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遇到不详兽》 第一章雍和 大周王朝。 落日余晖中,金华山脚下的银杏村内升起袅袅炊烟。 一名容貌俊俏的少年郎躺在自家篱笆院中的竹椅上,一手摇着蒲扇驱赶蚊蝇,一手端着酒盏小酌。 他叫谢杉,本是蓝星上技术精湛的入殓师。 数天前,刚为顾客修复完遗容的他返回休息室小歇,也不知这么回事,眼一闭,一睁,就特喵魂穿大周朝了。 老实说,刚穿越的他还有些懵,等缓过神,内心的激动简直无以言表。 重活一世诶,这等机缘岂是三言两语能道尽。 况且混迹网文多年,脑中杂七杂八知识一大堆,怎么着也能在大周朝混出个腰缠万贯、妻妾成群吧。 只是..... 随着前身记忆彻底被消化,暮然回首,发财梦已然碎一地。 首先,他家乃八辈贫农。 家中唯一值些钱财的也就半亩良田及3间土胚房。 至于卖了土胚房或半亩良田换本钱...呵呵,他卖一个试试。 信不信远在边关当大头兵的亲爹连夜回家,携手娃他娘上演混合双打...往死里打的那种。 老祖宗们攒下的资产都敢卖,这等不孝子留着干吗? 趁早打死了事,省的看着糟心。 其次,他是家中唯一且不可或缺的劳力,压根没时间外出捞钱。 谢杉的杉取自三的谐音。 也就是说这货在家中排行老三,上头还有大哥谢瑞及二姐谢巧。 本来嘛,老爹上阵搏杀,谢瑞才是撑起一片天的顶梁柱,可...奈何谢瑞与谢巧不仅是双生子,还特喵早产一旬。 试问,一个富户家新生儿存活率都不高的时代,穷苦人家的双生且早产儿又会如何? 答案显而易见。 谢瑞、谢巧自打出生便体弱多病、药罐不离身,家中劈柴挑水、下地劳作等重活一律由谢杉一肩挑起。 一但他下海经商,呵呵,家中怕是不出两天便断水、断粮。 尤其是荒废了良田缴纳不出来年税粮,那可不是闹着玩,真会出人命滴。 最后,无权无势的他守不住财富。 特么等级森严的封建制度下就没公平、公正可言,强取豪夺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稀疏寻常。 想发家致富,唯有先找靠山,否则随时做好沦为权贵们提款机的准备吧。 综合上述,他短时间内做个嘚的发财梦。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轮银月不知何时挂上枝头。 此时,不胜酒力的谢杉正沉浸在睡梦中,突然,耳旁传来一阵轻微的窸窸窣窣声。 什么鬼?家里遭贼了?...耗子都能活活饿死的家庭,偷毛线啊..... 我倒要看看谁这么不长眼..... 谢杉微微睁开醉意朦胧的双眼,随即一头偷喝浊酒的猿猴背影闯入眼帘。 若是平时见到山中野兽进村觅食,谢杉不仅不会害怕,反而会兴高采烈的刷锅烧水。 老头赏的野味嘛,不吃白不吃。 可...眼前穿着红马甲、腰杆笔直,腰间挂着酒葫芦的猿猴是什么鬼? 这特喵是妖吧?..... 被震撼到的谢杉双目瞪成铜铃,既惊恐又兴奋。 惊恐的理由就不说了,妖嘛,任谁初次见到都得肝颤,没当场吓尿已是不易。 至于兴奋...嘿嘿,既然妖都出现了,超凡力量还远吗? 猿猴似乎察觉到背后异样目光,搁下酒盏,转身撞上谢杉不安的小眼神。 四目相对几息,谢杉脑海中嗜人而食的猩红色双眼、染血般的血盆大口,怎么也挥之不去。 尼玛,好吓银..... “咕~咚~” 他干咽下口水,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拱手说道:“呃...这位妖兄,怎么称呼?” 说话间,异常紧张的谢杉紧绷肌肉,余光不时瞄向不远处的柴火堆。 那里,躺着一把刀锋闪着寒光的柴刀。 只要猿猴稍有异动,他便大声狂吠,既提醒家人有危险,也能招来邻里帮忙。 当然,要是能糊弄猿猴一脸就更妙了,皆时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操起柴刀,撸起袖子砍它丫的。 男人嘛,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况且眼前的猿猴怎么看都不像大妖,反而看着像外强中干的小妖。 不然这倒霉玩意来穷乡僻壤作甚? 难不成他家自酿的浊酒堪比琼浆玉液,冒死也值得喝上一口? 所以,搏一搏,指不定谁是谁的下酒菜。 “???”猿猴整不会了:不跑也就算了,还特喵打招呼?真当妖的面子不是面子?.... 看我怎么吓你.... 感觉有被冒犯到的猿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锋利的犬牙,一双满是戏谑的眼神巡视着谢杉。 那模样,像极戏耍耗子的猫。 只是....没等它亮出利爪增加威慑力,一道炸雷似的女性呵斥声在耳边响起。 “小东西,尔敢!...诶?其状如猿,黄身,赤瞳、赤喙,你是雍和!!!” 雍和僵住表情,浑身猴毛炸裂似的根根竖起。 对于老底被揭,它并不感到意外。 怎么说也是记录在山海经中的异兽,名声在外,有人认出很正常,没啥大不了的。 可...仅它一人听到的‘耳语术’就不一样了,那玩意唯有7品异人方可修习。 反观它呢,仅仅只是刚刚炼化二十四节通天骨,堪堪直立行走的9品小妖。 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不炸毛才怪。 此时,女性炸雷声再次在雍和耳旁响起: “别人不清楚,我却知道记载在古籍中的‘见则国有大恐怖’有多大水分,” “事实上不是你们出现在哪,哪就会出现灾祸,而是你们雍和生性好动,喜凑热闹,往往灾祸还未降临,你们凭借超凡‘嗅觉’已抢先一步到达附近。” “怎么,你出现在银杏村,是村中即将发生灾祸,还是...我家三郎身上有‘热闹’可瞧?!” 说到最后,炸雷似的声响几乎在厉声质问。 雍和想哭的心都有了。 在它想来,若告知声音主人‘村庄即将面临灾祸’,估计声音主人大概率会一走了之。 惹不起灾祸,还躲不起吗? 况且7品异人诶,天地在大,总能找到安身之处。 可...问题是眼前的小郎君才是灾祸源头呢? 一句‘我家三郎’,声音主人已然暴露无遗。 怕是它刚点头,下一秒,声音主人就要杀它祭天,以防谢杉是灾祸源头的消息泄露。 特么不过凑个热闹而已,怎么自个就成热闹咩..... 雍和的小脑瓜想不明白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只能呆立当场,既不敢点头承认也不敢摇头否认。 一旁,谢杉见雍和莫名抖成筛糠,心头涌上一股不详感,幽幽道:“妖兄,我家穷的快揭不开锅了,可别搁这碰瓷啊...在说了,你这羊癫疯装的也不像,好歹吐些白沫出来啊。” 你才羊癫疯,你全家都有羊癫疯.....雍和幽怨的瞪了眼谢杉,脑中突然划过几道疑惑。 成为异人虽难,但有7品异人从旁协助,寻些‘气血丹’打基础总没问题吧。 为什么眼前的小郎君别说是异人了,就连血气也如同凡人?..... 是没修行资质,还是...没钱买辅助药材?.... 或许还有转机.... 一念至此,雍和学着谢杉之前拱手模样,有模有样行个拱手礼,而后指了指自身喉咙,暗示谢杉及声音主人,它是只尚未炼化横骨,无法口吐人言的小妖...单纯且无害的那种。 接着,它从马甲中取出一锭金子,生怕吓到谢杉似的,小心翼翼递给谢杉。 谢杉此刻的神经依旧处在高度紧张中,外界任何风吹草动都能产生过激反应。 这不,只见他浑身一激灵,撒丫子窜到柴火堆,抄起柴刀护在身前。 “.....”雍和看的无语扶额,只得将金子搁在酒坛边,而后抱起酒坛便是‘吨吨吨~’。 “你是想说...你来这不是为了凑热闹,而是为了喝酒?” 听到炸雷声,雍和微不可察的点点头。 似乎为了增加说服度,它搁下酒坛时取下腰间酒葫芦,将酒坛中的浊酒一滴不剩全倒入其中。 也不知是谢杉看在金子的份上,还是看出雍和只是犯了酒瘾的小妖,想了想,将柴刀别在腰间,返回土胚房又取了一坛浊酒: “妖兄,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我陪你喝点?” “.....”雍和:虽然我确实没将你当成下酒菜,可你胆子是不是太肥了些?..... 腹诽归腹诽,雍和可不敢拒绝邀请,而是面露善意的举起酒葫芦遥敬谢杉。 “嘿嘿,”谢杉给自个倒上酒,回敬后仰头便喝。 那豪迈模样,全然忘了腰间为啥别着柴刀。 推杯换盏下,一人一妖喝的你来我往。 雍和虽喝的兴起,但依旧能察觉到身后似有若无的窥视感,只不过少了炸雷声罢了。 猜的果然没错,声音主人确实不想在小郎君面前暴露异人身份..... 雍和暗中自得:这波,小命算保住了.... 此时,谢杉见时机差不多,打着酒嗝问道:“妖兄,聊聊你是咋成的妖...因为修行,还是吃了奇花异果?” 我吃了个锤子....雍和一眼看出谢杉对异人的渴望,得亏它说不了人言,否则真想怼上几句。 放着家中异人不问,反找妖套话是几个意思?...... 雍和略带无语的指了指金华山,又揉了揉肚子。 言下之意,它是从吃下奇花异果开始的妖生。 谢杉双眼放光的望向金华山:瞄了个咪的,是时候进山打猎了..... 第二章怪事 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挥洒向大地,雍和睁开醉眼朦胧的双眼,揉着额头重启喝断片的大脑。 缓了会,若有若无的窥视感再次袭来,它愣了片刻,边哭丧着脸暗骂‘猫病’,边晃晃悠悠起身跃出篱笆院,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晨光中。 直到雍和的身影完全消失,本该酩酊大醉的谢杉突然坐起身,只是...一双明亮的瞳眸中哪有什么醉意,分明清醒的不能在清醒。 所谓的醉酒,不过是一场戏罢了。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妖之心不可无,心怀戒心总没错。 难不成真敞开心扉跟刚认识的妖怪喝上一宿? 别闹,给他换俩钛合金胆也不敢啊。 “可惜是个哑巴妖怪,没榨出啥有用信息,” 谢杉不满的抱怨几句,余光扫了眼地上的金子:估摸着有五两吧..... 五两黄金等同五十两白银、等同五十贯钱,而一贯则有千文铜钱串成。 在这7~8两银子买一亩良田,5文钱买到斗米(20多斤)的时代,五两黄金的购买力可想而知有多恐怖。 面对如此横财,谁敢保证不动心? 省着点花,足够一家人十年开销了好伐。 可.... “唉~”谢杉幽怨的叹了声气,拿起锄头将金子就地掩埋。 掩埋期间别说触碰金子,哪怕视线也是能避则避。 没办法,心动是一回事,将金子揣进口袋又是另一回事。 他自认肉眼凡胎,看不穿金子是由罗刹骨变化而成,还是暗藏什么危机。 万一心生贪念导致英年早逝,岂不白瞎穿越一场? 安全起见,先埋它个几年在说。 若是真金,几年后取出就是,反正这玩意又不会腐烂。 若是假的...那就放鞭炮庆祝逃过一劫吧。 谢杉刚埋好金子,恰巧见到谢巧端着木盆走进篱笆院。 “老三?...呦~今天怎么起这么早,平时不都我叫你才肯起床吗....” 谢巧自顾自走向水缸,准备舀水洗漱,瞧见地上放着俩空酒坛,瞬间拉下脸,道:“你竟然一晚喝两坛酒!...怎么不喝死你,” 说着,气急败坏的她撸起袖子就要抽谢杉: “不知道家里啥条件吗...平日偷喝一点也就算了,全当解解馋,可你...让我怎么说你...这下可好,炒菜用的调味酒也被你喝了....” “没有、没有,我哪敢....” 谢杉边躲闪边叫屈。 奈何谢巧正在气头上,压根不听任何‘狡辩’,铁了心要抽他一顿。 许是姐弟俩闹的动静有些大,土胚房内走出位虽身穿粗布麻,但依旧尽显风姿绰约的少妇,问道:“巧儿,一大早揍弟弟干嘛?...姑娘家家的,一副泼妇样,将来还怎么嫁人,” 少妇话音刚落,谢巧委屈扒拉的指着空酒坛,告状道:“母亲,老三一晚喝光两坛酒,被我抓个正着还死不承认。” 说着,不解气的她伸手揪住谢杉耳朵:“长兄如父、长姐入母知不知道,姐姐抽你是为你好,居然还敢躲...” “疼、疼,轻点、轻点,” 谢杉有苦说不出。 解释昨晚家里来了头妖,是他拿酒安抚住的? 事情倒是解释清了,可...这不是给家人添堵吗。 得~耳朵,你多担待.....谢杉低下头,生无可恋似的承认偷喝两坛浊酒,道:“请母亲责罚...” 谢母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诧愕。 她偷窥了一宿,哪会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 若是说雍和喝了一夜酒,那是铁证如山,容不得抵赖。 可谢杉嘛,呵呵,那就未必咯。 她可是亲眼看着谢杉往空酒坛中灌水,临了才倒入一碗浊酒增加些许酒气。 不然谢杉哪来的酒量站着,怕是早醉生梦死了。 只是印象中脾气向来直来直去的老三,居然宁愿被冤枉也选择隐瞒真相,这是她怎么也没想到的事。 这小子长大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谢母甚感欣慰的劝谢巧松开手,揉着谢杉通红的耳朵,柔声道:“算了,喝就喝吧,下次切忌莫要贪杯...” “可是...” 谢巧还想说什么,被谢母一个眼神制止。 “我去准备晨食,”说着,谢母转身走向灶台,同时装作不经意似的撇了眼埋金子处:傻小子,那是真金,埋了作甚..... 想到真金,谢母自然而然想到金子的来历,以及雍和所具有的异能。 她可不傻,鬼才信雍和来村庄只为喝酒。 没猜错的话,雍和来此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谢杉即将遇到麻烦。 而且麻烦还不小。 要不是无法不惊动邻里的情况下擒住雍和,她偷窥个嘚,早特么拿刀架对方脖子上问清来龙去脉了。 想到这,谢母脸上悄然浮现一抹忧愁:是选择搬家?还是将修行法教给老三?...不行,这几天得看着老三..... 纠结中,谢母烧好晨食。 三人草草吃过晨食,谢杉拎起食盒往外走。 刚走出家门没几步,迎头撞见脚步匆匆的村正及村中猎户牛大力。 “村正,大力叔,早,”谢杉见两人神情略带些惶恐,好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村正本不想搭理谢杉,正打算随口应对几句,突然想到什么,问道:“谢杉,你家大哥昨夜是否住在村西头。” “对,” 谢瑞虽药罐不离身,但又不是一碰既碎的玻璃人。 平日干些轻松活补贴家用还是没问题的。 比如上山捡柴火,又比如最近几天,他都在帮村民们放牛。 白天只需将牛群牵到村西头的山坡,到了傍晚在将牛群赶回牛棚即可。 为了方便晚上看守,以防牛被盗,谢瑞为此特意在牛棚边搭了间窝棚。 至于吃食,看看谢杉手中的食盒就知道,都是他定点送餐。 村正沉默片刻,附耳说道:“让你哥晚上回家睡。” “什么意思?”谢杉不解的问道。 “我来说吧...”牛大力阴沉着脸解释起缘由:“昨天我进山打猎,直到傍晚才下山...路过半山腰的乱葬岗时居然听到虫鸣鸟叫。” “嘶~”谢杉倒吸一口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若是以往,他并不觉乱葬岗中出现鸟叫虫鸣算稀奇事。 要相信科学嘛,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 可经过昨晚,嘿嘿,都特喵亲眼见识过妖了,性质完全不一样了好伐。 超凡世界的乱葬岗,自古以来都是聚集孤魂野鬼的不吉大凶之地。 哪怕阳光最烈的午时都如同冰窖,别说昆虫逗留了,怕是没等靠近便绕道而行吧。 甚至遭遇数天阴雨,导致乱葬岗附近阳气不足,指不定傍晚见到一帮野鬼在坟头蹦迪的画面。 现在,牛大力居然说阴气森然的乱葬岗居然出现虫鸣。 怎么滴,那帮野鬼连夜卷起阴气搬家了? “这事透着邪性,”谢杉发表着看法。 “谁说不是...这不,我和村正打算去趟县衙,将此事上报,” 牛大力说着示意村正该启程了。 银杏村距离县衙可不近,一来一回全靠脚走,怎么着也得大半天时间。 路上稍有耽搁,指不定傍晚才能回村。 牛大力可不想在经历乱葬岗一类的怪事。 早去早回,老婆孩子热炕头它不香吗。 村正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临走前再次嘱咐道:“村西头靠近乱葬岗,安全起见,让你哥回家睡。” “知道了,”谢杉冲两人挥手道别,不一会便走到村西头。 “哥,我送晨食来了,”谢杉推开窝棚,就见谢瑞皱起眉头,对着餐桌上的红烧鱼、清蒸鸡发愁。 我去,什么情况,吃的这么好.....谢杉抹了把哈喇子,随手将食盒推到谢瑞面前,幽怨道:“大哥,你不地道,有好吃的也不叫我。” 说着,他伸手就要撕鸡腿。 “别动,”谢瑞赶忙挡下谢杉,慎重道:“老三,你帮我分析分析。” “昨夜,我回窝棚时桌上也出现鱼、肉...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哪家姑娘爱慕我,暗中送些吃食。” “后来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咱银杏村有一家算一家,谁天天大鱼大肉?...哪怕最有钱的村正也不敢这么吃。” “那就是外村的...”话说一半,谢杉自个都觉得不可能。 诚然,谢瑞、谢巧长相随母。 谢巧不说倾国倾城,但也是十里八村名副其实的美女。 谢瑞同样不用说,尤其是配上温文尔雅的书生气,完美诠释了啥叫一表人才、啥叫文质彬彬。 总之在气质这一块,谢瑞拿捏死死的。 但...谢瑞是病秧子的事同样被拿捏死死的啊。 试问谁家敢把姑娘嫁给既穷又体弱的谢瑞? 也不怕姑娘守寡咯。 谢杉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昨夜,村中进妖。 昨傍晚,牛大力遇乱葬岗怪事。 同样还是昨傍晚,大哥餐桌上出现大鱼大肉。 三件怪事都是昨天发生,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 谢杉沉吟片刻,问道:“除了此事,你还遇到什么怪事吗。” “其它怪事?”谢瑞缓缓将目光看向小水缸:“若说怪,我也不知算不算…勉强算一件吧....” 第三章茈臝 “知道‘茈臝’为何物吗?”谢瑞问道。 谢杉搜索一番记忆,一脸茫然的反问道:“那是啥?与怪事有关?” “让你平日多看书,偏不听,现在知道书到用时方狠少了吧,” 谢瑞随口埋汰几句,介绍道:“茈臝,一种具有紫色螺壳的螺蛳,因数量稀少而载入古籍...传闻,达官贵人对它甚是喜爱。” 螺蛳!好吃的!....谢杉口腔率先绷不住,分泌的哈喇子如江水般连绵不绝。 怨不得他丑态毕露。 任谁过惯大鱼大肉的生活,突然面对粗茶淡饭,心态都特喵得崩。 眼下冷不丁听到美食,嘴馋怎么了。 人之常情嘛。 “在稀罕,那也是螺蛳....不知道味道如何?”谢杉回想起前世夜宵吃的冰镇啤酒配爆炒螺蛳,自言自语道:“想必是一等一的美味...” “.....”谢瑞:味道咋样先不提,反正贵到离谱..... “想见识下吗,那有一颗,”谢瑞用嘴努了努小水缸。 诶嘿.....谢杉双眼放光,几步窜到小水缸前。 只见一颗泛着金属光泽的超大号紫色螺蛳正吸附在缸壁上。 “这玩意是螺蛳?”谢杉一副‘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的眼神看向谢瑞。 好家伙,别人家的螺蛳论斤卖,这玩意得论只卖吧。 特么一只顶一盘。 “茈臝,我都说了,这是茈臝,”谢瑞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狼是狼,二哈是二哈,两者在像也不能混为一谈吧。 “管它是茈臝还是螺蛳,”谢杉可不管这些,打断谢瑞的说教,留着口水道:“大哥,咱晚上能炖了它不...” “不可,”谢瑞坚定的摇头拒绝道:“第一,古籍未提及此物有毒无毒,安全起见,还是少碰为妙。” “第二,此物甚是值钱,何不进城卖了补贴家用?....你若嘴馋,等会大哥放牛时摸些螺蛳给你解馋。” 说的好有道理,我竟无力反驳....谢杉惋惜的吧唧下嘴:“行吧....话说这玩意只是稀罕而已,不算怪事吧。” “若此物是在我放牛附近的小溪内捡到的呢?”谢瑞意味深长道。 “啥?” 那条小溪谢杉知道,宽不过两丈(6米多),最深处不过三尺(1米多)左右。 因水质清澈、甘甜,溪水中的河蟹、螺蛳个个味美多汁。 每当夏季来临,村民们都会结伴前往小溪,进行地毯式摸鱼抓蟹。 尤其是螺蛳,那玩意味道鲜美,且伸手就能摸到一大把,简直是夏季最佳滋补品。 若是眼前的茈臝真生活在溪水中...讲真,别说长到脸盆大小,怕是没等长到拳头大小便被村民们祸祸进胃里了。 另外,若是小溪中真藏有茈臝,鬼才想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 下水摸茈臝它不香吗。 诶?等会.....谢杉心头一颤,猛然想到溪水的上游正是金华山深处。 若顺水而下,茈臝不是不可能出现在附近。 只是...螺蛳的爬行速度以及溪水流速在那摆着,它得爬到猴年马月去才能出现在附近。 除非,这玩意是妖,不能以常理度之.... 谢杉突然升起不详感,冷汗更是‘唰唰’往外冒。 “你这是...怎么了?”谢瑞以为谢杉哪不舒服,关切的问道。 “没,没啥,就是屋内有些闷热,” 说着,谢杉走出窝棚,并疯狂给谢瑞递眼色:大哥,快出来.... 谢瑞不明所以,所幸看懂谢杉的眼色,跟着走出窝棚。 两人刚走出窝棚,谢杉没等谢瑞询问,附耳轻声说道:“大哥,我昨夜遇到一头猴妖...” 说到妖时,他不仅咬着后槽牙加重语气,还特意看向窝棚做暗示。 “嗯?”谢瑞神情微微恍惚一下,一副呆滞模样,道:“你怀疑茈臝也是妖?” “不然呢?”谢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那...怎么办,报官吗?”谢瑞脑壳都方了,说话时不免带着几分颤音。 此时,窝棚内突然响起一阵水花声,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水里钻出似的。 紧接着,一名身着劲装的少女踹开窝棚木门,眼神幽怨的看向两人。 那模样,像极了被遗弃的怨妇。 我凑.....谢杉恨不得扇自己几耳光去去晦气。 甭问,介娘们铁定就是茈臝。 之所以现身,估计是偷听到准备将她移交官府,气不过,想找两人麻烦。 比如...生啃活剥? 谢杉被自己想法吓得心生寒意。 有心想跑吧,以谢瑞跑两步就得大喘气的体质,距离葬身妖口也就时间问题。 要不钢一波?.....念头刚升起,谢杉无奈的又将其摁下。 他拿什么钢? 遇到雍和时好歹有把柴刀搏杀。 现在,手里唯空气尔,搏个锤子还差不多。 等会..... 要不说人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谢杉突然意思到,既然茈臝是妖,没道理轻易被人捡到吧。 莫非介娘们看中小白脸模样的大哥,故意让大哥带回家的?..... 谢杉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前世影视剧里,但凡美貌的女妖不都这么勾搭上俏郎君吗。 等感情到位...孩子的事就该提上日程了吧..... 我凑,好不要脸的女妖精...有本事勾引我,我很好勾引的..... 啊呸,想什么呢,这是大嫂..... 内心戏十足的谢杉直呼好家伙,暧昧的看向谢杉:“大哥,金屋藏娇玩的挺溜哈,” 此话一出,空气中弥漫的‘冰霜’瞬间碎一地。 就连绷着脸的少女也脸色微红。 她恶狠狠晲了眼谢杉,又朝谢瑞行了万福礼,道:“小女子田娇,见过公子。” 得,果然是相中大哥那张小白脸了..... 虽说谢杉对猜测有八成把握,但该有的防备还是得有。 他故意拦在谢瑞身前,满嘴胡言道:“甜椒?好巧,我大哥野山椒,你俩都是‘椒’字辈...” 超凡世界嘛,鬼知道存不存在利用名字下诅咒的法术。 谨慎些总没错。 可惜...... 田娇冷笑道:“请问你又是什么椒...剁椒吗?” 很明显,谢杉算盘打错了,人家早查过户口本了好伐。 谢杉缩了缩脖子,干笑几声:这话说的,让我怎么回,天都被你聊死了..... 此时,远处出现几位扛着锄头的村民,田娇不想招惹不必要的事端,侧身让开窝棚门,示意两人进屋详谈。 谢杉与谢瑞对视一眼:“进去不?” 谢瑞本不想冒险,正打算离开之际,耳旁响起炸雷声。 他沉默片刻,突然有底气似的微微一笑,道:“进...我的直觉告诉我,田姑娘是好妖,并无害人之心。” 说完,他抬脚迈进窝棚。 得,王八看绿豆,对眼了....谢杉还能说什么,只得进窝棚护着谢瑞。 刚进窝棚,两人就见田娇坐在桌前,夹起鱼肉细品:“本姑娘好心给你...们做饭,居然一口都不吃,浪费。” 谢瑞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坐到桌前:“不管如何,小生谢田姑娘抬爱。” 不知怎么,谢杉见此时此景,有种自个是灯泡的感觉...还是几千瓦、铮亮的那种。 要不,我滚?.....皮了句,谢杉做到谢瑞身旁,手牢牢抓住板凳。 只要稍有异动,他便抡起板凳干他娘的。 田娇对谢杉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不过懒得说什么,自顾自介绍道:“我不是妖...准确的说,我是半人半妖,家父乃人族占星师,家母为茈臝一族的炼丹师。” 说着从怀中取出小铁片:“看,这是我的户籍。” 谢杉抬头瞄了眼,只见铁片顶端刻着‘大周户部’四个大字,下方还有一行田娇的出生地、父母名等诸多小字。 我凑,大周朝玩的这么野,是个玩意就得上户口?..... 谢杉整蒙逼之际,田娇继续说道:“我本在金华山中收集奇花异果炼制丹药...三天前,突然心血来潮给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东南方有大机缘。” “修行之人最重机缘,尤其像我这类占星师...之后,我按卦象显示,日夜兼程赶到银杏村附近,” “结果...我发现银杏村皆平民百姓,唯独谢公子是9品异人。” “我猜测机缘可能在公子你身上,这才躲进茈臝壳,随你回家。” “???”谢杉听的云里雾里,揉着脑壳消化一番:异人就是掌握超凡力量的人群吧?.... “大哥~你啥时候成为异人的?怎么成为的?教教小弟呗。” 谢杉带着渴望语气哀求道。 “这...”谢瑞面露为难之色,缓缓说道:“不是大哥不教,而是家中实在拿不出钱财,母亲也是没辙才不教导你修行之法。” “啥意思!”谢杉惊的原地蹦起:“合着母亲不仅是异人,还掌握成为异人的方法!” 谢瑞直白的点头承认,并不忘给上一记暴击:“巧儿的血气也快达到聚炁标准...若能凑够钱财买药,也能成为9品异人。” “我特么,”谢杉忍不住爆粗口。 好家伙,都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结果呢,他和终年不着家的老爹被排除在外了。 这还是一家人吗? “不对啊,”谢杉带着浓浓的不解,问道:“你和二姐不是从小体弱吗?怎么成为异人也不能增强体质?” 谢瑞顿了下,低着头回答道:“那药不是治病用,而是...用来提升血气。” “提升血气的药材极为昂贵,且成为异人前必须隔三差五喝上一剂,否则血气回落,前功尽弃。” “知道我消耗了家中多少银钱吗?” 谢瑞苦涩的自问自答道:“不下百两白银。” “我喝剩下的药渣被巧儿重新熬煮后服用...这就是你看到我与巧儿药罐不离身的真正原因。” 第四章异人 “百两白银很多吗?还两个人一块喝...切~” 小富婆田娇呆萌中带着些许豪横,道:“不过十瓶‘气血丹’而已...小钱。” “....”谢瑞好悬一口气没上来。 要不是谢母隔三差五进山搜寻珍贵药材,他连一两白银都拿不出,更别提如今一身修为了。 反观田娇,说是占星师,实则干着炼丹师的活。 特么嗑药当饭吃的家伙,滚粗....谢瑞忿忿不平似的小声嘀咕道:“饱汉不知饿汉饥,” 大锅,介娘们耳朵贼灵....谢杉在一旁老尴尬了,生怕田娇翻脸似的,忙转移话题道:“内个‘气血丹’是个啥?” “一种提升血气的丹药,” 田娇从怀中取出巴掌大的瓷瓶,从中倒出一粒‘糖豆’递给谢杉,道:“每瓶十粒,每粒一两白银...当然,那是包含中间商的市价,若你想要,我便宜卖你...以每瓶7两如何?” 谢杉刚伸出的手缓缓收回,黑着脸道:“菇凉,你是把我当傻子还是真觉得我什么都不懂?” 若说别的,谢杉或许不清楚,但说到药...呵呵,前世药店的药没几倍、十几倍利润,谁信? 以此推理,既然售卖需十两白银,估计...‘气血丹’的成本也就一两左右,绝不会超过二两。 一旁,前半辈子都与汤药打交道的谢瑞表示说到药材价格,在场谁比他更有发言权? “炼制气血丹的主材料是鸡谷草,其中以根茎似鸡蛋且酸中带甜为上上品...市价一两左右...据我所知,一株鸡谷草可炼数十粒气血丹...当然,若你炼丹技术不到家,当我没说。” 奸商嘴脸当场被揭穿,田娇脸色微微一红,随即装作没事人似的嘀咕道:“我就是炼丹技术不到家,你们能拿我怎样。” 大哥,你婆娘不讲理,记得晚上拿鞭子抽,不抽出人命决不罢休的那种..... 无声皮了句,谢杉接过气血丹放手心把玩,道:“若你真有诚意,说个实价吧。” “???”谢瑞斜视着谢杉,用眼神询问道:老弟,你哪来的钱..... 谢杉回了对‘宽心,我有钱’的眼神。 篱笆院还埋着5两黄金呢。 正好让田娇帮忙验验,若是真金,那就交易。 若是假的,他不仅没有损失,反而躲过一劫。 多好。 田娇将眉头挤成一团,思量片刻,财迷似的一口咬定道:“每瓶至少5两,否则我宁可回钱塘坊市售卖。” 钱塘有异人坊市?.....谢杉内心一喜,一拍桌子,豪气道:“成交...先来十瓶尝尝咸淡。” 神特么咸淡....田娇脸上没有丝毫赚钱的喜悦,反而满是不信任的看了会谢杉,伸手要钱: “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一剂汤药反复熬煮的穷逼家庭,莫说拿出50两白银,能有5两积蓄都算小刀拿屁股——开眼了。 反正打死她都不信谢杉能拿出50两白银。 “放心,钱货两清的道理我懂,”谢杉恨不得飞回家刨出金子,奈何对丹药一窍不通。 就像田娇不信任他,难道他信任田娇? 万一丹药有假呢? 怎么也得验验货吧...比如让自家老妈掌眼。 “呼~”他深吸一口气,按住躁动的心,问出最为关心的问题: “说说有关异人的事呗。” 许是话已说开,谢瑞索性不在藏着掖着,加之田娇在一旁时不时补充,谢杉渐渐对超凡世界有了粗略了解。 普通人想成为异人,首先得提升自身血气,唯有血气总量达到一定程度,方可将其转化为炁。 一但凝聚出炁,便是9品异人。 提升血气的方式有三种途径。 其一,每日进补血食。 这里指的血食可不是农户圈养的牛、羊等家畜。 而是横行山林,出肉可达上千斤的?(zuo)牛,又或是长着马尾,油脂可治疗皮肤干裂的羬羊等异兽。 此法好处显著,只需埋头苦吃一年左右,血气自然而然达到聚炁标准。 但...缺点更明显。 以?牛为例,每斤牛肉作价7~8两白银,等同几口下去吃掉一亩良田。 吃上一年,算算糟蹋了多少亩田地? 故,除皇族、世家等家里有矿的豪门贵族外,普通人压根走不起进补血食的道。 其二,利用药剂、药浴、丹药等药材辅助提升血气。 此法相比血食进补,明显便宜的多。 但缺点同样很明显。 以谢瑞为例,自从‘体弱’至今,不知喝了多少年药剂,且期间药剂绝不能停。 一但长时间停药,只会功亏一篑。 到头来只得在喝上一轮。 尤其是较为年长者,血气回落速度更快,指不定补的还没回落快。 其三,通过桩功及配套吐纳术提升血气。 优点是省钱。 缺点是进展缓慢。 哪怕天赋绝伦之人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没个十年水磨功夫,炁的影子都摸不着。 另外,练习桩功需名师指点,否则练茬后别说成为异人,能活蹦乱跳就不错了。 当然,若是有门路,三种途径齐头并进,效果最佳。 以家底殷实的田娇为例,她就是吃着血食、泡着药浴,嗑着丹药,临了还练习桩功,前后百天左右便达到聚炁标准。 一但血气达标,只需修习‘聚炁法门’便能凝聚出炁。 不同法门所凝聚的炁各有特点。 有的适合施展法术、有的适合滋养肉身。 又比如谢瑞凝聚的炁,更擅长...有伤治伤、有病治病,没病无伤则提升抵抗力。 没办法,他的‘长春诀’属于养生类功法,既不擅长战斗也不擅长施展法术,只是增加寿元而已。 谢杉对此满心欢喜。 相比毁天灭地之力,他更偏爱长寿。 只要活的够长,哪怕每天撸铁都能撸出一身腱子肉吧。 一旁,田娇眨了眨眼,困惑道:“具我所知,长春诀乃朝廷独有,修习者通常是位高但权轻的闲散王爷,又或是受皇帝老儿封赏的有功之臣...没听说长春诀流传至民间的消息啊。” 谢瑞与谢杉四目相对:介娘们疯了吧,皇帝都成老儿了?..... 谢瑞显然不想探讨有关皇帝的敏感话题,岔开话题道:“家母乃前兵部侍郎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田娇凤眼一翻:猫病,这时候玩什么大喘气.... “家母虽是丫鬟,却与侍郎家小姐情同姐妹,故因此习得长春诀...只是好景不长,家母受主家谋逆牵连,发配教司坊以充官妓,恰巧遇家父拿军功换媳妇...” 之后的事无需谢瑞说明,田娇已猜到怎么回事。 同时,她也知道为何谢瑞明明是乡野穷小子,却一副饱读诗书模样。 官宦家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虽为奴籍,却不是寻常丫鬟所能担当,至少得身兼美貌与才艺才行。 其目的,无非为了陪嫁后辅助小姐。 比如协助小姐管理账册。 又或是小姐与夫君花前月下、吟诗作乐时起到抚琴或起舞助兴的作用。 总之,官宦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至少习过文、学过艺。 只是... 对官宦家有所了解的田娇深感困惑。 谁家小姐如此大方,不仅传授修行功法,还提供修行资源? 这怕不是情同手足,而是长姐如母吧...还是亲身的那种。 据她所知,就算官宦家想培养丫鬟,往往会将其培养成舞刀弄枪的。 毕竟怎么看,保镖都比长寿丫鬟更有用吧。 难不成前兵部侍郎家的小姐为了年老体衰时有个伴唠唠嗑? 别闹。 夫妻间携子之手、白头到老它不香吗? 疑惑归疑惑,索性事不关己,田娇也懒得过多询问,免得反遭嫌弃。 她羞涩的瞄了眼谢瑞,道:“既然你读过书,有没有想过考取功名?” 谢瑞沉默片刻,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满嘴苦涩: “想是想,但家里哪来的钱。” 大周王朝可不是想考功名便能考,而是得先交钱进官办的县学学堂读书。 唯有学堂上交考试名额,才有资格参加童试。 一但通过考核,便是秀才。 “???”田娇脑壳有些懵。 都说穷文富武。 显然,成为异人所消耗的钱财比交纳县学学费要多的多。 “从药剂中随便扣点出来便是一年学费了吧。”田娇不解的问道。 “况且有了功名,朝廷不仅授田,还免税粮、免徭役...除此之外,异人报效朝廷还有补贴可拿...” “你是朝廷的人?”谢瑞一脸古怪道。 自古侠以武犯禁,因此朝廷为了安抚安分守己的异人,给的好处绝对多。 但...管理也更为严格了好伐。 几乎一举一动全被记录在案。 只要异人稍有异常,专职管理异人的城隍司立马敲门查水表。 如此监管下,异人想出趟远门都得来回盘问数遍。 试问,超凡人士还没普通人来的自由,鬼才想主动暴露异人身份。 正所谓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嘛。 况且朝廷又不是做慈善,真当好处是白给的吗? 权利与责任是对等的好伐。 “是的,”田娇大大方方承认:“我爹曾在城隍司担任占星师,卸任后由我任职。” 完犊子....谢杉有些傻眼。 他想成为异人,更想自由自在生活。 可...异人边都没摸到,就特喵先逮捕归案了? 第五章尸体不对 这算不算出师未捷身先死?.... 谢杉唏嘘着命运是如此不公。 好歹让他发育一波啊。 这下可好,不仅谢母、谢瑞异人身份暴露,连带他也备受朝廷关注。 这倒霉催的,也没谁了..... 正所谓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在不撤,谢杉生怕自家大哥连穿什么颜色裤衩都说漏嘴。 “田姑娘,请稍等片刻,容我回家取‘气血丹’药资,” 谢杉随便找了个离开借口,不容分说的拉起谢瑞往外走。 田娇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清澈的瞳眸中浮现一丝困惑与好奇:穷乡僻壤间怎会有气运如此贵不可言之人?.... 紧接着,她回想起心血来潮时卜的卦:难道所谓的大机缘既是姻缘?..... 不知不觉中,田娇霞飞双颊。 ...... 回家路上,谢杉心绪不宁的垂着脑袋: 如果不是田娇,我或许还不知道大哥也是异人,更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踏上超凡之路.... 这一家子,隐藏的也忒好了..... 我怕不是亲生的吧..... 患得患失的他突然问道:“哥...母亲会传我长春诀吗?” “会,”谢瑞笃定道。 这么肯定?....谢杉脚步一顿,沉默片刻又问道:“如果母亲不教...大哥可以偷偷教我吗?” “可以,”谢瑞再次铿锵有力的回应道。 “嘿嘿,”谢杉憨笑几声,脚步变的轻快几分。 没多久,两人回到家。 此时,谢母、谢巧正坐在前院刺绣,身旁放着装有剪刀、针线的竹筐。 “母亲,”x2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谢杉正想嚎一嗓子倾诉委屈,增加讨要长春诀的筹码,一抬头,瞥见竹筐内反射着金灿灿的诱人光辉。 诶嘿?金子!哪来的?..... 等他定睛在看,发现金子上还沾着土,脸上委屈的表情瞬间凝固成欲哭无泪:我去,老妈,你不讲武德..... 甭问,金子绝壁是埋在篱笆院的那锭。 同时,他也想明白昨夜的猴妖为何从龇牙咧嘴秒变成乖巧可爱。 合着是被老妈吓的...... 谢母放下针线,将金子递给谢杉,又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道:“这是为娘抄录的长春诀。” “???”谢杉踹好金子,愣愣的接过册子。 昨夜的事好歹发生在自家院落,老妈能察觉到,无可厚非。 可窝棚内的事,老妈是怎么知道的咩?..... “昨夜,你遇到的猴妖名为雍和,它是出了名的扫把星...” 有些事,谢杉既然已经知道,谢母也就不在隐瞒,边讲述雍和的来历、能力,边暗自懊恼。 早知道隔天便会暴露异人身份,她隐藏个嘚。 手起刀落岂不痛快。 “凡遇雍和者,皆会霉运缠身、灾祸不断...今早你出门,为娘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发生,所以特意暗中跟随,结果...恰好瞧见田娇从你哥窝棚内走出。” “诶~”谢母忧愁的叹了声气,身心略有些疲惫似的缓缓说道:“也不知是天意,还是雍和的霉运发作,异人身份既已被朝廷得知,怕是没几天安生日子了。” “告诉你这些,是想提醒你万事小心...另外,雍和名声不好,别让外人知道你遇到雍和。” 谢杉听天书似的一脸蒙逼,直到半饷才消化,保证道:“放心吧母亲,孩儿知道怎么做。” 谁会把自个是灾星的事四处宣扬? 又不是脑子有泡。 一旁,谢瑞看了眼谢杉,又看了眼谢巧,一副欲言又止样。 “你想问能不能匀些‘气血丹’给巧儿吧。” “是的。” 谢母沉思片刻,拿起针线继续刺绣,道:“姑娘家家的,成不成为异人不重要,学好女红才能找个好归宿。” 本低头刺绣的谢巧动作一顿,随即不动声色背过身,自言自语道:“太阳真大,眼睛都晃晕了...” 二姐,我好像听到某人抽泣的声音了哦.... 皮归皮,谢杉可不想真惹二姐不痛快。 他笑眯眯半蹲在谢巧面前,问道:“姐,需要多少‘气血丹’,尽管开口。” 谢巧面色一喜,扭头看向谢母。 谢母置若罔闻的继续刺绣,谢巧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片刻,她勉强冲谢杉微微一笑,继续埋头刺绣。 一旁,谢瑞站出说道:“巧儿距离聚炁不远...若有足够气血丹铺助,快则半月,慢则俩月,” 想了想,补充道:“若无气血丹,最快半年以上,慢则一年半载...” 言下之意,谢杉不给也可以,无非是谢巧推迟成为异人的时间罢了。 “懂了,按一天一粒计算,少则一瓶半,多则4瓶呗...多大点事,” “母亲,那我...”谢杉指了指大门,示意他现在去购买丹药。 “去吧,路上当心,” 顿了下,谢母似乎不放心谢杉单独外出,对着谢瑞嘱咐道:“你也跟着去。” “诶,好的,母亲。” 两人刚走出大门,同村的陈生焦急忙荒叫道:“瑞哥,杉哥...可找着你们了。” “阿生?...出什么事了?”谢瑞皱着眉头问道。 陈生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起缘由道:“昨傍晚,邻村的泼皮赖双虎路过我叔瓜地,也不知怎么回事,两人莫名其妙打了起来。” “本来打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事情也到此结束...谁曾想,赖双虎回家后死了。” 说话间,陈生示意谢瑞、谢杉跟他走,边走边继续解释。 “这不,赖双虎交好的泼皮无赖们硬拉着赖双虎媳妇来村里讨公道。” “说是讨公道,实际上不就想讹钱嘛...我叔看赖双虎媳妇可怜,加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答应赔偿了事。” “不过我叔担心赔完钱后泼皮们依旧闹个没完,打算让赖双虎媳妇立下字据...结果那虎娘们压根不识字,就知道抱着孩子哭哭啼啼。” “原本我叔打算让村正代写,可我找了一圈才知道,村正一大早带着大力叔去了县衙,” “没办法,我叔让我找你跟杉哥帮忙...毕竟村里除了村正,也就你们一家子识字。” 说话间,三人来到村口。 此时,村口围了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村民。 “麻烦让让~”谢杉挤开人群,就见一辆平板车上躺着具尸体。 尸体一边,跪着披麻戴孝、掩面抽泣的妇女,以及同样披麻戴孝,但明显不知所措的4~5岁幼童。 尸体另一边,赖双虎生前交好的泼皮们正嚎头大哭。 “天杀的陈进,还我好大哥...” “我苦命的大哥诶,你怎么说走就走...留下孤儿寡母可怎么活呦....” 要不是泼皮们光嚎不掉泪,嘴角时不时裂到后槽牙,谢杉真以为见证了神马叫兄弟情深呢。 陈进一见谢瑞到来,赶忙将其请到摆放笔墨纸砚的桌前,又极其不耐烦的冲着泼皮们大吼道:“都特么安静,现在立字据...” 泼皮们瞬间安静,呼啦一下围拢到桌前,留下孤儿寡母在风中抽泣。 谢杉对活人间的龌蹉并不感兴趣,加上职业病发作,自顾自走到赖双虎跟前,打量起‘顾客’。 咦?....这一瞧不要紧,他发现赖双虎的伤痕处处透着怪异。 说好头部鼻青脸肿,可除了一丢丢‘青’,愣是没找到‘脸肿’,唯有些许黑色淤青证明死者生前曾被人胖揍。 难不成死人也会消肿,还特喵半天内消肿? 这是要挑战科学吧.... 谢杉沉默片刻,趁人群都围着谢瑞之际,伸手拨开赖双虎眼皮:些许血丝,还在正常范围内...眼睑苍白、结膜..... 他又掀开赖双虎衣襟、衣袖逐一检查:胸前无淤青,尸斑明显,而且尚未扩散...死亡时间初步推测为2个时辰内.... 双臂出现条状淤青,触摸有硬斑.... 这下,谢杉彻底陷入迷茫中。 手臂上的条状伤大概率是扁担、锄头柄等器具击打而成,但...谁家手臂被打会凉凉? 躯干无伤,而头部全是淤青,首先刨除内脏受损导致死亡。 可头部受创导致颅内出血等症状,眼球怎么可能仅出现些许血丝? 想不明白的谢杉将视线投向陈进:消瘦,驼背,脸上全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半截入土的陈进将体格壮硕的赖双虎活活打死? 开什么玩笑。 鬼使神差下,谢杉按了按赖双虎头部淤青:我凑,无硬斑,淤青是假的?!..... 此时,他脑海中浮现一副画面。 昨天傍晚,陈进与赖双虎在田间发生争执。 陈进气不过,举起锄头或扁担揍赖双虎,而赖双虎凭借灵巧反应力,每每用双臂成功格挡。 至于脑袋,毛都没伤到一根。 这事透着诡异..... 要不要帮陈叔一把?..... 得,一个村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先讲明情况,报官还是背下这口锅,陈叔自个拿主意.... 一念至此,谢杉快步走向陈进,附耳将推测言明。 “你确定?”陈进半信半疑道。 “确定,”谢杉肯定的点点头:“据我所知,将榉树皮捣烂敷上,可伪造出淤青...若不信,可将温热的醋、酒糟清洗淤青...若淤青为真,自然无法擦拭,若是假的...” 听着谢杉言辞凿凿,陈进火气蹭的一下被点燃,险些掀桌而起。 “陈生,取醋、酒糟来,”他忍着怒意叫来侄儿,准备当场验证。 第六章验尸 陈进一声吼,泼皮抖三抖。 尤其是领头的泼皮张强,右眼皮简直吃了炫迈似的跳个不停。 不对,风向有变....生性谨慎的他用肩轻轻撞下身旁泼皮,压低声音问道:“东子,确定伪造的淤青无法识破?” 同样察觉到异样的东子犹豫片刻,模棱两可道:“这法子我用过无数次,目前尚未被人识破。” 屁话....张强对回答显然并不满意。 ‘尚未被人识破’不代表没有破绽,只是没遇到能揭穿把戏的能人而已。 情况有些不妙....张强心中越发不安,甚至生出一丢丢退意。 只是...被钱财迷住眼的他一想到横财即将到手,就因为没由来的不安而放弃,怎么想怎么觉得不甘。 再三权衡一番,他硬生生压下退意,咬着牙决定赌一把。 赢了,万事大吉,花酒走起。 输了...关他屁事。 主意是东子出的,榉树皮也是东子找的,伪造淤青更是东子亲自上手。 他,也是不明真相的‘受害者’。 想到这,张强不在带头叫嚣,默不作声退到一旁,静静看着事态发展。 另一边,谢瑞立好字据,将其交给陈进后走到谢杉跟前,板着脸问道:“什么时候会仵作那一套了?” “???”突如其来的询问让谢杉愣了片刻,随即意识到与陈进的对话,一字不漏全传进自家大哥耳朵。 “这就是异人的听力?”谢杉既羡慕又向往。 谢瑞微微点头,追问道:“别岔开话题。” “你有异人身份的秘密,我就不能有秘密?”不是谢杉不想解释,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别看仵作与入殓师都吃死人饭,但内在却天差地别。 论验伤,他不如仵作。 论处理伤痕、尸斑...知道什么是技术精湛的入殓师不? 这么说吧,只要钱到位,哪怕顾客仅剩一堆枯骨,他都能照着画像,使用充填物、人造皮、无痕针法等手段将顾客复原回生前模样...还是面色红润,宛如熟睡中的那种。 这就叫技术精湛。 当然,处理伤痕前,他首先得知道伤痕是如何造成的。 毕竟不同伤痕的处理手法各不相同。 所以,不是他懂仵作那一套,而是单纯接待过的‘顾客’够多,日积月累下的见识。 说的太特喵有理了....谢瑞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放弃探究,转而提醒道:“仵作毕竟是贱业,感兴趣可以,但别作践自己...” 顿了下,他生怕谢杉不听劝,言语犀利的警告道:“一但我发现你入行做了仵作,别怪大哥心狠,断了你修行资源。” 别介....谢杉连连摆手示意不敢。 此时,陈生带着醋、酒糟返回。 陈进扭头将醋、酒糟交给谢杉,面露凶狠的环视泼皮们,道:“人既然是我失手打死的,为表歉意,我请谢杉帮忙清理赖双虎遗容....大伙没意见吧。” 讲真,这波操作着实秀了泼皮们一脸。 赖双虎只是芸芸众生中渺小到不能在渺小的泼皮,死后拿席子一裹,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埋了也就完事了。 连送葬队都不需要的小人物,还特喵享受清理遗容的项目? 这不是扯犊子吗。 所幸为赖双虎清理遗容的是谢杉,与他们没有半毛钱关系。 只要不耽误他们拿钱,陈进爱怎么表歉意就怎么表。 所有泼皮表示无所谓,甚至催促陈进赶紧清理。 唯独张强与东子隐约明白了什么,隐晦的对视一眼。 别说讹到钱,能不惹一身骚就不错了..... 事不可为,撤...两人极具默契的抬脚,倒退着挤出人群。 “张强、陈东,刚才就你俩叫嚣的最凶,怎么这就是想走?” 陈进正憋着一股气没处撒,见两人做贼心虚似的举动,立马伸手攥住两人,冷笑道:“别急着走啊,等清理完淤青,咱得好好算一算账。” 说到淤青时,陈进特意咬着后槽牙加重语气。 那口吻,就差明着说他已看穿两人栽赃嫁祸的小把戏。 “我...我,我只是尿急,没打算走,”张强猛地甩开陈进的大手,故作镇定道:“反倒是你,活生生打死虎子的恶人却在这装好人?...呵呵,你不刨虎子坟就不错了,会真心帮他整理遗容?” “兄弟们,你们觉得这事合理吗?”张强扭头对着泼皮们起哄道。 “不合理,” 泼皮们压根不管什么是合理,什么是不合理,只是单纯看在张强是大哥份上做出回应。 先起哄,在制造点冲突,而后趁乱作一团之际脱身....拿定主意,张强眼神凶狠的瞪着陈进,言辞凿凿道:“陈老头,你是不是暗中找了什么大人物前来袒护你?...所谓整理遗容,是你拖延时间的手段,等那大人物到此,估计会不容分说轰我们走,续而方便你欺压赖双虎遗孀吧。” 强哥,真有你的,那演技,说的我差点都信了..... 东子感觉还能抢救一波,不甘示弱的煽风点火道:“兄弟们,这老头说好立完字据就赔钱,如今字据已好,就差签字画押...如今半道反悔,明摆着看不起大伙...大伙抄家伙...” “闭嘴,”陈进哪会看不出张强、东子的打算,大喝一声的同时猛地抬脚踹向东子,硬是逼得东子咽下‘并肩上’。 不等东子、张强继续蛊惑众人,他狠狠将钱袋摔在地上,朝着四周一拱手: “都说阎王那有本账,事无巨细记载着活人生前所做犯下的罪...如今我陈进对被我打死的赖双虎心生愧疚,想为他清理遗容,既是减轻罪孽,也是为死后不被翻旧账,绝无找人袒护之意。” 说着,他一手指天,一手按住胸膛,大声道:“我,金华县、银杏村陈进,在这请乡亲们做个见证,若是整理完赖双虎遗容后拒不赔钱,我必将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立完毒誓,陈进环视着泼皮,最终将视线锁定在张强、东子身上,语气阴冷道:“若是谁不让我赎罪,别怪老头拉着对方一块去阎王那理论。” 众人脚下好歹是银杏村,陈进又是土生土长的银杏村村民,毒誓一发,不少村民纷纷站队,将张强、东子围在中间。 也不知张强、东子是被陈进不要命的话语吓住,还是眼瞅着犯众怒,边冒冷汗边连连摆手称不敢。 呦呵,陈叔,你老够狡猾滴....在谢杉看来,陈进慷慨激扬立下会赔钱的毒誓,全特喵是没营养的屁话。 钱,陈进铁定会赔,但...赔多赔少,以及赔的是伤人至死,还是打伤赖双虎双臂,可就有待考证了。 若是前者,陈进非把棺材本吐出来不可。 后者嘛,呵呵,撑死也就十几文,远未极伤筋动骨的地步。 “陈进在此谢过乡亲们,”陈进朝着众人深深一拜,起身给了谢杉一个眼神。 收到指示,谢杉拿出布条包裹好酒糟,点燃火把后将酒糟放于侧面炙烤。 等酒糟微热,他将醋倾倒在赖双虎头部,拿起酒糟包轻轻擦拭淤青。 不一会,谢杉停手看向陈进。 陈进上前看了眼:淤青呢?跑了?.... 已然明白怎么回事的他攥紧拳头道:“继续,直至全身清理干净。” 这活有点大,得加钱.....谢杉俯下身,解开赖双虎衣襟后拿起酒糟包继续清理。 在此期间,他特意看了眼赖双虎遗孀。 说来也怪,介娘们至始至终都在掩面哭泣,压根不管谢杉如何折腾赖双虎。 仿佛她的心已随着赖双虎去世而随风飘散似的。 是恩爱?还是没了主心骨,对活着失去希望?..... 谢杉边猜测,边开始修复...啊呸,是检查伤痕。 皮肤粘膜苍白,指甲苍白,尸斑色淡..... 手臂上的伤痕就不说了,谢杉早有推测,反倒是眼前几处苍白,让他回想起一位割腕自杀,导致流血致死的顾客。 诶嘿,‘自杀’可是要找替死鬼才能转世的哦,亲..... 谢杉皮了句,轻轻掰开赖双虎口腔:果然,口唇也粘膜..... 种种迹象加上之前对眼部的检查,他基本能确认赖双虎死于流血过多。 只是...他来回审视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出血点在哪。 怪了,血液还能凭空蒸发不成?..... 思索片刻,他小心翻转赖双虎,并脱下衣服。 只见脊柱处,出现一道瓶盖大小,皮肉稀碎且周遭全是粘液的伤口。 好家伙,就这还是趴在脊柱上吸血,若是趴在动脉上吸...岂不干尸起步,挫骨扬灰落幕?.....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谢杉不解道:“大哥,啥玩意才能咬出这等伤口。” 谢瑞目光凝重的摇摇头:“从未见过,不清楚,或许....” “是妖?”谢瑞附耳轻声说出猜测。 又特喵是妖?!这也太倒霉了吧.....谢杉回想这一天内遇到妖的次数,琢磨着要不要砍些柳枝去去晦气。 谢瑞让陈进、赖双虎媳妇上前,指着伤口道:“两位,我弟弟笃定这才是造成赖双虎死亡的真正原因...” 赖双虎媳妇看了眼伤口,眼一翻,吓的瘫倒在地。 “这伤?”陈进吓得脸色瞬间苍白。 显然,两人都猜到赖双虎死于妖物之口。 “报官吧,”谢瑞看向窝棚方向,若是附近真有妖行凶,难保对方不会闯进银杏村。 安全起见,还是请专业人士查看一翻才安心。 第七章爱才之心 谢杉风驰电逝般跑向窝棚。 人未到,喊声先到:“田姑娘,田姑娘,来活了,来大活了....” 叫什么叫,搁这叫魂呐....田娇一脸温怒的推开木门,看着站在3米开外大喘气的谢杉,不缓不急道:“带银子了吗?” 这活听着怎么怪怪的,搞的好像我要白嫖似的.....谢杉取出金子丢给田娇。 田娇诧异的接过金子,放于掌心颠了颠,道:“呦~五两金子,没想到你还挺富裕。” 验明金子真伪,她从怀中取出十瓶瓷瓶递给谢杉。 “???”谢杉接过瓷瓶,目光灼灼盯着田娇的衣襟:每只瓷瓶都有巴掌大小,十瓶...菇凉,请问你怀中藏着介子袋还是纳物袋?能让老衲瞅瞅不..... “登徒子,看什么看,”田娇被看的恼羞成怒,当场发飙:“信不信老娘废了你招子,” 她可是黄花大闺女来着。 若是被谢瑞盯着沟壑也就算了,自个挑的夫君嘛,早晚得坦诚相见。 可...被小叔子猥琐目光盯着看半天算怎么回事。 在怎么不拘小节的江湖儿女也要名节的好伐。 误会,我没看侄儿的储备粮仓啊.....谢杉感觉自个比窦娥还冤。 深知有些事越解释越黑的他干脆不做解释,不舍的收回目光,问道:“城隍司管不管妖类行凶?” “管,不仅管,还会追查到底...平白无故问这干嘛?” 顿了下,田娇幸灾乐祸似的挑了下眉,乐道:“难道你正被妖物追杀?...这是哪头妖在为民除害?” “......”谢杉抽了下嘴角,讲述起赖双虎被害经过及尸检报告,尤其是异样的致命伤,更是着重描述。 吸血?有妖邪在摄取普通人精气!....田娇表情渐渐凝重,利索戴上用金线秀成玄奥纹路的面纱,郑重道:“带路。” 路过家门时,谢杉扶了下鼓鼓囊囊的大胸怀:“稍等,容我将瓷瓶交给母亲保管。” 十只巴掌大的瓷瓶可是他全身家当,也是踏入超凡世界的希望,但凡某只瓷瓶磕着捧着,等同从身上割下二两肉。 他非哭晕在厕所不可。 田娇略有些不耐烦的点点头:“妖邪不等人,快去快回。” 等谢杉进了家门,传出谢母轻声细语的嘱咐声,田娇不知想到什么,脸颊浮现一抹羞红,做贼似的探头看向前院。 此时,谢母正巧看向大门,恰巧撞上田娇无辜且娇羞的小眼神。 所幸田娇面戴薄纱,丑媳见婆婆的窘迫感并未被外人察觉。 存放好气血丹,两人很快赶到村口。 原先聚众看热闹的村民大概是知晓赖双虎死于妖邪之口。 胆小的选择回家。 胆大的则扛着锄头、钉耙,将瑟瑟发抖的泼皮们围在圈内。 “怎么回事?”田娇高举城隍司腰牌,拨开人群。 可惜..... 面对目不识丁的村民,腰牌压根没卵用。 要不是看田娇是姑娘,怕是早开骂了。 谢瑞赶紧高声介绍道:“诸位,这位乃城隍司的大人,专司妖邪之事。” “田大人,”谢瑞给足田娇面子,一拱手,极为恭敬道:“是这么回事,大伙觉得张强等人将赖双虎尸身带到银杏村,乃祸水东引之策,为的便是将妖邪引出他们村...皆时,他们村倒是避开妖邪之灾,可我们村就惨了。” “故此,大伙愤懑不平之下出手教训这帮泼皮...万望大人海涵。” 说着,谢瑞再次朝田娇拱手作揖。 鼻青脸肿的张强见谢瑞对田娇如此恭敬,仿佛见到救星似的叫屈道:“这位大人,小的冤枉,小的没想祸水东引。” 说着一指东子,面目狰狞道:“都是他,都是他怂恿小的,说是凑热闹、镇场子,便给小的些许钱财...” 田娇懒得看俩泼皮狗咬咬,伸手虚压,示意张强闭嘴,接着轻耸鼻尖,嗅了嗅两人气息。 随着面纱上的金丝纹路浮现毫光,她得到想要的信息:虽有淡淡妖气,但明显未被妖气腐蚀...大概是与妖邪有过近距离接触,嗯,这货是人族..... “城隍司只负责妖邪,普通人的事由县衙负责...你若觉得冤,可找县官鸣冤。” 说完,田娇自顾自走到赖双虎跟前,右手轻轻拂过自个双眼。 随着清澈瞳眸浮现一抹亮光,她认真审视起赖双虎。 几息后,亮光褪去,她揉了揉双眼,扭头看向谢杉,带着不解与好奇问道:“你是如何断定死亡时间在2个时辰内?” “首先是眼,”谢杉上前拨开赖双虎眼皮,道:“一般情况下,人死后3~6时辰,角膜轻度混浊,而他...还算新鲜。” 神特么新鲜....田娇感觉这辈子都不会逛菜市场了。 一想到鱼贩、屠夫吆喝‘新鲜的鱼’‘新鲜的肉’,她的胃直抽抽。 谢杉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尸斑也大有学问...尸斑的形成、发展大致为三步,坠积期、扩散期,以及浸润期。” “扩散期、浸润期就不说了,这货尸斑未扩散,更别提浸润期了。” “坠积期是指血液停止流动后堆积在低部所形成的现象...比如死者平躺情况下,血液受重力影响,尸斑应当先出现在后脑、背部,臀部两侧等下方部位。” “刨除特殊个例,尸斑坠积期一般在死后1~2个时辰内出现。” “若是坠积期有人翻动尸体,尸斑会逐渐不明显,甚至消失...你看他,” 谢杉指了指赖双虎胸前的尸斑,道:“尸斑有消失迹象,显然是涂抹榉树皮汁液,以及一路颠簸至此所造成...” “所以,我推测这货死亡时间为2个时辰内,且曾被人翻动。” 田娇看了眼平板车:老娘没瞎..... “你又是如何推测出死因的?”田娇饶有兴致道。 谢杉信誓旦旦的回答道:“其一,通过皮肤、指甲苍白等诸多症状,初步推测出死者死于失血过多。” “其二...之前说了尸斑出现原因,在看看这货尸斑首先出现在哪?...胸前诶,这足以说明这货死后如同鳖孙似的一直趴着...眼下快到辰时4刻(早上八点),时间往回推两个时辰,那时还是寅时(早上4点),一个大男人趴着睡,不觉得奇怪吗?” “除了奇怪以外...”谢杉用嘴努了努赖双虎遗孀,道:“试问,一个有老婆,且婆娘颇有几分姿色的家伙,为毛不搂着老婆睡?” “是老婆不香,还是自身短小精...” “或许是天热?”田娇杏眼圆睁的反驳一句。 呃~又凶我....谢杉幽怨的缩了下脖子,道:“最后,胸前无伤口...诸多因素下,我开始检查背部。” 说着,他翻转赖双虎,指着脊柱处皮肉稀碎的伤口,道:“等看到伤口,我不仅知道不是赖双虎不想搂着老婆,而是背部有异物,令他只能趴着...同时也知道这货出血口在哪。” 幼稚,却又有两下....田娇仿佛想要重新认识谢杉似的,大为惊奇的打量一番,道:“知道我是怎么判断死亡时间吗?” 没等谢杉开口询问,田娇自问自答道:“在占星师眼中,人死虽如灯灭,但灯芯余温可不会瞬间湮灭...以这货尚未消散的残存阳气推断,死亡时间确实在2个时辰内。” 所以,你丫是看出来的?牛逼.....此刻,谢杉对异人世界更加向往。 “知道我是怎么判断死因的吗?”说话间,田娇附身靠近赖双虎的伤口,随着面纱再次绽放毫光,面色阴沉道:“确实有妖气...能确实是被妖邪摄取血液而亡。” 这特喵都能闻出来?!....谢杉已经不想说话了:服,大写的服..... 另一边,田娇对谢杉同样也是大写的服。 她能看出死亡时间,是因为修习过‘望气术’。 但‘望气术’可不是阿猫阿狗都能学。 至少在钱塘的城隍司内,掌握之人不超过一巴掌。 至于能闻到妖气,更是面纱的功劳,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 问题是面纱属于上等法器,贵到离谱,压根不具备普及条件。 “有兴趣加入城隍司吗?” 田娇起了爱才之心。 “啊?”谢杉不明所以,茫然道:“不是说只有异人才能加入城隍司吗?” 你以为加入城隍司很难?.....田娇也不知该怎么吐槽自个工作单位。 但凡出现新异人,直属皇帝的神武军首先发来邀请函。 神武军挑剩后又被世家瓜分一轮。 层层筛选后,无背景、无前途、无资源的三无人员才会选择城隍司。 这帮整日摸鱼、混吃等死的家伙除了靠拳头缉拿妖邪,压根不会处理邻里纠纷,更别提勘察现场、验明死者死因、死亡时间了。 每次妖邪犯案,要么靠装备,闻着气息一路追击。 要么从衙门借调专业人员协助。 若是最后实在没辙,占星师才会出手起占问卦。 这么说吧,城隍司的人基本都是碌碌无为之辈,压根没才华可言。 如今遇到可造之材,怎么也得拉进城隍司才行.... “你不是即将修行了吗,早一点晚一点加入没啥区别。”田娇生怕说明情况后谢杉想都不想便拒绝,神色略有些躲闪。 有古怪....谢杉摸着下巴沉思片刻,眯着眼说道:“看在大哥份上,若你实言相告,我不是不能考虑...但你若是骗我,可别怪我日后翻脸。” 第八章蜚蛭 诶?差点忘了,这货还是我未来小叔子来着..... 田娇后知后觉想到,谢杉不比非亲非故的陌生人。 若是真把他骗进城隍司,并签下卖身契,估计婆婆那关就过不去。 要是因此断了姻缘线,岂不得不偿失?..... 呸~还没成亲,瞎想些什么呢..... 田娇羞涩的偷瞄眼谢瑞,脸颊不自觉泛起一抹胭红。 谢杉顺着田娇视线看去,头顶浮现一串问号:我有说什么吗?..... “咳~”田娇意识到失态,尬咳一声,郑重其事道:“此事稍后在议,眼下先处理妖邪行凶。” 这话说的,搞得我在歪楼似的.....谢杉翻了翻白眼,招来陈进询问:“陈叔,说说你与赖双虎争执的具体经过及时间...尽量详细些。” 陈进有些纳闷。 赖双虎死于妖邪之口的事已盖棺定论,他既不是妖邪也没见过妖邪,问个嘚啊。 难不成怀疑是他命令妖邪吸干赖双虎的血? 这不扯犊子嘛。 纳闷归纳闷,面对田娇这位高高在上的官爷,小屁民陈进不敢有所隐瞒,更不敢表现出不满: “昨傍晚...” 陈进刚开口,谢杉打断道:“那啥,具体是什么时辰?” “酉时三刻左右吧。”陈进回答的不是很确定。 谢杉皱了下眉头,案发时间都不清楚,他推理个锤子。 可.... 转念一想,又觉得情有可原。 银杏村地属偏远,压根就没日晷那玩意,陈进能精准到三刻左右,已是生活经验丰富之辈。 头疼.....谢杉揉着额头示意陈进继续。 “当时我在瓜地查看西瓜长势,也不知赖双虎怎么了,突然冲进瓜地,抱起一颗西瓜就啃...虽说瓜不值几个钱,但好歹也是家中微薄收入,哪能让赖双虎随意糟蹋,所以...所以就抄起锄头揍他。” 说到最后一句时,陈进声音骤降几分。 接着又生怕田娇误以为他有杀人倾向,声音再度拔高,语速极快的补充道:“大人,小民当时只想赶走赖双虎,没想伤人,揍他时特意避开了锄刃,打的也是抱着瓜的双臂,” 顿了下,陈进见田娇没有追问细节的打算,微微松口气,语气平缓道:“一开始,那厮被打的满地打滚,抱头鼠窜...没一会,小民打累了,赖双虎这才踉踉跄跄起身,” “小民见赖双虎脸上沾着泥巴、瓜藤,似乎站都站不稳的狼狈相,以为无意间打中他脑壳,心中不免害怕闹出人命,于是...装作还要揍他模样,边呵斥边让他滚蛋。” “对了,赖双虎仓皇离去时还落下装河蟹的竹篓。” 叙述完,陈进仔细回想一番,确定没有遗漏后,小声询问道:“大人,小民已赔偿赖双虎汤药费,这...打人的事,官府应该不追究了吧。” “不追究了。”田娇压根不关心陈进为何打人,是否赔偿汤药费,随口敷衍一句,带着明显考校意图问道:“谢杉,有什么发现?” “???”谢杉:咱俩到底谁是城隍司的?..... 难道进入城隍司还得接受考验?..... 一想到这,谢杉可就来劲了。 ‘自由’异人没盼头,为了资源,为了活久见,他压根没多少道路可择。 既如此,何不加入城隍司? 若是能表现出自身价值,田娇多少会帮衬一二吧。 想到这,他努力回想看过的刑侦类影视、小说,问道:“陈叔,赖双虎当时穿什么衣服?” “就这身,”陈进指了指赖双虎。 咦~夏天衣服连着穿两天,不臭吗?.....谢杉无声鄙视一番,追问道:“打他时,有没有注意到这货背部有鼓包或隆起等异样?” 陈进肯定的摇了摇头。 难道妖邪当时尚未现身?.....谢杉继续问道:“赖双虎当时状态如何?” 陈进一脸茫然的摇摇头:“没注意。” 他当时正在气头上,忙着胖揍赖双虎呢,哪有闲心关注状态如何。 一旁,东子许是想将功补过,争取宽大处理,小心翼翼道:“大人,小的昨傍晚在村口遇到赖双虎归来,见他面色苍白,脚步轻浮,仿佛风吹即倒似的。” “小的好心上前搀扶,并问他出了什么事,他说...” 东子小心撇了眼陈进,道:“他说可能中暑了,浑身乏力,而且异常口渴,路过瓜田时本想摘个西瓜解解渴,谁料陈进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顿胖揍,还说...还让我明早,也就是今早,召集些兄弟,帮他讨回公道。” 好哇,果然想讹老汉棺材本....陈进气不打一出来,要不是田娇在,他真想抽赖双虎几鞭。 什么人嘛,死了活该.....陈进默默啐了口唾沫。 无力、口渴?......另一边,谢杉回想起初次献血的经历。 当时抽血的护士小姐姐模样不错,又勾勾又丢丢,他在荷尔蒙加持下难免胡侃几句。 比如:妞,给爷抽干..... 而后...护士小姐姐一本正经普及献血知识。 其中包括献血后不会有太大反应,撑死也就乏力而已。 若是体质较差者,有一定概率出现头晕、短暂晕厥等症状。 不过问题不大,基本躺一会就完事了。 口渴就更好理解了,水分严重流失,身体自然发出口渴警告。 所以,中暑是不可能中暑的,只会是妖邪在吸血,导致出现乏力、脚步轻浮等症状..... 谢杉信心十足道:“当时赖双虎后背应该有鼓包等异样吧。” “没有,” 东子一张嘴,将某人的‘自信’摔个稀碎。 谢杉只感觉脸疼,身心皆受到十万点伤害。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信邪的他扭头看向赖氏,问道:“你呢,可曾见到你家当家的后背有异样?” “不曾,” 赖氏回答的很干脆,这让谢杉彻底迷茫: 吸血的到底是啥玩意,那么大只趴赖双虎背上,居然没一人发现异常.... 一个个都是睁眼瞎吗,还是妖邪自带隐身系统?.... 正当谢杉冥思苦想抓狂之际,赖氏怯生生解释道:“当家的回家后饭也没吃,回屋倒头便睡,民妇只匆匆看了眼背影,未曾发现异常...等太阳完全落山,民妇倒是回屋休息,可...屋内光线伸手不见五指,加上民妇患有夜盲症,连当家的是躺是趴都看不清。” 大周王朝不是没有蜡烛,只不过那玩意贼贵,寻常百姓点不起。 特么点上一根蜡,等同将几天伙食费给烧了。 所以,就算赖双虎背上有异样,除非赖氏上手摸,否则不可能有所察觉。 “半夜可曾听到过响声?”谢杉不死心的追问道。 赖氏沉吟片刻,缓缓摇头。 介妖邪这么溜的吗,离开都没惊醒赖氏?!.....谢杉整个人都麻了,正常人被蚊子咬上一口都会拍打、驱赶。 可...赖双虎可好,辣么大只倒霉玩意趴背上吸血,愣是没反应。 这对夫妻俩睡前是不是把麻药当饭吃了?..... 谢杉陷入了沉默。 询问了半天,推理了半天,结果连妖邪影子都没摸着。 太特喵丢穿越者脸了。 田娇上前拍拍谢杉肩头,道:“说说掌握的线索吧,” 掌握个鸟.....谢杉耷拉着脑袋,用脚趾头抠地。 田娇也不恼,乐呵呵道:“放心,我已知晓妖邪来历,绝对有把握将其捉拿归案...让你发表意见,只是想掂量你有几分本事而已。” “没想到什么线索,疑惑倒是有一推,”既然脸丢了,谢杉干脆就不要那玩意,大大方方道出怀疑赖双虎见到东子时,妖邪已经在吸血。 证据就是失血过多的症状。 至于妖邪如今藏身何处,他得去赖双虎家看过才能分析。 心思还行,值得培养......田娇大手一挥,示意赖氏带路。 路上,她悄悄对谢杉、谢瑞两人说道:“行凶之妖,名为蜚蛭,” “啥玩意?”谢杉一脸茫然道。 熟读古籍的谢瑞解释道:“蜚蛭的‘蜚’通飞,而‘蛭’则泛指水蛭...所谓的蜚蛭,便是长有四翼,能飞行的水蛭。” 说完,他困惑的看向田娇,问道:“你是如何断定乃蜚蛭行凶?” “因为粘液,”田娇洋洋自得道:“如果是别的妖邪,我一时半会还真不能确定,只能靠占卜追凶,等抓到真凶才能知晓妖邪老底,但...我除了会占卜,还会炼丹药啊。” 粘液也能炼丹?.....谢杉脑海中浮现一碗芝麻糊,以及‘大朗,该吃药了’。 “知道蜚蛭如何吸食血液吗?”没等两人回答,田娇自问自答道: “蜚蛭先用头部小吸盘吸附在猎物身上,而后用数百颗细碎尖牙咬开皮肤,最后吸食血液...撕咬过程中,它会分泌特殊黏液,用以屏蔽猎物痛觉。” “蜚蛭所分泌的粘液可不简单,那玩意是非常高效的麻醉剂,也是异人界蒙汗药的主材...哪怕未入品阶的蜚蛭,分泌出的黏液经炼制后能放倒9品异人。” 涨知识了.....谢杉鬼使神差的问道:“蜚蛭也是水蛭的一种吧...我知道水蛭能活血化瘀、消炎、消肿,还可疏通血管、降低胆固醇等诸多作用。” “你们说,蜚蛭的功效会不会更好?” 谢杉在内心默默补了一句:水蛭能熬成羹,不知道蜚蛭羹的味道如何,有机会得尝尝..... 第九章废纸造纸术 田娇脚步一顿,瞪大不可置信的瞳眸,一脸嫌弃道: “你口味...真重,” 诚然,蜚蛭的药用效果拔群,远非水蛭能比。 可... 别忘了,但凡水中生物,多少都有股子腥味。 蜚蛭也不例外,且腥味恰恰是个中翘楚,堪称生化武器般的存在。 寻常人莫说吃进肚,怕是闻着味都得吐出三斤胆汁。 一旁,谢瑞突然面如土色,揉着肚子道:“将蜚蛭晒干磨成粉,内服或药浴都能提升血气,且效果显著,就是...” “食用后,口腔伴有浓烈口臭,药浴效果更佳,但...十天半月内,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挥之不去的腥臭味。” 说着,他脑海中清晰浮现令人作呕的腥臭记忆,肠胃顿时开始翻江倒海。 谢瑞面色苍白的跑到路边干呕。 种种迹象表明,他不仅试过蜚蛭粉的滋味,还对其...念念不忘? 谢杉上前抚着谢瑞的背,眨着幽怨的小眼神,道:“大锅,你不地道。” 你当我想食用蜚蛭粉?.....谢瑞心头蹦过一万头草泥马。 如果有的选,他宁愿将机会转让给他人,也不想成为行走的‘鲱鱼罐头’。 奈何一切都是他亲妈安排,生为人子的他能怎么办? 子不嫌母丑了解下。 得嘞,这锅我背.....谢瑞没好气的出了个馊主意:“你若羡慕...眼前不就有一条吗?” 诶嘿.....谢杉眼前一亮,扭头看向田娇,道:“嫂...大人,逮住蜚蛭后,能交给小的料理不?” “.....”田娇:你刚才称我为嫂子,嘿嘿..... 霞飞双颊的她强装淡定,道:“若是寻常蜚蛭,普通的人你确实可以服用或药浴...可是,留在赖双虎背部的撕咬痕迹表面,对方体型至少半尺(15厘米)左右。” “要知道寻常蜚蛭可长不了那么大。” “其次,粘液中残存着妖气...所以,这是条拥有9品修为的蜚蛭。” 田娇谆谆告诫道:“普通人误食富含妖气的血肉,虽也能快速提升血气,但存在被妖气腐蚀的危险,一不小心便会沦为不人不妖的鬼玩意,” 成精的水产不能吃?.....谢杉露出些许失落,怀着一丝希望,忐忑的问道:“有没有办法消除妖气?” “有,用炁慢慢消磨,”田娇顿了下,意有所指道:“异人消磨妖气的过程,也会促使炁缓慢提升品质,” 这个回答显然不能让谢杉满意,反而更像是在提醒了他。 他不能食用或泡药浴,不代表已是异人的谢瑞不可以。 同样听出言外之意的谢瑞脸色一黑:怎么滴,想把我往‘遗臭万年’的道路上逼?..... 他疯狂摇着头拒绝:“不,我不想提升炁的品质,我只想安安静静看书,为科考做准备,为报效朝廷做准备。” 显然,谢瑞为了避免再次食用蜚蛭,拼了命寻找借口。 奈何谢杉压根不予理会,拉起谢瑞加快脚步:“这可由不得你,” 这可是他亲哥,血溶于水的那种。 谢瑞每强一分,他的生活也会跟着滋润一分。 倘若谢瑞问鼎异人顶峰,他...选择躺平。 没多久,一群人赶到赖双虎家。 田娇嗅了嗅空气中的气息,确定蜚蛭早已离开,淡定的依靠在门框上,看着谢杉直奔卧室,忙里忙外搜寻蜚蛭留下的踪迹。 一番仔细搜查后,谢杉沮丧的发现,除了窗沿边留有一丢丢粘液,愣是啥线索也没发现。 完犊子.....谢杉怵在原地发呆。 田娇对此不慌不忙取出刻画八卦图形的龟甲及三枚铜:“别丧气,在我看来,你表现的还行...接下来看我了。” 说话间,田娇走到窗沿,伸手沾了些粘液,而后将三枚铜钱放进龟甲,紧闭双目的同时有节奏摇着龟甲。 几息后,她将铜钱倒出,并在地面画出对应铜钱正反面的‘──’或‘——’。 这玩意代表着阴阳吧.....老实说,谢杉长这么大,还是头次见到用龟甲卜卦。 他伸长脖子,饶有兴趣看着田娇连摇6次。 “这是六卜,”田娇随口解释一句,指着众人来时方向,言辞凿凿道:“它在那边。” 这么轻松?.....忙活半天却一无所获的谢杉只感觉一口老槽卡在喉咙不吐不快:“感觉我像只猴...团团转的那种。” 田娇白了眼谢杉,没好气道:“你以为占星师随时随刻都能起占问卜?” 说着边收拾好龟甲,边解释道:“低阶位者不得占卜高阶位,否则必遭反噬,反噬程度视品阶差距大小决定...若蜚蛭比我稍强,我大概会出现虚脱症状,若高出一个品阶,我差不多就该吐血了。” “其次,占卜需对方留有气息的随身物品...若不是蜚蛭留下的粘液还算新鲜,我可占卜不出对方行踪。” “最后,也是每位占星师必须牢记的一点...没有功德或足够气运傍身,千万别起卦,否则等着五弊三缺吧。” 功德?!......谢杉精神一阵恍惚,随即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 妖魔鬼怪出没的世界,哪能少了功德..... 带着懊恼,谢杉疯狂运转脑力:“倘若将制盐法传布天下,是否能获得...” ‘功德’还未说出口,谢瑞一个箭步上前捂住谢杉的大嘴。 “???”谢杉不明所以,发出不明其意的‘呜呜’声。 “闭嘴,”谢瑞缓缓松开手,言语犀利的警告道:“别特么乱说话害死家人...大周乃盐铁官营制,盐矿属于朝廷,可开产权却在世家手中。” 诶嘿,向来温文尔雅的大哥居然爆粗口,难得.....谢杉依旧没明白事态严重性,梗着脖子嘀咕道:“可制盐很简单...就算我不说,早晚也会被别人发现...” “还说!”谢瑞抬手就是一个暴栗,阴沉着脸,低声道:“盐,是世家与朝廷互相制衡的手段之一,一但有外人插手,等着被朝廷、世家联合追杀吧。” 一旁,田娇的瞳眸中满是好奇。 懂得验尸也就算了,人生在世,总要掌握一门吃饭的手艺。 仵作虽然是低贱行当,但架不住工钱高。 有人想入高薪职业,无可厚非。 知道水蛭能入药同样不算什么。 这玩意并不珍贵,水田、沟渠里到处都是。 指不定因具有一定经济价值,谢杉闲暇时逮上一些卖给药店,以此补贴家用。 可...制盐? 这是穷乡僻壤的无知小儿所能掌握的手艺? 小叔子...啊呸,这小子背后有高人.....田娇好奇心被勾起,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询问道:“谁传授你制盐法?制的是精盐还是加碘盐?” 谢杉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是功德飞了。 第二个念头是...握草! 精盐很容易理解,无非是过滤、提纯后食用盐。可...加碘盐是什么鬼? 大周王朝玩的这么野,加碘盐都整出来了?...... 特么我都不会制诶...... 谢杉惊的瞪大眼珠,耳旁隐隐听到三观破碎声,一脸荒废道:“没人教,就这么煮啊煮,然后莫名其妙就制出了精盐。” “呵呵,”田娇冷笑几声,完全不信谢杉的鬼话。 谢杉显然不想被深究,眼珠一转,既是在转移话题,也是试探,道:“造纸有功德不?” “没...有?!!”田娇话还没说完,猛的挥手拂过双眼,抬头望向天空。 谢杉、谢瑞茫然对视一样,抬头看向天空。 在两人眼中,天,还是蓝蓝的天,除了微风拂过带来几缕凉意,并没有什么变化。 可在田娇眼中却截然不同。 只见谢杉上空正汇聚着玄黄之色。 功德!这是功德!!!..... 还是天道赏赐谢杉的功德?..... 田娇呆若木鸡,眼前一幕完全超出了认知。 若赖双虎是人族重要人物,谢杉帮其找出真凶,或许能获得人道赏赐。 而天道至公,万事万物皆一视同仁。 别说赖双虎仅是泼皮,哪怕这货是皇帝,也不见得会赏赐功德。 除非,赏赐功德是因为造纸术!..... 想通这点,田娇又陷入迷茫中。 造纸术早已问世,她就没见过谁因造纸而获得功德的。 “你改良了造纸术?”田娇猜测道。 “没有,”谢杉摆摆手。 正当田娇抓瞎之际,就听谢杉继续说道:“在下粗通造纸术,若大人想改良,我可以帮你试试...哦,对了,我说的造纸术,更准确说法是‘废纸造纸’之术。” 他就不信了,大周王朝的造纸所用原料是非植物纤维。 只要使用植物纤维,在怎么改良造纸术,都得砍伐树木。 试问,砍伐树木、破坏森林能有鬼的功德。 利用废纸造纸就不一样了。 说的夸张些,每造一张纸,等同保护一颗大树。 等废纸造纸术广传天下,每年能少砍伐多少树木?拯救多少森林? 而森林对自然环境又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什么保护水土流失,什么净化氧气等等。 这么说吧,不管是人、是妖,但凡喘气的都能从废纸造纸术中得益。 “什么是‘废纸造纸术’,”田娇急不可耐的问道。 她太想知道天道为何降下功德。 谢杉也没藏着噎着,倾囊相授般讲述如何利用旧账本、无用画稿等废纸为造纸原材料,用什么漂白能获得最佳白纸等工艺。 第十章精彩的一天 随着谢杉上嘴唇、下嘴唇‘吧嗒吧嗒’碰个不停,半空中聚拢的功德渐渐形成一朵功德庆云。 田娇仰着头,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飞流而下: 好家伙,功德庆云诶,就这含金量,怕是一头猪也能躺进5品先天境了吧..... 可惜,不是我的...... 她强行遏制住杀人越货的心,咬着银牙问道:“你...不怕我独吞这份功德?” “不怕,”谢杉浑不在意的摆手回答道。 这表情、这态度,我特喵想揍一年......田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拳头暴起的青筋后问道:“你可知获取功德有多难?” 对她而言,或是说对所有‘土著’而言,功德只能通过舍财布施、修桥铺路,又或是日行一善等行善事慢慢积攒。 就这,谋划的还只是人道功德。 想获得天道功德,简直比登天还能,妥妥的求而不得。 “难吗?...没觉得啊,” 在饱受信息轰炸的谢杉看来,功德就像挤奶,使点劲,总归能挤出一些。 正如眼下,没了废纸造纸术又如何,他有的是法子弄到功德。 比如...搞搞粮食增产。 当然,他非专业人士,亩产飙升几倍的美梦就别妄想了。 按照他的设想,只要合理沤肥,外加对良种精中优选,在结合超凡力量,亩产增收3~5成还是没问题的吧。 大周王朝那么多嗷嗷待哺的百姓,有了这每亩多产的3~5成粮食,饿死几率怎么也得下降几个百分点。 试问活人无数的他有没有功德可拿? 想到粮食,谢杉不禁联想到能在沙漠等恶劣环境种粮的袁大大: 若他老人家穿越到这方世界,会不会将水稻种到云端上?...... 倘若成功,天上下的可就不是雨,而是瓢泼大米了吧...... 正所谓善念起,功德聚。 谢杉歪着头幻想皇帝会不会跪在瓢泼大米中恭迎袁大大之际,半空中突然聚拢万道金光。 “???”田娇揉了揉眼,确定没眼花,内心奔过一群欢腾的神兽:握草,人道功德也来凑热闹?...... 她沉默片刻,一副见鬼模样看向人道功德正下方的谢杉,幽幽道:“你丫又动了什么心思?” 念头被幽怨声拉回了现实的谢杉眨了眨眼,茫然道:“我能有啥心思...” “爱说不说,”田娇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当场掐死某只装13犯。 奈何未来夫君就在一旁看着,不想莫名其妙戴上‘悍妇’高帽的她无声长叹一声。 猛然间,她想到什么,目光灼灼看向半空中的功德庆云。 按流程,当谢杉讲述完废纸造纸术,代表着该法子正式开始传播天下,天道虽不会一次性降下所有功德,但好歹会赏下几缕才对。 可...如今无论是人道功德还是天道功德,皆断网似的飘荡在谢杉头顶,丝毫不见有降下的征兆。 田娇不由皱起眉头,恶意猜测谢杉是不是上辈子干了啥缺德事,导致这辈子不受天道、人道待见,故意克扣本该赏下的功德。 可惜了这废纸造纸术的功德.... 要不,给我得了......田娇玩笑似的念头刚升起,一缕天道功德晃晃悠悠钻进她体内。 与此同时,脑海中莫名生出广传废纸造纸术的想法...一发不可收拾,怎么也按不住的那种。 作为占星师的她很清楚,这是天道命她干活,特意提前拨下一笔定金。 还有这好事!.....田娇惊喜若狂。 以她在城隍司的地位,一年左右时间,足以将废纸造纸术广传天下。 若是加上老爹的门路...半年,仅需半年时间,她有信心让天道支付尾款。 一想到天道功德就这么轻易砸脸上,田娇表情怪异的看了看谢杉,又抬头看了看功德庆云,沉默许久,道:“我欠你一份因果...” 说完,她不做过多解释,径直打开静音结界,领着众人直奔蜚蛭所在方向。 至于人道为何降下功德...饭要一口一口吃,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先把天道功德拿手里它不香吗? 况且谢杉就在这,还能跑出她的五指山不成。 谢瑞顶着一头雾水靠近谢杉,轻声问道:“你说了啥,田姑娘怎么突然一副急不可耐模样。” 谢杉耸了耸肩,摇了摇头。 此时,田娇回头望向半空中的两坨功德。 只见无论是人道功德还是天道功德皆未跟随谢杉移动,反而有缓慢消散的迹象。 果然,天道、人道只认可谢杉生出的善念,却不认同‘谢杉’这人..... 谢杉绝对有问题..... 田娇意味深长瞥了眼谢杉,准备将心头疑惑移交给已是4品占星师的老爹。 她就不信,凡人一枚的谢杉面对4品占星师还能藏住老底。 没多久,众人路过陈进家的瓜地。 谢杉脑海中蹦出一个荒诞的念头:“大哥,没想到蜚蛭那倒霉玩意还挺恋家。” “这是...何意?” 谢瑞不明所以,田娇则放缓脚步,示意谢杉给个解释。 谢杉解释道:“陈叔说过,赖双虎将装有河蟹的竹篓留在瓜地...说明赖双虎曾去过小溪抓河蟹。” “辅以赖双虎来到瓜地时站立不稳等缺血线索,我推测赖双虎就是在抓河蟹时被蜚蛭盯上。” “你们看,”谢杉一手指向赖双虎的家,一手指向众人前行方向,正好呈‘十’字形,道:“此地,赖双虎家,以及抓河蟹的地方,正巧是一条直线。” “蜚蛭杀害赖双虎后不仅不逃离,反而回到最初盯上赖双虎的地方...这不是恋家是什么?” 田娇沉吟片刻,摇头说道:“据我多年经验,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妖或许恋家,可...有胆行凶的妖类生怕在某地待久被城隍司抓获,向来喜四处流窜。” “那...眼前的蜚蛭怎么解释?”谢杉半开玩笑半推测道:“难不成那货回去收拾家当,以便跑路时有路资?” “!!!”田娇越琢磨越觉得有理。 她不敢多做停留,下意识再次加快脚步。 没一会,众人来到小溪边。 “我只能算出它在附近,具体躲藏在哪就不清楚了。” 说着,田娇跳进溪水中。 随着面纱浮现耗光,她将眉头挤成一团,无奈道:“溪水掩盖了气息,寻不到半点妖气...这样,分头行动,仔细搜寻方圆千米内水域...” 话音刚落,一条扁平状的玩意突然从水中窜出,犹如抱脸虫似的直扑谢杉面门。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谢杉哪见过这阵仗,吓得闭眼连连后退,双臂下意识挡在面前。 等他缓过神,刚睁眼查看,就见田娇指尖夹着一张符箓。 随即,符箓在田娇驱使下直奔他双臂。 完犊子,介娘们想杀我.....凄凉感涌上谢杉心头时,符箓精准击中他左臂。 诶嘿,不疼..... 谢杉庆幸自个还活着,愕然发现自家左臂上不知何时吸附着一尺(30厘米左右)长的水蛭。 只不过眼前的水蛭不同寻常,不仅长有翅膀,背部还贴着张符箓。 “卧槽!!!” 甭问,这倒霉玩意绝壁是蜚蛭。 谢杉汗毛瞬间竖起,一股凉意直掀天灵盖的同时,有种蹲久后突然起身导致贫血的天旋地转感:这玩意在吸血!.... 一旁,心有余悸的谢瑞赶忙搀扶住谢杉,急切道:“田姑娘,快取下蜚蛭。” “不急,它已被‘定身符’定住,不会吸血,” 田娇不慌不忙的走到谢杉跟前,从怀中取出贴有‘盐’字的瓷瓶。 边将盐撒到蜚蛭身上,边解释道:“贸然扯下蜚蛭,只会将对方口器留在体内,皆时会引发流血不止、邪风入体等症状...唯有利用火烤、撒盐等手段使其自然脱落,方可减少伤害。” “这是灵盐,利用奇花异草提纯的精盐,食用后有诸多好处。” 田娇将瓷瓶递给谢杉:“送你了...算是了结因果前的利息。” “因果?什么因果?”谢瑞不解的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谢杉苦着脸,叫屈道:“我的好大哥,关心下小弟成吗...我特喵魂都险些吸没了。” “还有你,”谢杉将矛头指向田娇,咬牙切齿质问道:“这就是你说的半尺长?...你对‘半尺’长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田娇略有些尴尬,小声嘀咕道:“没吸饱前,它确实只有半尺长,” “......”谢杉:合着还是赖双虎的锅,没有他横插一杠,这倒霉玩意也不会长这么大?..... 此时,蜚蛭在灵盐的作用下脱落。 谢杉抬起可见森森白骨且没啥痛觉的左臂,面色惨白道:“大哥,快止血,不然小弟真要凉了...” 谢瑞二话不说,用力撕下衣袖按压住伤口。 咦~也不嫌脏...…田娇撇了下嘴角,从怀中取出贴有‘止血粉’字样的瓷瓶递给谢瑞:“将粉末倒于伤口处可止血,还可加快伤口愈合,” “谢谢,”谢瑞也不客套,接过瓷瓶将药粉倒在伤口。 “有点凉,还有些痒...蛮舒服的,” 谢杉大感惊奇,就听田娇说道:“能不包扎尽量别包扎,天热,晾着伤口反而愈合的更快...对了,近期别碰水。” 呵呵,大夏天不碰水,我把当咸鱼晒了吗?..... 皮归皮,谢杉还是牢记医嘱,只是内心却越发郁闷:这一天过的,老子到底经历了啥,要不要这么悲催.... 第十一章亢木 亲眼目睹蜚蛭被开膛破肚,陈进等村民们就此放下悬着的心,纷纷找理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只是... 谢瑞看着离开时村民们或惊恐、或献媚的异样目光,明白异人身份不在是秘密: “哎~...平静的日子怕是一去不复返咯。” 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更何况蹦出的还是享有特权的异人。 估计接下来几日,登门拜访者不知凡几。 这不耽误事吗?.......谢杉越想越不得劲。 一但门庭若市,他还怎么安安静静成为异人? “要不...咱闭门谢客?”谢杉贱兮兮的提议道。 “尽出些馊主意,”谢瑞反手便是一记暴栗,道:“咱家亲戚不多,且同住银杏村,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好意思突然闭门谢客?” “而且此举让乡民们怎么想?...指不定面上阿谀谄媚,背地里却说咱家不通情理。” “行了,家中事有母亲做主,轮不到我们这些小辈干涉。” 谢瑞定下基调,示意谢杉不必多言。 谢杉不满凭白挨了一记暴栗,揉着头皮喃喃道:“咋滴,我连发表意见的权利都没了?” 呦~敢顶嘴,看我怎么吓唬你......田娇挑了下眉,粗暴的将一片‘臭椿树树叶’塞进谢杉嘴中。 “???”谢杉:要了命了,尚未过门就敢欺负小叔子...... 过了门,那还了得?...... 他默默给了田娇一个差评,感受到嘴中怪味,正想吐出树叶,就听田娇说道:“别吐...你被蜚蛭咬伤,妖气必然随之入体,倘若不尽快拔除...轻则患病,重则丧命,” “我擦!”谢杉吓得脸色煞白,手脚冰凉。 田娇见状愜心一笑,保持着平淡语气继续说道:“放心,有我在,死不了...你吃的是亢木树树叶,虽说味道又苦又涩,但它能有效拔除妖邪之气。” 不知怎么,谢杉总感觉田娇在晃点自己,只是一时间又找不到证据。 他吐也不是,继续嚼也不是,为难之际,只能求助似的看向谢瑞:亲哥,给点意见...... 谢瑞显然听说过亢木叶的作用及珍贵性,微微颔首予以肯定,随即郑重其事朝田娇拱手作揖:“多谢田姑娘。” “多谢,”谢杉见状心安不少,边嚼边舔着脸说道:“好姐姐,我好似浑身无力、两眼昏花,要不...在来几片?” 想得美......田娇低头佯装研究鞋面上的云纹:“亢木叶,每片市价3两,” 言外之意,想要就得掏钱买。 告辞......谢杉全身下上莫说三两银子,怕是连同衣裤一块卖了也换不来三文铜钱。 想从他身上压榨出三两? 兜比脸干净了解下。 “行了,田姑娘送你一片已是仁至义尽,”谢瑞瞪了眼贪得无厌的谢杉,头疼似的扶额解释道:“妖气不同尸毒,它乃无根之源,除非频繁接触妖邪,否则过些时日妖气便会自行散去。” “当然,鉴于你这咬痕见骨,不可避免沾染些许妖气...一片亢木叶足以转危为安。” “更可况就算没有亢木叶,以你体质硬抗也就修养三五天而已...所谓‘大病’都是无稽之谈,更何况致死。” 所以...介娘们在逗我?!......谢杉张大嘴,一副风中凌乱的呆滞模样。 讲真,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撸袖子揍人。 先是一句‘无根之源’,使得他如释重负。 紧接着一句‘不可避免沾染些许妖气’,险些将他吓尿。 等最后一句‘修养三五天’做总结时,他脑子都宕机了好伐。 大哥,你是‘过山车’投胎吧...... 特么直说‘没事’不行吗?...... 还有你,尤为可恨.....谢杉眼神不善看向若无其事的田娇:“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行,夫妻俩拿我寻开心是吧....我特喵回家找老妈告状去。” 说完,谢杉转身欲走。 谢瑞混不当回事,兄弟间打打闹闹怎么了? 在正常的小事而已。 谢母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咋样,撑死说上两句‘爱幼’之类无关痛痒的废话。 只是...田娇有些坐不住了。 未进谢家门就敢戏耍小叔子,天知道未来婆婆会作何想。 倘若因此断了姻缘,岂不亏大发? 她仔细想了想,咬着银牙从怀中取出泛黄的小册递给谢杉:“送你了。” “这是啥,”谢杉只当是田娇给的封口费,欣然接过册子。 谢瑞探头看了眼,见到册子封皮上书写着‘白鹤桩’三个大字,愕然失色道:“桩功?!” “啥?!”谢杉心头一颤,呼吸变的急促几分。 桩功诶,有了它,不仅能更快踏足异人世界,还能因此省下不菲开支。 这玩意简直是穷逼梦寐以求的至宝。 谢杉不可置信的翻开书页,认真翻看许久才从通篇文言文中看出吐纳之术。 还就所谓的高级桩功?...... 果然够高级的...... 特喵写的都是啥玩意...... 看不懂是一回事,可这不妨碍谢杉将小册揣进怀中:“做人得言而有信,说给我,就得给我。” 田娇微微颔首,内心却为自个机智举动点赞。 真当‘白鹤桩’只是封口费? 天真。 她还欠着因果呢。 只要谢杉接下‘白鹤桩’,既能当成封口费又能使因果消减。 一举多得,多好。 “这~”谢瑞犹豫片刻,觉得无功不该受禄。 他伸手索要‘白鹤桩’,呵斥道:“怎可凭白占有如此珍贵之物,快还给田姑娘。” 傻子才把到手的桩功吐出去,谢杉决定装傻充愣:“什么珍贵之物,大哥,咱可不能忌医讳疾,有眼疾...得治。” 谢瑞气乐了:“好言相劝你不听,非逼哥动手是吧。” 都说打弟弟要趁早,今个就当刷经验吧。 一旁,田娇眼瞅着谢瑞上手,忙拉住对方,拱手道:“两位,妖邪既已伏诛,我也该返回城隍司上报此事...就此别过。” 开玩笑,拿回‘白鹤桩’,然后拿更珍贵的玩意消减因果? 她有那么傻吗。 只要她一走,谢杉想还都没地还。 “呃?这就要走?”谢瑞愣神片刻,言语间竟有些不舍。 田娇抬头看了眼天色:“嗯,再不走,怕是天黑前赶不回钱塘了。” 说着取出一张符箓拍肩上,迈着大长腿,朝东方奔出90码时速。 看方向,还真是...跑着回钱塘? 这波操作属实秀了谢杉一脸,银杏村距离钱塘可不近,快马加鞭都得半天。 累死前,介娘们能踏进钱塘境内?..... 谢杉表示怀疑,并默默为田娇的大长腿点上蜡。 摊上这么位主人,也是够为难的。 另一边,谢瑞恋恋不舍望着田娇远去背影,略有些神伤。 “许是田姑娘真有急事,”谢杉安慰了一句,伸手搭在谢瑞肩头,挤眉弄眼道:“大哥,你怎么看田姑娘?” “拿眼睛看,” 谢瑞老脸微红,低眉垂眼挤出一句明显是搪塞的话语。 “嘶~”谢杉倒吸一口凉气:“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不是,你俩相识不到12时辰,说的话加一块不超过百句,怎么就勾搭上了捏?...难道这是传说中‘王八对绿豆,一眼就上头’?” “狗嘴吐不出象牙,”谢瑞恼羞成怒道。 “那就是一见钟情,”谢杉继续作死,不为别的,就为谢瑞不提‘白鹤桩’这茬。 谁曾想... 两人一回到家,正在刺绣的谢母还没开口询问,谢瑞原原本本将事件始末讲述的一清二楚。 尤其着重讲述谢杉不知从哪学会制盐、废纸造纸。 以及田娇提起功德后曾与谢杉单独待在静音结界内。 等撤下结界,田娇直言欠谢杉因果等怪异举动。 功德...因果...‘白给’亢木叶、桩功?......谢母思维一转便意思到其中缘由,诧异的打量了眼谢杉:“桩功收着吧,你担当的起。” “好嘞,”谢杉环视四周,确定四下只有家人,眼中闪着精光,压低声音问道:“母亲,田娇欠我的因果于功德有关吧。” 谢母笑着与谢杉对视眼,既不点头也不否认:“你会制盐?” “只会制精盐,”谢杉心领神会,有些事不可轻易说出口,否则容易招来事端。 毕竟功德这玩意谁也不会嫌多。 倘若别有用心之人知道谢杉有获取功德的手段,绑票、威胁等手段将会层出不穷用到他家人身上。 试问谢杉皆时选择放弃功德好,还是放弃家人好? 谢母微微颔首,道:“精盐好,无毒...去,把家里粗盐提炼成精盐。” “瞧好嘞你,”谢杉一撸袖子,刚要前往厨房大干一场,脚步突然一顿,可怜兮兮道:“母亲,内什么‘谬学拳,改正难’是啥意思,还有‘捋须’又是啥意思?” “白鹤桩?”谢母一听便明白怎么回事,胸膛无名之火蹭蹭往外冒。 她不是没教谢杉读书写字,可...这货压根不是读书料,自打认识全部文字,听到‘之乎者也’便昏昏欲睡。 感觉她不是在教书,而是在催眠似的。 为此,她都不知道抽断多少竹藤。 奈何然并软,这货该睡的时候站着都特喵能睡着。 当初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玩意....谢母恨不得丢下刺绣,再次编几根藤条,没好气道:“让你哥教。” “嘿嘿,”谢杉尴尬的低着脑袋。 此时,家门突然传来牛大力声音: “谢氏...城隍司大人有请。” 第十二章天狗 “大力叔?”谢杉有些懵,下意识看向烈阳。 大概,或许,可能午时左右...... 虽说生活阅历不够,判断不了准确时间,可常识总该有吧。 按正常脚力算,牛大力哪怕途中一刻不停歇,巳时末顶多抵达金华县。 想在午时左右回到村中,这是活见鬼,还是‘常识’碎了一地? 谢杉挠了挠头皮,打趣道:“叔,你不会是飞回村子的吧。” “骑马回来的,”牛大力站在门外,眼神躲闪的解释一句,挤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催促道:“城隍司的钱大人还等着,赶紧跟我走吧。” 不对劲......谢母微不可察的蹙下眉头,审视起牛大力微表情,询问道:“可知钱大人为何召见吾儿?” “这...”牛大力略显迟疑,支支吾吾不肯作答。 功德的事暴露了?!......谢母心头一紧,语气却极为平淡的问道:“不能说,还是...不敢说?” 不知怎么,牛大力仿佛感受到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感。 尤其是谢母淡漠的瞳眸,犹如一柄利剑,似乎只要他做出避而不谈的决定,利剑立马将他撕碎。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 面对开启护犊子模式的谢母,牛大力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 人家可是异人的亲妈,得罪一下试试。 信不信试试就逝世。 不得已,他只得咬着牙稳下心神,原原本本讲述起召见缘由: “其一,钱大人刚入村便听闻谢瑞、谢杉是异人的消息。” 就这?......倘若只为辨别真伪及造册登记而召见,谢母可以理解。 城隍司既然有着管理异人的职能,召见管辖下新出现的异人,无可厚非。 只是...就因这点寻常无奇的小事,牛大力犯得着不肯明言? 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谢母不信。 “其次,村里在传谢杉被妖邪咬伤之事...” 说着,牛大力偷瞄眼谢杉左臂上的伤口,眼底闪过一抹惊恐:“钱大人说,凡被妖邪咬伤者,必须及时处理,否则极易导致伤者失智,沦为...沦为泯没人性的妖邪。” 说完,他倒退半步,仿佛谢杉随时转变为妖邪扑上来似的。 “???”谢杉当场不干了,这不是污人清白吗。 “你才失智,你全家都失智,”骂骂咧咧中,他快步上前,将大脸怼到牛大力眼前,指着清澈的瞳眸嚷嚷道:“看清楚,老子眼里全是人性光辉、智慧之光...” 还有眼屎......牛大力挤出一丝假的不能在假的假笑,连连摆手甩锅:“这话不是我说,是钱大人说了...” 话说回来,貌似钱大人不仅是异人,还特喵是官员!...... 得罪官员会有啥下场?...... 牛大力脑海中浮现一家人整整齐齐踏上黄泉路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苦着脸补充道:“钱大人的意思是先检查...对,先检查。” “万一有补救的法子呢,”越说,牛大力声音、语气越轻,甚至有拔腿开溜的迹象。 补救个嘚......谢母算是明白牛大力为何如此惊慌。 说白了,全是‘穷’给闹的。 谢杉若出生富裕人家,妖气深重也不怕,大可请人开坛做法,或是购买奇花异草。 实在不行,花钱请钱大人出手也不失是条出路。 总之,花钱消灾了解下。 问题是谢杉偏偏出生在穷苦人家。 一时半会,哪来的钱开坛做法,上哪买奇花异草。 至于钱大人...呵呵,城隍司又不是慈善机构,凭什么免费帮谢杉驱除妖气? 所以,村民们最先想到的驱邪法子,只能是经济实惠的火刑。 试问,将谢杉一把火烧成渣渣,还怎么作妖,怎么害人? 真是‘朴素’的想法......谢母哭笑不得,所幸与功德无关,长舒一口气,重新拿起针线刺绣:“快去快回...别对城隍司的人有所隐瞒,该禀明的都如实相告。” “???”牛大力整不会了。 儿子即将面临凉凉风险,亲妈却风清云淡、满不在乎,这...什么操作? 难不成谢杉是捡来的?...... 当然,捡的也好,充话费送的也罢,这一切统统与他无关。 他只想在谢杉失智前将其‘押’送至钱大人面前,以免崩了自身一脸血。 “是,母亲,” 兄弟俩拜别谢母,跟随牛大力前往村正家。 没一会,三人来到村正家门前。 刚要推门而入,谢杉被门前栓着的三匹骏马中的白马吸引。 只见此马铜铃般的瞳眸中透着灵性,且体型壮硕,高出另两马匹大半个头。 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明明是通体雪白的白马,却优哉游哉甩着黑色马尾。 “好马,”谢杉越看越欢喜,忍不住想上手撸一把。 一旁,同样被白马吸引的谢瑞紧锁眉头,陷入沉思。 直至谢杉即将上手,他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慌忙将谢杉拉回:“别碰,危险...” “危险?”谢杉不明所以。 谢瑞面色凝重道:“这不是马。” “别闹,”谢杉压根不信,这玩意不是马,难不成还是骡子? 谢瑞指着白马踩踏留下的印记:“寻常马匹踩踏留下的是‘凹’形马蹄印,可它留下的却是...梅花引!” 谢杉顺着谢瑞所指望去,几枚疑似猫科生物留下的脚印闯入眼帘。 “这...什么情况?”谢杉揉了揉眼,看了看另外两匹马留下的‘凹’形马蹄印,又看了看与两匹马别无二样的白马马蹄: 这不科学...... “似马,白身黑尾,脚印似猛虎,”谢瑞小声嘀咕几句,强着胆,小心翼翼摸向白马额头。 随着一根独角触感引入脑中,他缓缓后退,笃定道:“除尖牙、叫声尚未印证,此马与能食虎豹的駮并无二致。” “好眼力...不错,此兽正是駮。”出言夸赞的是位一手提关着老鼠的鸟笼,怀中抱着白头黑身的超大号狸猫的中年男子。 谢杉、谢瑞见对方身穿飞熊服、脚踩虎头錾金靴,齐齐作揖行礼:“小民谢瑞(谢杉)拜见钱大人,” 钱大人微微颔首,面带微笑道:“本官钱少勇,任金华县城隍司小旗一职...都是异人,称我‘勇哥’即可。” 说着,他瞥了眼谢杉手臂上明显处理过的伤口,微微蹙眉:“你的伤...处理过?” “回大人,是钱塘城隍司的田娇田大人处理的,”谢杉恭恭敬敬回答道。 他可不敢真称呼钱少勇为‘勇哥’,万一人家小心眼,得知他不是异人后报复呢? “恩,听村民提过此人...” 钱少勇显然不认识田娇,也不放心田娇处理过的伤口。 他搁下怀中抱着的超大号狸猫:“闻闻谢小兄弟身上有无残留的妖邪之气。” 谢杉见狸猫怪可爱的,附下身,将伤口凑到对方鼻前:“哥,介狸猫是嘛品种,还带闻妖气功能...我能养一只不。” 猫你个头,你养的起才怪......谢瑞轻踢谢杉小腿肚一脚,尴尬的对钱少勇作揖至歉,压低声音解释道:“状如狸而白首,叫声似‘猫猫’,以凶邪之气为食...这是天狗。” 啥玩意?......谢杉惊的眼珠险些落一地:这是猫劈了腿,还是狗出了轨...... 此时,天狗退回钱少勇脚边,微微点头并懒洋洋的轻声两声: “猫猫~” 无妖邪之气?......钱少勇心头一阵失落。 别看谢家在村民口中属于贫困户,可他知道,能培养出异人的家庭在穷也能刮出二两油。 眼下,无论是妖邪之气还是外伤皆被妥善处理,明摆着断他财路嘛。 钱塘城隍司的田娇是吧,你丫管哪门子闲事...... 不爽归不爽,钱少勇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现。 官大一级压死人知道不。 万一钱塘城隍司真有田娇这号人物,且官阶比他高...猜猜最后谁倒霉? “伤势处理的不错...”钱少勇不咸不淡的恭维田娇一句后拿出笔墨,开始询问谢瑞、谢杉何时成为异人,又是如何获得行炁法门等诸多问题。 “禀大人,家中唯小民、家母是异人,家弟、家妹还在凝聚血气...” 有了谢母之前的嘱咐,谢瑞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述如实相告。 直至小半时辰后,口干舌燥的谢瑞实在想不到还有啥可说,这才作揖回禀道:“大人,小民说完了。” “恩~”钱少勇翻看记录查漏补缺,确定没啥遗漏,转身打开鸟笼。 说来也怪,老鼠窜出鸟笼的瞬间,背上突然长出对鸟翅膀。 “这是奇鸟,名为寓鸟...估计它与駮身上都被施了障眼法,” 谢瑞生怕谢杉又整幺蛾子,没等谢杉开口,主动解释起寓鸟来历:“状如鼠而鸟翼,叫声似羊...传闻,寓鸟飞行速度极快,常用于传递边关、京师两地往来信息。” 话音刚落,钱少勇已将记录本绑在寓鸟脚踝。 寓鸟煽动翅膀冲天而起,先是在半空盘旋,认准方位后化作流光消失在天际。 我滴乖乖......谢杉表示有被震撼到。 “两位,本官还有公务在身,就此别过,” 钱少勇此行任务是查明乱葬岗阴魂失踪案,调查谢瑞一家的事已耽搁不少时间,甚至眼瞅即将错过阳气最足的午时。 因此,他急啊。 牛大力作为向导,不情不愿骑上马,领着钱少勇奔向乱葬岗。 两人离开没多久,谢杉突然感到脚下传来一阵晃动:我擦,地龙翻身?...... 第十三章祭品 地震来的快,去的更快。 快到钱少勇的错愕表情包还挂在脸上,震感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不是山林间的树叶虽无风却依旧沙沙作响。 要不是溪水虽无鱼跃出却依旧荡起阵阵波纹。 他险些怀疑自个中了幻术。 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钱少勇心有余悸捋着駮的鬃毛,埋怨道:“地龙翻身也不知会一声...怎么滴,想看我笑话?” “咚~”駮击鼓似的嘶叫一声,灵动的瞳眸中透着些许委屈:木有察觉,知会个嘚...... “???”钱少勇:几个意思...... 若是因为震源较远,駮判定威胁不到众人生命安全,因此懒得发出预警...他信。 可若是说駮没有察觉到地震来临...他信个锤子。 寻常动物都能察觉到大地异样,变的焦躁不安,感知力超纲的駮却不能? 扯犊子都不带这么瞎扯的吧。 “咚~”駮不满似的刨着地,再次嘶叫一声:说木有察觉就是木有察觉...... “真没有?”钱少勇半信半疑的附身与駮对视。 駮眨了眨真挚的小眼神,并重重点了点头。 “嘶~”钱少勇倒吸一口凉气。 能躲过駮感知的地震不是没有,但那都是震源远到感知不到震感,或非自然灾害造成。 比如高阶异人对决...打到天崩地裂的那种。 又比如妖邪作祟。 遭遇前者还好,像他这类小蝼蚁,只需放低姿态,在搬出城隍司的名头,狗命基本也就保下了。 可如果是后者...好吧,在那些足以撼动大地的妖邪眼中,城隍司算个球。 估计刚自报家门,对方已经想好怎么炮制他这道下酒菜了吧。 要了命了,怎么摊上这么个破任务...... 安全起见,钱少勇命令天狗搜索附近妖邪或大佬的气息。 一但找到,立马标注方位,而后...绕着走。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天狗麻溜支愣起鼻尖,许久,疑惑的晃着狗脑:“猫猫~” 既无高阶异人气息,也无妖邪气息?...... 钱少勇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随即又无比困惑:之前的地震是咋回事?难不成是‘地龙’在睡梦中突然抽抽了?....... 脑壳里乱成浆糊的他揉着太阳穴,眼神犀利的扫视山林。 不知怎么,越看越觉得此刻的金华山更像是张开血盆大口,随时噬人而食的猛兽,令人瘆的慌。 果然,未知才是人类最大的恐惧......钱少勇思索许久,扭头看向牛大力,问道:“距离乱葬岗还有多远?” 牛大力早已被突如其来的地震吓破胆,死死勒住缰绳,脸色苍白道:“回大人,还需两刻钟左右。” 两刻钟吗?......钱少勇想了想,感觉还在接受范围内。 若是距离在远些,他才不管乱葬岗的阴魂为毛消失,直接调头回家。 反正他不会拿自家小命开玩笑。 若是途中遭生变故...... 钱少勇撇了眼牛大力: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皆时别怪某心狠...... 定下策略,他示意牛大力继续带路,闲聊似的试探道:“金华山附近可曾有过地龙翻身的传闻?...哪怕是只言片语的传闻也行。” 牛大力回想一番:“禀大人,不曾,” “是吗,那就怪了...有关妖邪的传闻呢?” 钱少勇提着心警戒四周,时不时问上几句。 “也不曾...”牛大力看出钱少勇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回着话,内心实则被紧张气氛传染,手中紧紧握着弓,但凡风吹草动,立马射它丫的。 半小时后。 牛大力指着杂草稀疏的成片小山包,道:“大人,那便是乱葬岗。” 说完,他翻身下马,走向高度不足一尺,由石块垒起的简陋山神庙前,虔诚祭拜。 乱葬岗附近有山神庙或土地庙,算是民间的约定俗成。 目的嘛,自然是为了方便山神或土地爷管辖乱葬岗内的阴魂,以免阿飘们没了约束,半夜乱窜门吓人玩。 只是据钱少勇所知,金华山好歹也算小有名气的名山。 山神庙虽说不见得有多富丽堂皇,但怎么也比连泥塑雕像都不摆放的破庙强。 试问,哪有别墅不住,反而住漏风漏雨小破屋的道理? 所以,他敢打宝包票,牛大力在怎么虔诚祭拜,最终也只是拜个寂寞。 特么人都不在家,拜个嘚...... 愚昧,无知...... 钱少勇不屑的摇摇头,示意駮警戒的同时抛给天狗一个眼神。 天狗秒懂,窜进山包一通乱嗅。 没多久,天狗怀疑狗生似的回到钱少勇脚边:“猫猫~” 叫声中,透着迷茫。 “一无所获?”钱少勇脸色大变。 天狗的嗅觉毋庸置疑,哪怕阴魂三天前搬的家,它都能顺着气息追踪到对方。 如今一无所获,只能说明阴魂气息被刻意销毁。 结合之前駮无法察觉到地震的怪异,他有理由相信,金华山出了不为人知的变故。 而且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推断,还不是他这类小人物所能插手的大变故。 马丹......钱少勇欲哭无泪:不就是调查阴魂失踪吗,要不要这么刺激...... 另一边,祭拜完山神的牛大力刚起身,脚下大地突然塌陷。 所幸塌陷不大,仅害他站立不稳,踉跄倒地。 “谁这么缺德,怎么能在这挖捕兽坑,”骂骂咧咧中,牛大力起身揉着脚踝,余光扫过坑洞时心脏骤然一顿:“卧槽....大人,这这这...怎么埋着死人?” “乱葬岗不埋死人,难不成埋活人?”钱少勇没好气的怼了句。 说话间,他顺着牛大力视线望去,只见许是被地震震开的坑洞内,一节人类骸骨跳入眼帘: “握草,” 好家伙,也不知哪来的二傻子,居然把死人埋在山神庙前。 内嘎达向来是山神的自留地,也是山民摆放贡品的地方。 只不过一个放在地面,一个埋在地下。 当然,甭管死人摆在地上还是埋到地下。 也甭管金华山山神住不住眼前的破屋。 只要把死人埋那,都等同拿死人当贡品上供。 更绝的是,正统山神不爱搭理的小破屋极易被邪祟占据。 一但邪祟开始享用贡品,呵呵,妥妥出大事的节奏。 皆时,牧守一方异人的他绝壁受牵连。 闹不好,乌纱帽都得受丢。 刨了,这尸骨必须刨了...... 钱少勇二话不说,抽出佩刀当铲子使,又将刀鞘丢给牛大力,示意一起刨了这野坟。 刨着刨着,钱少勇察觉到事有不对。 刨出身无寸缕的骸骨也就算了。 乱葬岗嘛,葬的不是异乡人就是无主浮尸,帮忙埋尸的又都是穷苦人。 扒死者衣服啥的,全当安葬费,辛苦钱。 至于草席,都特么穷到扒死人衣服了,谁花钱买那玩意。 可... 紧接着出土的鱼骨,狗骨,他是怎么也看不明白。 陪葬品? 问题是谁会把狗、鱼当陪葬品? 除此之外,骸骨旁高度腐烂的谷山也是让他一脸迷: 看规模,少说也有5斗米(近乎60斤)...... 一个还在琢磨怎么吃饱穿暖的时代,谁敢奢侈到拿谷物陪葬? 是吃进肚会撑死,还是种田里不香? 直到最后,钱少勇刨出骸骨另一边的壁玉,思绪彻底乱成一麻。 壁玉,既上等美玉,具有极高收藏价值。 比如和氏璧,收藏价值简直了。 同时,壁玉也是祭祀中最重要的礼器之一。 通俗易懂的说,就是骸骨可能不是某位粗心大意的二傻子不小心将死人埋在山神庙前,而是有意为之。 祭祀邪祟?还是金华山山神?....... 钱少勇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许久,他默不作声脱下飞熊服,将骸骨、壁玉、谷物等所有物品统统打包:起风了...也不知能不能搏出一条生路...... 若是运气好,只是极个别人祭拜邪祟,他或许还能活着回金华县,且功劳簿上添上一笔。 可若是金华山山神在享用祭品,呵呵,能不能活着走出金华山都是问题。 毕竟能册封为山神的没一个善茬。 ....... 入夜。 钱塘城隍庙门。 庙祝正清扫炉灰,一道倩影突然闯入,招呼也不打一声,直奔后院。 “娇娘?...这孩子,学谁不好,偏偏学她娘冒冒失失...” 确定来客认识,庙祝乐呵的摇摇头。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怎么回事...哪来的功德气息?” 另一边,田娇风风火火闯进后院,站在镶在墙上的朱漆大门前。 她伸手拉住门环,随着炁注入,大门犹如水面般荡起阵阵波纹。 田娇对此习以为常,抬脚跨入。 紧接着,一条灯火通明,近乎百米长的商商街出现在眼前。 这,便是钱塘坊市。 也是城隍司办公之所。 更是谁执掌城隍印,谁便能制定规则,屏蔽天道窥视的异度空间。 “爹爹~娘亲,女儿回来拉,”田娇兴冲冲闯进名为‘茈臝药铺’的商铺。 商铺内,两鬓白发却面容红润的中年男子正与一名半透明老者对弈。 “回来了...你娘在后院炼丹,别打扰她,” 中年男子说完继续盯着棋盘冥思苦想。 “是娇娘啊,快让爷爷瞧瞧,”半透明老者正欲端起茶盏品尝,手中动作突然一顿,不可置信的看向田娇:什么鬼...... 第十四章非比寻常的谢杉 天道功德?....... 半透明老者头皮炸裂,平静的道心直接崩了一地。 像他堂堂杭城城隍,替朝廷镇守一方不知多少年月,所经手的珍奇异宝数不胜数,听闻的奇闻趣事不知凡几。 可...天道功德这玩意别说目睹了,就连耳闻也是屈指可数。 更别催的是,多数传闻经证实,都是些不知所谓的谣传。 如今居然在不到双十年华的小丫头身上瞧见。 这算不算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 越想越堵得慌的杭城城隍只感觉心头快速滋生贪婪、愤怒、不甘。 要不是清楚知道田娇她爹田守清一巴掌就能拍死他,他真想拘禁田娇,严刑拷打出获取天道功德的机缘。 冷静、冷静,我要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个静下心,收敛起贪婪的同时用余光扫了眼田守清。 见对方依旧沉浸在棋局中不可自拔,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露出慈眉善目的微笑审视起田娇:功德玄光尚未内敛,说明是近日、甚至是今日才获得的机缘...... 我还有机会截下功德...实在不能,也要从中分一杯羹....... 杭城城隍默默琢磨着如何从田娇口中套话。 另一边,田娇微不可察的蹙下眉头:这货来钱塘作甚?窜门?....... 碍于对方是钱塘城隍的顶头上司,怠慢不得,她毕恭毕敬的拱手行礼:“卑职见过城隍大人。” “乖孩子,”杭城城隍微微颔首,捋了捋胡须,笑吟吟的唠起家常:“丫头,怎么天摸黑才回家?...这个时辰,早该散值了吧。” 顿了下,他开玩笑似的追问一句:“可是那钱塘城隍不当人子,拿你当仆人使唤?...要不要爷爷帮你讨公道?” “哈?...不必、不必,城隍对我挺好的,” 不知怎么,田娇总感觉只要点点头,钱塘城隍就得完犊子似的。 她可不想凭白被扣‘告黑状’的大帽,解释道:“我之所以天黑才回家,是因为外出刚回来。” 外出?去哪了?......皇城城隍佯装不悦,露出不怒自威的嘴脸呵斥道:“好胆,占星师人数稀少,向来都是大周的心头肉...钱塘城隍居然敢给你分派外出公务?,他不怕出了差错,担待不起吗。” 说着语气一转,一副护犊子模样道:“可否告知爷爷,究竟是何公务...倘若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说者有心,听者无意,田娇压根想不到杭城城隍看似关心,实则在打探最近动向,大大咧咧回答道:“哪有什么公务,不过是进金华山采药炼丹罢了。” 金华山!......杭城城隍暗自得意:小丫头就是小丫头,未经人事,三言两语便诓进瓮中...... 此时,一声清脆的落子声响起。 “啪~” “王兄,该你落子了。”田守清一子落定,扭头看向田娇,而后...目光一凝,浑身一颤:啥情况?这是我闺女?...... 田守清神情一阵恍惚。 为人父母嘛,儿女独自外出总会格外担忧。 因此田娇出门前,他特意算过一卦。 卦象显示为安然无恙且红鸾星动。 原本,田娇平安归来也好,带头拱白菜的猪回家也罢,他都有心理准备。 可...身披天道功德是什么鬼? 卦象不是这么显示的啊。 “你...”话刚说出口,田守清突然回过味。 眼下店铺内还有外人,这时候询问天道功德来历,简直是耗子嫁给猫——花样找死。 而且以他对杭城城隍的了解,怕是已经对自家傻白甜的闺女动过歪心思,套出不少情况。 他意味深长撇了眼杭城城隍,又冲田娇使了个眼色:“女孩子家家,风尘仆仆像什么样子...去后院梳洗梳洗。” “啥?...哦,”田娇二丈摸不着头脑,带着一脸茫然往后院走去。 杭城城隍见此心肌梗都要犯了。 眼瞅着截取机缘,结果被田守清搅黄,这憋屈、这感觉,贼特么难受。 奈何技不如人,在大的憋屈都得咽回肚。 至于找理由拦下田娇在聊五毛...别闹,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信不信他刚开口,田守清立马抡起扫帚送客。 随着田娇离开,杭城城隍心不在焉的与田守清闲聊几句,干脆投子认输:“时候不早了...田兄,就此别过。” 说着,起身飘向屋外。 看模样,仿佛家中灶台上的汤即将熬干似的。 “慢走,有空在聚...” 田守清起身笑脸相送,直至亲眼看着杭城城隍离开坊市,这才关好铺们,匆匆走向后院。 此时,田娇正坐在庭院内的石桌前,优哉游哉嗑着瓜子,见到田守清,好奇的问道:“老爹,老王来干啥?” 这丫头,心也忒大了些,这时候还有空关心他人......田守清翻了翻白眼,抓起瓜子边嗑边解释道:“老王...啊呸,差点被你带沟里...王兄来这只为求你娘炼药。” “药?什么药?”田娇的八卦之火瞬间燃起。 堂堂杭城城隍跑钱塘求药。 杭城没炼丹师吗?还是...这药得偷偷炼,不宜被外人所知? “我哪知道,王兄没说,我也没好意思问,” 不懂药理的田守清边比划边说道:“我只知道他拿了截新鲜树枝...树枝上有圆叶、白色花萼,红色花朵上还有黑色纹理...对了,果实看着挺像桔子。” “......”田娇眼神怪异的看了眼田守清,幽幽问道:“我娘可是只取果实炼药?” “对,”田守清反问道:“你猜到王兄求什么药了?” 田娇点了点头:“问答问题前,你先告诉我,老王家的人丁是否稀少?” “何止稀少,如今王兄仅剩杭城东郊的王员外一脉,还是老的老,小的小...也不对,我记得小的去年刚成亲,就是不知道是否已开枝散叶。” 田守清先是一脸惊奇,随即蹙着眉头,颇为不解道:“说来也怪,王兄贵为城隍,按理说足以庇佑子孙繁荣才对,可...也不知哪出了问题,后代愣是相继去世。” 得,破案了......田娇脸色臊红,一副羞与说出口模样:“吃了那酷似桔子的玩意,能使人多子多孙...若是炼成丹药,则是强力壮阳药...无副作用,顺带强身健体的那种。” “.......”田守清心头蹦过一群神兽,简直尬到不行。 特么与自家未出阁的闺女聊壮阳话题可还行? 若是让自家婆娘知道....呵呵,这么说吧,他家婆娘不仅玩药贼溜,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在饭菜中下毒。 一但中招,妥妥沦为案板上的肉,任由对方祸祸。 更要命的是,就算察觉到饭菜有毒又如何? 自家婆娘煮的饭,明知有毒也得硬着头皮吃啊。 否则...书房内的硬板床了解下,还特喵一睡睡半年的那种。 想到这,他边擦拭额头滚落的冷汗,边小心翼翼瞄房门紧闭的炼丹房:还在炼药,好极了...... 田守清传舒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转移话题:“说说功德是怎么回事...还有,你与王兄都说了些什么?” “诶~...怕老婆的男人呦,”田娇撇嘴摇头一通鄙视。 “......”田守清:夫妻间的事,怎么能叫怕,那是...那是情趣好伐...... “赶紧说,不然让你知道什么是父爱如山,” 说着,田守清撑开巴掌,恶狠狠在田娇眼前恶晃了晃。 有本事在我娘面前威胁我......田娇本想梗着脖子刚一波,奈何靠山不在,只得识时务的讨好田守清。 她姗姗一笑,撒娇似的拉着亲爹胳膊晃了晃,一五一十将实情相告。 临了,不忘汇报对谢瑞抱有好感,及谢瑞身居贵不可言的气运。 田守清此刻哪有心情关心是哪头猪拱了他家白菜,一门心思全扑在谢杉的奇特表现上了。 他手指无意识敲着石桌,沉思许久,表情极为严肃的问道:“你敢肯定谢杉气运平平?...亲眼目睹天道、人道功德随着谢杉移动而移动,且迟迟不肯降下?” “我敢肯定,” 田娇本就认为谢杉怪异,如今田守清的异样更加说明谢杉此人非比寻常。 她好奇的追问道:“谢杉有什么问题吗?” “不好说...”田守清陷入回忆的顿了片刻,徐徐说道:“据我所知,被天道摒弃的生灵并不多,比如传说中的域外天魔,又比如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中的僵尸。” “问题是无论是域外天魔还是僵尸,压根没有气运这玩意...而谢杉虽气运平平,但至少说明对方是人族。” 气运就像另类的身份证,但凡本土世界的生灵出生时便会被登记入册,直至身死道消。 域外天魔属于偷渡客,身份证啥的自然不存在。 而僵尸则是特殊情况,属于死了又活回来。 这就好比某人已死透,刚从正规途径办好销户、开具死亡证明,结果一扭头,对方尸体特么从棺材里蹦出。 对于天道来说,僵尸生前的身份证被注销,而尸体又没灵魂那玩意,它自然不能重新颁发身份证,只能将僵尸当成不待见的黑户处理。 所以,明明活着且具备‘身份证’的谢杉被天道摒弃,田守清是怎么也想不通关键点。 思索良久,一无所获的田守清晃着脑袋警告道:“弄清谢杉古怪缘由前,你离开他远点。” “呵呵,”田娇倒是想远离,问题是她还欠着谢杉因果好伐。 第十五章三本秘术 库房内。 田守清拎着麻袋,哼着小曲,穿梭在一排排货架间,时不时伸手从琳琅满目的瓷瓶、葫芦中挑选适合谢杉修行的药剂、丹药。 “气血丹,可增强血气...培元丹,可固本培元...通经壮骨散,可用于药浴......” 一旁,田娇看的是眼皮狂跳、心惊不已。 知道的都知道,这是她爹准备将谢杉喂养成异人,以此来偿还因果。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爹准备撑死谢杉,来个一了百了。 毕竟债主都没了,还有个毛线因果。 又过了半饷,田娇看了看扫货扫红眼的田守清,又看了看几乎撑爆的麻袋,扶着额,有气无力道:“你个败家老爹,够了...如此多丹药砸下去,哪怕谢杉蠢笨如猪,堆也能堆成异人了。” “够了?”田守提溜起鼓鼓囊囊的麻袋看了眼,哑然失笑道:“闺女,别太想当然,有些事不能光看表面,你得学会深究......” 表面看,一麻袋物资足以偿还因果,甚至还能让谢杉倒欠。 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天道功德既然因废纸造纸而出现,说明这玩意专利权在谢杉手中...官方认证,不容反驳。 因此,一但田娇开始广传废纸造纸术,所获取的功德中,必然有部分功德以专利费名义落入谢杉口袋。 换句话说,田娇眼下欠的因果是还完了,可未来的因果却会滚雪球般越欠越多。 故,田守清打算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重金买断专利,将废纸造纸的功德尽收囊中。 至于支付多少才能买下专利,天道出现时便已给的明明白白。 那就是躺进5品先天境。 当然,碍于天道亲自出面颁发功德,他怎么也得溢价才行。 不然岂不打了天道大脸。 “如此,一麻袋资源多吗?”田守清意味深长道。 不多,甚至在多十倍也不足将谢杉喂养成5品先天境......田娇紧锁眉头,带着不解问道: “照你所说,谢杉成为5品先天境之前,我只能守着功德而不能取?” “问题来了...”她指了指麻袋,一脸幽怨:“你老莫不是忘了是药三分毒?” “诚然,谢杉因拿丹药当饭吃,几天内便可为异人,可...丹毒也会伤其根基,导致终其一生止步9品境吧。” “原本有望5品先天境,而我独享丰厚功德,结果被你祸祸成镜中花水中月...老爹,你确定是在偿还因果,而不是恩将仇报,顺带坑女儿一把?” 田娇说着说着挤出两滴眼泪:“我滴个亲爹,咱可你血浓于水的亲闺女,不带这么玩的....” “......”田守清抽了下嘴角,一巴掌拍在田娇后脑,没好气道:“用你核桃大的脑仁想想,正常情况下,谢杉起码得修行十年八年才有望5品先天境...你等得起,老爹可没那么多资源喂养。” “所以,咱得剑走偏锋。”田守清走到角落,转动油灯,开启隐藏在地下的宝库。 “不是吧老爹,你舍得?” 作为田家唯一子嗣,田娇自是清楚库房内存放的物品虽珍贵,但费些钱财,终归能在市面上买到。 而存放在宝库内的物品则不同,要么有价无市,要么世间独一无二,压根就不是钱财所能衡量的至宝。 “没什么舍不得的,” 田守清说话时语气故作轻松,内心实则滴血不止。 倘不是田娇是宝贝闺女,鬼才舍得将毕生收集到的‘命根子’拱手赠与他人。 很快,两人来到宝库。 田守清从货架上取下一枚刻满甲骨文的玉简:“里头记载着一门‘淬体’秘术,这玩意不仅能打熬筋骨、大幅提升体质,还能驱毒...区区丹毒,不足为患。” 田娇探头看向玉简,望着甲骨文入神。 不知怎么,她心头升起只要行炁便能拜读的错觉,哪怕对甲骨文知之甚解,也能精准理解其中含义。 “老爹,这是...以文传神?”田娇颇感惊愕。 “试试?”田守清神秘一笑,将玉简递给田娇。 田娇不做犹豫,接过玉简直接注入炁。 随即,脑海中浮现如何淬体、以及需何种药材辅助的相关信息。 更绝的是,当读到不解之处时,脑海中还会出现更为详细的同步翻译,仿佛将知识掰碎喂给她似的。 若是遇到不认识的药材,脑海中则浮现药材的模样及生长坏境。 “还真是以文传神!”田娇体会过以文传神的神奇,恋恋不舍的将玉简交还给田守清。 都说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可对‘以文传神’来说,唯有将书写者想要表达的意图精确传达给读者才是正道。 哪怕读者大字不识一个,哪怕读者知识储备几乎为零,它同样让读者读的明明白白。 简单来说,以文传神就是傻瓜式教学...包教包会的那种。 田守清收好玉简,取下一件兽皮制成的皮甲,介绍道:“此法器由兕皮炼制而成,除不俗防御外,内藏行炁御敌秘术....” 说着翻转皮甲,露出书写着甲骨文的内衬:“修行此秘术时还能精炼炁,弱化瓶颈...对了,法器与秘术相辅相成,穿上它,无需耗费资源即可习得。” “也是以文传神?”田娇愣愣看着皮甲上的甲骨文发懵:啥时候以文传神这般普级了...... “对,”田守清收好皮甲,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一门淬体,一门精炼炁,两者若同时修行至完美级,别说5品先天境,就算2品也有望...不,只给秘术不给资源,怕是入门都难。” “保守起见,资源得给一些,至少得让谢杉修行至小成,扫除先天前的一切瓶颈。” 想到这,田守清咬着后槽牙,一脸肉疼的将淬体资源塞进麻袋。 至于精炼炁的资源...特么皮甲都给了,还要啥资源,那玩意至少能保证谢杉将炁精炼至小成。 以更长远的潜力换取时间,债务应当还清了吧..... 恩,溢价那部分该给什么呢?...... 他愣在原地琢磨许久,最终咬牙从货架中找出写着‘念力秘术’的丝绸锦缎:“此秘术虽然无法直接强化神魂,可念力与神魂息息相关,修行念力,亦可间接淬炼神魂。” “老爹?!”田娇感觉老爹已疯。 淬体、精炼炁的秘术也就算了,虽珍贵,但在豪门贵胄家中总能找到一二。 可...与神魂相关的秘术则不同,妥妥万金难寻。 这等宝物岂可轻易赠与外人? “不用那么大声,老爹知道自己在干嘛,”田守清变戏法似的从怀中掏出一本厚厚的大头书:“不要把鸡蛋放同一个篮子的道理懂不懂?...秘术而已,老爹早拓印好数份,且随身携带。” “况且,此秘术与你习得的御物术差远了,” 田守清晃了晃丝绸锦缎,笑吟吟道:“你那法门可是入门便可驱使符箓,而此秘术入门时仅能增加劈砍精准度...小成阶段可修飞行类物件的精准度,但修正角度极小。” “比如原本飞刀从目标擦身而过,发动秘术后则能正中靶心...当然,若是飞刀相差目标3~5米,在怎么催动秘术也枉然。” “倘若将秘术修习至大成,倒是可以驱动符箓,不过...仅限符箓直线飞行。” “若是习至完美阶段,自是能驱使符箓环绕周身,但...哪怕完美级,能驱使的物品数量、重量都有限...驱使一张符箓还行,同时驱使两三张就别想了,至于飞剑就更别提了,压根使唤不动。” “你...开心就好,” 田守清摆明心意已决,田娇还能说什么。 只是... 田娇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双臂抱怀,吐槽道:“三本秘术在身,谢杉怕是会深陷漩涡,一不小心还会英年早逝。” 别说,我还真想嫩死他,死人多好,既乖巧又不动弹......田守清想归想,却不敢说出心里话。尤其是谢杉极有可能成为田娇小叔子的情况下,更不能去算计。 万一田娇心血来潮掐算谢杉死因...慈父的人设崩一地好伐。 “要不,给那小子件防身武器?” 田守清扫视宝库,最终将目光落在一把火铳上。 那是一把通体由蛟龙角锻造而成的火铳。 威力不需多说,一枪嘣死8品不在话下,若是装填刻画符咒的弹丸并命中要害,6品异人都得跪。 当然,火铳的缺点也很明显。 通常仅有一次扣动扳机的机会,而后...装填弹药的那点时间,足够对手近身捅上百八十刀了。 挑选完武器,眼瞅田守清要离开,田娇眼珠滴溜溜乱转:“老爹,要不...在选几本异人修行的法门?...反正都大放血了,也没必要在乎多点添头。” “.......”田守清心里门清,黑着脸问道:“你这添头...给谁的?” 还没嫁进谢家就想着从娘家补贴夫家。 这可真是...好媳妇。 就是娘家倒了血霉,生了这么个倒霉玩意。 “呃~...当然是谢杉,我...他手中还有人道功德,” 田娇梗着脖子,睁眼说瞎话。 我信你个鬼......田守清一把拎着田娇的后脖颈子,径直离开宝库。 回到库房,田守清背着手,气呼呼离开。 田娇愣了片刻,恍然明白的她欢天喜地扎进各类行炁法门中挑挑拣拣。 ...... 离开库房,田守清悄然来到城隍庙后院,表情冷峻的摇着卦。 突然,他只感觉一阵眩晕,随即吐出一口老血。 不可能,这不可能...... 他无所谓的抹了下嘴角,望着卦象的瞳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第十六章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银杏村。 谢家后院,谢杉与谢巧顶着皎白月光,各自练习着白鹤桩。 不远处,谢瑞啃着根玉米棒,一会低头翻看‘白鹤桩’,一会出言指正两人不足之处。 “老三,节奏,注意呼吸节奏...” 同样话语说过无数的谢瑞捂着脸,满是唏嘘之色。 他就整不明白了,都是一个妈生的娃儿,为啥谢巧兰质蕙心,三言两语便领悟个中窍门。 如今一枚气血丹入喉,不仅气血翻涌渐入佳境,就连呼吸都带着某种韵律。 仿佛下一秒就能踏入9品境似的。 反观谢杉,跟顽石一个德行。 任凭他如何谆谆教导,愣是不开窍。 尤为可恨的是,这货还有脸讨要气血丹,还义正言辞的称‘自个买的东西,想怎么吃便怎么吃’。 开玩笑,气血丹珍贵无比,岂是想吃就能吃的? 尤其是眼下的谢杉压根消化不了多少药力,吃了等同白吃。 还不如等桩功练纯熟在吃,至少那时的他能将大半药力转化为血气。 所以...气急之下,谢瑞干脆请出祖传的竹条,当场让谢杉认清现实。 你哥永远是你哥,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这时,谢母领着村正家的孙子来到后院,眼神怪异的看向谢杉: “钱大人有事唤你...” “???”谢杉茫然的看了眼银月,眨了眨眼:“这个时辰找我?...我有些慌,能不去吗?” “.....”谢瑞毫不客气的踢了脚谢杉:“少墨迹...快去快回。” 犹豫了下,他略有些凝重的问道:“母亲,钱大人找老三所为何事?” 谢母轻挑眉头,薄唇轻启:“钱大人从山中带回一具白骨,需三儿...召唤亡者问话。” “啥玩意?” 谢杉一开始还有些懵,仔细一琢磨才回过味。 估计是村民们嘴大,将入殓师错当成仵作,而后添油加醋,传着传着成了招魂师,最后传进钱少勇耳朵。 “不是,我会哪门子招魂术...不去,” 谢杉一扭头,重新摆好桩功架势。 怪不得母亲眼神如此怪异.....同样想到缘由的谢瑞憋着笑意,推搡着谢杉往外走: “钱大人哪会真让你召唤亡魂,他又不是不知道你尚未成为异人,况且就算是异人,又有几人会招魂?...估计是钱大人从村民门口中得知你会验尸,请你帮忙检验白骨而已。” “理是这么个理,可.....”谢杉颇感无奈。 入殓师是入殓师,仵作是仵作,两者不是一回事好伐。 若是收殓尸骨,他义不容辞。 可验尸,验的还是枯骨,就他这样二把刀能验出什么? 谢母一瞪眼,打断谢杉的搪塞之语,言辞犀利道:“民不与官斗...且钱大人专司异人。” 言外之意,还没成为异人就先得罪上官,丫的不想混了吧。 谢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得,这下不验也得验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顿感心累的谢杉也是没辙,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随同村正家孙子前往村正家。 没一会,两人来到村正家。 刚进门,就见钱少勇举着火把,抓耳挠腮似的围着一堆骸骨打转。 “钱大人,”谢杉拱手行礼,余光不经意间瞄了眼骸骨堆。 黯淡的火光下,不带一丝腐肉的枯骨显得格外...新鲜?! 谢杉心头猛地一颤,多年的入殓师工作经验告诉他,眼前的骨堆绝非自然分解下的产物,而是餐厅丢弃的厨余垃圾...被啃食干净的那种。 这这这......谢杉吓得脸色煞白,胃部更是翻江倒海。 钱少勇微微颔首,对谢杉的反应大感兴趣:“谢小兄弟,可是察觉到骸骨有不妥之处?” “呃...容我细看,”谢杉打算先看看,毕竟找借口推脱也得了解基本情况。 不然就不是推脱,而是甩脸了。 “有劳,”钱少勇让开道路,一副举着火充当照明工具人的架势。 疍吏牌照明,你值得拥有.....内心皮了句,谢杉可不敢真让钱少勇举火把。 他‘抢’过火把,蹲在骨堆前查看,随即一颗狗头闯入眼帘。 “???”谢杉一脸荒诞道:“大人,世间真有肩上分别扛着子人头、狗头的双头妖?” 神特么双头妖......钱少勇只感觉内心蹦过一群神兽,扶着额头无语道:“说来复杂...总之,麻烦你将人骨拣出,并推断出死亡时间。” 合着不是双头妖?......谢杉松了口气,张嘴说道:“这个简单...若无外力影响,以南方多雨、潮湿的气候来推算,尸体想腐烂成白骨,至少得在土里埋上一年至一年半。” 钱少勇眯起眼,陷入了思索。 祭祖时的祭品也好,城隍庙内的贡品也罢,一但被祖宗、城隍享用,吃食会以2~3倍速度变质。 也就是说,死者是半年前左右遇害? 此时,挑捡人骨的谢杉突然起身,将半节颈椎骨递给钱少勇: “大人,你看...” 对骨科一窍不通的钱少勇看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谢杉尽可能简单的解释道:“人的颈椎骨共分7节,其中头颅内为第一节,差不多与肩齐平的为第七节,” “这是第四节,大概与下巴齐平。”谢杉指着半节脊柱骨,道: “半截颈椎骨,且切口平滑,死者极有可能是一刀断头...还是沿着下巴下刀的那种。” 钱少勇有些懵:凶手是在秀刀技还是怎么滴?..... 还是一刀下去正巧砍在第四节颈椎骨?....... 亦或是献祭仪式本该如此下刀...... 钱少勇思绪杂乱之际,谢杉取回半节颈椎骨,放于掌心细细摸娑:“大人,凶徒臂力异于常人...可能是异人所为。” “理由?”钱少勇反问道。 谢杉将颈椎骨切面展示给钱少勇:“人骨虽硬,但刀劈斧砍后必然出现碎裂迹象...当然,若是刀够利,或许肉眼无法观察到裂痕,但用手触摸切面时依旧会有毛糙感。” “大人若不信,可选几位壮汉试着劈砍猪蹄。” 钱少勇凝重的摸娑起颈椎骨。 谢杉继续说道:“此节颈椎骨的切面如镜面般光滑,绝非寻常人所能办到...故而,小民推测行凶者可能是异人。” 钱少勇沉默片刻,将颈椎骨丢还给谢杉,挥手招来村正,附耳轻声嘱咐几句。 显然,他打算做实验比较一番。 谢杉见状不在言语,自顾自继续整理骸骨。 没一会,他找到剩下的半截颈椎骨。 出于职业习惯,他下意识将两节颈椎骨拼接一块做比对。 分尸的顾客嘛,万一拼错,半夜爬床叫唤怎么办。 让顾客安睡可是入殓师的职业操守。 哪知,他刚把两节颈椎骨拼接一块,猛地起身惊叫道:“大人,头不对身。” “......”钱少勇僵着脖子,缓缓看向谢杉。 谢杉将两节颈椎骨递给对方:“大人,每个人的骨头都有细微差异...肉眼或许无法分辨,但手感却能说明一切。” 钱少勇铁青着脸,将两节脊椎骨拼接一块细细触摸:“果然一节粗,一节较细。” ...已经有两人成为祭品了吗...不,仅找到的便是两条人命,没找到的只怕更多...... 钱少勇阴沉着脸,将目光投向金华山。 是独自进山搜尸好,还是待在原地等待增援好? 这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前者独揽一份功劳,后者则功劳均分。 回想起返村时的提心吊胆经历,钱少勇最终决定原地等待增援:功劳在好,也没自家小命重要...... 半个时辰后,骨架拼凑完毕。 “死者耻骨弓角度较大,应该是女性...至于年龄,恕小民学艺不精,无法判断。” 谢杉用手丈量着盆骨下端:“女子分娩后,骨盆会向外侧扩张,胯骨变宽...小民怀疑该女子生前曾生过孩子。” 说话间,他将‘怀疑’二字咬的极重。 毕竟不是专业法医,不清楚所谓的外侧扩张得扩到什么地步,也不清楚胯骨变的多宽才算生过孩子。 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根据当今世界既没有‘盆骨带’,也没有产后身材护理等手段得出的推理结论。 介绍完骸骨,谢杉颠了颠头骨:“该颅骨不仅小,且轻...眉间凸度不显...眼眶较高且圆....该死者应当也是女性。” 不知是职业病发作,还是单纯良心发现,他鬼使神差的补充一句:“若大人的信得过,小民有法子复原死者生前容貌。” “???”钱少勇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你会白骨生肉?” “不会,”谢杉直言不讳道。 钱少勇险些喷出一口老血,就听谢杉吩咐村正准备黄泥、猪蹄、魔芋、胭脂水粉等材料。 黄泥可替代石膏,猪蹄、魔芋熬制后可替代人造皮。 唯一麻烦的是以前都是拿着照片复原顾客生前容貌。 这次则是先复原顾客容貌,而后让钱少勇拿着画像,满世界寻找死者亲属。 没多久,村正将材料备齐。 是时候展现真正的技术了......谢杉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露着专注。 一旁,钱少勇啧啧称奇的看着谢杉拿起竹刀,小心将黄泥抹在头骨上。 第十七章交易 清晨,一缕阳光挥洒向大地。 “死者生前就长这模样?”钱少勇捧着谢杉精心雕琢的头颅,脑壳里全是问号。 黑不溜秋的后脑,宛如一颗卤煮的鸵鸟蛋。 尤其是忽略双耳后,两者不能说毫无关系,只能说一毛一样,令人看了....毫无食欲。 看似有鼻子有眼的正面,两坨带着刺鼻颜料味的腮红格外显眼。 讲真,若是半夜巡街遇到这么个倒霉玩意,他绝壁先砍为敬。 “至少5成相似...吧。” 谢杉不敢把话说满,毕竟材料有限,又是加班加点赶制。 话又说回来,得亏他技术精湛,换做旁人,能不能整出人样都是问题。 至于妆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银杏村皆是为两餐奔波的穷苦人家,哪有闲钱购置胭脂水粉。 村正能想出颜料替代胭脂水粉,已是绞尽脑汁。 钱少勇端详了许久,喃喃自语道:“感觉少了点什么,” “大人,除非死者是尼姑,不然该配上发髻...若是有头发,相似度会更高。” 谢杉理了理头发,怂恿似的看向钱少勇。 那架势,仿佛只待一声令下,他立马拿剃刀剃了三千烦恼丝。 大夏天,既没洗发水还养那么长,简直又闷又热还能打理,他早想剃光了事,奈何一直没找准机会。 眼下为了破案贡献出头发,可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可惜,钱少勇压根不鸟他,甚至怼了对白眼:啥人嘛,懂不懂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 况且,谢母登记时的修为可是7品境来着。 信不信剃发的指令一下达,谢母立马跳出抽他...临了,他还得磕头道歉。 当然,渴望有个光头发型的谢杉同样好不到哪去。 跪祖宗牌位都是轻的,闹不好两条腿都给打折。 钱少勇自顾自取出笔墨纸砚,照着‘卤蛋’临摹,顺带添上几笔发髻:“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死者...怪哉。” 谢杉心直口快道:“眼熟?...这不是好事吗。” 钱少勇动作一僵,思绪豁然开朗。 正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谢杉的话何尝不是在点醒他。 一个出、入城门都得查验身份证的时代,若非大灾之年,哪有说走就走的旅行。 几代人窝在出生地才算正常现象。 就像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离开过金华县。 故此,眼熟也可理解为死者大概率就是金华县人士。 搜索范围一下减少,钱少勇轻松不少,和颜悦色道:“多谢谢兄弟。” 谢杉忙摆手,连称‘不敢’。 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谢杉正犹豫要不要白嫖村正家的晨食,门外突然出现两道人影。 “大哥?田姑娘?” 谢杉对谢瑞的出现并不意外。 儿子外出彻夜未归,期间又没个口信,做娘的一会担心自家憨儿子口无遮拦得罪上官,一会担心差事办砸,估计早急成热锅上的蚂蚁。 一大早派大哥前来打探,也算合乎情理。 可...田娇是咋回事? 不是回钱塘了吗? 难不成半夜溜回来的?.......谢杉掰着指头算了算两地距离,又算了算田娇花费的时间,心头一阵愕然:菇凉,好脚力...你丫吃电池了吧,一节更比四节强...... 此时,待在角落假寐的天狗突然察觉到什么,环顾四周后冲钱少勇轻声叫唤:“猫~猫~” 有妖气?!......钱少勇一手扶刀,一手从怀中掏出周边铭刻玄奥云纹的铜镜照向田娇。 谢杉在一旁看的真切,铜镜照应出与田娇一般无二的倩影。 “照妖镜?” 田娇撇了眼看穿‘真相’的天狗,将腰牌摘下丢向钱少勇:“看服饰,阁下可是金华城隍司的小旗?” “正是,”接过腰牌查验的钱少勇额头渗出一层冷汗,回话时更是带着些许颤音。 居他所知,身具妖气却能逃脱照妖镜探查真身的原因并不多见,大致可归纳为三类。 其一,5品先天境的大妖。 先天嘛,一举一动皆可借助天地伟力。 此境界的大妖借助天地伟力彻底炼化妖身,无论是脏器还是外表已与常人无异。 照妖镜能映出个嘚。 其二,父母双方都是5品或5品以上的大妖。 内外皆与人类无异的大妖,产下的崽除了身具妖气,外貌基于与常人无异。 最后则是父母之中有一方是5品或5品以上的大妖,与人类结合后所诞下的半妖。 之所以不提5品以下,是因为低于5品的妖长相太过磕碜,鲜少有跨物种爱情结晶。 比如9品境的小妖。 人类天生具备丹田,按部就班既可聚炁,而妖没这玩意,只能先炼化藏炁之所。 通常情况下,有脊柱的生物会优先选择炼化24节通天股,如虎豹豺狼。 无脊柱生物则炼化身体某一部分,如章鱼炼化触手,蚂蚁炼化外壳。 当然,无论有没有脊柱,妖就是妖,长相都是野兽派。 试问,谁有勇气对野兽播种? 反正钱少勇自觉口味不重,谢邀。 修行至8品境的妖仅需炼化横骨,达到口吐人言的地步,外貌...没啥变化。 7品境的妖倒是炼化了四肢,兽掌可拿捏兵器、筷子,但兽头还在,顶多算直立行走的野兽,依旧不在人类审美范围内。 至于6品境的妖虽炼化了兽头,除兽耳、兽尾等少部分极难炼化的器官外,外貌几乎与常人无异,但...诞下的半妖多有兽化特征,且难逃照妖镜映射。 综合上述,钱少勇笃定,这位名为‘田娇’的钱塘同僚,要么自身是先天大佬,要么父母皆是5品大妖,要么父母有一方是5品的半妖。 考虑到先天才能扑倒先天,他觉得田娇父母皆是先天的可能性更大。 总而言之,田娇是大佬,他招惹不起。 本以为是外来的无名小辈,谁曾想......险些吓尿的钱少勇双手奉还腰牌,尽可能放低姿态:“卑职拜见大人。” 田娇从容接过腰牌,顺带抛给谢杉一个眼神:走,回家...... 呦呵,这么霸气?.....谢杉扭头看向钱少勇,却见对方不仅不吭声,反而露出献媚之情。 得,白嫖的晨食飞了...... ....... 回到家,谢杉正想去厨房寻口吃食,谢瑞眼疾手快,一把拽住衣领,将其拖进后院。 “大哥,男男授受不亲...”谢杉有些懵。 谢瑞抽了下嘴角,打量稀世珍宝似的打量着谢杉,感慨道:“老三啊,大哥做梦也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值钱。” 说着,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眼田娇。 钱?什么钱?......谢杉开玩笑道:“大哥,你不为了凑够娶田娇的彩礼钱,把我卖进窑子了吧!” 谢瑞脚下一踉跄,反手一记大鼻窦打在谢杉后脑。 一旁,田娇羞红着脸,一双剪水双眸中似乎透着那么一丝...向往? “???”田娇的表现让谢杉有些慌,不详感油然而生:我去,介娘们真打算把我卖了?...... 他悄悄挪动脚步,尽可能远离田娇,声音凄惨的哀嚎道:“我滴好大哥,咱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兄弟,不带这么玩的....” 谢瑞黑着脸,一副‘被你打败’模样,有气无力道:“田姑娘今早回来时与母亲说了桩交易...以助你成为异人及三本秘术为价码,买断废纸造纸术...母亲替你允了......” 切~说的好特么云遮雾罩.....谢杉对田娇买功德的事早有所料,反而对价码更感兴趣。 心心念念下,他脚步生风,几步间便来到后院。 此时,谢母正襟危坐于石桌前,脚边放着只麻袋,石桌上放着一枚玉简,一方丝绢,一件皮甲,以及瓶瓶罐罐等零碎。 “母亲,”谢杉瞄了眼价码:看着挺多,就是不知质量如何...... 谢母微微颔首,不缓不急道:“可知交易缘由?” 谢杉点点头。 “别怪为娘替你做主...”谢母淡淡说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谢杉仿佛从平淡的语气中听出无奈之情。 怎么回事,老妈不想交易?......谢杉感觉脑壳一时间有些转不弯。 正所谓财帛动人心,比财帛更甚的功德呢? 尤其是相比田娇背后的势力,谢家不过是随手捏死的蝼蚁而已。 若是分不清局势贸然拒绝,指不定明天就是全家忌日。 所以,老妈为了安全才允了交易?...... 思索片刻才明白前因后果的谢杉,内心想着寻个机会与谢母细说功德之事,嘴上说的却是‘但凭母亲做主’。 功德,他是真不在乎。 “行吧,为娘就当你说的是真心话,”谢母起身朝田娇作揖,郑重其事道:“田姑娘,有劳了。” 未来婆婆的礼可不是那么好接的。 接下了,婆媳关系...有屁的婆媳关系,都特么欣然接受长辈行礼了,鬼才会同意婚事。 不接...咋地,瞧不起人吗? 脑壳顿时大上几圈的田娇焦急白头想了想,最终侧身避让,算是接下半礼。 亲兄弟也有分家的时候,所以,调教谢杉是一回事,被谢瑞调教又是另一回事。 受半礼,没毛病。 第十八章我涮我自己 随着谢母离开,诸多珍贵资源尽数移交至谢杉手中。 若不是有外人在场,内心躁动之情都快溢出的他恨不得扑倒资源,尽情撒泼打滚庆祝一番。 谢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谢瑞眼瞅谢杉有变身成二哈迹象,黑着脸提醒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麻袋内补充血气类的丹药还好,虽值些钱财,但不值得异人惦记。 会惦记的,都是些普通毛贼,有他与谢母镇场,量他们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可三本秘术及配套资源却不同,先天之下的异人见了都得眼红。 他自觉把握不住,需谢杉尽快将其收纳藏好。 “!!!”谢杉犹如被泼一头冰水似的瞬间清醒。 事关能否在超凡世界站稳,容不得粗心大意。 他探头环顾四周,确定四下无外人,这才长舒一口气,慌忙将玉简、丝绢等物件塞进怀中。 田娇看的一阵无语:揣怀里就没人惦记了?...... 还不如找地方埋了来的安全...... 她上前拎起麻袋,反手将其丢进介子空间,想了想,不容分说的将皮甲丢给谢瑞:“这门御敌秘术不仅能淬炼炁,还无需消耗资源...你先练着,等谢杉什么时候聚出炁在还给他。” “这...”谢瑞犹犹豫豫的看向谢杉。 虽是亲兄弟,但做大哥的总不能不问自取吧。 但凡谢杉流露一丝不乐意,立马归还皮甲。 谢杉催促道:“快试试,看看这玩意怎么御敌。” 得,谢杉都发话了,谢瑞还有可犹豫的,当即将炁注入皮甲。 田娇见谢瑞沉迷在秘术中不可自拔,从怀中取出装有火药的牛角,一袋铅弹,及一把火統,一并递给谢杉,道:“给...这是你的护身法器。” “火統?!”谢杉眼前一亮,脑海中浮现‘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的至理名言,随即又冒出几个问题: 这枪准吗?有效射程是多少?能否改成连发?...... 他接过火統,看了眼枪管构造,皱着眉头问道:“咋没膛线?” “你认识它?” 田娇双目瞪圆,明亮的眸子中满是不可思议。 火統、黑火药跟弩、甲胄一样,都属朝廷管制物,民间压根找不到。 寻常人莫说见过火統,怕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谁曾想谢杉不仅一眼认出,还知道...膛线? 膛线是个啥?有嘛用?...... 田娇不懂就问,谢杉捡了根树枝勾勒出枪管与膛线的构造:“膛线可使弹丸旋转,保持飞行稳,从而提高精准度...当然,线膛也不是越多越好...” 谢杉越说越上瘾,心头更是萌生出改枪的念头。 不求56冲,但求点三八...... 一想到敌人被他枪枪爆头的帅气画面,改枪的念头犹如洪水般一发不可收拾,思绪更是如潮水般喷涌。 火統有些短,改成狙击、冲锋啥的有些难...... 要不改成手枪?....... 也不行,弹夹的契合是个问题,还有抛弹口也是问题...卡壳事小,炸膛可就完犊子...... 还是左轮吧,只要确保弹巢精准转动,基本不存在炸膛...... 等讲解完膛线的作用,他迫不及待的问道:“明白了吗?不明白咱接着讲,若是明白...能不能帮我点小忙。” “不就是增加精准度嘛,有什么不明白的,”明明听的一知半解,田娇却显得不耐烦,好似在嫌弃谢杉讲解的太细,把她当智障了。 “什么忙?”田娇拍着胸腹大包大揽道。 谢杉一脸殷切的用树枝勾勒出子弹,道:“这玩意叫子弹,有弹头,弹壳...发射药用黑火药替代,威力小是小了点,但问题不大...底火......” 说到底火时,谢杉愣住了。 他仅知道底火是极敏感的火药,至于成分....没人教啊。 “说啊,底火到底是个啥?”被勾起兴趣的田娇追问道。 什么什么酸来着?.......谢杉回想半天也想不出所以然,狠狠扇自个一个大鼻窦,边悔恨当初没认真上课,边一脸颓废的说道:“算了,还是能帮我拉四条膛线吧。” 说着将火統递给田娇。 田娇沉默片刻,幽幽回答道:“不能。” 凎.....谢杉惊的原地蹦起:“为啥?” “我又不是炼器师,”田娇理所应当的回答道。 若是随便刻几条线,凭她的念力倒是能办到。 可线膛大有讲究,每条线之间的间距、膛线弧度等都得刻画的一丝不苟,否则还不如滑膛枪来的好使。 当然,等她成为先天,念力借助天地威力成为神念,到时别说刻几条膛线,就算膛线上在刻画符箓都成。 现在,算了吧,心有余而力不足。 “.......”谢杉犹如五雷轰顶,被打击的浑身抽搐。 原本想要把左轮耍耍,结果卡在子弹环节。 这也就算了,他都退而求其次,仅要求刻几条膛线,结果还是被拒。 田娇带着些许歉意,给出几条建议:“我不行,不代表别人不行...” “比如我妈,虽是炼丹师,但有神念,刻画膛线还是没问题的...不过,我妈收费可不低。” 谢杉撇了眼自家破旧的土胚房。 家徒四壁了解下。 田娇秒懂,继续说道:“那就加入城隍司,用功劳换炼器师出手...若是功劳够多,免费出手帮你也不是不可能。” 谢杉立马来劲:“当真!” “骗你又没好处,” “好,那就听你的,” 以前的谢杉对是否加入城隍司还有一丝摇摆。 如今为了膛线,为了左轮,更为了大狙,他毅然下定决心,加入拥有炼器师的城隍司。 一旁,谢瑞从秘术中回过神,见谢杉毅然决然养,心情不错的他边穿上皮甲边开玩笑:“老三,你这是打鸡血了?” “嘿嘿,我决定加入城隍司。”谢杉憨憨的说道。 谢瑞手中动作一顿,深深看了眼谢杉:“既然决定了,那就去吧...皮甲中的秘术唤作‘金甲术’,可遍体布下金光御敌。” 话音刚落,就见谢瑞上半身浮现一层炁炎。 金甲?我怎么感觉像天师府的金光咒?......谢杉摸了摸下巴,吐槽道:“为啥金光仅覆盖上半身?下半身不受金甲术待见吗?” “......”谢瑞与田娇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眸子中读出相同的想法:这货没救了,趁新鲜埋了吧..... 谢瑞一脸不爽的踹了脚谢杉,解释道:“我接触金甲术才多久,能护住半身已是皮甲发挥作用。” “等什么时候脱下皮甲,金光依旧遍布全身,那时才算入门。” “只是...”谢瑞蹙着眉头道:“这防御能力比我想的要弱上不少。” “确实,”田娇手掌一翻,指尖赫然夹着张符箓。 她将符箓往自个身上一拍,就见一道荧荧流光如同水膜般迅速遍布全身:“哪怕入门级的金甲术,防御力也仅仅与金刚护体符持平...” 这也是她不修习金甲术的原因。 劳心劳里修习数年,结果效果等同一张金刚护身符。 而且施展金甲术需自身炁不断支撑,否则金光立马消散。 在看看金刚护身符,往身上一拍就完事了。 两者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当然,若是将金甲术修习至入门,防御力确实可远超金刚护身符,可...期间消耗的资源找谁报销? 尤其是所花费的时间,没个十几二年,想都别想。 有那闲暇时间,冲击5品先天它不香吗? 到时金刚护身符有了天地伟力加持,防御力层层往上涨,同样不亚于入门的金甲术。 谢杉听的有些迷:“照你所说,我练金甲术为了啥?消磨时间?” “它能凝炼炁,”田娇仰了仰脖子,傲娇道:“行炁法门千千万,但凝炼炁的法门却少之又少,其中9品境便能打磨炁品质的...绝无仅有。” 谢瑞听闻紧闭双眼,细细感知体内炁的变化。 一刻钟后,一身炁消耗殆尽,他欣喜的睁开眼:“细微探查下,我的炁确实更为凝炼了一丝。” 今天一丝,明日一丝,日积月累的凝炼下去...不敢想象,期间能省下多少资源。 “原以为会因家贫而止步9品,谁承想....”谢瑞感激涕零的对着田娇深深一拜。 田娇一脸娇羞之色扶起谢瑞。 郎有情,妾有意......莫名感觉吃撑的谢杉努努嘴,嘟囔道:“想报恩还不简单,以身相许呗。” 谢瑞怒目而视。 谢巧...低头不语。 谢杉则装作没事人的,对着蓝天白云吹口哨。 这时,谢巧兴冲冲闯进后院:“老三,药浴所需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等你跟药材下锅了。” “......”谢杉抽了下嘴角:“姐,咱家苦是苦,但缸里还有米...还不至于拿弟弟下锅吧。” “待会就知道了,”谢巧神秘一笑,不做多解释,径直拉着谢杉回屋。 谢杉刚踏入他与谢瑞的简陋卧室,就见卧室正中放着硕大的浴桶。 浴桶内,不知名的猩红液体泛起一串串泡泡,带动周遭几株不知名的药材翻滚。 走进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谢杉突然回忆起牛油火锅,同样火红一片,同样香味诱人。 得,这下真成我涮我自己了....... 第十九章什么仇什么怨 午时。 泡了半天药浴的谢杉颤颤巍巍来到后院,双手撑住石桌,以防跌倒,哽咽道:“田姑娘,药浴得泡到几时?...在这么泡上几天,我怕小命不保...太特么遭罪了。” 望着谢杉凄惨模样,谢巧什么也没说,拎起换洗衣物回房。 看样子就知道,她打算蹭一波药浴。 谢瑞蹙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印象中药浴过后可不是这反应,应当血脉膨胀,神清气爽才对。 一副遭人蹂躏的鬼模样是什么情况? 难道用错计量了?...... 谢瑞疑惑的看向田娇。 田娇不敢与谢瑞对视,心虚的低着头,苍白无力的狡辩道:“不就是药力过猛吗,忍一忍就好...异人嘛,就得忍常人所不能忍也,” 也你个头,老子不是神龟.....谢杉气的想掀桌,原本以为药浴的滋味就是痛入心扉,谁曾想...看看两人截然不同的反应就知道,这里头若是没鬼,他‘谢’字倒着写。 “说吧,你干了啥...” 今日份的药浴都泡好了,不该受的罪也受了,谢杉除了索要真相,还能咋滴。 暴揍田娇? 他也得打得过啊。 “呃~我把普通异兽精血换成了...小妖的精血。” 田娇一开口,谢杉险些跪地叫奶奶。 好嘛,之前被蜚蛭咬一口都有妖魔化的可能,如今浸泡小妖精血...怕是已在妖魔化道路上大步狂奔了吧。 这特喵是人干的事?....... 肺都快气炸的谢杉紧握双拳,强颜欢笑道:“好姐姐,亢木叶还有不?给小弟来点。” “有到是有,”田娇取出几片亢木叶。 谢杉正伸手接过亢木叶,就听田娇继续说道:“但这玩意对你没用......” 咋滴,老子已是妖气入髓,药石难救了?...... 谢杉明知田娇不会害他,但依旧脸色苍白,没等田娇把话说完,行云流水般拱手作揖,行90度大礼,一把鼻涕一把泪道: “请田姑娘高抬贵手,放小弟一条生路。” 田娇愣了片刻,哭笑不得的扶起谢杉:“我在药浴中配置了中和妖气的药材...那药材不仅能磨灭妖气,还能助你毛孔大开,使药力更易渗入体内,而你也将因此更快踏足异人世界。” 说白了,她需要谢杉尽快成为异人,尽快修习秘术,尽快拔高潜力。 唯有如此,她才能安心推行废纸造纸术,才能心安理得独享天道功德。 “瞧,我可是不惜血本在帮你,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田娇斜了眼谢瑞,意味深长道。 不就是撮合嘛,我懂.....谢杉对着田娇深深一拜:“小弟自当结草衔环,” 说着与田娇相视而笑,唯有被买的谢瑞一脸茫然。 此时,院外依稀传来嘈杂声,紧接着锣声四起,以及乡民们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妖怪...妖怪进村拉...” “救命...” 院落内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感觉不可思议。 银杏村虽依山而建,但从未有过妖邪进犯的先例。 今个...算是开了眼了。 田娇第一个回过神,蹭的一下跃至屋顶,杀意凛然的巡视四方。 几息后,她跳下屋顶,边从介子袋中翻找武器装备,边语速极快的介绍情况: “村口涌进数不尽的水蛭,每条都有磨盘大小...我见它们有互相撕咬迹象,应该是被妖血催化而成,毫无智慧可言...若不是数量众多,这些不入品的杂碎不足为虑。” “你们要当心的是水蛭身后,那里有帮飞在半空的蜚蛭...我数了下,大致十条左右,其中有条蜚蛭手脚齐全,估计是领头的,至少7品修为...” “待会,我去会会那条蜚蛭,你俩保护好自己。” 田娇想了想,生怕谢杉不小心被嫩死似的,取出一袋灵盐,道:“水蛭与蜚蛭同根同源,都怕盐...你俩若是陷入危机,可撒此盐保一时平安。” “普通盐有用吗?”谢杉接过灵盐时问了一句。 “纯度高的青盐可对付水蛭,毕竟是不入品杂碎...对付入品的蜚蛭怕是不行,估计能让其难受一阵就不错了。” 说完,田娇指尖夹着几张符箓,一个健步跃出院落。 “哥,这么勇的姑娘不多见了,”谢杉没由来说了句后将盐袋别在腰间,边取出火統装填弹药,边前往卧室提醒谢巧暂停药浴。 你在教我怎么做大哥?!......谢瑞努努嘴,默默拿起柴刀,跟着离开。 三人来到前院,就见谢母手持竹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紧守家门,或挑或刺,将来犯的水蛭一一送上黄泉路。 谢杉看了看竹条,又看了看谢母的招数,一股熟悉感油然而至。 合着老妈抽我的时候,都特喵带着剑招?....... 谢杉浑身一哆嗦,暗自决定抽空将竹条毁尸灭迹。 这玩意太恐怖了。 他尚未成为异人前,老妈抽起来指定留着力。 若是成为异人,呵呵,铁定全力以赴的抽。 谢母察觉到身后有人,竹条一挥,将一条水蛭抽飞,扭头看向谢杉,厉声呵斥道:“你出来作甚,回去。” 紧接着薄唇亲启,一张一合却没有一丝声音吐露。 雍和?!......谢杉看懂谢母的口型,内心一沉。 作为唯一与雍和有过接触的倒霉蛋,完犊子概率大到惊人。 他,极有可能就此死在妖邪口中。 尼玛......谢杉二话不说,转身回屋。 妖邪死绝前,他发誓绝不出屋,顶多躲在暗处放冷枪。 他就不信了,屋外有谢母等人护着,这帮杂碎还能伤到他。 此时,一头蜚蛭沿着屋脊悄然出现,正好与谢杉视线撞个正着。 “......”谢杉抬手便是一枪。 “啪~” 枪响的同时,飞扑而来的蜚蛭应声倒下,脑门上的弹孔清晰可见。 “好枪法,”谢瑞由衷的夸赞一句。 谢杉老脸微红,本是瞄着躯干扣下扳机,谁曾想竟一枪爆头。 这这这...找谁说理去。 话又说来,能击中相距5米开外的蜚蛭,火統的精准度属实令他惊喜若狂。 若是有了膛线辅助,应当能击中5米开的苹果吧...... ...... 谢家附近。 駮脚踩住水蛭,马嘴一张,利齿瞬间将猎物撕成碎片。 天狗靠着矫健身姿,每一次挥爪都让猎物死的不明不白。 一马一狗犹如高效的杀戮机器,以极快速度消耗着数量众多的水蛭。 不远处的墙角,钱少勇随手砍翻一条水蛭,悄咪咪取出弓弩,瞄向半空游荡的蜚蛭。 “嗖~” 还有7头......钱少勇几个起落来到蜚蛭尸体旁,将穿胸而过的利箭拔出。 这玩意是定制的符文箭,击杀8品如同草芥,老珍贵了。 借着弓弩上弦的空挡,他撇了眼与田娇对峙的7品蜚蛭。 有那么一刻,他都替蜚蛭感到悲哀。 好好的山大王不当,偏要率小妖下山洗劫村庄。 洗劫村庄也就算,选也选个好欺负的村庄吧。 瞧瞧银杏村,此时此刻共有4位异人坐镇,除了他和谢瑞是9品,剩下俩可都是7品。 得亏谢母忙着护崽,没空出手,不然那倒霉玩意早死透了。 不过...等清理完周边杂碎,谢母与田娇一联手,还是难逃一死。 总之,7品蜚蛭摔众小妖千里送人头,送功劳。 好妖啊......钱少勇感慨道。 另一边,田娇靠着护身宝物,数次硬抗蜚蛭首领的攻势,而后反手飙出数张符箓。 一会是火鸦符,烧的蜚蛭首领差点成秃头。 一会是定身符,打的它险些栽倒,坠地而亡。 这让蜚蛭首领异常恼火,一时忍不住,叫嚣道:“有种别用符箓...” 田娇看白痴似的看向蜚蛭首领,回怼道:“我是女孩纸,没那玩意,倒是你...有种别飞啊,下来单挑。” 蜚蛭首领喷出一口老血。 试问,一半本领在于翅膀,一半本领在于水中的蜚蛭,一但上岸且遭遇同品阶的对手会如何? 不用想,一时三刻就得挂在竹杠上,炮制成药材。 得,算我没种......蜚蛭首领不在言语,疯狂寻找谢杉所在。 没一会,它找到放冷枪的谢杉,当即丢下田娇,化作利剑般扎向谢杉。 所幸谢母一直关注着蜚蛭首领动静,见对方袭来,重重一跺脚,飞升跃起的同时挥动竹条。 注满炁的竹条泛起荧光,而后正中蜚蛭首领脸颊。 “啪~” 打翻在地的蜚蛭首领只感受脸疼,火辣辣的疼。 它起身做足与谢母同归于尽的架势,而后...转身冲向房内。 谢母心头一惊,暗道不好,就见谢杉推开房门,随即洒出灵盐,紧接着枪身响起。 “啪~” 蜚蛭首领脚步一顿,偏头躲过灵盐与弹丸。 谢母见机挡在谢杉身前,手中竹条连连挥出,抽的蜚蛭首领连连招架,压根无法腾空跑路。 几息后,田娇赶至。 有了谢母牵制,她的满天符箓很快将蜚蛭首领淹没。 谢母上下打量着谢杉:“没事吧。” “没事,”谢杉边装填弹药边淡定的回道。 事实上他早留了心眼。 辣么大的天空,蜚蛭首领往哪飞不好,非得从谢家大院上空过? 这得多瞎才会把谢母当成空气。 若是可以,他挺想问问蜚蛭首领:什么仇什么怨啊,小弟死伤多半也不后退...... 这也就罢了,老子是吃了你家大米还是拱了你家白菜,非得嫩死我才甘心...... 第二十章尸骨被抢 蜚蛭首领走了,走的很是安详...个鬼。 特么吱都没来得及吱一声,直接被符箓分了尸。 若是这都算安详,死不瞑目该怎么理解? 没多久,因枪声匆匆赶来的钱少勇撇见蜚蛭首领尸,先是愣了会,紧接着长舒一口气,小声嘀咕道: “咋就直接宰了捏,好歹让我审一审啊。” 声音虽小,但对田娇的耳力来说不亚于在耳旁大声质问。 她面色不善的瞪了眼钱少勇。 留手? 留哪门子手。 没见这倒霉玩意被谢母抽的鬼哭狼嚎吗。 这时候留手,分明是逼对方在临死前爆发一波好伐。 皆时无论是她还是未来婆婆磕着碰着,算谁的锅? 所以,当时那情况就得当机立断,直接掐了危机根源。 至于活口...半空乱窜的是啥? 辣么多蜚蛭,总能逮一条问话吧。 钱少勇被瞪的一脸茫然,不知哪得罪了田娇。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他顾不上询问谢杉手中的火铳从何而来,胡乱找个理由:“几位既然无事...钱某还要清理妖患,告辞。” 说完,逃难似的转身离去。 此时,谢杉淌着哈喇子,含情脉脉摸索着蜚蛭首领的尸首: “小钱钱...小钱钱...” 杀boos摸尸,天经地义。 可惜,除了腰间不知名的兽皮值俩钱,他愣是没摸出什么横财。 “呸~穷鬼,”谢杉怏怏不悦的啐了口唾沫。 谢母蹙着眉,暗自反思平日给的零花钱是不是太少。 看把这孩子穷的,都干起摸死人钱的勾当了。 “咳~”谢母重重咳了声,似自言自语,又似在提醒谢杉: “蜚蛭能入药,入品的蜚蛭更是价值不菲...7品蜚蛭,售价可高达百两。” “!!!”谢杉表示有被震惊到:尸首还能卖钱?...... 仔细一想,也对,又不是玩游戏,现实中哪有刷新一说。 所以,外边躺着的不是蜚蛭,而是钱!...... 还特喵是白捡的那种...... 谢杉眼冒绿光,一把抢过谢瑞手里的柴刀,火急火燎往外跑:“老妈,村里蜚蛭为患,我...我去解救村民。” “......”谢瑞:这借口找的,好特么不要脸...... 但我喜欢....... “母亲,我去看着老三。” 谢瑞生怕谢杉要钱不要命,只得紧随其后看护。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 一刻钟后。 谢家附近的岔路口,谢杉倚着墙,猥琐的探出脑袋查看街面。 一眼过后,他愤恨的缩回脑袋:“哥,有俩瘪犊子抢我们的钱...” 背着两条蜚蛭的谢瑞有些懵。 虽说蜚蛭首领一死,其余蜚蛭纷纷扑腾着翅膀开溜,可...真当村里四处游荡的水蛭是吃干饭的? 那玩意弱归弱,但架不住数量多啊。 蚁多还啃食大象呢。 这时候,谁这么勇出来溜达? 谢瑞好奇的探头看了眼,随即就见不远处,两条水蛭正疯狂啃食着半截蜚蛭。 得,瘪犊子不是人,而是水蛭...... 谢瑞摸着下巴喃喃自语道:“话说回来,普通水蛭都值俩钱,磨盘大的水蛭...应当更值钱吧?” 谢杉眼前一亮,打了鸡血似的全身亢奋,举枪瞄准水蛭。 “砰~” 枪响过后,十米开外的水蛭...毫发无伤。 他呆萌的看了看手中火铳,又看了看水蛭。 切~破枪...... 丝毫不提自个枪法如何的他抽出通条开始清理枪膛。 装填好弹药,一抬头,正巧与眨巴着5对绿豆眼的水蛭撞个正着。 “......”谢杉:大哥好,大哥再见...... 水蛭兴奋的嘶叫一声,本能折叠着身躯,随即便是一发‘弹射起跳’,准备将谢杉一头顶死。 谢杉对此丝毫不慌,仅侧身避让半步便让水蛭一头扎穿墙壁,只留后半截身躯随风荡漾。 呦,还会自个上案板......谢杉咧着嘴,兴高采烈的将水蛭开膛破肚。 他早就玩明白了,水蛭移动速度不快,也就成年人快步走而已,危险的是弹射起跳后的撞击力度。 不过弹射起跳讲究的是直来直往,只需小心避让,这玩意就是荷包里的小钱钱。 很快,一条开膛破肚的水蛭背在谢瑞身后。 谢杉举着火铳,垫着脚尖靠近还在大块朵尔的水蛭。 “砰~” 一枪干掉水蛭,谢杉挥舞着柴刀,熟练的将水蛭开膛破肚。 一旁,谢瑞环顾四周,蹙着眉问道:“老三,可曾发现哪不对劲。” 谢杉头也不抬的反回道:“哪不对劲?” “我发现,咱家附近的水蛭、蜚蛭特多,” 谢瑞记得蜚蛭拢共也就十多条,如今出门不过一刻钟便入账两条半。 这明显不正常。 若是算上被水蛭吞噬殆尽,或是撕咬成碎片的,只怕家门口附近就能捡到超过一掌之数的蜚蛭。 谢瑞不说还好,一说,谢杉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蜚蛭首领临死前的眼神。 那是5对充满怨念、不甘的绿豆眼。 蜚蛭首领本想拉我做垫背?....... 凭什么啊,我又没得罪过蜚蛭...... 不对,还真得罪过...... 谢杉撇了眼昨日在河边被蜚蛭咬伤,如今快痊愈的伤口:“会不会与昨天的蜚蛭有关?...毕竟那玩意还在咱家后院晾着,就等炮制成药材后卖钱。” “又或是蜚蛭首领嗅到我伤口处残存的妖气,误以为我是真凶...故,率众蜚蛭前来寻仇?” 打了小的,出来老的,说得通。 谢瑞沉默片刻,继续问道:“水蛭又该怎么解释?它们毫无智慧可言,唯有本能...难不成它们的本能是帮蜚蛭报仇?” “会不会受蜚蛭驱使?”谢杉不确定的问道。 “不可能,”谢瑞微微摇头否决。 若是蜚蛭驱赶水蛭进村庄,他信。 这就好比狼群靠着等级压制驱赶羊群。 可水蛭受驱使而围攻谢家,他不信。 至少若是真受驱使,水蛭不会三三两两上门找抽,而是成群结队杀来。 谢杉略微思索,道:“会不会是因为药浴?” 追求进化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哪怕失智也不例外。 恰巧,他家有一桶能助其进化的药浴。 水蛭们嗅到药浴气息,聚集在他家附近,于情于理似乎也说的通。 “或许吧,”谢瑞总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是谢杉曾见过扫把星雍和的情况下。 “走,回家,” 想不出所以然的谢瑞决定回家找谢母商议一番。 此时,钱少勇手持卷宗,威坐在谢家前院。 见到谢杉、谢瑞二人归来,微微颔首:“回来的正好...钱某有几件事相询。” 无需察言观色,谢杉脑海中蹦出的第一念头便是‘出事了’。 他坐到田娇旁,轻声问道:“什么情况?” “金华山上挖出的尸骨被蜚蛭抢走了,” 田娇表情严肃,眸子中透着担忧。 谢杉不明所以,开着玩笑缓解气氛:“怎么滴,蜚蛭喜爱啃骨头?” 钱少勇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手中卷宗递给谢杉:“这是尸骨的由来...原本你没资格翻看,不过...田大人说你在聚血气,将来打算入职城隍司,看在未来同僚一场的份上,准让你翻看。” “多谢大人,”谢杉拱手致谢,而后...一脸懵逼:“尸骨是地震震出来的?” 听过地震造成山体滑坡,也听过地震引发泥石流。 可地震震出的大坑中恰巧埋有尸骨的,他是真没听过。 不对.....谢杉眯着眼,按照卷宗描述在脑海中勾勒出坑洞大致模样:这...怎么想都更像是地下水枯竭后造成的塌方..... 否则地震的危害哪只有这么点。 疑惑归疑惑,他可不会出口反驳,毕竟震感是真的。 亲身体会过的那种。 他揉了揉太阳穴,消化一番后继续翻看卷宗。 “疑似淫祀祭品?...不是,你有什么证据?” 谢杉脑壳有些方。 乱葬岗距离银杏村并不远,若是真有邪神出没,第一个倒霉的绝壁是银杏村。 “证据就是你验尸的结论,”钱少勇惆怅道: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推测,极有可能是金华山山神所为...证据有二。” “其一,金华山是山神的地盘,山中精怪一举一动皆难逃山神监视...想在山神眼皮底下进行淫祀,绝无可能...除非监主自盗。” “其二,你也看到蜚蛭的穿着了...除了首领有件兽皮围着,其余蜚蛭跟个野兽似的未着寸缕。” “这是未在城隍司登记入册的标志,也是山中精怪的常态...而山中精怪,皆受山神管辖。” 钱少勇无奈的长叹一声,幽幽道:“可惜,尸骨是指认山神淫祀的铁证,如今被抢...山神怕是会一推二六五。” 我特喵的要搬家,必须搬家......谢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家门口的山神疯了,在不跑,等着当点心吗? 与此同时,本是杂乱的思绪渐渐在他脑中梳理成一条线。 蜚蛭围攻谢家只是表象,实际是在调虎离山。 为的就是抢夺证据。 等会......谢杉一脸怪异看向谢母:老妈,雍和好似穿着红马甲来着...... 那玩意也有人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