，章书记私下里和他说了，是人家沈一鸣同志帮着推荐的他，说是这种名额应该留给为农村贡献最多的老同志。宋博文走的时候是含泪走的。 这名单宣布下去之后，整个大河公社的知青们比起之前还要热闹。各种哭声，骂声不断。 左家屯这边也差不多，左单单都听说女知青点那边，刘莉莉当场就晕倒了，要不是这姑娘醒得快，差点就要送卫生所去了。 第60章 对于知青们这种要死要活的行为，大队长左水生气的都不乐意管了。让他媳妇去知青点看了一次，只说是受了打击，人倒是没啥子，已经能下地了。其他知青倒是也没像她这样，只是都挺不高兴的。 毕竟之前大伙也是努力过的，这次机会没了之后，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城了。 左水生倒是很看不惯，觉得这些人耐不了辛苦。这才来农村多长时间呢，人家有些知青，都在农村快十来年了。那个刚回城的知青，人家还是第一批，自愿来农村的知青呢。那还是六几年的事情了。还是从京市那么远的地方来的。这些年人家不照样过来了吗，咋就他们过不了了。 对于这事儿，沈一鸣是最淡定的，一点也没看出心情不好的样子，每天乐呵呵的，还有心情往左单单家里跑，帮着干活。 院子里的自留地被他翻了一遍之后，就帮着家里劈材。每天中午吃完饭就跑过来干活，然后跟着左单单一块儿去上工。可把左大成和李惠这颗心给收买的满满当当的。都当做女婿来看了。 当地的习俗确实有处了对象之后男方帮着女方干活，经常刷脸的意思。可一般年轻人不会这么干。这农村地方，家家户户都要劳动力，而且一般都会生兄弟姐妹几个，也犯不着去帮忙。沈一鸣这殷勤的干活，就显得十分的出挑了。 干的次数多了，就有人看出来了。沈一鸣同志和单单这孩子处对象了呢。 还有人特地找左大成和李惠两人问这事儿。左大成和李惠平时不会故意去宣传，不过有人问，肯定也是不会否认的。家里闺女和人家处对象，光明正大的事儿干啥不能提呢。左单单和沈一鸣处对象这事儿很快就传遍左家屯了。 啥，一鸣同志处对象了，就是大成家的姑娘单单！ 继知青回城这事儿消停之后，左单单和沈一鸣处对象的事儿又成为了大伙茶余饭后的谈资。没法子，沈一鸣优秀着呢，人家虽然没根基，可这孩子有本事啊。哪里有本事？你能把公社的拖拉机给弄来不？你能让公社多给咱们粮食不。连左水生都办不成的事儿，人家就给办成了。 这样的娃娃，这要是不回城里去，以后肯定也是当干部的料啊。 当干部还种地干啥呢，拿工资，国家养着。 而且仔细想想，人家沈一鸣这样没家人在这边的也挺好的，以后还不得孝敬老丈人家里啊。 好些人在背后说左大成和李惠聪明，早早的就下手了。其他人之前没敢下手，等准备下手的时候。沈一鸣就被左单单给领回家里了。 左单单发现自己走在路上，总能碰到一些大姑娘和小媳妇，然后人家总能找她聊几句。 比如问问，唉，你和沈一鸣咋处上的。你咋追的他呢？ 你是咋让他和你好上的呢？ 你们在一块儿的时候干啥呢？ …… “沈一鸣，你这个招蜂引蝶的，你少给我惹麻烦成不？” 下午下工，左单单逮着机会就对沈一鸣表示不满。咋人家处对象就没她这么多麻烦呢。她都觉得自己要成为整个左家屯的女性公敌了。就是三婆她们都能拉上她说几句沈一鸣的好话，反正说来说去，就是人家好啊，你捡大便宜了。 沈一鸣顶着一顶草帽，拿着两人的工具，边往家里走，边纳闷道，“我整天和你一块儿，我哪去惹麻烦了？” 左单单斜睨了他一眼，嘴唇撅的高高的。 这就是个移动的大麻烦。瞧瞧那个李红兵现在看着她就跟仇人一样的。哦，还有苏雪，以前看着还装不认识，现在装都装不出来了，那眼刀子一道道的往她身上冲呢。 一路上左单单也不和他说话，背着手在前面走，沈一鸣就跟在后面。 还没到屯里呢，就看到李晨亮站在半道上，仰着脖子望着天，一副和谁置气的模样。 沈一鸣就笑着凑过来，“左单单，你看你惹的麻烦来了。” “我惹啥麻烦了？”左单单瞪了他一眼。 这边李晨亮倒是端不住了，他之前还想端着，表示自己的不满。结果眼角余光扫到两人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的样子，心里就特别不爽快了，对着左单单嚷嚷道，“左单单，你真和这小子处对象了啊。你怎么这么傻啊，竟然被这小子给骗了。” 这话简直就是往左单单心窝子里面捅。她这辈子就蠢这么一次，就把自己给卖了。 顿时没好气道，“处对象咋就傻了，我就和他处对象了，我觉得挺好的。”然后伸手拍了拍沈一鸣的胳膊，“结实，能干活。”又指着他的嘴，“嘴唇薄，会说话，吃的还少。”最后指了指沈一鸣的脑袋瓜子，“有文化，能办大事儿。” 最后差点儿指着沈一鸣的心口，就是心黑。 李晨亮觉得左单单这一句一句的，简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就沈一鸣这样的，都被她夸出一朵花来了。 “你就是傻子！”李晨亮气呼呼道。他也不知道自己咋就这么生气。觉得可能是感觉自己遭受到了背叛，明明和自己一派的人，竟然和沈一鸣处对象了。那以后肯定就是沈一鸣那一派的了。 沈一鸣道，“咱单单怎么可能傻呢，没比她聪明的了。有眼光！” 李晨亮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又看着左单单，“左单单，你真的不准备分手啊，你要是和他分手，我支持你！” 沈一鸣道，“你让她分她就分，她这面子往哪里搁？” 左单单觉得沈一鸣还是挺了解她的。就算要和沈一鸣分手，她肯定也是自己提出来的。咋能听外人的呢。于是摇头，“才处上，分啥呢。我说李晨亮，你咋这么不厚道呢。这一见面就劝人分手可不好。” “你真是气死我了。”见左单单冥顽不灵，李晨亮甩手就跑了。他担心自己再待下去，心里憋屈的会忍不住破口大骂。怎么这么快就和沈一鸣处上了呢。一点征兆都没有，之前沈一鸣还一心想回城呢。 “左单单，你瞧，你给我找了个敌人。”沈一鸣严肃道。“我可没像你之前那样怪你。” 左单单斜了他一眼，“咱两没处的时候，你们两就不是朋友。再说了，你要是想分，我也挺乐意的。” “我是那种认输的人吗，越是这样，我越不分！”沈一鸣自信道。 又拍了拍左单单的后脑勺，“左单单，我这才知道原来我在你心里这么好啊。我心情很好，明天我带你去县城玩吧。” “谁有时间和你去玩呢。”左单单哼了一声，背着手大步走。 还想和她约会，想得美呢！ 徐凤霞从七婆家里出来，看着左单单和沈一鸣一块儿进屯里，歪着嘴呸了一声。回到家里的时候，还听着左欢在哭，顿时不高兴的嚷嚷道，“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知青吗。哭啥呢，有啥好哭的，你要喜欢知青，你自己去找去。我不管你了！” 徐凤霞心里也是郁闷着呢，左欢的婚事她现在是想破了脑袋也不成了。之前因为举报的事儿，本来是左春红自己干的混蛋事儿，自己才是被连累的，结果倒被左春红给怨恨了。现在她连老胡家的门都进不了了，就更别说让左春红给自家闺女找婆家了。 找不到好人家，现在又见老二家的单单那丫头也找了个知青。徐凤霞也开始把主意打到知青身上来了。不就是找了个知青吗，整个屯里都一副羡慕嫉妒的样子，知青有那么好？自家也不是找不到的。 因为左单单和沈一鸣处对象在屯里造成的影响，让徐凤霞也对知青改观了。既然大家都觉得好，那说明知青还是有好处的。 之前她也听说过了，说人家知青虽然不能回城，可他们的家人能够寄东西过来呢。城里人从指头缝里面漏点出来，那也有不少啊。欢欢长的也不差，她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比那个沈一鸣好的。 中午吃完饭，让大闺女左青去厨房里收拾碗筷干活了，徐凤霞又拉着自己男人进屋里商量两个闺女的婚事。 大闺女这招赘不容易啊。长的不好，性子也木讷，人家七婆都问不到好人家。倒是有那种年纪大的懒汉，徐凤霞不嫌弃女婿年纪大一点儿，可是人懒了不成啊。她都是等着人照顾呢，咋能找个懒汉回来拖累自己呢。 所以她决定把大闺女这个拖累嫁出去，让左欢留在家里招赘。左欢不是要找知青吗，正好知青在这边没有家，等和左欢结婚了，就能住在自己家里了。 左红军现在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乐意比自己两个兄弟差。现在听自己媳妇分析，也没有意见。单单都能找个城里来的知青，自己闺女也能找。 他就是见不得老二整天乐呵呵的样子。 徐凤霞的动作还挺快，一说要给左欢找知青对象，一下子就瞄到一个好的。屯里这些知青她是看不上的，都不是干活的人，而且还闹事。哪里像成家的样子。至于她闺女左欢说那个李晨亮家里是干部，她也不相信，要真是干部家庭，还不想办法留在城里啊，来乡下干啥。 要找就得找种在乡下待的时间长，有稳定工作的。她之前是盯住了徐大鹏。后来听人说徐大鹏和那个沈一鸣关系好，就歇了心思。眼睛又盯上了公社小学教书的杨文新。 长的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文化人。镜框眼镜戴着，书本拿着。这可比左大成家里找的那个好多了。那个沈一鸣被夸的那么好，不还是在左家屯种地吗。人家杨文新那是教书的，干的文化事儿呢。 左欢本来还有些不高兴，结果跟着徐凤霞去学校看了一次杨文新之后，也没意见了。虽然长相不如沈一鸣那样好看。可到底是教书的，那穿着打扮，和沈一鸣这样种地的就是不一样。 徐凤霞赶紧就去找了七婆去帮着说媒去。 左单单和沈一鸣进城里去玩这天，正好碰着七婆去镇上做媒。 也不算是去玩。昨天沈一鸣找了个机会，向李惠和左大成表达了自己外婆对于自己这唯一的外孙成家立业的期盼。现在他终于找到对象了，希望能带着单单去县城照张相片给自己外婆寄过去。让老人高兴点儿。 左大成和李惠都是孝顺的人，听到这话，二话没说，就让左单单跟着沈一鸣一起去照相。老人家容易吗，外孙一年到头的不在身边，看看相片也是好的。没老的人啊，没法体会到老人孤独的心情。左单单就带着艰巨的任务和沈一鸣出门了。 沈一鸣赶着车，七婆和左单单在后面聊。看着一表人才的沈一鸣，七婆就拉着左单单的手长吁感叹的，说左单单自己有本事，自食其力解决个人问题，不用她操心了。她这双老腿要为了左欢姐两跑断了。先是左青说不到上门女婿。现在又说不要上门女婿，要说一门合适的亲事就成了。又要给左欢说知青。还得是镇上公社小学教书的那个杨老师。人家这样的条件，她这嘴巴说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左单单听着七婆唠叨的头晕，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沈一鸣看了她一眼，顺手就给她递过去水壶。 左单单喝了一口水，“就那个叫杨文新的老师？” “可不是，人家多好的条件啊。”七婆感慨道。 左单单幽幽的想着，条件是不错。就那性子，找回来就别指望人家能对你好的。她现在可还记得杨文新给几个女知青献殷勤的样子呢。 送七婆下了车之后，沈一鸣就带着左单单去煤场找徐大鹏，把马车放到煤场，晚上的时候过来拿。 徐大鹏看着两人，心情挺复杂的。他对左单单印象很好，也觉得沈一鸣特够哥们义气。可是这两人在一起，他咋觉得欢喜不起来呢。 沈一鸣回不了城了啊。 “一鸣，难怪你之前都不上心那事儿。每天来都跑我这里喝茶，原来是真的不着急呢。你是不准备回城吧，为了左单单同志？”徐大鹏哀怨的看着沈一鸣道。 “他之前来公社，不是为了回城，是来你这里喝茶？”左单单瞪圆了眼睛。这小子，之前装那心急火燎的样子，是给谁看呢！ 徐大鹏说起这事儿就觉得没劲儿，“不说不说了，你们好好处着吧。左单单啊，你对一鸣好点儿，人家对你牺牲多大啊。” 左单单一口老血没上来。 两人离开煤场之后，左单单伸手就在沈一鸣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下。 第61章 左单单上车之后，就装睡不说话。反正她是打定主意的，就算处对象，也没说她就得对沈一鸣多热情呢。不就是处对象吗，你称心如意了，咱也不是吃干饭的。让你瞧瞧真正的处对象是咋样的。多少男同志把自己对象当姑奶奶供着呢。 沈一鸣倒是没打扰她。坐在她边上，然后撩起衣袖看了看自己胳膊被掐的地方。都青了。两个手指印特别的明显。 “哟，小沈同志，这是咋弄的？”售票员看着他的胳膊那指印吓了一跳。 “没事儿。”沈一鸣放下袖子。 看到他这样子，售票员就知道沈一鸣的这伤是谁弄的了。这是小两口闹别扭了。再看看这姑娘还啥都不管，闭着眼睛睡大觉呢。 “小沈啊，不是我说你，不该惯着。”她意有所指道。 左单单的耳朵翘着。 沈一鸣笑道，“没事，我外婆说过，这有感情才会打打闹闹的。要没感情，人家还不乐意在一块儿过日子呢。” 这话立马就获得了车上其他大老爷们的一致认同。 “可不是，我们家那口子可凶了，年轻那会子见天儿的要抓我的脸。可咱们是越过越好。这夫妻啊就得吵吵闹闹的，这才热闹。”长相瘦弱的老大爷感同身受。一辈子打不过媳妇呢。 “我们也是，每天必须来一次。你不吵，还浑身没劲儿。”大嗓门的大叔也附和。 “男人嘛，让让女人也没啥。女人要是不在乎你，还能对你动手？她就是知道你心疼她，她才敢和大老爷们动手。”粗汉子表示不能再同意了。 沈一鸣点头，“大爷大叔说的对，我觉得啊，这下手越重，这代表心里越在乎。” 售票员被这言论给惊呆了。再看着沈一鸣的时候，那眼神都发亮。这小伙子真是好啊，咋能这么好呢。被打了还觉得他对象是看重他。 然后售票员就看着被她同情的沈一鸣还一脸满足的给左单单盖上了自己的外套。 沈一鸣是个很能说的人，只要他乐意，和谁都能说上话。就刚才女人打男人的事儿，他愣是和车上的老大爷老大妈们聊的热热闹闹的。 反正总结下来就一条观点，女人打你，那是爱你呢。 左单单听着差点儿一巴掌呼他脸上去。爱个屁！ 不就是被掐了一下吗，还非得找回场子。沈一鸣这话说给谁听的，她清楚的很呢。 左单单能反驳吗，不能……要是否认这一点，她能得罪这一车上的老大爷老大娘们。 到了县城的时候，沈一鸣心满意足的和大伙招手告别。还有人要留沈一鸣的地址，表示如果以后有那啥的想法，可以介绍更加懂事的小姑娘。 沈一鸣偷偷的指了指左单单，表示自己被她给管着了。 左单单皱着眉头看他在那儿胡说八道，“沈一鸣，还照不照相了？” “来了来了。”沈一鸣双手插着裤兜走了过来，“急啥，我这不是和人家道别吗？” “你那是胡说八道。”左单单不高兴的看着他，眼睛翻了一下。 沈一鸣诧异道，“不不不，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可不能让人以为你是个很凶的姑娘。你打我，一定是因为心里有我。” 左单单伸出去准备掐他的手，就收回来了。转过身恶声恶气道，“赶紧的，别耽误时间。” 县城只有一家照相馆，平时一般人很少来这里拍照。这年头谁有钱玩这玩意儿啊。也就是必须到了照相留念的时候才会来拍两张。哦对了，还有结婚的时候。结婚照必须拍啊，要不然结婚证上面贴啥。 进了照相馆，沈一鸣道，“这我对象，拍合照，今天急着办正事用。” 摄影师业务熟练的让两人换衣服，绿军装，必须穿这个啊。还有小红花。没这东西咋行呢。装备都是齐全的。 “靠近点，靠这么远怎么拍呢。”摄影师大吼。 左单单移动了点儿。只是拍给老人看而已，干啥站那么近呢，还搞得这么正式。 “再靠近点儿，害羞干啥。”摄影师看不惯这扭扭捏捏的样子。 沈一鸣伸手一捞，脑袋一歪。这下好了，脑袋靠着脑袋，够亲近了。 “笑。”摄影师又下达指令。“好……很好，就这样。” 咔嚓，终于拍好了。拍的还挺不错的。这样眉眼都俊俏的年轻男女可很少见呢。一般都是歪瓜裂枣配个好的。 沈一鸣道，“老师傅，我们这加急的，今天能拿吗？我们来一次不容易。” “没事没事，可以加急。结婚这事儿不能耽误呢，我们都知道的。” 左单单道，“啥结婚？” “不是结婚照吗？放心吧，我这边都是来拍这个的。没一个说我拍的不好的。” “错啦错啦，不是拍结婚照。”左单单郁闷了，“我们就是拍普通合影！给家里老人看的！” 摄影师：“……这也是合影。其实也没事。你当普通合影用也成，当结婚照也成。想咋用都行。”能承认自己拍错了吗，不能啊。要不然重拍要费胶卷呢。多不划算。再说了，这小伙子一进来就说这他对象，还说今天急着办正事用。完了之后又一句话没说，他咋知道是咋回事呢。 沈一鸣赶紧打圆场，“挺好挺好，别让人家老师傅难做。老师傅，我们先出去转转，你赶紧儿给我们弄出来，待会吃完饭，我们过来拿。” “好嘞，你们赶紧去吃饭，别着急。我保准很快就弄好。”弄好你们赶紧走。 “不行不行。”左单单坚决不同意，拍个合影拍成结婚照了，有这么不靠谱吗。再说了，她现在刚和沈一鸣处对象呢，咋能寄个结婚照回去给老人看。让人误会了多不好啊。“重新拍，咱掏钱重新拍！” 掏钱重新拍那当然是没问题的。 老师傅赶紧儿给两人重新拍了一张。还是穿着绿军装，就是红花没了。年轻人啊，就是任性，多费钱呢。 还不忘了给自己说好话，弥补之前的错误，“其实多拍一张结婚照也挺好的。你们来一趟不容易，等回头要结婚了，也不用重新过来拍了。” ………… 出了照相馆，两人又去看左聪。毕竟来一趟不容易，总要和亲人见一面呢。 左聪和沈一鸣感情挺不错的，看到两人一块儿来看自己，高兴的咧着嘴笑，“一鸣哥，你咋也来啦？” “他闲着没事儿干。”左单单道。 沈一鸣笑道，“现在家里不忙了，我和你姐闲着就出来转转，顺道来看你。”又伸手拍了拍左聪的肩膀，老成持重道，“小聪又长高啦，我和你姐就放心了。你可要好好念书，我和你姐就指着你出息了。” 左聪：“……”咋听着这么奇怪呢，“一鸣哥，你和我姐……” “哦，忘了和你说呢，我和你姐处对象了。叔和婶儿都挺高兴的。” 左聪满脸吃惊。眉头耸的老高。一鸣哥竟然和他姐处对象了，这真是……太好了！ “一鸣哥，你可得对我姐好，我姐可好了。” 沈一鸣笑着点头，“你放心吧，我都在叔和婶儿面前承诺的。” 在爹妈面前都承诺过的，左聪觉得自己也没啥好说的了。一鸣哥人好，可靠着呢。 左单单可没心思看他们两人互相讨论她的归宿问题，提出出去吃饭。 沈一鸣道，“有没外人，出去吃干什么，我觉得还是去食堂吃，待会小聪还得上课呢，别耽误了上课。” “对啊姐，食堂伙食不错的。就在食堂吃。”左聪也不希望沈一鸣和左单单在外面去花钱。 于是三人一块儿去学校食堂。这会儿人多着呢，来来往往的，遇着几个和左聪打招呼，然后盯着左单单旁边的沈一鸣瞧。好看的人总是容易让人关注，特别是这人还和左单单站在一块儿。左单单可是学校的话题人物，她虽然不在学校，学校里却流传着她的传说。 “左聪，这谁啊？” “哦，我姐对象，一鸣哥。” “……” 沈一鸣和左单单一起来看他，左聪觉得特别的满足。吃饭的时候都多吃了一个馒头。吃完之后，沈一鸣就给左聪送了一本他之前读高中的时候用过的数学学习资料。让左聪平时好好学习。 左聪翻了翻，看到上面做满了笔记，佩服的不得了，看着沈一鸣的眼神都带着光。 左单单可见不得两人你好我好的样子，语重心长的看着左聪，“小聪啊，我和他就先走了。你好好念书，长点心，别人家对你好点儿，你就找不着北了。” 沈一鸣道，“你姐说得对，外人对你再好，你也要留点心眼子。” “一鸣哥，我知道的，你们就放心吧。”左聪认真的点头。 左单单一点也不想和这傻弟弟废话了。左聪不止脸蛋继承了她爹妈，甚至连身上那股子纯真劲儿都学了个十足十的。注定了是要被人坑的。 “左聪，你在这里干什么？” 三人正说话，有人从校门口进来，是个戴着眼镜的短发女人，快三十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严肃。身上挎着一个包，手里还捧着一捧书。一看就是老师。 左聪看到她了，身体站直了，“白老师好。” 这就是那个白老师？ 左单单仔细盯着她瞧，她也盯着左单单瞧，似乎还带着防备和打量的神色。 左聪见老师打量左单单，赶紧儿道，“老师，这是我姐姐。” 那防备的神色就没了，带着微微的笑意，“原来是左聪同学的姐姐啊，常听左聪同学提起你。说你是个好姐姐。” 左单单也笑，“我也常听左聪提起老师，说白老师对他挺好，是个很好的长辈。我们家里人都挺感激白老师的。” 白老师的脸色微微的僵了僵，“这是我该做的。对了，你们聊，我先回办公室了。对了左聪同学，下课之后记得去我办公室一趟，我这边有学习资料给你看看。” “咋能经常麻烦老师呢。我们家小聪有资料呢，刚我对象给他送的。我对象也是高中毕业，正好资料都能用。”左单单立马看着沈一鸣。 沈一鸣受意，笑着点头，“是啊，老师平时还要关心那么多学生，我们家左聪可不能拖后腿。家里的资料不少，每周让他回家一次，我也能给他补习。我的学习成绩还是很不错的。” “他是省城高中毕业的。”左单单道。“年年拿第一。” “那好吧，左聪同学真是有个好姐姐，好姐夫。”白老师笑着走开了。不过那步子怎么看都显得有些僵。 等她走了，沈一鸣语重心长的看着左聪，“小聪，我看你们老师挺辛苦的。平时别总是往人家办公室跑。我和你说，学生最忌讳的就是和老师走的近，让人说闲话。” 左单单点头，“听你一鸣哥的，他懂得多。” 被两人耳提面命，左聪连连点头。 等左聪回去上课了，左单单和沈一鸣也出了学校。到了外面，左单单就满脸严肃的看着沈一鸣，“你也看出来了？” “那眼神很像你看着我的时候。” 左单单横了他一眼，“我说的是正事儿，我之前就觉得这老师有问题。你想啊，小聪好歹也是十五六岁了，就是我这个亲姐姐都不会给他洗衣服呢。老师竟然还要帮他洗衣服。刚刚她看我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敌意和防备，你说我和她不认识，咋能防备我呢。” 沈一鸣双手插兜往前面走，准备去拿照片，“你准备怎么做。这种事情最好不要把小聪给带进来。人言可畏，就算不关小聪的事情，可顶不住有些人不嫌事大。” 左单单双手背着，“我当然知道，我没那么傻。再说了，这种事情也没证据，你总不能跑去和人家说，这老师喜欢我弟弟吧。不过我还是担心呢，毕竟小聪还得再上一年学，这一年里，谁知道这老师会不会做什么。” 沈一鸣想了想，道，“可以给那老师写一封信。” 左单单看着他，“你给她写一封情书，把她给勾引过来。” 沈一鸣伸手扯了扯她的辫子，“你不会是想看我写情书吧。” “呸，不和你瞎扯了，”左单单拍开他的手，“待会我就去给她写信，就以学校学生的名义，告诉她，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了，我每时每刻都在关注她。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睛里。” 沈一鸣道，“这样，她每天都会生活在怀疑和恐惧当中。” 左单单道，“她要是心里没鬼，自然用不着怕什么。她要是真的有想法，我也要让她没时间干什么。被抓到了也没关系，我就说我崇拜她才关注她，给她写信。反正我又没直接说她想法是什么。” 沈一鸣没意见，“完美。” 说干就干，两人赶紧去邮局买信纸和信封邮票。然后坐在一块儿写信。 左单单不想让人认出自己的字迹，让沈一鸣写。沈一鸣会模仿字迹，左单单有一次看到他替左水生签名，连左水生自己都认不出来。 写完信寄出去了，两人才去照相馆拿照片。 一共拍了两张，两张照片都是洗了两张出来。 左单单看着那张结婚照，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洗出来干啥？” 沈一鸣包好了往兜里揣着，“留着以后用，省得要用的时候又要来拍。现在国家资源紧缺，不要浪费任何物资。” 这话大义凌然。得到了老师傅的认可。 又去了一趟邮局，将两人的合影放在信封里面，还有给外婆写的一封信，一起寄了出去。 办完了事儿，又得去赶车了。左单单警告沈一鸣，在车上少说话，闭着眼睛睡大觉都成。她可不想再听沈一鸣和别人胡说八道了。 一路上沈一鸣也老实，眯着眼儿和左单单一块儿靠着椅子睡大觉。好不容易到了镇上车站的时候，两人睡的东倒西歪的。 下了车，两人一起去煤场拿马车。徐大鹏打着哈欠给给马喂了草料。看着人终于来领马车了，甩甩手就进自己宿舍去了。人家去和对象逛街，自己在家里喂老马，这差距怎么这么大呢？徐大鹏也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要找个对象了。 因为春夏交替之际，天还不算黑，也不算冷。左单单坐在马车上觉得还挺舒服的。就是肚子咕噜噜的叫。左单单从兜里掏出牛皮纸包好的饼。已经冷了，不过这时候吃刚刚好。撇下一块往嘴里塞，吃了几口，舒服多了。 “我也要吃。”沈一鸣道。 “自己拿。”左单单递过去。沈一鸣低头就咬了一口子。 “……” 沈一鸣道，“我赶车，手脏。要不然你来赶车。” 左单单塞下一块大饼子塞他嘴里，直接堵住他的嘴巴。 第62章 回屯里之后，左单单索要自己的那张合照。那照片她觉得放在沈一鸣手里总是不踏实，谁知道他会对着照片做什么龌龊事儿。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实在是沈一鸣啥事都干的出来。 沈一鸣二话没说的就给了。 等左大成在大门口来接两人的时候，沈一鸣高兴道，“大成叔，单单照相特别好看。老师傅都一个劲儿夸她呢。” “真的啊，我看看。”左大成高兴道。他还没看过闺女照相啥样呢。 “在单单那儿收着呢。你们待会看。我先回去啦，可别耽误你们休息。” “不吃晚饭啊，进屋里吃点东西再回去。”左大成邀请道。他现在已经把沈一鸣当半个家人看待，可不和他见外了。 沈一鸣摆摆手，“不了大成叔，我们刚在路上吃过了，还得把马车还回去呢。”适当的时候必须退场。 左单单嘴角抽了抽，捂着照片进了屋里。 左大成目送沈一鸣离开后，也进了屋里，“单单啊，照片，把照片给我和你妈看看。” 李惠也从房间里出来，“对对对，今天的照片给我们看看。” 左单单将照片掏出来，“我照的比沈一鸣好。我觉得他影响这张照片了，爸妈，我看拿剪刀给剪成两半比较好，省得影响我。 看到照片之后，两口子都高兴，“拍的真好。不愧是县城的老师傅拍的。瞧瞧这两人多好啊。” 以前左大成觉得给自己闺女找个老实本分的就成了，现在看到照片之后，发现老实本分还是不够的，得像一鸣这样长的好看。瞧瞧这样多配啊。然后左大成表示自己得给左单单做一个相框，让左单单将相片给摆在房间里面。照的多好啊，还是淡淡第一张照片呢，必须摆着。至于剪成两半，这种事情怎么能行呢。两人合照寓意好，剪成两半算啥事儿啊。 “大侄女呢，我大侄女是不是回来啦，我刚听到声音啦。”隔壁左成才在院子那头喊着。 听到左成才的声音，左单单心情立马好了。哎哟，好些天没见三叔了，可想念了。 “三叔，在呢。”左单单回应了一声。 很快，就听到左成才开院门的声音，又听到他蹭蹭蹭的跑左大成家里这边来了。 左成才年后盖了房子之后，就出去跑货了，回来的很少，今天好不容易回来了，就赶紧过来找左单单，结果左单单不在。 而且令左成才郁闷的是，他大侄女这才多长时间的功夫呢，就找对象了。还是个知青。左成才心里多少有些担心。毕竟是年轻小姑娘，这一处对象，心还不得跟着人家飞啦。这心都不在了，好干啥大事儿呢。 好在左单单没让他失望，两人也不管左大成和李惠看照片呢，就站在院子里面说悄悄话。 “单单啊，你咋这么快找对象了，都没和叔说一声。叔帮你找靠谱的。你叔朋友多着呢。”左成才摇头叹气道。 左单单心道你找的要都跟你一样的，那还不如沈一鸣呢，最起码她不用担心沈一鸣被人坑。当然，在三叔面前还是不能这么表现出来的，“没法子，人家就看上我了，死活要和我处呢。我这不是勉勉强强的就处着看看吗？” “这小子有眼光，”左成才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左单单听不得别人夸沈一鸣，连忙又转移话题，“对了叔，我之前不是让你看看你跑的那些线路主要经过哪些地方吗。咱好根据他们的需求进货啊。” “看啦，我和你说，都不用去看。我跑那一路，都是农村地界儿，离着县城都不近，啥东西都缺。我还担心卖不出去东西呢。”说起做生意的事儿，左成才就浑身来劲儿。 别看他现在是拿工资的人呢了，可他也知道自己一个临时工不保险。而且工资也不算高。还是得靠自己动脑子挣钱才行啊。光自己动脑子也不行，还得听大侄女给他出谋划策，一起赚大钱才行。 至于为啥这么相信大侄女，看看着眼前的青砖大瓦房和大院子就知道了。要搁在以前，他左成才哪里敢想着自己盖大房子住哟。 听左成才说了情况，左单单可没担心。反而觉得大有可为。再穷的地方，只要有人，那就有市场。 拉了拉左成才的袖子，声音放低道，“叔，回头我给你拿五十块钱，你去县城里面找那些工厂的工人收货。特别是布料子之类的，多收一些。只要是工业品，不要票的，咱都要。” 听到左单单的话，左成才连连点头，一想到能挣钱，那心就开始飞扬了。 左单单又给他出主意，“叔你平时到了外面，也和人家关系打好一些，到时候也能私下里拉私活。省得跑空车。这样你就能多挣钱了。” “行，叔都记着呢。还是咱家单单好，知道为叔打算。”左成才感动道。他能有今天的体面，那都是单单帮着他呢。 和左单单商量好了之后，左成才一天也没歇着，第二天一早就跑县城里去了。 左成才一走，左奶奶就穿着新衣服去屯里转悠了。她现在日子可是屯里过的最好的了，家里儿子出息，又住上大房子了。也不让她下地干活，昨天回来还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回来了。得了好东西，老太太当然得去显摆显摆，表示自己现在生活幸福。即便是大儿子和她现在不来往了，她这日子也过的比以前更好。 老太太去三婆家里坐了坐，又去七婆家里坐了坐，到了饭点回来之后，就往左大成家里钻了。 她现在每天吃饭的时候，要么是李惠给她送，要么她自己做。但是多数时候还是在李惠家里吃一顿的。特别是听到屯里有啥消息的时候，她就爱找左大成两口子唠嗑。没法子，实在是找不到更好的对象了，也不能嫌弃这一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老实人了。当然，左单单还是挺喜欢听老太太唠叨这些屯里的事儿的。别小看这些老太太们，人家出去走一圈，谁家母鸡今天下了几个蛋都弄弄清楚。 于是中午饭桌上，老太太就把自己今天听到的新鲜事儿往外面说。 “老三那婆子的儿子又来信啦，我听着还有写给那个一鸣，哦，就是单单对象的信。那老太太高兴的啥样子呢。不过人家也不容易，一把年纪才生了个儿子，还不在身边。不像咱们家，人多热闹。” 左单单听了一耳朵，她对老太太后面显摆自我优越感的那句话没兴趣，倒是对前面的信息挺感兴趣的。三婆儿子啥时候和沈一鸣关系那么好了，还给他写信呢。 又听老太太道，“对了，听老七说啊，那啥老大家的小闺女现在也处上对象了，和人家公社里面的小学老师。也是个知青。你说她那样懒，人家知青以后肯定得后悔。还有那个大的，好像也找着对象了。就隔壁小青山生产队的，王老九家的老大。” 李惠道，“他们家老大倒是挺不错，能干活。就是人太不爱说话了。” “可不是，这凑到一块儿去，可别生个哑巴出来。”老太太想着想到大房，那心窝子就开始痛。 又看着左单单，“咱单单啥时候办事。这嫁闺女可是大事儿，你们也盯紧点。瞧瞧那个徐凤霞，就是照着单单的对象来找的女婿。” 哎哟，这咋又扯上她了呢。左单单赶紧儿笑道，“我还不急呢，我得等着我三叔。要不然他侄女都成家了，他还没成家，多难受啊。” 左奶奶道，“别提三儿了，上次那姑娘来找七婆打听几次了。唉，咋就没成呢。” 提起左成才的婚事，左奶奶也没心思再管其他人了。 吃完午饭，碗筷还没收拾呢，沈一鸣又上门来干活了。今天得帮着家里的水缸还有左奶奶家的水缸给挑满了。 左奶奶对他满意的不得了，坐在院子里可劲儿的夸他。 左单单在一边坐着嗑瓜子，斜眼看了眼沈一鸣，又想起了沈一鸣收到的那封信了。现在她算是知道了，关于沈一鸣的任何事儿，那都不是小事儿。左单单觉得沈一鸣又憋着坏呢。 等沈一鸣把家里的水缸挑满了之后，左单单就把沈一鸣给喊出去了。 沈一鸣眉头挑了挑，拿起农具就跟在后面。这时候农活也不重了，就等着秧苗长好了忙着插秧。路上偶尔也碰到人，不过都知道两人处对象的事儿，也见怪不怪了。 左单单瞄了瞄两边，见没啥人了，就试探的问道，“沈一鸣，听我们家老太太说，你收到三婆儿子给你写的信啦。你们啥时候感情这么好了，还通信呢。” 沈一鸣道，“我经常帮忙照顾三婆，他对我表示感谢。” “就这样，人家还给你写信？”左单单满脸不信。现在她又长了个心眼了。沈一鸣能干没用的事儿吗，那是不可能的。他恨不得刚一件事，得几个好处。 沈一鸣眉眼弯了弯，“你想知道信里些什么，你就直说啊。你直说了，我肯定告诉你。咱两毕竟是在处对象呢。” 左单单咳了咳，“我这不是好奇吗。我听我妈说，三婆儿子平时独来独往的，人家还能给你写信，我就好奇来着。我也不是那么想知道写啥，不过你要是觉得你想向我坦白，我也不介意看看。” 沈一鸣就掏出兜里的信件，“你自己看。” 左单单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大方，还真的把信件给她看了。 “真的给我看？” 沈一鸣眼角一挑，“看，咱两不分彼此。” 左单单嘴巴歪了歪，伸手接过来看。人家敢给她看，她还有啥不敢看的。就不信看不出个名堂来。 可惜左单单不知道，军队写信是需要检查的，一般来说家里长短的事儿会直来直往的说，要是涉及到一些不让人知道的，那就只能暗藏玄机。于是左单单整篇信件看下来就一件事儿，左东山真的只是在对沈一鸣进行感谢。感谢他照顾三婆，心里特感激，铭记于心。说沈一鸣人品好，他还将他的事迹和老战友说了，老战友都说他是个好同志。 翻来覆去的瞄了几眼，左单单就将信件还给沈一鸣了。 沈一鸣接过来放在口袋里面。看着左单单不甘心的样子，沈一鸣就笑道，“左单单同志，要不，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卖身求荣的事儿，我是绝对不答应的。”左单单坚决摇头。 “想什么呢？”沈一鸣又拉了拉她的麻花辫，“你得答应我，要是我哪天回城了，你不能和我分。” 左单单斜眼看了他一眼，“说得你好像能回城一样。” “那可说不准，你答应吗？”沈一鸣神色认真道。 左单单细细的思考了一会儿，才道，“那啥，你不会想骗我等你一辈子吧，这种吃大亏的事儿我可不答应。”又故意瞪大了眼睛看着沈一鸣，“你小子和我处对象，不会就是为了让我以后等你吧，然后你一辈子不回来，让我成为别人的笑柄。沈一鸣，我才知道，你不止心黑，肠子也是黑的。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等你的。” 沈一鸣被气乐了，“咱说正事儿呢，你别存心气我。” “气你咋了，想处对象，还不乐意受气，你咋这么美呢？”左单单理直气壮道。 沈一鸣长叹，“处对象倒是处对象了，可人家处对象还钻草垛子，钻小树林……” 这年头就是处对象也不是真的纯情道手都不拉。在外人眼里，走路都得隔着一步远，可都是正值青春年少，谁都得逮着机会亲密亲密。 左单单听不进去了，她都不知道沈一鸣从哪里学的这些，“咳咳，行了行了，人家那是不正经的行为。你学啥呢？大好青年，得保持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成天想那些事儿干啥呢。”还想钻小树林，咋不上天呢？ 沈一鸣正经的点头，又继续之前的话题，“对，咱谈正事儿。刚我和你说的那事儿你同意吗？左单单，只要你答应不趁着我回城的时候闹分开，我就告诉你这信里藏着什么事儿。” 左单单不乐意道，“那总不能真的让我在这里等你一辈子吧。” “一年，一年以内，我就回来接你进城。” 谁稀罕和你进城哟，左单单心里暗道。又想了想，一年以后，那啥不就结束了吗，然后再过一年就能恢复高考了。她到时候大江南北的哪里去不了啊。于是严肃道，“我决定等你两年，仗义吧。你要真是回城了，也别急着回来接我。” 沈一鸣就知道她是个不老实的，不过现在也不着急谈进城的事情。反正现在就算说好了，这小丫头还得搞事儿。于是伸出大拇指在左单单脑门上点了一下。 左单单拍开他的手，“干啥呢？” “盖个章，省得你以后忘了。左单单，你说的话，我可都记在心上呢。你要是反悔，我一定……” 左单单板着脸道，“我一口唾沫一个钉。”然后凑过来，小声道，“赶紧儿的，那信里到底说啥事儿呢。你可别糊弄我，要是说不出什么真货，我之前说的话也不算数。之前你用进城的事儿骗我，我还没和你算账呢。”她直接翻旧账威胁道。 沈一鸣弯下腰凑了过去，左单单往后躲了一下，“离这么近干啥？” “大事儿，能让人听吗？”沈一鸣一脸我很正经。“我要是办别的事儿，肯定是钻小树林，不会在这里办的。” “行了行了，别张嘴闭嘴的小树林。也不知道和谁学的。”左单单翻了个白眼。 然后往沈一鸣身边靠，两人挨近了点儿，“到底啥事儿？” “我要回城了。”沈一鸣声音郑重道。 左单单心里一跳，然后不相信的看着他，“你不会骗我吧。” 沈一鸣望天，“过年那会儿就和东山大哥说好的。” “要喊东山叔，我喊他叔。”左单单纠正道。不希望沈一鸣在称呼上占她便宜。左东山虽然年纪小，可人家辈分高啊。 沈一鸣扯了扯她的发尾，“听重点！我要回城了！” “对对，现在说你回城的大事儿，”左单单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和东山叔咋操作的。说回城就回城了。之前那些知青为了这事儿争的头破血流的。你说你咋这么能呢。” 沈一鸣揉了揉眉头，“省城那边有人压着，我回不去。只能通过部队这边了。不是一个系统的，才能瞒着人。我过年的时候写了稿子，让东山叔带过去。是关于部队的宣传稿。东山叔帮我找了关系推荐了，调我去省城部队下属的报社。东山叔在信里就说了，已经和老战友说了我，那位战友已经同意帮忙了。” 左单单这下子总算是知道之前沈一鸣干啥没要那名额了。合着人家这退路早就找好了呢。瞧瞧，这把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啊。只怕公社那边都要夸他是个舍己为人的好同志了。结果人家这边自己早就搞定了回城的事儿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了，毕竟她早就知道这就是个蜂窝煤了。现在重点是，这位要走了！左单单故意高兴道，“沈一鸣，你啥时候，我送你！” 沈一鸣无奈的望天，“就知道你不会舍不得我走的。”然后拿着农具幽幽的往前面走，活像左单单是个负心汉一样的。 左单单追了上来，拍了拍心口，“我是关心你。沈一鸣同志，你去了部队一定要好好干啊。千万不要惦记着啥。千万别想着回来找我……” ………… 两人到了地里的时候，大伙刚开工。 因为知道沈一鸣要走的事儿，左单单一直故意拿话捅沈一鸣的心窝子。呵呵，都要滚蛋的人了，还算计着和她处对象，不捅他捅谁！ 李晨亮和李红兵都看着这边。看着左单单追着沈一鸣说笑的样子，两人脸色都不大好。 李晨亮气呼呼道，“我说李红兵，你爸不是挺能耐吗，你怎么就不让你爸把沈一鸣给弄走啊。看着碍眼。” 李红兵瞪了他一眼。她现在都后悔呢。自从和她爸说了沈一鸣事儿之后，她爸就直接就没管这事儿了，还让她和沈一鸣保持距离。 两人正说话，突然，旁边的刘莉莉弯着腰对着地上干呕起来。可把跟着她一块儿干活的李素丽和苏雪吓了一跳。 李素丽脸色发白的看着她，“刘莉莉，你怎么了？” “我没事儿。”刘莉莉咬着嘴唇继续干活。 李红兵眯着眼睛盯着她。 第63章 下午下工后，知青们也都早早的回家了。他们平时得自己做饭。关系好的话，换着煮一下，关系不好，连口吃的都得自己单独煮。 女知青点这边一直是李素丽和刘莉莉煮饭。两人都是家庭条件比较差，也不爱招惹是非的。 今天刘莉莉不舒服，李素丽一个人煮饭，还帮着刘莉莉熬了一碗鸡蛋汤。鸡蛋是找屯里的老乡换的。她们虽然离家远，可过年的时候也好歹带了点儿吃用的过来，也能维持平时的消耗。 刘莉莉喝了鸡蛋汤之后，就躺在床上没说话。 李素丽端着碗，看了她半天，忧心忡忡的，眉头紧蹙。 这个屋里，平时也就刘莉莉和她说话最多，李红兵和苏雪都不大好相处。现在刘莉莉生病了，她多少觉得担心。 “李素丽，饭煮好了没啊。饿死人了。”苏雪坐在床上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眉头皱的紧紧的。 这几天吃的都不咋样，加上她过年带过来的东西都消耗的差不多了，又一直没吃上荤腥，现在浑身都不舒坦。看什么都不顺眼。特别是她现在饿着，刘莉莉竟然还能吃上鸡蛋汤。 刘莉莉冷淡的看了她一眼，“你饿了自己不会做啊。李素丽一个人做大家的饭，一句话没说。你有什么资格说她，我看你压根不是什么工人家庭的子女，你是资产阶级出身吧。” 这话可点着了炮筒子了，苏雪激动的瞪眼，指着她大骂，“刘莉莉，你个狐狸精乱说什么。我告诉你，我家里就是正儿八经的工人家庭。倒是你们家，你们家还不知道是什么出身，才生的出你这样不要脸的闺女。” “我撕烂你的嘴——” 刘莉莉气的脸色发白，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被李素丽赶紧拦着，“别吵了，你现在不舒服，好好休息。”又和苏雪道，“你别闹，李红兵还没回来呢，总要等大伙一起吃饭。” 刘莉莉喘了几口气，又是一阵的恶心。 苏雪看着她这反应，觉得嫌弃，又想到什么，皱着眉头看了刘莉莉好几眼。她妈改嫁生弟弟的时候，她已经好几岁了，可还记得她妈怀孕的时候的样子呢。怎么瞧着刘莉莉这样子，很像……她睁大眼睛盯着刘莉莉，心里忍不住嘀咕那种想法。 李红兵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知青点刚开饭。她刚去找老队长，帮着她重新分工，她想和沈一鸣在一块儿干活。结果老队长连问都没问就直接拒绝了。还让她老老实实的干活，别想些有的没的。气的她连晚饭都没心思吃。 回来就看到刘莉莉躺在床上，其他人端着碗筷吃饭，又是一肚子的火气。 再看着碗里的苞米饭和没有什么油水的水煮白菜，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己干什么要受这种罪？ 吃完饭之后，李红兵就端着铁盆去厨房打热水洗脸。 苏雪看了看正躺在床上的刘莉莉，还有正在缝衣服的李素丽，起身跟了出去。 ………… 晚上吃完饭，左单单给自己种的果树进行日常浇水。浇了几下水之后，她突然一愣，伸手对着自己和果树之间进行比划，她发现，这才没种多久的果树，貌似长的有些快了。之前只有一人高，这才一个月呢，就已经比她高一个头了。而且树干也粗了不少。 李惠过来查看自留地里面的青菜，也扫了一眼，奇怪道，“单单，咱家这果树是不是又长了不少？” 左单单道，“也没长多少。我拿回来的时候矮不了多少呢。” “哦，我还以为咱家院子里面的土比较适合种果树呢。”李惠笑着道。 左单单立马道，“我觉得也有这个可能。没准这两棵树就适合在这地儿长。天时地利人和，长的就快了。” 李惠被自家闺女这话给逗乐了，“哪儿来的那么多歪理。” “和沈一鸣学的。他平时嘴巴里就没个好话。”左单单不遗余力在背后给沈一鸣插刀。 可惜李惠不相信。“别瞎说，一鸣那孩子正经着呢。他一个人在这地方无亲无故的，你和他处对象，咱家就得对人家多照顾点。以后没准就成一家人了。你爸还说了，这青砖瓦房给你做陪嫁。” 呵呵，可惜人家不稀罕。人家急着回城里去住小洋楼呢。你们就别忙活了。左单单笑了笑。 李惠见自己闺女不吭声，觉得她这是害羞了。也不再多说。两孩子年龄不算大，再等一年再说。查看完了自己的菜地，又让左单单赶紧进屋里休息。现在天慢慢的热起来了，外面蚊虫多了。 左单单表示自己浇完水就立马进去。 等李惠进了屋里之后，左单单又蹲下来仔细的瞧着树根。这时候天已经昏昏暗暗的，看的不大清楚了。她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发现，这树根的地方长的很好。有一股牢牢扎根土里的气势。 这会儿左单单也算瞧出来了，自己那果园的果树果然和外面的品种是不一样的。不止长出来的水果品质更好。而且生存能力很强。这两棵树来了自家的院子里，完全没有任何的适应不了良的情况呢。 左单单记得以前听奶奶说过，刚种下去的树，总要半死不活几天，才能慢慢的适应这里的土壤，再开始长好。自家这果树，简直自来熟啊。 现在就看这果树到时候结出来的果子了。要是一切正常，她那果园里面一直无法长高的小树苗就有了用处了。 左单单希望这果树可千万别长的太离谱了。要不然到时候得认定为品种变异了。 第二天一早，左单单是被外面的声音给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的穿着衣服起床，就听到左奶奶在外面喊，“哟，真是造孽哟，咋会闹出这么大事儿。咱屯里这么多年都没发生这么丢人的事儿了。” 穿好了衣服出来的时候，李惠和左大成刚和左奶奶说完话，见她出来了，让她别出门。然后将院门关上了。 左奶奶还准备继续念叨，看到左单单起床了，也就没说了。可能觉得这事儿大姑娘家的不方便听。 左单单可不喜欢当睁眼瞎的，屯里发生了什么事儿，总不能别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吧。于是小声过来问李惠，“妈，发生啥事儿了？” 李惠心不在焉道，“好像是知青点那边出事了。你别管了，回屋里去。待会咱们一起上工。” “就是，回屋去，大姑娘家家的听啥呢。”左奶奶也挥挥手把她往屋里赶。 左单单：“……” 知道问家里人是没用了，左单单也不着急。反正看样子也不是老左家人出事了，至于沈一鸣那边就更不可能了。他不害人就不错了。这事儿暂时不着急。她赶紧去打了热水洗脸刷牙。把自己梳理好了之后，跟着左奶奶还有左大成两口子一起吃饭。 吃完饭，左奶奶又要出去找人唠嗑。估摸着是去凑热闹的。 左单单也要出门，“我去找沈一鸣一起上工去。” 约会总成了吧。 左大成和李惠还真不能拦着她。李惠叮嘱道，“别到处跑，跟着一鸣一块儿去地里干活去。” “知道啦。”左单单开门就出去了。一路上往沈一鸣这边走。走到屋子前面发现门竟然关着的。她干脆转了个身，去找隔壁问问今天屯里发生点事儿。 沈一鸣隔壁住的九婆。九婆也就辈分高，实际上年龄不大，也就四十来岁。听到左单单来打听，还有些不想说。不过到底是没憋住，就倒豆子一样的把今天一早上发生的事情给说了。 今天一早上，知青点那边就闹腾起来了。好像是昨晚上有人去左水生家里举报，说是知青点有个女同志不干净，和人家搞破鞋，看样子还怀了孩子。左水生的媳妇今天一早就带着人去知青点了。 毕竟这种事儿要真是发生在左家屯生产队里也不光彩，总要带着人去检查一下。结果那女同志害怕，自己往外面跑，摔了一跤，好像还挺严重的。现在去了卫生所那边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臭小子干的坏事儿，现在都没人站出来呢。算了算了，不说了，得去上工了。”九婆匆匆忙忙说完，就赶紧儿回屋里拿农具准备去干活去。 毕竟和沈一鸣是邻居呢，和人家对象说这种事儿，总是觉得怪怪的。 左单单也跟着九婆一块儿去上工，心里还想着知青点到底是谁出事了。又想起以前听到的那些故事，现在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边，心里也有些不舒服。 走到半路上，就看到了沈一鸣和左水生一块儿，左水生黑着一张脸，沈一鸣板着一张脸，反正都挺不高兴的。看到她了，沈一鸣还给她使眼色。 左单单也没傻得跑过去问人，当做没看到一样，跟着九婆一起去地里。 还没到地里呢，左水生就将锣鼓敲的哐当哐当的响动。 上工的和没上工的人都赶紧往打谷场那边跑。 左水生提着锣鼓，黑着脸，“今天屯里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儿，大家都在瞎造谣，我现在给大伙说清楚。人家女知青刘莉莉同志没发生事儿，就是女同志那啥的时候不舒服。几个不懂事的女知青瞎说，搞的差点儿闹出大事儿了。现在人给摔断了腿，还在卫生所躺着呢。以后都不许瞎说了。别坏了咱左家屯的名声。” 大伙听到这话，都议论纷纷的，不过脸上都显得挺轻松的。难怪今天知青们都没来呢，原来是干了错事不敢来呢。 说实在的，虽然都喜欢看热闹，也不嫌事儿大。可没发生事儿总比发生事情好。更何况还是那种丑事呢。好了好了，啥事儿也没有。倒是之前还热闹了一阵子，满足了谈八卦的心思。 虽然也有人怀疑这事儿的真假，不过毕竟是没证据，左水生又发了火了，所以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谈论。只私下里偷偷的念叨几句。 叮嘱大伙不要瞎说之后，左水生就解散大家，让各自去干活去。 等大伙走了之后，左水生把沈一鸣叫一边，小声道，“一鸣啊，这事儿能成吗，我咋不放心呢。这要是传出去了……” “不会有的。”沈一鸣安抚道。“这种事情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女同志虽然作风不好，可这男同志的罪过就更大了。现在既然女同志同意不追究这事情，这事情就尽量别闹大。” “唉，我们左家屯可从来没发生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行了，这事情和他们说清楚就好了。就算有人议论也不会当真的。” 左水生也是发愁。只有他知道，那个叫刘莉莉的女知青是真的出事了。可他不能让屯里人知道啊，到时候要闹大了，丢人。最主要是，这事儿好像关系到公社那边的干部。到时会一层一层的，牵连太大了。 左水生是个怕事的人。也不喜欢惹事。而且他心软，也见不得人家女同志真的被剃阴阳头被人批斗，前些年发生了好几个这样的事儿，他都是亲眼看过的。太惨了。 现在事情暂时是解决了，左水生也就暂时不管了。 临走的时候，他又让沈一鸣别下地了，和左单单去割猪草去。省得待会儿有事要找他的时候，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不方便。现在刚出事情，一点事情都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沈一鸣背着背篓和镰刀，到地里喊了左单单一起去割草。 要是平时，左单单是不乐意和沈一鸣一块儿去干活的，不过今天挺乐意的。等两人背着背篓走到半山腰，左单单就拉了拉沈一鸣，“早上那事儿，到底是咋回事啊？” “不要问，什么事情都没。”沈一鸣淡淡道。 左单单道，“不可能。要不然水生叔能那么生气？他平时就是个老好人，一般不容易生气。还有你，平时没事的时候，能往水生叔身边凑？”后面一句才是重点。要真是没事儿，沈一鸣之前就不会跟着左水生一起了。她觉得每次沈一鸣跟在左水生身边的时候，就是出谋划策的时候，整个儿一个狗头军师。 沈一鸣摸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幸好你聪明，要不然我这头发都要白不少。女人啊，还是得聪明点。” “那到底啥事儿？那事……是真的？” 沈一鸣点点头，“这事情别传出去了。心里清楚就好。谁也别说。要不然屯里就热闹了。” “我才不会说呢。”左单单翻了个白眼。“这种事情有啥好说的。”她又问道，“这种事瞒的住吗？到时候不还得回来吗？” “人已经送到卫生所去了，因为摔的挺严重的，所以准备回城了。” “回城？”左单单吃惊道。这一下子，就回城了？ “公社卫生所这边开的证明，腿断了，不回城干什么？总不能留在这里给老乡们添麻烦了。这可违背了知青下乡的精神。我明天还得去公社找章书记谈谈，把这事情定下来。” 左单单就听出来了，这事情还是沈一鸣出的主意呢。而且还帮着跑腿，“沈一鸣，你啥时候这么热心肠了。你可是一向无利不起早的……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左单单瞪大了眼睛指着沈一鸣。 沈一鸣伸手就抓着她的手指头，“别闹，再闹，我就抓你进小树林去。”他瞄了眼半山腰的小树林。 左单单抽出自己的手指头，嫌弃的往自己身上擦了擦，“反正啊，你肯定憋着坏。我才不管你干什么坏事呢。” 虽然不知道沈一鸣为啥这么热心的帮助刘莉莉，反正她心里是不相信沈一鸣会啥好处不要就管事儿的。也不知道这肚子里又装了什么坏水了。 沈一鸣并没有等到第二天，事实上两人刚割了两背篓猪草，左水生就来喊人了。让他跟着一起去一趟公社。好像是事情传公社去了，有人来喊左水生去公社。左水生自己就没主意了，就把沈一鸣给叫上了。 左单单就催促他，“快去快去，我肯定把你儿子们给喂的饱饱的。” 沈一鸣无奈回头，“还有你闺女也别亏待了。咱家可不能重男轻女。” 左单单抽起一把猪草就拽成一团往他身上扔。 ………… 下午，左大成就开着拖拉机把两人从公社里面接回来了。回来了他就夸沈一鸣。说他是很稳重的人，去了公社那边，面对公社干部的质问，左水生这个老队长都不知道咋说清楚呢，沈一鸣就单独请了人家章书记去办公室里说话。 两人说了一会子，就把事情说清楚了。公社这边证明都开好了。就准备着让这个女知青回城呢。 这事情很快就在左家屯小范围传开了。等那些知青们知道的时候，刘莉莉已经被送回城里去了。连她放在知青点的东西，都全部送给屯里的老乡们了。队长媳妇帮着给分了。虽然刘莉莉也不富裕，没啥东西，可就是一针一线，那拿着的人都要手短，念着人家一句好。 知青们没想到，刘莉莉这么突然就回城了。 他们觉得那事儿还没搞清楚呢，怎么就回城了。特别是李红兵这两天走在屯里，就被人指指点点的说闲话，她觉得特别的委屈。 现在刘莉莉说走就走了，扔下个乱摊子给她了。李红兵气的又把知青们叫在一起，要让生产队和公社里面说明事情真相。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就算了。她可不想被人冤枉。 李晨亮对于这种事儿一点兴趣都没有，只是觉得李红兵挺能闹腾的。不过在这屯里闲着也是闲着，就跟着一块儿闹。而且他发现沈一鸣似乎也参与了这事儿，所以正好给他制造一些麻烦。 男女知青这边，除了李素丽和苏戴没参与，其他四个人都参与了。 都跑左水生家门口站着，喊着要知道真相。 左水生在屋里气的不得了。 左单单在家里听着这个情况的时候，也觉得这些人真是不嫌事儿大。对于刘莉莉的情况，左单单并没有这个年代的那种思想，觉得罪无可赦。说的难听点，就以后那些什么潜规则也不少呢。真要这么较真，那得抓多少人呢。人家已经受了大罪了，以后一生都会受到影响，现在抓着人家不放干啥呢，非得抓回来游街，然后剃阴阳头？ 第64章 这次知青们还闹真的了，任凭着左水生怎么发脾气让他们走，他们就是不走，反正就是杠上了。闹的左家屯好些人都跑左水生家门口去看热闹。 因为知青们闹事，左大成连午饭都顾不上吃，也往左水生家里跑。他现在是给生产队开车的，算是生产队里面的小干部了。人家在队里闹事，他也不能不管。左单单和李惠也一起跟了过去。担心到时候左大成吃亏。 一家三口来这边的时候，这边已经左家屯的乡亲们们给围住了。好不容易挤进去了，还能看到四个人站成一排，一副壮士断腕般的气势，似乎要和左水生这个反动势力抗争到底。 队长媳妇就坐在门口，老脸也是气黑了。至于左水生则在门口不停的抽着烟。一句话也不说。显然是不想理会这些娃娃们。 左单单看着那几个傻帽一眼，觉得这些人真是命好。要不是碰上左水生这种好人，就他们这样的，都够人家穿多少小鞋了。 说句现实点的，要是左水生不同意，到时候他们那些省城的爹妈想把他们给弄回去都不可能。这时候上级关系虽然重要，可基层干部的职权也是很大的。 人家队长就是不签字，不放人，你就好好的在这生产队待着。除非等以后回城政策开放之后，你再回去。在这之前，你就只能听队长的。 什么，你爹妈不同意？不好意思，咱举报一个你搞官僚主义，你这小命都能没了，上级领导想欺负地方小干部，这不是搞官僚主义是搞啥？ 她旁边站着的李惠心情也很不好。她看到闹事的人里面的苏雪之后，心情就没好过。 之前说苏雪闹事，她也没见着，只听人说，除了担心苏雪闹事害他们被打成反动派之后，也没啥感触。现在就不一样了，亲眼看着这个孩子一副不怕死的样子就站在那儿和队里的干部闹事。李惠就觉得头疼，甚至反感。 她都想不通，自己的嫂子到底是怎么教的孩子。怎么这样不知道轻重。平时担心被自己连累，这侄女连和她这个姑说话都不敢。现在都敢来闹事了。如果真的这么不怕死，为什么不去农场看看她的爷奶和亲爹呢。 李惠是性子软，可也不是真的蠢。有些事情，她是不敢有想法。可一旦想了，也是能想通的。这个孩子，对亲情太淡薄，也任性的很。 即便是她唯一的亲侄女，也让人真心喜欢不起来。 “队长，我们需要真相!”李红兵大喊道，她一脸正义，看起来就像是慷慨赴死的义士。 傻叉!左单单抽了抽嘴角。 “对，我们需要真相。刘莉莉为什么能回城？”苏雪大喊道。她唯一关心的是这点，凭什么刘莉莉犯了错了还能回城。她还得在这里受罪! 李惠看不下去了。“单单，我头晕，我得回去坐会儿。” 左单单知道她的心情，让她放宽心回去休息，这边肯定不会有啥事儿的。等李惠走了，左单单才看到沈一鸣站在离着她不远的地方，双手环胸的看着人群中间站着的几人。左单单发现，他那眼神像是在看傻子一样的冷漠。 似乎感觉到左单单在看他，他转过头来看了这边一眼，看到左单单了，对着她笑了笑。 左单单对着他做了个凶巴巴的鬼脸。沈一鸣咧嘴笑了笑，走了过来。 左单单从人群里面退了出来。两人就站在人群的后面。左单单小声道，“你不担心他们闹出名堂来啊。”毕竟这事情里面确实经不起推敲哦。 沈一鸣笑道，“我担心有用吗。这里面有生产队在，我一个知青能做什么。再说了，他们也翻不起什么风浪。都是一些没吃过苦头的大傻子。以为自己在家里过的风风光光的，走到哪里都了不起呢。” “……沈一鸣，你以前一定吃了很多苦。”左单单装作一脸同情的看着他，“要不然你咋长成蜂窝煤了呢。” 沈一鸣叹气，“你知道就好，以后要对我好点儿。” 得了，这还蹬鼻子上脸了。 左单单也不和他说话了。她也看出来了，沈一鸣是真的不担心呢。有恃无恐的。 人群里，左水生终于被这些年轻娃娃们给惹怒了，指着屯里的大路让他们滚蛋。让他们去公社找人告去。 还别说，这一下子把几个知青给镇住了。不过很快，李红兵和李晨亮两个带头的就缓过来了。去公社怕啥啊？就是要去公社的。 于是几人从人群中挤出来。一起往知青点去收拾一下，带上干粮啥的，再出发去公社。 甚至李晨亮还跑回来找左大成，让他开拖拉机帮忙把他们送去公社。 左大成黑着脸瞪着他。 “我爸不会送你们的，你们自己去。”左单单可不想让左大成为难。 李晨亮见她和沈一鸣站在一块儿，心里酸酸的，觉得左单单已经完全背叛了他们之间的友谊，彻底的站在沈一鸣的那一派了。 “左单单同志，我们这是在维护正义。”李晨亮道。 这时候人群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左单单觉得是该和这傻子好好的交流一下了。 “啥正义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相信公社和生产队给我看到的真相。你们现在是在挑战生产队和公社，是反动派。” 李晨亮听到这话，差点气的喷血，“我们只是在对不公平的事情进行反抗，不算反动派。” 左单单点点头，“行，我不和你争这些。我就问你，李晨亮，你知道啥叫阴阳头不？你知道，如果刘莉莉真的干了那种事儿会被怎么样吗？她那头大辫子就没了，一边变成光头，一边留着头发。你自己想想那样子。这还不是最惨的，她会脖子上挂着一只破鞋，然后被一群人给压着去游街，去公社里面被人批斗，一路上要被人扔石头。甚至还会被人打。只要想打她，都能上去随便打她。打死了都算她自己倒霉。如果死不了还更惨。因为以后每次队里开会都会给她来这么一次，谁都能找她的麻烦……以后你们每天都能开心的看着这一幕了。因为这就是你们努力追求的结果。” 左单单说完，还小小的鼓了鼓掌。“怎么样，精彩不？” 李晨亮一直脸色发白，等左单单说完之后，他咽了咽口水，“……我们没这么想。” 左单单笑道，“我咋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就是告诉你们，要相信生产队和公社。要刘莉莉真的干了这种事儿，她是不可能回城的。她的下场就是我刚和你说的那样。你看她现在回城了，说明公社和生产队都查明真相了。你们要是还想掺和，就自己去。我爸可不能去送你们的。他要是去了，就是和你们一样，对公社和生产队不满了。” 左大成可不乐意自己闺女和这个人说太多了。都是一群不懂事，不嫌事儿大的混球。可别把自己老实闺女给带坏了。 “单单，咱回家吃饭去。”又喊旁边的沈一鸣，“一鸣也去。” 沈一鸣看也没看李晨亮一眼，就往这边走了几步，等左单单一起过来了，才跟着左大成一起回家吃饭去。 李晨亮看着三人离开，脑袋里还想着左单单刚刚说的那些话。 自己这到底是在闹什么？ 一家人吃完饭之后，就准备一起去上工。 到了打谷场的时候，他们发现那些说要去闹事的知青并没有去公社那边告状，倒是老老实实的来上工了。 左水生的脸色稍微好点儿了，不过依然很生气。对着知青们没啥好脸色。左家屯的人对他们也没啥好脸色。 这些知青都闹两次了。城里来的娃娃真是不懂事呢。连生产队和公社的话都不听了。说闹就闹。比以前的地主反动派还要大胆。人家土地主们现在都缩着尾巴做人呢。 感受到了这些人浓厚的敌意，李红兵心里很是不好受。拉了拉李晨亮的袖子，“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呢，我们闹的好好的，马上就能去公社那边了。你现在半途而废，我们之前干的都白费了。你再看看这些人，还怪我们呢。明明是生产队和公社不公平。” 李晨亮蔫里吧唧的，耸着脑袋道，“咱们闹有什么好处，真把刘莉莉从城里弄回来了，也没好处。人家也没碍着谁，她回去就回去了。难不成你还真的想把她弄回来批斗啊。” “那也是她该的！反正你要是不去，我自己也是要去的。我明天就去闹。”李红兵气愤道。虽然少个人，气势小一些，可总比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的好。 李晨亮没说话。他现在心里挺迷茫的。 分工解散之后，左单单就被老队长留下来了。 左单单看了眼沈一鸣，发现沈一鸣已经走了。这是单独找她说话呢。 老队长左水生显然是被知青们闹的有些精力不济了，和左单单说话的时候，那声音都有些无力，“唉，这屯里真是一出是一出的。单单啊，我们生产队的大队会计被调到公社去了。我想着你之前不是跟着沈一鸣同志学过做账吗。一鸣做的账连公社那边都说好，你学的肯定也不差。我想让你做这个大队会计。” ……左单单可没想到老队长竟然是为了这事儿找她。而且大队会计咋突然会调到公社去啦。之前做大队会计的是左木根的儿子左建军，也是左水生的大侄子。据说初中都没毕业，可也算他们那一辈里面的高材生了。以前管账都是他管，后来沈一鸣来了之后，平时他就很少干活了，事情都让沈一鸣干了。 就这样还能去公社…… 左单单心里想明白了，这肯定是沈一鸣干的好事儿呢。 于是左单单满脸感动的看着老队长，“叔爷，我真是太感动了，没想到您竟然会考虑我，我很高兴大伙能这么信任我……我肯定能干好这份差事的！” 这时候可不能谦虚。万一因为谦虚，左水生真的以为她不能干，然后换人咋办。毕竟现在人太实诚了。 左水生对于左单单的这种自信的精神非常满意，“那好，就这么定了。明天我就宣布这件事情。以后你就不用下地干活了，跟着建军把工作给尽快交接了，建军好去公社那边报道。那边还等着要人呢。” 左单单连连点头。 到了地里的时候，沈一鸣正在干活。左单单拎着小锄头就跑过去了。 沈一鸣看了她一眼。 左单单小声道，“沈一鸣，是不是你干的？” “这是生产队的决定。”沈一鸣一本正经道。 呵呵，还想学人家做好事不留名呢。成，你不承认，咱正好不用感谢你了。“没错没错，生产队这决定太英明神武了。眼光独到，能够在这么多人中，看到我这个闪闪发光的人才。”左单单不遗余力的给自己脸上贴金。 沈一鸣顿时乐了，“左单单，你啥时候能不气我？” “什么时候气死你了，我就金盆洗手。” “那你这辈子都别洗手了，我可舍不得让你守寡。”沈一鸣眯着他那双狐狸眼。 …… 第二天，左家屯生产队就发生了两件事儿。一件事情是女知青里面的李红兵和苏雪旷工了，据说是跑公社告状去了。这事儿差点把左水生气出个好歹来。 另外一件事情，就是老队长左水生召集整个生产队的人开会，宣布左单单从今以后，就是左家屯生产大队的大队会计了。 前面消息暂且不提，后面那消息差点惊掉大伙的下巴。 当然，也没人能反驳这事儿。毕竟整个屯里读书的年轻人太少了。除了左聪之外，学历最高的就是左单单了。而且就和队长说的那样，左单单之前还跟着沈一鸣同志一起学过做账呢，上次收粮食的时候，还是左单单和沈一鸣一块儿干的。要说接替大队会计这件个职位，还真是没人能比得上她的。 “咱家欢欢也能干，咋不选我们家欢欢呢。单单这丫头她妈是资产阶级出身呢，咋能当干部。她要能当干部，当初我们家红军就不能被弄下来。”徐凤霞听到消息之后，最先嚷嚷起来。她可一直不相信上次左水生说的那些事情。他们家红军做的好好的，怎么可能是被代表们一致决定弄下来的呢。都是李惠害的。 左水生之前就被知青们气的一肚子火，现在刚下的决定又被徐凤霞给反驳了，脸上的颜色又加深了，“你们家左红军的事情那是以前的事情了，现在咱不提了。就单单当会计这事儿，咱们看的是她的能力。至于她家里人咋样，咱不管。” “咋能不管，反正我不服气。她能当，我们家欢欢也能当。” 左单单对着旁边的左奶奶小声道，“就算我干不了，就欢欢姐那能力也不可能干的。她这样一闹，咱老左家肯定都干不了。” “徐凤霞，咱们老左家是欠了你啥了，你就这样要害咱老左家。” 左单单话刚说完，左奶奶已经一马当先冲了出去。直接冲过去甩了徐凤霞两巴掌。把徐凤霞都给打蒙了。 左家屯众人： “……” 左单单赶紧跑过去给左奶奶助威，“要我说，谁当干部都一样，都是咱左家屯的人。都是为了咱们左家屯办事！咱都是姓左的，不分彼此。队里相信我的能力，让我干这活，拼了命也要干好。大伯娘，你咋能因为个人私心就反对队里的决定呢。你还是不是咱左家屯的人了。” “她心里就没咱们屯里，没咱老左家。她徐凤霞就只有他们老徐家！”左奶奶骂道。又指着左红军，“你要是还有心，就和她离婚，让她滚出咱左家屯。” 左单单赶紧拦着她，“算了算了，您消消气，不和她一般见识。老队长和咱屯里人都是眼明心亮的，咋能因为她一句话，就不让我干这差事呢。” “就是就是，二婆婆，你就别生气了。”旁边也有人赶紧劝架。 老太太一口气就是咽不下去。咋能咽下去呢。这好不容易眼看着老左家越来越好了。单单这丫头都要做会计了。这多光荣的事情啊。这种大事情，徐凤霞还跑出来闹，这是要让老左家不好，要让她丢脸呢。回头这事儿要真是闹没了。多少人得笑话她呢。 左水生黑着一张脸道，“行了，都别闹了。队里的决定不是个别人能够反对的。你们别好的不学，学那些整天闹事的知青。那都不是正经人！” 前来开会的几个知青：“……” 有了左水生开口了，这事儿就算是定下来了。 以后左单单就是生产队的会计了。一个月能拿十块钱的固定工资。平时不忙的时候，都不用下地干活了。左大成和李惠激动的眼睛都红了。李惠上午都没心思干活了，她想去公社那边的供销社看看，能不能弄到肉，回来给家里人做顿好吃的庆祝一下。不过想到左单单刚做了干部，自己要是请假，回头肯定会有不好的影响。也只能忍着了。 徐凤霞看着这一家子高高兴兴的样子，气的咬牙，脸上顶着两个巴掌印跟在左红军后面走路。嘴里还抱怨，“凭啥她能当会计，一点也不公平。左水生肯定收他们好处了。要不然当初你咋就不能当队长了。” 才刚说完，前面左红军转过身来就是一巴掌，“你要是再提我那事儿，你就给我滚回老徐家去。”左红军脸色涨红道。要说之前他还有些怀疑左水生的话，今天他是真的相信了。 单单那丫头能当会计，他咋不能当队长呢。那是别人不让他当呢，不想他当。 左红军觉得自己的脸上火辣辣的疼。 …… 这边散会，大伙都走了之后，左单单和沈一鸣被留了下来。 因为左建军急着去公社那边，所以这边没时间教给左单单。想着沈一鸣之前也帮着干过不少会计的活，就干脆让沈一鸣教。反正两人处对象，也方便。 大队会计在队里还有个办公室呢，其实就是仓房那边的房子，平时左水生也是那边办公的。不过左水生平时也要干活，很少在这边办公。 两人来了里面，左单单就认真的擦桌子收拾文件。在未来一年半载的，这地方就是她的地盘了。 收拾好东西，她看着沈一鸣，“你回城的日子是不是要到了？” 其实左单单也知道，这个知青闹哄哄的时候，把她弄到会计的位置上，不算是最好的时候。可现在沈一鸣急着给她安排，肯定也是没多少时间待这边了。所以急着给她铺路。 第65章 沈一鸣将椅子搬到桌子旁边，准备和左单单交接工作。听到她这话，立马笑的眉眼弯弯的，伸手扯了扯左单单的辫，这是他最喜欢干的事儿。“找个聪明的对象就是好。什么都不用说，就明白了。” 左单单嫌弃的拍开他，“什么时候走？” “五月初就要开始上班了，不过我四月底就得走了。” “现在都四月下旬了，难怪你要这么着急。”左单单斜了他一眼，你倒是能耐，左家屯这边才出事呢，你还能将建军叔给弄到公社去。” 沈一鸣笑的自信，“我帮了章书记的大忙呢。刘莉莉那事情，是他大侄子干的。这事情要是捅出来可不好办。你平时记得少往那边跑，脑袋瓜子惊醒点。你虽然长的不怎么样，可保不准人家不挑嘴。” 左单单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她长的还不怎样？等皮肤再养好一些，她这也是小美人一个了好不。又想到沈一鸣说的消息，随即一脸八卦的看着他。之前沈一鸣死活不说，现在竟然主动提这事儿了。“你先别说，让我猜猜。是不是你劝了刘莉莉和老队长，然后这事儿压下来了。章书记就会感谢你了。至于老队长这边是因为他也不想事情闹大，还有建军叔调去公社……刘莉莉没有被游街，还回城了。都得到好处了。“ 看着沈一鸣，左单单再一次佩服沈一鸣这大局控制能力啊。合着这三头都得听他安排，由着他摆布，最后还都得感谢他，然后送了一个大队会计的位置啊。 “刘莉莉呢，你能从刘莉莉这里得到什么好处？”左单单觉得每次沈一鸣办事，都是追求完美的。要好处这种事情，绝对是一个也不会拉下。 “她啊，她的好处……现在还见不着呢。以后你就知道了。”沈一鸣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滑溜溜的。 “左单单同志，我告诉你这么多的事情，你是不是得满足我一个小小的心愿。” 左单单搓了搓被他捏的脸蛋，不服气道，“我自己不是也猜出来一半吗？” 沈一鸣摸着下巴道，“这心愿要是没完成，我走也走的不安心。” ……左单单觉得这人就是个无赖，“什么心愿，说出来听听。” “咱们钻一次小树林吧。”沈一鸣认真的提议道。”省城那边没有这样的小树林，以后就没机会了。“ “……”左单单差点儿岔了气，然后一脸嫌弃的看着沈一鸣，“沈一鸣，你到底是跟着谁学的啊。这么不正经的思想，你还能说的这么溜，你有脸不？” 沈一鸣道，“我上次去小树林里面捡柴火，看到有人在小树林里……我瞧着人家挺高兴的。” 不高兴才怪！左单单心里吐槽。看着沈一鸣那张脸，她就觉得欠教训，伸手就在他身上掐了一把，“老实点，再闹，小心我让你后院失火。” 沈一鸣叹气，“太可惜了……” 生产队这边其实也没多少工作要交接，就是平时收了多少粮食，欠了多少工分，谁家得还多少钱给队里，队里应该发谁家多少钱。这些都是有账本记载的。只要账本交接清楚了，这些都没问题。 看着堆起来的一叠破旧的账本，左单单异常怀念电脑。要是有电脑，她分分钟将这些东西给录入电脑里面，一目了然。可不用受这些密密麻麻，写的乱七八糟的账本的折磨了。 果然没什么事情是轻松的，唯一的区别就是动脑和动手而已。 好在沈一鸣还能在这边待一个星期的时间，左单单打算拉着他当壮丁，替她将这些破旧的账本重新整理一遍。 忙活了一天之后，两人就把之前最破旧的那些账本给整理好了。左单单觉得自己的一双手都要写断了。 “行了，咱们早点回去吃饭去。”下午太阳刚落山，沈一鸣就从位置上起身了，看了看外面夕阳西下，他就催促左单单回家。 左单单也有些受不了了，将东西整理好，锁在抽屉里，两人锁了办公室的门，一起回家。 还没进院子呢，就闻到一股肉香了。 上午没时间买肉，中午随便对付了一餐之后，李惠就趁着中午的时间，跑了一趟公社那边的供销社，终于弄到了最后的一点肉渣。不是什么好肉，不过她手艺不错，蒸了一碗肉，又烧了一碗汤。再配上自家种的青菜。看起来还算丰盛。 “快吃快吃，一鸣和单单多吃点，今天辛苦了吧。这动脑子的事情最费脑了，可比咱们干农活还要辛苦。”左大成一脸过来人的模样道。 左奶奶道，“当干部咋辛苦呢，这是好事儿。多少人求不到呢，你这话要被人听到了，人家要戳脊梁骨的。” 被左奶奶批评了，左大成讪讪的笑了笑，然后继续劝两人吃东西。 要不是知道沈一鸣明天还得教单单工作，左大成都想拿出酒瓶子来和沈一鸣喝两杯的。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闺女竟然当了大队里面的会计了。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吃完饭之后，左奶奶就回去了。她年纪大了，习惯早睡。 李惠还准备收拾碗筷呢，沈一鸣叫住了她。“婶子，你先别忙。我有事儿想跟你还有大成叔商量。” 李惠纳闷的看了她一眼，然后和左大成坐一块儿，“一鸣，啥事呢。” 左单单心道，他这是要跑路了，和你们告别呢。 “大成叔，李婶，我想和单单结婚。” “噗——”左单单一口入口的水就这么喷出来了。 李惠和左大成都也顾不上她了，都呆愣的看着沈一鸣。这也太突然了！ 左单单赶紧擦着嘴巴，“不是啊，沈一鸣，你不是马上就要滚蛋了吗？” 李惠和左大成都一惊，又都惊讶的看着沈一鸣。 沈一鸣神色真挚道，“是这样的，其实我早就想和单单结婚了。可是我一直不敢提。我想给单单最好的生活，可我在这里什么都没有……”他声音里充满了落寞。 “没事，咱家有房子呢。”左大成道。 左单单扶额。 沈一鸣感动道，“大成叔，我知道你们没把我当外人，也不嫌弃我。可我不能这么做。我是个男人，得让单单过更好的生活。所以我一直在等，等到合适的时候，我才能有资格提出和单单结婚。“ “就是你要走了？”李惠问道。 “是的，李婶。我找了关系，能够回省城那边了。前阵子就得到消息，过几天就能走了。我想等我在省城那边安定下来之后，就和单单结婚。”然后回过头来看着一脸面无表情的左单单，“当然，这种事情，我还是要听单单的想法。之前我也没想着这么突然的提，刚刚想到要走了，心里着急，所以才会突然提起来。” 左单单：信你才怪。 左大成和李惠都被这个消息给砸晕了。沈一鸣要回城了，不对，是沈一鸣想和单单结婚……这两件事哪一件比较重要来着？当然是结婚这事情啊。不过一鸣要回城…… “爸妈，沈一鸣……”左单单捂着眼睛哽咽，“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可我不能这么自私。一鸣才进城就急着结婚，娶的还是我这样的农村姑娘，这影响多不好啊！”她眼睛揉红了，看向左大成和李惠，“最重要的是，我是农村户口啊，吃不上供应粮！你们总不想我去挨饿吧。”见左大成要开口，左单单就知道他要说啥了，赶紧道，“爸，你也别说送粮食补贴我们的话。这话是在打沈一鸣的脸。他没这个脸吃老丈人种的粮食。对不对，沈一鸣？！” 沈一鸣见好就收，目的达到了，也不再纠缠，“单单说的没错……这种事情，我心急也没用。不过我觉得我的能力还行，几个月稳定下来，保证单单衣食无忧是没问题的。” “可别太心急了，要稳扎稳打。”左单单提醒道。“一年两年的，我都能等。” “我觉得还是得定个亲什么的。”沈一鸣道，“我就担心别人说闲话。别人怎么说我都行。不能让单单被人说闲话。” 左大成和李惠还没想通这些事情呢，听到沈一鸣的话，倒是一下子被提醒了。现在结婚和沈一鸣进城的事情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怎么维护单单的名声。别的生产队以前可是发生过知青进城后抛弃媳妇的事情呢。他们是相信一鸣的为人的，要不然一鸣也不会急着娶单单了。可是这种事情别人不相信啊，万一到时候都说单单被一鸣抛弃了，这让单单咋在屯里做人啊。现在单单可还是生产队的干部呢。 左单单凉凉道，“人家结婚生了孩子的照样跑了。定亲能顶什么事儿？” 左大成和李惠：“……” 沈一鸣沉思片刻，“要不这样，我带着单单去一趟省城家里，见见我家里的长辈。这样单单连长辈也见了，也认了门了。也就没人能说什么闲话了。” 这主意好啊。左大成和李惠都觉得挺满意的。人家那些跑掉的知青，都是因为农村这边的家庭不知道他们在城里的地址。压根也没和他们城里的亲人见过面呢。吃亏就吃在这个上面。要是单单提前去认了门，见了长辈，这事儿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毕竟就是和附近的人定亲，也就这么个步骤。不同的是距离远近而已。 左单单呵呵了。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先结婚，再定亲，最后退而求其次……见家长！ 前面都没成，现在剩下的这个主意最好办，也最保险，左大成和李惠当然没有任何意见。 “是不是太快了……”左单单道。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要不然我走的不放心。我不希望你被人说闲话。”沈一鸣担心道。 左大成道，“也不快，人家婆家离着近的，处个一个月就结婚的多的是。有的相亲几天就成了。” 李惠也道，“那我得赶紧准备一些礼物了。一鸣啊，你外婆喜欢吃什么没？” 沈一鸣赶紧道，“叔婶不用客气了。我外婆最喜欢的就是看看单单呢，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左单单：我长的是有多好看哟。 这事儿基本定下来了。左单单也没怎么反驳。反正她知道，自己再怎么拆招，这小子想办成的事儿肯定是要办成的。而且她也想趁机去省城见识见识啊。不就是去见见老太太吗，正好去瞧瞧沈一鸣家里的情况，要是他外婆不喜欢她，那就正好了。回来她就和左大成和李惠说清楚，到时候沈一鸣对她再好，左大成和李惠也不能再支持他。 事情定下来之后，沈一鸣就提出离开。左单单亲自一路送他出院子。刚到了外面，她就掐着沈一鸣的胳膊，“沈一鸣，你挺能耐的啊，一出口就吓人！” 沈一鸣揉了揉自己被掐的地方，脸上还挺委屈，”我要是一开始就说我要走的事情，你爸妈得一晚上睡不着呢。我肯定得让他们知道我的决心的。再说了，我知道你肯定会反对。” 左单单虚笑，“你是不是还想着，没准我要是不反对。这事情没准就成了。然后你就白捡一媳妇了。你咋想的这么美呢，白捡一个对象还不够，还得白捡一媳妇。什么好事儿都要被你给占了。” “不管我有多少想法，我的中心思想都是让你爸妈安心。”沈一鸣义正言辞。 左单单嘿嘿的笑了笑，“别在我面前耍你的心眼子。我都把你看的透透的。你要是不老实，我去你们家的时候，一定让你外婆讨厌我，讨厌到有她没我的地步。你信不信？” “我不信。”沈一鸣坚定摇头。 “为啥不信？”左单单鼓着脸道，“我真能办到。” 沈一鸣突然低下头，和她距离也不过一只手指头的距离，左单单还没来得及后退，就被他捧住脑袋，然后就感觉到脑门一热。 “左单单，你不知道，你多招人喜欢！” 沈一鸣笑着松开手，迅速的跑开了。 左单单捂着自己的脑门站在原地看着他跑远……片刻才反应过来，被调戏了！ ………… 沈一鸣回城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第二天，左水生去公社那边商量着如何处理李红兵和苏雪的事情的时候，就看到了沈一鸣的调令了。还是省城军区发过来的。军队和地方政府还是不同的，很多时候，军队的决定，政府是无法插手的。 老队长左水生又喜又愁。替沈一鸣欢喜，替自己发愁。 从公社回来之后，左水生就找沈一鸣到家里来商量事儿。 “一鸣啊，这两个女知青真是会闹事啊，还威胁公社，说要是公社不管，他们就要去县政府告，去省政府告。章书记都头疼呢。” 沈一鸣给老队长点了烟，安抚道，“这两个知青里面，李红兵同志家里是文革小组的。不过她父亲一向公正无私，要不然也不会支持她下乡插队了。我建议，可以给李红兵同志调个地方，让她更深刻的体会到人民群众对她的需求。让她从根本上成熟起来。” 左水生叹气，“我倒是巴不得她走，就是不知道去哪里。” 沈一鸣道，“我记得上次听章书记说，第九生产队那边没有知青。那边条件艰苦，更需要知青同志。” 左水生就明白沈一鸣的意思了。第九生产队还有个名字叫山窝屯生产队。和它的名字一样，离着公社很远，条件也比这边艰苦。 “你说得对啊，山窝屯比咱们更需要这些知识分子。”左水生立马拍板决定了。 问他忍不忍心？啥不忍心的！这女同志太能闹了。再闹下去，公社和生产队这边都交不了差啊。 解决了大事情，左水生就放心了。听沈一鸣想请假开介绍信，带着左单单回城一趟，左水生也二话没说就给开了，甚至还觉得自己没看错沈一鸣。真是个实心眼的。要回城也惦记着单单。没像其他知青那样，一说要回城，立马把乡下的对象扔到一边了。 左家屯这边又很快传开了两件事儿。哦，应该说三件事儿。闹事的女知青要被公社安排到山窝屯去支援农村建设了。这个基本上喜大普奔。谁也不喜欢闹事的人。特别还是从城里来的娃娃。干活不成就闹事强。早走早好。节省生产队的粮食。 第二件事情就让人没那么高兴了，沈一鸣同志竟然要回城啦。回城以后就再不来了。以后左家屯生产队就失去了一个能耐的知识分子了。整个屯里的人都在议论这事儿，就有人开始议论，沈一鸣要走了，单单这丫头不就被抛弃了吗。 还来不及议论左单单被抛弃的事儿，就传出，沈一鸣准备带左单单回城里家里去见长辈啦！ 那些准备当笑话谈论的人，都没话说了。都要见长辈了，这是准备结婚了吧。真要是结婚了，单单这丫头可不就成了城里人吗。 徐凤霞在家里咬碎了牙，“她咋运气就这么好？”又回头盯着也在生闷气的左欢，“你也打起精神，把杨文新看好点。我看他以后肯定也能回城的。他比那个沈一鸣强多了。那个沈一鸣就是运气好点。没啥了不起的。” 左欢鼓着脸道，“我连件新衣裳都没，我咋看着他啊？” “不是才做的吗……成，明天再去扯布做衣服。”徐凤霞憋着一口气大了。她就不信了，单单那丫头还能一直好运气呢。而且她不相信沈一鸣回城之后还真能稀罕单单这乡下丫头。现在就是贪着新鲜，等过阵子保管忘得干干净净的。 左大成家里，李惠正在给左单单收拾东西。明天就要动身了，该带的礼物得准备着，还有单单要穿的衣服不能寒碜了。咋样也是省城呢。李惠想起以前在省城待过的日子，有些恍惚。再看看自己眼前的大闺女，觉得真是一晃眼这么多年了呢。 “改天咱弄一套绿军装回来就好了，让咱单单穿着。咱单单穿着很精神。” 左大成笑道，“可不是吗，上次那照片就拍的很好。穿着军装多好看啊。” 提起那照片，左单单脑门上忍不住一抹黑。 一家三口正在家里忙活呢，家里的院门被敲响了。 这时候正是晚上，一般人也不会这时候上门。左大成道，“肯定是一鸣，”他赶紧跑出去开了门。 等看到门外的人，他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蹙。 “让我进去说话，姑父。”苏雪小声请求道。 “你不怕被人发现你和你姑的关系？”左大成问道。这还是苏雪第一次上自家的门呢，可真是稀奇了。 “姑父，我错了，我之前真的错了。求你让我进去说话吧。” 苏雪哭红了眼。 李惠和左单单在屋里听到动静出来，就看到两人在门口对峙。苏雪往里面凑，左大成挡着门口。 看到是苏雪，李惠的脸色也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要是以前苏雪上门来，她肯定高兴。可苏雪闹了这么几次事情之后，她就高兴不起来了。特别是这次苏雪为什么上门，她心里也清楚。这不是来看她这个姑的。这是来找她去说情的。 看到李惠出来了，苏雪的眼睛顿时亮了一下，“姑，求你了，你帮帮我去找老队长说情吧，我不想去那个山窝屯。都说那边没啥粮食，经常挨饿，而且条件艰苦，离公社也很远。” 左家屯的人都知道远，有多远呢，走一天一夜才能到镇上公社。而且因为道路修的不好，连拖拉机都进不去，只能用马车送人，送到一半的时候，自己再走一段路。 听到这个消息，苏雪都绝望了。 左单单看着她道，“公社之前安排你们在这地方，你们自己待着不舒服，现在也只能给你们换地方了。我妈去说有啥用，她也不是公社书记。她说的话不算。说句难听的，我妈去了公社，还不定能见到人家干部呢。“ 苏雪的脸色都白了。带着哭腔喊李惠，“姑，我求你了，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孩子。” “大舅他们在农场都没喊苦呢。”左单单道，“山窝屯是艰苦，可那边也有老百姓生活。你们好好的干活，还能过不下去？就是离着公社远，不方便你们去闹事。说艰苦，总比北大荒好，比云南好，比西藏那边好……多少知青去了那边一干就是十几年呢。人家还都是老老实实的知青，不照样去了吗？” 苏雪压根说不过左单单，嘴唇动了几次都不知道咋反驳，只能无助的看着李惠，“姑……” 李惠长长的叹了口气，“单单说得对，哪里都苦。你自己把日子好好的过下去，这日子就会越来越好。山窝屯那边也没有那么可怕，他们那边临着山，吃肉的时候比咱们多。等你出发的时候，我给你准备一些吃的用的。” 苏雪还要说，左单单眉头就皱起来了，“人家知道你和我妈的关系之前，你还能去山窝屯。知道关系之后，只怕你是去不了山窝屯了，你得去农场陪外公和大舅他们了。听说，有的还会直接分到藏区去。” 听到这些话，苏雪就不敢再开口了。她知道有很多和她一样成分的知青们，是直接远赴边疆的。 见她这个表现，左大成和李惠也不想再和她说了。只想得到好处，一旦有坏处了，就不敢和他们来往了。这样的孩子，他们还能说啥呢。 只盼着去山窝屯那边能老老实实的待着，别再闹事了。 左大成直接关上了大门。 离开左家之后，苏雪看着紧闭的院门，狠狠的握了握拳头。 第二天一早，左单单和沈一鸣出发去省城。这次就没车子坐了，自己走去。两人离开屯里的时候，李红兵和苏雪也坐马车去山窝屯那边。李红兵是不乐意去的，不过不去不成，公社这边有民兵团的人过来送人。两人只能不情不愿的去了。 “唉，你不怕她以后回城了，找她爸报复你啊。”左单单扯了扯沈一鸣的袖子。她是知道明年李红兵她爸要倒大霉了，可沈一鸣不知道啊。就这样他还敢招惹李红兵，这胆子也太大了。 沈一鸣轻轻的呵了一声，“她爸到时候认不认她都难说。” “啥意思啊？”左单单好奇道。“你憋什么坏了？” 沈一鸣看了看两边，然后神秘的拉着左单单往旁边的玉米地里面跑。这时候玉米还没长出来，不过杆子倒是挺长的。 左单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进去了。“干啥呢？” “和你说悄悄话啊，这种大事儿怎么能在大路上说。”沈一鸣理直气壮道。 “那你快说，这地方我待着不舒坦。”左单单催促道。玉米地、孤男寡女…… 沈一鸣低下头，“我告诉你……” 左单单还没听清楚，就感觉沈一鸣的脸突然拉近了，等她下意识的后退，嘴唇已经被重重的亲了一口。 然后沈一鸣飞快的放开她。往玉米地外面跑，“这就是我憋的坏！” 左单单瞪着眼睛捂着嘴唇，然后猛的扒开玉米杆子追了出去，“沈一鸣，我咬死你！” 第66章 左单单说到做到，还真的把沈一鸣给狠狠的咬了一口。抱着他的胳膊，隔着衣服就啃。等沈一鸣撩起袖子看的时候，上面都有牙印了。要不是担心把自己的牙给崩了，左单单肯定得给咬下一口肉来。 “左单单同志，你咬的太轻了。”沈一鸣可惜道，“我知道你看着我要走了，担心我忘了你。想在我身上盖章子。这章子没盖好。” “等我把牙给磨一磨。”左单单狠狠的咬牙切齿。 沈一鸣看着她咬牙的样子，眼睛却盯着她的嘴唇，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砸吧砸吧嘴巴，总觉得有些意犹未尽，又或者在回味无穷。 左单单伸腿就给了他一脚。“再闹我就不跟你回去了！” 兴许是担心左单单真的不和自己回去了，沈一鸣一路上倒是挺老实的。 等到了镇上车站上了车，售票员看到两人大包小包的，好奇道，“这是进城走亲戚呢？” 沈一鸣将东西放好，笑道，“我月底回城了，带着我对象回去见长辈。” “哟，这可是大好事啊，小沈，真是恭喜啦。”售票员乐呵呵道。又瞄了瞄左单单一眼，觉得这小姑娘真是有本事啊。小沈都要回城了，还惦记着带她回去见家长。她见过多少知青呢，一说要回去，那眼里就没别的事情了。也不知道小沈回城之后，是不是真能一直记着这个对象。 沈一鸣见她看左单单，眼眸微微的眯了眯，笑道，“以后我回了省城那边，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找我。好歹我对象也是大河公社的。这也算是我半个老家了。” 售票员还记得沈一鸣在省里的关系呢，听到这话，乐开了花。也知道沈一鸣故意提这事情，也是让她别人走茶凉，慢待了他对象呢。 “小沈，不是我说呢，你对象可不比城里姑娘差，你稀罕她是对的。” 沈一鸣笑着点头，赞同售票员的说法。 左单单歪了歪嘴唇，觉得沈一鸣像个老妈子一样。还担心他走了，她被人欺负呢。伸手又偷偷的掐了一把沈一鸣。不过这次手劲就没之前那么大了。 沈一鸣面上和售票员谈笑，私下里用身上的挎包挡着自己的左手，然后将左单单掐人的那只手紧紧的拽着。 好不容易到了县城，两人还得等着下午的车子去省城。没法子，省城的车子也只有两班，早上一班，下午一班。两人赶不上早上的车子，只能等吃完午饭之后的那班车。找了个国营饭店吃饭，点了两碗面条，左单单毫不客气的又点了个大白馒头。至于抢着付钱表示自己经济独立这种事儿，左单单是没做的。作为被沈一鸣强制邀请的客人，她觉得自己的衣食住行必须沈一鸣全权负责。 吃完饭之后，两人就直接去车站坐车。去省城的车子和县城的车子还是不一样的，看起来更大一些。左单单知道，她即将在这车上待上五六个小时…… 很快左单单就知道了，五六个小时那是最快速度，车子一般运行速度总要比它慢一些的。等到两人到了省城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 两人才下车，一道人影冲了过来，给沈一鸣来了个熊抱，“一鸣，你这小子真回来啦。哈哈哈哈。” 这人长的虎头虎脑的，浓眉大眼，一脸老实样。左单单心道，这估摸着又是一个被沈一鸣欺负的可怜人。 “行了宋刚，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左单单。”沈一鸣推开宋刚的胳膊，伸手将左单单拉到自己身边。 “我知道，我看过照片了。赵老师拿给我看了好几次，说是一鸣找对象了，她高兴着呢。”宋刚看着左单单，热情的伸手，“弟妹你好，我是宋刚，是一鸣的哥。” 左单单也伸出手，笑着道，“宋刚同志你好。” 宋刚的手还没握着左单单的手呢，沈一鸣就将手里的行李递给他了，“先回去吧，她这人害羞，不习惯和陌生人说话。” 宋刚嘿嘿的笑，“挺好的，老实点好。你这样的老实人就该找个弟妹这样老实的姑娘。” 左单单捂着嘴咳了咳。 宋刚是开着车过来的，他在运输公司上班，用车很方便。开车送沈一鸣他们回家的路上还抱怨沈一鸣过年那会子回来没提前和他说，那么大的雪天从车站走回去多累呢。这次肯叫他，肯定还是看着弟妹的份上才开的口。觉得沈一鸣和他见外了。 然后又热情的给左单单介绍省城这边好玩的地方。车子经过一个地方，就给左单单介绍，“那是省城一小，我和一鸣上一个小学，小时候都是我罩着他的……” “那是公园，才建的，回头让一鸣带你过来玩……这是商场，要买什么就让一鸣带你去，我有票……” 对左单单，宋刚是尽了最大的热情的。虽然他之前听沈一鸣找的是个农村姑娘，还有些不乐意。担心沈一鸣要留在农村过一辈子了。结果赵老师说了，一鸣从小没啥子人疼爱。现在好不容易找个合心意的对象了，可不能让他不痛快。宋刚想想觉得也是，沈一鸣太可怜了，平时人太本分，也不喜欢和人家女同志接触，现在能找到对象确实挺不容易的。可不能让人家女同志觉得一鸣这边的亲朋对她不好，就和一鸣给吹了。 车子到了沈一鸣家的院子外面停了下来。 院门一直开着，外婆听到动静就出来了。看到外面站着的人，一下子走了出去，瞄了一眼左单单，她就笑眯了眼，走过去拉着左单单的手，“是单单吧，一路上可辛苦你了。一鸣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左单单被老太太这热情给搞蒙了。她原本以为，以现在这时候的户口分明，她作为沈一鸣从农村带回来的对象，多少要被人挑剔挑剔的，结果这遇到的人是不是都热情的太过分了。 宋刚提着东西走过来，笑道，“赵老师，左单单同志害羞，不敢说话呢。” 左单单立马道，“阿婆，您好。” “好好，不过你得叫外婆，我是一鸣的外婆。”外婆笑呵呵的拉着左单单往屋里走，眼睛都没看沈一鸣一眼。仿佛没看到这个宝贝外孙一样。 进了屋里，左单单就知道沈一鸣家的底蕴了。 院子不大，但是很干净整洁，一个角落里种着青菜，一个角落种着花草。那青菜种的形状和艺术品一样的，特讲究。屋里的摆设也很雅致。难怪沈一鸣穿个破棉袄都看得出一股子文化味，人家这是家学渊源呢。 外婆拉着左单单到桌子边上坐下。桌子上已经摆放了吃的。清蒸鱼，红烧肉，炒鸡蛋……简直像过年了。 宋刚看到饭菜就嚷嚷起来了，“赵老师好偏心哟，上次一鸣回来也没做这么好吃的东西。” “谁让上次一鸣没带对象回来。”外婆理直气壮。 没想到沈一鸣的家人这么实在，左单单那些心眼子就不好意思用上了。“阿婆，您可真是太客气了。” “叫外婆。”外婆笑着看她，脸上慈祥的笑容差点晃花了左单单的眼睛，左单单下意识的就顺着她喊了一声，“外婆。” 喊完之后，突然反应过来，又看着外婆。乖乖……外婆笑的时候，和沈一鸣使坏的时候的笑容好像！ “一鸣你听到没，单单都喊我外婆了。以后你可不能对单单不好。我就认单单了。单单是我们老沈家唯一的孙媳妇。” 宋刚帮腔道，“弟妹你看，一鸣的家人都很好吧，都说咱城里人心眼多，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我们都是实心眼的人。你别担心以后被家里人欺负。” 左单单：我看这个屋里就你实心眼。老太太这三言两语的，让她完全招架不住啊。几句话就把她给定下来了。这要是个老实姑娘，还不得从此对老沈家死心塌地啊。 饭桌上，外婆热情的给左单单夹菜，一边吃还边夸左单单好看，一会儿又说左单单乖巧。夸的和她亲孙女一样的。 左单单最会夸人了，“外婆最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外婆这样慈祥又好看的外婆呢。难怪沈一鸣长那好看，和外婆一个样子。”连心眼子估摸着都遗传了。 外婆听到左单单的话，笑的满脸皱纹。被她老人家这么夸，这么赞，还能思维清晰的夸回来。这丫头有定力，有主见，脑子清醒，是个好姑娘。 吃完饭之后，宋刚就乐呵呵的回去了。 外婆高兴的给左单单安排了房间。床单都是刚换上去了，显然老太太对他们是真的挺期待的。 看着这些，左单单就算知道外婆并不是一个老实巴交的老太太，依然挺喜欢外婆的。老太太这是想拿真心和热情，换她对沈一鸣真心好呢。所以她决定了，要回报老太太对她的好。以后一定要对老太太也热情点。至于沈一鸣……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安排好了左单单，外婆就去院子里找沈一鸣。 沈一鸣正坐在院子里看着天空，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到是外婆出来了，他站了起来，“外婆。” “睡下了。”外婆笑眯眯的看着外孙。“带回来见我，是真的决定好了吧。以后就好好的对人家姑娘。”她是最了解这个外孙的。这个外孙也是最像她的。不管干什么事情，都会在脑子里面转几圈。一鸣从小就不喜欢麻烦，他干什么都是要得到最多，付出最少。所以知道自己的外孙找的是个农村姑娘之后，她就知道，一鸣这是真心看重这姑娘的。看重到都不考虑以后可能遇到的麻烦了。 不过她从寄回来的合照里面就看出来了，自己这聪明孙子是陷进去了，人家姑娘还在犹豫呢。 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么一出。她觉得，对待聪明人，能换来真心的，唯有真心。她就拿出十分的好来对人家姑娘。总能让人家记着沈家的好。只要记着沈家的好，以后就乐意做沈家的人。 沈一鸣伸出手，将外婆抱在怀里，“谢谢外婆。” ………… 兴许是外婆铺的床实在是太舒服了，左单单一晚上都没认床，睡的十分好。第二天起来神清气爽的，还早早的起来帮着外婆一起做早餐。 因为从小和奶奶一起长大的，左单单潜意识里面还是很喜欢和老人相处的。而且外婆是个让人觉得很舒服的老人，相处的时候很容易把她当做熟悉的人看待。这一点，沈一鸣还真是像老太太，和谁相处都是自来熟。 左单单很想帮忙，可是无奈啥也不会做，只能干些洗洗刷刷的工作。 外婆安慰她，“一鸣手艺好，他会做吃的。” “对了，沈一鸣怎么还没起来啊。”左单单听她提起沈一鸣，突然想起来，自己起床这么久了，都没看到沈一鸣呢。这小子不会回家里之后就开始睡懒觉了吧。 “早起来了。”外婆笑着道，“出去办事了。他的档案关系得转回来，早点转回来早安心。” 左单单听到外婆这话，就想起了之前听过的，有人为难沈一鸣，故意让他下乡还不让回城的事情。 “外婆，沈一鸣作为这个家里的独生子，不是可以不用下乡吗。当初咋就下乡啦？” 外婆揉面团的手慢了一下，轻轻的叹了口气，“单单你是好孩子，我知道一鸣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咱家的事儿也不瞒着你。一鸣妈妈生他的时候就没了，一鸣才几个月，他爸就找了个对象。那对象自己带了个比一鸣大一岁的闺女，又很快怀上了。我和他姥爷后来发现一鸣身体非常不好，严重营养不良，差点就没了。就将一鸣给抱了回来了。这些年，一鸣改了姓，上了我们家的户口。他自己也本事，找了个单位接收他。谁知道他爸又说一鸣是干部子女，不许走后门。虽然户口是在我们家，可是他和他爸是父子关系，他爸爸那边生了几个孩子，一鸣就不是独生子女了，就只能下乡去。” 哟哟哟，沈一鸣同志真的是从小被欺负多了，才成了现在这样啊。 外婆虽然没说明白，左单单都能想到，沈一鸣他爸这些年肯定没来看过沈一鸣，所以连沈一鸣都要忘了他有个爸这件事情了，所以才会毫无防备，被人给弄到乡下去了。要不然就他这去了农村都能倒腾回来的劲儿，还能乖乖的被人搞下去？ 可怜的孩子，人家是坑爹，他是被爹坑。 “不过我觉得一鸣下乡也不是一件坏事，他要是不下乡，也不能遇着你这样的好姑娘了。”外婆又来了一记糖衣炮弹。活像沈一鸣下乡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左单单：谈这么让人悲伤的事情的时候，外婆你就不能专心一点吗？ 馒头蒸好了的时候，沈一鸣也回来了，穿着一身绿军装，精神抖擞的推着自行车从外面回来了。 左单单看着他的时候，就想着他以前那小可怜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是可怜不起来。 沈一鸣这趟跑出去，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手续都办好了，现在沈一鸣都不算是左家屯的知青了，他的组织关系已经是省军区报社了。 外婆高兴的连吃粥都吃的香喷喷的。“等你们结婚了，单单也能来省城啦。你们什么时候结婚，我到时候去单单家里和她爸妈见见面。” “外婆，不急不急，我和一鸣都商量好了。等他工作稳定再说。他才刚回城，咱不能拉后腿。” 然后在桌子底下踢了沈一鸣一脚。 沈一鸣跟着点头道，“单单的想法是担心她吃不上供应粮，拖累我了。” “不怕，外婆有钱。”外婆赶紧道。 沈一鸣道，“我们不想用老人的钱。这样，等我工资等级升上来了，能没压力的养活老婆孩子，保证他们衣食无忧的时候，我就和单单结婚。” 外婆问道，“那得拿多少工资才行？” 沈一鸣没回答，反而看向左单单，“对啊，要多少工资才行？” “咳咳，一百？”左单单试探的提出一个数字。她知道，现在的工人干了很多年，都是拿三十多块呢。五十多块算高工资，七八十块属于高级工人，一百块的……那级别相当于现代的高级白领了。 她觉得等沈一鸣达到那个工资标准的时候，已经是好几年之后了。那时候她可是在读大学的人呢。 沈一鸣满脸压力的想了想，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勉强点头，“行，等我工资一百了，咱就结婚。” 外婆倒是没反对。她对自己孙子实在是太了解了，他能点头事儿，那肯定是没问题的。不过她觉得这未来孙媳妇也不简单，到时候估摸着也没那么容易。 吃完饭，外婆就让沈一鸣带左单单出去玩。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在家里住两天又得回去了。以后还不知道啥时候能来呢，趁着这个机会就好好的玩。 坐在沈一鸣自行车后座上面，左单单晃了晃自己的脚，眼睛滴溜溜的看着街道两边。 还别说，这时候的街道繁华热闹程度和以后是没法比的。不过这时候的街景还是挺有感觉的，像她以前看年代照片一样。 两人回来的日子还挺巧的，正好赶上周日了。商场里面人多，沈一鸣停好车之后，就领着她往商场里面去。 沈一鸣直接领着她上三楼，三楼是卖料子和成衣的。“明天咱们就要坐车回去了，今天给家里人买点东西。” 左单单满脸正直道，“沈一鸣，糖衣炮弹对我是没用的。” 沈一鸣瞄了她一眼，“我看我外婆给的炮弹，你挺喜欢的。” “那是要看人的。”左单单道，“很显然，沈一鸣你没有外婆招人喜欢。” 沈一鸣知道，左单单要是耍赖，没人是她的对手。在这对于左单单来说是异地他乡的省城，沈一鸣也不想和她争，伸手拉了拉她的小辫子，“左单单同志，不管有没有用，请你收下我这颗糖衣炮弹，我拿着烫手。你是我的对象，你要是不接送我送的礼物，我以后赚钱都没心思了。” 难得沈一鸣认输，左单单高兴的扬眉，“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说是说接受，左单单也是有个度的。她不稀罕东西，沈一鸣给家里人买东西，是礼貌，买太多就不行啦。她就给左奶奶，李惠和左大成挑了一块料子。给左聪挑了一只钢笔是最贵的。三叔也没拉下，给弄了一个挎包。 两人正挑着东西，另外一边，杜鹃带着大闺女也在逛商场。 魏静仁一眼就看到沈一鸣了，惊讶的指着沈一鸣那边，“妈，你看那是不是一鸣，他和一个女同志在一块儿买东西。” 杜鹃听到沈一鸣的名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心道怎么可能，他现在也该在乡下呢。顺着魏静仁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她就愣住了，真是他！ 第67章 自从知道沈一鸣在乡下找了对象之后，杜鹃就没怎么关注沈一鸣了。她觉得这个人以后会彻底的消失在自己的人生当中，以后再也不用相见了。这阵子，杜鹃心里也很轻快。 严格上来说，她并不讨厌沈一鸣，她只是不喜欢给人当后妈。不想一走出去，别人指着她说，那是谁的后妈。她只想要一个完整的，属于自己的家庭而已。可沈一鸣就像一根刺一样的扎在她的心上。原本以为这孩子小时候底子不好，那时候环境又那么艰苦，肯定活不过来。没想到不止活过来了，还活的这么好呢。 杜鹃握了握拳头，想要离开这里。她不想和沈一鸣打照面。不见面的时候，她还能当这人不存在。见了面，感觉浑身不舒坦。 “妈，咱们不过去打声招呼吗。可能是一鸣带着对象回来呢。”魏静仁有些期待。 “不去，咱们回家。”杜鹃转身往楼下走。魏静仁赶紧跟上。只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那边。 他们走了之后，沈一鸣冷漠的朝着楼梯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早就看到那对母女了，只是懒得理会而已。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带单单回家看看外婆而已，并没有其他的打算。犯不着和这些人打照面。 买好了的东西之后，左单单就不想逛商场了。 说实在的，省城商场的东西在这个时代来说，品质都很不错了，不过左单单到底也是‘见过世面’的人。除非是一些必需品，要不然她并不想买回家。 离开商场，左单单就坐上了自行车后座，和沈一鸣一起去压马路。 坐在车上，左单单就想起了沈一鸣家里的事情，“沈一鸣，你的事情外婆都和我说了，你这次回来不准备憋着点儿坏？” “你是想看热闹吧？”沈一鸣直接拆穿她的意图。 左单单十分有哲理道，“人生如戏，我只是想看戏而已。” 听到她这么说，沈一鸣突然把自行车调转方向。左单单吓了一跳，伸手抓住车子的铁杆，“干什么啊？” “不是想看戏吗，带你去看戏。” 沈一鸣把自行车踩的和摩托车一样的，呼啦啦的耳边全是风声。 等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左单单的头发都被吹得毛毛糙糙的了。再抬头一看，解放电影院几个大字威风凌凌的挂得老高。 啥看戏啊，不就是看电影吗？ 沈一鸣买了票和瓜子，领着左单单往里面走，“左家屯处对象都往小树林和苞米地里钻，省城是往电影院里面钻。” 听到沈一鸣说起钻小树林啥的，左单单就想起之前被沈一鸣给骗到玉米地里的事儿了，气的脸都红了。对着沈一鸣就露出了自己尖锐的牙齿。 沈一鸣挑了挑眉，继续认真分析，“虽然钻的地方不一样，其实效果也是一样的。” 话说完，两人已经进了电影放映厅里面。里面已经坐满了人了，电影还没开始，里面乱哄哄的。两人刚找位置坐下，电影就开始了。 所有的灯光全都熄灭下来。 只有电影幕布上面的光线照射出来，不过也不是很明亮。基本上看不大清楚旁边的人，只能隐隐约约的看着一些轮廓。 左单单很快就知道沈一鸣说的效果一样是啥意思了。他们前面的一对小情侣在慢慢的靠近，然后迅速的那啥一下，又分开了。 她要不是因为对电影不感兴趣，还真是发现不到两人干了什么好事。在看看其他的地方，总能发现一对动作稍微亲密一点的情侣。果然啊，不管啥时代，风气多么保守，都阻挡不了少男少女那颗蠢蠢欲动的心。 “左单单，”正看着起劲呢，旁边传来沈一鸣的声音。她收回视线，侧头看沈一鸣。才转过来呢，沈一鸣就迅速的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 “……” 沈一鸣轻声道，“不要羡慕别人。” 左单单木着一张脸，“你哪只眼睛看到我羡慕别人了。” 沈一鸣小声道，“我看你一直盯着……我以为你也想我亲你。” 左单单木然的看了他片刻，突然笑了一下，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扭了一下，咬牙道，“我是想揍你！” 折腾了这么一回，两人都老实起来。倒是好好的把后面的剧情看完了。一部纯纯的爱情片，真的很纯很纯，左单单觉得还是很适合沈一鸣看的，让他看看别人处对象是怎么处的，时刻保持一颗纯洁的心。 看完电影，两人直接回家。外婆说了，中午做了好吃的，必须回家吃饭去。 两人刚到胡同口，左单单就看着胡同口站着一个清秀佳人。穿着蓝色的格子裙，扎着马尾辫，青春洋溢。佳人看见沈一鸣和她来了，脸上露出高兴的神色，竟然迎过来了。 左单单扯了扯沈一鸣的衣服，“不是你惹的麻烦吧。” “真是我惹的麻烦。”沈一鸣淡淡道。 左单单：…… 魏静仁早就在这边等了好久了，回到家里之后，她爸魏国华听说了一鸣带着对象回来之后，就很不高兴。说下乡的人老往城里跑算什么。她妈就说该和当地的干部打个招呼，不能这么放任。她爸就给地方政府办公室打电话询问这事情。才知道，原来一鸣已经回省城了，因为走的是军队这边的路子，并没有经过省政府这边，竟然都没人知道。 她爸就让她来找一鸣回家里吃饭，再问问这件事情。 “一鸣，你们可算回来啦，爸让我喊你回家吃饭。”魏静仁满脸笑意道。说完又对着左单单道，“你好，我是一鸣的姐姐，我叫魏静仁，你也可以跟着一鸣一起喊我姐。” “噗——”左单单没憋住笑了出来，她记得之前还问过沈一鸣家里是不是有个叫惊人的呢，没想到还真有啊。哦哦，不算沈一鸣家里人，只能算是异父异母的陌生人。 沈一鸣面色如常道，推着车往里面走。 魏静仁赶紧道，“一鸣，爸知道你回来了，想和你见个面。你回来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够不和家里说一声呢。” 左单单听着她说话就想笑，“那啥，魏静仁同志是吧，来来来，我教你几个词儿，知道啥叫装傻充愣吗，啥叫揣着明白装糊涂，哦，还有一个词，装模作样。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完了再来找咱们。” 然后笑眯眯的跟着沈一鸣身后。 魏静仁脸色僵硬的看着两人走远。 左单单还回头对着她招了招手，才追上沈一鸣，“沈一鸣，知道你为啥这么聪明了。你身边都是聪明人啊。” “你不用理他们。”沈一鸣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完全是无视这些人。不过左单单知道，沈一鸣这心里多半是憋着坏呢。反正能让沈一鸣吃过亏的人，她还是第一次听说呢。沈一鸣不讨回来才怪了。“沈一鸣，你也悠着点儿，这里不是左家屯。人家势力庞大的时候，你也别太硬来了。”左单单提醒道。 “你还知道担心我呢，就他们……”沈一鸣难得的带着点儿嚣张的语气。 左单单奚落他，“你就装吧。” 回到家里，外婆已经做好了饭菜了，还和沈一鸣提起有人来找他，刚刚她忙着，就没让人进来。实际上也是不想让人进来，左单单在家里，她不大想让左单单看到这些讨厌的人。 不过显然左单单已经看到了，“外婆，我们刚也遇到了。” 外婆赶紧道，“她没说什么吧。” 左单单摆摆手，“没呢，我们都没理她。不过外婆，她干啥不用下乡啊？” 要说独生子女家庭，那这姑娘可不是独生子女呢，而且又是沈一鸣亲爹的便宜闺女。干部子女啊，咋样也该下乡的。 外婆道，“这事儿你问一鸣。” 沈一鸣边吃饭，边道，“我当初在运输公司给弄了个职位，现在是她的。” 左单单就道，“那我刚刚教她的几个词儿还真是没说错。” 外婆兴致勃勃道，“单单，你教她哪些词儿？” 左单单就把那几个词说了一遍。外婆听了直乐呵，“好词儿好词儿。单单真有文化。” 左单单谦虚道，“没有没有，我就初中毕业，顺道自学了高中课本。” ………… 魏静仁回到家里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杜鹃看她回来，还哭过的样子，担心道，“怎么哭着回来了？” “妈，没事儿。”魏静仁擦着眼睛道。 魏国华从屋里出来，看到她这样，皱了皱眉头，“是一鸣欺负你了？” “不是的，是我自己不舒服。”魏静仁低着头道。 “哼，他现在有本事了，翅膀硬了，连我这个爸都不认了。想找他吃顿饭，三催四请都请不到呢。”魏国华说着气话道。他当干部当了许多年，已经很少受这样的气了。觉得自己的威严受到了挑战。 杜鹃看了眼魏静仁，让她进屋里去，就过来安抚魏国华，“我看他是对下乡的事情有意见。可是谁家的孩子不是这样的，不都得下乡吗。他作为干部家属，又是个男孩子，不下乡说不过去。” 魏国华气的拍桌子，“我就不信了，一顿饭还吃不上了。你和我一起去，把静仁还有小军和晓红给带上，我今天非要吃上这顿饭不可。” 杜鹃担心道，“还是不去了，那孩子性子倔。” “哼，再倔也是我魏国华的儿子。喊他们出来，现在就去！”魏国华气呼呼道。两次请人都没请上，他现在一肚子火气，就不信一顿饭还吃不上。 杜鹃将两个正在看书的孩子从房间里叫出来，让他们跟着一起沈家。 听到要去找沈一鸣，魏晓红和魏小军都不大乐意。两人是龙凤胎，一样大，从小就被家里人宠着，从来都没受过气的人，现在还得追到人家家里去吃饭，都不想去。特别是魏小军，对沈一鸣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有些排斥，之前他一直以为他爸只有他一个儿子，现在才知道还有一个比他大的呢。 “不要惹你爸生气，听话。”杜鹃劝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还是比较听她的话的。魏国华很少管家里，倒是杜鹃作为母亲管的比较多。平时不发脾气的时候挺惯着，要是发脾气的时候，也让人害怕。 杜鹃见孩子满意，又对魏国华道，“静仁就别去了，之前受了委屈，去了又要难过。” 魏国华点了点头，倒是没强迫。 让司机开车子，一家人坐着军绿色的吉普车，直接到了沈家胡同外面。 此时左单单和外婆正聊天聊着开心呢，因为刚和外婆说了气走魏静仁的事情，外婆就把魏家的情况又仔细的和左单单说了一遍。左单单听的有滋有味的，觉得沈一鸣这家里真是比电影还精彩。 突然，家里的门被敲响了，听到敲门声，沈一鸣起身去开门。等看到外面的人后，沈一鸣的眉头微微的一簇。 “怎么，连自己爸都不认识了？”魏国华板着脸道。 沈一鸣道，“是差点没认出来。可好些年没见了。” “谁来了？”外婆听到声音就出来了。看到魏国华来了，也挺不高兴的。多少年不上门，非得趁着这个时候来。“国华啊，你这些年都没上门呢，还找得到我们家的门啊。” 被外婆质问，魏国华脸上有些不自在，“……赵老师，我这些年工作忙。今天专程过来看看您，顺道来找一鸣谈谈。他回城这么大的事情，我这个当爸的竟然都不知道消息。让人来请他回去吃饭，他也没回去。我这就只好带着杜鹃和孩子们亲自过来了，省得连和他吃一顿饭都吃不上。” 杜鹃笑着道，“赵老师，国华也是想和一鸣一起吃顿饭。” 沈一鸣笑了笑，“魏部长大驾光临，我们沈家的院子太小了，装不下。要不这样，我在外面摆一桌，魏部长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以此来答谢魏部长送我下乡的恩情。” 左单单从屋里钻了出来，听到沈一鸣这酸酸的话，差点儿把牙齿给酸掉了。看到门口站着的人，一个穿着干部服装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一脸正气。旁边女人身材瘦弱窈窕，弱柳扶风。后面跟着两个一脸不高兴的少男少女。 哟哟哟，这一家子还齐全了。 魏国华听到沈一鸣的话，听出这是怨恨自己送他下乡插队，气愤不已，觉得这孩子真是不懂事。“不用了，就在这里，我还有话想问你。” 左单单见外婆皱眉头，就道，“沈一鸣，你也太不懂事了。外婆这么辛苦，一把年纪了，你还想外婆做饭帮你招待客人呢。” 魏国华听着这话，心里就怪怪的。眼睛看着左单单。 “这女同志是一鸣的对象？”他是听杜鹃说起这事情的，心里挺不满意。 左单单满脸热情道，“魏部长，我老家就是一鸣下乡插队的地方的。你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要不是你大什么公来着，哦是大义灭亲，公报私仇，把沈一鸣给送到我们屯里去了，我们屯里也不能过上现在的幸福生活啊。” 魏部长的脸顿时黑了。 魏小军道，“你有没有文化啊，用词都不会，叫大公无私。” 左单单道，“哎哟哟，我们农村人文化程度是不高，这才需要你们这些知识分子的帮助嘛。对了，这位同志也是要下乡了吧。准备去哪里当知青呢，一鸣刚刚响应部队号召回报祖国了，咱们屯里正需要你们呢。” “我才不下乡呢。”魏小军大叫道。 左单单摆手道，“咋能不去呢，每个家庭只能留一个呢，你姐姐魏静仁留下来了吧。你，还有这你女同志都是必须去的。要不然魏部长会犯错的。你们不知道呢，我们屯里知道魏部长还有两个孩子之后哟，都高兴极了，就等着你们下乡了。你们要是不来，我们还要来找你们的呢。” 魏晓红脸色也不好了，她可是从来没想过下乡的，“你胡说，爸妈，我们回去，不在这里待着。” 杜鹃嘴角紧紧的抿了抿，“一鸣这对象，挺伶牙俐齿的。” “你是杜鹃同志吧。”左单单像是才发现她一样。“我之前知道你的名字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位智慧与美貌并存的女同志。” 杜鹃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左单单会讨好她。随即道，“你过奖了。” “不不不，一点也没有。你这名字取的可真是好呢。杜鹃花，杜鹃鸟。都了不得啊。杜鹃花多美啊，你这名字一听就美。杜鹃鸟就更了不起了。鸟类里面最聪明的了。它自己不会养幼鸟，就把自己的蛋下到别的鸟窝里。等鸟出生了，就把别的鸟的孩子给弄死了。然后自己独占鸟窝人家鸟妈妈呢。聪明吧。” 魏国华和杜鹃：“……” 杜鹃的脸比魏国华的还要黑。她这辈子还没被人这么说过。气的身体都微微的颤抖了。 魏国华气愤道，“一鸣，你就是这么教你的对象的？” 沈一鸣道，“她比我聪明多了，用不着我教。” 外婆笑着道，“咱单单就是有文化呢。懂的真多。国华啊，我看你们也回去吧。这都过了午饭时候了，我看人家饭店也没什么吃的了。我这边老胳膊老腿的，你不会真让我做给你吃吧。” 魏国华饭没吃到，气倒是吃了一肚子。不过他今天来可不是专门吃饭的，还有重要事情要问沈一鸣，“一鸣，你回城那件事情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走了后门了？” 沈一鸣道，“魏部长如果怀疑，可以去部队里面调查。” 左单单好奇道，“政府还能插手部队的事儿？” 魏国华顿时被噎了一下。他当官这么久，还没被人这么奚落过呢，现在连着受气，怒火中烧，“好，长本事了，有本事你一辈子都不要和人家说你是我魏国华的儿子！” 沈一鸣笑，“多谢成全。” 魏国华一口气没上来，狠狠的吸了口气，转身就走。杜鹃冷眼看了眼左单单，也跟了上去。后面跟着魏小军和魏晓红两个人。两人也瞪了眼左单单，觉得左单单刚刚就是在吓唬他们。 左单单对着两人招招手，“有个偏心的杜鹃妈真可怜哟。” 魏晓红和魏小军赶紧跟了上去。等坐上吉普车了，魏小军道，“妈，我和晓红是不是以后得下乡？” 杜鹃看了眼魏国华，对着儿子使眼色。她肯定是不想让儿子下乡的，可这种事情怎么能在魏国华面前说。 可惜魏小军不给面子，“妈，你说啊。一个家里只能留一个，凭什么是我和晓红去下乡？” 魏晓红也不满道，“是啊妈，为什么你都不和我们商量一下。” 平时家里从来没人说下乡的问题。他们看着姐姐魏静仁留下来了，也没想起要下乡这回事。刚刚听左单单说了一通，虽然不喜欢左单单说的那些话，可是也提醒了他们要下乡的事情。他们还有几个月就毕业了，得下乡啦。 杜鹃皱着眉头道，“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妈，你是不是偏心大姐。”魏晓红道。 “够了！下乡有什么不好。别人都能下乡，你们怎么就不能下乡了。”魏国华大怒道。他刚刚就是因为让沈一鸣下乡的事情被气到了。现在又听另外的孩子也不愿意下乡，这口气顿时憋不住了。 “我告诉你们，都老老实实的给我滚到农村去插队。响应国家号召去支援农村建设！” 魏晓红和魏小军吓得不敢说话。只是眼睛都看了看杜鹃，心里都生了怨气。这么大的事情也没和他们说，把唯一的名额给了大姐。这就是偏心。 刚刚那个农村人真没说错，杜鹃鸟，专门下蛋挤走别人家亲生的。他们就是被大姐挤走的亲生孩子！ 杜鹃看着自己两个亲生孩子对自己的怨气，心里憋了一肚子的气，当着魏国华的面愣是不敢发泄出来。 原本她都开始偷偷的运作了，想把两个孩子给留下来。现在被老魏这么一说，以后这事儿就难操作了。也不知道那个乡下丫头是不是故意的！ 左单单正在和外婆坐在院子里喝茶，沈一鸣在厨房里面洗碗。 左单单担心道，“外婆，我刚没说错话吧，我看他们就那么走了，可别是我说话让他们不高兴了。” 外婆摆手道，“没错没错，说的很对呢。”她就喜欢会说话的聪明姑娘。难怪一鸣喜欢呢。多招人喜欢的姑娘啊。 等沈一鸣洗好了碗筷，外婆就去睡午觉了。 院子里就剩下沈一鸣和左单单。 沈一鸣也跑了一杯茶，看着左单单坐在摇摇椅上面舒服的晃来晃去，轻轻的笑了一下，“左单单，你不会被我家的事情给吓跑了吧。” 左单单瞟了他一眼，“小看我了吧。我就是要跑，也是因为讨厌你这个人才跑。才不会因为怕事儿跑掉呢。我奶奶从小教育我，要是被人欺负了，一定要狠狠的欺负回去。要不然一辈子都要受人欺负。可惜我也就说话气气他们。不能狠狠的来那么一下子。” 沈一鸣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下次你来的时候，就不会有这些麻烦事了。”他并不希望这些麻烦事儿影响到左单单。 左单单听到这话就来劲儿了，满脸感兴趣道，“沈一鸣，啥意思呢？”她现在最大的乐子就是看沈一鸣布局。研究他办的那些事儿。 沈一鸣闲适的靠在椅子上，笑着道，“你被狗咬了，你会自己咬上去吗？” “当然不会，我得找一只更凶的狗咬回去。”左单单道。 “聪明。”沈一鸣伸手就在她的额头上面轻轻的点了一下。 左单单好奇道，“狗呢？” “养着了，养的听话了。就能用上了。” 第68章 左单单虽然很想知道沈一鸣养的那条恶狗到底是谁，可沈一鸣嘴巴太紧了。狗没养成之前，就坚决不告诉她。 好吧，大事儿得保密。左单单也不追问，显得她太八卦了。她觉得自己脑袋还算不错，等以后慢慢的想。不过她心里还是很好奇的，据外婆说，魏国华在省里的文革当副部长。尽管人家分管的不是什么实权部门，可好歹级别不低啊。沈一鸣现在的身份地位和人家简直千差地别，也不知道是准备怎么算计人家的。 左单单和沈一鸣这次只是回来探亲的。左单单现在还是队里的会计，也不能在外面待长了时间。而沈一鸣虽然现在已经不算是左家屯知青了，有些事儿也得回去再好好的交代一下。等交接好了，他就要离开左家屯，回到省城军区报社上班了。 早上吃完早饭之后，左单单就提出出去遛一遛。两人定的是上午十点的车，还早着呢。 等出了门之后，左单单就让沈一鸣带她去省城高中转转。 “去那儿干什么？”沈一鸣踩着脚踏车。 “当然是干好事。我这不是要走了吗，下次还不知道啥时候过来呢，我得给人家留点儿念想。”左单单笑眯眯道。 沈一鸣将车子停在高中附近。左单单就不让他跟着了，担心他碍事儿。 “你等我，我办完事儿就回来。”说完左单单就走了。沈一鸣就站在自行车边上，看着她过马路，跑高中门口去和人家门卫大爷说了什么，然后人家就去帮她喊人了。很快，就看到魏家的两个小傻子跑出来了。 沈一鸣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双手环胸的望着天。 这边左单单已经和魏晓红和魏小军说上了。魏家姐弟两看着是她来了，本来都不大想和她说话的。可是听到左单单的一番话之后，两人就犹豫了。 “说实在的，一鸣再咋样他也是姓沈的，继承的也是沈家的东西。这么多年也没吃你们魏家一粒米。你们姐就不一样了，她本来就不姓魏。现在不止占名额，以后还得占魏家的嫁妆。以后你们就得少一份了。本来我也不想管你们的。可是我们农村人讲究，一个爹生的更亲近。我好歹是一鸣的对象，得照顾点你们，不能让你们吃亏。”左单单一脸淳朴农民的老实模样。 魏晓红和魏小军被说的心里都动摇了。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么多，可仔细一想还她妈的真是那么回事。凭啥啊，同样是魏家的孩子，沈一鸣就没和他们一块儿生活，魏静仁这个姐姐干啥就要在家里呢。要是没有她了，家里的一切都是他们的。回城名额也没她的事情了。 左单单叹气，“我这马上就要走了，就是放心不下你们呢。都长点心吧，你们妈妈肯定是疼你们大姐的。你们大姐的亲爸才是她的原配，她肯定更疼她原配的孩子的。她对你们姐好是真心的，对你们好那是为了糊弄你们爸。要不然你们姐作为没爸的孩子咋还过的比你们好，还不是你们妈更偏爱她。” 魏晓红噘着嘴道，“那我们能怎么办，我爸昨天都发话了，让我和小军下乡。” 魏小军一脸气呼呼的。 左单单就道，“那能咋办啊，除非你们姐下乡……算了，我也不说了，我得回老家去了。你们自己好自为之吧。”都不等两人反应，直接潇洒的就走了。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他们会不会相信她的话。 沈一鸣看到她过来了，笑着跨上车，“搞定了？” 左单单往车上的后座一坐，“那还不跟玩儿似的。我昨天就看出来了，两个宠坏了的孩子，心眼比不上他们妈和姐，人还特别自私。就给他们心里埋个种子，让他们家里先热闹热闹。” 几句话的事儿就能让这家人过上闹腾的生活，她可不嫌麻烦。 左单单不是很喜欢找麻烦，不过老魏家干的事儿太恶心人了，她都忍不住要打抱不平一回了。而且要不是老魏家把沈一鸣给弄下乡去了，她也不用总是被这老狐狸坑了。她在沈一鸣这边受的气，必须找老魏家找回来。 回家吃了点东西，两人就拎着行李出发了。 外婆知道沈一鸣过几天就要回来，倒是没舍不得他。只是觉得舍不得左单单。 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招人喜欢的孩子，总是很容易让长辈惦记。外婆就很喜欢这个聪明的孩子。说起来当初一鸣他妈也是个聪明的孩子，在单位里面干的好，当时比魏国华还要出息呢。唯一犯浑的一次就是找了魏国华这么个蠢货。外婆常常在想，要是当初找个聪明点的女婿。即便她闺女不在了，外孙小时候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罪了。难产儿身体不好，不知道是多蠢的人才会相信这种鬼话。 亲自将左单单和沈一鸣送到车站，外婆眼睛红彤彤道，“单单啊，以后你要是有时间啦，记得给外婆写信。外婆识字的。你放心，一鸣回来之后我肯定帮你把他看的严严实实的，不让他和别的同志接触。你在家里就算不惦记他，也要惦记外婆啊。” 老太太都说的这么煽情了，左单单还能说啥，“外婆你放心，我肯定写信的。以后有时间了还会过来看您。” “咱单单真是孝顺的好孩子。外婆没看错你。”外婆伸手抱了抱左单单。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赵老师这么难过。太感人了。”宋刚竟然也在一边抹泪，看的左单单差点傻了眼。 沈一鸣从哪里找的这么实在的小伙伴？ 一直到两人上了车子了，外婆和宋刚也没走，就在外面站着朝他们招手。看着他们这样，左单单这颗金刚钻的心都受到感染了，有些伤感。 车子开动之后，左单单看着沈一鸣，“沈一鸣，回头我送你回城的时候，我肯定不会这么伤心的。” 沈一鸣似乎是被刚刚的送别给弄的有些脆弱，看着左单单的时候，眼里带着点儿不舍，伸手就将她的手给紧紧的握住了。 他小声道，“左单单，等回屯里，我教你说新年祝福。” “……” 省委大院魏家，中午放学回家之后，小军和魏晓红就在家里闹腾了。两人都对杜鹃将魏静仁留下来的事情表示很不满。连饭也不吃了，就跟着杜鹃赌气。 在之前，魏静仁和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毕竟家里就这么一个姐姐，一直很照顾他们。而且他们潜意识里面魏静仁和他们是亲姐弟姐妹关系，并没有什么区别。被左单单这么仔细的分析了之后，他们心里就开始浮想联翩了。姐姐魏静仁就算和他们再亲，那也不是同父同母啊。严格来说，魏静仁她就不信魏。她不是魏家的孩子，凭啥要占魏家孩子留城里的名额啊。 从小被娇惯的孩子，心里可不会想到啥一家人之间互相谦让这种高尚的事情。该是自己的，那就不能让。 魏静仁没想到弟弟妹妹突然就对她的态度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尊敬她这个姐姐，对着她甩脸色，还质问她为什么要留在城里。 面对他们的质问，魏静仁说不出话来，只能低着头哭。这是杜鹃以前教她的，只要遇着事儿就哭，她的新爸才会更疼她。 可惜今天魏国华今天在单位食堂吃饭，并没有回家，除了杜鹃没人心疼她。 杜鹃道，“你们不要太过分了。留城里的事情我说了会想办法的。” 可惜两小的不相信，他们为了这事儿还特地去问了老师了。一个家里只能留一个。两人都认为那名额应该属于自己的。 魏晓红嘟着嘴道，“就是会哭，才能留城里的。” “就是，杜鹃鸟的幼崽就是聪明。”魏小军嘀咕道。这个典故他一直记着呢。 杜鹃一直生着闷气，听到魏小军这话气的不得了，直接走过来伸手打了一巴掌。“你再敢胡说八道试试看！” 魏小军从小就没被人这么打过脸，眼睛都气红了，“你偏心，你就是偏心！”吼完一通就跑了。 魏晓红见状，也对这杜鹃重重的哼了一声追了上去。 见两人就这么跑了，杜鹃气的捂心口。魏静仁赶紧过来扶着她。 左单单并不知道自己的下的套这么快就生效了。一路上颠簸，让她又开始晕车了，晕晕乎乎的。 沈一鸣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说是掐着虎口能缓解晕车，一路上就给她这么掐着。要不是她确实比来的时候舒服了那么一些，她都要以为沈一鸣是故意报复她了。 好不容易到了省城，两人又忙不迭的换车回大河公社。 到了镇上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没人知道他们今天回来，自然也没人接。以前都是有车的，现在得自己走回去了。 好在两人带的东西并不是很多。除了左单单自己带的换洗的衣服之外，就是给左家人带的礼物。沈一鸣自己带回去的行李都留在省城了。东西都放在一个包里，沈一鸣拎着。左单单空手走，也觉得有些疲惫。任由着谁坐了七八个小时的车子，路还不平整，也受不了这种颠簸啊。 看着眼前长长的路，左单单长长的叹了口气，“沈一鸣，你知道吗，以前我跟着我叔一起从县城回来的时候，我叔都是背着我回去的。他说他虽然力气小，也不能让他大侄女受罪。我好想我叔啊。” 沈一鸣：…… 将包往自己的身上斜挎着，沈一鸣蹲下身子认命的蹲在左单单的面前。 左单单大惊，“沈一鸣，你这是干啥呢。咋能让你背着我呢。你也很辛苦。” 沈一鸣回头对她笑了笑，“左单单同志，你确定你还要继续客气？” 左单单直接往沈一鸣背上一趴，不好意思道，“那啥，既然一鸣同志这么客气，那我也不能让你失望了。” 沈一鸣的身材虽然称不上强壮，但是他身材高大，肌肉精瘦，背着左单单这个一米六的小个子，简直不要太轻松。 路上碰到人了，左单单就会嚷嚷两声，“我这脚不会断了吧，快回屯里去让人看看。” 哦，脚受伤了，难怪让人背着呢。 路人见怪不怪了。 “沈一鸣，你累不累，要不我下来吧，背不动你就直说，可别逞强。” “……” “沈一鸣，我预感前路不会太远 ，你坚持住。坚持不住就和我说。” “……” “左单单，你要是再说话，我就把你往玉米地里扔。”沈一鸣咬着牙道。 后面左单单就老实了，不能说话了，她就看着天，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候她还是个年少无知的少女的时候，她也曾经幻想过，找个高高大大的白马王子背着她走遍天涯海角。没想到现在竟然实现了，唯一的遗憾是这个人竟然是沈一鸣这个黑心肝的。唉，也就凑合凑合了。心情放松下来，左单单就觉得眼皮子打架。因为之前太累了，竟然还打起了小呼噜。 听到背后传来轻微的呼噜声，沈一鸣弯起唇角笑了笑。连步子都慢了下来。 左单单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家门口了。她没想到沈一鸣竟然真的一路将她背回来了。 难得啊，沈一鸣竟然实心眼了一次。左单单差点儿就被这第一次给感动了。 两人敲了门，很快左大成就来开门了。 看着两人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不过沈一鸣只把东西送过来，就没在老左家多待，说是不想打扰两人休息。左单单看着他都有些虚脱的背影，心里有些内疚，沈一鸣这次估摸着是真的累到了。 等沈一鸣一走，李惠就拉着左单单问沈家的情况，主要是沈家人对左单单的态度。 左单单没法昧着良心说外婆不好，所以老老实实的把自己去沈家之后受到的待遇和两人说了。李惠和左大成都很满意。原本沈一鸣在他们心里就是一百分了，现在又得再加十分，一点儿都不怕沈一鸣骄傲。 这次沈一鸣回左家屯，屯里的人都知道他已经不是知青了。这次回来多半也是因为左单单的缘故才回来多待几天的。 回来之后，沈一鸣也不用下地了，每天就跟着左单单一块儿整理以前的旧账本，帮着她一起把工作理顺了。 到了沈一鸣要走的前一天，沈一鸣拿着一些书过来办公室找左单单。 “这些都是我之前学过的书，你不是自学高中课程吗，好好的学。” 左单单瞄了几眼，上面都做好了笔记，整整齐齐的。一个男生能把笔记做到这份上，也特不容易了。不知道咋的，看着这些东西，心里竟然觉得有点淡淡的忧伤。之前还不觉得，现在都开始有那么些离别伤情的感觉了。 沈一鸣郑重道，“左单单，你一定要好好学。学好了，以后好进城。”他知道左单单肯定是闲不住的人，以后进城了，也不会老实待在家里的。得想办法给她安排工作。 “嗯嗯嗯，我记得呢。”左单单点头道。她可是准备考高等学府做女学霸的人。 沈一鸣扯了扯她的辫子，放低声音道，“左单单，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新年祝福吗。我担心我回去之后，今年没机会和你说了。我先提前和你说说。” “……”又来！左单单瞪着沈一鸣。 “左单单，ilove -you。”沈一鸣眼睛直直的盯着她。 左单单呆呆的没说话，一副没听懂的样子。那几个词儿她还记着呢，装傻充愣、揣着明白装糊涂、装模作样…… 沈一鸣弯下腰，“左单单，我知道你听懂了。你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懂呢。我知道你总是觉得我心眼多不可靠，可是我就是把你给放心里了。” 左单单：“……”突然来这么一下子，是想干啥。 “沈一鸣，你咋突然这么煽情啊。我这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左单单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沈一鸣担心道，“明天送我的人肯定多，有些话我不方便说。但我怕我走了之后，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就把我给忘了。左单单，我喜欢你。这话，你记得记在心里别忘了。我等着有一天，你也能和我说这句话。” 左单单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说啥，她是啥也不会说的。这个混球，走的时候还要来勾她。 想了想，好像貌似太便宜他了，于是她拉了拉沈一鸣的衣服，“来来来，我说给你听。” 沈一鸣低下头。 左单单张嘴就在他的嘴上咬了一口！让你再说煽情的话勾人，咬死你！ 第69章 沈一鸣在屯里还是很受欢迎的，知道他要走，不少人来送。左水生还让左大成开拖拉机送他去镇上坐车。 左水生和老老少少的左家屯乡亲们愣是把他们送到屯口。 左单单坐在拖拉机上看着沈一鸣和大伙告别，依依不舍，牙都给酸掉啦。她觉得沈一鸣这次下乡可真是赚大发了。也没来多久，就收买了一大票的人心，还白捡了个对象。多美的的事儿啊。 左水生唉声叹气了半天，不知道说啥，最后看着沈一鸣的嘴，“一鸣啊，你这嘴咋了？” 他刚还没看到，沈一鸣的嘴上有几块地方破皮了。都看出血印子了。 左单单听到这话，脸腾的一下就红了，随即用手撑着脸蛋仰望天空。啊，今天的天可真是蓝啊，天气真好…… 沈一鸣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笑道，“昨天去找三婆告别的时候，她家的猫可能舍不得我，给我来了一爪子。” “哟，猫爪子可不干净，回城里去了去医院里抹点儿消毒水。”左水生赶紧道。 “没事没事，挺干净的。”沈一鸣笑的一脸无所谓。 “一鸣啊，你可要常常回来看咱们啊。”有老人喊了起来。以前沈一鸣在屯里的时候，最喜欢帮老人们干活了。 左木根叹气，“唉，咱们大伙都舍不得你走。咱那老马这两天连草都不吃了。” 左单单：“……” 沈一鸣笑着保证，“我一定常回来。这里也算是我的第二故乡了。咋样也不能忘了乡亲们。再说了，单单也在这边呢，我不回来能成？” “对对对，咱还是娘家人呢。” 左水生笑着道，觉得大成家的闺女还是很很能耐的，知道给左家屯留住人才啊。就是回城了，以后咱左家屯的事儿也不能不管的。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等沈一鸣翻上了拖拉机之后，大伙站在屯口对着他招手。 拖拉机呼啦啦的响了起来，左大成开心的开着车子往镇上去。 路上左大成在前面开车，左单单和沈一鸣坐在拖拉机的后面放着的小板凳上面。趁着左大成没注意，他就抓着左单单的手，在手心上亲了一口，然后满脸的心满意足。 能不知足吗，虽然被咬了一口，可他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尝到甜头了。这一场恋爱，终于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了。 沈一鸣觉得那一口太值了。 左单单嫌弃的擦了擦手，狠狠瞪着沈一鸣，“爸，你就没啥和沈一鸣说的啊？”省得他在后面不老实。她昨天咋昏了头，去咬沈一鸣的嘴呢…… 想想昨天咬了他之后发生的事情……左单单摇了摇头，不提也罢。 左大成听到闺女这么说，以为是担心自己冷落了沈一鸣呢，赶紧儿找话题。比如问问沈一鸣啥时候有时间回来看看他们啊，这次去了省城是干啥啊。 甭管左大成是不是认真的问，沈一鸣都一一认真的回答了。 左单单心道，终于消停啦。 拖拉机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二十多分钟就到了镇上车站。 和左大成一起送沈一鸣上车，左单单偷偷的问，“唉，真不让我送你去县城坐车啊。”本来李惠和左大成都提议她送沈一鸣送到县城去的。晚上左大成开车子过来接一下也成。毕竟这次分开了，可就好久见不上面呢。不过沈一鸣没同意。 沈一鸣看了她一眼，摇摇头，“省得到时候回来时候没人背你，你又怨我。” 看着沈一鸣上了车，左单单心里这才涌现出了酸酸的感情，不过想了想，这也就是个异地恋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很快又释然了，笑着对着沈一鸣使劲儿的招手。 “再见，沈一鸣，再见。” 沈一鸣：“……”真是小没良心的。 车子开出车站，左单单还在对着车子招手。等看不到车子了，她才转身去找左大成。结果看到左大成竟然在抹泪。 “爸，你咋了？” “我舍不得一鸣啊。”左大成红着眼睛道，“唉，也不知道咋了。你咋就没舍不得呢？” 左单单道，“我们年轻人要一心一意为祖国建设做贡献，他这是好事，我干啥舍不得啊。作为进步青年，我们要拿得起放得下，经得起一切考验。” 左大成心道，他咋不知道自己闺女觉悟这么高了。 沈一鸣离开屯里的第三天，左单单就收到了沈一鸣的来信了。 这是刚去省城就来了信呢。 信里内容并不是很长，就交代了一下他现在的境况。他已经开始上班了，报社的同事大多是军属，都相处的很好。然后说他现在的工资是三十块钱，如果干的好，可能还会涨。另外如果稿子写的好，还会得到奖励。离一百块钱也差不了多少，让左单单不要着急。 谁着急了？左单单歪了歪嘴，写个信回来都要揶揄她呢。 想了想，左单单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快回信。免得沈一鸣太嘚瑟了。既然决定要和沈一鸣认真的处对象，那相处的策略也要改一改了。不能像以前那麽吊儿郎当的。得想法子压制沈一鸣，以后让沈一鸣听她的。 左单单以前虽然没处过对象，好歹也是看过不少爱情狗血电视剧小说的，脑袋瓜子里面一茬一茬的恋爱经验呢。 对男同志就得吊着。让他难受，难受了就知道听你的了。沈一鸣再聪明，那也是个男同志，本质还是一样的。 当然，左单单就是想写信，也没时间去寄出去了。左家屯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了。左单单觉得沈一鸣这挑着回城里的日子可真是挑的好。他才离开左家屯，屯里的农活就忙了起来。五月份了，屯里该插秧苗了。 左家屯的水田虽然不多，可是插秧这种事情是最费神的。而这种时候最担心的就是天气问题。如果秧苗不赶紧的种下去，拖拖拉拉的，秧苗还没长好呢，就来一场大雨，那可就糟糕了。左水生每年都为了这事儿烦透了心。 左单单也知道他烦啥，现在是走集体大包干，和后来包产到户还是区别很大的。最大的区别就是大伙干农活都不咋着急。反正早做晚做都是那么多公分。就算有那么几个勤快人，如左大成之类的，也无法改变这样的状况。 为了顺利的完成插秧大业，公社那边还专门召开了生产队干部大会。左单单作为公社的干部，很荣幸的参加了这次的会议。章书记在上面洋洋洒洒的讲了一大通，中心思想就是必须尽快完成插秧这项重任。这边的稻子本来产量就不高，如果耽误了时间，存活率也受影响了，又得拖省里的后腿了。 作为基层干部，最担心的就是拖后腿。一旦拖后腿，就等着让位了。 左水生这把年纪也要退休了，他就担心自己临到快退休的时候，被人给下了。那可就把老脸都给丢尽了。 回来的路上，左水生就唉声叹气的，“要是一鸣还在屯里，我好歹能和他商量商量。他主意多着呢。” 左单单就不乐意了，她这么一个聪明大活人在这里站着呢，咋就还比不上远在省城的沈一鸣了。就算他是自己对象，也不能忍。 于是左单单认真道，“作为队上的干部，我觉得我也有必要提点儿意见，尽自己的本分。” 左水生抽了口闷烟，听到左单单这么说，将烟雾一吐，好奇道，“单单，你有啥意见。” “队长，俗话说，要想马儿跑得好，就得给它准备草。咱也能这么干啊。咱实行大包干，把任务分配到户。然后给最先完成任务的家庭进行奖励。咱年底不是要分猪肉吗，咱们给前面几户人家多奖励猪肉，从第一名开始以此类推，奖励的数额逐渐减少。您看咋样？” 可别小看这几斤猪肉了，年底各家各户的，一户能分两三斤肉就算错了。这多出来的几斤肉，都够吃两顿猪肉白菜饺子了。对于一年到头吃不到一次荤腥的左家屯人来说，这几斤肉得多珍贵哟。 “这肉从哪里来？”左水生一下子没想通。 左单单立马掰着手指头算起来，“这肉还是从过年猪的身上拿。到时候咱先把要奖励的肉割下来，剩下的在按照工分分肉。肉还是那么多肉，只能说，表现好的多吃，表现不好的少吃。这也符合奖励先进的精神。您看是不？” “好啊！这法子好！”左水生一听明白就拍巴掌。东西还是那些东西，变了个分法就成了。“不愧是一鸣教出来的，单单啊，不错，学的不错。” 左单单：关沈一鸣啥事儿？咱自己想的，自己想的！！ 左单单知道，老队长就是沈一鸣的头号粉丝，人家就信任沈一鸣呢。沈一鸣随便说句话都比她顶用。要想擦掉沈一鸣带来的影响，她觉得以后有必要用自己的智慧来征服整个左家屯生产队。让他们知道，带领整个左家屯走向美好明天的，是她左单单。 甭管左单单咋想的，老队长已经坚定的决定使用左单单说的这个方法了。 于是两人从公社回去之后，左水生立马敲锣打鼓的组织整个生产队开大会。 也不用特意的搭台子，左水生就让人搬了一个竹床过来，自己站在上面扯着嗓子将公社这次开会精神进行宣传。 下面站着的左家屯乡亲们都无精打采的。每年都是同样的精神，连词儿都不带换的。 左水生讲完公社的精神之后就开始讲重点了，“这次依然实行秋收的时候的大包干制度，每户人家按人头分配任务……” 下面的人开始嘀咕着，马上要热起来了，是不是要去弄点竹子回来做竹床？ “所以我决定，前面五户人家多奖励猪肉。第一名奖励五斤，第二名奖励四斤，第三名三斤……” 啥，奖励猪肉，还奖励五斤！ 所有人精神振奋的看着左水生。连李惠和左大成这样老实本分的人，眼里都冒着精光。 左水生讲完后，满意的看着充满了精气神，斗志昂扬的左家屯众人。这才是他左水生带的兵！ 于是开始分任务。这种事情就是左单单负责的了。根据劳动力进行分配。分配到户。这种事情对左单单来说一点问题都没有。 很快分配好了任务。都不用左水生催促，大伙就干劲十足的带着家里的劳动力赶紧去了自家分的任务田里面干活。 等去了自家分的田地里面，左单单发现，连左奶奶都跑出来插秧了。老太太惦记着那多分的肉，在家里根本就坐不住。 好吧，老太太都这么拼了，她自己总不好偷懒，也准备挽着袖子下地干活。 还没下地呢，旁边就有人喊起来了，“不成不成，单单是会计，咋能下田地干活呢。她是领了工资的，不算工分，不能下地。” 关键是不能让老左家多一个人干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竞争力啊。 左水生道，“干活要紧，人家乐意干活咋了？” 就有人问，“是不是家里乐意干活的都能来？不拿工分的也能来？” 不拿工分的来干活，谁不喜欢啊。左水生道，“乐意来就来。” 于是很快，左水生就发现，各家各户的任务田里面多了不少人，家里年纪大的老人，还没满十岁的孩子，甚至还有从别的生产队找回来的亲友…… 每家每户就跟竞赛一样的，比当初文革的时候都卖力。 等公社的干部们到各个生产队进行检查的时候，别的生产队才刚完成一半的任务呢。左家屯这边的稻田里面都满田绿了。左家屯生产队竟然提前半个月完成任务了！ 大河公社又通知左水生去开会了。 都不用公社说，左水生就知道公社这是想唱啥子戏了，这是要把左家屯推到前面做榜样呢。他赶紧又找左单单说这事儿。 人就是这样，谁能帮他办成一件事儿，就会开始依赖这个人。当初是沈一鸣，现在换成左单单了。 左单单一听这情况，第一反应就是拍马屁。必须拍啊。自古以来，会拍马屁的人招人喜欢。能办事又能拍马屁的人，那更是被人当做宝贝的顶级人才。 于是左单单就洋洋洒洒的帮着左水生写了一篇会议发言稿。整篇稿子从头到尾就是将公社上次开会的主题给复述一遍，然后将上次会议的精神大夸特夸。反正就是，整个左家屯生产队的人在听到了老队长左水生的宣传之后，激动万分，众志成城。当然，夸完之后，也要拿出点儿干货出来。比如奖励先进这种思想贯穿首尾。左单单也是故意埋了个伏笔，准备着以后时机到了，撺掇着左水生首先搞家庭联产承包。 左水生上午去开会，下午就带着八块肥皂和六条毛巾回来了。说是公社里面给的奖励。 为此，左水生又给屯里开了个奖励大会，先是当众表扬左单单有想法，有能耐，出了好主意。要不是左单单提出了好法子，这次左家屯生产队也不可能跑在所有生产队的前面了。 大伙这才知道，原来这次插秧的事情，竟然是左单单领导的。屯里人这才开始正视这个刚上任不久的大队会计。 “咱单单可真是了不起。”回家后，左大成就一脸骄傲的夸左单单。 李惠也挺高兴的，拿着毛巾和肥皂。都舍不得用了。这可是这么多年来，家里第一次受到奖励呢。而且还是因为单单的缘故。 不止左大成自己夸闺女，屯里人也夸。因为这次任务提前完成了，所以左水生很高兴，提出到时候和公社里面交涉一下，今年多留下一头猪过年。当然，这也需要秋收的时候再努把力才行了。交的粮食多了，公社那边就好说话了。 即便是没得到奖励的人，对这个结果也是很满意的。对左单单自然也是赞不绝口。通过这次的表现，左单单的干部地位算是稳固了。毕竟能给屯里带来好处的，那就是好干部。 “有啥了不起的，小姑娘家家的干的再好，也不如有个好婆家。”徐凤霞就在后面和自己那些长舌妇们说闲话。 有人就道，“人家一鸣同志不是回城了吗，单单以后是要嫁到城里去的。” “嘿，沈一鸣走了快一个月了吧，人家以后还不知道记不记得这丫头呢。” “不是说写信回来了吗，才去了就写信回来了。” “谁知道写的啥，没准是要和单单断了呢。” “说的也是……” 消息传的多了，各种流言也开始传出来了。比如说沈一鸣这回了省城了，肯定过不了多久就要将左单单给忘掉的。人家一个省城人，咋会真的喜欢左单单这样的农村丫头呢。 至于上次回去看家长，估摸着是为了安抚左大成呢。担心人家闹事不让他回去。 左奶奶听到这些谣言，在外面愣是骂了一圈。回来就催着左单单给沈一鸣写信，问问啥时候结婚。 左单单正在吃饭，差点儿被饭给噎到了。“这些说闲话的都不是明白人。真正的明白人不会说闲话。这些人都是和大伯娘在一块儿玩的好的人，说难听的话不是正常的吗？” “我就知道是这个败家玩意儿搞的鬼。她那心思咋就不放在她自己的闺女身上。找的都是些啥对象。”左奶奶气呼呼道，吃完饭就跑出去找徐凤霞算账了。对于左单单这个孙女，她现在满意着呢，可比另外两个亲生的孙女要好多了。不止孝顺，还给老左家长脸。该维护谁，还用说吗？ 见老太太气呼呼的出门，李惠有些担心，“万一人家还说闲话咋办？” “说就说，怕啥啊。”左单单一脸的不以为然。总不能因为人家的话，就让她去催着沈一鸣结婚吧。沈一鸣愿意，她还不乐意呢。还不满二十呢，结啥婚啊？ 徐凤霞听着屯里的传言，心里就挺痛快的。她两个闺女，大的那个和人家处对象吧，还是托媒人找的，结果人家也不说啥时候结婚。小闺女这边也没用，那个叫杨文新的知青同意处对象，可就是不提结婚。说也要学人家沈一鸣，回城再结婚，还试探的让她帮着去找沈一鸣这边的关系给他弄回城。气的徐凤霞差点儿吐出一口血来。结果左单单还越混越风光了。还成了屯里人都夸赞的好干部。甚至还有人说，要是单单是个男娃，以后做队长也成。她可咽不下这口气。现在看着左单单被人说闲话了，心里的气才顺畅了。 可惜还没顺畅多久呢，左奶奶就跑她家里院子外面骂了。因为心虚，加上左奶奶的威慑，徐凤霞愣是躲在屋里一声都不敢吭。 左奶奶大骂徐凤霞的事儿在左家屯里也传开了。左水生的媳妇都在背后骂徐凤霞傻。眼看着左大成和左成才两兄弟越过越好了，这要是换个聪明人，早就上去想法子和好了。哪里像徐凤霞这样当仇人一样的处着呢。就像她男人左水生说的那样，就单单找的对象沈一鸣，人家都能让公社的章书记听他的，这以后回城了，前程还能差了。肯定比章书记要更出息的。这要是换了她家里，肯定把这关系打好了。以后拉拔一把，也能去公社里面找个活干了。没看建军就被沈一鸣给弄公社当会计了吗。 没两天，左水生去公社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个大包裹回来了，听到他媳妇的话，就道，“有啥好气的，人家一鸣这都寄东西来了，谁还敢说他不记得单单啦？” “这么大一包，啥啊？”他媳妇惊讶道。 “我咋知道，你待会给单单家里送去。” 他媳妇就道，“就这么送去可不行。你看这阵子那些糊涂蛋咋说的话呢。我看就得让整个屯里人都知道这事儿，让他们自己打自己的嘴。”她就是要让人知道，人家沈一鸣就是回城了，那心里也是稀罕单单的。要不然还能大老远的从省城寄东西过来？瞧瞧这一大包的，也不知道寄的是啥呢。 左水生这样的老好人，最喜欢干的就是捧人的事儿了。以前是捧沈一鸣，现在他就乐意捧左单单。都是他的头号军师，必须捧。 于是上工的时候，左水生很郑重的将沈一鸣的包裹当着整个左家屯生产队的人面前，交给了左单单。那模样特像是再给左单单发大奖一样的。左单单倒是被弄的有些小尴尬。 散会后，几个大姑娘小媳妇就自告奋勇的帮着左单单把包裹送回去。左单单看着并不是很重的包裹，再看看跃跃欲试的人，就知道人家是想看看里面寄的啥东西呢。 左单单也不担心里面的东西见不得人。寄包裹都是要被检查的。沈一鸣那脑袋也干不出傻事儿来。 回了家里，大姑娘和小媳妇们就闹着要看沈一鸣给左单单寄了啥，要开开眼界。 左单单直接打开了。一套绿军装，一条蓝色的布拉吉。还有一双敞口小皮鞋。两双男士解放鞋。一匹深颜色的布。 这是把老左家的人都给照顾到了呢。 这一下子就让人看花了眼了。 平时谁家上个县城去弄两尺布回来做条裤子，都要在屯里显摆大半个月呢。沈一鸣一下子给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了。得花多少钱啊。 之前是谁说人家沈一鸣同志不稀罕单单呢，瞧瞧人家这回去了害怕单单跑掉了，给寄这么多东西来，这得稀罕成啥样哟。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们一出左单单家里的门，就把消息给传开了。寄了好多东西来了，都是成套的衣服鞋子，老左家人都有份儿。 左单单看着这些人热热闹闹的来，又热热闹闹的走了，就将东西给收起来。将最下面的布料拿起来的时候，左单单发现了最下面一叠的邮票信封和信纸。 这是见她没回信，把写信的装备都准备好了，想让她回信呢。左单单觉得自己的策略还是有用的。 那些信封最上面的信封上写了字，是给左单单的信件。左单单拿着信就揣在兜里，带到生产队会计办公室里面去看。作为一位敬职敬业的干部，她是不会离开办公室太长时间的。 到了办公室坐下，左单单打开信纸看了看，差点没笑出来。 沈一鸣这是在邀功呢，他刚发了第一个月的工资。这么有意义的工资，自然是要给重要的人买东西的。家里就外婆和左单单能花他的钱。于是就把整个月的工资都倒腾光了。这个月就准备着吃黑馒头喝稀粥过日子了。但是他本人还是很满足的。唯一的遗憾是现在刚上班太忙，无法回屯里看左单单穿新衣服。希望左单单下次去省城的时候，这些衣服能够穿上。 信他才怪。 左单单可知道，沈一鸣那小金库足足的呢。他在省城待那么长时间，就算没上班，也想法子攒了不少钱了。上次她去省城的时候，都没见他找外婆拿钱，出去付钱的时候，那钱都是一叠一叠的，整个儿一土豪。而且沈一鸣让她穿着那些衣服去省城，那些衣服也就这个季节穿了，这是想让她去省城见面呢。买个衣服都有这么多心眼子，左单单觉得还得再吊吊他。 不过被沈一鸣这么一提醒，左单单倒是想起了个事儿。 这都六月啦。要分配下乡的事儿了吧。 第70章 初中高中毕业的年轻人们，没法继续读书了，就得响应号召回去乡下插队了。甭管家里条件多好，当多大的官，都得顺着国家政策来。 魏国华一向是个古板的人，不会给自己的仕途留下什么污点。所以对于下乡这种事情也是支持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知道沈一鸣竟然留城里之后，就提出不让他找关系留城里了。现在一双儿女高中毕业了，自然也要乖乖的下乡。不过为了这事儿，家里却闹翻天了。 两个孩子从一个多月前就开始闹腾了。特别是知道即将下乡的事情之后，就开始闹绝食了。 妻子杜鹃简直哭瞎了一双眼睛，就是舍不得孩子们下乡。 “都是咱们宠着长大的，他们要是去了乡下过的不好怎么办？一鸣那孩子打小就聪明，像他妈，去了乡下也没什么。可这两个孩子都像我不聪明，我担心他们去了那边被人欺负。” 晚上杜鹃坐在床上哭的肝肠寸断的。 听到他提起沈一鸣的亲妈，魏国华的脸色就有些不好，心情甚至有些梗塞。他和沈月虹这对以前在单位里面就经常被人比较，单位里面的领导都说沈月虹同志是个会办事的好同志，相比之下，他魏国华就显得逊色了。因为这些事情，他和沈月虹的感情并不算好，只能说相敬如宾。现在听杜鹃说一鸣像沈月虹，他就更加觉得反感了。一个女人聪明有什么好的。 “老魏，咱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不是挺好的吗。去了乡下，以后几年都见不上面了。有些走的远的，一辈子都见不上。” 杜鹃红着眼睛，楚楚可怜道。 魏国华心里也被说动了。这一双孩子是他从小宠着长大的，要是一年到头的见不着面还真是不舒服。而且听杜鹃一说，他也挺不放心孩子们的，担心被欺负。 “回头我看看能不能找找关系。这事儿你先别和孩子们说，省得他们藏不住话给说出去了，到时候难办。”他可不想让人抓着他的把柄。 听到魏国华的承诺，杜鹃顿时露出了笑容，“好，我不会对孩子们说的。老魏，你真是个好父亲。可惜一鸣这孩子不懂事，不能体谅你。要不然咱们一家人多好啊。” 魏国华皱了皱眉头，“好了不说他了，睡觉睡觉。” 第二天，魏国华就去找关系运作了。这种事情只要做的隐秘，不让人追究，也就没什么了。最起码很多的干部领导也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女们下乡去的。互相之间帮着隐瞒一下，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此时，左单单也坐上了前往省城的汽车。 没穿布拉吉，她就穿着沈一鸣给她买的绿军装，带着军帽，精神十足。毕竟这次，她可是公务出差呢，又不是去和沈一鸣约会的，咋能穿的那么花里胡哨的呢。办事儿得有办事儿的样子。 她的兜里装着公社里面写的感谢信。不止感谢信，公社还让她去了省城之后，找人制作一面锦旗，敲锣打鼓的送到省政府去。表示地方干部对于省城领导们的感谢。 至于为啥要感谢，这也是左单单自己多了一嘴儿，和左水生去公社开会的时候，她就说屯里知青干部的情况，好几个都是省城干部子女呢，沈一鸣更是人家部长亲自的下命令，提出干部侄女必须下乡插队的。 人家送了这么多的优秀子弟兵过来，现在又正是知识青年下乡的时候，为了鼓励知识青年乐意下乡，咱们是不是得宣扬一下干部子女下乡这件事情，让知识青年知道干部们的一视同仁的良苦用心。让省城领导的工作更好的开展。 反正简而言之，就是拍马屁，狠狠的拍一拍省城领导的马屁。逮着机会就拍。这么好的机会不拍，啥时候拍啊。 她这随便的一嘴儿意见，很快就获得了大河公社领导们的全体支持。 特别是之前他们把李红兵给调到了山窝生产队之后，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上面领导追究的，这次正好把马屁拍一拍，在上面大领导面前挂个名，回头就是有啥事儿，也有人顶着。而且他们都这么感谢省城领导送干部子女下来当知青了，这些干部们总不至于让他们供着这些干部子女吧。 介于这话是左单单提的，大家都觉得这孩子是个明白人，很适合去办这种事情。拍马屁这种事情，必须这种专业人士去办。而且她对象沈一鸣不是也回城了吗，还是干部子弟，正好回去之后也有门路。顺道省点儿伙食费。于是这项光荣而伟大的任务，就交给了左单单了。左单单去省城这趟也不算是请假，算是公务出差，工资照给，还给补助。 为了赶紧儿办好大事儿，公社委派左单单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前往省城。 左单单光明正大的坐着左大成开的拖拉机，在公社干部的欢送下，开始了省城之行。 又是一路折腾，左单单晕晕乎乎的，浑身不舒服。还别说，之前有沈一鸣在一起坐车的时候，还能分散一下注意力。现在自己一个人坐车，那叫一个难受。 等到了省城的时候，左单单觉得自己就只剩下半条命了。 哎哟哟，这身体到底是咋回事啊，咋就这么容易晕车呢？ “左单单同志。” 左单单还有些没缓过来呢，就看到同样穿着一身绿军装的沈一鸣站在自己面前，眯着眼睛满脸笑。 “你咋来啦？！”左单单惊讶的看着沈一鸣，她压根就没和沈一鸣说她来省城的事儿呢。还准备着办完事儿之后，再去找沈一鸣，省得沈一鸣以为她是来看他的。还不给他美的上天了。 沈一鸣拎着她手里的小包，笑着道，“大河公社有事儿我还能不知道？” “有人给你通风报信？”左单单恍然大悟，然后一脸严肃的看着沈一鸣，“说，那个藏在我们干部队伍里的叛徒到底是谁？” 沈一鸣认真道，“哦，是章书记和我说的。让我在这件事情上面帮忙。担心你人生地不熟的坏事。” “……”左单单觉得大河公社没救了。连拍马屁这种事情都有脸找外援。 她摆了摆手，“既然我们章书记找了沈一鸣同志你来接待我，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这一路上把我给累得慌呢。” 沈一鸣抿着嘴笑，下意识的拉了拉她的小辫子，这阵子都没扯过，他手早就痒痒了。 “先回家吃饭，外婆早就做好饭菜等着你呢。” 坐上了沈一鸣的自行车，左单单就往他背上靠着，这一路可真是折磨人。累得慌，太累了。 到了家里，外婆果然还没睡，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们回来吃饭。 又是一桌子好菜，左单单觉得要是自己多来几次，外婆那点钱可能要被她给吃光了。 她一边吃着外婆给她夹的菜，一边道，“外婆外婆，你不用给我准备这么多好吃的。我吃的不多。” “那怎么行，你难得来一次，我听一鸣说你要来，心里就高兴。我得给你好好的补补，瞧你这瘦的。” “我这是精瘦精瘦的，看着没肉，其实很重。” 沈一鸣点了点头，“确实很重。” 左单单在桌子下面就给了他一脚。 外婆装作不知道两人的小动作，笑眯眯的吃饭。 吃完饭，又洗了个热水澡，左单单觉得浑身舒坦了。觉得章书记的安排也是挺不错的，这要是去住招待所肯定就没这么舒服了。不过她也有些怀疑，章书记是不是不想她在外面吃住花钱，所以就这么安排，能省下不少公费呢。果然，能当公社书记的，算盘也是打的很精的。 第二天一早，左单单起了个大早，跟着外婆一块儿做早餐。外婆喜欢蒸馒头，也从来不嫌麻烦。早上喝点粥，吃一个白馒头，一天的精神都好。 “一鸣也不是每天都回来，一个星期回来三四天。有时候也是睡宿舍那边。他现在刚回城，在单位里面也不能放松了。晚上都是要熬夜写稿子呢。” 外婆边干活边叹气道。觉得外孙很不容易，因为没有人帮一把，什么都要靠自己。 左单单觉得成功的人除了一颗聪明的脑袋，还得有一颗勤奋的心呢。对沈一鸣的表现还是很满意。至于心疼……那是不存在的。大好青年，不努力干活，总不能指着她以后养家糊口吧。就算她有这个能力，沈一鸣也不一定能吃下那口饭啊。 当然，面上她还是跟着外婆叹气，“唉，我没想到他这样辛苦。想想就心里就难受。” 沈一鸣刚要进厨房帮忙呢，在厨房门口听了这话，浑身打了个冷战。 吃完饭之后，左单单就得出去办正事了。沈一鸣提出请假陪着她一起，左单单拒绝了。这点事儿都要人陪着，也太瞧不起她了。 再说了，她是代表大河公社去的，沈一鸣一起去了算啥啊。他那张脸太坏事儿了。 虽然不让沈一鸣陪着去省政府，不过她还是让沈一鸣带着她去找了个做锦旗的地方。 “单单，这事儿不要勉强。你对象也不是白让人欺负的。”临走的时候，沈一鸣提醒道。 左单单道，“我也不是看着对象被人欺负的。” 沈一鸣笑了，掐了左单单的脸颊一下，“行，你高兴就成。” “赶紧走赶紧走，别坏事。”左单单嫌弃的赶人。才回城就请假，也不担心被单位里的人抓小辫子呢。办公室斗争可是无处不在的。 看着沈一鸣骑着自行车滚蛋了，左单单就进了做锦旗的办公室里面。这时候做生意的都是公家的。连这种给人做锦旗的也是。还别说，就是做锦旗，人家也是一条龙服务。 只要左单单加钱，他们连专业的敲锣打鼓，吹拉弹唱的队伍都能拉来。 特别是听说左单单要给省政府领导送锦旗和感谢信之后，负责人立马推荐他们最全套的服务。不止敲锣打鼓吹拉弹唱，还会举行授旗仪式，另外再找个男高音来帮着朗读感谢信。如有必要，还会帮忙找报社。 左单单脑袋里面转了转，觉得这种事儿就是做给省政府的领导们看的，找报社就不用了。她可不会傻得真给魏国华得好名声呢。这次去省政府送感谢信，她就是要坑魏国华一把的。当着所有干部的面，感谢魏国华同志大公无私的精神，支持干部子女下乡的高尚情操。嘿嘿，到时候多少干部们得对魏国华同志表示真挚的问候呢。 左单单心里明白，一面下面送上来的锦旗并不能给魏国华造成多大的帮助。可是那些干部们的小鞋，就够他穿很长时间啦。 于是左单单掏出十块钱，很爽快的定了除了请报社这个环节之外的一条龙服务。 省政府里面正在关于这次知识青年下乡问题进行开会。如何分配，让哪些人支援哪些地方。怎么送，如何和地方政府进行沟通。知识青年下乡这么多年了，这个问题都老调常谈了，开会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魏国华这时候也挺平静的。他已经找了门路，自家的两个孩子这次可以不用下去，至于档案上面就记载了病退就行了。只要没人深究，这事情就能瞒住别人。 毕竟每年几百万人呢，总不至于就盯着他一个人。就是单位的事情不大好安排。每个单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两个位置实在不好安排。不过他想到连自己那个不孝的儿子都能给他自己找到工作，他这个当爹的还能找不到工作？ 会议正开展的很顺利，领导正在做会议最后总结、突然，一阵锣鼓声从远及近的传来。很快就到了省政府办公楼下面。 干部们都面面相觑。 很快办公室主任敲门走了进来，满脸喜色，“下面的公社政府请人送来了锦旗，就知识青年下乡问题对省政府表示感谢。送锦旗的队伍已经在下面了。” 哟，下面人送感谢锦旗来啦！ 大伙面露喜色。平时总是他们对下面的几人进行嘉奖表扬，下面的人可很少干这种事儿呢。 而且这看着阵仗还不小，在这临着知识青年下乡的时机来这么一下子，影响还是非常好的。 于是领导们集体的下楼接受锦旗，接受这份荣耀，也是对下面地方政府们的鼓励。 下面敲锣打鼓的，等领导们来了之后，护送左单单过来的人就告诉左单单谁是大领导，能接锦旗。然后左单单手里举着锦旗，在队伍的护送下走到了领导们的面前，奉上红彤彤的锦旗。 “人民政府为人民，我为人民谢政府！”左单单喊着口号道。 拿着锦旗，听到左单单的话，再加上这锣鼓声，所有人心情都很不错。觉得特别敞亮。只有魏国华看到左单单了，那脸色就有些不好了。他可记得沈一鸣的这个对象，傻不愣登的不会说话，说的话特别不招人喜欢。地方政府是怎么派这么个不会说话的人过来办事儿的。 接着就有个男高音过来，声音高昂的朗读大河公社感谢信。 “尊敬的领导，请接受我们大河人民公社集体最诚挚的感谢……” 领导们觉得这信写的真好。 “感谢政府领导们将优秀的干部子女们送到了大河公社……” 子女已经下乡的领导们听着这话……勉强听着也挺舒坦的。 “……领导大公无私的提出干部子女必须下乡，带头支援农村建设，我们全体公社以及地方老百姓内心感激无以言表。正是因为领导们的无私奉献，我们农村才能有这么多的优秀的干部子女知识青年支援……” 子女还没下乡的领导表示：这是谁放的屁？！ 魏国华的脸已经黑透透了。 “最后表示最衷心的感谢。此致敬礼，大河人民公社，1975年6月7日。” 左单单激动的鼓掌。然后围观群众鼓掌，领导们也都鼓掌。 中午的饭是在省政府食堂吃的。左单单作为地方政府来的同志，并且还给政府送感谢锦旗过来的，受到了热情的款待。地方上的同志也挺不容易的，大老远的过来总不能让人寒了心了。 左单单吃了一碗红烧肉，两个大白馒头之后，满脸感激的和政府同志们告别。坚决表示，不能给政府部门再添麻烦了，咱自己买票回去，不用送，千万别送。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和政府办公室的主任打听，“我们那儿之前有一位优秀的知青同志，就是魏部长家的孩子，给咱们办了不少的好事儿。我们书记还问呢，今年魏部长家的孩子分到哪儿去。要是能再次分到我们那，可就太好啦！”还小声道，“我们那儿条件好着呢，肯定不会亏待了人家。” 于是等左单单走后，魏国华副部长成了省政府里面的红人。 之前答应了帮他在档案上面动手脚的人，也偷偷把档案给改过来了。不改能成吗，都放在太阳底下来啦，谁都盯着呢。 不过他才刚刚将档案给改好，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李江河从外面走了进来。 …… 左单单刚离开省政府，没走多远，沈一鸣就骑着自行车跑她面前来了。 “沈一鸣同志，这还没下班吧？” “对啊，我公办。我要写一篇稿子，关于人民子弟兵问题的，听说省政府这边来了一位地方政府的基层干部，正好过来听听地方政府的意见。”沈一鸣一本正经道，“左单单同志，我们找个地方好好的聊一聊吧。” 哟哟哟，学着她呢。左单单道，”去哪儿？“ “省城不是才修了个公园吗，那边环境清幽，很适合我们谈话。” 左单单跳上车子的后座，“走走走，办正事儿去。” 省政府的公园修的并没有后来的公园那么精致，就是种了一些树，用水泥围了一些花坛，做了点儿石头椅子。 将车子停放在公园门口。沈一鸣就牵着她的手往公园里面走。这时候还是上工时间，公园里都没看到什么人。 左单单道，“沈一鸣，你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牵女同志的手。” 沈一鸣笑着看她，“这里不行，要不然咱们去找个小树林？” “这挺好的，找啥小树林啊。”左单单拉着他往花草树木中走。心情还是很微妙的。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算是她和沈一鸣第一次比较正常的约会了。 沈一鸣显然心情很好，一只手牵着她，一只手还扯扯她的麻花辫，“左单单，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呢。连省政府都敢去？” 左单单嘿嘿的笑了笑，“为啥不敢去，我是受了大河人民公社的委托，办正事儿呢。” 沈一鸣站住了，眼睛直溜溜的看着左单单，“我就纳闷了，左家屯那边，怎么就养出你这样的性子的。” 左单单眼珠子转了转，自信道，“天赋异禀。我这是天生的。” 沈一鸣低头笑，“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啥？”左单单瞪着他。 “我们以后的子女肯定会很聪明。” “……” 公园里面的树木还是很多的，走着走着，就走到小树林了。左单单赶紧儿带着沈一鸣拐了个弯儿，走另外的阳光大道。结果才走过一条小道，又是一片花草茂盛的花坛后面来了。 左单单还准备拐弯，就被沈一鸣给拉住了。 “左单单，”沈一鸣低下头。 “干，干啥？”左单单就这么瞪着眼睛，看着沈一鸣凑过来，就那么理直气壮的，臭不要脸的，亲了下来。 亲完了之后，沈一鸣才抬起头来，“我想亲你。” 左单单憋了半天，才憋了一句，“你咋不早说？”亲了之后才说，真是个混球！ 沈一鸣点头，“我知道了，下次早点说。” 离开公园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左单单觉得还是回到外婆身边是最安全的。于是两人骑上自行车直接回家。 “凭什么让我和晓红下乡，我们就不去。我们才是姓魏的，为什么是我们下乡。” 魏家的客厅里面，魏小军指着杜鹃大吼。这阵子他和魏晓红在家里闹了很久了。每天都要闹一通，可是一点用也没有。他们想让魏静仁下乡去，可是杜鹃死活不同意，还说已经安排了单位了。不能下乡。又和他们说，会想办法的。他和魏晓红也就忍着了两天。 可是今天他爸魏国华回来之后，直接说让两人准备准备下乡去，两人终于憋不住了。又在家里闹了起来。 原来之前他妈真的还是骗他们的，说什么替他们想办法呢，都是假的。都是为了稳住他们，不让他们在家里闹大姐。 就是偏心啊！心真是够狠的！ “你们再闹就都给我滚出去！”魏国华生气的拍桌子，今天政府里面闹了那么一通，现在那些干部们都不敢动手脚了。就担心这种时候容易被人盯上。就是他们自己不盯着，人家那些有孩子下乡的也得盯着他们这些干部家庭。他怎么也不可能顶风办事。今天好几个干部都找他说了风凉话呢，搞得他今天都没在单位吃饭，早早的回来了。 结果回来之后，两个孩子还和他闹，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政策规定，都必须去。谁也不能例外！” 魏晓红也坐在沙发上抹眼泪，“到底谁才是魏家的孩子，爸，为什么是我和小军下乡，我们不去，死也不去！”又指着魏静仁，“她当初能顶替了一鸣哥的位置留城里，为啥我和小军就不成了？” 杜鹃猛的看向魏晓红。 第71章 “晓红，你瞎说什么，还不快回房间去！”杜鹃恼怒的斥责道。 魏晓红气的站起来，“我才没瞎说呢。上次你给运输公司打电话我都听到了。你说沈一鸣是我们魏家的人，他弄的机器回来了，总不能便宜外人。让他们接收大姐去做文印员。“ 杜鹃没想到这事儿竟然被小女儿给听去了，这会儿还在魏国华的面前提起来了，脸上起的青一阵紫一阵的。 魏国华道，“这是怎么回事？” 杜鹃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 “爸，都是我的错，你别怪妈。妈是看我可怜，加上一鸣也确实出了力，总不能白白的把位置让给外人了。就干脆把我留在那个单位。” 魏静仁红肿着眼睛道，眼里还往外蔓着泪水。 杜鹃也哭道，“国华，你别怪静仁，我也是没办法了。静仁毕竟是个可怜的孩子。我怎么也不能忍心让她下乡，我又没用，没法给她找到单位。” 听到杜鹃说不忍心让魏静仁下乡，魏小军和魏晓红就更不满了。咋没说不忍心他们两下乡呢？ “你就是偏心！”魏小军吼道，“因为她是你原配的闺女，你就偏着她。她可怜，我和晓红就不可怜啦。说来说去，你就是对我们不真心！” 那个农村的女同志说得对，不是一个爹生的，待遇就是不一样的。他妈就是惦记着原配呢。 杜鹃被他这些话吼的愣了一下，连魏国华也愣住了。 “你，你这孩子怎么能乱说话呢？”杜鹃颤抖着手指指着魏小军。她从来没发现，自己生的两个孩子怎么会这么不懂事的。什么原配，当着魏国华的面，这种话能乱说吗？ 魏国华脸色不好，显然心情有些不好了，“行了行了，都别吵了。” 魏晓红道，“爸，不是我和小军要吵，是我妈太过分了。她对我和小军就是不真心，她对我们好，就是为了哄你的。对我大姐才是真心好的。为她想的比我们多……” “啪——”杜鹃气的直接一巴掌抽了上去，将魏晓红给打蒙了。 魏小军也瞪大了眼睛看着被杜鹃打了的魏晓红，那脸上的巴掌印可真是清晰。下手是真的狠啊！ “杜鹃，你这是做什么？”魏国华脸上带着怒意。刚刚魏晓红的话确实让他有些不舒服，可这也犯不着打孩子。而且他记忆中，杜鹃可从来没打过大女儿魏静仁的。难不成还真是…… 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法容忍这样的事情。即便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杜鹃也慌了，打人的手掌都有些颤抖了，“这孩子胡说八道。” “我才没胡说八道呢，”魏晓红捂着被打的脸大吼，“你为了她打我，你就是偏心，就对我和小军都是假的，你糊弄我爸，你这个狠毒的杜鹃鸟！”魏晓红骂完之后，捂着脸就跑进了房间里面。竟然动手打她！她长这么大都没人打过她呢，凭啥打她。她可是真正魏家人！ 杜鹃没想到自己的儿女竟然会把自己当仇人一样的，还骂她骂的那么难听，气的心口发闷。 “妈，你别生气，别气坏身子。”魏静仁赶紧扶着她。魏小军和魏国华都没动，两人心情都不好。 魏小军是和魏晓红一派的，觉得现在才看清楚亲妈到底疼的是谁，对他们都是假的，自然不会心疼这个假心假意的亲妈。 至于魏国华，则是被魏晓红的话给刺激到了。尽管心里相信杜鹃，可是到底觉得不舒服。他魏国华的儿女们可都下乡啦，留下来的，反而是别人的种……而且当初杜鹃说大女儿可怜，又能找到单位接收她，让她留在城里，他也没多想，到底不是亲爸，总不好管太多。结果原来用的也是一鸣的关系。难怪都是进的运输公司。他觉得自己这张老脸被打了。前脚才说干部子女不能走关系，把一鸣给送乡下去了，结果后脚杜鹃就让静仁去顶替了一鸣弄的职位。也许运输公司那些人现在还在背后说他自打嘴巴呢。 魏国华起身进屋。他现在心里也挺乱，不大想面对杜鹃和她的闺女。 魏小军见魏国华也没出声帮杜鹃，就觉得他爸肯定也是同意他和晓娟的观点的。知道他妈是个偏心的，于是恨恨道，“你有本事以后别让我给你养老！”说完也钻进自己的房间。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这样的畜生，气死我了！”杜鹃捂着心口恸哭。 “妈，你别伤心，弟弟妹妹还小不懂事呢。”魏静仁劝道，心里却也觉得很委屈。晓娟和小军能养成这样的性子，还不是被她妈从小宠着长大的，完全是给惯出来的。小时候她妈常说的一句话就是让她照顾两个小的，让着他们。到了现在，小军和晓娟才会不把她这个姐姐放在眼里。 杜鹃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被她劝了之后，倒是觉得自己没白替她操心。至少这个闺女还是懂事的。又想起那两个小没良心的，“我真是替他们操碎了心了。“说着又揉了揉心口。 魏静仁担心道，“妈，现在怎么办，小军和晓红真的要下乡吗。我觉得爸现在也挺不高兴的。” “谁能高兴啊，我也不高兴呢。”杜鹃也挺生气的。本来都和魏国华说好了，结果他又突然改口了，让她都措手不及，之前给孩子们的承诺没做到。让孩子们这么怪她。 “不行，我得去找你爸谈谈。”杜鹃赶紧推开魏静仁去房间里面找魏国华。 魏静仁见状，咬着唇看了看空荡荡的房子，再看看紧闭的房间门，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面就是一个外人。 房间里，甭管杜鹃怎么劝魏国华，魏国华就是不松口。必须下乡。至于为啥要下乡，他也没准备和杜鹃解释清楚。总不能把自己在省政府里面的事情说给杜鹃听。说出来也太没面子了。 男人就是要让女人仰视的。这种丢人的事情，绝对不能让女人知道。 魏国华这边不开口，杜鹃也没办法，心里气愤不已，也没法子。想了想，就想到了李江河了。 魏国华在省政府里面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关系的，要不然也不会连职位都不能给孩子们安排了。杜鹃之前都只能抢沈一鸣的位置。不过上次李江河主动的把沈一鸣的消息和她说了，她觉得李江河可能是想示好。这事儿没准能帮上忙。 …… 李江河满口答应了杜鹃的请求，挂了电话之后，脸上的笑容就转冷了。 转过身看看他身后的沙发上坐着的女人，笑道，“你说说，你怎么就非得和他们魏家过不去。” “我这可是为了你好，现在领导们都对他看不惯呢。你真要是给他使绊子，也正好收买一下人心。你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漂亮的女人拨动了一下自己的卷发。“而且能让魏家不痛快，我心里就舒坦。谁让他们家儿子得罪我了。” 李江河走过来挨着她坐着，“说起来，我也没想到魏国华能这么蠢的，还准备着烧个冷灶多交个朋友，结果也太没用了。” 他之前还真打算和魏家这边多一条关系呢，现在恐怕是不行了，可不能为了一个魏国华，得罪其他人。 看着身边的女人，他满意的抱着她亲了一口。女人嫌弃的躲开了一下，带着点儿不悦，“也不和我说什么时候结婚，李江河，你可不能逗我玩。要不然我死给你看。” “结婚，当然结婚。等过年的时候，我闺女回来了，我和她说一声就结婚。莉莉，你要体谅我。我是真的喜欢你的，那天在电影院门口，你晕倒在我怀里，我就觉得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刘莉莉勾着嘴角笑了笑，也没说话。李红兵过年，可是回不来了。想到李红兵现在的处境，刘莉莉觉得自己以前是有多没用，竟然会被李红兵给欺负的差点翻不了身了。 她突然想起沈一鸣。如果她也能像左单单那样有个沈一鸣这样的对象护着，也许就不会走那么多的弯路了。 左单单办完事儿之后，又在省城多待了一天。毕竟来一次实在不容易。就她这个晕车的体质，来一次就受一次折磨，下次可真是不敢再来了。索性就再多待一天。反正她和公社那边联系了，就说省政府这边很热情，让她再多留一天了解一下基层工作。 她这次办成了大事儿，大河公社那边当然不会为难她。多待几天都没问题。多和那边接触接触最好。以后大河公社的名头也更响亮了。 一早上起床，左单单就穿上了沈一鸣给她买的那件蓝色的布拉吉，长长的头发扎成两条油光水滑的麻花辫。 她还是头一次在这个时代穿这样的衣服，还觉得挺新鲜。 出了房门，就看到沈一鸣在院子里洗脸。看到她从房间出来，眼神发飘。 左单单挺直腰板走了两步，对沈一鸣的表现很满意，“还行吧？” 外婆听到左单单的声音，从厨房里出来，顿时竖起大拇指，“我们单单真好看。” 左单单弯着嘴唇，笑的眼睛都成了月牙状。 沈一鸣觉得喉咙有些发紧，赶紧低下头又用冷水洗了个脸，这才觉得自己恢复冷静了。心里有些后悔，怎么给这丫头买这衣服，回头她回去了也这么穿…… 他瞟了瞟左单单露出来的小腿，眼睛渐渐的眯了起来。 左单单看着他这个表情，就知道他不老实了，见外婆进厨房里去了，她也眯着眼睛看着沈一鸣，“沈一鸣，你脑袋里又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沈一鸣用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把自己的头发用湿毛巾擦的柔顺了。他动作慢吞吞的，显得自己不疾不徐的很淡定。一点也没被人瞧出心思的慌张。 左单单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用怀疑的眼神把沈一鸣浑身上下扫了一遍。然后凶巴巴的说了句，“老实点。” 沈一鸣抿着嘴点头。 趁着沈一鸣上班去了，左单单穿着她那件布拉吉就跑学校去了。 回去之前，咋样也要和魏家两个小傻子道个别啊。 魏晓红和魏小军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都没精打采的。看到左单单了，反而眼睛亮了一下。 虽然他们和左单单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是自从上次左单单的谈话让他们醍醐灌顶之后，这心里不免就觉得和左单单是一派的。至少人家愿意提醒他们。不让他们继续被人蒙在鼓里吃亏。 左单单看到他们之后，就直叹气，“我在老家听说了知识青年马上要下乡了，我这次来看一鸣，顺便就来看看你们。你们咋样了，能留城里不。你们妈不会真的那么狠心吧。” “她真那么狠心！”魏晓红想起自己被打打一巴掌，委屈的哽咽了。 “唉……我就担心会这样……”左单单摇头叹气，又见两人满脸愤恨的样子，就道，“我毕竟没啥权利，也帮不了你们多少。不过呢你们要是相信我，等你们分配下乡的地点的时候，让家里给疏通一下，分到大河公社去。最好去左家屯。” “为什么啊？”魏小军好奇道。 “你们傻啊，李红兵和李晨亮你们都认识吧。他们和沈一鸣都找关系去的我们那，说明什么啊？说明我们那里条件最好！要不然怎么会巴巴的跑那里去呢。就看看我身上这布拉吉，一般的农村能舍得买吗？再说了，我现在好歹是那边的小干部，能照应你们。去了别的地方，你们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两人对左单单说的话也不是全信，可是听到李红兵和李晨亮都找关系去的那边之后，就相信左家屯确实是个好地方了。李红兵和李晨亮都是牛气的人呢。还有那个同父异母的哥沈一鸣，连他们那个狠心的妈都说他聪明，他也是从那里出来的。更说明那地方好。 “算了，我也就提醒你们一下。你们妈还不定同意呢。毕竟找关系也是很费神事儿。你们妈那偏心劲儿不一定会同意给你们挑地方。行了，我也不多说了。这事儿我也管不了了。” 左单单说完，挥了挥袖，毫不拖泥带水直接走人。 她这个态度更是让魏晓红和魏小军两人都坚信，她是真的没什么目的的。要不然他们都没点头，能走的这么痛快吗？ 左单单此刻正笑眯眯的在脑袋里面打转，自己来找这一趟，能起到啥效果。这两小傻子要是真的找家里闹着要去左家屯，杜鹃如果不同意。家里肯定又要闹腾。要是同意了……嘿嘿，到了她的地盘就别想回城了。好好干活，争取接受农村劳动改造，以后和他们那对爹妈恩断义绝，敌对到底。 下午沈一鸣就请假回来了。他上班一个多月，这是第一次请假。 尽管左单单嘴里说着耽误工作影响不好，心里还是挺痛快的。 吃完饭，下午就跟着沈一鸣一起去看电影。 穿着一身蓝色的布拉吉，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左单单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些纯纯的爱情电视剧。觉得自己和沈一鸣多多少少的有那么点儿感觉。唯一的遗憾就是他们和纯纯两个字挨不上边儿。 进了电影院，买了票进了放映厅里面。左单单发现，这次看的电影竟然还是上次看过的。这年头片子实在是太少了，基本上轮流的放映，放来放去就那么几部电影。她运气不大好，这次来又碰着上次那部了。电影开始放映之后，左单单的眼睛就开始飘了。 她觉得有些事儿比看电影更精彩。 比如…… “左单单，我想亲你。”沈一鸣突然道，然后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可能是担心被其他像左单单这样无聊的人发现，他的动作很快，快的左单单都没反应过来。 见左单单还盯着自己看，沈一鸣无辜道，“我提前和你说了。” 左单单没说话，直接把他的胳膊拿过来，袖子卷起来，放在嘴边上咬了一口，听到沈一鸣的闷哼声了才放开。 她小声威胁道，“还记得以前给你讲的美女蛇吗？再不老实，我就吃了你！” 沈一鸣身体反射的紧了一下，然后把眼睛从左单单身上离开，双腿交叠着开始认真看电影。 直到电影结束，沈一鸣都很老实。左单单甚至还担心沈一鸣使坏，结果竟然真的一直没啥动静。左单单还以为她刚把沈一鸣给咬怕了，出了电影院之后，还将沈一鸣的胳膊拿过来检查。没破皮，就是留着一圈牙印，估摸着得几天才能消下去了。 沈一鸣收回手咳了一下，“先去吃饭，今天和外婆说了，咱们晚上在外面吃。” “我要吃红烧肉。我昨天在省政府吃的实在是太好吃了。” 听到她说吃红烧肉，沈一鸣又咳了咳，“行，吃红烧肉。吃个够。” 左单单高兴的上了车。路上又想起了之前自己干的事儿，就掐了掐沈一鸣的腰，感觉到沈一鸣的背部僵硬了一下，她挑了挑眉，也没多想，把自己在魏晓红和魏小军身上的打算给说了。 “唉，你说他们两是真的会下乡吧。”事情没定下来之前，她这心里多少有点儿没谱。 沈一鸣慢悠悠的踩着车子，“当然得下乡。这是政策规定，谁也不能例外。谁例外了……就得遭殃。” “有道理，嘿嘿，要是不下乡，我就找人写举报信。”左单单贼贼的笑了笑。笑的像个无赖。 外婆可是说过的，沈一鸣要不是命大，小时候都要被饿死了。太惨了，惨不忍睹。她作为沈一鸣的对象，咋能不替天行道呢。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沈一鸣听到她的笑声，脸上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腾出一只手往后面一抓就将左单单的一只胳膊抓住了，往自己腰上一放，“抓紧了，我要加速了。” 左单单赶紧儿把他给抓的牢牢实实的。嘴里还不满的嘟囔，“沈一鸣，你一破自行车你加什么速啊。再加速也比不上人家小汽车！” 第72章 在左单单的鼓励下，沈一鸣自行车骑的很溜，差点儿就要和小汽车比肩了。 “左单单，我以后一定能让你坐上小汽车。” 沈一鸣边踩着自行车，边喊道。 左单单被他这一提醒，突然想起来，沈一鸣这小子放在未来，那就是没车没房，刚参加工作的穷小子啊。 哎呀，她之前咋就还觉得这小子有那么点儿了不起呢。果然时代变了，眼光也也变了。 于是左单单理直气壮的掐了他一把，“沈一鸣，没房子没汽车，别想结婚。” 她觉得一百块钱的工资还是不够的，得有车有房才行。嗯这个任务够沈一鸣奋斗很久了。 沈一鸣抿着嘴笑，心里觉得这丫头心倒是挺大啊。还房子小汽车……有志气！ 他的对象必须有这样的雄心壮志。 “左单单，你自己说的，有房子有汽车，咱就结婚！” “我说的！”左单单坚定道。一百块的工资，房子和车子……那时候她应该也到了正常的结婚年龄了。 沈一鸣眼睛笑得弯弯的，等结婚了，他一定要让左单单每天都穿裙子……穿给他一个人看。 到了省城饭店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在吃饭的人不少。 左单单点了一碗红烧肉，又点了一碗白米饭，吃的香喷喷的。 沈一鸣在边上细嚼慢咽的看着她吃肉。 左单单感觉到他的视线，吃一口就抬起头来对着他露出咬人动作。沈一鸣的视线就有点儿发飘。 看到沈一鸣收回视线，左单单觉得自己胜利了。正准备继续吃饭呢，突然看到门口进来一对男女。男人中等身材，四十岁上下。女人看着还是如花年龄呢，而且还是熟人。 她踢了一脚沈一鸣，对着门口点了一下头。沈一鸣看一眼就收回视线。 见沈一鸣没说什么，左单单也没说话。眼睛只扫了两人一眼，也没继续看，心里想着，这一看就不是父女。而且她咋觉得这男人还有些眼熟呢。 因为两人的到来，左单单也没耽搁，大口大口的吃完饭，喝了汤，就和拉着沈一鸣出门。 “你看到没有，是刘莉莉！”左单单跟着沈一鸣一块儿推车走。 “我知道，她旁边的人，是李红兵的父亲。“沈一鸣淡定道。一点儿也没觉得惊讶。 噗——左单单差点喷出来，“他们怎么会凑到一起去？” “也许是为了报复，也许是为了过的更好。” 左单单觉得刘莉莉这招够狠啊。李红兵欺负了她，她就直接去去做李红兵的妈…… 等等，当初她就说呢，沈一鸣帮着刘莉莉回城了，而且还解决了被拉去批斗的困境，怎么可能不找刘莉莉要好处呢。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原来他那么早就开始想着对付魏家了，还把李红兵他爹给牵扯进来了。难怪敢明目张胆的把李红兵给弄到山窝屯去呢，说不定把李红兵弄山窝屯去就是为了不让李红兵破坏刘莉莉接近李红兵他爸的计划。 这一环一环的……左单单发现自己白操心了。沈一鸣压根就不需要自己行动，就能把人给弄残了。 她看向沈一鸣，眼神复杂，这脑袋瓜子咋整的。 沈一鸣也看向她，皱眉道，“别想太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只不过是让她顺道帮我对付魏家而已。” “我想啥了？”左单单纳闷道。 沈一鸣看着她这反应，愣了一下，突然笑了，“左单单，咱们真是天生一对。必须在一起过日子的。” 左单单捏了捏沈一鸣脸，“脸皮真厚！” 她知道沈一鸣心里在想什么，以为她会觉得他利用女人什么的……完全想太多。 刘莉莉当初自己那事儿，要不是沈一鸣搭把手，那结局可不是一般的惨。沈一鸣救了她，她帮沈一鸣的忙。各取所需。沈一鸣又没有做出逼良为娼的事儿，她吃饱了撑着才会想太多呢。 回到家里的时候，外婆已经睡下了，院门倒是掩着。也没吵醒外婆，两人悄悄的推门而入。 将车子放好了，左单单就准备回房间换衣服洗漱。 沈一鸣突然伸手拉着她。因为惯性往前面靠近了些，两人一下子挨的很近。 黑不隆冬的院子，周围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左单单觉得这真是个惹人干坏事的环境。 “左单单，我这次，想真的亲你。”沈一鸣慢慢的低下头，即便在黑夜中，左单单也能看到他那双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哦。”左单单愣愣的应了一声。还在想着，难道之前都是假亲吗？ 沈一鸣紧张的靠近了左单单的唇，然后紧紧的亲了上去。 夜风轻轻的吹动着裙角，温柔的男朋友轻轻的捧着她的脸颊，动作生疏而轻柔的在唇上辗转。左单单感觉到了一股浪漫的气息。 纯纯的初恋真的好美好，左单单觉得自己也有些陶醉了，直到…… “沈一鸣，你拿什么抵着我呢。流氓！” 左单单对着还有些迷蒙的沈一鸣狠狠的踩了一脚。然后一溜烟的跑房间锁上门。流氓，臭流氓，亲个嘴都能那啥……太危险了！ 沈一鸣迷茫的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第二天一早，左单单磨磨蹭蹭的从房间里出来，穿着她那身绿军装，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一出房门竟然看到沈一鸣也起床了。正在院子里浇花。看到左单单出来了，他脸微微的泛红。 左单单眯着眼睛假装没看到他。 外婆还不知道两人发生什么事情了，看着左单单，眼里满是不舍，“单单又要回去啦，外婆心里真是舍不得。” “外婆，我有时间还会来看你的。” 外婆还是唉声叹气的，一脸舍不得。 吃完饭之后，沈一鸣也没去上班，留下来送左单单去上车。左单单可不敢和他单独相处了，在屋里就一直围着外婆打转，跟前跟后的，惹的老人高兴极了。 好在沈一鸣也没来缠着她，只进屋里去帮着她把行李拎出来放好，然后检查有没有什么落下了。 左单单还担心他使坏，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袋。嗯，没多出什么东西。 到了离开的时间，外婆跟着一块儿去送她。左单单拉着外婆的手依依不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才是亲祖孙。 上了车，等车子慢慢的远去了，左单单这才看了眼沈一鸣。他安静的站着，眼睛就随着车子移动。看到左单单看自己了，他嘴角一弯，露出欣喜的笑容。 左单单心里一动，暗骂，真是长的太欺负人了！ …… 车子离开省城的时候，左单单心情终于平复下来，然后回忆了一下自己这次省城之行得到的效果。觉得心里挺满意的。 现在就等着老魏家的两宝贝疙瘩来找她了。 魏小军和魏晓红已经决定要去左家屯了。在家里闹了没用之后，两人又找了一些干部子女打听下乡的事儿，结果大伙都在骂他爸，说他爸魏国华害的好些人留不了城了。 甚至有人打了魏小军一顿，“你还想不下乡，你爸爸为了好名声什么都能牺牲的！都害的我们也要下乡了，你们还想不下乡？做梦！” 两人在外面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两人这才发现之前他们太傻了，原来不止他们妈狠心，连他们爸也狠心。 瞬间觉得自己是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了。担心自己以后下乡没好日子过了，两人就回家闹着要去左家屯。 “去那边干什么，我给你们安排别的地方。”杜鹃道。 她可不能让两孩子去左家屯，沈一鸣的那个对象不就是左家屯的吗，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欺负她的两个孩子。而且她还在等李江河的消息呢，没准能把孩子们留在城里。着急什么？ 一听不愿意让他们去左家屯，魏小军和魏晓红都不乐意了。看来一鸣哥的那个对象还真是说中了，他们妈真的懒得为他们费心去找关系。 不让留城里，还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受苦。真是太狠了！ “我们就要去左家屯，你要是不同意让我们去，我就和你们断绝关系。你这么狠心，我不认你这个妈！”魏晓红哭着喊道。 委屈啊，实在是委屈死了。他们怎么就摊上这样的狠心的妈了。 魏国华从外面推门回来，脸上皱成一团。这几天那些人看着他就阴阳怪气的，这日子有些不好过，回来家里还要听着吵吵闹闹的，让人心烦。 “这又吵什么？” 两孩子看着他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心里更委屈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都这么不上心，这真是亲爹啊。 “我们要去左家屯！既然不能留城里，就让我们去左家屯。” 杜鹃见两人和魏国华提这事儿，赶紧道，“我想着就顺着政策分就行了……”找李江河的事儿，她可不敢和魏国华说。 魏小军和魏晓红听到这话，心碎了一地。 魏晓红咬着牙道，“要是不能去左家屯，我就不活了！” 魏小军也嚷嚷道，“我也不活了，以后老魏家就给大姐一个人了。你们就疼她一个人吧！” 魏国华气的拍桌子，觉得这下乡的事儿真是闹的一出一出的。还有完没完了，“想去左家屯是吧，想去就消停点！” 不能留城里，这分配的问题还是没问题的。至于左家屯是哪里，他也顾不上了，反正只要把这两个兔崽子给送走，让他过几天安宁日子就行了。 听到魏国华的话，杜鹃气的把嘴唇都给咬破了。 这两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喜欢坏事呢！真要是去了做左家屯，还不被那个农村丫头给欺负了。 左单单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她晕得厉害，也不急着去坐车回左家屯。而是找了个招待所住了下来。明天周六，后天左聪学校放假，她准备着明天和左聪一起回家。 到了招待所里面，左单单就钻进了果园里面吃了点水果，缓解了那种闷的喘不过气的感觉。又在果园里面烧热水洗了个热水澡。然后拿出行李袋掏出自己的衣服换上。 刚翻到里面的衣服呢，左单单突然楞了一下，把那条蓝色的布拉吉给拿了出来。手感一样，重量还是有些差距的。 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套蓝色的衣裤。长袖子长裤子，料子还是和那条布拉吉一模一样的。 这都能找到一样的，还真是能耐啊。左单单呵呵的两声。 左单单又翻了翻行李包，果然没找到那条裙子。顿时咬牙切齿的。就知道会干坏事! 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左单单还在指着枕头骂沈一鸣。骂着骂着就直接睡着了。因为太累了，左单单一觉睡到中午，梳洗了之后，直接去学校找左聪吃饭。 左聪除了过节的时候，平时都是在学校里过的。虽然左单单说不用舍不得那点路费钱。左聪也依然坚持少回家，一来费路费，费鞋子，二来也是想节约时间多看书。上次沈一鸣送他的那些资料，让他觉得自己和沈一鸣差的太远了，原先以为自己学习成绩很不错呢，结果在沈一鸣面前就压根不够看了。 左单单来的时候，左聪还在抱着书准备去食堂打饭吃。听到他姐来了，连书都没放下，就去找左单单。 左单单看着自己傻弟弟出来了，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洗干净了，心情愉快，大气道，“先去吃饭，吃完饭下午你就请假吧，好长时间没回家了。” 左聪啥都乐意听她的，一句意见都没有，直点头。 左单单有些话想问左聪，也没和他一起去食堂里面，反而带着他去了外面的饭馆里面。 “姐，你去省城看一鸣哥的啊，一鸣哥现在咋样，在单位里干啥呢。”左聪一听左单单是从省城回来的，就激动的问起来了。沈一鸣可是他崇拜的偶像呢。 左单单摆手，“我是去办公务的，和他没关系。咱不提他。” 左聪乖乖的哦了一声。觉得他姐可能是不好意思呢。 左单单咬了两口馒头，就问道，“小聪，你们白老师最近咋样啊？” “白老师啊，没怎么样呢，就是最近身体不大好，经常请假。我也很少见到她了。” 身体不好？难不成真的是被她那封信给吓坏啦。左单单瞄着左聪道，”她没找你？“ “没啊，最近白老师很少上我们的课，看到我也是匆匆忙忙的走了。“ 左单单这下子就满意了。 “你们老师忙，你就别打扰她了，人家不和你打招呼，你也别上去，免得让人为难。”左单单语重心长道。 左聪点头，就是觉得老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自己都说不上来那种感觉。 吃完饭之后，左聪收拾东西，去找老师请了假，两人这才坐车回家。晚上还是左大成开着拖拉机来接的人呢。毕竟左单单是公务出差，必须有车接送才行。第二天左单单就去公社那边交差，把自己去省城办事儿和公社说说，然后还得把公费给报销了。 听到左单单这次去省城不止送锦旗，而且还搞的热热闹闹的，让领导们十分满意，章书记高兴的合不拢嘴。然后提出年底的时候必须给左单单同志发个优秀干部的奖章。 又让她回去和左水生说一声，这次可能又要分一些知识青年给左家屯生产队了，让他们做好接待工作。 左单单顿时笑眯眯的保证绝对好好的完成任务。 …… 过了几天，左水生就接到了公社的通知，即将又有五名知识青年要来屯里了。名单到了左单单手里的时候，左单单还愣了一下。竟然没有魏家两小傻子的名字啊。 不会真的给城里了吧。左单单嘀咕着，还准备着找个时间去镇上给沈一鸣打电话问问情况。有她和李红兵他爸的共同发力，不可能还能留城里啊。难不成是去了别的地方了？结果没两天，左水生这边又接到通知了，又增加了两个名额。一男一女，也是从省城过来的。 可把左水生给郁闷到了。他就讨厌这些城里娃娃来屯里呢，结果这一茬一茬的，还没完没了了。他咋不知道他们左家屯有这么好呢。 左单单看到那新增的名字之后倒是乐呵了。还劝左水生，“人多力量大嘛，您要是嫌弃麻烦，把他们交给我来管，我肯定管得好好的。” 左单单现在已经连着办了几次大事儿了，左水生对她的能力也越来越肯定了。听左单单自己揽下这事情，可巴不得呢，“单单啊，以后就辛苦你啦。” “应该的应该的。”左单单客气道。心里还想着咋魏家这两小傻子会后面才来。 …… 省城魏家此时愁云惨淡。 魏国华被革命小组这边带走了。原因是被人举报，说他在下乡这事情上面动了手脚了。下乡名单出来之后，干部子女果然被重点关注。结果大家发现，竟然没魏家的两个孩子的名字。魏国华自己还没弄明白呢，结果档案室负责管理的人就举报魏国华，说魏国华威胁他动手脚了。他已经提前向革命小组那边举报过了。只是为了抓个人赃俱获，所以才拖到现在。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魏国华气得直接对着他的屁股上狠狠的踹了一脚。然后就被人直接带走调查。 第73章 魏家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给搞蒙了。就是魏小军和魏晓红也糊涂了。他们爹不是狠心的要把他们给弄到乡下去吗。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啊，怎么突然又说他为了把他们两留城里，就找人动手脚被人举报了。 “你看，就是你们要留城里闹的，你们闹的好了，把你们爸给害了！” 杜鹃指着两个孩子愤怒道。看到两个孩子带着点儿心虚愧疚的样子，她心里才满意了。 她当然不是真的怪两个孩子。就是孩子自己不闹着留在城里，她这个当妈的也是要想办法把他们留在城里的。只是这阵子这两个孩子太不懂事了，而且还总是说她和魏国华不疼他们。正好趁着这件事情让两个孩子学会懂事了。 果然，魏小军和魏晓红被骂了之后也不敢吭声。毕竟他们爸都被人抓走了，这对于家里来说可是天大的事情了。 “妈，你别怪他们了，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这件事情我们怎么办啊？” 魏静仁担心的劝道。魏国华如果真的出事了，那她的处境可就大变样了，单位里面以后还怎么待得好。 杜鹃生气道，“你还为他们说话，他们两个没良心的也不会念着你的好。” “没事，弟弟妹妹以后会明白的。”魏静仁大度道。 魏小军和魏晓红都没吭声。看着魏静仁的眼神倒是没之前那么大的戾气了。 见两个孩子这样的表现，杜鹃也没继续怪他们，叹了口气，”我去找人问问情况。“ 他们本来就是在省委大院里面住着，领导们都住在一起。结果杜鹃去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能给她消息。 杜鹃没办法，只能给李江河打电话。 电话才接通呢，就听李江河道，“杜鹃同志，上次你拜托我帮着把孩子留城里的事情，我还没办。” 杜鹃下意识道，“我不是问这事儿，我是问我们国华的事情。李江河同志，我们国华……” “你自己听，她承认了吧。到处找关系想要留城里，违背政策规定，这是有私心！” 电话那头，李江河突然大吼道。杜鹃顿时就懵了。然后反应过来了，李江河刚刚是故意的套她的话呢。而电话那头，肯定不止他一个人听电话。 完了，真的完了…… 李江河直接挂了电话。看着满脸惨白的魏国华，他笑道，“魏部长，你们夫妻真是愧对了党和人民的信任啊。下面基层干部才给你们发锦旗，你们就昧着良心干这些事情，魏国华同志，你可真是虚伪啊。” 魏国华这边的处置还没下来，魏家的两个孩子已经下乡了。 这次来接人的还是左单单和左水生。两人坐着左大成开的拖拉机，威风凌凌的从左家屯呼啸着往镇上来。 坐在拖拉机上面，左水生又开始感慨了。“幸好一鸣当初给咱弄了拖拉机啊。给咱带来多少方便呢。” 左单单觉得，沈一鸣这一辆拖拉机，得让屯里人记住他多少年呢。 他人都不在左家屯了，屯里还到处流传着他的传说。 左大成听到左水生念沈一鸣的好，脸上骄傲的不得了，活像念叨的是他儿子一样。 左单单对这种日常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倒是惦记着马上要见到魏家那两个宝贝疙瘩了，正好问清楚省城那边的情况。 这两个宝贝疙瘩后面才定的来左家屯，她觉得这其中必定是一番龙争虎斗，这么精彩的事儿咋能不知道呢。 这一批来的人倒是没上次多。分配的人依然是侯主任，他身边围满了年轻人们，一个一个的看起来青春朝气。 这次因为左家屯有拖拉机，所以来的还挺快的，来的时候，其他很多生产队都没来。 左水生都不用下车，站在拖拉机上面吆喝一声，“左家屯生产队的知青同志在哪里，赶紧儿上车啦！” 侯主任看到左水生来了，笑眯眯道，“老左啊，能耐啊。这还没一年时间，鸟枪换炮啦。连拖拉机都开上了。” “还行还行，都是上面领导照顾。”左水生愉快的抽着烟。 侯主任也不和他唠嗑了，挥挥手，“左家屯生产队的赶紧儿上去。七个人，刘美霞，胡翠翠，魏晓红，魏小军，孙磊，张爱军，胡国强。” 几个人赶紧儿从队伍里面出来，兴奋的往车上爬。不兴奋不成啊，刚刚他们还看到好些人赶马车和牛车过来呢，臭烘烘的。这拖拉机一比起来，简直就是小汽车了。 有些坐车马车和牛车的知青们纷纷满脸羡慕的看着这几个人上了车。 左水生吆喝一声，车子就开起来了。 魏晓红和魏小军早就看到左单单了，这会儿正眼巴巴的看着她。之前在省城的时候还没觉得，现在下乡看到熟人了，就有一种老乡见老乡的感觉。激动，又带着点儿依赖。而且现在也证明左单单没骗他们，左家屯的条件确实好啊。 左单单对着他们使了使眼色，让他们先别说话。 然后就听左水生介绍左大成和左单单。一个是咱屯里开车的大师傅。一个是咱生产队的会计，以后就专门管着知青同志们在生产队的事情了。 大家都看向左单单。看到左单单这么年轻，心里都放心了，觉得以后最起码不会被管的很严厉。 左单单笑的十分的和善，把这些年轻人的神色都收归眼底。她觉得自己应该早点儿让他们明白，来了左家屯生产队，唯一能干的事儿就是老老实实的干活，那些花花心思一个都不能有，要不然就要被砍掉小爪子的。 到了屯里，左单单就给他们安排住的地方。 现在女知青里面就李素丽一个人住，知道有人要来，她也主动过来帮忙。领着女知青过去。至于男知青这边就要另外安排地方了。毕竟李晨亮他们三个还在里面住着，现在安排四个人也安排不了。于是左水生干脆安排他们住进左单单家里之前的老房子。那房子现在已经属于生产队了，一直空着。现在正好拿出来安置这些人。 远处，李晨亮和高伟正站在男知青点门前看着左单单带着那些人去安置点。 高伟嘀咕道，“唉，我说你最近这段时间是怎么了？你总是偷看那丫头干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 李晨亮咬着一根稻草，心里也是挺郁闷的。自从上次刘莉莉那件事情之后，他就一直躲着左单单，也不敢在屯里闹事了。他总觉得他每次闹事的时候，左单单都是拿他当傻子一样看的。他很讨厌这种感觉！可要是不看左单单，他心里又挺不舒服的。 “你真的不回城啊。要不去当兵吧，总比在这里好。”高伟有些叹气道。他倒是想回去呢，可家里没机会。偏偏李晨亮家里有机会，他又不回去。 想想当初来的知青们，现在也就剩下他们四个人了，想想就郁闷。现在又来了这么多的新人，这以后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 “这里挺好的，回去干什么？”李晨亮吐掉嘴里的草，背着手就进了屋里。 高伟看着他的背影叹气，这小子可别真的和沈一鸣一样看上那丫头了吧。 左单单安顿好了知青们之后，就把魏晓红和魏小军给叫出来了。 “你们还真的过来了啊，我之前看着没你们的名字，以为你们不下乡了呢，咋又来了呢？“左单单一脸惊讶道。 听到她的话，魏晓红和魏小军脸上都是愁容惨淡的。 左单单一看就知道是好事儿，赶紧催促道，“到底啥事儿，你们快说说，没准我能帮上忙呢。” 魏小军还是藏不住话的人，“我爸为了让我们留城里，被抓了……” 在魏小军激动的描述下，左单单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始末，然后给李江河点了个赞。这事儿办的不错，不愧是沈一鸣选出来的刀子。 左单单摸着下巴摇头，“你们也别内疚，我觉得这事儿和你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我爸是为了我们……”魏晓红内疚道。”我妈也这么说的。“ “所以说啊，你们真是傻。你妈说啥你们就信了？我问你们，之前是不是大院里面很多人讨厌你们爸？” 两人赶紧点头，是挺讨厌的，还害得他们被人排斥呢。 “这就对了，你爸这完全是被人整了。什么留你们在城里的事情，完全是胡说的。要不然你们还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既然是让你们留城里，你爸这事儿还能不和你们说？“ 魏晓红和魏小军想了想，心里也嘀咕开了。之前还真是没听到一点消息，他们爸被抓之前，他们都还以为自己是要下乡呢。 左单单一拍巴掌，“这就对了，和你们压根没关系。都是因为你爸让你们下乡，害的其他人也要下乡，所以得罪人了呢。你们还是受害者呢。” 魏小军犹豫道，“可我妈说……” “你妈说完这些之后，你们是不是觉得特内疚，觉得对不起你们妈？我猜你们姐还给你们说情了吧。”那位装模作样的绝对不会放过这种表演的时机。 没想到左单单竟然能说的这么准，魏晓红和魏小军惊呆了。纷纷点头。 “我就说了，你们妈这么说，完全是想将责任推到你们身上，让你们内疚。你看你们现在依然下乡了，结果心里还得感激你们爸为你们的付出，还得觉得对不起你们的妈，以后你爸要是真的下台了，你们是不是还得孝顺他们，给他们当牛做马？” “……”两人听到这番分析惊呆了。简直再次醍醐灌顶啊。 还真是那么回事，他们现在也下乡了，本来还怪家里的，听了那事儿之后，心里就一直觉得内疚。原来这就是他们妈的目的啊。把他们给弄乡下来了，还想让他们以后给家里当牛做马呢。 左单单继续道，“你们大姐留城里了，以后家里的一切都是她的。你们内疚也不敢和她抢什么了。你们妈可真是聪明。你们咋一点都没学到呢。就你们大姐遗传了。要不然她也不能作为一个外姓人占了你们留城的名额。” “好狠毒的心，竟然这么对自己的亲生的，真是畜生不如！”魏小军直接气的骂开了。觉得自己昨天离开的时候，就该再好好的骂他们一顿的，竟然想欺骗他和晓红一辈子，真是无耻啊。 魏晓红咬了咬唇，气的眼睛都红了，“我以后才不管他们了呢，我不认他们这样狠毒的爹妈！” “唉……”左单单怜悯的摇了摇头。咋就没学到你们妈的聪明呢。 “嫂子……”魏晓红哭着攀亲戚。没法子，爹妈靠不住了，总要找个能靠的。 左单单差点被这声嫂子给吓到了。她咳了咳，赶紧摆手，“别乱叫，不能让人发现咱们的关系，以后你们喊我左会计。这样我帮着你们，也没人说闲话了。” 嫂子能乱叫吗，就你们这傻不愣登还自私自利的，我都没训练好你们呢。再说了，沈一鸣同志都还不知道认不认你们呢，可不能乱叫了。 听到左单单的话，两人都觉得很有道理。经受打击之后，他们觉得唯一没骗他们的左单单还是很可靠的。 “行，我们都听你的。”魏晓红道。 左单单觉得她要是杜鹃，肯定能被这两宝贝疙瘩给气死了。哈哈哈哈哈。 因为左水生被上一批的知青们给伤透了脑筋，这次也不管了。让左单单负责。左单单毫不客气全给安排下地干活。在生产队里面挑了几个干活利索的男那女女，让他们带着干几天活。并且告诉他们，谁要是先学会干农活，就能当知青里面的组长，以后管着这些人。 听到这话，原本还有些反感要干活的人，顿时来劲儿了。 魏晓红偷偷的找左单单，“左会计，我和小军也要干吗？” “必须的啊，而且我还得让你们干重活，干累活！” 魏晓红顿时变了脸色。 左单单道，“知道你们一鸣哥咋回城的吗，他就是表现好，被老队长给推荐给公社，公社再往上面推荐。所以他没来多久，就直接回城了。你们要是表现好，也能回城。其他人我都不告诉的，我可不想他们回城，就留在屯里帮忙干活最好。你和小军好好干，争取回城。” 听着她的话，魏晓红眼睛发光。对啊，沈一鸣能回城，他们也能回城啊。还是有熟人好啊，要不然哪里知道这么多的弯弯道道的。她赶紧儿跑去找魏小军，把这些弯弯道道的事情和魏小军说了。然后左单单就看到魏小军激动了，脸上充满了斗志。 至于家里的事儿，他们可不操心了，关他们啥事儿，自己得罪人被人陷害，还把锅往他们身上甩。这样的家人，还要了干什么？ 省城这边，杜鹃自从两个孩子下乡之后就一直担心，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墙倒众人推，魏国华出事之后，她去找人，压根就没人帮她，还在背后说风凉话，说当初魏国华那话说的大义凌然，结果还是偷偷的想把家里的孩子留城里。 杜鹃恨的咬牙，等了两天，终于等到结果了。魏国华职位没了，他以权谋私，藏着私心，是挖社会主义的墙脚，搞官僚主义。开除职务接受调查。而且还得参加每个月一次的大会，接受别人的批评教育。 听到消息，杜鹃差一点儿就晕了。 “妈，怎么办，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我们去找一鸣吧。他现在在军区里面工作，肯定能帮上忙，”魏静仁哭着道。 杜鹃坐在沙发上失魂落魄。听到沈一鸣的名字，她突然打了个冷战。魏家从什么时候开始倒霉的……好像，就是从上次他们去沈家开始的。从那以后，家里就闹哄哄的，每一天安宁…… 杜鹃不敢往下想，她也不觉得沈一鸣有这个能耐。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年轻人，能干什么。 “找他干什么，找回来也是看笑话的。我知道他恨我呢。” 杜鹃知道沈一鸣现在是恨着魏家的。不止因为下乡的事情，还有当初他差点被饿死的事情。“先等你爸回来再说。好在只是开除职务，没有更严重的事情了。” 魏国华很快就放回来了。不过回来这天，就要搬家了。家里这房子是公家的，他们现在没职务了，房子也就没了。魏国华之前倒是有个筒子楼，当初还是他和沈月虹结婚的时候住的房子，后来一直没住。现在正好用得上。 不过他回来之后，对杜鹃一直冷冰冰的，也不说话，存心就是让杜鹃不舒服。 他觉得要不是杜鹃之前让他给孩子们留城里，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而且杜鹃竟然还背着他去找李江河，让他那样被动。 现在他变成这样，都是杜鹃害的。 “国华，我就是为了孩子们。我没别的私心。” 搬家之后，杜鹃就赶紧和魏国华解释。尽管魏国华现在落魄了，可到底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她心里还是很在乎魏国华的。只要魏国华在，她杜鹃就有一个完整的家。 魏国华冷冷的哼了一声，“没私心，你能把静仁留在城里？要是静仁当初下乡了，这次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小军和晓红肯定能留一个。” 没出事的时候自然一切都好，出事了就必须把这账算清楚了。 特别是这几天在那里面受到的屈辱，魏国华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的。这些年他可从来没受过这样的罪。 都是因为杜鹃的私心！他叹气道，“现在你闺女留下来了，我的孩子们都下乡去了。呵，当初人家还真是说中了，你这名字取的真是好啊！” 杜鹃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魏国华突然有点儿想起沈月虹的好了，最起码沈月虹可从来没给他拖后腿。 第74章 从高位变得一无所有，从大院里搬到了狭窄的筒子楼过日子，魏国华也有些心灰意冷，不乐意出门了。 杜鹃被他气的没办法，只能靠着魏静仁了。 家里现在就魏静仁一个人工作，拿工资。至于家里的存款，她是不准备动的，准备留着给两个下乡的孩子。 三个孩子，就静仁留城里了。另外两个小的下乡了，杜鹃自己也心疼孩子。 魏静仁一听要她以后养家了，心里也有些压力。她现在工资也就三十来块钱呢，而且她在单位里面一直没评上优秀员工，涨工资也没她的份儿。想想如果要养家，以后这日子怎么过。 她就想起沈一鸣了，“妈，要不要去找一鸣……他好歹也是爸的儿子，爸现在这个样子了，他总要知道吧。”她觉得沈一鸣有本事，这事儿肯定能帮上忙。 魏静仁觉得，虽然沈一鸣对她有误会，不愿意认她。可不妨碍她把沈一鸣当做一家人。当初工作的事情是她妈背着她安排的，她进了单位才知道的。只是为了不让给她妈难做，所以一直没和沈一鸣解释清楚而已。 杜鹃揉了揉太阳穴，想到家里过成这样，心里也是烦躁，不大想让沈一鸣知道自家现在的境况。 不过转念一想，他沈一鸣也是魏国华的儿子，他凭什么不管。这么重的担子，总不能让静仁一个女孩子挑着。 而且她心里多少有些想法，总觉得现在家里变成这样，和沈一鸣也是有关系的。总不能让他一个人越过越好了。 省城军区报社。 沈一鸣正在写稿子，最近军区里面搞活动，报社里面要写宣传稿。整个报社都很忙碌，他甚至连给左单单写的信都是抽时间写的。结果这丫头连封信都没有回。又打了几次电话给公社那边给章书记，她也没去公社开会，说是最近管生产队的知青没时间。 他知道这丫头还在想着那天的事情呢，沈一鸣觉得自己挺无辜的，有些事情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想起那天事情，沈一鸣看着稿子的眼睛也慢慢的变了，嘴角含笑。 “一鸣，想什么呢，想你对象啊？”旁边一个三十的多岁的老大姐笑道。 沈一鸣刚来报社的时候，就被很多人盯上了，没办法，主要是这张脸长的太好了。报社里面的女青年都是拿着笔杆子的文化青年，就喜欢这样长相好的。 结果还没等人打听了，沈一鸣就和人倒腾票证说要给自己对象买衣服。说是离着远，担心他那对象会不把他放心上了。 这一下子就绝了所有人的心思了。不止有对象了，而且就他这条件，还担心他对象忘了他，这得多稀罕呢。 一个心有所属的男同志，别人就算再有想法也不敢招惹，回头人没招惹到，反而还坏了名声，不值当。 不过也正是沈一鸣这样把对象看得重，倒是让人很相信他的人品。加上他本身温文尔雅，待任何人都十分的温和，所以很容易让人和他亲近。 沈一鸣转了转笔杆子，笑着道，“说起来，我还有个事儿想麻烦楚大姐，这天气要热了，上次给她拿的那套女军装就不合适穿了。” 听到是这事情，楚大姐笑道，“小事儿，咱们年年发衣服，我哪穿的完啊，回头发新衣服的时候，票给你去拿。” 沈一鸣笑道，“那我就先谢谢大姐了。对了，你们家那妹子工作找着了吗？” 说起这事儿，楚大姐就发愁，她妹子明年也要高中毕业了，要是找不到单位接收，就要下乡了。家里就她们两个闺女，她当初也是因为嫁人早，丈夫又是军区的军人，所以没下乡。可她家里父母都是煤矿矿井里面的工人，人家那煤矿上好岗位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她妹妹要是想顶替父母的工作，也别想找轻松的，只能下矿井了。可一个大姑娘家的，去做那样的工作，以后日子就苦了。 “反正到时候要是实在不成，也只能让她下矿上去了，能留城里就行。总比去了乡下没人照应好。”楚大姐也很无奈。她能在这报社里面来，还是她是家属，加上也有高中学历，部队里面照顾的。也帮不上家里的忙。 沈一鸣放下手里的笔，低声道，“回头我想想办法，要是能找到，你们家妹子可就要提前上岗了。高中就不能继续读了。” 楚大姐一听沈一鸣这话，眼里一亮。小声道，“要真能成，还读什么书啊。”这年头能找个单位才是正经事呢。之前之所以坚持读到高中，还不是为了晚点下乡吗。 两人正说着，王总编从办公室里一脸笑意的出来。看到沈一鸣了，就笑道，“沈一鸣同志，你进来一下。” 楚大姐对着沈一鸣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回来继续谈谈。要真能办成这事儿，她这心里的大事儿可就落下来了。 沈一鸣笑了笑，起身进了办公室里面。 看到他进来了，王总编笑呵呵道，“一鸣啊，坐坐坐，你这次的部队宣传稿写的很好。你提出来的，特别是针对农村士兵家属支持家人从军这一块儿，很生动。你说的那个生产队的三婆，为了国家，把唯一的儿子送到部队，且坚持不给部队添麻烦，自立自强的精神，写的很好。很多军人很感动啊。就是有这么多的父母，咱们才能有这么多的优秀的军人。是应该好好的感谢这些军属们了。这不马上又要征兵了吗，我看咱们可以弄个主题，鼓励军属。” 沈一鸣也没坐着，看到王总编杯子里面的茶水凉了，笑着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放他手边上，这才微微笑道，“这是我在下乡期间的亲眼见闻，我觉得要写这类型的稿子，还是需要下乡去多走动，亲眼看看军属家庭的生活。” “说的对啊，只能实地考察，才能写出生动的文章。一鸣啊，我看这件事情也只能安排你了。这些老到的笔杆子里面，就你没成家，方便出去跑。“总编说着，压低声音道，”你办事，我放心。” 沈一鸣点头道，“这事情我之前就大致的有个方向了，就想着您这边要是能通过，我就能立马用上。” “好啊，就是要这样，做事情就要想到前面。你虽然年纪不大，做事情已经很稳重了。那下乡实地考察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然后又道，“一鸣，上次你提醒我朋友的事儿很好。”说完也没再继续说清楚。沈一鸣惊讶道，“总编说的是什么事情，我好像忘了我之前说过什么了。” “哦，我也记错了。”王总编笑着道。“一鸣啊，好好干，年轻人在这里大有可为的啊。” 等沈一鸣出去了，王总编喝着沈一鸣倒的热茶，脸上带着笑。觉得这年轻人到了自己这边，可真是捡了个宝了。不止笔杆子够好，而且这次省城文革干部变动之后，又暗地里说了些文宣部的情况，让他那文革的老战友烧了个热灶，这副部长的位置就落在他那老战友身上去了。有些时候，最怕的就是遇着机遇了没抓上。 从办公室里出来之后，楚大姐就给沈一鸣拿了些布票，“给你对象多扯点布买衣服，我平时都穿军装，也用不上。” “楚大姐你这样就和我见外了，我要拿了这个，算什么？“沈一鸣将布票往她桌上放。 听到沈一鸣这话，楚大姐心里挺舒服的，也觉得自己做了蠢事。给东西可不就是见外了吗。 “一鸣啊，以后有事儿你就直接说，可别见外了。” “还真有事儿，我要写个稿子，想请向大哥吃顿饭聊一聊，了解一下部队军人的情况。”沈一鸣也没客气。 “那没事儿，要你请他吃什么饭，回头去我们家吃饭，我做一顿，你们好好聊聊。”楚大姐爽利道。觉得沈一鸣这人可真是客气。要帮自己的大忙，还要请她男人吃饭。她可不能不懂事。 沈一鸣这次倒是没拒绝。 中午下班，大伙离开后，沈一鸣还在埋头写计划书。 “一鸣，外面有人找，说是你家属。年轻女同志呢。”门卫大哥突然门口笑呵呵的嚷嚷道。 沈一鸣一听，眼睛亮了亮。放下笔就往外走。 门卫大哥笑呵呵的跟在后面，“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不稳重呢，处对象都这样。你对象看着斯斯文文的，是在哪个单位呢。” 听到门卫大哥说斯斯文文的，沈一鸣脚步一顿，回头问门卫大哥，“来找我的人长什么样？“ “长的挺清秀的，扎着马尾辫，穿个裙子。一看就知道家里条件好。” 沈一鸣眼里的笑容顿时就没了。嘴角玩味的翘了翘。“那不是我对象，那是来找我帮忙的。” “哦，搞错了搞错了。”门卫大哥有些不好意思。 “我对象有酒窝，长的好看，人也活泼。”沈一鸣笑着说了一句，这才往门卫室慢吞吞的走去。 门卫大哥还在后面念叨，有酒窝，好看，还活泼。嗯，挺好认的。下次得记住，可别再弄错了。 沈一鸣到了门卫室的时候，魏静仁还规规矩矩的坐着。看到沈一鸣来了，她立马站起来，略带激动的看着沈一鸣，“一鸣。” 沈一鸣没理她，直接往外面走，魏静仁赶紧跟了出去。两人在大门外的大树下站着。 “有什么事情吗？”沈一鸣神色淡淡道，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不讨厌不喜欢。 对于沈一鸣这样的表现，魏静仁早就习惯了。“一鸣，爸爸的事儿你知道了吗，现在爸过的不大好。家里现在也搬家了，在筒子楼里面。” “那房子，我记得以前是分给我妈的。”沈一鸣恍然道。 魏静仁没想到沈一鸣一开口就是这句话吗，顿时脸色尴尬。“一鸣，爸爸……” 沈一鸣背着手道，“魏静仁同志，家里难过了，想找我拿钱了吗？” 魏静仁脸上尴尬的说不出话来。“我，我没这个意思。” 沈一鸣道：“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有些人会昧着良心来找我要钱。对了，魏静仁同志，你那工作做的还舒心吗？文印室这种职位说起来也不是一定要存在的。没了文印机要文印室做什么。魏静仁同志，你说呢？” 魏静仁的脸色顿时发白了。“一鸣，我真没别的意思。我们是一家人，我就想着家里出事了，得让你知道。” 沈一鸣笑了笑，“问问你母亲当年要饿死我的时候，有没有这样想。” “我妈妈没有，那都是误会。她照顾不过来。”魏静仁赶紧解释道。 沈一鸣冷冷的勾了勾唇，不准备和她浪费时间争论。“想保住你的工作，就别总是来我面前晃。” 说完双手插兜的往报社里面走。 魏静仁还想追上去，可想到他刚说的话，又不敢了。她知道沈一鸣做的出来，当初他能让运输公司多了这么个职位，他就能办到。 沈一鸣回到了办公室里面，就给宋刚打了电话。 宋刚刚吃完饭回到办公室，接到沈一鸣的电话顿时乐开了。“一鸣啊，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帮我约一下你们大领导，他想进省里办公室的事情，我看看能不能帮忙搭上线。” “哟哟哟，太好了！啥时候见面？” “就明天晚上吧，我过几天就要出差了。” “行，你可算帮他一个大忙了，这便宜我又得占了。”宋刚乐不可支。一般来说，沈一鸣帮着运输公司办了事儿，得便宜的就是他了。谁让沈一鸣不是运输系统里面的呢，这利益不就只能往他身上放了吗？ 左单单这几天眼皮子一直在跳动，她心里总是不踏实。她之前怀疑可能是知青队伍里面要出点什么事儿，结果这批人很乖。 左家屯的这批知青在她的管理下还是很老实的。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儿的学干农活。其实知青下乡这么多年了，他们也早就不像最初的那些人一样，还带着回城里的梦想。所以倒是虽然心里挺不喜欢农村的，可也知道要争取在这儿把日子过的好一些。 既然不是知青队伍出事，还能是哪儿？左单单琢磨了几天，等去公社开会，听到公社的的通知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省城军区报社那边有人来公社里面实地考察，近距离接近军属家庭，要写一篇专题稿进行宣传。公社这边就让各生产队的干部积极配合。 左单单一听就不对劲了，她咋不知道这年头还搞实地采访这一套的。不用想就知道这个要来公社的人是谁了。 于是她开完会之后，就赶紧跑公社通讯室给沈一鸣打电话了。 听到沈一鸣那装斯文的声音，左单单粗着嗓子道，“沈一鸣同志，干啥呢？” “哦，是大河公社的左单单同志啊。你好，你是知道我要去公社了，所以特地和我接洽工作吗？” “我哪有这个荣幸接待你啊。呵呵呵。”左单单凉梭梭的笑着道。 办公室这边，沈一鸣靠着办公椅，神色享受的听着左单单在那边讲话。他闭着眼睛都能想到左单单现在的神情呢。又想起什么，突然道，“对了左单单同志，你上次和我说的房子，筒子楼行吗？” “啥？”左单单楞了一下，才还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她当然知道筒子楼，现在单位里面多半都是住的这种房子。这种房子对于普通工人来说，简直就是以后结婚标配的电梯商品房了。 不过…… “沈一鸣同志，我们家好歹也是四室一厅带前后大院的房子，你好意思让我和你挤筒子楼吗？” 沈一鸣轻轻点头，“我想也是。对了左单单同志，我才想起来呢，你们家是四室一厅的房子，够宽敞。我这次下乡公办就不麻烦别人了，就住你们家了。左单单同志啊，谢谢你这么客气。真是太感谢了。回头我一定和章书记沟通沟通。年底给你发个优秀干部奖章。” 左单单：“……你给麻溜的在地上滚一圈！”直接挂上电话。 第75章 挂了电话，沈一鸣双手枕在后脑勺上，靠着椅子乐滋滋的笑。 楚大姐看着沈一鸣这样，就知道这是和对象说上话了。等沈一鸣自己乐呵完了，才从兜里掏出一张军用布票。这是他们单位里面专门发衣服用的票。 因为属于军区的，所以虽然工资不高，但是福利还是不错的，每年都发衣服。像楚大姐这个年纪的，已经很少会一年换一套衣服了，基本上都是省着留着家里人穿。 “一鸣，我刚领的票。这都热起来了，你赶紧换了给你对象寄过去。” 沈一鸣伸手接了过来，弯着眼睛笑，“谢谢楚大姐，回头我领了票给你补上。对了楚大姐，”又放低声音，“你妹妹那事儿有着落了，省城运输公司。让她做好上班的准备。” “这么快啊。”楚大姐一脸惊喜。实际上她对沈一鸣还真是没有多大的信心的。毕竟沈一鸣的年纪摆在这里，而且也是刚回城没多久的，怎么可能解决这种大事儿呢。不过她心里还是念着沈一鸣的这份心意，所以也愿意对他好点儿。现在听到沈一鸣这话，她这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感觉特不真实。 沈一鸣笑着道，“答应事儿当然得赶紧办了，我这都放在心上呢。” “一鸣啊，大姐这不知道说啥了。”楚大姐感激的都说不出话来了。求爷爷告奶奶没办成的事儿，就让沈一鸣帮着办了。 “都是同事，客气什么？”沈一鸣温温的笑了笑。 省城运输公司这边，魏静仁看到自己的调令之后，吓了一跳。竟然要调她去下面乡镇里面做售票员。 运输系统里面都是通的，互相调动也是常有的事儿。只要是工作需要，哪里都能调动。 不过这仅限于一些特殊情况。像她这样一个文印员调动到乡下去做售票员就很少了。基本上当地的售票眼都是当地人来做的，哪里会从大城市调动。 而且魏静仁也清楚，一旦调动出去了，想回来就很难了。 想到要离开省城，去乡镇工作。魏静仁心里就很是排斥。她不想去乡下，这一去，以后没准一辈子就回不来了。 她赶紧去了人事关系部那边，找组织关系负责人问这事儿。 组织负责关系的是邱大姐，看到魏静仁来了，脸就板起来了。因为宋刚的原因，沈一鸣和公司里面的人都很熟悉。关系都不错。当初知道沈一鸣要来上班，都挺高兴的。结果没想到沈一鸣没来，来的是个干部子女。再听宋刚一说，就更好笑了，这干部子女就是沈一鸣异父异母的姐姐。想想之前那位魏部长不让运输公司接受沈一鸣的时候说的话，再看看来上班的魏静仁，大伙都觉得欺人太甚。所以都对这位表面上看着清清秀秀的女孩子喜欢不起来。 占别人的职务，害的人家沈一鸣下乡了，差点儿一辈子回不来呢，能是啥好的。 邱大姐严肃道，“魏静仁同志，这是组织上的安排。作为一个工人，服从组织安排，随时做好为社会添砖加瓦的准备，这是基本的觉悟。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当初是怎么进的单位？” 魏静仁的眼睛顿时就红了。她知道邱大姐这样问是故意的，因为她当初进来的手段不光彩。所以这会儿才会故意这样说。 “是不是一鸣让你们这么做的？”魏静仁带着鼻音道。 邱大姐看着她这样子就有些看不惯了，当初要不是这个职位，魏静仁早就下乡去了，这会儿还能在这里问这些话？ “你说的是沈一鸣同志吧，他和我们不是一个系统的，管不了我们的运输公司的事儿。你也别指望他能帮你什么忙了。这是组织安排，组织需要你。除非你离开组织。” 邱大姐说完就直接看着魏静仁，等她自己的决定。 如果不是重大的错误，单位是不会开除有编的工人的。只能调动。不过邱大姐还是很希望魏静仁离开组织的。 她可不是那些小年轻，看着人长的俊俏就心疼舍不得什么的。有些事情不能因为你可怜就得让着你。她可知道，当初沈一鸣为了这两台文印机废了多大的力气呢，要不然也不能让领导们多给个职位。结果被人截胡了，这种亏谁也不会吃。 魏静仁咬着唇站了半天，愣是没说出要请辞的话。家里现在没收入来源了，她要是没工作，以后家里可怎么办。小军和晓红都下乡了，她不用下乡去，可待在家里也不是办法。 这一刻，魏静仁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去找沈一鸣的。她知道，这事儿就是沈一鸣办的。因为她去沈一鸣身边晃了。让他不高兴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以前那个长的好看又沉默的男孩，怎么变成这样了。 组织上安排的事情，魏静仁是改变不了了。要是以前她爸魏国华还没出事的时候，别人还要顾忌点。现在家里出事了，没人能帮她出头。 回到家里和杜鹃说了这件事情之后，杜鹃气的咬牙切齿的。 “妈，我该怎么办？我不想去乡镇。你和爸还需要我照顾呢。”魏静仁直抹泪。 “不能去乡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了。”杜鹃心里清楚的很，那些去了乡下的，谁能回来。而且她两个孩子都下乡了，要是这个也走了，可就剩下她一个人在城里了。“静仁，之前煤场里面不是有人追求你吗，你答应和他交往，条件就是让他给你安排工作。就算不是正式工，临时工也成。“ 魏静仁眼睛一惊，因为煤场和运输公司有来往，煤场工会那边有个干事和她见过几次面之后就开始接触她了。可她一直没答应。到底是住在大院里面的人，怎么也不可能看上普通工人家庭出身的。而且那人长相平平，完全没地方让人看得上。 “静仁，别想那么多，先找份工作再说。咱家可就指着你了。”杜鹃咬着牙道。心里却恨死了沈一鸣了。他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魏静仁咬着唇点点头，心里却想起另外一张脸。 沈一鸣下乡前一天，楚大姐就将沈一鸣给请到家里吃饭了。 她男人向华亲自作陪。还有楚家的两位老人也过来了。一家子人对沈一鸣感激不已。楚大姐的妹子这边已经接到了省城运输公司的通知了，下周一就去报道，正式上班了，因为这事儿，楚家一家之人都打心眼里感激沈一鸣。这可是给家里解决了天大的事情了。 向华更是勾着沈一鸣的肩膀认兄弟，“没的说的，有人情味，以后有啥事儿就和你向哥说，没二话的！” 沈一鸣笑着和他碰了个杯子，抿了口酒，又提醒楚大姐，让她妹子就算上班也别放弃了学业。多学点儿知识总是没错的。 向华不以为然道，“又不能考大学，学什么啊。有工作就成了。” “多学点总是没错的。”沈一鸣笑着说完，也没多说。 楚大姐倒是挺相信沈一鸣的，她自己也是文化人，觉得读书确实好。就是可惜不能继续读大学了，“这没的说的，肯定得让她继续学，她这高中的课程都没读完呢，回头让她在家里自己学。” 吃完饭，楚家两老就被楚大姐送回家去了，向华和沈一鸣坐着聊天。沈一鸣这次要写稿子，都是关于部队里面的，他得多了解点儿。 只剩下两人了，向华说话就不像刚刚那样大咧咧的，反而带着几分谨慎。倒不是防着沈一鸣，而是他说的内容不能让外人听了，声音都放低了。“兄弟，有些话我是不能随便说的。不过你写稿子的时候悠着点，部队今年开始也有些紧张。我看着形势挺怪的。”即便不属于高层，可作为部队里面的干部，多少还是能有那点儿敏锐的直觉的。风吹草动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只是平时不随便说。 沈一鸣微微挑眉，笑道，“和六几年那会子一样？” “嘿嘿，这我就不知道了。”向华哈哈的就笑起来了，不准备再说这个问题。 沈一鸣也没再说，又问了一些关于新兵入伍之后的生活境况，准备加入后期的稿子里面。 离开楚大姐家之后，沈一鸣看看黑中泛蓝的天空，嘴唇微微的抿了抿。回到家里的时候，外婆已经睡下了。 回到房间里，他整理了一下今天的笔记，看了看床头放着的蓝色裙子，伸手摸了摸，脸上带笑。 明天那丫头看到他了，不知道会怎么和他闹。 左单单一早上起来，就坐立不安。 她得到的信息是，沈一鸣今天就要过来了。到镇上的时候就是晚上了。她是不大想理沈一鸣这个小混蛋的。可是想想他大老远的过来，自己要是不管，也特不大好了。好歹也是处对象的关系，不理人显得太绝情了。 左单单觉得自己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于是就赶着公社的那辆破马车去镇上接人。还别说，沈一鸣不在，她现在连马车都会赶了。 依赖人果然是要不得的。 刚把马车从木根叔家里赶出来呢，路上就碰到魏小军和魏晓红两人了。看着两人那架势，就知道是冲着她来的。 果然，两人巴巴的跑了过来，魏晓红道，“左会计，你要去公社吗，能不能带我们一起去。我想给城里打个电话，让他们捎点钱过来。”来乡下之后才知道日子真是苦啊，吃粗粮还经常吃不饱。左会计倒是想帮他们，可家里的奶奶太凶，知道左会计给东西他们了就会凶他们。 “去公社打电话？”左单单挑眉，这当然不行啦。我这还没把你们洗脑成功呢，万一这电话一通，你们又调转马头了，之前那不都白费了吗。于是她皱眉摇头，“你们看看你们，太不懂事了。咋能去公社打电话呢。你知不知道，那电话多精贵啊，咱平时办公都舍不得打。你们去了，公社领导能高兴吗？” “我们家以前就有电话。”魏小军咋咋呼呼道。 左单单就不高兴了，“那是省城，咱这不能比。要说你们咋就下乡了呢，留在城里多好啊。唉，还是你们运气不好……还是别去打电话了，回头让公社领导不高兴，以后有机会也不让你们回城了。要想要钱也行，就写信吧。回头我帮你们带公社去寄。你们也少要点，要不然你们妈肯定舍不得给钱，得留给你们大姐的。” 两人对农村事情根本就不了解，左单单咋说的，他们也就信了。而且他们发现生产队的那个老队长对他们确实不是很喜欢。可能农村干部就是不喜欢他们这些城里来的吧。幸好这边有左会计这个熟人。 觉得左单单不至于骗他们，魏晓红也拉了拉魏小军，“那就写信吧。” “好吧。”魏小军虽然有些不甘心，也还是没说什么，他本来想趁着打电话的时候，在电话里骂骂家里人呢。 因为赶时间，两人也没有多少时间写信，只能急急忙忙的把要钱的事情写了，标注要一百块钱。似乎担心像左单单说的那样不给他们，魏小军还特意在信上标注了，要是不给钱，就断绝关系。 左单单看了一下，点头，“好，很有气势。邮票和信封我就给你们贴了。我没啥好东西，这个还是能给你们补贴一下的。” 两人感激不已。他们可是知道的，邮票和信封要去县城买。要是左单单不帮他们，他们这信都寄不出去呢。 兜里揣着这姐弟两的信，左单单边敲打着老马上路，边优哉游哉的想着，要是自己以后的孩子长成这样，她肯定直接给塞回去。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和沈一鸣再差，也不至于会把孩子养废了，心里就放心了。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劲，她咋会想着和沈一鸣生孩子呢？左单单打了个哆嗦，太可怕了！ 到了公社的时候还是下午三点多，早的很呢，左单单就干脆赶着马车去了公社煤场这边找徐大鹏要草料。 煤场这边也养着几匹老马，平时准备了草料喂马，她这匹老马正好能蹭上一顿。 “哟，左单单同志来啦，”左单单正拴绳子呢，就听到旁边传来打招呼的声音。回头一看是章书记的大侄子章宝树正笑眯眯的靠在旁边的树上看着她。 一看到他，左单单就想起他和刘莉莉那事儿，心里就挺嫌弃的。“章主任啊，你好你好。”章宝树靠着他大伯章书记的原因，在这煤场混成了个主任，管挖煤的。 章宝树笑，“左单单同志，我可经常听我大伯说你办事能力强，是个优秀的干部呢。” “过奖过奖，本职工作。”左单单可不想和他多说话，敷衍的说了几句，就拴好绳子准备去找徐大鹏。至于这章宝树，她是没打算搭理的。她可没忘了，刘莉莉现在找了个靠山呢，肯定得找着机会报仇。 “左单单同志，咱说会话呗，我也了解了生产队的情况……”章宝树见她要走，就笑眯眯道。 徐大鹏听到有人喊左单单的名字，就从办公室里面钻出来，看到章宝树在和左单单说话，赶紧喊了一声，“左单单，你咋来啦，是来接一鸣的吧。” “办事的，顺道接他。”左单单朝着徐大鹏走去。 徐大鹏也没搭理章宝树，带着左单单一起进办公室。进去后就朝着章宝树看了一眼。然后叮嘱左单单，“这家伙不是好东西，你可别搭理他。” “谁搭理他啊，寒碜人。”左单单嫌弃的不要不要的。然后拍拍桌子，“上茶上茶，还有瓜子花生，沈一鸣来的时候啥待遇，我也一样。” 徐大鹏顿时郁闷的扁嘴，“你们两就欺负我这老实人。”然后转身去给左单单拿瓜子花生。 说是来办事儿的，左单单一下午就在办公室里面混着了。将魏晓红他们的信交给徐大鹏，让他到时候给邮递员带走。然后就坐在椅子上吃着瓜子花生，喝着清香的热茶，觉得这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还是沈一鸣这小子会享受生活啊。 下午六点，车子准时到站。 沈一鸣一下车，左单单就从马车上跳下来，跑过来热情的帮着他提行李，“是省城报社来的沈一鸣同志吧，欢迎来这里指导工作啊。” “……你是？”沈一鸣一脸纳闷道。 “哦，我是左家屯生产队的会计左单单，你喊我左会计就成了。公社委派我专程来接你的。”左单单笑的客气。 “真是太客气了，多谢多谢。”沈一鸣一脸感谢的拉着她的手摇晃。 左单单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将手给抽了出来，然后指了指马车，“赶紧上车，这大晚上的走夜路不好。”然后领着沈一鸣上马车。 马车出了车站，就直接往左家屯去。这时候天已经慢慢的黑了，路上基本上没啥人了。沈一鸣笑眯眯的看着左单单赶车，见她赶车还有些生疏的，笑道，“没想到左会计也会赶车啊，不过这动作不大对，”然后伸手圈住左单单，把她握着缰绳的手给握住，“缰绳得拉紧点儿，” 左单单一脸惊恐的看着他，“沈一鸣同志，你干啥。你这是骚扰地方女同志，你知道不。小心我去告你。” 得了，这还演上瘾了。沈一鸣挑唇笑，凑过去道，“既然左会计你这么说了，我不干点什么，不就亏了吗？这天黑蒙蒙的，两边又都是玉米地……” 左单单就憋不住，“沈一鸣，你老实点。” 沈一鸣拉了拉她的麻花辫，笑的眉眼弯弯，乐道，“怎么，不演了？” “谁和你演了，我现在的身份就是生产队的小干部，来接省城来的客人。所以客人你得老实点，不许对基层女干部动手动脚的。”反正自从上次发现沈一鸣的危险之后，左单单这次就打定主意，一定不给沈一鸣亲近的机会。这种年代，就该谈一场清纯的恋爱。可不能让沈一鸣得寸进尺了。 沈一鸣一脸正经的点头，“既然如此，我就听你的安排了。” 就在左单单诧异她这么听话的时候，沈一鸣突然低下头，在她唇上重重的亲了一口，然后贴着她的面，“动嘴总行了吧。 演不下去了，左单单也不乐意伺候沈一鸣，把缰绳扔沈一鸣手上，“赶车！” 沈一鸣接过缰绳，轻轻的拉了一下，老马匀速的拉着马车。 左单单看他那惬意的样子，心里就不爽利。好歹自己也是混迹过开放社会的人，咋能被这保守年代的小年轻给调戏的认输了。再说了，这大马路上的，难不成沈一鸣还真能把她往玉米地里面拖啊。 眼珠子溜了溜，她伸手往沈一鸣腰上掐了掐，“沈一鸣，你的腰是不是粗了。”感觉到沈一鸣僵硬了一下，她抿着嘴笑，又往沈一鸣胸肌上面掐了一把，“长胖了啊。” 手又往沈一鸣身上招呼了几下，还别说，手感不错。看着沈一鸣紧紧的咬着唇不说话的样子，左单单乐呵呵的直乐呵。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左单单一瞅着，发现马车停在一个拐弯处，旁边是个小山丘，前面看不到后面，后面看不到前面。 “干啥呢？” 沈一鸣伸手一捞就把她捞怀里了，左单单发现自己的视野一下子从前方变成了天空。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沈一鸣就直接对着她亲了下来。 动作带着点儿蛮横。左单单觉得自己的嘴要被人给活吞了一样，喘不过气来。 等放开的时候，两人都喘着粗气，半天没缓过神来。 沈一鸣长舒了一口气，摸了摸左单单的脸颊，声音带着点儿沙哑，“左单单，老实点。” 左单单：“……” 沈一鸣回到左家屯，又引起了一番热闹。 咋能不热闹呢，那些知识青年一旦回城，那恨不得一辈子不回这地方来了。沈一鸣可不一样呢，回去没多久又往屯里跑了，多有人情味啊。 第76章 人情味？ 左单单呸了一声，人肉味还差不多。沈一鸣回来干什么的，她还不清楚？不就是想逮着机会这样那样吗。想到昨天沈一鸣给占便宜之后，沈一鸣还让她老实点，左单单就咬碎了牙。 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甭管左单单啥心情，其他人对于沈一鸣来屯里是很欢喜的。首先是老左家一家人都很高兴，觉得沈一鸣能够大老远的过来农村，这是看重单单。让屯里人不能说啥闲话了，还得羡慕他们家单单找了个这么稀罕她的城里对象呢。 左水生也高兴啊，沈一鸣晚上一回屯里，就来看他了，还给他带了好烟好酒回来啦。而且还给他带来一个大好消息。省城煤场那边招工人，农村学徒工。沈一鸣说能把他大孙子左小柱给弄到省里煤场去。这得多大的好处啊。 左小柱要是真能去省城煤场当工人，那以后就脱了农门当工人了，简直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啊。至于干的是下矿的活，那也没啥子。在哪里不是干苦力活啊。就左小柱小学都马马虎虎才毕业的文化，就是让他坐办公室，他也不乐意干啊。能去城里才是最好的呢。以后转正了，那就是城里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左水生一家子人兴奋的不得了。也不敢在外面宣扬，只能躲在家里乐呵。 晚上左水生的媳妇就和他唠叨起来了，“人家一鸣帮这么大的忙，你可不能没点儿表示，要不然也显得咱太没良心了。人家不提，咱总要知道咋回事，你说是不是？” 左水生兴奋的还睡不着呢，听到这话，纳闷道，“我能帮一鸣啥啊，他现在是省城去了，还能给咱小柱找这么好的活，咱能帮啥啊？” “你个老东西咋这糊涂呢。”他媳妇推了推他，“你这不是要退下来了吗，这位置咋也要推荐推荐接班的人吧。” 左水生明白他说啥了。生产队的队长是公社和生产队集体推荐的。虽然是民主选举，可公社这边可认不出生产队里面哪些人能耐，还不是靠着老队长推荐，公社这边再提出推荐的人让生产队投票。生产队这边就更没问题了。公社这边提出的人，他们能有啥想法啊。而且都是一个队里的，你不同意，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多不好看啊。反正人家没选上，也不定能给你选上。 “你说的是大成？” “那可不，除了他还能是谁，总不能是那个左红军吧。反正我觉得大成挺好的，他性子和你像，都是老实人，没那么多心眼儿。也知道为屯里好。这样的人不做队长，那得让谁做？再说了，他们家里人都本事。单单是会计，左家老三现在也在县城当司机，现在沈一鸣也是他们家半个人了，就更没得说了。” 队长媳妇边说着，心里也开始羡慕了。还别说，以前老左家在生产队里过的真不咋地，现在才多久呢，大房子盖起来了，人也都出息起来了。 左水生想了想，也觉得这事儿能办。李惠那成分虽然有问题，可这些年老老实实的，和贫农没啥两样的。而且都嫁给左家屯了，上的是左家屯的户口，屯里人都没计较那些，公社那边也不至于把着不放。只是他要费些口舌而已。要是以前他肯定要犹豫犹豫，毕竟嫌麻烦。现在还真是得费这个劲儿了。 “行，我回头去公社露个口风。” 沈一鸣这次回来虽然是为了回来见见女朋友，但是工作还是得认真完成的。回来第二天就去看望了屯里的三婆。给老人家买了一堆的东西。三婆乐的合不拢嘴，把部队夸出一朵花来。 左单单作为生产队里面安排的协助干部，全程陪同。 刚开始她跟着沈一鸣的时候，还偷偷的吐槽他假公济私。等他真的开始工作的时候，左单单就忍不住看他了。还别说，人家就是假公济私，这工作还是做的挺认真的。认真聆听三婆讲述的故事，手里的笔不停的刷刷刷的写着。还给三婆讲部队里面的故事，让三婆对儿子的生活更加了解。 沈一鸣装模作样的时候，还是挺招人喜欢的。 离开三婆家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两人准备回家吃饭，下午还得去别的生产队呢。 回家路上就碰到魏小军和魏晓红了。他们知道沈一鸣回来之后，就期期艾艾的想着来见见沈一鸣。来农村之后，他们就知道沈一鸣的厉害了，在这地方，谁说起沈一鸣就都竖起大拇指。本来他们还想沾点光，说自己是沈一鸣的弟弟妹妹。结果人家反问一句，你们咋不同姓呢？ 两人就答不出来了。总不能说，自己家里那个狠心的妈生了孩子之后，把人家给挤出去了。 考虑了半天之后，两人决定主动来找沈一鸣，要是沈一鸣能乐意把他们当弟弟妹妹，以后在这屯里的日子就好过了。 看到两人了，沈一鸣挑眉看了看左单单。 左单单小声道，“不想理就不用理，两个没心没肺的。” 沈一鸣就当做没看到两人一样，板着脸直接往老左家去。左单单慢了几步，等着魏晓红和魏小军跟上来。 “左会计，一鸣哥是不是不待见我们啊？”魏晓红担心道。 “他倒是想待见你们，可你们那个妈……”左单单叹气，“你们妈太狠心了，不待见他啊。他给你们好脸色，那算啥啊。要我说啊，你们之间应该比你们那个大姐更亲的，谁让你们妈非得挤走沈一鸣呢。算了，不说了，你们也别在他面前晃荡。回头他又想起你们妈，心里不舒坦。” 说来说去，就是杜鹃做人太失败，让沈一鸣耿耿于怀，没法子和他们好好相处。 魏小军和魏晓红心里膈应的不要不要的。在省城的时候，因为他们爸的原因，被大院里面的孩子给排斥，来农村之后，又因为他们妈干的事儿害他们被一鸣哥给嫌弃。好处都没他们的，坏处倒是全被他们给摊上了。 咋就摊上这么拖后腿的一对爹妈呢。要不是还得找家里拿钱，他们现在就得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左单单叹着气拍了拍魏晓红的肩膀，就追着沈一鸣去了。 听到她的脚步声了，沈一鸣的嘴角一直翘着，都不用回头，他就能感觉到左单单离着他多近，手往后面一伸，就拉到她的手了。拽在手心里捏了捏，“小狐狸，又去糊弄人啦？” 左单单拉出自己的手，“干啥呢，青天白日的，也不怕被人看到。” 沈一鸣脸上乐了，“不被人看到就能了？” 左单单脸一热，噘嘴道，“沈一鸣，你也太没良心了，我这都是为了谁啊。你还故意气我。” 沈一鸣弯着嘴角笑，“不是为了好玩？” 被说中了心事，左单单咳了咳，瞪了他一眼，“我又不是猫，还能逮着老鼠玩呢，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沈一鸣笑眯眯的看着她，一副你不打自招的表情。 左单单伸手就在他的腰上抓了一把，“你那啥眼神哟，回家吃饭！” 中午李惠又做了一堆好吃的。 左单单看着连着两餐都吃这么好，心里有些嫉妒沈一鸣了。他这待遇比她和左聪加起来都好啊。就是左聪从县城回来的时候，李惠也就最多包一顿饺子。还啥子烧肉烧鱼，想都别想。哎哟哟，到底谁是亲生的啊。她都要怀疑自己和左聪是被捡回来的，沈一鸣才是老左家的宝贝疙瘩了。 吃完饭，沈一鸣和左单单就准备去别的生产队里。左水生本来还准备让左大成开拖拉机送他们去的。沈一鸣没同意，有些路不好走，拖拉机过不过去。而且拖拉机太费油了。 他边说，还边偷偷的勾了一下左单单的手心。 左单单知道他打的主意，没吭声。 好说歹说的，两人终于赶着马车出了左家屯。 左青端着木盆洗衣服从外面回来，看到两人一起出去，眼里带着艳羡。找知青多好啊。 她家里那个对象总是闷不吭声的，也不来家里帮着干活，啥东西也不给家里买。害她妈不高兴，整天在家里念叨。欢欢说得对，农村的人还是比不上城里人大方招人喜欢。 她想起了自家隔壁住着的几个年轻男同志…… 左单单跟着沈一鸣一路往附近的生产队去，哪些生产队里面有军属家庭，公社里面都是有记录的。沈一鸣早就画好了线路，时间都算好了，走完两个生产队，天黑的时候就能回屯里了。 一开始的时候左单单还担心沈一鸣要咋样，还提防他。结果路上这小子老老实实的赶车，比她这个小干部还正经。到了屯里找到军属家庭后，沈一鸣就在哪儿采访人家，左单单跟着一起记录。两人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直到从别的屯里回来，沈一鸣也规规规矩矩的。她就彻底放心了，坐在旁边哼哼的唱着小曲儿。 晚上的威风吹的人还挺舒服的，左单单全身心放松了。 “单单，上次去城里，感觉怎么样？”沈一鸣突然轻声问道。 左单单双手撑着车子，仰头看着天星星，懒洋洋道，“还成啊。”城里生活确实比农村精彩。 “我给你弄城里去，怎么样？”沈一鸣道。 “咳咳咳，沈一鸣，你咋说胡话了。我好端端的去城里干啥？”左单单立马坐直了看着沈一鸣。 沈一鸣看着她，认真道，“城里有好吃的，好玩的，能看电影，能买漂亮衣服。”还有你对象。 “谁稀罕啊。”左单单摆摆手。她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田园生活风光好啊。最主要的是，沈一鸣打的啥主意她可清楚着呢。她才不会羊入虎口。以后就是要进城，那也是考大学去的。可不是奔着沈一鸣跑去的。 见左单单这一副不稀罕的样子，沈一鸣的心里就有些闷，让左单单进城里去，还给她安排一个好岗位，是要费很大的力气的，为了左单单，他乐意去花心思。可问题是左单单竟然不乐意进城。 见沈一鸣没说话，还板着个脸蛋，左单单觉得自己刚刚可能是给沈一鸣泼了一盆冷水了。想想人家无权无势的，还指望着把她这个农村姑娘给弄城里去，得多大的决心啊。自己没鼓励，反而还拒绝了。她是不是得表现的内疚一点？ 于是她伸出手捏了捏沈一鸣的手掌，“咳咳，我也不是不想进城，主要是想多陪陪我爸妈。小聪不在家，我要是也走了，他们得多孤单寂寞冷啊。” 沈一鸣顺手就握着她的手掌，放在嘴边上亲了一口，“我也孤单寂寞冷。” 左单单打了个哆嗦。觉得自己不能给沈一鸣得寸进尺的机会，于是继续泼冷水，“沈一鸣，我进城里不容易。人家搞进城的户口，那是得往上查三代的。” 左单单觉得这对于沈一鸣来说，可能是个大难题，谁知道沈一鸣下一句话差点儿把她给惊呆了，“单单，我觉得，可能过不了多久，你外公外婆家里就能没事儿了。” “……！！！”左单单睁大了眼睛看着沈一鸣，从上到下，从左到右的看。然后还伸手拉了拉沈一鸣的脸颊，然后小声道，“沈一鸣，咱下一届领导人是谁？” 沈一鸣回头，看傻子一样的看她，“左单单同志，认真点。” “我也很认真啊。你这话把我给吓傻了。你咋知道的？”左单单脑袋里产生了一切的可能。难不成她这对象和她也一样吗？ “猜的，”沈一鸣平静道，“我在省城那边得到的消息多。仔细点，还是能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而且左单单，你不觉得，现在有些不对劲吗？” “啥不对劲？”左单单好奇道，她现在就想知道沈一鸣脑袋咋长的。 “没人才。就我们那报社，顶天了也就是工农兵大学出来的。那水平和高中生差不了多少。还有那些干部，学历都不高。你说说，这对劲吗？” 左单单摇头。你这么聪明，你麻麻知道吗？ “我能看到的问题，你觉得那些大人物能想不到吗？所以单单，我觉得你外公外婆家的问题可能很快就要解决了。到时候，你进城吧。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单位。到城里单位上班，那儿和左家屯不一样。你能学到很多东西。左单单，咱们是革命战友，要一起进步，咱两的步子要一致。” 沈一鸣说着，紧紧的握着左单单的手，等着她回答。 左单单满面红光的看着沈一鸣，说的多激动人心啊，革命战友一起进步，还要步伐一致。左单单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听过比这还正经的情话了。呵呵，不就是想让她进城和他谈恋爱吗？！ 当然，介于沈一鸣这么聪明，她觉得自己还是得给人家一点儿奖励的，于是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把他的脑袋往下压了压，凑过去狠狠的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 然后一脸严肃道，“一鸣同志，你刚说的问题太重大了，我觉得我要认真考虑，全面思考，最后给你答案！现在好好赶车。” 沈一鸣呆呆的看了看她。然后身体僵硬的赶车。脑袋里全是刚刚左单单抱着他亲的感觉。 后面两人都没再谈论进城的事情。晚上，左单单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急着进城里干啥啊，七六年一过就是七七年，能参加高考。何必为了那一年的时间就去让沈一鸣费心思找关系的给她找单位呢。而且她在屯里能更好的复习呢。她准备着找机会安抚一下沈一鸣，省得他为这事儿忙前忙后的。 沈一鸣躺在床上，想着左单单就在自己隔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等终于睡着之后，他就做梦了。梦到左单单坐在马车上抱着他亲。然后他没放手，后来…… 第二天一早，两人神清气爽的起床。 吃早饭的时候，左单单发现，沈一鸣看着她的眼睛都冒着精光。让她连早饭都吃的胆战心惊的。 吃完饭，两人又要一起去一趟公社。沈一鸣要去找徐大鹏，商量回城的事儿。他已经给徐大鹏解决回城的事情了。 第77章 徐大鹏坐在办公室里快发霉了，看到沈一鸣来了，他高兴的跑过来抱着沈一鸣使劲儿的拍，手劲儿大的很，看的左单单都觉得疼了。 “行了行了，拍啥呢，赶紧有事儿说事儿。”左单单过去拉开两人。 “我太高兴了，”徐大鹏放开沈一鸣，笑哈哈道，“你小子，我知道你早回来了，这会儿才来看我，这是重色轻友啊。” 左单单可不背锅，“瞎说啥呢，我们办正事儿去了。才办完就来找你呢。” 徐大鹏一脸牙酸的看着笑的一脸惬意的沈一鸣，“瞧瞧，哪儿找的这么护短的。” 沈一鸣挑眉笑道，“行了，你别气她了。有正事和你说呢。” 徐大鹏心道，得了，这两都护短。就他可怜没人疼呢。他边给两人倒茶，边道，“啥事儿？” “回城，你舅舅没和你说？”沈一鸣笑着坐在办公桌旁边。 听到回城两字，徐大鹏手里拿的热水壶都差点儿掉了，激动道，“我这几天没去公社打电话呢，没听到消息啊。怎么回事？” “省城煤场里面有工人是我们报社的家属，人家夫妻两有两个正式编制，现在要退休了，家里也没人顶替，我就给你弄了一个过来了。虽然是下矿的矿工编制，你舅舅这边运作一下，就能给你调换个好岗位了。” 听到沈一鸣这话，徐大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舅舅就是因为煤场里面没编了，所以没能让他回城。要是有编制，以他舅舅在煤场里面的动作，能操作的空间就大了。关键就是这个位置不好找，人家的位置都是留给自家人的，咋会给他呢。 “沈一鸣，你这真是……兄弟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徐大鹏真的感动了。沈一鸣都回城了，还能记着为他奔波呢。 “没事呢，你舅舅也帮了我的忙。之前老队长帮我不少忙，我还请你舅舅给他孙子弄到省城煤场去做学徒工呢。” “那算啥啊，一个学徒工，又不占编制，还是下矿的，辛苦着呢。而且老队长对我不错，我不也得报答他吗。”徐大鹏不以为然。“你就是这么说，我也得感谢你。” “好了，咱之间就不说客气话了。”沈一鸣笑着喝茶。“来和你说这事儿，就是让你提前有个准备。这边工作提早交接，就算走也不能留个乱摊子。让人说闲话。” 徐大鹏知道沈一鸣这人不喜欢别人客气，要不然就他办的那些事儿，别人也客气不过来了。这份情只能记在心里，以后沈一鸣用得上的时候，就得全心全意的给人家办事呢。 左单单在边上听两人聊天，边喝茶边嗑瓜子，再瞧瞧沈一鸣那模样，心道也不知道沈一鸣帮老队长这么大的忙，又要找人家老队长要啥好处了。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马在叫。左单单看了几眼，发现是自家的老马被马欺负了。那还得了，赶紧跑了出去。 沈一鸣也伸着脖子看，看着她跑过去将老马牵开，还指着那个欺负老马的黑马训了几句，脸上忍不住笑了。 徐大鹏递给他一根烟，给他点了，笑眯眯道，“我以前以为你会找那种斯斯文文的女同志，没想到你栽左单单手里了。你不知道，她现在在这公社也是一号名人，和老队长来开会的时候，别的生产队的队长都说不过她。左家屯生产队一枝独秀啊。妇联主任还说左单单以后适合接她的班，在公社来做妇联主任呢。” 沈一鸣听的直乐，都能想到左单单平时和那些人打交道的样子了，她就和猫一样的，平时看着可爱无害，谁要是惹了她，那是要挥爪子的。 又听徐大鹏道，“不过我看你还是早点把她给接城里去。别留在公社了。你不知道，章书记那个大侄子见着左单单就要上去说几句。也幸好你们家这个性子强，也不搭理他。要是换了刘莉莉那样的，可就糟了。” 沈一鸣的眼里闪过一丝阴沉。刚准备问问具体情况，左单单已经背着手进办公室来了，看到两人在抽烟，惊讶的指着沈一鸣，“沈一鸣，你竟然抽烟？！” 徐大鹏愣了，“不能抽烟吗？” 左单单总不好说她不喜欢烟味吧。特别是以前她和一些老烟枪说话的时候，对方口里的气味浓重的让她不舒服。要是沈一鸣嘴里都是那味，她以后肯定亲不下去。 不好说实话，她只能对着沈一鸣使了使眼色。反正就是让他看着办。 沈一鸣将烟给捏灭了，“她对这个味有些过敏。” “啊，这样啊，那我上次抽的时候你也没说。”徐大鹏也把烟给灭了。 左单单心道我管你抽不抽呢。只要沈一鸣不抽就成了。你以后让你媳妇管你就成。她脸上不好意思的笑道，“没事儿，你抽你的。” “我一个人抽也没劲儿。”徐大鹏摆摆手，觉得沈一鸣也够可怜的。这以后连烟都抽不了了。 两人说会话，左单单和沈一鸣就准备回生产队去了。 徐大鹏送他们到煤场门口。刚准备出去呢，章宝树也从外面进来，看到沈一鸣和左单单了，还有些意外。脸上笑着道，“沈一鸣同志回来啦，我还担心你去城里不回来了呢。左单单同志可是个好同志啊。你可别欺负她啊。” 沈一鸣也笑，“我就是回城了，我也得护着她，谁敢欺负她，我就剁了谁的爪子。章主任就别担心了。我们还得回去吃饭，不打扰了。” 说着赶着马车就走。 章宝树看着两人就这么走了，心下有些不满。他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左家屯生产队有个这么水灵的女同志呢。太可惜了。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而已，上次的事儿他差点出了大事儿，现在也不敢再闹事，也就嘴上过过瘾。而且沈一鸣和他大伯关系好，他现在可不能得罪人。除非以后沈一鸣这小子变心了。 等马车走远了，左单单道，“我看着他就烦。贼眉鼠眼的，像黄鼠狼一样的。” 沈一鸣满意的拉了拉自家对象的辫子，“烦就别理他，咱可不能委屈了。” 左单单对他这扯辫子的爱好已经习惯了，偏头道，“你说刘莉莉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不找他算账的。” “谁知道呢。”沈一鸣捏了捏她的小手，“咱回家吃饭。下午咱们出去走走，明天我就走了。” 听到沈一鸣要走了，左单单心里突然涌出不舍的情绪。这几天朝夕相处的，每天都见着面，她都有些习惯了，沈一鸣这会儿又要走了。 不过她也知道，沈一鸣不可能在这里长待，他来这边毕竟是公办的，得赶紧儿把事情办完了回去交差。 沈一鸣也不是那种能为了对象就荒废事业的人。左单单也不想拖人后腿。 回去的路上，左单单被沈一鸣拽着手，也没扯出来。反正都要走了，亲近亲近也没啥。 两人回到屯里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李惠没做饭，原来左水生媳妇今天上午就过来和李惠说了，请他们一家子和沈一鸣一起去家里吃顿饭呢。 左水生媳妇是这么想的，沈一鸣明天就要走了。她和左水生的打算总要让人家知道。这样回头沈一鸣回去给她孙子安排省城煤场的事情就更保险了。 人家请客，总不好不去。左奶奶倒是不乐意去凑那热闹，因为左红军的事情，她这些年和左水生家里多少有些隔阂。李惠给她单独做了点吃的之后，一家子就去了左水生家里。 左水生和儿子们并没有住在一起，这次请客，也就他们夫妻两。毕竟有些事儿当着小辈的面不好说。 和左水生还有沈一鸣喝了两口之后，左水生就提起了自己要退休的事情了。他年纪大了，今年年底就得退下来了。 “水生叔，你这些年干的好，咋不多干几年。”左大成劝道。凭良心说话，左水生这个老队长真的做的好。就因为他这人好，所以队里一直很平静。就说前些年了，其他的生产队闹的沸沸扬扬的，打压富农，整天闹事儿。就他们生产队里面平静，那些富农平时和贫农一样的生活。顶多被人说闲话，也没人敢上门去欺负人。 “年纪大了，早就想退下来了。平时干活，还得管队里一摊子事情。时不时的还得去公社开会，我这身子也吃不消了。”左水生连连摆手，“大成啊，我呢已经和公社说了，推荐你接我的位置。” “啥，我？”左大成顿时愣了，赶紧摇头，“不成不成，我咋能行呢。我办不好。” 左单单看了眼正微微笑着吃饭的沈一鸣。她总算是知道沈一鸣之前干啥要帮着老队长的孙子进省城煤场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旁边左水生听到左大成说干不了，立马不高兴了，“啥干不了的，我当初也就认识几个字，还不是干了这么久的队长。咱生产队没啥事儿，就是人要勤快，知道为生产队里着想。别学着有些人为了自己当官就啥也不管。我左水生当了这么多年的队长，我是没能进公社，可我对得起良心。咱屯里这些年，一桩事都没发生吧。” 左大成和李惠连连点头。这事儿倒是确实，就说李惠吧，这些年除了老左家自己对她不咋样之外，在屯里可没受啥委屈。这也是左水生管的好，风气正，没学人家瞎闹。 左水生见两人点头了，又看向沈一鸣，“一鸣，你说说，你大成叔适不适合接我的班？” 沈一鸣一直没说话，对这事儿没发表意见，听到左水生点名问他，他才笑道，“老队长您说好就好，您那眼光看中的人，肯定是没差的。” 这话很给左水生的面子。左水生立马乐呵呵的笑，端着酒杯要和沈一鸣碰杯，然后又和左大成碰了一下，“还是一鸣这孩子明白，大成啊，我知道你顾忌啥，不就是你大哥左红军那块吗。我跟你说，犯不着。这队长是给所有人办事的，他干部下来。现在让你干，去哪里都能说得通。” 左大成尴尬的点头，他心里却是有些这方面的顾忌。当年为了这个队长的位置，他和大哥几乎成了仇人一样，他来当队长，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大成我和你说，这队长是荣誉，那也是责任。你自己要是没这个责任感，我也不强求了。”左水生干脆道。他虽然是愿意推荐左大成，可要是左大成自己不乐意，他就没办法了 。反正沈一鸣也在一边看着，都清楚呢。 沈一鸣笑着道，“大成叔，谁当队长都一样，都是为了帮生产队办事。” 左大成犹豫道，“那，那我就试试看。要是我做的不好，就随时把我给撤了。” 左单单给他泼冷水，“爸，你也别先紧张上了，老队长推荐你了，你还需要接受投票呢，回头没准选不上，你可别哭鼻子啦。”说着直接笑起来。 “这孩子，咋说你爸的。”李惠也跟着笑起来。 被左单单这么打岔，气氛倒是没之前那么生硬了。左大成也放开了些。如果真的没选上，他也不伤心。要是真的被屯里人选上了，他就是受到大家支持的，也能有信心把这事儿给做起来。 他也没别的想法，就是帮着生产队办事，让队里越来越好。 一顿饭吃的欢欢乐乐的，左大成还忍不住多喝了两杯。连沈一鸣都喝的有些上脸了。脖子到耳朵都红彤彤的，看的左单单直乐呵，觉得他不像一只狐狸，倒是成了可怜巴巴的小白兔。 下午都要去上工，就只有沈一鸣和左单单闲着没事儿。沈一鸣的稿子材料已经搜集好了，今天休息半天之后，明天一早就要出发回城里了。 等左大成和李惠他们去上工了，沈一鸣就拉着左单单去外面吹风醒酒。左单单也不乐意和一个喝醉的人待在屋里，自然巴不得出门去。 大伙都在干活，也不好让人看着他们闲着没事儿干。两人手拉着手一块儿往风景好人又少的地方走。边吹着凉爽的风，左单单心情也好了，问道，“你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就为了让我爸当队长吧。你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心思的？” 沈一鸣随意的瞄了瞄远处，笑道，“我一直有这样的心思。先做大队长，以后大成叔做的好，就能去公社。也不用再干农活了。”只要大成叔不出错，他就得给他运作去公社。 “……你对我爸信心真大，”左单单可从来没敢想让左大成当干部啊，她觉得承包个果园就过的挺好的。果然男人和女人的眼界有差别吗？ “不是我有信心，而是我想这么做。”两人不知不觉的已经到了半山腰的林子里。沈一鸣拉住左单单，“我得把他们安排好了，让你以后放心跟着我一块儿离开这。”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发亮。黑漆漆的眸子此刻带着勾人的意思。 因为喝了酒了，他说话的时候，带着点儿酒味，随着风就吹到左单单这边来了。她觉得自己有些醉了。 沈一鸣将脑袋贴在左单单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她一下，“左单单，我就想你跟着我一块儿，我到哪里都想带着你。”说完又对着左单单嘴角亲吻。 他身上的酒味越发的浓重了，左单单吸了吸鼻子，“沈一鸣，你喝酒了。我告诉你，你以后要是抽烟喝酒，别想亲我。” 沈一鸣嗯了一声，又继续轻轻的吻着左单单的嘴唇。 许是即将分别，又或者是沈一鸣身上的酒味让人迷醉，左单单觉得自己有些醉了。在沈一鸣吻着她的时候，她也轻轻的亲吻着他的薄唇。两人你一下我一下的，像是闹着玩。 沈一鸣的唇很薄，以前每次沈一鸣亲她都是偷偷的亲一口，左单单还没感觉到，这次慢吞吞的细细的碰触，她觉得像是以前吃过的糕点一样软绵绵的，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一口。 沈一鸣顿时僵住了，没再吻她，而是直愣愣的看着左单单的嘴唇。 左单单被他瞧的不自在，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左单单，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沈一鸣眼神发飘的看着左单单的唇。 “啥梦？”咋突然说道梦上面来了呢，不是亲的好好的吗？ 沈一鸣贴了过来，哑声道，“我告诉你……” 左单单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被沈一鸣舔了一下，然后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狠狠的含住了她的嘴唇，然后…… 左单单被吻的舌头发麻的时候，后悔刚刚不该忍不住舔了沈一鸣那么一下。沈一鸣之前可是只亲嘴唇的。 过了一会儿，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左单单被亲头晕目眩。腿脚发软，等等……“沈一鸣，你的手……捏什么呢……我也捏死你！” 沈一鸣呼吸加重，“左单单……别捏……” “你先……捏的!” …… “沈一鸣……回去吧……” “嗯……” …… 树林里一阵鸟叫声飞起来，两人终于分开。身上的衣服都被揉的皱巴巴的。气喘吁吁，满脸通红。看着对方的眼神都迷迷蒙蒙的。 左单单满脸发烫的看着同样狼狈的沈一鸣，还没回过神来。然后迷茫的问道，“沈一鸣，咱这是钻小树林了吗？” 沈一鸣紧紧的抱着她，在她脖子间重重的吸了几口气，才平息下来。 “左单单，我真想带你一起走。” …… 不敢再在小树林待着了，担心出问题，两人又跑山顶上吹冷风。终于冷静下来了。 山顶的大石头上，左单单靠着沈一鸣的背，“沈一鸣，我觉得要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外公外婆家会没事，以后咱没准能考大学呢。我想留在屯里复习。你不要为我费心思找工作了。我这个情况，你还想给我找个好单位，要花不少心思。我不喜欢你为了我去找人说好话找关系。咱先等等，没准我能考大学。” 左单单知道沈一鸣的情况，他脑子再聪明，也是个没权没势的年轻人，他要得到啥，付出的比别人更多。一般的事情还成，可沈一鸣给她安排单位，肯定会选好的。她一个农村户口要进省城好单位，又要找多少关系才能办到。到时候她还没干多久就要考大学离开。太浪费人情关系了。 她觉得没这必要。可她也没办法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和沈一鸣说。 沈一鸣半天没说话，就在左单单以为他生气的时候，他突然道，“左单单，我以后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 第二天离开的时候，左水生也跟着一块儿送沈一鸣去镇上坐车。他准备去找章书记谈左水生接班做队长的事情。虽然这事儿沈一鸣出面也能解决，可沈一鸣到底不是内部人，这个口不能开。所以左水生也没找他出面帮忙。 路上左单单就看着沈一鸣和左水生聊天，也没插话。她总觉得经历了昨天之后，沈一鸣又变的有些不一样了。 到了镇上车站，等沈一鸣上车了，左单单隔着窗户和他说话，“别往这边跑了，秋收之后我去看外婆。”上班的人整天往外跑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沈一鸣抿着唇笑，小声道，“左单单，新年快乐。” 左单单眉毛一翘，嘴歪了歪，“沈一鸣，新年快乐。” 左大成在旁边迷迷糊糊的听着了，心里嘀咕着，这离过年还远着吧。 第78章 回去的时候，两人又去接左水生一起回生产队。 左水生在章书记的办公室里坐了好一会儿了，话里话外的就是说左大成的好。他哪哪儿都好，去过省城当学徒，有见识。也识字。不识字能找到有文化的媳妇吗？人老实肯干，农忙的时候干活一个顶两个。 章书记倒是没啥意见，左家屯和其他的屯里不一样，这些年很团结。 左家屯以前属于宗族，破四旧之后，打破宗族，左家屯虽然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那股子团结的劲儿还是在的。就是公社这边安排人去坐大队长，只要左家屯的人不同意，那工作就不好开展。 左水生抽了口烟，给章书记也发了一根，“这还是一鸣同志带给我的，这孩子挺重感情的。他还是左大成以后的女婿呢。” 章书记抽着烟，心里那点子犹豫也没了。对于沈一鸣，他的印象是十分的深刻的，即便沈一鸣回城了，他也和沈一鸣保持着联系。 他觉得这个年轻人很不一般，就拿上次回城的事情来说，原本他是极力支持沈一鸣的。结果沈一鸣自己拒绝了，并且推荐了别人。后来他才弄清楚，沈一鸣推荐的那个人，是京市一个干部家庭的子女，因为家里的长辈受了牵连，早早的就下放来这里了。章书记虽然弄不清楚沈一鸣干什么要帮助一个垮了台的干部家庭子女，但是他觉得这不是巧合。要不然沈一鸣为什么在这么多人里面推荐了这个人呢。而且让章书记觉得刮目相看的是，连他这个公社书记都没能第一时间了解这个人的底细，沈一鸣是怎么知道的。 另外一方面，沈一鸣拒绝了名单之后，章书记这边也接到了上级的电话，这个名额不许给沈一鸣。章书记就知道这是有人再压着沈一鸣不让他回城了。 就在章书记以为沈一鸣不能回城的时候，他又突然回城了，而且还是走的谁也拦不住的一条路。 好歹也是个地方干部，章书记觉得自己还是有些眼光的，这样的人以后肯定能走得远。结个善缘是很有必要的。 于是左大成接左水生的班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回头只要左水生秋收之后将选票给收上来。这事儿就正式的确定了。 左水生神清气爽的出了门，坐上了拖拉机。美滋滋的吸了一口烟，“大成啊，以后你跟着我身边多学学。” 左大成和左单单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事儿是办成了。 左大成心情还算平静，他可还记得闺女说的，这事儿得投票让大伙选才行。他还不定能选上，可不能先自己高兴上了。回头没选上可太丢人了。 左单单却挺高兴的。倒不是因为左大成当干部了，而是因为左大成当了干部，那等明年过来之后，她就能更顺利的让左家屯先分田地包产到户了。到时候让大伙搞承包啥的都方便了。 她之前一直有个想法，想让左家屯和别的农村不一样，她觉得这地方生活的挺舒坦的，大家和和睦睦的，她想让大伙都过的好起来。不希望过了很多年以后，左家屯的的孩子也成为了留守儿童中的一员。 这事儿得秋收之后才能定下来，回到屯里之后谁也没说。老左家这边连左奶奶都不知道，就担心老人藏不住话给说出去了，只让李惠知道了。 李惠心情复杂，她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拖累，让老左家过的不好，让大伯子丢了大队长的位置。这些年一直抬不起头来，对着徐凤霞的时候，也总觉得欠的太多了。 现在看着左大成能做队长了，李惠心里也有些舒心了。她和大成是夫妻，大成都能做队长，那老队长还真没骗他们，当初大伯子那事儿和她关系没那么大。 “我想去看看爸妈。秋收之后没啥时间了，趁着现在不算太忙，请假去看看他们，顺便送点粮食去。”吃完饭，趁着左单单出去给水果树浇水的时候，李惠小声的和左大成商量道。送粮食是其次的，最主要是把家里的好消息都和老人们说说。 这些年老人心里也一直担心老左家这边呢。担心她因为成分问题过的不好。现在家里日子过的这样好，她得去和农场老人那边说说，让他们别担心。而且过阵子就要秋收了，忙起来一时半会的又不能去。这会儿正好去呢。 左大成倒是挺想陪着她一起去的，可现在他忙，老队长现在要带着他，等秋收的时候还得他帮着一起管秋收，这会儿走不开。“明天你早点出发，争取早点回来。” 左单单给院子里的水果树浇完水进来，听到这话，问道，“我妈要去哪里？” 两人犹豫了一下看着左单单。因为上次闺女为了给农场那边送药，遭了大罪，两人都不大敢在闺女面前提起农场那边。担心她心里有疙瘩。 左单单纳闷道，“咋了？” 李惠犹豫道，“我想着去看看你姥姥姥爷他们。还是年前去看的呢，都大半年没去了。” 左单单就想起农场李家人了。 因为没和他们相处过，加上苏雪的关系，所以她对李家这边并不是很亲近。也没想着去看看。现在见李惠这反应，就知道李惠是担心她不喜欢李家人呢。 “妈，我明天赶马车送你去吧。那么远，你一个人去，我还不放心呢。” 李惠挺惊讶的，闺女竟然还主动送她去农场。 左大成可李惠先反应过来，笑道，“单单送你妈去，我就放心了。”他就说了，闺女又孝顺又懂事，咋会因为那事儿就迁怒老丈人他们了。 现在家里日子过得好起来了，给农场那边送的粮食也多了些。细粮是不能多送的，倒不是不舍得。而是担心农场那边拿这个说事儿，只能多带点粗粮，好歹让老人吃饱饭。又给老人带了点儿蔬菜和咸菜。有马车拉运，带上这些也很方便。 “妈，我姥姥姥爷他们以前都是知识分子，你也读了很多书吧。”左单单记得，李家姥姥姥爷以前都是大学教授，舅舅好像也是搞教育的。不过她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老左家人并不是很喜欢人谈论李家的事情。 提起以前读书的时候，李惠心里还是很怀念的，“我考上大学了，才读了一学期，没毕业……不过也没啥，反正后来也用不上。”记忆中又出现了曾经最美好的时候，穿着蓝外套，黑裙子，抱着书本走在校园里。记忆太远了，她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左单单见李惠这样，赶紧转移话题，“妈，我姥姥姥爷，还有舅舅以前是干啥的啊？” 李惠回过神来，脸上骄傲道，“你姥姥姥爷以前是省城大学的教授，我们一家子人都住在教工楼里面。那是楼房呢。还有你舅舅念书也好，毕业之后就进了教育部门工作。要不是出事儿了，现在也有大出息了。” 左单单听着也听唏嘘的，活脱脱的书本网啊。要不是因为特殊年代那些事儿，估摸着就没她和左聪啥事儿了。 赶着马车比走路要快多了，原本李惠自己走路要走一两个小时的路程。他们现在还没一个小时就到了。 果然人靠衣装啊，左单单今天穿的是沈一鸣给她的绿军装，戴着帽子。看着又精神又洋气。连农场门口守大门的态度都比平时客气几分。 进了农场的时候，李家人还在劳作。左单单给农场主任塞了几个鸡蛋，农场主任立马跑着去帮着去叫李家人过来。心里还嘀咕着，这个老左家的小丫头咋突然这么会做人了。 有了农场主任开后门，李家人提前回来了。看到李惠和左单单了，李母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怎么又过来了，不是让你别来了吗，还带着单单来了。” 李母看着左单单，“单单头上的伤口都好了吗？” “姥姥，我早就好了。疤痕都看不出来了呢。”左单单伸着脑袋给她看。 她发现这个姥姥性子和李惠挺像的，特别平和的一个人，看着就很温柔，心里也觉得亲近了几分。 李父微笑着走了过来，“单单可是为了我受了大罪呢。” 左单单当然还记得，她上次就是为了给姥爷送药材受的伤口呢，当然不能说自己没事了，笑着道，“为了姥爷，受多大的罪都成。我不孝顺姥姥姥爷，我孝顺谁啊？” 这话说的李父心情大悦，笑的合不拢嘴。他已经好些年没这么开心了。 李家舅舅在边上一直没说话。左单单也瞧了他一眼，叫了一声舅舅。 李文昌这才点点头。 左单单见他这样子，想起上次李惠回家里说的事儿，李家舅舅因为苏雪的事儿，好像和李惠这个妹子有隔阂了。心里也有了谱儿。 一家人进了屋里，看着李惠带来了这么多的东西，李母一直摇头，“家里还得养孩子，拿这么多东西过来干什么。” 见李惠要说客气话，左单单就拉着李母的手，“姥姥，你咋能这么说呢。我们这些小辈的少吃一口，也得让老人吃饱了。你和我姥爷在这里辛苦，我妈在家里整天的抹眼泪呢。我们都舍不得你们这样受苦。”做好事还不让对方知道，左单单可从来不会做这样的雷锋。 以后要是李家出来了，李惠和李家这边肯定要走动的。她得提前把这灶给烧起来。 李母听着，眼睛也红了。她觉得这些年要说苦的，反而是闺女。她们就是再苦，大伙也是一起的。反而是闺女李惠一个人嫁到农村去，没个依靠。受了委屈也没人说呢。她过的那么辛苦，还惦记着他们呢。 “难为你们了。”李母抹眼泪。 李父沉默着没说话。 左单单赶紧儿劝道，“可都别哭，咱一家人难得见见面呢，要让老人哭了，可就是我说错话了。姥姥姥爷你们就安安心心的，也别担心我妈。家里现在日子也过好了，我三叔给我们家盖了大房子，青砖瓦房呢。我爸还念叨着要是以后你们离开这儿，就和我们一起住都能住下。我爸现在也受到老队长的看重，说不准就要做大队长了。以后要是你们真的去了我们家，谁也不能欺负你们。” 这话说的简直到了李家老爷子老太太的心眼里去了。他们不怕苦，就是担心走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被人欺负。 连李父都被说的红了老眼，偷偷的擦眼睛。 虽然李惠也不知道自己男人啥时候说了这样的话了，但是她丝毫不怀疑闺女说的话，她觉得大成完全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他就是这样的好男人。“爸妈，单单说得对，你们可别为咱们操心了，家里一切都好呢。” 舅舅李文昌终于憋不住了，红着一张脸道，“小惠啊，要是大成当了大队长，能把雪儿弄城里去吗？” 李惠听到这话就愣住了。 左单单也愣住了，她咋不知道大队长有这么大的权利啊。 李父李母都皱着眉头。李父道，“文昌，别给大成添麻烦。” 李文昌抹了一把脸，“我知道……可雪儿毕竟是我唯一的闺女。我这个当爸的也不在身边，我心里愧疚。” “也不怪舅舅，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左单单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惜，我爸也帮不上忙了，不是不帮，是鞭长莫及。苏雪现在已经不在咱生产队了，她去了山窝生产队。” “什么？”李文昌抬头看着她。 李母也道，“这是怎么回事？” 左单单叹息着道，“之前有个女知青生了病，她非得说人家女知青是乱搞男女关系。人家卫生所都出具证明说没那事儿了，她不依不饶的，跑人家老队长家里闹，又要去公社闹。就想让公社把那女知青抓着批斗。公社觉得她闹事，就给换了个偏远一点的生产队去了。” “真是胡闹，胡闹！”李老爷子直接气的狠狠的拍着桌子。他已经很久没这么生气过了。这会儿实在是气到心里去了。就因为左单单说的批斗两个字。 他们家之前就遭过罪，现在他们的孙女竟然还想让别人遭罪。让老爷子想起了当年那些不堪的往事。他的孙女竟然已经沦为那些一流了。 “怎么会呢，雪儿怎么会干这种事情，是不是公社搞错了？”李文昌有些不相信。 左单单道，“舅舅，公社和生产队总不会联合起来骗人吧。再说了，这事儿关她啥事啊，她去闹，没一点好处。反而要害了人家女知青一条命。都是女知青啊，何苦呢？” 李惠也解释道，“确实是这么回事。这事儿闹的还挺大，公社那边专门派人送她们去的山窝屯。” 李父和李母的脸都黑透了。作为高级知识分子，他们是很温和的一类人。很不喜欢闹事，也不喜欢害人。对苏雪的行为也是十分反感的。 “我也挺生气的，”左单单愤愤不平，“她有胆子去闹事儿，咋就没胆子偷偷的来看看自己的亲爹呢。想想就生气。” 李文昌：“……” 因为苏雪这事儿，李家人的心情一直不大美妙。唯一值得高兴的是，闺女和外孙女都很孝顺懂事。闺女家里也越过越好了，让人他们也像是看到希望一样。 走的时候，李惠又给隔壁送了点儿粮食。可惜隔壁没人，李惠就直接放家里了。给留着个纸条。 “妈，这给谁留的啊？”出农场之后，左单单问道。 李惠笑着道，“给你爸的一个长辈呢。以前也是部队的干部，听说还打过鬼子的，你爸敬佩他，平时也稍带着照顾点。” 哎哟，这歪打正着的烧了个冷灶啊。左单单心里惊讶，谁说好人没好报的。就左大成和李惠这种老实善良的人，冷不丁的也能帮几个大人物啊。 农场里，李母和李父两人站在门口看着远方，李母叹气，“看着单单这么懂事，我就放心了。咱小惠算是熬出头了。希望单单以后好好的孝顺她妈，小惠为她可受了大罪了。” “行了，以前的事情就别提了。”李父沉默的背着手进屋。 天气热起来了，左聪也从县城回来了。这孩子回来也没歇息，回来就跟着左大成两口子下地干活。 左聪长的好看，又读过书，他一回屯里，就惹的屯里新来的女知青的注意。 没办法，长的好的人，总是格外的让人注意。特别是这人还是读书的知识分子，家里勉强也算根正苗红，条件还好。简直就是这里的左家屯的钻石王老五了。 连魏晓红都偷偷的往左聪身边凑。 左单单发现这苗头之后，赶紧儿掐苗头，要是左聪真的找了魏晓红，她觉得自己能找块豆腐撞死了算了。 于是在魏晓红隐晦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希望左单单帮着撮合之后，左单单立马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你是要回城的人啊。咋能把眼睛放在农村呢。想想你们大姐，肯定找城里工人结婚了，没准还能找干部家庭子女呢。我虽然是我们家小聪的姐姐，也不得不说，你们不配！”关键是你配不上他。 左单单苦口婆心的劝，“你是多好的姑娘啊，得找个和你一样的，才能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魏晓红没想到左单单竟然会把她想的这么好，心里也觉得左单单说的很有道理。左聪就是好，可是也是农村人。而她迟早是要回城的。 左单单又问她，“对了，你们那封信寄过去很久了吧，咋还没回寄钱过来啊，我去公社帮你们问过了，都没信儿呢。” 说起这事儿魏晓红脸色就不好了，脸上愤愤不平，“肯定是舍不得给钱我和小军。当初说对我们多好多好呢，真的找上他们了，还不是舍不得。” 左单单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别太生气了，毕竟你们姐这年纪估摸着是要结婚的。她想嫁得好，嫁妆必须丰厚啊。” 这话简直就是戳了魏晓红的心窝子。她和魏小军都要过不下去了。家里竟然还想着给她大姐准备嫁妆？！ 过了两天，魏晓红和魏小军又一起来找左单单了，两人期期艾艾的，不好意思的找左单单要了邮票和信封。准备再给家里写一封信去。这次言辞更加的狠，“要是一个星期之内没看到钱，就恩断义绝！” 左单单看着他们写完了信，封好了信封寄出去。她可没告诉两人，这封信是注定到不了他们家里人手里了。因为他们家里人早就搬家了。 这没毛病，反正她整天在农村待着，咋知道人家省城干部家里搬家的事儿。 夏天刚刚过完，左家屯就出了一件喜事儿。 左水生家的孙子左小柱进省城当工人了。 这可在整个左家屯引起了一场轰动。轰动程度不低于当初第一辆拖拉机进左家屯的时候。 第79章 左家屯这么多年，可还没有谁能进省城当工人啊。左大成去当学徒就不算了，他那是为了学点手艺，给大师傅们跑腿的。左小柱这就不同了，同样是学徒，人家这叫学徒工。啥叫学徒工啊，就是先跟着师傅学。等学出来了，就能转正了。那可就是正式成为伟大的工人阶级的一员了。 这年月啥最光荣啊，工人啊。吃供应粮，住单位楼，这日子就像是宣传的共产主义一样。 大伙都去找左水生打听咋能进城的。 这种事儿就不好明说了，只能说省城单位看中了呗。谁知道咋回事啊。 哟，咋就看中小柱啦。 都心里直痒痒的，羡慕中又带着嫉妒。当然，更多的好奇左小柱咋能进城里去的。不过左水生打着马虎眼，谁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等徐大鹏回屯里来了，大伙才听到点儿风声，说是徐大鹏介绍小柱去省城的。 徐大鹏这次是回来和左单单告别的。毕竟在这地方，他就和左单单熟悉一些，就算不看在沈一鸣的份上，也得和左单单打个招呼再走，要不然也显得太无情无义了。顺便也带着左小柱一起去省城煤场。好歹也是一起出去的，总不能让左小柱自己去。 徐大鹏可好久没回屯里来了，当初他离开屯里也挺让人吃惊的。现在回来更让人吃惊，这冷不丁的就要回城了。 有人猜测是不是徐大鹏把左小柱弄城里去的。要不然咋都是进的省城煤场，而且还一起出发呢？ 这种事儿自然是没人出来解释的。误会就误会了。 左大成家里，徐大鹏正在和左大成吹牛，说起自己在煤场的事儿。 “那些煤场里面的老师傅啊，懂的东西多是多，可是那些知识都跟不上了，我随便指点指点，都拿我当师傅看。我才去几天呢，这位置就稳稳当当的。就是那个煤场的章主任都不能为难我。我说要走，都舍不得我。” 左单单：你舅舅是省城煤场的，还经常照顾公社煤场，人家敢为难你吗？你走了，多少好处也走了呢，当然舍不得了。 徐大鹏喝了一口酒，“这次我能回城里，多亏了沈一鸣呢。我都不知道咋说了。沈一鸣这人就是好啊，重情重义，热心肠。大成叔，你们家找这女婿是找对了。”得了好处必须狠狠的夸。 左大成听着这话挺得劲儿的，他也看着沈一鸣哪哪儿都好。这女婿就是招人喜欢呢，他现在走屯里，谁不羡慕他找了这么好个女婿啊。 说起女婿，他就想起了自己之前还看重徐大鹏来着，后来知道徐大鹏有对象了，才作罢。就顺嘴问道，“大鹏，你回去了，你对象咋办啊？可要安排好啊。” 噗—— 徐大鹏被左大成这话给惊的呛了起来，捂着嘴巴咳了咳，李惠赶紧给他拍了拍，又看着左大成，“喝酒说啥话啊，别把人孩子给呛坏了。” 左大成：……喝酒不说话干啥呢？这话他不敢说，他可不敢和李惠顶嘴。现在家里李惠当家。 倒是左单单看着徐大鹏道，“徐大鹏，你啥时候找对象了，咋没听你说啊？”公社就那么大，她经常去那边，要真有对象她咋没听说？ 徐大鹏也缓过来了，一脸纳闷，“我也奇怪呢，我啥时候找对象了。大成叔那话可把我给吓到了。大成叔，我可不是抛弃对象回城的负心汉啊。” “……真没对象？”左大成愣了，那一鸣咋说……哦，一鸣好像也没说徐大鹏找对象了，说是公社有人等着他。哎哟妈呀，误会大发了。 “没事没事，就上次你去镇上煤场的时候，我误会一鸣说的话了，误会误会了。咱喝一口。”左大成赶紧儿尴尬的和徐大鹏碰杯。心里想着这误会倒是好，要是没误会，他撮合大鹏和单单了，那不就没一鸣啥事了吗。看来还是一鸣和单单有缘分啊。 徐大鹏摆摆手，笑道，“不就是个误会吗，没事儿。来大成叔，咱走一个。”和左大成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酒。 左单单瞄了瞄两人，嘴角弯了弯。什么误会啊，沈一鸣那家伙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人说个话还能说不清楚？除非是故意不说清楚的。 至于为啥要让她爸以为徐大鹏有对象，那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有贼心呗。原来那么早就起了心思了，结果憋着没说，还和她玩心眼呢。真是个黑透了的老狐狸。 徐大鹏和左大成可没想那么多，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酒。 左红军家里也在陪着人喝酒。和他一起喝酒的是他心目中未来的女婿杨文新。 杨文新来公社几年了，在公社小学当老师。公社的知青队伍里面混的也算有头有脸了。虽然比不上沈一鸣，可左红军觉得已经很不错了。也不算给他丢脸。 “我知道这个徐大鹏回城是谁给办的，是沈一鸣办的。煤场的人说了，沈一鸣上次回来的时候还找过徐大鹏的。肯定是他给办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沈一鸣肯定有回城的关系。”杨文新喝了几口酒之后，终于说到了正题。 徐凤霞给他夹菜，“文新啊，这事儿你确定吗？那个沈一鸣还能有这本事？” “肯定有，要不然他都没用回城指标，怎么就把他自己给弄回去了？”杨文新肯定道。他这些年也念着回城呢。可惜他在小学当老师，回城的机会就比别人小。不过沈一鸣这边给了他一个念想。不通过回城指标回城，这就机会大了。 因为喝了酒，他有些上脸了，看着有些激动，“可惜我不能回城，我要是能回城了，我就和左欢结婚。带她回城里。” 听到这话，左欢的眼睛都亮了。她为啥找知青啊，可不就是为了去城里吗？ “那，那咋能回城呢？” 徐凤霞也看向杨文新。说实在的，她本来是不想让杨文新回城里去的。可看到那个沈一鸣回城里之后，给左大成两口子买了好东西，让他们在屯里那么风光之后，这观念就被影响了。也觉得自己有个回城的女婿更风光。 杨文新默不作声的喝了口酒，“回城可不容易，除非是有路子。沈一鸣能把徐大鹏这个外人给弄回城里。我和他这好歹也算是亲戚吧。” 话也不用说全，就让人听出他的意思了。 沈一鸣能为了外人使力气，咋不能为了亲戚呢。 徐凤霞的脸色就有些不好了。咋还要求到老二家里去啊。左红军也觉得不高兴。他现在和老二老三家里都不来往了。而且现在老二家里越过也好，让他也觉得很没面子，现在还得找老二家里帮忙，这就更让他觉得抬不起头了。 闷闷的喝了一口酒，“回不回城也没那么重要，农村也挺好的。” 杨文新的脸色变了变，有些不高兴。 “爸，回城咋不重要啊，太重要了。要是杨老师回城了，我就是城里人了。”左欢着急道。 左青在边上羡慕的听着，又看了看左欢身边坐着的杨文新，心情变得有些低落。 左红军可不管闺女咋想的，反正让他去低头求人，他是不会办的。要是老二还把他当大哥看，就该考虑到这事儿，帮着给办了。他这个做大哥的咋能去求人。 徐凤霞也在犹豫，她觉得以左大成两口子和家里现在的情况，没啥可能会帮忙。最主要是，她也不是很相信沈一鸣有这个能耐。都是知青，人家杨文新还是老师呢，沈一鸣能比他强多少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杨老师自己做梦瞎想一通呢。 想要达成的目的没成功，杨文新的心情就不好了，吃完饭就直接走人，说是回去上课。反正甭管上不上课，他都不打算在这家里待着。要不是想和那个沈一鸣攀上关系，他才不会搭理这家人呢。左欢长的模样是还成，可其他生产队还不是让他可劲儿的挑吗？ 那个沈一鸣的眼光也真是差，竟然就看上了这样的农村人家。那个左单单他可见过呢，除了长相还行，其他的都不怎么样。家里还有成分那么差的亲妈和亲戚。 等杨文新走了，左欢就在家里闹开了。 她现在一出门就能听人家说起左单单的好，说她命好，运气也好。现在给队里当会计，还找了个城里的对象。人家对象还稀罕她，以后肯定能享福。 听到这些话，她心里就不服气。自己哪里比左单单差了，咋自己找的男人就比不上左单单找的了。当初还是她先看上沈一鸣的呢。只是自己没机会接触，才让左单单抢了先的。现在她找的杨文新也不差呢，公社小学老师，多有文化。不就是运气差点没回城吗。要是能回城，肯定比沈一鸣要更好。 左红军气的直接捏着烟杆离开家里，自己出去抽闷烟去。 “妈，你咋不劝劝我爸啊。”左欢坐在床上哭闹，她知道找她爸闹肯定不成，只能找她妈闹。 徐凤霞脸上皱成一团，“我咋劝你爸，你爸那就是个死要面子的。让他找你二叔帮忙，肯定不成。” “面子重要还是闺女重要啊，杨老师要是去了城里，我也能跟着进城了。” 左欢做梦都想进城里。 徐凤霞道，“喊啥子杨老师啊，喊名字，你们是对象关系。” 左欢脸红道，“杨老师说了，这样喊显得有文化。我也觉得好，喊出来谁都知道他是老师。” 徐凤霞也没计较，文化人就是屁事多。“算了算了，回头我去找老二家的去。就算闹翻了，咱也是一家人。咋样也得帮这个忙。“ 下午徐凤霞就直接在地头找到干活的李惠了，直接就和她说了这事儿。 李惠还惊讶徐凤霞来找她说话呢，结果一听是这事儿，这心里就明白了。人家这哪是来缓和关系的啊，这就是有事儿想到你了，没事儿给扔一边。 她性子好，可不代表她蠢。以前是明知道这事儿吃亏，她也只能咬着牙做。现在就不一样了，不说徐凤霞这要办的事情她压根就办不到，更别说是让她去找一鸣那孩子了。人家本来就无依无靠的，咱家帮不上忙，还给他拉后腿，这像话吗？ 所以李惠直接拒绝了，“大鹏回城是他舅舅的关系，不是一鸣，你们搞错了。” “我们公社有人知道这事儿，你就别不承认了。”徐凤霞装作不信道。 李惠咬紧了牙道，“反正一鸣办不了，他一个年轻同志，能办这么大事儿吗？” 徐凤霞见李惠对她态度这么强硬，心里就不痛快了，这些年她说话，李惠啥时候敢吭声啊，这不就是仗着她家现在日子过好了吗？“李惠，你不想帮忙就直接说，别给我扯这么多歪理了，我就不信离了你这张屠户，我还得吃带毛的肉了。” 说着哼哼唧唧的就走了。 李惠见她走了，也没多想。反正这个口她是不会开的。 徐凤霞这边可没放弃，一下午都在琢磨这事儿。她觉得李惠不帮忙，那完全是因为不想让自家这边超过他们。 她就偏不让李惠得逞了。晚上就偷偷的和左欢商量着，“你直接带着杨文新去省城找那个沈一鸣去。反正离着远，他也不知道老左家同意不同意。你就直接去找他，就说都是亲戚，不能不帮忙，要不然咱和单单那丫头家里就闹别扭了。他要是真那么看重单单那丫头，这事儿就会办。” “妈，能成吗，我对着沈一鸣，我不知道咋说话。”左欢担心道。不知道咋的，她之前那心里就是看上沈一鸣了，可也挺怕他的。 “你傻啊，咋就不敢说话了，要不然你跟着去，让杨文新说话。他好歹是个文化人，知道咋说。反正咬死了一句话，我们和你二叔家里就算分家了，那也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是一家人。他必须帮亲戚这个忙！” 徐凤霞还有个心思，这事儿就算办不成，那个沈一鸣心里肯定会对他们这农村亲戚有意见，回头对单单那丫头肯定也会看不顺眼。看她那镇上小姑子左春红对娘家人的态度，就知道城里人有多讨厌农村人了。 反正她不好过，也不让老二家里好过。 第二天一早，左欢就去公社小学找杨文新。担心被左单单知道她们要干的事儿，她连早上左小柱他们的那趟顺风车都不敢坐，就先走着路去了。 这次左小柱和徐大鹏去省城，就和考中状元做官一样的，屯里大部分的人都跑来送行了。 老人们反反复复的就一句话，“小柱啊，你给咱左家屯长脸啦，可一定要留在城里，别让人给赶回来啦。” 左水生听着这话，脸皮子都在抖动。这会不会说话啊，他孙子还没去呢，就着急着担心被人赶回来的事儿了。 倒是左小柱本人很兴奋激动，压根没想那么多。小伙子皮肤黝黑，笑的露出一口白牙，“回去吧，都回去吧，别送了。以后乡亲们去省城办事儿，记得来找我啊。” “省城能随便去吗，那么大的地方。”屯里人惊奇道。 “大成知道，大成去过。”有老大娘道。 又有人提醒，“大成媳妇也是那儿来的。” “单单不是也去过吗？” 哟，这么一想可不得了。左大成这一家子都和省城有缘分哟。连找的女婿也是省城的。活该人家越过越好啊。 在大伙热热闹闹的议论声中，左大成乐呵呵的开着拖拉机，送左小柱和徐大鹏去镇上坐车。 左水生一家子也跟着去了，左小柱这一去，也不知道啥时候能见上面呢。对于最远只去过县城的左家屯人来说，省城那是个传说中的地方。就听过，没去过，遥不可及。 一路颠颠簸簸的到了镇上。看着左水生和他媳妇抹泪送左小柱他们上车之后，左单单就赶紧儿去公社里面给沈一鸣打电话了。 她很少和沈一鸣通电话，一来是办公电话用了不好，二来也是电话转接挺不方便。 转接了一次之后，终于转到沈一鸣办公室电话上去了。 可惜接电话的不是沈一鸣。是个女声，“你找沈一鸣同志啊，他去军区里面搞演讲去了。” 都混去军区演讲了啊，左单单诧异了一下，”那他啥时候回来啊？“ “这可不知道了，同志你有什么事儿吗，要不我记下来，回头帮你转达？” 这报社人还挺好。左单单笑道，“同志，那就麻烦你了。我是他对象，要是他回来了，请帮我告诉他，小柱他们去省城了，今天的车，让他有时间就去接一下。” 电话那边一听是沈一鸣的对象，顿时声音拔高了，“哟，是小左吧，哎哟，怎么不早说是你呢。我是一鸣的同事，你喊我楚大姐就成了。早就听一鸣说过你了，一直没见过面呢。下回你过来这边玩，大姐带你去省城玩。” 对面突然热情了，左单单微微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大姐你好，你可太客气了。我这咋好意思麻烦大姐啊。”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和一鸣关系好呢。就和我弟弟一样的，别客气。”楚大姐爽朗道。 左单单知道，和这类人打交道就不能客气，那样显得扭捏，于是大大方方道，“大姐，你这么好，那我可不和你客气了，回头我去省城一定要找大姐聚聚，再给大姐带点儿咱这里的土产。” “行嘞，那我可等着你来。”楚大姐爽朗的笑。 两人又客套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左单单搓了搓脸蛋，心里道，这老狐狸真是走哪儿都招人喜欢啊，人缘也特好了。 沈一鸣下午才从军区回来，脸上带着点儿疲惫，精神却很亢奋。 刚回来呢，楚大姐就乐呵呵的跑他办公桌这边来了，“一鸣，知道上午谁给你打电话了吗？” 沈一鸣正在整理自己用的资料，听这话，笑道，“谁啊？” “你对象。”楚大姐说完就看着沈一鸣，果然看到沈一鸣的手停住了，眼睛发亮的看着她，“什么时候？说什么了吗？“ “你没在，她能和我说什么啊，小姑娘家家的有些话也不能对我这外人说啊。”楚大姐打趣道。 沈一鸣想着左单单了，脸上也忍不住的笑，“她有说打电话来干什么吗？”他可知道左单单是无事不打电话的，每次联系他，绝对不是因为想念他。那丫头就做不出来这么贴心的事情。 楚大姐这才想起正事儿，赶紧道，“对了，她说小柱他们今天来省城，让你有时间接一接。” 沈一鸣笑着点头，“幸好大姐你帮我接了电话，要不然就误了事了。老家那边来人了，要是没人接可让人寒心了。” 楚大姐闻言，就小声道，“就是接我爸班的那个？”她爸妈都在省城煤场上班，她爸今年退下来，原本位置是留给她妹妹的，现在她妹妹去了运输公司，这位置自然就用不上了，沈一鸣就说帮着牵线，把他爸这个编制让给煤场里面的一个领导的外甥，让那领导给她妈调到食堂里面去，就没那么辛苦了。而且食堂里面是肥差，肯定比下矿好。她妈还得干两年，也能过几天舒服日子了。一个用不上的岗位，就能和人家煤场领导联系上，这事儿当然乐意了。 沈一鸣笑道，“都是一起的。” 楚大姐觉得沈一鸣人真是好，就连下乡时候待那地方的人，他都称为老家人。现在这种重情重义的人可真是没多少了。 既然知道人家煤场领导的外甥回来了，楚大姐自然也要做点表示了。她在军区小车班认识师傅，给人付油钱，让人家帮着走一趟，晚上去车站接人。 于是晚上沈一鸣就坐着军区的车子去接徐大鹏他们。 徐大鹏和左小柱一路奔波，终于到了省城。经过一天的车程，两人累成狗了。看着已经是晚上了，徐大鹏还在发愁带着左小柱怎么回去呢。结果一下车就看到沈一鸣来接他们了。顿时两人感动的眼泪汪汪的。 车子直接送到了徐大鹏的家里，左小柱明天和徐大鹏一起去煤场，今晚直接徐大鹏家里了。沈一鸣给人家司机师傅塞了一包烟，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开车的师傅笑呵呵走了。 等人走了，沈一鸣就告诉徐大鹏，这车子是楚大姐请的，让徐大鹏去了煤场之后，多照顾一下楚大姐的母亲。毕竟他这编制还是楚大姐他爸的。不能让人觉得他得了好处就忘本了。反正人家老娘在煤场也干不了两年了，帮忙也就那么点时间。还了人情，以后也不用欠人家的了。 徐大鹏知道沈一鸣这是教他做人做事呢，心里感激，觉得沈一鸣真是他的良师益友。算是为他操碎了心了。 沈一鸣又嘱咐了左小柱去了煤场勤劳苦干，争取转正。左小柱看着这个大成叔家的女婿，觉得特有安全感。 临走的时候，沈一鸣才语重心长的和两人说，“我能做就这么多了，以后得看你们自己的啦。” 徐大鹏激动的给了他一个熊抱，“兄弟，你这兄弟我就认下了。”以前他和沈一鸣就是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现在他觉得沈一鸣就是他亲兄弟。 回去的路上，沈一鸣看看天，想想今天办的这事情觉得还是很完美的。明天给公社那边打个电话，要是能遇上左单单，也好和她交差了。 没能接到左单单的电话，沈一鸣心里总带着那么点儿遗憾。特别是他现在每天做梦都会梦到小树林里的那些事儿，心里惦记的都要睡不着觉了。 第二天顶着微微发青的眼圈，沈一鸣就守到电话边上，算着时间，准备给左单单打电话。 终于打了一个过去，接电话的是章书记。沈一鸣眼里那点儿激动一瞬间就融化消散了。 “一鸣啊，找左单单同志的吧，她今天没来公社呢。这几天生产队估在忙呢，马上要秋收了，都在搞动员。” 沈一鸣就笑，“她整天忙着为公社办事儿，我也知道难得碰到她，这不好久没和章书记说话了吗，特地打电话问候一下。上次回来匆忙，也没时间去您办公室坐坐……” 和章书记扯了一会儿客气话，沈一鸣这才叹着气给挂掉了。 他默默的算了算自己现在的工资，因为这次事情办的好，工资给他提上去了，现在能拿四十六块钱一个月。加上他的补贴什么的加起来能有五十了。如果再加上写稿子得的奖励，一个月能凑个六十块……这还是不够稳定，回头那丫头肯定能有话说。还得努把力，翻了年看能不能把工资等级再给提一提。实在不行就换个工资高的单位了。总不能被一个月一百块钱的工资给难住了。 还有房子和车子。房子倒是好办，这些年他存的钱，再想办法赚点外快，在省城买个房子倒是买得起。只要找找关系，那些被没收的公产还是能挑出品相好的房子的。就是不知道单单是要住单位楼房，还是只要他买的房子就成。回头打电话还得问清楚。 车子……运输公司旧车改装一下倒是能用，不过那丫头好像不喜欢改装车。之前看她就嫌弃那个去县城的小巴车。而且他这地位，开小汽车容易让人抓把柄。这职位还是得提升一下。 算来算去，这年前怎么样也办不成这三件大事儿。沈一鸣微微急躁的捏了捏眉头。第一次觉得，他这能力还是太差了。 第80章 虽然知道左单单忙，不过沈一鸣还是准备再试试给左单单打个电话。和她商量一下房子的事情。先把房子拿下来，或者问问她秋收之后什么时候来省城，两人一起去看房子。另外车子的事情也要商量一下，看是什么车才行。 至于左单单这次能不能接电话，沈一鸣是不担心的。章书记那人也不糊涂，他打电话回去是为什么，章书记心里也清楚。 第二天一早，沈一鸣就盯着办公室的电话，脑袋里想着待会和左单单能说上话，心里觉得愉悦期待。另外一方面又想到两人通信太不方便了。这样让左单单来回折腾的，他心里也不乐意。 还是得想办法给左家屯装个电话机才行。 沈一鸣脑袋里面就开始想着自己的关系网，怎样才能给左家屯装上电话。 “沈一鸣同志，外面有人找。”门卫大叔又在门口喊了一嗓子。 有人见沈一鸣发呆，赶紧儿帮着喊，“一鸣，外面有人找你呢。” 沈一鸣这才回过神来，笑着道了谢，起身往门外走去，见着门卫张大叔了，边给他发烟，边问，“张叔，什么人找我啊？“ “一男一女，说是从左家屯来的。还说是你亲戚。我看了，没酒窝，不是你对象。“张叔笑呵呵道。 沈一鸣也知道这时候左单单正忙着，不可能有时间来找他的。心里也有些纳闷，不过面上不动声色的。 到了门口看着来人了，他眉头微微的挑了挑，脸上就挂着微笑走了过去。 张叔没进门卫室，给他们私人空间好聊天，自己在外面抽着沈一鸣刚刚给他塞的烟。 门卫室里，左欢看到沈一鸣了，脸一下子红了，站在杨文新身边不敢说话。她一直就怕沈一鸣，总觉得在他面前连脑袋都抬不起来。 杨文新看不上她这个怂样，走过来和沈一鸣握手，“沈一鸣同志，还记得我吗，杨文新。上次你们第一次来左家屯生产队的时候，就是我去接你们的。” 沈一鸣装作思考的样子想了一下，脸上恍然，“哦……上次好像是单单接的我们。你好像是跑去和女同志挤在一起的那位？” 杨文新脸上顿时有些尴尬了，“我那是为了帮助女同志。咱先不说那些了，说起来咱们还是很有缘分的。你看你和左单单同志处对象了，我和左欢同志也处对象了。这要是按着过去的说法咱也是连襟了。你说是不是挺有缘分的？” 沈一鸣看向左欢，纳闷道，“不是分家了吗？听左奶奶说，已经和你们断绝关系了。” 杨文新接不下去，拉了拉左欢。 “……那都是说的气话，都是亲兄弟，怎么可能会断绝呢。关系还是很好的。这不，我们说找你，二叔二婶都挺高兴的。”左欢赶紧儿插嘴道，心里又怨奶奶太狠心，竟然和外人这么说。 “说的也是，”沈一鸣点点头，笑着看两人，“所以你们今天来就专程来看我的？可真不好意思，我这还上着班，正忙着也不能请假。来之前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也能带你去四处转转。” “不用了不用了，说起来我也是这里人，挺熟悉的。”杨文新见沈一鸣是这态度，心里就放心了，“一鸣，其实我和左欢今天来，也是有事儿要拜托你帮忙的。我想着咱们也是亲戚关系，怎么样也要帮帮我。” 沈一鸣不动声色的笑，“客气什么，有事说事。” 杨文新笑了笑，“是这样的，我听说徐大鹏同志回城的事儿，好像是你帮的忙……我在大河公社也待了几年了，其实也挺习惯了。不过我现在和左欢在处对象，我想让她过好日子，带她回城里……一鸣，我觉得你应该能体会到我的心情的。” “当然能体会，”沈一鸣笑着点头，“所以你是想让我帮你回城？” 杨文新和左欢没想到沈一鸣这么直白的就点出来了，左欢不好意思道，“沈一鸣，咱好歹也是亲戚，我和单单也是堂姐妹的关系。你要是念着单单的好，就帮帮咱们吧。“ 沈一鸣看着两人没说话。 杨文新皱了皱眉头，掐了左欢一把，左欢咬着牙道，“沈一鸣，我二叔二婶都在屯里，和我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事儿要是办不成，我妈肯定得去找我二叔二婶闹。你也不想他们整天被我妈闹吧。你也知道我妈那个脾气，没人拦得住……” 杨文新也笑，“左单单同志现在是公社的干部，这样整天被人闹的抬不起头，在公社里面也要被人笑话。连家里都管不好，还怎么当干部啊。你说是不是？都是亲戚，互相帮衬也是应该的。” 扫了两人一眼，沈一鸣微微一笑，“亲戚之间是应该互相帮衬的。咱们先不说我能不能帮得上这个忙……咱们是亲戚吗？” 杨文新脸色微变。左欢连忙道，“是亲戚，杨老师是准备和我结婚的。” “这不是还没结婚吗？”沈一鸣皱了皱眉头，“我也看过不少回城之后就抛弃农村对象的事情。你们没领证结婚，我可没这个心思帮人。要不然今天带这个过来说是亲戚，明天又带那个过来说是亲戚……” “沈一鸣，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左欢可不是这样喜新厌旧的人。”左欢激动道。 沈一鸣轻轻的摇了摇手指头，不疾不徐道，“不不，我不是这意思。只是担心有些人回城了就忘了本了。到时候你母亲，不还是要找大成叔他们闹吗？我可不能干这样的蠢事。左欢同志，没结婚，就别往我面前带了。”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没法反驳。 左欢闻言，也说不出话来了。没结婚，沈一鸣就不认杨文新这个亲戚呢。 杨文新这会儿笑不出来了，脸色僵硬。他知道沈一鸣的意思是让他和左欢结婚。 看着两人没说话，沈一鸣板着脸，“瞧，你们自己都没弄清楚，就跑来找我了。你们还是把事情给弄清楚了再说吧，我这边还忙着，就先回去了。” 说完慢悠悠的走了出去，路过张叔的时候，又给张叔发了根烟。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自己抽啊。”张叔不好意思的接过来。 沈一鸣笑，“我不能抽，我对象不喜欢。” 张叔立马乐了，“这小子哟。”还被对象管着了。 沈一鸣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他将写完的稿子拿出来细细的审核修改。 等到中午十一点四十下班，所有人都去吃饭了，沈一鸣喝了口茶，才拿起电话拨了过去。 “你好，这里是大河公社，请问哪位。”对面传来清脆的女声。 沈一鸣嘴角弯了弯，“这边是省军区报社，我找左会计了解一下工作。” “哦，不好意思，左会计还在开会，请在滴的一声后留言，滴——，有事儿请说事儿。” 沈一鸣往椅子上一靠，神色轻松，“请帮我转达，我最近一直做梦，梦到左家屯山腰上的那一片树林……” “打住打住，沈一鸣，正经点儿。”电话那头，左单单激动的嚷嚷道。 沈一鸣惊讶，“左单单同志，你开完会回来了？” 左单单咬牙，“沈一鸣，你就知道气我。赶紧说，到底有啥事儿呢。我今天被通知过来开会，结果过来就听一堆废话，开完会章书记就让我在办公室帮着接电话呢。我就知道是你这小子使坏了。” “哦，我昨天给章书记打电话问候他，可能他误会什么了。当干部的人都喜欢想多了。不过既然遇上了，我正好和你说些事儿呢。左单单同志，我这边让人帮着留意房子，你看看什么时候过来一起看，还是我自己定下来。是要单位楼房还是自己买？” “沈一鸣，买房干啥啊？” “结婚啊，你不是说没房不结婚吗？” 左单单嘴角抽了抽，沈一鸣竟然这么快就开始张罗房子了。她脑袋里顿时晕乎乎的。买房子这事儿不是大事儿吗，不是需要准备很久吗，怎么到了沈一鸣这里就成买大白菜一样了。 “你其他条件还没达到，急着买房干啥啊？” 沈一鸣道，“我涨工资了，现在一个月固定能拿四十六。再想办法凑凑，很快就能一个月一百了。车子我也在想办法……” 他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什么时候过来。左单单同志，我想你了。” 沈一鸣冷不丁来这儿一下子，左单单心顿时跳了跳，摸了摸跳的有些快的心口，声音都不由的放软了，“急啥啊，我这不是忙着秋收吗。等这边忙完了我就过去。” “……好吧，那等我买了房子和车子，工资够一百了，咱就结婚。你放心，我就是累死了我也得达到这条件。”沈一鸣的声音也软了。 左单单听出点儿可怜巴巴的感觉，正准备说咱也不用那么高的条件，突然想到什么，眼睛一眯，沈一鸣那家伙怎么可能露出可怜样儿，“沈一鸣，你这又准备给干啥呢，别想让我心软提条件，我这心和冬天的石头一样又冷又硬。” 电话这头，沈一鸣眉头一挑，笑眯眯道，“没，我就看我不在你身边，你这警觉性有没有降低。看你反应这么快我就放心了，我不在的时候也没人能欺负你。”他说的大义凌然的，左单单腻歪的啧啧出声，“我不去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谁敢欺负我啊？” 沈一鸣道，“是没人敢欺负你，就是今天有人来欺负我了，我就担心你了。” 左单单可不信，沈一鸣要欺负人，那还不得跟玩儿似的。“谁这么厉害啊，还能欺负了沈一鸣同志。” “杨文新和左欢，来找我帮忙办回城的事情，”沈一鸣将今天左欢和杨文新来找他的事情和左单单说了。 左单单没想到左欢他们胆子这么大，竟然敢跑城里去威胁沈一鸣。乖乖哟，这是要找虐吗。“那你咋说的？” “哦，我没怎么说，就是和他们说没领证结婚就不算亲戚，帮不了。” 左单单嘿嘿的笑，“你太坏了。”她可知道杨文新就压根不像想和左欢结婚的人。 她笑了几声又道，“那要是人家真的领证结婚了去找你，你怎么办？” 沈一鸣叹息，“左单单同志，你太高估我了。按照政策，结婚之后是很难回城的。我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能耐。我要有那能耐，我早把你给弄城里来了。” “沈一鸣，你就是个小坏蛋。”左单单笑骂一声。“行啦，不和你说了，回头他们要来办公室啦。” “嗯。”沈一鸣这边听着满脸享受。脑袋里想着左单单骂人时候那机灵古怪的神情。 电话电话，得装电话啊。 大河公社这边，左单单想着沈一鸣使坏，就直乐呵。又忍不住想到小树林的时候，沈一鸣那发傻的样子……咳咳，她摸了摸发热的脸蛋，轻轻的拍了拍。 想啥呢，要有一颗纯纯的心，不能被沈一鸣给带坏了！ 从办公室出来，章书记正在外面和章宝树说话。 他早就回来了，就是故意留时间给左单单和沈一鸣讲电话呢。人家处对象讲电话，旁人可不好意思待在边上。 “小左啊，没谁打电话过来吧。”章书记笑眯眯道。 左单单笑着道，“有呢，省城报社那边打电话过来感谢章书记您，说是上次写稿子的事情，多谢公社配合了。现在连省军区那边都知道咱大河公社啦。让我一定要好好的感谢您。刚刚您没在，我就和他们多说了几句客套话。” 章书记听了笑哈哈的，甭管是真是假，这话听着让人舒坦。 左单单这边要回去忙着屯里秋收的事情，也不能多待着了，赶着马车就走了。 等左单单走了，章宝树抽着烟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这姑娘怪机灵的，比那些木头一样的丫头招人喜欢多了。难怪沈一鸣看上了。” 听到他的话，章书记的脸顿时一板，“宝树，不该有的心思你给我收紧了。上次的事情我没打断你的腿，你要是再惹事，你这两条腿我都给打断了。” 章宝树顿时觉得两腿一软，不敢吭声。 左单单从公社回到屯里之后，就忙活起来了。她倒是没骗沈一鸣，秋收是真的忙，加上今年天气不咋样，总担心粮食没收上来又被雨水给冲了。 忙碌之余，她倒是注意了一下左红军家里这边。秋收大包干，都是分配任务到各个家里的。这会儿左红军家里这边分了四口人的任务，实际上也就左红军和徐凤霞，还有左青在干活。 左单单是知道左青找了一户人家的，还是七婆给找的。 人家对左青倒是没啥意见，知道是个勤劳苦干的。可是因为左青的对象不爱说话，平时两人也没啥交往，也没给左红军家里买东西，所以徐凤霞对这个对象不是很满意。对方家里对徐凤霞这态度也不满意，所以两人的婚事一直没提上议程。 左单单觉得徐凤霞这思想挺奇葩的，小闺女不干活都行，大闺女拼命干活，还得找个顾着娘家的女婿。关键是左青竟然没意见。听七婆说，左青似乎对她这对象也不满意，这婚事只怕要黄了。 也不知道要是杨文新和左欢真的结婚了，他们家里又要咋样。 左欢和杨文新第二天就赶回大河公社了。 左欢在路上就被杨文新给洗脑了，一个劲儿强调先回城再结婚，让老左家这边再出面和沈一鸣说说。特别是让左单单去说，这男人处对象之后就容易听对象的话。一回来，左欢就在家里嚷嚷开了。说沈一鸣不乐意帮忙，说她和杨文新没结婚，所以不算亲戚，不乐意帮忙。意思也是让徐凤霞去左单单家里闹闹，让左单单他们去和沈一鸣说。 “我看沈一鸣这小子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没结婚，万一跑了怎么办？”徐凤霞倒是挺同意沈一鸣的话的。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她可不是左欢这样的小姑娘，让人拿话哄一哄就找不着方向了。 结婚，必须结婚。 反正沈一鸣不是说了吗，结婚了就算亲戚了。 左欢道，“那要是杨老师不乐意咋办？” 徐凤霞咬着牙道，“他想回城就得乐意，你就这样和他说。反正必须结婚。” 杨文新这边足足考虑了两天，才咬着牙同意了和左欢结婚。不过得等到秋收之后。 ………… “秋收即将成功了，我们即将获得最后的胜利，同志们，今年要是提前完成任务，咱就多杀一头猪，还要奖励提前完成大包干任务的家庭。同志们，打起精神来，争取最后的胜利，一切为了国家建设！”左水生大生的吼。 一切为了猪肉！左家屯众人心里呐喊。 甭管喊啥，目的都是一致的。完成任务多吃猪肉。 左单单趴在办公室里，看着整理好的一叠工分记录本，长长的舒了口气。最近她又要下地帮忙，还得赶着时间把工分给算出来，等着秋收之后分粮食。真的是差点儿累成狗了。 中午下工后直接锁门回家，才到门口，就看到了已经累成狗的魏晓红和魏小军两人。 这姐弟两现在已经完全看不出城里娃娃的样子了，皮肤晒的黑亮，瘦的皮包骨头。看到左单单来了，魏晓红直接委屈的哭了。 “左会计，还是没收到钱吗？会不会别人拿去了？” 左单单板着脸道，“怎么可能被人拿了，那取款单除了你们，谁还能把钱拿出来啊。拿不出来，人家拿去干啥。你们要是不信，自己去公社找人问。” 魏晓红直抹泪，“我就是没想到，他们真的那么狠心啊。真不管我和小军了。我们每天都吃不饱，也没钱，这日子没法过了。” 魏小军狠狠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子儿。心里憋屈的要命。 左单单怜惜的看着他们两，“你们也想开点。指望别人是指望不上了，这样，回头分猪肉的时候，我想办法给你们也分一点。也好好补一补。唉，看着你们这样，怪可怜的……要不你们过年的时候回去求求你们妈……” “不求，死也不求。我们就当没这个妈了。以后咱一辈子不回那个家去！” 魏小军咬牙切齿道。 对对对，你们妈那么狠毒，你们不回去完全是正确的。这没毛病。左单单脸上惆怅叹气。 第81章 省城筒子楼的走道里面，杜鹃和魏静仁在做饭，屋里魏国华和魏静仁的对象邵爱军在聊天。 基本上是邵爱军在说话，魏国华时不时的应一两句，显得兴致缺缺的。邵爱军也知道魏国华的情况，知道他心情不是很好，所以也没计较。谁让这是魏静仁的老子呢，他就看上魏静仁了，得敬着她老子。 杜鹃听着里面的动静，见魏国华这个样子，心里有些不满。家里已经不同以往了，魏国华这样对人家，回头让静仁的对象心里不舒坦了。坏了两人感情可怎么办？ 现在家里的事情一出一出的，静仁现在在煤场里面上班，原本坐办公室的人，现在只能煤场食堂里面上班了。而且还是个没有编制的临时工而已。虽然有份工作，可一点也不稳定。杜鹃觉得还是得尽快结婚，把关系给定下来。这样邵爱军也要帮着照顾一下家里了。 “静仁，爱军和你说了什么时候结婚没？”她看了看旁边沉默的闺女问道。 魏静仁低着头干活，听到这话动作顿了一下，“没，我连他家里都没去过呢。这事儿不急。”邵爱军倒是让她去过家里，可她没同意。 杜鹃点了点她的脑袋，“静仁，你长点心。好不容易留城里了，可要一门心思的把日子过好了。唉，你弟弟妹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家里一团糟，我都顾不上他们了。等你这事情定下来了，我得抽时间去看看他们。” “妈，农村也没那么差，他们一起又有伴儿，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么说，可从小没吃什么苦头的人，一下子去了乡下，肯定不习惯。”杜鹃现在想着心里就难受。可她也没办法。魏国华现在整天不出门，就在家里喝闷酒，对她也没好脸色。家里也没个收入来源，一直吃老本，她愁的不得了，也压根顾不上乡下那边了。 超好了饭菜进屋里的时候，杜鹃脸上就带着笑了，“爱军啊，你有空多来家里坐坐，你魏叔叔平时在家里也不爱出门，就喜欢人陪着。” “阿姨，你放心吧，我肯定经常过来陪叔叔。弟弟妹妹都不在城里，我得替他们尽孝。” 魏国华脸色有些不好，心情也很郁闷。他自己有三个孩子，还需要别人家的孩子尽孝？ 他脸色一变，邵爱军就看出来了，也不明白魏国华这是这么突然变脸色了。气氛一时间变的有些尴尬。 杜鹃赶紧打圆场，“好了吃饭吃饭，这可是静仁炒的呢，你尝尝。我们家静仁手艺最好了。” 邵爱军连忙一脸高兴的吃菜，还边夸着魏静仁的手艺好。 吃完饭之后，魏静仁送邵爱军出门，顺便出去逛逛。他们一走，魏国华就在家里拍桌子，“不就是一个煤场工人吗，还要我亲自陪着。还好酒好菜的招待，我魏国华就是落魄了，那也不至于干这种事情。” 杜鹃咬了咬唇，勉强笑道，“这还不是为了孩子吗。现在静仁和他处对象，平时在单位里面还得他照顾呢。”起先杜鹃也觉得不甘心找个普通工人，可人家家里还是个小领导，也勉强凑合了。主要是魏国华这事儿闹的大，省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也不会和他们家结亲。 “你为了你闺女的面子，就把我的面子往地上扔。杜鹃，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自私的。我为什么要给你闺女撑面子？我两个孩子都给她让道了，让她好好的留在城里，他们都下乡了。还有一鸣，当初也是因为她吧。” 魏国华越说越生气。如果当初下乡的是魏静仁，也没后面那么多的事情了。他为了别人的种，把自己闹得下台了。杜鹃这么护着这个孩子，就知道糟蹋他的孩子，这是把他魏国华当成什么了？ 杜鹃没想到魏国华竟然把这责任都给推到魏静仁身上去了，顿时生气道，“魏国华，你有没有良心。静仁现在可养着我们呢。” 魏国华气笑了，“怎么，我当初养着她就行，她养着我就不行了？要不是因为她，我也用不着她养着。” 突然又想起什么，他对着杜鹃伸手，“钱呢，把家里的钱给我。” “你要钱干什么？”杜鹃警觉道。之前魏国华压根就不管家里事情，钱都是她放着的。“那都是留给孩子们的。” “孩子，留给哪个孩子的？给你收着，还不知道能不能到我孩子的手里。给我自己收着！” “魏国华，你……”杜鹃气的牙痒痒，她就没想到魏国华失去职位之后，竟然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她和静仁身上来了。她是有责任，可她也不知道那个李江河竟然会使出手段害人。 尽管不乐意，杜鹃也不敢和魏国华硬着来。只能将家里的存折给了魏国华。 魏国华将存折贴身放着，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杜鹃。在杜鹃的运作下，他亲生的孩子都没法给他养老了，他必须得放着杜鹃把家里的东西也给弄没了。 作为一个被人迫害过的人，魏国华此刻看谁都像是要害他的。特别是与他同床共枕却偷偷的背着他做了那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的杜鹃。 杜鹃气的咬碎了牙。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前不久，她还是让人羡慕的官太太，住大房子，食精细粮，出入有汽车。怎么到了现在，一无所有了。好在她生了三个孩子，以后老了，三个孩子也会孝顺她。孩子们都和她亲，和魏国华不亲，以后孩子们长大了，她也不用怕魏国华了。 左家屯里，魏小军和魏晓红正一脸感动的看着左单单端过来的肉。 秋收结束之后，老队长很守信用的直接杀了一头猪。先发了奖励肉，然后又按着工分发肉。知青们是没法分肉的，生产队里养的猪和他们没关系。除了李晨亮有钱，拿钱找老乡买了一斤猪肉之外，其他的知青都没能吃上肉。魏晓红和魏小军就更不用说了。 好在左单单提出把肉骨头给知青们顿一顿，好歹也能补一补。魏晓红和魏小军才能喝上一口肉汤，总算是沾了荤腥。后面左单单又给他们端了一碗肉过来。虽然只是几块肉，可对于几个月没吃上肉，又狠狠的劳作了几个月的人来说，这简直就是绝世美味了。 姐弟两狼吞虎咽的，吃了满嘴的油。左单单看着啧啧出声，“太可怜了，我看着都心酸。我要去省城看一鸣了，要不要让我给你们家里带个信，把你们现在的境况说一说。哎，你们表现的可怜点儿，他们估摸着就会心软了。就算你们妈偏心你们大姐，你们到底也是她生的……” “左会计，你别说了，我和晓红都决定了，不靠着她们。以后我们也不给他们养老。等我们回城了，我们挣钱自己花。”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就是看你们太可怜了。看不下去。我也帮不了你们啥子，毕竟家里也不是我当家，家里老太太管着严，一口肉都不能少，我这还是从我自己嘴里省出来给你们吃的。” 左单单馋嘴的舔了舔嘴唇。 两人就有些尴尬了，合着这肉还是左单单自己的那份儿呢。 肉都吃完了，也拿不出来了。而且两人压根也不想拿出来。都多少天没吃上肉了，肚子里没荤腥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 魏晓红指天发誓道，“左会计，你今天对我们的好，我们一定记着，以后我和小军回城了，我们挣钱了肯定报答你。” 魏小军点头，“对，肯定报答，我们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还是孝顺你们妈吧。就算偏心，好歹也是你们妈。”左单单劝道。 “我们才不孝顺她呢，我们没妈！”魏小军坚定道。 左单单仰天叹息，这可不是她坏，她都好好劝人家了。人家不听咋办。以后可不能怪她头上来了。 秋收之后，家里这边的的事情忙活的差不多了，马上要过中秋节了。 左成才从县城回来，把挣的钱和左单单偷偷的分了分。因为左单单拿的本钱，他去找工厂那边收次货倒卖。两人最后除去本钱之外再五五分账。虽然每次赚的不多。可是每个月的集中起来也不少。就左成才自己，每个月都能赚二十来块钱呢。加上工资也不少了。 不过他还是惦记着去年的大生意，忙活一阵子就能赚大钱。心里痒痒啊。 “叔，上次都出那事儿了，我可不敢再做那生意了。山货肯定是不能收了。要不然这样，你不是要去一趟省城吗。我也正好要去。咱这次不卖山货了，就收一批水果去卖。你看咋样？” 左单单现在是不乐意冒险了。她现在并不是很缺钱用。家里房子也盖起来了，每个月和左成才这边的生意也能有收入，就没必要再冒险在屯里挣钱了。 左成才一听，眼冒金光，“能收多少，我那货车能拖不少呢。” “几百斤肯定是有的。”左单单估摸着，她那果园里面水果多着呢，关键是要她自己去摘，所以也不能说多了。 这边左成才已经算了一笔账，一斤苹果就是挣一毛钱，回头也是能挣不少钱吧。跑一趟肯定能赶上一整个月了。“成，就做水果生意。这马上还要过节了，水果好卖。还是卖给上回那个人不？” “还不知道人家收不收，回头我去公社的时候打电话联系一下。”左单单好久没和李晨亮打交道了，都不知道李晨亮现在还干不干这买卖。 左单单还琢磨着要不要和李晨亮做生意的时候，李晨亮倒是难得的找到她办公室来了。 李晨亮显得有些别扭，硬着脖子道，“左单单，这不是马上要过中秋节了吗，上次咱们那生意还做不？” 哎哟，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左单单立马一本正经道，“啥生意不生意的。咱是正经人，能做生意吗？你要是让我替你办事拿辛苦钱，那还差不多。” 李晨亮嘴角抖了抖，“那你还能替我办事吗？” 左单单道，“咱乐于助人，当然可以。不过呢你要是想要上次那篮子就不成了。我叔现在联系不了。不过他能弄到一批水果。和那水果篮子的水果差不多。你要是想要我就帮你去说说。” “水果……也行。”李晨亮脑袋里也算了算。就是光卖水果，只要量大也能挣不少。 左单单立马拿着算盘，噼里啪啦的算起来，“水果量大，我们这边负责运输送货。你给个辛苦钱十块钱就成了。另外苹果价钱是四毛钱一斤。你要是能弄一些工业票啊，布票啥的，我能帮你去讲讲，看能不能便宜到三毛五一斤。你先付个二十块钱定金，另外的等货送了再算。” 李晨亮听着左单单打算盘打的叮当响，脑袋里面也晕乎乎的。 他干脆坐到左单单对面的椅子上面，边看着左单单打算盘，边道，“左单单，你和沈一鸣还在处？他现在都回城了，要是真想和你在一块儿，早就和你结婚了。你还傻乎乎的等着他呢。” “咋了，你还想着让我和他分啊。我们处的好好的，你就别干这种事儿了。”左单单嫌弃的摆了摆手。她现在和沈一鸣感情正佳呢，可不希望听到别人说他不好。 李晨亮鼓着脸没说话。左单单这边已经算好账了，“嗯，这样，人家那边至少能提供八百斤的苹果。你看咋样？” “行，多少都能吃得下。我们家亲戚多！”李晨亮似乎在赌气道。 左单单就喜欢听这话。“行行行，知道你们家亲戚能吃。那行，我过两天就要去省城那边了，正好和我叔叔一起过去呢。你要是要，我让我叔就送过去。” “你去找沈一鸣？”李晨亮瞪大了眼睛。 “……你激动啥啊？”左单单瞪着他道。 李晨亮似乎有些憋不住了，“左单单，你不是说我比沈一鸣好吗，为什么，为什么和他处对象？” 左单单心道我不和他处对象，难不成我和你处对象啊。 她咳了咳，“这看对眼了还管啥好不好啊？再说了，人家诚心的追求，我这不同意也特心狠了。”关键是颜也招人喜欢。 “……”李晨亮紧紧的抿了抿嘴，沉默了片刻，这才站起来准备走。 左单单喊道，“唉，是不是定下来啦，后天送啊。” “定下来了，回头我就去公社打电话！”李晨亮直接气鼓鼓的走了出去。 看着他走了，左单单这才做出吃惊的神色。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这李晨亮可别是看上她了？不会吧，这小子之前不老是说她是乡下土妞，看不上她吗？ 哎哟不管了不管了，谁还没被几个人追求过啊。想当年她也是在宿舍楼上给人泼冷水的人。不过回头她得和沈一鸣说说，让他知道，自己也是很有行情的。 让男同志适当的有些危机感，这是压制他的手段之一。 因为定了下来，左单单这两天晚上也不休息了，就跑果园里面摘水果去了。等到终于摘了将近一千斤水果的时候，左单单差点儿累趴下了。 左大成看着就觉得心疼，“要不要过几天再去看一鸣。你在家里再休息两天。” 左单单边吃饭边摆手，“不成，都约好了过去过中秋节的。”送货日期都约好了，咋能改天呢。 李惠拉了拉左大成，让他别多嘴了。小姑娘正处着对象，感情正好的时候巴不得时时刻刻的在一块儿呢，单单这时候的心估摸着早就飞了。咋能愿意留在家里多待两天呢。 中秋节前两天的夜里，左单单拿着找左水生开好的介绍信，就跟着左成才一起坐车前往省城了。 这次因为是左成才自己开车，可就方便多了。两人直接还是去的上次的那个小树林，左单单先去里面将苹果拿出来，然后再出来喊左成才。 水果都是用麻布袋装着的。一袋一袋的。担心磕着碰着，左成才搬运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 左单单坐在车上一边啃着水果，一边道，“叔，小心点儿。” “知道啦知道啦，你别着急，马上就搬好啦。”左成才搬得满头大汗，却精神十足。又能挣一笔啦。 好不容易搬好了货，两人直奔省城。到了省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多钟了。好在李晨亮这边的人提前到了。对了暗号之后直接搬货称重给钱。一个多小时就搞定了。 忙活了一天，左成才也受不了了，两人开着车子直接去了省城里面找个招待所住下来。 一觉睡到下午，左单单才觉得神清气爽的。 左成才早就起床了，他平时在外面跑车，本身就很锻炼人，睡觉的时间也很少。带着左单单找了个国营饭店大吃一顿。 “单单，叔就先回去啦。”左成才吃饱之后，就准备回家了。得回家去陪着老太太过节，要不然老太太又得唠叨。今年没能做熏肉挣钱，老太太心情十分的不好。昨天他离开家里的时候，老太太还坐在屋里骂徐凤霞个害人精，害的老左家没了个挣钱的来路，还让老左家的祖宗半夜去找徐凤霞聊天呢。 老左家的老祖宗咋会那么闲哟。 左单单嗯了一声，心里还在思考，是去找外婆呢，还是去找沈一鸣呢？ 想了想，还是去找沈一鸣吧。咳咳，上次他自己说挺想她的，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这要是来了不去找他，也显得太狠心了。 于是左成才揣着这次挣的钱，高高兴兴的开着大货车走了之后，左单单就拎着一兜苹果坐公交车去了省城了军区报社这边。 沈一鸣正在办公室里面和王总编聊天。 沈一鸣最近办的事儿都挺漂亮，让报社在军区这边狠狠的露了个脸。特别是沈一鸣写的稿子，很对军区领导们的胃口。也不知道沈一鸣是怎么知道这些大老粗们的性情的，反正他现在在军区里面也算是一面红人了。在这个升职加薪基本上讲资历的时候，王总编觉得自己可以破个例。这不马上有个主编退休了，沈一鸣的级别能提升一下了。 于是想和沈一鸣提提自己的想法。 他这边才露了个底儿，沈一鸣笑道，“我觉得李万山同志就挺不错的。他家里根正苗红，好像听谁说是某个首长家的亲戚，他本人干活还这么踏实，很让人佩服。” 王总编就愣了一下，李万山他是知道的，比沈一鸣早来大半年而已，不过平时没什么建树，一直很普通。不过李万山是领导的亲戚，他怎么不知道？既然沈一鸣这么说了，基本上是不会错的，王总编笑，“一鸣同志啊，感谢你为我们报社里面举荐人才啊。我觉得你呢除了资历缺一点儿，能力是不少的。职位是不急着升上去了，多历练历练，争取稳扎稳打。不过工资得提一提，这个就不要谦虚了。” 沈一鸣满脸感激，“多谢总编，我一定不辜负总编的栽培和信任。”无权无势没背景，犯不着做什么出头鸟。 倒是工资又提升了。沈一鸣心里满意的笑。 报社楼下大门口，左单单拎着一袋苹果，瞄来瞄去，很快就引起了门卫张大爷的注意。 小姑娘穿着军装，戴着帽子，扎着两条黑黝黝的麻花辫。瓜子脸大眼睛，哟，还有两个小酒窝。 张大爷眉毛一抬，乐呵呵的指着她，“你是不是沈一鸣的对象啊？” 左单单还正准备和老大爷套近乎呢，就被老大爷给指出身份了，顿时摸了摸脸蛋，她脸上刻了沈一鸣对象几个字吗？算了，甭管为啥认出来的，这马屁不能忘，“大爷，您可真是慧眼如炬啊。这一眼就能看出来。真是太神了！”左单单笑嘻嘻的送了个马屁过去了。 张大爷一听这话，笑的牙不见眼，心道这次可没错了。咧着嘴吹牛道，“我每天看的人可多了。这看人就没看错过。你等等，我帮你喊沈一鸣去。” 说完就健步如飞的往楼上跑去。 沈一鸣心情十分美好的离开王总编的办公室，刚坐到办公桌上，准备喝口水呢，就听张大爷大嗓门的喊，“沈一鸣同志，你对象来了。小酒窝的对象来啦！” 沈一鸣一口水差点没咽下去。急匆匆的就放下杯子往外面跑。 办公室里的老同志看的偷偷的乐。还真是年轻人，平时再稳重，碰到女同志了那都沉不住。 沈一鸣喘着气跑到门卫室的时候，左单单正拎着一袋苹果，站在门卫室门口，眉目弯弯的对着他笑，“沈一鸣同志，工作辛苦了，我特地来慰问你的。” 看到真人了，沈一鸣心里长舒一口气。这都几个月没见了，这次总算没失望。他满脸含笑走过去，愣是忍着没把人抱在怀里。双手垂在两侧紧紧的握着，弯腰低下头笑眯眯道，“左单单同志，你也辛苦了。回去我也慰问你。” 左单单一听这话，就觉得不对劲，再看看沈一鸣那冒着精光的眼神，就明白过来了，直接将苹果往他手里塞，满脸嫌弃，“赶紧回去上班去。我在这里等你下班。” 她刚可问了时间的，还差半小时就能下班了。 沈一鸣伸手就拉着她的胳膊，“去办公室等，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左单单倒是也不想在这边等，觉得像傻子一样，而且她也挺好奇沈一鸣办公室啥样的。“方便吗？” “明天就放假了，今天就有人请假了呢，没事儿。而且平时有家属过来，也会去里面坐坐。”他可不想把人就放楼下坐着，自己还得在楼上惦记着。 “那行吧，反正我不大想去的。你非得让我去，那我就去看看。”左单单一脸勉强。 沈一鸣弯着唇笑，伸手拉了拉她的辫子。“嗯，真乖。” 左单单立马就给了他一脚。 第82章 给门卫张大爷塞了两个大苹果，左单单这才乐呵呵的和沈一鸣一起去办公室。 军区报社是个二层小楼，沈一鸣所在的办公室在二楼。这时候能用楼房做办公室的可很少。就是一般的县政府，很多都是平房围城的小院子。左单单觉得沈一鸣同志每天都在小楼房里面办公，这小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看到办公室的门，左单单脸上立马挂着笑容，跟着沈一鸣进了办公室。没想到才一进办公室呢，大伙就看过来了，眼睛直直的看着两人。 左单单微愣片刻，立马笑着道，“各位同志好，我是沈一鸣的对象，我叫左单单。” 办公室里面的人早就在议论着呢，见到左单单本人了，就更加热闹了。沈一鸣有多稀罕他对象，那是有目共睹的。发了布票第一时间给对象倒腾衣服裙子。平时张嘴十句话有一句话就不离他对象的。连门卫张大爷都知道他对象长着一对小酒窝呢。 虽然没看到左单单本人，可是看着沈一鸣这样优秀的年轻人都这样重视他对象，就自然而然的把左单单提升了一个高度。 看着左单单本人的时候，也多了几分亲切。 “这是沈一鸣对象啊。” “这女同志长的挺漂亮的，难怪沈一鸣惦记。” “左单单同志，从老家过来的吧，让沈一鸣明天带你好好转转。” ………… 面对大伙热情无比的态度，左单单同样热情无比的回应，拎着装水果的袋子，给大伙发苹果，“大伙都来尝尝我们老家的水果。可甜了。” 哟，这姑娘可真大方。在这个物质还很匮乏的年代，像左单单这样拿着好东西出来给初次见面的办公室同事发东西，那可是很少见呢。 大家笑着接过苹果，看着手里又大又红的苹果，也没舍得吃。虽然是在省城，可是平时也不容易买到水果。特别是这么好的苹果。拿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孩子吃。 “小左，你这可真是太客气了。”有老同志直接叫上小左了。连同志这客套称呼都不叫了。 左单单满脸感激，声情并茂，“你们可都别和我客气。我早就听沈一鸣说了，他来单位之后，多亏了各位老前辈老同志的帮助，才能顺顺当当熟悉工作。我心里早就特感激你们了，要不是忙着秋收，早就过来看看大伙，给大伙道谢了。” 左单单本身就长的讨喜，加上她一笑有两个酒窝，眉眼带笑。就是假笑都能看出九分真来。这热络话再一说。让人看着喜欢，听着欢喜。 “小左真是不错，看着就招人喜欢。难怪沈一鸣整天念叨。”楚大姐笑眯眯道。“小左，还记得我吧，上次咱通过电话的。” 左单单腼腆的笑了笑，眼角眉梢都是羞涩。“记得记得，沈一鸣常常提起大姐呢。说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大姐你的。让我要记得这份情。” “沈一鸣就乱说，一套衣服而已。”楚大姐笑。每次沈一鸣拿了她的票，后面总会塞她更多的票。这还真是没好意思受了左单单这话。 沈一鸣靠在办公桌旁边站着，满眼笑意的看着左单单和同事们你来我往的交流。他发现左单单不管在什么时候，面对什么人，都能游刃有余。一点儿也不知道怯场。嘴里一串串的话总能让人心花怒放找不着北。 上次的省城政府，这次的报社。大河公社那群人就更不用说了。 下班前半个小时，左单单成功收获了办公室里面的老老少少。包括一些原本对沈一鸣有心思，后来知道沈一鸣有对象之后放弃的女同志们。 人家对象这样淳朴招人喜欢，想妒忌也妒忌不起来啊。 瞧瞧这小嘴多甜呢，笑的多干干净净的。咋样也不好意思和人家抢对象。 两人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大伙还在和左单单打招呼，让她有时间多来玩。 “沈一鸣，你们报社的人都挺好的，热情奔放，充满朝气！”左单单对报社众人给予了肯定的褒奖。 沈一鸣推着自行车听她说话，心情愉悦。 两人经过门口，又和张大爷打了招呼。 出了门口，沈一鸣才跨上自行车，让左单单上车。左单单踮起脚尖就坐上去了。伸手圈着沈一鸣的腰，反正哪哪儿她都摸过了，也没必要扭扭捏捏了，咋舒服咋来。 沈一鸣浑身颤了一下，然后挺直了腰，踩着车子的脚都有力气了。 军区离着家里还是有些距离的。 遇着热闹的地方，沈一鸣就踩的快一些，到了人少的地方就慢慢的骑着。 “单单，不是晚上的车吗，你怎么来这么早。你来之前也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沈一鸣慢吞吞的踩着自行车，感受着背部靠过来的柔软。 左单单边看两边的风景，边道，“我坐我小叔的车过来的。他过来给人送货的。我拿的苹果就是他给我的。” 可不想让沈一鸣纠结这问题，她故意抓了一下沈一鸣的腰，觉得沈一鸣身体动了一下，她笑眯眯道，“我今天过来，是不是很惊喜。” “嗯，”沈一鸣闷哼一声。 左单单弯了弯嘴角，催促道，“动作快点，咱赶紧回去看外婆呢。自行车骑的比走路还慢。沈一鸣你太不行了。” 沈一鸣的腿立马蹬的特有劲儿。 左单单得意的摆了摆小腿，自从上次小树林看沈一鸣那傻样之后，她算是知道沈一鸣的软肋了。这家伙平时太精了，可不好糊弄。只有和她亲近的时候，才能变得稍微糊涂点。 她就说嘛，人咋能没弱点呢。 沈一鸣使劲儿的时候还是很厉害的，车子踩的飞快，很快就到了家里。 外婆是知道沈一鸣要回来的，早就在家里做饭等着了。没想到左单单也一起回来了，慈祥的脸上一脸的惊喜。 “单单，怎么不提前和外婆说呢。问这个傻小子，也说不清楚。外婆还没给你买好吃的呢。”外婆热情的拉着左单单的手往屋里走，也不管沈一鸣。显然是生气沈一鸣没提前和她说左单单要来的事儿，让她准备不充分。 左单单同样回握着外婆的手，“就知道您要费心思，我故意不通知的。咋能让老人为了咱一个小辈就忙东忙西的。明天我去买菜，给外婆做吃的。让沈一鸣给我打下手。咱一起孝顺您。”反正沈一鸣手艺好。 外婆听着这话心里热乎乎的，她就眼巴巴的盼着外孙和孙媳妇孝顺呢。 “好好好，外婆明天就等着吃的。” 虽然不知道左单单要来，外婆还是很疼沈一鸣的，给沈一鸣准备的菜也不错。熬了骨头汤，据说熬了一整天呢，又炒了个炒鸡蛋，蒸了一笼包子。 老人平时自己吃饭很简单，可给小辈们准备吃的，就费尽心思多做些花样来。 左单单可不客气，吃的香喷喷的。看的外婆直乐呵。 吃完之后左单单要去帮着洗碗，外婆不让，拉着她在院子里喝茶聊天，让沈一鸣去洗碗。家里就这一个男人，他不干活，难不成还得让女同志去干活。女人是要用来疼的，可不是用来伺候人的。 左单单激动的抱着外婆，“外婆，咱家这优良传统可真是好。以后咱一定要发扬光大，继续传承。” 得到左单单的赞扬，外婆笑的牙不见眼，拉着她说起自己年轻时候的风光往事。外婆曾经也是一位铁娘子。最大胆的一次，还曾经为当时的共产党传递过消息。不过当时家里就她一个闺女，所以没能去入党。这事儿她也没和人说过，知道到人并不多。也是和左单单聊天，顺口给说了一句。 像她这样聪明胆子又大的女同志，说亲的时候就困难了。要么人家觉得她不够贤惠，要么就是她嫌人家蠢。 找来找去的就找着沈一鸣的外公了。 沈外公是个比较刻板的人，很严肃，不大喜欢女子张扬。励志要把外婆给改造成一个贤惠的女子。没想到婚后，他被外婆给改造成一个二十四孝老公了。沈一鸣他外公当年在外面不管多风光，回了家里照样得听她的。 “咱一鸣就像他外公一样，打小就知道疼人。以后肯定也听媳妇的。别看他平时鬼精鬼精的，可真要疼人，那是打心眼子里疼呢。” 哎哟，外婆又开始诱惑她了。左单单伸手抱住外婆。 外婆到底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见着天黑了，就起身要回去睡觉。沈一鸣从厨房里给她倒了热水，送到房间里给她泡脚。 左单单就在外面的椅子上面躺着，看着天上的月亮。十五的月亮十六的圆，十四的时候其实也挺圆的。再看看眼前高高的院子，颇有一种庭院深深，月亮圆圆的意境。 等了一会儿，沈一鸣端着外婆的洗脚水出来倒掉。进了厨房将东西收拾好了，将门带上，这才走过来坐到左单单旁边的椅子上面坐着。学着左单单靠着椅子，伸手就将左单单的手紧紧的握着，十指相扣。 两人安静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沈一鸣，给我讲个嫦娥的故事？”左单单觉得这时候听个故事，气氛就更好了。 “据我所知，1969年7月20日，美国人的阿波罗号登上了月球。上面别说嫦娥了，连根兔子毛都没有。故事都是骗人的，不讲也罢。” “……”左单单幽幽的看着月亮，满嘴阴谋论道，“可能是他们绑架了嫦娥，欺骗了全世界。所以沈一鸣，你赶紧给我讲故事。你不会是不会讲，所以故意拿话挑开话题吧。” 沈一鸣沉默片刻，将她的手放在嘴边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沈一鸣，你耍赖还想亲我，想得美。”左单单赶紧儿拽手，想将手给拽出来。要不是她机灵，还不得被沈一鸣给糊弄过去啊。 她这边一使劲儿，手没拽出来，倒是将沈一鸣给拽得从椅子上起来了，顺着就倒在了她身上来了。 左单单看着近在眼前的俊脸，瞪圆了眼睛。她咋不知道她力气啥时候变这么大了？！ 沈一鸣叹气，“左单单，你想和我亲近，你就直说。我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起开起开，谁想和你亲近啊。沈一鸣你就知道耍赖。”左单单嫌弃的推他。刚刚还身娇体弱的沈一鸣，这会子竟然推不开。“沈一鸣，起开！” 沈一鸣抿嘴笑，低下头就堵住她的唇。先是浅浅的亲吻，然后将左单单的红润润的嘴唇整个的含了进去吸允起来。 从她在办公室里，和那些人讲话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干了。 “唔——”左单单推了两下没推开，倒是被他给吻的喘不过气，脑袋缺氧。慢慢的推人的手也变成拽着他的衣服了。 入秋了，本应该觉得冷了。可左单单觉得身上热乎乎的。连身上那只不老实的手都带着发烫的温度。 那只手似乎在外面揉捏了还不满足，竟然偷偷的往衣服里面钻。 左单单伸手掰开沈一鸣的脸，喘着气压低声音道，“沈一鸣，你手往哪里钻呢……”话没说完，那只手已经摸上去了。这时候左单单就很庆幸自己穿内衣了。 “你钻……我也钻！”左单单也把手从他衣服里伸进去。她穿内衣了，沈一鸣可没穿呢。还是她占便宜了。 好吧，其实她也想摸摸。 “嗯——”沈一鸣整个人僵了一下。 左单单见状，更得意了。手下使劲儿的又揉又捏。 沈一鸣喘息着，手在左单单的衣服底下不得其门，“左单单……你穿什么了？” “……金刚罩！” “……” “咳咳咳……”安静的夜里，外婆咳嗽的声音显得很清晰。 两人动作都顿住了，左单单麻溜的将沈一鸣推了推。她知道外婆身体不好，晚上睡着了也会咳嗽，可总觉得挺尴尬的。 她和沈一鸣刚刚在干啥呢。完了完了，被沈一鸣给带坏了。 趁着沈一鸣站着发呆呢，左单单立马起身一溜烟儿的跑房间去了。 进了屋里，左单单担心沈一鸣狂性大发，顺手就将门给锁上了。然后坐在床上狠狠的呼吸了几下。 拍了拍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清醒过来。左单单觉得好像又没啥了。不就是和自己男朋友亲亲摸摸吗，搁在未来，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没事没事儿。 “左单单，我给你倒了热水放门外了，你泡泡脚会舒服点。”门外传来沈一鸣的声音，左单单顿时颤了颤，“你放着，我待会拿。” “好，我先回房了睡觉了。你早点端进去，别让水冷了。” “知道啦知道啦。”想骗自己出去，没门！ 过了一会儿，门外也没动静。左单单贴着房门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啥声音。慢慢的开了点儿门缝。 果然外面没人，就只有一盆水放着，还冒着热气呢。 左单单心里一暖，将水端进屋里。然后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脚。 隔壁房间里，沈一鸣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袋里还在认真思考，左单单穿的那个到底是什么？ 第83章 有些事儿经历多了，左单单觉得好像也没那么容易别扭了。第二天见着沈一鸣了，还能给他一个美丽的白眼。 因为昨天答应了要和沈一鸣一起做饭给外婆吃的。刷完牙洗完脸，左单单清清爽爽的把外婆从厨房里拉出来休息，然后拉着沈一鸣进厨房，为了给外婆一个惊喜，将门给关上。 关上门，左单单就把沈一鸣往灶台推，“沈一鸣，快点快点，我给你打下手，赶紧儿拿出你的十八般武艺出来。” 沈一鸣：“……” 左单单虽然吃过沈一鸣做的饼，可真的看他做饭还是头一次。淘米，揉面，打鸡蛋……动作行云流水。 她本来还想帮忙的，结果发现越帮越忙。干脆一屁股坐在灶台下面看着他做饭。 沈一鸣边煮粥，边烙饼。香喷喷的小米粥煮好的时候，更香的葱花鸡蛋饼也做好了。左单单咽了口口水。 “单单这早餐做的真好，比外婆强多了。”外婆边吃了口葱花鸡蛋饼，笑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左单单看着挺不是滋味的，外婆这么聪明，肯定知道这不是她做的……于是老老实实交代，“外婆，我得向您坦诚，这不是我做的，是沈一鸣同志做的。我本来是想做的，可我担心浪费您的那些好材料，下不去手。” “那也是你的功劳。没你在边上监督，一鸣也发挥不了这么好。”外婆十分坚定的鼓励道。 左单单想了想，觉得也对，这揉面的水还是她给沈一鸣端的呢，“外婆，中午我还给您做饭。不对，是我从旁监督指导，沈一鸣同志代为动手。保证外婆吃的开心。外婆，您就等着我们孝顺就行啦。” 外婆十分开心，“好好好，我中午就等着吃单单做的饭。” 沈一鸣默默的喝下碗里的小米粥。 刚吃完饭，收拾了碗筷，宋刚就拎着一袋子水果来了。 因为沈家人少，每年过节，他都要过来给外婆送礼，然后一起吃个午饭。算是凑个热闹，也让沈家过节的时候显得热闹点。 今年还没进门呢，走到院子外面，就听到里面的欢笑声了。 进了院门一看，沈一鸣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左单单则和外婆坐在一起拉家常，左单单说了几句话，外婆就笑的合不拢嘴。外婆说几句话，左单单又哈哈大笑。 哎哟，赵老师这都多久没这么高兴过了。沈一鸣这是捡了个活宝回来啊。 “小刚来啦，快进来快进来。我正和单单说起你和一鸣小时候的事儿呢。”赵老师笑呵呵的招呼宋刚进来。 宋刚将水果袋子往沈一鸣手里一揣，“给赵老师洗水果吃。”然后巴巴的朝着外婆身边凑了过去。 沈一鸣拎着水果进了厨房里去。 这边外婆又和左单单唠叨起来了，“宋刚小时候啊就爱和咱一鸣一起玩。” 宋刚赶紧道，“嘿嘿嘿，那时候不懂事呢，看着一鸣好欺负，就老是喜欢欺负他。” 左单单两眼冒光道，“咋欺负他的啊？” “小时候我就喜欢吃冰糖，我爸妈不让吃啊。那时候一鸣才三岁，我就带着他去我们家偷偷的吃，想着要是被发现了，就说一鸣想吃，我爸妈也不能怪我了。结果才偷到呢，家里人就回来了。一鸣还挺仗义，让我放他兜里藏着。谁知道一鸣胆子小，见着我爸妈了，直接吓哭了……咳咳，小孩子毕竟藏不住话，啥话都给说了。” 左单单兴奋极了，没想到沈一鸣以前还有这种糗事，于是追问，“然后你和沈一鸣咋了，受罚了吗？” “那倒没有，我被打了，我妈说一鸣诚实，把糖给他吃了。” “……”这咋听着像三十六计里面的将计就计。 “一鸣还安慰我，说他把糖留着给我待会吃。结果我妈听到了，直接让他当着我的面给吃了。” 宋刚感慨，“从那以后，好些天一鸣都不敢去我们家了。想想那时候也挺不好意思的，没把一鸣给吓出毛病来。” 左单单：是你差点没被沈一鸣给耍出毛病来。 这边刚说完，沈一鸣洗好了水果，切成一块一块的拿出来。 “吃水果吃水果，才买的新鲜水果，可甜了。这次不要票，都抢光了。”宋刚赶紧儿招待大伙吃水果，脸上还有些遗憾，“本来想去买去年那种篮子包装的，今年没卖的。” “咳咳咳……”左单单吃得呛了一下。沈一鸣伸手给她轻轻的拍了拍。拿起一块苹果塞宋刚嘴里，“吃你的。” 吃完水果，左单单就和是沈一鸣出去买菜。宋刚想跟着，被外婆拉着留在家里关心他的个人问题。 因为过节，供销社里面早抢的差不多了。肉和菜都没剩下多少了。 看着没剩下什么东西，左单单懵了。她咋不知道城里人这么凶残。一个个的跟购物狂似的。 她看向沈一鸣，“沈一鸣，介于中午是你做饭，我尊重你的意见。中午的菜你来想办法。你买啥就吃啥，我都没意见。” “……”沈一鸣叹息一声，跨上车，“上来。” 左单单坐上后座搂着他，“不买菜啦，今天过节呢，总不能让外婆吃不上一顿好的吧。” “我有办法，”沈一鸣踩着自行车直接往郊区去。 沈一鸣的自行车踩的飞快，风风火火的，左单单觉得他们这像是坐在两风火轮上面似的。好在很快就到了郊区的一个村子里。 沈一鸣熟门熟路的就找到一家小院外面的。“刘叔。” “一鸣来啦。”很快院子门就开了。开门的是个身材瘦弱的光头老大爷，见到沈一鸣了，脸笑的跟一朵花一样的，“进来说话。” 等左单单进门了，就看着老大爷做贼一样的看了看外面才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两人连话都没多说，就往屋里走，左单单发现这大爷家里还有个后院，后院里面搭了很多的棚子。他开门领着两人进了棚子里，里面全是各种蔬菜。 “要啥自己摘，挑好的。”老大爷笑着道。 沈一鸣领着左单单去挑菜，各种蔬菜都弄了一些。特别是大白菜，都用袋子装了大半袋子。 等老大爷称好了菜，沈一鸣道，“刘叔，有荤的吗？” “有呢，昨晚上才弄的。本来打算送老客户家里去的，你要，我就都给你了。”说着就进厨房里面，将篮子里面的肉给拿了出来，一条两三斤的鱼，还有一直野山鸡，还是新鲜的。 等两人离开院子里的时候，沈一鸣的车上都放着两大袋子了菜了。 左单单惊奇了，这年代竟然还有人在家里卖菜。小声问道，“沈一鸣，他在家里种菜卖啊？” “刘叔给省城的一些单位专门种菜的。这菜都是公家的。” “那他咋敢卖给你啊。” “哦，他送菜的单位是我给找的。这年头供应什么都困难，轮到一些小单位的时候，一口新鲜菜都吃不上。就请了刘叔种菜。他对我多少有点儿感激。我平时也很少过来这边，今天是实在没办法了。” 左单单算是知道了，沈一鸣这看着守本分守规矩，这背地里投机倒把的事儿干的不少啊。关键是人家还能把投机倒把这种事去干的光明正大。 “沈一鸣，快告诉我，咋样才能舒舒服服吃香的喝辣的？” “……和我结婚。” “……” 两人回到家里，宋刚已经吃水果吃撑了。看到沈一鸣又弄了许多菜回来，赶紧儿钻厨房里面嚷嚷着要带两颗大白菜回去孝敬他爸妈。 中午沈一鸣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宋刚拉着沈一鸣要喝酒，沈一鸣看了看左单单的嘴，然后坚定摇头，“今天不喝了。” 宋刚没滋没味的自己喝了一杯。 吃完饭，宋刚就走了，他得去找他对象去看电影。左单单可不乐意去看电影了。这过节人多，电影院肯定人挤人的。还不如带着外婆出去转转呢。 “我就不去了。”外婆摆摆手，“我得睡午觉，起来还得看会书。你们年轻人自己去玩去。顺便去买月饼回来，今天过节，得吃月饼。” 左单单又赶紧儿和沈一鸣一块儿去供销社排队买月饼。她就说了，咋觉得今天少了啥呢，原来是月饼呢。 两人去的时候，柜台前面已经排了老长的一条队了。左单单随便一问，都是买月饼的…… “沈一鸣，你咋不早提醒我呢，我们农村又吃不上这个，我都忘了今天要吃月饼了。” 沈一鸣扫了眼她的心口，“……我也忘了。” “想啥去了，这么重要的事情都能忘了。”左单单不满道。 好不容易排到队了，就剩下一只月饼了。左单单赶紧儿让售货员将这唯一的一只月饼给包起来，还高兴道，“月饼就要分着吃才有意境。” “同志，还有月饼吗？”左单单刚拎着自家唯一的一只宝贝月饼呢，就听到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了。回头一看，“哟，这不是杜鹃鸟……杜鹃女士吗？” 杜鹃也是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压根就没看清楚左单单和沈一鸣的背影，听到左单单说话，这才注意到两人。 沈一鸣目不斜视的站在左单单身边，看都没看她一眼，倒是左单单咧嘴笑，“你们魏部长单位还缺月饼吃呢，你就别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抢了。哦，抢也抢不到了，这最后一只被我买了。” 杜鹃听到这话，脸色转冷，眼刀子直接往左单单身上招呼。 左单单将月饼搂在怀里，“你这么看我，我也不能让给你，哎哟对了，你们家晓娟和小军还在屯里吃黑窝窝头呢，你咋吃得下月饼哟。” “你把我们家小军和晓娟怎么了？”杜鹃听到孩子们的名字顿时激动了。 “我能咋了，好好的在那儿待着呢。前几天我还给猪肉他们吃了。你说你也特狠的心了，愣是把两个小的给送乡下去了，这年头谁家不是先送大的啊。” 左单单啧啧叹气。 杜鹃气的紧紧握着拳头。眼睛瞪着左单单。 左单单瞄了她一眼，云淡风轻道，“我还想着好歹认识一场，我这个生产队的小干部也能照顾照顾他们呢。不过我看杜鹃同志你好像对我不满嘛，那我就知道咋办了。” 杜鹃狠狠的将指甲握进手掌心里，脸上立马阴转晴，笑着道，“左单单同志，你别误会，我没什么不满。这不是家里要去别人家做客，急着买月饼吗。没有买到，心里着急。” 左单单这才满意了，“解释了就行了嘛，我也不是小气的人。下次见面，记得多笑笑啊。” 说着扯了扯沈一鸣，“一鸣，咱回去吃月饼了。团团圆圆过中秋呢。” 上了自行车，左单单还笑眯眯的和杜鹃招手，那笑容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让杜鹃气的脸脸上的假笑都撑不住了。 没能买到月饼，又被左单单给奚落了一顿，杜鹃气的脸发白。魏静仁找过来，看到她这样子，惊了一下，“妈，怎么了，是没买到吗，没买到就算了。爱军不会计较这些的。他们家里也不讲究这些。” 杜鹃狠狠的吸了口气，“静仁，我得把你弟弟妹妹给弄回城里来。” 魏静仁一愣，“这，这怎么弄回来啊，咱们家现在也没关系。”就她爸以前认识的那些人，现在压根都不来往了。 “家里不是还有个房子吗？去和人家换两个指标。必须得换回来。”杜鹃不放心了，她必须得把人给弄回来。不能让自己的孩子被那个农村丫头欺负。 “那你们住哪儿啊，咱家就只有这落脚的地方了。” “到时候去城郊找户人家租房子住。再怎么样也要把你弟弟妹妹给弄回来再说。”她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 魏静仁心惊胆战的，“妈，你别着急啊，这事儿是不是要想清楚再说？”她总觉得现在不管做什么都不成，会出事。 “还想什么，这大过节的，你弟弟妹妹还在农村受苦呢。静仁，你怎么变的这么狠心了？”杜鹃气红了眼，之前被左单单威胁，受了气，这会儿也需要发泄一下。 听到杜鹃说她狠心，魏静仁心里狠狠的疼了一下，也不多说了。现在不止她爸怪她，就是她妈也开始怪她了。可当初也不是她自己要留城里的…… 商场里，左单单拎着自己抢到的月饼，边想着杜鹃那气坏了还要和她假笑的模样，忍不住想笑， “沈一鸣，你说我刚那么刺激她，她不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吧。” 沈一鸣道，“没事儿，不管她做什么，咱都不用怕。” “我才不怕呢，我手里可握着两颗宝贝疙瘩呢。嘿嘿，没老队长签字，她家的宝贝疙瘩连城里都不能回。”左单单嘿嘿的笑了笑，“我就是特想看她表演。比电影还精彩。” 沈一鸣嗯了一声，垂眸看了眼她因为笑而颤抖的心口。 左单单并不是很喜欢逛商场，除了买买买还是买买买。关键是买的东西她都不咋稀罕，也没必要让沈一鸣乱花钱了。两人逛了一会儿，就直接回家陪外婆。 晚上吃的饺子，大白面包青菜肉馅儿。三个人吃的香喷喷的，吃完之后，左单单就把外婆请到院子里坐着，三人围着小圆桌，然后献宝一样的将她买的那只月饼给放到了圆盘里面。 巴掌大的月饼显得孤零零的。外婆诧异，“咋就一个？” “外婆，可不是我和沈一鸣没买到，是我想着吧，这天上只有一个月亮，咱买一个月饼更应景了。这一个圆圆月饼切开之后，又合在一起，也是一个圆。这才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团团圆圆的意思，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外婆笑着点头，“单单说的对，咱分着吃，一家团圆。” 左单单笑，“那咱就切着吃啦，”又催着沈一鸣，“沈一鸣拿刀，咱吃月饼赏月亮。” 一份月饼切成三份，一人一块，边看着月亮边吃月饼。左单单还和外婆告状，“外婆，沈一鸣还骗我，说美国人登上月球了，没看到嫦娥。肯定是骗人的嘛，我觉得外婆就长的和嫦娥那样好看。咋能没嫦娥呢？” 外婆又被逗乐了。“对，他骗人的，打小就骗人，总是挨揍。” 左单单对着沈一鸣得意的眨了眨眼睛。 沈一鸣将月饼一口塞嘴里，仰头看天。 吃完月饼赏完月亮，外婆就回屋休息了。左单单可不敢再和沈一鸣待外面了，省得回头又被他给占大便宜了。也往屋里钻。 正准备等沈一鸣回房了，她再出去端水洗漱呢，沈一鸣又给她送洗脚水放外面了。 有了昨天的经历，左单单也没多想，昨晚上都发生那事儿了，沈一鸣都没趁着送水狂性大发，今天也不至于。 结果刚开门呢，就看到沈一鸣靠在门边上。左单单吓了一跳，小声道，“你在这干啥呢？” “我有件事儿，一直没弄清楚，我想找你问清楚。” “啥事儿？”左单单问道。 沈一鸣端着水，“先把水端进去吧。没事，我弄清楚那事儿我就走。” 左单单鼓着脸道，“你要是说话不算话，以后你连我的手都别想碰。” 沈一鸣立马点头表示同意。 等他进了屋里，将水放下。左单单就道，“说吧，啥事儿？” 沈一鸣朝着她走过来，“我想知道……你那个金刚罩到底是什么。” “……！！！”左单单瞪大眼睛看着他，显然没想到沈一鸣这么不要脸，竟然能一本正经的问这种问题！ 第84章 左单单现在最想干的一件事儿就是将那个‘金刚罩’甩在沈一鸣的脑袋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问他，“脸呢，还要不要啦？” 不过她觉得自己到底是个单纯的小姑娘，不能做这么奔放的事情，所以只能忍着心里的怒火，狠狠的瞪着沈一鸣，“沈一鸣你这个流氓！你问这个干啥？” 她就没见过好奇心这么重的宝宝。 沈一鸣一副老实样儿，“咳咳，我第一次遇到能把我难到的东西，我得弄明白。” 好不容易能美梦成真，结果竟然被一个不知名的什么东西给难住了…… 万一下次又遇到了，又给难住了怎么办？必须未雨绸缪。 左单单：……这理由听着还挺理直气壮，光明正大，让人无法反驳。 “沈一鸣，你是想干嘛，还得我脱了衣服给你看是吧。”左单单说的脸红脖子粗的。 沈一鸣眼睛看着屋顶的灯，“我可以自己摸摸看。”他觉得自己仔细摸摸，应该能摸出那东西的轮廓来。昨天就是迷迷糊糊的，才没弄清楚。 呵呵，你想的好美哟。左单单拉着他走到门口，“来来来，咱两房间离着这么近，你从这边滚过去一点儿也不费事儿。麻溜儿的去。”然后直接将沈一鸣赶了出去。 沈一鸣看着紧闭的房门，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流氓，小流氓！”左单单躺在床上骂了几句，然后才迷迷糊糊的睡觉。睡着后她就做梦了，梦到沈一鸣围着她身边缠着要看那啥啥，然后她一气之下，直接砸到沈一鸣的脸上去了。“看，看个够，给你穿都成！”那画面简直太美了。 …… 一觉醒来，左单单揉了揉发青的眼圈，也睡不下去了，刚出房门，就看到沈一鸣也从房间出来。眼睛上面也带着个黑眼圈。 左单单顿时就觉得心理平衡了。好奇宝宝没弄清楚，睡不着了。 吃早饭的时候，外婆看着两人都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问道，“你们昨晚上都没睡好吗？” “不不不，我睡的非常好。”左单单连忙道，“月色太美，我看入了迷，睡得晚了点儿。” 外婆点点头，又看向沈一鸣，“一鸣，你也看月亮去了？” 沈一鸣叹气道，“我倒是想看，看不到。” 外婆一脸了然，“也是，一鸣这边的窗户看不到月亮。那你看什么去了？” 沈一鸣看着左单单，“想月亮了。” 外婆羡慕道，“年轻真好。” 吃完饭，左单单以为沈一鸣得滚去上班了，结果他竟然请假了。拉着她出了门，沈一鸣就让她上自行车。 左单单不乐意，“干啥去？” “看房子，你不是说要买房子吗。咱们先去看看。你看到了合适的，咱就定下来。” 沈一鸣一脸认真道。 左单单：“……真买啊，不是，沈一鸣，你这么着急买房子干啥啊。其他条件没达到呢。” “年底就涨工资了，能拿六十六的固定工资，加上稿费和补贴，一个月一百块钱差不多了。“ “沈一鸣，你这么快又涨工资了，你整天干啥去了？别是就琢磨涨工资去了。” 左单单不敢置信的看着沈一鸣，人家工人几十年如一日的工资都没变动过啊。沈一鸣这工资咋就像坐火箭一样的，蹭蹭蹭的往上涨呢。太对不起广大劳动人民了。 沈一鸣道，“你提出要求了，我当然得卯足劲完成了。” “那车子呢，你还能买车啊？”左单单着急道。这会儿车子比房子都难买。 “这个先不着急，咱先买房子。然后车子有机会了就能解决。”沈一鸣十分自信道。他觉得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只有不敢想的事儿。 见左单单沉默着，沈一鸣看着她道，“左单单同志，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左单单嘴巴撅的老高，“谁说的，我一言九鼎！” 于是骑车去看房子。 路上左单单试图阻止沈一鸣，“沈一鸣，你买房，外婆会不会不高兴啊。她这儿住的好好的，肯定不乐意换地方。” “外婆挺支持的，她说人往高处走，房子也要往好的换。” 外婆好潮流的思想哦。左单单无奈叹气。 很快到了房管所这边。沈一鸣放好了自行车进屋，没一会儿就带这个小年轻跑出来了。还一鸣哥一鸣哥的喊着。 看到左单单了，小年轻一脸的笑，“这是嫂子吧。”看着挺机灵的。 沈一鸣介绍道，“这是许小强，我多年的朋友。” 许小强道，“是兄弟，最好的兄弟。” 沈一鸣笑了笑，拉着左单单道，“我对象，左单单。” “嫂子好！”许小强立马道。 “小强同志，你好你好。”左单单笑的热络。“经常听沈一鸣提起你，说小强同志在房管所干的好，有能耐。还说你们是多年的情分。” 许小强摸摸鼻子道，“嫂子，我不是房管所的，我姑在这里。” “对啊，你姑在这里，那和你在这里不一样吗，都能办大事儿的。”左单单脸不红心不跳瞎胡扯道。 许小强一听，好像也没毛病，于是笑嘻嘻道，“嫂子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没啥不好意思的，我实话实说。”左单单肯定道。“小强同志今天是带我们看房子的吧，可麻烦你了，你要是忙，要不就改天也行。“ “不行，咋能改天呢，我都答应了一鸣哥了，可不能不办事儿。”许小强一脸崇拜的看着沈一鸣。 沈一鸣笑道，“那今天就麻烦你了，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有呢，就是看你们要什么环境。我刚一早就跑来找我姑了，把钥匙都拿手里了。咱现在去看去。”许小强一脸着急，看着比沈一鸣还急。 于是左单单不再挣扎，坐在沈一鸣的车后座，三人都骑着车去看房子。 路上许小强道，“一鸣哥，我听我姑说，你妈不是留了个房子吗？” 左单单这还是第二次听人提起沈一鸣的妈妈。第一次的时候还是外婆说的，也没多说。老人提起女儿就满脸伤心。 沈一鸣道，“那房子毕竟是单位的，我妈不在了，我想着单位需要的话，以后就收回去算了。正好看看有没有别的合适的房子。以后结婚生了孩子，那房子也不够住。” 许小强听沈一鸣这么说也没说啥，听他姑说，当初一鸣哥的妈在单位里面表现好，所以单位才分的房子给她结婚用。结果都没住多久呢，人就没了。这些年魏家也没人去住，那房子一直空着。他还以为是要留给一鸣哥结婚用的呢。 不过他可不能让沈一鸣吃亏，“一鸣哥，那房子你就是不住，也别随随便便还回去了，回头换点好处。现在单位里面要房子的人多着呢。一个房子能解决多大的事儿啊。” “看单位怎么安排吧。”沈一鸣道。 许小强道，“不成，不能吃亏。回头我帮你盯着。房子可是天大的事情了，可不能吃这么大的亏。” 左单单坐在沈一鸣的后座上面，听着两人对话，简直牙酸。这小伙儿看着挺机灵的，咋就没看出沈一鸣的本质呢，他哪点儿看着像会吃亏的主。 这时候能够买卖的房子很少，几乎没有。当然，那是明面上的，私下里还是有能交易的房子的。比如一些私房。一般人不敢买这样的房子，担心会出问题。不过许小强这边就不担心了，他姑是房管所的，到时候帮着把手续办齐全了就行了。那么多的房子，总不至于都盯的死死的吧。当然，关键是要拿得出钱来买。要不然这些房子早就被人盯走了。 都知道沈一鸣是有钱的，他外公那么多年的工资都存着没花，外婆这边也是多年工资存着。光是两个老人的钱就有不少了。再加上老沈家以前的家当，反正买房子肯定是够的。 当然，这是许小强自己认为的。沈一鸣倒是没想过花老人的钱买房子。他很早的时候就发现，挣钱实际上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所以这些年存了一笔钱。他平时对于物质并不是很追求，钱都没怎么用。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双方骑着自行车很开就到了比较清幽的城区。这边看着人就少，附近都没什么热闹的市场。不过穿过胡同，里面倒是一排房子。 “这以前都是省城大户的资产，一排房子都是，都收上来了。安排很多人住进去了。户主自家也留着一间，担心又被收上去了，让政府帮着处置换成钱。” 许小强边介绍，边打开了一户院子。 白墙黑瓦，看着有点儿江南水乡的感觉。就是里面木头门窗什么的都被打破了。 进了院子就看到堂屋，过了堂屋就是房间。左单单去房间里看，发现每个房间都有窗户，而且窗户后面竟然是一片湖。 还是湖景房哟。 左单单又在别的地方看了看，发现竟然还有单独的厕所和放浴缸的地方。当然，现在破旧的不成样子了。不过这完全不碍事，随便弄弄都很好看了。在这个住筒子楼都是一种幸福的时候，这房子简直就是未来的独栋别墅了。就算是平房，可人家宽敞啊。 “这房子休整休整，住着挺宽敞的。孩子们一间，外婆一间，你们再一间。很能剩下一间做书房。”许小强满脸兴奋道。 “一鸣哥，咋样咋样，要是不成就去看看别的。不过这是里面最好的了，我专门挑出来的。那些差一点的，我都没看上。” 沈一鸣看着左单单那样子，就知道她看上了，不过他也没直接说，“看着挺不错，还得回去商量一下。小强，今天辛苦你了，回头请你吃饭。” “客气啥，一鸣哥你也帮我不少忙呢，我难得能帮你干点事儿。”许小强有些不好意思道。 出了门，许小强还想带着沈一鸣他们去看别的房子。沈一鸣看了看左单单，见左单单还在瞄那房子，就笑道，“今天辛苦你了，我们就先看这个，回去商量好了再说。” “行行行，想好了就和我说。我给你们把这房子的资料给拿出来单独放着了，别人想看的都看不着。”许小强嘿嘿的贼笑。 既然不继续看房子了，许小强就要回去上班了，他还是请假溜出来的呢。 等许小强走了，沈一鸣拉了拉左单单的辫子道，“看中了？” 左单单道，“地段不错，挺安静。房子的结构也挺明亮宽敞。真没问题吗？”她还是有些担心，毕竟那事儿明年才能结束呢。 “没事，有事儿我也不会买。”沈一鸣笑道。 左单单觉得也是。这家伙鼻子比谁都灵，要真有事儿早就闻到了。 不过想想这房子给自己和沈一鸣结婚用，以后住在里面，生儿育女……她还没满二十呢…… 沈一鸣见她满脸纠结，点了点她的鼻子，“行了，喜欢咱们就先买下来。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结婚，不住也能放着。外婆那房子毕竟是她和外公挣的，我也得有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才行。先买着，等我们结婚的时候，就直接搬进来了。左单单，别担心，就算买了房子，我也得等你点头才结婚。” 左单单想了想，“行，那就买！”反正这里的房子，买了肯定不亏的。 冷不丁的看了个婚房，左单单发现自己和沈一鸣离结婚又进了一步了。感觉挺复杂，有些小期待，又有些对未知的纠结。 坐在自行车上面，左单单掐了掐沈一鸣的腰，“沈一鸣，你咋这么急着结婚啊，你不觉得咱们还很年轻吗。你二十我十八，大好青春年华啊。” 沈一鸣腾出一只手来握着她的手，声音徐徐，“左单单，我想娶你回家，咱们组成一个家。” 家啊，左单单心里痒痒的。 中午回家，和外婆说了房子的情况，外婆听了挺高兴。计划着在家里的院子里种什么花草了。 三人都没有意见，买房的事情就定了下来。沈一鸣下午也没去上班吗，直接去找许小强办手续。左单单就没跟着去了，她明天要走，在家里多陪陪外婆。 外婆知道左单单明天要走，心里舍不得，拉着她一个劲儿说话。 “单单，一鸣买房子，我很高兴。他没个依靠，也不愿意拖累我和他姥爷。你别看他办什么都顺顺当当的，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我们家没权没势的，他什么都要靠自己。” 外婆说的眼睛慢慢都红了，“这几天我看出来他很开心。有时候咱两在一块儿说话，他都坐在旁边笑。以前可从来不这样的。” 左单单搂着外婆的肩膀，“外婆，我理解他。您放心，我们以后一定会过的很好很难好的。”她当然理解沈一鸣的心情了，沈一鸣跟着外婆长大，她跟着奶奶一起长大。他们不曾缺乏亲情，却都同样都没有一个完整的家。所以沈一鸣为了能结婚，费尽心思。 房子现在已经买了，还剩下工资和车子……算了算了，做人说话得算数。不就是结个婚吗，好像也没啥了不起的。 左单单觉得，自己真的被沈狐狸套路了。关键是她钻套里也不想出来了…… 下午，沈一鸣就揣着办好的房产证明回来了。 婚房算是彻底解决了。 晚上外婆非得亲自下厨做饭庆祝一下。连着吃几天的好的，左单单觉得自己的腰都要粗了。 吃完饭，照例是沈一鸣洗碗，外婆拉着左单单去外面走一圈消食。 外婆的身体不是很好，听说以前更差，这还是沈一鸣回来之后照顾的好，所以身体好转了。 走了一圈回来，老人身体也疲惫了，直接进屋休息去了。沈一鸣从厨房里出来，一手提着热水，一手拉住正要进屋里的左单单，“等我一会儿。” 左单单脸热道，“干啥啊，天都晚了。“ 沈一鸣的声音有些低落，“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想和你多处处。又是几个月见不着面。” 左单单被他说的挺不舒服的，推了推他，“你快点儿。” 沈一鸣笑了，赶紧儿端着盆进来外婆屋里，给老人洗脚。 左单单坐在院子里轻轻的哼着曲儿，今天的月亮比昨天还要圆呢。她闭着眼睛轻轻的踩着摇摇椅。晃晃悠悠的，慢慢的还有些晕乎乎的。 突然，额头上面被人亲了一口。她睁开眼睛，沈一鸣正撑着她的上方。 他眼睛黑亮，即便是在这隐隐约约的光线下，左单单都能看到他专注的眼神。她发现，和自己喜欢的人对视，也是一种享受。 “沈一鸣，等我下次来再装修房子吧。咱一起设计，我出钱装修。咳咳，我有钱。” “……好。” “沈一鸣，以后大事儿商量，小事儿听我的。成不。” “成！” “工资和车子的事儿缓缓，别着急。结婚这种事儿，顺其自然。”最起码也要缓到明年。她能把自己的事儿都安排好了。 “……嗯。” 狐狸乖巧的时候，总是显得格外招人喜欢。左单单慢慢的抬头亲了他一口，“乖。” 沈一鸣嘴角含笑的低下头来又在她嘴上也亲了一口。然后轻轻的在她嘴角吻着。 他闭着眼睛，显得很专注。 左单单也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伸手搂着他的脖子。明天就走了呢，怪舍不得的。 沈一鸣力道慢慢的加重了。 又是一阵咳嗦声，左单单惊醒了，“外婆……” 沈一鸣拉着她起来，两人往屋里去。左单单还以为各回各的房间了，结果沈一鸣手一拉，她就被拉沈一鸣的房间了。 她白天的时候是进过沈一鸣的房间的，整整齐齐的一排书柜，蓝色的没有一点儿褶皱的床单和窗帘。 这会儿没开灯，黑漆漆的，她看不见房间里面的模样，却能更清晰的闻道里面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沈一鸣身上的气息是一样的。这是经常用墨水写字才会留下的。 黑暗总是容易让人想干一些见不得光事儿比如……沈一鸣喘息着亲她。左单单也回吻着，这是她喜欢的男孩。 两人双手都渐渐的有些不老实。从衣服底下钻进去摸索着。 左单单很快就到达目的地。小爪子不老实的抓来抓去。 有了一次经验，沈一鸣很快就摸索到了金刚罩的罩门了，从下往上摸是不行的，从上往下摸……脑袋顿时像充了血一样的。 热，太热了。 两人都觉得身上冒汗。咋降温，要脱衣服吗…… 左单单还在云里雾里呢，沈一鸣突然将手从衣服里拿出来，然后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动。 左单单喘着气道，“沈一鸣……” “……别说话，”沈一鸣狠狠的吸了口气，感觉到左单单的手还在他衣服里面动了一下，他又将她的手给拿出来放在手里捏着。 “要等咱们结婚才行。”沈一鸣轻轻的说道，似乎是在安抚左单单，又像是在克制自己。 左单单慢慢的恢复了了，她靠在沈一鸣怀里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 第二天，左单单就收拾东西回家。去车站的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享受着宁静的片刻。 等到了车站之后，车子已经快开了，沈一鸣扯了扯她的辫子，“左单单，没事的时候，多想想我。” 左单单摇头，“想你又看不到，多难受啊。我才不干傻事呢。” 见沈一鸣无奈，左单单捂着嘴笑，“沈一鸣，你没事也别想我。好好的想想怎么升职加薪呢。要不然明年不能结婚，可不能怪我。” 沈一鸣闻言，眼睛骤然清亮。 左单单调皮的笑了笑，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拎着背包跑上了车。隔着窗户，对着沈一鸣招手。 等沈一鸣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动了。 左单单看着沈一鸣跟着车子追了小段路。然后一个人站在那儿傻笑。 靠在椅背上，左单单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十九岁结婚，这也算是步入早婚的行列了。 第85章 省城报社。 报社办公室的同事们都发现，沈一鸣状态不大对劲，这下午一来，脸上就笑容不断。以前虽然也是每天都在笑，可不像这样，眼角眉梢一看就是有啥喜事。 楚大姐忍不住问，“一鸣啊，今天心情不错啊。有什么好事啊？” 沈一鸣笑道，“我对象答应明年和我结婚了。” “哟，这可真是大喜事儿啊。”楚大姐也是满脸高兴道。她那天看了左单单之后，就觉得两人挺配的。人家姑娘虽然是农村人，可是长相气度不比城里姑娘差。 而且看着也挺会做人的，一点儿也不扭扭捏捏的。 至于吃不上供应粮……沈一鸣现在工资也挺高的，也养得起家里了。 其他人也嚷嚷着到时候要吃喜糖。还问两人打算什么时候办。国庆节办是最好的。都能去凑个热闹。 沈一鸣满面春风：“还要再商量，都听她的。” 只要左单单答应和他结婚了，细节上他是完全尊重她的。 对于沈一鸣这态度，大伙表示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看看，这是完全被管的严严实实的了。 一下午，沈一鸣心情都很好。不过下午发生了一件事情之后，报社同事就有点儿同情沈一鸣了。 王总编当众宣布了李万山升主编的消息。 李万山虽然比沈一鸣早来半年，可他表现确实不怎么样，也不是说不好，反正中规中矩的，完全被沈一鸣的光芒给压的晦暗不明。李万山和沈一鸣资历差不多，结果沈一鸣竟然没升主编。大家觉得沈一鸣这会儿心情肯定不爽。情路顺畅仕途坎坷。心情肯定复杂。 沈一鸣却没事人一样的，向李万山表示了祝贺。 “心宽啊。”众人心里评价。 心情亢奋一整天，下班回到单人宿舍里面，沈一鸣也没心思看书了，直接往床上躺着，闭着眼睛回味昨天晚上…… 很快，他的呼吸就慢慢的加重了。 “一鸣，沈一鸣同志在不在啊？” 外面张大爷又在喊。“一鸣同志，有人找，说是你兄弟叫许小强。” 沈一鸣睁开眼睛，眼里某些情绪瞬间熄灭了，站起身来吸了口气，“张叔，我马上出来。” 大门口，许小强正唉声叹气呢，等了一会儿看到沈一鸣出来了。 “哥，你总算出来了。你头发怎么湿了？” 沈一鸣刚刚洗了冷水脸，头发上还带着点儿湿气，“我刚刚在睡觉，怎么了？” “哥，我听人说，你妈留下来的那个房子是准备给人了。那个杜鹃来房管所打听手续的事情。那不是你妈留下来的房子吗，她怎么有脸打这种心思啊？” 许小强愤愤不平道。他姑以前和沈一鸣的母亲一起共事过，他当然也知道沈一鸣家里的事情。后妈不养孩子，还想拿人家孩子亲妈的东西，这可真是有脸呢。 沈一鸣听了消息之后，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心里诧异，之前一直让他们住着那房子，只不过是忙着完成和单单结婚的条件，所以没能顾上。他没想到，他们一家子竟然这么快就打主意到房子上面来了。 那房子当初单位里面分给他母亲的。因为是婚前分的，加上结婚后没在里面并没有生活多久，他母亲就去世了。所以那房子的房产证一直在他姥姥手里。当然，在法律上来说，魏国华确实也有权利住那个房子。但是在感情上来说，沈一鸣并不想把母亲留下来的东西，便宜了那一家子人。 母亲才走了几个月，魏国华就另娶他人，这样的人，是不配得到母亲任何的东西的。 “小强，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你帮盯着点儿，这事儿我会尽快处理。” 许小强拍着心口道，“你放心，要是他们来办，这房子的手续，我们肯定压着。” 筒子楼魏家。 杜鹃也正在为房子的事情和魏国华做思想工作。 这房子是魏国华的，如果魏国华不点头，她是没办法做下一步的。不过她有信心魏国华会同意。毕竟晓红和小军是他亲生的。 果然，魏国华听了她说的事情之后，没有立刻反对，而是开始犹豫了。 这个筒子楼并不是很宽敞，只有这一间房，十几平米，普通的工人小夫妻能有这么一间房子确实该偷笑了。可他是住习惯了省委的房子的人，突然一下子换这样的小房子，他住的并不是很痛快。 特别是儿女们都下乡了，对杜鹃也没有从前那般信任了，所以魏国华每天过的很不痛快。 现在杜鹃提出用这个房子去换回城指标给孩子们，让孩子回城里来工作，魏国华心里也有些心动。 “老魏，现在咱们一把年纪了，总不能一直不让孩子们回城吧，就算是我以前做错了，小军和晓红也是你亲生的，咱们一手带大的，你怎么舍得让他们在乡下受苦啊。要是孩子们回来了，都参加工作了，以后还能孝顺你。养儿防老，不就是这样吗？” “真的能换到指标吗？”魏国华问道。自从没了职务之后，他这心就没安稳过。以前觉得孩子就算下乡也没什么。现在想到自己没了职务，杜鹃和他离了心，还是得把孩子们留在身边照顾他比较好。 “能，我是找爱军他帮着联系的。人家家里老人有指标，只要咱们把房子让给他们，他们就把岗位让出来给咱家孩子。” “他们自己家孩子不要？” “要也没办法，家里的老大要结婚用房子，不然结不成婚。两个小的下乡了，他们就要顾着老大……”说到这里，杜鹃就收住话了。脸色有些讪讪的，担心魏国华多想。这家里和他们家的情况有些像。好在他们拿房子是为了给两个孩子换指标。 魏国华确实也联想到了自家的情况，心情有些不好，不过倒是没再多纠结。“行吧，你去联系联系。” 出去住也好，找个宽大点的房子住着。要是小军和晓红都有工作了，也能挣钱养家了。 尽管魏国华和杜鹃的想法有偏差，不过两人的目的倒是达成一致了，用房子换两个岗位，招他们的孩子回来接替工作。 ………… 左单单回到屯里之后，第二天就精神饱满的投入工作当中了。 秋收结束之后，农活就没之前重了。整个屯里的气氛也很轻松，就连那些知青们也渐渐的恢复了活力。 徐凤霞就在屯里宣扬开了，她闺女和公社小学的老师杨文新要结婚了。 杨文新和左欢恋爱的事儿，屯里都是知道到的。只是都知道杨文新对左欢不冷不热的，要不然公社离屯里也不远，也不咋见杨文新来找左欢。这说明人家压根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处对象。 没想到一眨眼就要结婚了。左家屯里面的老乡亲们纷纷觉得世事难料。 对于左欢结婚这事儿，左单单也就听了一耳朵，完全没放心上去。这结果她早就猜到了。杨文新渴望回城，为了回城，他能牺牲一切。更何况是让他娶个年轻姑娘做老婆了。 倒是杨文新和左欢结婚的消息，让屯里的知青们多少有些骚动。男知青们想着是不是也找个农村姑娘结婚，有人知冷知热的照顾自己，在这屯里也有个照应。女同志则想着是不是要嫁个人家，以后也不用干农活了。 连魏小军和魏晓红都心动了。要是之前，他们可不会想着随随便便的结婚，可是现在日子没法过了。 于是两人早左单单商量。 他们两的年纪也不算小，比左单单都要差不多大一岁了，可是两人完全没觉得自己比左单单大，反而还比较依赖左单单。这种事儿自然要听左单单的意见。 左单单正在办公室里面办公，听到两人的想法，差点儿将账本扔到两人脑袋上去。 就这两人这德性，甭管是娶了屯里人，还是嫁给屯里人，那都是屯里人的灾难。 于是左单单又开始苦口婆心了，“其实这次进城里，我碰到你们妈了。” 听到这话，魏小军和魏晓红都巴巴的看着左单单。 左单单叹气，“当时我正和一鸣一起去买过中秋的月饼，她也来买月饼。还说去别人家里做客。我就说了你们在屯里的情况，说你们整天吃黑馒头，她咋能吃得下去月饼的。” 魏晓红急道，“她怎么说的？” “她能和我说什么啊，我们关系又不好。不过她倒是和我说，她急着去人家家里做客，没买到月饼挺着急的。” 魏小军和魏晓红：“……” 魏晓红气道，“我就在农村结婚成家算了，我再也不回去了！” 魏小军道，“我也是这么决定的。” “你们咋这么没出息呢，你们妈这么对你们，你们就更应该奋起了，千万别想着嫁给屯里人啊，这样你们一辈子都没法回去了。一定要更努力的工作，更努力的磨练自己，记住你们在屯里的苦，记着这一切都是谁造成的。然后你们以后回城之后过好了，狠狠的打他们的脸，让他们后悔这么对你们！” 左单单说的满脸激动，姐弟两听着内心不停的跳动，他们也忍不住想象自己衣锦还乡之后，让狠心的爹妈和自私的姐姐后悔，到时候他们一定不会管他们的。 魏晓红擦着眼泪，“我一定要争取回城，我不结婚了。我得回城。我要让他们后悔。” 魏小军犹豫了一下，作为男人，他没觉得结婚对他有什么损失，不过听到魏晓红这么说，也慢慢的熄了心思。“那我也不结婚了。” “好，有志气，有恒心，我对你们有信心！”左单单给予了极大的鼓励。 魏晓红和魏小军离开之后，左单单就去找左水生商量这个情况了。 青年男女们处对象是自由的，可是如果带着某些目的，就不好了。就左单单自己所知的，因为她和沈一鸣处对象处的好，屯里很多青年男女都受到影响了。都把事儿往最好的方向想。 左水生早就发现这个情况了，只是他觉得这些城里来的娃娃们也不能离开屯里，也就没多想。 听到左单单担心以后政策会变化，到时候知青离开之后，会不会出现问题，左水生就开始重视这问题了，“单单，这些城里娃娃以后会回城里去吗，都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多少人回去啊。” “这个不好说，说不准啊。咱要防患于未然。咱都是一个姓，不能让老左家的受人欺负。”左单单以前可听说过了，知青回城是离婚狂潮呢，她可不希望以后屯里闹出这些不好的事情。能离婚还是好的，就担心不明不白的等人家一辈子。 “咱咋防着啊，人家要处对象，我也不能上去拦着。”左水生有些发愁，主要是这些城里来的娃娃虽然干活不成，可是那一身派头就和农村人不一样，容易让那些不懂事的姑娘小伙子们看眯了眼了。连人家亲爹妈都管不了了。 左单单想了想，道，“就依着我和沈一鸣那样，处对象要是想结婚，就得带回去见见家长，知道人家住哪儿。省得人家以后回城里去了，咱这边还不知道人家那边住哪里。另外结婚必须领证，就不担心以后真能回去了，那些人一走了之。” 左水生觉得这主意挺好的。领了证，见了家长。那就和这边正儿八经的结婚是一样的。以后就是出了啥事儿了，也不算太吃亏。 “单单啊，你要是个男娃娃，我就让你接我的班。你比你爹出息。” 左单单笑道，“我这也是我爸教出来的，我爸又是您看上的，肯定不比我差。” 左水生听了顿时笑呵呵的。 很快，左水生就召开了一次会议。出席这次会议的都是家里的当家的。左水生说来说去就一个主题，凡是准备找知青们结亲的，就得打结婚证，见家长。不这么做也行，以后要是出了啥事儿，也别找队里哭。 要真有诚心和你们家结亲的，能连家长都不见吗？人家沈一鸣回去之前，就带着左单单去家里见家长了。回城了之后，还回来看过左大成两口子。这才是诚心诚意的。 凡事就怕对比，有了左单单和沈一鸣这一对的对比，其他人自然也要有样学样了。被老队长这么一提醒，纷纷的回家和自家闺女和儿子们说。想处对象行，领证见家长，要不然免谈。 有了这可一遭，一些有心思的知青们听到这些要求之后，就纷纷的退缩了。要领证？还得回去见家长？得了，还是自己过日子算了，别回头带回去，家里人到时候还得闹着要断绝关系呢。 知青们的念头是打断了，杨文新这边就被徐凤霞逼着领结婚证了。杨文新之前是劝左欢先不打结婚证的，办酒告诉亲戚朋友就成了。反正农村这地方，多的是不领证的。谁知道屯里人现在对知青的要求就有领证这一项，徐凤霞不想被人笑话倒贴，所以就压着杨文新必须领证。 杨文新没办法，只能咬着牙领了证。 两人结婚这天，徐凤霞还是忍者憋屈邀请了老左家这边。一来是闺女嫁人，不请老人，屯里人要说闲话。二来是杨文新回城的好事情，还得靠着老左家这边去和沈一鸣说情呢。 左奶奶还恨着徐凤霞坏了她赚钱的好事儿，不乐意去吃这顿酒，只给左欢包了一块钱，连面都没路过。左成才在县城那边忙着上班，也没回来。倒是左大成和左单单作为干部，咋样也要出席一下，顺便还得帮着送嫁。 当然，送嫁不是重点，左单单主要是想坐坐顺风车，去公社那边给沈一鸣打个电话，告诉一下，他之前忽悠的两人现在真的结婚了。让他心里有个底。 左单单联系沈一鸣就比较容易了。直接转接到他办公室去，电话机都在他办公桌上面放着呢，他能接到电话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结果接电话的又是楚大姐。 “一鸣同志今天请假了，也没说是什么事儿。你放心，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儿。他心情还挺好的。”楚大姐说完，笑着道，“说起来他这几天心情一直都挺好的，小左啊，你们是不是有啥喜事啊？” 左单单就知道楚大姐说的啥事儿了，不就结婚那点子事情吗，沈一鸣咋还惦记着呢。她也忍不住抿嘴儿笑了笑，“大姐，你就不要笑我啦，有啥事儿你问一鸣，他肯定老实交代。” “行行行，我不打趣你了。”楚大姐也笑，“那你这边有事儿要我帮着转达吗？” “也没什么事儿，就是正好来公社，就给他打个电话。大姐，我周三再给他打电话，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声。” 楚大姐爽快的答应了，“好嘞，我肯定记着转告他。” 挂了电话之后，左单单心里还是有些遗憾的。她好不容易能打个电话，竟然没能联系上。也不知道沈一鸣忙什么去了。不忙着升职加薪，请啥假啊？ 第86章 省城市文化局 “沈一鸣同志，你今天能够来这里，将你母亲的房产证给局里，真是不容易啊。我代表局里感谢你。”刘局长高兴的和沈一鸣握手。 当年沈月虹因为表现出色，提了干，分了房。后来沈月虹虽然走了，可因为她丈夫和儿子还在，那房子依然是沈月虹的。即便局里后来进了新人想分房子，也不可能去拿这套房子。不过今天沈一鸣把房子送过来了，这又能解决一户住房问题了。 沈一鸣正色道，“我母亲是局里的人，她当初也是一心为了局里。如果她知道这件事情，肯定也会支持我的。只不过因为魏国华同志还在，他那边的问题，还需要局里解决。” 刘局长笑道，“你放心，这个没问题的。这本来就是局里分给你母亲结婚用的。你母亲后来不在了。魏国华同志当时是调到省里去了。也是一个系统的。留着给他也没事。现在他已经不是咱们系统的，而且早就已经再婚了，你母亲的房子没道理还给他住。只要你这边点头，我们就能将房子收回来。” 沈一鸣连连点头。 刘局长又道，“一鸣，你有没有什么要求。这房子给局里解决住房问题，总不能让你吃亏了。“ “我没有别的要求，只希望局里人能够记住我母亲。如果这房子分配了，请能够允许用我母亲赠送的名义来分配。”沈一鸣认真道。拿母亲的东西换好处，他觉得自己还没到这份上。 “好，这个没问题。本身就是你母亲留下来的，又是由你送到局里的。如果分配，就按着你母亲赠送。” 离开省城文化局，沈一鸣又去房管所跑了一趟，办了手续，这房子就属于市文化局的了。 沈一鸣又回了一趟家里，将文化局开具的赠送证明放到了母亲沈月虹的照片旁边。 外婆看着女儿的照片直抹泪。 “还回去也好，放在那里让人难受。反正咱家有房子住，也用不着。给人家有需要的人更好。就是没想到姓魏的那么狠心，竟然要用你母亲的房子给他孩子换回城指标。就是换也轮不到给他们换。” 沈一鸣搂着外婆道，“外婆，你别生气了。这事儿我会解决的。他们讨不了好。” 外婆叹气，“算了，你都要结婚了，不要和他们闹。到底是你生父，你要是找他们麻烦，别人会说你绝情。现在房子已经还回去了，咱们就不用管了。” 沈一鸣安抚道，“我不会和他们闹的，我忙着工作，哪里来的时间和他们闹。您就放心吧。” 听沈一鸣这么说，外婆也没再阻止。她知道沈一鸣的脾气，在这事情上面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的。这孩子打小就不是被欺负的人。魏国华让他下乡，他就让魏国华下台，现在魏国华要用月虹的房子换指标，他这肯定又要让魏国华不好过呢。不过只要这孩子自己有成算，她也不会多管了。年纪大了，帮不了忙，总不能拖后腿。 没权没势的也不能就这么让人欺负。 中午沈一鸣没在家里吃饭，去供电厂这边找许小强一起吃饭。 两人最后一次下馆子，还是在沈一鸣下乡之前告别的时候。那时候沈一鸣要走，好些人来送别，大伙气坏了，饭都没吃多少。沈一鸣回来之后又一直忙着工作，也没时间一起吃饭。现在能坐在一块儿吃顿饭，许小强高兴极了。 “哥，必须喝一杯。”许小强嚷嚷道。 沈一鸣笑着摆手，“不行，下午还得上班，带着一身酒气回去，领导会处罚的。你也一样，可别让人抓着小辫子。” “行行行，”许小强立马道。 两人吃完饭，沈一鸣就把自己的计划和许小强说了。听到沈一鸣把房子还回去了，许小强激动了，“哥，你咋就这么把房子还回去啊，可真是亏大了。” 沈一鸣微微笑，“没亏什么，反正当初也是局里的，以我母亲的名义赠送，以后谁住进去，都要念我母亲一份情。” 听沈一鸣这么说，许小强也觉得好像没啥好计较的。对别人来说房子很重要，对沈一鸣来说还真是不算什么。 “哥，你说的事情没问题。等他们再来这边到时候我让我姑就这么和他们说。拿不出房产证，就让他们自己写个转让证明。等房产证补办下来了再拿站让证明来换房产证。要咋样弄，还不是房管所一句话吗。反正这事儿是要文化局那边没问题，房管所这边肯定没问题的。呵呵，要是文化局这边有问题，那就不是咱们的房管所的责任了。”许小强打着包票道。糊弄人的事情他也没少干，一鸣哥交代的这事儿一点难度都没有。 沈一鸣端起水杯，“酒喝不了，以茶代酒，咱喝一杯。下次你嫂子来了，只要她同意，我和你喝个痛快。” 许小强顿时牙酸，“哥这出息……” 沈一鸣不以为耻，反而微微得意。 临走之前，沈一鸣又和他确认，“杜鹃说的，是省城煤场吧。” 许小强点头，“是啊，说把房子转给煤场的职工呢。我姑不知道你这边的态度，就糊弄了她一下，还说让她下次带着煤场的职工一起过来。她也同意了。” 等许小强回去上班后，沈一鸣又坐车去了一趟煤场。先是和徐大鹏见了面。徐大鹏现在混到生产部了，也是办公室里面的。 看到沈一鸣过来了，徐大鹏直接过去一个熊抱。“咋来这边啦？” “来找你聊聊，顺便和你舅舅见个面。” “正巧，我舅一直念叨着要和你见面呢。你可是帮了他大外甥解决大难题了。”徐大鹏笑着拍了拍自己。 沈一鸣笑道，“行了，一点破事整天念叨，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了。说真的，这次可能需要你舅舅帮忙呢。” “行，没问题。他在矿委里面还能说上话。” 沈一鸣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不会让你舅舅为难的。” 徐大鹏可没管这些，现在沈一鸣是他兄弟了，兄弟有事儿要帮忙，那没得说的。于是直接领着徐大鹏进了矿委办公室这边。 在矿委办公室里坐了一个多小时，沈一鸣才离开了省城煤场，又去了一趟省邮局。 ………… 筒子楼这边，魏国华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房产证。他才恍然记起，好像自己记忆中都没看到过那个房产证明。 杜鹃顿时急了，“都和人家说好的事情，没证明，人家怎么给咱们办事儿啊？” “没证明，这房子也是我的。钥匙都在我这里放了这么多年了。”魏国华见她这副着急的样子就不高兴，觉得杜鹃大惊小怪了。 听到魏国华这么说，杜鹃道，“当初局里给你这个房子结婚，怎么不给你开证明呢？我怎么听静仁说，沈一鸣说这房子是单位分给他妈沈月虹的。” 魏国华一听就不高兴了，“怎么可能，我就是记不清楚房产证的事情，可这房子是谁的我还是清楚的。当初我和沈月虹结婚的时候，沈月虹自己都和我说过，这房子是局里给我的。让我和她结婚住着的。”当初他和沈月虹结婚当天，就直接搬到房子里面来住了。当时沈月虹对他说，这房子是局里给他结婚的。他当然也没别的想法。局里给人分房子，都是给男同志分的，谁还给女同志分房子结婚啊。女同志只要和男同志结婚了，不就有房子住了吗？ 再说了，沈月虹那个女人心眼多，就没吃过亏。她也没必要骗他说这房子是他的。 不过现在找不着房产证明了，魏国华自己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再说了，就算是分给沈月虹的，我和她结婚了，这房子我也是能做主的。” 杜鹃还是有些担心，“要不去局里让人补办个证明？” “我不去！”魏国华一听要去老单位，气的脸红脖子粗的。“你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你能丢那脸，我可不能！”他现在混到这个份上，去老单位那不是等着让人笑话吗？ 杜鹃没办法，只能自己跑了一趟文化局。结果才提起这事儿了，人家就说要本人来才能查档案开证明。要不然随随便便的来个人就查档案，他们还不得忙死了。 杜鹃气的不得了，这要是过去，她来这边，这些人谁不得笑脸相迎接待她。现在老魏出事了，就人走茶凉了…… 现在魏国华死活不乐意亲自过来，证明肯定是开不了的，杜鹃又只能去房管所跑了一趟问问这个情况，看怎样才能办。 房管所的人一听这话，就去找他们的许副所长。很快就给了杜鹃答复，不用原单位开的证明也行，只要他们确定这房子现在的所有权是魏国华同志的，让魏国华同志携带户口本过来这边写保证书和转让书，回头房管所可以去找文化局那边协商查答案开证明。只要没问题，房管所就直接给他们补办新的房产证明。 听到房管所的人这么说，杜鹃总算是了却了心头最大的一个难题了。赶紧去回去找魏国华，准备一起去煤场那边找人，把人带过来开具转让证明。早点把孩子们给弄回来。要不然她这心里就没法安生。 等杜鹃走了，许副所长在窗口看了一眼，嘲讽的笑了笑。幸好一鸣随了他妈，没像魏国华，要不然沈月虹都没法闭眼的。想起沈月虹，她又觉得惋惜。当年沈月虹多出色啊，偏偏就看上魏国华了。她那时候和沈月虹关系也一般，只听沈月虹和人说起过，就是看上魏国华严肃古板，不苟言笑。估摸着沈月虹自己都没想到，魏国华会古板到把她儿子给送乡下了。 很快，杜鹃就找人过来开具证明了。 有了许副所长的示意，一路绿灯，证明很快就开好了。收了魏国华写下的房屋所有有权保证书之后，房管所的人就告诉他们，手续完善了。回头他们找文化局那边开具证明，补办好房产证，会发通知的。 听到房管所的人都这么说了，煤场这边的周家两老就放心了。在杜鹃这边提出先换回城指标，才能将房子腾出来之后，周家两老考虑了一下也就同意了。 反正一切都是为了大儿子结婚有个房子住。这岗位让出去也就让出去了。反正自家是两个闺女，总不能把岗位留给闺女，不给儿子吧。毕竟以后他们是要儿子养老的。 于是一起去煤场矿委这边找领导办内退，将岗位给杜鹃的两个孩子接替。 矿委这边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竟然有人舍得把岗位让给外人的。现在一个工作多重要的。多少人家为了接替老人岗位的事情闹的一家子人断绝关系。不过周家人愿意，矿委这边也不会拦着。 倒是李副矿长担心他们到时候反悔，来矿上闹，就道，“你们想清楚了，这岗位一旦定了给魏小军和魏晓红两位同志的，矿上就给他们下聘用书了。这岗位和你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要是魏晓红和魏小军同志用不上，这岗位也不属于你们了。你们是办了内退的。” 周家两人觉得没问题，反正房子已经是他们的了，岗位的问题他们就不在乎了。 “就这么办了。” 李副矿长让他们自己写了保证书放在档案里面，也就没再说话。 办好了周家人内退，当着两家人的面，矿上这边的通知书也直接发了出去。只要魏小军和魏晓红当地的政府机构收到之后，让两人回城，两人就能来矿上直接办入职手续，正式成为省城煤场里面的一员。 …… “沈一鸣同志，你忙啥去了。我给你打电话，你竟然又不在。你说我给你打一次电话容易吗，每次都要大老远的过来，多折腾啊。你还不在！”左单单在电话里面抱怨道。 沈一鸣靠在办公椅上听着她的声音，想象着左单单这会儿要是人在他身边，肯定对他手脚并用，不是掐就是踢。 “左单单同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出意外，左家屯很快就能装上电话了。到时候就装在你们家里，咱两随便什么时候打电话都行。” “真的假的？”左单单惊讶道。 “你说呢？” “我不管真假，反正你说了这事儿，我就算是真的了。回头要是没这事儿，嘿嘿，我肯定使劲儿的挠你！” 听到后面这话，沈一鸣就想起左单单那小手在他衣服里面抓来抓去的，顿时浑身冒热气，他双腿交叠的坐着。 左单单没听到沈一鸣回话，有些不满，“人呢，怎么不说话呢？” 沈一鸣喝了口凉开水，美滋滋道，“左单单同志，咱商量一下。要是这事儿办成了，你也挠我。使劲儿挠，随便你挠哪里都行。”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怪呢？左单单眯着眼睛一想，顿时眉头倒竖起，脸颊微红，沈一鸣这个臭流氓！气了一下，她眼珠子转了转，又捏着嗓子道，“好啊，上次挠哪里我这次就挠哪里……对了，沈一鸣，我上次挠你哪里了？小绿豆？排骨？鸡脯肉？我的手在动呢，挠啊挠啊，感觉到没？” “……没！”声音有些发紧。 左单单得意的笑，还想调戏她，哼，就让你不舒服。听得到摸不着，你自己受着！ 听到电话那头喝水的声音之后，左单单靠着办公桌道，“沈一鸣，你老实点，和你说正事儿呢。前几天左欢同志和杨文新同志结婚了。本来想请你回来喝喜酒来着，你没接到电话，太遗憾了。回头他们要是去找你发喜糖，你可别觉得意外。” 沈一鸣喝了一大杯子凉水，心里那股火才退了下去，“正好我也有件喜事要和你说呢，省城煤场这边过几天会发通知，让魏小军和魏晓红同志回城去煤场顶替岗位。” 左单单的眼睛一瞪，“有这么好的事情？” “嗯，所以待会儿，你让章书记接个电话，我得和他交流交流这样的好事儿。” 左单单一脸不乐意，“煤场怎么能和我们农村抢人呢。他们可是咱们这里的骨干，农村建设重要力量。主席同志都说了，一切为了建设农村，作为一个基层小干部，我得表态。这事儿我不同意。我不能让咱们农村失去这样的人才。你先和章书记交流，我回去也和老队长交流一下。” 将电话搁在桌上，左单单赶紧儿去喊在外面抽烟的章书记。 章宝树正在外面和章书记聊天呢，等章书记进屋里接电话了，章宝树看着左单单直笑，“左单单同志啊，看着你和沈一鸣同志感情挺不错啊。不过要我说，这男同志通常电话里一套，背后一套的事情可不少。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过了年就十九了吧……”他笑着上下打量左单单。眼神有些露骨。 左单单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恶心的不要不要的。“章主任，我的事儿就不牢你操心了。倒是我们屯里之前有位知青给嫂子留了些话，我有时间去找嫂子交流一下。” 听出左单单话里的意思，章宝树脸上笑容微微的僵了僵，又虚笑道，“你嫂子忙，可没时间呢。有话你和我说就成了。我帮你转达。” 左单单抿着嘴笑，也没说话。 章宝树自讨了没趣，干巴巴的笑了笑，“我煤场那还有事儿呢，我就先走了。”要不是知道左单单来了，他也不乐意过来呢。谁知道这小姑娘这么难缠的。 章宝树刚准备走，章书记就从里面出来了，脸上带着点儿喜色，“宝树啊，你先别走，我有话要和你说。”又和左单单道，“一鸣同志电话没挂，还有事儿要和你说呢，你快进去吧。” 左单单赶紧儿往办公室里面钻，纳闷沈一鸣又给章书记什么好处了。 “沈一鸣，你刚和他说了啥事儿啊？” “哦，就煤场招工的事情和章书记交流了一下。要是你们那两位没法回城，这岗位可以使用内部调动的方式，将公社煤场的章宝树同志调到省城煤场来。” 左单单顿时郁闷了，刚刚章宝树那恶心模样，她现在还不舒坦呢，“沈一鸣，你干啥把好事给他啊，刚还恶心我呢。” 沈一鸣的眸子眯了眯，嘴角微微的冷笑，“左单单同志，人离着近了，我才能好好照顾地方上的同志嘛。” 听到沈一鸣这话，左单单顿时明了了。脸上一本正经道，“还是一鸣同志你思想觉悟高，时刻谨记照顾我们地方上的同志，很好，值得表扬。” 离开公社的时候，左单单受到了章书记亲自相送，直到看着左单单赶马车走，章书记才进办公室。 办公室里，章宝树还处于兴奋当中，“大伯，这事儿真的啊，我真的能去省城？” “沈一鸣同志说的，总不至于骗我。你也改改性子，不要再闹了。去了省城好好干。要不是你是老章家的长子，这么好的事情也轮不到你。还有，以后见着左单单同志你老实点，别招惹她！“ “知道知道了。”章宝树连连答应。省城漂亮姑娘多着呢，他可不用惦记什么左单单了。 和沈一鸣通了吃电话，知道了几件好事儿，左单单心情很好，一路上哼着小曲儿，赶着马车回屯里。 到了屯里，就直接去找老队长左水生报告好消息。 听左单单说了沈一鸣帮着找关系要给左家屯装电话机后，左水生的烟杆都差点儿拿不稳了。 老脸上一脸的激动，“单单，你说的就是公社里面那个啥电话机？就是隔着老远能说话的那个盒子？能给咱们装上？” “就是那个盒子！章书记说了，我们屯里一直表现很好，为了奖励先进，得给咱屯里装个电话机，好让咱们方便向上级组织汇报工作和思想。” “行啦，别和我扯了。对外人能这么说，咱自己心里清楚呢。整个公社就那么一部电话机，章书记能给咱们弄到电话机才怪了。” 左水生笑的牙不见眼。哎哟，电话机啊，左家屯竟然都能装上电话机了。 乐呵之后，左水生就道，“单单啊，这事儿我觉得咱可以放在你爸身上。回头电话机装上了，我就和屯里说，是你爸去找领导反馈了咱们屯里的困难，组织上面了解困难之后，才为咱们装的电话机。你爸能给咱装上电话，他当大队长，谁也不能用有意见。谁要是有意见，以后也没脸用电话！” 左单单立马竖了个大拇指，“老队长，您可真是高！太高了！” 左水生乐呵呵道，“是一鸣有本事。他要是弄不来这个，这话我也没法说了。对了，一鸣咋弄到这个的。这多难办啊。” “这个他就没说了。”她刚还真没来得及问，就被沈一鸣气的啥都忘了。不过想到沈一鸣办事的一贯作风，她突然有些联想到了煤场的岗位上面了。两个岗位，一个给了章宝树……还有一个给了谁？ 第87章 左单单觉得，这电话机很有可能就是另外一个名额换的。要不然人家怎么可能会给屯里装电话啊。 所以沈一鸣这回又做了一回稳赚不赔的无本生意了。也不知道这名额他是怎么操作的，杜鹃换的名额，他竟然还能用来换东西。回头得问清楚，也好学一两招。她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这小脑袋瓜子欺负一下人还行，要办大事儿，还是比沈一鸣稍微的差了那么一丁点儿。 没办法，有些事儿讲究天分，她这心窝子到底比沈一鸣白一些。差一点也是很正常的。 省城这边，杜鹃办好手续，当天就从筒子楼里面搬出来了，将钥匙都交给了周家夫妻了。 周家人拿到钥匙，高高兴兴的准备着去把房子装饰一下，好让大儿子赶紧儿结婚。结果第二天来的时候，这房子里面竟然住人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是文化局的房子，人家是文化局内部的人。周家夫妻准备着大闹一场呢，结果人家连房产证明都拿出来了。他们是文化局的干部，这房子是局里给分给他们的福利房。 和一般的国营单位不一样，国营单位分的房子，还是属于单位的，只能住，不能买卖。而政府单位的房子就不一样了，分给你的，就属于你了。如果人没在了，也没人继承，这房子还是收回去了。文化局这小干部告诉周家夫妻，这房子是属于原单位的沈月虹同志的，因为沈月虹同志过世了，沈月虹同志的儿子就将这房子赠送给原单位了。连房产证明都有呢，手续都是齐全的。 “不可能啊，我们这是找人去房管所开的证明啊，”周家夫妻顿时呆了。人家毕竟是有单位的干部，而且还拿着房产证明，他们也不敢大闹，离开房子就直奔房管所。 房管所这边的办事员看到他们来了，皱着眉头道，“还准备通知你们的，你们那天带来的房主是不是骗子啊。我这边和文化局那边沟通，人家拿出档案一看，压根就不是什么魏国华的。那房产属于文化局的，现在已经分配给文化局的同志住进去了。你们这份证明是无效的，我们回头还要追究那个开保证书的同志责任呢。这就是骗子！” 周家老婆子当场差点儿晕倒了，当然，她很快就振作起来了。邵家人竟然给他们介绍骗子，简直欺人太甚！ 于是气势汹汹的离开了房管所，去煤场找邵家人算账，没有房子，那就必须把他们的工作还给他们。没道理工作骗去了，房子没了。 夫妻两到了煤场这边，直接找到家属区找到邵家了。 在里面大闹一场，邵爱军的老娘才弄明白，原来是她儿子找的对象家里竟然骗了人家老周家的职位。现在人家来算账了。 邵老娘也不是个吃亏的主儿，赶紧让邵爱军回来，把周家夫妻带去找魏家。儿媳妇还没进门呢，就把娘家的事情给弄到婆家来，这是谁家养出来的姑娘啊。邵老娘开始对原本看起来乖巧的魏静仁有了很大的意见。 周家夫妻去工会找邵爱军闹的时候，徐大鹏正好出来看热闹，想起之前沈一鸣给他交代的事儿，他偷偷的走过去找周家老婆子，“都是一个煤场上班的，我看着你们这样也挺惨的。煤场有煤场的规矩，你们工作肯定是没法要回来的，那房子估摸着也没信儿了，那就只能争取多要些钱了。你要是能要到钱，我找关系帮你换个房子，比筒子楼还要宽敞。” 周家老婆子一听，红着眼睛问，“那得多少钱啊？” 徐大鹏竖起两只手指头，“最起码也要两千啊。” 周家老婆子睁大了眼睛。两千？把她卖了都拿不到两千啊，她和老头子虽然一个月合起来能拿五十块钱，可是平时一大家子人就靠着他们养着，在城里生活，买什么都要花钱，还有老家那边时不时的还要过来打个秋风，压根存不住钱。 徐大鹏见她这样的神情，劝道，“人家有钱，你不知道吧，邵爱军对象家里以前是当大干部的，有钱！” 有了目标，周老婆子闹起来就更带劲儿了。 于是邵爱军被周家夫妻缠着没办法，只能带着两人去魏家了。 他现在心里对杜鹃和魏国华也挺有意见的。觉得魏静仁真是倒霉了，才摊上这么一对爹妈。为了让两个小的孩子回城，竟然能这么算计他。 杜鹃和魏国华现在住的房子还是邵爱军帮着找的，自然知道地址。坐着公交车，又走了一段路，直接到了郊区农村这边。 夫妻两租的是一个农家大院，除了在农村，环境不如城里干净之外，房子倒是挺不错的，青砖瓦房，很宽敞。租金还不贵。 “砰砰砰——”杜鹃正在家里做饭呢，家里的院门被敲响了，还听到了邵爱军的声音。她赶紧跑过去开门。 刚打开门，周家夫妻就冲了进来，周老婆子抓着她就抽了一巴掌，要和她拼命，“你个骗子，骗了我们的工作，我和你拼了！” 一下子和杜鹃扭打在一起。 “周大娘，你别冲动啊。有话咱先好好说。”邵爱军赶紧过去拉扯。周老头在边上拦着他，“没什么好说的，要么给房子，要么还工作！” 杜鹃平时可没打过架，她最能做的事情就是不声不响的给人下绊子，或者笑里藏刀，绵里藏针。面对周大娘这样平时干粗活，又能撒泼的人，完全招架不住。愣是被打的没法还手。 还是魏国华在屋里睡觉，听到动静跑出来了，看到这一幕，直接跺脚，“这是干什么呢，再不停手，我去找公安了！” “找公安正好，我也要找公安抓你们这两个骗子！”周老婆子停下来嚷嚷道。 魏国华之前好歹是个干部，现在被人骂骗子，顿时脸黑如墨，“我什么时候骗人了，你不要含血喷人！” “你还不承认呢，把我们当傻子呢。你们那个房子压根不是你们的，是别人的，现在还给文化局了。文化局还安排了人住进去。人家手里还有房产证明。难怪你们拿不出证明来，原来是压根就没有。我们还去房管所问了，房管所的同志也说你们是骗子，他们都去文化局那边核查过了，那房子压根就不是你们的！“ “不可能！”魏国华脸色骤变。 “老娘骗你干啥，你那房子要是没事儿，我今天就忙着搬家呢。现在你们说怎么办，矿上也不同意把工作还给我们了，我们啥都没了，今天你们非得给我个交代不可！”周老婆子气势汹汹的。 杜鹃一脸苍白的看着魏国华，见魏国华也是一脸的吃惊，知道他自己都弄不清楚情况呢，只能看着邵爱军。 邵爱军尴尬道，“阿姨，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矿上那边确实没法把工作还给他们了。所以你们看看是不是把房子的事情搞清楚。那房子要是真不是叔叔的，你们还是得想法子补救啊。 “我不信，这房子是我的，怎么可能是文化局的。”魏国华脸红脖子粗道。 周老婆子嚷嚷道，“你们要是不信，这会儿就跟着我们去看看，今天这事儿你们必须给个交代！要不然都去找公安去。” 邵爱军也不想闹了，今天这事儿要是不解决，他家里那边都不好交代。到时候周家人去他们家里闹，这以后日子还要不要过了。他倒是没觉得周家人有问题，人家这还真是吃亏了，关键是魏家这边确实做的太不地道了。骗人都骗熟人身上来了，这不是给他找麻烦吗？ “叔叔阿姨，我们还是去搞清楚吧，这样也不是办法啊。” 杜鹃头发乱七八糟的，脸上也抓破了，这会子又听到房子的情况，心乱如麻。知道魏国华也靠不住了，只能点头答应。这事儿确实要搞清楚再说。 一行人又坐车去了筒子楼那边。人家见着他们来了，还挺烦躁的，女主人直接把房产证明给拿出来了。 “我们这是单位分配的，房管所过户的，合法的！你们找我们闹也没用，要不你们去房管所闹，要么去文化局闹。反正闹来闹去，这房子还是我们的。” 魏国华看着那张房产证明直接呆住了。他怎么不知道，这房子还给文化局那边去了。 “老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杜鹃着急道。好好的事儿，都办好了，怎么又出这么大的问题了。 魏国华魂不守舍的，他回忆着二十多年前，似乎就在这个房子里，他和沈月虹刚结婚那天，沈月虹幸福的告诉他，这房子是文化局分给他的，不过这证明得她收着，她得当家。 在单位被沈月虹压了一头，所以他当时有些不在乎。也就没多问。反正沈月虹嫁给他了，以后什么都得听他的了。 原来沈月虹骗他的，这个女人一开始就骗了他！ “老魏，你说话啊！”杜鹃着急的拉扯他。 “有什么话你们出去说吧，我们家还得收拾呢。”房子新的女主人直接开始赶人。等一行人被赶出来了，直接关上大门。 魏国华还在发愣，杜鹃拉扯他半天也没反应。倒是周老婆子等不及了，“这房子的事情你们打算怎么办？” 杜鹃见魏国华靠不住了，这会儿被周婆子逼着急，也没法子，只能哄着周老婆子，“要不这样，我闺女儿子回来了，他们单位分了房子，我就让他们把房子给你们住。” “想得美，要是能那样，我干啥要把岗位给你们家啊，我咋不给我自己亲闺女呢。” “大姐啊，我看您也是明理的人，我和国华真的是没办法了。这房子我们自己也是糊里糊涂呢。您这样明理，就别催我们了，我们想到办法了，一定会补偿你们的。”本着出手不打笑脸人的想法，杜鹃满脸堆笑，试图让对方接受自己的提议。只要暂时缓住这两人，等孩子们回城里了，她慢慢的就能想出解决办法了。 可惜周老婆子不吃这一套，她来之前就已经听了徐大鹏的话了，只要有钱就能买到更宽敞的房子，家里再也不用为房子发愁了。干啥还要听这女人的话啊。 于是她咬牙道，“不行，我现在不相信你们的话了，要么赔偿我们房子，要么就去公安局。现在就去，你们保证书还在房管所呢，那就是你们骗人的证据！” 杜鹃脸色大变。她没想到这老婆子竟然软硬不吃的，只能耐着性子道，“现在房子是没了，我没办法赔偿。” “那就给钱！”周老头出声道。 周老婆子立马道，“对，就给钱，不给钱就去公安局。我可听说了，你们是作风不好的干部，现在进公安局正好好好的查一查你们！” 这边魏国华也清醒过来了，看着眼前闹哄哄的，还要被人抓公安局去，顿时觉得脸面全无，拉着杜鹃道，“把钱给他们！” 给钱就好办了，杜鹃忍着气道，“行，我待会出去就取三百块钱给你们。” “三百？三百你去买两个工作试试看。我们两份工作的工资一个月就五十呢，一年都不止三百了！”周婆子大声嚷嚷道。筒子楼里面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听到三百块买两份工作，都还指指点点的笑话。 被这么多人围观，杜鹃心里羞愤不已，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的，“那你们要多少？” “两千，一分不能少，要不然现在去公安局。不止你们，还有老邵家，他们牵的线，也得负责。” 邵爱军在边上听的脸色也变成了猪肝色。“阿姨，这事儿就解决了吧，进了公安局就不好出来了。” “两千太多了。”杜鹃咬着牙道，她家里的存款，满打满算的也就两千多块钱呢。全给了他们，以后她和魏国华吃什么啊？ 周老婆子一听就不乐意了，她还没多要呢，人家徐大鹏说两千，她就只要两千买房子，结果这女人还不乐意，气的直接过抓杜鹃，“没钱就去公安局！”还喊着周老头，“老头子，把她男人抓住了，省得跑了。” 周老头赶紧的去抓魏国华。魏国华见状，又惊又惧的，要是他进了公安局，以后就真没脸见人了。被以前那些老同志看到了，他也没脸活着了。赶紧对着杜鹃喊，“给她，给钱，赶紧给钱！” …… “一鸣哥，人家钱已经要到了，明天我就带他们去买房子。嘿嘿，随便一个小平房就给打发了，还能剩下点钱呢。咱正好吃几顿饭。”饭店包厢里面，许小强得意的把钱拿出来显摆。 徐大鹏接着道，“嘿嘿，地方上的同志也打电话过来和咱煤场沟通过了，说魏小军和魏晓红同志之前都是干部家属，他们为了这事儿还送过锦旗给省里，要是现在送回去了，不符合他们干部子女下乡的精神。而且魏国华同志也是因为这件事受的处分，要是这样回去了，让省城那边的领导脸面何在。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觉得这两位同志表现并不是很好，不符合回城的标准。所以拒绝签字。我们领导一听，也不想得罪了省城领导，所以知道这两位没法回城之后，就另外招聘了。一位是从大河公社煤场调动章宝树同志过来，另外一位也是下乡知青，对方是省邮局的干部家属。省邮局感谢我们煤矿，所以给咱们又装了两部电话，哈哈哈。” “哥，来，咱走一个。”许小强兴奋的要和沈一鸣碰杯。他是真的太佩服自己这位哥了。瞧这事儿办的，都不用出面呢，就把魏家人给玩溜了。他今天看那周家人的时候，那周老婆子还绘声绘色的说起她把人家杜鹃给打了。好好的出了口气呢。 三人碰了一杯，一口闷了。 喝完酒之后，三人开始吃吃喝喝的，徐大鹏道，“对了一鸣，咱煤场这名额，你咋不弄一个给左单单同志啊，这样她也能进城里了。” 沈一鸣笑着摇头，“她暂时不想进城，想留在家里陪陪父母。我和她明年就结婚了，也不着急这么一会儿。”他可舍不得让单单去煤场那地方。 徐大鹏又和两人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这倒也是，不过你把章宝树给弄来，我还真是有些意外啊。就算要让章书记帮着不让魏家那两孩子回城，也不能给章宝树啊。” “我早就想把他给弄来的。”沈一鸣笑，“他这人作风太坏了，在地方上欺负女同志，之前不是还有女知青被他欺负吗。我得把他弄过来。省得他害人。要是有机会……”他露出一个你懂的笑容。 徐大鹏歪了歪嘴，显然不信沈一鸣是为了什么其他女同志被欺负的事儿，多半还是之前他和沈一鸣说过的，章宝树缠着左单单同志呢。不过甭管为了谁，章宝树这人确实不是好人，之前在公社那边，因为他是章书记的大侄子，地头蛇，也不好对付。现在来了他们的地盘了，那还不是溜着玩吗。于是和沈一鸣碰了一下杯子，表示愿意支持他。 许小强好奇的看着两人，“哥，你们说什么呢，我怎么听的迷迷糊糊的。” 沈一鸣笑着拍了拍他，“没说什么，就是准备照顾一下地方上来的同志。小强啊，这次事情你费心了。今天这顿饭我请了。那些钱你拿去自己花去。你找人办事总需要跑路，还有房管所那边总不能用你姑的关系办事，多少给人塞点东西。有来有往的才长久，关系可不能随便用。” 许小强觉得自己又学到了一些东西了，忙不迭的点头，“哥，我听你的！回头我就去买东西给他们拿去。” 三人酒足饭饱之后，沈一鸣抢着付了钱，这才和徐大鹏他们各自回单位去上班。 回到单位里，沈一鸣就接到了省邮局的电话，对方是特意告诉他一声，已经给县城邮局那边沟通到了，为了支持地方上的工作，他们了解情况之后，觉得大河公社左家屯生产队的地理位置非常好，很适合装电话，对农村建设很有帮助。于是将装电话的地点定在了左家屯生产队。另外为了节省材料，电话机只能装在生产队最靠近大路的房子。 沈一鸣笑着道，“领导们的决策很英明。” “这是啥决策啊，我咋搞不清楚呢？”大河公社章书记这边接到县里邮局电话之后，脑子里糊里糊涂的。当初他这公社的电话机，都是好说歹说的，找了多少关系才给装上这么一部呢。整个公社就这么一部。 现在好了，冷不丁的竟然给左家屯给装上了。他咋就不知道左家屯生产队地理位置有什么优势了。他们表现是不错，可是要说表现最好也就这一段时间的事儿，以前可没啥子出挑的。这还让人家县里给盯上了。哦不对，是省里，人家县里邮局说是接到了上级的安排。最让他觉得搞不明白的是，还为了节省材料，电话机只能装在最靠近大路边上的房子……这一般为了方便，不是应该装在生产队中心的办公室里面吗，最起码也要装在大队长家里啊。 连电话机都给装上了，还舍不得那么点电话线？奇了怪了。 章书记想了半天没想明白。虽然没想明白，他也只能支持县里邮局的工作，赶紧通知左水生他们做好准备。要准备好吃的喝的招待一下县里邮局的同志们。另外看看到底是把话机装在哪一家。 这事儿也不用他亲自去办，让公社的小办事员骑着自行车去跑一趟通知就行了。 遇到这种通知好消息的任务，办事员的动作是很麻溜的，踩着破自行车也很带劲儿，愣是把车子踩成风火轮了。伴随着一路灰尘，很快就到了左家屯生产队，找到了正在地里头工作的左水生。 “啥，要装电话了？”左水生大声的嚷嚷了一声。 办事员：“……是的，你别激动。” 左水生大声道，“咋不激动啊，这么大的好事儿，必须激动啊！回头我还得开大会，让屯里人都知道这好事儿呢。”哎哟，一鸣办事儿真是靠谱哟，说装电话就真的给装上了！ 于是生产队的乡亲们下工之后，左水生就嚷嚷着下午开大会。当然，中午的时候，还得单独去左大成家里走一趟，和他通个气。他女婿办的这好事，必须放他左大成脑袋上挂着才行。 第88章 为了节省时间，左水生是准备直接去找左大成的，又想着这吃饭的时候去，有混饭吃的嫌疑，所以回家就让他媳妇给他盛了一大碗苞米饭，加了点儿酸咸菜和大白菜，就往左大成家里去了。 现在天已经渐渐的冷起来了，李惠中午还煮了一大锅白菜肉皮汤，看到老队长进屋了，赶紧儿招呼人过来一起吃饭。 “我可不是来蹭饭的，我这是来商量大事儿的。”左水生义正言辞。 左单单给他盛汤，“对对对，您是来商量大事儿的。咱先喝点汤，润润喉咙才好说事儿嘛。” 左水生喝了一口汤，觉得浑身暖洋洋的。都没急着说大事儿了。 左奶奶好奇道，“水生，啥事儿呢？” 左水生润了润喉咙，“今天公社办事员过来通知咱了，说县里邮局要给咱生产队装电话！就是那个可以隔着老远就能说话的盒子，咱屯里要装那个电话了！”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左水生说的时候还是难免激动。他这辈子都没想过屯里能装电话机呢。 左奶奶不懂啥叫电话机，她听都没听过，觉得和她没关系，干脆自己吃饭。 左大成和李惠是稍微见过点世面的，知道电话这东西很好。比发电报好。整个公社就那么一部呢，平时要不是有大事儿，都不能去用那电话机的。 左大成道，“县里咋这么好啊，是给所有的生产队都能装吗？” “屁话，咱是头一份儿，也是唯一装电话的生产队。别的生产队想都没想。”左水生得意洋洋道。谁让他们没个沈一鸣这样的女婿呢。 “咱屯里不止装电话，而且还是装在你们家里。” 李惠和左大成满脸吃惊，这咋也轮不到他们吧。 “知道为啥吗？”左水生笑道，“这电话是你们女婿给弄回来的，人家就差指名道姓的要装你们家了。哈哈哈哈，大成啊，你说你咋这么好的福气呢？” “一鸣弄回来的？他咋来这么大的能耐啊。”左大成大吃一惊，又看向左单单。 左单单摊手，“我就听他提起过，不知道他咋弄的，估摸着是认识什么朋友吧。反正是好事儿，咱也别追究那么清楚了。“有些事儿还是不能和他们说。老实人藏不住事儿。 李惠笑道，“一鸣可真是有本事，这电话装上了，得多方便啊。以前有啥事儿得写信，咱们这寄信还不方便，没十天半月的都没法收到回信，现在有了电话，以后屯里乡亲们可真是方便不少。” 左大成连连点头，他现在对沈一鸣的喜爱已经到了一个高度了，“对啊，一鸣这孩子可真是重感情，都离开屯里了，还念着屯里的乡亲们呢，真没得说的。” 对于两口子的言论，左单单表示心虚。沈一鸣同志确实给屯里谋福利了，就是这动机可没这么高大上。这人可从来不是什么活雷锋呢。不过为了奖励沈一鸣同志的办事效率，左单单决定，第一个电话就打给沈一鸣。 左水生很满足的听着两口子夸沈一鸣，他就喜欢听人夸沈一鸣。“咳咳，大成啊，这事儿你们知道就成了。总不能让人说一鸣找关系了。我觉得这事儿得放在你头上来，你这不是马上就要竞选了吗，我准备和屯里说，说是你把屯里的困难反馈给上面领导了，领导感受到了你的诚意，所以给咱装电话了。这样等投票的时候，大伙肯定都选你。” 左水生还没反应呢，左奶奶先激动上了，直接把碗筷一放，“水生啊，你说真的啊，咱家大成要当大队长？” “那可不，大成办事儿稳重，又会开拖拉机。也识字，也去过省城有见识。他闺女又是咱屯里的干部，女婿还在省城帮咱们屯里谋福利，他不做队长，咱屯里谁还有脸做啊。” “说的好啊，说的太好了！”左奶奶满面红光。她没想到啊，当初老大那队长的位置给弄下去之后，还能轮到老二头上的。 不过又有些担心，“老二媳妇这……” 李惠有些紧张的看着左水生。 左水生摆手，“没事儿，大成媳妇平时表现要，从来没惹事，谁计较那些啊。” 左大成心虚道，“可是这电话机和我没关系啊。我当成自己的事儿，我这心里发虚。” 左单单听到这话，立马激动道，“爸，你这话就不对了。你这是和沈一鸣见外。他要是听到了，多难受啊。再说了，这找关系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你要是不认，那就只能队长认了。可老队长想让你顺顺当当的接替位置，他这是为了你操碎了心，你咋能不接受他一片好心呢？” 左水生点点头，神色深沉的看着左大成，“大成啊，你可别让我失望啊。” 左奶奶直接拍桌子，“老二，一鸣那是你女婿，他办的事儿，咋能和你没关系呢。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回头我就出去吹，说是你办的。” 左大成：“……” 于是在左水生以及老左家全家人一致的决定下，这电话机就是左大成给装的。 下午开电话机大会的时候，左水生也是这么斩金截铁的和左家屯的所有人这么吹的。 “大成辛苦啊，时刻念着乡亲们的难处，有个啥消息想传出去都要靠写信。现在好了，咱装上电话了，以后就是要打电话到首都，咱也能就在屯里打电话了。这一切都是大成办到的。咱先鼓掌感谢大成同志。” 一阵雷鸣般的掌声响起。必须鼓掌啊，电话那是多么神奇的东西啊，很多人也就在公社里面见过，还不敢去碰。那都是领导用的呢。现在他们屯里也能用上了。大成真是能耐啊，这都能弄来。拍巴掌算啥啊，就是拍脸也成啊。 左大成一脸尬笑。“……应该的应该的。” 左红军一脸发愣的看着左大成，他咋不知道自己这兄弟啥时候这么有能耐了。 他旁边的徐凤霞也是冷冷的哼了一声，“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电话机吗。不是真的大母鸡，又不能吃。” 左红军：他咋找了这么没见识的婆娘！ 宣布完了电话的来历之后，左水生又宣布这电话是县里安排装在最靠近大路旁边的房子的。整个屯里，就左大成家里最近了，这事儿就不用商量了，直接定下来了。啥，有意见？能有啥意见啊，现在物资紧缺，咱为了节省电话线，只能这么安排。除非你们家能跑大路上去修房子去。 最后，左水生又宣布了一件对左家屯来说最重要的事情，他要退休了，公社那边提议让左大成同志来接替他的位置。他本人是没意见的，现在就看大伙的意见了。等过几天公社那边就要来干部监督投票了。正式选举大队长，让大伙回去做好心里准备。 “大成平时对屯里咋样，有目共睹的。都把心给擦亮点，别猪油蒙了心瞎投票。想想那电话机，我这么多年都没弄来呢。大成办到了，我相信他以后一定能够为咱屯里做更多的好事儿。” 左水生这话掷地有声，屯里众人听了又是吃惊，想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能弄来电话机，有本事儿。又会开车，屯里好些年轻人得喊他一声师傅。家里房子也盖的好，有脸面。人也好，和老队长一样都是老好人。嗯嗯嗯，大成做队长没毛病。反正他不做，也轮不到咱做。 于是有人嚷嚷着没意见，就让大成做。 左红军的脸黑的像炭一样的，整个人额头上冒冷汗。 徐凤霞扯了扯他的袖子，“红军啊，刚左水生说啥，让大成当队长，没毛病吧。” “是没毛病啊。”旁边的人附和道。 徐凤霞：毛病大了去了！ 她伸长了胳膊喊道，“我反对，我有意见。左大成凭啥当队长啊，他媳妇成分不好，我不同意！我反对！” 左水生听到了，就道，“行，等投票那天你可以投反对票。”然后招呼大伙解散队伍，该干嘛干嘛去。等装电话那天都去大成家里看看热闹去。让大伙都涨点眼界，看看啥叫神奇的电话机。 一下子发生了两家大事儿，左家屯又热闹起来了。好在这两件事儿都和左大成有关系，所以议论的时候也不担心分心了。于是屯里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咱要转电话机了，大成弄来的，他有本事，要当队长了。”或者是，“大成要当队长了，他家里要装电话了，以后咱能去他家里打电话。” 至于反对……就算有人心里不平想挑事，也没用。在屯里人的心里，能给屯里带来好处的人，就能给屯里当干部，大家就服气。要是不能带来好处，你说破了天都没用。 这个社会是现实的，咱老农民也要现实点。 徐凤霞想在屯里纠结一批泼辣的妇女闹一闹，结果这些嫂子媳妇们回到家里，就被家里的男人和老人教训了。“闹啥呢，以后想不想用电话机了。闹了你男人也当不上队长，你闹了有啥用。败家娘们！” 找不到人闹事了，徐凤霞只能气呼呼的回到家里，“红军，走，咱去老二家里闹闹去，他哪里那么大的脸啊，害你不能当队长，结果现在他自己当队长了。他要不要脸啊？” 左红军正在闷着脑袋抽烟，听到徐凤霞的话，反手就是一巴掌，“你想去就去，你别拉上我。丢人事儿我不干！” 徐凤霞委屈的指着他，“你打我，你还有没有良心啊，我这都是为了啥啊，你还打我！” 左红军板着脸不说话，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他当不成队长了，现在大成竟然当上了。丢脸啊，真的丢脸啊。大成为啥要当这个队长呢，他就压根没为他这个哥想啊。 这话他不敢说出来，说出来肯定更让人笑话，只能在心里憋屈。 徐凤霞捂着脸哭了一会儿，还是准备去左大成家里。结果左欢就风风仆仆的跑回来了。 她也听说了屯里装电话的事情，不过她听杨文新分析，觉得这电话也许和沈一鸣有关系。要不然咋就装到了屯里呢。所以杨文新就催着她回娘家这边来，找左大成家里去说情，让沈一鸣把他弄回城里去。能帮左家屯装电话，咋能不帮亲戚回城呢。 听到闺女的大事儿，徐凤霞也不敢去闹了，担心闹僵了，坏了这回城大事儿。只能硬生生的憋着。“你等着，这不是要装电话了吗，你和文新也不用去省城了，咱直接在电话里说，方便！” 左欢点点头，又劝她妈，“妈，你可千万别这会儿闹，等把回城的事儿办了之后再说。” 徐凤霞咬着牙点头，气的心口疼。 县里邮局第二天就来人帮着装电话了。 左水生为了这部电话机，都没顾得上地里的活了，反正现在也不忙，干脆也不盯着了，就来看人家装电话。 他一来，屯里其他人也跟着跑过来看热闹，都把左单单家的院子给围满了。 县里来了一老一小两个师傅。老师傅负责走线，小师傅则负责打下手。 左水生担心他们人手不够耽误事儿，就道，“咱屯里人多，要多少有多少，需要啥帮忙的，就直接说。” 老师傅扫了一眼围观的人，“给咱腾个位置就成，真的，咱就需要个位置办事儿。” 左水扫了一眼周围，板着脸道，“走开走开，看啥呢，有啥好看的。耽误大事儿！” 屯里人立马散开了，站在老远的看着。 老师傅动作还是挺快的，愣是从公社那边把线给牵过来了，然后接到了左水生家的屋里。电话就放在堂屋里，方便平时大伙使用。 好不容易弄好了，小师傅过来教大伙学着打电话。没一个人敢去碰那东西的。左单单立马站出来，拿起电话机给沈一鸣拨了过去。 “喂，你好。”很快那边传来了沈一鸣的声音。 左单单兴奋道，“我们屯里今天装电话，我试试电话呢，这是第一个电话。” 左水生急忙道，“有声音吗？” “有，老队长您来说话，是沈一鸣的。”左单单赶紧儿将表现的机会让给左水生。 左水生激动的拿了过来，“一鸣啊，咱装电话了，我这心里真是高兴。”说着说着就哽咽了。以前队里多苦啊，两辆老马车都要拉不动了。现在屯里有拖拉机，又装了电话。真好啊。 老队长说不下去了，赶紧儿将电话塞给旁边的人。那人手忙脚乱的接过来，乱说几句话又匆忙塞给其他人。 反正甭管和沈一鸣熟悉不熟悉的，都和他唠了两句。 等挂上电话的时候，装电话的老师傅脸都黑了。“说话是要钱的！！” 啥，这讲两句话还要钱？！众人顿时呆若木鸡。 左单单赶紧儿笑道，“没事没事，今天是个好日子，咱说话都不要钱。以后谁家要是要讲电话的，就交钱。回头咱把讲电话的价格也和大伙说说，一分钟一两分的，都能讲的。” 听到左单单这话，总算是放心了。 热闹看完了，电话也讲过了，众人一窝蜂的又跑了。 趁着大伙不在，左奶奶偷偷的拿起电话放到耳朵边上，一阵嗡的声音传来，老太太吓了一跳，赶紧儿放下。嘴里还念叨。“原来都是装的，啥声音呢，我咋就没听见。” 队里拿钱让左水生媳妇和李惠做了几个好菜。然后左大成和左水生招呼着两个装电话的师傅好好的吃了一顿，欢欢喜喜的送两人离开。 左单单没掺和，她在研究着这电话线能不能装个分机，回头她房间里面接一个，也好和沈一鸣说悄悄话。省得沈一鸣那个不要脸的回头说了什么话，让她爸妈听去了。虽然很想再给沈一鸣打个电话，可想到沈一鸣上班呢，上午那么多人说话了，肯定耽误他工作了，也就熄了心思。等着下班之后再打电话。 下午左单单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呢，徐凤霞就带着左欢过来了。 左大成两口子也在家里面。看到两人上门来了，还挺惊讶的。结果一听来意，两人脸都沉下来了。 “一鸣真的答应帮忙了？”左大成问道。 左欢立马道，“那还能有假的？我和文新亲自去省城找他的，他答应了只要我和文新结婚了，就把我们当亲戚看待，要帮忙。” “你们跑他单位去了，他能不答应吗？”左单单声音凉凉道。 左大成两口子脸色也都不好。人家一鸣也不容易，又帮着屯里办了这么多事情，还不知道欠了多少人情呢，这侄女还和那个小学老师去城里找一鸣。 这真是…… 左单单道，“既然你们说一鸣答应的，我就打个电话吧。” 然后当着徐凤霞的面，给沈一鸣打了个电话。 听到是沈一鸣接的电话，左单单就直接进入主题，“沈一鸣，听说你答应了帮助左欢同志和杨文新同志，要帮助杨文新同志回城？” “我是说如果他们结婚了，我会帮着想办法的。”沈一鸣声音低沉道。 因为开的是免提，都能听到。徐凤霞和左欢满脸惊喜。 又听沈一鸣道，“可是我去找人帮忙之后，人家说帮不了，说知青如果结婚了，就不允许回城。想回城，就必须离婚。这是上面的硬性规定，就是大领导都不能例外。所以你帮我问问左欢同志他们是怎么打算的，是不是要回城里，如果要回城，他们离婚之后，我再帮着想想办法。不过这事儿最好考虑清楚。离婚之后，杨文新同志要是回城之后不管她了，她什么也得不到了。而且我也不是很想帮忙，毕竟他们离婚之后，杨文新同志和左家这边也就没关系了。” 徐凤霞和左欢顿时都懵了。徐凤霞跑到电话边上嚷嚷道，“咋会这样呢，不是说结婚就能回城吗？” 沈一鸣那边沉默了一下，“这事儿你可以去公社问，也能去县里问。我之前为这事情跑了很多趟了，没办法办，只有离婚！” “……”徐凤霞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这才结婚又离婚，万一杨文新跑了，那不是吃大亏了吗？ 左单单道，“沈一鸣同志，我们商量商量，你先忙吧。”然后直接挂了电话。 她可不想浪费电话费。嘿嘿嘿，接下来就是她的表演了。 “大伯娘，虽然你和咱分家了，我还是得喊你这一声。说实在的，左欢现在嫁的挺好的。杨文新不回城，比回城好。他好歹是小学老师，能挣工资呢，工作又有面子，关键是离得近啊，能照顾你和大伯啊。” 左欢气呼呼道，“我回城了也能照顾我爸妈。” “那也得你能回城。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乡下人进城了是吃不上供应粮食的，你以后生的孩子也吃不上。你觉得杨文新一个人工作能养活你们一大家子人吗？到时候还得大伯娘他们养你们一大家子呢。” 徐凤霞一听就不乐意了，她想左欢嫁得好，就是想沾光过好日子的。 左单单看着徐凤霞道，“再说了，离婚之后，要是杨文新不管左欢了，你们咋办。去闹也没用，你们进城得开介绍信，回头闹大了，上面让队里不给开介绍信，你们就只能留在队里受气。反过来说，杨文新要是不回城里，不用和左欢离婚，以后左欢也不需要照顾家里的老人，杨文新只有你和大伯两个长辈，那就相当于上门女婿了，你们种地赚粮食，他挣钱，这日子多风光啊。” 虽然觉得左单单说的有道理，可左欢总觉得她不会这么好心帮助自己，“你有这么好心才怪呢。” “这是说的啥话，我们单单说的很对。”左大成生气道：“那个杨文新就不踏实。之前不回城，就一直没和左欢结婚吧，要一鸣说了才乐意和左欢结婚。他这是不乐意呢。” 左单单点头，“所以你们还得感谢一鸣，要不然这婚都结不成。据我所知，不少人盯着杨老师吧。” 左欢咬了咬唇，杨文新有多招人，她心里清楚。当初处对象的时候，就有人来学校找他呢，好有一些女知青，都比她有气质。 看到徐凤霞和左欢两人都明显被说动的神色，左单单做最后总结，“反正就两条路，离婚，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不离婚，有人养大伯和大伯娘，在咱们的地盘上，他也不敢对左欢不好。左欢也能去镇上生活。这不就是以前大伯娘最希望左欢嫁人的情况吗？大伯娘，你精明一世，可别到头来被一个文化人给牵着鼻子走了。” 对啊！被左单单一提醒，徐凤霞恍然想起，自己当初好像就这么点追求啊。咋就被杨文新牵着鼻子走了。 左大成现在可看不惯两人了，“你们自己回去想想去。别到时候离婚了回城之后，人家不管左欢了，你们又来闹！” 徐凤霞咬了咬牙，拉着闺女准备离开老左家。谁知道刚出门呢，就遇到老太太来这边准备吃晚饭，顺便研究一下那个电话机。 双方打了照面，老太太顿时激动了，冲过来就要抽徐凤霞，“你是不是又要来闹，你这个败家娘们，我们老左家咋就娶了你这么样的媳妇。当初真是瞎了狗眼了。徐凤霞，你还想咋闹啊，想闹得我们家里越过越差是不是？是不是想让老二干不成队长。你这个扫把星，当初红军的队长的位置就是你闹的，现在你还闹，我和你拼了！” 徐凤霞完全被老太太的气势震住了，愣是被打了几巴掌才清醒过来，被左欢拉着跑的飞快。 左单单：“……”这次可不关我的事情。 晚上吃饭的时候，左奶奶还嘱咐左单单，要是徐凤霞再来闹事，就对着隔壁吆喝一声。她绝对不允许谁破坏老左家现在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当然，这是明面上的话。内心深处其实更加怨恨徐凤霞之前举报老左家，害的她没法做熏肉挣钱了。作为一个刚刚体会到挣钱乐趣的老太太而言，这事儿简直比不孝顺她还难受。 等老太太走了之后，李惠和左大成一起去收拾碗筷，左单单去给院子里的果树浇水。家里的这果树，她已经确信真的不寻常，长的贼快。马上就要和果园里面的果树差不多大了。左单单毫不怀疑，明年就能吃上果子了。 正好明年结了果子，就让她爸妈吃吃，回头就能在屯里试种一些了。屯里种地肯定是不行的，必须得找到一些致富之路。 左单单正美滋滋的做梦呢，家里的电话响起来了。李惠和左大成冲出厨房，“啥事，发生啥事儿了？ “电话来了，我去接，你们忙。”左单单麻溜的往屋里跑，这时候能打电话来的，除了沈一鸣还是沈一鸣。 果然，电话一接通，就听到沈一鸣的声音了。 “沈一鸣，我搞定了，别担心。” 沈一鸣清朗的笑声传了过来，“我没担心，我知道你能搞的定。我都被你搞定了，他们还能难住你？” 左单单歪了歪嘴角，“好好说话，回头我爸妈听到了，看他们还乐不乐意我和你这小流氓处对象。” “好，我听左会计的。”沈一鸣声音放柔了，带着点儿勾人的意味。左单单听着心里发麻，“说正事儿呢，这电话咋装上的，是不是用工作岗位换的，你咋就能用杜鹃换的两个岗位呢，她能那么听你的？“ 沈一鸣知道她好奇心重，也希望左单单多点儿经验，也不瞒着她，将事情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左单单听的眼冒金光。沈一鸣这手真是……杜鹃要是知道她的两个回城名额没了，而且还倒贴两千块钱帮着沈一鸣换了那么多人情回来了，估摸着都能吐血了。 光是想想，左单单就笑的直乐呵。 电话那头，沈一鸣听到她的笑声也跟着笑，又一本正经道，“左会计，什么时候来检查我的工作啊？我每天都盼着左会计大驾光临，盼的晚上都睡不着了。我记得你上次答应我，电话装上了，要来挠我的……” 左单单脸一歪，哼哼道，“沈一鸣你这个小坏蛋，是不是盼着我去掐小绿豆呢。” 左大成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问道，“绿豆，啥绿豆？” 左单单脸上发烫，“……沈一鸣说想喝绿豆汤。” 电话那头，沈一鸣哈哈大笑。 第89章 自从电话装到左单单家里之后，屯里人的有事儿没事儿就来左单单家里串门。原本老左家住在最边缘，谁家串门都不乐意往他们家串，现在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来了也没事儿，就是想摸摸电话机。当然，谁也没敢拿起来讲话。那个装电话机的老师傅可说过了，说话是要钱的。可不能浪费钱。 倒是知青们来老左家这边给家里那边打了电话。把这边的号码告诉了家里，以后联系起来就方便多了。 左单单觉得魏小军和魏晓红姐弟肯定也会跟着心动。索性中午吃完饭之后，就去找他们，“我们家里已经装了电话了，你们要不要给家里联系一下。唉，虽然你们妈不管你们死活了，可到底也是你们亲妈，你们说软话求一求他们，你大姐她用不上的东西，没准还能匀点给你们。” 听到左单单这话，就是姐弟两有心思找家里求助，那心思也该消了。他们才是老魏家的人，现在要老魏家的东西，还得求着他们施舍。要一些大姐不要的东西。这种憋屈的事儿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干的！ 见劝他们不听，左单单叹气。“算了，马上屯里要选队长了，我爸到时候没住能选上，我以后找着机会多照顾你们。唉，我就是你们不值，咋就摊上这么个妈了。” 姐弟两也觉得挺委屈的，他们咋这么倒霉，遇上那么个妈了。 省城郊区，杜鹃和魏国华租的房子里气氛低沉。魏国华是自从没了职位之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现在因为筒子楼的事情，更加郁郁寡欢。他觉得不甘心，自己竟然被一个已经去世的人骗了那么多年，才让他弄出了这么丢人的事情。因为心情不好，也不管家里的闲事了，整天要么是喝酒，要么是睡觉。杜鹃看他这个样子也懒得管了。她两个孩子马上就要回来了。到时候都有工作，这样她生的三个孩子都能成家立业了。她也算没什么遗憾了。 当初嫁给魏国华，她也不是因为什么爱情，不过是因为想找个男人依靠，想有个完整的家，不被人笑话而已。这么多年该享受的也享受到了。现在她年纪大了，也有孩子们依靠，没必要和魏国华一样要死不活的。 不过等了这么多天之后，她一直没等到孩子们回来的消息，心里也有些不安了。 中午吃晚饭之后，她就和魏国华打了个招呼，直接去煤场那边打听情况。 “什么，我家孩子不能回来，怎么可能呢。你们这边不是已经通知了吗，怎么可能不能回来？” 杜鹃在矿委办公室里面激动道。 她来这边是想让煤场和地方公社联系一下，看看现在情况怎么样，孩子们什么时候回来。结果没想到听到的是自己孩子不能回来的消息。 矿委里面负责这事儿的小姑娘朱干事道，“这事情矿上已经和地方上沟通了，那边说魏小军和魏晓红同志没有达到回城标准，不能回城，还得继续在农村学习。另外，省里领导这边也和我们沟通过了，当初魏国华同志是因为在下乡问题上面出了问题，所以魏小军和魏晓红同志是不能回城的。” “怎么能这样呢，这是我们家的岗位，我们换的。” “杜鹃同志，你冷静点。这岗位不是谁家的，这是矿上的。之前周家两人的岗位是让出来给了你们的孩子回城，结果他们无法回城，这两个岗位就还是属于矿上的。矿上已经另外安排了人来接替这两个岗位了。” 杜鹃听了脸色大变，“怎么可能呢，这明明是我们家的位置。” 朱干事脸色就不好了，他们自己孩子不能回来，关他们煤场什么事儿啊。“杜鹃同志，你这话就不对了，就是咱矿长都不能说这煤场职位是他们家的，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这是有私心。不是我们不让他们顶替岗位，是他们自己不能回来。” “那也不能给别人，我还有女儿在煤场呢，就在食堂里面，要给也是给她。”杜鹃气的脸色通红，咬着牙道。 “这岗位我们总不能空着吧，事情得要有人做，你们这边没消息，我们当然要另外找人了。不过我们有人是从内部调动的，空着一个岗位编制，虽然是在地方公社煤场，但是也属于我们省城煤场管的，如果你们愿意，我们也可以立刻办理。” 两千块钱就换一个公社煤场的职位……杜鹃眼睛都红了，“怎么能这样呢，我为了这事儿，我花了两千块钱啊……” 朱干事黑着脸道，“我们可一分钱没拿。现在有岗位，你们要是想做，我们能够立刻安排。” “你们，你们……”杜鹃气的说不出话来。“我要找你们领导！我得告状，你们这是欺人太甚了。” “同志，你这是干啥，我们好说歹说的，岗位也有呢，你自己又不乐意。你要找领导也行的，我们领导就在会议室开会呢，你自己去找去。” 朱干事说完自己趴在桌上干活，也不伺候了。她可听地方上同志说过了，这家人为了让孩子留城里，竟然伪造假档案啊。这对其他下乡的同志多不公平啊。就是他们煤场这边，都有不少工人子女下乡呢。 杜鹃到底是要脸面的，不好找人撒泼，只能在会议室门口等着，准备找领导理论。 才等了一会儿，邵爱军和魏静仁就跑过来了。 是矿委这边有人通知了邵爱军，说他对象的妈今天过来要找领导闹事儿，让他自己解决去，别回头连累了他自己的工作。 邵爱军就赶紧去找了魏静仁过来。 “妈，你这是干什么啊，是地方上不让小军和晓红回来，你找煤场也没用啊。”魏静仁着急道。她在单位上班，知道胳膊拗不过大腿，这事儿肯定办不成的。 听魏静仁说这话，杜鹃气的眉头紧蹙，“静仁，你这是想拦着我呢。我这是为了什么啊，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儿女，到头来你还怨我了。我花了两千块钱啊，你弟弟妹妹回不来了，工作岗位也没了，我这是为了什么啊？” 她说着直接气的流眼泪。自从魏国华出事之后，她就没过一天的安生日子。事情总是这样那样的不顺利，好好的事儿就出状况了。一桩一桩的糟心事儿好像就缠上她了。她忙活了这么久，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结果什么也没有。 魏静仁听到这些话，委屈的眼睛都红了。她妈这么闹还不是为了小军和晓红，反正不是为了她。 邵爱军看不下去了，有些不耐道，“阿姨，不是我说你。这事儿你早先就不该那么办。要是早先换了岗位，立马给静仁一个，静仁现在也是煤场正式工了。结果你偏心两个小的，搞得现在什么都没了。你还指责静仁不孝顺。我们煤场职工家里的孩子要是像静仁这样，早就和家里闹翻了。” “爱军，别说了，“魏静仁拉着他道。 “我不能不说，我看不过去。有后爹就有后娘，还真是这么回事。”邵爱军生气道。要是魏静仁有了职位，他和魏静仁就能马上结婚了。也不用现在等着家里同意。 “你们，你们这是都指责我了？”杜鹃气的站起来，浑身都有些发抖。她刚在矿委那边受气，现在还要被闺女和闺女对象指责。她做错什么了，让人这么糟蹋。 魏静仁赶紧道，“妈，我没有指责你。就是想让你别闹了，矿上这边都做决定了，改变不了了。闹大了，我和爱军咋办，我们还得在这里上班呢。妈，我求你了，别闹了。”她眼里满是祈求。 听到魏静仁的话，杜鹃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她想起以前自己还是部长夫人的时候，走到哪里别人都要高看一眼。当初让沈一鸣下乡，不让他回城，他就必须下乡，老老实实在那儿待着。甚至运输公司那边，她去打个招呼，那工作也只能给她闺女。哪里像现在这样，受了委屈也只能自己憋着，忍着。要不然就连累了其他人。 三人都正沉默着，会议室的门突然开了，领导们从里面鱼贯而出。所有人当做没看到他们三个人一样，直接从旁边走了过去。 徐大鹏走在最后面，看到杜鹃那委屈的模样，嘴角歪了歪。当初让一鸣下乡的时候，这女人估摸着得意着呢，肯定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活该！嗯，回头得去找一鸣吃个饭，和他说说这事儿呢。 因为投鼠忌器，杜鹃也不敢闹事儿了。精神萎靡的回家里。 之前一直以为孩子们马上能回来，一家团聚了，到时候都能孝顺她了。现在没了指望，她心里感觉一点盼头都没了。特别是看到魏国华还在家里睡觉，这个家空荡荡的，她终于忍不住，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 魏国华被吵醒了，起来看她哭，有些不耐烦道，“怎么回事，不是去煤场问情况吗，怎么回来就哭哭啼啼的。” 看到魏国华肯理她了，杜鹃也来了劲儿了，抬高了声音道，“国华，孩子们回不来了。地方上不让他们回来。你说会不会是一鸣那个对象故意为难啊。肯定是她闹的。还有那房子，一鸣没和你说一声就给了文化局了，肯定是他们故意害咱们的。” “别胡扯，一鸣那对象就是个乡下丫头，连队长都不是，能干什么啊。还有那房子……提那房子干什么，我又不稀罕沈月虹的东西。咱们又不是没那房子就过不下去了，他害不了我们的。”魏国华硬着脖子道。他可不承认会被两个年轻的孩子给耍了。特别是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看不上的儿子。 怎么可能呢。他被沈月虹压着抬不起头，还能被沈月虹的儿子压着抬不起头？ 杜鹃气道，“肯定是他们干的，我要去乡下找小军和晓红，我还得去找一鸣那个对象弄清楚。如果真是她做的手脚，我一定要告她！”惹不了沈一鸣，她还能惹不起一个乡下小丫头吗？ …… 左家屯这边，左单单正热热闹闹的和大伙一起安排竞选的事儿，得先准备好选票选箱，还要拉横幅。台子就不用搭了，一张竹床就解决了，很方便。 左大成穿着一身干净整齐的衣服，有些紧张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单单，你说爸今天咋样。” “爸，你今天看起来特精神。”左单单毫不犹豫的夸赞道。 严格来说，左大成长的还算不错的，虽然因为年纪有些大了，加上常年劳作，让他显得沧桑，可是即便如此，他也比屯里同龄的人看起来好一些。再加上左聪继承的左爸爸那一部分的基因，左单单觉得左大成同志年轻的时候，肯定也是个长的好看的小后生。 这么一想，左单单就觉得自家基因太了不得了，她爸妈好看，她弟弟好看，她自己好看，连她对象也好看。这以后要是有了下一代，那肯定也是美男子美少女啊。 虽然被自己闺女表扬了，左大成心里还是紧张，又朝着自己媳妇问，“惠，你看我咋样？” 李惠脸色有些羞涩，“挺好的，和年轻的时候一样。” 显然左大成还是比较重视自己媳妇的想法，听到李惠这么说，他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终于平复下来了。连左水生让他上台的时候，他的腿都没打抖。 接下来就是竞选的演讲，虽然左水生提名的是左大成，不过按着惯例，还是得另外选两人一起参加竞选。左大成的稿子是左单单给写的。前面几句是红宝书上抄录的内容，后面内容就直白了，“……我要让大伙过上好日子，咱家家户户吃饱饭，月月见荤腥……”左大成心里又开始发抖了，他能办到吗这？“咱开年第一件事儿就是办小学，咱申请办左家屯小学，让屯里的孩子都能上学……” 左大成说的底气不足，下面的人听着却激动极了。大成这说的都是实在话啊，让大伙吃饱饭，吃上肉才是队长该干的活啊。至于啥子国家建设……吃不饱饭，咋搞建设啊。他们可不想像前些年那样的，整天饿着肚子呢。还有上小学，是该弄个小学了。要不然孩子们还得去公社上小学那么远，多耽误事儿啊。 左大成这些话简直讲到了大伙的心坎上。等他演讲完毕之后，获得了热烈的掌声回应。 他讲完之后，另外两人敷衍的演讲了一下，就完成了他们的使命，跳下台子老老实实的坐着。 左水生笑的满脸皱子，“咱接下来开始投票，“ 左单单这边赶紧儿发选票，让大伙开始写名字投票。因为有些人不会写字，所以直接用代号代替。 左红军直接撕掉选票，谁也不投。 “我偏偏不投他的！”徐凤霞哼哼道，然后随便写了个号码。 ……很快，选票收了上来，公社过来的干部帮着监督选票，然后统计。 最后左大成以几乎全票通过的结果，成为了新任的左家屯大队长。 大伙看着投票结果纷纷鼓掌表示认同。参加竞选的老大叔突然蹦了起来，指着黑板道，“他娘的，谁给老子投票了，老子都投的大成呢。谁给老子投的票，这是想让老子出丑是不是？” 大伙这才发现，他这名字上面竟然有一票……咳咳，要是老大叔不跳出来，别人肯定会觉得他投了他自己呢。 徐凤霞的脸涨成猪肝色。 投票事情结束，左水生就和新任队长左大成一起招呼公社里的干部，左单单则去给沈一鸣打电话报喜。她爸能当上队长，沈一鸣可是起了主要作用呢，咱可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儿。 沈一鸣现在每天吃完饭就在办公室等着左单单的电话了，刚泡了一杯茶，果然听到电话机响起来了。 “这边是省城军区报社。” “沈一鸣同志，我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们家大成叔现在是咱左家屯生产队的队长了。刚刚竞选结束选出来的。”电话那头传来左单单调皮的语调。 沈一鸣听了笑的眉目弯弯，工作的疲惫感觉也一扫而空，一手支着下巴，一边笑道，“左单单同志，请代我转达我的祝贺。另外，我得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有位母亲去乡下那边看孩子了，可能会找上你。我很抱歉，她可能觉得我不是很好惹，所以去找你了。不过你放心，章书记这边我已经打了招呼了，到时候你直接给公社打电话，会有人给你撑场子的。” 左单单就不乐意了，“我看起来是好惹的软柿子吗，我啥时候给她这种错觉了？她宝贝疙瘩现在在我手里，等她来了，我就放出她那两宝贝疙瘩就成了。沈一鸣同志，就不劳你操心了。不过一鸣同志，你咋知道这事儿啊？你这消息也太灵通了。” “他们现在住的郊区农村，就是上次我们去拿菜的刘叔那地儿。我让刘叔帮着留意着呢。” “他们也真是倒霉啊，咋跑你地盘上去了。”左单单啧啧出声，也不想提杜鹃的事儿了，没必要。又想起正事儿，道，“对了一鸣同志，你啥时候给弄个分机呗，要不然下次咱说话不方便。” 沈一鸣往椅子上一靠，眉眼带笑，“我们说正事儿，有什么不方便的？左单单同志，你想和我说什么不方便的事儿？是煮绿豆汤的事儿吗？” “沈一鸣，你小心我下次真给你煮成绿豆汤！就这样，再见！”左单单直接将电话挂上。 敢调戏她，她还不说了呢。左单单打定主意了，等下次沈一鸣再来电话，她就让她爸接。 这会儿她可不管沈一鸣了，她得去找魏家姐弟两呢。前方敌袭，作为革命战友，他们咋能不共同进退呢。 第90章 因为竞选队长，生产队放假一天。知青们也都赖在屋里休息。左单单先去女知青点这边找了魏晓红。 “晓红，怎么总是看到左会计来找你们啊，你们不会是亲戚关系吧。要真是的，以后可要照顾照顾咱们。”有女知青看到左单单来了，就打趣道。 听到这话，魏晓红心里有些得意，“不是什么亲戚关系，就是投缘。”然后在众人的羡慕中朝着左单单走去。 看着魏晓红来了，左单单脸上一脸着急，“走，先去找小军，我有重要消息和你们说。” 魏晓红见她这么着急，担心道，“左会计，出什么事儿啊？” “关于你们家里的。”左单单拉着她往男知青点这边走。这边的男知青点现在是在左成才之前住过的房子里。 听到是关于家里的，魏晓红就有些不乐意，“我才不管家里的事情呢。” “怎么能这么说呢，走，先去找小军。” 魏晓红没办法，只能跟着左单单一起去找魏小军。刚到男知青点这边呢，就听到里面笑哈哈的好像在开什么玩笑。 “小军出来！”魏晓红嚷嚷了一嗓子。很快魏小军就跑出来了。 看到左单单和魏晓红在外面，还挺惊讶的，“有什么事儿啊？” 魏晓红噘着嘴，没开口。她现在可不想听家里的事情，要不是左会计来找她，她才不管呢。 左单单招了招手，领着两人去了队里办公室，然后关起门来说话。 “你们家里出大事儿了。”左单单一脸焦急，“我也是才听以前咱们这里的一个知青说的，他现在在省城煤场呢。你们妈用文化局的房子去换人家煤场工人的岗位，结果被人识破了，让人家要了两千块钱走了。这事儿闹文化局去了，就惊动了上面。结果省城领导那边说因为你们爸的缘故，不让你们回城。这事儿就黄了。” “什么，你是说我们本来可以回城的？”魏小军惊讶道。 “是啊，你们妈胆子也真大，竟然用文化局的房子和人换岗位。还被人识破了。被人逼着拿出两千块钱才把事情给摆平了。”左单单惊叹道。 对于杜鹃用什么手段让他们回城，两人是不在意的，只要能回城，啥也不用管。魏晓红急忙道，“怎么就不让我们回城了，这不是有单位接收我们吗？” 左单单道，“我刚不是说了吗，省城领导不同意，谁让你们爸当初把他们给得罪了，害的人家子女下乡了，你说人家能让你们回城吗。我看肯定要关很久的。这事儿本来人家省城领导也不知道的，就是因为你们妈骗人，结果人家把事情闹大了，弄到文化局去了。结果人家文化局就和上面领导说了这事儿……要我说，你们妈也真是的，想让你们回城，一点诚心也没有，直接掏钱偷偷的解决多好啊，又舍不得给钱，跑去骗人，现在弄的人家省城领导都盯上你们了。” 魏小军和魏晓红听的脸上五颜六色的变化，开始的时候听说能回城，惊喜，可是听到后面不让回城，心情立马失落不已，又听到不能回城是因为爹妈闹出来的事情之后，更是怒火中烧。 看到两人这反应，左单单长叹一口气，“我来是和你们说一声，我也打电话到公社去了，公社说上面确实发话了，不让你们回城……以后就是你们有回城机会了，公社这边也不敢给你们签字了……” “为什么啊，凭什么魏国华做的错事，就不让我们回去。”魏小军狠狠的踢了一脚石头子儿。石头一下子飞的老远。 “因为你们是你爸的孩子呗。我估摸着你们妈现在心里也挺不好受呢，那两千块钱她之前舍不得为你们拿出来，肯定是留着给你们姐或者她自己用的。现在被人逼着拿出来了，你们又没能回去。现在心里肯定很难受，你们也体谅一下。虽然她害得你们以后回不了城里了，可好歹是一片好心。” “屁的好心，她要真是好心，就该早点掏钱的。掏钱是最容易解决事情的，她偏偏就不舍得掏钱，用人家文化局的房子骗人。说来说去，她就是不想让我们回城里。就算人家被骗了，我们回城了。到时候人家还是找我们闹事。”魏小军气的额头上青筋蹦出。想到以后不能回城，他心里怨气丛生。 魏晓红也气的流眼泪，“就是，好事不会办，就光拖后腿。当初她让大姐留城里怎么就那么轻松，到了我们这里就这样难了。” 左单单心道，那还不是因为沈一鸣把职位都给弄好了。她捡现成的了。 见两人抹泪的抹泪，气的跺脚的跺脚，左单单安慰道，“你们也别生气了，我爸好歹现在也是队长了，以后我多照顾你们。你们在乡下日子也不会难过。你们好好表现，年后要是建小学，你们也去争取，没准能当上老师呢。回城这事儿也别担心，我会替你们想办法的。两三年肯定能回城。”嗯，七八年所有知青就能回城了，她可没忽悠人。 听到左单单这些话，两人心情总算好一些了。就算不能回去，他们也能过的比别的知青好。而且左单单还说会替他们想办法，至少也是个希望。 看两人脸色好转了，左单单又劝道，“不管咋样，也是你们妈，以后要是见着面了，也好好地相处。不过我得提醒你们，可别像上次那样，听她说啥为了你们付出多少多少的，就觉得内疚。我可不想你们吃了亏还得一副欠了他们的样子。我都替你们不值。” “我才不听她说什么呢，我都不准备理她的！”魏晓红道。 魏小军也冷哼道，“想让我们以后孝顺她，做梦！” 左单单摇头叹气，“一家人，咋能这样呢，我都不知道咋劝你们了。“ 姐弟两心里想着，他们也不想听劝，不处于他们这个位置的人，是没法了解他们心里的苦和怨的。被亲爹妈给害的下乡还永远不能回城，这个足够让他们恨一辈子了。 因为左大成当上了队长了，晚上老左家又做了好吃的。因为明天还得让魏家姐弟两冲锋陷阵，左单单特意偷偷摸摸的给两人送了点好吃的。让两人吃的满嘴流油的。 第二天，左大成这个新任队长就在左水生的带领下开始主持生产队的工作了。集合上工，然后登记工分。左单单也在一边从旁协助，心里却等待着杜鹃来屯里。 从省城到县城，再到镇上。杜鹃愣是足足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上午出发，晚上到，到了之后她也不敢走夜路，只能花钱在镇上老乡家里找个地方住。人家知道她是来看孩子的，又给钱，倒是愿意收留她。 杜鹃从来没在农村生活过，以前只听人家说农村苦，她也想象不出来。就算她现在住在省城郊区，可是因为离着省城近，环境也不算很差，平时进市区里面买东西也方便。哪里像现在，睡的是发霉的脏兮兮的床铺，吃的是粗面窝窝头和玉米糊糊。吃的她嘴里都没味道了。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又吃了一顿菜叶子玉米糊糊，她才赶紧儿去问左家屯的路，然后往左家屯赶去。 杜鹃到了左家屯的时候，左家屯的人正忙着工作。现在天气冷了，其实也没多少农活了，可是农村一年四季都没个真正休息的时候，没啥事儿也能安排事儿出来。比如给大白菜菜地里浇水，锄草，修整农田…… 看到农村人忙的热火朝天的，杜鹃心里难受极了，自己的孩子们每天都要干这么多活吗？ 她也不认识人，就看着一个中年人和一个老年人正凑在一起说话，赶紧儿跑了过去，“同志，我想找魏小军和魏晓红，我是他们的妈。还有，你们的队长在哪里，我要找他反映问题。” 左水生正在指点左大成日常工作呢，冷不丁的跑出一个人来，惊了两人一下。好在两人都是脾气好的。 左水生道，“大成啊，我记得这两人是知青吧，既然家属来看人了，你去通知一下。”然后抽了口烟，对着杜鹃道，“这就是咱队里大队长，你有啥事要反映？” 杜鹃不动声色道，“我想先看看我的孩子，再反映问题。”她可不傻，这里毕竟是那个左单单的老家。等她见了孩子之后，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行，你等着。”左大成赶紧儿跑去通知人。 打谷场就剩下左水生和杜鹃。左水生边抽着烟，边打量了一下杜鹃，到底是经过事情的老人，他总觉得这女同志像是要搞事儿的。 好在这里是左家屯，她想搞事儿也不一定能搞得起来。 魏晓红和魏小军正在割猪草，这已经算是比较轻省的活了。而且据说年底分肉的时候，还能多分一点儿肉。对于知青们来说，这工作算是一个香饽饽了。两人今天能分上这个活，还是因为左会计的爸爸当上了大队长，特别照顾呢。 听到有人找的时候，左大成就顺便安排了另外的知青来割猪草。两人顿时郁闷了，心里还想着谁没事儿来找他们，现在害的他们的好工作都没了。 等看到杜鹃的时候，两人脸色万分精彩。各种神色不停的转换，最后两人转身就走。 “小军，晓红，你们怎么走了啊，不认识妈啦？”杜鹃赶紧追了上去。 两人也不是真的要躲着，带着点儿闹脾气的意思，走的自然也不快，杜鹃跑了几步就追上来了，“你们怎么不理妈妈了，我这么大老远的过来，你们就这么一句话也不和我说？” 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过来看孩子，孩子们见到她却是是这个表现，顿时感觉心口被狠狠的扎了一下。气的眼睛泛红。 看着她这样子，魏晓红哼了一声，“你来看我们干什么，看我们过得好，是不是挺失望的？” “晓红，你理她干什么？”魏小军不高兴道，“她这样狠心的妈，我就不想认了。偏心眼，把我们送农村来，也不管我们死活，我才不认这样的妈呢。” “小军晓红，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妈呢，我在城里为你们吃了多少苦啊，你爸为了你们留城的事情，没了职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能怨家里呢。”杜鹃满脸生气道。明明离开城里的时候，他们两人都听话了，怎么现在又这样怨家里了。 她不提这事儿还好，提起来姐弟两就更生气了，明明是他们爸魏国华自己得罪人了，被人整了，害得他们下乡不说，还想把责任推到他们身上来。这算盘可真是打的好啊。 魏晓红气的冷笑，“你还有脸说是我们害的，我爸到底是怎么没的职位，你自己心里清楚！” 杜鹃闻言，顿时有些心虚。魏国华的事情，确实有她的责任。 她眼里心虚一闪而过，就被两人给看去了，觉得她之前果然是在说谎。 杜鹃道，“我们这都是为了你们！” “够了！”魏小军吼道，“别说这种话，你们要是真为了我们好，就不会不管我们，把我们弄这里来，让我们自生自灭，你们就是这么为我们好的？！”想到来这里之后吃不饱睡不好的日子，两人心里恨得牙痒痒。他们吃黑馒头的时候，他们这亲妈还在买月饼走亲戚呢。 听到两个孩子的指责，杜鹃惊呆了，“我，我怎么让你们自生自灭了。我和你们爸日子不好过，好不容易安定下来了，我就去为你们找工作，结果还把家里的两千块钱都给赔了，也没让你们回城。对了，你们有没有见一鸣的那个对象，她就是在这个生产队吧，肯定是她害你们不能回城的，要不然你们早就回城里了。你们和我说说她的情况，如果真是她害的，我就去公社告她，要不然就去县里告她。” “你咋不去省里告呢？”魏晓红问道，“你是不敢去省里告吧，人家省里领导因为你和爸的关系，压着不让我和小军回城呢，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啊，还想把这推给人家左会计。要不是左会计，我和小军现在还不知道过的什么日子呢。我和小军好不容易过的好点儿了，你还来让我们得罪人，你就巴不得我们过的不好，你心咋就这么狠呢？不就是人家说你是杜鹃鸟吗，我看人家没说错。看看我和小军过的日子，再看看大姐过的日子，咱心里都明白呢！” 没等杜鹃反应，魏小军就大声吼道，“没错，还说为我和晓红花两千块钱，那钱咋话的我们清楚。你敢说你不是用了人家文化局的房子换人家岗位，被人家识破了，然后找你赔的钱？” “你们，你们怎么知道的？“杜鹃一脸吃惊的看着两人，随即就想到什么了，“是不是沈一鸣的对象告诉你们的？” “甭管谁告诉的，反正你们在城里的事情我们都知道。我告诉你，我就不认你。你别来找我们了，我们不需要你这样的妈。以后我和晓红回城了，也不会管你的！” 魏小军说完，就拉着魏晓红直接走了。这次步子就快了，杜鹃追了几步愣是么追上，脑袋里还晕晕乎乎的，这是她生的孩子？这是她从小宠到大的两个孩子？ 他们怎么能这么说我，我为了他们付出那么多，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杜鹃气的心口发闷，头晕目眩。 又想去找两个孩子，想起刚刚两个孩子的态度，和说的那些话，她也知道孩子们对她误会太大了，这会儿估摸着是说不清楚了。 杜鹃不傻，两个孩子在农村，怎么会知道城里的事情，而且他们离开城里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就把她这个亲妈当仇人了。肯定是有人做手脚了。 这里唯一能这么干的，除了沈一鸣那个乡下对象还能有谁？ 她朝着两个孩子的方向看了一眼，狠狠的咬了咬牙，转身就去找刚刚那个队长。 左大成正准备去找他闺女统计上午的工分呢，就看到那个从城里来的知青家属跑过来了。脸上满脸愤怒的样子。顿时纳闷了，难不成是吵架了？ “队长，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左会计，左单单？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有事儿要找她。”杜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点儿，她担心这队长知道她要找左单单算账，就包庇左单单。 不过左大成毕竟是左单单他爹，听着有人提起左单单，心里就比较敏感了。再看看这女同志那神色还不自然，就知道肯定不是啥好事。心里想着他闺女在屯里老老实实的待着，对知青们也挺照顾的，咋这知青家属还一副要闹事儿的样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有啥事儿你直接和我说，犯不着找她。” “不行，我必须找她本人才行。”杜鹃坚持道。 左大成皱了皱眉头，“我是她爸，她的事情你找我就成。” 杜鹃一听这大队长竟然是左单单的爸，心里更加确信这父女两人合谋害她的孩子不能回城了。知道左大成和左单单的关系之后，杜鹃也就不装了，冷笑道，“好啊，我说一个农村丫头是怎么这么大的本事，不让我儿子女儿回城呢，原来是你这个队长以权谋私，公报私仇啊。” “我说你胡扯啥呢，我啥时候不让你儿子女儿回城了。我昨天才上任呢。”左大成满脸怒气道。他这人清清白白的，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 “哼，你们这些地方上的干部干的坏事儿还少吗，以前就听说你们欺负知青，现在真是见识到了。你们以为你们能够在这地方一手遮天吗，总有人能制得住你们的。我要去公社告你们，去县里告，总能有人管你们的。”杜鹃脸色冷冰冰的放着狠话。 左大成：“……”他这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儿了，才上任就被人告，还弄这么大的罪名了。 本着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的心思，左大成忍着心里的郁闷摆摆手，“公社就在镇上，你去告吧，” 杜鹃看他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更加确信，这个队长和那个左单单，肯定和公社那边有关系。 她先去公社那边探探口风。如果公社选择包庇他们，她就去县里告。或者干脆去革委会去。 “你们等着！”杜鹃冷冷的看了左大成一眼，转身就往公社去。 左大成见她还真去公社告状，心里也有些担心。之前他不是队长，这事儿肯定和他是没关系的，会不会是老队长那边有啥误会。他赶紧去找左水生说这事儿。 左水生正在干农活，听到这话，顿时骂道，“放屁，老子啥时候不让人回城了？” “那她去告啥啊？”左大成纳闷道。 左水生把烟杆子往腰带上一插，“走，去找单单说这事儿去，她脑子活。咱再给公社打电话反映这个情况。唉，幸好一鸣给咱装电话了，现在有事儿的时候真是方便。” 两人迅速去找会计办公室找左单单说了这事儿。 左单单还等着杜鹃呢，没想到杜鹃竟然已经闹了一通又走了。见左水生和左大成担心呢，解释道，“都是误会。让她去告，不让他们回城的是公社。我上次去公社都听说了，是上面领导不让他们回去的。这事儿不关咱们的事情，让她去告。” “真是的，这闹啥啊。他们自己出问题，还赖在咱们身上了。”左大成黑着脸道。觉得这些人也特不讲道理了。 左单单道，“你们别担心，我现在就让那两个知青自己去和家属解释去，保准不给队里和公社惹麻烦。” 在地里找到魏晓红和魏小军的时候，左单单一脸的愤怒，指着两人大声道，“你们到底和你们妈说了啥了，咋她见了你们之后，就嚷嚷着去公社告我爸和我。说我们不放你们回城的。我爸昨天才当的队长呢，犯得着这么冤枉他吗？你们自己凭良心说，你们来这里之后，我对你们咋样的。我自己不吃，省着给你们吃，想法子给你们安排轻松的活，你们就是这么对我的？我真是瞎了眼了！” 两人被吼懵了，魏晓红道，“我们没说啥啊。” “那她咋说是我们害的。你们凭良心说，我一个小会计，我能有那么大的能耐吗。我要有那么大的能耐，我咋自己不进城啊。”左单单拍着心口道。 然后擦了擦眼睛，把眼睛都给擦红了，“反正你们自己去解释去，我是不管了。到时候公社把这事儿算你们头上，我也管不了了。” 一听公社要找他们算账，这还得了，魏小军袖子一勒，拉着魏晓红道，“走，咱去公社找她去！” 两人气呼呼的就直接往公社去了。 很快，左单单就赶着马车追上他们了，一脸担心道，“上车吧，这么远的路，走过去多累啊。唉，我也真是看不得别人可怜。活该我被人欺负的。” 想着自己亲妈正在干的事儿，姐弟两都面露尴尬。 因为是赶着马车呢，还没到公社，三人就追上杜鹃了。魏小军一下子跳下车抓着杜鹃，“你还想闹什么，你想害死我和晓红是不是？” 杜鹃冷不丁被人突然抓到，吓了一跳，又被自己儿子大吼，一下子没缓过来。 魏晓红也跑了过来，怒气冲冲道，“你要是还想让我们叫你声妈，你就别闹。要不然我和小军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左单单拿着马鞭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幕家庭伦理大剧，眉头微微的挑动。 杜鹃被两个孩子一吼，心里郁闷的说不出话了，她这样忙前忙后的是为了谁啊。眼角扫到了马车上的左单单，“是你，是你对她们说了什么，是不是？” “你别说左会计，你自己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清楚。别说你为我们付出多少了，我和晓红就只知道，我们现在下乡了，我们回不了城了，都是你和爸害的。你说再多，做再多，我们都不信！” 魏小军愤怒的吼道。 杜鹃捂着心口，脸色发白。嘴唇抖动着说不出话。 左单单看完了戏了，挥了挥马鞭，“小军，晓红，让你们妈上车吧，我送你们去镇上去。现在肯定是没车了，也只能等明天的了。让她去镇上找个人家住着，明天回家吧。要是去闹，在镇上住着也方便。” “别管她，让她自己去。她要是敢闹，我就和她断绝关系。”魏晓红咬着牙道。同样都是闺女，大姐能留城里，找城里人嫁人。她现在要嫁人也只能找农村人，嫁了人就真的永远也不能回城了。都是妈害的。 左单单跳下马车，“我劝劝你们妈，你们自己先上车等我。” 魏小军和魏晓红冷着脸上了车。眼睛都盯着杜鹃。 左单单走过来，笑着小声道，“杜鹃女士，尝到了被亲人误会，被亲人抛弃的滋味了吧。当初沈一鸣被亲爹抛弃的时候，和你一样呢。看着你的孩子下乡难受不？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么。这世界是有因果的，你不冤！” “这都是你造成的！”杜鹃伸手要打她。左单单往后退了一步。那边魏小军也跳下车，冲过来抓着杜鹃，“你干什么呢？“ 左单单拿着鞭子往马车走，上了车，“算了，我也不说，我劝她，她还要动手呢。走，咱回去。她要去告，让她告去。回头要是公社找你们麻烦，我帮你们说清楚。” 杜鹃听到这话，脸上一愣。脑中迅速的联想到了很多。她知道，左单单这话就是说给她听的，她如果去闹，公社就要算在两个孩子身上。 回头看着身边一脸怒气的魏小军，再看看冷着脸的魏晓红，杜鹃呆了片刻，突然大哭一声，往镇上跑去。 左单单担心道，“这不会出事儿了吧？” “没事，她就爱哭，大姐和她一样，也会哭。她们一哭，我爸就听她们的。”魏晓红鼓着脸道。“当初就是大姐在家里哭，我爸就让她留城了。” “哦，那咱回去吧。”左单单拉了拉缰绳，老马调头往生产队去。 至于杜鹃去不去告，她就无所谓了。反正这事儿还真是公社这边弄的，和她们没关系。她来这一趟，就是想和杜鹃说那几句话而已。省得杜鹃觉得自己很无辜。想想她当初那么狠心，还想饿死沈一鸣，又想让沈一鸣永远留在农村，桩桩件件的，拿出来都戳她脊梁骨的。如果她和沈一鸣是老实人，这会儿还只能受憋屈的份儿呢。 回屯里之后，姐弟两担心杜鹃去闹，让左单单帮着打电话去公社问问情况。 左单单打了电话过去问了下，那边反应说没人去闹。姐弟两这才放心了。他们就怕现在雪上加霜的，以后不止被省里盯着了，就是这公社也盯着他们了。 那边杜鹃到了镇上之后，在公社门口站了一下，愣是没进里面去。 转身找了个墙脚，她委屈的直抹眼泪。她做错什么了，她就是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家，不想要外人，错了吗？那孩子又不是她生的，凭什么要让她照顾。他们凭什么记恨她这些年，这么报复她？她当初是不让沈一鸣回城，可他不是已经回去了吗？老魏也没了职位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害她们？！ 左单单安抚好了魏家两姐弟，让他们安心去工作之后，就回家给沈一鸣打了电话。 “沈一鸣同志，敌人被我们打跑啦。以后她可不敢再欺负你了，我会罩着你的。” 沈一鸣听了暖暖的笑了笑，“谢谢了，左单单同志。对了，咱家房子什么时候装修啊，下雪之前，咱们总要商量好吧。” “行，下雪前，我去省城瞧瞧房子，顺带着瞧瞧你工作情况。” “好，恭候左会计过来检查工作。” 挂了电话之后，沈一鸣就开始翻日历了。桌上的日历因为记载了工作记录，所以有些乱，他看的有些不方便，干脆借了旁边楚大姐的日历过来看。 楚大姐好奇道，“一鸣，挑什么日子呢？” “我看看什么时候下雪，”沈一鸣看着日历细细的回想着往年下雪的月份。现在已经十一月底了，离下雪至少还有大半个月呢。 嗯，左单单同志家里该装部分机了。这事儿就不好劳烦人家邮局的同志了。他得自己跑一趟。 第91章 杜鹃一路晕晕乎乎的回了城里，晚上下了车子，孤零零的一个人又往郊区的屋里去。一路上看到昏黄的路灯，感受着寒冷的风，心里一片悲凉。好不容易回到家里，魏国华已经睡下了 。 “国华，你醒醒，家里出事儿了。”杜鹃一到家里就把魏国华给摇醒了。魏国华有些不耐烦的揉眼睛，“又怎么了，你不是去乡下看晓红和小军吗。这么快就回来了？” “晓红和小军出大事儿了……”杜鹃说起两个孩子又是伤心又是抹眼泪。将孩子们的情况和魏国华说了一通之后，她就一个劲儿的哭，“国华，这事儿你不能不管，肯定是沈一鸣干的。咱们也没怎么对不起他，他怎么就抓着咱们不放呢，害咱们什么都没了，还要让他对象挑唆咱家里的关系。你到底是他亲爸，他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 魏国华听到孩子们竟然因为外人挑唆，就不认家里亲爹妈了，还怨恨家里，顿时睡意全无，愤怒的拍着床铺，“都是些白眼狼，白养了这么多年了。” “他们是被人挑唆的。”杜鹃为自己的孩子说话。“他们还小，不知道外面人心险恶。一鸣和他那个对象心眼太多了。” “一个农村人，还能有多聪明。他们能听了农村丫头的挑唆，还不是因为不孝顺。和他们那个没良心的大哥一样，都是白眼狼。外人说几句就对亲爹妈生了怨恨。当初一鸣不也是因为沈家人和他说了我的不好，他就不认我吗，现在两个小的也这样！”魏国华生气道，“要不是为了这两个小畜生，我也会弄成这个样子，还有家里的钱……都是为了他们！他们有什么资格怨恨我的。” “都是一鸣从中作梗的，国华，咱孩子都孝顺。以前多依赖你啊，都是一鸣害的。”杜鹃大声辩解道，“国华，你是他亲爹，你还治不了他吗，你去找他单位领导反映，说他不孝顺，不管家里。让他给你养老。这是他的责任，他凭什么不养你？” 沈一鸣让她的孩子不能给她养老，她就找沈一鸣给她养老，看谁斗得过谁！ 魏国华有些犹豫，他是个爱面子的人，面子大于一切。当初他就不大喜欢一鸣，因为这孩子从来不喊他爸。不敬重他这个亲生父亲。现在让自己去找他养老，这也太没面子了。 杜鹃知道他这臭毛病，干脆捂着眼睛哭，“国华，我不是为了我，我是为了你。他不养我没关系，得养你。现在小军和晓红也靠不住了现在只有一鸣有这个能力了。你是他亲爹，这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去哪里都是有理的，又不丢人。” 一听到杜鹃哭，魏国华这头就发晕，“行，我明天去单位找他。我是他亲爸，我出事这么久了，他都没来看过我，也太不像话了！”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魏国华就直奔军区报社。 沈一鸣正在和王总编请假，准备回左家屯一趟。去把电话分机给装了，再把左单单接到省城来。要不然这半个月太难等了。 作为王总编眼里的红人，请个假自然不是什么大事儿。王总编二话不说就给批了假，又提醒沈一鸣早点回来，年底军区那边要是搞活动，回头还得沈一鸣去跑。他招人喜欢，那边的大老粗们都喜欢和他打交道。这采访的事情就容易办了。 沈一鸣爽快的做出保证，“您放心，我一定不耽误大事儿。保证完成任务。” “好，我相信你的能耐。”王总编笑呵呵道。 从王总编办公室出来，沈一鸣就准备给邮局那边的朋友打电话，准备等下班之后就去那边拿电话机。也不用拿新的，邮局有一些旧的电话机淘汰了，拿钱去倒腾一个回来，再弄一些旧的电话线，自己装起来就能用。反正就接一个室内分机，很容易的事儿。 刚准备打电话，张大爷就小心翼翼的进了办公室，和沈一鸣使眼色让他出去说话。 沈一鸣微微挑眉，然后神色如常的跟着张大爷出门。 到了外面，张大爷才小声道，“一鸣，外面有个人说是你爸，说要找咱们领导反馈情况。我瞅着不对劲，就没让人进来，你先去看看咋回事。” 听到张大爷这话，沈一鸣笑了笑，“行，我先去看看。麻烦张叔跑一趟了。”说着给张大爷发了一根烟。 “没啥，这就是我的工作。”张大爷接过烟夹在耳朵上面。 到了门口，沈一鸣就看到魏国华了。虽然两人牵扯一直没断过，不过沈一鸣还很是很久没看到魏国华了，再一看，曾经那个穿着军便装，满身气派的人，现在看着多少有些像个糟老头子了。 沈一鸣双手插兜，走过去道，“听说你找我？” 魏国华看到沈一鸣了，脸就板起来了，“我找你们领导反映问题的。你作为一个儿子，从来不管亲爹，也不去看看。你们军区办事的人就是这样的品行？” 沈一鸣面露讽刺，“魏国华同志，你是不是弄错了。你有儿子在军区工作吗？” “你这还不认自己的亲爸了是不是？”魏国华恼羞成怒道。 “我姓沈，我只有母亲。其他人，我可不认识。不过魏国华同志为了让我养老，非得攀扯这个亲戚，我也不拦着，你大可以去楼上找我们领导告去。不过养老的事情我恐怕无能为力。这么多年，我借助外婆家里，吃住都是老人供应，我欠下的债还有的还呢，这一时半会的恐怕是没有精力来管你这有手有脚还不算老的人了。”沈一鸣面带微笑，似乎对于魏国华闹事儿的事儿真的安全没放在心上。 魏国华看着他这样子，就想起了沈月虹了。以前沈月虹也是这个这样子，每次他惹她生气了，她都是这样一幅样子人，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的。 “你和你妈真是一个德性！”魏国华羞怒道。 沈一鸣笑的更甚，“我也很庆幸我像我妈。” 魏国华：“……”他觉得自己今天过来就是个错误，这个孩子就是个白眼狼，没有廉耻心。你说什么狠话，这孩子都不会放在心上，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感觉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了，魏国华之前憋着的一股劲儿慢慢的就消失了。至于去找领导……他也没这个心思了，要是这个白眼狼倒是还真的去上面和领导那么说了，丢脸的还是他。 “你这么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你会遭报应的！”魏国华不甘心道。 沈一鸣看着他，冷冷的笑了笑，“生而不养，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有脸说自己是位父亲。我母亲才过世几个月，你就另娶他人，不管是做丈夫还是做父亲，你这种人都不够格。” 魏国华气的脸红脖子粗，“我那还不是为了你，你那么小，我怎么照顾你？”他没想到沈一鸣竟然记恨这事儿。当初他急着结婚，还不是为了照顾这个白眼狼。而且杜鹃那时候也需要人照顾，正好组成家庭。 “呵呵……”沈一鸣忍不住笑了，“魏国华同志，骗人先骗自己，这招很高明。可惜你也就骗骗你自己了。行了，我没时间和你聊这些，是告状是回去，你自己请便。“他背着手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实在的，我真没想到你会有脸来。毕竟你这么大方的给人养了一个孩子，再怎么也不至于为了一点养老钱来我这里丢人。我猜应该是杜鹃女士让你来的吧，被一个女人当刀子使，魏国华同志，你真是越混越出息了。”说完讽刺的笑了一下，才大步离开。 魏国华听着那些话，面如黑墨。 张大爷抽着烟走了过来，他刚在边上没听到两人说啥，可一看就知道这是父子之间出问题了。人家一鸣同志那么好的娃娃，咋能有问题呢，那出问题的肯定就是这亲爹了。“走走走，当爹的不给儿女造福，净添乱。” 魏国华憋红了一张老脸直接回了家里。杜鹃一直在家里等着魏国华的消息。她作为后妈不好去闹，魏国华这个亲爹总能闹吧。 结果魏国华回来的时候，那脸色黑黑的，一看就是在外面受了气了。 “国华，怎么样了，他们领导怎么说，会管这事儿吗？”杜鹃急忙过来问道。 “说什么说，我没去找他。有什么好找的，咱们又不是没了他就过不下去了。还有啊，我养了静仁这么多年，供她吃喝读书，她就不能养我了？” 杜鹃顿时呆了呆，“这怎么又扯上静仁了？” “怎么不能扯她了，反正我养了她，她给我养老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怎么，你自己爱面子不去找她要养老，就让我去，我的面子现在就这么随便被人糟蹋是不是？”魏国华暴跳如雷道。杜鹃明明能找静仁，非得让他去找那个逆子，这是想使唤他出力呢。 杜鹃被他这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得不敢说话。不知道魏国华怎么出去一趟就变了个样子了。 魏国华指着她道，“难怪两个孩子恨你，你还真是偏心。什么好处都给你大闺女得了，她还什么都不用付出。杜鹃我告诉你，以后家里的事情你自己操心。别找我，就是喝西北风了，我也不管！”他可不会去那个逆子哪里受气了。 沈一鸣回到办公室里就等着魏国华上来闹事。等到下班都没看到人过来，顿时觉得没意思。连花心思对付他的心思都没了。死要面子又没半点本事。这样的人，也不值得他花太多的心思。有这心思，还不如想想房子装修的事情。 下午下班之后，沈一鸣就去邮局找人拿了旧电话和电话线，然后直接回了家里。 外婆知道他要去左家屯，明白他的心思。年轻小两口处对象，那是恨不得整天黏在一块儿的。就是当初老头子那样刻板的人，都整天要盯着她呢。何况是她这个心眼子多的外孙了。 “一鸣啊，去了之后替我给单单家里的长辈问好。正好趁着这次去那边，你亲自和他们家里人谈谈，看是什么时候适合上门，我得亲自去一趟左家屯提亲。”自从知道两人明年就能结婚呢后，她这心里就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呢。 沈一鸣乖乖的点头，“好，我记得。” 外婆笑了笑，又抚了抚他的后脑勺，“一鸣，有些事儿你自己悠着点儿，可不能让单单受委屈。” 沈一鸣的脸微微的红了红，胡乱的点头，“我知道。”他什么也不做，让单单欺负他总没问题吧。 左单单完全没想到沈一鸣竟然又要来屯里了。电话里面给她的理由是要给家里装分机。这话也就用来骗骗左大成两口子了。左单单对此表示一个字儿也不信。 不过对于沈一鸣千里迢迢来看自己，左单单心里还是欣喜的。为了奖励沈一鸣，她决定让她爸开拖拉机去接沈一鸣，至于她……当然是在家里等着了。女同志得矜持！ 晚上等沈一鸣跟着左大成风尘仆仆的从镇上回来的时候，左单单正捧着热汤喝的稀溜溜的。 看到沈一鸣进门了，她笑着招手，“一鸣同志来啦，辛苦啦，赶紧儿过来喝点汤。本来我是要去接你的，可想着你为咱屯里办了好事儿，我爸这个大队长总不能装作不知道，所以就让我爸亲自去接的你，咋样，这规格够高吧。” 左大成笑呵呵道，“啥规格不规格的，我接一鸣是应该的。一鸣，咱今天可要喝两杯。” 沈一鸣看向左单单，不相因酒坏事。左单单低着头喝汤。当做没看到。 李惠端着热气腾腾的汤盆进来，听到左大成说要喝酒，顿时瞪了他一眼，“一鸣才来，你就不能让他缓缓。这大晚上的喝什么酒啊，回头别头疼了。” 左大成讪讪的笑了笑。等李惠出去了，他就小声道，“没法子，你婶儿管着严呢。” 沈一鸣点头，“叔，我能体会。”彼此彼此。 晚上不喝酒，就多喝了两口汤。李惠念叨着，“明天我给一鸣熬点红豆汤。虽然一鸣想喝绿豆汤，可这大冷天的喝那个对身体不好，还是喝红豆汤好。” “咳咳咳……”左单单一口汤差点儿呛到。 沈一鸣微微的笑着道，“红豆汤挺好喝的，我也喜欢。” 左单单偷偷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吃完饭之后，沈一鸣就开始给家里装分机了。 左大成提议明天白天再弄。这大晚上的也看不清楚，担心他费眼睛。 “没事儿，事情早点办比较好。”沈一鸣挽着袖子，忙的热火朝天的。走线装机，动作麻溜儿。男人干这种技术活的时候是最帅的，左单单看的津津有味的，一会儿问，“沈师傅喝不喝水啊。”一会儿又道，“沈师傅，要不要我帮忙啊？” 沈一鸣被缠的心痒痒，左大成和李惠都在厨房里忙，他伸手一捞就把左单单抱过来狠狠的亲了一口才放开。砸吧砸吧嘴巴，满足道，“什么都不需要，慰劳一下就好。” 左单单羞红了脸，显然是没想到沈一鸣胆子这么大的，她看了看门外，没看到左大成和李惠，这才放心，然后伸出手就在沈一鸣的胳膊上掐，“你悠着点儿，我还要脸的！” “单单，干啥呢？”左大成进来看沈一鸣要不要帮忙。就看到自己闺女一副欺负人的样子。 沈一鸣笑道，“没事儿大成叔，我背上痒痒，让单单给我挠挠。” 左单单面色如常道，“对对对，”然后伸手在沈一鸣背上狠狠抓了几下。 左大成看不下去了，觉得自己闺女没轻没重的，“还是我来给一鸣挠挠吧，单单这孩子手下没轻重。” 沈一鸣顿时背部一僵。左单单捂着嘴笑，“爸爸，你太体贴了。” 沈一鸣以忙着工作为由拒绝了左大成同志的热情帮助，然后埋头苦干，终于将电话机给装好了。 电话分机装到了左单单的房间里面。然后沈一鸣以这两天方便和单位联系为由，将主机暂时挪到了他睡的房间里面。 晚上夜深人静，两人躲在房间里面偷偷的讲电话。 “沈一鸣，这电话忙音听的耳朵疼，”左单单嫌弃道。 沈一鸣鼓励道，“左单单同志，为了革命事业，要克服一切困难。等咱成为真正的革命战友了，困难自然迎刃而解。” 左单单在床上翻了个身，“一鸣同志，咋啥事儿到你嘴里都变得这么伟光正呢？“ “什么是伟光正？” “伟大光明正直，简称伟光正。” 沈一鸣眯着眼笑，“在我心里，我们的革命事业就是伟大光明正直的。左单单同志，我准备明天就正式和你爸妈提一提，你有没有什么看法？” 左单单惊讶道，“明天提啊，会不会太快啊。我都没和我爸妈说过呢，他们肯定很惊讶。” “不算快了，开了年咱们都要长一岁。咱们都要步入晚婚晚育的行列了。作为积极分子，在任何事情上面都不能拖组织的后腿。”沈一鸣看着房顶，眼眸中带着期待。 左单单听他说这些歪理，咯咯的笑了笑，“小坏蛋，你就胡扯吧，反正明天你自己和我爸妈说，我可不插嘴。成不成就看你的本事了。我爸可一直说了，想让我在家里多待一段时间呢。你这么突然的提起来，小心他们把你赶出大门。” 沈一鸣自信道，“要不要咱们再打个赌，我赌大成叔会很高兴的同意我的提亲。要是我赢了……我们再过一次八月十六。” 啥是八月十六？左单单纳闷的想了想，就明白沈一鸣说的是什么事儿了，还食髓知味了呢，“小流氓，你找周公去过八月十六去。”然后直接挂上电话。想起八月十六那晚在沈一鸣房间……左单单立马扯过被子盖着发烫的脸蛋。 第92章 因为晚上偷偷的讲电话，左单单难得的睡了个懒觉。还是李惠看不过去，将她喊起来了。平时也就罢了，现在沈一鸣来了家里，这样睡懒觉就有些不好看了。 左单单穿好衣服梳好头发，打着哈欠出门，就看到害她睡懒觉的罪魁祸首正在家里的院子里劈材。穿着一件单衣，举着斧头一下一下的，那样子看着别提多接地气了。 “单单，快去洗脸刷牙，准备吃早饭了。你爸爸出去出早工去了，待会就回来吃饭的。” 现在左大成是大队长了，早上出早工那会子他就要去看看了。平时李惠也会去出早工的。并没有因为成了队长媳妇就在家里享福了，相反，她担心连累左大成，所以干活比平时更加小心翼翼的，就担心被人说闲话了。今天还是因为沈一鸣来了，她要给沈一鸣做饭，所以才没去上早工。 左单单在院子里刷牙洗脸，眼睛时不时的瞟一眼沈一鸣。心里嘀咕着他什么时候提那事儿，准备怎么提。 沈一鸣对着她眨了眨眼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惠可不知道两人这眉来眼去的，她在厨房里忙活了一大早上的，终于做了点儿像样的早饭，烙了鸡蛋饼，煮了小米粥，另外又蒸了馒头。先给左奶奶送了一份早餐过去之后，李惠就让左单单帮着把饭菜端桌上去准备吃早饭了。 “还是我来吧，男同志在，咋能让女同志干活呢。婶子你有事儿喊我就成了。” 沈一鸣动作麻溜的就跑厨房去将饭菜端出来了。看起来勤快极了，说的话还特招女同志喜欢。特别是李惠这样性子柔和的女同志，听了简直是心花怒放。怎么看沈一鸣，怎么觉得满意。 左单单看自己妈那一副上套的样子，都没好意思提醒她了。人家沈一鸣这目的不纯啊。 饭菜刚上了桌子，左大成就回来了。 沈一鸣自来熟的帮着左大成盛粥递筷子。 “哎哟，我自己来就行了，咋能让你来呢。你是客人。”左大成忙不迭的抢着道。 沈一鸣笑道，“大成叔，我可从来没把我当做是客人。我早就觉得咱们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客气什么？” “对对对，是一家人。”左大成笑着道。 左单单在边上埋头吃粥，看着沈一鸣表演。 沈一鸣伺候着左大成和李惠吃饭，“我这一年到头的难得回来一次，都没机会孝顺你们。现在我回来了，家里的事儿就交给我就成了。” “一鸣这孩子可真是懂事，”李惠感动极了。觉得自己闺女和儿子都没说过这么让她动容的话呢。 沈一鸣满脸真诚道，“婶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自从我和左单单同志确定对象关系之后，我就已经做好了孝顺你们的准备了。在我心了，你们就是我的长辈。” 左大成和李惠听了，心里又激动又感动。 “而且我和单单都已经到了能结婚的年龄了，是成年人了。可不是闹着玩的，都是奔着结婚去的。要不是担心大成叔和婶子觉得我心急唐突了，我早就想和你们正式的提提我和单单的婚事了。我想和单单结婚，以后和单单一起好好孝顺你们。”说完一副腼腆又带着忐忑的看着左大成和李惠。“我家里就一个外婆，也没别的长辈，我从小到大什么都要靠自己。以后单单跟我结婚了，也没有长辈照应。日子可能不如别人家里过的顺畅。我知道大成叔和婶子肯定不放心。可我保证，我一定让单单吃好的穿好的，让她以后过好日子。不让她吃一点苦。大成叔，李婶，你们愿意接受我给你们做女婿吗？” 左单单看完沈一鸣表演，然后调头去看李惠和左大成。 唉呀妈呀，这两人眼睛和鼻头都红彤彤的，眼里还含着泪水……沈一鸣这个小坏蛋，太了解她爹妈了，说的话简直句句往心窝子里面说啊。先打感情牌套关系，再卖惨博同情……她爸妈这样的性子，估摸着都恨不得立马把沈一鸣这乖巧的小可怜抱在怀里好好疼了。 果然，左大成和李惠都边擦眼泪，边点头，左大成感动道，“愿意，咋不愿意啊。你这么好，我们都喜欢你呢。只要你和单单好好的，有困难我们也要帮你们的。咋能让你们靠自己呢。不怕你笑话的，之前还想着你要是不回城里，这房子就留给你和单单住的。我们长辈咋能不为你们小辈考虑呢。” 李惠跟着点头，“是啊一鸣，我们单单是个好孩子。不会因为这些嫌弃你的。”然后回头看着左单单，“单单，你说呢？” “你和爸觉得好就成。”左单单看着自家屋顶。 李惠笑道，“单单没意见，咱们肯定没意见。” 沈一鸣满脸惊喜，然后看着左大成道，“大成叔，那，那我回去就和我外婆说，让她亲自过来这边和你们谈结婚的事儿，你们看咋样？” 李惠道，“让老人来干啥啊，我听单单说了，你外婆身体不好。这样吧，回头我和你大成叔去一趟城里，和老人见个面。” 左大成也跟着道，“是啊，没必要让老人来来回回的跑，省城这来回的颠簸，老人身体受不住的。” 沈一鸣感激道，“这事儿我回去和外婆商量，看她老人家的意见。就算我外婆没法来，我也要在亲朋里面请一位长辈过来替我提亲。和单单结婚的事儿，我很看重，不想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该有的礼节都不能少。不能因为嫁的远就委屈她。” 这话说的……左大成和李惠觉得没有啥不放心的了。闺女能找到这样一个对她好的对象，真没话说的。比在他们身边生活都要放心呢。 于是三人又开始聊起了结婚的日子。沈一鸣就提了一个比较靠前的日子。李惠和左大成多少觉得有些舍不得，所以尽量的往后面延。最后定在了国庆节。因为沈一鸣说国庆节放假，到时候能请亲朋们喝喜酒。毕竟城里亲朋都是工人，人家平时都要上班，也就那一天能有个假期。这样办婚礼就热闹一些。他希望单单有个难忘的婚礼。 他这话里话外的都是为左单单着想，左大成和李惠可说不出反对的话。自然都是同意的。初步的日子就定在了国庆节。不过这还得请长辈过来正式的提一提，然后再定下来。 商量好了之后，沈一鸣站起来给两人鞠躬，惊的左大成和李惠都站起来了。 “一鸣这是干啥呢？”左大成吃惊道。 沈一鸣道，“叔婶，我今天这么贸然的提出结婚的事儿，实在是太唐突了，显得没诚意。我像你们赔罪。我保证，一定会进行一次正式的提亲。” 李惠赶紧道，“不唐突，我们都理解你的心意。” “对对对，心里别给自己压力。我们都知道你的心情。不怪你。”左大成也道。他们这地儿还真没这么讲究。唉，一鸣这孩子办事就是稳重，什么事儿都认真。 左单单喝完最后一口粥了，认真的提醒两位，“爸妈，你们得去上工了。” 听到左单单提上工的事儿，左大成这才想起来还得去上工呢，赶紧儿道，“我们先去忙了，回来再说。你们自己玩啊。”然后慌慌张张的出门。李惠也顾不得收拾东西，也跟着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沈一鸣和左单单。 左单单歪了歪嘴，“沈一鸣同志，你行啊，这一出一出的，都没给我爸妈反对的机会呢。你个小坏蛋，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沈一鸣笑着走过来，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低头笑道，“我怎么敢欺负我老丈人和丈母娘呢。我刚刚说的话可是句句真心，没有一句假话。外婆说的，用真心才能换真心。我掏出一颗真心摆在他们面前，他们肯定会放心将闺女交给我的。左单单同志，我向你保证，在别的事情上面我耍再多的心眼，在这事儿上面，我可一点心眼都不敢用。那是对我们伟光正的革命战友关系的亵渎。” 说完低头看了左单单片刻，眼里眉梢都是欢喜，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左单单同志，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即将结婚了。” 沈一鸣平时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现在难得露出同龄人的兴奋劲儿，满脸都是一副我很欢喜的样子，让左单单看着都受到了感染，忍不住欢喜。已经和长辈们说了结婚的事儿了，他们真的要结婚啦。 她觉得这种时候必须得做点什么才行。于是想了想，直接推开沈一鸣。 沈一鸣微微一愣，不知道刚刚气氛还温馨呢，左单单怎么就突然变脸了。 左单单理都没理他，直接冲出去把院门给拴住。然后又麻溜的跑回来，跳起脚搂着沈一鸣的脖子，直接吻了上去。 这位男士马上就要盖上她左单单的章了，以后属于她左单单一个人的，只要在心里想一想，她就忍不住想对他这样那样。 左单单第一次这么热情，沈一鸣受宠若惊。两人情绪有点儿激动，吻的难舍难分的。 最后分开的时候，嘴唇都有些红肿了。 沈一鸣喘了口粗气，认真道，“国庆节办婚礼，那咱能不能提前领证？”要是提前领了证了……咳咳咳，他可没别的心思，就是想领证。反正迟早都要领的。等请了长辈正式来这边提亲定下来，就先去领证！ 左单单对着他甜甜的笑了笑，“沈一鸣同志，我送你三个字，‘想得美’！”不该给他甜枣吃，只会得寸进尺。 为了不让沈一鸣同志产生太多不切实际的幻想，左单单果断的把他赶出大门，让他出去串门去。 谁让他人缘好，回来一趟有好些人家必须去看看呢。怎么样也得在屯里露个脸才行。 等收拾了碗筷之后，左单单就去办公室那边办公。可不能因为沈一鸣回来了，就耽误队里的工作，这可说不过去。而且她这次肯定是要跟着沈一鸣去城里看看房子装修的事情呢，到时候又要耽误时间，现在只能尽量的不耽误工作。 等她统计完了工分，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路上就碰到不少人问她是不是要和沈一鸣结婚了。 左单单惊奇了，这消息传的也真够快的。 她赶紧儿跑回家里，沈一鸣已经回家里了，正在院子里看着地面，一副勘探地形的样子。 “沈一鸣，你把咱要结婚的事儿说出去了？”左单单惊讶道，她觉得这怎么也不像沈一鸣的性子能做出来的事情啊，他总不能逢人就说他要结婚了吧，这不符合他的形象啊。 沈一鸣道，“哦，我刚出门的时候去看了一下隔壁的奶奶，她问我回来干啥的，我就说是想商量提亲的事儿的。” “……” 左单单顿时了悟，难怪呢，闲下来的老太太那简直就是左家屯的大喇嘛，什么事儿一旦被她知道了，分分钟能传遍整个生产队。更何况是这种对于老左家来说是大喜事的事儿了。估摸着沈一鸣才离开，她就跑出去传了。 “沈一鸣，你幼稚。我咋知道你这么藏不住事儿啊。” 沈一鸣道，“为什么要藏，我得让屯里人都知道，是我特地跑回来求娶左单单了。省得外人说闲话。” 左单单听了，愣了一下，随即歪着嘴笑了笑，自从左欢结婚之后，屯里人见左单单这边闹得最热闹，结果左欢还抢在前面结婚了，所以背地里多少有些闲话的。 那些三姑六婆说的话，左单单可没理会。没想到沈一鸣还放在心上了。 中午左大成和李惠下工回来的时候，整个左家屯几乎都知道沈一鸣和左单单要结婚的事儿了。 好些人还来找李惠确认。这种事儿李惠自然不会瞒着，反正也不是见不得光的事情，于是就承认了。 嫂子媳妇们就热闹了。 “哎哟，我就说了，沈一鸣对单单那是真心的，咋会拖着不结婚呢。瞧瞧，这不就提出结婚了吗，还特意大老远的过来呢。要我说，打个电话就成了。这不都有电话吗？” 有人附和，“是啊，听单单她奶说，人家一鸣同志这还是回来征求意见呢，回头还得请长辈过来提亲，讲究着呢。” “要我说，这结婚也讲究就是越重视。单单这是找着好人家了，以后要享福了。” “可不是，徐凤霞家那个小闺女不是也找了个知青吗，嫁的早是早，结婚之后好像也没回来几次吧。” “就一次，还是装电话那次。” 李晨亮从外面回来，一路上听到人议论，脸上神色复杂。回到知青点之后，他就闷头不说话。 “没想到沈一鸣和左单单竟然还真要结婚了。当初他们处对象的时候，我还觉得悬呢。我就没想到，沈一鸣之前那么多女学生都瞧不上，竟然还真的栽到左单单手里了。” 高伟坐在屋里的椅子上面唏嘘道。 苏戴小声道，“我觉得左会计人挺好的。” “嘿嘿，书呆子，你不会也想在屯里找一个吧。” 苏戴顿时红了脸，“要是能遇上合适的，我还是乐意试试的，我觉得农村人和城里人没区别，农村姑娘也挺好的，我要是看上了，我也不管那么多了。但是我估计人家看不中我。” “看不出来，你还挺勇敢的。”高伟打趣的鼓掌。现在屯里同批来的就他们三个男同志了和李素丽。他们三个男同志的关系比之前还要好，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于是又调头打趣李晨亮，“我说你就连书呆子都比不上，喜欢就去说啊。还得天天憋着……” 他话音刚落，李晨亮突然一下子从床上起来，穿上鞋子就迅速的出了门。 这时候家家户户的才刚吃午饭，有些吃的早的，早就吃完了。 老左家这边，因为沈一鸣在家里做好了饭菜，所以左大成两口子回来直接吃现成的。 看到沈一鸣手艺这么好，李惠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没教好闺女啊，闺女连饭都不会做，手艺比一鸣差远了。 李惠觉得自己闺女找这么个婆家真是找对了。要是在农村这边找，光是不会做饭这一点，就要被人在背地里说闲话了。遇到脾气大的婆婆，还得受气呢。 吃完饭之后，李惠无论如何就不让沈一鸣干活了，沈一鸣也没争，就和左大成聊天。他今天已经看过了院子里的地形了，觉得家里得要一口井，以后用水方便。 其实老左家之前的家里就有一口井，不过那口井因为时间太长了，而且挖的不深，所以水不多。平时用处不算大。 家里盖了新房子之后，左大成也觉得挖井费事儿，关键是这里的土质不好，担心挖不出水来，也就不费那个事儿了。 “大成叔，家里还是得要一口井。总不能总是挑水，要是你忙起来，婶子一个人可干不了这活，我这样想的，现在天气冷了，也不好动土，等明年开春的时候，家里还是要挖口井。我到时候想办法请县里的工程队过来挖。用机器挖肯定快。” 左大成道，“这也太麻烦了吧。”还请县里人来挖，这简直不敢想。 “不麻烦，不止咱家挖。给屯里其他人家愿意的人家也挖，就给点辛苦钱。咱一劳永逸，以后造福子孙后代。” 一句造福子孙后代，简直让左大成心动不已。他现在是大队长，咋样也想给屯里办点事儿。 沈一鸣笑道，“大成叔，你等我的消息，我安排好了之后就给家里打电话。到时候你组织一下就行了。” 左大成赶紧儿点头，“一鸣，有啥要我们配合的你就说，可别自己一个人撑着。” “大成叔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沈一鸣觉得自己在和左单单结婚之前，尽量的把这边的事情安排好。他总觉得以后会有一些变化，到时候可能会没精力顾得上老家这边。 因为要挖水井的事儿，左大成心情很好，和李惠一起上工的时候都还在哼着革命歌曲。心里遗憾这事儿不能和外人说。可是他对这事情还是很有信心的，一鸣说话从来都是可靠的。 等两人走了，左单单又和沈一鸣出去转转。毕竟孤男寡女的，总待在家里，太危险了。 结果两人刚出门，准备去屯里转悠转悠，迎面就碰上李晨亮了。 这时候都上工去了，李晨亮却没去，显然又是旷工了。左单单知道，李晨亮和其他知青不一样，他有钱，所以压根就不指望队里分粮食。平时干活也是爱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所以这会儿看到李晨亮，她也没觉得奇怪。 没想到李晨亮直接朝着她和沈一鸣过来了。 “左单单，我想和你聊一聊。”他说话的时候看都没看沈一鸣，直接对着左单单道。 左单单看着他这气势，突然想起了她之前的猜测了，咳了咳道，“那啥，要不改天吧，我今天和我对象有事儿呢。” 李晨亮听她这么说，心里突然觉得酸涩委屈。明明是他先认识左单单的，他先和左单单建立友谊的，结果现在自己还成外人了。 “左单单，你真的要和他结婚啊。你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了？沈一鸣心眼多着呢。” “他哪儿我都看上了。”左单单直接道。心道沈一鸣要是没心眼子，她还没准看不上呢 “……”李晨亮憋了一会儿，才道，“那，那是不是因为他先追求你的，所以你就和他一块儿了，那要是我……” 左单单叹气，“李晨亮同志啊，要是李红兵向你表白，你接受不？” “怎么可能啊？”李晨亮反应激动道。 左单单纳闷道，“我看你们平时感情不是挺好的吗，闹事的时候都共同进退。” 李晨亮解释道，“我们那是纯粹的友谊关系。” 左单单摊手，“你看，这说明表白是要看对象的，不是分先来后到的。所以啊李晨亮同志，你现在还不成熟。你要是思想成熟了，你就不会问出这问题了。” 李晨亮觉得自己被说迷糊了，他怎么可能不懂呢，他就觉得自己和左单单说话的时候，心里很高兴。看到她的时候，觉得自己变得就不一样了。 “李晨亮同志，我建议你现在回知青点好好的思考这个严肃的问题。以后可不要当着女同志的对象的面问这些问题，这样很容易让别人感情受到破坏。一位成熟的男同志，是不该做出这样的事情的。”左单单这话说的就有些认真了，语气都带着几分严肃，“李晨亮同志，我把你当朋友，如同你和李红兵同志那样纯粹的友谊关系。这些感情上的问题我才会这么认真的回答的。要不然一般女同志咋会和男同志交流这种问题呢。你自己考虑，我和一鸣就先去转转了。” 不等李晨亮反应过来，左单单就拉着沈一鸣走了。 走到一半她觉得不对劲，不满的看了看身边一言不发的沈一鸣，“唉，刚有人当着你的面挖你墙脚呢，你咋就一点反应都没啊？” 沈一鸣脸色深沉的看了她片刻，突然拉着她就直接往队上办公室去。主要是那地方离着他们最近。 左单单见他突然发作，扯了扯他的胳膊，“你不会来真的吧，刚刚你不和李晨亮闹，你现在和我闹？沈一鸣我告诉你，你要是在这事儿上面和我闹脾气，我饶不了你。” 沈一鸣没说话，从她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然后拉着她进屋关门。 进屋后，左单单就被按在墙上，“沈一鸣，你干啥……唔……”话还没说完，就被沈一鸣堵住了嘴巴。沈一鸣狠狠的在她嘴上吸允了一会儿，才松开了。 左单单捂着嘴唇，靠着墙瞪着他。结果发现他一脸的欢喜，笑的像个傻子。 沈一鸣脸上满脸的欣喜，“单单，我刚刚听到了，你答应和我处对象，是因为表白的人是我。你心里早就看中我了。你还说，对我哪哪儿都满意。我都听到了。”他一直觉得自己先看上左单单，注定要在这一场感情里面落后一步，现在终于知道，原来他们一直步伐一致。没有什么比一开始就两情相悦，更让人愉悦的事儿了。“所以我觉得我不能怪李晨亮同志，我得感谢他。” 看着沈一鸣这嘚瑟样，左单单脑袋里立马产生了危机感……完了，这以后还不得蹬鼻子上脸啊。左单单觉得自己得立马纠正他的思想，“一鸣同志啊，我那都是想让一个迷途的青年知难而返的，其实吧，你要是当时没向我表白，我觉得……” 沈一鸣可不许她改口，又在她嘴上重重的亲了一口，“左单单同志，我郑重的通知你，我已经给你盖了章了，以后你不许有别的想法。谁要是敢对你伸手，我就折了他的手！”声音还带着几分阴沉。 哟，这还喘上了呢！左单单直接勾着他的脖子，在他嘴上咬了一口，恶狠狠道，“沈一鸣同志，这话我才要对你说。你已经是我左单单的人了，你要是敢随便看哪个女同志，我就挖了你的眼珠子打弹珠！”不就是放狠话吗，以为谁不会呢。 听到左单单的话，沈一鸣不怒反喜，把左单单紧紧的搂在怀里。“左单单，你怎么就这么招我喜欢呢，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对你了。” “乖，听我的话就行了。”左单单拍了拍他的背。心里想着，外婆果然没骗她，好男人不是宠出来的。 许是因为心情极好，沈一鸣竟然没反驳，还轻轻的笑出声了。 也不敢在办公室里面长待，等沈一鸣心情平静下来了，左单单就拉着他赶紧儿出了办公室。她觉得沈一鸣同志除了钻小树林这种爱好之外，以后没准儿会多一条钻办公室的爱好。 这种事情可不能支持。 第93章 因为左单单和沈一鸣明天就要去省城了，晚饭之后，李惠特意给外婆准备了一些家里的粮食。农村也没啥好东西，但是有些礼节不能少。一鸣每次来都给他们家里买很多东西，总不能单单去了就空着手去。 沈一鸣也没和李惠讲究。都是一家人了，有些事儿太讲究了不好。帮着左单单一起给果树浇水，又将自留地里面的菜苗给浇了水之后，他就将桶放到墙脚，伸手拉了拉左单单的辫子，“你去帮李婶，我出去走走。” 左单单挑眉，“确定不用我陪？” “不用，男人的事儿得男人解决。”沈一鸣双手插兜，微微笑了笑，就往外走。 不用说，左单单都知道他是去干啥的。白天的时候表现的一副不在乎的样子，估摸着心里有多牙痒痒呢。 不过她也不准备追出去。沈一鸣是个知道轻重的，不会去和人家干架。而且以李晨亮的家世，沈一鸣也不会把人家李晨亮真的怎么样。 最多也就是在心理上打击敌人。 沈一鸣出了门，就直接往知青点走。他之前在这边住过，自然熟门熟路的。 到了门口的时候，苏戴还在油灯下康书。看到沈一鸣竟然来了，惊的书都差点儿掉了。“沈一鸣？” 沈一鸣笑了笑，“苏戴同志，我找李晨亮。他在吗？” “在在在，我帮你喊。” 苏戴赶紧去将床上闷着头的李晨亮喊了喊。从下午开始，李晨亮就躺在床上不说话呢。 “李晨亮，沈一鸣同志来找你了。” 李晨亮先是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继续盖着被子睡大觉。几秒钟后突然一脚踢开被子，坐了起来，“你是说沈一鸣来了？” “嗯，就在门外。”苏戴指了指门外。 李晨亮脸上就五颜六色了。他觉得沈一鸣很有可能是来找他干架的。他可不怕，要是沈一鸣和他打架更好。正好能够爽快的打一架。 于是下了床，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整理了一下，穿好了鞋子，斗志昂扬的出门。 刚到门外就看到沈一鸣靠墙站着，上手环胸。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干架的。 “沈一鸣，你来找我干什么，如果是为了白天的事情，我是不会道歉的。没错，我就是喜欢左单单同志。”李晨亮故意气他道。 听到李晨亮的话，沈一鸣站直了身体，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讽刺的笑，“李晨亮，你那点心思我知道的很清楚。你今天故意当着我的面去找单单，是为了让我生气，和她闹矛盾分开。你好趁虚而入，是不是？说实话，我还真没想到，你现在也终于长进了，学会用手段了。” 被说穿了心思，李晨亮脸上微微的心虚了一瞬，随即硬着脖子道，“沈一鸣，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喜欢左单单。我和她也是先认识的。要不是你先表白了，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 沈一鸣嘴角抿了抿，“我今天不是来找你吵架的，你有什么心思也不重要。你知道单单为什么看不上你吗？” “那是因为你心眼多，骗了她！”李晨亮咬着道。 “你说这种话，就根本不了解单单。她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女孩，如果她不愿意，谁也骗不了她。同样，她这样聪明，也不可能看上你这样永远长不大的孩子的。李晨亮，从我们认识开始，你就没有一丁点儿长进。因为不想家里管太多，跑农村来。来了这里之后也毫无建树，不上工，不努力。闹事倒是少不了你。你就是有二十岁的年龄，你的智商也只有两岁。如果没有你的家庭帮助，你什么都不是。你永远都只活在自己的世界理面。你希望别人都顺着你。” “你胡说！”李晨亮暴跳如雷道。 沈一鸣轻笑，“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你敢说，你能这么闹事，不是仗着家里吗？要不然别的知青都没你热血，就你李晨亮胆子大？你如果热血一点也没错，可你看看你做的都是些什么事儿。就比如当初徐大鹏和刘莉莉的事情，都和你没关系。你之所以去闹事，只是因为你觉得好玩。你不嫌事儿大。你永远都不会去考虑后果。因为你的心里就只考虑到你自己。” 李晨亮额头上都是汗水。他又想起上次，刘莉莉那事儿的时候，左单单和他说的话，看他的眼神，像是看傻子一样。 沈一鸣双手插兜的走近了两步，“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傻子。给别人带来麻烦还沾沾自喜的傻子。就算你再怎么追求单单，我都不会生气。因为我知道，单单不会看上一个傻子。” 见李晨亮咬牙切齿的握着拳头，沈一鸣转身，“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别给左家屯惹麻烦了。毕竟你做的这些蠢事，连三岁的小孩都看不下去了。” 说完直接走人。 李晨亮脑袋里面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下，热气腾腾，心口发闷。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沈一鸣人都已经不见了。 顿时一口气又发泄不出来了。 只能转身往墙壁上捶了，嘴里还边念叨着，“我不是傻子，我才不是傻子呢！” 高伟和苏戴听到动静，以为两人打起来了，赶紧儿出来拉架。结果就看到李晨亮一个人捶墙。 两人顿时呆若木鸡，然后赶紧跑过去拉他，“李晨亮，你干什么呢？你不要你的手了啊？你傻不傻啊你？” “放开我，我不是傻子！”李晨亮气的大喊。 高伟着急道，“是是是，你不是傻子。你也犯不着捶墙啊。” 李晨亮气道，“我想捶沈一鸣，他小子跑得快！” “他又怎么得罪你了？”高伟纳闷道。刚刚也没听到人吵架啊。 苏戴也道，“人家沈一鸣同志挺好的。李晨亮，你们是不是有误会啊？” 李晨亮顿时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说。难不成说他被沈一鸣骂了吗。被沈一鸣骂成是傻子。 没办法发泄了，他干脆抱着脑袋进了屋里坐在床铺上发闷气。 高伟和苏戴都不敢说话，坐在一边看着他。就担心他又发神经。过了一会儿，李晨亮终于抬起头了，“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很自私，我很傻？” “……”两人都没说话。 李晨亮眉头一皱，“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高伟咳了咳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其实吧，我觉得你有时候真的让人挺想不开的。就比如下乡这事儿吧，你要死要活的要下乡，我就想不通，反正我就想留城里的。你来农村吧，又干不惯农村的活，过的还像在城里的时候一样……我真想不通你下乡干嘛？” 苏戴也点头，“还有你每次闹事，其实那都没咱们什么事儿。你每次闹，我们没办法才跟着的。咱们来这里没给老乡帮上什么忙，干活也不如他们。倒是添了没少麻烦。你要是在农村呆不惯，你回去算了。” 李晨亮：“……”他们不是和沈一鸣串通好了吧！ 左单单帮着李惠干完活，就在院子里坐着等沈一鸣回来。虽然觉得沈一鸣不会和人家干架，她还是担心人家找他干架的。毕竟有时候他干的事儿，很让人有想揍他的冲动。 好在沈一鸣回来的时候，全须全尾的，看样子没和人打架。 “来来来，坐我旁边，咱俩聊你干啥去了？” “没干什么，就是劝劝李晨亮同志，让他回城。他的能力留在这里实在是大材小用，回城才是正经事。”沈一鸣一脸认真道。 左单单戳了戳他的肩膀，“别和我胡扯，说真的。你和人家说了什么？” 沈一鸣叹气，“就是把他干的那些事儿和他说了一遍。省得他太自信了，竟然还敢来挖我的墙脚。也不看看我的墙脚有多坚固。就他那点儿智商，简直就是不自量力。不用我出手，我的墙脚就能一脚踢开他。” “美得你！”左单单戳他的脸。又好奇道，“你打击他，他没揍你啊。我刚还想着，你回来的时候可别缺胳膊断腿了。” 沈一鸣抓住她的手放在手里握着，一脸得意道，“我估摸着他这会儿肯定想打我，所以我说完就走了，没等他反应过来呢。” “……”左单单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沈一鸣看了看屋里，没看到李惠和左大成，这才放心的把左单单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一口，“咱们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才能结婚呢，虽然他不会造成什么隐患，不过我想着我都不能和你朝夕相处，我心里就不舒坦。所以我必须让他回城里。” 吃醋就吃醋呗，还不承认。左单单哼了一声，“他真的会回城？” “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沈一鸣很有信心。 因为第二天要坐车，晚上两人也没再偷偷摸摸的讲电话。 第二天一早，两人出发去镇上坐车。这是办私事，总不好让左大成开拖拉机，所以两人也没让人送，自己背着行李去镇上。 上了车之后，左单单就提出中午去找左聪吃顿饭。毕竟好久没见面了。 到了县城，两人就直接去县高中找左聪。 左聪跑出来看到沈一鸣和左单单的时候，高兴坏了。三人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 听沈一鸣说两人这次是去省城装修房子，准备着明年结婚，左聪顿时有些食不下咽了。他姐这就要嫁人了？看向沈一鸣的眼神顿时有些排斥和敌视了。他之前咋就么想到呢，一鸣哥和姐姐处对象，以后是要结婚的。结婚了，姐姐就是一鸣哥家的了。回他们家就少了。 左单单乐滋滋的看着左聪那敌视的小眼神。 沈一鸣一脸大方道，“小聪啊，以后咱两要一起照顾好你姐。你可不能因为多了一个疼你姐，你就不疼她了。咱们要一起对她好。放心吧，我不会吃你的醋的。就算你姐成了我媳妇，那还是你姐。我怎么会和小舅子吃醋呢。你没事的时候就经常来省城看你姐。” 左聪听了这话，顿时觉得心虚愧疚。一鸣哥这么大方，他竟然还有小心眼。“一鸣哥，你放心，就算我姐和你结婚了，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我姐对我可好了，我也要对她好。” 左单单：……你果然是你爹妈亲生的。 “说得对，来，咱两以汤代酒碰一个。”沈一鸣拿着碗和他碰了碰。左聪一脸兴奋的端起碗喝了一口，觉得自己像个男子汉一样的。和一鸣哥立下了属于男人之间的协议。 吃完饭，左单单又有意无意的问了问白老师的情况。 “白老师休大假了，好像是等过阵子才会回来。现在我们是别的老师代课。好像是白老师处对象了，我也是听人说的。好久没看到白老师了。她现在都没和我说过话。”左聪也觉得纳闷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白老师了。 左单单这才放心了，“好好念书，你还有半学期就毕业了。” “嗯，我准备回去公社小学做老师的，这样就能照顾咱爸妈了。”左聪高兴道。 左单单点点头。左聪回去当小学老师也好，正好在家里继续复习，准备高考。 吃完饭之后，左聪就回高中上课，左单单和沈一鸣坐车去省城。 上了车后，沈一鸣道，“要不要让小聪去上工农兵大学，我记得公社每年都有指标吧。虽然学校水平一般，可是也算是个大学生了。” 左单单自然知道，这时候能上工农兵大学也是很了不起的。不过对于左聪来说意义不大。左聪明年就毕业了。再过一年就能高考了。 “这还要看小聪自己的意思。”这种大事儿，还是得和左聪自己商量一下。 沈一鸣点点头，也没再谈论这个问题。反正要是左聪想上大学，他肯定是要帮着出力的。 一路颠颠簸簸的，左单单这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一样，这次竟然没怎么晕车了。 晚上到了地儿，冷风一吹就精神了。 宋刚开着车子早就停在外面了，看到两人下车了，赶紧儿招手。“一鸣，这边，快上车。” 第94章 这大半夜的能有人来接，简直让人感动。左单单对宋刚同志的感激无以言表。 上了车，宋刚就乐呵呵和左单单聊了起来，“听赵老师说你们明年结婚啦，日子定了没，我好准备份子钱啊。” “沈一鸣说准备国庆节，还没确定呢。宋刚同志你就放心吧，到时候保准会通知你的。咋样也是一份份子钱啊。”左单单笑嘻嘻道。 宋刚乐呵呵道，“哈哈哈，你们的份子钱可要先准备了，我就是故意问你们的，我得把结婚日子排在一鸣前面。我这当哥的怎么也不能落后了。“ 左单单：“……”这年头老实人也有心计了。 转念一想，人家从小到大的被沈一鸣欺负了不知道多少回呢。偶尔让人家一回也是情理之中啊。于是道，“行，我和一鸣肯定会比你晚结婚的。” 她还不乐意早结婚呢，她记得明年大件事儿结束似乎就是在下半年。她历史学的不好，近代历史更是忘的差不多了，只是偶尔的记得一些年份，所以并不清楚具体什么时候结束的。 反正等下半年结婚最好，到时候婚礼方面就比较自由了。省得在终身大事上面束手束脚的，抱着红宝书念结婚誓词。 到了家里已经很晚了，宋刚也不想打扰外婆，连门都没进就直接开车走了。 外婆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看到沈一鸣和左单单进了院子，就过来牵着左单单进屋，“我早上就念叨着呢。路上辛苦了吧，先吃饭，热水我都烧好了，吃完饭洗个澡好好休息。” “外婆，你别为我们费心思啦，这么晚了您先去休息，我和一鸣自己吃饭就行了。咱也不是外人，您可别和我客气。”左单单就见不得老人家受累。以前她就觉得奶奶也许就是因为要照顾她，太辛苦了，所以才会生病过世的。 “好好好，外婆进屋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外婆乐呵呵的笑。对于左单单的孝顺很受用。进屋的时候，又嘱咐沈一鸣一定要帮左单单把热水给弄好，省得让单单累着了。 沈一鸣连忙应了，亲自送她老人家进屋里休息。然后才出来和左单单一块儿吃饭。 因为担心两人回来的时候饭菜冷了，外婆做的是面饼和粥，都在锅里放着。两人吸吸溜溜的一下子就吃完了。 吃饱了肚子，又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左单单觉得浑身舒坦了。她觉得自己之所以这么容易就接受和沈一鸣成为一家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每次来沈一鸣家里，她都能找到回家的感觉。 很舒服，也很自在。 沈一鸣比她先吃完，趁着她还在吃的时候，就帮着把热水送到了房间里面，泡澡的木盆也准备好了，连热水都倒进去了。 等左单单吃完了，沈一鸣道，“去院子里走几圈就赶紧去泡澡。别让水冷了”然后自己开始收拾碗筷。 左单单摸着肚子在院子里走着，看着沈一鸣在厨房里洗刷忙碌的样子，觉得很满意。觉得沈一鸣要是不和她耍心眼，安安静静的当牛做马的样子也挺帅的。 走了几圈，终于消食了，左单单这才跑房间里面关门洗澡。 老沈家泡澡的木桶还是很老式的那种高捅，舒适度和浴缸有得一拼了。这还是沈一鸣特意找了老木匠打的。外婆个头小，所以木桶比她这个稍微小点。沈一鸣的那个就稍微大点了。她这个也是沈一鸣给她量身定做的，大小刚刚好。 左单单躺在木桶里，觉得老沈家也挺讲究的，光泡澡的大木桶都人手一个。而且上次听沈一鸣说他那个木桶得换换，等结婚之后准备换个大点儿的。 又不是准备在里面游泳，还要换多大的哟。左单单觉得沈一鸣要是生活在民国时期，绝对就是个小资分子。 泡好澡，左单单穿上长袖长裤的睡衣，再披上一件军大衣外套，这才开门准备倒洗澡水。 她这边刚开门，沈一鸣就从房间出来了。“我来吧，”说着挽袖子去拿小木盆过来往外面倒水。 左单单看着沈一鸣给自己倒洗澡水，浑身就不自在了。之前没洗的时候还没觉得啥，可这水都是她洗过的，人还在里面泡了一会儿呢。 于是赶紧儿也拿着小木通跟着倒水。想着早点儿倒完了早点儿完事。 两人跑了几趟，水就倒完了。沈一鸣用清水擦了擦木桶，然后才将木桶往墙脚放好。 正准备回房间休息呢，就看到左单单头发还有些湿，又拿着毛巾给她擦头发，“晚上睡觉把头发擦干。要不然容易头疼。这么大了，怎么还不照顾自己，以后我肯定要多操不少心。”边擦着头发，边教育左单单。 左单单伸手把毛巾抢过来，噘着嘴道，“我自己来。”她又不是故意湿着头发的，这不是因为没吹风机吗。用毛巾擦半天都擦不干。 因为刚刚洗完澡，加上又干了活，左单单更加显得唇红齿白的。她嘴一噘，沈一鸣就看的眼热了，忍不住低头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小没良心的，我都是为你好，你还生我气。” “谁生气了，我只是稍微的表达不满而已。沈一鸣同志，你必须民主的接受我的反对意见。”左单单义正言辞道，继续狠狠的擦头发。 沈一鸣看不过去，拿过毛巾，“我来，回头别把头发给擦坏了。”他可喜欢这一头黑黑的头发了。扎成麻花辫的时候，让人手痒痒。 人家乐意为她服务，左单单干脆也不争了，就坐在床上让沈一鸣给她擦头发。 她一坐下来，沈一鸣就得低着头给她擦，这一低头不得了，视线一下子就不小心扫到了领口了，然后是领口下面…… 他赶紧儿收回视线，眼睛看着天花板，手里不停的擦着头发。 “哎呀，沈一鸣，你轻点儿，疼呢。”头发突然被扯了一下，左单单惊的站起来了，转身看着沈一鸣表达自己的不满。还不如她自己擦头发舒服呢。 结果一回头，就看到沈一鸣脸和脖子都是红的，还仰着头看着天花板。 “沈一鸣，你干啥啊？”不就擦个头发吗，用的着这么大的反应吗？ 沈一鸣吸了口气才低头看左单单，结果就是不自觉的想着刚刚眼睛看到的领口下的情景。然后他这视线就是不自觉的看着左单单的脖子以下。 不能再看了！他抬着头看左单单的脸。左单单脸上白白净净的，嘴唇红红的，因为吃惊而微微的张着…… “单单，我亲亲你，保证就亲一亲。”沈一鸣像是给自己做保证一样的，低头就亲了下来。 “唔……”左单单被突然吻住了，伸手就推沈一鸣。结果手就摸到了他胸口了。 沈一鸣也是刚刚泡完澡的，里面穿着单薄的睡衣，外面穿着外套。左单单的手一摸就隔着衣服摸到绿豆上面去了。 两人顿时僵了僵。 左单单还没收回手，沈一鸣的手也不老实了。为了克制自己，他告诉自己不能往衣服里面伸，就在金刚罩上面蹭蹭就好。 结果手往上面一捏……金刚罩不见了！他浑身一震，然后亲吻的气息更加灼热了。 左单单被吻的浑身发热，身上又被沈一鸣给捏着，也不自觉的去捏沈一鸣。在她心里，沈一鸣已经要盖上她的章了，就是她一个人的了。亲近亲近也没啥。主要是觉得沈一鸣亲近的时候，她也觉得挺舒服的。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一样。 有了左单单的回应，沈一鸣的脑袋顿时变成一片片的白色…… “嗯……”左单单有些不能呼吸了，推开沈一鸣的脸，睁开眼睛一看，这才发现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床上了，她身上的军大衣已经落下来了，沈一鸣正压在她身上亲着，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伸到她的衣服里面了。 他似乎有些不满足用手来摸，更想清清楚楚的看看衣领下匆匆看到的动人美景。 于是脸往下面移动，眼睛发飘的看着被掀开了一半的衣服。眼前切切实实的是一片白……有些晃花了眼。 然后他看到白色上面突然滴了一滴红色。 “沈一鸣，你流鼻血了！”左单单看着他流着鼻血的鼻子，一下子惊醒的推开了沈一鸣，从床上坐了起来。 沈一鸣愣愣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到手上沾染的血迹之后，似乎也清醒过来，脸上红彤彤的一片。眼睛迅速的看了左单单一眼，见左单单还在发愣，他连忙转身就往外走，“我回去休息了，你早点休息。” 左单单愣愣的坐在床上，然后看了看自己被敞开了领口的衣服，看到心口的位置滴了一滴沈一鸣的鼻血，这才反应过来她和沈一鸣刚刚在干啥呢。 她一下子倒在床上，扯着被子盖住脸蛋，不停的搓着自己热乎乎的脸。过了一会儿，想起沈一鸣流着鼻血的样子，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沈一鸣竟然流鼻血了，竟然还能这么没出息。 左单单躲在被子里面翻来覆去的笑个不停。 第二天起床，左单单穿好了衣服出门，本来打算好好的笑话一下沈一鸣的，结果他竟然不在家。问了外婆才知道，沈一鸣一早就去上班了，连早饭都没吃。 “也不知道是着急什么呢，一大早的连饭也不吃，上班的时候饿了怎么办？” 吃饭的时候，外婆还在念叨着沈一鸣走的太着急。 左单单憋着笑，边吃饭边道，“可能是请假了，想早点回去把工作做好吧。” “也不急在这一会儿呢。”外婆还是觉得年轻人不该不注意身体。她自己年纪大了，身体不大好，知道那种滋味不好受。就希望孩子们能够有一副好身体。 吃完饭之后，左单单帮着外婆一起洗好了碗筷，就和外婆一起出门去看房子。 沈一鸣毕竟是要上班的，又刚刚请了假，估摸着是没时间带她去看房子的。还不如她自己去看看呢。而且正好带着外婆出去转悠。 外婆之前都没去看过沈一鸣买的房子。毕竟她身体不好，一直不乐意拖累沈一鸣。沈一鸣也不让她为这些事儿操心。现在跟着左单单一起出门看房子，她高兴得不得了。 两人坐着车子到了地方，左单单就挽着外婆的胳膊一起走进胡同里。 过了胡同就看到了他们那排房子了。 外婆一看就觉得好，“你们找的这地儿好啊，过去住在这里的都是省城有钱人家呢。环境不错。你和一鸣会挑地方。” “外婆，这地方环境好，以后你住在这里对身体也好。没事儿的时候，咱两就一起围着湖边散步，累了就回来坐在院子里看看书，种种花草。哎呀，外婆，我想想就觉得特舒坦。” “单单，以后我和你们一块儿住？”外婆问道。 左单单拽紧了她的胳膊，“那当然了，我才不乐意和沈一鸣住一块儿呢，我就乐意和外婆住一块儿。外婆要是不住这里，我就陪你住老房子。” 外婆听了左单单这话，笑的合不拢嘴。“你这孩子，就知道哄我开心。我一个老人家跟着你们一块儿住，多拖累你们啊。” “外婆才不是拖累呢，外婆是我们主心骨。得帮着我们在大事儿上面拿主意。再说了，你养了沈一鸣这么多年，给他养的白白胖胖，高高大大的，他要是不给你养老，我替你戳他脊梁骨。” “好好好，你们有这份孝心就好。”外婆的眼睛红了红。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先是女儿走了，后来老头子也走了，要不是要照顾一鸣，她都没想活下去了。好在一鸣好好长大了，现在外孙媳妇也这么好，她觉得没啥遗憾了。就算让她现在去见女儿和老伴，她也会笑着去。 到了房子外面，左单单掏出钥匙开了门。一老一少进了屋里就来劲儿了，外婆里里外外的瞧，然后开始设计院子。左单单一点意见也没有，就看看外婆现在住的那房子的院子就知道外婆的品味很不错了。 “外婆，咱再种几棵果树好不好，以后咱家一年四季不用买水果了。而且咱家自己种的肯定比外面好。”左单单觉得这个很有必要。反正果园里面的果树多着呢。 外婆连忙点头，“好好好，最好种点儿葡萄。一鸣喜欢吃。” “行，咱弄一个葡萄架子。”左单单立马拍手。心里暗笑沈一鸣竟然会喜欢可爱的小葡萄。 设计好了院子，两人又去屋里看。外婆除了对自己的房间说了一些想法之外，其他的让左单单自己设计。左单单想法倒是一大堆，可也知道不现实。一来是现在的形式可不能让她搞的太出格了，另外一方面现在的材料似乎也没那么齐全。于是决定以简单大方为主。书房里面要多做点儿书柜，弄个多宝架。以后等形式好了，她就去想办法倒腾点儿东西回来。主卧里面就放床和柜子就好。 客厅里面，左单单觉得就放小茶几和木质沙发就好了。就去旧货市场淘弄，也不用做新的了。 “外婆，咱先简单点儿修一修，等以后条件好了，咱再换好的。” “好，你做主就好。回头咱就找人来修房子。你说咋修就咋修。”外婆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左单单高兴的抱着外婆，“外婆，你可真好。”她觉得要是外婆给人做婆婆，绝对是国民好婆婆。 要是让她在外婆和沈一鸣中间选，她更乐意和外婆过日子。外婆多好啊，比沈一鸣那小坏蛋好多了。 看完房子，也接近中午了。因为离得远，中午沈一鸣是在食堂吃饭的。左单单干脆也不让外婆回去做饭了，两人就在外面找了个国营饭店吃饭。她准备着吃完饭之后，和外婆休息一会儿，就带外婆去逛逛商场。她觉得只要是女人都喜欢逛街，不会因为年龄而改变。外婆平时都没人陪着，太可怜了。 两个女人这边热热闹闹的，沈一鸣却在单位里心不在焉的。连吃饭都是有一口没一口的。 吃完饭之后，他就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又是精神十足。 楚大姐见他回来了，对他招了招手，两人在走廊上去讲话。“一鸣，你问我的事儿，我都问清楚了，你向华大哥说了，军区里面是有一些吉普车会淘换。不过一般很难弄到那个。毕竟淘换了之后，都是要弄到下面的市和县里用的。” 沈一鸣听了这情况倒是不意外，点点头，“大姐，这事儿麻烦你和向华大哥了。” “麻烦什么啊，就是随便问了问，不过你问车子干啥呢。不会是想买吧，我劝你还是别买了，那多费钱啊。再说了，你现在还年轻，等你职位升上来了，就能坐车了。你看看总编，不是也能用公车吗？” 楚大姐担心沈一鸣年轻，太冲动。为了一辆车到时候影响工作。毕竟那车子还真不容易弄到。 “我就好奇问问。毕竟这整天骑自行车也挺不方便的。也没想弄到。”沈一鸣笑的随意。 楚大姐这就放心了，又道，“对了，你和你对象要是结婚，记得提前领证，回头好拿着结婚证去买结婚用品。有些东西不好买，还得让人从外地带呢。别弄的慌慌张张的。有要大姐帮忙的方，你就尽管说。” 她可知道，沈一鸣家里就一个年纪大的外婆，帮不了啥忙的。她挺喜欢这个年轻人的，自然是能帮一把是一把。 最主要是沈一鸣帮她家里不少忙呢。现在她妹妹在运输公司干的好。人家知道她妹妹是沈一鸣的熟人，都很照顾。她妈在煤场也好，工作轻松，工资还涨了。她这心里可感激沈一鸣了。 听到提前领证的事儿，沈一鸣的心又飞了。脸上笑的开心，“谢谢大姐提醒，回头我和我对象商量一下，挑个好日子领证。” 回到办公室，沈一鸣又开始翻日历了。 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顺手接了起来，眼睛还瞄着日历，“这里是省城军区报社。” 电话里传来徐大鹏的大嗓门，“沈一鸣，你从左家屯回来了啊，我还给大成叔家里打电话了呢，听说左单单同志也跟着过来了，咱一起吃个饭吧。我回城这么久，都没请你和左单单同志吃饭呢，这次总要款待一下的。” 沈一鸣终于看好了几个好日子，边打勾，边道，“好，晚上我带单单去等你。就去你单位。单单这次还给左小柱带东西过来了。” 徐大鹏兴奋的应了，“行行行，正好让左单单同志看看咱们省城煤场。” 下午沈一鸣就风风火火的从报社回家里 。 左单单正和外婆两人坐在院子里商量着什么时候请工人帮着收拾房子，气氛和乐融融的。 看到沈一鸣推着自行车进院子，左单单忍不住噗呲一声就笑开了。 经过了一天的适应，沈一鸣这会儿已经能做到心如止水了，对于左单单的嘲笑面不改色，他脸色平静的走过来，“外婆，今天晚上不用做我和单单的饭菜了，我和单单出去吃。大鹏知道单单来了，请我们吃饭呢。” 第95章 有免费的馆子下，左单单自然乐意，赶紧回房间穿上沈一鸣给她拿的厚军装往身上套着，把麻花辫又重新梳的油光水滑的，拎着给左小柱带的包裹，然后才高高兴兴的坐在沈一鸣的自行车后座上，和外婆招手，“外婆，我们出去啦，我会早点回来陪您的。” “好好玩，别惦记我。”外婆笑着招手。 等两人骑着车子走远了，外婆站在门口笑的一脸幸福，“真好的一对儿。” 左单单骑在自行车上晃了晃腿，搂着沈一鸣的腰一直的笑，“沈一鸣，一鸣同志？” 沈一鸣道：“什么事儿？” 左单单又咳了咳，“一鸣同志啊，流鼻血不是个小事儿，你得重视点儿，要不咱找个时间去医院里看看吧。” “……” 左单单又抓了抓沈一鸣腰上的肉，“咋不说话呢，小没良心的，我这可是为了你好。” 沈一鸣空出一只手来抓着她不安分的手，“左单单同志，你要是再不老实，晚上回去，我就往你房间钻。” “你来钻啊，小心你又流鼻血，哈哈哈。”左单单笑的乐不可支的。 沈一鸣被她打败了，他怎么就没发现左单单同志这么心大的，竟然好意思用这种事儿笑他。他叹了口气，“左单单同志，我觉得我可能是上火了，回头你给我煮点绿豆汤败败火。正好我爱喝那个。” 糗事被提起来了，左单单顿时恼羞了，小爪子又抓了他一把。 两人半斤八两，谁也不提谁的糗事了，暂时和平下来。左单单又和沈一鸣说起修房子的事儿。“沈一鸣同志，我和外婆已经商量好咋弄了，外婆说了，只需要通知你，不需要和你商量。老沈家家里的事儿，都是女人做主的。” “没问题，我同意。”沈一鸣很爽快的答应了，“这些小事儿你做主就行了。对了，我这正好有件大事儿，咱好好商量一下。” “啥大事儿？”左单单对沈一鸣这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沈一鸣道，“我们单位的楚大姐你还记得吧，今天提醒我要提早领证，好准备结婚用品。你也知道，结婚要用的东西多，很多都还是要凭证购买的，咱们结婚总不能寒酸了，我觉得该有的东西还是得有。我家里呢也没人帮着操心这些，准备的时候肯定慢，所以咱提前领证，等有人出差了，我让人从外面带好点儿的结婚用品回来。” 难怪前面那么爽快，在这儿等着呢。左单单歪了歪嘴角，“是吗，这样啊，我还真没考虑这么周全。你觉得啥时候领证比较好？” “我想着三月份和四月份都有好日子。正好开了年之后，我就请长辈过去你们家提亲了，三四月份领证是最好的。” 左单单伸手戳了戳他的背，“提前大半年买东西，沈一鸣，咱结婚是准备买啥呢，还得用大半年。你以为我不知道呢，结婚就糖果和大衣柜不好买，被面之类的商场里面就有卖的。欺负我从农村来不懂这些是不是。告诉你，我见识比你多多了。就你那点儿小心思，我都看穿了。” 沈一鸣长长的叹了口气。“左单单同志，你幸好找到我这样聪明的对象，你说你要是找个蠢一点的，你们怎么交流？” 左单单手往上滑了滑，感觉到沈一鸣身体又僵了一下，她偷笑，“彼此彼此。” 两人一路上说着话，原本有些远的路也显感觉似乎一下子就到了。 到了煤场门口，沈一鸣和煤场门口守大门的工人打了招呼，登记了姓名之后，就带着左单单一起进去了。 到底是煤场，即便是在办公区域这边也是黑乎乎的。连煤场里面的大树上的树叶似乎也盖了一层黑色的煤灰。 左单单伸手扯了扯沈一鸣的袖子，“沈一鸣，得亏你没在煤场上班，要不然你每天回家肯定要黑一层皮。” 沈一鸣点了点头，目不斜视的推车往前面走。他也挺舍不得让左单单来这地儿受罪的。 到了办公室这边，左单单就看到了一排红砖瓦房。徐大鹏正穿的干干净净的，和一个年轻人一起抽烟。他眼睛一直盯着大门的方向，左单单他们一来，他就看到了，立马笑着招手，朝着两人跑了过来。 “左单单同志，好久没见啦。”徐大鹏笑哈哈的和左单单打招呼。 左单单看到他，露出惊喜的神色，“大鹏同志，咱屯里人一直惦记着你呢，特别是这大冷天的，都要提起你。” 徐大鹏顿时一脸受伤，“惦记着我拉的煤吧。” “你咋这聪明呢。”左单单一脸惊奇。 沈一鸣笑道，“他这是有自知之明。” 左单单立马捂着嘴笑了起来。 徐大鹏撇嘴，“你们就欺负我这老实人吧。待会我请你们吃黑窝窝头，看你们咋办。” “那咋成啊，我为了吃你这顿，可是连外婆做的好吃的都没吃呢。”左单单表示不同意，拉了拉沈一鸣，“走，咱先去找小柱，把东西给他送去了，咱就去吃饭去。可别让徐大鹏同志反悔了。” 沈一鸣将车子靠在一边，三人一起去宿舍找左小柱。 左小柱已经在食堂吃了饭了，正在和工友们在宿舍里面吹牛呢。听到有人找，他赶紧儿跑出来了。看到沈一鸣和左单单了，顿时有种老乡见老乡的激动心情。 没法子，来省城这么久了，他真的想家了。虽然这边日子过的确实比村里好，可他之前毕竟没出过这么远的门，还一直在外面待着，这心情别提多心酸了。 “这是水生叔爷给你准备的，让你别往家里汇钱了，家里用不着。你自己留着花。还说让你记得存钱娶媳妇。” 左小柱连连点头，把东西抱在怀里，“我爷身体好吗，家里人都好吗？ 左单单又道，“家里都好呢，水生叔爷现在不是大队长了，闲下来了就在屯里转悠，没事儿就跑公社去玩，日子过的好着呢。叔爷说让你别惦记家里，逢年过节回去一趟就行啦，要在城里好好干，争取以后做工人。“ 左小柱激动道，“嗯嗯，我都记着呢，单单，你记得和我爷说，我在城里好着呢，我师傅也看重我，我以后肯能留下来的。“ 徐大鹏也道，“就是，小柱都来城里了，咱还能让他回去？让老家那边放心吧。”又对左小柱道，“小柱好好干，该你的肯定是你的。” 听到徐大鹏的话，左小柱就放心啦，他听说最近煤场这边似乎有岗位指标，因为煤场干部们都有子女下乡，为了不闹矛盾，都不能打这指标的主意。他们这些学徒工可能会有机会转正，也有可能会从外面招工。他之前也没底，毕竟在这边没啥关系，也不好意思为了这事儿去麻烦徐大鹏。现在听到徐大鹏的话，他也没啥不放心的了。 等左小柱回宿舍了，三人就准备出去吃饭了。徐大鹏提出有一家新开的羊肉汤馆子，这冷天的，正好能吃上热腾腾的肉汤。 左单单一听，稀溜溜的吞了口口水。“还得再加上几个烙饼。” “没问题，回头我去别的饭店在弄点儿红烧肉过来，今天一定让你们吃个痛快。”徐大鹏豪爽道。 沈一鸣看着左单单那高兴的样子，脸上跟着露出笑容。他知道左单单对吃的并不是那么在意，之所以这样，不过是为了表现出对徐大鹏这顿饭的看重。 三人正往煤场大门走，迎面就碰上了魏静仁和邵爱军。 左单单看到魏静仁的同时，也认出了邵爱军就是刚刚和徐大鹏一起抽烟的那个年轻人。 看到徐大鹏了，邵爱军立马又要走过来，结果被旁边的魏静仁给拉住了。两人就站在原地，看着左单单三人从他们旁边走过去。 左单单瞄了瞄他们的方向，发现魏静仁正的眼睛睁盯着沈一鸣，一脸哀怨，那神色看着特像是被人抛弃的小媳妇一样。 哎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左单单伸手就勾住了沈一鸣的胳膊。 等他们三人走远了，邵爱军才忍不住道，“你怎么不让我过去说呢，我今天和徐组长说的时，他也没说不帮忙。他舅舅是副矿长，这事儿他能帮上忙。”煤场好不容名义有招工指标了，多少人盯着呢。 魏静仁低着头咬了咬唇，“他不会帮我的，算了，没编制也没关系，我现在在食堂里面不是做的挺好的吗？” 邵爱军不高兴道，“有什么好啊，你是高中生啊，你去食堂给人打下手，而且还是临时工，工资不高，说出去也不体面。坐办公室多好啊。你这性子怎么就这么软呢。” 魏静仁又不说话了。她一不说话，邵爱军就没辙了。又不忍心不管她。他觉得魏静仁太可怜了，遇上那样偏心的妈，后爹又是个不靠谱的吸血鬼，就等着她养老。这要是一直做临时工，以后结婚了，日子怎么过啊。 不行，还是得找机会和徐大鹏套套近乎。 徐大鹏和沈一鸣已经骑着自行车离开煤场了。左单单优哉游哉的坐在车后座，想着之前看到的魏静仁那个眼神，眼睛就瞄了瞄沈一鸣的后背。然后哼了两声。 她问旁边骑车的徐大鹏，“徐大鹏，你和那个魏静仁认识啊。” “啊，你也认识魏静仁啊。”徐大鹏听左单单问这话，顿时惊讶，又赶紧儿表明立场，“不不不，我们一点也不熟。是她对象邵爱军是工会的，和我接触过。今天有事儿来找我帮忙呢。就是为了魏静仁转正事情，我没答应呢。“ 左单单哦了一声，也没多问，圈着沈一鸣的手又掐了掐他的腰。 咋这么招人呢！ 到了羊肉汤饭馆，徐大鹏就热热闹闹的忙活开了。作为煤场的工人，和这种饭店自然是熟悉的。人家饭店烧煤都是找他们拿的。所以徐大鹏很容易就定好了羊腿肉煮的汤。又另外弄了一大碗羊杂汤。 这边汤煮着，他又端着饭碗跑出去装红烧肉。等他回来的时候，羊肉汤也端上来了。 左单单可不客气，左手拿着饼，右手拿着勺子，边吃边喝。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有食欲。 徐大鹏也大口大口的吃，吃的吸吸溜溜的声音。 沈一鸣细嚼慢咽的看着左单单吃。等她吃完一个饼，就给她再拿一个。 等吃完饭了，左单单和徐大鹏都撑得走不动路了。 “这生活太腐败了。”左单单摸着肚子感叹道。 徐大鹏打了个饱嗝，“一鸣工资高着呢，等你们结婚了，你天天这么腐败都成。”又回头问沈一鸣，“一鸣，你工资涨了吧，多少了？呵呵，我工资已经四十二啦。是不是涨得挺快的。说说你多少了，我好有个奋斗目标。” “八十六。” “……”徐大鹏感觉到了沉重的打击。就他这工资，还是沾他舅舅的光呢。人比人的扔啊。 然后他看着左单单，“左单单，你可劲儿的吃吧。吃不穷他的。” 左单单坚定的摇头，“沈一鸣同志挣钱多不容易啊。”她可不想长成大胖子。 吃完饭之后，时间也不早了。徐大鹏依依不舍。拉着两人一个劲儿的说话。 左单单热情的表达了自己的感谢，“大鹏同志你客气了，大鹏同志你走好。大鹏同志再见。” 然后坐上自行车后座，跟着沈一鸣扬长而去。 吃干抹净走人，太爽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外婆已经睡着了，好在留了门。两人小心翼翼的进了屋里。左单单赶紧儿去刷牙。刚刚吃了羊肉汤，她觉得一嘴的味道。 沈一鸣看到她刷牙，也拿着牙刷跟着一起刷。两人就蹲在院子里刷牙。左单单看了他一眼，含糊道，“你干啥学我刷牙。” “我待会想亲你。”沈一鸣漱了口。 左单单：“……” 刷好牙，左单单就赶紧儿进屋了，才走到堂屋呢，沈一鸣就把她拉住了，将手里的热水桶给放到边上，把她圈在怀里使劲儿的吻。左单单还准备挠他。就被沈一鸣抓住了手。 黑黑的堂屋里，就只剩下两人沉重喘息声。亲了好一会儿，沈一鸣才放开她。左单单喘着气，动了动发麻的嘴唇和舌头。 沈一鸣也喘着气，然后将已经被亲的晕乎乎的左单单给送到房门口，将热水放到她脚边，“早点休息。”然后迅速的回自己房间。 左单单看了看自己完好的衣服，心里惊讶。这小坏蛋今天竟然这么老实，连衣服都没揉呢。不会是被昨晚的事儿弄的有阴影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左单单又噗呲一声笑了。 另外一边房间里面，沈一鸣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第二天一早，左单单起床后发现，沈一鸣又不见了。 和外婆吃饭的时候，外婆才说这几天军区那边有活动，所以忙了一些。“一鸣让我告诉你，他这两天抓紧点工作，把事情都办完了，就陪你一起修房子。让你这两天在家里玩。” 左单单笑嘻嘻道，“他忙他的，我有外婆就好了。外婆，咱待会再出去转转吧。我觉得昨天看的那块料子很衬你呢，咱去买下来，让人给你做件外套，正好过年穿。” “外婆年纪大了，不买了。”外婆摆手。 “不行不行，外婆这么好看，必须打扮的美美的。”左单单摇头道。 外婆顿时乐了，笑的合不拢嘴。 省城报社这边，沈一鸣忙的脚不沾地的。王总编把军区搞活动的事儿都交给他了，让他去收集资料，做宣传。 忙活了一上午，等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喝上一口水。 他打算着等这几天忙完了，就好好的请个假，陪着左单单一起到处转转，然后一起修房子。他因为想念单单，早早的把人接过来，总不能让单单冷落了。 想着即将到来的假期，沈一鸣顿时觉得浑身又有精神了。拿起墨水笔又开始撰稿。 “一鸣，有人找你。”中午办公室都没人了，张大爷的声音就特别明显了。 沈一鸣放下笔走了出去。 “还是上次那个女同志。”张大爷道。 沈一鸣闻言，眉头微皱，“张叔，你说我不在。我这边正忙着写稿子，没时间出去。你帮我把人给弄走吧。” 张大爷连连点头，“行行行，你忙。”一鸣已经要结婚了，和其他女同志来往可不大好。是该避嫌的。 等沈一鸣进了办公室了，张大爷赶紧儿回到工作岗位上。见魏静仁还在门口等着呢，他道，“同志啊，我没看到一鸣啊。估摸着去军区忙了，你不知道，他现在可忙了，都没时间吃饭呢。” 人家这么忙，你要是识趣就自己赶紧儿走吧。 魏静仁听到张大爷的话，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 张大爷一看就不大喜欢。人家一鸣的那位对象看着多喜庆，多招人喜欢啊。这简直没法比嘛。也难怪人家一鸣态度这样呢，谁也不喜欢看到这样一张脸。 “同志啊，你赶紧走吧。”张大爷看不下去了。 魏静仁咬了咬唇，看着大门里面，没看到沈一鸣的身影，只能离开。 左单单正和外婆一起浇花草呢，听到大门的声音敲响了。 她赶紧儿去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人之后，她那张笑脸就变得虚幻了，“哟，魏静仁同志啊，你咋来啦？” “单单，是谁啊？”外婆问道。 “是魏静仁同志呢，外婆，我出去和人说话。”然后出门将院门给带上了。她可不能让这家人进了沈家大门，让一鸣妈妈膈应呢。 站在门外，左单单脸上连假笑都没了，冷着脸道，“你来干啥啊，有事说事。” 魏静仁看着她道，“我今天去找过一鸣了，他很忙，没见上面。我其实是想找他解释一下当初的事情。” 左单单道，“你继续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听人编编故事挺好的。 “我对一鸣没做任何的恶意。我很早就知道我有个弟弟在外面，心里一直惦记他。小时候沈家外公去世的时候，我还见过一鸣。我想和他亲近的。” 左单单搓了搓胳膊，“然后你抢占了他的位置？”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当初只知道我妈要让我留城里。我以为我妈是找到岗位了，我没想到她会把一鸣给弄到农村去，让我抢占他的位置。我当初也在想办法让一鸣回城里，可我妈很固执。” 魏静仁说完，看着一脸麻木的左单单，“你知道吗，我的名字和一鸣是连在一起的，一鸣惊人，我的名字就是惊人的谐音。我对他比对小军和晓红都亲近。我不可能害他的。左单单同志，你帮我和他解释好吗？” 左单单揉了揉眼睛，“听完你的故事之后，我很感动。我就没听过编的这么感人的故事。” “不是编的，我说的是真的。”魏静仁脸色激动道。 左单单道，“你是把我当傻子呢还是当笨蛋呢，那工作本来就是沈一鸣的，你要真对沈一鸣好，怎么就不还给他呢？” 魏静仁着急道，“我，我不想下乡。我还准备和一鸣假结婚，把工作让给他的，这样我们就都能留在城里了。” 左单单嘿嘿的笑，她觉得自己又弄清楚了一些了不得的事情，“是不是等沈一鸣和你假结婚之后，这婚干脆就假戏真做了。魏静仁同志啊，我可不蠢，你那点儿心思我都看透了。你不就是对沈一鸣抱有不可告人的心思吗，先是抢占他的工作，然后准备骗沈一鸣和你结婚，你又能留在城里，又能和一鸣结婚。啥好事儿都被你给占了。” 魏静仁的脸色越来越白，“我没有！” 左单单叹气，“行了，你说的不累，我都听累了。说完就赶紧儿走吧，我还要回屋里去陪外婆呢。”说完也不管魏静仁，就推门准备进屋。 刚准备进去，又转过身来看着魏静仁，“你那个名字还是改了吧，要不然我找个机会去找你对象聊聊你那不可告人的心思。反正我是不会和沈一鸣闹矛盾的，就不知道你对象有没有这么聪明了。” 说完笑眯眯的进屋了。 魏静仁脸色发白的看着沈家的大门。她没想到沈一鸣的对象竟然……不，她才不是那样的人，她是真心对一鸣这个弟弟好。自打小时候看过他之后，她就想对他好。 下午下班，沈一鸣一下班就直接踩着自行车回来了。因为惦记着家里的人，两腿蹬的很有劲儿。 风风仆仆的回到家里，结果左单单当做没看到他一样，跟着外婆忙进忙出的，压根就不和他单独相处。 沈一鸣纳闷的挑眉。 外婆偷偷的告诉他，“下午老魏家的老大好像来了。单单和她聊了一会儿。” 沈一鸣的眉头就皱了皱。 吃完晚饭，外婆就进屋休息了。 左单单见外婆回屋里，也往自己房间走。刚进门呢，沈一鸣就推门进来了。 左单单歪了歪嘴，往床上一坐，招手道，“小沈，来来来，咱两聊聊。” 沈一鸣看她这样，就知道她没闹脾气，就是故意闹着他玩呢。弯着唇，笑着走过来，“小左，你说我听着。” 左单单道，“我给你讲个事呢。听仔细了，听完之后，告诉我你的想法。” 沈一鸣神色认真的点头。 于是左单单就将魏静仁那事儿绘声绘色的给讲了一遍。讲完之后口干舌燥，沈一鸣立马给她递了一杯水。 左单单喝了水，然后道，“小沈，你有啥想法。” 沈一鸣满脸诚恳道，“这个问题我疏忽了，我得改正。回头我就让她改名，省得拿名字来恶心你。” 左单单对他的表现很满意，抱着他亲了一口。本来叫啥名字没事儿，可拿出来恶心人就不对了。还想破坏她和沈一鸣的关系呢，想得美，她和沈一鸣的革命战友关系坚不可摧。除非沈一鸣叛变，否则任何一方恶势力休想打入他们内部。 第96章 谈完事情，左单单就赶人了，“好了，你可以麻溜的回去了，我要休息了。” 沈一鸣老老实实的坐着看她。 左单单斜眼看他，“咋了？” “左单单同志，你刚亲我了。”沈一鸣一脸严肃道。 哟哟哟，这还装上纯情少年了，以为谁不记得他之前那些黑历史呢。左单单捂着嘴笑，凑过来又狠狠的亲了他一口。嚣张道，“干啥，还不能亲了是吧。”她可记得沈一鸣同志现在心里有阴影呢，哈哈哈。 沈一鸣脸和脖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然后似乎叹了口气，走过来来伸手就将左单单搂在怀里。 一阵天旋地晃，左单单就只能仰视着看他了。 “沈一鸣，你干啥？” 沈一鸣身体微微的歪了歪，双手撑在她的上方，“左单单同志，我这几天都睡不着觉。昨晚上一晚没睡。” “关我啥事儿？”左单单噘嘴道。 沈一鸣在她嘟起来的嘴上亲了一口，“当然关你的事儿，我一闭上眼睛就想着你。” 左单单：“……”唉呀妈呀，沈一鸣说情话咋就这么勾人呢。要老命了。 “左单单，你没事儿就不能招我，你招我了就要负责，要不然我睡不着。” 左单单咽了咽口水，“咋负责？” 沈一鸣直接凑过赖，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让我亲个够。”然后直接吻住她的唇。 左单单觉得男人在某些方面似乎是无师自通的。比如沈一鸣同志，从最开始的只会挨挨嘴唇，到后面舔舔嘴唇，到现在的吻的她头晕乎乎的…… 似乎觉得光吻嘴唇还不够，沈一鸣又转移阵地在她脸颊上吻，接着是脖子。想吻脖子以下，可左单单穿太多，吻不着，只能继续吻脖子。 吻着吻着，左单单觉得自己浑身发热。正觉得舒服呢，突然脖子上被人咬了一口。 左单单顿时疼醒了，迅速的捂着脖子，指着沈一鸣，“沈一鸣，你干啥啊，你属狗的啊！” 沈一鸣楞住了，然后心疼的要看左单单，“我看看伤着没有。” “不让看，万一你又咬我。”左单单一脸防备。其实也没多疼，就是刚刚没注意，冷不丁被咬一口，就显得疼了。不过她可不想被沈一鸣咬了，“沈一鸣，你干啥呢，干嘛要咬我？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有不良癖好。” “……”沈一鸣脸色憋成猪肝色。 “说，干啥要咬我？”左单单可不放过他。这事儿可要问清楚，沈一鸣这小坏蛋可别是个小变态啊。那可就亏大了。 沈一鸣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觉得我特想干点什么，憋得慌，感觉不干点什么浑身难受，我一着急就没忍住……” “……”左单单听完之后，顿时愣住了。完了完了，刚刚幸好沈一鸣没憋住咬她一口，要不然还不得被他吃干抹净啊。于是赶紧下床，“沈一鸣你老老实实回房间去。咬都咬了，要是再睡不着可不关我的事情。你要是再睡不着，你就闭着眼睛念我的名字，一个单单两个单单，一直数到一百个，你肯定就睡着了。”然后直接推人出门。 关上门之后，左单单就放心了。她觉得自己最近要减少和沈一鸣独处的机会了。亲亲摸摸还没事儿，反正她也舒服。可那事儿就不成了。必须得结婚之后才行。毕竟听说那么疼呢，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行。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一鸣又跑了。 左单单围着围巾出了门。红通通的围巾，衬得她脸白唇红。外婆看了可欢喜了。“红色很衬咱家单单呢。一鸣眼光不错，你戴着很合适。” 左单单诧异道，“外婆你说沈一鸣也买了红色的围巾？” “是啊，这不是一鸣给你买的吗。去年过年回来买的。你还不知道？”外婆诧异道。 左单单顿时噘了噘嘴，“我这围巾是我爸给我拿回来的。估摸着沈一鸣那时候怕我不收，就让我爸拿回来了。难怪我爸出去一趟就拿条围巾回来了。” 小混蛋，一早就设计她呢。 外婆乐呵道，“你们那时候还没处上吧，这小子追姑娘家的还耍心眼，该好好教训。以后你们结婚了，你可劲儿的教训他。我肯定支持你。” 左单单搂着外婆，“外婆，还是你疼我。” 她一靠过来，外婆就从围巾上面的缝隙里面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牙印了。顿时脑门发晕。这个臭小子，还真是偷偷的欺负单单了。坏小子，欠教训了。 省城军区报社这边，沈一鸣上午忙完了之后，就给煤场那边打了电话。 让徐大鹏找魏静仁来接电话。 魏静仁刚在食堂忙完了，听到徐大鹏找她接沈一鸣的电话，眼睛一亮，赶紧儿跟着徐大鹏去办公室接电话。 “一鸣……” “魏静仁同志，我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在你们魏家人身上，不过你们要是不嫌事儿大，你们就使劲招惹我试试看。”电话里传来沈一鸣阴沉的声音。 “是不是你对象和你说什么了，一鸣你别误会，我真没别的意思。我就想和你解释……” 她话还没说完，沈一鸣就道，“不用说了，我打电话不是听你解释的。你的名字改一改吧。” “什么？”魏静仁大惊。 “改名字。当初你妈为什么为你改这个名字，你自己很清楚。叫着虚伪的名字，连人也会变的虚伪。把名字改了吧，我也不想花时间做什么逼着你改，你自己改吧。” “我不会改的，这是我的名字。人的名字怎么能随便改。我是不会同意随便改的。”魏静仁委屈的带着哭腔。 沈一鸣冷笑，“不同意随便改，是要准备拿好处换才改，是吧？你去告诉单单你名字的来源，不就是为了膈应她，让她逼着我让你改名吗。你准备用这件事来和我谈条件，想要煤场的岗位。” 魏静仁顿时噤声。 旁边站着的徐大鹏都能看到她的嘴唇微微的发抖了。纳闷沈一鸣是说了什么话，把人给吓成这样了。 电话那头，沈一鸣呵了一声，“什么条件我都不会和你讲。你自己改名字。要不然我就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你不得不改名。我没能耐让省城煤场多一个岗位。但是让省城煤场少一个临时工我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也不等魏静仁这边说话，就直接挂了电话。 魏静仁一脸受伤的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然后魂不守舍的把电话挂上，走了出去。 徐大鹏在边上看着她这个样子，心里琢磨着沈一鸣是说了什么狠话了，竟然能把一个姑娘给说成这样了。 他好奇的给沈一鸣回拨了个电话，“一鸣，咋回事啊。” 沈一鸣道，“有人不自量力想玩一箭双雕的游戏呢。” “就她？”徐大鹏觉得这还真是不自量力，这姑娘得多大的自信才敢对沈一鸣耍心眼啊。 “我刚让她改名字了，给她三天时间，要是没动静你就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徐大鹏纳闷道，“改名字干啥啊，你要看她不顺眼，我想办法让她走人啊。在食堂干活也干的不咋样，软软弱弱的，人家食堂老大姐们早对她有意见了，都看在邵爱军的份上忍着呢。” 沈一鸣道，“她的事情我不管，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改名字的事情帮我盯着。” “行，没问题。”徐大鹏爽快的应了。 等挂了电话，徐大鹏就准备去找邵爱军谈谈，让他看着他的对象，别有事没事的就去膈应人。 他敢肯定，一定是魏静仁去招惹一鸣了，要不然一鸣还能闲着没事干去盯着她？人家单单在省城呢，一鸣能有那个闲心才怪呢。 “大鹏同志。” 徐大鹏刚出门，就听到有人喊他了，这声音还挺熟悉。回头一看，顿时乐了，“左单单，你怎么来了啊？” “哦，一鸣上班去了，我就想着出来溜溜。这一溜吧就溜到你们煤场门口了。我就顺便进来看看你。对了，你现在有空不，带我转转呗。” “那当然是没问题了，你想去哪里转？” 左单单笑呵呵道，“你们这边工人家属住哪里啊，咱去转转。对了。咱上次碰到的和魏静仁一块儿的是他对象吧。他家里人也在这边住着吗，你给我指条路呗，好歹也算半个熟人，得去溜溜。” “那啥，魏静仁得罪你了？”徐大鹏惊讶道。 “没没没，就我觉得吧，她昨天上门来找我了，我得找她这边转转，来而不往非礼也。” 煤场家属住房区，邵老娘正在自家门口喂鸡呢。她没上班，就在自家门口养了一只老母鸡，专门下蛋吃的。这还是老家亲戚那边抓过来的，直接能下蛋呢。平时宝贝的不得了。 “咯咯咯，多吃点，多下蛋，给我们家爱军补身子。”邵老娘乐呵呵道。 “大娘，您好，打扰您了。”旁边传来一个姑娘脆生生的声音。邵老娘回头一看，哟，好好的一个姑娘眼睛鼻头都是红的。一看就像是哭过的。 “同志，你这是咋了？” “大娘，我问路呢。我找魏静仁的对象。我刚从那边一直问过来，他们都说在这边，可我就找不到她家在哪里。”左单单红着眼睛道。 邵老娘一看她这架势就觉得不是好事，不动声色道，“哦，你找他们家啊，你这是要找他们干啥啊？” “您别说了，我委屈啊！”左单单擦了擦眼睛，看着邵老娘道，“我这要不是委屈了，我也不会跑煤场来找人了。您知道吗，那个魏静仁的对象也不知道咋了，连自己对象都管不着。他对象昨天跑我家来找我呢，知道她说啥吗？她对我对象有想法！” 邵老娘吓了一跳，“这，这不会吧。” “咋不会啊，她就有想法。说的那些话，我简直没法和别人说。反正我今天就是特意来找她对象家里问清楚的，问问她们到底是咋回事，咋都处对象了呢，还跑我面前来膈应我。” 邵老娘也被膈应道了。她儿子的对象跑人家姑娘面前说对人家的对象有想法…… “反正我是准备在他们家闹一闹的。再说了我又不是这煤场的，丢人的又不是我。我对象虽然对她绝对没别的心思，可一想着有人惦记自己对象，那心里就别提多不舒坦了。大娘，您也是女人，您了解吧。”左单单抓住邵老娘的手道。 邵老娘愣愣的点头。 左单单长叹了一口气，又问，“大娘，她对象家里在哪儿呢，听说姓邵的，这里有几家姓邵的？您给我指指路，我直接上门去。我一定不告诉别人是您指的路。” 邵老娘：“……这，这好些家姓邵的呢，你可别走错门了。她对象家里没准这会儿都去上工去了，你也别去找了。同志你听我一句劝，你一个大姑娘去人家家里闹，不好看。回头我去帮你说说。” 左单单不乐意，“那咋好意思呢？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办，不能连累您。” 邵老娘赶紧道，“不不不，我闲着没事干，我就喜欢管不平事，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回头她肯定不敢再去找你了。” “真的？”左单单怀疑道。 “真的真的，你和我说就成了。”邵老娘连连保证。 左单单这才放心了一样，舒了口气，“幸好遇着您这样的好心人了，我都做好了来这里大吵一架的准备了。结果连门都没找到呢，就能解决事情了，太感谢您了。大娘，您可真好。” 左单单一脸感激的看着她。邵老娘讪讪的笑了笑。 等离开煤场家属住宅区了，徐大鹏才从旁边走出来，好奇道，“你去找人家聊什么了？” “聊家常，大鹏同志啊，今天太感谢你了。回头我让一鸣同志请你吃饭。”左单单笑着道。 听说要请吃饭，徐大鹏就乐了，“还吃羊肉汤，吃大饼。”反正沈一鸣工资高，就该吃这种大户。 “管够。”左单单爽快。反正不让她掏钱。 第97章 离开煤场之后，左单单就把魏静仁的事儿抛在一边去了。至于这事儿会不会让魏静仁和邵爱军分手，她可不管。她这人就是这样，不招惹她啥都好，谁要是招惹她了，她加倍奉还。 魏静仁来膈应她，她就加倍膈应回去。不过对付这种人，她才不会亲自上阵呢，要不然还不得累死了。而且她要是亲自去找魏静仁闹，估摸着魏静仁还得往她自己脸上贴金，偷着乐呢。这种事儿她才不会干呢。 对付这样的人，就该找她的弱点。 比如当初的徐凤霞依仗的是左奶奶。她就让左奶奶和她反目成仇。又比如对付杜鹃，她直接找杜鹃的亲生儿女和她斗。 事实证明，这种事儿省时省力，效果事半功倍。偶尔还能找到点儿乐趣。 现在对付魏静仁，她自然也是用这种方法了。魏静仁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老邵家。她就让老邵家来折腾魏静仁。看看她还有没有精力去烦别人了。 左单单离开之后，邵老娘还一直坐立不安，就担心她去而复返，知道她就是邵爱军的老娘，来找她闹事。 其实要说闹事，邵老娘也是不怕事的，都这把年纪了，还怕谁啊。要闹就闹，她肯定乐意奉陪。 可是左单单说的那些事儿毕竟太丢人了，就和左单单说的一样，就算闹起来，丢人的也只是老邵家。 到时候都要知道老邵家的儿子邵爱军找的对象不安分，还去招惹别的男人。让人家大姑娘找上门来闹事了。 这也要是传出去了，她这老脸还能往哪里搁啊。她儿子以后还能不能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了。 这事儿越想越不得劲，邵老娘干脆关了大门，去煤场工会找自己儿子邵爱军去。 这事儿必须解决啊。要不然人家真的找上门来闹一场了，这就没法收场了。 她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大的都下矿了，都是苦劳力，就邵爱军读书多，招她喜欢。她可不舍得让自己宝贝儿子丢脸。 到了工会，邵爱军正忙着，看着自己老娘来了，赶紧从办公室出来，“妈，我上班呢，有什么事儿不能等我回去说啊，回头让人看到了说闲话。” 邵老娘顿时唾了一口，“屁的闲话，我要是不来，回头整个煤场都要说你的闲话了。” 邵爱军皱眉，“妈，有话好好说，什么事儿啊？” “还不是你找的那个对象，真是太能惹事了。我看他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你知不知道她干了什么丑事啊。”邵老娘咬着牙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和自己儿子说了一通。 最后恨铁不成钢，“你说你怎么偏偏找了这么个姑娘。” 邵爱军表情龟裂，“怎么，怎么会呢。是不是人家搞错了？”他不相信柔弱内向的魏静仁能做出这么大胆的事情来。还去找人家对象示威，怎么可能呢？ 邵老娘见他竟然还不信，狠狠的点了点他的脑袋瓜子，“你清醒点吧，人家都指名道姓的找上门来了，还能搞错？她那名字有个几人叫的，不可能弄错。再说了，找的是咱老邵家，还能这么巧？” “那会不会是有人要害静仁。”邵爱军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魏静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他印象中，魏静仁逆来顺受，胆小怕事。事情不找到她头上就不错了。 为了这个，他有时候还和静仁闹脾气呢，觉得她不能这么软弱。 邵老娘听到儿子这话，差点儿气的吐血了。她怎么就养了这么蠢的儿子呢。打小都聪明，怎么遇到女人就犯傻了。 “我真是要被你气死了。人家一个大姑娘来闹事，又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犯得着用这个来害她吗？而且人家女同志那是真的哭的伤心，眼睛鼻子都红了，还能有假的？这种事情要真是假的，到时候拆穿了，她自己也丢大脸了。谁会闲的没事干跑来害她啊。我不管，反正这个媳妇我不认。你找时间和她说清楚，早点儿断了。我们老邵家不能要这样的媳妇。还有啊，让她千万别去闹了，回头又要连累咱们家丢人。” “妈……这事儿我是不是还要找静仁问问。” 邵爱军犹豫道。 邵老娘直接一巴掌就与招呼到他脑袋上了，“问个屁，你去问了她肯定不承认。我就不喜欢她那样子，之前你让她来咱家，她也是犹犹豫豫的，中秋节来咱家连个月饼都么买。一看就是对你不上心的。你要是还惦记着她，就别喊我这个妈。” 老太太说完，就气匆匆的回家了。反正她打定主意了，这样的姑娘不能要。又不是正式工，家里还一家子拖累，人又柔柔弱弱的不能干活，特别是还不安分。这娶回来是干啥哟。 她一走，邵爱军就去厨房找魏静仁了。 虽然他有些不相信自己妈说的那些话，可是又觉得那些事情不可能骗人的。要是人家真的找上门了，肯定是有个理由的。他得找魏静仁问清楚。 到了食堂找到了魏静仁的时候，魏静仁正在洗菜。 旁边的大姐催着她，“你这是洗金子啊，赶紧的啊，你一片片的洗，菜叶子都洗坏了。我这边还等着下锅呢。” 魏静仁边摸着眼泪，边把菜抓出来放到簸箕里面。有大嫂子看不下去了，直接让她边上去，自己亲自上阵。这要等着和她，这一年都别吃饭了。 邵爱军看到这一幕，走过去将魏静仁往外面拉。 别人看到两人就这么走了，都歪了歪嘴没说话。要不是看到邵爱军在工会工作，有些小权利，他们还真是不乐意让魏静仁在这里拖后腿。 两人一路走到食堂后面的大树下面，邵爱军拿着手帕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事情做不好就做不好了，哭什么？” “我知道我没用，给你拖后腿了，可是我真的努力了，我以前没做过这种事情。”魏静仁拿着手帕擦眼泪，边带着鼻音道。 见她这样子，邵爱军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他刚认识魏静仁的时候，魏静仁还是运输公司的正式工，坐办公室的，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看着像个大家闺秀一样的。她那时候也确实是大家闺秀，干部子女。这一转眼……也确实委屈她了。 “你先忍耐忍耐，我回头帮你找徐大鹏再说说情。” 听到邵爱军提起去找徐大鹏，魏静仁的表情顿时变了一下，摇头道，“还是算了，不要给你添麻烦了。” “这说的什么话，我不敢你谁管你啊。”邵爱军没好气道，就是觉得魏静仁胆子小。 又想到之前他老娘和他说的事情，他皱眉道，“你是不是还把我当外人呢，所以才和我这么见外。” 魏静仁抬头看着他，“你怎么会这么想？” 邵爱军别别扭扭道，“我老娘刚刚来找我了，说有人去我们家闹事，是个年轻的女同志，说什么你去找她示威了，说你看上她的对象了。人家姑娘气不过，准备去我们家闹事呢。” 听到邵爱军的话，魏静仁脸色巨变了一下，整张脸都白了。 看到魏静仁这个表现，邵爱军心里咯噔一下，也不舒坦了，“人家说的是真的？你真的跑去找人家说那些话了？” “没，没有，是她误会了，我怎么会做那种事情呢。”魏静仁摇着头又哭了起来。 “那是真的找人家了？”邵爱军的脸色沉了下来。他就算再喜欢魏静仁，也不会忍受她心里喜欢别人，给自己戴绿帽子。 魏静仁见他不高兴了，一个劲儿的哭，“我真的没有，那个人是我的弟弟，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我心里他就是我弟弟。我只是去解释一下，让他们知道我的心意。谁知道被人误会了。” “你到底说了什么让人误会的。既然你们是姐弟，怎么可能误会这种事情。”邵爱军越听越不高兴。 “我弟弟不是我亲弟弟，是异父异母的弟弟。她是我爸之前的妻子生的。然后我来他们家的时候，我妈给我改了名字，迎合他的一鸣两个字，给我改成静仁了。她对象知道之后，可能不高兴。” “就这些？”邵爱军觉得有些不相信。 魏静仁忙不迭的点头，“真的就这样。” 那个人到底是外人，邵爱军自然更相信魏静仁的话了，虽然心里有些疙瘩，可也没深究，“你别去找人家闹了，要不然人家还得去我们家里闹。我妈肯定会不高兴的。还有你的名字……我觉得改改算了。我听你这么一说，我叫你的名字都觉得不自在。”一叫的时候就想起另外一个男人了，而且要是亲姐弟还没啥，关键是没血缘关系的，就让人不舒坦了。 魏静仁犹豫着，想着之前电话里沈一鸣说的那些绝情的话，忍着泪意点头。 下班回家之后，魏静仁就找杜鹃拿户口本准备改名字。 听她突然提起要改名字，杜鹃奇怪道，“怎么突然改名字啊？” “就是突然想改改。反正当初也是为了迎合一鸣的名字才改的。”魏静仁忍着委屈道。 听到她提起沈一鸣的名字，杜鹃就不高兴了，“提他干什么，你一提他，我就心烦。” 魏静仁顿时忍不住道，“那你当初又要给我改名字，你当初给我改这名字不就是为了让人觉得我们是一家人吗，可你后来又对一鸣不好，让他离开家里了。如果他不离开家里，我们就还是一家人。我和他就是关系最亲近的人了。” 她经常想着，如果一鸣和她一起长大，她一定会对一鸣好。把自己的吃的都省下来给一鸣吃。一鸣就会感谢她，会亲近她了。可她妈没给她这个机会。在她还不懂事的时候，一鸣就离开家里了。 等他们再相见的时候，一鸣已经长大了，而且厌恶他们这个家。 杜鹃没想到自己的闺女竟然会因为沈一鸣而指责她，顿时怒火中烧，“你这是为了一个外人来怪我这个母亲了。我当初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他要是留在家里，你爸永远都不会把你当亲生的看待。你在这个家里就像个外人一样。他走了之后，你日子过的多好啊。你要什么有什么。” 魏静仁哭着道，“我不稀罕，我宁愿一鸣在家里。” “真是气死我了！”杜鹃听到这话，气的头晕。她觉得自己真够命苦的，生了三个孩子，各个拿她当仇人一样看待。她这都是为了什么啊。 “滚，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杜鹃指着门口大喊道。 魏静仁拿着户口本就往外走。她也不想看到自己的母亲了。要不然她就忍不住想要怪她。怪她毁了自己的幸福。 如果不是当初母亲把一鸣赶出去了，现在和一鸣站在一起的人，就是她了，哪里会有那个叫左单单的女孩子什么事儿。 左单单正坐在院子里啃着水果。 外婆在厨房里面烙饼。昨天听她说和沈一鸣去吃了羊肉汤配大饼之后，外婆就觉得她做的比别人好吃，非得去弄肉回来熬汤，然后做大饼。 对于老人的一片爱心，左单单自然是欣然接受，然后坐在外面等吃的。 沈一鸣回来的时候，左单单一个水果啃了一半了。沈一鸣停好车子，走过来就在她手里的大黄梨上面咬了一口，“甜。” 左单单道，“我刚去买回来的，新鲜着呢。屋里还有，你咋非得吃我的。” “你手里的最甜。”沈一鸣满足的笑道。 左单单被他这个样子给气到了，竟然和她抢吃的，真是小混蛋。 “一鸣，进来帮忙干活。”厨房里传来外婆严肃的声音。沈一鸣耳朵动了动，听出外婆似乎有些不高兴。 他小声问道，“外婆今天心情不好？” 左单单将剩下的梨塞他嘴里，拍了拍手，“怎么可能呢，外婆心情好着呢，要不然还能花心思给咱们做好吃的？” “一鸣，进来没，别打扰单单休息。你赶紧进来干活。”外婆又嚷嚷起来了。 沈一鸣赶紧道，“好，我马上来。”然后迅速的啃完剩下的梨，将果核往花坛里面一扔，又低下头在左单单嘴上亲了一口，才跑进厨房里面。 他一进屋，外婆就拿着直尺，让他伸出手来。 “我好些年没打过你了。”外婆板着脸道。 沈一鸣：“……” “我今天非得教训你。坏小子，不打就不安分了。让你欺负人，我知道一次，我就打你一次。”然后直接在沈一鸣的手掌心啪啪啪的打了好几下，都留痕迹了。 “外婆，我做错什么了？”沈一鸣觉得自己有些冤枉，小时候他是干了一些坏事，挨打就挨打了。可他现在很老实，基本上都没捉弄人了。 外婆冷哼一声，指了指脖子的地方，然后指了指外面，“谁弄的，不是你还能是谁，我告诉你了，要老实点，你都干了什么事儿？她那么好，你还好意思欺负人。” 沈一鸣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低着头不说话。任由着外婆教训。 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外婆也不打他了。已经这么大了，都要娶媳妇的人了，总要留点儿面子，“要是被我知道你不老实，你就去你妈和你外公面前跪着。我当着他们的面教训你。” “是，外婆。”沈一鸣长长的叹了口气。 左单单听到厨房里面闹出动静了，过来看，看到沈一鸣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就问道，“沈一鸣，你干啥了，你咋能惹外婆生气呢。外婆年纪大了，你得哄外婆开心才行。小没良心的，外婆对你多好啊，你还欺负她。” 沈一鸣：“……”到底谁欺负谁了。 外婆笑着道，“还是单单懂事。没事儿，他就是皮痒了，我教训教训他。” 听到外婆这话，左单单就乐了，“外婆，要不要我帮忙啊。你可别累着了。”她很早就想揍沈一鸣了。 “没事儿，我都教训完了，现在让他帮我干活呢。你休息，待会儿吃好吃的。”她现在可不放心让一鸣和单单在一块独处了。 年轻人血气方刚的，很容易出事。男孩还好，女同志可不能吃亏。虽然一鸣是她的外孙，她也不能纵容自己的外孙去欺负女同志。只要一天没结婚，就不能让女同志受委屈。而且单单还这么乖巧，更不能受委屈了。 等饭菜上桌了，左单单吃的开开心心的。一个劲儿的夸赞外婆手艺好。 沈一鸣看着她说话的样子，食不下咽。外婆的意思，从今天开始，他就不能和单单亲近了…… 闻到肉香的人，以后只能吃素……沈一鸣大口的咬了一口饼。 晚上为了防止沈一鸣干坏事，外婆像防贼一样的，还特意去左单单房间里面聊天，强忍着瞌睡，直到听到沈一鸣进房间睡觉了，她才回自己屋里，还叮嘱左单单锁好门。这屋里有耗子，可千万别让耗子溜进来了。然后才回房间睡觉。 左单单之前还对外婆的行为纳闷呢，这会儿慢慢的也品出点味道来了。 外婆这是防止她和沈一鸣相处呢。 想到这一点，左单单顿时脸热心跳，觉得尴尬极了。外婆都知道些啥了，不会是听到声音吧，好像也没这么不隔音啊。再说了，似乎也没声音吧。 哎哟，都怪沈一鸣，让她这老脸都丢尽了。没脸见人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郁闷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今天沈一鸣挨打的事情了。眼珠子一转，顿时乐了。 肯定是外婆觉得沈一鸣不老实，才打了他的。 哈哈哈，以后沈一鸣可不敢不老实了。以后只能她不老实，沈一鸣要是敢伸手，就得挨打。 外婆咋这么好呢，哎哟，太喜欢外婆了。 左单单心情极好的抱着被子睡觉。 另外一间房间里面，沈一鸣看着房顶，嘴里念叨着，“一个单单，两个单单……”然后抱着枕头，想着这是左单单。 第二天一早，左单单神清气爽的起床了，也没觉得什么害羞不能见人了，反正沈一鸣比她更丢人，还挨打了呢。他都敢见人，她怕啥啊。 出了房门，竟然看到沈一鸣在吃早餐。 见她出来了，还面不改色的打招呼，“单单，快洗漱了过来吃早点，我今天请了一天假，我们先去找工人把房子收拾一下，开始收拾起来。” “你有时间吗，不是年底很忙吗？”左单单边往外走，边道。 沈一鸣喝了口粥，慢吞吞道，“没事，我这两天早上去的早，中午也没休息。该做的宣传工作做完了。这两天军区那边搞活动，报社这边有另外的拍摄人员过去，我就不用去了。等结束后我跟进就行了。” 左单单刷牙回来，外婆就劝她多吃点。又和沈一鸣道，“是该早点把房子收拾出来了。回头把你们要结婚的东西也要置办起来。那些家具用品可不是一时半会能置办的。” 沈一鸣认真道，“我也是这么想的。等房子收拾出来再说。对了外婆，我觉得提亲这种事情要早点儿，要不然年前去吧。正好单单回去的时候，还能有个伴儿。” 外婆：“……”这小子盯上了就不撒嘴了是吧。 左单单啃着饼翻了个白眼，“沈一鸣同志，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一点也不快，提亲的日子对我们结婚的日子没有任何的影响。反正肯定是定了十一的。早点儿把提亲的事情办了，开了年我也好一心一意的准备结婚的事情。而且宋刚爸妈那边年后也很忙，年前时间比较松。这样安排时间刚刚好。”沈一鸣一脸正经，万分认真。 左单单当然是一个字不信，不过偏偏人家讲的还合情合理的。 见两位女士都没意见，沈一鸣直接道，“那就这么定下来了，明天我和大成叔打电话说一下，把这事儿定下来。放心，虽然时间仓促，但是我保证肯定准备的妥妥当当的。” “……”外婆和左单单都想糊他一脸。 吃完饭，两人出去找工人修房子。 左单单坐在后座上面，外婆嘱咐她如果沈一鸣不老实，就回来告诉她。左单单高兴的应了，然后和外婆招手告别。 等车子离开胡同，上了大路，左单单就开始不老实了，时不时的这边抓一抓沈一鸣的腰，那边又挠挠沈一鸣背。 嘴里还说着，“一鸣同志啊，你可千万别欺负我啊，要不然我就告诉外婆。” 沈一鸣面不改色，直视前方。脚下用力的踩着自行车。他脑中不断的闪现那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98章 两人直接去了新房这边，沈一鸣让左单单把要改动的地方和他说一下，他一边拿着图纸画了起来。左单单瞄了一眼，发现他是把她刚刚描述的地方都画出来了。 “沈一鸣，你竟然还会画画！” 沈一鸣道，“以前我们有位老师学过素描。我觉得挺有用的。偷偷的学了一阵子。” 就偷偷学一阵子……左单单终于相信，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一种人。他们唯一的使命就是来打击人的。 很快，沈一鸣就在她的描述之下，将完成装修之后的房子给画出来了。 和左单单之前脑袋里幻想的差不了多少。 因为有了图了，左单单看的更加直观。她点了点主卧，“这房间这么大，完全可以弄个衣帽间。” “专门放衣服的地方吗？” “嗯，就不用买大衣柜了，咱就找人做一排柜子，想放多少放多少。”说完之后，左单单意识到一个问题。这个年代的人貌似没多少衣服啊。难怪现在结婚就买个大衣柜就成了，因为一个衣柜就够了。 沈一鸣却觉得这个主意挺好的。以后他肯定要给单单买很多的衣服，一年四季不重样。一个衣柜确实不够。一排柜子，到时候都挂着，想穿什么就直接拿，很方便。“好，咱就弄一个衣帽间。到时候给你弄一块大镜子回来。你每天穿着不同的衣服，想怎么照镜子都行。” 作为一位女同志，左单单表示这种场景想想就美好。高兴的抱着沈一鸣亲了一口，“沈一鸣，你太好了。” 沈一鸣舔了舔嘴唇，“这不算我欺负你吧。” “嗯，算我奖赏你的。”左单单嚣张道。有了外婆这个尚方宝剑，她可不担心沈一鸣狂性大发了。 沈一鸣满意道，“你再亲我一口，我能对你更好。” 左单单嘿嘿的笑，“想得美。”心里得意的不得了。之前沈一鸣想亲她的时候直接抱着亲，现在就只能自己憋着了。 见左单单拒绝了，沈一鸣也没再提要求，将图纸放到口袋里之后，他叹了口气，“我还准备着，等咱们结婚之后，正好趁着过节出去玩。我听人说上海挺不过错的，咱们办完婚礼就直接坐着火车出门，一路看风景……” “么么么……”左单单直接冲上来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胡乱的亲。 沈一鸣无奈道，“左单单同志，你这是给我洗脸吗？”然后噘嘴求吻。 左单单直接在他嘴唇上咬了一下，“我都奖励过了，反正必须记着这事儿。咱结完婚就出去旅游，嗯先去上海，然后我还想去京……算了，京城就不去了，就去上海转转吧。”虽然以前她也是在大上海待过的人，可是这个年代的大上海和以后肯定是不一样的，她得去瞧一瞧才行。而且蜜月旅行呢，意义不一样啊。至于京城就晚点儿去吧，以后没准能考那边的大学呢，不急着去。毕竟明年那时候估摸着京城有点儿紧张呢。 对于左单单的耍赖，沈一鸣也没再继续追究。商量好了怎么装之后，他就去找一些熟悉的师傅了。 这个时候修房子有专门的工程队。也是属于国家管理的。沈一鸣这种交友满天下的人，都不用去问，直接就找到了熟悉的工头了。 听说沈一鸣要修结婚用的新房子，二话不说就给应了。 当然，明面上是来修一下房子破损的地方，实际上还要按着沈一鸣的要求将房子里面修整一下，门窗什么的都要换新的，另外还得把木工活也给做了。 这些明面上是不报给单位里面的，都算是这些大师傅们的私活。一方面是大师傅要赚点外水。另外一方面，私人用这么大的工程，很容易让人盯着。 等师傅们跟着一起来房子这边看过了之后，就保证能在年前给开春给做好。肯定不耽误结婚的事情。 左单单问了价钱，一算下来，差不多得要两百来块。 人工倒是不费多少钱，主要是材料费钱。大师傅这边倒是能找一些旧房子的材料帮着做，沈一鸣没同意，让他们用好点儿的料子。 左单单差点儿就要掐他的耳朵了，败家子！ 将钥匙交给工头之后，左单单才和沈一鸣一块儿回家。 路上左单单就纳闷的问道，“沈一鸣，你怎么认识怎么多人啊，哪哪儿你都能找到熟人。”她之前还以为沈一鸣就政府单位里面有熟人呢，结果这一看，人家连修房子的都认识。这也正是交友广阔了。 沈一鸣道，“我好歹在省城长这么大，想结交几个人还是容易的。” “你不会早就知道自己要修房子，所以故意和人家结交的吧。”左单单问道。“这做打算也做的太早了。” 沈一鸣认真道，“人家也不是傻子，我要是抱着有所求的心去和人家结交，人家愿意搭理我吗？左单单同志，我告诉你，真心想接交人，你就得先付出一点儿人情。也许这人情你一辈子都用不上。可要是等你需要的时候，那收效就是成倍的。” 左单单觉得要她这么干，她肯定做不来。她这人性子随意，得过且过。在自己有效的资源里面过的舒坦就行了，没有沈一鸣那么多的想法。不过她还是很佩服沈一鸣的，没权没势的还能混的这么溜。她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正好她不爱操心，沈一鸣不怕白头发，这些伤脑筋的事儿让他负责去。 “对了沈一鸣，那房子装修的钱我来给。”她之前投机倒把的事情，沈一鸣也是知道的，所以钱的来源她也不用另外和沈一鸣解释。反正都是心知肚明的事情。 沈一鸣晃悠悠的踩着自行车，“左单单同志，你对象还没差到用你的私房钱的地步。你那些钱存着自己零花用。” 左单单抿着嘴笑了笑，爪子在他腰上掐了了一下，”沈一鸣同志，你是忘了吧，这事儿可是你答应我的，咱们说好了的。你买房我出钱修。你可别小看我了，我要是正经赚钱，可不比你差。” “我答应过你了吗，什么时候，哪一天？事儿太多，我都记不住了。” “八月十六！”她可记得清清楚楚呢。 “哦……八月十六啊……”沈一鸣声音托了托，带着点儿缠绵。左单单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一鸣，正经点儿，这事儿说好的。” 沈一鸣叹气，“好吧，看在八月十六的份上，我听你的。对了左单单同志，既然你出钱，我觉得咱房子还可以修的更好点儿。人家李工头说了，能给咱修的表面不打眼，其实很奢华。” “去你的，败家子！”左单单张嘴就趴在他背上咬。 沈一鸣被她咬了一口，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他就喜欢让左单单亲近他。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的回到家里，外婆就拉着左单单偷偷的问沈一鸣老不老实。 “特别老实，外婆你真是太棒了，我特崇拜你。以后有外婆护着我，沈一鸣再也不能欺负人了。” 得了好处，左单单可劲儿的拍马屁。 外婆听了很受用。笑的合不拢嘴。她觉得自从单单来省城之后，她每天都是笑呵呵的，这身体都好了不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 下午左单单就和沈一鸣说了要请徐大鹏吃饭的事儿。毕竟她昨天确实让人家帮忙了，也答应吃饭了，这人情可不能不还。这是沈一鸣同志招惹的事儿，所以左单单觉得让沈一鸣请客是十分合情合理的。 沈一鸣一听左单单还跑煤场去了，笑着扯她的辫子，“左单单同志，我有点儿危机感了，我觉得我还得再聪明点儿，要不然以后肯定会被你欺负。你这小脑袋瓜子怎么就这么多弯弯道道呢。” 左单单不服气的点了点他的心口，“你这心窝子咋这么多心眼呢。” 沈一鸣笑着抵着她的额头。看着左单单那笑的弯弯的红唇，就忍不住想凑过去。 “一鸣啊，去把院子扫干净。”外婆在房间里喊道。 “……” 第二天沈一鸣才到办公室，就接到了徐大鹏的电话了。 今天一早，魏静仁就拿着新户口本过来了。她的名字已经改过来了。以后叫魏静。 徐大鹏道，“你和她说了什么，她还这么老实，说改就改了。她让我给你带话呢，说你们如愿以偿了，以后不要再误会她了。她没想过害你们。” “既然名字改过来了，她的事情我也不管了。对了，中午咱们一起吃顿饭吧，我有事儿要和你谈。电话里不方便说，咱们中午吃饭的时候说。” “行嘞，左单单同志才答应我的，让你请我吃羊肉汤呢。”徐大鹏兴奋道。 羊肉汤是吃不上的，中午两人去羊肉馆的时候，那边门都没开。这种专门供应肉类的饭馆，很容易就缺物资了。没有肉了，就直接关门休息。等食材供应上来了再开门。 两人直接找了个饭馆吃饭。因为要谈事儿，沈一鸣让人弄了个小房间，两人在房间里面吃饭。 几口米饭和肉菜下肚子了，徐大鹏吃的十分满足，就问道，“除了魏静仁……不对，是魏静那事，你还要和我说什么？” 沈一鸣也吃饱了，放下筷子，喝了口热水，“章宝树在煤场怎么样？” “我盯着呢，因为之前在下面煤场是主任了，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资历在那儿，现在也升了组长了。刚开始的时候还挺老实的，成组长之后，就开始爆发本性了。办公室里面的女工他招惹不了，就去招惹人家学徒女工。” 沈一鸣皱了皱眉头，“得想办法给他弄下去了。咱们让他来这边不是祸害人的。” “咋弄啊，我还想着抓他的小辫子呢。”徐大鹏有些为难道。 “等抓他的小辫子，他肯定是又祸害人了，这可不行。得找人把他弄掉。” 徐大鹏赶紧道，“我倒是很想弄掉他，我没这能耐啊。” 沈一鸣鄙视的看了他一眼，“我也没指望你。不过这事儿我也不想出面，毕竟我不是煤场的人，插手煤场里面的事情太多，也不好。你帮我出面和你舅舅提。这事情对他有好处。” 一听有好处，徐大鹏眼睛亮了，他就知道沈一鸣每次都不会让人白干活的。 沈一鸣轻轻敲了敲桌子，似乎在思索，“章宝树现在都混成小组长了。要是把他弄下来了，就空出一个组长的位置了。矿上领导总有家属需要这个岗位吧……比如矿长，副矿长，工会主席……” “那和我舅舅没关系啊。” 沈一鸣继续道，“只要你舅舅在扳倒章宝树这事儿上面出了力，事后支持矿上领导家属坐上章宝树的位置。矿上领导的家属坐上这个岗位之后，那家属的岗位是不是空出来了？你舅舅出了力，人家总要把这个岗位给他吧。你舅舅拿着这个岗位去随便和谁换人情，都能换。人家领导家属升职，你舅舅白得一个岗位。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一起干掉一个作风不大好的章宝树。你觉得他们乐意吗？我记得矿长退休之后，你舅舅也能争取这个位置吧。正好多换一份人情，以后竞争优势更大。” “……哥，我喊你哥，你那八十六块钱工资真是没白拿。”徐大鹏直接端起一杯茶往嘴里灌。 沈一鸣笑着端茶杯喝，他其实就想在结婚之前把事情都办妥了，要不然结婚之后还要为这些事情分心。 吃完饭之后，徐大鹏就赶紧儿往煤场跑，他得赶紧儿把这是瞧那个和他舅舅说了，早点把章宝树给干掉，省得他欺负了煤场的女工。 当然，他这也是想在他舅舅面前再露脸。现在他可是他舅舅面前的红人了，每次找他舅舅都能有好事儿。他舅舅看到他就高兴。 回到办公室休息了一会儿，正准备去矿委办公室呢，工会邵爱军又来了。 不用说，徐大鹏就知道他是来干嘛的。 这几天为了那个改了名的魏静的事情，邵爱军可没少来找他。他为了不得罪人，所以一直模棱两可，准备着等事情定下来之后，邵爱军也不会来找他了。 可现在徐大鹏觉得有些腻歪，特别是刚刚从沈一鸣那边回来之后，多少觉得自己是不是动脑子太少了。这会儿也想使坏了。 于是邵爱军再次提出了为他对象魏静要个正式工的岗位后，徐大鹏给他发了一根烟。然后拍了拍邵爱军的肩膀，“邵干事啊，我肯定是想帮你的啊。” 邵爱军听到这话露出惊喜的神色。 结果就听徐大鹏道，“可是我现在没法帮啊。” “为什么？” 徐大鹏抽了一口烟，叹气道，“还记得那天和我一起的两人吗。那男同志是我最好的兄弟，人家对我的大恩简直就是再造之恩。那女同志是他对象。人家感情好着呢。你们家魏静同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跑那女同志面前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他当然不知道人家魏静到底说了什么，不过这没关系，话不都是编的吗？“那话我都没法说出口了。人家女同志直接找矿上来了。要不是我劝了她，她都要直接去你们工会闹的。我那好哥们心疼他对象啊，心里可是对魏静同志很不满意。你说我这时候要是帮了忙，我这以后还有脸见人吗？邵干事，你要体谅我啊。不是我不给你面子，是你那对象太能坏事了。” “……”邵爱军心乱如麻。魏静去找人家女同志的事情，这已经是第二次听说了。而且听着徐大鹏和他妈形容的，人家女同志是真的很生气，来闹事的。难不成真的是魏静去刺激人家女同志了？有什么事情能刺激的人家女同志来矿上闹事？ 邵爱军觉得自己心里似乎找到答案了，只是他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 下班之后，邵爱军就直接去食堂找魏静出来谈谈。 正式工的事情，估摸着是办不成了。徐大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也没脸提。可这事儿他要让魏静知道，不是他没能耐，是魏静自己坏的事情。 因为被迫改了名字，魏静觉得自己心里像是少了一块肉一样的，一整天心情都是浑浑噩噩的。结果一下工，邵爱军又来找她说正式工的事情没指望了，顿时眼睛又红了。 邵爱军不耐烦，“你别哭了，这事儿我尽力了。人家徐大鹏说了，本来都想帮忙的，可是你跑去找人家，这才坏了事情。你老实说，到底事情是怎么个情况？” “我就解释一下，我什么都没说。”魏静咬着牙道。她也确确实实没说什么，只是告诉那个乡下丫头事实而已。谁知道她那么能想的。 “你还不承认。”邵爱军有些生气。现在他妈把他当傻子一样的，连徐大鹏现在也把他当傻子了。他觉得好像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就他不知道。 “爱军，你要是这么相信别人的话，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魏静眼里含着泪道。 看着她这样子，邵爱军有话也说不出口了。心里憋得慌。要是以前，他肯定要好好的哄着魏静，可现在不行，有些事儿不弄清楚，他心里有疙瘩。他这么喜欢她，结果她心里有别人。他心里想想就不舒坦。 “我也不问了，你自己再仔细想想，那天到底说了哪些话。你想清楚了，咱们再谈。你回去休息吧，我先回家了。我妈因为这件事情很不高兴呢。我回去的晚了她要闹脾气。” 邵爱军说完，转身就往家里走。 “爱军。”魏静喊了一声，邵爱军没回头。她暗暗的握着掌心，心里委屈有觉得怨恨。她只不过是去找那个丫头说些话而已，她什么都没得到。她名字也改了，为什么还要这么为难她？ “哟，这不是魏静仁同志吗，怎么哭了，不是和邵干事吵架了吧。”章宝树双手插兜的从食堂出来，看到魏静哭了，立马跑了过来。 魏静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还没走，就被章宝树给拦住了，“要我说，邵爱军也太不懂事了。是不是就为了个正式工的事情，多打点事情啊。我好歹也是小组长呢，管着那么多人。到时候找关系让人让出个位置来不就行了。你别急，等我好消息，我一定能帮上忙。” 魏静眼里微微的动容之后，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 沈家晚饭饭桌上，沈一鸣向家里的两位女同志汇报今天重要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他给左大成打过电话了，说提前提亲。左大成表示一点意见都没有。提亲嘛，又不是结婚，日子变动一下也没什么。反正之前也没彻底定下来。现在早点提起也好。反正一鸣也是为了准备充分点儿。 左单单当做没听到，喝汤吃饭，吃的香喷喷的。 外婆瞄了一眼自己外孙，心里暗笑。这小子可算是遇着单单了。要是别的女同志，这辈子还不得随随便便被他吃的死死的了。那日子过的也特没劲了。 说完第一件事情，两位女同志都没发表意见。沈一鸣觉得她们这是默认了。事情一致通过。又开始说第二件事情，“魏静仁已经改名 ，以后叫魏静。她名字和我没半点关系了。” 左单单这才停了下来，问道，“改了？人家坚持这么多年。这么容易就改啦。” 外婆道，“改了也好。当初她这名字就是为了骗魏国华的。说是要和咱一鸣做一家人。结果等他们站稳脚跟之后，就那样对我们一鸣。改了好。” 沈一鸣笑道，“看来这事儿你们都很满意了。” “满意。”外婆点头道。 左单单也跟着点头。改了就好，虽然知道沈一鸣对那个人没心思，看她心里想着就酸溜溜的。 沈一鸣微微的笑。吃完饭，沈一鸣就带左单单出去遛弯儿，顺便商量一下提亲的事情。他准备这两天手头上忙完了，就去左家屯提亲了。 两人转着转着，就转到小公园了。这时候天黑了，外面遛弯的人少。 走到一条比较僻静的小道，沈一鸣就站住了，脸朝着左单单凑的很近，“左单单，我得和你好好谈谈。” 左单单道，“谈事儿就谈事儿，你离我这么近干啥？” “这大晚上的，离近点谈话方便。”沈一鸣眼眸黑亮的看着她。光线暗淡的时候，气息离得近，就显得特别明显了。左单单都能感觉到沈一鸣的呼吸了。顿时脸热了。 沈一鸣又凑近了一点儿，像是要亲上左单单，但是又一直不贴上去，而是继续道，“你看，你不喜欢的事儿，我都记在心上呢。我都让你满意了，对不对？” 他的尾音故意勾了一下，左单单听了心里跳了跳，“嗯。” 沈一鸣笑了，因为离得近，嘴唇挨了一下左单单的，又立马收回去了。 左单单顿时觉得心痒痒的。沈一鸣这不会是在勾引她吧。 沈一鸣继续道，“只要是你的事儿，我保管让你满意。比如说，我记得你喜欢吃甜甜的东西，我刚还特意吃糖了。要不你亲亲我尝一尝，我的嘴是甜的。你轻轻的亲，像吃糖一样……” “吃糖？”左单单声音有些迷蒙。 “对，吃糖，尝尝看？”沈一鸣轻轻说道。 左单单凑近了点儿，果然闻到一股甜甜的味道，她舔了舔嘴唇，抬眸看看沈一鸣，发现沈一鸣的眼神发热了。 左单单砸吧砸吧嘴唇，突然一下就推开沈一鸣，指责道，“沈一鸣，你个小坏蛋，有糖不给我吃，还好意思让我吃你口水！我一定要告诉外婆！” 沈一鸣顿时神色皲裂。 “哈哈哈，沈一鸣，你还想骗我呢，想得美。你从哪里学的手段？”左单单笑哈哈道。 沈一鸣叹气，没说话。 左单单背着手又走他身边，左瞧瞧，右瞧瞧，怎么看都觉得沈一鸣现在这样子特别的好看，特别的招人疼。 于是笑着搂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唇就狠狠的亲了上去。嗯，沈一鸣不能欺负她，她可以随便欺负沈一鸣。这感觉真好。 第99章 离开小公园的时候，两人都心满意足。沈一鸣嘴唇红肿，唇角都有些破皮了，连身上的衣服都微微发皱。左单单除了嘴唇红点儿，全身上下好好的。 看着沈一鸣这小模样，左单单突然知道为什么沈一鸣喜欢干坏事了。这种欺负别人的感觉，真的挺不错的。 想想沈一鸣在外面把人耍的团团溜，在她面前被她随便欺负，她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左单单故意问道，“沈一鸣啊，你嘴唇咋破了？” 沈一鸣道，“我自己不小心咬的。” 左单单满意了。她觉得自己在沈一鸣这边学了几手了，比如沈一鸣那招各取所需，她已经可以开始玩的溜了。她欺负沈一鸣，沈一鸣想被她欺负。所以她随便欺负沈一鸣，沈一鸣都得替她兜着。 回到家里，外婆果然还没睡，看到两人进门，外婆那双眼睛就扫了一眼。 “外婆啊，你咋还没睡啊。您可要注意身体，这天冷，不能受冻了。”左单单笑眯眯的搀扶着外婆进屋里。 外婆道，“一鸣乖不乖？” “外婆，一鸣好着呢，你就放心吧。他特听你的话。您不愧是做老师的，这教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好着呢。” 听左单单这么说，外婆也就没说啥了。虽然知道这小两口刚刚……反正只要不太出格就成了。 因为沈一鸣要提前去提亲，后面两天，外婆就在家里准备提亲要用的一些礼物了。这会儿其实也没那么讲究，送一些布料和肉就行了。这两样都是好东西，也实用。 外婆也学着人家准备了布料。有专门给左单单准备的，还有给老左家其他人准备的。另外又弄了一些瓜子花生回来。至于肉就不是她操心的事情了，沈一鸣已经托人准备了。 左单单对此没发表意见，反正外婆准备什么，她都说好。 外婆拉着左单单的手道，“外婆不能亲自去你们家，很委屈你。我会在电话里面和你爸妈亲自提亲的。” 左单单摇摇头，“外婆，咱不讲究这些。您身体可不能随便折腾。对我和沈一鸣来说，您的身体是最重要的。您健健康康的，我和沈一鸣以后日子才能越过越好啊。” 外婆笑着摸了摸她的后脑勺。 她也是知道这个理儿，所以才没有强撑着去左家屯那边。毕竟她身体确实不大好，担心如果路上出问题了，反而会让好事变坏事。另外一方面，她也希望自己身体一直好好的，不拖累两个孩子。她甚至还希望，能活到带重孙子的那一天。她一定要帮着一鸣和单单，把孩子带的好好的。 省城军区报社里面，沈一鸣将定了稿的稿件送到了总编办公室，回到座位上面之后，他就翻看自己的工作记录本。眉头一会儿皱着，然后又舒展开。 这边一下班，他就给部队后勤那边打电话。 电话那头一听是沈一鸣，就笑道，“一鸣啊，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我给你留着呢。保准是新鲜的。今天才屠宰的。等你下班的时候，你来我这边拿。我都让人给你装好了。” “好的，麻烦李叔了。” “麻烦什么啊，你给的那些票，我们也能换不少东西呢。就那么一点肉，拿出来一人一口都不够，给你办大事多好。万山可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呢。有时间来家里玩。” 沈一鸣谦虚的笑道，“等李叔有时间了，我一定去拜访。” 挂了电话，沈一鸣就在工作记录本上面，把猪肉给勾了起来。然后点了点糖果和喜饼两个词。 结婚要吃喜糖，提亲怎么能不吃喜糖呢，听说还要喜饼。都不能少。 于是又拿电话打了出去，接电话的是食品厂的会计。 “一鸣哥，你要的喜糖和喜饼我给你弄到了，肯定得弄啊，你可是头一次找我开口呢。结婚的糖果我肯定帮你留着，放心吧。以前我哥结婚的时候，你还给他弄大衣柜呢，这点糖算什么啊。” 沈一鸣并不记得给弄的是大衣柜还是大箱子，不过如愿以偿的弄到了五斤糖果和二十个喜饼。 准备妥当，沈一鸣长舒一口气，脸上眉目带笑。像是即将吃到美味的狐狸一样。 下班回家的时候，沈一鸣的自行车上面就挎着两个大麻袋，前面的还挂着一个红色大布袋子。 左单单正一脸羡慕的看外婆织毛衣，看到沈一鸣这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拿，立马跑过来帮忙。 沈一鸣道，“你别动，等下手弄脏了。” “啥东西啊？”左单单纳闷，低头一瞧，哟，这麻袋里面咋有血啊。顿时瞪大了眼睛，“沈一鸣，你干啥了？这脏兮兮的，你拿回来干啥呢。” 沈一鸣将东西卸下来，然后将喜糖递给了左单单，“小没良心的，这都是提亲用的。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为了你。”左单单一脸深沉。然后打开布袋子往里面瞧，结果发现都是五颜六色的糖果。 左单单顿时乐了，她还没吃过这时候的糖果呢。 于是从袋子里掏出来，拨开糖纸往嘴里塞。 沈一鸣看到了，立马将袋子抢了过来，“这是喜糖，去你们家的时候要用的。”他容易吗，为了这点喜糖，他连多年前的一点关系都找出来了。 左单单一脸嫌弃，“要没我，这喜糖有用吗，我连颗喜糖还不能吃了。沈一鸣你太小气了！” “……激将法没用。”沈一鸣将糖果袋子捏手里，坚决不让左单单动。他得防着这小狐狸干坏事。现在是大事儿紧要关头，临门一脚了。 外婆在边上看着两人斗来斗去的，笑的合不拢嘴。 沈一鸣这次提亲请的长辈是宋刚的父母。 老沈家因为是外来户，并没有什么亲戚在省城。反而因为宋刚的关系，沈一鸣小时候经常去宋刚家里玩。加上宋刚也是因为外婆的教导，才从混小子变成一个正常人。所以宋刚父母对沈一鸣也很亲近。知道沈一鸣要请人去提亲之后，欣然同意。 而且两人表示，已经帮着宋刚提了一次亲了，经验丰富，绝对一次成功，不留后遗症。 左单单一直以为，能生出宋刚这么老实的父母，肯定也和宋刚一样老实。结果等见到人的时候，左单单才知道她错了。这两位画风和宋刚有些不一样。 她终于知道沈一鸣为啥会请这两位去提亲了。 这一看就是让人觉得喜气扑面迎来的两口子。 和宋刚那大块头不一样，两人都长的比较偏圆。没错，就是身体发福的那种。当然，左单单觉得他们这应该是虚胖。 宋爸是个光头，据他自己说，当初也是长了一头好头发的，为宋刚操心才掉光了。宋妈就更可爱了，一头自然卷，走路都摇摇晃晃的。看着沈一鸣就像看着亲儿子一样的。 在车站互相介绍之后，四人一起上了回县城那边的车子。 宋妈和左单单坐一块儿。 “这一晃眼，一鸣也要结婚了。当年和我们小刚在一块儿的时候，还是个小不点呢。”宋妈语气感慨道。 又拉着左单单，“一鸣是个好孩子，从小到大那就没有不乖的时候。别的孩子干坏事，他从来不跟着一块儿。所有孩子里面，就他老实懂事。我们这些做大人的没一个不喜欢他的。我都恨不得抱我们家去养着了。你眼光好啊，姑娘，以后他肯定会好好对你。” 左单单一脸我捡到宝的样子看着宋妈。心里自我催眠，对，沈一鸣是好孩子，好孩子…… 到了县城，沈一鸣就安排去住招待所，明天早上他找车送他们回去。毕竟是提亲，晚上去不好。而且太辛苦了。 宋家两老见沈一鸣已经安排好了，自然是没意见了。他们坐了很久的车了，已经显得有些邋遢了，这样去确实不好看。 于是开了三间房，宋家爸妈一间，沈一鸣一间，左单单一间。宋爸宋妈的房间在中间，沈一鸣和左单单在两边。 晚上回房间休息，宋妈还在感慨，“还是一鸣守规矩，瞧他对那女同志多规矩。要是咱小刚，肯定可劲儿找机会呢。” 另外一间房里，沈一鸣躺在床上，默默的算着下一步。 明天提亲，后面就是领证…… 第二天一早，三人坐着小面包车，直接到了镇上。 左大成已经开着拖拉机在那等着了。 沈一鸣刚介绍左大成的身份。宋爸就走过去握着他的手使劲儿的晃动，“亲家，你好你好。” 左大成被晃的晕乎乎的，跟着喊，“亲家，你好你好。”又问左单单，“这，这……”这谁啊？ 沈一鸣笑着介绍了两位的身份，左大成这才知道这就是沈一鸣请来提亲的长辈呢。赶紧儿招呼上车。 上了车，宋爸还在和人家哥两好。坐在左大成旁边和他套近乎。 宋妈在后面和沈一鸣道，“你放心，你叔有经验。上次去给小刚提亲，他就这么干的。” 左单单笑道，“宋叔叔人可真是热情啊。他亲家肯定很喜欢他吧。” 宋妈笑，“可不吗，就上次提亲，人家觉得他这人好，女方亲朋逮着他喝酒，回去的时候都是抬回去的。” 左单单：“……” 沈一鸣带着长辈来左单单家提亲，这消息早就已经传开了。 他们回来前几天，左奶奶就已经把这事情传遍整个左家屯了，就是让那些说老左家闲话的人没话说。 谁说一鸣拖着不和单单结婚了，这不是要准备周全吗。那些直接啥也不办，领证结婚的才是不把女方放在心上呢。 于是左家屯最近最热闹的事儿，就是沈一鸣提亲这事儿。 虽然嫁给知青的不是左单单一个人，可是人家城里人来左家屯提亲，还真是这么多年头一份呢。哦，当初李惠家里人嫁闺女的时候倒是来了一次，可那是嫁闺女，不一样。 这会子又没啥农活，大伙都跑老左家这边来串门看热闹。等左大成他们开着拖拉机回来的时候，大伙都眼睛直直的盯着人家来提亲的人。 不愧是城里人啊，长的就是有肉啊。白白胖胖又富态。以后单单进城里了，是不是也要长成这样。 乡亲们火热的目光，让宋爸宋妈感受到了来自农村老乡的热情。 第100章 李惠一直在外面等着呢，看到人来了，跟着左大成一起将人迎进了院子里。院子里又坐着一堆的长辈，左奶奶坐在中间看着。看到人进来了，也站了起来。左大成就介绍，“这是单单奶奶。” 宋妈直接走过去握住老人的手，“亲家奶奶你好啊，你们家单单是好姑娘，我这一看就知道是随了奶奶了，长得好。” 左奶奶刚开始还笑，听到这话就知道人家说客气话。单单就随了她妈了，咋样也随不到她头上的。 不过她自动的将这句话理解为，这位城里来的富太太是在夸她漂亮。于是热情道，“辛苦了，赶紧进屋里坐着喝杯茶。” “好好好，”宋妈拉着左奶奶一起进屋里。 等长辈们都进屋里了，三叔左成才从犄角旮旯里面冒出来，拉着左单单说悄悄话。“单单啊，你说这一眨眼的，你都要嫁人了。三叔这心里难受啊。” “三叔，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以后我会经常回来看你的。再说了，我这一时半会的不是也没离开左家屯吗？” 左成才叹气，“我这不是舍不得你啊，我这是想着，你都要嫁人了。我竟然还是光棍一条，想想就觉得憋屈。” 左单单难得对三叔表达一下亲情，结果三叔这么拆台，“叔，你就赶紧儿去找个小婶回来吧。” 左成才的眼眸变的有些激动，“单单，你是不是也觉得你小叔到了该找媳妇的时候了。” 左单单心道，你早就到了该找媳妇的时候了。你再混就成老光棍了。嘴里道，“叔，你也算是事业有成了，该找了。” 听到左单单的话，左成才似乎下定了决心一样的，“行，那我可就听你的话，去找对象了。单单，我觉得你是我的贵人，你让我找，我肯定能找到。” 左单单：“……”你这明明自己想找。然后又觉得不对劲，她三叔这看着像是有目标了，啊“叔，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左成才咳了咳，“那啥，咋会呢，我这不就想想吗？” 左单单可不相信，正准备问问呢，屋里传来一阵惊呼声。左单单赶紧儿跑了进去，发现自家的四方桌上面摆着一个大大的猪头……还有半扇猪肉。 一堆肉堆在桌上，让旁边看热闹的人眼睛都直了。除了过年的时候，谁也没看过这么多的肉啊。而且以前就是看过，谁家也没分这么多的肉。 单单这对象提个亲就拿这么多肉来，这得花多少钱啊。 这买肉还得要票吧，这票得攒多久啊。 除了这些，宋妈又将糖果喜饼都摆放好，还有外婆准备的料子。 所有的东西都放在一起，看的人眼花缭乱的。 就是结婚，也不会准备这么多东西的。 左奶奶看的两眼发光。李惠和左大成则有些愣神，觉得东西太多了，左大成道，“我们这边没这么讲究，这也太破费了。” 宋爸立马道，“这算什么破费啊。比起你们养闺女这么多年辛苦，这什么都不算。这就是一鸣孝顺你们的。以后就比照着这个来孝顺。年年都得这样。你们家闺女好啊，招人喜欢，一鸣家里人也喜欢，一鸣自己也看重。你们就别客气了。” 宋妈接着道，“就是，这是一鸣特意准备的，不想单单受委屈呢。一鸣这孩子实诚呢，知道疼人，知道咋护着自己对象，你们就放心的把闺女交给他吧。以后保管不会欺负你们闺女。” 左单单很想说，不不不，他逮着机会就欺负人。 李惠笑道，“一鸣确实好。要不是看他好，当初我和大成也不会同意两人处了。” 在一旁作陪的左水生也道，“我们屯里就没一个人不喜欢他的。” 宋爸笑哈哈道，“老叔这话实诚，一鸣这孩子在我们那儿，也没一个不喜欢的。”除了老魏家。 宋妈趁热打铁，“那这婚事，咱就定下来了。办喜酒的日子，咱就定在国庆节了。” 左大成和李惠自然连连称好。 这婚事一定下来，沈一鸣就该改口了。宋妈直接把沈一鸣拉过来，“一鸣啊，该改口了。以后这就是你老丈人和丈母娘了，得孝顺老人啊。” 沈一鸣吸了口气，笑着喊，“爸妈，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待单单的。也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听到这声爸妈，左大成和李惠都感动的热泪盈眶。 后面李惠又下厨做饭款待客人。按着习俗，就直接用人家提亲的人拎过的肉煮了就行了。这次沈一鸣拿的肉太多了，煮一大桌子菜都煮不完。 左奶奶早就跟在厨房里面去了，就担心李惠看着肉多就瞎糟蹋。 这么多的肉啊，这得吃到啥时候啊。上面还有这么多的肥肉，得炸多少猪油出来啊。 趁着长辈们聊天的时候，沈一鸣拉着左单单去办公室。 今天提亲之后，他明天就要回省城去了。左单单却要留下来。想着两人即将又要分别，而且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面，心里就舍不得。 进了办公室之后，沈一鸣就紧紧的抱着她，将脑袋埋在她脖子里。 “沈一鸣，你干啥呢。”左单单有些不适的推着他的脑袋。他那头短发扎着她脖子痒痒的呢。 “噗呲，”沈一鸣抱着她笑出了声，笑的浑身发抖，然后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一圈。 “沈一鸣，我都要晕了。”左单单吓得抓紧他的肩膀。 沈一鸣这才停下来，满脸兴奋，“我一想着我们要结婚了，我就高兴，控制不住想干点什么。”他眼眸发亮的看着左单单，“我刚刚喊爸妈的时候，我都有些发抖了。不信你摸摸我心口，这会子还跳的特别快呢。” 左单单呆呆的看着这样傻乎乎的沈一鸣，她没想到一副万年老狐狸的沈一鸣，竟然还能有这样犯傻的时候。 不过不可否认，这让她觉得很受用。 沈一鸣因为她而傻乎乎的。 左单单想到这个，就心里觉得泛甜，搂着他道，“我早就听到你的黑心窝子跳的贼快了。” “小没良心的又气我。”沈一鸣低笑道，又低头和她额头抵着额头，似乎觉得不够，又搂着左单单重重的亲吻。等快要喘不过气的时候，才终于松开。 左单单觉得自己舌头和唇发麻了，不满道，“沈一鸣，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外婆。” “不怕，挨打我也要亲你。我亲我的未过门的媳妇。”沈一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样子。 左单单用手指戳着他的心口道，“你不就是看着我现在回来了，没法告状吗。你咋这么坏呢？” 沈一鸣抱着他，脸埋在她脖子里面，“左单单同志，我保证，我这辈子就对你一个人这么坏。” 左单单听了就不乐意了，沈一鸣敢对她坏，她就要对沈一鸣坏。于是手直接往沈一鸣的衣服里面摸了进去，找到小绿豆就掐了一下。 沈一鸣浑身颤抖了一下，正准备有样学样，左单单立马跳开了。“沈一鸣，你要是敢使坏，我肯定给外婆写信。让外婆打你的手掌心。” 虽然知道左单单只是威胁，不过沈一鸣也没再继续。此时他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大局为重。于是他表现出无奈的样子，看着左单单微笑。 左单单看着他这笑容就打了个哆嗦，然后打开门，“走，出去啦。”可不能再和沈一鸣钻办公室了。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要开饭了。 沈一鸣被抓着去陪客，左单单则跟着李惠他们这一桌吃饭。 宋妈一副和李惠一见如故的样子，拉着她一个劲儿的说沈一鸣小时候的事儿。 连沈一鸣两岁就不穿开裆裤的事情都拿出来说了，以表示沈一鸣同志打小就不让人费心。 这边聊得和乐融融的，男人们那边劝酒声热热闹闹的。左单单看着那边好几次，示意沈一鸣别喝多了。 好在左单单的担心是多余的，大伙显然对于文绉绉的沈一鸣一点也看不上，劝酒都不劝他的，反而拉着热情的宋爸喝得热闹。 一顿热热闹闹的宴席下来，宋爸再一次被喝趴下了，被人抬房间里面睡的鼾声震天的。 宴席散了之后，大伙帮着把家里收拾好了，才各自散去。 回去的时候，来陪客的长辈们都拿着喜糖和喜饼。来看热闹的人，多多少少的也吃上了喜糖。 一下午的时间，沈一鸣提亲的事儿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半扇猪肉呢，还有猪头啊。一大桌子的东西，人家还就是提个亲呢。 谁家嫁闺女也没这么风光过。 “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点东西吗，以后过的好不好还是一回事呢，”徐凤霞在外面听了消息，回来就酸溜溜的说风凉话。 见左红军在屋里抽闷烟，就道，“你今天咋不去呢，左大成不是让你去吗，你就该去的。那些东西不吃白不吃。” “去丢人啊。谁爱去谁去。”左红军抬头道。现在老二已经是队长了，他可没这个脸面去见人，让人笑话。 见左红军发脾气了，徐凤霞也不敢再提那话，就转了个调儿，“老二家的也是的，请你你没去，他们多少也要送东西过来吧，也真是够小气的。” 左红军心里也不是滋味。他没去，老二就真的不管他了。这也太没诚意了。 他觉得老二可能就是做做样子，不是真心请他去的。要不然他就是不去，老二也不该这么不闻不问的。 两口子都在生着各自的闷气，左青在一边一直看着门外。她刚也从外面回来了。听到了人家去单单家里提亲的事儿了。 那么多东西，农村人咋买得起啊。 还是找知青好啊。找知青，人家才能买得起。 看着徐凤霞在生气，左青小声道，“妈，要不我也找个知青吧。” 徐凤霞看到她就没好气，“你找知青？人家知青看得上你吗？你还不如赶紧儿和你那对象说说啥时候嫁出去得了。我说你也是够没用的，人家单单那丫头把人家城里人都给栓的这么紧，咋你连个闷葫芦都拴不住的。”想想她给左青找的对象那一家人一直不冷不热的态度，她心里就觉得憋屈。 不给家里送东西也就算了，还这么不理不睬的，一点诚意都没有。 左青听到她这话，低着头没说话。她不敢告诉她妈，不是拴不住，是她压根没去拴着人家。她知道妈肯定看不中那样的人，随随便便让她嫁出去而已，可她不想，她希望嫁的人让她妈看中，就像左欢那样。 家里隔壁住着那么多的知青，自己干啥不找一个知青呢。 老左家晚上又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吃完饭之后，趁着大伙都去休息了，沈一鸣又将电话机给弄到房间里面去了。 于是两人躲被窝里面聊天。 “单单，我选了两个好日子，一个三月六日，一个三月八日，你觉得这两个日子哪个日子适合领证。” 左单单呵呵道，“咱就不能有第三个选择吗” “那就三月十号。”沈一鸣认真道。 “沈一鸣，你急着领证干啥呢，七八月去领也不急啊。”左单单有些无语道。 沈一鸣叹气，“我这证不领着手里，我心里不踏实。反正早晚都要领着的，早点儿领也不碍事。” “你天天惦记什么事儿呢，就不能惦记点儿正事吗。我记得你还有个车子没达到吧。”左单单故意刁难道。 “那个不急，咱结婚的时候就能用上了。” 左单单一听沈一鸣连小车都能搞定，就好奇道，“你咋弄啊，可别是什么组装车忽悠我。” “吉普车，军用的。质量好着呢。咱能开好些年。”沈一鸣嘚瑟道。活像那车已经是他的了。 左单单更惊奇了，“你连这车也能弄到手？” 沈一鸣笑道，“要不我告诉你我怎么弄车子。你答应我和我领证。” “那我还是不知道得了。” “那换一个，我觉得明年咱生产队能通电，要是真能通电，你就和我领证。” “真的假的？”左单单一听这个顿时来劲儿了。现在屯里都没通电呢，只通到了公社那边还有一些离着公社比较近的生产队。像左家屯这样远的就没机会了。 沈一鸣笑，“我要说是真的，你就答应和我领证？” 左单单被他打败了，“沈一鸣，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领证啊。” “不，我满脑子都是左单单。” “……” 左单单想起之前定亲之后，他那犯傻的样子，就道，“明年再说，明年合适的时候，咱就去领证。” “好，我等着你。”沈一鸣笑出了声。 第二天左单单还没醒呢，沈一鸣和宋爸宋妈已经坐着左大成的车子去镇上坐车了。 左单单起来发现自己竟然睡过头了，懊恼不已。昨晚上和沈一鸣讲电话讲太久了。 李惠见她这样子，笑道，“没事，一鸣说了让你好好睡。不让我们叫醒你呢。” 左单单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竟然都没送别。和沈一鸣待在一块儿的时候还不觉得，可真的分开了，她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怪难受的。 好不容易等到第二天，她就给沈一鸣打了电话。 “沈一鸣，你走的时候竟然不喊我。我都没送宋刚爸妈呢，显得太没礼数了。” 沈一鸣听到电话里的声音，笑的眉眼弯弯，“没事，都定亲了，就是没礼数我也不能反悔了。” “我不管，反正这事儿我给你记一笔了。”左单单严肃道。“你以后要是再干坏事，我一定告诉外婆揍你。” 沈一鸣眯着眼睛笑，“你亲手揍都成，像上次在你办公室里那样，你就那么掐我，我喜欢。” “沈一鸣，你就是小流氓。”左单单挂上电话。 看着挂掉的电话，沈一鸣带着点儿失落。眼睛又盯着日历看。 不行，还有几件大事儿要解决呢。得先把老丈人那关给过了。要不然提前领证的事儿有些悬。 于是又拿出自己的工作记录本，在上面写上通电、挖井、办小学几个词。 左单单挂了电话之后，心里好受许多了。然后又是一条女汉子，赶紧儿把堆积如山的工作给做了。 左家屯马上就要分猪肉了。到时候都要按着工分分的。这些工分都要统计出来。还有哪些人家欠队里的工分和钱，这个都要年底还上。 连续忙了几天之后，第一场雪终于下下来了。 左家屯也开始杀猪分肉。 因为今年知青表现好，所以左家屯的知青也能参与分肉。虽然他们能分到的不多，可也算是荤腥了。可把知青们给乐坏了……除了李晨亮。 自从左单单和沈一鸣定亲之后，他这张脸就一直是黑的。 拿到猪肉之后，他转手就给高伟和苏戴吃了。然后等左单单这边工作做完了，就找左单单说话。 “我要回城里了。”李晨亮满脸深沉道，像是历经沧桑一样。“我准备去当兵，保家卫国，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左单单脸上一脸惊讶，内心却感慨沈一鸣真的把李晨亮给弄走了。 李晨亮看着左单单惊讶，心里很满意。他觉得自己这次让左单单刮目相看了。“你不用惊讶，我这事儿已经考虑很久了。我要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对了，虽然咱两没处上，可要是沈一鸣对你不好。我还是会帮你的。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喜欢上的姑娘。” 左单单赶紧儿道，“不不不，你就别客气了。”我可不想让你以后的老婆在背地里诅咒。 李晨亮道，“你也别和我客气，我说保护你，以后一定会保护你的。要是沈一鸣对你不好，我答应帮你狠狠的揍他。反正我想揍他很久了。” 说完之后，他对左单单道，“你就没点什么话要和我说的吗。毕竟以后可能很久都不会再见了。”他觉得这时候左单单应该会说一些对他刮目相看之类的话。 左单单想了想，觉得李晨亮人也不错，毕竟帮她赚了那么多钱呢。真要这么走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于是她叹气，“李晨亮同志，回头走的时候和我打声招呼，我去送你。” “……” 李晨亮说走就走，丝毫没顾得上这冰天雪地的天气。扛着包袱就离开左家屯了。 左大成还特意给他弄了个欢送会，给他绑着一朵光荣的大红花，然后开车送他离开屯里。那阵仗比起当初送沈一鸣的时候有得一拼了。 左单单怀疑，要是能放鞭炮，估摸着左大成他们都要买一串鞭炮来放了。 第101章 李晨亮一离开，知青们又开始人心浮动了。 原本以为不能回城，可还是有人回去啊。想想上一批知青，已经回去了四个人了。 就开始有人往左大成家里走动了。 左大成对这事儿挺无奈的，其实说实在的，他也不想让这些娃娃待在左家屯，可是对于这一点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劝他们先静下心来，回头要是有了名额了，他肯定要卯足劲给屯里争取的。 就连魏家姐弟也跑左单单办公室这边来打听情况。虽然知道上面有领导盯着他们不让回城，可是没准就能回城了呢。关键是看着李晨亮说走就走了，人家挺心动的。 “李晨亮那是去从军。知道当兵干啥吗，人家天天训练，比咱们这里还辛苦。一般人吃不了那个苦。要不然你们觉得国家能养闲人吗？”又问魏小军，“你要是想当兵，回头我们去公社问问，让你去。你可想清楚了，听说还得上前线呢。” 魏小军一听就脸色吓白了。 魏晓红就更没这想法了。 左单单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放心吧，我不会亏待你们的。我和一鸣已经定亲了，以后还得结婚。咋样也不能亏待你们是不是？你们好好干活，回头我看养殖场饲养员那边缺不缺人，你们求干饲养员，那工作好。不用下地，而且还能拿工资。” 要是一开始，左单单就让两人去做饲养员，姐弟两肯定不乐意。可经过了秋收的摧残之后，他们觉得干啥都比下地强。听到左单单这话，顿时惊喜不已。差点热泪盈眶了。他们可知道呢，做饲养员，分肉的时候还能多分点儿。今年分肉，他们就因为给养殖场提供 魏晓红激动道，“左会计，你对我们可真好。以后我们肯定会报答你的。” 魏小军也道，“对对对，我们一定会报答的。”话虽如此，他觉得报答的机会还是很少的。瞧瞧一鸣哥多出息啊，提亲就给那么多的东西，肯定混的好。没准以后他们还得一鸣哥照顾呢。 对于两人的感谢之情，左单单照单全收，然后感叹道，“也不指望你们报答啥的，以后别跟着你们大姐和妈来招惹我和一鸣就好。你不知道你们姐干了啥事儿……” 两人一听，顿时着急了，他们姐又做了啥害人的事儿了，可别连累了他们了。 左单单就把他们姐故意跑来膈应她的事儿和两人说了。气的魏小军和魏晓红摩拳擦掌。他们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左会计了。结果家里那些人一个个的嘴里说疼他们，干的事儿都是给他们扯后腿的。特别是他们那个大姐，得了好处还卖乖，想害死他们呢。 然后两人又指天发誓，表示和魏静断绝关系。本来就不是老魏家的人，和他们关系又不亲，断就断了，没啥大不了的。 左单单一番唉声叹气，就让他们回去了。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左大成就和左单单说起屯里知青的事情。不管别的屯里知青是怎么样的，对于自己屯里这边的，左大成一直不是真支持让他们下地干活。这些娃娃干活不成，人还折磨的够呛。左大成之前到底在省城待过，而且李惠也是知识分子，所以他知道让知识分子干体力活，是多么浪费的一件事儿。这些人如果利用起来，比他们下地干活的那点成就要大多了。不说别的，就单单做会计干的活，那劳动成果就能抵得过很多劳动力了。 左单单提醒道，“爸，你忘了你当初就职的时候，不是承诺了要给生产队办小学吗，等小学办起来之后，这些知青不就能用上了吗？” 左大成为难道，“这事儿我琢磨着呢，可是没法下手啊。学校咱可以找屯里人一起盖，可是书本之类的咋弄啊。没课本，学生怎么读书。而且咱这学校还得公社那边承认，要不然咱这小学以后咋考初中？” “爸，这些问题好解决的，你放心。我等过几天天气好了就去一趟公社，和章书记说一下这事儿。咱屯里离着公社远，不止咱们生产队，好几个生产队都离着远呢。咱要是在我们这里盖个小学，咱这周围的生产队都能来咱这上学。造福大家啊。章书记应该能同意这事儿的。”左单单觉得事在人为。问题不就是等着人来解决的吗。而且书本还是其次的，都能克服，就是考初中的事儿让公社答应就行了。 听到左单单这么说，左大成也坚定了要盖小学的信心。“那我到时候和你一起去找章书记。” “行，不过爸，你这几天趁着不忙的时候，就和屯里人露个口信儿，等开春的时候，各家各户的就要准备盖小学了。” “行，年前开会的时候，我肯定要说的。我待会还去找你水生叔爷一趟，和他商量这事儿。”左大成对于左水生这个老队长还是很尊重的。大事儿都要和他有商有量的。 左水生对于这事儿自然是大力支持的。他之前是想着自己年纪大了，又说不上话，就懒得办这事儿。现在左大成还年轻，能帮队里办很多的事情，他闺女和女婿也能耐，没准儿还真能办成了。到时候屯里的孩子们可都能上学了。不说变成知识分子，也多少能认识几个字。 于是等了几天天气放晴之后，左水生就和左单单一起去公社找章书记。 左大成本来还准备着去公社开会的时候提出来的，被左单单给否决了。这种事儿当然得偷偷的定下来。要让别人知道了，回头把这事儿抢去了怎么办？ “爸，你作为咱屯里的干部，必须有私心。你的私心就是把咱屯里弄的越来越好。千万别管啥公平不公平的。等你哪天当了公社书记，你再考虑整个公社的公平问题。” “……”左大成觉得自己闺女比自己更适合做大队长。 两人到了公社就直接找章书记商量这事儿。章书记现在对左家屯是印象深刻，左家屯的干部过来，他也挺高兴的。听到左大成和左单单找他有事儿，就将两人请到办公室谈。 进了办公室，左单单就开始胡扯了。“我和我们队长最近做年终总结，发现自己给公社做的贡献太少了，光是物质上的贡献有啥用呢，咱不行啊，咱得给公社培养人才啊，让章书记您有可用之才。咱还得给咱大河公社争取荣耀啊，让咱公社以后走出几个县高中的学生。那些工农兵大学的指标，咱总不能都给知青同志吧，咱是不是也要在咱章书记的带领下，培养几个贫农阶级的工农兵大学生啊？” 章书记听了笑呵呵的，“左家屯生产队准备咋样给咱公社培养人才啊？我可知道，你们生产队读书人也不多。” 左单单听了，立马激动道，“哎哟您可真是体察民情，可不是，咱生产队的读书人太少了，一眼望去全是文盲。大字不识一个的太多了。走出去了咱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大河公社的人了。”然后笑着道，“所以我们就想着，大人已经这样了，这教育还得从娃娃抓起。我们屯里娃娃多，也不给公社小学增加负担了，咱直接自己盖小学，老师也自己找，就是要公社这边给咱提供书本，另外也给咱和县里教育局那边报备一下，让咱学生都有学籍读初中。” 听到左单单的话，章书记就知道这是左家屯生产队此行的目的了。 左大成见章书记没说话，赶紧道，“章书记，咱屯里确实生需要学校。毕竟来公社太远了，孩子们吃不消。您要是同意了，我这边立马就能把学校办起来，回头学校开学，还得您过去主持仪式呢。除了刚刚左会计说的那两件得麻烦公社这边，其他的事儿，不要公社操一点心。” 左单单道，“对，我们队长肯定能办到。我们现在整个生产队众志成城。” 章书记抽了一根烟，沉默了一片刻，才道，“这事儿我得考虑一下，毕竟是大事儿。我要是答应了你们，回头别的生产队也要来找我。我这边不好办。” 不好办个屁。左单单才不信他这话，这事儿就讲究个主动性，只要他们这边办了，回头就是别的生产队来找，章书记完全可以说，是左家屯先来的，谁让其他生产队不主动的。这事儿完全有理由回绝。还能顺道批评一下其他生产队缺乏积极性。 左单单琢磨着是不是这章书记是准备不同意呢，还是真的要拖一下他们。章书记突然道，“左单单同志，你和沈一鸣同志最近联系没啊，这事儿是大事，你和他商量商量，看看他的意见。” 左单单：“……” 离开公社的时候，左大成和左单单都有些沉默。左大成道，“单单，你说章书记是啥意思啊？说不同意吧，咋又要让咱和一鸣联系啊。一鸣是知道的多，可是他现在毕竟不是咱生产队的，这事儿找他商量有啥用啊。我们就是商量好了，章书记就一定能同意？“ 左单单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她觉得她好像品出点儿味来了。 回到屯里，已经是中午了，正好沈一鸣下班了。左单单就给沈一鸣那边拨电话过去了。 沈一鸣每天吃完饭就直接回办公室了，左单单电话打过来，他就接到了。 听到左单单的声音，他还挺高兴，等听了左单单说的事儿之后，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然后冷笑了一下。 左单单道，“我咋觉得，他是故意的拖着，让我把这事儿告诉你的。这是盯着你了。” 沈一鸣轻笑，“这事儿你先别急，等过阵子再去找他。我保管他直接应了。” “你别是真的要给他好处吧，我觉得你就把他给养成这样的。他之前估摸着也没这个习惯，从你那里拿好处拿多了。现在就成习惯了，遇着左家屯的事情就要找你要好处。”左单单多少有些郁闷。 沈一鸣轻呵一声，道，“我主动给他的，肯定是好处。他找我要的，那就不一定了。你放心吧，这事儿我有计划，学校肯定能建起来，你别去找他。” 左单单也不准备去找章书记了，人家这是摆明了要沈一鸣那边提供好处呢，她就算去说再多的好话那也没用。 “反正沈一鸣，这事儿你别又到处找关系折腾。实在不行我这边就倒腾旧书回来，把学校先建起来再说，孩子们先开始上课，反正离考中学的时间还长着呢。到时候章书记没准就退休了。” 沈一鸣听了就笑了，“你心疼我啊。” 左单单呸了一声，“谁心疼你了，我是觉得你也挺不容易的的。一个无依无靠的小伙子，一个人在职场中挣扎，太不容易了。” 沈一鸣笑出了声，“我这可不是挣扎，是游刃有余。你放心吧，这事儿是顺手的。我本来不准备牵连他的，现在顺手办一办。” “行，你自己有想法就行了。反正有用得着的地方就说。我绝无二话。”左单单拍着心口保证道。这毕竟是为了屯里的事儿，咋样也不能让沈一鸣在前面冲锋陷阵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沈一鸣兴致勃勃道，“别的用不着你，回头你给我点鼓励就成了。就上次公园那次，你再那样对我一次。” 左单单顿时表情皲裂了，然后才反应过来，“沈一鸣，你这个小变态！”竟然找虐！ 听到她气急败坏的声音，沈一鸣顿时笑得开怀。 ………… 省城军区报社这边，沈一鸣挂了电话之后，脸上笑容慢慢的平复下来。安静的坐在位置上，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子。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打给省城煤场那边。 “大鹏，晚上一起吃个饭。” 省城煤场，章宝树过的挺滋润的。他手底下的那几个女学徒工，在他的暗示之下，似乎都有点儿松动的迹象。他虽然看不上那几个整天一脸煤灰的女同志，可是聊胜于无。等过阵子这些女工们接受他了，这日子也能凑合着过。 说起来章宝树还有点儿后悔，当初想的太美好了，觉得省城漂亮的女同志多。结果竟然还不如公社那边。那边至少还有许多女知青呢，怎么样也能碰上个漂亮的。 就是没有女知青，那个左家屯的左单单也挺水灵的。 现在想想，章宝树还觉得可惜。发现的太晚了。 在食堂吃完饭之后，他就看到了食堂里面干活的魏静了。 他都盯着很久了，知道是工会一个小干事的对象。多少有点儿顾忌。不过在这些他能接触，并且有些机会的女工里面，这个算是比较出挑的了。看着清清秀秀的，打扮的也挺干干净净的。听说以前还是大干部的子女呢。 而且他知道，魏静这几天和那个邵干事闹矛盾了，还是因为一个正式工的位置。 这人有需求，就好下手了。 章宝树吃完饭之后，就在食堂外面等着魏静。看着她从食堂出来，准备回宿舍的样子，就赶紧跟了上去。 “魏静同志。”到了小道上面，他就出声喊住魏静。 魏静这几天因为和邵爱军的和事情有些憔悴，听到章宝树的声音，犹豫了一下，停了下来，回头道，“你有事儿吗？” “当然有事啊，”章宝树笑着走过来，“我这不是惦记着你那个正式工的工作吗，我就一直琢磨着呢。这不，我哦听说学徒工转正机会很大的。想着你与其在食堂这边混日子，比如去我们那边做几天学徒工。到时候我也好帮你争取转正名额。你放心，有我照顾着，肯定不让你真的干活，就是去那边混几天就成了。” 听到章宝树的话，魏静眼皮子动了动，轻轻的抿了抿唇，思考这个问题的可行性。学徒工还不如她现在的这份工作。食堂毕竟不用真的去接触那些脏兮兮的煤。工资也高几块钱，平时吃的也好。 章宝树知道她估摸着看不起自己的身份，就道，“我大伯是大河公社的书记，虽然只是个乡镇书记，可是好歹也是当干部的，也认识煤场这边的领导，争取个正式工的名额很容易的。” “大河公社？”魏静看着他道。 “对啊，徐大鹏当初也是从我们那边走出来的知青。” 章宝树得意道。别看徐大鹏现在挺牛的，当初在公社煤场，还不是被他管着的。 魏静眼眸微闪，“听说公社书记权利挺大的，能管整个公社吧。” 章宝树笑道，“那可不，那些下面的大队长小干部都得听我大伯的。怎么样，这回你信我有能耐帮你了吧。你要是决定好了，就赶紧儿去我那组里做学徒，我保证不让你干活，混几天就成正式工了。” “那，那好吧。”魏静怯怯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第102章 作为一个小组长，招两个学徒工还是没问题的。章宝树这边和魏静谈妥了，就去找人事科那边办手续，把魏静从食堂给弄到了煤场生产部来了。 还有人从食堂跑生产部去？而且还是个娇滴滴的女同志。人事科这边都当笑话传开了。觉得这女同志是不是傻。食堂多好啊，再怎么样不缺吃的，多少有些油水。多少人找关系要去煤场呢。当初这个魏静之前还是叫魏静仁的时候，还是邵爱军找了多好关系给弄到食堂的。 这才干了这么一段时间，就跑煤场去了，这也太奇怪了。 邵爱军这两天正在和魏静冷战。 他一直等着魏静来这他说实话。或者来找他说点儿什么。结果魏静一直没来找他。他妈也在家里张罗着要给他相亲，死活不让他和魏静在一块儿。 这些事儿烦的他连工作的心思都没了。还没理清楚自己和魏静的事情呢，又听人和他说，说他对象跑煤场生产部门去干活去了。 邵爱军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的。之前那么劳心劳力的是干什么啊。 连工作都顾不上了，她直接去食堂找魏静问这事儿。 好好的工作怎么就不做，非要去受罪。那学徒工好做吗，专门做煤球的，每天黑乎乎的煤灰往身上盖，多难受啊。 到了食堂这边，魏静已经不在这边上工了，正在煤场那边。 邵爱军直接去煤场前线去找魏静。 “新来的魏静啊，和章组长在办公室吧，章组长说她是高中生呢，文化多，让她帮着处理一些事儿。”老学徒怪声怪气道。 听到这话，邵爱军还有些闹不清楚，魏静怎么突然又和姓章的认识了，赶紧去了办公室去找。 徐大鹏正在办公室里面喝茶呢，眼睛时不时的瞄一眼旁边办公桌那边聊天的男女。 章宝树坐在魏静身边道，“你这字写的真好，和你的人一样好看。不愧是省城高中毕业的。我们那县高中的学生就是比不上。省城这边的水土还是养人啊。” 徐大鹏听的茶水都喝不进去了。酸，太酸了。 看不下去了，干脆端着茶杯走出去。刚出办公室呢，就看到邵爱军过来了。他眼皮子一溜，笑着走过去，“邵干事，你来这里干啥啊？” 邵爱军脸色有些不大好，还是勉强笑了笑，“我是来找我对象有些事儿的。听说她调这边来了。” “哦——”徐大鹏脸上有些犹豫，“要不你待会再来吧，这会儿怕是不合适。” 邵爱军以为他说的是耽误工作，道，“我就说几句话，不耽误事儿。” 徐大鹏笑道，“不是不是，反正这会儿不合适，你还是别去了。”说着就端着茶杯走开了。 邵爱军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往办公室里去。一进去就看着魏静和章宝树坐在一块儿说话。 “小静！”邵爱军的眼睛都直了。 魏静听到他的声音，一下子站了起来。“爱军，你怎么来了？” 章宝树笑，“是啊邵干事，这会儿还是上班的时候吧，就算是工会的干事，也不能随便跑吧。” “我来找小静说事的，章组长就别操心了。”邵爱军脸色不好的回了一句，然后看着魏静，“小静，你出来一下，我们谈谈。” 魏静犹豫了一下，然后和章宝树说了一声，才往外走。 看着她这样，邵爱军的脸色更差了。 等到了外面，邵爱军的脸色彻底的黑了，“你从食堂调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当初我为了给你找这个工作多不容易啊。我妈当初都想去食堂挣钱，我都没让的。你知不知道，你刚调走，就有人顶上去了！” 魏静被他吼了一顿，眼睛一下就红了，眼泪汪汪的看着邵爱军，“我就是不想给你添麻烦。转正的事儿，章组长说他能有办法。” “他有个屁的办法！他当初能来，都是钻了空子的。你还信他的话。” 邵爱军有些恨铁不成钢。 魏静没说话。她觉得现在挺好的，只要她自己守住了，就不怕章宝树有别的心思。总比在食堂里面受气好。而且章宝树还和大河公社的书记是亲戚…… 邵爱军看她又不说话，气的没脾气了，只能道，“你和我走，不在煤场干了。我再想别的办法安排个临时工做做。不能留在煤场这边。” 他早就听说了章宝树的一些传闻了，风评不是很好。刚刚两人还离得那么近。他可不想戴绿帽子。 魏静摇头道，“走到哪里都是做临时工。爱军，你信我，我肯定能成为正式工的。我这也是不想给你添麻烦。你就信我一次吧。” “……”邵爱军气的说不出话来，吸了口气才道，“你是指望章宝树帮你吧，人家凭什么帮你，你有什么好处给人家的？”他想起刚进办公室之前，徐大鹏让他别进去，还说不方便……脸色顿时绿了。 “你跟不跟我走，你要是不走，咱们就散了。我对你怎么样你也清楚，可你太不把我当回事了。我现在都有些相信人家的话了，你的心没在我身上，所以就不把我当回事！” “爱军，我没有。”魏静哭着道。 这要是以前，邵爱军看着她哭肯定心疼，肯定要服软。可是想到魏静的心不在他身上，现在还跑去和章宝树走的那么近，他就觉得膈应。 “走还是不走？”邵爱军也不听她解释，直接让她自己选择。 魏静犹豫的看着他，她是不可能离开的。不管是转正的事情，还是章宝树那边的关系，她都不能放弃。 看到她这个反应，邵爱军气笑了，“好，这是你自己选的。你可别后悔！”说完转身就走了。 “爱军……”魏静叫了一声，到底是没追上去。让她放弃心里的打算是不可能的，只能等她办完想办的事情再说。 邵爱军气的工作都没法做了，请了半天假直接回了家里。 邵老娘见他回来了，就问他出了什么事儿。邵爱军气道，“我和小静散了。” “哟，这可太好了。”邵老娘高兴的拍巴掌，“好，散了好。爱军啊，你可真是明白了一回。这样的女人娶回来丢人啊。你放心，回头我给你找合适的，咱早点结婚，不惦记那种人。” “妈，我现在没心情。”邵爱军钻进自己的房间里面。 邵老娘可不管他有没有心情，直接让人给他找对象。矿上那么多女工，还担心找不到对象？ 为了让自己儿子早点找到对象，邵老娘就到处宣扬自己儿子和魏静已经断了关系的消息。反正她儿子现在单身了，准备找对象了。 过了几天，邵老娘还没给自己儿子找到对象呢，就有人偷偷的找邵老娘问，是不是爱军知道魏静的那些风言风语了。 邵老娘问，“啥风言风语？” “不就是和人家章宝树的那些事儿吗，说是去做学徒工，整天待在办公室里面。” 邵老娘的脸顿时绿了，回到家里之后左想右想都觉得丢人，直接杀气腾腾的冲到章宝树办公室去了。 老太太冲进去的时候，魏静正和章宝树讨论工作问题，还没发现邵老娘呢，就被她抓着头发给拉出去了。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之前去勾搭别人对象，现在又和别的男人不清不楚的。你这个不要脸的，你就是勾搭人，你也先和我们家爱军断了啊，你这个不要脸的让我丢脸，我也让你没脸。” 邵老娘一边骂着，一边抽了她一巴掌。 魏静顿时被打懵了。 章宝树也跑了出来，看到邵老娘闹事，赶紧去拉扯，把魏静给扯了过来，指着邵老娘道，“你干什么呢，这里可是煤场，不是你闹事的地方。” “你这个不要脸的还有脸说我啊，我告诉你们，我要去告你们！”邵老娘气呼呼道，又看到章宝树是个男人，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只能跳着脚骂，“一对狗男女，不要脸的。学徒工还跑办公室坐着，这不是勾搭这是干啥呢？” 来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听邵老娘的话，都看向魏静和章宝树。 之前就有关于他们的消息传出来，只是没抓到把柄呢，也没人闹，现在被邵老娘给骂出来了，大伙就觉得这事儿就是真的。这两人肯定有啥，要不然一个学徒工不用去煤场干活，整天在办公室混日子，就没这样的做法。 魏静惨白着一张脸，压根就没想到邵老娘竟然跑来闹。 邵爱军听到消息跑了过来，“妈，走咱们回去了。别闹了。” 看到他来了，魏静的眼睛红彤彤的直流泪。邵爱军看都没看她一眼，拉着邵老娘就走，“走，别闹了，领导这边要处分我了。” 邵老娘本来还不准备走的，听到儿子这么说，又看到这么多人都看热闹，也就不继续闹了，嚷嚷道，“我们家爱军早就和她散了，她作风不好，勾搭人家对象，我们爱军早就不和她好了。她干的丢人事儿都和我们家爱军没关系。” 嚷嚷了几声才走。等她和邵爱军走了，其他人都看向魏静和章宝树，对着两人指指点点的。 章宝树看到这个情况脸都黑了。 …… “我都没想到啊，这事儿那个魏静竟然能跑进来插一脚。邵爱军他老娘这一闹，整个矿上的人都以为魏静和章宝树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了，还说要去革委会告发他们。” 晚上徐大鹏和沈一鸣一起吃饭的时候，就把矿上的热闹和他说了。本来他们是准备在工作上面算计章宝树的，有他舅舅和人家生产部长这边合作，简直不要太容易。现在又加一条作风问题。“这样倒是也碰巧了，你不是打算让革委会来查他吗，亏得我之前还和刘莉莉‘偶遇’了一次，告诉她章宝树在省城煤场，现在都不用刘莉莉这边出力了。” 沈一鸣道，“刘莉莉这边还是用得上的。如果查章宝树，当初他祸害的人就要被牵扯出来了，对那些人也会造成不好的影响，没有那个必要。有刘莉莉从中周旋，至少能让这事情内部处理，不会闹的太难看。” 徐大鹏觉得也对，那些像刘莉莉一样经历的女同志虽然是为了私心，可到底也是没办法，说起来也是受了章宝树的骗了。没必要把人给逼上绝路。反正他们的目标只是章宝树。 又想起章宝树干的那些事儿，徐大鹏也挺好奇的，“唉，你说魏静是不是傻啊，竟然能信了章宝树的话。不该啊，她好歹也是干部子女啊。多少有些心眼吧。” “她才不傻呢，她估摸着是知道章宝树的家庭背景了。” “什么家庭背景，不就是公社书记大侄子吗，也管不着咱们省城来。”那样的位置在省城来都不够看的。 沈一鸣虚笑一声，“公社书记，管的还是很宽的。可别小看人家了。”拿起茶杯和徐大鹏碰了一下，“现在时机正好，趁着这股东风，该下手了。” 徐大鹏喝了口茶，点头道，“是该动手了。” 省城煤场这几天比较热闹。先是工会邵爱军的母亲跑生产部办公室去大闹，听说是因为她儿子之前的对象和人家不清不楚的。 然后省城革委会的这边就来调查这事儿了。 还没调查完毕呢，章宝树的工作就出现严重问题了。章宝树负责第三组工作，在他来之前，第三组的生产量一直都和其他组持平。等他来了之后，生产量明显减少，起先以为是工作能力问题，等生产部长介入调查后，才发现章宝树利用工作之便，将生产出来的煤球倒卖出去了。虽然抓不到买煤球的人，不过这事儿是有人证的。组里的几个老师傅都指证了这件事情。 省城革委会这边把吓得晕了的章宝树给抓回去审问一番之后，发现他问题确实很严重，利用工作之便迫害了不少人。 那么问题来了，他一个小小的公社煤场小主任，当初是怎么迫害人的。 省城军区报社，沈一鸣吃完午饭，泡了一杯茶之后，就给大河公社这边拨了电话过去了。 他一边慢慢的喝茶，一边等着那边接通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之后就接通了，传来章书记洪亮的声音。 沈一鸣笑道，“章书记，是我，沈一鸣。” 章书记听到是沈一鸣的电话，脸上顿时精神了，笑道，“一鸣同志啊，好久没联系了吧。上次左家屯那边的干部来找我谈事情，我还和左单单同志提起过你呢。” “单单和我说过了，多谢章书记您的挂念了。我也一直念着您当初对我的照顾呢，这不，我才听到一些不是很好的消息，就立马给您打电话了。”沈一鸣又喝了一口茶，将茶杯放到手边上。 章书记脸上的笑容收了收，“是吗，什么不好的消息啊，一鸣同志啊，我这年纪大了，可经不住吓，你可别和我开玩笑啊。” 沈一鸣严肃道，“我可从来不开玩笑的，这消息我是听省城煤场那边的徐大鹏同志说的。貌似章宝树同志似乎在煤场出事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章书记顿时惊的站起来了，“怎么可能会出事呢，他不是去那边当工人吗” 沈一鸣叹气，“还是本性难移。他去那边之后，不止以权谋私，侵犯集体利益，而且还传出作风问题。省城革委会这边就参与调查了，结果章宝树同志似乎有些经不住考验，就把自己做的事儿都说了。听说还有人调查，他一个小小的章宝树，是哪里来的底气干这么大的事儿的！章书记，我有些担心你，所以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和你说一声。你好有个心里准备。” 章书记彻底懵了，“我有什么准备啊？” “唉……您自己想想吧，我这边还有工作，就不打扰您了。”沈一鸣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之后，沈一鸣继续喝茶，眼睛看着电话机。 过了五分钟之后，电话机响了起来，沈一鸣就听着它响，没接。 等响了第二轮才接起来，“省城军区报社。” “一鸣同志啊，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章书记虚弱的声音。 沈一鸣诧异道，“章书记啊，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左家屯办小学的事儿。你有什么意见吗？” “哦，这问题我恐怕就没办法发表意见了，毕竟我现在也不在左家屯了。我觉得这问题还是得征求生产队干部的意见吧。” 章书记道，“对，我也这么想的。待会我就打电话邀请他们过来。孩子的教育问题不能耽误，左家屯生产队能够想在前头，很不错啊。” 沈一鸣笑道，“章书记说好就好。” 左单单这边接到公社的电话之后，就通知左大成一起去公社找章书记商量事儿了。 大雪纷飞的，她围着红彤彤的围巾，心里琢磨着，沈一鸣又在省城办了什么事儿了，不会真的让章书记改了主意吧。 父女两到了公社，就直接被请进了办公室里面。 左单单发现，章书记那面容特别憔悴，和上次见面的时候比起来似乎苍老了好几岁。 两人还没开口，章书记就一脸郑重的发表了左家屯办小学的意见。 学校必须办，不止要办，而且还要办得大。 最好是几个生产队合起来办。就办在左家屯这边。公社会全力支持这事儿的。 左大成听了，激动得脸都红了。 握着章书记的手不撒手，“章书记，太感谢您了，感谢您对我们生产队的大力支持啊。” 章书记勉强笑着，“应该的，都是应该的。” 第103章 回来的路上，左大成一路高歌，发泄他激动的心情。左家屯马上就要建小学了，以后屯里的孩子们都能念书了，再也不用跑大老远的公社去上学了。 “以前你和小聪多不容易啊，刮风下雪的，这地就不好走了，连课都上不了。还是你们妈偷偷的在家里教你们读书认字。要不然你们也不能成绩那么好。”左大成唱完歌之后就开始忆苦思甜。 听到这话，左单单心里一动，“爸，你说让我妈也去学校当老师怎么样？” 左大成拉着手扶拖拉机的手都抖了一下，“能成吗，我担心队里人不同意，虽然他们不计较你妈的之前的出身，可是让她去教书，担心人家不愿意。” 左单单道，“有什么不愿意的，我妈可是大学生呢。那些知青都不一定比得上我妈。再说了，我妈教我和左聪，我们成绩都好，这有目共睹的。这样，到时候咱们组织一场考试。想当老师，学识还是很重要的。让几个生产队里面的知青都参加考试。不止知青，还有其他生产队有文化的人都能参加考试。咱们从中挑选有能耐的人。我妈到时候也参加考试，只要她正大光明的考上了，谁也不能说啥。就是不让我妈教书，也能让我妈在学校里面谋个差事，她就不用下地了。” 左大成听了心动不已。他这些年最愧疚的就是自己没能耐让李惠过好日子。她嫁到老左家之后，前几年还好，后来出了事情之后，就再也没过一天舒心日子。他除了对李惠好，什么都帮不了。现在能让李惠不下地，他心里比谁都乐意。 “爸，现在紧要的就是先把学校给建起来，后面的事情咱自己再谋划。”左单单提醒道。 左大成听到这事儿就来劲，“对，我回去就开大会商量这事儿，咱先把学校地址选好。要办大点的小学，就要选个开阔的位置才行。” 回到屯里，左大成就风风火火的忙活起来了。左单单就没管这事儿了，看着时间已经快中午了，她就钻回家里了。 等到沈一鸣下班时间一到，她就给沈一鸣打电话了。 沈一鸣似乎也在等她打电话，一拨通就被他接起来了。“省城军区报社。” 听到他一本正经的声音，左单单弯着嘴角笑，“一鸣同志，我又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刚刚公社那边通知我们开会，要支持我们办小学了，而且是大力支持我们，准备办一个规模大点的小学，容纳周围几个生产队的孩子来上学。” 沈一鸣道：“左会计，我这边又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大河公社煤场前任主任章宝树同志现在被革委会给抓了，他本人在矿上以权谋私已经被开除，又被查出严重的作风问题，有人还要继续调查章宝树背后的依仗。所以我很担心大河公社的安定。” 左单单惊讶，随即想起沈一鸣上次说要照顾章宝树的。没想到连这事情，沈一鸣都能用上了。 “我觉得吧，现在应该安定为主。希望不要闹出大事儿来，我们这边还要盖学校呢。”严格上来说，左单单是不希望这时候换书记的。毕竟新上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到时候他们不知道底细，也没啥联系，又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而且在她的认知里面，接班的人一般对前任领导的决策都是要否定的。这是定律。 显然沈一鸣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道，“我看应该不会闹出大动静，毕竟上面也就查一查，是否查还有待定论。” 左单单叹气，“一鸣同志，感谢你对我们大河公社的关心啊。我想章书记会感谢你的。” 沈一鸣轻笑，“我可不敢让章书记感谢，他公务繁忙就不要惦记我了。” 左单单听到他这嘚瑟的语气，就能想到他现在肯定是眯着眼睛阴险的笑。她咳了咳，“那啥，一鸣同志啊，咱正事讲完了，能让我对象接电话吗？” “单单啊，找我什么事儿呢，想我了？”那边沈一鸣里面配合道。 “去你的，沈一鸣，我是问你外婆身体怎么样，她一冷就咳嗽的。” 沈一鸣笑道，“外婆现在身体好多了，今年已经没有咳的那么厉害了。就是挺想你的，说让我给你打电话，让你年后过来看她呢。不过我和她说了，你年后肯定要过来的，咱们还得领证呢。” 对于沈一鸣见缝插针的事儿，左单单都习惯了。即便她心里考虑好了，也不会这么早就告诉沈一鸣的，省得他蹬鼻子上脸，嘚瑟的没边了。 “沈一鸣，你就别惦记那些有的没的了。” 沈一鸣微笑，“我每天惦记一下，我就觉得干活特有劲儿。左单单，你就是我前进的目标。” 左单单咳了咳，“……沈一鸣我终于知道你人缘为什么那么好了。我就是知道你说的是假话，我听了都觉得高兴。来，你再多说几句我听听，让我高兴高兴。” 沈一鸣顿时笑出声了，“左单单，我现在很想你，我突然想和你说一声新年祝福了。” 左单单没等他开口，就直接道，“还是我说吧。happy new year！”轻声说了一句，然后挂上电话。 电话那头，沈一鸣捏着电话机，闭着眼睛笑。“原来真的懂啊。” …… 因为要盖小学的事情，左家屯即便是入冬了都在忙碌。 只要天晴了，就去把左家屯附近的一块荒地给收拾出来，准备着开年就动工盖小学。 因为公社那边答应支持，所以公社那边能提供墙砖，但是不多，所以左大成和附近的生产队商量着到时会一半用土砖，一半用青砖。暂时先盖六间教室。教师办公室都不用盖了，直接用队里的办公室就行了，节省资源。宁愿多买些课本回来。 对于左大成的决定，其他人还是没啥意见的。毕竟公社那边是把学校放在左家屯这边的。他们也就跟着出力而已。到时候学校盖好了，各自生产队的孩子都能来这边上学了。 这边学校慢慢建设也不着急。反正开春了，几个生产队里的壮劳力都能上了，肯定花不了多长时间的。倒是选老师的事情要费心思。 因为涉及到几个生产队，这事儿自然还是要找章书记主持才行。 左大成就将左单单说的那个考核的法子写出一个工作安排交给了章书记这边，看他的意见。 章书记这边看完之后，召集大伙开会，当着大伙的面就拍板用这个考核的方式来选老师。并且申明，坚决抵制糖衣炮弹，坚决反对利用这次的事情胁迫女同志。要是查出来了，直接让革委会带走，绝对没二话。 有了他这话，其他人就是有意见也没敢提了。毕竟如果他们不同意考核，肯定会被人说他们藏了什么坏心思的。 于是这事儿就拍板定下来了。选老师的事情由公社这边统一组织考核，左家屯这边执行工作。 公社这边的文件一发出去，几个生产队的知青都沸腾了。毕竟能当老师，谁也不想下地干活啊。 于是各种找关系，下力气的法子都使上了，结果被告知一概没用。都得按照文件上面的参加考试。考上的就能当老师。 大伙又开始到处借书复习。 左家屯这边，因为知道左聪读高中，家里有课本，所以知青们也跑过来借书。 魏家姐弟也来找左单单问这事儿，被告知确实要参加考核才能当老师之后，两人都是苦着一张脸。 他们压根就没怎么念书。别看是高中毕业，那完全是靠关系念的。一遇到考试的事情，完全是不可能的。 左单单他们这段时间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有效的打击了杜鹃同志，最近干活也挺卖力的，于是鼓励道，“好好念书，复习功课。书到用时方恨少，万一以后有回城的机会需要考试，你们不就放弃了吗？” “还是算了，我不是读书的料子。” 魏小军摇头道。 魏晓红，“就不能给个机会吗，我们学习不好，教不识字的孩子还是行的。” “这个我就没法做主了，是公社的决定。”左单单叹气，“其实你们要是实在念不进去书，就好好的做饲养员吧，这工作还是很不错的。也不用下地。就这个工作，还是我靠着关系才帮上忙的呢，为了这个，我们屯里人都对我有意见了。上次那个徐凤霞不是还来找我闹了吗？” 魏小军和魏晓红点头。他们两个人去做饲养员的时候，是有人找左会计闹过的。 想到这事儿，他们也不好在缠着左会计让他们进学校当老师了。万一让左会计不高兴了，以后不帮他们就不好了。 其他知青倒是没像两人这样还没考试就放弃，大伙都卯足了劲儿的看课本。抄课本，就准备着开年考试呢。 左单单也在家里看着沈一鸣给她留下来的课本，心道甭管这些人能不能当上老师，以后肯定是要感谢她的。 小年的时候，左聪也从学校回来了。 因为坐的加班车，上午就到屯里了。 听左单单说起屯里要盖小学的事情，兴奋的不得了，还想着等他毕业了，就回来当老师，离着家里近能照顾爹妈呢。 左大成和李惠也同意他的想法。 左单单没发表意见。晚上睡觉之前，她就跑左聪房间找他聊天。 左聪高兴极了，“姐，咱好久没坐在一起好好说过话了。”为了听姐的嘱咐好好学习，他现在连每周一天的假期都不敢往家里跑，就为了节省时间多学习呢。 左单单可没他这么轻松，“姐想和你说点正事，关于你以后的事情。” 见左单单严肃了，左聪也变得严肃起来，“姐，怎么了？” “你也知道的，咱现在不是有工农兵大学吗，你要是有想法，咱就给你弄上。” 听到能上大学，左聪的眼睛都亮了。工农兵大学啊，他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指标少，而且他家的情况上个高中都不容易呢，更何况还是上大学。 “姐，真的能上吗？我，这会不会给家里添麻烦。”他有些激动，又有些担心。 左单单道，“你先别急，我还没说完呢。我上次去省城，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这事儿我也不敢保证是真的，可能不久以后，会恢复高考。以后想上什么大学，只要自己考上了，就能去上。如果你去读了工农兵大学，以后就没法高考了。” 左聪诧异道，“姐，还会恢复高考吗，这是真的吗？” “姐也不敢保证啊，就听人家一点小道消息。反正你也别说出去，自己心里想想就好。所以我现在就不知道你的想法，是愿意等高考的时候去考自己想读的大学，还是乐意被推荐去上工农兵大学。小聪，这是人生大事，你自己考虑清楚。”左单单觉得，虽然未来确实会有高考，可是她也不敢保证左聪一定能考上，毕竟高考这种事儿还真的说不准。所以这种事情，她也只能让左聪自己拿主意。 左聪低着头想了一会儿，脸色几番挣扎，最后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的，抿了抿唇，“姐，我决定了，我想等高考。不管以后会不会高考，我都想等等。我想考北京去。” 听到左聪的话，左单单也松了一口气。 她内心里也是期盼着左聪能够高考的。毕竟第一批大学生的含金量可不是工农兵大学生能比的。只要考上了，未来就有无限可能。 “好，要是真能考，姐和你一起考。咱都去北京。” 左聪笑道，“还有一鸣哥，咱三人一起考。对了，一鸣哥会考吗，他现在工作那么好。” 左单单自信道，“他肯定会考的。”那么喜欢嘚瑟的人，怎么可能乐意在学历上输给别人呢。 因为要盖小学的事情，整个左家屯过年的时候，年味都重了许多。 除夕之前，左成才也从县城回来了。 先在家里睡了一晚上，第二天就找左单单去办公室分钱。 这几个月都是三叔在忙活，左单单都没怎么管，她虽然出的本钱多，不过依然是五五分账。甚至还会多给一些辛苦钱给三叔。最后又分了一百一十多块钱。 分完钱之后，左单单就叮嘱左成才，“叔，我在公社那边好像听到一些消息，开年咱这生意先不做了，缓缓。”开了年就是七六年了，要有大动静的一年了，左单单觉得还是不要冒进了。 左成才道，“我还准备着多挣点钱呢。行吧，你说不做了就不做了。”对于左单单的意见，他是百分之百的听的。反正每次都是好事。 说完生意事儿，左单单就准备回去帮李惠准备过年的饭菜了。 左成才拉住她的袖子，“唉，别急，叔还得和你说说话呢。”他脸色有些别扭。 左单单挑眉道，“我的叔哟，我可还是第一次看你这样扭扭捏捏的样子呢，啥事儿，你说。” “咳咳，那啥，我不是听说咱屯里要盖小学了吗。这要招老师……你能不能看看帮着安排一个进去啊。保准读书好，而且还勤奋。” 左单单闻言，诧异道，“叔，你准备推荐谁啊，我可直说了，我和我爸还想让我妈去呢，也要经过考试才行。” 听到左单单这话，左成才顿时郁闷了，“我还想着帮她一把呢。” “谁啊，你说说，没准以后有机会我能照顾照顾。”左单单套着他的话道。 左成才听了，犹豫了一下，就道，“就是那个女知青……嗯，就是特别勤快的，人也很文静的那个。” 左单单脑袋里面就开始塞选。咱屯里还有文静的女知青？ 不对，还真有一个。要不是三叔提起来，她都要把那位当做左家屯本地姑娘了。 “你说的是李素丽？不会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吧？” 左成才先是点头，又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说的确实是她，可不是她让我来找你的。我和她话都没说上几句呢。” 左单单这不用问，都知道她三叔是看上李素丽了。“叔，你是怎么看上人家的啊，你不是很少回屯里吗？” “就之前你不是去省城了吗，我回来休息，你也不在家，我就在屯里瞎转悠。就看着她跟着一群老大娘们学纳鞋底。我就觉得这人放家里，那肯定舒坦。后来我就关注了一下，发现她很少说话，文文静静的，可干活的时候又特认真。看着招人疼。” “……”左单单都能想到自己三叔暗搓搓的跟着人家后面偷偷看人家女同志的猥琐样了。 “叔，以我对这女同志的了解，确实很本分。不过人家和你会不会处上，还真说不准。” 左成才微微脸红道，“反正我就看看，我又没说要处上。万一人家不小心看上我了，咋办？” 左单单送给他一个微笑，“你看着办。” 对于三叔和李素丽这事儿，左单单可不敢掺和。毕竟以现在的人的认知，女知青嫁给当地人之后，就没法回城了。李素丽还真不一定会有这个决心。 不过她也不能打消三叔的热情。反正三叔也不会真的做什么猥琐的事情出来，还是有追求女同志的权利的。 除夕夜这天，老左家的人又聚在一起吃团圆饭。 今年家里的喜事很多，所以年夜饭也很丰富。左奶奶吃着吃着就停了筷子。“咱老左家终于过上好日子了。就是红军和春红不争气啊。要是他们也在，咱一家人才真是团团圆圆啊。” 听到左奶奶感叹，左成才看着眼前的鱼，左单单看着眼前的红烧肉。左聪和左大成两口子面面相觑。 得不到回应，左奶奶感慨一声，“我就随便说说，来，吃饭吃饭。” 屯子中间左红军家里一片冷冷清清的。 因为过年，徐凤霞烧了一个肉菜和两个青菜。一家三口坐在一块儿吃饭。徐凤霞却有些食不下咽，“欢欢是不是好久没回来了。” “就装电话那次。”左青回答道。 徐凤霞听了，将碗筷一放，拍了拍桌子，“大过年的也不回来，她这是想干啥呢。还认不认我这个当妈的了。” “行了，吃饭！”左红军没好气道。本来就冷冷清清的，现在还吵吵闹闹的，还让不让认过年了。 他突然有些怀念以前了。以前老左家一大家子人在一块儿…… 咋就把日子过成这样了呢。 大年初一一大早，老左家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了。左单单还躺在床上，就听左大成在外面开怀的笑，“一鸣啊，新年好啊。难为你么远还惦记着这边呢。好，我和你婶子都好。单单也好，估摸着还没起来吧。” 左单单早就披着衣服跳下床了，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喊道，“爸，我咋会睡懒觉呢，我早就起床了。” “沈一鸣，新年好啊。外婆呢，我要和外婆拜年。” 电话这头，沈一鸣扯了扯自己的围巾，笑道，“外婆还在家里呢，今天邻居们四处拜年呢。她得在家里等着。” 左单单道，“那你替我给外婆拜年。” “早就拜过了，连你那一份一起的。谁让你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呢。”沈一鸣乐滋滋道，“对了，外婆给的红包，我也一起领了。反正咱两不分彼此，我就给你收着了。” 左单单立马道，“沈一鸣，你给我收好了，可别花了。下次见面，我得找你要的。” 沈一鸣为难，“那可就遭了，我明天约了大鹏一起打牌。准备用来当本钱的。” 左单单瞬间一脸斗志，“只准赢不能输！赢了归我，输了归你！” “好，我听领导指示。”沈一鸣笑着说完，又弯了弯唇，“我这么卖力，领导能不能先给点甜头。” 左单单道，“啥甜头，这么远，我手又没那么长。” “我想听一听，我第一次教你讲的新年快乐。你说给我听。我听了一高兴，保准把大鹏他们的钱给赢光了。” “……”左单单不自觉的抿着嘴笑了起来。“那你听仔细了。” “嗯……” 左单单闭着眼睛轻声笑道，“沈一鸣，爱老虎油。么么。” 电话那头，沈一鸣抱着话筒，靠着墙壁满足的笑。 左大成正在擦桌子，听到这话纳闷的不得了。跑厨房里面去找李惠。 “惠啊，你说现在年轻人咋说的话我都听不懂呢。” 李惠正在准备早饭吃，听到这话，边蒸馒头边回头笑道，“什么话你听不懂。” 左大成帮着她烧火，“就刚刚啊，我听单单和一鸣打电话，单单说爱老虎油。这啥意思？” “爱老虎油？……咳咳，这个我咋知道呢。年轻人的事儿，你少管。”李惠红着脸道。 “哦，我就好奇。”左大成笑呵呵道，一边烧火，一边念叨着，“爱老虎油，爱老虎油……年轻人心思真是多。” 第104章 过了正月十五这天，左家屯就开始忙碌起来了。左大成带领着大伙开始忙忙碌碌的修学校。 因为其他的屯里的劳力也要过来帮忙，吃饭就成了问题了。几个生产队的队长一商量，干脆就把口粮交给左家屯这边，用大锅煮饭，到时候吃大锅饭。 李惠和几个老大娘们也不用下地干活了，就帮着煮大锅饭。知道李惠也准备参加小学老师的选拔考试，就让她把书本带过来瞧。其他老大娘也没反对。毕竟这次学校能盖上，左大成他们是有大功劳的，咋样也要照顾一下他媳妇。 于是两口子都忙碌起来，左单单则忙着往公社那边跑。去商量考试的事儿。 章书记的状况一直不是很好。章宝树出事的事情还是传下来了，整个公社都知道，对章书记产生了点儿影响。如果不是上面没有继续追究，章书记这位置也快不保了。 兴许是为了将功折罪，弥补过失。对待学校的事情上面，章书记也给予了很大的支持。基本上左单单他们这边提出来的意见，只要觉得没问题，就直接通过了。 有了公社这边的人力物力支持，考试很快就提上议程了。 试卷是找县里的高中老师出的。分语文、数学、政治、化学、地理、历史、生物。 左单单看到这些科目，心道这完全是比照着高考来考的啊。真的不能小看这时候的文化人啊。人家认真起来要求还是很严格的。让她对高考也更加重视起来了。打算着花更多的时间看书。免得到时候考不上太丢人了。 因为出了章宝树那事儿，所以章书记现在对手下的人管理也很严格了。试卷从县里拿过来之后，就放到他的办公室里面锁着，期间任何人都不能进出他的办公室。要是被抓到了就扭送革委会去。 于是谁也不敢打试卷的注意。 三月八号，考试正式开始。考试地点定在公社中学。 一大早的，李惠就起床梳洗打扮了，穿上新作的衣服，将头发扎了起来，脸上红光满面的，仿佛年轻了十岁一样，依稀可以看到她曾经的风姿。 “妈，别有压力，就冲着你教出了我和小聪这么聪明的学生，你这水平就比其他人高。安安心心去考试就成。 李惠紧张道，“我能成吗，我好些年没看课本了。就最近看了一阵子。” 左大成道，“惠，我觉得你准能成。你可是高材生呢。我们都支持你，你肯定能考上的。” “我爸说得对，妈，你就放心吧。” 父女两使劲儿的打气加油，李惠心里慢慢的也平静下来。笑着道，“行，那我试试。反正就是不成，我也回来种田就成了。” 一家三口出门，左大成开车送屯里的知青们一起去参加考试。 路上大伙又紧张又忐忑，却个个都满是期待。不管能不能考上，能参加考试，对他们来说也是一种怀念，感觉自己这不像是去参加小学老师的考试，而是去参加高考一样。考出来了，就是另外一片天地了。 除了左家屯的知青，其他屯里的知青基本上也是这么个状态。于是到了公社中学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 左大成惊大了嘴巴，“单单啊，咱学校要多少老师来着？” “咱五个年级，还有那么多课程，打算着选十三位老师吧。从咱们当地人里面选六位，知青里面选七位。以后再根据实际情况择优录取。”这也是左单单提的意见。本来按着大伙的想法，知青都是有文化的，多选点。可左单单知道，明年开始知青就要慢慢回城了，她担心到时候知青走了，学生们到时候一下子没了老师。所以还是选一些当地人在里面先教着，就算水平差点，也保险一些。 “那这得多少人啊？”左大成惊叹，觉得这完全不像是选几个小学老师的。 “爸，这是正常的，任何考试都是挤独木桥一样的。” 左大成点点头，心里有些没底了。他媳妇这好多年没看过书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啊。 当然，面上还是要继续鼓励的，“惠，我觉得虽然人多，可是这回水平都是差不多的，你在我心里肯定是最厉害的。” 李惠红着脸道，“行了，在孩子面前也注意点。” 左单单看着旁边，“我啥也没听到。”沈一鸣那不正经的说的更肉麻的都听多了，大成爸爸这说的简直就是小儿科好不好。 考试进教室的铃铛声响了起来。李惠跟着知青们一起进了教室里面。 左大成就在外面等着，等李惠一出来他就能安慰李惠。左单单则跑公社去给沈一鸣打电话。 结果打过去了，竟然不是沈一鸣接的。楚大姐听到是左单单，就笑道，“一鸣休假了，他过年没休假，一直在部队忙呢。从昨天开始休的假。他是不是去找你了，估摸着是要给你惊喜吧。” 左单单没惊喜，倒是惊讶到了，沈一鸣这一声招呼都没打闹失踪啊。 咋她觉得他又要搞事啊。 和楚大姐寒暄几句挂掉电话之后。左单单走出办公室，就开始琢磨这事儿。 她知道，沈一鸣年后最想干的事儿就是和她领证了。他不会是为了这事儿做什么准备吧。 省城供电厂这边，沈一鸣正在和许小强一起靠着厂房的墙壁抽烟。 许小强道，“哥，我打听过了，要给地方上的生产大队接电不容易。离着公社近还好，远一点儿不成。人家不乐意费这个事儿。县城不支持，公社那边就弄不到变压器。没变压器，没法支撑整个生产队供电。现在下面根本就照顾不到那么多。” 沈一鸣吐了一口烟，笑道，“不是照顾不到，是不想照顾。以为我不知道呢，有些生产队六几年就接上电了。也费不了多少事儿，只要一根电线通到屯里就行了。就是需要变压器。支持一个生产队的供电也用不了多大的变压器。” “那也得人家特殊照顾呢。”许小强道，“哥，这事儿我觉得你就不要强求了。毕竟嫂子和你结婚了，在那地方也待不了多久。用不用电都一样。等过几年，就能照顾过去了。” “这不是我和你嫂子的事情。你不知道，那地方人真的挺好。我知道很多的生产队里面都有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知青们去了地方上，过的很不好。可你嫂子他们老家就不一样了，把年轻人们惯的都爱没事找事了。” 许小强知道沈一鸣是个重感情的人，知道他要办这事儿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了，就道，“哥，那你准备怎么办啊？这事儿我是说不上话的。” 沈一鸣吸了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掐灭了。“我记得老郭现在是省工程队的，专门钻井的。” “你说郭大头啊，他现在是干这事儿的。嘿嘿，你都别说了，他混的特差劲。一年到头到处钻井，一滴油都没找到。我觉得他这样混下去没出息。上次他老娘还问我，说供电厂要不要人呢。” “约他中午一起吃个饭，让他去你嫂子家乡去钻井去。包吃住，还另外给工钱。” “咳咳……”许小强一口烟就呛到喉咙管了。“哥，你找他钻井干啥啊？” “他那些钻井的设备总要电，工程队到了县里就去找县里供电局打申请。省里这边是大事儿，县里不能不支持。只要通一条线去你你嫂子他们生产队了。其他接线的事情，我找公社负责就行。” “……哥，请工程队，要花钱的。就算郭大头那边是熟人，人家也不能白干。” “没事，正好你嫂子他们那边要挖井。让郭大头带点挖井设备过去，挖不到油，挖点水出来也好。” 许小强：“……” 郭大头原名郭宝刚。因为小时候营养不良，导致脑袋比较大，绰号郭大头。智力一般，力气特大。接了他爹的班去跟着人家挖石油。当然，在他来说，挖出油来是个美好的愿望。 郁郁不得志，接到许小强的邀请电话之后，二话不说就跑出来吃饭了。 看到沈一鸣了，激动的给他来了个熊抱。“沈一鸣，你这小子咋这么能混呢，当初你下乡的时候，我老娘就说，‘宝刚啊，你就知足吧。沈一鸣都给下乡去当农民了，你能去挖井就不错了。’我这每次没挖到油我就想着你当农民去了，我就特知足，结果你这才多久就跑回来了。还混办公室去了。” 沈一鸣打了他几拳头，“行了，来找你谈正事的，别给我瞎扯。” 郭大头道，“我这不是瞎扯啊，我这是说真心话。自从我妈听说你回来之后，就说，宝刚啊，你努力吧，人家一鸣都从乡下回来了，你咋还没挖出油来呢。哈哈哈哈。” 许小强受不了他这个憨劲儿，拉着他道，“行了，饭菜都冷了，先吃饭。” “好，要喝酒，必须喝酒。” 三人点了几个肉菜，吃吃喝喝的。沈一鸣就问起了他最近的工作。 “刚回来呢，那些勘测队没一个有用的。天天带着我们到处跑。还吹牛说只要我们找到油了，咱们就是下一个铁人，全国闻名，没准还能受到主席接待。” 沈一鸣笑道，“那正好，我这边正有个活要托你做呢。” 于是将给左家屯挖井事儿和郭大头给说了一遍。“一口井十块，你们动作快，多挖多挣。” 郭大头先还有些犹豫，听到一口井十块钱，他脑袋里立马开始算账，然后发现，挖井竟然比挖石油有出息。” “哥，这事儿成啊，就是人家生产队同意吗。” “队长是他老丈人。”许小强道。 郭大头一听，哈哈大笑，“哥，你这是不是像人家说的那样，被人家大队长姑娘看中了，受到胁迫啊。哈哈哈。” 沈一鸣叹气，“我倒是希望如此。” 这事情一拍即合。回去了沈一鸣就给左大成这边打电话，告诉他即将去给左家屯挖井的事情，让他这边做好准备。 左大成还在紧张李惠考试的结果呢。接到电话之后高兴点不得了。上次沈一鸣和他说了这事儿之后，他就一直惦记着。后来沈一鸣没提，他也不好提，免得让一鸣为难。 现在可算好了。又听沈一鸣说挖一口井需要十块钱之后，左大成表示一点也不贵。毕竟他们这个地方土质不好，人工挖很难出水。而且一口井能用几代人，十块钱还是划算的。 左大成这边讲完之后，左单单就把电话接过来了，“沈一鸣，你休假就是为了办这事儿啊。你怎么不早说啊。我打电话给你，都没找到你的人。” 沈一鸣笑道，“我不把事情办好了，我也不好意思给家里打电话。”然后严肃道，“左单单同志，我郑重的通知你。这次回去，我就要和你组成法律上的革命战友关系。请你做好准备。” 左单单：“……”她要准备啥？ …… 郭大头联系勘测队里面的一个小勘测员，两人一合计，就打算趁着这放假的时候挣点外水。于是准备再次出发去挖水……不，是挖油。申请提交之后，很快就批下来了。反正待在家里没事干，出去忙活就忙活吧。 申请下来，勘测员就和挖井小分队的队员直接坐车出发。沈一鸣作为领路人，跟着一起下乡。到了县城，这边又拿着申请书去找供电局。供电局一看，想去看看咱县里有没有石油？因为勘测时间长，所以发电机不够用，需要通电。 供电局这边领导想了想，没准真的能勘测出石油呢。这要是能挖出石油来了……这种事情还是必须支持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给个变压器通根电线，直接大手一挥批准了。 于是挖井小分队开着车子，风风火火的往左家屯去。 第105章 左家屯最近很热闹。年初开始建小学，屯里就没停下来过。老人孩子们每天都要来看看小学的建设情况。简直望眼欲穿。 看着马上要封顶盖瓦了，家里有孩子要读书的，就开始给孩子们缝制书包了。 这些半大的孩子不能干活还到处野，以前是公社太远了觉得麻烦。现在学校就在家门口，当然要送学校去，免得害得担心孩子们爬树摔了，玩水淹了。 就在大伙一片喜气洋洋的时候，一辆小卡车风风火火的来到了左家屯，停在了老左家的大门口。 左大成早就接到通知了，带着生产队的小干部，还有几个长辈一起迎接挖井队。 “欢迎石油勘测队的领导们过来咱们左家屯啊。辛苦了辛苦了，咱们生产队队员们知道你们要来，都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希望你们能在咱们这里挖出石油来。让我们左家屯生产队为祖国建设事业添砖加瓦。” 因为沈一鸣早就交代过了，所以左大成知道人家打的什么名义，让人拉的横幅都是‘热烈欢迎省城石油勘测队’ 勘测员是个技术宅，不爱打交道，于是郭大头笑道，“感谢地方上同志的支持，我们是做好万全准备过来的，接下来几天要给队上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咱们都是无产阶级的兄弟姐妹，互相帮忙。”左大成热情道。 互相寒暄之后，一起进了左大成家的院子。因为挖井队过来是为了公事，所以公社也给予了支持。猪肉都支持了三斤，还支持白面和米。他们来之前，队里就准备好了吃的。进屋就直接开吃，准备吃完之后直接干活。 人群里面，左单单和沈一鸣偷偷的退了出去，退到最外围，然后偷偷的往左单单的办公室跑去。 两人进了办公室，关上门，就抱在一起了。 几个月没见了呢。 左单单抱着沈一鸣狠狠的啃咬了一番，然后心满意足的将他在自己衣服里面作乱的手给弄了出去。严肃道，“沈一鸣同志，不许使坏。” 沈一鸣脸色潮红，有些有意未尽。不过也知道，这里不是乱来的地方。于是抱着左单单重重的喘气。 “沈一鸣，你咋这么能搞事呢？” 听到沈一鸣的计划之后，左单单就乐开了。找人家挖石油的来挖井，他还真能想。还让人家去申请供电，这么能，他是不是得上天了。 沈一鸣搂着她笑，“这都三月了，我要是再不搞事，咱这结婚证什么时候能领呢。左单单同志，看在我这头发都要掉了不少的份上，你就同意和我领证吧。要不然结婚的时候，我担心我会成秃头了。” 左单单听到他说软话，心里忍不住得意，嘴角翘了翘，“你求我，你求我，我就考虑一下。” “我求你。”沈一鸣直接道。 左单单瞪着他道，“沈一鸣，你这也太没有原则了。” “和你组成革命战友关系，就是我的原则。目前我所有的事儿都是以达成这个目标为原则。” 沈一鸣一脸认真道。 左单单直接在心里呵呵两声了。沈一鸣为啥想领证，以为她不知道呢。他那点儿不可告人的心思，她都清楚的很。还不是想先买票，好顺理成章的上车。 她眯着眼睛道，“沈一鸣同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可不接受你的任何花言巧语。你那点儿龌龊心思就交代清楚吧。” 沈一鸣笑着叹气，“好吧，我老实交代，左单单同志，我想和你成为最亲密的关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不分彼此。我希望咱两揉成一块儿，捏成一体，一路同行。”然后贴着左单单的耳朵道，“我迫不及待的想把我自己献给你。” “……”左单单顿时觉得一如热血上涌，脸上红成一团。 沈一鸣抵着她的额头，“咱们领证吧。” 左单单咽了咽口水，闭上了眼睛，“看着你这么有诚意的份儿上，我接受你的上供。” 她话音刚落，就被沈一鸣重重的吻住。 ……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饭已经吃完了，勘测队准备去进行正式勘测。甭管咋样，就算不测油也要测测底下有没有水啊。 沈一鸣已经不是屯里人了，不用掺和这事儿，不过大伙都知道，他是跟着勘测队过来的。知道这都是他请来的。所以对他特别热情。 离开屯里还为屯里办事儿，全国都找不到这么好的知识青年了。 屯里的老人拉着左大成就要把沈一鸣给夸一顿，让左大成笑的合不拢嘴。沈一鸣笑道，“我这也是听到我爸提的，他要是不提，我也不知道左家屯的需求。我爸在对屯里的事情上面，是花了很多心思的。” “大成是好啊，看看这当了队长，年后就开始建学校了，是个干活积极的。”左水生夸赞道。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没错。虽然他知道，在办事上面，大部分是靠沈一鸣，可是这也得左大成愿意办啊。要是换了不爱张罗事情，只想混日子的，就是有人相帮，那也插不上手呢。 有左水生这么说，大伙也都跟着说。能为屯里带来好处的，那就是好队长。甭管是他女婿干的，还是他左大成干的，反正都是老左家的人。 花了一下午的时间，勘测队这边算是把需要挖井的人家都勘测到位了。表示地底下还是有水的，只是要挖的比较深。至于有没有油，还得继续勘测。反正先挖了再说。 左家屯一共有二十多户人家要挖井。这个工作量就比较大了。好在他们来的时候，带了专门挖水井的设备过来了。而且他们只需要挖，后面搭井梁都是屯里自己的师傅搭就行了。算下来半个月就能办成了。 看着都测量好了，就有人问，啥时候挖啊？春天挖好了井，夏天就好喝凉水啦。 郭大头告诉乡亲们，得等县里来通电。 啥，说啥，是说咱左家屯要通电吗？ 通电的消息传出来，大家又沸腾了。 是不是今年年过的太红火了，这开年好事咋一桩一桩的呢。通电之后，家里就能用上电灯了，只要拉一拉绳子，晚上就能和白天一样亮。以前他们在镇上亲戚家里看过，早就眼热了。可一直没装。左家屯离公社远啊，照顾不上啊。 这次总算能装上了。幸福来的太突然，让人有点热泪盈眶的冲动。 第二天县里和公社果然来人了，还用车子运来了变压器，准备给左家屯通电。 这次简直全屯里的老小们都来看热闹了。比装电话都热闹。电话只能装一家，这电可是能通万家啊。 连田地里干活的劳力们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惦记着要去看热闹了。 装电的活才大半天就办完了。县里走了之后，公社这边的师傅就开始帮着拉线，给屯里家家户户的开始装电。当然，这电线也是要给钱的。年底的时候从公粮里面扣。 有其他生产队来这边帮着盖小学的乡亲看着左家屯这么热闹，又挖井又通电的，都羡慕坏了。“你们这又要盖小学，还能通上电，连电话也早就装了吧，这和公社差不多了。” 左家屯这边的老乡抽了抽烟，“还好好好，也就通通电，装个电话。”说的话虽然谦虚，那脸上却笑的一脸褶子。 这边挖井小分队已经开始挖井了，那边拉电线的师傅已经将家家户户的电线给拉进家家户户了。 拉电完工这天晚上，左大成一敲锣鼓，家家户户一起拉开自家的电灯开关。 瞬间，整个左家屯明亮了。 “有电啦，有电啦……”孩子们跑到外面来欢呼。 “沈一鸣，你干了大好事了。”左单单和沈一鸣站在屋子外面的空地上看着。看到灯亮的那一刻，她笑着挽着沈一鸣的手，“沈一鸣同志，我得奖励你。”然后踮起脚尖，在沈一鸣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 学校即将封顶了，电也通上了，挖井正在进行中。左大成人逢喜事，觉得心里特别痛快。晚上一家人在家里吃饭的时候，拉着沈一鸣要喝酒庆祝。 沈一鸣跟着喝了一杯酒，趁着左大成高兴，笑道，“爸，我有件事儿要跟你和妈商量。” “有啥事，你说你说。”左大成觉得现在沈一鸣甭管说啥，他都能答应。 李惠也是高兴的看着沈一鸣，“一鸣，咱现在也不是外人，有事儿你就和我们直说。” 沈一鸣笑着道，“我和单单的婚礼是十月，我想提前和单单领证。一来好准备结婚用品。二来单单有时候要去省城看我，我来左家这边住，也是名正言顺。免得委屈单单了。你们觉得怎么样？” 听到这话，左大成和李惠都微微的愣了一下。 李惠微笑着看了一下自家闺女，见她脸红着点了点头，就笑着拉扯左大成的袖子，“我觉得一鸣考虑的还是很周到的。年轻人有他们的想法，咱们就不要为难了。” 左大成愣愣的点了点头。看着自家闺女长长的叹了口气。之前定亲的时候还没觉得。这一领证，闺女是真的嫁人咯。 虽然舍不得，可他也确实挺喜欢这个女婿的。“行，你们自己决定好就好，只要你们过得好，我们咋样都是支持你们的。” 当然，支持归支持，这拐走了自家闺女，心里多少有点儿难过，还是要好好的喝一顿解气才行。于是拉着沈一鸣喝酒。 结果两人喝的醉醺醺的。李惠这边还得照顾左大成，只能让左单单照顾沈一鸣。 看着床上喝的满身酒气的沈一鸣，左单单嫌弃的不要不要的，端着热盆进来给他擦脸。边擦还边教训他，“沈一鸣，我告诉你，你要是以后再喝成这样，别想我照顾你。你知不知道，喝酒容易脑满肥肠啊。你要变成那样，我肯定不要你。” “噗呲——”原本还晕乎乎的沈一鸣突然笑出了声，左单单刚鼓着脸，就被他翻身压下，“小没良心的，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我要不跟爸喝这顿，他心里肯定不痛快。我这都临门一脚了，怎么样也的咬着牙喝两口。” 左单单闻着一股酒味，一脸嫌弃，“沈一鸣，起开。先洗把脸去漱口。” “行，我听领导指示。”沈一鸣难得的没有耍流氓起身拿毛巾洗脸，然后出门去刷牙。 左单单跟在后面出了房间，眯着眼睛看着乖乖的在院子里蹲着刷牙的沈一鸣，暗道这不对劲啊，沈一鸣咋现在变的这么乖呢？ 因为沈一鸣的户口关系在省城那边，所以他们要去省城那边领证。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也要先和外婆说一声。 李惠和左大成没意见，就让左单单拿着户口本，带上礼物和左单单一起回省城去领证。 临走前，沈一鸣还去和郭大头打了招呼。郭大头兴奋的拉着沈一鸣偷偷道，“沈一鸣，我们这个小分队都觉得挖井比挖油更有出息，我们还准备找你老丈人帮着介绍别的生产队呢。哈哈哈，回头你结婚，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沈一鸣幽幽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拍怕郭大头的肩膀，“大头，记住一点，油比水贵，别因小失大。外水能赚，本职工作还是最重要的。我宁愿欠你一个人情，也不想让你耽误工作。以后有事你找我。” 郭大头愣了愣，随即抓了抓脑袋，“好像也对，我回去和队里人说说，该回去的时候还是要回去啊。家里老婆孩子惦记呢。哈哈，沈一鸣，你就放心回去领证吧。” 等沈一鸣走了，郭大头看着他的背影，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算是知道为啥那么多人都喜欢和沈一鸣做朋友了，够意思！ 出发这天，左大成亲自开着拖拉机送两人去镇上坐车。 路上左单单的心境有些不同了。这次是去领证啦。她和沈一鸣同志要开始搭伙过日子啦！ 第106章 左单单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婚前恐惧症这种东西。上了省城的车子她就犯病了。脑袋里一直想着，要是结婚以后，发现和沈一鸣不合适咋办。或者沈一鸣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癖好怎么办。甚至连也许等他们过了十几二十年之后，互相嫌弃的可能性都想到了。 几番思想挣扎之后，她看着沈一鸣，“要不然我回去吧。结婚这种大事儿，你不觉得你该多考虑一下吗？” 沈一鸣眯着眼睛瞄了她几眼，然后将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左单单同志，落到我的手里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去领证吧。” “我就想着，万一咱们过了几年，我变心咋办？”左单单很严肃的考虑这个问题。 沈一鸣脸色立马阴沉了，“谁敢来招惹你！” 左单单安抚的拍拍他的手，“冷静冷静，假设而已。” 沈一鸣笑了，“你放心，你肯定没那个机会的。” 这可说不定，左单单心里想着。未来高考之后，进了大学里面，她可又是青春无敌美少女一枚，翱翔在大学的海洋里…… 到了省城之后，这次没人来接。左单单想和沈一鸣走回家里，没让宋刚来接。 两人牵着手在路上走着，左单单看着这带着灯光的街道，想着以后她和沈一鸣结婚之后，她就要在这里生活了，突然觉得挺神奇的。结婚了之后，她的家就换地方了。 而且之前在左家，她得到的亲情还是她偷来的。而和沈一鸣的爱情，是完完整整属于她的。 “沈一鸣，你看上我哪一点啊？”左单单好奇的问道。 沈一鸣看她一眼，“我看中你貌美如花倾国倾城。” 左单单就不高兴了，“真的？” 沈一鸣又看她一眼，知道这答案不行，于是老老实实道，“我看中你心眼坏。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想着，这农村小姑娘不简单啊，肯定贼坏。” 左单单一听，顿时乐了，“沈一鸣，我也看上你心眼坏啦，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想想着这小伙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真会演！” …… 到了家里，外婆做好了饭菜，知道两人要去领证了，把户口本给拿了出来。当初沈外公在世的时候，就将沈一鸣的户口给转过来了。现在户口本上面只有两个人。外婆惦记着能把左单单的户口加上去，可现在显然是不现实的，结婚之后，左单单的户口也只能留在左家屯。以后生了娃了，也不能上老沈家的户口。 不过当着左单单的面，外婆是不会提户口的问题的。嘱咐两个人，领证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一鸣，结婚以后就是大人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爱使坏，要好好的对单单。” 左单单道，“外婆，您就放心吧，沈一鸣好着呢。只要您好好的，他肯定不会使坏。所以您一定要保重身体，长命百岁，好好地看着沈一鸣。” 外婆高兴道，“好，我肯定帮着咱单单看着一鸣。以后我还得帮着你们看孩子呢。” “咳咳……”左单单赶紧儿吃饭。生啥孩子啊，她这还准备着高考呢。 沈一鸣倒是眼眸清亮的看着左单单，脑袋里又在想着什么。 因为晚上耽误太晚了，左单单很快就睡着了，舒舒服服的一觉睡到天亮，还是沈一鸣在门外喊她，她才醒了。 赶紧起床穿好衣服，梳好头发，这才出门洗漱。 收拾好了，外婆和沈一鸣都在吃饭了，看着她过来，赶紧给她盛粥递筷子。 “吃完之后，你和一鸣就去领证。今天都穿的精神点儿。”外婆笑的一脸幸福，比两个要结婚的人笑的都开心。 相比之下，沈一鸣和左单单都显得有点儿紧张和激动。连吃饭都没啥胃口了，就想着领证那些事儿。 匆匆忙忙的吃了早饭，沈一鸣就赶紧去推车子催着左单单出门。 “来啦来啦，急啥啊？”左单单傲娇着坐上车子，然后和外婆招手告别。 外婆笑着送出门外，摸了摸心口，觉得特欢喜。都多少年没这么欢喜过了。 车子出了胡同就被踩的贼快。左单单抱紧了沈一鸣的腰，“沈一鸣，你慢点儿，急啥啊？人家现在还没上班吧。” “我想第一个领证！”沈一鸣认真道。 “……”真霸道！ 车子到了民政局了竟然已经开门了，沈一鸣一进去，里面就有个穿军装的女同志招手，“沈一鸣，你真来这么早啊。” 然后看着左单单，“这就是你对象啊，长的可真好看。难怪当初哪些女同学你一个都没看上……说起来我当初还……”女同志话里带着酸气，却让人闻不到酸味，一看就是虚张声势的。故意捉弄沈一鸣的。 沈一鸣带着左单单坐在工作台前面的椅子上，“龚小梅同志，我觉得我得找李爱国同志聊聊天。” “哎哟，我不就开开玩笑吗。让你对象更稀罕你。”龚小梅立马哈哈的笑了，又和左单单道，“你就放心你们沈一鸣吧，当初在学校那会子，多少女同志对他暗送秋波呢，他下乡那会儿，我们班上好多女同学都哭红了眼。可人家铁石心肠呢，一个都没给希望。同志，你说你怎么找到沈一鸣的啊？” 左单单笑着道，“我有一天在队里散步，旁边突然滚出个小伙子出来，我看着他可怜，就捡回来了。” “哈哈哈，沈一鸣，你对象可真活泼。”龚小梅笑哈哈道，心道原来沈一鸣喜欢的是这款的，难怪当初那些文绉绉的不喜欢呢。 沈一鸣眯着眼睛笑，“龚小梅同志，你再不给我们办手续，我就真要找李爱国同志聊聊了。” “哟哟哟，瞧你这着急的，要让那些女同学看到了，又要躲在家里抹眼泪了，来来来，填表填表。户口给我看看，还有开的证明。” 东西都是沈一鸣收着的，他直接从包里拿出来，放得整整齐齐的。 两人开始填表的时候，龚小梅就开始查看证明。 等资料填好了，龚小梅就帮着做结婚证。 两份奖状一样的结婚证到了两人手里的时候，左单单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傻傻的问，“沈一鸣，我们结婚了？” “对，结婚了。”沈一鸣嘴角微翘。 离开民政局的时候，龚小梅还喊着，“唉，沈一鸣，回头我的份子钱是不是能免了。” “哦，你们家爱国同志已经先给我了。”沈一鸣笑道。 “你这个沈一鸣！”龚小梅气笑了。 出了民政局，沈一鸣就将两人的结婚证卷在一起，放在背包里面放着。然后骑车带着左单单调转车头，使劲儿的踩着自行车。 “沈一鸣，咱去哪里啊？”左单单一下子就发现这里不是回家的路了。 “去咱家。”沈一鸣声音里面透着喜悦。 一路风驰电掣，左单单都不敢松手的，等到了新房子家门口的时候，她这腿都有点儿软了。 沈一鸣吸了口气，掏出钥匙打开依然斑驳的院门，带着左单单推门而入。 进了里面，左单单眼前一亮。 外面还看不出来，等进了里面才发现，里面已经焕然一新了。 院子里面的花草都已经种上了，屋里的门窗都做的新的，刷了漆，窗户上的玻璃也装好了。 将院门关上，两人又进了屋里。 “沈一鸣，你把这边都收拾好了？”左单单惊奇道，她没想到，沈一鸣连家具都已经弄出来了。这里乍一看，这都能住人了。客厅里面都摆放了桌椅，再走进房间，床铺也摆好了，床上还铺上了铺盖，旁边一整排做好的衣柜里面还挂着几件衣服，还有旁边的一人高的镜子。 镜子里都能看到她脸上的红光了。 沈一鸣从背后搂着她，“我每天下班就跑过来看看，一放假我就去倒腾东西。一点一点的往里面塞。看着越来越像个家了，我就想着，该把女人主也塞进来了。” 低头在左单单脸颊上亲了一口，“满意吗？” “太满意了！”左单单回身抱着他，“沈一鸣，我给的那些钱够吗，这怎么样也不止那点钱吧。” “不够我贴，家里怎么也不能让你一个人养家。左单单同志，你现在得有这个觉悟，咱两现在已经是夫妻了，不分彼此。” 左单单就爱听这话，感动的点头，“沈一鸣，这可是你说的，回头把你的存款都交出来，每个月的工资也给我，我给你收着。” 沈一鸣楞了一下，随即笑开了，低头在她嘴上亲，“给你，都给你，把我也给你……” 左单单听了脸红心跳，由着他吻着，慢慢的回应着。 两人身体越来越热，手也早就不老实的伸到对方的衣服里面，甚至还有些别的想法……孤男寡女，合法夫妻，而且还是在自家的新房子里，咋样也得办点儿正事…… 正意乱情迷中，外面传来一阵狗吠声，两人惊了惊，左单单立马松开，看着这房间里面透亮的光线，这才想到，这还是大白天呢！ 沈一鸣脸上一片潮红，还想抱着她，左单单抓住他的手，“沈一鸣，这还是大白天呢，别闹！” “……”沈一鸣睁眼瞄了瞄旁边，心里想着，这窗帘还是得装的挡光的。 现在肯定是不合适的，于是抱着左单单，“那咱晚上……咳咳，我是说，咱这才领证，晚上交流一下思想问题。” 左单单掐了掐他的脸颊，“……小流氓。” 沈一鸣笑着掏出证，“合法的。” 不能干别的事情，两人赶紧出了房间到外面来，开始商量搬家的事情。 房子已经装好了，也不用等到十月份搬家了，左单单想着，趁着她在这边的时候，就搬家算了。这边环境好，外婆住的也舒服。而且她也能帮帮忙。等回去之后，她那边又要忙，可能没什么时间过来了。 沈一鸣点头表示同意，“搬过来之后，咱们就睡新房了。” “不不不，是我睡新房，你睡书房。没办婚礼，你休想胡作非为。”左单单坚决道。 沈一鸣抿嘴笑了笑，也没反驳。证都在他兜里呢。 商量完了之后，两人赶紧回家给外婆报喜。 两人一到家里，外婆就迎了过来了，“给我看看，结婚证呢？” “外婆您看，像奖状一样的，我和沈一鸣领两张奖状回来啦。”左单单从沈一鸣包里掏出了结婚证，献宝一样的拿给外婆看。 “真好，”外婆看着结婚证上面的名字，然后高兴的看着两人，“今天我真高兴。” 见外婆眼睛都红了，要流泪的样子，左单单抱着外婆撒娇，“外婆，我也高兴，以后你可真是我外婆了。我稀罕您都超过沈一鸣了，他没法和您比。” 外婆笑眯了眼，快要流出来的眼泪也收回去了。抱着左单单轻轻的拍她的背，“真是好孩子。”然后又松开左单单，拉着她的手一起进屋。带着她走到沈一鸣的外公和母亲的照片面前。 “月虹，老头子，一鸣今天领证啦。他娶了个好媳妇呢，你们肯定也欢喜，也高兴。” 左单单保证道，“妈妈，外公，你们放心，我和沈一鸣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我们会好好孝顺外婆，让外婆做个幸福的老太太。” 照片上的两人安详的笑。 虽然不是办婚礼，但是领证也是大事儿，中午宋刚下了班就跑来老沈家了。进门就嚷嚷着沈一鸣不够意思，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通知一声，还是他上次来看外婆的时候，听外婆说了才知道的。 他特地提着一瓶酒过来，还在外面饭馆里面装了红烧肉过来了。 外婆也做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准备好好的庆祝。 “你小子，竟然跑我前面去了！”宋刚气的牙痒痒，本来他特地把日子定在了五一，就是想跑沈一鸣前面，结果沈一鸣这不声不响的先把证给领了，打了他一个埋伏。 “不行不行，咱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喝一杯，我下午都请假了，就是为了和你好好的喝一顿。” 沈一鸣笑着扭开瓶子，给自己倒了半杯酒，“有家有室的人了，可不能胡闹了。这酒喝得差不多就行了，喝多了有人要教训我。” “这话说的太酸了，”宋刚捧着腮帮子。然后趁着左单单和外婆去厨房端菜了，小声道，“一鸣，你懂那事儿吗？” 沈一鸣脸上不动声色，“我们十一才办婚礼呢，急什么。喝酒喝酒。” 宋刚一脸惊讶，然和喝了一口酒，“沈一鸣，这都领证了……你不该姓沈，该姓柳！” “什么姓柳啊？”左单单端着鸡蛋汤走了进来。 “没事没事，我们在讨论一位姓柳的老朋友。”宋刚赶紧儿埋头喝酒。 左单单瞄了两人一眼，总觉得没那么单纯。 尽管沈一鸣说不喝酒，不过因为高兴，加上宋刚热情，所以多多少少的陪着喝了两杯。连左单单都抿了一口，辣的直吃菜。心里琢磨着这酒有啥好喝的，咋男同志都当宝贝一样的。 吃完饭之后，又商量了搬家的事情。 听说要搬家，宋刚表示到时候他安排搬家用的车子。 外婆笑道，“你们安排就好，我年纪大了，可不愿意操心家里的这些事儿了。” 第107章 左单单知道，外婆这是不想掺和年轻人的事儿呢。她一直是位开明的老太太。 “外婆，那咱们今天就开始收拾东西，明天再收拾一天，后天咱就搬。那边环境好着呢。外婆去那边住着肯定喜欢。” “好。”外婆笑呵呵道。 搬家的事儿定了下来，下午宋刚走的时候，拉着沈一鸣去房间里面说了一通话，出来的时候一本正经的和外婆打了招呼才走的。 等宋刚走了，左单单就跑过去问沈一鸣，“你们刚在房间里聊什么呢？” 沈一鸣看了看天花板，“随便聊聊。” “骗人，肯定不是好事。”左单单哼了一声。转身出去帮着外婆收拾东西。 因为左单单的到来，外婆心情一直很好，动不动就笑出了声。 下午边收拾东西，外婆边问左单单这边怎么安排的。左单单道，“我这边队里的工作还没安排好。要回去找人接班，还得带一段时间。等过阵子我再过来陪外婆。十月份之前肯定是没问题的。” “也好，”外婆倒是没说啥，虽然领了证，不过在老人的观念里面，还是办了婚礼更加合适。至于沈一鸣的想法，她就直接忽略不计了。女人嫁给男人，原本就是不容易的。男人就该多让着女人。这是她家老头子以前说的话。 夜幕降临，一家人吃完饭之后，左单单就陪着外婆聊天。畅想未来幸福生活。让外婆笑的合不拢嘴。 厨房里，沈一鸣烧了两大锅的热水，自己回房间去洗洗刷刷，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 他出来之后，见两人还在聊天，就又去给左单单烧了一大锅的水，忙进忙出的把热水给送到房间的浴桶里面。 然后就开始等着外婆和左单单结束聊天。 结果两人聊的都停不下来，他这边加了第二遍水了，外婆才打着哈欠回房间。 沈一鸣赶紧去厨房里面打水给老太太洗脚，路过左单单的时候，咳了咳，“给你打了热水了，去洗个澡舒服点。“ 听到洗澡，左单单的心跳了跳，低着头就跑进屋里去了。 一开房门就看到木桶里热气腾腾的，她红着脸关上门开始洗澡，然后思考开始即将发生的问题。 作为一个未来的人，她更加注重的是法律上的合法夫妻地位。既然已经领证了，她和沈一鸣就是合法夫妻了。有些事儿发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儿了。她和沈一鸣也是互相喜欢的，自然也不排斥沈一鸣的亲近。 她就担心一点，听说那事儿很痛…… 洗完澡之后，她犹犹豫豫的在房间里面坐了好一会儿。 “单单，洗好了吗，我给你倒水。”门外传来沈一鸣的声音。 左单单憋红了脸，“嗯，来了。” 赶紧儿起身开了门，门外，沈一鸣也是红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低着头开始给她往外倒水。 左单单没帮忙，局促的坐在一边。 沈一鸣忙活了一会儿才收拾好。将浴桶摆放好，然后回房间拿了一本书过来。 “左单单同志，今天开始，咱已经是牢不可破的革命战友关系，从今天开始，咱一起学习，一起进步。共同走向美好未来。” 左单单听了乐意的不得了。学习好啊，学习不疼呢，于是郑重点头，“好好好，睡前学习知识，睡觉也香。” 沈一鸣弯了弯唇坐了过来。然后翻着书和左单单头挨着头开始看书。 才翻开第一页，左单单就瞪大了眼睛，然后捂着脸，“沈一鸣，你哪里弄来的这种书啊。你不要脸！” “打仗当然要学习战术。不能打没有准备的战斗！”沈一鸣正经道。 左单单伸手就往外推，“不看不看，流氓不要脸。你要是不会你就自己看，反正我是不看的。” 这话就将沈一鸣给刺激到了。他将书给合上，往墙角一扔，伸手就将左单单抱在怀里，“谁说我不会了！”低头就吻了上去。 两人刚刚都洗了澡，身上都暖呼呼的，而且还带着若有若无的香味。 香味合在一起，让人觉得气息相融。顿时觉得亲密无间。 左单单被吻的头脑发热，伸手搂着沈一鸣。 感觉到沈一鸣开始扯自己的衣服了，她也开始扯沈一鸣的衣服。两人像是较劲儿一样。很快就扯干净了。 看着白花花的一片，沈一鸣抬头深深的呼吸。 左单单看着他吸气，想起上次他流鼻血的事儿，“沈一鸣，你不会流鼻血吧？” 沈一鸣低下头就将她的嘴给堵住了。手迅速的上下游动，从上到下……然后终于亲到了之前无数次抚摸过的柔软上面。脑袋里面热气腾腾，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只能凭着本能让自己更舒服，更舒服…… 左单单舒服的直叹气，沈一鸣这熟练的样子，应该不会太疼吧。 …… “沈一鸣……你干啥……”左单单难受的蹬腿。 沈一鸣满头大汗，“你等等，我找找……” “找啥啊？”左单单一脚踹他脸上。吹牛吹大了吧，不会装老司机。 沈一鸣不死心的又凑了过来，他脑袋里迅速的想着之前看过的画面……似乎好像没看到后面来……不过身体的本能让他现在很想干一件事儿。于是凭着本能又趴了上去，在左单单身上不停的磨蹭。 …… 良久，左单单无语的看着自己的大腿，靠着枕头上直喘气。又鄙视的看着沈一鸣。 旁边的枕头上，沈一鸣满脸通红的闭着眼睛装睡。他脑袋里在思考一个重要的问题。有些知识还是需要学习一下的。 左单单看着他这个样子，踢了他一脚，“沈一鸣，别想装睡，自己弄的乱摊子自己收拾。 沈一鸣赶紧儿从床上起来，穿上衣服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端着水进来收拾乱摊子。 收拾好了之后，左单单也穿好了衣服，然后摸了摸沈一鸣的脸。“沈一鸣，有些事儿不会，就别瞎想了。老老实实的回房间睡觉吧。” 沈一鸣黑着脸，直接将她搂在怀里。“睡觉！” “嘻嘻嘻，睡觉睡觉。”左单单兴奋的搂着他，闭着眼睛睡大觉。终于不用怕疼了。沈一鸣这小流氓竟然不会，哈哈哈哈。 第二天一早，左单单神清气爽的起床，回忆起昨晚上的事儿，还觉得好笑。沈一鸣已经提前出去了，起身一看，连墙脚的书也不见了。 出门的时候，沈一鸣正在帮着外婆做早餐。左单单赶紧儿凑过去帮忙。 又问沈一鸣，“沈一鸣，昨晚睡的好吗？” 沈一鸣面不改色，“还不错，今晚可能睡的更好。” 左单单咧嘴笑，吹牛大王。 吃完早饭，三人又开始在家里收拾东西。因为东西都收拾出来了，家里就显得乱糟糟的。沈一鸣就提出来今天先去那边住，带上要用的东西。其他的大件等明天车子拖。 于是中午吃完饭，沈一鸣就去请车子过来帮着拖一部分东西过去。三人坐车就直接到了新房这边。 看着收拾好的房子，外婆高兴的不得了。一边跟着左单单一起收拾东西，一边道，“你和一鸣都会过日子，瞧瞧这收拾的真好。” 左单单笑眯眯道，“都是沈一鸣的功劳。”又发现沈一鸣竟然不见了，“外婆，沈一鸣呢？” “好像去书房了。男人嘛，都喜欢往书房里面钻，他外公以前也一样。” 沈一鸣一直到晚上要做饭的时候，才从书房里面出来。神采奕奕，精神十足，一点也不像看了一下午书的人。 因为刚搬过来，有些匆忙，晚上煮了面条吃。吃完饭，左单单就领着外婆在附近遛弯。等外婆消食了才一起回家休息。 回家里，外婆就打着哈欠去睡觉了。 左单单这边也赶紧儿回洗漱回房。下午的时候她就和沈一鸣分配好了，她睡新房，沈一鸣睡书房。 结果刚进屋呢，就看到沈一鸣大咧咧的坐在床上。正满脸严肃的看着她。 左单单瞪大了眼睛，“沈一鸣，你又咋了？” 沈一鸣道，“左单单同志，有些问题我已经研究出来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实际研究一下。” “……”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左单单嘿嘿的笑，走过去勾着沈一鸣的下巴，“来来来，咱研究一下。先让我研究一下你。”反正最后她舒服了，沈一鸣自己找虐。 …… “……沈一鸣，你垫手帕干啥啊？” “嗯……书上说有东西。” 左单单脑袋不清醒的想着，有啥东西啊，突然，下身一阵痛，她顿时惊醒了，用手推着沈一鸣，“疼，沈一鸣你弄疼我了……” 沈一鸣一动不动的，满头大汗，脸上憋的红红的。“……好像是会疼……忍一下就不疼了。” 话虽然这么说，他也是半天都不敢动。 左单单觉得真的疼，又推不开沈一鸣，只能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拉下来，在他肩膀上狠狠的咬。要疼大家一起疼。 沈一鸣被她咬了一口，刺激的脑袋一激灵，下意识的凭着本能行动…… “沈一鸣，你再动我真的要咬死你了！！” …… 天渐渐亮起来的时候，两人都醒了。左单单磨着牙又在沈一鸣的身上咬。 沈一鸣沉着呼吸又翻了个身。 等左单单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房间的窗帘透出来的光让她有些晃眼。她缓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眼睛随意的看了看。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她和沈一鸣刚处对象的时候，被沈一鸣骗着去照的结婚照。 桌子上方的墙壁上，还贴着一张剪纸红双喜。 想起昨晚的事儿，她拉上被子盖了着脸，真的结婚了。她和沈一鸣现在不止是法律上的夫妻，也是事实上的夫妻了。 刚想起身穿衣服，发现衣服已经穿好了。身上也干干净净的。她歪了歪嘴，起身去衣柜那边换衣服。穿上了一身军装，将头发梳成嫩个马尾辫之后，她突然想着，自己这也算是已婚人士了，是不是该改变一下造型了，现在挺流行短发的，回头让沈一鸣带她去理发去。 她正照着镜子，沈一鸣推门进来，看着她起床了还有些惊讶，走过来从后面搂着她道，“那个，还疼吗？我给你熬了点儿红糖水。”流了血得补补。 被他一提醒，左单单就想起这茬了，转身就去脱沈一鸣的衣服。 沈一鸣抓着她的手，“外婆在外面。” “你想得美！你以为我干啥呢。”左单单解开他的衣服，如愿以偿的看着他肩膀上的几个牙印之后，心满意足了。 然后又想起外婆在外面，就道，“外婆，外婆不知道吧。” 沈一鸣郑重表示，“我回房间的时候，外婆还没起床呢。而且我们是领了证的。” 左单单：“……”她咋就和这么个无赖领了证呢。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房门的时候，外婆正在喝粥，看到左单单出来了，就笑道，“单单啊，快来吃饭。待会一鸣回家去搬东西，咱们两就不去了，在家里休息。” “哦。”左单单闷着头喝粥。她有点儿不敢看着外婆睿智的眼神。 吃完饭，沈一鸣就精神百倍的出发去搬东西了。因为昨天都收拾好了，所以他去那边只需要往车子里搬就行了。 他才出门不到一个小时，就和宋刚一起开着车子风风火火的回来了。 两个大男人忙进忙出的把家里的大件归位。 左单单则和外婆一起打扫卫生。中午的时候，整个新家就完整了。 沈一鸣郑重的将外公和母亲的照片挂在墙上，给两人上了香，告诉他们家里搬了新家了。 宋刚有点儿受不了这种沉重又喜悦的气氛，于是嚷嚷着要出去吃饭。今天要庆祝沈一鸣搬新家。 沈一鸣有些担心左单单，怕她不方便出门。“要不在家里吃吧。” 左单单立马道，“去外面吃，还没带外婆去外面热闹过呢。” 沈一鸣挑了挑眉，然后道，“好。” 一行人又在外面馆子里面点了菜。饭菜刚上桌子，宋刚就拉着沈一鸣要喝一杯。 “沈一鸣？” 宋刚正和沈一鸣碰杯，就听到旁边传来娇柔的声音，抬头一看，哟，长的真好看的姑娘啊。不对，这不是重点。沈一鸣刚结婚就招人来了，这弟妹还不得闹翻了天啊。他看了看左单单，发现人家压根就没吃醋，反而还带着几分惊讶。 “刘莉莉同志，好巧啊。”左单单道。 刘莉莉勉强笑了笑，“我和我妈出来吃饭。”又和沈一鸣道，“沈一鸣，我有些事儿想和你说说，可能和你有些关系。” 沈一鸣看了眼左单单，左单单催促道，“赶紧去赶紧去，说完了回来吃饭。”她可好奇刘莉莉要和沈一鸣说啥了。 等沈一鸣出去了，宋刚感叹道，“弟妹，你也放心？” “那有啥不放心的。她是我们那的知青。当初和沈一鸣还先认识呢。真要有啥也不用等到现在了。”左单单满脸自信道。 外婆笑着道，“我们单单这样才是聪明姑娘呢。” 第108章 饭店外面刘莉莉也在和沈一鸣长话短说。她其实还挺怕沈一鸣的，可是这些事情她又必须和沈一鸣说。 “沈一鸣，李红兵可能要回来了。过年的时候因为她没回来，李江河联系之后，才知道她去了山窝屯。对她去山窝屯的事情，李江河很生气，开年就已经张罗着要把她给弄回来了。这边只要找到岗位，就能把她弄回来。李红兵对你的心思，你是知道的，现在你和左单单同志两人处对象，我觉得她要是回来了，可能会给你们制造麻烦。” “你是担心李红兵回来给你惹事吧。”沈一鸣直接道。 刘莉莉脸色微微的变了变，“确实有这方面的原因，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互相拉一把。我现在和李江河还没结婚，我想着和李江河结婚，地位稳固之后，再把李红兵弄回来。” 沈一鸣摇摇头，“你和李江河的事情，我不插手。至于李红兵这事情，我会考虑的。不过我奉劝你，李江河这边，你也要做好两手准备。你现在离他近，有些东西该捏在手里的就捏在手里。我先进去吃饭了，等你弄到了有用的东西，你来找我。“ 说完，沈一鸣就直接进了饭店里面。 刘莉莉舒了一口气，才跟在后面进了饭店。 刘母看到她进来了，就问她，“那是谁啊，你们什么关系。莉莉啊，你和那个干部的事情，我是不同意的。那人不是好人，你自己考虑清楚。这个小伙子看着就挺不错的。” “妈，你别瞎说了，我和人家没关系。只是以前一起下乡，遇到了打个招呼。我的事儿您就别管了，我自己有分寸。” “行吧，也怪家里没用，拖累你了。”刘母直叹气。 另外一边，沈一鸣进了屋里，左单单也没急着问什么事儿。左单单没问，宋刚虽然心里痒痒，也不敢问，就怕人家女同志说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到时候让沈一鸣和左单单两人闹隔阂。 一家人一热热闹闹的吃饭，吃完饭，一起回家的时候，宋刚就勾肩搭背的把沈一鸣拉到一边说悄悄话。 “那书看了没？”宋刚贼笑道。 “有什么好看的，没兴趣。等办婚礼再说。”沈一鸣面色如常的目视前方。 宋刚翻了个白眼，白瞎了他对沈一鸣这弟弟这么关心了。连他的镇宅之宝都贡献出来了。这也太不争气了。 觉得沈一鸣太没救了，宋刚气的都不想和他说话了，回去之后就和外婆告别，然后一个人气呼呼的走了。 宋刚一走，外婆也去睡午觉了。左单单偷偷的拉着沈一鸣去房间里面说悄悄话。 “沈一鸣同志，坦白从宽，刘莉莉和你说啥事呢。我告诉你了，你可是我左单单的人了，可不许有啥隐瞒的。” 沈一鸣揉了揉她的脑袋，“没事儿，她自己担心李红兵回来了，就想找我帮忙呢。” “李红兵要回省城？”左单单来劲儿了。她可知道李红兵的战斗力，那就是个战斗到最后一刻才停止的战士。 她想了想道，“你准备帮忙吗？“ “你觉得呢？”沈一鸣往床上一坐，眼睛盯着桌上的结婚照看，越看越喜欢。 左单单也坐到他边上，“你那坏心眼，不使坏就好了，还帮忙？” “知我者，左单单也。”沈一鸣抱着左单单就亲了一口，眉眼都是欢喜，这已经是他媳妇了。 看到他眼里又开始冒火了，左单单赶紧儿道，“沈一鸣，我现在还不舒服呢，你悠着点儿！” 听到这话，沈一鸣眼里的火果然熄灭了。只伸手抱着她躺在床上聊天，“行，我就抱抱你。” 左单单受不了他这个劲儿，干脆道，“行行行，给你抱，你说说你的想法啊。这事儿你是不管呢，还是准备干点啥？”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吗，总感觉要有大变化了。从年初开始，我就从军区里面听到一些消息。很多地方老百姓对于现在的情况很不满。我觉得如果真的有变化，李江河这样的人，注定要倒大霉了。我在军区，李红兵回不回来，对我影响不大。不过她和我们的矛盾不小，所以我得防止李江河有翻身的机会，必须将他一击即中。” 左单单闻言，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刘莉莉能帮你吗？” 沈一鸣对于左单单这一点就通的反应很高兴，抱着她亲了一口，“李红兵回来是必然的，刘莉莉吃过亏的人，是不可能将希望寄托在男人身上的。这不是帮我，这是帮她自己。只有手里捏着李江河的罪证，以后她才能够占据主动权。” 左单单抱着沈一鸣亲了一口，“小沈，你咋这聪明呢。我得回去一趟，给李红兵那边上点儿火。让她这边闹的凶一点，也好让刘莉莉更加破釜沉舟。” “不急，睡觉睡觉。”沈一鸣眯着眼睛笑。 左单单不满的抬头，“睡不着。” “那咱再一起学习？”沈一鸣问道。 “算了，我很困了。”左单单立马搂着他的腰部闭着眼睛睡大觉。 本来准备装睡，结果这一觉睡到晚上吃饭才醒来。走出房门的时候，沈一鸣已经做好了饭菜了，刚准备喊她吃饭呢。 “吃完饭再睡，可不能饿着肚子了。”外婆笑着道。 左单单赶紧儿埋头吃饭。 吃饭的时候，外婆就嘱咐两人什么时候去把结婚用品的东西给买回来。 左单单道，“外婆，这都够了，家里啥也不缺呢。倒是买点糖果什么的就行了。” “怎么能不买呢，结婚都有供应的，有些东西比平时要便宜多了，买点不亏，放在家里放放着也行。” 一听能更便宜，左单单立马道，“那还是去买吧。”便宜还是得占了。 “对了外婆，我准备着明天把东西买了之后就回左家屯去了。那边工作还忙着呢。小学那边估摸都要开课了，一堆儿的事情。” 外婆看了眼沈一鸣，笑着道，“好，单单放心忙自己的事情。” 沈一鸣闷着头吃饭。 吃完饭之后，沈一鸣又开始烧热水。把自己洗干净之后，又让左单单洗。 洗完澡之后，左单单看沈一鸣道，“沈一鸣我真的不舒服。” 沈一鸣点点头，“我不会怎么样的，就是想一起聊天睡觉。”他那样子有些可怜巴巴的。 左单单想着下午他也没干啥，点头道，“就只聊天。” 于是两人躺在床上盖着被子。 沈一鸣凑过来搂着她，“我以前每天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我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你。今天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你，我很开心。以为自己在做梦。” 黑暗中，左单单弯着嘴唇笑，“知道自己离不开我了吧，以后要听我的话，对我好。要不然我让你独守空房。” “嗯，我会对你好的。”沈一鸣语气乖顺道，然后凑过来在她脸上亲。 左单单道，“沈一鸣，你是不是又想开始不老实了。” 沈一鸣捧着她的脸，“我就亲亲你，像以前一样。”然后继续亲。“你过两天就要回去了，我一想着就难受。” “……亲亲亲，给你亲。”左单单大方道。 “单单你真好。” …… “沈一鸣，你手往哪里摸呢？” “就像以前一样，你不是也喜欢吗？” “……” “……单单，还难受吗……“ “……嗯，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第二天一早，左单单脸红心跳的走出房门。和沈一鸣两人闷着头吃完饭之后，赶紧儿出了门。 一上车，左单单就使劲儿的掐沈一鸣的腰肉。然后把脸埋在他的背上。担心被人看到她红彤彤的脸蛋。 沈一鸣美滋滋的弯着唇角，一手握着左单单的手，“单单，等你把队里的工作交接好了，就过来吧。在这边来学习。要是以后不能高考，你就去读工农兵大学。我希望你到省城来，到我身边来。” “我还要好好考虑呢。”左单单闷声道。 沈一鸣笑道，“行，我听你的。” 两人到了商场里面，左单单掏出了结婚证，跟着沈一鸣楼上楼下的跑，果然买了一堆东西。看着结婚证上面盖的“棉被票已发放”字样的小红章，左单单觉得这个结婚证必须保存好，以后给孩子们看看，看看他们爹妈结婚的时候是多么寒酸。环境是多么艰苦。 东西拿回家里，就被外婆都收到了柜子里面，准备着让两人办婚礼的时候用上。另外一些布料什么的，就当做给老左家这边准备的礼物，让左单单带回去。 晚上因为知道左单单明天要坐车，两人都老老实实的睡着。沈一鸣紧紧的搂着她，想着等办婚礼以后，就再也不分开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沈一鸣送左单单去车站坐车。到了车站，两人依依不舍。 “宋刚五一办婚礼，你来不？”沈一鸣拉着她的辫子问道。 “嗯。”左单单点头。 “行，那我到时候去接你。”沈一鸣高兴道。 左单单道，“我自己来，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我回去看看爸妈。”沈一鸣道。 “……” 看着车子要开动了，左单单也不和他扯了，迅速的跑上车去。然后隔着窗户和他招手。见沈一鸣一个人落寞的样子，看着可怜巴巴的，左单单想了想，抿嘴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然后指了指沈一鸣，最后隔着窗户用手指摆出了个爱心。 沈一鸣微微一愣，随即满脸惊喜。生疏的学着左单单刚刚的动作做了一遍。 等车子离开了，沈一鸣还追着跑了几步，然后站在原地摸了摸心口。 第109章 左单单一路颠颠簸簸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特别是想到最后和沈一鸣分开的时候，她觉得心里非常的舍不得离开。差点儿就想冲下车和沈一鸣说不回去了。 可她不能这么任性。而且她也不想让自己变成只会为了感情而活的人。她和沈一鸣都有属于自己的事情要干。 分别只是暂时的，只是为了以后更好的在一起。 终于到了镇上，左大成来接她。 左大成当了队长之后，给队上办了不少的事儿，公车偶尔私用一下，也没人会说啥。 左单单刚上车，左大成就一脸兴冲冲的问了领证的事儿。 听左单单说证已经领了，连新房都搬了之后，左大成心里有酸涩了，大闺女已经嫁人了。唉……不过想起家里的好事儿，他心情又好起来了。 “公社这边今天公布了老师的名单，你妈妈考上了。单单，你妈妈以后就是咱们小学的语文老师啦。” “真的吗？太好啦！”左单单也兴奋道。她就担心这事儿出问题呢，所以急着回来看看。她还想着，如果没选上，她就想办法给小学多弄个岗位出来，让她妈妈去学校里面干活。反正她是不想让她妈下地干活了。 左大成激动道，“单单，今天你妈妈知道她要当老师之后，高兴的都哭了。”说着他自己也开始哽咽了，“你妈太不容易了，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她以前就是天上的仙女一样的人，我没让她过好日子……我现在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样子。那时候我跟着师傅给学校修桌子，我背着工具箱走在校园里面的时候，她抱着书从我身边走过，我以为我看到了仙女一样。” 左单单都能想到左大成当时那傻乎乎的表情了，道，“你是不是没想过有一天，仙女会嫁给你啊？” “如果能选择，我一点也不希望你妈妈嫁给我。”左大成似乎说的有些激动了，有些话他不敢在家里说，担心提起李惠的伤心事。这会儿和懂事的闺女说，他就有点儿收不住，“她不该嫁给我这样的人的，要是当初她能够跟着一起出国该有多好……那个人伤她的心……” 左单单听到这话，顿时一个激灵。 还准备在听仔细点呢，左大成这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擦了眼泪不准备说了。 左单单好奇的问，“爸，你刚说啥啊，说谁伤我妈的心？” 左大成赶紧道，“没，我没说啥，单单啊，大人的事儿你别问。你妈妈回头听到了要不高兴的。” 左单单一看他这反应，心里就越发的觉得有问题了。 她之前就一直有个疑问，她妈一个有学识有相貌的白富美，在那个年代也不至于找一个乡村小学徒啊。虽然左爸爸年轻的时候样貌估摸着也不错。可是身份上差距太大了。 说是成分问题，可当时似乎也没那么严重。 她还以为两人的婚姻就像是富家千金爱上穷小子的套路呢。现在看来，还另有隐情啊。 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再多问了。 那段历史估摸着是李惠心里的痛，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好奇心，就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再伤心一次。 于是左单单也不继续这个话题了，又问起了屯里其他知青考试的情况。 左大成感叹道，“咱屯里还有苏戴和后面来的一个女知青考上了，其他人都没考上。我听说那位苏戴同志平时就喜欢看书，人家这是早有准备呢。也该人家考上的。另外一个女知青说是成绩好呢。剩下的都是其他生产队的知青和读书人。咱屯里本地人就你妈一个，单单，教育问题确实该抓上来了。” “爸，咱现在情况很不错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到了家里，李惠已经做好了饭菜就等着父女两回来吃饭呢。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左单单发现李惠的神采和以前都不一样了。 左单单赶紧赞道，“妈，你太棒了！以后我妈就是李老师啦。” “你这孩子，还打趣妈妈呢。”李惠满脸笑容道。 “我可不是，我是崇拜我妈。”左单单拍着心口道。 李惠红着脸笑，“都结婚的人了，怎么还孩子气呢。” 听到结婚两个字，左单单的脸热了热，又想起自己和沈一鸣……不能想了，赶紧吃饭！ 刚吃完饭，左单单还准备着帮李惠收拾碗筷呢。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平时晚上可没响过啊。 左单单心里一动，赶紧去接了起来。果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了。 “沈一鸣，我到了，刚刚吃完饭呢。”左单单抿着嘴笑，“你吃了没？” “吃过了，吃完饭就觉得你肯定也到了，就出来给你打电话了。累不累，身上有没有不舒服。”沈一鸣轻声问道。 一听他问舒不舒服，左单单赶紧道，“我好着呢！” 电话那头传来沈一鸣的笑声。 左单单道，“你早点回家休息。大半夜的别到处浪了。” “我想你了。”沈一鸣叹气。 “嗯……我也是。”左单单迅速的看了看旁边，担心被人听到了。 两人互表衷肠，这才心满意足挂了电话。 站在电话边上想了想，左单单觉得自己也该交接工作了。 后面几个月她肯定要两边跑，工作顾不上。而且她打算后面几个月好好地复习课本，准备备考了。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左单单就和左大成提出了交接工作的要求。 左大成道，“咱屯里现在也没合适的人。” 左单单就想到了李素丽了。因为知道三叔喜欢这个人，所以她仔细想了想，觉得李素丽这人还是很不错的。有文化，也不惹事。 “爸，你看从知青里面找成不成。” 左大成想了想道，“先看看屯里有没有合适的，屯里要是没合适的。咱就从知青里面选。” 因为要重新选会计，左大成和生产队里开会的时候，也和大伙宣布了这个事情。可以先推荐人上来，然后集体投票。 听到这话话，好些人家都有些动心。当然，动心归动心。可这没文化干不来也是白搭。 因为这事儿，大伙更是更加注重自家娃娃的教育了。没文化还是很可怕的，有好工作摆在面前也干不了。这滋味太难受了。 现在都有小学了，一定要让娃娃上学。 “红军，老二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有好岗位也不想着你。你好歹也是做过队长的人，还做不来会计？我去找他说说去。” 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徐凤霞就在家里念叨这事儿。她觉得左大成太不够意思了，有好事也不想兄弟。 左红军听到这话却黑了脸，“不许去，我左红军才不求人呢。我去求他……他来请我还差不多！” 徐凤霞听到他说这话，倒是没开口，不过心里却惦记开了。偷偷的去找左大成说这事儿。一定要让她男人成为会计，以后再做大队长……她就不信了，左大成能办成的事儿，她男人还办不成？不就是有个好女婿吗，她也有！ 想起女婿，徐凤霞心里又不好过了。 因为要盖小学了，所以她去找左欢商量，让她劝杨文新来这边小学教书，以后一家人能在一起了。结果左欢连话都不和她说，就让她回家，说担心杨文新不高兴。 还埋怨家里帮不上忙，不能让杨文新回城，现在杨文新心情很不好，动不动就说要和她离婚。 这一想，都是老二家的害的。要不是老二家的女婿，他们家也不会找个知青做女婿了。没准左欢现在能找个镇上的人家过的好好的呢，还能照顾家里。 老二家里把他们害成这样了，别想不管。 这边会计人选还没有选出来。左大成就接到了公社的通知过去开会，让左单单也跟着一块儿去。 结果过去公社那边才知道，就喊了他们左家屯生产队过来开会。 和章书记见面的时候，章书记愁眉苦脸。 “你们生产队之前调走的知青要回你们生产队了。” 左大成愣了一下， “谁调走了？” 左单单提醒他，“爸，之前水生叔爷当队长的时候，不是有两个女知青被调走了吗？” 左大成一听，就不大好了。这好不容易送走了一个李晨亮，闹事分子又要回来了，咋他们左家屯好日子过了没几天，又要开始闹了。 于是他道，“章书记啊，我们这屯里的水井……石油还没勘测完啊。学校也是才准备开课，事儿一大堆呢。这两人要是回来了，我们这工作开展难度又要提高了。” 左单单在边上听了暗乐，她爸都学会打官腔了。果然屁股决定脑袋啊。 章书记发愁的摆摆手，“大成同志，不是我这边给你们添麻烦。我也不想管着麻烦事儿。主要是上面有人打电话了。你们和沈一鸣同志是一家人，有些事儿你们也清楚。我也不瞒着你们了。早知道章宝树那个没出息的能闹事，我当初就该直接把他交给革委会的。现在人家算是捏着我了，要是我不把人给调回来，我这位置坐到头不说，人家还得找我的麻烦。” “您是说省城革委会的领导还插手地方上的事儿？”左单单没想到章宝树这事儿不止被沈一鸣给利用了一次，竟然还被李江河那边给用上了。 “是啊，电话早就打过来了。我想了两天吧，觉得还是调回来吧。也不是啥大事儿。”章书记说的时候直叹气。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正常退休。 看到章书记这样，左大成和左单单也没继续拒绝这事儿。 要是省城革委会真的狠了心把章书记办了，整个公社都要热闹了。 他们左家屯现在发展的好好的，就担心出问题。而且现在章书记铁了心了，也不是他们拒绝就能完事的。 左单单又想到了要给李红兵煽风点火的事儿，觉得回来也好，反正李红兵很快也要滚蛋的。 第110章 除了李红兵要回来的事儿之外，左大成又和章书记谈了学校开学仪式。 虽然现在还没到开学的日子，不过左大成决定还是早点让孩子们进入学校里面先学字。等正式开学之后，就发课本，让孩子们开始上学。 章书记现在焦头烂额，对这些事情也不插手了，都听左大成的。 回去的路上，左大成有些唉声叹气的， “也不知道那两个在山窝屯那边改造的怎么样了，回来之后还会不会闹。” 左单单道，“爸，你放心吧。要是闹你就镇压下去，让他们闹不起来。后面来的知青不是都挺老实的吗。你就放出风声，说学校里面以后还会有机会的，那些知青肯定会卯足劲表现，不会闹的。” 左大成觉得这法子也不错，“希望如此。对了单单啊，这个会计人选，这边一直找不到人啊。年轻人里面小学毕业的都没几个，年纪大的就更别说了。要不然也轮不到我当这个队长了，我看还是得从知青里面选。” “爸，你觉得李素丽怎么样？” “就是最开始那一批的知青？还不错，老实本分，和其他人比起来好多了。要是她，倒是能考虑一下。” 左单单笑道，“爸，你要是觉得合适，我就回头找她谈谈。然后在大会上面选。我看她在屯里人员也不错，应该没啥问题的。” 左大成道，“那行，你回去找她谈谈。这事儿早点定下来的好。” 两人刚回屯里，徐凤霞就在半路上把两人给拦住了。 徐凤霞本来是准备直接去老左家找人的。不过她怕遇上老太太，又被抽一顿，所以知道左大成父女两去了公社，就赶紧儿跑半路等着了。 看到两人的车子过来，直接冲前面拦着。 左单单看着她这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心里想着得亏这拖拉机跑的不快，这要是换了以后的车子，这就是找死。 左大成现在看到徐凤霞就烦。他哥左红军虽然阴阳怪气的，你不招惹他，他就不来招惹你。可徐凤霞就不一样了，她就看不得你过的好。 以前他心里有愧疚，所以自然是能忍则忍，现在知道都是误会，他也不想忍了。皱着眉头道，“大嫂，你这是干啥，我这车子要是撞过去了算谁的？” “有本事你就撞。”徐凤霞嚷嚷道。 左单单看她这副赖皮样子，就觉得好笑，“大伯娘，我回去就找老太太聊天去，她要是知道你跑半路上在我爸面前寻死，想拖累我爸，你看她饶不饶的了你。” 老左家最现实的就是老太太了。谁让她过的好，她就听说的。就算她念着左红军这个亲儿子，却绝对不会姑息徐凤霞这个儿媳妇的。 听到左单单这么说，徐凤霞就有些怕了。气势弱了下来，“大成，我问你，单单这个会计的位置，你咋不给你大哥。他以前可是做过大队长的人。做个大队会计还是能行的。” 左单单道，“大伯是做过大队长，可不是做的不好被人给弄下来了吗。这要是再做干部，人家谁福气啊。再说了，就我大伯整天对人爱理不理的，他这样咋做干部。” 左大成点头赞同她的说法，他也是这么想的。之前也确实考虑过左红军，可是考虑到干部要有群众基础，所以就否决了。 徐凤霞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大伯那是被你们连累的，你们连累了红军不能当队长，就必须还个工作给他。要不然我就和你们闹。闹到公社去也要闹。” 听到徐凤霞这话，左大成就不高兴了，当年的事情，连水生叔爷都说起过了，不是因为他媳妇李惠的原因。咋大嫂还是这么胡乱攀扯的。要真是因为李惠，他现在也坐不上队长的位置了。 和徐凤霞说不通，他干脆板着脸道，“那你就闹吧。” “左大成，你也太没良心了，好，你这样无情无义，我今天就和你杠上了。”徐凤霞气的叉腰，就站在车子面前不让走。 左单单道，“爸，你让我开。我正好不会开，练练手，回头要是不小心撞到人了，我顶多也就坐坐牢。”说着左单单就要去抢手扶拖拉机，一副要开车的样子。 徐凤霞见状，吓得立马跳到一边去，就担心左单单这个不会开车的瞎胡闹，到时候白撞了。 左大成见她退开了，赶紧儿开着车子走了。 “左大成，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你等着！”徐凤霞气的脸红脖子粗的大喊。 左单单和左大成听了，也没管她。徐凤霞越闹，他们和大房的情分也越来越少了。 回到屯里，左大成就去安排知青点的事情，李红兵和苏雪要回来，就得安排住的地方。那边已经住进去几个女知青了，现在肯定住不下，到时候还得安置。好在当初他们家那老房子归了队里，现在也能用来安置知青了。 左单单回家给沈一鸣打了个电话。 “沈一鸣同志，山窝窝里面的小跳蚤要回左家屯了。” 沈一鸣笑道，“你准备怎么做？” 左单单严肃道，“这跳蚤当然是得回到恶狗身上去了。我准备赶紧儿送她回去。你可得给我悠着点儿。你现在是左家的女婿了，跳蚤要是跑你那儿去了，你得把持住。” “好好好，我保证不多看别人一眼。谁要是往我身边凑，我一脚踹飞了。”沈一鸣赶紧保证道，又小声道，“我又想你了。” “呸呸呸，想啥呢，好好工作。以前咋就没见你这么黏糊。我看你这是尝到肉味了，就惦记上了。” 左单单这话是打算拆穿沈一鸣，结果倒是刺激的沈一鸣脑袋里又回想起自己吃肉的时候了，呼吸都有点儿沉。“我先工作了，回头给你联系。” 然后挂上电话。 左单单听着忙音，微微楞了一下，沈一鸣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挂电话啊。她刚说啥了？仔细一想，顿时满脸烧红的把电话挂上，然后往房里钻。 乖乖，她刚咋把自己说成被沈一鸣吃的一块肉了。 省城这边，沈一鸣去楼下水龙头这边接水冲了一把脸，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他觉得得让自己忙碌起来了。不能再这么闲着。车子倒是不着急，现在形势不明，不能太打眼。 还是再涨点工资吧。等办婚礼之后就得养孩子了，孩子吃穿花用可不小。听说现在孩子还不止要吃麦乳精了，还得吃奶粉。吃那东西长个子长脑子，必须吃。那东西可不便宜。 这么一想，沈一鸣觉得自己似乎还有很大的奋斗目标。立马精神百倍，斗志昂扬的走进办公室。 左单单这边平复心情之后，又出门去找李素丽了。 她之前和李素丽接触的少，也不知道具体咋样。得先深入了解一下，才能确定是不是合不合适呢。 这时候李素丽还在地里干活，左单单把她从地里喊了回来，两人坐在办公室里面聊天。 看着左单单，李素丽有些紧张。 毕竟上次她碰上的那个男同志，好像就是左会计的三叔。那事儿挺尴尬的，让她对着左单单都有点不自在。 “左会计，你找我什么事儿吗？” “咱聊聊，这不是苏雪和李红兵两位同志要回来了吗，我爸和你说过了吧。” 李素丽点点头，说起这事儿她心里也挺复杂的。一方面觉得也是一起出来的人，互相之间有点儿情分。可这两人的性子也确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她当初离开家里的时候，就是想着能够不惹事，和大伙好好的相处。可这两人性子要么娇，要么霸道，还不如刘莉莉那样不说话，却待人真心。 左单单看李素丽的脸色微微的变幻，就知道这不是个老好人。是个明白人。笑道，“是这样的，我这边可能要走了，这会计工作想找人接班。我琢磨着你来咱屯里很长时间了，表现也不错，所以就和队长推荐了你。你觉得咋样？” 听到左单单这话，李素丽脸上有些激动。 “我能行吗，我，我上次考试都没考过。” 说起这事儿李素丽就有些羞愧。她读书成绩平平，这次竟然没考过。这段时间她也在屋里看书，就是担心以后再有机会她不能考。 左单单笑道，“我也不一定就说你能干，毕竟还得试试看。你先和我做几天，要是觉得行，到时候让队上的人投票。我看你群众基础也是不错的，屯里的老大娘们都和你关系不错。” 李素丽高兴道，“是屯里的人好相处。都没啥坏心。这次考试，我也听到了一些不好的事儿，觉得能分到这里来真的很幸运。左会计你放心，要是队里真的让我做这事情，我一定好好干。为队里把事情办好。” 和李素丽谈了之后，左单单就开始带着李素丽做账。 李素丽到底是个文化人，读书成绩平平的，比起没读多少书的还是强不少。跟着左单单学了几天之后，很快就掌握知识了。 左单单就和左大成说了这事儿。左大成听说之后，也觉得这事情不能耽误了。这都四月了，队里忙，单单这边肯定不能顾着屯里的事情，还是得定下来。 于是第二天就召集了大会，提出让李素丽接任大队会计的位置。让大伙投票决定。 因为给队里办了几件大事儿，左大成现在在队里的威望比左水生以前还要高。他提起的事儿，大伙基本上没啥意见。 比如大队会计这个位置，之前左大成也提出过让屯里人接手。可提出来的人，好多小学都没毕业，而且一听要去公社那边开会，和干部们打交道，都发憷。有胆子的，又都太皮了。现在提出让李素丽这个知青来接任，也没啥人有意见。 于是开始投票。 李素丽的群众基础还是不错的。她在屯里待的时间长，平时和女同志们之间交往的多，都比价喜欢她沉稳的性子。这次自然也都愿意支持她。家里的女人们支持，男人们也没啥意见。 这事儿很快就定了下来。 徐凤霞投的是反对票，结果看到李素丽还是成为大队会计了，就嚷嚷起来了，“我不同意，凭什么让一个外人来做会计，我们屯里又不是没能干活的人！” “你刚已经投出反对票了，现在最终结果已经出来了。徐凤霞同志，请你不要不尊重群众的意见。”左大成严肃道。 “什么群众的意见，我看是你左大成的意见吧。你不会是得了这个女知青什么好处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些女知青不要脸，勾引大队长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沸腾。 左大成的脸黑成碳，李素丽的脸更是红成血一样的。 左大成到底是做了一段时间的大队长，也算是经历大事的人了，很快就镇定下来了，气呼呼的敲了敲手里的锣，“徐凤霞同志，注意你的言行，你这是污蔑！” 李素丽也摇头道，“我没有，我清清白白的，绝对没做过这样的事情。” 徐凤霞道，“谁知道呢？” 左大成气的心口起起落落的。“徐凤霞，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让公社这边来人了。你这样的闹事分子，我是不会姑息的。” “你有本事你让人来抓，我不怕，我正好去公社举报你！”徐凤霞有恃无恐道。不信左大成能办这事儿。 “徐凤霞，我和你拼了，你这个死婆娘！”左奶奶从家里得了信儿冲了出来。 抓着徐凤霞就是一顿打，旁边的人见状也没人去拉。都觉得徐凤霞自作自受。 倒是左红军过来拉扯了一下，“妈，别打了，丢人啊。” “丢啥人啊，你才丢人！”左奶奶红了眼，对着左红军也是一巴掌就下去了。当着屯里人的面，指着他就骂，“你还知道丢人啊，我都替你丢人啊。徐凤霞敢做这样的事情，那就是你的意思，要不然她没这个胆子。左红军，你自己管不住媳妇，你还怕丢人？” 左红军被骂的脸青一阵子白一阵子的。 左单单在旁边看热闹。老太太就是她找人喊过来的。而且还故意和老太太说的很严重，说徐凤霞这次要让老左家丢大人了。不止丢大队长的位置，没准还要以流氓罪坐牢。要不然老太太也不会这么激动，连左红军都抽了。 左奶奶当着乡亲们的面给左大成作证，“我们家老二的品行我是知道的，绝对是个好的。倒是老大两口子干的事儿我就不说了。她徐凤霞老早就扒小叔子的墙了，她说的话，谁能信？” 老太太这话一出，简直惊起千沉浪。徐凤霞扒小叔子墙，这是想干啥呢。 左红军脸黑如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拉着吓蒙了的徐凤霞就走了。 “当当当——”左大成绷着脸翘了翘锣，“这事儿今天就这么定下来了，李素丽同志担任大队会计。解散。” 说完直接走人。 左单单赶紧跟着后面，发下左大成是去的左红军家的方向。 到了门口，两人就听到了里面的哭闹声了。 左大成直接推门进去，里面打打闹闹的人看到两人进来了，也都停下来了。 “左红军，我左大成今天就在这里和你说清楚了。甭管我欠不欠你的，我也都还给你了。你要是再让你媳妇闹事，我绝对不会客气！你也别只顾着教训你媳妇，她干事儿之前，你还能不知道？这些年我是没说，可我看的清楚，你左红军是不说话，你是纵容别人替你办事呢。她办好了你收好处，办不好你就只用打一顿人就成了。我是你兄弟，你以为我不知道呢。” 左红军憋红了脸，“你胡说！” “有没有胡说你自己清楚。你自己想想你对我和成才有没有兄弟之情。我前些年是觉得欠了你的，我努力想弥补你，可我心里其实也伤心。一个大队长的位置，就能让你左红军对我恨了那么多年。我这心里也难过！我现在自己也当了大队长了，现在要让我为了家里人丢了大队长的位置，我二话不说我自己滚蛋！在我心里，一家人平安和睦才是最重要的。这大队长的位置，他妈谁爱干谁干去！” 左大成大声吼完，拎着手里的锣又转身走了。 左单单差点儿给他鼓掌了。恨不得给左红军两口子竖个大拇指。得亏了他们干了这么一场，才能激起她爸那埋藏多年的血性。 左大成和左单单一走，左红军摊坐在地上。然后捂着脸哭。 老左家虽然这么闹了一次，可是队里也就说说闲话，也没闹出大问题来。李素丽还是开始做大队会计了。 左单单这边交接了工作，基本上就不用管队里的事情了，每天在家里看书。 才松下来两三天，李红兵和苏雪回来了。 第111章 李红兵和苏雪是被公社那边派人接回来的。 送到左家屯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左大成作为大队长，多少招待一下公社的人。于是也让苏雪和李红兵吃了一顿饭。吃完之后，就安排两人住进了左单单原先的老家。这边现在已经是知青点了。 左单单现在已经不是队里的干部了，不用管这两人，不过她还是跟着李素丽一起去给两人送温暖，顺便瞧瞧两人现在咋样了。想着找机会让李红兵赶紧回城里闹呢。 到了知青点的时候，李红兵和苏雪都收拾好了东西，坐在床上没说话。左单单发现苏雪不止没憔悴，反而还养好了点儿，李红兵倒是还是一脸斗志的样子，只是脸上多了点儿戾气。 看到左单单了，李红兵脸色就冷了下来，“左单单，你没想到我还会回来吧。我就没想到，左家屯的变化能这么大，你爸娶了坏分子还能做队长。这事儿要是上报上去，你们一家子都得蹲大牢。” 左单单看着她道，“知道你爸是省城革委会的大领导。你就不用拿特权出来吓我们这老百姓了。” “谁拿特权了？”李红兵炸毛道，“我是以组织的名义来说的。” 左单单一脸不信道，“李红兵同志，你敢说不准备回去和你爸打小报告，让你爸公报私仇？你别说的好听，回头背后又让你爸以权压人。这次你能从山窝屯回来，就是你爸帮你的。” 李红兵被说的面容发黑，“那是因为我遭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 “没什么不公平待遇的，你来了地方上就是受到地方上的安排，难不成李红兵同志你就只准备去条件好的地方，条件不好的地方就不去了？亏你还一直嚷嚷着要公平呢。这让那些在藏区边区的知识青年们都要笑掉大牙了。” 李红兵被左单单怼的说不出话来，气的咬牙。 苏雪在旁边狠狠的瞪着左单单，阴阳怪气道，“左单单，听说你和沈一鸣同志领证了。” 李红兵的眼睛立马变红了，看向左单单的眼神活像是要用眼刀子戳穿她。 左单单可不怕她们，“你们也别急着恭喜我和沈一鸣了，还是先恭喜李红兵同志吧。李红兵同志，你还不知道吧，你爸现在可有个对象了，你马上要有个新妈了。你新妈可漂亮了。” 听到左单单这话，李红兵气的直接站起来了。“你胡说八道，我爸爸怎么另外找人。” “我可没胡说。省城就那么大，我都遇着几次了。哦，我忘了你过年没回家呢。你还不知道你爸给你找的新妈是谁吧，说起来还是熟人，刘莉莉你还记得吗，就她。和你爸感情可好了。要不是这大过年的你没回去，我估摸着你爸都不记得你这个闺女了。你可不知道啊，我每次看到你爸和刘莉莉走在一块儿的时候，你爸那春风得意，年轻几十岁的样子，都亮瞎我的眼了。比我和沈一鸣还黏糊。我看等他们结婚之后，没准你很快就要添个弟弟妹妹了。” 李红兵刺激的眼睛通红的，咬牙握拳，一副要拼命的样子，“左单单，你胡说，你胡说。我爸怎么可能看上刘莉莉！” “刘莉莉长的很美丽啊，我要是男人，我也看得上她。”左单单实诚道，然后问李素丽，“你觉得刘莉莉好不好看。” 李素丽都被这状况给搞蒙了，不过她现在是队里的小干部，自然也要帮着队长闺女了，于是点头，“是挺好看的。” 左单单笑，“你自己听，人家就是好看。也就苏雪能和人家比了，不过苏雪没这福分给你当后妈了。” “左单单，你瞎说啥呢，我要告你!“苏雪咬着牙道。 “去告去告。”左单单摆摆手，理都不理她，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去告的。继续和李红兵道，“你要是不信你回城里去看去。李红兵同志啊，这要是以后你妈生了弟弟妹妹，你爸估摸着都不记得你这个在农村来的闺女了吧。” “我不信你的话，左单单我告诉你，你要是骗我，我饶不了你！”李红兵气的眼睛通红。一想到自己爸和刘莉莉那个女人走到一起了，她这心里就膈应的想吐。 特别是在她在那个山窝窝里面受苦的时候，她爸竟然在和刘莉莉在一起，她心里就委屈。 左单单一脸怕怕，“哎哟，我可不敢得罪你们这些干部子女，我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高高兴兴的出门。 李红兵知道她爸和刘莉莉在一起了，估摸着跑的比兔子还快，肯定要跑回城里去的。 看着她走了，李红兵气的跺脚。 李素丽看着她这样觉挺害怕的，赶紧儿离开这是非之地。 离开知青点，李素丽就去找左单单问刘莉莉的事儿，当初她和刘莉莉感情还不错，现在知道刘莉莉竟然和李红兵的爸在一起了，也挺好奇的。 左单单听她打听这事儿，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我当然不能骗人了。毕竟人各有志，刘莉莉同志追求回城，愿意为了回城做出牺牲，这是她的个人意志，我是不会管的。李素丽同志，你也想回城吗？” 李素丽有些落寞，“哪有那么容易……” 左单单道，“你以后有啥打算啊，我知道你们知青要是在农村结婚了，以后就是农村人了，回城就更困难了。你有没有想过在农村落户啊？” 李素丽闻言，摇了摇头，“我现在也没别的想法，过一天算一天了。至于回城的事儿，我也不敢想。咱们都是普通老百姓，没那能耐。” 左单单听出来，人家这是真的压根对她三叔没想法呢。她三叔也太怂了。 左单单幽幽的叹了口气。 不出左单单所料，李红兵晚上就来找左大成开证明回城里去探亲了。她必须要去找她爸弄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左大成原本是不想开的，担心李红兵闹事。听左单单说李红兵是要回去看她后妈，于是就开了。总不能不让人家回去看后妈吧。 第二天李红兵就背着包袱杀回省城去了。 左单单中午给沈一鸣打了个电话，“前方有敌人，一鸣同志要小心啊。” 沈一鸣笑道，“左单单同志，我可不关心什么敌人，我就惦记你那边的工作交接完了没。我找时间回去接你。” 左单单听他又惦记这事儿呢，哼了一声，“还没还没，小学这边还没开课，虽然我已经不是小干部了，可我也是左家屯的一员。这么历史性的一刻我必须见证。” 沈一鸣闻言，恍然大悟，“原来你已经不是小干部了啊。我明白了，左单单同志，我这几个周末就不休息了，再争取加班，把工作漂漂亮亮的完成了，就回去看爸妈，顺便接你。” “……”左单单发现，沈一鸣无赖起来真的是天下无敌，“沈一鸣，你这样整天惦记这边，你工作能好好做吗，你对得起你那八十六块钱的工资吗？” “左单单同志，你得相信你丈夫的能力，放心吧，肯定能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听到丈夫两个字，左单单心里跳了跳，脸上有些热，咳了咳，“嗯嗯，你自己看着办。我这边忙着呢，不和你说了。宋刚五一结婚的事儿，我记着呢。我先挂电话啦。” “等一下，”沈一鸣喊道，“我这么努力工作，能不能给点儿奖赏？给完奖赏再挂电话。” 左单单顿时怒了，干点活还要好处，想得美，“沈一鸣，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了，还要啥奖赏呢。” 电话那头传来沈一鸣喝水呛到的声音。 “沈一鸣，你没事吧。”左单单着急了，可别呛出问题来了。 “咳咳，就是觉得肺部疼。”沈一鸣虚弱道，“如果能让我心情好点儿，我就好受点了。” 这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左单单到底有些心软，想着他一个人努力奋斗也挺不容易的，于是看了看旁边，左大成和李惠都在厨房呢，就对着电话亲了一口。发出啵的一声。 “行了吧？” “嗯。”沈一鸣看着桌面上的结婚照，觉得特满足。 挂了电话，左单单就去厨房里面帮着端菜准备开饭了。 因为小学定在四月八日开始正式开课，左大成觉得完成了一件大事儿，心里美滋滋的。 吃饭的时候，左大成就和李惠说，让她这几天有时间就去看看农场的老人，要不然等开课了之后就忙起来了。而且这是个好消息，得和老人说说。顺道给他们多送点粮食去。 现在李惠能拿工资了，左大成也能拿工资和工分。家里日子过的好了，也要让老人过的好点儿。 李惠早就惦记着这事儿呢，听到左大成提起来了，就准备着去看看。和老人报喜。另外左单单领证结婚的事情，也想和老人说说。 “单单有没有时间和我一起去？”李惠问道。上次单单去了之后，老人都高兴呢。 左单单点点头，“我也去看看外公外婆吧。” 一家人正吃着饭呢，家里的大院子门被敲响了。 左单单起身去开门，门外，苏雪面无表情的看着左单单，“我想见见我姑。” “你姑是谁啊？”左单单抿着嘴笑道。 苏雪握了握拳头，服软道，“单单，咱们好歹是一家人，我只想和我姑说说话。” “没啥好说的，苏雪，你要是想认我妈这个姑姑，你就承认你是李家的人，你就去农场，或者去藏区。” “单单，你为什么这么狠心？”苏雪气红了眼睛。她不就是想来攀个亲戚吗。她知道现在屯里有小学了，她姑父现在是大队长，权利大着呢，如果让她当了小学老师，以后就不用下地了。她可不想下地干活。 左单单道，“总比那些连亲爹都不敢认的人好。” “单单是谁来了。”李惠听到动静出来，看到是苏雪，脸色也变了变。她现在对这个侄女除了血缘上的情分，其他的还真的没半点好感。“苏雪啊，有啥事儿吗？” “姑，看在我爸的面上，你帮帮我吧。我在山窝屯过的很苦，就是我做错了什么，这也够了吧。你们就帮帮我吧。” 李惠道，“帮你啥啊？” “姑，我想当个小学老师，我们李家人都是做老师的，我也想做老师。”苏雪含着泪道。 李惠为难道，“你们回来的太晚了，这边考试都结束了。” “妈，人家是想让我爸给她安排呢。我咋不知道我爸有这么大的能耐了？” 李惠脸色复杂的看着苏雪，“苏雪啊，这事儿你姑父帮不了忙。就是我要去做老师，也是自己考的。要不这样，等下次有机会了，我肯定告诉你。” 苏雪没想到李惠连这种事情都要拒绝她。当初去山窝屯之前，她也求过李惠，他们没帮他。这次他们完全有能耐，也不帮忙她！ 她眼里慢慢都露出了怨恨的目光，“姑，你太狠心了。难怪你被人抛弃了，你活该，姑，我恨你！” 李惠听到这话，脸色煞白。 左单单见状，立马一巴掌朝苏雪抽了过去。“滚犊子的，再不走我抽死你。” 苏雪被打蒙了，赶紧儿转身跑了。 “妈，你别管她，走，咱回屋里去。”左单单赶紧扶着李惠进屋里。 左大成听到动静出来，看到两人，就道，“这是咋了？” “没事，苏雪来闹了。” 李惠脸色白成一片，“我没事，没事，你们别管我。都吃饭吧。” “咋吃得下啊。这个苏雪，就该让她滚回山窝屯去的。”左大成气呼呼道。 左单单道，“爸，她这是沾了李红兵的光，等李红兵走了，就让她回山窝屯去。” 左大成心里也有这个想法。他就是老实人，也不能让自己媳妇无缘无故的被人欺负。 过了一会儿，李惠似乎撑不住了，就回房间去睡午觉了。 左大成不放心的去看了几次，看她是真的睡着了，这才出来。 左单单拉着左大成偷偷的问，“爸，刚苏雪说，说我妈被人抛弃，到底咋回事啊。”她本来是不想弄清楚这事儿的。可是现在发现连苏雪都知道了，她却不知道，太被动了。 “她真这么说了？这王八羔子，谁和她说的？”左大成气的脸都红了，直接开骂。 “还能是谁，估摸着是她妈。爸你和我说说吧。我保证不和妈说。要不然以后苏雪再用这事儿来攻击我妈，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呢。” 左大成气的不得了，听到左单单这么说，有些犹豫。 看着左单单懵懂的样子，左大成突然觉得，有些事儿还是得让单单了解的。 “你妈以前处了个对象……都在学校里面订婚了。我听说那人是京市人，条件和你妈挺般配的。后来那人收到了家里的家书就跑回去了。临走的时候还说要回去和家里说说，和你妈妈结婚……后来你妈听到消息，那人全家出国了……我也是听你姥姥说的。” 左大成说起来，心里也特惆怅复杂。“单单，你好好对你妈妈。她为你吃了不少苦。” “……”左单单脑袋里面突然冒出了很多可能性。 看到左大成这样，她装作若无其事，“爸，我肯定孝顺我妈，我还得孝顺您呢！” 左大成叹气，不知道该和孩子说什么。反正有些事儿，他是永远都不会说的。 现在这样挺好的，一家人在一起多好啊。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等左大成走后，左单单摸了摸额头上的薄薄的汗水，她想到一个最不可能，又最可能的事儿……她会不会不是左爸爸的孩子啊。 左单单惊的脑袋发热，在院子里走了几圈之后，慢慢的平静下来。 这个问题似乎也不是很重要。反正她爸妈似乎也没人会和她说。她就当做不知道算了。甭管她这个身体和谁是血缘关系。都是爸妈养大的。而且她的灵魂来到这身体里面之后，见到的也是爸妈。是他们用关爱和真心才能让她有了归属感，真心的人认同他们做自己的父母。那么自己这具身体的身世，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不管了，当做不知道算了。 想明白之后，左单单也不担心了，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能当做不知道，苏雪那边可不一定呢。这个害人精还是得送走。 第112章 李惠到底是经过大风浪的人，虽然被苏雪刺激了这么一下子，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就恢复了，甭管心里咋想的，起码表面上看着和平时没啥区别的。甚至还提提议明天就去农场那边。 左单单自然鼎力支持。还提出自家做点儿熟食带过去，这样也不用担心外公外婆那边煮肉吃的时候容易让人闻到味道。 之前沈一鸣来提亲的时候的肉熏制好了，还没吃完呢。这次李惠就割了点儿过去了。 说起来，她父母已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想起父母的困难，她突然觉得自己受的那点儿罪也算不了什么了。至少自己有丈夫儿女在身边陪伴呢。 除了带肉过去，家里又弄了点儿粮食。咋样也要让老人吃个饱饭。对于这些，左大成是鼎力支持的，还让李惠在粗粮里面掺点细粮，也不打眼，老人还能吃口好的。 于是李惠又苞米里面惨点儿大米。 左单单去左木根家里面赶了马车过来，母女两人又赶着马车一路前往农场。 “妈，你说要是以后我外公外婆他们能够出来，会咋样？” “那当然好啊。”李惠笑道，“我做梦都想他们出来。你外公外婆以前就喜欢干干净净的。” 左单单笑道，“不知道咋的，我总觉得我外公外婆以后会出来的。每次去看他们，我就有这种预感。妈你就放宽心吧。啥也别想，以后家里日子好着呢。沈一鸣说了，必须得孝顺你和爸呢。” 李惠看着自家闺女娇俏的面容，心里有些恍惚。一晃眼，自家闺女都结婚了呢。闺女和她年轻的时候长的像，好在比她幸运多了。遇到的人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你和一鸣可要好好过日子，一鸣是个好孩子。我和你爸都看得出来，他那一颗心都在你身上呢。要不然也不能这么上心的替咱屯里办这么多的大事儿。他一个没啥子依仗的年轻人，办这么多事儿可不容易。” 左单单靠着李惠身上，“哎哟妈，我对沈一鸣好着呢，你要是不信，下次回来你问问他。” 反正沈一鸣不敢说她的坏话。 李惠一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这是有恃无恐呢，轻松的笑了笑。反正她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现在主要是下一代过的好就成了。还想以前的事儿干啥啊。 被左单单哄了哄，李惠的心情豁然开朗。母女两一路高高兴兴的到了农场。 左单单给人塞了烟，这是沈一鸣买来孝敬左大成的，左大成平时很少抽，被她拿出来贿赂人了。 人家拿了烟，也没咋为难，就放两人进去。 今天天气好，李家人还在忙活呢，因为两人到来，农场主任就去喊了李家人回来。 知道闺女和外孙女都来了。李父和李母都很高兴，就是李家舅舅脸上平平静静的。好在左单单也不把他放在心上。而且她今天来还得告告苏雪的状，注定是要得罪这位舅舅的。 李母看着两人送来这么多的粮食，里面还掺了细粮，又是唉声叹气的。“多少给孩子们留着点儿。不用顾咱们的。这里怎么样也有一口吃的，不会饿着。” 左单单高兴的挽着她的胳膊，“外婆，您就别担心了，咱家日子现在过的可好了。我爸现在是大队长，我妈现在也是我们那儿小学老师了。以后都不用下地干活，能挣工分分粮食，还能拿工资呢。” 听到这话，李父和李母都露出惊喜的神色。 他们家里是书本网，就希望下一代能够干教书育人的活。谁知道事与愿违，一家子人都跑来干农活了。如今知道李惠能够继承教书这项崇高的事业，两老自然欣慰。 李惠不好意思的笑道，“我也没想到能考上，好些年没看书了。我以为我都忘了呢，结果拿到书本了，我竟然还能记得。这也多亏了以前教导小聪和单单了，那段日子我看的书多，这才没能忘干净。 “真好啊，听着你这样，我和你爸都高兴。” 李母高兴的抹眼泪。 李惠又笑着道，“还有我们单单，已经领证了。十一就要办婚礼啦。” 左单单露出羞涩的笑容。 李父和李母惊讶，李母问道，“单单竟然都结婚了，什么样的人家，人品如何？” “我看人品比大成都好。”李惠不遗余力的夸赞自己的女婿，“模样也好，也有能耐。之前是咱们队里的知青，后来回了城里之后，就向我和大成提亲了。我和大成都觉得好。而且也是省城人。” “嫁到省城了，这倒是好。”李母高兴的合不拢嘴。 李父严肃的脸上露出微微的笑容，省城那个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遥远的地方，如今又有李家的骨血堂堂正正的回去了。 李文昌在边上一直憋着没说话，听到左单单都结婚了之后，忍不住问道，“你们有小雪的消息吗，她比单单还大点儿，不知道处对象没？过的怎么样？” 听到苏雪的名字，李惠的脸色变了变。不大想提起苏雪。 左单单道，“舅舅，这事儿我和妈还真是不清楚。要不这样，下次我让人通知她，让她过来看看你，你自己问问她就清楚了。” 李文昌先是微微的激动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的情况，也知道不可能。 左单单叹气道，“说实在的，她就是来看你们，也没多大的影响。反正只要不说自己的是谁，就说是替人来看你们的不就成了？说来说去，还是没心。” “她一个女孩子过来不方便。”李文昌解释道。 左单单道，“我记得我以前也经常一个人来看你们呢。” 李文昌哽了一下，脸上有些恼羞。 李父道，“行了，文昌，小雪她过的再怎么样，也比你好。你就不要担心了。再说了，单单还是从小在农村长大的，都能遇着合适的对象，小雪至少还是在城里长大，她要有心，也能遇着。你就别操心了。” 左单单眼珠子到处乱看，心里想着，苏雪倒是有心呢，就是三心二意。看谁就喜欢谁，一会儿看碗里一会儿看锅里，哪样也吃不着。 李文昌觉得有点儿憋得慌，也不再说话，只帮着一起将粮食弄到屋里。 趁着李惠在忙，左单单拉着李家外婆到外面说话。 有机会告状，她可不会替苏雪兜着。现在多插一刀，以后才能让苏雪没插刀的机会。 “外婆，你也看出来了吧，我妈心情不是很好。其实苏雪已经到了我们屯里了，原本我还打算带她来看你们的，可她太过分了。你知道吗，她竟然骂我妈被人抛弃，说我妈妈活该。我妈妈当时都气晕了，在床上躺了一下午才好了呢。” “什么？”外婆心里一惊，“她真的这么说的？” “那可不，简直就是污蔑嘛，我妈这么好的人呢，谁会不要她。我爸把她当宝贝一样。”左单单一脸气愤，然后道，“外婆，你可别和我妈说，她不喜欢我告状，可我就是气不过。” “实在是过分，过分！”外婆气的吸了口气，“单单，你说得对，她那是污蔑人的。你别听她的。” 左单单附和的点头，“我才不听呢。我现在都不想把她当亲戚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还目无尊长，实在不像咱李家的孩子。” 李家外婆长舒一口气，心里对那个多年未见的孙女也是好感全无。不管如何，这些年闺女受的罪她是知道的。为了她和老头子，闺女吃了多少苦她也是看在眼里的。要不是女儿，她和老头子估摸着早就饿死了。就这样，孙女还要这样对她闺女。就像单单说的那样，没人情味，目无尊长！ 离开农场之前，李惠又给隔壁的刘叔送了些粮食，就放到他屋里，然后才和左单单一起赶着马车走了。 这次见了亲人，李惠还是很欢喜的。她能感觉到父母那发自内心的为她感到欣喜。 左单单也挺欢喜的，背后给苏雪插了一刀，不久以后外公外婆离开这边之后，苏雪也别想占啥便宜了。 回家之后，李惠就开始忙碌起来了。虽然学校还没开学，不过她要和那些选中的老师们商量排课的事儿，还要研究一下教学问题。 李惠可以说是学校里面年纪最大的老师了，多多少少的都要比那些年轻老师更操心。 左单单闲着没事儿干，就干脆去公社问问苏雪在山窝屯的情况。 她一直很好奇啊，苏雪咋能在那个地方生活更滋润了。就连李红兵那样的铁人都憔悴了，她竟然还养的不错。 必须得弄清楚什么情况啊，要是苏雪在那地方待的好，她还得给苏雪换个地方呢。 左单单之前好歹也是公社的小名人了，和谁的关系都打的好。特别是那些专门联系各个生产队的小干事。 她才找人一问，就问出名堂来了。这事儿还是人家邮递员去山窝屯送信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山窝屯那边有个老大娘拉着邮递员问公社这边的情况，说公社咋把她儿媳妇给带走了，现在还没音信。邮递员就问她儿媳妇是谁，一问才知道是之前去屯里的知青。人家在老大娘家里住了好几个月，啥也不干，也不下地干活，就在家里享福。老太太儿子在部队里一直没回来，证也没领，洞房也没入，就这么养着人家几个月。结果一下子就走了，老太太整天惦记着呢。 左单单听了这情况，觉得苏雪无耻程度上升到了一个高度了。为了不干活，竟然连骗婚这种事儿都干得出来。 作为一个正义的人，左单单觉得必须为可怜的老太太和伟大的解放军同志讨回公道。她赶紧儿找到了公社的邮递员小郭，当着他的面义愤填膺的指责了苏雪的无耻行为，并且觉得应该帮助人家山窝屯的同志一把。把消息告诉他们，让他们赶紧儿来这边讨个公道。 当然，为了让小郭也心甘情愿的加入她的阵营，她给小郭塞了五块钱买茶喝。小郭当即拍着胸脯表示一定要为山窝屯的老大娘带去消息。不能让坏人逍遥法外。 等了两天之后，左单单就接到了小郭的电话了。人家老大娘知道消息之后，当天就带着其他的儿子媳妇出发来公社了。走了足足有一天，目前正在公社等着章书记来公社呢。 左单单赶紧儿就赶着老马车往公社去看热闹了。 才到公社这边，就听到有人在公社里面闹事。 “我儿媳妇呢，你们把我儿媳妇带哪里去了。那是我儿媳妇啊。你们说带走就带走。” 一个圆脸的老妇人哭哭啼啼的在门口闹着。旁边几个年轻人也在给她助威。 左单单跑了过去，发现章书记黑着脸被堵在门里面。 “你们把我儿媳妇到底弄哪里去了。我儿子可是军人，你们坏了军婚！”老大娘嚷嚷道。 章书记板着回来呢道，“我找当天去带人的人问过了。他们说苏雪同志说了，并没有和你们家儿子洞房，也没有领证，哪里来的军婚？” 老大娘道，“是她自己说崇拜军人，都等不及我儿子回来，就要和我儿子结婚。我喜酒都办了。怎么能不承认呢。我养了她这么久啊，她咋能说走就走了。她都喊我妈了！” 左单单虽然知道苏雪给人做儿媳妇的事儿，倒是没想到还是上赶着的。不认亲爹，跑去认婆婆，也够奇葩啊。 章书记估摸着也觉得挺荒唐的，就道，“这事情不归我们公社管，你们当初也没领证，也没事实婚姻，这个不好办啊。” 左单单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热心群众，不能不仗义执言，“章书记，要是这大娘说的是真的，这是不是属于骗婚啊。咱农村人本来就很少领证，山窝屯那地方就更不用说了。这都摆酒告诉亲朋好友了，在淳朴的老百姓眼里就是结婚了，苏雪同志这是骗婚吧。” “对，就是骗婚。”有围观群众嚷嚷道。 章书记看到是左单单，就道，“左单单同志啊，那个苏雪同志不就是在你们屯里吗，你带他们回去弄清楚。” 左单单摆摆手，“ 这事儿我可不好办，我总不能带人去我们队里闹事啊。章书记，这事儿还是要公社处理呢。” 章书记一张老脸黑漆漆的，他这焦头烂额的。 那大娘见左单单能说上话，就跑过来，“同志，你说句公道话，我摆酒了，还养了她好几个月，她是不是我儿媳妇。要不是我儿子部队远，我早就让他回来结婚了。” 左单单点头，“她都喊你妈了，这还用问吗？”又看着章书记道，“章书记，这事儿得弄清楚啊。” “对，我不弄清楚我不走，你们不给个办法，我就不走。”老大娘赖在地上。 章书记现在一点儿也不想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干脆把山窝屯过来的人，还有左单单一起叫到办公室。他就看出来了，这左单单和她对象一个样儿，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这要不是想管事儿，绝对不会多嘴的。 她爱管就让她管去。 到了办公室里面，围观的人就看不到什么了。章书记抽了一根烟，问左单单，“左单单同志啊，我看你是有什么意见吧，你就说吧。毕竟你以前也是基层干部，了解群众需求。” 左单单谦虚的笑了笑，“我可不敢当，不过我作为一个外人，我得说句公道话。甭管苏雪同志是不是要给老大娘做儿媳妇，反正她吃了人家老大娘家的，住了老大娘家的，这可都是老百姓的财富啊，是老大娘的血汗啊。她既然不想做人家儿媳妇，这就得赔钱。还有老大娘之前摆酒的钱，都得赔。” 老大娘着急道，“那我儿媳妇咋办呢？” “大娘，你要她做你儿媳妇，她肯定是不乐意的，就是你把她弄回去了，她也不会和您儿子贴心的。这不是委屈咱们解放军同志了吗？” “你说得对，那姑娘一看就不是体贴人的。我就看她长的好，又会哄人，以为她是诚心的，谁知道这么坏。在我们家住着，我让我其他儿子挣工分供着她。结果这么没良心。” 左单单就道，“所以啊，还是让她赔偿的好，还得再加上大娘您的精神损失费。解放军同志的名誉损失费。反正至少也要赔偿个两百块吧。” “两百？”大娘惊呆了。 左单单道，“少了，那就三百吧。我听说她家里人是城里工人，有钱呢。” 老大娘没说话了。 章书记道，“赔偿也行。” 左单单又道，“另外苏雪同志这种行为简直就是知青里面的耻辱，必须让其他人引以为戒，我建议全公社批评她这种骗婚行为。让其他人引以为戒。另外苏雪同志本人除了赔偿之外，也要经历一定的处罚。应该让她经历艰苦的环境，才能体会到咱农村老乡真诚的可贵。以后不再做出对不起咱们农民同志的行为。” 她说完之后，看着老大娘和章书记，“我这也就是个人意见，不知道你们觉得这样？” 老大娘连连点头，“好好好，就赔钱给我，其他的公社做主。” 章书记见山窝屯的人满意了，也没多说，“公社会考虑的。” 于是群众和干部欢欢喜喜的握手，一场官民纠纷结果皆大欢喜。章书记让老大娘回去等着，只要钱到位了，就让邮递员给送到山窝屯去。 有了书记保证，老大娘就带着儿子媳妇们回老家去。 章书记这边当着大伙的面只说会考虑左单单的意见，等山窝屯的人一走，就发布了公社对于苏雪同志的处罚条例。 其中包括罚款三百，全公社批评并且列入档案。另外，调苏雪同志到农场工作半年。 这份文件，左单单是不会拿回去的。这种事儿她表示她完全置身事外。得让公社这边干事送到各个生产队去。 人家干事骑着风火轮跑的飞快，左单单的老马车都跟不上人家。等她到了屯里的时候，整个左家屯都知道苏雪骗婚的事情了。 左单单在打谷场看到她爹左大成的时候，左大成那张脸都像包公一样的了。丢人，太丢人！ 左单单安慰左大成，“爸，也有好事儿啊。苏雪去农场劳作半年呢。我舅舅早就念着她了。正好能看着闺女了，多好啊。” 左大成：“……” 苏雪在知青点里一连两天都不敢出门。一直到公社这边有人来送她去农场的时候，她才走出大门。 队里没干活的老人和小孩都看着热闹，对着她指指点点的。 “我不去农场，我是工人子女，我不去农场。”苏雪大声嚷嚷道。 “呸，不要脸！”有老人骂道。 为了不干活，去给人做媳妇，做到一半还跑了，这简直就是耍流氓不要脸啊。 其他人也跟着骂她不要脸。 左单单连热闹都没过来瞧，明天就是学校正式开学的日子了，她宁愿看学校这边的热闹呢。 四月八号，左家屯小学正式开学。 开学仪式由公社书记章书记亲自主持，发表了一番教育从娃娃做为的演讲之后，几个附近生产队过来看热闹的群众们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章书记难得的红光满面了一次。觉得最近总算是有一件舒心的事儿了。 回到公社之后，又发生了一件让他觉得高兴的事儿，那个革委会的干部的闺女要回城了，人家上次休假回去，直接没回来。那边有单位接收之后，公社和生产队这边直接签字就行了。 章书记觉得今年自己可能要转运了。 左单单从左大成这边听到消息之后，也松了一口气。李红兵滚蛋就好。 担心沈一鸣那边不知道，她又给沈一鸣那边打电话。结果沈一鸣去军区里面工作去了，没能接到电话。 左单单突然想起来，沈一鸣说过要卯足劲加班，然后来左家屯看老丈人和丈母娘的。 第113章 开学之后，屯里就热闹起来了。李惠每天忙碌得不得了，也没时间回来做饭了。于是左单单承担起了煮饭的责任。 左奶奶吃了两顿她做的饭菜之后，干脆每天过来自己做饭。 “唉，我两个儿媳妇，一个都指望不上了，三儿啥时候娶个贤惠的儿媳妇回来啊。可千万不能照着你这样的找。”左奶奶边做饭，边一脸嫌弃道。 左单单心道她这都领证了，三叔还单着呢。不过她也不和左奶奶争，“三叔这周不是要回来吗，您催催他，我也指望着三婶进门做好吃的呢。” 左奶奶觉得自己是得催催了。 自从和大儿子左红军那边彻底的撕破脸不来往之后，她现在越发的重视自己身边的两个二儿子了。老二这边到底是隔着点儿，她和老三住，自然希望老三早点儿娶媳妇。 周末的时候，左成才从县城回来。听到自己老娘念叨这事儿，就立马跑左单单家里这边躲着了。 “我的大侄女哟，你就和你奶说说好话，别催我了成不成？“左成才觉得自己要疯了。 左单单一边看书，一边剥花生道，“叔啊，你之前不是还准备着找对象吗，咋就不找了？” “我这不是……还没机会出手吗？”左成才也开始剥花生吃。 左单单道，“那你就找机会出手啊，你看你大侄女为了你的幸福，连饭碗都让出来给那位李素丽同志了，多好的机会啊。你赶紧儿追人家啊。” “人家能看的上我吗，我这条件……”左成才有些自卑。虽然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不错了，可是和人家比起来还是差很多。他没啥文化，就连开车这手艺都是单单让他去学的。人家可是城里的知识分子啊。 “叔，你条件很不错的。在城里上班呢，以后找个机会没准就去城里了。她要真是和你结婚了，也能跟着你进城。长相吧……也不差。”大伯和三叔都长的像老太太啊…… 左单单惆怅的看了看左成才，“叔，你这发型是不是得变变，你弄三七分不合适……” 左成才摸了摸自己的新发型，“咋不合适了。我看着小沈这样弄挺好看的。” 左单单：“……”人家颜好，光头都好看。沈一鸣留这发型像文绉绉的好青年，三叔咋看咋像汉奸。 “叔，你听我的，回头去弄个小平头。看着精神又正派。回头我让沈一鸣给你弄套军装回来。你往身上一穿，肯定好看。到时候你去和人家李素丽接触一下，记得，一定要赶紧让人家明白你的心意，千万别藏着掖着。” “为啥啊？”左成才道。 “你整天不在家，你哪有那么多时间和人家女青年玩暧昧啊。速战速决，成不成都早点儿出结果，别拖着。“ 左成才一想，觉得自己大侄女这话还是很正确的。于是扭扭捏捏道，“那你让小沈给我弄套军装回来，回头我就去剃个小平头。”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其实我觉得这发型挺好看的。” 左单单往嘴里塞了两颗花生米，正琢磨着如何给三叔树立正确的审美观，家里的电话叮铃铃的响了起来。 她赶紧起身去接电话，刚喂了一声，那边传来沈一鸣略带疲惫的声音，”单单，是我。“ “沈一鸣？”左单单脸上立马笑了，“我给你打过电话呢，楚大姐说你一直忙着呢。” “嗯，我最近跟着军区的干部去了一趟京城。” “你跑那么远去啦，”左单单惊讶道。“是不是很辛苦，一鸣同志你要保重身体啊，养家糊口的重担可是压在你一个人身上呢。” 沈一鸣笑道，“坐火车其实也不算太远，这次是公干，坐的卧铺车也不累。你放心，我一定长命百岁的把你养到老。对了，你上次找我要说什么事儿？“ 提着这事儿左单单就高兴。“嘿嘿，李红兵同志调回省城啦。我估摸着最近他们家里应该很热闹。” “难怪张叔今天和我说过，有人来找过我。只是不知道是她们其中的谁。”沈一鸣边说着话，边看着日历。都已经月中了。“左单单同志，你这几天在家里忙什么呢？” “哦，去农场看了一下我外公外婆。然后帮可怜的老大娘伸张了一次正义。” 沈一鸣听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很好，左单单同志没什么要忙的工作了。“左单单同志，今天十四号了。” 左单单道，“这又不是啥特别日子。” 沈一鸣笑，“就是提醒你，离五一还不到半个月。对了，我这几天忙，可能没时间和你打电话了。你不要想我。” “臭美，谁想你呢。”左单单笑骂道。 三叔在院子里听着里面的声音，捧着腮帮子，觉得羡慕嫉妒的酸。他也好想处对象了。 不行，得赶紧听单单的去弄个小平头去。 左单单和沈一鸣聊完电话之后，出了一看，三叔已经跑的不见踪影。想了想，继续抱着书吃花生。 省城这边，沈一鸣挂了电话之后，正准备工作，那边王总编就喊他进了办公室里面。 见沈一鸣进了办公室，王总编就让他坐下，脸上有些发愁。 “一鸣啊，最近咱们报社的稿子这个风向吧，我觉得有些不好把握。现在听说各地都有些闹腾。军区里面的领导似乎有点儿冲突。”王总编满脸愁容的给沈一鸣递了一根烟，然后自己点燃了抽了一口。“你这次去京城看出点什么没？” 沈一鸣捏着烟没抽，拿在手夹着，“这次我去京城跑了一趟，一切还是比较稳定的。“ “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了，还稳定？”王总编惊叹道。“我可听说，很多人在广场闹事。” 就是因为京城出了一些事儿，这次军区才会有人去那边，他们报社这边派了沈一鸣过去了解情况，一来是为了后期配合军区这边发声，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把握现在的风向问题。以免不了解情况站错队。 沈一鸣道，“现在虽然闹的凶。可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这事儿还需要一段时期的发酵。目前为止，大局还是没变。“ “那你有什么想法？”王总编问道。 沈一鸣认真道，“这不马上就要五一了吗，我觉得咱们登一些劳动人民先进工作事迹也是很不错的。咱们虽然是军区报社，可也要让战士们了解劳动人民的生活。解放军同志不止要了解政治，也要了解民生问题。” 王总编又沉默的抽了几口烟。他知道，沈一鸣这是提议中庸。不偏帮任何一方。 他有点儿不甘心啊。这要是能站对了方向，以后上升的空间就不小了。就如同十年前一般，那些胆子大的人，现在都跑高位上面去了。让人看着眼馋。 沈一鸣捏了捏手里的香烟，“总编，咱们报社毕竟是无法左右大局的。这咱帮不上忙。等苗头出现了，咱还是有机会的。” “唉，我也没想什么，只是觉得局势还是稳定点好。”王总编叹气。又笑道，“听你说大局稳定，我就放心了。”有些道理他也明白，就是需要人提醒一下。让他清醒点。 沈一鸣也笑道，“总编忧国忧民，国家问题有上面解决，民生问题咱们是不是也要照顾点儿了？” 王总编点头，“行，那就登一些先进事迹吧，咱们前些年还登过，好些年没弄了。战士们就喜欢这种带故事性子的报导。” 过了一会儿，王总编就召集各个主编开会，准备针对五一做专题。 报社里面的同志一听要做五一专题都挺高兴的。 每天在家里坐着写稿子还是很没意思的，去部队里面和那些兵蛋子接触，一个个的也不爱说话，蹦不出啥新闻出来。还是去找那些可爱的工人阶级和农民阶级的兄弟们聊聊天好。 于是去工厂的去工厂，下乡的下乡。 有任务的都开始安排家里的事儿准备出门。沈一鸣还得在这边待几天处理工作。他上次去京城，有些东西虽然不能登报，但是上面领导需要看实际情况的记录。这些都要总结。 中午下班，看着办公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拿起桌面上的结婚照，看着里面笑的两个小酒窝的左单单，脸上忍不住挂着笑，放在嘴边上亲了一口。 “一鸣啊，有人找。”外面又传来了张大爷的声音。 沈一鸣面色如常的将照片放好，起身出门。 “又是个女同志，长的挺厉害的，短头发。”张大爷描述着来人。 沈一鸣边给他发烟，边问道，“上次也是她吗？” “不是，上次那个漂亮着呢。咳咳，我是说，长的挺周正的。一鸣啊，我都和他们说了你结婚了。”张大爷挺喜欢左单单的，觉得自己还是要趁着人家不在的时候稍微的帮一把。不能让沈一鸣误入歧途。 沈一鸣将整包烟塞张大爷手里，笑道，“张叔您费心了。” “哎哟，这可太客气了。”张叔笑的合不拢嘴。 到了门口，沈一鸣就看到李红兵了。 张叔立马跑一边去抽烟，眼睛盯着两人，就担心女同志动手动脚的。倒时候反过来污蔑男同志耍流氓。毕竟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什么样的事情都是见过的。 这边，李红兵看到沈一鸣来了，脸上微微的紧张，“沈一鸣同志，难怪你当初不接受我的帮助，原来你自己能回城。” 沈一鸣冷淡道，“无功不受禄。” “听说你和左单单领证了？你这个决定真是太错误了。她妈成分不好，以后要是提干，肯定会有大问题。”李红兵义正言辞道。 沈一鸣道，“提干问题我不考虑。” “沈一鸣，你为什么就看上她了。你，你明明知道我的想法。我们思想是一致的。她爸爸还是大队长，我一定要找人追究这事儿。革委会只要想查，总能查出他的问题的。左单单会拖累你的。” “先不说我和左单单的事儿，李红兵同志，我和你的思想是不一致的。你应该不知道吧，魏国华同志就是你父亲给弄下来的。你觉得咱们的思想能一致吗？”沈一鸣脸色发沉道。 李红兵脸上一愣，魏国华和沈一鸣的关系，她也听说了。“你，你们关系……而且关我爸什么事情？” 沈一鸣严肃道，“不管关系如何，总归是血脉至亲。至于关不关你爸什么事儿，你可以自己去问。李红兵同志，关于李江河同志这件事情办的到底好不好，我不予评论。但是我们之间矛盾关系是非常大的。就是没有左单单同志，我觉得我们的思想也是不可能统一的。你不要将矛盾转移到左单单同志身上，你这是逃避问题！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责任心的女同志，现在看来，你也只会把问题放在别人身上。李红兵同志，请你以后不要来找我了。” 说完挺着背转身就走，显然是生了很大的气。 李红兵还想追上去，被张大爷拦住了，“女同志啊，咱这是省军区单位。外人不能随便进去的。” 李红兵咬了咬牙，气匆匆的转身就走。 回到省委大院里面，李红兵就直接冲到家里，用脚踹门。刘莉莉这边刚刚开了门，她就将刘莉莉推开了。 刘莉莉直接倒在地上。 李江河看到了，眉头紧蹙，“你这是干什么？一回来就动手动脚的。这里是你家！” “这还是我家吗？”李红兵大喊道，“这是这个狐狸精的家吧！” “江河，别和她闹，还是个孩子呢。”刘莉莉从地上起来，揉着肩膀道。 李江河生气道，“比你都大，还什么孩子呢，就是个胡闹的东西。” “你也知道她和我差不多呢，你还找这样的。”李红兵见她爸又当着刘莉莉的面数落他，顿时气红了眼。 李江河气的不说话，不找个年轻的，难不成找个年纪大的？ 他板着脸道，“你这又是闹什么，好好的单位，你去几天又不去，整天在家里闹。” 李红兵瞪着他道，“爸，别的事情我先不说，你为什么要对付魏国华。你明知道他是沈一鸣的生父，你这是毁了我和他之间的友情。” “什么对付，我那是办正事。” 李江河看着自己女儿竟然为了外人和自己吵架，指责自己，气的火冒三丈。他上位这么多年，还没受过谁的气呢。结果这个闺女一回来就闹翻了天了。还不同意他结婚！ 听到李江河承认了，李红兵就相信沈一鸣的话了，原来沈一鸣说的是真的，魏国华的事情真的和她爸有关系。 因为这件事情，沈一鸣现在心里恨上她了。 “爸，魏国华的那件事情，能有转圜的余地吗？”李红兵问道。她知道她爸能办很多事儿。 刘莉莉一听，皱眉道，“这事儿怎么能变，这对你爸有不好的影响。” “不要你多嘴！”李红兵生气道。 李江河怒道，“你才不要多嘴。连莉莉都知道这对我影响不好，你还好意思提。你给我出去，回单位上班去！” “爸，你现在是要听她的，不听我的，是不是？”李红兵也气得指着刘莉莉。 李江河没说话，脸色黑沉沉的。 刘莉莉走到李江河身边，对着李红兵笑了一下。 “你给我滚出去！”李红兵顿时气炸了。走过来就要拉扯刘莉莉，李江河伸手就给拦住了。 “爸，你还帮着她，你真是被她迷了心了！”李红兵气鼓鼓的看着两人，然后跺了跺脚，转身就跑了出去了。 她一走，刘莉莉就道，“红兵虽然没什么坏心眼，可这脾气还是得改改了。为了她心里那点儿感情就和你闹，这样不好。” 李江河已经发了一通脾气，现在李红兵一走，他这火气也没剩下多少了，“没事，她性子像我，脾气是大点儿，回头就好了。” 听到李江河这话，刘莉莉眼眸闪了闪，笑道，“你说的也是。”见李江河心情不好，她道，“你去休息吧，我去书房里看会书。待会我给你做饭吃。” 刚刚发了脾气，这会儿李江河也觉得累了，“嗯，你待会早点叫醒我，我这边还有个会议要开。” ………… 沈一鸣忙了几天，终于将上次去京城的后续工作完成，然后准备下乡去做五一专题的资料搜集工作。 下班准备回家，门卫张大爷就给他拿了个包裹过来，“一鸣同志啊，还是上次那个漂亮女同志给你的，她没多待，知道你在，就直接把东西给我，让我一定要交给你。” 沈一鸣点点头，“她是和我一起回城的知青，知道我要下乡去看对象，所以让我给那边的同学带点东西。” “难怪呢，我都说了你结婚的事情了，她还过来。原来是为了这事儿啊。” 张大爷笑哈哈道。 沈一鸣笑了笑，“都刚回城，放心不下那边的同学。下次她要是再给我东西，您帮我收好了。毕竟是人家托付的，要是弄没了，不好交代。” “行，我肯定给你放好了。”张大爷保证道。 回到家里，沈一鸣就打开包裹，里面一些旧衣服，打开衣服，里面包裹着一堆文件资料。都是一些陈年的老档案，尘封已久。 看完资料，已经深夜，沈一鸣将东西锁在了柜子里。又看了看床头柜上面的照片，这才心满意足的睡觉。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外婆就给他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都是给左单单家里人准备的料子。她知道农村人不缺吃的，就缺这些东西。 “在那边多待几天，好好的和单单爸妈处处感情，别把人家闺女给娶回来了，就不当回事。” 沈一鸣乖乖的应了。 外婆又问，“你和单单说了没？” 沈一鸣笑，“没，给她一个惊喜。” “你们这年轻人，就是喜欢这些没事儿找事儿。”外婆乐呵呵的笑道。 第114章 左单单知道沈一鸣忙，没和沈一鸣打电话，又没接到沈一鸣的电话，一算日子，都好几天没联系了。 心里多少有些想念。 不过想了想，等过几天她就要去城里参加宋刚的婚礼了，到时候也能见上面，也就想开了。 晚上吃完饭之后，左大成在房间里面和李惠一起看书。成了大队长之后，左大成就觉得自己的知识水平不够，于是晚上李惠备课的时候，他就让李惠教他知识。于是每天吃完饭之后，两人一人拿着课本，一人拿着纸笔，凑在一起念念叨叨，写写画画的。时不时的还要露出两个羞涩的小眼神。 左单单觉得这两口子腻歪，吃了一瓢狗粮之后，就在院子里给果树浇水。左单单目测，自家这大果树估摸着今年都能结果子了。 这事儿让她有些兴奋。 正浇水呢，一个小身板从院门口凑了过来，“单单姐，三婆有事儿找你呢。”是左水生家的小孙子左小虎。 左单单闻言，将水瓢放下，就走过来，“三婆说啥事儿没？” “没呢，就让你去。好像是问一鸣哥的事情。你去就是啦，我想走啦。”左小虎一溜烟儿的就跑了。 左单单想了想，就往外走。想着三婆估摸着是想知道东山叔的消息呢，于是就准备过去一趟。这会儿家家户户的都有点灯了，也不像过去那样晚上一抹黑的，倒是不害怕。 刚走到自家院子的拐角处，一个人影走了出来，将她抱在怀里。“谁啊，放开。救……唔，”左单单还没叫出声就被人给捂住了嘴巴，正准备来一招防狼过肩摔呢，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了。 “是我。” 左单单一愣，随即发现抱着自己的这个怀抱很熟悉，扭头一看，还真是沈一鸣这个坏小子。 沈一鸣放开她，笑眯眯道，“是我的错，我还准备着给你一个惊喜呢，结果变成惊吓了。” 刚刚他到屯里之后，就特想抱抱左单单，可他想着要是一进屋里面，肯定又要和老丈人说好长时间的话，担心憋不住，于是就去找屯里的小娃娃过来帮忙把单单给叫出来啦。 “我才没吓到呢，我那是觉得你这是流氓行为，做出合理的反抗。” 左单单压根就不承认自己胆小。 沈一鸣笑着点头，“对，你最勇敢了。你刚是不是要对我动手呢。我感觉我刚要是不出声，可能要遭殃。” 左单单得意道，“你还挺警觉的啊。”不对，这不是重点，她突然看着沈一鸣，“你咋回来啦，不是要过几天吗？你还没提前和我说。” “我想让你惊喜一下。”沈一鸣伸手抱着她，脸放在她颈窝里面，“没想到你没惊喜，我自己倒是惊喜了。看到你的时候，我很开心。” 对于沈一鸣这话，左单单还是很受用的，拍了拍他的背，“乖，你听我的，我让你看个够。“ 沈一鸣抬起头，“真的？”那眼眸中透着火光，左单单顿时恨不得甩自己的耳光，她咋忘了这小子就没个正经心思呢。 于是赶紧牵着沈一鸣往家里走，“沈一鸣，你还没吃饭吧。快回去吃饭。我先去看三婆，她找我。” “不用去了，是我让小虎子传的话。”沈一鸣拉了拉她的辫子。 “……”左单单伸手就掐了他一下。 虽然没尝到香味，不过抱了一下，沈一鸣觉得解了馋了，心满意足的跟着左单单进屋。 “爸妈，沈一鸣来啦。” 左大成和李惠正在学习呢，听到左单单的声音，都惊讶的从屋里出来。 看到真的是沈一鸣回来啦，两口子高兴的不得了。 左大成过来拍着沈一鸣的肩膀，邀他进屋，“赶紧进屋里歇息，回来也不说一声，好去接你。” 李惠赶紧往外走，“我去给一名做点儿吃的。” “妈，你别忙了，我不饿。”沈一鸣笑着道。 李惠道，“咋能不饿呢，你和你爸说会话，我这边马上就好。”于是赶紧出了门。 左大成这边就拉着自己女婿聊起来了。聊工作聊学习聊政治，啥都聊。 左单单坐在一边，撑着脑袋看两人聊天。 聊了一会儿，沈一鸣就道，“大成叔，最近别让知青们回城了，让他们在屯里待着，尽量别外出。最好是这几个月都这样。” 听到这话，左大成不解道，“为啥啊？” “担心闹事儿，我之前去了一趟京城，有人闹事。也许是好事也许是坏事，这事儿说不准。尽量别让知青们回城了。” 左大成一听有人闹事，就觉得担心。不过想着自己这小地方，应该也没啥影响。而且一鸣都提醒了，他也就记下来了。以后不能随便给那些娃娃们开证明了。 左单单倒是听得有些兴趣，她有些怪自己怎么一点儿也不学历史呢，对这些具体的事情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似乎在结束前期，国内是闹了几次。 这边正聊着，李惠已经端着面条过来了。 眼前面条可是精细粮，平时都舍不得吃的。现在家里日子好了。左成才又经常贴补，时常也能吃上一顿了。李惠又疼女婿，不止下面条，还给打了个荷包蛋。 将面条放在桌上，李惠就进屋备课了，她明天还有课程，不能耽误。左大成见沈一鸣吃饭，也不打扰，进屋里继续去学习。 等两人走了，左单单吸了吸嘴唇，“沈一鸣，我妈真疼你。” 沈一鸣夹起荷包蛋端着碗递到她嘴边。 左单单笑弯了眼，张嘴就咬了一口。然后吃的津津有味的。 沈一鸣笑着问，“还吃吗？” “不要了。”左单单摇头。她早就吃过了，就是和沈一鸣闹着玩的。 沈一鸣这才将剩下的半个鸡蛋给塞嘴里去了。 这边刚吃完面条，那边左大成就出来烧热水了。准备洗漱了一家人休息。 李惠在房间里面犯难，这安排房间的问题上面犯了难。闺女和沈一鸣已经领证了，算是合法夫妻了。可是在他们这儿，没摆酒告知亲朋的，那就差了点儿。总觉得不是很规矩。 这睡不睡一个房间，就不好说了。 好在她这边还没安排呢，沈一鸣已经主动的将行李放在了左聪的房间，李惠顿时觉得这个女婿真是懂事。守规矩。于是洗漱了之后就进屋里休息。 倒是左单单看了看客厅里的电话机。以前每次沈一鸣回来都要把电话机放到屋里去的，两人可以讲电话。今天竟然没弄。心想估摸着是今天奔波一天也累了。 她刚准备进房间去呢，沈一鸣给她提了热水过来。 然后小声道，“给我留门。” 左单单顿时热血上涌，脸烧得滚烫。拎着放了热水的桶就进了房间里面。 进屋后，左单单将自己洗白白的时候，就开始纠结起来了。她到底该不该给沈一鸣那个小流氓留门呢。理智上来说，这种事儿……咳咳，总觉得不是那么光彩。可感情上来说，人家到底是她领证的合法老公，提出留门的要求，而且这么大老远的跑过来，她要是拒绝了，也显得太过无情无义了。 于是左单单决定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掩着门就上床躺着了。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左单单心里扑通扑通的跳动。也不知道现在几点钟了，觉得应该很晚了。她想着沈一鸣不会是在隔壁睡着了吧。干脆扯着被子把自己盖着，睡大觉！ 突然，房门被轻轻的推开，左单单刚翻个身看过去，借着窗外的月光就看到沈一鸣做贼一样的从门外进来了。然后将门反锁。 “沈一鸣，你还真过来啊。”左单单微微紧张道。 “嘘——”沈一鸣小心翼翼的凑过来爬上床，伸手就将左单单给抱在怀里了。然后发出叹息的声音。 终于觉得圆满了。 之前他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身上少了点什么。后来他就知道了，他缺了左单单。 两人安安静静的抱了一会儿，沈一鸣才道，“我都后悔了，婚礼不该定在十月的。应该早点把你娶回去。” 左单单乐道，“你要不是把婚礼定在十月，我还不这么早领证呢。再说了，晚点儿办婚礼也没什么，我想多陪陪爸妈。以后我要是去你那儿了，肯定没啥机会见面了。现在小聪也不在家里，我要是也走了，他们多孤单啊。” “嗯，我明白。”沈一鸣叹气。“就是觉得舍不得分开。” 语气里带着点儿可怜巴巴的味道。左单单凑够去就亲了一口。她本来准备着就给一个晚安吻，结果沈一鸣蹬鼻子上脸，抱着她的脑袋就热情回应。 两人都是吃过禁果的人，吻着吻着就开始上手了…… 左单单发现，沈一鸣的学习天分太高了，从最初的不会……到后面掌握窍门，一直到现在动作熟练的像个老司机…… 过了一会儿，床铺发出微微的嘎吱声，左单单搂着他的脖子，喘息道，“……动静小点儿……” “嗯……爸妈在对面，听不到的……”沈一鸣隐忍道。然后低下头吻住左单单的唇。 ………… 第二天一大早，左单单醒来的时候，听到沈一鸣在外面和左大成说话的声音。 她看着自己身上穿好的衣服，还有身上干爽的感觉，懵了一下，要不是身上的酸痛，和某些印记，她都要以为自己做完做不可描述的梦了。 “单单，出来吃饭啦。” 李惠在外面喊着。 左单单赶紧起身换衣出门。到了外面，早饭都上桌子了。李惠道，“一鸣来了，你也起早点。我和爸待会去忙了，总不能让一鸣一个人在家里。” 沈一鸣道，“妈，让单单休息吧，反正家里也没事。女孩子多休息好。省城那边的人都起得晚。” 左单单对着他鼓了鼓眼。 沈一鸣弯着唇笑的美滋滋的。 李惠和左大成看到了，都笑着没说话。这会儿的年轻人可比他们那会儿要活泼多了。 吃完饭之后，李惠和左大成去忙了。沈一鸣就去屯里找郭大头聊天，因为生产队里面后来又有些人家想打井，所以郭大头他们这边又耽误了几天，这两天就要动身回去了。 郭大头见沈一鸣来屯里了，还挺高兴。两人聊了一会儿天，沈一鸣和郭大头说了京城的一些情况之后，郭大头就表示明天就能回省城去了。 回到左家的时候，左单单正在看书，看他回来了，就拍了拍身边的小板凳。 “书看的怎么样了？”沈一鸣凑过来道。 左单单信心满满，“我准备把这些书本翻来覆去的看，看的我能倒背如流为止。一鸣同志，要是我以后高考，我的名次一定要在你上面。。” 沈一鸣点头，“行，我愿意让你在上面。” 左单单刚乐呵，就觉得这话不对劲，然后掐了沈一鸣一爪子。 沈一鸣无辜道，“我说错什么了？” “我看你不顺眼！” 两人挨在一块儿看了一会儿书，左单单才将书本合上，靠着沈一鸣休息。“咱明天回省城吗？” “后天吧，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农场看看你外公外婆。” 左单单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咋突然想去农场啦。” “我从刘莉莉那儿得到了一些资料，里面有一些资料里面有李家的情况。和妈的家庭背景很像。我觉得应该是外公外婆。当时看到触动挺大的。觉得他们很不容易。想去看看。” 左单单拍了拍沈一鸣，“一鸣同志，我没想到你竟如此感性。不过我想妈应该不会让你去的。我妈特担心连累你。” 沈一鸣笑道，“再怎么说，也是家里的老人长辈，咱们现在这么亲密，总不能连面都不见。显得我对你太不重视了。” 左单单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道，“小沈同志，老实交代，你可不是这么感性的人。我夸你，你还真信了呢。” 沈一鸣觉得自己找了个聪明的对象，也挺不容易的的。笑着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左单单推开他，“大白天呢。说，到底啥目的。你别告诉我准备去烧冷灶的。” “想什么呢，我是准备看看农场的生活，然后近距离了解这些人。” “然后呢。” 沈一鸣捏了捏她的鼻子，“左单单同志，等从农场回来之后，我再说。” 左单单连连点头，“行行行，只要我妈同意，咱就去农场。说实在的，我也挺想去看看的。” 第115章 李惠听说沈一鸣要去农场，有些不同意。她知道，沈一鸣在省军区工作，很忌讳他们这样的成分。 虽然不一定会受到影响，可她还是不想拖累沈一鸣。当初大成家的大哥左红军就因为听别人说她成分不好，没了大队长的位置，就恨了她和大成近十年了。 她可不想因为这些事儿连累到了自己闺女和女婿也变成仇人一样的。 她相信她爸妈那样明事理的人，也不会计较这么多的。 不过沈一鸣很坚持，“还是要去看看长辈的。我只是去看看，不会有影响。就算有影响也没关系，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听沈一鸣这话，李惠心里感动的发酸。有多少人能这么轻巧的说没关系，只是一份工作而已。 这孩子真好。 左单单在桌子底下踢了沈一鸣一脚，沈一鸣又道，“其实真没影响的，我这次下乡来也是搜集资料的，去农场看看，别人也说不出什么。” 听沈一鸣都这么说了，李惠自然不会再拦着了，“那好，我给你准备点东西，你明天和单单一起去吧。要不要我陪着一块儿？” 左单单立马道，“妈，你明天还有课呢，别耽误了，我和沈一鸣去就行了。” 李惠也惦记着学校的事情，点点头，“行，那你们自己去。你外公外婆看到你们去了，肯定高兴。”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一起赶着老马车出门。 沈一鸣边赶着车，边拉这个脸，一副谁欠了他的样儿。左单单在边上偷偷的乐，“一鸣同志，昨晚上没睡好呢。” “昨晚没给我留门。”沈一鸣语气有些委屈。 左单单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教育人的姿态，“一鸣同志啊，年轻人不要总惦记着一些不正经的事儿。整天偷偷摸摸的干啥啊，年轻人需要满身正气！” 沈一鸣听到这话，伸手就抱着她狠狠的亲了一口。差点儿要把她一口吞进去的样子。 到了农场，看大门的见左单单又来了，还挺惊讶。 惊讶归惊讶，沈一鸣和他握了手，几张票证就到了人家手里了。这人赶紧就将门给开了，让人进去。 到了里面，还得和农场主任打交道。 沈一鸣就亮明身份，是过来采访搜集资料的。准备给农场主任这边做个采访。 一听是来采访的，主任高兴极了，把人请到办公室。 沈一鸣就让左单单先去找李家人。农场主任看着人家是一起过来的，也乐得给个方便，就让记分员带着左单单去找李家人。 这时候大伙还在地里劳作，左单单跟着记分员直接到了外公外婆工作的地里面，看到老人佝偻着身子在那儿翻地，左单单就觉得心里挺不舒坦的。 农场环境不好，而且劳动量比屯里还要大。在这边工作的，多半也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这一幕让人看着很难受。 记分员这边去喊了外婆外婆出来。两人走过来看到左单单了。都有些惊讶。单单之前才来看过他们呢。怎么又来了。 两人担心是不是家里出事 。 一路上话也不敢问，等回到屋里了，没外人了，李母才问道，“单单，怎么回事，不是才来过吗。家里没事吧？” “没呢，”左单单笑道，“家里都好着呢，我这次来是带着我对象过来给你们瞧瞧的。他正在农场办公室呢，待会就过来了。” “你对象来了？”李母就道，“来干什么啊，回头连累你们了。” 左单单道，“他说了不怕，就是连累了也得来给你们瞧瞧。” 李父闻言，脸上微微笑道，“单单这对象倒是个有担当的。这一点和你爸像。” “那可不。”左单单乐得在外人面前夸沈一鸣。 聊了一会儿，左单单就问道，“外婆，我舅舅呢，刚怎么没看到我舅舅人啊。” “……”李母脸色微微变了变，“他现在不和我们在一起 。在另外一边工作呢。” 左单单明知故问，“这怎么回事啊？” 李母无奈道，“唉，还不是为了小雪。咱们都没想到，小雪也被送到农场来了。起先咱们也不认，后来小雪偷偷的找到你舅舅哭，说是为了来看咱们的，所以就找关系调到这边来了。你舅舅感动的都哭了。知道小雪那边工作做不来，他就想法子和人家换了工，去陪着小雪一块了。这几天他回来的晚，有时候连饭都没时间吃。我们也没想到小雪能做到这一步，就随着他了……” “哎呀，你们受骗了。”左单单气愤道，“她咋能这么骗你们呢。自己做错了事情还要老人内疚，心也太狠了。” 李母听了这话，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 李父也是看着左单单。 左单单叹气，“外婆，本来这事儿也不光彩，我不准备和你们说的。可没想到苏雪竟然这么对你们，我实在气不过了，我必须把真相告诉你们！” 于是将苏雪在山窝屯为了不干活，就骗婚，而且还骗的是人家解放军同志，这还不算，骗婚之后直接跑路，被人家找到公社里面告状。于是公社这边给出了处罚，这才来了农场的过程和两老说了。 李父气的脸色发红，对着家里的小木桌就拍了好几巴掌。 李母捂着心口，“家门不幸啊，真是家门不幸。咱们一家在这里好好的劳动，就是为了保住点儿气节。她却做出如此有辱门楣的事情，实在是……”无耻这两个字到底是说不出口。 “你们可千万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我妈可又要担心你们了。” “唉，我真是没想到啊，我们李家还能养出这样的孩子。” “外婆，您想开点，其实她这个情况我也能理解。毕竟当初我舅妈不是也为了不吃苦，和我舅舅离婚了吗。”左单单提醒老太太这个事实。她那个舅妈能把她妈被抛弃的事儿和苏雪说，那也不是个好的，她乐得顺手插一刀。 李母摇头叹气，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事情。 想起儿媳妇当初能为了不吃苦，和儿子离婚，如今孙女能够了不吃苦上赶着去给人家做儿媳妇骗婚，似乎也没什么惊奇了。 “单单，”沈一鸣从外面走了进来。农场主任高高兴兴的跟在后面。“你们就慢慢聊吧，以后经常过来。” 说着笑呵呵的走了。 左单单都不用说，就知道沈一鸣肯定又给人好处了。不过她也没问，赶紧给外公外婆介绍，“外公外婆，这是我对象沈一鸣。在省城军区报社工作。家里也是教书的呢。” 沈一鸣谦恭的和二老打招呼，“外公好，外婆好。我是沈一鸣。一直没来看望二老，还请二老见谅。” 李父和李母都是文化人，对于沈一鸣这模样第一印象就是非常好，再加上他的举止谈吐，就更加满意了。 “好，好，你有心就好了，真是不用来看我们的。我们这情况毕竟不方便。”李母连连道。觉得单单眼光不错，找的这孩子看着很好。 李父也笑着道，“你在军区报社工作。也是个笔杆子了。想必文采不错。可惜没能有机会看到你的文章。” “拙作而已，让外公见笑了。”沈一鸣笑道。 “外公，你就别夸他了。他就写点文章忽悠人的。来来来，坐着聊。”左单单拉着外公坐下。 李母还想倒水，结果发现家里连热水都没有。有些迥然。左单单道，“外婆不用客气了，咱们就是来看看你们的。” 桌子边上，沈一鸣问起了当初李家的事情，李父道，“也没什么，当初我也没想到会那么快遭罪。我是听说一些消息，不过我觉得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做过事情，谁也不能赖在我头上。那时候为了家里的孩子们，我也没敢在外面怎么样，谁知道我的一个学生把我曾经写的一篇文章给拿出来了。说我思想有问题。真是可笑啊，那分明是我当初年轻时候，支持国内革命的文章。当初还因此受过嘉奖。那时候正闹着热闹，这一闹就收不住了，加上我那学生举报我，后面就来了这边。我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是拖累了家里人。” “您的学生是不是也姓李？”沈一鸣问道。 “你怎么知道？” 李父惊讶，以为是李惠说的，又听沈一鸣道，“我在省城听到过一些风声。” 李母抹眼泪，“想想就让人伤心，当年叫老师师母叫的好听，转眼就能出来将人往死里害。等出了事情之后，连我们李家上一代开过铺子的事情都翻出来了。说我们是走资派。” 左单单还是第一次切切实实的听起那些事情，听着感触良多。 “外公外婆受委屈了，我和单单一定会想办法的。”沈一鸣突然道。 “啊，这，这是干什么啊，你们可别乱来。这里好多和我们差不多的人，大家都一样。也没什么好委屈的。大局如此。”李母慌张道。 可不想让年轻人为了他们坏了前程。 沈一鸣笑道，“你们二老不用担心，我们会量力而行。” 左单单瞄了瞄沈一鸣，觉得他这话是不是说太大了，就像外婆说的，大局如此，可不是一两个人可以改变的。 李父道，“年轻人啊，不管怎么样，就冲你这番话，我都感激你。不过你和单单好好过日子就好了，不用为了我们奔波。我们这样也挺好的。” 沈一鸣笑了笑。 因为沈一鸣这番心意，李父李母都对他亲近不少。这年头不怕被他们连累，还能说出那番话的人，他们这辈子还没遇到过呢， 来这里之后，人情冷暖见的太多了。 几人正说着话，农场里面也开始放工了。 李母也开始准备做午饭了，原本想好好招待，可是家里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了。 于是只能煮了一些菜粥，放了点儿熏肉进去。 屋里饭菜刚刚煮上，隔壁就有动静了，左单单想起了左大成让她带过来的烟丝，于是拿着烟丝就要去隔壁，“隔壁刘爷爷回来了，我去送点儿东西去。” 李母道，“去吧去吧，老刘还问起过呢，说你们每次都给他送东西。” 沈一鸣笑着道，“我也对这位老将军的事迹非常钦佩，我也一起过去吧。” “好，早点儿回来吃饭。”李母笑着道。 等两人出去了，李母拉了拉李父，“单单这对象确实不错，难怪咱家小惠一直夸赞。” 李父道，“这要是我的学生，我一定倾力教导。”作为一位老师，一辈子遇到个好苗子不容易啊。 隔壁刘老头看到左单单给他送烟丝过来了，也挺高兴。他和左单单虽然打交道不多，但是因为知道是左大成的宝贝闺女，所以也带着几分亲近。 知道沈一鸣是左单单的对象之后，也是笑呵呵的拍着沈一鸣的肩膀。左单单看着他那么大力气，都担心把沈一鸣给拍坏了。 一番客套，沈一鸣满含兴趣的和刘老头谈论起了以前的事儿。刘老头已经很久没找到人吹牛了，听到沈一鸣这个读书人有兴趣，兴致勃勃的将自己以前的风光事儿说了一遍。 左单单听的津津有味，沈一鸣若有所思。 说完那些事儿之后，又说起自己来这里的原因，还是因为他的暴脾气，藏不住事儿，看到不平事就多了嘴，于是就这样了。 沈一鸣听完之后，站起来给他敬了个军礼，“老将军让人钦佩啊。” 刘老头哈哈笑道，“你还会敬军礼呢。” 沈一鸣笑道，“省军区培养了我，我也算是军人了。” “军人里面的书生，这要是战争年代，也能做个政委了。不错啊年轻人。”刘老头很久没这么高兴了。 聊着开心，李母过来喊他们过去吃饭了。也让刘老头过去。刘老头不乐意，他这边有粮食，不想去吃人家的。 知道刘老头性子倔，李母也没再勉强。领着左单单和沈一鸣回家。 刚进门呢，就看到里面李舅舅黑着一张脸。左单单顿时乐了。 不用说，左单单就知道肯定是外婆外婆和李舅舅说了苏雪的事了。 虽然不大喜欢李文昌，左单单还是和沈一鸣介绍了他。沈一鸣喊了一声舅舅，李文昌勉强应了，然后低着头吃饭。 李父看着他这样子，眉头皱成个川字。 自从来农场这边之后，家里可好久没接待过客人了。左大成和李惠都舍不得费他们的粮食，很少留在这边吃饭。 李父和李母却盼着一家人能在一起吃个饭，那一口粮食他们少吃点无所谓。所以今天沈一鸣和左单单能留下来吃饭，他们很是高兴。 李母歉疚道，“家里都没什么好东西招待你们了。” 沈一鸣笑道，“外婆的手艺胜过一切珍馐美味了。之前我还和单单说我们妈的手艺好。现在看来，都是承袭外婆了。” 李母一听就笑了，“哪有那么好，不过单单她母亲还真是从小就学着我做饭。” 李父也道，“小惠最像我们。从小聪慧。” 这边和乐融融的，李文昌却绷着一张脸。在边上憋了一会儿，就道，“妈，还有吃的吗，我给小雪点过去。” 李父脸一沉，“送什么，她不敢过来，你还送过去？她没来主动承认错误，我也不会答应你去见她的。你忘了我之前和你说的事情了吗？” 李文昌道，“这肯定是误会。”他看着左单单道，“单单，你怎么能和你外公外婆乱说呢，小雪那孩子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她妈也是秀外慧中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教出那么差的孩子。” 左单单无辜的看了看外公外婆，“我这是实话实说啊，你们要是不信，就去农场主任那打听。都有文件的。再说了，我也没必要诬赖人。而且人是会变的，舅舅啊，你要接受一个现实。舅妈已经另嫁他人了，苏雪同志是在别的父亲的教导下长大的。说实在的，我今天来这边，还以为能看到你们一家人坐在一起的样子呢。结果苏雪竟然都不敢光明正大的来找你们，还得舅舅这个做父亲的贴过去，我就没见过这么为人子女的。” “单单说的没错，文昌啊，当初她们要离开李家，你成全她们了。你不欠她们的。”李父严肃道。 李文昌觉得心里难堪，妻子改嫁，女儿改姓…… 见他没再继续说话了，其他人也没继续理他。 吃完饭之后，沈一鸣和左单单就离开农场了。毕竟该看的人看到，该了解的也都了解了。 离开农场之后，到了没人的路上，左单单就拉着沈一鸣问，“你今天说要帮外公外婆，你说真的？你打算怎么帮啊。这关系可很大啊。” 沈一鸣脸色深沉的叹气，“我昨晚上没睡好。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 左单单伸手抓了抓他的腰，“你咋这么坏呢？” “左单单同志，对于一个没吃饱的人来说，干什么都不得劲。这种事情你是不会懂的。”沈一鸣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左单单顿时红了脸，“沈一鸣，你不要脸。你说话越来越不正紧了。刚刚看你在外公外婆面前说的还挺文绉绉，一板一眼的，咋转个身就变了。” 沈一鸣笑道，“我向来对人不对事。” 左单单鼓着脸道，“那你到底告不告诉我。” “今晚留门。” “……” “我就想和你一块儿躺着。保证不干坏事。” “……说！” 沈一鸣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抱了一下左单单，然后松开来。“我现在是没办法帮外公外婆的，不过我觉得很快就有机会了。上次我去京城之后，就找人帮我留意那边的消息，一旦出现机会，我就会在报纸上发表文章，将农场里面的情况登报，外公外婆到时候可以作为典型事迹登报。这样就容易引起上层重视。如果有机会平反，他们就是第一批得到平反机会的人。” 左单单点头，这倒也是，虽然不久之后运动结束，可是真的让这些人各归各位又耽误了一段时间的。她挑了挑眉道，“还有呢，我可不信你这次来是为了帮外公外婆的，你这人没好处就绝对不会动。” “单单，我以后想从政。我最缺乏的是什么？” 左单单掰着手指头算，“你人缘和脑袋瓜子都不缺，知识水平勉勉强强，缺背景？” 沈一鸣亲了她的额头一口，“我没有任何依仗，所以我要抓住机会干一件事。如果一旦机会出现，我就会提出为这些人平反。我力量小，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是一旦我将文章登报，总会有人看到，即便只是起到微薄作用，日后对我来说受用无穷。” 沈一鸣说的沉重，左单单脑袋里想的却激动。那些吃了多年苦头的人，知道有人能为他们的事情奔波，即便没起作用，日后也会记得这份香火情吧。 那么多人啊…… 不过她还是担心，“沈一鸣，你不怕受影响啊？” 沈一鸣乐得抓她的小手，手指交错，“我还年轻，未来还很长远。放心吧，我不会让自己置身危险中的，不会让你守寡。我要让你以后不管走到哪里，都让人高看一眼。” “……谁稀罕，我以后没准混的比你还好。”左单单傲娇道。“以后你不管走到哪里，人家都会说，这是左单单的丈夫。” 沈一鸣点头表示支持，道，“好，我就等着那一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左单单的丈夫。” 左单单高兴的靠在沈一鸣的肩膀上，“那你这次来农场事儿都办好了吗？” “差不多了，还得靠我自己润色。” 左单单叹气，“我有遗憾，我还以为能看到苏雪呢。结果她竟然避嫌，都不来李家。” 农场这边也开始上工了。 苏雪饿着肚子来到地里，却没看到李文昌。 心里顿时生气了。之前还说要对她好，补偿她。结果这才几天呢，就没帮她干活了。还有吃饭也是，之前都是送给她吃的，现在也不管她了。 还说是她爸，还不如那个杀猪的继父。 心里虽然怨恨委屈，不过没人帮她，该干的活还是得干。只能忍着饥饿，在地里干活。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下工，她在住的地方等着李文昌，还是没等到。 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她只能咬着牙往李家那边去。 第116章 看到李家的牛棚子房子，苏雪是不乐意进去的。心里担心被人看到，又真的是不想和李家人见到面。 李家出事的时候，她已经有记忆了。她记忆里面永远光鲜体面的爷奶和爸变得还不如老农民了，这个事实让她觉得很丢人。一下想到自己和他们竟然是一家人，她就没法忍受。 这些年虽然她寄人篱下，可是生活的真是不错。她继父虽然结过婚可没孩子，在屠宰场上班，家里总能吃到荤腥。就那样，她都瞧不上她继父，更何况是这样还不如她继父的。 成分不好，处境难堪，说破天了，她也不想和他们相认。至于啥亲情，那也完全谈不上。就像她妈说的，要是念着情分，她这会子都要去藏区放羊了。人还是得想着自己，怎么让自己过的好，就怎么来，千万别心软。 可现在没办法，她一个人太艰难了。农场里面吃的都是粗粮，而且还吃不饱。活也多，不让休息。比在山窝屯的时候还要辛苦。 在外面犹豫了几番，她还是往李家屋里钻拉进去。 隔壁的刘老头正在抽着旱烟，看着苏雪在那儿又是嫌弃又是纠结了一番之后，像是当初他们打鬼子的时候那样的坚定的进了李家，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之前很羡慕李家有个好闺女，这种时候还能尽孝。现在再看看这个，他就不羡慕了。 苏雪刚进了屋里，李家人都惊讶的看着她。 这孩子可是从来没上过门的。就算上次找他们，那也是偷偷的在下工之后找他们的。都没让人看到。 李文昌看到苏雪来了，还有些愧疚，今天因为二老不同意，他都没能去帮她，也没送饭去，他觉得自己是个不合格的父亲。 “我，我今天没看到你，以为出事了过来看看。”苏雪红着眼睛带着点儿委屈的意思。 李母知道苏雪在左家屯和山窝屯的所作所为，再联系她在这里之后也让儿子帮着干活的行为之后，就知道她的打算了。这不是来关心人的，这是来看看为什么没帮她干活吧。 越是清楚，李母心里就越心酸，家里怎么就教育出了这样的孩子。 李母和李父还没开口，李文昌已经急忙道，“没事，就是下午有点儿事情耽误了。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吃个晚饭吧。” “被人看到了，不好吧。”李母道。“要让人知道了怎么办？”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苏雪。 苏雪没想到之前还对她有点儿关心的奶奶怎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冷漠了，嘴唇抿了抿，“我不怕，我本来就是来陪着你们的。”反正他们也不会真的让她去外面嚷嚷自己的身世。 李母和李父听到这话，脸色都变得难看。到现在这孩子还不知道悔改啊。李父不方便开口，李母直接道，“你是为什么来这农场的，你以为我们真的不知道吗？小雪啊，人要讲究诚信，你怎么连自己的亲人都骗呢？” 听到李母这话，苏雪脸色一变。 李文昌有些不忍心，“爸妈，是不是真的还不一定呢，不能听单单一个人说就怎么样。” “那好，我明天就去农场办公室问问，肯定有文件的。到时候要是真的，又怎么说？” 李母不慌不忙道。 在苏雪和左单单之间，她肯定是相信左单单的。 苏雪听到是左单单告的状，顿时气的憋不住了，“你们宁愿相信她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我才是你们李家的孙女。”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声音蓦然压低，担心被人听到。 见她这样小心，李父和李母更是失望。 李母叹息道，“你敢说你真的没做那些事情？你既然不怕来农场，又怎么会不敢和我们相认。你当着我们和你爸的面，你敢不敢发誓你真的没那么做。如果你发誓，明天我去主任那里问了之后，确实没这事，我亲自向你低头认错都行。可要是真的有这事儿，你又怎么对得起我们。对得起你爸那样照顾你惦记你。” 苏雪紧紧的握着拳头咬着唇，她想着左单单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呢，她都到了农场了，还要这么对她。 李文昌担心道，“小雪，你告诉你奶奶，你没做过这样的事情。你告诉她。要是单单真的冤枉你，我下次一定要让她妈教训她。” “文昌，你说这样的话，还有没有良心！”李父生气道。 “爸，这是我亲女儿啊，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李文昌激动道。 苏雪闻言，顿时哭了，“你还知道我是你的闺女，这么多年来没人管我，你也没管我，现在你们还指责我。我吃苦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我一个人在山窝屯里，每天干活，无亲无故。我没办法只能那么做，如果你们在我身边，我也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了……” 听到苏雪的话，李文昌也愧疚的红了眼睛。 李母摇头道，“那也不是你欺骗别人的理由。你不止骗别人，你还骗我们。你心里就不愧疚吗？这些年你是吃苦，可我们和你爸也没过好日子。我们不是不要你，是没办法。当初你爸和你妈离婚也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骗我们呢，你欺骗你爸和我们，你就没有一丝歉疚的感觉吗？要不是单单告诉我们，我们现在还蒙在鼓里。“ “单单，单单，你们就知道她。说来说去，你们就是偏心。”苏雪看向李文昌，“只有我爸是真心对我的。你们如果不愿意认我，我就认我爸一个人。反正我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李文昌心痛的眼睛都红了，“小雪，爸不会不要你的。” 又看向父母，“爸妈，你们就别再说了，单单再好，那也不是你们的孙女。小雪才是你们的亲孙女。” 李父和李母先是被苏雪顶嘴，又听到李文昌这没有良心的话，顿时气坏了。 李父拍着桌子，怒声道，“行，既然你李文昌说这种话，以后小惠送的粮食，你一口别吃。毕竟这都是左家的粮食。” 说完之后又道，“你自己昧心自问，你自己吃了多少小惠送的粮食了，你还和她这样的见外。你这就是无义之徒！” 李文昌脸色恼羞，他自认自己是个有气节的人，听到李父这话之后，也干脆道，“行，我以后绝对不吃她送来的粮食。我自己养着小雪。” 李父见他还不知悔改，还顶嘴，气的摸心口。李母赶紧给他顺气，“老李，你不要气坏了。回头犯了病，又要小惠给咱操心了。” 李父这才一口气顺过来了。自己摸着心口，又和李母说，“一口粮食都不要给，免得糟蹋了小惠的心。” “好，不给，一口也不给。”李母自己也气到了，又担心李父气坏了，赶紧儿顺着道。 李文昌见自己父母如此狠心，直接带着苏雪出门，在外面道，“你先回去，我待会给你煮了饭送过去。别怕，爸会照顾好你的。” 苏雪含着泪点头。至于李家两老如何，她是不在乎的，反正那两人年纪大了，也照顾不到她。而且他们还偏心，这样的爷奶她也不在乎。 等苏雪回去了，李文昌就去给苏雪做吃的。可打开家里的粮食袋子一看，都是李惠送的。 李母见他翻找粮食，直接去将灶台后面的一个麻布袋扯出来，“这是农场给咱们分的粮食，你的那一份也在这里面。” 李文昌赶紧尴尬的接了过来，打开袋子一看，里面都是参杂着麦麸的高粱。 平时李文昌自己吃还没觉得什么。毕竟除了高粱之外，每顿都有李惠送过来的一些细粮掺着吃，也不算难吃。 可这会儿只有高粱，而且还不纯，顿时觉得难以下咽。他看了看灶台上的熏肉粥，又看了看正在默默的吃着粥的父母，到底是没那个脸面开口要。只能自己开始烧火做饭。 李父李母也不管他，自己吃完饭之后，自己收拾碗筷。看着李文昌端着高粱饭出门了，李母长长的叹气。“文昌怎么会这样，就是他这样纵容，小雪那孩子才会这样不知道悔改。” 李父冷哼道，“不管，就是这些年小惠太好了，他才觉得理所当然的，还把单单当外人。咱们要是把小惠的粮食给他吃，那就太对不起小惠了。” 想到闺女，李母也是点点头。这些年都亏了她了。 另外一边，李文昌端着高粱饭直接到了苏雪住的这地方。苏雪一直在门外等着，看着他来了，赶紧站了起来。 李文昌将饭碗递给她道，“赶紧吃饭。” 苏雪正准备接过来吃呢，看到碗里的高粱饭，顿时眉头皱了皱。“就这个啊……” “是啊，农场这边只分了这些。咱们平时也吃不上细粮。就是家里的那些也是你姑送来的……”李文昌说到后面有些尴尬。 苏雪不同意道，“她送来的，你就不能吃了？” 李文昌不自在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刚和你爷奶吵架了。说不吃，也不能厚着脸皮吃。没事，你先凑合着吃，等过几天你爷奶气消了，我给你做熏肉粥吃。” 苏雪动了动嘴唇，这才接过来吃。到底是饿了，也不管味道了，直接塞嘴里。 可吃了几口之后，她就不怎么吃得下了。只能强忍着往嘴里塞，心里怨李家人对她太无情了。又后悔之前不该直接顶撞，原本以为只要让她爸帮她就好了，谁知道他竟然连口吃的都弄不上。 李文昌以为等自己父母消气了就好，结果第二天早上，李母只做了她和李父的饭菜之后，吃完就去上工了。 看着干干净净的锅底，李文昌脸色难看。 此时，左单单正和沈一鸣坐上了前往县城的车子。等到了县城就转车回省城去。 一上车，左单单就靠在沈一鸣身上睡大觉。睡着之前，她还在沈一鸣的腰上偷偷的抓了一爪子。 这个小流氓说话不算话，说好了抱着睡觉的，结果竟然勾引她……害的她一晚上没怎么睡觉，只能上车就睡。她就没想到了，沈一鸣这文绉绉的书生样，怎么体力那么好。 一路上睡着回到了省城，左单单都没觉得晕车了。等坐着宋刚的车子回到家里的时候，她反而睡醒了。 宋刚即将结婚做新郎，此时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说弟妹啊，你这回来了就别回去了，我每次看着一鸣那惦记的小样儿就心酸。” 左单单打了个哈欠，脑袋往沈一鸣的肩膀上一靠，“嗯，准备多住一段时间了。”反正屯里也没啥事儿，在这边陪陪外婆也好。 “嘿嘿，那就好啊。”宋刚笑嘻嘻道，又干脆劝沈一鸣，“你要不给弟妹找份工作？”他觉得以沈一鸣的能力，找不到正式单位接收，找个临时工还是很容易的。 沈一鸣看着靠着自己的左单单笑了笑，“不了，让她在家里和外婆作伴就行了，我养得起。” 听到这话，宋刚腮帮子疼。这年头有几个男人敢说自己养得起媳妇哟。特别是还没供应粮吃的农村户口媳妇。 不过想到沈一鸣的将近一百块的工资，他也就释然了。 到了家里，因为太晚了，宋刚也没进门就开车走了。 外婆看着左单单来了，眉开眼笑的。她就喜欢看着单单，只要看着她，就觉得欢喜。 迅速吃完饭菜，然后烧水洗漱，已经晚上十点多了。左单单刚准备睡觉，沈一鸣又钻进来了。 在左单单赶人之前，他严肃道，“刘莉莉拿来的那些资料，我觉得咱两可以一起看看。” 左单单闻言，立马往床里面一钻，“快点快点，我看看。我想看看我外婆家的事情。”沈一鸣看着她这熟练的动作笑了笑，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和左单单已经生活很多年了。 他弯着身子将床底膝下的一个木箱子拿出来，然后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一叠资料拿了出来。 左单单顿时来劲儿了，拿过来打开就看。 沈一鸣坐在她身边，和她一起看。 等看了一半之后，左单单气的眼睛都红了，又往后面看，又看到了李家的资料。 “我真没想到，李江河和外公外婆家里还有这样的恩怨。为了自己的前程，就陷害老师。卖师求荣。” 沈一鸣道，“不止呢，还有一些是他同学的家里。但凡能找出由头的，他都没放过。要不然他也坐不上这样的位置。” 左单单点头，李江河能坐到这个位置上面去，当初害的人多了去了。 这样的人，千万不能让他在未来运动结束之后躲过去。 “沈一鸣，到时候这些资料你准备怎么办？” “等以后找个合适的机会，找人递上去。咱们不要插手。我们还年轻，有些事儿不能做的太过了。” 左单单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年轻人能热血，可不能表现的太有手段了。沈一鸣要是将这些东西直接拿出来，就算能够打倒李江河，可人家一定会想着沈一鸣怎么会弄到这些资料的。以后和沈一鸣来往，多少会有些隔阂。 左单单想了想，“到时候让刘莉莉自己送上去吧。她毕竟跟过李江河，如果李江河出事，她这边也会遭殃。到底是她弄出来的，就让她得这个功劳，而且她能弄到东西也合情合理。到时候她又得欠你一份人情。” 沈一鸣伸手就将她紧紧的抱着亲，“左单单同志，你真不愧是我的好战友。” 左单单得意的笑了笑，又觉得不对劲儿，看着沈一鸣那冒精光的眼神，立马往被子里一钻，“一鸣同志，事情讨论完了你就赶紧回房间睡觉吧。” “嗯，是该睡觉了。” 沈一鸣伸手将资料整理好，然后下床锁在箱子里面。走到门口就将绳子一拉，灯就关上了。 左单单以为他走了，刚要松一口气，就感觉到有人钻被子里来了。 “沈一鸣，你干啥啊？” “睡觉啊。” “你咋睡这里，回你自己屋里去。”左单单嫌弃的用脚踹人。昨晚上她可受到厉害了。坚决不让沈一鸣得逞。 沈一鸣抓着她的脚就亲了一口。左单单顿时打了个哆嗦。 …… “……沈一鸣，会不会怀孩子啊。我可不想这么快生娃娃。” “嗯……不会的，书上说，只要我不把种子放到你肚子里，你就不会生娃娃。” “沈一鸣，你又看小黄书！” “……什么是小黄书？” “唔……就是不要脸的书！” “哦，我那本书是专门研究男女结构的教科书。” 左单单能把那么不要脸的书说成这么科学性强的书，沈一鸣这脸皮也忒厚了。 在省城住了三四天，就到了五一了。 宋刚结婚，老沈家全家出动。连外婆这个不出门的人，都亲自去喝喜酒了。宋家是本地人，住在一个大院子里面，里面虽然住着几家人，可院子大，也不显得拥挤。 酒席就摆在院子里面。 外婆跟着宋刚奶奶聊天，沈一鸣在外面帮着宋刚喝酒，左单单则被分配到新娘子房间里面跟宋刚媳妇说话。 宋刚的媳妇叫牛丽丽，是纺织厂的工人，别看名字挺泼辣的，性子特别软。说话轻声细语的，左单单觉得和人家比起来，自己简直就是河东狮吼了。 牛丽丽知道宋刚和沈一鸣的关系好，所以也挺乐意和左单单处好关系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牛丽丽就道，“你结婚的衣服准备好了没，我这身还是宋刚拖单位长途司机从外面带回来的。咱结婚就这一次，宋刚说不想让我受委屈。你要是要，回头让宋刚给你带，可别委屈自己了。” 左单单看了看她这身，穿的是的确良的料子，红彤彤的颜色，在这时候都穿军装结婚的时候，确实也算是时尚了。 这会儿左单单也考虑到了结婚穿啥了。她结婚那会子国内形势还没完全大好呢，估摸着是穿不上啥婚纱龙凤褂了，旗袍也别想了。 于是她微微的叹气，“回头我问问沈一鸣。” 吃完饭之后，宋刚就让朋友开车送外婆先回家休息了。沈一鸣和左单单则留着晚上闹洞房回去。 这会儿闹洞房可文明多了。拿着个苹果吊在两人中间，让两人不小心亲一口，那都算是比较出格的了。 沈一鸣和左单单都没怎么闹，站在人群中看着一对新人喜气洋洋的。 看到两人亲到一起了，沈一鸣捂着左单单的眼睛。左单单使劲儿的掰他的手，要往外看。 沈一鸣干脆拉着她出门。 “咋不让我看啊，人家都看。”左单单抱怨道。 “不许看，”沈一鸣坚定道。 左单单歪了歪嘴往外走，准备回家去了。反正婚礼结束了，洞房也闹的差不多了。估摸着宋刚也顾不上他们了。 沈一鸣追上她，将她的手抓手里，“你要看，回家我在大镜子面前亲你，你看个够。” 左单单顿时脸红，“我才不稀罕看呢。” 沈一鸣看她这样子，忍不住抿嘴笑。看着路程还远，他蹲下来，“我背你。” “真的？”左单单笑眯眯的扒了上去。夜色中，两人也没觉得冷清。 左单单趴在他背上道，“沈一鸣，咱们结婚也这么办吗？” 沈一鸣弯着唇笑，“你想怎么办？” “好像也只能这么办了。就是觉得挺遗憾的，一辈子就那么一次，总希望穿的漂亮点儿。以前的龙凤褂多好看啊，我听说外国人还有白色的婚纱……算啦，等咱五十年后金婚，让咱孩子给咱们再举办一场婚礼。咱们穿的漂漂亮亮的的举办一次。” “好……” 第117章 五一收假，沈一鸣有些意犹未尽的上班。 王总编才到办公室，就满脸高兴的把沈一鸣给叫办公室里面去。沈一鸣刚起身，楚大姐就拉了拉沈一鸣的衣服，“应该是好事，我们家向华说这次军区对咱们这次五一专题很满意，连部队首长都赞扬了王总编。” “谢谢大姐提醒。”沈一鸣心里就有底了。 进了办公室里面，王总编果然很高兴的让沈一鸣坐下，还要给他倒茶。沈一鸣赶紧抢着自己倒。 王总编笑着坐在办公桌后面，“一鸣啊，这次咱们报社这事情办的挺不错的。领导都表扬了。你功不可没啊。” 沈一鸣笑道，“这是总编带领得好，还有其他同志们勤劳苦干众志成城，这才能有这样的成果。” “你啊，就是谦虚。”王总编笑着抽了口烟，“我这次呢从军区那边开会回来，那边宣传部的老万都找我要人了，说让你过去做干部。我说我这边也有位置。迟早也要让你当个干部的。一鸣，你自己是个什么想法？” 他说完看着沈一鸣。 沈一鸣毫不犹豫道，“组织上培养了我，我一切服从组织安排。不过我到底是总编手底下的兵，自然是要先听总编的意见了。” “哈哈，那我就说了，咱不能放人。这样，等年底的时候，我就给你加担子。能者多劳嘛，你自己心里有底就行了。” 沈一鸣坚定道，“我随时做好准备，接受组织的检阅。” 从办公室出来，大伙就都知道沈一鸣估摸着要升职了。不过谁也没说什么闲话。毕竟沈一鸣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就连和他一起来的，没什么突出表现的李万山都升职了，沈一鸣这会儿升职，还算是委屈他了。 这凡事就担心对比，要是一开始是沈一鸣升上去了，大伙还会觉得有些不服气，毕竟太年轻了了。 可偏偏先升上去的是李万山，后面才轮到沈一鸣，反而就为他觉得委屈了。 办公室的人都在猜测沈一鸣要升职事儿。正主儿倒是一点也不操心这件事情。 他时不时的瞄着手表。等到下班时间一到，就立马起身走出办公室，准备回家。 刚走到大门口，张大爷就叫住了他，又给塞了一个包裹。 “还是那个女同志拿的。”张大爷小声道。 沈一鸣拿着包裹，骑着自行车就赶紧回家。 到了家里就看到左单单正在院子里看书，阳光撒下来，让她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光一样。 他先是一笑，然后皱了皱眉走过去，将书直接抽起来，“别在太阳底下看书，费眼睛。” “管家公。”左单单笑骂一句站起来。看到他手里的东西，问道，“什么啊？” “刘莉莉让送的。” 左单单一听，可拉着他进屋，“走走走，咱去看看去。” 外婆喊道，“饭都上桌子了，赶紧出来吃饭，可别胡闹。” 左单单脸蛋一红，“知道啦外婆。” 进了屋里，左单单就打开了包裹。还是用一些废品包裹的。里面竟然还有一封信。 两人打开看了看，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左单单郁闷道，“这不是真的吧，李江河还要升职……”又纳闷道，“李红兵帮助魏国华干什么啊？” 信是刘莉莉写的，告诉沈一鸣，李江河这边可能要担任省城革委会一把手了。让沈一鸣有些事情谨慎点儿。另外李红兵最近因为魏国华的事情和李江河闹的很不愉快，她担心李江河会因此迁怒沈一鸣。 沈一鸣将信件合上，和那些资料放到一起。 问道，“从这里面看出来什么没？” “革委会内部有些变动，另外就是李红兵和刘莉莉的战斗很激烈。要不然她也不会在李江河升职之后，依然给你送资料。就是不知道李红兵为什么要为了魏国华和她爸闹。” 沈一鸣点了点头她的鼻子，“李江河升职，我倒是觉得不一定是坏事。上次京城那边闹事虽然被压下来了。可是国内已经出现了反对的声音。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了，这时候做一把手，反而不利。不过对我们来说是个好消息，李江河作为一把手，未来他做的事情登报了之后，才更有影响力。” “那李红兵为什么要帮魏国华？” “上次她来找过我，似乎是想找你和爸的麻烦。所以我就转移她的注意力，告诉她，我和她最大的矛盾就是李江河陷害魏国华的事情。” 左单单闻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看不出来啊，人家对你还挺有心的。” 沈一鸣笑着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我这都是你的人了，人家的心可不关我的事情。” 左单单听了特别受用，小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在对于李江河这件事情上面，左单单和沈一鸣的观点都是一致的，避其锋芒，尽量不招惹他。除非李江河主动招惹他们，要不然就不要去硬碰硬。 于是两人都把资料封存起来。 省城慢慢的热了起来，七月初的时候，左单单就惦记着左聪毕业的事儿了。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还是左聪。 “姐，我现在是我们这边小学老师了。公社安排的工作。”左聪兴奋道。 “太好啦，你以后可和妈在一块儿了。”左单单听了也挺高兴。 左聪腼腆的笑了笑，“姐，你啥时候回来啊，我还想着回来和你一块儿呢，结果爸妈说你去省城了。” “嗯，嗯，我是准备回去的。等凉快点儿我就回去。”左单单心虚道。 天热起来的时候，她就准备回去的，也和沈一鸣提过这事儿。结果沈一鸣这边晚上回来的时候，就不知道从哪里淘弄回来了两个电风扇。 外婆年纪大了用不上，她这边直接两个风扇对着吹。 晚上沈一鸣还搂着她，“这下子凉快了吧？革命事业暂时艰苦，你不能因为一点困难就逃避。左单单同志，一定要有克服困难的决心。” 左单单吹着电风扇，觉得她能在这边过完夏天回去。到时候正好就不过来了。在那边待嫁。 不想和左聪纠结这个问题，她又问起了家里的情况。 左聪道，“三叔好像和人家处上对象了……嗯，好像是这么回事。反正整天的去和人家女同志说话，屯里都在传呢。哦，对了，农场那边给家里联系，好像是舅舅那边出事了。妈今天排了课，明天过去看看。我准备着一起过去看看外公外婆。” 左单单还没从三叔的事儿里面出来，又听到舅舅李文昌出事的消息，立马问道，“有说啥事儿吗？” “病了。也没说咋病的。” 左单单心想，她这便宜舅舅这么多年都没生过病，这苏雪才去了几天啊，就直接病倒了。 苏雪同志也特厉害了。 大河公社农场这边，李母和李父看着床上憔悴的李文昌，都时摇头叹气的。 “文昌啊，你这是何苦呢，一个人干两个人的活，还吃不好。铁打的人都受不了了。”李母在边上叹着气道。 李父板着脸没说话。他儿子为什么生病，他心里清楚得很。前阵子收粮食，本来就是劳动量最大的时候，加上天气又热了，结果他儿子这边两边跑，一个人负责两人的工作，回来了还要做饭吃，吃的东西也不好。 李父是个硬脾气，在有些事情上面很讲原则。他儿子一天不认错，他就绝对不会主动给他一口吃的。 所以李文昌就靠着那点儿高粱米过日子。 熬了这两个月下来。本来就长年累月熬坏了的身子，很快就熬不住了。直接累倒了。 让李父和李母觉得心冷的是，李文昌病倒了之后，他亲闺女竟然都没来看一眼。只是最初的那一天偷偷的过来找他们问李文昌的情况。得知李文昌病了之后，就脸色变了变，也没说来看就直接走了。 李父算是彻底的放弃这个孙女了。 人就要讲究个孝道。要是连自己的生父都是这样对待，那其他人就更别指望了。 李文昌躺在床上道，“爸，我是小雪的父亲，我得补偿她。她一个姑娘家的，农活干不过来。我不拉一把，她就没活路了。” “那其他人家怎么就好好的，前面老雷一家子，人家孩子也不大，不也一样干活干的挺好吗？”李父生气道。 李母也道，“就是，文昌，你得明白点儿，不能糊涂了。孩子不是这么宠的。当初咱家过的好的时候，你和惠也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不能依赖人。你看看小雪现在，没了你，她那些活就做不完了。工分都没挣到。” 李文昌不服气道，“那要是换了小惠，你们肯定也要这么照顾的。” “小惠才不会让我们这么照顾。她还得照顾我们。”李母立马道。 李父也道，“你别拿你那闺女和小惠比。至少我们出事之后，小惠还来看我们，你看看你那闺女，现在都没来看你。你这是为谁生的病啊？” 李文昌心里一酸，“她，她可能不知道。” 听到李文昌还在给苏雪找借口，两人也不再说什么了。他们觉得这个儿子已经是猪油蒙了心了。 李父和李母都是受过苦的人，经受人情冷暖，最看不惯的就是亲情淡薄的人。偏偏他们知道，他们那个孙女就是这样的人。 看着两老没说话，李文昌觉得自己可能说服她们了，于是道，“妈，家里有吃的吗，能不能送点给小雪。” “不许送！”李父大怒，“我今天话就放到这里了，不止在这里不许送，就是有一天我们李家出去了，也不许她吃李家一口饭。” 连亲爹都拖累病了，也不来看看，这样的孙女还不如没有。 李文昌心里大惊，“爸，你太狠心了。” 李父干脆起身去隔壁找刘老头聊天去。李母也是深深的叹气。转身去打扫卫生去。惠说了，他们的外孙毕业了，现在回屯里当老师了，明天要来看他们呢。家里得收拾收拾，让他们来了有个地方坐坐。 左单单这边还挺关注农场的情况的，隔了一天之后又给家里打电话。 李惠提都不想提农场的情况，还是左聪老老实实的交代了情况。 左单单觉得苏雪简直了，甭管走到哪里，都不干活，还想方设法的找人养着她。 她觉得当初幸好是把苏雪送到农场去了，祸害她亲爹总比祸害外人强的。只是不知道她亲爹现在生病了，她还能祸害谁的。 省城屠宰场职工安置房。 郭彩萍从邮递员这边收到了信件之后，看了几眼脸色就冷了下来，划了火柴直接将信件烧掉了。 他儿子苏小刀从外面跑进来，“妈，是不是我姐写信回来啦。” 苏小刀才十一二岁，长的却很憨厚，身材也比一般的孩子强壮，和他爸苏一刀很像。 郭彩萍笑道，“没有。” “哦，要是我姐姐还要钱，你就和我说，我存了不少零花钱呢。”苏小刀憨厚的笑道。她妈妈说了，他姐姐可怜，从小没爸爸疼，他要好好疼姐。 “不需要钱，你去玩吧。” 郭彩萍笑了笑。等儿子出门了之后，她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之前公社那边来人找她要了三百块钱，让她丢尽了脸面。要不是苏一刀同意给，她都不想管这个闺女了。 当初带着孩子改嫁，一直好好的养着，也是她心里有个盼头，觉得李家没准什么时候又恢复以前那样子了。带这个孩子以后也有个路子回去。 可现在没看到李家的希望，这个闺女倒是给她惹了不少麻烦。先是三百块钱，现在又要买东西过去。她真当她是苏家的闺女呢。 ………… 天气渐渐凉爽下来，左单单准备着回屯里待嫁了。她这次一口气在这边住了几个月了。也挺惦记家里的。 早上才和外婆提了提，沈一鸣就脸色低沉的从外面回来了。 左单单和外婆都好奇的看向他，左单单问道，“怎么才出去就回来啦。” 沈一鸣红着眼眶看着天，“太阳落下来了。” 第118章 这时候的消息传播速度远远比不上后世那铺天盖地的消息网络。等到省城这边都得到消息的时候时候，已经又过去一天了。整个省城都气氛低迷，街上的行人都是一脸悲伤，就是连工厂里面那些平时精神奕奕的工人们也都耸着脑袋。一副没了希望的样子。 沈一鸣和外婆的心情也很低落，吃饭的时候都草草的吃几口。晚上吃完之后，外婆就唉声叹气的回到房间里了。 左单单握着沈一鸣的手，两人挤在摇摇椅上。她把脑袋放在沈一鸣的心口，见沈一鸣一直沉默不语，像是沉思，于是问道，“一鸣同志，你在想啥？” “心情很复杂，觉得难过哀伤，又觉得似乎要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了。”沈一鸣声音低沉道，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左单单的头发，“单单，我这阵子可能会很忙，要顾不上你了。” 左单单道，“我啥时候让你顾着了？你好好的忙你自己的。我准备明天就出发回屯里去。” 沈一鸣低头亲她，“好，等我十一的时候去接你，正式的娶你进门。” 左单单知道沈一鸣是准备开始他之前所说的计划了。忍不住问道，“你觉得合适的时机是什么时候？” 她担心沈一鸣估错了时间，到时候出事儿。 沈一鸣想了想，“之前还不知道，现在大概能想出来了，等我们婚礼之后吧。你放心，这事儿我有分寸。” 左单单没想到沈一鸣的政治敏感性这么强，连日子都能猜个七七八八的。于是也没再多说了。 不得不承认，在关系到政治时局这种事情上面，她的能耐确实远远比不上沈一鸣。有些事儿还真是要讲究天分。沈一鸣就是天生的政客。 第二天一早，左单单就和外婆说了要回去的事儿。 这事情之前就和外婆提起过的，也不算突然。 外婆虽然舍不得，不过也知道要不了多长时间，单单就要嫁过来了。就道，“回去准备也好，家里这边我会好好准备的。肯定不让你受委屈。你趁着这段时间好好的陪着你爸妈。” 左单单抱着外婆撒了会儿娇，这才坐上沈一鸣的自行车去车站。 这次回去，两人心里除了不舍之外，更多的是对于相逢时候的期待。 毕竟如果再次相逢，就是办婚礼的时候了。办了婚礼，两人就是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两口子了。以后再也不用分开了。 到了车站，沈一鸣捏着她的辫子不放手。“左单单同志，回家等我。” 左单单闻言，笑道，“小沈同志，我不等你，我还能跑哪里去。赶紧回去工作吧，我自己上车就行啦。” 沈一鸣看了看那辆车子，心里又开始不舍了。想让左单单再住几天。可也知道不可能，小左同志可没这么听话。 看着沈一鸣失落的样子，左单单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安慰他一下，于是趁着没人注意，伸出食指在自己唇上点了一下，然后又在沈一鸣唇上点了一下。 “一鸣同志，我等你来娶我。”左单单顶着沈一鸣炙热的眼光，匆匆忙忙的说完就跑了。她担心再不跑，沈一鸣得把她给抓回去了。 等她上了车了，在车窗里面朝着外面招手了，沈一鸣还在摸着嘴唇笑，似乎是不好意思的低了一下头，抬起头来又对着左单单笑。 左单单回到老家的时候，太阳落下的消息显然已经传到公社和生产队了。 左聪赶着老马车来接她的时候，也没什么欢喜的表情，反而唉声叹气的。等回到屯里，左大成和李惠也是直叹气。 第二天，在屯里转了一圈，心情都不怎么好。就是连徐凤霞蔫里吧唧的。看到左单单了，都没和她吵架，反而很快躲开了。 有些经历过过去那苦日子的老人，还挤在一堆抹眼泪，谈论过去那些心酸的历史，和伟人为她们带来的幸福生活。 唯一没心没肺的就是魏家两傻子了。 之前知道左单单去省城了，他们就担心左单单不回来，以后没人管他们了。 左等右等的，等了一个夏天，终于将左单单给等回来了。 于是下工之后就来找左单单。 “左会计，你以后就要去省城了吗，那我们怎么办啊。”魏晓红担心道。 左单单道，“嫁人那不是迟早的事情吗，再说了，我去城里以后还能帮着你们看看有没有回城的机会呢。放心吧，我是不会忘了你们的。只要有回城的机会，我一定帮你们抓牢了。” “真的吗？”魏小军也惊讶道。 “那可不，”左单单保证道。反正牛先吹着，以后的事儿谁知道呢。“你们就安安心心的在这边干活吧。好好表现。” “那是肯定的。”魏小军笑道，然后又庆幸道，“幸好我没接受那个隔壁的女同志。” 左单单闻言惊讶，谁眼光这么差呢，还能看上魏小军啊。 “谁要和你处对象啊？” 魏小军得意道，“就是我们知青点隔壁那家人，我压根就看不上。她和我们知青点所有人的男同志都送东西了，第一个找的就是我……”说完突然意识到啥，那隔壁的好像和左会计家里是亲戚啊。 魏晓红也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别继续说，回头得罪了左会计，回城就没希望了。 左单单听到魏小军的话简直就惊呆了，左红军家那就剩下一个没出阁的闺女吧，就左青吧。她能那么大的能耐，还和男知青点所有的男同志示好？ 魏小军见左单单脸色不好，就道，“不过她现在好像选中了苏戴同志。每天给苏戴同志送东西呢。我看着苏戴同志那样子，好像都开始动摇了。咳咳，没准能成一件好事。” 然后他干巴巴的笑了笑。 左单单也干巴巴的笑。这世界是咋了，她走这几个月，是发生多少大事儿了。 打发走了魏家姐弟两，左单单就赶紧儿回家里问左聪这事儿。 左聪和苏戴现在可是同事关系，都是小学教书的。消息肯定灵通。结果左聪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没错，我也没想到青青姐能那么主动追求苏戴同志。她上次偷偷的给苏戴同志送了个水煮蛋，把苏戴同志给感动哭了。毕竟苏戴同志也知道她在家里过的不好。” “……” 左单单能说啥呢，这世界很奇妙。 甭管左青这边处对象的情况，三叔这边倒是进展挺大的。 他从县城回来之后，知道左单单也回来了，立马跑过来找左单单了。 穿着一身绿军装，头发剃着小平头，扑面而来的硬汉正气。不过他一笑就破功了，“我的大侄女哟，你可给我出了好主意了，我这身打扮去找李素丽同志之后，她看了我好几眼。我们两人现在都能说上话了。” 左单单正在吃东西，听到现在才说上话了，不禁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人家左青那不声不响的，都快把人给拿下来了。 三叔这动静是不是也太小了。 左成才并没有接收到左单单的鄙视，他乐在其中道，“那啥，单单啊，你再给叔出个主意，看看咋能处上啊。说实在的，我这没文化的人，我和她那有文化的人说话，我就紧张。” 左单单闻言，立马将左聪给拉过来，“叔，你看看你大侄子，高中毕业。还是优秀学生，全校第一名。真正有文化的人。你和他说话不紧张吧。” 左成才嫌弃的将左聪推开，“他是我大侄子，我连他穿开裆裤我都看过，有啥好紧张的。” 左聪一脸尬笑的去给自家姐姐的果树浇水。 左单单道，“叔，那我可就没办法了。” “你和小沈咋处上的，你和我说说看，回头我学学。”左成才说到这里，才说出了最终目的。他对沈一鸣还是很相信的，觉得他能用来追姑娘的手段，那肯定是没的说的。 左单单闻言，抿了抿嘴。她总不能说是沈一鸣和她打赌，她给输了吧。 也太没面子了。 于是道，“人家沈一鸣多霸气啊，他直接跑我面前告诉我，左单单同志，我看中你了，这辈子我非你不娶！你可以拒绝我，可你不能阻止我对你的追求！” 左成才惊的目瞪口呆。左聪连水里的水瓢都掉地上了。 左成才道，“小沈真的这么说的？” “那可不，要不然我还能和他处上？我就是看着他诚心，然后缠着没办法了，勉强就接受了。”左单单道。 “小沈不简单啊。”左成才感慨道。这么不要脸的话，他还真是说不出口。 左单单拍了拍左成才的肩膀，“叔，你自己看着办吧。这处对象的事儿，我还真是没法给你出主意。” 感情的事儿是最难处理的，左单单觉得自己还是别插手了。 谁知道左成才沉默了半响之后，突然露出了壮士断腕一般的神色，“我觉得小沈那法子也是不错的。虽然有点儿不要脸，可是有成功的先例啊。” 左单单：…… “叔，叔，你再考虑一下吧，这法子不大好。你再换一个。要不你问左聪。”左单单赶紧劝道。 左聪连连摆手，“别找我，我可没处过。” 左成才道，“别劝我了，我觉得我可以试试看。毕竟小沈办事还是很靠谱的。我信他。” 左单单没办法了，只能实话实说道，“……叔，我骗你的。” 左成才觉得她这是不好意思呢，拍了拍心口，笑道，“大侄女，你别害羞，放心，叔不会说出去的。” 离开左单单家里之后，左成才就回去洗了把脸，然后在家里面自己试验了几次之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奔赴大队会计办公室了。 左单单和左聪在院子里看着自家三叔从门口经过，都有些忐忑。 “姐，你说三叔会成功吗？” 左单单没精打采，“这可说不准。”毕竟这种霸道总裁告别方式，成功案例可是百分之九十九呢。当然，如果是她遇上这种告白，肯定直接一盆水泼上去。 这边，左成才一路没有停，直接到了大队会计办公室。 敲了敲门直接走了进来。 李素丽正在工作，看到有人进来，以为是老乡，结果抬头一看竟然是左成才，顿时有些不自在了。 最近左成才和她见面的机会挺多，屯里人都在传他们咋样。虽然她知道没什么，可是被传的多了，就有些尴尬了。 她硬着头皮道，“你好，请问有啥事吗？” 左成才直接走了过来，一脸深沉的看着李素丽，“李素丽同志，有件事情我要告诉你。” 李素丽看着他道，“什么事儿啊？” “李素丽同志，我看上你了，我这辈子非你不娶！你可以拒绝我，可你不能阻止我对你的追求！” 李素丽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顿时脑袋里面像是什么炸开花一样，感觉一片浆糊。一股火直接昂脖子以上腾腾的烧着。脸颊发烫。 …… 左单单和左聪两人等了左成才半个小时，就看到左成才回来了。 他一脸乐颠颠的，看着心情不错。左单单赶紧儿把他喊进来问情况。左成才差点儿想冲过去抱抱她了，想着到底不合适，转身把大侄子左聪抱了抱，“成啦，成啦成啦，她说要考虑考虑。哈哈哈哈。” “……”左单单纳闷了，这个年代，处对象就这么简单吗。竟然都不用追求，直接表白就成了？ 不过想想自己和沈一鸣那离谱的方式，她也没话好说了。 左单单本来还想嘱咐自己叔，要是人家这个时候真的答应跟他了，可别以后富贵了就变坏了。不过看到自己叔这个样子，也就无话可说了。 她叔这个情商…… 过了两天，左成才就得到答复了。李素丽竟然真的和他处上了。 左单单有时候在屯里转悠，都能看到两人隔着一米远，一起在屯里散步呢。 到底有些不放心，左单单还是偷偷的找了李素丽聊天。李素丽见到左单单了，脸上一脸的尴尬。之前还是平辈相处呢，这会儿就高出一辈来了。 左单单笑着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我三叔的心思了。只是一直不敢和你说，担心你误会，以为我们用这个会计的位置来威胁你。” 李素丽红着脸道，“我知道你们不是那样的人。” “那可就好了，我就担心你会误会我三叔。他这人虽然胆子大，可是有些方面特简单。李素丽同志，你真的考虑好了和我三叔在一块儿吗。你和他结婚之后，就是农村户口，不能回城。你考虑好了吗？” 李素丽咬了咬唇，低着头道，“其实我之前也没往这方面想。不过我觉得你三叔人不错。不怕你笑话，我家里情况不是很好，没啥人在意我。你三叔那天和我说，就看中我了……给我触动挺大的。我就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果然还是霸道总裁威力大啊。左单单心里感慨，倒是没继续说了。至于担心以后李素丽会不会回城里去，还要等两年呢。她觉得那时候她三叔去城里肯定是没问题的。 这世上本来就没什么至死不渝，无缘无故的爱情。两口子不就是互相进步，才能走到一起吗。她总不能为了让人家陪着三叔，就放弃了进步的机会了。只要三叔也一直进步，不落后，也就不担心以后会发生那回城离婚的事儿了。 三叔处对象，最高兴的就是左奶奶了。虽然老三媳妇找的是个知青，不是本地的农村姑娘，可是她早就听说了，那姑娘干活很利索，手工活会干，知青点的饭都是她烧的。家里家外的一把手，而且还有文化。现在又是做大队会计的。 咋样看也不差了。于是就催着左成才赶紧儿结婚。 左成才一听结婚，那脸蛋红的像猴屁股，然后就往左单单身上推，“等大侄女出门了再说。” 左奶奶点了点他的脑袋瓜子，“你好意思说这话，你大侄女这还有几天呢，你还好意思在她后面。” “她就这几天了，我就是开大货车也赶不上了。妈，你就饶了我吧。” 左成才说完就赶紧跑出去找李素丽，和她说自己要回县城去工作的事儿。他这边要去跑一趟货，回来正好赶上他宝贝侄女出阁呢。 临近十一，老左家也开始忙碌起来了。 左单单作为全家人的心头肉，这下子要出阁去别人家里了，左大成和李惠是又高兴又觉得难受。 连着几天都是红着眼睛准备嫁人的事情的。 家里陪嫁的柜子都是左大成抽空给做出来的。因为左单单说新房子那边有整排的大衣柜，所以左大成做的就是梳妆台，成套的大小箱子三个，李惠这边和人家换了棉花，愣是做了两床棉被出来。 虽然沈一鸣说老沈家那边都有，可他们也不愿意委屈了闺女。人家闺女嫁人该有的，他们就不能少。 而且三叔左成才这边也给左单单添了嫁妆，一辆永久牌女士自行车。这可是不得了的东西了。 徐凤霞知道的时候，眼睛都气红了，可也不敢来老左家闹了。 她男人说了，只要她再闹就离婚。特别是不能找左大成他们家里来闹，要不然离婚之前还要修理一顿。 十月一号一大早，老左家大院子里就挤满了帮忙的和看热闹的人。 这时候摆酒也不会请太多人，毕竟没那么多的物资。就请了屯里的几个老长辈，和关系比较亲的人。当然，这并不是屯里人看热闹的心情。 毕竟这可是屯里第一个嫁到省城去的姑娘呢。 左单单穿着一身新的绿军装，胸口的口袋上别着一个小红花，正坐在屋里和左聪聊天。 左聪从昨晚上开始，眼睛就一直红彤彤的，今天早上更是肿成核桃了。“姐，我舍不得你走，姐。” 左单单嗑着瓜子，“是谁当初说要和沈一鸣一起照顾我呢。我可还记得呢。” 左聪顿时尴尬，他咋知道他当时就抽了风了。还觉得一鸣哥大方，愿意让他继续照顾姐，现在想想不对劲啊。明明这是他姐呢。 “姐，你以后啥时候回来啊？” “机会多着呢，放心吧。不过你可要记得复习的事情，千万别松懈了。要是你复习不好，我就不理你这个弟了。”左单单故意威胁道。就担心自己不在家，左聪就不注重学习了。 左聪赶紧儿指天发誓，“姐你放心，我保准每天都复习。一定好好学。” 左单单这才笑着摸他的脑袋瓜子，“这才乖嘛。” 两人正说着，外面一阵闹哄哄的热闹的声音。 不用出去就知道是接亲的人来了。 原来沈一鸣为了接亲，直接找了两辆车过来了。知道老丈人准备了嫁妆，就弄了一辆小货车过来，另外又弄了一辆小汽车。 几个年轻小伙子跟在后面嚷嚷着要接新娘子回去。 这边看热闹的人直接给堵上，不让进来。 沈一鸣瞄了宋刚一眼，宋刚立马抓着糖果往旁边一撒，前面顿时空出一条大道。 等这边糖果抢完了，沈一鸣已经走到了李惠和左大成的面前了。 “爸妈，我来接单单了。” 听到他这话，李惠又抹了抹眼泪。朝着窗户里哽咽的喊，“单单，一鸣来接你了。” 左大成也跟着后面开始抹眼泪了。 几个来接亲的小年轻看到两口子这阵仗，给沈一鸣抹了把汗。这是把人家掌上明珠给娶回家了，以后沈一鸣可要小心啦，哈哈哈。 徐大鹏是这里的老熟人了，赶紧嚷嚷道，“大成叔，你们就放心吧。沈一鸣一定会好好的对左单单同志的。我们都在省城帮着看着呢。” 宋刚道，“对对对，我们肯定帮着左单单同志。一鸣打小就怕我，我说话他都听。你们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沈一鸣满脸郑重道，“爸妈，我这辈子一定对左单单好。不让她受委屈，不让她吃苦。你们可以监督我，要是我做的不好，你们就来教训我。只希望你们今天能放心的把单单交给我。” “放心放心，没啥不放心的。”两口子赶紧道。就是舍不得啊。 又赶紧让他们进屋里接人。 左单单正紧张的坐在床头。之前她还不觉得紧张，也不觉得自己嫁人，真的等沈一鸣进了院门了，她这心就开始扑通扑通的跳起来了。 突然就意识到，今天自己和沈一鸣结婚了，除了领证之外，另外一个重要的仪式。以后，她就和沈一鸣是真正的两口子了。 房门一开，她就看到打头的沈一鸣了。瞧瞧那笑的多嘚瑟，活像中了五百万大奖一样的。看到左单单的那一刻，他眼角眉梢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似的，“单单，我来接你了。” 沈一鸣还是第一次看到左单单这样乖巧的样子，坐在房间里，就等着他来接。让他接回家里去，以后就是他沈一鸣的妻子了。 这一辈子，他们都是要在一个屋里过日子的人了。谁也比不上他们两人之间那样亲密。 沈一鸣刚准备过去牵着左单单回家呢，左聪从旁边钻了过来，蹲在左单单的身前，“我背我姐姐出门。姐，以后我给你做靠山。谁要是欺负你，我一定帮你教训他！” “小聪说得对，以后谁敢欺负你，我也帮你教训他！”沈一鸣笑着走过来，直接打横抱起左单单。来接亲的小伙子们顿时一阵热闹的叫喊。 “……”左聪眼睛红彤彤的看着自己姐和姐夫。 太欺负人了！ 沈一鸣笑着道，“小聪，你姐以后就是我捧在手心里的了。”只能他背着抱着。 左单单被两人这样搞蒙了，咋她一下子成香饽饽了，还抢着背，抢着抱呢。“小聪啊，沈一鸣力气大，你就就让他受点累就成了。你还小呢。” 左聪觉得自己白哭了。 沈一鸣直接抱着左单单出了门，外面宋刚用糖果开道，很快就开通道路。他直接将左单单抱在小车上。转身过去，就对着左大成和李惠鞠躬，“爸妈，我带单单回家了。” 左大成和李惠抹了抹眼泪，“回去吧，回去吧，要好好过日子。” 左单单在车里喊，“爸妈，你们放心吧，我会好好过日子的。” 左大成和李惠直点头。 等沈一鸣上车了，那边其他人也纷纷的爬上车。前面小汽车，后面小货车，热热闹闹行驶出左家屯。 等车子上了路了，左大成和李惠还久久的看着。 车子一路直达省城，挑的近道走，原本五六个小时的车程，他们这才四个小时就到了。到了沈家的时候，又是一番热闹才进了房间里面。 刚一走进房间，左单单就差点闪了眼睛。 她和沈一鸣的床上大红色的四件套，红彤彤的，亮瞎眼了。墙壁上各种字体的红双喜剪纸，贴的像个艺术品展览墙一样。 外面热热闹闹的，沈一鸣摸了进来，从后面抱着她，“喜欢吗，我亲手剪的。花了两个晚上才弄好的。” 左单单靠着他笑，“沈一鸣，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不多，毕竟我好学……”沈一鸣语调暧昧的在她耳边轻声道。 左单单伸手推了推他。觉得沈一鸣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外面很快就嚷嚷起来了，让沈一鸣出去招待。左单单直接将他扫地出门，他一走，外婆就端着鸡蛋面进来了，就担心左单单饿肚子。 外面一直闹到下午，天都要黑了，年长的长辈们都散席了。才陆陆续续的离开，倒是年轻人们都想留下来闹洞房。结果沈一鸣直接喝趴下了。 “谁灌的酒，弄成这样了可不怕新娘子找你们算账呢，”宋刚就在外面嚷嚷开了。 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的。谁灌的？好像都灌了，好像又没灌，搞不清楚啊这。 哎哟，还是赶紧儿走吧，这新婚夜里给灌成这样了，可不是坏了人家好事吗。沈一鸣明天酒醒了就该找他们算账了。 于是麻溜儿的滚蛋。只剩下一脸尴尬的宋刚面对着外婆慈祥的笑容。 “那什么，赵老师啊，一鸣太高兴了，喝多了，我送他进屋里休息。”宋刚说着，赶紧将人送到洞房里面。 匆匆忙忙的和左单单打了个招呼，就跑路了。 外婆在门口笑着看了眼，“单单啊，我去休息了，一鸣就让你照顾啦。” 等人走了，左单单才掐了沈一鸣一把，“行啦，起来啦。” 沈一鸣这才翻了个身，直接将她压在身下笑。 左单单捧着他的脸，道，“那帮小子要是知道你装醉，肯定饶不了你。当初宋刚被整的多惨啊。” 沈一鸣轻轻的亲吻她的嘴角，“让他们闹什么，咱两自己闹才好。新婚夜里，我就喜欢我们两过。” 就在左单单以为他要进行下一步的时候，沈一鸣突然起身，走到两人的衣柜下层，从里面掏出一个布包来。 铺在床上慢慢打开。大红色的龙凤褂裙。看着上面还是手工刺绣。 左单单惊喜道，“哪儿来的？” 沈一鸣搂着她道，“也就你才会觉得你男人没用，让你穿件漂亮衣裳都要等五十年以后。你那天说了之后，我就留意着呢，找了以前认识的老师傅偷偷的做好的。” 左单单没想到，自己那天就随便说说，沈一鸣竟然记在心里了。 她捧着衣服甜蜜的笑了笑，“你转身，我换衣服。” 沈一鸣赶紧儿笑着转过身。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了一阵脱衣服穿衣服的声音。他顿时觉得有股火从上往下冲。 “好啦。”左单单俏生生道。 沈一鸣这才转过来，看到左单单的瞬间，眼眸顿时一亮。 左单单转了一圈，“好看吗？”她觉得这衣服特别合身。做工太好了，料子也好，都能当压箱底的传家宝了。 “好看。”沈一鸣笑的眉眼弯弯。十分满足。 左单单抿着嘴笑，露出两个小酒窝。伸手就搂着沈一鸣的脖子，“我就穿给你一个人看。” 沈一鸣心里一热，正准备动作，就被左单单推在床上压了上来。学着沈一鸣之前对她那样，在他脸上脖子上亲，然后扯他的衣服。把衣服的扣子都给扯飞了。 沈一鸣被她刺激的脑袋发烫，见她半天都扯不开皮带，直接一个翻身压了上去。 …… “沈一鸣……你要扯坏我的衣服，我和你拼命……“ “嗯……那就穿着……” “……” 一切平静之后，左单单躺在沈一鸣的心口上喘气。 沈一鸣轻轻的安抚着拍她的背，“我之前答应要带你去上海玩的，可能要等一阵子了。等事情办完了，咱们就出发。” 左单单迷迷糊糊的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反正她现在累的动都不想动了。 第119章 早上醒来，左单单睁开眼睛的时候，沈一鸣竟然还在身边，撑着脑袋盯着她瞧。而且还很不要脸的光着膀子。 左单单看着他肩膀上被的爪印，顿时心虚的挪开视线，“怎么还不起床，不上班啊？” 沈一鸣笑着点了点她的唇，“上午休假半天，下午去。毕竟咱们可是新婚，我总不能一早就抛下新娘子走了。” “真腻歪，又不是第一天做新郎……咳咳。” 左单单说完一脸迥然。沈一鸣抱着她乐的笑了起来，在她耳边贴着道，“我觉得自己天天都在做新郎。” “沈一鸣，你不要脸。”左单单恼羞成怒的推开他，然后自己爬起来准备穿衣服。结果发现自己浑身光溜溜的，立马扯着被子遮着自己的身体，“沈一鸣，快起床出去！” 沈一鸣幽幽的叹了口气，“过河拆桥。”然后起身慢悠悠的穿衣服，穿好了之后，又去给左单单拿衣服。 左单单躲在被子里就把衣服给穿了，穿好之后就从床上爬起来，结果发现腰酸背痛的，走到梳妆台前面坐下梳头发，胳膊都抬不起来。 “沈一鸣，看你干的好事，我头发都不能梳了！”左单单回头抱怨道。 “我来我来。”沈一鸣美滋滋的笑道，然后接过梳子，轻轻的给她梳头发。 左单单这才满意了，眼睛瞄着镜子，“沈一鸣，你说我换个发型好不好。我准备去将头发剪短，就剪到耳朵这里，特别清爽。我这都结婚了，也该换个发型了。” 听到这话，沈一鸣顿时脸色一沉，“不许剪！” 左单单也不乐意了，“为什么啊，我自己的头发。” “我的！”沈一鸣仔细的给她编着麻花辫，“你的头发丝儿都是我的。” “你这是霸道！行啊，那你天天给我梳头发编辫子。你要是没时间给我梳头发，我就直接剪了。”左单单咬牙切齿道。她觉得沈一鸣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没想到沈一鸣乐意之至，高兴道，“行啊，我给你梳，你不许剪。” 左单单：“……”沈一鸣这不是有头发控吧。 梳完头发，左单单就要出门，还没开门，又被沈一鸣给抓着，压在门上亲了一会儿，这才心满意足。 出门的时候，沈一鸣精神奕奕，左单单脸色发红。 外婆似乎也起得晚，两人出来的时候，外婆才刚洗漱好，开始在院子里面打太极。 见两人出来了，外婆动作没停，只交代道，“粥煮好了，一鸣去烙饼吃饭了。” 沈一鸣赶紧洗漱钻到厨房里去，左单单洗漱了之后，也跟着进去。虽然外婆说家里的事儿都是男人做，她可不会真的当真。作为家庭的一份子，为这个家劳动很有必要的。 于是她就在边上给沈一鸣打气。“沈大厨，加油，我会支持你的。需要啥跟我说，我递给你。” 沈一鸣烙好一个饼，直接把她抱过来在怀里狠狠的亲，亲的她喘不过气，腿脚发软了，才放开。然后继续烙饼。左单单赶紧儿退开，离着他几米远。 饭菜上了桌子，外婆就让左单单和沈一鸣去给外公和沈妈妈上香。 等两人乖乖的上了香了，外婆在边上教导沈一鸣，“一鸣啊，你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是单单的丈夫，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一定要走正道，走大道，不能走邪门歪道。单单是你的妻子，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的对她，不许三心二意，咱们老沈家可不能出那种人。” 沈一鸣郑重道，“我一定牢记外婆的教导。” 左单单也赶紧附和，“我会替外婆看着他的。他要是变坏了，我就和外婆告状。” 外婆笑着道，“好，你们两在一块儿，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就是盼着你们早点儿生孩子，我也能趁着身子骨还行，为你们照顾孩子了。” 两人脸红着点点头。 新婚之后，沈一鸣还真的忙碌起来了，每天早出晚归的。左单单知道他在做准备工作，所以也没多问，反正她也挺忙的。每天都要复习功课。她一直都在复习，来了省城之后也坚持看书。就像她之前和沈一鸣说的那样，不倒背如流，她就不撒手。 外婆看她这么喜欢学习，笑道，“我们单单念书真是认真，这要是能读大学，那肯定是大学生。” 听到外婆的夸赞，左单单心里心虚，她念书可从来没和认真挂钩的，都是临时抱佛脚。从小就是得过且过，学成啥样就啥样。 现在这样努力，就是跟着沈一鸣憋着一口气而已。担心自己以后真的考不过沈一鸣，就是别人不觉得，她自己都觉得丢人。 而且她对第一届高考还是很重视的。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遇到的。错过了这第一次，以后就差了那么点儿味了。她还想着以后等自己考上第一届大学生了，考个好成绩，然后以后和自己的后辈们吹，瞧瞧，你们妈和奶奶多厉害第一批大学生，牛气冲天！ “单单啊，要是以后能上大学，你准备去哪个大学啊？” 外婆边纳鞋底，边笑道。 左单单想了想，“外婆，省城大学其实很不错的。”她之前想考京城的大学。后来和沈一鸣结婚之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她和沈一鸣考大学出去了，外婆一个人咋办。 外婆抹了抹自己的头发，“说起来我这辈子还有个遗憾，我年轻那会儿就想考最好的大学，京大和华大都好。可那时候吧，家里就我一个姑娘，走不开。我就盼着一鸣妈妈考那儿去。可一鸣妈妈也舍不得我和她爸。这遗憾一直没完成。” 说完笑眯眯的看着左单单，“好好念书，争取能考到京大或者华大，给外婆圆个梦想。而且我在这省城还真是呆腻了，想去北京城转转。要是你和一鸣以后能去那儿就好了，我还能沾光过去呢。” 左单单看着外婆睿智的眼神，吸了吸发酸的鼻子，“外婆，您放心，我和沈一鸣不管走到哪儿都得带着您。您好好保重身体，以后咱带您出去玩。” “好啊，我现在就觉得身体越来越好了。”外婆高兴的笑道。以前她是打算着撑到一鸣成家了，她就去找丈夫和女儿了。可现在过的这样好，她又舍不得走了。想再多看看，看看一鸣和单单以后走的多远，看着他们的孩子多么可爱。以后她也能和老沈还有月虹他们讲这些好消息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左单单靠沈一鸣怀里，和他商量着上大学的事情。还有白天外婆说的那些话。说完之后，忍不住感慨，“沈一鸣，外婆怎么能那么好呢。” 她知道外婆那是不想拖累他们，不想阻拦他们前行的脚步。所以故意鼓励他们考京城去。 她在心里想着外婆的好，然后做了一个决定，偷偷的贴在沈一鸣的耳边说了一句。 沈一鸣眼神一亮，“真的可以？” 左单单把脸埋在被子里面。“嗯。” 沈一鸣直接拉灯，然后钻到杯子里面，很快被子里面翻腾起来。 …… 过了好一会儿，左单单喘着气，满头大汗的推着他，“种子没放进去……” 沈一鸣从被子里面钻出来，吻着她的唇，“再等一阵子，不急。”有些事情没定下来，他不放心。 等到天都要亮了，左单单终于累的睡着了。 睡着之前，她还记得一件重要事儿，沈一鸣没把种子放进去呢。沈一鸣那个大骗子！ 一早起来，沈一鸣已经不见人影，去上班去了。 省城军区报社这边，沈一鸣红光满脸的在写着稿子，突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他接起来，“省城军区报社。” “我找沈一鸣。” “我就是。”沈一鸣的神色认真起来。 “老鼠进了笼子了。” 第120章 左单单白天复习了一整天，还等着晚上沈一鸣回来了找他算账。结果晚上沈一鸣回来的时候，竟然买了一堆吃的。还买了白酒回来。 外婆看着这些好东西，笑道，“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买这么多东西。” “觉得家里好久没热闹了，就买了，”沈一鸣长舒一口气道。 外婆去拿了碗碟过来，将沈一鸣买回来的红烧肉，肉包子都给放起来。还有一些下酒的炸花生米。 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沈一鸣直接开了白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左单单捂着酒瓶子，“沈一鸣同志，年轻人可不能贪杯。” 外婆也阻止道，“一鸣，没事可不能喝酒。” “今天让我喝一点吧。想喝点儿。”沈一鸣笑着道。 左单单看了看他，觉得他今天特别不一样。外婆也看了他一会儿，“好吧，喝吧，不能喝多了。回头又要单单照顾你。” “嗯。”沈一鸣这才喝了一口。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 整个晚饭，就外婆和左单单吃了饭菜，沈一鸣随便的吃了几口，然后一直喝酒，好在他没豪饮，只是小口小口的喝着，似乎在品味什么。 左单单看着他这样子，眉头微微的皱了皱，觉得沈一鸣肯定有啥事儿。 晚上睡觉，沈一鸣就凑过来了要闹。左单单怎么样都不肯。昨晚上沈一鸣竟然骗了她，说要把种子放到肚子里的，结果竟然没有。大骗子，她决定这阵子不和沈一鸣好了。 “单单，我很高兴。虽然也许不是真的，可我还是觉得高兴。” 沈一鸣抱着她亲。 左单单听的稀里糊涂的，推着他，“沈一鸣，你怎么了？” “有些事儿，不知道是真假。现在也没法确定，但是我希望是真的。”沈一鸣抱着她搂着，左单单都能感觉到他那种微微震动的身体。 “啥事儿，你说出来，我给你分析分析。”左单单觉得沈一鸣可能遇到事儿了，就不和他一般计较了。 沈一鸣叹息道，“也许未来会不一样了，也许会有大变化，不过消息还不确定，只是京城那边到处流传的小道消息。” 沈一鸣没有具体说的是什么事儿，左单单却猛然激灵了一下，算算日子，好像也差不多了啊。一切都结束了，要改变了。 她高兴道，“沈一鸣，无风不起浪，能有消息，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我也觉得，所以我今天特别高兴。想喝酒，想找人说话。可有些话不能说。单单，有你真好。我说什么你都懂，都能明白。” 沈一鸣激动道难以抑制，翻身压在她身上亲吻，急切的想要和她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 左单单此时也很激动，抱着他的肩膀，回应的十分的热情。 沈一鸣从她的嘴唇吻着，吻到她的耳朵，脖子……一直到胸前。 “沈一鸣……”左单单手指穿过他的头发，“我们种小娃娃吧。要是早点儿，时间还能赶上……” 她还记得重大事儿呢。外婆已经年纪大了，如果她和沈一鸣暂时不生孩子，就要等到大学毕业了。那时候又是好几年。 外婆那么好，这辈子受的难太多了，左单单觉得，能不给人留遗憾，就不留了。反正孩子早生晚生都是要生的。 沈一鸣喘着粗气，将亲吻的地方换上大手揉着，又使劲儿的吻着她的唇，“好，咱们种小娃娃。”他们的孩子，不用经历过去那些岁月了。 …… 十月十八号，所有的电台，报纸，都在反复的播报一个消息，文革篡党文革反动行为被成功粉碎！ 左单单和外婆在家里听到收音机里的消息的时候，外婆激动的问左单单，“单单，我没听错吧，是真的，真的吗？” “是真的！”左单单肯定道。“我也听到了。” 外婆捂着脸哭了起来，“真好，真好啊！” 外婆哭了一会儿，在家里坐不住了，和左单单一起上接上去。所有人都在欢欣鼓舞，连小孩子都在路上跑着跳着。 到处欢声笑语的议论着这个消息。老人们更是一边鼻涕一把泪的骂着那些干坏事的人。 左单单想着左家屯那边了，还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消息呢，在路边找了个公用电话打电话。 接到电话的是左聪，还没等左单单说话呢，左聪就兴奋道，“姐，姐你知道消息了吗？太好了，太好了。”他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 左单单也高兴道，“小聪，你们都知道了？” 左聪哽咽着嗯了一声，“爸昨天就接到公社电话了。消息早就传出来了，没往外说，爸昨天收到消息，和妈说了这个消息之后，妈高兴坏了，一晚上都没睡着，今天一早就和爸一起去了农场了，说要和外公外婆说这个消息。” 说完又问道，“姐，你说外公外婆他们能回家吗？” “能，肯定能的。” 省城农场的气氛有些不一样，自从消息传到这边来之后，里面劳作的人都欢欣鼓舞的。左大成和李惠还割了肉过来了，准备在这边一家人庆祝一下。 李父好久没和左大成一起吃饭喝酒了，今天左大成带了酒肉过来，他高兴的不得了。刘老头也被左大成邀请过来了，三个男人一起吃吃喝喝的庆祝，李惠和李母则在厨房里面做饭。 两人看着这热闹轻松的场景，有些恍然，觉得这不是在农场，而是在家里的厨房一样。 刘老头喝到高兴的地方，连连拍桌子。这要是以前，李父还要觉得粗鲁，现在却也受了影响，一起拍桌子，觉得十分的爽快。 李母在厨房里笑道，“瞧你爸高兴的。” 李惠也笑道，“是该高兴，妈，我觉得以后，你们是不是能回去了？” 李母叹气，“这谁知道呢，不管能不能回去，总比过去好。而且以后肯定也不会有人再来了，想想就高兴。” 李母虽然不确定能不能回去，农场大部分人却还是抱着希望的。私下里偷偷的议论着是不是能回家了。这些年总算是有个盼头了。 连李文昌也觉得肯定有机会回去了，赶紧去找苏雪说这个好消息。 现在李父和李母都生气，不搭理他了，他有话也只能和闺女说。 苏雪还有几天就能离开这边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惊呆了。“这，这是真的吗，还有机会能回去？”这个回去当然不是只代表离开农场，而是回到他们曾经的家里，回到当初的地位。 李文昌意气风发道，“当初就是他们闹的，现在人都被抓了，肯定能回去的。小雪，这苦日子终于要过完了。” 苏雪顿时心乱了，这要是能回去……她依稀想起小时候过的日子，住的是大学里面的房子，来往的都是光鲜亮丽的人。穿漂亮衣服，吃好吃的。 如果能回去了，她是不是又能过上那样的日子了。也再也不用担心被人知道她的身份了。 “爸，爸，太好了。”苏雪高兴道。 李文昌听到她喊爸，也很激动，小雪很少喊他爸，上次也就是和两老争论的时候，才喊过她。 苏雪又道，“爸，爷爷奶奶知道这消息吗，他们知道吗？咱们去告诉他们这个消息，让他们高兴一下。” “知道，都知道。”李文昌笑道。 “那咱们还是去看看吧，去和他们一起庆祝一下。” 李文昌顿时脸色微微的不自在，“你姑和姑父来了，在和你爷奶庆祝呢。”不止来了，还拎着酒肉过来了。肉烧的香喷喷的，做好了之后，他妈也没喊他去吃，连隔壁的刘老头都喊过来了，就没招呼他。他也不乐意在家里待着。 苏雪歪了歪嘴，“他们来干啥啊，听到消息就跑来了，这是想讨爷爷奶奶呢。爸，咱也去，咱和爷爷奶奶才是一家人呢。” 听到苏雪这话，李文昌心里也有些意动，是啊，自己才是李家唯一的儿子啊，这种时候怎么能缺席呢。“行，咱去找你爷奶。” 父女两到了家里的时候，饭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刘老头喝的醉醺醺的，准备去睡大觉。今天农场这边放假一天，都能休息，他好些年没能喝醉了。 左大成扶着他回屋里去。刘老头拍着左大成的肩膀，“大成，你是好的，很好。”然后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给刘老头盖好被子，左大成又回了自家岳父岳母这边，刚进屋呢，就听到自己岳父在和大舅子争论什么。 “爸，小雪念着你们，知道消息之后来和你们庆祝的，你们为什么要把人往外赶啊。小惠和大成来了，你们就高兴！”李文昌不服气道。 他带着闺女进门，两老就把脸垮下来了。小雪才喊了爷奶呢，两老就赶人了。 李父道，“别把大成和小惠扯进来。他们可不一样，有情有义。这些年待我们都一样。” 李文昌道，“小雪也有情有义，刚听到消息就念着你们了。” 苏雪红着眼睛道，“爷爷奶奶，我知道你们对我有误会，之前单单和你们说了一些我的坏话，可我是你们的亲孙女，我是李家人，咱们李家养的孩子，你们怎么能不信呢。” “什么叫单单说你坏话了？”左大成走了过来，不高兴道，“你说说，单单怎么说你坏话了。别看着单单不在这里，你就编排她。” “大成，你怎么能和孩子这么说话？”李文昌护犊子道。 李父道，“大成没说错，不能因为单单不在这边，她就胡说八道。单单说的是真是假，我们自己能分辨。我们对你不喜欢，也不是单单的原因。你来这边这么久了，没喊我们一句爷爷奶奶。今天跑过来了，这是为了什么？我们还没老糊涂呢！”他说完，心里也是一阵失望，如果苏雪今天不来，他倒是更高兴。说明是真性情，有骨气。 “文昌，带孩子回去吧，我们和小惠他们再说说话。”李母叹气道。 苏雪心里的恨得牙痒痒，还是她亲爷奶呢，结果一心念着外人的好，对她这样狠心。 李文昌也生气，他也知道自己闺女有些缺点，可是毕竟是他的孩子，也是李家的子孙。怎么就不能宽容点。难道要让他不认这个闺女，一辈子无儿无女吗？ 父女两离开李家的棚屋之后，苏雪拉着李文昌的手，“爸，怎么办，爷爷奶奶他们现在对我有偏见了。” “没事，等过阵子就好了。你是他们的孙女，不会真的不认你的。”李文昌尽量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苏雪却有些担心，后悔之前做的太过了，现在想缓和也不行了。 回到自己的屋里，她就给省城那边写信。上次写信给她妈求助，结果一直没回信，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 省城屠宰场这边，苏一刀也割了肉回来，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庆祝。 家里长年累月的也不差肉吃，可他今天是真高兴啊。也瞧不上什么猪下水，就割了五花肉回来，烧的油滋滋的。 他儿子苏小刀高兴的大口大口的吃。 郭彩萍有些心不在焉的吃着，看到苏一刀高兴，就提道，“小雪前阵子寄信回来了，说是挺困难的。” 苏一刀正喝着酒呢，听到这话，爽朗道，“困难就给寄点东西过去。以后日子肯定越来越好了，别舍不得。”家里都是城市户口，他在屠宰场上班，不止拿工钱，而且平时也能赚点外水，对物质方面，他也乐意给孩子们好点儿。 郭彩萍笑道，“就你疼孩子。我还担心你为上次的事情生气呢。不过小雪也不容易，她一个女孩子，从小身体不好，干不了农活也正常。而且我看十有八九是当地人欺负她。你也知道，好些知青都吃了亏的。” 苏一刀连连点头，“我和她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你给她寄东西去，赶明儿我再偷偷的拿猪下水换点粮票给她寄过去。让她吃饱点。” “妈，我也有钱呢，都给我姐。”苏小刀也嚷嚷道。 “嗯，”郭彩萍淡淡的应了一声，也不看他。继续低头吃饭。 吃完饭之后，郭彩萍就去邮局那边给苏雪寄东西了。 她其实是想着亲自过去一趟的，不过想了想，还是决定再看看。还得在等确定点儿，才能做决定。 …… 省城很快就闹出了动静。 有人写了匿名信，举报省革委会李江河扭曲上层政策，巧立名目，陷害许多无辜人士被下放。甚至以权谋私，侵占这些人的家产。 这些信件不止写到了省里的领导那边，也给各个报社写了。所谓墙倒众人推，上面已经打了打老虎了，下面的这些小虾米虽然还没定论，可是谁都想动手。 那些之前沾了光的人，这会儿想立功，那些被打压的人，都念着出口气。 省城军区报社这边，王总编看到信之后，顿时兴奋不已。在办公室里面转了一圈之后，又找沈一鸣商议对策。 “这是好机会啊，”王总编高兴道。“咱们必须尽快的发表稿子，把李江河搞下来。那咱这报社可就动静闹大了。一鸣，这事儿你能不能办？” “能办倒是能办，就是得省里这边个别领导发力。毕竟李江河是革委会的。上面虽然有动静了，下面这边还没动。总编，我记得你有个朋友，是在省文宣部的……要是能在这事情上面发力吗，以后大局定下来了，大功一件啊。” “对对对，我待会就给好友打电话，这个功劳他必须抢着。我看其他报社肯定也在闹腾呢。咱们可不能被比下去了。这稿子你准备是怎么写？” “我以前去过农场采访过农场主任，对那边的环境还是很了解的。李江河的罪名是省里的事情，我觉得咱们可以着重的报导一下被他陷害的那些人的状况。这样一来比较引起老百姓的注意，二来也不算是插手省里的政务。” 王总编满意的点头，军政分家，他们虽然只是报社，多少也要注意点儿。一鸣考虑事情还是很周全的。 他觉得果然没看错这个年轻人。不管办什么事情，都很细心，很全面。 “好，这稿子我就交给你负责了。你要是需要人手，就随便找人。我会打招呼的。一定要吸引人，让人记住咱们报社。” 沈一鸣保证道，“总编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资料是他早就搜集好的，甚至稿子也是早就写好，经过了几个月的润色了。 万事俱备，东风已来。 第121章 省委大院李家这边，李江河在家里坐立难安。给他的靠山那边打过电话之后，那边直接将电话挂断了。李江河直接瘫倒在地上。 刘莉莉担心道，“江河，现在咱们怎么办，会不会出大事儿啊。我这心里总是不安心。还有，我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听到刘莉莉的话，李江河才惊醒过来，赶紧的去屋里翻找起来，掏出了一些钱票递给了刘莉莉。 “你拿着钱先找个地方躲着。莉莉，你可要把我的孩子给生出来啊。” “那你怎么办？你不走？”刘莉莉看也不看那些钱一眼，只担心的看着李江河。 李江河感动的抱了她一下，觉得自己能找到刘莉莉这个女人，也值了。特别是刘莉莉告诉他，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了，他心里就更没遗憾了。要是能生个儿子就最好了。 “我能走哪里去，我要是走了，到时候就真的完蛋了。我得撑着。你先走，把孩子好好生下来。给我们李家留个后。还有红兵，你和她一起走。”这时候虽然慌张，李江河还是很清醒的做着最好的安排。 听到这话，刘莉莉皱了皱眉头，“红兵对我有意见，我担心她对孩子不利。” 李江河道，“不会的，红兵就是脾气差点，心是好的。” 刘莉莉垮着脸道，“那可说不准，我听说她为了魏国华的事儿，到处找路子，我都担心你那些事情是不是她闹出去的。” 听到刘莉莉的话，李江河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他这个女儿确实是够能闹的。回城之后，什么都不干，不让他和莉莉结婚，还上蹿下跳的去给魏国华翻案，简直就是拆台。 这会儿李江河也顾不上她了。毕竟刘莉莉是有了他的孩子的，没准是个儿子呢。“那你就自己走，躲得远远的。” “好，我听你的。”刘莉莉点了点头，拿着钱财，依依不舍的看了李江河一眼，才离开了李家。 出了门，她的脸上的不舍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快意，是解脱。 屋里，李江河还准备去给其他人打电话，想把那事儿给压下来。刚准备拿起电话呢，电话反而响了起来了。是革委会这边的办事员打的电话。 “领导，出事了，报纸上全是您的不利消息。还有名有姓的指出了您陷害了哪些人，连那些人的现状都给写出来了，看着特别凄惨，现在到处都在传呢。” 李江河脸色巨变，“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今天一早！” 李江河立马挂断电话出去买报纸。刚打开家里的大门，几个穿着绿军装的人走过来，为首的人道，“李江河同志，有些事情需要找你调查一下，请你配合。” “你们是谁派来的，我只接受组织的调查，你们是谁？”李江河脸色发青道。 “等你跟着我们去了，就知道了。”然后一人一边，将他给抓着。 李红兵正从外面回来，看到有人抓自己爸，赶紧冲了过去。她就是和她爸吵架，那也是自己吵架，可不能让外人欺负了。 “你们干什么，为什么要抓我爸？”李红兵严厉道。 “调查问题。”人家直接回了一句，就直接把李江河给带走了。 李红兵还要冲过去，就有人来拦着她，“女同志，请你规矩点。这要是过去，连你都要直接带走的。你就该庆幸咱们和你爸不一样！” 李红兵顿时吓住了，随即又壮胆子道，“你们还有没有组织，还有没有纪律？怎么能随便抓人呢？” 军装男子见她还不老实，直接将报纸摔她身上，然后挥挥手，让人带着李江河走。 看着报纸上的报导，李红兵顿时脸色仓皇。“这，这不可能。这些人都是犯了事儿的。我爸是秉公办理。怎么可能是陷害的？！” 她赶紧回屋里找刘莉莉问这事儿。结果发现屋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李江河被带走的事情，很快就登报了。 一下子就坐实了他之前犯下的罪行。 沈一鸣这边又写了文章登报。主要是针对为那些被李江河冤枉的人翻案平反。文章并没有从大局上面来推翻以前的事情，只是针对李江河的罪行进行的批判和建议。 很快，省里的领导也开始讨论这个问题了。 虽然上面对这些事情还有争议，不过针对李江河的个人行为，那就影响不大了。这些证据既然都是齐全的，也确实是当初李江河为了一己之私，指鹿为马，胡乱攀扯，又趁着局势动乱的时候，做了一些丧尽天良的事情。 老百姓现在都知道这个事情了，自然也要给出一定的反应。 王总编这边和省里的文宣部那边打完电话之后，就高兴的找沈一鸣谈话。 “省里那边果然给出答案了。一鸣啊，你的建议确实很好。不针对大局，只针对李江河。这样办事就容易多了。” 沈一鸣笑道，“大局是上面的事儿，咱们也管不上。我建议到时候如果那些老同志真的能翻案，可以搞一个座谈会，总编您和温部长那边主持见面。也算是组织上对他们关心。” 王总编听了很高兴，要是这些人真能出来，以后这些人可都是他的人脉了。 文章虽然是沈一鸣写的，可他才是总编不是，到时候出头的还是他。很好，一鸣同志还是很为领导考虑的。 “行，到时候一鸣你就和我一起去。毕竟这稿子是你写的。” 沈一鸣赶紧摆手，“我就不去了，我是总编的兵，这往哪里打，也是跟着总编走的。没有总编，我办不成事儿。” 王总编听了这话很受用。做领导的就喜欢能办事又不爱抢风头的下属，“哈哈哈，瞧你这说的。这样，回头你去了不说话，露露面就成了。你还年轻，有些关系你也少不了。” 沈一鸣这才笑道，“我听总编安排。不过这事情还没定下来，我担心省里那边到时候出岔子。” 王总编抽了口烟，笑道，“这个问题肯定会有争议的。不过问题应该不大。毕竟这事儿咱们只牵扯到了李江河的个人问题，并没有否认大局面。省里这边就能做决定了。我再催催。老温那边也不是糊涂人，他现在只是个副部长，也想往上面提，这么好的机会不上蹿下跳一下，以后局势真的定下来了，他想上蹿下跳都没机会的。” 沈一鸣安静的听着，手指头不自觉的在腿上点了点。 下午下班回到家里，宋刚和许小强都在这边。 牛丽丽正在和左单单两人聊天，两人说着话私房话，左单单捂着嘴笑的开心。 沈一鸣看到她，脸上就露出笑容了，走进院子道，“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庆祝啊，吃饭啊！一鸣，你没的说的，你那几篇稿子写的太精彩了。我看农场那边的时候，我都哭了。看到后面李江河被抓，我激动的拍桌子，和之前大老虎被抓的时候一样高兴。”宋刚笑哈哈道。 许小强也道，“对啊哥，单位里的人都特高兴。这些年革委会的多嚣张的。甭管谁看着他们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的。连个屁都不敢放，现在真好啊。李江河一倒，革委会都收着尾巴过日子了，我突然觉得这天就不一样了。” 沈一鸣将公文包拿到屋里放下，然后才搬着椅子出来坐着。还抬眼看了看左单单那边，也不知道说什么，脸蛋红红的，看着特招人。 他眼神晃了一下，才看着宋刚他们，“李江河这事情还没定，你们在外面还是要谨慎点。” “知道知道，就是和你私下里说说。不过一鸣，你这样没事儿吧。”宋刚担心道。 沈一鸣笑道，“没事，稿子能发表出来，当然是上面同意的。革委会在省城压了太多年了，都盼着他倒下。再说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言论自由还是有的。而且我批判的只是李江河个人，不影响大局。” “哥不知道怎么说的，反正这事儿上面特佩服你。”宋刚笑了笑，又得意道，“其他的事情你就慢了我一步了吧。” 沈一鸣挑眉，“什么事儿？” “他要当爹了呗。”许小强酸溜溜道。他们三个里面，就他还没结婚呢。宋刚就当爹了。 宋刚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那边，牛丽丽红了脸。左单单拉着牛丽丽进屋里面继续说话。 进了屋里，左单单就道，“别理他们，大男人说话没个遮掩，来来来，咱两说话。你怀上之后，啥反应啊，辛不辛苦啊？” 问完心里还有些紧张。说实在的，虽然已经做了决定要和沈一鸣种娃娃了，可是想着自己肚子里面要长个孩子出来，心里就觉得慌。 她这个没怀上的忐忑了，牛丽丽这个怀上的倒是满脸期待，“辛苦肯定是有点的，可是想想觉得特别开心。以后要是生个孩子，长的像我又像宋刚，多好啊。” 左单单一听就想着，这要看生的啥了。要是生个闺女像宋刚，那闺女得哭了。不过她又开始幻想，要是有个小不点，像自己又像沈一鸣……咳咳，勉强还是能看的。 她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年内怀上是刚刚好的。这样可以边复习边把孩子给生了。孩子生完之后，直接高考。大事儿都能办成了。这才是高效啊。 如果年前没怀上，年后她就不准备再怀了。总不能大着肚子去参加高考吧。 所以说，这年头甭管干啥，都是要讲究效率和计划的。左单单觉得自己可不能糊里糊涂的。 牛丽丽见她掰手指头算，以为她是算有没有怀上，就道，“你是不是怀上了？” 左单单脸红道，“没没没，哪有那么快啊。”她和沈一鸣才开始种娃娃呢。 牛丽丽就红着脸在她耳边偷偷的说了几句。 左单单顿时睁大了眼睛，随即不自在道，“真的啊。” “那可不，还是我妈教我的，真的是这样的。我就是那样试了几次就怀上了。”牛丽丽小声道。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说起这事儿多少有些骄傲，于是传授经验的时候也很大方。 左单单咳了咳，笑道，“我们还是顺其自然吧。” 外面沈一鸣喊着，“单单，出去吃饭了。” 家里来了客人，又没提前准备菜，也不想让外婆受累，干脆一起出去吃一顿。于是一起到了国营饭店点了几个肉菜和素菜。 宋刚还准备喝酒，牛丽丽给了他一个眼神，立马收住了。 大伙看到直乐呵。 左单单的在沈一鸣耳边道，“瞧瞧人家。” 沈一鸣偷偷的握了握她的手。 吃完饭之后，各回各家，外婆习惯早睡，一回家就睡了。左单单和沈一鸣洗漱了之后，也进了屋里。 刚上床，沈一鸣就凑过来了，先亲亲脸颊，然后准备解扣子。手刚搭上左单单的肩膀，就被推开了。 “沈一鸣同志，咱两这几天不能动。”左单单满脸严肃道。 沈一鸣道，“不是要种小娃娃吗，我正在努力。” 左单单摇了摇手指头，“不不不，光努力是不行的。咱们得有计划的来。这事儿听我的，你不能胡闹。这几天暂停。正好我这几天休息休息。” 沈一鸣把她的手往自己那儿一放。“左单单同志，作为革命战友，你说这该怎么办？” “凉拌。你好好的撑着，你要是乱动了，回头我让你睡书房。”左单单说完把被子拉上，然后笑眯眯的睡觉。 沈一鸣黑着脸躺下，伸手就搂着她。往她身上蹭。 结果左单单理都不理。牛丽丽同志说了，不能太频繁，得憋几天，然后找机会刺激一下对方，那样效率更高。 第二天一早，沈一鸣吃完饭就直接上班。到了办公室里面，憋了半天不得劲，赶紧拿笔过来写稿子。 一篇洋洋洒洒的批判李江河同志的稿子又写出来了。 最近李江河的事情闹的比较热闹，各大报社之间都在争相报道。 省里这边讨论了一阵子之后，也开始有些消息透露出来了。准备先给一部分人平反。 这所谓的一部分人，自然就是之前被省城军区报社重点登报的那几个重点人物了。都是李江河的老师，同学之类的。比较典型，而且不是什么大人物，影响不大。 左单单从沈一鸣这边听到消息之后，就给家里那边打电话。 李惠听到消息，惊喜的眼睛都红了，“单单，你说都是真的吗，你外公和外婆他们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妈，这是内部消息，开会的时候已经定下来了。你可以放心啦。” “太好了，单单，这可真是太好了。”李惠泣不成声。 左单单道，“妈，这都是沈一鸣给出的力，外公外婆的稿子都是他写的，就是为了让外公外婆这边能够早点出来。” 李惠连连点头，“好好好，你替我好好的感谢一鸣。妈都不知道咋说了。” “妈，等回头外公外婆来省城了，你也来省城看看吧。一鸣外婆一直念叨着想和你们正式见面嗯。你们都过来。” “好，我们都去。”这会儿左单单说什么，李惠都没意见了。 这么大的喜事啊，这些年的磨难，终于都过去了。 刚挂电话，左大成也从外面回来了。自从好消息传来之后，屯里的知青们也有些浮动。他这边还得分心管着。好在成才的那个对象也挺踏实的一个人，帮着安抚这些知青，让他省了不少心。 刚进门呢，就看到自己媳妇又哭又笑的，立马着急了，“这是怎么了？” 李惠冲过去就搂着左大成。左大成顿时憋红了整张脸。 只听他媳妇道，“大成，单单刚打电话来了，说省里要给咱们李家翻案了。” 左大成正晕乎乎的呢，听到这话，顿时一惊，随即满脸大喜，“真的？” “嗯，都是一鸣这孩子的功劳。” “太好了，走走走，咱套马车去农场去，去看爸妈去。”左大成拉着她就要往外走。 这么好的大喜事啊，老人知道了得多开心啊。 李惠擦了擦眼泪，拉着他道，“急啥啊，咱们这边还没安排好呢，下午还有课没安排。你这边还有工作呢。咱等明天再说。” 左大成拍了拍脑袋，笑道：“我都高兴坏了，等安排好了，咱明天一早就去找爸妈。” 省城屠宰场这边，郭彩萍把家里的现金和票证都找出来了。点了点，也有不少，够买东西了。于是打扮了一番，准备出门去商场买东西。 苏小刀放学回来，还没进屋里呢，就看到他妈要出门，“妈，你去哪里啊，有吃的吗？” 郭彩萍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淡道，“我要出去办事，你自己做吧。” 然后直接走了。 “妈，你去干啥啊？”苏小刀在后面嚷嚷道。 郭彩萍头也没回。 离开屠宰场这边，郭彩萍直接坐车去了国营商场。因为苏一刀平时经常拿猪下水和猪大骨头和人家换票，所以家里的钱和票都不差。就是一些难弄到的票证，她手里也有。这会儿买东西也挺舍得，看着什么好的，就直接买下了。老人穿的衣服，吃的零嘴。男人穿的衣服，烟酒。包括苏雪的东西，都弄了一大堆。 一直逛到下午才回家。趁着苏一刀没回来，她就把东西塞到了床底下。 下午苏小刀放学回来，看到他妈已经回来了，高兴的喊道，“妈，你中午去哪里啦。你吃饭没，爸给我做了肉饼。我给你留着了。你吃没？” 郭彩萍看着他身上弄的乱七八糟的样子，就皱眉头。也不和他说话，起身就去收拾自己的衣服，准备着明天穿哪件出门。 看着郭彩萍冷淡的样子，苏小刀着急了，“妈，你是不是不高兴啦。你咋了？” “行了，别吵吵嚷嚷的，一点素质都没有。自己做作业去。”郭彩萍直接将房门关上。 苏小刀站在门外扁了扁嘴。他做错啥了？ 第122章 左大成和李惠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往农场去。还没到中午，就到了农场这边了。现在局势比以前要宽松许多，所以也比较容易进去看人了。 李父和李母是听到闺女和女婿又来了，诧异的不得了。 这距离上次来还没一个月呢。就是和他们一起工作的刘老头都在笑，“你们家这女儿也太孝顺了，整天的来这里，谁家也没见过你们家闺女这样的。我看着都眼馋啊，怎么就没生出这么个闺女呢。” 听到刘老头打趣的话，李父和李母心里也挺高兴的。他们这闺女确实孝顺。 旁边的李文昌听到了，闷不吭声的。他觉得可能就像他闺女说的那样，他这妹妹估摸着是看家里要平反了，所以来的也勤了。索性也不跟着一起去看李惠和左大成了，自己埋头干活。 李父和李母回到住的地方，看到李惠两口子了，又埋怨上了，“惦记着我们干什么，这都来几次了，多耽误事情啊。大成是队长要管着那么多事儿，你也是老师了，耽误多少正事啊。” “爸妈，为了这次的事儿，怎么样都是应该的。让我多等一天我都等不及了。”左大成满脸激动道。 李惠连连点头。 李父和李母惊讶，李母问道，“这是有什么事儿？” 李惠吸了吸发酸的鼻子，“爸妈，你们，你们快要出去了！” “什么，这，这是真的吗？”李母激动的身子晃了晃，李父也绷不住了，“小惠，你说的是真的？我们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真的。”李惠点头道，“是单单打电话来说的消息。省里已经确定了，要给你们翻案。李江河，就是爸当初的那个进了文革小组的学生，他被打倒了，他的那些害人的事情被人举报了，一鸣趁机写了你们的事情发表在了报纸上面，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省里就决定给咱们李家翻案。你和爸都能出去了。” “这孩子，真是好啊。单单没找错人。”李母眼睛泛红，高兴的眼泪都止不住了。 李父长长的吸了口气，才微微的压住了心里的激动，“当初一鸣和我说那些话，我还没当真呢。没想到啊……小惠啊，我和你妈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好啊，消息好，人更好！” 左大成高兴的笑道，“爸妈，现在啥都好呢。现在这日子我觉得跟做梦一样的。家里越过越好了，你们也越过越好了。可惜今天走的急了，没带酒，要不然咱又能喝一杯了。” 李父哈哈笑了起来，“不急不急，等以后咱们喝个痛快。” 左大成笑道，“对对对，出去了喝个痛快，爸想喝多少，我都陪着。回头还得叫上一鸣，咱三代人一起喝。” 因为这事儿还没宣布，所以李父和李母决定不往外说，连李文昌都不说了。 他们都是经历了艰苦的磨难的人，事情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变故，还是不要到处传的好。免得最后事情没成，让儿子心里不舒坦。 李文昌回来之后，两老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也没和他说。 他们不说，李文昌也不想问。他现在也觉得两老开始偏心了。他知道自己这些年不能像妹妹那样为父母提供物质。可这些年他是真正的陪着爹妈在这边受苦的。如果他在外面，也不会不管爹妈的。 偏偏他父母就看中他妹妹的那些陪伴，连带着对他妹妹生的孩子也更看重。对自己和小雪就差了很多了。 现在更是连认都不认小雪了。 他知道小雪有缺点，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当父母的还能不认自己的孩子吗？李文昌办不到。而且他这些年也没照顾小雪，让她寄人篱下的过日子。吃不饱穿不暖的，受了那么多的苦。他心里也愧疚，想多弥补。 可惜他爹妈都不能明白他的难处。 第二天上午，李家人还在忙活呢，又有人来找他们了。 刘老头笑道，“不会又是你们外孙女来了吧，这都换着来啊。你们这一天天的也太热闹了，我这都眼红了。” “不会吧，小惠昨天没说啊。”李父和李母也挺惊讶的。 那个报信的小干事道，“你们快点过去吧。”那人可是给他塞了好处的呢，这事儿肯定要办好的。 李父和李母赶紧从地里出来，把身上的灰尘拍打干净。李文昌本来是不准备过去的，不过这小干事硬要他一起过去。 人家说了要看李家全家人的，当然不能落下了。 李文昌没办法，只能跟着李父和李母一起回家。 等一家三口看到自家门口站着的人后，都愣住了。 李文昌激动的脸都红了，“彩、彩萍？” 郭彩萍看着李家三人，激动的眼红流泪，“爸妈，文昌。我总算是见到你们了。” 这一晃眼，都要十来年没见了。 李父和李母都没想过还能见到这个儿媳妇，李文昌就更不敢想了。 几人进了屋里，郭彩萍就把给他们买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吃的用的穿的，样样俱全。一看就是花了不少钱，用了不少心思的。 李父和李母心情复杂，都没说话。倒是李文昌不自在的问道，“彩萍，你怎么来了。” 郭彩萍擦了擦眼睛，“我早就想来了，可我一直来不了。也不敢来。这些年我和小雪寄人篱下。当初离了婚之后，我哥嫂子就不让我回娘家了，担心连累他们。直接说了一户人家，让我改嫁……我没办法，小雪还那么小，我能怎么办呢。结婚之后，人家知道我的过去，管的也严格，我有几次想来看你们，那人就教训我。说我要是来，他就要把我和小雪都交给革委会的。我害怕就不敢来。” 李文昌听了气愤难当，咬着牙道，“实在是太过分了！” 郭彩萍不好意思道，“你们都在受苦，我这些也算不了什么了。也是后来小雪来了农场这边，加上李江河革委会那边不行了，我才找着机会，让他同意我过来看你们。这些都是我偷偷攒钱，攒了好久才买的。” 听到郭彩萍的话，李父和李母也都叹气。当年的事情不止受苦，也让这个家分崩离析了。 不管怎么样，郭彩萍能来这么一次，李母觉得自己也不能太无情了，于是客气道，“也难为你了，以后别惦记咱们了。这边什么都有。你攒钱不容易，自己留着用就成了。” 郭彩萍道，“妈，为了你们，都是值得的。而且这次我过来，也是想和你们说这些好消息。李江河已经倒了，他的那些事儿都被揭发了。我一直想着让你们早点出来，可我没办法，只能到处找关系，托人帮忙。辗转的就联系上了一些报社的人，让他们把你们的事情登报了。听说省里现在有人提议要给你们翻案，我觉得机会还是很大的。” 听到郭彩萍的话，李父和李母顿时神色一变。 李文昌激动道，“彩萍，你说的都是真的吗。我们有希望出去了？咱们李家又会像以前那样？” 郭彩萍道，“省里既然已经开会了，机会应该还是很大的。” “彩萍，真是难为你了，这样艰难还能为咱们家里费心思。”李文昌又高兴又感动。离婚之前，他和彩萍也是恩爱夫妻。后来离婚也是形势所迫。没想到彩萍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他们李家。 李父咳了咳，严肃道，“彩萍，你说是你找人登报的？” “是啊爸，我是辗转的通过几个朋友，才联系上的报社。”之所以这样说，也是担心李家以后让她找那报社的人过来。 李母听她还这样说，顿时板着脸道，“彩萍，你怎么骗人呢？” 郭彩萍脸色僵了僵，“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骗人了？” “登报纸的事情，不可能是你托人去办的。”李母笃定道。“昨天小惠来这里就和我们说了这事情了。这稿子是别人写的。但是绝不是你让人写的。这事儿我们很清楚。” 郭彩萍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顿时心慌了一下。然而很快就镇定下来了，“爸妈，这，这不可能啊，为了这事儿，我还花了钱，托了关系的。报纸刊登之后，人家就告诉我这事情了。” 李文昌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爸妈，这是不是有误会。小惠他们在农村能知道什么情况啊？” “写稿子的人我们就认识，怎么可能弄错了。”李父严肃道。 郭彩萍惊慌道，“难道是他们骗了我？” 李父和李母都没说话。之前他们还纳闷，怎么孙女养成那个样子了，现在看到郭彩萍了，他们就明白了。 以前他们还真没想到郭彩萍是这样的人。郭彩萍出身并不富裕，家里普通工人家庭，当初在大学里面工作，所以和他们儿子处对象。 没出事之前，也算是挺贤惠的。直到后来离婚，他们也没怎么怪她。毕竟人各有志，总不好把郭家也拖累了。现在郭彩萍骗到他们面前来了，仔细想想，要是之前不知道小惠说的消息，他们还真是要被骗了。 李父和李母一脸不相信，李文昌却有些相信了，“肯定是有什么误会。不过不管怎么样，你有心就好了。彩萍，谢谢你。” 郭彩萍还没说话，李父和李母就准备送客了，“我们田地里还有事情要干，时间长了是要扣工分的。彩萍啊，你也早点回省城去吧。东西你也拿走，这些好东西在农场里面用不上。现在紧要关头，要是我们太招眼了，回头不知道又要惹什么麻烦呢。” 郭彩萍尴尬道，“爸妈，是我考虑不周。不过这些吃的你留下吧，在家里偷偷的吃，没人知道的。” 李母摆手，很坚定道，“不用了，你拿走吧。小惠他们送了有吃的，能吃饱肚子就行了。这些年都习惯了，一下子吃这么多好东西，担心身体受不住。都拿走吧。” 李父连话都不想说了，背着手就往外走，李母也跟了上去。 李文昌犹犹豫豫的，还是开口道，“彩萍，要不然你先回去吧。农场这边确实不方便。” “文昌，是不是爸妈还怪刚才的事情。我真没骗人，我是没想到人家会骗我……我以为和爸妈说了，他们会高兴，会原谅我当初离婚的事情。我也是没办法的……” 说起当初的事情，李文昌心里也不好过，“我知道，也没怪你。这些年你也不容易。彩萍，你先回去把，我会和爸妈好好说的。” 郭彩萍这才点了点头。 等郭彩萍走了，李文昌这边就赶紧去找李父和李母。他觉得刚刚自己爹妈的态度有些过分了。不管怎么样，人家大老远的过来，就这样走了，也太伤人了。 到了地里，他就和自己爹妈一起干活，“爸妈，刚才彩萍……” 李母道，“彩萍什么啊？你别张口闭口的就是彩萍。她已经结婚了，人家是有家庭的人，你这样，让人家现在的丈夫怎么想？” 李文昌顿时脸上一僵，随即闷着脑袋继续干活。 李父和李母看着他这样子，都暗自摇头。 这孩子除了会读书之外，过日子就是糊里糊涂的。这些年经历了这么多，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什么都看不清楚。 早知道当初他们就不该同意让孩子们自由恋爱。结果儿子娶了个这样的媳妇，小惠又受到那样的伤害。 郭彩萍离开农场之后，就准备去找苏雪的。结果被告知苏雪已经回左家屯去了。也就懒得再跑一趟了。 现在省城那边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她做到这一步已经够多了。反正从今天的情形看，不管李家两老怎么样，李文昌还是和以前一样的。 就是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写稿子的人到底是谁，他们怎么会认识的。也真是气人，在农场都能知道那么多，消息倒是比她这个在省城的还灵通了。想起这事儿，她脸色就不好，沉着脸去镇上找地方住，准备明天一早回城里去。 省城这边，左单单正在果园里面找衣服。 这里面的衣服都是奶奶给她准备的。因为不方便，所以她基本上没穿里面的衣服。特别是和沈一鸣结婚之后，连里面的内衣都很少穿了。 上次沈一鸣还问她金刚罩哪去了呢。 所以这次找衣服，她也很小心，必须找个不那么打眼，又能产生她想要的效果的衣服。翻找了半天，总算从一堆衣服里面找了一件白色的吊带睡衣。面料是绸缎的感觉，滑溜溜的。 左单单将商标给弄下来了。然后将两指宽的吊带给剪成细细的丝带，又将下面的裙摆剪了几个开叉。 往身上比划了一下，觉得应该够刺激人的了。 牛丽丽同志说了，要让男同志刺激，怀娃娃的几率就会很大了。为了在年前怀上，完成她生娃考大学两不误的计划，这事儿必须速战速决。 又掰手指头算了算，沈一鸣已经憋了好几天了，应该也差不多了。 今晚上正好了。 晚上沈一鸣下班就回来了，最近省城闹的热闹，军区报社这边反而沉淀下来了。毕竟之前闹的事情有结果了。省城这边陆陆续续的开会，挑选了一些不是很重要的人准备给他们翻案。这是一个好的开头。 事情按着设想的方向走，沈一鸣觉得挺满意的。 唯一觉得不满意的是，左单单最近不知道在计划什么，晚上都不让他近身了。他倒是想着勾她。结果她都直接闭眼睡觉。 他要是凑上去就被踢开了，而且还威胁要睡书房。 沈一鸣觉得自己这几天有些上火了。 回到家里，左单单和外婆已经做好了饭了。手擀面，加了点青菜和鸡蛋，每人一大碗，吃的香喷喷的。 吃完之后，左单单就关门去洗澡了。 沈一鸣有些坐不住，不过当着外婆的面，还是老老实实的坐着。直到外婆这边准备进屋休息了，他就赶紧给外婆打热水洗漱。 等外婆睡着了，左单单这边澡也洗好了，在房间里面喊他，“沈一鸣，我洗好了，这热水怎么办啊？” “我来了。”沈一鸣立马进了房间里面。 进房间就看到左单单裹着被子看着他。“你要不也去洗个澡吧。” 沈一鸣接收到了暗示，立马来劲儿了，眼睛冒着精光，赶紧儿收拾了左单单留下的乱摊子，自己又去打水洗澡。 等他洗好了澡，连热水都没倒。就准备拉灯上床。 “等等，”左单单突然喊住了他。 “又怎么了？”沈一鸣眯着眼睛道。要是这次左单单反悔…… 左单单坐了起来，“急着光灯干嘛啊，我这不是才做了件新衣服，想给你看看吗？”说着直接将被子给放下来，整个人斜着躺在床上。 “大半夜的，看什么新衣……”沈一鸣正郁闷的说着，突然眼睛就瞪直了。 只见左单单身上穿着白色的薄的几乎都能看到里面的衣服，胸前的两点看的清清楚楚的。下面的大腿更是在开叉的位置若隐若现的。 左单单撩了撩自己的头发，“好不好看？” 沈一鸣觉得自己脑袋充血了，下意识的往床边走，眼里只看到那一抹白，和白色下面的肉体…… 走到床边的时候，他的呼吸已经粗重起来了，一下子就倒在床上去，直接将左单单压在自己的身下。 他急促的吻着左单单，手还在隔着衣服抚摸着。 左单单被他撩拨得意乱情迷，热情的和他接吻。吻着吻着，左单单就觉得不对劲了。咋闻着一股血腥味？ 因为灯没光，她将沈一鸣的脸一抱起来，就看到他鼻子下面的血了。顿时惊慌道，“沈一鸣，你怎么又流鼻血了？！” 沈一鸣愣了一下，随即手一抹，“没事！”然后开始继续拼命耕耘。 …… 憋了几天的结果，又去勾引人家，最后的结果就是沈一鸣同志血气过旺流鼻血了，左单单被折腾的差点儿下不了床了。 一切结束后，左单单有气无力的抱着沈一鸣，“沈一鸣，种子都放进去了吗？” “嗯，都放进去了。”沈一鸣一脸餐足道。如果憋了几天的结果，就是得到这样的待遇，他觉得这几天还是很值得的。 “左单单同志，那衣服明天还能不能再穿一次？” 左单单伸手就推开他的脸，把她的衣服上都染上鼻血了，还好意思和她提这要求，脸真大！ 后面左单单就怎么样都不乐意再干这种疯狂的事情了。 她觉得自己已经够努力了，要是再怀不上，那就只能怪沈一鸣同志了。当然，这话她是不敢和沈一鸣直接说的。 倒是她洗衣服的时候，被外婆看到了衣服上面的血迹了，沈一鸣回来之后，又被教训了一顿。说他别太过分，一点也不知道疼媳妇，竟然把单单都给弄伤了。 沈一鸣尴尬的受了教训。 左单单晚上听了沈一鸣抱屈之后，捂着嘴笑。笑完之后又和沈一鸣商量，她准备回家一趟了。这马上都要十二月份，年前不管怎么样都要回去看看的。 “不急，”沈一鸣笑了笑，“元旦之前，应该会有动静了。到时候没准爸妈要来省城的。” 听到他这话，左单单就猜到是李家翻案的事儿了。 “消息确定了吗？” “嗯，这些已经定的事情，年前肯定会办的。”沈一鸣笑着道。 “太好了，那我就等爸妈来省城吧。他们还从来没来过家里呢。到时候让三叔也来一趟。” 左单单觉得自己也不能闲着了，等李家的事情办完之后，她和三叔挣钱大计也要开始了。养家糊口的事儿，可不能都指望沈一鸣一个人呢。 第123章 沈一鸣的内部消息还是很准的，说这些事儿年内会解决，十二月底，大雪纷飞的时候，沈一鸣下班回来，还真的和她说了好消息。今天李惠打电话报社去了，告诉他，今天他们已经把李家人接出来了，正在左家屯住着，明天就要送老人来省城这边了。 左单单听了消息，兴奋极了，要不是当着外婆的面，她都要抱着沈一鸣亲一口了。 “他们明天什么时候到，要我们去接吗？” 沈一鸣摇头，“这倒是不用了，妈说明天三叔要跑车到省城来，顺便把他们带过来，比坐车还要方便。明天下午就都能到。他们到时候直接去省城大学。那边给他们安排了房子。” 虽然现在大学没开课，可是里面家属房还是在的。这些年也被人住进去了，又另外分了一套。 外婆听了这个情况，提醒道，“他们刚回来，估摸着啥都缺呢。正好你们之前结婚的时候买的新棉被还剩下一床，给送过去。这大冷天的也能用上。明天你们过去看看，差什么就给买上。单单爸妈对这边不熟悉，可不能指望他们。” 沈一鸣笑着点头，“好的外婆，我明天和单单一起去看看。” 左单单抱着外婆不撒手，觉得外婆实在是太好了。哎呀，小娃娃也不知道来没来。 因为高兴，晚上左单单又和沈一鸣一起种娃娃。 她伸腿勾着沈一鸣的腰，手搂着他的脖子，一边喘气一边道，“沈一鸣同志，咱们这样努力要是还没种上娃娃，可不能怪我。” 不怪她？那只能怪他了？ 沈一鸣顿时眸子一黑，使劲儿的运动起来。 第二天沈一鸣请了一天假，上午和左单单在家里收拾东西，下午等到了三点多钟，用自行车推着东西出门。 看左单单走在地上，沈一鸣看着她道，“你上自行车，我推着你。” “不要，我自己走。”左单单伸手就搂着他的胳膊。她可不是那么狠心的人，沈一鸣就算是一头牛，她也不能压榨的太狠了。 沈一鸣深深的看着她，嘴角忍不住带着笑意。心里琢磨着是时候动手弄车子了。 两人慢慢的走了好一会儿，才到了大学门口。 当初的省城大学这会儿冷清的不得了。不过这种冷清总比之前那些年闹哄哄的强。在李江河倒下之前，这里就是革委会经常办各种大会的地方。这附近的人都不敢来这地方，简直避如蛇蝎。 左单单和沈一鸣都不知道李家人具体的住在哪里，还是沈一鸣去给守大门的大爷塞了烟，才问到了住址。 李家人已经过来了，正在家里收拾东西。 现在虽然能够分到房子住了，可什么都没有。作为第一批从农场出来的人，李家两老已经很满足了。能回来过年，总比在农场住着好。 两室的房子，几个人热热闹闹的收拾，很快就收拾出来了。李惠和左大成也从家里带了点儿用品过来，尽管和省城这边用的不能比，好在能凑合过去。 刚收拾好呢，左单单和沈一鸣也来了。 看到沈一鸣，李父和李母都很高兴。对于他们来说，沈一鸣简直有再造之恩。 要不然无论如何也轮不到他们这么快出来。 “一鸣，你的恩情，我们李家记住了。”李父难以抑制的激动道。 沈一鸣赶紧道，“外公外婆，咱们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么多。” 左大成脸上乐呵呵的，“是啊爸，一鸣是孝顺的孩子，你要是太客气啦，他还不乐意呢。” 沈一鸣笑道，“这都是我该做的。你们都是单单的家人，那也是我的家人。你们受苦受难，我但凡有能耐，就不会袖手旁观。” “好，一鸣你是好孩子，单单没看错人。”李母笑着道。 一家子和乐融融的，李文昌就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这是李家，可他觉得自己像个外人一样的。 想起之前在左家屯，看到女儿苏雪的状况，他心里就难过。他这个做父亲的都回城来了，女儿却还留在农村受罪呢。 左单单倒是发现他的不对劲了，不过当做没看到一样。笑着拉着李母过来看她带过来的东西。新被子是给外公外婆用的，很保暖。 李母听到左单单拿来的还是结婚的时候买的新被子，连忙让他们拿回去。 “外婆你就别客气啦，这是一鸣外婆让送的。说不能让老人冻着。再说了，我和一鸣年轻呢，棉被得让老人盖。你们现在好不容易享福啦，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左单单情真意切道。当然，被子她和沈一鸣肯定是不缺的，但是东西送出来了，话当然得说的漂亮点。 那种家里用不着之类的客气话，她是不会说的。让人听着不高兴，自己送了反而还不讨好。 李母被左单单这番话说的眼泪汪汪的，感动的不得了。 因为有了沈一鸣和左单单带过来的东西，家里算是不缺什么了。 这边安排好了之后，沈一鸣又出门去给李家这边弄了蜂窝炉子回来，又另外弄了两个热水壶。 煤炭就更不用说了，直接从煤场拉了一小车回来。够李家这边过冬了。 李惠之前还担心李家这边冬天怎么过呢，这下子总算放心了。想着等以后家里收了粮食了，也给单单他们多送点过来。补贴一下沈家。不能总让一鸣这孩子付出。 晚上李惠和左大成也不能赶回去了，留在李家这边吃团圆饭。左单单和沈一鸣也留在这边一起吃了个饭。因着实在太高兴，李父和左大成还拉着沈一鸣喝了两杯。有长辈在，左单单也没拦着，只嘱咐他不要喝多了。 看他们喝的热闹，李母和李惠也开心的说着话。 一家人吃着正高兴，李文昌突然道，“爸，我想让小雪回来。” 饭桌上突然安静下来。 李父端着酒杯的手也顿了一下，然后又拉着沈一鸣和左大成碰杯。 “爸，我想让小雪回城。”李文昌又道。 李父有些忍无可忍了，刚刚还不想当着女婿和外孙女婿的面给自己儿子难堪。显得家里不和睦。可是就没见过他这儿子这么不懂事的。这样的时候提出这样的问题。这是打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会同意？ 李父也没说不同意，直接问道，“怎么回城？她是下乡知青，没有单位接收，怎么回城？” “她是家里的独生子女。符合回城规定。”李文昌充满信心道。 左单单没想到她这舅舅还是有备而来呢。 李父显然也被问住了。如果符合规定，不管他同不同意，结果都一样的。 左单单纳闷道，“这个就难办了，苏雪同志的户口好像是在苏家，她现在是苏家人啊。听说她在苏家还有一个亲弟弟，所以不是独生子女。” “那我把她的户口给转回来！”李文昌被噎了一下，立马就道。 左单单点头，“转回来也好，认祖归宗。就是苏家那边不好交代。毕竟人家养了她这么多年，一下子又回来了。估摸着不会同意。到时候会不会影响苏雪妈妈的婚姻问题啊。人家结婚这么多年，还生了个儿子。这要是影响婚姻问题了，那个儿子不就没妈了吗？想想挺可怜的。” 李文昌顿时脸憋红了。其他人也都没说话。 左单单一脸无辜道，“我说错啥了吗？” “没，单单你没说错。”李母道，“有些事儿不能那么简单。我们李家人不能干那种过河拆桥的事情，更不能去影响别人家庭。转户口的事情不急，家里现在还没攀扯清楚呢。” 李父端起酒杯，又拉着左大成和沈一鸣喝酒，“家里这些事儿你们别管，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左大成和沈一鸣自然不会管这些事情。左大成是不敢管，对着李家人，他多少还是有些当年小木匠的时候那种自卑感。而沈一鸣纯粹是懒得管。 吃完饭之后，左大成和李惠就留在李家这边休息了。左单单倒是想让他们一起回沈家那边去住的。那边宽敞。不过李惠和左大成都没同意。他们这次来肯定要去沈家那边拜访的，不过那也得大白天的，拎着礼物上门，这才显得重视人家老人。 李母和李父都是重规矩的人，对于两人的安排很是支持。于是左单单和沈一鸣只好自己走。 来的时候车上装着东西不好坐，这会儿空车就能坐了。左单单坐在后座上，手从后面插到沈一鸣的口袋里搂着他，“一鸣同志，我看出苗头来了，我这个舅舅和两位老人不齐心。想搞事啊。” 沈一鸣听到她这调皮的语气，笑道，“你准备干什么？” “什么都不干，”左单单一副不管事儿的样子，“反正只要不招惹我，我也不搭理他。我闲着没事儿去和他闹什么。我就是看苏雪不顺眼，你让外公外婆回来了，可不能让她捡了便宜回来白白的过好日子。” 这要是李家人自己回来的，左单单也懒得管，可这会儿多少沈一鸣是出了大力气的，让苏雪回来捡便宜，她就不乐意了。 李家这边，左单单和沈一鸣走了，李文昌又开始找李父和李母谈话了。想让苏雪回来。 李父和李母懒得理他。至于李文昌说什么血脉至亲之类的，他们也压根不当回事。两老也是看开了。这是不是亲人不应该只是血脉相连，还要真心相待。人情冷暖经历了这么多，两人早就明白该珍惜什么了。 李文昌唱独角戏唱的没意思，一个人去房间里面休息。李父和左大成也很快进了房间。家里就两间房，暂时只能男同志一间，女同志一间了挤一挤了。 另外一间房间里面，李母和李惠挤在一块儿，李母笑着道，“我现在都觉得自己在做梦一样的。感觉特别的不真实。真怕一觉醒来，梦又醒了，咱们还是在那地儿。” “妈，一切都好起来了。你们现在在家里呢。”李惠靠着母亲道。 李母叹气，当年出事的时候，女儿还很年轻，如今外孙女都嫁人了。物是人非啊。好在一家人还是齐齐整整的。 “小惠，咱家这些年多亏了大成了。以后不管怎么样，妈只想让你记住，要对得起自己的心。咱们做人不能太任性了。” 李母话里意有所指的道。 李惠自然也听懂母亲的话了。红着脸道，“妈，你放心吧。我和大成会好好过日子的。这些年大成对我很好，我们很……恩爱。” 李母放心了，“那就好啊，咱们做人就要懂得珍惜。这些年我和你爸在农场待着，什么事儿都看过。大成能十年如一日的待你，真的挺不容易的。别的不说，当年一出事，郭彩萍就和你哥离婚了，虽然咱们理解，可想想也知道她心里并不是那么重视你大哥。这人就担心对比，比起来，大成真是没话说的。” 李惠听到郭彩萍的名字，就问道，“妈，我看着大哥是不是还惦记着她。会不会复婚啊？” “不可能！我和你爸绝对不会同意的。这要是复婚了，那不就是破坏别人家庭吗。这算什么？我们宁愿你哥不结婚，也不同意他复婚。如果他复婚，这家里就没你哥的位置了。”老太太这话说的十分的坚定，“你爸肯定也是这个意思。” 知道郭彩萍的为人了，她和老李是绝对不会接纳这个儿媳妇的。好不容易出了农场，还得在家里勾心斗角的，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李惠也没再说什么，她当年和郭彩萍的关系还行。可这么多年没见，感情也淡了，加上郭彩萍将她的事情告诉了苏雪，她现在心里总觉得膈应。 第二天上午，沈一鸣就来接左大成和李惠去沈家那边了。 到了沈家的时候，两人都有些惊叹。就是李惠这种过过好日子的人，也不得不说，沈家这家庭环境真不错。这房子够宽敞，里面家具也讲究。院子里更是整理的错落有致，很是别致。 外婆对于两人的到来十分的欢迎，两人才进了院子，外婆就从屋里出来了，笑的满脸褶子，“亲家啊，我可盼了好长时间了。一直遗憾没能见上面，这次可总管是见上面了。感谢你们家养了单单这样的好闺女了。我真是喜欢的不得了，心里一直很感激你们啊。” 老太太的热情直接让左大成和李惠晕乎乎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回应人家这热情。两人都来不及反应，就被老太太的糖衣炮弹给砸到了，只能跟着老太太一起进屋，然后跟着一块儿笑。 还是李惠先反应过来，一脸激动，“一鸣这孩子也很好，我们家里都喜欢。您老教的孩子可真是优秀。” “混小子一个，你们别嫌弃就好。”外婆笑的合不拢嘴。 看着三人互相夸赞，沈一鸣和左单单进了厨房里面做饭。 两家长辈和乐融融的见面，沈一鸣心情十分的好，关着厨房的门，搂着左单单吻了好一会儿，“左单单同志，年后咱们出去玩吧。早就答应你的事情，我一直没做到，心里十分惶恐，担心你哪一天想起来就找我算账了。” 左单单被亲的舒舒服服的，听到这话，顿时乐了，又搂着沈一鸣的嘴唇重重的吸了一口，眼眸发亮，“一鸣同志，这可是你说的。” “恩，是我说的。”沈一鸣抵着她的额头，两人相视而笑。 第124章 左大成和李惠都是手里有工作的人，都走不开。特别是左大成，这年前马上要杀猪了，他还得回去忙活呢。所以没法在这边多待了。 在沈家这边住了一晚上，第二天早早的起来，又去李家走了一趟之后，左单单和沈一鸣送他们去坐车回家。 路上李惠偷偷的和自家闺女说悄悄话。“你和一鸣结婚这么久了，也要注意点儿，要是有啥不舒服的就给我打电话，千万别瞒着。万一有了孩子，你们可别不知道，还瞎折腾。” 也不怪她担心，两人都年轻。一鸣外婆年纪大了，估摸着也不好管年轻人的事情，她这个当妈的得提醒着点儿，就担心两人不懂事，糊里糊涂的做错事了。 “妈，我知道呢，你放心吧。”左单单很有信心，她以前看电视没少看。那有孩子了不就是动不动就犯晕啊，恶心想吐啊，这么明显，她肯定知道的。 李惠笑着道，“反正有事儿记得和妈说。” “嗯嗯嗯。”左单单连连点头应了。 李惠和左大成上车子的时候，郭彩萍也刚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离开屠宰场这边。 隔壁邻居和她打招呼，“一刀家的，这么冷的天你去儿呢？” 郭彩萍理都没理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直接走了，像是没听到一样。 邻居婶子顿时愣了，“这一刀家的这几天是咋了，打招呼都不带理的，她啥时候得罪人家了” 郭彩萍才走，苏一刀就回来了，手里拎着猪下水之类的东西，还带着几两肥猪肉，准备回来让自己媳妇榨油。这天冷了，就得吃点猪油。 结果回来看着门关上了，连忙喊了几声，“彩萍，彩萍？” 隔壁婶子道，“你们家彩萍不在家，刚就出去了，一声不吭的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苏一刀纳闷道，“没听她说要出门啊，这大冷天的出去干啥呢，要啥和我说就成了嘛。”抱怨了两句，自己去开了厨房的门。又担心郭彩萍这大冷天的出去会不会冻着。 这边，郭彩萍也拎着几斤肥肉从供销社里面出来。然后直接作者公交车去了省城大学那边。 她都多少年没去省城大学了，这些年别说去了，就是说都不敢说那地方。 虽然不敢说，可她心里还是向往的。当初她妈在大学里面做宿管员，专门管着女生宿舍。她早早的就接了班，过来顶替工作。那时候她就特羡慕那些读大学的姑娘。 她长的漂亮，也很招人，看上她的人也很多。可惜她看上的人人家看不上她，后来兜兜转转的，只能和李文昌好了。 李文昌爸妈都是大学教授，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李文昌本人也是省城大学的高材生，找了这样一个家庭，对她来说已经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惜偏偏她命就是这么不好，还没过几年好日子呢，李家就出事了。 想起曾经那些事儿，再看看这时候的省城大学，郭彩萍恍然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了。 定了定心神，找人问了地址之后，她拎着东西直接去了李家。 因为家里东西都齐全了，李父和李母都没出门。李文昌也窝在家里。 他们虽然能够回家了，可现在大学停课了，两人根本就没工作。而李文昌在教育局那边倒是有工作，人家通知年后才开始上班。不过两人这些年的工资，人家倒是送了过来。加在一起有不少，足够他们过的不错了。李父和李母这笔钱没怎么动，准备留着以后给李惠他们用。李惠他们虽然日子过的好起来了，可毕竟是在农村，肯定不富裕的。以后小聪成家也要花钱的。 李父和李母正在房间里面收拾书架，就听到家里的敲门声了。 李母赶紧去开了门，看到郭彩萍，她微微的楞了一下，李父也从房间里出来，问道，“谁来啦？” 李母道，“是彩萍来啦。” 李文昌听到这话，一下子从房间里跑了出来，看到果然是郭彩萍来了，脸色又变得有些复杂。 李父直接进了房间里面，不打算和郭彩萍说话。倒是李母还是看着面子上，让人进来了。 进了屋里，郭彩萍就笑道，“我看着下大雪了，怕你们生病，就打电话给农场那边。这才知道你们回来啦。我赶紧过来看看缺什么，好给你们添置。” 说着又将肉提到厨房里面，“这是我给你们买的，弄点猪油冬天吃暖和。” “彩萍啊，你太客气了。东西都不缺，你不用操心了。小惠都给弄好了。你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要为我们这些外人操心了。” 李母话里话外的提醒着她是有夫之妇。 郭彩萍脸色微微的不自在，“妈，你是不是还怪我当初和文昌离婚的事情。我真的是没办法……”她说着开始抹眼泪。 “彩萍你也别哭了，我只是不想你为难。你也别喊我妈了。要是让你现在的婆婆听到了，你怎么办？” “我不怕，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婆婆。”郭彩萍一脸的情真意切。 李文昌忍不住道，“妈，彩萍当年也是没办法的，你就别怪她了。这些年她能把小雪养这么大，也不容易。” “我知道，我心里感激她。可有些事儿咱们不能装糊涂。她这样惦记着这边不好，她现在的婆家那边到时候怎么想？”李母责备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又看向郭彩萍，“彩萍，你和文昌毕竟是过去的事情了，你都忘了吧。” “妈，我忘不了……我当初和文昌感情多好啊，我这些年都忘不了。”郭彩萍哭了起来。 李文昌也想起以前在大学的时光了。那时候他只会念书，只有郭彩萍能让他心动。她长的那样好看，又善解人意。 现在的郭彩萍也美丽，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了，可她都没怎么操心，保养的好，也不显得老。他不忍心了，看向李母，“妈，我和彩萍互相还有感情，当初的事情是没有办法了，不是我们感情破裂啊。” 李母听到这话，气的不得了，刚要反对，李父已经黑着脸从房间出来了，“我和你妈都不可能同意的。要是你们想复婚，以后就别进李家的大门！” “爸……”李文昌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李母板着脸道，“你别喊你爸了，我也是这个意思。她毕竟已经成家生子。现在是有夫之妇，你们现在在一起，算什么？” 郭彩萍脸色变白，惊慌的看着李文昌。显得很是无助。 李文昌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又不舍得让郭彩萍就这么走了。两相为难之际，只能一咬牙，“爸妈，我和彩萍出去谈。” 然后拉着郭彩萍出门。 看着两人就这么走了，李母刚要去拦着自己儿子，李父就道，“让他去，反正我话已经说了，如果复婚，就不许进李家的门。” 外面郭彩萍和李文昌走在校园里面，郭彩萍指着那些建筑，“以前你总是喜欢在那儿看书呢。咱们就是在那个宿舍门口认识的……多少年了，都还是老样子呢。” 李文昌也回想着以前的事儿，恍然如梦。 郭彩萍慢慢的红了眼睛，“你是不是也嫌弃我嫁人了。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了，只是我放不下这个家，放不下你。我这些年虽然和别人一起过日子，可我从来没把他当做我的丈夫。最多就是搭伙过日子。文昌，你才是我的丈夫。” “彩萍，我不怪你……都是命运捉弄。”李文昌红了眼睛，“如果你愿意，我愿意和你复婚。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 “爸妈那边……”郭彩萍担心道，“他们说了，不让我们进李家的门。” “我会劝他们的，如果他们还是不同意，咱们就自己过日子。我年后就要上班了，可以养得起你们。”李文昌十分有担当道。 听到这话，郭彩萍高兴道，“你终于可以开展你的抱负了。对了，那爸妈呢？” “他们现在没安排，现在大学也没开课了。以后年纪大了，估计也不会再教书了。” 郭彩萍眸子闪了闪，笑道，“不教书也好，年纪大了，是该在家里享福了。”又看着李文昌道，“文昌，你真的愿意和我复婚吗？我迫不及待的想和你团聚了，还有小雪，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李文昌红了眼睛，“嗯，一家人再也不分开。” 离开省城大学之后，郭彩萍就回到了屠宰场这边。苏一刀已经做好了饭了，儿子苏小刀正坐在桌子上大口的吃着，见她回来了，喊着道，“妈，爸今天做的猪油拌饭，可好吃了，你快来吃饭。” 郭彩萍直接进了屋里。 苏小刀脸垮了垮，顿时没精打采了。他妈最近都不理他了。 苏一刀端着两碗猪油拌饭进了屋里，然后去房间里面找郭彩萍，“彩萍啊，你上午去哪里了，这大冷天的，你就别出门了。” “不出门干什么，苏一刀，你是想限制我的自由吗？”郭爱萍冷着脸道。 苏一刀愣了，“我咋限制你自由了？” 郭彩萍板着脸不说话，然后去堂屋里吃饭。苏一刀也走过来坐着，看着她这样子，也不知道说什么。明明之前还挺温和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冷脸了，苏一刀有些不自在道，“彩萍，我做错什么了？” “你和你们屠宰场的刘翠翠眉来眼去的，以为我不知道啊。”郭彩萍冷着脸道。 苏一刀听到这话，立马激动了，“彩萍，你说什么呢。我和刘翠翠一天就没见两面，话都没说几句，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再说了，人家刘翠翠是个苦命人，家里男人没了，带着闺女一起来这边顶替她男人的工作，你就别编排人了。回头让别人听到了，给人惹麻烦。” 郭彩萍冷笑道，“我这才说两句呢，你就着急了？心疼了吧。” “屁！我心疼谁啊我？”苏一刀烦躁的摸着脑袋瓜子。觉得自己媳妇这是吃错药了。 苏小刀赶紧道，“爸，你别生气。天冷了，我妈心情不好。” 苏一刀觉得委屈，他心情还不好呢！ 一家三口气氛压抑的吃完饭，苏一刀就赶紧去了屠宰场上班了。郭彩萍直接进屋里写信，写完之后出门。 第二天，屠宰场里面就闹开了。有人给场长写信，举报苏一刀和刘翠翠两人关系不正当。 郭彩萍当即就去屠宰场里面找领导闹，并且举报苏一刀，说他平时确实和人家女同志眉来眼去的，她早就发现不对劲了。现在苏一刀作风不好，她坚决要求和苏一刀离婚。 “彩萍，我没，我没干那种事情啊。”苏一刀在办公室里喊着冤。 这边还喊着呢，外面就有人喊，刘翠翠撞墙被送医院去了。 场长顿时郁闷的不得了，这眼看就要过年了，这闹腾什么啊？ “彩萍同志啊，你看这都出了这事儿了，你就先回去吧，我们还得看看刘翠翠同志呢。” 郭彩萍坚决道，“不行，我没法和这样的男人一起生活了。我必须离婚。这边要是不同意离婚，我就去公安局举报去，去找省里领导举报！” 场长一看她这要把事儿闹大的样子，也着急了。 只好劝苏一刀，“一刀同志，我看你还是离婚吧。要不然闹大了对你和刘翠翠同志都不好。”要是别人举报还好说，没捉奸在床都不算。可这枕边人去举报，那没事儿也能说成有事了。毕竟谁没事会举报自己的男人搞破鞋的。这年头离婚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我没干那种事情啊？”苏一刀急的眼睛都红了。好好的一个家，这怎么说散就要散了？ 郭彩萍冷冷的看着他，“事情都闹这份上，你否认也没意思了。苏一刀，咱们离婚吧。你要是不同意，我现在就去公安局举报！和你这样的人过一天，我都觉得恶心！” 其他的老员工不想看着苏一刀坐牢，也劝着，“一刀，离婚吧。先离婚，以后再说。” 苏一刀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他就没弄明白，咋就要离婚了？ 在屠宰场领导的带领下，两人当天就把手续办了。也没给苏一刀说话的机会，郭彩萍收拾了几件衣服和自己平时存的钱，直接离开苏家了。 “妈，你去哪里啊妈？”苏小刀追了过去。眼看着郭彩萍头也没回的上了公交车。 隔壁的婶子把苏小刀抱在怀里，“别追了，你妈和你爸离婚了，不会回来啦。” 苏小刀一听，大哭起来，“你骗人，婶儿你骗人。我妈咋不要我了？” …… 过了元旦节，就是七七年了。 过去的一年太多的灾难和动荡，漫长的一年终于过去，七七年的元旦就显得格外的有意义。也比往常热闹。沈家一家人还特意的去看了看电影，左单单还把外婆也拉去了。不是很精彩的片子，可一家人看的津津有味的。看完电影之后，又一起在国营饭店吃饭。一家人热热闹闹的过了个元旦节。 元旦过后的第一个周末，左单单和沈一鸣去大学那边看外公外婆。 路上左单单有些闷闷不乐。她和沈一鸣从十月中旬就开始种娃娃了，到现在她还没恶心想吐，也没想觉得犯晕，精神特别好。关键是月初的时候还来了两天大姨妈。左单单觉得这是没怀上了。年前没成功，她就不让沈一鸣把种子放到肚子里了，担心到时候年后怀上了，她还得大着肚子去高考。 坐在自行车后座，靠在沈一鸣的肩膀上，她掐了掐沈一鸣的腰，忍不住吐槽，“一鸣同志，你这不行啊。咱们还是不急着生了。” 沈一鸣脸顿时黑了，带着寒气的笑了笑，“好啊，咱不着急。”语调比这寒冬的寒风还要冷冽三分，左单单听着都打了个哆嗦。 沈一鸣脚下蹬的更用力了。 左单单立马抱紧了他的腰，“沈一鸣同志，你悠着点儿骑车，别把我给摔了！” 沈一鸣踩着脚踏板的力气更大了，竟然不相信他的能力，说他不行，呵呵…… 到了大学里面，锁好自行车，拎着水果，两人手挽着手上楼。到了走廊才分开。左单单蹬蹬蹬的去敲门。结果敲门的竟然是个陌生女人。 那女人看到左单单的时候，眼睛眯了眯。 左单单也不示弱的眯眼睛。“你好，我找我外公外婆，是刚刚搬过来姓李的一家，这里应该还是他们家吧。” 那女人露出高傲的神色，似乎正准备说点什么，外婆已经从她后面过来，将人推开，“是单单来啦，一鸣也来啦，赶紧进来。” 左单单和沈一鸣这才进了屋里。 等进屋里才发现气氛不大对。舅舅李文昌闷着脑袋坐在桌子边上，外公一脸生气，桌上的茶杯都直接翻了。 看到左单单和沈一鸣来了，李父的脸色稍缓，“一鸣和单单来了，快坐着，这大冷天的还过来，多受罪啊。” 又让李母去倒热水给两孩子暖手。 沈一鸣赶紧去帮忙。给自己和左单单倒了水过来。两人坐在桌子边上坐着安安静静的喝茶。 郭彩萍走了过来，笑道，“这就是单单啊，这么多年没见着，我都认不出来了。” “怎么认不出来，和她妈长的多像呢。”李母在边上不冷不淡道。 左单单看了眼郭彩萍，“外婆，这位怎么称呼啊，我都不认识。” 李母想了想，道，“你喊郭阿姨吧，是你舅舅以前的妻子。你小时候也没怎么见过。” 哟哟哟，这就是神秘舅妈啊。苏雪她亲妈！左单单顿时来劲了，多看了几眼，看得津津有味的。长的和苏雪还挺像的。看着可比苏雪聪明多了。笑呵呵的打着招呼，“郭阿姨你好你好！” 李文昌不满道，“不是郭阿姨，我们马上要复婚了。是舅妈。” 左单单顿时呛到了，抱着茶杯咳了咳。沈一鸣皱着眉头给她拍背顺气，“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急什么？” 左单单擦了擦嘴，“那啥，郭阿姨不是结婚有孩子了吗，咋和舅舅复婚啊？” 李文昌僵着脸道，“已经离婚了，那人和人家搞破鞋，对不起你舅妈。你舅妈和他离婚了，现在没关系了。” 这么巧？左单单抿了抿茶水，脑袋里面脑补了各种曲折离奇的故事。 李父板着脸道，“反正我不同意，今天这事儿不用提了。” 当着两个孩子的面，他也不想提这种事情。李文昌却不愿意放弃。这都提了好几天了，彩萍都和人家离婚了，现在无家可归，如果再不结婚，总不能让彩萍一直住招待所吧。 “爸妈，彩萍都已经离婚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复婚？”李文昌满脸不解道。 郭彩萍吸了口气，“爸妈，我也想问这句话。我一直尊敬你们，可我也不服气你们这么对我。我也就问问，当初小惠嫁给左大成一个木匠学徒。你们也没说什么，拿了陪嫁过去，又帮着人家盖房子。为什么对我和文昌就这么狠心，我知道我改嫁不对，可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我是为了李家的子孙。“ 听到郭彩萍把自己爹妈都提出来了，左单单的脸顿时拉了拉。“郭阿姨，这一码归一码，你觉得你能和我爸比吗，我爸咋样也对我妈不离不弃呢。” 李母也是不高兴道，“你的事情别牵扯大成和小惠。” 郭彩萍抿了抿嘴，“我这不就打个比喻吗。” 左单单坚决道，“比喻也不能打！” 郭彩萍没想到李惠生的女儿性子这么强的，想到她一个农村人，估摸着也就这些撒泼的性子了，微微撇了撇嘴。“那是我疏忽了，不该提小惠的。”又看着李文昌道，“可我和文昌的感情是是真的，我们是想重新在一起过日子。不管怎么样，我们之间有个小雪。我们一家人不想分开。” 李文昌连连点头，“是，彩萍说得对。爸妈，咱们经历了这么多，还计较那些干什么啊，一家人齐齐整整的不是最重要的吗？” 左单单叹气，“咱们李家是齐整了，不知道别人家少了媳妇少了妈会咋样？” “单单，你说什么呢，是人家对不起你舅妈！”李文昌生气道。 左单单道，“我没说啥啊，我又没说苏家。这天下少了媳妇少了妈的也不是就只苏家了。我这不就是感慨一下吗。舅舅，你别太紧张了。” 李文昌听到左单单这无赖的话，气的脸都红了。 李父拍了拍桌子，“这事儿我不同意，反正我已经发了话了，你们要结婚，可以，离开李家的大门，你们的事情我就不管！” 李文昌道，“那，那户口本……” 左单单道，“对啊外公，不能不管，舅舅结婚是要户口本的。以后家里户口本上要添人了。” 郭彩萍眯了眯眼，看着左单单。她觉得李惠这个姑娘好像有些不对劲。看着一个农村傻丫头，这说话怎么都说的让人不舒服的。 李父和李母果然都觉得膈应，李父道，“我绝对不会同意她上我们李家的户口本。” 李文昌也听到这话，脾气也上来了，“好，那我就把户口转出去，我自己和彩萍上一个户口本！” “你，李文昌，你这话再说一次？”李父气的站起来，指着他大声吼道。 郭彩萍扯了扯李文昌，劝道，“文昌，你做不了主，听爸的吧。” 左单单听出来了，这郭彩萍也是和她一个主意呢，想带着李文昌脱离李家这边。这是想抛下外公外婆啊。这女人打的什么主意啊。难道是觉得外公外婆以后没用了，要拖累人？ 想到这里，左单单突然想明白了。对啊，现在虽然平反了，可是还没说要考大学呢。外公外婆年纪大了，加上现在没工作，一般人都会觉得他们是没了工作要人养的老头子老太太了。可他们不知道，等大学恢复之后，这些老人家还得继续当老教授教书呢。 哎哟，这可真是太好了。左单单立马道，“舅舅你得听外公的，外公是一家之主。你还没顶门立户呢，咱们农村那边，只要老人不同意，就不能分家。” “这里不是农村，我也不是分家。我就是想把户口本分出去和彩萍结婚。”李文昌硬着脖子道。 左单单摇头叹气，不说话了。 李父和李母听到李文昌的话，也都失望透顶。李文昌道，“好，你就然要分出去，那就分出去吧。” 又和李母道，“去拿户口本，咱们现在就分出去。” 李文昌听到这话，心里顿时闷得慌，可说出去的话也收不回来了，只能咬着牙不说话。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就是户口本分出去了，两老还是得靠着他的。以后还是要和好的。 分户口的事儿就好办了。直接去公安局去办。即便是放假，公安局这种地方都是有人值班的。一家人去了只会，直接就将户口分开了。 分了只会，李文昌没回来，跟着郭彩萍又去民政局办手续 。 李父看着两人走远了，身体晃了晃，差点没站稳。“糊涂啊，真是糊涂啊。” 左单单赶紧劝道，“外公你可别被气坏身子了，我妈还打电话念叨你们，要来看你们呢。她和我爸一直不放心你们，要知道你们身体不好了，又要担心了。你们可千万保重身体，长命百岁。以后我们都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有了左单单的安慰，两老总算心里好想一些了。为了一个糊涂的逆子不值得。他们还有闺女女婿，还有外孙和外孙女，外孙女婿也是好的。 中午左单单和沈一鸣是在家里陪着两老吃的午饭。刚吃完饭，李文昌就拉着郭彩萍回来了。 李文昌这边领着郭彩萍刚进屋，李父就开始赶人了。李文昌似乎没想到李父这么绝情，在门口站了两分钟，这才进屋里收拾东西，然后拎着包就走了。 左单单赶紧将门关上，然后安慰两老。“外公外婆，你们放心。我舅舅以后要是知道她不好，会回来的，你们都想开点。” 李父叹气，“不管了，我不管了。” 下午离开李家，左单单就和沈一鸣唠叨起来了，“沈一鸣同志，你看出来没，那个郭彩萍就是只想要我那个舅舅，不想要外公外婆呢。” 沈一鸣对李家的这些事儿根本没兴趣，只要李家人不伤害到左单单，他没那么多想法，只要左单单高兴就好。“我听说两老他们分了一笔钱，够他们生活的。家里也有房子住，我们平时照应一下，不需要他们也可以的。” “那可不，我有预感，即将高考了。要是大学恢复了，我外公外婆那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他们可要后悔。”她点了点沈一鸣的腰，“对了，一鸣同志，你可要好好复习啊。” “就你那些书，我都看了好几遍了。”沈一鸣自信道。“到时候咱们看谁考的好。” “好啊，嘿嘿，那咱们走着瞧。”左单单笑眯眯道。 沈一鸣眯着眼睛，意有所指，“对，咱们走着瞧。” 回到家里的时候，外婆正在房间里面看书，天气冷了，老人也不出门了。好在有玻璃窗户，光线不错。 左单单又去找外婆唠嗑，还没说几句，就被沈一鸣喊房间里了。 左单单回了房间，皱眉道，“啥事儿啊？我和外婆正说着话呢。” 沈一鸣握着她的肩膀就把她压在门上，“我觉得有必要和你证明一件事儿。”敢说他不行…… “……”左单单眨了眨眼睛，心里警铃大震，立马道，“沈一鸣，你别激动啊。有话好好说。我们是和谐的革命战友关系，不能一言不可就动手。” 沈一鸣笑着摇头，“不不不，不用说，咱还是用做的。” 说着就直接低头堵着她的唇，手伸到了左单单的衣服里面去摸索着。在两边的柔软上面揉搓。 左单单被撩拨的直喘气。看了看外面冰天雪地的，这天气运动一下也好。于是搂着沈一鸣的脖子，热情的回吻。学着沈一鸣的动作把手伸到他的衣服里面去，她的手和沈一鸣不一样，冷冰冰的，伸进去了顿时觉得舒服的不得了，像是抱着个人心暖炉一样的。 沈一鸣倒是打了个哆嗦，受到刺激更大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放到床上。然后直接压了上去，在她身前吻着，手还在解着腰带。 两人意乱情迷，刚准备进一步动作的时候，左单单突然觉得一阵恶心，伸手推开沈一鸣就趴着床边干呕。 第125章 左单单这一吐，可把沈一鸣给吓坏了，腾腾的欲火瞬间熄灭了，赶紧扶着她，“怎么吐了，哪里不舒服？” “呕——”左单单趴着床边又一阵的恶心，可就是吐不出来什么东西。好像胃里在翻滚一样。 这边动静大了，连外婆在房间里面也惊动了，跑过来敲门。“单单，一鸣，怎么了？” 左单单听到外婆的声音，惊了一下，也不吐了，赶紧穿衣服。沈一鸣见状也赶紧套衣服，边道，“外婆，单单吐了。” “啊，那快开门我看看。”外婆顿时着急了。 两人手忙脚乱的穿好了衣服，脸色红彤彤的开门。门一开，外婆就进来拉着左单单，“单单啊，告诉外婆，是哪里不舒服？” “额咳咳，”左单单干咳两声，“就是突然犯恶心了。” 总不能说刚她和沈一鸣准备办坏事的时候，突然想吐吧。那太打击秀色可餐的一鸣同志了。也太丢人了。 外婆一听犯恶心，微微一愣，突然满脸惊喜，“单单，你还有啥症状和外婆说说？” “没别的症状了。”左单单摇头道，然后意识到外婆心里想的事情，很遗憾道，“外婆，我就是这次突然犯恶心，平时特好。能吃能睡，精神十足。而且我月初的时候才来了月事呢。” “就来了两天。”沈一鸣道。 左单单觉得两天还是很正常的，以前她作息不规律的时候，月事也紊乱过。她这阵子和沈一鸣种娃娃，休息的也不是很好呢。 外婆眉目间微微的闪过一丝失落，又问道，“没有想吃酸的，辣的？” “外婆，我一直喜欢吃口味重的……” “……”外婆想了想，觉得这确实不正常，她当初怀着一鸣的妈妈的时候，口味就变了，很明显的反应。看来单单这是还没怀上呢。 不过也不想让小两口压力大，于是笑道，“没事没事，我就随便问问。免得你们真的有了还不知道。你们也别有压力，这事情顺其自然，毕竟年轻呢。” 左单单直点头。 外婆出去之后，左单单就抱怨沈一鸣，“都怪你，大白天的闹闹闹，让外婆都惊动了，你那么能闹，咋没看你种个娃娃出来。” 沈一鸣不怀好意的看着她，“左单单同志，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够努力，咱们要不要继续来？” 说着就作势要抱着左单单。左单单推开他，赶紧往外去找外婆去。 因为冷，晚上吃的捞面。吃完之后，左单单和沈一鸣就躺在床上看书。 左单单边看课本，边和沈一鸣郑重商议，“一鸣同孩子，现在都已经过了一月了，这新的一年也不知道啥情况，我提议咱们放种子行动暂停。具体什么时候继续的，等组织的通知。” 沈一鸣斜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又继续盯着书，“左单单同志，这放也是你说的，不放也是你说。你这是资本主义。要不得啊。” “这是个人自由问题，毕竟这个种子是放在我这边的，我有权拒绝。至于你给不给，那是你的自由。”左单单据理力争。 沈一鸣顿时笑了，将书本往桌上一扔，就翻身压着左单单，“你说的很对，给不给种子，是我的自由，既然你决定不让我种在你这里，那我就不种了。可这种子有点儿多，你还是得帮我弄出来的。” 说着就吻上了左单单。 刚凑上去，左单单就又推开他，捂着嘴干呕。 沈一鸣的脸顿时黑了，“左单单同志，你不是故意的吧？” 左单单一脚踹过去，“你才故意的！”然后继续趴着床吐。 …… 第二天上午沈一鸣去了一趟报社请假，回来就带着左单单去医院。 左单单赖在家里不乐意出门，这大冷天的出去干啥啊。再说了，她这好好的，只要沈一鸣不闹她，她就一点问题都没有。 沈一鸣表示不可能不闹她，所以得赶紧去医院里面检查一下是什么毛病。 这小毛病可不能不重视。而且每次和左单单亲热，她就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是非常受打击的。沈一鸣觉得要不是他心里很强大，也许这会儿都要开始产生自我怀疑了。 外婆也有些不放心左单单，好好的总是呕吐，不知道是不是肠胃问题，还是得去检查的。 左单单不听沈一鸣的话，对外婆的话还是很听的，于是穿着军大衣，围着红彤彤的围巾一起出门。 到了医院里，先去了消化科那边。 女大夫检查一番之后，问道，“除了呕吐还有其他的问题吗，比如吃不下饭，对某些东西比较恶心？” 左单单摇头，“没。” “那你什么时候恶心？” “……情绪比较激动的时候。”左单单面不改色道。沈一鸣眼神闪烁。两口子耳朵都开始泛红。 女大夫没检查出什么问题来，于是问道，“结婚了吧？” “结婚了，早领证了。”左单单立马道。他们可是合法夫妻。 “那就去妇产科检查一下。”女大夫将病历表合上。“我这边暂时是没发现问题，先去妇产科吧。” 于是两人蹭蹭蹭的又往妇产科去。左单单有些郁闷，“你说这医院啊，一听我结婚了就让我来妇产科。我要是没结婚，她让我去哪个科？” 沈一鸣摸了摸下巴，“估摸着直接让你回家。” 左单单哼了一声，“要是我以后做大夫，我一定要做一个尽心尽力为人民服务的大夫。” 到了妇产科，两人又开始排队。终于轮到左单单了，大夫直接给了个被子让她进里面验尿。左单单憋红了脸走了帘子的另外一头。出来的时候脸蛋通红的看着大夫。她现在还没想明白呢，她就来检查个肠胃，怎么就跑妇产科来验尿了。 两人又开始等检查结果。左单单将冰冷的手放到沈一鸣的怀里，“沈一鸣，我咋觉得咱今天过来就是个闹剧啊。我是不是压根没毛病，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为了陪她来医院，沈一鸣还特地请假了呢。 沈一鸣扯了扯她的辫子，“没事，多检查也好。这边要是没结果，再去消化科那边看看。总要搞清楚什么问题。” 两人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大夫喊名字了。“左单单同志在吗？” “在在在。”左单单立马起身往里面去。这年头看个病都像打仗一样的。 “你怀孕了，”两人一坐下，大夫就直接开门见山道。 左单单和沈一鸣顿时呆若木鸡。左单单傻傻道，“不是吧大夫，我月初还来月例了。” 大夫道，“几天，日期准吗？” 左单单想了想，“一般都是月末来的，这次月初来，也没差几天。一共来了两天。” “量大吗，有没有腹痛。” 左单单摇头，“不痛，很少。” “那可能是先兆性流产。是不是两口子平时不注意？年轻人啊就是这样不懂事，都有孩子了就悠着点儿。” 一听流产两个字，两人顿时脸色大变。左单单着急道，“大夫，我会流产吗？”沈一鸣紧张的握了握她的手。 “这得先做个检查。” 左单单紧张的接受检查，过了一会儿大夫才一脸奇怪道，“怀孕八周，是有些不稳定，可是你这胎长的还挺稳的，这情况少见啊。” 沈一鸣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好，好着呢。你们这对愣头青的爹妈也得亏遇着个坚强的孩子了。”大夫笑了起来，“以后注意点，之前流血那是同房引起的。” 两人脸顿时烧红了。那阵子两人疯狂种种子呢，谁知道种子已经发芽了。 脸红归脸红，沈一鸣心里还是很担心的。他虽然不懂，可是知道这见血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大夫，这问题要怎么治？咱们都会好好配合的。” “也没大事儿，平时注意静养，过了第三个月就好了。另外多注意营养。不过以后可要注意了，千万别图一时的高兴，就后悔终生了。特别是男同志，这女同志是你爱人，你得心疼她，别猴急的跟什么似的。” 沈一鸣低着头受教训。脑袋里就一个念头，幸好单单昨天吐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两人晕晕乎乎的出了大夫的办公室，到了大厅里，左单单才反应过来，拉着沈一鸣道，“沈一鸣，我要当妈了？” 沈一鸣点点头道，“我要当爸了。” “……”两人愣愣的互相看了一会儿，然后都露出大大的笑容。 “哈哈哈，沈一鸣我咋这么厉害呢，我竟然会当妈。”左单单觉得太神奇了，种子放到肚子里之后，真的在她肚子里面长个孩子出来了。 她竟然都没发现呢，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一鸣翘着嘴角道，“是啊，你很厉害。”当初那个和他斗心眼的小姑娘，现在都要做他孩子的母亲了。 回去的路上，沈一鸣骑车子就慢吞吞的了。想着昨天去李家那边的时候，他骑车还骑那么快，就一阵后怕。 后座上，左单单幸福的搂着他的腰，“一鸣同志，你说孩子怎么养啊。我肚子这么小，他得多小啊。我一点经验都没呢。” “我也没经验，没事，咱好好学。没什么我学不会的。”沈一鸣很有信心，脸上都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回到家里，外婆就迎出来了，“怎么样，检查怎么样，有没有事儿？” “外婆，有大事儿！”左单单满脸大笑。 外婆愣了，“什么大事儿？” “咱老沈家要添丁啦！”左单单摸着自己的肚子，很是骄傲道。 “真的？！”外婆惊喜的走了过来，拉着左单单上下的看，然后眼睛盯着她的肚子瞧，“真的有了？” “都八周了，我在路上算了算，还有差不多八个月就能出来了。”左单单笑眯眯道。真是个小乖乖啊，知道不能影响她的大事儿呢。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外婆激动地眼泪汪汪的，立马拉着左单单进屋里，“快去躺着，大冷天的别冻着。”又和沈一鸣道，“你赶紧去给单单煮糖水鸡蛋吃。” 沈一鸣立马还准备着跟着进屋里呢，听到这话，只能念念不舍的进了厨房了。 屋里，外婆又仔细的看了看左单单的肚子，还轻轻的用手摸了摸，“还是得注意安胎。月份还小就别乱动。” “嗯嗯嗯，我都知道呢，再过一个月，就没事了。”左单单靠着床铺点头。 外婆又抹着眼泪，“我真是太高兴了。我没想到我真能等到这么一天。以前我都担心我撑不到一鸣长大呢，现在我觉得我还能看着你和一鸣的孩子长大。” “肯定啊，外婆，以后还得靠您给咱带孩子呢。孩子还得喊您太奶奶。” “好啊，外婆觉得自己还能给你们照顾孩子的。”外婆突然对自己充满了信心。等沈一鸣端着糖水鸡蛋进来了，外婆就让沈一鸣喂左单单吃，自己到堂屋里面去给自己老伴和闺女报喜。 沈一鸣坐在床边上，伺候大爷一样的端着碗，喂着左单单吃东西。 左单单眯着眼睛，张嘴边吃，边感叹道，“一鸣同志，女人太苦了。这一辈子也就怀孩子的时候能过几天好日子。你就多费心了。反正也就这么多天。” “左单单同志，你哪一天日子过的不好了？”沈一鸣表示不服。 左单单想了想，好想结婚之后，沈一鸣对自己确实挺不错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也不像过去那样坑她了。于是她鼓励的拍了拍沈一鸣的肩膀，“一鸣同志表现不错，还得再接再厉。给咱们小小沈做好榜样！” “什么小小沈？” “你是小沈，他就是小小沈了。” “……” 沈一鸣坚决不同意叫这名字，于是左单单想了想，不管男娃女娃，小名都叫右右。 “我姓左，他就叫右右，以后别人问他为啥叫这名字，他就可以告诉别人，因为他妈妈叫左单单。” 沈一鸣在她的肚子上亲了一口，“好，就叫右右。” 左单单笑着摸自己的肚子，“右右，这大傻瓜就是你爸爸哟。” 沈一鸣的眼里熠熠生辉。 这么大的事儿，自然是要和老左家那边说的。 第二天沈一鸣去上班，就给老左家那边打电话了。接电话的是小舅子左聪。 听到自己要当舅舅了，左聪高兴的跳起来了。“一鸣哥，你可要照顾好我姐姐啊，过几天学校这边停课了，我就去省城看我外甥。” “……还在你姐肚子里，看不到。” “没事，我隔着我姐肚子看。我现在就想去了！”左聪兴奋道。 沈一鸣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瓜子，“行，你记得给爸妈说。” “知道啦，我现在就去说。”左聪直接挂断电话往外跑。 这边沈一鸣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笑了一下，也将电话挂上。然后开始翻找自己兜里的各种票证。放到桌上一大堆，就是没一张是奶票的。 于是赶紧找办公室的人倒腾换票。办公室的人表示爱莫能助。 “奶票，那玩意咱们没有。” “谁没事喝那玩意啊，费钱。还不如割两斤肉呢。” “……” 沈一鸣又赶紧翻自己记录本上的通讯录。终于找到一个奶站的，“朱大伟，我沈一鸣。对，有事相求。” “哈哈哈，别埋汰我了，什么事儿能让你沈一鸣求人啊。” “换奶票！” …… 因为医生的嘱咐，所以左单单一直在家里静养。不过她觉得自己似乎没必要静养。这孩子来了跟没来没啥差别。也没再见红了，口味也没变，能吃能睡，牙口倍好。甚至连呕吐的症状也没了。 连外婆都说这孩子太省心了。 除了没被孩子折腾，左单单的饮食水平也提高了。除了每天能吃上鸡蛋，顿顿都见荤，而且每天的一杯牛奶必不可少。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好了。 等小年的时候，左聪来省城这边，看到左单单的第一句话就是，“姐，你长胖啦！” 左单单的脸黑了，这傻子不是她弟！ 李惠将他推开，坐在左单单的身边，“双身子的人，长胖是正常的。也说明孩子乖呢。要是会折腾人的孩子，大人就不容易长胖了。” 听到别人夸自家小乖乖，左单单乐得眼睛都眯着了。 在沈家这边呆了一天之后，左家人又一起去了老李家看外公外婆。左单单身体不方便，就不用去了。 一家三口刚到了大学里面，就和李文昌两口子打了个照面。 李文昌和郭彩萍现在也在这边租了房子住着。房租虽然贵，可是这边住着体面。李文昌还打算着整天和两老遇上几次，时间长了，没准两老就能想开了。 结果两老每天除了买菜，足不出户，遇上的机会就少了。 双方也没打招呼，互相擦肩而过。 第126章 郭彩萍的余光看到了李惠眼角的鱼尾纹，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畅快。以前她是看宿舍的，而李惠却是学校才女，让人称赞的教授家的千金。结果日子还没她过的好。这女人生的好不如嫁得好。 等左家人上楼去了，郭彩萍道，“小惠她丈夫现在是大队长吧。我听说大队长权利很大，能推荐人上工农兵大学。” 李文昌微微一愣，“有这么大权利？”他在农场这么多年，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还是很少。 郭彩萍道，“那是当然，而且咱们小雪能不能回城，也要通过大队长。我想着小雪就算回来，没单位接收，闲在家里也不好。要是能读工农兵大学就好啦。” 李文昌脸上尴尬道，“闹成这样，他们肯定不会帮忙的。” 郭彩萍看他这样子，就笑道，“我也就随便说说，走，咱们先去买点年货回来。” 这边李家两老看到左大成两口子和左聪都来了，都非常高兴，李母更是拉着外孙看了半天，“一看就是有出息的样子。” “马马虎虎，现在倒是在学校教书，做的还行。”左大成语气谦虚，脸上却带着骄傲。 李惠笑着拍了他一下，示意他在爹妈面前别太得意了。 李母笑道，“我可听单单说了，小聪成绩好着呢。可惜现在不能读大学啊，要不然小聪肯定能读大学。” “我倒是知道这省城有工农兵大学，小聪就没想法？”李父道。 李惠道，“他自己有想法呢，我们可管不了了。” “哦？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李父心情愉悦道。 左聪摸了摸脑袋，笑道，“我就是想着看以后能不能考大学。我担心我读了工农兵大学之后，就没资格高考了。我想再等等，反正我还年轻呢，什么时候去读也一样。” “高考啊……”李父似乎有些感慨，然后看着左聪满意的笑，“小聪这想法还是不错的，工农兵大学虽然不错，可是比起正统的高考大学还是差了点儿。我可听说了，那个工农兵大学小学没毕业都能去读。者文化程度都不统一，怎么授课啊，哎……” “行了，别说。”李母立马阻止道，“说话谨慎点。” 李父点点头没继续说了。 左聪笑道，“外婆，没事儿，咱们这没外人呢。再说了，我和外公想法一样，也想读正统的大学。学更高级的知识。” 李父觉得这个外孙很对自己的脾气，笑得满脸皱纹，“好好好，外公可希望以后能做你的老师呢。” 看着李父又开始不着调了，李母笑了笑，拉着李惠道，“怎么今天过来了，年后过来也是一样的。离着远你两边跑不方便。” 李惠忍不住一脸喜意，“我和大成是准备着年初过来拜年的，可这次是必须来了，单单有孩子了，我们得过来看看。” “有了？”外婆也是一脸的高兴。又想起自己闺女当初第一次怀上孩子的时候……时间过的真快啊。一下子，那孩子也开始做母亲了。 李父在边上听到了，也是一脸的惊喜，“好啊，今年咱们家里的喜事一桩桩的，今天我和大成还得喝一杯。” 左大成连忙应道，“行，爸说咋喝就咋喝的。” 中午李母就去外面买了点菜回来，加上之前家里存放的大白菜。做了好几个菜，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围着桌子吃饭。 李母道，“今天就算是咱家吃个早年饭了，一家团聚。” 说完叹了口气。 李惠知道她妈心里为了什么不痛快，于是道，“我刚看到大哥他们了，” “他们没住家里，在这里租了房子。”李母摇了摇头，“儿大不由娘啊。之前一家人一起在农场里面吃苦，谁知道出来了之后，反而闹的分家了。” 李父听到李文昌的事情就来气，“别提那个不孝子了，不忠不孝的东西。一点礼义廉耻都没有。咱们一回来，郭彩萍那边就离婚了，也就他信了那话。不说别的，人家苏家帮着养大了小雪，那就是他的大恩人了，他是怎么做的，一回来就和郭彩萍走到一起了。要不是他给了郭彩萍念想，郭彩萍也不能离婚。我都没脸见人了。” 饭桌上的气氛低沉了下来。左聪看了看左后，见大伙心情不好，赶紧道，“今天咱家吃年饭呢，不提不开心的事儿了，咱大家喝一杯吧，来家里越来越好。” 左聪这一打岔，其他人也不想提之前的事情，举着杯子一起喝了一口。 在李家这边住了一天，第二天一家人就回去了。 年二十八的时候，左家屯的知青也大部分回屯里去了，就剩下几个知青嫌麻烦没回去。左大成也没亏待他们，过年分肉的时候，给他们都分了肉。也算能过个红火年了。 苏雪来找左大成这边开证明回城过年。 左大成也没为难她，给她开了证明。苏雪拿着证明，哼了一声道，“你们没想到我们李家还能回去吧。以后你们别巴着我们李家就成了。” 说完趾高气扬的就走了。她准备这次回去，就和爸妈商量留在城里的事情了。再也不想来这个鬼地方了。 左大成和李惠也是直摇头，觉得这孩子没救了。性子怎么能差到这地步。 左大成道，“走了也好，最好别回来了。” …… 李文昌和郭彩萍才复婚，就给苏雪这边写了信，说了家里的情况，并且告诉她，他们已经复婚了，家里又完整了。 苏雪并没有在意这个消息，只是着重的看了其他几个消息。比如她爷奶现在还没安排工作，估摸着是要退休养老了。而她爸马上要去省城教育局工作，两人现在也没和两老住在一块儿，而是另外租了房子，也在省城大学里面。 看到这些消息之后，苏雪心情就十分好了。她早就知道她爷爷奶奶偏心了，现在分开过也好。而且两老年纪大了，还得人照顾。分家了他们也不用管了。既然他们那么喜欢左单单，那就让左单单照顾他们呗。 晚上到了省城，郭彩萍和李文昌都来车站接她。 “爸，真好，我们一家人又团聚了。真好。”苏雪搂着自己爹妈道。 看着一家人齐齐整整的站在一块儿，李文昌激动的眼眶泛红。这些年他就盼着这一天呢。 年三十吃团圆饭，李文昌还惦记着两老，可两老连门都没出，他心里也憋了一口气，干脆就自己一家三口的吃团圆饭。 饭菜刚上桌子，苏雪就抹眼泪了，“爸妈，我舍不得离开你们了，我不想去农村了。我在那边过的一点都不好。他们都针对我，让我干最苦最累的活。” “怎么会这样呢，左大成好歹是你姑父啊，”李文昌惊讶道，“他怎么会针对你呢。” 苏雪哭的更厉害了，“什么姑父啊，我在那边那么长时间，他们就压根没管过我。反而还针对我。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不照顾自家人，倒是帮着外人。单单也一直欺负我，我都没办法。” 听到这些话，李文昌握了握拳头，不知道说什么。 郭彩萍叹了口气，“小惠是不是记恨着我们当年离开的事情呢，我知道，这是一辈子都不会被原谅的，就是可怜我们家小雪了。” 苏雪哭道，“我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郭彩萍摸了摸她的脑袋，“早就能回来了，你是独生子女，户口的都转过来了，我就是想让你读工农兵大学呢。” 苏雪一听能读大学，顿时眼睛一亮，“妈，我能读大学？” “我是这么打算的。你是我和你爸唯一的孩子，李家又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总不能让你读不了书。”郭彩萍说完，又看向李文昌，“文昌，你说是不是？” 李文昌为难道，“我也想让小雪读书，可是我这才出来，只怕找不到路子。要不然让小雪先回家吧。” 郭彩萍道，“没事，我回头找他们公社那边问问情况，没准能成呢，文昌你就别为这事情操心了。” 李文昌有些担心，“能行吗？” “能不能行，总要试试，你放心吧。”郭彩萍笑着给他夹了菜。 沈家这边也在吃年夜饭，外婆给沈家外公和沈月虹上了香之后，一家人围在桌旁高高兴兴的吃饭。 外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落下过。 “明天咱家吃饭，可就要多一个人坐桌子了。”外婆说的时候，心里就激动。沈家人丁单薄。从来都没这样热闹过呢。 “外婆，我看以后咱们还要换个大桌子。以后家里孩子多，咱们围一桌子。” 左单单说着大话道。实在是她觉得怀孩子太轻松了，她现在都没觉得自己在怀孕呢，反而被沈一鸣养胖了一圈了。 外婆被她的豪言壮语给逗乐了，“好，到时候咱们弄个大圆桌，能坐不少人呢。单单啊，你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外婆，咱们都是这个家的功臣。咱们都在为这个家里越来越好而努力呢。” “单单说的对啊，都是为了这个家越来越好。”外婆慈爱的笑着。觉得自己好多年都没这么幸福过了。 记忆中最近的一次，还是女儿没嫁人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团圆饭。 经历了这么多，老沈家终于又好起来了。 吃完年夜饭之后，还得守岁。 外婆年纪大了撑不住，左单单怀着孩子也不能熬，于是也不那么讲究了，就把家里的灯亮着，都回房间休息去。 左单单太过兴奋，怎么样也睡不着，躺在床上和沈一鸣一起守岁。准备等转钟的时候，两人一起和孩子说句新年祝福。 等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转钟，慢慢的就有些撑不住了。 “乖乖睡觉。”沈一鸣将她抱在怀里一起躺着。 “……嗯。”左单单把脑袋靠在他的心口上，听着砰砰砰的心跳声，慢慢的睡意就上来了。 看着怀里的单单，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沈一鸣满足的拍着她的背部。嘴角噙着笑意。 等了好一会儿，沈一鸣睁开眼睛，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马上就要十二点了。 他眼睛就盯着指针，指针刚到十二的位置，他就低下头，亲亲左单单的额头。“单单，新年快乐，我希望你在我身边，一直都快快乐乐。做一个幸福的妻子。” 又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右右，爸爸希望你新年里健健康康成长，要继续乖乖的，不要折腾你妈妈。” 左单单往他怀里凑了凑。 大年初一，左单单和沈一鸣都收到了外婆的红包。左单单直接全部没收。然后和沈一鸣一起去给老家那边打电话拜年。 按规矩，她和沈一鸣明天是需要回娘家拜年的。可她现在怀孕了，路上不能颠簸，所以也就不能回去了。 左单单才和李惠说了这事儿，李惠就笑道，“没事，你忘了，我和你爸也得去省城拜年呢。” 听到这话，左单单这才想起来，左大成同志也是要给丈母娘拜年的了。 把这事儿和沈一鸣一说，两人就决定初二去李家那边拜年。 过年期间有加班车，特别是去省城这边的，多了两班车。老左家一家三口起了个大早抹黑出发，到了省城的时候，刚好到中午。 左单单和沈一鸣特意把时间和他们调在一块儿，然后在大学门口等着他们到了，这才一起进大门。 路上李惠道，“这大冷天的，等我们做什么，该早点进屋里的。等了多久，不会刚来吧。” 左单单笑道，“妈，你就别拆穿我了，我就睡了个懒觉。” 李惠被自家闺女弄的没脾气了，又觉得自己女婿对闺女好，要不然也不能结婚后了还一副孩子的性子。 一家人正有说有笑的准备上楼梯呢，正好和出门的苏雪碰上了。苏雪对着他们哼了一声，“真的巴上来了。”看到沈一鸣的时候，她眼神闪烁了一下，咬了咬唇。 左单单听到那话就不高兴了，松开李惠要拉着她走的手，对着苏雪道，“苏雪同志，挺巧的，你怎么没去山窝屯里陪你婆家过年，来这里干啥啊？不是也回娘家来拜年的吧。” 听到左单单的话，苏雪顿时脸色难看，“左单单，你瞎说什么？” 左单单学着她之前的语气冷哼了一声，“我说什么你自己明白。苏雪你也别想着欺负我家里人，我可不是好惹的。你要是敢欺负我们家里人，我能送你去山窝屯陪着你公婆，你信不信？” 苏雪咬了咬牙，想着自己还没离开左家屯，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转身就往回走。 李惠道，“算了，这大过年的，不想和她闹。先去你外公外婆家里。” 左单单抿了抿嘴，反正苏雪是惹到她了。 之前她怀着孩子，都差点把苏雪给忘了呢，结果人家就是不甘寂寞往她面前耍存在感，她觉得自己要是不做点什么，就对不起苏雪这么蹦跶。 沈一鸣知道她心里的想法，握着她的手一起上楼梯。当着岳父岳母的面，他不能说什么，可要是单单想做什么，他自然义不容辞。 这边苏雪回到家里，就在家里哭了起来。李文昌听了郭彩萍的话，出去给老同事拜年，准备打好关系开年好工作。 这会儿就郭彩萍在家里。 见她哭了，微微皱了皱眉，“这是怎么了，刚出去的时候不是好好的吗？” “妈，我刚在楼下遇到左家人了，他们合起来欺负我。”苏雪抹着眼泪道。 听到这话，郭彩萍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你姑姑他们来了？” 苏雪撇嘴，“什么姑姑啊，我才不认那种人做我姑姑呢。” 郭彩萍轻笑，“来了正好，我正好把你回城读工农兵大学的事情解决了。” …… 中午李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饭，吃完饭之后，李惠和李母收拾厨房，左单单在书房里面看着沈一鸣和外公下象棋。 正看的正紧张，就听到家里的门敲响了。 左单单赶紧出去帮着开门，这边李惠已经从厨房里面抢先一步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人，李惠楞了一下，然后神色紧张的出门。 左单单看到是郭彩萍在门外，还以为她要进来找外公外婆呢，结果她好像说了什么，李惠就跟着出去了。 左单单想了想，也悄悄的跟了出去。 楼梯间里，李惠神色紧张的看着郭彩萍，“你刚说那话什么意思，以前的事情还提起来干什么。好歹我们也是长辈了，之前你把我的事情和小雪说了，我也没计较。你还来提这事情干什么？” 郭彩萍虚笑道，“你放心，我好歹也是你嫂子，有些事情不该说，我可一句话没和小雪说。比如说单单的生父不是左大成……” “你别说了！”李惠神色苍白道，“我不许你和单单说这些事情。”单单现在怀着孩子，可不能受刺激。 “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只是觉得孩子长大了，有些事情也该让她知道的。不过你不让我说，我也不说了。但是小惠，我体谅你的一片苦心。你也要体谅我也是个母亲。我们家小雪还在农村受苦呢，我想让她回城，想让她读工农兵大学。” 李惠心绪不平道，“你和我说这个有什么用，我也没办法。” “你是没办法，可你们家左大成有办法啊。好歹也是生产队的大队长，能推荐吧。我听小雪说，左大成在公社里面也挺能说得上话的。要是他推荐了，公社那边通过的几率还是很大的。加上小雪爸爸好歹是教育局的，这事情百分之百能成。小惠，你这个做姑姑的就帮帮你侄女吧。” 李惠听到这番话总算是明白了，郭彩萍这是拿那件事情威胁她，想让大成帮苏雪回城读大学！ 她看着郭彩萍的嘴脸，觉得十分陌生丑恶。郭彩萍怎么会是这样的人呢？她竟然能做出这样无耻的事情！ 郭彩萍也不想逼着太紧，于是笑道，“我也就说说，你自己考虑一下吧。好歹也是小雪的姑姑，就是我不说，也该帮衬帮衬吧。毕竟当年那事儿，我这个做大嫂的可没嫌弃你丢人呢。” “这里谁也比不上你郭彩萍丢人吧。动不动就抛夫弃子，你是哪里来的自信笑话我妈。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 左单单从走廊里走了出来。满脸讽刺的看着郭彩萍。 两人看到左单单了，都是神色一变。特别是李惠，脸色惨败，满脸惊慌。 左单单平静道，“妈，你别急，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没啥大不了的。” 李惠听了这话，惊诧道，“你咋知道的？” “回头我和您解释，这事儿真没啥大不了的。你可别被她给唬住了，多大点事儿啊，和她自己抛夫弃子，他们家苏雪骗婚这事儿比起来，我这压根不算事儿。”左单单满脸无所谓道。 似乎是被左单单的语气给感染了，李惠心里的惊吓慢慢的平缓了，赶紧走向左单单，“单单，你别为这事情不高兴，要顾着肚子里的孩子。” 左单单笑道，“哎哟妈，你放心吧。我好着呢。倒是你，被这种女人欺负，我才看着来气呢。拿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来吓唬人，以为她脸多大呢。” 她看向郭彩萍，“郭彩萍，我之前还想着苏雪像谁呢，看看你，活脱脱的就是跟着你学的，一样的不要脸，我猜这事儿我那个舅舅不知道吧。” 郭彩萍被她的话气坏了，青着脸道，“没素质，这就是李惠教出来的孩子。” “我妈教的挺好的，比你们家苏雪好多了。不过我看你也教不出好孩子来了，毕竟你自己本人就这么差劲。” 左单单冷笑着说完，就带着自己妈回李家去。 两人刚进屋里，李母也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两人从外面进来，好奇道，“你们刚去哪里了？” 左单单叹着气就拉着李母和李惠一起进房间里面。到了屋里，就直接将刚刚的事情和李母说了。 听到左单单说的事情，李母气的脸色发青，咬牙切齿。 “郭彩萍，郭彩萍她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当初我竟然瞎了眼，让文昌娶了这么个女人进门！” 左单单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人心隔肚皮，外婆你被骗也很正常。” 李母叹气，看着左单单道，“单单，那你……” 李惠也看向左单单，“单单，你是怎么知道……” “我有一次听苏雪说的。”左单单直接将锅甩给苏雪了。 听到这话，李母更生气了。长辈的事情，竟然和晚辈说，这郭彩萍简直是无耻至极。 李惠想到刚刚郭彩萍还骗她说没和苏雪说，原来已经说了。气的咬了咬唇。又担心的看着左单单，“单单，你没啥想问我的吗？这些年，我什么也没和你说……” 左单单安慰道，“外婆，妈，其实这事儿没啥大不了。这年头，人家收养的孩子也能当亲生一样，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何况我是我妈亲生的，我爸对我又那么好，比对小聪还要好。我还计较那些干啥呢。有没有血缘关系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家人真心相待。我现在觉得很满足，不想追究那么多。“ 李惠听了直抹眼泪。她没想到，这些年她苦苦瞒着，就担心哪一天被人说出去的真相，原来并不是很重要。她的闺女还反过来安慰她呢。 “单单长大了，是个懂事的孩子。小惠，你有福气啊。”李母感慨道。 左单单笑道，“是我有福气，遇着这么好的妈，还有我爸。所以妈，你也要想开点，以后别自己吓自己了。更不要被人吓到了。我刚看到郭彩萍威胁你，我心里可不高兴了。我一想着她有一天和我舅舅还要回到这个家里来，我还得喊她舅妈，我就难受。” “谁说她能回来了？！”李母板着脸道，“有我在一天，她休想进这个门。这辈子，我都不会承认她这个儿媳妇。如果你舅舅和她在一块，我连你舅舅也不认了！” 这次郭彩萍的所作所为，让她已经彻底的冷了心。她才不会接受这样的女人进门呢。想想就膈应人。 虽然已经说开了，不过左大成这边还不知道呢。 所以左单单和沈一鸣没吃晚饭就提前离开了，打算着给这个家里一点空间。 路上，她将自己的事情和沈一鸣说了。 沈一鸣和她一样，都不在乎她的身世问题。直接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他可是知道单单的脾气的，谁招惹了她，就别想好过了。 左单单往呵呵笑了笑，呼出一口热气，“我看她是过好日子过的太久了，以为谁都欠着她。” 第127章 第二天，左大成两口子和左聪都来了沈家了。 李惠还好，左大成和左聪就显得有些不自在了。左大成是因为被发现自己不是人家的亲爹，担心左单单和他见外，而左聪是因为自己的亲姐竟然和自己不是同一个爸，有些受打击。 左单单一看他们这样，就知道昨天他们已经在李家那边说开了。 估摸着现在还在为这事情钻牛角尖呢。 等外婆和李惠去厨房里做饭了，左聪和左大成就更不自在了。坐在椅子上不说话。 “爸，小聪，你们是不是不把我当一家人了？”左单单故意委屈道。 “咋会呢？”左大成听到这话立马激动了，“我一直都把你当我最亲的闺女。我就没把你当别人的闺女看过。” 左聪也一直点头，“姐，不管咋样，你都是我姐，我唯一的亲姐！” 左单单歪嘴，“那你们还这个样子，就是把我当外人看了。以前咱们一家人在一块儿的时候多亲热啊。现在连话都不说了。” 左大成尴尬道，“我这不是担心，担心你心里不和我亲了……”以前孩子不知道的时候，他还能把单单当自己亲闺女，心里没压力。现在知道单单知道了，他就总觉得自己这谎言被拆穿了。 “爸，你这说的啥话呢。我是那种人吗？从小到大是你养我，照顾我。我一声爸就是喊你的。甭管啥时候，你都是我唯一的爸，最亲的爸爸。”左单单语气激动道。 左大成听到左单单的话，眼眶泛红，“单单，你真的把我当亲爸？” 左单单坐到他身边，搂着他的胳膊，“你就是我亲爸。咱们还和以前一样。你们现在这样，我看着难受。” “好好好，我们还和以前一样。咱家咋样都不会变的。”左大成又高兴又激动。心里总算是放松了，以后再也不担心单单知道真相之后，就不认他了。 等李惠和外婆做好了饭菜，一家人一起吃饭到时候，气氛终于和平常一样了。李惠看着左单单和左大成他们相处，和从前一样，一点没变，心里就知道，孩子这是真的没计较。他们还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 忍着鼻子里的酸意，她吸了吸气，笑道，“等明年的时候，咱们还来省城一起过年。” 外婆高兴道，“好，我最喜欢热闹了。” 李惠他们在沈家这边住了一天，又去李家那边住了两天，一直到初六的时候才回去。 沈一鸣也要准备去上班了。 晚上夫妻两躺在床上，沈一鸣面带研究的看着左单单的肚子。然后试探的去亲吻了一下她的肚子。看到左单单很平静，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他这才搂着左单单躺在床上。 “沈一鸣，你干啥啊？”左单单正在想事情呢，就被沈一鸣给搂着躺下，顿时不乐意了。现在年都要过完了，她还有重要事情要办呢。刚挣扎了两下，她就感觉到什么戳着她了，身体顿时一顿，“沈，沈一鸣……虽然过了三个月了，可是咱两还是小心点吧。” “我知道，”沈一鸣声音轻飘飘的从后面传来，“我就蹭蹭。” 说着手还伸到了左单单的前面去揉揉捏捏的。 左单单动也不敢动，就怕沈一鸣狂性大发，结果沈一鸣倒是没狂性大发，她差点发狂了。她被沈一鸣折磨的浑身难受。等沈一鸣这边结束的时候，她反而不舒服了。 “沈一鸣……”左单单翻身看着他。 沈一鸣正喘着气，看着她这样，想了想，钻到了被子里面。 ………… 初八这天，沈一鸣正式上班了。他一出门，左单单也起床吃早饭，和外婆说了一声，也出门了。这会儿天气已经好起来了，阳光明媚，虽然有点冷，可是穿着大棉袄，晒着太阳也挺舒服的。 左单单可没心思晒太阳，直接到了省城屠宰场这边。 先在附近买了一包烟，然后直接找屠宰场看门的大爷。 “大爷，新年好啊，跟你打听一个人。”左单单一根烟递上去。 守门大爷接了过来，“同志你问谁啊，只要是这屠宰场里面的人，就没一个我不认识的。” 左单单立马笑开了，又递上一根烟，“那可太好了，大爷，我想问问郭彩萍。” 大爷接烟的动作顿时慢了一下。接过来之后，就狐疑的看着左单单，“你问她干啥啊？” “嗨，不瞒您说啊大爷，她撺掇着我一个朋友的长辈，和人家结婚啦！我朋友知道她之前是结了婚的，咋又跑出来结婚了，让我打听清楚情况。” 听到郭彩萍结婚了，大爷一愣，惊讶道，“她这么快就结婚啦！” “早结了，一月初就结婚啦！”左单单肯定道。 大爷这脸色就变了，“她十二月底才离的啊，我的娘哟，她这动作也太快了！” 左单单听到这话，也跟着意外道，“不是吧，这就是再找也没这么快啊。这不是……这不是早就相看好了才离婚的吧？” 她一脸着急道，“大爷，你可赶紧和我说说情况啊，她到底咋离婚的，我得弄清楚了，我那朋友家里的长辈可啥都不知道呢。” “这娘们不是好东西啊。”大爷义愤填膺道，“之前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羔子写了封信给场长，说郭彩萍对象和其他女同志作风不好。这简直胡说八道嘛，人家苏一刀每天干完活就往家里跑，谁不知道他这人顾家呢。人家刘翠翠同志也是整天忙着照顾孩子，哪里来的闲工夫搞这些乱七八糟的。谁知道郭彩萍也跑场长办公室闹了，说举报苏一刀和人家刘翠翠有啥，逼着离婚，要不然就要去公安局闹。当时闹哄哄的，都担心闹大了，苏一刀这才同意离婚的。哎哟，听你这么一说，这事儿有问题啊。” 左单单顿时巴掌一拍，一脸气愤道，“这还用说吗，这要是没问题，也不会这么快就结婚啦。”她想了想道，“对了，我记起来了，她十二月份的时候还去找我那朋友的长辈呢，两人眉来眼去的，哎哟，这是没离婚的时候，就和人家好上了啊。” 两人这话一对，就发现问题了。 守门的大爷觉得这郭彩萍果然不是好东西。 左单单感叹郭彩萍手段高，心够黑的。她自己想离婚，还倒打一耙。够狠够黑啊。咋样对她都是应该的。她之前还以为郭彩萍说的离婚原因是骗李文昌他们的，结果人家直接把假的变成事实了。这就算李家人来这边打听，听到的也只会是郭彩萍说的那样啊。 以李家人的个性，肯定不会深究。简直瞒天过海。 郭彩萍这手段心思可真够可以的，她闺女苏雪和她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面啊。 “大爷，这事情可不小啊，必须和你们领导反应。可不能让好人被人冤枉了。这可关系到了两个人的名声问题。这要不搞清楚了，以后要是被人传出去了，人家公安是要来抓人的。趁着现在还没闹大，得把事情真相给查清楚啊。” 守门大爷也是在这边工作几十年的，和苏一刀感情也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于是赶紧带着左单单去找屠宰场的领导。 屠宰场的领导刚过了个年，正在发愁苏一刀和刘翠翠的事情。 年前虽然苏一刀和郭彩萍离婚了，事情没闹大。可这事情到底是在屠宰场被人传开了。有些多嘴的工人私下里说闲话，闹的很不安宁。甚至还有人想让刘翠翠离开屠宰场。 姜场长头疼的厉害。就刘翠翠带着个闺女，无依无靠的，他这要是把人给弄走了，这铁定活不下去了。而且刘翠翠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直接撞墙了，差点就没命了。他毫不怀疑，要是自己真的让刘翠翠走人，刘翠翠那个烈性子能直接撞死在屠宰场门口。 正发愁呢，就看着守门的老肖带着一个年轻女同志过来了。老肖看到他了还一边喊，“场长，大事啊。” 姜场长最怕大事了，有气无力道，“老肖，这女同志有啥事啊？” “场长，有大事儿，这女同志带来了郭彩萍的消息，我刚和她琢磨了一下，这里面有大事儿啊。” 老肖激动的将自己和左单单的猜测和姜场长说了。 姜场长听的一愣一愣的。不怪他不能镇定，这年头还有女人为了离婚，陷害自己的丈夫？他震惊的看着左单单，“同志，你说的都是真的？” 左单单道，“当然是真的，要不然我没事来你们这干啥？我那朋友就是觉得郭彩萍人品不行，一和人家长辈结婚，就让人家分家不管家里的老人了。所以让我来打听情况呢。” “这要是真的，那就事关重大了。”姜场长拍了拍桌子。心里有些气愤又有些激动。 左单单道，“那个举报信还在吗，我建议比对一下笔迹，这要是还证明信是郭彩萍写的，那就证明她是早有预谋的想离婚，把脏水往人家身上泼了。这可是污蔑人啊，得报警！” 姜场长拍了拍脑袋，“对对对，对笔迹。”之前他也找人比对过笔迹，可是找的都是屠宰场的工人的。还没找郭彩萍比对过。毕竟当时郭彩萍突然来闹，他这边还没反应过来。 郭彩萍这些年很少写字，连苏一刀都不知道她写的字是啥样的，不过屠宰场后勤部那边倒是有她的字迹。毕竟每个月领东西的时候，都是她去领的。 找了几个有文化的人比对一下，很快就发现，这信很有可能是郭彩萍写的。再联想郭彩萍急着离婚，且离婚后立马又结婚。大伙就猜出来了，郭彩萍这是来了一出贼喊抓贼啊。 “真是够狠啊，”姜场长直拍桌子。 他看着左单单道，“同志，你知道郭彩萍现在在哪里吗，我们得去找她问清楚这事儿。” 左单单摇头道，“住哪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她男人是在省城教育局工作的，叫李文昌。你们可以直接去单位找人嘛。” “就这样的人还搞教育，误人子弟！”姜场长气愤道。 气愤归气愤，姜场长倒是还挺清醒，现在怀疑信是郭彩萍写的还不够，得再去调查一下郭彩萍是不是确实已经结婚，结婚日期是什么时候。才算是彻底的弄清楚这事儿。 左单单可等不及了。她知道，有些事情走正常程序是不行的。要让屠宰场这边领导去交涉调查，到时候根本就闹不起来什么。 离开屠宰场办公室之后，左单单又问了刘翠翠家的住址，直接去找刘翠翠。 刚刚她就问过了，刘翠翠因为脑袋上的伤口没好，领导就让她在家里多养几天。刚到刘翠翠家门口，左单单就看到坐在床上的女人了。和左单单想的不一样，之前她以为这屠宰场上班的女人，应该长的很粗壮。刘翠翠不一样，个头小，脸庞也小，看着很年轻。此时脑袋上包着一半，就显得脸更小了。 左单单觉得郭彩萍果然会挑人诬陷。要是挑个五大三粗的，估摸着可信度就要打折扣了。 这几天经常有人来家里看刘翠翠的笑话，说些风凉话。看到左单单来了，刘翠翠以为是来看她笑话的，就要从床上挣扎起来，“你们到底想干啥，我没做过的事情，谁也不能诬赖我。我就是死了，也不能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刘翠翠同志，你别急。你还不知道吧，场长他们已经弄清楚了。你是被人诬陷的！”左单单站在门口也不进门，直接开门见山道。她觉得啥话也比不上这话更有用了。 听到左单单的话，刘翠翠顿时愣住了，“你说真的，弄清楚了？” 左单单道，“可不是，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我刚听说了你的事情，觉得特别可怜。都是女同志，想着过来看看你，顺便把这消息告诉你。” 刘翠翠眼里泛红，左单单刚以为她想哭呢。就看到她突然擦了一下眼睛，从床上跳下来，“谁，是谁诬赖我的。” “是郭彩萍！” 左单单将之前办公室里面谈的事情和刘翠翠说了，末了道，“我想想就替你生气。说实在的，就是查明真相了，人家郭彩萍还能找借口，说她弄错了。到时候还是便宜她了。而且我看姜场长他们那意思，好像还得慢慢的调查。不敢大闹。” “我要找她拼命！”刘翠翠套上鞋子就准备出门。 “嫂子，你一个人不行，得找帮手！”左单单让开了道，在一旁喊住她。就刘翠翠一个人可闹不起来。 刘翠翠站在门口无助的哭道，“我咋找帮手啊，我无亲无故的，谁能帮我啊？” “多的是人呢。”左单单赶紧帮她出主意，“你名誉损失了，她得补偿你吧，还有你这脑袋受伤了，不能白受伤，也得要钱啊。让她赔钱！你找几个能闹的人，跟着你一起去闹。承诺他们，要是能要到钱，这钱就平分。要的越多就分的多。肯定能找到人闹的。就是怕你不舍得。” “谁不舍得了！只要给我讨回公道，还我清白，我这命都能不要了。”刘翠翠眼睛都红了。 她年轻守寡，婆家人非要她改嫁，不让她接她丈夫的班。可她知道，要是她改嫁了，闺女以后就没个依靠了。这才和婆家人大闹一场，拼着命来这屠宰场工作。就担心被人瞧不起，她拼了命的干活。谁知道就这样还能被人害。 她这几天都想死了算了。 这年头就不差能闹事的婶子媳妇们。刘翠翠先去了一趟办公室那边问清楚情况，姜场长不在，问的是之前帮着比对笔迹的工人。 听说事情的经过和左单单说的一模一样之后，刘翠翠激动的眼睛泛红，根本就听不进去啥子等调查之类的话。二话不说就去吆喝了一堆嗓门大能闹事的女同志。甭管刘翠翠咋和他们说的，反正离开屠宰场的时候，所有人嘴里念叨的就是去替刘翠翠同志讨回公道。谈钱？不，咱不谈钱，咱谈的是情意！ 还有人要左单单一起去，毕竟主意是她出的，这有钱不能不给人家分。 左单单摸着自己肚子道，“我倒是愿意去，可我这有个小的，担心拖累你们。” 知道她有孩子了，也没人拉她去了。回头帮不了忙还得分钱呢。 几个人气势汹汹的就出了门去。 左单单这才出了屠宰场的大门，经过门卫室的时候，把剩下的烟都给了大爷。“大爷，你可真是好心人啊。” “同志，你才好心啊。要不是你，咱这都还被人骗了都不知道呢。”老肖感慨道。然后问左单单，“同志，还不知道你咋称呼呢？” “大爷，做好事不能留名。咱是学雷锋！”左单单一脸正气道。 等左单单走了，姜场长听说刘翠翠带着一群女人出去闹事了，顿时满头包。赶紧跑到门口来追人，结果那些人已经不见人影了。满脸郁闷道，“这不是还在调查吗，这是闹啥啊？” 老肖抽着烟，“场长，咋不能闹啊。刘翠翠没去拿刀砍人就不错了。再说了，几个大老娘们能闹啥啊。不打紧。” “大老娘们？她们可是屠宰场的大老娘们！”姜场长心塞道。屠宰场的老娘们那可是都见过血的人啊…… 第128章 因为人多，刘翠翠一行人连车子都不坐了，直接杀气腾腾的往教育局去。 路上几个女人还议论起来了，“我就说了，翠翠不可能是这样的人。人家苏一刀多顾家的人啊，两人咋样也不可能干这样的事情的。” “那可不，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那个郭彩萍平时一副笑面虎的样子，除了屠宰场的领导，谁也瞧不上的样子。” “我也听说郭彩萍不对劲了，他们隔壁的大嫂子说了，郭彩萍离婚之前就对别人爱理不理的。连她自己亲儿子都不理！” “狠心的婆娘，人家这是被外面的汉子给勾走了心，哪里还管儿子啊。” “最可恶的是还给刘翠翠跑泼脏水，真是黑心肝的东西！” …… 刘翠翠听了一路，火气烧了一路。等到了教育局门口的时候，怒火腾腾燃烧，恨不得拿着刀子直接冲进去找那个叫李文昌的要人，然后和郭彩萍同归于尽。 几个女人虎背熊腰，加上他们刚从工作岗位上出来，身上多多少少的还带着血迹，看起来颇有几分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路过的人都不敢接近他们了。 教育局门口几个守大门的年轻小伙子都吓得不敢过去，只能躲在门卫室里面喊，“你们想干啥，这里是市里教育局，是政府单位！” “找的就是你们教育局。”刘翠翠气的大喊，然后掏出绳子就往教育局的大门上套，套好了之后朝着里面喊，“让郭彩萍她男人出来，要不然我就吊死在你们门口！” 其他女人听她喊了之后，直接在门口敲打起来，“谁是郭彩萍的男人，赶紧滚出来，不要脸东西，今天咱们非要讨个公道。要不然谁也别想从这门里出去！” 左单单早就坐车过来了，就在附近偷偷的看着，见这个阵仗，激动的吞了吞口水。 她刚还担心这几个人不知道咋闹呢。结果人家还挺有办法的，知道不硬来，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几个门卫室的都吓到了，这谁啊，一上来就要吊死。这开年第一天，晦气不晦气啊！ 还有，郭彩萍是谁？ 甭管咋样，这事儿总要上报给领导的。 这阵仗，他们有些扛不住啊。 教育局是里面，大伙开年第一天，脸上都喜气洋洋的。特别是李文昌，今天第一天来上班，坐在座位上，立马找到了当年那种意气风发的感觉了。 唯一让他有些心酸的是，他现在只是教研室的一个小科长。而他当年一起进来的同事，人家已经都混到局长的位置了。 不过他对自己有信心。当年来这里到时候，领导们都说他懂的多，有才华，假以时日，一定能够在教研工作上面大放异彩。 李文昌深深的呼吸了一下，想着现在的美好生活，和未来的期待，他精神十足，继续低头看着近年来的教研资料。 刚看的入神，就听到外面闹哄哄的。 然后一个穿着军装的小伙子跑进了副局长办公室。一会儿，就看着副局长从里面跑出来了。脸上似乎还带着怒气。 李文昌想了想，还是不管闲事了。继续低头干活。 副局长跑到外面一看，果然四五个女人真围在大门口，双手叉腰的骂骂咧咧的，一个身材瘦小的女人正站在大门旁边，她旁边一条绳子已经从大门上面的铁杠上面穿过来了，打成一个圈，随时都能把脑袋给塞进去。 哎哟，这真是太晦气了！ 副局长怒火中烧，“你们这些女同志想干什么，这里是教育局，搞教育的地方。不是你们胡闹的地方。” “谁闹了，谁闹了？咱们是来讨回公道的！”一个大嗓门的嫂子嚷嚷道。 旁边路过的人一听讨回公道，立马就八卦的围了过来。 副局长见状，气的头疼，觉得真是太丢人了。“你们赶紧走，要是不走，我就打电话给公安，让他们来抓人。” 几个女人一听，楞了一下，找公安啊…… “这领导想以权压人啊，这是旧社会的做法啊！”人群里面有人大喊。 对啊，这是以权压人啊。她们这是来讨公道的啊！ 女人们士气又上来了，刘翠翠干脆把脑袋塞绳子里面，“你去喊人去，正好给我收尸了。我没活路了，我被人害的没活路啦！” 其他女人立马接上，“哎哟，还要不要人活了。这政府单位包庇坏人啊，欺负我们老百姓啊。” “没公道啊，领导欺负人啊。我们老百姓咋活啊——” 副局长：“……”他干啥了他？ 门卫小伙子赶紧道，“领导，要不然站去找周局长吧。我看她们冤情挺大啊。” 周局长是局里的一把手，一般没事儿谁也不乐意去找他。 这会儿副局长觉得自己扛不住了，只能灰溜溜的钻进办公室里面。 周局长正在办公室里面看上面下发的文件。有内幕消息说，上面大领导似乎提起了恢复高考的事情。虽然只是一些小消息，不过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重要的。要是真的恢复高考了，教育局这边又要有的忙了。 正忙着呢，就听到外面的哭喊声了。他刚开门，就见到分管招生的高副局长一脸慌张的跑过来了。 “这是怎么了？”周局长问道。 副局长赶紧将外面的情况汇报了一遍，“这些人看着挺能闹的，外面都要挡不住了。” “这还得了，赶紧出去看看去。”周局长赶紧跑了出去。 看到外面的阵仗，周局长也有些不淡定了，知道不能硬的来，于是上前道，“你们这些女同志想干什么？就算有什么委屈，也不能这么闹。” 几个女人心道要是不闹，谁来理会她们啊。 刘翠翠把脖子放在套里面，气愤道，“我要找郭彩萍，我听人说她男人就是你们教育局的，你让他出来，让他把郭彩萍交出来！” 郭彩萍，谁是郭彩萍啊。想了想，这名字好熟悉啊。再一想，李文昌他爱人不就是郭彩萍吗？当年他和李文昌可还是一个学校里面的呢。 他试探道，“你们是找李文昌？”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女人们七嘴八舌的喊。 周局长脸都黑了，这李文昌家里怎么回事啊。第一天上班就惹了这么大的事情，回头还不知道人家要怎么编排他们教育局呢。赶紧让人去喊李文昌出来。 李文昌正忙着看资料呢，听到门口有人找，还惊动局长了，立马起身出去。 看到外面的形式，他云里雾里的。“周局长，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周局长指了指她们，“这些人说要找郭彩萍讨回公道，想让你把郭彩萍交出来。” 听到这话，李文昌顿时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些人来找他的？！“这，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有个大嫂子道，“你是不是郭彩萍的男人？” 李文昌点头，“是。可是……” 又有人道，“你们啥时候领证的！” “我们二十年前就结婚了。”李文昌不大想把自己和郭彩萍离婚的事情外面外说。 听到这话，刘翠翠气的大喊，“你骗人！郭彩萍这些年明明是和屠宰场的苏一刀结婚了。” 李文昌顿时浑身一震，脸上青青白白，尴尬不已，“我们之前是离婚了，可前阵子复婚了。” “原来是这样……”刘翠翠一听这两人以前就是两口子，现在是复婚，就更加坐实了郭彩萍自己想离婚的事实。“你们啥时候复婚的！” “1月8号。”李文昌硬着头皮道。 屠宰场的女人们顿时叫开了，“我的娘哟，这么快就结婚了。这是多缺男人啊。” “这不是缺男人，这是早就勾搭啦。要不然咋一离婚就和人家结婚了。” “黑心肝的女人，就是为了复婚才害翠翠和苏一刀啊。” 刘翠翠的脑袋从绳子里面钻了出来，眼睛通红往门里钻，嘴里大哭大叫，“你把郭彩萍交出来，你们这对狗男女。你们自己勾搭了，还陷害我。我和你们有啥仇啊，你们要这么害我，我和你拼啦！” 谁也没想到她来这一出，还没来得及拦着，她就进冲到李文昌面前，用手抓上他了。 周局长站在李文昌旁边，被这阵势吓了一跳，赶紧的喊着，“愣着干啥啊，快拉开啊。” 几个小年轻赶紧的去拉人。屠宰场的女人见状赶紧去解救刘翠翠。 事后可要分钱的，这时候不出力，回头拿钱的时候就要被人说闲话了。 几个女人冲上来，又抓又挠的，小年轻们手才挨着她们想推开她们呢，就听着她们嚷嚷着，“耍流氓啊！” 门卫们就没法招架了，哭丧着脸，“局长，这可咋办啊？” 周局长扯了扯吓得发呆的李文昌，“李文昌同志，你还愣着干什么啊，你赶紧把郭彩萍叫过来，不对，是你赶紧带着她们去找郭彩萍！” 这种破事，他们教育局才不会管呢。私人恩怨，单位管不上！ 周局长一想通这茬，立马喊道，“女同志们，你们别闹了，李文昌同志带你们去找郭彩萍，你们赶紧跟着去找人吧。” 几个女人闻言，赶紧把李文昌给围住了。 李文昌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虚汗，嘴唇抖得都说不出话来了。 刘翠翠指着他道，“赶紧带我们去找郭彩萍！” “对，找郭彩萍！”其他人也嚷嚷。只要找到郭彩萍，要了钱，就能分钱了。 李文昌被她们吓了一抖，“好好好，我带你们去找她。” 周局长道，“你就放心去吧，先解决家里的事情，单位这边你就别操心了。” 李文昌这会儿可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呆呆愣愣的就带人离开教育局。 他一走，周局长就立马召集人开会。 …… 省城大学家属楼里面，郭彩萍正在家里插花。她现在不用上班，每天接触的人，都是穿着打扮都干干净净的人，可不像屠宰场那边，人人都是一身的腥味，又臭又脏。而且李文昌现在是教育局的小干部，走出去了，谁都要高看一眼。这日子过的别提多自在了。唯独女儿李雪的事情让她操心。这个家里还是得要个孩子，要不然她和李文昌的感情就缺个纽带了。 可惜那天她威胁李惠没成功，要不然这事情就有人替她操心了。想起这事情她就气，李惠养的女儿就是没素质没教养，大呼小叫的，说话也难听。 将花插到瓶子里面弄好之后，她就将端着花瓶准备拿到房间里面去。 刚端起花瓶，家里的门突然被敲响了，门外李文昌喊着，“彩萍开门，快开门。” 这么早就回来了？郭彩萍端着花瓶就过去顺手开门，嘴里还喊着，“来了，来了。” 门刚一打开，就感觉一股大力冲了进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个人给抓住了。 “郭彩萍，我和你拼了！”刘翠翠再一次冲了过来，将她按倒在地上。她个头没郭彩萍高，可是冲过来的力道大，加上其他人抓着郭彩萍，让她没法反抗，所以一下子就被按到地上去了，花瓶都给摔碎了。 郭彩萍被刘翠翠狠狠的打了个巴掌，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感觉到似乎还被抓花了，吓得脸色都白了。“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她伸手推着刘翠翠。 “还敢还手呢。”立马有人抓着她的手腕。 李文昌看到郭彩萍被打的这么惨，壮着胆子过来拉人，还没靠近就被两个女人给挡住了。 他走不过去，只能听到郭彩萍的惨叫声。 等刘翠翠这边打了片刻，就有人劝她不要继续了。省得打坏了，回头拿不到钱。 刘翠翠这才起来，眼睛红彤彤的瞪着郭彩萍，“郭彩萍，我和你有啥仇恨，你要这么害我？！” 郭彩萍被她又打又抓的，脸上不止有抓痕，脸颊更是红肿一片。 她急促的呼吸了一阵子，看着刘翠翠的眼睛有些发虚。她平时观察过刘翠翠，知道这个是最安静，而且个头最小的，所以此挑了刘翠翠。没想到这发狠起来这么厉害。 “我怎么害你了？”郭彩萍忍着脸上的痛否认道。 刘翠翠咬牙道，“你还不承认。你为了和你前夫复婚，你就陷害我和苏一刀。那封信就是你写的！你以为都是傻子呢？” 立马有人帮腔，“就是，以为就你聪明呢，咱们早就瞧出不对劲了！” “我没做！”郭彩萍不承认道。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弄清楚的，不过这事儿她还是很清楚的，怎么样都不能承认。 “你们出去，这里是我家，你们这样冲进来闹事大人，我是能找公安抓你们的。” 刘翠翠道，“你去喊人，正好让公安查一下我和苏一刀的事情。你郭彩萍自己勾搭男人想离婚，就污蔑我和苏一刀，公安就算要抓人也是抓你这样的狼心狗肺的东西。” 李文昌之前还云里雾里的，听到这里，顿时瞪大眼睛看着郭彩萍，“彩萍，她说的都是真的？” 有嫂子道，“当然是真的，她自己写了信告发刘翠翠和苏一刀，还去场长办公室闹离婚，贼喊抓贼！” 郭彩萍咬着牙不说话。她知道有些事儿经不起调查。当初她就是仗着屠宰场不敢把事情闹大。加上她急着离婚，所以才会写信告发苏一刀的。 如果真的调查…… 她咬了咬唇，镇定道，“谁知道你和苏一刀有没有什么，反正我就是觉得你们不对劲。” “你还想给我泼脏水，我今天就是死也要拉着你一起死！”刘翠翠气的眼睛发红。 郭彩萍见状，赶紧躲着，结果周围都被人拦着，压根就躲不了。 有人拉着刘翠翠，又对郭彩萍道，“你就别诬赖人了，刘翠翠真能找你拼命的。她都撞过一次墙的人了。” “就是，要不你赔点营养费，我们把刘翠翠带回去。” “给个五六百的就够了。”她们可知道上次郭彩萍的闺女好像是闹了什么事儿，直接三百块钱就拿出去了。人家有钱。 郭彩萍没想到刘翠翠这么大的反应，心口重重的起伏。 见她还犹豫，抓着刘翠翠的人的手松了松，“我们真的要放手了，她要是打死你，我们不管的。” “快赔钱，赔钱我们就走。” 李文昌此时脑袋里面什么都不想了，只想赶紧让这些人走，“彩萍，快给钱她们。” “我没钱，”郭彩萍咬牙道。她这辈子还没被人你这么欺负过。 “怎么会没钱呢，我之前补发的工资不都放在你那里了吗？”李文昌大声道。他现在心里烦躁极了。觉得好多事儿自己都不知道，像个傻子一样的。 刘翠翠挣扎着，“你们放开我，我被她害的没脸活了，我拉着她一起死了算了。” “快给钱啊，我们拉不住啦！”有人不耐烦道。 李文昌也催促着，“彩萍，你快给钱！” 郭彩萍没办法，只能进屋去拿钱，其他人也不放心她，就跟在后面跟着。看着她掏出一叠钱来，都想着难怪郭彩萍要离婚呢，这是找了个更有钱的呢。 真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数了六百块钱出来，郭彩萍咬着牙递了过去。手刚递过去，就被人给拿走了。 拿到钱了，其他人就拉着刘翠翠往外走，“翠翠走，咱们回去找人去，刚那女人都认了，是她举报的，让别人调查去。” “对对对，咱们给你作证，你是清白的。她就是个黑心肝的。” 反正拿到钱啥都好。 郭彩萍听到她们的话，脸都黑了。这是拿了好处还要闹啊。 很快，她就知道人家不止要闹，而且还要闹大了。屠宰场的人跟着刘翠翠到楼下就开始骂了起来了。 “郭彩萍，你这个勾搭人的不要脸的女人！” “郭彩萍，你为了勾搭汉子害你的男人，你下贱！” “郭彩萍，你为了偷汉子抛夫弃子，你狼心狗肺！” …… 楼上李家这边，李父和李母正在看书，听到闹哄哄的，皱了皱眉头，再仔细一听，就听到人是骂郭彩萍的。两人立马放下书去走廊里面看，就看到楼下几个女人指着楼上骂。 听完之后，李父黑着脸进屋。李母也抿了抿嘴，跟了进去。 这光听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估摸着是苏家那边的人找来了。而且看着郭彩萍这离婚的事情还真的不单纯。 “家门不幸啊。”李父叹息一声，拿起书继续看。 另外一边，李文昌正面无表情的看着郭彩萍。 郭彩萍捂着耳朵。她早就知道屠宰场那些人没素质，就没想到能这么无耻的。 等外面的声音停了下来了，她才放开手。一抬眼就看到李文昌那张发青的脸了。 “文昌……” “到底怎么回事？”李文昌脸色阴沉道，“刚刚那些人说的事情是真的吧，你写了信告苏一刀，然后和他闹离婚？” 郭彩萍红着眼睛道，“我没冤枉他们，我就是看到他们眉来眼去的。” “要你说的是真的，人家还敢来家里闹？”李文昌问道。他是不懂人情世故，可也不是傻子。反正换了是他，他肯定没脸的。 “她们都没素质，你看她们刚怎么对我的。我的脸都被她们打成这样了。” 郭彩萍哭着指着自己的脸。不用照镜子，她都知道自己的脸被抓坏了。 现在还火辣辣的疼呢。 李文昌狠狠的搓了搓自己的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郭彩萍了。 “我先回单位去了。”他站了起来。 “文昌，你别走，你先听我说——”郭彩萍顿时着急了。 李文昌低着头当做没听到一样的，直接开门出去了。 郭彩萍顶着一张花脸出去，刚出门就被楼道里面刚刚看热闹的人给指指点点的。她步子一顿，立马把脚缩了回来。进屋关门。 也顾不上李文昌了，她赶紧进房间去照镜子。看到镜子里面的那张脸，顿时吓的满脸惊恐。 脸上不止红肿了，从脸颊到脖子那边，到处都是抓痕。 这个刘翠翠太狠毒了！ 郭彩萍恨的全身发抖。 李文昌这边刚到教育局里面，才进门呢，就被周局长给喊到办公室了。 几个副局长也在，看到李文昌来了，脸上都有些复杂。 李文昌有些尴尬的站着。 周局长道，“李文昌同志，家里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已经都解决了。”李文昌低着头道。 周局长点了点头，“这样啊，那就好，是这样的，关于你的工作问题我们也讨论过了。觉得你可能对现在的工作内容不是很了解。我们觉得你有必要再休息一阵子。工作的事情我们另外安排人了。” 李文昌听了这话，满脸大惊，“我，我现在已经开始了解了。不会耽误工作的。” 高副局长道，“李文昌同志，你可能还没听明白呢。局里暂时要对你的个人问题做一些调查。刚刚你们离开之后，屠宰场那边的场长打电话过来询问过你的个人问题。我们也知道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我们还得进一步调查清楚。” 第129章 李文昌愣住了，他的个人问题？他个人有什么问题？ “是不是他们搞错了，我作风一向都很正派，而且我刚从下面农场回来，我能有什么个人问题啊？” 周局长皱了皱眉头，“你是忘了今天你来闹事的人？那些女人就是屠宰场的。屠宰场的领导反映，郭彩萍同志在离婚之前就和你有不正当关系。这问题要是落实了，影响就不好了。作为政府人员，个人问题还是很重要的。” 李文昌急忙道，“我和郭彩萍……我们本来就是夫妻啊。” 他和彩萍是夫妻，怎么就是不正当关系了。 周局长忍着没翻白眼，“李文昌同志，你难道忘了，你之前和郭彩萍同志离婚了，她已经再婚有家庭了。她在没有离婚之前和你有不正当的接触，这就是不正当关系。” 李文昌脑袋里面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样。 他一直没把彩萍当外人，即便知道她结婚了，他脑袋里面也没这个意识。他压根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是啊，他和彩萍之前接触，不就是勾搭人家有夫之妇吗？ 周局长见李文昌呆呆愣愣的样子，觉得李文昌还是和以前一样，只适合做个老学究，平时就是个糊里糊涂的人。 “李文昌同志，你还是先回去吧。等事情调查清楚了，我们会进行后续的通知的。” 李文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教育局的，只知道自己回头的时候，教育局的大门似乎已经对自己关上了。 他进了这个大门的第一天，又被人从里面赶出来了。 屠宰场这边，刘翠翠一行人正在场长办公室里面闹。 虽然今天是打了郭彩萍，也要了钱。可是那都是补偿。郭彩萍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刘翠翠更是需要证明她的清白。 姜场长满头包的看着这些老娘们，心里又烦躁又郁闷。他刚一个电话打到人家教育局去的时候，这群老娘们已经闹腾完了。他都听人家教育局的同志说了，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啊。还和人家动手了。 连人家领导都惊动了。 她们咋就这么能耐呢？ 刘翠翠坚决道，“这事儿我必须要证明我的清白。我不能带着这样的名声过活，这要是在前些时候，我这早就被人拉出去斗破鞋了。我咋活啊，我闺女以后咋活啊？” “对，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拿了钱的大嫂子们帮腔。 刘翠翠道，“她郭彩萍既然说怀疑，我就让她说清楚，啥时候看着我和苏一刀有苗头的，让她说清楚。她要是说不清楚，那就是污蔑人！我要去公安局告她！” 姜场长摸了摸额头，“这事儿还在调查，你放心。我这边已经和教育局那边的同志达成意见了，要了他们的地址之后，我们会找公安同志上门调查的。” “啥时候去？”刘翠翠不依不饶道。 “这周末就去！毕竟最近工作都忙，周末我和几个领导都腾出时间去找郭彩萍。”姜场长回答道。这事儿他也想早点弄清楚呢。 得到了姜场长的答案，大伙这才从办公室里面出来。 刚走出办公室呢，迎面就看着苏一刀急匆匆的跑过来了，脸上身上的血污都没擦干净呢。 见到刘翠翠，他还有些尴尬，转而看着其他嫂子，“我听说你们今天去找彩萍了？那封信真的是她写的？” 苏一刀今天一直在忙，等听到消息的时候，这些女同志们已经走了，听到人回来了之后，他就立马过来了。 刘翠翠也不想和他说话，偏着头看一边。旁边的嫂子道，“那可不，她亲口承认她写的。苏一刀，你这是被人戴了绿帽子不知道啊，人家早就想着复婚了，她男人有钱，一大叠钱。人家早就想着离开你了。这才往你和翠翠头上泼脏水呢。” 苏一刀脸上憋成青色，嘴唇动了动，“彩萍，彩萍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 郭彩萍和他十多年的夫妻，两人关系一直很好。彩萍把家里安排的井井有条的，还给他生了儿子呢。他们一家人过的好好的，彩萍咋就要走呢。 见苏一刀还不相信，刘翠翠忍无可忍，指着他道，“你就是眼瞎才找了这样的女人，人家都跟着前夫过好日子了，你还惦着呢。她就住在省城大学里面，你自己去找她。你自己问去。” 说完哼了一声，带着大伙就走了。 有一起去的大婶子劝苏一刀，“一刀啊，你眼睛擦亮点吧，人家这是真的找到下家了，这才跑路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结婚了。我们都问了那个大学门口的老头了。人家说了，那家人是刚从农场回来的，人家一回来，郭彩萍就经常去走动。回回去了都拿了一堆好东西过去。这是拿你的钱去讨好外面的男人呢。” “彩萍，彩萍咋会这么对我啊？”苏一刀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双手哆嗦着捂着脸。 “因为啥，因为你就是个杀猪的，人家可是政府单位的干部呢。” 大婶说完了就扭着腰走了，准备回家去数数钱去，她们这一趟，可都分了几十块钱呢。 “呜呜呜……彩萍，彩萍你的心咋这么狠啊——” 苏一刀哭着大喊道。 吓得其他人都以为他疯了。 不过想想也是该疯。媳妇在外面勾搭男人了，离婚的时候还倒打一耙。只要是个男人，想想就能气死了。 李文昌这会儿也要气死了。回到家里，郭彩萍知道他这边工作暂停之后，就在家里抱怨起来了。让他去找领导说好话。 说什么好话，人家说的够明白的了。他再去说好话，那就是自取其辱！ 而且这都是谁造成的？ 他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看着郭彩萍，“彩萍，你自己说说，你到底是不是做了那样的事情。为了离婚，故意陷害别人？” 郭彩萍暗自咬了咬唇，事情都到这份上了，她再否认也没意思了。她用手背擦了擦眼睛。眼睛红肿道，“没错，我是自己有些怀疑，没确定就写了信。可我之所以那么着急，我也是为了你。你说想和我复婚……我就想早点和你复婚。文昌，我都是为了你啊。为了让咱们一家团聚！” 李文昌听到她承认了，用手搓了搓脸。 脑袋里一团乱糟糟的。 郭彩萍见状，走了过来，蹲在他的身边，“文昌，我都是为了咱们这个家。我错了，我不该没搞清楚就写信，我错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我的脸都被人打成这样了。我已经受到处罚了……” 李文昌靠在椅子上，痛苦的闭着眼睛。彩萍都是为了他啊。他也有责任。 心里虽然难过，可这会儿李文昌也知道这不是紧要的，关键还是工作的事情。要是屠宰场那边还要继续调查追究，他这边也要受连累了。 他握着郭彩萍的肩膀，“彩萍，现在屠宰场那边还在调查，这要是被查出来了。咱们到时候怎么办？教育局这边的工作就真的完了。你也有可能会坐牢。” 郭彩萍听到他说这话，就知道他已经不追究她做的事情了。暗暗松了口气，她就知道李文昌是和稀泥的人，“没事，这种事情只要我不承认就行了。再说了，我当初就是弄错了。大不了就是我举报错了。” 李文昌心里却不这么想，他总觉得后面还有麻烦。 …… “咱们单单今天心情挺好的，都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外婆发现左单单的胃口更好了，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左单单笑道，“是咱们外婆做的东西好吃。” 外婆听了这话，笑眯了眼，又问左单单想吃什么。 “外婆做啥我就吃啥，我不挑食。” “你这胎倒是好，不闹腾。这要是闹腾的孩子，整天都要换口味。”外婆笑着道。 左单单连连点头，她也觉得自己这孩子乖乖的。一点也不闹腾。 吃完饭之后，左单单和沈一鸣就进了屋里。 左单单将自己在省城屠宰场的事情和沈一鸣说了一遍，“我真是没想到啊，这些人这么能闹，啧啧啧，太精彩了。周末我打算去看看外公外婆。”她得看看那边闹的效果咋样，要是火候不够，她还得再添一把火，一定要把郭彩萍给踩得没机会翻身，过不成好日子。 沈一鸣正盯着她的肚子瞧，听到这话就道，“周末我有事儿，不能陪你一起了。你自己小心点。” “忙你的去，我用不着你陪。我小心着呢，对付那种人我都不用自己出马的。对了，你找时间和章书记打个电话，把苏雪家里的情况和人家说说。” “好。”沈一鸣笑着应了。他就喜欢左单单这个样子。谁都不能欺负她，谁要是欺负她了，就要被她狠狠的欺负回去。 他看着左单单的肚子，肚子已经微微的隆起来了，“左单单同志，我最近看了一些书，似乎好像孩子在肚子里面的时候就能接收到父母的教育。你说到时候孩子会不会学你？” 左单单骄傲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学我有啥不好的，省得以后被人欺负。” 沈一鸣突然有些担心。 以后的教育问题就有些严重了。 周末，左单单就和沈一鸣一起出门了，沈一鸣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去干啥去了，她也懒得管。反正她鼻子很灵，沈一鸣要是趁着她怀孕的时候出去招三惹四的，她准能知道。 坐车直接到了省城大学之后，她就直接进去准备去李家，路过大门的时候，还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雄壮的大男人，身边跟着个身材也很高的孩子。 两人眼巴巴的看着大门口，看着似乎在等人。 左单单看了一眼，也没多事儿，就直接往家属楼里面去。 李父和李母见她过来了，都笑呵呵的，李母笑道，“单单啊，你这身体不方便，就不要过来看我们了。” 左单单笑着将水果放桌上，“外婆你放心，我身体好着呢。一点影响也没有。” “你这孩子就是太孝顺了。”李母笑着摇头，然后去厨房里面给左单单倒水喝。 喝完水，左单单就问道，“外婆，我听一鸣在教育局的朋友说，舅舅那边是不是有啥麻烦啊。” 李父和李母一惊，“什么麻烦？” 左单单一脸懵懂，“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屠宰场那边的事情。说是郭彩萍离婚之前，舅舅就和她接触了。然后好像郭彩萍为了离婚，就陷害了她丈夫，那个人说，屠宰场的人闹的还挺厉害的。沈一鸣听说之后，就赶紧回来和我说了。还担心是不是同名同姓的，让我来问问。看是不是要帮忙呢。其实我想想就知道了，肯定是不会弄错的，总不会那么巧吧。你们说是不是？” 听到左单单的话，李父和李母脸色都变的不好看了。想起前两天的事情，就知道左单单说的肯定就是他们的儿子李文昌了。 李母直叹气，“我之前就想着了，怎么会那么巧呢，我们一回来，郭彩萍她丈夫就出问题离婚了。不知道文昌知不知道这事情。他要是知道了，还和彩萍复婚，那真是糊涂啊！。” “他这是不要脸了！”李父气道，“真是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为了一己之私，竟然陷害别人。” 似乎气的没法平静了，想敲桌子又担心吓着左单单肚子里的孩子，于是敲了敲自己的大腿，“以后你们谁也别劝我。李文昌以后就不是我们李家的子孙了。有他这样的儿子，我以后无颜见列祖列宗啊。” 左单单赶紧劝道，“你们别生气啊。我这不是来找你们商量一下，看是不是要帮舅舅吗。一鸣说了，他这边能去求求人呢。看看能不能帮一把。” “帮什么？一鸣帮咱们家里已经够多了，还帮什么？那样的无耻之徒，就不该让他接触教育，这是误人子弟！” 李父气呼呼道，然后长长的呼气，“以后不许在我面前提这个人。他就是在街上要饭，我也不给他一口吃的。忘恩负义啊，真是忘恩负义！” 李母虽然心比较软，可这事情上面她也是冷了心了。 她儿子这真是做的太过分了。之前是丝毫不顾念大成和小惠多年的照拂之情，对着小惠两口子一点也不客气。对单单也不慈爱。现在更是恩将仇报，陷害给他养了十多年孩子的苏家。 她怎么生出这么个东西出来了。 一家人正为了李文昌的事情生气呢，外面又传来了闹哄哄的声音了。还伴随着一阵阵孩子的哭声。 “妈，妈你咋走了，你咋不要我啊？” 外面，苏小刀抱着郭彩萍不撒手，苏一刀在旁边红着眼睛看着郭彩萍和李文昌，眼里满是血丝。 第130章 左单单趴着窗户上往外瞧，瞧见下下面的情况，眼睛惊的瞪圆了。眼里全完是一种看大戏的惊喜。 她原本今天过来就是给外公外婆这边上点儿眼药，省得两老以后心软了。顺道打听一下屠宰场这边来闹事的情况。没想到今天还被她赶上一出戏了。 窗户这边就能看，左单单就索性不下去处于危险当中了，就抓了把瓜子，边在这边看着，边嗑着瓜子，还看了看一旁脸都憋红了的李家两老。 担心道，“要是一鸣今天过来就好了，我现在也不方便，都不能去帮忙了。” “帮什么，不管！”李父转身就走了。 李母看着他走了，不过想了想，也趴在这边看。 楼下，苏小刀正在和郭彩萍拉拉扯扯的。郭彩萍满脸的嫌弃和烦躁。 她和李文昌刚刚从外面回来，本来准备一起去拜访教育局那边的领导的。结果领导不在家，人家家里人听说她和李文昌的名字之后，直接连门都不让进。 两人没办法，只能又一起回来。刚进大学的门呢，就看到苏一刀和苏小刀了。郭彩萍就躲在李文昌旁边，准备混过去的。也差点儿混过去了，可苏小刀毕竟是她亲儿子，天生的母子连心，让他很容易就发现了自己的亲妈了。于是赶紧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楼下，她就被苏小刀给抱住了。 “妈，你为啥不要我，我哪里让你生气啦，你咋不要我啊？”苏小刀一个劲儿的哭。他从小到大，就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没有妈的。他妈说了他们一家人一辈子团团圆圆的过一辈子的。咋就要走了啊？ 别人都说是她妈不要他了，他就是不信。他妈咋会不要他呢？ 苏小刀哭的伤心，郭彩萍却心烦意乱的。她这边才哄好了李文昌，还在焦头烂额的忙着乱摊子呢，这边苏一刀怎么也找上门来了。 这样一闹，回头她还得去花心思安抚李文昌了。 最近怎么就消停不了呢？ “放开，你这像什么样子，真是没素质。教了你这么多年，你都改不了你这个粗俗的本性！”郭彩萍语气严厉道。 苏小刀被吼了一句就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她，也不敢哭了。 “彩萍，你吼小刀干啥！”苏一刀红着眼睛走了过来。他常年杀猪，身上带着一股子杀气。李文昌看了都后退了两步。 不过苏一刀完全没管他，只看着郭彩萍，“彩萍，他们都说是你为了结婚，就污蔑我和刘翠翠，你说，是不是这回事？！你就为了他……”他指了指李文昌，“你为了他，你就和我离婚。是不是？” “一刀，不是这样的。是咱们不合适了。”郭彩萍满脸为难道，“我们都离婚了，好聚好散，好歹这些年我也给你生了个儿子，也不欠你的了。你为什么就要纠缠呢？” “我纠缠？”苏一刀指了指自己，然后眼里含泪，“郭彩萍，你就是要和我离婚，你说你不想和我过了，我，我成全你。可你为啥要骗我，还要害我？” 苏一刀说着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我这些年对你咋样，你难道就不清楚吗，小雪要啥有啥，我从来没当外人。你说啥就啥，我都听你的。你咋就能这么狠心呢？” 郭彩萍唇角微微撇了撇，“一刀，那事儿是我误会了，我搞错了。我不是故意的害你的。至于我们之间，你虽然对我好，可是我真的和你没感情，没法过下去。” “没感情？”苏一刀气笑了，指着郭彩萍道，“你当初咋和我说的，你说你前夫对你不好，嫌弃你生了个闺女，所以和你离婚了。你天天给我做吃的，还说我人好……你现在说和我没感情……” 郭彩萍听到他竟然还记得以前那些恶心事情，还当着李文昌的面说出来了，脸上顿时青一阵紫一阵的，回头一看，李文昌的脸果然黑黑沉沉的。她急急忙忙的看着李文昌，“你别听他说的，我当初那是没办法，为了给小雪找个依靠。” 事情都到这份上来了，她也没必要和稀泥了。只能舍弃一方。至于舍弃谁，她也早就有了决定了。 苏一刀听到她说的这话，心里瞬间像是被刀尖尖刺痛了一样。 “太可怜了……”左单单抹了抹眼睛，然后看向李母。 李母眼睛也红了，那是被气的。她早就知道郭彩萍无耻了，就是不知道还能更加无耻的。 见苏一刀一直没动静，左单单都恨不得朝着窗户外面吆喝一声，让他搞事了。 好在苏一刀没动，李文昌动了。刚刚郭彩萍的那番话，让他有些动容。郭彩萍是做错了很多的事情，可是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他，为了他们的孩子。 李文昌吸了口气，走过来道，“苏一刀同志，我和彩萍都很抱歉。不过我们是不会分开的。如果你愿意，我愿意补偿你。” “补偿？”苏一刀终于有动静了，握紧了拳头，瞪着李文昌，杀气腾腾道，“补偿什么，用什么补偿？！我这些年对她多好，付出那么多，一句补偿就行了吗。还有我儿子苏小刀，被他妈抛弃了，你一句补偿就能解决吗？” “我能……”李文昌刚开口，就被苏一刀一拳头给揍倒了。 李母吓了一跳。 郭彩萍也吓了一跳，赶紧扑过去看李文昌，“文昌，你怎么样了？” 好在苏一刀这人虽然粗鲁，可是他轻易不动手。特别是他还有儿子，还得靠着他过日子。他知道自己不能犯事儿。 一拳头打下去之后，他就没再动手了，只是死死的盯着李文昌，“你能用啥补偿，啊，用啥补偿？郭彩萍离婚的时候，还拿走了我们这么多年的存款。你是打算用我的钱补偿我？”他还记得人家说了，郭彩萍用他的钱去讨好外面的男人！想起这事儿，苏一刀拳头又握紧了。 李文昌被一拳头给打到了，嘴角出血，脸都肿了一圈了。此时正软趴趴的在地上，吓得脸色发白。听到苏一刀的话，他看向郭彩萍。 郭彩萍眼神闪烁没吭声。 李文昌没办法，担心苏一刀再次动手，只能道，“我用我自己的钱，你的钱，我让她还给你。我用我自己的钱补偿你。” “文昌，我们的日子怎么过啊？”郭彩萍喊道。 “该怎么过就怎么过！我养得活你们母女。”李文昌咬着牙道。都这个份上了，还惦记着什么钱啊。 苏一刀听着两人还在讨论这么过日子，心里又被刺了一下。 “好，你们要赔偿是吧，就好好的赔！咱们一笔一笔的算清楚！” 这些年光是养着苏雪，就花了不少钱。苏雪从小到大就能花钱，平时吃穿都比苏小刀还要好。 这一笔钱算下来，十多年里面也花了一千多块了。 听到这个数字，李文昌的脸上也变了变。 而且上次因为苏雪的事情，一下子就拿出了三百块钱来。这又是一笔账。 加上其他零零种种的，一共要拿一千五百块出来。 苏一刀也是说的气话，觉得郭彩萍既然是抱着让他养孩子的心思和他结婚的，现在又要和他离婚了，李文昌又口口声声说有钱要赔偿他，他就索性看看这些人是想怎么赔。 郭彩萍听到他算的账之后，顿时气的大声道，“苏一刀，你无耻！我好歹给你生个儿子呢。你竟然还好意思要钱！” “妈……妈你别不要我。”苏小刀看着他妈终于指着他了，立马哭道。 苏一刀看着儿子的样子也红了眼睛，“郭彩萍，要不是你生了小刀，我今天都能和你们一起死！你压根就没把小刀当你的儿子，你还用我的钱来讨好这个男人，你怎么能有脸说这样的话？” 李文昌听到后面都听不下去了，又看到旁边还有人看热闹，楼上楼下都还不知道多少人看着，觉得丢脸极了。他李文昌这辈子的脸都在这几天里面丢干净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了，对着郭彩萍道，“把钱还给他，再给他赔偿，” “文昌，一千多啊！”郭彩萍叫道。 李文昌手里也就三千多块钱。之前拿了六百，现在又要拿一千多，这以后日子怎么过啊。她还准备找人看房子。买个房子呢。她总不能一辈子租房子住吧。 苏一刀看着她那副为别的男人心疼钱的样子，气的牙痒痒。郭彩萍这么多年都没这么对过他。她就没为他心疼过。 他气的吼道，“刚刚不是说要赔吗，看着这么多，就舍不得了？” “给他，快拿钱给他！”李文昌激动道。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事情解决掉。不想继续丢人。 见郭彩萍不动，李文昌气道，“彩萍，你愣着干什么，赶紧给钱。这事情是你招来的，你还想怎么样？” 饶是知道郭彩萍是为了他才做了这么多的错事，经过了这接二连三的麻烦，他也有忍不住生怨了。 郭彩萍见他气成这个样子，只能回去拿钱。 她可不想让苏一刀这种人进自己的屋子。 过了一会儿，郭彩萍就从里面出来了。拿着一个存折，还有一千五百块钱。 咬着牙将这些钱递给苏一刀，“苏一刀，今天我们赔偿你了，以后我再也不欠你的了，带着你儿子赶紧走，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我和李文昌才是真正的夫妻。” 苏一刀颤抖着手，将钱和存折拿到手里，连看都没看一眼，嘴唇抖动了几下，才说得出话来，“郭彩萍，我苏一刀真是瞎了眼，瞎了眼！” 他抖了抖手里的钱，“这些钱，我苏一刀一分钱都不会用。我都留给小刀。这是你郭彩萍欠了他的！”说着直接拉着苏小刀往外走。 苏小刀不乐意的挣扎，“爸，我不走，我要我妈。” “你没妈了，她跟着别的男人跑了。你以后没妈了！”苏一刀大吼道。 苏小刀哭了起来，“妈，我要我妈……” 其他看热闹的人听孩子哭的这样撕心裂肺，都纷纷的抹眼泪。 孩子太可怜了。孩子的妈太狠心了！ 李文昌听了也不是滋味，看着郭彩萍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复杂，也不和郭彩萍说话，就往家里走。 郭彩萍刚要跟上，就被人喊住了。“郭彩萍同志，你等等。” 郭彩萍回头一看，看到来人，脸色大变。 李文昌也听到了，回头也看了一眼，不认识来的人，确看到了一个穿公安制服的人。旁边跟着两个领导模样的男同志。 姜场长看了看郭彩萍，又看了看李文昌。心里松了口气。还好，都是完整的，没缺胳膊少腿的。他刚看到苏一刀带着苏小刀气冲冲的从这里出去了，还以为苏一刀来寻仇了。 想着那些老娘们都能把人按在地上打，苏一刀这来了还不得卸掉人家的胳膊大腿啊。还好，苏一刀还是理智的。 不过看到郭彩萍脸上的伤口之后，姜场长对屠宰场的老娘们的战斗力又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决定以后对她们客气点儿。 几人走到郭彩萍和李文昌面前，姜场长道，“郭彩萍同志，你旁边这位就是李文昌同志吧。是这样的，因为屠宰场之前有人写信举报苏一刀和刘翠翠两位同志作风问题。我们调查之后发现有疑点，所以找了公安同志过来一起调查这件事情。” 中年公安道，“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作。” 郭彩萍强自镇定，李文昌眼里却带着一丝惊慌。 中年公安看在眼里，“方便进屋谈吗，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进屋谈。”李文昌赶紧再前面带路。 等一行人走了，左单单就觉得失落，可惜好戏没看到最后啊。 不过这一茬一茬的也真够精彩啊。 李母皱着眉头道，“咋公安也来了？” 左单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要是真的是郭彩萍冤枉人，那就是污蔑人，这事情可大可小，正儿八经的追究也是有罪的。” “这，这真是……”李母都被这些事儿惊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干脆去书房里面和李父说说这个情况。 左单单一直没走，就担心到时候和姜场长他们碰上了，索性就在窗户这边待着，等姜场长他们走了之后她再走。 心里遗憾，看不到李文昌家里的情况。不知道公安同志会不会被人糊弄啊。 李文昌家里，中年公安正在给郭彩萍做笔录。 作为一个有些资历的老公安了，观察能力还是很仔细的。从这两人的面部表情就能看出来有问题了。 再加上几个主要问题问了一下。 “郭彩萍同志，这信已经能确定是你写的了。举报人就是你。我们想弄清楚，你是从哪里怀疑苏一刀和刘翠翠有不正当关系的？依据是什么？” “他们眉来眼去。”郭彩萍镇定道。 “何时何地，是怎样眉来眼去的。” 郭彩萍楞了一下，“就前不久。” “具体什么时候，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可能记不住。如果记不住，这个依据就不能成立。” 郭彩萍脑门上开始发汗了。“好像是十二月六七号吧……” “六号还是七号，具体几点钟，在什么地方？” “……”郭彩萍镇定全无。眼神开始闪烁不定，嘴唇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 她慌慌张张的看了公安一眼，“公安同志，是我弄错了。我记不清楚时间了，可能是我啥时候看到了，然后就开始怀疑，我弄错了！” 姜场长听到这话气坏了，“你一句弄错了，你就能随便举报人？这要是在前些时候，苏一刀和刘翠翠都要被你给害死了。就是因为你一句弄错了？！” 中年公安镇定的放下笔录本，“在没有依据的情况下，你弄错这种情形是没依据的。即便是弄错了，也要有让你弄错的依据。这种情况下，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你故意污蔑苏一刀和刘翠翠同志，以达到你离婚的目的。” “我没有，我冤枉啊公安同志，我没有啊。”郭彩萍着急的大喊道。 中年公安完全不听她的话，站起来，严肃道，“我看今天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了。有些事情要回公安局去做深入调查。” 姜场长完全支持。到现在郭彩萍还在不知悔改，推卸责任，真是狼心狗肺啊。必须得到处罚。 李文昌吓坏了，“公安同志，这是不是搞错了？” 公安看了他一眼，“这位同志，我们这边还在调查，如果发现你也参与了这件事情，也是要一起去公安局的。” 李文昌顿时吓得不敢说话了。 看着姜场长和公安他们带着郭彩萍走，左单单这才放心了。赶紧跑客厅里去和外公外婆说这个消息。 外公外婆听到这个消息，都是摇头叹气。他们觉得不止是那个苏一刀瞎了眼。连他们也是瞎了眼了。 当初怎么就找了这么个媳妇回来呢。 正说着话，家里的门被敲响了。李母起身开门，看到外面的人，就准备关门。 “妈，彩萍出事了，刚被公安带走了，怎么办？”李文昌在门外无助道。 李母听到他还为郭彩萍担心，气的牙痒痒，“你还担心郭彩萍，她做的事情你就一点也不惭愧的。都是你们自己搞出来的事情！” 李父在屋里听到这话，知道是李文昌来了，气的吼道，“让他滚，这种无情无义的无耻之徒，不能进我们李家的大门！” 左单单坐在边上慢悠悠的喝着茶，一边唉声叹气。 “爸妈，不管怎么样，不能让彩萍坐牢啊。” 李母道，“那你想怎么样，我和你爸两个老东西能干什么？我和你爸也不会去帮郭彩萍的。她做的事情就要受到处罚！” “妈，你帮我找单单她对象。她对象不是在军区工作吗，帮着咱家从农场出来了，看他有没有办法？” 左单单顿时一口茶喷出来了。 李母气的直接将门给甩上了。听着李文昌还在敲门，也完全没有开门的想法。她儿子怎么能糊涂成这样。还好意思找单单对象帮忙。这种事情，谁沾上都不讨好。他们李家欠人家那么多，还没还呢，还想着找人做这种事情。 “单单，你别管他。” 左单单心里转了几下，“我回头和一鸣说说看。咋样也是舅舅啊。” “不许说，这事儿不能和一鸣提！”李父激动道，“他都不是我们李家的人了，也不是你舅舅！” 左单单这才灰溜溜的点头。 过了一会儿，外面就没动静了。李母打开门看了一眼，见人走了，这才叹了口气。 左单单也准备走了。在李家这边成功上了眼药，又看了几场热闹，够满足了。 李母不放心，担心李文昌缠着她要她帮忙，于是亲自送她下楼。 才下楼呢，就看到一个吉普车开了进来了。车子有些旧，不过好歹是车子，惹得左单单多看了一眼。 车子里的人也看到她们了，直接停下车子，从里面出来。 “沈一鸣。”左单单惊讶道。 沈一鸣走了过来，先是喊了一声外婆，这才扶着左单单，“我来接你的。” 李母惊讶道，“一鸣这车子怎么回事啊？” “军区里面报废的车子，我找人修了修，暂时用着。自己出油钱。”沈一鸣笑着道，“主要是单单现在不方便坐自行车，这个方便。” “你这孩子，就是知道疼人。”李母满意的笑道，这会儿心情总算好了一些了。“那你们赶紧回去吧，以后别总是惦记着这边，单单身子不方便，多休息。” 沈一鸣笑道，“现在有车方便，以后我带着单单经常过来看你们。” 李母乐得笑呵呵的，“好，你们就是孝顺。” 沈一鸣扶着左单单上了车子之后，和外婆打了招呼，这才上车。左单单坐在车里和外婆招手，“外婆再见。” 李母也笑着和她招手。 车子开出大学校门之后，左单单才坐好了，一脸兴奋道，“沈一鸣，你这车子哪里来的，真的是报废了吗。我和你说，要真是报废的车子，你就别给我坐了，还不如自行车安全。” 沈一鸣翻了个白眼，“左单单同志，你这是怀疑你男人了。” “那车子哪里来的？” “租的。”沈一鸣道，“军区里面车子不少，可是用的少。毕竟这东西费油。可车子长期停着也容易出问题吧。所以我就给后勤部出了个主意，租给军区里面的人用。然后扣工资。这些租金就用来维护其他车子。” “这也行？”左单单两眼发光。 沈一鸣笑道，“现在穷啊，连部队也差钱。蚊子再小也是肉。而且我们只针对部队内部人员，这样一来，也不算投机倒把。你要是部队后勤部，你乐不乐意干？” “当然乐意了，多了一笔收入，少了一笔开支。赚了啊。”左单单乐呵呵道。 又笑道，“沈一鸣这车子咱们能开多久？你咋想到这个办法的啊？” “你想开多久都行。我本来是准备弄一辆的。可我想着太招人了。现在形势还不是很明朗，还是低调点好。而且上次你和我说外婆希望咱们考京城的大学。我想着后期咱们一家人都离开这边了，弄辆车子也多余，这样挺不错的。” 左单单都忍不住去亲他一口了，这脑袋瓜子。 她赶紧摸了摸自己肚子，“右右同志，赶紧学着点儿。” 沈一鸣笑了笑，又道，“今天警察是不是过来了？” “你咋知道？”左单单惊讶道，“是屠宰场带人过来的，我还准备和你说呢，郭彩萍被人带走了，我那个舅舅还准备找你帮忙呢。” “原本过来的是个年轻的小公安。毕竟这种案子不是大案子。后来局长找了个有资历丰富的小队长过来的。” 左单单眯了眯眼，“沈一鸣同志，老实交代，你咋知道这么多？” “屠宰场来找人的时候，我正在局里和人家聊天呢。” 第131章 左单单没想到沈一鸣还在这事情里面插了一手了，笑着道，“一鸣同志，你今天说你有事情办，就是去办这事儿？怎么不和我说一声啊。我之前还担心郭彩萍糊弄人呢。” 沈一鸣笑，“不是办这事儿，我是去部队里面提车了，顺便把我的驾驶证给拿了，准备给你一个惊喜呢。路过公安局的时候，想起你和我说的事情了，就顺便去局里和人家打了招呼。我们平时有些来往，这种举手之劳，别人还是愿意帮一把的。” 说完后又看着左单单，“你舅舅这事儿你想要什么结果？” “当然是让犯错的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左单单满脸正气，瞬间化作正义使者。 沈一鸣忍着笑，“你舅舅这件事情我并不建议扩大化，如果让有心人抓到把柄了，对从农场出来的人不利。” 左单单闻言，也想到这一点了，“说的也是，不过也不能便宜他了。说实在的，要是能选择，当初就只让外公外婆出来就好了，让我那个舅舅在农场多改造改造。” 沈一鸣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不过他那工作绝对不能因为作风问题而没了。这对于那些农场出来的其他人影响不好。我想着你好歹也出了这么多的力了，没点好处可不行。你刚不说你舅舅想找我帮忙吗，我能帮他这个忙，不过要看他能拿出什么好处来了。” 左单单闻言，眼睛往沈一鸣那瞟了瞟，想起沈一鸣这雁过拔毛的行事作风，再想想自己舅舅那边的好处。他除了还剩下那些钱之外，好像就一个岌岌可危的工作岗位了。 “你不会是想要他的工作岗位吧。”左单单道，至于那些钱，沈一鸣肯定是看不上的。 沈一鸣笑道，“没错，他那岗位是可以让给亲属的，你看是你或者左聪来要这个工作。” 左单单想了想，“你准备帮到什么程度？”要是便宜了郭彩萍，她宁愿不要这个岗位。反正再过不久就能高考去读大学了。 “确切来说不是帮，郭彩萍的事情，我不会插手。他如果不让出工作，就要因为作风问题而失去工作。如果让出工作来了，起码留点儿脸面。我帮他留住脸面，就是帮他的忙了。” 左单单问，“要是他不答应呢？” 沈一鸣道，“他会因为作风问题失去工作，什么都没有。同样都是失去工作，你觉得他选哪一个？” “行，就这么办。” 聊完正事，沈一鸣开着车子带着左单单去省城周边兜了兜风。 “沈一鸣，你啥时候学开车的，我咋不知道啊。我可听说要上手很难的。我三叔之前学开车，被摧残的不像人样了。” “我在军区那边工作，平时中午有时间就去练练手，很方便。小车班的师傅们都很乐于助人，他们教导的好，我自己学的认真。学起来当然就快了。” 左单单嘴角微翘，她觉得要是生一个像沈一鸣这样的孩子，以后多省事儿啊。 “一鸣同志，以后每天晚上睡觉之前，你都要给咱家右右同志做胎教。这样有利于他的德智体全面发展。” “……怎么做胎教？” “把你小时候做的那些缺德事儿都和他讲一讲。” “……” 两人兜了一圈，外婆这边都做好饭菜了。看到沈一鸣开车子停到了门口，惊奇的跑出来看，“怎么开车子回来了，哪里来的？” “一鸣同志开回来的。”左单单笑着道。 沈一鸣停好了车子，跟着一起进屋。然后才将车子的事情和外婆说了。外婆道，“这样还差不多，可不能公车私用。” 左单单嘻嘻的笑，“外婆，他倒是想要公车私用，也要有公车啊，一鸣同志现在刚升的主编，不够配备公车的。” 外婆就道，“一鸣啊，你要努力啊。” 沈一鸣赶紧大口吃饭。 关于李文昌的职务的事情，左单单是想让给左聪的。正好让左聪来省城这边复习功课了。 沈一鸣也没意见。他知道左单单是准备去读大学的。虽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高考。不过以他的想法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了。 意见一致之后，左单单就琢磨着什么时候让李文昌主动找上门来了。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要李文昌直接开口的好。 好在李文昌自己倒是主动。 周一上班，沈一鸣还在工作呢，张大爷就上来喊他了。 “中年人，四十多岁的样子，戴着眼镜，像个老师。”张大爷形容道。 “是家里的亲戚。”沈一鸣笑道。 张大爷就觉得奇怪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咋差别这么大呢。以他看门多年，见多识广练就的火眼金睛，那个人明显就是个糊涂蛋嘛。找他问人的时候连根烟都不塞，太没礼貌了！ 李文昌忐忑的在门口等着沈一鸣。看到沈一鸣出来了。他有些尴尬，想到郭彩萍被人抓走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来找沈一鸣了。 他心里也觉得憋屈。如果不是他当年受了罪，这么多年来，他肯定也积攒了许多人脉了。也不用找一个小辈帮忙了。 “舅舅，你找我什么事情吗？”沈一鸣礼貌道。 见沈一鸣态度还算好，李文昌心里好受一些了，“那个，一鸣啊，你有没有认识公安局的朋友啊？” 沈一鸣微微惊诧了一下，“舅舅说点事郭彩萍同志的事情？” “那是你舅妈。” “哦……可是外公外婆并不允许我这么称呼，我还是不能违背了长辈的命令。”沈一鸣认真道。 李文昌脸憋红了，“算了，甭管什么称呼了。那个一鸣啊，你也知道这事儿了？” “听单单讲了，昨天周末，她去看外公外婆，看到了一些情况。回来就找我商量解决办法。说毕竟是亲戚，能帮就帮。我也琢磨了一晚上，刚刚你来的时候，我就在苦思冥想的想着解决办法。” 听到沈一鸣的话，李文昌的心就放松了，觉得突然有了指望一样，“一鸣，那你想到办法没有？彩萍一晚上没回来啊。” 沈一鸣严肃道，“舅舅，我毕竟人微言轻。她这犯的事儿现在被屠宰场盯着呢，要是逍遥法外，谁也不能同意。” “那怎么办啊，只能看着她去坐牢吗？”李文昌害怕道。 一想到坐牢这种事情，他觉得比去农场还要可怕。那可是坐牢啊。 沈一鸣道，“舅舅，其实你也不用担心，她这样也判不了几年。等几年之后出来了就好了。倒是舅舅你要小心啊。” 李文昌闻言，紧张道，“我小心什么？” “你和郭彩萍同志毕竟是结婚了，她的问题会对你造成影响的。我也有教育局的朋友，对舅舅你的情况还是有些了解的。听说教育局那边已经开始商量着，要以作风问题，免去你的个人职位了。这对于你在内部的名声很不好啊。一旦这个问题成立了，以后舅舅你就别想再踏入政府部门一步了。任何单位都不会再接收你。你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你可是省城大学的学生啊，太可惜了！”沈一鸣痛心疾首道。 李文昌脸色青青白白的转换。 “那怎么办啊，我和彩萍没做什么啊，顶多就是接触过。” “她离婚的动机毕竟是为了和你复婚。很难保证你对她没有做出引诱的行为。这就是引诱犯罪。你是不会判刑的，不过工作肯定是保不住的。” “……那，那怎么办？”李文昌没想到问题还这么多。彩萍的事情还没解决呢，他这边又来问题了。 “当务之急，就是找人顶替你的工作。让你正常退出教育局，至少留条干净的后路。” 李文昌想了想，心里舍不得。他这些年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的岗位上，还准备大干一场啊。 沈一鸣严肃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内退还是被处罚，舅舅你要考虑好。舅舅，你在教育局那边的情况你自己清楚吧。现在工作停了，基本上已经没什么希望回去了。要是等那边处罚下来了，再后悔就来不及了。事实上就算是想着办退休，也很难办，教育局那边当然希望让你因为作风问题离开，腾出个位置来。我要不是在里面有朋友，也办不了这事情。” 李文昌这会儿已经顾不上郭彩萍了，脑袋里乱哄哄的，他想起自己离开教育局那天，大门被关上的样子。还有那些领导让他回家休息的样子。 “内退，我自己退休吧……我这就去教育局安排，让小雪顶上。” 只要闺女回来了，让闺女顶替自己的位置，心里也好想了。 沈一鸣摇头叹气，“要是这事情发生之前还好，可郭彩萍同志是犯了事的人了，苏雪同志政审没法过关。回不来。” “那我怎么办啊？” 李文昌急了。他总不能大街上去拉个人接他的班吧。就是他愿意，人家教育局也不同意啊。 沈一鸣道，“舅舅，你忘了左聪了？左聪高中毕业了，成绩好，政审也没问题。而且他是亲属，顶替你的职位是名正言顺的。教育局那边没法为难人。当然，如果舅舅不把左聪当亲人，那就当我没说的……” “没，我怎么可能不当亲人呢……”李文昌尴尬道，“我就是还在犹豫。” “时间不等人啊。”沈一鸣意味深长。 李文昌自然知道什么意思。 这会儿当着沈一鸣的面，他总不能说不甘心给左聪吧。要不然他来找沈一鸣帮忙，又算什么？ 可是想到现在的情况，也没别的选择了。 “好，那我就把位置让给小聪。一鸣，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办？” “我待会就回办公室给小聪打电话，让他来省城。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来。他要是不愿意来，舅舅你这个事情我就管不了了。” “让他来，就当帮舅舅这个忙了。”李文昌着急道。 同样都是丢掉工作，他当然是要保住名声要紧。只要保住了名声，以后没准还有机会。他可是省城大学的大学生！ 沈一鸣回到办公室，就给老家那边打了电话。 接电话的是左奶奶，听说要让左聪去省城接班，吃皇粮，左奶奶兴奋的笑呵呵的，连连保证一定让左聪赶紧儿去省城。 中午沈一鸣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左聪的电话。 左聪激动道，“一鸣哥，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舅舅要把工作给我？” “不是把工作给你，是需要你来接替他的工作。你是帮他的忙，保住他的名声。这事情有些复杂，你那边要是没问题，就赶紧过来。” “我，我这还没缓过神来呢。”左聪紧张道，他可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省城教育局的人啊。这咋听着就不现实呢。可一鸣哥总不会骗他的。 “一鸣哥，我明天就出发，我得先缓缓。” 挂掉电话之后，左聪就捂着心口吸气。 省城这边，沈一鸣挂掉电话之后，就开着车子回家里。然后将事情和左单单说了。 左单单听完之后，乐道，“要是让苏雪知道，她爸这么好的工作没给她，给了小聪，她会不会气死啊。哎哟，她这会儿肯定还在等着她爹妈给她办回城呢。可惜她妈妈都要下放了。” 第132章 老左家还是很重视这件事情的，特别是李惠和左大成很想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于是第二天两口子送左聪一起来。 左奶奶担心夜长梦多，让左大成给县城运输公司那边打电话，让她三儿子左成才开车子来这边接人，直接将他们一家三口送到省城那边。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可不能让它飞了。 这要是成了，他们老左家可真是跃出农门了。 一路风风火火的，左成才乐呵呵的问着这事儿，“这是咋回事啊，咋都没听到动静，不声不响的就让小聪过去接替工作了。那可是省城啊。我的娘哟，这年头县城都不好谋个工作了，更别说省城了。还是政府单位吧。” 左聪腼腆的笑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一鸣哥说情况复杂，到了才能说清楚。” “反正是好事。小聪啊，你以后可要争气啊。” 左成才鼓励道。又和左大成道，“二哥，你说你们家这两个咋都这么出息呢。唉，我以后要是结婚生了孩子，也养成这样就好了。” “你也行的。”左大成乐呵呵道，“你不是和李素丽同志处了这么久了吗，啥时候结婚啊？” “还没定呢，我担心素丽家里不同意。她说找个时间回去见家长，我觉得人家省城的不一定能让素丽嫁给我这个农村人。” “农村人咋了，咱家也不比城里人差。”左大成不高兴道，“现在家里过的多好啊。啥都有了。” 左成才没吭声。他在外面跑，见的多了。大部分的城里人还是瞧不上农村亲戚的。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了。 货车到了省城之后，左成才就把他们放下来了，然后去交货。他这趟可是拉着货过来的，还得去交差呢。 左大成和李惠对省城也挺熟悉了，一起坐公交车去了沈家。 左单单知道娘家人今天过来，一直在惦记着呢。 等到中午的时候，才听到外面的喊声。赶紧去开了院门。 李惠看着闺女了，脸上露出笑容，“单单，最近身子咋样？” “好着呢，”左单单挽着李惠的手往屋里走，又让左大成和左聪在院子里坐着。 外婆听到动静从厨房里面出来，看到他们来了，忙笑着招待。左大成可不敢让老太太招待，忙不得的抢着干活。 李惠看着外婆要做午饭了，也坐不住了，赶紧进屋里帮忙去。 左聪有些着急，直接问了起来，“姐，一鸣哥说的到底啥情况啊。舅舅好好的干啥要把工作给咱们啊？” 左单单道，“不是给，是你给他接班。他才没那么好，把工作给你呢。” “这不一样吗？”左大成道。 左单单摇了摇头，“舅舅这是没办法了。你们知道郭彩萍干了啥缺德事吗？她为了和前夫离婚，竟然写举报信污蔑她前夫和另外一个无辜的女同志有不正当关系。人家女同志当场就撞脑袋，差点就没了命了。” “啊？” 左大成和左聪惊呼。 “这还不算呢，她为啥要离婚啊，还不是因为在离婚之前和舅舅接触了，舅舅给了她念想。人家屠宰场的人知道这事儿了，就来追究舅舅的责任了，说他和人家有夫之妇勾搭，破坏了人家家庭。作风问题很严重。要处分他。只等定下来了，舅舅这工作就没了！” 左大成憋红了脸，“你舅舅咋这么糊涂啊。都离婚了，干啥还要和人家牵扯，破坏人家家庭，还有郭彩萍，心太黑了……” 左聪道，“那现在咋办呢？” 左单单叹气，“没办法啊，当初舅舅之所以能从农场出来，都是靠着你姐夫在报纸上刊登了他们的事迹，这才引起上层重视啊。要是真的让他出现作风问题了。人家抓着这一点攻击你姐夫和其他从农场一起出来的人。这不是害人吗？” “真是太过分了，害人不浅啊。”听到要连累自己女女婿和那么多人，左大成气的牙痒痒。这会子要是李文昌在他面前，他都要忍不住动手了。 “爸，你也别着急，一鸣就想出个法子来了，让舅舅在事情定论之前提前内退，把位置让给亲属。这样一来，他就不是政府的人了，作风问题也不会深究。本来舅舅是想给苏雪的，可是因为郭彩萍被警察抓了，苏雪这边政审不过关，所以就只能找左聪来接替了。说起来，左聪这是帮舅舅的忙呢。” 左单单说的清清楚楚的，她可不希望老左家以为这工作是李文昌给他们的，以后还欠着一份人情。说白了，他们接这个工作不是拿人家人情，而是送人情给李文昌了。 听到左单单说了这些话，左大成和左聪之前对于李文昌的感激之情也没了。 要不是一鸣想出这个法子，这一下子得害多少人啊。 中午饭菜做好了，刚端上桌，沈一鸣也开车回来了。他下午请了假，就专门回来处理左聪的事情的。 看着沈一鸣的车，左聪眼睛发亮。“一鸣哥，你还会开车啊？” 沈一鸣边往屋里走，边笑，“想学吗，等你来省城之后我教你。男人就要会开车。” 左单单撇嘴，“不就开车吗，瞧你嘚瑟的。等我以后也要学。没准我比你开的还溜。” “姐，啥叫溜？”左聪好奇道。 左单单道，“就是很厉害的意思。” 外婆笑道，“我们单单要是学开车，肯定比一鸣好。” 左单单连忙点头道，“那当然了，外婆，等我学会了，我带你出去兜风。” “好。”外婆乐呵呵道。 沈一鸣无奈叹气。眼里却带着笑意 吃饭的时候，沈一鸣把接替工作简单的和左聪说了。 左聪和左大成都点头。“刚刚单单说过了。哎……” 李惠刚去帮忙做饭没听到，这会子听到这些事情，也是眉头紧锁。“一鸣，真不会连累你吧。还有你外公外婆他们这些老人，我就担心真的连累他们又回农场去了。” “没事，农场那边主要追究郭彩萍。至于舅舅这边，只要他没单位。就么多少人会注意到他。” 听到这话，李惠才放心了。至于对李文昌，她想着也是没多少心思了。这些年她自认为对得起这个哥哥了。自己有口吃的，都会省下粮食往农场送去。结果他对自己反而生了隔阂。还有郭彩萍竟然无耻的用过去的事情来威胁她。要不是单单心宽，这个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吃完饭之后，沈一鸣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教育局那边要上班之后，他就带着左聪去找李文昌，一起到教育局去办手续。 左单单和李惠两口子也一起跟着去省城大学那边，顺便去看看李父李母。毕竟这事情也要和老人说清楚。 到了省城大学之后，左单单就跟着李惠两口子直接去李家。沈一鸣则和左聪一起去找李文昌。 到了李家之后，左单单就去窗户那瞄了一眼，发现沈一鸣他们已经开车走了。 李父和李母还不知道这事情，看左大成两口子来了，以为是特意来看他们的。 等听左大成说了来意之后，李父和李母心情又是七上八下了。 李父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这个结果也是最好的。他这样的人，真是误人子弟。他没离开学校之前，我只看着他学习好，是个好苗子。平时只知道读书，也算本性纯良。谁知道去了单位之后，就显出他的不好来了。见不得别人比他好。容易置气。我常教导他心胸宽广。他在我面前还听着，转个身又恢复常态了。后来出了事情去农场，他倒是一心干活，什么也不管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之后，本性还在。说起来，我也是教育失败了。枉费我还是为人师表啊。” “爸这种事情怎么能怪你呢。为师者也只能教授学问，修行还得靠自身。”李惠劝道。 左大成也道，“是啊，就拿我和惠来说吧，我们两平时忙着呢，压根没时间教孩子。可单单和小聪都长的好。” 左单单道，“其实这也和环境有关。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容易懂事。我舅舅之前就是日子过的太顺畅了。经不起打击。后来在农场日子虽然苦，可是比起其他人过的还是好一些。说来说去，吃的苦不够多，这人就比较脆弱。” 李父道，“那就让他多吃苦头。让他学会成长。我们为人父母的也这把年纪了，也没精力为他操心了。” 左单单赶紧道，“哎哟外公，我可不是让我舅舅吃苦啊。这好歹是我舅舅，咋能让他吃苦呢。” “我说让他吃苦，就让他吃！”李父坚决道，“好好的日子被他过成这样，怪谁？” 当然是怪他自己咯！左单单心道，于是唉声叹气，不知道如何反驳外公。 教育局这边。在沈一鸣的安排下，李文昌和左聪办理了交接手续。 以后这位置就是左聪的了。和李文昌没关系了。 这种接班事情都是名正言顺的事情，谁也不能说不好来。就连周局长也是松了口气。觉得李文昌这路走的还是很对的。 要是在教育局，他们只能处分他了。要不然没法给其他人一个交代。 现在在事情定论之前走掉，他们也不用管这糟心事了。 凭良心说，他们实在是不想闹出事情的，毕竟搞教育的，总是格外的重视名声问题。所以李文昌这一走，他们很是欢迎。 看李文昌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周局长还特意过来安慰他，“文昌啊，你这走了也好，最起码不会闹的太难看。不过你还是要听我一句劝，要爱惜羽毛啊。以后别再做糊涂事了。” 李文昌此时大脑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步的。 好像就因为他和彩萍结婚…… 他只是想一家团聚，只是想着破镜重圆啊。 三人离开教育局大门到时候，左聪已经是里面的一个小科员了。等他那边安排好了之后，下周一正式上班。 坐车直接回了省城大学之后，沈一鸣和左聪就直接去楼上找左单单他们。李文昌朝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眼，然后孤零零的回了家里。 看着空荡荡的房子，他突然觉得特别的孤单。 想去找他爸妈，可他又觉得丢人。 工作没了，媳妇还被抓了。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情况。 想到郭彩萍了，他也坐不住了，赶紧又直接出门，去公安局那边找郭彩萍。 公安局这边已经调查清楚了。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案子。因为老熟人打了个招呼，就特别关注一下。结果这位嫌疑人十分的顽固，到了公安局之后还一直喊冤。这要不是之前已经问出点眉目来了，还真以为她是窦娥呢。 基于这种挑战的心理，倒是反而引起了公安局其他老公安的注意。于是几个人合伙，很快就套出来了。 郭彩萍已经心如死灰，现在屠宰场那边肯定是要告她的。说是情节恶劣，甚至造成了刘翠翠同志自杀的严重后果。要求严惩。 于是公安局这边最近在量刑。这种罪名说大不大，影响又挺大的，所以还没定下来。 但是肯定是要关进去的，时间长短问题而已。 这会儿郭彩萍在看守所里面已经关了几天了，浑浑噩噩的，憔悴的不得了。她现在唯一的念想就是李文昌能对她死心塌地的。只要李文昌这边稳稳当当的，她出来之后，还是能过好日子的。 所以听到李文昌来看她之后，她心里都开始惊喜了。见到李文昌的时候，她都委屈的想哭了。 “文昌，文昌你终于来看我了。”两人隔着一张桌子坐着。 李文昌看到她这个样子也挺心酸的。他现在一无所有了，自由彩萍和小雪了。 可现在彩萍又弄成这样…… 他心里虽然有时候也有些怨彩萍做错了事情，连累了他。可是真的看到彩萍这样，又忍不住觉得她可怜。再做错了，也受到了处罚了。 “彩萍，你在里面怎么样了？” “一点也不好。”郭彩萍哭道。 又问李文昌，“文昌，你呢，你在外面怎么样了。工作的事情解决了吗？”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李文昌的工作了。只要工作保住了，以后他们还是能过好日子的。 李文昌楞了一下，叹气道，“工作没了，” “没了？”郭彩萍大受打击，“为什么会没了，你就没去找人说好话吗，这事儿可大可小的，工作就这样没了？” 李文昌听到这些话，心里有些烦躁，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他哪里顾得上。也压根没地方去说好话。他吸了口气，“也不算没了，我让小聪接了我的班。” “什么？！”郭彩萍惊叫道，“你说，你把工作给了左聪？李文昌，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把工作给他？” 郭彩萍激动地心砰砰砰的跳动。李文昌不止工作没了，还把工作给了左聪！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就是不给他，这工作也保不住啊。人家屠宰场那边闹，单位里面要查我作风问题，我会被人开除，而且还要背负污点。以后我就真的一点机会也没了！” “那也不该给左聪啊。小雪呢，你怎么不给小雪？” 郭彩萍满脸激愤道。 李文昌吸气，“不是我不给小雪，是小雪没办法接班。你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小雪那边政审不能过关。” “那也不还能给左聪啊，我娘家那边还有人啊。随便挑一个都比左聪好。你随便给了谁，以后也能靠一下。你给了左聪，以后得利的就是你妹妹！”郭彩萍此时气的什么都顾不上了。原本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李文昌能够好好的保住工作，她出来还能做官太太。现在不知她的美梦破碎了，还要便宜李惠。她最见不得李惠好了，凭什么让她的儿子接班！ 李文昌心里乱糟糟的，这个工作不管给了谁，反正都不是他的，他一点也不在乎。可彩萍这么说，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小惠再不好，那也是李家人。郭家人和他多少年没来往了，他去哪里找人接班啊。 不过他不想和郭彩萍争论这个问题了，“这事儿已经定下来了，没办法了。” “什么没办法，你去闹，把左聪的名声也闹坏了。让他不能接班。”郭彩萍气红了眼睛道。 李文昌皱眉道，“这好不容易把事情解决了，还去闹什么啊。” 听他不去，郭彩萍生气道，“李文昌，你怎么这么窝囊啊？好好地工作能闹没了，还便宜了别人。我怎么会为了和你复婚闹离婚的？！” 说起来郭彩萍就气。她跟李文昌复婚，就是看中他家里是文化人，他本身是干部。结果现在一切都没了，她反而还要被关着。 她这些罪过不是白受了吗？“我怎么就为了你离婚啊。为什么啊……” 郭彩萍有些气不顺的哭了起来。 李文昌一脸呆愣的看着郭彩萍，听着她抱怨的话。心里一阵阵的抓紧了一样。都说不出话来了。 “彩萍，就因为我没了工作，你就后悔了？” 李文昌声音颤抖的问道。 郭彩萍红着眼道，“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一切都没了。一切都没了。” “你还有我和小雪，咱们一家人都在啊。”李文昌道。 “你没了工作，以后拿什么养活我们？” 李文昌想说，他以后会有机会的，可他现在自己都没信心了。 发泄一通之后，郭彩萍慢慢的恢复了点儿冷静，“文昌，对不起，我刚刚太激动了。我，我太伤心了才会说那些话。我是为我们未来担心。文昌，咱们现在什么都没了。你回李家去。你和他们说好话，你回去。我记得他们两老也发了工资了。你是李家唯一的儿子，那都是你的。就是不为了你自己，也要为了小雪啊。” 李文昌一个劲儿的摇头。太丢人了，就这样回去太丢人了。 郭彩萍深呼吸道，“为了小雪，你得回去。” “不行，我回去了肯定会被爸赶出来的。我不回去，我还有钱。”李文昌坚决道。 郭彩萍气的说不出话了，深深呼吸了几下，还准备劝李文昌回去，旁边的公安已经过来让她回去了。 李文昌见状也起身，脑袋里乱糟糟的，也听不进去郭彩萍说什么了。 等被关屋里后，郭彩萍愤怒的捶打着墙壁。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警告道，“保持安静。” 李文昌出来之后，心里还在不舒服。他知道，刚刚彩萍虽然和他道歉了，可她之前说的话肯定是真心话。她后悔了，后悔和他复婚了。 他心里又何尝不是的。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他什么都没了，只有彩萍和小雪了。 回到省城大学的时候，李文昌下意识往李家那边去，还在门口，隔着一扇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说笑声了。 这是他曾经的家，现在和他都是两个世界了。 他揉了揉脸，转身往自己空荡荡的家里去。 左大成一家三口第二天就坐车回左家屯去了。 左聪在生产队小学的工作还得交接呢，然后再清点一些日常衣服和用品带走。 才回到屯里，整个屯里都知道左聪要去省城教育局工作的事情了。 左奶奶这两天就没闲着在屯里转悠来转又去的，老老小小早就听腻歪了。 等左聪他们一回来，就有好多人上门来问这事儿了。 知道是接了舅舅的班，大伙都替左聪高兴。 改了姓氏不久的李雪听到消息之后，激动的冲到了左家来了。 第133章 此时老左家正热闹。左水生和屯里的长辈都在老左家的大院里面坐着。在为左聪这个吃上皇粮的年轻人感到高兴自豪。 左大成和李惠也不小气，拿着从省城带回来的瓜子花生招待大家。 左奶奶看着那些被拿出去的东西，虽然有些肉疼。可是想到自己孙子的大好事，也就释然了。 这可是老左家的大事儿啊，是该花点儿好处出去的。 “左聪！” 大家正夸着左聪，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尖叫。把院子里面的人吓了一跳。 左奶奶不高兴道，“干啥啊，叫魂呢？” 李雪从外面跑了进来，眼睛通红，冒着杀气一样的看着左家人，声音尖锐道，“你这工作到底是哪里来的，真的是我爸的工作给你了？” 其他人听得云里雾里得。 这女知青咋又和大成家里牵扯上了。以前都没看出来啊。 左水生道，“女同志，你干啥呢，这是小聪他舅的工作，和你爸没关系！” 李雪听到这话，脸色变的更加难看，“真的是我爸的工作，怎么可能呢，他怎么会把工作给你们。是不是你们骗他了？” 左大成和李惠都沉着脸。 这接替工作里面的事情肯定是没法说清楚的。毕竟太丢人了。 左大成道，“李雪同志，你先回去，回头我会和你说清楚。” “什么说清楚，你们是不敢说出来吧。骗了我爸的工作，你们没脸说了！”李雪看着他们遮遮掩掩的就道。 听到她这话，左大成脸黑了黑，“没人骗你爸，是你爸自己给小聪的。” “我才不信，我爸要是找人接班，怎么可能不让我这个亲闺女接，让一个外人接班！” “这是咋回事啊，大成，小聪他舅咋又是苏雪同志……哦现在叫李雪同志了，咋是她爸呢？” 左大成尴尬道，“她爸是小惠的亲哥。前些年小惠家里被人害了娶了农场，她就跟着她妈一起改嫁，又改了姓了。之前是担心连累了她，所以一直没认亲戚。”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这不是改了姓了吗，都是外人了，咋还来抢工作啊。”左水生道。 左奶奶气道，“这就是不要脸，这些年大成他们送了多少粮食去农场呢，她爸可没少吃，现在把工作给我们家咋了？你别以为我们老左家好欺负的！” 老太太可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反正只要是想抢他们家里的肉，她就要拼命。 “你们，你们都欺负人。你们真是无耻！”李雪气的大骂，觉得左家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左聪刚刚一直忍着没吭声。听到苏雪竟然还骂人了，顿时忍不住了，“你妈才无耻呢！你知道为啥这工作没给你吗，就是因为你妈犯了事儿。她为了离婚，污蔑她前夫。被人查出来了，现在都被抓了。你是她闺女，你受她连累了，你政审不过关接不了班！” 听到左聪这会还，李雪愣了一下，然后满脸不信道，“我不信，你们骗人！” “爱信不信。你自己亲爹把工作给谁，你管得着吗？”左奶奶嚷嚷道，“你亲爹在农场到时候咋没看你去看看。现在有工作了就来抢，你咋这么不要脸呢？” 左水生媳妇道，“就是，我看这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难怪她爹都不乐意把工作给他。” 九婆跟着道，“人家都是明白人，知道谁好谁不好。” 三婆虽然眼睛不好，不过这会儿也帮腔，“为了怕连累，连她自己亲姑都不认呢。” 被这些老太太们一番挤兑，李雪气的脸色通红。 她不敢和这些人吵架，只能对着左大成大喊，“给我开证明，我要去问我爸。肯定你们骗了他。我才不信你们的鬼话！” 左奶奶道，“给她开给她开，省得没事儿来这发疯。大好的事情让她闹的心烦。” 左大成同意开。这事儿还是要让李文昌自己说清楚。他们说再多都没用。省得李雪整天在屯里闹腾。 说实在的，他现在都想去找章书记问问，能不能把她弄到别的生产队去了。 等小聪这事儿安排好了之后，他回来就得去找章书记了。 左聪这边工作也好交接，把自己教授的课程大纲写了一份出来，交给了李惠，暂时让李惠代课了。等过阵子再挑选新的老师接班。学校这边安排好了之后，李惠和左大成也给他收拾了一些用品。让他带到城里去。 左奶奶还给他塞了十块钱。让他带到城里去花。把自己收拾的齐整点儿，要让人一看就是城里人。最好是找个城里的媳妇。 左聪哭笑不得。不想拿老太太的钱，可是老太太往他兜里塞，推也推不掉，左大成干脆让他拿着，等发了工资就给他奶买东西。 左奶奶连连点头，她就是这么想的。 第二天左聪和李雪是一起坐车去省城的。不过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李雪一副见了仇人的样子，左聪也懒得理她。 到了省城这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一下车，左聪就看到了沈一鸣开的吉普车了，笑着跑过去，“一鸣哥。” 沈一鸣招了招手，让他上车。两人开着车子扬长而去。 李雪看着人家那潇洒样儿，再看看自己孤零零的，委屈的咬了咬唇。说起来当初还是她先和沈一鸣认识，先看上沈一鸣的。要不是她后来看上李晨亮了，哪里能让左单单捡便宜。 “有啥了不起的，不就是在报社工作吗，没依没靠的，看以后能走多远。” 她念叨了一句，拎着包就回了家里。 晚上也不好坐车，李雪愣是从车站里一路上走到了家里。因为心里有气，她敲门的动作都大了许多。把门敲的叮当作响。 李文昌还以为又是来闹事的，惊的都不敢开门。 李雪这边见没人开门，就嚷嚷起来，“爸，开门！” 听到李雪的声音，李文昌才知道是自己闺女回来了，忙不迭的去开门。门一开，李雪就拿着东西走了进来。直接将自己的行李往桌上一放，发现家里安静的不正常。再看看家里空荡荡，一点烟火气也没有，也没看到她妈，她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了。 “我妈呢，我妈真出事了？”她着急的问道。 李文昌叹气，“你都知道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我妈怎么会出事，还有，你的工作是不是给左聪了？” 李文昌觉得郭彩萍那事儿太丢人了，不想和自己闺女说，“你妈的事儿你别管。至于工作，确实给左聪了。不过你放心，就是没工作了，爸也能养你的。” “你真的把工作给左聪了！”这次她就是为了这事儿回来的。现在听到了肯定的答复，她也顾不上她妈的事儿了。气道，“你怎么会把工作给他呢，我才是你亲闺女啊！你不把工作给你闺女，你给他干什么啊。你怎么这么糊涂，这么狠的心！” 听到李雪的指责，李文昌心里憋屈的有些没法忍受了，之前郭彩萍说他，现在闺女也说他。他憋屈的抱了抱脑袋。“你们说我有啥好用。这事情又不是我能做主的。你妈……你妈她做错了事情。我的作风问题也被人追究，这工作我不能做下去了。” “那咋不给我呢，我才是你亲闺女！”李雪气红了眼睛。像是看着仇人一样。 李文昌无奈，“你妈犯了事情，你受影响了，教育局那边不会同意的。” 李雪满脸不信，“又是这个理由，我妈到底做了什么事儿，能有这么大的影响？！那个左聪说我妈陷害别人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她追根究底的，李文昌也知道不能瞒着了。“你妈这事儿确实做的不好……”他将郭彩萍为了离婚，陷害苏一刀和屠宰场的女同志，然后人家屠宰场过来找麻烦大闹教育局，公安又上门来调查事儿说了一遍。 “不是没人出事吗，怎么就闹的这么严重？”李雪气愤道，“那个杀猪的就是不想和我妈离婚，所以才一直纠缠。不就是写了一封信吗，害了谁了？那些公安怎么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还不让我接班！” 李文昌没想到自己闺女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虽然不怪彩萍连累他，毕竟他也有责任。可是彩萍做的事情，确实不地道。这是害人的事情啊。 “小雪，你妈确实做错了。不过她也是为了咱们这个家。” “我才不管谁对谁错呢。反正你那个工作不能给左聪。他们家人对我们又不好，凭什么把工作给他们。” 李文昌皱眉道，“这事儿都定下来了，改不了了。” “那也不能白白给他了！”李雪气的深呼吸了几下，“让他们给我办回城手续，让我读工农兵大学。爸，你这工作多好啊，不能白给他们啊，必须让他们给我办。” 李文昌一脸无奈。“我，我试着提一提吧。” 沈家这边，因为太晚了，外婆已经睡下了。不过沈一鸣还要交代左聪上班要注意的事情，所以让他进房里坐着聊了一会儿。 沈一鸣道，“去单位之后，先别急着对人交心。你对谁都能客气点儿，心里却要留心看着身边这些人。时间长了，分出好歹来了，再好好的结交几个朋友。” “知道啦，一鸣哥。”左聪乖乖的点头。 “去了那边之后，少说多看。”沈一鸣认真道。 左单单插嘴道，“你姐夫没说错，就你这刚出茅庐的小子，一说话就能暴露你这愣头青的本性。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少说话，装深沉点儿。” 沈一鸣揉了揉她的头发，对着左聪道，“你姐这话还是有道理的。不过也不是让你一直不说。等你熟悉单位情况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你再说话。” “嗯嗯嗯。我都记着呢。” “行了，时间都很晚了，先说这么多，明天你回来之后，我们继续说。你以后就住在家里吧。家里有辆自行车上班方便。”沈一鸣交代道。 “一鸣哥，我住宿舍就成了。” 沈一鸣笑，“暂时别住，等以后再说吧。你姐不放心你。” 左单单点头。这愣头青，她还真是担心他这边吃亏。等好好教教再放出去。 左聪这才站起来，准备回房休息了。刚准备走，想起李雪的事情，就道，“对了姐，我这次和舅舅家的李雪一起来的。她知道我接了舅舅的班，回来找舅舅问情况的。” 左单单挑了挑眉，笑道，“行，姐知道了。你这事儿都定下来了。谁回来都一样。赶紧回去休息去。” 左聪这才出了房间。 等沈一鸣关上房门了，走回床边了，左单单坐在床边道，“一鸣同志，我现在都能想到那个李雪现在气愤的样子了。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闹。希望她老实点儿。” 沈一鸣帮着她脱鞋子，让她躺在床上，然后自己关了灯，回到床上，“我看这事儿难。” 左单单嘿嘿的笑，“我还真不怕她闹事。” 因为李雪催着急，李文昌第二天早上，就带着她出去打电话。路上李文昌问道，“你要不要去看看你妈？” “……不去了，看着伤心。”李雪说了一句，又道，“现在紧要的是解决我的回城问题和工农兵大学的问题。等我回来了，什么时候去看都一样。” “……行吧。”李文昌叹了叹气。 到了公用电话这边，李文昌直接给左家屯那边拨了过去。接电话的是左奶奶，她现在没事儿就在家里帮着守电话。 听说是左聪的舅舅，左奶奶语气就挺好的，“小聪那事儿还是多亏你啦……啥，李雪回城读大学？要大成帮忙？大成不在，忙着呢。等回头我和他说吧。我这耳朵也不好，不说啦。” 说完之后直接挂上电话。然后唾了两口，“还给那丫头读大学，以为大学是他们家开的呢。” 这边，李雪一听左大成不在，是和老太太说的。顿时不高兴了，“和她说有什么用啊。我这马上就要回去了，这不早点办，我回去了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了。” 李文昌也没办法，焦头烂额的，“要不你先回去，反正我这打电话方便，回头我给大成他们打电话再说说。” “不行，上次我妈也是承诺我的，结果我回去之后，一点消息也没有。这次我不信你们的。反正他们不给我解决，我就不回去！”李雪气道。 “怎么能不回去呢，你这证明上面就四天。不回去不行。”李文昌劝道。这要是逾期不归，问题很大的。 李雪激动道，“他们把我的工作都拿走了，还能有脸处罚我？反正不解决，我肯定不回去！” 第134章 李雪的态度这么坚决，李文昌也没有办法了。现在郭彩萍也被抓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出来。他现在只有这个闺女了。就算知道她性子不好，也只能帮她想办法了。谁让她是自己的闺女呢。 想着晚上肯定有人在家，于是吃完饭之后，又给左家屯这边打了电话。 左大成正在跟着李惠一起学习，听到电话响，想着这个似乎估摸着是自己的儿子或者闺女打过来的，赶紧乐呵呵的去接电话。 刚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电话里面传来李文昌的声音。 左大成那张乐呵呵的脸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黑沉沉的。 “啥事啊？” “大成，我今天白天给你们家打过电话了，是你母亲接的。她没和你说我的事情吗？”李文昌问道。 左大成道，“没，我妈年纪大了，估摸着没记住。” 李文昌也没多追究，庆幸自己又打了个电话了，要不然还真是耽误了闺女的大事情了。“是这样的，小雪回来了，我想着你能不能帮着推荐一下她上工农兵大学。毕竟我那工作是给了小聪了。” 左大成觉得自己听到了笑话一样的。 这要不是他闺女之前说清楚了，他这还真要欠了人家好大一个人情了，可他现在心里明白，他家小聪去城里接班，那是一点也不欠他李文昌的。这是给他李文昌擦屁股呢。 “大哥，小聪的工作那事儿，我清楚。你就别提这事儿了。至于李雪的问题，我也没法答应，我作为大队长，我得对所有人负责。就算有上大学的机会，那也得给那些表现好的人。这要是给了李雪，肯定没一个人服气。再说了，人家上大学还得看成分吧，她这成分不过关。” 做了这么久的干部，左大成道理也是一堆一堆的来，说的李文昌都不知道咋反驳了。 虽然觉得自己的要求确实没道理，可是他觉得左大成作为一个大队长，如果想帮忙，咬咬牙肯定还是能帮忙的。 “大成，不管怎么样，小雪也是我唯一的孩子，你就帮帮忙吧。她今天还和我闹了，要是不能读大学，就不回来了。我担心她到时候在这边闹。” 闹啥，找谁闹？左大成脸色更不好的。之前是李雪来家里闹，现在是李文昌打电话来给他放狠话呢。他儿子闺女在城里，李雪要是闹，肯定是找他儿子闺女闹了。 左大成火冒三丈，“咋能由着她不回来，她这就四天。今天第二天了，她要是不回来就是逾期不归，我上报上去，她要受到处分的！” “大成，你这也太不讲情面了。”李文昌皱眉道。 “这是规矩，咋能讲情面。”也没情面好讲的。 左大成直接挂断电话。 这边李文昌也挂掉电话了，然后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觉得事情真是糟糕透了。又觉得闺女脾气倔，又觉得左家也确实不讲情面。 李雪就在家里等着消息，听到他带回来这个消息之后，脸顿时拉长了，又想到什么，道，“爸，你去找沈一鸣，他有办法。他和那个公社书记关系很好，说话比左大成还有用呢。肯定能成。你去找他。反正这事情要是不能办，我们不能还怎么算了。我就是闹，也要闹的他们不安宁。” 李文昌想起自己上次教育局那事儿还是沈一鸣帮忙的，这次又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受不了李雪在这边闹。凭良心说，他还是希望女儿回来的，现在彩萍不在家里，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在家，要是女儿能在身边也好。 第二天，李文昌几番纠结之后，还是去找了沈一鸣。 李雪有些担心李文昌搞不定，也跟了过去。 沈一鸣这边一早才上班，就接到了左大成的电话。左大成把昨晚上李文昌和他说的按些话和沈一鸣说了，“一鸣啊，要是李雪真的找你们闹，你就打电话给我。我来找她。她是公社的人，不能滞留不归。必须按时回队里的。” 沈一鸣笑了笑，“爸，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这边会解决的。” “咋能让你解决呢，你放心，我也不是软性子。她要是敢闹，我就去省城找她。”左大成十分强硬道。 “好，要是有人闹，我一定给爸打电话。你就别担心了。”沈一鸣轻声道。 左大成这才放心了，又让沈一鸣叮嘱左聪那边一下，省得到时候李雪又去教育局那边闹。 挂掉电话之后，楚大姐笑道，“一鸣，你们家媳妇这快四个月了吧，有动静没？” 提起左单单，沈一鸣脸上止不住的笑，“还没，她说一点也没感觉。肚子倒是见长了。前几天去检查，大夫说都挺好的，还说过了四个月就能动了。” 楚大姐乐道，“那你媳妇这胎可真是好，应该是个懂事孩子。你这想要个儿子还是女儿？” “都一样，我随缘。” “那也是，不过你这布票可要攒着了，小孩子费衣服，你这布票以后肯定不够用。”楚大姐一副过来人的语气道。 沈一鸣感激道，“谢谢楚姐提醒，要不然我还真没想到。”赶紧在自己的记录本上记下布票几个字。又看到自己记录本最上面的，旅行两个字明晃晃的，心里突然觉得不是滋味。本来说结婚之后就带单单去玩，结果后来又遇上那些大事情，后来单单怀了孩子也不能到处跑。这事情一直耽误着。 “楚姐，怀了孩子能出远门吗？” “当然行，哪有那么讲究的。以前我们那会儿，还得干体力活呢。你向华哥顾不上家里，家里家外的就靠我一个人。只要不是体质不行，一般没那么脆弱。怎么，你想带你媳妇出去转转？以后不是有机会吗？” 沈一鸣不好意思的笑，“以后多了一个就不一样了。” 楚大姐闻言，想了想，深以为然。多了孩子就是牵挂，带着出门吧，小两口就没那种味了。不带着吧，又舍不得。于是提议道，“那你赶紧安排，要不然等月份大了。挺着个大肚子就更不方便了。” 沈一鸣点点头，又在记录本上，旅行两个字旁边记下了买卧铺车票两个字。 正准备忙工作，张大爷又在外面喊他的名字。 沈一鸣走了出去，就听张大爷道，“还是那个教书先生一样的亲戚。这次带了个大姑娘来。长的挺漂亮的，就是看着不高兴。” 沈一鸣听到这些信息就有底了。 到了门卫室这边，李文昌和李雪都走在板凳上面。看到沈一鸣跟着那个看门的过来，两人这才从板凳上站起来，李文昌脸上显得有些微微的尴尬。毕竟只是个外甥女婿，亲戚关系隔着点儿了，隔三差五的来找人，他也觉得不好意思。 倒是李雪咬了咬唇，有些不甘心的看着沈一鸣。 她虽然放弃沈一鸣了，可没想到他竟然会和左单单那种人在一起。 而且她当初因为沈一鸣是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看不上他。这会儿还要为回城的事情求沈一鸣。心里就更不好想了。 沈一鸣扫了两人一眼，然后对着李文昌道，“舅舅，你来找我有事儿吗，还是教育局的事情？上次那事情我可是花了不少的人情，才让人家同意你正常交接工作的。这会儿要是再有事情，我可真是不知道找谁了。” 李文昌听到沈一鸣直接提起教育局的事情，就更尴尬了，“不，不是教育局的事情。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我也知道你为难了。这次，是为了小雪的事情来的。” 他看了看身边的李雪，“我听说你和那个公社书记关系不错。就想着求你帮忙，看能不能让小雪回城里来读工农兵大学。单单毕竟就她这一个表姐……” 沈一鸣点点头，又没说话，似乎在犹豫。 李雪赶紧道，“不管怎么样，我爸的工作是给了左聪的。那么好的工作就这么给他了，总要给点我们什么吧，做人不能做么霸道。” 沈一鸣闻言，脸沉了沉，看向李文昌，“舅舅，你也是这么想的？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管这闲事，还管出问题来了。” “没，我没这想法。小雪这是着急了。你别多想。”李文昌赶紧道。然后看着李雪道，“我和你说过了，那事情多亏了一鸣帮忙，不是白给小聪的。不要提那些事情。” 李雪歪了歪脸，“反正那工作就是李家的，给了左家，就要还人情。” 李文昌对她这个态度有些无奈，只能看着沈一鸣，“一鸣你别和她见识。不过这个忙，算我欠你的。” 沈一鸣幽幽道，“这么算，舅舅欠我不少啊。” 李雪听他这是要推脱，赶紧道，“沈一鸣，一码归一码，现在谈的工作的问题。” 沈一鸣看都懒得看她，只对着李文昌道，“当初是舅舅来找我帮忙。现在反而还要我来还人情……我还真是没想到舅舅是这种过河拆桥的人……” 李文昌刚要说话，就听沈一鸣道，“好吧，这是最后一次。不管谁欠谁的。我最后一次帮你们的忙。我试试看。” “沈一鸣，你不能这么模棱两可，不能试试看。”李雪道。 沈一鸣的脸阴沉了，“我可没那么大的权力，一定保证让一个犯人的女儿去上工农兵大学！” 李文昌赶紧道，“好好好。你先试试，我们不着急。” 李雪见沈一鸣生气了，也不敢再多说了。反正沈一鸣开口了，如果办不成，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又问道，“什么时候能给消息？” 沈一鸣道，“就……这两天吧。你是不是要回生产队了？”他说完，眼中带着点儿放松的意思。 李雪立马道，“我不急着回去，我等你这边有消息再走。” 沈一鸣皱眉，“这耽误了不好吧……” “反正你们别想忽悠我，我就等着你消息，要不然我就去找教育局去。左聪的工作也不能好好做。”李雪强硬道。 沈一鸣道，“随便你们，过两天我就给你们消息。”然后转身就走了。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李文昌叹气道，“小雪啊，你不该那么和人家说话的。” “我才不管呢，反正咱们家和他们关系也不好。”李雪一点也不担心。沈一鸣既然怕她留在城里，说明对她是有忌惮的。也是，左聪才去上班，要是被闹，肯定影响不好。她就必须留在城里了，这样一来，她就不怕沈一鸣他们不帮忙。 晚上回家，沈一鸣就把这事儿当做一个笑话讲给了左单单听了。左单单听了果然乐的哈哈大笑。觉得这个李雪脑袋有坑。这坑还不浅。 看来这李雪还是日子过的太好了，受苦太少了。不长记性啊。任性到这种地步。她是真的以为老左家不会举报她逾期未归呢。 “说起来，我爸妈以前是挺重感情的。不过这也得分对象啊。他们还是挺明白的，知道哪些人不好之后，他们就不当亲戚来往了。李雪还以为我爸妈性子软，真的不会告她呢。” 左单单摸着肚子笑完了，又问沈一鸣，“一鸣同志，人家这是想骑在你头上来呢。你准备咋做啊？” 沈一鸣靠在她身边，轻轻的摸着她的肚子，“她想留就让她留两天吧。过两天就把她送走。说起来她这样也给我省了心了，我都不用另外想办法了。”然后低头亲亲左单单，“咱们不提她了，左单单同志，你还记得我之前答应你的事情吗？” 左单单闻言，眼睛亮了亮，故意道，“你答应我的事情太多了，我哪知道是哪一件啊？” “就是没办成的那一件。” “哟，神通广大的沈一鸣同志，还有没办成的事情呢。”左单单笑嘻嘻道。 沈一鸣危险的眯了眯眼，直接堵住她的唇，狠狠的吸了一会儿，等左单单面色潮红了才松开，“下个星期我请假，咱们出去一趟吧，去上海。我打算好了，坐卧铺去，路上我好好照顾你。应该没问题。咱们玩几天再回来。” 左单单喘了喘气，高兴的搂着他的脖子就亲了上去。 “大夫说满三个月好像能做一些事儿……”沈一鸣喘着粗气道。 “是吗，能做什么事儿？”左单单搂着他边亲边道。 沈一鸣将她扶着侧躺，“我做给你看。” …… 两天后，李文昌给沈一鸣的办公室打电话。沈一鸣将话筒拿到一边，写了一会儿字才拿起来，“我已经打电话给章书记了。他这边说要考虑考虑。”然后将电话放下，继续工作。 李雪抢过电话，“还要多久，沈一鸣你不会没帮忙吧。” 沈一鸣改了两个不通顺的词又拿起来，“我觉得还是让李雪同志先回去吧。那事情等过两天，我会给你们答复的。” “我不回去，你们不给个交代，我就不回去。沈一鸣，我就给你最后两天时间。到时候我一定要大闹教育局。” “行，两天后联系。”沈一鸣挂掉电话。 又过了两天，李文昌的电话打了过来。 沈一鸣接到后，疲惫道，“我花了不少的力气，章书记那边已经同意了，只要今年的名额下来了，就给李雪同志留一个。李文昌同志，以后老左家可不欠你什么的了。” 听到沈一鸣的话，李文昌先是一喜，随即有些难过。嘴唇动了动，也无话可说了。 挂掉电话之后，沈一鸣这才给左大成打了电话，接电话的是左奶奶，听沈一鸣说找左大成，赶紧儿去厨房找左大成。 左大成接了电话之后，沈一鸣这边就直接道，“爸，我最近听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有知青私自返城了。你看看队里还有哪些知青不在的，赶紧主动和公社汇报一下，让上面采取补救措施。要不然上面要追究问题了。会连累很多人。” 听到这个大事儿，左大成顿时不淡定了。不用他去看，就知道是李雪没回来了。昨天没回来，他还想着今天会回来，结果这都耽误两天了。他还想着要是李雪继续倔，他就直接去公社汇报情况呢。这下子可管不了其他的了。 左大成连饭都不吃了，赶紧开着拖拉机去和公社汇报情况。 省城这边，李雪还在家里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准备回公社那边办理回城手续呢。工农兵大学虽然现在还没到时候，可她还是得先回城。她可不想再回到农村那个破地方了。 晚上李文昌甚至还去饭店里面弄了点肉菜回来。 正准备吃饭呢，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李文昌狐疑的起身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干部模样的中年人，和两个穿着绿军装的人。 “你们是？” 中年干部道，“这里是李雪同志的家吗？” “是的，”李文昌愣愣的点头。 还没来得及问这些人干什么，那个干部模样的人直接挥了挥手，就冲进屋里了。然后当着李文昌的面，就将李雪控制住了。 中年干部严肃道，“作为知识青年，响应政策去支持农村建设，是中央的精神。李雪同志违反规定，借着探亲假逾期不归，这可是公然违反中央精神，违反规定。带走！” “别抓我，我已经能回城了，”李雪嚷嚷道。 中年干部道，“办回城手续了吗？” “没，可是……” “没办手续就不是回城。违反规定就是违反规定，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带走。”干部直接就走出屋子。 两个年轻人抓着苏雪就往外走。 李文昌赶紧追了上去。“你们带我女儿去哪里啊。她没准备不回去啊，她只是晚几天回去……” 呵呵，晚几天回去，人人都这样，还不得乱了套了！人家理也不理，直接拉上车，开车走人。 李文昌家里又闹了这么一出，住在这楼里的人都在窗口看了看，知道是人被抓走了。心里多少都有些不舒服。觉得这家人太乱了，动不动就被人抓走。现在也不像过去那样随便抓人了，还能被抓，那肯定是犯了事儿了。 可别是什么坏人啊。 和这样的人住在一块儿真是没安全感。 李文昌一晚上睡不着，不知道该找谁，只能再次去找沈一鸣了。第二天早上他到了报社这边的时候，沈一鸣还没来，他就在门口等着。终于看到沈一鸣开车过来了。赶紧跑过来。 “一鸣，出事了，小雪出事了，被人带走了！” 沈一鸣黑着脸道，“李文昌同志，你还来找我干什么。我好不容易给她办成了事情，我让她早点回去，她不早点回去。非要留在城里。就昨天下班的时候，章书记打电话来把我狠狠的骂了一顿。说我害他，现在我和他的关系都闹僵了。” 李文昌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左大成那边举报了？” “这事情可不能怪我爸。你还不知道吧，有些地方出现知青私自回城的情况了。上面正查的严呢，李雪同志这个时候闹事。我爸一声不吭也瞒不住。”沈一鸣愤怒道，“你们以后别来找我了。反正事情我已经办了，最后没成也不是我的责任。李文昌同志，这事情谁的错，你自己清楚。” 说完，开着车子直接进大门里面。 李文昌，满头发汗的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往回走。刚回到家里，门口一对老夫妻站在门口，看他回来了，皱了皱眉头走过来，老太太道，“小李啊，这房子我们不能租给你了。我们家里没房子住。” “这，你们不是说家里这房子是空着的吗？”李文昌惊讶道。 “现在缺房子了，你看今天方不方便搬出去。我们可真是没办法了。”老太太为难道。 还真是没办法了，就今天一早，几个人老朋友去省委大院找她，让她赶紧把房子拿回来，别给这样的人住。要不然他们住着都不安生。 一切来的太突然，李文昌都没找到办法。 进了屋里看看半天，发现自己东西不多，倒是郭彩萍和李雪的东西多。只能出去找了个招待所暂时住着，然后将东西慢慢的往外面搬。 每次搬东西出门，他都要看一眼李家的方向。那边大门一直关着，窗户那边也没人。 等最后东西搬完，立开的时候，也没人出来。只能落寞的离开省城大学。 李家，李父正在看书。李母从窗户那边过来，心里憋得慌，“搬走了。” 李父头也没抬，“搬走好。整天闹腾，一点安宁日子都没了。” 李母也是叹气。不过让她去把李文昌喊回来，她也是不愿意的。这要是喊回来了，以后郭彩萍和李雪就又要来了。 算了，想想就挺膈应的。只要她儿子一天不清醒，这李家的门还是不能给他敞开。 左单单没想到沈一鸣三下五除二的就把李雪这边给解决了。 晚上两人一边研究去上海之后的旅游路线一边道，“李雪这边被带哪里去了，短时间不会回来吧，这样的人就该给个大教训她尝尝。之前那些她都记不住教训呢。” “去了下面的一个农场，那地方比外公外婆他们待的农场还要偏僻。方圆十里都找不到人家。她母亲犯了事儿，政治背景不过关，加上之前闹事的不良记录。这次又顶风作案。公社这边的干部对她都很不满。连县城这边也将她列为问题知青。以后任何政策她都没权利享受。” 左单单啧啧出声，“她挺能折腾的，不知道会不会又闹出什么事情来。” 沈一鸣道，“她要是老老实实还好，要是不老实，以后吃亏的就是她自己。左单单同志，有些人不老实，是不会一直那么幸运的。”特别是心术不正的年轻女人。 说完又想起郭彩萍的事情，又道，“对了，公安局那边说，郭彩萍判了两年。她也算走运，要是前些年，偷东西都能……她干了这样的事情也就两年。” 左单单道，“对于她这样的人，就坐牢这种事情够折磨了。”说完打了个哈欠，“沈一鸣，我困了。这路线你看好了没啊？” “你睡吧，我来慢慢看。反正你跟着我，肯定丢不了。”沈一鸣自信道。 左单单倒在床上就直接睡觉，她好歹也是去那边玩过几次的人了。虽然是在未来。可是大的地方还是不会变的。她可比沈一鸣熟悉多了。 从周日开始，沈一鸣就开始休假了。沈一鸣直接休了年假，再请了几天假。一共十天的时间。 然后和左单单一起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外婆不放心的给左单单准备了一些奶粉带上，又嘱咐沈一鸣要好好的照顾左单单。 左单单笑道，“外婆您放心吧，我身体好着呢。对了外婆，要是我不在家的时候小聪不听话，你就可劲儿的教训他。” “小聪乖着呢，比一鸣乖多了。”外婆笑呵呵道。 左单单道，“那我就放心啦。您在家里每天都要打太极哟，等以后咱们自己出去玩。” “好，我都觉得现在身体好多了。” 家里有左聪陪着外婆，沈一鸣和左单单也没啥不放心的。沈一鸣扛着两人的行李，直接坐车去火车站。 因为沈一鸣找了军区这边的关系，所以买到了卧票。这时候卧票不好买，能坐卧铺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好单位出差的。坐的人也不多。 两人买的还是下铺，东西放好之后，左单单就往窗户外面瞧。 第135章 这时候出门办事的人少，坐火车的就更少了，可不像后来那样车站到处都是人呢。 左单单瞄了半天，就觉得没意思了。对着沈一鸣招了招手，“沈一鸣，要坐多久才能到上海啊。” 沈一鸣正在研究地图，“两天。咱们大概是两天后的下午到上海。先去找个招待所休息一天，然后再去逛。” 两天…… 左单单往床上一靠，有些生无可恋。 简直太糟蹋人了。 车子开动的时候，左单单发现他们这卧铺里竟然没人。觉得简直太幸运了，这才是真正的二人世界啊。 拉上他们这个卧铺的帘子，直接脱鞋子往床上坐着，“来来来，沈一鸣，咱们下棋。” 沈一鸣闻言眉头微挑，抬头看着她道，“你确定？” “那可不，不过咱们不下围棋，下五子棋，把你带的围棋先拿出来。” 沈一鸣就将包里的棋子拿了出来。左单单则赶紧拿着纸笔出来画格子棋盘。画好了之后，摊在桌上，两人一人一边，沈一鸣执白子，左单单自己执黑子。然后将规则和沈一鸣讲了讲。 “沈一鸣，咱两石头剪刀布。谁赢了谁先来。” “你先吧。”沈一鸣谦让道。 左单单乐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然后熟练的在上面落下棋子。她知道沈一鸣下围棋十分厉害，能和李家外公杀个不相上下，可这个……嘿嘿，她当初可是杀遍全校无敌手的。 很快，沈一鸣就输了一局。左单单安慰道，“没事没事，熟能生巧。” 然后开始第二局，过了一会儿，沈一鸣又输了一局，左单单抿着嘴笑了笑，没说话。 等后面再下了几局，沈一鸣都是输。左单单开始的时候还挺得意，等到了后面就发现问题了。沈一鸣这家伙压根就没好好下棋。 “沈一鸣，你啥意思，说让你让我了？”左单单不满道。 沈一鸣捏了捏棋子，一脸认真道，“我刚想过了，你别的棋都不会下，每次都输给我，要是连你教我的这个棋也输给我了。会不会让你觉得挺没自信的。大夫说了，孕妇的心情是会影响到孩子的。我担心孩子会没自信啊。” “……！！！”左单单气的直接冲过去，抱着他的脸就咬了两口。咬得他满脸口水了才松开。 沈一鸣边擦着脸，边道，“左单单同志，这个习惯也要改。万一咱们孩子以后学着怎么办？” 左单单呵呵的笑，“沈一鸣同志，孩子还用学吗，就你这样老狐狸也就生个小狐狸出来。小狐狸咬人那是正常现象！” “以后他能帮着一起咬你！”左单单露了露自己的獠牙。 闹了一通，大半天也就过去了。两人拿着带过来的东西吃了，沈一鸣又给左单单冲了一杯牛奶喝了。 左单单才舒舒服服的躺在自己的卧铺上面睡觉。 车上哐当哐当的声音，让她睡的有些不安稳。眉头皱了皱。 沈一鸣坐过来，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左单单以为两天会很难过。不过好在沈一鸣照顾的挺好。她每天吃完就和他斗斗嘴，杀两盘棋，然后美美的睡一觉，心情十分的好。 等车子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她还没缓过来。 两人带的东西都不多。毕竟是出来蜜月旅行的，带着钱和票就够了。 沈一鸣挎着背包，然后牵着左单单的手，随着人群一起下火车。 找了招待所，沈一鸣直接掏出结婚证和单位开的介绍信，顺顺利利的开了一间单间。 回到房间里面，沈一鸣就开始收拾床铺，换上自家带来的床单和被套。 左单单在一边的椅子上捧着结婚证乐道，“咱们买结婚用品需要结婚证，连住店都要结婚证。你说这结婚证咋这么有用呢。我还以为就离婚的时候才会用到呢。” 沈一鸣正在抖被子，听到左单单这话，直接将被子往床上一扔，拉拉着左单单就按到床上。 左单单看着他道，“沈一鸣，你干啥啊？” “你刚说什么？”沈一鸣眯着眼睛道。 左单单想了想，自己刚说啥了，不就是说结婚证万能吗。 “左单单同志，你再和我提那两个字……”沈一鸣声音危险道。 哪两个字？左单单楞了一下终于想到了，哎哟，真是大惊小怪，她刚不就随口说的吗。这搞得她是在闹离婚一样的。大惊小怪的。 赶紧伸手捧着沈一鸣的脸，“小沈同志，别怕别怕，只要你乖乖的，姐姐不会不要你的。” 沈一鸣眸色一暗，直接低下头吻了下去。 兴许是在外地的陌生招待所里面，两人都有些刺激的感觉。体温也上升的很快。吻着吻着就开始扯衣服。 左单单嗯了一声，喘着气推开沈一鸣的脸，“沈一鸣，我两天没洗澡了。” “待会洗。”沈一鸣又吻过来。 …… “沈一鸣，你可要小心点，别伤到右右了。” “……还是像上次那样……” ”……嗯，沈一鸣……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结婚旅行肯定是在海边洋房……我竟然和你跑小招待所里……“ “……好，明天……咱们找个……靠近黄浦江的招待所……” 休息了一晚上，左单单觉得浑身神清气爽的。两人直接退了房，准备吃早饭之后，就一起去外滩那边找个招待所住着。没有海边洋房，有个江边招待所也行啊。 出门的时候，左单单摸了摸自己肚子，“右右同志，今天我和你爸带你出去玩。我们是特意带你出来长见识的。你以后可要孝顺你爸妈啊。你要是同意呢，你就动一下。” 肚子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左单单叹气，然后看着旁边憋着笑的沈一鸣，“大夫说过了四个月就能动了。我这也没差几天了，咋就一点动静也没有呢。” “那就过几天不着急。”沈一鸣笑道。 左单单摇头，“不行不行，还是胎教不够。晚上回来咱们啥也别干了，给他好好胎教一下。让他早点儿懂事。我要他赢在起跑线上！” “……” 在附近找了个国营饭店，吃完饭早饭了，两人就一起去坐公交车去外滩那边。 左单单发现，这个时候的外滩和未来的外滩在大体上区别也不大的。都是一水儿的欧洲建筑，一下子就看出和省城的不同来了。 连这边的招待所也是在一栋欧式的房子里面，环境比之前那一家的招待所好多了。打开窗户往外面看一眼，都感觉自己置身国外了。 沈一鸣看着她在窗户边上，走到她身边一起看，笑道，“左单单同志，你看什么呢？” “我在想，等我赚钱了，我一定要在这里买房子。”以后就是天价啊。想想就觉得激动。左单单高兴的脸都红了。她甚至已经想到以后怎么挣大钱，然后在这里最繁华的地方买个大房子。 间她满脸期待的样子，沈一鸣脑袋里就开始思考，如果想来上海这边谋生，又要想哪些办法，通过哪些渠道。 他觉得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难度的。于是安抚左单单，“再等等，等以后咱们肯定有机会来这边定居。” 左单单挑眉看了他一眼，觉得沈一鸣没和她一个频道上面啊。不过给沈一鸣一点动力还是挺不错的。省得他没事的时候太骄傲。 也不急着收拾，放好行李带上钱和票，两人就出去逛街。 走在大街上也不好拉手，两人偷偷的勾着小手指，在人群中串着。 虽然以前来过很多次，左单单也觉得十分的有兴趣，拉着沈一鸣到处看着。两人在外滩边上沿着黄浦江走。又找个照相师傅给照了几张照片。 这才兴冲冲的去逛商场。 穿过马路的时候，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身边开过。左单单觉得那车的造型特别像美国的凯迪拉克。 回头看看沈一鸣，见他还在瞄着人家车子，笑道，“咋了，你羡慕人家汽车啊？” “知道那是什么车吗？”沈一鸣问道。 “啥车啊？”总不会真的是凯迪拉克吧。 “苏联吉姆，这车是用来迎接外宾和一些重要人物的。我之前在京城的时候也就看到几辆。” “那里面坐的是什么大人物啊。不会是上海市长吧。”左单单兴致勃勃道。 沈一鸣笑道，“谁知道呢，左单单，以后我一定也能让你坐上这样的车。” 左单单笑弯了眉，拉着他的手指头赶紧走，“我又不喜欢这样的车，总有一天，我肯定能自己挣钱买车。” 反正以后那么多豪车，只要有钱，还不是任由着她挑？搞不好她还能去收购个汽车公司，然后专门给她做汽车。那才牛气。 左单单脑袋里想着，脸上就咧着嘴笑。 刚刚那辆黑色的车里，后座上的年轻女人正在若有所思，眉头时不时的皱一皱，然后又松开。过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什么，从包里翻找出笔记本，从毕笔记本的夹层里面拿出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年代久远的照片，是在一座大学的门口，一对年轻男女站在一起，女子笑的温柔，男子自信飞扬。 从照片里面都能看出是幸福的一对。 “不会吧，我刚刚是不是看花眼了？” 旁边戴着眼镜的男人问道，“什么看花眼了？” “我五叔的这张照片里面的女人啊。刚刚我在街上好像看到了……好像又不是的，这么多年了，应该没这么年轻才对。” “那就是看错了。对了，你怎么把陈先生的照片给偷出来了。” “我这不是想着要是能回来，没准能去那个城市找人吗。” 男人道，“那你可能是没时间了，咱们过两天就去北京，然后离开。这次回来是秘密见面的。你别到处跑。” “我知道我知道，这不是就抱着个希望吗。”女人将照片放到了笔记本里夹着，然后小心的放到包里。 第136章 逛了一整天，回招待所的时候，左单单累的都走不动路了。 好不容易回到招待所，她就倒在床上不想动。沈一鸣拎着房间里面配置的热水瓶就出去打了热水，然后给她擦脸，泡脚。 左单单靠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沈一鸣聊天，“沈一鸣，明天咱们再去徐家汇转转。那边特别热闹。恩，今天南京路还没逛完呢。对了明天咱们再走街串巷，我想倒腾点儿东西。给咱家右右倒腾点儿传家宝。” 沈一鸣给她按着脚底，不同意道，“要什么传家宝。我可不准备给他留什么。都靠自己。” “这咋行啊，未来的竞争肯定十分的激烈，不能让他输在起跑线上。”左单单护犊子道。她可看到未来那残酷而又艰巨的竞争形势。 当然得让自己的孩子以后能有爹妈拼。 沈一鸣抿了抿嘴，干脆不说话。反正孩子在左单单同志的肚子里面，就由着她。生出来就由不得她了。该怎么教育就怎么教育。 还想靠着爷娘老子？呵呵。 按了一会儿，沈一鸣就听到了床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了。他轻手轻脚的给她把脚给擦干净了。将盆里的水倒掉了，自己又去洗漱了。 关灯回到床上，沈一鸣摸了摸左单单的肚子。放在上面半天，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也有些着急。 不会是个慢性子吧。 沈一鸣叹了口气，抱着左单单沉沉的睡去。 接下来的两天，左单单就带着沈一鸣到去逛商场。上海的商场和省城的差别也是很大的。省城商场里面卖的东西虽然多，可都是一些常见的。上海这边就不一样了，就连衣服都透着一股引领时尚潮流的味道。 左单单对这些东西也就看看，没啥想法。 倒是沈一鸣比她看的还认真，看到好看的就让人拿过来让她比划。 “沈一鸣，我就看看，没想买。” “买，难得过来一次，看到喜欢的就买。”沈一鸣坚决道，“我给你买几件漂亮衣服还是买得起的。现在也不像过去了，能穿的颜色艳点儿。我就喜欢看你穿的鲜亮。多买几件布拉吉，等你过几个月穿正合适。” 于是自己给左单单挑了几件，拿出布票和工业票，又掏了钱。 左单单看着他那叠放整齐的钱和票，知道沈一鸣这是有备而来啊。 买好衣服，左单单正要拉着沈一鸣走，迎面走过来两个大红唇。 沈一鸣瞧了几眼，就道，“想不想要，我觉得你用着肯定比她们好看。” 哎哟，咱真的不稀罕，以前家里有一个系列的圣罗兰呢。 左单单一脸严肃道，“沈一鸣同志，你这样乱花钱要不得啊。家里现在就靠着你一个上班，全家老小都靠你啊。现在咱们又有了孩子了，你得为了孩子的奶粉钱考虑啊。” 沈一鸣嘴角抽了抽。 左单单又道，“而且那是工业品，对孩子不好。大夫连眉毛都不让我画呢。” “那就等孩子生出来之后用。”沈一鸣执着道。 “行行行，你去买买买。买回来自己用。”左单单哼哼唧唧道。 沈一鸣拉着她就去买口红。结果人家这是洋货，得要外汇票。 左单单捂着嘴笑，“一鸣同志，咱家根正苗红，可没洋人亲戚哟。”然后她就看到沈一鸣淡定的从来另外的兜里掏出一张外汇卷递给售货员，“拿一只正红色的。” 左单单顿时鼓了鼓脸，就知道这老狐狸干什么都是万事俱备。 售货员看了看外汇卷，这才给左单单选口红。 拿到东西之后，沈一鸣心满意足的看着红彤彤的唇膏。要不是这会儿左单单肚子里面还揣着一个。他肯定要给左单单的嘴唇涂上鲜亮的红色，然后吻个痛快。 他砸吧砸吧嘴唇，似乎在回味什么。 左单单顿时捂着嘴，瞪着眼睛道，“沈一鸣，难怪你要给我买口红，原来是为了这种龌龊的想法！” 沈一鸣笑着眯了眯眼。他喜欢这种感觉，一个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很好。 两人又逛了两天，把上海热闹的地方都给逛遍了。才准备回家了。 回去前一天晚上，左单单躺在床上整理给家里人买的礼物。 外婆的，老左家的，李家那边的……主要还是她的东西最多。将东西整理好，行李都放好了，左单单躺在沈一鸣的怀里道，“沈一鸣，咱们以后多出来玩吧。下次不来上海了。” “好。”沈一鸣笑着亲了她一口。 左单单道，“不过今年咱们要很忙啊。首要任务是生孩子。” 说起孩子，她就想起自己肚子里面这个慢性子的小家伙了。她这都超过四个月了，她听大夫说，只要超过四个月，孩子就会动。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 左单单看自己这肚子，真是一点动的迹象都没啊。要不是肚子一直在长，她还真是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假怀孕了。 “沈一鸣，你说孩子啥时候动啊？” 沈一鸣看着她的肚子认真思索起来，然后道，“我需要好好研究一下，你躺着，我好好看看你的肚子。” 左单单看他这样子，乐了，“你行不行啊？” 沈一鸣眯了眯眼，“你待会就知道了。”将左单单扶着躺在床上，沈一鸣就轻轻的解开了她的睡衣扣子。从下往上解，一颗两颗三颗……到了胸部以下，就被左单单给拦住了，“能看到肚子了。” “恩。”沈一鸣抿了抿唇，摸着下巴一本正经的看着左单单的肚子，好像是个老学究一样的。 看完之后还附耳过来听。左单单乐得直笑，“沈一鸣，你还真把自己当大夫啊。” “我刚听到了，他让我亲亲他，他就愿意动了。” 沈一鸣认真道。 左单单才不信，“骗人，他现在啥都不懂呢。” “你不信让我亲亲。”沈一鸣道。 “你亲你亲，我才不信你的。”左单单懒得信他。 沈一鸣突然将唇贴上了左单单的肚子，细细的亲吻。柔软的触感让左单单觉得浑身痒痒。推着他的脑袋，“好痒。” 然后他的脑袋就一直慢慢的从肚子往上延，慢慢的解开她仅剩的扣子，露出前面的两团。 然后轻轻的撑在了左单单的两侧，吻了上去。 左单单被吻的浑身发软，伸手抱着他的脑袋，喘息道，“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沈一鸣从她身前抬起头，又吻住她的唇。 左单单搂着他热情的回吻，这可是两人蜜月旅行的最后一天呢，必须来个完美的夜晚。衣服渐渐褪去，担心压着左单单，沈一鸣侧躺在她身边，将她也扶着侧躺着。 两人刚准备进行下一步，左单单突然感受到肚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这种感觉有些陌生，让她一下子都没弄明白咋回事。等第二下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然后推开沈一鸣摸着她腿的手。 沈一鸣面色潮红的看着她，“怎么了？” 左单单激动的摸着自己的肚子，“沈一鸣，动了，右右动了！” 沈一鸣脸上的红潮顿时退去了，然后瞪大了眼睛盯着左单单的肚子，又伸手摸了上去。 没动静。他不满的看着左单单。 “我没骗人，真的动了！”左单单兴奋道。 于是两人都不动了，就等着孩子动静。沈一鸣手放到这边一下，又放到那边一下，干脆又把脑袋贴了上去。 毛茸茸的短发让左单单的浑身痒痒。 两口子研究了半天，这懒孩子就是不动。沈一鸣刚准备和左单单完成还没完成的事业，就感觉到自己贴着左单单肚皮的手，似乎被什么碰触了一下。很轻，但是感觉很清晰。 沈一鸣愣住了。然后又感觉到了手的位置被碰触了两下，后面又没动静了。 左单单兴奋的没说话，就担心打扰孩子了。两人都呆呆的看着肚皮。 等确定这懒孩子不会再动了之后，左单单兴奋的看着沈一鸣，“你感觉到了吗，刚刚又动了。” 沈一鸣抬起头看着她，然后抿着唇点了点头。 他一抬头，左单单惊讶道，“沈一鸣，你眼睛咋红了？” 沈一鸣深深的吸了吸气，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不知道，突然觉得自己责任很大。但是很高兴。”他觉得左单单说得对，是该给孩子创造好的环境，给他多留点儿东西，不能让他吃苦。 左单单伸手附上他的手掌，两人的手一起放在肚子上，“因为这是咱们甜蜜的负担啊。” 因为回去的火车是下午的，上午两人也不急着出发，准备睡到九点多钟再起床。 左单单一觉醒来，就感觉到自己肚子上又被轻轻的贴着什么，看了眼发现旁边沈一鸣不见了，被子里面鼓鼓囊囊的。 “沈一鸣，你在干啥啊？” “天亮了，我看他起来没。”被窝里传来沈一鸣闷闷的声音。 “……” 显然这孩子又恢复到了冬眠状态，一直到两人出发前往车站，这孩子都没动一下，睡的别提多香了。 回去的时候车厢里面的人就多了。好在沈一鸣买到的是两个下铺。 虽然没有两人世界，不过人多也挺热闹的。 都是从省城来的上海，聊起来也十分的热闹。 上铺两个一起出差的钢厂工程师聊天，“这次在上海看到的外国人比以前多多了，感觉现在和以前真的好些不一样了。” “是啊，好像还有什么华侨，这搁在以前不就是敌特吗？” “少见多怪，人家那是归国华侨。我听说了，都是过去没办法才出国的，现在在外面混的好。” “真是时代不同了啊，这才多久，都成归国华侨了……“ 左单单正和沈一鸣下棋，听到这些话，突然想起了那个对不起她妈的人。心里想着，还是别回来了。他们老左家这样安安静静的过日子挺好的。 两天一晃而过，第三天下午就回到省城了。左单单还有点儿不真实的感觉。瞄了半天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左聪在车站里等着，看到他们出来了，高兴的跑过来，“姐，一鸣哥，你们回来啦。” “小聪，你咋过来了？”左单单问道。 “来接你们啊，我想着你们那么远回来，要是坐不到车肯定很麻烦。正好小刚哥来看外婆，我就让他帮着把车开过来了，你们就能自己开车回去啦。” 左单单笑道，“我们家小聪可真是太体贴了。以后要是处对象了，肯定比你姐夫还要体贴人。” 左聪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 车子就停在火车站外面，三人一起坐着车子回去。路上，左聪道，“对了，三叔还来过家里呢，知道你们不在，特别失望。然后自己回去了。” “啥时候啊？”左单单惊讶道。 她好几次让三叔过来省城这边，结果左成才每次都忙着没时间。一直没能见上面呢。 “就你们刚走第二天，也没说啥时候来。不过我看着三叔似乎挺高兴的。” 左单单眉头一挑，“三叔不会是要结婚了吧。”三叔左成才和李素丽同志可是处了好一段时间了。“等我回去了给家里打电话问问。” 三人回到家里，外婆早就在家里做好了吃的了。看到他们进院子门，高兴的合不拢嘴，拉着左单单进屋里就问她的身体状况。 听说孩子动了，脸上一脸惊喜。 兴许是感受到了家里欢乐的气氛，左单单感觉到肚子又动了一下。然后和外婆道，“他刚又动了。都两天没动了，刚回家就动，他肯定是高兴看到太奶奶啦。” 外婆赶紧儿盯着她的肚子瞧了瞧，也不知道瞧出个什么名堂来了，笑的合不拢嘴，“太奶奶也高兴看到你呢。你可要快快长大啊。” 左单单掰了掰手指头，然后欢欢喜喜道，“快啦快啦，很快就能见面啦。” 下午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之后，左单单就出去给左家屯那边打电话。接电话的是左奶奶，问她左三叔的事儿。左奶奶就气的在电话里面抱怨了。 “别提那个兔崽子了，结婚日子也不和我这个当妈的商量一下，就定下来了。就直接告诉我一声，真是太没大没小了。” 左单单听的直闭眼睛，“那我三叔到底啥时候结婚啊？” “李素丽娘家人说等年底。你三叔竟然直接答应。要我说这娶媳妇早晚不都一样吗，咋就不能早点了。” 听到了有用的信息，左单单立马道，“对对对，您老人家说的都对，回头我帮您骂骂我三叔。这边电话费太贵了，说句话几毛钱呢。” “啥，那么贵啊。那就这样了。” 老太太吧唧一声将电话挂上了。 左单单这才电话挂上，然后给了电话费，跟着沈一鸣一起往家里走。 “我三叔年底结婚，虽然晚是晚了一点儿，可是咱家右右到时候都能喝上喜酒了。哎哟，右右喝叔爷的结婚喜酒，我咋觉得这么乐呢？”左单单笑道。 沈一鸣笑了笑之后，又微微的有些担心，“他们感情稳定吧。现在局势变化特别快，我怕有什么变故……” 左单单想起高考恢复不就是在年底吗。这还真是撞上了。 不过她总不能因为这事儿就催着三叔急着结婚吧。 “顺其自然吧，反正年底才结婚。”她觉得结婚这种事儿还真是急不来。 度完蜜月之后，沈一鸣就开始忙碌起来了，休了长假的后果就是成倍的工作待解决。左单单开始抓紧复习了，顺便耳提面命的让左聪也抓紧时间看课本。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 唯一让人不满的的就是肚子里懒孩子依然很懒，就是不爱动。 人家大夫都说了，孩子到了五个多月以后，动的就会频繁起来。 就这孩子似乎一点也不着急表现自己，除了动的力道明显越来越大之外，也就隔三差五的偶尔动一动刷一下存在感，然后继续安安稳稳的睡大觉。 就这样都把外婆给乐呵的跟什么似的。“这是他乖呢，知道不给你添麻烦。” 过了五一，左单单就开始觉得没那可好过了，大腿开始出现浮肿状态，加上平时吃的太好了，她发现自己已经不止胖一圈了。 看着镜子里面的自己，左单单都不忍直视了。她现在都很怀疑沈一鸣是不是审美出问题了，对着她这张肉嘟嘟的脸竟然还亲的下去。 不止身材明显走样了，连口味也开始变化了。 有时候吃饭到时候看啥都不想吃。等晚上的时候又饿的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沈一鸣，我要吃你以前做过的那种烙饼。葱花的。” 沈一鸣给她揉着浮肿的腿，“好，明天给你做。” 左单单吸了口口水，“现在就要，立刻，马上，必须吃到嘴里！” “……”沈一鸣起身去厨房里面烙饼。 过了一会儿，香喷喷的葱花饼出炉了。左单单拿起来准备吃，突然又觉得没胃口了，看着就想吐。也不想辜负沈一鸣的一片好心，她强忍着咬了一口，立马趴在床边干呕。 沈一鸣：“……” 左单单举着双手，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整你……” 沈一鸣叹气，“还想吃什么？” “想吃酸的，想喝酸梅汤了。”她吸了吸口水，觉得立马就想吃到。 沈一鸣看了看这黑漆漆的天，这会儿估摸着是买不到了，于是去了厨房里面，找了之前备用的梅子，放在锅里熬。 等酸梅汤好了，端进屋的时候，左单单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沈一鸣认命的走过去，帮着她盖好毯子。看着左单单一进高高隆起的肚子，沈一鸣突然揉了揉发酸眉头，忍不住笑了笑，“你这么调皮，等你出来了，信不信我真的会好好照顾你。” 左单单的肚子上面鼓起一个小包然后顺着肚皮划出一个弧度。 第137章 五月二十一号，宋刚来沈家送喜蛋了。 “哈哈哈，一鸣，你看我这咋都跑你前头了。结婚比你早，生孩子也比你快。你还别说，我那大闺女长的可真俊，我妈说和我长一个样！” 宋刚嘚瑟的吹嘘着自家大闺女。 沈一鸣瞟了眼左单单的肚子，轻飘飘道，“好饭不怕晚。” 宋刚可听不明白他话的意思，笑道，“啥好饭不好饭的，这生孩子还是要赶早。迟了一步那就一辈子迟啦。比如以后我孩子肯定比你孩子先读书，先成家，以后又要先生孩子，哈哈哈……” “……”左单单觉得这刚当了爸的人，思维都不能和正常人相比，简直就是炫女狂魔。 两口子虽然有些不得劲，不过依然跟着宋刚一起去家里看孩子。 孩子是昨天下午生的，今天宋刚将娘儿两个接回来，就直接出来到处报喜了。 左单单看着那脸庞大大的小宝宝，再看看牛丽丽那小身板，想想就替她觉得辛苦。这，这得多难生啊。她可知道，这会儿大部分人都是顺产啊。从那地儿出来……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又担心自家右右也长太大，到时候折磨人。 好不容易让自己镇定下来，左单单才开始和牛丽丽聊天，“咋不多住几天医院啊，这么快就出来啦。” 牛丽丽一脸骄傲，“生都生啦，还住医院里干什么啊？人家医院里面也差床，顺畅的都不让住。我这一出来，转身就有人住进去了。咱们这还是讲究的，之前我们那院里不讲究的，就找了几个年纪大的婶子接生。痛的大呼大叫的，吵了大半夜才生出来。人家孩子也照样好好的。” 左单单紧张道，“那你生的时候疼吗？” “疼当然是疼的，我当时嘴里咬着的布都要被咬碎了。可疼也要生啊。不过我生的还是很快的，疼那么一阵子，一溜儿的就生下来了。我和宋刚说好了，等这胎养好了，我还得再生，咋样也要给老宋家生个大胖小子。说起来这也是我公婆开明，要是换了那些重男轻女的婆婆，别说红鸡蛋了，连个好脸色都没。” “凭啥啊？！”左单单听着就觉得不公平 ，“咱们生孩子这么辛苦，有生的就不错了，还嫌弃。嫌弃让他家儿子自己生去。看能生出个什么来？ 牛丽丽听着她这豪言壮语，忍不住捂嘴笑，“这话也就你敢这么说啦。人家真的遇着这样的事儿了，还不是老老实实的生。” 左单单心里就不得劲了。突然觉得委屈。自己生孩子这么辛苦，回头生的孩子不招人喜欢咋办。那也太不值当了。 孕妇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从房间里出来，左单单就怎么看沈一鸣都不顺眼了。 沈一鸣还在听着宋刚吹他姑娘多俊呢，见左单单从房间里面出来之后，就拿眼睛瞪他。顿时眉头微微挑了挑。觉得左单单这是要搞事。 等两人离开宋家坐上车了，左单单就开始念念叨叨了，“沈一鸣，你是不是想生儿子。如果我这胎不是儿子，你是不是准备让我一直生下去？如果右右是个姑娘，你是不是就不喜欢她了，还不给她买好看的衣服，也不煮红鸡蛋！” 沈一鸣：“……” “右右不怕啊，妈妈肯定会喜欢你的。妈以后就是一个人照顾你，肯定也能把你养的好好的。我给你挣奶粉钱，不会让你生活在一个没有爱的家里面！” 沈一鸣将车子停到路边，然后转身看着左单单，一脸无奈道，“左单单同志，你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在孩子面前冤枉我，我觉得我现在比窦娥还冤。” 左单单道，“你敢说你不重男轻女？” “不会！”沈一鸣郑重道。 “我不信。”左单单坚持道，我都听牛丽丽同志说了，那些男人就喜欢男娃，生不出男娃来，就要一直生。“ “……那是别人。”沈一鸣觉得自己要被这母子两欺负坏了。他摸着做单的大肚子道，“我保证，不管右右是男孩女孩，我都一样爱。如果是女娃娃，我就放在手掌心里宠着。谁也不能欺负她。如果是个男娃……” “男娃你就不宠着了？”左单单瞪眼道。 沈一鸣笑道，“如果是个男娃，我就教他怎么骗一个像他妈妈这样么漂亮又聪明的姑娘回来。” 左单单顿时脸红了，鼓着脸道，“真的？你真的不管男孩女孩都喜欢？沈一鸣，我可和你说了，要是你重男轻女，或者重女轻男，我就带着孩子自己过。” “说什么傻话呢，我的孩子，你还想带哪里去？咱们在一起，才是一个完整的家。你最近就是想太多了。难怪大夫说让我照顾你的情绪，说越到后期你情绪波动就越大。看来是真的。领导，你以后有什么不满的你就和我说，可千万别憋着。”沈一鸣觉得自己这辈子唯一承认的领导也就眼前这个了。面对他单位领导，他都没这么憋屈过的。 左单单吸了吸发酸的鼻子，“我就是害怕，害怕生孩子痛，我现在还变丑了，以后生孩子还要那么痛。要是你不喜欢我生的孩子，我多委屈啊。” “谁说丑了，一点也不丑。你怀孩子的样子很漂亮。我看着你的时候，觉得像是在发光一样的，特别吸引人。” 沈一鸣满脸认真的说道。 左单单噘嘴，“真的？” “当然是真的。” “那你亲我一个。”左单单噘嘴。 沈一鸣立马凑过去亲了一口。左单单又挺了挺自己的肚子，“还有右右也要亲亲。” 沈一鸣又低下头去亲她的肚子。亲玩之后，肚子就鼓起来一个包。 左单单高兴道，“你看，右右知道你亲她呢。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沈一鸣点头认同，对他妈是挺贴心的，就是不对他这个当爸的贴心。晚上能少折腾他几趟，那才叫体贴呢。 天气渐渐热起来，左单单深刻的体会到了怀孕的辛苦了。唯一的感觉就是热。浑身沉沉的。还不敢吃冰棍，连西瓜都不敢吃。浑身一点胃口也没有。她也知道，这可不怪她家右右同学，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好在她的果园里面那一年四季都有水果。没事儿到时候就去果园里面啃水果。勉强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日子。 左单单的预产期是在七月底。李惠七月中旬就过来了。毕竟沈家这边外婆年纪大了，沈一鸣和左聪又都是年轻小伙子，都不顶事。 有了李惠的照顾，沈一鸣这边倒是轻松许多，就是晚上的时候李惠要陪着左单单一块儿睡，小两口都有些不乐意。 就算啥也不干，每天睁开眼睛都能看到对方，这都成为一种习惯了。 于是沈一鸣以要负担起作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为由，拒绝了自己丈母娘的好意。 李惠偷偷的和左单单道，“一鸣倒是个体贴的，比你爸还体贴。你爸爸当初傻不愣登的。” 说起当初的事情，李惠也是眉眼带笑，带着缅怀。 左单单笑着道，“我爸爸那是因为太在乎你了。妈，你这次来这边，我爸爸这是不是舍不得啊？” 李惠脸一红，“有什么舍不得的。他每天忙着呢。大会小会不断，每天还要回来学习，还要管队里的生产。不过你爸倒是确实进步挺大的。现在说话一套一套的。” “我爸这么上进，那还不是为了妈你啊。”左单单打趣道。 李惠笑，“你这孩子，没大没小的瞎胡说。也就一鸣惯着你了。以后孩子出生了，你可要像个大人样子了。不能再任性了。” 左单单阳奉阴违的点头，“嗯嗯嗯。” 晚上睡觉的时候，左单单躺在床上，沈一鸣给她按着腿。 左单单靠在床上道，“沈一鸣，我今天和我妈聊天，我觉得我妈和我爸是有感情的。而且感情也挺好的。你说要是以后那个人回来了，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啊。” “不会的，爸妈感情好着呢，你别担心。” “我才不担心呢，那个渣男最好别出现，要是破坏我们家的幸福，我可不会和他客气。” 说完然后赶紧教育自己的孩子，“右右可别学妈啊，妈这是特殊原因。我和你爸对你这么好，你要是敢对我不好，我可绕不了你！” 左单单刚说完，肚子就被踢了几下。 左单单顿时气了，“这孩子还欺负人了。沈一鸣，等他出来了，你给我好好教训他！” “……”沈一鸣当做没听到，换了另外一只腿继续揉。 等到七月底到时候，左单单就每天晚上都睡不着了。就等着孩子出来了。 结果这孩子反而安静下来了，平时还能踹几脚，现在除了偶尔打一拳头之外，一点也没有出来的迹象。 李惠就带着她在院子里走路，“不用担心，该出来就会出来的。” 左单单看着自己大肚子，感觉到自己背后一身的汗水，就恨不得赶紧生出来，完成人生大事了。 又等了两天，都要过预产期了，肚子还没动静。左单单干脆就让他自己想啥时候出来都行，不管了，总不会生个哪吒吧。 到了预产期最后一天，左单单就在床上和沈一鸣聊天，“我就听过早产的，还没听过晚产的。” 沈一鸣瞧了瞧，“预产期也不是那么准的。再等等吧。” 左单单打了个哈欠，不等也不行啊，由不得她。 晚上左单单睡着了，做了个梦，梦到自己真的生了个哪吒出来了，还是个从西瓜里蹦出来的哪吒，把她吓了一跳。她惊醒过来就发现自己下身湿漉漉的。 不会是尿床了吧，左单单惊吓的坐起来。准备起床收拾一下。她一动沈一鸣就醒了，“怎么下床了？” 左单单脸红道，“我好像弄湿床单了。” 听到这话，沈一鸣摸了摸她的位置，顿时摸到一股湿润，眼睛立马瞪大了，“你是要生了！！” 第138章 沈一鸣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开关一样的，左单单立马就觉得肚子里隐隐作痛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的，自己要生了！ “沈一鸣，咋办啊，我要生了。” “没事，我，我去开车。”沈一鸣声音镇定的从床上下来，赶紧往外走。 左单单哭着喊道，“沈一鸣你干啥啊，你先喊我妈他们啊……装的挺镇定清醒的，还不如我呢。” 沈一鸣这才想起来去喊人，赶紧朝着屋里喊，“妈，外婆，单单要生了！” 很快房间里的门被被打开，外婆和李惠，还有左聪都从房间里面冲了出来。 “要生了，赶紧送医院，快快快。”李惠赶紧发号施令。 于是沈一鸣去外面发动车子，左聪去扶着左单单往外去坐车，李惠跟着后面准备出门。 外婆看着大伙都出去了，觉得不对劲，里面喊道，“哎哟，等等，单单和孩子要用的东西还没拿呢。这一时半会的生不出来，先把东西带上。” 说着赶紧跑左单单他们房间里面拎东西。左聪和李惠也赶紧跑进来帮忙。 乱哄哄的闹了一通，一家人终于风风火火的开车去医院。 左单单一路上就不停的叫着，边叫还边喊沈一鸣，“你开车悠着点儿，我不着急。” “知道知道。”沈一鸣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吓出来的，还是因为天气太热了。 因为是深夜，大夫都在休息室里休息，左单单一来医院，都给惊动起来了。 护士门麻溜的把人给弄产房里面去 ，然后将家属们挡在外面。 看着左单单进了产房，大家这才松了口气了。 沈一鸣腿软的坐在椅子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产房紧闭的大门。 担心的问道，“妈，单单这要生多久啊？” 李惠扶着外婆坐到一边，“早着呢，这是头胎，怎么也要等一会儿，不过羊水破了应该会很快了，这孩子还是很省心的，都没怎么折腾他妈呢。”这会儿到了医院，脑袋也冷静下来了，以前的经验知识也全都记起来。可不像刚刚那样急的团团转。 沈一鸣一听放了心，可又有些提起来了。他刚可看到左单单疼的那么厉害呢。 这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 里面还没动静，沈一鸣就准备开车送外婆回去休息。外婆坚决不同意，“单单还在里面生孩子呢，我怎么睡得着，就在这里坐着也是一样的。咱家现在谁也比不上单单辛苦。你是单单的丈夫，咋能离开医院呢。” 于是一家人在外面等着左单单。 里面，左单单疼的没力气了。大夫一直查看她的情况，就是不给接生。她之前还以为进了产房就直接生呢，结果这都躺了这么久了，竟然还没到生的时候。 她摸着肚子，“疼死你老娘了……你这皮孩子到底出不出来啊？” 刚说完，一阵剧痛传来。 左单单顿时疼的差点儿晕过去了。 就听着旁边的大夫道，“产妇这边可以开始接生了。” 疼，真疼！！ 左单单疼的满头大汗，举目一看，都是不认识的大夫和护士，孩子他爸还不见人影呢，哭着道，“沈一鸣你跑哪里去了，我给你生孩子，你人还不见了。” 中年护士可见多这种情况了，有的人生孩子的时候，疼的都要拿刀砍男人了。 “孩子爸在外面等着呢，你生了出去就能看到了。可别让他进来，上次咱们这边有个男同志看了老婆生孩子，吓得差点失心疯了。” “……” 左单单不知道自己到底生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疼了多久，只知道不停的用力，等她都要力竭的时候，好像什么东西从肚子里面滑出来了。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了。 “哎哟，是个大胖小子啊。瞧这皮肤，咋这么白啊。我这接生这么多孩子，一出生就这么白的可真是少见啊。”女大夫高兴道。又赶紧给孩子进行处理。然后要抱给左单单看。 左单单都有些不清醒了，眯着眼睛看到白白的一团，正闭着眼睛啼哭。 左单单顿时流下眼泪，笑着道，“我都没哭，你还哭。小磨人精……” 看了看手术室里墙上的挂钟时间，刚刚过凌晨。这孩子真是够能拖的，非得过了这一天才出来。 外面，沈一鸣他们已经等的开始着急了。 沈一鸣心烦意乱的站起来，正要去手术室大门那边贴着耳朵听一下，就看着大门打开了。有人推着床出来了。 大家一看，顿时精神振奋的跑过去。左单单和孩子都在推床上睡着。旁边大夫道，“生了个胖小子，母子都很健康。” 听到这话，大家终于松了口气。跟着护士一起推着床去了病房里面。 到了病房里，左单单就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沈一鸣，然后笑道，“沈一鸣，我真的生了个孩子出来了！” 沈一鸣眼里含着泪，抿着唇笑，“是啊，你好厉害。” 然后抵着头看了看左单单身边躺着的孩子，这是他的孩子。他当爸爸了。 等护士给孩子清洗之后，外婆和李惠赶紧给他包裹好。然后就抱在怀里不撒手了，左聪在旁边急的搓手，愣是没靠上去。 外婆笑的满脸皱纹，“瞧瞧这眉眼，长的可真是好啊。头发也长的黑。皮肤也好，咋这么好看呢？” 李惠也跟着道，“是啊，刚孩子去洗澡的时候，人家护士同志也说咱家这孩子长的真好。” 左单单躺在床上，笑着道，“他一点亏不吃，说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咋能长的不好呢。” 她想起自己怀孕的时候每天抱着苹果吃，以前好像是听说孕妇多吃苹果，孩子皮肤能好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 沈一鸣靠着床边和她坐在一块儿，也笑眯眯的看着自家孩子。 那么小小的一团啊。 等孩子抱了一圈之后，终于回到了自家爹妈的身边。左聪被赶出了病房，李惠将旁边的帘子拉了起来。外婆道，“单单得通奶了，要不然孩子吸不出来。” “咋通啊？”左单单紧张道。 李惠看了看自家女婿，然后也出去了。 外婆小声的再左单单的耳边说了一句，然后又在沈一鸣耳边说了一句，也跑出去了。 留下两个闹了大红脸的人站在屋里。 沈一鸣咳了咳，走过来轻车熟路的给她解衣服。然后低下头。 左单单闭上眼睛，心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阵疼痛传来，她咬了咬唇，“你轻点儿……” 沈一鸣顿时觉得难受起来，赶紧通了一边，又通另外一边。然后拿着干净的湿毛巾给左单单擦了擦。 擦好之后，就抱着孩子起来，慢慢的放到左单单的身边。孩子一直安安静静的的，等到了妈妈的怀里，就像是小狗闻到了肉味一样的，头一偏就含住了自己的食物，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左单单和沈一鸣顿时满脸喜意，左单单道，“像我，是个不吃亏的。” 和牛丽丽一样，左单单在医院住了一天，就被接回家里坐月子了。 第二天沈一鸣就开着车子到处送红鸡蛋。 过了几天就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了。连宋刚和牛丽丽都带着才两个多月的孩子过来了。 看到沈右右，没结婚的小伙子看着干瞪眼，觉得这么小，要怎么养，结了婚的羡慕嫉妒，这咋生的。 宋刚瞧了几眼，就和沈一鸣道，“一鸣啊，你是不是没给左单单同志吃好吃的啊，瞧瞧这脸蛋，长的还不如我家闺女的大。” “还有这皮肤，咋比我们家闺女还白。瞧瞧这头发……咋这么黑，我咋看着像个小姑娘。以后咋讨媳妇啊。算了算了，咱两这么好的关系，算我帮你了。以后你家这小子就和我们家闺女结个亲算了。” 左单单和沈一鸣还没说话呢，沈一鸣怀里的右右扯着嗓子就大哭起来了。 他一哭，宋刚家的花花也哭起来了。 宋刚：“……” 听到孩子们的哭声，李惠和外婆赶紧进来，检查一下才知道右右是尿了。赶紧手忙脚乱的换尿布。 等弄干净了，沈右右又开始在自己爹怀里打着哈欠。 沈一鸣笑眯眯道，“宋刚，你说现在的小孩子也确实比咱们那会儿有主见。这么小就知道争取婚姻自由了。” 宋刚歪了歪嘴，屁的婚姻自由，不就是尿裤子了吗。不过沈一鸣家这小子也真是会尿的，刚可真是打了他的脸了。 不行，以后必须让这个小子给他当女婿。长的这么好，自家闺女肯定喜欢！ 月子期间，左大成和左成才一起跑城里来了一趟， 左单单可好久没看到左成才了。看着三叔那羡慕嫉妒的样子，左单单道，“三叔，等你年底结婚了，也很快的。” 左成才美滋滋道，“那可不，到时候我一年抱两个，两年抱三个！” 左单单：“……”她三叔这种人压根就不需要安慰。 李家外公外婆也特意过来看了左单单。给左单单带了许多营养品过来。 “外公外婆，你们都自己留着吃，给我买这么多干啥啊？”左单单道。 李母抱着孩子直乐呵，笑道，“我和你外公也吃不了多少，你们年轻人多吃一点儿。“ 她和老伴这些年的工资都怎么花，都存着呢。就是想着以后给小辈们用。 而且他们现在可不担心以后的日子了……李母小声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也要开始看书了，千万别荒废了，没准过不了多久就要高考了。” 左聪听到这话，眼睛一亮，“外婆，有消息了吗？” 李父笑着点头，“是有消息了，不过还没正式通知。我之前有一位老同学和我联系的时候隐晦的提起过。应该不久之后就要来消息了。我和你外婆这几天也和其他老师经常开会。这事情差不多定下来了。” 左单单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此时听到消息，也免不了兴奋。 这不只是高考，更是整个国家的一次变革啊。 这是具有历史意义的事情。 晚上沈一鸣下班回来了，第一个先亲了亲自己媳妇，第二个就抱着孩子不撒手。 左单单和他说了外公外婆说的消息。 沈一鸣点点头，“我知道，之前京城那边就开会了。我看你坐月子就没和你说。等回头我去弄一些复习资料回来。咱们一起复习。” 左单单道，“沈一鸣，趁着现在消息还没传出来，咱们多买几套资料回来。老家那边的知青们到时候肯定也用得上。到时候让人带几套回去给他们复习。以后也是一份香火情。 这种举手之劳就有可能改变人家命运的事情，左单单还是乐意做的。 “行，我明天去书店看看。” 第二天沈一鸣就带了六套书回来了。自家留了两套，还有四套准备让李惠回去的时候带到左家屯去。 左单单这边一出月子，李惠就回了左家屯去了。她那边还有学生，马上就要开学了，还得赶紧回去呢。 说起来她这外孙还真是会挑日子，正好挑了暑假的时候出生，都没耽误她的工作。回去的时候，李惠就将书本给带上了。 晚上，左单单把自己洗的清清爽爽，香喷喷的，躺在床上逗着自家孩子玩。 已经满了月的孩子了，比起之前还要好玩。眼睛滴溜溜的到处看一圈，然后专注的看着自己妈。 看着左单单逗着他玩，他就咧着嘴露出没牙齿的牙床。 左单单看着他这样，也跟着乐。沈一鸣也洗了澡，躺在一边看着孩子。 虽然孩子出生都已经一个多月了，可每次看着的时候，他都有些不真实。这娃娃就是自己的孩子了，自己当爹了，以后要看着他长大成人了。 再看看孩子的妈，难得的笑的这么温柔。 再往下看了看，眼睛陡然紧了紧，然后移开视线，继续向着自家白胖的孩子。 逗乐一会儿，孩子就睡着了。沈一鸣轻手轻脚的将孩子放到了摇摇床里面。 左单单道，“可以让他和我们一起睡。” 沈一鸣道，“不行，耽误事儿。” 左单单不满，“耽误啥事儿啊，他那么小，一个人会不会害怕啊。” 沈一鸣直接拉灯，然后转身压了上去。 过了一会儿，“嗯……沈一鸣，你干什么啊……” “……” “右右晚上还得吃……” 摇摇床上，沈右右砸吧砸吧嘴巴，睡的正香。 …… 十月二十一日这天，全国各大电台，报纸，广播都在传递同一个消息，中央已经决定恢复高考。并且将在一个月之后进行高考。明天春天入学。 一时间，全国各地，不管城市还是农村的知识青年，都在激动兴奋的欢呼。 知识青年们都纷纷的到各大单位，和政府机构里面报名。 冷落多时的书店这会儿也成为了香饽饽了。每天天不亮就有人在门口排着长队买书。 左单单也更抓紧时间复习了。 就连沈一鸣和左聪每天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捧着书看。 家里一下子显得忙碌起来了。白天的时候左单单和外婆还能互相搭把手带带孩子。可到了晚上就不行了。外婆身体就算恢复的很好，也不能晚上不睡觉的照顾孩子。 于是每天晚上，左单单和沈一鸣排排坐在床上，手里拉着一根绳子系在摇摇床上面。 小右右睡在床上咬着手指头，眼睛到处看来看去。没看到自家爹妈，就扁着嘴开始放声。 左单单拉了拉绳子，哭声就停下来了。 两人头也没抬，继续学习。 过了一会儿，又哭了起来，沈一鸣又拉了几下。 经历了几次，每次只感觉床在动，没看到人。小右右似乎知道没人搭理他了，干脆闭着眼睛开始睡大觉。 如此经历了一个月，两人这才停止看书。准备休息几天，全力备战高考。 第139章 省里高考的时间定在十二月十二日，十三日和十四日这三天。全国各地省考试时间不同，连试卷都是各自命题的。 李家外公外婆早就被秘密的给弄到某个封闭的地方去出试卷去了。为了避嫌，左单单和沈一鸣在他们离开之前都没去看一次。 左单单觉得自己复习的差不多 ，完全不担心考不好的事儿。她现在就郁闷着该填什么志愿。学校她首选京大，专业就没确定了。 左聪想做个科学家，所以想报考的是物理学专业。沈一鸣就更神奇了，竟然想搞经济，选了个经济学专业。 最后轮到左单单了，她压根就没啥观念。之前一门心思想考京大，等真的轮到什么专业了，她就有些困难了。读过一次大学，她觉得要么真的搞研究。要不然这学的专业似乎在工作上用不上多少啊。当然，那时候她也是胸无大志的，所以纯粹是混日子过过来的。要真是搞研究，她觉得自己也没那个天分。 看着自家右右同志在摇摇床里面含手小拳头看她。大眼睛黑黑的，圆溜溜的，看着别提多可爱了。 “我决定了，我要搞教育，以后好好的教育你。右右同志，妈这可是为了你啊！”左单单一脸奉献的模样。 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犯了专业选择困难症了。 左单单觉教育相关专业挺好的，以后她继续深造，把学历混高一些，以后混到大学当老师就太好了。 当老师多好啊，有寒暑带薪假，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尊敬的称呼一声老师。除了教授一些专业知识之外，就是去忽悠学生们。这可真是太好搞定了。 而且是时间上比较自由，能有时间搞副业。 挺好挺好。 高考这天，三人一起出发前往省城高中参加考试。 按道理左单单户口在农村，是要回农村那边考试的，不过好歹是教育局有门路的人，于是就插在省城这边考试了。 进了教室之后，左单单就找到了当年考试的时候的那种状态了。 作为大考小考不断的二十一世纪学生，左单单丝毫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看看左右坐着的学生们，各个或者面色红润，或者脸色苍白。左单单都有些替他们担心了。 很快，考试就开始了。 左单单发挥自己考试多年的经验，先写上自己的信息，再大略的看了一遍题目，然后心里就对这考试的难易程度有了底了。 挑出比较简单的题目，开始提笔书写。 第一科考的是政治，这时候就要考政治觉悟和记忆力了。 对于早就已经把课本背的滚瓜烂手的左单单来说，这门课题简直就是的得心应手。 拿着钢笔刷刷刷的再试卷上流畅的书写。 …… 中午考完试之后，左单单才出学校大门口，就见到了沈一鸣了。 她笑着跑过去，“沈一鸣同志，考的咋样？” 沈一鸣刚要说话，左单单就摆了摆手，“不行不行，考完试最忌讳的就是对考题。考试大忌。咱们啥都别想了，安心准备考下午的就行了。” 过了一会儿左聪也出来了，脸上也挺轻松的，显然考的不错。左单单也叮嘱了他一遍，不要想着上一科的课程了，只要都准备好下一门课程就行了。 中午右右同学要吃饭，所以左单单必须回去。 沈一鸣在外面饭店里面打了饭菜带回家里。一家人凑合着吃。 左单单在房间里面边吃饭，边给孩子喂奶，“沈一鸣，你看到了没，这就是作为一个女人的辛苦，作为一个母亲的辛苦。你们爷俩以后要是对不起我，你们就是没良心的白眼狼！” 沈一鸣正给她喂饭，听到这话，嘴角抽了抽。 吃完饭之后，小右右乖乖的睡午觉。左单单随便的翻看了一下下午的语文资料。然后睡觉。 下午一点半又一起出门考试。 连续考了三天，考生们脸上都露出疲惫的神情了，但是眼里的那种神采越来越亮。 考完最后一门，所有人像是终于完成了一项伟大的使命一样。 左单单和沈一鸣他们则一起去饭店里面打了饭菜，回家里一起庆祝。回到家里的时候，不止外婆和右右在家里，连宋刚一家三口，还有许小强，徐大鹏他们这些年轻人也过来了。 都嚷嚷着要一起庆祝一下。 这次高考，他们并没有参加。毕竟都是有好工作的人，加上当初读书的时候也觉得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子，所以这次也没有打算参加高考。 知道沈一鸣两口子都去高考之后，想着今天正好考完，就过来一起庆祝一下。 “哥们我今天可真是高兴啊，”宋刚高兴的拍桌子，“以后沈一鸣就是大学生了，哈哈哈。” 沈一鸣道，“还没出结果呢。” “这不是明摆着吗，我看你们都能考上。对了。你们都报的什么学校啊？”宋刚笑道。 左单单指了指自己和沈一鸣，“我两报的是京大，“又指了指左聪，“他是华大大。” “……”众人顿时一阵默然。 这一家人是不是也太牛了。 宋刚拍了拍沈一鸣的肩膀，“一鸣，我上回和你说的结亲的事儿你还是要考虑考虑啊。” 他家里就缺读书的好苗子啊。为了改变自家未来的苗子，宋刚觉得必须和沈一鸣紧密来往，让两孩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沈一鸣笑着指了指左单单怀里的沈右右，“只要他愿意，我没任何意见。” 宋刚立马和沈右右道，“右右，你肯定愿意的对不对，你花花姐姐多好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宋刚的笑的太夸张了，沈右右嘴巴一扁，干嚎起来。“哇哇哇……” “……”宋刚觉得自己的脸又被打了。 吃完饭之后，徐大鹏又和沈一鸣说了个闲话。煤场那边的魏静这次也参加高考了。 魏静之前在煤场闹的很难看，可她竟然还能一直坚持留在煤场工作。一直做了这么久，弄的灰头土脸的。 左单单都没听到她能坚持下来。 沈一鸣对魏家的事情完全没兴趣，他之前甚至还听说过魏国华的情况。 从李江河倒台之后，魏国华就一直上蹿下跳的想起来。不过他不知道当初不止是李江河对他下手，而是其他人都看他不顺眼。所以即便是李江河倒台了，他暂时也没有可能再起来。 沈一鸣也压根不担心他以后还有什么机会。 考完试之后一个星期，李父和李母也回到了家里啦。还特地来沈家这边关心三人的考试情况。 听说左单单报考的是教育专业，两老十分的欣慰。 觉得左单单这是要接他们的衣钵了，继承老李家的优良传统了。 然后帮他们分析了一下考试的情况，发下三人考的都不错。让他们最惊讶的是，左单单才初中毕业，似乎并不比沈一鸣和左聪这两个高中毕业生差。 李父李母又欣慰又叹息，觉得当初左单单应该多读书的，耽误了一个好苗子啊。可惜以前没那个条件。幸好现在能考大学了。 连左聪都道，“我姐要是当初去读高中了，肯定比现在的还要强。” 左单单赶紧摆手，“都过去的事儿了，我现在直接读大学多好啊。” 李父笑着道，“一切向前看，眼界才能更宽阔。咱家单单虽然是个姑娘家，可是这心胸眼界可不比男同志差。这读书也很有天分，以后肯定是个人才。好啊，很好。” 他突然想起一个人来。 当初也是一个可造之材啊。以高分的成绩考入了华大，却又跑到省城来继续深造。 只可惜这个人终究是害了他的闺女了。 两老一起吃完饭之后，沈一鸣和左单单就一起开车送他们回家。回来的路上，左单单就去给左大成打电话，准备着和沈一鸣一起开车回左家屯一趟。 她都已经一年多没回去了。现在孩子也生了，高考也考完了，咋样也要回娘家去看看。 接电话的是李惠。 刚说上一句话，左单单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吵闹声了。 似乎是左奶奶的声音，还有左成才的。 “妈，家里咋了，” 李惠道，“没事儿，家里没事儿，我们在商量事情呢。单单有啥事儿啊？” 左单单皱眉，“妈，到底家里啥事啊？”傻子都听出来有问题了。 李惠还没说两句，那边又闹哄哄的了。左奶奶道，“你个傻愣子，人家说啥就是啥啊，你咋都信呢。人家要是去读大学不会来呢？” 左单单听到这话，就知道估摸着是左成才结婚的事情有了变故了。要不然左奶奶不会那么激动的。 她老人家早就盼着要讨媳妇回来了。 家里闹哄哄的，也说不清楚。左单单也没多问李惠，挂了电话之后，就赶紧来找沈一鸣，把家里的情况和他说了。 沈一鸣道，“要不明天开车回去看看吧。反正现在开车方便。” 左单单点点头，“我回去收拾东西。右右去不去？” “当然得去，他还没去过姥姥家呢。用被子包着没事儿。一个男孩子，没那么娇气。” 于是两口子赶紧回家收拾东西。 两人倒是没啥东西，关键是沈右右的东西多。吃的用的穿的，就他一个人的东西都占了一个大行李包了。 看着爸妈收拾东西，似乎要出远门了，沈右右高兴的伸手乱挥，有些手舞足蹈的样子。红彤彤的小嘴巴笑的都咧开了。 第140章 因为自己开车子回去，这次可方便多了。左聪坐前面，左单单抱着孩子坐在后座。 车上还有一堆孩子用的东西，还有给左家带的礼物。放的满当当的。 外婆不放心的一再叮嘱了，才放心的让他们出发。要不是因为老寒腿发作了，她是咋样也要跟着一起去的。 “右右，和太奶奶招手。”左单单在车里握着沈右右的小手对着外婆摇了摇，外婆乐的牙不见眼。 沈右右也在车子笑出了声。等车子一开动，他的眼睛就四处看了。因为爹妈在身边，他显得很淡定，除了四处看看，也不哭闹。 吉普车开起来比货车还要方便，加上又是直达的路，很快就到了左家屯这边了。 看到有车子来屯里了。闲着没事干的老老少少都过来看热闹。 等看到左单单姐弟两和沈一鸣下车了，都惊奇的不得了。 单单他们都能坐上小车啦。城里人日子现在过这么好吗？ 左大成和李惠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就看到儿子闺女还有女婿回来了，连小外孙也来了。 李惠赶紧过去一把将孩子抱着进屋里。 这大冷天的，可别被她外孙给冻坏了。 左家人都进了屋里，其他人就在外面看着车子，研究着这铁疙瘩和他们屯里的拖拉机有啥区别的。 屋里，左单单才端着杯热水喝了起来，就问着正在哄孩子的李惠，“妈，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家里啥情况，咋闹起来了？” “你就是为了这事儿回来的？”李惠问道。 左单单道，“不是，我和一鸣本来就说回来看看的。昨天打电话也是为了说这事儿，谁知道就听到家里闹哄哄的。” 李惠叹气道，“其实也没啥，就是前几天你三叔去李素丽同志家里提结婚的事儿，他们家里说要等高考成绩出来再说。说啥要是考上了，想让李素丽读完大学再提结婚的事情。” “咋能这样呢？”左单单皱眉道，“都谈好了结婚的事情了，现在又变日子，这是把我三叔当什么了？” 虽然早就猜到了可能是左成才这边出问题了，可听到李惠说的这话，她心里还是忍不住气。要是不想结婚，就直接了当的说不结婚了。结果人家这样拖着也不给个明确的答复。这不是把她三叔当备胎吗？ 左大成也是沉着脸道，“谁说不是呢，你奶就是气这个。你三叔也不吭声，就说乐意等。这毕竟是你三叔的终身大事，我们也不好多说啥，肯定是听他自己的主意的。” 左单单喝了口热水，问道，“那李素丽自己啥想法？” 李惠道，“我还没问呢，主要是不知道你三叔这边咋想的。你和你三叔关系好，等他晚上回来，你问问他。这事儿我觉得拖着也不好啊。” 现在天冷了，左成才也出车少，平时都在家里。 今天左单单回来了，左大成就给县里打了电话。晚上左成才就回来了。 一回家连自家大门都没进，就跑左单单家里来啦。抱着沈右右转圈圈，“哎哟我的侄孙哟。” “……”左单单听着咋这么不得劲的。 沈右右倒是没想那么多，觉得转圈圈好玩，笑的咧嘴。白嫩的皮肤和红彤彤的小嘴唇，看着像是年画里面的娃娃一样。 左单单还有正事儿和左成才说呢，于是将儿子抢了下来，塞给沈一鸣。 “三叔，我还有话想和你说呢。” “说啥，说我结婚的事儿啊。我和你说，千万别听老太太说的。结婚这事情急不来。” 左成才一脸无所谓道。 左单单斜眼道，“叔，咱两谁跟谁啊，你也不和我说实话。” 左成才脸上有些犹豫。 沈一鸣见状，抱着孩子起来，“我带着右右去他姥姥屋里。”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左成才突然嘴边一扁，带着点儿哭腔，“大侄女哟，你叔心里苦啊……” “……” 见左单单没反应，左成才吸了吸气，“你是没看到素丽家里那些人的嘴脸啊，没高考之前，看我拿去的东西，对我还有个笑脸。等高考的消息一传出来，素丽参加高考了。我再上门的时候，那就完全看着乞丐的样子。还和我说啥门当户对，我呸！” 左单单没想到三叔还经历了这么多事儿，问道，“那李素丽同志啥想法啊？” 左成才红了红脸蛋，“她倒是愿意和我结婚。说不管考不考得上，她愿意先和我结婚。” 左单单一拍巴掌，“叔，那你咋说的，咋就要改期呢？” “我……我觉得要是素丽真的考上大学了，我可能会配不上她。人家一个城里姑娘，要是考上大学了，就是大学生了。我一个开货车的，我没啥能拿得出手的。所以就想着，要是素丽没考上，我们就结婚。要是考上了……那就算了。” 左成才说完，就低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尽管觉得自己现在混的挺风光的，可他心里还是自卑的。 自己之前二十多年就是个连屯里的女同志都瞧不上的混混。咋能和大学生结婚呢。 “叔，你太让我失望了！”左单单痛心疾首道。 左成才抬头道，“咋让你失望了，你叔这叫有自知之明。” “啥自知之明啊，你这是不自信。你现在是开货车的，可要是以后有机会了，你难道不想堂堂正正的做生意？你想想咱两投机……咳咳，我是说私下里倒腾东西，咱赚的也不少吧。要是能光明正大的挣钱，你觉得自己能不能挣大钱？” “那必须的啊！”一谈到赚钱，左成才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 左单单道，“你看，你自己有信心了，咋就觉得自己配不上李素丽同志呢。我告诉你，男人只要能让女人过上好日子，那就是个成功的男人。这和女人是不是大学生没关系。想想以后李素丽同志在单位上班，过着安安稳稳的日子，你自己挣大钱，让她想上班就上班，不先上班就去买买买，这种日子好不好？！” 左成才激动道，“好啊。” 左单单拍了拍左成才的肩膀，“好了，三叔你现在已经想通了，明天去和李素丽同志说清楚。把你的想法和她说清楚。看人家啥想法的。” “……说啥？”左成才紧张道。 “就是你想结婚又怂的不敢结婚的想法，和人家说一遍！”左单单气的翻白眼。 “……” 左成才离开之后，左奶奶又杀过来了，“成才呢，那个兔崽子呢？” 左单单刚到堂屋里就看到老太太冲进院子了，诧异道，“我叔不是刚回去吗？” “啥回去了，我才从屋里过来呢，那个兔崽子是不是藏起来了？” “没啊，我三叔真的走了。”左单单满脸确定道。然后惊讶道，“我三叔没回去，那他去哪里了？” 左成才正往知青点走。此时刚过了吃饭的时间，家家户户的都点着点灯。 看着这些灯，左成才心里热乎乎的。 刚他侄女的一番话，让他突然悟出了点啥子。他一个大男人，不就是要让女人过好日子吗，管啥配不配的上啊。以后他好好挣钱，让素丽过好日子，让别的女人都羡慕她。他左成才，就是一个成功的男人了。 刚到李素丽这边的知青点，左成才犹豫着要不要喊李素丽出来，他在门口徘徊的走来走去。正准备下定决心。李素丽突然开门从屋里出来了。 两人眼睛对了一眼，都楞了一下，左成才刚要说话呢，李素丽就把手放在兜里自己一个人往外走。前阵子为了高考，她这边的工作都耽误了不少，马上年底要杀猪分肉了。还得她这边的账本呢。所以晚上都要去办公室那边再加加班。 左成才看着她走了，立马跟上，“那啥，素丽啊，咱说说话呗……” 李素丽没理他。 左成才就有些着急了，一步不落的跟在后面走。 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办公室了。李素丽拿出钥匙打开门，然后拉开了点灯。里面一下子亮了起来。看着李素丽要关门，左成才一下子钻了进去。 “素丽，你咋了？” 李素丽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淡道，“今天有空来找我了不是说等我高考成绩出来之后，再见面吗？” 听到李素丽这么说，左成才就尴尬了。他们之前从省城回来之后，他有些退缩，所以就随口说了句屁话…… “素丽，你听我说，我那些话都是瞎说的。我那是一时糊涂！觉得你要是考上大学了，我以后咋配得上你啊。所以就想着等你成绩出来再说……”左成才顿了顿，还没来得及继续说，就听李素丽道，“你这是来和说分开的？” 左成才一听，顿时激动的，“谁说的！” 李素丽低着头道，“我就听出来了，你觉得我要是考上大学了，你就高看我一眼了，我没考上大学，你就觉得能配得上我了。我在你心里好不好，就是凭着考大学来衡量的？” “屁话，我没说过。”左成才赶紧道，“我，我那些都是胡话。其实我今天是来告诉你，素丽，我想和你结婚。我左成才一定能让你过好日子。我知道我不如你会念书。可我一定比你能挣钱。我以后挣钱让你过好日子。吃好的穿好的，穿上海的洋装，涂口红……住，咱家自己盖房子挺好的。要不以后在县城租房子住也成……反正我就是想和你结婚！” “你说的都是真的？”李素丽抬起头来，灯光下，眼里一片亮晶晶的。 左成才惊道，“我的娘哟，你咋哭了……哎哟。”他话没说完，李素丽就扑倒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使劲的亲。 左成才还没反应过来，李素丽已经在扯他的围巾了。 “素，素丽你干啥呢？”左成才紧张的动都不敢动了。他和李素丽虽然钻过苞米地，可是……咳咳，也就亲亲小嘴，还没扯过衣服呢。 他穿了太多，李素丽扯了半天，都没扯开。这才松开了手，抱着他的腰。 “成才，不管我考不考得上大学，咱们都要结婚。你说过这辈子非我不娶的！”李素丽哭道。“你前几天说不见面，我以为你以前对我说的非我不娶的话是骗我的。” 左成才赶紧道，“没没没，我这是考虑到你的家人……” “结婚是咱两的事儿。”李素丽抬起头道，“我是家里的老二，之前下乡，我爸妈把工作给了我哥和我妹。我一个人下乡。我不怨他们。可我知道，在他们心里我是排在最后面的。从来没人像你这样惦记我。给我买布料做衣服，还给我唱小曲，给我买钢笔。我啥也不图，我就是图你说的话，你说非我不娶！” 左成才心疼极了，“对，我说过这话，我没忘了。我这辈子非你不娶，你可以拒绝我，可你不能阻止我对你的追求。” 说起来，他心里还有些心虚。当初这话还真不是他说的……哎哟，回去得和单单对对话，可别以后拆穿了。不过如果让他现在自己说，他也能说得出这样的话。素丽这样好，他就是要非她不娶了。 左单单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左奶奶乐呵呵的声音了。 这大冬天的，左单单觉得老太太精神也特好了。竟然都不睡懒觉啊。 再看看自家乖儿子，哎哟，正睁大着眼睛躺在她身边，乖乖的到处瞄，一点也不吵。倒是孩子他爸跑的不见人影了。 正想着呢，沈一鸣推门进来，又赶紧关上门，将外面的寒气给挡住了。 左单单披着衣服坐起来，“外面咋了？” “奶奶过来了，说是三叔今天突然要结婚了，让家里帮着准备一下。” “……这么快？”左单单稍微想了想，就知道昨晚上三叔是去哪里了。顿时佩服三叔啊，这动作可真是快啊。之前表白也是的，和她这边学了法子之后，就立马行动了，还成功了。这次又是立马就去，也成功了。 果然，傻人有傻福啊。 沈一鸣道，“听奶奶说他们准备先领证，开春办酒席。今天两人还准备去一趟省城，然后回来领证。咱们今天也一起回去。正好带他们回省城去。” 左单单自然同意这个安排。 赶紧爬起来穿衣洗漱。至于乖儿子就交给沈一鸣照顾了。 等弄好了坐在桌上吃饭的时候，还能看到左奶奶红光满面的样子。满口都是我们家三儿咋好啊，咋懂事啊，完全忘了昨天一口一个兔崽子的骂着。 吃完饭，沈一鸣他们就收拾东西带着左成才和李素丽一起回省城去了。左聪这边也要上班，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在家里才住了一天，大家就风风风火火的往省城去。 到了省城，左单单就问，“叔，要不要我们一起去啊？” “不用不用，你叔我是见过世面的。”左成才十分自信道。然后带着李素丽下车回娘家。 左聪担心道，“姐，我三叔这能成吗？” “应该能成吧……”左单单道。她三叔完全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啊。 左单单还准备着三叔他们这边要是不行，晚上肯定要来家里呢。还在家里等着他和李素丽来。结果到了晚上也没看到人。 第二天下午倒是接到了李惠的电话，左成才和李素丽坐着运输公司的货车回来了。李素丽的家人好像不同意。似乎是把两人直接赶出来了。不过左成才和李素丽已经决定去领证了。左奶奶不同意这么草率的就去领证，给挑了个好日子，元旦节过了之后去领证。说这样才能过的长久。 左单单算了算，元旦节过了，似乎高考的初选结果也要下来了吧。 一月十号，全国各地通过电台紧急的发放录取通知书。 沈一鸣下班回来的时候，就拎着两封录取通知书回来了。左单单正在和沈右右闹着玩，看到通知书，立马惊喜的拿了过来。 是京大的教育学专业。 沈一鸣也被录取了，京大经济学。 沈一鸣道，“对了，你准备一下，可能省里宣传部那边要和你聊一聊。” 左单单惊讶道，“聊啥啊？” “这次省里考试前几名里面，你是唯一的农村户口。而且你是文科第一名。人家想找你聊一聊你是怎么在艰苦的环境下学习的。” “……” 第141章 啥艰苦环境啊，她这脱产学习一年多了。每天吃好喝好睡好的，啥也不用干的读书，她咋说啊？ 左单单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能考第一名……这会儿是没法查分数线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考了多少分，只知道自己每科考试都挺顺利的，觉得应该考的不错。 “沈一鸣，你考第几名啊？” “第二名。”沈一鸣淡定的逗着自己的儿子。 左单单顿时哈哈笑了起来，“沈一鸣，我压过你啦，哈哈哈。” 沈一鸣一脸无奈，“左单单同志，这个时候你就不该安慰一下你丈夫？” “安慰啥啊，你理科成绩那么好，你要是报考理科，肯定能考个理科第一名。谁让你非要跟着我报文科的。”左单单笑眯眯道。其实她心里也没那么得意。沈一鸣这是拿短处来和她的长处碰，她数学虽然比不上沈一鸣，可这次考试的数学试卷真的不难。这情况下，沈一鸣考不过她也不稀奇。 沈一鸣道，“我报考的是经济学，文科生报考几率更大。要是理科，说不定就要被调到别的专业了。” 左单单深有体悟，沈一鸣万一去考理科，说不定就要被调到数学专业，或者物理生物等专业了。 不管咋样，能考上心仪的大学就行啦。 不对，家里还有一个呢。“小聪考的咋样？” “我问过了，理科第二名。”沈一鸣捏着沈右右的小手。“应该在单位里面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吧。” 左单单指着自己乖儿子，“右右，你看咱家这是学霸世家，你以后可要好好念书啊。要是念不好，妈妈是要教训你的。” 沈右右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以为妈妈再和他闹着玩，笑的眼睛眯着了起来。 左单单严肃道，“小子，插科打诨也没用！” 晚上左聪回来了，果然拿回来了录取通知书，华大的物理学专业。 一回来，就抱着左单单哭，“姐，我太高兴了。我在单位的时候，我都说不出话来了。我真的能去京城读书了，那么好的大学，还是我喜欢的专业。我感觉像做梦一样。我以前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做这种梦。” 左单单刚准备安慰一下这情绪敏感的年轻小伙呢，就听沈一鸣凉凉道，“还得政审体检呢。所以现在放开你姐。” 左聪不满的松开左单单。“一鸣哥，你说我姐结婚了也是我姐。” “她首先是我媳妇。”沈一鸣笑眯眯的搂着左单单的肩膀。 左单单拍开他放在肩膀上的手掌，然后对着左聪道，“行了，别听你姐夫的。小聪啊，你这马上要去上学了，工作的事情安排好了没？” 左聪道，“我正想说这事儿呢，今天领导也问我这边的安排。我就说回来和家人商量一下。主要是这边政审和体检还没过。我也不确定……” 他就怕政审这事儿。毕竟当初因为这事情，他也差点上不了高中。 “姐，咱们政审没问题吧？” “有问题你还能去教育局？放心吧左聪同志。” 三人都考上了大学，外婆高兴的不得了，觉得自己多年的梦想终于完成了。她没能去念的大学，她的后代们念上了。 晚上把家里的好菜都拿出来做给三人吃。吃饭的时候，还嘱咐沈一鸣明天开车去把李家的两位长辈接过来一起吃顿饭。这么大的喜事，总要一起庆祝一下的。 沈一鸣点头应下。眼睛时不时的瞟左单单一眼。 吃完饭之后，收拾好了东西，沈一鸣就拉着左单单进屋子哄小右右。 平时两口子都要逗一下孩子的，今天沈一鸣可没心思，把孩子放到了摇摇床里面，一边摇晃，一边哼曲子。 右右精神的看着他爸爸，似乎在好奇，为嘛今天要睡这么早。 左单单道，“沈一鸣，要是睡不着，就让他陪着咱们玩一会儿吧。” “早睡对孩子好！”沈一鸣严肃道。 “……这是不是也太早了。”左单单拿起柜子上的手表，才七点…… 沈一鸣不理她，只看着摇摇床里面的孩子，“沈右右，睡觉。” 右右咧着嘴笑了笑。 沈一鸣眯着眼睛，“睡觉，早睡才能长聪明的脑袋。” 右右开始皱眉头。 沈一鸣不为所动。将被子给他掖了掖，又开始晃动摇摇床。 右右似乎发现自己老爸的执着了，放弃挣扎，慢慢的眯上了眼睛。 看到孩子睡着了，沈一鸣终于笑着松了口气。 回过身来，左单单也躺在被子里面闭上眼睛了，被子把她裹的严严实实的。 沈一鸣眉头微皱，和刚刚右右皱眉的样子如出一辙。 想了想，还是放下了心里的意图，脱了外衣就关了灯爬上床。刚钻到被子里面，原本已经熟睡的左单单缠了上来，沈一鸣伸手抱着她，掌下一片光溜溜的。 沈一鸣顿时气血上涌。这个小妖精！ 左单单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看你那样儿，就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了。是不是被我压了一头，就想翻身？这可不行，在这里我也得压你。” 左单单说完翻身上去，直接压在沈一鸣身上。然后开始给他脱衣服。 沈一鸣有些等不及的急促呼吸。 很快，两人纠缠一团。 旁边的摇摇床里面，右右听到动静，睁开了眼睛。听了一会儿，知道是他爸妈的声音，他就安心了。然后自己开始玩手指头。这种看不到东西的时候，爸爸是看不到他没睡着的。 …… 第二天中午一下班，沈一鸣就开着车子去接李父和李母一起到沈家吃饭。 才到门口，就看到了李文昌木桩子一样的站在门口。看到沈一鸣来了，李文昌似乎有些尴尬，微微侧了侧身。沈一鸣也当做没看到他一样，敲开了李家的门。 李父以为是李文昌，还在里面喊着，“再敲也没用！” “外公，是我。” 沈一鸣喊道。 听到沈一鸣的声音了，李父和李母立马将门打开了。看到是沈一鸣来了，都满脸笑容。李母赶紧邀请沈一鸣进屋，“一鸣快进屋坐。” 两人都当做没看到李文昌一样。 关上门之后，李母要去倒茶，沈一鸣拦住了，“外婆，水就不喝了，我今天过来是接你们去我们家那边吃饭的。我和单单，还有小聪，都拿到通知书啦。” “都拿到了？”李母和李父一脸的惊喜。 看到沈一鸣点头，两人顿时笑的合不拢嘴。“好啊，真是好啊。都是好苗子，以后这个国家的未来，都要靠着你们这些年轻的知识分子啦。” “也需要外公和外婆这样的老师教导才行。” “你们去了京城那边，那边的老师更好。”李父高兴道。 因为知道是去庆祝，所以李父和李母都愿意跟着沈一鸣一起去。两人换了身衣服，就跟着沈一鸣一起出门去沈家吃饭。 出门看到李文昌了，李父当做没看到一样。要不是一鸣在这里，他肯定还要大发脾气的。 “爸……”李文昌见他们要走，连忙喊了一声。 李父和李母都当做没听到，跟着沈一鸣就往楼下走。 他们不说，沈一鸣也不问。当做没听到没看到。 见沈一鸣这个态度，李父倒是挺欣赏的。到了车上，反而主动的和沈一鸣说起了李文昌的事情。 “还是为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女儿。说是那边的环境差，而且因为之前犯了错，连参加高考的资格都没有。为了让她回来，就来求我，让我去走关系，弄到省城大学来。一鸣，你说我能这么做吗？别说是她了，就是单单，我也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沈一鸣道，“今天第一次恢复高考，上面要求统一招生。这种时候，不能打破这个规矩。外公的顾虑是正确的。” “是啊，连你都知道的道理，他还不知道。白活了那么多年了。”李父说起来就气。 他就不明白了，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不通透的儿子。 另外一边，左单单和左聪也在家里附近找了公用电话给左家屯那边打电话报喜。 听到了好消息之后，李惠和左大成高兴极了。 要不是年底忙，他们肯定要去省城看看的。“对了，你们小年有时间回来吗。你三叔和李素丽同志要结婚了。前两天领的证，准备小年办婚礼。” 左单单想起李素丽的考大学的事情，问道，“李素丽同志拿到通知书了吗？” “还没呢，你爸爸这几天也一直往公社跑呢。再说了，这事儿不着急。要是实在不行，明年继续考。” 左单单想想也是，真正比起来，七八年的考试更加完善一些。 两人打完电话回到家里的时候，李父和李母也刚到沈家。 亲眼看到了三人的录取通知书，两人都是满脸欣慰。他们这个年纪了，就希望下一代能够过越来越出息。 因为太高兴，李母还允许李父喝了两杯。 沈一鸣要开车，没敢喝，倒是左聪跟着一起喝了酒。喝的满脸通红的。 听到沈一鸣说，省里还要有人来采访左单单，李父又喝了一杯。 “说起来，单单啊，你到底是怎么学的。有些知识可不是短时间能掌握的。”李父也是好奇道。 左单单闻言眉毛微微的往上抬了抬，然后一脸深沉道，“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第142章 说完之后看着大家都目光深沉的看着自己，左单单感慨道，“我觉得学习唯有勤奋这一条路才可行得通，世界上的天才，都是九十九分靠努力，一分靠脑袋。那时候我虽然没上高中，可我知道我热爱学习，所以我每天只要一有时间就偷偷的看书。把以前的初中课本背的滚瓜乱熟的，左聪放在家里的高中课本也被我翻了个遍儿。我不想让我爸妈难受，所以这事儿连我爸妈都不知道。要不是外公问起，我也不会提了。” 左聪红着眼睛道，“姐，难怪你每次来看我，都要叮嘱我好好学习。你要是能读高中就好了。” 李父也没想到外孙女对于学习竟然如此的热爱与执着，让他更加觉得惋惜。又觉得感慨，“果然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一蹴而就的事情。学习更是如此，唯有单单这样坚持苦熬，才能有所收获。单单啊，要是别人来采访，你就把你的学习事迹和别人说清楚。让其他人都能够学习你的精神。不管在什么困境里面，都不能丢了书本和知识。” “……”她有个啥学习事迹啊，大肚子的时候坚持看书算不算？一出月子就开始备考能说吗？ 甭管左单单咋想的，李父觉得左单单的这种精神还是很值得赞扬和学习的。他可知道很多知青到了地方上之后，就放弃自己，多年不碰书本了。 虽然外界因素很重要，可是自身更重要。 单单从小生活在农村，受到的教育也比较落后，她都能够对学习多年不放弃。一边劳作一边学习，还能取得如此成就，正可以用来警醒现在的年轻人啊。 临走的时候，李父还让左单单把她的事迹写出来，整理成稿。即便人家不报导，他也要拿到学校里面去给学生们传阅。 左单单谦虚的笑了笑。等两老坐上车走了，她长舒了一口气，然后摸了摸额头的虚汗。 她突然想到了一句话，一个谎言要靠千千万万个谎言来圆…… 看着怀里的沈右右同志，左单单小声教育，“你要是没有你妈我这张嘴，你就别学你妈的作风。” 沈右右对着他妈笑了起来。他最喜欢妈妈陪他玩了。 沈一鸣回来的时候，沈右右正在房间的床上玩手指头，左单单同志正在旁边书桌上伏案写字。 他走过去瞄了一眼，见左单单同志并不是在写长篇大论。而是在翻阅他的那本老成语词典。然后在旁边的本上写着翻到的成语。 悬梁刺股、凿壁借光、孙康映雪…… 沈一鸣道，“左单单同志，你这是准备干什么啊？” 左单单回头看他一眼，“准备写稿子啊。” 沈一鸣一听就知道她的打算了，揶揄道，“单单同志，你刚不是说的挺溜的吗？什么九十九分的努力，还有什么偷偷的看书，这不是你自己亲身经历吗？” “沈一鸣你少说风凉话。你是嫉妒我比你考得好吧。我告诉你，我还真没努力学，我这人吧天生脑袋聪明。说起来可能你不信。我摔脑袋之前，我过目不忘。后来摔了之后才变成这样的。但是我之前学的知识还是在的。但是这种话肯定不能在外面去说，那样显得我太骄傲了，也起不到教育作用。所以我这才准备花心思写一篇引人深思，感人肺腑的文章出来。我容易吗？” “嗯……”沈一鸣忍住笑，然后一个劲儿的点头，“是很不容易啊。你写你写，我来带孩子。来右右，咱们出去玩，你妈妈这会儿文思泉涌，咱们可不能打扰她了。” 见自己被抱起来了，知道要出去玩，小右右高兴的挥手，对着爸爸露出大大的笑容。 左单单用了两天的时间。还真的洋洋洒洒的写出了一篇小故事出来了。 读的时候，她自己都抹泪。 稿子刚写完，没二天就有人上门来了。是省里宣传部的干事，说是省里领导亲自过问了这件事情，要让左单单作为一个典型宣扬一下。 两个干事，男同志孙干事拍照，女同志王干事负责记录。两人在屋里到处挑地方，最后决定挑巷子这边的一块青砖墙前面进行采访。 这样的环境比较接地气。 沈一鸣不在家，外婆就和左单单在一块儿坐着。沈右右在他妈妈怀里乖巧的看着陌生人，时不时的对人露出灿烂的笑容，然后惹得这两个陌生人时不时的摸摸他白嫩的小脸蛋。 沈右右知道，每次别人只要摸他，就是要和他玩，于是笑的更灿烂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老是摸人家孩子不大好，王干事赶紧儿进入正题。 王干事道，“左单单同志，你不要紧张，” 左单单淳朴的笑了笑，“咱们农村人没见过这场面，不过我尽量配合你们。” 外婆也道，“我孙媳妇平时出门少，都在家里干活。” 王干事听了这话，觉得正好，又多了一个宣传点，嫁到城里来的淳朴的农村媳妇。 “左单单同志，请问你平时是怎么复习的，才考了全省第一名呢。我们知道，你之前只上了初中，而且后来一直没接受别的教育，一年多以前才嫁到省城来。考试消息发布的时候，你好像才出月子不久。” 左单单听了这话之后，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神色，“我从小就喜欢读书。一直和我弟弟坚持读了小学，初中……那时候我们的学习成绩都很不错。不过我们农村主要是以体力劳动为主的。咱们要赚工分才能吃粮食。我毕竟比我弟弟大几岁，所以就先回家参加劳动了，从那以后也没有机会再读书。可我心里有一种想法，我不能放弃书本，不能放弃学习的任何机会。每天劳作之后，我会偷偷的找时间看书。那时候几个堂姐妹住在一个房子里，为了不打扰她们休息，我就偷偷的在门外看书。咱们农村没电灯，只有油灯。油灯耗油，也不能为了咱们自己的事情就耗油，于是月光足的时候，我就偷偷的借着月光读书，没那么亮的时候，我就去厨房里面点了木头棍子看书，那个火容易灭，一灭就要点着。为了看书没办法。冬天还是最好的。那雪一下，银装素裹，特别亮堂。而且冬天冷，人就特别精神，也更有利于我读书……” 王干事和孙干事听了，都觉得鼻子酸酸的，眼前仿佛还能看到这位左单单同志在夜晚，偷偷的在门外看书的样子。 “……春天最困难，人容易犯困。我有次劳动的时候，田边有一种小灌木上面的刺扎在手里，特别疼。我就偷偷的弄了回来。困的时候，就扎自己一下。又不受伤还提神。” 疼啊，真是疼。王干事和孙干事听了，都觉得浑身被刺扎了一样。 “……后来结婚之后，条件就好一些了……” “也不好啊。”外婆抹泪道，“说起来也怪我这身体不好。”她咳了咳，“我平时也不能干活，还要单单照顾我。白天也没时间看书。晚上那一会儿又不舍得浪费电。后来怀着孩子很辛苦，又不能熬坏了身体。一直耽误着。出了月子之后知道要高考了，她还得一边带孩子，一边读书……” 沈右右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太奶奶哭，见她在抹眼泪，也跟着扁嘴嚎了起来。 外婆道，“瞧，孩子一哭就得哄。” 左单单：“……”赶紧拍了拍自己乖儿子。“不哭不哭，妈妈在呢。” 沈右右就不哭了，歪在妈妈怀里继续玩。 “真是不容易啊。”王干事感慨道。舒了一口气，“左单单同志，请问是什么让你有了这种坚持。” “这还是要从知识青年支援农村开始说起……我想着，知识青年来我们农村，是因为我们农村人知识少，所以才需要他们支援建设。可是都是兄弟姐妹，咱们不能总是依靠他们来支援我们，我们得自己成长起来。我们虽然是农村人，可我们都有一个祖国母亲，我们都是亲兄弟姐妹，那脑袋瓜子都是一样的。所以我有信心只要我努力学习，我也能和城里的知识青年们一样，获得知识，成为农村的知识青年。我们农村有了农村知识分子，我们农村人自己就有了建设家乡的力量，这些城里来的兄弟姐妹们，就能回家和父母团聚了。” 多么伟大而又朴实的想法。就是这样的想法，让这位农村姑娘多少个日日夜夜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学习啊。 王干事紧紧的握住了左单单的手，“左单单同志，感谢你给我们讲述了这样的经历，我一定会如实报道的。” 左单单腼腆道，“这些其实都不是很重要的。只是我自己个人的一些事迹而已。不过如果真的要报导，我还是希望能够能给大家一个建议。” “什么建议，你说，我记着。”王干事笑道。 左单单认真道，“看书不能盲目的看书。课本基础知识一定要抓牢。就如同盖房子，夯实地基，房子才能牢固。要多看报纸，多看文件，读书人不能死读书，要和国家一起进步。要多做题，只有通过不断的做题，才能找到自己的不足。” 王干事赶紧刷刷刷的书写，这可是文科第一名的学习建议啊，很重要！ “最后，我想表达一下个人想法：任何时候，都不要放弃学习。知识，是可以改变命运的。感谢党，感谢祖国恢复高考，让我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今后我会更加努力学习，回报祖国。” “啪啪啪啪……”王干事和孙干事一起鼓掌。 沈右右也高兴的拍了拍小手掌。 因为在左单单这里得到了太多的感触，王干事回到单位之后，立马着手开始整理稿子。将左单单的事迹整理成个人事迹故事。稿子写好之后，立马交给上级领导审核。 领导看完之后，直接拍板，“很好，既体会了劳动人民勤劳的精神，又告诉了其他人，读书没有捷径可走的。又深刻的表达了对中央恢复高考的感谢和知识分子高考之后回报祖国的决心。发下去，省里的报社都刊登。” 王干事立马马不停蹄的去联系各大报社。 于是第二天，省里的报纸上面出现了各种标题。 《省文科第一名左单单同志成长事迹》 《省文科第一名左单单同志的学习精神》 《省文科第一名左单单同志教你如何学习》 ………… 第143章 各大报纸都在进行报导。外婆出去遛弯，回来了就带回来一堆报纸。在家里给左单单和沈右右读了一遍之后，就准备收好了，以后给老沈家一代代的传下去。作为教育子孙后代的教材。 左单单看了报纸之后，先是微微的心虚了一下，随即想到，自己这也是为了起到教育作用，才这样说的，总不能说自己是穿越的，或者自己天生异禀吧。那样也太误人子弟了。她这可是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恩，没毛病。 关于左单单的报道一出来，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一些没有收到通知书的年轻人在看到左单单的事迹之后，重燃信心，准备再战高考。毕竟一个农村的姑娘，能够在那样艰苦的环境下坚持学习，才最终获得了第一名的荣耀。而他们在下乡之后，才真正的认识到了读书不易的道理。又因为觉得环境艰苦，所以确实多年没再拿课本了。 相比之下，失利也是情理之中，但是他们不会放弃，一定会比左单单同志还要努力学习，明年再战高考。 而且看到左单单是因为想让下乡青年早点回家而努力读书。知识青年们都很感动。觉得她是他们的无产阶级兄弟姐妹。 而农村的人这边在各大生产队长读了左单单的事迹之后，也很受鼓舞。特别是左单单所说的知识可以改变命运，让老乡们很是感触。 同样是农村子弟。左单单同志因为坚持读书学习，现在不止是大学生了，而且还上报纸了。而他们之前因为不重视孩子们的学习，自家娃娃们可还在地里找吃的呢。 要改变命运啊，要成为大学生，就要好好学习，重视娃娃们的学习。 于是家长们都开始琢磨着要送家里适龄儿童坚持读书了。要是家里出个大学生，以后那是大学生家庭了，走出去也有面子啊！ 左家屯这边受到的影响是最大的。 毕竟左单单和左聪算是屯里读书最多的两个年轻人了。当初他们还觉得没啥用，老左家还那么穷。那么大的娃娃不干活挣工分，读书干啥啊？ 可现在再看看人家，都考上大学了。而且左单单还上报纸了，连省里领导都表彰她了。 这说明读书是正确的。娃娃们就是要多读书，才能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啊。 这不，刚放过了寒假，又有一批家长们过来找左大成商量，问问开年能不能送娃娃们去学校。甭管五岁六岁的，先送去读书。多读一两年也是好事儿，以后没准就能考上大学了。 还找左大成和李惠打听，如何教出大学生来。 左大成尴尬的不得了，他还真不知道孩子们咋读书的。于是让李惠来和大家说。 李惠道，“刚刚大成给你们念了，那文章的意思就是，读书要刻苦。咱们做大人的只能教育孩子要自己努力念书。只有好好念书了，以后才能去外面读大学。单单过几天就要回来了，到时候让单单和你们讲。” 一听左单单要回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左水生还跑家里来和左大成商量，让左单单回来的时候，在小学里面开个座谈会。讲讲个人心得。 毕竟是上过报纸的人呢，还是华主席的带领下考入大学的第一批大学生。这么荣耀的事情，必须宣传，必须找人学习。到时候让他们三都上台说说。 “……”左大成不好意思道，“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左水生抽了口烟道，“啥过了，你现在不能把你当他们的爹，你就是一个地方上的干部，必须做好宣传工作。” 左大成连忙点头，然后立马去给沈一鸣打电话，和他们提前说这事儿。 省城这边，沈一鸣接了电话之后，应了这件事情，和左大成随便的聊了两句之后才挂掉电话。 放上电话过了一会儿，王总编从办公室里出来，叫沈一鸣到办公室去。 其他人见沈一鸣去了办公室，脸上都露出了几分不舍的情绪。他们知道，沈一鸣就要离开报社了。要去读大学了。 办公室里，王总编一脸不舍。 “一鸣，你的申请我这边已经看到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考虑一下吧，我们可以给你留着位置，等你读完大学之后，再想回来，随时回来……哎，我也知道，你们未来的舞台更加广阔。” 王总编说完，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说实在的，沈一鸣在这里上班这么长时间，办的事情都是漂漂亮亮的。让他很满意。甚至他都准备培养沈一鸣做他的接班人了。 谁知道突然高考，沈一鸣就跑去参加高考，而且还考上了。 事情太过突然，又觉得似乎在情理之中。这个年轻人，是该有更大的天地了。 沈一鸣满含感激道，“谢谢总编对我的包容。不过我这去读大学，最起码就是几年的时间。我也不能占着这份资源。您放心，我就算走，我也要对我们报社负责。不会随便推荐人的。我向总编您推荐的这个人很不错，我之前给您的那些稿子就是他写。而且他父亲也是公安厅的干部，和咱们部队也算亲戚关系了。有总编您的栽培，以后也是一位不错的青年才干。” 沈一鸣说到这份上来了，王总编也没多说什么了，而且沈一鸣这也算又给他牵了一条线了。 “好，一鸣啊，不管以后在哪里，都不要忘了咱们报社啊。你可是咱们这里走出去的人才。不能给咱丢面子。” 王总编笑呵呵道。 沈一鸣站起来行了个军礼，“牢记领导指令。” 下班之后，沈一鸣就给京城那边拨了个电话。和通讯员说找左东山的，就挂了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响了起来。那边传来左东山的声音。 沈一鸣笑道，“东山叔，您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这边的老朋友还准备请您吃饭呢。” 左东山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笑道，“我这还得打申请呢，等申请通过了就没事。一鸣啊，咱们这可真是不巧，你来京城之前，我估摸着就要回去和你们吃饭了。一鸣啊，东山叔感谢你的这顿饭啊。” “东山叔，当初的事情我一直感激您，再造恩情铭记在心。一顿饭而已，还不足以表达我的感激。” “好，咱们不说谢了。你一顿我一顿的，算不清楚。等回来了，咱们喝一杯。今年过年，我可能就要回去了。” 沈一鸣笑道，“那我在这边把酒温好。等着东山叔回来喝一杯。” 过小年之前，沈一鸣这边就交接了工作了。车子暂时没还，挂在楚大姐的名下继续用几天。等去京城之前还。 在家里收拾了一番，就准备一起回左家屯去喝喜酒，外婆这次也坚持要一起去。自从左单单嫁到了沈家之后，她还没去过亲家家里。 这样也太失礼了，现在她觉得自己身体比以前强多了。加上家里又自己开车去很方便，总要亲自去一趟。 见外婆坚持，左单单就和沈一鸣在车后座放了棉被，让沈右右和外婆坐在后面，用棉被盖着。暖暖活活的又柔软。 沈右右就喜欢坐车，一上车就知道要出去了，眼睛鼓溜溜的到处看。 外婆看着他，就觉得原本不舒服的身体又好多了。 为了照顾外婆，所以车子也没开那么快，上午吃饭，一直到下午五点多钟，才到了左家屯。 李惠他们早就知道左单单他们要回来了，一直在院子门口往路上瞧。房子就在入屯里的位置上，一眼就能看到路上有没有车子。等看着熟悉的车子回到了屯里的时候，李惠就高兴的喊了一声，迎接出来了。 她可知道，今天沈一鸣的外婆要来，那可是长辈，必须迎接。 左奶奶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了，刚到门口，就看到沈一鸣开的车子停在家门口。沈一鸣和左聪从车里下来之后，又赶紧开后面的门接后面的外婆和左单单下车。 左聪这边扶着左单单下来，又帮着抱沈右右。另外一边沈一鸣也扶着外婆出来了。 外婆下车之前已经整理了衣服和头发，虽然坐了大半天的车，依然精神抖擞的。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左奶奶了。问一鸣，“这位是单单的奶奶吧。” 沈一鸣点了点头，外婆就笑着走过去，握住左奶奶的手，“老姐姐，恭喜啦。” 左奶奶感受到了外婆的热情，先前拘谨的感觉也放松了，觉得这个城里老太太也挺好说话的，于是也笑着道，“还麻烦你这么远赶过来。” “不麻烦，再远我也要赶过来和老姐姐见见面。老姐姐教育了这么好的孙女嫁到我们沈家，我可要亲自来道一声谢才行。” 听到这话，左奶奶笑歪了嘴。作为长辈，自然希望自家出去的女儿孙女能得到跑婆家的赞美，这样才显得她们这些长辈会教育人。 虽然她没怎么管过单单……咳咳，可是好歹也是在自己眼皮子地下长大的。也算是学了自己几分真传了。 两老互相握着手一起走进院子。 李惠接过外孙跟在后面进屋。看着右右高兴的样子，李惠也是笑眯了眼。 进了屋里，左单单问道，“我三叔呢？” “带着素丽去县城逛逛了，也是闲不住的。对了，素丽的通知书已经收到了，不是她填报的省城大学，是省城的一个师范大专。你三叔可高兴了，你三叔准备运作一下，说以后找机会也去省城那边工作，在那边租房子住。”然后偷偷的和左单单道，“就你奶不高兴，说娶了媳妇就不要娘了，不过也没说啥。毕竟家里房子大，她住着舒服，你三叔每个月还要给她生活费。她现在可是屯里最舒坦的老太太了。” 听到这个安排，左单单还是挺支持三叔的。毕竟人不能总是困在一个地方，得走出去。 说起三叔去省城，左单单又想起左聪的工作安排了。趁着老太太和外婆在客厅聊天，左单单就让左聪和沈一鸣进屋，和李惠说说工作安排的事情。 左聪道，“妈，我的想法是，我这工作就给你了。毕竟这单位不错，妈你也是读过大学的人，现在也是在教育系统工作。我这边让出来，你调去省城教育局也很容易。” 听到左聪的话，李惠脸上一愣，“让我去教育局？” 左单单点头。 “妈，我觉得这工作放弃挺可惜的。不过这也是我们自己的想法，还得看你和我爸咋商量的。我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我爸。” 李惠沉默着没说话。她确实舍不得左大成。儿女们都要去京城了，要是她又去了省城，大成咋办？ “我再想想吧。” 左聪和左单单也没再劝，工作虽然重要，不过也要看爸妈自己的想法。他们也没指望爸妈能够挣钱。主要是觉得母亲当年是读了大学的，如果能够去教育局那边，也许更加能够一展所长。 下午左大成忙完了回来 ，看到一家子人，高兴的不得了。等左成才从县城回来了，几个男人就在一块儿做一桌子喝酒聊天。 今年实在是太多的喜事了。 添了右右这个小宝贝，家里又出了三个大学生，左成才的婚事也定下来了。想想就觉得开心啊。 沈右右看着外公和爸爸在喝酒，高兴的张着嘴巴要吃。 左成才拿着酒杯放到他的嘴边。他顿时皱着眉头一巴掌给拍开了。 “哈哈哈，这个小机灵。”左成才笑哈哈道。 第二天一早，左家就忙碌起来了。准备着招呼屯里来吃酒的客人。 正忙活着呢，就有人坐着拖拉机来屯里了。 这拖拉机并不是左家屯的，看着好像是公社里面的。 大伙正纳闷这来的是什么人呢。左成才笑呵呵的脸色就微微的僵了僵，然后又笑着跑过去，“爸妈，大哥小妹。” 左奶奶，“……”这哪里冒出来的三儿的爸妈，她咋不知道？ 第144章 不止左奶奶纳闷，院子里坐着的左家屯其他人也都纳闷的看着来人。觉得这一家子人拉长个脸可真是不像是来喝喜酒的啊。 左成才迎了上去，那边下来的一家人却都板着脸不是很喜欢搭理左成才。 看到这个状况，左奶奶的脸就拉长了，走过去道，“成才啊，我咋不知道你这还多了爹妈出来啦？” 左成才尴尬道，“妈，这是素丽家里人，她爸妈和哥哥妹妹。” 李妈脸拉长了，“这门婚事我们不同意，你也别瞎认亲戚。” 听到这话看，左奶奶那老脸拉的更长了，“别以为我年纪大不知道，现在是婚姻自由！” “妈，别和他们吵，让素丽出来。”李素丽的哥哥道。 李爸还算讲道理，只是黑着脸道，“我们不是来吵架的，我们是来接我们闺女的。这婚事我们不同意。她一个大学生，正是要读书的时候，怎么能和你结婚呢。” 看着李素丽家里人这些架势，左家屯的人就知道这是来者不善了。合着人家结婚，新娘家里人还没点头呢。 “成才，这是咋回事啊。让人进屋里好好说说。” 左水生打着圆场道。这大喜事的，可不能闹的不愉快。 左成才心里对李素丽家里人也不喜欢，不过今天他也不想闹的不愉快，咋样也要顾着素丽的面子。于是道，“先进屋里说话吧。” “不用了，我们不进屋，就找素丽。”李妈道。 看着这边不对劲了，左水生媳妇赶紧去隔壁找屋里找人去。 “大成，单单他娘，出事啦。” 左大成带着沈一鸣在堂屋里面准备着待会招呼人的烟酒，左单单抱着孩子和李素丽一起在喜房里面，顺便让沈右右给左成才他们压喜床。 左水生的媳妇一说话，大伙都听到了。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左水生媳妇道，“素丽同志家里人来了，说是反对他们结婚，要带素丽同志回去，你妈都要和他们吵起来了。” 听到这话，李素丽脸色一变，赶紧走了出去。 其他人也赶紧跟了出去。 外面李家人还在僵持，反正就是一定要带李素丽走。不能让李素丽和左成才结婚。 李素丽见到真的是家里人来了，赶紧跑了过来，“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见到李素丽出来，李妈道，“我们要是不来，还让你嫁给农村人呢。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嫁给农村人，得多丢人。咱们家里都是城里工人。你现在考上大学了，又不是不能回城，干什么要和农村人结婚？” 她这话简直让引起在场一众农村人的公愤。 左成才也忍不住了，“农村人咋了？我们又不求着你们城里人养，怎么就丢人了？” 李妈不说话了。 李素丽的妹妹李素兰道，“反正咱们家里不配，我姐现在是大学生了，人家来我们家说媒人多的是！” 左奶奶道，“大学生咋了，我们老二媳妇还是省城大学的学生呢，我亲家还是省城大学的老师，人家去北京开会了。要不然今天也要过来的。我孙子孙女孙女婿，都是大学生，还是北京大学的学生！咱家就不缺大学生。” 说完之后，左奶奶顿时觉得扬眉吐气了。 李家人一脸不信。 李素兰道，“骗谁呢。” 左单单走了过来，笑道，“这还真是没骗你们，不才在下还上过报纸。我看你们这样应该平时也不是喜欢看报纸的人，不知道也没关系。小聪，去把报纸拿出来给人看看。省得有人以为咱们农村出不了大学生呢。” “不用去拿，我这就有。”外婆笑眯眯的将报纸拿了过来。 左聪赶紧拿过来给左单单。左单单指了指上面的照片，“看到没？咱家没说谎。所以说啊亲家阿姨，不能太注重学历了。” 听到这声阿姨，李素兰顿时脸一沉，“叫谁阿姨呢。”她可比这个什么左单单大不了一两岁呢。 “哎哟，我这不是跟着我三叔叫的吗。你好歹是他小姨子。”左单单虚笑道。心里想着，这要不是不想让三叔和李素丽两人之间有隔阂，她还真是没必要费这么多唇舌。 李家人倒是没想到老左家还出来大学生，而且还是省城第一。顿时脸上有些微妙。 李母还在挣扎道，“就算你们是大学生，可是咱们两家这情况也差太多了。” 左单单道，“你们家在省城哪个单位的？” “我们家都是省城纺织厂的工人。”李哥骄傲道。 左单单笑道，“我丈夫是在省城军区报社的，我弟弟之前在省城教育局的。这不，为了读大学，都没干了。所以啊，这工作不能衡量一个人好不好。谁知道啥时候这工作就没了。” 李家人：“……” 此时李家人确实心情复杂了。对于他们来说，教育局和省军区，那就是军政单位，里面工作的都是干部了。 人家这算起来，还算是干部家庭啊。 李父道，“这户口……” “户口咋了，户口是为了吃供应粮。我叔工资高，不用吃供应粮。”左单单问道，“叔你说对不对？” “就是！”左成才挺直腰杆道。 见到李家人松动了，左大成也道，“反正我们就算是农村人，可我们不求着什么有钱亲戚，我们家也不稀罕。” 李素丽也坚决道，“爸妈，我和成才已经结婚了，我不能和你们回去。” 左单单笑道，“三婶，你就别担心了。你爸妈都是开明的人，怎么可能搞那种包办婚姻呢。这是政治问题，是要不得的。他们这次来，是来喝你的喜酒的。再说了，这青天白日的，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要是强行阻止你们结婚，那是犯罪的。他们咋会这么傻呢？亲家舅舅亲家阿姨这还是在纺织厂上班的人，这要是被人举报了，哎哟，那工作是要没了的。” 李家众人：“……” 沈一鸣笑着道，“是啊，这是公社的车子送过来的吧。想必章书记是不是也知道你们过来参加喜酒，才帮忙送过来的。人家章书记怎么可能让他们过来闹事呢，这是给章书记脸上泼脏水，到时候章书记可是要追究责任的。他管不着省城那边，怎么样也能把事情往上面报的。所以三叔和三婶就别担心了。” 李素兰扯了扯她妈的衣服，决定不管这事儿了。这要是真的为了她姐，就把她们这铁饭碗给连累的没了，多亏啊。 李妈动了动嘴唇，也有些蒙，不过被闺女扯了扯还是反应过来了，勉强笑道，“是啊，今天毕竟是素丽结婚的大事情……” 左单单笑着喊左成才，“三叔，你瞧你这，三婶家里人来了，还不摆一桌啊。” “哎哟，瞧我这，今天高兴坏了。来来来，都进来坐。”于是赶紧让开位置让李家人屋里坐。 左家屯的人看着这一下子就变了态度，都还恍恍惚惚的没搞清楚状况。听到左成才吆喝着进屋摆桌子，就赶紧让开路让人进去了。甭管人家之前咋样闹，这都是新娘子的娘家人，看在新娘子的面上今天也不能不给人面子。以后就不用管了，不喜欢直接当没看到就成了。 左大成去里面帮着招呼李家人。李素丽和娘家人说了一会儿话，就进了房间里面待着。 左成才拉着左单单在一边乐道，“单单啊，你这还真是有本事，就这么搞定啦。” 左单单谦虚的笑，“叔，你就别夸我了。我这要是赶巧了。为了三叔你的终身幸福，我是硬着头皮上的。”她这可是战术！是先亮肌肉，再亮兵器。先在气势上压过他们，让他们心里动摇了，再让他们知道干这事儿的后果。他们还能咋样？ “早知道我就让你去给我提亲了。”左成才后悔道。要是早点让单单去搞定这家人了，今天也不会来这么一遭了。 “叔，你就这个出息，我是你晚辈咋去提亲啊。刚要不是照顾你和三婶的感情，我都不会开口说话的。不过叔，我可提醒你啊。以后和他们相处，千万别让着，拿出你的底气来。也不是说让你对三婶娘家不好，只是让你气势压着他们，不要让他们看轻了，要不然他们得上天。能当亲戚来往，但是千万别惯着。” 左单单叮嘱道。这毕竟是李素丽的娘家人，她不好做的太过了。反正也就一般人家，翻不起什么水花来。只要压着他们就行了。 左成才道，“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反正我和素丽都结婚了，要是我上门去了，他们不给我好脸色，我就不搭理他们。他们对素丽又不是多好，我才不让他们骑在我脖子上面呢。” 左单单点了点头。就担心三叔娶了一个媳妇，结果还要供着一家菩萨。不过好在她三叔这性子也不是那种被人欺负的。 李家人糊里糊涂的吃了一顿喜酒之后，就被送到镇上去了。毕竟今天结婚，总不能留着娘家人在家里过夜。好在公社那边能暂时安排两间房子出来给他们住一晚上，明天一早就能回城里去。 一直到坐上拖拉机，吹着寒风往镇上去，李家人都没搞清楚，他们这趟来到底是干啥的。明明是准备接闺女回去的，咋就在这边喝酒，看着他们结婚了。然后又在瑟瑟寒风中赶路呢？ 左成才的婚礼办完之后，第二天左单单又忙碌起来了。左大成给她办了一个座谈会，原本是面对左家屯的，结果事情上报之后，章书记知道这事儿了，就要弄个全公社性质的。 于是原本几十个人的小座谈会，成了一个全公社，至少几百代表参加的大型会议。左家屯小学这边不用讲了，直接去公社初中那边去讲去。 一家人风风火火的又坐着车子跑镇上去。连左家屯的人也坐着左大成的拖拉机，挤了一车子，各个都喜气洋洋的，比过大年还要喜庆。 左单单到了的时候，演讲的台子都给搭好了。 拉着横幅，写着，“热烈欢迎左单单同志。” 操场上面也挤满了人，都带着各种帽子，黑压压的占了一大片。左单单差点儿都被这气势给镇住了。左聪吞了吞口水，“姐，幸好我没考第一名。” 他宁愿不考第一名，也不想经历这种大事儿。 左单单给了他一个斜眼，“出息！” 然后昂首挺胸的走上讲台。看着下面黑漆漆的一群人，她眼里开始暗示自己，这下面都是一片萝卜，对都是萝卜，不用紧张。面对萝卜有啥好紧张的？ 章书记先是喜笑颜开的介绍了左单单的事迹，还将报纸给读了一遍。 左单单在旁边听着，心里暗道，您老能少讲点吗，您都讲完了，咱们待会讲啥啊？ 好在章书记似乎也看出来下面的人不是很喜欢听他讲话，于是将主场让给了左单单。 左单单一上来，就瞟了一圈，然后举起一只手，拿着大喇叭道，“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希望自家孩子出息吗？ 下面的人显然没想到左单单这么开场，愣了一下，随即嚷嚷起来，“想。”“当然想。” 下面声音有些乱，左单单道，“你们就只用回答想或者不想。” “想！”这下子声音齐整，颇有点儿响声震天的感觉。谁不想自家儿女出息啊。 “好，第二个问题，想让孩子读大学吗？” “想！”读大学多荣誉啊。听说出来就当干部。 “想让孩子在办公室里拿笔杆子吗？” “想！”拿笔杆子的那不都是干部吗？当然想了！ 左单单满意了，语气慷慨激昂道，“那就让你们的孩子学知识！其实这个道理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没知识，就没选择。为啥咱们大队里的干部，公社的干部，都需要会认字的，最起码也要小学毕业的。为啥？你们肯定都知道，只有认字才能读懂上面的文件，只有懂知识才能为老百姓办事！只有学了知识，你们的孩子以后才能接这个班。就像我之前说的，知识是可以改变命运的。改变命运，从接受教育开始。我的事迹之前章书记也已经和大家讲过了，我就不多说了，我就说两句话，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男女都一样，女儿也是读书人！今天，站在这里的是我，明天，站在这里的就是你们其中某人的子女！” “说的好啊，”章书记在旁边感慨道，“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这话我要写在咱们学校的围墙上。让人都看着。孩子们必须受教育啊。” 左单单的话虽然很简短，但是很激励人。气氛一下子提了起来。 接下来左单单又简短的发表了自己的学习方法。准备把自己平时念书心得交给公社这边，到时候大队里面都有一份。互相传阅。 都是一些系统的学习方式。还是她上辈子在网络上看到的一些中考状元高考状元分享的，她当时看这些新闻的时候就看了一些，脑袋里也记住了一些，正好用的上。其实也没啥技巧，总结起来，就是勤能补拙。主要还是勤奋的方式不同而已。 会后，大家都心满意足，心情兴奋的散了。章书记这边还留着左大成他们去办公室说话。 一进办公室，章书记就道，“我明年也就退下来了。到时候刘书记这边来顶替我的位置，他副书记的位置，我就准备让大成同志顶上去了。” “啥，我顶上去？”左大成惊讶道。 左单单和沈一鸣也有些惊讶，不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章书记道，“是啊，大成同志，你虽然资历不够，可你的政绩还是很不错的。左家屯这边，在你手上，可谓是翻天覆地的变化啊。” “……”左大成觉得这话没毛病，可是仔细一想，和他没一毛钱的关系。 “而且，这次高考是中央这么多年来的一项重大举措。你们生产队，可是出了两个大学生啊。还是省里挂了名的。上面对你很是满意啊。” 左大成听了这话才乐了起来。 第145章 那可不，他儿子闺女都是大学生啊。那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这个和他有半毛钱的关系。 左大成摸了摸脑袋，“其实是孩子们自己争气。” 章书记笑道，“甭管是不是孩子争气，都是你管理生产队的时候出的政绩。现在国家恢复高考了，以后教育问题就越来越受到重视了。这份政绩很拿得出手啊。大成同志你也别谦虚了。” “那行，只要组织信得过我，我就能干。就是担心我这资历不能服众”左大成这会儿也没想着推脱了，当了这么久的大队长之后，他也慢慢的向组织靠拢。组织给你升官，那就是换个岗位继续为人民服务。” 章书记道，“那就让大伙都拿出政绩来看看。看谁能不服气的。这事儿公社这边会组织投票，不过主要还是上级组织那边会出书面的任命。” 左大成心里这才踏实了。反正只要别人没意见，他就敢干这个活。不怕不会做，反正他能学。 和左大成谈完了事情之后，章书记又留他们在公社吃饭。 左家这边还要忙着过年，也不想占公社的便宜，左大成边婉拒了邀请。 章书记送人离开的时候，又拉着沈一鸣说了会儿话。“一鸣啊，以后有机会，也要常回来看看啊。” 他也不是个不懂形式的人。按着沈一鸣这样子，去了京城读大学，以后出来了，那就是天高任鸟飞。舞台大着呢。现在见着还只是个普通的年轻人，再次见面，没准就是他要抬头见的领导了。 沈一鸣笑道，“我爸还在公社这边呢，我怎么样也要回来这边的。倒是劳烦章书记工作上能提醒一下我爸。他这人就是实诚。” “实诚好啊，干部就是要实诚。”章书记哈哈笑道。 回去的时候，又是两车子人。 回到左家屯之后，左大成脸上都是一脸喜意。右右正在李惠怀里玩手指头，看着爸爸妈妈回来了，高兴的伸手要妈抱。 左单单还没过去呢，沈一鸣就将他抱起来了，看着这小子还要往妈妈那里去，就有板着脸道，“你妈累，待会再抱你。” 右右对左单单皱了皱眉头。伸手还是要抱。 沈一鸣将他的手抓回来，“待会抱。” 右右扁了扁嘴，转个身就朝着李惠伸手，嘴巴还扁着，一副受尽委屈的样子。李惠顿时心软了，赶紧把孩子接过来。 “哎哟，我们家右右宝儿，这是咋不高兴啦，外婆抱你。” 右右往李惠怀里一钻，委委屈屈的不说话。惹得李惠又是一顿哄，还责备沈一鸣，“别对孩子太严厉了，他还小呢。” “妈，他六个多月了。”沈一鸣道。 左单单也瞄了沈右右一眼，直接不理。没办法，谁让这小子就喜欢这一套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随了沈一鸣了，特别会看形势。知道这个家里，她和沈一鸣不会无限宠着他。于是他就找那些能宠着他的装可怜。之前在省城的时候，就找左聪和外婆。回到这里了，就找她妈李惠。 想当初，她也被这小子给骗过。 李惠可不管这孩子咋想的，反正在她眼里，这孩子还小，单单和一鸣都对这孩子管的太严格了。 于是抱着孩子站起来轻轻的摇晃。 左大成叹气道，“等年后单单他们就要带着右右去北京读书了。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见面呢。”想想等下次见到外孙的时候，外孙没准都不认识他了，心里就觉得委屈难受。“哎，眼看着你们都走出去了，就剩下我和你妈在家里了。” 听到左大成的话，李惠眼神不自在了一下，随即笑着道，“咋了，咱两还嫌寂寞呢。” “……那也不是。”左大成微微的不好意思道。 看着两人这互动，左单单觉得可能她妈应该已经下决心了，不会离开左家屯了。 果然，吃完午饭之后，趁着左大成出去了，李惠就拉着她和沈一鸣，还有左聪在屋里说话。“我想过了，那工作我就不做了。我在这里挺好的，和你们爸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反正这么多年也过过来了，我也习惯这样的生活了。冷不丁的去了省城，我还不习惯呢。” 听到李惠的话，三人也没惊讶，反而觉得似乎也在意料之中。毕竟今天也看到了她和左大成之间的感情了。 左单单道，“妈，你心里已经做好决定了吗。毕竟机会难得。” “我都这个年纪了，对于我来说，就想着和你爸在一块儿作伴。没别的想法了。” 左单单点头，“行，那这个工作回头就做别的安排吧。让一鸣安排，咋样也不能吃亏就是啦。” 她可知道沈一鸣送个职位出去，能赚不少好处回来呢。 李惠正要点头，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左大成走了进来，脸上一脸的严肃。 “大成……”李惠诧异的看着他，“你不是出去了吗？” “我想着回来把单单给的资料拿去给大家传阅一下……”左大成声音低沉的说道，“刚刚的事情，我都听到了。惠，你的决定我不同意。那么好的工作，你咋不去？” 他脸上带着点儿强忍的情绪。 李惠道，“啥好工作啊，哪里不是工作，我干啥要为了这个工作，就离开这里。” “那不一样。那是省城。我知道，你一直想回那儿去……”左大成红着眼睛道。 看着这个情况，左单单赶紧和沈一鸣还有左聪一起出门去。给两口子留下单独的空间。 李惠微微笑道，“我觉得这地方挺好的，大成，咱们在这里过日子不挺好吗？” 左大成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眼里含泪缺又神色坚定，“惠，你去省城吧。别考虑我。你看我马上要去公社了，就是你在这边，我回来的时候也少。我一直想进步，我想配的上你。但是我不想让你一直留在原地，你能有进步的机会，干啥要放弃？我知道你以前很多的梦想，这么多年，我没能让你实现。现在有这个机会了，你也不要为了我放弃。要不然我这辈子都不安心。你就答应我一次好不好。我左大成是个男人，是个想让你过好日子的男人，不想拖你的后退！” “大成……”李惠抿了抿唇。 “去吧，咱们都这个年纪了。等咱们退休了，以后在一起的日子多着呢。再说了，又不是很远。我这边不忙的时候就请假去看你，你还能回来看我。咱们一起进步，多好啊。你去省城吧，争取进步，以后我说出去了，我也觉得有面子。”左大成笑道。 李惠看了他片刻，才轻轻的点头。 左单单没想到左大成舍得让李惠走，而且还把她给说动了。 “爸，其实我们也想让你去省城。”沈一鸣道，“省城那边我能安排工作。” 左大成笑着招手，“我去干啥啊。我刚和你们妈说了。我和她要一起进步。我这边干的正起劲呢，咋能走呢。放心吧，我没事儿。你们三叔和你们三婶还不是一个在省城，一个在县城。也不能天天见面。他们还是新婚夫妻呢。我和你们妈这都老夫老妻了。咱们可没那么没出息。” 左单单笑，“爸，你就吹牛吧，你和我妈那眼睛都红彤彤的。看着我都觉得愧疚了。” 左大成和李惠都有些不好意思。左大成擦了擦眼睛，“有啥好愧疚的。这是好事。要换了别人家，人家求都求不来呢。” 然后又和旁边的李惠道，“惠，咱们可要争口气了，别让这群孩子给小看了。别以为他们进步，咱们就一直落后。咱没准能追上去的。” 李惠笑了笑，“孩子面前说些不正经的话。” 这事儿定下来之后，老左家总算是恢复到了之前的气氛。倒是左奶奶知道了李惠要去省城的消息之后，还有些不同意。 一来担心李惠走了不再回来了。二来李惠一走，谁伺候她吃饭啊。她现在每天啥事不干，有吃有喝的。过的太好了，要是老二媳妇走了，她又要开始自己动手洗衣做饭了。 “都这个年纪了，还去啥省城啊。就在屯里教书算了，”左奶奶拉长个脸道。 左单单凉凉的叹气，“要是我妈不去，小聪这教育局的工作就没啦……会给一个外人给占了去，以后就是我们想去教育局里面也做不了啦。那可是吃国家饭的饭碗啊。是当干部的。一个省里大干部的职位就这么给人家了，想想就心疼啊……” 左奶奶听着也心疼了。 那么好的工作，白白的给人家？ 不行不行，咋能给别人家呢。老左家这么多年都这么好的饭碗。吃饭的家伙给人家，老左家的老祖宗们都要找人算账了。 “不能给成才吗？” 左成才翻白眼，“妈，你太抬举你儿子了。你儿子那点儿文化水平，给人家看大门，人家都不要的。” “……那还是让老二媳妇去吧，先把位置占着。以后等小聪回来了，再给小聪。” 左奶奶想的挺美。不过也没人打破她的美梦，反正只要事情定下来就行啦。 左成才还想着带左奶奶去城里过日子的。没办法，谁让当初分家的时候，老太太就乐意跟他呢，这个责任还得担着。结果老太太死活不乐意。 “我这么大的房子住着，谁不羡慕我，我才不去跟你们去城里呢。我都听人说了，县城那些工人听着多了不起，住的地儿还不如咱家厨房大。听着就遭罪。再说了，我身体这么好，不比你们三婆强。她那眼睛都半瞎呢，人家一个人照样过这么多年。我还比不上她？” 左奶奶十分自信道。 左成才赶紧道，“行行行，您乐意就行。反正我一个月总要回来几次看你的。给你带肉和细粮回来。” 这事儿老太太倒是笑眯了眼。 第二天，沈一鸣就开车带着外婆和左单单沈右右一起去回家。左聪则留在家里这边过年。等年后来省城这边办交接手续。 回到家里准备了几天，也到了除夕了。 今年过年，因为多了沈右右，外婆格外的开心，吃饭的时候还给沈右右摆上了碗筷，给他单独做了奶粉煮麦片。 右右自己拿着勺子研究半天，知道这是他太奶奶平时给他喂东西吃到，于是就往嘴里塞。他手不稳，糊了自己一身。连抱着孩子的左单单都被波及了，顿时被嫌弃的不要不要的。 左单单还没说话呢，他就先扁嘴了。这大过年的总不能让孩子哭，左单单只能给他喂了一勺子。他吃了一口，就咧嘴笑。 看着饭桌上热热闹闹的，外婆就高兴的合不拢嘴，又问道，“一鸣啊，你们是怎么安排的，是准备着先去那边安顿好再接我们，我倒是没什么，就担心右右离了你们不习惯。” 沈一鸣笑道，“不，我联系那边的朋友帮忙安排好了住所，咱们全家一起过去。” 左单单也笑道，“咱们一家人，到哪里不分开。”然后抱着右右站到自己腿上，“是不是啊，右右？” 右右觉得他妈这是在陪着他玩蹬腿的游戏，小短腿不停的跳动，踩得左单单的大腿都有些受不住了。 “这小皮猴儿。” 正月里，沈一鸣就开始四处拜年，顺便和亲朋好友打招呼。总不能一声一响的走了。 才拜完年，左东山也来省城这边了，他现在在省城公安局这边担任副局长。准备着在省城定居，还打算把三婆也接到身边来照顾。 沈一鸣知道他回来之后，又邀请他吃顿饭。 因为都是左家屯的人，左单单也跟着去了。左东山看到两人，乐的哈哈笑，“我记得我走的时候，单单还是个小丫头呢，胆子也小，没想到这么出息，把一鸣都给拿住了。” 沈一鸣笑道，“她现在可厉害了。” 左东山打趣道，“咋了，她欺负你了？” 左单单道，“东山叔，你可是我叔，咋能帮着沈一鸣说话啊。” 左东山笑道，“我当然是你叔了。这样，要是以后一鸣欺负你，我肯定帮你。行不？” “这还差不多。”左单单乐呵呵的笑道。又道，“东山叔，你不是在部队干的好好的吗，咋回来啊。当军人多威风啊。” 左东山笑着和沈一鸣喝了一杯，道，“说起来，我这次回来也是没法子，都是为了我妈，这么多年了，她一个人，我没能照顾好她。心里挺愧疚的。要不然我也不想回来。毕竟现在隔壁那些猴子们都不老实，上蹿下跳的，我这真是建功立业的时候呢。没法子，还是没那个决心。部队领导知道我的情况，也不让去前线。我还不趁着机会回来算了。说起来还是一鸣帮了忙了。” 沈一鸣和他碰了一杯，“这话以后东山叔可不能这么说，我可受不住。” “行，我也不和你客气了。反正以后你们回来，有什么事儿就联系我。”左东山大方道。 他觉得自己当初帮了沈一鸣那一把，真是太值得了。当初不过是看着他母亲的面上才帮的忙，如今收获可是不小。 这样的人还是很值得结交的。 因为喝了酒，回家的路上，沈一鸣和左单单走回去的。路上冷风一吹就醒了酒。“单单，刚刚听出来什么没？” “要打仗了？”左单单想起似乎是有这么一场战役。可惜她以前没关注细节，记得不是很清楚。 沈一鸣道，“暂时应该没那么快吧，不过国内没准会有一些变动了。也许农场刘叔他们那些人，也快出来了。” 左单单眼睛一亮，她依稀记得以前看电视的时候看过，因为特殊原因。他们那批人，是最后出来的呢。 “等去了京城，咱们也要忙起来了。”沈一鸣笑了笑。 出了正月，家里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去京城了。李惠和左聪也过来交接了工作。 因为李惠本身学历在那儿，加上又是教育系统的，所以教育局这边也没有阻拦。很顺利的将工作给交接了。 为此又和李父和李母一起聚了聚。 知道三个年轻人即将北上，两老又欣慰有不舍。 最后只能端着杯子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莫忘初心。不管以后你们在北京那边如何，都不要忘了本心。记着自己是为了什么去读书。” 左单单三人都点头应下。 等左单单和沈一鸣要回去的时候，李母偷偷的拉着左单单在屋里说话，“单单啊，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忘了是谁养你长大的。人得记得恩。不要忘了。” “外婆，我记得，你咋还不放心呢？”左单单笑道。 李母看了她一会儿，欣慰道，“没事，外婆就交代一下。你去吧。” 左单单心里有些狐疑，转身走出了房间。心里又对外婆的话有些猜想。想了想，只能想到，外公外婆兴许在京城的时候听到了华侨归国的事情，所以担心呢。 她觉得外公外婆白担心了，她还真的不会对那人有啥感情。 第146章 接下来的日子，左单单和沈一鸣就好好安排家里的事情了。房子的钥匙给李惠留了一套，她要是想过来住的时候，就过来住住。平时也能帮忙过来看看房子。 另外外婆之前住的那一套老房子，也租给了左成才。本来外婆说不要租金的，毕竟那房子一直荒废着也不行。给自家亲戚住也没事儿。他们自家也不会去住了。结果左成才不干，不能占人家便宜。于是左单单干脆收了他三年的租金，让他慢慢住着。 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之后，沈家一家子加上左聪，一起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李惠和李家两老，还有沈一鸣的朋友们都来车站送他们。 都知道沈一鸣这次拖家带口的去京城读书，这边没惦记的，肯定以后回来的就会就少了。也许这一去，以后都没法见面了。 几个年轻小伙子拍着沈一鸣的肩膀，宋刚直接和他熊抱了一下。 “臭小子，那么好的工作也不做了，非得这样折腾。你一个人去了外地被人欺负怎么办？大家离得这么远都帮不上你的忙。” 左单单在旁边听了挺感动的。多实在的人啊，到现在还觉得沈一鸣是只小白兔呢。 又听宋刚道，“还有我那小女婿啊，你弄那么远去了，以后我们家花花怎么和他一起培养感情啊？” “……” 许小强看不下去宋刚这腻歪的样子，将他挤开，“一鸣哥啊，有啥事你就给家里打电话，就算离着远，咱们也要去京城帮你的。” 徐大鹏叹气，“我还准备着请你喝喜酒的……” 挖石油的郭大头也来了，“一鸣啊，等我挖出石油来了，去北京接受表彰的时候，我会去看你的。” “那要猴年马月啊？”许小强顿时道。 郭大头脸顿时黑了，一勾手就将他的脖子勾住了，“许小强，小心我揍你。” “一鸣哥，你看你要走了，他们就欺负我。”许小强喊道。 沈一鸣笑了笑，“行啦，我都要走了，你们都没个正行的。” 他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伤感了。 大伙心里都有些惆怅。曾经在省城随便能见面的，现在都要天南地北了。 宋刚伤感道，“一鸣，好好照顾赵老师和我女婿。我会经常去看你们的。” 然后转身擦了擦眼睛。 许小强低下了头，其他人看着也挺难受的。 沈一鸣郑重道，“以后不管在哪里，我都不会忘了你们这些朋友。以后有用得上我沈一鸣的地方，你们就和我联系。不要见外了。“ 大家都点头。 旁边，李惠和李家两老也嘱咐左单单和左聪，去了京城要好好学习。学到有用的知识，不要忘了当初在报纸上说的话，回报祖国。 看着时间也来不及了，众人也没再多说，一起簇拥着沈一鸣一家子上车。 因为买的是卧铺，所以也不拥挤。 顺顺当当的上了车之后，隔着窗户，左单单和沈一鸣还在朝着外面招手。 车子慢慢的启动起来了，看着大伙越来越远，大人们心情都有些复杂，有不舍，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倒是沈右右最开心，一直乐呵呵的在卧铺上面爬来爬去的。这会儿是大学开学的时候，坐车去京城的人还挺多。左单单他们这次卧铺里面就住进来一男一女两个学生，都是京城的。 看着左单单和沈一鸣这还拖家带口的去上大学，觉得挺新奇的。 再一问，两口子还都是京大的。小舅子是华大的，简直了。 一路上几个年轻人一起下棋聊天，外婆和沈右右一起闹着玩。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两天后，车子终于到了京城。 沈一鸣和左聪拎着行李，左单单抱着孩子，外婆跟在后面。一家人从车上下来，才到站台上面，就看到有人招手了，也是个年轻男人，中等身材，留着板寸头，穿着夹克衫。看到沈一鸣了，过来就一拳头打在他的肩膀上。 “沈一鸣，你可算来了。”又看着身后的左单单和外婆，笑道，“这位就是外婆和弟妹吧。我叫张越，是一鸣的好哥们。 外婆笑道，“我听一鸣说起过你。他第一次来京城的时候，还多亏了你呢。” 当年沈一鸣还十五六岁的时候，自己跑京城一趟，说是要去见见世面。结果认识了张越。 具体的是什么原因让两人认识了，这事儿没人说。反正后来沈一鸣就在北京有了个朋友。当初给省里运输公司弄到到了复印机都是他这边帮忙弄到的。 张越这次是借了车子过来接人的。出了车站就看到了他开的车子了。一辆小面包车。上了车子之后，张越直接送他们去学校附近的一个胡同里面。里面都是四合院。 “里面都是混居的，不过离着学校近。而且你们那边有两间房，够住的。实在太着急看了，也没办法找到房子。” 沈一鸣笑，“已经很好了，要不是你，我现在还得拖家带口的在大街上折腾呢。” 张越笑道，“我可不管你怎么想的，我是担心弟妹和外婆觉得委屈。” “这里很好。我还没住过北京四合院呢。”外婆笑呵呵道。 左单单也跟着点头。然后眼睛暗暗的到处看着。心里乐开了花，终于能住上四合院了，想当初她来京城旅游的时候，想住一次四合院，都找不到地儿。 以前她还想着，要是她早出生多少年，买一个四合院，那就太美了。没想到现在事情都要成真了。等她赚钱了，必须买个属于自己的四合院啊。想咋住就咋住。 等到了张越找的四合院，左单单就知道人家刚刚为啥那么说了，还真的挤。他们这小四合院，一进屋三面都是房间。看着能有五六间房间。就这样，张越还说这里连带着他们这一家，一共住了五家。 没错，其他都是一间房间一家人。 看到他们进来了，里面的人都盯着他们。 张越直接进去开了门，房间还挺明亮的，玻璃的窗户都是装好的。只要帘子一拉开都是光。沈家的两间房间是连在一起的。一间是给沈一鸣夫妻住，一间给外婆和左聪住。没办法，条件这样只能暂时挤一挤了。毕竟左聪也是准备住学校的，也不会在这边常住。 房子都是打扫好的，只要将行李弄进去就好了。被褥什么的还得另外收拾。 本来张越还准备请沈一鸣一家子吃饭的，也没法吃了。得赶紧把家里东西置办了，要不然晚上没地方睡觉。 好在京城这边物质比省城要丰富。沈一鸣来的时候把各种票证都换成军用的，全国通用。让左单单和外婆在带孩子收拾东西，自己带着左聪和张越就开车子出去采购物资。 三个男同志刚走，就有人来左单单家里串门了。 一个身材圆润的中年妇女端着一碗酸豆过来了，就站在门口笑着道，“你们今天刚搬过来把，家里肯定没准备菜。我今年刚做的酸豆，给你们送点尝尝鲜。” 外婆笑着迎过来，“这可真是太客气了，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远亲不如近邻。我们才过来，就感受到了邻居的关怀啦。就是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郭，别人喊我一声郭大嫂子。您老喊我小郭就成了。” 外婆就介绍了自己和沈一鸣还有左单单。 郭大嫂子笑，“这一家子都是文化人了。难怪看着都斯斯文文的。” 左单单笑道，“也是国家政策好，这才能读上大学啊。” 郭大嫂子深以为然，“是啊，还是政策好。”她这话里带着点儿不同寻常的味道。外婆和左单单笑了笑也当做没听出来一样。 等郭大嫂子走了，又有人上门来了，左单单才知道郭大嫂子那话什么意思了。 来人是三十多岁的女人，长的瘦瘦的，自称陈四嫂。一边嗑瓜子，一边道，“你们不会和姓郭的一家是亲戚吧。你们可别真的信了她的了，她男人不可能翻身了。” 左单单看着这人就觉得特没意思，脸上虚笑道，“我们也是才认识的。” “谁信啊，要不然你们一来，她能来和你们好？还送酸豆过来，都没看着给咱们一口的。”陈四嫂一脸不信道。 左单单笑道，“人家热情啊，对了同志啊，人家郭大嫂子给咱送了东西，你给咱送什么啊？” 听到左单单开口要东西，陈四嫂顿时一脸吞了苍蝇一样的，“你，你这人脸皮可真够厚的。就你们这三人住两间屋子的，我看你们也就和姓郭的是一路人。” 说完拍了拍手里的瓜子壳，就扭头走了。 哎哟，总算是把人给恶心走了。左单单笑着歪了歪嘴。 “这人不可交。”外婆坐在屋里抱着沈右右道。 左单单笑道，“不和他们打交道。咱们不求人，反正人家好，咱们就来往，不好咱们关门过自己的日子。” 外婆点头，又道，“那个小郭还行，人家送了东西过来了，回头给人送点回礼回去。” “行，等明天都安排好了，我就送点儿东西过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四嫂和别人家说了些什么，后面就没人上门来了。左单单倒是乐得清静。能和陈四嫂这种人走得近的，那也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和人家打交道。 过了一会儿，沈一鸣和左聪还有张越弄了棉被什么的回来了，还有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 床铺一铺好，就有了家里的感觉了。 张越又去外面国营饭店里面弄了几个菜回来，左单单将酸豆用碗装了，一家人围在一起吃饭。 沈一鸣道，“哪里来的酸豆？” “邻居郭大嫂子送的。”左单单道，“回头咱们也送点东西回去。” 沈一鸣点点头。 张越道，“这郭大嫂子家里，你们暂时别和她们来往了。” “为什么啊？”左单单好奇道。“我看着她人挺好的。” “她丈夫原先是政府里面的干部，听说职位还不小。不过当初被打下来了。现在一直没恢复过来。虽然现在形势和以前不一样了，不过现在对这一批人的处理还是有些争议。也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我租房子的时候，人家特意提醒过的。而且这院子里面的人毕竟有些老思想，要是你们不合群，我担心你们被排挤。” 左单单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心里却不打算这么做。 一来她知道郭嫂子家里肯定会翻身。二来是她觉得就算她合群，就光她们家占着两间房间，人家也会对他们家有意见的。可她也不可能为了让人家不排挤他们，就只住一间屋子。那多尴尬啊。当然，张越同志的好心，还是得接受的，所以面子上还是要虚心接受人家的好意。 知道沈家这边刚搬过来还得忙活，张越也没多待。 沈一鸣倒是准备着报名之后好好的回请人家一顿的。 晚上在这陌生地方，右右同志怎么也不乐意睡觉，他的摇摇床留在老家了，只能和自家爸妈睡一个床上。 这可乐坏他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可惜两人不惯着他。沈一鸣道，“沈右右，我明天和你妈还得去学校报名呢，晚上得早点休息，不能陪你玩。你早点睡觉。” 沈右右听不懂啥意思，不过光看他爸的脸色就知道不是好事。一般这种外面黑黑的时候，他爸和他说这话，就是让他闭上眼睛。 于是沈右右四仰八叉的就这样闭上眼睛，然后就看到他的小肚子均匀的起伏。 看着孩子这么快睡着了。两口子觉得挺满意的。 然后关灯上床睡觉。 才上床，沈一鸣就缠上左单单了，因为年前太忙，两人都好些天没在一块儿了。 左单单心里多少有点儿怀念，于是也积极配合。 左单单正意乱情迷的眼神到处瞄，突然整个人一愣。这会儿虽然天黑，可是人适应了黑暗之后就能开始看清楚东西了，加上院子外面传来的丁点儿的光线，让她看的还有点儿清晰。 此时她那睡着的儿子，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和沈一鸣。 “沈一鸣……”左单单赶紧推开沈一鸣。 “怎么了？”沈一鸣呼吸急促的抬起头来，看到左单单歪着脑袋看着旁边，他也顺着看了一眼……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灯被打开了。两口子穿好了衣服，一人一边，孩子放到中间。 然后开始哄孩子睡觉。两人轮流唱着催眠曲。沈右右左边看一眼，右边看一眼，觉得爸妈都在陪着他玩，脸上高兴极了。 一直到大半夜了，孩子才终于撑不住的睡着了。左单单和沈一鸣对视一眼，也都没了之前的精力了，关灯睡觉。 睡觉的时候，左单单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她儿子这装睡的举动到底是从啥时候开始的。 孩子晚睡的唯一好处就是，第二天一早左单单和沈一鸣起床的时候，沈右右还在睡懒觉。 两人暂时也顾不上他了，反正家里有米粉和奶粉，饿不着他。将他交给外婆之后，两口子和左聪都整理的精精神神的，就带上证件去了学校里面报名。 两所大学只隔了一条马路，到了地方之后，左单单还问左聪要不要陪着他去报名。 “姐，我都上过班的人了，你还不放心我啊？” 左聪笑着道。 左单单道，“这不是看着人生地不熟的吗。算了，反正学校这么近，你要是有啥事就来找我们。” 左聪连连点头，扛着行礼就往马路对面去。左单单则和沈一鸣一起去报名。这会儿学校里面可没像后来那那样社团林立，倒是看着很多人扛着行礼包在学校里面到处走。 各个脸上神采飞扬的。 两人找人问了路，就去学生处报名，转粮食关系和户口。至于要求住宿的问题，左单单和沈一鸣提交了校外住宿申请。家里只有老人和孩子，谁也不放心。 这会儿也不难办，李父在学校里面有老同学。早就和学生处打过招呼了。沈一鸣和左单单报名的时候，看到他们的资料，就在档案上面备注了情况特殊，不予住校的的备注。 报名之后，沈一鸣就道，“还是得弄一辆自行车，这学校太大，平时上学不方便。” 左单单表示赞同。家里离学校还真不远，走十来分钟就到了。可从大门口走到上课的地方就太远了。 两人不同系，分开之后，左单单就直接去找自己的班级。 第147章 学校太大的一个不好之处就在于，找个上课的位置都能找半天。 左单单七拐八拐的，终于拐到了教学楼的楼下。这时候教学楼也不高，也就三层。左单单按着之前指示路牌上的信息，就找到了自己班上的教室了。 这个教室是平时开会用的。上课的时候很少用到。所以比较固定。左单单将门牌号记在了自己的本上，然后才走进教室。 一进教室就看到了很多人了。各种年龄段都有。有些女同志甚至还大着肚子。 大家都在趴在桌上看书，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 左单单也赶紧找了个靠后面的空桌子，然后拿出书本来看书。 她刚坐下，后面又有人进来了，也是女同志，打扮的干干净净的，人看着也很实在的。 这人看了一圈，最后跑到了左单单的身边坐下。 她友好的看着左单单，“你好，我是朱敏，是东省江市人人。“ 左单单没想到遇到的第一个人就这么友好，笑道，“我是南江省省城来的。” “咱们来自五湖四海，能成为一个专业，一个班上的人，真是不容易啊。” 朱敏笑着道。 “这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左单单也笑道。 两人聊了一会儿，听说左单单已经结婚生孩子了之后，朱敏也表示自己结婚生孩子了。不过孩子在老家那边没带过来，她是一个人过来上学的。 左单单表示自己的丈夫就在这个学校的经济系经济学专业。反正她是不准备隐瞒自己的已婚身份的，省得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咳咳，反正她觉得自己这长相还不算差，万一不小心招惹人了呢。好歹都是孩子他妈了。可不能让右右同志以为她妈有二心了。 知道左单单的丈夫竟然也是这个学校的大学生，朱敏满脸羡慕。 “你丈夫呢，怎么不干脆过来。这样分开两地多不好啊。”左单单随口问道。 朱敏道，“他在家里照顾我爸妈，走不开。” 左单单点头，也没再多问。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的人就来了。左单单发现他们这个专业的人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还是女同志。 班上的辅导员是个上了年纪的女同志。戴着眼镜，人看着很温和。说话轻声细语的，先是和大家讲了学校的一些规章制度，然后又和大家说了开学之后要注意的事情。另外发了课程表下来。 一些琐事讲完之后，上午就结束了。下午才正式上课，所以可以提前回去。 左单单就准备去找沈一鸣了。 刚准备走，就被朱敏叫住了，“咱们一起吧，对了，你是哪个宿舍的，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回去啊。” “我家里情况困难，申请住在外面的。等家里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才会安排住校。” 朱敏遗憾道，“住在校外多不方便啊。还得自己找房子住。不如住学校里面，还能和同学共同进步。你要是有机会就搬回来把。” 左单单笑道，“等把家里安排好了就搬回来。” 下楼之后，左单单就准备去找沈一鸣了。她顺着牌子去找沈一鸣的教室，结果人家早就散了。 左单单以为沈一鸣回去了，于是准备回家。结果刚下楼，就看到沈一鸣骑着一辆破自行车过来了。额头上还有些汗，显然是刚刚着急了。“你怎么这么快就散了，我还准备去接你呢。” 沈一鸣呼了呼气道。出门在外的，刚刚没找到左单单，他还担心弄丢了。 左单单笑嘻嘻的围着他转了一圈，“沈一鸣，哪里弄的自行车啊？” “哦，前几届的工农兵大学生留下来的。正好人家要毕业了，我就给弄来了。虽然旧了点儿，可是比在外面去买要便宜。” 左单单顿时乐了，坐上后座，“沈一鸣同志，你咋这么会倒腾东西呢？” “还不是为了你。就你那小短腿，每天走路多累啊。早点买了早点省事儿。”沈一鸣跨上自行车笑着道。 “说谁小短腿呢！”左单单熟练的掐了掐他的腰肉，“我的大长腿明明一米八！” 沈一鸣被掐的心里痒痒，想起了两人刚刚处对象的时候的那段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这一转眼，都结婚生孩子了，还一起来上大学了。 两人骑车在校园里面，男同志温文尔雅，女同志娇俏美丽，看着十分的登对。 朱敏抱着书准备回宿舍的路上，看到了左单单坐在一个男同志的自行车后面，满脸的笑容。顿时怔了一下。 “刚刚那就是她的爱人？” 左单单和沈一鸣骑车回家，一共也就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路上两人还去了一趟供销社里面，买了米油，青菜和肉。 不得不说这京城就是不一样。物质比省城丰富多了。 大中午的去，都还能买到一些肉渣。 左单单也不挑剔了。回家之后就让沈一鸣做饭，自己给孩子喂奶。 等了一上午的沈右右看到爸爸妈妈终于回来了，高兴的直伸手，想要抱抱。左单单走过去就将他抱在怀里亲了一口，“乖宝今天乖不乖啊？” “乖着呢。”外婆笑着拿毛巾过来给左单单擦身子，边笑道，“一早起来没看到你们，也没哭。一早吃了米粉，上午的时候又喝了牛奶。就一直在床上玩。” 看着左单单擦了身体开始喂奶。外婆道，“你现在都上学了，要不就戒奶吧。反正家里有奶粉喝，也不差营养。“ 主要是心疼左单单辛苦。 左单单笑道，“没事儿，不是说孩子多吃母乳对身体好吗。我准备至少让他吃够十个月的。” 沈右右还不知道自己的口粮差点儿要被剥夺了，正闭着眼睛专心的吃奶。 甭管平时吃多少东西，他最喜欢的还是妈妈身上的这个好吃的。 沈一鸣这边动作也快，很快就做好了两菜一汤。然后将饭菜端到屋里来。 沈右右吃饱喝足了，歪在地上的凉席上面自己玩。三个大人一起吃饭。 外婆关心道，“学校的情况怎么样，和同学们关系好吗？” 沈一鸣道，“一共二十五位男学生，十八位女生。其中本地人有六位。其他的都是来自各地的，没有老乡。性格特点还有待观察。” “……”左单单无语了。这才多久的时间，沈一鸣就摸清楚了。她这还是一抹黑呢。她那个专业一共多少人来着？忘了数了。只知道女多男少。哪个地方的就更别说了。 外婆见左单单这样子，笑道，“别理他，他一到个地方就跟查户口似的，恨不得把别人底细都给摸清楚了。” 左单单道，“这是好习惯。”这一点她自愧不如啊。 她决定了，等下午就找机会去查那些人的户口。没准还能找到啥隐藏的富二代和官二代呢。哦，富二代肯定是没的，官二代没准能抓几个。 外婆又说起了家里的情况。今天下午没啥人上门来。连之前那个郭嫂子都没来了。不过隔壁四合院里面的人还是能相处的。 抱着孩子在巷子口一坐，挺多老太太带着孩子出来玩的。 沈一鸣点点头，不过也觉得长期这样不是办法。孩子不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还是得换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住着。 吃完饭之后，两人赶紧去上课。有了自行车就方便多了，沈一鸣踩着自行车先送她上课，然后才去自己教室上课。 左单单到了教室的时候，朱敏已经帮着占了位置了。她身边还坐着几个女同志，都在埋头看书。她也发现了，这会儿的学生们十分重视学习的机会，一有时间都沉浸在书本知识中。平时交流的也少。 左单单在朱敏身边坐着。朱敏小声道，“我中午看着你坐着一个男同志的自行车出去的。那是你爱人吗？” 左单单没想到被朱敏看到了，笑着点头，“是啊。” “真羡慕你们能一起上学放学。”朱敏眼里带着点儿羡慕。 左单单心里也觉得挺美丽的，不过好歹也要照顾别人夫妻两地分居，于是道，“其实也没什么，平时也没多少时间说上话。都忙。” 朱敏笑了笑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老教授就来讲课了。 和以往一样，左单单听着这些理论知识就觉得有些没劲儿。老教授一边讲，她就一边划重点。 按照她考试多年的经验来说。考试的范围就在课本上面。只要平时教授讲的比较多的知识点，期末考到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刚划完重点，左单单抬头一看旁边的朱敏，人家已经记录了几页纸了，顿时觉得有些心虚了。人家这才是真的学啊。她这完全是在七十年代搞应试教育，太要不得了。 于是也拿着纸笔记了起来。最起码样子要搞搞的。 连着上了几天的课，左单单都是这么度过的。 虽然没人家笔迹做的好，不过左单单觉得自己学的还是很不错的。 周五到时候，辅导员又开了一次会，选举班干部。 左单单对此没什么心思，于是准备安安心心的做投票人。结果还没开始投票呢，辅导员就点了她的名字。因为现在相处的时间段，辅导员觉得现在没法坐到公平投票，所以以自己参与竞选的方式进行。另外就是辅导员自己提名。这会儿辅导员就提了左单单的名字。 “我觉得左单单同学的思想政治觉悟是很不错的。很适合做我们班上的团支部书记。” “……”左单单顿时愣了，她咋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啊。 然后她就看到了辅导员拿出了一张报纸出来。“左单单同学是南江省的文科第一名。成绩接近满分。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的学习精神。我先和大家分享一下。” 辅导员脸色泛红的开始念着左单单之前上过的报纸。 左单单此时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以后少装！这都过去的事儿了，竟然又要被人提起来。她听多了都要以为是真的了。 读完之后，班上的同学都对左单单的看法就不一样了。 特别是里面还有一些原本是知青的人，知道了左单单读书的愿望竟然是希望让他们早点回城与家人团聚。心里多少有些感动。 于是辅导员再次提起让左单单担任班上的团支部书记的时候，同意的人就更多了。这事儿被定了下来。 左单单旁边，朱敏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你不是说你是南江省省城来的吗，怎么又是农村……” 左单单道，“我婆家确实是南江省省城。我们是从那边出发过来的。” “你是农村的，怎么会嫁到省城……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好奇。”朱敏尴尬道。 左单单道，“那有什么奇怪的。我爱人当初是我们那里的知青。我们是在我老家认识的，后来才结婚嫁到省城去的。” 朱敏顿时若有所思的看着左单单。 …… 周六上课的时候，左单单发现，朱敏同学对她的态度变了。以前来的早的时候，还会帮她占位置。或者和左单单打招呼。结果现在当做没看到一样的。 回忆起来自己好像也没得罪人啊。难不成是因为她当了团支书的事儿？好像也不是，朱敏和她一样，都没参加竞选，不可能因为这事儿就变了。 再仔细想了想，好像是知道自己是农村人开始的。 甭管是啥原因，左单单也不准备贴人家冷屁股，于是安安心心的自己学习，因为每天不停的换位置，顺便还认识了几位女同学。 第二天周末，学校放假，左单单和沈一鸣一早起来买肉和大白菜回来。然后在家里开始包饺子。 包好了之后，外婆就拿了十多个放到碗里堆成一碗，让左单单往郭大嫂子家里送。 自从他们搬来那天，人家送了一碗酸豆来了之后，后来就没上门了。外婆觉得不管因为什么，这欠人家的人情总要还了。 左单单端着到了郭大嫂子家里的时候，他们家也在吃饭。夫妻两人就吃一碗酸豆和一盘青菜。 看到左单送水饺过来，还有些惊讶。 “左单单同志，你怎么过来了？”郭嫂子惊讶道。 左单单笑道，“家里包了水饺，送点儿给你们尝尝。” 看着左单单碗里的水饺，郭大嫂子愣是好一会儿没说话。 第148章 郭大嫂子的爱人这时候也站起来了，“这位同志啊，你还是端回去吧。这东西我们不能要。那天她送了酸豆去你们家，我回来就说她了。你们家刚来，还不知道情况。我们家情况特殊，这些年和这里的人来往也少。你们要是和我们家来往，会被排挤。我听说你们两个还是京大的大学生。这邻里之间的人际关系还是要注意的。” 左单单听了他这些话，心里就想明白为什么郭大嫂子后来没上门了。 这是不想他们家被排挤呢。难怪外婆说郭嫂子这人可以交。 左单单笑着道，“你们也是邻居，我们这也是处理领里关系。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家里情况也特殊，人家不爱和我们来往，我们也不强求。这人与人之间能不能走得近，这都是缘分问题。那天郭大嫂子给咱们送了一碗酸豆来，我们就觉得这是缘分。这不，在今天才给你们送饺子过来尝尝。” 郭大嫂子叹了口气，笑道，“我也不瞒你了，我以前是妇联里面工作的，就喜欢热闹。所以看着有人搬进来了，就说联系联系。也没考虑清楚。后来见着你们也没和院子里的人来往，还挺不好受的。今天听了小左这话，我心里特别敞亮。这人啊，还真是要讲究缘分。” 左单单笑道，“我们家也喜欢热闹。这几天你没去我们家走动。我外婆就整天带着孩子在巷子口去玩呢。” “那好，以后没事，我就多走动了。我在这里多年，对这里还是很熟悉的。”郭大嫂子道。 也不好打扰人家吃饭，左单单和人家说了一会儿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左聪也已经过来了，正在逗着沈右右。 外婆看到左单单回来了，就问她郭大嫂子家里的情况。左单单把刚刚的情形和外婆他们说了一遍。 外婆道，“又不是坏人，为什么不来往。我就看不惯那些带着偏见的。” 沈一鸣道，“我听说前些年，门口还站过士兵，控制他们一家人出入。也是后来形式转变才好起来了。不过院子里其他人家估摸着是受了前些年的影响，所以还有偏见。” “他们的偏见是他们的，咱们不管。”外婆道。 沈一鸣和左单单都点头表示同意。他们一家子可都不是围着别人转的性子。 下午郭大嫂子就上门来了。和左单单他们一起聊天，还给沈右右带了葡萄干过来。说是她儿子从外地邮寄回来的。她儿子现在还在边疆做知青，还没回来。 听外婆和郭大嫂子聊了之后，左单单才知道，郭大嫂子叫郭爱娟，四十多岁，比她爱人小十来岁她爱人叫齐长云。据说她爱人齐长云在十几年前，是京市里面的一个干部。职位还不算小。后来被波折之后，因为有人尽力保护了，所以就没像别的同志那样去农场，而是留在了京城。前些年除了日常的被人批一下，限制自由之外，比起其他人要好很多了。 两口子唯一觉得对不住的就是他们的儿子，十多岁就去了外地。现在已经二十多岁了，还没成家。一个人在外面吃苦。 左单单一听人家儿子都那么大了，再叫人家大嫂子也不好。改了口叫郭阿姨。 郭爱娟笑道，“你不说，我还真是没注意。我这些年少出门，都不讲究这些了。而且我这人性子就是大大咧咧的。说话也直。我爱人是个实干的，平时也是惜字如金。我儿子小时候像我，后来家里出了事情之后，他就随了我爱人不爱说话。也不知道他今年会不会回来。” 左单单想起似乎七八年底，知青就开始返城了，不过也不是那么绝对，不知道会不会轮到郭阿姨的儿子。 晚上左单单和沈一鸣在床上聊天的时候，也聊起了这个问题。 “沈一鸣，我觉得郭阿姨家里以后肯定能起复。你觉得呢？”这是大环境发展的必然结果啊。 沈一鸣认同的点头，“所以我打算过阵子再发稿子回省城那边去，让省报那边登一下。” 左单单好奇道，“你又准备写什么啊？” “作为一个进步青年，紧跟中央精神，这是必须的。我最近在学校里面也听到一些消息，现在上面虽然很有争议，可是这正是站队的好时期。如果等真的分出胜负来了再站队，那就是墙头草，落入下乘了。” 沈一鸣说完之后，看着左单单，“左单单同志，要是我因此被学校开除，你会不会有意见？” 左单单哈哈笑了笑，“有啥意见啊，我做梦都想比你混得好。以后你就吃我的软饭就行了。一鸣同志，你放心，我一定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 沈一鸣笑的眯眼，翻身就压上她，“好啊，我什么都不干，白天伺候你，晚上洗干净了在床上等着你。” “流氓，”左单单歪了歪嘴，看着沈一鸣低头准备吻她，左单单顿时想到什么，赶紧儿推开他，“等等，”她头往旁边的小床看了看。 因为上次右右同学的偷窥事件，沈一鸣第二天就给他弄了个摇摇床回来了。不过即便如此，左单单还是有些心理阴影，总担心自家那个熊孩子会偷看。 两人偷偷摸摸的凑过去看着摇摇床。里面孩子睡的正香，两只小手还举在头顶，像在投降一样的。 看到孩子睡着了，两口子互相看了一眼，沈一鸣直接拉了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很快，被子里面翻动起来。 …… 周一上课之后，左单单就开始履行期自己作为一个班干部的责任了，准备在班上搞思想政治活动。 作为搞教育的人，思想上怎么能落后呢。必须学习中央精神。紧跟时代脚步。 这种事儿作为之前担任过生产队干部的左单单来说，简直就是得心应手啊。就把这些同学看做是大队的那些乡亲们就成了。 辅导员见左单单这么积极，支持她在课余时间搞座谈会，和同学们交流思想问题。 搞这种座谈会是比较费事的。而且左单单觉得要搞事就必须搞大事儿，搞的热闹点。于是左单单发挥了群众力量。放学的时候把班上的一众班干部给召集起来了。 “同学们，你们都是干部，得让大家的干部形象深入人心，这样才方便以后开展工作啊。毕竟辅导员说过了，还得正式选举一次，咱们可不能干等着。得让辅导员和同学们知道，咱们都是能干事，干实事的好干部！” 左单单声音振奋道。 班长是个老大哥，叫赵前进，三十来岁，比较会照顾人的那种形象。听到左单单的话，就道，“左单单同学，你什么想法？” “我觉得我们得弄一场座谈会，和同学们来一场正面的交流，这样一来学习委员正好可以和班上同学交流一下学习经验。会上还可以了解一下同学们生活上的困难。这方面有助于生活委员了解班上集体情况。另外组织委员完全可以锻炼一下组织能力。哦对了，文艺委员可以趁机组织一下班上嘴皮子比较利索的人搞演讲嘛。听说学校最近很多人喜欢写诗。咱们也能写嘛，那些什么春天啊花啊就别写了，不符合咱们教育专业的形象，咱们写歌唱祖国啊，歌唱劳动人民之类的，这方面文艺委员就多费心了。座谈会当天需要搬运一些东西，体育委员得操心了。这场座谈会的全局组织工作，我推荐班长全权负责。” 这下子全都分配上工作了。大伙顿时有了主人翁般的责任感。毕竟刚来学校，才成为班干部，还没露过脸呢。第一次搞活动就能参与进来了。这种事儿还是很不错的。 赵前进作为一个老大哥，自然是要支持班上这种大事儿的。毕竟在这事儿里面，他可是全权组织的。 “左单单同学，那你干什么啊？” 赵前进问道。倒不是觉得左单单不干活。毕竟这事儿现在是左单单牵的头，她这也相当于出力了。不过作为团支书，这种时候她不露面可不好啊。 左单单笑着道，“让大家有事可干，就是我要干的活了。我是班上的团支书。我主抓思想问题。到时候班长让我这边先给大家学习一下思想文件就好了。” “这是当然的。”赵前进表示没意见。 开完会之后，左单单就将整个座谈会的互动计划书给大家传阅。看到没问题就在上面签字。 最后左单单和赵前进一起去找辅导员交差。 辅导员没想到左单单搞个座谈会，把其他班干部都能动员起来了，而且大家还挺积极的样子，顿时对左单单的能力进行了肯定。 左单单表示这些都是赵前进这位班长的大力支持，以及对这件事情高度重视，才能够动员其他人参与进来。 这种功劳她要不要无所谓。她需要的是得到班干部和辅导员的认可。这次要是把事情办成了，她以后在班上的局面就打开了。反正最后她作为团支书主抓思想的任务也完成了，大家也都有了露脸的机会了。最重要的是，她即便不要首功，作为事件的发起人，谁也不不能忘了她了。 辅导员自然知道这事情是左单单主导的，不过还是高度赞扬了赵前进办事可靠。让赵前进激动不已。 两人出办公室的时候，赵前进还感谢左单单。“要不是你组织这活动，我现在还不知道组织什么呢。左单单同志，这都是你的功劳。” “不，这是大家的功劳。这后面的事情，可就要大班长你多操心啦。” “这当然是没问题的，这毕竟是我的责任。”赵前进满脸义不容辞道。 后面几天，班上就忙碌起来了。 虽然大学里面的课程并不算特别紧张。不过平时大家也对学习高度热情。现在班上又要搞活动，算是让一众班干部感受到了甜蜜的负担。活动需要的物资是生活委员这边去申请的，辅导员这边帮忙在学校申请了一些物质作为奖励，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是有些铅笔和笔记本之类的。左单单甚至还贡献了一点儿水果。这种无私奉献的精神得到了大家高度赞扬。 左单单心里可惜，这年代不能明目张胆拉赞助，要不然她能一毛钱不花，还能大赚一笔。 座谈会在周末举行的，赵前进支持左单单作为开场的人。学习中央文件，紧跟中央精神。 左单单穿着军装，拿着文件往那儿一坐，顿时有了几分干部的模样。那模样完全就像是章书记以前给大队长们开会的时候的样子。 同学们这才发现，她们这位被辅导员推荐的年轻支部书记，还是有几分干货的。像个书记样子。 “听说左单单同学的爸是公社副书记呢。干部家庭就是不一样。” “人家左单单同学以前还当过大队干部呢。这是从实践中走出来的。可不单是干部家庭子女就行的。” “你怎么知道那么清楚啊？” “嘿嘿，我上次去帮辅导员拿档案的时候，看了一下。” 朱敏坐在下面，神情复杂的看着左单单。原来是公社干部的闺女，难怪会能嫁给城里知青，还能跟着进城。 左单单并没有占用多少时间。她主抓思想问题，也不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只是宣读一些最新的政策知识，以及报纸报刊上面所表达的思想政治内容而已。 后面各大班干部各展神通。一场座谈会还真给玩出花样来了。辅导员期间来了一次，看到这个情况之后挺满意的。大学生学习自然固然是好事。可也要锻炼其他方面的能力。 ………… 自从办了这场座谈会之后，左单单在班上的存在感就强了。班干部都有意无意的向她靠拢。这是一种无意识的举动。毕竟第一次的活动是左单单发起的，虽然她在这事情里面看着似乎并没有干什么，可是就是以一个中心点的位置存在着。谁都是按着她的安排来干活的。 左单单对这些并不是很重视。她更加重视自己的学习成绩啊。 毕竟之前辅导员把她吹的太狠了。她觉得自己要是考试考不好，就要丢大面子了。 完成自己作为一个支部书记的任务之后，她就一门心思的学习了。 好在她虽然学习比不上别人努力，好歹也是经过‘考验’的。于是在一个月后的第一次测试考试，左单单牢牢的坐在了第一名的宝座上。 第一次的印象总是深入人心。 经过了这两次之后，在班上同学的心里，左单单就是一个有能力，成绩又优秀的好学生，关键是她长的还好看，性格也十分的大方。很快就有了一些追随者。 没错，是追随者，不是追求者。估摸着是因为左单单表现的太强了，以至于男同志们竟然对她没有半分的追求的想法。主要还是没那勇气。 左单单对此也挺满意的。觉得挺好。她可知道，班上一些结婚的女同志，竟然还收到了一些情书。作为主抓思想的支部书记，左单单还有幸拜读了两封。简直酸的人掉了大牙。 不过过了几天，左单单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好了。 沈一鸣同志作为一个笔杆子，在哪里都是闲不住的。陆陆续续又在学校报刊上面发表了几篇经济学方面的文章。 鬼知道他一个大一新生，是怎么写出文章来的。竟然还被校刊给登上去了。前几届的工农兵大学生少有这么牛掰的，作为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学霸们还在蛰伏。 于是沈一鸣出名了。左单单上厕所的时候，竟然还几个正在蹲坑的女学生讨论经济学才子沈一鸣…… 放学回家的时候，左单单惆怅的叹气，“沈一鸣，你老实交代，是不是最近收到情书了？” “怎么可能！”沈一鸣的声音十分的坚定。 听到他的声音，左单单眯了眯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听说了，什么经济系的那个风云人物沈一鸣多好多好啊。写的文章都在校刊上面发表啦。长的多么温文尔雅，多么有气质……” 她自己说着都觉得牙酸。“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人家，你都已经是孩子他爸了！” 沈一鸣笑道，“你应该告诉人家的。隐瞒别人不好。” “呸，你自己咋不说？”左单单说完之后，心情就更不好了，抓了抓沈一鸣的腰，“老实交代，你到底收到了几封。沈一鸣同志，我告诉你了，你别以为咱们在不同的系，你就以未婚的身份，去骗那些无知的小姑娘。如果让我知道了，我会代表正义消灭你的！” 感受到腰上的力道了，沈一鸣知道左单单真的吃醋了。赶紧道，“我说的是真的，人家送我，我又没收。而且每个来找我的人，我都告诉别人，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所以左单单同志，你放心，我还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听到沈一鸣这话，左单单这才满意了，然后道，“反正我在我们系也不差。你去打听一下，谁不知道咱们教育系的左单单。你要是有苗头，我就有样学样！” 沈一鸣眼神顿时一沉，“想都别想！” 左单单呵呵的笑了笑。想想还是行的。 又过了一周，班上的文艺委员向红花个拿着报刊兴冲冲的跑过来。 “左单单，你的爱人就是经济系的沈一鸣啊。” 左单单正在埋头划重点，听到这话，抬起头惊讶道，“你怎么知道啊？” 向红花抖了抖手里的报刊，“你看。” 左单单看了一眼，顿时囧了，沈一鸣又发表了一篇文章，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的落款，左单单同学的革命战友：沈一鸣。 第149章 左单单没想到，沈一鸣竟然用这种露骨直白的方式在报刊上挑明的两人的关系。关键是人家校刊的老师竟然还同意了。他们经济系的教授咋就不管管呢？ 事实上人家还真管了。可听沈一鸣说了理由之后，还是同意了。 这次沈一鸣写好了稿子之后，就去找了自己的中国经济学历史教授修审稿。 张教授看到的下面的落款之后，也是惊到了。一般这种情况下，肯定是要落款某某系某某专业，多少班的学生。 这样才能让人知道发稿人的具体身份。 然而沈一鸣一脸发愁。表示自己自从发稿之后，引起了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他觉得有必要这样说明一次。这样他就能一心一意的搞学习，研究经济学知识，而不是处理一些麻烦。并且表示，他之所以能够安安心心的考上大学，都是因为左单单同志的支持，他的荣誉，希望能够和伴侣共同分享。 他说的挺隐晦，但是张教授好歹也是年轻到时候走过来的，自然知道沈一鸣的意思。再一想，沈一鸣长的就是一表人才，比较符合时下审美，又是在这么一个学术氛围浓厚的地方，表现的如此的有才。自然容易吸引异性。如果沈一鸣是未婚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这位同学可是已婚了，而且还有个孩子。这可就不好了。 于是就批准了沈一鸣的做法。张教授这边同意了，校刊那边自然也不会有多大的意见。而且沈一鸣还是他们校刊的‘常客’这也不是什么太出格的问题，于是同意了。 沈一鸣这么一弄，在学校里面还是有些小小的影响了。 其中最大的影响就是让很多人好奇这左单单是何方神圣啊。毕竟有人的地方总是少不了八卦的。 一打听到教育系，人家就知道了。左单单同学不大不小也是个人物呢。 下午放学的时候，左单单刚下楼，就看到沈一鸣推着自行车正在和人聊天，都是她们班上的学生，有男有女。围在那儿听沈一鸣聊的兴致勃勃的。 左单单走过来的时候，就听到文艺委员向红花兴奋道，“我们左单单同学果然是个思想觉悟高的，竟然就这么和你处对象啦。不愧是做支部书记的人啊。” “你这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有男同学酸溜溜道。 沈一鸣笑着眯眼，“运气有时候也看对象的。” 一众女同志直点头，确实啊。这也是要看脸的。当然，这话不能直接说。 左单单没听明白，忍不住问道，“你们说什么呢？” 其他人听到左单单的声音，惊了一跳，回头看了她一眼，纷纷鸟兽散。担心左单单给他们进行思想教育。 左单单纳闷的看着他们的背影，然后问沈一鸣，“你们刚刚说什么啊？” 沈一鸣笑着推车子，“没说什么，就是问我们是怎么处上的。” “你咋说的？”左单单紧张道，“你不会把我们那些事儿和人说了吧。” “哦，我说我刚去当知青那会儿，就准备扎根农村搞建设。于是请求队里为我介绍一位思想进步，能力出众的革命战友，引导我向农民兄弟靠齐，带领我进步。左单单同志为了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和我处上对象。在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左单单同志是一位无法替代的战友，是我的灵魂伴侣。后来我们在组织的见证下，结成了正式的革命战友关系。” 左单单听到这话，差点儿崩掉了大牙。觉得沈一鸣脸皮也太厚了，比她还能睁眼说瞎话。 当初谁整天想着钻小树林来着，还勾引她，撩她，使劲儿的骗她。坑蒙拐骗的把她给追到手了。 这会儿竟然如此正义凛然。 不过想到他今天才做的无赖行为，左单单已经无话可说了。无视掉周围八卦的眼神，左单单坐上了后座。两人骑着自行车回家。 路上左单单就发作了，“沈一鸣，你怎么能那样落款呢。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出名了。今天我们老师还问我，要不要也在校刊上发表文章。说什么要一起进步，还说我高考成绩比你好，到了学校之后不要输给你……你说说你给我惹多大麻烦啊？我一点也不想发表稿子！” 沈一鸣道，“我觉得挺好的，这样一来，咱们就都不用担心会有麻烦了。” “……”左单单冷哼，“沈一鸣同志，你要清楚一点，我是一直没有麻烦的，有麻烦的一直是你！” 她至今一封情书都没收到过！因为辅导员觉得她有办事能力，平时有事儿就交给她，搞得那些男同志见到她，就跟见到辅导员一样…… 沈一鸣满意的笑了，“没有麻烦就好。我就能安安心心办正事了。你不知道，我听说你在你们系很优秀之后，我上课的时候都有些担心。怕你上课的时候身边坐的是男同学。现在好了，我不用担心你，你也不用担心我，两全其美。” 左单单听他这个嘚瑟劲儿就觉得牙酸，伸手挠了挠他的痒痒。让沈一鸣直接把车骑得歪歪扭扭的。 女生宿舍里面，向红花一回到宿舍就把自己从沈一鸣这边问到的真相和寝室其他女同志分享了。 听到向红花的论述，大家就脑补出来一个画面。刚刚来到农村的有志青年沈一鸣同学，在组织的介绍下，认识了美丽的农村姑娘左单单同学，两人一起劳作，一起学习，共同进步，最终爱上了对方，然后结成伴侣。 淳朴中带着浪漫的气息。关键是两人颜好，于是脑补的时候，那画面就多了一种美感。让人想象就觉得心跳加速。 “真好啊，我当初没下乡留在城里了，也是经人介绍认识我对象的。不过没他们这么浪漫。”姜盼道。 另外一个老大姐孙红笑道，“这种事儿几率还是很小的。像他们两口子这样还能考一个大学的，就更少了。说起来也是一段佳话啊。” “谁说不是呢，以后就是我们京大的佳话。”向红花乐道。 旁边的朱敏一直没说话，听到他们说完之后，面无表情道，“谁知道是真是假。不是听说左单单同学的爸是公社的副书记吗，没准是胁迫人家男知青和她处对象的。又不是没发生那些事情。干部子女威逼利诱男女知青和他们结婚。” 其他三人听了，都看向朱敏，觉得她这话也说的太绝对了。向红花现在是左单单的铁杆粉，听到这话很不高兴，“怎么可能呢，左单单也很优秀啊。” 朱敏反驳道，“那是现在，他们处对象的时候，还不知道能恢复高考呢。那时候左单单同学是初中毕业生，农村户口。而且她在农村到时候打扮肯定不如现在水灵。正常的男知青为什么不找女知青，要找她？城里人找农村人有什么好处，回了城里也没法吃供应粮，还得多养一个人。孩子的户口都只能上在农村。” 向红花道，“我刚不是说了吗，人家沈一鸣同学是准备扎根农村搞建设，所以托组织介绍。人家相处的时候思想一致。所以才结婚的。朱敏同学，你看问题不要带着偏见。” 孙红也皱眉道，“我也是嫁给农村人的知青。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我在农村的时候，得到我爱人很多照顾。要不然我也没有时间复习考大学。朱敏同学，你不要对农村人抱着偏见。” “我没有！”朱敏脸红道，“我，我只是觉得有些基层干部子女会做出威逼利诱的事情……” “那也不能乱说话！”向红花鼓了鼓脸，然后起身去拿热水壶去打水，不准备和朱敏讨论这个问题。 ………… 左单单回到家里之后，首先就给自家儿子喂奶。等右右吃饱了之后，外婆就带着他去齐家那边去玩。让左单单和沈一鸣安安心心的写作业复习功课。 小右右最近过的很不错。自从和齐家开始走动之后，郭阿姨平时没事就会过来玩，熟悉之后，就很喜欢沈右右，主要是长的好还总是一脸笑。爱笑的孩子总是特别招人喜欢的。平时郭阿姨忙完了，就会帮着带沈右右，直接带她家里去。 齐长云闲在家里没事干，除了看看书和报纸，就跟着郭爱娟一起陪着沈右右玩。还把他们儿子小时候的玩具都给翻找出来放在凉席上堆着。逗着沈右右玩。 于是沈右右自觉多了两个大朋友。十分高兴。每天吃好喝好玩好。也不会很想念爸爸妈妈，反正只要他玩够了回来的时候，爸爸妈妈就在家里了。 可惜今天爸爸妈妈显然很忙。 天快黑的时候，他回到家里了，爸妈还没时间抱他。 没法子，两口子都忙。沈一鸣忙着写稿子，准备投给省城报社那边。左单单则完全是被沈一鸣给连累的。人家老师都开口了，她要是不表示一下，就显得太不积极了。只能硬着头皮写了。 不过左单单到底是知道外婆照顾孩子辛苦的。于是等到天黑了，左单单就把照顾孩子的任务给接过来了。沈一鸣去做饭，她抱着孩子在外面看着沈一鸣同志做饭。并且教育沈右右，“看到没，男人一定要学会做饭，要不然找不到媳妇的。和你爸好好学学。” 沈右右看了沈一鸣好一会儿，然后嘴巴动了动，似乎在发声。 “pa——” 左单单的耳朵顿时竖起来了。道，“右右，你刚说什么呢，来，再说一次。” 沈右右茫然的看着她。 “……”左单单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右右这才八个月呢。 她记得她奶奶说，她十个月会喊人了，那还算聪明的呢。又准备问沈一鸣多大开始说话的，想起他那会儿似乎还在杜鹃的手下饱受摧残，也没问出口了。 一家人简单的吃完晚饭之后，外婆就去休息了。沈一鸣和左单单两人合力把沈右右洗的干干净净的，然后放到大床上，给他身边放了小拨浪鼓和小老虎布偶，两口子继续坐在床上打草稿查资料。 沈右右自己拿着拨浪鼓摇了摇，似乎觉得没意思，又拿着布偶玩了一会儿，然后感兴趣的放在嘴里咬着。 咬的满是口水之后，终于觉得没意思了。就看着他爸妈。两人都不和他玩。 小小的嘴唇动了动，“mu，ma——ma——mu——” 左单单和沈一鸣都在奋笔疾书呢，突然听到房间里面传来的声音，齐齐的朝着声音发出方向看过去。 只见自家儿子正在眼巴巴的看着两人，那小模样别提多委屈了。要命的是，看着他们两人回头的时候，这小子立马露出了灿烂的笑脸。 左单单看了看沈一鸣，“你刚听到没，他好像喊妈。” 沈一鸣神色郑重的点头，“我也听到了。” 那就不是听错了。左单单一脸惊喜。顾不上写稿子了，将书本资料往旁边一放，就伸手抱起自己儿子，“右右，来，再叫一遍。” 沈一鸣也一脸研究。“说起来，他八个月了，我听人说，有的孩子说话早，还是有可能八个月说话的。我们儿子，真没白吃那么多奶粉啊。吃了真的聪明多了。”都会和他玩心眼了呢。 沈右右张着嘴笑呵呵的看着自己爸爸妈妈。觉得很高兴。又想起似乎是刚刚自己叫了什么，才让两人陪着他玩的。于是继续喊，“ma——ma。” 这下子左单单终于听到了。兴奋的脸都红了，直接抱起自己儿子亲了一口。 “再叫妈妈。来，妈——妈——” 沈右右笑了，“妈——妈——”有了左单单的引导，这次叫的就比刚刚要熟练了。 左单单高兴的不知道怎么好了，觉得就像是当初生孩子的时候那样激动，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抱着沈右右又亲了几口。 沈一鸣顿时酸溜溜道，“不就是说话吗，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会叫妈妈而已。” 左单单顿时不乐意了，“你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我们右右刚还叫爸爸了。我之前没听清楚，以为听错了，现在看来，还是没听错的。” 沈一鸣顿时扬了扬眉毛。盯着孩子道，“沈右右，喊爸爸。” 沈右右看着他一脸严肃的样子，以为又是要让他睡觉。于是扁着嘴不高兴。 沈一鸣：“……”叫个爸就这么不乐意？ 左单单将他推开，然后亲切的和沈右右交流，“来，喊爸爸，爸——爸——” 显然沈右右还是喜欢妈妈，就像做游戏一样的，跟着妈妈喊着，“pa——pa——” 这下子听着就清楚了，虽然叫的不是那么正确，可是好歹也差不了多少了。左单单得意的看向沈一鸣，正准备显摆自己儿子，就看着沈一鸣摸了摸眼睛，满足的笑道，“这小子还不错。” 左单单顿时忍不住笑了，觉得沈一鸣有时候也像个孩子一样。 因为孩子开口说话了，两口子也没心思管什么学习了。 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家儿子第一次开口重要啊。 于是两人一左一右的教孩子喊爸爸妈妈。沈右右以为这是玩游戏。难得爸爸妈妈一起陪他玩，玩的不亦乐乎。不过睡觉的时候，还只是会喊papa。 等孩子学累了睡着了，被沈一鸣放到摇摇床里面之后，两口子站在摇摇床前面，满脸欣慰。两人都感觉到了为人父母的骄傲。 当孩子学会开口说话，并且得到了鼓励之后，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了。 左单单和沈一鸣虽然很忙，每天都会抽时间教他说话。不过孩子还是太小，除了爸爸妈妈这两个比较简单的词会说之外，其他的都是乱叫一通，压根听不懂他说什么。不过沈右右同学对此乐此不疲。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齐家那边听齐长云读多了报纸的缘故，每天回来之后，话就多了。有时候还自己抓报纸之内纸质物品，咿咿吖吖的乱叫一通。左单单只能佩服孩子的模仿能力。 过了最初的兴奋劲儿，左单单和沈一鸣又开始铆足心思干自己的事情了。 左单单的关于教育学理论思想的稿子也写完了。好歹是当初写过论文的人，还是有些经验的。写起来虽然吃力，但是勉勉强强的完成了。前面一大堆引经据典的理论，后面就开始大谈特谈教育问题。从入学年龄谈到学制，又从学制谈到了升学问题…… 写完之后，左单单就把文章交给了自己的教育社会学教授，秦教授。 秦教授是一位老太太。也就是之前让左单单发稿的老师。 看到左单单行动如此迅速，老教师十分欣慰。于是欣然的接过了为左单单审稿的工作。 第二天，就将左单单给拉到办公室聊天了。“其实你说这些问题，我们这些老师也都讨论好多次了，没想到你才刚学这个，就能看到这些问题了。”秦教授一脸欣慰。 左单单谦虚道，“这和我生长环境有关，我们生产队里面一大部分人都是文盲。我父亲当初做队长的时候，连小学都没毕业。我初中毕业都算是高学历了。每次我们队长念上级文件的时候，下面很多人甚至听不懂什么意思。有农技站的技术员来我们生产队指导工作，也很难开展，归根结底还是不识字，没有文化。父辈们的思想一直延续至今，在之前，有些孩子十多岁了还没上学。这些问题主要是在生活贫困的农村地区。来北京读书之后，我听说国外一些国家，已经开始了义务教育，从小学到中学全免学杂费。不过那也是别的国家，咱们不可能完全复制。” 秦教授点头，“可惜我们的义务教育现在还没法做到这一点。”然后看着左单单道，“希望你们年青一代能够完成这些艰巨的任务。 左单单满脸真诚道，“这就是我读书的初衷。不管城市还是农村的孩子都能有知识。” 秦教授笑道，“好，你有这样的想法非常好好。这篇稿子我也准备给你发表了。不过有个问题我还是要征询你的意见，你这个落款人真的不需要改成沈一鸣同学那样吗？” 左单单：“……”教授，您老人家人设崩了…… 继沈一鸣发稿之后，刚出名的左单单同学也发表了稿子了。 刚发了稿子，左单单就觉得不对劲了。沈一鸣才干出那种事情，她现在就发表稿子，会不会有人以为她是想告诉大家，她左单单是教育系的…… 这样一弄，大家不都知道沈一鸣同学的革命战友是是在哪个系，哪个班吗？ “……”好像不小心干了蠢事！ 就在左单单有些惆怅的时候，沈一鸣干出了更大的事情。把她这点儿破事给压下来了。他写的稿子发到了省城报社那边了。利用他之前的人脉，帮着在报社发表了。 因为文章的内容太过大胆，所以都传到京城这边来了。 又因为沈一鸣同志在京大里面算是个出名人物了，所以京大这边很快就知道这文章是他们的学生写的了。 这时候大家还不懂什么叫头条新闻，要不然京大的学生们肯定会觉得这两口子像是在抢头条一样的。 第150章 事情传的沸沸扬扬的。 因为沈一鸣早就和左单单打过招呼了，所以左单单并不是很意外。不过学校里面这些人的反应还是让她有些惊讶。 甚至连辅导员都来找左单单，问她为什么不阻止沈一鸣。 左单单一脸深沉的告诉辅导员，“我和他虽然是夫妻，可是我们的思想是自由的。” 而且她也是同意沈一鸣的。 知道历史发展，左单单知道，沈一鸣这事情只是顺应历史发展而已。并不是什么坏事。即便现在会有一些舆论。但是终有一天，总会证明他的正确。 当然，这会儿是有些让人惊吓而已。 于是沈一鸣被校领导叫去问话了。 几个班干部还偷偷的安慰左单单不要担心。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左单单脸色低沉的点头。 不过也有人提出，左单单已经不适合走支部书记了。她的丈夫思想有问题。违背了两个凡是的方针。左单单同学自然也适合作为支部书记了。 班会上，有人提出来之后，辅导员就有些为难的看着左单单。 “左单单同学，你自己有什么意见吗？” 评心而论，她还是很欣赏左单单这个女同学的。成绩好，又有能力。值得栽培。 左单单站起来道，“我没有别的意见。我只想提出几点，首先，四人帮被打倒了。文革小组被打倒了。各界知名人士重新回到岗位上。现在为什么我们学校里面还会出现这种一人政治问题连带全家的想法。我个人是完全愿意和沈一鸣同学同甘共苦的。但是我无法忍受这种错误的思想出现在我们这些积极向上的大学生团体里面，大学生是未来国家建设的中坚力量，出现这种思想对于国家的未来，是十分危险的！” 几个支持左单单的人立马鼓掌，连带着其他同学也鼓掌，没错，以前的岁月已经结束了，为什么现在还要搞这种事情。 提出反对意见的同学顿时灰头土脸的坐下来，不敢吭声。 辅导员见左单单一番话就直接将人给抵回去，完美的解决问题了。心里对左单单更加欣赏了。 “好了，以后这种问题不要再出现了。现在沈一鸣同学是对是错还没有定论，你们也别那么快就给人定罪。另外，我个人认为，左单单同学思想进步，是完全能够担任支部书记的职位的。” 辅导员说完，其他同学也纷纷表示支持，“左单单同学挺好的。我们都服气。”“她办事很公正，思想也很积极。” 班长赵前进也道，“我们支持左单单同志继续担任支部书记的职位。” 放学后，左单单和沈一鸣一起回家。左单单还没安慰沈一鸣呢，就听沈一鸣道，“左单单同志，别担心，我还是很好养的。” “……”这是打算吃软饭了。 …… 接下来的三天，学校里面也因为沈一鸣的文章问题展开讨论。 不过沈一鸣的教授都是极力保他的。表示沈一鸣投稿又不是在校刊，而是在一个省城的报社。并不能代表京大。他个人的言论，没必要上纲上线。 再说了，现在这些问题还在进行讨论，他们现在就做出结论为时尚早。 且也有人支持沈一鸣的观点。位卑亦忧国，作为老百姓，甚至是大学生，发表自己的言论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沈一鸣提出有错改错，并不是一件坏事。退一步讲，别说沈一鸣只是个学生了，他就算现在是干部了，他的言论顶多也是标明他的立场问题而已。没那么严重。 而且在此之前，很多干部也回归到了各自的岗位上，这也是一种讯号。国家也在慢慢的将一切恢复正轨。 各种激烈讨论之后，以限制沈一鸣再发表类似言论为结果。 左单单到底有些担心沈一鸣，知道讨论结果之后，她一下课就跑去找沈一鸣了。 沈一鸣他们也已经下课看，人家经济学专业的都认识她了，看到她来了，就朝着里面喊，“沈一鸣，你的革命战友来找你啦！” 教室里面传来哈哈的笑声。 左单单大方的在门口站着等沈一鸣，看着他和一群围在一起的男生打招呼之后，背着书包就出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起走出下楼。 到了外面，沈一鸣推着自行车，两人在校园里面边走边说话。 “沈一鸣，你咋这么自信人家不会处分你呢？” 沈一鸣笑道，“有没有调查过，学校里面多少教授和校领导是后来回来的？” 左单单摇头，她还真没调查过，只知道她那个秦教授和另外两科的教授都是从乡下回来的。 “绝大部分。”沈一鸣笑，“这些人里面，最起码很大一部分也是希望不再出现过去那些问题的。所以不说会支持我，最起码不会处分我。” “我说你怎么那么大的胆子呢。原来都是摸了底了。亏我那些同学还说你要在过去的年代，你绝对会成为烈士。” 左单单笑着揶揄道。 沈一鸣不认可道，“我爱人这么年轻，我儿子还那么小。我怎么可能做烈士？” “去你的！”左单单笑，然后看了看手上的手表，“现在还很早呢，咱们去看看小聪吧。他估摸着也担心你呢。昨天还来找我过，我都没说什么。”两个学校这么近，消息都是通的。 左聪的学校离他们不远，平时放假的时候，左单单还会抱着沈右右去学校里面转转。 所以进去的时候也是熟门熟路的。 左聪就读于物理系，左单单去宿舍找人没找到，人家都还没回来，等问了才知道今天跟着教授去实验室参观了。 这下白跑一趟了，只能等着左聪来找他们了。 两人骑上自行车就准备回去。 刚要到学校门口呢，有个人影一晃而过。出了学校的大门，左单单拉了拉沈一鸣的衣摆，“我刚好像看到杨文新了。” “刚在学校里？不可能吧，公社里面只有小聪一个人去了华大。” “难不成我看错了？”左单单道。 沈一鸣停下车子，转了回去，结果已经看不到人了。“要不咱们进去找找看？” 左单单摇头，“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而且应该是看错了，要不然以徐凤霞那个性子，还不得吹的整个生产队都知道了。” 沈一鸣也并不关心其他人的事情，于是骑车带着左单单回去。 两人回来的早，外婆正准备做饭，沈右右还在齐家那边玩。于是两人又一起去接孩子回来。总不能爹妈都在家，还要让孩子在人家家里麻烦人家。 刚到齐家，就听到郭爱娟教沈右右说话的声音了。“郭奶奶。” “哦哦哦、”沈右右乱叫一通。 左单单站在门口笑，“郭阿姨，他现在可还没那么聪明呢。” 看到两人来了，郭爱娟抱着孩子站起来，“孩子就要经常教，大人说多了，他就容易学会。对了，你们今天回来的挺早的。学校那边没什么问题吧。” 郭爱娟也听外婆提起了沈一鸣的事情。 两人摇头，左单单笑道，“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没那么严重。他最多就是被不痛不痒的批评了一顿。” “这还不错。”郭爱娟笑道。 看着沈右右对着爸妈招手，左单单就过来将孩子抱在怀里。两人准备和郭爱娟道别回家呢，齐长云从外面回来了。手里还拿着报纸。 看到沈一鸣也在，就笑着道，“小沈，有没有时间一起聊聊？” 沈一鸣笑道，“能接受齐叔的指点，是我的荣幸。” 两个大男人说话，左单单就抱着孩子和郭爱娟一起回自家那边去。 至于齐长云会和沈一鸣说什么，左单单觉得无非也是谈论各自的观念，以及对未来的设想而已。 两人并没有谈论多久，沈一鸣就回来了。然后帮着外婆做饭端菜。 一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沈一鸣显得若有所思。 “想什么呢，右右盯着你好久了。”左单单指了指旁边的凉席上正吐着口水的沈右右。 沈一鸣摸了摸他的脑袋瓜子，然后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了我们来省城之前，外公和我们说的话‘不忘初心’，今天齐叔问我，我想从政初心是什么。” “恩，我以为你的初心是让你的媳妇和孩子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左单单笑道。 沈一鸣点头，又摇头，“这只是作为一个丈夫和父亲的念想。不管我从事什么职业，这都是我必须要做到的本分。” 左单单道，“那你初心是什么？反正我当初选择教育的初心就是教育沈右右。学了之后，我就想以后真能办点大事。不枉费自己这几年付出的青春和精力。” 沈一鸣道，“以前也有想法，可那个想法太狭隘了。我觉得不能当做我的初心。我应该是想干点什么事情的。后来这次我写稿子发生了这些事情之后，我突然感悟了点儿什么了。我希望我以后想做什么都能切切实实的用行动去做，而不是靠动笔杆子。我想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让我眼前的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发展。比如像沈右右这一代的孩子们，能够越过越好……” 一直听着两人说话的外婆笑了起来，“一鸣这想法就很好。即便以后你只做一个小干事，也要保持这个想法。咱们管不了别人，咱们管得了自己。吃老百姓一口饭，就要为老百姓好好办事。一鸣，你不要忘了。” 沈一鸣郑重的点头。 …… 此时京城的某个森严的办公室里面，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叠报纸。一份是从下面省里递上来的，关于呼吁平反的文章。还有一份，是某个省里高考状元的报导，其中关于知青回城的内容被划了横线。 …… 大学的新鲜事情多，沈一鸣这事儿很快就没什么人议论了。倒是左单单在班上立了威，又得到了辅导员的支持之后，在班上的领导力也加强了。 对于之前反对她的学生，左单单也正大光明的和对方谈话，表示自己是不会记仇的。这是思想问题的碰撞，她作为主抓思想的支部书记，更加关心的是同学们的思想健康问题。然后让这几个人各自教一份思想认识报告上来。证明他们的思想已经转变积极健康。 左单单能够如此大方的和他们坦诚不公，倒是让几个同学怪不好意思的。都老老实实的写了报告交给左单单。 左单单将报告装在包里，嘴角微微的翘了翘。要是这些人再闹事，这些检讨报告就是用来打他们的脸的。 她是不记仇，她只是有仇当场报而已。 周五上午只有一节课，左单单提前放学。沈一鸣那边还有课，所以左单单准备自己回去。刚下楼，就看到左聪在楼下等她。顿时高兴的跑了过去，“小聪，你咋来了，一直在这里等着？” 左聪笑道，“我有你和一鸣哥的课表，我正好今天上午没课，知道你今天上午只有一节课，所以过来找你。” 左单单知道他是问沈一鸣的事情，这里也不方便说，拉了拉他的胳膊，“走，边走边说，正好一起回家吃饭去。” 回去的路上，左单单就把学校这边的决定和左聪说了。 “放心吧，你姐夫可比你会处理这些事情，你好好学习，以后争取做个科学家。” 左单单拍了拍左聪的肩膀。 左聪腼腆的笑着点头。 身后，一个人影偷偷的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跑回了学校里面。 中午，沈一鸣刚准备骑车回家，就被一个女同志给拦住了。经历这种事情太多，沈一鸣一看就知道是找事的，当做没看到，调头又往旁边走。 “沈一鸣同学你等等，我是左单单的同班同学。” 听到这话，沈一鸣这才停了下来，回头问道，“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情吗？” “沈一鸣同学，我们都是下乡时期的受害者，所以关于左单单同学的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单单有什么事情？”沈一鸣纳闷道。 “我今天看到左单单同学和一个男同学很亲密的走了。两人还举止亲密。她从农村来的，可能来了这里之后，受不了这里的诱惑了……” 她话还没说完，沈一鸣的眼神顿时冷了下来，“同学，有些话，是不能乱说的！” “我是亲眼看到的，你不信自己可以去查。这种事情我没必要骗人。我帮你，只是因为看在你也曾经是知青，却被人摆布的份上。所以才会帮你。” “谁说我被人摆布了？”沈一鸣皱了皱眉，声音冷冰冰道，“这些话我不希望再听到。我本人非常反感这种挑拨是非的行为！我劝你也不要再诋毁单单。乱说话是要承担后果的！” 说完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第151章 沈一鸣回到家里的时候，院子里的其他人家都在做饭，自家门口，左聪也在举着锅铲挥汗如雨的炒菜。旁边的屋檐下，左单单正抱着沈右右，边教育左聪，“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必须得把手艺练好了。最起码像你姐夫那样，才能找得到对象。” 左聪红着脸，“姐，我暂时又没那个想法。我想好好的学知识。” 左单单道，“必须有那个想法啊，你都已经十九了，明年都到适婚年龄了。不趁着大学里面找对象，等你去了单位就更困难了。多少错过早恋的人，从此步上了晚恋的不归路。”比如她，上辈子大学死活没找，结果等到这辈子才谈上一场恋爱结婚。 “爬爬——”怀里的沈右右突然跳着喊。 左单单一看，沈一鸣正拎着书包往这边走呢。她刚和左聪说话去了没看到，反倒是被他儿子给先发现了。 沈一鸣放了书包，笑着过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然后挽袖子准备做饭。左单单道，“让小聪做，这么大男孩子了，也该学手艺了。” “……”左聪继续挥汗如雨。外婆在一旁边纳鞋底，边止不住的笑。 两口子抱着孩子进了屋里。陪着沈右右说话。可惜这小子现在就装傻充愣一样的，除了叽里咕噜的喊，就是不肯正正经经的学。 沈一鸣道，“你们班上，扎着一个马尾辫，头发很厚，穿着格子裙的女同学，你知道是谁吗？” 左单单顿时不高兴了，拉长个脸，“咋了，记得这么清楚啊？印象深刻吧。” “不是的，刚气的忘了问名字了。”沈一鸣道。 左单单闻言便来劲儿了，好奇道，“咋气到了？我想想啊，我们班上这个形象的……好像是朱敏同学吧。她怎么惹到你了？” 沈一鸣点了点她的鼻子，“应该是你怎么惹到她了。我放学的时候，她竟然拦着我，说你和一个男同学走了，还举止亲密。左单单同志，你被人盯上了，你不知道？” 左单单掰着手指头算，“我每天忙着学习，忙着帮辅导员干活，还得抓思想问题，回家还得伺候你儿子。我哪有闲工夫去关注别人啊。” 说完之后，又摇头道，“说起来，这个朱敏还是在大学认识第一个同学呢。之前和我关系还行。每天给我占位置，表现的特别热情。自从知道我是农村人之后，就开始排斥我啦。我也懒得去贴着人家。这看来，她这还不止排斥我啊。” 左单单心里郁闷了，“我农村人咋了，我是农村人碍着她了？” “有些人的心思你猜不准。我听她那话，可能是当知青的时候遇到过什么事情，心里可能有些变化。你自己防着点儿。” 沈一鸣叮嘱道。 “本人身正不怕影子斜，谁不知道我的作风。她说的男生不就是左聪吗。她要是敢说，就等着被打脸。我的状是能瞎告的吗，看来是我之前在她面前表现的太友好了，让她没法通过我的现象看到本质。” 沈一鸣乐了，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的本质是什么啊？” “黑煤球啊。”左单单大大方方道。 沈一鸣点头，“挺贴切的，那我呢？” 左单单见他还真的附和，顿时怒了，顺口就来，“蜂窝煤，黑漆漆的心眼还特别多，大大的坏！” 沈右右抬起头，“大大——” 沈一鸣乐不可支，抱着自己媳妇和儿子一人亲了一口。 下午上课之前，左单单提前到了教室，就直接去找朱敏。 看到左单单来找自己，朱敏还挺紧张。不过想到自己也没胡说，心里慢慢镇定下来。跟着左单单一起出门。 到了外面，左单单直接道，“朱敏同志，你是不是去找我爱人说什么了？他一回来就和我发脾气，你这人怎么能乱说话呢！” “我只是把我看到的和他说了而已。”朱敏声音平静道。完全没觉得自己做的是亏心事。 “我不管你看到什么了，反正你不该找我爱人的。朱敏女同志，我不希望有下次。我奉劝你，乱说话是要承担后果的！” “我没有乱说话。”朱敏坚定道。 左单单挑了挑唇角，“你尽管说，反正没人信。”也不和她多说，转身上楼。 看到左单单这个反应，朱敏更加坚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左单单并没有将朱敏放在眼里，除了刚开学那几天两人交流过几天之外，后来两人一点儿联系也没有。朱敏本人在班上的存在感也低。成绩在班上是普普通通的。就是个普通学生，还不值得她如临大敌一般。而且知道朱敏有心盯着自己之后，左单单也不会蠢的去和朱敏解释自己和左聪的关系。 朱敏如果对她没有恶意，就不会出去乱说。如果有恶意了，这次没有抓到自己的小辫子，肯定还会盯着别的地方，与其那样，倒是不如让她盯着自己和左聪算了。反正她乱说了，就要承担后果，自取其辱。 当然，该有的准备还是要有。她可不想真的被人给害了一次之后，想还手还找不到门路。 于是和赵前进一商量，在班上搞一本通讯录，目的就是以防以后同学们在学校里面有个什么特别状况，需要联系到家里人的时候，班上同学没法联系人家。 所以要求同学尽量的留下自家的家庭住址，以及联系电话。 住在城里的学生，大多都是有单位的家庭，单位里面就有电话机。农村的学生最起码公社都有电话机，有些像左家屯这样的，生产队有电话机也不稀奇。 因为是班上统一要求的，所以也没人拒绝填报。毕竟也就是家里的联系方式和地址而已。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出门在外的，也担心自己要是有点什么事情联系不上家里人。 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外传的，左单单提议交给辅导员手里放着，有事情的时候直接找辅导员就好了。 然后一脸动容道，“虽然现在说这话有些早，不过我觉得咱们等毕业的时候能够人手一份是最好的。以后咱们五湖四海，天南地北，依然知道同学们在哪里，咱们这份同窗之情一辈子都在。当下，我们最重要的是珍惜这份同窗时光，不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就闹隔阂。不要让未来回忆的时候只剩下不珍惜这份时光的遗憾。咱们大家从全国各地走在一起，不容易，且行且珍惜。” 班上同学的情绪都被带动起来了。 是啊，几年之后大家还是会分开啊。得珍惜现在的日子。得珍惜这几年的相处的情分。 因为左单单的这番举动，班上的凝聚力又加深了。左单单在班上‘老大姐’的形象深入人心。 这是一位成绩优秀，人品高尚，思想积极，还很重感情的好同学，好干部！ 向红花简直成为她的钻石级粉丝，在宿舍里面一个劲儿的说着左单单的好。 其他人也挺认同，即便是孙红这样真正年纪大的大姐姐，也说不出左单单的不好来。 倒是朱敏听了半天，嘴唇咬的都发白了，“够了，你们不知道情况，怎么就知道她好。怎么不知道她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向红花正说着开心呢，听到朱敏这话，就不高兴了，“什么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人家左单单同学多好啊。你也少一些偏见。你没听左单单同学说的吗，且行且珍惜。都是同学，你这人怎么就喜欢说别人不好。” “就是，”姜盼也道，“人家也没碍着你什么。”、 孙红劝道，“好了，咱们一个寝室的，也别吵了。朱敏同学，大家走在一起不容易，希望你抛去偏见。好好珍惜大学时光。” 朱敏看着大家都为左单单说话，心里更是心气不平，起身走了出去。 向红花道，“你们说她是不是有问题啊。我看以前也挺正常的，也没觉得人怎么不好了。怎么就唯独针对左单单同学啊。” “不会是嫉妒人家优秀吧。”顾盼猜测道。 “人家优秀，自己努力不就行了？”向红花哼了一声。能考上这个学校的，就没有不优秀的。 朱敏走到外面之后，心里实在是气不平，干脆去了辅导员办公室。 …… “朱敏同学，你说的事情是需要根据的，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能乱说。另外，我相信左单单同学的品德。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这事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辅导员听完朱敏说左单单的事情之后，就严肃的教育道。 要说别人，她没准还会调查一下。可说左单单，那肯定是无稽之谈。左单单同学的爱人沈一鸣，那也是经济系的才子。要长相有长相，要文才有文才。左单单再怎么样也不会抛下他去和别人亲密来往。而且左单单本人也不像是那种整天惦记着情情爱爱的女同志。连秦教授都夸赞左单单目标远大，怎么也不会把心思花在这种事情上面吧。这位朱敏同学说的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朱敏没想到她鼓起勇气过来找辅导员反应左单单的问题，辅导员竟然连查都不查就否认了，而且还批评了她。 再想起沈一鸣之前也是这个反应，顿时心气更加不平。 为什么都要帮着左单单那样的人。一个公社干部的子女，只会欺负他们这些知青。逼着结婚之后，就不愿意离婚，像个水蛭一样缠着他们这些城里知青。 这样的人，凭什么得到那么多人的相信。 离开辅导员办公室后，朱敏心里更加不平衡，经过宣传栏的时候，又看到了左单单发表的文章。 …… 左单单下午来上课的时候，赵前进就来找她道，“左单单同学，辅导员刚刚来了一趟，让你来了之后去她的办公室。教授这边我们会帮你请假的。” 左单单扫了一眼，发现朱敏也没在。心里大概知道什么了，点点头就转身走了。 到了辅导员办公室的时候，发现辅导员的办公室里面还有几个系领导。而朱敏正站在一边。看到左单单来了。辅导员对她招了招手。 “左单单同学，你过来。” “许老师，什么事儿需要我做啊？”左单单笑着道。 辅导员道，“今天朱敏同学给教导处和系里都写了举报信，反应你的个人作风问题。系里的领导过来调查这件事情。” 左单单听到这话，满脸愕然，“我个人作风出什么问题了，我哪里做错了吗？” “左单单同学，你别急，我们还在调查。”一位中年女老师道。 听到老师安抚，左单单委屈的点了点头，然后道，“请问我能知道朱敏同学举报我什么罪名吗？即便是要判刑，也要让犯人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吧。” 辅导员道，“朱敏同学说你在有丈夫的情况下，和别的学校的男同志来往。她亲眼看到你们两人举止很亲密，甚至有肢体接触。” 左单单一脸吃惊，然后看向朱敏，“朱敏同学，你是何时何地看到我和别人亲密接触的，那人是谁，你认识吗？” 此时在这么多老师面前，朱敏也有些后悔了。那个人不是这个学校的，她没来得及查出那个人是谁，要是左单单耍赖，她也没办法。此时没有后路，她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是不认识，可我知道他是对面学校的。前天上午，咱们只有一节课，那个男同学就来接你一起离开学校。你们在路上还有说有笑的。你还拉他的胳膊，还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正常的男女关系，是不可能做出这样不检点的行为的。” 教导处老师道，“左单单同学，这件事情你有什么解释吗？” 左单单认真道，“老师，这件事情完全是一个不应该发生的误会。朱敏同学但凡一点实事求是的精神，就不会出现这种误会。” 朱敏见左单单要耍赖，立马道，“这不是误会，我亲眼看到的。” “你调查过吗，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更何况我们是学教育的，以后面对的是学生。就更需要实事求是，而不是像朱敏同学这样断章取义。”左单单严厉道，然后对着老师和辅导员道，“老师，为了不发生误会，我要求朱敏同学描述一下她所看到的那位男学生的长相。” 辅导员道，“朱敏同学，你描述一下吧。” “很年轻……身材瘦长，长的很俊秀……” 朱敏紧张的回忆着。 “我看朱敏同学回忆起来还是很困难的，要不然我把人叫过来当面对峙吧。”左单单道。 朱敏顿时惊讶的看着左单单。 辅导员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个人，她还以为是朱敏编造的呢。不过左单单这么坦然，她自然也不会怀疑左单单的人品了。于是征询教导处的意见。 能把人叫过来当面对峙，当然是更好的。于是同意了左单单的做法。 教导处安排一个老师跟着左单单一起去对面学校找左聪。 左聪还在上课，突然被人喊出教室，就看到自家姐了。然后糊里糊涂的跟着到了左单单的学校里面。 “姐，什么事儿啊？”左聪纳闷道。 旁边教导处的老师此时也挺郁闷的，知道左聪姓名之后，又调查了一下左聪的情况，就知道他和左单单的关系了。这次的举报事件完全是胡闹。 左聪听左单单说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气的脸都红了。觉得这是欺人太甚了。要是一鸣哥不分青红皂白，这会儿他姐岂不是要和一鸣哥闹误会了。 三人一起回到办公室，朱敏正在忐忑的等待着，还猜测左单单会不会随便叫一个人出来，然后耍赖。 等看到左聪真的出现了，她顿时惊的眼睛都瞪大了。 “朱敏同学，你说的是这位男同学吗？” 朱敏下意识的点头，“就，就是他。” 跟着左单单一起去找人的老师黑着脸走过来，和其他老师道，“这是左单单同学的亲弟弟。华大物理系的左聪同学。你说他们有问题，这简直是太胡闹了。” 其他老师听完，也都是沉着脸看着朱敏。 “这还真是不应该出现的误会！”辅导员激动道。“朱敏同学，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我搞错了，我不知道。”朱敏紧张道。 辅导员也不和她说话，直对着教导处的几位老师道，“这事情还是要处理，要不然也太对不起左单单同学了。”实在是辅导员自己也差点受处分。因为朱敏举报到时候，竟然说她这个辅导员偏心。不管这件事情。 教导处几位老师互相商量，“既然是误会，我觉得批评处理。警告处分。”事情毕竟没闹大，几位老师也不希望才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学生就闹出什么大事情来了。 左单单严肃道，“几位老师，请允许我这个被告人几句话。朱敏同学这件事情对我本人的名誉损失，我可以不计较。毕竟都是同学，我个人还是很重视同学之情的。可是朱敏同学这件事情实在恶劣。我们是搞教育的，以后干的就是教书育人的工作，我们面对的就是学生。试想如果几位老师如同朱敏同学一样，人云亦云，主观主义严重，那么今天我也许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会受到处分。未来如果朱敏同学也成为了老师，她的学生面临着我今天的情况，又有谁为她主持公道！” “我不会那么做的，我不会冤枉人。” 朱敏着急道。 左单单压根就不听她辩解，“你已经偏离了马克思列宁主义实事求是的思想。在你没有调查清楚，就直接给我定罪举报我的时候，你的个人行为已经体现出来了。你不适合作为一位教育工作者。这次的事情并不是简单的举报事件，而是一件体现出朱敏同学你个人品行有缺的大事情。我们京大走出去的，以后必定是各行各业的中流砥柱，朱敏同学，你觉得你能肩负起这样的重担吗？一个个人主观严重的人，以后怎么为国家，为社会教育有用的人才？” 几位老师的脸上也深沉起来。 左单单同学的话还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如果老师都像朱敏同学这样，那学校岂不是乱了套了。但是如果开除，又太严重了。 左单单道，“我作为班上主抓思想的支部书记，坚决不能让这种有害思想继续存在，为了让朱敏同学知道这种主观主义的危害，应该让她有个深刻的认识。以后任何时候，都会想起今天的错误。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辅导员道，“各位系领导和教导处老师，我同意左单单同学的说法。我们今天的一个决定，也许会影响未来朱敏同学的学生。希望各位领导能够严肃处理这件事情。” 听到辅导员都这么说了，朱敏满脸惊慌，“我不会犯错了。我不会再犯错了。”她只是太生气了。气别人都不相信她的话，都那么相信左单单。要不然也不会一气之下就去系里举报。 “予以记过处分，记入档案里。希望朱敏同学以此为戒，以后不管在学校还是在单位里，都不要忘了这次的错误。” 教导主任道。 朱敏的脸色顿时白了。 左单单深深的叹息，心里倒是挺满意这个结果的。作为大学生的，档案可是很重要的。未来进入任何单位，任何好处都是要看档案的。入学第一年，朱敏就记过处分，以后就算去了单位里面，也很难出头了。 事情解决之后，左单单就带着左聪离开办公室。看到左单单没事 ，左聪也放心了。“姐，你放心，以后我见到人，我都说我是你弟！” 因为自己让左单单受委屈了，左聪心里比左单单更委屈。 等左聪走了，左单单就在半路上拦住了朱敏。 朱敏看着她，眼里带着一股敌意。“左单单，你还想怎么样，我已经记大过处分了，你还想怎么样？” “倒是你想怎么样。我记得和你无仇无怨的，也没得罪你。你犯得着盯着我吗？难不成就因为我是农村人？班上农村人那么多，怎么你就光盯着我了？”左单单虚笑道，“你不会是嫉妒我这个农村人，长的你比你好，成绩也比你好，还比你讨人喜欢吧？” 朱敏被她这带着挑衅的话激得脸色涨红。“我才不是嫉妒你！ 你这种人有什么好嫉妒的，不就是一个公社干部的子女吗，我就是看不惯你们这样的人。利用职务欺负我们知青。威逼利诱的想让知青和你们结婚。然后死缠着不放。要不是国家政策让我们下乡，你们这些农村人又怎么可能和城里的知识青年接触！你们就像那丑恶的水蛭一样的，你们就想吸光我们的血肉！你们这种人凭什么能够读大学，凭什么让人喜欢。我看到你们这种人，我就恶心！” “……毛病啊。”左单单没想到，朱敏竟然是因为这种奇葩的理由就针对她。她挑了挑眉道，“你不会是自己嫁给了干部子女，现在读大学之后就开始心里不平衡吧。” 虽然是问话，不过左单单已经确定十有八九是这种问题。 第152章 朱敏吸了口气，激愤道，“我是嫁给干部子女，可我不是自愿的。你们这些公社干部的子女把好的资源都给占据了。反而让我们这些下乡知青做一些苦活累活。我的高中成绩好，可那些成绩比我差的人反而分到了更好的岗位，就是因为他们和那些干部有关系。凭什么？” “所以这就是你害人的理由？”左单单一点也不同情她。班上其实很多人都是做知青考出来的，最初来班上的时候，还是面黄肌瘦的呢。朱敏显然比他们好多了。要是所有知青都像她这样害人，那还不得乱套了。 “朱敏同学，人家是强迫你了，还是拿刀架在你脖子上了？按着你的手去签字领结婚证的？你结婚之后，就一点好处也没拿？” 朱敏咬了咬唇，“我那是没办法。迫不得已。如果他们公平公正，我就不会因为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不得已做出错误的选择。” 左单单顿时乐了，“说来说去，你还是自己乐意的吧。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到头来还恨上别人了，典型的得了好处还没乖。你有委屈你自己去找人告去，盯着我算什么。还不是你心里不平衡。我一个农村姑娘嫁给城里知青，我爱人那么优秀，家庭幸福。你心里就羡慕嫉妒恨呗。要是我爱人也留在农村，你心里是不是就好过一些了？” 朱敏说不出话来了。心里只是觉得难受，很难受。 左单单一点也不可怜她。她看着朱敏道，“朱敏同学，你听过一句话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说的就是你。本来应该让人可怜，非得做些让人可恨的事情。愚蠢！” 左单单说完就笑了笑，转身就走。她就是要气朱敏。她可从来不认为谁弱谁有理，她没犯着别人，别人却对她满怀恶意，那就是大大的坏了。 关于朱敏记过处分的通报，学校很快挂在了宣传栏上面。让其他同学引以为戒，不要再随随便便的就捕风捉影的搞举报。 在左单单的要求下，辅导员同意左单单开一场主题班会。班会的主题有两个，一个是朱敏这件事情作为反面教材。二是对一些已婚的同学做出一点儿思想教育。 这时候班上的同学才知道朱敏干了什么好事了。竟然跑去举报左单单同学了。这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吧，人家和亲弟弟都能被她盯上，这是有多闲啊？ 班会上，众人知道事情始末之后，都对朱敏议论纷纷。 左单单严肃道，“这件事情对我个人来说不重要。反而给我提了个醒。朱敏个人主观行为的危害，这不用我多说了。作为未来的教育工作者，我们面对的是千千万万的学生，我们的一言一行，都会有深远的影响，在座的各位一句话，一个态度，可能就会影响学生的一生。我建议，将实事求是，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这两句记在我们的笔记本上，大家引以为戒。终身牢记。” 班上同学纷纷点头，大家来学这个专业的，都是以后准备做教育方面的工作的。 如果他们未来的学生出现了左单单这种情况，他们要是不查清楚就定罪，还真是害人不浅。 这件事情说完之后，左单单又道，“第二件事情，就是关于朱敏同学举报我的那件事情。虽然事情是一场误会。但是也提出了一些可能会出现的事情。那就是个别同学上大学之后，眼界开阔了，看不上家里的老夫老妻了。大家别觉得这是个人问题。其实这是很大的思想问题！国家让咱们上大学是干什么？是学知识，让咱学成之后建设祖国，不是让咱们来学校里面风花雪月的！未婚的同学，来学校里面找志同道合的革命战友一起学习一起进步这是正常情况。已婚的同学就不要掺合了，好不容易成家了，就不要倒退到单身时代了，好好把心思放在立业上面。你落魄的时候人家跟了你，你发达的时候就抛弃别人。这是道德败坏的行为！这样的人，还能指望着为国家为社会做出什么贡献？！我左单单管不了别人，可我坚决看不起这样的人！” “啪啪啪——”孙红鼓起掌来。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孙红道，“左单单同学的一番话说道我心坎上了，我本人下乡十多年了，下乡第三年我结婚了。我爱人是当地的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村人。我说句心里话，下乡这十多年要是没我爱人，我就不可能坚持学习，我今天也不可能坐在这个教室里面。我来读书，家里的孩子老人都是我爱人照顾。我并不觉得这样的对象是拖累，相反，我觉得是我的动力。以前是我需要我爱人，现在是我爱人需要我。夫妻不就是这样吗，你扶我一把，我扶你一把，互相走过一辈子。人生除了处对象，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我们做。” “孙红同学说得好！”左单单激动的鼓起掌来，“教育者，先教自己，后教别人。以身作则，才能为人师表！” 教室里响起热烈的鼓掌。他们大多也是知青考出来的，有些人结婚了，有些人坚持单身。 结了婚的人还能坐在这个教室里面的，婆家基本上对自己都是不错的。想想自己现在在教室里接受教育的时候，他们还在田地里收庄稼呢。 孩子们也没有爸爸或者妈妈陪在身边。 班会之后，班上的同学就都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朱敏了。人家左单单同学多好的人啊，前几天才提醒大家珍惜同学情分，不要因为一点小事闹隔阂，她就直接去把人家左单单同学告了，这是有多不讲情义啊。这样的同学不值得结交。以后也不值得来往。 朱敏似乎自己也忍受不了，请了病假，几天没来上课。 作为班干部左单单还叮嘱向红花要照顾一下朱敏的情绪，以免她想不开。是真怕她想不开。毕竟朱敏那情绪看着就不正常了。心理疾病还是很严重的事情的。她可不想闹出人命大事。 “她有什么想不开的。”向红花不乐意道。“就是一天少吃一顿饭而已。” 左单单劝道，“我们的目的是为了帮助同学进步，我还是希望朱敏同学能够认识自己的错误，以后能成为一位成功的老师。” 向红花：“……” 尽管不是很喜欢朱敏，向红花依然按照左单单的嘱咐，平时多注意了点儿。然后就发现朱敏的状况不是很好。也不见身体上出问题，就是日渐消瘦。有那么点儿“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感觉。看着特别没生气。可把宿舍的人吓坏了。 听到向红花报告的消息之后，左单单就和赵前进一起把问题汇报给了辅导员。 辅导员有点儿怒其不争。现在来读大学的，都是经历艰苦的人，谁会这么脆弱啊。再说了，这又不是别人欺负她，是她胡乱举报差点害人了。现在还要死不活的。就这样的性子，以后走出大学了，怎么谈得上为国家建设出力。 班长赵前进建议道，“我觉得这时候她可能更需要家人的陪伴。将情况和他们家里人反馈一下。让家里人过来陪伴一阵子可能会好点儿。” 左单单：“……”保持沉默，这问题上面坚决不发表任何意见。 于是联系人的事情，交给了赵前进这位老班长。 之前左单单弄的那份通讯录就体现出用处来了。直接电话打到了朱敏大哥的单位里面，对方表示会让朱敏的丈夫过来。 过了几天，朱敏丈夫就过来了。 左单单以为朱敏那么嫌弃她对象，她对象应该是个长的很猥琐的人。结果人家是个看起来憨厚的小伙子。长相属于那种中规中矩浓眉大眼型的。这样的长相还是很受农村大姑娘喜欢的。 左单单和赵前进一起接待了这位同学家属，并且互相了解了情况。朱敏丈夫叫李大斌。现在在公社农场里面工作，他舅舅是农场主任，父母是村里的农民。当初和朱敏是在农场认识的，结婚后生了一个女儿，现在才两岁。 朱敏考大学之后，孩子就一直她奶奶照顾。 知道朱敏是因为诬告了左单单而受到处分之后，他还代替朱敏给左单单道歉。 “这个倒是没啥，不过李大斌同志，我能问一句吗，你和朱敏同学的婚姻，是你们自愿的吗？” 李大斌诧异的看着左单单。 左单单道，“我觉得朱敏同学心里可能有些心事，所以就随口问问。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 李大斌抿了抿唇，“我们结婚是自愿的，可是情况有些复杂。我知道她心里的想法，可我爸妈不同意。她爸妈也不同意。我本人也不想离。” 赵前进和左单单都没再说什么了。在左单单的带领下，李大斌同志进了女生宿舍，向红花他们几个就把空间让给了李大斌和朱敏两口子。 朱敏在床上坐着，看到李大斌的那一刻，眼里又惊又慌。 “你怎么来了？”朱敏问道。 “学校这边说你出事了，让我过来看看。朱敏，你不是喜欢上大学吗，怎么来了学校，把自己弄成这样了？”李大斌不忍心的看着她消瘦的样子。 “我弄成这样，还不是你们害的。”朱敏严肃道，“要不是你爸妈威胁我，如果我离婚就要来学校闹，我们早就离婚了。我还有大好的青春，我才刚上大学，你们却要巴着我，让我出不了头。李大斌，我欠了你的我还给你了。不就是一份工作吗，我已经和你结婚了。现在我只想要自由！” 李大斌叹了口气，“我没拦着你，你想读大学，不是让你来了吗？” 朱敏冷笑，“然后呢，读完之后，我还是要和你们在一起。我是一个大学生，我想要的伴侣是和我一样的知识分子。我们为了共同的理想而奋斗，一起进步。而不是像你这样，没读多少书，靠着家里关系才能做个小干部的男人。你见过左单单了吧，她就是和你一样，一个农村出生的小干部子女，人家都找了一个优秀的大学生对象，一起上大学。我为什么不可以？” “……”李大斌沉默了一会儿，“再等等吧，等孩子稍微大点儿。” “你只是想拖着我罢了。我认命了。我这辈子都脱离不了你们一家人了。”朱敏一脸绝望道。 李大斌痛苦的捂着脸，好半天才道，“我答应你，我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我争取离婚。你别难过了，好好养好身体读大学吧。” 朱敏闻言，疑惑的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 “嗯。”李大斌点点头。站了起来走出去。 左单单和赵前进还在外面等着，看到李大斌出来，赵前进就跑了过去，“李大斌同志，怎么样了？” “没事了，我，我和朱敏准备离婚了。她心情可能会好一些了。”李大斌心情沉重道，“谢谢你们，我，我先回老家那边去了。”说完就走了。 左单单和赵前进互相看了一眼。赵前进脸色发黑，“这个朱敏太过分了，她丈夫大老远的过来看她，竟然还闹离婚。那天你在班上说的话，我看她是一点也没听进去。上了大学就想着换人了。” 左单单认真道，“我那番话是说给良心未泯的人听的。没良心的人是没法理解的。” 两人又将事情汇报给了辅导员这边。 知道这事情之后，辅导员的心情也不是那么美好。“既然朱敏同学没问题了，以后就不用管了。”她现在真的挺为朱敏以后教的学生担心的。 过了两天，朱敏再次来上学了，人虽然瘦，可是看起来反而还精神了。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的。 班上的人都知道她那点儿破事，都不乐意理睬她了。能上大学多不容易啊，还为了一些破事不来上课。听向红花说，她那病都是自己想出来的。能把自己给想病了，简直脑子有病！ 朱敏被记大过，又被排挤，左单单也不准备继续乘胜追击了。说白了就是个自觉受到欺负，看谁都是仇人的心理病人。 而且现在临近期末了，她的心思还得用在学习上面呢。毕竟她可是一直要名列前茅的优秀学生。 于是左单单比之前更忙碌了，不止她，连左聪也忙碌起来了，周末也没到家里来。 周末的时候，左单单和沈一鸣，还有沈右右在外面散步。走到华大附近的时候，左单单就惦记着她的弟弟了，“我们家小聪这不会是处对象了吧，怎么突然忙起来了。以他的成绩，不至于为了考试就忙的连周末和咱们一起聚聚都没办法吧。” 沈一鸣可不看好这件事情，“我可不觉得你弟弟有追女同志这种技能。改天我给他传几招。” 左单单嘿嘿道，“沈一鸣，你是觉得你技能挺高的是吧。” “我取得的巨大成果不就在眼前吗。事实胜于雄辩。”沈一鸣满脸嘚瑟道。 左单单伸手捏了捏他那张俊脸。把沈一鸣的脸捏的鼓鼓的。 惹得沈一鸣怀里抱着的右右咧着嘴直笑，学着自己妈妈一样，伸手抓沈一鸣的脸。左单单赶紧拦着沈右右，小孩子没轻没重的，可别把她男人那张俊脸给抓坏了。 “沈右右，这是我的，你不能抓。”左单单严肃教育道。 沈右右委屈的扁扁嘴，不高兴道，“大大——”他记得妈妈上次对爸爸发脾气的时候就说了这个，他现在不高兴。 左单单道，“他这是啥意思？” 沈一鸣想了想，笑道，“他估摸着是想说，你大大的坏！” “这臭小子，翻了天了！”左单单气的不得了。 似乎看到左单单脸色不好了，沈右右抱着沈一鸣的脖子，扭头对着左单单大声喊，“妈妈，妈妈……”他记得他喊这个，妈妈就高兴。 左单单果然绷不住了，心里软的不得了。又气又想笑。觉得自己生的这个儿子也真是没骨气。真正的见风使舵。也不知道是学了谁了。 一家三口转了一会儿，就准备去华大里面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左聪。刚到门口呢，左单单就愣住了，然后拉着沈一鸣，“沈一鸣，你看那个人是杨文新吧，” 沈一鸣看了一眼，“是他。” “我上次还真没看错啊。他怎么跑这来了。你不是说公社就左聪一个人考华大吗？” 前面，杨文新正在和一个年轻女同学说话，两人正说说笑笑的，他突然发现有人看着自己这边，回头一看，顿时神色大惊，然后和女同学说了一句什么，两人就直接走了。不过没进学校，反而是往外面走了。 两人抱着孩子，也不好追上去，左单单纳闷道，“这什么情况？” 沈一鸣举起自己儿子，放到脖子上骑着，然后抓着他的小手，“回头打电话问问家里不就清楚了。” 左单单点点头，站在沈一鸣旁边护着坐的高高的沈右右，“算了，咱们和他不熟，反正别招惹咱们就成了。我还得好好复习功课呢，期末考试要是考的不好可就要破坏形象了。我的人设可千万不能崩了。” 沈一鸣笑，“什么人设？” 左单单掰手指头，“贤惠的妻子、慈爱的母亲、优秀的学生、思想积极的班干部！在未来，我还要成为一位享誉全国的教育家。” 沈一鸣意味深长的笑，沈右右咧着嘴笑。 第153章 一家三口在华大里面转了一会儿，没碰上左聪。左单单还去宿舍问了，宿舍的舍友说左聪去图书馆了。左单单就没去找了，担心打扰到了左聪学习。 两人索性带孩子回家去做饭吃，顺便哄孩子睡个午觉，然后好好复习功课。 每到周末的时候，外婆就显得轻松多了，没事的时候就坐在巷子口和老太太们聊天。三人回来的时候，外婆已经回家了，正坐自家门口纳鞋底，脸上似乎还带着点儿叹息的意思。 见到他们回来了，外婆道，“晚上咱们多买点菜。和齐家那边吃顿饭吧。” 左单单将孩子抱进屋里洗手，听到这话，就出来道，“怎么了？” 外婆看了看旁边，然后起身带着他们进屋里说话。 到了屋里，外婆就道，“我今天在巷子口那边看着齐长云同志进进出出了几次。有次还是车子送回来的。我琢磨着，可能他们要离开这边了。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聚呢，吃顿饭，也算是提前送别了。” 左单单和沈一鸣相视一眼，觉得这还挺突然的。左单单还以为要过一阵子呢，现在看来，齐长云同志还是很得当局领导看重啊。 不管怎么样，这也算是好事。两口子都不是傻白甜，自然知道和齐家能有这样的缘分，已经是很不错了。 “这样，咱们晚上还是包饺子吃。不要搞的太刻意了，顺便买点儿酒回来，今天允许一鸣同志喝一杯。” 左单单安排道。 沈一鸣笑了笑，“好，我保证做好陪客。” 下午就没办法复习了。随便的对付了中午饭之后，左单单就给沈右右喂奶，然后哄着他睡觉。沈一鸣则出去买肉和大白面回来。家里的大葱和大白菜也是现成的，外婆就在家里洗菜切菜。 等沈右右睡着了，沈一鸣也买菜回来了。 这边剁了馅儿，外婆那边的面也揉好了，开始擀饺子皮。左单单就负责包饺子。已经练习多次，她这包饺子的技能虽然不说很完美，但是已经加入正常人的行列。至少包出来的饺子不难看了。 两口子在家里包饺子，外婆就去齐家那边和郭爱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晚上不要做饭，来家里吃饭。 左单单一边包饺子，还在一边背诵知识点。然后让沈一鸣给自己盯着，看有没有背错的地方。 沈一鸣麻溜的包了几个饺子，就瞄一眼左单单的笔记本。 等到左单单背完之后，沈一鸣道，“左单单同志，你这是不是也太拼命了。” 左单单唉声叹气，“没办法，压力大啊。谁让你整天在你们经济系里面蹦跶，又把我们的关系搞的尽人皆知。都盯着我呢。”意思是你害人不浅啊。 沈一鸣挑了挑眉，笑道，“我最近已经很少发表文章了，校刊那边都不接我的稿子了。” “难怪我最近看你都没怎么写了，还以为你写崩了，哈哈哈哈。”左单单幸灾乐祸道。 沈一鸣当做没听到，“是怕我又写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吧。” 左单单更高兴了，“这可真是太好了，以后我一个人独领风骚，一枝独秀。” 沈一鸣道，“一般这种时候，贤惠的妻子不是应该安慰受伤的丈夫吗？你的人设呢？” “不不不，我觉得与其没用的安慰丈夫，还不如直接将丈夫身上的担子接过来，我正在努力呢。一鸣同志，你尽管放心大胆的折腾吧，你要知道，你的身边永远有一只让你依靠的肩膀。” “……”沈一鸣瞄了瞄门口，没看到人，直接伸手就将左单单的后脑勺压着，狠狠的亲了上去。左单单伸手抱着他的脖子回吻。 “妈妈，妈妈……” 床上，小右右正坐着，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喊。 左单单和沈一鸣赶紧分开，然后同时看了孩子一眼，都叹了口气，二人世界啊…… 晚上齐长云和郭爱娟两口子一起过来吃饭。外婆还特意做了一碗小炒肉给他们下酒。 大家围在一张桌子上也挺热闹的。 郭爱娟笑道，“我和老齐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你们家来了之后，我们可热闹多了。” 外婆笑道，“远亲不如近邻，能做一场邻居也是缘分。” 齐家两口子也是聪明人，听到外婆这话，就知道他们可能猜到他们家要搬走了。本来还没定下来，他们也没往外说，现在知道沈家这边知道了，也就不遮遮掩掩了，显得太不光明了。 郭爱娟道，“老齐他老上级最近稳定了，就让老齐出去帮忙了，我和老齐可能以后就要搬走了。说起来也挺遗憾的，才刚和你们处的好好的，这就要分开了。” 外婆笑道，“不遗憾，这是好事，我猜着的时候就替你们开心。就和一鸣他们说，一起吃顿饭。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郭爱娟道，“有机会，就是搬家了，也能常来走动嘛。您老自己也说了，远亲不如近邻，我们就和亲戚一样。” 外婆感慨道，“知道你们的心意，到底是比不上现在方便的。不过我们还是很为你们开心，长云同志是一位正直的同志，他能出去办事，以后也是老百姓的好事。” 齐长云闻言笑了，举起杯子和沈一鸣碰了一下，“小沈也要努力，国家建设，还要靠着你们这些优秀的后辈接班呢。” 沈一鸣一脸认真道，“时刻准备着。” 齐家人要搬走的苗头很快就让四合院其他人家发现了，似乎是不好意思去问齐家人，就盯上了和齐家走动的多的沈家。 陈四嫂还拿着瓜子上门来，边吃瓜子边打听齐家的事情。 外婆正在纳鞋底，看着地上的瓜子壳，就起身拿扫帚，慢吞吞的扫。却一下都没扫到瓜子壳上面。 “问你话，你这老阿姨怎么一句话不说啊。”陈四嫂不高兴道。 外婆笑道，“我这人看不得地上脏，非得弄干净了才有功夫干别的。你等着我把地扫干净了，我再和你说。”然后就有一下没一下的扫地面。 陈四嫂看不下去了，直接抢过扫把，三下五除二的就将瓜子壳扫到别人家门口去了，惹得隔壁的人家连连皱眉头，又因为是陈四嫂这个泼辣人干的，也不好说什么。 门口干净了，外婆这才将扫把拿过来放好了，又继续纳鞋底。 陈四嫂道，“这地扫干净了，你怎么又不说话啊。” “哦，你说齐家的事儿吧。没事啊，没听着她们说要走的事情啊。这不是还住着好好的吗。就是要走，人家也不能和我们说啊，老百姓，打听人家政府的安排干什么啊？没得让人以为咱们别有所图，那就不好了。” “……”这不是和没说一样吗？ 陈四嫂气呼呼的走了。觉得这外地老太婆什么都不懂，之前还以为这家人和齐家人走得近，是知道齐家人又要当官了，所以才讨好人家的。现在看着，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了。 陈四嫂压根就没来得及打听，齐家人就被车子给接走了。 走的时候还在沈家来和外婆道别，郭爱娟还抱了一下沈右右，然后一起往外走。沈右右到了门外，看着停着车子，以为要带自己出去玩，高兴的直拍巴掌。 然后很快就发现和自己没啥关系，太奶奶将他抱过来之后，他的两个大朋友钻到车子里面，直接关上门了。那车子就往前面跑了。 沈右右顿时嘴巴一扁，哭了起来，直哭的撕心裂肺。 郭爱娟和齐长云在车子里面听着孩子的哭声，回头看着沈右右哭闹的样子，心里都挺不好受的。 以后可看不到这孩子了。 “老齐，我这心里难受。” 齐长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叹气道，“以后有时间常回来看看就行了。” “说得容易，刚开始开展工作，哪里能找时间回来。而且我看小沈也不是要常住的样子。以后……哎……” 沈右右这边看着车子已经不见了，知道自己哭也没人理会了，于是抽泣了两声，停止了哭声。 他决定了，下次这两人要是找他玩，他也不理他们。 左单单和沈一鸣中午放学回来，才知道齐家人搬走了。都有心里准备，所以也没觉得惊讶。就是一下子少了个邻居，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沈一鸣道，“等暑假的时候，咱们去找房子。毕竟还有几年要在这边待，总要找个环境好点的。” 左单单道，“我们买房子吧，我手里有些钱。咱们自己买房子，住着安心。” 外婆也赞成。她一辈子住的都是自家的房子，这冷不丁的租房住，总有点儿不踏实。 沈一鸣点点头，“我们系里倒是有几个本地的，家里有点儿关系。看能不能自己买个院子。等暑假办，现在一时半会的也不着急。” 左单单没意见。他们现在忙着备战期末考试，还真是没那么多的时间。 考试前一周，左单单正在埋头疾书。 向红花再一次拿着报刊跑进教室了，然后兴匆匆的找到了左单单。 “单单，你弟弟是不是叫左聪，而且还是华大物理系的大才子。”向红花一脸兴奋，好像发念了新大陆一样的。 左单单道，“是啊，我上次开班会的时候好像说过啊。我弟弟是华大物理系的，我就是和他在一块儿的时候，被朱敏给举报了。” “哎呀，你怎么没说他那么优秀啊。左单单，我真是太羡慕你了。” 向红花激动的将报刊给左单单看。 不过这不是京大的，而是华大的。头版的位置是华大最近举办的一次物理竞赛，他们的校刊对取得第一名成绩的左聪进行了一次报导。看到这里，左单单才知道左聪这是忙什么去了，原来是忙着竞赛呢，于是饶有兴致的看报导内容。 打头的介绍就是，左聪同学，七七届物理系物理学专业学生……据其介绍，从小家庭学习氛围浓厚，姐姐左单单学习成绩比他更加优异，以省文科第一名成绩考入京大，如今就读于京大教育系教育学专业…… 报导的旁边还附带了一张左聪的照片。帅的一塌糊涂。 “我在华大的同学还特意来找我打听你呢，想问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像左聪同学说的那么优秀，比他们物理系的才子成绩还要优异。我告诉他们，你比这里面说的更加优秀。哈哈哈。太长脸了。” “……” 很快，又有几个同学跑左单单身边来了，看到向红花手里的报纸，就笑道，“我们还准备说呢，你已经知道啦。刚刚我们在楼下，还有别的系的学生打听你呢。说我们系里到底有几个左单单。上次沈一鸣同学的革命战友，和这个左聪同学的姐姐是不是同一个人。我们很骄傲的说，咱们教育系就一个叫左单单的，就是咱们的支部书记，好干部，优秀学生！” 左单单感觉一顶顶高帽子往自己头上放，然后脑袋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天啊，这是不止让她考全班第一啊，这是要逼着她考满分才能维护人设啊！ 很快，就连几位教授都特别关注了她一下，还夸他们老左家真是家学渊源，才培养出来了这么优秀的学生。 左单单想起了老左家几个小学没毕业的长辈，啥话也没说。 中午回家的时候，左聪已经在家里做好饭了，看到左单单和沈一鸣回来了，他高兴道，“姐，你看到我们报刊没？以后再也不担心人家误会咱们了。我照片都放上去了。” 左单单看着他这嘚瑟样子，问道，“你别告诉我，你就为了这个，才去参加物理竞赛的。” 左聪道，“那倒不是，毕竟这是教授安排的任务。不过我本来没啥信心的，知道一鸣哥当时为了挑明和你的关系，直接发报刊之后，我就觉得这法子好。光发报刊不行啊，不能放照片。我们个人报导文章上就能放照片了。这样以后谁也不能误会你了。我很聪明吧。” “……”是啊是啊，她咋有个这么聪明的弟弟哟。 晚上深夜的时候，左单单还在埋头看书。沈一鸣陪着她看了一会儿书之后，见她还不准备休息，小声道，“怎么还不睡？” 左单单眼睛发直的看着他，“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沈一鸣挑了挑眉，然后将她手边的书拿开，拉着左单单就上床，直接关灯。 左单单还想起来，被沈一鸣翻身就压住了。 “不想睡觉就做运动。” “……好困，我好困了。”左单单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搂着沈一鸣直接睡觉。运动啥啊，当然是多留点精力明天看书啦。 ………… 准备了这么长的时间，期末考试终于到了。平时下了苦工，又狠狠的抱了佛脚，加上又善于抓重点，左单单考的得心应手的。 整场考试考下来，让她越考越轻松。 考完试，走出教室，左单单整个人都觉得神采飞扬。果然付出就有回报，之前吃的苦都是值得的。 刚走出教学楼，她就被一个女同学拦住了。 “请问你是左单单同学吗？”女同学腼腆道。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左单单微笑道，“我是，请问你是？” “这个给你。”女同学将手里的信封塞给她，羞红了脸就走了。 左单单顿时目瞪口呆，她在大学收到的第一封信也是唯一的一封信，竟然是一个女生递给她的！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手里的信封都有些拿不住了。 平缓了心情，准备看看信里写的内容，低头就看到信封上的（转左聪同学收）几个字，左单单一脸发窘。然后淡定的将信封放到了自己的书包里面。 第154章 回到家里，左单单就拿信封研究。不过她还是很有节操的人，没打算偷看里面的信件。 心里琢磨着，待会左聪回来了，要是看到信封会咋样。光是想想就觉得高兴，哈哈哈哈。她弟弟终于要找到对象了。吾家有弟初长成啊。 旁边右右看妈妈一个人笑，哦哦哦的叫着，伸手要他妈抱。见左单单没理他，他竟然伸手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小步子还迈了一步。 左单单回头看一眼，惊的信封都差点掉了。 “妈妈，哦哦哦……”沈右右边颤悠悠的迈着小步子，边和自家妈妈说着什么。 左单单愣了这么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家乖儿子竟然会走路了！然而她还没来得及惊喜，沈右右腿一歪，又倒在垫子上面。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帅不过三秒啊。左单单将信封往桌上一放，就跑过去抱着自己儿子站起来。让他重新扶着床沿。“自己扶着练习走路。走几步给妈妈看看。” 然后往旁边一坐，准备看自己儿子表现。 小右右以为又和他玩游戏，于是扶着床沿，慢悠悠的迈着自己的小短腿。似乎觉得这样很不方便，还不如自己爬的快。于是又松手准备趴在垫子上面爬。左单单又将他抱起来放到床沿上扒着。 “走路！”左单单严肃道。咋样也要帅过三秒钟啊。 沈右右看到妈妈不高兴的样子，委屈的扁嘴，“妈妈，大大。” “妈妈就大大了。咋了，反抗无效。” 沈右右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甚至还发出了呜咽的声音，似乎是暴风雨之前的征兆。然而左单单不为所动。她儿子的小伎俩，她早就领教过了。 “……”沈右右眉头松开了，抿着唇扶着床迈动小短腿。还时不时的看看左单单的表情，见左单单的脸上慢慢的带着笑意了，他就知道自己作对了，妈妈是让他这么做。 扶着床走了一会儿，沈一鸣也回来了，看着自己儿子竟然扶着床，眼里闪过惊喜，“会走路了？” 左单单道，“扶着能走，松开就倒。我也是刚才发现的。这小子之前也没在咱们面前表现，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能站起来的。不过我刚看他走了几步，腿脚还是很有力的。应该发育的差不多了。肯定是太懒了，能爬就不乐意站着。”这年代的孩子走路晚，是因为缺营养。他们家这个可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自从能吃饭之后，顿顿肉丸子伺候着。长的别提多壮实了。 沈一鸣将书包放好，洗了手，正准备过来陪着儿子学走路。眼睛就扫到了桌上的信封。因为是反着放的，没看到背后的字。他随口问道，“谁写的信？” “不认识的一个同学。”左单单提起这事儿就郁闷。 沈一鸣的眉眼顿时阴沉了，伸手拿起信，就准备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写的。看到信封正面的字之后，顿时雨过天晴一般，眉目带笑，“左聪的信还让你拿回来啊？” 左单单头都没回，“哎，谁说不是呢。你说这小姑娘连信都不敢送，这也特腼腆了。” 沈一鸣可不关心这些，信件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儿子学走路的事情。于是搬着凳子坐在床边，看着自己儿子仿佛受酷刑一般的，走过来走过去。还时不时的扁扁嘴看他爸爸。 走了两圈，沈一鸣就把他抱过来了。 沈右右高兴极了。 然而很快就乐极生悲了。沈一鸣将垫子挪到屋子中央，院里边边角角的往位置，防止摔倒之后可能磕碰。然后就将沈右右放到了垫子上站着，让他走动。 直接连扶着都不让了。 爸爸大大！ 在‘狠心’的爸妈的监督下，沈右右慢吞吞的迈着小短腿向前走了一步，身子晃了晃，又走了一步，身子又晃了一晃。等走到第三步的时候，他就直接倒下了。 沈一鸣满意道，“不错，腿脚有力，就是平衡度不够。正好放暑假了，咱们有时间陪着他练习。等我们开学的时候，他就能自己走路了。外婆这边会轻松很多。” 左单单兴奋道，“都会走路了，以后吃饭这种事情也不要人管了。沈一鸣，我发现养孩子好容易啊。”这才养了不到一年呢。就能生活自理了。 沈一鸣表示认同。 沈右右坐在地上，扁着嘴看着他爸妈。他都摔倒了，都没人扶！翻个身，改成趴的姿势，迅速的爬到另外一边。 吃饭的时候，外婆知道了沈右右会走路的事情了，高兴的眉开眼笑的。抱着沈右右就亲。 还让沈右右走两步看看。沈右右扁着嘴哭了起来。外婆顿时心疼的不得了，抱在怀里好好的哄着，逗着他笑。 真是能装啊，左单单被打败了。 左聪是第二天才从学校回来的。他们也放暑假了。学校里面能住，所以不准备过来挤左单单他们了。而且他们教授也住在学校里面，因为过去特殊年代，很多资料被损坏了，都要教授来修补。他暑假的时候还准备着跟教授一起整理以前的资料。 左单单当然没意见，只是将昨天收到的信给了左聪，“一个女同学让我转交给你的。我也不知道是谁，估摸着信里应该写了。你自己看看吧。” 左聪有些不明白什么意思，若无其事的打开信封，看完之后，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哦，是你们学校外语系的，说是看了我的报导，很欣赏我。想和我讨论学习上的问题。以后一起进步。” 他发愁道，“这怎么讨论啊。我一个物理系的，她外语系的，这没法讨论啊。” “……”左单单没想到她弟弟能这么蠢的，蠢到了极致啊。 “人家这是想和你处对象！” 左聪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呢，我们又不认识。再说了，人家真的只是说和我讨论学习，姐，你别瞎说了，对人家名声有影响。不过我得回个信，姐，麻烦你到时候帮我转交一下吧。” 左单单有气无力，“你姐我说的是真的。人家真的想和你处对象。” “姐，我知道你想让我处对象，替我着急。可是这种事情急不来的。”左聪安慰道。 得了，这就是个感情白痴。你不当着他面说喜欢他，他就完全不懂人家对他有意思呢。 左单单觉得自己弟弟这是没开窍。索性也不管了。窍都没开，处个啥对象啊。别耽误人家小姑娘了。 放暑假了，沈一鸣就开始忙着看房子了。现在家里孩子学会走路了。院子里面孩子多，人多。而且关系也不怎么好，就容易出问题。还是要单独住房子，最好是生活环境稍微好点的。 左单单则给家里打了电话。 现在电话也不打给左家屯那边了。直接打到公社就能找到她爸。结果她爸下乡去了。 刘书记之前是主管知青和教育的，她爸接替了之后也是管这一块的。今年高考之后，下面的知青们又有一些不平静，左大成得去管着。 没能找到左大成，左单单就和刘书记聊了一下，问杨文新是不是考到华大了。说在华大看到他几次了。 “杨文新啊……不是吧，他考上的是师范大学吧。我还真是记不清楚了。这样，我回头查一查。不过最近刚刚高考，公社里面还挺忙的，这一时半会的也不好调档案。” “不用了，我就随便问问。只是好奇，我听一鸣说我们公社好像就小聪考上了华大，所以看到他在华大挺惊讶的。现在知道弄错了就没事了。”左单单笑道。 她也就随口问问，也不是关注杨文新这个人。 至于说看到杨文新和华大的女生走得近，她也没准备管这闲事。左欢虽然是她堂姐，可是两家的关系还不如屯里的外人好。而且左欢本人也是个没良心的，自从和杨文新结婚之后，一年都没怎么回娘家。她要是管这闲事儿，没准左欢还要把这事情给推到她头上来。惹得一身骚。 左家屯这边，左单单的大伯娘徐凤霞正在催着苏戴和左青办婚礼。 两人已经处对象很久了，关系也不错。本来准备去年高考考上之后就结婚的。谁知道苏戴竟然没考上。 苏戴是个励志要上大学的，于是和左青商量着，等今年高考之后再结婚。毕竟不知道今年的高考招生政策怎么样，万一结婚了不允许报名，那到时候还得离婚。他可不想做出那种为了高考就离婚的事情。 今年刚考完，苏戴心里就有些打鼓了。倒不是没信心。而是他去年也觉得自己考的还不错，却没考上。今年他虽然觉得自己考的还行，心里难免有些不知道有没有底。 所以徐凤霞说起结婚的事情，他心里还有些犹豫。想看看考试的结果再说。 徐凤霞一听他还不同意结婚，就不高兴了，“那你要是一辈子都考不上，我闺女还一辈子不结婚了？在小学里面干的好好的，考什么大学啊。那个大学没啥好读的，还不如在小学好好干着。家里房子也有你们住的。你和左青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过日子。我们也不嫌弃你啥也没有。” 听到徐凤霞的话，苏戴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可他性子腼腆内向，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看了看左青，左青委屈的沉默着，一句话没说。 可她那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挺难过的。 想起左青对自己的好，还有左青在这个家里受的委屈，苏戴心里就软了。 “我会和青青结婚的。我就想着，等我考上大学了，以后能让她过好日子。读了大学出来，工资也高。” “咱家不稀罕。咱们老农民要那么多钱干啥，买东西也不方便。我看你就是想着考大学了，就把我们左青给抛下了。和杨文新一样，去读了大学就没见人影了。”徐凤霞说起杨文新，就带着咬牙切齿的感觉。 想想火气就上来了，对着左青就几巴掌招呼过去 ，“让你别找知青，你非得找，人家压根就不想和你结婚。丢人的东西！” 左青被打的脸都肿了，也不敢躲着，只能求助的看着苏戴。 苏戴惊呆了一下，反应过来立马去拦着，“别打了，我结婚。我不会抛下她的。” 徐凤霞这才停了下来，“啥时候结婚，总要给个准日子吧。” “……要是考上了，就开学前结婚。要是没考上……等开学后结婚吧。人家去读书，我结婚，也算有个念想。”苏戴妥协道。 徐凤霞算了算，也没两个月了。“行，这次你要是拖着，我就给左青另外找婆家了。” 京城这边，左单单和沈一鸣一起看了几家房子，正在犹豫着选哪个。 京城的房子，左单单是想买四合院的。关键是没钱…… 现在京城的房子虽然房价不高。但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贵的。买一个普通的房子肯定是没问题的。想买四合院，就别想了。钱到用时方恨少啊。 “还是买个带小院的平房就成了。咱们家人不多。没必要买那么大的。”左单单安慰沈一鸣道。 沈一鸣站在四合院门前，看了好一会儿，“不急，想想办法。买房子这种事儿就和结婚一样。不能勉强。” 第155章 沈一鸣这话简直说到左单单的心口里面了。能住好房子，谁想将就啊。更何况是她心心念念的四合院呢。 虽然沈一鸣不让她操心，不过作为家庭的顶梁柱之一，左单单觉得自己不能坐享其成啊，得何沈一鸣一起分担家庭的担子。 现在十一届三中全会还没开，改革开放的调子还没定下来。她在京城这边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她和沈一鸣都是大学生啊，以后还准备从政。现在得爱惜羽毛，不能因小失大。等改革开放之后，她就能光明正大的做生意挣钱了。到时候别说卖水果了，就是摆个小摊卖手工用品，都能赚的流油呢。 现在不能做生意，只能变相的倒腾东西了。 趁着沈一鸣出去办事了，她打了水进屋里装作要洗澡，关上门拉上帘子就进了果园里面瞧着。 水果暂时也不能用上。就只能用奶奶给她准备的那些物资了。粮食之类的用不上，就剩下一些衣服。一年四季的衣服都有，而且还不重样。 因为现在环境好了，所以京城也有一些洋货。左单单之前也去看过，款式和国内的其实有些差别，但是因为挂着洋货的名头，所以价格就贵了不止一倍了。一套裙子都能卖到二十多块。有的都能卖三十多。现在京城的工人，最低工资一个月能拿五六十，一般的七八十也有。好的一百多。所以京城的女人还是很舍得穿的。 左单单赶紧挑了十几条款式比较保守的裙子。将上面的所有有标牌的地方都给减掉了。用包裹装好了。这才离开果园，回到房间里面，匆匆忙忙的洗了澡。 到洗澡水的时候，沈右右和外婆正在院子里练习走路。看到妈妈出来了，笑嘻嘻的一步一步走过去，要妈妈抱。 左单单将盆放到一边，笑着抱住他，“一身臭汗。” 沈右右可不知道被妈妈嫌弃了。他低着头就找吃的。 左单单想了想，抱着孩子进屋去喂奶。外婆也跟着进来了，笑道，“我看还是得戒奶了，他这马上就一岁了。都能走路了，再吃奶也不像话。” “等开学戒掉吧。正好平时见面少，影响不大。”左单单计划道。 外婆道，“行，到时候晚上就让他跟着我睡。等一个星期不见着面，他就不惦记了。” 沈右右不知道自己的口粮即将被剥夺了，这会儿正吃着欢乐呢。 因为太高兴，两颗牙就把他妈给咬疼了。愣是让左单单直皱眉头，“必须戒奶了。” 沈右右吃完奶之后，就开始睡午觉了。有外婆在家里看着，左单单就将裙子放到包里装着，背着包出门。 到了商场里面，左单单就直奔女装成衣柜台。 京城的衣服还是很多的。不过比起后世还是差太多。左单单就只看到几个成衣柜台，衣服品种也不算多。 左单单找了个没人的柜台。售货员看着有人来看了，就过来招待，“同志要看什么衣服，我们这衣服都是从厂里刚过来的。” “同志，你们这里有洋装吗。”左单单道。 售货员道，“虽然不是洋装，不过质量都好。” “同志，我这有些新洋装，你要是觉得好，我送你一条。”左单单大方道。 售货员顿时惊了，“送我？” “也不算白送，我这可有事儿还得你帮忙呢。”左单单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来，“同志，这是我一个朋友从上海给我带回来的。都是洋装新款，为了买这些衣服，我可花了不少的外汇票。可惜带回来之后，我这身形没法穿了，没法子，生了孩子之后都长胖了。我也不好退给人家。所以来看看，你们这边能不能帮着换出去。不要外汇票。要是你觉得这事儿能成，我白送你一条裙子。你自己挑。” 售货员看着她包里的裙子，眼睛都看花了。这些款式她可是从来没见过啊，都很洋气。料子也很好啊。 “这很贵吧。” “是啊，就是因为贵，所以我舍不得就这么浪费啦。要不然我可真是不想拿出来的。我买的时候，一条裙子都花了我四五十块呢。就这些裙子，花了不少钱，要是浪费了，我爱人可要批评我了。谁让咱女同志都是为了漂亮呢。现在我也不求能四五十，给我四十一条，我也同意换。不要外汇票。给点布票就成了。” 售货员一下子看到了商机了，“同志，要不然这样，你都换给我，三十一条，我立马给钱。” “这样也太亏了。”左单单不乐意道，“我又不是做生意，我这是自己的衣服不能穿。要是太亏了，我宁愿等我自己瘦点儿自己穿。” “那三十五？一次性给。” 左单单犹豫了一下，“三十八，要不然就算了。我找我亲戚朋友一件一件的换，还是能换出去的。我这也就是图省事儿。这可是洋装。也就今年行情好些了才能漂洋过海的过来。多难弄到啊。而且我这还不要外汇票，我亏大了。我爱人要是知道了，还得回去说我。” 售货员想了想，自己要是放在柜台里面卖，这种洋装好卖，很快就能换成钱了。而且自己还不要外汇票，一条最起码能赚十块钱呢。 长期和钱货打交道的人，脑袋还是转的快。算明白这笔账之后，就答应了左单单的价格。不要外汇票，只要钱和布票。 打电话找家里人拿了钱过来，这十几条裙子就成人家的了。 左单单手里捏着五百多块钱，快速的离开了商场。 在外面转了一圈，左单单就回到了家里。这次能拿一些平时穿不上的裙子换取急用的资金，这笔生意还是很划算的。然后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之前和三叔一起从工厂里面倒腾残次品去外地卖，她一直出钱，后来和三叔平分，也赚了不少，算下来差不多一千多。现在又有五百多。她能拿出一千五来买房子了。 等晚上沈一鸣回来了，就和他凑一下。看看还差多少。 晚上吃饭的时候，沈一鸣才回来。一身的疲惫，看到家里人了，他似乎又精神很多。冲了凉之后，他就一身清爽的和家里人一起吃饭。吃完之后，还陪着沈右右坐在房间的凉席上面练习走路。 左单单关上门之后，就凑了过来。 “沈一鸣，家里买房子还剩多少钱。我最近把存的钱都算了算，整合了一下，差不多能拿一千五出来。要是不够，我就回老家那边找三叔凑一点儿。咱们房子还是要趁早买，我担心以后行情会变。”要是回老家去了，她就能山高皇帝远的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听到左单单的话，沈一鸣愣了一会儿，随即笑了，“说了不让你操心的。还找你娘家人借什么。别担心，我很快就能凑齐了。房子肯定能买下来的。” “什么不让我操心了？”左单单闻言，顿时生气了。是真的生气，觉得沈一鸣没把她看做一家人一样的。 “我还是不是你的战友，是不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是不是沈右右的妈？” 沈一鸣见她不高兴了，连连点头道，“是是是，没人说你不是。我不想让你花钱。你嫁给我了，我就有责任让你过好日子。买房子的钱，我有法子。” 左单单不同意道，“我的钱和你的钱都一样。咱们一人出一份力。你肩上的担子不就小很多吗？你知道心疼我，我就不知道心疼你？” 沈一鸣默默的看着她好一会儿，笑着伸手搂着她吻了上去。 过了片刻才松开，他感慨道，“左单单同志，我怎么把你给娶回家了？” “后悔了？”左单单红着脸道。 “不是，是庆幸，我以前真是太聪明，太明智了。”沈一鸣心满意足道。 左单单傲娇的挑了挑眉，“你才知道啊。我的好，你一辈子都看不完。” 有左单单这一千五百块钱，沈一鸣这边的钱也就差不多了。他本身也存了两千多。这几天又赚了一千多。凑在一起就够了。 左单单一听他这几天就赚了一千多，吓了一跳。 这哪儿去赚的？ “我和张越一起赚的。”沈一鸣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我没和你说我和张越是怎么认识的吧。” 左单单摇摇头。虽然和张越这边来往了这么长时间，有时候张越也过来家里走动，可是只知道他们关系好，还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张越的祖上是跟在大资本家跑腿的，名义上是被剥削的。不过人脉也积攒下来了。后来虽然没落了，不过张越这人也是个闲不住的。平时喜欢倒卖东西。那时候年纪小不谨慎，有一次他倒卖一些工厂里面的工业品，差点被人抓了。我那时候才来京城，住在招待所里面，他正好爬到我住的招待所房间里面来了。” “你救了他？沈一鸣，没看出来啊，你还挺仗义的。”左单单笑道。 沈一鸣摇头，“怎么可能，我那时候虽然年轻，也知道这种事情很严重。要是被抓到了，我一辈子就毁了，可能还会连累到外婆。” “那你们……” “我当做没看到他，去找隔壁的人下棋了。走的时候，将门给反锁了。我当时也没想着能帮到他，反正他没被抓是他运气好，被抓了，也牵扯不到我。” “哦，我知道了，他运气好没被抓，以为是你帮了他……不对，你也确实帮了他。所以你们就认识了。” 沈一鸣点头。“这次我挣钱就是找他的。” “怎么挣？”左单单兴致上来了。 “我们找了玻璃厂的老师傅烧了一批玻璃瓶。又找了印刷厂，印了一些图画贴在瓶上面。弄了一批白酒回来装到瓶子里装着。然后让张越找人拉到外地去卖钱。张越这小子走南闯北的，知道哪些地方管的宽松。京城的高级酒，谁都愿意买。” “……奸商啊，沈一鸣，你不要从政了。”这还没改革开放呢，就知道卖包装欺骗消费者了。这脑袋不做生意浪费啦。 沈一鸣叹气道，“说起来，我这也是从别人那里得来的经验。水果和肉放在篮子里，卖的价格翻了几倍……” “……”左单单一脸惊讶，“真的吗，这谁想出的法子啊，太聪明了。算了沈一鸣，咱们就不要再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赶紧把房子买了吧。” 买房子这种事儿是只能私下进行的，然后去房管所里面以赠送朋友的名义直接过户。 两人挑的这个四合院，比现在住的房子要远一些。离着学校，骑车也要半个小时。不过沈一鸣两人都觉得这不是问题。房子毕竟不是住着几年，没必要为了远近的问题就将就着。 买了房子之后，沈一鸣和左单单就开始收拾新房子了。 房子前些年是被文革小组的人霸占去了。一直住着人。后来文革小组被人打倒了。一些产业也慢慢的回归原主人的手里。房子的主人担心以后又要闹事，已经准备出国了，加上和房子之前被文革小组的人住过，觉得晦气。所以这房子才会同意卖出去。 所以这房子也不破，甚至里面还有一些家具。 要不是沈一鸣经济系的同学里面有个京城本地，而且还是个小官二代，这房子还真碰不上。 人脉啊，还是很重要的。左单单坚决要和大学同学处好关系。七七届和七八届的京大学生，以后都是牛人啊。 房子收拾好了之后，家里就迅速搬家了。四合院的人对于沈家的人搬走没什么想法，倒是陈四嫂还来打听他们是不是去找齐家人了。 外婆直接一句，“你这么关心齐家人，当初那十多年干啥去了？人家走了，就别惦记了。回头要是齐同志说不准会想起这十多年谁对他们家好，没准会回来看看的。” 陈四嫂顿时变了脸色回到家里关上门。 院子里其他人家倒是没敢来打听，只看着沈家人大包小包的就出了门。 张越都没想到沈一鸣竟然这么快就能在京城站住脚跟了，还买房了。买的房子还很不错。 “你真敢买啊，不怕以后又出问题啊。”张越道。 这会儿有钱的人也不少，可是都不敢露富，担心出问题。买这么大房子给人看着，以后要是出事了，绝对是第一个被人盯上的。 “总不能因噎废食吧，买了再说，大不了就上交了。” 沈一鸣无所谓道。 “你啊，也真是胆子大。”张越叹气道。说他能耐吧，自从发生那事儿之后，他就谨慎很多了。反而是沈一鸣，干什么都不怕，上次写文章要拨乱反正，这次又买大房子。 搬了家之后，沈一鸣就和左单单商量迁户口的事情了。 之前两人的户口都从省城那边迁到学校来了。而外婆的户口还在省城。至于沈右右的户口，因为左单单和沈一鸣的户口是学校集体户口，所以没法跟着爸妈一起迁出来，至今还在左家屯呢。 一家人户口乱七八糟的，也挺不合适的。 所以沈一鸣直接拍板，先将户口从学校迁到四合院里来，然后将外婆和沈右右的户口都迁过来，以后家里人可都是京市户口了。在京市这边生活就方便多了。 左单单想起了以后户口难求的局面，晚上笑的合不拢嘴。 学校虽然放假了，不过行政部门还是在工作的。毕竟今年才高考了，这边还在忙着招生工作呢。 于是两人一早就去学校迁户口。 有了房产证明，有街道办这边接收，户口转出手续办的很顺利。 离开学校的时候，左单单笑道，“沈一鸣，过两天就是咱们右右的周岁生日了。咱们正好在房子里给他庆祝一下。我还得学以前的习俗，给他抓周，看看我们家右右以后是干啥的。” 沈一鸣笑着点头。“好，都听你的，你做主。” 两人正准备坐上自行车走人呢，又看到杨文新在华大门口和一个女生说话，两人那模样，完全就是一副处对象的样子。 杨文新正好是面对大街的，所以也看到了左单单两口子了。顿时脸上露出慌乱的神色，和那个女同志说了什么，就准备拉着人家走。 情况太突然了，女同志受了惊吓，喊道，“苏戴，你干什么呢？！” 第156章 女同学的声音有些大，虽然隔着一条路，左单单还是听到了她喊的名字。顿时瞪大眼睛看着杨文新跑掉的方向。 “沈一鸣，我刚没听错吧，那人喊苏戴？” “没听错，我也听到了。”沈一鸣眯了眯眼睛，神色严峻道，“看来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 左单单眉头一竖，“什么故事啊，这明摆着就是冒名顶替！要不然杨文新这种人考上大学了，怎么会用苏戴的名字，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竟然就发生在我的身边！” 她想起以前看到网上的一些报道，就是因为这些年代信息不能共享，导致各种冒名顶替的事情发生。等后来发现的时候，已经是十几年之后了，人生已经定型了。这简直就算是窃取别人的人生了。再多的补偿都是没用的。 沈一鸣道，“我记得爸好像现在就管知青和教育方面的事情。这件事情必须和爸说。让他赶紧调查清楚。该上报的就上报。要不然事情败露之后，别把他给牵扯了。” 左单单连连点头。 为了保险起见，两人也没直接去举报杨文新，而是打电话给左大成。 结果左大成不在，只能找到刘书记。想起之前管理这件事情的就是刘书记，两人都防了一手只询问了一下沈右右转户口的事情。 挂了电话之后，左单单就赶紧给省城教育局打电话找李惠。 这事儿必须赶紧查清楚，一来是还苏戴一个公平。二来也是为了防止以后左大成背锅。 李惠在教育局这边干的很不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立马重视起来了，赶紧着手调查。不过她这边也没法调查到资料。毕竟去年高考，考生的成绩在这边，但是真正的录取通知书都是学校那边直接寄到考生那边的。而去年的录取情况也不是很正常。因为第一届高考，一些老同志仍然带有偏见，有些人即便考了高分，依然没上大学。一些人考的一般反而考上了。而且因为第一次恢复高考，很多信息都很不完善。 所以即便知道苏戴和杨文新的成绩了，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这个情况。 李惠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我亲自回大河公社一趟，和你爸查一下档案情况。杨文新如果真的是用了苏戴的录取通知书，那么他这边一定要改掉他自己档案上的名字，这事儿必须通过公社才行。” “妈，这事儿没调查清楚之前，只能你和我爸知道，别让人知道了。杨文新要真是干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他一个人能办成的。” 左单单叮嘱道。 李惠道，“知道了，你和一鸣也去师范大学那边问清楚，到底录取的是不是苏戴。” “好。” 两边分头行动。沈一鸣和左单单去师大那边调查杨文新的情况，李惠直接坐车回了左家屯。 左大成这几天到处跑，忙的脚不沾地的。不过同时也了解到了大河公社的知青们的生活情况。像他们左家屯这样生活的离镇上近一点的还好，偏远一些的，知青同志们生活的确实很不好。和当地的干部们之间的矛盾也很大。 他甚至还发现了一些干部欺负知青的事情，竟然拿高考报名的事情来威胁知识青年，让他火大的不得了。已经准备处理这几个害群之马了。结果刘书记这边一直拖着，说是要以稳定为主。还说什么，如果他们为了这事情和当地的干部动真格，以后知青问题就更不好管理了。 屁的不好管，这简直就是助纣为孽！左大成直接和刘书记放出狠话。要是他不处理这事儿了，就直接报县里去。 左大成正准备出发去县里呢，李惠就到了公社这边来了。 看到李惠回来了，左大成心情总算美好了一些。等李惠和他说了这件事情之后，他这点好心情又烟消云散了。 公社这边要查就好查了，特别是左大成还是分管这一块的。 很快，她就发现，转出去的确实是杨文新的档案。不过苏戴的档案却被人更改过了。比如苏戴现在是在左家屯小学教书的，可现在他的档案是在公社小学教书。 这明显一看就是有问题的。 他赶紧儿把公社这边的邮递员给找来了。结果一问，人家这是今年才来的，不清楚去年的情况。而去年那个邮递员，因为犯了错，所以回老家去了。 这还真是巧了！左大成赶紧儿开着拖拉机，带着李惠又去了之前那个邮递员的老家。 之前负责联系县城和公社信件来往的邮递员叫刘小山。平时都是他县里去拿公社这边的信件的。年后因为信件延迟了两天，被刘书记给安排回家了。 听到问起这事儿，刘小山就回忆起来了，“好像是有苏戴同志的信件。这都过了一年了，我也记得不大清楚。我查一查我的记录，谁拿了信，我这边都是有记录的。”他拿出笔记本翻找了一下，就找到去年发通知书的时候的一些记录了。“对，有苏戴同志的通知书，不过已经给了他的对象左青了。这么一下我还想起来了。在发通知书那段时间，她每天都过来帮忙问通知书的事情。” “通知书到了左青手里，那怎么都说苏戴没考上呢？有杨文新同志的通知书吗？” 刘小山看了看，“没。”看着左大成两口子脸色不对，他担心道，“左书记，出啥事了啊，我当年可是真的把通知书都发下去啦。可没漏下一个啊。” 左大成气呼呼的看着他，又觉得也没法说什么。他们这里的人，平时书信往来都是大队书记代领的，或者家里的人领的。苏戴和左青处对象那么长时间，都要谈婚论嫁了，人家觉得是一家人，给了左青也是没话说的。而他当时作为左家屯生产队的大队书记，没能了解清楚这些情况，也是失职了。 回到公社的时候，左大成灰头土脸的，心里拔凉拔凉的。 李惠道，“现在赶紧把事情反映上去。这事儿连公安局也要介入进来才行。另外，得赶早。要不然苏戴没法上大学啊。他报名的时候的信息，和档案上的不符合，怎么读大学？” “这事儿不能耽搁了！” 左大成直接就打电话给了县里的教育局和公安局那边。 这下子闹的动静就大了。 京城这边，左单单和沈一鸣也确定了，当初师范大学这边录取的是苏戴。 打电话给李惠他们，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之后，左单单也挺惊讶的。左青竟然知道这件事情，可她竟然选择将通知书交给了左欢他们。帮着瞒着苏戴。 这脑袋怎么长的啊。正常人，不说帮着自己对象，怎么着也不能拖后腿。 左家屯这边，徐凤霞正准备张罗着大闺女左青和苏戴的婚事。 苏戴一直没等到通知书，已经开始心灰意冷了。 毕竟考了两次都没考上，也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子了。所以决定和左青结婚，然后就安安心心留在小学教书了。 他觉得自己比起其他的知青，还是幸运的，最起码是在教室里面教书，左青对他也很关心。 就是高伟替他不值得。 当初他们五个男同志一起过来的，现在就剩下他们两个。高伟也是连着两次都没考上。不过他准备考第三次。反正他还年轻，而且也没结婚，机会多的是。他非得离开农村。 本来还想着苏戴成绩好，咋样也要比他先离开左家屯呢，结果苏戴竟然要结婚了。 不过苏戴这人就是心软，觉得左青这人对他巴心巴肺的好，不能辜负人家。所以高伟怎么劝他都不乐意和左青分开。 高伟也没办法，只能帮着一起操办婚事。 徐凤霞家里也正在收拾着房间。因为打算着苏戴以后就是他们家的上门女婿了，所以徐凤霞还特意把之前左欢睡的那间房间腾出来，给左青和苏戴做婚房。 左青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享受到这种待遇，感动的眼睛都红了。 倒是左欢在一边很不高兴，“那我以后睡哪里？” 徐凤霞道，“你当然是跟着你男人一块儿了。他不是去读大学了吗，写信回来没？不是说会接你过去吗？要我说，他人都不在这边了，你就该去你城里婆家的。” “我倒是想去，我也得找得到位置啊。他去了京市都半年了，我连他的一封信都没收到呢。”左欢委屈道，然后怨左青，“都是为了她，早知道就不让文新去读大学了。现在她对象倒是留住了，我对象还不回家了呢！” 左青低着头不敢说话。 徐凤霞抿了抿唇，虽然依旧不喜欢大闺女，可是现在好歹是要给自己养老的人了，咋样也要帮着说两句，“行了，当初也是你提出来的。怪她干什么，我看你亲自去京市一趟算了。” 左欢想了想道，“那也行，就是手里没路费。” “回头我给你拿。”徐凤霞不高兴道，“我这个当妈的真是欠了你们的。” 左欢听到有钱拿，顿时高兴了。于是也不追究房间的事情了。 正收拾的热闹呢，外面的院门被敲响了。 第157章 左红军现在不管家里的事了，也不管闺女出嫁的事情，只蹲在院子里抽闷烟。听到有人敲门，就边抽着旱烟，边过去开门。 门栓一打开，门就被人推开了。几个人从外面进来，打头的是他弟弟左大成。 他知道左大成现在是公社书记了。更觉得没脸见人了，开门转身就走。 “左红军同志，你等等。” 左大成叫住了他，“左青同志在吗，这边有县里公安局的同志找她调查事情。” 左红军一听公安局的人来了，脸色变了变，“找左青啥事？” “调查你们队里的知青苏戴同志的录取通知书的情况。请你们配合。”县里的公安神色严肃道。 “哐当，”正从屋里出来的三个女人听到了这话，急的正想跑屋里去，结果一脑门的撞到了门框上了。 左大成一眼就看到左青了，沉着脸道，“左青，你出来。” “二叔，我，我还要忙呢。”左青紧张的看着左大成，眼神带着祈求。她知道，以前二叔和二婶都可怜她。 “甭管忙什么，现在过来，我问你，苏戴同志去年的录取通知书呢，你拿哪里去了？” “啥，啥通知书？”左青愣愣道。 邮递员刘小山听到这话就气了，“你还不承认，我这边都有记录的，你拿了通知书。你自己签的名字呢。” 他拿出自己的记录本。 县公安局的同志可不和她啰嗦，“都去公社那边再说吧，还有苏戴同志也一起过去。这些事情都是要调查清楚的！” 两个县公安局的同志就走了过去，左青吓得腿都发软了，忙跑过去抱着左大成的腿就哭，“二叔，二叔我啥都不知道。二叔你帮帮我吧，你可怜可怜我吧。二叔，我都要结婚了，我从来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啊，我马上要过好日子了，你可怜可怜我吧……” “我是可怜你，可你现在干的事情让人可恨！”左大成气的脸都发青了。然后将腿从左青手里挣脱出来了。 两个公安局的就把她给抓起来了。证据都是有的，只是例行的审问而已。 左欢因为是杨文新的爱人，所以也一起回公社调查。她心虚的连喊冤都不敢了，只能脸色发白牙齿发抖的蹲在一边。 徐凤霞和左红军就更加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左红军是压根不知道发生了啥事儿，徐凤霞是心虚害怕。 等几个干部和公安带着两人上了拖拉机的时候，苏戴和高伟也过来了。高伟听到有人找苏戴，不放心就跟着一起过来了。 两人看到左青和左欢了，还挺惊讶的。 苏戴愣愣道，“青青这是怎么回事？” 左大成叹着气走到一边，“去公社说吧，苏戴同志，你受委屈了。这事儿我们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公社里面，刘书记这边也被人控制在公社了。 在第一届高考动手脚，简直就是挑衅中央政策。事情虽然还没调查结束，可是事情发生的时候，这事情还是刘书记管理的。所以这事情他必须负责。暂时也不可能让他接触到案件相关的事情。 左大成作为分管教育的副书记，加上这件事情又是他发现和举报的，所以由着他协助处理。将人带到公社公社会议室之后，左大成就负责将调查到的事件情况，和大家说清楚了。 左欢和左青的脸都吓得白了，浑身打颤。都不知道这事儿好好的到底是怎么被人发现的。 而苏戴则满脸的吃惊，不敢置信。他看向左青，“青青，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录取通知书呢，你告诉我，你没收到。你说我没被录取的？” “我不知道，苏戴，我啥都不知道。”左青流着泪直摇头。她啥也不知道，她只想把苏戴留在左家屯，给她做上门女婿。这样爸妈就能疼她，重视她了。 以后左欢不在身边了，爸妈就只有她一个闺女啦。她只想得到她妈的疼爱，夸奖。现在她马上要结婚了，以后给爸妈养老，她还能自己有一间房间。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还有你自己签的字。你亲自拿的通知书。”刘小山生气道。觉得左青这是在推卸责任。 “左青同志，你坦白从宽，这事情你否认已经没用了，而且我们也查到，这通知书最后到了杨文新同志手里。”县公安局肖队长道。 左青咬着唇不说话，就可怜巴巴的看着苏戴。 苏戴收回视线不看她，以前他一看到左青这眼神，就可怜她。觉得她不容易。可这会儿他只觉得可怕。 就是他以为身世可怜，依然还对他好的左青，竟然将他的希望给抹灭了。 如果不是领导们查出来这件事情，他也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上大学的机会，被左青让给别人了。他想不通表面上那么好的人，怎么能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呢。她对他好，可是却要毁了他一辈子。 见左青不说话，肖队长又看着左欢，“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可能看不知道这事儿是怎么发现的吧。是你的爱人杨文新同志在京城那边和别的女同志处对象，被熟人看到了。这才发现的问题。” 听到这话，左欢也顾不上害怕了，气道，“你说杨文新他和别人处对象？他可是有媳妇的人啊，他咋能在外面处对象呢？” “这个问题就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你还甘心为这样的人隐瞒，然后为他受处分吗？你要是不说清楚，杨文新就能继续读大学，在外面和别的女同志处对象了。” 左欢摇头大喊，“不，我不隐瞒，我啥都说。这事儿不是我的错，我不知道啊。是那天左青自己来找我，说不想让苏戴去读大学，担心他以后去了外地就不要她了。当时杨文新也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就说帮着她隐瞒这事儿，还说能让苏戴不知道他自己考上大学的事情。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都是他们自己弄的。改档案的事情也是杨文新找刘书记办的。杨文新之前就在公社小学，他们关系好。杨文新还拿了钱和好多细粮给刘书记。我都看着的。你们快去把杨文新给抓回来啊。” 知道杨文新在外面处对象之后，左欢可顾不上那么多了，只希望这些人赶紧去把杨文新抓回来，以后她再也不让杨文新出门了。 听到左欢这边证实了，苏戴崩溃的大喊，“啊——”然后冲到左青面前，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啊？！” 左青急忙抓着苏戴的手，“苏戴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我舍不得你离开。我担心你不要我了。咱们就留在左家屯多好啊，以后你就住在我们家。你当老师，我种地。咱再生几个孩子。这日子多好啊。我爸妈也会高兴。他们就希望能找个上门女婿。他们会对我们好的。这次我们结婚，我妈还把左欢的房间收拾出来给我们住呢。” “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我说我读大学了，咱们就结婚。我让你过好日子。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给你们家做上门女婿了？”苏戴哭红了眼。声音激动的都说不出话来了，“我，我怎么就觉得你好……” “苏戴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对你更好。我啥都听你的。你别生气了。你要考大学，我以后也由着你。我肯定不管你了。你别生我气，没人喜欢我，就你对我好。你要是生我气，我咋活啊？” 左青哭着祈求道。 高伟看不下去了，直接将苏戴往后面拉了一下，脱离了左青身边，“我说你这女人是不是傻啊，就没见过这种故意不让自己对象有出息的。人家苏戴那么努力还不是为了考大学，你竟然还把他的通知书给别人。就你这样还想让苏戴和你好。你做梦呢？！” “不是的，苏戴会理解我的。他知道我可怜……苏戴……”左青哭着看苏戴。 苏戴这时候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只是痛苦的捂着头。 其他人可不关心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只是需要调查清楚这件事情而已。现在事情已经弄清楚了。就差把杨文新给带回来了。等回到县城之后，就联系京城那边的公安局同志帮忙控制人，然后他们这边去把人接回来就能定案了。 肖队长道，“这位左青同志，我们需要带回去。另外左欢同志也需要配合我们调查。大成同志啊，公社这里的事情可都要交给你了。” 左大成神色深沉的点头。 这事儿牵扯太多了。连刚转正的刘书记都是里面的主谋。这下子大河公社可又要闹动静了。 左青一听自己还要被抓到县公安局去，吓得大哭大叫的找苏戴。见苏戴不理她，她又找左大成。 公安局的人可不让她胡闹，直接拉走了。至于左欢这会儿顾不上自己了，只一个劲儿的问着什么时候去把杨文新给抓回来。 公安局这边带人走了，左大成就和教育局的人商量着苏戴的事情。 今年高考招生，前面学校的已经出结果了，苏戴这边肯定是没录上好学校的。后面也许能录取一些专科学校，不过对苏戴来说就不公平了。现在两条路，一条路是等明年再考。另外一条路就是找师大那边联系。看看能不能把杨文新弄回来之后，让苏戴继续读大学。毕竟才上了一学期。而当初录取的也是苏戴。只是杨文新冒名顶替了而已。 苏戴这会儿脑袋乱哄哄的，听到左大成的方案之后，他哽咽道，“我只想读师大，我还想继续当老师。我肯定能赶上的，我自己学，我能赶上他们的进度的。” “我们会尽力的。”左大成安慰道，心里也有些没底。毕竟那是师大啊。 等教育局的人和苏戴都走了，左大成就和李惠商量着，该怎么写申请，让省教育局这边出面，让这件事情有个好的处理结果。 两人还在办公室忙着，左红军跑来了。 他两个闺女被人带走了之后一直没回来，他都没弄清楚什么事情。问徐凤霞，她也说不清楚。只说是杨文新用了苏戴的名字去读书。可这和他两个闺女有啥关系啊。 在家里坐不住，他就直接过来了。 左大成听到他来问情况就来气。“你媳妇和你闺女做的事情，你是一点也不操心啊。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知道？左青为了让苏戴留下来给你们当上门女婿，把通知书给了杨文新。杨文新顶替了苏戴出去上大学。人家去了外地之后，直接和外面的大学生处上了。左红军，大哥！你这辈子能不能清醒一会啊！” 他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现在乱摊子一大堆，还不知道上面要怎么处分呢。现在也顾不上别的了，唯一希望苏戴能顺顺当当的读上大学。要不然也太冤枉了。 第158章 京市这边，左单单正在和沈一鸣一起陪着沈右右过生日。 左单单特意的给沈右右做了一个红彤彤的绸布肚兜，给他穿上，头上两只冲天小辫子，脸颊画的红红的。看着像个招财童子一样的。 外婆借了个大竹筐回来，放在桌上，里面放上了书，钢笔，军帽，小木枪之类的。左单单还放一把算盘在上面。外婆看着了也由着她。 沈右右乐呵呵的，很少有这么多人陪着他玩呢。爸爸妈妈还都在家里。一直围着他一个人转。妈妈还一直给他穿漂亮衣服。 坐在大竹筐上面后，他这也摸摸，那也碰碰，啥都想要。 “你这个贪心的，只能拿一样哦。贪多不化。”左单单教育道。 沈右右听不懂他妈说啥，不过他会看脸色。看着妈妈板着脸，似乎是不喜欢他摸这些东西。他有些委屈，放在他身边还不让他玩，那放着干什么啊？ 委屈归委屈，到底是不敢闹，于是伸出小手试探。摸一下这，妈妈不高兴，再摸一下那个，妈妈脸色好些了。 等他摸上一个很多小珠子的东西，妈妈笑啦。 他伸出小胖手就要拿起来。拿不起来，就只能摸着不放，嘴里哦哦呀呀的叫。 “哎呀，我们右右以后是要做生意赚大钱啊。不错不错，以后我和沈一鸣晚年的时候可以享福了。”左单单乐呵呵道。 外婆笑道，“这个小机灵，要是以后真能做生意，那还真是亏不了的。” 沈一鸣直接将一本红宝书放沈右右怀里，“齐头并进。看看他适合什么，再做结论。” 沈右右张着嘴动了动，纳闷的看着爸爸塞到自己怀里的东西。哇，红彤彤的，他喜欢。于是放开了手里的算盘，又抱着红宝书。 左单单看着他的表现，鼓了鼓脸，点点他的小脑袋，“墙头草。咋这么没原则呢，也不知道随了谁。” 沈一鸣笑笑不说话。反正又不能说实话。 抓周之后，沈右右就换了衣服，洗掉脸上红彤彤的颜色，一家人在院子里面陪着他玩。 两人平时都忙，都没什么时间陪着孩子。他生日的时候，总要陪着一起玩玩。 左单单送的礼物是一个手摇铃铛，沈一鸣给他送的是小篮球。沈右右摇了一会儿铃铛之后，就开始玩球了。 “我决定了，还是得生个闺女。”左单单吃醋道。 沈一鸣听了之后，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贴在左单单耳朵边上，“现在不行，等毕业之后，我再把种子放进去。” 左单单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一把推开他。什么啊，她才不生呢。好不容易养大了一个，再生谁给她养啊。 外婆能给她带一个就不错了。她可不想继续压榨外婆。 外婆见两人说着悄悄话，笑的合不拢嘴，看左单单红了脸，也知道一鸣说的不正经的话。赶紧给左单单解围，“对了，老家那事儿解决了吗。这顶替上大学的好事情可真是害人不浅。不知道那个学生能不能顺利上大学。” “和家里联系过了。事情都查清楚了。人也控制起来了。这可都是犯罪的事情。我爸和我妈现在在想办法让省里教育局这边出面，让师大那边能够让苏戴来上学。苏戴自己补上之前的课程。” 外婆叹气道，“要是真能这样，那就最好了。哎，这还是发现的。要是一些地方没发现的，不知道又有多少人的命运被改变了。要我说，这事情必须引起重视。单单啊，要是你以后做教育事业，一定要想办法改变这些可能造成不公平的事情。” 左单单想起后来看到的那么多的报道。显然，这还真不是个例啊。 “沈一鸣，我觉得这事儿我还能做点别的。我想写一封倡议书交给教育部门。提出一些建议，规避这里面的问题。就算不能够绝对禁止，最起码能够减少这样的事情发生。” 沈一鸣点点头，“可以，正好把苏戴的事情写成案列，这样也能引起上层领导的注意。苏戴也能上大学了。” 商量好了之后，左单单就进屋去写倡议书去。 沈右右正在玩球，看到他妈妈又走了，扁了扁嘴，拿起铃铛摇了摇。他妈妈还是没回来，于是将铃铛一丢，继续玩球。 左单单写的倡议书投到教育部门的信箱之后，省里教育局那边的申请也到了师大。 师大从上到下的领导包括老师，都只有一个想法，这简直就是瞎扯淡！ 他们竟然招了个假学生进来了，还有比这更加令人贻笑大方的事情吗。这传出去了，师大颜面何存。而下面省里教育局那边竟然还让他们把两个学生对调……这操作是很简单。然而他们能想象，很快之后，这件事情将会传遍整个京城。 现在虽然那个苏戴……不对，是杨文新被人抓走了。他们还可以说这学生出现了作风问题被带走。而现在要是换个人过来了，也叫苏戴。那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于是师大里面出现了两种声音。一种是让这位学生继续考，下次他们可以首先录取他。另外就是各归各位，拨乱反正。 师大这边讨论的正激烈的时候，京城教育部门的领导也在开会。 大领导坐在主位，拿着手里的一封信封摇了摇，“知道这是什么吗，是一位京大教育系的学生写来的倡议书。她在倡议书里面提了一件事情。七七年高考，一位学生考上了大学，通知书被人半路截胡了，然后另外一位学生顶替他来上大学了。没错，咱们这上大学都出现狸猫换太子的戏码了。诸位，不能不引起警惕啊。这不止是一位学生没能上大学，还是一位不配上大学的学生，进入了大学，这样人品有亏的人以后还得进入一些重要岗位。这将带来什么后果？更让人骇人听闻是，这还有其他地方干部的配合啊。同志们，你们说，这样的事情，是不是骇人听闻？就一个上大学的机会，扯出多少牛鬼蛇神？！” 说完之后，将信发了下去，让大家传递着看。 等迅速的看完心里的内容之后，在座的人神色各异。 去年高考确实出现了一些情况。比如很多人其实没有报名的资格，很多人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盖了章，也有人考上大学了，政审被刷下来了。高考之后，大家做了总结发现了这些问题，也都进行调整，所以今年高考的工作完成的还是比较完善的。没想到又闹出这样的事情了。 这也不得不让人联想，还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光是想想，就觉得窝火。这种大事情，还有人敢伸手，玩心眼。 领导又道，“倡议书里面的几点建议我看了一下，还是不错的，具有可实行性。比如照片，要求考生志愿书上面都有照片，另外就是录取信息公示。可以将录取信息层层下放公示，一直到考生所在的学校，公社，街道等。我就不信，每一层都能作假了。录取通知书需要由本人领取。无特殊情况不予代领。要是连录取通知书这么重要的东西都不能自己领，那也是个人不够重视。对下面的邮局部门也要有责任监督机制，可不能因为他们工作的失误，就造成考生没法上大学。还有一点，就是对这种作假行为严厉处置，涉及人员都要追求责任。杀鸡儆猴，让那些想动心思也掂量掂量。这些都是我大略的说了一些，细节方面，你们自己看。可以再完善一下。不管怎么样，一个大学生能发现问题，提出解决意见，证明我们的高考还是很成功的。” 在座的人都纷纷点头同意。这些问题确实需要重视。要不然以后多少人要怀疑高考的严肃性。 这是上面领导关注的大问题，不能小看。 最后讨论的是苏戴的上大学的事情。 特事特办，苏戴也是受害人，既然才第一学期，发现的还算早，只要这位同学愿意，就各归各位。 很快，通知就发下到了师大这边。师大这边还没讨论出结果来呢，这边就有处理结果了。于是也没人再发言。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苏戴的通知书到了大河公社的时候，是左大成亲自送到左家屯小学这边，送到苏戴手里的。 看着自己迟到了半年的通知书，苏戴顿时嚎啕大哭。 左大成鼓励道，“苏戴同志，你受委屈了。可是组织上很重视这件事情，也很快的就给予你公平的对待。甚至你的这件事情引起了上面的注意。以后其他人也能避免同样的事情发生。苏戴同志，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希望你去了大学里面能够好好的学习知识，争取早点追上进度。顺顺当当的读完大学，以后回馈祖国。别辜负了大伙儿对你的期望啊。” 苏戴抹着泪连连点头，又想起了左青。想问问左青的情况，“左青她……” “这事儿你别惦记了，她这是犯了错，该有啥处罚，咱们都管不上了。” 左大成劝道。 苏戴叹了口气，心情复杂。以前他一直希望自己考上大学，带着左青离开那个家庭，去外面生活。然而现在他能上大学了，却再也完不成那个心愿了。 这边刚和苏戴谈完话，生产队的现任队长左爱民跑来了。 左爱民是左木根的孙子，也是左水生的侄孙子。左大成离开之后，整个左家屯竟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人接替工作了。偏偏左爱民之前在左家屯小学的成人班里面学了点儿知识。把字给认上了。于是成为了左家屯生产队的大队长了。 这会儿在学校里面找到左大成了，他激动的不得了。“叔啊，你赶紧回去看看，你们家老太太要拆了红军大伯家的房子呢。” “……” 这又要折腾啥啊？左大成觉得心力交瘁。 左大成匆匆忙忙的赶到的时候。左红军家的大门都被老太太用板砖给砸破了。老太太还在那儿扯着嗓子破口大骂，“丢人现眼的东西，咱们老左家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丢人的东西。这整个屯里就没比你们家能丢人的了。” 左奶奶气的要吐血了。她现在恨不得当初没生这么个丢人现眼的东西的。她现在在屯里过的多风光啊，三儿子进城里去工作了，老二去公社当书记了，孙子孙女去京市读大学去了。自己住着两大房子，一个月能吃半个月的肉。谁家不羡慕她啊。 走出去了，人家都要仰望她。她这好日子还没过几天呢，就闹出丑事来了。两个亲孙女竟然犯了事儿被公安带走了。 被公安带走啊，他们家往上面数三代，还没被抓到衙门去的呢！ 第159章 左奶奶越想越生气，拿着板砖还想继续砸门。旁边的人都在看热闹。看到左奶奶还准备砸门，都还帮着喝彩。 “妈，你这是干什么啊？” 左大成吓得赶紧过来喊道。这要是一板砖把人给砸到了怎么办？ “教训兔崽子呢。我一想着我生了这么个东西，我还疼他多年，我就觉得亏心。”左奶奶举着板砖气呼呼道。 “妈，你歇歇，咱们有话好好说。你看人家都看着笑话呢。” 左大成劝道。虽然他对大哥左红军家里很大的意见，但是也不想在屯里闹的难看。而且老太太这么闹，让大队长左爱民这边也不好办啊。 左奶奶现在倒是愿意听左大成的话，可是心里还是不甘心，直接一板砖往门上扔过去，把门给砸的哐当响。把里面的徐凤霞给吓得捂耳朵。 左红军也没心思抽烟了，就盯着大门，然后通过门窟窿看到了他老娘气的发黑的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老娘见到他就没个好脸色了。 想起自己这些年走过来的一幕幕。因为是长孙，所以得到了他爷奶的全部宠爱。小时候跟着老二去城里学木匠，他不愿意受师傅的闲气，就回了屯里，他妈也没说他什么，反而因为他回了家里，更加高兴。后来他成了队长，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在家里更是过的有底气。 就算后来丢了大队长的位置，也因为当时以为是老二媳妇的缘故害的，所以家里人更是由着他。老二什么也顺着他。 这些年，他糊里糊涂的过过来了。过的舒舒服服的，可他到头来有啥啊？ 他担心受拖累，闹着分家。结果分家之后自家过的反而最差。他想像老二那样找知青当女婿，结果知青女婿从没孝顺他，还连累了他两个闺女。 他这辈子，到底做了些啥了？ 旁边徐凤霞还在哭哭啼啼的，这会儿两个闺女都不在身边，让她觉得没指望。现在老太太还在外面闹，她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能指望左红军。 左红军看着她道，“凤霞，咱们离婚吧。” “啥？”徐凤霞惊的眼睛瞪圆了。 “离婚吧，这日子我过够了。我就想过安安生生的日子了。可这一茬一茬的，总不能安生。我过够了。”左红军捂着脸哭了起来。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后悔自己以前不管事儿，总是由着这婆娘，纵容这婆娘。等到现在，后悔都晚了。 他现在啥也不求了，就想安安静静的一个人过日子。 “这家里的东西都给你，我不要了。我一个人去找个地儿躺着。我就想一个人过日子。” 徐凤霞听到左红军这话，整个人都傻了，反应过来之后，扑过去抓着左红军摇晃，“老左，红军，你咋能说这话，你咋能和我离婚呢。我们过了这么多年。我知道你嫌弃我没给你生儿子。可我也没法子啊。我生不出来我咋办啊？” 左红军任由着她摇晃着，等徐凤霞慢慢的停下来了，他才道，“不过了，这日子我不想过了。离婚，咱们离婚。你想咋闹就咋闹吧，我也不管了。” 他说着站起来，背着手进了屋里。 “我不离婚，我不离婚！”徐凤霞站在院子里哭着大喊。 都过了一辈子了，咋现在还要和她离婚呢？她不闹了不成吗，她再也不闹了，也不让闺女们闹了。她们就守着这个家过日子。 “红军，我不离婚啊。离婚了，我咋活啊？” 外面的看热闹的人听到了徐凤霞的声音，纷纷议论开来。 左红军要和他媳妇闹离婚了。哎哟喂，这可是大事儿啊，咱左家屯可还没人离过婚呢。 左奶奶听到了反而哼哼的道，“早干啥去了。现在离，晚了！” 左大成对此也没发表任何意见。他现在也是彻底不想和大哥左红军有啥来往了。他想咋样就咋样，只要不祸害人就好了。 左奶奶回到家里之后，还是问了左大成关于左青和左欢的事儿。 三个老左家的血脉，如今两个进了公安局。她这心里也挺不痛快的。觉得自己以后要是死了，都没脸见老左家的祖宗了。养出来这么些丢人现眼的东西。 左大成道，“还没下结论。不过我听说都惊动京市大领导了，要严惩这种事儿。所以坐牢肯定是会的。左青这边肯定是要坐牢的，左欢这边会不会坐牢还不知道。也不知道会坐多久。” 听到真的要坐牢，左奶奶也是连连叹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一样的。整个人蔫里吧唧的。 左大成看到老太太这样，心里挺难受的。觉得子孙不孝，才让他妈这一把年纪了受这样的打击。“妈，你别多想了。她们做错了事情，受了处罚，以后出来了还是照样好好的呢。” “我没事儿，没事。你别管我。”左奶奶连连摆手，摸了摸心口，还是觉得难受，“你说点儿好事儿给我听听，要不然我这心里难受，我担心我短寿啊。” 左大成一听连短寿的话都说出来了，赶紧道，“咱们小聪在学校里面可风光了，得了什么比赛第一名，还上了学校的报纸了。对了，一鸣和单单成绩也好，也上了几次报纸。他们在京市买了房子，可宽敞了，说让咱们啥时候有时间过去住一段日子。您要是愿意去，就去看看？还有成才说他这边工作干的挺好的，因为一鸣的那个叫宋刚的朋友帮忙，他这边马上要转正了，以后他可就是城里人了，还准备着以后让你去省城享福呢。哦对了，我，我这边马上要接替刘书记的职位，成为公社的书记了。不是副的，是正的。” 左奶奶越听，心里越畅快。觉得这心肝儿被洗了一遍一样，轻松多了。 “好好好，这样我以后也能有拿得出手的和老祖宗们说了。行了你去忙吧，我得出去了。” 老太太说着就扯了扯衣服，理了理头发，准备出门。 左大成担心道，“妈，你就在家里歇歇吧，别出门了。” 左奶奶不乐意了，“咋能不出门呢，咱家这些事儿屯里人都不知道呢，我得去说说。行了，你赶紧忙去，管我干啥啊？”说着就挺直腰板出门去了。 左大成：“……”他刚刚是白难受了。 老太太这边不需要人，左大成也就没在家里多待了。毕竟他刚接手刘书记的事情，一堆的事情等着他熟悉呢。不过到底是不放心，所以让左水生媳妇平时看着点儿，要是有啥事儿就打电话给他们。 左水生媳妇自然乐意之至。她现在最喜欢干的一件事情就是听这位老姐姐吹牛了。吹的特别好听，给她长不少见识。比如啥京市有啥啥啥大学啊，有啥啥啥故宫啊，她家孙子孙女去那里玩还照相了。又说他们家三儿最近开了什么新车啊……和屯里其他老大姐们讲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洋气！ 不过她还是顺嘴问了左大成，“你说红军和他媳妇真的会离婚吗？” “……这我可不知道了。”左大成老实道。 左水生媳妇自己就琢磨开了。这毕竟是左家屯第一对说要离婚的两口子呢。而且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左家屯的人还没猜测多少，左红军和徐凤霞就分家了。徐凤霞死活不离婚，左红军也没办法，只能从老左家搬出来了。大队长左爱民总不能让他睡外面，就安排他睡仓房那边。 于是两口子就这么分开过了。倒是成了屯里的一桩笑话。左奶奶也不同情他。没用的东西，分家还把老左家的房子给分出去了，就没见过这么败家的玩意儿！ 过了一阵子，左青和左欢的事情也判下来了。左青这边和杨文新是主谋，因为影响很不好，所以判了六年。左欢这边坦白从宽，去农场改造一年。 谁也没想到，左家屯第一个坐牢的，竟然会是老实巴交的左青。甭管咋样，坐牢这事儿总是很不好的事情。屯里人也不乐意和徐凤霞两口子来往了。 冒名顶替的事情总算是有了个结果。影响却还在左家屯里存在。屯里剩下的还没离开的知青都不准备在屯里找对象了。担心以后遇上同样的事情。他们甚至庆幸左家屯之前反对他们和屯里青年男女处对象，才让他们现在轻轻松松的单着。特别是魏家姐弟两，对左单单的感谢又上升了一个台面。幸好当初听了左会计的话，要不然还真是麻烦不断啊。 想起左单单，两人又羡慕上了。要是他们也能去上大学就好了，咋就考不上呢？ 临近开学，屯里考上的知青们收拾行囊准备去学校了。 也要感谢左家屯小学建立之初的那场教师选拔考试。让附近的生产队的知青都卯足劲的学习，就打算着以后能有机会接替空余的岗位呢。因此高考考上大学的人也比别的生产队要多。 苏戴跟着考上大学的知青一起离开了左家屯，离开了大河公社，回头看看自己待了几年的地方，再想想自己经历的事儿，觉得恍如隔世。不过他挺庆幸自己来到左家屯生产队，在这里他虽然受到了伤害，但是更多的是感受到了屯里人的淳朴，干部们对他们的照顾和关心。 “再见，我会回来看你们的。” 大伙儿坐在车上招手告别。 …… 热热闹闹的过了个暑假，左单单和沈一鸣也开学了。一到学校，左单单就恢复了战斗状态。重新成为好学生，好干部。从走进学校开始，脸上就洋溢着热情的笑容。 看着七八届的学生入学了，左单单心里挺满意的，终于熬出来了，她这都是学姐了。 开学第一天，左单单又接受到了辅导员的表扬。 原来教育部门那边针对左单单写的倡议书，竟然还写了表扬信到了学校里面。才开学，辅导员就被表扬了。于是她立马又来把左单单表扬了。 班上的同学一听左单单这暑假都没闲着，还干了这么大的事儿。一个个的顿时仰望着她。 这简直就是拍马不及啊。 左单单谦虚道，“应该的，应该的，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们可别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向红花道，“有什么不好意思啊，好的人和事儿就是要宣扬，让更多的人学习。左单单同学，你真是我们的好榜样。” 赵前进感慨道，“没错，左单单同学虽然还是一位学生，可是已经开始忧国忧民，早就将自己摆在了教育者的岗位上。值得我们学习。” “左书记，我们开个主题班会吧，给咱们讲讲那件事儿吧，让咱们也学习学习。”有人建议道。 很多人开始附议，都想听听左单单这暑假怎么办的大事儿。 “……”左单单觉得，有时候人太优秀了也不行。这个班会，她真的不想开啊。 不开肯定是不行的，群众的意见毕竟是重要的。而且赵前进一干班干部对此很积极，啥事儿也不要左单单操心，只需要她带着一张嘴参加就行。 于是左单单义不容辞了。 开班会的时候，左单单发现朱敏竟然不在。于是问向红花。向红花报告道，“朱敏同学说去帮助刚入学的新同学了。说是向辅导员请过假。” 朱敏这么热心？左单单也没管。这种事儿管了，倒显得她这人多管闲事了。于是赶紧一心一意的开始讲班会内容。 此时学校校园里面，一辆小车开了进来，直接开到了后面的住宅区里面。 一个拄着拐杖的中年男人从车里下来。旁边有人想掺扶他，被他挥挥手给推开了。 看着熟悉的建筑物，中年男人感慨道，“这里还是像从前一样啊。我记得读书那会儿，经常来家里叨扰老师。” 旁边的年轻助理道，“陈先生，张教授还在上课。要不要先进屋里去，他爱人在家里。” “也好。”陈先生拄着拐杖往前走。后面助理小心翼翼的跟着。 第160章 张教授刚结束课程，就直接回到了家里。今天他以前的学生过来看他。本来还打算把他的爱徒沈一鸣同学也带上，想让沈一鸣能够近距离接触西方经济思想。又觉得有些操之过急，反正这次他这学生回来也会待一阵子，这次和他提一提，下次带沈一鸣同学去和他见见面。 他刚进门，就看到他的学生陈志森。上次匆匆见到，这次一看，仿佛又沧桑了一些了。 “老师，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学生特来拜访老师。”陈志森拄着拐杖，站起来笑道。 张教授看到他这个样子，眼睛一下就红了。 “志森啊，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上次开会的时候，我匆匆见了你一面，还没来得及看你……你的腿怎么了？” 他就是老眼昏花，也看得见陈志森这行动不便，再一看，那两只脚都不一样的。 陈志森温和的笑了笑，“不打紧，都是老伤了。这些年已经习惯了。倒是老师受苦了。这些年学生也不能照顾老师。” 张教授叹了口气，赶紧坐在沙发上，又招待他坐下，“什么受不受苦的，都是一样的。大家过的日子都一样，也谈不上是受苦了。好在现在也恢复到以前了，甚至发展趋势日新月异。我相信未来势头会更好的。你这次回国来，不是也是为了以后的事情吗？说起来，我上次开会的时候看到你，都以为我自己看错了。大领导能够让你们回来，说明是真的开始接触新思想新理论，要走一条不同的道路了。” 陈志森笑，“是啊，这几次开会，我也感觉到国内形势与以前大不一样。和国内领导也交流了一些西方资本主义情况。说起来国内现在物质这样匮乏，也确实需要改变了。我这些年在国外好歹也有一些资本，可以为国内输送物资，略尽薄力，只担心一些老同志思想还不能转变，不能接受我们。” 张教授摆手，“这些事情你不必担心，我看大领导现在的思想是很开明的。这只需要时间的问题。毕竟任何事情不能一蹴而就。去年才恢复高考，今年这才第二批学生入学。百废待兴啊，你们要有耐心等待。国家还是需要你们的。” 陈志森点头。 两人聊了一会儿，张教授的爱人就炒好了几个菜，张教授邀请陈志森一起小酌几杯。好些年没喝酒了，回来之后也一直忙着，都没时间享受生活。现在看到以前的学生了，年轻时候的心情就慢慢的涌现出来了，觉得自己似乎年轻了一般。 喝了几杯，张教授就问起了陈志森的家庭问题。 陈志森笑道，“忙于工作，没考虑那么多。不过已经收养了两个孩子。如今已经成年，他们在国外已经读了大学，不过我准备让他们来京大交流学习。以后我的重心还是在国内，希望后辈能为国效力。” 张教授一听惋惜不已。觉得陈志森这样的人，竟然没结婚养自己的孩子，心里就觉得遗憾。要是陈志森能有自己的孩子，培养一番，想必也是人中俊杰啊。 事已至此，也不想提起这些话题让陈志森不开心。于是张教授又问道，“对了，上次开完会，我还准备和你小聚，结果你就离开了。怎么走的那么着急，我还以为又出了什么事情。” 陈志森有些恍惚，然后道，“那时候天冷，腿脚的老毛病犯了，所以就去国外疗养了。” “年轻要多注意保养身体，国家的未来还需要你们这些有志之士多出力气。我们这些老人家可做不了什么了，唯一的也只是把自己的这些知识都传递给下一代。说起来我现在有个学生也是十分优秀的，不比你当年差。要不是没和你说，我今天都要带过来给你看看，若是能指点几句，那对他也是受益无穷啊。” 张教授一副王婆卖瓜的样子。 陈志森听张教授这么夸人，笑道，“老师这么夸赞的人，肯定不差。下次要是有机会，老师可一定要带给我看看。” 得到陈志森的应允，张教授更高兴了，笑哈哈道，“一定一定，肯定带给你看。” 到底年纪大了，吃完饭之后，张教授就有些精神不振，要睡午觉了。他下午还有课，陈志森也不继续打扰他。于是起身告辞。 坐上小车之后，陈志森就降下车窗看着这个曾经的母校。 过去这么多年了，一切的景物都没什么变化。要说唯一的不同，就是这些学生们似乎对于知识更加热忱。车子所到之处，都能看到有学生在树荫下三三两两的拿着书本认真的看，十分入迷。学习氛围十分浓厚。 刚到校门口，一辆自行车呼啸而过。比他们这小汽车还要快点儿。车上的女学生似乎正在发脾气，催促前面骑车的男学生。 陈志森陡然一愣，急声道，“停车。” 车子一下子停了下来，陈志森急切的开门去看，自行车已经远去了。 助理道，“陈先生，有什么事情吗，要不要开车回去看看？” 陈志森怔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事，我看花眼了。”肯定是看花眼了。都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还那么年轻。也不可能在京大。 上了车子之后，陈志森就开始闭目眼神。 他想起上次开会的时候，听到的那些话，“小惠已经成家生子，家庭幸福。你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了。她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你会毁了她现在的生活的。” “你们这个年纪，已经不是讲究情情爱爱的时候，更重要的是家庭安定。她都做外婆了，你不要害了她。” 一切都没变，只是物是人已非。 …… “沈一鸣同志，你是不是没吃饱饭，骑这么慢，我都要迟到了。”教学楼下面，左单单跳下自行车，眉头紧蹙道。 沈一鸣淡定的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呢，放心吧。”然后看左单单，“怪谁，是你心软，说要戒奶，结果那小子哭哭，你就心疼了。中午要不是给他喂奶，也不耽误时间。” 左单单气不打一处来，“那还怪我哦，他大半夜的哭闹，我能有什么没办法。平时挺好带的，吃奶的问题上面倒是看得紧，你儿子和你一样，他嘴里的好处咋样也不撒手。不行，我看还是要学人家那样，抹辣椒。” 沈一鸣立马脸色一变，“不行，那多疼啊！” 左单单白了他一眼，“又不疼你！” “我心疼。” “……” 眼看着上课，也没时间腻歪，左单单给了他一个白眼，就直接上教室去了。沈一鸣重新骑车去教室，心里琢磨着，怎么给自己儿子戒奶。总让那小子霸占他的东西，也挺不是滋味的。 左单单到了教室里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她一坐下，几个女生就换了位置和她坐在一块儿了。 向红花抢了她旁边的位置，小声道，“我发现朱敏最近不对劲啊，中午的时候她匆匆忙忙的回来，还把自己打扮了一番出去了。现在上课也没过来。” 左单单一听，在教室里面看了一眼，还真没看到朱敏。 向红花道，“听她自己说是离婚了，现在是单身了。交往对象倒是没问题，可这三天两头的迟到早退的，这情况可不正常啊。这么好的学习机会，她竟然不珍惜。” 左单单严肃道，“这个问题很重要，我建议向老班长反馈一下。我这边抓思想，但是纪律方面的事情，还是得班长同志操心啊。” 她才不管朱敏那摊子破事儿呢。不用猜就知道，朱敏这是准备找下家呢。刚离婚就迫不及待的找，这是有多执着啊。 向红花听了左单单的话，觉得左单单可能是不想越权，于是下课之后，就和班长赵前进反应问题。 赵前进也懵逼了，女同志为了处对象，结果迟到早退，这种事情他一个男同志怎么管啊。不管也得管，谁让他是班长呢。于是硬着头皮找朱敏谈了一次。 “朱敏同志啊，我觉得你应该珍惜现在的大学生活。好好学习，就算处对象也要顾得上学习。” 朱敏脸色平静道，“我不是处对象，我只是帮新来的学生熟悉大学环境。以后我会注意的。” 赵前进不知道朱敏听进去没，反正该说的都说了。也就不管了。 左单单更是没时间管那些破事儿。沈右右同学最近戒奶的事情进行的很不顺利。 晚上回家，左单单就准备抹辣椒，结果被沈一鸣死活压着不让。 左单单直接将沈右右交给沈一鸣，自己去外婆屋里睡觉去。留下父子两人面对面。沈右右扁着嘴要哭，沈一鸣直接将奶瓶子往他嘴里塞。 “沈右右，你已经一岁了，你长牙了，你要是再吃奶，会被人嘲笑！”沈一鸣认真道。 “爸爸大大。”沈右右不高兴道。 沈一鸣声音严肃了，“抗议无效，你可以哭，反正咱家房子大，你哭也没人听见。” “爸爸大大，大大大大大大。” 沈一鸣可不管他，直接拉灯，躺在孩子边上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睡觉或者哭，你自己选择。”然后闭着眼睛睡觉，明天还得上课呢，谁有空管这孩子。 沈右右看着房间里一下子黑漆漆的了，妈妈也没回来，爸爸也不管他，顿时委屈的开始扁嘴哭。哭了三声听听动静。还是没人管。 于是又哭了三声，听了听，没动静…… 如此哭了几次，似乎知道他爸爸铁了心了，太奶奶和妈妈听不到他的哭声，于是抱着奶瓶子吸了几口，就将奶瓶子随手放下，躺在床上睡大觉。小腿还故意的搭在爸爸身上。 旁边的房间里面，左单单听到断断续续的哭声，起先还挺揪心的。等后面声音越来越小，然后没声音了，总算放心了。 觉得早该这么安排的。这孩子就吃准了外婆心软，在外婆房间里面的时候就哭个不停。现在跟着他狠心的爸在一块儿没指望了，所以就认命了。 左单单和沈一鸣两人分房睡了十天，沈右右终于认识到，吃奶这件事儿是不对的，于是改了口味，开始吃太奶奶做的红薯粉和米粉过日子。 沈一鸣终于忍无可忍的将左单单给弄回房间来了。 离开这十天，他一天都没过好。 晚上，沈右右被哄着睡觉了之后，被抱到了小床上面睡觉。刚把孩子安抚好，沈一鸣就迫不及待的抱着左单单躺在了床上，然后压了上去。三下五除二就把左单单给剥干净了。 上面亲着下面揉着，很快就将左单单揉成一滩水。 最后沈一鸣就吻上了曾经属于沈右右的口粮。 两人正意乱情迷，就听到沈右右哭了起来了。两人顿时惊醒了。刚刚因为太着急没关灯，所以这会儿看啥都清楚。一眼就瞧到沈右右正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小手还指着自己的口粮，一脸的委屈。“爸爸大大！” “……” 第二天，沈一鸣就决定要给沈右右在房间里拉一张帘子了。按着他的说法，沈右右已经会说话，会走路，该有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了。 左单单红着脸表示赞同。 于是两口子把家里的蚊帐拿出来，给沈右右弄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小空间。 外婆本来还有些不忍心，想让孩子跟着自己睡。可是想着沈右右在自己面前一个样，在他爸妈面前又是一个样儿，也就没插手了。 孩子的教育还是得看他爹妈的才行。 老人插手，反而还会爹妈在孩子面前没有了威严，以后更加不好管教孩子了。 这样安排下来，沈一鸣总算是和左单单放放心心的亲热了两回。两人终于神清气爽的找回了二人世界的那种感觉。 当然，晚上沈一鸣还是偶尔要起床看看自己儿子睡觉情况。看他抱着小老虎睡的香甜，也就放心了。觉得不愧是自己的孩子，适应能力强，看得清形势。 十一国庆节放假之前，左单单和沈一鸣就准备着带外婆和沈右右出去转转。平时不能陪着孩子和家里的老人，这种放假的时候，自然要好好的陪着他们。 “十一那天我可能没时间。”晚上两口子商量行程的时候，沈一鸣突然道。 左单单道，“一鸣同志，你又要忙啥呢？” 沈一鸣笑道，“今天下课的时候，张教授和我说，要带我去参加一个小型的聚会。说比较重要，能让我增长见识。便于我了解西方经济问题。” 左单单一听，顿时羡慕嫉妒，“沈一鸣同志，你们教授咋那么好啊，我们教授咋就没这种好事找我？现在我们教授看到我，说得最多的就是，左单单同学啊，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想法要交流。我觉得我要黔驴技穷了。我的人设要崩了。不行不行，我国庆节也不能随便玩了，我得去图书馆弄些书回来看。” 第161章 十一放假这天，沈一鸣一早就起床收拾出门。自认为自己是一个贤惠的妻子，左单单一早起来就给沈一鸣打扮。头发梳的顺顺滑滑的，衬衣用装着热水的水杯给熨的平平的。然后上下打量，“完美，一鸣同志你是最英俊的，一定要保持自信，不要怯场。” 沈一鸣笑着搂着她重重的亲了一会儿，心满意足的放开，“我觉得我现在充满了力量。” 左单单红着脸推他，“去你的，赶紧去干正事儿，我还得出门呢。” 沈一鸣道，“去哪里？” “当然带右右和外婆出去溜达啊。今天外面肯定很热闹呢，我得带他们出去散散心。” “好，等我忙完了，我也陪着你们一起出去。” 虽然沈一鸣不能陪着她们，左单单仍然兴致勃勃，用小推车推着沈右右，和外婆一起出去玩。小推车是沈一鸣找了零件回来，按着左单单说的做成的。就是为了方便外婆平时带沈右右出去玩。 现在推着上街也挺方便的，一上街，就引起了一些人注意。甚至还有人来打听沈右右同学的专车是在哪里买的，也要买。 沈右右就是个喜欢被人关注的性子，看到总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嘴上的笑容都没落下过，甚至笑出了一对儿小酒窝，和左单单脸上的如出一辙。惹得路人更是多看了几眼。这么可爱的孩子，长的白白嫩嫩的，还真是不容易养出来。 走了一路，吸引了不少的目光，左单单也觉得心里飘飘然的，这可是她生的。 带着沈右右和外婆一起到了广场附近，那边因为今天有活动，所以也不好挤过去，只能在外围看看。 为了让自己宝贝儿子也看看热闹，左单单甚至还学着沈一鸣那样，想把沈右右举高高……太结实了，举不动……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转悠。”左单单气馁的将孩子重新放回车里。 沈右右正准备被举高高看热闹呢，结果啥没看到，就又回到车里了，小嘴顿时扁了扁。还没来得及哭出声，他妈就推着车子直接走了。完全不看他皱巴巴的小脸蛋。 他顿时连哭的兴致都没了，反正哭了也没人管，还不如瞪大眼睛到处看热闹。 正看着，一个漂亮的阿姨对着他们这边指指点点的，沈右右顿时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小巴掌使劲儿的拍着车子，给出互动。 “hello——” 左单单正纳闷的看着自己儿子突如其来的热情呢，就听到一句洋文冒出来了。顺着声音抬头看了看，就看着一个姑娘高兴的跑过来了。眼睛看着自己这边的时候，像是在放光。 左单单顿时挑了挑眉，看着这个穿着洋气，打扮精致的女人，有些纳闷。她可是从来没见过这女人的。 漂亮姑娘已经跑到她面前来了，满脸惊喜道，“你，你，我见过你！” “……”左单单一愣，心道这要是换了个男同志来和她说这话，她二话不说直接一个白眼过去。搭讪也不能这么搭啊。不过女同志就不能这么干，她笑道，“不好意思，我没见过你。同志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女同志想起什么，意识到自己确实是认错人了。她看到的那个照片里的人，肯定和这个人不是一个人的。只是长的很像，所以一瞬间她都没搞清楚。 不过好不容遇到一个这么像的人，她还是觉得自己得问点儿什么，“女士……同志你好，我叫陈萍萍。我可以和你认识一下吗？我没恶意的，真的我刚从国外回来。” 她说着就掏出自己的证件来，“我是麻省的学生，我来这边是交流学习的。” 左单单一听是麻省的，顿时来了兴致，学霸啊。然后盯着她的证件看了看，确实是麻省的。鉴于这年代假证还不泛滥的时候，这证件还是一看一个真的。 “原来是陈萍萍同学，你好你好，我叫左单单，欢迎回国交流学习。我们国家地大物博，历史源远流长，学习氛围浓厚，你一定会爱上这里的。”左单单不遗余力的和这位离开故国多年的华侨同志吹嘘自己的祖国。 陈萍萍直点头，“我喜欢这里，我去华大看过了，同学都很朴实，很不错。对了同志，你怎么称呼，你是不是来自南江省？” 听到南江省几个字，左单单顿时眉头一跳。笑着道，“你怎么会觉得我是来自南江省？” “因为你和我认识的那个人很像，她就是南江省的。” 左单单笑着道，“我户口是京城的。”她可没说谎，她和沈一鸣的户口都是京城的。 听到左单单的话，陈萍萍顿时觉得有些失落。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也么什么，即便这位女同志是南江省的，又不能证明她和那位的关系。更何况，如果证明和那位是什么关系，万一是母女关系呢？她勉强笑了笑，“我还以为是南江省呢。毕竟长的这么像。” 左单单好奇道，“我长的和谁像啊？” “……我以前的五婶儿。”陈萍萍道。 左单单：“……”她明明如此年轻貌美好不好。 陈萍萍还想不死心的问问左单单的情况，想和她保持联系，旁边又有人跑了过来，是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他气喘吁吁的，“陈小姐，你怎么跑这边来了，刚刚陈先生还问起你呢。” 陈萍萍一听这话，脸色就不好了，“我不想过去，不想见不想见的人。” “……最起码不要这时候表现出来。也算给陈先生面子了。”年轻男人劝道。 左单单看得出来，陈萍萍似乎很在乎这个陈先生，所以听到那话之后，犹豫了一下，就不甘心的点点头。 她还没开口，左单单就笑着道，“既然有事情，我们正好也要继续去别的地方转转了，那咱们后会有期，有缘再见。” “哎别啊，我去哪里找你啊？”陈萍萍着急道。虽然觉得应该没什么关系，可就凭着这长相，她觉得这缘分不浅。不想就这么见一面就再也找不到了。 左单单想了想，觉得这人看着也不像坏人，笑着道，“我是京大的，你可以去京大找我。” “左单单，京大。我记住了。”陈萍萍明丽的笑了笑，然后低头摸了摸沈右右那漂亮的脸蛋，“小帅哥，我好喜欢你哦。下次我去找你玩。” 沈右右露出自己招牌式的笑容。露出仅有的两颗牙。 外婆和左单单：“……” 等陈萍萍走了，左单单和外婆道，“外婆，以您老的阅历，您说这人是不是好人？” 外婆认真道，“我看肯定不会坏。不过她竟然问你是不是南江省的……单单，你确定不认识她？” “我怎么会认识国外的人啊，我们家那个情况……”左单单突然愣住了。她还真的认识国外的人，哦，不算认识，只是知道有那么一家人。貌似好像也姓陈……左单单顿时摸了摸脑袋。觉得好日子过久了，脑袋都不清楚了。 外婆道，“怎么了，想起什么了？” 左单单长叹一声，然后坚定摇头，“没事儿，一切尽在掌握中。”反正陈家人也不知道她亲爸是谁，就算知道她妈是李惠，人家估摸着也只会以为她是大成爸爸亲生的。再说了，当初是姓陈的抛弃了她妈，所以也不算是她妈背叛谁，说的简单点儿，不就是一对青年男女处对象然后分手各自结婚生子吗？ 挺简单的事儿，只要她不露出马脚就行了。 不过刚刚陈萍萍说那个五婶咋回事，还有，要是真的是那家人，连陈萍萍这样的小辈都知道她妈……也挺让人捉摸不透啊。算了不多想了，反正她爸是大成爸爸。别的事情不多想了。现在日子过的挺好的，没必要折腾。 后面左单单就淡定的带着外婆和沈右右一起继续逛街，不过可不敢去人太多的地方了，只是沿路看看风景，感受一下节日的热闹气氛而已。 另外一边，陈萍萍也和陈志森一行人一起离开了□□。只是坐在不同的车子里面。陈志森今天约了人的，所以急着赶回家去。作为晚辈自然也不会单独在外面。 “萍萍姐，你刚去哪里了，爸爸刚刚很担心你。我们才从国外回来，对这边不熟悉。你可不要随便到处跑，让爸爸担心啊。” 她旁边坐着的年轻女孩道。 陈萍萍眼睛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我什么时候让五叔担心了。出去透透气不行吗？” “萍萍姐，我是担心我爸爸，他身体不好，我不希望别人让他担心……” “思南，别吵了。萍萍是大人了，不是你能管的。”副驾驶上的男人道。 陈思南咬了咬唇，脸上很是不情愿。就因为她是收养的，所以处处都要让这陈萍萍这个陈家亲生的。可是陈萍萍是三房的，又不是他们五房的。他们五房现在也就她和她哥两人。她爸爸陈志森虽然排行老五，可现在他才是陈家的当家人，为什么她还要受气。 车子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陈萍萍可不管，一心惦念着再去找那个京大叫左单单的姑娘呢。从小跟在陈志森身边长大的她，曾经听了不少关于五叔的爱情故事。心里一直执着的希望能够让五叔愿望成真。 至于其他人，她可管不着。以前她也不讨厌陈思南，反而挺感谢她的。可后来相处长了，她就不喜欢陈思南了。又娇气又自以为是，特别是她五叔当家之后，那性子就更让人讨厌了。 车子到了小洋楼门口，陈萍萍率先下车，看到陈志森从前面车里里面出来，她赶紧跑过去道，“五叔，你见客人，我就不去了吧。我也不认识人家。” 陈志森看着小侄女道，“不行，你平时都喜欢往外跑，这次必须在家里。这来的是我的恩师，他还会带着他的学生过来。正好我有意让你们在京大和华大进行交流学习，这次和他们见面，正好能够提前交流了解一下学校情况。” 听到这话，陈萍萍就来了兴致，“五叔，来的是华大的，还是京大的啊？” “是我的母校京大。”陈志森满脸笑容道。 一听是京大的，陈萍萍心里就乐意了。她已经决定去京大了。 看着陈志森和陈萍萍有说有笑的样子，陈思南站在陈念江旁边，鼓了鼓脸，“哥，到底谁才是爸爸的孩子啊。你看她比我们还会卖乖。” 陈念江皱眉道，“行了，你别管。她是陈家亲生的，我们只是被收养的。我不是从小告诉你的吗？” “可是我还听说，要不是咱们亲爸妈，爸爸也活不下来呢。是爸爸这么说的。”陈思南道。 陈念江的眉头皱的更高了，有些事儿他也不好说，当年他已经五岁了，还是记得事情的，所以有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不能和思南说。“思南，听哥哥的，性子稳重点儿。” 兄妹两正在说悄悄话，陈志森满脸笑容的招手让他们过去。 陈思南立马笑着跑过去，“爸爸。” 陈念江走过来，恭敬的喊了一声，“爸。” “嗯，今天来的客人是我以前的老师，你们跟着我一起在门外迎接。今天要礼貌点儿，多听听老师讲的，等国庆之后，你们就在华大和京大之间，选一所自己喜欢的学校学习一下。” 听到陈志森这话，陈思南惊讶道，“爸，我们不回美国了吗？我的学业还没完成呢，而且爸，我觉得美国那边生活更舒服。这边什么都没有，连卖的衣服都不好看。” 听到这话，陈志森脸上的笑容沉了沉，微微抿了抿嘴角，道，“这里才是我们的祖国。” 陈思南还想说什么，被陈念江给拉了一下。这才忍着没说话。 陈志森性子温和，也不喜欢训斥人，见她没再说话，便也不再继续教育她。今天有客人来，也不是教育人的好日子。于是带着儿女还有侄女一起在门口站着迎接客人。 很快，安排去接人的车子开进来了，停在了门口。陈志森笑着过去准备开门，就见到后面的车门打开了。一个年轻人从里面出来，然后迅速的去另外一边开门。将张教授从车里扶出来了。 陈志森这才走了过去，笑着道，“老师。” 张教授看着陈志森还过来接自己，就道，“你怎么还在外面等着，又不是外人，还搞这一套。”关键是陈志森的腿脚，还没他利索呢。 陈志森笑道，“这可是老师第一次来家里做客，我可不能不隆重接待。”又看着张教授旁边的沈一鸣，“这位就是老师说的，我的师弟吧。” 张教授对着沈一鸣道，“是啊，一鸣，这位也算是你师兄了，去打个招呼。” 沈一鸣上前伸手，态度不卑不亢道，“陈先生，您好，我是沈一鸣。现在就读于京大经济系。” 陈志森和他握了握手，然后笑着打量他，“果然一表人才。” 意识到这里不是说话地方，赶紧让开身子邀请，“老师和师弟先进屋里喝茶，咱们慢慢聊，我家里还有几位晚辈要介绍给你们认识。” 第162章 到了屋里，陈志森才将自己的儿女和侄女叫到身前来，一一介绍给张教授认识。 “这是我的义子陈念江，义女陈思南，这是我侄女陈萍萍。这次带他们回来，也是希望他们能够留在国内，为国家建设出一份力。” 因为知道这是收养的，张教授还是很好奇的，不过看了之后，有些失望。两个孩子相貌都不出众，看起来也不是很机灵，这男孩有些恭敬过头，女孩太过天真散漫。和当年的陈志森简直差远了。倒是陈志森的这个侄女，看着还有几分伶俐劲儿。 当然，毕竟是陈志森的孩子，他这当老师的也不好多说，脸上反而还表现的很喜欢，“不错，听说都是高校才子，以后也是国家栋梁之才嘛。” 陈志森笑道，“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够接触国内的文化。毕竟这里才是我们的家。” “志森啊，现在有你这种想法的华侨可是很少了。好些人离开，可就再也不想回来了。就是现在，而有人觉得外面世界好，一心出去。”张教授感慨道。 陈志森笑道，“当年出国也是无奈之举，要不然，我也不会离开。” 张教授自然听说了陈家当年的事情，也是唏嘘不已，好在如今已经大不相同了，“出去一趟也好，西方那边还是很多值得我们学习的。你这一次出去，正好回来给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上上课。对了，我对西方的经济情况很感兴趣啊。而且一鸣也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我这次带他过来，可就是想和你请教学习的。” 陈志森笑着看了看沈一鸣，“师弟想了解，我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老师，我觉得可以互相学习，正好我也想了解京大啊。”陈萍萍笑着道。 张教授笑道，“好，那就一起交流。” 陈思南本来对这些没兴趣的，见陈萍萍要留下来，便也没提出要走的话。 等保姆送上了茶点之后，陈志森就开始讲了一些西方的资本形式。 张教授和沈一鸣都听的认真，沈一鸣拿出笔记本来，时不时的做记录。 “其实西方的模式虽然很多诟病，但是总体来说，确实要先进很多。不过国内是无法走这条路的，毕竟国情不同。但是我个人认为市场经济是必须存在的。我回国之后也考察了一些情况，比如知青下乡运动，很大的原因是为了这些剩余劳动力的就业。观念正确与否咱们就不评论了，但是如果市场经济活跃，这些年轻人的就业问题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国营单位毕竟无法满足就业岗位，生产的产品也无法满足市场需求，这就导致物质匮乏，岗位稀缺。” 陈思南听到她爸说这些话，也附和道，“是啊，我去逛街，都看不到什么好东西。西方的小镇物质都比这边多。” 陈志森皱了皱眉，“思南，现在是谈论大事情，你不要插嘴。” 陈思南委屈的抿着嘴。 陈志森没理她，继续道，“其实这些次开会，我已经和领导多次反映了这些问题。只是还没定下来。不过我感觉，现在国内的势头已经往那方面发展了。” 沈一鸣笑着道，“其实在国内，也存在一种黑市。都是各地的农民偷偷的将粮食拿出来贩卖，满足城里稀缺的部分。而且事实证明，这种贸易带来的收入，确实比起他们平时种地所得要多。可见老百姓心里，也是希望存在自由市场的。” 张教授道，“就是担心日后又会形成阶级矛盾。当初资本家和工人阶级矛盾不可调节啊。” 陈志森笑道，“当阶级身份可以改变的时候，就不存在阶级矛盾了。资本家随时可能经营不善破产，工人可能因为经商成为资本家。所谓的矛盾也会形成竞争的动力。只要国家有相关法律维护工人的利益，就不会出现过去那样的矛盾问题。” 等这边谈的差不多了，陈萍萍忍不住道，“五叔，张老师，你们正事聊完了，我可不可以找一鸣同学了解一些京大的情况啊。” 张教授笑道，“当然可以，一鸣啊，你就和他们一起交流一下京大的事情。” 沈一鸣点头应下。 等陈志森和张教授去花园里面聊天了，陈萍萍赶紧问沈一鸣，关于京大的情况。 陈思南见陈志森和张教授走了，有些兴致缺缺，不过看到陈萍萍对待这个男学生如此的热情，顿时有些侧目。 她拉着陈念江到了一边，“哥，你看萍萍姐是不是看上那个男学生了？” 陈念江看了一眼，眼神带着点儿黯然，“瞎说什么？” “我可没瞎说，你看她平时对咱们多冷淡，现在对别人这么热情，一看就有问题。什么想读京大啊，她之前明明是想去华大的。肯定是有想法。” 陈思南一脸肯定道。然后脸上有些若有所思。 这边，陈萍萍问完了京大的事情之后，就小声道，“你认不认识你们学校，一位叫左单单的学生？” 听到陈萍萍的问题，沈一鸣不动声色道，“认识，不过，你问起她作什么？” “她是我刚认识的朋友，不过我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在京大。国内不是有一句话吗，叫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会不会是防着我是坏人，然后告诉我假的信息？” 沈一鸣道，“她没骗你，确实是京大的。她是我的爱人。” “……”陈萍萍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沈一鸣，然后上下打量，“难怪我看着你总觉得面善，你长的很像她儿子啊。” “……那是我儿子。” 陈萍萍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问题，反而很兴奋，“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觉得我和左单单同学可能真的有很深厚的缘分。她长的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现在我又遇到她的丈夫……对了，你们真的不是南江来的吗？” 沈一鸣心里一动，脸上温温的笑，“我们是京市户口。” …… 花园里面，张教授也正在和陈志森谈论起南江。 “我刚听你那两个孩子的名字，志森啊，你对南江的情结很深啊。当年京大毕业之后，去南江省城高校继续深造，那会儿可把你其他的老师给气坏了。还是老高说你是为了追求一个女学生，所以才去了那边。我当年问起老高，到底是怎样的学生，老高就是笑而不语，还说等好事成了之后，他能拿媒人红包。” 提起当年的事情，陈志森脸上也是笑意，“当年年少轻狂想干什么就去干了，也没想那么多。” 张教授道，“你给孩子取那名字，是还惦记着那个女学生？你回来之后，回去看过了吗？也许能再续前缘也说不定。”还是不想看着自己的学生过这样孤苦的日子。 陈志森苦笑摇头，“回不去了。” 张教授听明白了，南江肯定是能回去的，只能是物是人非了。也是，都二十多年了，那样的环境下，又怎么可能不嫁人呢。 吃过午饭之后，张教授就和沈一鸣一起离开。 陈志森亲自送他们上车，看着车子走了，才拄着拐杖进屋里。全家人一起喝下午茶的时候，陈萍萍提出自己要去京大。 “五叔，我决定了，我还是去你的母校了。我从沈一鸣同学这边了解之后，我觉得这学校可能更适合我。” “我记得你学的是物理，这方面华大是不是更适合” 陈萍萍摇头，“五叔，我大学学的就是物理，我过来这边交流，当然是要学不一样的东西啊。” 陈志森对于孩子们的选择还是很放任自由的，“好，那就去京大。不过这不是让你们来玩，我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要知道，多少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你们要珍惜读书的机会。” “五叔，我从来不会在学习这件事情上面放任自己，你放心吧。” 陈萍萍十分的自信道。 “爸爸，我也要去京大。”陈思南道，“既然萍萍姐说好，那肯定是好的，我也想去。” 陈志森道，“你自己考虑好了吗？” “考虑好了，我就要去京大。” 陈志森不置可否的点头。又问陈念江，“念江呢？” “爸，我希望能在您身边学习，我已经毕业几年了，现在缺乏的是实战经验。” 陈志森想了想，道，“那你跟在小邱身边学习吧，他跟我多年，能力不错。” 陈念江失落的点了点头。 事情谈完，陈志森就要午睡了，他的身体不是很好。特别是回国之后，还没适应过来，陈萍萍准备去京大走一趟，实地考察，陈思南见状，也跟了出去。 陈念江准备走，被陈志森给叫住了，“念江，” 陈念江恭敬道，“爸，什么事要吩咐我吗？” “以后在国内的时间会很多，你想找你的亲生父母，就去找吧。可以试着登报看看。你还记得他们样子吧。” 陈念江低着头道，“这么多年了，样子有些模糊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 “试试看吧，我当年答应你爸妈的事情，也要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如果看到你和思南长大了，应该会很高兴。好了，你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陈念江点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等陈念江走了，陈志森坐在床头，从床头柜里拿出了相册。里面只有一张照片。当年走的急，那些留存的照片都没了。这一张，还是当年他离开之前照的，后来一直随身带着才得以保存。 …… 沈一鸣回到家里的时候，外婆正在午睡，左单单在院子里看书，旁边沈右右拿着一本书翻来覆去的翻页。不过样子学的还是很像的。 沈一鸣直接将沈右右抱在怀里，然后坐在左单单的身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左单单笑着道，“今天咋样，学到什么没？” “受益匪浅，”沈一鸣神采飞扬道，“我现在脑袋里能想象出未来我们国家的样子了。虽然有些虚幻，可是让我心动。我希望我有生之年，能看到国家发展成我梦想中的样子。” “那事一定的。”左单单掰着手指头，“咱们现在才二十多，想想几十年的变化多大啊，一鸣同志，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你一定能活到头发变白牙齿掉光。” 沈一鸣顿时乐了，连饭都不会做的人，和他说要照顾他……也就他们家单单能说得出口了。 “单单，我可能……看到你的亲人了。你是不是也遇上了？” 左单单神色一愣，“你是说，你今天去做客的地方，就是他们家？” 沈一鸣点头，“八九不离十。我在张教授这边打听过，那位陈先生曾经在南江大学读过书。” 左单单只想感慨一句，这狗血的缘分也太神奇了。老天爷也特任性了，怎么样也要把人给凑一起啊。 她抱着书继续看，“当做不知道吧，反正我妈和我爸感情好。当年的事情都过去了，就算遇着也没啥。” 沈一鸣道，“那位陈先生看着过的也不是很好。身体状况不好，腿脚残疾。” 左单单沉默了一下，感慨道，“不管咋样，都这么多年了。一鸣，我不想改变现在的生活。也不想让我爸妈那边闹的不平静。我来京市之前，外婆就和我说了，让我不要忘了谁养我长大的。我想，他们也不希望我爸受到伤害吧。” “好，那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吧。”沈一鸣搂着她道。 沈右右被两人挤在中间，一点也不舒服，伸手推着两人。“大大，爸爸大大，妈妈大大！” 左单单和沈一鸣笑着一人在他脸上亲一口。左单单笑，“右右大大！” 十一国庆节收假，重新开始上课。 京大又开始热闹起来。左单单重新燃起斗志，准备上课，辅导员就领着一位新同学进来了。 看到新同学，左单单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这位是来自麻省理工的陈萍萍同学，她这次作为插班生过来，主要是了解国内的教育模式，以后大家多多交流，生活上和学习上也给予一定的照顾。” 听到是国外回来的学生，大家都感兴趣的不得了，都盯着陈萍萍看。 “陈萍萍同学，你自己找位置坐吧。”辅导员笑着道。 陈萍萍赶紧道谢，然后直接找到左单单旁边的位置坐下。“左单单同学，我们又见面了。” “……”左单单笑了笑，“是啊，没想到你会来我们这里上学。” “我也没想到，我之前准备去华大的，可是我觉得既然是交流学习，就要学得更加广泛一点。首先了解国内的教育模式，才能知道国内的学习状况。中医不是讲究对症下药吗，学习也得这样。”陈萍萍认真道。 左单单觉得，这人胡扯的本事也挺大的。脸上笑着道，“你说的非常有道理。同学，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们大家说，互相关心学习。” 大家看着新来的学生竟然和左单单一见如故，聊的这么开心。纷纷觉得这人慧眼如炬，又觉得左单单果然具有凝聚力。 两人这是一拍即合。 左单单发现，陈萍萍胡扯归胡扯，学习还是很认真的，借着她的笔记本认真做笔记，划重点，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她觉得，如果这位陈萍萍没别的心思，做个好同学也不是不可以。 下课后左单单也没出去，就低着头继续看书，向红花上了一趟厕所回来，脸上一脸惊慌。 “左单单，大事不妙啊。” 左单单一听这话，就打了个抖，“向红花同学，发生啥事了？” 向红花激动道，“我刚上厕所，听几个女生讨论，说刚经过宣传栏的时候，有人贴了表白信，要开始追求沈一鸣同学。” “……” 其他人听到这话，顿时惊动了。谁啊，这么大胆，不对，是这么不要脸，竟然敢这么正大光明的追求人家有妇之夫。 陈萍萍惊讶道，“国内现在风气这么开放吗，追求人这么大胆。不是说连谈恋爱都不敢在大街上拉手吗？”她回国之后可是作了一番研究的。 左单单严肃道，“这不是国内风气，这叫不要脸。” 这种大事儿怎么能不管呢，即便左单单本人不关心，也相信沈一鸣，但是班上其他人比她还着急，拉着左单单一起去宣传栏找那个不要脸的，然后让学校处罚这种人。 到了宣传栏之后，看着那上面的字迹，大家都很侧目，这谁啊，写字这么丑，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 看看下面的落款，经济系陈思南。 天啊，还敢留名字，太不要脸！ 第163章 京大还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不止明目张胆的追求男人，而且追求的还是人家有妇之夫。更让人觉得奇葩的是，竟然还自己贴到了宣传栏上面。 这事儿奇葩的让人都怀疑，这信到底是不是这落款的陈思南同学写的了。不会是谁恶作剧搞破坏吧。 “不是恶作剧。”陈萍萍笃定道。 向红花道，“你怎么知道？” 陈萍萍有些尴尬，“她和我一样，今天才入学，不可能有人认识她，更谈不上有人恶作剧。而且，她的字迹，我认识。”那个陈思南从小就不喜欢学中文，要不是家里都说中文，只怕连中国话都不会说了。就这丑字，也就她能写得出来了。 “……”众人一阵沉默。 向红花吃惊道，“同学，你们国外的风气一直这么不要……奔放吗？” 陈萍萍义正言辞道，“不，这不是社会普遍现象，这只是她个人行为。国外虽然崇尚婚姻恋爱自由，可是那也只是针对单身男女。” 赵前进道，“好了，现在既然确定是这位陈思南同学干的，那么我们该怎么处理呢？” “这么不要脸，败坏社会风气，当然是贴大字报！”向红花气愤道。这要早些年，直接拉大街上剃阴阳头了。运气真好，竟然赶上好时候了。 赵前进看了看宣传栏，“人家自己已经贴了，我们再贴也没意思了。再说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他看向左单单，“左单单同志，你准备怎么办，我们听你的。” “这人中文真差，瞧瞧这字多丑，还有语句也不通顺。”左单单点评道，“你门看她写的，我从今开始要追求沈一鸣同学。特在此宣称，这简直就是闹笑话。” “……” 左单单说完之后，严肃道，“就这表现出来的素质，我相信除非是瞎了眼，要不然一鸣同学肯定看不上的。所以这是这位同学剃头担子一头热。就是自作多情了。不过这种事情太严重了，简直上升到了带坏社会风气，引起国内对国外的误解的大问题。我建议严肃处理。虽然咱们不是经济系的，不过作为思想积极的大学生，我们有义务阻止这种行为。我和班长去通知教导处，再留下几个同学在这里守住证据。” “……”还以为左单单同学会去经济系那边大闹。果然还是他们的支部书记，和别人就是不一样啊。甭管什么事儿都是从大局出发，沉得住气。 大家也不好继续留在这里看热闹，纷纷回教室去。 倒是朱敏脸上带着微微的激动。她不相信沈一鸣会放弃一个国外回来的高材生。 教导处这边很快就接到了举报了。教导主任看到这表白信之后，第一反应就是这哪里冒出来的疯子。不过了解陈思南的情况之后，他们也不好直接动手，于是赶紧和经济系这边的领导联系。看看要怎么处理才妥当。 经济系这边听到消息也闹翻天了，与教育系这边相比，他们知道消息的时候稍微晚了点儿。有人看到信之后，立马跑到教室里面传开了。大家谁也没想到，这个第一天来班上的洋学生，竟然一眼就看中沈一鸣同学了，而且直接展开追求。 这是不是还没弄清楚人家有媳妇了吧。难道国外的人都这么奔放不讲究 沈一鸣从张教授办公室那边回来，就听到了消息。脸上一瞬间露出嫌弃的神色。他走上讲台，敲了敲黑板。 班上同学都安静下来。 沈一鸣严肃道，“各位同学，刚刚惊闻一个不堪入耳的消息。我再次申明，我的爱人是教育系左单单同学，我们感情和睦，是各自的灵魂伴侣，准备携手一生。所以，我们不接受任何不道德的行为。比如宣传栏上面那封信，已经严重的侵犯了我的个人名誉，甚至影响学校风气，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 说完之后，直接拿着书本出了教室。 教室里顿时一阵闹哄哄的，都捂着嘴开始乐的笑。觉得沈一鸣太逗了，一点也不顾及人家洋学生的面子，把人家的表白当做是十分不好的消息。哈哈哈。 回头一看，这女学生也跑了，不会是追沈一鸣同学去了吧？ 外面，陈思南追上了沈一鸣，“沈一鸣同学，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这位同学，我知道你是从国外回来的，所以中文不好。不过这里毕竟是中国，建议你还是好好的学好中文吧。” 沈一鸣冷冷道，然后直接下楼去。 陈思南又想追上去，愣是没追到人。顿时气的跳脚。暗恨自己之前竟然调查清楚，只想抢占先机，先把名义定下来，这样陈萍萍就不能再追求沈一鸣了。 她也没想到，一个没什么见识的学生，竟然会拒绝她的追求。 不就是一个京大的穷学生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爸可是陈志森！连他们大领导都见过的人。 沈一鸣直接去了系里以自己的个人名誉被损，要求惩罚这种行为以正风气。 经济系的领导也从教导处那边知道消息了，这会儿都头疼。这毕竟是学校安排进来的学生，会不会影响什么大局呢。于是把事儿汇报给了系主任。 系主任高成章已经很久不管系里的事情了，他年纪大了，也就挂个名而已。加上前些年受了点儿罪，身体不是很好。一直在静养呢。听到这件事情始末之后，就拄着拐杖来学校了。 首先和沈一鸣见了一面。 “沈一鸣同学，你确定要追究这件事情吗？这可能会关系到我们和华侨之间的一些关系问题。” 沈一鸣诚挚道，“这件事情如果是我个人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追究。可是这不仅关系到我个人，甚至影响整个学校的风气。因为是华侨，所以就宽容他们这种不道德的行为，那以后让本校大学生如何服众。再出现这种不道德的事情，学校又以何种立场去处罚学生。如果不处罚，是不是就代表学校支持这种做法。那以后，京大风气何在，颜面何存？” 高成章饶有兴致的打量沈一鸣，突然转了个话题，“你的文章我看过，虽然还有些稚嫩，不过已经看得出来你的资质不错，眼光也不错。听说老张还收你为关门弟子，对你很是看重啊。” 沈一鸣恭敬道，“是老师他抬爱了。” “那也是你有点儿本事。不错啊，老李还是挺有福气的，能找到你这么个好苗子做外孙女婿。”高成章笑道。 沈一鸣神色微微的动了动，知道这位就是单单外公常常说起的老友。心里开始思索着这件事情如何不得罪外公这位故人的情况下，又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如果他不干点什么，回家左单单同志是会追究他的。 高成章笑道，“你不要紧张，我虽然和老李是朋友，不过我也不会拿着人情就让你退一步的。就如同你说的一样，这毕竟关系整个学校的风气，不能不惩罚。我让你过来，主要是通知你一声，年底有个很重要的会议，我准备带你一起去，你要先准备一下啊。” “高主任，请问是什么会议？我也好针对性做准备。”沈一鸣认真问道。 高成章道，“关系重大，你就准备一下经济方面的资料就好。” 沈一鸣意识到什么，心中狠狠的跳了几下，面上镇定道，“谢谢高主任，我一定做好准备。” 等沈一鸣离开之后，高成章就给学校教导处打电话，“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其他的我去沟通。” 京大教导处立马发出了通报批评，记大过处分。当然，人家是过来交流的插班生，档案并不在这边，不过依然可以进行全校通报批评。让人引以为戒。 …… 放学后，左单单就看到沈一鸣在楼下等着她呢。 她故意板着脸坐上车子，然后掐了掐沈一鸣，“一鸣同志，你这招蜂引蝶的功夫可真不小啊，我这一不留神就多了一个情敌。” 沈一鸣认命的踩着车子，“这你可错怪我了。我可没看出来她哪里看上我了。” “人家这不都公告全校了吗？”左单单一脸不信。沈一鸣对那个陈思南没兴趣，她是相信的。可陈思南都做这分上了，还能对沈一鸣没想法？ 沈一鸣道，“她那是没事找事。我琢磨了一下，她可能是故意这么做的。” 左单单听出这里面有故事，兴致勃勃道，“来来来，说来我听听。” “我分析了一下，她这样做有两种可能，觉得自己身份优越，想找国内的穷学生来一场恋情，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她和人别苗头。” “别什么苗头啊？”左单单不解道。 沈一鸣道，“你认识的那位新朋友昨天向我打听你，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之后，表现的有点热情。可能让人误会了。我看出这两位关系不是很和睦，所以可能她今天这么做，只是为了让你那位新朋友不高兴。” 左单单顿时啧啧出声，“这得多自信自己一追就能追上你啊。着简直在侮辱我的眼光。陈家能养出这样的人，我得更加坚决，少和他们牵扯。” 陈家这边，陈志森神色沉沉的看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兄妹两。 旁边陈萍萍义愤填膺道，“今天一直有人问我，我们在国外受到的教育是不是这么奔放，还有人问我，说我们家里人让我们回国学习，是不是让我们来学习国内的良好风气。五叔，我也想知道，陈思南去学校到底是为了学什么？为什么她去学校第一天，就闹出这样的荒唐事情。她追求的那位沈一鸣同学的妻子，还是我同班同学呢。别人家庭幸福美满，郎才女貌。要不是他们情比金坚，这次的事情就足以让这位女同学对她丈夫产生不满了。” “你胡说，我压根就不知道那个沈一鸣结婚了。要不然我不会这么做。”陈思南反驳道。她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有妇之夫，更别说还是国内的有妇之夫。 “不是有妇之夫，你就能在开学第一天做出这样的事情吗？”陈志森神色严肃道，“我让你回国进入大学，是让你学习知识，不是让你做出这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现在国内多少年轻人没有机会进入大学，你能在这个高等学府上学，是何等幸运的事情。你竟然如此不珍惜，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爸爸，我，我没不珍惜，我并没有影响学习。”陈思南委屈的红了眼睛。 陈念江赶紧道，“爸，是我没管好思南，让她做错了事情，我愿意受罚。” 陈志森闭着眼睛长出一口气，平静道，“思南写一封检讨书交给学校，另外，向沈一鸣同学和他的妻子道歉。” “爸爸，我这样以后在学校一点面子也没有了。”陈思南激动道，“我不想去学校了，我想回美国。” “思南，你不要再说了！”陈念江惊慌道。 陈志森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直接走了出去。陈萍萍对着陈思南挤眉弄眼一番，然后赶紧跟了出去。 “哥，你看爸爸现在一点也不疼我们了。”陈思南委屈道。她发现爸爸自从回到国内之后，脾气就开始变了。 陈念江叹气道，“思南，你要懂事，不要再惹爸生气了。爸让你去学校学习，你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还说什么要回美国的事情。” “我不喜欢这里，我就想回美国去。”陈思南哭道。 “你再这样惹爸生气，你是一辈子都没机会回美国的。”陈念江声音低沉道。 陈思南含着泪道，“为什么，我们不是在美国长大的吗，那是我们的家。” “那不是我们的家，这里才是。在爸心里，这里才是我们的国，我们的家。思南，你要记住，我们不是爸亲生的孩子！你知道吗，爸前几天让我寻找我们的亲生父母了。” 陈思南顿时愣了，“为什么啊？” 陈念江严肃道，“因为我们长大了，爸已经还了情分，他已经可以不用再管我们了。他想将我们还给我们的亲生父母。不要惹他生气，他并不是你想象中那样温和可亲。还了情分之后，他随时都可能不要我们。”能在美国那种地方打出一片天的人，怎么可能只是简单的待人温和。 陈思南脑袋一片空白。 后花园里，陈志森正举着拐杖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陈萍萍跟在后面道，“五叔，你就是太惯着他们了，以前也就算了，这次闹到学校里面去了。都以为我们从国外回来的人作风都有问题呢。” 陈志森一句话没说，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萍萍看着她五叔不高兴了，又道，“五叔，南江那边真的找不到了吗，要不我请假回去找找看吧。” “不用去了，不要去打扰她的生活。”陈志森道。 陈萍萍听到这话，心里一个咯噔，“五叔，消息确定吗，也许，也许没呢。” 难怪五叔回国之后，就再没提起要去找人的话了。她上次问了一句，五叔就说找不到了。她还以为是真的找不到了。 陈志森看着陈萍萍道，“萍萍，好好念书，陈家的担子，我不知道我还能担多久。以后就要靠你们年轻一辈了。” 陈萍萍顿时红了眼睛，“五叔，你怎么能这么说呢，爷爷说了，你是陈家的顶梁柱，你要撑着我们这个大家。” 她小时候经常听爷爷奶奶说，他们陈家仓皇来到美国，备受打击。差点就没法立足，大伯没了音信，二伯又一心科研不理俗事，她爸爸更是性情软弱，四叔性情太过耿直，唯独五叔能当大任。五叔在美国修养了一年才勉强扶着拐杖为陈家奔波，才慢慢有了陈家稳固的家业。她从小就觉得五叔是陈家的天，想不出如果陈家没了这片天会怎么样。 “五叔，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听你的，我会好好学习。我会为你分担的。哥哥姐姐他们也在美国为你分担。以后你不会这么辛苦了。” 陈志森微微笑了笑，“我相信你们会比我做的更好。” 陈思南起初是不相信陈念江的话的，她从记事开始，陈志森就是她的爸爸，怎么可能不要她这个女儿呢。可是等陈志森从吃饭到去休息，都一句话没和她说之后，她心里就恐慌了，不敢忤逆陈志森了，于是第二天就写了检讨信交给了学校。如今她已经是学校名人了，检讨信惹来很多人的围观。 向红花找左单单去看，左单单表示字太丑，不想看。惹得向红花扑哧一声就笑了。 左单单以为这事儿就这么结束了，她也不想继续追究下去，没必要和陈家的人一直纠缠不清。然而下课的时候，辅导员来把她喊了出去，跟着辅导员到了楼下，她就看到站在楼下的女学生了。不用问，她就能猜到这人的身份。 左单单挑了挑眉，眼眸扫了一下，穿的倒是挺不错，打扮的也有几分洋气。不过也仅此而已。要是没了洋装洋气，也就仅仅谈得上清秀了。 辅导员严肃道，“左单单同学，这位陈思南同学说是特地来找你道歉的。你们自己聊一会儿吧，好好沟通。”说完拍了拍左单单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这才走开。 第164章 陈思南看到左单单之后，怔了片刻，她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的。想了想觉得自己不可能见过左单单，她可是一直在国外长大的，怎么可能见过这个人呢。 她打量了一下左单单，觉得也就长的好一些，也没什么出挑的地方。 “你就是左单单？” 左单单嗤笑了一下，“同学，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刚刚你找我们老师喊我下来的，我要不是左单单，我来这里干啥？你不是要道歉吗，赶紧的，我还回去上课呢。” 对这种不的讨人喜欢的人，左单单一点也不想讲究所谓的礼貌。 听到左单单的话，陈思南脸色一变，“你们就这样的素质？用这种语气和别人说话？” 左单单讽刺的笑，“对待没素质的人，当然是要用这种语气。这位同学你能够理直气壮的追求我的丈夫，想必也是没什么道德标准，更谈不上什么素质，就别要求别人跟你讲素质了。” 陈思南气的不得了，她一心来给人道歉，结果还受一肚子气。 左单单看着她咬牙切齿的，笑道，“不是要道歉吗，你说我听着呢。你要是不说，我可走了。” 陈思南一点也不想道歉，对这样的人道歉，她觉得憋屈。可是想到陈志森，她又不敢不道歉了。要不然没法和家里交代。 她红了眼睛，脸上带着倔强的神色，看着活像时候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看着她这样子，左单单觉得腻歪，转身就走。 为这样的人浪费时间可真没意思。 “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陈思南赶紧喊道。 左单单回头，“什么话，道歉的话？” “没错，”陈思南咬牙。 左单单指了指宣传栏，“既然你当初追求我丈夫的时候，是昭告全校的，现在给我道歉，当然也要昭告全校。我不嫌弃你写字丑，你直接给我写宣传栏贴着就行。一定要你亲手写的哦，你的字，我可记得清楚呢。” 说完就直接转身上楼。 “左单单，你等等，左单单——”陈思南在背后大喊，可惜左单单头都没回。 到了楼上教室里面，陈萍萍就来她身边打听了，“刚刚是不是陈思南找你道歉了。是我五叔让她来的。你接受她道歉了吗？” 左单单道，“你见过人家道歉的时候，一脸看仇人的样子吗。刚你那位堂妹来找我道歉的时候，一脸瞧不起人的样子，看着我跟仇人一样的。” 虽然不想和陈思南本人纠缠，可不代表她不插刀。对于她的敌人，她向来是无缝隙插刀。 听到左单单的话，陈萍萍眉头皱了皱，“她真是死不悔改啊。回去我一定要和我五叔说。对了，她可不是我堂妹，只是我五叔收养的而已，”她可不承认自己和陈思南是亲人。 左单单想了想，忍不住吐槽道，“我说句实话，你叔那眼光也特差了，怎么收养这样的人啊？” “……”陈萍萍叹了口气，“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其实我当年也小，就听长辈说的。陈思南她爸妈当年救了我五叔，就让我五叔帮着养大孩子。后来到了我们家里之后，几个小辈很排斥她们兄妹两，我五叔就干脆收养了他们。他们也算半个陈家人了。” “救了你五叔？” “对啊，当初我五叔从火车上跳下来，差点摔死了，正好被她爸妈碰上了。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大人都不喜欢提以前的事情。这些事儿我也不喜欢和别人说，可我觉得和你很有缘分。”陈萍萍说完，又盯着左单单瞧，“左单单，你真的不是南江人吗？” 左单单还在想着她五叔为什么要跳火车，听到她问这个问题，心里想着现在都是一个班上的了，这种事儿也瞒不住。太刻意了反而放任怀疑。于是道，“我老家是南江的。” 陈萍萍顿时惊讶的看着她，“你还说你是京市人。” “没错啊，我现在户口是京市的。”左单单一脸坦然道。这可不算骗人。 陈萍萍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没毛病。不过……“你真是南江人，那你，你是南江省城……” “我家里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我们家祖上三代贫农，我不是省城人，老家离省城大概有六七个小时的车程。我们那儿有人一辈子都没来过省城呢。我还是后来和我丈夫结婚之后，才搬到省城的。”左单单笑着道。 “原来是这样啊……”陈萍萍心情复杂，不知道是希望左单单和那个人有关系，还是没关系。 …… 虽然心情复杂，该告状还是得告状，回到家里陈萍萍就和陈志森说了陈思南没道歉的事情。 陈思南还准备告左单单的状，听到陈萍萍说她的事情，顿时急了，“是她太没礼貌了！ 陈萍萍横了她一眼，“瞎说，我们班上哪个人不夸左单单同学一句大气，宽容。对待曾经害她的人，她都能表达出自己的善意。她要是真的没礼貌，那天你贴表白信到时候，人家就能找到教室里去揍你一顿。” “爸爸，我真的想去道歉的，是那个左单单太过分了。她竟然让我写道歉信贴在宣传栏上面。”陈思南委屈道。她在美国都没受过这样的气。 陈志森安静的坐着，听完话之后，抬头道，“既然是道歉，自然是该按着别人的要求来做。明天写道歉信。” “爸爸，为什么，我以后一点脸面都没了。” 陈思南抗议道。 陈志森站起来，严肃道，“自己犯的错就要有承担责任的准备。这次之后，你也记下教训，不要再犯了。思南，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些道理不应该再让我教你。”说完就拄着拐杖，去楼上书房去。 陈萍萍赶紧跟了上去。 陈志森刚在书房坐下，就看到陈萍萍偷偷跟上来了，“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五叔，我这不是好久没陪你聊天了吗。”陈萍萍走过来坐在书桌对面。 陈志森摇了摇铃铛，让保姆送杯热茶上来，顺便再给陈萍萍弄点点心。 上了茶点之后，陈志森将点心往陈萍萍面前推了推，自己喝茶看报纸。 陈萍萍咬了一口小点心，“五叔，你说，这世上有没有人会长的一模一样啊。” 陈志森喝了一口茶，认真道，“从科学的角度来说，即便是双胞胎也有差距，所以完全一样是不可能的。” “我是说高度相似。乍一看就跟一个人一样的。” 陈萍萍有些夸张道。 陈志森肯定道，“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又纳闷道，“怎么突然找我问这种问题？” 陈萍萍刚想说左单单的事情，可又发现自己无从开口。难道要说，发现了一个和她五婶长的很像的人？说了又有什么用，那人又不是五婶，白白的让五叔想起伤心事罢了。 她试探道，“五叔，你真的不准备成家了吗？” 陈志森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笑道，“萍萍，我这个年纪谈这些可不合适了。” “可五叔还很年轻。” 陈志森微微一笑，“我的时间还要用来做很多的事情，建设祖国，撑起陈家……我要忙的事情很多。你也别想这些事情了，倒是好好学习，早点成才，让我轻松点。” 陈萍萍觉得眼睛有些酸，站起来道，“五叔，我回去看书了。”然后开门出去。 等她出去了，陈志森才将茶杯慢慢放到桌上，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 “志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些害怕。” “别怕，我很快就回来。等我回来，咱们就办婚礼结婚。你大学毕业之后，我们一起去京市生活。” 陈志森呼吸渐渐加重，他睁开眼睛，伸手摸着抽屉，从里面拿出药瓶子倒出药丸来，就着茶水吞服下去。 …… 陈思南一点也不想写道歉信，等陈念江回来之后，她就开始抱怨。觉得陈志森对她越来越严厉了。一点也不考虑她的处境。 “思南，爸让你写，你就写。别再和爸顶嘴了。”陈念江严肃道。 “哥，现在是我被人欺负啊。人家明摆着欺负我，陈萍萍还帮着外人说话，在爸爸面前说我的坏话。”陈思南气的不得了。 陈念江道，“爸已经让小邱登报找我们的亲爸妈了。” 第二天，左单单在宣传栏上看到了道歉信。她满意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在上面写下批语，“认错态度良好，望知错能改！” 学校的人围观之后，纷纷觉得左单单还是很大气的，这种时候还不忘了进行思想教育，果然是个称职的学生干部。 下课的时候，女同学围着左单单讨论道歉信的事情，秦教授过来把左单单喊到了办公室里面。 看到左单单跟着秦教授走了，大家一脸艳羡。谁都想得到老师的青睐，可惜班上能有这种待遇的人太少了。 办公室里，秦教授一脸笑意的看着左单单。每个老师都希望自己能有一个得意门生。秦教授作为一位女性教师，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得意门生是一位女性。左单单就是她这些年来，遇到的最合心意的女学生。有眼光，有心胸，有才学，有毅力。且还勤奋好学。就是长相也这么讨人喜欢。 看哪里都觉得满意。 左单单被秦教授看的头皮有些发麻，于是主动道，“秦老师，我最近在看一些西方教育的书，我又有了一些新的想法了，我准备针对我们的学制再写一篇文章，目前还在整理当中。” 秦教授满意的笑，“很不错，年轻人就是该有想法。对了，年底有个会议，我们虽然不能进入会场，不过可以在会场外旁听。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看看。也许会有一些教育界前辈，到时候你多听听这些前辈们的想法，对你将来大有裨益。” 年底的会议？左单单一时没反应过来，脑袋里转了转，顿时眼睛一亮。 这种历史性时刻，她竟然也能参与……不对，是旁听，就是算是旁听，那也是一辈子值得纪念的事情啊！ 她立马伸出一只手掌，举天发誓，“秦老师，秦教授，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准备，不给您老人家丢脸。到时候我一定好好听，好好学，不辜负您的期望和栽培。”说完之后，直接抱了一下秦教授。“您对我太好了！” 惹得秦教授乐呵呵的。这学生看着平时挺老成的，这私下里还挺可爱啊。 中午回家吃完饭之后，左单单就和沈一鸣嘚瑟了。 “一鸣同志，从今天开始，我也要忙碌起来了。不对不对，我一直都很忙碌，以后会更忙碌了。” 沈一鸣正陪着沈右右玩，两人推着小篮球，你推过来，我推过去，玩的不亦乐乎。听到这话，抬头道，“怎么，又有什么宏伟目标了？” “不是目标，是我们秦教授她老人家对我的期望，嘿嘿，你要参加的那个大会，我也要去了。虽然是在外面旁听，不过也算近距离接触了。” 左单单说着，乐呵呵的抱着自己儿子亲了一口，“妈妈是不是很棒啊，棒棒哒。” 沈右右最喜欢被妈妈亲了，觉得香香的，于是狗腿道，“妈妈棒棒哒。”虽然他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妈妈笑着的时候说的话，肯定是她喜欢的话。 左单单笑开了，“你看，我儿子都说我棒棒哒。” 沈一鸣挑眉看了着沈右右一眼，他早就摸清楚了沈右右的心思了，“你和他说沈右右坏坏的，你笑着说试试看。” 左单单鼓了鼓脸，然后一脸笑意，“右右坏坏的。” 沈右右嘻嘻的笑，“妈妈坏坏的。” 沈一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小子比我想的聪明。” “……” 左单单歪了歪嘴，这小孩越来越不可爱了。她要再生一个！ 虽然知道自己只能在外面旁听，不过左单单还是准备做出十二分的准备。担心万一到时候遇到个什么突发状况，肚子里面也要有点货才行。她最喜欢的就是没事儿引经据典，长篇大论的，说的人目瞪口呆。 于是每天放学之后，她就从图书馆借书回家看。 陈萍萍都被她这种拼命劲儿给折服了，“左单单，你每天这么拼命，你不累吗？” 左单单满脸享受道，“不累，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看书之乐，其乐无穷。”她内心狂叫，累啊，都累成狗了！ 陈萍萍感慨，“难怪我五叔让我们回来学习。虽然国内的很多知识和国外还是有点儿差距的。可是这种精神，国外真的太少了。左单单同学，我决定向你学习了！不过可惜我在班上待不了多长时间了，明年我就要去华大那边学物理了，那才是我的本专业。” 左单单顿时觉得这狗血的缘分啊，左聪就是物理系的！这换来换去的，还是得在他们身边呢。她顿时长叹一声。 “我知道你舍不得我。”陈萍萍安慰道，“放心吧，两个学校离这么近，以后我一定常常过来找你。”她现在是真的喜欢这个朋友了，虽然开始的时候是因为相貌的缘故才接近左单单。可现在，她是真的觉得左单单这个人是值得交往的朋友。 左单单：“……学业为重。” 十二月开始，天气就冷起来了。左单单已经开始穿上笨重的军大衣了。 左大成这边知道京城开始变冷了，还特意打电话到学校找他们，说要给他们寄棉被过来。 左单单笑道，“爸，你放心吧，家里都有呢。再说了，我们准备放假了之后就回去过年，等下次来的时候自己带过来。” “那就行，对了单单，听你妈说，你和一鸣要参加个什么会议，对不对啊。听说要看到很多领导啊。”左大成高兴道。 “是这么回事，不过我们肯定是看不到领导的，我们就在外面感受一下气氛。我们老师说，想让我们见见世面，以后不怯场。” 左大成高兴极了，觉得自己闺女实在是太长脸，太争气了。“闺女啊，你可别辜负你们老师的期望，要认真对待。对了，明年我也要去省城读书了，你爸我也要学知识了。” “爸，咋回事啊？”左单单诧异道。 左大成乐道，“是干部培训班，咱们这些文化少的人，就要接受培训。听说还要给咱们发个什么马克思主义，以后你爸进步了。” “爸，你太棒了，今年过年回去，我让沈一鸣陪您多喝几杯。”左单单立马拍马屁道。 沈一鸣在旁边听的挑眉，然后抿着嘴笑。 到底不敢占用共用资源太长时间，只说了几句之后，就挂了电话。左单单和沈一鸣从学生处办公室出来，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我看我爸给我寄棉被还是其次，这是特意打电话告诉我，他要进步啦。”左单单一脸了然道。 “爸能走到这一步也挺不容易的，”沈一鸣也跟着笑道，想起什么，他看着左单单，“听张老师说，那位陈先生也会去。到时候注意避着点儿。” 左单单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叫什么？” “左单单。” “那不就得了。我可是姓左的！”左单单抿着嘴笑了笑。勾着他的胳膊就往前走。太冷了，还是得跟着这个行走的火炉舒服点。 第165章 十二月下旬，会议召开，第一天的会议室时间是晚上。左单单和沈一鸣都没参加，从第二天才开始跟着学校这边的参会人员一起去。 外婆一早起来给左单单整理衣服，一脸的骄傲，“我们单单就是厉害，这么重要的会议都能参加。” 左单单不好意思道，“外婆，我就是跟着我们老师一块儿去见见场面的，会议室都进不去的那种。” “都一样，全国这么多人呢。你还是一个学生，能去就不错了。”外婆乐呵呵道。 沈一鸣在旁边照顾沈右右，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大眼瞪小眼的。沈右右睁着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看爸爸，然后对着妈妈伸手，“妈妈抱抱。” 左单单正在梳辫子，头都没回，“让爸爸抱，妈妈忙着呢。” “爸爸大大。”沈右右告状道。 沈一鸣眯了眯眼睛，直接将他抱起来放自己腿上站着，“沈右右，胆子越来越大了，你爸我还在你面前呢。” 沈右右动了动嘴唇，知道爸爸不高兴了，立马露出大大的笑容来。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上面露出两个小酒窝，别提多招人喜欢了。“爸爸抱抱。” 他其实就想要妈妈抱抱。 沈一鸣嫌弃的看着他，“太没原则了。” 左单单已经梳好了头发，走过来抱起沈右右，“反正胎教是你教的，养出来啥样都是你的责任。” 沈右右搂着左单单的脖子乐呵呵的笑，他最喜欢香喷喷的妈妈了。 外婆笑着道，“我们右右这样挺好的，不管谁见着都喜欢他。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很会看人脸色。” 沈一鸣看着左单单，笑而不语。 两人一起出门的时候，沈右右在外婆怀里，就在屋里给两人招手。外婆本来还想抱着出去的，他愣是不出去。 外面让他很不舒服。 大冷天的骑着自行车，左单单觉得自己要冻成狗了，又心疼骑车的沈一鸣，伸手将沈一鸣抱得紧紧的，给他供暖。“一鸣同志，我们等开年就开始赚钱吧，赚钱买车。” 反正马上改革开放了，能够开始做小生意了，到时候她正大光明的做生意挣钱。对了，这回过年回去，还得拉着三叔把生意做起来。挣点零花钱用用。 左单单突然觉得果然成家之后压力大啊，要钱买房，要钱买车，责任重大啊。 沈一鸣笑着道，“遵命，领导。” 左单单笑着挠了挠他。 两人先到了学校，跟着学校这边去的人一起过去。学校几位德高望重的教授都在其中。 高教授看到左单单的时候，还楞了一下，笑着道，“是单单吧，和你母亲以前长的很像啊。” 左单单知道这就是沈一鸣之前说的那位外公的老朋友。“高教授您好，常听外公提起您。” “那个老家伙肯定没什么好话的。”高教授笑哈哈道。 左单单笑道，“这您可没说中，我外公对您是满口好话，赞不绝口。” 高教授笑道，“难怪老李提起你就高兴，学习成绩也好，你外公可是有福气了。” 又感慨道，“你和母亲的性子还是不一样的。那样的环境，也是难得啊。” 左单单知道高教授是说起以前环境苦了。 这边寒暄了一下，学校的车子也准备好，几个人一起出发。到了车上，左单单和沈一鸣就没说话了。毕竟是随行的学生，主要任务是学习，可不是来表现的。这时候得多听少说。这里坐着的可都是博学的老教授，一辈子的知识积累与阅历，说出来的话都让他们受用无穷的。 到了地方之后，因为有证件，所以顺利放行。左单单他们是不能进入里面去的，甚至来的教授也不是各个能进去，只有高教授和一个学校领导进去了。其他人就在另外一间休息室里面聊天。沈一鸣因为是高教授的随行助理，帮着记录笔迹的，所以也混进去了。左单单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不过想想自己也算挺幸运的，于是老老实实跟着秦教授身后走。秦教授和人聊天的时候，她就认认真真的听着。 秦教授让她说话的时候，她就老老实实的回答。这时候之前看的书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和秦教授说话的中年男人道，“京大的学生素质和知识水平是很过硬的。” 秦教授笑道，“她是我带的这一届学生里面，属于最优秀的学生了。之前还在校刊上发表过几篇文章。对了，之前还给你们教育部门写过倡议书的。” 夸赞自己的学生，秦教授可谓不遗余力。以后左单单走入岗位，少不得要提前铺路。 对方听了秦教授的话，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位同学啊。难怪难怪。我们大领导可是十分赞赏啊，还笑称等这位同学毕业之后，就招入我们教育部门来，可不能让其他部门给抢先了。毕竟我们这才是最对口的部门嘛。” 秦教授可知道，这话也不算玩笑。这一批的大学生，多少单位盯着呢，就连□□和外交部这样的部门，都已经盯上京大和华大第一批毕业生了。毕竟人才难得。 左单单一听倒是有些紧张，她可不想走入仕途啊，只想做个老学究搞搞教育，给人洗洗脑。做做她比较擅长的事情。 让她去搞政治，她担心华发早生啊。不过面上还是表现的一脸向往。 聊了一会儿，又有几个老教授过来聊起了国家未来教育模式。左单单就安安静静的坐在秦教授身后做记录。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了，很快，就有消息从里面传来，给外面的人分享会议的议题。 看到会议内容之后，几个老教授十分的激动。 平反啊，终于给这些人平反了。 左单单看着他们热泪盈眶的，也受了感染，眼睛有些湿润。 “大领导有魄力啊，国之大幸！”有位老教授击掌称赞。 左单单坚定的点头附和，确实国之大幸。从今往后，国家改革开放，日新月异，老百姓的生活将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会议一直进行了很长时间，中午左单单都是和大家一起吃的工作餐。一直到下午，里面才结束。 这还是第二天，后面还有几天呢。 高教授带着沈一鸣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脸上满是笑意，沈一鸣眼角眉梢也是喜意。 两人没说话，但是能感觉到对方心里的喜悦。 几位老教授忙了一天也累了，不过兴致都很高，一边往外走，一边还在讨论着会议内容。 左单单和沈一鸣跟在后面听着，时不时相视一笑。 一行人正准备离开，就见着几个人在门口等着了，看到高教授出来，来人慢慢上前，“高老师。” 高教授看到来人，神色一怔，似乎带着点儿震撼。 “志森啊，” 陈志森笑着道，“刚刚在里面看到您，也不方便打招呼。所以我就想着出来见见您。” 高教授神色复杂，陈志森是他当年最欣赏的学生，甚至当年他能认识李家，也是因为他的缘故，虽然后来老李没怪他，可他心里多少有些自责。即便知道陈志森有苦衷，心中依然不能释然。所以陈志森回国之后来见他，他都称病避开了。今天在这里，倒是不得不见了。 其他教授看到他们遇到熟人了，便准备先行离开。他们一走开，后面的左单单和沈一鸣就露出来了。左单单压根还不知道前面咋回事呢，等陈志森露出来的时候，她看到陈志森的形象，就知道他是谁了。 两人神色对上，左单单坦然直视。 陈志森微笑的脸猛然僵住了，瞳孔一缩。激动道，“惠惠……”还向着左单单走了一步。 高教授叹气，“志森，她不是李惠。” 沈一鸣道，“陈先生，她是我的爱人左单单。” 陈志森愣了一会儿，又仔细看了看，平复了心情，才收回视线，神色歉然道，“对，她不是惠惠。是我看花眼了。” 他不再看着左单单，转而看着高教授，“老师，等会议之后，不知道能不能去拜访您，我好些年没得您指导了。”他的声音还打着颤，显然心情过于激动。 高教授也狠不下心来，点头道，“好，我也想知道，你这些年在国外有什么收获。” 陈志森握紧了拐杖，“老师，我安排车子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学校有安排。和他们一起回去了还得碰碰头。”高教授摆了摆手。“你这边还有事情吧，我就先带着他们回去了。改日再聚。” 他叹着气拍了拍陈志森的肩膀，带着沈一鸣和左单单走了出去。 陈志森回头看着，呼吸又开始重了起来，旁边的助理小邱赶紧拿出药瓶子。 “陈先生，您的身体不大好，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陈志森点点头，拄着拐杖一步步的往外走，看着京大的车子离开了，他才收回视线。 上了车后，陈志森闭上眼睛，喘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 不是的，再像也不是的。 他睁开眼睛，“小邱，你找时间去帮我查查，这位左单单同学的父母是谁。” 小邱点点头，“好的陈先生。” 陈志森刚回到家里，陈萍萍听到动静下楼来了，“五叔，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早？” 小邱道，“陈小姐，陈先生今天身体有些不好。” “啊，那赶紧找医生过来看看啊。”陈萍萍着急道。 陈志森坐在沙发上摆手，“不用了，我已经吃过药了，小邱你先去忙吧，今天我这边没什么事情了。” 小邱担心的看了看他，见他闭着眼睛没说话了，只能拎着公文包离开。 陈萍萍坐在沙发上道，“五叔，还是看看吧，你本来就怕冷，现在又受累，吃不消。” 她知道，五叔当年摔的太严重，不止腿脚摔出了问题，连内脏都损伤了，这些年虽然调养，可是身体是大不如从前了。怕冷畏寒，不能激动。 奶奶常说，要不是他求生意志坚强，都熬不到去美国了。 陈志森睁开眼睛，“没事。”他看着陈萍萍，“萍萍，你之前说过的左单单通同学，你知道她的情况吗？” 听到陈志森提起左单单，陈萍萍面露惊诧，然后有些心虚，“五叔，你都知道啦，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我这边调查过之后，觉得没关系，所以也不敢和你说。怕你看了她的模样难受。” “没事，人长的再像也不是一个人，我还是很清楚的。我只是想了解她的情况。” “她是南江人，我问过了，她离省城很远的。家里三代贫农，从来没去过省城，是认识她爱人之后才去的南江省城。” 陈志森微微点头，“好，我知道了。我先回房间休息了。”然后起身准备上楼。 陈萍萍担心道，“五叔，你别难过。” “我没难过，你放心吧。”陈志森微微的笑了笑，拄着拐杖上楼。 另外一边，左单单和沈一鸣也回到家里了。 外婆和沈右右正在屋里烤红薯吃，沈右右口水直流的看着香喷喷的红薯，连他爸妈回来了都顾不上了。 看着外婆把红薯皮剥开了，正准备拿勺子喂给他吃，他兴奋的直拍手。 “哇有红薯吃啊，我正好饿了。”左单单走过去就将外婆手里的后书拿过来，自己吃了一口，“外婆，你真是对我太好了。” “呜呜呜，妈妈吃，大大！”沈右右直接扁着嘴哭了起来。 左单单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吃你一口红薯你就怪我了，我以后能指望你孝顺吗？”左单单将红薯一撇，分了一半给沈右右。 外婆笑着将红薯喂到他嘴里了，这才委屈的抽泣了两声，开始吃东西。 左单单迅速的吃完了手里的红薯，对着外婆手里的红薯做出一副想吃的样子，沈右右吓得赶紧儿伸手把红薯往旁边推开，避开左单单的嘴。 看着自己儿子这小气吧啦的样子，左单单坏笑两声，回头喊沈一鸣，“沈一鸣，你儿子果然和你一个德行，嘴里的好处就是不让出来。都是大大的坏。” 沈一鸣笑着过来，“嘴里的好处让出来才是傻子，他这叫聪明。这一点随我，我还是很高兴的。反正没有原则这一点不是随了我的。” “那也不是随我，我意志坚定！”左单单挺直腰杆。 沈一鸣笑了笑，“恩，你说是就是。” 外婆看着两人斗嘴，就笑道，“看你们这心情挺好的，是不是会议有什么好事啊？” “好事多啊。”左单单来劲儿了，将会议的议程和外婆说了。 外婆道，“承认错误，改正错误，果然是一件大好事啊。不过改革这一点，倒是没想到。” 左单单激动道，“外婆，国家要发展，就要改革。不改革不行，您看着以后京市肯定会越来越热闹的。到时候咱们能吃上全国各地的小吃，穿上款式各异的衣服。也许有一天，咱们买东西再也不用票证了。想买多少就买多少。还巴不得咱们多买呢。” “真的能这样吗？”外婆期待道。 “外婆，咱们要有信心。” 外婆笑着道，“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 晚上吃完饭，外婆早早的去休息，沈一鸣和左单单则在床上哄着沈右右睡觉。因为天气冷了，所以两人也不能让孩子单独睡了，让他睡在中间暖和一些。 沈右右对这种待遇十分的受宠若惊，每天一到床上就缠着两人玩。 左单单拿着一团毛线就将他打发了，然后和沈一鸣聊天。 “你说他要是知道我妈是谁，会怎么做，会不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沈一鸣摸着沈右右的小脑瓜子，听到这话，笑着摇头，“不会，我虽然和那位陈先生才接触几次，感觉他本人是个心胸十分开阔的人。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时候回国。要知道他现在回来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实实在在的要付出。再想想他当年是为什么离开的，就能看出他这人的品行了。” 左单单这才放心了，她可不想和人斗来斗去的。 沈一鸣道，“其实摒弃他和家里的恩怨，我对他本人还是很崇敬的。你看他那样的状况，不止在国外站稳脚跟，还是华人商会的代表，并且第一批受邀回国。一般人没那个毅力和能力可做不出来。” 左单单感慨道，“我对他也没偏见。毕竟现在家里也过的好，只希望各自安好。不要互相打扰了。” 后面几天会议，左单单和沈一鸣依然过去了。 期间也和陈志森打过几次照面，不过对方表现的很平静，左单单和沈一鸣自然也就平常对待。 只是最后会议结束之后，左单单和沈一鸣满脸喜气准备回家庆祝的时候，陈志森等在门口。看到左单单和沈一鸣出来了，他迎了过来。看着左单单的时候，眼神还带着慈爱，“我知道你们明天休息，想邀请你们来家里吃顿便饭。” 沈一鸣看了看左单单，左单单眉头微微的抬了抬，“陈先生，这是不是有些不方便啊。” “只是吃一顿饭而已。而且萍萍和你是同学，我知道你们关系很好。在我心里，你们也是我的晚辈。”陈志森笑着道。 左单单不大想和陈家人接触，所以摇头，“不好意思啊陈先生，我们家里还有事儿，恐怕不方便。” 陈志森闻言，眼中闪过失落的神色。“好，那以后你们有时间了，我让萍萍邀请你们。” 第166章 左单单拒绝吃饭，不过陈志森坚持让小邱送他们回去。因为陈志森并不一起，所以左单单倒是没再三拒绝，跟着沈一鸣一起坐上陈家的车子一起走了。 回到家里之后，也没管沈右右，两人回房换暖和的衣服，左单单边换衣服边道，“你说他这是啥意思啊，我看他那样子肯定是知道我爸妈是谁的。他竟然还能表现的这么友好……说他不重视我妈，他又一直未娶，还想找我妈。” 沈一鸣回头道，“他会不会知道……” “不可能，我当年在外面出生的，回来上户口晚，我爸给我报晚了时间。”左单单道。“要不然咋瞒得过屯里人？” 沈一鸣换好衣服，走过来给她搓手，“那就是他和咱爸一样，咱爸当初对你不也是视如己出吗。” 左单单闻言，有些感慨的叹了口气，她以前真是不知道抛弃她妈的人还是这样的人，那会儿她可一点不纠结。 看着沈一鸣给他暖手，她突然来了兴致，“哎，沈一鸣，要是我和别人生了孩子，你会不会也这样？” 沈一鸣顿时阴森的笑了笑，“我可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我会让那孩子后悔来这世上。所以你最好想都别想。” “……”左单单歪了歪嘴，“我命苦啊。” 沈一鸣呵呵的笑了笑。 晚上一家人在家里吃火锅庆祝大会结束，庆祝国家改革开放，来年日新月异，生活越来越好。 沈右右不能吃火锅，只能拿着勺子吃着碎肉粥。 他现在快一岁半了，营养充足，所以手脚很有力气。左单单平时也很注重锻炼他，所以这会儿拿着勺子吃的像模像样的。对沈右右来说，挑食这种事情也是不存在的。只要是他碗里的东西，他都要吃的干干净净的，谁也拿不走。 外婆看着喜欢的不得了。 左单单盯着沈右右瞧了一会儿，心里突然有些想法。 吃完饭之后，左单单和沈一鸣一起给沈右右念故事书。甭管他听不听得懂，反正做爹妈的先把自己的义务给完成再说。 等沈右右睡着了之后，左单单伸手摸着沈一鸣的脸，“沈一鸣，你说，咱们要不要再生一个？” 沈一鸣眉头一挑，“还生什么，生这么一个，你就够受罪了。” 左单单生孩子的时候受的罪，他可还记得呢。 左单单道，“我是这么想的，现在能生两胎，万一以后只能生一胎怎么办。要是想生就趁早。你看沈右右现在生活能自理了，等我怀上再生下来，他也不需要人照顾了。”之前没想生是担心没人带孩子，怕外婆一个人受累。今天她看到沈右右这么乖之后，心里就有想法了。 以前她作为独生子女的时候，是很孤独的，特别是奶奶过世之后，只剩下她一个人了，那种举目无亲的感觉就更难受了。 沈一鸣沉默了一会儿，“真要生？我不想你受罪。实在不行，让左聪以后多生几个，让他们当亲兄弟姐妹处着也一样。” 左单单顿时噗嗤笑了，“他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还指望着他生几个孩子。等他生孩子的时候，多半只能生一个了。我还不如指望我自己呢。” 沈一鸣又想了想，“沈右右出生的时候，是在暑假，你正好坐月子。要是急着生，明年暑假肯定是赶不上了，只能赶得上明年寒假。开年再说吧。” 左单单斜眼看他，“别说的好像种子放进去就能发芽一样的。当初沈右右是放了多久来着？”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挑衅了。沈一鸣眯了眯眼，伸手就将沈右右抱起来，放到床里面去。然后翻身压在左单单身上。 “要是没能赶上寒假生孩子，你可别怪我。”沈一鸣放狠话道。 左单单道，“那也要你有那个能耐。” 沈一鸣顿时一拉被子盖住了两人。 ……过了好一会儿，左单单气喘吁吁道，“沈一鸣，种子怎么不放进去，弄的我身上黏黏糊糊的。” “……还真的放啊，你让我再考虑考虑。”沈一鸣压着她重重的吻。这傻女人还真想生呢，那么痛的事儿，他可舍不得。 在家里休息了一天之后，两人又去学校上课。 到底是在京市，消息灵通，大会的内容很快就传遍了。大学里面也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左单单和沈一鸣跟着学校领导和教授一起去了会场，让同学们羡慕不已，班上都围着他们打听会议内容。 “左单单，你可太给咱们班上长脸啦。”向红花兴奋道。其他人都纷纷羡慕点头。 陈萍萍也很高兴，她本来也想去见见世面的，可她五叔不同意，说是才回来，不要弄的太显眼了，只带了小邱去了。好在陈思南兄妹两都没去。 赵前进道，“我建议左书记给咱们开个会，给咱们传达一下会议精神。” 众人纷纷鼓掌表示赞同。 一片热闹中，朱敏抱着书本起身离开。 …… 京市的某个小胡同里，一辆车子停在了胡同口，陈志森打开车门下了车，没让助理扶着，自己拄着拐杖下车。 这附近的房子以前都是陈家的，后来分了出去。大部分都是在陈家以前干过活的人住过的。二十多年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进了胡同里面，他熟门熟路的走进了一个四合院。 院子里有些人在忙，看到有人进来了，都好奇的看着他。毕竟过了这么多年，很多老人们已经不在了，都是各自家庭注入的新的血液，压根不认识曾经的老东家。 张四方正在门口烧煤炉子，看到有人来了，也看了一眼，等看到人之后，眼睛睁的老大，“五……”他有些不知道咋叫了。小时候他是叫着五少爷长大的，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还真叫不出口。 “四方。”陈志森一样就认出他来了，拄着拐杖走过来，“你还是老样子啊。” “五少爷。”张四方还是情不自禁的叫了一声。陈志森道，“可千万别这么叫了，叫我志森吧。人人平等，没什么少爷了。” 张四方愣愣的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什么，立马往屋里跑，“爸，爸，陈家人回来啦。” 陈志森拄着拐杖，笑着跟进了屋里。屋里的椅子上正做着个老头子，已经六七十的样子，看着身体也不大好。看到陈志森来了，他还一脸的不敢相信。 “真的是五少爷回来啦。” “张叔。”陈志森走过去，握住老人的手，“是我回来了。” “五少爷，你真的回来了，我，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啊。”张老爷子顿时哭了起来。 陈志森握着他的手，“是啊，是国内邀请我们回来的。早就回来了，因为之前国内形势没定下来，我不敢来看你。担心当年的事情被人知道。现在不一样了，改革开放，以后国内再无阶级斗争了。以前的事情也没人再追究了。” 听到过去的事情，张老爷子泪流满面，“五少爷，我对不起你啊。我没完成你的托付，那封信，我没送出去……” 陈志森握着他的手紧了紧。腿脚无力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张老爷子泣不成声，“我当年送走你之后才回到家里，就有人来家里查了，我担心信被人给找去了，于是一口吞了。后来事情过了之后，我只能自己写了一封信寄过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信不是少爷你的亲笔信，那家人没去广州。广州那边发电报给我，说是没接到人。后来过了时机，也走不了了，大伙都散了。等我再去找的时候，说是那家的姑娘已经嫁人了。我不敢再把我和陈家的事情再告诉他们。少爷我对不起你，我没能把人给你送到美国去。” 张老爷子说完之后，好一会儿没缓过来。当年陈家虽然是资本家，可是因为当年有过功劳，所以散尽家财之后并没有受到打压。谁知后来惊闻陈家老大成了国党高官，更传言陈家和那边有联系。陈家危在旦夕，陈家老先生当机立断集体离开。五少爷安排陈家人离开之后，他自己去南江接人。谁知才上火车就被人盯上了，情急之下跳下火车，摔成重伤。他接到那对夫妻通知的时候，秘密赶到，陈志森已经重伤难行，只能写下亲笔信，让他交给南江的恋人。还在广州留下了人，安排人送他们去美国。谁知后来几番辗转，他没能完成托付。这些年他一直愧疚，因为这件事情，他也不敢死。只想活着亲口给五少一个交代。 张四方紧张道，“五少爷，我爸这些年一直惦记着这事儿，几年前他都要病的不行了，才把这事儿交托给我，让我和你说。后来他老人家就是惦记着这事儿，所以一口气又缓过来了。” 陈志森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长叹一声，轻轻的拍了拍张老爷子的手臂，“张叔，没事了，都过去了。人生世事难料，哪有一帆风顺的事情。如今苦难皆过，一切都好起来了。你也不要再伤神了。好好休养身体。我父亲这些年也常常惦记你。当年要不是你在国内安排，我们陈家也不能好好的离开。这些年也苦了你了。” “不苦，我不苦啊。我是陈家养大的，这都是我该做的，”张老爷子哭道。 陈志森道，“以后你可不要喊我五少爷了，喊我的名字就行了。你如同我的长辈一样，你喊我，我可不敢受了。” 张老爷子抹着眼泪，“五……志森，那你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有几个子女？” “养了一子一女。”陈志森道。“这些年家里在外面发展的还行，家里可有人愿意出去发展。我可以帮着安排。” 张老爷子摆手，“那可不用了，我就一个儿子，也只生了一个孙子。四方这人吧为人老实本分，在家里待着就行了。我那孙子是个喜欢到处胡闹的，去了外面也不合适。都留在家里算了。” 陈志森点了点头。张家一脉单传，不想离开也是常理。“那我为你们另外安排住处吧，你年纪大了，该享福了。” “也不用了，我这里生活好，街坊邻居都是熟人，平时热闹的很。而且房子也宽敞。”张老爷子心存愧疚，丝毫不敢再接受陈志森的恩惠。 陈志森也猜到他的想法，便不再说。毕竟日后留在国内，必定会有能帮到张家的时候。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张四方的媳妇回来后，知道来了客人，又出去割肉回来做了一顿饭。陈志森在张家吃了便饭，才离开了。因为身体不适，还是由着小邱扶着离开的。 看着他这样子，张老爷子又是老泪纵横，突然想起什么，他问道，“刚刚五少爷说他养了几个孩子？” “一子一女。”张四方道。 张老爷子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的拍了自己一巴掌。当年那对夫妻求着五少收留的，不就是一子一女吗。五少这是无儿无女啊！ 左单单发现，陈萍萍连着几天没来上课了。 一直等到过了元旦了，陈萍萍才怏怏的来上课。看着人也憔悴了一些。 左单单觉得陈萍萍这人还是不错的，于是关心了她一下。“你是不是生病了啊，看着这么憔悴。” “不是我，是我五叔。前阵子突然就病了，这几天才稳定下来。让他回美国去治疗，他也不愿意去，说是懒得奔波。我不放心，就在家里看着。说起来我就有气，陈思南这个时候还想着争宠，我五叔都病了，她还在我五叔面前抢着卖乖，帮倒忙。不过我应该很快就不用看到她了。我听我五叔的助理小邱说，已经在找他们的亲生爹妈了。这次我五叔带他们回来，其实就是让他们认祖归宗的。连户口都给他们弄好了。她还以为回来享福呢，好好的学不上，整天想着回美国去当大小姐。我们陈家就没享福的人。我那些兄弟姐妹，哪一个不是使劲儿的拼着命的学习上进。” 左单单倒是没想到这些事情，随口道，“听你这么说，你们陈家家教不错啊。” “其实也没人教。都是苦日子过来的。当初我们家离开的时候，我也才两岁多，记不清了。听我妈说，那时候我们是坐黑船去的香港，然后从香港去的美国。路上吃尽了苦头。比我大一些的兄弟姐妹都记忆深刻，都吓怕了。不上进，以后万一有什么事情，一点依仗都没有，真的只能等死了。” 左单单听明白了一点儿味道，陈家人开始没受苦，乍逢巨变吃了苦，所以记忆尤深。而陈思南是因为之前过就过苦日子，突然乍富，这性子就有些收不住了。不过家里这么多榜样，她都没学好，个人原因也很重要啊。 陈萍萍怏怏了一会儿之后，突然道，“对了单单，放假之前你能不能去我们家吃一顿饭啊。我五叔问过几次了。他现在身体也不好，我想让他心情好点儿。你不是说你放假就要回去了吗？放假之前，去我家吃一顿饭吧。你放心，我五叔没别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吃顿饭。” 左单单想了想，心里有些犹豫。“我得回去和我爱人商量一下。这快要期末了，都挺忙的。” 晚上回到家里，左单单就和沈一鸣商量这件事情。 最后左单单决定还是去陈家吃顿饭。主要是她想和陈志森谈谈。把话说清楚。总是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 她得告诉陈志森，现在家里都过的好，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想着过去了。 她是不讨厌陈志森，也对这个人其他方面的特质很佩服。但是在感情上来说，她是不想和陈家继续接触的。这样让她觉得对不起爸妈，特别是她爸左大成。要是知道她在京城和陈志森接触，还不得伤心死了。 第167章 左单单过了两天就回复了陈萍萍，准备周末去家里拜访一下。 陈萍萍听到消息高兴极了。回家之后就和陈志森说了。 “真的同意来家里吃饭？”陈志森正在屋里看报纸，听到消息，脸上带着几分笑意，显然心情还是很愉悦的。 “是啊五叔，”陈萍萍也跟着高兴起来。“和她爱人一起过来，还说准备带着孩子一起过来呢。你不知道，他们家那个孩子特别的可爱。” 陈志森笑着点头，惠惠的外孙必定是可爱的。 知道家里要来客，陈志森也很重视，让家里的保姆去准备招待客人的菜。 国内这时候还是有些不方便，买东西都要供应。陈志森这边有国家供应，可是每天都要有定量的。平时也没什么，可是招待客人的话，就显得不重视，又让小邱去找陈家最近从国外回来的工作人员，弄一些牛肉回来。这些都是从国外带回来的物资，准备着随时投入市场供应的。 安排好了之后，陈志森想了想，又找了陈念江来书房，“这周末，你带着思南去新房子看看，在那边住一天。” “……”陈念江抬起头来，“爸……” 陈志森看着他，神色轻松，“房子早就准备好的，以后就是你和思南的家了。你们的姓氏也改了你们曾经的王姓，我不知道你们的大名是什么，依然保留了你们现在的名字。如果你们愿意，随时可以改。” 陈念江的眼眶红了，抿着嘴点头，“以后我还能喊你爸吗？” 陈志森摇头，“你可以喊我叔叔，我也可以做你的长辈一般。念江，你多思多虑，这样很不好。年轻人该有朝气，有自己的目标。” 陈念江眼睛湿润，心里难受极了，“我知道，我和思南一直不优秀，你也并不是真心喜欢我们。你是因为还我爸妈当年的恩情。可我心里却一直把你当做我的父亲一样崇拜。谢谢你父亲，谢谢你养大了我和思南。” 陈志森摇头叹气，“念江，在我心里，你虽然没有天分，但是还是很努力的。不要妄自菲薄。我没把你和思南当做我的亲生孩子，也是我自己的私心。我不是一个无欲无求的圣人，即便你们再优秀也是一样。我唯一能给你们的就是这二十年的生活和身份。如今，你们已经长大了，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陈念江低下头，没让陈志森看自己流下的眼泪。他不想让陈志森觉得他是个软弱没用的人。这个他最崇拜最尊敬的人，终于还是不要他了。一如他曾经很多年前和他说的一样，“我不会护你们一生一世，你是思南的哥哥更需努力，日后你们长大成人，便要靠自己了。” 这个人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养育了他，却也是最清醒的人，不管他做的再好，也不可能永远被他承认。 “爸，我知道了。我会自己照顾好思南。我们长大了，会靠自己了。” 陈志森点点头。 等陈念江出不去之后，陈志森走到桌子边上，轻轻的撑着桌子叹了口气。神色轻松了一些。 …… 周末，左单单和沈一鸣就带着裹成小球球的沈右右出门了。 带着沈右右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免得尴尬。反正这孩子也挺乖的，不担心他闹腾。 沈右右是极不愿意出门的，外面让他不舒服，他宁愿在家里面和太奶奶一起吃烤红薯。可是爸爸妈妈非得让他出门，一早还给他换上衣服。抹了香香。给他弄的香喷喷的。又在他身上包了一层被子。暖暖和和的。出门的时候没感觉到不舒服，沈右右心情又好起来了。高兴的睁着眼睛四处看。 “瞧这小子，之前还不喜欢出门呢，这会儿出来了就开始闹腾了。”左单单笑着道。 沈一鸣一手抱着儿子，伸手轻轻的捏了捏他的脸蛋。 “我小时可是不爱动的性子，这也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左单单顿时眼睛斜视了他一下。这话不明摆着说随了她吗？“这叫活泼，可不像你老气横秋的。我打小就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沈一鸣附和的点头，“这个我同意，要不然也不能招我喜欢。” 左单单捏了捏他的脸颊，扯的变了形，“这会儿嘚瑟起来了？要是咱们处对象那会儿你说这话，我一脚就踹了你。” 沈右右看着爸爸的脸被扯成这样了，高兴的咯咯直笑。 一家三口这幸福样儿惹来不少路人的视线。 到了陈家的时候，陈萍萍竟然还在外面迎接。看到他们果然来了，脸上露出大大的笑容。 “左单单同学，沈一鸣同学，你们可来了。你们要是晚来一点，我可要冻僵了。”陈萍萍笑着跑过来，看到沈右右，又道，“可爱的小帅哥，你还记得我吗？” 沈右右当然记得她。每个漂亮的姨姨，他都记得。看到陈萍萍了，立马伸手要抱。 反正爹妈就在身边，不担心被人抱走了。 陈萍萍顿时激动了，“他好可爱啊。”伸手就要抱着。 沈一鸣没给，“包着被子很重，你恐怕抱不住。进屋把被子解开了再给你。” 陈萍萍连忙点头，“对对对，咱们快进屋里去。这大冷天的可别冻着孩子。 进了屋里，左单单和沈一鸣就感觉到一股暖气了。现在京市还没有集体供暖，他们平时都考自己点炉子取暖，陈家这边貌似是用的什么供暖。一点煤炭的味道都没有。 “我五叔很怕冷，所以装了供暖的设备。屋里很暖和的，你们快把孩子的被子解开吧可别闷坏了。” 两人赶紧在沙发上将沈右右的被子揭开了。 没了束缚，屋里又暖和，沈右右发现自己又来劲儿了。下了地就开始走动，往陈萍萍这边跑，伸手抱。 左单单扶额，她都不知道她儿子这么谄媚。 陈萍萍伸手就抱起了沈右右，乐呵的直笑。 陈志森这边听到了保姆的通知，也从楼上下来了。一下来就看到左单单和沈一鸣坐在沙发上，有些恍惚回到了很多年前一样。 不过他很快就清醒过来，笑着下楼。 “欢迎你们来家里做客。” 沈一鸣和左单单听到声音站了起来，“陈先生您好。叨扰了。” 见沈一鸣和左单单站起来了，他忙道，“不必拘束，把这里当家里一样。快坐下吧。” 两人又坐了下来。保姆送上茶点之后，问陈志森什么时候开饭。陈志森看了看时间，“十一点开饭，”又道，“去弄一些适合孩子吃的糕点过来。” 保姆听了赶紧回厨房去。 陈志森又看着左单单和沈一鸣，“我可是盼着你们上门，盼了很久了。你们和萍萍都是朋友，平时也该多上门来。在京市你们没别的亲朋，就把这里当亲戚走动也一样。” 陈萍萍道，“对啊，我们这边也别的什么亲戚了，也怪冷清的，你们平时多过来走动啊。” 左单单和沈一鸣笑着点头。也没直接答应。 这边保姆端了奶油蛋糕上来之后，沈右右的眼睛都亮了。就盯着那小蛋糕。 陈志森笑着道，“快给孩子吃。” 沈右右看了看蛋糕，又看着陈志森，然后伸出手来，“抱抱。” 他刚刚都看到了，是这个爷爷一样的人和那个人说了话之后，那人才送东西过来吃的。 陈志森倒是没想到孩子会主动让他抱。他腿脚不好，孩子们大多会有些害怕。所以他刚刚并没有主动抱孩子。这孩子竟然不怕他。 看着沈右右亮晶晶的眼睛，他笑着伸手，“好，我抱抱看。” 陈萍萍赶紧放开孩子，她知道沈右右会走路的。 沈右右一下地就朝着陈志森跑过来，抱着他的大腿。 左单单简直不忍直视。 陈志森却高兴的笑出了声，伸手抱起孩子放到了自己的腿上。再仔细看看孩子。这孩子和他爸爸长的更像一些，但是也继承了母亲的一部分样貌。而他的母亲又和他姥姥长的像。陈志森看着他的脸就觉得亲切极了。 左单单和沈一鸣看到这一幕，也挺不是滋味的。也许有一种血脉之情真的是刻在骨血里的，能让两个完全不认识人觉得亲近。 有了沈右右调节，气氛果然轻松多了。相处下来也没有什么尴尬的地方。 沈右右吃完一块蛋糕之后，嘴上沾着奶油，就去亲了陈志森一口。陈志森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沈右右会这么做。 沈一鸣道，“他很喜欢吃这个，所以在感谢您。”在家里吃东西之后，左单单每次都要和他亲亲，都久而久之，他就觉得亲了对方之后，下次就还会有吃的。 陈志森顿时笑眯了眼，“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很得家里的长辈喜欢吧。” 左单单知道他这是想打听她妈李惠的事情，“是啊，家里人都喜欢他。” 陈志森笑着道，“我也很喜欢他。你们平时没事的时候，多带他来玩。家里有人照顾他。”说着又给沈右右拿了一块点心。 沈右右顿时高兴的拍手，“爷爷坏坏的。” “噗嗤——”左单单的差点喷出一口茶了。这混小子！ 陈志森似乎也有些愣了。 沈一鸣忍着笑，“他以为这是好话，坏坏就是很好的意思。他表达高兴。” 陈萍萍一听，乐的捂着肚子笑。陈志森也笑了起来，“好，爷爷坏坏的。” 沈右右看着大家笑，笑的更开心了。 左单单感慨，果然养不教父母之过啊。沈右右这笑话都怪她和沈一鸣胡闹。她下定决心，以后要注意用词。千万不能让沈右右产生什么误会了。 这么闹了一会儿，陈家这边也开饭了。 陈志森还准备找人喂沈右右，结果沈右右自己竟然能吃饭。给他弄了个儿童椅坐着，他竟然吃的像模像样的。 他心里恍惚，这如果是他的外孙，该有多好。 吃完饭之后，沈右右就和陈萍萍在屋里玩，知道左单单要带孩子过来，陈志森早就准备好了儿童玩的一些小玩意。都是沈右右没有的。他高兴地不得了，连自己爹妈都不管了。 左单单和沈一鸣则跟着陈志森在入户花园里面喝茶。看着窗外的雪景，三人都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陈志森才打破平静，“一鸣学的是经济学，以后是想从商还是从政？” 沈一鸣笑着道，“我个人偏向于为老百姓办事。不过至于以后能不能实现，我随缘。” 陈志森笑着道，“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我读书的时候也是学的经济学，研究中西方经济差异，试图找出一条适合国情的经济发展之路。结果兜兜转转的，我倒是去从商了。” “您在美国管理华人商会，如今您又回国参与建设，也算与从政这条路殊途同归了。”沈一鸣道。 陈志森笑着点头，“这也算是聊以慰藉。不过到底是个遗憾。希望你能达成心愿。不要留下我们这样老一辈的遗憾。国家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 又看着左单单道，“单单学教育学，是受到外祖父家里的影响吧。你外祖父是一位很好的老师。我当年曾跟着他学习，受益良多。” 左单单抬头看着他，知道他这是又要谈李家的事情。“也有这方面的原因。我外公家里之前受了难，好些年没教书。我母亲虽然读了大学，可是没能毕业。她的愿望是能接替外公的事业。外公家里出事之后，她也吃尽了苦头。如今生活终于好了起来，我也想替他们完成心愿，以后接下李家的教育事业。” 听到左单单提起李惠，陈志森眼神一怔，然后皱眉，“你母亲这些年过的很苦吗？” “那个年代，我外公家里遭了罪，都苦。不过好在家里人都好好的，虽然苦，一家人却同甘共苦。现在家里人日子也过好起来了。我妈现在也有了一份她喜欢的工作，过的很开心。家里和和睦睦的，她也没有什么烦恼了。我们这些做小辈的，也想她以后能一直高高兴兴的，不要因为过去那些苦难而难过。” 陈志森的手捏紧了，叹息一声，“你说的对，现在她也该享福了。你很优秀，你的孩子也很可爱。她应该是很欢喜的。”她一直很容易满足。 左单单道，“陈先生，您是一个好人，您的品德值得人尊敬。我和沈一鸣都很佩服您的作为和贡献。所以我们希望您以后也能过的开开心心的，不要再想过去那些事情，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都过去了。不要再纠缠于过去，应该着眼未来。” 她觉得各自安好是最好的结局了。 陈志森沉默了一会儿，“这也是你母亲的想法吗？” “她这些年从未提起过去。我也是无意中知道的。确切的说，是她被人用这件事情攻击的时候，我才知道的。我并不想因为这件事情怪您什么，毕竟当年都是无奈之举。可您当初离开也是做出了选择。如今世事变迁，再也回不到从前。就不要再纠结于过去了。这样您苦，她也苦。” 听到李惠因为这件事情被人攻击，陈志森心里一阵抽痛。 沉默良久，他道，“其实我早已放弃寻找你母亲的想法了。当初回国来，我就碰到了你的外公外婆。他们也和我讲了你母亲现在的生活。让我不要再去打扰她。我虽然听了他们的嘱咐不曾打扰你母亲，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如今看着你这样维护她，我就放心了。你说的对，世事变迁再回不到从前。她过的好，才是最重要的。” 听到陈志森的话，左单单和沈一鸣相视一眼，眼中都有些复杂。 聊完以前的事情之后，三人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好在陈萍萍带着沈右右过来找他们。沈右右巴着陈志森要吃的。 陈志森笑着教育他，“那种东西不能多吃，你年纪虽小，也要学会自控。” 沈右右一脸懵逼。完全听不懂啥意思。他要吃那个甜甜的，比烤红薯还好吃的东西。 “吃，吃……” 陈志森这还是第一次教孩子，结果对方听不懂，顿时有些无奈，“好好好，给你拿吃的。” 和陈萍萍道，“去拿一些不太甜的给他吃。” 陈志森想糊弄沈右右，结果等陈萍萍端来之后，沈右右只吃了一口，就嫌弃的推开了。 “真是个机灵的孩子。都不受糊弄。”陈志森笑着道。 左单单刚想说这就是个贪吃的。外面传来了开门声，显然是有人回来了。 然后她就听到了陈思南的声音，“我爸爸呢？家里今天来客人了吗。哥，都怪你带我出去。” 很快就听到脚步声传来，陈思南出现在门口，“爸爸，家里来客人了吗？” 看到左单单和沈一鸣之后，她吃惊道，“怎么是你们？” “思南，你这种语气很不礼貌。”陈志森沉着脸道。 陈念江听到陈志森在训斥陈思南，也赶紧跑了过来，“是我没教好思南。我会好好教她的。思南，跟我去楼上去。别打扰客人们。” 他伸手就拉陈思南。 陈思南觉得太委屈了，当着左单单和沈一鸣的面，她爸竟然训斥她。她也没做什么啊。难怪今天让她哥带她出去，原来是为了避开他们。 “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陈思南哭道。 “思南，你听话！”陈念江小心的看了看陈志森那边，担心他生气，结果眼睛一扫，就看到了其他人。他顿时手一松。 那个女人…… 左单单觉得不适合再继续待下去了。拉了拉沈一鸣。沈一鸣点头，站起来，“陈先生，我们该回去了。家里还有我外婆在家里，不好离家太久。” 陈志森知道之前他们有过节，此时也不好强留。点头道，“那我让人送你们回去。这么冷的天不要推辞，冻着孩子可不好了。” 左单单点点头，“那谢谢您了。” 沈一鸣抱着沈右右，就和左单单往外走。陈志森和陈萍萍一起送他们。走的时候，保姆从厨房里面拎着礼盒出来，“都是孩子喜欢吃的甜点。我看他很喜欢吃这些。不好让他一下子多吃。拿回去偶尔给他吃点。让他解解馋。” 左单单也没推辞，接了过来，拎在手里。“谢谢您今天的款待，还有这些礼物。有机会我和沈一鸣也想请您吃顿饭。”有来有往，谁也不欠谁了。 陈志森笑着点头，“好，我等着你们回请我。” 两人上了车子之后，陈萍萍隔着窗户和左单单说话，“真是讨厌，我叔叔都特意安排他们出去了。谁知道会回来这么早。” “没事，我们也要回家了。”左单单笑道。反正该说的也说了，面也见了。再呆下去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屋里，陈思南还在委屈，“哥，原来爸爸今天是要邀请左单单和沈一鸣来家里，所以让我们出去了。为什么啊，他明知道我和左单单有矛盾。还让她来家里。还让我这大冷天的避出去。” 陈念江这会儿已经缓过神来了，听到陈思南的抱怨，他皱眉道，“不要再说这些话。爸会生气的。” “我难道比不上那个左单单吗？”陈思南不服气道。 “在爸的心里，也许你真的比不上。”陈念江看着自己的妹妹，心里也觉得挺无奈的。那个左单单长的太像了。 陈思南正准备问为什么她比不上左单单，就看到陈志森和陈萍萍进屋了。想到陈志森竟然亲自送他们，心里就难受，“爸爸，你身体不好，干什么要去送他们。又不是什么贵客。” 陈志森刚进屋听到这话，脸色一沉，用拐杖重重的敲了一下地板。 然后对着陈念江道，“你还没和她说？” “还没来得及……” “今年过最后一个年吧。”陈志森说完之后，就直接上了楼。显然十分生气。 陈思南愣愣道，“爸爸这话什么意思，我们家以后不过年吗？” 陈萍萍走过来，“不是咱们家不过年，是不和你们一起过年了。小邱已经帮你们安排好了房子。以后你们和我们家没关系了。”从小邱那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简直太高兴了。 第168章 陈思南一脸不相信，“不可能，爸爸怎么可能这么对我们？你骗人，陈萍萍，我知道你一直很排挤我，不喜欢我和我哥。可是这种话可不能乱说，我要去告诉爸爸。” “谁是你爸爸，你亲生爸妈还没找到呢。我叔叔早就说过了，养你们是因为你们爸妈救过他，现在你们都长大了，还准备让我叔叔养一辈子吗？”陈萍萍生气道。 这些年陈家的长辈因为陈思南爹妈救过她五叔，所以对他们都很照顾，他们兄妹两犯错，从来没人罚他们。 陈思南就仗着这个，经常在长辈们面前告其他兄弟姐妹状。 他们陈家那是报恩，是还恩情。可不是真的无条件的宠着她。她还认不清形势，整天挑衅她的那些兄弟姐妹。连她堂哥找个什么对象都要挑剔。 陈思南激动道，“我不信，我爸爸怎么可能不要我呢？” 陈萍萍看了眼陈念江，“你不信你问你哥哥。今天你哥是不是带你去看房子了。那房子就是我五叔为你们准备的。以后你们爹妈找到之后，你们一家人就住在那房子里面团聚了。你也不要觉得委屈。你们爸妈是救了我五叔，可是我五叔也养大了你们两人。给了你们好的教育，让你们过好日子。现在又给你们置办了房子。相当于给了你们新的生命了。你也要知足。别去打扰我五叔了。他今天心情本来很好的，都被你给破坏了。” 说完，看也不看兄妹两人，就直接上楼去。 陈思南回头看着她哥，“哥，她说的是真的吗，爸爸真的不要我们了吗？” 陈念江点点头，“思南，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们是被收养的。让你别惹爸生气……爸已经把房子给我们准备好了，国内的户口也弄好了。以后，我们不再是陈家人，也不再是爸的孩子了。” 陈思南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怎么会这样，哥，为什么啊，爸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陈念江低头，“因为我们只是被收养的。” “可爸爸也没亲生的孩子啊！”陈思南激动道。 “可陈家还有那么多后辈，爸不缺孩子。思南，你不要再惹爸生气了。不要将爸最后一点感情给磨掉了，要不然以后他再也不会理我们了。” 陈念江劝道。 陈思南顿时气愤道，“可是哥，我哪里惹爸爸生气了，我每天都在讨好他。都是那个陈萍萍说我的坏话，才让爸爸讨厌我。” 陈念江摇摇头，“刚刚那个左单单，你不要再针对她了。不要在爸面前说她的坏话。” 陈思南更委屈了，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凭什么啊，我比不上陈萍萍，难道我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吗？” “你怎么就是不听劝。”陈念江有些无奈，也不想让陈思南再做傻事惹怒陈志森。拉着陈思南进了入户花园里面。 “哥你干什么啊？”陈思南甩开他的手。 “你听我的，不要惹那个左单单。爸肯定会维护她的。想想刚才爸是不是也在维护她？” 陈思南看向他，“哥，我为什么连一个外人都比不上了？” 陈念江郑重道，“因为她和爸曾经的恋人长的很像。还记得爸有一张很宝贝的照片吗？你小时候偷偷的去拿爸的照片，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爸惩罚了你。” 陈思南想起来了，小时候爸很忙，从来不管她。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时候，就喜欢拿着照片看。她听其他人说，那照片里面是爸最重要的人，于是就很不服气。她是爸爸的女儿，当然是爸爸最重要的人了。就准备去看看照片里面到底是谁。趁着爸午睡的时候，她偷偷的去书房里面偷了照片。才发现，照片上是爸爸和另外一个人的合影。 她当时挺傻，拿着照片去找她爸爸问这人是谁。结果她爸爸勃然大怒，拿着戒尺打了她的手掌。还威胁她，如果再敢动那照片，就将她送到外面去住。她那时候吓到了，所以再也不敢动那照片。 现在想起来，左单单确实很像那照片上的人啊。难怪她看到左单单的时候，就觉得似乎哪里看过。 “爸的腿就是因为去找那人的时候，摔成那样的。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们爸妈也不会救了他。所以思南，你该知道这人对爸多重要。那个左单单我不知道和那个人有没有关系，但是他们长得像，爸肯定会维护她的。你不要再触犯爸的底线。” 陈思南咬着唇，二十年的感情竟然比不上那一张脸…… ………… 月底，学校就放假了。左聪也从学校来到左单单家里，准备着和他们一起回南江去。左单单和沈一鸣早就收拾好了家里的东西了。火车票也买好了。 这一次过年主要是回去给沈右右迁户口，顺便让家里人知道他们的情况。等以后可能就没时间回去过年了。毕竟外婆的身体也经不起折腾。 临走之前，沈一鸣准备邀请张越来家里吃饭。 平时上学忙，张越也很少过来，也就有时候放假的时候，约着一起聚聚餐。不过这次张越已经一个多月没上门来了。沈一鸣担心他这边有什么事情。 给张越单位打电话，结果人没去上班。沈一鸣就准备干脆去张家这边看一看。 左单单准备了一些水果和肉。当做年节礼物。毕竟他们刚来的时候，张越对他们帮助挺大的。 也一直没机会感谢人家。 沈一鸣以前是到过张家的，所以认识路。两人直接骑着自行车出门，沈右右看着两人出门，还以为是去那天那个有蛋糕吃的家里去玩，在家里扁着嘴哭闹着要去。 左聪本来还准备看书呢，听到大外甥哭了，赶紧儿抱着沈右右哄着。 沈右右干嚎了几声之后发现他爹妈早就不见人影了，顿时觉得没趣，指着红薯咿咿吖吖的喊着要吃烤红薯。 外婆笑着赶紧给他丢了一个到炉子里面去了，“吃多了肚子胀气，少吃点儿。” 沈右右可听不懂，眼睛就盯着炉子了。 左单单和沈一鸣骑了大半个小时的自行车，才快到张家。 这还是两家人离得近呢。左单单想起以后京市的规模，只怕沈一鸣骑断腿都骑不出京市吧。顿时打了个哆嗦。 沈一鸣道，“冷吗？把手放我衣服里。” 左单单靠着他的背部，“不冷不冷。就是想着以后要不我再买辆自行车，你每次带我挺累的。” 沈一鸣坚定拒绝，“不用，这样挺好的。”踏实。 人家都不嫌弃累，左单单自然也不客气了。她也喜欢坐在沈一鸣车后座，就像以后的小车副驾驶一样，是独属于她的位置。 到了张家所住的四合院外面，沈一鸣踩住自行车，左单单从后座跳下来。等沈一鸣锁了自行车之后，两人拎着东西进门。 才刚进四合院，就碰着张越准备出门，双方打了个照面，张越惊讶道，“沈一鸣，你们怎么过来了？” “好久没见了，来看看啊。”沈一鸣笑着道。 张越赶紧迎着两人进屋里。他爹妈都在屋里，看到有客人来了，立马提炉子的提炉子，倒茶的倒茶。 沈一鸣笑着道，“叔叔婶婶，你们别忙了，我就来看看你们。” “喝杯热水还是要的，这大冷天的也难为你们了。”张母给两人倒了热水。 又和张越道，“你朋友来了，你就别去医院了，让你爸去就成了。你正好在屋里休息。” 张父道，“对，你在屋里陪着一鸣他们坐坐。我去看你爷爷。”又笑着对沈一鸣他们道，“叔就不陪着你们说话了，先出去，让张越和你们坐坐。今天中午就在这吃饭，别走了。” 沈一鸣道，“张爷爷病了？” “是啊，老人家身体都差点，没大碍。”张父叹了口气，转身拿出了门。 张母道，“我先去忙活了，张越，你好好陪着说话，留着这里吃午饭，可别走了。” 张越点点头，“妈你放心吧，我这招呼着呢。” 张母这才出去忙去了。 等张母走了，沈一鸣道，“你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又没去上工，就是因为你爷爷的病？张爷爷到底怎么了，严重吗，要不我待会去医院看看去。你该早说的。” 张越道，“早就病了，都一个多月了，时好时坏的。没法子，我爷爷这是心病，前些年犯了一次。后来慢慢养着还行，前面又犯了。” “心病还须心药医，找准他心里有啥难处，你们帮着解决呗。”左单单建议道。“你爷爷不会是想你处对象结婚吧，要不你赶紧找个好对象。” 张越摇头，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酒，脸上叹息，“拉倒吧，他才不管我呢。是为了他老东家的事情。前阵子不是开什么大会吗，什么对内改革对外开放。好些跑外国去的华侨也回来了。这不，我爷爷的老东家也回来了。人家来看我爷爷。我爷爷当时那个激动啊……我也是听我爸说的，反正老爷子那天之后就病了。” 左单单惊讶道，“看到老东家就激动的病了？” 张越叹气道，“当然不止这个，我其实也是才听我爸说的。当年我爷爷的老东家全家出国，就他们家一个小少爷要去接未婚妻，结果半路上被人盯上了，跳了火车摔个半死。肯定是不能去接人了，人家就拜托我爷爷这个老伙计帮着去接人，还写了一封信。谁知道后来人家来我家里查，我爷爷当时就把信给吞了……” 听到跳火车，左单单突然兴起了陈志森，陈萍萍好像说陈志森就是跳火车摔成那样的。 她看了沈一鸣一眼，沈一鸣也看着她。两人都有些了然。左单单追问道，“你爷爷那个老东家是不是姓陈？” “你怎么知道的？”张越惊奇道。 左单单楞了一下，随即道，“猜的，那后来呢？” “后来我爷爷自己写了一封信出去，估摸着人家是看着那信不是人家的亲笔信，没信，所以就没按着信上说的去广州。耽误了时间，广州那些人也不敢再多留，都回了各自老家。当然是走不成了。我爷爷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去找人家，结果人家已经嫁人了。我爷爷没能把他们老主顾的未婚妻送美国去。心里愧疚的不得了，觉得有负所托。前阵子人家上门来，本来可以解了心结的，结果有知道他老主顾无儿无女，我爷爷晚上就病了。你们说说，这是不是阴差阳错。我听着都捏了把汗。” 阴差阳错啊，确实是阴差阳错。 左单单也没想到，她曾经所知道的抛弃妻子，全家出国，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事情。 没想到来了一趟张家，竟然会听到这样的消息，左单单心里很不是滋味，连吃午饭的时候，都没什么胃口。 回去的时候，坐在自行车后座，久久不语。 寒风吹来，她缩了缩脖子，“沈一鸣，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任性呢。该聚在一起的时候，他偏偏要制造这么多的磨难，让人分开。要说没缘分吧，偏偏张家和陈家又是那样的关系。似乎冥冥中把人又聚在一起来了。” 沈一鸣也是长叹一声，停下车来。左单单停下车来，满脸苦涩道，“慢慢走走吧，我的心现在特别的乱。” 两人推着车子，行走在雪地里。 左单单道，“沈一鸣，之前我以为陈先生抛弃了我妈，让我妈受苦，所以觉得他就算在无奈，也是做了选择的，怨不得别人。现在知道他当年并不是抛弃我妈，而是上天开了一场玩笑，让他们硬生生的分开了。心里就觉得挺难受的。不单单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是为了这整件事儿。这要是别人的故事，我听了只会觉得难受。可这是自家的事情，就觉得挺为难纠结的。” 沈一鸣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可我觉得，这些事情不该这么隐藏。他是一个好人，一个值得人尊敬的人，不该得到不公的待遇。上天已经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了。不能再让他一个人承担。” “说的没错，就是咱爸那边……“沈一鸣觉得这事儿如果说出来，到时候只怕上一代又要不安宁了。 左单单道，“我爸还是我爸，他养大了我，比亲生的左聪还要好。他救了我妈，陪着我妈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他做的这些事情是永远磨灭不了的。我妈，李家，都是记着他的好的。但是陈先生不该被人以为是抛妻弃子的人，他该得到应有的尊重。”说完之后，她叹气，“我得想一想，如何将事情说了，又能够让这个家不要乱。” 沈一鸣揉了揉她的帽子，“先和李家这边的外公外婆说吧。听听他们的意见。” 左单单闻言，也觉得这是个最具有缓冲力的法子了。比直接和左大成夫妻说这事情要好。 临出发前，陈萍萍还和司机来他们家了。 “知道你们今天出发，我特意来送你们的。这么冷的天，可别把我的小王子给冻着了。“陈萍萍抱着沈右右，脸贴着脸儿。 沈右右美的直乐呵。 左单单倒是没拒绝她的好意，家里老人小孩的，有人送一下确实方便。她回头道，“小聪，将行李放到车上去。” 左聪立马乖巧的将东西往车上放。 陈萍萍这才发现还有个人呢，看看那一脸纯纯的样子，笑道，“这谁啊，不会就是你那个华大的物理才子的弟弟吧。” “就是他。”左单单笑道。 左聪听到说起自己，耳朵和脸都红了。陈萍萍看的直乐呵，她一直在美国那边长大，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单纯的小弟弟呢。太可爱了。“这位小弟弟，别紧张，我是你姐姐同学。你以后喊我萍萍姐。” “萍萍姐。”左聪腼腆的喊道。 陈萍萍听到这一声姐，觉得乐极了，觉得自己好像欺负了小男生一样。 一家人坐车到了火车站之后，陈萍萍又拿出来一些礼品出来，用包装的好好的，“都是给家里人的礼物，别推辞。这是我们回国过的第一个年呢，让我们也沾沾喜气。” 左单单笑着接下，“好，谢谢你，也代我们谢谢陈先生。” 陈萍萍完成任务，十分高兴，“一定一定。你们早点回来啊，对了，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 听到这句新年祝福，左单单和沈一鸣都有些不自在。没让沈一鸣说话，左单单抢着道，“恩，新年快乐。”沈一鸣的新年祝福只能和她说的。 上了火车之后，左单单隔着窗户和陈萍萍招手。 沈右右则坐在卧铺上面吃着自己的甜点。他太喜欢这个漂亮姨姨了，不止和他香香，还给他带好吃的来了。 左单单回头就看到自己儿子贪吃的样子，顿时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耳朵，“小吃货。” 沈右右看到甜点这么多，直接端起来往左单单面前递，声音萌萌道，“妈妈吃。” “哟，难得啊。”左单单毫不客气的一口全吞了。沈右右楞了一下，看着光溜溜的手，再看看左单单的嘴，嘴边一扁，顿时委屈的要哭。 左单单赶紧给他拿起一块点心塞着嘴。 …… 两天后，南江省城火车站。 李惠焦急的站在站台上等着，等看到了车子进站之后，她终于舒心的笑了。 左单单她们还在车上就看到李惠了，下了车之后，左单单抱着沈右右就往李惠那边走，“妈，妈我们回来啦！” 李惠看到儿女回来了，心情愉悦不已，笑的十分温柔。 第169章 李惠如今在省城里的的教育局上班，因为李家两老在省城，而李文昌这个哥又不靠谱，所以她多数时间是住在李家这边陪伴两老的。不过也没忘了帮着沈家这边看着房子。周末的时候都会过来收拾一下。所以左单单他们回到沈家的时候，和当初离开的时候没两样，一点也没觉得是将近一年没回来的破败样子，看着很温馨。 外婆看着这房子能保持这样，心里也很高兴，她就担心一回来，房子到处破败，看着冷清。作为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就怕看到这种物是人非的样子。拉着李惠的手一个劲儿的道谢。 沈右右在李惠怀里也学着外婆嚷嚷，“辛苦辛苦，谢谢谢谢。”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喊的什么，不过李惠听着却很高兴，“右右这都会说话了啊，当初走的时候，连路都不会走，现在不止会走路了，还会说话了。孩子真是一个天一个样，一年不见，这变化也大。” 左单单打了热水进来给沈右右擦脸擦手，笑道，“他现在本事大着呢，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吃。只要给他吃的，他来者不拒。” “吃，甜甜，爷爷甜甜。” 沈右右一听到吃的就有精神了。然后扭着身子到处找自己的小糕点。他记得没吃完呢，被他妈妈给收好了。 听到沈右右喊的话，左单单下意识的看了眼李惠，然后赶紧去给沈右右拿吃的。 沈右右看到装着高点的小盒子，眼睛都发光了。等左单单给他拿出来，他拿在手里就吃了一口，看到他外婆正好奇的盯着糕点，他伸手递给她，“吃，甜甜。” 李惠笑道，“外婆不吃，你吃。” 沈右右就不客气了，大口的往嘴里塞。 左单单指着他道，“你看，他现在就这样子。我都担心以后他长成小胖子了。” “胖点好，咱家还没出过胖子呢。”外婆倒是很希望沈右右长胖。 这方面左单单可不和她争了。时代不同观念不同。争论没意义，反正平时他们都会注意点，给孩子控制住的。 李惠倒是好奇道，“现在京市连这个也有了。” “恩，是啊，现在京市东西多着呢，前阵子不是才开会吗，对内改革对外开放。以后国外的东西能进来，咱们的东西能出去。东西会越来越多的。” 李惠笑着亲了亲右右，道，“那挺好，以后右右他们这一代，可以见到很多稀奇的东西了。 晚上一家人是在自家屋里煮的饭。李惠知道他们要回来，早就准备好的材料，大冬天的也不担心放坏了。 吃完饭之后，沈一鸣自动让出房间来，让左单单和李惠母女两人睡在一起。沈右右跟着他爹去了隔壁客房。虽然死活不乐意，不过在他爹的严肃表情之下不得不屈服。勉勉强强的听完他爸给他念的睡前故事之后，他就靠在他爸怀里睡的热气腾腾的。 沈一鸣看着自己儿子这样子，眼角眉梢都是慈爱的笑。 他心里是支持左单单将陈先生的事情告诉大家的。毕竟他自己作为一个父亲之后，更加知道，陪着孩子成长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如果没有加入这段历程，对于一位父亲来说，是多么大的遗憾。 陈先生对单单没有养育之恩，那是形势所迫，如果他能养育自己的孩子，必定是一位好父亲。不能因为他没有养育单单而否定他。 想想如果自己不能参与右右的成长，必定遗憾终生。 隔壁房间里面，左单单并没有直接告诉李惠陈志森的事情。 刚回来，她自己心里也没安排好，急促的说出真相，她不知道后果会如何。 她靠在李惠肩膀上，和李惠讲着自己在大学的生活。时不时惹来李惠会心一笑。觉得十分的骄傲，自己的女儿，这样的优秀，这样的自强。比她强太多了。 她觉得自己如同菟丝花一般软弱。出了任何事情之后，只能依附于别人。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顺从。而女儿不一样，即便结婚了，依然能和女婿沈一鸣并肩而立，同样优秀。 这样就很好。 “妈，改革开放了，很多华侨从外面回来了。如果那个人回来了……” 李惠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僵住了，然后皱眉道，“单单，别提这个人了。已经过去多年，我都放下了。现在咱们一家人过的很好，他回不回来都是一样的。我现在只想看着你和小聪好好的，你已经成家生子我很放心，我就等着小聪也结婚生子，我就没别的遗憾了。这辈子我都没想到我能熬到现在，是你爸给了我依靠和希望。你不要再提那个人，他会觉得难过的。” 左单单沉默了一下，又问道，“如果当年的事情有误会呢，如果都是形势所迫呢？” “……那也一样啊，他走了，这就是结果。”李惠叹气，想到左单单说的那人有可能回来，那么有些事情就不能避免了，她得和女儿把当年的事情说清楚点，“当年我苦等他没有音信，知道怀了你之后，我忐忑又欣喜，以为他回来之后，便能一家团聚，可是最后等来的却是他出国的消息。我不相信，找了你外公在京城的朋友打听，才知道他们一家早早出国……即便知道这其中必定有缘由，可那时候我痛苦，又恐惧……如果没有大成，我和你都不可能活着。”过去多年，想起来仍然觉得后怕。 “单单，我们这个年纪，已经不是谈情说爱的年龄了。我对你爸是由亲情转变来的爱情，很复杂。二十多年的相濡以沫，我们都和当年的心情不一样了。即便他回来，即便他有苦衷，这二十年的经历也是变不了的。我并不希望现在的生活发生改变。这样挺好。” 左单单一直没说话，闭着眼睛想着李惠和她说的话。 二十多年啊。难以跨越的鸿沟。 等李惠睡着之后，左单单还在想这件事情。她觉得李惠之所以能说即便有苦衷也一样的话，是因为不知道陈先生的处境。 如果知道了，只怕就算没有感情了，也不会无动于衷。 第二天李惠请假，带着他们一起去李家那边和李家父母见面。 李家父母也挺惦记他们的。特别是李父，常常从自己的老朋友那边知道两人在学校的表现，心里觉得挺自豪的，很有面子，也很欣慰。所以更加想知道他们在外面的发展。 一家到了李家，李父就笑哈哈的把两人叫书房里面去谈话，问他们学习。 李母则抱着右右不撒手。在他们眼里，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血脉也是一样的。所以沈右右是他们李家第四代，是重孙。 一年没见，沈右右早就把他们忘得干干净净的。不过在他的字典里面就没有人生两个字。反正爸妈放心把他交出去的人，那肯定就是好人。既然是好人，就能放放心心没心没肺的和对方玩。当然，这种道理他并不懂，这只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所以他乖巧的窝在李母怀里，时不时的露出萌萌的笑容，惹得李母爱的不得了。 李父在书房里面也考校一下两人的学习，听着沈一鸣和左单单发表的文章之后，满意而又愉悦，脸上满脸红光，一副后继有人的样子。 这边才聊完，李母已经做好饭了，还抱怨着，“好不容易回来就问学问，他们在大学学的好不好，你自己不是很清楚吗。你不嫌累，他们也累了。” 李父乐不可支，当做没听到一样。看到沈右右满地跑，他还走过去拉着沈右右问，“还认不认识我啊？” 沈右右歪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不好叫啊。有白头发的是爷爷，可是这爷爷的白头发好像有点儿多。 “爷爷！” “错啦，太爷爷，叫太爷爷。”虽然叫错了，李父却觉得高兴。这孩子一看这就有灵性，是个喜欢动脑子的。 “叫太爷爷，太爷爷。”李父教导。 沈右右现在说话虽然不多，但是已经能说的很清楚了，听到之后，就叫脆脆的叫道，“太爷爷。” 李父欢喜的抱着他，“好苗子啊，要是你们在省城，我一定要亲自教导。以后肯定能成才。” 李母道，“幸好不在省城，要不然被你教成老学究了。咱们家有咱两老糊涂就行了，孩子们该有自己的路走。单单和一鸣都是京大的高材生，还能不会教孩子？” 李父想起自己教出来李文昌那样的儿子，心里惆怅，也就熄了心思了。他那个儿子被他教成了老学究，结果不明事理，糊里糊涂的。 还是不要再祸害下一代了。 感觉到李父的心情突然变化了，左单单还有些纳闷。又看到李母的脸色也有些低沉，她就更纳闷了。随即看了看李惠。李惠在她耳边道，“郭彩萍出来了。前几天和你舅舅来过这边，被你外公外婆赶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左单单心里跳了跳，哟，她都快把这一号人给忘了。郭彩萍被判了两年，也确实是今年放出来啊。 她笑着道，“外公外婆，咱们赶紧吃饭吧，我可惦记外婆的手艺了。” 被左单单提醒了，李母这才想起要吃饭这回事呢，赶紧儿端饭菜上桌子。招呼大家一起吃饭。 饭后李惠就要去上班了。她那边教育局还有事情。还得去忙一下。 沈一鸣带着沈右右在书房里面聊天，左单单就去厨房里面陪着李母把碗筷收拾了。 弄好之后，李母还准备把沈右右从书房弄出来，左单单拉住了她，“外婆，我有事儿想和你说说。” 看到左单单这个严肃样子，李母道，“什么事儿啊？” 左单单拉着她进了房间里面，直接道，“外婆，我在京市看到陈先生了。” 李母顿时浑身一震。“你，你真的遇上了？”说完之后，喃喃自语。“也是，都在京市，总能碰上。你还是京大……那是他曾经读书的地方。” 她着急的看着左单单，“单单啊，我知道他现在过的好，也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可是做人要有良心，不能忘了本。” 左单单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外婆，你怎么能不相信我呢。我再怎么样也不会因为他过的好，就不要我大成爸爸了。其实我想和你们说的是别的事情……” 她将自己听来的事情，关于当年陈志森冒险接人，中途意外，后来又出现的阴差阳错的事情和李母一一说明。 李母神色震撼，显然不知道当年还有这番事情。 “会，会不会是假的？你妈当年并没有收到什么信件。她当年那样的性子，若是收到信，是死也不会另嫁他人的。你不知道，你妈当年多绝望。当年她为了不受到非人的对待……她甚至带着你去自杀……若不是你大成爸爸将她从湖里救出来，你们娘两都没命了。她若收到信件，知道你亲生父亲的苦衷，又如何忍心带着你去死。她便是忍辱负重拼死也会尽力保住你啊。”李母说起当年的事情泪流满面。 当年若不是左大成，她就没了女儿了。若不是左大成娶了她女儿，她女儿那样的情况，只会名声尽毁，被人打死。 左单单听到当年的事情，想起那时候李惠的处境，心里也能想象那个画面。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那简直是灾难。 “外婆，这事儿不会是假的。我们是听一鸣的一个朋友说的。他并不知道我们和陈家的关系。他爷爷就是当年那个写信的人，因为这件事情，他老人家一直郁结于心，如今还在医院里面躺着呢。外婆，我知道你们怪他，可他尽力了……” 李母捂着脸长叹一声，声音压抑而哽咽，“作孽啊，真是作孽啊……老天爷为什么要安排这些事情。难怪我和你外公看着他身体有残，以为是在美国发生的意外。没想到……单单，你说得对，他尽力了，受苦了……可这二十年已经过了，你说这可怎么办？” 左单单为难道，“外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希望这个家散了。可我又希望不要让陈先生他一个人背负委屈和罪名。他所作所为没对不起人，他为人值得人尊敬。如今更是回国支持国家建设。这样的人，不该让他受委屈。” “你想让你妈知道？”李母问道。 左单单点头，“不止我的妈妈，还有我爸爸。我妈虽然现在已经想通，可当年被抛弃这件事情，她心里必定还是记着的，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苏雪一句话激的难过。我想让她知道，她不曾被抛弃。” 李母沉沉叹息，“你说的有道理，可大成那边怎么办？我着实不想让你爸难受。他是个好人。” “……我爸这边主要是取决于我妈的态度。” 李母止不住的抹眼泪，“造化弄人啊。这事儿我会找机会和你妈说的。她，她一直是个明白人。单单，你想认他吗？” 左单单点头，“我希望让他知道，自己有个女儿。”认不认这个爸，对她本人来说可有可无，毕竟她对陈志森没亲情。然而她不想让陈志森没有爱人也没有子女，孤独终老。这是唯一能让他得到安慰的事情了。 门外，似乎有重物摔倒。 左单单和李母一惊，赶紧出了房间，看到房门外躺着的李惠，顿时大惊。“妈，” “小惠。” 左单单赶紧扶着李惠起来，李惠早已不省人事。 沈一鸣和李父听到动静出了书房，看到这个状况，沈一鸣赶紧把李惠抱起来放到床上去，然后给她掐虎口和人中。左单单则迅速跑楼下去打电话给医院那边。 李惠脸色苍白，一点反应也没有。吓得李家两老面容失色。 李父着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母抹着眼泪，“这，这都是作孽啊……” …… 医院这边很快就来车子了，将李惠接到医院里面去。沈一鸣和左单单都上车跟着去照顾，李父和李母则在家里照顾孩子。 李父道，“小惠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母长出一口气，“当年的事情，我们都错怪志森了……” 听完李母的话之后，李父也是久久的说不出话来，闭着眼睛直流眼泪。究竟他做错了什么事情，李家要经受这么多的折磨。他的女儿要受到这么多的坎坷。 最终的抱怨也只化作一生无奈，“当年即便知道他的苦衷，也改变不了悲剧。都这么多年了，一切都变了，无可挽回。我只盼着一家人还能过得幸福，不要再出事了。“ 医院里，李惠已经醒来，她躺在床上打着点滴，一句话也没说。 “妈，你说句话吧。”左单单坐在床边上。 李惠动了动嘴唇，一句话也没说。很多她都想忘掉的事情，仿佛一瞬间出现在脑海里，可是最后都无情的破碎了。 都恍如前世一样。 走马观花般的片段，就像是她做的一场梦。最后回忆起来，只不过是这二十多年的生活。 她闭上眼睛，“我想休息一下。我没事，单单，我经受了那么多的事情，我已经不再像当初那么脆弱了。” 左单单也无可奈何，她也没想到，李惠出去上班了，竟然会返回来，还能听到她们的谈话。这样也好，她和外婆都不忍心开口，现在也不用他们开口了。 李惠这一住医院，就住到了过小年，左大成也从左家屯来省城这边了。 李惠住院的事情，左单单他们也没和左大成说，毕竟这时候李惠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不过左大成来了省城之后，就知道李惠住院的事情了，担心的不得了，心急火燎的就到了医院里面。 “怎么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我说一声？都住了几天的院了，都没人和我说一声，我都没来找你妈。” 左大成急的眼睛都红了。 李惠靠在病床上，看着他笑了笑，“我没事，就是精神不大好。你年底正忙的时候，过来干什么啊？” 左大成急道，“再忙也要来看你。我就是不干这个事儿了，也不能不管你。” 第170章 “我知道你不会不管我。这么多年这么辛苦，你都没有不管我。”李惠抿着嘴笑，“大成，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现在日子这么好，我也舍不得有事儿了。” 左大成听她说这些话，心里莫名的觉得心酸。他这些年没让惠过上好日子，“惠，你要是辛苦，咱们就不干活了。我现在能拿工资，我养你。” “这说傻话了，我这工作清闲，不累。”李惠叹着气，“我就是精神不大好，等养几天就好了。我今天就能回去的。” “回去干啥啊，就在医院里再养两天，养好了再回去。我已经请了假了，就在这里照顾你。”左大成态度坚决道。 李惠道，“好，听你的，我养两天再回去。” 看着两人谈的挺好的，左单单拉着左聪和沈一鸣一起出去。 左聪刚看着自己爹妈那样子，总觉得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似乎他妈突然住院就怪怪的了，“姐，咱妈怎么了，我看着她总是有气无力的，养了这些天也没养好。” 那天去外婆家里，他就有些感冒 ，担心传染给两老和右右，就没跟着一起去。结果晚上他姐夫送右右回来，才知道他妈病了。这来医院一看，他妈这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大对劲了，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一样的。 可他们家里都好好的，能有啥打击啊？ “小聪啊，等过几天我再和你说。”她还得看她妈这边什么时候和她爸说呢。总不能她妈这边还没缓过来，她爸这边又出问题了。这事儿她还是偏向于稳妥的来。 李惠在医院里面又待了两天才回家。因为人多，李家这边肯定住不下的。于是都到了沈家这边。左聪还是在书房里面搭的铺。左大成则和李惠住客房。 家里这么热闹，最高兴的就是外婆和沈右右了。大人的愁苦，沈右右是不知道的，整天迈着小腿到处跑。惹的家里一片欢声笑语的。当然，这欢声笑语中藏着多少辛酸是不知道的。 对于李惠的打算，左单单也没好追问。毕竟是那么大的事情，也需要时间消化。 左成才知道左单单他们回来了，也特意带着李素丽过来看他们。 李素丽已经怀上了，五个月的样子，行动不便。因此左成才也不想奔波着回去过年，他准备回去一趟，将老太太接到省城来过年，顺便在家里住几天，要是能跟着他们一起住就更好了。他平时忙，没时间在家里，他老娘能帮着看着李素丽这个孕妇。 吃完饭之后，趁着李素丽和李惠聊天的时候，左单单就拉着左成才出去聊天。 “叔，现在行情这么好，咱们得把生意做起来啊。” “啥生意啊？”左成才一听到做生意，整个人就来劲了，眼睛亮的和灯泡一样的。 左单单道，“这不是才定下来的吗，改革开放啊。以后咱们没阶级斗争了，就没所谓的走资派了，咱们做生意没人抓。只要动静小点就行了。先别雇佣工人。” “我知道，可这生意咋做啊？” “还是收购东西回来卖，但是之前工厂的次品不行了。叔，你知道啥叫对外开放吗，就是咱们的东西能出口，国外的东西能进来。” “这跟咱们有啥关系？”左成才愣愣道。 左单单恨铁不成钢，“关系大着呢。你这货车走南闯北的，咱们还是去厂里拿一些残次品的鞋服皮具之类的，拿到这边来卖，咱们不偷偷的卖了，就在大街上卖，支个摊儿，上面挂着牌‘出口转内销’，要么就是‘进口商品’到时候买的人肯定多。”啥东西跟进口出口扯上边了，那就要高一个档次的。 “……”左成才觉得他大侄女这脑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啊，这都能想出来。残次品还成了出口商品了。“单单啊，你叔是跟着你做买卖了！” “叔，我这边有些钱，到时候咱们入个股。我给你出主意，你跑腿。咱们四六分。我毕竟没出力，你出力气大，我四，你六。” 左成才道，“这咋行啊，咱五五分。要不是你出主意。咱们也不能挣钱啊。你叔我也存了钱了，你放心吧，只要你把主意定下来，我就能挣钱。” “叔，行，那咱就这么定下来了。”左单单爽快道。又提醒道，“叔，支摊儿这个事情呢还是暂时的，要是想做大，等以后挣钱了，你就找铺面专门卖这些，对了，等三婶这边生了之后，你能抽空了，就还是得去南方走一趟，那边有真正的出口进口商品，价格便宜不说，品种还多。那才是真正的挣钱呢。” 左成才听了口水直流，巴不得现在就往那边跑去。“不行，我非得把你奶留在这边，让她帮着看着你三婶，我得去挣钱去。要不然孩子出生了没吃的咋办？” 左单单道，“你还能给她发点工资，到时候她就更尽心了。”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左成才胸有成竹道。 左成才和李素丽也没多待，下午一起聊了一会儿天，听着李惠讲了生孩子要注意的事情之后，左成才才带着李素丽回家。他们现在住的是沈家之前的老房子。这次过来把租金也给了。他打算着等明年挣钱之后，如果沈家愿意卖，他就买下来了。如果不卖，也要另外找房子安家。 第二天，李父和李母也过来了了。他们主要是看李惠的情况的。两老都有些憔悴，显然这些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 左大成招呼着两老，看着他们这样子，担心道，“爸妈，你们这是为惠担心了吗？别担心，我这照顾着呢，惠好多了。” 李父和李母看着他点点头，心里都唉声叹气的。 左大成也是个心细的人，之前李惠住院之后，他心里就觉得奇怪，可是也没多想。他相信自己媳妇，只要她说没事，他都愿意相信。可现在老丈人和丈母娘都这样，他这心里就有些担心了。总觉得有啥事儿一样。 吃饭之后，李惠和李母一起在厨房里面忙活，李母问道，“那事儿你不打算让大成知道吗？单单总要认那边，这事儿大成必须知道。不能瞒着他。咱们不管做什么，都要堂堂正正。不能对不起大成，这事儿得他同意才行。毕竟他才是养育了单单的人。” 李惠勉强笑道，“妈，我知道，我就想着先一家团团圆圆过个好年。等过完年，我和大成说这事儿。” “说啥事儿啊？”左大成挽着袖子进来帮忙，就听到两人聊天。 “没事，说家里的事情呢，你来干什么啊，去和爸他们聊天吧。”李惠笑道。 左大成道，“爸和小聪还有一鸣他们聊学问呢，我也不懂那些。我就来帮忙算了。你和妈去休息。我一年到头的也没照顾到你们，难得在你们身边也要帮着干活。” 李母笑着道，“大成就是知道疼人的。” 左大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看着左大成这样，李母觉得她闺女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挺好的。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但是儿女双全，夫妻和睦，日后白头到老。 至于志森那边，毕竟隔了二十年了，再也回不到从前，就如同单单说的那样，让他知道自己有血脉，也是唯一的安慰了。 除夕夜，左大成和李惠，还有左聪一起去左成才家里过的。左奶奶被接到了省城来过年了，他们围着家里的老人一起过年，和在家里的意义是一样的。 沈家这边因为沈右右如今会跑会说的，也比去年要热闹多了。 沈右右在外婆的引导下，还给沈家外公以及沈一鸣的母亲磕了头。这孩子学动作学的像模像样的，还喊了太爷爷和奶奶，外婆的眼睛当场就红了。她苦命的女儿，如今也是做奶奶的人了。 晚上吃完饭之后，外婆就先去休息了，沈一鸣和左单单一起带着沈右右守岁。沈右右难得和爸爸妈妈一起玩，而且晚上还不用被强迫着去睡觉，高兴极了，时不时的拉拉爸爸的手，让他举高高，又让妈妈给他香香。 左单单亲了亲自家的小可爱，然后看着沈一鸣，“沈一鸣，你说过完年之后，我妈会咋和我爸说啊。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沈一鸣正举着孩子颠着玩，孩子乐的咯咯直笑，他脸上也带着笑。听到左单单的话，他道，“上一辈的事情，咱们也插不上手。不过我觉得爸妈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虽然肯定会难受一阵子，但是他们会想开的。那么艰苦的岁月都走过来了，他们比咱们更加坚强。” 左单单自己本身没吃过什么苦头，所以无法体验李惠他们的想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看他们上一辈的做法了。她希望这件事情真相大白给大家带来的是释然，而不是陷入更加痛苦的境地。 此时，左成才家里也热热闹闹的。左奶奶拉着两个儿媳妇进屋里包饺子，准备守岁的时候吃。左成才则和自己二哥和大侄子一起聊天，聊未来发财大计。 “哥，我觉得我要发大财了！”左成才喝了点儿小酒，此时精神高度兴奋。 左成才还在惦记着李惠和李家两老的不对劲呢，听到左成才的话也没啥兴趣，随口道，“是吗，咋发财啊？” “改革开放啊，还是单单告诉我的呢。以后咱能大大方方的做生意了。我准备去南方沿海城市那边去拿货，知道是啥货吗，外国货啊。改革开放了，以后国外的东西能进来，咱们的东西能出去。你说我到时候会不会遇上外国人啊。我这还没见过外国人呢。哈哈哈。” 左成才乐不可支，左大成却眼神发直，“国外的人能回来了？” 左成才还没发现他哥不对劲，夸夸其谈，不懂装懂的吹牛，“那可不，都改革开放了，咋不能回来？他们不回来，国外的东西咋回来卖呢？” 左大成整个人都僵住了。 晚上守岁之后，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左大成却一直睡不着，坐在炉子边上发呆。李惠从房间里出来，看到他还坐着，问道，“怎么还不睡？” 左大成抬头看着她，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想问问，她是不是知道国外的人能回来了，所以想着那个人。她生病是不是因为那个人……可最终他还是不敢开口。 他不敢问，他怕问了，这个家就散了。他的妻子，女儿，以后就不属于他了。 左大成低下头，沉默半天，才道，“没事，我就想着公社的事情呢，听说有文件要改了，以后我们公社还不知道要变成什么样，我琢磨一下。” 李惠坐过来道，“大过年的想什么公事啊，好好过年。” 左大成点点头，起身回房，也不敢看李惠，不敢让她看着自己眼里的湿润。 看着左大成那样子，李惠愣了一下，想着自己心里压着的事儿，叹息一声，跟着后面回房。 ………… 初二，左大成和李惠带着左聪去李家拜年。这是给丈母娘拜年的日子。他们去了李家，左单单和沈一鸣自然也只能跟着去李家了。 李家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李父和李母看着一家子团团圆圆，热热闹闹的，多少有些安慰。把之前不痛快的事情暂时也抛去一边了。 最高兴的要属沈右右了，作为家里的最小的，他兜里塞满了压岁钱，都装不下了。左单单要拿过来放自己兜里装着，他拽着紧紧的愣是不让，“妈妈坏，我的。” 他现在已经知道坏这个字眼不是好话了。 左单单气着鼓脸，“小没良心的，我这没指望了。“ 看到左单单生气，沈右右拿了一张钱递给她，“给妈妈。” 他这举动惹得其他大人了的哈哈笑。 左单单毫不客气的将钱放在自己兜里。她从来不把沈右右当小孩子宠着。既然送人的，那就不能拿回去了。让这小子明白什么叫落子无悔。 沈右右果然扁了扁嘴，不过他也习惯了，所以只表示了一下自己不高兴，也没嚎出声来。 热闹了一会儿，家里就上菜吃饭，正准备动筷子吃饭了，家里的门被敲响了。以为谁来拜年了，李母赶紧去开了门。看到门外的人之后，顿时将门关上，郭彩萍伸手挡了一下，“妈，你别这样啊，我和文昌过来拜年的。我们知道错了，你们别和我们计较了，我也受到处罚了，你们就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妈，我求你了。” 她说的声泪俱下，旁边的李文昌也是一脸的恳求。 李母拉长了脸，“我说了，不会让你们进门，就不让你们进门的。”说着就继续关门。 李父听到动静，知道是他们来了，直接走过去就将门狠狠的一推。也不管撞着谁没，反正他是不会让那样的人进自家的门的。他儿子两年硬气不上门，郭彩萍一回来就来了，当他真是老糊涂了吗？” 转身过来就继续上桌子吃饭，“别管他们，我们继续吃。” 外面，郭彩萍和李文昌敲门也没人理会，倒是让隔壁邻居数落了，只能下了楼。李文昌道，“算了吧，他们不让咱们进屋，我们也不来就是了。” 郭彩萍听到这话，差点想骂人了。要是李文昌自己出息，能让她过好日子，她也不会来受这个气了。可李文昌现在除了当年的那点儿存款，就没别的收入来源了，家里现在统共也就两三百块钱，还得交房租吃饭。她过的还不如以前在苏家的日子。 要不是有这两个老东西在，她早就和李文昌离婚了。 “不行，你爸妈年纪大了，我们总不能一直在外面，以后他们要人照顾怎么办？老人家发脾气也正常，谁让我当初做错了事情呢。我们再忍忍吧。这样，你先回去，我在这边等等，我找小惠还好说说。她是个心软的，会帮我们说话的。” 李文昌想了想，也不想管这些事情了。他现在觉得没脸见家里人。“那我先回去了，你早点回来。”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郭彩萍笑着道。看着李文昌走了，她的眼神也冷了下来，她怎么找来找去，就找这么个没用的男人呢。 吃完饭之后，李惠照列下楼倒垃圾。丢了垃圾正准备上楼呢，就被楼道里面出来的郭彩萍给拦住了。 看到郭彩萍，李惠眉头皱了皱，就往旁边走。又被拦住了，她生气道，“郭彩萍，你想怎么样？” “小惠，你别这么说，嫂子这不是有事儿想求你吗。我和你哥现在有家不能回，你也帮我和你哥说说好话啊。一家人，不都是互相着帮衬吗？”郭彩萍带着亲热的笑道，仿佛姑嫂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矛盾一般。 李惠知道她的为人，自然不会被她这样的嘴脸给骗了，“这是爸妈的事情，我不插手。你们要有心，就自己慢慢的让爸妈感动吧。我是不会帮你们说话的。” 郭彩萍闻言，忍着心里的气，笑道，“我和你哥肯定是真心的，可你也帮着使力啊。你也不想让我和你哥在外面吃苦吧。” “我说了，这个忙我帮不了，我要上去了。”李惠准备从她身边走过。 郭彩萍顿时忍不住气了，拉着她道，“李惠，你也别太狠心。当初你被陈志森抛弃，未婚怀孕的时候，我这个做嫂子的可没少帮你。我当初要是狠心一点，把你的事情举报出去了，你家那个大闺女现在都生不下来了。你这样狠心，也难怪你遇人不淑，遇到陈志森那种抛妻弃子的陈世美。人家现在只怕在美国左拥右抱，过着风流快活的日子呢。你活该被他抛弃！” “你闭嘴，他没抛弃我，他是个好人！”李惠激动道，“他没有抛妻弃子，我不许这么说！” 郭彩萍神色一变，然后讽刺道，“他自己跑了二十多年了，没管你，你还惦记着他呢。” “我说了，不许你这么说！”李惠狠狠的推了她一把。郭彩萍被推得撞到墙上，她没想到李惠竟然会对她动手，顿时怒火中烧，冲过去就要对李惠动手。还没过去呢，一个人跑李惠面前挡着了，她一下子撞到人背上，撞的脑袋发晕。等稳住了身子，看到了面前站着的左大成，她冷笑道，“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想对我动手呢。左大成你窝不窝囊，你当初娶了个怀了孩子的女人回去，现在人家还惦记着以前的那位呢，我说一句都说不得了。” “滚！”左大成恶狠狠的指着外面，“滚出去，要不然你就是个女人，我也要动手！” 郭彩萍看他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知道这是受了刺激了，也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吃亏，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左大成红着眼转身，看着李惠，眼里含着泪，“惠，你，你是不是知道他要回来了，你还惦记着他？” 李惠狠狠的摇头，“大成，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她心里堵得慌，想起当年的事情，心里乱的不得了。她不是惦记着陈志森，她只是觉得无奈，为了阴差阳错的无奈，为了这二十多年的误会。原来这二十多年，谁也不好过。 左大成哭着道，“你真的还惦记着他吗，他当年放弃了你和单单啊！” “不是的，”李惠哭出了声，“我没惦记他，他也没抛弃我和单单，大成，他没有……”她说着，心里的突然发闷，顿时觉得眼前一黑。 “惠，惠你怎么了？” 左大成看着她晕过去了，立马伸手抱着她大声喊道。 左单单他们在屋里一直没见着左大成两口子倒垃圾回来，还纳闷呢，就听到了左大成的喊声，开门一看，左大成正一脸着急的抱着李惠。 “这是怎么？”李母着急道。 左大成抱着李惠进屋里，直接放到床上，对着左单单他们大喊，“快打电话给医院那边。” “不用了……”李惠已经幽幽的醒来了，她睁开眼睛，慢慢的坐起来。 左大成看着她，“惠，你还有没有不舒服，咱们去医院看看去。” 李惠摇摇头，抓着左大成的手，“我没事了，大成，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左大成闻言，脸色顿时变了。他不想听李惠说起那个人，一点也不想听到。他们现在日子过的这么好，为什么要说那个人啊。 “大成，我们好好谈谈。有些事情，我要告诉你。你放心，不管我说的什么事情，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其他人听到李惠这么说，就知道李惠这是要和左大成说什么了，纷纷的退出房间。左单单还给他们关上了房门。 左聪纳闷道，“姐，妈这是怎么了啊，好好的怎么又晕了，她现在是要和爸说啥？” 左单单看了左聪片刻，“是关于我亲生父亲的事情……”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外面的人静静的坐着，左聪听完事情之后，也是一脸忐忑，等待着父母的谈话结果。 房间里面传来左大成的压抑的哭声。 李惠忍着眼泪，“大成，我说了，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左大成捂着脸，狠狠的搓了搓脸，将眼泪擦干净，“惠，我，我不知道咋办，我突然觉得我很多余，他没对不起你……这些年你嫁给我，我却没让你过好日子。如果当初你跟着他走了，就不会这样了。“ 他以为自己和李惠是同甘共苦的夫妻，结果到头来，反而成为了阻拦他们重逢的阻碍。 李惠听他这么说，顿时着急了，“大成，你怎么会是多余的呢。是你救了我和单单的命，这二十年是你给我们依靠。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我们。你一点也不多余。你对我和单单来说是很重要的。我们不会离开你，也离不开你。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要让当年的误会解开，让他不要被人怨恨。没有谁对不起谁，只是老天做出了这样的安排。” 左大成看着李惠泪流满面的样子，心痛极了。如果没有自己，现在惠和那个陈先生肯定就能重逢了，会再续前缘。惠也会过上幸福的日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痛苦。 惠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是他没用，他没让惠过上好日子，现在却还让她痛苦，还自私的想要这个家不散。想继续绑着惠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不行啊，他咋能这么自私呢。这二十年的生活，已经是他偷来的了。他该让惠过上她想过的生活了。那个陈先生，一定会对惠很好的。 “惠，我们，我们离……婚吧……”左大成颤抖着说完，站起来跑了出去。 李惠听到离婚两个字，顿时震的说不出话来，待反应过来，要追出去的时候，左大成已经跑出去了。 “大成呢，爸妈大成呢？”她着急道。 李母叹气道，“一鸣和单单已经追出去了，你放心吧。”作孽啊，真是作孽啊！ 李惠抱着李母，“妈，我不离婚。我不想和大成离婚。这样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李母安抚的拍着她的背，“好，不离婚，咱们一家人就这样过。大成会想开的，单单和一鸣都是聪明孩子，会开导他的。” 第171章 左单单跑的没沈一鸣快，等他追上左大成，并且抓住左大成了，她才气喘吁吁的追上。 “爸，你跑啥啊，累死我了。”她呼了呼气，觉得肺都疼了。 左大成觉得自己没脸见闺女了，“单单，你别管我了。你亲爸是个好人……要不是当年出了差错，你们一家早就过上好日子了……我，我不能耽误你妈了。”他红肿的眼里又开始流泪了。 看着左大成这样，左单单拍了拍心口，走过去道，“爸，你说的啥话啊，我亲爸他是好人，咱们都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把这事儿和你们说了。可是这些年你照顾我妈和李家，你养大了我。这是事实，没人会因为我爸是好人，就不要你了。你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左大成使劲儿的摇头，“你不懂，你妈这些年受了太多的苦，太多的委屈了。我知道，她当年如果知道真相，是绝对不会嫁给我的。现在……现在她心里是念着这些年的情分，她现在肯定很痛苦。” “……”左单单不知道咋和左大成说了，她知道，她这个爸就是自卑了。 觉得她妈是女神，陈先生是男神，现在男神回来了，他这个普通人就自觉退散了…… 她握住左大成的胳膊，“爸，和我妈过了二十年的是你，我看得出来，我妈妈对你是有感情的。也是打算和你过一辈子的。她如果真的想和你离开，她早就和你说了，也不至于等到现在了。” 左大成闭着眼睛叹气，“我知道，她人好，对我也好。可我不能让她受苦……单单，有些事你不懂。“ “我咋不懂了，爸不信你问沈一鸣，要是现在有个特别优秀的人追求我，你问问他会不会放手？” 左单单扯着沈一鸣的袖子。示意他赶紧忽悠一下左大成。 沈一鸣坚定道，“爸，我肯定会让那个男人死的不能再死。”反正他觉得没有比他更优秀的人了。 左大成看了看沈一鸣，再看看自己，觉得完全没可比性。 不过此时，他已经比刚刚要平静了。 刚才，他真的崩溃了，不知道该咋办了。一方面想自私的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另外一方面，又希望惠能够过上她曾经想过的生活。所以他刚刚直接和惠提出离婚了。太冲动了，他还不知道那位陈先生现在咋想的呢，不知道他对惠的心有没有变。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惠和他结过婚。 “单单，你能不能联系上那位陈先生。就是，就是你亲爸。”左大成艰难的说出亲爸两个字。 左单单看了看沈一鸣，然后看向左大成，“爸，你找他干啥啊，你现在不是该和我妈说清楚吗？咱家先把内部搞清楚了再说。” 左大成觉得这孩子还是不懂。陈先生比他有能力，比他好。当年又为了找惠，摔成重伤，现在还残疾着。如果惠和单单回到他的身边，可能会过的更好吧。单单这孩子重感情，可他不能自私。 “把陈先生的电话给我，我想和他谈谈。” 左单单道，“爸，你和我妈还没攀扯清楚呢。” “单单，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爸，你就听我的，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我自己和他说。” 沈一鸣拍了拍左单单的肩膀，对着左大成道，“爸，我给你联系方式。” 等左大成拿着联系方式去打电话了，左单单拉着沈一鸣道，“咱家自己这还没搞清楚呢。又把陈先生弄进来，反而越来越乱了。” “你没发现吗，爸妈现在绕进死胡同了。爸现在一心想让妈过好日子，想离婚。就算妈说不想离婚，爸也会心里不踏实。会担心陈先生万一出现怎么办。现在索性让他真的出现，大家一起把这事儿攀扯清楚最好。我是男人，我能设身处地的想爸的感受。你放心，只要妈这边不离婚，陈先生就不会破坏她的家庭。” 左单单叹气，“我千算万算的，我没算清楚我爸能大爱无私这种程度了。我以为他最多吃个醋，闹闹别扭，然后我妈那边稳住就行了，却没想到他竟然会想退出。” “爸这些年自觉没让妈过好日子，如今知道陈先生并不是抛弃妈，自然会想多了。男人遇上比自己强太多的人，总会觉得自卑。在爱情面前就更是这样了。” 左单单闻言，看着他道，“沈一鸣，你也会自卑吗？” “不，我不觉得有人比我强，我现在不够强，只是因为我还年轻罢了。”沈一鸣十分自信。 “自大狂！”左单单故意掐了他一把，然后看着左大成。 电话这边，左大成转接了几次，才打通了那位陈先生家里的电话。 “你好，这里是陈家，请问找哪位？”电话那头传来年轻的女声。 左大成一听真的是陈家的，反而紧张了，有些想挂电话，他握紧了电话，“我想找陈先生。” “啊，找我五叔啊，请问您这边是哪位啊？” “我，我是李惠的丈夫，我叫左大成，单单的爸爸。” 那边电话差点摔了，然后似乎是被慌乱的拿起来的，“啊，那，那您等等啊，我喊我五叔。” 然后传来惊慌的脚步声。 左大成等待的时候，心里怦怦跳，过了片刻，电话那头传来声音，“我是陈志森。” “……我是左大成，你……你要是方便，能不能来南江一趟。我想和你当面谈谈李惠的事情，还有当年你走了之后，发生的事情。你要是在乎李惠，你就过来。” 说完之后，他下意识的就挂上电话。突然后悔自己打了这个电话。 那位陈先生来了，他就要没家了。 左单单看着左大成像是丢了魂一样的从邮局里面出来，觉得她爸这是何苦呢，明明不想离，又非得这么干。 她和沈一鸣走过去，一人一边的站着，给左大成一点儿勇气，左单单挽着他的胳膊，“爸，现在电话也打了，你回家吧，和我妈好好谈谈。” 左大成摇头，“你们回去吧，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单单啊，你没经历当年的事情，你不懂。以前我第一次见到你妈妈的时候，你妈妈笑的很开心。我看到她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她的幸福一样。其实有一次，我是看到过你亲爸的，只看到他的背影，和你妈走在路上，他和你妈时不时的互相看一眼，我从后面就能看到他们之间那种心意相通的感觉。她和你亲爸在一起的时候，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一样的。” 左单单道，“爸，那不同。一个是年少的感情，一个是经过时间磨炼的感情。怎么可能是一样的呢。我妈如果真的惦记着陈先生，在知道真相的时候，就会立刻抛下一切去京市了。她没有，甚至除了听到真相的时候受打击晕倒，没有任何的变化。因为她不想变了。她想保持原样。我妈虽然是个软弱的人，她也是个坚持的人。” 左大成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想起这些年和李惠一起走过的日子，有苦有甜，更多的是她被劳累煎熬的样子。他想着，如果惠去了国外，现在肯定不会是这个样子。她一定还像当年那样没烦恼的，开开心心的过了这二十年。 “我得再想想，我想想……” 左单单和沈一鸣没办法，只能送左大成回沈家这边。然后左单单在家里陪着左大成，沈一鸣去接沈右右回家。顺便让她妈和李家两老别担心。 李家这边听到了沈一鸣带回来的消息之后，总算放心了。 李惠还准备跟着沈一鸣一起回去，沈一鸣道，“妈，我看爸现在绕进死胡同了，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已经打电话给陈先生了，让他来南江。” 李惠一怔，“大成找他干什么，我说了，我们一家人不分开。” “妈，你放心，只要你坚定，爸这边就不会有问题的。”沈一鸣安抚道。 李惠连连点头。“我很坚定，你告诉大成，我不会离婚的。我们一家人现在过的很好。当年的事情，我是一时受了打击，心境没法平静，可是我很清楚我的想法。这二十年，我是和他过的。” 沈一鸣道，“行，妈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劝爸。单单和他说了一些，我看他也会想开了。” 等沈一鸣抱着沈右右离开之后，李家两老也是止不住的叹气。李父道，“大成这孩子就是太实了，不考虑他自己。小惠，你的选择没有错。人这一辈子难得遇上对自己不离不弃的真心人。志森虽然也好，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李惠轻轻点头，“爸，我也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我和大成虽然一开始是恩情，可我后来培养出了很深刻的感情。我不会想别的。” 李母道，“志森来一次也好，把事情都说清楚了。要不然总是人心上的一件事情。” …… 京市，陈志森很快就安排好了车子，前往南江。 陈萍萍不放心，硬要跟着一起照顾他。毕竟这天寒地冻的，陈志森身体不好，她担心路上会难受。“五叔，怎么这么着急，等天气暖了去不行吗？” “南江那边出事了，我必须去一趟。”陈志森靠在卧铺上，闭着眼睛。左大成能找到他，必然是出了什么大问题。他不去不放心。 而且他也想看看左大成是怎样的人，是否真的能给惠惠一辈子的保护和幸福。 从京市到南江，用了两天两夜的时间…… 这两天里，李惠也整理好了心情，准备平静的面对过去和未来发生的事情，也想和左大成坦然的谈一谈。 彼时，陈志森也踏上了南江的土地。 这个曾经他阔别多年，想要回来却千难万难再难回来的地方。 他曾经梦中不止一次梦见最后一次离开的时候，李惠在站台上送他的情景。也曾梦到自己一路顺利的从京市回到南江，顺利的接走了李家人，然后在国外一起幸福的生活。他每天在外奔波，让家里人越过越好，李惠在家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每天和他的嫂子们谈谈天，和孩子们做游戏。他工作累了回来，能和她说说话。 梦醒之后，只剩下异国他乡不断的征途。为了让家人过得好一些，为了让自己能够有回国的资本，他只能不断的和一个又一个的资本家斗争。 “五叔，我们去哪里？” “先去沈一鸣同学家里吧，我得先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此时近乡情怯，陈志森努力的使自己更加冷静。 陈萍萍点点头，之前她找左单单他们要过地址的，知道他们家在省城哪里。 小邱早就打电话给这边的政府，帮忙安排好了车子。一行人开车直接去沈家。 左大成正在家里等着陈志森来，他既盼着陈志森来，心里又有些想他不要来。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他已经两天没闭眼了。一闭眼就看到自己和李惠离婚了。 左单单道，“爸，这是要干啥啊？” “你妈是个重感情的人，我和她都得好好的冷静一下。”左大成坚定道。他不希望李惠在还没想好的情况下就做决定。二十年前她做了一次无奈的决定，如今，他想让李惠选择她最想过的日子。 左单单坐在他边上，故意道，“大成同志，你想清楚啦。要是你这么坚决，我妈会以为你介意她过去的事情，然后和她离婚，没准她真的一转身和你相忘于江湖了。” “胡说！我才不会嫌弃她呢。”左大成激动的脸红脖子粗。 左单单皱眉道，“可你表现的这样……你一听陈先生回国了，你就闹离婚，别人看着都会以为你是介意啊……” 左大成有些坐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我，我先去找你妈说清楚。” 左单单捂着嘴笑，“快去啊，要不然我妈误会深了。” “我这就去。”左大成直接往外走，沈右右在门口看着他外公就这么出去了，以为出去玩，赶紧儿屁颠屁颠的跟上，左单单赶紧追孩子。 等追到院子门口，沈右右突然兴奋的喊，“爷爷，甜爷爷！” 左单单往外一看，一辆小车停在自家门口，陈志森从里面出来了。而左大成则站在院门口，愣愣的看着他。 陈志森抬头看到左大成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是谁了。“我是陈志森。” 左大成上下打量他，他穿着得体的灰色大衣，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即便是拄着拐杖，也能看出这人气质不凡，和他这种人简直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他挺直腰板道，“我是左大成。” “甜爷爷。”沈右右在门口嚷嚷着要出来，被左单单给抓住了。他只能不断的喊着，他可记得这爷爷家里有甜的吃。 陈志森对着他笑了笑。然后看向左大成，“你说让我来南江，找我谈事情，现在可方便？” 左大成本来还想去找李惠的，这会儿看到陈志森了，顿时又熄火了，“方便，我就等着你来了。进屋说。” 他转身往屋里走。 陈志森笑着进屋，和左单单道，“叨扰了。” 左单单勉强笑了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陈萍萍跟着进屋，然后偷偷拉着左单单道，“出啥事了啊，我五叔接到电话，急匆匆的就出发了。” “一言难尽，待会你就知道了。” 左大成一进屋，就带着陈志森进了书房了，外婆不认识陈志森，还纳闷呢，沈一鸣道，“外婆，这是陈先生，是单单外公曾经的学生。” 外婆道，“那就好好招待，我去烧茶。” 沈一鸣觉得，这两位估摸着是没心情喝茶了。 进了屋里，左大成一肚子的话，一下子说不出来了。看着陈志森已经找了椅子坐下，他也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 陈志森摘下手套，满脸认真的看着他，“你是因为知道我回国了，所以就和李惠闹矛盾吗？如果是因为这样，我会觉得我之前高看了你。” “怎么可能？“左大成声音激动道。 “那你找我干什么？我并没有打扰你们的生活，也无意破坏你们的家庭。要不然，我早早就来了。” 左大成闻言，觉得陈志森这是变心了，心里有些窃喜，“你是说，你已经放弃李惠了。对不对？” 陈志森微微一笑，“如果没有你，这个问题不存在。” 左大成心里一堵，“我，如果我和李惠离婚了，你会对她好吗？” 陈志森严肃道，“这是你的决定，还是李惠的？” “我的，” “这个问题不成立。你无权做出这样的决定。”陈志森坚决道。然后深深的看着左大成，“如果不是李惠亲口说要和你离婚，你就不该联系我。你的这个举动，只会伤害她。她的性子很软，但是绝不是三心二意的人。既然和你结婚，必然是要和你共度一生。你这样做，是在侮辱她的决定。”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想让她过她喜欢的日子！”左大成激动道。 陈志森看着他，轻声道，“她没做决定，就是已经做决定了。你找我又有何意义？” 左大成握紧了拳头，他本来做好的心里建设，被这个人几句话说的无地自容。他吸了口气，“你当年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她很痛苦，因此晕倒。” 陈志森瞳孔微缩，然后垂眸，“这些都没有任何意义。她的性情，知道这些事情，难过是必然。你便是去找个无关的人听听这些事情，只怕也要唏嘘一番，更何况是她。不瞒你说，我从旧人那边知道当日的事情，心情大悲，大病一场。不为别的，只为命运胡乱安排，心中无力反抗。可我依然没来找她，她也没找我。这便是我们各自的选择。” 听到陈志森的话，左大成突然觉得有些无地自容。他突然想让陈志森知道他的挣扎，他不是不信任李惠，他只是心疼她吃苦，心疼她当年的无奈。“她这些年过的很苦……我只是一个农村人，家里并不富裕，琐事也多。她这些年受了很多的委屈……她一个大学生，要干那么多农活，还要学着农村的习惯……后来李家出了事情，她就过的更苦了。经常劳累过度，营养不良。这些年我没法给她好的生活。如今，我只想她过更好的生活，不要再吃苦了。”左大成说着红了眼眶。 陈志森的拐杖突然倒在地上。 左大成见状，看向他，只见陈志森脸色苍白，似乎隐忍着什么痛苦，“你怎么了？” 陈志森摆了摆手，深深吸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久久不语。片刻才道，“便是我愿意又如何，她不选择，我便不能强求。” “不，你说这话是因为你不知道她为你受了多大的委屈！”左大成脸色涨红，带着不被理解的愤怒，“当年她之所以嫁给我一个穷小子，是因为，因为她有了你的孩子，她万念俱灰跳湖自尽，被我救起来了。她为了生下孩子才和我结婚……” 陈志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眼中惊涛骇浪一般，他撑着书桌站了起来，声音艰难道，“你说什么？” “我说，她怀着你的孩子自杀，单单，就是那个孩子……”左大成哭了起来。 陈志森突然捂着心肺，急促的呼吸，脸色苍白，他紧紧的咬着唇，承受着身体里的痛楚。 “陈先生，陈志森，你咋了？”左大成看着他这个样子，顿时吓住了，也顾不上伤心了，赶紧喊着，“单单，一鸣，快来啊。” 左单单他们一直在外面等着，听到声音赶紧冲进来。陈萍萍也跑进来了，看着陈志森的样子，吓得不得了，赶紧找止痛药给陈志森。 左单单见状赶紧去倒水。 这边陈志森吃了药，左单单就把水端过来了，他边喝水，边看着左单单，眼里带着激动又痛苦的神色。 等吃完药之后，他才渐渐的稳定下来了。 陈萍萍担心道，“五叔，你怎么了，要不要回去休息？” 陈志森摆摆手，扶着拐杖站起来，推开了陈萍萍扶着他的手。 然后对着左大成弯下了腰，鞠了一躬。 他没抬头，一直就这么保持着弯腰的动作，声音沉重道，“谢谢你，左大成，谢谢你救了她们，保护她们。如果没有你，我陈志森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你这是干什么，我都是自愿的。和你没关系。”左大成没想到陈志森是这个反应，赶紧过来扶着他。他做那些都是因为惠，他自己愿意的。和旁人无关。 陈志森紧紧的抓着他的手，“不，我能想象她当时的处境，若没你，后果不堪设想。左大成，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和你抢李惠，我已失去资格。我只是想看看你值不值得她托付终身。如今我再无疑虑。二十年过去了，保护她陪伴她的人是你，没人比你更有资格陪着她。她没来找我，心里自然是选择与你度过余生。你不要再多虑。” 左大成愣愣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个人，放弃惠了？“那，那单单……”他想问，会不会和他抢闺女。 陈志森重重的握了握他的手，“单单是你养大，自然还是你的女儿。我这一生本来再无牵挂，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个真相。让我余生有了生存的意义。若是你和李惠同意，我希望能够认她。” 左大成看了看左单单，面对陈志森这样态度，他做不到拒绝。毕竟陈志森并不想抢走单单，而是希望认这个女儿。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生不出任何的嫉妒厌恶。他没有因为当初误会而博取同情，也没有因为他有权有势而盛气凌人。这个人，不该背负之前那样罪名。“只要你不抢走单单，我同意她认你。” 陈志森看向做单单，神色动容道，“单单，作为父亲，我这些年并没有尽到一丝一毫的责任。我愧对于你和你的母亲。所有遗憾和过错，我已无法挽回，我只愿日后能尽我所能补偿你。让我尽作为父亲的责任和义务。” 陈萍萍听到这话，瞪大了眼睛看着左单单，又看向自己五叔，指了指两人，说不出话来。 左单单看着左大成，左大成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便看向一边。 左单单道，“我想听我妈的意见。”这种事情，必定要左大成和李惠都同意才行。 陈志森却很满足，脸上露出笑容，“这是必然的，你母亲生育你，是该听她的意见。”他极力压抑情绪说完，再也忍不住心中激动情绪，充满期待的看着左单单，“我知道此时不是相认的好时机。可你能否让我抱一抱。我想，抱抱我的女儿，我这么多年，从未抱过你。” 左单单看向他，有些犹豫，她看向左大成，左大成也看向她，似乎已经动容，点头道，“单单，你去吧。”说完转过身去，不断的抹眼泪。 左单单这才走到陈志森身前，伸手抱住他。陈志森也松开拐杖，伸手轻柔的搂着她的肩膀。紧紧的抱在怀里。这是他的女儿，他阔别多年却从未知晓，从未抱过一次，从未教她一句话的女儿。 陈志森终于闭上眼睛，眼泪不断落下，落入左单单的头发。 第172章 陈志森遭逢大悲大喜，身体多少有些影响。外婆知道他身体不好，就留他在家中住着。 知道他是单单的生父之后，外婆知道这其中必定是有一番故事，而单单和一鸣既然接受了这个人，说明这人必定是值得人接受的人。 左单单和沈一鸣自然没有意见。不过陈萍萍和小邱就得去找招待所休息了。 陈萍萍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左单单，也知道这会儿不是好时机，只能忍着没说，想着等回京市之后再问清楚。 照顾着陈志森躺下休息，陈萍萍和小邱就离开了沈家。并且留下了招待所的电话，若是有事便随时打电话。 等他们走后，左单单和沈一鸣就商量着李家那边怎么办。 陈志森这次回来，肯定是要和李家，包括李惠见一次面的。不管当年发生什么，这些事情都要敞开了说。 而单单是否接受陈志森这个父亲，还得李惠点头。 左大成别扭了半天，道，“让你妈和他见一次面吧。有啥事儿都说清楚。” 左单单道，“爸，你不会再闹别扭吧。我可怕了你了。” 左大成语气坚定道，“陈先生都这样了，我闹啥别扭啊。不管咋样，他这人让人觉得挺可靠的。他既然都说那话了，我要是还想太多了，就显得我也特差劲了。” 左单单看得出来，她爸这心结算是解开了。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那行，爸，待会我和沈一鸣就去一趟外公外婆家，把事儿和他们说说。安排这见一次面。这么多年了，总要把事情解决了。” 商量好了，沈一鸣便骑车送左单单去李家那边。 没人看着的沈右右，偷偷的溜进了陈志森的房间里面。 看着床上躺着的陈志森，他屁颠屁颠的跑过去，伸手拉着陈志森的被子，“爷爷，甜爷爷。” 他觉得这个爷爷肯定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了，没给他拿吃的啊。 那个姨姨走了，追不上了，还得找这个甜爷爷。这个爷爷和别人一说话，别人就要拿东西过来吃的。 陈志森并没有睡熟。如此悲喜交加，只是让他身体疲惫，精神却很活跃。 听到沈右右的声音，他睁开了眼睛。沈右右看到他醒来了，对着他露出笑容，“爷爷，甜爷爷。” 陈志森坐了起来，慢慢的将腿脚放到床下，伸手拉着沈右右的手。 沈右右得到了回应，立马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笑的露出自己的几颗牙齿。 “甜，吃吃。” 陈志森看着他这样子，想着这孩子的母亲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他伸手抱着沈右右，将他放在自己的腿上，细细的看着他，又放在怀里抱着。如同抱着自己女儿一般。 “爷爷，吃甜甜。”沈右右脆生生的喊道。语气里带着催促。他都表现的这么友好了，为什么还不给他拿甜甜吃。 陈志森松开他，眉眼带着满足的笑意，“好，等回京市了，你想吃什么，爷爷都给你。只要你想要的，爷爷都会给你拿来。”我亏欠你母亲的童年，我必将倾其所有的给你。 李家这边，知道陈志森果然回来之后，李家两老也是叹息不已。不过随即都看向李惠。 李惠也怔了一会儿，她并没有打算和陈志森见面。即便知道真相之后，她也没想过再见。 物是人非，再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似乎说什么都不合适了。 左单单道，“妈，爸爸那边已经和陈先生说开了，他现在心里对陈先生也很坦然了。你若是实在不想见，也不必勉强自己。” 李惠闭着眼睛，舒了口气，又睁开眼睛道，“见吧，总要把事情说开了。以后你们正式相认，总会有见面的时候，与其到时候不自在，反而提早把事情解决。” 李家答应见面，让陈志森心情很好。打电话让小邱送换洗衣物过来。 早上小邱给他带来了换洗的衣物，他换了衣服之后，又整整齐齐的梳头发。 兴许是知道自己有了女儿，他整个人精气神也和之前不一样了。眼角眉梢里面总是带着微微的笑意。 出发的时候，左大成没有跟着一起。按着他说的，这二十年，也许直到以后，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是两人好好说话的。不管说什么，有人在身边总是不合适。 陈志森道，“你还对我心存疑虑？” 左大成坦荡荡的摇头，“没有，之前我是心里挺不踏实的。可是现在，我觉得你这个人还是很可信的。我信任你，也信任惠。反正也就今天。” 陈志森微微笑了笑，“多谢。” 这次沈一鸣和沈右右也没跟着一起去，只陈志森和左单单一起坐车前往省城大学那边。 路上，陈志森时不时的整理自己的衣服，然后询问左单单，“我的头发乱了没，衣服可有不得体？” 左单单看了他好几次，给予了肯定回答。过了一会儿，陈志森又问，“我看着面色是不是很差？昨晚上太高兴，没睡着。” “您很好，很精神。衣服很得体，头发很整齐。您是我见过的最有气质的长辈了。” 这话可是大实话，陈志森虽然人过中年，四十多岁，可是他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加上年轻的时候也是相貌不凡，这些年各种磨砺，很有一股成熟的魅力。这要是在以后的年代，不知道得迷多少年轻姑娘了。 她看着陈志森道，“您不是说，已经放弃我母亲了吗，怎么还这么紧张啊？” 陈志森笑道，“放弃并不等于没有感情，人在自己重视的人面前，多少会有些注意自己的形象。当年我追求你母亲的时候，一天换三次衣服。为了将自己打扮的吸引人，我甚至坐几天几夜火车跑到上海，只为了买到最新款式的衣服。” “……”这位年轻的时候竟然还是走在潮流前线的时尚青年啊。难怪衣品好，这是几十年的经验积累啊。 “你不要误会，我并不是天生注重形象，是在认识你母亲之后养成的习惯。她那时候是位十分腼腆内敛的女子，不会轻易看向任何的男士。我唯有在视觉上吸引她。”陈志森笑着道，“说起来我曾经并不是很欣赏这样的女子，那时候新中国成立，到处宣扬新女性，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也十分欣赏那样的女子。可我看到你母亲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以前所有的欣赏标准都是自欺欺人，我明明就该找个这样的女子。在我劳累之时，她只要安安静静的坐在我身边，我都觉得自己浑身都放松了。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便是我为之努力的无穷力量。” 左单单听了之后，深以为然，当初她也觉得自己应该会排斥讨厌沈一鸣这样的老狐狸，结果一不小心自己什么时候看上沈一鸣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看着陈志森，心里觉得挺纠结的。“您，您不会还真的在心里念念不忘吧？” 陈志森笑着摇头，“我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我想认你，并不是因为血脉的延续，而是因为你是我曾经最美好的愿望。你并不是不受欢迎的意外。你是我这一生所经历的，最大的惊喜。” 左单单听了，心里忍不住动容，低着头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对她来说，陈志森的这些话，太沉甸甸了。 父女两一路无话，到了省城大学，车子才进去，左单单就看到了站在大门里面的李惠。 “是我妈。”左单单道。 陈志森身体怔了一下，然后隔着窗户看了出去。一扇窗户似乎隔着两个世界一般，隔着这二十年无法跨越的鸿沟。 等左单单下了车了，陈志森才慢慢的下车。 外面，李惠平静的看着他，看着他拄着拐杖下车，忍着没过去帮忙。她知道陈志森是个骄傲的人。 “妈，你怎么在楼下来了？”左单单道。 李惠道，“我想着你们要来了，就来接一下。” 她看向陈志森，抿着嘴笑道，“好久不见了。” 陈志森也笑了，“是啊，真是好久好久没见了。能和我一起在这学校里面走走吗，我好些年没来这里了。都有点儿忘了路了。” “好。”李惠点点头。然后转身带路。 左单单看着他们走了，也没跟上去。她知道，她妈来楼下，必然是要单独和陈先生说说话的。二十年没见，两人也该好好说说了。 她回身道，“邱同志，你和我一起上去吧。” 小邱摇头，“不用了，大小姐，我在这里等着就好。陈先生可能随时要找我。” 左单单一听这称呼，顿时差点喷了，“别别别，你就喊我左单单同志就行了。我们这里不流行这称呼。” 小邱道，“我得询问陈先生的意思。” “……行，那我先上去了，你要是有啥事儿，就来三楼三零三室找我们。” 左单单交代完了，就赶紧上楼了。临上楼的时候，她还朝着两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惠和陈志森两人慢慢的走着，已经走到了大学里面的池塘，以前两人经常在这边看书，这会儿因为冬天，所以池塘旁边显得有几分萧条。 “好些年了，这里好像没怎么变化。”陈志森笑着道。 李惠道，“是啊，有时候在这里面走着，就感觉好像从来没离开这里一样。其实已经是做姥姥的人了。” 陈志森看着她道，“哪有，你看着还很年轻，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倒是我，华发丛生了。“ “那是我都没操心。少思少虑，糊里糊涂的就过过来了。” 陈志森怔怔的看了她一下，收回视线，笑着道，“你这些年怎么样？” 李惠轻松的笑道，“算得上很好了。这些年国内闹了一场运动，大学里面的老师都过的不怎么好。在那时候我有个安身之所，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已经比很多人都强了。后来孩子们也很出息，生活也渐渐好起来了。大成对我很好，孩子们孝顺。这样的日子已经很满足了。” 陈志森笑着道，“这样就好，这些年我在国外也过的不错。我学的经济学，多少派上了用场，也算是完成了自己的抱负。” 两人说完之后，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李惠终于忍不住道，“你的腿……还疼吗？”说完后，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忍着让自己的情绪尽量的平静。 陈志森摇头，“不疼了，没有什么大碍，你不要挂心。你知道我的，我这人并不注意形象，只要我还能说话，还能动，我就不会自暴自弃。躯体对于我而言，只是用来承载我的个人意志。所以这点伤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倒是你，为了单单，你受了很大的罪。我心中有愧。” 他声音微微的哽咽了一些。 李惠偷偷的抹了眼泪，笑道，“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也不必内疚。不管怎么样，你尽力了，没人怪你。” 她看向陈志森，“这几日我一直在想，若是你当年来了南江，会怎麽样……我思来想去，突然觉得，你即便来了南江，结果也是一样。当时我父母还是国内大学教授，一心报效祖国。我怎么忍心为了自己，就让他们跟着去异国他乡，这无异于叛国。他们即便为了我委屈他们自己，我也不忍心让他们为我牺牲。即便让我选择，我只会选择放弃跟你走。所以，你也不要为了当年的事情挂怀。一切不是你可以改变的。” 陈志森转过头看着池塘的水面，眼眶泛红，“是啊，一切都过去了，咱们都不要记挂过去的事情了。如今孩子都长大了，连外孙都有了。以后心思都要放在孩子身上了。之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年轻，等听到右右喊我爷爷的时候，我才惊觉自己已经老了。都是要带孙子的年龄了。” 说完之后，他长出一口气，勉强笑道，“说起来，单单这孩子真的孝顺你，我想认她，她说要听你的想法。左大成已经同意了，不知道你意见如何？我并不会独占这个女儿，以后，只是多一个人疼她。” 李惠点了点头，“她也是你的女儿，我自然同意。以后她在京市，你要照顾好她。” 陈志森满足笑，“好，我必定照顾好她。” 两人沿着当年走过的路，在学校里面走了一遍，路的终点就是李家住的家属楼楼下。 陈志森看着楼梯，笑道，“今天谢谢你带我重游校园，日后你们来京市玩，我也带你们到处转转。你和左大成说一声，不要老死不相往来，把我当亲戚相处，我就很满足了。我想，这也是单单所希望的结果。” 李惠笑着点头。 日后再不是恋人，而是亲人。再多的回忆和感情，都已经淹没在了曾经二十年的缺口里面。而他们如今的关系，是因为单单的存在而建立的亲人关系。 李家父母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还担心自己两人会不会情绪激动。 却没想到两人回来到时候，都很平静。甚至都看不出之前是否有大悲大喜的痕迹。 倒是陈志森一进门，就给李家两老鞠躬赔礼，“我当年犯下大错，让老师和师母伤心难过，是我的大罪。” “志森你别这样，快起来。”李母过来扶着他的肩膀，“你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不怪你了。你这些年也苦了。” 李父严肃道，“当初在京市看到你的时候，若不是看着你这样，我也是要打断你的腿的。可是如今知道你已经为了当年的事情伤痛多年，我便不再怨你了。如同当年你们这些学生犯了错，被我处罚之后，我都不会再怪你们了。你不要在记挂，好好的保住身体，为国家出力，才是我的期盼。“ 得到李父李母的原谅，陈志森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多谢师父师母宽宏大量，原谅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我日后所作所为，必定对得起老师的期望，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李父欣慰，又看着李惠，“单单的事情，你们可说了？“ 李惠带着左单单走到陈志森身边，“我们已经说了。”她看着左单单，“单单，我和你爸爸都同意你认陈志森这位父亲，他虽然没有养育你，可他心里对你的爱不比我们少。我希望你能没有芥蒂的认他做父亲，日后如同孝顺我们一般，孝顺他。” 陈志森面带期待期待的看着左单单。 左单单看了看大家，虽然心里有些不自在，不过她还是很顺从的喊了一声，“爸爸。” 陈志森眼角湿润的伸手抱了抱她，“我的孩子。” 李惠站在一边含笑看着他们。此生再无遗憾和痛苦。 虽然父女相认，不过陈志森并不强求左单单改姓。 一来毕竟是左大成养育了左单单，改姓对不起这养育之恩。二来他不想左单单的身世被人拿出来攻击。毕竟他当年并没有和李惠结婚。不过陈家的族谱上面，还是要改成陈姓。要让陈家人知道，他有一个亲生的女儿。 陈志森想趁着在南江到时候，吃一顿团圆饭，于是李父和李母带着李惠一起到沈家这边。 左大成看着李惠来了，还有些紧张。 李惠走过来道，“好了，都一把年纪了，在儿女面前不要闹这些别扭了。我和陈志森已经说清楚，当年的事情都不必挂心。日后单单也是他的女儿，两家当亲戚走。你同意吗？” “当亲戚走？同意，当然同意。”左大成立马点头。当亲戚走算啥啊。 他看着李惠，“你不生我气了？我那天说那样的话……” 李惠笑道，“生什么气，都这么多年了，你也难得闹一次别扭。我总要宽容你一次。” 左大成突然觉得心里涨涨的，他和惠过了这么多年啊。惠心里一直记着呢。他突然觉得自己之前想的那些都很傻。陈志森说的没错，惠没有提出离婚，他就没资格提。 所谓的认亲宴，就是跟着沈家和李家这边，一起吃顿团圆饭。 陈萍萍此时还处于自己多了一个堂妹的震惊当中，听到左单单改口叫爸爸之后，她提出了一个担心的问题，“万一你两个爸都在场，你喊一声，他们怎么区分呢？” 这问题让陈志森和左大成楞了一下。 “我比左大成同志大点儿，”陈志森笑道。 左大成急了，“这可不能用年龄区分吧。单单一直喊我爸爸。” 左单单：“……”这两这时候还争上了。她忍着没翻白眼，“这好办，以后你们分开的时候，我就都喊爸爸，如果在一块儿的时候，我就喊陈爸爸左爸爸，这不就区分开了吗，多大的事儿啊？”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左单单改口之后，沈右右也得改口，不过如今陈志森的形象已经深入他心里看，看到陈志森就喊爷爷，左单单让他喊外公，他也坚定不移。他觉得喊外公是没甜甜吃的。 “爷爷就爷爷吧，在我心里，你和儿子没区别。”陈志森倒是不计较。 左单单听到这话，顿时笑了，“您觉得没区别，有人觉得有区别呢。”她要是儿子，沈一鸣不就变成儿媳妇了？哈哈哈。 沈一鸣笑着弯了眉眼，道，“没事，右右这边我来教，他肯定会改口的。他平时很听我的话。” 沈右右看着他爸爸的笑容，下意识的往他甜爷爷的怀抱里面钻。 吃完认亲宴，陈志森也没走，一直留在沈家这边。每天就带着沈右右一起玩，也不管沈右右听不听得懂，每天都给他讲故事，看连环画。 弄的外婆都失业了，每天不用带孩子了，干脆去找街坊领居唠嗑。 沈一鸣则回了一趟大河公社这边，将沈右右的户口给迁出来了。 当初沈右右的户口是左大成直接上的，这位做外公的一直喊着沈右右的小名字，所以上户口的时候，直接上的小名。 陈志森看了之后，嘴角含着笑，“大成同志这是等着我来取名呢。” 左单单：“……爸，我和沈一鸣已经想了大名了。”还是她和沈一鸣研究楚辞研究出来的呢，修远，修远，多美好的名字啊，一听就是纯良的翩翩君子。不像沈一鸣那名字一听就老狐狸的。 “是吗，孩子的名字，长辈来取比较有福气。”陈志森笑容温和道。 第173章 左单单从来没想过，她这个爸竟然会盯上沈右右的大名……还拐弯抹角的要长辈取名。 呵呵，说好的正直君子的人设呢。 这事儿作为沈右右的妈妈，左单单自然是不会独自应对的，于是表示要和沈一鸣这个做父亲的商量。 陈志森自然同意。作为一位好父亲，他是不会让女儿为难的。 所以晚上一家人一起吃饭到时候，陈志森就和沈一鸣聊了起来。 “在一些大家族里面，男孩的名字由男性长辈，特别是爷爷辈的人来取，会带有这位长辈对他的期许与祝福，这种习俗流传多年，必定是有其可取之处，一鸣，你觉得呢？” 陈志森笑着看沈一鸣。 沈一鸣也笑道，“爸，您说的对。不过现在是新社会了，您是从国外回来的人，不会带着这样的思想吧？” “对，我还带着这样的思想。”陈志森坦然道。 左单单，“……”这不按常理出牌啊。 沈一鸣闻言笑了，“国内现在也在改革了，追求的是新思想新理论，咱们得与时俱进。” 陈志森道，“改革改不了家事。更改了不了长辈对晚辈的疼爱以及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一鸣啊，上行下效，你是右右的榜样。” 左单单津津有味的吃着饭，然后看着两个男人斗来斗去的。再看看旁边，沈右右吃的更香。完全不知道，自己命名权引起了一场斗争。 外婆看来看去的，也听出点儿问题来了。 “要我说啊，这名字还得是右右自己选择才行，这样吧，咱们把给右右取的名字写在纸条里面，让他自己选。这名字也讲究个缘分，他现在什么都不懂，选中的才是和他有缘分的名字。” 沈一鸣思考着可行性。 陈志森盯着沈右右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同意。”左单单举手表决。总不能因为名字，就引起家庭战争了。这要是一个强一个弱也就算了。这显然两个人你来我往的分毫不让啊。 陈志森闻言，道，“我也同意。” 沈一鸣轻笑，“好啊。” 家里准备了纸张，陈志森就写下了自己给沈右右取的名字。“佑霖，” “爸，这什么意思啊？”左单单问道。 陈志森笑着道，“作为你们的孩子，他日后的前途和成就，是毋庸置疑的，我不必操心。我只盼着他平安一生，得天护佑，不要再经历我们曾经的苦难。霖乃恩泽之意，对我来说，孩子是上天的恩泽。而且，他的小名不是叫右右吗，异曲同工之妙。” 左单单深表赞同，刚要点头，看到沈一鸣笑了，她就道，“恩，爸，你费心了。” 说完之后，她凑到了沈一鸣的身边，小声道，“一鸣同志，万一沈右右没能抽到你的名字，怎么办？” 沈一鸣道，“名字这种事情，并没那么讲究。不过取名权这种事儿作为父亲，我绝对不能退让。要是沈右右自己抽到了别的名字，那也是缘分，不是我退让的结果。” 左单单了然，合着一个是想要取名权，一个是维护作为父亲的尊严呢。 男人心思真是多啊。于是也懒得管了。作为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在这种时候，她是谁也不能帮的。反正对于她来说，右右的大名是对外的，在她面前，永远是她的小右右。 两个纸团里面写上了名字，左单单看到沈一鸣拿出自己准备的纸的时候，摸了摸额头。他竟然把纸折成了沈右右平时最喜欢玩的小老虎……使诈啊这是。 陈志森也看到了，轻笑了一下。那笑容意味深长。 左单单这时候还是帮了自己男人一下，“其实叠成小老虎也挺好的。男孩子嘛，虎虎生威。” 陈志森道，“我们这一辈讲究食为天，民之根本，我就不随你们了。” 说着将自己准备的写着沈右右的纸团拿了出来，竟然是……小蛋糕的颜色，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准备的红色的笔，还在上面画了几个小水果。 都不是省油的灯。 左单单也不管了，转身去抱孩子。 “右右，喜欢哪个你自己去拿。这可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儿啊，你自己好好选择。” 沈右右看到自家眼前桌上的两个小玩具，高兴的眼睛发光。 他跑过去，这边看了一下，那边看了一下，一双手就要全都拿了。 左单单赶紧拦着他，“不能贪心，只能拿一个。”她伸出一只手指头。 沈右右看到她的手指头就知道什么意思了，以前每次只能拿一个的时候，妈妈就是这么做的。 他委屈的扁了扁嘴，对着外公叫，“甜外公。” 陈志森对着他慈祥的笑。然后没任何表示。他又看着沈一鸣，“爸爸，爸爸。” 沈一鸣伸手指了指桌上。 得不到外援，他又去找自己太奶奶。太奶奶早就去厨房了。 他收回视线，委屈的看着桌面，一会儿看着这个，一会儿看着那个。然后伸出白嫩的小胖手，拿起了甜甜。 陈志森笑着走过去抱起了他，“佑霖，沈佑霖。” 沈右右把纸团往嘴里塞，一吃是假的，顿时哇哇的哭了起来。他要重新选择。 “不哭不哭，外公让人给你拿好吃的。”陈志森哄着他道。 左单单跑到沈一鸣的身边，沈一鸣笑道，“让这小子吃点亏也好，以后这事儿我们要常常和他说起来，他的大名，可是一块假蛋糕定下来的。让他长点记性，看东西不要看表面，以后也能少吃亏。” 睚眦必报啊，这是要让沈右右以后没面子啊。还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左单单掐了掐他，“你还和孩子一样呢。”又小声道，“咱们再生一个，下次名字你来取，我做主了。” 沈一鸣点了点她的鼻子，笑而不语。他要是为了取个名字就让自己媳妇受苦，他就不是人了。 甭管沈右右怎么想的，反正大名是定下来了。外婆听了之后，也挺赞同陈志森取的名字的。对于老人来说，对孩子没别的希望，只希望他能平安长大，顺遂一生。要是让她取名字，她就要取家宝啊，家康之类的呢。不过她到底有些老思想，觉得女性长辈取名字不好，所以便也没掺合进去。这一家子都是高学历的，取的名字总不会差就是了。” 为了庆祝沈右右大名，陈志森让小邱去买了一些甜点回来。虽然不是奶油蛋糕，不过也不错了。省城这边毕竟品种少。 沈右右也是个不挑嘴的，抱着吃了两块。其他的糕点就由外婆带这沈右右去发给邻居们吃。告诉大家，沈右右的大名叫沈佑霖。 陈萍萍听到沈右右的大名字之后，眼神古怪的拉着左单单，偷偷道，“名字是我五叔取的？” “你怎么知道？”左单单好奇道。 “我们家，右右这一辈的，都是佑字辈。” “……” 晚上睡觉的时候，左单单和沈一鸣感慨，自己这亲爹也是心眼多啊。 沈一鸣正看着书。现在沈右右已经跟着陈志森一起睡了，两口子乐的清净。听到左单单感慨的话，他笑道，“国外排华很严重，欧美国家，华人地位不高，在那边生活其实很艰难。但是你爸能做到商会代表，而且还能在美国有那么大的家业，这次进出口事宜很多都是他来办的，你觉得他要是没点心眼，他能做到？他在咱们这用的，还都是小打小闹呢。真要闹起来，呵呵……” 左单单打了个哈欠，“反正你们都不是好的，你到了他这个年纪，也差不了多少。” 她又想起陈志森这辈子经历的，感叹道，“即便是聪明人，也有受难的时候呢。”她纳闷道，“你说，当年那封信到底去哪里了？怎么偏偏这么不巧的就这封信不见了？” “那时候信件丢失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沈一鸣翻了一页书，“可能是拿错了，可能是中途遗失了……很多可能都有。” 左单单道，“要是有机会，我得去邮局看看，看有没有可能翻出二十年前的记录。不过也不能让我爸妈知道，这事儿在他们心里已经翻篇了，别看他们挺洒脱的，但是被一封信造成了二十年的阴差阳错，这简直就是一根刺，他们只是不去计较罢了。心里多少肯定是不舒服的。” 沈一鸣将书本放下，往被子里面躺，“只怕有人早就开始查了。你能查到才奇怪，中间出了那么多事情，那个年代的收发记录，能找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左单单还在想事情，看着他躺下了，也跟着躺下，“沈一鸣，我之前的提议你觉得怎么样，咱们再生一个吧。你看我爸现在整天霸占沈右右，我担心外婆这边没事干了，要惦记啊。” 沈一鸣抱着她道，“嗯，可以考虑。”然后翻身压上去。 良久之后，左单单推着还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嗯，沈一鸣，你个大骗子……” 寒假也要结束了，左单单和沈一鸣他们也准备前往京市了。 沈一鸣花了一天的时间，又邀请了以前的老朋友吃饭。这一年里面，几个大男人基本上都脱单了。徐大鹏的媳妇都怀上了。 知道沈一鸣这次走了，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了，都还忍不住红了眼眶，拉着沈一鸣猛喝一顿。 临走前，陈志森又和沈一鸣一家子去李家这边聚一聚。毕竟这一别，再会不知道何时了。 第174章 初九，一家子开车去省城大学李家这边。 车子是省城政府提供的吉普车，坐的人挺多的。沈右右很喜欢大家一起出门，在车里一直和陈志森闹着玩。 他现在过的比过去滋润多了，每天都有好吃的，而且还有人陪着他玩，和他说话。不像过去，爸爸妈妈总是很忙看不到人。太奶奶又总是纳鞋底，让他一个人玩。 没有伙伴的生活是寂寞的，显然他现在已经找到了互相喜欢的伙伴。 陈志森边和他玩，脑袋里边琢磨着什么，笑容十分的温和。让左单单看着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说实在的，她对于她这个刚认的爸对沈右右的宠爱，还是有些不同意的。担心把沈右右宠成二世祖了，以后她和沈一鸣要操心。但是又想着她陈爸爸估摸着是因为想弥补这二十年没带过孩子的遗憾，所以想在沈右右身上找回来，多少又觉得体谅他。 脑袋里想来想去的，她觉得似乎也不用担心。毕竟去了京市之后，也不会经常见面，她和沈一鸣平时多看着点儿就好了。 到了省城大学之后，一家老老少少的下车。 外婆现在不用带孩子了，挺轻松的，在前面带路走。陈志森拄着拐杖抱着沈右右走中间。 “爸，让一鸣抱着吧。要不让他自己走也行，也该学着上下楼了。”左单单觉得他这上楼梯应该挺吃力的。 陈志森道，“不用了，我一只手还抱得动他。医生建议我平时要多注意运动。这样挺好。” 沈右右一晃一晃的，似乎也担心自己被摔着了，紧紧的搂着他外公的脖子。 左单单和沈一鸣走在后面看着。要是真的有啥事，就在后面扶着。 刚上三楼就听到了走廊里的声音，“爸妈，这马上年都要过完了，总要让我和文昌给你们拜年吧。” 左单单听到这声音，嘴角就歪了歪。 一家人过了楼梯到了走廊里面，果然看到了李文昌两口子站在门口。李文昌倒是没说话，郭彩萍缺声泪俱下的。 似乎是察觉到人来了，两口子朝着这边看了一眼。 看到来人之后，两人都愣住了，然后呆呆的看着没反应。 陈志森放下孩子，牵着沈右右的手，对着两人笑道，“多年不见了。” “陈志森？”李文昌惊讶的看着他，然后一脸生气道，“你来做什么，你还有脸来我们家？” 左单单道，“舅舅，这话你说可就不合适了，外公都不让你进门了呢。这可不是你家。” 李文昌顿时脸气红了，“单单，你这是干什么，你妈当年受苦，你自己不知道？” “我知道我妈受苦了，倒是舅舅你不知道。所以离开农场之后就开始和我妈生分了。”左单单面无表情道。她觉得李文昌这脸也太大了，表现的多关心她妈，其实最对不起她妈的，就是他自己。 陈志森笑道，“文昌，对孩子不应该用这种严厉的语气。孩子都是父母的掌中宝，你这样，容易让孩子的父母不高兴的。” 李文昌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旁边，郭彩萍已经愣了半天了，她看着陈志森，像是在做梦一样的。再看看他的腿脚，愣愣道，“没想到，你的腿摔成这样了。” 陈志森这才看了她一眼，笑道，“我的腿不是摔的，是撞的。你怎么会认为我的腿是摔的？” 左单单和沈一鸣互相看了一眼。 郭彩萍连忙道，“我，我猜的。陈志森，你怎么回来了？” “国家改革开放，我们自然能回来了。说起来好些年没见了，什么时候你们去京市，我款待你们。现在我们先去老师家里吃饭了。“陈志森淡淡的笑道。 郭彩萍下意识的让开。李文昌也没了刚刚的底气了，闷不吭声的退到一边。 左单单去喊了门，“外婆，我们来啦。” 沈右右也跑过去敲门，“外婆，来啦。” 里面李母听到声音，赶紧过来开门。然后放他们进来。至于门外的郭彩萍和李文昌，她看都没看一眼。 看着门在面前关上了，郭彩萍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二十多年了，她竟然又看到了陈志森。他虽然成为残废了，可还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到他。 她想起了曾经第一次看到陈志森的场景。那时候她还是一个宿管的女儿，开学季，她在学校里面帮着那些新来的学生指路。 陈志森骑着自行车从外面过来，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他似乎看到什么，眼睛都在发亮。让人移不开眼。 她站在路上傻傻的看着他走，直到他骑着自行车围着一个女生转圈圈。她才知道，他是看到了李教授家的女儿李惠。可惜那时候，李惠看都不看他一眼，抱着书本低着头走路。 陈志森就从车上下来，推着车子跟在旁边，面带笑容的和李惠说话。然后两人越走越远。 后来她从旁打听，才知道这人叫陈志森，是刚来省城大学读书的。他实际上已经在京大毕业了，来这边只是深造。给教授当助教，一边学习一边工作。因为是京大高材生，所以被几个教授争抢。最后他选择当李教授的学生。 学校里，有陈志森在的地方，总是有一群人跟着。不管是打篮球，还是演讲，他总能吸引别人的目光。那会儿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他一个都没理会。她当时是学校里面有名的美人，在陈志森面前也表现过好感。可是因为她的身份，所以陈志森并没有看她。 “彩萍，你想什么呢？”李文昌站了一会儿，见门也没开，就没耐性了，准备让郭彩萍一起回家，结果郭彩萍一点反应也没有。 郭彩萍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不动声色道，“没事，我们先回去吧。” 李文昌带头下楼，郭彩萍走的时候，看了眼李家的大门，然后才跟着一起走。 李文昌边下楼，边还抱怨着，“爸妈宁愿让陈志森进门，也不让咱们进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难不成是因为陈志森现在风光了，就忘了以前的事情？“ 郭彩萍抿了抿唇，“好了，当年的事情，爸妈都不计较了，你还计较什么。我看陈志森和单单他们一起，是不是已经知道单单的身世了？” “应该是的，你看刚刚陈志森还在我面前护着单单。哼，单单也是没良心的。当年陈志森抛弃她母亲，她现在还认贼作父！”对他这个落魄的舅舅却不假辞色。 “认了也好，我早就听说了，现在回国的华侨很多，都在外面挣钱了，以后单单和小惠他们也能有个可以依靠的了。他给你当妹夫，总比左大成强吧。”郭彩萍笑着道。 “这是没骨气！”李文昌激动道。 郭彩萍脸冷了一下，“这事儿毕竟是小惠他们母女的事情，你这个当哥哥的就别操心了。都是亲戚，别伤了感情，” 李文昌嘴里倒是没说什么了。如果他爸妈都不怪陈志森了，他还能管什么？只是觉得不平而已，他爸妈连陈志森都不计较了。倒是计较他这个亲儿子，连门都不让进了。 李家这边也开始开饭了。 左大成已经回去了，只剩下李惠和左聪，还有李家两老。加上沈家一家子，还有陈志森这边。 一桌子也算是几代同堂了。 陈志森和沈一鸣陪着李父喝了两杯，李父高兴不已，问了陈志森关于一些国外的事情。听到陈志森说国外当权的都是资本大鳄，他就唏嘘不已，觉得国内还是走社会主义好，无产阶级当政，才能照顾无产阶级的利益。 陈志森道，“美国和国内的情况还是不同的。他们的历史很短，特别是白人，他们基本上是没有受到过压迫的，所以自由平等的意识很强烈。即便是资本大鳄当政，也必须照顾普通民众的利益，否则等待他们的是所有人的反抗。” 李父点头赞同，又问沈一鸣，“一鸣啊，你现在对国家未来有什么看法？” 沈一鸣道，“国家的政治体系还是很正确的，现在国家改革，我觉得是进一步的摸索，在完善现在的体系。我觉得这次改革很好。“ “这么说，你是坚定的改革派？”李父笑着道，“我可听说，虽然现在改革了，可是很有一批老同志是反对的。只是大领导魄力足，才能定下来。以后说不定又要有保守派出来闹了。” 沈一鸣坚定道，“国家要发展，必须改革。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坚定不移。” 陈志森赞赏道，“你的想法很好，在某些事情上面，需要变通，比如改革。但是立场一定要坚定。你既然以后从政，更是要坚定你的立场。” 李母看着他们聊的都不吃饭了，催促道，“你们这聊起来还没完没了了，赶紧吃饭。” 李父乐呵呵道，“等他们去了京市了，我这边不是没机会了聊了吗？难得有人陪着我喝酒聊天，你对我就宽容一下吧。” 听到这话，陈志森笑着道，“刚刚在门口看到文昌了，可是惹您生气了？” “哼，别提那个不孝子！”李父的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陈志森也不多问，笑着端起酒杯，“让老师不高兴了，我自罚一杯。” 李父叹气，“你身体也不好，别喝多了。文昌的事情，回头让单单和你说。我是不想说他了。” 饭后，李父又拉着沈一鸣和陈志森一起去书房里面。左聪学物理的，压根听不懂他们说的什么，也就没管，倒是抱着沈右右，心不在焉的。 左单单道，“你这是咋了？“ “姐，你以后还是我姐吗？”左聪忧愁的看着左单单。 左单单翻了个白眼，点了点他的脑袋，“你想啥呢，爸都没多想了，你还多想。我不是你姐，我是谁姐啊。爸养大了我，那就是我的爸。再说了，咱两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难不成你就非得认爸那点血缘关系才认我这个姐？” “不是不是，我就是担心以后你有了别的亲人，就慢慢的和我不亲了。”左聪急忙道。 左单单嘿嘿的笑，“还担心我？我结婚之后和你还是一样亲吧，我倒是听人说有了媳妇忘了姐的事情多着呢，以后还不知道谁和我不亲了。” 左聪顿时脸红了，“姐，你别瞎说，我现在都没找对象呢。” “好好好，你赶紧找，让爸妈早点抱孙子。”左单单打趣道。 左聪的脸更红了。哪里去找对象啊，他班上的那些女同学都只是想和他交流学习。而且交流几次之后就不和他来往了。显然都不喜欢他。 晚上吃完饭，陈志森就和沈家人一起离开李家这边。 路上，左单单就和陈志森说了李文昌两口子的事情。 陈志森若有所思道，“我原本就对他们的婚姻抱着不看好的心态，文昌自己十分的中意，我便没发表意见。倒是没想到郭彩萍的性子竟然能到如此地步。” 左单单道，“爸，我今天听她说你的腿的事情，我心里有些猜测。”不怪她阴谋论，实在是郭彩萍的前科太多了。如果真的要怀疑当年的事情是认为的，郭彩萍绝对是她首要怀疑对象。 陈志森笑着摆手，“你不用管，你和一鸣好好学习，不用为了长辈的事情分神，你爸爸还没有无能到需要让女儿操心的地步。这些事情我有分寸。” 左单单闻言，想起了陈志森的手段，就知道这是真的用不上自己的。 回到家里之后，陈志森就找小邱交代事情，左单单也不知道他交代了什么事情，也没问。既然陈志森能搞定，她也不操心了。开始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这一次回去，左单单觉得应该是很难回来的。毕竟拖家带口的，有个假期还得学习，寒暑假也有可能遇上学校这边安排工作。 因为十三号就要开学了，于是左单单和沈一鸣商量十一号出发。十三号就能到，去那边报了名之后还能在家里过一个元宵节。 没法子，这次回来发生太多的事情了，时间太赶了。所以回去的时候都没什么时间休息了。 陈志森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他在京市那边其实也挺忙的，不过这次他也想任性一次，跟着家里人一起走。所以便没管那边的催促。一直住到现在。 十一号一大早，一家人锁了门，就前往火车站。李惠和李家两老来送他们。李惠抱了抱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还有外孙，依依不舍。 轮到陈志森的时候，她平淡的笑了笑，“有空回来走走。” 陈志森坦然的点头，“好，也欢迎你们来京市。”显得早已看淡一切，云淡风轻一般。结果等上了车之后，他又隔着车窗痴痴的看着站台。 等车子离开车站之后，他才收回视线。拿着积木陪着沈右右玩。 左单单道，“爸，把沈右右交给我吧，你休息一会儿。” “不必了，我睡不着。”陈志森笑了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来的时候，他带着忐忑和对生活的无望而来，走的时候，他带着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回去。 虽然永失所爱，但是日后还能再见。已经知足。 这样很好。 隔壁的卧铺里面，陈萍萍和左聪在聊天。应该是陈萍萍一个人说话，左聪在听。 “哎，我这马上就要去你们物理系了，也不知道你们物理系的同学好不好相处。你们那边女学生多吗，学习氛围怎么样？” 左聪道，“都挺爱学习的，很喜欢和同学交流学习问题。” 陈萍萍笑着道，“你性格这么好，女生缘是不是很好啊？” “……不好，之前还挺好的，后来她们和我接触多了，交流学习多了，就不喜欢和我来往了。”左聪不好意思道。 陈萍萍听了顿时来了兴趣，“怎么回事，和我说说，我帮你分析一下你哪里得罪她们了。” 左聪尴尬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们平时找我交流学习问题，我也挺愿意交流的，互相学习才能提高成绩。可是每次女同学和我相处超过一个星期之后，就再也不找我交流了。我和她们打招呼，她们似乎也不是很想理我。而且，而且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女同学议论我，说我这人不好相处，蠢……” “……”陈萍萍觉得，自己好像捕捉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信息。左单单那么聪明，咋就有个这么纯良的弟弟啊。 …… 一路上一大家子人也挺热闹，左单单没事的时候就和沈一鸣下棋，这方面她还是下不过的。 陈志森看着左单单输了两局之后，立马加入进来进行指导。 沈一鸣道，“爸，观棋不语真君子。” 陈志森道，“我只是在对我的女儿进行教学。” 左单单嘿嘿的笑道，“沈一鸣，你是不是下不过我爸？” 沈一鸣呵呵的笑了笑，“继续。” 两天之后，车子到了京市。这边已经有人来接了。 一共两辆车子，左单单他们一辆，陈志森他们一辆。上车之前，陈志森道，“现在京市这边已经很暖和了，我觉得住在四合院里面，比住在洋房里面要舒服。比较适合我疗养身体。” 他看了眼小邱。 小邱立马道，“是啊，医生是这么交代的。不过陈先生，咱们回国太突然了，这样的四合院不是很好找。可能要耽误一阵子。而且，四合院里面毕竟太宽敞，您和萍萍小姐住着，就显得太冷清了。四合院，还是要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比较好。要是您和单单小姐住在一起，就合适了。” 陈志森看了看沈一鸣和左单单，“女婿，一般都不喜欢和岳父生活在一起。” 左单单：“……” 沈一鸣嘴角抽了抽。 回家的时候，沈一鸣是带着老丈人一起回家的。 小邱和陈萍萍则回小洋楼那边去给陈志森收拾日常用品过来。 陈志森道，“一鸣啊，打扰你们了。等我找到房子，我会搬出去的。” “不用了，爸，您想住什么时候都行。”沈一鸣笑道。 “那就多谢了。我毕竟只有单单这一个女儿，只能依靠你们了。” 左单单咳了咳，能别把自己说的像个孤寡老人吗？“爸……你就放心吧，养老肯定是没问题的。你别多想了。” 陈志森笑着道，“人老了，总容易担心太多。难得你们孝顺。以后我会帮着你们带孩子的。以后照顾教养右右，我都能帮着你们分担。你们一心一意的学习就好。伯母这边，我也会找人好好照顾的。她的身体也需要好好的调养。” 外婆笑着道，“那就太好了，我老早就想跟着那些邻居们一起去打太极了。” 左单单和沈一鸣相视一眼，保持沉默。 第175章 沈一鸣他们买的四合院虽然不是那种几进的大院子，不过对于一家人来说，还是很大的，除了进门的这边两间房间不适合住人之外，还有六间房间完全能够住人。十分的宽敞。 之前外婆这边住上房，左单单和沈一鸣为了二人世界，没跟着外婆住上房那边，而是住在东边的房间，卧室旁边就是书房。左聪因为偶尔才过来住几天，所以房间在西边。 陈志森要来这里常住，他身体又不好，又是长辈，总不好让他住在客房，正好上房还空着一间房间，左单单他们就收拾出来了，让陈志森住。 帮着收拾的时候，左单单越想越不对劲，“沈一鸣，这以后……咱两还能过二人世界吗？” 沈一鸣看了看她，“显然不行。” 左单单幽幽地叹气，显然她这位爸要跟着常住啊。突然多出一个人来了，还是很不习惯的。而且之前也没长期相处。 算了，开始好好培养感情吧。毕竟以后陈志森年纪再大点，和孤寡老人也没差别了。而且还是空巢的孤寡老人。想想也挺心酸的。 想到这，再想到自己和沈一鸣以后……“沈一鸣啊，我觉得我们还是要生一个。你看看，万一以后沈右右找的姑娘也是独生子女，他们两口子就要赡养四个老人了。太辛苦了。” 沈一鸣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放心吧，以后就算老了，我也是个自食其力的老头子。” 左单单笑道，“我爸也是个自食其力的老头子，可他同样需要人关爱。” 沈一鸣道，“单单，那不一样。我有你，不需要别人爱。” “……”左单单摸了摸自己的胳膊，“一鸣同志，别这么煽情。”心里却酸酸涨涨热热乎乎的。 房间都有定期收拾，所以也没多少要打扫的，只需要随便的擦洗一番就好。 就是没床。这个好办，小邱来的时候，连陈志森睡的床也搬过来了。一大卡车东西，也亏得他动作快，竟然全都收拾出来了。 陈志森很满意。毕竟以后是要常住的，东西一定要齐全。 东西都搬好了，左单单就准备和沈一鸣一起去学校那边报道了。 陈志森从自己房间里面出来，看他们要出门了，就道，“这边很好，既然你们有孝心，我就同意留下来养老了。以后也能帮着你们带孩子。为了方便以后的生活，屋里有些东西我得动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 “爸，你准备动什么啊？“左单单好奇问道。这房子还是很原汁原味的。都没怎么破旧呢。 “准备修个洗浴间，” 左单单一听，眼睛都亮了，“爸，随便动！想修什么就修什么，我支持你！”她老早就想要个洗浴间了，洗澡方便，上厕所也方便。 陈志森看着沈一鸣，温和的询问，“不知道一鸣有什么意见，我保证不动外部结构。” 沈一鸣也温和的笑，“爸，您是长辈，以后您想干什么就别问我们了。”反正问不问结果都一样。 陈志森道，“不行，我还是要尊重你们的意见。既然你们都答应，我就找人来动工了。你们是要去忙吧，快去吧，家里有我看着没事的。” 左单单和沈一鸣赶紧出门，左聪也跟在后面。左单单回头和陈志森挥挥手，“爸，再见。” 陈志森也笑着挥手。他脚旁边，沈右右也挥手，“妈妈再见。” 三人出门之后，直接坐公交车去学校，也没让陈志森的车子送。虽然陈志森现在和他们住在一起，不过左单单和沈一鸣都不准备改变自己的生活。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两人的事业还没开始呢，以后要吃苦的地方还多着呢，不该太过享受生活。 到了学校门口，左聪和左单单他们就分开走了。左聪表示自己依然还是要住校，周末才会回家。毕竟他这边学物理，平时和老师接触的比较多。 左单单道，“以后萍萍就是去你们那边物理系了，你有啥不懂的，你问她。她可是麻省的！” 左聪不好意思道，“我倒是想和她交流学习，就担心影响人家。” 左单单拍了拍她弟弟的肩膀，“不担心，萍萍人很好的。很乐意交流学习。” 左聪担心道，“那万一人家和我交流一个星期之后，也讨厌我怎么办？” “……弟啊，那你多看书吧。”左单单叹气。然后拉着沈一鸣进学校，不想和自己傻弟弟说话了。 看着左单单和沈一鸣走了，左聪也满脸纳闷的往自己学校走。 两口子一起进学校去报了名，然后又回各自班级里面开了场班会。 一直忙到了快晚上的时候，才往家里赶。 才刚到家里，家里的饭菜已经做好了，外婆和陈萍萍正在家里等着他们吃饭。 陈萍萍依然是住小洋楼那边，毕竟她也不好意思跟着她叔叔一起过来这边住沈家。不过平时吃饭的时候，是可以过来蹭一顿的。 看到两人回来啦，她笑着道，“终于可以开饭了。” “我爸和沈右右呢？”左单单放下书包，边去浇水洗手，边道。 “五叔去找人商量事情了，”陈萍萍边去厨房，边道。她出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个保姆，就是之前小洋楼那边干活的。 左单单顿时愣了一下。 陈萍萍道，“五叔说你们平时上学辛苦，总不能让你们做饭给他吃，所以就把人带过来了。不过我五叔说人家平时也只照顾饮食什么的，你们别的事情都自己干。” 左单单这才松了口气。她可不习惯别人照顾。 吃饭的时候，左单单问道，“我爸去忙了，把沈右右带着干什么啊，不怕耽误事情啊？” 外婆笑着道，“我也说了，他说孩子要从小培养，带出去见见世面，长大了就习惯了。还说右右挺懂事的，不会闹腾。” “……” 吃完饭之后，天已经黑了，左单单还担心沈右右会不会闹困。结果等陈志森带着他回来的时候，这小子还很兴奋的自己从门口跑他妈妈身边来。 陈志森拄着拐杖进屋里，“他和我在外面吃过了，吃的蛋羹和肉粥，下午的时候还喝过牛奶了。” 左单单牵着沈右右的手道，“爸，你以后忙就别带他了。” 陈志森笑着道，“没事，我说了帮你们教养孩子，就要认认真真的教。谈正事的时候，他都跟着小邱玩，我和别人喝下午茶的时候，他才会和我一起。他很懂事，没有吵闹。” 左单单看着自己满脸笑容的儿子，这小子就喜欢出去玩，只要有地方玩，他才不会闹腾呢。 等陈志森回屋里换了衣服之后，就把沈一鸣和左单单叫到了书房里面。 他拿出一张报纸给两人看。报纸是初六的。上面有一则声明，正式解除收养关系的声明。 陈志森看着左单单道，“我很抱歉。我曾经没有等到你的母亲，以为自己终其一生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所以爸爸这个称呼对于我而言便没有了意义。也从来不知道，作为一个父亲该有怎样的责任。他们的父母，曾经救了我的性命，为了报恩，也为了保住老张，所以我同意带他们的孩子一起离开。去了国外之后，陈家的小辈们容不下他们，我便收养了他们……若我知道你的存在，我不会收养他们的。因为我只希望听到你叫我爸爸。” 左单单吸了吸酸溜溜的鼻子，“爸，没什么的。我又没计较这些。你这些年没有结婚，没有自己的亲生孩子……你已经很苦了。”说完之后，她歪了歪嘴，“不过我确实不喜欢他们，所以你可别让我和他们做亲戚了。” 陈志森笑着点头，“我曾经告诉过他们，只养他们到成年，便让他们认祖归宗回曾经的家。恢复曾经的姓氏。如今恩情已还，早在和你相认之前，便已经为他们恢复了姓氏。如今登报，只为了告诉别人，我再没有别的孩子。我希望你心里不会为了之前的事情而耿耿于怀。我很珍惜我们的父女情分。” 左单单摇头，笑道，“我才不是那么小气的人呢，爸，你别多想了。以后做个幸福的老父亲就行了。” 陈志森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闺女发顶，“难怪俗话说，女儿是贴心棉袄，我女儿尤其贴心。” “……”沈一鸣看屋顶，就是不想看着那只摸自己媳妇头顶的手。要不然他会忍不住一巴掌拍下去。 此时小洋楼那边，改了姓氏的王思南正拉着王念江在外面徘徊，看到屋里灯光之后，王思南赶紧去敲门。 陈萍萍正在睡觉呢，听到动静，皱眉让家里的保姆和管家开门。 看到王思南来了，她皱眉道，“你们来做什么啊？” “我爸爸呢？“王思南急忙要上楼去。 陈萍萍直接伸手挡着，“什么你爸爸啊，我五叔老早就和你们说清楚了，过最后一个年，已经过完了。你们还来干什么啊，报纸都登了。” 第176章 说到登报纸的事情，王思南心里就更难受了。她爸不止不让她在家里了，还登报让所有人知道他不要她这个女儿了。 王思南红着眼圈气愤道，“是不是你，陈萍萍，是不是你在我爸爸面前说的坏话的？” 陈萍萍蔑视的看了看她，“我才懒得说你的坏话呢。我五叔早就和你们说过了，只养你们到成年。他又不是因为喜欢你们才收养你们的，是因为你们爸妈当年的恩情。他现在已经还清楚了，你还想赖着呢。王思南，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五叔没怎么发脾气你就以为能赖着他，我们陈家可不答应。” “为什么，我做错什么了，他为什么不要我了。我一直很乖，很听他的话。他平时不管我，我也不怪他。我知道他要忙着工作不能陪着我。我长这么大，他都没和我一起吃过几顿饭。我都没怪他。为什么他不要我了？” 王思南抹着泪委屈的哭起来。 陈萍萍看着她这样子，歪了歪嘴。她五叔哪里是忙着没时间管，那分明是不想管。看看现在，五叔出去开会都带着外孙呢。 这就是恩情和亲情的区别。 “你们又不是没地方住，赶紧回自己家去，我都要睡觉了。” 王念江无奈的走过来拉着王思南，“思南，回去吧。” “我想见爸爸。”王思南哭道。她是陈家五房的人，她不要做什么王家的人。 “张妈，送客吧。”陈萍萍对着旁边的保姆道。她才懒得理会这两个人呢。说起来沈家那边还空着一间房间，不知道她要是搬过去，会不会遭人嫌弃。其实她吃的也不多，平时也很安静。也有些文化，能帮沈右右辅导功课。如果搬过去，应该也是能帮着做点事情的。 这屋里空荡荡的，她可不想住了。 张妈把两人给送了出去，“你们别来了，先生也不在这边住着了，你们来也没用。”然后将门关上。 不是亲生的也养这么大了，还给了这么好的环境，对她们这样的穷苦人来说，再大的恩情都抵过了。要是换了是她，她自己都觉得知足了。 王思南和王念江到了外面。王念江沉默了好一会儿，听着王思南的哭声，他心里也挺烦躁的。可是这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报纸上登了解除关系的公告，以后就再无关系了。 他伸手抓着王思南的胳膊，“思南，回去吧。” “哥，以后我们不是陈家人了吗？”王思南看着他道。 王念江摇头，“思南，我们从来都不是陈家人。别再来找爸了。要是让他生气了……” 他也不想离开陈家，离开陈志森这个父亲。这个让他尊敬仰望的父亲。他多么希望，自己是陈志森的亲生儿子，能得到他的亲自教养。能够变成他那样优秀的人。 可自己不是，只是一个农民的儿子。血液里流淌的，是最普通的血。 …… 第二天一早，左单单和沈一鸣就开始正式上课了。她和沈一鸣起的够早了，结果陈志森和沈右右还早，她才起床，这祖孙两人已经在院子里面走路了。陈志森还拿着一本外文书在教沈右右。也不管沈右右听懂了没，反正他自得其乐。 至于外婆也不见踪影。保姆看到他们起床了，就赶紧端早饭过来给他们吃。 左单单和沈一鸣在吃早饭的时候，外婆才从外面回来，穿着一身宽松的衣服，看款式有点儿像是特制的运动服。手里还拿着一把桃木剑。 “外婆，你去干啥了啊？”左单单诧异的看着她。 外婆将桃木剑放下，“你爸给我弄了一套衣服，还有一把桃木剑，我去附近公园走了一趟，和那些老邻居们一起练了练，还挺顺手的。我得赶紧吃饭，待会还得去公园里面找人练练。” 左单单看了看正在院子里逗着沈右右走路的陈志森。小声和外婆道，“外婆，我爸天天带着右右，你心里没啥想法吧，你要是有想法，我去和我爸说说。” 外婆好奇道，“我有什么想法啊？” “你不担心右右和我爸更亲？” 外婆十分不在意道，“那又怎么样，他还是我们沈家的孙子。再说了，我年纪大了，能不能等到他长大都是一回事，他和你爸亲也好，多个长辈疼他。男孩子跟着男性长辈身边还是比较合适的。而且我现在无事一身轻，每天打打太极练练剑，再找人聊天，这日子过的不知道多好。单单啊，你别想太多。” “……”左单单觉得自己真的想太多了。可别人家外婆家和奶奶家为了孩子吃醋，咋他们家就没这种事儿呢？ 因为陈志森要在家里修洗浴室，所以小邱一早就带工人上门来了。 家里人多，陈志森也不准备和孩子待在家里，准备带着沈右右出去拜访朋友。交代左单单和沈一鸣他中午不回来吃饭之后，便带着孩子坐车走了。 沈右右高兴的趴在陈志森的肩膀上，和他爸妈招手告别。“爸爸古德拜，妈妈古德拜。” 左单单和沈一鸣：“……” 左单单和沈一鸣出门上课的时候，小邱还在和动工的人交涉怎样不改变房子的整体结构和原貌，而让房子变的更加便利。 两人上了自行车之后，左单单抱着他的腰，“沈一鸣，其实爸改动一下房子也好，咱们以后也方便了。你心里没啥意见吧。”作为一个聪明的妻子，是要调节好丈夫和自己娘家的关系的。她觉得她爸对沈一鸣的时候，似乎莫名的有些压制他的感觉。所以她得安抚好沈一鸣的心情。 “我有什么意见？爸还算是比较照顾我们的心情的。要是他强势一点，就不是跟着我们住了，而是让我们跟着他去住。他能照顾到我这个女婿的心情，我还是很知足的。” 沈一鸣无奈道。 听出他语气里面的无奈，左单单捂着嘴笑了笑，“你比他年轻，少了几十年的阅历，吃点亏还是很正常的。” 沈一鸣也笑，“岳父对女婿一般都没什么好心情。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左爸爸那边不也是对我挺有意见吗，更何况是刚刚认了闺女的陈爸爸了。爸能帮着带沈右右，还带在身边教养，这一点我还是很感谢他的。我现在都不用操心家里了。以后我们上了工作岗位之后，肯定很忙，孩子教导问题，我们到时候没法分心，现在不用操心了。” “是啊，这样也挺好的。”左单单深表认同。“一鸣同志，我突然发现我好幸福啊。我竟然有两个这么疼我的爸。”再想想沈一鸣同志那个爸……左单单抱着沈一鸣，“一鸣啊，我会对你好，疼你的。” 沈一鸣坏笑，“好，晚上你好好疼我。” “……”左单单狠狠的掐了他一把，“流氓！” 放了大长假，回到学校，左单单依然很快就进入状态了。 上完课之后，秦教授还找她去谈话，准备让左单单跟着她一起去小学里面考察一下。 毕竟书本上的知识还得结合实际来做。作为自己得意门生，秦教授还是很想下功夫培养的。 左单单当即兴奋的表示自己考察之后，一定会写一篇考察报告。 回到教室，向红花就跑她身边找她，“单单同学，你听说了那个消息了吗？” “什么消息？”左单单将课本翻开准备预习新知识。 向红花在她身边乐道，“就是那个陈思南的，她养父已经登报和她解除关系了。她现在叫王思南。我听我经济系的老乡说，她昨天都没到班上报道。那样的人，就换了是我，我也不想收养那样的人。” 左单单早就知道这事儿了，也就不稀奇了。不过对于王思南竟然不上学事情，她还是觉得挺看不上的。多少人还没有上学的机会呢。 不过对于这样的人，只要不惹到她，她也不会去花什么心思管。 “红花，那种不珍惜上学机会的人，咱们别管了。”左单单跟着义愤填膺道。“我以这样的人为耻。” 向红花道，“……”左单单同学竟然只注意到王思南不上学的事情。果然啊，左单单同学是不记仇的，她心里只知道学习。 中午放学，左单单和沈一鸣骑车回家吃饭。家里工人还在动工，左单单去看了一下，估摸着这两天就能修好了。以后家里就能用上马桶和淋浴了。 沈右右和陈志森都没回家。只有外婆和陈萍萍在。 吃饭的时候，陈萍萍唉声叹气的。左单单眉头挑了挑，没说话。 陈萍萍苦着脸道，“单单，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叹气啊。” 左单单道，“我觉得你可能会主动告诉我的。” “……单单，我今天上学迟到了。”陈萍萍一脸苦恼。 “啊，你平时不是很早吗？”左单单奇怪道。以前陈萍萍和她一起上课的时候，从来没迟到过的。 陈萍萍懊恼道，“是啊，因为以前我五叔起的早啊，可现在我一个人住，家里离这里又远，我就迟到了。”她看着左单单道，“单单啊，我觉得我要是能和你一起上学，我就不会迟到。周末的时候，我还能帮你带孩子。” 左单单，“……”她就一个孩子，需要这么多人带着吗？她看向沈一鸣，沈一鸣笑着没说话。 一口饭咽了下，然后喝了口汤，左单单笑道，“我家里还一间房间，你平时过来住几天，看看习不习惯。” “肯定习惯啊，我觉得四合院挺好的。比洋房住着舒服。你不知道，那空荡荡的房子，一点人气都没有。”陈萍萍高兴道。“而且王思南还找洋房那边去了，我都没睡好。” 听到这话，左单单皱眉道，“不是已经没关系了吗，她怎么还找那儿去？” “还不是舍不得陈家的好日子呗。等我五叔回来，我肯定要和我五叔说这事儿的。这事儿你别担心，让小邱去解决。” “小邱怎么解决啊？” “送非洲去挖矿。”陈萍萍笑着道。 左单单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挺喜欢陈萍萍这幽默劲儿的。 第177章 “你笑什么啊，我们在非洲真的有矿。”陈萍萍道，“五叔在那边买了矿，产金量虽然不大，但是也是一笔收入。平时也会找当地人去挖的。他们要是舍不得离开咱们家，就去给咱们家挖矿，多好的事情啊。” 左单单闻言，顿时无语了。有钱啊有钱，真有钱。她再次对自己认的这个爸有了新的认识。 吃完饭之后，陈萍萍就回家去搬东西去了。她已经麻省毕业了。国内的这些知识她都懂，只是作为助教在学校里面帮忙而已。时间上比较自由。 左单单则和沈一鸣则回去上课。 路上左单单和沈一鸣显摆自己即将跟着教授去参观小学的事情。沈一鸣道，“过阵子我们经济系这边会举行一场交流会，其他大学的经济系学生也会过来，我们教授让我带队。” “……”左单单歪了歪嘴，为什么她就是面对小学，沈一鸣面对的就是大学，实在太可恶了。 心里虽然不服气，不过嘴上她还是笑道，“孩子们才是祖国的未来，我们的事业是十分的伟大的。没有我们教育者，你们搞经济的哪里来的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 沈一鸣听了，深深觉得有道理。“说的也是，不过你们搞教育的，钱从哪里来？国家没钱，孩子们怎么读书？” “沈一鸣，你太狭隘了！再穷不能穷教育！”左单单扯着歪理道。 “是吗？”沈一鸣声音轻轻的，带着点儿婉转的感觉，听的左单单浑身不自在。知道沈一鸣这是在变相的笑话她呢。 她趴在沈一鸣的背上张嘴就咬一口。沈一鸣被咬了也不疼，反而乐的笑。他的单单都当了妈的人，性子还和以前一样。这是他的功劳。 两人打打闹闹的，在学校里面让不少的人羡慕不已。 王思南走在学校的路上，看着左单单他们的自行车过去了，冷冷的哼了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穷学生吗。她要是想找，能找一大把的。 走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她哥说过，左单单长的像她爸的初恋情人，所以她爸很看重左单单。如果让左单单带着去找她爸，能不能找到？ 下午左单单的课程比较少，不过家里也没要她操心的事情了，所以也不像过去那样急着回家，干脆去图书馆里面看书，然后等着沈一鸣放学之后一起回去。 她刚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王思南在大门口站着。 左单单眉头挑了一下，抱着书本就走。当做没看到王思南一样。 刚要走过去，王思南就发现她了，两步就跑上来，“左单单，你等等。” 左单单瞄了她一眼，“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是为了上次事情，我已经接收到你的道歉书了，所以我决定宽宏大量的不和你计较。你不用再来我面前了。这样很容易让我想起那件事情。” 听到左单单这话，王思南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左单单竟然这么记仇。就是她之前为了针对陈萍萍的而做的一件事情，竟然被她记在现在。 “左单单，我实话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你的丈夫。我那么做只是为了针对陈萍萍而已。所以你没必要总是记着那件事情。我不会和你抢人的。”有事找人帮忙，她也勉强自己暂时忍耐，化解一下两人之间的恩怨。 听到这话，左单单一脸不高兴，“什么，你竟然不喜欢我丈夫。他那么好，你竟然不喜欢他？！你有没有眼光啊？” 王思南：“……” 左单单说完，就气呼呼的走了。和不讲理的人，她从来不讲理。 王思南赶紧追上去，“左单单，你等等，我找你是想让你做一件事情。” 左单单里也不理她。王思南急了，“左单单，你站住，你帮我一下，帮我去找我爸。我想和我爸见一面。”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情啊。左单单心里顿时乐了。她觉得怎么会有王思南这么蠢的人。找人帮忙，竟然还能找到自己的对头面前来了。这是有多大的脸啊。 “王思南同学啊，我记得你上报纸了吧，这种事儿，我可帮不了你。你别缠着我，要不然我就举报你，说你企图让我让出我的丈夫。毕竟你可是有前科的人。” 王思南的脸色顿时变的很难看，显然是没见过左单单这样不讲理的人。 “左单单，你怎么能这么坏呢？” “对，我就是这么坏，所以你别招惹我。”左单单笑了笑，直接大步走。 看着左单单走了，王思南也不敢追上去了。担心左单单真的做出那样的事情。上次事情让她丢了大脸了。 左单单在图书馆里面看了一会儿书之后，沈一鸣就来图书馆接她一起回家。 路上左单单觉得挺惬意的。有多久，两人没有享受过这种轻松的大学时光了。 每次放学，都像是赶场子一样的，赶紧儿回家带孩子做饭。给外婆减轻压力。 “一鸣同志啊，咱两以后可要注意保重身体啊。等咱们老了，也给孩子们带孩子减轻压力。”左单单摆着腿道。 “左单单同志，你儿子现在还不到两岁。” “我这是未雨绸缪。”左单单笑道，“说起未雨绸缪啊，我觉得王思南这人啊，我是不是得干点儿什么啊。你不知道，她今天来找我了。让我带她去找我爸。” 沈一鸣慢悠悠的踩着车子，“我那老丈人本事挺大的，你和他说不就成了。” 这话带着点儿怨念。 左单单嘿嘿笑，“你说得对啊，回去我就说说。不过我爸那个人太正人君子了，我就担心不管用。” 沈一鸣听到正人君子几个字，无声的笑了笑。 两人到家的时候，正人君子陈爸爸正在陪着沈右右一起在院子里面堆积木。 看到他们进门了，陈志森笑容满面，“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左单单一本正经道，“爸，年轻人总要一点儿空间，你懂得。” 陈志森笑道，“对，看我这都糊涂了。赶紧洗手准备开饭了。右右已经吃过了。” 沈右右也发现自己爸爸妈妈回来了，对着他们笑的露出两个小酒窝，“哈喽。” 左单单满头黑线。“您教的啊？” 陈志森道，“今天和几个从国外回来的朋友见面，他可能学了几句，学一点也好，现在国内对外开放，以后和国外联系很多。未来英文的用处一定会涉及各行各业。我准备等他再大一点，就给他请老师回来专门教学。” 沈右右压根还没意识到自己未来即将在学习中度过，依然笑着不停的和自己的爸爸妈妈说着，“哈喽，哈啊哟。” 晚上一家人吃完饭之后，陈萍萍就和陈志森告状。“五叔啊，他们不是已经和我们没关系了吗，怎么还找我们啊，这样影响不好。” 左单单深表赞同，“她今天还来找我了，让我带她来看你。” “可有为难你？”陈志森皱眉道。 左单单道，“她倒是想为难，不过一般人可为难不到我。” 陈志森眉头皱了皱，“好，这事情我知道了。” 第二天陈志森就带着沈右右回到了小洋楼那边。然后让小邱找了王念江过来。 再次踏足小洋楼，王念江有些激动。到了书房里面，看到了陈志森坐着，他眼眶微红，“爸……陈叔叔，您找我。” 陈志森笑着指了指桌子对面的位置，“坐吧。” 王念江拘谨的坐下。 陈志森看着他，笑道，“这阵子你在忙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可有起色？” “我在银行的工作还行，还在适应阶段。因为我的留学经历，所以领导对我很看重。我觉得我应该很有上升的空间。”王念江尽量的把自己的境况说的好一些。不希望被陈志森看不起。 “这样很好。当年你父母带着你们到时候，你父亲说你们家三代贫农，没有别的心愿，只想儿女们有出息。如今我也算是做到了你父母的要求了。还了你父母的恩情。念江，我对你们可还有亏欠？” 王念江直摇头，“您对我们很好，我们也一直很感谢您。您对我和思南有再造之恩。” “这么说来，你也承认我不欠你们的了。那么念江，有些事情，我就必须和你们说清楚了。” 陈志森的声音严肃起来，“我不喜欢欠人情，也不喜欢拖泥带水。你和思南，都不要再去打扰我的家人。包括上次你们见到的沈一鸣同学一家人。你父母对我有恩，我能报恩，你们若是做出伤害他们的事情，便是与我有仇，我，也能报仇。” 陈志森说完，脸上笑容温和的看着王念江。 “我，我会管好思南的，我保证！”王念江声音艰难道。 “很好，我会看你的表现。你回去忙工作吧，不要辜负你这些年学的知识。”陈志森端茶送客。 王念江身体僵硬的站了起来，满身冷汗的走了出去。 等王念江走了，保姆带着沈右右从儿童房里面出来了，沈右右手里拿着甜点，跑过来叉着手要抱。 陈志森伸手抱起他，觉得有些沉了，笑着道，“不能再吃这么多甜的了。” “外公，甜甜，吃。”沈右右将东西往他嘴边塞。 陈志森笑着吃了一口。“恩，很甜，好吃。” 又和管家道，“请帮我找裁缝过来，要给他做一件正式点的衣服。” 老管家笑着应了，连忙去联系老裁缝去。 安排好了事情，陈志森又带着孩子坐车去了张家那边。 张四方看到陈志森抱着个孩子进来，赶紧过去帮着抱孩子。陈志森笑着道，“没事，我抱得动。张叔呢？” “在家里呢，您上次送来的补品他吃的挺好的。身体养好多了。就是一直心里有愧。” 张四方叹气道。他爸这辈子这心结这辈子都不会解开了。 陈志森笑着道，“我去找他说说话，”又和他介绍道，“对了，这是我的外孙，沈佑霖。” “右右，喊张爷爷。” 沈右右乖巧的喊，“张爷爷。” 张四方惊讶道，“这，这是您养女的儿子？” “不是，是亲女儿的。我唯一的女儿。”陈志森满脸带笑的抱着孩子进屋里，留下目瞪口呆的张四方。 屋里，张老爷子还坐在躺椅上，面如土色的。看到陈志森来了，他又开始老泪纵横，“少爷，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啊。我对不起陈家，对不起你啊。” 陈志森抱着沈右右，慢慢的坐在椅子上，笑着道，“张叔，你别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张老爷子这才发现他还抱着个孩子呢，愣了愣，然后擦眼泪，“少爷，这孩子……这是哪一位少爷的孙子啊？” “我的。”陈志森道。 张老爷子看着孩子，“这孩子长的这么好……可是你不是和那对兄妹解除收养关系了吗，我都看到报纸了。” “这是我亲女儿的。我亲外孙。”陈志森道，“张叔，你不用郁结于心了，我有后，有血脉。” 张老爷子愣愣道，“少爷，你还骗我呢，我知道，你之前说的那对子女就是你收养的。我知道，我没老糊涂啊。”他又开始哽咽了。 “是真的，张叔。这是我亲生女儿的孩子。当年我的未婚妻有了我的孩子。她为我留下了亲生骨肉。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若不是我亲女儿从你们家这边听到了当年的事情真相，她恐怕也不会认我这个父亲。我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知道的自己有个女儿。张叔，我得感谢你。” 张老爷子闻言，再一次看向右右，“像，和少爷您小时候长的挺像的。真的是少爷的的孙子啊。”老人家又要流泪了，又担心吓到孩子，赶紧擦干了眼泪，“不行不行，我今天得喝两杯，”立马中气十足的喊了起来，“四方，四方你个兔崽子干什么呢？” 张四方急忙跑进来，“爸，五少爷说他有孙子了。” “我知道，你个兔崽子就是这么蠢，赶紧去打二两酒回来，我好久没喝一杯了。” “可爸，你这身体能喝酒吗？”前几天都差点去了呢。 张老爷子一下子站了起来，“我好得很！” 张四方：“……”前阵子要死要活的是谁呢。可别是回光返照啊。他吓得满头大汗的看自己老爹。结果又被瞪了一眼，“还不快去？” “行行行，我这就去。”张四方立马跑出去了。算了，甭管了，就是回光返照也得让他老爹满足点心愿。 陈志森在张家这边吃完饭，才离开。 等陈志森走了，张老爷子又坐在屋里抹泪。 张四方道，“爸，你又怎么了，这不是都好了吗？” “你个臭小子你懂什么啊。是我让五少爷骨肉分离二十多年啊，若不是我，五少爷这些年就不会过的苦了。还有他那未婚妻……我这辈子再难还清啊。四方啊，我若是有一天死了，你和少爷说，我是笑着走的。不要让他为我难过啊。” 张老爷子说完，又喝了一杯酒。 ………… 左单单可不知道她爸是怎么做的，后面几天王思南果然没再来找她了。 她也没再管王思南的事情，一心一意的准备着和秦教授一起去考察。沈一鸣也开始忙碌起来了。马上交流会也要开始了，因为是第一次开交流会，所以这次来的人很多。除了学生，还有大学教授，和各界领先人士。 两人忙碌起来，回家也回的晚了，每天放学之后就钻图书馆里面去。各自查找资料。回到家里的时候也是往书房里面钻。 这几天里，沈右右的衣服也做好了。 一套儿童版的小西装，穿在身上，再把发型梳成了三七分。沈右右顿时像个小王子一样的。萌的陈萍萍抱着不撒手。 左单单满脸疲惫的从书房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儿子这样子，简直亮瞎眼睛了。 她跑过来围着沈右右转了一圈，然后看向陈志森，“爸，你给他穿这个做什么啊？” “过几天你们学校不是有个交流会吗，我准备带他一起参加。”陈志森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外孙。 沈一鸣看着沈右右，“爸……他听不懂。” 陈志森道，“我知道，我只是想带着他去锻炼一下。先从小的场面开始，以后慢慢的见识各种场面。不要觉得惊讶。在国外，很多正式场合都会带着自己的孩子。这是培养孩子最直接的方式。” 沈右右笑着露出自己的几颗牙齿。 左单单顿时侧目，牙没长齐的家伙，能锻炼出什么啊？ 京大学术交流会这天，左单单作为干部，也要帮着老师们筹办。端茶倒水，指引道路。忙的脚不沾地。 再看看学生代表那边坐着正在看资料的沈一鸣。然后又想想待会还能上贵宾席的沈右右，她突然发现，自己竟然混成家里最差的了！ 她屁颠屁颠的跑到正在和别人说话的秦教授身边，“秦老师，咱们教育学什么时候也搞交流会啊？” 秦教授笑着道，“要搞也不是在我们这边，是要去师范学院了。等真的举办，我一定带着你去。” 左单单长出一口气，她只是想提升一下自己的家庭地位而已。 作为帮忙的干部，左单单还是有幸留下来旁听的。看着沈一鸣在台上神采飞扬的发表自己的论文，左单单努力的保持微笑，没让自己骄傲的嘴角翘起来。 贵宾席上，沈右右也是咧着嘴看着自己的爸爸。不过他乖乖的没动，一直坐在自己外公腿上。外公说了，不能动，那些姨姨们就会给他拿甜甜吃。 学术交流一直到快中午的时候才结束。结束之后，就安排大家去学校食堂里面用餐。 一行人走在校园里面，引来不少学生的注意。 小邱推着小推车，跟在陈志森身后，更是引来不少女同志的眼光。 第178章 国内这时候还很少见到参加这种场合会带着孩子的情况。对于孩子的教育问题，更多的在于读书上学上面。更何况像陈志森这样随身带着小孩子，而且孩子孩打扮的这么萌的情况，自然让很多人惊奇不已。 特别是陈志森有风度不凡，沈右右又十分的活泼，对着大家招手，笑的可爱，更是萌翻了一群人。 左单单跟沈一鸣一起走在旁边，和其他学生一样，眼睛时不时的看着自己儿子在那儿卖萌，觉得自己儿子心挺大的。 沈一鸣看了一会儿，道，“我觉得爸这种教育还是很不错的，沈右右这么早就接触了这些东西，以后对于他来说，这些就是家常便饭。相对来说，我们两反而还小家子气了。” “……我们这叫务实。”左单单坚决不承认自己不如儿子。她儿子那是抱着大腿呢，能一样吗？ 沈一鸣道，“是啊，所以我们遇上这种场合，提前激动了好些天。不过你说得也对，务实也很重要，以后等沈右右大点儿，每年让他回左家屯去劳作一段时间。作为一个有用之人，不能不接地气。” “……”左单单看了看自家儿子，替他提前捏了把冷汗，不过一点也没舍不得。男孩子嘛，就是要好好的这样那样的折腾。 王思南在人群里面看着陈志森，委屈的眼眶泛红。在看着陈志森身边的孩子，更是觉得难受。她以前也想跟着爸爸一起到处跑，就像二叔经常带着孩子去参加实验室的学术研究一样，每次他们回来都要和其他人炫耀。可她从来没机会。爸爸每次出门都不会带着她，她拉着爸爸，想要跟着出去，爸爸也只是让她好好的跟着老师学习。 可现在，爸爸带着一个孩子出来了。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的年龄。 王思南一直在旁边跟着大队伍，看着他们一起到了食堂里面，然后看着陈志森牵着沈右右的手上楼梯，看着他笑的慈爱的哄着那孩子，然后又弯腰抱起孩子。 她情不自禁的要上去，结果刚走到楼梯口被人拦住了。 今天食堂二楼不对外开放。只招待这些来宾。 左单单和沈一鸣中午也没回家。下午还有会议，时间也很赶，得留时间出来准备。反正家里有人做饭，外婆也有人照顾，他们不用操心家里。 而且儿子还在这边呢。 于是两人跑食堂一楼吃饭。 “沈右右竟然混到食堂二楼去了，作为他的爹妈，我们还只能在一楼。沈一鸣，这实在是没天理啊。我可是他妈。” 沈一鸣将自己碗里的肉拨过去，然后换了青菜过来，“你也可以上去，我岳父应该很乐意让你这个闺女跟着他吃香的喝辣的。” 左单单呵呵的笑了笑，“那还是算了，我这人一向自食其力。再说了，我这年龄了，早就已经过了啃老的年龄了。我现在是啃我爱人的年龄。” 沈一鸣认真点头，“好，晚上回去洗干净了，让你啃。” “去你的。”左单单从他碗里夹青菜吃。 吃完饭之后，两人又吃了个饭后水果，然后外面找地方看书。 两人才离开呢，沈右右和小邱也下楼来了。已经憋了一上午的沈右右到底有些憋不住，吃饱喝足之后，就闹着要出来玩。 陈志森就让小邱带着他去学校里面玩，看能不能顺便碰上左单单两口子。 两人才出门走不远，就发现了正在路上边走边笑着打闹的左单单和沈一鸣。 沈右右刚刚吃饱喝足了，看到自己爸爸妈妈，兴奋的从小邱的身上下来。朝着自己爸妈高兴的跑过去，“哈喽，爸爸妈妈——” 左单单正和沈一鸣闹着玩呢，突然就听到自己儿子的声音了。回头一看，小豆丁正穿着他那件王子装，摇摇晃晃的跑过来。笑的露出他那几颗小牙齿，一脸的狗腿笑。 担心孩子摔着，左单单赶紧迎上去，“哎哟儿子，你慢点儿，别摔着呢。” 沈右右一下子扑到了左单单的怀抱里面，搂着他妈的脖子不撒手，然后在脸上亲亲。 “妈妈，好哦打哟。” “……好好说中国话。“ 沈右右没明白她妈说啥，只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了看她，见左单单脸色严肃，他就咯咯咯的笑，“妈妈妈妈。” 左单单被他打败了，心道也不知道他平时和他外公是怎么交流的。祖孙两还一副离不开的样子，整天黏在一块儿，她都开始佩服她爸了。 王思南看到这一幕，眼睛都气红了。 她刚看到小邱出来，就准备过来问问陈志森的情况，顺便问问这个孩子是谁家的。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难怪左单单不愿意帮她，原来是因为左单单抢了她的爸爸。 她抹了把眼泪，从花坛后面跑了出来。 “左单单，原来是你抢走我爸爸了，你太无耻了。你是不是靠着你那张脸抢走我爸爸的？“ 沈一鸣走过来，站在左单单身边，准备护着自己的妻儿，左单单将孩子直接塞他怀里，将他推到一边。 “什么你爸爸，别叫的那么好听，都登报解除关系了，还纠缠不放。你脸怎么这么大啊？” “肯定是你勾引我爸爸的！”陈思南哭道。 沈一鸣的脸沉了沉，“王思南你说话要注意点！” “我没说错，要不然我爸爸为什么带着你们的孩子。” 小邱走过去道，“王思南同学，请你记住陈先生的警告。不要打扰单单小姐他们一家人，要不然陈先生会很生气的。” “为什么，小邱，为什么我爸爸对我这么狠心，对他们这么好。凭什么啊？” 左单单道，“当然是因为你不讨人喜欢呗。” “你胡说，爸爸才不会讨厌我呢。左单单，肯定是你，你利用你的脸去骗我爸爸！”王思南激动的看着她道。 自己的一切被人抢走了，变成别人的啦，凭什么啊？ 小邱再一次拦在了王思南的面前，“如果你再纠缠，我就告诉陈先生了。你们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就不要再做纠缠。” 到底是对陈志森有些忌惮，王思南心里有些犹豫。她哥哥说了，不能再去找左单单他们，也不能去找她爸爸，要不然她爸爸会很生气，可能会对他们做出严厉的处罚，就像当初在美国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得罪他爸爸的人一样。 她心里虽然不信，可也不敢。她看过她爸爸可怕的样子，那时候她是骄傲的，觉得这么厉害的人是她爸爸。 愣神了半天，她才擦了把眼泪，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心里到底不甘心，也藏不住心思，“左单单，你等着！”然后直接跑了。 左单单歪了歪嘴，看着小邱，“小邱，你不是在找她爹妈吗，找到没？” 小邱这会儿也挺为难的，担心左单单为了刚刚的事情不高兴，迁怒陈先生。“单单小姐，陈先生和她很少接触，不知道她会这样，我一定会告诉陈先生的。陈先生一定会做出合理的安排。” “我可不是吃了亏还找爹妈哭的人，我也没那么小气。你放心吧，虽然王思南对我不仁，我对她还是很有义的。”左单单笑了笑，“再说了，她之所以这样，你的原因也很大啊。” 小邱听到这话，眼睛睁圆了。然后老实道，“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原因，没能拦着她……” 左单单摇头道，“不对啊邱同志，你知道为什么王思南会缠着我爸不放吗？她这是明显的缺乏亲情啊。你没能及时找到她的爹妈，所以她才会这样的。她要是找到自己的亲人，还会缠着我爸不放吗？“ “……当年的信息毕竟太少，所以还需要一段时间……” 小邱艰难道。 左单单叹气，“邱同志，其实吧有时候血缘这东西不重要。只要把对方当做自己的亲人，也是一样的。毕竟我爸不是养了她二十年吗。我想，如果你尽心尽力帮她找爸妈，即便找错了，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她不会怪你的。最好是帮她找一个大家庭。比如爷爷奶奶都在，兄弟姐妹七八个的那种最好，我看王思南这个性子，八成还有家族遗传。家里人里面一定有她这样的性子，甚至超过她。你找这样的人家，她准喜欢。” 小邱听着听着，脑袋里先是犯糊涂，慢慢的就品出点味儿来了。 再看向左单单的眼神，就更加的微妙了。单单小姐，您这也是家族遗传吧。 “我懂了，没找到她的家人，我确实太失职了。我会加速寻找的，单单小姐您别担心了。” 左单单笑道，“邱同志，难怪我爸这么倚重你啊。你工作能力真是不错！” 等小邱抱着沈右右回去找陈志森了，左单单才和沈一鸣往礼堂那边走。 “沈一鸣，这事儿让你别管。这种人都不配咱们动手的。” 沈一鸣道，“我听出来了，你这是准备找一堆帮手来呢。” “嘿嘿，那可不，我这人自来就是坚信一个道理，恶人自有恶人磨。” 陈志森在回礼堂的路上，就听到了小邱的汇报。脸色沉沉的。 “学校交流机会取消，不要让她再来大学里面了。另外，房子收回来，告诉念江，我能给他们的，我也能拿回来。这是开始。” 小邱道，“那，那找亲人的事情？” “都二十多年了，那时候我还受伤，哪里记得住一个一面之缘的人长什么样，你自己看着找。要是找到了，记得告诉他们，我欠的已经还清了。不用再见面了。直接去找他们兄妹团聚吧。” 小邱连忙点头。 陈志森交代完了，就道，“小邱啊，这些事情你不用和我说。单单既然是关心他们兄妹，这是好事。你不必和我汇报。这样会让单单以为你在背后打她的小报告。我们父女之间，没这个必要。” 小邱心里一跳，立马道，“这些年的习惯一下子没改，以后我记住了。” 陈志森笑了笑，“说起来，单单心思还是太纯了。小邱啊，下次要是王思南还找过来，你就安排她回美国吧，她想回去，就让她回去。我不希望有人再三缠着我的女儿，影响她的学习。” 小邱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美国不仅是富人的天堂，对于某些人来说，也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下午会议结束，陈志森坐小汽车回家，左单单和沈一鸣骑自行车。 两人回到家里的时候，陈志森和沈右右已经换了衣服正在院子里面喝茶。沈右右则抱着奶瓶子喝牛奶。 看到他爹妈推着自行车回来了，他抱着奶瓶子过来迎接。 沈一鸣一把抱起他，高高的举了举。 左单单则抢走他手里的奶瓶子，作势要喝。 沈右右顿时不高兴了，“妈妈好坏，我不喜欢！” “哟，说话越来越清楚了。”左单单笑着道。然后将奶瓶子还给他。 沈右右赶紧往嘴里塞。 左单单跑到陈志森身边坐下，然后倒茶喝水。“爸，这茶不错。比咖啡好喝。” 陈志森看了看左单单，有些看不明白她这到底是生气呢，还是没生气，于是温和的笑道，“单单啊，今天的事情我知道了。我让小邱去处理了。“ “啥事啊，哦你说那事儿啊，没事没事。我一点也不计较的。”左单单笑容灿烂道。 陈志森道，“你不计较，可爸爸觉得计较。” 第179章 “爸，你计较啥啊，我真的不计较，不信你问小邱。我还让小邱赶紧给他们找亲生爹妈呢。他们这是缺爱，我懂。” 左单单睁着眼睛胡扯道。也是带着试探的意思，看看小邱有没有打小报告。 陈志森笑着道，“你让小邱给他们找家人的事情，小邱已经和我说过了。我都和他说过了，没必要和我说。你的话和我的话没区别。” 小邱果然打小报告了！左单单嘿嘿的笑着过去搂着陈志森的胳膊，“爸，你对我真好。” 陈志森笑着道，“你是我女儿，当然要对你好。他们兄妹的事情，你放心，不会再让他们缠着你了。你安心上学就是了。” 左单单连忙点头，她本来就不准备管的。既然她爸说安排好了，那她就不担心了。 “对了爸爸，那个郭彩萍那边怎么样了？” 陈志森笑了，眼里意味深长，“她应该很快就会来京市了。毕竟办理移民手续，要来大使馆这边。” “移民手续？”左单单愣了，“什么移民手续？爸，你不会是送她出国吧，她还不得高兴死了。“ 陈志森看了她一会儿，笑道，“以后和你说，现在还没办呢。”有些事情还是不应该女儿说太清楚。毕竟在女儿心里，他一定要是一个正直无私的好父亲。 左单单突然对她爸的手段有些好奇了，准备着什么时候打电话回去关心一下她妈的生活，然后顺便问问外公家里的情况。 王家这边，王思南一回家里，就看到家里正在搬家。 他们家现在住的是陈志森安排的二层小洋房。当初也是陈家的产业，陈家离开之后被收上去了。陈志森回国之后，就分了一些下来。这套二层洋楼就是其中一套。 本来是陈志森安排给他们兄妹两住着的。也算是方方面面照顾到了，日后也是两不相欠。 今天小邱突然就来了，让王念江搬出房子。房子虽然被国家分给陈志森了，不过因为之前相关的资产手续还没办下来，所以王念江他们住的这套房子也只是暂时住着，等着后面手续下来了之后才办过户手续。王念江没想到，还没等到手续下来就要搬出去了。 而原因是因为他没有看好他妹妹王思南。让他妹妹去学校里面闹事情了。 王念江惊惧之余，对王思南更是愤怒不已。陡然失去最尊敬崇拜的人，他已经在努力的适应了，结果他妹妹还要这样惹事。为什么她就不能懂事。 看着工人将他们的行李搬到车上，王念江有些心情疲惫。 “哥，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们搬到哪里去，”王思南赶紧跑到了门口的王念江身边。 她高兴道，“是不是要搬到爸爸那边去，他是不是改变主意了？” 王念江看着她，紧紧的握了握拳头。 “哥，你说话啊，是不是爸爸知道我今天委屈了，所以让我们搬回去？” “啪——”王念江反手抽了她一耳光。 王思南被打蒙了，捂着脸半天才道，“哥，你，你打我？” 王念江生气道，“我和你说过了，不要去找陈家，也不要去找那个左单单了。你为什么不听，为什么就是要招惹他们。陈叔叔已经警告我们了，我已经告诉你了，你为什么就是不听？” 王思南激动的哭道，“我怎么了，我就是舍不得爸爸，爸爸来学校了，我去看他。可我连接近都接近不了。那是我爸爸啊，为什么我连和他说话的权力都没有。而他却抱着左单单的孩子去开会，去参加那样正式的场合。他还亲自抱着那个孩子。我们小时候都没这种待遇！” “他不是我们的爸爸，他已经和我们解除关系了。你怎么就是看不明白呢。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没有了！”王念江激动的红了眼眶，“他不是因为喜欢我们，他只是为了还债，现在还清楚了，他不欠我们的了！” “哥，我不要，我要回陈家，我想回美国，我后悔回来了。我应该留在美国的。”王思南激动喊道。 王念江深深的吸了口气，忍着怒气道，“你不要再做梦了，你要是再做出什么事情来，陈叔叔会很很生气，到时候我也保护不了你的。” 王思南咬了咬唇，“我不相信爸爸他会对我们怎么样。” 王念江冷冷的看着她，“你可以试试看。” …… 第二天，左单单到了学校里面，就看到了宣传栏的通知。因为王思南在校期间的表现十分不好，迟到旷课严重，且作风不正，终止交流学习。 对于这一点，左单单还是很满意的，以后不用在学校里面见到王思南了。 到了教室之后，左单单就接到通知去秦教授办公室。 秦教授这边的考察行程要开始了，让左单单安排好各科的学习问题。顺便安排好家里。毕竟考察的时候，都是早出晚归的状态。 左单单一听，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的。 “老师，家里一切都好，不要我操心的。在我心里，学习是最重要的。” 关键是全家都闲着，就她忙正事，多有面子。 秦教授对左单单的这种态度十分的满意。“你这样的思想很好，不过我们女人也要照顾好家庭，回去和沈一鸣同学商量安排好。对了，沈一鸣同学这次的表现很不错啊。单单，咱们系里下半年也会派代表去师范学院参加交流会，到时候你也要加把劲了。” “……”左单单自信的笑了笑。 放学后，左单单去图书馆借书。借书证不够，她就找向红花他们借。回去的时候，手里抱着一大摞书。 沈一鸣推着车子来接她，看着她这样子赶紧过来帮忙接着，然后将书捆起来放到后座上。 这下子两人都只能推车走回去了。 “单单，你弄这么多书干什么？” “我要提前抱佛脚啊。我们秦教授说了，下半年会有交流会，到时候要带我去。让我好好表现。作为京大的学生，我怎么能给我们京大丢脸呢？” 左单单说的大义凛然。 沈一鸣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左单单同学，你其实不用这么拼命。你就是在家里什么不干，啃我，我也没问题。不要让自己太辛苦。要不然我担心你爸会看我更加不顺眼了。” 左单单挺直腰杆，“作为新社会的女性，我怎么可能依靠男人呢。再说了，我能力这么强，没准我以后能超越你呢。要是我待在家里不是浪费了一个人才吗？至于我爸那边，你也不用管。他眼里就没几个人比他有用的。和你一个德行。他就是你的升级版。” 沈一鸣坚决不承认自己和他岳父一样。 “我以后一定不会比他差的。”他觉得自己的目标还可以提高一点儿。 左单单看了看他，幽幽道，“他可是在非洲有金矿的人。” 沈一鸣轻轻的呵了一声。“道不同，没有可比性。” 两人回到家里到时候，陈志森和沈右右已经回到家里了。 沈右右正坐在一辆小型的吉普车里面。真的很小，就是玩具型的。 左单单立马跑过来，“竟然有这个啊。”以后烂大街的东西，现在竟然也有啊。 再一看材质，哟，还是真的钢铁做的。 沈右右头上戴着鸭舌帽，穿着小皮衣，坐在车里面转来转去的，酷的不得了。 陈志森笑道，“刚让人从美国做回来的。家里正好有做汽车的，我就让人做了一辆儿童的。他很喜欢。” 当然喜欢啊，我也喜欢！左单单羡慕的不要不要的。沈右右这么小竟然都有自己的专车了。 左单单踢了踢沈右右的车子。沈右右先是扁了扁嘴，随即想到自己扁嘴没用，于是喊着，”妈妈，嘀嘀嘀……“ 左单单直接又踢了一脚，沈右右顿时忍不住了，开始扁嘴。 “哈哈哈，让你嘀嘀嘀嘀……”左单单笑哈哈的跑开了。 沈右右看着妈妈跑开了，嘴巴也不扁了，继续玩自己的。反正扁着也没人管。 “嘀嘀嘀嘀……” 晚上吃完饭，左单单准备进屋里看书，正好碰上小邱过来汇报工作。 看到左单单了，小邱神色一正，然后立马过来道，“单单小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啊？”左单单不动声色道。她可没忘了小邱打她的小报告呢。 小邱笑道，“你不是让我赶紧找到王家人吗，我找到了。单单小姐，你真是太厉害了。他们家的情况和你说的七八分相似。” 左单单一听，眉头挑了挑，来劲儿了，“找到了？这么快啊。小邱啊，你的办事能力真不错。他们家到底什么情况啊。” “就是京市下面的一个村子。爷奶俱全，家里五个兄弟姐妹都成家了，都各自有了孩子。是当地有名的……就是挺有名的家庭，他们家里一听说了兄妹两的事情之后，就过来认亲了。只怕已经在他们家里去了。” 左单单长叹一声，“太不容易了，终于认亲了。” 小邱点头，抹了把汗，“是啊，是挺不容易的。”他找这样的家庭也是花了点功夫的。 第180章 左单单跟着小邱一起去找陈志森报喜。 陈志森对这事情也不关心。他并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还了恩情之后就没准备继续管他们兄妹的事情了。 连恩情都没了，他们兄妹的亲生父母是否已经找到，自然也不重要了。 若不是王思南一直纠缠，并且打扰单单，他是连这事情都不会过问的。 等小邱走了之后，陈志森对左单单道，“其实只要公开你和我的关系就好。可是我不想那么做。你以后在国内是有身份的人，爸爸希望你身上没有任何让人诟病的地方。也不希望你的母亲被人诟病。不过我已经在美国那边声明了，我有一个女儿，叫单单。是我唯一的女儿。日后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爸，那啥，我对你那些家产没兴趣啊。”左单单突然觉得鸭梨山大。 “没事，以后如果我不在了，也会有人替你管理。我知道你对这些物质上的事情并没什么追求。可我必须要为你留一条退路。我不想，你以后会像我那样艰难。” 这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女儿，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以后受到一点儿苦难。 左单单听到这些话，心里酸涩难受，走过去抱着陈志森。她心里有愧，她只是为了还陈志森这份血缘关系。可是陈志森却是将完完整整的父爱给了她。 “爸爸，你一定要幸福。” 听到左单单的话，陈志森幸福的笑了笑，“你让爸爸觉得幸福。” …… 因为要考察的事情，左单单也开始忙碌起来。小邱因为打小报告心虚的事情，所以这几天坚持和左单单汇报王家的情况。 “爹妈要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哥嫂也送侄女过来，家里乱糟糟的。王思南要来找先生，也被他们给缠着了，说陈先生已经还了恩情了，不该贪心不足。” 左单单对王家的情况也不是很关心。之前想到这个主意的时候，只是为了恶心一下王思南而已。让她也尝尝被人死缠烂打的滋味。 不过听到王家的情况，她还是很好奇的，“他们兄妹两都认了？” “毕竟二十多年了，王念江之前也说他记的模模糊糊的不清楚，王思南就更记不清楚了。除非先生出面，否者他们兄妹两就没法证明他们不是自己的家人。陈先生那边对王念江的表现不满意，所以暂时也不会管这件事情。“ 左单单道，“那好吧。不过那家人会不会有什么逮人啊。恶心一下就行了，可别弄出大问题来了。” 小邱闻言，觉得之前陈先生说的没错，单单小姐还是太纯了。小心思有，可底线也有。 “那家人自己也是做贼心虚，只准备弄点好处的。他们很担心先生去见他们，所以一直说不想和先生见面。我也和他们说过了，他们不敢闹大的。” 左单单点头。也不多管，赶紧去忙自己的事情。 王家这边鸡飞狗跳的。 王念江搬到银行分的职工房子里面住着。他是海外留洋回来的高材生，工作也得到领导看重，加上之前和陈家也沾亲带故的，所以分的是两居室的房子。 他和王思南住着刚刚好，结果还没住两天，所谓的家里人就找到了。 一大家子人，什么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兄弟姐妹。 王思南看到这一大家子人，目瞪口呆。特别是这些人还穿的破破烂烂的，身上脏兮兮的，一个个的说话声音嗓门也大，吃东西发出稀溜溜的声音。 陈家人也多，可陈家人总是安安静静的，连走路的声音都是轻轻的，即便一家人齐聚一堂，也不会让人觉得嘈杂。 可这一大家子人，简直就是国外的超级市场里面一样。 一大家子王姓人士在家里打地铺住着不走，说是要和他们兄妹好好的培养感情。 王思南好不容易找到空挡，拉着她哥去了厨房里面，“哥，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他们真的我们家人，怎么可能啊，我怎么会有这样的家人？” 王念江板着脸没说话。 “哥，你说话啊。我们去找爸爸吧，我不想在这里待着。我要回美国去。” “思南，你看到这家人没有。你看到了吗？如果我们当初没跟着爸走，我们就是这样子的。那么大了还穿着破烂脏兮兮的衣服，那就是我们的样子。” 王思南想到那个场景就打哆嗦，“可是爸也是被我们爸妈救了啊。” “所以爸把我们养大了，改变了我们的命运。思南，你清醒点吧，不要再做错事情了。” 王念江心里很清楚，这些人不是他的家人。他虽然记不清楚小时候的事情了，可是对家里的情况还是有些印象。他记得是走了很远的路才到京市这边，老家并不是京市下面。而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家里的孩子太多，而他隐约记得，似乎是因为他和思南年纪小，所以家里准备把他和思南送人。没有人要他们，所以爸妈才会沿着铁路回去。 小邱找到这些人，显然是没给陈志森确认过的。否则不会出错。小邱的办事能力，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岔子呢，这自然是陈先生允许的。 这是要让他们认清现实。王念江此时心里也很后悔，之前为什么不管好思南，让她一再去挑衅陈志森的底线。如今只怕一点情分也没了。 王思南脑袋一片空白。她一点也不想离开陈家，也不想和这些人在一起过日子。 “哥，我要回美国去，我要回去。都是那个左单单迷惑了爸爸，她怎么能这么无耻呢，抢走我们的爸爸。” 王念江看着她还这个样子，吸了口气，“你要是再这样，我就不会管你了。” “不管就不管，等我回到陈家，你也不要来找我！”王思南气愤道。和这些人待在一起，她肯定会疯掉的。她才不会和这样的人家生活在一起。 外面的王家人正在高高兴兴的聊天，见到王思南要出门，立马拦着，“出去干啥呢，我说你还有脸不，当初咱爸妈救人的人情都被你们给花完了。你们咋还去缠着人家呢，纯心不让咱们一家人好过是不是？我都听说了，人家之前还给了大房子，你们把人家惹毛了，人家把房子给拿回去了。那可是咱家的房子！” 王思南看着眼前这个自称是她大嫂的女人，看着她满嘴的黄牙，恶心的想吐，“我才和你们不是一家人呢，我是陈家人！美国的陈家人！” 王念江从厨房里面出来，“让她走。” 王大嫂道，“那咋行，老七啊，我们这可是为了你好啊，万一她把你工作闹没了咋办？” 王念江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和票出来，“你们不是要钱吗，拿走，让她出去。” 说着将钱洒到一边。 王家人见状，赶紧去抢钱和票。 王思南看到这一幕，再次恶心的想吐，开门跑了出去。王念江也跟着走出了门，看着王思南走了，他闭了闭眼睛。 到了楼下，他给小邱打了电话。“小邱，我想见陈先生。思南她出去了，我管不了了。” 小邱把消息和陈志森说了。陈志森刚和沈右右去和人谈进出口的事情，才回到家里，就听到消息了，沉默了一下，同志王念江去小洋楼那边。 再次踏足小洋楼，王念江心里已经不再激动了，他知道，这里一切都和他在没有关系了。 陈志森没去书房，只在客厅里面等着他。看着他来了，抬手让他坐下，“想和我说什么？” “陈先生，我准备辞职去上海了。” 陈志森对他的这个决定并不意外，“你妹妹呢？” “她已经二十多岁了，是个成年人了，我管不住她，也管不了。我和那家人生活了几天，我知道，我不想去过他们一样的生活。思南这个性子，她会毁了我的。” 王念江说完，眼眶泛红。 陈志森看着他的眼神也冷了下来，“既然如此，日后，便改了名字吧。也不要再提陈家。” 王念江站起来，对着陈志森鞠躬，“谢谢您，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见您。谢谢您。” 等王念江走了，陈志森坐车回家，刚拐弯，就被王思南给挡在了车前。 车子猛的停了一下，沈右右吓了一跳，紧紧的抱着外公的车子。司机紧张道，“是王思南小姐。” 陈志森安抚了一下沈右右，让他坐在车里，自己开门下车，小邱也赶紧儿下车跟上。 王思南终于看到陈志森了，哭着跑过来，“爸爸，你为什么不要我了，爸爸，我想回美国，我想回去了。” 小邱拦着她，没让她冲到陈志森的面前。 陈志森看着她道，“我已经和你们说清楚了，报纸也登过了。我不是你的爸爸。” “爸爸，我不要，我只想做你的女儿。我不想离开你。我保证乖乖的好不好，我会听话的，你没时间陪着我，我也不会难过。”王思南激动的喊道。 陈志森道，“你哥哥来找我过了，他准备离开京市，去上海。你可以和他一起去。” “我不要，爸爸，我不想去上海，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王思南摇头。 陈志森叹了口气，“你不是想回美国吗，回美国吧。” 王思南愣住了，继而惊喜道，“真的吗，爸爸，你让我回美国了？” 陈志森没理她，看向小邱，“小邱，你留下来给她办理去美国的手续，让她回美国吧。” 小邱点点头。“好的先生。” 陈志森转身上车，王思南还想跟着，小邱道，“你再闹，可能连美国都回不去。” 王思南想到自己能回美国，只要自己回美国了，就能过上之前的日子了，便忍着没再闹。” 车里，陈志森抱着沈右右，看着沈右右眼里清澈，陈志森道，“佑霖，人一定要知足。要不然得到的都会失去，你要做一个知足的孩子。以后不管你多么优秀，都要孝顺你的爸爸妈妈。因为你的一切，都来源于他们。” 沈右右看着外公神色低沉，愣了一下，随即笑容满面，“外公好，爸爸妈妈好，太奶奶好。”反正家里人都好。 陈志森抱着孩子笑了笑。 晚上小邱就过来汇报工作。已经给王思南办理好了出国手续。王思南本身就有美国的身份，出国很方便。只需要把姓名改过来就好。 陈志森道，“出国就出国吧。都以为国外好，出去了才知道好不好。” 小邱深以为然，在国外，没有能力，活的还不如在国内自在。 第181章 对于王家兄妹的选择，陈志森也只能随着他们。 当初带他们回国的目的，就是让他们回国寻亲，然后认祖归宗。却不料这兄妹两压根就不想认亲。 陈志森对他们这种行为是失望的。察觉到了他们这种心境之后，心中也开始不喜。 当初救他的是王家兄妹的父母，因为他们父母的要求，最后得到回报的是王家姐弟。他也从未瞒着这两兄妹，也是希望他们能够记住亲生父母的这份恩情。可如今他们自己出息之后，却丝毫不顾念父母的恩情。一个留恋陈家，一个置身事外。 晚上吃完饭之后，陈志森也和左单单聊了一下这两兄妹的事情。毕竟之前单单为了出气，所以出了个注意，他得让单单这边知道情况。 “那家人认错了亲戚，我让小邱去打发了。王念江准备辞职去上海工作。王思南准备回美国。我想，既然他们选择自己要走的路，便由着他们。单单你觉得呢？” 左单单倒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也对，一下子自己最瞧不起的一群人成了自己的家人，也够让他们受打击的。 她咳了咳，“爸，既然认错了，自然是不能错下去了。其实上海也挺好的，那边发展好，王念江过去了肯定能有个好前程。至于王思南同志，她回美国也挺好的。美国经济好，环境好，她也一直喜欢那边。也算得偿所愿了。” 陈志森对于左单单这样的表现很满意，明智且大方。 “单单，他们把你教的很好。”即便是他自己来教，只怕也不会更好了。 左单单听到这话就心虚，她觉得她这爸估摸着是被她表面人设给骗了，看不到她内在本质。估摸着在她这位爸心里，她就是个乖巧上进懂事贴心的小棉袄了。 王家这边，一大家子王姓人士也被小邱用车子给送走了。这些人来这里住了几天，吃好喝好，还得到了一些钱，走的时候虽然有些不大乐意，不过也不敢和这些真正的大人物撒泼，而且他们冒认亲戚，要是闹大了也很严重的。所以走的时候都安安静静的，没闹腾。 王念江收拾东西之后，就去辞职。 王思南也回来收拾东西了，看到王念江了，她得意道，“哥，我要回美国了，爸爸让我回去的。听爸说你要去上海，你可别后悔了。去上海，你以后还怎么回陈家？” 听到王思南的话，王念江平静的回头看着她，“思南，希望你回美国去之后，好好的生活，自己自食其力吧。当年我们一起被送人，如今终于要分开了。这样也好。” “分开就分开，反正我回陈家之后，你也别来找我。”她还记着之前她哥打她的那巴掌呢。 第二天，王念江就坐车离开了京市，去了上海。他没打算去找亲生父母。没法承担那样大的责任。 王思南送都没送他，只在家里等着小邱送她出国。 上午的时候，小邱坐小汽车过来，接她去机场。她欢欢喜喜的上了汽车。 小邱道，“你离开京市之后，你在国内的户籍会取消，以后你再也不是中国人。” “不是就不是，我之前也不准备回来的，是爸爸让我回来的。”王思南一点也没觉得怎么样。 小邱便不再多说。一直送她去了机场，看着她坐飞机离开。过了安检的时候，她回头喊小邱，“你通知那边陈家人没有啊，他们知不知道派人接我回去？” 小邱当做没听到，转身离开。 回美国可以，回陈家，自然再无可能。 离开机场到时候，飞机起飞了。小邱看着飞上天的飞机，心里还挺感慨，以前他听陈家其他孩子说了这两兄妹的事情之后，不知道有多羡慕他们。他自己只是个普通华人家里出身，没钱读书，还是半工半读，才能完成学业，后来经过层层筛选和考验，才能到陈先生身边工作。而这两位因为他们的父母姻缘巧合救了陈先生，就能和陈先生生活在一起，在他身边长大，甚至成为陈家人。 这样的机会，若是别人得到了，这二十年的时间，该能创造多大的成就啊。 别的不说，就光得到的教育资源，就是别人比不上的。瞧瞧陈家的其他的几位少爷小姐，哪个不是在自己的专业学出一番成就的。更不用说陈家的人脉资源了。 陈先生也不是绝情之人，若是好好的，即便不是养子女了，也能是叔侄关系，光是那份香火情也是用不完的。 小邱觉得，这世上的事情还真是说不通。还是陈先生说得对，人啊，还是要靠自己，才能踏踏实实的。 因为陈志森说不用管他们兄妹的事情了，于是小邱没去找陈志森汇报，反而在左单单家门外等了左单单一会儿，等到左单单放学回来了，和左单单汇报了一下。 左单单从沈一鸣自行车上下来，听到小邱说的事情之后，就道，“小邱同志，你这办事能力没的说的，你就是传说中的金牌助理。” 小邱笑了笑，“都是陈先生教导的好。” 左单单也笑了笑，然后瞄了瞄左右，问道，“对了，那个南江那边你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啊，我也没时间问我爸。要不你和我说说？” 她可真是好奇郭彩萍的事情啊。 小邱闻言，顿时提高精神了。“单单小姐，这事儿我这边还没追踪呢，我也是安排其他人做的。要不等事情结果出来了，我和您汇报一下？” 左单单挑了挑眉，道，“那行，你回头顺便和我说一下吧。我就是好奇，没别的意思。” 小邱连连点头。 等小邱走了，左单单和沈一鸣一起进屋里，回到房间里面，左单单躺在床上不想动。 今天跟着秦教授一起去了几个小学，都累趴下了。 沈一鸣走过来，打了热水给她擦脸。 左单单看着他道，“你说我爸能查出当年的事情吗，二十多年了，证据早就没了。” 沈一鸣笑看她，“单单同志，你爸……恩，应该可以查吧。”他那岳父可不是光凭证据的人。 第182章 男人当然是最了解男人的，特别是还是同类人。沈一鸣虽然不承认自己像岳父，但是他自认为还是很了解他这个岳父的作风的。 不熟悉的时候，沈一鸣对陈志森十分敬仰，然而熟悉了之后，他近距离接触陈志森，而陈志森在他面前似乎也没有想过要掩饰什么。他也更加了解陈志森了，于是敬仰也有，还多了一个语气词，呵呵。比他表面功夫做的还好啊。 他这个岳父压根就不像表面上那样一副正直温和的模样。怎么可能会真的按部就班的去寻找什么证据，然后证明郭彩萍的罪名。 当然，这种话他现在还不能说早了。毕竟事情还没出来之前，他要是说了，就有说岳父坏话的嫌疑了。 这对于家庭关系和睦很不好。 洗了脸之后，两人一起出来吃饭。 家里人早就吃过了，就他们两人回来的晚了没吃，保姆将他们的饭菜单独的给拿了出来。“张妈，太感谢你了。”左单单感激道。 张妈笑了笑，“单单同志太客气了。”她知道左单单喜欢这样的称呼。 左单单和沈一鸣一起坐在石桌上吃饭，沈右右开着自己的车子转来转去的。别看车子是儿童版的，里面还有安全带呢，孩子在里面坐着稳，车速也不快，不到两岁的孩子，玩的都要飞起了。 左单单看着眼热，就和陈志森道，“爸，你们有没有做这种玩具车出售啊。”这要是在国内卖，还不得卖疯了。 陈志森摇头，“可以定制，但是没单独做。工艺和材质加上里面的技术，成本很高，一般人很难买得起。没有市场需求。” 左单单一想也是，现在还不是以后各种玩具车遥控车烂大街的时候呢。而且沈右右这专车还是真正的汽车材质做出来的。要买应该很贵。“爸，这种车市场价格多少？” “我也不清楚。这是下面人安排的定价，我一般不过问。”陈志森道。 陈萍萍举手，“我知道我知道，上次我有个同学就想买，我还特意去问过了，要一千多美元。” 左单单差点一口噎到了。按着现在汇率看，差不多两千多的人民币啊 沈右右这哪里是假车啊，那就是一辆真车！ “妈妈，嘀嘀嘀嘀……”沈右右高兴的笑。左单单牙疼，她也好想要小汽车。自行车后座坐多了，臀部很痛的。 晚上睡觉的时候，左单单也不看书了，等沈一鸣洗漱好了上床之后，她直接扑上去。 “沈一鸣同志，给你两个选择。” 沈一鸣笑着抱着她，“嗯，说来听听？” 左单单伸出手指头，“一，马上给我买辆小汽车。二，咱生二胎。” “……”沈一鸣看向天花板，然后开始算自己的资产，“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法子弄小汽车。虽然不是全新的，但是我觉得够用就行了。毕竟我们还是学生，不能太招摇。你放心，等我工作之后，咱家就买汽车。你想要什么都有。” “不行不行，不能马上买，咱就生二胎。你想想啊，右右那个小车以后他长大了就用不上了。那可是两千的小车啊，都快顶上咱家房子的三分之一了。你说这车子要是用不上不是浪费了吗。必须有人接班。我提议再生一个孩子来接替沈右右的小车。” 左单单说的头头是道，理直气壮。 沈一鸣无奈的看着她。他就知道，左单单同志这是打别的主意呢。 无奈的摸了摸左单单的脑袋，“很痛，而且很辛苦。” 左单单当然不会傻的说自己生孩子不痛不辛苦。她真的很痛很辛苦的，“沈一鸣，我想生孩子，不是单纯的需要一个继承者，我只是希望沈右右以后有个伴儿，你相当于是家里的独生子了，我也只有左聪一个傻弟弟。陈家其他人我并不熟悉，不知道沈右右能不能和他们相处的好。这样的豪门大家庭，很多事情不是咱们想的那样好。我希望家里以后再多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都好。咱们百年之后，右右除了他自己的家庭之外，还有别的亲人相伴。沈一鸣，你除了外公外婆之外，没有其他的亲人，你是不是也觉得孤独？” 沈一鸣搂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长长的舒了口气，“当然孤独，小时候我也是被人欺负过的，之所以会耍心眼，是因为吃亏吃多了，不像别的人那样有人帮衬。挨了打也不能回家找外公和外婆哭。” 他说完搂紧了左单单，“生就生吧，不过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就好。你不要有压力。” 左单单噗嗤一声就在他怀里笑出来了，然后抬起脑袋，“沈一鸣同志，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沈右右的出生已经证明我的身体是完全没问题的。至于什么时候怀上，是不是该看你的了？” 沈一鸣一听，眼神立马就起了火，翻身压在她身上，“我看这阵子真是让你猖狂久了。你这猫爪子也该修一修了。“ 左单单手伸到下面，“你的狐狸尾巴也该修一修了。” 沈一鸣浑身一震，然后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四合院就这好处，互相之间不干扰，不担心隔壁房间什么的…… 第二天两人起来的时候，沈右右已经跟着外公学了一个小时的三字经了。 左单单不好意思的看了看时间，也才七点而已。嗯，这说明不是她起晚了，而是沈右右起早了。 不止沈右右，还有外婆和她爸也起早了。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自己也没啥不好意思的。和沈一鸣两人一人拿了个包子啃了几口，喝了粥之后，就赶紧出门。出门之前亲了一口沈右右，“妈妈晚上才会回来哦。要听外公的话。” 她说完招了招手。沈右右知道这个动作代表什么意思，于是灿烂的笑，牙齿和酒窝都露出来了，“妈妈古德拜。” 到了学校之后，左单单和沈一鸣分开，沈一鸣去上课，她去找秦教授一起去参观学校。 她们这几天已经参观过了市里的小学了，情况还不错。今天直接去京市下面的乡村小学，车子一路颠簸到了乡下，看到破旧的教学楼，秦教授的神色一直很低沉。左单单在左家屯已经看过了，所以见怪不怪了。 现在的小学还是五年制的，因为各家各户的孩子多，所以学生也很多。他们发现，越到高年级，学生越少。 左单单一路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记录下来。 她上辈子是在城里上的学，后来长大之后，义务教育开始了，免学费。不过她曾经听说过，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学费似乎很高。很多农村地区因为家庭孩子多，很少能够一直读下去的，甚至连小学都没读下去。她曾经有一个大学同学就被戏称是土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因为她们村里就这一个大学生。普遍小学初中学历，连高中都没有。 可见教育问题多么严重。 左单单知道自己的力量无法改变大局，但是自己既然选了这一行，就要尽力做好。以前她想做一个忽悠人的教育者，现在她想做的更多一点儿。 上了车之后，几个教授也开始讨论这次乡村学校的问题。 这还是京市下面的，其他更加偏远地区的可想而知了。 秦教授道，“单单啊，你们那边的学校怎么样？” “我们那边学校很少。整个公社之前就那么一个学校。也是前两年才在我们生产队扩建了一个。环境还不如这边的小学。入学率也不高。” 其他人听了都纷纷叹气。人才啊，现在国家缺人才。不止是高科技高知识的人才，还有那些拥有一般文化知识的普通人才。 回到学校之后，其他教授离开，左单单跟着秦教授在学校里面走了走。 “单单，你看到没，我们国家目前的教育问题还是很多啊。后面辍学的孩子那么多，特别是女孩子，受教育的机会很少啊。”秦教授感慨道。 左单单想了想，“前几天我和沈一鸣也讨论这事情了，沈一鸣当时和我说了一句，虽然我当时反驳了他，但是我是认同的。国家没有钱，怎么搞教育？我觉得目前就是钱的问题。而现在咱们国家改革开放，日后教育问题一定会得到改善。秦老师，即便你们退休了，我们也会接力的。您不要担心。” 秦教授欣慰，“是啊，我们也知道，国家现在顾不上这些。如今国家也在寻求发展之路。只是如今教育情况，看着就让人揪心。单单啊，你是我最看重的学生，我真希望日后能看着你做出一番成就来。” 左单单坚定道，“我必将尽我所能，为教育事业奉献。”又道，“对了秦老师，我这几天一直在记录，整理了一些稿子，过两天拿给您看看，请您帮我指导一下，可以吗？” 秦教授闻言高兴道，“那当然可以了。” 做老师的，最喜欢的就是主动学习，又能及时发表自己见解的学生了。 放学后，左单单就赶紧儿回家整理稿件，连沈右右也顾不上了。事实上这阵子也没怎么顾。反正沈右右跟着她爸吃香的喝辣的，比她过的还滋润呢。 不过等她把稿子整理好，交给秦教授之后，她还是找了个机会对陈志森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爸，你辛苦了。等我有出息之后，我会好好孝顺您的。” 陈志森听了之后，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孩子，做父亲为子女做这些，是应该的。” 左单单太感动了，“爸，你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以后沈右右的孩子也交给您了，我和沈一鸣都没为孩子带孩子的想法。” 陈志森听了脸上忍不住开心的笑了，“好，爸爸以后帮你带孙子。”他就喜欢女儿这样依赖他。 忙完了学习上面的事情，左单单就抽空和家里联系了一下。 老家那边没电话，李惠又不喜欢公器私用，于是只能每次左单单打个电话到单位里面，和李惠约定个时间之后，等李惠下班在外面去打电话联系。 趁着下课的机会，她去学校公用电话这边打了个电话和李惠约定好了，然后中午放学的时候就和李惠通电话。 “妈，最近身体咋样啊？” 李惠笑道，“挺好的，我这边工作轻松，平时在你外公外婆家里吃的也好。身体好得很呢。你呢，你们怎么样了？” 左单单开心的笑了笑，“挺好挺好，每天吃好喝好的。对了，我最近还跟着我们老师去参加考察了呢，我交了稿子上去，我们老师在帮我指导。” 听到女儿这样出息，李惠心里骄傲，又觉得开心。 聊完高兴的事情，左单单就随口问道，“对了妈，我外公外婆家里一切都好吧，我舅没闹什么吧？” “没，都挺好的。你舅舅他们也好久没上门来了，自从过年之后，就一直没过来，估摸着是知道你外公外婆铁了心了。”提起自己哥，李惠心里也是无奈。 左单单一听，脑袋里面各种想法就出来了。 郭彩萍那个性子，竟然没上门，这也挺奇怪的。也不知道她爸那边咋做的。 省城筒子楼里面，郭彩萍惴惴不安。 过年那次见了陈志森之后，她心里就一直开始担心，担心自己当年的事情被人发现了。为此她还特意去邮局打听过，要是查二十年前的收发记录，能不能查到。得到否定回答之后，她才安心了。 可是谁知道没过多久，就有个老头子找上门来了。是当年邮局负责收发信件的人。郭彩萍还能认出来这个人。 这个人信誓旦旦的就找上门来了，说有人找他调查当年送信记录。他记忆很好，所以当年记得很清楚。让她给好处，否则就要把当年的事情告诉别人。 郭彩萍开始的时候还能镇定，可等对方说出那信件是从北京寄过来的之后，她心里就信了，这人真的记得。 她当时也没想清楚，只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于是就把仅剩的点钱给了，打发了这人。 这人也算守信用，再没有上门。可后面她就越想越不安了。之前这人没上门来的时候，她还觉得能瞒得住。如今人家找上门提起当年的事情，而她又给了钱，不就是承认自己做的了吗，若是陈志森到时候查到这边怎么办？ 郭彩萍后悔极了，可是不给又不行，若是不给，那个人这会儿也能找李惠他们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陈志森还是要知道。 李文昌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她这样，问道，“彩萍，怎么了。你是不是不舒服，这几天看着脸色都不好。” “没事。”郭彩萍的脸色拉了下来，看着他道，“你出去找工作，找的怎么样？” “别提了，都是一些不怎么样的岗位，让我和一些小年轻一起工作。我好歹也是省城大学的大学生，又这把年纪了，总不能和一群小年轻当同事。我再慢慢看看。” 提起工作，李文昌心里就变得不高兴了。 听到这话，郭彩萍脸色又冷了几分。要不是李文昌这么没用，她也不用这样害怕了。若是自己的男人有用，她就是做错了天大的事情，也有人护着。 想到这里，她就想起了前几天碰到的那个嫁给洋人的富太太。 国外的世界好啊，到处都是有钱人，出入都是小汽车，有钱有身份。像陈志森这样的华人，在国外并不算什么。而她这样的长相，在国外还是很合适的。国外人老的快，她这模样在国外不显老。想找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外国人，很容易。只要她愿意离婚去国外，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她心里是后悔的，若是早知道，当年那封信，她不会藏起来的。 那会儿信里说陈志森摔成重伤，需要出国救治，希望李惠速带全家人一起去广州见面汇合，陪同陈志森一起去国外治疗。且陈志森危在旦夕，便是不陪同去国外，也要去广州见最后一面。 她那时候看到信之后，又是心痛又觉得畅快。李惠和陈志森终于要分开了。至于出国的事情，她是不想去的。那会儿她可是大学教授的儿媳妇，若是跟着出去了，日后就要靠李惠过日子了。而李惠和陈志森还得整天在她眼皮子地下亲亲热热的。她可忍受不了。 所以她将信烧了，没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情。 二十多年了，也只有当初李家受难的时候，她后悔过，然后一直到现在，她最后悔。好在，现在也不算晚。她也才四十多岁而已，人生还很长。 想明白之后，她收拾了一下自己，拎着包走出门。 京市，小洋楼这边，陈志森和人谈开办银行的事情，右右在边上喝着牛奶。等他这边谈完了，右右的牛奶也喝完了。 陈志森就坐在地上，陪着他一起玩拼图。给他锻炼大脑。 小邱从门外进来，轻声道，“陈先生，南江那边说，郭彩萍已经和山姆太太联系上了，想要让山姆太太带她出国。” 听到郭彩萍的名字，陈志森的眼里闪过冷冷的恨意。 “我知道了。” 小邱看到陈志森的气势一下子就变了，知道陈志森是恨极了郭彩萍了。“陈先生，咱们干脆直接把人绑走，就直接送那边去，反正咱们进出口方便。” 知道当年陈先生骨肉分离的罪魁祸首是那个女人之后，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小邱，国内是个法治社会，咱们要按规矩来。而且……就算她走了，也有人惦记着，这不是我的希望。我希望她一步步的，心甘情愿的，走到她该去的地方。” 第183章 小邱有了南江的消息，想起了之前左单单的交代。现在他挺为难的，不听左单单的吧，陈先生不高兴。可这听了，陈先生不答应啊。 “单单小姐那边，似乎很关注郭彩萍的事情。” 陈志森看着沈右右低头玩拼图，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道，“她问起，你就说吧。以后有些事情，她总要接触的。“ “好的，陈先生。”小邱这下就明白了。 等小邱走了，陈志森陪着沈右右拼好了一副小拼图，看着完整的拼图上出现自己的那辆小吉普车了，右右高兴的拍手。 “外公，车车，我的车车。嘀嘀嘀嘀。” 陈志森笑着道，“对，是你的车。佑霖，一定要自食其力，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又拿出了一个长宽才十厘米的小拼图，上面完整的图片是一个飞机图形。旁边的盒子里面装着图片上的飞机模型。 陈志森道，“要不要？” 沈右右现在能听懂这意思了，伸着白嫩嫩的手指头道，“要，要这，飞机”他指了指飞机图形。外公说过，这是飞机。 陈志森笑着摸摸他的小脑袋，“拼出来了就给你。” 这句话沈右右就不懂了，不过依然拿着图片拼了起来。他喜欢玩这个，将一些碎片放在一起，就能变出车车来。他还要变这个出来。 陈志森看着他低着小脑袋认认真真的样子，脸上露出笑容，笑容里带着遗憾。 我多么希望，也能这样教导你的母亲。 左单单此时正在学校里面接受同学们的羡慕。 秦教授看过她的稿子后，对她的认可上升了一个高度。并且觉得她的能力已经足够做一个助教了。所以邀请左单单兼任她的助教，算是学校的职工了。以后可以跟着她一起学习深造，参加各种会议。 消息传出来之后，左单单就成为了教育系的名人了。一个大二的学生，就能成为助教了……这以后妥妥留校啊。 虽然都知道以后大学毕业之后，肯定是能分到好单位的。可是的大学期间就能当助教，以后要是不愿意留校，分单位肯定能分到很好的单位了。而且还能提前拿到工资。 最重要的是，能跟着教授一起参加各种大会小会，见识众多场面，学习资源太丰厚了。 为了不让自己引起别人的羡慕嫉妒恨，左单单努力的让自己保持严肃的神色，在接受一众同学的羡慕的眼神和祝福的时候，她严肃道，“这不是我一个人的荣耀，是我们整个班上的荣耀。正是因为大家的共同努力，所以秦教授才会对咱们看重。各位同学，今天我有幸成为助教，咱们班上也算是在系里面出了名了，必定得到其他教授的关注。希望大家一定要珍惜这样的机会，努力上进，以后获得和我同样的机会。甚至是更好的机会。” 赵前进激动的鼓掌，他是班长啊，左单单这个支部书记被人盯上了，也许下次就是他了。 其他人也跟着鼓掌。左单单同学说得对，他们班上也算是出名了。以后机会也会多。 下面，朱敏抿着嘴，轻蔑的看了眼左单单。 教务处这边很快就进行了公示，教育系左单单成为秦教授的助理。左单单路过宣传栏的时候，看了一眼，心情十分美妙。刚准备走呢，向红花兴奋的跑过来。 “左单单，左单单！” 左单单淡定的笑了笑，“怎么了？” 向红花笑道，“左单单，你说说，你们两口子怎么就这么优秀呢。你们真是一对优秀的革命战友！” 左单单纳闷道，“怎么了，你这么激动？“ “当然激动啊，我刚听我经济系的老乡说，他们那边也挂了公告了，你的爱人沈一鸣同学现在是高教授的助理，高教授可是他们系主任啊。天啊，你说说，你们怎么就这么优秀呢？” “……”左单单嘴角抽了抽，她还想着中午回去的时候，和沈一鸣显摆显摆呢。她突然发现，找到一个优秀的伴侣，有时候也是一件痛并快乐的事情。 不过想到，现在她和沈一鸣可是双职工了，都能拿工资的人了。心里就只剩下快乐了。 下午放学回家路上，左单单不动声色，笑着道，“沈一鸣啊，听说你现在是高教授的助理了，恭喜恭喜啊。” 沈一鸣抿嘴笑了笑，“左单单同志，谢谢。” 两人都没说话了。 左单单顿时郁闷了，自己还主动说恭喜了，她就不信沈一鸣不知道她的事情，现在他们两口子都在对方的系里面有眼线呢，风吹草动的一点消息都能传到对方那边去。沈一鸣不可能不知道的。 这个没良心的！ 她掐了一把沈一鸣，沈一鸣吃痛的吸了口气，“左助教，你这样可不行啊。会教坏学生的！” 左单单哼了一声，“我都和你说恭喜了，你竟然没还一句。知不知道什么叫有来有往啊？” 沈一鸣笑了，“我这不是准备回去之后，和你好好的恭喜一下吗。这路上随便两句话，无法表达我对你的仰慕之情。我要行动证明。“ “小流氓！”左单单又掐了他一把。 沈一鸣被她掐的骑车都歪歪扭扭的。两人到了家门口才安静下来，表现的像两个沉稳的年轻人。 看到小邱站在门口，左单单从车上下来，温和的笑了笑，“是邱同志啊，你怎么不进屋里啊？” 小邱笑着道，“这是特意来找单单小姐的。上次您不是说要问我南江的事情吗，正好那边有消息了，我过来汇报一下。” 听到小邱的话，左单单眉头挑的老高。满脸兴致道，“行行行，你随便说两句。” “其实陈先生一直在查当年那封信的下落，后来过年之后，他认定是郭彩萍了，也就不继续找证据了，就直接找了当年送信的人去找郭彩萍。结果一试探之下，果然是她。” 听到果然是郭彩萍，左单单气的恨不得回南江去狠狠的踹死这个害人精。 这简直就是害了两个人一辈子啊。要是当初没有大成爸爸，她妈那是一尸两命啊。 “可惜没有证据，要不然真要告她坐牢，这样的人就应该关在大牢里面一辈子！”左单单气愤道。她突然发现，自己以前的手段弱爆了，对于郭彩萍这样的人，什么样的惩罚都行。捅两刀都不带解气的。 偏偏就算知道了是她，也没法让她付出应有的代价。顶多让她下半身穷困潦倒的过日子，可那又怎么样，她还是好好的活着，没准还能靠着她那点儿小聪明，过的有滋有味的。 左单单脑袋里迅速的想着用什么方法，让郭彩萍进大牢去待着。 小邱小声道，“单单小姐，既然都知道是她了，就不用什么证据了。国内是法治社会，可是国外，很多地方可没什么人管。您不知道，在国外很多地方，生活在最低层的人，贫病交加，一辈子都如同生活在地狱中一样。先生打算让郭彩萍去国外……让她在地狱里面活着。” 他以前可是跟着陈新生去过那些国家的，各种可怕的疾病，毒品，贫穷，饥饿，还有永远完成不了的劳作……只有看到那些场面，才能感觉到自己生活的多么幸福。 左单单听到小邱这话，就明白了。她突然想起了陈萍萍当初戏言的挖矿。 果然啊，她的想象力还是不够丰富的。这么看来，让郭彩萍坐牢还是太便宜她了。 小邱看左单单并没有什么惊讶的样子，心里松了口气，“单单小姐，这些事情陈先生也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您。他担心您会没法接受这些事情。毕竟你们之前是没接触过这些的。他对您是真的好。” 左单单诧异了，谁会没发接受啊，她之所以没想到，那是她做不到这一点而已。要不然她能做的更狠，千刀万剐，满清十大酷刑都来一次！ “我知道我爸爸对我很好。小邱同志，谢谢你，你果然是个金牌助理。”左单单含笑感谢他。 小邱看着左单单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果然是陈先生亲生的！ 等小邱走了之后，左单单和沈一鸣互相看了一眼。 左单单道，“一鸣同志，你说得对，我爸果然不走寻常路。很好，很强大。”去了国外，想怎么对郭彩萍，那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啦。 沈一鸣认同的点头。“单单同志，我终于知道你那脑袋瓜子哪里来了？” 左单单看着他，骄傲道，“我天生的！” “不，是你爸生的！”沈一鸣笑了一句，推着车进屋。 左单单鼓着脸追了上去，“你还是你妈生的呢！” 晚上吃饭的时候，一家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左单单光荣的宣布了自己和沈一鸣在学校的成绩。 陈萍萍首先惊喜道，“单单，你们太棒了，我毕业了才混到一个助教的位置，你们这么快就成助教了！” “我们这是兼职的，还不是正式的呢。再说了，现在国内特殊情况，青黄不接，我们这就矮子里面找高个子。”左单单谦虚道。 陈志森却笑道，“这也说明，你们是这一批里面的优秀的一批人。爸爸为你们感到骄傲。我的女儿女婿这么有出息，让我觉得很自豪。” 左单单笑嘻嘻道，“爸，你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不过我和沈一鸣在学校里面确实很优秀，这个是不可否认的。” “噗嗤——”陈萍萍捂着嘴笑了起来。觉得左单单特逗了。 沈右右看到姨姨噗嗤的笑，他也噗嗤一声笑，嘴里噗噗噗的吐口水。 左单单赶紧儿捏他的鼻子，“好好吃饭！” 吃完饭之后，沈一鸣带着沈右右玩球，混小子现在有新玩具了，看不上这个。被沈一鸣给严厉教育了一顿之后，只能老老实实的陪着爸爸玩球。他觉得爸爸太坏了，还要他陪着玩。 左单单则陪着陈志森在院子里面散步消食。父女两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光，陈志森嘴角带笑，显然心情很好。 左单单抱着他的胳膊，“爸，小邱和我说了南江的事情了。” 陈志森停住了脚步，看向她。 “爸，你做的太对了，对待那种人，就该满清十大酷刑的上，实在太可恶了！”左单单义愤填膺。 似乎没想到左单单会是这个反应，陈志森楞了一下，随即笑道，“你说的没错，这样的人，怎么样都不为过。” 左单单真诚道，“爸，你别担心我会有想法，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不管你对她怎么样，你在我心里的形象不会动摇的。你就是弄死她，我也支持你！” 陈志森长出了一口气，伸出手抱了抱自己的孩子，然后松开，“我不会让她死的。我和你母亲，还有你的二十年，她一辈子都还不清。” 左单单点头，有时候活着比死更可怕。 和左单单说清楚了，陈志森心里也放松了。他的女儿比他想的要更加的坚强与开朗。“单单，这件事情不要和你母亲再提起了。她已经经历了打击，也顺从了上天安排。不要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人为。她知道了也无济于事，只会让她余生里面充满了怨恨。” 左单单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南江这边，郭彩萍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山姆太太答应带她离开国内了，但是前提是需要离婚。她的已婚身份是不能出国的。那么她需要和李文昌提出离婚了。 第184章 黑暗中，她翻身看着躺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李文昌已经不年轻了，甚至因为没了工作变得有些颓废，原本身上的文化气质也变成了窝囊相。这样一个男人，离开了他的父母，就完全没了活下去的资本，更别说给她好的生活了。 当初她为什么就选了这样的男人呢。 也怪陈志森，当初要不是因为想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陈志森的身边，她也不会选了这样一个男人。 她不能一错再错了。她现在也才四十出头，那个嫁给洋人的富太太说了，在国外，她这样的年龄都有人嫁了七八次了，就是为了选择一个好丈夫。过上幸福的生活。 在国外，离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女人当然是要让自己过上好日子。 她也是这样的想法，女人嫁人就是重新选择生命一样，为什么不能找一个好的男人呢。 就如同李惠一样，嫁给左大成和陈志森，那完全是两种人生。 也就是李惠那样的蠢货，才会放弃陈志森，而选择和左大成那样没用的男人过日子。她不能和李文昌在一起了，这会毁了她的。以后她一辈子就没指望了。住这种拥挤的房子，一天都见不到一顿荤腥，连件新衣服都没穿的。还不如当初嫁给苏一刀的时候的生活。 原本她还想着若是李家那两个老的还是不接受他们，她就回去找苏一刀的，不过现在既然有了更好的生活，自然是不能再做傻事了。 一夜无眠，第二天郭彩萍就早早的起床了。 打扮了一番之后，就去找山姆太太。 山姆太太的丈夫是一个德国人，她这次回来是寻亲的。不过因为当年的那场运动，亲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于是干脆在南江这边停留。 山姆太太结交了很多人，包括政府里面的一些干部夫人。郭彩萍能和她认识，还是因为她偶然在路上碰到了受了伤的山姆太太，然后帮了她一把，才有机会和对方结识。知道对方的身份之后，她有意的讨好对方，于是建立了不浅的友谊。 已经五十岁的山姆太太，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长的很一般，偏偏打扮的很精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和国内的已婚妇女不一样的气质。 郭彩萍来的时候，她正在享受自己的早餐。精致的培根面包和香喷喷的奶茶，配着漂亮的碗碟。郭彩萍一看到这场景，就觉得这才是她的人生。 看到她来了，山姆太太道，“要一起吃早餐吗？” 郭彩萍摇头，“我想清楚了，我要出国。” 山姆太太放下刀叉。“你考虑清楚了，真的要离婚去国外？” 郭彩萍叹气道，“主要是我和我的丈夫没有任何感情。当初结婚也是无奈，我也想能过上像国外一样自由追求幸福的生活。” 山姆太太笑道，“你真的勇气可嘉，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中国女人。彩萍，我会帮助你的，不过你要怎么和你的丈夫离婚。如果你的丈夫闹事，大使馆那边可能不会同意你去美国。你必须有一个你必须离婚且出国的理由。” 郭彩萍闻言，心中快速的想了起来，微微的吸了吸气，“我丈夫是偷窃者，他喜欢偷东西。” “还有这种事情？你不是说你丈夫是读过大学的文化人吗？”山姆太太惊讶道。 郭彩萍坚定道，“没错的，他确实有这样的坏毛病。这是他离开农场之后，又没钱才养成的坏习惯。” 山姆太太吃惊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你只是说一说，大使馆那边未必相信。而且你确信你的丈夫在如此落魄的情况下，会同意放你离开？” “他是一个偷窃者，我要离婚，公安局也会帮我的。”郭彩萍认真道。 郭彩萍坐牢的这两年也不是完全没收获。虽然过的很苦，不过她也认识了一些人。比如真正的惯偷。 按着记忆中地址，找到了之前监狱里面的熟人之后，互相聊了几句，她便直接回了家里。 李文昌正在家里做饭，看到她回来了，还担心道，“你怎么没吃饭就出门了？” “有什么好吃的，每天都是小米粥。”郭彩萍坐在桌边上叹气。 李文昌皱眉道，“小米粥不错了，现在条件差的家里还在吃玉米菜糊呢。我上次去农场看咱们闺女，他们那农场吃的还是粗粮熬的粥，喝进去都硌得慌。” 听到这些，郭彩萍心情更不好了。她现在十分想摆脱这样的生活。不止是贫穷的生活，还有未来陈志森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后，可能带来的后果。虽然她知道陈志森不能拿她怎么样，毕竟陈志森是个商人，总不至于真的对她动手。但是她心里还是不想面对那一天。 想到这些，她也下定决心，端起碗慢慢的喝小米粥。 喝完之后，她就道，“我们出去走走吧，给小雪买点东西寄过去。她在那边过的也很辛苦。” 听到这话，李文昌也没意见。毕竟闺女确实苦。他上次去了连人都没见到，人家不让他见，说是还在改造。 别的地方的知青都陆陆续续的回城了，可他的闺女这边还在改造，想起来就挺让他心里难受的。 两人一起出门去商场里面买东西，虽然没什么钱，不过买点儿日用品还是能勉强买上的。路上李文昌道，“我想着我还是去找工作，也不挑了，多少得挣钱把家里撑起来。家里没多少钱了吧。” 郭彩萍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李文昌心里就更发愁了。 两人从人群里面挤了一会儿，抢了一块不要票的棉布之后，才从里面出来。 刚准备一起离开呢，郭彩萍突然拉着李文昌，“文昌，你干嘛拿别人的东西？！” 李文昌顿时愣住了，看了看自己，又看着她道，“彩萍，你说什么呢，我拿什么东西了？” 郭彩萍痛心疾首的指着其中一个穿着的确良外套的女同志，“我刚看到，你从她口袋里面拿了一块手表出来。文昌……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咱们家就算穷，你也不能惦记别人的东西啊。你的道德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 李文昌听到她的话傻眼了，显然对眼前的事情一点也没闹清楚，“彩萍，你胡说八道什么啊？” “我的手表真的不见了！” 刚刚那位女同志翻找了一下自己的口袋，发现自己的手表真的没了，顿时急的大喊，眼睛猛的看向了李文昌。 她走过去，指着李文昌道，“你赶紧把我的手表喊给我！这么大的人有手有脚的怎么能做小偷？” 李文昌又气又急，伸手就去自己口袋里面翻找，“我没拿，你们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拿……”突然，手里摸到了一块冰冰凉凉的东西。他愣愣的从口袋里面掏出来，是一块女士手表。 “这就是我的手表，真的是你拿了啊，你还狡辩！” 女人赶紧一把抢了过来，小心的查看。 其他人见状，都闹哄哄的吵了起来。有人嚷嚷着赶紧去报警。偷东西可是大事情啊。 李文昌脑袋一片空白，他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着对方的手表。最后看向郭彩萍，“彩萍，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明明没有拿啊。” 郭彩萍痛苦的叹气，“文昌，你就承认吧，我知道家里穷，可是我们不能没骨气。我早就知道你这个毛病了，只是没想到你真的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偷人家这么贵重的手表。” 听到郭彩萍的话，李文昌的脑袋更乱了。他有什么毛病？ 他还没反应过来，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从大门口过来了。这是在门外值班的公安，听到了有人举报偷东西之后，就立马赶过来 。 “谁举报偷窃，是谁偷窃？” 一个年轻公安问道。穿着红色的确良的女人立马指着李文昌，“是他偷东西，他自己人都说他偷东西。” 郭彩萍道，“公安同志，这是我的丈夫。虽然很丢人，可是我还是要作证，是他偷东西了。我亲眼看到他将那个女同志口袋里的东西给拿出来的。” 其他人也道，“没错，东西就是他口袋里找到的。” 李文昌慌乱难道，“没有，不是我偷的，我没偷东西。” 可惜公安不听他解释。人证物证俱全，这么多人看着，还有这人自己最亲近的人作证，还能有差的？ 直接走过去将李文昌给拷了起来。 李文昌满头大汗，他看向郭彩萍，“彩萍，我没偷东西，你快和他们说啊。彩萍，你为什么要冤枉我。彩萍——” 郭彩萍低着头，一脸伤心的跟着公安去公安局那边录笔录。 做完笔录之后，她就伤心的回了家里。 几天之后，李文昌这边定下来了，要拘留三个月。郭彩萍到公安局听到消息之后，当场就差点要晕倒了。然后痛苦的提出要和李文昌离婚，毕竟李文昌犯了错，而且还偷东西被那么多人看到，担心李文昌到时候出来之后会饶不了她。而她本人也不希望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 女公安道，“这个要你自己提出申请。” 郭彩萍赶紧去填报离婚申请。然后去见李文昌。 李文昌此时脑袋里面糊里糊涂的，只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的。看到郭彩萍来了，他急忙道，“彩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快告诉我啊。” “文昌，我们离婚吧。”郭彩萍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直接提出离婚。 李文昌愣了。 郭彩萍叹着气看他，“文昌，你变了，我们没法一起生活下去了。你看你现在都开始偷东西了，你还有脸和我在一起吗？你让我怎么出去见人，你让小雪以后怎么做人？“ “我没偷东西，没偷啊！”李文昌激动道。 “安静！”旁边的公安提醒道。 郭彩萍道，“文昌，离婚吧，难道你还要吊着我，拖着我吗？你曾经那样有文化有素质，怎么现在变成一个泼皮无赖一样了，非要拖着全家人跟着你一起受罪。” 她太了解李文昌了。李文昌是个死要面子的人，只要抓住他这一点，他就没法忍受。 果然，听到她这些话之后，李文昌脸上露出激动又痛苦的神色。 郭彩萍道，“文昌，只要你和我离婚，我会好好照顾小雪的。就算你在里面要待一阵子，小雪那边我也会瞒着的。你不想让小雪知道，她父亲是个小偷吧。我和你离婚也是没办法了，我现在只想堂堂正正的做人。” 李文昌哭道，“可我没偷东西啊，彩萍，你为什么要说我偷东西了，为什么啊？” 他现在还没发接受这个事实。自己的妻子竟然指证自己偷东西。可他明明没偷东西啊，他也不知道东西到他口袋里面来了。 “文昌，你别狡辩了，我看到东西到了你口袋里面的，那么多人都看到了。怎么可能看错呢。不管怎么样，你的罪名是跑不掉了。为了我和小雪，我们还是暂时离婚吧。就像当年那样。” …… 李文昌到底是受不了郭彩萍的奚落和打击，加上对女儿李雪的顾忌，所以同意离婚。 直到签字之后，他才突然领悟到了一些什么。他看着郭彩萍，“彩萍，你是不是早就想和我离婚了，是不是？” 郭彩萍拿着离婚申请，然后平静道，“我们不合适，文昌，我该去寻找适合我的生活了。” 说完之后，直接转身离开。身后，李文昌抱头痛哭。“郭彩萍，你好狠的心啊。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啊？！” 山姆太太也没想到，郭彩萍动作这么快，才几天的时间，不止离婚了，而且她丈夫还被送到了公安局了。 她表达了惊讶之余，也对郭彩萍竖起大拇指，“你这样的女性，到了国外一定会过上很好的生活的。你可能不知道，在国外，就算是总统，也会娶一个寡妇做夫人，仅仅是因为看重她的性格。你这样的性格就很好。” 郭彩萍抿了抿唇，“我们什么时候能走，我不想再看到以前的那些人。我丈夫的事情毕竟不光彩。” “明天就动身，资料我这边都准备好了。有我给你做保证，你出国一定很容易的。彩萍，你是我所欣赏的人，我希望你到了国外之后，能够过得幸福。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介绍我丈夫的朋友们，他们个个都是有名声的大商人。” 听到山姆太太的话，郭彩萍终于彻底放心了。她要出国了，出国去寻找自己新的人生。 郭彩萍动作很快，什么都么收拾，就带上自己的证件，第二天就离开了南江。 李惠从公安局的同志这边听到消息之后，已经是两天之后了。因为拘留手续要办理，所以要通知家属，郭彩萍已经离婚了，而且还不见人影了，只能通知李惠他们。 李惠没想到自己的哥哥竟然还会被抓到公安局去。而且罪名还是偷东西。现在公安局这边要拘留他三个月。 “这也是现在国家改革开放了，这要是碰上过去，他这罪名可不小。”公安同志对着李惠这个教育局的小干部态度还是很亲和的。 李惠听着心惊胆战的，看到李文昌一副面如死灰的样子，心里有气又又无奈，“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文昌苦着脸看着自己的妹妹，“小惠，我，我是瞎了眼啊。我瞎了眼啊……呜呜呜……” 第185章 李惠听了李文昌哭诉的事情经过之后，心情复杂。她哥如今这情况，和当初的苏一刀何其相似。当初她哥不管苏一刀的心情，和郭彩萍结婚，如今自己也落得一样的下场。 至于同情，李惠是没有的。她也不是个泥人，当初她哥和郭彩萍伤透了她的心，如今这些事情自然不会再管。只希望两老那边不要难过就行了。 离开公安局之后，李惠就回了李家这边，将李文昌和郭彩萍的事情说了。 李父和李母听到自家儿子竟然因为盗窃罪进了公安局，气的捶胸顿足的。 他们两光明磊落了一辈子，怎么养的儿子成这个样子了。 李惠道，“爸妈，你们别担心，我哥那边也只是关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就出来了。” 李父生气道，“我才不会担心他呢。他已经四十多岁，快五十多岁的人了。在别的家庭里面早就撑起家庭，教育好下一代了。结果他这把年纪连他自己都没教育好。真是枉为人了。” 李母也是直叹气。有了之前郭彩萍坐牢的经历，李母倒是不担心什么坐牢不坐牢了，反正面子里子的早就没了。只是觉得唏嘘，不知道这个儿子以后还会变成什么样子。 “等文昌出来了，我们要不要把他给叫回来？”到底是母亲，心还是软一些。 “叫什么？”李父站了起来，严肃道，“他快五十了！不是必须跟着大人才能生活的孩子。我都要七十了，我还得养他，教育他？他自己要是有心，这次教训就够让他明白的。他要是能明白，以后就能找个工作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 李惠也没说话。她自己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也知道自己的责任。她哥这样，确实太伤父母心了。 也该让他自己明白点了。 第二天上班，她就去给左大成打电话了。这事儿她不敢和单单他们说，担心影响他们学习。只能和左大成谈谈。 左大成这阵子正在忙着公社的事情，他马上要去参加培训了，得把这边的事情交代好。 接到李惠的电话之后，他高兴的一脸兴奋，不过等听到李惠说的事情之后，他也笑不出来了，心里觉得他大舅哥也是挺可悲的。找了那么个女人，都被祸害第二次了。“你别担心，好好孝顺爸妈。我马上也要去省城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孝顺爸妈。” 李惠道，“你什么时候过来？” “大概要五一之后吧，这边工作还得安排呢。到时候我能去待半年。”左大成乐呵呵道。又能学知识，又能和自己媳妇团聚，这事儿想想就让他高兴。 李惠也心情好了点儿，笑道，“那你好好的忙工作，我等着你过来再好好说。” 左大成道，“这事儿就别和单单他们说了，免得他们分心。” “我知道，”李惠应道。 左单单已经知道了郭彩萍的事情了。 小邱正在将事情汇报给陈志森，左单单也溜进来听了一会儿。 左单单听到那些事情，津津有味的，对郭彩萍的无耻又有了新的认识。果然没有最无耻，只有更无耻。 自己的丈夫真是说害就害，说抛弃就抛弃，只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外国梦。 “山姆太太准备明天带着郭彩萍去办理出国手续。到时候会给她安排非洲国家的户籍。” 左单单道，“她会同意吗？” 小邱道，“山姆太太告诉她，因为她之前有过入狱的经历，所以美国这样的国家不会直接接收她，需要从别的国家转一下程序，相当于洗白她的经历。她如今也别无选择了。而她对国外的事情也不清楚，以为国外都比国内好，也没别的意见。” 听着郭彩萍一步步的走入别人的圈套，左单单心里也觉得挺畅快的。这个女人设计了别人一辈子，耍了一辈子的手段，到头来自己也终于尝到了这种滋味了。 等小邱走后，左单单道，“爸，你是不是故意让她设计我那个舅的？” 陈志森叹息道，“李文昌这个人从年轻的时候开始就糊里糊涂的，我听你说了他后来的经历之后，觉得他也该清醒清醒了。刀子不是扎在自己的身上，总是不知道别人的痛。希望他下半辈子能够清醒点，别再犯糊涂事了。”而且若不是李文昌娶了郭彩萍，也不会发生那些事情。他心底，多少有些迁怒。 左单单深以为然。 李文昌这种人，确实该得教训了。不过她更希望看着郭彩萍得到教训，看着她痛苦的活着。 郭彩萍最近在京市没出一步门，越临近出国，她越是激动忐忑。担心临时出问题。 毕竟当初苏一刀那事情后来就是突然出问题了。所以李文昌这回事情，她也担心。好在她待了几天之后，一直没问出问题。 而山姆太太带着她去了一趟大使馆之后，她终于获得了出国的资格了。 只要等她去了这个国家之后，她就能够转到美国或者英国，以及任何一个欧美国家。 不过山姆太太也说了，她去的这个国家也有很多富豪。这边有矿，很多的大矿主。 出国这天，她是跟着山姆太太的两个朋友一起去的机场，山姆太太还要在这边寻亲，让她先过去那边。而这两个朋友也是那边的矿主。 到了机场，一个年轻的男人走拉过来。山姆太太的两个朋友对着年轻男人喊了一声，“邱先生。” 小邱点了点头，看着郭彩萍笑了笑，“郭女士，陈先生让我来送你一程。祝你在非洲生活愉快。” 郭彩萍心里一跳，“陈志森，他怎么知道我要走？” 小邱笑道，“山姆太太是陈先生的下属，陈先生当然知道你的事情了。” 听到这个信息，郭彩萍脑袋里面顿时轰然一声，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是陈志森，是他安排……” “不是啊，是郭女士你自己要出国啊。我们陈先生只是念着你二十多年前做的事情，成全你罢了。郭女士，祝你余生都生活的愉快。” 小邱冷笑着挥了挥手，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带着郭彩萍去上飞机。 “不要，我不出国，我不要出国啊。救命啊，救命啊——” 郭彩萍疯狂的喊了起来。 有人过来询问，他身边的人拿出了郭彩萍的身份证明，证明她并不是中国人，而且还有一张结婚证，一张精神病证明。 “我的妻子她有精神病，我准备带她回国方便治疗。”郭彩萍身边的中年男人道。 “会不会影响到飞机上的安全问题。” 中年男人笑道，“不好意思，我忘了给她打镇定剂了。进了候机厅里面，我会给她打一针的，到时候需要你们的帮忙。” 工作人员道，“好的先生，我们会安排人协助的。”现在对外开放，自然要对国外友人友好一些。 到了候机厅里面，郭彩萍还在挣扎，不过很快就被人给按住了。 她亲眼看着针头扎到自己的肉里，然后脑袋越来越沉重，她心里越来越绝望…… 第186章 郭彩萍不记得自己到底被打了几针了。也不知道转了几次飞机。更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了。她只知道，时间越久，她的处境就会越发的绝望，而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她的心思和聪明一点也用不上。对方压根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让她觉得无力反抗。 等她醒来的时候，感觉到气温很高，身边传来一股股的恶臭。 她坐了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潮湿的草棚里面，身边全是一些皮肤很黑的人。 男那女女都有，而且大部分人光裸着上身，身上脏兮兮的。 看着她醒过来了，那些人开始谈论起来，她完全听不懂设么么意思。 脏乱的环境，嘈杂的声音，还有怪模怪样的人……这一切让她觉得像是一场噩梦一样，比她想象中的地狱还要可怕。 最起码地狱里面，她是能听懂别人的话的。可在这里，她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她站起来，浑身发软的往草棚子外面跑，跑出去才发现，外面全都是这种草棚子，一副破烂的景象。连省城最差的棚户区都比这里环境好。 她还想继续跑，一个穿着蓝色制服黑皮肤男人走了过来，恶狠狠的盯着她，拿出一把枪朝着她的脚下开了一枪，嘣的一声，吓得郭彩萍整个人往后面倒了。 男人说了一堆话，她一声都没听懂，看着她没反应，对方直接将她拖着走，不顾她的尖叫，直接拖到了另外一个草棚子里面，里面的环境更差了。 然后丢了一块黑乎乎东西给她面前，她伸手摸了一下，是一块黑面包。 硬邦邦的而且还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她突然想起了山姆太太说的话，“等你去了国外，每天都能吃上面包。这种食物是最普通的食物了。” 其他人看着她手边上的黑面包，一窝蜂的冲了过来。 看着那些人和狼一般凶狠的目光，郭彩萍像是看到了一群魔鬼一样，“我要回国，救命救命啊……陈志森，我错了，你放了我吧，陈志森——” 在远处的另外一个简陋的办公区里面，带着郭彩萍过来的中年男人交代，“让她活着，陈先生说了，最起码要让她活二十年。平时干最脏最累的活，和最坏的人生活在一起，永远保持饥饿，要让她活得痛苦。” 一个穿制服的黑人比了比ok的手势。 这里谁活的不痛苦。要快乐不容易，要痛苦就太容易了。 …… 郭彩萍出了国，消息就不好传回来了。不过左单单还是能够想象到她的处境的。以前她就在网络上看到一些地方的惨状。 而陈志森竟然能送郭彩萍去的地方，想必比那种地方还要惨。 关键是，所有人都以为，她去国外享福了。 左单单发现，她这个爸也喜欢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他自己受苦多年，被人误会在国外享福。如今郭彩萍的下场也差不多了。 这事儿她自然是不会和别人说的，晚上和沈一鸣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才会说几句。 沈一鸣摸着下巴，“左单单同志，我决定以后要对你更好。” “咋良心发现了？“左单单挑眉笑道。 沈一鸣担心道，“我怕哪天你爸觉得我对你不好，把我给弄外面去了怎么办？” 左单单往他身上压，“去你的，你要是对我不好，不用我爸出手，我就能对付你。” 沈一鸣笑着搂着她，暧昧道，“你准备怎么对付我？” “当然是把你绑起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左单单拉着被子盖住两人。 二胎还没怀上，同志们人需努力啊。 两人闹了一场之后，酣畅淋漓。左单单累的在他身上画圈圈，“沈一鸣，你说，这次之后，我那个舅能不能醒悟？对了，还有李雪呢。现在知青们都闹着回城了，估摸着她也用不了多久了。不过我一点也不担心。“ 左单单坏坏的笑了笑，“她要是知道她妈去了国外享福，还不得一门心思都出去呢。估摸着也看不上我那个舅了。” 沈一鸣的手掌在她背上轻轻的摩擦，“左单单同志，我突然想到，我们二胎没准会生个女儿。” “咋了，不行啊。你是不是重男轻女？”左单单横眉道。 沈一鸣无奈，“我就担心，万一我们女儿像你……我这头发是不是又要白不少了。” 左单单顿时怒了，再次压在他身上，“沈一鸣，我没嫌弃沈右右像你呢，你还嫌弃女儿像我，我饶不了你。”然后拉着被子又继续盖上。 郭彩萍出国的消息，很快就被李家这边知道了。郭家人这边知道郭彩萍离婚出国了，知道她是去过好日子了，就赶紧去找李家人分郭彩萍的东西。 毕竟郭彩萍走的着急，很多东西都是没带走的。比如以前穿的那些旧衣服，用过的东西，那可都是钱呢， 李文昌在看守所里面，郭大嫂就直接去看守所里面找李文昌要家里的钥匙，去搬东西。 李文昌此时胡子拉碴的，精神也不好，颓废的像个流浪汉一样的。郭大嫂看的侧目。前一年她小姑子找了这么个对象，羡慕死了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啊。她这个当嫂子的眼睛都羡慕红了。谁知道这个李文昌能混成这个样子的。 “李文昌，我妹子这边的东西，你得给我们啊。你们都离婚了，你留着也没啥用吧。可别说给你妹子留着。那可都是我们彩萍的东西。”郭大嫂理直气壮道。 “郭彩萍不是有钥匙吗，你找她要。” 李文昌有气无力道。说起郭彩萍的时候，心里又疼又怨。 郭大嫂歪了歪嘴，“我倒是想找她，我也得能找得到她啊。她现在不是去了国外吗，我不找你找谁啊？” 李文昌顿时抬起头来，“她去国外了？” “可不是，她和你离婚没几天就走了。也不知道哪里找的路子，这么快就走了。说起来她也真是有本事，现在国外条件多好啊。出去的人都成华侨了。听说那边日子过的好，工资高。一个月能拿几百块呢。” 郭大嫂越说越羡慕嫉妒。李文昌听着眼眶泛红，眼里满是怨恨，连心疼的感觉都没了。 原来是为了出国，原来郭彩萍早就打算着要出国了，她这样做，只是为了和他离婚。 “唔唔唔……郭彩萍，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你要和我离婚，你就直接说啊，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这么狠毒啊——” 李文昌捂着脸哭了起来。 郭彩萍不止让他坐牢，甚至是害了他的一生。他一个坐过牢的人呢，以后还怎么找工作？ 走到哪里都要被人轻视低看一眼。 因为李文昌情绪太激动，郭大嫂最终没能拿到钥匙，倒是一身晦气的出了看守所。 她离开的时候对着李文昌呸了一口，“真是窝囊，难怪我们彩萍要出国呢。她现在可在外面过好日子呢。” 晚上，李文昌躺在硬邦邦的床上，看着屋顶。越想越憋屈绝望，干脆起身，朝着墙壁撞了过去…… 李惠和李家人知道李文昌竟然在看守所里面自杀的时候，都惊了一跳。等到了医院里面看到包着脑袋的李文昌了，李父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李母叹着气站在床边上，“文昌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长大啊。” 说完也走了，李惠静静的看了他一下，“爸妈都这把年纪了，你什么时候能为爸妈考虑下？” 李文昌闭着眼睛直流泪。 从公安同志这边知道了郭彩萍出国的消息之后，李父和李母心里也觉得憋屈。郭彩萍做了这么多的坏事，结果后果都是别人承担的。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可是谁让他们儿子眼瞎心盲呢。 李父左想右想，干脆私下里打电话给陈志森。 “志森，我知道给你添麻烦了。可是有些事情我心里咽不下这一口气啊。文昌被她害惨了。文昌这人有错，也受到惩罚了，可郭彩萍什么事情都没有，太没天理了。你看看你能不能让美国那边的朋友帮忙看看，能不能找到郭彩萍。“ 陈志森沉默了一下，然后道，“李老师，惠惠在您身边吗？” 李父似乎没想到陈志森会突然提到李惠，于是道，“不在，在病房里看着她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呢。” 陈志森道，“有件事情，我希望您不要告诉惠惠。” 李父心里微微一紧，“你说，我不会告诉她的。” 陈志森叹息道，“当年那封信，不是弄丢了，是被郭彩萍毁了。” 李父整个人如遭雷劈一般。电话都握不住了。 “你说的是真的？可有证据？” “有当年的收发记录。我也是才查到的。却没想到郭彩萍已经出国了。我现在心里也是郁气难平。李老师，您放心，我会想办法找她的。不过国外很大，希望渺茫。我告诉您这件事情，并不是想让您难过。只希望您能替我多关心惠惠。文昌欠她太多了。” 李父红了眼眶，紧紧的握着话筒，“我知道了，我不会和小惠说的。我……我也不管文昌了，他真是害人害己啊！” 挂了电话之后，李父觉得自己再没一丝一毫想好管这个儿子的心思了。 他甚至恨自己当年为何学什么民主，让儿女自由婚恋。才惹下这么多的悲剧。 回到医院里面，李父就带李母和李惠回家。 李母道，“不管他了？” 李父面色平静道，“管什么，这都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又看着李惠，伸手握着她的手，“小惠，以后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和你妈都指望你了。” 李惠动容道，“爸，您别这么说，我是您和妈的女儿，自然是要孝顺你们的。” 李父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说。当然，他是不会和女儿说这件事情的。她已经吃了这么多年的苦了，知道是上天的安排，她还能想开。若是知道都是人为，心中该如何愤慨。一生被她人所改变，这是何等的不甘。 一家三口离开医院，都不准备再管李文昌了。李惠见父母都回家了，便赶紧去单位里面上班。 李母总是觉得心里难受，“以后真的彻底不管了？既然郭彩萍已经走了，文昌日后有可能会醒悟。” “醒悟又如何？”李父面如土色，“他就是醒悟了，以前犯下的事情也改变不了了。你不知道，我今天打电话给志森了，才知道原来当初惠惠那封信是被人郭彩萍拿走的。我们以后好好对小惠吧，我真是怕文昌再干糊涂事，连累了小惠了。我这辈子都要好好的补偿我的女儿。” 听到这些事情，李母激动的泪流满面。曾经的儿媳妇，伤害了她的女儿……这真是罪孽深重！ 知道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两老是彻底的不准备再管李文昌了。 只想着和李惠好好过接下来的日子。他们一把年纪了，也没多少时间补偿女儿了。 左单单从陈志森这边知道了省城这边的消息之后，就赶紧打电话回家关心了一下。 “妈，你现在啥都别想了，陈爸爸这边也答应外公会想办法抓郭彩萍回来的。你就安安心心的陪着外公过日子吧。至于我那个舅舅那边，你也别操心了。既然外公他们现在对他意见那么大，你就啥也别管，省得外公他们生气。” 李惠听到女儿的声音，心情好了很多，“你陈爸爸怎么样了？” “好着呢，整天带着沈右右到处跑，比我还精神。你就放心吧。” 李惠心里就放心了。“家里一切都好，你也放心，对了，你爸要来省城学习了。他来之后家里热闹，你外公外婆心情也会好很多。” 左单单一听，兴奋道，“我爸是不是要升职了，妈，我这一不小心要成官二代了。” “瞎说，你爸要是听到了，又要骄傲了。”李惠笑道。 左单单道，“那行啊，等我爸来省城了，让他打电话给我，我要和他说一遍，让他骄傲点儿。” 李惠笑的无奈，自己这闺女都当妈的人了，还像个孩子呢。 不过这也说明，她确实生活的好。这样就好，她的女儿，不要再吃苦了。 挂电话之后，左单单心情愉快。准备着五一的时候，和沈一鸣出去玩玩。现在不用带孩子了，又可以出去浪了。 于是晚上饭桌上，她就当着全家人面提出出去玩，“要参加的就报名，我能带上的都带上。” 外婆摆手，“不去不去，我最近和几个老姐姐在排舞。” 陈萍萍眼珠子转了转，“我最近也在忙着物理实验。” 陈志森抱着沈右右，“我还约了一些朋友出去聊天，右右也没时间，大家都想见见他。” 听到这话，左单单心里乐极了，脸上一脸遗憾，“既然这样，那就只能我和沈一鸣出去玩了。” 吃完饭之后，回房间里面，她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和沈一鸣出去玩。 她坐在床上，指挥着沈一鸣，“那件裙子带上，裤子也带上。还有那个蓝色的布拉吉，天气热起来了能穿了。红色的也带上，咱们晚上穿……” 等沈一鸣收拾好了东西，她就高兴的搂着沈一鸣亲了起来。沈一鸣热情的抢回主动权。 左单单正吻着呢，突然觉得脑袋里面缺氧，眼前一黑，身体软了一下。 沈一鸣急忙松开她，看着左单单晕晕乎乎的样子，他道，“怎么了？” 左单单声音软软道，“感觉头很晕。” 第187章 头晕可不是小事情，而且左单单毕竟是当过妈的人了，她和沈一鸣最近在进行二胎行动，所以身体出现问题之后，两人都很重视。 沈一鸣也不敢动左单单了，毕竟有了一次经验，知道有些事情对孩子的危害很大。即便是有可能怀上，也不能冒险。 搂着左单单坐在床上，他道，“咱们出去看大夫吧。用爸的车。”现在他也不计较什么靠岳父的事情了。这事情比男人面子重要。 左单单道，“也就晕了那么一下，就不要惊动家里人了。而且这会儿天晚了也不是检查的好时候。明天去。” 沈一鸣有些不放心，“真的没事了，可别骗我。” 左单单心里翻转几下，然后柔弱的揉着太阳穴，往沈一鸣身上靠，“沈一鸣，你帮我按按身上，我觉得有些难受。” 沈一鸣看她这样耍小心思也无可奈何。不就是想享受他的伺候吗。 “躺着，我给你揉揉。”沈一鸣挽起袖子，活动手指头。 “好嘞，”左单单麻溜的躺在床上，然后享受着沈一鸣的服侍。又要恢复到原来的女王待遇啦。 第二天上午下课之后，左单单就和秦教授请假，沈一鸣也骑着自行车在楼下等着她。 等她上了车子，沈一鸣才慢悠悠的踩着车子出门。 左单单有些担心，“沈一鸣，你说我会不会是怀上了？” 沈一鸣道，“顺其自然，不过我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 “少臭美了，那也是我争气。”左单单突然想到以前听屯里的老太太们念叨的一句话，于是也学着说，“地要是不肥，牛累死了也种不出庄稼来。” “……”沈一鸣车子歪了一下，赶紧儿扶正。“左单单同志，请正经点儿。” 左单单一脸无辜，“我说啥不正经的话了？这话说给谁听，都是有道理的。” 沈一鸣：“……”他现在希望孩子像他。 京市的医院人多，轮到两人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 检查完毕之后，穿着白大褂的女中年医生满脸笑容道，“这位女同志怀孕了，已经四周了。眩晕的原因可能是因为最近精神波动比较大。” 左单单闻言，看向沈一鸣。沈一鸣也看向她。两人眼里都带着不可言说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沈一鸣骑车骑的更慢了。他现在心情挺复杂的，虽然做了一次父亲，也已经过了初为人父的激动。可是此时依然忍不住内心激荡的心情。 他甚至心里有强烈的预感，这一胎肯定会是一个可爱的女儿。长的像单单一样机灵可爱。讨人喜欢。 想到那个可爱的样子，沈一鸣笑出了声。 左单单挠了挠他，“又想啥坏事呢，我告诉你沈一鸣，这一胎我一定要生一个像我的闺女。再来个沈右右，我是要撑不住了。” 沈一鸣忍住笑，“嗯，听你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家里已经用完了饭了，也给他们留了饭菜。 陈志森带着沈右右玩拼图，看到两人进屋里了，关心道，“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学校里很忙吗？” “不是，去医院了。”左单单红着脸笑道。 陈志森一听去医院了，担心道，“怎么回事？是不舒服了，哪里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说，我让医生过来看看。” 左单单笑着道，“爸，你别担心啊。咳咳，我和沈一鸣呢，可能要给沈右右同志添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沈右右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看着爸爸妈妈，圆溜溜的眼里带着点儿纳闷，“弟弟妹妹，妹妹。” 陈志森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站起来道，“真的？确认了吗，我让史密斯医生过来看看。” 左单单过来扶着他坐下，然后满脸认真道，“爸，是真的。您还不相信京市的医院吗。人家那医疗水平查这个还是很准的。史密斯医生到底不是这个负责这个的呢。” 得到确切答案，陈志森欣喜不已。似乎有些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又站起来，“我去让小邱和美国那边联系，找这方面的大夫过来。有人在身边还是方便点。还有那些医疗器材，我们自己可以弄一套放在家里。以免你们还要去医院里面排队。” 看到陈志森这样子，左单单有些招架不住了，“爸，你别激动啊，我这还早着呢。而且之前有过沈右右的经验，没什么要紧的。你别担心了。” “好，我不担心，不过你快点去吃饭。别饿着了。” 赶紧喊着保姆，“张妈，家里有没有熬汤的食材，以后每天的营养要注意点。孕妇忌口的东西，你要小心分辨。” 张妈知道左单单怀孕了，也乐的满脸的笑，“好嘞先生，您放心吧。” 沈一鸣陪着左单单一起吃饭，时不时的给她挑菜，然后气馁的叹气。 “你怀孕了，爸表现的比我还激动，让我有点儿使不上劲儿。”他这边还在心里面偷偷的乐呢，老丈人就直接欣喜若狂了。 左单单边吃饭，边笑，“你也理解他一些，他和我相认的时候，我都这么大了，沈右右也出来了。他没有经历过这些，自然觉得激动。现在也算是彻底弥补了我爸的遗憾了。我知道，他对沈右右那么上心，就是想把对我的童年关爱放在沈右右身上。现在我怀孕了，他自然也要补上我没出生的时候的关爱了。” 沈一鸣想了想，有些无奈，“我突然发现，我们两和你爸一比，显得太狠心了。我们以前是怎么带沈右右的？” 左单单想了想，突然觉得往事不堪回首。她义正言辞道，“沈一鸣，我们对孩子的教育是好的，溺爱孩子是要不得的。等二宝出来之后，我们的教育理念不能动摇。” “二宝？”沈一鸣挑眉。 “是啊，沈右右是随了我的名字，现在老二也要随你了。你名字里面有个一，孩子就带个二吧。沈二宝。” 沈一鸣忍不住轻轻的呵了一声，笑道，“好啊，只要你保证孩子以后不怨你。” “有啥怨的，多可爱的名字啊。”左单单摸了摸自己还扁扁的肚子。 两人刚吃完饭，外婆也从外面回来了。她现在一吃完饭之后，就出去遛弯消食。刚左单单他们回来的时候，她正和隔壁的老太太们一起边踢腿边聊天。正好碰着张妈出去买肉熬汤，然后就知道家里有喜事了，立马跑回来了。 “单单啊，你可真是大功臣啊，你又要受苦了。”外婆高兴的红了眼。沈家人丁单薄啊，现在竟然还能生二胎，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再不敢想的事情了。 陈志森本来还处于兴奋当中，听到这话，眉头挑了挑，他只知道女人怀孕之后，都会很高兴，家里的嫂子们都是这样的。便忘了，女人怀孕生子，是要经历大磨难的。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也没多少触动。可是想到自己的女儿承受这么大的痛苦…… 他看向沈一鸣的眼神带着点儿不满。 沈一鸣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心虚的移开视线。 这种时候，他愿意稍微退让一点儿。 尽管怀孕了，该上学还是得上。毕竟明天才五一放假呢。 陈志森坚持要让车子送，左单单没法拒绝这位老父亲的一片爱女之心，于是为自己的难得的奢侈生活找了个借口。跟着沈一鸣一起坐上车。不过两人到底还是不愿意让人看到，以免太过张扬。在学校附近就下车了。 下车之后，左单单和沈一鸣道，“沈一鸣，我刚刚心里算了一下，孩子明年二月出生。这样一来，咱们正好还是寒假的时候啊。一鸣同志，你说咱们孩子怎么这么会挑日子呢？” 沈一鸣自豪的笑，“这叫做有计划。这点都随我了。” “怎么就不是随我呢？！”左单单不满。 “好好好，你说随你就随你。”沈一鸣从善如流。 左单单更不高兴了，“你这是敷衍，沈一鸣，你变了！对我没有耐心了！“ “……” 怀孕的事情左单单不准备主动公开。其实学校里面是不支持上学期间怀孕的。可没办法，她这要赶上计划生育之前赶紧生二胎，所以只能违规操作了。这种违规操作行为，左单单就不能到处宣扬了。而且月份还小，也不适合宣扬。 因为明天就是五一 了，下午课程也没多少。放学之后，左单单就在自己教学楼楼下等沈一鸣来接。 等大家都走的差不多之后，朱敏也抱着书本从教学楼里面走过来。 看到左单单了，她抿了抿唇，“左单单，你之前看不起我，你不是和我一样吗？” 左单单看傻子一样的看她，“毛病啊。” 朱敏轻蔑的笑，“你和沈一鸣今天坐车过来的。你们不是也搭上了什么有钱有地位的人吗，之前还瞧不起我。你们和我有什么区别。只是我比你更加诚实，我不喜欢农村，所以我直接离婚。而你们却趋炎附势，讨好别人。先是学校的老师和领导，现在又是外面的有钱人。你们比我更虚伪！” 左单单上下打量她，“你这内心戏也太多了。朱敏同学，思想要健康。对了，听说你现在和大一的男同学走的挺近啊，好好处对象，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嫉妒会腐蚀你的心。” “谁嫉妒你了，我才不会嫉妒你呢。左单单，我一定会比你过的更好！”朱敏语气重重的说完，抱着书本直接走了。 左单单觉得朱敏真的有毛病了。自从朱敏举报她，然后反而受到处罚排挤之后，她就么怎么关注朱敏这种人了。朱敏也在班上成了独行侠。只听向红花偶尔提及她的动向，也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来，朱敏已经走上了一条偏执的路。 左单单正琢磨着什么时候找向红花问问朱敏的情况，省得朱敏闹幺蛾子，沈一鸣背着书包走过来了，下午有车过来接，两人都没骑车过来。 走到左单单身边，他就自觉帮着左单单拎书包，问道，“想什么呢？” “还记得我们班上的朱敏吗，估摸着看见我们中午坐车的事情呢……”左单单将朱敏的事情和沈一鸣说了。 沈一鸣听完，意味深长的嘱咐，“这种人你别接触，平时远着点就行。有些人自作孽，总会遭殃的。” “这话啥意思啊？”左单单好奇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内幕？“ “也不算什么内幕，她找的那个男学生，就是我们经济系大一的。听说是家里条件还不错吧，朱敏主动追求的他，态度很殷勤……我也是听住宿舍的几个男同学说的。也就听了一耳朵，没放在心上。你一说，我才想起这茬来。” 左单单歪了歪嘴，“难怪她说以后要比我过的好呢，原来是找了个家庭条件好的呢。” 沈一鸣道，“关键是那男学生，从来没对人承认过有这个对象。” “……女人找对象还真是要注意点儿。一不小心就找个假对象了。” 朱敏不来招惹她，左单单自然不把心思放在她身上了。自己现在可是怀着孩子的人，平时远着点就行了。 而且第二天就是五一了，想盯着也盯不上。 回到家里，陈萍萍和左聪都回来了。左聪现在都住学校里面，只放假的时候才会来住几天。 左单单一进院子就看到左聪和陈志森两人在聊天。都是陈志森说话，左聪听着。陈萍萍在旁边撑着脸颊看左聪。 几人看到左单单了，陈萍萍首先跳起来了，跑过来道，“单单，我听说你……“ “没错，是真的。”左单单道。 陈萍萍捂着脸，眼里冒光。她就喜欢小娃娃。而且她来这里找借口就是帮左单单带孩子，结果沈右右被她五叔给霸占了，完全用不上。要是左单单再生一个，她这就能用上了。 左聪也走了过来，笑着道，“姐，我又要当舅舅了。太好啦。” 左单单乐呵呵的笑道，“你啥时候让我当姑姑就更好了。” 左聪脸顿时红了。 陈萍萍瞄了他一眼，“别指望了，整个物理系的女同学都想和他交流学习一起进步，就是没一个找他处对象的。小聪对不对？” 左聪不好意思的点头。 陈萍萍摊手。 左单单看了看她，又看看左聪，然后摸着肚子走开了。 五一假期是不能出门去游玩了。毕竟才第一个月，不能太劳累了。而且放假的时候外面人多，也挺危险的，还是在家里休息比较好。 左单单在家里待着，外婆和陈志森都不出门了，都在家里陪着她。 倒是陈萍萍觉得家里人多，容易影响左单单休息，于是带左聪出去玩，美其名曰见世面。 左单单对此怨念丛生，在家里也待不住，干脆出去打电话给家里报喜。她怀孕这事儿还没和家里说呢。 陈志森见她怀孕还要出去打电话，于是和沈一鸣商量，想弄一部电话到家里来。 之前陈志森并不想打扰左单单他们正常生活，所以除了装了浴室之后，其他的东西都没动，甚至连电话都没弄过来。都在小洋楼那边办公。 现在陈志森觉得家里的东西还得完善一些。当然，这必须得到女婿的意见。作为一个好父亲，是要时刻照顾一下女婿的心情的。 “我这也是为了单单好，以后她肯定很需要她母亲的安慰，有电话方便。我也不会用这电话处理公事，不会打扰家里。” 沈一鸣真诚的笑道，“爸，都是为了单单，我自然不会有意见。您别多想，我对单单的心并不比您差，我毕竟是她终身伴侣。” 陈志森笑道，“你也别怪我多想，毕竟这世上，没有谁会比父亲更爱他的女儿。父亲的爱，才是最无私的。” 沈一鸣将手放到口袋里面，笑道，“爸，您高兴就好。” 京市装电话还是很方便的，下午就装上了。 左单单坐在书房里面准备打电话，突然想到，教育局那边放假了，她爸估摸着也跑省城来了。于是干脆给省城大学那边打电话。 几番辗转，终于联系上了她妈李惠。 报喜之后，李惠又高兴又担心，嘱咐她好好的养好身体。陈志森在旁边安静的坐着。 等李惠这边讲完之后，左单单又和左大成讲话。陈志森就站起来走出去了。 左单单嘴角抽了抽。她爸这也太明显了。 电话里，左大成兴奋的嗓门都大了，“单单啊，你要听你妈说的，好好照顾自己啊。等过阵子有时间了，我们去看你们。” 左单单笑着道，“爸，听我妈说您来省城学习了，以后是不是要升职了？” “不是，不是，你爸哪有那个能耐啊，只是储备的干部。”左大成的话里带着点儿骄傲。 左单单听出来了，“您可别谦虚了，我对您可是很自信的。” 左大成乐的直笑，都说不出话了。 过了一会儿，左单单又问起了家里公社的事情，听到左大成说还是大包干之后，她道，“爸，我听说有个村子已经分了田地了。各家干各家的事情。你没想过分田地？” 左大成来劲儿了，“单单，咋回事，你具体和我说说。” 左单单就讲家庭联产承包制的概念简单的和左大成说了一遍。 左大成听完之后，激动道，“单单，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既然有人先这么干了，咱也能试试看。我看也不能大办，先从左家屯那边试试看。我回头就打电话给爱民那边。让他分田地。” 挂了电话之后，左单单心里也挺惆怅的。 当初她的很多想法，如今都没法实现。毕竟到了城里，很多事情就不方便了。比如当初准备在左家屯里面做一些事情的。现在只能靠着引导一下了。 出来的时候，陈志森正在椅子上，看着沈右右和沈一鸣两人玩魔方。 左单单坐在他身边，“爸，难得我和沈一鸣在家里，要不你出去转转。沈右右我们看着就好。” “不了，我这样挺好的。和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心情是最愉快的时候。” 陈志森温和的笑道，“你不用照顾我的心情，我很开心。毕竟现在我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我已经很满足了。” 第188章 左单单觉得陈爸爸说的这么轻松，心里怎么可能没有遗憾呢。 可他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满足于现状……也许是不满足的，但是他让自己觉得满足。 对此，左单单也没有办法，只能在亲情上面补偿这个孤独的爸爸。 左单单正在惆怅，陈志森突然道，“单单，孩子的小名取了吗，我昨晚上琢磨了一下。” “……爸，孩子叫二宝。” 陈志森点点头，“这名字不错，若是男孩挺合适的。不过若是女孩便不合适了，女孩应该选个更加金贵的名字。” 左单单看着他，“爸，你想给孩子取名字你就直说吧。” 陈志森笑道，“女孩都是掌上明珠，眼中珠子，小名便叫珠珠。你觉得怎么样？” “珠珠，猪猪？”左单单突然笑了，然后回头看着沈一鸣，“一鸣同志，你女儿名字叫猪猪好不好？” 沈一鸣抬头看着他岳父和媳妇，然后道，“你不介意就行了。” “我介意什么啊，挺好的。女孩子就叫珠珠。“左单单笑道。“爸，大名呢？” 陈志森摇头，“你们取吧，佑霖的大名我已经取了，若是这个也让我取，我担心一鸣会有想法。女儿都是父亲的心头肉，若真是生的女儿，一鸣应该有自己的想法。” 沈一鸣耳朵动了动，脸上带着笑，突然觉得他岳父这人也是挺善解人意的。 左单单才不信呢，“爸，你想太多了。”沈一鸣之前还说不想生闺女呢，担心像她。哼！ 陈志森笑而不语。 整个五一，左单单都没出门，倒是家里的器材慢慢的弄回来了。陈志森的私人医生史密斯还充当了一回妇产科医生，帮着左单单检查了一下。情况很好。 显然左单单的身体这几年调养的好了，比第一胎的时候情况还要好。至于之前头晕状况，也只是因为之前那几天情绪可能有些波动。 左单单知道这都是因为之前心里惦记郭彩萍的事情，所以心情起伏。 知道左单单的情况很好，陈志森也放心了，不过还是让小邱那边找国外的医生过来。 倒不是信不过国内的医生。而是国内的医生都是医院里面的公职人员，若是叫到家里来了也不方便。干脆叫自家人过来。反正家里每年也养了一些医生。 沈右右这时候也知道妈妈肚子里面有个什么东西了，等左单单检查完了之后，他就用手摸左单单的肚子，“妹妹妹妹。” “什么妹妹啊？你现在就知道了？”左单单笑着道。 沈右右道，“爸爸，妹妹。” 左单单听出来了，这是沈一鸣教的。她抿着嘴偷偷的笑，沈一鸣就是口是心非的。 陈志森担心沈右右这边撞到了左单单，“右右，我们出去玩拼图。” 沈右右一听拼图两个字就兴奋了，他现在知道这个的意思了。每次只要他把那些东西给拼起来，他就能够得到很多东西。 左单单闻言道，“爸，你别给他买东西了。他每次拼一张图出来，你就给他买东西。他东西太多了。万一我真的生个女儿，谁接他的玩具啊。” 陈志森道，“为什么要接他的玩具，那都是他自己劳动得到的，是属于他的战利品，应该给他放好，让他知道明白，不管什么时候，都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获得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再生一个男孩，我也是这么教育，接收哥哥东西，对两人都不公平。” 老爸哟，不是人人都能这么豪气的教育孩子啊。“……那如果是女孩呢？” “如果是女孩，更不能用旧的了。女孩得金贵的养。教她好的教养，好的习惯，聪明的思维能力。有了这些，她就能守住留给她的大笔财产。确保她一辈子能活的无忧无虑。” 左单单闻言，看向正急着拉陈志森出去玩拼图的沈右右，心里愧疚。儿子哟，你妈没把你生成女儿，真是抱歉了。 沈右右还没别的意识，拉着陈志森，“外公，拼图拼图。外公，拼图！” 陈志森笑着站起来，“好，外公陪你去拼图。咱们今天拼小马，外公要给你养一匹小马了，等你长大了就能骑马了。” 左单单：“……”她能拼出万里长城！ …… 五一期间，沈一鸣也没闲着，去弄了一辆小汽车回来了。 很旧的二手车。外表的油漆都掉了，看着是有些年限了。 沈一鸣之前一直想攒钱买车，可是一直没攒够。现在左单单怀孕了，就不适合再整天颠簸了，还是坐小汽车好。于是去找张越借钱。上次张越和他一起做生意，也是大赚一笔。 这还是沈一鸣第一次借钱，不过他还是觉得很值得的。毕竟左单单现在二胎不一样，以前怀着沈右右的时候，是在家里待着，不用怎么出门。现在每天都要上学，骑车都要半小时。还是有个车方便。 左单单看到小汽车之后，兴奋的在车子里里外外的看，她如今在京市也是有房有车的人了。 “厂里的公用车。现在厂里效益不大好，所以就安排一些废旧的资产进行清理。以后就是我们的了。虽然旧一点儿，可我看过了，发电机都是好的。咱们开着上学也不打眼。回头我在里面给弄些坐垫。暂时先用着，等以后条件好了，咱们换好车。” 沈一鸣满脸笑意道。 陈志森也在旁边看着，“一鸣啊，你太和我见外了。家里又不是没有车子。你们年轻人不用操心这些。” 沈一鸣轻轻的笑，“爸，您那车子太扎眼了。” 陈志森道，“我也不止一辆车。” “……”沈一鸣笑着道，“爸，您的好心我和单单知道。不过我们已经长大了，该自食其力了。” 陈志森叹气，“你们再大，在我心里永远是孩子。我希望你们能够依赖我。而且现在我也是你们赡养的，我希望能为你们分担。我从来没把你们当外人。” 左单单：“……爸，那啥，男人就要奋斗嘛。你不是这么教育沈右右的吗？” “可你是我的女儿。”陈志森道。他看着沈一鸣，“等一鸣有女儿了，就能理解我的心情了。” 沈一鸣看看天，“爸，这车里面还需要一些东西，就麻烦您帮着装上了。” 陈志森笑着道，“这个当然没问题。就比着我车里那套做。” 陈志森这边人多力量大，车子很快就装好了。左单单和沈一鸣第二天上学的时候，就开上自己的小车了。 第二天开车上学，左单单坐在车上，笑着和沈一鸣道，“我爸爸这人比较疼闺女。一鸣同志你理解一点。” “看出来了。”沈一鸣表示理解。他一想到自己要有闺女了，心情也是不同的。 左单单道，“一鸣同志，你学着点儿，要疼女儿，千万别重男轻女。”让你口是心非，嘿嘿！ 沈一鸣：“左单单同志，我爱你胜过我自己，我明明重女轻男。” 左单单脸红，“别我一怀孕就说好听的话。” 沈一鸣安安静静的开车。他发现左单单怀二胎之后，比一胎的时候还不一样。这性子，应该是怀着闺女没差了。 车子没进学校里面，在门口找了个位置就停下来了。 因为开车路上耽误时间少，所以即便走到教学楼那边也不会比平时晚。 到了教室的时候还没上课呢。 左单单进教室的时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朱敏正趴在桌上想什么，左单单便收回视线。 向红花偷偷摸摸的跑到她身边，小声道，“单单，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左单单道。 向红花道，“我们班上可能有人怀孕了。” 左单单顿时心里一跳，不是说的她吧！“……你咋知道的，谁啊？” “还能是谁啊，朱敏。”向红花一脸小心，然后声音更小了，“我听孙红大姐说的，她怀过孩子，感觉朱敏很像。让我们宿舍平时注意点，别惹着朱敏了。” “……”左单单心里一松，又突然紧了紧，不对啊，朱敏这对象还没处上吧。 向红花道，“这事情咱们管不管啊？咱们毕竟是班干部，这些事情不管是不是不好？” 这种怀孕的事情就不好管了，搞不好就是一尸两命。左单单觉得没必要。而且左单单也不想管，她现在怀着孕，这方面的事情并不想管。有一种说法叫做物伤其类，其中就有孕妇不要伤害孕妇，会折损自己肚子里面孩子的福气。左单单如今还是有些相信这些事情的。所以不打算在朱敏身上折损自己的孩子的福气。 “毕竟不是确定的事情，怎么管。暂时先观察吧。” 向红花点点头，她一向是把左单单当做主心骨，左单单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听了向红花的话之后，左单单倒是观察了一下朱敏。 她发现朱敏的脸色却是比平时差一些，看着精神也不大好。 比她这个确定怀孕的更像怀孕了。 第189章 左单单虽然觉得朱敏确实可能怀孕了，不过她也确实不会去管。 对于她来说，所谓的作风问题，其实都是个人问题。你可以不赞同，但是没必要去干涉别人。 而且她现在自己也发愁呢。学校里面不支持上学期间怀孕，她之前生一胎的时候还算幸运，正好比高考提前。她听说有些女生因为正好是怀孕高考，所以有些招生要求高的学校，直接没录取。甚至还有的女生承诺大学期间不怀孕，才能入学。 她这虽然先斩后奏了，可是迟早要被人知道的。 得想个万全之策啊。 放学的路上，她和沈一鸣商量了一下。沈一鸣边开车，边道，“怀着孕上学确实要辛苦一些。虽然坐月子不影响，可是等月份大了也很辛苦。特别是你现在还兼职助教。我也不放心。要不休学？” 左单单摇头，“我好不容易考上第一批大学生，我这要一休学，不是白费了吗。上学倒是不辛苦，反正也不是什么体力活。至于怀孕症状，我目前还没有什么感觉。就是担心后期大肚子在学校里面不好看。” “很好看。”沈一鸣直接道。在他眼里，左单单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怀着孕的时候，更是别样的美。 左单单斜眼看他，觉得他审美观出现偏差。就是她再自恋，也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丑的很。 “等我回头和秦老师打听一下。” 回家吃饭的时候，陈志森也在家里。他本身是很忙的，不过和家人吃饭的时间他从来不会耽误。特别是现在左单单怀孕了，他就一直在家里吃饭，看着左单单吃下补品才放心。 陈萍萍倒是不在家里吃饭了，现在都在学校里面，说是要教导左聪物理知识。 吃完饭之后，左单单就在院子里面休息，准备待会和沈一鸣一起去学校。 沈右右现在不玩小汽车了，开始玩自己的飞机了。一个发条一拉，小飞机能在半空飞一圈。 这在现在的国内也属于高科技玩具了。左单单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妈妈飞飞，飞飞。妈妈飞飞。”沈右右笑的咯咯。 左单单抿着嘴笑了笑，站起来伸手就将飞得不高的飞机给捏在手里了。 再飞也飞不出你妈妈的五指山！ “……”沈右右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也不扁嘴了，笑着扑过来抱着左单单的腿，“妈妈棒，妈妈好，喜欢妈妈。给妈妈飞飞，飞飞。” 左单单还以为沈右右要哭，结果竟然来这么一招，顿时撑不住了。太萌了，心都软了，赶紧儿将飞机给沈右右，“给你给你，给你飞飞，想怎么飞都成。” 沈右右推着，“给妈妈飞飞。” “哎哟，给你飞，妈妈不要。”左单单觉得自己儿子太孝顺了。甚至觉得自己不该欺负小孩子。 沈右右看了看左单单，然后看了看飞飞，慢慢的伸出小手，接过了自己的小飞机。左单单正准备伸手摸摸他的小脑袋，结果这小子转身跑，跑的歪歪扭扭的，速度还不慢，迅速的脱离了危险范围。 “外公，妈妈拿飞飞！” 左单单：“……” 外婆坐在旁边笑个不停。“比我们一鸣小时候还要机灵。” 沈一鸣在边上看书，听到这话，“我那是聪明，他这是狡猾。”和他岳父像。 左单单觉得，自己下一胎不能交给她爸带了。 她竟然被一个孩子给耍了！ 陈志森牵着沈右右出来了，沈右右担心妈妈生气，脸上一脸笑。 左单单跑过去，抱着他的小脸蛋亲了一口，“你个小坏蛋。” 被妈妈亲了，沈右右笑的露出两个小酒窝，“妈妈好。喜欢妈妈。” 左单单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对着陈志森道，“爸，你咋教的，这么小的孩子……” 陈志森让沈右右自己去玩，沈右右就自己继续去玩小飞机。 “孩子是最聪明的，他们比大人更会思考和观察。你要让他们多看，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面，自然而然的就有了意识了。男孩子，心思多点没事。“ 左单单觉得，她爸爸挺适合带孩子的……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出门上学，左单单坐在车里道，“一鸣同志，咱们二胎也交给我爸带吧。我觉得挺好的。” 沈一鸣捏了捏眉头，“我在想一个问题。” “嗯？” “以后我们可能要和自己的孩子斗智斗勇。” “……”左单单眉头一皱，“他敢！等他们稍微懂事点了，敢对我耍心思，我就直接开揍。在枪杆子面前，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沈一鸣笑，“这就是你们教育系的教育理念？” “不，这是我自行研究出来的最佳教育成果。”左单单得意道。 …… 左单单一直琢磨着自己怀孕这件事情该如何和学校说。总不能真的休学。 而且她一点怀孕的感觉都没有。这一胎比沈右右的时候还要舒服。没呕吐的感觉，也没觉得头晕。除了每天晚上睡觉睡的比较沉之外，其他的都挺好的。她觉得一点影响都没有。 找了个机会，她和秦教授说了一下。毕竟她现在是秦老师的助理，这事儿总是不好瞒着秦教授的。 秦教授听到左单单怀孕了，先是有些诧异，随即道，“你是想休学？” “不不不，我就是和您说一声，我不想瞒着您。可我确实怀孕了，秦老师，我知道学校的规矩，可是我也很期待孩子。” 秦教授笑道，“那就好了，你是母亲，我也是一位母亲，怎么会怪你呢。而且女人怀孕是天性，我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责怪你的。这是喜事。学校那边，我会去沟通的。” 左单单没想到，秦教授会这样开明，不止不怪她，而且还帮着去学校说。她感动道，“老师，您对我真好。” 秦教授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我的好学生，我当然要护着自己的学生了。不过这件事情先不要宣扬，等我这边沟通好。” 左单单红着脸道，“怀孕这事儿，我也不好意思让人知道，我只敢和您说。” 有了秦教授的帮助，左单单觉得心情轻松不少。 另外一边，沈一鸣也在和高教授做思想工作。他心情挺复杂的。自己和单单是正经的夫妻，如今怀个孕生孩子，还得别人同意。 “我们本来也是不着急的。可是我们一毕业就要投入到建设祖国的大事业里面，就没时间了。所以觉得上学期间将任务完成，是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这也是一件很具有效率的事情。” 高教授喝着茶，“继续。” “另外，我觉得能者多劳，我和单单都对自己有信心，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完成这一项伟大的任务。” “嗯，还有呢。” “……老师，我想要一个女儿，很想。想的心神不宁，这有助于我全身心投入学习中。” 高教授笑着放下茶杯，“这事儿我早就知道了，老李打电话给我了，这老书呆子都糊涂了，还拜托我照顾他外孙女。说完之后才想起学校的规矩，懊恼不已。不过呢，学校有学校的规矩。这样吧，我可以暂时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但是若是知道了……左单单同学的助教工作就要取消了。学校有学校的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 沈一鸣一听，就知道这是在给他们放水。他笑道，“老师，能否取消我的助教工作？单单那边太委屈了。”上学期间因为怀孕被取消助教资格，这在以后档案上不好。 高教授笑着道，“你回去和左单单同学商量一下。她到时候可不适合做助教了，身体会受不了。” 沈一鸣道，“我知道，可我希望能够尊重她的想法，我会回去和她商量，如果她希望能继续做助教，我希望老师能成全我。这种事情总要男人承担。” 高教授被他说的有些无奈，指着他愣是没说话，“你这小子，得寸进尺啊。行了行了，回去好好商量。” 沈一鸣笑着站起来，对着他弯腰，“谢谢老师。” 回去的路上，左单单高兴的和沈一鸣说了自己已经和秦教授说了，秦教授说会帮着沟通。 沈一鸣道，“要是你月份大了，还准备做助教吗？” 左单单叹气道，“学校要是让我做，我就做，学校要是不让我做，我就不做了。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不过其实很多女人怀孕了不照样在工作岗位上面吗。” 沈一鸣点点头。 第二天，沈一鸣就和高教授说了，决定要让左单单继续当助教。 “我也能多出时间照顾她。老师对不起，我辜负了您的期望了。” 高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没辜负我的期望，你只是在承担自己的责任，这样很好。一鸣，我希望以后你工作之后，也能保持这样的心，对身边的人负责。不要忘了本心。” 左单单还不知道这件事情，秦教授这边暂时也没和学校说，似乎也想等月份大了再说。 不过到底是安心了，左单单也不着急。最差的结果就是休学了。 进入六月份之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了。 左单单的衣服开始单薄了，可她还没显怀，所以也没人看出来，只不过是她最近吃补品吃多了，人有些圆润了。 和她相反的是，朱敏越来越瘦了，而肚子却显怀了。 整个班上的学生都看出来了，班长赵前进直接报给辅导员那边了。 第190章 辅导员黑着脸来了教室里面，将满脸苍白的朱敏叫了出去。 朱敏一走，教室里闹哄哄的议论起来了。其实之前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了，只是没举报而已。毕竟担心弄错了就不好了。 毕竟上次朱敏没搞清楚就举报左单单的事情，还记忆犹新呢。 谁知道朱敏后面肚子竟然真的大了。 朱敏可是已经离婚了的人啊，而且后来也一直没结婚，竟然怀孕了。这简直是很大的作风问题了。 向红花跑左单单这边道，“左单单，那事儿是真的啊，真的怀孕了。我之前在宿舍里面就看的很像了，可又担心弄错了。现在看来真是啊。” 孙红是朱敏宿舍里面年龄比较大的，孩子也大了，思想更成熟，“哎，我一直想自己弄错了。毕竟这事儿不光彩，没想到朱敏真的这么傻。” 生活委员道，“问题是孩子的爸爸是谁啊，朱敏现在被发现了，那男的怎么就不负责呢？” 向红花道，“那还用说吗，咱们都看出来了，那男人还能没看出来，肯定是不想结婚呗。” “真是丢人，这种作风问题一出来，我们班上又要出名了。”生活委员道。 左单单一言不发，她觉得这次朱敏估摸着是要被开除了。 下课之后，赵前进来找左单单，想和左单单一起去辅导员那边了解这件事情。毕竟他作为一个男人，不是很方便去打听这样的事情。可是作为班长，也不能不管。 左单单也不想管啊，这种事情谁管谁不自在。她给赵前进出主意，“班长同志，我觉得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想，得赶紧把那个孩子的爸找出来才行啊，你不方便去管朱敏的事情，可以去把孩子他爸给揪出来。等孩子的爸爸弄出来之后，咱们在好好合计一下这事儿怎么开展。” 赵前进觉得有道理，这种事情，得赶紧把那男的给抓出来。 于是赶紧去找辅导员打听，看那男人给弄出来没。 结果过了一会儿，赵前进黑着脸回来了。朱敏死活不说男人是谁，也不愿意去医院检查，而且坚持自己没怀孕，只是肚子胀气。 “……”左单单觉得她很强大。她这个有经验的人一看就看得出来那是显怀。“那现在辅导员那边准备怎么处理？“ 赵前进生气道，“辅导员气坏了，明眼人都看出来的事情，因为朱敏否认，所以现在僵持着。不过学校校医已经在办公室那边了，也说朱敏是有孩子了。她还是死不承认，看来是要护着那个男人了。如果她不配合检查，学校这边会直接作出处分的。“ 左单单现在也不想管朱敏的事情了，毕竟现在朱敏问题真的很大啊。“老班长，我觉得着这事情学校已经加入进来了，我们这边也不用太着急。说实在的，都是成年人了，谁管的住谁啊。就是出现问题了，咱们班干部也只能认栽了。” “你说我们班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赵前进心里火大。朱敏这都闹几次问题了。 朱敏一整天没来上课。赵前进也没再去打听。 下午下课，左单单一下喽，就看到沈一鸣了。 “你今天怎么这么快？” “你们班上出问题了，我不放心。”沈一鸣接过她的书包，小声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左单单也凑过去小声道，“好着呢，我都没感觉，比之前沈右右还贴心。” 沈一鸣笑着道，“一定是一位乖巧的女儿。” 左单单弯着嘴角，她也感觉是女儿，因为她发现自己最近皮肤越来越好了。她听人说，怀女儿的时候，母亲会变美，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到了校门口上车，左单单才说起班上的情况。 沈一鸣道，“我们系里也闹开了，不过是大一那边，因为之前有人看到过朱敏和那个男学生接触，所以学校也有人找他。高教授把这事情交给我协助。但是那位男生很明显是不会承认的。教导处这边来调查的时候，他一直强调自己和朱敏没有任何关系。” “人渣。”左单单吐槽。虽然朱敏也不好，问题很大。可是这个男人显然也是个渣滓。 然后道，“反正二胎一定要给我爸教，甭管男娃女娃，都不能犯蠢。” 沈一鸣深以为然，决定以后对他岳父要让着点，也不要和他争了。老人嘛，脾气和孩子是一样的。 这事情左单单并不想管，可是她和沈一鸣一个是支部书记，一个是系主任的助理，显然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下午的时候，左单单就被辅导员叫到办公室去了。 “左单单同学，这件事情你也了解了，我们班上出现这样的问题，真是太严重了。虽然朱敏同学不承认怀孕，可是这事情是明摆着的，她否认没用。现在学校已经决定对她进行开除处理了。唯一的问题就是，她这边不愿意透露出对方的名字。” 左单单立马分析，“老师，我看朱敏也不可能透露出对方的名字的。她现在怀上了，在学校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唯一的希望就是让那个男同学负责。” 辅导员严肃道，“就算这样，学校也不能就这样放任那个男学生在学校里面。她这是包庇啊。” 左单单安抚道，“老师，我觉得这不用着急，朱敏那边现在是想包庇，可是也要那位男同学肯娶她啊。我看那位男同学不一定会答应。到时候朱敏会自己说出来的。” “这事情变数太大了。这朱敏也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还包庇对方，她到底是怎么念的书。” 辅导员说到她就生气。这都闹了几次了。整个班上都没她能闹的。京大出了这样的丑事，传出去了多丢人啊。她这个辅导员负也要背责任。 这事儿辅导员是搞不定了，也没那个耐心了，于是交给了班上的干部去解决这事情。 左单单作为主抓思想的支部书记，被赶鸭子上架。 洗脑洗脑，又要洗脑了。朱敏那脑袋都扭成一团了，她怎么洗啊。 不能洗，只能演了。 几个班干部合计一番之后，向红花匆匆忙忙的去宿舍里面找朱敏。 朱敏正在宿舍里面坐着，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一点没有紧张的情绪。向红花一进宿舍里面，就道，“朱敏，你之前是不是和那个经济系大一的学生李保华处对象？” “没有这回事。”朱敏一口否决。 向红花松了口气，“那就好了，我刚看到他和一个挺漂亮的女同学去了图书馆，我听我经济系的老乡说，那是他未婚妻，都要结婚了。” 朱敏的脸色顿时变了。 向红花道，“幸好不是李保华，要不然你这都不知道找谁负责了。听说学校要开除你了。你这边又怀着孩子，以后怎么过日子啊。” 说完，向红花就叹气离开了宿舍里面。她一下楼就赶紧的躲在一边的花坛旁边，对着旁边的赵前进道，“班长，你说她真的会去找李保华吗，到底是不是那个李保华啊？” “左单单不是说了吗，反正先试试看。那小子嫌疑最大。”赵前进死盯着宿舍楼大门。 朱敏怀孕的事情他没提前发现，现在得赶紧把那个小子给抓到，才能将功赎罪。身后个头高大的体育委员道，“找到之后要打一顿吗？” 生活委员翻个白眼，“打什么啊，犯得着为这种人挨处分吗？“ 正说着，朱敏果然从宿舍里面出来了。几人赶紧儿猫着腰偷偷的跟上。 朱敏果然去了图书馆。不过她脸上尽量的表现的很平静，没让人发现她的异样来。等到了图书馆里面，看到李保华正和一个女生说说笑笑的时候，脸色顿时大变，整个人压抑不住激动的情绪冲了过去。 “李保华，她是谁？！”她激动的推开了女生。 女生看到朱敏过来了，先是吓了一跳，然后淡定的拍拍衣服，“保华，你这女人有什么关系啊？” “一点关系都没。”李保华赶紧解释道，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和朱敏的关系的，要不然等待他的只能是开除。 “李保华，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我为你受这么大的委屈，你竟然背着我做出背叛我的事情。” 李保华皱眉道，“你胡说什么，我和你没关系。“ 女同学笑道，“保华，那我先走了，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李保华还没答应，朱敏就激动的要冲上去和女同学拼命。赵前进和体育委员直接冲出来抓住了她。那女生赶紧儿趁机跑了，走到外面的时候，还拍了拍向红花的肩膀，“记得和您们左书记说一声啊，我已经完成沈助理交代的任务了，我这次可真是差点被打了。” 向红花摆摆手，“记得记得。你赶紧儿走吧。” 女生笑着就跑了。 朱敏没打到女同志，只能朝着李保华发疯，“李保华，你怎么这么没良心。我为你付出了一切，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 向红花立马跑出来，照着左单单教她的劝道，“朱敏，你这时候还维护他啊。孩子爸是不是他？你现在可什么都没啦。你背着处分，背着耻辱，还得一个人怀着孩子，他已经在和别的女同学处对象啦！你说出来，他必须得娶你，要不然就是犯法的！” 朱敏觉得绝望极了，李保华明明说是爱她的，只是要和家里做思想工作。要等等。可是为什么他又要和别的女同学在一起。 他背叛了他们的爱情。“是李保华，是李保华！”她激动的大叫。 李保华皱着眉头转身就要走，体育委员直接抓住他，“这位同学，你不能走。现在朱敏同学指认你是她孩子的爸，我们怀疑你作风有问题。” 李保华还要挣扎，被体育文员直接把两只胳膊扭到了身后。 …… 左单单没参与，不过这事儿是她给组织的，所以等李保华被人给送到教导处之后，赵前进他们就回来和她汇报情况。 赵前进道，“那就不是个东西，一点责任感都没有。自己做的事情都不敢承认。” “左单单，你该去看看的。那李保华特别恶心人。”向红花愤怒道。 左单单才不想去呢，她无奈叹气，“这种事情我自然是义不容辞，可是朱敏对我偏见太深，我去了影响大局。” 这事儿大伙都知道，自然也理解。于是也没说让左单单直接面对朱敏的事情了。 赵前进主动提出跟进这事情。毕竟他是班长，现在男的已经抓到了，这事儿就要看后续怎么处理了。 左单单觉得这事儿都解决了，也就没再管。 没几天，学校里面就发出了公告。对李保华和朱敏进行开除处理。 这事儿早就是没悬念的，所以看到公告，其他人也没觉得惊讶。左单单倒是觉得这世界上的事情挺玄妙的。当初朱敏因为上了大学，就抛夫弃女。如今又因为和别的男人怀孩子，而失去上大学的机会。 不止失去上大学的机会，因为两人的行为造成了作风问题。甚至可能涉及到流氓罪。所以连公安这边都惊动了。 下午的时候，公安直接来学校教导处接人。 因为朱敏情绪激动，辅导员还把左单单叫过去一起给朱敏做思想工作。省得闹的大了，搞的见血就不好了。 谁知道朱敏看到左单单更加激动了。 “为什么，左单单，为什么我会这样，凭什么你得到那么多，我什么都得不到？”她对着左单单哭着喊道。 左单单神痛心疾首道，“朱敏，看到你这样，我很难过。你为什么会觉得农村人就要比城里人过的差呢？只要是认真努力生活的人，都应该获得幸福。可你扪心自问，你付出了什么？你为了逃避工作嫁给你的丈夫，获得上大学的机会之后，又抛弃了他。如果你能及时悔悟，你或许还能有美好的未来。可是你又想攀比，所以你被李保华的家庭条件所迷惑。朱敏，你什么时候能醒悟？” 朱敏抱着脑袋哭。她觉得上天对她太不公平了。为什么她一个城里的姑娘非要去农村做知青，被迫嫁给农村人。好不容易获得新生了，却又遇到了李保华那样的男人。“不公平，太不公平了。我付出了那么多……” 左单单忍着没撇嘴，严肃教育道，“什么不公平？你那么喜欢城里，不喜欢农村。可还有人一直在农村长大，一辈子扎根农村，你在城里长大。你还觉得对你不公平吗？” 她语重心长道，“朱敏，好好的看看周围，没人对你有恶意。你只是一时被蒙蔽了心。我知道，你以前一定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你好好的想想，然后认认真真的过日子吧。比起那些还在边疆的知青们，你是多么幸运。好自为之。希望下次见面，你还是我初见时，那个阳光明媚的姑娘。看看你的老师，看看同学，我们都很希望你能振作起来，好好重新做人。” 朱敏激动的蹲在地上哭，不过倒是没之前那么激烈反抗了。看着有那么点儿认识到错误的感觉。不过左单单觉得她那是完全被打击的忘了反抗了。任谁被自己瞧不起的人这么教育，心里都是要被冲击的。 不过这挺方便公安同志带她走的。 辅导员对此表示很满意，拍了拍左单单的肩膀。 朱敏离开学校，这事儿就和学校没什么关系了。不过辅导员还是被批评了一顿，所以这次特意给班上开了班会。点名批评赵前进和左单单两人没把班上管理好。 在两人真诚认错之后，她又道，“当然，我也要表扬他们成功抓出了李保华，另外左单单同学也说服了朱敏同学，协助公安同志工作。表现的很好。左单单同学，你们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赵前进没啥好说的，他属于实干型，于是嘴炮的事情就交给了左单单。 左单单感慨道，“任何人都可能犯错，但是，我们犯的错一定要有一个底线，那就是不涉及道德底线，不伤害自己，不伤害他人。朱敏所犯的错误，恰巧伤害了她自己，也辜负了关心她，爱护她的亲人，老师和同学们。如今她已经受到惩罚，我们也不用再深究她，就让她以后在外面改过自新，重新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不过同时，我们也要引以为戒，在以后的日子里，爱自己，爱别人，保留我们的底线。我希望，等到我们毕业的那一天，咱们班上谁也不要缺席。”她喘了口气，“大家记住，我们永远是相亲相爱的同班同学！互相包容理解，让友谊长存——” 班上响起了掌声，掌声越来越响亮。 …… 六月底，左单单发现自己肚子开始有那么点儿显怀了。没法子，平时吃的好，她整个人都胖了一圈了。 左单单觉得自己因为这孩子，人设要崩了。之前还是一位守规矩，思想端正的好学生。现在嘛……带头违规操作。不过她也不后悔，孩子是最美好的期待。 班上眼尖的同学也发现了端倪了。左单单对此坦然面对。 不过让左单单惊讶的是，大家竟然都默契的没有一个人来问她。 倒是辅导员开期末班会的时候，盯着她肚子瞄了几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左单单同学，你这……待会去我办公室一下吧。” 明显，这是辅导员发现什么端倪了。赵前进道，“老师，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们办吗？我们也想帮着分担。” 辅导员：“……我只是看着左单单同学和以前不一样了，想关心一下。” 向红花道，“左单单是长胖了点儿，这人一长胖，就圆润了。是有些不一样，不过没什么奇怪的。” 有人附和，“对，胖点儿挺好的。” “白胖白胖的，多好啊。” 至于有些同学就算不支持，也都没吭声，反正支持的话说不出来，举报的话肯定也不能说。 于是班上一边倒的为左单单打掩护。 左单单扶额，她咋不知道自己人缘竟然这么好…… 辅导员黑着脸，觉得这些学生们当她是眼瞎了呢。一个个的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就这么睁眼说瞎话呢。 不过想到马上要期末考试了，就没必要闹了，等开学再说了，省得影响考试成绩。“嗯，左单单同学啊，你好好复习吧。平时注意饮食，这太胖了也不行。” 说完之后，飘然而去。留下左单单满头黑线，她这是富态！ 甭管咋样，同学们的好意，左单单还是心领了，于是都默契的不提怀孕的事情。老老实实的复习。毕竟考试可不会因为怀孕就给她满分。 而且因为怀孕，她更要考得好，证明自己不会因为其他事情影响学习。 看着左单单吃完晚饭就要抱着书本复习，陈志森看着心疼，批评沈一鸣，“怎么不等到毕业之后？” 沈一鸣无话可说。 左单单赶紧道，“爸，我们这不是担心以后政策会变吗，你看现在只能生二胎，回头只能生一胎怎么办？” 陈志森对于左单单维护沈一鸣，心里是有些泛酸的。当然，他不会对左单单表现出来，听到左单单这话，他道，“这有何担心，孩子可以上国外户口，反正在你们身边养也是一样的。” 这事情就不能退让了，沈一鸣道，“爸，我和单单的户口都在国内。” 陈志森淡淡道，“户口也可以上在外公家，记得右右小时候就是如此。” 看到左单单和沈一鸣都看着自己，他笑道，“我只是说假如，既然现在还没这个政策，自然是没影响。你们别多想。” 沈一鸣觉得自己很难不多想。当然，这种时候，装傻充楞是最好的。 “对，我们没多想。” 第191章 沈一鸣说没想多，左单单却想多了。原来还能这么操作啊。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一鸣按部就班的给孩子读了一篇成语故事，完成了自己的胎教任务。然后低头在左单单的肚子上面贴着听了一下，没听到动静。 现在才三个月而已，还要等到一个月才能听到动静。 在左单单肚子上亲了一口，他躺过来抱着左单单，“辛苦了。” “还好，孩子还是很乖的。”左单单心情愉悦。靠在沈一鸣肩膀上，“我爸的内心想法，我还是知道一点儿的，他想和我们更亲近一点儿。要是以后我真的还要生，用我爸那法子也不错。” 沈一鸣道，“生这一胎已经很辛苦，我不想你再生了。我问过医生，女人生育太多，会对身体有损。两个孩子足以。” 左单单挑眉道，“要是这胎不是个乖巧的女儿，我就还要生。我必须要生个女儿。” 沈一鸣摸着她的肚子，轻声道，“宝宝要争气点，可不能让你妈妈再辛苦了。” 七月初，经过三天的考试，终于放了暑假。截止到离开学校，左单单怀孕的事儿也没闹开。一切风平浪静，只等开学。不过左单单已经没什么好担心了，安安心心在家养胎。 因为太热，加上怀孕，左单单也不准备出门。就在家里待着。让她郁闷的是，左聪暑假是要回去陪着爸妈的，结果陈萍萍也觉得待在家里没意思，跟着左聪一起去南江玩。家里一下子就显得有些冷清了。好在她爸现在也不乐意出门，平时工作也在家里面，除了偶尔走亲访友的，就在家里教育沈右右。 有了这一老一小，左单单倒是觉得不那么无聊了，偶尔欺负一下沈右右，心情也很好。 刚在家里享受几天的假期，南江省城那边打电话过来了。 三叔左成才家里的孩子出生了。生了个大胖闺女，把左单单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左成才在电话里面乐傻了。 “和你小时候还挺像。我看着就特别喜欢。以后肯定和你一样聪明。”左成才道。 左单单：“……”能像才怪。 左成才又道，“就是你奶心里不痛快，还想让你三婶继续生，我没同意。你三婶为了生这个孩子，都休学了。好不容易生了孩子准备好好念书呢，要是再生就耽误大事儿了。再说了，咱们老左家啥都没有，也不用儿子继承啥。” 左单单笑道，“叔，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了，女儿多贴心啊，生女儿有福气。” “那可不，我一看到孩子我就浑身轻松了。不过我得好好的教，可不能像你大伯家那两个，现在闹腾呢，左欢现在成天在家里和她妈过日子，你大伯现在也不和他们住一块儿了，徐凤霞还得养她那个闺女。还想在附近说亲，结果谁都看不中她。我得好好教你妹妹。” 左单单正听着老家那些事儿听着有滋味呢，听到左成才最后一句妹妹，突然整个人一激灵，对哦，三叔的闺女是她妹妹……她有了一个比她儿子还小的妹妹。 沈右右有了一个比他还小的姨姨…… 聊完孩子，左成才又和左单单谈起了生意的事情。之前他按照左单单说的，搞一批东西装成进出口商品在大街上卖，果然卖的很火爆。做了几个月之后，他这也挣了不少钱，还去了一趟南方，弄到了一些国外的次品。现在琢磨着在省城开店子了。想问问左单单的意见。 左单单道，“叔，你开店子影响你运输公司的工作吗？” “已经没做了，我们运输公司有几个老师傅离开公司，自己在省城给人家拉货。现在也没人管，运输公司现在生意也没以前好，我这边没什么活。而且我也不喜欢被人管着，还是做生意好。所以我把这岗位还给宋刚了。宋刚现在好像也不想做了，准备着出去单干。” 听到身边的人都这么有想法，左单单心里挺高兴地，这第一批动起来的人，可都是未来的有钱人啊。 “叔，既然你有想法就好，那咱们生意就做起来。店子你先开起来，等以后要是挣钱了，咱们也不分钱，都用来扩大规模。叔，现在可是好时机啊，咱们可要抓紧。以后咱没准国内有钱人了。” 左成才听到左单单的设想，激动的心跳加速。“单单，你就放心给叔出主意，叔肯定把事情办好。” “叔，我信你！”这可是经过实践检验的。 暑假期间，京市太热了，左单单也没怎么出门，整天在家里看书学习。然后写一些关于国内现状的文章，即便不发表，以后也总能用得上的。 沈一鸣却没闲着，白天整天往外跑，有时候午饭都不回来吃。 才一个多星期就晒黑了一圈了，左单单看着有些嫌弃，“一鸣同志，你要保护好你的美貌，我现在是怀着孩子的人，要是每天看到不好看的人，孩子也会不好看的。你作为孩子的父亲责无旁贷。” 沈一鸣：“……”他从兜里掏出一叠钱，“我这不都是为你和孩子？” 左单单看到钱了，眼睛一亮，立马拿过来数了数。她其实对钱不是很热衷，不过她很享受剥削沈一鸣同志的感觉。 一数，一百多呢。 “哪里来的？这才几天呢，”左单单诧异道。 沈一鸣擦脸，边道，“我和张越一起倒卖。知道隔壁的苏联老兄弟吗？” “当然知道，之前关系多铁啊。”左单单对老苏还是挺了解的。只是后来这个国家解体了。 沈一鸣将毛巾扭干净放到了架子上面晾着，过来摸了摸左单单的肚子，“我最近研究各国经济体制，我发现这老大哥重心有些偏了。张越这不是老是到处跑吗，我就让他顺便看看那边的情况，发现还真有些偏，他们日用品比咱们还缺。现在国内改革了，我和张越合伙，让他南方那边的朋友给咱们弄了一些日用品过来，然后弄到那边去卖，我们几个人合伙，倒卖的钱就在当地买工业品回国卖，这一转手，钱不就回来了吗？可惜现在那边还没彻底的崩盘。所以这中间的差价也不算太大。” 他语气里颇有些遗憾。 左单单听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她突然想起了一个词，倒爷……那可是八九十年代富裕起来的一批人啊，沈一鸣竟然这么快就进入这个行业了。 沈一鸣竟然还能做倒爷……左单单摸了摸他的脑袋，“沈一鸣，你脑袋怎么长的？” 沈一鸣挑眉道，“正常长的。只要多了解时事政治都能知道。只是干这种事情也不是人人都会去干，一要有广泛的信息，二要有胆量，三还要有人脉。政府里面的领导能看出来，可人家不需要这样做。老百姓不了解国外情况，了解情况的也没有人能做到。我这是恰逢其会。买车的钱已经还给张越了，这钱你收着，我这阵子还要忙几天。这事情也就做这几天，不能常做，有风险。不过等以后……机会还是有的。我不会饿着你们母子的。我现在给不了你沈右右那样的生活，以后总会有机会的。” 左单单点头，她听说那边崩溃解体之后，还有用棉被换飞机的情况。以后让沈一鸣给她换真飞机回来，才不稀罕沈右右那假的飞机呢。 陈志森对于女婿这样整天往外跑也有所关注。他和张家那边也熟悉，多少也知道沈一鸣最近干了什么好事。 听完之后也就是一笑，“我女儿眼光还是不错的。” 沈一鸣说不多干，就不多干，差不多了就收手。拿着钱回来之后，就给左单单放起来了。以后老二的奶粉钱就在这里面了。 虽然知道他老丈人肯定是会帮着养的，可作为父亲，也不想落后。 八月一号，沈右右两岁生日。 一家子人留在家里给他过生日。陈志森更是早就准备和外孙度过的第一个生日，让厨师专门做了一个大蛋糕，给沈右右做了新衣服。 作为一个两岁的孩子，并且每天被外公陈志森变着法子教育，沈右右如今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思维能力。 切蛋糕之前，把家里每一个人都抱一抱。恩，先抱妈妈，还有妈妈肚子里面的小妹妹。再抱爸爸，爸爸黑了，还是抱一下。然后是甜外公，太奶奶……还有张奶奶，小邱叔叔最后面。 然后在陈志森手扶着手的帮助下，将蛋糕切成一小份一小份的。沈右右吞了吞口水，眼睛亮晶晶的，“吃蛋糕。奶油蛋糕。” 陈志森笑着给他弄了一块在碟子里面，“先给谁吃？” “给妈妈吃。” 外公说了，好东西要给妈妈先吃。沈右右小手端着小蛋糕送到左单单面前。 左单单感动的享受着自己儿子的服务，接过蛋糕，看看自己儿子可爱的样子，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奶油，往沈右右的小脸上摸了一下。 她正乐呵呵的呢，沈右右有样学样，小手也往她脸上摸了一下，“妈妈有奶油，好吃。” 沈右右笑咯咯道。 “你个小坏蛋，”左单单贴了贴他的小脸蛋，将奶油全部蹭到他的脸上。 结果她刚松开，沈右右直接的扑倒她怀里，将小脸埋在她衣服上，小脸蛋笑的十分兴奋。“妈妈，爱妈妈。” 左单单：“……”这小子不是装的吧。 其他人看到母子两闹着玩，都乐的笑了起来。 晚上，左单单幸福的睡在床上，享受着沈一鸣给她按摩。 “一鸣同志，咱们多生几个吧，我喜欢孩子。反正孩子在肚子里面都很听话，也就生的时候痛，我忍忍也就过去了。“ 沈一鸣坚定摇头。 这个还没生出来的，他现在都在操心了。要是真的再生，他这头发都要掉光了。 按摩之后，两人躺在一块儿。因为是夏天，左单单穿着一身丝织的吊带装，因为长的圆润了，皮肤也白了，连胸部也更加饱满了。 沈一鸣看着有些眼热，调开视线。偏偏左单单一个劲儿的往他身边凑，“一鸣同志，生孩子这事儿你无权决定。我来决定。” “恩，到时候说吧。”沈一鸣努力不看左单单。 左单单道，“沈一鸣，你变了，你敷衍我。”她将手指头往沈一鸣身上戳。 沈一鸣被戳的痒痒，干脆撑起胳膊，然后撑在左单单的两侧。 左单单傻傻的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沈一鸣低下头，直接吻了上去。 …… 左单单以为自己八月中旬就会胎动了。结果竟然一直没动。她心里就开始着急了。可是从美国那边来的妇产科大夫给她检查了几次，都表示，很健康。孩子很好。 第192章 本来以为沈右右算是比较懒的孩子了，没想到一个比一个懒。沈右右好歹四个月多的时候还会动一动，表示一下他的存在。这个直接不动，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别人知不知道她的存在。 左单单甚至觉得，要不是她之前因为郭彩霞的事情情绪波动了几天，她能够一直不知道自己怀孕的事情。 好歹经历过沈右右了，所以左单单也不那么担心。只要大夫说好就行了。她家里的这些检查设备不比医院差，大夫也是从国外回来的妇产科医生，现在不止在为她服务，还在京市医院里面挂职呢。医术肯定是不差的。 陈志森却很不放心，一直在找琼斯医生询问左单单的情况。他已经看过相关的书籍了，孩子一般四个月都会动，怎么都快五个月了还不动。 琼斯医生已经四十多岁了，接触过很多的准爸爸和准妈妈，还是极少安抚准外公的。 “陈先生，我保证，母体的状况非常好，胎儿发育也很好。” 就这样多次对陈志森保证，这个外公才安心下来。 作为准妈妈的左单单却完全甩手掌柜一般的，该干嘛干嘛。 想着马上就要开学了，到时候学校这边还不知道会这么处分，她就和家里人商量，如果学校这边不允许，她就办休学算了。 陈志森一听很高兴，“可以，在家里休养最好。你要是闷了，可以邀请别人来家里开茶会，爸爸给你安排。” 看着女儿大肚子进出，他总觉得不安心。 怀孕的女儿总是格外的脆弱。 左单单立马摇头，茶会那么高雅的东西她可玩不来。她还打算这闷了之后，大着肚子去家门口摆地摊呢。哈哈哈哈。 “爸爸，我的心愿还是能继续念书。我热爱学习，我渴望知识。” 沈一鸣抿着嘴，笑着看了看她。笑而不语。 陈志森却很欣慰，他的女儿没有得到他的教导，却依然成长的这样的优秀。 “好，爸爸听你的，你想念书就继续念。要是需要，爸爸可以去和学校那边谈。我们正在商讨捐赠大楼的事情。” “……”她还是回来在家门口摆地摊，还能挣钱呢。 八月二十二号，左聪和陈萍萍从南江回来了，带回来了一堆土特产。 看到左单单的肚子都鼓起来了，陈萍萍还轻轻的摸了一下，然后飞快的收回手，十分小心，“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除了身上沉一点儿，没别的感觉。” 陈萍萍眼睛亮道，“真的吗？” 左单单笑着点头，“嗯。你也要准备找对象结婚了。以后你就知道了。” 陈萍萍咳了咳，“这个不着急，现在还早着呢。再等等。” 两人正聊天，沈右右骑着自行车跑了过来。说是骑自行车，实际上是他坐在车上，他爸沈一鸣在旁边给他扶着，他自己试着蹬腿。说是这个有利于练习腿的力气。 担心他长成罗圈腿，史密斯医生每天还要给他拉伸腿部。 看到妈妈在和漂亮姨姨说话，他的小自行车就往这边跑。沈一鸣知道他要找他妈妈，就控制速度往左单单这边推。 到了左单单面前，沈右右就跑下车子了，然后跑到左单单的怀里，“妈妈妹妹玩车车，妹妹玩车车。” 左单单被他闹的没办法，“你自己和她说，她在睡觉呢。” 沈右右就贴着妈妈的肚子喊，“妹妹玩车车，玩车车，妹妹妹妹，玩车车，车车。” 左单单觉得闹哄哄的，正准备让沈一鸣将沈右右给弄开呢，就感觉到肚子被踢了一下，力道还不小。似乎是之前积蓄的力量都在这一下了，她的肚子还小幅度的鼓了一个小地方，虽然幅度不算很大，但是也很明显，惊的陈萍萍都说不出话了。 沈右右却很兴奋，摸着之前鼓起的地方，“妹妹玩车车。” 又没动静了，好吧，妹妹不理他了。他转身继续去玩车。 左单单看着沈一鸣，“刚刚被踢了，力道很明显。” 沈一鸣的眼睛发亮，赶紧过来将手放到左单单的肚子上，可惜一点动静也没有。 “刚真的动了。”左单单道。 沈一鸣笑着点头，“动了就好。” 知道孩子动了，就说明孩子是健康的了。 陈志森午睡起来，听到孩子有了动静，也是呆了一下，才盯着左单单肚子看了看。不过也不方便去摸，只能看着。又让小邱赶紧去找琼斯医生过来看看。 过了一会儿，琼斯医生就被接过来了，给左单单详细检查了一下。 结果依然是一切良好。“再过一周，我就能确切的看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左单单一听心里高兴了，这样就能提前知道是儿子还是女儿，她就能给孩子准备衣服了。 晚上吃完饭之后，左单单和陈志森一起在院子里散步，一个是训练腿部力量，一个是控制体重。 “爸，你是不是希望有一个孩子和您的户口上在一起？” 陈志森愣了一下，随即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希望孩子的户口都能和我在一起。这样，爸爸的户籍上面就不是一个人了。可是我后来又想到，这没有任何意义，不管是不是一个户口上面，他们都是我的血脉延续。如果在他们还没成年的时候，让他们入了美国国籍，对于他们来说不公平。毕竟国内从军从政都有限制。” 左单单没想到陈志森会考虑这么多，“爸，我答应你，如果孩子长大了，自己选择好了道路，我都会支持他们的。还有，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的爸爸，你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我们是一大家人。以后你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以和我们提。我和沈一鸣都是孝顺长辈的好孩子。” 陈志森笑了，“好，爸爸以后也要做个任性的老头子。你和一鸣可不要嫌弃我啰嗦。” “爸爸一点也不老，您很年轻呢，以后还要给沈右右带孩子。我和沈一鸣敢生二胎，也是因为爸爸给我们作为依靠。我们是很需要你的。” 听到左单单亲口说需要他这个爸爸依靠，陈志森觉得无比满足。 一周之后，开学前一天，琼斯给左单单检查胎儿的性别。 看了半天，琼斯的眼睛都要盯成对鸡眼了，都没看出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看了好半天，左单单这边调整了几个位置，才终于看出来了。 她笑道，“真是个调皮的女宝宝。” 沈一鸣在边上也不敢出声，只能盯着那图看，以前沈右右在肚子里面的时候也是这么检查的，所以他也看得出来这个图。 听到琼斯这话，他眼眸发亮，“是女儿吗？” “是的，”琼斯笑道。 其实早就能检查了，只是她担心月份不够大，会出现什么误差，所以才在五个月的时候检查。 听到琼斯的话，左单单和沈一鸣都笑了。 虽然儿子女儿都是一样的，不过他们原本也是要生个乖女儿的。能够心想事成也是一件好事。 陈志森在外面听到琼斯汇报的情况之后，脸上也是一派的喜色。 他也希望女儿能生一个像她一般的女儿，这样，他就能看到女儿小时候长什么样了。 能够，亲眼像女儿一般的孩子，一点一点的长大。 中午吃饭庆祝的时候，一家人就给孩子定下了小名。二宝不能用了，就是之前陈志森取的沈珠珠。 吃完饭之后，沈一鸣就拉着左单单到了房间里面，然后将左单单放在床上。自己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一圈，又贴了上去听动静。乐此不疲。 左单单打了个哈欠，“一鸣同志啊，别高兴太早。明天我就要挺着肚子去学校报名了。” “没事，有我呢。”沈一鸣贴着她肚子上轻声道。 “恩，你是万能的。”左单单笑道。 九月一号开学，新生入学热闹的不得了。这一届的大学生招生要求已经规范了，已婚人士是不能来上学的，所以像之前那样大着肚子的学生是没有的。 左单单凸起的肚子就有些显眼了。 不过这时候不认识的也不知道她是谁，听到有人喊一声左助教，就以为是老师，便也没觉得奇怪了。 到了教室里面，班上的同学们就都看到左单单的肚子了。 向红花兴奋的跑过来，“动了吗，听说会动了。” 嘘—— 其他人对着她竖起手指头。 向红花收敛神色，一本正经道，“左单单同学，你又胖了。没事，胖了也挺好看的。” 左单单突然想到一个词儿，掩耳盗铃。哦，还有一个词，自欺欺人。 显然这两个词的结果都是不成功的。 开学第一节 课，左单单就被叫到教导处了，路上还碰到了孩子她爸爸沈一鸣同学。 第193章 路上沈一鸣还很淡定的问她今天的情况。左单单表示自己一切ok。就是想到她和沈一鸣一直以来都是作为优秀学生和干部的，没想到第一次去教导处，竟然是因为怀孩子。 这咋想都觉得不好意思啊。 两人到了教导处里，两人被分开问了一下。女老师具体问了一下左单单什么时候怀上的，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左单单声情并茂，“老师，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每一个小生命的到来，都是受到期待的。所以老师，我不能抛弃我的孩子。我不能做一位不合格的母亲。不过作为学生，我尊重学校的规定，我愿意接受处分。” 女老师尴尬道，“……孩子的事情我们不会强制。” 左单单以为学校这边会要求她休学，结果两人只是被问了一些问题，就离开了教导处了。 “没为难你吧，”沈一鸣问道。 左单单摇头，“没呢，就是随便问了问。你说，咱们会怎么样啊。我之前和秦老师说过了，就是不知道秦老师能不能帮上忙。不过也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了休学的准备了。” 沈一鸣笑着道，“没事，没准不用休学。” 因为两人的事情，两个系里的领导，包括教导处这边也开会了。两个系里的领导都不是很想处分自己的学生。但是学校又有规定。于是都没开口，教导处这边也摸不清楚情况。 高教授看到这个情况，笑道，“我觉得这个问题也要特事特办。据我所知，他们是有一个儿子的，这种事情应该不是着急的，所以这可能是无意中有了这样的结果。对于这样的情况，我建议的是，处分是一定的，但是不要太过严厉了。” 秦教授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我的学生虽然怀孕了，可是她的学业并没有落下，上学期期末考试依然名列第一，而且在放假期间也写了一些文章交给我这边。学习态度十分端正。她平时的表现有目共睹。” 教导处主任道，“不处分，就没法和学校领导那边交代，学生这边也会有意见。” “学校那边最近在商量盖大楼的事情，”高教授道，“听说捐赠大楼的那位和这两位同学也是认识的。” 秦教授道，“至于学生那边就好交代了，我这边给的处分是撤销左单单同学的助教身份。” 高教授可是受了自己学生的托付的，立马反对道，“秦老师啊，左单单同学在这件事情里面已经很委屈了，我觉得这种事情还是男同志来承担吧，沈一鸣作为我的助理，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的助理位置，我准备撤销。” 张教授一听这话，眉头一挑，笑着道，“好啊，我赞同。沈一鸣同学作为系主任助理确实不合适。这样吧，他撤下来，正好给我当个助教。” “……”这是处分大会，还是抢人大会？ 学校里面很快就给出了结果。 按着通报上写的，两位同学属于兼职校内职工，所以也不算完全是学生，在这件事情上面不属于违反校规。不过学校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依然对此进行严厉处分。撤销沈一鸣同学的系主任助理的职位。 至于左单单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上面。 左单单听到消息的时候，大着肚子就去找沈一鸣了。两人到了楼下的空旷地方。 “怎么回事啊？怎么会撤销你了？” 沈一鸣笑道，“怎么就不是我了，我可是孩子的父亲。没我，你一个人能生孩子？再说了，你怀孕已经很辛苦了，学校当然会考虑这一点，不会将所有的事情让你一个人扛着。处分我这个孩子的父亲是情理之中。” 左单单听了这话，觉得这话挺有道理的。女人怀孕了，男人总要担责任。 沈一鸣同学不算亏。她鼓励的摸了摸沈一鸣的脸，“一鸣同志，你放心吧，我会节省开支养孩子的。” 沈一鸣抿着嘴就忍不住笑了，要不是在学校里面，他肯定要抱着左单单好好的亲一亲。这女人，不管什么时候，都能让人心情愉悦。 他扯了扯左单单的辫子，“张教授今天找过我了，说是让我做他的助教。所以我还是有工资拿的。” 左单单闻言，眼眸笑盈盈道，“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一鸣同志，现在任何事物都已经这挡不住你身上的万丈光芒了。”好爸爸、好丈夫、好男人！ 关于两人的处分，也没人提出什么意见。 毕竟这两口子都有自己的粉丝群。加上平时表现确实优异，而沈一鸣的好工作也没了。也算是受到处分了。 当然，一般学生是不敢效仿的。这两口子还有职位可以撤销。要是换了其他学生，就只有学生这个身份可以撤销了…… 班上的同学也为左单单松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他们之前都挺担心左单单会因为这件事情休学的，到时候就不能和他们一起毕业了。 当初左单单说希望毕业的时候都不缺席，要是她自己缺席了，这有多遗憾啊。而且这个班上因为有了左单单，凝聚力才这么强，少了这么个人，实在挺不舍的。 现在看到左单单能留下来继续上学，大家都挺高兴的。不过私下里面也在讨论，女人找对象还是要找责任心强的。找个没责任的男人，结果就是朱敏。找个有担当的，就是如今的左单单。 …… 孩子六个月的时候，动的频率终于大了起来。不过这孩子挺会挑地方动的，左单单在学校上课到时候，她一动不动的，等回到家里，见到沈右右了，她就开始运动了。 陈志森第一次看到孩子把左单单的肚子撑起一个小包的时候，还吓到了。 等明白之后，只剩下惊喜。甚至还弄了一个播放机回来，让左单单平时没事的时候多听音乐，陶冶孩子的情操。 天气渐渐冷了起来，上学期秦教授说过的要举办的教育学研讨会也要举办了。地点就在师大那边。 左单单本来是主力军的，可是现在肚子太大，到时候上台不大合适了，所以只能跟着一起去旁听。不能参加演讲了。 秦教授安慰她，“还会有机会的，先沉淀一下也好。” 左单单感激道，“教授，我现在还能在学校上课就很高兴了。而且我现在的身体状况确实不适合那样的高强度工作了。能有旁听的机会我很满足。谢谢您。“ 秦教授满意道，“你能想开就好了，你的心性我是相信的。” 知道左单单要去参加研讨会，沈一鸣也特意跟着一起去。研讨会当天，人来人往的，左单单和沈一鸣特意找了个外围的地方坐下。 “哎，真是时不待我。”左单单偷偷的和沈一鸣感慨。 沈一鸣道，“所以我说，这一胎生了之后，咱们不要生了。有了两个孩子知足了，咱们要好好的完成自己的理想。如果你担心陈爸爸这边心情……只要他有国内户口，这两个孩子都在他户口上我都不介意。”反正不要变成外国人就行了。 左单单嘿嘿的笑，“沈一鸣，你这话说了可别后悔，我爸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沈一鸣笑了笑，“我早就看出来了。我是尊老爱幼，不和他计较。” 左单单斜眼看他，“难道不是因为你计较不过他？” 两人正说笑，台上已经有人开始演讲了，台上的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看着表现很不错。 左单单认真的看了一下，然后拉了拉旁边的沈一鸣，“你看他是不是很眼熟？” “不是很眼熟，是本来就熟，是苏戴。” “对对对，我就是想说他呢。就是一下子变的太多了，我都有些认不出来了。以前他就是戴着眼镜整天看书，也不说话的，现在看着精神多了。我之前还以为他经历左青的事情之后会颓废呢，现在看着不像啊。脱胎换骨了。” 左单单笑眯眯的看着台上。 “哎，你说咱们当初在屯里还有那么多认识的知青，现在都怎么样了。我记得李晨亮是去参军了，现在不知道混的怎么样……” 突然感觉到身边的气温有些低，左单单讨好的笑了笑，小酒窝也因为胖嘟嘟的脸更加明显，“管人家呢，重要的是我们过的好，我们家一鸣同志开心就好，对不对啊，一鸣同志？” 沈一鸣嗤的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他就说沈右右某些方面像妈妈，她这个当妈妈的还不承认呢。 研讨会这边结束不久，一学期也快结束了。期末考试之后，左单单就开始在家里待产了。还给省城那打了电话，今年不回去过年。陈萍萍和左聪也不能回南江去。作为马上要大三的学生了，陈志森还是很看重左聪的学习问题的。趁着寒假的时候，他让陈萍萍带着左聪去美国那边的物理实验室里面观察学习。 陈家老二是搞科研的，有自己的实验室。左聪去了那边，可以用到很多的资源。 李惠笑着道，“你们忙自己的就好，我和你爸这边不用担心。我们今年也在省城这边和你外公他们一起过年。你奶奶现在也在省城这边了。单单，家里都好，你不用担心。” 左单单听到家里都在省城，也算人多热闹了，“妈，等过年之后你们有时间，过来玩啊。我很想你们。” “好，我看你爸这边的时间，他现在还在学校培训，公社那边的工作也挺忙的。” 要挂电话的时候，李惠道，“天冷了，让你陈爸爸注意点，他腿不能受寒了。” 左单单笑着道，“好，我会和他说的。” 压根不用转达好吗，她陈爸爸在旁边坐着好好的呢。可能她爸的心里，这个时候，也算是一家三口团聚的时刻了。不过左单单也不会去拆穿他的想法。 将李惠的话和他说了之后，陈志森笑着道，“我会主意的，这些年我都习惯了。下次打电话，你让她不用惦记。” 左单单点点头。 放寒假之后，京市这边也连续下了大雪。 因为陈志森在这边住着，所以装上了供暖设备。即便是冬天，家里也挺暖和的。 沈右右最高兴了，终于不用包的严严实实的了，每天在家里玩拼图和拼模型。他现在的能力见长了，现在不用人从旁辅导，也能拼长宽三十厘米的拼图了。 上午拼图之后，下午就拉着陈志森要出去堆雪人。 这种大冷天的时候，陈志森是不能出门的。他的腿脚一到冷天就疼。以前也就罢了，他现在很注重保养身体，不想让女儿操心，也不想给她拖后腿。 沈右右不明白，想起外公以前教导的，从兜里掏出一只棒棒糖来，递给陈志森，“外公外公，堆雪人。” 左单单看了这情况，脸色僵硬了一下，这小子这么小就学会用糖衣炮弹了！ 左单单教育了沈右右，告诉他，外公的腿疼，不能出去。沈右右现在已经能理解很多的话了，知道外公的腿疼，立马跑过去，对着陈志森的腿呼呼，“外公不疼，给外公呼呼就不疼了。” “佑霖长大了。”陈志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沈右右抬头笑呵呵的看着外公，场面十分温馨。然后他外公下一句话就破坏这温馨的场面了，“该给佑霖找家庭老师了。中文外文特长……各科老师都需要。” 沈右右听不懂，还是笑呵呵的看着外公。 陈志森笑道，“佑霖，想不想有老师啊？” 沈右右知道，每次只要外公问他想不想的时候，只要回答想，他就能得到一些东西。于是很是声音洪亮且坚定的回答，“想，想老师！” 陈志森满意的笑了。 左单单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再次对着沈右右抱歉了一次，妈妈没把你生成闺女，是妈妈的错。 第194章 因为左单单的预产期没几天了，所以陈志森准备着等吃了过年的团圆饭，就安排左单单进医院里面去待产。 他现在整天看着自己闺女挺着个大肚子走来走去的就害怕，就算有医生每天检查，他也不放心。还是要去医院里面待着最安心。 沈一鸣这次难得的和他意见一致。 年三十这天，一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除夕团圆饭。 陈志森笑着道，“这些年，也就今年过年格外有年味，还是国内好。” 左单单高兴道，“爸，你要是喜欢就一直在国内生活，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和沈一鸣给你养老，等我和沈一鸣退休了，还有沈右右接着养。” “那你爸爸我都要成唠叨的老头子了。”陈志森愉悦的笑。然而心里却没有底气。他身体一直不好，只是在和闺女相认之后，心情好了，所以病情比以往要减轻了，今年都没有犯病。连止痛药也渐渐的不用吃了。 可这些年亏空的身体，他没有信心能够等那么久。 外婆道，“小陈，你可不能这么说，我这个真正的老太婆还没唠叨呢，你比我小一辈，可别操心那么远。以后就让孩子们给你养老，说起来，一鸣也是我外孙呢，这不也给我养老吗？他们养你是应该的，养多老都行。” 陈志森温和的笑了笑，“您老说得对。单单和一鸣他们都是好孩子。那我以后就在国内常住了。之前一些领导人也邀请我回国落户，我也有这个心思。过了年，我就落户了。” 他看向沈一鸣，“说起来，上次单单还和我说一鸣给她开了个玩笑，说我要是落户国内了，似乎……” 左单单扶额。 沈一鸣笑着道，“爸，您高兴就好。” 陈志森开心的笑了笑，“我很高兴。你们都很孝顺。” 大年初一，左单单和沈一鸣给省城那边打了电话拜年。 挂了电话之后，又给家里的长辈拜年然后给长辈们送了自己的新年礼物。外婆的是塞了棉花的护膝，特意去买的新棉花。送给陈志森倒是一条围巾，还是她寒假这几天给织出来的。很简单的花色，但是毛线是真羊毛的，很保暖。 沈一鸣盯上很久了，为此还暗搓搓和左单单商量几次，买别的东西送给陈志森，被左单单言辞拒绝了。作为第一年一起过的新年，她希望送一个比较合适的礼物。感谢陈志森对她的付出。 陈志森看到礼物之后，高兴的眼眶微红，摘下之前戴着的围巾，然后将这条戴在了脖子上。 “很暖，戴着很舒服。”陈志森愉悦的笑道。 左单单笑着道，“爸爸，这是我第一次织围巾哦，要是不好看，你可不许嫌弃。我希望您身体越来越健康，新年快快乐乐。” “爸爸很高兴，很幸福。”陈志森长舒一口气，心里满满涨涨的。 收到礼物之后的长辈都给小辈们发了红包。小辈包括左单单，沈一鸣，还有沈右右，连左单单肚子里面的小宝宝都有一份。 左单单要求他们统统上缴。 在小邱同志的教育下，沈右右如今已经认识到钱是个好东西了，他那些好东西都是用钱买来的，所以心里对钱格外的重视。 刚拿到自己的大红包还在数着开心呢，就被他妈毫不留情的给弄走了。 沈右右差点就憋不住心里的小宇宙了，嘴巴扁了扁，一副要哭的样子，然而很快他就控制了情绪，眼里闪动着泪花，看着自己妈，强颜欢笑，“妈妈，钱，买东西给妈妈。” 哎哟哟，看着可怜兮兮的样子。 左单单心软了，拉着自己儿子，拿出一张钱塞他口袋里面，然后教育道，“这钱妈妈给你存起来，以后妈妈给你买好吃的，给你读书用。” 沈右右眼巴巴的看着他妈妈手里剩下的钱，真的要哭了。 左单单不信自己还骗不了……还搞不定一个小孩子。于是将自己的钱包里面一分两分的零钱全部给集中在一起，弄了一大堆，加起来也就一块钱的样子，全都给了沈右右。 沈右右眼睛亮晶晶的，捧着钱满脸兴奋，还凑过去在左单单的肚子上亲了一口，“妈妈好，爱妈妈。” 左单单笑道，“妈妈当然好啦，妈妈这都是为了让你长教训。” 沈一鸣坐在边上给左单单收拾要去医院用的东西，看到左单单如此欺骗一个两岁多的小孩子，他都觉得汗颜的。 初二的时候是要给娘家人拜年的。李惠他们在省城那边，肯定是不能回去的。于是这条就免了，直接安排左单单住进医院里面。 沾着陈志森的光，左单单享受到了一把老干部的待遇，住的是单人病房。 住进来之后，左单单就盘算着这孩子什么时候能够出生。医生表示，女娃娃一般都会延迟，左单单心里直叹气，她这坐月子估摸着是要耽误开学了。 好在孩子并没有打算长期待在肚子里面。初五这天，左单单早上才吃了一顿营养早餐，肚子就开始发作了。这孩子这几个月都很老老实实的，偶尔动一动表示一下自己很健康，除此之外就很安静。谁知道临到要生产的时候，简直要命一样的动弹。 左单单痛的直叫，被送到了产房里面。 沈一鸣脸色苍白，满头大汗的在产房门口站了一会儿，这才想起家里还不知道呢，赶紧去给家里打电话。然后才回到产房门口继续等着。 陈志森在家里听到动静之后，也顾不上腿疼不腿疼了，立马要坐车前往医院。 外婆要在家里带沈右右，就没跟着去。倒是让陈志森把张妈带过去。到时候有些事情男人是不方便做的。 于是陈志森带着张妈坐车前往医院。 到了医院里面，左单单还在生，陈志森隔着门，还能隐隐约约的听到闺女的痛呼声，回头就用凌厉的眼神招呼沈一鸣。 “……”沈一鸣装作没看到。他现在心里也焦急着呢。 陈志森努力控制了好一会儿，才没拿着自己的拐杖招呼上去。 他坐在椅子上面，想着女儿受的苦，心里就难受。他想起，当年女儿出生的时候，李惠必定比如今还要苦，心里更是刺痛。 女人生来就要受这么多的苦楚。确实太不公平了。 陈志森觉得，等外孙女出生之后，他是怎么疼都不够的。 因为是第二胎，左单单这次生产的时间比第一次还顺利。早上发作的，到了中午的时候就生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女娃娃。 左单单回到病房里面的时候，陈志森跟着张妈一起去看孩子洗澡了，沈一鸣陪着她回到产房。 她这边刚安顿好，孩子也回来了。护士抱着孩子在中间，陈志森和张妈在两边，把孩子看的紧紧的。 护士笑着将孩子放到了左单单的身边， “这孩子可真是乖巧，除了出生的时候扣她嘴里的羊水的时候，她哭了一嗓子，后来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很安静。” 左单单躺在床上，心里笑着，哪里是乖，分明是懒。懒得哭罢了。她之前没听到孩子的哭声，还把她吓到了，以为孩子有什么问题呢。 她笑道，“这孩子像我。” 沈一鸣忍不住笑了，点头道，“对，像你。” 陈志森也觉得孩子长得像左单单。“我们单单小时候是不是也长这样？” 左单单看着白白嫩嫩的可爱女儿，厚着脸皮道，“那可不，我一出生就是方圆百里最漂亮的孩子。可招人喜欢了。” 陈志森看着孩子的眼神更加宠溺。仿佛看到了自己女儿刚出生的时候一样。“这是掌上明珠。” 沈一鸣笑着道，“是啊，这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的乖女儿，名字我已经取好了，中间随了右右的佑字，让人一听就是兄妹，再加一个怡然自得的怡字，佑怡。我希望她永远开心快乐。” 这名字左单单也是听过的，觉得挺好的。“爸，你觉得怎么样？” 陈志森笑着点头，“很适合珠珠，等年后我户口落户了，就给她报上去。” 左单单：“……” 这大冬天，医院的条件还比不上家里，所以左单单在医院里面住了两天就回家里坐月子了。回家之后，就给省城打了电话报喜。 听到左单单生了个女儿，李惠和左大成都高兴不已，特别是左大成，还准备着请假过来看左单单，结果因为年后要有新安排，没被批准假期。 左大成不来，李惠也没过来。陈志森这个亲爸爸在这边，他们没什么不放心的。 琼斯医生每天都来家里给她检查身体恢复情况，保证产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并且对张妈进行指导，让左单单能够在产后迅速的把身体养好。 左单单什么都不用管，安心坐月子。 至于沈珠珠……不用她这个当妈的管，平时除了喂奶之外，其他时间，这孩子就睡觉，哭都不带哭的。真的是个懒孩子，懒到连尿床了，也就嚎一声，然后舒舒服服的享受大人的伺候。伺候完了之后就自己睡大觉。 因为这孩子懒，所以能吃能睡，还没出月子，就每天一个样儿，发育的十分的好。 左单单每天观察自己孩子长的像谁，结果发现，这孩子有时候像自己，有时候像沈一鸣，有时候又和沈右右很像。最后她竟然还发现，这孩子和姥爷陈志森长的像。 这隔代传也太神奇了。 张妈道，“孩子一天一个样儿，最起码要等周岁了才能看着像谁。” 左单单庆幸家里人基因都很好。甭管孩子长的像谁，应该都是漂亮宝宝。 开学前两天，左聪和陈萍萍也从美国回来了。回来的还不止他们两人。 第195章 这次跟着两人回来的还有陈家的二伯娘，另外还有陈志森生意上的伙伴。 二伯娘是特意因为左单单的事情回来的。 知道陈志森有了后，陈家老太太和老爷子也很重视，但是年事已高，所以不能来回折腾。其他人也因为陈志森拦着，没让回国来。所以这一年也就没动静。这次陈萍萍去了美国，表示陈志森如今和亲生女儿感情稳定，二伯娘便也跟着一起过来，代替陈家两老看看这位小辈。 和二伯这样的科学狂人不一样，二伯娘是一个十分贤惠的大家闺秀。这些年陈志森虽然是陈家家主，撑起外面的事情，但是家里的事情还是二伯娘这边处理。 左单单坐月子中，二伯娘特意来房间里面看左单单。 将其他人叫出去了，二伯娘和左单单说着私房话，“难得老五能找到女儿，也算是老来安慰。这些年看着他孤独一人，我们这一大家子也是操碎了心。你要孝顺你爸爸，他对你是真的疼。当初有人质疑你的身世，老五直接和他们翻脸了，他说只要惠惠说是，那便是。你只能是他的亲生女儿。你的爷爷奶奶，包括我们，都听他的。他说是，那就是。因为我们家里欠他太多了。我们敬佩和感谢你的母亲能够在那样的环境下生下你。为你爸爸流下来你这唯一的血脉。单单，你在家谱上，叫陈单单，是五房唯一的血脉，你的孩子佑霖，也落在了陈家的家谱上。这是陈家多年来，第一次将外孙写在族谱上面。这是你爸爸坚持的结果。” 左单单之前还嘀咕过，人家认亲还要滴血认亲啊，或者来个dna什么的，结果她这认亲也就一句话，陈家这边也都信了。原来陈志森和家里也闹过啊。 她这爸爸什么也不和她说，都自己扛着。说不让她操心，还真是什么都不让她操心的。 “二伯娘，他是我爸爸，即便他不为我做什么，我也会孝顺他到老的。更何况，他是一个好爸爸，我更会全心全意对他好。你们不用担心。” 二伯娘欣然笑了。老五能有一个贴心的孩子，对他来说也是补偿了。 外面，陈志森也在见客人。 也是和左聪他们一起从美国回来的。 “陈老五，我听萍萍说你都当外公了，特意过来看看。你不会觉得我来打扰了吧。”一个中年女人坐在待客室里面道。 陈志森抱着沈右右，笑着道，“不会，你能过来看他们，我很高兴。不过国内的形式确实很不错，如果你有进出口方面的意向，可以好好谈谈。” 姜美凤笑了，“我是有这个打算，这次回来可能会多待一阵子。” 陈志森点点头，“国内如果遇到什么困难，可以找小邱。毕竟我们在这边比较熟悉。” “我以为你会让我找你。”姜美凤道。 陈志森认真道，“恐怕不行，我现在要帮着女儿带孩子。如今又添了一个小的，走不开了。你知道，带孩子要花很多的时间和心思。” 姜美凤顿时忍不住笑了，“要是让美国那些老朋友知道你陈老五竟然在家里是带孩子了，恐怕都要笑死了。” “含饴弄孙之乐，我乐在其中。”陈志森摸了摸沈右右的小脑袋瓜子，然后将他的糖从嘴里拿出来，“不能吃糖。” 沈右右愣愣的看了看外公，然后伸手抱着外公的脖子亲外公的脸，嘴上的糖水都弄到陈志森的脸上，他还没意识到，一直在讨好，“外公吃糖，很甜，好吃。” 陈志森笑着摇头。“不行。” 沈右右：“……” 姜美凤笑着道，“这孩子可真是讨人喜欢。看来你教育孩子很有一套。” “像他母亲一样。”陈志森道。 姜美凤也没再说什么，等到二伯娘从房间里面出来了，又和陈志森聊了两句，便离开沈家这边。 这里毕竟不是陈家，陈志森能和女儿女婿住在一起，她们可就不行了。 等两人走了，陈萍萍和左聪又跑房间里里面看沈珠珠了。他们两个才出去不到一个月，家里多了一个可爱的小成员，都稀罕的不行。 沈右右很快也加入进来，并且小屁股顶了两下，就顶到了最掐面，趴着床沿看自己妹妹。 陈志森进房间里里面，也过去看了一下孩子，这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你二伯娘没说什么吧？” 左单单笑道，“没呢，就是唠叨家常，让我照顾好你。我都不好意思和她说，一直以来都是爸爸你照顾我呢。” 陈志森笑着摇头，“陪伴就是最好的照顾。你叔叔伯伯他们现在可羡慕我了。他们的儿女都很少回家，你看连萍萍都是常年不回家的，就只有我能和你们住在一起。” 陈萍萍在一边道，“五叔，你可不能这么说我，我这是为了完成伟大的使命。家里人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国，我才跟着一起的。现在你有闺女了就说我不回家陪爸妈，我太委屈了。” 左单单噗的笑了。 陈志森也无奈道，“对，我说错了，萍萍这是为了我。不过萍萍啊，你现在可以回家了，有时间多陪陪你爸妈吧。” “……我觉得国内很好，我还有很大的使命需要完成。”陈萍萍说完，伸手点了点左聪脑袋，“小聪啊，萍萍姐说的对不对？我是不是在培养你？” 左聪愣愣的点头，“对。萍萍姐的物理知识学的很好，对我帮助非常大。” 陈萍萍道，“你们看，还是有人需要我的。” 左单单眯着眼睛看了看她和左聪。 下午沈右右的家庭老师上门来了，陈志森带着沈右右去看老师。沈一鸣也跟着一起去看看。陈萍萍就将左聪也赶出了房门，和左单单说悄悄话。 左单单道，“你这神神秘秘的干什么啊？” “嘘嘘嘘，我和你说悄悄话呢。”陈萍萍凑过来，坐在床沿上，“你知道吗，今天家里除了二伯娘来了，还有一位客人，是以前我五叔生意上的伙伴。” 左单单点点头，“我知道啊，不是说过了吗？” 陈萍萍小声道，“不止啊，我们都不知道这位女士之前竟然对我五叔有想法，她之前表现的像个男人一样，谁想到她知道我五叔在国内的情况之后，就和我二伯娘一起上了飞机，而且还在飞机上和我二伯娘袒露心事，希望二伯娘能帮她。” 左单单愣住了，诧异道，“我都没听我爸爸说过啊。” “我五叔估摸着没往这方面想吧。他在国外就是个工作狂，除了工作就是回家休息，私人应酬很少。不过这女人这次有备而来。单单，你是什么想法？” “……好突然啊，不过如果我爸爸同意，我应该不会阻拦他的。每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 陈萍萍觉得左单单心太大了，多个后妈，那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啊。“要是五叔真的和别人在一起，你不难过？我和你说，你要是有想法，你就和我五叔说。千万别放在心里。我看这个女人要再国内待一阵子，防患于未然。” “我爸要是需要人陪伴，我也拦不住啊。再说了，他一辈子没结婚，我觉得他如果想结婚，我们也不该阻拦。”左单单还是想的挺开的。她和陈志森相认，也是想陈志森余生能够幸福。如果陈志森真的想成家，她肯定是不会拦着的。 听到左单单的话，陈萍萍觉得杞人忧天了，左单单心大啊。 左单单倒不是心大，而是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去阻止。这种事情她是尊重陈志森的。 过了两天正式开学了，沈一鸣去给左单单报了名，又请了两个星期的假。 其他人都去上学了，外婆整天去参加排舞，据说是参加了老年人社团。张妈和请来的孕婴师带孩子，连沈右右都开始上课了。整个家里反而左单单最闲了。好在陈志森每天都在家里，过来看看孩子，然后和左单单聊聊天。左单单有两次还准备问那位女士的情况，不过也没开口。这种事儿还是顺其自然。 很快那位客人又上门来了，给沈珠珠和沈右右送了一堆礼物来。说是上次太突然，又因为和陈家二伯娘一起过来的，不好抢了主客风头。如今正好补上。 左单单也见了一下，和她母亲是完全不同的人。她母亲李惠是那种柔弱温婉的人，而这位则带着几分爽利。 姜美凤看过孩子，笑道，“和你爸爸有些像。” “是啊，其他人都这么说，说是隔代遗传。”左单单笑着道。 陈志森也笑了，他也没想到外孙女会像他。 姜美凤看着陈志森那样宠溺的看着孩子的眼神，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看向左单单，“你爸爸这些年很辛苦，一个人毕竟是比较孤独的。他现在能和你们生活在一起，我们也替他高兴。不过在国外年轻人似乎都不喜欢和家里的长辈生活在一起。不知道国内是不是也这样。我觉得人年纪大了，还是需要一个伴侣陪伴的，你觉得呢？” 这咋回答？左单单愣住了。 陈志森皱眉道，“姜女士，我们出去聊吧。单单坐月子不好太劳累了。” 姜美凤看向他，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陈志森嘱咐左单单，“好好休息，不要多想。” 然后走了出去。 外面，姜美凤站在院子里，等着陈志森出来。看到陈志森直接去了待客室，她也跟上。 到了里面，姜美凤还没来得及说话，陈志森就严肃道，“你不该和我女儿那么说的。” 姜美凤吸了口气，“我只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想法。陈志森，难道你真的一辈子都不想结婚吗？你当初说你有夫人在国内。可是她已经嫁人了。你还是单身，你可以寻找你的幸福。” 陈志森认真道，“我现在很幸福。” 姜美凤心里觉得酸涩，这么多年了，陈志森一直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要和他谈感情，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冷眼旁观多少女人因为和陈志森坦露心思而被列为拒绝往来对象。所以她这些年一直苦苦压抑，等着陈志森回国之后的结果。不管等多久，她都是愿意的，她永远忘不了多年前，在商会门口，看到那个年轻时候，拄着拐杖的陈志森，为了谈一笔生意，站在门口等一位华人老板，等了几天。那时候她就觉得，若是让她选择伴侣，她就要选这样的人。 知道这个结果的时候，她心里觉得自己多年的等待还是值得的。于是在筹备了一年之后，终于也跟着回国来了。却没想到陈志森态度如此坚定。 “我知道，我是个寡妇，配不上你。可是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和你共度余生。陈志森，我希望你能郑重的考虑。我没有孩子，我会对你的孩子视如己出的。” 陈志森摇头。“我现在很好，没有其他想法。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情回国。那么我收回之前让你留在国内发展的建议。” “她已经嫁人了啊。”姜美凤没想到陈志森还是如此心硬如铁。 陈志森道，“我有女儿。” 姜美凤将眼泪硬生生的逼回去了，她吸了吸气，然后长长的舒了口气，“我知道了，陈志森你果然还是那个专情的陈志森。” “我不专情，”陈志森道，“我幼时爱我的母亲，长大后爱我的恋人，如今爱我的女儿，未来还有我的外孙女。我所有的爱都已经给了她们了。所以姜女士，希望你不要对我心存任何想法。我向来不喜欢在这些事情上面多做纠缠。很抱歉以后我不能和你继续来往了。你刚刚那些话，可能会让我女儿以为我想为她找后妈，我要去和她谈谈。” 姜美凤有备而来，却失望而归。还没开始，便已经结束。她想起飞机上陈家二嫂说的话，“志森做出的决定，没有任何人能改变。我这个二嫂，只怕帮不上忙。” 是啊，他决定不再找伴侣，就真的不找了。姜美凤离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送走姜美凤，陈志森来到左单单的房间。 左单单看到他进屋里了，担心他尴尬，便主动道，“爸爸，其实我这边没问题的。只要你幸福就好。所以你不要因为顾虑我而委屈自己。” 陈志森走过来，摇了摇摇摇床，看着里面的孩子，他笑了笑，然后坐在左单单的床边，“不是像你想的那样，爸爸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我说过如今有你们，我已经知足。而且我个年龄了，也不适合谈什么感情了。” “……您还很年轻……” “然而我该经历的，该拥有的，都已经有了。单单，你知道人这一辈子要经历多少感情吗？“ 左单单不知道陈志森为何问这个问题，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亲情、友情、爱情。” 陈志森笑着赞同，“我亲人和睦，还有你这个女儿。我交友四方，也有生死之交，我也曾经历过和你母亲在一起那段美好的爱情。什么都不缺了。如今我所想做的就是守护拥有的，怀念失去的。而且，爱一个人，从来不是必须在一起……” 左单单从来没有这样的感悟，不过她想到，若是换做自己和沈一鸣……也许她也不会再找了…… “爸爸，我明白了，那么以后我就厚着脸皮继续啃老了。沈右右和沈珠珠可都要拜托您照顾了。” 陈志森宠溺的笑着点头，“好。” 过了几天，陈萍萍偷偷的和左单单汇报情况，那位追过来的女士回美国去了。都来不及等她二婶一起呢。她目测是对方碰钉子了。 左单单严肃的教育道，“萍萍啊，大人的感情你就别操心了，倒是你自己啊，什么时候找个对象，别让我爸爸担心啊。” 陈萍萍：“……”白操心了！ 第196章 作为全家人的掌上明珠，沈珠珠的满月宴也没有大办。陈志森本来是准备想大办的，但是考虑到孩子孩小，不宜见到太多的生人，于是也就没大办宴席，只是请了几个熟悉的朋友过来家里吃饭。 左单单出来抱着孩子出来见客人的时候，看到这些来家里的客人，晃了一下神。这可都是大boss啊。 好在她心理素质很强大，并没有给她爸丢脸。沈珠珠也很强大，全程睡的和猪一样香。 倒是沈右右卖了个萌，和大家表演了一段三字经和千字文。不到三岁的孩子，愣是把这些背的滚瓜乱熟的。顺便再唱了一首英文歌。 左单单自愧不如，抱着沈珠珠进屋里。 沈一鸣也跟着她一起回屋里，并没有掺合陈志森和他的那些朋友之间的事情。对于他未来发展方向来说，此时并不适合认识太多的人。这样让人难免贴上写不好的标签。 陈志森也没留他，两人倒是都挺有默契的。 “没想到啊，我爸爸竟然认识这么多人，哎，我一直以为我爸是个商人。谁知道他也搞政治。” 晚上等客人离开之后，夫妻两人在床上看着沈珠珠，边聊着天。 沈一鸣第n次碰触自己女儿的小手，眼里满是宠爱。听到左单单的话，他轻声道，“当资本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必然是和政治分不开的。你爸爸的资本你可能没算过。而且他在国外的人脉资源，对内发展有些用处。对于爱国商人，上面对于他当然会更加重视。” 左单单感慨道，“果然贫穷真的会限制一个人的想象力啊。”她好歹是一个二十一世纪未来人，一台电脑看世界，可还是想象不到更多啊。 沈一鸣对此呵呵的笑了笑，“明明是读书少。” 左单单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沈珠珠的满月宴之后，陈家二伯娘就回美国去了。美国那边的陈家还离不开她回去打理。而此次回国之行的任务已经完成，她不用再待下去了。 左单单刚出月子不好出远门，就让沈一鸣去送她。 等陈家二伯娘走了，左单单问陈志森，“爸，陈家人还会回来定居吗？” 陈志森笑着摇头，“当年故土难离，但是离开二十多年之后，也早已习惯外面的生活。心中再是惦念，也难以抛弃如今的生活方式。不过你爷爷奶奶倒是嘱咐过，若是百年之后，将他们送回国内。让他们落叶归根。然而活着的时候，他们不愿再次看到当年仓皇离开时候看到的海岸。” 左单单知道，当年的事情，到底是给他们留下了一些不可磨灭的记忆。 “爸，你比他们都想得开。” 陈志森笑，“那不一样。” “啥不一样啊，你当初还惨一些。”左单单敬佩陈志森，就是因为他当初经历那么多，依然对自己的祖国热爱如初。 陈志森没解释，心里却默默的想着，“因为我的心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个国度。” 好不容易出月子了，左单单就只在陈志森和沈一鸣他们的要求下多躺了一天，然后就迫不及待的巴掌了家里的洗浴室，把自己的收拾的清清爽爽的。 第二天就坐着沈一鸣的车去上课。 被陈志森抱着的沈珠珠一点也没舍不得妈妈，就连沈右右在左单单出门之前，也就和她打了个招呼，“妈妈，goodbye！”这次倒是吐词清晰了。 “两个小没良心的。”左单单坐在车里吐槽。想想以前听人说孩子多粘妈妈，当妈的离开也都要哭的撕心裂肺。结果她家这两个都不长心啊。和没事人一样的。估摸着还巴不得她早点离开家里，没人欺负他们了。 她看着沈一鸣道，“一鸣同志，你说得对，孩子生再多都一样。还是咱两作伴靠谱。” 沈一鸣轻笑，“左单单同志，你这觉悟也够低的。现在才认清现实？” 左单单对他挤眉弄眼，“我这是被爱蒙蔽了双眼！” 大三的课程比起之前还要繁重。特别是左单单还缺不少的课程了。为了追上进度，左单单花了不少的功夫。不过考虑到孩子的吃奶的问题，担心太劳累导致回奶了，于是也不敢太过操劳。 唯一让她觉得欣慰的是，现在有人帮着带孩子，她每天都不用操心家里了。 沈一鸣这边比她更忙。 之前因为她怀孕的事情，高教授把他给撤职了，然后又被张教授给弄过去做助教。结果这才开学，高教授觉得风声过了，又给他提起来了。 他现在担任着两个人的助教。平时上课不说，还得参加各种校外的活动。 夫妻两人忙的和陀螺一样的，都顾不上家里了。 等他们忙了一个月，喘口气的时候，沈珠珠又长开了许多。 左单单和沈一鸣两人抱着沈珠珠左看右看，得出一个结论。沈珠珠真的比较像她爸陈志森。 “肯定是我怀孕的时候，我经常看到我爸爸的缘故。”左单单得出结论。 沈一鸣道，“左单单同志，你看我比较多。 左单单道，“可是那时候你不是晒黑了吗，孩子肯定是有选择性的遗传。她当时没上你。” “……” 沈珠珠满月没多久，李惠这边打电话过来了，说是给孩子做了一些衣服和鞋袜寄过来了。 没能来看孩子，她这个做姥姥的心里总是有愧的。只能给孩子做点东西尽点心意。 “妈，这么远，你过来也奔波。有东西给她就挺好的。以后有的是机会看她呢。现在看，她也记不住人。整天懒得不得了，看到人也不理，看两眼继续睡觉。” “孩子能吃能睡是福分。”李惠笑着道，“比你小时候要乖。你那时候离不开我，我上工还得背着你。” “这也太懒了，唯一的一点好处就是好带了。”左单单笑道。 旁边的陈志森抱着孩子哄着，听到这些话，笑容满面的。沈珠珠这会儿已经能够看得到眼前了，眼睛盯着外公看个不停。看着外公笑，她也扯扯嘴角。似乎觉得扯嘴角也挺费力的，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睡觉。 陈志森笑道，“是个会享福的。” 左单单看了一眼两人，继续和李惠说话。这会儿已经是八零年了，迈入八十年代了，很多东西都变样了。比如现在城里的小商贩开始多了起来了，因为大批的年轻知青回城来了，没有那么多岗位接收，只能自谋生路。 “妈，李雪从农场回来了吗？”左单单可没忘了这一茬。她就担心李雪趁着她不在的时候，欺负她妈。 “前几天回来了。本来还来家里的，被你外公外婆赶出去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她妈出国的事情，她现在就到处打听她妈出国后的地址，想要写信给她妈。连你舅舅都不理了，一门心思找她妈。” 左单单一听，顿时乐了，果然啊。 她就说了，李雪这种人，要是知道她亲妈出国享福了，怎么可能还能在国内安分呢。更别说是在李文昌身上花心思了。 省城这边，李雪已经去了好几次舅舅家里了。得出的结论都是一样的。 她妈郭彩萍当年是姻缘巧合结识了一个国外回来的洋人太太，然后在那位洋人太太的帮助下，出国去享福了。 至于为什么是出国享福，因为她妈除了带走了一些不多的现金之外，其他的东西都没带。而且当初她大舅妈也听她妈念叨过。说国内比不上国外的环境好。国内买个东西还得限制，国外敞开了买。 国外的人天天早上吃面包喝咖啡。国内连个包子都难吃上。 反正把国外说的天上好地下无。以至于郭家大嫂现在还总是做梦，梦到那个天上一样的国外。 李雪心动了，觉得自己不管怎么样都要出国。 至于出国之后的日子，她不担心。反正她妈在国外，现在说不定已经是有钱人了，她出去只要享福就好了。 也许就如同她大舅妈说的一样，她妈可能去国外嫁了个有钱的洋人了，她一出国，就能成为有钱人家的孩子了。可比在国内住筒子楼好。 如此跑了一阵子之后，她心里就如同疯魔了一般，这种念头挥之不去。 李文昌如今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的女儿了。 郭彩萍弃他而去，并且还害得他被拘留三个月，留有案底，连当初他看不上的那些工作，如今人家也不要他了。加上他年纪也大了，现在压根找不到工作。只能将当初的手表和钢笔拿去换钱。 如今即便省吃俭用，家里也越来越捉襟见肘了。 他甚至还打算去给人家运输公司搬货。赚点辛苦钱。 他一心想让通过自己的能力让女儿过上好日子，结果他女儿从农场回来之后，压根就不和他说话。 反而责怪他太没用，导致他母亲不要这个家去国外了。 她现在要去找她妈团聚。 李文昌因为这件事情，觉得有些心力交瘁了。 李雪再一次出门去找关系，李文昌忍无可忍，“小雪，你要是心里有我这个爸，你就不要去找你妈了。她抛弃我们这个家 。她还害得我坐牢，你为什么还要去找她？” 看着他这个落魄样子，李雪连敷衍都没心思。 她一心想着她那个在美国没有见过面的后爸。对眼前的李文昌一点也瞧不上了。 “为什么不去找我妈，你能养活我吗？我回来之后，一口好的都没吃。别人家庭都安排工作，你自己都自身难保。不怪我妈要走，我妈跟着你就没过一天好日子！” 第197章 李文昌听到她的指责，目瞪口呆。整张脸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在闺女眼里会是这么个形象。 这么多年，他是没养过她们母女，可是他也尽心尽力了，工作也是因为彩萍才没的，现在找不到工作，也是因为彩萍陷害他坐牢。 他为了这个家庭，他一次一次的原谅彩萍。 到头来，就换了他真是个没用人的想法？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爸爸？你以前说，我是你的依靠……”李文昌抹着泪道。 这是他唯一的女儿啊。 李雪咬着唇道，“以前是以前，反正我只知道，我现在靠不上你了。我只能想法子去靠着我妈。要不然这辈子都完了。你放心，等我去了国外，我会给你寄钱回来的。”反正还没走，漂亮话谁不会说。出去了，谁还管他啊。一点用都没有。 李文昌哭喊道，“我不稀罕，我不稀罕她郭彩萍的钱！” 李雪翻了个白眼，“那你现在有没有钱，我还得出去呢。家里都没什么吃的。你不会让我也跟着吃什么糊糊吧。现在谁家还吃这些啊。别人家都吃上白米饭了。” 李文昌麻木的从口袋里面掏出钱来，递给李雪。 李雪拿着钱就直接转身出门了，看也不看李文昌一样。要不是为了拿钱，为了有个安身的地方，她都不会回这破地方来。 花了一些心思打听，李雪终于打听到了出国的程序，准备前往京市去。 她只要去大使馆那边打听，就能知道她妈当年是去了哪里了。 回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李文昌已经出去找工作去了。她也没打算等李文昌，直接在家里翻找，没找到钱，她又收拾东西去了郭家那边。要去京市，没有钱可是不行的。 郭家人一直以为郭彩萍出国享福去了，所以对李雪态度也不错。就指望着郭彩萍能够回来看闺女的时候，给娘家人一点帮衬。听到李雪说要借钱去国外。郭大嫂第一反应就是不能借，这要是去了国外不回来，找谁还啊？ 李雪道，“大舅妈，你们就借钱给我吧，我要是去了国外找到我妈，我记着你们的好。以后带着表弟表妹们都出国。再说了，我爸这不是还在国内吗。这些钱，他也能帮我还的。” 郭大嫂一想，也确实是的，李文昌可以不管郭彩萍了，可不能不管这唯一的亲闺女啊。这亲闺女欠债，她就只能找李文昌了。 “那行，你给我写个借据，回头你爸不认账的时候，我给他看。” 李雪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反正不用她还钱。 写了结局，李雪直接借了两百块钱，毕竟是要去国外的，钱少了可不行。郭大嫂肉疼的将钱给了外甥女。“小雪啊，你去国外看到你妈，和她说一声，可别忘了你舅啊。” “知道了舅妈。”李雪将钱揣在兜里就直接走了。 离开这边之后，她也没回去找李文昌告别，而是直接去买票，然后坐上了去京市的火车。 …… 京大这边，左单单最近也挺忙碌的。最近跟着秦教授参加各种学术大会，还得顾着自己的学业。 左单单觉得自己像个陀螺一样的，转个不停。关键是还不能停下来。因为一停下来就要落后。 这时候左单单真的觉得做女人辛苦。怀孕到时候很多工作就不方便做，生完之后也很不方便，因为要喂奶。 沈珠珠这孩子也是个机灵的。一天三顿奶，绝对不能拉下。一餐不吃，就用她的小嗓门哼哼唧唧的。 家里人都把她当宝贝一样的，她一露出这样子，都心疼的不得了。 她外公陈志森就立马想了个法子，接受了学校的邀请，做学校的名誉教授。然后在学校里面获得了一栋小房子。 每天沈右右和沈珠珠就跟着外公坐车到房子里面待着，沈右右学习，沈珠珠就被育婴师抱着在学校里面遛弯。 左单单和沈一鸣一到喂奶时间，就去拜访陈教授。 放学之后，各自开着各自的车一起回家吃饭。 渐渐的，学校里面很多人都知道，新来的陈教授家里有一对可爱的外孙和外孙女。 小外孙还不到三岁，日常外语都能往外冒出来了。唐诗三百首不在话下，听说现在还在学算术。小外孙女才几个月，可是长的很漂亮。小姑娘还挺矜持，甭管你怎么逗她，她都是微微一笑，都不露齿的。 关键是陈教授还特别疼他们。没事的时候抱着小的，溜着大的，在学校里面散步。 左单单渐渐的觉得身上也没啥压力了。觉得这小日子过的很美妙。 下午放学，左单单和沈一鸣才走出校门，准备开车回家呢。就被突然跑出来的李雪给拦住了。 陡然跑出个人来，左单单还以为碰到了传说中的碰瓷呢，吓了一跳。看到是李雪之后，她拍了拍心口，“你这干什么呢？” 李雪看到左单单了，神色终于放松了。 她最近在京市这边找大使馆查郭彩萍的下落，可是人家都不给她查。还说要她拿出什么证明来。她连户口本都没带，拿什么证明啊。在这边无亲无故的，找不到出国的办法，身上的钱也要花干净了。她也不敢回去，只能在京市溜达。突然想起来，好像听她爸提起过，左单单和沈一鸣都考上了京大，就在京市这边。 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左单单认了亲爸了。她亲爸竟然从国外回来了，而且还是个很有钱的华侨。 既然是华侨，那肯定是能够帮着她出国的。所以她干脆找过来了。 还以为不能一下子找到左单单呢，结果到京大随便一打听，就有人认识左单单。问清楚了放学时间之后，她就在这边一直等着。果然看到左单单他们出来了。 看着左单单穿着整齐，打扮的干干净净的，再看看自己布满风霜的手，李雪心里憋屈的不得了。 明明是一个农村长大的丫头，结果竟然还混到京大来了。 左单单看着她不说话，就道，“有事说事，没事让路。李雪，我们可没交情。” 李雪咬牙道，“左单单，我想出国找我妈，你让你爸爸帮我。等我去了国外找到我妈，我会报答你的。” 左单单差点就喷血了，她是知道李雪会想着出国啊，就是没想到李雪能找到她面前来，这是死了心的要出国啊。 左单单笑道，“你报答我，你报答我啥啊，再说了，你觉得我稀罕你的报答吗。李雪同志，麻烦你清醒点，我们不止没交情，我们矛盾还挺大的。所以你就别做白日梦了。”她嗤笑了一下，拉着沈一鸣就往车子边上去。 李雪见她要走，赶紧道，“左单单，你不想让人都知道你是私生女吧。要是学校里面都知道了……” 沈一鸣冷眼回头看她。左单单也似笑非笑的回头。 李雪心里哆嗦了一下，硬着脖子道，“反正你送我去国外，我就什么都不说。而且我走了，我也说不了了。这对我们都有好处。左单单，我知道你聪明。可是嘴长在我脸上，我想说什么，你控制不了。” 她知道，作为京大的学生，左单单肯定是注重名声的。 就算她不注重，她那个华侨爸也该注重吧。 想起来，李雪心里就郁闷。人都走了，还回来找。而且还相信左单单是他亲生的，这也太蠢了。 左单单对着她笑了笑，“对，我很聪明，你知道就好。这样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不帮你一把不行。你等我两天，我想办法送你出国。” 李雪闻言，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好，我过两天来找你。” 等李雪走了，左单单和沈一鸣也开车走了。 一辆停在学校大门里面的车子也开了出来。陈志森道，“刚和单单他们说话的好像不是京大的学生。” 小邱道，“似乎不是很友好。” 陈志森抱着怀里的孩子香了香，又伸手摸了摸正在玩算盘的沈右右的脑袋。 “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掺合，你有机会就问问。不是什么大问题就算了。”他也不想过多的干涉自己女儿的生活。年轻人总有自己的圈子。偶尔闹点矛盾也是正常的。 左单单和沈一鸣这边，还在讨论李雪的事情。 左单单得住一个结论。李雪必须得走啊。不走不行。 当然，她也不至于将李雪送到非洲去。 毕竟李雪也没犯下郭彩萍那样让人深恶痛疾的大罪。 “沈一鸣，你说让李雪去哪里比较合适？” 沈一鸣道，“你觉得她这样的人，去哪里能过好日子？她这样的人去了外面肯定不会用心学语言，语言不通，没有学历，没能力，还喜欢走偏门。这样的人，去哪里都一样。” 左单单感慨，“你说怎么都喜欢出国呢？” “可能外国的月亮比较圆吧。”沈一鸣道。 左单单噗嗤一声笑了，“说正事啊。” 沈一鸣正经道，“我也说认真的。” 左单单歪了歪嘴，“算了，不和你说。” 回到家里，左单单也没和陈志森提起这件事情。而是吃完饭之后，找小邱了解了一下出国的程序。 第198章 “出国程序很多，比如可以出国留学，出国工作，依亲，还有出国定居……单单小姐，您准备出国吗？这很简单啊，您在国外是有户口的，只是您的绿卡名字是陈单单。” “……”左单单还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个有双户口的人。“我还能有双国籍？““咳咳，这个是先生安排的，您可以随时出国的，也不影响您在国内的身份。” 左单单觉得玄妙了。她爸暗地里搞了不少操作啊。 好吧，这不是重点，现在还有李雪那破事呢。 “我不是我自己想出国，是有一个人想出国，我想把她弄出去，让她再也不要回来。” 小邱眉头微挑，“去哪个国家？” “随便，反正只要是国外，让她别回来就行了。” 小邱道，“选择很多啊，非洲国家是最好去的，另外还有东南亚国家，欧美国家也行，哦，或者大洋洲……” “去个远一点的，然后就是那种不努力工作就过不上好日子的。”她可不是送李雪去享福的。 “可以去美国。如果不想让她回来，可以找人打招呼，让她无法出国。单单小姐，你最近也挺忙的，关于出国的事情可以安排给我做，我这边正好在帮陈先生做进出口的事情，很多事情办起来很方便。” 左单单摇头，“不用不用，不是很好的关系，犯不着给她弄个国籍。” 小邱恍然大悟，“我懂了。” 左单单道，“你懂什么了？” “让她作为黑户。” 两天后，李雪又来了学校门口。看到左单单了，她直接道，“左单单，你办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送我出国？” 左单单和她勾了勾手指头，带着她到小邱面前。忽悠人还是要找专业人士。 李雪看着小邱西装革履，脸蛋微红。 小邱目不斜视，“李小姐，关于你出国的事情，我们可以安排，过几天你跟着我们的人一起去深市，那边有我们的船队，你去了之后可以一起去国外了。” 李雪疑惑道，“这么简单，你不是要经过大使馆那边吗？” “据我所知，李小姐你的档案并不是很光彩，父母都有犯罪记录。走正常程序是没法出国的，只有通过我们的特殊渠道才能出国。” 听到小邱的话，李雪脸色涨红。 “你们不是华侨吗，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吗？” “华侨也无法和整个国家抗衡。” 李雪考虑了一下，觉得这样也行，反正只要到了国外，她就能在那地方生活了。如果过的不好，她就再回来就是了。 她看着左单单道，“好，我跟着你们去，可是我有个要求，我需要钱。我现在手里没钱。” 左单单牵了牵嘴角，觉得她对李雪这种人到底还是仁慈了一点儿。“让小邱同志到时候给你吧，我去上课了。”给你才怪！ 说完直接走了。 当着小邱的面，李雪也没和左单单吵架，而是咬着唇站着。小邱眼角扫了她一眼，眼里意味深长。 这事儿安排好了，左单单自然也不操心了。只过了两天，小邱告诉她，李雪已经上了船，到时候直接去美国那边。“左单单小声道，“你们这叫偷渡吧。” 小邱诧异道，“单单小姐，你懂很多啊。” 左单单咳了咳，“也就听人说过。你们直接运人过去没问题？” “只是一个年轻女人而已，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单单小姐，国外并没有你想的那样严格，很多方面，确实比不上国内。单单小姐，你要是想要了解这些，回头我找时间和你具体讲讲，以后这些东西都归你管，你也要熟悉。” 左单单笑了笑，她一点也不想搞这些东西，还是让沈右右去学吧。 帮助李雪出了国，左单单就打电话回家问了省城那边的情况。 结果还好，李文昌那边似乎没作妖。 南江省城。 李文昌这边好些天没看到李雪了，心里有些担心，他特地出门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李雪。等找到郭家的时候，才知道李雪出国了，而且还给他留下了两百块的债务。 郭大嫂道，“我这想来想去的，觉得你还是把钱给我比较好。万一以后联系不上那死丫头怎么办。她和她那个妈都是没良心的。自己出去过好日子了，肯定不会记得我们的。我得把钱先要回来。大不了等她寄钱回来了，我再给你送去。” 李文昌压根就没听到别的话，他只知道，自己被唯一的女儿抛弃了。她去找她妈了，不要他这个爸了。而且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他到底做错什么了，他一心一意的为了他们母女，和家里决裂，为什么她们母女都要这么对待他，他做错什么了？！ “李文昌，你怎么不说话啊，我告诉你了，你必须还钱！” 郭大嫂看他呆呆傻傻的，担心他赖账，抓着他喊道。 李文昌苦笑，“我没钱，我一分钱都没了。早就花完了。”他现在什么都没了。妻子没了，女儿没了，家人也没了。 再过几天，连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也没了。 “那可不行，你要是不还钱，我就去大学里面找你爸妈闹。反正他们是教授，他们有钱！” “不许去！”李文昌激动道。他如今过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脸让两老知道。 他抛弃了一切换来的，就是这么个结果。 郭大嫂冷哼道，“反正没钱，我就去要。你赶紧凑钱。” 李文昌吸了口气，“我会还的。你给我几天时间。”他说完，走出了郭家。 走在省城的大街上，他有些漫无目的。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了。 街上人来人往的，都是有家可归的人，就只有他，妻离子散，有家不能回。 “一刀，你和小刀在这里看着，我回去做饭。等下午的时候，你再回去冻库里面弄点肉出来。这生意不错，可不能耽误了。” 经过一个肉摊，李文昌听到了声音，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就看到苏一刀正笑呵呵的拿着毛巾给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擦汗。 那女人嫌弃的拍开他的手，自己拿着毛巾擦汗。然后转身就提着篮子走了。 苏一刀红着脸转过身来继续看着摊子。看着有人站着看自家的肉摊子，他道，“同志，要割肉不？” 看到李文昌的脸，他顿时愣住了。垮下脸，“李文昌，你想干什么，我们两家可没什么关系了。” 看到李文昌了，苏小刀也一脸生气的看着他。当初他妈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抛弃他和他爸的。 李文昌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说什么。 苏一刀以为他想买肉，就道，“我们家的肉是不会卖给你们吃的。你和郭彩萍这样无耻的人，不配吃一口肉。” 听到郭彩萍的名字，李文昌顿时捂着脸哭了起来，“郭彩萍……郭彩萍走了……” “走了？“苏一刀惊讶道。 “她出国了。”李文昌这些日子压抑的痛苦和委屈，再见到苏一刀的时候，似乎有了倾诉的冲动。他们都是被郭彩萍伤害过的男人。 苏一刀听到这话，楞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这个女人，我早就知道了，她能抛弃你，后来能抛弃我，见到更好的，她肯定要再次抛弃你的。李文昌，你活该！” 李文昌捂着脸痛苦不已。 苏一刀教育苏小刀，“小刀，咱做人可千万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别学着这种黑心肝的人。” 苏小刀坚定点头。他才不要学这样的坏人。 李文昌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苏家的肉摊子的，他下意识的走到了省城大学这边。 也只有这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多么对不起自己的父母。他和父母决裂，和小雪抛弃他这个父亲，所作所为又有什么不同？ 省城大学这边还在上课。李文昌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才等到了李家两老回来。 看到李文昌了，李父脸顿时就拉长了，背着手就去开门，当做没看到他一样。李母倒是看了他一样，却也只是叹叹气。 “爸妈，我，我知道错了，爸妈……”李文昌哭了起来。 李父当做没听到，直接进了门，李母也只是摇头叹息，跟着进门，没打算理他。 李文昌急忙要跟进去。他到底年轻，动作快点儿，就闯进了屋里。要是以前，他是不敢这样做的。可是现在他无家可归了，什么都没了。他只有这么一个家了。 看到他还有脸强闯，李父顿时大怒，“李文昌，你现在连这点骨气都没了？” “爸，我错了……”李文昌直接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李母看到他这样，背着身子抹泪。 李父狠狠的吸了口气，“李文昌，你知道你做错什么了吗？你薄情寡恩，无情无义，你不敬父母，不疼你妹妹，你被一个心术不正的女人牵着鼻子走，到头来伤人伤己。” “我错了，爸，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晚了，你欠下的债，你还不了了。” 李文昌摇头，“爸，你不能这么狠心，你们连陈志森都原谅了……” “你还有脸提志森？”李父气的脸红脖子粗，“你害苦了他和小惠了。当初志森写信回来让小惠去广州团聚。是你的妻子郭彩萍将信毁了！若不是遇上大成，小惠如今哪里还有命。也不可能有单单。她即便是活过来了，这些年受的苦也不是你一句话错啦就能抵消的。你千辛万苦护着的人，害了小惠，你让我们如何原谅你。” 李文昌神色大惊，“爸……我不知道……”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如今我是没办法再认你这个儿子了。文昌，你这么大的人了，也该长大了。不要遇到事情就来找我和你母亲，没事情的时候便将我们当做仇人一样。你这样，只会越发的让人看不起，你起来，走吧，知道这些，你难不成还有脸面待在这里？想想小惠当年的苦，你还有脸吗？！” 有脸吗，李文昌觉得他的脸面，早就已经丢的一干二净了。 早就被自己的蒙着心给丢干净了。 李文昌从地上站起来，一步步的走了出去。 第199章 李文昌觉得自己已经无家可归了，他走到大街上之后举目四望，觉得再也没有容身之地了。 他到了湖边上，这是当年小惠跳下去的湖。 当年要不是左大成，小惠和单单就要死在这个湖里面了。 如今，就要变成他了。 可他站在湖边，站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胆量往里面跳。 “我没用啊，我怎么会这么没用啊。呜呜呜……”他捂着脑袋痛哭起来。 “我还以为你会跳，”身后，左大成走了出来。 李文昌听到左大成的声音了，回头看去，只见左大成一脸愤怒的看着他。 “左大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去来省城看惠，去爸妈那边的时候，看到你出来了。李文昌，你刚是不是想跳进去。一了百了？“李文昌没说话。他刚确实想着么干的，只是他没胆量而已。他到底是比不上自己妹妹有勇气。又或者，他如今的处境，还没到小惠当年那个地步。 左大成抓过他，直接打了一拳头，“你一个大老爷们竟然还想来跳湖，你是想干啥？爸妈那么大的年纪了，你伤透了他们的心，你还想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呢。你咋这么没良心呢？” “他们不认我了，不要我这个儿子了……”李文昌直接痛哭。 “放屁，他们就是不认你，你也是他们的儿子。你要是死了，他们也得伤心。他们不认你，是因为你之前太过分了。我和惠这么多年对你咋样，你自己清楚。结果你为了郭彩萍，你咋对我和惠的。我左大成是没文化，可我至少有良心。你除了文化，你有啥？” 李文昌无话可说，他除了文化，他什么都没有。 左大成指着湖面，“你要是想跳进去你就跳，我肯定不拦着你。可你知道跳进去啥滋味不？我当初救惠的时候，我跳进去了，里面冰冰冷冷黑漆漆的，你看不见，不能呼吸，水往你的鼻子嘴巴里面进去。要是没人救你。你就等着进鱼肚子！” 听到左大成的话吗，李文昌背后直冒冷汗。他刚刚要不是犹豫了一下，这会儿只怕就是左大成说的这样了。 左大成直接道，“你是想活还是想死，你自己决定。” “我，我想活着，可我咋活啊？我没地方去了……” 左大成一脸看不起的看着他，“我们老家左家屯小学那儿现在也缺老师，你要是愿意，我就安排你去。不过你去了之后可就要好好教书，要是教的不好，你就滚蛋！” 听到去左家屯，李文昌心里有些犹豫。可是思来想去，他发现，这些年来，竟然也就农场的那十多年是他过的最安稳的日子。 农村，好像也不是活不下去。 他看着左大成，“你为什么帮我？我这样对不起你和小惠，我做错那么多事儿……爸妈都不认我了……” “为了惠。”左大成瞪着他道，“你要是死了，她肯定也要难过。我不想她经历生离死别这样痛苦的事儿。今天你正好遇上我，估摸着老天爷也要让我管这个事儿。你到底去不去左家屯？” 李文昌看了左大成一会儿，“左大成……我以前看错你了。你比我强多了。” 左大成冷哼，“你这双眼睛看错不少人。” 李文昌顿时憋红了脸。 因为要送李文昌回去，所以左大成也没再去省城大学那边。准备着把李文昌安顿好了，再和岳父和岳母说。省得他们操心。 听到李文昌说因为李雪的原因，还欠了郭家两百块钱，左大成差点又把李文昌给揍一顿了。 “等你教书之后，拿你工资还，你这也太没用了，养出个这么样的女儿。” 李文昌一句话也不敢吭。 如今他无家可归，左大成能给他安排个地方工作，就和救命稻草一样的。 从筒子楼里面收拾了行李，两人就直接去坐车回左家屯。现在省城到县城的班车也多了一趟了，正好赶上下午的车。 如今左大成是个公社书记了，而且做的稳稳当当的，安排个乡村小学老师还是很容易的。 而且李文昌毕竟也是省城大学毕业的，学历在那儿呢。 至于住处，就暂时住在学校宿舍里面。 走在学校里面，听着孩子们朗朗的读书声，李文昌红了眼眶。 他觉得，似乎等着这样的生活，已经等了很久了。 李父和李母听左大成说了这件事情之后，都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李父才道，“大成啊，我们李家，欠你太多了。” “爸，别这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我看大哥现在也慢慢的会改变的。我走到时候，他还在教室里听别的老师讲课呢，挺认真的。” “不管了，他能自己过的好，就自己过的好。我管不了了。”李父摆摆手。”现在这样就很好了。“李惠笑着道，“不管怎么样，大哥总算是安定下来了，爸妈也不用操心了。待会我还得给单单打个电话，她还担心这边的事情呢。” 左单单下午放学回家，就接到了李惠打过来打电话。 听说了省城的事情之后，只觉得特别的戏剧。她都没想到李文昌最终的归属竟然是回到左家屯去了。而且还成为了一名乡村老师。 不过这个结果也不算不能接受了。 即便看在李家的份上，她也不至于真的希望李文昌有什么可怕的下场。就比如之前没让李雪去非洲一样。 可惜李雪自己非要选一条自以为很好的路。 暑假来领，作为大三过了一半的左单单来说，是没有什么暑假可言的。每天要跟着秦教授一起出席各种场合的会议。大会小会不断。沈一鸣那边比他更忙。 倒是沈右右这边马上就要三岁了，左单单和陈志森商量着要送沈右右去托儿所里面。 倒不是为了学习知识，而是想让沈右右和同龄的孩子接触。家里虽然有老师，可老师只能教文化知识，没法成为他的同龄伙伴。 陈志森完全没有自己女儿这种想法。 他小时候没有托儿所，家里兄弟多，不缺玩伴。家里的那些侄子侄女也是请了家庭教师培养。而他所听说的那些大家族里面，孩子也不会去托儿所。都是按部就班的进行继承人的精英教育。 不过作为一名开明的老父亲，陈志森还是同意了左单单的安排。 给沈右右找了离家里比较近，环境也还算不错的幼儿园。 九月一号开学这天，沈右右就要入学了。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左单单和沈一鸣都请了半天假，送他去上学。 本来左单单是准备给他穿一件普通的短袖汗衫的。结果他一早起来翻箱倒柜的，就是要穿他的王子装。一身白色的小衬衫和小西裤，还得搭配一个蝴蝶结的领结。 小模样帅气逼人。沈珠珠这个懒姑娘都多看了几眼，然后鼓掌拍巴掌。 沈右右走过来，牵着她的手，就在她胖乎乎的手背上亲吻了一下。 “……”左单单拍了他的小手，“上学去！”她这上学第一天还请假送儿子去上幼儿园，容易吗？ 于是沈右右跟着他爸妈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身后沈珠珠看着哥哥出去了，顿时扁着嘴哭了起来，撕心裂肺，“哇哇哇……” 出去玩不带她，太坏啦！抗议抗议抗议！ 陈志森差点儿抱不住她了。“珠珠不哭，外公带你去玩。” 可惜小姑娘虽然懒，但是脾气大，闹起来就一点儿也不消停。 一分钟之后，左单单认命的倒退回来，从陈志森手里接过孩子，“爸，我觉得我这养的不是孩子，是祖宗。您现在知道有个我这么乖巧的女儿该是多么难得吧。” 陈志森笑道，“爸爸情愿你像她这样闹，你这样乖巧，我都没有发挥的余地了。” 左单单不好意思道，“爸，您可别这么说，我觉得我和您比起来，显得特别不称职。我决定了，今天我就好好带带她。” 沈珠珠终于如愿以偿的跟着爸妈和哥哥一起出门。 路上，沈右右牵着妈妈的手蹦蹦跳跳的，时不时的逗一下爸爸怀里抱着的妹妹。 沈珠珠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终于到了幼儿园门口，左单单和幼儿园老师好好的进行了一番谈话。沈右右在旁边牵着老师的手，黑亮的眼睛一直打量着漂亮的老师。 “这孩子看起来很乖巧，很懂事。佑霖妈妈，你放心，孩子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 左单单听着老师的夸奖，心里很是骄傲，然后摸了摸自己儿子的脸蛋。 “右右，要听老师的话，和小朋友好好相处哦。” “妈妈，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沈右右声音洪亮道。 老师惊喜，“这孩子真是懂事。思维也很清晰。是个聪明孩子。” 沈右右害羞道，“谢谢老师。” 看着老师拉着沈右右进了里面，沈珠珠也要跟着一起进去。 沈一鸣将她举高高了两下，一下子就拉走了她的注意力。 她就笑咯咯的和爸爸玩举高高游戏。举了几下，沈一鸣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哥哥上学了，咱们回家吧。” 左单单却有些不放心沈右右，“你说咱们儿子会不会被人欺负啊。我这心里总是空落落的。他这么大还没离开过家人身边呢。他长的那么可爱，会不会让别的小朋友看不惯？” 沈一鸣：“……他已经三岁了，是个男孩。你不用担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左单单心情沉重道。她是真的不放心。虽然她平时是家里最喜欢欺负沈右右的，可到底有些分寸。要是沈右右在学校里面和别的孩子打架了，被抓破了小脸蛋，她可要心疼死了。 然而心疼没办法，孩子已经去学校了。总归是要有这么一天的。沈珠珠这边也在打着哈欠要睡觉了。总不能让孩子在外面睡觉。 比起儿子，沈一鸣显然更疼女儿。看着他闺女要睡觉了，就道，“先回去吧。就算哭了，咱们在外面也听不到。” 左单单这才无奈的回家。 中午沈右右是不回来吃饭的。一家人除了沈珠珠，都有些食不下咽的感觉。 陈志森和外婆一直叹气。 左单单自己也没心思了。连下午上课都没什么精神。就一直惦记着沈右右。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了，她赶紧跟着沈一鸣开车去接孩子。 才到幼儿园呢，就看着学校门口闹哄哄 。两人吓得不得了，赶紧跑进去看。发现是几个家长牵着自家孩子在找老师吵架。 这些孩子都是三四岁的样子，才开学第一天，就发生了严重的打架事件。左单单看到孩子脸上和手上都有抓痕，自己心里也心疼。就更加担心沈右右了。 “佑霖妈妈，沈佑霖同学在这里。”上午的那位老师满脸愁容的牵着孩子走了过来。左单单一看，倒是全须全尾的，没受伤，衣服也很整齐。就是小眼神显得有些怯怯的。让人看着怪可怜的。 沈一鸣道，“老师，学校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老师有些尴尬道，“下午活动课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几个小朋友打了起来了。还好，沈佑霖同学很乖巧懂事，没参与进去。他也很聪明，躲在一边，没被人伤到。” 左单单松了口气。 既然孩子没事，左单单自然不会掺合进去和学校闹。赶紧牵着孩子回家。 一离开学校，沈右右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又精神起来了。要左单单和沈一鸣给他牵着手吊秋千。 左单单道，“右右，喜欢学校吗？” “喜欢，很喜欢。”沈右右高兴道。然后又扁嘴，“就是我不喜欢那个庞小虎。” 左单单一听，看了一眼沈一鸣，“你儿子了不起啊，第一天就认识同学了。”她又看着沈右右，“为什么不喜欢啊？” “我今天要给朵朵一个见面吻，被他推开了。他还要打我。” 左单单惊到了，自己儿子这差点就被校园暴力啊。 “打哪儿了？” “没打到，我哭了，老师来了。可他等老师走了，就想用屁股顶我。我没让他顶，他就顶到别的小朋友身上去了。我觉得他很坏。就告诉那小朋友，是庞小虎撞他的。因为庞小虎觉得他丑。他就去打庞小虎。结果他和庞小虎撞到其他人了，他们就打起来了。妈妈，太好玩了，我从来没看到这么多小朋友一起玩。” 左单单无言的看向沈一鸣。 后面几天，幼儿园里面陆续发生了几起斗殴事件。 左单单和沈一鸣只能无奈的放弃了沈右右读幼儿园的想法。 左单单去给沈右右办退学的时候，老师还很诧异，“他很乖啊。很适合上学。” “……他外公可能有些舍不得他，再多留一年吧。” 老师道，“太可惜了。希望我明年还能做他的老师。” 左单单笑，“我也希望。” 知道自己不能上幼儿园了，沈右右各种手段用尽了，更是使出了早就不用的哭闹大法，就差在地上打滚了。幼儿园那么好玩，为什么不让他去。 看着沈右右哭闹，沈珠珠也跟着干嚎。陈志森拿着奶瓶子放到沈珠珠的嘴边，她就乖乖的喝奶。淡定的看着哥哥继续哭闹。 陈志森抱着沈珠珠，笑着看干嚎的沈右右，“不去学校也好，佑霖这么大了，也该学一些中西方礼仪了。另外再学一门乐器。” 沈右右现在已经能听懂这意思了。他想起自己每天都在学的中文英文法文……还有数学…… 事实证明，沈右右还是比较适合精英教育。也就是几个老师看着他一个人，他才能老老实实的。 陈萍萍和左聪周末回来的时候，听到沈右右的光荣事迹，笑的直不起腰。 “我们右右太逗了。”陈萍萍忍着笑道。 左单单无可奈何的叹气。 沈右右小脸认真道，“姨姨，为什么你可以亲舅舅，朵朵却不愿意亲我。我也想和她来个见面吻。” “……” 全场瞬间一片安静。 所有人都看向左聪和陈萍萍。两人的脸蛋已经红彤彤的一片。 第200章 大家都没说话，只有沈珠珠还不懂事，被她爸爸抱着，大眼睛到处瞄，看到大家都不说话了，她反而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 外婆起身道，“我想起来了，还约了人去跳舞。你们年轻人聊聊。” 陈志森也起身，“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我去书房。” 就剩下左单单两口子和沈右右兄妹两看着左聪和陈萍萍。 左单单咳了咳，“右右啊，什么见面吻啊。我怎么不知道你姨姨亲舅舅啦？” 沈右右摸了摸脑袋，“就是我过生日的时候，去舅舅房间找他要生日礼物。看到姨姨抱着舅舅的脸亲。姨姨说，这叫做见面吻。是一种很礼貌的事情。” “咳咳咳……”陈萍萍猛的咳嗽起来。 左聪的脑袋低的更下了。 左单单面无表情的看向两人，“我说你们两处对象就算了，咋能这么教小朋友呢。小朋友可是未来的花朵啊，要树立正确的三观。” “姐……”左聪可怜巴巴的看着左单单。 陈萍萍听着这声音就心软了，抬起头来看着左单单，一副视死如归道，“没错！我们处对象了……那什么，我和左聪都到了国内的法定结婚年龄了，我觉得也是时候处对象了，小聪对不对？” 左聪连忙点头。 左单单笑而不语。 陈萍萍继续道，“我是比小聪大几岁，也就三四岁……其实仔细算还不到四岁，年龄其实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两人挺有共同话题的，对不对小聪？” 左聪点头更快了。 左单单笑道，“你们不用解释这么多，我们也没说你们不合适。就是奇怪，你们怎么处个对象也偷偷摸摸的，不和家里说。早该说出来让大家高兴高兴的。” “……我们这是想等时机成熟的时候。现在小聪不是还没毕业吗，等毕业再说。”陈萍萍别扭道。她也是要面子的大姑娘，好不好。而且这场对象，还是她主动的……不，那叫情不自禁。看着身边一个漂漂亮亮又纯情的男孩子，她哪里忍得住啊。这不小心就把左聪给亲了，然后这小弟弟太纯情了，然后两人顺理成章…… 左聪担心左单单生气，帮着说话道，“姐，萍萍姐对我很好。我们一直一起讨论学习，一起进步，没有耽误学业。而且……而且我长这么大，只有萍萍姐喜欢我，我也喜欢萍萍姐。” 陈萍萍心虚的看着旁边。 左单单道，“这说的啥话，要是还有女学生来告诉你说喜欢你，那你怎么办？” 陈萍萍也看向左聪，心里其实有些犯虚。要不是左聪没开窍，也轮不上她了…… “我，我有萍萍姐了啊。别人喜欢我，我也不会喜欢别人的。”左聪坚定道，说完之后，脸上更加不好意思了。 左单单故意笑着叹气，“行啦，我这还一句话没说呢，你们就先着急了。小聪以前还说要听我这个姐姐的话呢，现在有了对象就忘了姐了。哎……““姐，我没，你在我心里还是很重要的。”左聪立马解释道。 左单单一下子笑了出来，“不急不急，姐和你们闹着玩呢。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之前我就看出苗头了，我是没说而已。谁知道你们这么不注意，没让大人发现，倒是让沈右右给看到了。” 陈萍萍和左聪脸上又是一红。像是犯了错的学生被老师批评了不敢反驳一样。 沈右右道，“妈妈，我看到什么了？见面吻不对吗？” 左单单严肃道，“当然不行。只有妈妈和爸爸才能有见面吻。你可不能随便的和别的小朋友见面吻。” “那舅舅和姨姨，也是和爸爸妈妈一样吗，那他们怎么没有生小宝宝。像我和猪猪这样的宝宝。” 两人的脑袋更低了。 对于陈萍萍和左聪处对象这件事情，全家人自然都是高兴的。都是知根知底的，没什么不满意的。陈志森也是抱着支持年轻人自己心思的态度。就是陈萍萍的父母那边，到时候还得他们自己去努力。 陈萍萍是家里虽然还有哥哥，可是却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他们父母还不一定愿意她真的嫁国内来，然后常年见不到面。关键是，陈家长辈对女婿的要求也是很高的，左聪这样一个大学还没毕业，也没有取得一定的社会地位和展现出自己能力的人，对于陈萍萍的父母来说，显然是不够的。 就算他们两人在国内自己结婚，可是总不能不管长辈的态度。 左单单听陈志森说了陈家的这些事儿之后，偷偷的问陈志森，“爸爸，你对你家女婿满意不？” “实话？”陈志森问道。 左单单点头，“当然是实话。” 陈志森笑了，“在我心里，谁也配不上我的宝贝女儿。他……还算勉勉强强了。”语气带着几分嫌弃。 左单单却觉得陈志森应该是挺满意沈一鸣的。毕竟勉勉强强两个字，总是让人想到口是心非这四个字。 所以晚上睡觉的时候，她就趴在沈一鸣身上，努力的赞美他，“我爸对你十分满意，觉得你是可造之材，未来大有可为。封妻荫子不在话下。甚至可能长江后浪推前浪，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沈一鸣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拿着论文看。听到左单单的话，他笑道，“你爸眼光不错。” 左单单得意的笑。 好男人是她的，好爸爸也是她的。儿子……除了心眼多，也是好儿子。闺女……除了懒点，也是漂亮好闺女。 所以好弟弟成了别人家的，似乎也不是那么惆怅了。 因为恋情曝光，陈萍萍和左聪两人也不再偷偷摸摸了。当然，陈志森侧面要求两人别再让孩子们看到什么，所以两人每天早出晚归，直接在外面约会了。 对此沈右右表示很不满。他爸爸妈妈也不回家，现在舅舅和姨姨也不回家，他每天都要被外公和老师们盯着……哦，还有他妹妹猪猪。 沈右右单独找左单单和沈一鸣反应了他的不满情绪，“妈妈，我不想学那么多。幼儿园里面老师都不教这些。” 小脸十分理直气壮。 左单单看了眼沈一鸣。沈一鸣抱着亲闺女，压根不理会自己儿子的胡搅蛮缠。反正家里有一个比儿子更加会胡搅蛮缠的人。 左单单看孩子爸爸不管事儿，只能接下了教育儿子的重任。语重心长的拉着沈右右，“右右啊，你是真的不想学了？” 沈右右坚定点头。他要去上幼儿园，找小朋友玩，不想每天都学习。 左单单道，“这样啊……我可以和你外公说。但是右右，那你的奖励可就都没了。你外公给你买的小汽车、小飞机，自行车、小船、儿童游乐场、哦，还有你那匹快要长大的小马……这些都要收回去了。毕竟，这些是你外公奖励给你，作为你认真学习的奖品。可是你都不喜欢学习了，这些东西就都不要了吧。反正幼儿园的小朋友都没有这些。你要和其他小朋友一样，那咱们就都一样吧。你说对不对？” 沈右右忙不迭的摇头。不对不对。 见儿子摇头，左单单蹙着眉头为难，“右右，人可不能贪心哦。你自己说要和别的小朋友一样的，那就都要一样，不能搞特殊。要不然你还去幼儿园干什么呢？““……”右右苦着脸，“妈妈……” “喊妈妈也没用。你看妈妈就是因为没有待在家里学习，你外公什么都没给妈妈买呢。如果你准备上幼儿园，那妈妈就回来跟着老师学习啦，这样你的东西都归妈妈了，这可太好了！妈妈每天划划船，开开小汽车，再去骑骑马。哦，我还听你外公说，过阵子还要给你运钢琴回来，妈妈早就惦记着呢。” 左单单兴奋的说完，看向沈右右，“对了，你到底还上不上幼儿园啊。要不我现在就去找你外公说，让你外公先把东西都给我。” 沈右右嘴巴扁了扁，噘着嘴道，“不，我要学习，妈妈说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记住就好啦。我儿子可真是活泼聪明，乖巧懂事。”左单单满意的笑。 沈右右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学习，当然，他还是有自己的小心思的。所以又偷偷的去找陈志森，“外公，要是我不学习，你会不会把我的小玩具都拿回去？” 陈志森笑着摇头，“不会，那都是你自己努力得到的，我为什么要收回来。” 沈右右顿时兴奋的睁大了眼睛。 “但是佑霖，如果外公有一天不在了，谁还能奖励东西给你呢？” 沈右右懵懂的看向外公，“为什么外公会不在。” “因为外公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了，外公顾不上你了。那你怎么办呢？小汽车你坐不下去了，外公不能给你换新的了。你的那些小玩具，都用不上了。你该用什么？” 沈右右摇摇头。 “佑霖，你想不想像外公一样，可以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像外公一样，不用别人送，而是可以送东西给别人。比如你的爸爸妈妈，还有珠珠。” 沈右右狠狠点头，他喜欢送礼物。他送给珠珠一个拨浪鼓，珠珠很喜欢。 陈志森摸着他的小脑袋，“好好学习，等你学会了老师教你的知识。你就能像外公一样，想买什么就能买什么。大的汽车，飞机，马儿……” 沈右右懵懂的心里并不懂那些东西对于他的意义，但是他的心里，外公是无所不能的。他能将拼图里面的东西变成真的。他也想像外公一样厉害。变出很多很多东西来。 所以他要学知识，变得像外公一样。 左单单很快就发现自己的儿子不同了，再也没闹着要去幼儿园玩了。而是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学习。 左单单对此很满意，儿子这种生物，是必须经得起考验的。 很快就到了沈珠珠的一岁生日，今年过年，左聪带着陈萍萍回去见爸妈，左单单和沈一鸣因为寒假要写论文，所以他们也没回南江去。所以沈珠珠的一岁生日是在京市这边过的。看着闺女和儿子闹着玩的样子，左单单心里感动，决定带着全家人一起拍全家福。 本来她是打算自己小家拍的，但是拍照的时候，又觉得把自己独身的爸爸放在一边很不好，再加上外婆年纪大了，一年少一年，所以干脆把两位带上一起拍。 陈志森笑道，“我可好些年没拍全家福了。” “所以这次咱们一定要拍的好看。以后咱们每年都拍。”左单单豪情万丈道。 陈志森温温的笑着点头。 四合院里，外婆抱着沈珠珠坐在中间，沈一鸣抱着沈右右站在一边，左单单则挽着陈志森的手臂站在另外一 边。 摄影师在前面比划了好一会儿，“来，大家一起笑一笑。” 左单单咧着嘴喊着，“大家跟着我一起喊，茄子——” 全家人一起笑了。 拍完照，沈右右扑倒了左单单怀里，“妈妈，我喜欢大家一起照相，明年咱们还照相吗？” 左单单亲了亲他的额头，“当然啦，咱们还要和你省城的外公外婆一起照。还有你舅舅和萍萍姨姨。以后还有他们的孩子，咱们一家人照一张大大的合照。” “哇，我们这么多人都一起照相吗？”沈右右眼里带着兴奋。 左单单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女儿，爸爸，还有外婆，想着省城的亲人，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对啊，因为咱们是一家人啊。”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正文完结了，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这么久了，回想起来，我一天都没断更，每天万字更，竟然一直坚持到正文完结，我被自己感动啦。o(n_n)o哈哈哈~。 我觉得这个正文完结的还算完美的。所有人都有了自己的安排，以后生活会越来越好。 后续番外肯定是有的。这个必须有。和上一本六十年代后面一样，剧情时间线跳跃很快，放在正文里面像快进一样，不合适。我就当成后续番外写。这样利于发挥，以免后文为了配合前面的速度，写的太拖沓了。 希望亲们喜欢的可以继续支持番外哦，如果不喜欢看后面情节的亲，可以看看我的新文。已经开啦。每天早上八点更新。么么哒(づ￣3￣)づ╭?～。 第201章 番外后续 进入大四，左单单就更加忙了，不止忙着要毕业，还得忙着考研的事情。 这年头，京大本科毕业，已经算是这一辈里面顶尖的人才了。但是这两口子都觉得不行。左单单是因为知道以后的发展趋势，本科学历以后不够看。而沈一鸣是完全靠自己的眼光看出来的。这每年一茬一茬的大学生，而且学校还越来越多，只怕用不了多少年，大学本科已经遍地走了。 基于以上情况，两口子坚决要提升学历。不过两人也不准备继续在学校里面专职读书了。总不能一直靠着家里养孩子。二来也不能为了提升学历，错过了这第一批就业分配的好机会。所以两人是打算考在职研究生。在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的同时，把学历也提升一下。 这一点，得到了双方老师的极力赞同。学知识，还是要学通透一点儿。 两人都忙碌起来了，家里的孩子就更加顾不上了。 陈志森完全肩负起了带孩子的重任。当然，这也是他极力争取的。这是他作为亲外公应有的权利与义务。 沈右右平时除了精英教育之外，就是跟着陈志森一起出去见朋友。沈珠珠自然也要跟着一起。 于是陈志森每天出门的时候，都要吊着两个小尾巴。 即便和一些领导见面的时候，陈志森都要让小邱带着孩子们在休息室里面等着。等聊完了，就会让孩子们和自己待在一起。 领导们都是爷爷辈的人了，家里都是有孙子孙女的，不过却很少带在身边。看到陈志森每天都还带着两个孩子，忍不住问他，“志森同志，你每天忙着工作，还要带着孩子，也太辛苦了。要不我们为你配备勤务员？” 陈志森牵着珠珠的小手，让她练习走路。听到别人这么说，他笑道，“孩子爸妈忙，我们做长辈的，可不就是要帮着分担吗？家里也有人照顾，只是孩子们自己带着才能安心，我也方便教育。毕竟孩子代表的是未来，要下功夫培养。自己培养出来的孩子，才能保证他成才，且对家庭有亲情。所以再忙，我也不能减少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 听到陈志森的话，再看看这两孩子机灵可爱又懂规矩的小模样，想想自家孙子孙女的样子，似乎还真是那么回事。 而且因为长期没有接触，加上平时工作忙。孩子们对待他们只有畏惧，没有亲近。 平时忙着的时候似乎还不觉得，看看这两个孩子黏着陈志森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羡慕。含饴弄孙之乐，可不就是这样吗？ 于是心里也起了心思，等下次再聚会的时候，也带着孩子出来。让孩子长长见识，也能多认识几个小辈朋友。 带着孩子回家的路上，沈珠珠窝在外公的怀里，打着哈欠睡觉。陈志森宠溺的给她盖着毯子。又碰触了一下她圆嘟嘟的小脸蛋。 旁边的沈右右正在玩魔方。他早就玩的很溜了，现在只是在挑战自己的速度而已。 陈志森道，“佑霖，以后要认识新的朋友，都要好好相处。” 沈右右一听有朋友，顿时兴奋的点头，“我最喜欢朋友了。”他现在还惦记着幼儿园的庞小虎和朵朵他们呢。多么可爱的朋友们啊。 没过几天，陈志森又带着两个孩子出去聚会。就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带着家里的孙子孙女出来了。 这些孩子们站在家里的长辈面前，都显得有些拘谨。 沈右右看着这些比他大的朋友们，兴奋异常。主动的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你们好，我叫沈佑霖。我马上要四岁了，很高兴见到你们。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几个七八岁，十来岁的孩子，看着据说还不到四岁的沈右右，脸上都有些懵逼的感觉。 还不到四岁的孩子，要和他们成为朋友？ 而且这说话是不是太溜了，表现的比他们还像懂事的大人呢。太没面子了！ 沈右右看到他们不说话，眉头皱了皱，然后主动的走到一个漂亮的小姐姐身边，“小姐姐，你好漂亮哦，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 女孩子是难以抵抗这种还具备着婴儿肥的脸蛋的小男孩的，特别是对方还这样懂礼貌，比大院里面那些皮孩子懂事多了。 立马伸手握着沈右右的手，“好啊，姐姐和你做朋友。” 没想到首先认了朋友的是一个小姑娘和一个三岁多的孩子，长辈们对自家没用的孙子多少有些气，平时在爹妈面前挺调皮的，怎么带出来就这样拘谨呢。 陈志森笑着道，“让孩子们自己去玩吧，他们在大人面前肯定放不开。” 于是长辈们挥挥手，该玩就去玩。杵在这里也没用。 得到爷爷们的同意，孩子们立马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沈珠珠看着大伙都走了，急的拉着陈志森的手，“外公，外公，玩。” 陈志森赶紧让小邱抱着她出去找沈右右他们玩。 外面，沈右右已经获得了绝大部分小朋友的注意力。 在这些孩子们玩解放军打小日本游戏的时候，他拿出了自己的小魔方，在漂亮姐姐面前给她表演自己的拿手绝活。惹得小姐姐连连惊呼。 小姐姐的惊讶声惹来了调皮的男孩子们。 看到沈右右的小玩具，他们起先是看不上的。然而很快就发现，这东西贼他妈的难。 而他们竟然还玩不过一个才脱掉开裆裤的小屁孩。 沈右右小脸认真道，“这是我老师教我的，老师说，聪明的人都能学会。” “……”所以他们学不会就都不是聪明人吗？ 一个八岁的小男孩擦了擦脸，“我连枪都摸过，我还能学不会这个吗？来来来，你先和我说说这是个什么原理？” 沈右右举了举自己的小魔方，“特别简单。”然后开始溜溜的玩了起来。他很享受被人围绕的感觉，小手动的更快了。 其他人都盯着沈右右的小手在翻动。 一下午的时间，大家都沉浸在沈右右的小魔方里面不可自拔。似乎这是一道必须攻克的难题，他们没想到，自己天下无敌的人生里面，竟然还会被一个小小的小玩具给难住了。关键是还不如一个孩子。简直就是奇耻大辱，必须攻克。 大人们散会的时候，出来就看到大家围在一起玩魔方。 因为还有人没弄明白，舍不得就这么走了。 沈右右干脆大手一挥，“借你拿回家玩，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再给我。” 那人忙不迭的点头，然后问，“对了，你叫什么名字？”他刚没记住。 “我叫沈佑霖。”外公说了，要和别人这么介绍自己，别人才会和他做朋友。 沈佑霖……大家都记住了，小屁孩叫沈佑霖…… 长辈们看到沈右右这么小的小孩子，说话如此条理清晰，觉得陈志森果然会教孩子。 陈志森笑道，“不需要特意教，平时常常带在身边，自然而然的就学会了。孩子们是最善于潜移默化的学习的。” 回去的路上，沈右右高兴的问陈志森，还会不会带他和那些朋友们见面。 “佑霖，那些朋友们都比你大，为什么他们愿意陪你一起玩啊？” 陈志森笑着问他。 沈右右想了一下，“因为我会玩魔方盒子，他们不会。” 陈志森点头，“那等他们学会了，还会和你玩吗？” 沈右右不知道了，然而孩童的心总是往好的方面想，“我把魔方盒子借给他们了，他们还会和我玩的。他们还知道我叫沈佑霖。” “但是肯定不会围在你身边了，因为他们也学会了。他们会自己玩。当然，你也可以围着他们玩。可以跟在他们身后跑。” 沈右右着急了。使劲的摇头。他不要做小尾巴。 陈志森摸了摸他的脑袋，“所以你要学会更多的东西，只有你比别人懂的东西多，比别人强，别人才会自然而然的围在你的身边。” 沈珠珠的小手也学着外公去摸自家哥哥的脑袋，“哥哥，哥哥，玩。”她一笑，胖嘟嘟的小脸蛋上出现两个小窝。 沈右右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原来只要自己懂很多别人不懂的东西，别人就会陪着他玩。 第202章 番外后续2 左单单发现自己儿子最近很不一样了。 每天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学习，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忙，周末的时候还要去参加各种朋友的聚会，谁知道他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能有什么聚会的。 左单单担心自己儿子是不是压力太大了，于是特意提前回家，和自己儿子聊天。 沈右右还在忙着学围棋，励志要成为围棋儿童呢。被他妈拉着进屋里聊天，心里多少有些不乐意。 左单单看着他那个不情愿的小眼神，心里顿时难过了，“儿子啊，你是不是变了，不喜欢妈妈了？” “……”沈右右立马摇头，“喜欢喜欢，喜欢妈妈。” 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外公说了，他最喜欢的人应该是妈妈。虽然妈妈总是欺负他，可他知道妈妈是为了和他闹着玩。 左单单道，“那妈妈找你说话呢，你还这么不情愿。” “妈妈，那是因为我很忙的。我要学围棋，周末我和人约好了去比赛的。孙少杰他爷爷做裁判，说谁赢了就送从小鬼子那儿缴获的战利品。妈妈，我想要从小鬼子那里缴获的战利品，外公没有这个。” “孙少杰是谁？”左单单觉得自己太不称职了，竟然都不知道自己儿子认识新朋友了。 “就是孙少杰啊，别人都说我聪明，就他说我不聪明。”沈右右不高兴道。 “你们怎么认识的？” 沈右右高兴道，“外公带我们出去玩，他爷爷是外公的朋友。他说特别羡慕外公对我好。他爷爷对他特别凶。他不听话，还要挨打。外公从来不打我们。” 左单单心道你外公就不是动手的人。 沈右右说了几句，就没心思和他妈继续说了，他还忙着呢，很忙很忙，哪儿有时间聊天啊。 “妈妈，我去忙啦，你可以找珠珠玩，她很闲。” 很闲的沈珠珠正抱着奶瓶子坐在床上看着她妈妈和哥哥说话啊。 左单单对她儿子这种态度很不满意，挥挥手，“走走走，我才不和你玩呢。” 她竟然被她儿子嫌弃了。太悲哀了，她还这么年轻漂亮，还没老糊涂满脸皱纹呢，竟然就被儿子嫌弃了。果然啊，都说儿子防老不靠谱。还是闺女好。 她转身去抱着自己宝贝大闺女。 沈珠珠被妈妈抱着高兴极了，伸手就搂着左单单的脖子，“妈妈，玩，外公哥哥，出去玩。” 这是要她妈抱着去找外公和哥哥呢。 这孩子也嫌弃她这个妈！ 将这狠心的小姑娘丢给她外公之后，左单单就在屋里坐着，认真思考自己的教育。 她觉得这样很不应该。这两个孩子还这么小呢，就开始嫌弃她这个妈了。要是长久下去，以后还不知道认不认她呢。 晚上等沈一鸣疲惫的回来之后，左单单和他严肃的讨论起了养孩子的诸多事情。沈一鸣捏了捏自己的眉间，“咱们孩子出什么问题了，好像还没到叛逆期吧。我记得好像是十来岁才会出现。”他可是研究过东西方养孩子的知识。 左单单道，“现在是没出问题，不过目测问题不小。我今天找沈右右聊天，他竟然说要忙，没时间陪我。然后沈珠珠也不要我，要找她外公和哥。” “这有什么奇怪的？”沈一鸣道，“孩子被谁带着，就和谁亲。” 左单单点头，“对啊，所以我准备要多陪孩子。我准备也学着我爸，出门的时候多带着孩子。” 沈一鸣笑着摩挲她的肩头，”要和你爸抢孩子？“ “不，是分担长辈的负担。”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左单单提出今天要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工作。她现在大四了，基本上没课，今天去学校是去帮着秦教授整理资料。是秦教授的私人办公室里面，可以带着孩子一起。 陈志森道，“带孩子很辛苦，你还要工作。” “爸爸，没事的，作为一个母亲，我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左单单满脸坚定道。 陈志森看了看两个孩子，点点头。做父母的确实要经常和孩子们接触。嗯，让女儿带带孩子也挺好的。 于是左单单和沈一鸣去学校的时候，车子里装着两个孩子。沈右右还在背诵乘法口诀表，沈珠珠玩着拨浪鼓。 看着特别乖巧好带。 秦教授去上课，左单单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面，弄了个小桌子让沈右右画画，然后地上铺个小垫子，让沈珠珠玩拨浪鼓和洋娃娃。 安排好了两个孩子，左单单觉得心里挺舒坦的，她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坚持工作的时候，还能带着两个孩子。 起初左单单是不放心的，工作的时候，每五分钟抬头看一眼……然后每十分钟……半个小时……嗯，没问题，很乖，很听话。 一个小时之后……左单单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再看看两个孩子，顿时懵逼了。 沈右右正拿着画笔，在沈珠珠漂亮的裙子上面作画。沈珠珠小手上全是涂料，往哥哥脸上抹…… 两人旁边，布娃娃被扯烂了，全是画画的纸屑，看着乱七八糟的。左单单顿时有种崩溃的感觉。 “右右，珠珠，你们干啥？” 两个孩子看向沈珠珠，脸上都是五颜六色的，衣服上面脏兮兮的。 沈珠珠还高兴的笑，“妈妈，玩，哥哥玩。” 左单单：“……” 沈右右道，“妈妈，好看吗？“ 左单单面无表情道，“你为什么要在你妹妹衣服上面画画。” 沈右右咧着嘴笑道，“我的美术老师说，画画就应该想怎么画就怎么画……还可以在人的身上画。” …… 好不容易收拾好了办公室，把两个孩子勉强收拾的能见人了。左单单松了一口气，又准备忙工作。结果刚转个身，两个孩子就不见了。左单单顿时着急了，赶紧儿跑到外面去找。 才到走廊就碰到了一个学生过来，她赶紧问道，“你看到两个孩子吗，一个三四岁，一个还不到两岁。“学生愣愣的摇头，“没有，我上楼来一直没看到。 左单单差点儿急昏了头，孩子咋能凭空消失呢。她赶紧自己跑了一圈，去楼下找孩子，结果问了几个人，都说没看到孩子出来。她又沿路找回去。也不在别的办公室。 她赶紧回办公室去给沈一鸣打电话，准备一起赶紧找孩子。 结果才到办公室，就发现两个孩子正在坐垫上玩。 “……你们刚去哪里了？” 沈右右指了指桌子门后面，“妈妈，我们刚刚玩捉迷藏，你没找到我们，真不好玩。” 左单单狠狠的吸了吸气，“忍耐忍耐，我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不能动手打孩子。” 中午吃饭也没回家，好在沈一鸣来了。看到两个孩子身上乱七八糟的，也是默然不语。 沈一鸣去打了饭菜到办公室里面吃。沈右右规规矩矩的小口小口的吃着，结果沈珠珠挑食，鸡蛋羹都不吃。 “这么挑食，我爸是怎么把她养这么胖的？” 左单单表示很不理解。 沈一鸣头上戴着小红帽，哄着孩子吃饭，“来，珠珠吃一口，很好吃的。” 沈珠珠扁嘴，小胖手往旁边推。 沈一鸣顿时心疼了，一点也不想勉强自己的闺女，“食堂还有大骨汤，我去弄点回来给她喝。” 于是立马跑去食堂打汤。端着汤回来，沈珠珠看了一眼，坚决不吃。 “……” 左单单终于压不下丹田的气，“起开，我来教训教训她。” 沈珠珠咧着嘴哭了起来，“呜呜呜……” 沈一鸣和左单单：“……” 左单单决定不给孩子喂饭了，直接喂牛奶算了。然后沈一鸣去给沈珠珠冲牛奶，左单单自己吃饭。吃了一口，饭菜已经冷了。 晚上回到家里，保姆带着两个孩子去换衣服，左单单直接躺在了床上不想动。 沈一鸣走过来躺在她边上。 左单单道，“沈一鸣，我现在终于知道带孩子不容易了。” 沈一鸣点点头，他宁愿写一百篇论文，处理一堆麻烦事。也不想和孩子们耗。他决定了，以后要对他岳父更好一点。都不容易。 第二天，左单单郑重的将两个孩子重新托付给了自己的老父亲。 “爸，真的，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两个孩子这么……您真是太不容易了。爸，我心里特别感激您。” 左单单这话说的情真意切的。真心的不能再真心了。 陈志森纳闷道，“孩子们怎么了？” 左单单立马控诉两个孩子的犯错事实。 陈志森听完之后，笑着点了点头。“没事，爸爸给你带孩子。爸爸觉得最近身体越来越好了，还能管得住。” 左单单忙不迭的点头。她决定了，以后要是想培养感情，她就给她爸当跟屁虫。 将孩子重新安排好了之后。左单单突然感慨，养儿方知父母恩。 这样算下来，她欠了不少恩情啊。 第203章 番外后续3 放暑假的时候，左单单和沈一鸣准备着回省城去住几天。因为他们是第一届大学生，冬天才毕业。也就是说，等过年之前，他们就已经上了工作岗位了，寒假和他们就没关系了。过年的似乎顶多只能放几天假。两人也不想一工作就请假，所以干脆暑假回去住几天，过年的时候就不回去了。 外婆不好来回折腾，就留在京市这边，反正家里有人照顾。左聪和陈萍萍也不准备回去。他们过年的时候已经回去见过爸妈了，现在暑假还准备着考研的事情。左聪虽然有信心，可是他还是希望能够多下功夫。而且有时间的时候还能去实验室里面。 剩下的就是陈志森了。这方面，左单单有些犹豫，想了几天之后，她还是提出了邀请。 她爸回不回去是一回事，她的态度得表现出来。不能让她爸觉得自己被闺女抛弃了。 “爸爸，你要不要跟着我们一起回去玩几天？” 陈志森正陪着沈珠珠给洋娃娃穿衣服，听到左单单的话，笑道，“不回去了，这边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呢。孩子你们准备带回去吗，带不带的过来？” “我和沈一鸣准备带回去给家里人看看。毕竟他们还没见过沈珠珠。沈右右这边好久没回去，都要把家里人给忘了。” “那也行，孩子还是很乖的，他们闹只是对新事物的探索，想办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就不会闹了。” 沈珠珠拉着外公的手，咿咿吖吖的喊。 陈志森将沈珠珠的洋娃娃给拿了过来，扔了个布偶小兔子过去。沈珠珠又开始研究小兔子了。 左单单知道，她爸爸估摸着也是故意不回去的。不过她也不想为难她爸。 “爸，我们会很快回来的。”左单单道。 “多陪陪你妈妈吧。这么久没见，她肯定想你们了。”陈志森道。 左单单点点头。 放暑假一个星期，她就和沈一鸣这边收拾了东西准备出发。 陈志森给了围兜让左单单带上，“吃饭的时候，给珠珠兜着。上次你带学校去，我忘了和你说了，她只有戴上围兜的时候，才知道到了吃饭时间。这是她从小培养的习惯。” “……”左单单这才知道，原来自己竟然输给了一条围兜。 陈志森又摸了摸沈右右的脑袋，“回家也别忘了学习，回来了外公要考你的，要是成绩太差，你就不能出去聚会了，要在家里补上。” 沈右右立马直摇头。他还要和朋友们聚会呢。他的朋友们都喜欢他！ 司机送一家子去车站坐车。上了去省城的火车，沈珠珠就好奇的看着窗外，看着车子动起来了，她先是笑了笑，随即发现车子去的地方好像没见过啊，这是去哪里啊，她外公呢？一下子扁着嘴哭了起来，“外公，哇哇哇……外公……外公……” 左单单和沈一鸣：“……”亲爹妈都还在这里呢。 左单单直接拿出奶瓶子来，弄了点白开水放她手里。 沈珠珠拿着奶瓶子往嘴里塞。 很好，奶瓶子止哭这习惯和她哥一样，一直没变。 左单单以为两个孩子会闹腾，结果沈珠珠就哭了那么一下，喝了水之后就开始睡觉了。沈右右则在和他爸下围棋。 安安静静的，一点也没闹。 中午吃饭到时候，左单单拿出围兜来给沈珠珠戴上，这小丫头果然伸手去抓碗筷准备吃饭。 左单单觉得自己爸爸把这两个孩子教的还是很好的，只要摸准了他们的习性，似乎也不是很闹。 …… 到了省城这边，李惠早就在车站等着了。看着自己女儿女婿了，她激动的鼻子都酸了。 都两年没见了。 “外婆，外婆。”沈右右高兴的朝着李惠跑过去。 李惠笑着蹲下身子接他。小小的身子扑到了李惠怀里，高兴的咯咯直笑。 左单单笑道，“这小子倒是还有良心，还认得外婆呢。” 李惠抱了抱自己的外孙，牵着他的小手，走过来看外孙女。 从出生到现在，她可从来没看到外孙女呢，只是寄回来的照片，每次变化都很大。 “眼睛像你陈爸爸。”李惠笑着道。陈志森年轻的时候，就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看着人的时候，感觉有光。 左单单笑着看了看沈一鸣，“为了这事儿，沈一鸣还吃醋了。好在后面鼻子和嘴巴还是像沈一鸣。” 沈一鸣面色坦然，为了闺女的事情吃醋，他不觉得丢人。 一家人一起离开火车站就去坐出租车回沈家那边。 房子早就收拾好的，回来了直接住。回到家里，左单单就不管两个孩子了。沈右右和沈珠珠兄妹两人常年待在一起，只要沈右右乖一点儿，沈珠珠就不会闹。 中午的饭菜是沈一鸣去饭店里面买回来的，品种还挺多的。 李惠笑着道，“现在挺方便的，出现了好多小饭馆。卖的东西便宜，而且品种还多。不像过去什么都要票了。” “现在京市那边也一样，老百姓的日子眼看着就过得好起来了。我都有些忍不住投身商海了。” 李惠听了便觉得不赞同，“你一个女孩子做什么生意，读了那么多的书，好好的做好本职工作。”说完之后，又问道，“你和一鸣单位到时候分到哪里，有说吗？” 左单单点头，“我和沈一鸣商量好了，我到时候先留校，把研究生读完了，我就去教育部门工作。沈一鸣那边还没说呢。他有自己的打算。“李惠心里有些失落，孩子们留在京市上班，以后回来的机会也少了。 又想到陈志森在京市，多少也有些安慰。好歹孩子能陪陪陈志森。这么多年来两人骨肉分离，如今也算是补偿了。 “你陈爸爸身体还好吧？”李惠问道。 左单单点点头，“好着呢，他说就是为了帮我照顾孩子，也得保养好身体。妈你别担心。” 李惠笑着道，“他既然这么说，必然会照顾好他自己的。” 便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休息了一天之后，一家人去李家这边看外公外婆。 两老看到孩子们回来，脸上红光满面的。特别是如今左单单和沈一鸣马上要走入工作岗位了，李父老怀欣慰。几年的时间，孩子们都成才了。 一家人一起吃完午饭，左单单和沈一鸣抱着孩子出去逛街。 省城的街上显然变化很大，出现了很多做生意的人。 左单单想起了她和三叔一起开的店子。这两年她都没管这些事儿，都是三叔左成才管着的，干脆带着沈一鸣去看自己的小金库。 “沈一鸣，我也是有家底的人。”她得意道。 沈一鸣挑挑眉，将沈珠珠抱着趴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去看看你有多大的家底，要是家底殷实，我就考虑考虑不上班，在家里啃你。” 这话说的有些歧义，左单单歪了歪嘴，牵着自己儿子的手往前走。沈一鸣笑着跟上。 左成才租的店面是临街的一个平房，收拾了一下之后，还很宽敞。里面摆放了各种商品。看着有点儿像是未来的两元店一样的。不过价格自然是比两元店贵很多。里面人还挺多，看着生意不错。 一家四口进店的时候，就有人迎上来了，“欢迎光临，需要买什么随便看啊。” 来人一看到左单单和沈一鸣，激动的叫了起来，“左会计！” 左单单也看着眼前大着肚子的魏晓红，“晓红，你怎么在这里啊？” 魏晓红高兴道，“是成才叔招的我们。我和小军回来之后，在人才市场上面找不到工作，正好成才叔招人，知道我们关系好，他就招了我们了。小军也在这里工作，跟着成才叔去运输公司提货了。” 左单单看着魏晓红的样子，知道她和以前还是不一样了，看来经过左家屯几年的生活，性子还是磨下来了一些。 魏晓红看了看沈一鸣，见沈一鸣抱着孩子到处看，也没和她说话的打算，便也不敢和沈一鸣说话。 相比起沈一鸣这个‘亲哥’她觉得左单单这个‘嫂子’更亲近一些。 “左会计，我和小军特感谢你，这些年要不是你照顾我们，我们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子呢。幸好当初你让我们不要在乡下结婚，我们回城很顺利。我们附近生产队的，好几个结了婚的，都留在农村回不来了。还有些闹离婚呢，那时候我和小军心里就特感慨，你为我们真是做了长远打算的。” “……”左单单笑而不语。她当初那是担心这两不省心的祸害左家屯的老乡。 魏晓红又道，“还是你对我们好，你不会知道，我那个不省心的妈，整天来找我和小军。让我们回家，我知道，她就是想要我们养老。偏偏还说对我们一片真心。我和小军听着就觉得恶心。” 左单单摇头叹气。 沈一鸣直接抱着孩子走到一边。 魏晓红又和左单单说了自己和魏小军现在的情况。两人都结婚了，回城之后找到工作了，就找的对象。都是从外地回来的知青，魏小军直接给人做了上门女婿了。没法子，没地方落脚。魏小军对魏国华夫妻也是充满的不满和怨气，所以对什么传家接代的事情并不是很在意，遇着人家姑娘家里条件稍微好点的，他就直接入赘了。 左单单觉得魏国华这会儿估摸着要哭死了。 两个亲儿子，一个直接还给沈家，改了沈家的姓氏。一个直接去了别人家做上门女婿。 左成才他们还需要一阵子才回店里，左单单也没等。反正要在省城待几天，她让魏晓红和左成才说一声，让他到时候去家里见见面。这才跟着沈一鸣一起出门。 路上沈一鸣一直没说话。 左单单道，“你这是咋了，不会是因为魏家的事情心情不好吧。” 沈一鸣笑道，“怎么会，我刚刚是在想，我们未来分配工作的事情。” 左单单好奇道，“你这思维跳跃也太大了吧。” “我刚刚看到三叔和你开的那个店子生意那么好，而且产品都生产的很好，听说很多都是私人厂房做的，心里有些想法。” 第204章 番外后续4 左单单知道，沈一鸣一般想法挺多的，一旦有了想法，必然是一些有用的事儿。 “一鸣同志，请继续你的发言。”左单单逗趣道。 沈一鸣给怀里的沈珠珠调整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认真道，“现在私营越来越多了，现在只是一些小规模的私营，但是你看，这种趋势下来，老百姓的生活必然越来越好，这就是民心所向。国家大事都是顺着民意来的。未来的政策必定也会慢慢的偏向私营化。那么国企会不会出现问题？” 左单单当然是知道后来的发展的，她点点头道，“国企在某些管理方面，确实不如私人来的好。因为岗位都是家庭接班模式，这就没法控制工人的个人能力和素质。而私营企业就可以择优录取。而且因为是自己的企业，老板肯定会更加尽心尽力。私营企业一旦规模扩大，竞争力会变得很强大。” 沈一鸣笑着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媳妇的脑袋。怎么就这么聪明呢，一点就通，和他总是能够不谋而合。 “所以未来国家必将对国企进行整改。这是一个大动作！大变革就会出现大波动。“左单单道，“这和咱们有啥关系，咱也不是国企的。这种大事儿我们管不上啊。”她还没觉得自己有能够管遍天下的能耐呢。“沈一鸣笑了笑，“我要去国企了。” “……沈一鸣，你不是从政吗？” “国企也有行政级别。我准备去国企里面工作一阵子，摸清楚里面的情况。以后国家有大动作的时候，这就是我的资本。单单，我要走的这条路，一是在部委里面从小科员做起，这种提升起来也快，可是很难有所作为。二要稳扎稳打，就必须从基层乡镇一步步的往上爬。需要很久。如果是我一个人，我能够慢慢走。但是我不想让你和孩子跟着我去乡下奔波，也不想和你们分开。所以我不准备走基层路线了。我要在这场大变革里面，累积自己的资本。日后城市国企变革，我能做出成绩来，这就是我的日后的资本。而且我们目前这个学历，去了国企里面就是高层领导。不用受人管束，发挥余地更大。” 对于沈一鸣的想法，左单单是支持的。未来改革是大趋势啊。 “一鸣同志，作为你的革命战友，我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沈右右拉了拉他妈的手，仰着小脑袋道，“妈妈，什么是革命战友？” “……就是共同进退的伙伴。”这么解释没毛病。 沈右右点点头，“是不是就是一起干坏事？我和孙少杰他们就是也是战友，我们一起打小鬼子，小鬼子就是孙爷爷养的那只猫。它跑的很快，我们总是打不到它。孙爷爷批评我们，孙少杰就说我们是战友。” 左单单伸手就在他的屁股上面拍了一下，“臭小子，就不能想好点吗？” 一家人又一起去李家这边混了一餐饭，才回到自家这边。 李惠因为要帮着照顾孩子，晚上就过来一起住。 晚上沈右右就跟着外婆一起睡。 李惠给孩子讲日常故事，讲完之后，沈右右还是睡不着，于是就躺在李惠怀里和她聊天，聊自己在京市的生活。对于外孙这样不生疏，李惠心里还是很开心的，面带笑容安静的听着。 “外婆外婆，你为什么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沈右右躺在外婆怀里问道。 “因为外婆要上班啊，等外婆退休了，就能经常去看你们了。” “可是外公也上班，外公也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还有左外公，我很久很久没看到他了。我都要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外公只有外婆你的照片，没有左外公的。” 李惠微微一愣，笑道，“我们都很忙啊。” “外婆，你为什么没和外公一起生活。孙少杰的外公外婆就是一起生活的。我问外公，外公没回答我。” 沈右右懵懂的看着自己的外婆。 李惠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看着他稚嫩的小脸，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大人的世界错综复杂的事情，孩子们是无法理解的。 “因为每个人都需要人陪伴。外婆要陪伴你的左外公啊。他陪伴了外婆很多年，外婆也要陪伴他很多年啊。外婆以前生病的时候，是你左外公照顾外婆的，外婆难过的时候，也是他陪伴外婆。所以外婆现在要照顾他，陪伴他啊。而你外公，也有你们的陪伴。” “我知道啦，现在是外公和爸爸妈妈照顾我，以后我也要陪伴照顾他们。”沈右右一脸恍然大悟道。 李惠笑着点头，“是啊，我们右右以后要好好的孝顺你的外公和爸爸妈妈。” 沈右右道，“还有外婆和左外公。外公说，没有外婆和左外公，就没有我妈妈，也没有我。让我要孝顺你们。” 李惠摸着他的额头，“你外公把你教的很好。” 这样就很好，不必相见，知道对方都过得好，已经知足。不管曾经的一切是天灾还是人祸，都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安好。 第二天李惠就要去上班了，临走的时候嘱咐左单单去左成才家里看看左奶奶。 毕竟是她的孙女，已经几年没见了，回来一次去见一面。 左单单对于这老太太的感情一直是很复杂的。她很明显的感觉到老太太是不喜欢她的。原主的记忆中，老太太对她也很不喜欢，也不喜欢她喊奶。老太太也很不喜欢理会原主。左单单之前还以为是老太太那边对李惠的成分有意见，连带着不喜欢她生的闺女。然而在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她猜测，老太太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不过她的身世也没告诉左家人这边。连左成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左单单是认了个爸，以为是干爸。是李父曾经的学生。 家里大人都不准备将事情告诉老太太，左单单即便是猜测老太太早就知道，也不会说的。 李惠去上班之后，左单单就和沈一鸣一起去左成才家里。 左成才现在住的还是当初沈家的老房子。左单单去的时候也是熟门熟路的。到了地方之后，左单单就和沈右右道，“这是你爸爸长大的地方，小时你爸爸就在这边住着的，咱家那房子，是后来爸爸妈妈结婚了才买的。所以沈右右，你以后要是结婚，就必须自己买房子。别想着住我和你爸的房子。住长辈的房子是一件可耻的事情。” 沈右右使劲儿的摇头，“我才不结婚呢。”爸爸结婚之后就被妈妈管着了。多可怜啊。 他才不要找人被人管着呢。 左单单歪了歪嘴，心道臭小子等你遇着你未来媳妇的时候，你绝对比谁都猴急。准和你爸一个德行。 左单单去敲了门，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左奶奶，看到左单单他们来了，老脸上面满是惊讶。 “哟，是单单和一鸣来啦。快进来，这可好久没见着面了。”反应过来之后，左奶奶高兴的喊他们进来。 左单单赶紧儿让孩子喊太奶奶。沈右右立马喊了一声，左奶奶脸上笑开了花。 现在放暑假，李素丽也在家里。抱着孩子就出来了。看到是左单单他们来了，笑着道，“你三叔昨晚上回来还念叨着今天下午去看你们呢。你们就过来了。” “咋能让我三叔去看我们啊，”左单单走过来看了看李素丽怀里的孩子，已经快两岁的孩子了，看着很可爱。长相比较像李素丽。 这孩子看着来了生人，还有些怯怯的，等看到了沈一鸣怀里抱着的沈珠珠之后，眼睛一亮，对着沈珠珠咿咿呀呀的叫了起来，好像在打招呼交流。 沈珠珠本来也懒懒的，听到声音，对着她依依哦哦两声。然后要从沈一鸣身上下来，那孩子也从李素丽身上挣扎着下来。两个小屁孩摇摇晃晃的走到一起，互相看了一小会儿，然后走到一边玩。 左单单：“……” 沈右右也松开左单单的手，“妈妈，我去和妹妹们一起玩。” 左单单嘿嘿的坏笑，“……那是你姨。” 沈右右惊讶，“她那么小，明明是妹妹。”看着还没沈珠珠的脸大呢。 “那也是你姨，和萍萍姨妈是一样的。右右啊，要听你姨的话哦。来，去喊一声姨姨。” 沈右右：“……”他一点也不想和她们一起玩了。 这边，左奶奶盯着沈珠珠看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孩子长的挺好的。” 沈珠珠也盯着老太太看了好一会儿，咧着嘴笑，“太奶奶。” 头发白的都是太奶奶。 一声太奶奶，愣是让老太太的刚刚还有些失落的心热乎起来了。 算了算了，都隔着这么多代了，不是亲生的就不是吧。反正也喊她一声太奶奶，没差了。 她伸手抱了抱沈珠珠，“比你妈小时候讨人喜欢多了。” 左单单：“……” 第205章 番外后续5 这次左单单也给左成才家里人都带了礼物。左奶奶的衣服，李素丽的护肤品，还有孩子小衣服。 李素丽得到左单单的礼物，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闻着香味之后，心里就喜欢的不得了了。左奶奶拿着衣服，立马就去房间里面换上了，花样洋气的套装。看着老太太一下子就洋气了。 左奶奶不停道，“单单还是孝顺，这么多孩子，就单单招人喜欢。” 左单单：“……”你老刚刚还说我不招人喜欢呢。 一家人在左成才家里呆了一会儿，左成才就接到信儿回来了。这附近就有公用电话，打个电话去店子旁边的公用电话那边很方便。 看到左单单了，左成才笑哈哈的跑过去就准备给自己大侄女一个拥抱。大侄女是他的小福星，大贵人！ 沈一鸣上前去握住了左成才的手，“三叔，好久不见。” 左成才见沈一鸣这么热情，也不好意思不理他，笑着和他寒暄，“是啊好久不见啦。” 这么一打岔，那种一见面就拥抱的冲动就没了。 左成才坐在往椅子上一坐，兴奋道，“单单，我那个店子现在挣钱啊。听说你们昨天去看过了，咋样，满意不？以后我就专门卖这些货了。哎，我之前还准备跟着去做运输生意的，毕竟我会开车。可我想着运输太辛苦了，而且还得能打架，你叔我就不参合了，就这样挺好的。我还打算扩建，正好你回来了，咱一起商量一下咋弄。“左单单道，“叔，这个没问题，我昨天去店里看了，问题还是有一些的，有时间咱好好的琢磨。” 左成才一听，道，“那等啥啊，咱现在去呗。要不然你这啥时候就回京市去了。咱这早点弄好，早点挣钱。正好咱今天在外面吃，就不在家里吃里。你奶做的那个饭菜真难吃。” 左奶奶顿时一巴掌抽他脑门上了，“臭小子，嫌弃你都吃这么多年了！” 左成才顿时一脸囧。 沈右右正有些不想和两个小屁孩一起玩呢，拉着左单单的手，“妈妈出去玩，出去玩。” 左单单干脆道，“行，那就去把事儿办了。“ 两家人一起出门，左奶奶就没跟着一起去了。她不爱下馆子，觉得外面做的东西没自己做的好吃。也不爱和年轻人们一起参合。还不如吃完饭之后，去隔壁左右吹吹牛。她去京大读书的孙女和孙女婿特意从京市过来看她呢，还给她买了新衣服，必须穿出去溜溜，告诉大伙一声。别看她是农村来的，比城里老太太过的还要潇洒。 左单单跟着左成才到了店里之后，也看到了魏小军。看着踏实多了，在店子里面整理货物，看着左单单来了，还叫了一声左会计。左单单和他聊了两句，就在店子里做起了指导师，“叔，分类太乱了。啥都堆在一起，人家一进来看花了眼。看不出咱们这些产品的档次。你得分类，大件小件，电器还是一般家用。这样一来店里有了规划，以后你想再添加别的东西，咱就能直接分区了。” 左成才像个好学的学生一样，赶紧儿在自己的小本上记下来。天知道他读书的时候都没这么认真听讲的。 左单单走到里面走了一圈，“叔，你要是想做大，货架还是要的，这堆着难看。回头咱们打货架。另外，这些东西上面咱们最好贴标签。标签就是……在纸上写上产品的名称和售价。另外，叔，我觉得我们这个店子规模还算大。咱可以将柜台放到门口这边，让人家自己去里面选东西，售货员跟着身后看着就行。自己拿东西，那肯定是想越拿越多。”以后多少逛超市大包小包不要钱的样子拿呢。 左成才连连点头。 “叔，还有啊，以后咱们就照这样经营，店面扩大之后，咱就上一些粮油，反正只要是能卖的东西，咱店里都卖。广撒网，别人来买粮油，没准就看上咱店里别的东西了。这样一来就有连锁效应。“左成才觉得自己大侄女这脑袋简直了，不做生意真是浪费了。哎哟，读啥书啊？ 沈一鸣在旁边听着左单单的话，脑袋里面也做出了一个预估，如果按着左单单这样安排，以后这样的店子估摸着要开遍全国了。而且这也不能算是店子，而是相当于一个市场了。 左单单和左成才还在商量以后的运作问题，外面突然传来了声音，“小军，晓红，妈给你们送吃的来了。” 听到这声音，沈一鸣眉头皱了皱。 魏小军和魏晓红脸色更是大变。 左单单回头瞄了一眼，就看着杜鹃拎着保温桶过来了。几年不见，杜鹃真的老了很多。初见到时候，尚且风韵犹存，看的出来年轻时候的我见犹怜。如今满脸的风霜，头发半白。身上的衣服也没以前那么讲究了。 杜鹃看到左单单和沈一鸣了，神色明显惊了一下。随即有些激动道，“左单单，沈一鸣，你们还想怎么样，你们还想对晓红和小军做什么？” 左单单笑着道，“你自己问问他们，我做了什么？”她看向魏小军，“小军，你妈这是看着你在我叔店里上班，不高兴呢。” 魏小军顿时急了，这年头好不容找个安稳的工作，工资也不低，这女人还来闹。要是闹的没工作了，他在丈母娘家里更抬不起头来了。 “管你什么事情。左会计对我们好的很！你语气好点儿，要不然我和晓红都要和你急！” 魏晓红也扶着肚子道，“你来干什么啊，我和小军才不吃你做的东西呢。以前那样对我们，现在还想用点吃的就哄我们回去养你们，想得美！你怎么不让你大闺女养你啊。你不是挺偏心她的吗？” “对，你赶紧去找你大闺女去，别来烦我们。要不然你就是我妈，我也不和你客气！”魏小军脸色愤怒道。 杜鹃看着两个孩子这样护着左单单，气的差点吐血。 左成才板着脸道，“小军啊，咱这还要做生意呢。有啥事儿你们出去聊吧，单单才回来，我可不喜欢别人打扰她们。” 魏小军立马跑出去，拉着杜鹃就出门。 魏晓红看着左单单和左成才，着急道，“老板，左会计，我们肯定不会给店子添麻烦的，保准她不再来了。” 左单单笑道，“别着急，我看得出来你们还是很懂事的。对了，他们怎么这么巴着你们啊，真的过不下去了？” “听说之前搞平反，我那个爸还准备回去当官呢，结果人家都没人理会他。他们钱也早就花完了，又没地方住。我那个姐嫁给了煤场的采煤工人，那工人是郊区农村的一户人家，他们就跟着在当地盖了个土坯房子住着。把家里以前穿的衣服都给换的差不多了，现在家里穷的连一床被子都没了，就整天在菜场去捡点菜叶子过日子。” 左单单听着摇头叹气，“你们也该养他们，到底是你们爹妈，养着呗……” “才不养呢。他们又不是没手没脚的。这些年咋就不能想法子挣钱的。人家在街上卖个菜都能挣钱，他们就是爱面子。”魏晓红气愤道。她现在家庭压力那么大，真要是疼她，就该给她分担。而不是拖累她！ 左单单叹气。瞄了一眼沈一鸣，沈一鸣正哄着闺女玩，一副完全没听进去的样子。 外面，杜鹃被魏小军恐吓了，“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啊。我和晓红好不容易过的好日子，你非要闹。你要是这么狠心，就别怪我狠心，我对你也揍得下手的。” 听到魏小军的话，杜鹃又气又委屈。她这是做了什么孽啊。养出来的孩子跟着别人亲。 看着魏小军走了，杜鹃就在不远处等着沈一鸣他们，她就想知道，为什么他们要这么狠心对她。 左单单和左成才这边说完话之后，就一起去饭店吃饭。 两家人抱着几个孩子，热热闹闹的。 刚走不远，就被杜鹃给拦住了。 杜鹃红着眼睛看着她们，沈右右大呼，“妈妈，巫婆来了！” 左单单摸了摸他的脑袋，“右右，小孩子不可以没有礼貌哦。这是阿婆。” 杜鹃看着她们光鲜亮丽的，心里不甘道，“你们自己过的这样好，为什么还要害我们，沈一鸣，你这个不孝子，你不养你爸就算了，你还害他！” 沈一鸣看了她一样，讽刺的笑，“你也知道，我姓沈。这不是你当初所期望的吗？” 左单单对着她翻白眼，“我说你这就是冤枉人了。我们多少年都没回来了，谁有功夫盯着你儿子闺女啊。他们自己不认你们，管我们啥事儿。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责任。” 杜鹃红着眼睛道，“我有什么责任，都是你们害的！” “你当然有责任，负主要责任啊。你的基因里面自私自利，狼心狗肺，全都给了你的孩子了。你以为他们是和我感情好吗？不是啊，是因为我能给他们安稳的生活。如果今天魏国华还是省里的领导，你们还是干部家庭，我说破天了，他们也不会不认你们。这就是你教他们的现实。反正我是没看到哪个真的孝顺的孩子，会不认自己爹妈的。杜鹃，你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清楚。你的孩子不像你，像谁？哦，还有可能像他们爸魏国华同志。你们两，都自私！” 杜鹃憋红了脸，还准备反驳左单单。左成才抱着自己闺女，脸拉了拉，“有完没完，自己养了不孝子还来找别人的麻烦。你再说一句，我让你那两个孩子都回家孝顺爸妈去。看他们会咋对你们。” 杜鹃顿时不敢说话了。 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两个孩子……都不是什么孝顺的好孩子。 她早该知道的……他们从小就娇气，被她惯坏了……教坏了…… 左单单看了杜鹃一样，见她没闹了，就牵着沈右右的手，和大伙一起去吃饭，“走，去吃饭去。” 她才不会因为杜鹃现在可怜就忘了她以前做的事儿。差点饿死了沈一鸣不说，后来还一直打压沈一鸣。要是魏国华没倒下来，现在还指不定怎么蹦跶呢。可不能因为坏人变老了就觉得可怜。老的只是她的外表，心还是那颗黑漆漆的心。 沈右右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对着左单单道，“妈妈，那个阿婆怎么哭啦？” “她儿子闺女不孝顺她呗。她小时候忘了教育她儿子闺女了，所以变成这样了。沈右右，你一定要引以为戒，要时刻谨记孝顺你爹妈。要不然妈妈也要变成那样子了。” 左单单可怜巴巴道。 沈右右顿时吓到了，“不，我不要妈妈变成巫婆。我孝顺妈妈，一直一直孝顺妈妈！” 沈珠珠窝在沈一鸣怀里，也学着哥哥喊，“孝顺孝顺，妈妈。” 沈一鸣抱着沈珠珠，听着娘儿三的话，脸上笑了笑。 第206章 后续番外6 在省城这边住了几天，左大成也从大河公社赶过来了。 本来左单单和沈一鸣是准备带着孩子们回左家屯那边去的，左大成没同意。他现在很少回老家住，为了方便工作都住在公社的宿舍里面，老家房子没收拾，啥都没有。回去了孩子们得吃苦。 他可不想自家外孙外孙女被蚊子咬了。看着心疼。 两年没见，左单单觉得她爸左大成变化很大啊。以前就是憨厚的老实人模样，现在看着似乎多了点儿威严，她想起一句话，屁股决定脑袋。坐在那个位置上了，你就不知不觉的改变自己了。 好在她爸憨厚的本质没变，看着自己外孙和外孙女了，依然露出自己老实嘻嘻的笑容，“哎哟我大外孙，外孙女。” 直接一手抱着一个。好歹是以前干过重货的人，抱着两个孩子小菜一碟。 沈右右还好，知道自己有个左外公，知道这是外公经常让他要感谢的左外公，于是甜甜的喊，“外公。” 把左大成乐呵的张嘴笑。 沈珠珠则一直盯着左大成看了，看了一会儿，扁着嘴要哭。这个人好黑哦。 左大成慌了。左单单喊道，“爸，你颠两下。” 左大成赶紧儿颠两下，沈珠珠就没哭了，又看了左大成一会儿，漂亮的眼睛带着审视。 左单单笑道，“这都是惯出来的小毛病，抱着的时候非得颠两下。家里人都知道，给她颠两下她就知道是家里人了。不颠，她就觉得是外人，害怕。” “这样好，还分得清里外，孩子聪明。”左大成怎么看都觉得自己这外孙女从头到尾，头发丝都是好的。至于什么小脾气就忽略不计了。只要孩子大方向不错，一些小的毛病是没问题的。 左大成来了省城，自然一家人又去李家那边聚了聚，算是一家团圆了。 左单单提出大家一起合照，毕竟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想带着照片在身边，以后孩子们时长看看，知道自家多少人了。 学校里面就有给人专门照相的。一家人到了大学门口，李父找了个学生帮着喊了照相的人过来，很快一家人摆好了姿势。 左大成和李惠一人抱着一个孩子，站在一边，左单单和沈一鸣站在另外一边，李父李母在中间。 照相的时候，来来往往的看着这一家子老的儒雅，年轻的英俊美丽，孩子漂亮可爱，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照完相之后，左单单笑道，“回头我再去让小聪他们也照相，放到咱们一个框框里面镶着，这样一家人就齐全了。” 在李家这边待了一天之后，左大成和李惠跟着沈一鸣他们一起回沈家这边。 他们要趁着孩子们在家里的时候多陪陪孩子。 回到家里，左大成和左单单说起了左家屯的变化，“自从分了田地之后，家家户户的自家单干，粮食产量总算是比以往好了。唯一的就是村里的孤寡老人做不动的，就需要队里补贴。我和上面打了申请，拿出一部分粮食每年补贴孤寡老人，也算是暂时解决这个问题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分田地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有利的。” 说完之后又道，“对了，咱家门口那两棵大苹果树你从哪里弄来的？现在每年都接满树的大苹果，都不要人管理，我让爱民每年摘下来，一部分我弄到省城给你外公外婆吃，一部分就都给屯里的乡亲吃了。爱民眼热着呢，听我说了承包荒山种树之后，他就想着带着屯里人种果树发家致富。他是个有想法的，我也支持他。就想着问问你，那果树哪里来的。你爱民哥从别的地方移栽过来一些果树，长的一般般。一看就比不上咱家的果树。” “……”左单单想起自己当年的想法了。当年她把果树放到外面种，也是想看看果树在外面的生长情况，然后自己承包荒山种果树的。没想到在左家屯生长的很好啊。 “爸爸，那会儿那么乱，都是偷偷的卖的，谁也不知道谁。这会儿我还真找不到，不过咱家不是结了苹果吗，苹果核里面的种子培育一下，看能不能培育出树苗来。咱县里和省里都有农机所，爸你去找人试试看。要是能成功，以后咱还能大面积推广，不止左家屯，还有整个大河公社都有致富的路了。爸，你放心，要是苹果种出来了没地方销，你找我三叔，我们帮你销售。” 她虽然能够从自己的果园里面弄果树出来，可是这样操作有危险。另外一方面，她也不希望一直从果园里面拿树苗。要是左家屯这边自己能够解决树苗的事情，以后才是真正的有了致富的能力了。 左大成一听，拍了拍脑袋，“你说的有道理啊，咱家每年结那么多的苹果，这个好办啊。顶多就是花点时间，总比没有好。哎，这要是成了，咱左家屯以后可就真的能致富。你不知道，那苹果特别甜。” 李惠也是连连点头，“要是种出来就好了。” 沈一鸣在旁边看着左单单笑了笑，没说话。 晚上，只剩下两夫妻的时候，沈一鸣问道，“那个果树，你知道是哪里来的吧。” 两人都是夫妻了，互相之间已经差不多了解的和一个人一样了。 左单单道，“我这是为了他们好。总不能盯着人家的树苗。他们这要是成功了，没准以后光卖果苗都要挣钱了。还不用种果树呢。所以一鸣同志，我这是为了大河公社的老百姓好。以后他们发家致富，我要算头功的。” 沈一鸣笑着道，“行，你是操碎了心。我就随便问问，也不是非得知道。即便是夫妻之间，也要有自己的小秘密的。” 左单单一听，眉头一竖，“沈一鸣，你说，你有啥事儿是我不知道的？！” 沈一鸣挑眉。 左单单道，“是不是藏私房钱了？” 沈一鸣噗嗤一声笑了，“这你都知道了？” “那可不，男人的秘密除了外面有女人，就是私房钱了。就你这胆量，外面有女人肯定是没有的。就只有私房钱了。” 沈一鸣翻身压上去，“还真被你给看出来了。我藏了私房钱了，我现在就交公。” 伸手直接扯了左单单的衣服。 两人正准备来一场酣战，沈珠珠在小床上哭了起来，“爸爸坏，打妈妈，爸爸坏，呜呜……” 左单单和沈一鸣：“……”这孩子咋和她哥一个德性？！ 一家人又在省城待了两天，主要是见以前的那些朋友们。 两年多不见，一个个都大变样了。有些还在单位里面做着，升职加薪，有些已经顺着改革的大流，开始摸索着下海做生意了。 宋刚如今和人合伙开了运输公司，许小刚则在发电厂当了小领导，徐大鹏现在也是煤场的领导了，日子过的很不错。 宋刚个如今也添了个大胖小子，不过他还是最疼他闺女花花，来沈一鸣家里玩，也带着花花来了。 四岁的花花长的很健壮，比一般男孩子看着都高大，这个高大里面就包括了沈右右小朋友。 沈右右起先对这个小姐姐是带着友好态度，想和她做朋友的。外公说，交朋友不能只看外表和身份地位，任何人都可能成为他的朋友。 然而很快他就放弃这个想法了。 “右右啊，这是你未来媳妇，叔叔可帮你照顾的很好啊，你以后可要对我们花花好啊。”宋刚笑的像个坏叔叔一样。 “什么叫媳妇啊？”沈右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左单单在边上说风凉话，“就是我和你爸爸这样的关系。” 沈右右顿时脸色大变，目瞪口呆。 再看着宋花花的时候，就有些不能直视了。 宋花花可不懂什么意思，笑呵呵的看着他，要和他一起玩。 沈右右连忙跑着去找沈珠珠，“珠珠，珠珠你和花花玩，你和花花玩。”他不要和这个小姐姐玩，万一她喜欢上自己怎么办，毕竟他长的这么漂亮可爱。还这么聪明招人喜欢。 左单单乐的哈哈大笑。 晚上等大伙都走了，沈右右板着小脸和自己的父母提出了婚姻自由的事情。 他特意问了外公外婆了。他们说了，现在是婚姻自由的，父母无权干涉，不能包办婚姻……嗯，就是不能现在就决定花花做他的媳妇。 左单单和沈一鸣正襟危坐的坐在床上听他胡扯。 “妈妈，外婆和我说了，你和爸爸就是婚姻自由，你们不能剥夺我的权利。” “外公说了，要找个自己喜欢的人。” “我还小，你们这样是包办婚姻！” …… 过了一会儿，等他说完了，左单单打了个哈欠，“沈佑霖同学，你说的很对，爸妈会认真考虑的。不过前提是，你能有出息。毕竟现在没出息的男人，找个老婆是很不容易的。除非你以后有出息，要不然只能走上相亲结婚这一条路了。” “我一定会做一个有出息的人！“沈右右拍着小胸脯道。 左单单满意的挥挥手，“去吧去吧，对了，照顾好你妹妹。” 今晚上夫妻两人为了重温洞房时候的旧梦，不负责任的将两个孩子都扔给了左大成他们了。 久违的二人世界啊。 再一次感叹，带孩子真是不容易。 不行，哎，得回京市去了。 在省城又待了两天，左单单和沈一鸣就带着孩子准备回京市去了。家里的人都要上班，也没花时间和他们聚。而他们在京市那边还有学业和工作，沈右右还得学习，沈珠珠都要开始早教了。 左大成和李惠一起送他们去上火车。 看着孩子们要离开，李惠不停的抹眼泪。 “妈，有空我会常回来的。以后交通肯定会越来越便利，到时候我们经常能见面呢。你们有时间也经常去看我们啊。” 李惠一直点头。想说点什么话嘱咐一下，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左大成也红了眼眶，抿着嘴没说话。觉得这比嫁姑娘的时候还难受。伸手抱了抱沈珠珠和沈右右，在他们的小脸上亲了又亲。 沈一鸣道，“爸妈，你们放心，我和单单会好好过日子，我们都会生活的好，你们不用担心。” 李惠点头，孩子们从来都是不让她担心的，反而她总是让孩子们担心。 她努力的擦干净眼泪，笑着道，“去吧，我和你们爸没什么，就是一开始舍不得，待会就好了。这谁送别的时候都会有些难受的。” 左单单抱了抱她，又伸手抱了抱左大成，“爸妈，你们要好好照顾自己。平时注意身体。妈，沈一鸣这边找了朋友，过几天就给外公家里装电话，以后你要常常和我们联系。” “好，妈知道。”李惠笑着道。 火车马上要开了，带着两个孩子总不好太慌张，夫妻两抱着孩子就上火车。沈右右趴在沈一鸣的肩膀上招手，“外公外婆，再见！” 沈珠珠也笑着招手，“再见再见。” 看着孩子们上了火车了，左大成和李惠还在站台上看着她们，隔着窗户和他们招手说话，一直到车子离开了。两人才愣愣的看了一会儿。 “咱们回去吧。”左大成牵着她的手道，“有陈志森在那边，他们会过的好的。你要是舍不得，以后我们经常去看他们。” 李惠看着他，欲言又止。 左大成道，“你放心，我不会瞎想的。人家陈先生是个明理的人，我左大成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他能和右右他们提起我们，我们也能把他当亲戚走。其实我一直没去京市看单单他们，也不是怕看着陈先生，我是不想打扰他们。他们父女这么多年没见面，总要让他们安安生生的处着。” 李惠笑着道，“大成谢谢你。” “谢啥啊，咱们是一家人。我希望大家心里都开开心心的。嗯，也包括陈先生，单单说了，以后咱们的全家福是要放在一起的。” 左大成笑哈哈道。他已经很满足了，还计较别的干啥呢。 第207章 后续番外7 两天奔波，火车终于到了京市。 因为提前打了电话了，所以左单单知道会有人来接。不过看到站台上站着的陈志森的时候，还是惊讶到了。 陈志森腿脚不好，她并没有想到她爸亲自来。 下了火车，小邱和司机过来帮着拿行李，左单单和沈一鸣则抱着孩子过来。 孩子们看到外公了，小脸上十分兴奋。特别是沈珠珠，伸着手就要抱抱。 陈志森伸手接过她。她就抱着外公的脖子，在外公脸上亲亲。 沈右右则抱着外公的腿，”外公，想不想我？” “想，外公可想你们了。”陈志森笑着道。 “爸，你不该过来的，这边人多，我们坐车就回去了。你过来多折腾啊。”左单单埋怨道。 陈志森笑着道，“我在家里没事，想着你们今天回来，就过来看看。” 左单单可知道，怎么可能没事干，这是惦记着呢。 一行人出站坐车子，上了车之后，两个孩子就都抛弃自己爸妈了，只跟着外公腻在一起，一个坐在腿上，一个靠着边上。 沈珠珠小嘴笑的乐呵呵的，把她为数不多的牙齿都给露出来了，一副小狗腿的样子。 沈右右则兴奋的问着，“外公，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玩，我和我的朋友们好久没见面了。” 陈志森笑着道，“等我回去考考你，看你这几天有没有偷懒，要是表现好，就带着你去。” “……”沈右右的小脸鼓成包子。当然他也没有反驳外公。他脑袋已经有了一个意识，外公做出的决定是不会轻易妥协的，哪怕他还是个孩子。就连对待沈珠珠也有一样。外公宠着他们，但是也会有很多的要求，这就是外公说的原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原则。 或许是因为在京市这边生活几年了，回到这里，也觉得比在省城那边方便很多。回到家里，左单单就给两个孩子洗白白，然后把他们丢给陈志森带着。 自己和沈一鸣也去洗得一身清爽，旅途的劳累瞬间就没了。 晚上陈萍萍和左聪从学校回来，看着她们回来了，陈萍萍偷偷的拉着左单单说悄悄话。 “你们再不回来，我五叔都要茶饭不思了。每天吃饭的时候念叨着珠珠不知道吃饭乖不乖，右右不知道闯祸没，还说你这边会不会受累。让他打电话，又不乐意，说怕你们以为他惦记着。他那惦记的样子，谁都看得出来。你们打电话说要回来，他那精神立马就不一样了。单单，以后你们要是去外地了，也把我五叔给带上吧。” 左单单噗嗤一声就笑了，“你还真的把我爸当孤寡老人啊。我当然是希望和他一起生活啊，他都没让我照顾，反而还帮着我照顾孩子们。陈萍萍女士，你放心吧，我可不会不要我爸的。” 陈萍萍嘿嘿的笑了笑。她就担心以后要是沈一鸣他们去外地，不在京市了，她五叔不好开口跟着去。现在心里就放心了。 在家里休息了两天，左单单就和沈一鸣去学校里面忙着工作了，招生工作马上要开始了，他们作为学校里面的半职工，也要搭把手的。还得忙着毕业论文的事情。沈一鸣还要去和他的老师商量一下毕业之后的安排问题。 至于两个孩子，左单单是都没管的，都丢给她爸了。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祖孙三人是离不开的，比跟着亲爹妈还亲呢。她索性就成全他们了。 陈志森又恢复了拖着两条尾巴的日子。 和老朋友们见面聊天，看着陈志森满面红光，有些朋友就笑，“前几天让你出来，你说外孙不在家，不想出门。我说志森同志，你这可不行啊，怎么出个门还要外孙陪着啊？” “都习惯了，冷不丁的不在身边，都有些不适应了。”陈志森笑着喝茶。沈珠珠扶着他的椅子走来走去的玩，小手上还拖着一只机械兔子。 沈右右则在一边和小朋友们下棋。 看着两个孩子表现好，陈志森自己开心，旁边的一些领导朋友也觉得眼热。 都希望自家的孩子能够成龙成凤，延续自己的荣光。然而孩子的教育问题，也确实抽不开身，在他们这样的家族里面，第二代也在奋斗，能够照顾孩子的时间少。要不是陈志森经常带着孩子出来溜，他们也不会想到把孙子辈的带在身边了。毕竟忙着大事情的人，哪里有这么多时间放在第三代身上。 有人笑着问，“志森同志，你上次说想开学校，专门培养孩子，准备什么时候办啊？要是办了，可要和我打声招呼，家里的皮小子不好管，在学校里面去了之后也闹。那些老师们也有些顾虑不好管，我正愁着是丢到部队里面去，还是继续上学呢。” 其他人也笑着道，“是啊，要是有这样的学校，那就省事了。随便管，只要能管下来，用鞭子抽都行。孩子不打不成才，我们以前那时候，都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有道理，孩子们也确实需要个地方了。我们这整天的带在身边也挺累的。要工作，还要带孩子，也只有志森同志觉得是享受了，当然，你们家两个孩子也是乖巧。连小的这个也从来不闹腾。” 陈志森笑着摸了摸沈珠珠的小脑袋，毛茸茸的头发，软绵绵的。沈珠珠抬头对着外公嘻嘻笑。“外公，玩，兔子。” 陈志森碰触了一下她的脸颊，笑着和其他人道，“学校的事情是要准备筹办。国内的学校目前是比较普及的，没有针对性，这种教育模式是普及化的，没有任何问题。可是谁家都想孩子成才，走在前面，我也不例外。佑霖和佑怡以后要读书，我也不想总是关在家里。就打算着开办一所学校，除了教授基础知识之外，还要教授一些适合他们自己本身个性的科目。也算是因材施教。到时候会聘请一些国内外的人才回来教授课程。如果有兴趣，到时候开学了，我给各位发帖子。各位可以实地考察。” “对，这个学校好。不过，就是不知道是否会有其他影响。毕竟国内还没有这种教学模式。”有人担心道，虽然想孩子成才，可是有些事情也要顾及。 “这个没问题，也针对其他市民招生，但是我们是有招生要求的。要求会很高，只会针对最优秀的学生。针对这部分的学生，学杂费免除。以后还会提供出国留学费用。” “这样就能培养人才了，志森同志的想法很好啊。” 大家都纷纷笑了起来。 学校不止是学习知识的地方，有时候也是一个小社会一样。这个社会里面的学生越优秀，孩子们才会更加优秀。 陈志森笑着道，“当然，我这个学校里面是不存在任何的特权的，任何学生都要遵守规则，若是违反校规，也是要接受处罚的。” “那是当然，就该用教鞭狠狠的抽。” 另外一边，几个正在看着沈右右和孙少杰下棋的孩子，纷纷的打了个寒颤。 陈志森要办学校的事情，左单单也听说了。一听陈志森的想法，她的脑袋里面就想到了很多偶像剧，顿时忍不住笑。然后将那些事情当做可能，和陈志森说了。 陈志森觉得自己女儿还像个孩子一样，“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能够上这样的学校的孩子必然是品学兼优的，在那样的家庭里面若是长成那样，家里的长辈也不会允许他们出来丢人现眼。其他的学生家长，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人和自己的孩子处在一个学校里面。若是真的出现那样的学生，不用学校这边说什么，其他学生家长都会抗议。” 左单单觉得深以为然啊。 左单单和沈一鸣开学之后，陈志森这边也在筹办开学的事情了。陈志森这边是不准备办中学的，他准备先办小学，等沈右右进小学之后，他再开始办中学部分。反正沈右右以后都有地方读书。 学校的名字，他都取好了，霖怡育才小学。以后就是霖怡育才中学，霖怡育才高中。再往后就要看孩子们自己想读什么大学了。 左单单觉得这名字一点也不符合陈志森高大上的形象和思想。“爸，要不要换个什么爱国啊，为国之类的名字？” 陈志森道，“我办学校，本身也是为了他们，也没有无私奉献的想法。人这一辈子，总是要自私几次的。这名字很好。以后进去和出来的学生，都要知道佑霖和佑怡，这是一份难以抹去的香火情。对孩子有好处。” 左单单觉得她爸这培养孩子真是够豪气的。要开那种学校，各方面资源可不少啊…… 背地里，左单单就和沈一鸣商量着，以后找机会要沈右右去参加一些劳作。不能一直处于这种贵族模式的训练中。 沈一鸣道，“这个容易，等沈右右长大一点，让他去卖报纸。” 左单单觉得这个方法好，沈右右长的可爱，到时候报纸生意肯定不错。 “我决定了，以后等孩子大一点儿了，每一年我们都要带着他们去卖报纸。我们一家四口都要去。” 沈一鸣：“……” 第208章 番外后续8 第一届大学生早就在学校里的时候就被各大单位盯上了，特别京大这样的全国名校，毕业证还没拿到手里，就有各个单位的来学校里面捞人。外交部、交通部、财务部……连国·务院也来人了。 一般的国企都不好意思来京大里面招生。因为知道压根没戏。 各种福利待遇漫天开，一去就分单位房，小两室的。户口问题直接解决，工资一百朝上，每年还要往上涨工资，……毕业的学生们顿时如同中了科举的学子一样，生活待遇都上升了一个高度。 左单单和沈一鸣这样的在学校里面有些名气的学生就更早早的就被盯上了。 认识的学生们都还在等着这两口子选择什么单位，能够开出什么待遇条件。 结果这两口子一个留校，一个去了卫生部下面的制药公司了。 简直了…… 一些学校领导还让他们的老师做做思想工作。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人才，总不能就这样瞎折腾的耽误了。 结果两人的老师也纷纷的支持他们的决定。 “学生们有自己的规划，做老师的也只是提提意见。而且我觉得他们的想法也没错。左单单同学是想继续深造，拿到研究生学历之后，再去教育部门工作，沈一鸣同学是想积累社会经验。暂时单位没其他学生那么好，可是我相信以后他们都会在自己的岗位上大放异彩。” 这是高教授给学校领导的回答。 秦教授这边就更不用说了，现在左单单准备留校，以后他们可以共事，左单单还是她的学生，以后指导学习更加方便了。而且她年后就准备带左单单出国去考察去。在她看来，左单单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她现在需要积累更多的知识，以后才好办大事。现在去单位有什么用，新来的学生去了单位里面也是新人，说话没分量，等到左单单能够说上话的时候，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还不如在她身边混资历。 两人的老师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让那些急需人才的各大政府部门都急红了眼了。这都是在想什么啊，他们这么好的单位不去，竟然去国企，国企有什么好？ 左单单和沈一鸣都觉得挺好的。 虽然听着好像不如人家前途远大，也不如人家高大上。但是现实的福利还是很不错的。 比如沈一鸣去的这家制药厂，知道沈一鸣要去他们那边之后，直接就让沈一鸣当主管销售部门的部长了。而且知道沈一鸣这边不用分配房子住之后，直接折算成奖金发给沈一鸣了，一次性发了两千……又知道沈一鸣连车子都不用配备了，以后沈一鸣的汽车加油都是公司给报销。更别提其他零零碎碎的福利待遇了。而工资更是直接开到两百。 当然，福利待遇看着好，但是在很多人眼里，这都是没啥出息的。 左单单这边就没沈一鸣这边夸张了，京大毕竟人才济济。不过左单单好歹也是优秀毕业生，学校也不亏待她。左单单用不上房子，学校就每月发放住房补贴，还发放各类学习用品。年结礼品不算。 而左单单现在也开始作为正式助教了，作为秦教授个人的助教，秦教授没空的时候，还能帮着秦教授代课。 一毕业，左单单就开始上课了。而她如今的身份是京大的老师。 “以后，你们大家请称呼我为左老师，在未来，我还会成为左教授。” 拿着毕业证书回家之后，左单单就光荣的和大家宣布道。 陈志森看着女儿的毕业证，脸上与有荣焉。“我们父女两还是校友呢。现在又成了同事了。” 左单单嘿嘿的从旁边圈着陈志森的肩膀，“爸，要不你不要做荣誉教授了，这样以后你来学校还得喊我一声老师。” 沈一鸣走过去，不动声色的就将左单单拉到一边坐着，自己坐在中间，“左老师，你现在是一名光荣的老师，请注意你的个人形象。” “什么个人形象啊，”左单单噘嘴，“我就是七老八十了，我也得和爸妈撒娇。” 沈一鸣：“……”难道不是应该和自己男人撒娇吗？ 陈志森知道自己女婿的心思，也没拆穿他，笑着道，“以后你们就要在各自的工作岗位上面大放异彩了。好好的努力，爸爸以你们为荣。” “爸，你放心，我一定会教出一批有能力的学生，为学校培养思想道德高尚的人才。” 左单单豪情万丈道。她觉得自己已经感受到了作为一名教师的荣誉。 沈一鸣笑而不语。 之前都是上过班的人，所以也没觉得离开学校不适应。走上工作岗位之后，都开始忙忙碌碌起来。 左单单这边还算平静，毕竟大学里面的生活都是千篇一律的。倒是沈一鸣这边的工作难度有些大。 以前国内没有企业竞争的似乎，国企一家独大，特别是制药公司这样的公司，绝对没有什么竞争压力的。如今进出口事业上来了，西药一茬茬的进来。市场自然遭受到了冲击。这些制药企业自然也受到了影响。这还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企业里面根本用不到那么多人，但是都是企业里面有编制的员工，都得养着，平时不说工资了，就是福利待遇都是一大笔开支。 作为一个高层领导，沈一鸣也要负责的。 左单单听了沈一鸣说的情况之后，见他一点也不着急，就道，“你不准备放放光，好好表现一下？” 沈一鸣正在纸上画着一个一个的圆圈圈，听到左单单的话，笑道，“急什么，这不马上要过年吗，先好好过个年。” 左单单点点头。“也对，我过年之后也要忙了。秦教授准备带我去美国那边学校参观一下。说起来我还在想着我是用我美国的身份直接回去呢，还是用我在国内的身份……算了，还是用我国内的身份吧，还能报销路费和住宿费。” 沈一鸣听到最后一句话就噗嗤的笑了。 今年过年还是留在京市这边过的，左聪和陈萍萍则一起回南江那边过年。现在两人虽然还没得到双方家长的一致认可，但是感情是越发稳固了。左单单琢磨着，结婚是迟早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是左聪求婚，还是陈萍萍求婚…… 沈珠珠还有几天就两岁了，能跑能跳，还能吵架。每天和沈右右在家里闹翻了天。年初一一大早，兄妹两人就挨个的拜年要红包。 从他们太奶奶和外公那边拿了红包之后，又钻到左单单他们房间来。 左单单还在抱着沈一鸣睡懒觉，就被两个孩子给闹醒了。 “爸爸妈妈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沈右右笑呵呵的喊道，旁边沈珠珠也跟着喊，“新年快乐，快乐！” 左单单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道，“谢谢谢谢，妈妈也祝你们新年快乐。你们快去玩吧。”她还想睡懒觉呢。这一年到头的，也没几天睡懒觉的机会。 沈一鸣已经坐了起来准备穿衣服，又被她给抓着躺下，“睡觉睡觉。” 沈右右和沈珠珠在床边上等了半天，都没看着自己的红包，就道，“爸爸妈妈，红包呢，拜年不是有红包吗？” 左单单一听愣了，“什么红包？” “就是长辈的红包啊，外公和太奶奶都给了。” 沈右右举着自己手里的红包。沈珠珠也拿出了自己的红包，“红包红包。” “……”左单单看了看沈一鸣，“对哦，今天要拿红包的。沈一鸣，赶紧起来，我们去给我爸爸和外婆她们拜年。” 沈一鸣：“……” 两人赶紧穿衣服起床，两个孩子眼巴巴的看着。 结果等他们穿好衣服，梳洗好了，准备出门去拜年了 ，也没看着拿红包出来。 沈右右喊道，“妈妈，红包。我们的红包。” 沈珠珠也喊，“红包红包，我们的红包。” 左单单正准备出房门，听到两个孩子这话，顿时转过身来，一脸恍然，“对哦。你们的红包要交给妈妈管着的。妈妈给你们存着。真是乖孩子，拿了红包就交给妈妈。乖宝宝。“说着不客气的将红包拿了过来，揣在自己兜里。 沈右右：“……” 沈珠珠：“……呜呜呜……” 看着两孩子这样，左单单顿时乐的哈哈大笑。 沈一鸣无奈的叹气，左单单同志这性子是改不了了。 到底是舍不得闺女哭，沈一鸣从枕头边上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红包，一人一个。 “你们妈妈和你们闹着玩的呢。” 左单单也将红包拿出来揣在他们怀里，“两个小坏蛋。” 红包失而复得，两人赶紧将红包抱着跑了。 出了门，沈右右就拉着沈珠珠去了书房里面，然后将沈珠珠的红包拿了过来。将里面的钱拿出来，又从自己的存钱箱子里面弄了一堆零钱出来塞红包里面。让红包看起来鼓鼓的。 “珠珠，都给你。”沈右右一脸友好。 沈珠珠笑的咧开嘴，接过来抱在怀里，“哥哥好，喜欢哥哥。” 沈右右笑的比她还开心。原来不是他一个人会犯蠢啊。 过了正月十五，左单单就准备着出国的事情了。 虽然她是跟着学校这边一起出国的，不过陈志森还是不放心她，给她安排了人在那边照应她。 “这次顺便去看看你的爷爷奶奶和伯伯们。”陈志森嘱咐道。 左单单忙不迭的点头。这是必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