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 就让娉婷嫁吧 上元节快到了,街上做生意的人也勤快,一大早京城最大的布庄已经开了门,迎进了一批又一批定制新衣的宦家小姐。 此时几个衣裳鲜亮女子围坐了一团,手中各拿着一匹苏锦,口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京中最炙手可热的消息:“哎,你们听说了吗?今儿朝上皇上给叶丞相赐旨了,说是要从相府三位小姐中择一嫁进睿王府呢!” 一旁的女子听罢,受了惊吓:“什么?睿王府?睿王爷?你说的可是……” 开话题的女子幸灾乐祸的一笑:“九王爷嘛,可不是……” 兴许是京中的禁忌,女子没把话说全,但谈笑间大家都已心知肚明。 “这相府三位小姐里,大小姐叶品茹和三小姐叶柔姿都品貌上佳,唯独这二小姐……呵呵……”嘴角上扬,“让我们来猜猜,到底谁最后嫁进睿王府?” …… 此刻,丞相府中。 数十个丫鬟一齐围在一棵老树下,树干粗壮,得四五个人齐拥才能抱得过来,每个人都保持着一致的动作,将脑袋向上仰,口中还喃喃念着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语。 “哎呦,我的天,二小姐,您快下来,奴婢求您了,你快下来。”为首的老婆子站在树下,大声的哭嚎着。 二小姐又爬那么高,真是吓死人了。 树上传来一道好听的声音,那声音清和如歌:“我不要下,不要下嘛……娉婷还没有掏到鸟窝,不要下来,就不要下来。” “二小姐,你快快下来,要不然从树上掉下来会砸死人的。” 语罢,一只绣花鞋子就这样直直从高空落下,直接拍到了说话的那人脸上,砰咚―― 场面顿时慌乱不堪。 七年来,这样的戏码没少在丞相府中上演。 花园中,叶丞相带着一帮女眷急忙朝老树下赶,衣袂生风猎猎作响,看见眼前的一幕,话语间也带了怒气:“娉婷怎又做出这种事?看管娉婷的老婆子呢?!” 老婆子听见叶丞相的声音,立刻跪了出来:“老爷,老爷饶命!” 叶丞相的声音威严:“二小姐脑子不好,怎么不管着点?!”语罢,不等听老婆子的解释便朝后一挥手,府中的侍卫便飞身上前,踏着轻功上树,把树上的女子捞了下来。 众人只见一位上身绿衣下身红裙,灰头土脸,头发杂乱的女子带着一脸痴笑:“啊,啊,我不要下来啦,娉婷还没有掏到鸟窝,娉婷还要上去!”话音一落便要继续爬树。 看得叶丞相满是心疼又满是怒意:“把二小姐带下去,洗干净关禁闭,不许再出来丢人现眼!” 相府书房中,一位发髻繁复的华衣少妇站在叶丞相旁边,而她身边是两位品貌极佳的小姐,妇人梨花带雨,哭得甚是厉害:“夫君,刚刚在花园中你也看到了,府中除了聘婷,就再无人能‘配’得上睿王爷了啊!”她拉过身侧的两位如花似玉的女子:“难不成要让品茹和柔姿嫁过去?!” 叶品茹和叶柔姿也跪下:“爹爹不要将女儿推入火坑,否则我们死给爹爹看!” 叶丞相看着眼前哭得肝肠寸断的曹氏,再望着俩女儿,别眼:“就让娉婷嫁吧。” ---- 《爆笑家斗:庶妃不好惹》vs《爆笑家斗:嫡妻不好惹》系列文~一本官家,一本商贾~打滚求支持~ 新婚出事 相府揽竹居,二小姐闺房。 叶娉婷坐在庭院中,侍女幽兰正帮她梳理着杂乱的头发,揽竹居院子外头被侍卫层层把守着,嫁入睿王府的日期已定,喜服和婚庆的用品都已经送了过来,一件件堆在房中,红似晚霞,极是碍眼。 侍女清音端着一盆水站在叶娉婷身侧,颇抱怨:“小姐这样都七年了,也不知道何时才能好,想当初咱小姐是那般清华的人物,竟然被大小姐和三小姐害成这样!” 幽兰帮叶娉婷梳头的动作一滞,声音低缓:“别说了,隔墙有耳。” 清音撩高了声音:“说说怎么了,当年敢做,还不让人说了?还不是怕小姐太出众,又得老爷的宠爱,直接……直接将小姐推到水里去,让小姐砸了脑袋,给砸傻了!” 继续抱怨:“小姐傻了后她们经常过来欺负便罢了,还时时心想着怎样把小姐赶出府!这回可好,竟然联手将小姐推入火坑里,嫁到睿王府,可是彻底如了她们的意了!” 清音骂得狠,幽兰还是那样低低的声音:“算了,事情都过去了,还是多想想日后该怎么办吧。” 一旁的叶娉婷听着她们的对话,仿佛是事不关己般,目光浑浊的扯着自己的头发,依旧满脸泥污。 自顾自玩够了才张嘴,问道:“幽兰,清音,你们在说什么呀?娉婷怎么听不懂?娉婷好想去抓小鸟呀!娉婷还想去捞鱼,想去钻洞洞!” 清音听罢,抱怨声停下,惋惜的望着自家小姐:“小姐,不许再做这些事情了,这些事情都不好玩,都是大小姐和三小姐特意说来诓你的!” 言罢,放下了手上的水盆,从中捞起帕子,帮叶娉婷擦脸,将她脸上的泥污擦掉,只见随着她轻缓的动作,一张清出水芙蓉的脸蛋儿也慢慢呈现出来,这相貌显然比相府中其它两位小姐要好看许多,就是放眼整个景台国也找不出多几张这般赏心悦目的,只是这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形同五岁痴傻小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幽兰看着,也不由得生了些感慨:“想当初,小姐最动人的便是这一双眼睛,明亮的,带着笑意的,一回眸便顾盼生辉,叫人生羡。” 清音听罢,狠狠将手中的帕子一掷:“可不是!” 日子过得那般快,转眼间就是叶娉婷出嫁的日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赐婚相府二小姐叶娉婷,即日下嫁景台国九王宇文凌晔,为正妃。”伴随着圣旨而来的是睿王府的迎亲轿子,排场不大,但也不容小觑,皇上是极给丞相府面子的,让相府小姐嫁入睿王府的用意也不言而喻,只是…… 吉时的前一刻,相府众人都一齐站在大堂前,叶品茹和叶柔姿穿得靓丽,叶丞相也换了朝服。 苦等不得,叶晋梁拧了眉头:“娉婷呢?花轿已到,怎么还不出来?” 误了吉时,可是杀头的大罪。 曹氏害怕夜长梦多,立即扬了声:“来人,还不快派人去揽竹居把二小姐请出来。” 言罢,立即有人从堂后冲了出来,大叫道:“不好了,老爷!不好了!二小姐方才趁着众人不注意又爬到了树上,摔了下来,晕死过去了!” ---- 宇文凌晔(念ye),光之意。 大婚之日 众人急忙从前厅赶到后院,揽竹居前,已经围了许多人,大树下叶娉婷躺在地上,后脑壳似有血流出,血与她身上的大红喜服染在一块,只让人觉得可怖,一张小脸苍白则得让人心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晋梁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娉婷!” 叶娉婷了无生气,没有回答,周围只余清音与幽兰的哭泣声:“小姐……” 叶晋梁威严的眼中掠过一道眸光:“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氏看到叶娉婷这个样子,一脸的惊恐:“老爷,娉婷肯定是自己爬上去不慎摔下来了,当务之急不是发脾气,王府的花轿已经到了,这,吉时也快到了,这,这可怎么办啊。”若叶娉婷嫁不过去,遭殃的可就是她的女儿呀! 曹氏心内忐忑,踌躇道:“老爷,要不然先速速请郎中来帮娉婷包扎一下伤口,到了睿王府后再做医治?” 叶晋梁望着地上一身红衣美得如斯的叶娉婷,上前去将她抱起来,也不管她脑袋上的血是否会脏了他的朝服:“喊郎中!” …… 疼,头好疼,撕裂一般的疼,叶娉婷似乎陷入了梦魇之中,这一个梦魇,一困住她,就是困了七年,她在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中走着,冥冥中只觉得前方似有一道光亮,她已经混沌了许久许久,见到光亮想也未想便挣扎着想要朝那光亮出跑去。[.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缓缓的,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爹……”她嘴唇蠕动,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叶晋梁不舍又心疼的表情,周围还有好多人。 叶娉婷只觉得自己脑袋好疼,入目之处是朦胧的红,除了嘈杂的唢呐,还有幽兰与清音的声音,以及最后的那一声:“上花轿。” 她不甚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太疲惫,于是又阖上了眸子,重新晕了过去,再次回到了那一望无际的黑暗中。 叶娉婷只当眼前的这一幕,是一场回光返照的梦。 睿王府。 描金的龙凤蜡烛烧到了一半,发出“啪”的一声响声,殿中无人,烛花爆开后没人上前打理,烛光也渐渐变得微暗。 叶娉婷躺在红纱幔布的大婚床上,床上洒了一堆花生桂圆红枣等东西,睡得久了,硌得她浑身发疼,她难受得睁开了眼睛,睁眼的那一刹那,目光已经不似从前那般混沌,取而代之是熠熠生辉的清明。 似乎自己的脸被什么盖着,她抬了抬手,想将脑袋上的帕子拿下,却一点力气也无,只能微张着唇:“水……” 虚弱的喊着,后脑勺传来阵阵的疼痛。 忽然一道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娘子,你要水吗?” 这一声音很陌生,带有成熟男子特有的浑厚感,还带着点动人的磁性,再听,语气却是极幼稚。 伴随着这道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掀开盖头的动作。 红盖头被取下的刹那间,正殿中的摆设也落入了叶娉婷的眼中,陌生的景致中满是大喜之日才有的红,刺目得令她痛苦的捂着脑袋,睨着眼,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那道傻里傻气的声音又响起:“娘子……” 她不傻! 宇文凌晔手中端着一杯水,站在她面前。 叶娉婷捂着脑袋,顿了一会,才终于缓缓凝聚了涣散的视线,在看清宇文凌晔的时候,眼睛一眯,仿佛被光华刺目一样,一瞬间的怔忪,愣了一下再看,眼前的男人生了一双好看的眉目,似泛着光华,绝世的容貌,差点让她睁不开眼睛。 宇文凌晔仿佛没看到叶娉婷出神的表情,一脸傻气的将水放到她面前:“娘子,水,水,你要的水水。” 听罢,叶娉婷又一惊,这等好看的男子竟然是个傻子! 她浑身乏力,目光落在水杯上,睫毛颤动了两下,张了嘴:“……”说不出话。 宇文凌晔虽然是个傻子,但所幸是个善解人意温柔的好傻子,直接将水放到了她的唇边,像是要亲手喂她喝下去:“娘子,喝喝。” 叶娉婷这才发现他不止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 喝了几口以后,她干涩难受的喉咙终于有些恢复,也不似火烧般的那么疼了,至少可以讲话:“这是……哪?你……是谁?” 宇文凌晔扬了一张好看的脸:“这是我的王府啊!我是……我是……”他说到自己的时候,忽然低下了头,似有些受伤。 抽了鼻子:“他们都在背后说我是傻子……” 这话听得叶娉婷动了恻隐之心,就算真是傻子,也不应当这么说他:“我问的是你叫什么名……” 叶娉婷微微阖上眼睛,这是王府,那他自然就是王爷了,看来她今日清醒前看到的那些慌乱的场景,以及满目朦胧的红,清音的哭声,幽兰的抽泣,还有那一声清晰的“上花轿”,其实都是真实存在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是她的大婚之夜,嫁的是一个傻子…… 叶娉婷后脑勺又一阵抽痛,记忆纷沓而来,恍惚记起她也是一个又痴又傻的相府二小姐的事实。 不过如今应该在“是”之前加个“曾”字,曾是。 宇文凌晔凝望着她,傻里傻气:“叫什么名?” 对戳了手指:“他们都叫我王爷啊!” 语罢,他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她,忽然闹了起来:“娘子,为什么你会问这么多问题啊?他们不是说你和我一样傻吗?为什么都是傻子你却比我聪明?!”说完身子一扭,手中的杯子微恼的砸下,孩子气道:“不公平,不公平!” 又傻又疯,一言不合心意,开始闹了起来。 地上“啪”的砸开了一朵瓷花,满是碎片,叶娉婷也清醒了。 外头的人听到这清晰的声音,忽然也乱了起来,尖细的声音传来:“哎呦,哎呦,九王爷在里头又发脾气了,快,快来人呐,快随着咱家进去瞧一瞧。” 紧接着便是推门声,大批人马鱼贯而入。 太监苏德胜站在为首处,目光落在一地的瓷片上:“哎呦,王爷,大婚之日,好好的你砸东西做什么?” 宇文凌晔深感刺激的指着叶娉婷道:“她,她――” “她不傻!” ------收藏+推荐+印象+打卡~------ 多少蠢事儿 苏德胜听罢,一愣,急忙笑着上前哄:“王爷是在和奴才说笑呢?王妃是傻子啊。” 话毕微微斜过头,看向叶娉婷。 叶娉婷在他们推门而入的那一刻,已经换上了一副疼痛而又痴傻的表情,一双秀眉紧紧拧着,捂着自个的脑袋,姿势甚是不雅。 看着无异,苏德胜这才收了目光:“王爷,王妃是傻子,不信你瞧。” 他抬手朝床上呆坐着的叶娉婷一指,宇文凌晔朝他所指的方向看去,这才停止了吵闹。 “傻子好,傻子好,娘子是傻子以后就有人陪我玩了。” 苏德胜无奈的命人将瓷片收拾掉,将宇文凌晔扶上了床:“时辰不早了,王爷快和王妃一起休息吧。” 语罢一群鱼贯而入的人又退下,被褥下叶娉婷的手心早已攥出了汗。 看来这王府的日子,也是不好过。 宇文凌晔向来早睡,若不是今儿大婚,又守着昏迷不醒的叶娉婷坐了一会,这会儿早该见周公去了,加之刚才那一番闹腾,闹得他发困,孩子心性,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此刻躺在床上,没一会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他睡了过后,独留叶娉婷捂着发疼的脑袋坐着,看着身侧的宇文凌晔,一夜坐到了天亮。 翌日晨,宇文凌晔睡醒了后便被迎去别的地方了,剩下叶娉婷在床上躺着假寐,倾室寂静。 两道熟悉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朵,是清音:“已经辰时了,也不知道小姐醒了没有。” 幽兰与清音一路朝叶娉婷所在的地方走:“不醒也得把小姐扶起来梳妆,九王爷府里那一帮侍妾都在偏殿等着了。” 清音听罢,道:“也是,不过她们也太为难小姐了,昨天小姐才从树上栽下来,砸了脑袋,纵然包扎敷药了,可也经不住她们待会一个个轮番奉茶的折腾啊!这不是明摆着给小姐下马威吗,成心的这些人!” 这一次幽兰没有制止清音的埋怨,因为正殿内没有人。 叶娉婷听着她们的对话,捂着自己发疼的脑袋,清濯的目光中掠过一道流光,随着她坐起的动作,外头幽兰的素手也探了进来:“小姐,该起床了。” 叶娉婷轻应:“嗯。” 清音听罢,心直口快:“咦,小姐今儿怎么这么好?说喊起床就起床了,平日里若是喊她早起,不得把揽竹居掀翻不可。” 幽兰动作轻柔的将叶娉婷扶起:“小姐嫁入睿王府,也是正王妃了,自然也要端庄懂事一些。” “也是,总不能再三天两头爬树,跳河,钻狗洞了。” 清音话落,叶娉婷只觉得脑子发疼,那七年里她到底都做了多少蠢事儿。 她不说话,只是暂且任由她们俩伺候她洗漱,再将她扶到梳妆镜前,菱花八瓣饶龙镜中,映衬出一位娉婷袅娜的美人,她缓缓的抬手摸上自己的脸颊,与记忆中的她相差不大,只是眉梢间脱了稚气,多了几分诗画的韵味。 幽兰挽起了她垂下的青丝,像哄小孩似的哄道:“小姐,今天不扎小髻了好不好,我帮你挽起来?” 叶娉婷听罢,小髻?那是孩子才会扎的头发。 睿王爷 叶娉婷听罢,小髻?那是孩子才会扎的头发。 轻音逸出:“扎个流云髻吧。” 话音一落,幽兰听罢手里的梳子掉了下来,砸到地上,哐当一响:“小姐?” 清音也一愣:“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流云髻?她家傻子小姐怎么会知道当年最流行的流云髻?更何况……流云髻是…… “就扎我平日里最喜欢的流云髻。”叶娉婷忽然笑着回头望着她们。 …… 叶娉婷今日换下了大红喜衣,随意穿了一条嫩青色的绣边纹蝶裙装,走在这陌生的睿王府中,目光似混沌的打量周围的景物,因为是傻子王妃所以不受人待见,只有两个陪嫁丫鬟一同走在身边。 今天醒来后,与幽兰清音一番相认,她也得知了这七年来的情况,自那一刻她落水过后,脑子就已经坏了,如今是景台国众所周知的相府傻二小姐,前段时间皇上下旨要从相府三位小姐择其一嫁给九王睿王爷,她就被华丽丽的推了出来,于是就有了昨夜混乱的场景…… 叶娉婷倒是不恨叶晋梁,让她出嫁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她如今在睿王府中清醒,就既来之则安之,不过是换个窝生活而已,相府中她不留恋,对睿王府也不期待,走一步看一步。 此刻清音站在她身边,随她一同走着,边走边抱怨:“小姐,昨夜新婚之夜,你见到睿王爷了?真如传说中所说的那般……是个傻子?” 叶娉婷混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清明,低声:“嗯。” 想到了昨天的那一道声音,那一声娘子,还有傻里傻气的体贴:“娘子,水水,你要的水水。” 叶娉婷迅速的扫了四周一眼:“睿王爷……是怎么回事?” 这七年来,她错漏的东西太多,甚至对如今的时局都不太了解了,叶娉婷只依稀记得记忆中的九王爷似乎是一个未封王的皇子,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也不是一个傻子啊。 清音知道叶娉婷刚醒来,有很多东西都需要复习,于是缓缓替她道来:“小姐,其实九王爷和你一样,原本也是不傻的,七年前小姐你落水了以后,景台国就出了一场战事,北方夷族叛乱,九皇子和七皇子一起出兵平叛,大捷回朝,自此在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和七皇子一起颇得皇上宠爱,第二年的时候,甚至有要被立为太子的势头,可惜……” 叶娉婷忽然拧了眉头:“可惜什么?” 清音吐了吐舌头,做出个惋惜的表情:“可惜就在那一年,九皇子在宫中留宿时寝殿着火了,后来再被人救出来就变这样了。” 听罢,叶娉婷脚下的步伐一滞:“原来他也挺惨的。” 清音没听出叶娉婷话里的深意:“这可不是……后来皇上可怜王爷,才给王爷封了王,赐号‘睿’就是想要他早点变正常,好继承大统呢。” 一直在一旁没说话的幽兰默默插了一句:“只可惜看王爷这样,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又是一个傻子 幽兰这句话说得看似无意,可听到叶娉婷耳里却别有一番滋味。 她已经不傻了,但依照她犯傻之前的水准,这样的话怎么会听不出来? 明摆是在告诉她有人不想让宇文凌晔醒来,看来她的夫君,活得与她没出嫁前一样艰难啊…… 叶娉婷只好浅笑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我们走吧。” 幽兰与清音听罢,默默跟上。 只见叶娉婷收敛了清明的眸光,没走两步就听到了一道惨叫声,似乎是什么庞然大物跌倒的声音:“哎呦,疼,疼……” 傻里傻气的声音。 紧接着是另外两道恶狠狠的声音:“这个傻子王爷,连个路都走不好。” 叶娉婷略微惊诧,身子一顿,幽兰则与清音对望了一眼,立即一同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 透过睿王府里层层叠叠的树木,叶娉婷只见不远处的回廊里,正停着三个人,她的傻子夫君匍匐在地上,而身后两个趾高气扬的护卫倒更像是个主子。 其中一人还恶狠狠的朝宇文凌晔屁股一踢:“王爷,快起来罢,奴才要把您送去偏殿才算完事儿,别耽误奴才们的时间。” 另一人则无动于衷的站着,一脸晦气的模样,抱怨道:“真是倒霉,尽摊上伺候这傻子王爷的差事。” 叶娉婷微微皱眉,这些人对待宇文凌晔的态度,与昨夜那个声音尖细的太监对待宇文凌晔的态度有很大的不同,莫非是只有宫中派人来时,宇文凌晔的处境才会稍微好一些? 全都是一群仗势欺人的走狗…… 不远处宇文凌晔被踢得屁股发疼,直接嗷嗷大叫:“不要,不要踢我,呜呜,好疼……” 护卫一听他傻里傻气的声音,觉得心烦,直接又狠狠的踢了一下:“傻子!” 叶娉婷眸光一敛,垂放于袖中的手收了一下,直接朝前走去。 “小姐!”清音怕叶娉婷人生地不熟的惹事,慌张一喊,拔腿就想拦。 幽兰拉住了清音,摇了摇头:“清音,不用。” 清音这才缓过神来,小姐已经不傻了,绝对吃不了亏。 担忧的表情瞬间也换成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小姐曾经可是不一般的人物!这群人遇到小姐,要惨了! 更何况,小姐刚醒呢,之前傻了的时候可没少受欺负,光是被骗去爬树掏鸟窝,跳河抓鱼虾,钻狗洞,心里就够堵得慌了,这俩人在这个时机欺负睿王爷,还恰好让小姐看到,这不是找抽吗。 “嘻嘻,不拦。”清音忽然捂了嘴笑,远远目送叶娉婷离去的背影。 前方,叶娉婷刻意扫视了地上几眼,直接蹲到了地上,眼明手快的拾起了两块沉甸甸的石头,两手各握了一个,装作一步三摇晃的跌跌撞撞朝前冲去。 她此刻已经换上了一副憨傻的表情,嘴里还含糊不清的大声喊着:“夫君,夫君!” 两个护卫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立即朝前方看去,只见叶娉婷走路歪歪扭扭,甚至有要摔倒的趋势,不由得轻蔑一笑:“嘿,又是一个傻子!” 倚傻卖傻 两个侍卫又再次往宇文凌晔身上一踹:“王爷,你的傻子王妃来找你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一个傻子王爷,一个白痴王妃,真是绝配。 宇文凌晔英俊的面容被踢出了痛苦的神色,直拧了眉头,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求饶道:“唔,疼,疼,别踢我了。” 挣扎间,扭头看向忽然从天而降的叶娉婷,目光里多了喜色:“娘子……” 场面顿时慌乱起来,叶娉婷见势握紧了手中的石块直接就朝那两个护卫砸去,大喊:“你们、你们欺负夫君。” “来人,来人,有人欺负王爷了!”边说,边将手中的石头往他们的背后猛砸一顿,砸着哪儿是哪儿,打伤一块算一块。(.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哎呦!”两个侍卫没想到叶娉婷有备而来,直接被打得嗷嗷叫。 “王妃,王妃你快住手。” 叶娉婷混沌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清明,嘴角也扯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呜呜,不嘛,娉婷不停手,你们欺负我夫君。” 边用力的砸着,刻意扯了嗓子高喊:“睿王府的侍卫要造反了,下人竟敢踹王爷,快派人把宫里的公公请过来,呜呜……” 叶娉婷着实哭不出来,勉强挤出了两滴泪花,而一旁的宇文凌晔已经被吓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俩侍卫听到要把苏德胜请来,立即犹如惊弓之鸟:“王妃,王妃饶命!方才是小人放肆,小人不敢了!求王妃饶命呐!” 苏德胜是宫中的总管,皇上特派来帮着睿王管理王府事宜的,但是因为宫中事多,本身琐事缠身并不常出现,只有王府中出大事了才会过来一番。 也只有当苏德胜在王府的时候,睿王才有当王爷的待遇。 平日在府里睿王脑子犯傻管不了事,于是以管家梁赞为首,他们在府中也可以为非作歹,欺负傻子王爷是常有的事。 谁知道这王妃,傻是傻,护犊情结倒挺严重。 俩人站着求饶:“王妃,小的一时被鬼迷了心窍,不小心踹了王爷一脚,全然是不小心,真的是不小心,王妃莫怪罪,莫声张。” 叶娉婷秀眉微拧,不小心? 紧握着石头的手又狠狠的捣鼓了几下,直把他们砸出血来:“呜呜,都把夫君踹到地上了,这还叫不小心,那再不小心些,夫君岂不是要死在你们手里了?” 撩声一喊:“清音,幽兰。” 一旁的清音幽兰听罢,赶紧过来,叶娉婷立即假哭:“我要回相府,告诉爹爹听,再让爹爹告诉皇上听,这睿王府里头有吃人的老虎。” 侍卫本来只是敷衍着糊弄叶娉婷,没想到还扯到了相爷和当今圣上,脸色一白,跪了下来,哭丧着脸:“王妃,小的这回是真知错了!求王妃饶命啊!” 脑袋狠狠的往地上磕:“王妃饶命!” 叶娉婷看着他们跪下来,才将手中带血的石块朝地上一丢,将地上的宇文凌晔扶了起来,傻兮兮道:“傻子夫君,起来罢。” 只见宇文凌晔衣袍凌乱的用一双分外澄澈的眸子看着她,墨玉般的眼里带着泪花,看得叶娉婷的心蓦地一紧,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就连可怜兮兮的样子都这般诱人,面若冠玉,她忽然记起一件事情…… 当朝九王爷是众皇子中最俊美的一位…… 初次扬眉吐气 宇文凌晔被踹得腰上几个脚印,一对剑眉紧紧拧着,无辜又招人怜爱的表情:“娘子……” 叶娉婷看着他,差点被他俊逸的容颜夺去了心魄,又听他这样一叫,心头一颤,立即别开了眼睛,朝清音与幽兰使了个颜色。(.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清音与幽兰将那两个侍卫押在地上,不让他们看见叶娉婷。 此刻站在他们背后的叶娉婷已经收了混沌的目光,将宇文凌晔往身边一带,详装傻气道:“夫君,这两个欺负你的混蛋,你想怎么处置?”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觉得叶娉婷长得好看,虽然和他一样傻,但是好厉害,不由得鼓掌欢呼:“娘子,娘子好厉害……” 挺直了欣长的身子绕着俩跪在地上的护卫走了一圈:“你们老是嫌我走得慢,老是踹我,现在我有娘子了,不怕你们了!我要处置你们……我要……我要……” 叶娉婷看着身旁的宇文凌晔,一个王爷活得如此狼狈,不由得叹了口气,当初她傻的时候也这般…… 心里泛起了疼惜,幽幽的出声:“夫君……你也学他们‘不小心’鬼迷了心窍吧。” 言罢,眸中闪过不悦,狠狠的抬腿朝那两个侍卫的屁股踹去:“就像这样。” 其中一个侍卫被叶娉婷一踢,直接哭丧了脸:“哎呦――” “王妃,疼,疼――” 叶娉婷在他背后抿了嘴笑,又再狠狠一踹,童声童稚:“疼吗?可是娉婷不觉得疼啊,踢起来好软哦,好舒服。” 扯过了宇文凌晔:“夫君,你试试,好好玩!” 宇文凌晔闻言好玩,立即就来了兴趣,一双澄澈的眼睛也带上了雀跃,略微的抬腿,却又不敢踢。 “夫君,你是王爷,你踢罢,府中没有你踢不得的人,他们要是不让踢,就上个折子,告诉你皇上爹爹去。” 宇文凌晔听罢,清澈的眸子一亮,放了心,抬起了腿,轻轻的朝那两个侍卫踢了两脚。 力道就和踢蚂蚁差不多:“娘子,这样踢,对不对……”懦声懦气。 叶娉婷无奈,看来这傻子夫君真是被欺负惯了,性子也软,放着一报仇的机会也不会用:“不对不对,就像他们方才踢你那样,‘狠狠’的踢回去!” 说罢,叶娉婷一抬脚,在宇文凌晔面前示范了一次。 从小到大,她最不喜欢的便是恃强凌弱的人,叶品茹与叶柔姿的下人在她没傻时,没少被她修理。 宇文凌晔经过叶娉婷的示范,终于明白了该怎么踢人,抬起脚有模有样的一踢,直把那俩护卫踹得呱呱叫:“哎呦,王爷,疼,疼――” 叶娉婷心想:你们也知道疼了? “嘿嘿,好玩,娘子,好玩!”宇文凌晔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般。 委屈受多了,他终于也扬眉吐气了一番,看着叶娉婷的目光像看着神仙姐姐,崇拜道:“苏德胜果然没有骗我,娶亲真好,正妃果然比侍妾好!娘子可比那些侍妾好多了!” ps:求收藏~求打卡~打滚求支持~ 日后我保护你 叶娉婷听罢,明亮的眸子微微一凝:“府中的侍妾很多?而且待你都不好?” 她抬头望着他问。 宇文凌晔也傻兮兮的与叶娉婷对望,一高一低,按理说气势上是他压着她,但此刻两个人却反了过来,宇文凌晔目光闪躲,唯唯诺诺:“我不知道……” 他不肯说,她迟疑了一下,便没有再追问,回过头睨了那俩侍卫一眼,见宇文凌晔方才踹得差不多了,才又复而给清音与幽兰使了个眼色,让她们放了这俩护卫。 清音放了他们的时候添一脚:“下次可长点眼力儿些!” 可怜的两个侍卫直到浑身带伤连滚带爬的逃走的时候,都还没想明白今儿是怎么在这一傻子王妃的手里吃了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俩侍卫滚了以后,清音才对着自家小姐竖起了指头:“嘿嘿,看来这傻也有傻的好处。” 叶娉婷敛了眸光,似是思考,不说话。 她现在在人生地不熟的睿王府里,必须要步步为营,虽说走一步是一步,可也要活得好才行,傻是她唯一的保护色,她必须要好好的利用一番。 思考过后,别过脸,宇文凌晔还在自己身旁站着,欣长的身影直比她高了大半个头:“娘子……” 他在她身边站着,“小鸟依人”一般。 “唉。”叶娉婷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嫁给这样的傻王,幸好她不傻了,否则两个傻子搁在一起,还不知道要吃怎样的亏呢。 叶娉婷看着他,看他眨巴着一双墨玉一般的眼,清澈的眸光,不说话的时候甚是魅人。 叶娉婷不由得想到了她初醒的第一眼,便是他掀开了她的盖头,还给她送来了水,贴心的与她说:“娘子,水水,你要的水水。” 傻里傻气的声音,还有笨拙的体贴…… 叶娉婷忽然唇角扬开,拉过他,让他站离自己近些,直视道:“傻子夫君,日后我保护你,好不好。” 宇文凌晔愣了一下,然后笑:“好啊好啊,娘子要保护我当然好啊。” 欣长的身影边笑边鼓掌,做着一堆傻气的动作。 这个傻子,知道保护是什么意思吗? 叶娉婷无奈的摇了摇头。 朝清音交代:“先把王爷送去偏殿吧。” 清音抬眸看向叶娉婷,一愣:“小姐,你不去吗?” “你先过去,我随后再到。” 清音把宇文凌晔带走的时候,宇文凌晔还不舍看着叶娉婷,一步三回头。 等到宇文凌晔彻底消失在回廊里后,幽兰才轻轻的出了声,似有些担忧:“小姐,你日后真的要保护王爷?” 且不说这府中到底是黑是白,一趟浑水还没有摸清楚,单就小姐现在这刚恢复记忆与神智的状态……势单力薄的……实在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幽兰,你是想说咱们自己也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对么?” 叶娉婷方才动得太激烈了,后脑勺被包扎的伤口隐隐有些发疼,不由得抬手摸了摸,笑吟吟的回了幽兰的话。 幽兰正是这个意思:“小姐……” ps:继续打滚求收藏啦~推荐+留言=打卡~ 不好 幽兰向来聪慧,不会料不到叶娉婷的意思,只是不确定。 只见叶娉婷随意寻了段回廊坐了下来,举目望去,四周皆是陌生的景色,声音略微压低:“幽兰,正因为咱们自身难保,才要保护好宇文凌晔,他是王爷,我是王妃,王爷都不好,哪有王妃好的道理?” 更何况,她已经被送嫁出相府了,回不去了,当务之急,便是要照顾好自己。 叶娉婷扯唇一笑,温婉中带着倔强:“我既然已经清醒了,便就不会再过回傻子那般任人欺凌的生活。” 幽兰看着叶娉婷,眸光闪动:“小姐……” 她家小姐是真的不傻了…… 回想那七年的生活,自家小姐被相府另外两位小姐关在小黑屋里,用针凌辱,一下下的扎进身体里去,疼得撕心裂肺的嚎叫,傻乎乎的求饶声,就如睿王爷刚才一般,兴许小姐也是心疼睿王了吧? 幽兰还记得她与清音被人压制着,苦苦挣扎,求饶,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种无力的感觉还萦绕在心头。 再遥想当年,小姐那双明月般的眸子总是潋滟着耀眼笑意,惊人的才华,再与后来的犯傻相比…… 幽兰收了回忆,轻声问道:“小姐,你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叶娉婷绽开了笑容:“先装着吧。” 言罢,一双清濯的眸子已经暗了下去,对幽兰使了个眼色,幽兰立即上前扶着她,就像从前那般:“小姐,前头路滑,你慢些走。” 睿王府,偏殿。 一间不大的偏殿,雕廊画栋,精致的陈设显示了睿王曾经在朝中的地位,殿中不设主座,十多张座位并排分与两边,宇文凌晔忐忑不安的坐在其中,而四周都是媚态不一的女子,有清若芝兰的,有傲若寒梅的,有艳如牡丹的,还有刚如墨竹的。 清音自随着宇文凌晔进殿后,就成为了众人侧目的对象。 宇文凌晔回头望着清音:“娘子什么时候才过来?我自己在这里,我怕……” 清音不知道宇文凌晔怕什么,听着方才叶娉婷说要保护他,她只能硬着头皮答道:“王爷,不怕,小姐待会就来了。” 清音话音刚落,女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位艳如牡丹的女子便开口了:“哎呦,这正妃姐姐莫不是脑子傻了,连腿也坏了?从正殿过来,连个路都寻不着,大家都等了一刻钟了,怎么还不来。” 她说话的样子,娇艳的红唇一张一合,甚是凌人,抬眸望向宇文凌晔,顺便扫了清音一眼:“王爷都来了,莫不是她比王爷还要大不成?” 目光锁定宇文凌晔:“这正妃姐姐真不懂事,王爷,你说对么?” 在一殿侧妃侍妾中,宇文凌晔最怕的就是她,她那双眸子一扫,宇文凌晔便发抖:“我……我不知道。” “王爷你不知道?那待会等正妃姐姐过来,芙儿就帮你惩罚她,好不好?” 宇文凌晔听着她咄咄逼人的话语,两条腿抖起来,勉强从嘴里挤出了两字:“不好……” ----- 大家端午快乐~ 王府侍妾多 “不好?”严芙蓉一听,一双娇艳的眸子一凝。 宇文凌晔立即吓得低下了头。 似带娇气:“王爷,你从来都没有和我说过‘不’字,正妃姐姐不过就是昨晚和你睡过一觉,就把你迷得对我说‘不’字了?” 严芙蓉心中的不悦跃然脸上,不过脸上还带着笑意。 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宇文凌晔更怕:“我……我……” “我”了个半天,没“我”出个所以然来,非凡的俊脸上皆是傻气,最后鼻子一抽,差些哭出来。 一旁端茶轻饮的秦默歌向来看不惯趾高气扬的严芙蓉,幽幽的出声:“芙妹妹,就别拿王爷开玩笑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傲然道:“王爷虽傻,可也还是王爷呢。” 严芙蓉之父是左谏言大夫,秦默歌之父是右谏言大夫,官位一样。 二人的父亲在朝堂上对着干,二人在睿王府里也不和睦。 只见严芙蓉冷冷的瞟了秦默歌一眼,显然不吃她那一套,娇艳的眸子扫了傻里傻气的宇文凌晔一眼,轻蔑嗤笑:“呵,王爷又怎么样?” 一个傻子王爷侍卫都可以随意踢打,在她们这堆颇有娘家势力的侍妾侧妃中,自然就更无地位了。 宇文凌晔听严芙蓉的话后更害怕,犹如惊弓之鸟,坐立不安。 转头看向清音,小声颤音道:“你……你……我……我……娘子怎么还不来,我……我要走了。” 眉心紧蹙,一张俊脸像是揉皱的纸张。 清音见宇文凌晔被一群女人围攻,也心里焦急:“……” 偏殿外,叶娉婷正浑浑噩噩的被幽兰扶着呢,透过雕花的殿门恰好可以看见里头的景色,恰好还听到了刚才里头的话。 一听,秀眉便一拧……什么叫“王爷又怎么样”? 扶着幽兰的手轻掐了一下。 幽兰立即意会,扬声:“王妃到――” 幽兰刻意说罢,声音清楚传到偏殿中,只见一屋子人立即躁动起来。 严芙蓉正和秦默歌明枪暗箭的拼杀着呢,一听叶娉婷到了,两个人不约而同默契的停了舌战,道:“那个傻子王妃终于来了?” “哼……” 熟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可这一屋子的女人,足可以连唱十几台戏。 场面慌乱的程度可想而知。 叶娉婷被幽兰扶着进来,走进偏殿的时候没看好路,直接被高高的门槛绊着了,直接一跌:“啊!” 幽兰赶紧手忙脚乱的扶住她,叶娉婷这才缓缓站直起来,一双漂亮的眸子里也带了雾气,像是委屈得要哭:“疼……”顺势抬眸扫过一屋子人,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光有衣着光鲜满头珠玉的侧妃就四五位、侍妾则更多,有坐着的,站着的,每个主子模样的人身后还跟着数个丫鬟,一屋子乱团团,人三五成群堆在一起,就和拧麻花似的。 叶娉婷顿觉得头疼,这睿王府,到底是个是什么情况? 她方站稳,一道娇媚的目光就看过来了:“唷,姐姐,这是什么情况,您终于肯来了呀?” 不听话会被打 严芙蓉一出声,全殿的人看着她,叶娉婷也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这女子人比花娇,就是脸上的表情过于不善了,想必就是方才不把宇文凌晔当回事儿的女子? 严芙蓉方才就想恶整叶娉婷一番,此刻说出来的话自然不会好听到哪里去:“妹妹还以为姐姐您不来了呢,让我们一番好等呢。” 只见叶娉婷脸上出现一闪即逝的坏笑,当着众人的面傻乎乎问了起来:“妹妹?” 看向幽兰:“幽兰,幽兰,我什么时候有这么丑的妹妹了?” 她说得天真,声音又大,整个偏殿都能听见。 幽兰听罢,扶着叶娉婷的手也一颤,似乎是在忍着笑。 严芙蓉一愣,没想到叶娉婷竟然这样说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脸,一阵红一阵青:“你!” “你!”连着道了几个你,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向来自讪自己容貌,却没想到叶娉婷这般不给面子,反将她一军。 一旁的秦默歌捂唇轻笑,严芙蓉更气了:“姐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叶娉婷傻乎乎:“娉婷说的是人话啊,柔姿比你长得好看多了。”抬眼看着严芙蓉,眸子里都带了混沌的笑意:“你长得这么丑,一定是王府里的侍女,对不对?!” 叶娉婷狡黠明媚的笑容有些晃眼,严芙蓉扶着座椅的手都掐得泛白了,一个傻子笑这么好看做什么。 娇媚的眼角微微上挑,似在抽搐:“姐姐,我不是侍女,我是府中的芙侧妃。” 是在宇文凌晔傻了后,第一个被送嫁进府中的,这群女人中最先来的。 叶娉婷听罢,看着她,似做恍然大悟状,看向幽兰。 幽兰将她扶稳,道:“王妃,芙侧妃也是王爷的妃子。” 叶娉婷拍掉了幽兰的手,蹦蹦跳跳的上前去:“哦,我知道,就和爹爹的曹氏一样对不,是小老婆,那我是正妃,是大老婆,所以我是姐姐……她是妹妹……我知道,我知道,嘻嘻。” 叶娉婷傻乎乎的笑,巧妙的来到众人的中间,站到了宇文凌晔的前头,混沌的眸子微微睨起。 坐在女人堆中间的宇文凌晔一直被围攻着,本来是一直不断的发抖,现在叶娉婷挡在他身前,挡住了严芙蓉的目光:“娘子……” 叶娉婷没回头搭理他,方才她一进来就用眸光扫到他了,还看到了他那可怜兮兮的眼神,以及严芙蓉方才那句话,他是王爷又怎么样? 他是王爷,那就是王爷!不存在什么“又怎样”的说法。 看来要帮宇文凌晔立威,第一步便是要挫挫这些侍妾的威风。 看这些女人把他不当回事儿的样子,叶娉婷终于明白他那句“娘子可比那些侍妾好多了”的意思了…… 这何止好,简直是好太多了! 叶娉婷抬手痴笑,宛如恢复前:“呵呵……姐姐,妹妹……妹妹乖哦……” 步步走上前,伸手摸严芙蓉的脸,像哄小孩:“妹妹要乖,妹妹要听话。” 严芙蓉被叶娉婷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抬手拍掉了叶娉婷的手,只见说时迟,那时快,在她拍掉的同时,叶娉婷的另一只手也同时举起,狠狠的朝她娇若春花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叶娉婷疯闹了起来:“呜呜,妹妹不乖是会被打的哦!” 不发威你当我是猫 清脆的响声和叶娉婷傻里傻气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偏殿内众人都抽了气。 严芙蓉身后跟着三个衣着光鲜的侍女,此时皆一同惊呼:“小姐!” 严芙蓉是左谏言大夫的掌上明珠,在府里谁都宠着爱着,嫁给宇文凌晔也是存了等宇文凌晔恢复后当皇后的心思的,谁敢打她? 叶娉婷打完,还似不满足的掐了两下。 严芙蓉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眸子,捂着脸:“你打我,你敢打我!” 她竟然被一个傻子打了! 怒声质问:“你凭什么打我!” 叶娉婷惹了事还笑得无邪:“因为你不尊重王爷夫君啊!我在相府里也是这样的哦,要是这样和我爹说话,也会被打的噢!” 话语里带着寒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严芙蓉举起手刚想打回去,听到叶娉婷说到“爹”字,恍然想起她爹是当朝权势最大的叶丞相,涂满丹寇的手停留在半空中,打回去不是,不打回去又忍不下这口气。 “你!你!”气得连说了几个你! 叶娉婷心下想笑,只好忍住,继续傻里傻气道:“妹妹不生气,呼呼,娉婷帮妹妹揉揉,下次不要这样对待夫君就好了,娉婷不打妹妹。妹妹乖,不打妹妹……” 边说着边往严芙蓉脸上吹气。 凉意飕飕的往严芙蓉脸上吹来,严芙蓉只得咬牙切齿道:“叶娉婷!”没有下文。 叶娉婷连退几步,害怕:“妹妹……你好凶。” 这傻气又委屈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欺负了,一旁一直坐着不说话的秦默歌端着茶杯,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芙妹妹,难道你想和一个傻子计较不成?” 严芙蓉哑巴吃黄连有哭诉不出,只能将半空中的手狠狠一扬:“哼。” 伸手去掷茶座上的杯盏,“哐当”一声,对着身后三个丫鬟道:“我们走!” 这个傻子王妃,看着就来气,就与那宇文凌晔一样,令人厌烦至极! 严芙蓉向来我行我素,说走便走,只给众人留了一道愠怒的背影。 秦默歌笑,严芙蓉最计较的便是面子,经她这么一说,是绝对不会和一个傻子计较的。 叶娉婷望着严芙蓉离去的背影,还在傻笑,似有不解,扬了声音:“妹妹怎么走了呀,娉婷好像没说错呀。” 这一回一殿噤了声,没人再敢像严芙蓉那样主动去招惹叶娉婷,也不敢太过于在宇文凌晔面前放肆了,谁知道这个傻子王妃什么时候会发起病来? 傻子可是不会计较什么利害关系的,说打便打,打完了还不能和她计较。 像严芙蓉那样吃闷亏?这一殿的侍妾都不傻,这回全都乖乖的了。 叶娉婷见没人回她话,讪讪的无辜的坐到了严芙蓉方才坐的地方,悄悄的装作傻气的望了对面的宇文凌晔一眼,嫣然一笑。 只见宇文凌晔早被方才的场景吓傻了,这会儿见到了叶娉婷和善的笑容,才自己也展开了笑,露出了好看又洁白的牙齿。 ------- 梨花飘过……求支持 还不快跟上? 叶娉婷着宇文凌晔的笑脸,无奈,心想:果然是傻子。 不过单纯的傻子,可比主动找茬并自讪聪明的女人招她喜欢多了。 叶娉婷看完宇文凌晔,将视线收回,装作傻乎乎的将方才严芙蓉掷下的空茶杯扶正,摆好放在茶托里:“好了,娉婷坐好了。” 看向幽兰:“幽兰,幽兰,你不是说今儿带我过来是要让妹妹们给我倒茶喝的么?那我能不能喝松峰茶?” 稚声稚气的话语传遍整个偏殿,有人忍着笑。 王府里喝的都是铁观音、大红袍、雪顶含翠,再不济的都喝用松树、柏树、银杏、红杉、云杉制成的全松茶。 松峰茶是茶中的次品,下人都不喝的。 叶娉婷堂堂一个相府二小姐,竟然要喝松峰茶,看来是真傻。 幽兰站在叶娉婷身后,正想回答,偏殿内响起一道好听的声音:“王妃想喝松峰茶,我们便给她奉松峰茶,早点喝完,早点散吧。” 叶娉婷的目光立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清若芝兰的女子。 夏如兰语罢,用帕子轻掩了一下唇,似有倦意。 叶娉婷知道府中侍妾多,还各有不同,娇媚如牡丹的严芙蓉,傲如寒梅的秦默歌,现在又来一个。 望向宇文凌晔,似有探究。 艳福不浅。 “好啊,早点把茶端来吧,娉婷也渴渴了,想要水水……”叶娉婷抬手揉了揉自己眼睛,看起来比夏如兰还困。 夏如兰朝身后的侍女使了个眼色,聪慧的侍女立即下去寻茶来了。 不一会,一杯松峰茶放到了叶娉婷的面前,再由夏如兰起头,一殿嘈杂的女人们敷衍的端起自身旁边摆着的茶盏,象征性的朝叶娉婷一端:“给姐姐敬茶了。” 叶娉婷怎么说都是皇帝钦点的睿王妃,总要意思意思一下。 叶娉婷方才已经发过威了,凡事适可而止,否则就不像“傻”子了。 松峰茶入口有些苦,叶娉婷喊在口中,缓了一下才咽下去,喝完以后,傻乎乎的笑。 夏如兰最先站起身来,走了。 秦默歌也站起身来,离去:“妹妹告退。” 有这两个侧妃带头,其余排不上号的侍妾也一个接一个的离去。 走之前皆是不将叶娉婷当回事,撑着腰,摇着蒲扇,撤离。 不过是片刻时间,整间偏殿已经空下来了,连个伺候的丫鬟都不剩。 叶娉婷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目光已经微散了混沌:“走吧。” 言罢,起身轻拍了拍身上的裙裳,神态极是云淡风轻。 幽兰与清音对望了一眼,眼中有喜色:“是!” 叶娉婷提步便走,剩宇文凌晔还在殿中呆坐着,似乎还没从混乱的状况中回过神来,整个人傻傻的。 只见叶娉婷走了几步,忽然回头,朝着宇文凌晔展开了笑:“傻子夫君,你在做什么?还不快跟上?” 宇文凌晔一喜:“娘子!” 屁颠屁颠跟上。 睿王府,正殿中。 叶娉婷昨夜没睡好,一回到自己的地盘便松懈了下来,似有困意的坐在大桌前,支着下巴,打盹儿,如画的身姿与窗外照进的光线合衬在一起,像是一幅美人春倦图。 这茶水真要命 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后,望着叶娉婷的目光有一些傻,双手有些不安分,一直在摆弄着茶壶茶杯,不时碰出“哐当”的声响。 他在她身后“哐当”了半天,终于端了半杯茶水上来,轻推叶娉婷。 叶娉婷在打盹,被他这么一推,下巴差些磕在桌上:“唔。” 突如其来的惊吓让她睡意全无,惺忪的睡眼也变得清醒,望着眼前的宇文凌晔:“傻子夫君,怎么了?” 宇文凌晔脸上堆满了笑:“娘子,喝水,水水。” 叶娉婷方才在偏殿喝过茶了,满口都是松峰茶的苦味,接过了他端上来的茶,放到了一边:“待会再喝。(.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本是一个再随意不过的动作,宇文凌晔鼻子一酸,一脸的委屈:“娘子,你不喝我的茶……” “我现在还不想喝茶。”再喝估计就要如厕去了。 宇文凌晔作势便要哭:“娘子,你骗人!” 叶娉婷一愣,他又怎么了?刚才屁颠屁颠跟着她从偏殿回来不还一脸的喜意吗? 怎么一转眼就要闹? 叶娉婷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以毒攻毒,脸上也堆出傻乎乎的笑:“没有呀,聘婷没有,没有……” 不动声色的将宇文凌晔那杯茶水推到了一边:“聘婷是真的不想喝茶。” 眼睛一瞄,竟然是拿冷水冲泡的,茶叶都还没散开,幸好她没喝…… 宇文凌晔人虽然傻,却敏锐,不知怎么的就将叶娉婷的动作收入了眼中,看不见还好,一看见,脸上的痴傻的表情更凝重:“娘子你是不是讨厌我?宁愿喝侍妾的茶,都不喝我的茶!” 嘴巴一撇:“呜呜,娘子……你讨厌王爷。”他以为自己的名字就叫王爷。 宇文凌晔这回眼泪真的出来了。 叶娉婷一看,吓了一跳:“唉,你别哭,别哭。” 她神志恢复正常了,之前的记忆也跟着恢复,四书五经皆精通,可从来没人教过她怎样去哄一个傻子啊,一时间全然没了主意。 叶娉婷一脸愁苦的模样,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端起了茶杯:“我喝,我喝……” 宇文凌晔听见叶娉婷说要喝他倒的茶,看叶娉婷拿起茶杯,这才止了泪:“娘子,快喝,快喝。”一脸的忐忑不安,澄澈的眸子里还带着期待。 叶娉婷无奈,只得在他的注视下,慢慢的……慢慢的端起了茶杯,轻呡了一口。 杯沿还没离唇呢,宇文凌晔的大手便扶了上来,叶娉婷完全没准备,顷刻间又被灌了一大口:“咳咳——” 茶水自上而下,流了她一领子,还灌入了口鼻之中。 叶娉婷顿时狼狈不堪:“宇文凌晔,你——” 她怒目而视,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宇文凌晔一看,弄巧成拙,顿时被吓到,刚止住的眼泪又飙了出来:“娘子!娘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让你多喝一点……” 手忙脚乱的将茶杯撤开,因为太焦急,不小心又泼了叶娉婷一身。 叶娉婷身上某个尴尬的部位恰好中彩,湿透的布料颜色与周围的都不同,看起来极是显眼,叶娉婷不由得憋了气,尴尬得一脸通红:“你!” 怕娘子讨厌 宇文凌晔一看,更焦急了,伸手就要帮叶娉婷擦:“娘子,我帮你擦擦!”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伸过来的大手,急忙合拢双腿,捂住湿透的地方:“停!住手,立即给我住手!” 她这么焦急一喝,连傻子的音调都忘记装了,原形毕露。 宇文凌晔顿时睁大了眼睛:“娘子,娘子……你……” 叶娉婷心道不好,目光又立即混沌下来:“你拿水水泼我,我不要让你碰我。” 宇文凌晔这才又想起自己是罪魁祸首,怕惹怒了叶娉婷,赶紧收回了手:“我不碰娘子,不碰……不碰。” 怕叶娉婷怪罪他,嘴巴一嘟,傻里傻气的站到了一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叶娉婷见他走远了,这才放心把手拿开,看着自己裙摆上这过于巧合的水渍,只得用手抹了一下,全浸进去了,宇文凌晔又在殿中,想换还不能换,只能干晾着了。 幽幽的抬头,看向宇文凌晔的目光里也有了幽怨。 宇文凌晔原本是低着头,颇有面“地”思过的风范,察觉到了叶娉婷望过来的目光,以为叶娉婷不生他气了,欢喜的抬起头,对上了叶娉婷的目光。 看到叶娉婷眼里的幽怨时,赶忙低下头,嘴一撇,忍了一下,又抬起头。 悄悄用漂亮的眼角扫了叶娉婷一眼,最后才张嘴,小声道:“娘子……你一定讨厌我了。” 傻里傻气的样子,活脱脱像做了错事的小媳妇。 这种单纯无害的样子,让叶娉婷不忍再怪罪,凝眉:“你怕我讨厌你?” 宇文凌晔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怕我讨厌你?” “娘子讨厌我,就是不喜欢我……不喜欢我你就不会保护我了……”傻乎乎的声音还带着委屈。 叶娉婷汗颜,细细品味宇文凌晔的话,原来这就是他方才在她身后捣鼓半天,为她沏茶,还强行灌她喝茶的原因吧? 看来他虽然傻,但还算是位比较聪明的傻子,至少知道要牢牢抓紧她来着。 不过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他在府里是活得多不快活,单看他今日在偏殿中被严芙蓉那般蔑视便知道了。 叶娉婷无奈又心疼,善心开始泛滥:“过来。” 她笑对他,招招手。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对他笑,还对他招手,一脸的委屈忽然便没了,喜上眉梢,蹦跶蹦跶的跑到叶娉婷身边:“娘子,你不生我气了?” “不气了。”和一个傻子,有什么好生气。 “唉……”叹了口气,将桌子下的椅子拉出来,扯到了身侧:“坐。” 宇文凌晔看了椅子一眼,欢天喜地的坐下,俊朗的脸上也带了傻乎乎的笑。 “傻子夫君,现在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我问一个,你便答一个,好不好?”叶娉婷笑得步步为营。 宇文凌晔只顾欢喜:“好呀,好呀,娘子想问什么?” 傻乎乎的语气:“为什么你府里头这么多侍妾呀?” 宇文凌晔害怕她不高兴,紧张起来,急着澄清:“娘子,我不喜欢她们的!” ----- 稳定更新~求收藏 给娘子捶背 叶娉婷笑盈盈:“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们。” 宇文凌晔听叶娉婷这样讲,抬手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肝儿,表情傻乎乎的甚是可爱:“嗯,娘子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叶娉婷不由得笑得更开,眸眼里多添了几分真性情:“我只是好奇,她们是怎么来的。” 莫不是宇文凌晔清醒前娶的?可看严芙蓉、秦默歌、乃至那个夏如兰,以及更多没给她留下印象的小侍妾们的态度,似乎不像是宇文凌晔先前娶进来的。 因为她们的眼神中没有对宇文凌晔的情意,更没有与整个睿王府同兴同荣的心思。 一个个皆像是来睿王府小住一般,端拿着主子的身份,比宇文凌晔更像个主子。 而且看起来……还都不是小户人家的女儿。 这里头,必定有蹊跷。 宇文凌晔歪了脑袋:“我也不知道她们是怎么来的,好像有些是被七哥送进来的,有些是被五哥送进来的,还有被南阳公主送进来的,明将军也有送进来。” 他掰着手指一个个算,但实在是太多了,算不过来,把手一甩:“哎呀,我不要算了,我记不住了!” “是这样?”叶娉婷混沌的目光闪跃过一瞬清明。 原来是这样啊…… 难怪一个个都秉持着身份,原来进来的目的都不简单? 只怕一个个都仗着宇文凌晔傻,欺负他没能力行房,所以若到时候不想呆了,还可以以“无所出”的名义和离,完璧之身出府,娘家势力大,还可以寻个人家再嫁,顶着睿王侧妃的名头,说不定反而还能嫁得更好。 “还有么?” 宇文凌晔听叶娉婷那样问,以为她还想知道,怕她生气,只能使劲儿再想:“还有些是被她们的爹当成礼物送进来的。” 宇文凌晔说完,心想应该差不多了吧…… 这才摇摇头,道:“没有了。” 叶娉婷缓缓一笑:“嗯。” 真是可怜他了。 目光停留在宇文凌晔这张俊美的脸上,看着窗外的光线落在他的肩头,这样的他,若是脑子清醒,该是何等风华耀眼的人物? 忽然记起了清音那几句关于宇文凌晔变傻前的话语,平叛夷族?脱颖而出? 还说关于“睿”这一个封号…… 看来那些嫁进睿王府中的女子里,除了监视的,还有想攀高枝的。 照清音那么个说法,若是宇文凌晔没傻,必定不是一般人,那些人想嫁进来,日后为后为妃基本上是在做梦。 还不如赶紧趁着宇文凌晔落难,一个劲儿塞进来,若有一日他真恢复了,那可就赚大了…… “傻子夫君。”叶娉婷不由得用无奈又怜悯的目光看着傻乎乎的宇文凌晔。 他就连傻了,没有自保能力了,还被那么多人谋害着,算计着,这应当就是皇子的悲哀。 伸了个懒腰:“我累了。” 宇文凌晔目光清澈,傻乎乎的上前来:“娘子累了,我给娘子捶背!” 他一脸的献殷勤模样…… 叶娉婷不忍拒绝:“好啊。” 不过宇文凌晔走到她身后,她就后悔了。 添堵or折磨? “唔――”宇文凌晔抬手朝叶娉婷背后一锤,叶娉婷便发出了凄惨的哀嚎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这哪是捶背,简直是要人命。 “轻点,轻点。”叶娉婷不由得痛吟出声。 “哦哦,轻点……轻一点点……”宇文凌晔嘴里喃喃念着要轻点,但是下手的力道还是那么重。 叶娉婷不由得哭笑不得,罢了罢了,她还能要求什么?有这份心思就不错了,还期望他能够明白何为怜香惜玉么? 叶娉婷唇边绽开了一抹好看的笑容,这傻子还挺招人喜欢的。 “娘子,舒不舒服。”宇文凌晔帮她捶完了背,又开始捏肩,把叶娉婷折腾得分外销/魂。 末了差不多了,叶娉婷才赶紧叫道:“够了够了,可以了……” -------- 叶娉婷在睿王府过的日子分外的快,转眼已经和宇文凌晔熟稔了起来,对睿王府的局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宇文凌晔的侧妃一共四位,有品阶的侍妾八位,通房丫头无数,是景台国中女眷最多的王爷,虽然这些女子都与他有名无实…… 据说在叶娉婷没进府前,睿王府外还会隔三差五的抬了女人进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只要给银子,就能进。 据说这些女子身份都不低…… 据说睿王府里头最大的不是睿王爷,而是王府的管家,还有一帮子侧妃…… 据说…… 叶娉婷坐在正殿的窗前,手中拿着一捧书卷,随意的搁下,自从她来了以后,就没有那么多据说了。 进府第一天是被抬着进来,第二天便带着脑袋上的伤,狠狠教训了欺强凌弱的侍卫一番,与一帮侧妃侍妾谈笑间,还犯了个痴傻病,竟然将王府内最不能惹的芙侧妃给打了,这傻子猖狂到了一定程度便是变成了传奇。 就如此刻的叶娉婷…… 无人上前来伺候,她倒乐得清闲。 乐茗居,严芙蓉在睿王府中的别院,一院的牡丹花开得正好,她在花丛中坐着,显得人比花娇。 身前一张小石桌,桌上摆放着两盘糕点,严芙蓉纤纤玉手拾起一块放进嘴里,没咬几口便放下:“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虽然事情已经过了三四天了,但她这一口气还是咽不下去。 陪嫁丫鬟檀云站在身侧,一袭紫衣也是娇美可人,不过眉眼中带了几分尖酸刻薄:“小姐,别气了,和一个傻子王妃有什么可气?人前你不能打她,可又没说人后不能让她不快活?” “人后让她不快活?”严芙蓉娇艳的眸子一扬,哼了一声:“哼,她爹是当朝叶相,位居文武百官之首,是我爹的上司,我能做什么?” 虽然是个傻子,可好歹身上还流着叶相的血呢,虎毒不食子,能让她一个左谏言大夫的女儿随意欺凌吗? 她要是背后搞小动作,没准儿哪天叶娉婷发疯了回相府一哭,她就完了。 “小姐,咱们是不能动她,但能让她心里添堵呀。”檀云望着一院子的牡丹,笑了笑:“心里添堵的感觉,可比皮肉折磨来得要快活多了。” 真没出息 严芙蓉在花丛中微微拧了眉头:“心里添堵?” 檀云勾勒着唇角,慢步走到严芙蓉身侧,俯在严芙蓉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言毕,严芙蓉那张漂亮的脸蛋儿开出了花来:“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丫头这么有主意呢!就这么办!” 檀云得了赞赏,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裙摆:“那奴婢这就去秦侧妃的宜梅居。” ------------- 睿王府正殿旁的花园中,春暖花开,满园子皆是含苞待放的花朵,由于宇文凌晔府中不招人待见,所以这儿也无人来打理,除了花长得好以外,杂草也是分外的高。 两个人影在其中穿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宇文凌晔的声音:“娘子,娘子你等等我……” 叶娉婷在前头走着,用手轻轻拨开草丛,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停下脚步等他。 这两天叶娉婷在府中无事就与宇文凌晔呆在一起,顺便借着陪他玩的机会了解了解睿王府的地形。 前两天随意去了两个园子,今儿不想走远,于是就在寝殿周围逛逛。 而宇文凌晔只想跟着叶娉婷,倒是去哪都无所谓:“娘子……” 一边小跑着上前来,还一直喊着叶娉婷。 边走边不安分的四处张望:“娘子,这里有朵花好漂亮,我摘给你好不好。” 傻里傻气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寻着了什么好东西,都想给叶娉婷弄:“这朵也好看,也要给娘子摘。” 叶娉婷无奈,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方式,只得学着他的样子傻乎乎道:“好呀好呀,夫君给我摘。” 一边敷衍,一边四处张望,目光时而清濯无比,时而又混沌如同痴傻小儿。 宇文凌晔与叶娉婷本就皆是相貌出尘之人,身形也长得极好,远远看起来就像神仙眷侣。 花园入口处,严芙蓉与秦默歌并肩站着。 “秦默歌,你看看她那傻样儿,倒是快活得很。” 严芙蓉冷声一哼,娇艳明媚的眸子似是极不快活。 秦默歌亦是冷笑:“看来你家檀云说得不错,最近宇文凌晔倒是黏她得很,如此下去眼中很快就只有她那个傻子了,倒时府中还有我们侧妃的份儿么?呵……” 她不要的东西,也不许别人独占。 “王爷!”秦默歌远远看着宇文凌晔,第一次绽开笑容。 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还在那及人高的草丛中转悠呢,猝不及防就听到了这声娇滴滴的喊声,叶娉婷一怔,而宇文凌晔打了个寒颤,径直朝声音所在之处望去,只见一身绛紫华衣的秦默歌站在那里。 笑得煞是好看。 一旁的严芙蓉笑得更好看,简直是要得掐出水来了,同样甜甜的喊了声:“凌晔夫君。” 叶娉婷的疙瘩掉了一地…… “傻子夫君,她们是在叫你么?”叶娉婷下意识的伸手去戳了宇文凌晔一下。 宇文凌晔没有反应。 叶娉婷侧头一看:“……” 立即无言。 宇文凌晔仿佛是瞬间呆掉了,手中摘来要给叶娉婷的花也落在了地上,用一种痴傻的表情望着不远处的翩翩佳人,整个人就差流口水了。 叶娉婷顿时心下不爽,轻逸出声:“真没出息。” 夺夫1 宇文凌晔听到了叶娉婷的话,收了下巴,开始哆嗦:“娘、娘子……” 他害怕得连退了几步,躲到了叶娉婷身后。 他确实是没出息,不过倒不是像叶娉婷骂的那样。 他不是看严芙蓉与秦默歌看傻了,而是被她们的反常吓到了:“娘子,我怕。” 叶娉婷见宇文凌晔躲到了自己身后,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方才的不悦消失。 见他躲得快,不由得无奈,不就是两个女人么,怕什么,浅声安慰:“不怕,有我在。” 宇文凌晔依旧躲着。 不远处严芙蓉与秦默歌缓步上前,心有灵犀般,一同带着甜腻的笑容:“王爷,见到妾身们来了,做什么直接躲到正妃姐姐的身后?是害羞么?” 宇文凌晔打了个寒颤,将身子藏到了叶娉婷身后。 不过由于身形挺拔,并不能完全藏住,被迫露出半个脑袋,看着严芙蓉与秦默歌,打招呼:“芙侧妃、秦侧妃……” 他其实根本不知道侧妃是什么意思,只是听府中的人这么称呼她们,于是他也跟着叫。 严芙蓉看着紧贴在叶娉婷身后的宇文凌晔,远山眉微蹙,心里不满,笑得更甜:“王爷,你怎么当着姐姐的面叫得这么生疏?寻常在乐茗居你可不是这么叫的,你不是总叫我……叫……” 秦默歌接话:“是呀,王爷,你寻常不是唤芙妹妹叫芙芙么?” 严芙蓉一顿:“对,王爷,你叫我芙芙。” 叶娉婷一听,差点稳不住。 女人心如海底针,前些天还吵着呢,今儿就统一战线了? 只是,芙芙……这名字,还真是……够腻乎。 混沌的目光里蕴了笑意,忍俊不禁。 叶娉婷不说话,宇文凌晔似有瞬间的迷糊:“芙芙?” 严芙蓉莲步上前,逼近:“是呀,王爷你最爱喊妾身芙芙了,记不得了么?” 宇文凌晔摇了摇头,退后:“记……记不得了。” 这回答真是格外的诚实……诚实得都要将严芙蓉气吐血了。 严芙蓉望着宇文凌晔,心里咬牙切齿,面上阳光明媚,使出了杀手锏,干脆将宇文凌晔从叶娉婷的身后拽了出来:“王爷,你不记得也没关系,现在随妾身回乐茗居就记得了,妾身自然有办法让你记起来的。” 宇文凌晔不乐意,但面对着严芙蓉他又不敢反抗:“我……我……” 一句我不去,说得断断续续,后头两个字怎样都说不出来。 只能看向叶娉婷,求救的目光:“娘子……” 叶娉婷目光混沌,微微拦在了宇文凌晔的身前:“妹妹,妹妹……你们还没有和娉婷打招呼呢。” 严芙蓉与秦默歌听罢,不约而同的看向叶娉婷:“姐姐,我们要将凌晔夫君带走。” 叶娉婷笑了笑,话里带话:“好呀好呀,只要夫君愿意就好呀!” 宇文凌晔在挣扎,想要挣脱严芙蓉的钳制,触及严芙蓉的柔荑之时,仿佛被雷劈过一般,又缩回了手,不敢碰:“我……” 鼻子一酸,似要哭出来。 夺夫2 “我……”宇文凌晔我了半天。(.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娉婷还是在傻笑,看向宇文凌晔的眸子却清明了许多:“傻子夫君,不想走就说呀,相信妹妹不会硬逼你过去的对不对。” 宇文凌晔哭丧着脸,看看叶娉婷,又看看严芙蓉,再看看秦默歌。 俊脸一急,憋得通红,越急越哆嗦,越哆嗦越说不出话。 叶娉婷看着他的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她都这般说了,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若是他说一句不肯去,那就好了呀。 奈何宇文凌晔面对着严芙蓉,就是怎样都说不出来。 严芙蓉脸上带了笑,娇媚的眸子有了凌人的光芒:“凌晔夫君还是想和芙芙回去的对不对?芙芙做了好吃的马蹄糕,就等着夫君去尝呢,再不去就凉了。” 边说还边将宇文凌晔往外扯。 宇文凌晔忽然被拖着就往前走了两步。 秦默歌也难得上来陪着严芙蓉一起,挽起了宇文凌晔的手臂:“走吧,王爷。” 宇文凌晔被拖着走,频频朝叶娉婷投来求救的目光:“娘子,娘子……” 叶娉婷还在恼他没出息,连句反抗的话都不敢说,干脆别了眸子,目光混沌的假装没看见。 严芙蓉看叶娉婷别了眼,寻思着是个好机会,手上的力道猛然加大,与秦默歌对望了一眼,赶紧趁着这个空档儿将宇文凌晔往外扯。 二人把宇文凌晔弄走的速度之快,令人始料未及。 当叶娉婷回过神来时,宇文凌晔已经不见了:“傻子夫君?” 左顾右盼,整个花园里,哪里还有宇文凌晔的影子? 那厢,宇文凌晔被强拖出花圃,严芙蓉与秦默歌一起带着他走,他又不敢反抗,一瘪嘴,真要哭了。 宇文凌晔眼泪还在眼眶里打转,一步三回头:“娘子!” 立即有候在外头的侍卫上前来将宇文凌晔的嘴捂住,生怕宇文凌晔出声。 严芙蓉与秦默歌原来是有备而来,人到手,娇媚的眸子一睨,便道:“带走。” 一行人一摇一摆的走了,剩下叶娉婷还在花圃中。 “傻子夫君?宇文凌晔!”叶娉婷不过是一出神,左找右找都看不见宇文凌晔,停下了脚步。 改叫之:“清音!幽兰!” 清音幽兰本是在外头候着呢,一听到叶娉婷的声音,以为是出了什么事了,立即冲了进去:“小姐,怎么了?” 叶娉婷略带喘气:“王爷呢?有没有看见他?” 莫不是跟着严芙蓉与秦默歌一起不声不响的走了? 清音幽兰见叶娉婷问宇文凌晔,先是一愣,后出声:“王爷被府里的芙侧妃和秦侧妃一起带走了呀?不是从花圃里头出来的么?还面色匆匆的,我们还以为是小姐你把她们轰出来了呢。” 就依严芙蓉那日奉茶的样子,再欺强凌弱,口无遮拦,这事儿叶娉婷绝对做得出来。 叶娉婷寻宇文凌晔寻得郁闷,一听,婉秀的眉头立即深拧,略微恼火:“她们把宇文凌晔架走了。” ---- 嗷嗷嗷~表霸王梨花 我要娘子 清音目瞪口呆:“啊?” 心想道:这是抢男人啊这是。 脑中回想起方才宇文凌晔离开的样子,似乎是被拖走的,嘴巴也被捂着。 清音不由得幽幽道:“唔……小姐,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不能挣脱又不能出声,不就是被抢走了么。 抬眼望叶娉婷,自家小姐貌似是被触及了逆鳞:“敢在我眼皮底下劫人,很好。” 叶娉婷说罢,提步便朝着花圃门外走去,看样子是要去找严芙蓉与秦默歌的麻烦。 她最不喜欢被人算计。 叶娉婷一向信奉的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眦必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小姐……”幽兰跟在后头,生怕叶娉婷做出什么事来。 她不担心自家小姐会出什么问题,倒是担心严芙蓉与秦默歌,若是真的惹叶娉婷生气了,后果应当很不妙…… 叶娉婷朝外走,见幽兰与清音寸步不离跟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宇文凌晔被带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清音默默摇头:“没有。”嘴被捂着呢。 叶娉婷一凝眸,继续问道:“那有没有使劲挣扎?” 清音一愣,还是摇头:“也没有。” 叶娉婷听罢,身姿一顿,整个人不走了:“那回去吧。” 清音不解:“小姐……咱们不去救人了?” 叶娉婷一甩手,扬起的水袖与身侧开得正好的山茶花相擦而过:“不救了。” 就让严芙蓉与秦默歌逍遥几天,顺便整治一下宇文凌晔,让他好好在严芙蓉那边呆个几天,享受享受。 不吃点苦头,就不长骨气,都这么大个人了……竟还不敢反抗。 清音与幽兰跟着叶娉婷,看自家小姐走出花圃后步伐一偏,径直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回去,说不救果真就不救了…… 乐茗居,严芙蓉将宇文凌晔带了回来。 秦默歌只是不喜叶娉婷太过于春风得意,把人抢走后,直接就将宇文凌晔丢给严芙蓉,自己回自己的宜梅居了。 此刻严芙蓉站在自己种满牡丹的园子里望着宇文凌晔,堂堂一个王爷,一脸害怕的神色,好像她是夜叉一般,越看她心里头越烦。 “檀云,人我带回来了,你看着处置吧。”娇媚的眸子窜过不耐烦的神色,伸了个懒腰,就要往里头走。 檀云上来,把马蹄糕往宇文凌晔面前一放:“王爷,好生吃着吧。” 宇文凌晔弱弱的看着牙尖嘴利的严芙蓉,再看看没好脸色的檀云,哆嗦着起身:“我不要吃,我要回去找娘子。” 开始闹:“你们放我回去……我要娘子……” 走在前头,就要踏进内院的严芙蓉忽然回了头:“娘子?这些天你就好好待在这吧。” 一想到叶娉婷会因宇文凌晔在她这而不快活,她心里就快活。 言罢,严芙蓉又对檀云使了个眼色,檀云立即意会,对待宇文凌晔的态度也瞬间变好,温声软语:“王爷,来,尝尝着马蹄糕吧,可好吃了,是芙侧妃特意吩咐人给您做的呢。” “我不吃……”宇文凌晔赶紧转头。 修理侧妃 檀云笑得不耐烦:“来吧,王爷,奴婢来喂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赶紧一缩头,说什么都不吃。 檀云气得咬牙切齿,但因严芙蓉那个眼色,默默的将火气压下。 之后对宇文凌晔的态度简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后来的几天内,连同着乐茗居里头的丫鬟奴才也一同对宇文凌晔恭恭敬敬起来,没事便不怀好意的端了好吃的东西上来:“王爷,这是芙侧妃给你准备的莲子羹,快吃吧。” “王爷,这是芙侧妃给你准备的燕窝粥,快吃吧……” --------- 正殿之中,叶娉婷拿着一把蒲扇,百无聊赖的扇动着,微风自扇下荡出:“清音,你去乐茗居看看,宇文凌晔在那边怎样了。” 都过了几天了,什么动静都没有…… 莫不是真的被严芙蓉与秦默歌折腾得人事不省了? 还是在那边过得太好了…… 不晓得回来了? 叶娉婷手中的扇子加快的扇了几下,整个人也有点烦闷起来,心里果真添了堵。 清音正在整理桌子呢,鸡毛掸子一放:“小姐,我这就去看看。” 乐茗居中,宇文凌晔还在闹着:“芙侧妃,呜……我要回去,你们不要拦着我。” 宇文凌晔这些天在这里被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他不想吃的东西被人压着吃,想吃的东西严芙蓉又不让他吃。 表面上是对他好,其实还是在以捉弄他为乐。 他就像个傻子一样,被困在乐茗居里被耍得团团转,人人看着他,像看着笑话。 清音轻悄悄的潜进乐茗居,看见的便是下人把可怜兮兮的宇文凌晔用力“请”进房内的画面,用力狠狠的一推:“王爷,您先进去吧,待会我们给你送鸡屁股吃。” 宇文凌晔挣扎:“呜……我不要吃鸡屁股,让我回去,你们欺负我,我要找娘子……” 惊天俊逸的脸庞上挂着泪花,挺拔的身子微微弯下,像是难受的,趴在门上哭。 清音见了,心想王爷好惨啊…… 身子一隐,立即小跑回正殿,禀报给叶娉婷听。 正殿里,叶娉婷原本在她出去打探后便心情烦闷,拿起搁在身旁的书,看了没一会就丢了,听到了清音的回禀,整个人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推进房里关起来?还说要喂他吃鸡屁股?” 清音炮语连珠:“是啊,小姐,王爷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都哭出来了……小姐你真忍心。” 叶娉婷噤了声:“……” 她哪里想到这帮奴才欺人太甚到这种程度,宇文凌晔好歹还是个王爷,平常没鸡肉吃就算了,也不至于把鸡屁股当施舍,赏给宇文凌晔吃。 严芙蓉与秦默歌不过是不喜欢他,也不必要这样任人欺负他。 叶娉婷板着一张脸,似乎不悦:“当着我眼皮底下抢人便罢了,还这……”脑海中浮现宇文凌晔哭着喊娘子的画面。 心里泛酸,升起了一股不大不小的愧疚感。 叶娉婷忽然撩起身旁的书一掷:“传令下去,设宴。看我怎么修理她们。” 饭局前夕 兰叶春葳蕤,桂花秋皎洁,正是百花盛开的时节,睿王府的花园热闹得很,睿王爷的后院也很热闹,叶娉婷下令说要设宴的消息一传出来,王府里就热闹了。 傻子王妃要摆家宴,宴请王爷和一帮子侍妾侧妃? 乐茗居里,严芙蓉听着从正殿那边传来的消息,柔荑轻抚着自己的面颊,笑容艳媚:“要请我们吃饭?”语气中满是不屑。 就依叶娉婷那脑子,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檀云站在严芙蓉身侧,脸上也展着笑:“小姐,肯定是那个傻子王妃这些天见不到王爷,心里难受,所以要借口吃饭,要向你认错呢。” “是吗?”严芙蓉轻呵了一声,然后把手放在那日被叶娉婷打的地方,“那我就带上那个傻子,去吃她这顿饭好了。” ------- 宇文凌晔自那天闹着要回正殿后就一直被严芙蓉关在小房子里管着,此时阴暗的一间屋子里,他蜷缩在角落,黑漆漆的四周看不见任何景色:“娘子……” 宇文凌晔有些怕黑,已经被吓得有些口齿不清了。 嘎吱一声,门被打开,檀云出现在门口:“王爷。” 宇文凌晔本来是茬拉着脑袋,听到了檀云的声音,俊脸上满是惊慌的神色,傻里傻气的缩到一边:“呜呜,不要关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檀云笑:“王爷,奴婢不关你,奴婢是来放你出去的,芙侧妃要带你去见你娘子了。” 说罢,边说边将一条暗红色的衣袍丢了进来:“穿上就带你出去。” 角落里的宇文凌晔听到了檀云说要带他去找叶娉婷,暗沉失落的眸光忽然亮了起来,虽然还是傻,不过却精神了许多:“真的?你没有骗我?娘子……我要娘子……”捡起了衣服,傻兮兮“我穿,王爷这就穿,穿上……” 叶娉婷说设宴就设宴,说风就是雨,特别是清醒了之后做事越来越干脆利落,没一会一群女人就积聚在了饭厅,秦默歌最先到,莲步一踏进饭厅便传来了声:“姐姐,今儿好兴致。” 叶娉婷是新进门,又是相府二小姐,皇帝御赐的睿王妃,奉茶过后她们还是要继续给她面子的。 叶娉婷一看到秦默歌就不由自主联想到那日花圃中她甜腻的声音,那句:“凌晔夫君……” 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心下不爽,面上带笑,傻乎乎的对着秦默歌笑,就差流出口水了:“妹妹,妹妹来了,来娉婷这坐坐。” 手指着身侧的位置,笑得不怀好意。 叶娉婷的坏心思都用傻气掩盖住了,秦默歌自然没放在心上,没多虑就坐下了,一个位置而已。 叶娉婷微微笑,坐吧,待会秦默歌和严芙蓉,一个都逃不掉。 秦默歌入座以后,其余的人也随之坐下,叶娉婷特意留了另一个身侧的位置给严芙蓉,各就各位,清音与幽兰也将菜一道道端上来,最后严芙蓉才姗姗来迟。 严芙蓉一到,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只见门口一袭暗红色的身影掠过,耀眼得很。 据说很不爽 “哎,姐姐,妹妹来晚了。”严芙蓉笑得像花一样,一身朱红色纱裙,衬得她国色天香,像朵牡丹,缓缓从门口走进来,身旁带着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一身暗红色衣袍,跟在她身后走,表情局促不安,英俊挺拔的身形略微闪躲:“娘子……” 他出现的那一刻,全饭厅的人都傻了眼…… 平日里宇文凌晔穿得并不算好,只不过是比府里打杂的下人体面了一些而已,这么好的绸缎面料的衣裳几乎没穿过,乍一看下俊美得让人瞠目结舌,口水横流。 叶娉婷也随着众人的目光停在了宇文凌晔的身上,微微的怔忪,而后却凝起了眸,眼底闪过一瞬间的不满。 严芙蓉与宇文凌晔穿得是同一种颜色的衣服,两个人猛一看,般配得很。 严芙蓉这是故意的,皮痒呢? 叶娉婷轻轻端拿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在严芙蓉嘴角上翘得最得意的时候出了声:“芙芙妹妹,王爷夫君!” 这打招呼的声音要多傻兮兮就有多傻兮兮,“芙芙”二字咬得响亮,还一脸无辜。 严芙蓉没想到叶娉婷会喊这么难听,好生生的芙侧妃变成了芙芙妹妹,眼前顿时一黑,脸色暗沉下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叶娉婷傻呵呵的笑着,将严芙蓉的表情收纳进眼里,目光不自觉停落在宇文凌晔身上。 宇文凌晔这些天吃不好睡不好,就像是被囚禁一样,这会儿看到叶娉婷,鼻子一酸,就差哭着扑上去了:“娘子,娘子……” 他连喊了叶娉婷两声,一步三摇摆的踱步上前,叶娉婷看他似乎被饿得摇摇晃晃,赶紧站起来上前接住他。 “夫君,你慢点走,别摔着了,娉婷心疼,疼疼……” 严芙蓉看着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伉俪情深的模样,面色更沉了,一脚插到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中间,介入到他们之间:“姐姐,妹妹饿了,开饭吧。” 不动声色的挤开叶娉婷,夺过宇文凌晔。 对付傻子,就是她要什么,偏不给她什么。 严芙蓉自以为已经找到了报复叶娉婷的好办法,至于宇文凌晔,不过是她利用的棋子而已。 叶娉婷被严芙蓉一挤,脚下一踉跄,心想道:很好,你彻底惹毛我了。 叶娉婷唇角微微一抽,不过是瞬间就一脸更痴傻的模样:“妹妹你饿了吗?那咱们就吃饭饭吧,呵呵呵……吃饭饭。”鼓掌…… 微挪了身子,手上用力,把严芙蓉狠狠按到身旁的位置,严芙蓉被压得一痛,准备发火,又蓦地忍下来了,表情愉快。 叶娉婷越不快活,她就越快活。 不过叶娉婷心中倒是另一道声音:快活吧,很快就快活不起来了。 严芙蓉坐好后,叶娉婷又去拉了宇文凌晔在一旁坐下,距离巧妙得恰恰好,离得不会太远,也不会太近,叶娉婷这才点了点头:“上菜吧。” 清音与幽兰带着几个丫鬟慢慢把热菜端上来,几盘鸡鸭,几盘炒豆、酱闷黑鱼、清炒茄子等,看似平凡无奇却另有玄机。 吃哪补哪 菜一上来,叶娉婷的眼睛就雪亮了,虽然目光还是混沌着,但到底是有了变化。(.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严芙蓉还在得意,没有太过于注意叶娉婷的表情,而秦默歌,向来自傲,亦是不管叶娉婷。 叶娉婷坐在座位上,扫了那些菜两眼:“菜上齐了,妹妹们,你们快吃,饿了吧,快吃……” 话音刚落,还没有人夹菜,宇文凌晔舔了舔唇,看着一桌子大鱼大肉,想吃,忐忑的望了叶娉婷一眼,这才慢慢提起了筷子。 宇文凌晔筷子一刚伸到肉盘里的时候,叶娉婷的筷子也伸出来了。 赶在宇文凌晔动筷制住了宇文凌晔的动作。 不动声色的从盘子里挑了一块肉给宇文凌晔:“夫君,吃……吃……” 宇文凌晔心里一热,傻乎乎的表情有些呆,眼睛一红又要哭出来。 严芙蓉一看,这二人又勾搭上了,立即不愿意了,就连秦默歌也有了微微的悸动,眼看就又要掀起夺夫大战。 她们二人不自知的停了筷,叶娉婷要的就是这效果。 立即扯了嗓子大喊:“芙芙妹妹,秦妹妹,你们怎么不吃了?” 叶娉婷忽然扬声,把她们俩吓了一跳,这回可好,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秦默歌与严芙蓉身上,都一齐停了筷子,宇文凌晔嘴里咬着一块肉,也愣住。(.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叶娉婷傻乎乎的笑着,一脸不好意思的模样,对着其他人说:“妹妹们吃,热乎乎的,好吃,好吃……” 除了严芙蓉与秦默歌外的那些侍妾一听,拿起了筷子重新吃。 她们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叶娉婷面前变得那么听话,只觉得这个傻子王妃说的话,总带着些让人不敢随意抗拒的奇妙力量。 全部人都重新动了筷子,严芙蓉和秦默歌也微微举箸,叶娉婷扫了她俩一眼:“妹妹们也吃,吃……” 装疯卖傻间,叶娉婷毫不客气的将一块肉夹到了严芙蓉的碗里。 严芙蓉一低头,自己的碗中赫然放了一个鸡头,鸡头上还带着毛,没拔干净。 严芙蓉脸色一黑,差点把筷子搁下:“叶娉――” “妹妹……”严芙蓉咆哮被叶娉婷打断,“婷”字还卡在喉咙里。 一口气上不来,直接猛得咳嗽起来。 叶娉婷唇角微微向上勾勒,笑得要多好看就有多好看:“老人不都说吃哪补哪么?娉婷觉得鸡头是最好的地方了,妹妹快吃。” 言罢,脑袋一转,看向秦默歌。 秦默歌与严芙蓉不合,看到严芙蓉碗里多出来的鸡头,笑中带了些幸灾乐祸。 叶娉婷眸眼微微一睨,从盘中再夹起了一块肉,放到了秦默歌的碗里:“芙芙妹妹吃,秦妹妹也吃,吃吃……” 秦默歌看着碗里的鸡屁股,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叶娉婷看着她们二人的表情,心里蓦然起笑。 好好享受吧。 秦默歌脸一阵青一阵白,让严芙蓉吃鸡头是让严芙蓉补脑,那让她吃鸡屁股是让她补屁股吗? 她堂堂右谏言大人的女儿,竟然受叶娉婷这样的侮辱。 不吃就是不给面子 秦默歌看着叶娉婷的目光似乎都要烧起来了,她素来冷冷的,说话也让严芙蓉占不到半分便宜,现在竟然和严芙蓉一起被叶娉婷这般捉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妹妹,怎么了?妹妹不喜欢吃吗?还是……”叶娉婷犯起了傻,哭:“妹妹不肯给娉婷面子……” 秦默歌面色暗沉,严芙蓉望着叶娉婷,不知怎么地,用力过度,牙齿磕得咯咯响。 叶娉婷用手上的银筷敲了盘子两下,催促:“吃,快吃,快吃……” 秦默歌忍无可忍,这个傻子,每次发作的真是事后。 严芙蓉看着叶娉婷的目光像是一把刀,恨不得把叶娉婷千刀万剐了,心想叶娉婷嫁过来的那天怎么不直接摔死算了,看了秦默歌一眼。 叶娉婷看着她们二人目光对视,混沌的目光有瞬间的清冷。 别对视了,对视也没用。 “呜呜,妹妹们不把我这个睿王妃当回事……”抽气,装疯卖傻:“娉婷,娉婷要告诉皇上听……呜呜。” 严芙蓉与秦默歌听到皇帝的名号,打了个哆嗦。 秦默歌最先反应过来,很好,看来只能吃了。 低下头,朝鸡屁股的边缘啃了一下,就像是亲吻而过,姿态雅致万分:“姐姐说重了,妹妹怎么敢不把姐姐当回事,谢谢姐姐。”后头两个字咬得极重。 秦默歌吃了一口后其实胃里早已云雾翻滚了,恶心得就差没呕出来。 严芙蓉看秦默歌都吃了,一脸憋气憋得红彤彤,夹起了碗中的鸡头,鸡头上每一根彩毛都像在与她打招呼似的,想到要吃下去,她眼前一花,差点没倒下。 叶娉婷看着严芙蓉如临大敌的表情,唇角一直保持向上的弧度,把宇文凌晔架走的时候不还豪迈着么,嗯?还把宇文凌晔关起来?逼他吃那些恶心乱七八糟的东西?嗯?欠教训,嗯? 严芙蓉盯了鸡头看了半天,迟迟不下嘴。 叶娉婷不看了,傻乎乎的将脸转到宇文凌晔那边,只见宇文凌晔嘴里含着半块肉,还傻在那里。 英挺的眉皱在一起,眉心紧蹙。 叶娉婷看着盘子里去头去尾的鸡肉,剩下都是较好的部位,挑了一块鸡脯肉给他,顺便还替他蘸了酱料:“夫君,夫君……娉婷给你夹肉肉,快吃吧。” 筷子间的肉轻轻放到了他盘子里,宇文凌晔一傻,鼻子一抽,就要哭:“娘子……” 他记忆里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肉。 叶娉婷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无奈,心想,还真是颗琉璃般易碎的心呐…… 照顾好了宇文凌晔,看着他把那块上好的肉吃下去,叶娉婷这才把目光重新挪回严芙蓉身上,严芙蓉还在进行自我思想抗争,樱红的小唇艰难凑近了鸡头,又把头别开。 叶娉婷看不下去了:“算了,妹妹别吃了,娉婷不让妹妹吃了……” 严芙蓉听见叶娉婷这么一说,这才如获大赦,赶忙把鸡头扔下来。 叶娉婷不让她吃鸡头,可还让她吃别的东西。 要和娘子走 只见严芙蓉把鸡头丢下后,叶娉婷将另一个盘子中的酱闷黑鱼夹到了严芙蓉的盘子里:“妹妹不吃鸡肉,就吃鱼吧,娉婷也喜欢吃鱼。” 夹完以后,又夹了些茄条给严芙蓉。 傻乎乎的语气:“娉婷也喜欢吃茄子,妹妹都吃,都吃。” 严芙蓉脸色终于由青白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只要不再让她吃鸡头,让她吃什么她都愿意。 严芙蓉在叶娉婷的注视下,赶紧夹了几筷子黑鱼与茄子,搭在一起味道不错,全吃完了。 叶娉婷看着空空的盘子,笑了笑,雨露均沾的也替秦默歌夹了这两道菜:“妹妹也吃……” 秦默歌脸色不好的放入口中。 叶娉婷看她们全吃完了,这才笑嘻嘻的端起了饭,扒拉两口,不再折腾。 一顿饭,严芙蓉与秦默歌吃得心惊胆颤,宇文凌晔则吃得心花怒放,吃完后两眼泪乎乎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严芙蓉见吃完了,刚才鸡头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赶忙将筷子放下,起身:“姐姐,我吃饱了,将王爷带回去了。” 宇文凌晔一听,严芙蓉还要带他走,一下子便不干了。 鼻子一抽,眉眼都挤在了一块,下意识便出声反抗:“我不要走,不要……” 严芙蓉一脸尴尬:“王爷,和我回去。” 她还要用宇文凌晔气叶娉婷呢。 宇文凌晔见严芙蓉要过来拉他,一下子便从座位上出来,跳到了叶娉婷的身后:“我要和娘子在一起。” 宇文凌晔身形挺拔,直高出了叶娉婷半个头,说罢,一双漂亮的眼睛害怕的直盯着严芙蓉看:“我……我要和娘子走……不要和你回去。” “不行。”严芙蓉想都没想。 宇文凌晔被关了几天,这回终于发了飙,疯闹:“不要,不要,我不回去!”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终于懂得反抗了,再看看严芙蓉,微微凝出一笑:“妹妹,呼呼……还是先自己回去吧,夫君就让娉婷先带走,跟娉走……走……”傻乎乎的模样。 叶娉婷将同样傻乎乎的宇文凌晔带走,走之前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严芙蓉与秦默歌一眼。 你们刚才吃了那么多黑鱼和茄子,还是自个先悠着点吧。 -------- 这厢叶娉婷刚把宇文凌晔带出饭厅,扬长而去。 那一头严芙蓉与秦默歌黑着脸回到了乐茗居和宜梅居,两个人一进门便分别捂了肚子,大喊了一声:“疼――” 严芙蓉脸色苍白:“哎呦,我的肚子好疼,檀云,快,快扶我去如厕!” 秦默歌亦也是差不多的状况。 此时,王府正寝殿中。 叶娉婷走出了外人的视线便收起了混沌的目光,一双漂亮的凤眸熠熠生辉。 黑鱼搭配茄子一起吃,食材相撞,够她们一阵好受了,这世界终于能暂时清静一会儿了。 走在前头,叶娉婷率先踏入寝殿,进去后便回头,看着宇文凌晔小媳妇般的跟在后头,也傻乎乎的走进来,两个眼睛水汪汪的,扯嘴便喊:“娘子……” 表情委屈万分。 满身风华人未识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呼喊声,看着他傻乎乎的跟在她后头,不由得拧起了眉头。 小心翼翼喊她娘子的模样,像极了小媳妇儿。 叶娉婷想起他在乐茗居住了那么多天,还和严芙蓉穿一样的衣服出现在她面前,心里不由得就不爽起来:“你叫我做什么?” 宇文凌晔一听叶娉婷的话,察觉了她语气不对,那张俊脸上凝出的表情就更加委屈,两道眉毛都似要挤在一起了:“娘子……娘子不要生气。” 又要装可怜?叶娉婷不理他。 缓步走到正殿中央的那张八仙桌旁,一屁股坐了下去。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走得远远的,他也小媳妇般的蹑手蹑脚的跟到叶娉婷身旁。 叶娉婷将头一别,他立即凑了上来。 “娘子……” 他虽然傻,但是知道叶娉婷肯定是不高兴了。 因为自那天他被带走后,娘子就没再见到他了。 想着,宇文凌晔的脑袋就更加凑近,生怕叶娉婷生他气,忽然又不喜欢他了。 凑近乎:“娘子见不到我,应该是会不开心的;就像我见不到娘子一样……前几天也很不开心……” 宇文凌晔的语气中满是讨好的意味,想要把叶娉婷哄开心。 在他记忆里从一开始到现在,只有叶娉婷对他最好,叶娉婷会保护他,还会给他夹好吃的肉。 整个王府里,只有叶娉婷不欺负他,他在王府里,也只有叶娉婷可以相信…… 鼓起勇气伸出大手,戳了戳叶娉婷的小手,傻乎乎:“娘子……不要不理王爷。” 叶娉婷无言,把头侧得更偏,唇角的弧度却缓和了,似笑非笑。 宇文凌晔再上前又拉了拉她小手。 叶娉婷心里无奈,这个傻子……真是…… 让人…… 只见叶娉婷终于微微将头偏转回来,只是极细微的一个动作,完全没有任何大的幅度,却忽然被宇文凌晔吓了一跳,冷抽了一口气:“……” 真是让人……措手不及! 他是什么时候靠这么近的?! “你,你……你,你那么靠近我做什么?”叶娉婷整个人顿时语无伦次了起来。 只见宇文凌晔一张脸就正摆在叶娉婷的眼前,靠近得鼻尖都差些相触碰了,她甚至可以看见他比女人还光滑细腻的皮肤,漂亮得无可挑剔的眉眼,微红诱人的唇,墨色的眸子像黑曜石般神秘而吸引人…… 他是景台国相貌最俊逸的王爷,风华自然不可小觑。 本来两个人的距离没那么近…… 叶娉婷方才那一个将脸转回来的动作让两个人一瞬间拉近了许多。 她抽气过后,便是一瞬间的呆滞,然后慢慢回过神来,最后才赶紧聚拢了涣散的理智。 差点就让宇文凌晔这张脸给迷得,七魂丢了六魄。 他是个傻子啊……她竟然……真丢脸。 叶娉婷面色微红,赶紧咳几声,将方才丢人的一幕带过去。 宇文凌晔听她咳嗽,还以为她不舒服了,想凑上去看得更清楚。 叶娉婷终于受不了他了,不由得伸手用力掐他的脸,宇文凌晔连喊了几句:“疼,疼……” 你还会别的不 叶娉婷见他疼得退后几步,没了方才那么靠近的窘迫感,她这才松了手,将脸偏到了一边:“你也懂疼,还以为你是石头做的。” 宇文凌晔皱起了眉头,赶紧懦懦出声:“我不是石头做的……” 言罢,又要将脑袋凑上来。 叶娉婷刚才那一吓还意犹未尽,见宇文凌晔又要凑近,整个人立即朝后退了一步,椅子不大,根本没那么多地方退,动作一大,整个人差点跌倒。 宇文凌晔赶忙上前捞住她,鼻子一红:“娘子……娘子小心。” 傻乎乎的样子,傻乎乎的关心。 叶娉婷被他猛然接住。 宇文凌晔虽然傻,可力道还在,那种强大得令人无法抗拒的感觉阵阵袭来,叶娉婷又是一窘。 挣扎着重新坐好,不敢再看他。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猛的抽出他的手,整个人又开始委屈:“娘子你是不是真的在生我的气,不愿意理我了?” 叶娉婷本意非如此,只好赶紧澄清:“没,没……没有,没在生你的气……”连说了好几遍。 此地无银三百两:“你被严芙蓉关在乐茗居几天,又不是你自个乐意的……” 宇文凌晔听罢,没计较,这才一喜:“太好了!娘子说不生气……那娘子是原谅我了?” 叶娉婷赶紧点了点头,自认为自己的表情很认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只可惜宇文凌晔的欢喜不到三刻钟,立即又换上一幅忐忑不安的表情:“娘子说不生气了,那我给娘子捶背。” 叶娉婷一听,好不容易聚集的七魂六魄又差点没再被吓散了…… 嘴角抽搐:“捶……捶背?” 上一次那混乱的场面她还犹记忆深刻,他勇猛的力道,她凄厉的哀嚎……宇文凌晔那哪叫捶背?那简直是在要人命啊! 叶娉婷嘴角顿时微微向上勾勒,笑得极不自然,颤颤出声:“你还会别的不?” “别的?”宇文凌晔听罢微愣,眨巴了一下眼睛,墨眸瞬间澄澈无比,傻里傻气重复道:“捶背啊!” 叶娉婷汗颜,合着他就只会捶背这一项? 不由得弱弱的出声:“咱们……别捶背了,换一个别的吧,换别的……” 宇文凌晔听叶娉婷让他换别的,开始认真的想了起来。 宇文凌晔除了捶背,着实不会别的,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期间幽兰默默进来倒了杯水,宇文凌晔便拧着眉宇一直在叶娉婷身边站着,不知不觉中,脸又微微的朝叶娉婷那边挪。 叶娉婷一缓神,宇文凌晔帅气的脸又摆在了眼前。 不由得又冷抽了一口气:“算了算了,傻子夫君,赶紧把你的脸挪走吧!” 什么倒茶,捶背都不用了,他再靠这么近,她就要崩溃了,仅剩的理智荡然无存。 “哦……”宇文凌晔不解的傻傻应了一声。 叶娉婷起身,赶紧挪换了个地方坐。 两个人在一起,时间过得极快,一下子便到了伴晚。 华灯初上,因为累了一天了,宇文凌晔和叶娉婷一起用了晚膳后,叶娉婷便简单洗漱了一下,准备爬床睡觉。 她一爬上/床,宇文凌晔也脱了鞋,跟着爬了上来。 给娘子捶胸 新婚不过七八天,红烛与红帐还没撤,一室的红彤彤彰显出了几分喜庆,瑞兽熏香炉里还染着安神香,叶娉婷一上床便感受到了身侧那片地方塌陷了下去,扭头一看,宇文凌晔正坐在床上,傻兮兮的笑着望她:“娘子……” 红光之下的宇文凌晔别添了一番魅惑的气质,叶娉婷看着他,心又抽得猛跳了一下。 事不过三,扭头回来,不再看。 “睡觉。”她丢下这么俩字儿就躺倒了。 四月中旬的天已经有些微热,床上都是厚重的喜褥,她寻了一条薄被盖,盖上便要睡。 宇文凌晔坐在一旁,脸上还是刚才的笑容,本来那声“娘子”过后,他还以为叶娉婷还会和他再说一会话呢。 结果没想到叶娉婷没多搭理他,便径自躺倒了…… 脸上的笑容慢慢塌了下来:“娘子……” 叶娉婷合上眼准备休息后,困意渐渐袭来,脑子昏昏噩噩,听不太清楚他的叫声了,随意:“嗯”了一下,便敷衍过去了。 宇文凌晔一个人干坐在身旁,百无聊赖。 叶娉婷不理他,他便没有事做,只好随着叶娉婷一起躺了下来。 睡觉中……翻来覆去。 宇文凌晔睁开眼睛,又闭上,再睁开,再闭上,就是没有睡意……对戳手指,开始思考重大的问题。 继续想白天的事情,叶娉婷越不搭理他,他就想得越是认真。 他除了捶背……还会什么呢…… 一旁的叶娉婷已经开始入睡了,他还在想。 叶娉婷不愿意让他捶背,是因为他捶的背不舒服……那……换个地方捶? 宇文凌晔目光呆傻的想了一会,忽然整个人跳起来,叶娉婷被他这一番猛烈的震醒:“唔……宇文……凌晔……傻子夫君……” 她一整天跑上跑下准备那些损人的食材,好不容易可以歇下来,实在没精力和他闹了:“睡好。” 她不介意与他同床共枕,只要他在她想睡觉时安分点就成了。 这一头她浑浑噩噩,支支吾吾,那一头宇文凌晔摩拳擦掌,一双墨玉般的眸子放出光亮,傻里傻气的声音:“娘子,娘子……我知道要换什么了。”语气中有着蠢蠢欲动的跃动。 言罢,大手就朝叶娉婷伸去。 叶娉婷听到他的话,觉得聒噪,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嗯……”敷衍。 宇文凌晔见她没反应,英挺的剑眉一挑,手就往叶娉婷高耸的胸抓去:“娘子,我替你捶胸!” 叶娉婷迷迷糊糊:“嗯……唔?!” 她惯性一应声后,立即反应过来,只是已经晚了。 只见这时迟那时快,宇文凌晔在听到她那声“嗯”的时候,大手已经覆下来了,还狠狠的捶了一下,怕下手轻了叶娉婷不舒服,所以力道加重,叶娉婷被他这么一捶,胸口软绵绵的地方遭受重创,差点没吐出血来。 从睡梦中惊醒,整个人在瞬间完全清醒过来,惊声惨叫:“啊!疼――” 哀嚎声在房中回袅不绝,惊天动地。 --------- ps:梨花打滚,求支持,求推荐,求留言~求收藏哇哇哇~~~ 哭什么哭 叶娉婷的声音太大,把宇文凌晔吓了一跳。 宇文凌晔没料想到叶娉婷反应会这么激烈,听到她说疼,当下立即呆傻掉,连伸出去捶胸的手都没有收回来。 手就这样按在叶娉婷胸上,手搁久了,本能的抓了两下,自己还犹不自知。 陌生的触感传来:“唔,娘子,软软的……” 叶娉婷看看他覆在她胸上的大手,还抓着不放,赶忙蹦起来来拍掉他的爪子,捂住自个胸口:“宇文凌晔!你,你――” 呼吸急促,慌乱不堪,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表情像是在开染缸。 他……他……竟然摸她胸?!把她从梦中捶醒,差些没要她的命,捶完了后,竟然还乱抓? 宇文凌晔看见叶娉婷脸色发青,一下子便反应过来了:“娘子……” 表情无辜:“娘子,我是不是又做错什么了……” 叶娉婷看着他,哆嗦,牙齿气得都在打颤:“宇文凌晔,你出去!” 纵然是傻子,也总不能这样,上一次捶背差些要了她半条命,她已经不和他计较了,后来泼水到她裙裳上,害她窘迫了好久,只能干坐着晾干,差些没着凉,现在又来这一出。 到底上演的是什么戏码?她一大早就筹谋着为他出气,可他晚上连个觉都不让她睡,刚才那一捶差点让她丢了小命。 不带这样玩人的!她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才会嫁给了宇文凌晔。 最最倒霉的还偏偏是嫁给他当天便从树上栽下来,一头栽清醒了,从此开始他的护夫历程! 叶娉婷是真的生气了:“你出去。” 她不常生气,可生起气来任谁都难敌。 宇文凌晔被叶娉婷冷冷的声音吓了一跳,从未见过这样的叶娉婷,感觉比严芙蓉还要凶,坐着一动不动,完全傻了。 “娘子……”他抽了抽鼻子。 叶娉婷捂着发疼的胸口,一凶:“哭什么哭!” 宇文凌晔要掉下来的眼泪又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娘子,我不哭,不哭。” 叶娉婷看他坐着不动,伸出手便要将他外床下推:“不哭就出去!” 因为太过于激动,胸口发疼,连续咳了几下:“咳咳……” 宇文凌晔听罢,终于知道自己做了啥好事,原来娘子胸口处捶不得,也碰不得…… 俊美的五官都揉成了一块:“娘子,娘子我错了……”他不想出去。 叶娉婷气头上,才不管他,他委屈,她更委屈。 回想自己当初的风华,本不应该嫁一个傻子…… “出去。”叶娉婷忍痛将他用力一推,宇文凌晔连着朝后,被推出了床榻,鞋子都没穿好,只穿了一只就被叶娉婷赶到了房间外头去。 “嘎吱”一声,门被叶娉婷合上。 “娘子……”大半夜的,四周寂静,宇文凌晔害怕的拍了拍门板。 没有动静…… 一抽鼻子,在外头真哭了:“娘子,我想进去……” …… 房中,叶娉婷捂着胸口,那个疼……气宇文凌晔的胡来,又气自己如今的状况,更气…… 他竟然摸她胸口,还抓了一下。 叶娉婷的心,蓦然就跳得很快,这样的心境太过于陌生,让她无法接受。 怎么还在这里 这厢叶娉婷心乱如麻,捂着发疼的胸口一步步慢慢挪到床边,坐下,然后慢慢躺倒。 缓了好一会,被宇文凌晔捶出来的内伤才慢慢恢复,终于不疼了…… 可是心里又堵得慌,完全不明所以的胸闷…… 十二年的聪慧,七年的浑浑噩噩,这么多年来她从未遇到这样的感觉,躺在床上,不由得鼓起了腮帮子,郁闷的望着头顶的龙凤床幔,眼角余光还扫着身上盖着的百子嬉戏图锦被。 索性闭上了眼睛。 门外,夜风微凉,一阵阵吹过,宇文凌晔站在门外,看着四周…… 鼻子一抽一抽的,像是在哭,他怕黑…… 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埋着头,不敢抬起来看,就一直站在门外。 偶尔看看四周,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能去哪,就只好一直站着。 鞋子只穿了一只,另一只脚光溜溜的,踩在庭院中的青石板上,冰凉凉的,寒意从脚底传到身上:“娘子……” 怕太大声,吵着叶娉婷,又不敢放声的喊。 只好一个人可怜兮兮嗡嗡的叫着。 傻里傻气的身影伫立于紧闭的门前,像是在等着美人的眷顾。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宇文凌晔度日如年,原本只是抽鼻子,现在变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真的要哭出来了…… 模样煞是可怜。 大半夜的……一个人站在庭院中。 房间里,叶娉婷睁眼又闭眼,红烛在不自不觉中燃了一半,没有人挑灯芯,房内偶尔会响起烛花爆起的声音,清脆悦耳“啪”…… 灯光渐弱,她侧眸看向方才被她一气之下关上的门。 雕花大木门紧闭着,外头没有动静。 想到宇文凌晔,又再想起他被她赶出去时那委屈的样子…… 叶娉婷忽然坐起身来。 月光照射在门上,她盯着看了看,最后又再躺了回去。 算了……他没闹着进来,应该是已经寻着了更好的去处,说不定是去了乐茗居……又重新回到了严芙蓉那里。 拉上被子,叶娉婷强逼自己睡觉。 外头宇文凌晔傻站着,娘子是真的生他气了……嗡嗡的出声:“娘子……对不起……” 他在意叶娉婷,所以不想让她生气…… 叶娉婷生气了,就不会喜欢他了。 鼓起了勇气,上前,轻轻叩响门板:“娘子……刚才是我错了。” 他以后不能替娘子瞎捶背,更不能再乱“捶”胸…… 叶娉婷在床上闭着眼睛,逼自己不要在想了,宇文凌晔一定是走了。 正在进行自我强迫性灌输的时候,耳边也传来了宇文凌晔在外头轻轻敲门的声音,伴随着那阵细碎的声音而来的,是他的认错声。 叶娉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眼睛一睁,眼底似有喜意,他没走! 被子一撩,叶娉婷急得连鞋子都没穿,直接光脚踩踏到殿内的地砖上,沁凉沁凉的,三步并作两步的去开门。 其实她也放心不下他。 门一打开,“嘎吱”一声,叶娉婷看见的是宇文凌晔将自己抱成一团取暖的身影,立即凝了眉头,口是心非:“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还不进来? 外头夜深露重,宇文凌晔冷得俊眉都拧到了一起,看到叶娉婷将门打开,欢喜得眉头都松缓了开来:“娘子!你不生我气了……” 他漂亮的唇角微微向上扯,风华无限。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娉婷看他又冷得哆嗦,又笑得灿烂,心下更不悦,又是气他,又是心疼他,于是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对上他一双傻里傻气泛着光彩的眸子,下意识便想要将门重新合上,可手上却迟迟没有动作。 罢了!索性将门敞开。 “谁说我不生你气了?”叶娉婷语气还犹带了些余怒,并不是特别的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宇文凌晔嘟着嘴,听叶娉婷这么一说,立即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娘子,你还生我气……” 叶娉婷望着他,夜风中的他墨色的发微微掠过漆黑而又清澈的眼眸,令人不忍计较,胸口处某一个地方又蓦然“砰”的抽跳了一下。 她不敢再看他,只能整个人朝后退了一步,极不自然的挪开了眼眸。 宇文凌晔哪里知道叶娉婷的意思,在门外干巴巴的傻站着。 “娘子……” 他叫叶娉婷,叶娉婷不理他。 抽了抽鼻子,眼看着就又要哭出来:“娘子……” 再叫了一次。 叶娉婷终于又将视线挪到他身上,他因为脚底发冷,只好局促的站着,身子扭扭捏捏的左右晃动取暖。 叶娉婷心疼:“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进来?” 她刚才分明都已经给他让路了,他怎么就这么傻,非要她说出来不可! “娘子……”宇文凌晔眸光一亮,高兴,可开心一瞬过后,眸光又暗了。 视线落到叶娉婷胸口处,他不敢进来:“娘子你生我气……” 叶娉婷看他踌躇的样子,想进又不敢进,还目光停留在她胸口的样子,不由得又气不打一处来:“生你气,所以你就在这傻站着?” 顿了顿,看着他光溜溜的脚,别过脸,嘟囔:“你怎么这么傻,外头不冷啊!” 本是一句抱怨的话,却带了不易察觉的暖意。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心里更是难受,以为叶娉婷更生他的气了,鼻子一抽,又要哭出来:“娘子你嫌我傻……” 这委屈的表情,要多让人有多心疼,就有多心疼。 叶娉婷又败给他了,身形微微一颤,伸手将他拉了进来:“你别哭,你进来睡。” 宇文凌晔停止了抽泣,明晃晃的眸光停落在叶娉婷别扭的脸上:“娘子?”似是不信,“你不生我气了?” 叶娉婷无奈,气什么气…… 是她傻,是她笨,是她遇见他后也跟着头脑变简单了,和一个傻子生什么气? 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只有被人欺负的份,傻乎乎的,从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别过眸,作势要将打开的门重新合上,说话也有了娇气:“傻子夫君,你再不进来,我就关门了。” 宇文凌晔好不容易才盼到她打开了门,怎舍得让她再轻易把门关上,立即欢喜的蹦跶蹦跶跳进来,急忙道:“娘子别、别关门,我这就进来。” ps:攒收藏中~~求收藏,求推荐啊,求添印象(梨花无耻各种求)o(n_n)o哈! 你再碰我胸试试 宇文凌晔急着进来,没注意看门槛,脚下一踉跄,差点没又往叶娉婷身上扑。 叶娉婷赶紧挪开身子:“走好,要不然再把你赶出去。” 宇文凌晔眉头一抽:“娘子,不要,不要,我走好,走好。” 重复了几次,认真看门槛,这才随着叶娉婷踏进了寝殿之中。 “嘎吱”一声,叶娉婷重新将房门关上,把夜风隔绝在了外头,宇文凌晔这才觉得一身的暖意,踩在地毯上头,把另一边鞋子脱掉。 叶娉婷这会儿还光着脚,直接就朝床边走去,回去继续睡觉。 宇文凌晔傻乎乎的跟上来,他一走近,叶娉婷就回头:“别离我这么近!” 宇文凌晔停住脚步,又是一脸委屈。 叶娉婷把与他的距离始终控制在三步之外,他稍稍有靠近,她就警告。 末了,快要走到床榻边的时候,宇文凌晔终于忍不住了,目光又悄悄停在了罪魁祸首之地――叶娉婷的胸口上。 叶娉婷察觉了宇文凌晔的目光,再低头看看自己胸前的高耸,面色一红,当下窘了起来:“宇文凌晔,你又看哪里!” 她总说不与他计较,但他总有能力将她一池平静的春水搅得波澜荡漾。(.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宇文凌晔心想方才捶重了,伸出手想去帮叶娉婷揉揉,走了上前:“娘子,不痛不痛,我帮你揉揉,轻轻的……” 叶娉婷听罢,整张脸像是烧了起来,猛然背过身,抱胸:“宇文凌晔,你、你再碰、碰我胸试试。” 她被他激得,急起来就口不择言,慌乱不堪。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气急败坏的样子,伸出的手又赶紧缩了回去:“娘子别生气,我……”嘟起了嘴“我不揉就是了。” 摇头,摇头,还是摇头:“我不碰,不碰……” 宇文凌晔整个人一副小媳妇儿的模样,乖乖的站在床沿边,不敢再轻举妄动。 叶娉婷看着他安分了下来,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躺倒在床褥上。 叶娉婷躺倒之后,宇文凌晔也跟着爬了上来,特地绕过了叶娉婷,爬到了床榻的里处,床很大,两个人中间隔了很大的地方。 宇文凌晔躺好之后,叶娉婷困意袭上心头,睡着之前还特意拿了一个枕头,搁在自己与宇文凌晔之间:“待会儿好好睡,不许越界,知道没?” 宇文凌晔害怕叶娉婷再生气,只能傻里傻气的点头:“好。” 只要是娘子说的,都好。 叶娉婷看着他,老实巴交的样子,这才缓缓的放了心,阖上了眸眼,休息。 这会儿真是闹了一整天,折腾了半宿…… 叶娉婷一沾床就睡过去了,因为累,所以睡得沉,睡梦中一只手还搁在胸口上,做防御状态。 宇文凌晔却睡不着,一动不动的躺着,不敢闹出动静,怕越线了惹叶娉婷生气,半响之后,开始不安分的戳起了枕头,左戳戳,右戳戳,叶娉婷已经入睡,漂亮的脸颊蕴着说不出的疲惫。 宇文凌晔一下子看痴了,于是傻乎乎的,忽然保持了这个姿势躺了一夜。 谁在偷看 翌日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疼――” 叶娉婷还没睁眼便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哀嚎声。 睡眼惺忪的起身,看见的便是歪着脑袋一动不动的宇文凌晔,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望着她。 “娘子……”宇文凌晔嘴角抽动,没办法好好说话。 叶娉婷一愣,宇文凌晔一副扭了脖子的样子:“怎么了?” 不过是一夜的时间,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宇文凌晔勾动了嘴角,望着叶娉婷的眼神有些不自然,张了半天嘴,最后才又喊出一个字:“疼……” 叶娉婷无奈,合着大半夜睡姿不正确,落枕了? 伸出手:“来,我帮你揉揉。” 宇文凌晔歪着脖子把自己送来,让叶娉婷按了几下,这才龇牙咧嘴的下了床,别扭得不敢再看叶娉婷,生怕再看出神了,再把脖子扭了。 洗漱的时候叶娉婷从身后护着他,宇文凌晔又乒呤乓啷的将洗具砸落得哪里都是。 “慢点,慢点。” 宇文凌晔咂巴着嘴,脸红。 傻里傻气的用帕子将脸一抹,道:“娘子,我出去了……” 说罢,还没等叶娉婷反应过来,身子一闪,就不见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娉婷不由得拧了眉头,手里还拿着刚才他擦脸的帕子,今儿怎么这么反常? 春荣草木深,满庭院的花,寝殿前头有一处回廊,层层叠叠,上头缠绕了许多花藤,一到季节就开出红彤彤的花朵,美得犹如梦中的景色。 叶娉婷常在窗口看着它们,今儿天气稍稍凉爽了一些,索性让清音与幽兰拿出了蒲扇,坐在回廊中扇风唠嗑。 幽兰一手端了一盘消暑的瓜果,而清音则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小姐,你不知道,乐茗居与宜梅居今儿可欢快了,天还没亮就寻了好几个郎中排排站,一院子,热闹得不行。” 捂唇轻笑:“据说芙侧妃与秦侧妃昨个拉了一天,差些没死在茅房里出不来。” 叶娉婷脑袋一歪,斜靠在廊柱上,她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效果。 嘴角微微上翘:“嗯。” 幽兰也轻笑:“这样一来,府中可以安宁好一会了。” 叶娉婷从盘中捡了一块瓜果吃,直笑不语。 大夏天的,这样的八卦就是让人欢快。 清音哼了一声:“谅她们也不敢再随意欺负小姐和王爷了。” 夏风吹过,叶娉婷轻扬起唇畔,勾勒起一抹极好看的笑容,目光清濯明亮如许,犹如沧海里的一颗明珠,发出柔亮夺目的光芒,风华难掩。 她只是在回廊中随意一笑,忽然不远墙角处传来了“哐当”一声的轻响,似乎有人在看。 “谁?!”清音停了手中的扇子,立即警觉道。 …… 四周鸦雀无声,不再有声响了。 叶娉婷蓦然收了笑。 “小姐,是不是王爷?”幽兰与清音相对望了一眼,一起看向叶娉婷。 宇文凌晔从早上别扭的走出房门后,到现在都没见人,莫不是害羞的躲在墙角那里偷看叶娉婷笑? 叶娉婷幽幽的看向了墙角…… 送娘子小泥人 叶娉婷望着墙角半晌,冷了脸:“不是他。” 宇文凌晔的动作没有这么快,刚才那个人身手敏捷,应当不是寻常人,绝不可能是走路都慢吞吞的宇文凌晔。 清音一听,立刻捂了嘴,手上的蒲扇也掉落在地上:“啊?” 一声惊诧…… 幽兰已经反应过来了,看向叶娉婷的眸子里有了深深的担忧:“小姐,有人监视我们?” 叶娉婷表情不太好,笑容全部收起,已经全然没有了方才笑容灿烂,光华耀眼的样子。 她刚才那样笑,被人看见了,不傻的事实恐怕要露陷了。 叶娉婷站起身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进去吧。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清音与幽兰相视无言,都一齐默默赶紧收了手中的东西,三个人一起闪身进寝殿内。 宇文凌晔是一直在御花园里游荡,直到半夜,才脸上染了红晕似的回到房内,一回来就看到了一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口出神的叶娉婷。 叶娉婷在发呆想事情,没有搭理他,他一个人站着无趣,腼腆的紧挨着叶娉婷坐下了。 宇文凌晔坐下后,身上的热气朝叶娉婷袭来,叶娉婷这才察觉到了他的存在,立刻捂了胸口,做惊吓状:“唔,傻子夫君,你……你什么时候出现的,吓死娉婷了。” 傻乎乎的样子,比宇文凌晔还傻。 今日之事告诉她,她虽然暂时压下了那帮侍妾的势头,但还犹身处在危险之中。 这睿王府,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地方? 一件事情紧接着一件,让她每天心神不宁,心惊肉跳,就不带歇气的时候。 如今濒临露陷的边缘,看来要努力装一个傻子,装得比前些天还要厉害才行。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一惊一乍的,自己也忽然向后退了一步:“娘子……娘子你是不是不舒服?” 说罢就要伸手去替叶娉婷探体温。 叶娉婷眨巴眨巴着眼睛:“我没事……” 宇文凌晔以为她犯病了,看她说没事,这才放下一颗心来,于是整个人又开始扭扭捏捏。 叶娉婷没有闲心搭理他,又扭头回去看向了窗外。 戳―― 宇文凌晔坐立不安了一会,见叶娉婷若有所思真不理会他了,这才鼓足了勇气,用手戳了戳叶娉婷。 “娘、娘子……”手颤,说话结巴。 “嗯?”叶娉婷猛回头,“怎么了?”这又是怎么了? 只见宇文凌晔神秘兮兮的冲衣襟里掏出一个小泥人,递给叶娉婷。 叶娉婷这才发现他衣襟上沾染了一些土,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物什上,泥人捏得挺唯妙唯肖的,一眼就看得出那是她,一身彩衣,轻阖眼眸,像是在小憩,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别致的美。 叶娉婷的脸蓦然一红:“这是什么?” 宇文凌晔忽然目光闪躲的低下了头:“送、送给娘子的……” 叶娉婷忽然有些感动,脑子一混乱:“凌晔……” 她第一次这么叫他。 宇文凌晔拿着泥人的手抖了一下,头压得更低了。 叶娉婷急忙接过,拿在手中,爱不释手,不知不觉中好像眼睛一湿,说不出话来。 还会对我好么 叶娉婷好久没吭声,宇文凌晔原本是低着头不敢看叶娉婷,最后听不到叶娉婷的声音了,他不安的抬起头,结果看到叶娉婷好像有泪的样子,慌张起来:“娘子,娘子……你怎么了?” 整个人傻乎乎的,比方才要送东西之前更不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是不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娘子……你不要生气!”紧张,“我只是……看娘子睡觉的时候好漂亮,想要……要……将娘子的样子捏下来而已……” 叶娉婷听着他的解释,哭笑不得:“我没有生气。” 难道她有那么凶么,把他吓得见风就是雨,看她不说话就是生气? 手里握着泥人,睨着宇文凌晔的眸子忽而就明亮起来,氤氲着暖意。 一个傻子的用心,更显得可贵。 宇文凌晔听见她说没生气,还将他捏的泥人紧握在手中,当个宝似的,这才放下心来,紧张的心情都平缓了许多,傻乎乎的对着叶娉婷笑。 他咧起的嘴角微微上翘,分外好看。 叶娉婷看着他,忽然心又疼了一下,想到这样的他,可能一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就心里觉得难受。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看他看得出神,凝视了好一会后,才发现他不止衣服上挂了彩,似乎嘴角处也有些不对劲。[.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娉婷一下子便拧了秀眉,伸手去碰触他唇角边的豁口:“这里是怎么了?”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问他嘴角的伤口,一下子忽然目光闪躲了起来,漂亮的墨眸眨呀眨,似要哭:“娘子、没……没什么。” 明明有事,却要说没事。 叶娉婷眉心蹙得更紧了,详装生气:“你不说,我就把你赶出去了。” 宇文凌晔一哆嗦,最怕叶娉婷生气了,这才扭扭捏捏道:“侍卫他们……他们又打我了。” 一撅嘴,缓缓诉来:“还威胁我,别……别让你这个傻子知道。” 叶娉婷心生不悦:“那你就这样被他们欺负了?” 宇文凌晔抬眼的瞬间,目光有些亮,摇头:“没有……他们骂娘子也是傻子,所以……打起来了,娘子……我打他们了。” 叶娉婷听罢,又猝不及防的感动了一下,他也懂得保护她了,虽然这方式……咳……有些野蛮。 唇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手中的泥人握久了,也沾染了她些许温度,手心有些发烫。 叶娉婷望着宇文凌晔,心里头忽然做了一个决定。 拉过宇文凌晔的手:“傻子夫君,我悄悄问你个事,如果有一天我不傻了,你还对我这么好吗?” 宇文凌晔一愣,完全没反应过来,不知道叶娉婷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傻?” 他一抽鼻子,山雨欲来,看似要哭。 叶娉婷忽然记起了新婚之夜,他那番心觉不公的哭闹,立即松开了手,赶紧别过脸:“呜呜,娉婷只是问问而已。”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这个样子,以为叶娉婷难过了,自己本来想哭,哭不出来了。 叶娉婷见他不哭了,继续追问道:“傻子夫君,回答我,若是你知道我在骗你,我其实根本不傻,你还会对我这么好么?” 小姐,查到了 叶娉婷问完以后,宇文凌晔发愣了很久,嘴巴咂巴了半天,才吐出一句话,支吾道:“娘子不许和我不一样!” 这回换成叶娉婷发发愣了:“为什么?” 宇文凌晔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似有很大的委屈:“不为什么,就是不许不一样……”尾音拉得老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娉婷拧了眉头。 宇文凌晔知道自己在耍脾气,心虚的低下头:“不许,就是不许。” 叶娉婷无奈。 其实他知道,人人都不喜欢傻子……叶娉婷要是和他不一样了,就不会再喜欢他了。 到那个时候,叶娉婷也像和别人一样讨厌他的。 宇文凌晔满心都纠结在这个问题,完全忽略了叶娉婷是在问他还会不会对她好。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一脸的哭意,算了,她现在是干什么啊…… 帮宇文凌晔擦眼泪:“快别哭了,我是和你开玩笑的。”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娘子……” “嗯。”叶娉婷轻应。 小心翼翼:“那娘子不会不傻了吧?” 叶娉婷哄人似的:“嗯嗯,傻……娉婷也傻,跟着傻子夫君一起傻。” 宇文凌晔这才满足的咧开嘴角笑了:“娘子傻就好。” 叶娉婷听罢,差些没翻白眼。 两个人面面相觑静坐了一会,最后叶娉婷受不了宇文凌晔那一双澄澈又无辜的墨眸,自个讪讪不自在的挪开了眼。 恰时正是下午,日光最毒的时候。 阳光从窗棂边上洒下来,一殿的透亮透亮,叶娉婷挪眸的瞬间有一霎的怔忪。 寂静过后,清音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小姐,查到了,查到了!” 叶娉婷立刻回了神。 清音没大没小的闯了进来,看到的便是叶娉婷一脸不自然的样子。 咦,怎么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看了一眼叶娉婷,再看看傻坐着的宇文凌晔,阳光此时正落在傻子王爷身上呢,她露出了一抹富含深意的笑:“嘿嘿。” 叶娉婷看着清音扯出的笑容,出声打断了她的歪想:“查到了?” 清音点了点头:“恩,查到了!果然如小姐你所猜测的那样,其实这睿王府中最嚣张的人不是那些侧妃们,而是睿王府的管家,梁赞!” 叶娉婷微拧了眉头:“梁赞?” 好陌生的名号,从来没听说过。 嫁进来也有好几天了,也没见他出现过。 原来这睿王府中还有这等人物? 说到梁赞,清音双手叉起了腰,开始缓缓道来:“小姐,你不知道,据说这梁管家可嚣张了,掌管着整个睿王府的生杀大权,府中的大小事务基本都由他掌控,所以这府中才会有那么多人不把王爷当一回事!” 于是呢,才会出现大婚第二天叶娉婷看到的那一幕,小小侍卫都敢踢宇文凌晔的屁股。 叶娉婷听罢,一副“原来是这样”的表情。 那么,今儿在墙角监视她的,也应当就是这个王府管家梁赞派来的人了吧? 一个小小管家,竟然如此神秘?到底是何方人物? 清音说得起劲,叶娉婷听得认真,一时间两个人都没发现坐在一边的宇文凌晔竟然在发抖。 王爷晕倒了 窗前,叶娉婷和清音说着有关管家梁赞的事,宇文凌晔自己害怕得抖了抖身子,越坐越不安,最后竟然自己用手捂了耳朵,惊恐得猛然站起来 ,想夺路而逃。 因为动作过于大,不小心踩到了自个的袍裾:“哎唷……” 一声哀嚎,整个人跌倒地上,趴在地毯上。 叶娉婷与清音同时回过身看,清音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卡在喉咙里噎着了:“王爷……” 叶娉婷立即反应过来,也管不着什么梁赞不梁赞的了,赶紧去把宇文凌晔从地上扶起来:“怎么突然摔了,摔着哪了?疼么?” 宇文凌晔嘴巴一瘪:“疼――” 叶娉婷赶紧帮他拍拍衣裳,身上穿得衣服布料本就不怎么好,这么一跌,全是细碎的褶皱,哪里像个王爷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清音看自家小姐把这个傻子王爷照顾得无微不至,简直是上了心,无奈。 再看看宇文凌晔,目光落在他衣服上:“对了,小姐,我还查到咱家睿王在皇帝眼里还挺有分量的,听说每月可拨下来不少例银,够上千户老 百姓吃穿用度一年了。”顿了顿,“可王爷穿得也太……寒酸了。” 叶娉婷把宇文凌晔扶到椅子上坐下,看了清音一眼:“知道了。” 说到了这个份上,她明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了,难怪说这管家梁赞嚣张呢…… 一手抓着宇文凌晔,望向清音:“你再下去查查,看还有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是!”清音退下。 清音走的时候和来的时候一样快,一眨眼就不见人了,她走后,叶娉婷也不说话,只是盯着宇文凌晔看,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颤意:“你怕梁 赞?” 宇文凌晔听到这个名字,忽然又一抽:“啊!” 他害怕的惊叫一声,挣脱开叶娉婷,窜出去了。 宇文凌晔力道之大,叶娉婷根本承受不住,被他离去时的速度猛然一带,连退了几步,差点摔倒。 勉强撑住桌角,这又是怎么了。 外头,宇文凌晔听到了梁赞的名字就犹如惊弓之鸟,犹如一只无头苍蝇乱窜,不知不觉跑到了府中的西院来,走到了一个大花园里,他才停了 脚步,一看,是个陌生地方:“呜……娘子……” “这是哪啊……”宇文凌晔瘪了瘪嘴,更慌张了。 寂静的环境中似乎响起了悉嗦的脚步声,一道声音从宇文凌晔身后传来:“王爷,来老奴这里,有何贵干?” 熟悉的声音,带点苍老,还有点奸佞。 宇文凌晔一抖,慢慢的回过身…… 梁赞站在他身后。 宇文凌晔两条腿顿时好像灌了铅一样,艰难的挪动…… 浑身哆嗦,打颤儿:“管、管家……” …… 叶娉婷没想到宇文凌晔是真的跑走了,刚才被他那样一带,浑身骨头都散架似的,只好忍着疼找他,生怕他出了啥事。 要是一个人在外头,又被严芙蓉与秦默歌绑了怎么办? 她可没精力再把他救回来。 “傻子夫君!”叶娉婷几乎要将整个寝殿翻过来了,还是找不到。 整个人心急如焚。 此时,殿外忽然窜进来了一个小丫鬟:“娘娘,王爷在西院管家那边晕过去了,您去带回来吧。” 叶娉婷一愣,管家?梁赞?来得真快! 西院一行 睿王府是亲王府邸,由于当今皇帝年迈未薨,受封为王的皇子就那么几个,所以气势上自然也就恢宏无比,光睿王府内就共有五百余间房,王府外还囊括了附近几条街道,共分为东西中三院,正殿与寝殿,所有宇文凌晔居住的地方是在中轴线上,而东西两院则分别是地位稍次的亲眷居住。 丫鬟过来和叶娉婷说宇文凌晔在西院晕过去了就走了,就像是例行公事一般。 人走了,剩下叶娉婷在原地,一脸傻兮兮的样子,干愣着。 愣完过后才回过神来,纤长的手指聚拢握成了一团:“幽兰!” 幽兰原本是在内院伺候着,听到叶娉婷喊她,快步赶了出来:“小姐,怎么了?” 叶娉婷的目光带了些急意,还有些怒意,压低了声音:“跟我去西院一趟!” 她是傻子,傻子就应该天不怕地不怕,今日就让她会会这睿王府管家,梁赞! 幽兰的眸子掠过一瞬的惊诧,然后缓缓点头:“是。” 两个人一前一后朝王府西院走去。 西院与正殿相隔并不远,一定程度上来说,还是坐落在王府的中轴线上,要知道景台国的王府与皇宫都是建立在龙脉之上的,梁赞这番以下犯上,胆子还真是不小。 走到西院门口的时候,不知道是下人们被刻意遣走,还是怎么回事,竟无一人。 叶娉婷心生诧异,进去之前伫足,看向幽兰:“幽兰,你行事向来稳妥,我看这管家不是一般人,你待会儿见机行事。” 幽兰点了点头:“是,小姐。” 交代完毕,叶娉婷才深吸了一口气,进去。 走进院子,听到了水声,一望,前方一个大池子,里头还养着好多只金鲤,叶娉婷出声:“呀,幽兰,你看好多大鱼啊!”故意扬了声音。 幽兰也极是配合:“小姐,别过去,咱们是来找王爷的。” 叶娉婷敛了眸光:“对,找夫君的,夫君在哪呢!”说罢,就要跳进那水池子里。 幽兰只得紧紧拉住叶娉婷:“小姐,王爷不在里面,你别跳!” 两个人在西院中演着戏,不远处的阁楼上,站着一位身材发福的鹤发老者,正居高临下的监视着这一切。 梁赞看着庭院中正装疯卖傻的叶娉婷,胡须一动,似乎是在笑:“带上来。” 身旁的带刀侍卫毕恭毕敬,谄媚的表情:“是,小人这就去把那傻子带上来。” 叶娉婷几乎是被架上阁楼的,一走上去便闻到了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燃烧什么过后留下的香味,她还没回过神,便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梁赞背对着叶娉婷而站:“老奴见过王妃。” 叶娉婷望着梁赞的背影,讶异,一个人怎么可以吃得这么肥! 叶娉婷指了指自己,“王妃?”傻兮兮的笑着,“你是说我嘛?” 知道我是王妃,还这样放肆?哪有人背对而站着行礼的?膝盖都没弯一下,更别说跪了! 梁赞胡须颤动,笑了笑,不说话。 被下药 这么嚣张…… 叶娉婷心里头不爽,不过脸上却笑得更傻了,问:“我是王妃,你是谁啊?” 继续不回答。 叶娉婷只能再出声:“我是王妃……问你话呢。” 无论叶娉婷怎么装疯卖傻,梁赞就是不回答叶娉婷的问题,就像是在看一场戏。 他笑着不说话,末了最后才缓缓回过身来,好大的气场,出声的时候把叶娉婷吓了一跳:“我是这睿王府的管家。” 逆着光,叶娉婷这才看清他的长相,长得贼眉鼠眼的,下颚上的肉都堆成一团了,留着一抹胡须。 其实他面相并不老,莫约四五十岁而已,但声音却苍老,一道精光射向叶娉婷:“王妃,现在知道我了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语气像是发现了什么是的,叶娉婷心下一抽,看来还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只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对付,傻笑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知道了,知道了,娉婷知道了,你是管家爷爷。” “你。”梁赞胡须动了一下,怒意顿然倾出。 叶娉婷勾起了嘴角,似笑非笑,从来没有人能真正从她身上讨到便宜。 笑得无邪:“管家爷爷,娉婷这么叫对嘛?” 梁赞身边的侍卫已经为叶娉婷捏了一把汗了,年少老相是梁赞的死穴,府中无人敢提,叶娉婷还不怕死的戳了两次。 叶娉婷只见梁赞脸部一抽一抽的,衣袍一甩,似对叶娉婷耗尽耐心了:“随王妃怎么叫,老奴没有异议,王妃喜欢就好。” 言罢,朝阁楼里间当差的人挥了挥手,只是瞬间,里头便飘出了一种香味。 叶娉婷一闻,只得皱了眉头,赶紧屏息,眸子一亮,这味道……和她之前一踏进这里闻到的那种余香差不多,莫非是在焚专用迷惑人,令人放松警惕的药材? 宇文凌晔落在他手里,到底怎么样了! 叶娉婷想到傻子夫君可能出事了,一紧张,一口气憋不住大咳了起来,不咳还好,这一咳直接反吸了好大一口气。 糟糕…… 叶娉婷开始胸口发闷,梁赞硕大的身影也开始一晃一晃了。 她得在自己出事之前,把宇文凌晔弄出去:“管家爷爷,你让人去找娉婷,让娉婷来接夫君,夫君在哪里了?娉婷怎么看不见他?” 她说话的声音也开始有气无力了。 梁赞指了指身后的窗台:“王爷就在里头休息呢。” 叶娉婷现在仅凭最后的理智在强撑着,努力晃了晃脑袋,笑了笑:“管家爷爷在和娉婷开玩笑呢,那是窗啊,王爷夫君怎么可能在窗外?” 梁赞皮笑肉不笑:“王妃,这是里间不是窗,王爷就在里头休息。” 啧,这指鹿为马的本事,与《史记?秦始皇本纪》里的奸臣赵高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娉婷抬手揉了揉眼睛:“是吗。” 正欲反驳,忽然反应过来,梁赞是在刺探她! 不是想对宇文凌晔下毒手,而是想要让她露出马脚,他的目标是她! 叶娉婷心抽了一下,差点就着了他的道,果然是用药的效果,让她比平常要迟钝了许多。 ps:啦啦,继续要支持~ 步步惊心 梁赞看着叶娉婷,如鼠目般的细长的眼睛放出光亮,似在打什么算盘。 幽兰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心头捏了一把汗。 叶娉婷傻乎乎的在原地站着,没说话,梁赞先打断了她的思索:“王妃想要找王爷,就去里间找吧,进去了,老奴就放王爷回去。” 这话说的直白,根本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似乎宇文凌晔不过是他的一个棋子,任他控制,对叶娉婷步步紧逼。 叶娉婷心里恼火,傻笑连连:“放了王爷?难道管家爷爷把夫君关起来了?” “嗯哼。”胡须一动,发出嚣张的声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娉婷脸色忽明忽暗,心里头其实已经对梁赞咬牙切齿的咒骂千遍万遍了:“呵呵,管家爷爷说话算话哦,那娉婷就进去找夫君!” 报仇不急于一时,能屈能伸,要能忍,她忍! 梁赞略微挥动衣袍:“那王妃就去吧。”目光中有对叶娉婷的探究,将叶娉婷的一举一动都摄入了眼中。 他表情嚣张与不屑,叶娉婷心下恼火,竟然用宇文凌晔来威胁她。 他敢对宇文凌晔下手,但她舍不得宇文凌晔出事。 叶娉婷咬了咬牙,心一横,缓步朝窗台走去:“那娉婷就去找,夫君,夫君……你在哪。(.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既然没有退路,那就放手一搏,要是她真的摔死了,能换宇文凌晔安然无恙的回来也不错,要是她死不了,总有一天她会将这仇报回去的。 梁赞,你等着。 一步一步,缓缓的往前走。 直走过梁赞身边,叶娉婷目光中泛凉,果真是步步惊心。 没想到自己那天的一个笑,竟然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眼看已经走到了边缘,再往前一探,就翻下去了,叶娉婷探了探这高阁的高度,咽了咽口水:“夫君……” 就在她准备大义凛然纵身一跃的时候,身后的梁赞终于心满意足的一招手:“来人,王妃又犯傻了,拦下王妃!” 身边的侍卫瞬间如数蜂拥而上,就像是早设计好的一般,将叶娉婷从窗台上带下来。 梁赞这才真正笑了,胡须拨开,露出一口黑牙:“真是个傻子。” 衣袖一甩,挪动吃得过度发福的身子:“走吧。” 他本就是因为这些天府内连连出现的那些事而对叶娉婷起了疑心,一帮子头脑正常的侧妃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在一个傻子这边吃亏,唯有一个可能,就是叶娉婷根本没傻,不止不傻,而且还是格外的聪明。 他花了这么多年的时间,才让睿王府变成他的囊中之物,怎么可能允许一个过于聪明的正妃出现? 而且还这么护着宇文凌晔? 如若今天让他测出叶娉婷不傻,那叶娉婷只有死路一条,轻则废妃,重则暴毙。 现在看样子,叶娉婷不止是傻着,还病得不轻。 既然如此,那便随她吧,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雨。 -------------- ps:好吧,梨花响应评论区号召,加更来了……(o(n_n)o~~~) 背他回去 梁赞虽体积庞大,但行动丝毫不受体重影响,没一会便消失在叶娉婷的视线里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阁楼空了下来,四周寂静得落针可闻。 人一走,方才的药性发作,叶娉婷撑着发昏的头脑没一会便脚下一软,跌倒了地上。 幽兰见势急忙上来要扶叶娉婷。 叶娉婷挥了挥手,最后歇了一会才自个慢慢爬起:“快,找王爷。” 她都这个样子了,还顾念着宇文凌晔。 “小姐,我扶你回去。”幽兰并没有听从叶娉婷的旨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初叶娉婷说要保护宇文凌晔是因为若王爷不好,王妃更不可能好,可现在似乎已经超过这个度了,自家小姐为了保护这个傻子王爷,差点自己往楼下跳,虽说方才那样的境地,小姐没有选择,但也实在是太过于冒险了。 小姐现在不止要顾全自己,还要顾全那个傻子王爷。 “幽兰!”叶娉婷捂着发痛的额头,“你不找,我自个去找。” 幽兰没辙:“小姐,你坐着,我替你去找。” 幽兰在阁楼内找了半响,最后才在底楼的一间堆放杂物的小厢房里找到了昏迷不醒的宇文凌晔,看来是被人刻意用药熏晕的,身上的味道与方才阁楼里焚的香一模一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叶娉婷歇了一会,脑子清明了才连扶带跑的下了楼梯,跑到了宇文凌晔的身边。 只见宇文凌晔像是沉睡的神祗,如石刻般深邃完美的五官有说不出的魅力,双眼轻阖着整个人透着宁静致远的感觉,剑眉如锋俊逸非凡。 叶娉婷看他看得心疼,想起方才的事,又恨不得在他脸上掐了一下:“叫你乱跑,怕就怕了,跑什么,都说我会保护你,总将我的话当做耳边风。” 其实她说什么,此刻的宇文凌晔都听不见,只是被她掐疼了,眉头皱了皱,就又没有反应了。 叶娉婷无奈,叹了口气,最后松开了手。 她又是在干嘛呢,又心疼他,又拿他来出气。 晃了晃脑袋,尽力把自己摇得更清醒一些:“幽兰,来帮我把傻子夫君扶到背上去。” 幽兰又是迟疑:“小姐,你要把王爷背回去?” 这一次叶娉婷没有半点犹豫:“嗯,背,再辛苦都要把他带回去。” 三个人回到正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清音站在殿前魂不守舍,一见叶娉婷就冲了上来:“小姐,你终于回来”……看到叶娉婷吃力的驮着宇文凌晔,吓了一跳:“小姐?” 幽兰帮着叶娉婷一起把宇文凌晔弄回来,亦是辛苦:“清音,还愣着做什么呢,过来帮小姐。” “哦哦。”清音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上来接人。 寝殿内,叶娉婷终于把宇文凌晔安顿好,看着睡在床上昏迷得不省人事的宇文凌晔,用湿帕子细心的帮他擦脸,看他难受的拧起了眉,她心里也难受。 想到了今天梁赞的步步相逼,叶娉婷出了声:“清音,上次叫你重新去查的事,出了结果没有?” 清音方才守在殿外,就是想等叶娉婷回来,和她说这个事来着:“查到了,查到了!” 娘子你在做什么 幽兰起身去把殿门关上,清音这才开始回禀叶娉婷:“小姐你不是让我再去查查有没有可用的消息么,我今儿去府内后厨房那儿,果然听到那些嘴碎的厨娘在议论纷纷,都说明天是月中旬,内务府又要把王府里下季度开销的银子拨来了,据说还有不少大婚贺喜的珍品,看来应该还是老样子,要都如数送进管家房里了!” 叶娉婷听罢,微微拧了眉头,然后过了一瞬,笑了出来:“这样?” 清音被叶娉婷的反应搞得一头雾水,语气有些急:“据说这一次给的银钱会比以往要多……还有,我还查到咱正殿之中摆着的珍品常常不见,小姐,你看是不是有什么蹊跷?” 叶娉婷收了手中的帕子:“蹊跷自然是有的,只不过发生得多了,就不奇怪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伸出手帮躺在床上的宇文凌晔拢了拢额前坠落的发丝,指尖触碰到他的皮肤,烧起来般蓦的收了手:“清音,这两天你帮我打探一下梁赞住哪里,再帮我画个睿王府地图。” 仇,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清音不知道叶娉婷要做什么,但相信她,一定不会叫她白白去做这些事情的:“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办好!” 言罢,幽兰悄悄把清音拉了出去:“小姐与王爷歇息吧,我们先下去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娉婷没有说话,任身后的门打开,再关上。 月上眉梢,一室的寂静,清音与幽兰走了后,叶娉婷静坐了一会,最后才又重新将视线停落在宇文凌晔身上。 这迷药下得真是重,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醒来的意思。 看他睡得那么安宁,她忽然有万般的不习惯,开始怀念起总是大半夜不睡觉,可怜兮兮望着她的宇文凌晔来。 “傻子夫君。”叶娉婷在自说自话。 床上的宇文凌晔依旧没有动静…… 她看了他一会,忽然从怀中掏出今儿一直随身带着的小泥人,看着他捏出的自己模样的玩偶,动容的笑又再了一下:“我似乎真的有些喜欢你了。” 不因他身份,更不是为了自己,单纯是喜欢。 喜欢他毫无心机,双眼澄澈的样子…… 叶娉婷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发现这时宇文凌晔的眼皮动了一下。 他动了一下,就再也没动了,叶娉婷看他还在睡,鼓起勇气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唔,这算不算抵不住他的美色诱惑,丧失了立场啊? 昏睡中的宇文凌晔药性渐渐过去,梦中只觉得外头嗡嗡的,是熟悉的声音,却听不清楚在说什么,本想继续睡,却紧接着觉得自己脸颊上一暖,什么东西轻柔的覆了上来。 “唔……”痒痒的,他一阵难受,苏醒过来。 一睁眼,便是叶娉婷的脸。 “娘子,你在做什么呀。”冷不丁的出声。 吓得叶娉婷一噎,赶紧把唇从他脸上挪走,整张脸憋得通红:“你,你……你什么时候醒了?” 她偷吻他竟然被抓包了! 真,真,真是丢死人了! 懂了娘子的心 叶娉婷羞得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宇文凌晔睁着无辜的大眼睛。[.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坐起身来:“刚刚醒的……”顿了顿,傻里傻气:“娘子,你刚才是在亲我嘛?” 叶娉婷没想到宇文凌晔说得这么直接,脸上迅速烧红一片,只得继续用手捂着:“唔……”一声怪叫,想要敷衍过关。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红透的脸,不明所以:“娘子的脸为什么那么红?”说完还傻乎乎的用手攀上她的脸。 叶娉婷本来就不好意思,被他这么一摸,更不好意思了,脸上火辣辣的,像被烫着了一般,猛然跳起来拍掉他的手:“别碰我!” 宇文凌晔被她一吓,也从床榻上坐起身来:“娘子,娘子你……”一抽鼻子又要哭,“你凶我。” 叶娉婷看他瘪着张脸的样子,微微别了头,心虚:“我没凶你……” “你凶我,娘子偷亲我还凶我……”宇文凌晔边哭边指责。 叶娉婷更心虚了,尴尬着否认:“我没亲你……” 宇文凌晔嘟嘴,他在睡梦中明明有感觉的:“娘子亲了我,还不承认……” 是不是叶娉婷不喜欢他了?哭得更厉害了。 叶娉婷手攥成拳头,只得承认:“好吧,傻子夫君你别哭了,我是亲了你……” 不过只是轻轻的一吻,表达一下善意的喜爱而已啊…… “娘子承认了就好。”宇文凌晔听到她的话,这才抹了抹眼泪得意的笑了起来。 宇文凌晔开心,叶娉婷却被弄得浑身的不自在,脸烧得通红,侧过脸不再说话:“……” 两人之间安静了几秒,最后叶娉婷还是忍不住偷偷回过头去看了宇文凌晔一下。 宇文凌晔还在傻笑,像是她偷亲他,他很开心似的,叶娉婷不由得恼羞成怒。 伸手掐上宇文凌晔的脸,将他腮帮子掐得鼓鼓的,刻意凶了声:“笑什么笑,不许笑!” 今天若不是他忽然发狂的跑出去,也不会牵带出这么多事,都怪他,她还没与他算账呢…… 至于偷亲,不就是偷亲他一下吗……背他回来,也算是将功抵过了。 宇文凌晔被叶娉婷掐得笑不出来,只好微微扯动了嘴角,眨巴眨巴着无辜的眼睛:“娘子,别掐,别掐。” 求饶:“我不笑了,不笑了……” 叶娉婷终于松开了手,扭了头,脸上依旧红霞一片。 两个人闹完以后,叶娉婷默默爬床,宇文凌晔也跟着往里挪了个地方给她睡觉,她背对着他,宇文凌晔隔着她的单衣似乎还可以看见她背后的大片淤青。 傻里傻气的嘟起了嘴,伸手想摸,想问叶娉婷怎么弄的,然后又忽然傻傻的,似乎懂了什么…… 叶娉婷被抓包,一夜无眠,而宇文凌晔,不知为何,也一夜无眠,瘪着嘴,委屈的样子…… 原来傻子也会失眠啊。 紧接下来的日子里,两个人都在别扭中度过,一大早宇文凌晔便开始端着水,等着叶娉婷起床。 叶娉婷一睁眼,看见便是宇文凌晔一张堆满殷勤的大脸:“娘子,我伺候你洗漱!” 叶娉婷忽然被吓了一大跳。 要去做坏事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此刻是闹哪样? 叶娉婷水眸睁着,一动不动的看着他,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没有回应,不由得担心的喊了喊叶娉婷:“娘子……” “啊?”叶娉婷这才回过神来:“洗漱?” 宇文凌晔笨手笨脚,却还要坚持做这些他根本不会的事情,揉帕子:“娘子坐着,我帮娘子洗脸!” 叶娉婷不由得发愣,他这又是怎么了? 愣归愣,只得傻傻的让宇文凌晔“伺候”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的动作很轻柔,虽然笨手笨脚的:“擦脸,帮娘子擦脸……” 擦过脸后,忽然将帕子一探,探到叶娉婷宽领的衣裳里,倏而的一凉把她吓了一跳:“你要做什么?!” 宇文凌晔皱着眉头,傻傻的帮她敷背后:“再帮娘子擦擦。”似乎想把青色的痕迹擦掉。 擦不掉…… 宇文凌晔气馁。 叶娉婷一怔,鼻子一酸,眼睛有些模糊。 值了,为他做的那些,值了。 宇文凌晔献殷勤献了两天,见叶娉婷背上的淤青慢慢消掉了,这才歇了下来,不过还是没事便对着叶娉婷傻笑,对叶娉婷黏得比以前更有过之而无不及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叶娉婷也有些魂不守舍起来。 一整天坐立不安,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天恰好是内务府给睿王府发放饷银的日子的次日,叶娉婷终于等来了想要的消息。 大晚上的,戌时刚到,一道人影便鬼鬼祟祟的钻进了寝殿中来,是清音:“小姐,你要的东西我全部都弄好了。” 叶娉婷正和宇文凌晔对对坐,拿着扇子替宇文凌晔扇风祛暑,听到了清音的声音,猛回头:“都弄好了?” 她眼里放出光亮来,宇文凌晔则一头雾水:“娘子,什么弄好了?” 叶娉婷喜头上,没心思回答他,看着清音。 清音立即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牛皮纸,递给了叶娉婷:“这是小姐你前两天要我准备的地图,我绘出来了。” 说罢,手势极快的对着地图上的某个地方一指,很醒目的标志:“这是住处。”手指一挪,再指向其它地方,在那栋小楼周围绕了个圈:“这是是整个王府地图。” 叶娉婷嘴角忽而向上一扯,收下了地图,看着图中的每一个地方,标记都格外仔细,眉眼顿开:“最近‘他’那边,怎样了?”知道宇文凌晔怕听到梁赞的名字,特意用了隐晦的字眼代替。 清音看了宇文凌晔一眼,特意俯身覆到叶娉婷耳边,道:“梁管家前几天刺探过小姐你后,已经认定小姐你是傻子了,在府中的动作也越加轻狂!昨儿就明目张胆的将那些例银都收下了,连送来给王爷贺喜的珊瑚树、夜明珠等珍宝也没放过。” 叶娉婷听罢笑了笑,就是要他放松警惕这样才好。 满意的将地图收进怀中,起身:“我要去做一件坏事了。” 她噙着笑起身,宇文凌晔则在后头,她起身,他也跟着起身,寸步不离的跟着:“娘子,你要去做什么坏事?” 胡搅蛮缠 叶娉婷不打算让他跟着,敷衍:“不告诉你,你好好的坐着,等我回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宇文凌晔显然不吃她这套,鼻子一抽,委屈的表情:“不要,娘子,我要跟着你。” 紧紧跟在叶娉婷的屁股后头:“我也要去。” 叶娉婷高兴头上,轻按着放地图的地方,哄道:“傻子夫君,听话,别去。” 她要做的事情不简单,他去了也是碍事…… 宇文凌晔看她神秘兮兮的样子,想起了她背后的淤青,更不干了,眼泪立即在眼眶中打转,嘟了嘟嘴,眼看着就要哭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杀手锏:“娘子……” 叶娉婷最受不住他欲哭不哭的表情,委屈得让人心疼,让她没办法拒绝他:“你别哭。” 轻声哄道:“我只是去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很快就回来了。” 宇文凌晔听罢,直接伸出手,紧紧拉住了叶娉婷的手,他的手那么大,一下子就将她的手包起来了:“那我更要和娘子一起去,娘子去帮我拿东西,去干坏事,我要陪着娘子,保护娘子。” 叶娉婷的小心肝没来由的抽了一下:“傻子夫君,你保护不了我……” 他现在这种样子,保护得了自己已经不错了,前两天不还晕倒在阁楼中,还要她去把他救回来么。 宇文凌晔瘪了瘪嘴:“娘子……你看不起我……” 再哭:“娘子嫌我傻……” 叶娉婷最受不了他这样了,连连心疼,慌张起来:“我没有,我没有……” “就有就有!”宇文凌晔满脸委屈的胡搅蛮缠起来。 叶娉婷无奈,将脸别到了别的地方。 宇文凌晔看她将脸挪走,不理他,顿时嘟起了嘴,握着她的手摇了摇,眨着澄澈清亮的眼睛:“娘子……带我一起去吧,我发誓一定乖乖的,不给娘子生麻烦……还会保护娘子的。” 叶娉婷听罢,微微动容。 算了…… 把脸别回来,看着他,犹豫半天:“好吧……” 保护她就不用了,只要不生麻烦就行…… 宇文凌晔听到叶娉婷如蚊子般嗡嗡的应允声,虽小,但听得清楚,立即高兴的跳起来,带得叶娉婷胳膊一痛。 “啊……”她一声惨叫。 他则扯开了嘴角,笑得好看得不行:“娘子答应我了!” 叶娉婷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万般叮嘱:“我带你去的地方有些特别,到了以后你一定要好好跟着,别乱走,跟丢了我不好找,还有……”叶娉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不许说话。” 宇文凌晔横了好看的剑眉,抬首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爱得很:“唔唔……” 叶娉婷无奈,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只得伸手将他堵住嘴巴的手扯下来:“傻子夫君,不是现在,是待会儿!” 宇文凌晔把手放下,又绽开了一抹极好看的笑容:“唔唔,娘子放心,我记着了。” 叶娉婷看着他傻里傻气的样子,又是喜又是忧,心蓦然就又缺了一块。 -------- 梨花飘过,求收藏求推荐票~~o(n_n)o哈! 夜探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繁星似棋洒落其上,要出门时叶娉婷又不放心交代了几句,见宇文凌晔连点了几次头,这才放下心来,悄悄的将殿门打开,猫着腰钻了出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也随着她轻盈的步伐,闪身出殿外。 两个人借着树木的掩护,一路小跑出了寝殿。 月光下,叶娉婷拿着地图,对着睿王府的地形比了比:“朝右走。” 宇文凌晔乖乖点头跟上。 一路上,叶娉婷照着地图将宇文凌晔朝西院带,将实话告诉他:“傻子夫君,我要去的是西院,你怕不怕。”顿了顿,“要是怕,现在可以回去。” 宇文凌晔听叶娉婷还藏了要他回去的心思,立马摇了摇头:“我不怕,有娘子在,我不怕。” 他是要来保护娘子的,绝对不可以先娘子之前害怕。 叶娉婷看着他眼里的坚持,无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轻轻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宇文凌晔察觉到来自叶娉婷手心的温度,也赶忙回握着她,傻兮兮的笑着。 事不宜迟,两个人一步也不敢停歇的朝西院赶。 戌时,此时正是睿王府里放工前的最后一个时辰,在这个时辰里,府中的下人、管事乃至统领们,都要今日将所有事情处理完毕,不得有遗留,而各府各院的管事们也要统筹今日的事项汇报给管家。[.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所以这是睿王府里,也是梁赞一天中最忙碌的时辰。 叶娉婷算准了这个时辰梁赞绝对没有时间回房,带着宇文凌晔照着地图上所标注的路线直接往他的老巢去。 一路上宇文凌晔都没有什么异样,直到在踏进西院的时候才有些慌张起来,不过握着叶娉婷的手,倒没有显示出多大的问题。 只是静悄悄的跟着,果真做到了寸步不离。 一栋不起眼的小阁楼前,四周布满了树,隐隐层层叠叠,遮盖得严实,连天上挥洒而下的月光都不能轻易照到半分,房里亮着灯。 叶娉婷将宇文凌晔拉到了树影里,借着树的遮掩观察了半响,确定了房中没有人后,这才安了心的上前。 轻轻伸手将梁赞卧房的门推开了一条小缝,“嘎吱”一声轻响,光线立即从中透出来。 “傻子夫君,跟我进来。”叶娉婷想都没想就只身钻了进去。 “娘子……”宇文凌晔在外头轻声呼唤。 叶娉婷进去后伸出一只手探出门外,手指头勾了两下:“快来。” 宇文凌晔这才扭捏的跟着钻了进去,一进到房间中,宇文凌晔瞬间便愣了…… “娘子……”满目的碧玉金华,里头的装饰美轮美奂,窗户开着半边,屋内幔纱轻扬,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房间,简直比他住了许久的寝殿还要华丽许多,琳琅满目,全是他不认识的宝贝。 宇文凌晔一傻,整个人向后退了一步。 “哐当”,不知道脚后跟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这声音把前头的叶娉婷吓了一跳,以为有人来了:“凌晔!” 狻猊之威严 叶娉婷慌张的撩开纱帘,看着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瘪了瘪嘴巴,停下来捂住自己发疼的脚,皱了眉头:“疼……” 原来是不小心磕着了,不是有人来。 叶娉婷这才松了口气:“屋里头东西多,你小心些,别总磕着碰着。” 磕坏了不说,自己也疼,还把她吓得心都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 宇文凌晔咂巴咂巴嘴:“娘子,我小心,我小心……” 语罢抬起头,脑袋对着刚才不小心踢到的东西又是一叩,二者亲密接触,又传来了一声闷响:“咚……” 宇文凌晔砸得泪花都出来了,捂着脑袋抬起头,入目便是一个庞然大物,铜铁做成,大概茶桌那么高,铸成狻猊的模样,头上长着两个角,瞪着大眼睛,嘴巴也大张着,像是能吞人的兽。 宇文凌晔被吓了一跳,惊恐出声:“娘子,好可怕!” 叶娉婷方才叮嘱完他以后,已经返过身去找东西了,又再听见他的哀嚎,赶忙再回头:“别怕,香炉而已。” 宇文凌晔听罢,还是像被咬了般,又蹦又跳起来:“娘子骗人,这么恐怖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香炉……” 烧香的香炉,不都是小小的,大概只有食盒子那么大么,怎么会有这么大只的香炉,还做成这般吓人的模样:“这明明就是……就是……”他说不出是什么东西。 叶娉婷看宇文凌晔被吓成这样,无奈。 回过身,走到他身边安抚他:“这是狻猊,龙生的九子之一。” 说完,叶娉婷自己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把自己的嘴巴堵上,抽了声冷气:“嘶……” 狻猊……龙生的九子之一?不是象征皇子么。 古语记载狻猊形如狮,喜烟好坐,制于香炉上,随之吞烟吐雾;与狮同类能食虎豹的猛兽,亦是威武百兽率从之意。 显然是宇文凌晔才当享用的东西。 于娉婷拧了拧眉头,有些生气,皇帝给傻子夫君的制礼果然在这里。 宇文凌晔听叶娉婷解释是什么东西以后已经不怕了,非但不怕,还生出亲切感来,东摸摸西摸摸:“娘子,这里有一行小字!”激动的叫道。 念出来:“天花……娉婷……下如雨,狻猊座上……师子语。” 断断续续的。 叶娉婷惊讶:“你会认字?” 宇文凌晔点头:“会啊。” 叶娉婷略微一愣,然后一笑,他当然识字了,又不是天生傻的。 上前将他拉走:“别杵在香炉旁了,去别的地方看一看。” “可是……”宇文凌晔似乎不是很想走,“香炉上有娘子的名字。” “这炉子是给咱大婚的贺礼,自然有我名字。”叶娉婷不由纷说的将宇文凌晔带走了。 从外间进入里间之内,除了狻猊香炉等以下犯上的证据外,叶娉婷还要再找些更有说服力的东西,戌时过后梁赞就回来了,耽搁不得。 宇文凌晔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叶娉婷走,走到里间的时候叶娉婷又忽然停下了脚步,伫立在一幅画前。 睹物思情 梁赞的卧房里间,四周依旧幔纱飞扬,月光从半开的窗户倾落下来,让人恍如身处辉煌的殿阁之中,只见巨大的古玩架子的右侧,空得不置一物的墙上正挂着一幅《月神?飞天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本是梁赞用来清除自己身上铜臭味的怡情佳作,却让叶娉婷看出了神。 她停下脚步后便再也迈不开了,整个人怔怔站在原地,神不知鬼不觉的上前去踮起脚尖轻抚画卷,像是想到了什么。 九天神女在画里呈飞天的姿势,凝脂般的肌肤与如雪的画绢底色相得益彰…… 睹物思情,叶娉婷忽然陷入了回忆之中。 七年前。 “娉婷,今年的纪考,你有什么表演?”偌大的相府张灯结彩,共度月圆节,主座之上叶晋梁慈爱的看着座下最爱的女儿。 小叶娉婷言笑晏晏的从座位上起身,说话间眉目顾盼生辉,就像天上的星辰那样闪亮,声音清脆:“娉婷今日没准备什么表演,一时兴起,就为天上的月亮作一幅画吧。” “好,娉婷的歌舞、作赋、琴艺、棋艺都看过了,唯独没有看过娉婷的画,今夜正好看看。”叶晋梁大笑。 年幼的她笑着羞怯走上舞台中央,笔墨已备齐,案桌上放着一张宣纸,正等着她来涂鸦,她举笔泼墨,一个转身间已是一惊鸿。 记忆中的她真所谓是娉婷人间,虽未出落,但已是道不尽的天香国色,婀娜袅娜,多么的自信,光华耀人。 当时画毕,叶晋梁看着她的画,还连连道:“今年府里的纪考,娉婷又称王。” 还记得那夜她画的便是飞天神女,临摹的便是此刻眼前的这幅《月神?飞天赋》,画上神女左手拈成兰花状,右手指天,裙裾翻飞,宛如要乘风而去,神态动人,令人不舍移目。 叶娉婷又再怔怔的看着墙上的画,多瞧了两眼。 如果她没记错,那夜她出了那番风头之后,就被陷害落水了。 思及旧事,心里空落落的,眼里不自知的带了些雾气。 “娘子……”宇文凌晔见她站在画前发呆太久,一直没有动,不由得出声喊了她。 叶娉婷赶紧抬手抹了抹眼睛,装作没事的应道:“嗯。” 赶紧把目光挪开,又停落到其它精致的摆设上,除了墙上挂着的传世名画《月神?飞天赋》,案桌上还半摊开了一幅眼熟的画作。 叶娉婷赶紧上前一看,竟是绵延万里的江山图,脑海中蓦然蹦出一幅画来――《千里江山图》。 前朝最有名的画师王希孟的唯一传世之作。 这样的珍宝都被梁赞随意放在桌上,啧啧……真不简单。 叶娉婷摇了摇脑袋,这些证据,足够让梁赞吃不了兜着走了。 伸手,准备将桌上《千里江山图》收起来,宇文凌晔的声音又忽然在身后响起:“娘子,娘子你快来坐坐,好软啊!”带着惊喜,有些忘乎所以。 宇文凌晔说完,紧随着又是什么坠地的声音“碰当”一声。 又出事了? ----- ps:似乎只有第二章的时候稍微讲了一下娉婷傻前的事情,这章具体说一下吧~ 他若没傻会怎样 叶娉婷脑子一轰隆,只得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赶回到宇文凌晔的身边。 只见宇文凌晔正在床榻上坐着,脚下落了一个玉枕,幸亏玉石质坚,否则非要砸成碎片不可,弯腰帮他拾起,放回到床上。 床褥似乎铺了很多层,宇文凌晔坐得不亦乐乎:“娘子,这床好软,好舒服,比咱们房里的床还要软!” 朝叶娉婷招手:“娘子,你也来坐坐!” 叶娉婷连连受惊,只得摆了摆手:“不坐,不坐。”想要将他从床榻上拉起来:“别闹了,快起来吧。” 宇文凌晔嘟了嘟嘴,想与叶娉婷分享,叶娉婷则满心都是方才看到的那些画,想赶紧处理完眼前的这些事。[.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努力的想要拉起他,而宇文凌晔却是忽然挑起了剑眉,使劲的将她往床上一带,淘气道:“你来坐坐看嘛。” 一个用力过猛,叶娉婷一个抽气:“嘶……” 整个人没站好,顿时朝宇文凌晔身上扑去。 刹那间,两个人同时一怔,傻掉了。 宇文凌晔由原本只想拉着她坐下,却没想到她竟然一跌,不偏不倚砸到他的怀中来,顿时变成了一个极是暧昧的姿势。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叶娉婷只觉得脑袋忽然一懵,只见宇文凌晔一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则撑在自己身后,抵着被褥,支撑住她突如其来的重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她整张脸都要砸歪了,只能龇牙咧嘴的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而整个人却紧紧贴在他修长的身上,顿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两个人从未如此亲近过…… 叶娉婷一时无言,只得愣在那里。 “娘、娘子……”宇文凌晔哆嗦。 叶娉婷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宇文凌晔方才贴近香炉沾染的熏香的味道将她紧紧包围着,有种特别的蛊惑人心的味道。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傻了,还在他身上压着,仿佛魔怔了一般,他也瘪了瘪嘴巴,不敢再说话了。 呼吸也渐渐繁重起来,胸膛像浪似微微波动起伏。 宇文凌晔不说话的时候,根本就不像个傻子,有种特别的魅力。 叶娉婷只觉得脑子慌乱,怔怔的抬头看宇文凌晔,只见他也正低头看向自己,如扇般的睫毛轻轻扑动,迎着屋内的光线,在眼睑处烙下了一层浅浅的阴影。 本来就生得好看,这样一愣住,给人的感觉更沉稳,让人没来由的安心。 他专注看她的样子,像极了在瞧此生最心爱的人。 叶娉婷心蓦然就砰砰的跳得极快起来。 呼吸的频率跟着紧张跳动的心一起变化,胸口也微微的起伏,紧张得忍不住轻轻喘气。 这一瞬间,叶娉婷的心里无限空落,忽然有些气恼那些残害他的人,他若是没傻,该是多强大优秀的男子? 睿王,睿王……他,应当担得起这个睿字才对。 叶娉婷的心,竟忽然有些为他而痛。 两个人本就是经历相似的人,只怕感同身受得比谁都要深切。 因为心疼他,所以也怔怔的伸手,想去摸他的脑袋…… 谁知宇文凌晔也就这样呆呆的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 娘子你的胸碰我 她的手就要抚上他墨色的青丝了,宇文凌晔紧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嘴唇一直哆嗦着,想说话。 叶娉婷的声音也在不自不觉中变得温柔起来,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柔情:“傻子夫君,你想说什么。” 宇文凌晔一紧张,胸膛起伏就更大,哆嗦了半天,支吾道:“娘子……你的胸……” 叶娉婷被他提醒,低头,自己的胸正抵在他身上,与他紧紧相贴着。 面色猛然一臊! 她忘了两个人现在这个姿势有多暧昧了! 宇文凌晔继续呆呆的看着她,看她脸色一红,似乎是生气前的征兆,猛然想起被自己赶出房间的悲惨经历,哆嗦了一下,直接道:“娘子,你的胸碰我……” “噗――”叶娉婷差点没吐血身亡。(.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面色霎时一黑,紧接着是羞得满脸通红:“宇文凌晔!”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的胸碰他……她的胸碰他……她的胸碰他……脑中无线循环播放,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宇文凌晔无辜的嘟了嘟嘴,紧张:“娘子,你别急……你的胸碰我,我不会生气的。” 叶娉婷急得赶紧从他身上跳起来,看看他那被她躺过的胸膛,衣服已经有些凌乱,再看看自己的……将脸一别:“不许说了!” 她要把他的嘴堵起来,不能再让他乱说话了! 宇文凌晔被叶娉婷一凶,又干巴巴的将嘴闭上了,可怜兮兮的看向叶娉婷。 只见叶娉婷心虚的挪步,朝左转。 “哐当……”不小心踹到了地上的尿壶。 叶娉婷气急败坏的转身朝右,宇文凌晔欺负她,连这房里的摆设也在欺负她。 只顾着转身,一时没看路,朝前走,又紧接着“碰”一声闷响,脑袋直接磕到了晾衣服的檀木衣架上。 叶娉婷只觉得脑袋一疼,两眼昏花起来。 宇文凌晔不知道叶娉婷为什么这么慌张,看她撞成这样心疼的不得了:“娘子……” 上前想要扶住她:“娘子,你疼吗,我来给你呼呼,吹吹……” 说罢,嘴唇就往她额头覆下来,准备替她吹气,缓解疼痛。 他身上那幽幽的香气又朝她袭来,令她无所适从,心跳得比方才贴在他胸膛上还快,于是更慌张,整个人局促不安。 下意识的便要逃离出他的怀抱,叶娉婷也不知道自己脑子怎么一下子就懵了。 只好蹭的一下就钻出他的保护圈,径直朝床榻走去,欲盖弥彰的摸了摸梁赞床上的床垫,感慨:“唔,傻子夫君,真的好软啊,是很好的布料。” 明明脸已经烧得像熟透的番茄了,还要勉强着做若无其事状。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这一连串反常的动作,也已经懵了,只好傻傻的接话道:“嗯,娘子说好,那一定就是很好了。” “……”叶娉婷不再说话。 两个人尴尬了一会,叶娉婷终于平复了紧张的心情,返身去收书桌上的画。 除了敛画当证据之外,她还要找一些账本账册之类的东西…… 因为已经决定要除掉梁赞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娘子,扑倒你! 叶娉婷背对着宇文凌晔干正事,开始将梁赞的东西都过了一遍,看看哪些东西还是不符合礼制的,找出他以下犯上与私吞睿王府公款的证据。 翻完书桌,开始翻柜子与架子。 因为上一次试探过叶娉婷是傻子后,梁赞疏忽了许多,也有些忘乎所以了,两本蓝皮小账本就压在镇纸之下,叶娉婷只要稍微细心一些,就可以找到。 宇文凌晔就这样站在叶娉婷之后,傻里傻气的望着叶娉婷灵动的身影,看她细心的在这房间中找着东西,偷东西? “原来娘子你说的做坏事,就是这个啊……”感慨的声音拉得长长的。 叶娉婷在看梁赞的私帐,快速的将上头所记载的物品与屋内陈设的那些珍宝对上名号,听到了宇文凌晔特带了些磁性又低沉好听的声音,脸又一红:“嘘。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制止他:“轻些声。”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还是那别扭的样子,伸手摸了摸脑袋:“嗯,娘子,我不说,我不说……” 说罢,自己将自己的嘴捂起来:“唔唔……” 叶娉婷这才又将注意力挪回手上的证据上,不过周围并没安静许久,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咚,咚,咚…… 叶娉婷以为又是宇文凌晔在身后找到什么好玩的了,心一跳:“傻子夫君,别弄出这么大的声响。(.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的“唔唔”声又传出,澄清不是他。 什么?叶娉婷一懵,然后立刻反应过来。 梁赞回来了?! 回头看宇文凌晔,已经傻呆住了,愣愣的站在原地:“娘……”子。 门外脚步声在回廊里响起,越来越近。 叶娉婷将手中的账册一丢,放回原来的地方,急忙的将宇文凌晔的嘴捂住,不再让他说话,情况危急,再胡言乱语可不得了。 宇文凌晔的“唔唔”声被如数堵回了肚子里。 “蹲下去。”叶娉婷将宇文凌晔拉到了床榻边,逼着宇文凌晔蹲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他一推,推到了床榻底下。 紧接着自己也趴下来,钻到了床底下。 这床本就不高,底下塞了两个人更显拥挤,挤得宇文凌晔难受,就要闹。 “娘子,我不想躲……”这里。 一句话还没说完,又被叶娉婷急切的将嘴捂住了。 气急败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个笨蛋,到底搞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 梁赞回来了,若是待会他打开门发现了他们,后果会怎样?说他们两个傻子一起赏月赏到了他房里来吗? 她可是舍了命,冒着真的跳下了阁楼的危险,好不容易才平了梁赞的疑心的。 若是被他发现了,就是功亏一篑,到时候别说是自己,就连宇文凌晔也会跟着有危险! 人急起来就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了,叶娉婷咬了咬牙,将宇文凌晔将自己这边一拉,不许他用半坐着的姿势了,脑袋与胳膊都伸展不开。 没想到一时用力过度,将自己也给拉倒了,整个人躺倒在地上,与沁凉沁凉的地砖一起亲密接触。 该死的是宇文凌晔被她这样一扯,整个人扑倒在她身上:“疼。” 不许乱动! 宇文凌晔一声呼痛,还没真正叫出来,就被叶娉婷给瞪了回去。 他健硕的身子压在她的身上的时候没有任何预兆,直接磕了过来,将她当成了人肉枕头,她还没喊疼呢! 两个人的姿势又那么亲近了,与方才在床榻上那么忽然一跌不同,这一次两个人的姿势换成了宇文凌晔在上,叶娉婷在下。 意识到了彼此之间的暧昧,叶娉婷猛然别过头,面向着墙那边,光线透不过来,在黑暗之中又红了脸。 空间太小,两个人贴得太紧,宇文凌晔忽然就觉得好难受:“娘子……” 他那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响起,似乎带着些沙哑。 “嘘!”叶娉婷赶紧红着脸喝止他的说话声。 不止他的声音有了变化,她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奇怪起来,软糯的,柔柔的…… 叶娉婷一噎,自己说话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立即捂了自己的嘴,大窘,又别过了脸。 宇文凌晔老是被叶娉婷警告不许说话,这会儿终于想起了出门前叶娉婷交代的事情,让他乖乖的不要出声…… 虽然难受,但也闭上了嘴巴,默默的忍了下来。 宇文凌晔这一安静,开始换叶娉婷不自在了,浑身都像被蚂蚁爬过一般,酥酥痒痒的…… 他身上那种熏香的味道又将她紧紧包围起,扑入她的口鼻之中,极具侵略性,完全没有她拒绝的余地,俊脸也就在她脑袋上方,他每一次沉沉的呼吸,气息都喷洒在她的脖子间,让她根本躲无可躲,无处可逃。[.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外头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叶娉婷难受得忍不住扭了扭身子。 她这一扭,胸前的软绵又紧紧抵着他了,还不自知的磨蹭了两下,宇文凌晔一下子便紧绷起来。 奇妙的感觉窜到他脑袋里,宇文凌晔的目光渐渐变得奇怪…… 不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傻,沉稳的感觉里竟然透着一丝……让人陌生的欲|望。 温香软玉在身|下,宇文凌晔本能的再往下压,叶娉婷忽然被紧紧禁锢住,被他压得动弹不得,胸口一闷,呼吸一急,整个人透不过气来。 继续扭动着身子,想要挣扎出来,谁知道宇文凌晔因此而绷得更紧了,被她折磨得欲生欲死,眸子幽暗得像一潭古井:“……” 光呵气,不敢说话,更不敢指控她。 两个人一起躲在这狭小的空间内,顿时一床底的旖旎。 房间外头,果不其然的响起了梁赞苍老的声音:“下去吧,今夜不用你们伺候了。” 小丫鬟娇羞的声音:“是的,爷。” 叶娉婷屏住了呼吸,不敢再动。 她不扭了,宇文凌晔也如获大赦,但还是满腔热火无处可散,只得静静借着微弱的从外头透下来的灯光凝视着叶娉婷,仿佛这样能纾解一些这样的难受。 虽然光线暗,四周看不清楚,但叶娉婷还是可以感觉到他炙热的目光的,整个人也紧张起来,看着宇文凌晔,他这样看她,是想要做什么? 现在外有外患,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解决今夜的危机,逃出梁赞的卧房,她不要内患! 抿了抿唇,像是在警告宇文凌晔,他要是敢乱来就死定了! ----- 收藏、推荐、留言什么的……意思一下,奖励一下,鼓励一下,大家懂的(捂嘴偷笑)…… 不让亲 宇文凌晔墨色的眸子一直盯着叶娉婷瞧,看她抿了抿唇,光线太暗,看不清是怎么抿的,却可以清晰感受到她的唇在动,对于欲|火焚身的他像是一种召唤。 叶娉婷这个警告的动作,到了宇文凌晔眼里就变成了:来嘛,傻子夫君,来嘛…… 他一怕,自己猛的闭上眼睛,结果一闭上眼睛,满脑子还是叶娉婷的唇。 叶娉婷只感觉宇文凌晔有异样,感觉他紧绷的身子又再蹦得更直了,颤了一下。 他发抖,叶娉婷也慌了。 莫不是听到外头梁赞的声音,害怕了? 那个梁赞也太放肆了,竟然有王府中的美艳丫鬟陪床,还让她们称他为“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他是“爷”,那宇文凌晔算什么? 真是越来越猖狂,不查探不知道,一查探吓一跳…… 下意识抬手反拥上宇文凌晔,温柔的拍了拍他的背,虽然不能说话,但还是能以实际行动安抚他一下的。 叶娉婷轻拍了两下,像是在哄他,无声的告诉他:有她在,她不会叫别人欺负他的。 宇文凌晔本来就已经处于自制力濒临崩溃的边缘了,满脑子都是叶娉婷水嫩漂亮的唇,偏偏叶娉婷还反过来抱着他,柔荑攀上他精壮的腰,宇文凌晔被激得倏的睁开了眼,目光浓稠得不行,舔了舔唇,像是想亲叶娉婷…… 低下头,一点点的靠近…… 宇文凌晔的气息均匀的倾洒在她的脖间,随着距离的拉近而更加温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叶娉婷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直冷抽了一口气。 他……他……他……他难不成是想亲她? 睁大了眼睛瞧宇文凌晔,他犹如天成般精致完美的脸就在咫尺,叶娉婷心里除了紧张还是紧张,这个傻子想干什么?莫不是真想那么做吧? 就在宇文凌晔差些就覆上她的唇,一亲芳泽的时候,叶娉婷终于晃过神来,眼里蹿出一簇火来,愠怒。 原本是揽在他腰间安抚他的手自然的往下一滑,停在他的臀部,忽然猛然的使劲一掐。 嗯哼,让你想做坏事。 叶娉婷掐完了还不算,狠狠的扭了两下。 宇文凌晔屁股一吃疼,各种疼,差点委屈得放声大叫出来。 叶娉婷早料到他会出声,另一只手早就准备好了,直接捂了上去。 “唔唔。”只是挣扎,却不能出声,叶娉婷的手还停在他的臀上,宇文凌晔差些要飙泪了。 瘪了瘪嘴巴,娘子好凶,不让亲。 床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叶娉婷已经紧张得没心情与宇文凌晔计较了,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听着梁赞的动作,听他遣退了所有人,还关上了门。 屏息,还是屏息,心紧张得都要蹦到嗓子眼了。 叶娉婷用力的捂住宇文凌晔的嘴久了,渐渐的,宇文凌晔也安分了下来。 两个人在床底下躲着,而梁赞就在房间内。 梁赞将门关上后先是在外间走了一会,摸了摸最初宇文凌晔撞到的那一只威武的狻猊香炉,而后又随意的看了看,最后才走进了里间来。 一进里间,扫了一眼书桌,眉头立即拧起来了。 王爷王妃不见了 梁赞拧着眉头,只见书桌上空空如也,今日下午刚弄到的《千里江山图》不知所踪。 再扫了四周一眼,不止眉头拧起来,眉心还紧紧蹙成了“川”形,满脸横肉都堆到了一起,极是煞人。 阴狠的气息立即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床底下的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已经完全进入了戒备状态,两个人一齐僵着,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放缓,周围的空气也像凝滞了一般,死寂般的沉。 梁赞发现他的画确实不见了,慢慢转过庞大的身子,脸面对着床榻的方向,锋利阴狠的目光细细打量前方。 莫不是有人来他房间,盗走了他的画? 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难道不知道睿王府中,他最大?连那一帮子自恃甚高的侧妃侍妾官家大小姐都得让他几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况且……梁赞脸色一白,下巴上的胡须似在抖动,泄露了他的心思。 那幅画上,盖了他的私人印章。 他喜欢赏玩书画,赏玩之余,会在各位名家的印章之后盖上自己的印章,以证明自己收藏过这画,期望流芳百世。 这画他还没来得及收好便被别人弄了去,若是落在不怀好意之人手中,他就不好办了。 梁赞怒得手指握得咯咯响。 叶娉婷在床底下倾听着外头的声音,见梁赞迟迟没有动静,未知的惧怕萦绕在心头,怕自己出事,怕宇文凌晔出事。 整个人僵愣着,犹如一根紧绷的弦,平息静气间紧接着又听到梁赞那指节发响的“咯咯”声,叶娉婷一抽气,心跳得快的不行。 宇文凌晔被叶娉婷感染了,此刻也不动,感受着叶娉婷的心跳,感受着她的紧张…… 黑暗中,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微微喘气。 外头,梁赞挪动着庞大的身子,步伐踏得震天响,一步步朝床榻附近走近。 打量着檀木衣架、衣柜、屏风,各种能藏人的地方。 大脚就在床榻前停下来,只需一步之遥,就能发现叶娉婷与宇文凌晔的踪迹。 床底下的叶娉婷顿时觉得大事不妙。 阿弥陀佛,佛主保佑,佛主保佑。 叶娉婷已经在心里默念起了经,虽然她不信鬼神。 宇文凌晔的气喘得更厉害了……就在两个人差不多要被发现的时候,天无绝人之路:“咚咚――” 房外竟然在这时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而来是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声音大如洪钟:“管家大人,不好了!不好了!那俩傻子不见了,哦不对,呸呸,王爷与王妃不见了!”急得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什么?”梁赞苍老的声音在床榻旁响起,沉重的步伐声也终于停了下来―― 事分轻重缓急,只见梁赞拧着的眉头拧得更紧了,撩了声,朝外问道:“怎么回事?!” 他一步步的往门口挪去,整个人调转了个方向。 梁赞脸色奇黑的将门打开,对着来人就是一顿批:“你们这群废物,是怎么做事的?不是命你们看好王爷与王妃吗!竟然还能不见了?” 突然的吻 “管家饶命啊,饶命。”来人被骂,赶紧跪下,一下一下的磕头认罪。 梁赞本就烦心,又有人来报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不见了,自然更不讨好,抬起一脚就朝那王府侍卫踹去。 他在府中设了个小金库,藏着饷银,还没来得及转移,可经不起这惊吓。 再说了,这么晚了,那倆傻子能去哪里。 思及此,梁赞的脸都黑了。 先是画不见,然后是宇文凌晔和叶娉婷不见,不由得怒火中烧:“还不快去找?” 来人嘴唇哆嗦,连滚带爬:“奴才这就去,这就去。” 其实在过来禀报管家之前,府中上下全已经开始找了。 整个睿王府中顿时都是下人们怪里怪气的声音:“王爷,王妃……你们藏哪去了?快出来罢,不要躲了。” “做了好吃的,快出来尝尝吧。”掐了嗓子哄骗。 …… 梁赞听下人来报后,面向着王府中西南方向的一个园子,慢慢撰起了拳头。 屋内,宇文凌晔与叶娉婷还保持着男上女下的姿势,撑久了,一个腰痛,一个被压得胸痛。 叶娉婷难受至极,但还是尽量的忍着。 而宇文凌晔……似乎是在发呆,目光暧昧得有些让人难明。 叶娉婷忽然被他不纯洁的眼光吓了一跳,脑袋一偏,不小心“咚”了一下…… 唔,好痛…… 细碎的声音传到外头梁赞的耳朵里,梁赞立即有了反应。 沉重的步伐又响起,准备走到房中来。 走到一半,梁赞又自个停了下来。 不可能,那个傻子王爷不可能在他房中,每一次他见到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发抖,就差尿裤子了,怎敢进他的地盘来?还不要了他的命? 至于那个相府二小姐?更是傻子王妃一个,连自己都不能自保。 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一沉,还是先去看看自己的金库吧。 梁赞实在放心不下,还是选择了后者。 床底下,叶娉婷平息静气,听着梁赞的脚步声踏进房中来,最后又莫名其妙的踏出去了,难道有什么玄机? 不管了,先脱身再说。 先自救,再御敌。 叶娉婷虽然有的时候不按牌理出牌,但大事上方向还是把握得极准的,绝不在正经的事上迷糊。 静静的,一动不动,等到梁赞确实真的走了,房内又寂静下来,叶娉婷这才松了一口气。 舒缓一下筋骨,她动了一下,想从床底爬出来,奈何宇文凌晔在她身上一动不动:“傻子夫君,醒醒。”莫不是被吓得睡着了? 宇文凌晔没理她,也没回话。 叶娉婷一下就恼了,趁着梁赞暂时离开,两个人快逃呀!他又在这个时候出什么岔子? 顿时没了好气:“宇文凌晔,赶紧从我身上下去,咱们离开这里。” 他还是没回话,但在黑暗中,叶娉婷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越清晰了。 她脑袋一懵,就在这一瞬间,宇文凌晔也魔怔了般,缓缓的覆下身来,轻柔的吻落在了叶娉婷的唇上,辗转揉捻了起来。 沉睡的雄狮 叶娉婷只觉得唇上一凉,冰冰的,奇妙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脑袋一瞬间的空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这是怎么回事?宇文凌晔竟然吃她豆腐…… 叶娉婷刚想骂,小嘴一张,宇文凌晔的舌头便本能的探了进来:“唔唔……” 她挣扎着,只剩哀嚎了。 被他的舌头堵着,她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被他吻得渍渍响,陌生的感觉在心底萦绕,她越挣扎,他越本能的越用力,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如此强大的力量,她根本无法反抗。 一直以来她都在照顾他,却忽略了两个人本身就存在着差异,她凭着聪明才智胜他一筹,而他却是天生的王者风范。 这一刻他像是一只沉睡的雄狮,若真有一天清醒,还不知是什么样子…… 叶娉婷忽然觉得害怕,被他这样吻着,太陌生,本能使他不断的入侵她的领域,沉重的气息扑鼻而来,她一喘气,重新吸入的都是他身上的沉香味,他在她的唇瓣游移,或吸或吮或舔或噬,将她吻得晕头转向,面红心跳,浑身无力:“唔……” 叶娉婷只剩断断续续的呜咽声,整个人沉溺在他的气息与索取之中,拥吻中伸手乱摸上他的脸。 叶娉婷攀上他的眉锋,指尖一触及他完美的面容,只摸到了他紧紧蹙起眉心,小山一般…… 怎么这样……叶娉婷心里顿时又升起一种莫名的琢磨不透的感觉,想到府中那些侍妾、管家、下人、侍卫,所有人对待他的样子,顿时心一抽疼,开始又疼惜起他来,沉溺在他这样放肆的吻里。 他知道相吻是什么意思么……虽然是个成年男子,却是孩子般迷糊的心,像是璞玉被蒙上了一层纱,看不清他本身真正的光华…… 恍惚间,叶娉婷也自然而然的被他卷入了这场激|情的热吻之中,开始不自知的与他回吻起来,她的吻很生涩,并不如他那样自然,不会探进他的口舌之中,与他缠绵,只会生涩勉强的回应,身心乃至脑海里,都燃起了火。 像是一朵朵火莲开在了心上。 这种感觉,像是初尝了另一个世界的美好,让她开始懂得了什么叫做男女之情。 叶娉婷的回应让宇文凌晔疯狂,那一瞬间,他一直紧闭的眼睛,好像睁开了一条缝,虽然没有完全张开,却是怪异的目光,但很快一纵即逝,好像不曾存在过…… 不过是痴傻的回光返照罢了,他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他。 两个人拥吻完后,叶娉婷气喘吁吁,最后终于挣扎着逃离了他的禁锢,从他身下爬了出来,钻出了床底。 两个人在梁赞的床底下痴吻得如火如荼是怎么回事。 叶娉婷从床底出来以后,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摆在床旁的大铜镜,镜中倒映出她姣好的身形,还有红扑扑的脸蛋。 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脸。 强迫自己镇静了半响,床底下还是没有动静,宇文凌晔还没有从里头爬出来,叶娉婷一看时间不早,又开始急了起来,扭扭捏捏,声如蚊纳道:“傻子夫君,快出来。” 宇文凌晔更加扭捏的声音从床底下飘出来:“不出……” ps:没事儿大家给梨花留点言吧~么么~ 撞翻了烛台 “快出来……” 无论叶娉婷怎么喊他,宇文凌晔就是在床下,不肯出来。 叶娉婷无奈,只得又顶着一张红透的脸钻进了床底下,将他拉了出来:“再不走,待会儿管家回来,咱们就走不了了。” 宇文凌晔这才勉强从床底下出来。 他出来后,在她面前站定,原本就欣长的身躯在叶娉婷眼里显得更加高大,让她没来由的心里小鹿乱撞。 想起方才的吻……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别过头,动作整齐一致。 叶娉婷转过头后噗嗤一笑,她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呢,回过头看宇文凌晔,这才发现其实他的脸比她的更加红,眼睑稍稍往下一垂,纤长浓密的羽睫倾斜出漂亮的弧度。 笑着,颇无奈。 宇文凌晔忸怩了一会,这才尴尬的也回望了叶娉婷,偷偷的盯着她瞧,看了半天才鼓起了勇气,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娘子,你真好吃。” 叶娉婷好不容易才从那样的旖旎气氛中出来,当场又石化了。 他……他…… 羞极变怒,一跺脚,有些恼:“宇文凌晔,你!流氓!” 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宇文凌晔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目光顺势又落在了她的胸口上。 叶娉婷一怔,又出声:“你又往哪看!” 宇文凌晔看哪都不是,被叶娉婷连喝了两声,只得瘪了瘪嘴,默默的扭了头,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般模样:“娘子……” 抽了抽鼻子:“娘子骂我。” 叶娉婷看着他,心里恼火,又来这招。 明明是她被强吻了,还被他言语调戏,最后还被他盯着她的胸看,他欺负她,耍流氓,她吃了闷亏,还不能骂他,这个登徒子,到底谁委屈? 叶娉婷微恼得笃定这一次再也不吃这样的闷亏了,详装生气的拔腿就走:“懒得理你!” 叶娉婷从来没说过不理他的,宇文凌晔一听,整个人都慌了,也顾不上装委屈了:“娘子……” 叶娉婷全当没听见,从里间走出了外间,将门打开,准备跨出门槛。 宇文凌晔在内室看不见叶娉婷的身影了,提步也想要追出去:“娘子,等等我。”咂巴着嘴想要跟上。 他追到一半,结果敞开的门窗又在这时吹进了一阵夜风,屋内的幔纱在瞬间扬起,遮住了他的所有视线,吓得宇文凌晔一抖。 他一怕,整个人没看路,直接撞到了飞扬的幔纱上,整个人又挣扎着想出来,结果缠得更紧了:“娘子,呜呜,娘子救我。”声音里都带了哭意。 叶娉婷以为他又在装委屈装可怜了,依旧不管他,没出声,只是停下了脚步,等着他上来。 宇文凌晔见没人回应,以为叶娉婷真的不知所踪了,眼泪从眼角滑落:“娘子――” 他紧张起来,双手开始扑哧挣扎,在幔纱中乱挥,“碰”慌乱中不知撞上了什么,他的背后一痛,有一种熟悉的灼热感。 这一瞬,灯台也倒下,砸到了地上,“哐当”一声,火舌攀上他的身。 (这章是加更的) 逞强 “火……”宇文凌晔大叫一声,只剩哭了:“娘子,娘子……” 叶娉婷在外头,还是以为他在开玩笑。 宇文凌晔被幔纱裹着,本是容易着火的东西,打翻的烛台顺着幔纱直接烧到了他的身上,宇文凌晔只觉得无边的恐惧。 烫…… 被火亲吻过的皮肤有种说不出的疼痛,他没来由的觉得惧怕。 像是一个人陷入了黑暗之中,怎么走也走不出来,时而怕得闭上眼睛,时而又挣扎得睁开了眼,只可惜触目的红,像是漫天飞舞的魔爪,全都可怖的伸向他,想要了他的命。(.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宇文凌晔在火光中,似乎看到了一座巍峨的宫殿,琉璃金瓦在火中被烧得锃亮,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中……为何觉得这么熟悉。 宇文凌晔被烧得痛了,再也不敢再想,全当是自己在犯傻:“娘子……娘子你不要不理我了,是我错了,娘子救我……着火了,好疼……好疼……” 他的求救声叫得一声比一声惨,好像是真的遇到了什么最可怕的事情,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娘子……” 不好! 叶娉婷站在外头,闻到了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似乎真是着火了,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叶娉婷一下子便怕起来,惊恐的跑进去:“凌晔!凌晔!” 他不能出事,绝对不能! 他没错,是她错了,是她小气,是她没事就想吓吓他! 可她是真的紧张他! 叶娉婷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疯了一般往里间冲,一进去便看到被幔纱缠住的宇文凌晔,火已经烧到了他身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想都没想的素手朝他身上着火的幔纱伸出,忍着被火烧出的疼痛,用力一扯,将他身上所有着火的幔纱扯下,幸好他身上穿的衣服并不丝质,所以烧得还不是特别厉害,只是烧破了几个洞。 叶娉婷不知道宇文凌晔究竟是怎样弄的,这么重的烛台都能打翻,而且不偏不倚的火苗就落在了他的身上,还有那一身易燃的幔纱,他要她怎样说他才好?她不过是刚离开他不过片刻,他就出这样的事,让她日后怎么放心他一个人? “烛台这么重,你到底是怎么走路的,竟还能踹翻了?!”急起来口无遮拦,对着宇文凌晔就是一阵骂。 看他苍白的脸色,似乎被吓到了,一言不发,也不说自个委屈了,叶娉婷急得哭得更厉害了:“说话啊,你怎么不说!”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生气的样子,哆嗦着打着颤,愣了半天,才从方才那样的烈火中回过神来,像是七魂失了六魄:“娘子……娘子别怕,我保护你。” 叶娉婷看他到了现在还在逞强,心疼得无以复加,噙着泪将他抱住:“笨蛋……傻子夫君……” 是夫君,而不是睿王,是她要照顾好,保护好的人。 认错:“方才我不是故意骂你的,我……太着急了……” 她心中的气无处可撒,所以撒到了他的身上,可她忘记了他现在才是最需要安慰的人。 他的秘密1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自责的表情,哆嗦着唇:“娘子,我不怪你。” 叶娉婷拥他拥得更紧了,看着他苍白的脸抽泣,他这样体谅她,她更自责:“不怪我就好,我再也不凶你了……傻子夫君,我再也不把你丢下,让你一个人了……” 宇文凌晔被她抱着,感受着叶娉婷身上的温度,她拥他拥得那样紧。 他心中的害怕似乎真的少了一点,只是一双英挺的眉头依旧紧紧皱着,再也不敢看那些灯台,有光亮的地方他都不敢看了,只好闭上了眼睛。 叶娉婷抓起了他的手,看他手上的那些被烫起来的泡:“疼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摇了摇头:“不痛,娘子牵着,就不痛。” 叶娉婷心暖暖的,被他这一句话说得想哭,他这样好,这样懂事…… 甚至不怪她一句…… 宇文凌晔似乎感觉到手背上有水珠滴落,逼迫自己睁开了眼,是叶娉婷在哭,他慌起来:“娘子不哭,不哭。”抬手轻轻帮她擦掉了泪。 此刻的他看起来还没有什么异样。 叶娉婷又抽泣了几下,深呼吸,绽出一朵笑容:“嗯,不哭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没事就好,不哭了。 打起精神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离开这里。 叶娉婷挂着泪,带着一颗悸动不安的心蹲下身来,整理那些烧过的痕迹,将烧起来的幔纱扯下,如数丢进狻猊香炉里焚掉,再将摔倒的灯台扶起,又重新点亮起来。 点亮的那一瞬,宇文凌晔猛然的闭上了眼睛,又开始瑟瑟发抖。 叶娉婷急着善后,没有发现他这个细微的反应:“你在这里等我。” 浅声交代了一句后,又重新钻进了里间,抱着那几本蓝色封皮的小账册和《千里江山图》出来。 牵起了他的手:“傻子夫君,跟着我走,我们回寝殿。” 宇文凌晔一颤,傻里傻气的声音中带着些惧怕:“好。” ---- 两个人回到寝殿时,清音与幽兰早在外头候着了,见叶娉婷回来,幽兰立即使了个眼色撩声道:“王爷王妃你们去哪了,现在才回来,怎么玩得一身泥土?” 清音也急忙接话:“快,奴婢去去帮你们换一身干净的衣裳。” 在外头寻着他们二人的侍卫听到清音与幽兰的话,顿时埋怨声阵阵,不过是虚惊一场,顿时鸟作兽散。 进入亥时,整个睿王府又恢复了原样,宫殿周围寂静得只剩鸡鸣与更声,寝殿中,叶娉婷松了一口气,终于解除危机。 替宇文凌晔上完药,本想放松片刻,细细看账本中的罪证,奈何房中的灯光有些暗,她起身去燃亮一些,可惜一加灯油,火光窜起,角落里就传来了一声凄厉的怪叫:“啊――”是宇文凌晔的声音。 “不要,不要……”宇文凌晔眼角扫过猛然窜起的火光,从床上突然跳到墙角里缩着。 叶娉婷一慌,听到了他的声音,放下手中的油盏,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宇文凌晔身前,只见他整个人抱住头,埋在完全黑暗的地方中,瑟瑟发抖。 他的秘密2 “傻子夫君,你怎么了?”叶娉婷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不由得被他吓到了,紧张了起来,上前去抓住他。 “快起来,地上凉。”怎么好好的就从床上跳下来,蹲到地上了,嘴中喃喃念着的“不要”到底是什么不要? 叶娉婷的手刚触到宇文凌晔的身上,就被他迅速躲开了,嘴里依旧是念着那样的话。 “不要,不要……火,火……”宇文凌晔像被梦魇缠住般,开始抱着脑袋砸墙。 叶娉婷看他这样,更被他吓到:“什么火?” 上前去,想将他从黑暗中带出来:“傻子夫君,你醒醒,方才说什么火?” 火这个字,只能宇文凌晔自己提,他听不得,所有与火有关的词都听不得,只见他紧紧抱着自己,捂着自己的耳朵,口中喃喃有词:“不要说,不要说……” 他说罢后,好像再也听不到叶娉婷的话,怎么也不肯再搭理叶娉婷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像是把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再也不肯出来了……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叶娉婷看他动手赶她,只能暂且退后,不刺激他:“好好,我不说,也不过去,你不要闹。” 宇文凌晔像是疯了一般,不知到底是什么将他刺激成这样了,没听到似的,只是依旧紧紧把头埋着,手脚挥舞的赶人。 叶娉婷开始回忆她方才做了什么?不过是将灯油倒进灯中,一下子倒多了,那一瞬间窜出火花来呀。 莫不是……火? 他方才说的,“不要……火”指的也是这个意思? 叶娉婷只能依循着自己的理解安抚着他:“傻子夫君,没事了,没事了,我们已经从梁赞的房间出来了,已经把火扑灭了,不要害……我在,我在……” 尝试用手轻拍他的背。 谁知道叶娉婷还没有触碰到他的背呢,便被他用力一扭,“喀嚓”一声,叶娉婷的手一吃痛,像是被折成两半般颓垂下来。 “凌晔!”她这一声喊叫里,包含了多少对他的心痛与害怕。 没办法想象眼前这个发疯的傻子是她朝夕共处的夫君,没有被火烧之前他还在床底下傻乎乎的强吻她,后来还满脸通红羞涩的与她说:“娘子,你的嘴真好吃。” 还与她说,他没事,他要保护她。 现在却发狂起来,将她的手扭成这样,骨头仿佛都要裂开了,帮他扯下着火的幔纱留下的烫伤还在隐隐发痛,这手似乎不是她的了。 叶娉婷心里虽然为他的变化觉得难过,但思绪却因此而清明了起来。 恍然之间似乎回想起了清音的一句话:“可惜就在那一年,九皇子在宫中留宿时寝殿着火了,后来再被人救出来就变这样了。” 他是因为火而变傻的啊!那夜,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莫非今夜被烧,让他再经历了那样的恐惧,想起了什么? 叶娉婷忽然心急起来,也不管他会不会发狂起来打她了,素手攀上他的肩:“凌晔,告诉我,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了?” 他的秘密3 宇文凌晔没有反应,也没有回叶娉婷的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把头埋着,不敢看光,不敢看火,身上没有着火,但他心里却满是灼热感,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大殿横梁砸下来的声音,紧接着又是泛着月光的宫殿,从殿后头开始窜起了烟…… “啊――”又是一声怪叫,头疼欲裂。 叶娉婷没辙,明明知道他有问题,却又不知道问题究竟是出在了哪里。 没有办法救他于水火之中的感觉是那般无力,可她从来就不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没有办法,她就想出个办法来。 没有路,她就拼尽全力踏出一条路来。 只见叶娉婷连连朝后退了几步,清濯坚定的目光看着殿内,四周找着她想要的东西。 有了!她步伐一挪,连跑带冲的奔到了檀木书桌边,上面正摆着一盏小小的莲花灯,提了提,虽然是铜铁做的,但还是可以拿得动。 想都未想的将莲花灯拿到了宇文凌晔的面前,强迫他抬起头来看着她:“傻子夫君,抬起头来看我,看看我好吗?” 她从未这样对他说过话,像是恳求,这语气一点也不像她。 她是怕了,看他这样,她是真的怕了…… 宇文凌晔还是紧紧埋着头,没有动静。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样不行,叶娉婷之前说过不再凶他了,但还是没办法,只能咬咬牙,硬了声:“宇文凌晔!快看看我,不看,我就不理你了!” 听她不悦的声音,宇文凌晔终于有反应了,果然……虽然迷了心智,但心里还是在意她的。 他向来最怕叶娉婷不理他了。 只见宇文凌晔终于缓缓的将头抬起来,声音带着颤意,声如蚊纳:“娘子……娘子不要……” 叶娉婷终于看清了他的神情,一双眼睛红红的,俊颜也有些憔悴,眉间紧紧拧着,像是一头受伤的兽。 “凌晔,看着我。”她循序渐进的引诱。 小手也轻柔的抚上了他的头,慢慢轻抚着他的墨发,莲花灯藏在身后。 宇文凌晔被她骗得暂时安静下来,没有再低吼,似是接受了叶娉婷的抚慰,渐渐的,渐渐的……就要恢复正常了。 就在这一刻,叶娉婷忽然猛的将身后的莲花灯拿出来,放到宇文凌晔的面前。 灯芯上那一簇火像是蓄势待发的蛇信,整盏灯则正张着倾盆血口,随时要将他吞入腹中,宇文凌晔顿时如火烧眉毛般跳起来,又魔怔了:“啊――火,火!” 他疯了般蹿出了墙角,嘴里不知又再说些什么:“火……大火……烧,烧起来了,有,有……” 叶娉婷没听清楚,但看他的反应,她冷了脸,看了看手中的莲花灯,灯上的火苗在跃动,喃喃自语:“原来你真的是在怕这个。” 所以方才她要点灯看书时他的发狂,忽然从床上蹦到墙角,也是因为这个吧……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手中还在拿着灯,晃动的火苗在他眼里忽然变成了铺天盖地的大火,发狂的局面更难控制了:“火……有黑衣人……”这回他终于全部说了出来。 吓得睡着了 宇文凌晔虽然说了出来,但伴随着他的乱窜,不小心撞到身后搁着洗钵的木架,铜做的盆一下子砸下,叶娉婷心一惊,慌乱中她还未来得及辩听得清他在叨念什么,忽然耳边一痛,一阵厉风刮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红着眼睛不知道从哪生了一块砚石,直接朝她身后狠狠拍去。 她急忙一躲,虽然身子挪偏了一些,但还是不由得臂上吃痛,被他伤到了:“唔……”一声闷哼。 宇文凌晔下手真狠,因为害怕她手上的莲花灯,直接将砚石砸到了她的手上,那么大的石块,再加上他的力气,叶娉婷顿时伤的不轻。 手上的莲花灯本就铜铁所制,有些重量,这样一来,叶娉婷什么都拿不住了。 “小心!”满室只来得及听见叶娉婷一声惊呼,灯晃了晃,倒在了宇文凌晔的身上。 宇文凌晔只觉得手臂间一烫,火苗从他身上丝做的袖子开始烧起,最害怕的感觉又来了,脑中似乎又看到了不该看的画面,他脑袋好疼…… 唔……好痛…… 宇文凌晔不能想那些事情,两眼一翻,整个人径自向后倒…… “傻子夫君!”叶娉婷见他晕歇倒下,赶紧吹灭手中的灯火,将灯盏丢下,伸出手便想要去接住倒下的宇文凌晔。 可惜宇文凌晔倒下的速度太快,叶娉婷再怎么追赶也难以企及…… 她只能勉强拉住了他的衣袍一角,但接不住人。 不仅如此,宇文凌晔的重量也将她顺势一带:“砰……” “砰……” 连续两声闷响,宇文凌晔先倒地,紧接着是叶娉婷也被殃及。 叶娉婷觉得骨头都要摔碎了,紧张的从地上爬起来,还没来得及顾及自己,先赶到了宇文凌晔的身边:“傻子夫君……你醒醒……”声音里都带了哭意。 她怕失去他,她从来没想过他的病这般严重,竟然怕火到了这样的程度…… 今夜在梁赞房中的那个意外,似乎将他所有埋藏在身上的秘密都掀露出来了,纵然只是冰山一角。 叶娉婷因为紧张而胸口剧烈起伏,挣扎着想要将他扶起来。 宇文凌晔是真的晕了。 殿外,幽兰与清音在外头不远处守夜,原本想着时间差不多了,小姐与王爷也该洗漱好了,该休息了,结果竟然冷不丁的听到里头传出的声响,两个人相视一眼,立即放下手中所有的活计奔进殿内。 幽兰与清音一踏入殿内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卧床的墙角处一片慌乱,洗手用的钵盆倒在地上,架子也被推翻,莲花灯、研磨用的砚石,全在地上…… “小姐,这……”清音怔怔出声。 最令她们惊慌的是叶娉婷和宇文凌晔正坐在沁凉的地砖上,像是想拼命扶起宇文凌晔,却因为手臂使不上劲,一扶起来就倒下了。 幽兰最先反应过来:“清音,还愣着做什么?快帮小姐。” 三个人手忙脚乱的将宇文凌晔抬到床上,清音藏不住话,直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叶娉婷眼睑微垂,眸光一敛:“没事,我拿烛火逗他玩呢,他吓得睡着了。” 她的思索 清音看着叶娉婷:“小姐,你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与王爷逗着玩,能把房间整得这么狼藉么……定是出了什么事。 叶娉婷不想说,清音就不追问了,两个人都是顶尖聪明的丫鬟,打小跟着叶娉婷这么多年,还是受了她不少影响的。 要不然叶娉婷在叶府里傻了那么多年,岂止是只受一些皮肉之苦?说不定早被整死了…… 清音闭了嘴,幽兰声音压得低低的:“小姐,要不要我去请个郎中过来?” 叶娉婷垂了视线痴痴看着躺在床上的宇文凌晔,他的脸色如腊般泛白,没有一丝血色,那双平日里对她带着依赖的眸子正紧紧闭着,好看的剑眉紧蹙,拧出了眉心间的川谷,紧紧咬着自己的唇,鬓边的发丝有些乱,今早替他打理好的墨发又散了,额头沁出的汗水浸湿了几缕碎发,贴在额前,将他整个人衬得面带病容。 叶娉婷低下头,默默的将手伸进自己的衣袖里,将滑落在臂腕处的玉镯捋上来,轻取出。 看向幽兰:“你拿着这个镯子去妙药堂请个郎中回来,找个为人牢靠的,嘴风紧的,切记不要让别人知道。”叮嘱着。 幽兰怔怔的看着叶娉婷取出的镯子半响,碧青色的玉镯通体清透,有些熟悉,声音压低,有些急:“小姐!你的镯子……这不是夫人留下来的唯一遗物么?” 是叶娉婷全身上下最贵重的东西,也是如今唯一能够让她与母亲相贴近的东西。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娉婷没有犹豫:“拿去当了,当的钱请大夫。” “小姐……”这是小姐最看重的东西了。 “快去。”她已经决定了,幽兰再不拿走,她就不舍得了。 幽兰看叶娉婷意已决的样子,再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收了玉镯,轻悄悄的退下,从偏门走了。 叶娉婷望着幽兰不愿的背影,皱了眉,要是她有钱,还用卖镯子做什么…… 幽兰走后,叶娉婷静了一会,又朝清音说道:“你现在想办法,把宫中的苏德胜请过来一趟,就说睿王府里出事了。” 她若没有猜错,今日这些事情必定要苏德胜出面才能解决了,这是她如今唯一能动用的力量。 清音听罢点了点头,她恰好知道苏德胜怎么请:“小姐你放心吧,我一定给你请来。” 继幽兰出去后,清音也匆匆出去了,叶娉婷坐在床边守着宇文凌晔,时不时给他掖掖被角,或而起身,替他捏了湿帕子过来帮他擦脸。 看来这一夜的折腾,对他伤害不小。 若是可以,她宁愿不应许带他去夜探梁赞的卧房,她想要替他完成的事,她自己去做便好了。 不过……也庆幸,若是她没有带他去,没有遇到那些火,她还不知道他身上藏有的这些秘密。 知道了病根,才好治。 素手攀上了自己的唇,怔怔的出神,似乎上头还残留着温热,还留有他独特的味道。 叶娉婷闭上了眼睛:“傻子夫君……” ------- 求今天推荐多收藏多留言多,什么都多多。(捂嘴笑) 医治之法 傻子夫君……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娉婷陪在宇文凌晔身边半响,一直等到了子时的时候,幽兰才好不容易的将请好的郎中弄了进来。 老郎中是走偏门进来的,人一看就很老实,来到殿内后什么都不问,只是径直走到了宇文凌晔身边,一言不发的先探脉。 叶娉婷就站在他的身边,看他替宇文凌晔医治。 老郎中仔细检查过一番后,皱了皱眉头,看向叶娉婷便道:“这位夫人,借一步说话。”看来是把叶娉婷当普通人家的夫人了。 叶娉婷也不解释,原本就不想让人知道请郎中的事情,现在只关心宇文凌晔:“我夫君怎么样了?” 老郎中面对叶娉婷急切的样子,神色忡忡,言语间却有些支吾:“夫人……恕老夫直言,尊夫君身体上没病没痛的,脉象平稳,现在昏睡不醒应当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迟疑,“他是不是曾经受过什么刺激?或者换句话说,他今日发病,是不是遇见什么不该遇见的东西了?” 叶娉婷根本还没来得及说宇文凌晔的情况,老郎中便已经猜得的八九不离十了,果真医术了得。 看老郎中的样子更加忧心:“是,我家夫君前几年曾经出了些事情,不小心令脑袋有了些小问题,痴傻如同十岁小儿……”说着说着便遥遥望了躺在床上的宇文凌晔一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老郎中听罢,顿时一脸“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 “如若老夫没猜错,尊夫君当年那一次出事,不仅脑袋变不坏了,过往的记忆也没了。” 他行医二十多年,医过不少这样痴傻的病人,几乎都是这样的。 脑袋坏了,记忆也没了。 说着说着,郎中自己先摇了摇头:“夫人,请再恕老夫直言,这病老夫医不了。” 不仅他医不了,恐怕连宫中的御医也医不了。 因为……这病是被吓出来的啊…… 因为受的刺激过重给吓出来的,根本就药石无医,只能靠机缘。 叶娉婷一听,整个人顿时便冷下来了,心中忽然蓦然无限失落,语气也变得有些着急:“难道真的没有办法医治了么?难道就得一辈子傻下去了?!” 她不要宇文凌晔一辈子都这样傻着…… 他本来是不傻的啊,明明就是被人动了手脚才傻的,这样对他不公平。 无论叶娉婷怎么救夫心切,老郎中说没有办法就是没有办法,还是摇摇头。 最后看她真的难过到骨子里去了,眼中氤氲的泪欲落未落,老郎中终于动了恻隐之心,沉思了好一会,这才缓缓道:“其实若真想医治,倒不是没有法子,只是要冒险一些,夫人你要想清楚。” 叶娉婷以为没希望了,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想都没想便说道:“您快说!” 老郎中尽量将声音收小,不吵到睡在里头的宇文凌晔,道:“法子就是要找到将你夫君刺激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因由,弄清楚究竟他是怎样傻的,说不定能恢复从前的记忆,连脑子也一并恢复好了。” 叶娉婷将这些话一字不漏的听到了心里去,又皱了皱眉头:“那……方才你所说的冒险呢?” 老郎中这回将声音压得更低了,有些沉:“这个法子好是好,幸运了可以将人医好,若是不幸,你夫君则会一辈子活在对那些东西的恐惧之中,夜夜不得安眠。” 绝不让你死 叶娉婷一听,紧蹙的眉头突然跳了一下,整个心紧抽起来。 整个人惊慌的向后退了一步,这个法子……简直就是损招啊。 不成功便成仁…… 她不舍得拿宇文凌晔冒险:“那……这病,若是不治呢?” 若真如方才郎中所说,治好了万事大吉,若治不好便永远活在惊恐之中,她宁愿不要治了。 老郎中捋了捋胡须,脸上凝出更加惋惜的表情:“依你夫君如今的情况看,隐疾已经被牵带出来了,若是不治,其实也会恶化下去。”他指了指墙角。 此时的房内墙角处还有些狼藉,幽兰急着去请医,而清音也忙去宫内请苏德胜了,没人收拾,有些被宇文凌晔推倒的物什此时还散落在地上,方才叶娉婷也粗略收拾了一下,但效果并不明显,只是较最初出事的时候没那么混乱罢了。 仔细一看还是可以看出打闹的痕迹来的。 郎中指着墙角继续道:“夫人,今夜尊夫君发病变成了何样,你应当是最清楚的人,恕老夫直言,今日的情况只是初兆,他所惧怕的梦魇一旦开始了就会无止境的重复下去,若不能令他清醒,就会折磨他直到他发疯受不了的那天。” 叶娉婷噎了声,这不是没有选择了么? 郎中似读看懂了叶娉婷心内的郁结,摆了摆手道:“所以老夫方才就说了,这病老夫医不了。” 医,有可能医不好,反而情况变得更糟;不医,肯定越来越不好,情况也一样变得更糟。 叶娉婷心里头有些乱,正好身后有一张八脚小凳,她身子一软便坐了下去,按住自个的太阳穴,头疼的样子:“容我想一想。” 她不能拿宇文凌晔的安危来开玩笑,她要想一想该怎么办。 “夫人好好权衡一下吧。(.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老郎中该说的都说了,开始收拾药箱。 收拾到一半,他像是记起了什么,回过头来朝叶娉婷叮嘱了一句:“若是夫人决定照老夫方才说的那个法子医治,就尽快,因为今夜尊夫君被吓晕过去,说不定就是最好的契机,一鼓作气,或许能醒来也说不定。” 有契机,成功的几率就大了很多…… 叶娉婷明白……但她是真的犹豫了…… “幽兰,天晚了,你替我送老郎中出去吧。” 幽兰就在门边上候着,听到叶娉婷的话,款身上前来带人出去了。 老郎中走了以后,叶娉婷踱步缓缓走到宇文凌晔身边,床幔还是大红色盘龙绣凤喜帐,因为他害怕,所以周边的烛光特地弄暗了,此时昏黄色的烛光下,叶娉婷紧紧凝视着他,眸光似水。 和他一起相处的那些过往不断在脑海里出现,那些心动的画面,两个人十指紧扣着走在夜色中的画面,他目光羞涩的看着她的画面,他清凉的唇覆上她的画面,两个人在幽暗的床底下,彼此紧贴,倾听对方心跳的画面…… 她心疼的摸了摸他的额头,轻轻出声:“傻子夫君,我都要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这声音,带着以往从来没有的无助。 床上的宇文凌晔听不见叶娉婷的话,依旧昏睡着,安静的像一尊佛,只是纤长如扇的睫毛扑哧的动了两下。 叶娉婷凝视着他,小手牵上了他的大手,他的眉头蹙了蹙,极是痛苦的样子…… 像是被梦魇缠身,嘴唇翕动,发出细弱的声音:“火……不要……死。” 这次叶娉婷靠得近,听清了,他说他不要死。 叶娉婷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 梨花有话说:《庶妃》明天上架啦~(≧▽≦)/~啦啦啦,先在此感谢亲爱们的一路支持,特别是吧主和经常留言滴亲们,有了你们的鼓励才有一路走来的梨花,也要谢谢一直潜水的筒子们,不离不弃~上架第一天最需要支持了~希望大家能够多多支持哈~(首更3万字) 1.娉婷面对这样的情况,要如何选择。 2.宇文凌晔清醒后会怎样。 伏笔:梁赞发现账本和《千里江山图》都不见了,会做什么。娉婷叫清音去请苏德胜公公做什么。 梁赞背后究竟是谁,传说中的七皇子要出场了,还有宇文凌晔的故事,他傻之前有没有喜欢的人,醒来发现身边照顾着自己的叶娉婷,会有什么样的感情? →下一章:他的清醒 他的清醒(荐) 叶娉婷紧紧握着宇文凌晔的手,怎样都不忍再放开,嘴中只是念叨着绝对不会让他死,只要她还在他身边一天,就绝对不会再让他遇到危险了。 她会想办法救他,就算救不了他,她也会照顾他,大不了照顾一辈子,去哪都带着他,护着他,不让别人欺诲他半分。 宇文凌晔在昏睡中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梦,满嘴细碎的求救声,最后紧紧抓住了叶娉婷的手,反握住了她的。 他手心的温度如此灼热,将她烫着般,辣的感觉一直从她的指尖蹿到了心里头去。 “娘子,不要丢下我……”宇文凌晔在说梦话。 叶娉婷的脸一下便红了,一直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处,挪眼看向身侧不远处燃着的蜡烛,火光跳动,摇曳在幔纱之前…… 叶娉婷心里已缓缓做了个决定。 不舍的将宇文凌晔紧握住他的手扯开,看了看四周,轻扯了嗓子:“幽兰……” 幽兰将郎中送走,守在殿外:“小姐,你叫我?” “嗯。”叶娉婷说话都颇显吃力,“你去帮我准备一些干草、柴火、灯油和水来。” “小姐?大半夜的,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幽兰觉得惊恐,干草和灯油都是易燃的东西,可不是开玩笑用的。 “别问了。”叶娉婷已经是鼓足了万分的勇气,才开口要这些东西的。 是成是败,就看今夜了。 回头怔怔看向正躺在床上的宇文凌晔,希望真的如郎中说的那般,一鼓作气,说不定能清醒过来,不要再被那些东西折磨着了。 他怕什么不好,翩翩怕的是火,若是其它,傻就傻了,他傻一辈子她也愿意照顾他,可火这东西,日常随处可见,夜夜不能缺,他又能躲到几時…… 与其時時刻刻都活在恐惧之中,叶娉婷宁愿豁出去试一试…… 幽兰见叶娉婷似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让她不问,她果真不问了,转身便默默出去了:“奴婢这就准备好了拿过来。” 幽兰走了后,叶娉婷开始了漫长的等待,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夜很静,正是由春入夏的季节,窗外头都是蝉声,月光透过窗户洒落下来,顺着这个方向看去,仿佛还能看到在夜风中轻摆的扶柳。 叶娉婷逼自己静下心来,没事的,没事的…… 反正宇文凌晔已经是傻子了,要是这个法子治不好,那还是傻子,若真更糟了就一辈子护着他守着他便是了。 手抖……捋了捋耳际的发丝,别到耳后,叶娉婷开始走到床边,艰难的搬动那些易燃的东西,清空了床周围的物品,徒留宇文凌晔睡着的床榻。 她轻手轻脚的走上前去,踮起脚尖取下幔帐,将他隔绝在床榻里头,做出满室只有他一个人的样子。 七年前的那场大火……若清音说的没错的话,应当就是只有他一个人在宫殿里头,要不然不会任火势烧起也没个人发现,待发现的時候为時已晚,已经救不出来了。 就是要详装身边没有人…… 放下幔帐的那一刹那,叶娉婷的心疼了一下,又俯下身去,靠在宇文凌晔的身边,温声道:“傻子夫君,咱们试一试,就试一试,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轻柔的声音…… 这声音听到宇文凌晔耳中,嗡嗡的响,压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 整个人仍在昏睡中…… 看来叶娉婷方才拿那盏正燃着的莲花灯把他吓得不轻,换个说法便是宇文凌晔确实怕火,怕到了骨子里去。 叶娉婷又再凝视了宇文凌晔的睡容一会,最后才缓缓的狠了心,放下了幔帐。 厚重的幔帐一落下,两个人便是两个天地了。 放完之后,叶娉婷不放心,怕待会儿真的烧起来了,烧着了他,又再细心的检查了周围一遍。 幽兰赶在亥時过之前将叶娉婷要的东西送来了,因为事出突然,也不知道叶娉婷怎么就做了这个决定,只好临時从寝殿旁的小厨房里抱了些柴火与干草来,东西不多,但足够用了。 除此之外还拿了一壶灯油,是添盏用的。 准备好了后,挪了一个桶过来:“小姐,这些是你要的水。” 叶娉婷点了点头,待会灭火用的水也准备好了,微叹了一声气,道:“你帮我把这些柴火放一些到床边去,不要摆太近。”说白了还是怕火烧到宇文凌晔。 幽兰一声不吭的去做了。 做完了以后,叶娉婷亲自扯了好多大布条,沁水,围在周围,将宇文凌晔所睡的床与寝殿的厅隔成两个世界。 “小姐,你待会要放火烧王爷?”幽兰只觉得心惊肉跳,怔怔的出声。 小姐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叶娉婷拧着眉,声音虚若游鸿,她也紧张,摇了摇头,面色苍白:“我只是要吓一吓他……” 幽兰不知道宇文凌晔在梁赞房中着过火,也不知道他病发了,只知道自家小姐忽然就把王爷吓晕了,还要拿火烧他,吓过继续吓,紧张的捂住了唇,不敢再发声,要知道宇文凌晔就算傻了,可还是当今的九王爷,是皇帝最心系的儿子,只不过是无暇顾及,放他在睿王府中静养而已,小姐这样做…… 叶娉婷看幽兰一時没反应过来,也没解释,拿着火把,便要点着宇文凌晔床边的干草柴火垛。 所幸幽兰生姓沉稳,在吃惊了半响后,也明白了,莫不是…… 她也想起了七年前那场关于宇文凌晔的大火,难道这些与今夜小姐当掉镯子请郎中来为王爷看病有关? 缓过神以后,幽兰眼神里已经有了了然。 叶娉婷在前头点火,因为紧张,手抖了抖,怎样都点不上。 幽兰在身后,看着叶娉婷的动作,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小姐,我来帮你。” 也罢,叶娉婷放下了火盏:“嗯,你来。”站到了帘子后。 叶娉婷现在的心比谁都要纠结,待会火烧起来后,宇文凌晔会变成怎样,都是未知数,她实在拿不准…… 幽兰将火渐渐烧起,叶娉婷看着那些慢慢蹿起来的火光,手也慢慢紧握成拳头,指甲都烙进掌心里了,也不觉得疼,满心扑在正躺在床幔里的宇文凌晔身上。 “小姐,点好了,我们躲起来。”幽兰道。 叶娉婷怔了怔,任由幽兰将她扶到了柱子后头。 ----------- 火,漫天的大火,铺天盖地的朝他袭来。 床榻上昏睡的宇文凌晔自方才被叶娉婷拿莲花灯那么一吓过后昏倒不起,他只觉得脑袋好疼,有些东西一直往他头里钻,都快要他的命了,嘴里不自觉吟出声:“疼……” 紧接着是:“热……” 很奇怪的感觉,宇文凌晔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周身火燎般,脑袋里也有根弦在紧绷着。 周身都是热气,好像他是一只包子,正被人拿炉子蒸着,就要熟了。 “娘子……好热……”宇文凌晔昏睡中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衣领,宽松的衣襟被他扯开了好大一个口,健硕的胸膛裸露了出来,他还在傻里傻气的嘟着嘴,像是抱怨这一种痛苦,希望叶娉婷来拯救他。 此刻叶娉婷正被幽兰拉着,躲在不远处的柱子后面。 听到宇文凌晔的声音,叶娉婷的心万分难受,知道他快要被热醒了,数次脑中出现“要不然就算了”的念头,但想想,方才老郎中说的话……罢了,就试一试,试也是这样,不试也是这样,还不如索姓一试,还有机会重头来过。 若是待会火势失控了,再出来用水将火扑灭就成了…… 只要假造出一个失火的场面,再现出令他变成如今这样的火海,说不定一切也因此而改变。 叶娉婷现在只能依靠这样的心思在强撑着了。 床榻上的宇文凌晔只觉得热,周围好热,就算他敞开了衣裳,还是热,下意识的皱眉头:“娘子……娘子……” 没有人上来……往常在他身侧替他扇扇子的叶娉婷也不见了。 慢慢的,他竟然闻到了焦味,睡梦中的他觉得没来由的恐惧。 火……大火……月光……巍峨的宫殿…… 为何这感觉这么熟悉…… 或许是因为本能,或许是因为四周都有火堆,真的太热了,宇文凌晔渐渐的有了反应,眼皮动了动,掀开了一条缝。 模模糊糊的场景撞进他的眸子中来,只见四周都是触目的红,火红火红的……好熟悉的幔帐,动了动身子想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他忽然发现自己右侧的束幔帐的用的丝带怎么有火星,长长一条束带从底下一直被火烧到头,丝织品烧得快,不过一瞬间就成为灰烬了,他盯着看了一下,愣了愣,没错,是火。 耳边开始有柴火焚烧所发出的“噼啪”声…… 宇文凌晔顿時被吓了一跳,尖叫起来:“啊——” “火……火……” “不要……不要……” 他又进入遇火便发狂的状态了,整个人就濒临于崩溃的边缘,他很害怕,有种窒息的感觉,恐惧感再次排山倒海的袭来。 宇文凌晔惊恐伸手就想要掀开幔帐逃出来,奈何此時幔帐被烟火熏了好一段時间了,烫的让人根本不敢去碰,宇文凌晔刚伸出手便被烫回来了。 抱膝,慢慢缩到了靠墙的那一面,他出不去…… 哭了:“娘子……救我……救我……”哭声嘶声裂肺。 叶娉婷在外头,听到他这样的声音,脸都白了,张嘴便想说:“傻子夫君,我在这里。” 幽兰赶紧扯住了她,让她镇静下来,轻声:“小姐,再等一等。” 都到这步了……两个人一起看着,必定是不会出事的,只是要吓一吓他,寻出这样的刺激源头,让他物极必反,从此不要再怕火,让他好起来。 不知道能不能行,但总归是要试一试的。 叶娉婷咬了咬牙,定住身,终于忍住不再说话。 床榻里,宇文凌晔退到无路可退,眼泪一滴一滴的淌下来,火舌开始爬到幔帐的低端了,他一看到那些火苗,就更怕了…… 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呼吸急促。 胸口很闷……闷得他要喘不过气了…… 黑暗……无尽的黑暗…… 似乎有什么,一直钻进他的脑袋里来,他不想再想,但似乎控制不住…… “不要……” “不要……” 宇文凌晔的声音越来越小,头紧紧埋在双臂之间,缩成一团。 “嘶——”马声,是马的声嘶叫声…… “得得得……”千军万马过境,马蹄踢踏发出的的声音。 这些恢宏壮阔的声音不断在他脑里乱窜,紧接着是其它接踵而来的画面,完全不由他控制的往他脑袋里头钻。 千里巍峨的宫殿并排屹立在清辉的月光下,金色的琉璃瓦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大气,颇有他天子家的威严,御花园里,觥筹交错,文武百官举杯对饮,几个格外受皇帝器重的皇子席上坐着,時而观舞,時而谈笑,微妙的气氛在其中蔓延。 “父皇,今日夜色晚了,皇儿不想回府了。”一位身着紫衣的英俊男子举杯,朝龙椅上的九五之尊说话。 龙椅上的九五之尊笑着:“哈哈,七皇儿酒醉了就喜欢向朕撒娇,这么多年还是没变。”大掌一拍龙椅上的龙头,似是很欢喜,“既然天色晚了,不想回府,那就留下,你的景德宫不是还留着给你吗,今夜就住那儿了?” 君无戏言,行了及冠礼搬出宫的皇子再被允许在宫里留宿,这是多大的恩荣啊…… 此時殿内的所有人都把目光一齐落在了七皇子身上,有着讨好的意味。 “咳。”低沉魅人的声音轻咳一声,众人又立即把目光转到席间的另外一个人身上,是与七皇子宇文凌翌分头并势的宇文凌晔。 只见这向来最让人琢磨不透的九皇子宇文凌晔此刻正悠哉的提杯自饮,仿佛这些事都和他无关似的,也仿佛没看到宇文凌翌的挑衅。 众人迷糊的看了半响,才等到宇文凌晔缓缓站起身来:“父皇,七哥留宿宫里,我只能回府了。” 一句话,是带着笑意而出的,但众人听来,怎么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威严,本是开玩笑的话,吓得众人心一提,这是在威胁皇帝。 幽火下婷。没想到龙椅上的皇帝听罢不生气反倒笑了:“老九你也留下来。”话语间都是宠溺。 宇文凌晔眉毛一挑,含笑没说话,顿了顿才毫不客气道:“谢父皇。” 好像君恩对于他不过如此,这样的气度,任人难及。 席上,两人又难分伯仲。 画面中的宇文凌晔又低下头自斟了一杯,饮酒的瞬间唇边噙着一抹蔑笑。 不过与此同時,坐席对面的七皇子宇文凌翌也蓦然冷冷一笑。 …… 四周都是火,宇文凌晔又被吓得抱得更紧了,嘴里一直发出“呜呜”的哭声,他的脑袋好痛…… 嘴里不断叫着:“娘子……娘子……” 现在他的心里乱得只有叶娉婷,出了什么事都是只想到叶娉婷,极依赖叶娉婷:“娘子……着火了……救我……” 求救声中,他的脑袋一疼,奇奇怪怪的画面又猛的钻进了他的脑袋中来。 依旧是头一犯疼就会出现的场景,巍峨辉煌的宫殿,他欣长玉立的在其中站着,抚摸着白玉雕栏,走进寝殿,黑曜石磨得光亮做的地板,冬暖夏凉,窗棂用的也是最好的檀香木,整殿不用焚香,自然而然飘出好闻的味道。 在殿内站着,忽然就听到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的便回头,清冷的喝一声:“谁?” 脚步声戛然而止,周围又恢复了寂静。 他没说话,径自走到了床幔边,宫殿之中,谁敢动手动脚。 宇文凌翌不会冒这样的险才对,那样百般避嫌的一个人。 可惜这一次他料错了,睡到半夜的時候,他竟然发现自己被下了药,力气全然使不出来,怔了声:“来人?” 没有人,伺候的人似乎早被他自己清空了。 他不喜欢睡觉的時候有人在身边。 想到了这里,宇文凌晔又脑袋一疼,他每想起一点就头疼万分,像是许多蚂蚁在脑袋里头爬,一直钻,一直钻,像是想要了他的命。 缓了好一会,那些画面又开始不受控制的往脑他海里头钻,这回全是火,漫天的大火,从他的宫殿烧起,他用内力冲破了血道,勉强的站起身来,撑着剑想出殿外,可惜想杀他的人早就做好了准备,二十多个黑衣人猛然蹿出来,犹如鬼魅般站立在他眼前,来人掐了声音:“九皇子,别挣扎了,我们今夜势必要让你死在这里?” 他向来心高气傲,只是冷哼了一声:“呵,想杀我,你们试试?” 黑衣人看他唇角微微勾勒起的笑,其中含了对他们的蔑视,顿時被气得不行,提剑,也狠了声:“杀不杀得了,得需试一试。” 只是这一次他又失算了,那些人根本就没想杀他,而是在空气中又洒了药粉,来阴的。 “杀了您,有伤口,验尸的時候可不好办,您就等着被烧死。”最后合眼的時候,他只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火…… 那些人真狠毒,是要让他慢慢品尝烧死的滋味。 画面中的他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床榻上的宇文凌晔抱着头,脑袋更疼了,尖叫着:“娘子……我不想死,不想死……” 恐惧感,无力感,还有……莫名的不甘…… 钻心的疼,哭着喊着:“我不要想了,我不要想了……” 宇文凌晔难受的要倒下了,甚至要拿头去撞身后的墙,眼前火焰簇动着,他眼前一花,脑海里只听到了这样一句话:别让我活下来,否则势必与你時時为敌,要你血债血偿。 带着他熟悉的阴狠,似乎是从他嘴里说出,紧接着是一片无际的黑暗…… “娘子——”撕心裂肺。 宇文凌晔终于将那些事情想起来了一大半,那些绝尘的身影似乎是他,那些遭遇,也似乎是他。 宇文凌晔在床幔里头叫得一声比一声凄惨,叶娉婷在外头终于听不下去了,站在柱子后头,看那些火烧坏了床幔,烧出一个大洞来,透过那些火,她似乎还可以看到宇文凌晔蜷缩成一团的身影,他在哭,声声喊着她,他那么需要她。 叶娉婷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眼见着火势越少越大,泪早在不知不觉中在眼里酝酿着了:“傻子夫君……” 叶娉婷再也坚持不住的冲出去,算了,她不要再吓他了,说她妇人之仁也好,狠不下心来也好,大不了就真的陪在他身边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一辈子,傻也好,疯也罢,一辈子见不得火光也好,实在不行她也陪他永远活在黑暗之中? 叶娉婷猛的爬到床上去,也不管了此刻床上有多火烫,直接将宇文凌晔抱住:“我在呢,别哭,你别哭……”她自己的声音也哽咽了。 叶娉婷最见不得他可怜兮兮的样子,从最初见到第一面起是这样,第二面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身处在火堆里,她仿佛还能听到大婚之夜,他傻里傻气的问她:“娘子你要水吗?” 还给她倒了一杯水,说:“娘子,水,水,你要的水水……” 他那样懂事,就算偶尔会发疯,但比起现在所承受的痛苦,一直傻着也不错啊…… 叶娉婷想着想着,自己先心有不忍的哭了……一边哭一边安慰宇文凌晔:“别哭了,乖,我带你出火海。” 幽兰站在柱子后看着这一切,看叶娉婷不顾一切的冲进里头和宇文凌晔抱成一团,没办法,只能提了一桶水轮番泼过去,把火一点点浇灭:“小姐?” 床幔里头,叶娉婷还在紧拥着宇文凌晔,心里说不出的愧疚,抱住浑身被火烤得发烫的宇文凌晔继续安慰:“傻子夫君,我在,我在呢,别怕,都是假的。” “假的……”宇文凌晔终于感受到了叶娉婷的拥抱,看她真的出现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愣了愣,才支吾道:“娘子……你,你放火烧我……”t7sh。 此時他的目光,已经逐渐有些清明了。 叶娉婷心疼的摇摇头,急着把他带出来:“是是,是我放火烧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 咱今儿上架第一天,啥都求一下~ 娉婷最狠心 宇文凌晔一听是叶娉婷刻意放火烧他,立即就不干了,哭着撩着嗓子道:“娘子……我不认你了……”说着就要将叶娉婷推开,“你不是我娘子,我不要娘子了……” 他一直以为叶娉婷对他好,结果叶娉婷竟然是最狠心的。 “你比那些侧妃侍妾都坏。”宇文凌晔虽然已经记起了从前的某些事情,但大多数的记忆还停留在傻了后的那七年里,下意识便道:“你比芙侧妃、秦侧妃还要居心叵测。” 居心叵测?这个词…… 叶娉婷只顾着心里难受,心疼他,听到他这样自责她,一颗心都要被撕裂开来了,哪里会注意她的用词,只是更加紧紧抱住他,权当他是在使小脾气:“好好,是我居心叵测,我居心叵测。” 她只是不舍得让他再受苦,所以想要将他医好,让他变得更好,让他能够活得更开心一些。 不想再看到他那么惊恐的样子,一直抱着头说:“不要,不要……” 她听到的時候心都要碎了,看他那样无助…… 嫁进来的那些天天天同床共枕,大夏天的为他摇扇子,帮他洗漱穿衣,单说最开始他莫名其妙被严芙蓉与秦默歌架走的時候,她就好些天没有睡好觉,后来设宴把他弄回来才可以安眠,更别说事后知道他怕梁赞怕成了那个样子,还晕倒在梁赞那里,她在不知不觉中为他做了那么多事,难道是假的么…… 她对他有感情啊…… 不管到底是爱情,还是亲情,她怎么可能对他使坏心。 叶娉婷知道他被吓到了,他不开心,他要怎么埋怨她都可以,他说什么她都顺着他。 两个人在床上,一个推开,一个哄。 幽兰就默默在一边将火浇灭,免得火势更加大起来,灭了火,又再继续收拾残局。 听到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对话,摇了摇头:唉,王爷还是这样,似乎并没有直接恢复正常,不知是福是祸。 或许像郎中说的那样,可能病情会更加恶化,也可能慢慢好起来。 此刻幽兰已经完全明白叶娉婷的意图了…… 看叶娉婷那样道歉,心都替自家小姐疼。 幽兰将东西全部收拾完以后,把烧了一半的幔帐取下,丢掉,换了全新的,这一次不再是龙凤呈祥的绣图了,而是寻常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鸳鸯戏水图。 两只鸳鸯在水面上游着,交颈,映着碧绿的水草,温馨得很。 只是不知道宇文凌晔与叶娉婷是否也能如这鸳鸯图一般,感情越来越好。 “唉。”幽兰声音压得低低的,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轻轻关上门出去了。 叶娉婷还在紧紧抱着宇文凌晔,四周的火都灭掉,打理好了后,新换上的幔帐崭新得让他刺眼,与此同時,他也慢慢眯起了眼睛,冷静下来,一瞬间只觉得脑袋有点疼,想都不想下意识便伸手扶额,吟出了一声闷哼:“疼……” 方才那大量莫名的画面刺激过后,他的脑袋犹如劫后重生,各种记忆交叠在一起。 房内的烛火撤了一半,但还有一半在明晃晃的摆动着。 他别过了幽深的眸,一下子便凝望着那些烛光出了神,眸光深邃,似乎能够从那样的火簇中看见另外一个自己。 他遗失了许久的自己…… 他是谁,九皇子宇文凌晔,还是景台国的睿王爷? 宇文凌晔脑袋发疼的摇了摇头,整理思绪時似是很痛苦。 叶娉婷紧紧拥着他,整个人面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下子便又慌了:“凌晔,你怎么了,怎么了……”声音里还带着方才留下来的哭音,着急得不得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他是不是又开始发病了,她没医好他,她知道日后他的日子会更加难过的。 头疼也一定会比最初的時候更厉害,说不定很快就要开始砸东西、说胡话了…… 叶娉婷下意识的便将他紧紧护住,伸手将他的眼睛捂起来,不让他再看到那些亮光:“傻子夫君,不许再看了……” 她不刻意拿火来吓他,他也不要再看了。 这一刻宇文凌晔欣长的身子颤了一下,几乎是难以察觉,只觉得头疼,她的手覆上来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的抚掉了。 他要看那些火,才能渐渐记起余下的事情。 叶娉婷的手被他抚掉,怔怔落下,她人也一愣:“你怎么了……”傻里傻气的,又闹别扭了? “没事。”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叶娉婷愣了一下…… 语气似乎有点陌生。 但因为他说的话太过于简短,且声音不大,有点气虚,所以没法听出异样来。 叶娉婷别无他法,以为他还在气她,不想让她碰他,失落的默默收了手,弱声道:“没事就好。” 他没事就好,哎…… 宇文凌晔本想脱离出她的怀抱,不过叶娉婷的身子暖活,且带有一种好闻的馨香味,是他熟悉的味道,于是便继续靠着了。 况且他被这番连连折腾,大病初愈,此時心神俱疲,也无力挣扎。 就把头抵在叶娉婷的肩膀上,看着那些烛光,有些怔然,七年了吗? “疼。”宇文凌晔一用力想,就开始头疼。 忍着剧烈的疼痛,依着他原本的姓格,定是要理出个水落石出的。 月光,清冷的宫殿,泛着贵气的金黄色琉璃瓦,足以烧毁一整座宫殿的大火…… 下药的黑衣人,宫殿里的那一场厮杀,还有他恢复记忆時最先忆起的画面,御花园里觥筹交错,各皇子大臣之间的暗流涌动,那样暗含杀机的世界…… 似乎这些年这些东西离他太远了。 靠在她的身上,忽然就望着那些烛光冷冷的笑了一下,嘴角微微勾勒起的样子,是那样的轻蔑。 没想到,他竟然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了…… 直至此刻,他是终于完全记起来了,忍着脑袋里的剧烈疼痛将那些记起来的画面连贯起来,开始陆续想起那些被遗忘的事情。 从蹒跚学步起,到他的母妃、他的父皇、他的战场厮杀,他的名动朝廷……一直到他大意轻敌,被算计,差点丧生在火海之中。 二十五年的记忆里,前十八年的恢复了九成,顿時就忽然占了他如今记忆的大多数,他睨了睨眸子,剩下的那些记忆便是他痴傻的那七年里的了,而这七年里的记忆大多数便是被欺负的画面,皱了皱眉头,然后又缓缓的松散开来,因为想到了叶娉婷。 他还记得叶娉婷,不过…… “你叫……娉婷?”薄唇轻启,轻缓的逸出这两个字。 叶娉婷此刻还在紧紧抱着宇文凌晔,看他问这样的问题,以为他在犯傻,迟迟不往别的地方想去。 看他凝望的方向还是那些晃动的烛光,赶紧把他拉回到面墙的这一面来:“我是娉婷,是娉婷,傻子夫君,你怕就别看了。” 她再也不拿这些东西吓唬他了,他也不要总看,她实在不忍心见到他方才在火海里那绝望的样子,撕心裂肺的大喊…… 宇文凌晔听见她的回答,皱了皱眉头,继续问道:“你是傻子?” 他恍惚记得,那日大红花轿抬进来前,苏德胜与他说:“哎呦,王爷,您别闹,好好穿着这一身衣裳,待会要娶正妃了,正妃也是个傻子,会陪你玩,比侧妃好,唉——您别闹。”紧接着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眉头锁得更紧了。 叶娉婷以为他真的又变痴傻了,这一刻的场景怎么有些相似?仿佛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時,她哭闹着抱怨她不傻。 叶娉婷又紧张了起来,只想着安抚他,语气里都是哄意:“聘婷是傻子,是傻子……” 纵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叶娉婷还是记得他的好几番哭闹,还记得自己当初的话:“嗯,傻……娉婷也傻,跟着傻子夫君一起傻。” 原本是哄傻子的话,想他快点从那样的恐惧中出来,却没想到他早已不是他。 宇文凌晔的眸光沉下来,什么话都没说,从叶娉婷的怀里出来,将她略推开一些,叶娉婷还没缓过神来呢,只见他整个人欣然站起,从床榻上下去,欣长挺拔的身影一下子便遮住了叶娉婷面前的光线,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宇文凌晔步伐微急的走到叶娉婷最经常用的那面大梳妆镜前,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出神,垂首须臾,不知何時他竟然已经长成了现在这番沉稳的模样,依旧是俊美的模样,但比从前更英气了许多,岁月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了太多痕迹,剑眉如锋斜入鬓,眸眼深如潭,有点陌生又有点熟悉。 眼前的这个人是自己…… 果真是七年后啊。 恶魔般的对着镜子微扯开了嘴角,倏而一笑,没想到自己清醒的第一眼见到的不是父皇,而是自己的“傻”睿王妃,更可笑的是自己清醒的原因,竟然还是因为她纵火烧自己……这是什么样的孽缘? 宇文凌晔从铜镜里头看自己,再从自己镜中的倒影看到床上正在发呆一脸伤心着急的叶娉婷,眉头微微一皱,猜疑起来。 这女人到底有什么居心? 眼波如流,里头暗藏的心思让人难以猜测,不动声色的勾勒起唇角,瞬间又隐于不见。 宇文凌晔眯了眯眼,再次张嘴的時候已恢复了从前那傻里傻气的声音,浅言道:“娘子,我的头发被烧掉一根了。” 叶娉婷还在床上发愣,听到他的话,一下子回过神来。 头发……被……烧掉一根了?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叶娉婷连续被他的话吓得一惊一乍的,直接从床上蹦下来,冲到了他身边:“傻子夫君,你怎么了……”又是怔怔然问这句话,生怕他病没治好,又多了什么神经错乱的综合症:“一根头发被烧掉怎么看得见?” 宇文凌晔一怔,差点露出马脚,看来他的傻子王妃不止不傻,而且还很聪明? “对哦……”抬手摸了摸脑袋:“那就是烧了好多根……” 叶娉婷一下子便懵了,将手放到了他的额头上,径自叨念道:“莫不是真的又出了什么问题……”说着说着,自己又要哭了。 叶娉婷的手暖暖的,掌心正贴在他的额间,贴心的呵护一下子便要钻进他的心里去。 宇文凌晔挪了眸,不自然的将她的手拍掉,对着火烛又道:“火……火……快,将那些火烛挪走……” 叶娉婷见他依然怕火,好似还是傻傻样子,没办法,心里难受的忍了泪:“好好,我先去将那些火熄灭。” 抬眸凝着宇文凌晔,眸子里都是心疼,抿了唇,忍下了哭意,缓缓去将那些烛火一盏一盏吹灭,没想到病没医好,记忆没恢复,真的反倒神经不正常了。 火熄灭后,满殿暗了下来,叶娉婷摸黑走到了宇文凌晔身边,只见忽然一个硕大的胸膛正停在面前,一不留神就撞了上去,鼻子一疼:“唔……” 不用想便知道是宇文凌晔,满怀都是他身上好闻的熏香味,放轻了声音:“已经把火熄灭了,闹了一整天了,你也累了,上床歇息。” 声音里都是无奈与疲惫。 “嗯。”宇文凌晔难得的好人,挪开胸膛。 黑暗中他的视线犹如狮子般冷酷锐捷,像是望着猎物般看着她,带着天生的威严与王者风范,快速捕捉每一抹他想要的讯息。 叶娉婷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害怕他找不到床榻的位置,又再轻轻拉起了他的手:“来,我带你到床边去,小心走,不要磕着了。” 她会践行她的诺言,若是他病一辈子,她也会照顾他,大不了照顾一生,去哪都带着他,护着他,不让别人欺诲他半分,他怕黑,她就陪他永远生活在黑暗之中。 “嗯,娘子带我走。”倒要看看她葫芦里装了什么药。 “嗯。”叶娉婷看他这个怕黑的样子,想想自己又心里头难过了,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没再说话。 手牵上他的,又再十指紧扣,将他慢慢牵到床上去。 --------- 是夜,子時已是开始进入夜深的時候,四周沉寂得只有树叶摇曳相擦而发出的沙沙声,月光比亥時時还要显得清冷,几抹云漂浮在天上,偶尔飘到月前,遮挡住半颗圆月。 睿王府西院,梁赞一个人走在这葱笼的月色之中,庞大的身子偶尔会刮过摆在庭院两旁的花草,发出诡异的声音。 他刚从睿王府的东院回来,好不容易才清算完他小金库里的银子,那些金砖、银砖、珊瑚玉树、夜明珠、玛瑙翡翠珠子,古董字画全在里头,每一件都是他的宝贝,是他在睿王府里兢兢业业奋斗了这么多年才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财富。 里头的东西每一样对于他来说都是命,决不能丢,也幸好没有丢。 夜深了,他也累了,一路走回来,時不時的擦了擦汗,见到阁楼近在眼前,他终于放慢了脚步,金库没事,他心情愉快,神情轻松的推开门…… 一推开门,梁赞拧了拧眉头,一脸的肥肉也跟着动了起来。 有蹊跷,怎么房间里的景致与他方才出门前不一样了?看起来少了什么,却一時间又发现不出什么端倪来。 房内威武的狻猊香炉还在、床褥也是没人动过,除了他明明记得的那幅放在桌上的《千里江山图》不见之外,好似还有些不对劲。 梁赞的肉一颤一颤的,两撮胡须也在抖。 整个人从外间踏到里间,又从里间踏到外间,最后终于发现了他为何总觉得不对劲的缘由。 他房间里挂着的幔纱原本是左右各一边,每次夜风吹来,总将他的卧房衬得如仙境一般,再伴些歌姬舞伎,就像天上人间,而此時风吹来,幔纱也飞扬不起来了,怔怔一看,才确定了确实是有一缕幔纱不见了。 一边幔纱多,一边幔纱少,虽然处理得很细致,但还是让他发现了一样。 梁赞的脸一下子便青紫了起来,那時画不见了,他就已经起疑心了,现在更加肯定他的房间有人来过。 梁赞并不是傻子,宇文凌晔与叶娉婷在戌時那段時间失踪,亥時的時候重新出现,这段時间他恰好不在这卧房之中,难道……是他们? 这个猜测有些出乎了梁赞的意料,两个傻子,怎么可能会莫名其妙的窜到他房间里头来……t7sh。 唯一的可能就是…… 叶娉婷? 他满是肥肉的手忽然又紧握了起来,他被骗了,估计这睿王府的正妃根本就不是什么傻子……自婷凌这。 叶二小姐…… 梁赞开始将叶娉婷嫁进睿王府后发生的事情一件件的翻出来,从那一群侍卫忽然来与他告状,说被她拿石头砸了后,紧接着是那群侧妃侍妾奉茶,左谏言大夫家的大小姐严芙蓉莫名其妙的被她打了一耳光,后来还多了几次看似巧合,又无巧不成书的事情,例如听说严芙蓉被她逼着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乐茗居与宜梅居两位主子竟然不约而同上吐下泻的闹腾了两天两夜?更甚的还有下人来报的那件事,一个傻子竟然会在藤蔓回廊中一边品瓜果,一边摇蒲扇悠哉乘凉? 跳阁楼?他竟然被她那股傻乎乎的绝然劲儿给骗了。 看来这叶二小姐不仅不傻,还聪明得很,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竟然将老谋深算的他也给骗了。 梁赞气急败坏的将门踹开,撩了声便大喊:“来人。” 苍老的声音带着怒气,本来就长得不怎么好看的脸显的更狰狞:“你们去帮我把……” 人来了,梁赞却犹豫了,本来想说让人把叶娉婷给绑来的。 猛然间记起叶娉婷的身份不仅是那个傻子王爷的正妃,还是当朝宰相的二女儿,虽然痴傻……转念一想,脸色又青黑了,她哪里像是傻子。 碍着叶娉婷的身份,梁赞把余下的话又吞回了嘴里,只好改吩咐道:“你们去把我房中所有的东西都搬出去,搬到东院的金库去,一件都不要留?” 至于叶娉婷,大半夜的,碍着身份他不好找她算账,白天他定想个法子,灭了她。 这样的人,绝不能留在睿王府中。 …… 睿王府寝殿中,叶娉婷耐着姓子,哄着宇文凌晔睡觉,哄了半响,至于将他哄入了梦乡。 看着他沉静的睡颜,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打开了殿门,轻声喊:“幽兰……” 幽兰正在外面守夜,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便过来了。 “清音回来了么?”在宇文凌晔昏迷不醒那会儿,她曾叫清音去宫中请苏德胜公公,如今已夜深了,宇文凌晔闹腾了大半宿也睡了,她还没回来。 叶娉婷由不得开始担心起来。 幽兰也看了看天色:“从咱府里用王爷的名义到宫中去请,来回也要两个時辰,现在还早,回不来也是应当的,小姐你不用太过于担心了。” “嗯。”既然幽兰都这么说了,她便不再多愁了。 叶娉婷又轻轻将门合上,径自回去爬上床睡觉了,明日还有一场恶战呢。 兴许是神经绷了一整天了,也兴许是实在累得不行了,叶娉婷这次一沾到床上就睡着了,睡得比以往什么時候都还要沉。 室内沉寂了一会,没过半刻,她均匀的酣睡声在宇文凌晔身边响起。 宇文凌晔原本是闭着眼睛装睡的,见娉婷睡着了后忽然坐起身来,虽然动作幅度大,却力道控制得刚刚好,根本没影响到叶娉婷半分。 他在黑夜中静静的望着叶娉婷,用他的名义,去宫中请人?他方才好像听到了这么一些东西? 黑暗他的眸光有些冷锐,起身,一个人独自踱步,走到窗台,站着看向外头这陌生的环境。 熟悉的府邸,身边是不一样的人,嘴角微微勾勒起一抹清冷的笑。 他回来了…… 并且从明天开始就要睁眼看看这些世界,融入进如今的生活了。 曾经的旧人,如今的新人,他都要会一会。 顺便看看,他的“娉婷”,到底想做什么…… 皇后派来的人 晨,阳光从窗口照射进来,叶娉婷一大早便睁眼了,一睁眼看到的便是睡在自己身侧的宇文凌晔。 看来他昨儿个睡得也不错,寻常有大半夜闹腾她起来带他出恭的习惯也没有了,挪了挪他的身子,准备借个道爬下床,没想到不小心弄出了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嘎吱”一声。 叶娉婷赶紧放轻了手脚。 “娘子,你醒了?”似乎真的将宇文凌晔吵醒了? 只见宇文凌晔慢悠悠的坐起身来,忽然拧了好看的剑眉,笑嘻嘻的望着她。 “嗯,醒了,醒了……”他又恢复正常了,昨夜一切都好像没发生过,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出被吓得失魂落魄的样子了。 还是那傻里傻气的声音,笑得让人晃眼…… 大清早的,叶娉婷便要对着他这一张魅惑苍生的脸,不自在的挪了眸:“你也醒了,便随我一起起床,待会清音回来了,带你去一个地方。”她决定从今天起,去哪里都带着他,坚决不让他再自己一个人。 宇文凌晔巴不得她这么说,正想看看她今日要做什么大事,摆了摆手:“好啊,好啊,跟着娘子去……” 叶娉婷又悄无声息的“唉”了一声,叹了口气。 两个人梳洗好了以后,如幽兰所说,清音办事确实不需要太过于担心,不过是晨鸡刚鸣过第三声,天色完全清亮起来,清音便带了一个叶娉婷既熟悉既陌生的人进来。 太监特有尖细的声音:“奴才苏德胜见过王爷、王妃。” 寝殿之中,一身宫中太监服饰的苏德胜朝宇文凌晔与叶娉婷隆重的叩了个响头,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礼。 宇文凌晔没想到他昨夜听到的那段零碎的话语,说要以他的名义去请的人,竟然是苏德胜。 皇帝身边的眼前红人苏公公……虽然不是最受宠,但在宫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在没出事之前,曾与他有过几面之缘,看来还是个较会做事的奴才。 至少——比较会揣摩圣意。 宇文凌晔不动声色的退到了叶娉婷的身侧,开始冷眼旁观看今日会上演什么戏码来:“娘子,我要喝茶……” 叶娉婷见清音果真把苏德胜请过来了,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一大块,她要解决梁赞的事情,在宇文凌晔身上放的心思一下子便少了:“幽兰,给夫君,夫君倒茶。” 不是像昨晚那样无微不至的放在心肝儿上照顾,而是让幽兰代劳照顾。 宇文凌晔不知不觉中脸色暗了几分,幽兰体贴细微的为宇文凌晔倒茶的時候,凝视着宇文凌晔,王爷今儿这脸色……似乎有些不好啊。 “王爷……您不舒服么……”幽兰细声的问。 “咳。”宇文凌晔发现自己失态,轻咳了一声,瞬间恢复了原本应有的样子:“不舒服,唔,没有不舒服……你下去。” 幽兰莫名其妙的被遣退了,走之前还一脸不解。 宇文凌晔端起茶,喝了一口,寻了张椅子坐下。 叶娉婷看他安分坐下了,不闹事,也就不再管他了,给清音使了个眼色,清音立即便撩了嗓子,声泪俱下道:“苏公公,奴婢这次冒险以王爷的名义请你来,其实是想求公公为我家王爷和我家小姐做主,公公,您大慈大悲,救救我们王爷和小姐,梁管家欺人太甚,奴婢看不下去了?” 说着说着,清音还跪了下来,做戏做足,一下子便冲上前去抱住了苏德胜的脚。t7sh。(.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苏德胜一下子便被吓了一跳,掐了尖细的嗓子大叫起来:“哎呦,我的清音姑娘,你站起来说话,你可是睿王妃的贴身大丫鬟,照顾着王爷与王妃的日常起居,好端端的,你跪我一个阉人做什么,睿王府内出事,就是我苏德胜的事,有事你只管说来,可别跪我,起来,起来。” 清音抽了抽鼻子,这才缓缓起来,继续哭得肝肠寸断,摇摇欲坠:“公公,恕清音直言……最近府中出事了,前两天上头拨下来给睿王府的开销,全让梁管家给私吞了,除此之外,还用药将王爷熏晕,截留在西院……逼我家小姐跳下阁楼?” 苏德胜一听,私下迫害堂堂景台国的王爷与王妃,这可不是玩笑事:“清音姑娘,你说的可都全是真话?” 清音头点如捣蒜:“真话,真话,句句属实……不仅如此,梁管家在睿王府中为非作歹,活得比王爷还好,吃的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用的是珍珠玉帛,可怜我们家王妃与王爷,穿的只能是最普通不过的锦袍,比下有余,比上……那差得不仅是十万八千里远……”说着说着,又哽咽,又哭…… 苏德胜表情有些变了,他乃是奉帝命看好睿王府,平常没時间時時顾及,更不可能亲自打理,但若睿王府中出了什么事,特别是宇文凌晔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是要算在他头上的呀。 门外,幽兰方才被宇文凌晔遣退,现在从小厨房端了一盘小点心来让宇文凌晔当零嘴儿,恰好走到殿门口,听到了清音声泪俱下的控诉,秀眉拧了拧,也缓缓出了声:“苏公公,奴婢是王妃的另一名贴身丫鬟幽兰,清音说的话,奴婢也能作证。” 幽兰本就稳重,脚步也是徐徐而来,说话不缓不急,自然而然给人带来一种有分量的感觉,若说苏德胜本还有些迟疑,不知这事是真是假,现在一看幽兰,应当全然是真的了。 幽兰顿了顿,再继续缓缓道来:“梁管家在睿王府的所作所为其实不仅如清音所说的那些,依奴婢所知,梁管家素来酷爱字画,王爷的寝殿之中不少字画已经被拿走了。” 苏德胜听罢,下意识朝墙上一望,新婚之時特意挂上去的一些名贵的字画确实早已没有了。 “除此之外,梁管家的侄子梁思得也在睿王府中,靠梁管家的势力谋了个侍卫统领的差事,闲来无事便来正殿与寝殿中盗一些年岁进贡的贡品出去卖,这些事,还也请苏公公一并做主。” 清音在查这些东西的時候,她也不是闲着的。 苏德胜听着,清音与幽兰话语间全都是梁赞的罪行,梁赞手脚不干净,他向来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两三年没管,越加放肆了,而且已经欺压到了宇文凌晔的身上,竟然还要逼叶娉婷跳阁楼,跳残了怎么办。 叶娉婷事前只让幽兰善后,没想到幽兰却说了这些话,望向幽兰的目光有着喜色,好样的…… 清音继续跪了下来:“昨儿奴婢斗胆去梁管家房中偷了些东西出来,这就呈给苏公公看。” 言罢,便去拿了叶娉婷顺手弄回来的那几册账本和《千里江山图》出来。 说话要凭证据,这个道理她懂。 苏德胜看到千里江山图的時候,已经震住了,细细研究,又翻看那几本账本,凝神。 清音一看,先发制人这损事差不多做成了,私底下悄悄给叶娉婷打了个漂亮的手势,叶娉婷心领神会的捂嘴笑了起来。 宇文凌晔在一旁坐着喝茶,看着这一出闹剧,原来叶娉婷打的是这主意,所以昨夜里她等他入睡后抽了空,还特意去问了身边的丫鬟幽兰,原来是在等清音的信,等着今日一早这个局。 看着苏德胜又青又白的表情,还有叶娉婷那喜不自胜的面容,他不自觉的勾勒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虽然还是冷冷的,却添了不少生气。 苏德胜看完了后,讪讪的看向宇文凌晔,再看向叶娉婷,两个傻子,看来今日他注定是要为他们做主了。 把脸转向清音与幽兰:“你们放心,今儿我已经来睿王府了,就在这儿宿着了,解决完梁管家的事再走,定为王爷与王妃讨个公道,让这些下人知道谁究竟才是这睿王府里的主子。” 他不说还好,一说,叶娉婷在一旁听着,她似乎忘了一件事,还没有找那些人彻彻底底的算过账呢。 清潋的眸光一变,瞬间就是傻乎乎装懵懂的样子,问了句:“主子?公公,谁才是睿王府里的主子啊?你们方才在说什么?” 苏德胜看睿王府里头的正妃娘娘亲自朝自己发问了,自然回答:“回王妃,王爷与您才是睿王府里的主子,我们方才在说有些奴才‘以下犯上’的事情。”尽力说得浅显,让叶娉婷听得明白。 叶娉婷确实很给面子的摆出了听懂了的表情,继续怔怔然问道:“那为什么府中除了梁管家欺负我与傻子夫君外,还有那么多人也欺负我与傻子夫君呀?”掐了掐手指,天真的道:“新婚第二日,在去正殿的路上,有人踹傻子夫君的背,嫌他走得慢;乐茗居和宜梅居的丫鬟侍卫也好凶,当着我的面把夫君拖走了,害夫君哭了好久;就连芙蓉妹妹也说傻子夫君‘是王爷又怎么样’呢。”她要说的便是这些了,将这些主子下人一锅端。 叶娉婷将这些账一笔一笔的算,说得痛快,一旁的宇文凌晔在品茶,听着不由得皱眉,口中含的茶差点喷出来,为什么说的全是他的糗事。 苏德胜听着叶娉婷懵懂的话,看来睿王府中以下犯上,不把主子当主子的下人确实多:“王妃,您说的这些奴才记下了,奴才一定好好将他们惩治一番。” 叶娉婷满意的勾勒起唇角笑,这苏德胜人还不错,难怪宇文凌晔只有他在的時候才可以扬眉吐气一番,因为他确实是这府中唯一把宇文凌晔当主子的人。 宇文凌晔方才听着叶娉婷的数落,勉强将口中的茶吞进去,又再优雅的轻呡了一口,他看出来了,叶娉婷这个女人,其实骨子里还是记仇的,无论是记自己的仇,还是替他记的仇,只要是入了她的心的,都会一一找机会报回来。 真不知应不应当夸她一番,这眦睚必报的姓格…… 真是…… 小心眼得有点可爱。。 宇文凌晔拿着杯盏的手顿了一下,不自知的失神笑了出来。 这厢苏德胜,听完叶娉婷傻乎乎的提问与抱怨后,顺手将方才清音呈上来几本账本与那幅《千里江山图》收起,拿在手中,朝清音与幽兰道:“劳烦二位姑娘替我去将梁管家请来这一趟。”他要开始清君侧了。 既然这梁赞贪赃枉法,目无主子,放肆嚣张过度,就撤了。 手中这些沉甸甸的东西便是罪证。 清音与幽兰一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立刻委了身:“奴婢们这就去请,苏公公稍等。” 两人一并笑了笑…… 睿王府西院里,梁赞方起来,任由美貌的丫鬟替他洗漱,准备洗漱完毕,到叶娉婷与宇文凌晔的寝殿一趟,他可要好好整治一番,竟然敢算计他。 整个睿王府,只有他最大,挡着他财路的,都必须出去,哪怕是正妃也一样。 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此時叶娉婷就是一条初来乍到的龙,而他就是那只地头蛇。 梁赞慢悠悠的挽袖,洗脸,本是一身嚣张的气势,可惜一切事情似乎都出乎他意料了,还没等他去找叶娉婷算账呢,清音与幽兰就来到他的西院了。 隔着门,清音肆无忌惮的撩了声:“梁总管在吗?我家王妃请你过去寝殿一趟。” 梁赞在房里正擦脸,听到这话,笑了,叶娉婷竟然先不怕死的先来找他了? 怪里怪气的回话声:“让你家王妃先等着,老奴整理好了容表再去。” 幽兰低低的出声:“梁总管,宫里的苏公公也在。” …… 这梁赞确实颇忌讳苏德胜,毕竟是皇帝身边的人,总要给三分面子,不好太放肆。 清音与幽兰不过去了片刻,梁赞就急匆匆来了。 梁赞一进寝殿,先是扫了傻乎乎的宇文凌晔一眼,紧接着是看向叶娉婷,只见叶娉婷脸上挂着一抹诡笑,似是在对他进行最后的告别,像是在恭送他。 梁赞一见叶娉婷就来气,倒是直直朝苏德胜行去:“苏公公大驾,恕老奴疏忽,竟现在才来见苏公公,不知苏公公今日特意从宫中过来,所为何事?”试探。 苏德胜早等了他一刻钟,清音与幽兰共同告发他的事已罪证确凿,便没心思与梁赞浪费時间,张嘴便直入正题:“来人啊,将梁管家拿下。”在宫中呆久了,喝起人来都不自觉带着杀气。 这回换梁赞愣了,杀机暗现:“不知老奴犯了何罪,苏公公要让人将老奴拿下?” 虽然这苏德胜来了后便是王府中最有说话权的人,但他梁赞管着睿王府这么多年,也不是纸做的老虎。 一群侍卫听着苏德胜的命令将梁赞围起来,梁赞叱了一声:“谁敢上。”都一齐站着了,不敢再上。 苏德胜一见,这梁赞确实如清音与幽兰所说,嚣张到了极致,别说不把叶娉婷和宇文凌晔这两没有能力自保的人放在眼里,就连他这个宫中总管都不放在眼里,一怒,顿時掐了原本就尖细的嗓子,声音更尖利:“来人呐,咱家说要拿下他,你们就给咱家拿下他,这王府里到底是谁大?这天下,又是谁家的?一个小小的管家竟然这么放肆,气死咱家了?” 那些发愣的侍卫听苏德胜这么一说,立即一个个都缓过神来了,只能用抱歉的目光看着梁赞,围了上去。 梁赞养尊处优太久,从来没人这样对待过他,身子肥胖也不便闪躲,一下子便被十几个侍卫团团围住了,只能破口大骂:“你们这帮吃里扒外的东西,平日里我白养你们这帮狗奴才了?” 怒急了,梁赞骂人口无遮拦。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呢,苏德胜冷了一张脸,围在他身边走了几圈:“梁管家这话可说错了,不是你在养着他们,而是睿王爷在养着他们。” 一旁的宇文凌晔饶有趣味的看着这场戏,原来是要在今日撤掉梁赞。 眸光看着身边的叶娉婷,也是一脸沉着,好戏越上演到高|潮,她反而更能耐得住姓子了。 嘴角一直微微咧开,像是在等这一幕好久了…… 她是什么時候想要除掉梁赞的,是因为他? 宇文凌晔藏了探究的目光,修长的指滑过杯沿,摩挲了两下,又继续看戏。 小小一个寝殿因为那么多个侍卫忽然冲进来而变得拥挤,特别是中间还围着梁赞这头困兽,疯狂的做着最后的抗争,气急败坏的和苏德胜摊牌:“苏公公,您今日要人拿下老奴我,也总得给个因由,您口口声声说睿王爷养着他们,可睿王也还养着老奴我,要治我,也应当轮到睿王发话。” 苏德胜看了梁赞一眼,真是诡计多端,死到临头了还这般使诈:“睿王身体不好,无力打理府中事务,自然是发不了话,老奴今日就是专程替王爷王妃讨公道来了。” 扬了扬袖,看了清音一眼,把方才清音交给他的那些证据丢到梁赞面前:“这些东西,你可识得。” 千里江山图》本来就没扎紧,这么一丢又自动摊开在地上,他那枚鬼迷心窍時盖下的印章正在上头,显眼得很。 “从你房里出来的东西,你应当不会不知道才对。”苏德胜自宫中摸爬滚打好多年,无力与他争辩,踹了踹那些账本:“这个亦也是你的,上头所记的东西,清清楚楚,难不成你还想否认不成?” 梁赞看到这些东西,无话可说,愣呆住,下意识的便转过脸狠狠的剜了叶娉婷一眼,没想到叶娉婷一脸痴傻的笑着,好像全然不关她事的样子,在一旁自个玩自个的…… 梁赞气得不行,只能歪着脸,气呼呼的吹着胡子,冷静了片刻,方才苏德胜喝他的话,倒提醒了他。 只见梁赞瞬间像变了个脸似的:“冤枉啊,苏公公明察,老奴我在睿王府中兢兢业业做了这么多年,命都是睿王爷的,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定是有人想除掉我,还望苏公公明察。”他说得真切,语气悲戚,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叶娉婷听着,晃了晃脑袋,太……无耻了…… 清音与幽兰显然也没想到这梁赞脸皮这么厚:“苏公公……” 清音想揭穿梁赞,不过恰好也就在此時,叶娉婷的声音在寝殿内响起,一下子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管家,管家……这些东西明明就是你的呀,娉婷还见过对不对?”傻兮兮的语气,“前几天你让我去西院接夫君的時候我路过你房间看到了呀。”她在胡诌。 梁赞没料到方才一直不说话的叶娉婷会忽然张嘴:“你,你胡说?”被气糊涂了:“前些天东西还没有送到我这里,你又如何看到?” 扭了脖子看向苏德胜:“苏公公,傻子的戏言不可当真?” 说完以后,梁赞才自己黑了脸,情急之下好像自己说了不该说的? 叶娉婷太不按牌理出牌,竟然设局故意引他入瓮? 他似乎忘了,若她真的没傻,那些掌掴严芙蓉、让严芙蓉吃鸡肉、让秦默歌吃鸡屁股、忍着他的威胁,为了救宇文凌晔出来差些跳下阁楼之事都是她做的,又怎会这么简单? 叶娉婷是个聪明而且不好惹的女子,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让他露出了马脚。 苏德胜听着梁赞的话,当下就抓住了马脚:“来人,撤了梁赞睿王府管家的职位,扭送宗人府充掖庭问罪。”一般送宗人府的都是大罪,掖庭更不是人去的地方。 梁赞一下就慌了,这是来真的要撤他呢? 慌了:“你们敢?”情急之下,顾不得那么多了,合盘托出:“我是皇后娘娘的人,你们谁敢动我?” 他话出的这一刹那,叶娉婷支着下巴的手不自然的顿了一下,眉头也悄然拧起。 竟然……是皇后的人? 睿王府的管家,竟然是皇后派来的人…… ---------------------- 第三更~~~~还有两更……(梨花求支持啦~~) 乱了的心绪 若叶娉婷没记错,景台国的皇后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公主,为子谋利基本不可能,那派梁赞来睿王府是想做什么? 叶娉婷只愣了一下便缓过神来了,她差点忘记一个事情了,皇后阴氏一族是景台国的望族,当年二女共嫁进宫中为妃,姐姐为后,妹妹为贵妃,虽然皇后没有亲儿子,但她已逝的胞妹宜贵妃却有一子——七皇子宇文凌翌。 这就不难解释为什么皇后会派梁赞来睿王府了,为了家族利益,为了她的利益…… 看来府中不止那些侧妃、侍妾是带着目的进来的,就连在王府中做了这么多年事的老管家也不单纯,看来不仅仅是敛财…… 一个个都谋算着宇文凌晔呢。 叶娉婷将支着脑袋的手放下,脸上的表情顿時变得不怎么好,他是她要保护的人,既然是保护,就不能容许别人欺负,更不能容忍别人暗算。 他是傻子,没法子保护自己就能任由这些人欺负么? 先不论他是她的夫君,他还是景台国的王爷? 皇后派梁赞过来,先百般欺凌,后又是中饱私囊,贪财可以,但不能谋害宇文凌晔,这一下子便触碰了叶娉婷的禁区。 叶娉婷本是想除掉梁赞,让他失权,不再让他当睿王府的管家便罢了,现在知道他是内歼,想要对宇文凌晔不轨……整个人眸子一凝,微微蕴含了怒意,更不可能放过他了。 之见叶娉婷脸上山掠过一分不悦,愣了一下便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很大吗?”语罢,又再天真的出声反问,“这天底下,不是皇上最大吗……” 苏德胜本就是皇帝身边的人,而梁赞不过是皇后身边的一条狗,还是一条上不得台面的狗,就连在睿王府里蛰伏作歼都不能透露出与皇后的关系…… 苏德胜一下子便被叶娉婷这句话激醒,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双手握拳面朝南:“我苏德胜乃宫中的总管,奉皇上的命令打理睿王府,照顾睿王爷,今日你贪赃枉法,为什么不敢动你?管你是谁的人,犯了事儿就得处罚?来人呐,将梁赞押下去?” 梁赞没想到苏德胜不吃这套,还是硬要将他拿下,一下子又用凶狠的目光看向叶娉婷,恼怒之极,这个坏事的女人? 叶娉婷自方才出声后又不说话了,别过了脑袋,甚至连梁赞目带狠意的目光都不迎接,一脸傻兮兮事不关己的模样。 她不爽的時候,他最好不要再送上门来。 梁赞见走投无路,只好大喊了一声:“证据,我要证据?” 苏德胜对他有些不耐烦了:“你要证据,咱家就给你证据,来人啊,将梁赞押往他房间,看看他那些奢靡珍宝去?待会儿证据面前,看你是否还敢这般狡辩?” 梁赞一听,要去他房间看珍宝? 他笑了,有救了? 幸好他昨儿早已派人将那些东西搬走了:“去就去,还劳烦苏公公亲自和老奴走这一趟,寻个罪证?” …… 苏德胜不悦的带着梁赞走了,连一帮押送着梁赞的侍卫也一齐过去了,叶娉婷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想梁赞这回是有去无回了。 不过千算万算,叶娉婷还是漏算了一步,没想到梁赞竟比想象中的狡猾…… 只见不过一刻钟,苏德胜又带着人又回来了。 这一次,苏德胜表情有些难看…… “王爷、王妃,梁管家房里空无一物。”苏德胜一进殿便道。 什么? 叶娉婷在心里头乍然出声,再看向梁赞,只见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寝殿内,幽兰与清音站在角落边侍奉,两个人的表情也有些惊乍,似是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不过是一夜的時间,而且去宫中请人前并无什么风声走漏,一切来得这么突然,他梁赞怎么还能早做准备? 果真是老狐狸了,连尾巴都难抓着。 一瞬间,殿内的气氛似是凝滞了下来。 …… 宇文凌晔在一边,依旧是拿着茶盏的模样,傻里傻气的神情,不动声色间扫视了殿内所有人一眼,看到叶娉婷凝重的表情,是遇到棘手的问题了? 看梁赞这样的狐狸,似乎不好对付。 唇角忽然微微向上勾勒,看了看叶娉婷,又再看梁赞。 只见梁赞凝着叶娉婷的目光里似乎带着恨。 不自觉的微拧了眉心,若是她今日除不掉梁赞的话……日后她的日子便就难过了…… 宇文凌晔眯了眯眼睛,略微低下头,额前细碎的发丝微微洒落下来,覆在额前,殿外的风从窗口吹进来,也正好抚过他墨黑色的发,整个人显得更加魅惑人心,犹如一尊天神在那坐着。 没想到,他清醒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好戏…… 只见梁赞在殿中央腰杆站得格外直,仍是一脸等着别人来算账的模样。 宇文凌晔忽然放下了茶盏,他与梁赞之间,似乎还有好些笔账没算呢…… 宇文凌晔在静坐看戏,蓦然脑中浮现了一些画面,是六七年前的事情。梁赞原本是在他及冠出宫建府時被内务府招进来的,后来在他傻后的那几年,不知怎么的竟然成了管家…… 在他犯傻時,有一次他偷偷进了他的书房,最后还被他发现了,不过当時没令宇文凌晔想到的便是梁赞竟然胆大包天的拿了一柄刀放在了他的脖间。 竟对他逼问:“傻王,说,亲党的名册在哪里??” 亲党……宇文凌晔又再次微微眯了眯漂亮的眸子,眸光暗沉而幽深,就像是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 亲党是他没犯傻前在朝中的羽派,明里的、暗里的,朝廷中所有为他做事,拥立他坐上太子之位的官员的统称。 得到了这个名册,就能知道他所拥有的势力,就能个个击破,让他永无翻身之地。 这一份名册不知有多少人想要…… 那時他是傻子,自然记不起放在哪里,结果梁赞没拿到东西,反而为了自保把他恫吓了一番,把他吓得不轻,昏迷了整整三天三夜。 从此以后他一见梁赞就怕。 想到了这些,宇文凌晔嘴角浅浅勾勒了一笑,笑容倏而一寒…… 叶娉婷拿他没有办法,可不代表他没有。 ------- 满殿的寂静,自苏德胜方才回报说梁赞房里空无一物后,叶娉婷就进入了冥想状态,梁赞在殿中央站着笑,等得不耐烦了,终于出声道:“公公若是拿不出证据,那老奴便擅作主张,让这些侍卫先替老奴松绑了?” 步步紧逼,就是要苏德胜放人。 苏德胜满心火气,却拿他没有办法,空有账册却没有东西对上号,纵然是扭送了宗人府也没法定罪。 用请示的目光看了看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只见两人都是傻子模样,能做的了什么主? 就在他没法可为,正准备同意放人的時候,只见殿内幽幽响起了一道任谁都想不到的低沉声,声线迷人:“怎么会拿不出证据,管家,你不是在东院有一座小金库吗?”话语不傻,可这傻兮兮的语气拿捏得格外精准。 众人只见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自顾自玩自己的宇文凌晔忽然张了嘴,顿時被吓了一跳。 叶娉婷下意识的便看向他,只见宇文凌晔微微扬起唇角,勾勒起一抹媚笑,也正格外“无邪”的着望她:“娘子,我说得对不对?” 叶娉婷一愣再愣,这是什么情况? 东院?小金库? “啊……”叶娉婷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回话。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仿佛傻了,他自个对戳手指,径自将戏码演下去:“我从前好像见过的,不过忘记是什么時候撞见的……好像是两年前……”顿了顿,道:“应当还在?” 叶娉婷迟疑着不敢相信宇文凌晔的话,他竟然知道这么重大的秘密?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不相信自己似的,顿時又是委屈的表情…… “娘子,你不信我?” 叶娉婷只好愣愣的点了点头:“信,我信……” 梁赞见自己的秘密竟然被宇文凌晔看似无意说出来,顿時急了起来:“王、王爷、您可不要乱说话。”脸色又青又白。 只见宇文凌晔装起傻来也不甘落下风,装得有板有眼:“管家,你敢说不是……还,还敢凶我。” 说罢,又详装要哭。 叶娉婷坐在一旁,看梁赞骂宇文凌晔,不悦的感觉又来了,这个梁赞又放肆,竟然敢在她的面前骂宇文凌晔。 凶狠的声音,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唔唔,傻子夫君都发话了,自然是假不了,管家,你才不要乱说话?” 苏德胜听着叶娉婷凶凶的骂人,满殿的混乱,他这才赶紧回过神来,快刀斩乱麻,撩了声:“来人啊,既然这样,去东院?” 梁赞一下子脸便白了,蹲了下来,打死都不去:“老奴不去,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昨夜连夜搬走的那些珠宝都搬去了东院的小金库里,那么多东西,就连前些年贪的钱财也都在里头,若是去,就糟了。 一个认罪,他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折腾了大半个時辰,叶娉婷快受不了这管家了。 心道,真啰嗦? 加了把火:“去东院,去东院,娉婷也要去看看。”叶娉婷一脸很有兴趣的样子。 言罢,也自然而然的拉起了宇文凌晔的手:“傻子夫君也随聘婷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并没有拒绝,反倒添了一笑:“好啊,好啊,和娘子一起去看看。”是他要的结果。 梁赞今日是跑不掉了,去东院只不过是眼见为实罢了。 从今日起,这睿王府他不想谁留,谁就得走? ------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从寝殿出发,宇文凌晔和叶娉婷并肩走在最前头,两个人皆是傻里傻气的,苏德胜跟在随后,剩下梁赞一脸颓败的被押在后头,到了东院的時候,苏德胜直接便下令将东院翻了个底朝天,搜了一遍,果然不出所料。 东院里确实建了一个小金库,一坐库房,一打开,里头全是金灿灿的黄金,大块的金砖和银砖,珊瑚玉树、珐琅珍宝,玉器、字画,应有尽有,一下子便闪花了众人的眼。 苏德胜拿着蓝色小账册一件件开始对,看到那座狻猊香炉的時候,直哼了一声:“御赐给王爷新婚之礼,你也敢贪,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证据在前,梁赞没话说了,山穷水尽,只连连道:“皇后娘娘一定会救我的。” 苏德胜哼了一声,直接下令押送往宗人府:“那你便等着皇后娘娘来救你罢?” 梁赞被重新押走后,所有人撤出库房,叶娉婷也走在前,宇文凌晔刻意迟缓走了几步,睨着眼看着方才苏德胜提到的那座狻猊香炉,略微出神。 铜铁做成,狻猊威武的模样,头上长着两个角,瞪着大眼睛,嘴巴也大张着,像是能吞人的兽…… 脑中蓦然响起了一道声音:“这是狻猊,龙生的九子之一。”是那時叶娉婷给他的解释,熟悉的感觉。 他上前去,轻抚了两下:“天花娉婷下如雨,狻猊座上师子语。” 叶娉婷…… 唇边绽出一抹似是而非的笑,这才又复而提步走了出去。 因为有宇文凌晔最后那番话,讨伐梁赞的局面一下子便由僵局扭转了过来,罪证确凿押走梁赞之后,苏德胜立即以总管的名义对外撤了梁赞的职,连同那个什么梁思得也被撤了侍卫总管的头衔,赶出了王府,一切做得干净利落,大快人心。 此刻睿王府正殿前的庭院中,苏德胜站在众人面前,清音与幽兰并立于侧首。 苏德胜杀鸡儆猴,撤了梁赞后乘热打铁,教训王府中的侍卫与下人。 “你们如今可知道王府谁才是真正的主子了?” 那些曾经给过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脸色看的丫鬟侍卫正低着头,一齐道:“知道了……” “再说一遍。” “奴婢、奴才们知道了。” 苏德胜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幽兰,继续道:“如今王府中没了管家,就请幽兰姑娘暂管,帮王妃打理睿王府中的事务,以后咱家会常常过来睿王府,看王爷与王妃的。” 幽兰轻轻应承下来:“是,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帮王妃处理好王府中的琐事。”这回睿王府中的大权就顺势落到小姐手中了。 苏德胜对这样的分配很满意,笑了笑:“来人啊,把管家的印章拿来,给幽兰姑娘。” 幽兰稳重的接过印章,一切尘埃落定。 远处,叶娉婷站在一边看着,笑了笑,自然而然的拉过了宇文凌晔的手。 宇文凌晔无心看善后的戏码,本来在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清醒后的世界,看假山、亭台、楼阁、扶柳……却没料想到叶娉婷会忽然拉过他的手。 他眉心忽然一拧,颇不自在,傻里傻气的语气:“娘子,你要做什么。”兴许是清醒后早已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下意识的便问道。 叶娉婷刚顺利的除掉了梁赞,心情有些好,没在意他这样“白痴”的问题,她早已习惯这样牵住他的手。 随意扯过便往身边一带,笑意盈然:“除掉了梁赞,府中的管事大权交到了幽兰手上,咱们今夜可以有肉吃了。”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没回答他原本的问题,倒像是几百年没吃过肉一样。 记忆太多,对她的事记不清楚:“娘子,你多久没有吃肉了?” 心里另一道声音,莫不是饿死鬼投胎。 叶娉婷只是随意那么一说,却没想到宇文凌晔顺着她的话问了下去。 多久没有吃肉了? 柔声哧笑:“傻子夫君,我与你开玩笑的……” 扬了扬唇:“前不久宴请芙侧妃与秦侧妃的時候才吃了,不过忙着给你夹肉,都没吃上几口。” 不过是事实。 叶娉婷想到他那个時候眼眶带泪满是感动吃肉的样子,又是心疼又好笑:“确实是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吃过肉了,这个算不算呢……” 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给他这样的回答,眸光微微一敛,不说话:“……” 叶娉婷在他傻時确实对他很好,宇文凌晔并不否认这一点,但自苏醒的那一刻,看到她带着眼泪过来抱住他,口口声声对他道:我在呢,别哭,你别哭……我带你出火海。 出叶她看。还道:是是,是我放火烧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自那時起,他便对她没带什么好感情,纵火烧他,起因不明,他不乱定罪,但不代表不怪罪。 虽然她在他傻的時候照顾着他,谁又能肯定没带任何私心? 是真切的关心,又是狠心的将他丢到火里,如此矛盾。 宇文凌晔自然会在心底探究她到底真正想说什么。 骗取他的信任? 傻里傻气的声音:“娘子,你骗我……” 叶娉婷笑了笑:“没骗你,傻子夫君,我骗你做什么……” 她说的是实话,没出嫁前在叶府她吃穿用度都悄悄被叶柔姿与叶品茹给克扣了,剩下来的例银不过是能够勉强糊口,记忆里最后一次吃肉还是在七年前的那个泼墨作画的月圆节,其实如果不算那顿宴请,她是真的许久没吃肉了。 掰了掰手指:“大概七年了……”笑容渐渐变得淡淡的,蕴着一股莫名的忧伤。 因为不小心勾带起她那些回忆了,所以说话的语气添了几分低沉。t7sh。 宇文凌晔听着,挑了挑英气眉宇,心弦蓦然被拨动。 同样的七年,呵…… 看来他这“傻”王妃,还是不受宠的相府庶二小姐。 唇角不自觉的微微勾勒起来,莫名的感觉。 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回握住了她的手。 轻轻的。 这么微妙的力度,连宇文凌晔自己也没发觉…… 宇文凌晔自己拧了眉,其实叶娉婷跟在他身边的時候,过得也并不好。 他不说话,静静站着,叶娉婷被他抓着,忽然心头就有了不该有的感觉。 完了……那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又来了…… 悄悄的抬头,凝望着身侧的宇文凌晔,此刻他没有说话,一张脸也没有刻意冷着,只是微微拧着眉宇,那么真实…… 他此刻的样子,缺了点傻气,就像是她偶尔会看见他的极少数“正常”時的样子。 叶娉婷的心一下子便蓦然紧抽,快速的跳了起来。 紧接着便是脸一下子就没出息的蹿红了…… 红彤彤的,像是天边的云彩。 她本就长得秀色可餐,此刻红透了脸颊娇羞的样子更显得可人。 每到这种不自然的時候叶娉婷都必然别脸看向别的地方去,宇文凌晔见她不再说话,颔首看她,只见她脸上两道云霞,小鸟依人的站在自己身边,这红霞似乎还从耳根蔓延到了脖子上,一瞬间便让他失了神。 他方才做了什么了? 宇文凌晔怔怔的看向叶娉婷,仿佛听到了自己胸膛里发出的声响,两个人十指紧扣牵着的手也传来莫名的热度。 他有一瞬间的怔忪,不过很快便回过了神来。 他不会轻易对谁动心。 更何况是在现在这刚清醒的关头上,叶娉婷仍在他面前装着傻,这一点便已是在欺瞒他,还有放火烧他之事。 所谓日久见人心,都还未日久,何来的人心? 轻蔑的扯了扯性感的唇瓣,勾勒出一抹不恭的笑容,她不是挺强悍的么? 怎么也会羞怯了…… 揍侍卫、欺侧妃、除管家,掌家权。 无微不至,将他护得滴水不漏的叶娉婷,这样一个她……还会害羞? 宇文凌晔哪里懂叶娉婷的心思,他是因为原本的记忆回来了,心里装的事情多了,人也变复杂了,不再纯粹,所以感情也淡了;浑浑噩噩的那七年像是一场梦,和叶娉婷的相处则就像是梦里发生的故事,她忽然从梦里走到他的现实里来,不尽真实,所以他也难以动心……可对于叶娉婷来说,她一直面对的都是那样一个纯粹的他,与他朝夕相处,看他傻里傻气的讨人欢喜,与他走过每一个温馨而亲昵的瞬间,早已在不自不觉中将他装进了心里,自然会为他一个不经意的动作而乱了心绪,红了脸颊。 ------ 梨花:第四更了~~~ 谁才是忘八端 “唉……”叶娉婷害羞了一会,自个淡淡的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紧牵着手,手心有点烫。 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抬起头,缓缓看向他,目光里有些担忧。 宇文凌晔现在病还没好,她昨夜那番冒险并没有医好他,就如老郎中所说那边,不成功便成仁,他不知什么時候会好,不知什么時候会坏,不知什么時候会发狂,不知什么時候会清醒,一切都是未知数…… 此刻他越风华难挡,叶娉婷心里就越为他难过。 叹息声浅浅的,一下子便钻进了宇文凌晔的心中去,他凝了神,仔细探究。 只见叶娉婷只看了宇文凌晔一眼便又低下了头,“对不起……” 她擅自为他做决定,选择了冒险,却还是没能让他好起来,想他变得更好,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叶娉婷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没用过。 宇文凌晔一愣,他本是想探究她,所以留了心听她叹气,却猛然听到了这三个字。 什么用意? 宇文凌晔不知叶娉婷又是怎么了,听着她莫名其妙的道歉,前一秒还红霞满布,这一刻便低下头,一脸愧意,越发越让他觉得琢磨不透。 女人的心都像是深不见底的海,其中容纳着什么,他不想耗费心神再计较。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又变得疏离起来,松开了两人原本相扣的手。 而此時,叶娉婷心里难受,看他甩开了手:“傻子夫君……”他又发作了? 宇文凌晔只是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恍然间觉得心里头似乎有些堵,装作傻里傻气道了一句:“娘子,我累了,我要回房歇息了?” 说罢,还没等叶娉婷反应过来呢,转身就走了。 他动作利落而迅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待叶娉婷反应过来后,面前只剩下一道绝尘的背影。 “唉……”她又说错了什么了? 怎么觉得宇文凌晔从火里醒了后,就变得有些奇怪,有些敏感了? 身边无人,满院只剩下苏德胜掐了尖细的嗓子在交代琐事,叶娉婷听着听着也觉得无趣了,霎時丢下了清音与幽兰,也道了一声:“我也累了,也回房了。” 言罢,宇文凌晔消失的方向也走了。 睿王府里,乐茗居与宜梅居两座侧妃居住的庭院隔着一个园子相望,平日里严芙蓉与秦默歌也闭门不出,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不过自上一次二人被叶娉婷强逼吃鸡头与鸡屁股后,这关系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如今二人早已不再像当時那样了,反倒是時常聚在园子中畅谈。 严芙蓉一口一声:“秦姐姐。” 而秦默歌则难得的也一口一声:“芙妹妹。” 晨雾渐散,两个人一身华美的衣裳,又开始并坐于花丛中央。 严芙蓉拿着小梳妆镜对镜自怜,扯了扯自己的眼角:“唉,秦姐姐,我总觉得上次闹肚子过后,我这张脸也变得难看了,气血亏空,脸上的红润都没有了,多少胭脂都染不回来了。” 秦默歌也颇恼火,亦是打了个嗝:“妹妹气血亏空还是那样漂亮,咯,姐姐我……咯……”一句话都说不全了。 从那日家宴过后,她被逼着吃了一口满带骚味的鸡屁股,就成现在这个样子。 如今在她面前绝对不能提当日的事情,一想到,她就开始没法自控的打嗝,难受得很:“妹妹,我怎么觉得……咯……姐姐漱了这么多天的口,还是满嘴异味。” “可不是么。”严芙蓉放下镜子,两个人对望一眼。 眼中顿時又满是对叶娉婷的怨恨…… 不好的东西,在她们二人眸子中流窜。 宇文凌晔离开了正殿的庭院后并没有依他说的那样径直回房,而是脚步一偏,随意的走在睿王府的陌生景致中,他连他自己的府邸都不甚熟悉,要慢慢一点点的重新认知。 走过亭台楼阁,假山园囿,循着原本脑中模糊的记忆辨认,红墙琉璃青瓦,院子里头种满了许多牡丹,这个季节的牡丹开得正好,还没有颓败,满园都是过浓的香气,熟悉的地方一下子便令宇文凌晔拧了眉。 抬头一看,三个大字,乐茗居。 脑里再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女子如牡丹般娇艳明媚,骄横无理——严芙蓉。 他眼底出现一丝嫌恶、眸光溢动,不动声色挪了步伐。 他抬眸,只见眼前有一个园子,不想在乐茗居前逗留,他想都未想便走了进去。 园中,严芙蓉与秦默歌还在对视,娇笑:“呵呵。”二人方才刚通了心意。 严芙蓉心情大好的又拿起了梳妆镜开始看自己如花的美貌,只见她一凝娇眸,镜子中不远处的低矮灌木中出现了一抹欣长的身影,她哆嗦了一下:“秦姐姐,秦姐姐?” 吃惊了连叫了几声,不可置信的张了嘴,半天都没合上:“姐姐,你猜我看到什么了?” 秦默歌此時也好不容易把嗝止住了,正冷傲的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髻,不经意的问:“怎么了,芙妹妹看到什么了?”难道是看到眉心上新长的痘痘了? 严芙蓉放下了镜子,定了定心神:“我好像看到王爷那个傻子了。” “什么?”秦默歌放下了手,一脸吃惊,“妹妹没看错?” 宇文凌晔怕她们怕得要死,从来就不会随意走进她们这片区域来,就算是傻兮兮的乱闯,也不敢来,要不是上次她与严芙蓉带了十几个下人去将他绑过来住了一段時间,他或许还不知道乐茗居与宜梅居长什么样呢。 秦默歌樱唇亲启,下意识便笑:“芙妹妹,你一定是看错了。” 这時严芙蓉已经转过身去捕捉宇文凌晔那一抹风华绝世的身影了:“没看错……真没看错……” 说罢,她已经一拍桌子站起来了,摸了摸自己拉到面色青黄的脸,手一擦都是打上去的胭脂:“叶娉婷那个傻子今儿怎么没看好他呢,让王爷过来了。” 秦默歌顺着严芙蓉的视线一看,啧,果然还真的是宇文凌晔形单影只的身影。 上一次家宴宇她们二人本已经就耿耿于怀了,不过事后一直没敢去找叶娉婷算账,因为叶娉婷这个疯子从来不按牌理出牌,她们总是屡屡惨败,轻则满心添堵,重则人身损害,犯不着自己送上门去给叶娉婷欺负…… 可是心里憋久了,总有一股子闷气在,巴不得抓叶娉婷凌辱一顿。 正愁着要怎样去反击呢,没想到宇文凌晔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芙妹妹,咱们的机会来了。”秦默歌眸子里都添了喜色。 严芙蓉更是一笑,立马掏出了随身带着的胭脂水粉盒,迅速拿起镜子又开始补粉,笑而不语。 花园中,宇文凌晔嫌弃的绕过了乐茗居,正走在园子里,忽然就听到了女子轻笑的声音,時而娇媚,時而傲然,温侬软语,尽显女子的娇媚,他一下子便睨了暗眸,转身,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只见两道女子窈窕的身影立在亭子中央,一红一青,瞬间便入了他的眼帘。 似乎有些熟悉。 是严芙蓉与秦默歌? 宇文凌晔步伐顿了一下,驻足站在原地。 亭中,“秦姐姐,你看,那傻子不动了呢。”严芙蓉笑了笑,拍了拍衣裳上细碎的柳絮,略微整理了一番。 秦默歌也终于有了动作,笑了笑:“是呢,不动了。” 二人对望一眼,瞬间便达成了共识,绽了笑,一起携了手,全然换上了一副千娇百媚的表情。 只见二人一下子便刻意撩了声:“凌晔夫君……” 宇文凌晔犹站在花丛中,这两道娇柔的声音百转千回齐声并响,一下子便传入了他的耳朵里,甜腻得仿佛要掐出水来了,他欣长挺拔的身形不自然的停滞了一下。 回望,只见严芙蓉与秦默歌早已不知打了什么算盘,一起朝他跑来。 她们二人的衣袂生风,犹如风中翩旋回舞的蝴蝶,一脸的娇羞与心切,过于殷勤…… 宇文凌晔不是傻子,一下子便凝起了眸。 她们二人想做什么? 嫌恶的退了一步,他避之不及,方才路过乐茗居他已经刻意绕过不进了,现在这两个女人又刻意送上门来? “你、你们……”宇文凌晔装出了害怕的样子,转身就想走,无意与她们纠缠。 严芙蓉好不容易才抓到这个机会,怎么肯让宇文凌晔走,娇声媚气的急忙就拉住他:“凌晔夫君,芙芙好想你啊?” 扭了扭胳膊,含羞带怯的表情:“自从上次你和姐姐走了后,就没再来找过芙芙了,这么久不见芙芙,也不去芙芙房里坐坐?” 说罢,朝秦默歌使了一个颜色。 秦默歌立即也上前来,将宇文凌晔扶住。 看似是在扶,其实则是紧紧扼住,不让他走。 宇文凌晔看着面前两个故意对他动手动脚的女人,一下子便又眸光暗沉了起来,他素来最讨厌被人莫名其妙的触碰,下意识便皱了眉。 想也未想的抬手拍掉,只闻周围寂静无声,只有两道清响:“啪——” 力道不大不小,正正好…… 严芙蓉与秦默歌的手一疼,顿時火辣辣的,两个人一怔,严芙蓉立即恍然出声,大骂:“傻子,你?” 宇文凌晔向来怕最怕她们,现在竟然还敢打她们? 这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此刻严芙蓉与秦默歌还不知道梁赞被除掉的事情,潜意识里还是府中管家最大,王爷无权、正妃无势,而她们这些宦家小姐有娘家撑腰,最娇贵。 她这娇贵的身躯,娇嫩的柔荑,竟然被宇文凌晔毫不怜香惜玉的拍掉了? 深呼吸,深呼吸…… 严芙蓉调整好心态,顿時一脸委屈的表情:“王爷,你打我……你竟然打我……” 整个人说哭就哭,顿時满脸眼泪,哀戚的控诉着:“芙芙往日里待你这样好,王爷夫君你竟然打芙芙……” 吃得了亏,才能报仇。 秦默歌也默默忍了下来,附声道:“王爷夫君,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平日里芙妹妹对你最好了,你也可黏着她了,现在怎么竟然也打她了?” 秦默歌如今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力也不低,人为求胜,什么大家闺秀的礼教都可以丢却。 宇文凌晔听着秦默歌的话,微敛了眸,不想理会她们,简直胡搅蛮缠,不过秦默歌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严芙蓉平日对他最好了? 若他没记错,他可是隐隐约约记得她嫌他吵着聒噪,把他绑回去以后就丢给下人了?他想吃的东西她全然不给,他不想吃的,她全往他嘴里送,甚至命人将他关进小黑屋子里去,囚禁起来…… 这些是不是都是她所为? 神绪翩蜒,宇文凌晔唇角浅浅向上勾勒,一下子便凝出一抹冷然却又魅人的笑容,仿佛隔着层层帘纱,让人看不出他心里真正的所想。 这些真实的表情只闪跃出来一瞬,不过一眨眼,已是痴傻。 严芙蓉看着他,有些发悚,她方才看到了什么?这个傻子脸上的表情,那一刻怎么有些奇怪啊? 抬手想揉揉眼睛,看看到底是不是看错了,只见宇文凌晔已经满脸傻里傻气的看着她,这一瞬,修长的指也跟着抚上了她娇媚的脸颊:“芙芙……” 他怎么会这样叫她? 严芙蓉一颤,事态仿佛脱离了她们的控制:“王、王爷……” 颤声颤气…… 她还是个未经人事的黄花闺女呢,虽然骄横了点,但与男人这么亲近几乎没有……t7sh。 宇文凌晔放任自己微低头,靠近他:“芙芙侧妃平日里对我最好了……” 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让她每个毛孔都舒张开来,说不出的感觉在她心里萦绕,严芙蓉整个人也没来由的一抖。 秦默歌在一旁看着,已经傻了…… 她们似乎逍遥嚣张太久,一直把宇文凌晔当傻子,而忽略了他其实还是一个成年男子…… 怎么能总由着她欺负? 他似乎还是傻兮兮的模样,却让人没来由的提起了心,呼吸急促…… 他身上特有的王者气势席卷朝她们而来,带着些霸道与令人无法抗拒的冷酷,轻轻的出声:“我说得对吗?” 严芙蓉打起了哆嗦,不知为何,她忽然心虚得不敢回答他,只能咧开了嘴,“呵呵……”的傻笑着,想把自己的头挪开。 没想到宇文凌晔已经先料到了她逃离的意图,修长的手忽然挑起她的下巴,轻扼住着,让她看着他。 严芙蓉呼吸更加急促,心里怕极了,她们想象的画面完全不应该是现在这个样子的,按照计划行事,不应该是他怕她们怕得发抖,然后她们可以趁乱联手把他骗到乐茗居里,再重新关起来么? 如今整个局面被宇文凌晔镇压着,他嘴角轻轻上浮,勾勒出轻挑的笑容。 像是一个恶魔,一个掌控天下的王者,决不允许任何人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小动作。 至于算计他?更是罪无可恕…… “王爷……王爷……芙芙知错了,你放了我?”严芙蓉不知为什么,心里头就开始怕起他这个傻子来了,他紧紧捏着她的下巴,让她难受死了。 娇媚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只剩下龇牙咧嘴的一脸丑相。 宇文凌晔不应允她,仍是这样靠近着,严芙蓉心跳难耐,满心慌乱,只得扭了头求救:“秦姐姐,快救我?这个傻子疯了?我的下巴要被他扯掉了?” “哦,哦,芙妹妹……”秦默歌这才缓过来神。 姐芙默个。上前来猛拉了宇文凌晔一把:“王爷,你别弄疼芙妹妹了,把芙妹妹下巴提着,再提就不好看了。” 宇文凌晔一挑眉,他本想吓吓严芙蓉,没想到秦默歌自身难保又再自己送上门来。 “你过来,我就放开你的芙妹妹。”仍是那傻里傻气的语调,却是冷冷的出声。 秦默歌没法子,看严芙蓉叫得一声比一声高,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去,靠近宇文凌晔,只见她一个晃花了眼,根本没看清宇文凌晔做了什么,好像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直接大叫了一声:“啊——” 因为穿着都是侧妃的服饰,裙摆繁复,一个踏错步,直接踩到裙上,下场自然就是迎着地面而去。 她这样高傲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受过跌倒的滋味,身为右谏言大夫的女儿,从来都是穿金带玉,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被嫁到睿王府里来時,还是八抬大轿进来的,存了当贵妃,做皇后的心思,怎么能忍受自己摔倒。 宇文凌晔看到了她含恨带愧的神情,微不可察的一笑,不甘么? 不甘的话,就让严芙蓉一起去陪你罢了。 只见宇文凌晔捏着严芙蓉下巴的手也霎時一松,严芙蓉终于获得了解脱,不过一切来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没做好准备,方才被吓得腿软,这回可好了,也站不住了,直直朝后跌去:“啊?” 娇娇的一吟,紧接着一“砰”,跌倒着地的声音。 严芙蓉顿時就摔到了地上,与此同時秦默歌踩着自己的裙摆,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跌下去了。 两个人一起半趴在地上,像极了丧家之犬,什么美貌,什么娇媚,什么傲然,都已经是天上的浮云,虚无得很。 脸上又急又羞,张着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这样一齐看着面前的宇文凌晔。 严芙蓉带泪怒吼:“你这个忘八端的傻子?你,你……” 骂到了一半,停了下来,气得不知道骂什么好。 宇文凌晔看着她们,一脸的梨花带雨,眼中空无一物,丝毫没有怜惜之情,就这样干站着。 他不过是心血来潮,闲来无事,玩一玩她们罢了,若是寻常,就凭她们这点姿色与头脑,不仅入不了他的眼,估计连他睿王府的小门都进不了。 不得不说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老狐狸目光长远,竟然先行趁他犯傻的時候送了进来。 轻启了唇瓣:“你与她,才是忘八端。” 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八端全无。 严芙蓉听罢,宇文凌晔竟然顺着她的话,把这个词用回到了自己身上,气得嘴唇都抖了,秦默歌是被他绊倒的,此刻也趴倒在地上气的不行。 两个人一齐抬眸注视着他,就这样火冒三丈的看着,恨不得将他凌迟虐待,千刀万剐。 宇文凌晔经历过战场厮杀,什么样恶毒的目光没见过?国破家亡含恨绝望的目光比这深刻多了,直接无视了她们二人,任她们二人自怨自艾去了。 不远处,叶娉婷自方才从正殿前的院子出来就跟着宇文凌晔,起初只是想要跟着一起回房,却没想到跟到了最后,宇文凌晔竟然不是朝寝殿的方向走,而是一路径直乱逛,走到了严芙蓉与秦默歌所在的乐茗居与宜梅居来。 她当下一急,生怕他是忽然犯傻了,不认得回去的路…… 急忙的想要追上,谁知道宇文凌晔却步伐矫健,健步如飞。 他本就生得欣长挺拔,就算是寻常的随意走走,那速度对于叶娉婷来说也是太快,况且她原本就还落了他一段距离,于是走着走着,竟然追不上了,反之还落了他好远一段路程。 叶娉婷朝着他走的方向追得气喘吁吁,最后终于在严芙蓉与秦默歌住处前的那一片花草园林里看到了他熟悉的身影。 不过…… 叶娉婷愣愣的站在原地,傻傻的望着眼前的画面。 只见不远处那些低矮的灌木从中,宇文凌晔身长玉立的站着,犹如天神一般,风吹拂过他的衣袍,袍裾微微扬起,好看得惊为天人的唇紧抿着,带着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疏离感,身上竟添了几分令人陌生的气势。 是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这样的他,看着太陌生了,都有点不像他了。 而且…… 叶娉婷眸光一挪,讶异的落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个漂亮的“物体”上,严芙蓉与秦默歌怎么趴地上去了? 她呆愣了半晌,惊悚的看着,好久没缓过神来:“凌晔……” --------- 今天首更3万字完成啦,明天继续万更 失去控制的睿王府 宇文凌晔本是想看严芙蓉与秦默歌自己爬起来,所以站在原地,不过这两个女人不仅没爬起来,还用幽怨的目光看着他。(.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既然她们有这个闲情看,他便站着不动让她们看。 只不过令宇文凌晔惊讶的是,竟然会在这乐茗居前的花园中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 叶娉婷的那声“凌晔……”一下子便传进了他的耳朵中。 回头望去,只见同样出尘袅娜的身影站在花丛中,叶娉婷刻意装作一脸傻兮兮的,不过他一眼便看到了她眼里的惊愕。 宇文凌晔浓稠的眼眸微微一凝,她看到多少了? “娘子……”圣人书,制敌的最高境界是先发制人,扬了声:“芙侧妃和秦侧妃欺负我。” 宇文凌晔整个人装作傻里傻气的样子,委屈的看着叶娉婷。 叶娉婷原本是张着嘴与宇文凌晔对视,一双灵动的眼睛像是在探究,像是在想说什么,却没想到还没等她张口,宇文凌晔便已先找她求救了。 “傻子夫君……”声音缓缓而出,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如今这是什么情况? 宇文凌晔脚下趴着严芙蓉与秦默歌,二人一同满脸幽怨的表情看着他,不像是他所说的那样,她们欺负他,反而倒像她们是受尽了他的欺负。 叶娉婷拧起了眉头,微微一愣,只得缓缓挪步上前,讶异道:“傻子夫君,她们欺负你了?”语气中添了几分试探……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似乎有些不信的样子,眸光一敛,知道她定是看到了他方才的绝然的样子。 宇文凌晔眸光一敛,顿時详装委屈道:“嗯,她们欺负我了,她们骂我是忘八端的东西……” 什么……忘八端? 只见叶娉婷脸色顿時有些不好了起来…… 她原本是在试探宇文凌晔的,可话头忽然又被宇文凌晔带到了严芙蓉与秦默歌身上去。 叶娉婷也无心探究他了,她向来就是这样,在宇文凌晔的事情上极富原则,允许自己骂他傻,骂他笨,欺负他,但就是不能容忍别人欺诲他半分。 况且忘八端这么有失偏颇的话,秦默歌与严芙蓉竟然也敢拿来骂宇文凌晔? 叶娉婷脸上添了恼意,他本就是傻子,哪里会知道孝、悌、忠、信、礼、义、廉、耻这些复杂的东西? 这个词用到他身上,不是在生生刺他痛处,骂他傻子,骂他无知,骂他一无是处么? 她没医治好他,本就有愧意,严芙蓉与秦默竟然还拿这个取笑他…… 叶娉婷一下子便恼得不行,视线向下一斜,看着严芙蓉与秦默歌便,走上前便道:“芙妹妹、秦妹妹,夫君是‘忘八端’的异类,那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她是真的生气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没想到自己也有被恶人先告状的一天,被叶娉婷这句话反问得怔怔然的,投向着宇文凌晔的幽怨眼神也收了回来。 二人的目光有些闪躲,有些发悚,有些心慌,心想道,糟糕了…… 叶娉婷这个傻子又要发疯了…… 二人一下子便识趣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动作迅速,也没像摔得很严重的样子,再也没那闲心哀怨的望向宇文凌晔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现在满脑子只想着如何脱身,一个宇文凌晔她们已经对付不过来了,再来一个叶娉婷,她们还要不要活了? “姐姐……”幽幽出声,尾音拖得老长。 “妹妹们,回答呀,夫君是‘忘八端’,那你们又是什么东西……”叶娉婷说话笑里带刀,可怕得很。 严芙蓉与秦默歌赶紧对视了一眼,知道叶娉婷真的生气了,她们的下场会很凄惨。 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即答道:“我们……我们连‘忘八端’都不如……”笑比哭还难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原来妹妹们也知道……”叶娉婷听着严芙蓉与秦默歌的回答,还算有是点自知之明,微微勾勒起唇角,这才满意道:“既然知道,那姐姐我就不多说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脸色一黑:“知道,知道。”知道她们是比“忘八端”还不如的东西。 二人虚伪的笑,一脸讨好叶娉婷的表情。 叶娉婷没好气的还是冷着脸:“既然知道了,那还不快走?” 听到了叶娉婷的逐客令,严芙蓉与秦默歌娇艳的脸上顿時又被气得一阵青,一阵白…… 走,能走好过被与叶娉婷继续纠缠,二人默默对视了一眼,赶紧委身行礼告退:“那王爷、姐姐,我们先走了。” 二人默默咬牙切齿,顿時消失得无影无踪。 严芙蓉与秦默歌走了以后,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共同站在这花园之中,宇文凌晔望着秦默歌与严芙蓉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轻浮起浅带了一抹笑意。 她是如何一步步让这些女人这么怕她的? 真是件…… 不可思议的事情。 宇文凌晔在饶有趣味的笑着,却没想到叶娉婷骂完方才欺负他的严芙蓉与秦默歌后,也安静下来,片刻间不再说一句话。 此時周围寂静得很。 宇文凌晔原本脸上带的笑慢慢敛起,拧了拧眉头。 这个女人现在心里头又在想了什么? 只见叶娉婷缓了好久才又再出声:“傻子夫君……” 我婷芙在。“嗯……”宇文凌晔傻兮兮的轻应,却是在探究。 “这一次,真的是她们欺负你么……” 为何,她总隐隐约约觉得不是了?严芙蓉与秦默歌这样趾高气扬的脾姓,怎么会趴到地上去欺负他?按以往来说,若是她们来软的不行,绝对会来硬的,何苦要自损形象去欺负他? 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么?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又再开始试探他了,眼波流转间一抹冷意一掠而过,然后是笑:“娘子,她们……她们骂我‘忘八端’后我才用手推她们的……”委屈的低下头,一脸认错的表情。“然后,她们就摔倒了……” 原来是这样? 继续道:“还有……还有……” 叶娉婷凝眸,急问:“还有什么?” “还有……她们骂娘子也是傻子。”胡诌。 叶娉婷一听这才渐渐把试探的心搁下,原来是这样……宇文凌晔也是颇护着她的,这样子就不难解释严芙蓉和秦默歌为什么会突然栽到地上去了。t7sh。 不知为何,叶娉婷竟然又有些小感动起来:“傻子夫君……” 唉……惆怅的一声叫,牵起了他的手。 宇文凌晔刻意傻兮兮的又回应了两声:“娘子,我在,我在……” 叶娉婷这才手牵手的将他带回了寝殿。 她走在前头,他走在后头。 就在叶娉婷转过脸,看不见他脸上神情的時候,宇文凌晔脸上又扯露出了一抹冷冽的笑意。 他向来就是这样一个强大而又霸道的人啊,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他人又如何得知? 一切不过是徒劳用功罢了…… 两个人走着走着,又蓦然十指紧扣,宇文凌晔像个小媳妇一般。 一直走到寝殿,回来的時候清音与幽兰也早已回来,在寝殿前候着叶娉婷了。 幽兰一见到叶娉婷便缓步走了上来:“小姐,苏公公方才处理完府内的事情后已经回宫了,说是要去将睿王府中的事报予圣上。” “嗯。”苏德胜没留下过夜叶娉婷倒没奇怪,“知道了。” 睿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势必是要让皇上知道的,更何况把梁赞送到内务府后,也要请旨处置,叶娉婷倒没多想。 宇文凌晔却是听的時候,深邃浓稠的眸光微微一变。 宫中,巍峨的殿宇鳞次栉比,高耸的宫墙有着朱砂一般令人触目的红色,威严的无尽蔓延到视线的镜头,白玉的栏杆、壁雕、九龙盘旋,日晷立于崇政殿前,暗影落于石盘上,显示现在的時辰是未時一刻。 皇帝在殿中批示朱红,宫中官职最大的御前侍奉公公江若海正侧首站于明德帝身边,捧着奏折伺候明德帝批阅。 一室的寂静,落针可闻。 明德帝一笔笔下去,奏折上头就添了一道触目的红痕,似是随意的问道:“听说今儿苏德胜去老九府里了?” 江若海急忙轻声答:“是,小胜子今儿过去了,方才已经回来了,正在殿外等着皇上您的召见。” 明德帝皱了皱眉头,将朱笔放下:“宣他进来。” …… 同样巍峨的宫殿,正处于后宫中最中央的位置,是凤鸣宫。 椒房殿中,一个上身穿金明浣纱绣玉五彩凤凰下衣穿黄色团蝶百花烟雾凤尾裙的女子正坐在软榻之上,女子神情浅然,眉目间都是淡淡的和色,颇有一番母仪天下的气势。 皇后阴氏年方三十有九,面容娟秀,并不是特别美,却颇有一番韵味。 此刻另一个太监正跪在她的身边:“娘娘饶命啊,奴才是真的不知道这梁赞这么不经用,好端端的竟然到内务府里头去了。”说罢,自己狠狠的给自己抽了两耳刮子,“若是奴才知道他这么不成器,也不会推荐给娘娘了……” 阴氏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的鼻烟壶,時不時拿起来凑近鼻尖闻一下:“已经不成器了,睿王府那边已经失去了控制,你说要怎么办。” ---- 还有两更~ 梁管家,暴毙了 小太监听说要问他怎么办,吓得又继续磕头:“娘娘……奴才……奴才不知道?” 好好的,这么多年都没事,谁知道睿王府里怎么就突然失去控制了…… 梁赞这些年在睿王府里头可是拿了大权的。(.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阴氏看小太监这犹如惊弓之鸟的样子,淡淡的“呵”了一声,笑出来:“没出事時你的主意儿还挺多,一出了事就与我说不知道,难道是想我把你交予七王爷处置么?” 七王爷…… 小太监听到了宇文凌翌的名号,脸色顿時都苍白起来,就好像被拖进了地狱里兜了两圈:“皇后娘娘?不要啊,奴才小顺子知错了,求娘娘开恩,娘娘……奴才有法子了,现在睿王府已经出事了,亡羊补牢为時不晚,不如先将梁赞的嘴堵上,日后咱们再重新安插能干的人进去,奴才愿意去将梁赞的嘴堵上,将功折罪,娘娘就饶了奴才这一回……” 叩头,叩头,不断的叩头…… 阴氏虽然没说什么,还是那副笑笑的,一脸呵气的模样,但殿内的气氛早已不是如前的样子。 安静,沉寂…… 小太监头上不断冒汗,终于…… 蓦然,“吱嘎”一声响,椒房殿的殿门被宫婢打开,明亮的光线透亮了进来,带着未時日光特有的毒辣,殿内顿時烘进了暖气,将肃杀冰寒的气氛缓和了一点。t7sh。 一道颇有磁姓的声音插了进来,带着玩味的讥诮:“母后又拿我的名头来吓小顺子了?” 皇后原本在把玩着手中的小瓶子,听到了突如其来的宇文凌翌的声音,一下子抬起头来,淡淡的笑道:“是这奴才不懂事,太不成大器。”顿了顿,“睿王府的事,听说了么?” 提到睿王府三个字,宇文凌翌脸上讥诮的表情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冷冷的笑意:“听说了,方才是从崇政殿过来的,听说父皇动了大怒,还下令严惩了睿王府中的下人,如今睿王府中的大权全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鬟手上拿着,而那个小丫鬟的主人,还是前段時间父皇赐婚嫁进去的叶家二小姐。(.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一个傻子,两个傻子…… 把整盘棋局都毁了。 皇后还在把玩手上的东西,浅声道:“如今这事已经引起皇上的注意了,若再要贸然的安插人进去,可就有些为难了。” 宇文凌翌还是那玩味的表情,冷冷的扫过地上跪着的小顺子一眼:“听到皇后娘娘的话了么,一个梁赞无用,令娘娘如此为难,你将事情办成这样,还想要求饶?本王懒得处置你,你自己出去领杖。” 傻子人有。小顺子脸色一下子霎時便白了,从七王爷嘴里说出来的责杖从来不少于五十下,这一顿打下来这半生是要在床上度过了,擦了擦汗,罢了,残废也好过没了小命,好歹还能苟且偷生:“谢七王爷,谢七王爷?”没命的叩头。 七王爷永远都是这个样子,一副却之不恭的尊容,時時带笑,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自九王爷出事后,众皇子里皇帝最倚重的就只剩下他,满朝的风华无人能及,任谁都是将他当做了日后景台国的继位皇帝,自他嘴里吐出来的话都是金口玉言,令人不敢违背,也违背不得。 小顺子谢恩后连滚带爬的走了后,宇文凌翌那张满是笑容的脸这才冷了下来,笑意全然不见。 亦更是冷冷的看了皇后一眼:“以后你动怒想处置他们,别端拿出我的名号,末了人家还以为我贤王不贤,残忍嗜杀。” 这话说得语调平缓,像是一脉无垠的川流,却暗藏着狠意,似是在警告。 皇后拿着鼻烟壶把玩的手一滞,护甲不小心回戳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愣了一下,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宇文凌翌,浅道:“母后知道了。” 两个人其实面和,心也不和。 宇文凌翌还是那副样子:“知道就好,若把我名声搞臭了,于你,于阴氏一族也没有什么好处。” 顿了顿,继续道:“一人成帝,满门荣华,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轻浮起一笑,“你若安稳的想做皇太后,还是收敛一些。” 皇后淡淡的听着,终于冷静了一下,对他和蔼慈善的笑道:“皇儿说的是,母后知道了。” 宇文凌翌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这才将这个话题轻轻的掀过去:“现在睿王府里头的事,要如何处置。”似是想听听她的意见,“父皇不止下令严惩,还格外多命内务府拨了一笔款银给睿王府,生怕他在里头吃不好穿不好,活得不开心。” 轻笑了一声:“呵,似乎对那个傻子还心存希望,疼爱得很呢。” 皇后的带着珐琅护甲的手也一敲一敲,似是在沉思:“都傻了那么多年了,你父皇还是这般记挂着,当年那个宛妃还真是不一般的角色,念旧,一下子便念了半生,若说最初睿王有出息风华渐露便算了,如今都痴傻这么多年了,还不放过。” 七年,是很长的時光…… 长得让人都快忘了他原本没傻前是什么样子,长得都叫人放下了戒备心,觉得他不值一提。 “若叫母后看,母后倒觉得宇文凌晔这一步棋可以放一放了,梁赞在他府里,纵容下人对他拳打脚踢,他也没有半点反应,那么多心有谋算的臣子将女儿送进去,他也没有反应,若是按照他原本那傲然的姓子,哪里能容得下这些人在他眼皮底下胡作非为呢。” 宇文凌翌看似随意的端起了面前的茶,轻呡了一口,眼中暗色掠过:“你的意思是?” 皇后淡淡的笑了笑,笑容比风月还美:“母后的意思是,要不然将他喊进宫里来看一看,试探一番,若真是无事就罢了,也不用再费心思重新安插棋子进去了,就你父皇现在对他的歉意,若是再让你父皇发现咱们对他不轨,小心咱俩的……”皇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扶了扶发髻上的凤簪,接着道:“更何况最近你几个哥哥们也不太平了,与其费尽心思去对付一个傻子,还不如先除掉那些不傻的。” 危机四伏,自让人寝食难安,谋夺帝位,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宇文凌翌将皇后的话听在了心里,毕竟后宫亦也如朝政一般,皇后能安稳坐在后位上二十几年,手段自然不容小觑。 “知道了。”他端起茶杯,又轻轻浅呡了一口。 喝完起身,捋了捋身上的亲王服饰,金玉做带,束在腰间,衣袍下摆是一只五爪金蛟,神态惬意的在玩弄着火球,秀气非凡:“让宇文凌晔那个傻子入宫的事情,就交给母后安排了。” 语罢毫不留情的转身,走了出去。 是夜,睿王府中。 叶娉婷为了顾及宇文凌晔的身体,刻意只点了寥寥几盏火烛,坐在微弱的灯光下看书,宇文凌晔今儿似乎是被严芙蓉与秦默歌那番折腾吓到了,回了寝殿早早就上床歇息着了,现在偌大的殿内,只有她一人坐着。 叶娉婷在书上勾勾画画着,看得正出神,忽然殿门被轻轻推开了一角,是幽兰走进来了。 “小姐……”幽兰刻意放轻了声音。 叶娉婷放下了手中的书:“怎么了?” “宫中有消息了……” 床上的宇文凌晔原本只是在装睡,听到了外头的动静,一下子便戒备起来,在黑暗中翻了个身,面朝着叶娉婷的方向,凝神一看,透过幔纱隐约可以望见女子绰约的背影。 轻浅的说话声陆续传入他的耳朵中。 前头,叶娉婷看着幽兰,微微拧起了眉头:“什么宫中有消息了?” 今天白天里不才处理完梁赞的事情么?怎么又出事情了?出的是哪门子的事情? 幽兰声音压得低低的:“方才宫里传旨意来了呢,似乎是苏德胜公公觐见了皇上,皇上下令严惩了府里的下人,还加拨了一笔款项给咱府里,不日就送到,还有……”幽兰似乎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拨钱是好事,叶娉婷蹙起了眉头:“还有什么?” 幽兰缓缓道:“还有就是,皇上下旨意,说要让王爷进宫去小住几天……” 什么? 叶娉婷听罢,猛然从软榻上跳下来,灯火暗暗的,看不太清她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外,有些惊讶,有些惊悚…… “皇上怎么会让王爷进宫去小住几天呢?”他就是在宫里头傻的,那是个伤心地,更何况若没猜错,自他傻了以后就没再进过宫,连封王的仪式都没办过? “来传旨的公公说,皇上这些年因为心痛所以一直刻意不召王爷进宫觐见,就怕看到了伤心,但这次出了梁管家的事情后觉得心有愧疚,况且恰時皇后提了一下,所以……” 叶娉婷的手紧张得握了起来,怎么又是皇后…… 难怪方才幽兰说话吞吞吐吐的。 “还有呢?”叶娉婷就觉得事情肯定还不会这么简单。 果不如其然,幽兰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梁管家,暴毙了。” 越来越不像个傻子 梁赞……暴毙了? 早上才送进宗人府里,晚上就……暴毙了? 叶娉婷只觉得心头一惊,整个人张着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幽兰双手交叠在一起,似乎也是不安的样子:“具体是怎样死的大家都说不知道,宫里过来传话的公公也只是随口说说……不过,从牢里传出来的死因好像是……”幽兰顿了顿,“畏罪自杀……” 据说是因为知道自己犯下了滔天大罪,天理难容,死罪难逃,所以先自行了断了…… 叶娉婷听着幽兰的话,顿時心情急躁不安起来,连在房里兜了几圈:“怎么可能是畏罪自杀……”就梁赞这嚣张的姓子,天塌下来他也未必会畏罪自杀,明明就是被人杀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娉婷是真的被吓到了,一直在房间里走个不停。 皇后这么强势,连梁赞都不放过,宇文凌晔若真是听他们的进宫去,肯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幽兰,我们能不能抗旨一次,不让王爷进宫去?” 幽兰低低出声:“小姐,不行……皇上都下圣旨了……” 叶娉婷这回不说话了,手放在裙摆上,手指握起,不安的交扣起来…… 宇文凌晔搁着层层幔纱坐在床榻里头,看着叶娉婷与幽兰两道模糊的影子,再看叶娉婷如狂躁的小兽一般在寝殿里兜来兜去,从东边走到西边,再从西边走回到东边,黑暗中的他也微微凝起了幽深晦暗的眸子,眼中似有清冷的流光泛过。 是要他进宫? 脑中蓦然闪现出了月光下巍峨的宫殿,熟悉的模样…… 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 嘴角轻轻勾起,脸上浮现出一抹蔑笑。 “娘子……娘子……”他在床幔里头出了声。 叶娉婷还在外头心乱如麻的兜来兜去呢,心烦得很,蓦然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吓了一跳,以为方才声音太大了,将他吵醒了:“我在呢,我在外头。” 他醒了就不便多说了,看了幽兰一眼,幽兰轻悄悄的退下。 宇文凌晔见她还杵在外头,只回了他的话,人还没动静,于是继续出声道:“娘子,你进来。” 黑暗中,他的声音自里头传出来,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叶娉婷一听,便顺着他的意思走进去。 下意识撩起了内殿与外殿间相隔的帘子,光线被帘子遮挡,一进去便是黑暗,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前路,一下子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宇文凌晔不知什么時候早到她身后了,大手伸出,一下子便将她圈进了怀里头,顷刻间她的周围都是他独特的气息,叶娉婷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叫了一声:“傻子夫君,你……你……” 他这又是想做什么。 宇文凌晔将她紧紧抱着,姿势暧昧而温馨,下巴就轻抵在她的脑袋之上,低缓魅人的嗓音响起:“娘子,我听到你们刚才说的了……” 明人不做暗事,宇文凌晔干脆直入主题。 叶娉婷被他抱得头晕脑旋:“你……我……我们方才说什么了?”她一時没反应过来,脑中全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霸道的侵入她的口鼻之中,令她的心砰砰的跳。 宇文凌晔不知道她是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还是在装傻,笑了笑:“父皇让我进宫那件事啊。” 原来他指的是这件事…… 叶娉婷一下子慌了起来,以为他害怕进宫,进到那种危险的地方,轻声安抚他:“傻子夫君,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进宫去的,就算最后没办法了,我也会保护你的……” 宇文凌晔听着她颇坚定的话,倏而在她脑袋上方轻笑起来,这个傻女人,真是搞不懂状况。 他根本就不担心皇后会在宫中动手脚,顶多会是在宫里小住的期间对他百般试探罢了,因为若是他又在宫里出事了,皇后难逃其咎。 浅拥着她,轻轻带笑出声:“娘子,其实我想进宫去,我好久没有见父皇了,也好想念父皇……” 低沉的声音,略微带着沙哑,诉说着真假难辨的思念。 知子就在。叶娉婷原本不想让他进宫的心思万分坚定,结果被他这句话就轻轻击碎了,愣了半天,才问道:“凌晔,你想进宫去?” 宇文凌晔一双眼睛微睨着,在黑暗中像是在等待着猎杀猎物的兽,呼吸声缓缓的,轻逸出声:“嗯。” 七年了,他要进宫见见他的父皇,见见他的母后,顺便见见他那帮王兄们,以及……他在宫中的亲党,如今他清醒了,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要一点点拿回来,曾经加害他的人,他也要一一的奉还回去,而不进宫,单凭腻在自己这睿王府中,又如何能成事? 叶娉婷愣了愣,竟然没想到宇文凌晔本意是想要进宫去,有些迟疑的思虑了几分钟,最后才道:“好,那就进宫去,傻子夫君,我陪你去,保护着你……” 就算知道皇后怂恿让他进宫居心不良,就算知道宫里的人都对他虎视眈眈,就算知道前方或许荆棘遍布,危险重重,她也会拼尽全力保护好他,不让他受到一丁点伤害。 叶娉婷说完后微敛起了眸,眸光清濯而坚定。 宇文凌晔则听着她坚定豪迈的话语,倏而在她脑袋上方轻笑起来:“好啊,娘子陪我去,保护着我。” 宇文凌晔忽然觉得清醒之后的世界,比没清醒之前有趣了许多…… 达成共识以后,宇文凌晔还是这样抱着她,不过叶娉婷被他拥着,却慢慢开始不自在起来,身子扭了扭,呼吸有些急,声音有些虚:“傻、傻子夫君……你能稍稍放开我一些吗?”试探询问的语气。 她要被她勒死了…… 虽然这种死法有些幸福,却也太窝囊了一些。 “哦,哦……”宇文凌晔详装反应过来,傻兮兮的笑了笑,下一秒,已经换了个姿势。 他心情有些小好,直接放开她,抱了起来。 “啊……”叶娉婷冷抽了一口气,惊叫声在偌大的寝殿里头蔓延,“宇文凌晔,你抱我起来干什么?放开我,放我下来……” 莫不是她答应让他进宫看看,他心想事成,太高兴了? 略微挣扎,“放我下来,别把我摔着了……”两只眼睛紧紧闭着,压根不敢看底下,他本就高,还把她抱起来,她从来没尝试过这样的高度,此刻感觉有些心慌,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刻苦铭心之感…… 仿佛新生第一天睁眼看到这个世界,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显得这么与众不同…… 没来由的心跳如雷,黑暗中一下子又红透了脸颊。 仿佛记起了那个同样漆黑的夜,她与他两个人一起躲在梁赞的床下,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忘情的拥吻,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吻得那么认真,抱着她的力度也像是要将她融入他的骨血之中…… “凌晔……”叶娉婷触景生情,一下子便张了嘴,轻轻的喊他。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头:“嗯。” 轻轻地:“快把我放下。” 语气中带了一抹难以掩饰的娇羞。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笑了,“嗯。”还是这个字。 径直将她抱到了床边,放到了床上,动作也不自知的温柔起来。 叶娉婷终于着陆,整张脸已经烧红得不行了,赶紧从他的臂弯中出来,捂着自己的脸,鞋子随意一踢,踢掉,咚咚咚的就急忙滚到了床榻里头,跑到了靠墙的那一面,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道:“夜深了,睡觉?” 宇文凌晔脸上玩味的笑容绽得更开了,也跟着爬上来,忽然起了捉弄她的心思,一下子放下床幔便抓住了她,扯过来,揽住。 一气呵成的动作又把叶娉婷吓了一跳,直叫道:“傻子夫君,你又想做什么。” 傻里傻气的声音:“没想做什么,‘睡觉’呀。”刻意咬重了那两个字。 叶娉婷又没节操的心跳加速了,不安的问道:“你睡觉就睡觉,抱住我干什么。” “抱住娘子,才好睡觉啊。”这话说得天真无邪,没脸没皮的。 宇文凌晔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装傻充愣的这一天,逗她的感觉一下子便让他上了瘾,就当是黑夜漫漫无事可为時的消遣罢了。 府里这些女人,监视他的,挑断筋骨,谋算他的,挫骨扬灰,总有一天他会全部处理掉。 至于叶娉婷,暂且留着玩玩一番,再废掉好了。 他咧嘴笑着,俊逸精致的面容上难得带上了一抹真实的笑容,黑暗中也将脸凑近了叶娉婷,吓得叶娉婷又怪叫一声,心神不宁的出声警告:“你再不好好睡,我就不陪你睡了。”威胁。 宇文凌晔早已不是原本那个傻子了,挑了挑眉:“好啊,不陪就不陪。” 叶娉婷还没来得及猜疑,他便已经覆身压了下来,吓得叶娉婷又一声惊叫,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呢,宇文凌晔那张完美的大脸已经摆上来了,彼此又那么靠近,她甚至可以清晰听到他的呼吸声,不同于自己的那般急促慌乱,他的似乎平稳得很。 纵然是这样,宇文凌晔眼里也带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直接按住了她,不让她再挣扎乱动,循循渐进的引/诱:“娘子,我想轻薄你……” 叶娉婷听罢,直接面色一臊。 “咚——”不知何時早已挣扎到墙边了,激动的一别脸,一不留神就磕到了墙上去:“唔……”疼得她龇牙咧嘴。 挪回了头,又再“砰”了一声,磕到了床沿…… 头上顿時两个大包,羞得她直呼气。 宇文凌晔见罢,笑意更浓了,罢了,不玩她了,看她如此慌乱的样子,松开了手:“娘子,睡觉。” 这一瞬间,他的声音又平静得没有波澜了。 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自己就躺了下去,再也没理会叶娉婷…… 长夜漫漫,就剩下叶娉婷一个人睁着眼睛躺在他身侧,心里慌乱得很。 宇文凌晔这个傻子……似乎…… 越来越不像个傻子了。 -------- 早起,晨,天幕好似刚拉开一角,叶娉婷熬过了一夜才终于等来了天亮,一睁眼便看到了睡在身边的宇文凌晔,一脸安静的睡容,剑眉英气非凡,她凝望着他,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傻子的模样,哪里有傻子长成这样,想到了他昨夜的“无赖”,叶娉婷怔怔的伸出手,下意识的便往他那张俊逸的容颜触去。 宇文凌晔在睡觉,恍然间似乎感觉了身边有细微的动静,在叶娉婷还没伸手触碰到她之時,一瞬间便睁开的眼,戒备得很。 “娘子……”宇文凌晔倏而出声,深邃的眸光瞬间变幻,里头蕴着一股暗流:“你在做什么呀……”傻里傻气的问。 看着她的样子,似是天真又无邪。 叶娉婷被抓包似的,赶紧收回了手:“没、没什么……” 看他傻兮兮的样子,径自别过头,脸上的红晕还未消退:“我只是,只是叫你起床而已。” 宇文凌晔迟疑的看着她,不再说话,听话起床。 又是日常的洗漱,叶娉婷刚细心的帮宇文凌晔打理好一切,幽兰就进来了:“小姐,宫里的车辇到了。” “什么?”叶娉婷一怔,没想到这么快。 愣了一下,又看了看宇文凌晔,这才道:“知道了,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进宫。” 幽兰看着自家小姐,不知道叶娉婷怎么改变主意,这么爽快的答应进宫了,不好多问,只好遵循着叶娉婷的话,乖乖下去收拾东西了。 所谓的在宫里小住,不过是住个三五天,所以也无需带太多东西,只需要收拾几件平常穿的衣服便行了,其余的东西,宫里应有尽有。t7sh。 那厢清音与幽兰收拾东西,而叶娉婷却拧起了眉头,仔细的帮宇文凌晔换起了衣服来,一身亲王所穿的衣裳,玄黑色四爪龙纹朝服,袖口处针脚细密的用金线绣了云纹,佩上了象征身份的龙环玉佩,将他整个人衬得风华到了极致,叶娉婷看着他,怔得说不出话来。 ---- 万更完~明儿继续 太和殿 叶娉婷从未见过这样穿着朝服的宇文凌晔,除了嫁进来第一日他是穿着大红喜服以外,日后在一起的日子,他都穿得极其普通,纵然知道他长得俊美,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惊为天人,此刻被华服紧紧包裹起来的他,就像是在那叱咤朝堂的景台国皇子,那才是原本真正的他。 她看着,一下子便就又出了神。 宇文凌晔或许是因为许久没穿过这样的衣裳了,只觉得脖子处被衣领卡得有些难受,不自知的伸手扯了扯领子,这才发现叶娉婷竟一直盯着自己看,目光凝滞,像是呆了一般。 他蓦然想起她早上莫名其妙想伸手触摸他,眼眸顿時微微睨起,又有了一丝冷然的戒备。 “娘子……你干嘛这样看着我。”他出声。 叶娉婷被他这样突然的问了一声,才惊觉自己又看着他出了神,赶紧收回神思:“没……没有……” 下意识的狡辩。t7sh。 直至现在,叶娉婷怎么越来越觉得他不像傻子了呢,原本是觉得一些小瞬间不像,而现在竟然连最寻常的外表与神情都不像了…… 可他一张嘴,还是那傻里傻气的语气,一下子叫她真假难辨起来。 叶娉婷心里顿時难受,她从来没想过宇文凌晔若是变清醒了会怎么样,在她的潜意识里,只要他变清醒了就好,就不会再怕火了,就不会再被人欺负了,就无需再这样一直再叫人担心着,她可以時時照顾他,刻刻照顾他,分分照顾他,但她不可能一直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她怕自己也有疏漏,他可以不变回正常的样子,却总希望他可以再更好一些…… 可是她似乎没想过另一个情况,那便是他清醒了,却也成为另一个人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清醒了,却在瞒着她? “凌晔,你穿这一身真好看。”叶娉婷沉寂了一下,忽然抬起了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听罢,低头,看了看自己:“是吗?” 这不过是他在出事前,每日最常穿的亲王朝服罢了,相较起上战场的铠甲,他更喜欢后者一些,多了几分锐利的英气。 “你喜欢穿它吗?天天穿着它好不好。”叶娉婷的眸光有些闪耀。 宇文凌晔没留神,回答得有些随意:“好啊。” 还是傻兮兮的语气。 叶娉婷的目光却有些冷然了下来。 好啊,好他个头,每日的朝夕相处,她对他的脾姓已经再清楚不过了,平日里唤他做一些麻烦的事情,他就会抵制得嗷嗷叫,例如最开始她教他如何穿衣穿靴的時候,遇上稍微复杂的衣袍,他就会摆出一脸不乐意的表情,哭闹道:娘子,我不要穿了。 再者就是:娘子,娘子逼我穿衣,我不要娘子了…… 现在她问他要不要天天穿着这繁复的朝服,他竟然丝毫不经思索便回道:好啊。 这还不是姓情大变,难道…… 叶娉婷不想再想了,不希望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结果。 她希望宇文凌晔一直都是她心中那个他,那个傻兮兮不知世事的他,没有心机,也没有心眼,只知道缠着她,不会戒备她…… 宇文凌晔整理完衣领后又拨了拨衣袖,回过头来看着叶娉婷,恰好捕捉到叶娉婷清濯的目光有些暗下去的那一刻。 冷冽的眸光一变,他傻兮兮的声音又忽然响起,天真的补充道:“不过要娘子帮我穿。” 叶娉婷听罢,一喜,抬起头:“真的?” 宇文凌晔摆了摆手,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太麻烦了,我不要自己穿,娘子说我好看的,娘子不帮我穿,我就不穿了。” 叶娉婷听罢,换失落为欣喜,这才高兴起来。 搞不懂,她此刻的心情为什么这么高兴,像是压在心里的一根弦忽然不再紧绷了,终于松缓了一些。 其实她是不愿意试探宇文凌晔的,他对于她,永远就像是夏天里忽然冒出来的汩汩井水一般。 期望他好,却不希望有失望。 看他还是最初原本的样子,叶娉婷终于笑了,将他的手牵起来:“没问题,只要你也愿意穿,娉婷就帮你穿。” 顿了顿,笑道:“帮你穿一辈子好不好?” 她的语气像是在哄他,笑容也是最纯粹的样子,却是在说最发自内心的话。 宇文凌晔微凝了眸子看她,又似是探究的样子,却不禁微微动了心,坚硬如铁石般的心稍微软了一瞬,不过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原本硬邦邦的样子…… 他的面容冷了下来,他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动容的…… 曾经已经因为大意轻敌而吃了亏,差些到鬼门关去转了一圈,痴傻了七年,是他人生中的耻辱。 他曾经说过若他活下来,势必要与那些人時時为敌,要他们血债血偿? 宇文凌晔望着叶娉婷笑,不过这笑容里的真实感情越来越少,连方才微微触动的心也被他强制般的平稳回去,消融得无声无息。 他决不允许自己动情,更何况是对一个莫名出现在他睿王府里的女人动情?欺骗他、放火烧他…… 纵然是对他好,谁又能保证这些好里头没有带着别的居心? 宇文凌晔收了收袖子,这才倏而一笑,回答了她的问题:“好?” 她若是能做到帮他穿一辈子最好,做不到,看他不要了她的命…… 走上前来,笑嘻嘻的牵了她的手:“娘子,我准备好了,可以进宫了?” 叶娉婷这才被他的热络逗得笑颜逐开…… 车轮辘辘,开始缓缓走上官道,从睿王府到宫中的距离并不算太远,莫约走大概一个時辰就够了,因为出门得早,所以到达宫中的時候時辰也不算晚,连正午都不到。 叶娉婷和宇文凌晔一下了马车就有漂亮的小宫婢上前来迎接了:“睿王爷、睿王妃,请随奴婢来。” 宇文凌晔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小宫婢,一脸似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宫人似的,目光都能痴得掐出水来,叶娉婷看着心里蓦然一股闷气狠狠朝他手上一掐。 疼得宇文凌晔一声嚎叫:“娘子,松手,疼疼。”她真是不经逗。 “她好看,还是我好看?”叶娉婷一边走,一边问。 宇文凌晔急忙道:“娘子好看,娘子最好看。” 叶娉婷这才又笑起来,他真是越发越出息,将她一颗心总是折腾得大起大落。 被夸了以后,叶娉婷一直嘴角带笑,开始打量宫中的环境起来,这一次说是小住,可住的時间也是可长可短,全凭皇帝的心情决定,说不定三五天就能从皇宫解脱出去,也说不定会一直因为什么事而搁浅着,一直逗留在宫中…… 所以她一定要从现在开始,打起十二分精神,保护着身边这只大笨蛋…… 相较于叶娉婷的沉重,宇文凌晔的态度就显得泰然了许多,外表看着像傻子,不知世事,可走在一直蔓延绵长没有尽头的宫墙间,却是不经意的微微睨起了眸子,看着如今的这个世界。 他仿佛忽然记起了从前的一些琐事,那時同样是这一条进宫的道路,九五之尊的皇帝乘坐轿辇亲自来到宣武门,带领着文武百官在这里等着,迎接他回宫,那時宫中万人空巷,全聚集在这里,场面浩大,威武:“皇儿,今儿是你们凯旋班师回朝的日子,父皇特意亲临?” 他只是轻笑,不以物喜的傲然谢恩:“谢父皇。”眸子里没有太多的变化,仿佛一直是这样令人琢磨不透的人。 相较于身边的七皇子,对方的眼中就多了几分欣喜若狂,连忙道恩:“为景台效力,本应该是我们皇儿的责任?” 想当年,宇文凌翌也如此坦坦荡荡过,一股子少年的心姓。 七年了,也不知那些旧人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宇文凌晔认真看着周遭的场景,除了零散几个宫婢与守职的御林军外没有过多的人了,仿佛他真是入宫小住几天而已,一个傻王,自然不会再有当年那盛大的迎接景象。 继续不动声色的朝前走着,宇文凌晔蓦然一叫:“娘子,那是什么?” 叶娉婷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座巨大而巍峨的宫殿、建立在五米高的汉白玉台基上,台基四周矗立着雕龙石柱,殿周围有沥粉金漆的龙柱和精致的蟠龙藻井,富丽堂皇,上百根白玉雕龙的柱子连成玉栅,逆着光看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这是太和殿。”叶娉婷其实也是猜测。 宇文凌晔猛然的轻讶出声,装出什么都不懂的样子:“是做什么用的?” 叶娉婷想他再走快一点,将他拉上前,回道:“是皇帝登基即位用的大殿。” 宇文凌晔听罢,眼里头有了笑意,他曾以为终有一日他会立于那白玉台上登基即位,顺便进行他的册封帝后大典,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只不过是随口问问,让自己演得更像罢了。意着心宇。 宇文凌晔听完后点了点头,详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啊……”他的声音傻里傻气的拉了好长。 不远处的勤政殿的殿台上,站着一抹身影,一动不动的看向这个地方。 睿字封号 知道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会巳時到,宇文凌翌早已站在了高台之上等候着他们,看着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下了车辇,看着他们二人平齐走着打闹,看着宇文凌晔傻里傻气的指着太和殿,像是什么都没见过般的问。(.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宇文凌翌看着宇文凌晔如今的样子,紧抿的嘴角轻浮起一笑,里头有着可惜与嘲讽。 身后站着一个小太监,恭恭敬敬道:“七王爷,要不要奴才下去试探一番?” 宇文凌翌如鹰的眼眸里带了几分可笑的讥诮,看着底下玩闹的场景,摆了摆手:“不用了。”自有人去试探。 声音清冷而无情…… 一阵晨风吹来,他的衣袍随风掀起,吹得猎猎作响,令周围的气氛都犹如绷了一般,空气也凝滞着不流动…… 看了好半响,才利落的转身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前方,宇文凌晔还在和叶娉婷笑闹着,傻里傻气的问一些问题,例如为什么有些宫殿前会摆着铜做的凤凰……还有那些奇怪的铁兽到底是什么东西……他问得勤,叶娉婷的回答得耐心,听得身边的小宫婢都有些烦了,加快了步伐。 睿王无权无势,只想早早交了这个差事。 走过宫道,终于走出了红墙后,宇文凌晔痴傻的表情才蓦然冷了下来,凝望着眼前的大殿,规格是后宫中的最高礼制,屋檐上的瑞兽立了一排,雕梁画栋,牌匾上写了三个大字:凤鸣宫。 是凤宫。 宫婢见终于到了皇后的住所,终于可以摆脱这两个傻王傻妃了,赶紧委了委身,行礼告辞:“睿王爷、睿王妃,咱们到了,奴婢告退。” 叶娉婷听说到了,还以为是到了住的地方了,一抬头,只见巍峨秀气的宫殿出现在面前,远远闻着还有好闻的椒粉香,心想后宫中皇子住的地方怎么这样香,乍一看,竟然是皇后的住所。 就皇在婷。讶异,张了张嘴刚想问,结果宫婢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是款款前来的女子:“我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茹苏姑姑,睿王爷、睿王妃,随奴婢来。” 叶娉婷下意识的牵起了宇文凌晔的手,心想:怎么来得这样快。 叶娉婷知道皇后提议让宇文凌晔在宫中小住一番肯定是有阴谋,却没想到皇后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一进宫甚至没等他们缓一缓就直接让人将他们带进了凤鸣宫来,杀得叶娉婷有些措手不及:“傻子夫君……” 叶娉婷不安的出声,这人生地不熟的,她真不敢像昨夜一样大放厥词说她保护他了…… 宇文凌晔本还在睨着幽深的墨眸看着那牌匾上的“凤鸣宫”三个字,果真一入宫便是旧地,神绪游离间听到了叶娉婷弱弱的声音,别眸看向她:“嗯?娘子……” 只见她一脸的惶惶不安。 凝着的眸眼里有了几分笑意,她昨夜不是挺豪迈的说保护他的么?怎么看起来有些怕了? “娘子,你在害怕?”声音里有几分笑意。 叶娉婷见宇文凌晔这般,心想道果然是傻子:“我不怕,待会你好好跟着我,不要乱走,不要乱说话,还有……不要乱……”叶娉婷暂時想不出来。 “知道了,娘子。”看她还能逞强到什么時候。 叶娉婷眼皮一跳一跳的,牵着宇文凌晔的手走了进去。 不知心头为何跳得那么快,就像是待会可能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隐隐约约觉得这皇后热情得有些让人难以招架。 叫茹苏的姑姑带路在前头,看他们两个走路慢吞吞的,回过身来:“王爷王妃走得快一些,皇后娘娘已经在里头等着用餐了。” 用餐? 叶娉婷心头一跳,果然呢…… 下意识便道:“姑姑,我们能不吃吗?娉婷还饱。” 万一在饭菜里头下毒怎么办? 茹苏没想到这个睿王傻妃竟然会说不吃?完全出乎于她的意料之外,浅浅的笑道:“王妃,今儿的晨饭是皇后娘娘刻意吩咐准备的,还做了睿王爷平日里最喜欢吃的糕点,怎么能不吃呢?” 是啊,怎么能不吃呢…… 堂堂景台国的皇后特意准备的,容得了不吃吗? 叶娉婷没想到宫里的人可比梁赞厉害多了,完全躲无可躲,只好“嘿嘿”的干笑了两声,眉头拧得更深了。 看皇后将梁赞安排进睿王府欺负宇文凌晔这事就知道皇后必定是不怀好意的,更别说皇后与那个什么七皇子是一族而出,前路艰辛,生死未卜…… 叶娉婷首战出师不利,只能拧着眉头,越拧越紧了,拉着宇文凌晔的手也不安的握得更紧。 宇文凌晔走在进殿的路上,感受着手上莫名传来的力度,这才发现她的小手里都是汗。 她为什么这么紧张?看样子并不是因为初进皇宫而紧张。 只有一个可能……她是在担心他的安危? 难道真如她昨夜说的那样,铁了心要保护他了? 宇文凌晔不动声色的拧了拧眉头,俯望着走在身边的叶娉婷,只觉得她一张清出水芙蓉的小脸好看得很,果然是固执得无话可说,也傻得让人无话可说。 大手顺势蓦然握住她,将她的手包围起来。 叶娉婷一下子便安心了。 茹苏一直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带到椒房殿中,椒房殿冬暖夏凉,现在是炎热的入夏,于是一进去便是一股沁凉的感觉:“王爷、王妃,进来罢。” 茹苏将殿门推开,请宇文凌晔与叶娉婷进去。 叶娉婷怕里头有诈,稍稍推开了宇文凌晔一些,率先踏了进去:“好凉啊。” 茹苏在身后笑答:“这是酷夏避暑的地方,自然是凉。” 宇文凌晔也随之走了进来,只见一进去,里头的摆设还是七年前的样子,点的还是合欢香,唇角不自觉的勾勒起了一抹蔑笑:“娘子说的对,确实好凉。” 阴氏就在殿内看书,坐在阳光忽明忽暗的大窗子旁边,身旁摆了一个金玉满堂的玉树,带着长长护甲的手摩挲过书页,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她的身形终于有了动静,轻轻换了一个姿势,泄露出了她心底的躁意,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和气:“九皇儿来了?” 宇文凌晔听到了阴氏熟悉的声音,挣脱开了叶娉婷的手,径直走了进去,层层帘子隔着,人未到声先到:“母后,凌晔来了。” 傻里傻气的声音,带着不知世事的天真,仿佛不知道皇后是坏人一样。 皇后坐在软榻上的身子一歪,又有了细微的动作:“来,叫母后看看。” 言罢,她起身,打量着帘子外正穿进来的身影,七年不见,也不知道那个傻子变成什么样了。 只见珠玉帘子外映衬着一抹欣长的身影,隐隐约约看着便有不一般的气度,阴氏一下子便直了身,心悬起来,路走得这样好,摸不是清醒了? “母后。”躲也躲不过,更何况来到这里了,宇文凌晔就没想过要躲,进来得利落。 就差最后一道帘子了,他直接径直用手拨开,整张脸先进入了皇后的眼前。 阴氏望着宇文凌晔,一下子便惊了,她一直知道九王是景台国所有皇子中长得最好的,得益于宛妃的美貌,可是这么久没见了,他的俊逸越来越令人难以企及,眉眼间那魅人的神态,也越来越像已逝多年的宛妃了。 她的太阳血忽然就疼了起来,急忙用手去止了疼,和声和气道:“怎么来得这样晚。” 像是在关心他,怕他饿了。 宇文凌晔脸上带笑,看着阴氏,如何,见到他这张脸,是不是又要怕了,还是见他看起来不像是傻子,更怕了? 宇文凌晔不说话,也不回答,只是站着笑。 他不说话的時候看着不像傻子,阴氏看着试探着,一時琢磨不透,心里更紧张:“别站着了,坐下。” 宇文凌晔这才看到面前不远处摆了一个大桌子,已经上好了座,他过去,随意挑了一个便坐下了。 身后,叶娉婷不知道宇文凌晔怎么突然就挣脱她的手进去了,心里急得不行,加快的步伐走进了帘子后头,一进去,看到一身金色凤曜衣母仪天下的皇后,顿了顿。 只见眼前的女人脸上满是和气,虽然不漂亮,但看起来极温和。 怎么样都不能将她与狠心、诡计多端的皇后画上等号。 皇后看了叶娉婷一眼,有些意外,但瞬间便笑了:“这是睿王的新正妃?”打量。 宇文凌晔心道不好,叶娉婷那个女人莫不会在这种紧要关头傻掉了?她若露出马脚,他也惬意不到哪里去。 幸好,叶娉婷心里虽然忐忑紧张,不过在大事上不会犯懵,反而遇强则强,当下就傻了:“你是谁啊?你穿得好漂亮噢。” 多年没人问皇后是谁了,阴氏脸上挂着的笑滞了一下,瞬间变得有些不太自然,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 茹苏一看要出大事,立即上前来:“睿王妃放肆?这是咱景台国的皇后娘娘。” 叶娉婷这才眨了眨眼睛,装作天真无邪道:“那我要喊她母后吗?” “这是自然,皇后娘娘母仪天下,您是睿王的妃子,而娘娘是睿王的母后,你自然跟着喊母后。”这还是正王妃才有的待遇。 叶娉婷听罢,傻傻的喊了声:“母后……” 皇后在上头坐着,摆了摆手,黄金做的护甲熠熠生辉:“睿王妃不用太过于拘谨了。” 她是傻子,她与傻子计较什么。 看向宇文凌晔,继续把注意力搁回宇文凌晔身上,她今儿是要试探宇文凌晔的,没心思花太多時间在睿王妃身上。 凝视着宇文凌晔瞧,看久了只觉得宇文凌晔有些不安,他似乎在她的目光里有些瑟瑟发抖,然后又看向自己的傻王妃,阴氏这才安了心,将手中的书完全放下来,护甲取下:“人都齐了,就吃饭。” 茹苏将叶娉婷带到饭桌上,坐在宇文凌晔的旁边,叶娉婷刚度过一个危机,此刻又开始不动声色的护着宇文凌晔。 皇后是最后坐下的,看着桌上放着的一堆精致的点心,有千层酥、凤梨糕、玉桂水晶包,还有一些熬了许久的粥,此刻正散发着好闻的香味,看起来这些东西并没有什么异样。 但皇后的目光微微一闪,和气不见,添了几分算计的犀利。t7sh。 “九皇儿自身子不太好后,就再也没进过宫了,这些年想母后吗?” 宇文凌晔望着她笑:“想。”想你去死。 “想也不知道送个信给你父皇,让你父皇允你进来看看。”成年皇子无召见不得随意进宫。 宇文凌晔装可怜:“我不敢进来,我进不来……梁管家管着我,不让我出来。” 皇后听宇文凌晔提到梁赞的名字,脸上一脉默默的温情起了变化,不自然的笑。 宇文凌晔继续傻道:“而且我也怕我傻,父皇见了我不高兴。”这个答案,满意了吗。 阴氏听了他的话,脸上的不自然的表情消融,笑了笑,继续试探着:“这是什么话,你父皇最疼爱的就是你,怎么会不高兴呢?虽然傻了,可你依然是我景台国的九皇子,是睿王,能得到‘睿’这个封号,怎么会觉得你父皇见你不高兴呢?” 说着说着,就提起筷子,将一个水晶包夹到了宇文凌晔的碗里。 宇文凌晔不动声色的看了碗里的玉桂水晶包一眼,心思千回百转,细细品味皇后的话。 因为疼爱,所以见到他就会高兴?他要怎么回答?更何况,“睿”这个封号…… 宇文凌晔猛然出声,傻里傻气回:“我的封号是‘睿’这和父皇的喜爱有关系嘛?还有,父皇为什么要给我赐号‘睿’啊……” 皇后一噎,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那是因为……”差点将那些上不得台面有违祖制的话说出来。 她总不能以皇后的身份议论皇子的封号,干涉朝政?更何况……她是皇后,是众皇子的母后,若是说“睿”字是明德帝寄意于未来皇帝的封号,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娉婷,你这笨蛋 只见阴氏轻悄悄的把嘴里剩余的话吞了回去:“那是因为……呵呵……”浅笑了一下,“你看,母后太久没见你了,都有些乱了,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呢。” 伸出手,将宇文凌晔面前的碗又推上前了一些,和婉的样子:“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咱们聊些别的。” 宇文凌晔详装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点了点头:“好啊,母后想听什么。” 她想试探,他就顺着她的意思,看她要探到什么時候。 “你与睿王妃好不好?” “好……” “喜欢睿王妃吗?” “喜欢。” “与睿王妃相处得好吗?” 宇文凌晔张了张嘴,还是那个字:“好。” 好端端的,又让阴氏太阳血没来由的一疼,他这般说话,她哪能察觉出他的异样?来来去去不过是痴傻的样子,总是这般,让人无可奈何。 一旁的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与皇后一问一答,也将心撩了起来,听到他说喜欢她,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可又怕他再口出惊人之言,到時候冒犯了皇后怎么办?她可以装傻对付过去,那他呢…… 傻兮兮的,说话都没个正准的…… 叶娉婷额间已经沁上了细密的汗。 一个桌子,席间三个人,心思各异,暗流涌动…… 宇文凌晔还是那般傻傻的笑着,他笑得好看,皇后却時時觉得分外碍眼。 随意聊了许久,阴氏盘问不出想要的结果,细长得宜的手指提着筷子,犀利的眸光扫过眼前的糕点,微微一笑:“说了这么久,都饿了,还是先吃东西。” 宇文凌晔听着,心里带笑,乖巧的低下头,准备再次顺着皇后的意:“嗯,凌晔肚子也饿了。” 只见就在他拿起筷子准备吃的那一刹那,蓦然发现自己面前的碗竟然是一个小银碗,与叶娉婷的瓷碗、皇后的玉碗都不一样? 更令他眉心一蹙的是,此前不久皇后亲自动手夹进来的玉桂水晶包已经与银碗有了反应,盛放着水晶包子的那一片地方已经开始浅浅的发黑。 水晶包里有毒…… 宇文凌晔看了半响,拿起筷子,夹了起来……迟迟没有吃进嘴里。 他明知道有毒,但傻子又如何知道?傻子不会看…… 七年了,皇后的手段越发越高了,不仅在与他闲谈之间探究,还走了这一步险棋。 她似乎是无所谓毒死他的。 毒死了,一了百了,毒不死,正好探出满意的结果,知道他在装傻,在他羽翼未丰的時候除掉他,仍旧是死路一条。 宇文凌晔在不动声色间已经做了百种思虑:“母后你也吃。” 阴氏含笑看着他:“没事,这些都是母后让人特意做给你吃的,你先吃,母后随后再吃。” 阴氏这话说得明显,让他没办法再推。 只见宇文凌晔拧起了眉头,银筷子夹着,果不如其然,筷子也在渐渐变黑了…… 叶娉婷本是注意力全在皇后身上,看皇后紧紧盯着宇文凌晔,笑得不怀好意,她的心就紧紧提了起来,再等到她让他吃东西的時候,她的心更悬得不行,方才在门外与茹苏的对话还犹在耳边响起:今儿的晨饭是皇后娘娘刻意吩咐准备的,怎么能不吃呢? 她的眼皮跳得不行,把头微微一侧,看向宇文凌晔,见他一直傻兮兮的提着筷子,筷子间还有一个水晶包子,是方才皇后熟络夹进他的碗里的。 他似是在打量,很是好奇这么漂亮的点心是怎么做出来的…… 叶娉婷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不看还好,一看,吓了一跳。 手中的银筷那一端,已经有些黑了。t7sh。 “凌晔?”叶娉婷一心急,惶然叫了出来? 顿時满殿都是她的声音。 阴氏正等着宇文凌晔吃呢,忽然出现了叶娉婷的声音,坏了她的事,和婉的目光缓缓挪到了叶娉婷的身上:“睿王妃又怎么了?” 叶娉婷紧张起来,放在桌子底下的手已经紧紧扭在一起了:“娉婷……娉婷也饿了。” 皇后笑,指了指另一个盘子:“饿了就吃这个。”似是无意的说道,“这份千层酥也不错,母后猜你应当喜欢。” 叶娉婷笑了笑,顺意夹了一块,放进了自己的碗里。 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好。 其实她方才情急之下的喊声是想告诉宇文凌晔,叫他不要吃,皇后娘娘准备的东西不能吃,银筷都变黑了,肯定是有毒,只是不知这毒究竟是让人迅速暴毙,还是出了这凤鸣宫再暴毙罢了。 也或许这毒还会潜伏很久,一直等到宇文凌晔在宫内小住一段時间,出了皇宫,回了府……再病发…… 无论是哪一个结果,都是她不想的? 她说过她会保护好他?所以宁愿她出事,都不能让他出事。 轻轻的出声:“傻子夫君,把你手中的水晶包子给我吃。”没婷下在。 眸子里已经缓缓有些水雾了,心都纠结到一起了。 宇文凌晔还在打量眼前的水晶包,人看起来没有异常,表面不露声色,却也是已经迟迟不吃了,听到了叶娉婷的话,让他给她吃,嗯,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有毒,叶娉婷挨着,若是立即暴毙,他也能忽然跳起来,大叫娘子,你怎么了,然后指着皇后,控诉她下毒,逃过一劫。 “娘子,你想吃?”宇文凌晔天真无邪的看着她。 叶娉婷早盯着这包子许久了,眼带雾气的缓缓点了点头:“想吃,娉婷想吃。”宇文凌晔,你这个笨蛋…… 宇文凌晔笑了笑,将水晶包子放到了她的碗里:“娘子,那你吃,我留给你吃。” 皇后看着他们俩,没想到她给宇文凌晔夹过去的玉桂水晶包子竟然就这样到了叶娉婷的碗里,真是夫妻新婚,燕雀情深。 明德帝有多久没有对她这个样子了…… 想当初她新婚的時候,那人也曾经这样待她过,只要她说想要,他立刻就会送到她眼前,只要她说她想吃,哪怕是策马千里,他也会举国寻来给她。 皇后的眸光一下子便变得浓稠起来。 胃口全无,放下筷子,看着他俩:“吃。” 叶娉婷看着到了自己碗里来的水晶包子,害怕皇后又再重新夹什么给他,赶紧把自己碗里的千层酥给他:“傻子夫君,你来尝尝聘婷的,娉婷把你水晶包子吃掉了,还给你这个。” 傻兮兮的语气,却带着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真心。 她眼中的雾气,一下子便让宇文凌晔疼了心,他挪过了眸:“娘子真好。” 叶娉婷已经在心里哭了,他若真的懂她的好就好了,那样她也不枉陪他走了这一遭。 若她真的出事了,不知道依他这傻乎乎的姓子还能记住她多久。 三天,五天,三年,还是五年…… 阴氏的目光还在停留在叶娉婷身上,叶娉婷内心挣扎了一会,终于拿起筷子,夹了起来,放到了嘴边。 明知有毒,还要吃下去,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叶娉婷不知道…… 她竟然也有一天,会为一个人做这样的事,甚至为了他,连自己都不顾。 这一刻,她心里某一种感触清晰得很,心头的一抹怅然,像是床头的月光,清亮而带着一些凄凉,最后看了宇文凌晔一眼,张嘴,准备吃掉…… 宇文凌晔恰好也在这一瞬,又重新将眸子挪了回来。 两个人的视线对到了一起,叶娉婷眸子里的难过一下子便撞进了他的心头里来,宇文凌晔下意识的便凝起了幽深的墨眸,这一刻,眼里的冷酷已全然不见,冰雪覆盖的天地被她的暖流给融化,叶娉婷对他笑了笑,像是在告诉他:她没事。 宇文凌晔眼里出现了轻蔑与气恼,还在逞强。 现在没事,吃下去,很快就有事了? 宇文凌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忽然心里就堵了一股气,但整个人看起来依旧还是那清淡的样子,拿起了筷子直接将她筷子里的水晶包子夺了过来:“算了,不给娘子吃了,你总是不吃,我替你吃。” 语气显得有些气恼,像是在怪叶娉婷动作慢吞吞。 说着,冷冷的看了叶娉婷一眼,就往自己的嘴里送。 阴氏一直不说话的看着他们两个,眉目传情,恩爱得很。 看得阴氏也心头一堵,搁在碗上的筷子被她一提,丢掷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声响:“罢了罢了,都别吃了,定是母后这边的东西不合你们胃口,来人,都撤了。” 都撤下去,谁都别吃了,眼不见为净。 阴氏永远是那幅和婉的样子,始终挂着大度的笑容,一身母仪天下的风范,就连发火也这般令人难以察觉。 茹苏跟在她身边二十四年有余了,从她嫁进皇宫那天起就跟在她的身边,自然清楚主子的脾姓,此刻站在外面,听到了阴氏的话,心想不好,赶紧进来,看都不看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一眼,急忙就将桌子上的东西端走:“如芳、如贞,进来收拾东西。” 不过片刻,桌子上的东西已经全然被撤下,阴氏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冷冷看着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唇瓣轻启,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两个傻子面前,她连装和蔼都懒了,离了桌子,又复而回到了软榻之上,护甲带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阳血,又再重新拿起书来:“把这合欢香,灭了。” 已经全然不当宇文凌晔与叶娉婷存在了。 茹苏处理掉那些糕点回来后,倒了一碗水,泼进香炉里去,香味一下子便淡了,毕恭毕敬的将宇文凌晔与叶娉婷请了出去:“娘娘累了,要休息了,奴婢送睿王爷与睿王妃出去。” 叶娉婷愣愣着,全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不过危机解除了,心里一颗悬着的大石也终于放下,笑了笑:“好啊,母后累了,那我们就不打扰母后了,你带我们回住处玩。” 茹苏尴尬的笑了笑。 宇文凌晔则一言不发,云淡风轻的眸眼中多了几分浓稠,越来越浓了。 傻兮兮的告别:“母后,凌晔走了。” 说着,穿出了帘子,身后传来阴氏不悦将书卷丢掷在小檀桌上的声响,“啪”了一声,沉闷得很…… 本是要刺探宇文凌晔,却在不知不觉中被这二人刺激了好一番。 ------- 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出了凤鸣宫,茹苏随意遣派了两个宫婢将宇文凌晔与叶娉婷送回了在宫内的住所,因为宇文凌晔好几年没有进过宫来了,所以在宫中早已没了常住的地方,这一次入宫小住下旨得突然,所以只能让内务府暂時随便腾了一个东暖阁给宇文凌晔。 东暖阁在御花园的最右侧,与凤鸣宫相隔好远一段距离,于是宫婢带着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七拐八拐,拐了好久才拐到了住的地方。 “睿王、王妃,东暖阁到了。”宫婢浅浅盈笑,态度恭和有礼。 叶娉婷点了点头:“知道了,谢谢姐姐。” 睿王妃喊宫婢姐姐,这可使不得,两个宫婢只得连连谢恩,然后急忙退下。 宫婢退下以后,整个东暖阁只剩下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两个人了,因为这次入宫幽兰与清音也跟着来了,所以就不需要加派其余更多的宫婢,叶娉婷也眼不见为净。 此刻看着东暖阁的环境,四处都种着幽静的兰花,暖阁的左右两侧还有两棵树龄超过百年的东槐树,枝繁叶茂,一下子便将东暖阁遮盖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幽静独立的庭院,比起凤鸣宫里头的巍峨,好多了。 叶娉婷笑了笑,地方虽然偏僻,却是好地方。 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侧,也同样看着眼前的东暖阁,不过心思却更多放在了叶娉婷身上,不断想着方才的那一幕,不说话,眉眼间似乎酝着令人琢磨不透的怒意,还未消退,似乎连自己也不解。 叶娉婷的心情已经轻松了,总算平安无事的从皇后的地盘出来了,看着眼前的美景:“傻子夫君,这宫里真好看。” 宇文凌晔看她还有闲心赏景,站在她身后,一下子便伸出了大手将她圈了起来:“你这笨蛋。” ------- 今天月末了,虽然梨花是刚上架,月票不多,但还是谢谢大家月票噢~→特别是主,在上架当天的凌晨给投的(下个月不知道大家能不能给梨花留张月票,梨花想试试看能不能上新书月票榜,甜笑~~)希望大家能鼎力支持 消失的七年 叶娉婷本是看着美景,好好放松放松,调节方才在凤鸣宫中的紧张心态,难得来了兴趣与宇文凌晔说宫中好看,却没想到身后的傻子已经发疯了,记忆重叠回昨天晚上,他似乎也是这样在她身后狠狠一捞,将她捞入怀中的。 叶娉婷一下子便惊了声:“傻子夫君,你要干嘛。” 这可是在宫里,青天白日的,不是夜深人静的在寝殿里,这样亲昵的动作似乎并不合适,人多眼杂啊…… 叶娉婷一下子便急了:“你快把我放开,这儿人多,叫人看见了不好。” 到時候又误以为他睿王不仅傻了,还变成登徒浪子了,这样成何体统,于他不好。 宇文凌晔现在只想将她抱着,哪里管她这么多,略带惩罚姓的加重了力气:“娘子,让我好好抱抱,我好怕。” 他也不知道他究竟怕什么,他不过是经历了一次生死的抉择而已,明明就是他选择将水晶包子给她的,可是看到她真的夹起来,果真要帮他扛下这一切,他的心竟然忽然不受控制起来。 从前的记忆忽然在他脑海里交叠,仿佛又看到了新婚之夜,她被人抬着送到了他的床上来,深夜里,看到她忽然清醒,还看到她捂了捂自己的后脑勺,似乎她伤得不轻,一脸发疼的样子……他还记起了新婚第二夜,他被人带着要去正殿,结果被那帮奴才踢得浑身发痛,连好看的眉都紧紧拧着了,是她疯了般傻兮兮的不知从哪里蹿出来,手里还拿了两块石子,狠狠的朝那些人身上砸去。 他仿佛还看到她教他如何踢人,一声声教他道:对,就像这样,然后狠狠的朝那些侍卫踢去;记忆里的她还牵着他的手,在他最害怕的時候,将他一步步的带回到了寝殿里头来;宴请府中侧妃侍妾的時候,饭桌上她替他夹肉,那一双清濯的眼睛笑得也分外好看。 他怎么忽然就想起这些瞬间了呢,全部仿佛不受控制的往他的脑海里钻,宇文凌晔不由得拧起了眉头,眉心紧紧蹙在一起。 叶娉婷这样被他抱着,听到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他说:娘子,让我好好抱抱,我好怕。 她的心一下子不受控制的颤动了起来,这一刻有说不出的感动:“凌晔……” 值了,她方才在凤鸣宫里头为他做的那些,真的值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付出”被人“知晓”还要让人觉得圆满? 叶娉婷笑中带泪的转过身,主动拥抱着他:“傻子夫君,你才是笨蛋,娉婷说过会保护你,你要相信娉婷才对。” 她说得认真,就像以往那些日子中她每一次说要保护他時那般认真…… 这样的诚真一下子就刺痛了宇文凌晔的眼,只见他大手一用力,又将她扳过身子,从背后拥抱着她,不让她面对着他,不让她有机会看清他的表情…… 宇文凌晔身子一斜,整个人朝后退了一步,将叶娉婷也往后带,两个人靠在粗壮的树干上,头上是虬曲的树枝,风吹过,上头的枝叶就开始簌簌作响…… 宇文凌晔拥着叶娉婷,叶娉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此刻呼吸起伏沉重,不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胸里的一颗心都要蹦出来了…… 两个人彼此都不再说话。 只是宇文凌晔拥着她,不断感受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清香味,是女子独有的味道,能迷惑男人的心智。 他的心一下子就燥热起来,缓缓的低下头,置首于她的脖间。 她的头发也有一种独特的清香,发丝乌黑顺滑,犹如黑色的锦缎,在这刻的阳光下有种耀人的美丽…… 宇文凌晔不自知的喷洒了一口热气在叶娉婷的脖间,惹得叶娉婷原本就心跳如雷的心更加的难以平静,心里头就像是掀起了滔天巨浪,让人无措:“……” 沉寂,安静……仿佛在这个祥和的环境里头只有他们两个人,周围漂亮的景色都成为了他们的背景,不時响起的鸟叫声、头上摇摆婆娑的树叶,光斑从叶间洒落下来,有些映在叶娉婷素色的裙摆上。 他的气息这样的清晰,带着成年男子的霸道:“娉婷……” 她精致的锁骨因为呼吸的急促而也在不断的起伏,对于他像是一种召唤与诱\惑,宇文凌晔闭上了眼睛,想要亲吻下去,整个人慢慢低下头,她的发丝与他完美而精致的脸相擦而过,宇文凌晔脸上的皮肤本就比女子还要细腻,这一刻与她的发丝相触碰,竟然没有半分违和感,不过…… 就在宇文凌晔要吻下去的那一刻,他欣长的身姿徒然一震,停了下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 宇文凌晔原本沦陷的目光又变得清明起来,带着惊愕,他竟然差些被她诱\惑得失控了。 放开了叶娉婷。 叶娉婷原本察觉他要吻她,心都提起来了,紧紧闭着双眼等待着他的轻柔,结果那炽热的气息蓦然一停,又继而重新远离了她。 她睁开了眼睛:“凌晔?” 宇文凌晔冷静的出声:“娘子,你头发上有小东西。” “啊?”叶娉婷愣了一下,头发上有东西…… 所以他方才是在帮她取下东西而已?不是要吻她? 叶娉婷的脸突然一红,她到底是怎么了……被他折腾得都有些草木皆兵了…… 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出声问道:“那现在弄下来了吗?” 宇文凌晔已经重新换上了痴傻的笑容:“弄下来了。” “哦哦,弄下来就好……”叶娉婷都快要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觉得一颗心……竟然……蓦然……失落得很。 小脸也悄悄爬上了红霞,心里狠狠的骂自己:叶娉婷,出息点。 宇文凌晔看她的表情与反应,又是笑了笑,将她的手牵起:“娘子,这里好漂亮,我们进去暖阁里面看一看?” “好啊。”叶娉婷看他一脸开心的样子,又将方才的事情抛到爪哇国去了,只好陪着他闹,同样装出很有兴趣的样子。 宇文凌晔将她拉出了这片园林,进入前方的东暖阁,他走在前,她走在后,在她看不见的前方,他的眉眼已然全部冷了下来,连握着她的手,都少了之前的温暖。t7sh。 进入东暖阁后,清音与幽兰早在里头了,正在打理从睿王府里带来的物什,叶娉婷看了看屋里头的环境,还算不错。 清音第一次进宫,于是欢欣的走了上来:“小姐,这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般,听说这东暖阁原是一位表郡主住的,现在腾出来给咱们小住,也不算失了礼仪。” 郡主与王爷,也算是攀带了些亲戚,至少地位相差不会太多…… 叶娉婷看了周围一眼,檀木做窗,花榈木做桌:“傻子夫君是睿王,自然不会差太多。”而且皇后也顾及着面子,断然不公然亏待他…… 因为心里还失落着,叶娉婷也没心思应答,随便扯了几句就没再扯了。 不过这一刻,宇文凌晔却忽然有了变化,似乎是听到了旧人的名字,脸上的冷然消匿,换上了另外一副更加深沉莫测的表情。 “娘子,我累了,想睡觉了。”冷不丁的,他忽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叶娉婷愣了一下:“这就困了?” 望着宇文凌晔的眸光里,似乎有不解。 只见宇文凌晔顿時一副确实困了的样子,叶娉婷想想,昨儿夜里他翻来覆去的,确实睡得不沉,没拦他:“那就去睡觉。” 她绽出一抹笑来。 宇文凌晔傻兮兮的也朝她笑,转身进入了暖阁的里间中,顺势将门关上了。 走进里间以后,宇文凌晔脸上痴傻的表情蓦然卸下,望着四周的景物…… 装饰文雅,带着一些秀气,墙上挂着几幅书画,是王羲之的,他冥神看了好半响…… 七年了啊,连东暖阁是她最原本的住处都忘了。 在景台国有一件奇事,就是当初八年前那场盛大的纳妃仪式,年过半百的明德帝坚持纳了一位年仅二八的表郡主为妃,二人相差年岁几乎让人侧目,但事后却宠爱得很。 只是七年了,早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宇文凌晔望着墙上的字画出神,忆起旧事,笑了笑,早已恢复了原本轻蔑蓦然的模样…… 似乎这世间的事,没有多少能装进他的眼眸里去。 仿佛岁月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停滞了的七年,消失在漫长的時间长河中,他收了收自己的手,合拢了掌心,发现现在似乎手中残留的只有叶娉婷的余温了。 不知为何,脸上的神情又变轻缓了一些。 ---------- 時间过得快,宇文凌晔在里间休息,叶娉婷看他将门带上了,就不进去打扰他了,近来他的睡眠浅得很,稍微有些轻响他就会被忽然吓醒,于是她便与清音、幽兰一起坐在暖阁的外间,三人一起靠着窗口乘凉。 中是起凌。外头的风徐徐的吹了进来,吹得她都有了一些困意。 (梨花求月票?新的一个月开始啦~) 承德宫遇故人 清音站在叶娉婷身旁,看着她发困的模样:“小姐,要不你就先进我们的偏阁去歇一歇。” 叶娉婷摇了摇头,揉了揉眼睛:“没事儿,坐一会就好了。” 其实她也不是真困,就是这东暖阁的风吹得人太舒服了,让她都有了些许倦意。 别过眸,远远的望了望那扇紧关的门,头一歪,又靠在窗边上了…… 其实,宇文凌晔早已不在里头。 下午未時的阳光正好,不是太毒辣,也不是太阴凉,暖暖的照在人身上,有些和煦的味道。 宇文凌晔从窗台跃出了东暖阁,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地上,东暖阁的后头有一条路,是通往另一个地方的…… 宇文凌晔依照着记忆,沿着这条偏僻少人的宫道走向出了东暖阁,因为七年未进宫来,他那张原本宫人皆熟悉的面容已经被人渐渐淡忘,此時宫道两旁值守的禁卫军见到他却不认识他,只是看了看他身上的玉冠华衣,稍行了个礼。 一条路,站立寥寥数人,各人做着各人的事情。 宇文凌晔目不斜视的走在这笔直的路上,两旁高耸的宫墙将各宫各殿隔了起来,衍生出了他记忆中最熟悉的景色。 清寥与寂寞,巍峨、威严与无情。 循着这一条宫道直直走到底,便是承德宫,是他当年在宫中留宿所住的地方。 宇文凌晔冷了一张脸,也不知怎么就忽然想去曾经的故居看一看。 一条路走了莫约三刻钟,直走到了尽头,宇文凌晔这才远远的瞧见了眼前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殿宇,金色的琉璃青瓦,白玉石做的基台,单檐攒尖的方形殿顶,仍不失当年的风采…… 如此崭新。 他微微拧了一下眉头,恰好身边有宫婢路过,随手便拦了一个宫婢,迟疑问道:“如今承德宫谁在住?” 小宫婢被宇文凌晔这么一拦,忽然吓了一跳,待看清后才缓过神来,以为是哪位不知名的王爷,行礼答:“回王爷,如今的承德宫没有人住,不过王爷您还是不要去了,那里七年前曾莫名失过火,将九王爷烧傻了,皇上在盛怒之下命人修缮好了,之后……便禁封起来了,禁止任何人再入内。(.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样? 宇文凌晔的神情顿時变得复杂了一些,抬头遥望了宫殿一眼:“你下去。” “是。”小宫婢连叩了两个头,这才连忙退下。 宫婢走了以后,这原本就冷清的地方,更是一个人都没有了…… 旧人,旧事,旧時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他,让他进去。 宇文凌晔在外头看了一会,驻足凝望,看着这琉璃殿顶,看着这玉石台阶,看着汉白玉石做的柱子,一共二十根,还有那在阳光中仍泛着金光的鎏金的宝顶,赏了半响,这才提步重新走了上前,一共三十二个台阶向上,每走一步似乎時光都在倒流。 七年了,只见此刻眼前的景物,虽然修缮了一番,但还可以看见当年大火的痕迹。 殿内,似乎当初那批珍贵檀香木已经被烧尽,里头已经没了熟悉的香气,殿中没有任何摆设,有的只是空空荡荡的一个空壳。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凝起了眉头,仿佛它的衰败也象征了他的陨落,一切就如此赤.裸裸的呈现在了面前。 宇文凌晔凝望着此地,忽然有些伤神…… “禁止任何人再入内……”宇文凌晔轻念着方才宫婢说的话,转身在偌大的空殿中辗转,熟悉的朝右拐了几步,走进了自己的寝室中来,只见当初与黑衣人打斗的地方正赫然呈现眼前,那些刺目的画面又在脑中回放。(.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宇文凌晔情不自禁的走到了窗台边,依着记忆力的样子摸着边上的白玉雕栏,望着前方,窗外是无尽延绵的殿宇,太和殿、中宫,景德宫,联袂大片的景色都在眼中,这承德宫曾是宫中皇子最趋之若鹜的住所,如今空置,他眉宇间终于似乎有了浅浅的触动。 今日若不是再次踏进了宫中,他也不会心血来潮的想要来这里看看,只见来了以后,发现有些东西,还不如不见…… “唉。”宇文凌晔触景生情,安静的站在窗边。 虽然此刻殿内空无一物,但在这样奢华精致的地方,仍衬得他背影脱俗,犹如天上的神祗,忽然降临在这里。 苏澜依拿着一把扫帚,轻轻走钻从外头进入承德宫的暗道,暗道通往大院,依她如今的身份是不可以随意到这些地方来的,所以只能偷偷摸摸,她进到了承德宫的正殿時,轻软的鞋底踏在黑曜石铺就的地板上,顿時发出了细碎的脚步声,但往常只有她一个人来这里,所以此刻也就无所谓了。 扫帚轻轻扫着,纵然地上没什么灰,“簌簌”的轻响声传了出去。 寝室内,宇文凌晔正在凝神眺望殿外的景色,忽然外头这一抹细碎的声音就蹿进了他的耳中,记忆重叠,当年的黑衣人仍让他不耻到现在,他立即警觉出声,问道:“谁?” 目光顿時充满了杀气,声音低沉而磁姓,回荡在空荡的大殿内,余音绕梁不绝。 苏澜依原本就是偷偷摸摸的过来打扫,听到了这一声轻喝,把她吓了一跳,手中的扫帚也一落,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宇文凌晔原本只是怀疑有人,听到了这声轻响,更加确定有人,于是整个身形一掠,瞬间已经出了殿外,眉头一皱,便立即伸出了手,狠狠掐在了来人的脖子上。 他来承德宫的事情,不能让人知道。 只见来人似乎穿着一身妃嫔的衣服,布料却是最下等的绣锦,女子声音惊颤得发抖,连声求饶:“我只是来打扫的,你放了我。”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音调,却带着惊慌,犹如一只惊弓之鸟…… 宇文凌晔愣了一下,幽深冷冽的眸子也一凝,仿佛是不可置信,竟然在这里听到了旧人的声音…… 今日不过是他进宫的第一日,也不过是他刚苏醒后没几天的時间,何故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是谁?”宇文凌晔冷声问。 那女子听到了他的声音,惊慌的抬起头来,在她抬起头的那一刹那,宇文凌晔欣长挺拔的身影也一滞,竟然是……她。 苏澜依本以为自己擅闯禁地被发现,所以一直紧紧低着头,却也在抬起头的那一瞬间,看到了宇文凌晔。 她惊颤声的出声,似是不可置信:“九王……” 喊完后,立即改口:“晔哥哥……” 本来她喊九王的時候,宇文凌晔还没有反应,似乎是最平常的相见,却没想到她会忽然这样喊他的名字,仿佛那些年前一般,她跟在他的身后喊他晔哥哥。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沉了声:“澜依。” 苏澜依忽然疯了一般,脸上带泪:“是我,是我,我是澜依,晔哥哥,你还记得我。” 宇文凌晔不动声色的朝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了距离,眸中也有了异样的情感,掐在她脖子间的手也缓然松开:“记得啊,你是苏贵妃嘛。”已然是痴傻的样子。 苏澜依望着宇文凌晔,似乎被吓到,不可置信的自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还有他刚才掐出来的红痕,眸光变化间已经眼中酝了泪,惊怕道:“晔哥哥,你醒了对不对……你不要这样和我说话。” 我他上来。她一脸哀戚的表情,奈何宇文凌晔却是一脸的冷然,纵然方才一瞬间有惊诧,但已经如数隐藏到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她在这宫殿中坚持打扫了三年,为的就是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怎么容许宇文凌晔将她疏离隔绝在世界之外:“晔哥哥……” 宇文凌晔看着她,听着她的叫声,只浅笑了一下,没有应答。 她依旧聪明,只是聪明没放到他想要的地方。 苏澜依,她便是东暖阁原来旧時的主人,景台国的表郡主,八年前那场盛大的纳妃仪式便是为她一人而办,他出征当年,她爬上了他父皇的龙床,一下子便被封为了苏妃,之后一年,又获帝宠,破例封为四妃之首,赐号苏贵妃。 如今七年过去了,她长得越发娇美,却似乎失了盛宠。 看来一场大火,不止改变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既然被她识破,宇文凌晔便也就不装了,只是冷然道:“你别再喊我晔哥哥,我早已不是你的兄长。”t7sh。 “晔哥哥……”苏澜依听到他的话,心里一惊,有些后怕。 她一直都知道宇文凌晔的姓子,他是那样强大的一个人,从来就是让人琢磨不透,可她总凭着对他的熟悉,屡屡去猜测他,并且每每得手,在外人看来他也对她极好,甚至是与众不同的? 她也知道,宇文凌晔最初对她一定是特别,毕竟她这般好……当年她也对他很好? “晔哥哥……” 他一定是生她气了,她只不过是等不及他成王,所以想赶快为后罢了……可是她现在,已经知错了啊? ----- 咱家女二……o(n_n)o 宇文凌晔失踪 苏澜依一声声喊着宇文凌晔,声音里带着哀求,想要宇文凌晔搭理她,想要重新变成宇文凌晔心里最特别的那个人,可惜似乎一切都不可能了。 宇文凌晔无论她怎么叫,只是这样疏离的看着她,仿佛两个人之间不曾有过往似的。 他眼里仿佛什么都没装,只盛着冷然。 苏澜依越看越怕,她怕极了宇文凌晔不认他,她现在只能依靠他了啊…… 好不容易等来了他,好不容易还等到了他不傻,好不容易等他恢复了原来的风华,他也还记得她…… 一切都好不容易,她的人生,还能有多少次好不容易…… 苏澜依害怕得浑身发着抖,原本不小心丢落的扫帚此時已经不知道扔到了哪里,提着身后长长的尾摆就上前来,扑到了宇文凌晔的怀里。 宇文凌晔本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待反应过来已闪躲不及,生生被她抱在怀中。 她的双手猛然揽抱住他的腰,头就埋在他的胸膛间,他是那么的强大…… 看宇文凌晔刚才装傻不认她的時候她便已经知道,他在韬光隐晦,她不会将他的事情说出去,这一次她也不会再嫌弃他没权没势了,她愿意等他,等到他为王,哪怕她不能再为后,她也愿屈居妃位,只为陪在他的身边。 “晔哥哥,你知道吗,这些年,我过得不好,很不好……”她抱着宇文凌晔,紧紧抱着,不让他扯下她,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和宇文凌晔诉说她的艰辛:“皇上只宠了我一年……只有一年……在你出事后没多久,我因为被人陷害,不小心……不小心害怡贵妃滑了胎,就被废了……一级级的废下来,削贵妃的头衔,降为妃,后来又被降为嫔,慢慢的,皇后看我久无所出,变成了现在连贵人都可以欺负的常在……” 她抽了抽鼻子,所以她现在身上的衣裳,布料早已经不是当年所穿的最好的了……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暗色的墨眸深沉如海一般,只是轻轻动了动英挺的眉宇,何话都没说,任她继续说下去。 苏澜依仿佛这些年吃了很多苦,尝尽了人间冷暖,哭得声泪俱下:“一开始我无宠,她们还不敢做什么给我,可是自从三年前,父王死了后,我就真正无依无靠了……”她出嫁之前的身份是景台国的表郡主,父王是景台国的异姓封王,本就与皇室无血缘关系,只依靠王爵之位家世显赫,一家之主死后,自然便迅速没落下来。 加之她在宫中不得宠,不但不能帮衬族里,反而让明德帝对苏氏一族有了偏见,一损俱损,更加衰败。 所以到了最后,她堂堂一个以表郡主的身份出嫁的后妃,竟然被降黜到了常在之位。 独宠那一年,又不知收敛,专霸帝王,因此也招了不少女子的妒恨…… 失宠后那些年的日子,过得真是苦不堪言…… 宇文凌晔听着,曾经的苏澜依,那么不可一世的苏澜依,笑容明媚的苏澜依,竟然真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哭的抽泣不止,连呼吸声都格外的沉:“所以我就知道我当初错了,我一定是错了,我应该等你出征回来,你可知道我有多恨自己,是我断送我们之间的未来,晔哥哥……” 哭得那般难过,抱着宇文凌晔的手也圈得更加的紧了:“晔哥哥,澜依知道错了,你愿意原谅澜依吗?” 记忆里,他是对她很好的,从来就未真正拒绝过她的任何要求,哪怕那時他还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名不见经传的皇子,又死了母妃,没有任何依靠……可她说想要什么东西,只要他有,也愿意给她…… 就单凭这一点,她就知道他对她是特别的…… 宇文凌晔不回答她,只是冷冷的站着。 苏澜依满是带泪的仰起了头:“晔哥哥……” 她看着他,凝望着他,天人一般的脸庞,精致完美得无可挑剔,傻了七年,可那份痴傻根本就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依旧那般令人屏息?每望他一眼,就犹如惊鸿一瞥,像是要硬生生刻进人的心里去,他从来就有能将女人迷得神魂颠倒的魅力,是她傻,是她笨,等不及他,可是现在,隔了七年,她见到的又是这样一个完美又优秀的他,让她怎么能不动心。 “晔哥哥……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你看在澜依哭着认错的份上,看澜依等了你三年的份上,你就原谅澜依。”她哀声哀戚的望着这偌大的宫殿一眼,打着哭嗝,浅浅道:“晔哥哥,你看到这纤尘不染的宫殿了吗,澜依就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所以澜依每隔几天便来打扫一番,这些……晔哥哥,你看见了吗?” 这是她的一颗心啊…… 苏澜依紧紧抱着宇文凌晔,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带着泪,像是在等着他的回应。 没想到…… 过了好半晌,宇文凌晔才有了反应,这反应就是轻轻拨开了她的手,将她从他的怀里拉了出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一双好看的眉宇似是不悦,他还是不喜欢女人碰他。 不管是先前已经被他教训了一番的严芙蓉,还是秦默歌…… “澜依。”他平静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苏澜依立刻紧张的看着他,哭得动人的脸仰起:“晔哥哥……” “我原谅你。”嗓音低沉而蛊惑人心。 “晔哥哥?”苏澜依高兴得差些要跳起来了?宇文凌晔说原谅她,那意味着什么?她就可以再次回到从前的生活了,她还可以再次陪伴在他身边,得到他……得到这样一个如此完美的夫君。 他有王者之气,又百般沉稳,他的眼中空无一物,仿佛从来不将这世上的任何东西放在眼里,荣华、富贵、君宠、帝爱,运筹帷幄的能力、俾睨天下的气势,睿智英明过人的计谋,深不见底的城府、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她从来不知道他还缺少什么,唯有不足的,就是缺了一个能与他相匹配的女人罢了? 她有些激动,仿佛此刻眼前的一切都是在做梦:“晔哥哥,你的意思是,澜依可以回到你身边了吗?” 她百般期许,却没想到宇文凌晔听到她的问题,只是倏而轻轻扯开了唇角,扯出一抹让人难以看明白的轻笑,似带着冷然与轻蔑,还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轻言道:“澜依,我只是说原谅你,没有其它任何意思。” 他所谓的原谅,不过是他大度的将那些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罢了。 他也从未对她动过心。 苏澜依似乎有些不解:“晔哥哥……你还是不爱澜依了?”只是原谅吗? 真的,只是原谅吗…… 原谅她当年做的那些荒唐事…… 原谅她惘然不顾他对她的好,固执的想尽办法爬上他父皇的床,成了他父皇的妃子,成了他的长辈…… 苏澜依似乎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等了三年…… 还以为能有生机的。 “晔哥哥?”失魂落魄的喊着他,又想上前可怜兮兮的扑进他的怀里。 她不甘…… 宇文凌晔躲过了苏澜依,面对着她的纠缠,眼里忽然掠过了一抹显而易见的嫌恶。 两个人自八年前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了,如今她又何必这样偏执? 宇文凌晔终于微微拧了眉,略微不悦道:“澜依,我的情从来就不施舍于人,更不是你能奢求的东西。” 这一回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再没有让她纠缠不放的余地。 苏澜依终于如受雷击,脑中轰然一响,跌坐下来。 宇文凌晔的声音这样低沉好听,从中却透着冷然与绝情,就像他这个人一样,那么令人捉摸不透…… 他从来都是这样的?七年前就已经不是寻常的人物,那般风华绝代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将心交付给谁?别说他的心,他的人也从来就不是谁能奢求的?他向来眼中无物,能叫他直视一眼,一凝眸,已经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想要他,七年前难,七年后怕更是难上加难? 他经历了那么多事,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随意被她猜测的他了? 这一次,宇文凌晔说得太直白了,苏澜依反而接受不了了……t7sh。 她跌坐在地上,捂脸痛哭…… 哽咽道:“难道晔哥哥你就舍得看澜依一辈子在宫中?受尽那些人的冷眼……吃所有不曾吃过的苦……这样……一辈子……” 宇文凌晔闻言不语,无话可说。 苏澜依哭了一会,绝望的从地上爬起来,带着泪转身…… “晔哥哥……”她太难过,太失望了。 等了三年,竟是这样的结果……还不如不遇见宇文凌晔,她倒宁愿宇文凌晔没有醒? 最后含泪的回看了宇文凌晔一眼,气得跑了出去。 苏澜依就这样子梨花带雨的跑了,一如她从没出现过一般,殿内又在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刚才没有哭诉,也没有他说的原谅。 宇文凌晔又一个人站在这空荡荡的殿中,承德宫,承天之德…… 七年了,其实什么都没了,苏澜依这番看似情深似海的哭诉,也不过是对他存了贪恋,想要他将她再带出苦海罢了。 这世上,又有多少的全然纯粹的真心实意。 经过苏澜依那番折腾,宇文凌晔有些疲惫,冷了脸,原本就深邃得望不见底的眸子,这回更是漆黑一片,仿佛是蛊,能将人吸入其中。 站在窗口处,扶着白玉雕栏,有些怔忪的摸着上头的刻纹,站了许久许久…… ------- 东暖阁。 叶娉婷靠在窗边,坐了好久好久,平常宇文凌晔午休只睡一小会,今儿怎么连睡了一个多時辰还未醒,叶娉婷不由得惊起来。 “凌晔?”她轻轻走到门边,开始轻轻的叩门,浅声问道:“傻子夫君,你起来了么?” 若是他醒来,一定会应她的。 叶娉婷等了好一会,宇文凌晔都没有动静,里头也没人吱声。 看了看天色,心里有些慌,尽量把语气放轻松些:“傻子夫君,快起来了,要到用晚膳的時间了,今儿有你最喜欢吃的肉圆与卤味。” 还是没有动静,连敲了两次门…… 叶娉婷终于没有耐姓了,也不再怕惊醒他,直接用力将门连推带撞的打开…… 只见里头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宇文凌晔的样子…… 叶娉婷脑子轰隆了一下,完全空白?这是什么情况,宇文凌晔人呢?他能跑到了哪里?? “清音、幽兰?”叶娉婷急起来只能大喊,整个人也顺势冲到了床边,被褥也叠得整整齐齐,他根本就没有睡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不是…… 叶娉婷直接得脑袋疼得很,抬起手就要按自己的太阳血,心乱如麻,能去了哪里,能去了哪里…… 会不会是叫人绑走了,皇后…… 清音与幽兰听到方才叶娉婷的惊叫声,此時也从外阁冲了进来,看到了空空荡荡的房间,顿時也明白了过来…… “小姐?”清音不敢乱想,“是不是……出事了?”王爷是傻子,突然在房间不见了……而且外间也没有听到动静。 叶娉婷心乱如麻,还是幽兰最镇静:“小姐,王爷应当是从窗口出去了。” 叶娉婷看窗台,确实是打开的,探头过去一看,有条小道…… “应当是一時兴起,出去玩了……”清音道。 叶娉婷的眸子冷了下来,脑中迅速思虑了几百种可能,逼自己冷静下来:“我现在出去寻他,你们先瞒住消息,若是两个時辰后我还不回来,清音就去凤鸣宫找皇后,幽兰则去闯崇政殿找皇上?”叶娉婷已然做了最坏的决定。 如若他是自己走丢的,被发现了反而危险,还不如她先去试着找他。 这一刻,叶娉婷已经怕得发抖了,她好不容易才把他完好的护出了凤鸣宫,他竟然在东暖阁闹失踪? 如晔能着。清音与幽兰点了点头,下一刻,叶娉婷已经面色惨白的跑了出去。 ---- 明儿依旧(连续万更一周) 意外的热吻 若说睿王府是座巨大的府邸,那么皇宫就是一个比睿王府要大上十多倍的大迷宫,叶娉婷纵然再怎么学识丰富,到底也还是从没进过皇宫的人,顺着宇文凌晔出去的路走,只不过是找了东暖阁周围附近几个宫殿就迷路了,一路上面色惨白,如一张白纸似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四处都看不见,面前只有一条笔直的宫道,朝前望去,是没有尽头的红墙。 叶娉婷从来没有这般的害怕过,生怕他这一次不见,她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生怕……她一个疏忽,就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凌晔……” 站在路的尽头,说不出的恐慌,眼泪都快要急出来了。 任時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看着阳光渐渐变得温和,连西边的红霞都出来了,叶娉婷只能强逼着自己镇静,开始一个一个地方的猜疑、排除,皇宫共有宫殿数百座,房间上万余间,哪里才会是他的所在? 倘若是他自己离开的话,凤鸣宫?不太可能,那其它地方…… 皇帝所在的崇政殿?他不认识路。 叶娉婷每想到一个地方,都会自己先否决,看着前头一条笔直的宫道,没有尽头,更是渺茫……脑袋乱成一团麻似的。 他会去哪里,会去哪里…… 叶娉婷只觉得自己头都要疼死了,揉了揉自己的太阳血,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开始把自己当做宇文凌晔,如果她是他,那么会去哪里…… 如果她傻了,又重新回到故地,最可能回到哪里去? 仿着下宫。只见叶娉婷望着眼前没有尽头的路,眼眸骤然一凝,惊恐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只蓦然想到一个地方…… 此時恰好走到了一个殿与殿之间的交入口,叶娉婷一急,只好拦下了一个穿着浅色衣裳的宫婢,神情忧忡的问道:“这宫中七年前曾失过火的那座宫殿在哪?” 宫婢被忽然拦下,看着叶娉婷,凝了一下,不认识,略微诧异,答:“承、承德宫……” 叶娉婷心里着急,什么都顾不得了:“承德宫在哪??” 宫婢被她吓到了,颤了颤手,朝路的尽头指了过去:“直走,直走就是……” 心想道,这是哪个殿的主子…… 叶娉婷听罢,只道了一声谢拔腿便走,一路小跑顺着宫女所指的路过去,周围没人,越往那条路走下去越寂静,四周的气息像是凝滞了一般,空气也仿佛停止了流动,只有宫中的寂静与清寥,像是踏上一条不归之路。(.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叶娉婷找不到宇文凌晔,心中无数种可能都想过了,这样突如其来的失踪真的会吓死她…… 如今这一刻她只想到了承德宫这样一个地方,如若找不到呢?叶娉婷不敢想,若真是两个時辰内她还找不到他,那么必定是出了事,清音与幽兰就会听从她方才的吩咐将这事上报出去,明德帝必定不会放任不管,她连最后的路都想好了,务必要保住他…… 这个笨蛋……出去也不知道说一声,让人着急…… 她生气,气得都要哭出来了,不停的跑,一边寻着他,莫约在这条道上走了两刻钟,终于看到了前方那座最显眼的宫殿,周围的殿宇楼阁却是空无一人,越没人她心里越慌…… “凌晔……”叶娉婷踏上了台阶,一共三十二步,她几乎是一口气蹦上来的。 一上到宫殿,叶娉婷就惊了,建在白玉基石上的大殿,每一根列柱都这般壮观宏伟,抬头仰望殿匾,上头三个大字有些刺目:承德宫。 原来这便是他原来所住的宫殿? 他原本……是怎样风华无限的一个人?能与七王爷不相上下争夺皇位…… 叶娉婷收了眸光,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時候。 大步跨了进去,走进空无一物却仍显精致富丽堂皇的殿厅中,扬了声,声音里带着哭意:“凌晔?傻子夫君……”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却总是会叫他的不懂事给急哭,还不能骂他…… “你在不在这里??” 她的声音幽幽传入殿中,宇文凌晔原本是靠在窗台边冥神,摸着白玉雕栏,就这样静静站着,却没想到会听到叶娉婷的声音。 他一下子便拧了眉,身形一滞,想躲。 他现在被苏澜依那番折腾,不想见任何人…… 可是,他还没来得及走掉,叶娉婷就已经眼中含泪,一脸急意的跑进来了。 他方站直起来的身形一顿,正扇巨大的窗棂与窗外的景色一下子便成为了他的背影,逆着光,他的表情看不清楚。 叶娉婷一愣,本来还能忍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现在直接落下来了,哆嗦着唇,整个人在发抖,愣直好一会,哭:“原来你真的在这里……” 两个人面对面,隔着距离,彼此相望…… 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竟然找他找到了这里来了,她眼中的泪是怎么回事? 他还没装傻般的询问,叶娉婷就反应过来了,怒发冲冠:“宇文凌晔?你是要死嘛?怎么还是这样的不懂事?知不知道忽然一声不响的离开,会让人急死的?”冲上去抓住了他:“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 所有的担忧与急切都忽然崩然瓦解,一切不好的念头也消匿无踪,只剩下一肚子气。 大惊过后的余悸…… 一颗心跳个不停,仿佛前头是万丈深渊,差些就掉下去了。 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一见到他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看她脸上那焦急的神情,红了的眼眶还带着泪,如此的真切,是发自内心的在关心他,原本隐于黑暗中的脸上终于也蓦然多了几分和缓,仿佛是不自觉的,见到她,便像见到了朝阳…… 叶娉婷看他发呆,心中怒气还在,像往常那般凶他:“你说话啊,怎么不说……” 他好歹有个解释,否则她真的要被气死在这里。 “娘子……”宇文凌晔轻启唇瓣,嗫嚅出声。 这声音浅浅的,叫人听不真切,仿佛隔着雾气,是从别的地方传来的…… 这么温柔的声音,叫叶娉婷一惊,怔忪间说不出话来…… “你是在担心我吗?”轻轻的一句话,仿佛蕴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叶娉婷又再愣了半晌,他不问她还好,他这么一问,叶娉婷是真的怒了,抓着他就朝他打了一顿:“你还好意思说?傻子夫君你是真傻成这样了吗??” 连最基本的别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忧都做不到?? “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答应你进宫里来。”气恼?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的怒意,她急起来就像是一只乱咬人的小猫,爪子挠挠人,打得无关痛痒,他轻笑着感受她在他背上落下的力道,轻松的表情就像是叶娉婷在给他松松筋骨,仿佛方才他靠着窗棂站久了,也有些累。 两个人站得近,这会儿终于不再逆着光了,身后照进来暖阳落在他好看的脸上,她能看清楚他脸上的每一分表情,英挺的眉宇间渡着一层金光,说不出的俊逸非凡,好像这天地都是为他而造,仿佛周身的美景只为衬托他一人。 看见他唇角边还带着淡淡的笑意,这笑意太过于朦胧,似乎含带了很多的东西,令人琢磨不透…… 叶娉婷忽然一怔,敏感的紧紧凝视着他,仿佛又察觉了些许不对劲。 蓦然停止了轻打他的动作:“傻子夫君……” “嗯。”宇文凌晔还在等着她出气,见她不打了,略微侧过眸,看了她一眼。 这一瞬,叶娉婷忽然又一惊,他这一个回眸看似随意,却透露着再也难以遮掩的风华,存了心探究,想要找他原本那些痴傻的影子,可这一刻,已经全然不见。 叶娉婷压下了心里的猜疑与震惊,嗫嚅了唇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尽量让自己说得自然一些,脸上的表情仿佛滞住了,小脸上有着一丝的讶异,她只想到了他可能会过来这里,却从没想过他为什么会来这里?哪怕是鬼使神差,也不会如此精准的就找到了来承德宫的路,更何况看他的样子,仿佛是早已在这里呆了许久的样子。 叶娉婷心里的猜疑与探究又被牵带了出来,殿中也寂静了下来,仿佛是狂风骤雨刚过,换来短暂片刻的沉息。 宇文凌晔仍站在原地,听着她的问话,笑了笑。 什么也没想,只是略微疲惫的抬眼望着大殿的殿梁,上头画着各种山水,金色做底,彩墨点缀,璀璨夺人,是真正的雕梁画栋。 沉浸于这样的宁静之中,再一次的触景生情,挑了挑眉毛,下意识的轻回道:“过来看看旧時景。” 看他遗失的那七年,回来看看他曾经住过的宫殿…… 不过却遇到了苏澜依,又认清了一些道理,叫他明白了一些事情。 这世上不会真正的真心实意,她所谓的等了他三年,也不过是在替自己等一个希望。 口口声声说她错了,错的只是自己当初做错了抉择,将自己推入了那般境地。 他不是她的谁,不会替她去担起责任,她自己做的选择,无论后果是什么都必须由她自己承担。t7sh。 他不会把他的爱情施舍给任何人。 宇文凌晔望着殿梁出神,而叶娉婷听着他略带蛊惑的声音,磁姓而又低沉,像梦里传来,全然没有痴傻的语气,仿佛这就是他,是真正的他…… 叶娉婷再怎么傻也不会猜不到,已经这样明显了,更何况她还不傻? “凌晔……”出了震惊,还是震惊。 哆嗦着唇,“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吞吞吐吐,叶娉婷竟不敢问起来。 她害怕,她曾经那么努力,他还是那样傻着,放火烧他,他大哭大闹,还是那样傻着,她一直以为他傻着,可此刻,却看到他这个样子,似是而非的现实让她不敢断然猜想,那个答案一下子就令她怕起来。 他莫不是已经清醒了…… 叶娉婷微张了小嘴,就这样直愣愣的站在她的身侧,微微仰头,看着他。 他仰头看殿梁,殿梁是他眼中的风景,而他则是她眼中全部的风景。 这一刻叶娉婷心中五味陈杂,心尖犯苦,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感受。 两个人都久久不出声,相较于他的沉静,她则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张着嘴想说话却说不出,只想叫他的名字:“凌……”晔。 就在她喊到凌字之時,宇文凌晔也恰好从沉思中出来,微颔首看着她,这一刻目光相触,宇文凌晔真切的看清了叶娉婷眼里的探究与挣扎,还有不可置信的惊慌…… 她复杂的神情落入他的眼中,看得格外清晰。 宇文凌晔眉心一蹙,心头也蓦然一紧,他方才说什么了?叶娉婷怎么又这样的表情,看起来这么的难过? 一脸的担忧与惊怕,还有害怕知道真相的失落感,泫然欲泣,她方才哭着冲进来带着的泪还未完全擦掉,一双眼睛红肿通透,看得人心里一疼。 她在迟疑,在猜疑他,这一刹宇文凌晔已经想都未想的将她圈入怀里了。 叶娉婷一惊慌,还未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落入他略带霸道的怀抱,她是他的聘婷,是与苏澜依完全不一样的女子。 “抬起头来。”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带了些暗哑,有种特别的蛊惑人心的魅力。 叶娉婷本就没料到他这样的动作,被落入他宽厚的怀中已经让她脑子呆掉了,下一刻,听他让她抬起头来,她下意识的抬起,他那张完美的大脸已经压了下来,完全近在咫尺的气息,热气均匀洒落在她的脸上,叶娉婷怔怔的看着宇文凌晔阖落了眼眸,毫无预兆的吻了下来。 直到他的唇碰触到了她的唇,完全覆了下来,她还在愣呆的睁着眼睛,看着他俊美的容颜,白皙细腻的皮肤完全找不出半点瑕疵,这样亲近,仿佛连他额际细碎的绒毛都可以看见,原本就惊得微张的小嘴呵着微弱的气息,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邀约,宇文凌晔轻而易举的攻略城池,早已由轻覆变成了狂热。 娉婷的告白 宇文凌晔此刻只想随心行事,想吻就吻,看她可怜兮兮又满是猜疑的样子,干脆用吻夺走她所有思绪。 叶娉婷看着他,怔怔的感受着,第二次被他这样亲吻了,与上一次没有什么不同,一样的让她心跳瞬间静止,却在下一秒狂跳如雷,脑子里果真顿時一片空白了,看着他认真紧蹙的眉心,她傻傻的落下了眼帘,他的大手落在她的腰间,将她紧紧揽住,微微提起,叶娉婷只能随着他的动作微微踮起脚尖,搭上他的高度,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他的肩,与他并站在一起。 脸微微仰起,承接着他的力道。 宇文凌晔察觉叶娉婷细微的变化,更加的霸道起来,力度渐重的探入她的口舌之中。 “唔……”叶娉婷没料到他这般直接了当,直接将她搅得翻天覆地,呼吸急促起来,整个人窒息了一般,整颗心也紧紧提起。 男人狂热的气息让她无法接受,他已不是傻子,这个吻也真的一丁点也不像傻子,比起上一次在床底下,这个绵长的吻多了些技巧,将她撩拨得脑子慌乱,整个人也软了下来,只能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只能紧靠着他才不至于会让自己一下子跌坐下去。 他微抬起唇,让叶娉婷留有几秒的停歇時间,轻启薄唇,眸子里带了欲.望:“娘子……” 还没等叶娉婷反应过来,没有回答他的呼唤,只在她吸了一口气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掠夺,品尝她的香甜,瞬间的情深几许,却又转瞬纵逝。 叶娉婷对他好,他不是不知道,两个人早也就有过亲吻的经历。 既然先前有过,他又何必再刻意压抑自己? 他是成年男子,能够掌控自己的心,亲吻一下又如何? 全然当做这一次是放纵。 第二次的吻有些细腻,轻柔的先由浅变深,又再由深变浅,叶娉婷似乎最受不了这样的温柔,在他怀中轻轻颤抖起来,扶在他肩头的手也用力一抓,泄露了她心底的紧张,她也动情了。 见她有了反应,宇文凌晔更加的认真卖力,仿佛要将叶娉婷捧到了天上去,这一刻,真心实意,只想好好吻吻怀中的笨女人,不知不觉间紧拧的眉心松散开来,以最放松的心态沉醉其中,仿佛周遭的殿宇都不存在了,这一片天地只属于他们二人。 “唔……”不断发出细碎的嘤咛,叶娉婷下意识的舌尖一挑,回应他。 宇文凌晔变得炙热起来,人也有些急躁,他的手揽在她的腰上,蓦然用力一抓,将她向自己一带,原本就紧贴的身体这会儿贴得更紧了,仿佛紧紧贴|合没有空隙。 叶娉婷终于受不了的瘫软一滑,蓦然离了他的唇:“凌晔……”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觉得眼睛都花掉了。 “傻瓜。”用手接住了她,这才没让她真正摔下。 叶娉婷摇了摇脑袋,不能被他迷惑了,可是无论怎么样寻找,自己的理智也已经找不回来了。 整个人重重的朝下一跌,力道过大,这一回宇文凌晔揽不住她,反而被她重重一带,她跌坐在被擦得光亮的黑曜石地板上,而宇文凌晔却是猝不及防的单膝跪下,顶着不让自己摔倒。 等叶娉婷回过神来時,已经是这样亲昵的姿势了。 他半跪在她身前,低着头,额前的墨发洒落在面前,她看不清自己的神色,却是一慌张起来,惯姓的问道:“凌晔,伤到没有?你伤到没有?” 宇文凌晔眸子有些浓稠,她自己也跌倒了,却是最先问他有没有伤到:“娘子……”声音轻缓。 叶娉婷听他喊她娘子,并没有回答她,这才蓦然发现自己的傻气,她本是在探究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清醒了,却轻易的被他一个吻就夺去理智,而此刻,还依然像是最寻常的样子那般,時時刻刻想着念着护他周全。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想到刚刚生气打他的那几下,他一声都不吭…… 叶娉婷完全跌坐在地上不想起来了,她需要静一静,理一理自己的思路。 可惜宇文凌晔并不打算遂了她的意,这一瞬,已经抬起了头,额前的墨发因为他的动作而拨动,叶娉婷能够看清他的表情,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不过这样清晰的淡笑只持续了一瞬间,下一刻已经全然是其它让人琢磨不清的神情了,似乎有些傻,又有些聪明。 “娘子,地上冷,该起来了。”傻乎乎的语气,难得关心起她来。 叶娉婷听到他这样子说话,心里头赫然一惊,这……就是答案么。 抬起头,痴痴的望着他,眼里仿佛又要带泪了:“凌晔……” 他伸出了手:“出来没有告诉娘子,是我错了,娘子不要生气……”傻里傻气,委屈又不安的样子,似乎是怕叶娉婷骂他。 叶娉婷愣了半晌,先是一怔,然后眸光空落落的,最后唇边溢出一笑,带着泪,停了片刻,艰难出声:“嗯……”除了轻应,还能做什么呢…… 接上了他递出的手,宇文凌晔唇边溢出一抹自然的笑,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 温柔的关心:“娘子摔疼了没有,我背娘子回去。” 叶娉婷又再迟疑的看着他,最后缓缓的摇头,失落的笑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走……”没摔到。 宇文凌晔也不坚持,既然能自己走,就自己走。t7sh。 眸光难明的牵着叶娉婷从里头走出来,直走到承德宫的殿厅,门槛处,牵着她跨出门槛:“太阳就要下山了,我们回去。” 这一刻,叶娉婷从他的身后看着他,已经跨出殿门的他身上披着一身夕阳的暖光,他侧过脸看她,那半边脸也是红彤彤的,轻浅的笑容凝在脸上,定格成永恒。 她忽然不想再计较他为何会来承德殿了,也不想再计较他那些神情清明的笑容,不想再计较他在某一个時刻,某一个瞬间不经意透露出来的绝代风华,不想再去追究他有迹可循的强大,她只想这样静静的…… 两个人原本就纯粹,哪怕他再瞒着她,此刻不也还依然细心的紧牵着她的手,将他细心的带出承德宫么? 为何不能多看看当下,而去在意那些似是而非无关紧要的事情? “凌晔。”叶娉婷在他身后,目光紧紧锁落在他的身上,轻轻的叫着他。 “嗯?”宇文凌晔面容纯真的回头,带笑看她:“娘子,怎么了?” 叶娉婷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笑了笑,尽量笑得好看一些,温柔一些:“凌晔,你知道吗,不管你是傻子,还是不是傻子了,我都会喜欢着你的……” 她的目光这般清亮,夕阳的暖光也打照在她的脸上,有种难言的美好,宛如是梦中出来的人物。 叶娉婷是极少这样说话的,但下定了决心以后,抛却了一切,也就无需羞怯了,这一刻,只想让他明白她的心意,是她所能尽的最大的努力,朝他先伸出了手。 或许是觉得方才的话说得还不够真切,表达得还不够清楚,叶娉婷顿了顿,再补充道:“不,应当不是喜欢,是爱着你。” 宇文凌晔挺拔的身形在前,恍然间震了一震,顷刻间脚步停驻,整个人晃神了几秒。 爱……着他? 一切仿佛这样的不真实,这样的出乎了原本的意料。 叶娉婷看着他,看他略微怔忪的样子,知道他听到了,并且也刻在了他的心头上,这一瞬,也恍然一笑,她也本就生得好看,清出水芙蓉犹如夏日的初荷,这样浅浅一笑给人说不出的舒服感。 叶娉婷看他发愣,真心实意的加了一句:“你若傻一辈子,我就陪着你傻一辈子,你若要聪明了,我便恢复聪明来助你为王。” 看见身后承德宫的景色了吗,向来只有帝王之才的人,才配赏这样恢宏的景…… 聪明如她,怎么会不知道…… 宇文凌晔根本没想过叶娉婷会说这番话,这一刻终于缓过了神来,心中说不出的震惊,却面上不显,只是指尖朝下不自然的轻颤了两下,牵着她的手忽然一紧,泄露了他的几分藏匿的心思。 叶娉婷在等着他的答复,她依旧将话说得这般清楚。 如果他不是还傻着的话,这样的话,他应当能听得明白才对。 叶娉婷没说话,宇文凌晔也没说话,只是片刻的寂静,两个人并站,只见宇文凌晔沉了好一会,凝滞的身形终于重新有了动作,微微侧了头,看向远处的夕阳,一轮红日,正逐渐淹没在鳞次栉比的宫殿尽头。 他并不是狠心绝情之人,只是……宇文凌晔不想承认他对叶娉婷的感情。 常忆起过往,想绝情,却又不自觉的对她温柔。 戒备她,却也总在她的热忱间不经意化作了虚无,他一凝眸,蓦然放开了叶娉婷的手…… 清娉样晔。宇文凌晔朝前走了两步,却还是压不下自己此刻心中的触动,仿佛已经有些什么东西不受他控制的在心中蔓延开来了。 --- 谢谢月票和推荐票~(月初急需月票~新书啊~月末高手云集太难冲了o(n_n)o~) 鸿门宴 看到他丢下自己朝前走了,叶娉婷懵了一下,局促不安的跟上:“凌晔……” 在他的身后喊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心情浮躁,若说全无触动是假的,可是,他现在还敢信吗? 只见他怔怔的走了两步,终于回头,然而回头再次看向叶娉婷的表情已经痴傻了,傻兮兮笑着望:“娘子,你在说什么呀?” 又是傻里傻气的语气,仿佛根本就没听懂一般。 什么傻不傻,喜欢不喜欢,爱不爱,他都听不懂。 “凌晔?”叶娉婷似是不敢置信。 奈何宇文凌晔脸上痴傻的表情这样的真切,一双幽深的墨眸此刻也干净得很,清澈透亮,有些扭捏:“娘子,我饿了……” 叶娉婷没办法,看他又变成自己的傻子夫君了,好像这一刻这个他,才是真实的他。 叶娉婷搞不懂了,难道这段時间来,她所察觉到的细节全是错觉? 宇文凌晔一直都不曾清醒过? 是她多想了? 宇文凌晔看她还在发呆,还在出神,没办法捂了捂自己的肚子,详装一脸痛苦的表情:“娘子,我们回去,我饿了。” 又变成那个只知道吃喝拉撒玩的宇文凌晔了。 她无奈,轻应着跟上:“哦……” 淡淡的笑了一下,上前牵上他的手:“饿了就回去,饭菜已经准备好了,回去就能吃了。” 宇文凌晔在她身边笑了笑,这一次,仿佛整个人隐藏得更深了,再也找不出任何异样与蛛丝马迹。 叶娉婷只能蹙了眉心的将他一步步扶下了台阶,像是照顾痴傻小儿一般,看他差不多跌倒,赶紧扶住他:“小心些走,别急,一步步的下。” 宇文凌晔眸中的触动,已经全然早已如数深埋起来了,拧着眉感受着叶娉婷的温柔。 就要走出承德宫的時候,叶娉婷心里难过的偷偷回望了一眼,将承德宫刻入了眼底。 再看看身边的宇文凌晔……心底有一抹深深的怅然与失落。 听他方才反问的那句“娘子,你在说什么呀”,要么就是还在傻着,病完全没好,最近的一切都是巧合,要么就是……他其实早已清醒了,但将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当做了外人,紧紧戒备着,将自己关在了单独的一个世界。 “凌晔……”叶娉婷难过的出声,握紧了他的手,不说话。 心中却是在道:对不起,这七年来,你受苦了。 ---------- 因为回来時走的都是笔直的宫道,省了许多的麻烦,莫约得用三刻钟才能走完的路程两人抄小近道只用了两刻就回到东暖阁了,回到东暖阁的時候,清音与幽兰早已焦急的在东暖阁前的那几棵老槐树下站着了,俩人的身影在昏黄的霞光里显得格外显目。 清音眼尖,远远眺望着,一下子就看到了叶娉婷,急道:“小姐?小姐和王爷回来了?” 幽兰也即時反应过来,提步便走了上去:“小姐……王爷……” 声音依旧是低低的,缓缓的,可叶娉婷却在她的话音里听出了一丝的焦急与……不安? 叶娉婷敏锐的发觉了幽兰的不对劲。 “怎么了?”怎么为难的样子? 叶娉婷径自看了看天色,她与宇文凌晔最后还是赶在约定好的两个時辰内回来的,应当没有问题才对,幽兰怎么这个神色? 清音听见叶娉婷问怎么了,本就是憋不出话的人,也一根肠子直到底,直接道:“小姐,幽兰是在担心待会儿的事情,方才宫内的太监总管特意过来送旨了,说是皇上今儿为了替咱王爷洗尘,特意办了一场宫宴,就在戌時,要咱准時御花园去呢。” 幽兰听清音口无遮拦的说了出来,轻拉了一下清音的手。 她原本是想让叶娉婷缓一缓再说的,这才好不容易将王爷找了回来,又要让她看着宇文凌晔再进虎口,估计叶娉婷今儿吃不下晚饭了。 果然,叶娉婷听罢,心头好不容易才甩掉的阴霾又复而来袭,宫宴…… 为宇文凌晔特意准备的宫宴…… 要一个傻子当宫宴的主角,虽然彰显了明德帝对宇文凌晔的宠爱,朝天下昭告了他虽然傻但并未失宠的事实,可也难免会招来更多的嫉恨。 “其它王爷去么?”叶娉婷下意识的问,考虑到了最重点的问题。 这才是幽兰最担忧的:“据过来送旨的公公说……今日的宫宴不仅所有王爷都出席,文武百官也会出席……”虽然说百官皆来有些夸张,但至少朝中的宰相、一品尚书、谏言大夫、太子太傅、左右将军、朝中几十名有头有脸大官皆会出席…… 人一多,宫宴的环境肯定会更复杂,叶娉婷自然就会更担忧宇文凌晔……吃叶么着。 叶娉婷着幽兰的话,心确实紧拧起来了,特别是听到还有自家爹爹,看了一眼身侧的宇文凌晔,他就在那站着,她轻道了一句:“傻子夫君……你听到了么?” 宇文凌晔收了目光,他听到了,宫宴…… 七年来,从未参加过宫宴,这一次竟然还是特意为他而办,王爷皆到,百官出席?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七年前那场大火最初亦也是从宫宴上开始蔓延开来的。 “听到了。”轻轻回答了叶娉婷,语气里没有掺杂任何东西。 叶娉婷无奈,他仅仅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只是听到了……知道了…… 他这个笨蛋,难道不知道这又是一场鸿门宴吗? 哪怕明德帝的本意不是如此,但当主角是他以后,各王爷都在场,估计也是暗藏杀机,就如今日一早皇后那一桌糕点一般,稍有差池就…… 宇文凌晔看到了她眼底熟悉的担忧,微微动心,牵紧了她的手:“娘子,我们又不能不去。”语气里带了撒娇。 既然不能不去,那就干脆好好去赴宴…… 叶娉婷看着他,不知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似乎暗藏含意,又只是简单一句话。t7sh。 顿時有些气恼的唾他:“说得倒轻巧?”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一脸恨他不成器的样子,反倒觉得好笑,猫又开始挠人了,轻扬了唇角:“娘子,不生气了,我知道不轻巧的,先吃饭,饿了,饿了。” 叶娉婷无奈,只得剜了他一眼,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心疼的将他带进了东暖阁中,道:“吃饭。” 一顿饭用得心思各异,叶娉婷只是随意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而宇文凌晔却拿着碗筷,慢条斯理得吃得欢心,提筷连夹了几个肉圆放进碗里,剩下了最后一个,夹到了叶娉婷的碗中。 英挺的眉宇一挑,似是而非的关心:“娘子,吃。” 叶娉婷看着他,再看看碗里的东西,纵然再怎么不情愿,还是夹起来吃了,填进了肚子里。 用完饭已经是酉時末,外头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宫中的永昼灯已经点亮,将东暖阁外头的宫道照亮,一排排灯火一路亮下去,好像是一条萤光天道,有种莫名的美感,叶娉婷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似乎还在担心待会儿的情形,盘算着如何应付。 那厢,宇文凌晔已经任由清音与幽兰替他重新换了一身衣服,依旧是亲王朝服,不过比今日早晨所穿的还要端庄了一些,毕竟是要会见百官的。 “娘子,我准备好了。”宇文凌晔道。 “嗯。”叶娉婷轻应,这才也命幽兰替她加了一件披帛,金色的纹鹤纱衣,搭上宇文凌晔身上的玄黑,犹如天作之合。 既然已经要赴宴,哪怕前路艰辛,她也不要宇文凌晔在气场上输人一筹。 叶娉婷纵然不安,但从来就是这不服输的姓子,看着宇文凌晔的眸子添了几分倔强,仿佛还是在说,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他的,不管是在什么场合,哪怕是在邪佞当道的睿王府里,还是更加险恶步步惊心的深宫后苑里,她都一如既往? 宇文凌晔一双冷然的眸子紧紧摄在叶娉婷身上,这一瞬又有些被她感动,微微晃神。 侧着眸看她,此刻的她一半身子映在月光下,一半身子还披着身后东暖阁照出来的烛光,两道光芒的交织下有种说不出来的动人。 发现了自己的失神,宇文凌晔笑了笑,又将自己躁动的心压了下去。 控制着自己,不要再看叶娉婷。 “走。”语气一换,顿時又像是变了一个人。 叶娉婷已经习惯了这样,也不再刻意的去留意,处之泰然,朝他笑了笑,似乎是一鼓作气:“嗯,走。” 其实东暖阁外早已有接领他们的太监与宫婢,除此之外还有两抬小辇,两人一出来,一群人早已迎上来了:“睿王爷、睿王妃,请随奴才们来罢。” 太监扫了扫拂尘。 叶娉婷一个眼尖,竟然在一群迎接的人中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背影,直接张了嘴:“苏公公?” 竟然是苏德胜? 苏德胜见到叶娉婷喊他,立即笑着朝叶娉婷行礼:“奴才见过王爷,王妃。” 叶娉婷有些惊喜:“苏公公怎么会在这里……” 苏德胜看了一眼宇文凌晔,恭敬答:“皇上怕王爷见多了生人害怕,特意叫奴才来陪着。” ------ 万更毕,依旧老话:明天继续万更……(坏笑) 为什么还要看他! 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到达御花园的時候,御花园里已经灯火通明,就着月光在御花园里摆宫宴,周围只点了几盏宫灯,将一些需光的地方照亮。 此刻叶娉婷已经完全从黄昏時候的告白失利中走出来了,哪怕宇文凌晔还傻着,亦或者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也没关系,只是一路上依旧不动声色的照顾着他,就和从前一样,脸上带着满面的笑容,又变成了一无畏惧的叶娉婷。 下了小辇,立即就上前牵住了他的手:“傻子夫君,待会要小心。”细心的提示,避免再出现在凤鸣宫中的事情。 “娘子,我知道了。”傻兮兮的应答。 苏德胜因为有明德帝的命令,寸步不离的跟着他们。 叶娉婷看着身侧的苏德胜,对明德帝的体贴终于有了些好感,虽然他把宇文凌晔在睿王府中休养七年,期间关心不够,让宇文凌晔受苦受罪好多年,但那也都是下人一手遮天,明德帝日理万机有時也确实是难以顾及,但其实明德帝对宇文凌晔还是很宠溺,至少——料到了宇文凌晔即将面临的场面,特意让苏德胜来陪伴着他。 有苏德胜在,叶娉婷的心一時间放心了许多。 “嗯。”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应许,叶娉婷这才放了下心来。 抬眸看向前方,戌時不过刚到,其实前头设宴的地方已经很热闹了,隔得远,只望见黑压压的一群人,耳边听着宴席上传来的说话声:“今冬岁科尔沁草原的草长得不好,产出来的牛羊也不肥,北夷进贡的贡品又少了。” “这可不是,别说这北夷,南蛮也亦是这样的情况。” 仿佛是几个关系好的官员在闲聊着朝廷琐事,气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严肃。 叶娉婷听着有些出神。 苏德胜在一旁,循着叶娉婷的目光一看,上前来笑道:“王妃,待会的宫宴不必太过于拘谨了,今儿虽然有百官出席,但也算是家宴,并无太多规矩。” “哦哦……”叶娉婷担心的不是规矩,心内叹气,随意的应了一下。 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边,似也是凝望着前方的宴席,眸光落在席间最风光的位置。 兴许是两个人一起晃神久了,苏德胜不由得在身边出声提醒:“戌時已到,王爷、王妃,该入席了。” “嗯。”叶娉婷这才回过神,准备提步走过去,而此時,宇文凌晔却忽然已经拉过她的手向前了。 两个人的姿势原本是她在前不动声色的护着他,忽然变成了他在前,迎接众人的目光。 宇文凌晔什么话都没说,不过是一个看似很随意的动作。 叶娉婷想也没想,提步跟了上去。 宴席上,座位分作四排,面北朝南的主位只有一张龙椅,而其它面东、面南、面西,各一排,只有东面还留有两个位置,其它地方人早已落座,人满为患。 叶娉婷站在宇文凌晔的背后,压低头,偷扫了前头一眼,只见按身上的朝服看,西面坐了三位王爷,南面则坐了几位朝中品阶最高的大臣,她一下子便看见了叶晋梁,自家爹爹…… 此刻叶晋梁正坐在臣子席的中间,居首位,与身侧的大臣在聊着什么,并没有发现她们已经悄然走近。 叶娉婷看了一会,迅速挪了眼,原本就低着的头这会儿压得更低了。 与宇文凌晔相牵着的手也蓦然轻颤了一下,泄露了她的心思。 宇文凌晔察觉到了叶娉婷的异样,挑了挑眉,体贴的将她的手握紧,而后便一脸痴傻的走了进去。 只见宇文凌晔刚走进席间,众人的目光便一齐看了过来,七年未出现的他此刻正穿着一身玄黑色纹龙四爪朝服,锦衣华服将他身上独有的王者之气如数衬托出来,原本熙熙攘攘话语声吵杂的宴席上蓦然静了下来,顿時鸦雀无声。 “是……皇儿来了?”龙椅上的明德帝盯了半晌,目光亮了起来,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九五之尊的威严,一下子从前方传来。 只见此刻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随着明德帝那一句问话,紧紧锁落在宇文凌晔身上……这风华,这气势,莫不是……好了? 宇文凌晔承接着众人的目光,先不说话,而后傻兮兮的笑了出来:“父皇,皇儿到了。” 龙椅上的明德帝眸光一下子又暗了下去。 已不到娉。嗫嚅出声:“老九……朕的老九……”这语气,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感,慈爱又心疼。 看到明德帝又是这个样子,身边的公公立即递了帕子上前,安慰道:“皇上,别太难过了。” 自从七年前睿王傻了以后,只要一提到睿王,明德帝就始终是这样满脸疼惜的样子,轻则泫然落泪,重则又犯了心悸的老毛病,所以后来干脆就不再提了,连见都不敢见,若不是这次出了梁赞的事情,皇后又提议让睿王进宫小住一段時间,只怕是皇上还不愿意见…… 明德帝接过帕子,看着宇文凌晔独绝的身姿,又喃喃自语道:“若不是当年朕开口让他留宿宫中,他也不会遭受此横祸……唉……”语气间又是满满的自责。 底下众臣为了附和明德帝的难过,也都一齐缓缓摇头,表示怜惜的样子:“睿王洪福齐天,不久后就会恢复的,皇上保重龙体?” 听到臣子们这么说,明德帝脸上的表情才缓了缓,道:“入座。” “是,父皇?”宇文凌晔又傻兮兮的笑了。 眸光却是不自觉的扫过了席上众人,先是看了几位大臣,最后落到了对面几个英俊的男人身上,三王爷宇文易,六王爷宇文鉴,还有七王爷……宇文凌翌。 缓缓带着叶娉婷坐下,唇畔间却是已噙了一抹笑。 叶娉婷坐在了他身旁,陪着他一起感受辣的目光,心又蓦然一提,可是这一次却什么都做不了了,因为……事态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 宇文凌晔果然是宫宴的重点,只见自他入座以后,无论是明德帝,还是众臣子,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打转。 原本那些闲聊的话题也戛然而止,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引起了无数侧目。 叶娉婷不知道,原本的他就是这样的么?从前清醒的時候……也是这样,坐落在众人中间,心安理得享用着众人的瞩目,游刃有余的游曳其中? 相比起叶娉婷的忐忑不安,宇文凌晔显然是自然了许多,无论是何方投来试探的目光,他皆是一一痴傻的回过去。 以不变应万变,傻兮兮的笑着。 此刻,西面坐席上的宇文凌翌正低着头品酒,一个玉杯被他拿在手中,轻轻的摩挲,态度玩味而不恭。 今日的他穿了一身的魅紫,将整个人衬得有些的妖冶不羁,等席间静下来后,这才缓缓的朝宇文凌晔出声:“实在是好久没有见九弟了。” 如此轻浅的对话,带着些许叙旧感,竟然是彼此七年间的第一句对话。 宇文凌晔原本还在回望那些人的目光,一副痴傻的样子,却没想到宇文凌翌竟先开口了,略低的声音从对面传来,让他修长的指一滞,指节有些微弯,痴傻的表情消融了几分。 想起那场宫宴与大伙,心中蓦地一抹冷笑:呵,确实是……好久不见。 “这是七哥吗?”宇文凌晔蓦然扭头望向龙椅上的明德帝问,一手还毫不在意的朝着宇文凌翌指。 宇文凌翌听罢,脸上的笑容有些凝滞,拿在手中的玉杯也定了一下,里头的美酒荡出了浅浅的一圈涟漪,有些尴尬。 没等明德帝回话,便接话了:“我是你七哥。” 明德帝一听,又难过又好笑,气道:“老九太久没入宫了,连人都不记得了,看来日后是要经常办宴一些。” 席上的众臣也跟着笑了一下,场面气氛诡异。 宇文凌晔也傻傻的笑,没再接话。 宇文凌翌与他,不过是相差几个月而已,二人的年岁都差不多,只不过是排位不同,一个七、一个九,所以他其实也从不曾将宇文凌翌与“七哥”一词画划上等号。 宇文凌翌仿佛没在意方才的难堪,只是脸上依旧带着玩味的表情。 今早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从凤鸣宫出来后,阴氏就派人给他送去了信,信上道:宇文凌晔与睿王妃都是傻子,没有异样。 可是此時,他一看,宇文凌晔身上的傻气,怎么倒有种有七分假三分真的感觉? 古语道,知己莫若敌,八年前他与宇文凌晔处处风头相争,大到朝政,小到宫宴,最了解宇文凌晔的人,恐怕只有他…… 宇文凌晔总是一脸风轻云淡莫测难辨的样子,眸中万年清冷,仿佛什么从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但却有着极其强大的掌控能力,一句话便能改变周身一切,就是这样可怕的一个人…… 正因为懂,所以知道。 他从来不相信宇文凌晔是真傻,哪怕他曾经真傻过,他亦也还是为了周全而让梁赞掌控着睿王府,这一掌控便是七年。t7sh。 因为对于他来说,宇文凌晔就是他最强大的敌人,是他从来就不辞余力对付的对手。 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也自然如此。 “呵呵。”宇文凌翌一声轻笑,算是应了明德帝那句话。 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轻笑,宇文凌晔抬眸看向他,不知他又打了什么主意。 顿時间两个人缓缓对视,一道目光锐利带着探究,一道则痴傻带着笑意,相望间,又是莫名的相争。 叶娉婷只觉得席间的气氛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却又察觉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看着周围,想找出奇怪的地方,不安的握住了宇文凌晔:“凌晔……” 只见他正望着一个方向。 叶娉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竟然是一个同样英气的男子,他穿着的朝服与宇文凌晔不相伯仲,皆是绣着四爪的龙,这样的品阶……必是已经有了封号的王爷。 叶娉婷想起刚才席间的那几句话,立即将人与话对号入座,原来他就是宇文凌翌,当年与宇文凌晔争抢皇位最厉害的皇子,她方才只听着对话与声音,却自顾自的没抬头看他…… 宇文凌翌探究着宇文凌晔,却没想到二人的目光中又掺杂进了另一道好奇的目光,顺势看了过去,竟然看到了一抹娇小的身影,长得挺漂亮,就是一脸傻气。 宇文凌翌顿時又是一抹笑,让人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什么,究竟在打什么注意。 席间的皇子都不说话,皆是暗流涌动,明德帝在高座之上惶然出了声:“都别干坐着了,开始,今儿只赏舞玩乐,不拘大小,只有家臣,没有朝臣。” 意思是今夜只有玩乐与丝竹,无需拘束。 有了明德帝这么一句话,席间凝缓的气氛终于好了许多,也终于有人高笑起来,舞姬入场,在宴席中间表演,跳的是飞燕舞,水袖纷飞间终于遮住了宇文凌翌的视线。 叶娉婷终于松了一口气,将宇文凌晔将自己身侧微微一扯,有些生气:“傻子夫君,你这个笨蛋。”焦急的语气,带着害怕与颤意。 显然已经是被吓到了。 宇文凌晔还犹自品味宇文凌翌不怀好意的目光,却没想到被叶娉婷这样一骂,微微侧过眸看向她,笑了笑:“娘子,怎么了。” 怎么了,还问她怎么了? 抬起手,朝他的腿上就是一顿打,疼痛感让宇文凌晔微微拧眉。 她似乎忘了现在还是宫宴上呢,纵然丝竹舞伎全部进来,吸引走了众人的目光,也遮蔽了别人的视线,但依旧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稍有不对劲便是惹祸上身。 略微不悦,一凝:“娘子你欺负我。” 叶娉婷不知道他是真笨还是假笨,脸色已微微苍白:“方才进来時已经叮嘱过你要小心了,你为什么还要乱说话,为什么还是要乱看他?” 为什么,为什么总将她的话当做耳边风? ---- 梨花卡了一下,所以更新晚了,惩罚(自愿关进小黑屋) 共斟一杯 他不悦,她则是生气,气势一下子就将宇文凌晔压下去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宇文凌晔原本微微凝起的眸子顿時化作了一滩柔情,颇无奈的望着她:“娘子,不生气,我知道了。” 嘴上认错,心中却依旧还是那个样子。 他从来就不曾惧怕过宇文凌翌,两个人原本就是不相上下,难分伯仲,又何来的惧怕…… 只怕某些方面,宇文凌翌还远远不及于他。 不过是一道目光而已,无伤大雅。 叶娉婷早知道他现在的脾姓了,手搁他的腿上,直接就是一掐,拆穿他道:“总说你知道了,知道了,我看你就没学乖过。”上一次在凤鸣宫也是这样,皇后的问话不答,反而直接反问道,为什么会赐给他“睿”字封号。 幸好皇后有所顾忌,不能明言,只好将话题浅浅带过,否则又要怪他莽撞了。 如今也还是这个样子:“七王爷现在是朝中的红人,百官巴结的对象,你当着众人给他难堪,还装作不认识他,他要是生气起来欺负你怎么办。”方才她看他的目光,根本就是认得。 这么多人,这么多道目光与视线,她防不胜防,他不安分点,还光惹事,她要怎么样才能护他周全……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略带怒气的关心,本来唇角微微上扬,心情有些不自觉的小好,却又听见了她话中那几句关于宇文凌翌的话,朝中的红人……百官巴结的对象…… 甚至怪他当众给宇文凌翌难堪…… “娘子……”他的声音有些低沉了起来。 “嗯。”叶娉婷没好气的应答。 “你看不起我……”他眸光略低,淡淡的道,这样一句话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悲喜来。 其实如若不是他傻了那七年,如今宇文凌翌所坐的位置,绝不会是他的,只要有他在一天,宇文凌翌就难有出头之势,可是七年,消失的七年時光,只怕朝中早已人事变动,一些当初的墙头草也早已倒向另一边了。 他如今沦落得看也不能看了?甚至连与宇文凌翌对视也不成了? 叶娉婷心咯噔了一下,直道:“没有。”她没有那个意思…… 看宇文凌晔脸色确实暗沉了下来,像是心中添堵模样……叶娉婷心里也不好受:“我不是在怪你,傻子夫君……” 声文光她。她只是,担心她罢了。 叶娉婷正想着怎样解释呢,安抚宇文凌晔受伤的小心灵。 “我……”叶娉婷刚张嘴。 “娘子,你说的是实话。”宇文凌晔沉了半响,轻轻道,将她的话打断。 叶娉婷这回急了:“我没有,纵然他再手握权势,可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宇文凌翌与皇后是一氏的,方才那个目光已经足以说明他是友是敌,她又怎会因宇文凌翌看不起他。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由凶巴巴的教训他,变成一脸着急害怕他多想急着解释的样子,这才恍然绽开一笑,好看的唇倏而轻扯开来。 她总是这样,将他放在心尖上最重要的地方,不止担心他的安危,甚至将他的喜怒哀乐也算进去了。 “娘子……”笑过了以后,声音又变得温柔,“你真笨。” 叶娉婷望着他,急忙解释的表情定格住,愣了半晌…… 合着他又是在玩她。 “宇文凌晔……”这回换叶娉婷的声音低沉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手搁在他的腿上,掐也不是,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他始终就是这样,時而看起来傻,時而又让人没来由的心头一揪。 让她怅然若失,整颗心总在得失之间徘徊。 叶娉婷不知要如何说他,似乎也教训不得,反而整个显得矫情起来,凝望了他半晌,才缓缓道:“你才笨。” 不是骂他,而是陈述,只有他这般傻,才会不懂她的心思,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在她心急的時候开她玩笑。 宇文凌晔看着此刻叶娉婷的神情,与在承德宫外,夕阳下的那个她,如出一撇…… 让他微微心动,却也让他不自知的紧拧了眉头。 淡淡一笑,笑中温柔,眼中却暗流涌动…… 似不经意的说一句:“嗯,娘子说我笨,我就笨好了……” 有些东西,明知不能碰,他不会碰。 因为他是宇文凌晔。 叶娉婷听他老实的承认自个笨,疑迟的抬起头,他什么時候这样乖巧与老实了? 侧眸看他,才见他已经全然一副冷清的样子,看向舞池之中的舞伎,神情专注得很,修长的指搭在身前的桌上,跟着丝竹管弦的节奏轻拍着。 叶娉婷看他这般没心没肺,恍然间又被气得不行,愤愤的扭了头。 罢了,算是她多事的担忧他,气恼得不行,顺着他的目光,也落入舞池之中了。 能在宫宴上舞蹈的女子都是拔尖的,叶娉婷看了看,一下子也入神了…… 叶娉婷入神后,宇文凌晔才将眸光复而挪了回来,不经意的落到她清秀隽永的侧脸上,樱唇紧抿着,犹拧着不快的眉头…… 宇文凌晔的目光略微浓稠,盯着看了一会儿,这才隐了起来。 坐席对面,宇文凌翌手中依旧拿着酒杯,時不時的轻呡一口,看似与身边的人谈笑,实则还是望向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方向,随着池中舞伎的摇摆,水袖飘甩间,终于有了空隙,探究的眸光得以穿过了舞池,就在这一瞬间,恰好瞧见了宇文凌晔眸光复杂看向叶娉婷的画面。 宇文凌翌眉心骤然一拧,定睛再看時,已经察觉不出任何异样了。 水袖一舞,又挡起来了…… “来人。”宇文凌翌的声音有些沉,朝身后招了招手。 席间人本来就多,这个细微的动作立即被歌舞掩盖了,身后的随身内侍立即上前来:“七王爷。” 宇文凌翌随意交代了几句话,眸光难明:“你去帮我准备……送到……”丝竹声太悦耳,将他的话断得断断续续的。 内侍仔细听了吩咐,下意识的看了对席的宇文凌晔一眼,点了点头:“王爷放心,奴才一定办好。” 内侍下去后,宇文凌翌才放下了手中的玉杯,重倒了一杯清酒。 一曲歌舞毕,叶娉婷才回过了神,看向身边的宇文凌晔,手依旧搁在桌上,随着节奏轻轻敲打,一脸痴傻的样子。 “唉……”叶娉婷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脸上有些许的失落。 宇文凌晔看舞毕了,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全然已经忘了方才的争执,关心道:“娘子,怎么了,怎么又叹气。”语气再寻常不过。 不过是转瞬间,已经又再次深不可测了…… 叶娉婷摇了摇头,这一次,什么都不说了:“没事。”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她不说,那他便也就不问了,只是眉眼间带笑的神情,仿佛了然得很。 眸光一挪,又继续看向舞池。 宫宴内的歌舞从来都是成双成对的,取“双喜”的吉利之意,所以一曲飞燕舞毕,又再上了一曲凌波歌舞,期间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一直都在自顾自的盯着歌舞瞧,仿佛是在赌气似的,所以有宫婢过来添过茶水,谁都没有在意。 一曲丝竹,一支歌舞,明德帝向来喜歌舞,所以舞毕之后,直接带头道了一声:“好?” 皇帝道好,坐下臣子自然又要鼓掌称赞:“这宫中的舞伎越发越技艺精湛了。” 明德帝目光一斜,落到了宇文凌晔的身上,关爱道:“老九,今儿这场宫宴是特意为你而办的,这些舞,你说好不好?”眼中透露着期许的目光,似是想要得到宇文凌晔一声夸赞。 宇文凌晔见父皇问自己,嘴唇一咧自然答道:“好看,好看。”又是傻兮兮的笑容。 宴上的人看宇文凌晔这般反应,一時间又各种感慨与惋惜,各种想法的都有,宇文凌翌却只是看着他傻兮兮的样子,唇边逸出一抹冷冷的笑。 脑海中蓦然回放他方才侧眸看向叶娉婷的样子,目光也复杂起来。 朝身后冷声问道:“准备好了吗?”t7sh。 内侍早已候着了,刻意压低了的声音从蓦然身后传来:“回王爷,都准备好了。” 宇文凌翌一听,难得终于满意的点点头,而下一刻,人已经站了起来…… 席间众人原本还在夸耀方才的舞伎跳得多么好,目光也停落在宇文凌晔身上,看宇文凌晔如何回答明德帝,却没想到宇文凌晔刚傻兮兮的答完话,席间原本最令人瞩目的宇文凌翌已经站了起来。 明德帝似是一晃神,愣了一下,问到:“老七,怎么了?” 只见宇文凌翌脸上带着一抹恭谦而又玩味的笑容,是他脸上最常出现的表情,看向明德帝:“回父皇,儿臣忽然想起儿臣已经许久都没有与九弟共斟一杯过了,也难怪方才九弟不认得儿臣,所以儿臣自作主张,想与九弟共饮一杯。” 明德帝听罢:“原来是这样,哈哈,兄弟之间喝一杯,好事好事。” 宇文凌翌请旨得逞,缓缓一笑,宇文凌晔却是眸色微变,嘴角咧开的笑冷凝了下来。 真不怕遭报应? 明德帝在龙椅上笑得开心,兄弟和睦,气氛和谐,此乃他身为父皇之幸。 而宇文凌晔在座下却是微微睨了眸子,是不是因为他太多年没出现了,竟让大家连原本最熟悉的事情都忘了? 一直以来,无论是大大小小的宫宴,他一直都是坐在人群之中,提杯自饮。 可惜饮的不是酒,却是宫中最顶尖的茶…… 九王不喜饮酒,这个事似乎也早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下意识的不悦道:“父皇,我不想喝酒。”傻兮兮的扭头,眸间却满是暗涌。 “哦?”明德帝一愣,没想到宇文凌晔会拒绝。 叶娉婷也是一愣,宇文凌翌怎么会突然找宇文凌晔喝酒,显然是不怀好意…… 可是……听到了宇文凌晔的拒绝,叶娉婷的心竟然跳得更快起来,原本还在恼他不懂事,一直看舞伎,可现在……他又…… 这到底是做那般? 坐在他身侧,看他站起来拒绝,急得用手就想将他拉下来:“凌晔?” 她才刚说过,不要当众给宇文凌翌难堪,若是能平安无事度过这个宫宴便好,若是度不过……无论哪样,都不兴他这样屡屡给宇文凌翌小鞋穿的。 叶娉婷还以为宇文凌晔是不喜欢宇文凌翌,所以凡是宇文凌翌提出的要求,他全都要驳回去。 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急得没有办法,怎么就说不通呢…… 她担忧,却不知宇文凌晔向来闻不得酒味,一喝酒便会全身起疹子,更甚的是喝完以后他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似的,原本的风华不见,行为无法自控,只剩难堪。 于是自从多年前出过一次丑后,他便再也滴酒不沾。 宇文凌翌一直心记着宇文凌晔这个弱点,看着宇文凌晔的拒绝,仿佛一切都在意料之中,站在众人面前,依旧是那玩味不恭的笑容:“九弟,不肯给七哥的面子?” 宇文凌翌看着宇文凌晔,似乎在等着他露出马脚。(.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宇文凌晔敛了眸子,不想与他辩驳,此刻已经明知道宇文凌翌是在故意试探。 没想到七年过去了,他仍旧是这般多疑,而城府却是较从前相比更深了,像是带着面具的狐狸,尖嘴猴腮的笑着。 宇文凌晔仍旧是别过脸,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凌晔不想喝酒。” 宇文凌翌听他依旧重复的拒绝,眼底的浓稠越来越明显,仿佛还添了几分深沉的笑意,果然是装的么。 宴席上的气氛霎時冷了下来,明德帝已经首肯的“共斟一杯”,却没想到九王爷固执不喝,不仅是驳了七王爷的面子,更是抹了九五之尊的面子。 此刻明德帝脸上的表情倒还好,因为宠溺宇文凌晔,也不恼,只是看着宇文凌晔,希望他能改变心意。 宇文凌晔依旧一脸的坚持:“凌晔讨厌酒味。”傻里傻气。 宇文凌翌立刻详装面色难堪起来…… 席间已经开始窃窃私语。 叶娉婷看着这一刻的场面,心乱如麻,彻底不懂宇文凌晔这是怎么了,扯了他的衣袖,宇文凌晔却是狠绝的抚掉。 叶娉婷一惊…… 他抬眸,忽然看了皇帝身边的太监江若海一眼。 江若海终于在恍然间记起一件事来:“皇上,皇上……”轻轻叫了明德帝。 中一意这。“怎么了?”明德帝侧目。 江若海立即上前在明德帝耳边轻覆道:“皇上,您忘了当年睿王爷喝酒起疹子的事了?” 明德帝听罢,忽然仰头笑了起来:“哈哈。”他怎么忘了这个事了?难怪他说讨厌酒味,似乎事后他再也不喝酒了。 明德帝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喝不了就别喝了,朕还记得你抱着朕叫母妃的事情。”已经记不清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時候,他甚至连这个儿子是第几个都不清楚。 众人看到明德帝笑了起来,才终于放下了这颗心,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叶娉婷悄悄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原来是这样,难怪他不肯喝酒…… 是她错怪他了……也难怪他气恼的怨她。 宇文凌晔见明德帝当众将他曾经的事情说了出来,俊逸如天人的脸庞隐隐一黑,众人之前,只能勉强傻兮兮的笑了一下,没人能看见他眼底的幽深。 明德帝看了同样站着的宇文凌翌一眼,终于道:“既然老九喝不了,那就以茶代酒,喝一杯。” 不喝酒,但意思意思一下总归是要的。 “可以,儿臣不介意。”宇文凌翌依旧是那抹玩味的笑容,却之不恭的语气。 明德帝满意的看向宇文凌翌,眼中有了赞赏之意。 宇文凌晔则一言不发的坐了下来。 宇文凌翌答应让宇文凌晔以茶代酒后,自己也坐了下来替自己倒酒,玉壶玉杯都在他的面前,仪态悠然的拿起了酒壶,却在低下头的一瞬间,扯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倒完以后,这才缓缓举杯,看向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此時正坐在正对面,亦是微敛着眸,方才的事情已经超过了他的限度,看向宇文凌翌的目光仍是傻兮兮,却添了一分难明的暗沉。 隐藏得太好,无人可知。 宇文凌翌隔空举杯:“九弟,七哥敬你一杯。”人前自然是做戏做足,表情泰然磊落,态度亲昵。 仿佛真像多年未聚首的兄弟,共斟一杯表达情意。 宇文凌晔的眸子暗了一下,也倏而轻扯了唇角,微微向上勾勒,挑起一抹笑。 宴中的人只自七年前见过宇文凌晔一笑,但那時的他,纵然是笑,也仅是浅浅牵动一下嘴角……永远都是那样令人难解,让人无从猜测,而这一抹笑,却带着点傻气,让人侧目,有些晃神。 宇文凌晔也将自己面前的茶盏端了起来,像是要敬他的样子:“七哥喝,那我也喝……”傻里傻气的语气。 宇文凌翌笑了笑,眸光紧紧锁落在他身上:“既然如此,那七哥就先饮为敬了。” 语罢,宇文凌翌早已含笑掩袖将杯中的酒全部喝完。t7sh。 喝完后,顺手将杯子一反,滴酒全无:“九弟,该你了。” 宇文凌晔傻乎乎的笑着:“好呀。”言罢,将茶盏端高,放到了嘴边。 此刻明德帝的目光也紧落在宇文凌晔身上,仿佛是在等着他喝的样子,皇帝视线所及之处,自然也就是众臣视线所及之处,只见一帮人看着宇文凌晔,而宇文凌翌却是冷冷的笑了:“喝罢?” 不过是一杯茶而已,他自然会喝。 宇文凌晔笑着低头,准备喝尽的時候,却蓦然辨出了酒味。 这一瞬间,唇角边的笑也蓦然冷凝。 茶盏中的酒味虽淡,却是他认得的。 是竹叶青,带着竹叶清香的酒,足可以与茶以假乱真。 什么時候他杯中的茶竟然已经被换成了酒? 好一个以茶代酒…… 宇文凌晔的眸子黑得很,端着茶盏的指也微微泛白,用了力道。 不动声色的端拿着茶盏,微微皱眉。 “九弟,怎么不喝了。”宇文凌翌早就料到宇文凌晔会有如此表情,一切不过是他早就算计好的,此刻只等着好戏上场罢了。 真傻,亦或是装傻?一试便知。 依宇文凌晔痴傻前的姓子,估计是面无表情摔了茶盏也不会喝的,从来就容不得有人算计他,如果事后有机会,应当还会狠狠将他教训一番,让他血债血偿。 此刻只见宇文凌晔拧了拧眉宇,英挺的剑眉也染上了一丝不悦,眉心紧蹙。 心中一声冷笑,宇文凌翌为了试探他,还真是不择手段。 缓了缓,傻兮兮道:“喝,凌晔喝……” 像是在欣赏,眸中还带了不解,感叹道:“不过这茶好香啊,还有竹叶在里头,闻久了还会让人头晕。”拖延時间。 宇文凌翌的笑容有些冷,见宇文凌晔还真是像个傻子一般,慢慢欣赏了起来。 冷声道:“老九,看够就喝。” 宇文凌晔迟迟不喝,宴上众人都侧目等着了,已经以茶代酒在先,再不喝就说不过去了。 叶娉婷也抬眸,紧紧看着宇文凌晔,只见他的表情……似乎有点不太对? 这种表情就像是遇到了不想吃的东西,万分不乐意的样子,难道是他不想喝,正在强迫自己喝下去? 只见叶娉婷的心一下子也就纠起来了,酒不想喝,茶也不想喝,他这到底是想干嘛?难道…… 叶娉婷忽然看向宇文凌翌,恰好就捕捉到了宇文凌翌的坏笑。 心一沉,果真是这样? 这个宇文凌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原来还有后招。 难怪呢,这么容易就放过宇文凌晔了,原来是还有以“茶”代酒这一招,眸子一凝,想起了方才过来添茶的小宫婢…… 该死的……叶娉婷清濯的眸子一暗,也有些不悦了。 她最讨厌的便是有人在她面前算计宇文凌晔,无论是最开始的恃强凌弱,还是后来严芙蓉和秦默歌的为了气她。 呵……叶娉婷径自在心里头冷笑了一声,这个宇文凌翌真不愧是与皇后一伙的,算计人的招数都犹如一丘之貉。 也不怕遭报应了? --- 万更毕 你是我眼中的风景 叶娉婷眸光紧紧锁落在宇文凌晔身上,只见他一直端拿着茶杯观赏,好看的脸上出现了半分的不自然,一双幽深的眸子紧凝着,透出魅人的神情,看着那杯有问题的茶似是沉思。 宇文凌翌轻笑着等着宇文凌晔接下来的动作,神态悠然,仿佛是很有闲情似的。 没关系……他可以等。 已经催了两下的宇文凌翌不再催了,反而是明德帝目光落在一直迟迟没有动作的宇文凌晔身上,仿佛是有些不解:“老九??” 明德帝声音既出,众大臣的目光更加紧紧追随,一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宇文凌晔身上。t7sh。 叶娉婷的眸光越来越暗了。 终于,宇文凌晔有了新的动作,将茶置于唇边,准备喝下去。 就在竹叶青酒几乎要入口的時候,叶娉婷终于看不下去了:“凌晔?”蓦然出声。 宇文凌晔动作一滞,眼眸余光看向她。 就在此時,叶娉婷也倏而站起身来,众目睽睽之下就做了件出人意料的事情,当着明德帝与文武百官的面,直接将宇文凌晔手中的茶盏夺了过去,憋着一口气,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如数喝完? “哗,真清甜。”她根本不能喝酒,于是喝完之后,迅速打了一个酒嗝。 “咯……” 这声音在整个宴席上回荡,周围鸦雀无声…… “这……”众人皆抽了一口冷气,事情来得太过于突然。 宇文凌翌瞧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了,看着席前那个全盘坏了自己计划的女人,他只差一些就能试探出来,竟然就这样功亏一篑了?? 叶娉婷打完酒嗝,酒气上头,急忙就捂着自己的脸,傻兮兮的笑了一下…… 宇文凌晔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仍旧还是那端着茶盏的姿势,只是手中的茶盏已经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時候,早已到了叶娉婷的手中,就连他最厌恶的酒,也被灌进了叶娉婷的腹中。 她那一声酒嗝唤醒了他的神绪,微微侧眸的看向她,眼底有了暗涌:“娘子……” 没想到叶娉婷一脸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样子,还傻兮兮的笑着…… 若不知道她是清醒的还好,可明知道她不是傻子,她知道她此刻是在做什么吗? 明德帝亦是在看着,太监总管江若海也亦是在看着,包括一直连视线都不曾挪开的宇文凌翌也在紧紧锁落在他现在所站的位置上。 睿王妃当众抢酒喝,并且还是七王爷的敬酒,莫论国法,哪怕是用家法来说,也是很嚣张与猖狂的事情,寻常内眷怎么会做出这样破格的事情? 不过是睿王妃的身份,当着皇帝大臣的面,抢王爷的茶喝? 宇文凌晔凝视着叶娉婷的眸光有些幽暗,里头所蕴含的感情已变得复杂,叶娉婷还是傻兮兮的笑着,不知世事的样子。 他紧抿的唇微微一撇,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只有那颗已经彻底掀起了波澜的心,再也难平静下来。 这个笨蛋…… 是要让他说她傻,还是太聪明过度?聪明从不用在正道上。 叶娉婷因为一直傻兮兮的笑着,明德帝望着她,表情纵然不好却也没说什么,毕竟是一个傻王妃……傻王妃罢了。 咳了两声,将众人过度惊愕的神召唤回来,解围道:“睿王妃个姓憨直,真……真叫人……”说到“憨直”二字的時候,眸光在叶娉婷身上停留了两秒,最后蓦然穿过人群落在南面的坐席上。 看着叶晋梁,仿佛是在说,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此刻身经朝廷百态的叶相已经再难静心,看着叶娉婷,目光里似有担忧和心痛。 娉婷啊,这是宫中的宫宴,朝堂上坐着的是九五之尊,哪怕你夫君是他最疼爱的儿子,也亦不能抚了帝皇的颜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 这……可不是府中爬树掏鸟窝、下河抓鱼虾那么简单…… 叶娉婷还在傻兮兮的笑着,关心担忧的望着宇文凌晔,一副心疼的模样,不忍看他陷入困境之中,所以她宁愿代替他,站在风尖浪顶之上。 一杯有问题的茶没有了,宇文凌翌就无法再加害于他了,只是……心里蓦然轻松的那一刻,又感受到坐席南面传过来略带责备而心寒的目光,她的心又一沉,爹爹…… 是在怪她又不懂事,又自作主张了。 叶晋梁是怕她出事,她虽然是傻了,可总归是他最不舍的女儿啊…… 明德帝无情的剜了叶晋梁一眼,仿佛是在呵斥他教女不严,但面上依旧慈爱的看着宇文凌晔这一席,叶娉婷本就是傻子,做出这样的事情也是情理之中,方才的话讲到一半就没再继续下去。 朝中的大臣已快速琢磨出了明德帝的意思,都一齐呵呵的笑了出来:“睿王妃个姓憨直,可爱万分,与睿王爷相处融洽,态度自然,真乃小夫妻的情|趣也。” 纷纷有人附和…… 对席的宇文凌翌见罢,则黑了一张脸坐了下来,瞬间的愠怒过后,早已掩藏了不悦的神情,取而代之的还是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嘴角微微向上挑着,看向坐席傻兮兮但难掩一身光华的宇文凌晔,他本就难对付,是个棘手的人物,现在又再添了一个叶娉婷…… 叶娉婷…… 脑中重复将这个名字轻念了两遍,然后眸光蓦然一浓起来。 这个叶娉婷,叶二小姐,如今睿王府的掌权人。 他的手搭在桌上,手势随着神思而变换,因为在思考,手也亦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着桌沿,他这番本是想试探宇文凌晔,让宇文凌晔露出马脚,却没想到竟然试出的是叶娉婷,莫非…… 宇文凌翌的目光忽然变得暗沉,身上那股一直深藏的戾气也恍然浮现:“呵……”轻笑了一声。 看向叶娉婷,带了几分探究。 叶娉婷看明德帝方才那么说,在听众人这么应和,知道棋走了险招,笑了笑,还好还好…… 傻气的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眸看向宇文凌晔,仿佛是在告诉他什么事都没有了,不用再害怕了。 这样温柔的目光对上宇文凌晔的那一刹那,只觉得宇文凌晔的眼底似乎也添了一抹温柔与动人,魅色流连,仿佛披着霞衣,那一双深邃的眸子仿佛要将她溺毙其中。 轻动了嘴角,仿佛是想说什么。 她的护犊,都护到了这里来了,抢茶那么危险的法子,她都做的出来,哪怕是想到了,看见了,也要顾及一下自己。 宇文凌晔的眸光沉了沉,径直的将她的手一拉,将她整个人扯坐下来。 同样傻兮兮的用自己朝服的袖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温声傻气的道:“娘子,你方才是渴了吗。” 叶娉婷还沉在他方才那样深沉的目光里,愣愣的顺从他的话点了点头。 又再温柔的问:“好喝吗?还要不要喝?”刻意撩了声。 这回叶娉婷缓过神来了,摇了摇头,天真无知道:“不要了,夫君,一杯就够了……” 众人哗然,还真是恩爱呢,怎么好再深究下去? 明德帝将这样的画面看入眼中:“哈哈”笑了两声,道“上歌舞。” 转移了众人的目光,也顺便将这个插曲带过。 只有宇文凌晔眸光微暗的还停留在叶娉婷身上,恰時一阵夜风吹过,将他玉冠束起的发丝吹落了几抹,其中一缕在飞扬间微微遮掩了他深邃难明的眸光。 其实若叶娉婷接过去不喝,他还可以想出别的法子,可偏偏她就那样接过去喝了,让他这般猝不及防。 深凝着她一会,宇文凌晔这才终于将眸光挪走,让她自己缓一缓紧张的心情。 见宇文凌晔终于将他深沉的目光挪走,叶娉婷也终于缓松了一口气,被他那样看着,纵然目光里还有傻气,可她还是受不了,她不是为了令他感动而所做,只是发自心底最真实最纯粹的感情,要将护他一辈子进行到底而已。 缓缓低下头,吐了一口气。 深呼吸…… 对席的宇文凌翌则还是一直看着,缓然邪魅的一笑,终于知道睿王府为何会忽然失去控制了,就连梁赞这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都因此而败在睿王府中,最后只能命丧在宗人府里。 若叶娉婷不是傻子,一切事情便能合理的解释了。 宇文凌翌看着叶娉婷,眼里蓦然有了狠意。 缓缓的一笑,添了几分邪气。 宴席中的还在伸展着柔软的身姿,这一次宇文凌翌不再赏舞,而是又低头,细细把玩着手中的玉杯,玩够了将杯子放近了鼻尖,轻闻了一下,不知又在盘算着什么新的主意。 叶娉婷在席间低头缓了一缓,一直低头深呼吸,像是在消化方才的事情。 喝过酒后,酒气有些上头,一张小脸也仿佛像是染上了红霞,多了几分寻常所没有的媚态,娇气可人。 酒不下这。宇文凌晔一直不动声色的坐着,原本眼中无物的眼里,终于多了一道本应该早就停留在他眼中的风景。 谁说了算? 这厢情愫蔓延,那厢宇文凌翌早盯着叶娉婷,玩味了半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宫宴进行了大半,丝竹声越来越动人,舞伎的舞艺更加高超,除了七王、九王在以外,席间一直还坐着名不闻众的三王与六王。 三王年岁稍大,没有实权,偏好习文弄墨,而六王却是众皇子中最特别的一位,偏爱寻花问柳,男女不拒,寻常就爱好女色,更爱独特的女色…… 宇文凌翌拿着手中的茶盏,转了两圈:“六哥。” 坐席右侧正在赏舞的宇文鉴被吓了一跳,宇文凌翌竟然会如此亲昵的称他,眼神一变,早已戒备。 “七王弟有事吗。”虽是答话了,却还是目不转瞬的顶着舞池中的细腰女瞧。 宇文凌翌笑了笑:“没事,只是想和六哥聊一聊,你看九弟的睿王妃漂亮不漂亮。” 宇文鉴本还以为他有什么企图,不过是要和他讨论女色,视线一挪,落到宇文凌翌身上:“哼,漂亮又如何,不过是傻子一个。”方才抢茶喝的事情不过才刚过去,他还不至于记忆力差到把这茬给忘了。 宇文凌翌邪魅的一笑,眼里早添了复杂:“六哥,傻虽傻,但你莫没听过她从前的闺名?叶家三女皆才情出众,特别是这第二女,没傻之前艳压群芳,琴棋书画无所不精。”放轻了语气,仿佛不经意的说道:“现在虽然傻了,可底子还在,仍是佳人……” 宇文鉴听宇文凌翌这语气,七王竟然也夸人了? 终于将视线挪到对席的叶娉婷身上,不看还好,一看“啧啧……”不得了。 喝了酒的媚态果然好看…… 叶娉婷原本还在微低着头,喝过酒有点头晕晕的,冥冥之中仿佛好像有一道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下意识便抬头看去。 只见对席的一个王爷正看着自己,还笑了笑……视线挪到了自己的胸上。 “凌晔。”下意识的便抓紧了宇文凌晔的手。 宇文凌晔侧头看她:“娘子,怎么了。” 酒气上头,说话声都有点模糊不清了:“你看……” 宇文凌晔顺着叶娉婷所指的地方看去,恰好看到了宇文鉴,眉头瞬间就拧了起来。 宇文鉴本是照着宇文凌翌说的去看,结果与宇文凌晔目光一对视,人也看够了,吓得赶紧挪开:“嘿嘿,这老九真心艳福不浅。” 宇文凌翌轻启了唇畔,邪魅一笑,眼中狠意又蓦然浮现,算计道:“六哥,你也可以艳福不浅一次。” “噢?”六王宇文鉴早已来了兴趣。 宇文凌翌似是无心:“就让这睿王妃待会为你跳支舞如何,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宇文鉴估计也是热气上脑了,听罢果真就一抽,丝竹声还在继续,自己的声音却早已插入了丝竹声中:“父皇?” 一直不曾加入宴中参与奉承与附和的六王出了声,众人此刻都齐齐看向西面坐席。 只见宇文鉴已经站了起来,满是心血来潮顺着宇文凌翌的意思走:“父皇,儿臣听说睿王妃未痴傻前曾是琴棋书画舞皆绝的女子,今儿又是为九弟办的宫宴,等这些舞伎舞完以后,睿王妃来一舞如何?” 说着说着,还笑望了身侧的宇文凌翌一眼,道:“再说了,睿王妃也将七弟敬九弟的茶给喝了,虽然不怪罪,但也赔个罪如何?”顺水推舟给宇文凌翌送了个人情。 宇文凌翌在身侧,玩味的笑着。 这个宇文鉴关键時候还是挺聪明,至少……他很满意。 叶娉婷原本是低着头,一低再低,晃了晃脑袋想要自己清醒一些,知道方才宇文鉴看她的目光不怀好意,却没想到宇文鉴竟然在打这样的主意,竟然是……要她一舞。 她是傻子啊,要怎样跳舞?东施效颦? 是要通过她压制宇文凌晔,让宇文凌晔出丑?还是……叶娉婷摇了摇头,先径自否决了自己的想法,宇文鉴刚才的话提到了她未出阁前,显然是把重点放在了她的身上。 下意识的便把眸光落到宇文凌翌的身上,只见宇文凌翌似笑非笑的正看着自己。 没错,是看着自己。 而不再是看着宇文凌晔…… 叶娉婷的心砰了一下,看来方才他那个抢茶喝的动作已经惹怒他了啊,这回是要拿她开刀,不让她再碍着他的事么? 叶娉婷笑了笑,虽然此刻心很沉。 没想到自己一下子就忽然又变成了全宴席的中心点。 上头,龙椅之上的明德帝一愣后已经出声:“哦?”惊诧的语气。 赐婚之前他只知道叶娉婷曾因一些事情变成了傻子,却没想到叶娉婷没傻之前还是那般钟灵琉秀的女子。 看向叶晋梁:“会琴棋书画?” 不是看向叶娉婷,而是看向叶晋梁。 叶晋梁此時已经脸色微不自然,勉强站起来答道:“皇上,小女确实是会。”可那都是从前啊…… 叶娉婷紧张起来,因为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听着明德帝与叶晋梁的对话,只见明德帝笑了一笑,仿佛也很有兴趣的样子:“没想到老九的正妃还有这般才艺,如此才不算亏待了老九啊。” 叶娉婷一愣,明德帝莫不是想让她表演? 放垂在桌子下的手一下子就握了起来,方才还牵着宇文凌晔的手也是忽然一用力。 她方才的抢茶已经让自己站在风尖浪顶,再来一次,若处理不好,则就是获罪,闭关抄写女则三个月都是轻罚,严重起来,废妃…… 叶娉婷脑海中蓦然显现了这俩个字,下意识的看向宇文凌晔,只见他现在眸中的暗沉已经要覆盖了黑夜,紧蹙的眉头拧得直比方才发现杯中的茶是酒時还要深,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他才刚苏醒,手中还空空如也,因此要韬光隐晦,而宇文凌翌却一而再而三的刺探,刺探完他,又来对叶娉婷发狠。 是要除掉他身边的女人么?t7sh。 宇文凌晔眸中暗流涌动,心底某些东西早已有了变化。 他不是一直怀疑叶娉婷有居心么?此刻完全可以放任她不管,任她自生自灭,但自他苏醒后的那些一幕幕联袂而成的风景,早已停留在了他的眸中。 叶娉婷发现宇文凌晔似乎是有了反应,下意识的便压住了他,小手紧握着,吃力的扣住他的手,不让他乱来。 脑中都是慌乱…… 他今儿早已和她一样危险,先前已经两次拒绝明德帝,又数次抹了宇文凌翌的面子,就算仗着痴傻的头衔,也已经闹够了,再闹,可就危险了。 况且他好不容易才从风尖浪顶中下出来,就不要再回来了,那样的处境,若换成他,定是比她更危险。 加之他的身份……如此受明德帝宠爱,其实早就成为了众矢之的?只差给别人一个放冷箭的机会罢了。 “凌晔,听我的,不要轻举妄动。”她说话的声音轻轻的,只要她保护他就好,他不能为她犯险,她也决不允许这样。 她方才豁出去做的那么惊天地骇世俗的事都是为了他,好不容易才替他解的围,不许他再进去? 带着醉意的声音有些娇酥:“相信我,可以的……” 宇文凌晔眸光一敛,被她这样酥麻的声音一拢,愣了一下。 他的嘴唇轻轻抿着。 叶娉婷这一次,似乎是读懂了他的表情:“凌晔,你是我夫君,你好好的,才能护我。”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更何况,只是叫她跳个舞而已……她应该可以把握好那个度?最差,不过是……废妃而已。 看她坚持,宇文凌晔冷清带着阴鸷的目光终于平了下来:“嗯。”只是轻应,却不是承诺。 叶娉婷终于缓了一口气,即然答应了她不冒险,那就好了,她自己解决。 保护自己,总比一下子保护两个人好,省了些力气。 就在叶娉婷想作出决定,考虑是否迎接宇文凌翌的损招時,出乎意料的,叶晋梁竟然也在此時从坐席上走了出来,由方才站着微躬着身子朝明德帝答话,直接变成了跪在地上,行大礼的姿势,声音有些颤:“小女自七年前掉进湖里就变得痴傻了,之前会琴棋书画舞,傻了之后已经全不会了,只怕一舞会……”毁了整场宫宴。 叶晋梁对叶娉婷的记忆,仍停留在那个只晓得爬树的她,总是蓬头垢面,有時连自己的爹都不记得…… 这样的娉婷,怎么能跳舞,他心疼啊,若是出丑还好,没脸没皮的,他陪着她一起丢人也没关系,就算要治罪,罚他一个教女无方的罪他也认,但他不能眼睁睁看娉婷惹得龙颜大怒?到那時他纵然是丞相,也救不下这块心头肉。 叶晋梁只能冒险站出来,顶着龙威替叶娉婷婉拒了这个苦差事。 明德帝是明理之人,听到叶晋梁这么一说,原来自七年前掉进湖里傻了以后已全不会了:“哈哈……”心情好,随意的笑了两声,“那就……”作罢? 宴席底下不知是谁,忽然说了一句:“这睿王妃还没张嘴呢,丞相就已出来婉拒了,这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是纳了九王爷进丞相府,话都由叶相说了算?” 会他中自。席间的气氛顿時又冷了下来。 睿王妃,不傻 明德帝的脸色一黑,原本的话卡在嘴里,目光也顿時变了。 宇文凌晔是景台国的皇子,是睿王爷,怎么是入赘到了叶府?这个玩笑若是开在别人身上还好,可偏偏还是开在九王爷身上,明德帝最疼爱的九王爷。 叶晋梁本就是行了一招险棋,方才看皇帝没有大怒,反而谅解了叶娉婷,可这一刻,却又因为那句话而变了气氛,宴上顿時笼罩了一股沉寂之气,待叶晋梁反应过来,已经深深的叩头辩解:“皇上恕罪,臣绝无此意?” 可惜此刻明德帝的脸已经黑了,纵然叶晋梁再怎么请罪,这隔阂也已经出来了。 “叶相。”声音已有些冷。 叶晋梁仍在地上跪着:“九王是景台国的王爷,臣,绝不敢——” 可娉婷也是他的女儿啊? 叶娉婷在东席上坐着,看自己的爹爹就这样跪在大庭广众之下,他是丞相啊,是朝中一品大官,这样一跪,跪着求饶,颜面何在……百官之前,有多少又是他的下属,龙威虽大,可爹爹亦不是一般小官…… 他在朝上叱咤那么多年,这一张老脸就丢在这里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为了她…… “爹……”叶娉婷眼中蓦然有了泪意,张了张嘴,嗫嚅了一下,却哭不出来。 看着却心里难受。 眼前一恍惚,仿佛看到了那漫天的红,似乎是她从树上栽下来不久,叶晋梁急匆匆的出现,直接将她抱起,大喊了一句:“喊郎中?” 那時,她的后脑勺应该还流着血,不知道爹爹是怎么想的,难道不怕那些血染脏了他身上的朝服么…… 叶娉婷笑了笑,笑容有些缱绻,暖暖的。 远远遥望着叶晋梁,满是心疼,看他一直挺直的脊梁都有些弯了。 叶晋梁跪在地上,继续解释道:“臣只是害怕臣女触犯了龙颜——”尾音拉得好长,却再也没法说下去。 既然叶娉婷已经嫁出去了,就再也不是叶晋梁该过多操心的事情了,更何况……方才有人在他背后寻了这个机会放冷箭,隔阂君臣之间的关系,他若现在再解释,只怕不讨好反而更引了明德帝的反感。 宴上静了下来,不知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声音又忽然道:“看来睿王妃确实是不擅琴棋书画舞等艺,叶相不过是爱女心切,皇上明察,不如就算了,也免得待会儿有辱圣听。” 言罢一笑,像是嘲笑叶相教女无方,养出一个废物来。 这景台国的官宦女儿家,哪有说不会这些东西的? 因为之前宴席刚开始時明德帝就说了今日是家宴,没有朝臣,只有家臣,于是开始有人纷纷开了口,声音各异:“这睿王妃连琴棋书画都不会,还抢酒喝,宫宴上毫无规矩,不知礼数,真不知道怎么照顾九王爷。” 有人则故作惋惜:“想当初九王爷是那般丰神俊朗的人物,上战场杀敌,带着半张面具,北夷蛮子闻声而逃……”像是在惋惜宇文凌晔怎么就娶了这样的王妃。(.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言下之意还是说叶娉婷配不上宇文凌晔,亦或者是暗讽宇文凌晔早不是当初了。 就连方才那桩茶水的旧账也算进去了。 说话的人讨好般的将目光投向宇文凌翌。 宇文凌翌则是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了,直直将目光投到了别处去,拿着玉杯轻轻摩挲,仿佛事不关己,玩味笑着。 此時宴上议论声跌宕起伏,原本安静的不得了的宴席一下子便热闹了起来,大有回到春秋時期百家争鸣的趋势。 宇文凌晔坐在叶娉婷身旁,叶娉婷的手还压在他手上,可以察觉出她的颤抖与愤怒。 那些人,欺负她便罢了,骂她什么都可以,但不能这样毫无底线的欺辱叶晋梁与宇文凌晔,她决不允许。 是因为自己的痴傻而让父亲承受如此的压力与羞辱,是不孝,是因为自己的痴傻而让夫君遭受如此非议和蔑视,是不义,她若是傻着还好,可以问心无愧,可是她也早已不是那那个痴傻着的她。 叶娉婷自知自己的脸色从未这样青黑,整张小脸阴沉着,低着头看着眼前的宴桌,一瞬过后霍然站了起来。 这一个动作又惊了众人。 “父皇……”叶娉婷缓缓出声,她是天子家的媳妇,纵然再差,也还轮不到那些人冷嘲热讽:“娉婷可以表演。” 眸光仍是傻兮兮的,但是眸中早已添了几分固执与坚持。t7sh。 这就是她。 不可能一直无限度容忍下去。 明德帝似乎也深感意外,原本黑了的一张脸略微放晴,临摄在叶晋梁身上的目光也缓缓收了几分,挪向了叶娉婷:“睿王妃,方才朕可是没听错,你说你可以表演?” 一声疑问,带着天威,再也容不得别人冒犯。 叶娉婷向来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更不会荒唐做人,鲁莽行事,既然已经决定站起来了,就绝无更改,更不可能会临阵退缩。 整个宴席静了下来,静到只有她一人的声音:“回父皇,是,娉婷可以表演。” 宇文凌晔在身侧,眸光已经变得有些怪异。 身上一直深敛着的风华也随着叶娉婷的这几句话而倾覆全出,两个人在席间都变得耀人起来。 他不说话的時候,表情冷酷孤傲,一张犹如天神的脸庞就沉在那里,让人不敢忽视,自然更不敢小瞧身侧站起的叶娉婷,众人都晃了晃神,直抽了一口冷气。 宇文凌翌这一刻像是也没料到叶娉婷竟会站起来一样,微微睨了眼眸,正上下打量着她。 一直都深藏不露的睿王妃吗? “呵……”薄唇轻启,淡笑一声,声音只有自己能听见。 这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众人都在愣,满坐席的朝臣也都在看,一品尚书、谏言大夫等人坐在前排,看得更是清楚,侧坐于东席边的六王宇文鉴则是满目垂涎的神色。 这样的叶娉婷在灯光下更显娇美动人,叶晋梁想当年也是个美男子,女儿自然更漂亮了:“嘿嘿……” 果真是要为他一舞了。 宇文鉴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宇文凌晔没犯傻前没少夺了他们这几个王爷的风头,虽然他现在不喜七王宇文凌翌,但也更不喜欢宇文凌晔。 傻了还这般让明德帝放心上,竟然给傻子赐封号为“睿”…… 难得让不可一世的睿王的女人跳舞,多解气的事情。 宇文鉴目光不怀好意,已经提了杯盏,一脸坏笑的看着了。 叶娉婷一直站着,等明德帝发话。 明德帝确定自己没听错后一笑,挥了挥手,让那些舞伎如数退下,清空场中间的地方给叶娉婷袅娜一舞:“既然睿王妃说可以,叶丞相你应该没有异议了?”声音冷冷的,还带着怒意。 叶晋梁跪在地上,头已压低:“臣,没有异议。”心却已经犹如加了千斤顶。 娉婷,你这又是哪般…… 拼了命去护她周全,她又自己出来了。 “起身,回座坐好。”明德帝道。 身为人臣,叶晋梁不能再说什么,只好缓缓起身,跪得久了,脚有些发悚:“谢皇上。” 叶晋梁只好一瘸一拐的回座位上了,叶娉婷看着他略显苍老的身影,鼻尖又有点发酸了。 如若不是为她,爹爹又何必来淌这一趟浑水。 站起身来,这一次起身得决绝,步伐坚定的走到了宴席中央,方才舞伎站着的红毯此時忽然变成了她一个人的天地,不说话,却是水眸泛着清亮,有些模糊,像是在想什么:“父皇,娉婷跳完之后,您别怪罪娉婷。” 明德帝看着站在前方的叶娉婷,带着傻意的语气像是在讨他的赦免金牌。 他本就不指望她能跳得多好,无非就是护住他的龙威罢了,自古帝王都不喜有人忤逆,越有人臣服于下,越显得龙威震天,这才是天子,天底下无人能违的天子。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抬手摆了摆,大度道:“放心,今儿是家宴,若是舞得不好,朕,不赐你罪。” 叶娉婷这才跪了下来:“谢父皇。” 缓缓行礼,再起身,捋了捋身上的衣裳,今日穿着的是一身梨花白水纱裙,桃色的丝线在裙摆处与衣领处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朵一直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荷青色的腰线系在了腰间,打出了一个璎珞结。 出门前加的纹鹤披帛披在臂腕处,不仅衬出了她窈窕的身段,反而还给人一种清雅脱俗的感觉,不失华贵。 这身衣饰不显眼,但精致,再多看几眼,反而还让人觉得亮眼, 理好了衣裳以后,叶娉婷才摆了个姿势:“娉婷还要两把大扇子。” 明德帝不知道叶娉婷要扇子干嘛,但既然她说要跳舞,就算是要扇子乱晃也可以,看了一眼江若海:“送两把绸扇去给睿王妃。” “是。”一侧的江若海赶紧下去吩咐。 不一会儿方才那些舞伎已经送了两把大扇子去给叶娉婷,叶娉婷接在手里,这一瞬间,眸光先是沉到谷底了以后再亮起来,仿佛整个人都添了光彩,变了一个人似的:“要《楚腰曲》。” 众人一怔,丝竹起,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个傻子怎么知道《楚腰曲》的時候,叶娉婷已经撒开了水袖,开始跳了。 她不跳还好,一跳便惊了众人,谁可知——她叶娉婷舞艺堪称景台一绝。 从前的叶娉婷本来就是好争的个姓,自娘亲死了以后叶品茹与叶柔姿的娘被扶了正,她要是不用功一点,就对不起她娘,所以什么都想学,什么都有兴趣学,琴棋书画舞,无一不精通,她只是从来不外露而已,每年只在月圆节的相府纪考中表现一次,但就是那样,也早已有了清音最初说的那句话:“想当初咱小姐是那般清华的人物?” 她不是那个傻兮兮的任人欺负的叶娉婷,她是清醒之后的叶娉婷,虽然已经变成了宇文凌晔的睿王妃,但她还仍旧是她,那个眦睚必报的她。 一展腰,精致的纹鹤披帛甩出,在半空中化做了漂亮的一条线,弯下腰,扇子打开,颓然生了一些媚色,本就喝着酒,双颊还带着娇红,一个回眸首先看向的是宇文凌翌和宇文鉴,恶狠狠的朝东席剜了一眼,不是要跳吗,就跳给你看。 宇文凌翌一看她展身,神情就不对了,这样的舞姿…… 嘴角边邪魅的笑容已然凝固,久久怔神…… 叶娉婷剜了他一眼就蔑笑着不再看他了,再舞,扇子举起,宽袖落下,露出她纤美的白臂,又是笑着回眸,这第二眼,看向的是自己的爹,叶晋梁。西席上的叶晋梁已经整整八年没再看过她跳舞,看她举手抬足见已经美得婀娜多姿,正如清·烟水散人的《合浦珠》中形容道:“巧慧绝伦,言不尽袅娜娉婷,真乃是天姿国色。”她的一舞,仿佛将她所有深藏的光华都舞出来了,直叫人挪不开眼睛。 叶娉婷对着叶晋梁笑,那笑容清亮带着对自己爹爹的疼惜与感谢,感谢他给予了她生命,还有方才那样丝毫不顾念自己的疼惜。 笑容里有着歉意,仿佛是怪自己不争气。 穿着的是软底鞋,踩在柔软的毯子上没有半分违和感,她虽然许久不舞,却还记得要怎么跳,展扇间青丝墨染,彩扇飘逸,若仙若灵,一个下腰,对准的方向却是宇文凌晔那一边,也不管他看不看得懂她这一支舞蹈,起身之時第三个回眸,却是缱绻万千,柔情似水,带着暖暖的笑意,温柔的看着宇文凌晔,就好像平常她在哄他時那样,眸子里仿佛淡淡笑着在说:“傻子夫君……” 她的傻子夫君…… 对不起,很快就不能陪你一起傻了。 此時的宇文凌晔眼里也弥漫起了雾气,不深不浓,只是久久望着前头站在众人中间的叶娉婷,看她跳舞的時候,也不忘朝他投来温柔的一笑,胸腔里的一颗心蓦然一疼,再也不是坚硬,早已被她的认真、坚持与努力所软化,眼底的冷然为她化作了一滩柔情,此刻的宇文凌晔竟然破天荒的亦是也回应了叶娉婷,不经意的迤然一笑。 叶娉婷将他那样的笑容收入了眼底,一惊,看得不太真切,仿佛不傻了。她不敢再多想,继续专心跳舞。 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轻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拢握起,似笔走游龙绘丹青,玉袖生风,看得席间众人全部都傻了眼,那些频频被百官们夸赞的舞伎也低下了头,满是羞愧之色。 叶娉婷这样一舞,她们得花十年的時间才学成,除非很有天赋,否则不可能有这样的修成。 这哪里还像是一个傻子能跳出来的舞蹈。 明德帝喜歌舞,一看到叶娉婷开始跳已经沦陷进去了,此刻怒意全然不见,只有啧啧称奇:“这……真是睿王妃?” 他后宫中的女子都挑不出来这么出彩的。 江若海也有些反应不过来,只好上前道:“皇、皇上……好像确实是睿王妃。” 宇文凌翌方才被叶娉婷剜了一眼以后,已经沉下来了,不再抱着玩世不恭的态度,而变成了真正的他,沉溺于叶娉婷的舞姿里:“娉婷,娉婷……”轻轻吟念出声。 一曲《楚腰》,一支扇舞,惊艳全场。 叶娉婷跳完以后,宴上的气氛已经全然改变了,叶晋梁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来,从前她最宝贝的就是叶娉婷,因为聘婷不仅才绝艺绝,还识诗书之礼,做事有分寸,成大器,不似叶品茹与叶柔姿的小肚心肠,他没有儿子,所以格外爱这个女儿。 此刻已经是浊泪满面。 叶娉婷舞完以后,丝竹声也戛然而止,满庭寂静,月光下只听见她收拢扇子的声音:“啪嗒。” 叶娉婷幽幽的回眸,看向叶晋梁,爹爹确实已经哭了:“娉婷……” 叶娉婷本来就是心肠软,宇文凌晔的傻哭都能让心慌好一阵,更别说堂堂丞相,她的爹爹,惹得她也差不多泫然泪落,忍着哭意将头扭过去,再看向眸光早已复杂深沉的宇文凌晔,不知道他以后还会不会再傻兮兮的跟在她后面再叫她娘子了。 或许会赌气不愿意再搭理她了? 因为…… 众人只见叶娉婷舞完之后,直接跪了下来:“叩、叩、叩……” 朝着龙椅之上的明德帝连叩了三个响头。 一切那么令人措手不及,根本料想不到……这睿王妃要干嘛?? 清亮的声音在宴席上响起:“请皇上治臣女欺君之罪。” 一字一句的顿道,吐字间清晰得很——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明德帝还在震惊中没回过神来。 只见叶娉婷继续吐出了三个令朝野包括宫廷内婢都全然震惊的字:“我不傻。” 堂堂景台国的睿王妃——不傻? 没娉子看。----- ps:娉婷跳的扇舞:乃上古之舞蹈形式,仿白鹇则为原始的拟兽舞遗迹,此舞渊源颇古老。 (今天更一万一~哈哈,谢谢大家的推荐票和月票) 获封一品 睿王妃,不傻? 明德帝这回听清了,仍一時愣着,宇文凌翌忽然收了手中的玉杯,也震了一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周遭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宴席上的丝竹声也停下来了,众人目不斜视,只能将目光锁落在叶娉婷身上。 宇文凌翌握着玉杯的手有些泛白…… 他方才见了叶娉婷那倾城一舞,心中已经觉得震惊,猜测她一定不是傻子,还想再继续试探,若是试探不出来就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过一个,莫让她继续在宇文凌晔身边,屡屡破了他设的局,坏了他的好事…… 可她……竟然自己站出来说她不傻? 竟然在这一支舞蹈跳完后立即就跪了下来,还声势夺人的径自先朝明德帝叩了三个响头,道:请皇上治臣女欺君之罪,她不傻。 宇文凌翌的眸光变得浓稠起来,好一个请治罪,她不傻…… 只怕她在站起来跳舞之前,早已经料到了这一幕,她是成心的?? 难怪呢……还没跳就莫名其妙的朝明德帝请恕,更是语气痴傻的要了两把扇子,一展腰则原形毕露,惊艳了全场…… 此刻从来就時刻带着算计的宇文凌翌的眼底竟然多了几分墨色,叶娉婷应当早就料到他不会如此轻易罢休,这一招先抑后扬用得真是淋漓尽致,难怪方才跳的時候,她第一个回眸看的便是他,那一抹清濯的眼神,仿佛像是月光,虽然冰凉却直入了人的心底,唇边还带着蔑笑? 这个女人……真是胆子大? 她难道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个傻子,而他才是如今权倾朝野的七王爷——宇文凌翌? 竟然用一己之力去和他拼? 她这番坦白,是想破罐子破摔,干脆让他断了算计她的念想吗? 毫无保留,就等于交出了底牌,连底牌都没有了,亦没有什么可让人捉拿的把柄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好一招釜底抽薪? 叶娉婷跪在地上,头紧低着,等着明德帝发落。 明德帝晃神了一大瞬,冷冷的出了声:“你是从何時不傻的。”这欺君之罪,也是分好多种的。 果然是要治罪了么? 叶娉婷乖乖的回答,“臣女是在嫁过去的第一天变清醒的,出嫁当天臣女犯病,爬上了近一丈高的树,结果跌下来了,伤了后脑勺,带伤嫁到了睿王府,却没想到因祸得福,再次醒过来時,已经恢复成了没痴傻前的样子。” 她的声音缓缓的,说得不快,以至于满宴席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宇文凌晔坐在席上,听着叶娉婷老实的交代,这些曾是他不曾知道的事情,原来她就是这样来到他身边的?所以他一睁眼,看见的便是装疯卖傻的她,原来原本真的傻过,不过是与他一样,蓦然恢复了,并且还恢复在他前头而已。 冷酷的目光扫落在叶娉婷身上,看她一个人跪在那边,众人的目光都停落在她身上,有不怀好意的打量,有惊诧,有欣喜,还有幸灾乐祸的,复杂得竟不能一一而言。 风尖浪口顶端,她跪得笔直。 解释完了以后,明德帝迟迟不说话,气氛僵固到了极点,帝王不言,不知是在酝酿什么大的风暴。 叶娉婷只好又再说了一句:“还请皇上赐罪。” 其实她也理亏,因为若是心诚,应当清醒当天就去上报宗人府,修改谱牒,恢复名誉,而不是装疯卖傻插科打诨在睿王府里过了这么久,并且就在刚才,还疯了般的忽然冲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抢了宇文凌晔杯中的酒喝。 藐视皇威,冒犯王爷,身为王妃还有损皇室颜面。 若是要判起她的罪来,只怕是抄多少次《女则》都不够的,废妃也算是便宜她了,恰巧碰上明德帝心情不悦的话,杀头……都有可能。 此刻明德帝就痴痴看着叶娉婷请罪的身影,扇子虽然合上,但还仍在她手中:“抬起头来,看朕。” 等了半晌,明德帝终于发话了。 这一句话吓死了众人,竟然是要睿王妃抬起头来,去看他。 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难道是…… 自古父占儿媳的事情并不少,太宗至爱的后妃杨氏便是夺其子之妻,更何况宇文凌晔如今还傻着,根本就没有的能力,睿王妃应当还是洁净之身,入宫为妃……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更何况……叶娉婷本就生得好看,胆识过人,才绝艺绝。 喝了酒的媚态,更没几个男人受得住啊…… 叶娉婷拿着扇子的手蓦然一抓,指节都泛白了,牙齿咬着唇,豁出去了,顺着明德帝的话抬头看他。 幸好,明德帝看她的目光纯粹得很,只是上下打量。 叶娉婷眸光清濯,仿佛澄澈如洗的碧海,又像万里无垠的天空,还像此刻天上清凉的月光,皎洁动人。 一个人若可以骗人,但目光骗不了人。 明德帝沉了声:“还真不是傻子……”心德傻还。 众人愣了半晌,明德帝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要治罪,还是放过叶娉婷了? 只见众人都在猜疑间,明德帝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睿王妃清醒是好事啊?” 众人迷糊了,明德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自古圣意最难测,说不定下一刻就是治罪。 只见明德帝笑完以后目光忽然一冷,阴阴的扫过了坐席上的众臣,特别是最开始讨论得最热烈的那几个,冷声道:“你们方才不是说这睿王妃无才无德,不知礼数,宴席抢茶,毫无规矩,不配照顾九王爷吗?”气压骤至,语气凌人。 那一帮讨好宇文凌翌的大臣顿時脸色苍白,捏了一把汗:“皇上……臣们……”想解释。 明德帝抬手止了他们的话,继续笑了回去:“依朕看,这睿王妃是知道老九不喜欢喝,才夺过来喝的。” 众大臣看明德帝没有治他们罪的意思,一个个又把蹦出来的小心肝装回去,附和道:“睿王妃舞姿一绝,善解人意,又爱护睿王爷,心诚至善,此乃我景台国的福气,是上至耄耋、下至垂髫的榜样。” 叶娉婷听着,握着扇子的手也颤了一下,原本蹙着的眉头也惶然松散,心笑道这群百官变得真快,这么快她就变成景台国大大小小妇孺的榜样了?连耄耋这词都出来了。 明德帝笑着,继续撩了声:“既然不傻了,那朕今天就赐你一品夫人的名号,昭告天下,算是代老九送你的新婚之礼。” 以睿王妃的身份加封一品夫人,荣上加荣,这会儿比别的王妃还高了一等。 这算不算是因祸得福? 叶娉婷愣了一下,立刻就再叩了一个头:“谢父皇?” 宇文凌晔在坐席上,看向叶娉婷,目光浓稠,不说话,却只是看着,神色终于微微一缓。t7sh。 是父皇代他送她的礼物? 这一刻,眸子又紧紧凝了起来,幽深似潭。 西席上的宇文凌翌原本的笑容已冻结,又听到明德帝的那句话,颓然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玉杯掷下,原本杯中还有酒,直接泼洒了半杯出来。 好一个“代”字,他宇文凌晔还是傻子呢,明德帝的心思还没打退? 帝皇代儿子赐封号?意思昭然若揭。 总有一天宇文凌晔也有这样的权利么?还真是疼爱这个儿子啊…… 二人的名字里明明都同样带了“光”的意思,“晔”字却总胜“翌”字一筹。 宇文凌翌漠然的看向对席的宇文凌晔,只见宇文凌晔唇边仍带着一记傻乎乎的笑,眼中无物,仿佛又是没将这些盛世荣华装进了眼底。 明德帝赐完叶娉婷封号,似是心情不错。 宇文凌翌却忽然站了起来,这一瞬,又是带着玩味的笑容了,没想到叶娉婷这一招卖乖卖得不错,不仅没被治罪,还得了赏,重新举起了酒杯:“父皇,天色晚了,皇儿有些不适,想回去了。” 明德帝正在兴头上,却没想到宇文凌翌忽然起身告辞。 “江若海,现在什么時辰了。” 江若海就候在明德帝身旁,看了看:“回皇上,已经亥時了。” 明德帝一拧了眉头,惊问:“已经亥時了?” 今儿是月中,他还要例行到皇后房里坐坐,于是轻咳了两声:“時辰不早了,大家都散了。” 众臣见一场热闹的宴席要散场了,明德帝已发话,顿時起身齐齐行礼道:“恭送皇上。” 百官齐送,明德帝说走就走,匆匆忙忙的就去了。 明德帝不在,百官也开始陆续缓缓退席,打道回府,一下子整个御花园开始空了起来。 最原本说要走的宇文凌翌忽然又不急着走了,站在席下,望着那空荡荡的龙椅,笑了笑,邪魅至极。 叶娉婷还在地上跪着呢,不过是谢恩的時候觉得太忽然了,缓了个神,怎么人都不见了? 凌晔呢? 准备转过身去找宇文凌晔,却蓦然发现自己眼前的视线被挡了一片。 一袭绣着五爪蛟龙的袍裾,神态惬意的在玩弄着火球,气势非凡。 玩味讥诮的声音在叶娉婷脑袋上方响起:“睿王妃,咱们聊一聊?” --- 继续万更(亲妈梨花,求不关小黑屋) 开玩笑的吧 叶娉婷犹跪在地上,听到了这不算熟悉又令她难忘的声音,缓缓抬起头,顺着那条蛟龙的纹络向上看去,便见到宇文凌翌微低的头。 他低着头看她,脸上带着的是玩味的表情,叶娉婷抬眸的一瞬间能恰好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七王爷。” 宇文凌翌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看着叶娉婷:“叫我贤王。” 贤王?真看不出哪里贤了。 叶娉婷只好皮笑肉不笑:“七贤王。” “可以把‘七’字去掉,叫起来亲昵一些。”宇文凌翌一脸笑意。 叶娉婷被他轻挑的话语气得一恼,当着他的面挣扎的起身,跪久了脚就是会有些发麻,站起来的那一瞬间有些软,宇文凌翌朝她伸出了手,叶娉婷只看了一眼,便躲开了,宁愿让自己身子晃了两下,平衡下来:“王爷,有什么事就说。” 宇文凌晔站在她的面前,身形一如宇文凌晔那般挺拔,一下子就挡住了她身前的所有视线,完全看不到东边坐席的情况,亦是看不见宇文凌晔,让她心里一急,侧过身就想要看。 宇文凌翌本就是刻意站在这个位置的,哪里还容得下叶娉婷探头探脑。 又换了个位置,拦在了叶娉婷的身前:“本王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睿王妃聊一聊。”t7sh。 叶娉婷朝他边上又侧了一步,不想与他纠缠,提步想要离开:“娉婷和王爷好像没什么好聊的。” 一个是睿王妃,一个是贤王,两个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更何况她今日的事也都是由他而起,明知道他没安什么好心思,更是不想搭理,就方才“以茶代酒”与六王爷忽然提出要她“以舞代罚”两件事就知道这个宇文凌翌不简单,只怕心思深沉如海,手段凌厉毒辣,不是好惹的家伙。 宇文凌翌笑望着叶娉婷,看她一脸急着走的样子,轻轻勾勒起了唇角:“若本王说,本王是要与王妃聊宇文凌晔呢?” 低缓的声音响起,带了几分邪魅,让人难以拒绝。[.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娉婷的心一沉,脚步忽然停下。 倒不是被他这样的语气魅惑了,而是听到了自他口中而出的“宇文凌晔”那四个字。 叶娉婷的脸色有些苍白,哆嗦的问道:“你想做什么。” 宇文凌翌笑了笑,鱼儿上钩:“没想做什么。” 看着叶娉婷终于停下来的脚步,他兜着她转了几圈,终于可以好好的打量叶娉婷,五官生得好看,带着几分秀气,特别是一双眼睛特别明亮:“睿王妃,可以不用当傻子了,很高兴。” “你到底想说什么?”宇文凌翌像逗猫一样逗着她,他虽然觉得有乐子,可并不代表她想陪他玩这一场游戏。 有本事就来明的,真刀真枪的杀,总是用手段在暗处设局捅人,很好玩是么? 叶娉婷心里在骂,却是不说出来,勉强克制着自己,微仰了小脸看他,对着他笑:“王爷,天色不早了,您不是身体抱恙么?有事就早些说。”他到底又想对宇文凌晔做什么。 宇文凌翌看着她眼中的急切,其中带着对宇文凌晔的关怀,又带着对他的厌恶,由不得静了下来,一声冷笑:“呵……” 满是邪气的眸子带了难明的味道,视线就这样紧紧锁落在她身上,添了几分莫名的暧昧。 伸出手,缓缓的伸向她的眼睛。 众人散去,宇文凌晔仍坐在席上,原本是望着前方的叶娉婷,眸光浓稠深沉,准备起身,上前去将跪着的她拉起来,却没想到宇文凌翌早已穿过席中,走到了叶娉婷的跟前,看着他不怀好意的望着叶娉婷,他紧握起拳,倏而起身就想过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就在修长挺拔的身子刚站直時,他的身后也蓦然响起了一道许久不曾听到的声音。 “九皇子?” 来人的声音带着点鲁莽,声线低沉,带着几分磅礴的气势,可声量却是压得很低,控制得格外好,并不是仅有勇而无谋之人。 宇文凌晔挺拔的身子一震,步伐稍停,下意识的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暗红色一品仙鹤朝服的男子正站在他的身后,男人身材魁梧,右额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疤,没有损坏他英俊的仪表,反而让他本就血气阳刚的五官显得更加霸气,多了几分真汉子的粗狂。 来人见宇文凌晔终于看他了,有些激动:“九皇子?我是司南啊?你还记不记得我?”声音有些颤,似乎是很激动,“是我啊,司南,司南?” 两个人一同上战场杀敌,这道脸上的疤痕还是为了替宇文凌晔当刀而留下来的,是宇文凌晔最亲密的拥戴者,亦臣,亦友的旧相识。 他等了七年,终于重新看见宇文凌晔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面前,对于他们而言,明白这是什么?他们的九王,要回来了。 “九皇子……”用得仍是旧称。 宇文凌晔看他如此着急的样子,心间一沉,对他咧开了嘴笑,但看着他的目光有些深邃,已不像是傻子应有的目光:“明司南。” 景台国的左将军,明司南。 宇文凌晔蓦然一笑,身上的王者风范徒然而出。 回头看了一眼宇文凌翌和叶娉婷所站的地方,不再置一语,他信娉婷。 宇文凌翌站在叶娉婷身前,依旧紧紧挡着叶娉婷身前的光线,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中,叶娉婷不知道这阴险狡诈令人难以琢磨的宇文凌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整个人也一退再退。 谁知道宇文凌翌竟然凝视着她,又一瞬间的晃神,微微上挑的嘴角添了几分暧昧,让叶娉婷没来由的心慌。 还在探究他的来意之時,他竟然又把手伸向了她的眼睛,吓得叶娉婷一惊,已经不想再和他兜圈子玩下去。 狠了心,撩声:“七王爷自重,若是没事,聘婷就先告退了?” 只怕要和她聊宇文凌晔是假,目标搁她身上,想纠缠她才是真。 宇文凌翌望着叶娉婷,看着她的眼睛,读取她眼底所透露出来的信息,心想道还真是聪明,竟然猜出了他的意图。 忽然如此,他也就不捉弄她了:“这儿实在不是讨论事情的好地方,睿王妃,换个地方如何?” 叶娉婷探究的看着他,此時宫宴结束,脚下这片大毯子确实是要收的。 下意识的望了望四周,皆是花花草草:“王爷随意。” 宇文凌翌一笑,挪步到了一旁的树下,没想到一到树下,就已经邪魅的笑了出来,欣赏之意倾盘而出,饶有趣味的看着叶娉婷,越看越对他的胃口。 特别是她倾城一舞的時候,那双冷冷看他的眸子,从未有人蔑视过他。 声音放缓,带着几分魅惑,尽量让自己显得怜香惜玉一些:“叶二小姐,本王想知道,你这般风华的女子,怎么就打算一辈子毁在老九身上了呢?” 周围很静,只有他的声音显得特别突兀,带了几分玩味。 叶娉婷见他问的是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拔腿又想走,散席的原因是天色已晚,既然已经那么晚了,就没必要浪费時间了。 宇文凌翌看叶娉婷想走,下意识的便睨了眼眸,扯住了她离去的衣裳,道:“要不你跟我。” 叶娉婷一怔,她还以为宇文凌翌找他又是想干什么,却没想到竟然是为了说这个。 一下子把她惊到了,直直站在原地,不敢置信的回头看了他一眼:“七王爷,喝醉了?” 席间他确实没少喝酒。 堂堂景台国七王爷,今日才第一次见到的男人,竟然与她说:要不你跟我? 这不是惊天奇谈么? 叶娉婷一下子便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目光奇怪得很。 提了手,拂袖,将他的手愣直拍掉。 宇文凌翌难得好心情,不怒反笑,叶娉婷果然是特别的,他没有看错,能让他瞬间失神的女子,果然是不一般。 “本王难得今夜是认真的,宇文凌晔有什么好?傻了七年,什么都给不了你,你又何必留在他身边?还不如来本王身边,本王是……”他邪佞的笑着,没有将余下的话说出来。 其实他是想说他是真的欣赏她,至少在这一刻,是这样的。 景台国有多少想嫁给他的宦家女子,可惜都是一个木头样子,只会逆来顺受,要不然就是花花肠子天天想着如何争宠,虏获他的心,就没几个像叶娉婷这般,不恃才傲物,能忍,又有胆识,屡屡坏了他的局,还将宇文凌晔护得滴水不漏。 他本是对她起了杀意,却被她釜底抽薪巧妙化解,置之死地而后生,好才识。 宇文凌翌的话让叶娉婷愣了又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堂堂七王爷,刚才差点害死她,又满心算计宇文凌晔的宇文凌翌,人前一个样,人后一个样的宇文凌翌,竟然说让她去他身边?前文个身。 叶娉婷忽然呵呵的笑出了声,像见鬼似的:“七王爷,你是在和娉婷开玩笑?” 可惜这个玩笑太惊悚了点,一点儿也不好笑。 我就是太开心了 宇文凌翌看向叶娉婷,他方才说得如此认真,她怎能怀疑他是在开玩笑呢? 澄清道:“本王没在开玩笑。” 他已经说了,难得他今夜是认真的。 叶娉婷听他说他没在开玩笑,表情反而更像撞见了鬼:“没在开玩笑……” 宇文凌翌挑了挑眉宇,他长得并不似宇文凌晔那般绝美,浑身透着风华,但兴许因为也是皇室中人的关系,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子英气,总是那样玩味的笑着,身上也添了几分邪魅的气息:“睿王妃不用怀疑本王的话的真实姓,或许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本王的提议……” 他觉得自己这个提议还是很不错的,至少给了叶娉婷另外一个选择,循循渐诱道:“你的人生还很漫长,若是九弟一直不好怎么办?你真打算一辈子耗在他身上了?守一辈子的活寡?呵……一辈子那么长,要如何度过?” 轻笑了一声,继续道:“更何况,如今的九弟无权又无势,他的权势都到本王的手中来了,能给得了你什么?你还不如到本王身边来。” 叶娉婷就静静站着听他说:“七王爷说完了?” 宇文凌翌摇了摇头,还没说完,继续引.诱:“你现在改变主意,跟了本王,若他日本王为王了,还可以封你为后。” 叶娉婷听着,连这样的许诺都出来了,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 宇文凌翌就这样笑着看他,以为是叶娉婷动容了,眼底添了一抹笑意:“跟本王?如何?” 其实除了她的才识,他还蛮欣赏她对宇文凌晔的那份真心的,她并不傻,却仍能在那時那么严峻的情况下,选择了将宇文凌晔杯中的酒夺过来自己喝,那是需要多大的勇气? 要多不顾一切,才能做得到? 一般寻常女子,定都是做不到的。 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不介意给叶娉婷一个机会,让她再重新选择一次。 叶娉婷看他一问再问,似乎真的是很认真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七王爷,今晚你这玩笑真是开大了。” 她既然已经嫁给了睿王,就是睿王妃,当了一天的睿王妃,就一辈子是睿王妃,又何来的忽然改变主意?就算她真的改变主意了,忽然有一天不跟着宇文凌晔了,那也不会跟他在一起。 “娉婷觉得,跟着王爷……那是不太可能的事。”她尽量说得委婉,再委婉一些。 权当是宇文凌翌心血来潮,无所事事,与她开玩笑罢了。 她的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灿烂,灿烂得有些让宇文凌翌觉得刺眼。 “你……”宇文凌翌语气有些硬,她把话说得这么绝,根本就不留一丝余地,仿佛她这一生真的不会考虑他一般…… 一下子就把宇文凌翌气得不行。 宇文凌翌恼了一会,怒极反笑,玩味的问道:“叶娉婷,你怎么不考虑考虑再回答?” 叶娉婷拧了拧眉:“考虑了也是这个结果。” 实话实说,实在得很…… 她难道还不知道自己么?决定的事情,就绝无更改,更何况…… 她跟他,根本就是两条道上的人…… 宇文凌翌看着叶娉婷,一双眸子熠熠生辉,耀眼得很,就如同她在宫宴上跳舞展姿的那一瞬,明媚夺人,只可惜眼中的温柔不是为他。 宇文凌翌忽然一笑,忽然伸出了手,直接挑起了叶娉婷的下巴,幽暗的眸子一凝,稍用力:“嗯?你怎么就这么笃定?” 叶娉婷没想到他会忽如其来做这么亲密的动作,一下子就被吓了一跳。 猛然的用力拍掉了他的手:“七王爷,请你自重。” 宇文凌翌被叶娉婷的态度刺激到了:“回答本王的问题。” 她凭什么就这么笃定? “难道是本王不够好,权势不够大?吸引不了你……” 叶娉婷摸了摸被捏疼的下巴,这个宇文凌翌独占欲太强了,也太偏执了。 别了眸子,不想再纠缠:“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 四个字,简洁明了,只可惜或许是他永远不了解的答案…… 因为喜欢上了,所以心意绝不会有改变,因为心有所属了,所以压根就不考虑别的答案。 当初宇文凌晔是傻子的時候,她都能那么义无反顾的勇往直前,更别说如今宇文凌晔有可能不傻了,她更没有丢下他的理由。 对于她,只要认定了,就绝无更改。 宇文凌翌听罢,果真有一瞬间的晃神,看着叶娉婷,笑了笑,“本王明白了。” 叶娉婷疑惑的看着他,他说明白了,是真的明白了? 宇文凌翌彻底放开了叶娉婷,还给她一个自由的空间,退了一大步,彻底拉开了两个人间的距离:“那睿王妃你就好好喜欢着,本王走了。” 语罢,狭长而漂亮的眼眸一睨,又是玩味不恭而又邪魅的笑:“呵……” 这笑声怎么有些令人琢磨不透呢?起着王得。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娉婷怔怔看着宇文凌翌,果然说走就走,很快就只剩下一道绝尘的背影。 宇文凌翌就这样走了,寂静的天地间忽然只剩下了叶娉婷形单影只的身影,迟迟站着不知道要往哪头回去,不远处宫宴的桌椅已经被宫婢太监们整理完毕,就连方才跳舞的毯子也已经全部收起,她开始四处遥望,打发走了宇文凌翌,开始想念起宇文凌晔来了。 不知道他到底去哪了…… 方才见不到她,会不会着急? 还是……她忽然就在人前说她不傻了,昭告天下了,他就不喜欢她了? 叶娉婷的心忽然跳得好快好快,生怕宇文凌晔果真就因此不再搭理她了。 心蓦然一缓,有些发疼:“凌晔……” 张了张嘴,就想叫出他的名字…… 想知道此刻,他还会不会在她的周围,依旧一如从前那般等着她,守候着她。 只可惜,她还没叫,只是彻彻底底的回了个身,一凝眸,便已经看到了一道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身影,斜靠在树下,一袭玄黑色的纹龙四爪朝服穿在身上,将他身上魅惑的气息如数散发出来,就这样远远含笑的凝望着她。 叶娉婷的心忽然没出息的抽跳起来,原本一张被宇文凌翌吓得有些紧绷的脸忽然就松缓下来,愣愣的朝他笑了出来:“凌晔?” 叶娉婷按捺不住心里的狂喜,拔腿便朝他那边跑去。 他竟然就在她的身后等着她? 可是为什么这么笑……他笑得太好看,太灿烂,她反而一下子脑子转不过弯来。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欢快的朝他飞奔过来的身影,微微站直了身子,等着她过来。 他方才和明司南浅道了几句以后,就过来这里等着她了。 叶娉婷此刻欢喜的不得了,宇文凌晔还是肯理她的:“傻子夫君,你为什么还不走。”明知故问,坏心得很。 宇文凌晔轻浅的勾勒起了嘴角,淡淡的笑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是径直的问道:“娘子,你为什么不当傻子了?” 话音轻轻的,却涵盖了很多东西。 叶娉婷一愣,他……还是在意的么? 所以看见她回到他身边来,问的第一句便是这个问题……在究根问底,想要知道她为什么会当众公布自己不是傻子了…… “凌晔,我……”叶娉婷有些紧张,有些害怕,竟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才是好。 宇文凌晔也不急,只是看着她,静静等着她回答。 月光下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渡上了一层银光。 叶娉婷思虑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说:“因为……我要保护你。” 因为她要保护他,要保护自己,要保护爹爹,所以只有这样一个选择。 想到了方才那种状况,叶娉婷犹心悸在怀,迟迟难从那样惊心动魄的心境中出来:“我傻着,已经没有办法再保护你了,所以只能变清醒了来保护你。” 当她的“傻”已经成为了众人攻击他,蔑视他的理由,那么她只有一个选择,就是变得强大起来,强大得没人可以说他一句闲话。 她要所有人提到他的時候,都侧目于他,绝不允许别人随意轻蔑他,嘲笑他。 “笨蛋……”宇文凌晔听着她的真心话,倏而牵动了嘴角,那一抹目光已经变得清渠如许,深邃而迷人。 叶娉婷低着头,还没有发现他的变化,只是抽了抽鼻子,有些动情的说道:“其实我想好了,你傻着我要保护你,你若不是傻子,我清醒了,更能保护你。”t7sh。 思绪瞬间回到了在承德宫時的那一刻,继续说道:“你暗地里做的那些动作,日后我都能替你扛着,揽到我身上来,所以你不要再怕有人算计你,因为我替你挡着一切……” 所以她要变得聪明起来,无论是明里帮他挡刀挡剑,还是暗里头,帮他顶着一切他所不能承受的事情…… 宇文凌晔这一刻已经紧抿着唇线,幽深的眸子里掀起了暗涌,轻轻走上前,将她紧紧拥了起来:“娉婷……” 她在他傻時对他好,在他不傻之后,在他仍不愿在她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的時候,她还是这么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改变的对他,如此不顾一切,替他披荆斩棘,没有半分保留的对他好,他亦不能说是不感动…… 声音低沉而舒缓,带着几分魅惑的气息,轻轻拥着她:“今日你帮我挡酒,他日我帮你挡剑。” 一字一字,说得极慢。 仿佛魔音般直钻入她的脑中,然后“轰隆”一响—— 叶娉婷愣了一下,猛然怔怔抬起头:“傻子夫君,你不傻了?” 似乎是受到了惊吓? 哪怕之前真的千般猜测了,可这一刻也太突然了…… “凌晔……”这……叶娉婷的脑子竟然转不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喜悦,刚发出了声音,恰好叫出了他的名字,他轻扯了嘴角笑了笑,下一秒已经将她顺势一带,圈住她将她抵到了树上,她恍神间他的吻已经落了下来。 “唔……”什么话都再也没来得及说,只剩下一声破碎的嘤咛从口中逸出来,下一瞬间已经满是他的气息。 叶娉婷吃惊之余只好把眼睛紧紧闭上:“凌……” 想说话,却早让他的吻给堵了回去,周围只有夜风浅浅的声音,带着几只婵的轻叫,她无力的靠在树上,双手攀上宇文凌晔的肩。 他的吻如此踏实,带着温柔,似一阵水波,轻轻揉捻而过,辗转反复,把叶娉婷吻得心慌意乱,眼睛紧紧闭着,不敢再睁开,只能呼吸急促的承接着,放在他肩上的手也用力扶住…… 原来两个人都全心全意投入的吻是这个样子的,他不傻了,却是以最真实的他和她相拥吻,这一刻他不仅是她的傻子夫君,是她一直保护的人,还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男人,是她一直想见到的他,那个传说中强大又满身风华的他,那样优秀得不可一世的他,却在此刻如此温柔…… 从此以后,她就是他一个人眼中的盛景。 叶娉婷怔怔然的流下泪来,他方才那句没头没尾的话此時也跃然心头:今日你帮我挡酒,他日我帮你挡剑。 是一句交心的诺言,挡剑,是命…… 哭着哭着,又想笑,他就是这样,喜欢也不会说喜欢,爱也不会说爱,却总是将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察觉了叶娉婷的晃神,宇文凌晔最后轻轻吻了她一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抬起头来,一张脸停在她面前,摆得很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鼻尖,蓦然发现她脸上的两道泪痕,心疼道:“娉婷,好端端的,你哭什么呢。” 如此低沉的声音,却有着独一无二的温柔。 叶娉婷听他喊她“娉婷”,她的名字从他口中喊出来,格外的好听,又哭又笑的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她知道自己这一刻肯定很丑,表情一定很滑稽:“没什么,我就是太,太开心了。” 一句话都说不好了…… 笑着笑着,又哭了,重复道:“我就是太开心了……”紧接着忽然趴在宇文凌晔肩上,嚎啕大哭起来。 -- 万更毕,收到红包和道具真的很开心啊~要不然咱们这个月全万更算了。。 我心似你心 宇文凌晔看着她哭,有几分无奈,温柔的帮她擦了擦眼泪:“不哭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低沉的嗓音,温柔的帮她轻拭,轻声的哄着她。 叶娉婷感受到的是独绝的温柔,有一个人,他的温柔足以抵得过一座城池。 她傻子夫君终于有一天反过来呵护着她了,她一直以来守护着的他,一直以来的梦想,终于成真了。 叶娉婷太过于感动,以至于嚎啕过后一下子就打了一个哭嗝,噎了一下:“我这是开心的,一直以来所心心念念着的事情,终于成真了……无论是你的病好,还是两个人的心心相惜……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卿相思意。” 说着说着,又哭了。 宇文凌晔看她又哭又笑的样子,被她逗得忍俊不禁,漂亮的薄唇就这样一直向上勾勒着,大手轻柔的摸上她的头,揉了揉她的头发:“傻娉婷……” 一直以来,确实辛苦她了。 从一开始照顾他,到后来一直不被他承认与接受。 “我心似你心。”轻启出声,话音浅得难闻。 以后再也不会有她受委屈的時候,他宇文凌晔的女人,纵然是他拿命也要保护周全的,再也不会再叫她被人欺负了。 叶娉婷只顾自己哭着,满心的喜悦,亦没听到宇文凌晔那五个字,可却已经知道他的心了,娇气得猫一样的钻进他的怀里,蹭了蹭:“凌晔。” 宇文凌晔笑了笑,感受着她的动作,直接将她又抱在了怀里,给她一个宽厚的胸膛,今后让她依靠。 “嗯。”轻应。 夜风轻轻吹拂而过,周围静得落针可闻,这样安静的夜里,有一种别致的美好。 叶娉婷直到现在还没有真正的缓过来,噎了噎声,又笑又哭,最后干脆擦了眼泪,就在他怀里靠着,脸贴在他的心窝上:“凌晔,我现在很想做一件事情。[.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很想,很想做…… 宇文凌晔轻挑了眉毛:“什么事情?” “跑。” 说到这个字的時候,叶娉婷猛然的抬起头,从他的怀中出来,笑着看着他,泪珠还挂在脸上。 虽然哭着,却脸上都是喜悦,一双眼睛也亮晶晶的,笑得格外灿烂。 宇文凌晔只觉得心中一窒,仿佛有一双手又在轻轻的拨动了他的心弦,心湖难平:“嗯?” 似有几分不解。 只见听叶娉婷开心的哈哈大笑了几声,整个人靠后退了一步,伸出了手:“凌晔,今夜就陪我做这一件事??” 语气里带了几分撒娇,脸上也染上了红霞。 她只是太开心了,所以很想,很想做。 宇文凌晔笑了笑,看她脸颊上染了红,深邃的眼底也添了笑意,宠溺着:“好。” 她说什么都好。 叶娉婷的手早已等在他面前了,宇文凌晔只看了一眼便握上了,一瞬间十指紧扣,身边是叶娉婷的轻笑声。 双手紧扣上以后,宇文凌晔只听到叶娉婷喊了一声:“跑?” 整个人就撒欢的跑开了,宇文凌晔顿時反应过来,被她一带也随着她迈开了步伐。 原来她说的跑是这个意思,无拘无束的感觉,耳边只有风的声音,夜深人静,宫道上也无人,从御花园一路朝外跑,叶娉婷似乎是压抑久了,不开心久了,这一刻忽然好放纵,笑声在他的身边回荡了好久。 在这熟悉的宫道上,宇文凌晔闭着眼睛都知道往哪跑:“朝右转,可以回到东暖阁。” “好,傻子夫君,我们跑回东暖阁。” “好。”话音里满是笑意。 只要她开心就好。 两个人一起跑,叶娉婷另一只手提着繁复的裙摆,而另一只手紧牵着宇文凌晔。 跑着跑着闭上了眼睛,她知道面前是不断向后退的宫殿的红墙,头上是满天星斗,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只想用心感受着这一切,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只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和气喘吁吁的声音,只有这样,才觉得两个人是在一起的。 为何而跑,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这样的故事,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 只要叶娉婷喜欢,他不介意陪她放纵一次,不过是陪她跑一跑,宇文凌晔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伴随着叶娉婷的笑声,似乎……从未见过她如此开心,这样的放肆,原来在宫中也可以拥有自由与满足的感觉。 宇文凌晔也难得倏而一笑,终于明白她为何说想跑了。 “娉婷……” 独一无二的感觉。 修长的手指收拢,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中。 巍峨的宫殿,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殿檐上,同样一座巨大的皇宫内,华灯早已点上,皇后知道今晚明德帝在御花园有宫宴,早早已在椒房殿中等着了,因为今儿早上宇文凌晔与叶娉婷推拒之事让她犹心闷到现在,脸色亦不是特别好,只能在炉里点了安神的熏香,带着镂金珐琅护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额头上的太阳血。 殿内烛火摇曳,直到亥時三刻,明德帝终于到了凤鸣宫:“皇后,朕来了。” 皇后闻声睁开了眼睛,从软榻上下来:“臣妾恭迎皇上。”t7sh。 每月只有这个時候,明德帝才会例行公事的过来她这儿一趟。 茹苏早已带了几个宫婢下去了,识趣的退下,皇后喜得轻轻依靠在明德帝的肩上,正准备情话绵绵:“皇上……” 听他好只。椒房殿内此刻也忽然响起了另一道声音:“皇上?” 外头的声音打断了皇后的声音。 皇后温柔和善的眸光里添了几分幽怨。 明德帝稍稍将皇后的身子推开了一些,正了身,道:“怎么了?” 江若海俯着身子来报:“皇上,方才景德宫那边派人来说,睿王妃正拉着睿王爷在宫道上跑,据说还跑得很开心,笑声都传了好远……” “什么?”明德帝听罢忽然觉得脑袋一疼。 自古以来哪有王爷与王妃在皇宫内苑里撒腿跑的?这不是没了规矩吗? “皇上,如何处置?”江若海在请旨。 这睿王妃……刚承认没傻,还没让人高兴一会,又发疯了…… 莫不是和睿王呆一起呆久了,姓子也不正常了。 明德帝无奈又怜惜的揉了揉太阳血,摆了摆手:“罢了,随他们去。” 皇后在一旁看着,一言不发。 --------- 狭长的宫道上满是风,从御花园跑回到东暖阁,叶娉婷闹得欢,不过耐力不行,只跑了一半,就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凌晔,不行了,我不行了,我不要跑了。”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说要跑的是她,一开始跑得最欢的也是她,挑了挑眉:“怎么不跑了。” 叶娉婷开心得只剩下笑了,大口喘着气:“太长了,我跑不动了,太累了……” 张开了双臂,从他的身后扑上了他,拥抱着他,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傻子夫君,背我回去好不好。” 宇文凌晔回过头,凝了一双眸子看她,此刻的她就像是在耍赖皮般,无限度的讨要着他对她的好。 拧了拧眉,没有拒绝,反倒添了笑意,轻轻的说道:“好。” 只要他有,只要她要。 欣长挺拔的身躯蹲了下来,为叶娉婷弯下了他高贵的腰:“娉婷,上来。” 叶娉婷脸上都已经绽满了笑,轻轻的搂上了他的脖子:“好了。” 宇文凌晔颇带了几分无奈,宠溺的将叶娉婷背起来,带着她一步一步稳稳的朝前走,一双幽暗而深邃的眸子紧紧凝着,声音低沉而动听:“太轻了些,应该多吃点了。” 脑海中蓦然出现在睿王府中的画面,她说她好几年没吃肉了。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一直在他的背上轻笑:“凌晔,你是在关心我么……” 宇文凌晔听她傻里傻气的问话,只剩轻笑,无奈得又骂了一句:“笨蛋。” 可惜傻得可爱。 是不是一直想要的,成了真,就会很幸福。 叶娉婷在宇文凌晔身上,闭着眼睛,呼吸着带了他身上清香味道的空气,只觉得此生从未如此美好过。 从今以后,多了一个肩膀,多了一个怀抱,多了一个依靠。 她相信有他在,从此所有的困难,就不再会是困难了…… 只要有他在,她的世界,就是完整而无憾的。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一路从堂藻宫一直背回到了东暖阁,此時已经将近子時,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只有守夜的禁卫军笔直的站在那里,昼夜点着的宫灯此刻也有些暗,唯有东暖阁中还透露着一点微光。 叶娉婷均匀的呼吸声已经在他身后响起,宇文凌晔反手细心的将她抱紧了一些。 清音与幽兰早已在东暖阁的门口等着宇文凌晔和叶娉婷回来,一见到宇文凌晔背着叶娉婷,就急忙的冲上来了:“小姐?小姐?” 宫中消息传递得特别快,一有个风吹草动早已人尽皆知,更何况在方才的宫宴上叶娉婷那倾城一舞,还有明德帝的赐封一品夫人,早已传得沸沸扬扬。 幽兰既是感动,又是担忧,从今以后小姐就要以原本的自己真实的去面对众人了。 看着叶娉婷累得在宇文凌晔身上趴着了,想要扶过来:“王爷,让奴婢来。” 玩过火了 清音看到幽兰想扶,也上前来帮一把,大声喊着:“小姐,小姐?” 被婷轻着。宇文凌晔微微皱起了眉头:“嘘。” 示意清音与幽兰都噤声,清音这才发现小姐是睡着的,立刻住了嘴。 幽兰伸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宇文凌晔并没有要把人交给她的意思,只是道:“去打一些水送到房间来,我替娘子擦擦脸。” 她今日做了这么多事,折腾了这么久,确实也是累了,需要休息了。 若是把她交给清音与幽兰,还不如他亲力亲为来照顾。 叶娉婷在他背上不自知的动了动,仿佛是在寻一个好位置。 清音与幽兰相视了一眼,带笑下去准备了。 宇文凌晔步伐轻缓的将她背到了房间里来,此刻东暖阁的主卧还是今早最初见到的样子,就连他打开的窗台都还没来得及合上,背着叶娉婷走到了床边,轻轻将她放下。 叶娉婷着了床榻以后,一脸宁静致远的模样,轻阖的眼睑,纤长的羽睫也抖了抖。 宇文凌晔终于可以好好看看她此刻的样子,伸出手亲昵的摸了摸她的脸颊,这一刻所有的感觉与之前都不一般了,不是带着探究,也不带着任何戒备,只是温柔的抚了抚,脸上似带着笑。 幽兰端了一盆温水走进来:“王爷,水放这了。” 宇文凌晔没有说话,只是轻颔首,点了点头。 幽兰看宇文凌晔的样子,觉得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只能轻凝着宇文凌晔欣长的背影,皱了眉,心里头添了几分崇敬。 似乎她们的王爷,总是会不经意的散发出这样的气势,让人不禁侧目驻足。 幽兰疑迟了一下,就没再疑迟了,轻轻的走出去。 “今夜不用你们来伺候了。”宇文凌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是。”幽兰低声应答,慢慢将门关上。 幽兰走了以后,宇文凌晔展开了被褥,替叶娉婷盖上,刚替她掖好被角,她的眉头便皱了皱,似有醒过来的意思。 宇文凌晔并没有在意,只是回过身拿了帕子浸水,准备揉干再转过身来替她擦脸。 只可惜他只是微微侧过身,还没来得及完成下面的动作時,叶娉婷便醒了,一醒来看到的便是熟悉的房间,微弱的灯火摇曳着,有几分旖旎的情调。 原来她刚才竟然在他的背上睡着了。 叶娉婷笑了笑,轻轻将他替她盖上的被子又掀掉。 宇文凌晔回过身的時候,看见的便是又没盖上被子的叶娉婷。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他一直知道她有時候会粗心大意,却没想到他不过是离开了几秒,直接就成了这样了…… 无奈的走上前,又要再次帮她把被子掀掉,不过还没触及被褥,猛然间叶娉婷已经起来了,还带着坏笑的将他抱住,双手环扣在他的脖间,两个人顿時就靠得极近,而她满是得逞的表情已经呈现在他的面前。 柔声柔气:“傻子夫君。” 宇文凌晔知道叶娉婷在打什么算盘,不过是想要逗逗他罢了,如今他也已坦诚,可她习惯的称呼还是没有改掉,不由得拧了拧眉:“娘子,我已经不傻了。” 叶娉婷笑了笑:“我知道。” 宇文凌晔微侧了眸子,看她攀在自己脖间的手,哄道:“将我放开。” 气息已经有些变重。 叶娉婷笑着睨了睨眼眸,仿佛没发现他异样一般,已经再加了一些力道,将他完全拉了下来。 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如此莽撞,一時间完全没有任何准备,直接整个朝下扑倒,急忙抽手顶着床榻,支起一小片天空,才没让自己完全压到叶娉婷身上去。(.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娉婷……”他的眸色已经添了几分暗沉,隐隐有些不对劲了。 叶娉婷只是想与他闹一闹,看了一眼他手中的帕子:“背了我那么久,也累了,先陪我躺一躺,帕子放一放。” 她的声音带了几分媚惑,说话间还喷洒出了一些酒气,是方才猛灌了一大杯竹叶青留下的。 宇文凌晔看她坚持的眸光,不得已无奈的听从她的话,将帕子放下,掷回了水里,伸出另一只手便朝她的额头探去,看看除了酒醉,是否还有什么异样。 手一刚触及她的额头,便摸到了一阵滚烫。 这竹叶青酒虽然味淡清香,可是后劲却是足的,来得慢,却猛烈。 看叶娉婷此刻的样子,不用想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娉婷,你醉了。” 叶娉婷躺在他身下,什么都没说,只是傻兮兮的笑着:“没醉……” 她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不过是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身上,与他闹一闹而已:“凌晔……” 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暧昧万分,樱唇轻启,吐出芬芳的酒气,宇文凌晔不喜喝酒,但并不讨厌这种清香,若叶娉婷这样下去,他保不准会发生什么事情,只能勉强的抽身。 离了她的身,勉强道:“今儿晚了,你好好睡觉。”其实声音已经变得暗哑。 叶娉婷听着他的声音,有种蛊惑人心的味道,半支起了身,趁他还没回神,转瞬间已经吻了上去。 宇文凌晔似是料想不到,整个人一愣,叶娉婷的气息已经倾覆了上来。 她第一次吻他的時候,还是在他犹痴傻的時候,睡梦中那一个轻柔的吻,仿佛轻羽落在他的脸颊上,那時他不懂风情,睁眼后直愣愣的问道:“娘子,你在做什么呀。” 而这一次,他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他,宇文凌晔心内似有动容,自制力原本就已经濒临在悬崖上,她如此主动,他一時燥热难耐,一反手已经将叶娉婷压了下来。 叶娉婷只觉得自己朝后一跌,整个人便落入了柔软的被褥中,宇文凌晔将她一压,沉重的鼻息喷洒在她的脸上,已经与她的混杂在了一起……叶娉婷本是主动在亲吻着他,却被他反攻,夺了城池。 “唔……”她只觉得呼吸急促,让他这么一覆,整个人更乱了。 乱上加乱,拥在他脖间的手也愈加用力,将他紧紧扯到身前来,两个人紧紧贴合到了一起。 这会儿两个人都意乱情迷,叶娉婷吻他的時候唇畔轻启,有酒壮胆,调皮的舌尖已经轻舔上他好看的唇,宇文凌晔被她这样一挑逗,则眸色深浓的张嘴,与她纠缠在一起,恨不得尝得干干净净。 叶娉婷每次与宇文凌晔亲吻只是浅尝辄止,他并不会太刻意的要她动情,只是吻到便可,也亦是点到即止。 此刻房内光线昏黄,两个人同在一张床上,已经扑到了一起,她这般卖力的调戏他,本是玩玩,却没想到他是正常男子,自然会擦枪走火,身.下是心爱的女子,又如何期望他能当柳下惠? 宇文凌晔并不是热衷之人,所以自清醒后就算与叶娉婷日日同床共枕他也不曾起过什么歪心思,可这一刻,她却让他实实在在的燥热难耐,下腹一紧,已经眸中沾染了欲|望。 翩翩叶娉婷还不知道,只觉得他这个吻总比寻常時候更深浓一些,情到浓時多少亲密都要不够,他这样好闻的气息,仿佛是一种毒,让人不忍离开…… 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相吻间,大手已经本能的放到了她的腰间,穿过了她的腰,将她猛的一抬,揽到自己身前。 叶娉婷随着他的揽带,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胸前的一片柔软正抵在他的胸膛上,一下子便擦出了一阵火热。 宇文凌晔只觉得心头一窒,呼吸也随着她的动作便急促,舌尖一挑,早在她嘴里翻云覆雨。 叶娉婷从未尝试过这样的激|情,细碎的嘤咛也随之而来:“嗯……凌……”晔。 他太热情,根本就没有她说话的机会。 叶娉婷脑子一懵,原本不是她在主动吗,怎么这一刻竟然被宇文凌晔反客为主了……心下微微不悦,稍稍用力,已经换了个姿势,压在了他的身上,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将他拉到床上来就算了,还要压着他。 承受着她的重量,揽在她腰间的手也本能的向下一滑。 她穿着的是梨花白水纱裙,布料本就轻柔舒滑,手朝下顺势一落,立即就落到了不该落的地方…… 叶娉婷只觉得有奇怪的感觉漫上了心头,感受到了宇文凌晔不安分的手,正在她的上揉着,将她向下一压,叶娉婷一惊慌,立即察觉到了什么不该察觉的东西…… 他的下腹肿胀得很,叶娉婷立即脸色一臊,烧红起来。 这回可没心思与他闹了,整个人也清醒过来,麻烦惹大了。 挣扎了两下,想抬头:“唔……” 宇文凌晔知道她要逃,早已紧紧扣着她,哪能总是这样的,点火了以后就要跑。 叶娉婷可不管他,她心里完全没有准备,他越用力抱着她,她也就挣扎得更加厉害,最后才堪堪抬起了头,止住了这个不怀好意的吻:“凌晔,你放开,放开我……我错了……”t7sh。 玩过火了,是她的错? ---- 二更,今天四更 一场春江水暖(荐) 宇文凌晔眉头紧锁,好看的唇轻启,轻逸出声:“不放。” 说她错了,也不放…… 叶娉婷终于察觉到了危机感,只好愁眉苦脸,皱着一双眉头:“傻子夫君……” 软糯的声音,似撒娇,又似求饶。 他温热的气息不断喷洒在她的脸上。 宇文凌晔将幽深的眸子一挪,只愣了一下,便将她的意图驳了回去,一翻身已经重新将她压了回去:“娉婷,叫傻子夫君,已经没用了……” 他已经说过了,他早已不是那个傻睿王,他是他,他是宇文凌晔。 抬手,牵起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眉宇紧锁着,但还是英气得不得了,让人看着,便会在不自觉中屏了息:“你好好摸摸,我是谁。” 低沉的嗓音缓缓而出,带着蛊惑人心的味道,话语间夹杂着几分霸道,令叶娉婷的心狂跳,小鹿乱撞。 他,是故意的…… “你,你是……”哆嗦了,不该惹这个恶魔。 温柔的時候很温柔,不温柔的時候,则很魅惑,他沉稳,但对着她,不介意轻浮一下…… 看叶娉婷愣呆的样子,倏而扯开嘴角,轻的笑了一下,又是那般的云淡风轻,却犹如谪仙一般,不似这凡尘中的人。 叶娉婷看傻了,也忘了呼吸,只好被他引.诱的喃喃出声:“你是……凌晔。” 是宇文凌晔,而不是傻睿王。 是夫君,而不再全然是傻子夫君,二者其中可是有莫大的差别了,傻子夫君是傻乎乎的,而夫君,却是能疼爱她,给予她怀抱和依靠的强大的男人。 他已经承认了她这个睿王妃,既然是他的王妃,还是他认定的女人,自然就不能这样算了…… 反正火已经点起来了。 嗓音温柔着,略带了沙哑,喊着她的名字:“娉婷……” 叶娉婷本就觉得他喊她名字時格外的好听,这样用略沾染了情|欲的嗓音一喊,更让她无法招架。 看着他嘴角边的坏笑,才发现他是在使坏,立即再次清醒过来,晃了晃脑袋,道:“不许叫我了,我不上当……” 间是这叶。再次发觉自己的手还停留在他那张迷死人不偿命的脸庞上,局促不安的收回了手,将脸一侧,偏到了别的地方。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的反应,还真是不经逗,她方才玩他,不是玩得很愉快么,略微低下头,她别过脸后露出大片的在他面前,宇文凌晔浅笑了一下,便已经覆了上来,轻轻的在她脖间流连。 现在才发现叶娉婷的皮肤也很好,比起他来,不相上下,雪白雪白的一片玉肌,像是那最完美的璞玉,优美的弧线落入他的眼眸中,令他再次眸光深浓。 叶娉婷本来以为不理他就好,却没想到宇文凌晔低头在她的脖子间流连,热气喷洒在上面,他轻吻了下来,让她不断的发着抖。 “凌晔,我错了,咱们不玩了,好不好……”再次求饶。 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好。” 下一瞬间,她整个人已经被他抱起。 “啊……”叶娉婷只来得及一声惊呼,已经落入了他的怀中。 床上太大,她容易逃,若是待会耍赖的一滚,滚到了床幔边,滚到了最里头,他还要费好一阵力气将她抓回来。 宇文凌晔抱着她就朝床下走,吓得叶娉婷只好紧紧窝在他的怀中,轻出声:“凌晔,你要把我抱到哪里?” 现在她可学乖了,再也不敢把他当傻子夫君了,其实早在他今夜在树下等着她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明白,他再也不是那个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能做的他了…… 他已经将最真实的他坦然在她面前,她已经拥有了他最大的秘密,已经彻底走进了他的世界里。 宇文凌晔既然已经那样待她,那做出什么来,都是可能的…… 因为他不需要,也没必要再刻意隐藏着自己,他会将最真实的他展现在她面前,例如现在,满眸情|欲,坦白的告诉她,她已经点起不该点的火了…… 难怪都说男女共处一室,容易干|柴烈|火呢…… 此刻显然就是这样,她挑起的事头,宇文凌晔现在非要她负责了。 叶娉婷又惊又害怕,像只乌龟般的赶紧把头缩起来:“凌晔,我错了,赶紧把我放下来。” 宇文凌晔还是那句话:“不放。” 话落间,早已把她抱到了窗边,手肘顺势一顶,便利落的将窗合上了,继续将她往小憩用的榻子带去。 这会儿叶娉婷更怕了,知道待会儿要发生什么事,只好不自在的扭动了身子,想要挣扎着下来。 宇文凌晔本就是在勉强忍耐,她还不自知的乱扭,声音一下子就变了:“娉婷,别乱动……” 叶娉婷这会儿乖乖了,现在宇文凌晔说的话对于她就是旨意,违背不得:“我,我不动,你,你把我放下来……”尝试着说服他。 宇文凌晔一挑眉头,神色温柔的将她放到房间内另一张小榻上。 小榻不似床榻,并没有床榻那般大,也没有床榻那般奢侈,虽然简单但却秀气,最最最让叶娉婷郁闷的是,小榻不大,两面靠着墙,她想逃都逃不了。 只能看着宇文凌晔堵在她上方,眸色深浓的看着她。 “呵呵,凌晔……”仰起了脸,卖力的朝他笑着。 希望他看在她笑得灿烂的份上,放了她…… 奈何宇文凌晔早知道她的意图:“呵呵,娉婷……”温柔带着诱|惑的声音响起,轰然在她脑袋上方炸开。 叶娉婷止住了笑,看着宇文凌晔笑,同样是笑,他就是可以笑得风华绝代…… 一下子,整个人又愣呆住了,只好这样怔怔望着他,呼吸渐渐变得沉重。 宇文凌晔看她又呆傻了,轻咳了一声:“咳……” 将她的神儿牵回来。 叶娉婷才发现自己又看他看傻了,但是心中竟然洋溢弥漫着一种陌生的感觉。 这样完美的宇文凌晔,真的是她的么…… 不知为何,心里蓦然升起了一阵深深的忧虑感,仿佛有一点点失落。 她多想紧紧抓着他,再也不放开…… 宇文凌晔低头凝视着叶娉婷,发现她明亮的眸子有了不一样的变化,还未探究,敛了笑,谁知下一秒叶娉婷倒是又自己扑进他的怀中了,象征姓的抱了一下,纾缓她自己心中的害怕。 宇文凌晔的眸子凝了一下,身躯一震,问了出声:“娉婷……你知道你自己是在玩火么……” “啊?”叶娉婷只是方才一瞬间的惊慌,所以想紧拥他,只拥一下下就好…… 宇文凌晔本就忍得辛苦,她还三番两次这般贴近,只见他一张俊脸已经有些黑了,这一回似乎真是要来真的了,直接将她抵在了角落里,他半个身子往前一倾,忽然间就将她压在身下,大手已经圈住了她的细腰,不让她再乱逃。 房中烛光本来就微弱,他这样一上前来,已经完全遮住了她眼前的光亮。 叶娉婷再也看不清宇文凌晔的表情,只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还有彼此的心跳声,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娉婷,你还躲么……”带了沙哑的嗓音,似是询问,却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王者之气。 他已经很辛苦了,她不要再玩他了。 叶娉婷看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也回不上话。 “不说话,我就开始脱了。”宇文凌晔道。 “嘶……”这回叶娉婷愣了一下,想说话,可惜张嘴的速度太慢,愣得太久,只觉得腰间的衣裳一松,荷青色的腰线被一扯,所打出来的璎珞结也被扯散了,外头的披帛整个滑落了下来,外衣也半褪,大片雪白的玉肌展露眼前。 夏天的夜里并不凉,更何况方才打开的窗也早已被宇文凌晔关上了,现在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喃喃的出声:“凌晔……” 宇文凌晔敛着眸子,凝视身下的美景,只轻应了一声:“嗯。” 紧接下来已经将她落下来的披帛丢到了一边,将她的外衣也完全褪下,肌肤接触了空气,叶娉婷只觉得一颤,下意识的将自己抱住。 宇文凌晔大手早已攀上了她的肩,触及她细腻美好的肌肤,将她压在身下,手朝下一滑,也将她的手扣住,按在了身侧。 “娉婷,你很美……”他实话实说,最真诚的赞美。 叶娉婷第一次被人这样看,害羞得不行,原本已经烧得通红的脸此刻更红了,他还口无遮拦的夸她,只好默默扭了头:“……”说不出话来。 只有沉重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因为紧张,胸口也微微起伏,她本来就生得好,添了几分媚态后更让人心痒难耐。 宇文凌晔看了一会过后,已经吻了下来,这一个吻,一直流连在她的脖间,一路朝下蔓延,停在她的胸前:“娉婷,我要你。” “嗯。”叶娉婷被他吻得闷哼一声,没有思虑,本能的轻哼了一声。 宇文凌晔却因为她这一个字而变得狂热起来,呼吸越来越沉,下一瞬,已经覆在她的胸口上,这一会儿叶娉婷已经脑子一片空白,忘记挣扎了,感受着他的轻吻,虽然还隔着衣裳,却也让她没来由的阵阵颤栗。 宇文凌晔不再紧紧压着她的手,而是开始着手除掉她的衣裳,她穿着的是华服,所以里三层外三层的,脱起来也麻烦,脱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望见了底,两个人紧紧相贴着,她在发抖,而他只能更用力的紧拥。 身上的肌肤赤裸得越来越多,叶娉婷逃无可逃,抖了半响,才说道:“为什么你只脱我的。”这话音软软糯的,极是动人。 宇文凌晔本是在专心致志的解她衣裳,却被她的话逗得一声轻笑,哑声道:“娉婷……你也可以解我的。” 他现在有些忙,她若是迫不及待的话……可以亲自动手帮他解。 叶娉婷听罢,顿時一噎声,再也不敢出声了,只能紧咬着唇,感受着他不安分的动作。 衣裳一件又一件落下,连空气也变得稀薄起来,纵然大口大口穿着气,她还是觉得胸中有窒息的感觉,害怕得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觉得胸前一凉,她紧紧闭着眼睛,而下一瞬似乎有电流穿过:“唔……” 竟然是宇文凌晔吻上了她胸前,让她没来由的一怔,开始发抖,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燥|热难耐,只好难受扭了扭身子,这一个动作引得身上的人一震,坐到了她的身上,将她紧紧压住,怕她会逃。 “凌晔……不要了……”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不知道接下去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 “娉婷,睁眼来看看我。”宇文凌晔的身体已经绷到了极致,此刻只是在顾念她是第一次,所以压抑着不让自己释放。 慢慢的在她身上流连,让她动情,大手抚摸过她身上的每一寸娇嫩的肌肤,让她开出一朵朵幽美的红莲。 “娉婷……” 他低沉的声音在她上方响起,给她一种莫名的安抚,叶娉婷这才听话,乖乖的睁开眼睛,一睁开,看见便是已经赤|裸着身子的他,平日里看起来欣长的身躯格外精壮,上头还沁着汗珠,异样的亲密感让叶娉婷没来由的又一慌,发抖:“凌晔……” 酥麻的声音…… 宇文凌晔已经吻了下来,舌头探进她的口中,另一只大掌则覆在胸前高耸的软绵上,贴合得毫无间隙。 叶娉婷除了颤抖还是颤抖,微挺起了身子和他亲吻,听到的全是两个人唇齿交|缠的声音,尝试着回吻他,惹得宇文凌晔也身躯一震,大手更加用力,她只好拱起了身子承受。 下|身已经热得不行,分开了她,跪在她的双|腿间。 将她微微带起,让她身子半支在空中,呼吸声……只有呼吸声…… 还有忘情的热吻。 “唔……”吻得太热情,最后连细碎的嘤咛都只能吞回了肚里。 素手攀上他的后背,靠着他支撑着她的重量,身后的发丝早在挣扎间如数散下,乌黑如稠,柔顺而美好。 宇文凌晔将覆在她胸前的手朝下一滑,揽在她的腰上,用力一按,最后抽出了另一只手,支着两个人的重量,寻好了時机,就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時候,整个人也朝前一挺,一按一挺间,已经覆进了她身体。 “疼……”只有这样一道呼疼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 疼得叶娉婷泪都出来了:“凌晔……疼……” 宇文凌晔心疼的听着她的话,安慰道:“乖,再忍一忍,很快就不疼了。” 动作缓慢的磨蹭着,里头的紧窒已经快要了他的命…… 呼吸沉重,周围也只剩他的叹息声:“娉婷……” “嗯……”带着哭音。 他也早已动了情,幽深的眸子像是笼上了一层雾气,低头轻吻着她,让她慢慢适应他的存在:“很快,很快就不疼了。” 叶娉婷早已疼得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带来的感觉,疼痛中夹杂了从未领略过的美妙:“嗯……” 挺身回吻着他,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t7sh。 不知过了多久,她紧绷的身子才终于缓缓放松,疼痛褪去,开始回应着他,而他也终于能够好好的一尝她的甜美。 为了等这一刻,已经忍耐得足够久,如今只剩下理智在叫嚣。 “娉婷,抱紧我。”缓缓的出声,带着沙哑,低沉而魅人。 叶娉婷听话的伸手抱住他,还没抱紧,下一刻,他的力道已经疯狂的袭来,她只能用力一抓,在他背后留下了抓痕,宇文凌晔快速的驰骋,对她的热忱已经超出了想象,已然没有了原本寻常時的冷然,热情得如火一般。 叶娉婷受不了这样的感觉,只能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呻|吟。 “啊……” 沙哑的声音:“疼就和我说。” 摇了摇头:“不疼,不疼了……” 他的动作如此轻柔,哪怕是在冲刺,也顾及着她的感受,她此刻只有快|感,哪里还会有疼痛。 满心都是他对她的呵护,只有感动,只想哭。 他炽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身上,他的汗水偶有几滴滴落在她的锁骨间,顺着她优美的弧度滑落在了胸前,宇文凌晔将她轻吻,又抬起了她的娇,让她更好的承受,紧密贴|合在一起。 叶娉婷最后渐渐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这一切。 凌晔,我爱你……她想说,却说不出口,只好带着泪承受着他的重量,两个人完全合二为一,由心乃至于身。 很多东西,不是他不会,不是他给不了…… 例如此刻,他身上皆是汗水,不敢太快,额头上都是汗,带着她换了个姿势,深入浅出,再重重埋进,给她最美好的味道。 叶娉婷半靠在墙上,撑着身体,承受着他的给予,一次又一次:“呵。”轻抽气。 直到最后,累瘫在他身下婉转嘤咛,听他低沉的吼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 一场春江水暖,他释放过后,终于斜躺下来,靠在她身旁。 叶娉婷的呼吸犹未平复,仍是急促的呼吸着,闭着眼睛,羽睫上都是水雾。 他魅人而温柔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娉婷,终于吃掉你了。” 她是属于他的,这一辈子,绝不容别人觊觎。 --- 保佑系统不和谐???(梨花烧香,烧香?) 不速之客 叶娉婷经过那一番亲密的折腾,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了,听他低沉而魅人的声音在身旁响起,眼睑抬了抬,想要看他,却累得连眼睛也睁不开,只是睫毛颤了颤,轻吟了一声。 宇文凌晔发现她的劳累,心疼的侧着身看着她,温柔的用手拨了拨她散乱在小榻上的发,深情的凝望着她。 “笨蛋……”轻轻出声,他也随着她躺下。 一张小榻,躺了两个人,顿時显得有些拥挤…… 宇文凌晔可以一伸手就将她揽入了怀中,她的皮肤很敏感,只要稍稍用力抚过,就会立即微红一片,就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朵,精致而美好,仿佛巧夺天工一般,映衬在她雪白的玉肌上。 方激情过,他又令两个人紧贴在一起,叶娉婷歇了歇,终于在他怀里恢复了过来,吃力的抬眼,就是宇文凌晔那一张大脸。 说不出话来,只是看清他的那一瞬,又害羞的低下了头。 今夜对于她来说,是特别的一夜,不知对于宇文凌晔来说,是不是这样…… 同样的一天,她将自己不傻的事情昭告天下,又获封一品夫人,也同样是在这一天,七王来叫她弃暗投明,亦也是这一夜,一直照顾着保护着的宇文凌晔忽然就不傻了,以最真实的自己出现在她的面前,给了她那样的承诺。 现在,又将她完全吃抹干净了。 她不仅是名衔上的睿王妃,而是真真正正的睿王妃了。 她不会再是睿王府的过客,更不再是他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了,他已真真正正的将她揉进了他的骨血之中,让她再也离不了他,两个人再不分离。 微抬起头,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倾听他心跳的声音,一下又一下,那么的有力。 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嘴角轻扯开,淡淡的笑着。 宇文凌晔看着她细微的小动作,将她又拥进怀里,揽得更紧了一些:“怎么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细心的凝视着她,打量着她:“是不是躺着不舒服。” 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 说着说着,羽睫颤了颤:“只是很幸福罢了。” 遇见他是幸福,被嫁入睿王府是幸福,能够拥有他是幸福,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找到了自己相爱的人,她爱着他,而他也恰好也爱着她。 宇文凌晔看她又似有所感,墨眸幽深的凝了一下,低头便在她的额头落下轻柔的一吻:“傻瓜……” 叶娉婷靠在他胸膛上,听他心疼的骂她,微微的拧起了眉头,支起了疲惫的身子:“你,宇文凌晔,你又骂我。” 他虽然变好了,她也在他面前变成了应有的小女子模样,对他柔情万千,可不代表她就改了姓子,骂多了也是会急的…… 不悦的出了声:“一个晚上,你已经骂了我好多次了。” 不是笨蛋,亦是傻瓜,她明明本就没这么傻,却在他面前,她反倒什么都不是了。 本就在他面前有自卑感,他还这般……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见她一双清濯的眸子里头有对他的不满,轻勾勒起嘴角一笑,带了几分无奈,沉静冷然的眸子里都是对她温柔,轻轻用手拨开她额前的发丝,撩起了一缕,轻轻扫到她皱着的眉头上:“娉婷,生气了?” 他的声音轻轻的,似乎带着几分讨好她的意味。 叶娉婷把头微微一扭,不搭理他。 宇文凌晔就这样倏而笑得更开了,淡淡的笑声飘在空气中,让叶娉婷自己也忍不住轻笑起来。 只好勉强冷着脸,与他算账。 宇文凌晔休息够了,也恢复了体力,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只是喜欢你,才会骂你。(.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缓了缓,沉了声:“因为心疼,所以也才会骂你。” 笨蛋…… 叶娉婷听他说着心疼和喜欢,埋头低低的笑了一下,没忍住,“噗嗤”的笑出声。 宇文凌晔傻的時候虽然好,会傻里傻气的跟在她身后,讨好她:“娘子,娘子,不要生气……” 但现在的宇文凌晔,别有另一番可爱的味道…… 宇文凌晔听见她的低笑声,知道她亦只是与他开玩笑,并不往心里头去,抱着她,径直穿过房中,赤脚踏在地上铺着的毯子上,将她抱回了床榻上,身后的小榻四处散落了两个人的衣服,一地的凌乱。 将她放在床榻上,细心替她盖好了被子,自己也钻入了被窝中,与她同睡。 ——据说今生同盖一张裘,是前世修了百年才有的福分。 叶娉婷躺在宇文凌晔身侧,脑中一直想着这一句话,想到了夜深鸡鸣,这才缓缓睡下。 晨,几缕光线透过窗户穿透进来,不过是早上辰時刚到,房中已经透亮透亮了,完全沐浴在暖阳之中,叶娉婷被这刺亮的光线惊扰得再也睡不下了,只能睁开眼睛。微不人下。 看着满室的暖阳,愣了一下,明白过来。 原来东暖阁之所以叫东暖阁,或许就是因为这个。 不再打量阳光,侧过脸,看一眼身侧的宇文凌晔,竟然还在睡,被褥只盖到了肩下的部位,露出漂亮的肩骨,叶娉婷看着,忽然又出了神。 不仅脸蛋长得好,修长而挺拔的身形也格外的迷人…… 昨儿她太紧张了,所以都没有好好仔细的看过…… 叶娉婷晃了晃神,用手将自己的脸捂住,自己想的都是什么啊…… 大清早的,就这般……沉迷于他的美色之中。 轻拍了自己的脸两下,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宇文凌晔本是在休息,已经从未睡得这么沉过了,自从清醒后,哪怕是在叶娉婷身边,都是带着戒备入睡,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稍微有点声响,他就会立刻惊醒…… 难得昨夜完全放下了戒意,微拧着眉心沉睡着,忽然听到了某人拍打自己脸蛋的声音,下意识的倏而睁开了眼。 一开眼看到便是正局促不安满脸红霞的叶娉婷:“娉婷,怎么了?” 下意识的问,害怕她是出了什么事。 叶娉婷本是在让自己清醒一些,没想到吵到了宇文凌晔,反而让他抓了个正着,立即别过了脸:“没什么。”不想让他看到她窘迫的样子。 宇文凌晔看着她泛红的耳根,早已了然于心,扯开了唇畔笑:“害羞了?” 声音既出時,整个人也坐了起来,将她朝自己一揽,叶娉婷一下子便被带入了他的怀里,落入了一个宽厚而温暖的胸膛中。 因为有昨夜的事情在前,这样的亲密让她一窘,顷刻间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胸前山峦起伏,上头还有昨夜留下的爱痕,一朵朵红梅,诱人得很。 宇文凌晔面上带笑的看着她,一低头,又覆了上来,温热的气息,略带了霸道的吻。 “娉婷……”轻轻出声,而后早已化身为狼,将她继续压下。 ----------- 一直到巳時,叶娉婷才与宇文凌晔从房中出来,清音与幽兰早在东暖阁前厅中候着了,两个人准备了一桌子早点,正聊着今儿有些奇怪,寻常小姐不会这么晚起来的,定是昨儿宫宴上吓到了,所以起得也比以往要晚一些。 闲聊的话音刚落,便看见自家小姐:“小姐,吃早饭了?” 清音张嘴便喊,而幽兰却是细心,一看,有些不对劲:“小姐,入夏的天,要不要换一些轻薄点的衣裳?” 只见叶娉婷忽然回过头去,狠狠的剜了宇文凌晔一眼,道:“不用了。” 某罪魁祸首这才干咳了一声:“咳……” 傻兮兮的笑道:“娘子,我饿了,喂我吃饭。” 于是又换来叶娉婷狠狠的一瞪:“从今儿开始,自己吃?” 清音和幽兰见罢,顿時捂了嘴轻笑,似乎……有什么不同了。 东暖阁里的欢乐一直持续到午時,叶娉婷难得清闲的拿着一本书在东暖阁的窗边闲读,宇文凌晔也难得乖巧的坐在她身边,轻靠在窗台上凝视着外头的风景。 窗外的阳光洒落下来,披在他的身上,将他渲染得犹如画中出来的人物,英挺的眉宇上散落着金色的光芒。 叶娉婷尽量让自己不去看他,专注的盯着手里的书册,指尖偶尔捻过书页,发出细微的轻响声,氛围融洽得刚刚好。 不过,这样的宁静似乎没持续多久。 刚过午時一刻,东暖阁外头就传来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顿時打破了东暖阁的平静。 “睿王妃在吗?”是凤鸣宫的茹苏姑姑。t7sh。 叶娉婷拿着书的手颤了一下,下意识的看向宇文凌晔:“凌晔……” 宇文凌晔也蓦然起身,挪了位置,望了东暖阁的外头一眼。 外头,茹苏已经款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各抬了一个大箱子,十分吃力的样子。 似进入无人之境一般,直接踏入了前厅中,一眼便看到了坐在窗台边的叶娉婷和宇文凌晔,缓缓行了个礼:“奴婢茹苏,见过睿王、睿王妃。” ----- ps:一万四的更新..这更3000字~是给推荐票的加更~(梨花说到做到哈哈)谢谢大家~ 想罚她什么? 叶娉婷看着茹苏,一身绛紫色宫装,款款站在她面前,行礼。 如今她已经不再是傻子了,自然不能装傻充愣的一带而过,只能赶紧站起身来,装出热络有礼的样子:“茹苏姑姑?” 笑得要多灿烂就有多灿烂,有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仿佛那江南佳人,连说话声都温侬软语。 宇文凌晔继续坐在边上,详装痴傻自己玩自己的,却看着叶娉婷一本正经的装模作样,径自扯开了嘴角笑。 茹苏面对着叶娉婷的热情仍旧是那淡淡的样子,浅浅的笑着:“睿王妃叫奴婢茹苏便好。” 如今叶娉婷是睿王妃兼御赐的一品夫人,是有品阶的内眷,本就地位不低,现在又独一无二了。 看了一眼痴傻的宇文凌晔,笑了笑。 笑容中包含了太多东西。 因为叶娉婷现在有品阶了,连带着睿王,寻思着都要被人另眼相看的,之前那些以下犯上再贸然冒犯睿王之事,今后是断然不会再发生了。 叶娉婷看着茹苏,见她不说话,不知道又在想着什么,开口道:“茹苏姑姑今儿来东暖阁找娉婷做什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 叶娉婷可不认为皇后身边的红人来她这儿是好事。 装叶说苏。若不如其然,茹苏听了叶娉婷的问话,思绪从宇文凌晔身上挪回来,笑了笑,和缓道:“奴婢今儿过来是奉皇后娘娘的命,给睿王妃送些东西过来的。” 言罢,望着叶娉婷,又再返身过去,看了看身后两个大箱子。 给她送东西? 叶娉婷一脸惊诧的表情,仿佛令人难以置信:“母后……给我送东西?” 茹苏缓笑道:“昨夜皇上宿在了凤鸣宫,与皇后娘娘说起了睿王妃变清醒与获封的事情,娘娘说她听罢打心眼里高兴,所以特命奴婢来送这些东西过来,算是给王妃的礼物。” 刚说完,方才抬着那两个大箱子的小太监也一脸谄媚的上前,将箱子搬到了叶娉婷和宇文凌晔的面前。 宇文凌晔不动声色扫了一眼,眸眼里已经含带了些许异样。 “这是?”虽然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叶娉婷还是装作好奇又惊喜的样子,快步走了两步,走上前,绕着箱子转了一圈。 茹苏看她那么高兴的样子,唇畔轻轻扯开,笑了笑:“皇后娘娘说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一些旧物,睿王妃如此照顾睿王,应当会喜欢。” 叶娉婷听到是旧物,还和宇文凌晔有关系,这一瞬间眼神稍变,不过瞬间隐了下来。 “旧物?”疑迟一问。 茹苏朝后退了一步,示意让两个小太监上前,笑道:“打开来让睿王妃看一看。” 两个小太监立即上来打开,只见打开的那一刻,有些灰尘落了下来,仿佛真是尘封了好多年的东西。 叶娉婷下意识的用袖子掩了面,一股霉气,等定睛一看以后,有些发愣,整个人杵在原地。 只见箱子里头放满了东西,一个箱子里头装着的是一些书籍、一柄剑、几支断掉的箭羽,还有其它说不上名号的零碎玩意。 叶娉婷心一窒,脸色也有些变得不好了,总觉得看着这些有些心痛,下意识的回过头望着宇文凌晔,只见他亦是盯着这些东西看了半响。 见他出神,叶娉婷也明白了几分…… 这些是七年前的东西,果真是“旧物”。 茹苏似乎对叶娉婷的反应很有兴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看,看了半晌,等她缓过神来后才缓缓说道:“这些都是当年睿王所遇的那场大火过后,工匠们修缮承德宫的時候整理出来的,其余那些已经烧毁得不成人样了,只余下了这些,皇后娘娘命人保留了下来,之前一直存管在内务府里,昨儿娘娘才下令命人调了出来,今儿一大早送过来,奴婢就给王妃您带过来了。” 说罢看了宇文凌晔一眼,目光又有些悠长,仿佛是想要让他记起什么似的。 只可惜宇文凌晔方才一怔神,现在已经恢复了过来,一脸平静,仿佛不认得这些东西似的,别了眼痴痴的看向窗外的风景。 一脸嫌弃道,“娘子,快关起来,味道好重。” 叶娉婷听他这么说,立即看了那两个小太监一眼,两个小太监听睿王都这样发话了,赶紧上前将装着箭羽的箱子合上。 剩下了另一个。 余下的那个里头的东西仿佛是新备的,并不算是什么旧物,至少比起另外那个散着霉气的箱子好了许多。 茹苏缓缓退了一步,继续道:“这个则是娘娘之前特意替王爷和王妃准备的,心想着王爷多年没进宫,而且此次进宫是带着王妃一起来,寻思着也要备些什么给王爷与王妃做见面礼,于是便命人做了这些出来。” 叶娉婷循着她的话看,盯着箱子中的东西看了好半天,只见满满整个箱子,都是小孩子玩的东西,蹴鞠、投壶、风筝、拨浪鼓、绸布玩偶、毽子、精致的小弓。 嘲讽之意昭然若揭。 “其实里头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为睿王妃准备的,娘娘本意是为王妃与王爷添些生活乐子,却没想到睿王妃自有洪福,已经恢复了本应有的风华。”茹苏的话里头着惋惜,又带了几分真诚的喜意,仿佛真的好像为叶娉婷的清醒而高兴。 叶娉婷看着那些东西,扯了扯嘴角,似乎很喜欢,也很感动:“皇后娘娘待娉婷和傻子夫君太好了,虽然娉婷病好了,但还是很喜欢这些东西。” 茹苏笑了笑:“王妃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你个头。 叶娉婷忍着心中的火气,权当皇后是气不过,找些东西来特意讽刺她罢了。 前一箱东西是在嘲笑宇文凌晔七年前那场大火之败,忽然变傻,后一箱东西则是明显针对着她,寓意她虽然恢复了,但在她眼中也不过是个道行颇浅后辈罢了,让她收敛着点。 叶娉婷并不是看不懂。 皮笑肉不笑,对着茹苏道:“这些东西我收下来了,茹苏姑姑回凤鸣宫的時候记得帮娉婷和皇后娘娘说说,就说娉婷很感动,也很开心。” 无非是逢场作戏,插科打诨,她也能装装样子,刻意撩了声,欣喜道:“清音、幽兰,来帮忙将这些东西搬进房中。” 茹苏意味深长的望着叶娉婷笑,两个小太监亦是立即上前来,还没等清音与幽兰上前来搬动,他们已经接手:“奴才们帮王妃搬。”勤快得很。 叶娉婷直望着那两箱东西,一直送进了自己的房间。 心想茹苏这一趟也圆满了,站着望着茹苏:“除了这些东西,娘娘还有话要带给娉婷吗?午時了,东暖阁要开饭了,茹苏姑姑要不要留下来与娉婷用一些?”逐客令。t7sh。 茹苏听着叶娉婷的话,缓身又行了一个礼:“皇后娘娘没什么要说的了,奴婢来送完东西就回去了,谢娘娘盛意。” “那……”叶娉婷有些犹豫,寻思着要送客,装了个舍不得的样子,“那茹苏姑姑现在是要走了么……” 茹苏看着叶娉婷,浅笑,倒是不说话了。 叶娉婷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果然又没这么简单:“那……茹苏姑姑,还有事?” 茹苏一脸为难的样子:“其实奴婢过来,确实还有另外一件事。” 叶娉婷不自觉的站直了身子,总隐隐约约觉得除了送那些东西过来,她后头要说的那件事才是重点? 茹苏在宫中多年,演戏的功力并不差,哪怕是前一秒笑着,下一秒也亦能宣人死刑,一如此刻,原本还在笑着,仿佛是真的很热络的面对着叶娉婷,一脸为叶娉婷贺喜的样子,亲热的帮皇后将那些东西送来,而这一刻,又变成了一板一眼,教礼姑姑的样子,带着几分为难,似乎是介意于叶娉婷的身份,而又身有皇命,不得不为之。 叶娉婷看她为难说不出话的样子,善解人意道:“茹苏姑姑有什么就直说,娉婷不会怪茹苏姑姑的。” “王妃……”她这才缓缓张了嘴。 看了一眼宇文凌晔,继续道:“其实是这样的,昨儿王妃带着在王爷亥時的時候在宫中喧闹,惊扰了圣驾,皇后娘娘觉得有损了皇室颜面,本是念在王妃您照顾王爷劳苦功高的份上,不想惩治王妃,但又担心宫中坏风气徒然多增,只好决定小惩大诫,小罚娘娘一番……” 一段话,说得皇后娘娘有多为难,又多疼爱叶娉婷。 叶娉婷听着,微微咬了下唇,这皇后确实是好手段,好一番“先礼后兵”。 先送东西,又是要罚她,不过这罚她的理由…… 叶娉婷忽然一笑,轻笑声在东暖阁中回荡,下意识回头看了宇文凌晔一眼,想起了两个人在宫道上狂奔,她笑得眼泪都出来的样子…… 心中又徒生一阵温暖。 “嗯,昨儿晚上娉婷是太放肆了一些,罚也是应该的,娉婷愿意受罚。” 只是不知,皇后想罚她什么? --- 梨花:昨晚箱子里头的东西,猜对的,加更(对答案啦) 学礼仪 茹苏看着叶娉婷这么配合的样子,倒是有些意外了。 脸色微变,怕叶娉婷有诈,缓缓说道:“皇后娘娘特派了奴婢过来,送东西之余,让奴婢给王妃讲讲宫中的规矩。” 叶娉婷一愣,笑问:“就这样?” 脑海中浮现皇后的模样,永远一派温善和蔼的样子,但是话中带话,看人的眼神中也永远不似面上温婉笑得那么简单,这样一个皇后,说她惊扰了圣驾,还要惩治她一番,岂会仅仅是派了茹苏过来和她讲讲规矩而已? 只见茹苏果然笑了笑,道:“就请睿王妃这两天哪都别去,暂居东暖阁旁的小楼内,随着奴婢一起学宫礼。” 除了宫中的繁文缛节,还有诰命夫人应当学的一些大典礼仪。 叶娉婷听着茹苏的话,整张脸有些微塌,笑容凝固在脸上,只得“呵呵”干笑了两声。 下意识的朝窗口望去,只见东暖阁旁确实有一座小阁楼,与东暖阁挨得近,但整栋阁楼都藏在老槐树后头,被荫郁葱葱的树叶都遮掩起来了。 地方倒是个好地方,但做的事情,显然就不那么让人愉快了。 叶娉婷轻扯了唇畔,笑了笑:“那这两天,就有劳茹苏姑姑了。” 茹苏看着叶娉婷浅笑的样子,亦是笑道:“王妃客气了,从今儿下午开始,奴婢会教导王妃两天,此刻午時,王妃先稍用饭休息,奴婢未時再来。” 说完后,委身行了个礼,缓缓的告退,走得比来時要干净利落。 两个小太监也跟着点头哈腰的走了:“睿王爷、睿王妃,奴才们告退。” 叶娉婷笑了笑,目送他们,站在原地,待他们走后才愣了半晌,学礼,两天? 只是不知道,皇后让她学宫礼,是不是仅仅是“学宫礼”这么简单。 叶娉婷站了一会,望向房间的方向,脑里想着那两箱东西,还有方才茹苏说的话,皇后似乎是要开始修理她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愣愣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宇文凌晔,他正站在窗口边,自方才那句“味道好重”后就没再说话,此刻她蓦然回头,他竟然在笑。 似乎是在笑她方才与茹苏的对话。 叶娉婷看他刺目的笑,微微拧了眉头,诚挚问道:“凌晔……我不知礼仪么?” 她虽然不似他们皇子公主在宫中生活,可是寻常该学的礼仪一项不少,敬上待下,绝对是毫无偏颇的。 此時清音与幽兰正在准备饭菜,前厅中没有人,宇文凌晔闻言起身,看叶娉婷一脸认真的样子…… 似乎是被打击到了…… 顿時噙着一抹笑,缓步走到了她的身旁,忽然张开了手将她圈进了怀里。 难得看她吃瘪的样子,轻声道:“不是不知礼仪,只是知道你不傻了,要寻些名目教训你罢了……” 声音温柔得像是一道风,轻轻吹拂过叶娉婷的耳边。 她本是认真的问他,谁知道这他就这样趁着无人的時候将她拥进怀里,顿時就又亲密起来。 不自在的扭了一下。 宇文凌晔发觉了她的挣扎,眼底笑意更浓,无视她,继续稍用了力拥着,继续缓声说道:“凤鸣宫中你那番装傻,坏了她试探我的局,本就让她不悦了,而后你又在宫宴上抢酒喝,坏了宇文凌翌的好事,月中旬父皇难得去她那里一次,咱们又宫中喧哗,尽惹些琐事烦她,她自然是要给你一些教训的。” 皇后要母仪天下,若不惩治一下叶娉婷,又怎么能够母仪天下。 叶娉婷听罢,愣了愣,宇文凌晔说得倒是真切,她也知道是这个原因,只是……t7sh。 愁眉苦脸,抱怨道:“我倒是宁愿她给我的惩罚再重一些,这种不痛不痒无伤大雅的,我都不忍拒绝。” 若是拒绝了,人家还会说她睿王妃不知好歹,更不知礼数…… 而且她现在已经恢复了不傻的身份,行事待人也都要有不傻的样子了,从今以后只能防暗箭,再难防明箭。 很多事情,只能坦然接受了。 宇文凌晔亦是懂她,看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心里更想笑:“兵来将敌,水来土堰,娘子,你定是没问题的。” 倏而就扬起了唇,笑意直达了眼底。 叶娉婷看着他,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不甘心的恶狠狠的抬脚,朝他跺了一下。 宇文凌晔吃痛,闷哼了一声,只能忍住,冷然的眸子掠过一抹笑意。 偷偷低下头,趁着清音与幽兰还没回来,快速的就在她娇嫩的唇上印了一下。 叶娉婷唇上一暖,心里头虽郁闷,却也只觉得此刻连窗外照射进来的阳光都明媚了许多。 ---------- 未時一到,茹苏就到了,随之一同的是三个年长的宫中嬷嬷,一个个行礼的姿势端正而高雅,走姿,坐姿,乃至站姿都格外的端正,举手投足都是庄重的样子。 见了叶娉婷,只是先微微的点头,然后提起了帕子,行礼:“奴婢们见过睿王妃。” 叶娉婷无奈,只好笑着应和:“嬷嬷们不用朝娉婷行礼,快起来。” 待会儿还指望着她们手下留情,此刻哪里敢劳烦她们行礼。 三个嬷嬷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一些,不过茹苏却是请咳了一声:“睿王妃,请随我们移步到一旁的阁楼。” “好,就有劳茹苏姑姑了。” 无论茹苏说什么,叶娉婷依旧是笑意盈盈的样子,逆来顺受,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再也看不到之前傻兮兮没有分寸的样子。 一行人,浩大的阵仗,从东暖阁移步到了一旁的阁楼,里头早已经准备完毕,叶娉婷一进去,入目一看全是叠得半人高的书册,光书桌上就堆了三摞,而墙边还有三排书架,上头的书摆得整整齐齐,每一本都有墙砖那么厚。 “这是……”叶娉婷被吓了一跳。 虽然知道皇后绝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她,但是这些东西…… 确实让叶娉婷生了不小的压力。 三个教礼嬷嬷其中一个回道:“睿王妃别惊,这些只是暂時放在阁楼中的书,与王妃待会要教学的内容没有关系,王妃暂時可以不用理会它们。” “哦……”叶娉婷微微安了心,不过却蓦然漏了教礼姑姑最后一句话里的“暂時”二字。 “开始。”叶娉婷对着她们道。 所谓的“教礼”,既教导宫中的礼仪,内容则是一些宫中的规矩,粗细包括了《礼记》、《周礼》、《会典》中记载的一些事项,从最简单的便是见到帝后的礼仪,乃至与宫中各品级命妇相见的礼仪、再零碎一点,便是宫宴上的礼仪,家宴上的礼仪,其次因为叶娉婷是一品诰命夫人,还要在学习这些繁文缛节的基础上,再学一些一品夫人该学的大典礼仪,例如如何祭天,祝词,祈福之礼。 叶娉婷早已经做了心理准备。 茹苏站在叶娉婷面前,有了叶娉婷“开始”那句话,便也就笑了笑,不客气了。 看了那三个专程带过来教导叶娉婷的教礼嬷嬷一眼,三个教礼嬷嬷便上来了,对着叶娉婷便行礼道:“睿王妃,今天咱们上的第一课,是行礼,如何向皇上行礼,如何向皇后行礼。” “嗯。”叶娉婷点了点头。 意料之中的第一课……似乎记得第一次见到皇后的時候,她发愣站了半天,并且还蓦然问道:“这是谁啊……” 一直到最后,也不过是装疯卖傻的喊了一声“母后”,连腰都没弯过。 皇后确实是不一般的手段,知道她不傻之后便将那些闷亏一声不响的还了回来。 叶娉婷笑了笑,似乎也沾染了几分宇文凌晔的姓子,只要不放冷箭,她倒还是愿意接招:“嬷嬷教,娉婷听着呢。” 那些教礼嬷嬷吭了两声:“这在宫里,行礼一般分为多种,分别是请安,跪安,道万福、“颔首”礼,一肃、一跪、三叩及六肃、三跪、九叩等仪节。” “嗯。”叶娉婷乖乖的听着。 继续讲解:“请安与跪安,这个是宫中奴才要学的,王妃是有品阶之人,可以不用学,而道万福与“颔首”礼,却是与王妃息息相关的,这个要学,至于一肃、一跪、三叩及六肃、三跪、九叩等待会奴婢们会一一示范,给王妃做。” “嗯……”叶娉婷听着,还是端庄乖巧的模样。 “道万福,是王妃向皇后娘娘行礼的礼节,王妃您看着,奴婢给娘娘示范一遍。”其中一个嬷嬷走了出来,对着叶娉婷就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左腿前置,右腿后置,两腿相交,一委身。 “王妃,请您看好了,左手要朝上,右手要朝下,两个手要握起来,放在这个位置……”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嗯。”叶娉婷还是这个字。 嬷嬷们面面相觑,看了茹苏一眼,想找叶娉婷麻烦都找不出来。 只能硬了声问道:“王妃,方才奴婢们做的,您记住了吗?若是以后见到皇后,就要这样行礼,现在请王妃学着做一遍。” 两叶有妃。叶娉婷笑着看她们,走了几步,学着委了个身,笑道:“嬷嬷们,是这样吗?” 三跪九叩 叶娉婷还是这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笑呵呵的,端端正正行了个礼。 其实她们根本不用如此费心,讲了那么多,只差将《周礼》、《会典》逐字逐句背给她听了,只要做一遍,她看着,就能依葫芦画瓢学下来。 这些嬷嬷着实低估了叶娉婷的脑子,其实她们若是灵通一些,就凭她宫宴一舞就知道,想要在这些事上找她麻烦,不动歪主意,比登天还要难。 “睿王妃,做得很好。”其中一个嬷嬷已经青了脸,只好硬着头皮,循着皇后的指令继续教:“现在我们学‘颔首’礼。”t7sh。 “颔首礼是品阶高的后妃内眷比对自己品阶低的后妃内眷所还的一种礼,例如王妃您对皇后娘娘行礼,皇后娘娘会微颔首,向你点头,以示还礼,那就是‘颔首’,现在请王妃试着做一遍。” 叶娉婷依旧笑嘻嘻的和她们学,依瓢画葫芦,轻轻点了点头,仪态雅然。 阁楼外面,巨大的老槐树下,华盖如伞,树叶阴郁葱葱,将周围好一片地方都遮得阴凉,宇文凌晔其实说了相信叶娉婷,但还是隐隐不放心,慢慢踱步到阁楼底下,冥神站了半晌,听到的便是上头传出来的教习声。 那些嬷嬷越说越多,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嘈杂,而叶娉婷依旧是风轻云淡的说:“嗯。” 或者:“娉婷做一遍。” 以及:“这样对吗?” 传出来的轻浅声中,藏匿了她不少坏坏的笑意。 宇文凌晔站在树下,听着这样的对话,蓦然失笑。 阁楼里头,叶娉婷的“学习”还在继续,教导嬷嬷看她颔首颔得有礼而标准,只能皱了皱眉头,看了茹苏一眼,为难道:“茹苏姑姑,睿王妃做得挺好的,我们还需要再教吗。” 茹苏似乎也有些怔神,之前与叶娉婷接触最深的時候还是在凤鸣宫中那一次,而后便是今儿午時那一回,不曾知道叶娉婷竟然是如此好学与善学的人,难怪她当時应承得极快,几乎不担心她们拿学宫礼之事作文章。 愣了一下,只能勉强道:“学,皇后娘娘有命,要学足两天,就先教着。” 言罢,对叶娉婷投来带着歉意的假笑。 笑完以后,则对三个嬷嬷使了个眼色。 若是这些个法子无用,回去定是少不了一顿罚的。 三个嬷嬷顿時噤了声,看向了叶娉婷。 叶娉婷还是那个样子,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笑了笑道:“嗯,娉婷也没有问题,咱们继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皇后不再能以别的法子惩戒她,免得动作做得太过于明显,但用这种法子,显然是对她不起作用的。 三个教礼嬷嬷没了办法,只能下了狠心,道:“道万福与‘颔首’礼王妃都学完了,那现在咱们学一学一肃、一跪、三叩及六肃、三跪、九叩,请睿王妃随着奴婢们一起做。” 只见她们三人这一次似乎玩真的了,没了办法,只能陪了叶娉婷一起做,眼色交流间,已想出了对付叶娉婷的方法。 叶娉婷扬起了唇畔笑:“好啊。” 就依宇文凌晔的那句话,兵来将敌,水来土堰,见招拆招罢了。 似是全然不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 单纯天真没心没肺的说道:“娉婷就爱学这些东西。” 三个教礼嬷嬷听着叶娉婷的话,只得又对望了一眼,脸色一暗:“那就请王妃看我们的动作,一肃、一跪、三叩及六肃、三跪、九叩是景台国的大礼,朝上拜见皇帝与帝后册封之時一般都要行这种礼,平常在朝堂之上拜见皇上,要行一肃、一跪、三叩,封帝后则朝天六肃、三跪、九叩……” 嬷嬷们又说了一堆,叶娉婷权当听听。 什么帝后,册封…… 叶娉婷倒是没想过,终有一天,这一日所学的还能派上用场…… 这厢嬷嬷们在讲,叶娉婷在学,只不过時不時轻应一句:“嗯。”随意敷衍着。 三个嬷嬷看叶娉婷还是如此轻松自在,最终只能咬了咬牙:“睿王妃,此刻您所学的这个一肃是一次肃立,一跪是跪下和起立各一次,三跪当然就是各三次,三叩和九叩的区别也是次数的区别,明白了吗……” “明白……” 嬷嬷们狠了心:“那就请王妃和奴婢们一起做。” 言罢,她们三个一起跪下,端端正正的就朝东边叩了几个头,起身,肃立,再跪下,叩头。 “该娘娘了。” 叶娉婷这才知道她们今日到底打了什么心思。 唇边的笑这才终于淡了一点:“好,娉婷随嬷嬷们一起做。” 跟着她们,学着她们的动作,叩头。 脑袋轻叩到地板的時候,只觉得一阵沁凉,还带了一些疼痛,却还能接受:“是这样吗?”尽量笑吟吟的问。 那三个嬷嬷一齐跪了下来:“王妃,这一次您做错了,请随着奴婢再做一遍。” 果然…… “好。”不过是要求重做而已,只要不触及底线,她都能接受。 几个嬷嬷看叶娉婷还愿意配合,终于松了一口气,看了茹苏一眼,跪了下来,又重重的朝地面叩了个头,再行了一次礼。 “王妃请随着奴婢再做一遍……” 看着叶娉婷的头越叩越多,一旁站着的茹苏脸上才终于露出了缓和的表情,淡淡的笑…… 那声音还在继续:“王妃,您还是做错了,请再跟随者奴婢们做一遍……” 叶娉婷最后叩头的時候,却是在笑:“这一次,对了么?” 眸光里带着“玩火”谨慎的警告。 既然已经答应了接受”教礼“,她会配合,既然不能装傻,那她也会认真,只不过不要挑战她的底线…… 现在她还能忍,脸上依旧笑了笑,随着她们又做了一次。 宇文凌晔一直站在阁楼底下,原本还是笑着听着里头的声音,却蓦然在最后听到了叶娉婷的叩头声,虽然不重,但那双冷然幽深的眸子已经一凝,似添了几分不悦。 阁楼中几个嬷嬷为了完成皇后的任务,还在以三抵一,用她们三个的叩头换叶娉婷的吃亏。 孰不知叶娉婷不过是不想与她们计较,所以愿意一直陪她们罢了。 这厢叶娉婷还在忍着,顺着她们的意,微低下身,匍匐于地,叩了个响头。 “咚……”了一声。 “是这样吗?”依然是这句话。 宇文凌晔终于忍不住的顺着树荫朝着阁楼的方向走去。 一道短梯,走上阁楼,宇文凌晔一踏进去看见的便是满目的书籍,还有正跪在书籍中间叩头的叶娉婷,原本就幽深暗沉的眸子这会儿更暗沉了:“娉婷。” 他进来的悄无声息,那几个嬷嬷还正陪叶娉婷一起跪于地上,而茹苏姑姑则是站着监督。 宇文凌晔这蓦然出的声将她们都顿時吓了一跳,茹苏最先反应过来,朝宇文凌晔行了一个礼:“见过睿王。” 叶娉婷听到他的声音,一抬头,便是他欣长的身影,站在阁楼门口处。 好端端,过来做什么…… “傻子夫君……”这样叫了他一声,示意她没事,不要过来淌这趟浑水,她们要玩,她陪着就好。 宇文凌晔只看了叶娉婷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又将眼眸微微别到了那三个教礼嬷嬷的身上:“你们不朝本王行礼吗?” 略微带了傻气的声音,却透着说不出的威严。 那三个教礼姑姑其实方才陪着叶娉婷叩头叩了不少,为了起到示范效果,甚至比叶娉婷还要再用力一些,此時已经有些叩得头晕晕了,站起身,有些分不清东西南北,只好朝着宇文凌晔的方向看了看,然后行礼:“奴婢见过睿王爷。” 睿王是傻子,行礼自然不庄重,哪怕他是多年没进宫的王爷…… 其实不是常见的王爷,首次见到的時候都是要行大礼的。 宇文凌晔看她们行礼的样子,似乎有不悦,拧了拧眉头,不说话,也不喊起身。 穿过她们,将视线落到了叶娉婷身上,方才在底下听了半晌了,一开始她还游刃有余的捉弄着她们,令这几个聒噪的教礼嬷嬷一直讲个不停,而后却也让她们无话可说,可最后怎么碰上大礼的時候,就这样了呢…… 目光落到了她的额头上,似乎可以隐隐看到红痕。 眉心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看向她的目光似是在责备她。 不过仍是什么都没说,而是详装愣了半晌:“你们在做什么啊?” 茹苏再怎么不把宇文凌晔当回事,也还是把表面功夫做足的:“回睿王爷,奴婢奉命在教睿王妃学习宫中礼仪,就是今日奴婢在东暖阁中,与王爷、王妃说的那些。” 态度恭敬,可圈可点。 “哦。”宇文凌晔配合着她,装作恍然大悟了一下。 指着叶娉婷:“所以我娘子跪在地上是因为在学习吗?” “是的,王爷。”茹苏依旧恭敬,脸上带着与皇后相差无几的笑。 拧了拧眉头:“那她是在学什么礼?为什么叩了那么多下?” 一次又一次的叩头,纵然是行最大的大礼,九叩,也不过如此。 面对着宇文凌晔的问题,茹苏显然有些词穷,只好笑了笑:“王爷……王妃这是……” “这是什么?”宇文凌晔轻笑了一下,仿佛很想知道似的。 茹苏有些答不上来。 别过脸,看向那三个已经有些头昏眼花的教礼嬷嬷们,沉声道:“她不肯说,那你们来告诉本王?” 他的声音确实是还带着傻气的,可不止为何,说出来后,总让人没来由觉得心一沉,甚至连忤逆都不敢忤逆。 三个教礼嬷嬷一同打了个颤,只好道:“回、回睿王爷,王妃是在学一肃、一跪、三叩以及六肃、三跪和九叩……” 微睨了眼眸:“嗯?只有三叩和九叩吗?那为什么我刚才听到了这么多次?” 三个嬷嬷原本就是没事找事,硬说叶娉婷行礼姿势不标准,这会儿理亏,只好硬着头皮着回答:“因为睿王妃做得不标准,所以……所以……奴婢们……让……让睿王妃再多练一练。” “这样?”幽深的眸子一睨,竟然是这样? 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次叩头的响声。 看向叶娉婷,似乎是在问她怎么今儿那么好的心情,陪她们这样玩,竟然让她们得逞,容许她们算计? 她可以受得住,可他不容许。 “你们说娘子不标准,一定是你们教不好了?” 三个嬷嬷跪了下来,睿王再怎么傻,可也还是明德帝最爱的皇子:“王爷恕罪,奴婢知错。” 努力争辩:“可……可奴婢们也尽力了,陪睿王妃一起做了。” “是吗?”宇文凌晔倏而一笑,微微勾勒起唇角,深邃的眸子冷然的往她们额头上一扫,确实是有叩头叩多了的红痕,甚至比叶娉婷更严重一些。 怒意消散了一些,但笑道:“既然你们都做不好,怎么教娘子?” 看向茹苏,茹苏头上光洁一片:“那你去教。” 茹苏站在一旁,原本认为就算睿王爷发怒起来,也事不关己,毕竟她只是奉皇后之命,况且方才也只是看着,亦没有亲自动手。 此刻听宇文凌晔把话头带到了自己身上,脸上添了几分不自然:“王爷……您是说,奴婢教?” 宇文凌晔对她缓然一笑:“你不是才是母后派来教娉婷的吗,她们做不好,当然是你去教啊。” 看了看那三个嬷嬷:“既然都做不好,你们也跟着学学。” 茹苏听宇文凌晔那么说,似是根本没有让她推脱的余地,只好道:“是,奴婢这就亲自示范一遍。” 宇文凌晔听罢仍是轻笑,扫了眼前那片没摆书的空地一眼,指了指道:“就去那边示范。” 话落,连叩头的方向都替他选好了。 “就朝本王磕。”方才见了他,连大礼都没有行。 叶娉婷仍跪在地上,是方才叩头的姿势,听着宇文凌晔这番话,仿佛已经猜到他想做什么了,对上他略带责备的眸光,却是怔怔然的笑出来,一股暖意与笑意在心中衍生。 到嬷上头。没说话,干脆也陪他入了戏,一起演这一出好戏。 -- 万更... 教礼亦行礼 茹苏站在原地怔了半响,宇文凌晔话中带绝,让她完全没有可以反抗的余地,没有办法,只能循着宇文凌晔指的方向缓缓的跪了下来,这一跪,就跪到了叶娉婷的身边,而其它三个教礼嬷嬷则也急忙一跪,一下子阁楼中就跪倒了一片。[.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宇文凌晔看着她们,脸上挂着笑,却是半点笑意都没有:“既然都跪好了,就开始。” 茹苏跪在地上抬着头看着宇文凌晔,发现宇文凌晔正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目光停留在她身上,逃也逃不过去,她只好缓缓开始叩头:“一肃、一跪、三叩……”开始示范。 叩完以后站直起来,再跪,又叩了一次:“咚……” 接连三声闷响。 “六肃、三跪、九叩……”站起来,又肃立、再三跪,叩了九下。 三个嬷嬷看茹苏姑姑是真磕头,面色一赤,也跟着干巴巴的做。 一下子小小一间阁楼里,全都是叩头的声音。 早在茹苏叩头与教礼嬷嬷们叩头的時候,叶娉婷也随着她们叩了,不过这一次有宇文凌晔在,她倒是没怎么用力,只是动作做得规范,刻意的将每一个行姿,跪姿,俯姿都做得到位,并且完美。 宇文凌晔站在前头,看着叶娉婷行礼的姿势就笑了,眼睛弯成了一条桥,带着宠溺。 恰好此時叶娉婷也叩完头,抬眸望向他,一瞬间目光交对,早已添了笑意,两个人心意相通。 茹苏行三拜九叩礼完了以后,才起身,三个教礼嬷嬷也起来,一同看着宇文凌晔:“王爷,奴婢们做完、学完了。” 宇文凌晔早料到她们做完之后会说这句话,亦不答,只是含着笑看着她们。t7sh。 笑了一下,尔后则皱起了眉头,一脸认真的神色,望着她们道:“你们叩完了吗?为什么本王觉得你们叩得都不好……” 一脸无辜的样子,修长的手抬起,随意的朝三个嬷嬷的其中一个指道:“叩第三个的時候,你的腰弯了。” 那嬷嬷立刻脸一青,紧张得跪了下来:“王爷恕罪?” 宇文凌晔没再看她一眼,而是又朝另外一个指去:“你的肃立好像也没做好。” 最后望了茹苏一眼,凝神问:“你是不是跟着母妃久了,都快要不知道怎么行大礼了?” 茹苏顿時面红耳赤,竟没想到宇文凌晔竟然这样不留面子,她确实是许久没行过这样的大礼了,跟在皇后身边,平日里不出凤鸣宫半步,而在宫里,亦不用朝皇后行大礼,若有嫔妃过来朝皇后请安,还得给她三分面子,她何须朝那些不得宠的妃嫔行礼。 所以自然是久不行大礼的…… 张了张嘴,想解释:“王爷……” 宇文凌晔根本不给予她说话的机会,傻里傻气的反问道:“你们怎么说娘子行礼做得不好?我看你们里面就属她磕得最好。”声音里带了威严。 刻意冷了声:“你们是不是故意欺负娘子?” 说话自是口无遮拦,更无需拐弯抹角。 可这话自他口中说出来的,威力可就不一样了。 睿王问她们,是不是故意欺负睿王妃的…… 叶娉婷是睿王妃,还是御赐的一品夫人,她们只是奴婢,怎配欺负睿王妃? 这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之罪。 茹苏脸色立刻就变了,三个教礼嬷嬷也早已脸色苍白,被皇后喊来教导睿王妃已经是件苦差事了,还要看人脸色使劲儿给叶娉婷小鞋穿,找不到麻烦也要硬找麻烦,本就违背了她们的做法,方才那几个叩头早已把她们给吓得魂都丢了,现在又听到了宇文凌晔的问话,带了几分威严…… 顿時被吓得血色全无,一脸的苍白:“王爷明鉴,奴婢们不敢……” 不敢? “呵……”宇文凌晔什么都没说,只是微睨了茹苏一眼。 茹苏直被宇文凌晔看得一愣,有异样的感觉在心中,不敢再放肆多言。 叶娉婷听着他们的对话,低着头似乎是在笑。 笑了一会,似乎没再听到宇文凌晔的声音了,他不说话了? 抬头想看看是什么情况,只见宇文凌晔正缓步朝她走来,欣长挺拔的身姿屹然而来,直走到了她的身前,停下。 “娉婷。”朝她伸出了手,叶娉婷愣了一下,下一秒已经被他的大手握上,一个用力便将她一带,整个人从地上带起。 拥到了身侧。 蓦然而来的亲密,让她没来由的又红了脸。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扶起以后,地上只剩下茹苏、三个教礼嬷嬷了,四个人跪成一个奇怪的队形,茹苏在前,三个教礼嬷嬷则跪在后头。 “本王方才看了,就你们四个叩得不好,还怎么教人?你们先练着,本王看着,叩到本王觉得对了为止。” 茹苏脸色一黑,但面前站着的是睿王,就算有异也不容她争。 三个教礼嬷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是。” “开始?”宇文凌晔的话似乎没有半分让人反驳的余地。 “是……”三个教礼嬷嬷开始和茹苏一起叩头。 站起肃立,挺直身姿,再重重一跪下来,紧接着是踏踏实实的三叩头,咚,咚,咚…… 敲得她们脑门儿一疼,茹苏好久没尝过这样的滋味了,寻常在皇后身边她能忍,此刻她也能忍。 不能违背睿王的命令,只能忍着叩头。 当叩到第三个的時候,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掉到睿王所设的陷阱里头去了,他虽傻,可谁又说傻子不会使坏?一开始叫她跪下来教那三个教礼嬷嬷的時候,就已经注定了会有这一刻。 吃一堑长一智,茹苏只能默默受了。 心想赶紧叩完这个头就算了,于是礼毕的速度也稍稍加快了一些。 就在自认为要解脱的時候,宇文凌晔低沉而魅惑的声音又在脑袋上方响起:“见过那么多人叩头,就没见过像你们叩得这么丑的。” 本似一句带着笑意的抱怨,其中却夹杂着怒意,带了不容抗拒的王者之气。 茹苏又没来由的一颤,只能继续做,做到他觉得不丑了为止。 大叩这礼。这厢,阁楼内的叩头、肃立、跪安声此起彼伏,宇文凌晔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们,宛如接受她们跪拜的神祗,叶娉婷则还被他牵着,站在了他的身旁,看着茹苏,领着三个嬷嬷,敛着一张脸恭恭敬敬的做着。 明白了他的心思,看着这一切,唇角边慢慢绽开着淡笑。 终究是轮到他保护她了,虽然今儿之事只是一个意外。 她答应皇后接受惩罚的時候,就料到她们铁定会找麻烦,学礼定当不单纯是“学”而已,本想着既然是无伤大雅的事情,随便而为之便行了,以不变应万变。 所以一开始的時候,无论她们如何做,如何说,她只是一直笑盈盈的附和着,陪着她们闹。 她们要她学,她就学。 她们要她做,她就做。 可没想到最后她们会选了一个玉石俱焚的法子,只要能让她吃亏,她们不介意付出更大的代价。 与其再驳了皇后的面子,与皇后明着作对,还不如以三叩头换一个叩头,叶娉婷笑了笑,她也不算亏。 只不过没想到她能忍着被欺负,外头的宇文凌晔却不容许。 直接进来了…… 此刻叶娉婷站在宇文凌晔身旁看着她们叩头,一下又一下的,叩得格外踏实,心里头也因宇文凌晔而开出一朵花来。 他的手还紧牵着她的,带了些温柔的霸道。 “叩。”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旁,看着眼前正行三肃、六跪、九叩大礼的茹苏她们道。 茹苏只能强忍着,带着三个嬷嬷,黑着一张脸,不断的跪跪起起叩叩,最后叩得头上都有红痕了,陪着三个教礼嬷嬷一起头昏眼花。 “咚……”又是一声闷响,朝宇文凌晔一叩拜。 大气都不敢一喘。 宇文凌晔含笑看了半晌,见她们皆已是满脸苍白没有血色,方才叶娉婷白叩的那几个头也都还回来了,这才慢慢敛了笑容,松缓道:“这还差不多,终于有些行礼的样子了。” 茹苏听到眼前宇文凌晔的话,心想这恶魔终于放人了,神情也一轻松。 行完最后一叩,才站起来道:“谢王爷。” 宇文凌晔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待她们一行人全部站起来后才道:“别谢本王,谢本王做什么,方才本王进来,你们还欠着本王一个大礼呢。” 从来对他只是微微行了个小礼,敷衍而过,这是哪里的规矩? 之前不想计较,可今儿既然是给叶娉婷上教礼课,那就一并上了。 宇文凌晔说完后唇边溢着笑,茹苏却只觉得面色一窘,她愿意给七王跪,却不想给九王跪,不过是一个傻子,纵然身份高贵,地位显赫,但……终究是个傻王而已。 “怎么?不跪吗?” 茹苏和三个教礼嬷嬷被宇文凌晔这一问吓得一颤,只得一下子“砰”得又跪了下去。 睿王再傻也是皇帝最宠溺的王爷,岂是她们几个奴婢能造次的,只能仰视着宇文凌晔这张惊为天人的俊颜,老老实实的叩头,行礼。 下次不许了 这一次叩头行礼不像是方才那样,只是叫她们练练而已,他一身威严站在她们面前,偏要她们实实在在的叩了几个响头,然后再道:“奴婢见过睿王爷,睿王爷万福金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这才是堂堂景台国王爷应有的礼遇。 身份地位本就如一道鸿沟,地位尊赫,又岂止容她们再三冒犯,敷衍而过。 宇文凌晔带着傻笑给她们这番下马威,等到最后如数起身的時候,才带笑的问出口:“你们还要教娘子礼节吗?” 三个教礼嬷嬷面面相觑,已经不敢了。 叶娉婷本来就学得快,加之从前已经在相府里有接受过相关的课程,已经是没什么要学的了,要不然她们也不会实在没了办法,拿“一肃、一跪、三叩”这些大礼去找叶娉婷的麻烦,不止没讨好,反而还把自己搭进去。 三个嬷嬷下意识的摇头:“睿王妃、王妃她……” 正要说叶娉婷其实已经学完了。 但此刻又忽然察觉了身旁的茹苏,虽然陪着她们叩了头,但是宫阶比她们高,还是皇后身边的人…… 蓦然想起了皇后,虽然人和善,但绝对是铁一般的手腕,枉法绝不徇私,要不然也不可能在后宫中屹立不倒这么多年。 虽然早已不受宠,但还能稳坐后位…… 这可不是简单的女人,亦是她们所害怕的主子…… 三个教礼嬷嬷迎着宇文凌晔的视线,只能低头发颤:“睿王妃……还需学……” “嗯?”宇文凌晔听罢略略抬了眸子,目光稳落她们身上。 三个教礼嬷嬷只好看向茹苏,茹苏只能硬着头皮道:“回王爷话,皇后娘娘下令要睿王妃学两天,以示惩戒的。” 说话的時候,额头上的红印子还在发疼,整个脑袋像是钻进了无数只飞虫,一直在嗡嗡嗡的响。 宇文凌晔听罢,作势又要让她们再跪,一副娘子学礼,你们一同受罪的样子。 茹苏终于颤了颤,做了退让,把这个麻烦丢回到了三个教礼嬷嬷身上:“茹苏只是检察,如今已是教礼嬷嬷负责具体教程。” 宇文凌晔的目光顺势落在这些教礼嬷嬷身上,教礼嬷嬷头皮发麻,面面相觑,终于支吾道:“王、王爷,不教了……” 折中道:“王妃已经学、学得差不多了,明儿就,就……”三个人对望了一眼,视线停留在阁楼中那一堆书里头,原本搬过来也是要整治叶娉婷用的,结果没用上…… 缓了缓,道:“这屋里头的书,《内训》、《女孝经》……王妃随、随意抄个一百遍就好。” 一百遍??t7sh。 叶娉婷原本是站在一旁,一脸小鸟依人的模样,此時听罢,终于缓缓的抬了头。 礼确实是不用学了,可还要抄个一百遍? 果然,宇文凌晔不动声色的微拧了眉头,正欲说话。 叶娉婷已经先他而张嘴:“屋里头的书,要我抄一百遍?” 似是不置信,带着疑问,仿佛在朝她们确认一番。 叶娉婷的目光落在她们身上,仿佛是在说:你们确定? 确定要她抄一百遍? 三个教礼嬷嬷的眸光已经变得可怜兮兮了,她们本来就上了年纪,在宫中活到现在不容易,亦也是辛苦一步步熬出来的,没有后台,能凭着自身对教礼的研究,当上教礼嬷嬷,专门负责新进的宫女、低阶嫔妃的教礼工作,已经很不易了…… 哆嗦道:“王、王妃只要任选一本喜欢的,随意抄抄便好……” 言罢,对上叶娉婷的眸子,一脸辛酸相,看得叶娉婷都不忍了:“随便抄抄?” 三个教礼嬷嬷着实也是一脸的为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她们也亦是无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看着她们的目光,仿佛就像是在请叶娉婷行行好,救她们一命一般…… 若是叶娉婷不抄,她们就没办法交差,已经免了明日的教礼课了,现在只想要保命…… 叶娉婷眸光沉了一下,罢了。 微颔首,算是应了。带婷已宇。 三个教礼嬷嬷见罢,心里一喜,顿時一齐跪了下来,朝叶娉婷重重叩了个三个响头,算是方才不识好人欺负她还给她的:“谢睿王妃?还请明儿抄完后送到教礼司,奴婢们还得上呈皇后娘娘……” 叶娉婷无奈:“知道了。” 三个嬷嬷一笑,叶娉婷这才发现其中两位已经满眼婆娑带泪了。 看来还真是可怜…… 宇文凌晔站在边上,无心留意三个教礼嬷嬷的表情,倒是静静听着叶娉婷的话。 两句问答,一句是“随便抄抄?”另一句则是“知道了。” 剑眉微拧了一下,然后松缓开来,没阻止。 等她们跪完起来后,宇文凌晔才重新发了话:“天色不早了,该吃饭了。” 这般风轻云淡,仿佛方才没整治过人一般,只是微微用手捂了肚子,傻傻的样子。 茹苏听着宇文凌晔的逐客令,赶紧委了身行礼,带着三个教礼嬷嬷道:“既然如此,那今日的教礼课便上到这里,明日的教礼课还请娘娘自己温习,奴婢们……回去复命了。” 宇文凌晔没回话,只有叶娉婷微微点了个头:“娉婷不送你们了。” “娘娘客气。”说完,已经带着那三个教礼嬷嬷出去。 三个教礼嬷嬷出去后,还回头不舍的望了叶娉婷几眼。 叶娉婷又将她们的目光纳入了眼中,“唉……”正想叹气,蓦然间已经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 两个人就站在阁楼的门口呢,宇文凌晔还是毫不忌讳的大手将她向后一圈,圈进了自己的怀中:“娉婷……你干嘛不躲。” 他的气息喷洒在她脖间,话语里有微微的疑问。 叶娉婷现在的身子很敏感,几乎被他一碰就会全身酥麻,只好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一下,愣愣的笑着回了他的话:“什么不躲?你是问……我为什么不躲她们的算计吗?” 宇文凌晔的眸子有些浓稠:“你说呢……娉婷……” 低下头来,朝她脸上呵了一口热气。 她可知道他在底下听着,心都要疼碎了。 哪里忍受得了别人欺负她。 伸手覆上叶娉婷的额头,修长的指轻滑而过,笑得魅惑,深邃幽暗的眸子里头有说不出的深沉。 叶娉婷被他看得一羞,亲密的時候,他也总喜欢这样看着她。 她都快要溺死在那样的眸光之下了。 “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所以她不躲。 “笨蛋……”宇文凌晔又是轻笑出声,她倒是懒得对付,无所谓的事情,受一点苦就罢了,并不是吃不得苦头的人,总要应和着,给皇后一些甜头尝尝,但…… 似是有些霸道:“下次不许了。”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晃了晃脑袋,带着笑:“嗯,知道了。” 宇文凌晔看她轻应,这才又复而勾勒起原本上扬的嘴角,笑得更开了一些,揉了揉她发疼的额头。 叶娉婷被他触得一疼,轻叫出声:“疼……” 宇文凌晔无奈,只得放开了手,也亦将她整个人松开,牵带着她的手,走出阁楼:“疼就对了。” 仅仅有这四个字,说完以后就没再说话了,而是专心致志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朝前走,前头便是东暖阁。 叶娉婷小媳妇般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走在前头的背影,什么時候如此高大了,强大的保护着她,而不是再要她照顾的那个傻子夫君了,还多了点点的霸道…… 回到东暖阁的時候,清音与幽兰也依旧早备好了饭菜,一进到前厅,就看到她们俩站着。 清音瞧了叶娉婷看了半晌,惊叫出声来:“啊,我的小姐……你这额头是怎么回事。” 这样的伤痕,她只在叶娉婷发疯发傻的時候见过。 那会儿老是被大小姐三小姐欺负,可如今…… 叶娉婷摸了摸自个额头,浅笑道:“没事儿,被狗咬的。” “吃饭。”一句话,又将一惊一乍聒噪的清音堵了回去。 一顿饭吃了半个時辰,吃完以后已经酉時了,宇文凌晔依例去沐浴,而叶娉婷却反常的朝幽兰讨了一盏长明灯,直接就到阁楼去了。 华灯初上,四周都暗了下来,阁楼中开始亮起了一丝微弱的灯光。 宇文凌晔有饭后沐浴的习惯,东暖阁既然是宫中较好的殿宇,自然就会有相应的浴池,此時宇文凌晔在浴池中沐浴,泡在水中,全身筋骨都舒缓了一番,今日发怒時余留的戾气也随着这还略微散着热气的暖水带走了,紧拧着的眉宇松散开来。 冥神在水中泡了一会,习惯姓的喊道:“娉婷。” 寻常都是叶娉婷在外头照顾着,只要他稍有声响,她就送件衣裳进来。 宇文凌晔在水中等了一会,身后还是没有动静。 只好微凝眸,靠着池沿回头,果然没人,只见一套衣袍正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身后不远处。 宇文凌晔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大晚上的,这是跑哪里去了? 眉心紧蹙的从水里出来,泛着热气的水珠从他身上滑落,连同他修长健硕的身躯也微微冒着热气,整个人缭绕在白雾之中。 醋味深浓 宇文凌晔走到门边,将叶娉婷放在边上的衣袍拿起,穿上。[.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一头墨发还有些湿,幽暗冷然的眸子睨起,已经微拧了眉心,随意的束上腰带,手抬起将门打开,果然没有人在外头。 此刻正是清音与幽兰忙着收拾东西的時候,都各自忙着各自的,也没有心去留意宇文凌晔。 只见宇文凌晔从浴池出来后径直带着一身水雾穿出了东暖阁,叶娉婷不在前厅,也不在庭中,回了房间一看,整个卧房也空空如也,皱了皱眉头。 下意识提步便朝外头走去,只见今儿他在树下站的地方正是一片阴影,巨大的老槐树挡着,层层叠叠的树丛太茂密,连上头清冷的月光都照不下来,已经漆黑得不见五指了。 “娉婷……”她莫不是真到这里来了? 宇文凌晔沉着一张脸,开始穿过老槐树,朝遮掩在树后头的阁楼走去。 心想道,还真是好心得让人心疼。 宇文凌晔一路朝着阁楼走去,不过是方才吃饭前才离开,此刻走近一看,原本应该无人的小阁楼里头果然多了一丝光亮。 烛火在里头摇曳着,可以看出晃动的烛光。 他沉了声,没有说话,在外头看了半晌,这才提步走了进去。 料想到了叶娉婷在里头,但还是想要看看她到底是在做什么,莫不是…… 幽深的眸子一暗,薄唇也轻呡着,刻意放轻了脚步,踏上了进入阁楼的梯子。 叶娉婷其实此時正在阁楼中,吃力的拿着灯盏,站在那些足有人高的一摞摞书的面前,聚精会神的开始找着。 内训》…… 周礼》、《会典》、《女范捷录》、《女四书》、《闺阁女四书集注》、《女孝经》…… 皱了皱眉头,怎么都是这些书。 从古自今,女子该看的书,都在这里了。 皇后还真是恼了,想要这些书整死她么?幸好今儿宇文凌晔出来将茹苏修理了一番,否则若是按照原定的计划,她不还得让这些东西给折磨疯了,若是要她背下来的话…… 叶娉婷无奈的叹了口气,瞠目结舌的望着这些典籍,开始动手一本本开始翻。 幸好只是要她抄一百遍而已…… “关雎麟趾,后妃之德,忧在进贤,不其色,朝夕思念,至于忧勤。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盖后妃之孝也。” “《诗》云:‘鼓钟于宫,声闻于外。” 嗯……点了点头,就这本《女孝经》还算靠谱一些,讲的是后妃之德,字还不多,生僻字少,抄起来还顺畅一些…… 那三个教礼嬷嬷说让她随意,她便真就随意一些了。 端拿好手中的灯盏,从高大的架子上抽出了书,身后不远处的书桌已经研磨备好了宣纸,拿着板砖后的书便朝书桌走,纤细窈窕的身影在巨大的书架前面显得格外的渺小。 叶娉婷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书桌前,桌子对着窗,背着门,仿佛可以看见外头洒落下来清冷的月光。 周围寂静得很,只有她一个人,只闻她独自轻浅的叹息声。 挽了挽袖子,这就准备开始抄写起来。 宇文凌晔站在门口处,远远的望着她形单影只的背影,看她展开了面前的宣纸开始奋斗的样子,幽深的眸子暗暗的,从没见过这么笨的女人…… 若是从前,他定当看过就算了,可这是娉婷,不由得眉头紧皱起来。 叶娉婷并没有发现宇文凌晔站在她的身后,只是稍稍用手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挽袖,提笔,蘸墨,开始一笔一划写了起来:“曹大家闲居,诸女侍坐……” 许久没用笔了,写得亦慢,手势生疏,只得继续写。 宇文凌晔在她背后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的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背后看着她。 只见叶娉婷写着写着就凝神进去了,就像往常一样,一旦决定做什么事情起来,就格外的认真。 轻缓的声音响起,是她在边写边念:“妾每览先圣垂言,观前贤行事……” 宇文凌晔听她吟念出来的句子,挑了挑眉,忽然在她身后出声:“抄这些东西,不怕抄着抄着就变傻了吗?” 这声音低沉而舒缓,蓦然出现,把叶娉婷吓了一跳,手中的笔尖一停:“凌……凌晔……” 回过身一看,果然是宇文凌晔站在身后。 霎時放下毛笔,站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她原本想自己先抄抄,等抄得差不多才回去的,却没想到宇文凌晔却来了……。 宇文凌晔眸子自方才入门就一直暗沉到现在,看他轻抿着的唇似是不悦,生气的征兆:“那几个教礼嬷嬷不过是随意说说而已,你还真抄。” 她抄得辛苦,受累,皇后便如意了,本就是想出来折磨她的法子…… 叶娉婷知道宇文凌晔定是没看到那几个教礼嬷嬷求助的眼神。 “唉……”默叹了一口气,亦不和他解释,只是道:“闲来无事,抄抄而已,反正也许久没有写字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把字练一练。” 宇文凌晔看着她眸中带笑的神情,循着她的话往桌子上摊开的字帖一看,果然如她所说,好就没有写字了,字体虽然娟秀却显得生疏。 但这并不是理由。 叶娉婷看宇文凌晔盯着她字帖看了半晌,一羞愧,赶紧遮起来。 看他身上还弥漫着水雾,连墨色的长发都还带着水,湿得几缕黏了起来,别有一番惬意魅人的味道,不似他寻常出门亦或者参加宫宴的那个他,添了几分居家的味道。 叶娉婷看了一下,又出了神:“刚沐浴出来?” “嗯。”轻应。 手一拨,又将她遮掩字帖的手拨开,看着上头的《女孝经》出神。 叶娉婷被他盯得发麻,这才说实话:“其实我不是在练字,只是抄一些,给她们交差,如若不抄皇后也怪罪不了我什么,但她们可就……就……”话音浅浅的,朝宇文凌晔解释。 怕他多想,心疼她,继续道:“不过是夜深人静也无事可做,不如帮帮她们罢了。” 宇文凌晔听罢,果然是同情心又泛滥了,她当初开始决定保护他的時候,是不是也是这个样子? 看着她讨喜的模样,宇文凌晔这才舒缓了眉头,张了嘴,本想说“抄”,但愣了一下,慢慢回味她方才的那句话,一下子便又不悦的拧起了眉头,沉声问道:“夜深人静,无事可做?” 声音带了几分慵懒的气息,人也一贴近,身上带着刚沐浴过后的香气,一下子就将她圈在了里头。 叶娉婷这才一噎,瞬间反应过来:“凌晔,我……我是说,嗯,吃饱了没事做,撑着……” 苍天……就当做她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做,她错了。 古语道祸从口出,此刻显然就是这个样子。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看她局促不安的样子,原本抿着的嘴角也倏而扯开,魅人一笑:“娉婷,你知不知道有句话叫‘做温饱思|欲’?” 宇文凌晔刻意把后头那几个字咬得清响,将她整个人也往后一带,不让她逃跑。 叶娉婷知道又说错话了,只能呵呵的傻笑,尽量不和宇文凌晔争辩。 他现在可不是傻子夫君了,争不过他。 稍稍的站直了身子:“知道,知道。” 乖巧得很…… 宇文凌晔强大的气息袭上她,身上迷人的芬芳让她有些醉,他原本今儿就不悦,皇后来找麻烦,此刻她又因为那几个嬷嬷的破事儿独自窝在这阁楼里,连最原本的伺候她洗澡都不干了…… 除了这些,连饭也不肯给他喂了…… 怎么自从坦诚告诉她他不傻了以后,待遇反倒更差了呢…… 寥寥无几可以陪他的時间,她也拿来抄写《女孝经》了。 宇文凌晔有几分不爽,他在她的心中,还不如那三个教礼嬷嬷。 一下子便暗了眸光,下一秒圈住她的手也加重了力道,直将叶娉婷压进了自己的胸膛里。 他衣服本就没穿好,身上还带着湿哒哒的雾气,叶娉婷被这样的气息熏得一懵,只觉得有些怔忪,心荡神驰。 心里头还记挂着那一百遍的《女孝经》,不由得在他怀中挣扎了一下:“凌晔……把我放开,我要抄书了。” 他再抱得紧一些,她就要溺死在他怀里了。 宇文凌晔听到她又提抄书之事,深邃如井的眸子越加越暗沉:“不行。” 美男在侧,竟然还想着别的事情。 叶娉婷没意识到宇文凌晔想做什么,稍稍挣扎了一下,终于从他怀中出来,还不解风情的将宇文凌晔的衣裳合好,不让他精壮的胸膛外露,像是体贴他一般,还用温柔得能揉出水的目光看着他,仿佛是在叫他照顾好自己。 宇文凌晔这会儿脸更黑了,直出声:“娉婷……”t7sh。 “嗯。”转身,手就要朝搁着的毛笔伸去,打算先抄书再搭理他,“若是再不抄,估计明日就抄不完了。”自顾自的径直说道。 完全不知身后的宇文凌晔已经沉了一张俊逸的容颜。 谁说深夜无事可做 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后,一张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已经告诉她“温饱思|欲”了,她还如此“吃饱了撑着”…… “娘子……”已经深有不满的宇文凌晔已经用动作代替了言语,在她还没触及毛笔之時,将她的手一握,直接用蛮力将她从前头带回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娉婷一時没料到,直接惊呼了一声,下一秒已经被宇文凌晔狠狠扼住,整个人也打了个转,落入了他的怀中。 “凌晔……”惊叫之间,抬头对上他的眼眸,这才发现里头是一片幽深。 仿佛是蛊,看着她,诱惑着她,漆黑的眸子闪着亮光,像是夜幕上的星星,她仿佛可以从他眼中看见自己。 叶娉婷颤了颤,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扭了扭,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t7sh。 张了张嘴,只好嚅动了樱唇道:“这是在阁楼里,别乱来。” 周围都是书,而且都是道礼说教的书,全然是些《女诫》、《女范捷录》、《闺阁女四书集注》……前头还有一本摊开的《女孝经》…… 在这些圣人书前做不该做的事情……这是……大逆不道的…… 宇文凌晔凝视着她的眸子,知道她这一双清濯的眼睛里装着什么,知道她想说什么…… 紧抿着的唇微微扯了一下,似笑又非笑,将她狠狠一带抵在靠墙的书架上,直接亲吻了下去。 他就是要在书海里头拥有她,那些孔孟之道,儒家仁义,都先到一边去…… “唔……凌……”晔。 叶娉婷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一按,想要推开他,却早已被他紧紧扼住了。 一整天了,除了早上的時候她还稍微眼中有他,余下的時间她都在忙活别的事情,两个人一同看风景,她亦是在看书,下午从未時起,一直到饭前,她都阁楼,此時好不容易等到黑夜,她还是不在身边,不仅不在,还要来这儿与这些乏味的陈书打交道…… “先不抄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他微微抬起唇,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下一刻,已经更加用力的将她一按,低下头啃她的锁骨,她身上的衣裳也被她拉开了一些,露出雪白的肌肤…… “凌晔……”叶娉婷被迫仰着头,视线所触及的地方,还是书…… 书,满目的书,脸色臊红:“不可以……” 没什么不可以…… 心里吃味的宇文凌晔微挑了眉头,三个嬷嬷重要还是他重要。 修长的指掠过她娇嫩的肌肤,早已让她一阵又一阵的轻颤,尾指微微一挑,早把她衣襟一挑,眼前又是大片美色,低头一吻,落在她的部位上,只要再稍稍向下一挪,就是她敏感的地方。 叶娉婷经不住他这样调|情,早已细碎|呻吟出声:“凌晔,不要……” 宇文凌晔听她说不要,他就偏要,余光一掠便是身后那张书桌,上头还搁着毛笔,以及她抄了一些的《女孝经》。 時是身这。“娉婷,我渴了……”除非先喂饱了他,否则绝不放人。 叶娉婷无奈,听着他略带沙哑的声音,果真已经染上了情|欲,没有办法拒绝他,只能急促的呼吸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闻到的皆是他身上方沐浴出来的清香,有种迷惑人的味道,只能摇了摇头,挣扎了一下,败下阵来。 她不再拒绝,宇文凌晔怕她逃掉,也加快了手上的动作,膝盖一曲,将她一顶,让她整个人抵在书架上,将她完全圈禁起来。 动手将她身上的衣服褪下,衣裳半褪间,美好尽出,他出神望了一下,下一瞬已经眸光深浓的含住,她只能不断的发抖…… 这家伙,越来越流氓了,自从品尝过她的甜美之后就一直热情不减,甚至比想象中更为痴迷。 “凌晔……”叶娉婷受不住他的调戏,只能举声求饶:“把我放开一些……” 宇文凌晔这次果真听她的话,将她稍稍放开了一些,人也退后,结果便是她全身瘫软,一下子站不住,差些朝前倒去,慌乱中急忙抓住宇文凌晔的衣袍,结果随之宇文凌晔本就没穿多,将他衣袍朝下一拉,立即露出半边肩来,上头还隐约带着水珠。 完美的身材,挺拔而有料,看得叶娉婷又是满脸通红,宇文凌晔看到她的娇态,微微一笑,直接将她抱过,将她压在了身下,三面大书架给了他们最好的遮掩,只有微弱的烛光还有一摞摞的圣人书。 圣人戒色戒欲戒,他偏不。 小两口新婚情浓,多少亲密都不够,只见宇文凌晔闻着那些书香,唇角微微上扬,便是魅人的坏笑。 寻常時候一脸沉稳冷然,可遇到叶娉婷就变成了一团热火,冲动得没有节制,当下也只想着她,想将她吃抹干净…… 叶娉婷被宇文凌晔压在身下,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看他锁骨上的汗,看他湿漉的发,格外的迷人…… 宇文凌晔呼吸声颇沉,胸膛也微微起伏,凝着叶娉婷看了半响,已经覆了下来,亲吻她的那一瞬间,大手向下一伸,将她的裙摆向上一提,洁白的已经露了出来,抚摸着,撩起了她的情|欲。 “嗯哼……”叶娉婷燥热难耐,发出不堪的声音。 “娉婷……”他沙哑出声。 “嗯。”勉强支撑着理智搭理他。 “喜不喜欢我。”他忽然很想知道这个问题。 “喜欢……”她向来诚实。 想到了今日的事情,继续问道:“喜欢不喜欢我宠你。” 发威帮她将那些不知死活的宫婢、教礼嬷嬷教训了一番,特别是今早将那箱嘲笑她曾痴傻的玩意儿送来的茹苏,寻思着她这一次叩的头,应该比这三年来叩得的都多。 他不过是略施小惩一番,他认定的女人,他要护的女人,决不允许谁欺负。 从前叶娉婷护他,现在自然是他照顾着叶娉婷。 很多东西,她能容,他不能容。 大手在她上一抚,一路朝上,带着坏意的揉捏了一下,让她阵阵酥麻,轻颤。 “回答我。”他的声音是这般低哑魅人,让她为之而心跳难安。 只觉得一颗心都要从里头跳出来了,情迷之至,已经让她眸眼带雾:“喜欢……” 轻音带着哭泣,“凌晔,不要再这样玩我了。” 逗弄她也要有个度,她快受不了了。 颤抖的将双腿夹紧,不让他再向上。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这个样子,将她的媚态收入眼底,沾染了情欲的眸子也带了笑,这才停止了游离的手,反而是用力一扯,将她再带近他一些,将她掰开,俯身就抵了上去。 阁楼内烛火摇曳了一地,书香与墨香混合,夹杂着宇文凌晔身上刚沐浴完清爽的味道,旖旎靡乱的气息在其间飘荡。 一阵一阵的喘息声在寂静的环境中响起,显得格外动人。 谁说深夜无事可做,只能抄书? 半生已分孤眠过,山枕檀痕涴,忆来何事最销魂……夜已深,一番折腾过后,叶娉婷看着周围山一般的书堆,眼中景物朦胧,只觉得再也不想理这些烦人的字句了,满脑子德、孝,微微喘了几口气,眼睑沉沉的落下:“凌晔……” 叫了一声便没了下文,梦里寻香去了。 宇文凌晔睨了一双眸子,此時亦也是累了,看着已经睡着了的叶娉婷,心想还真是经不住折腾。 看她沉静的睡颜,径自扯过了落在一旁的衣裳,帮她盖上。 男子的衣袍本就厚大,直接给她当了被褥盖,见她睡得沉,便不再吵醒她。 夜深沉,宇文凌晔看了看四周,眸光落在不远处的书桌上,上头还有她未写的一堆字贴,凝神半晌。 回过神回头望了正在沉静酣睡的叶娉婷一眼,只能自己起身,随意披了件白色的单衣,走到了书桌旁。 修长的指研磨,提笔…… 晨,不过是天微微亮,外头的夜色还为退全,天际边之白了一道线,叶娉婷睡够了,眼皮撩了撩,缓缓醒过来。 一睁眼,看到了周边的书,还有身上宇文凌晔的衣裳,还带着他的味道,一惊,抱着衣服就惊坐了起来。 伸手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眸,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 再低头看着自己,肩上红印一大片,又在昨夜被某人化身为狼的吃抹干净,不仅如此,又留下了缠绵的痕迹,面色一红,又爬上了红霞。 看看身侧,早已没了宇文凌晔的影子,哪去了…… 垂下了眼睑,眸光微黯的找着自己散落的衣服。 穿戴整齐后叶娉婷才真正的清醒过来,外头的天还不是特别亮,阁楼里头的灯也不知何時早已灭了,这样一来,四周皆是一片暗色。 在半昏半明的环境中走着,亦是步伐轻缓,没有发出声音,从书架后头出来,则看到了书桌旁的宇文凌晔,原来是在这里…… 叶娉婷一缓神,再继续看,只见斜靠在书桌边上,支着脑袋在睡的宇文凌晔,一动不动,似乎是累了,所以只能这样小憩一会。 她在背后看着他,望着这道宛如天神般俊伟的背影,有些怔然。 缱绻柔情只为她 叶娉婷愣愣的望着,打量着宇文凌晔,只见他浑身上下只披着一条单薄的单衣,原本穿着的外衣都给她当被褥盖了,他就这样在这里坐了一夜么? 心下有些不悦,怎么还是如傻子一样,不会照顾自己。 “凌晔……”走上前,就想要将他叫起来。 若是睡觉,可以回东暖阁睡,亦也可以在她身边睡,可此時怎么是这样睡…… 叶娉婷看着,越看越皱眉。 宇文凌晔彻夜帮她抄书,一直抄到油尽灯枯,刚合眼不过是半个時辰的光景,正是睡得最沉的時候,亦听不到叶娉婷在身后喊他的声音。 叶娉婷叫不起来,微拧眉,走上前,却在走近的那一刻,看到了原本被他挡在面前的一叠叠厚厚的字帖…… 叶娉婷一下子便就愣了下来,怔怔的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整个人似受到了惊吓,有些发愣,嗫嚅:“凌……晔……” 竟然有些说不出话了…… 抬手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眼眶中蓦然添了几分湿意。 整个人赶紧朝前多走了两步,拿起,这才确定是真的…… 难怪她方才一过来,看见的便是他这样不同寻常的睡姿,只是用手支着头,仿佛是累得不行了,才这样闭一闭眼…… 心中蓦然升起了一份感动,说不出的感觉萦绕在心中,似是想哭:“笨蛋……” 傻子夫君…… 真的傻,她没事所以想帮那些教礼嬷嬷,寻思着自己抄抄就算了,他却趁着她睡觉,帮她全抄了……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心中,令叶娉婷说不出话来,指尖也蓦然轻颤,伸出手去,轻轻将其中一份拿起来,只见上头的字写得工工整整的,并不似她的字那般,虽娟秀却带着生疏…… 宇文凌晔确实就像是天之骄子,哪怕傻了七年,许久没有提笔,再次书写亦是这般整齐漂亮,叶娉婷细细看着他的字,苍劲有力而满是风骨,一笔一划皆浑然天成,只是这些略带了气势的字体却被他用在这种地方,皱了皱眉,看着这些《女孝经》,叶娉婷有些想笑,又想哭…… “凌晔……”感动盈跃心头,抽了抽鼻子就莫名氲出泪来。 本应该出现在批阅奏折,圈点军情的字迹,写着这些妇孺家常……t7sh。 全是因为她…… 叶娉婷不会看不懂宇文凌晔的心思,字帖拿在手里,眼眶红了以后就想哭。 一想哭,就打嗝:“咯”…… 宇文凌晔本是在沉睡,昨儿将就着那些微弱的灯火,帮叶娉婷将她没抄的那几十遍《女孝经》补齐了,一直到半个時辰前才得以休息一下的,还在修养精神,却没想到却蓦然听到了一阵抽泣声。 这声音太过于熟悉,宇文凌晔就算是在梦中也犹不自觉的拧了拧眉头,英气的剑眉凝做了一块,眉心紧蹙着…… “凌晔……”叶娉婷拿着他的字帖,一直在打哭嗝。 睡梦中的宇文凌晔终于又再深拧了眉头,最后终于转醒过来。 一醒来,便是缓缓睁开眼,一睁眼看到的便是正站在自己身边,眼睛红得像兔子的叶娉婷,眼眶里还打转着泪水,一直迟迟不落下,“咯”了一声又一声。 宇文凌晔看见叶娉婷这个样子,下意识的便被吓了一跳:“娉婷,怎么了?” 他还犹未清醒,却见到这一幕,难免让他心慌。 叶娉婷现在的样子可笑得很,看着宇文凌晔被她吵醒,还问她怎么了,她只能嗫嚅着唇,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盯着他看了半晌,然后直愣愣的哭了:“凌晔……” 原本泛红的眼眶此刻终于溢出了泪水,一滴滴豆大的泪珠滴落下来,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这个样子,只能坐直,想用手将她拉近自己,却蓦然发现手因为支着脑袋太久,已经发麻。(.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只能哼了一声,手酥麻的垂下,却无能为力:“娉婷过来,让我看看。” 此刻的她已经穿戴整齐,显然是已经起来有一段時间了。 叶娉婷手里拿着字帖,朝他前边走去,宇文凌晔终于可以如愿将她拥进怀里,细声的问道:“这是怎么了……” 低沉的问话声,带着对她的心疼与体贴,其中夹杂着宠溺,足以把叶娉婷捧到了天上去。 自她知道他清醒后,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她感动得无以复加。 虽然将她完全吃抹干净了,却也待她好得让她怔然落泪,只能红着眼眶怔怔的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用哭得发颤的声音朝他问道:“凌晔……你昨夜没睡觉,就是整夜帮我抄这些东西么……” 言罢,手中拿捏着的那份字帖也拿起,停在宇文凌晔的面前。 宇文凌晔看着自己的字,一愣,这才缓过神来。 合着叶娉婷大清早的红着眼眶,打着哭嗝,一脸将哭未哭的样子站在自己身前,为的就是这些东西。夜不手看。 想到了昨夜自己提笔硬着头皮帮她抄写的样子,微拧了眉宇,然后笑出声来:“怎么了,闲来无事,所以帮你抄抄。” 将一夜的辛苦说得风轻云淡,就好像是她昨夜说的那般,夜深人静也无事可做,不过帮她抄抄罢了…… 叶娉婷听着他说的话,低沉魅人的声音还带着疲倦,携着晨起的慵懒,让她心一难过,举起手来便想朝他掐去。 她知道抄这些东西有多辛苦,而他却把它们说得多不值得一提似的…… 哽咽了声:“你别唬我了,闲的话……”噎了噎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闲的话,他就不会事后任由着她睡觉了,定会把她闹起来,再折腾一次,春江水暖一番,哪还会任由她一觉睡到天亮…… 满是带泪的凝望着他,看他一张俊逸如天人的脸上终于颓显了疲惫,一身的风华也稍有损了,眸眼下边还有一圈极不协调的乌青,看得叶娉婷都微微心疼。 放下字帖,伸手朝他俊逸的容颜摸去…… 满脸的婆娑带泪,轻抚着,指腹轻滑流连到他的眼睑下方,心疼的问道:“凌晔……昨儿,是不是抄了一夜……”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仿佛如前那样心疼的看着他,她好久没有用这样的目光看他了,让他心间砰然一动,瞬间便是一暖,抬手反握住她流连在他脸上的手,轻笑着便道:“没有,只是写了几刻钟而已。” 几刻钟……叶娉婷低头望着眼前这叠得高高的字帖,怎么可能仅仅只用了几刻钟…… 他这是成心在骗她,只为了不让她多想,不让她心疼。 叶娉婷都开始后悔答应那些教礼嬷嬷了,她接下来的麻烦事,却让他帮她去承担…… 心里说不出的心疼。 “傻子夫君……”下意识的喊出口。 宇文凌晔英挺的眉宇一挑,便将她又圈紧了一些:“都说了我不是傻子。” 叶娉婷只得讪讪的收了声:“凌晔……” 宇文凌晔这才又快活了起来:“嗯……” “对不起……”心疼死她了。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别搁在心上了。” 他从未发现叶娉婷竟是这么容易感动的人,似乎为她做上一点点小事就能满足她,将她感动得痛哭流涕的。 看她哭,他也心疼,只好缓了缓,一手圈着她,另一只垂下的手终于不太酥麻了,轻抬起,温柔的帮她擦拭眼眶中的泪:“别哭了,嗯?” 听着他轻声的询问,似是在哄着她,轻柔的抚过她脸庞的动作,让她心里又开出一朵朵花来。 仿佛是艳阳天,暖得她心里头都要溢满了,自从与他想好了以后,自从那一夜之后,一切果真就变得不一样了。 叶娉婷现在终于开始慢慢适应过来,这样强大而温柔的宇文凌晔。 独断却又细心的给予她一切,顷刻间她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嗯。”哽咽了两声,这才红着眼眶慢慢止住了泪。 返身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 这一刻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紧紧相拥着…… 他的身上还有她的馨香味,此刻如数混合在一起,衣袍单薄,抱了一会,叶娉婷才缓缓松开了他,返身去拿被她蹂躏了一夜的衣袍给他,亦是温柔的替他穿上,帮他整理。 宇文凌晔感受着叶娉婷轻柔的动作,就似没清醒前那般,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他。 这才倏而咧开了唇,轻笑着,笑容亦是灿烂。 伸手,揉了揉她额前的发:“娉婷。” “嗯?”轻轻帮他整理衣襟。 “这些东西交给教礼司后,我们便出宫。” 不想让她再呆在宫里了,既然已经将不傻的事情公诸于众了,若还是待着,只怕会招惹来更多的麻烦。 他在这儿无所谓,可不想让叶娉婷再深陷入泥潭之中,不想她成为众势力觊觎的对象。 叶娉婷帮他细心的整理好,这才道:“嗯,好,咱们出宫去,反正我也不想待了,宫中不好玩。” ------- 今天一万五,更毕~~(虽然晚了点,总算完成)明天继续~ 重回凤鸣宫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一下子没忍住便笑了:“娉婷,不想在宫中待了,是因为宫中不好玩?” 怎么添了几分玩闹的味道了。 “是啊,宫中不好玩。”一开始进宫来,还只是因为他说想见父皇了,可进来后才蓦然发现这宫里头还真是复杂,她还真有点吃不消了。 先不论在凤鸣宫中的那些事,从住进东暖阁后,他忽然不见,然后她脸色惨白的在整个皇宫中犹如无头的苍蝇般乱窜,只为找他;而后又是在宫宴上,她无奈的夺过他的酒,替他一饮而尽;六王爷的挑衅,非要她一舞;爹爹为了救她而被放了暗箭,君臣隔阂;她的破罐子破摔,干脆承认不傻,将一切公诸于众;最后又招来了宇文凌翌…… 皇后又因为她那天太开心而在宫里头拉着宇文凌晔跑的事,罚她学了两天的宫礼,如今还在这阁楼中呆着呢…… 她实在是疲于应付了,若是还在这宫中呆着,之后定还会再出些什么问题…… 倒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看着宇文凌晔,他嘴角噙着一抹轻笑,她亦也扬了嘴角笑。 按在他脸上的手也稍稍用力,将他的俊脸搓了搓,揉成一个鬼脸。 然后径自笑着:“凌晔,我们出宫去。” 宇文凌晔好脾气,她要闹,就任他闹,也不拨开她使坏的手。 “娉婷,出宫后,想去哪里。”只是这样带笑问着。 叶娉婷霎時松了力道:“回睿王府啊……”下意识的答道。 “等等?”叶娉婷缓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凌晔……你是说……” 他问她出宫后想去哪里,莫不是…… 心里头又惊又喜,甚至是有些不可置信:“凌晔,你的意思是,我可以……选择么?” 宇文凌晔看着满面喜色又开始颇带了些感动的叶娉婷,果然是只要是给予她一点点的好,她就能感动到骨子里去。 倏而扯开了嘴角,轻点了她额头两下。 只笑不语。 叶娉婷的眼睛都要弯成一道月牙儿了,看着宇文凌晔的眼里又要带泪,低声道:“我想回相府一趟……” 若是能选择,她倒是想回相府一趟,那日晚宴上,爹爹受伤的神情,还有看到她清醒后,流下两行浊泪的脸。 宇文凌晔听罢,叶娉婷果然是想家了,虽然微拧了眉头,却是笑道:“那就回相府。”顺着她。 拥着她的手也紧圈着,轻轻抵在她的身上,轻声道:“只要你想,那我们就去。”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话,知道他没在开玩笑,不过回相府,真的是她想去,就可以去的么……t7sh。 自她出嫁的那一天,其实从在睿王府里清醒的那一刻便清楚的知道了,回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嫁出去的女儿就再难回去了,况且她当時脑袋上还有一道伤痕呢,只不过是匆匆止了血便送上花轿了。 嫁进了皇家,当王妃。 又不似一般门楣,说回家就回家。 宫中是宇文凌晔的家,进来却还要召见呢。 “凌晔,你说的是真的?”仿佛不太相信宇文凌晔,疑迟的再问一次。“真的可以回去?”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带笑看着叶娉婷:“嗯。” 他是睿王,自然是说回哪去,就回哪去。 叶娉婷这一刻都要欢喜得不行了,直接俯下了身,对着宇文凌晔那张俊脸凝视了半晌,这才心满意足的挪了眼眸,宇文凌晔却用幽深的眸子望着她,趁她一个不注意,轻凑上去,吻了一下。 轻柔的吻落在叶娉婷的唇上,蜻蜓点水而过,而后离了她的唇,才一眸深邃的凝望着她。 “傻子夫君,你?”叶娉婷被他忽然吃了豆腐,有点恼,又没有办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看她大清晨又哭又笑,又喜又伤神的样子,这才忍俊不禁的笑了。 娉婷,正因为当初你护我至微,如今我才肯宠你上天。 大手握住叶娉婷的手,穿过她指间的每一个缝隙,与她十指紧扣起来。 歇得差不多了,宇文凌晔倏而站起身来,将叶娉婷牵到了身侧,开始整理那些字帖,将整一叠厚重的字帖拿起,回过身朝叶娉婷道:“走,回东暖阁去。” 叶娉婷紧跟在后头,心里甜得跟浸蜜的:“嗯。” 回到东暖阁的時候,清音与幽兰早等在里头了,昨夜这两人一夜没回来,起初差些没吓死她们,而后又想到王爷定是和小姐在一起了,这才缓了一颗心,于是再早起,继续在前厅中等着。 叶娉婷已经和宇文凌晔商量好了要出皇宫,皇后这些东西,交差了便完事儿,再也不陪她玩了。 东西交给了清音:“帮我把这些《女孝经》送去给教礼司。” 清音见叶娉婷竟然抄了这么大一摞,赶紧抱过:“是,一定替小姐送去。” 清音走了以后,则继续朝幽兰笑了笑:“幽兰,咱们收拾东西?准备回……相府?” “什么??”幽兰以为自己听错了,抬眸,却看到笑得一脸腻歪的自家小姐…… 回相府……这又是要出什么事了? --------- 宫墙幽幽,几多愁,凤鸣宫中依然是一派祥和的样子,琉璃金色的殿顶正沐浴在阳光之下,发出熠熠的光彩,彰显了不一般的气势。 今儿明德帝还是在凤鸣宫中,此刻的椒房殿里,比往日要热闹了许多。 江若海替明德帝将奏折搬来了这里看,茹苏额头上还有一块乌青,仪表有辱圣目,于是只能在外头伺候着。 皇后阴氏正坐在明德帝身边,拿了一把绸面扇替明德帝扇风。 眸眼和善的朝外头茹苏的身影望了望,敛了复杂的眸子,温柔道:“皇上,睿王他……”是不是有些问题? 据昨儿茹苏来报,睿王竟然发火带笑的将她们教礼嬷嬷修理了一番,虽然言行上看不出异样…… 眸眼一睨,恍然想到了叶娉婷装傻充愣的身影,柔和的目光掺杂了一丝犀利。 明德帝在批阅奏折,不甚在意:“老九怎么了?” 府宫明文。阴氏笑了笑,面上的表情和善万分,一派母仪天下的大方温婉:“没,睿王没怎么,臣妾是想问,睿王妃如何了,听说睿王妃恢复了,不过前些天拉着睿王跑宫道这个事儿……” 明德帝不知阴氏旧事重提是想如何:“都过去的事儿了,又提它做什么。” 略带龙威,连眸子都不曾抬一下。 皇后只得笑了笑:“臣妾是想,为了睿王妃更能担得起打理睿王府,照顾睿王的责任,要不然再将睿王妃留住宫中一段時间,让臣妾亲自照顾睿王和教导睿王妃?” 椒房殿内静静的,只有皇后和缓又温柔的声音在殿内响起。 明德帝皱起了眉头,终于望了皇后一眼:“你这个法子……” 似乎不错? 阴氏笑看明德帝,就等明德帝应允了,眸子里除了和缓的笑意还添了几分复杂的东西,带了一抹阴狠。 明德帝在寻思,就在要答应的時候,外头江若海的声音响起:“皇上,睿王过来了。” “哦?九皇儿找我?”明德帝一下子就高兴起来了。 他痴傻的儿子终于也会找他了,多少年了,没有再听到这声音了…… 多少年没再有人报这一句话了,说一句,睿王过来了…… 明德帝只觉得这是在梦中呢:“快快,快让他进来。” 这下子又将阴氏的话丢到脑后去了,剩下阴氏摇着绸面扇的手停顿了一下,手一曲,黄金护甲也微微一弯,抵到了手心里头。 这睿王……是不是刻意的,每一次都这么的恰恰好? 阴氏的眸光沉了一下,片刻后已恢复过来,又是那和善带笑的样子了。 宇文凌晔决定要将叶娉婷带出宫后,自然是要来找明德帝告别一声,顺便请个旨意,以王爷王妃新婚回门之名义去相府小住一番。 没想到明德帝昨儿竟然留宿在凤鸣宫。 此刻宇文凌晔牵着叶娉婷的手,两个人一同出现在凤鸣宫前,叶娉婷望着头顶凤鸣宫三个大字,心头又悚了一下,那日糕点的事情还犹心悸,驻足停步,缓了缓:“凌晔,我们真的要进去啊?”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这个样子,只笑:“嗯。” 明德帝在凤鸣宫,他们若是不亲自来一趟,只怕阴氏不会这么轻易善罢甘休,她能将他弄进宫来试探一番,自然就能劝服明德帝,将他与娉婷再滞留宫中,长期观察。 如若不早些辞行,只怕就迟了。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眸光冷然,散发着沉稳的气势,眼中蕴着暗涌,知道他在算计,神情不妙,看来果真是非去不可了。 提了口气:“那咱们就进去。” 横竖是一死,只是又要见到阴氏了。 不动声色的用力按了按宇文凌晔的掌心,示意他待会儿小心一些,她如今是身在明处了,众人皆知她不傻了,还是一品夫人,可宇文凌晔还是戴着面具的痴傻睿王,若是露陷的话…… “要是走不了,咱们就不走了。”宁愿不出宫,不回相府住,也要保全好他。 请旨离宫 “知道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宇文凌晔牵着她的手,朝里头走。 叶娉婷无奈,只得跟着,现在是她由着他了,只能在一旁看着他。 众人眼里,她在明,他在暗。 踏进凤鸣宫,叶娉婷自觉的站到了宇文凌晔的身前,反牵着宇文凌晔的手,将他牵在后头,像是在护着宇文凌晔的样子。 宇文凌晔垂了眸光,已是一副寻常的样子:“娘子,父皇在哪里。” 他声音响起的時候,恰好是走到了椒房殿的外头。 明德帝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立即就出来了:“老九,朕在这里。” 宫宴上一别,明德帝就没再见过宇文凌晔了,那日恰好又是晚上,此刻从一堆奏折中抽身,来到了椒房殿前,一踏出来,便看见正迎着光线而来的宇文凌晔,阳光将他衬得英气非凡。 明德帝看着宇文凌晔,一下子便怔了神,喃喃的出声:“老九……” 宇文凌晔看见了迎出来的明德帝,则对着他傻兮兮的笑:“父皇……” 明德帝听到宇文凌晔痴傻的声音,这才从方才那一瞬间的惊艳中回过神来,瞬间一双苍老的眸子又换上了痛惜。 “见过父皇……”宇文凌晔道。 叶娉婷也赶紧行礼,叩拜:“娉婷见过父皇。” 明德帝这才彻彻底底缓过神来:“嗯,起身,都起身。” 今儿这次见面,是叶娉婷清醒后的第一次正式拜见明德帝,自然要庄重一些,听到了明德帝的允礼声,这才缓缓的起来。 明德帝赶着出去了,阴氏却还在里头坐着,听到了外面的行礼声,这才缓缓放下了手中的绸面扇,也走了出来。 一身明黄色凤袍赫然出现在椒房殿的殿前,与明德帝并排站在一起,格外的显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娉婷唇角边的笑微微收了收:“娉婷见过母后。” 这一次的行礼,端端正正,全然已没了上次的痴傻样子,叫皇后找不到半分瑕疵。 阴氏站在明德帝身侧,看着叶娉婷,看她主动朝自己行礼,行礼的姿势仪态雅然,全然是规规矩矩的道万福。 “起来。”只能和善着笑着应了叶娉婷的行礼。 叶娉婷缓缓起身,她睨了半晌,只见叶娉婷还真如茹苏禀报的那般,不傻了,不仅不傻了,还眸光清濯,一双眸子也熠熠生辉。 唇边总带着一抹浅笑,越看越觉得刺目…… 阴氏下意识的顺势将目光停落在宇文凌晔身上,微睨了凤眸,此刻亦是一副痴傻样,没有半分异样…… 宇文凌晔那傻里傻气的样子,嘴角边挂着那抹傻笑,亦真亦假,难以分辨。 想到茹苏额头上的伤,阴氏越看着宇文凌晔,眸光越显奇怪。 宇文凌晔见阴氏目光锁落在自己身上,迟迟不移走,只好咧开了嘴笑,倏而出声:“母后好。” 主动与阴氏打招呼,阴氏只好迅速敛了探究,和善的笑了笑:“九皇儿,母后方才才与你们的父皇聊到你们呢。” 顿了顿,话音停了一下:“结果一转瞬,你们就来了……真所谓是说曹操,曹操到。”余音拉得悠长。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音,似又带了几分试探。 只好傻兮兮的笑着,回应:“是吗,凌晔也很想母后。” 全将皇后话里的“说曹操,曹操到”诠释为皇后方才在想着他们,而非是在暗指他们出现得恰恰好。 什么事情都恰恰好,那便就不是纯粹的恰恰好了。 明德帝缓然一笑,将宇文凌晔和叶娉婷迎了进来,宛如在宇文凌晔面前,只是一个好父皇而已,没有半分架子,亦没有那九五之尊的气势。 明德帝对宇文凌晔越好,阴氏的眸光就越暗了一些:“难得你们过来凤鸣宫一趟,恰好你父皇在这儿,母后去命人备点吃食。”一副和善皇后的模样。 话一出,叶娉婷却冷不丁的想起了前些天在凤鸣宫的点心,脸上的表情也微变。 看了一眼宇文凌晔,坚决不能再见到任何出自凤鸣宫的点心,张了张嘴,顿了半晌,赶紧委婉拒绝:“母后,不用如此麻烦了,娉婷与凌晔夫君只是过来……” 朝明德帝看了一眼,晃眼的继续笑道:“只是,来和父皇母后请辞的……” 明德帝正转身准备做回椒房殿内的主座之上,听到了叶娉婷的话,蓦然回过身:“请辞?” 似是有些突然。 皇后原本想继续试探,却也听到了叶娉婷的话,带了和善的眸光立刻就落在了叶娉婷的身上,顿了顿。 她方才不久前才与明德帝提出要留她在身边教导,并且要亲自照顾宇文凌晔……t7sh。 而此刻,叶娉婷却如此恰恰好的又说她要离宫?道晔他看。 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见明德帝还未缓过神来,已出声接了上去:“睿王妃怎么了?过来宫中小住不过才几天,怎么就要回去?可是母后没安排好,招待不周,亦或者是底下的宫人冒犯你们了?惹你们不快了?” 阴氏语气和缓,淡淡笑着朝叶娉婷问。 明德帝这也才终于缓过神来,消化了方才叶娉婷的“请辞”二字,看向叶娉婷:“有什么为难之处,可与朕讲。” 自宫宴上一舞,明德帝便对叶娉婷刮目相看,特意给她封了一品夫人的名衔,本意也是叫她有了地位,能照顾好宇文凌晔。 此刻听了皇后的话,还真以为叶娉婷与宇文凌晔提出离宫是因为在宫中过的不好。 叶娉婷看话题被皇后蓦然带到了那边去,只得心道不好,沉了眸子,解释道:“父皇,宫中没有人为难娉婷和夫君,只是……”语气滞缓了一些,她要如何开口? 下意识的看向宇文凌晔,由她口中说想回相府小住一阵自然是不可能的。 若是从她口中说出来,反倒像是坐实了那日宫宴上,有人驳了爹爹的那句话:这到底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还是纳了九王爷进丞相府? 万万不能让明德帝觉得是这样,可是又想去相府小住…… 心思一转,要不然说回睿王府罢了。 但是心中又蓦然失落…… 就在叶娉婷犹豫如何回答的時候,宇文凌晔已傻笑着上前接了话,不动声色的将叶娉婷牵到了身后,换了个位置:“父皇,儿臣想带娉婷去相府小住几天,所以不想在宫里住了……宫里不好玩……” 他说得煞有其事,让明德帝也微微一愣,先是愣他说要出宫,宫中不好玩,蓦然一笑,这老九傻了以后,说话都带了一股孩子气。 顿了顿,却回味过来:“去相府?” 不是回睿王府,而是去相府? 明德帝以为自己听错了。 而阴氏却莫名震了一下,在一旁蛰伏。 明德帝愣了半晌,缓缓笑出来,问道:“老九要与睿王妃去相府?” 其实宇文凌晔最大的目的是将叶娉婷带出皇宫,去相府倒只是因为叶娉婷想家了,此刻明德帝这样问他,他自然顺势一答:“嗯,凌晔想要去相府,想要去娘子长大的地方看一看,想要看娘子是怎么样长大的……” 叶娉婷站在身侧,听着宇文凌晔的话,心中又蓦然感动,原来是这样……所以他说让她选择…… 所以她说她想回相府的時候,他说好,那我们就回相府…… 明德帝则听着宇文凌晔的话,顿了一下,缓然笑道:“哈哈,老九竟然想去相府……” 看了叶娉婷一眼,似乎是在赞赏叶娉婷:“看来娉婷甚得老九的喜爱啊……” 一句话,说得叶娉婷害羞得低下了头。 明德帝继续道:“也罢了,若是想去,就去,若真的想去,倒是可以去住个十天半个月再回来。” 宇文凌晔多年未出睿王府,去一趟,也并非坏事,更何况……是相府。 “朕赶明儿,再让江若海拟一道圣旨,让宫中替你们备出行的依仗,顺便给叶晋梁拨一道旨意,让他张灯结彩准备迎接……” 他景台国的王爷回去省亲小住,自然是要风风光光的。 明德帝笑了笑,目光停落在叶娉婷身上,说到叶晋梁的時候,表情略微变化,却一瞬间便已隐了不见,举目能见的,只剩下他对宇文凌晔的疼爱。 看着宇文凌晔,疼惜的看着他一身的风华,一颗苍老的心又在颤抖:“唉。”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气。 叶娉婷看着明德帝,听着明德帝的话,却是没想到明德帝竟然答应了? 竟然还答应得如此干脆利落,一時间有些不可置信…… “父皇……”喃喃的出声。 明德帝目光落在了叶娉婷的身上,似乎终于真正将叶娉婷看入了眼中。 宇文凌晔站在身旁,一切都是预料之中的,倒是笑了笑:“儿臣谢谢父皇?” 与其相比起住了那么久的睿王府,还不如去叶娉婷长大的地方看一看。 唇角倏而咧开,绽出好看的笑容,握着叶娉婷的手也蓦然用力,幽暗深邃的墨眸里也掀起浓情。 而皇后却似乎是不太想宇文凌晔与叶娉婷出宫,更不想他们去相府,不由得表情微暗。 --- 还有一章,仍万更 苏常在,你说是吗 只见阴氏站在明德帝身旁半晌,顿了顿,终于缓缓出声道:“皇上……让九皇儿带着睿王妃去叶相家中小住,是否于理不合……” 有些为难道:“九皇儿可是景台国的睿王……而叶相……只是一介朝臣。” 虽然他如今是景台国的第一品官员。 皇后说这一番话的時候,话音轻浅,依旧带着母仪天下的笑容,仿佛是真的在关心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缓缓出声道:“不如……依旧住在宫中……” 下意识的提议道:“若是东暖阁住得不舒服,臣妾再命人将承德宫整理出来,让九皇儿与睿王妃住进去……” 这话说得小心翼翼,不动声色。 皇后说得虽小心,但话语中不巧提到了承德宫,明德帝的表情立即一变。 “皇后?”方才挂在脸上的笑也顿時凝固在脸上,话声一冷。 皇后听着明德帝忽然变得冰冷的声音,蓦然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失了言,顿時脸色苍白一片。 自七年前那场大火起,承德宫三个字已经是明德帝最忌讳听到的三个字,更何况此刻宇文凌晔还一脸痴傻的站在面前,原本不悦的脸庞已经开始慢慢变黑。 皇后赶紧住了嘴:“臣妾失言了。” 黄金护甲套在指上,这一会儿蓦然朝自己手心一抓,直直抠进了自己的手心中去,本是护着指甲的东西却让她伤到了手心。 脸上的和气也少了几分,一直低着头。 听到提到了承德宫,宇文凌晔亦也是站着不动,叶娉婷则下意识的看看正发怒的明德帝,再回望了宇文凌晔一眼。 椒房殿内的气氛顿時凝滞起来,肃杀的气氛停缓了许久,这才听明德帝重新出了声:“老九出宫这事就这样定了,江若海?” 把江若海喊来:“你现在去替朕颁旨,准备明日睿王与睿王妃出行的仪仗,朕要睿王风风光光的出宫。” 沉了声,继续道:“另,颁旨下去,让叶相从今日起开始准备睿王与睿王妃入住相府的事宜,赐金银百斗?”九五之尊的威严尽显。 皇后的脸色更加苍白,不小心刺到了明德帝的痛处,不但没将宇文凌晔和叶娉婷留下来,反而让明德帝愧疚之心顿起,给了宇文凌晔与叶娉婷更多的东西。 他就是要叫人尽皆知,当今景台国睿王爷虽然傻了,但仍是他明德帝最爱的儿子,不容任何人轻视半分? 哪怕是要陪着王妃回娘家小住,也亦是风风光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t7sh。 给叶娉婷更多的面子,也就是给宇文凌晔更多的面子,至于叶晋梁……让他沾了光。 明德帝挥了挥手,让江若海立即下去办这些事情。 皇后站在明德帝身侧,看着江若海承了旨意,护甲更曲,手心更疼,疼痛才能让她清醒,看向宇文凌晔…… 似乎带了几抹狠意,眸光也渐渐变得阴沉。 傻子……呵。 阴氏在心中蓦然冷笑,再看向叶娉婷,则是更冷的笑容,那笑容里头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提到了承德宫,让明德帝想起了宇文凌晔究竟是如何在宫中变傻的,断然不会再听皇后的了,将宇文凌晔再留在宫中,他心里的负罪感又多了几分,别过眼去,也不再看宇文凌晔:“老九,你们今日在再宫中住一宿,明日辰時便出宫。” 今夜再留一夜…… 明德帝的背影顿時就苍老了好几分。 “父皇,儿臣知道了。”宇文凌晔望着明德帝的背影,沉声回答。 虽然依旧是那傻兮兮的语气,却莫名添了几分沉稳。 明德帝的背影震了震:“这事朕允了,你们回东暖阁准备,待会朕赐一些东西给你,你们也一并带去相府。”下了逐客令。 听罢,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一齐行礼告辞:“谢父皇。” 宇文凌晔和叶娉婷走了以后,明德帝亦也是摆了銮驾:“回崇政殿。” 剩下阴氏在后头站着,看着御驾离开凤鸣阁……下这笑娉。 茹苏站在外头守着,不知道里头怎么出了这样的大事,皇帝竟然紧随着宇文凌晔和叶娉婷他们后头,也离开了凤鸣宫,只得赶紧跑进了椒房殿,一脸惊慌不解的表情:“娘娘,这是出什么事了?” 没料却到看到站在殿前的皇后,手心正在缓缓滴着血,吓得她一惊:“娘娘……您的手……如芳,如贞快来替娘娘包扎。” 阴氏只是挥了挥手,让她到一边去:“不用了。” 缓缓的出了声:“派人去给七王送信。” 茹苏看皇后这个样子,也吓得面无血色了,只得连连道:“是,是,奴婢这就去办?” ------ 比起凤鸣宫中的凄冷,东暖阁中依然暖阳一片,江若海做事确实是快,不一会儿便命苏德胜送了一匣子的金银珠宝过来,有朝南进贡的彩珠,也有西海的金珊瑚,全是奇珍异宝,其中还有各种琉璃凤翅发簪,金银花细钗…… 清音站在这些御赐的东西面前,看了半晌,嘴巴张得老大:“小姐……小姐……这……这真是我们的么?” 仿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我……我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么多宝物?” 幽兰却是站在旁边笑,似乎也是很为这些东西高兴的样子:“皇上赐给小姐和王爷这么多东西,看来很是喜欢小姐,王爷也定是更受人瞩目。[.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幽兰说话不似清音,她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叶娉婷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受人瞩目会招人妒忌,但更是受人瞩目了之后,反倒让人不敢轻举妄动了。 只得笑了笑,不过却更为明天的事情高兴。 没想到她只是这样一提,就真的令想法成真了…… 回相府…… 重回那一个地方,重回她的揽竹居。 脑子里又蓦然出现宫宴上叶晋梁的画面,心又隐隐作痛,却也从疼痛中开出一朵花来,整个人笑盈盈的。 清音笑着将那些东西翻了个遍以后,又捧了一掬珍珠,恍然想起一件旧事来:“明天小姐就与王爷一起回相府了,带着这些东西回去,若是要叫大小姐与三小姐看到,还不知道要何等生羡?想当年,因为一颗珍珠……” 每次一提到叶品茹与叶柔姿,清音就是那一副又痛恨又气恼的表情。 幽兰见清音又要将旧事重提,急忙的制住了清音,声音是那样低低的:“赏赐是高兴的事情,好好的又提那些做什么。”生怕又让叶娉婷记起那些不好的事情来。 清音这才把那些珍珠放了下来,道:“我这不是看到这些珍珠么?” 叶娉婷听清音的话,蓦然出了神,恍惚间似乎记得还真是有这档子事,当年她刚傻的時候,有一次叶品茹为了欺负她,竟然将一粒豆大的珍珠放在她被窝里,之后又是带了曹氏来寻脏,看到被窝里的珍珠后,还借口朝她脸上打了两巴掌。 火辣辣的疼…… 想起这些旧事,叶娉婷的表情果然顿時不太好了,阴着脸扯了唇畔,笑了笑:“清音别看了,先将这些东西收起来。” “是?”清音欢欢喜喜的收起来。 拉着幽兰一起准备明日辰時回相府的事情去了。 叶娉婷看着清音与幽兰欢喜离去的身影,她却是神情复杂的返身走进了房中,眉梢间带了一些……微不可察的恼意。 对于叶娉婷来说要回相府很开心,可是回去以后见到曹氏,还有叶品茹与叶柔姿,就不那么开心了…… 宇文凌晔站着望着叶娉婷离去的身影,紧接着也提步,跟了上去。 此時不过是申時,太阳还未下山,一缕夕阳光线映照进暖阁之中,令周围依旧暖阳一片。 叶娉婷走进房里后,就到小榻上坐了下来,整个人对着窗,略带暖意的阳光披落在她的肩头,一张脸也渡在明亮的光芒中。 宇文凌晔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叶娉婷身边,大手朝她一伸,一下子就将她拥进了怀里:“娉婷,怎么了,不开心?” 她怎么自清音掬了那一捧珍珠后就不怎么高兴了? 难得看见叶娉婷这个样子,宇文凌晔也来了兴趣,询问她的声音里,带着魅人的慵懒,还添了几分笑意。 叶娉婷感受着宇文凌晔怀抱中的温暖,闻着他身上的馨香,知道他又在寻了机会吃她豆腐,不动声色的扭了两下:“没有,没有不开心。”只不过是想起一些令人郁闷的事情罢了。 宇文凌晔看她此刻的样子,分明就是在郁闷,大手滑过她紧蹙的眉心,挑了挑眉:“娘子,谁欺负你了,与我说……我帮你还回去。” 叶娉婷听他又喊她娘子,就知道没什么好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 就在赏赐品源源不断送进东暖阁的時候,睿王与睿王妃要一齐回相府小住的事情也在宫中内眷里传得沸沸扬扬…… 宫中顿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皆是知道原本嫁于睿王的叶娉婷忽然之间就不傻了,此番不仅不傻了,还颇得了明德帝的宠爱,不仅因为倾城一舞获封了一品夫人,还即将要带着睿王回相府省亲了。 宫中偏僻的小苑里,阴暗潮湿的殿阁,只有三间小房,紧挨着掖庭和永巷,是最晦气的地方,两三个失宠的妃嫔住在一起,每日做的事情便是梳妆打扮,然后紧接着便是翘首以盼,一等就是一整天,每日等到夕阳西下的時候,就是这群美人最暴躁的時候,总是互相唇齿相讥或唇枪舌战,今儿这几反常的妃嫔难得不互相耻笑,而是谈论起了睿王的事情。 此時夕阳洒落在这个冷清的院子里,添了几分莫名的暖意。 苏澜依坐在庭院之中,一脸的失魂落魄,与身侧不远处那几位聊得正欢的美人显得格格不入。 紫衣美人拿着蒲扇,赶着身边的蚊子,扶了扶头上的发簪,笑得有些刻薄:“你们知道吗?明儿啊,睿王就要带着睿王妃出宫啦,听说这睿王妃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漂亮得很,与俊逸若仙,不似凡人的睿王可是登对得很。” 故意撩高了声音,就是想要传入到苏澜依的耳中去。 苏澜依仍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就这样平静听着她们的对话。 粉衣美人听罢,紧接着道:“这睿王妃听说可是有才有貌之人,那日拉着睿王跑宫道,惊扰了圣驾,皇后娘娘发了火,要那几位教礼嬷嬷去教训她,让她学三叩九拜之礼,谁知道这睿王妃只看了一遍就学会了,还听说睿王虽然傻,可护着她……” 紫衣美人接话:“可不是么?听说这睿王发起火来,还真有之前没傻時的风范,身上王者之气颓然而出,将皇后娘娘身边的茹苏姑姑吓得不敢违背,只能乖乖朝他行了大礼,磕得头都青了,全都是为了这睿王妃……” “睿王傻了都这样,更别说不傻了,还不得将睿王妃宠到了天上去。” 话语讥诮,一声比一声大,全是说睿王如何对睿王妃好,睿王妃是何等招人喜欢的人物:“听说那几个教礼嬷嬷对睿王妃的评价好得很,只说是,这世上少有几个有如此风华的女子……” 说罢,三三两两又刻意捂了唇笑:“咱们说小声些,可别忘了苏常在,那可是睿王的旧人,叫苏常在听着,心里有多难受。” 笑意连连,微捂了唇:“可不是么?苏常在可是三天两头就偷偷去承德宫打扫的人,可不就盼着睿王爷哪天恢复记忆了,将她从这鬼地方带出去么?人家可是皇上行浩荡的纳妃之礼纳进来的,受过盛宠的人,可不似咱们,没受过那等独宠……” “唉,都别说了,睿王明日就与睿王妃走了,再次进宫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况且,就依睿王现在与睿王妃的关系,只怕也早将苏常在忘了。” 带着刻薄的笑意回了头,望着正在庭院中坐着的苏澜依笑问道:“苏常在,你说我们说的,对吗?” 苏澜依坐在树下,一动不动,亦是不回身看她们,也不回话,却是紧咬着牙齿,在瑟瑟发抖。 七年前的纪考 苏澜依被她们说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那群美人依旧在不依不饶。 “嘿,你看,苏常在不搭理我们呢。”问她对吗,她也不回答,只是这样一动不动的坐着。 背对着,看不见表情。 紫衣女子被气得笑了笑:“人家睿王明儿就走了,她今日还当自己是盘菜呢,不愿意搭理咱们。” 女子讥笑声颓然而起:“呵呵,残花败柳一支,皇上不要,还妄想攀上睿王的高枝,睿王现在虽然傻了,可也看不上她,她还全想着做凤凰呢。” 苏澜依被说得面无血色,紧紧扣着自己的手,最后终于听不下去的朝外一跑。 压低的哭声也渐渐传出。 她不是,她不是…… 她还爱着宇文凌晔,她错了,若她愿意等他,现在的睿王妃就是她,而不那个什么叶娉婷。 …… 是夜。 皇宫中的最后一夜…… 东暖阁的外头繁星闪耀,清音与幽兰还在整理明日要出行的东西,叶娉婷却与宇文凌晔在入夜以后便径直回房睡觉了,美其名曰休息好了,明日精神奕奕去相府,总要养足了精神才能见人。 将叶说人。此時偌大的一张床榻上,软褥成堆,房中灯火明亮,颇有几分情趣,宇文凌晔和叶娉婷同躺在床榻上,却没有半分像是要睡觉的样子。 叶娉婷枕着宇文凌晔的胳膊,一脉温情缠着他的样子。 宇文凌晔也神情慵懒的陪着她,此刻没有那么多的戒严,有的只是稀松平常,剑眉微挑着,拿着叶娉婷一缕青丝在玩弄,翻身准备就想将她压下。 叶娉婷则早已发现了他的意图,赶忙往床榻里头缩去,直出声:“凌晔,今夜不许使坏?” 宇文凌晔却微拧了眉宇,喊她:“娉婷。” 低沉的嗓音略添了几分魅人的气息:“长夜漫漫,不使坏,要做什么。” 既然已经成他女人了,一天一次,与一天两次,又有什么区别,只要有精力,每日再多来几次都可以。 挑了挑眉,准备将叶娉婷的警告当耳旁风。 叶娉婷看着正朝自己过来的宇文凌晔,面色通红,想到了昨夜在书海里,她被他那番折腾,让她到现在想起都娇喘吁吁,只好道:“凌晔,今夜放过我,不要了,不要了。” 开始怀念起那个傻兮兮的宇文凌晔来,只要她一凶,或者一威吓他,他就乖乖的束手,绝不反抗…… 可是…… 看着现在眼前的宇文凌晔,眉间虽然缓平,没有再蹙起眉心,却仍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难以莫逆的王者之气,深邃的眸子一睨,便是像要将你吸进去一般,唇角的弧度一弯,加深了笑容,更让人难以挪目。 叶娉婷只好赶紧别眼:“今夜咱们只聊天,不缠绵好不好。”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急忙逃离她的目光,眸子一幽深,只好轻启了唇畔:“好。”不再勉强她。 最近这两夜也是将她累得不行了,夜夜在他身下承欢。 “那就聊天。”斜躺在叶娉婷身边,将她拥了下来。 叶娉婷半信半疑的看了宇文凌晔一眼,见他果真没了不该有的动作,这才讪讪的在他的怀里躺下,倾听他跳动的心跳声。 宇文凌晔的心跳声就如他的人一样,中在冥冥之中给予她不一般的安全感。 宇文凌晔闲得无聊,又复而挑起了她一缕青丝玩弄,似无意的开始陪她聊天:“娉婷。” “嗯。”叶娉婷轻应。 他的眼眸如墨一般幽深:“你是如何傻的。” 他与她在一起后,从来就未问过这个问题,只是在那日宫宴上,听叶相与明德帝求情,其中略微提到她是掉进湖中变傻的。 宇文凌晔下意识的将手抚到她光洁的额头上,仿佛还想通过现在的余温感受她那日掉进水的冰凉。 叶娉婷在他身旁躺着,感受他忽然的动作,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抽动了肩膀笑:“凌晔,你又变回傻子夫君了……” 宇文凌晔眸光幽深:“娉婷,与我说说。” 就如今日下午,清音一掬那一捧珍珠后她的表情一般,她的身后定然还藏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叶娉婷知道他有了兴趣,反过身来,支起了身子对望着看他,他在下,她在上:“凌晔,你真想知道?” 宇文凌晔凝望叶娉婷,殊不知她此刻的姿势又有多撩人,唇边的笑一深:“想。” 言罢,将她一压,摸着了叶娉婷的唇,就深深的啃了一下,舌头探入其中,夺了她的呼吸,开始撩拨着她。 叶娉婷有些气恼,看宇文凌晔说话不算话,又要凶他:“傻子夫君?” 宇文凌晔不怀好意的笑看着她:“娉婷,你快说,若再卖关子,小心我……” “好好,我说,我说……”叶娉婷只好收起了心中的小九九,乖乖回答他的问题。 其实叶娉婷并不是太想提及那些过去,就如同宇文凌晔从来不与她说,当年他究竟是为何而傻一样,她也不曾问过那一场大火,他是如何被困在火中的,又如何在后来被烧成了那样,一脸痴傻的样子,见到火就会红了眼睛发狂…… 她的过去,也是一如他的故事那般,是她不想明言的过去。 不过既然他想知道,那么她就……告诉他。 宇文凌晔只见叶娉婷的眸光微敛了一下,仿佛是有些失落,还有些头疼的样子,用手扶着自己的脑袋,开始缓缓道来。 其实故事得从好多年前开始:“凌晔,相府原本有两位夫人,一位是众人皆知的现在的相府夫人曹氏,另一位只怕大家都忘了,那便是我娘亲兰氏,原本我娘亲是正房夫人,可自十年前我娘亲病故后,后面的姨娘曹氏抬做了正房夫人,生的两个女儿叶品茹与叶柔姿也随母成了嫡女,一院人开始穿金带银,趾高气扬……我开始气恼不过,怨爹爹薄情,为了挫她们的锐气,为我娘争一口气,于是发奋学琴棋书画,定了决心什么都要比她们强上一筹,没想到惹了叶品茹与叶柔姿浑身的不痛快,常常来找麻烦……” 宇文凌晔听她开始说她家的故事,凝了眸去听,看似不在意,却又都听进了心里头:“然后呢。” 听到有人欺负她,纵然是从前的事情,但心里终究还是有了几分隐隐的不愉快。 于是声音便也跟着低沉了许多。 莫非她的傻,还和这房抬了正的姨娘有关系?亦或者是那两位相府小姐。t7sh。 “然后就是……她们常常没事挑事,动不动就来找我麻烦了啊。”侧过身躺倒,紧挨在宇文凌晔身边,换了个姿势继续说:“在相府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便是每年中秋月圆之時,都会举行一次才艺比赛,府中人称之为纪考,每次纪考就是相府中最热闹的時候,府中大大小小的丫鬟,小厮,都会围成一团,看宴上的比拼,其实爹爹的纪考旨在考核我们的学艺,但曹氏却觉得这是她脸上添光的好机会,本是想让叶品茹、叶柔姿胜出,日后好许个王亲贵胄,结果连续三年,月圆节的纪考上都让我给称了王。”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明白了。 将她压下,朝她脸上轻呵了一口气:“娉婷,你招人妒忌了。” 嘴角微微向上勾勒,凝出一抹迷人的笑来。 叶娉婷看他这番笑,就知道他明白了:“于是在第三年纪考的那个晚上,我就被推进湖里头了。” 叶娉婷也微微眯了眼眸,思绪似翩蜒到七年前去了。 还记得那夜,纪考完了后,所有奴婢被遣散,叶品茹忽然堵在了她回揽竹居的路上,连清音与幽兰也被她们找个事由支开了。 直接站在她面前,斥道:“叶娉婷,你已经得到爹爹的宠爱那么多年了,也该换换我们了。” 那時她刚想开口,结果话还没说出来呢,身后忽然有人拿了什么东西直接拍上了她的后脑勺,一道血立即开始溢出,立即蔓延到她的脖子间,浸到她的衣领里头,顿時湿漉漉一片。 她疼得一失足,而前头就是深不见底的湖…… 更可笑的是,在落湖之前,竟然看到叶柔姿那张惊慌的小脸,手里拿着带血的石板,还装作一副娇羞可人的样子,道:“二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紧接着就是她“咚”了一声,扎进湖里头了…… 在冰冷的湖水里,竟然还听到从上面传出来的笑声,那俩家伙笑了半天,才捂唇装作害怕的样子,大喊大叫:“妹妹、妹妹、二姐姐、二姐姐……你怎么太高兴了,反而掉进湖水里头了。” “妹妹,姐姐不会游泳啊,救不了你……” 哭得也很是逼真。 之后的事情,叶娉婷就记得不太清楚了,模模糊糊,隐隐约约…… 只记得似乎是府中的下人将她救上来的,但伤口在湖水中浸久了,淤血散不掉,修养好了便已经是痴傻的模样了。 叶娉婷只与宇文凌晔说了她掉进湖里,没说了其它的,但显然,宇文凌晔的表情已经分外不好了。 东暖阁哭声 宇文凌晔黑了一张脸,没有说话,但是看他冷下来的神情,叶娉婷已经将他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凌晔。”起身来闹他。 怕他搁在心里头,怕他又开始心疼她了,道:“好在我没事了,你看……现在好好的。” 多亏了叶品茹和叶柔姿没事便唬她爬树,就连她新婚之日也趁着天还没亮就来招惹她,她也果真乖乖听话去爬树了,如果不是从树上砸下来,正好后脑勺着地,她也不会因祸得福,开始变清醒。 不仅变清醒了,还遇到了她的傻子夫君…… 开始了护着他的日子,于是也才会这么讨厌恃强凌弱的人,谁欺负他,她跟谁没完。 真因为自己也傻过,所以当初的感受才会如此真切。 痛之切肤。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平日里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似乎没有任何事情能阻挡得了她似的,可是看她失落的眸光,说着她过去的七年,还是令他心中蓦然一疼,只得拥住了她,给予她温暖。 “有我在。”如今有他在,不会再叫人算计她了。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话,心里头暖暖的:“嗯,有傻子夫君在。” 扭了扭身子,寻了个更好的姿势躺着:“我保护你这么久了,好不容易等到你不傻了,也该你保护我了。” 叶娉婷哼了一声,详装坏心的与他道,语气中添了几分娇意。 回想起当日在睿王府西院,他在小厢房里头被梁赞用药迷晕,她背他回去,没少费力气。 宇文凌晔眸光深浓的浅浅一笑,转身已经将她往怀里压,声音沙哑低沉,缓缓道:“知道了。” 没有拒绝,下一刻已经将叶娉婷扑倒,这一次的吻要比上一个吻深浓多了,修长的指掠过她精致小巧的下巴,微微托起,俯下身的瞬间便含住了她微张的嘴,灵活的舌尖探进去,一挑,瞬间便夺了她的思绪。[.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唔……”轻吟出声。 他答应她不缠绵,可不代表不吻她。 这个吻里头带着心疼,强硬而霸道,可霸道中又多了几分缱绻的温柔,宇文凌晔如今对待叶娉婷真是到心尖尖里头去了。 她一声嘤咛,呼吸急促,连同胸口也微微起伏,双手惯姓的抵在了宇文凌晔的胸前,摸着他剧烈的心跳声,乖乖与他回吻着…… 两个人一同闭着双眸,又在这柔软的大床上翻滚,气氛火热。 直到吻了半晌,宇文凌晔才意犹未尽的将叶娉婷放开。 止了这场战火……免得引火烧身。 叶娉婷被他这番亲吻之后,心律不齐,连一张小脸都开始变得通红了,气喘吁吁,别扭的看着他,下意识的逃到了一边去。 “登徒浪子?”又是一声骂。 眼娉道有。宇文凌晔只笑不辩驳,是就是了,叶娉婷说他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挑了挑眉,含着坏意浅问道:“你不喜欢?” 开始装委屈,垂了一双幽深又好看的眸:“娘子不喜欢,我就不吻了。” 叶娉婷看他又开始装傻充愣,气得一哆嗦:“宇文凌晔?” 蓦然想到入宫前那一夜,他似乎也是带着坏意的这样将她在床幔上压下,还不怀好意的抱着她,朝她道:“抱着娘子才好睡觉。” 那个時候便就是装傻玩弄她的? 新帐旧账一起算,朝他勾了勾手指,媚眼如丝:“凌晔,过来。” 宇文凌晔看着忽然变得娇媚的叶娉婷,刻意扯了扯自己的衣裳,清濯的眸子里带着不同寻常的光芒,像是在呼唤着他。 下意识的拧了眉宇:“娉婷,又改变主意了?” 何時开始变得如此奔放起来? 笑了笑,俯身上去:“嗯,来了。” 叶娉婷抓住了他,朝着他的俊脸上就是一顿狠掐:“宇文凌晔,叫你骗我,叫你玩我,叫你装傻。” 掐得并不是很重,心里应当也是不舍得的,却令他蹙紧了眉心笑。 这天下,敢这样放肆待他的,也只有叶娉婷一个了。 至始至终,从今以后,只有她,也仅只有她一个。 “你待我不好。”叶娉婷气呼呼的说。 宇文凌晔只是凝眸,情深的望着她:“待你好不好,你待会就知道了。” ----------- 晨光拂晓,叶娉婷被宇文凌晔压了一夜,此刻相拥而眠,还未完全醒来便被外头细微的声响吵醒了,似是有人在东暖阁外头,叶娉婷缓缓睁开眼睛,揉了揉眼,卯時而已…… 就连东暖阁如此向阳的殿阁,亦都还没有完全沐浴在晨光之中,天边应当只是泛了一条白边。 “呜……”似乎是女子的声音。 叶娉婷凝了神听,生怕是自己听错了。 这个時辰,绝不是清音与幽兰,会是谁…… “凌晔,凌晔……”叶娉婷忽然觉得有些心悚,慌张的摇了摇身旁的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本就不是深眠之人,被叶娉婷这么一摇,缓缓睁开了眼睛,幽深的墨眸添了几分慵懒,疑迟的看了已经醒来的叶娉婷一眼,低声问道:“娉婷,怎么了?” 叶娉婷还裸着肩,玉肌落入他的眸中,不过神色却是不太对劲。 指着东暖阁的窗外头,轻声道:“你听……” 宇文凌晔凝神一听,眸子一暗,谁在东暖阁装神弄鬼。 叶娉婷看到宇文凌晔的反应,知道他也听到了,直接裹着薄被下了床榻,随意穿了一条单衣襦裙便推门出去看了。t7sh。 大清早的,谁在东暖阁外头哭呢…… 走出前庭的檐廊的時候,恰好墙角处有一根棒子,叶娉婷想都未想的拿起,出了声:“是谁?” 宇文凌晔不放心叶娉婷,亦也是起身,穿了一条单袍就走出房门了,手里头怕叶娉婷穿的少着凉,还替她拿了一件外衣。 紧随在叶娉婷后头。 只见前头的叶娉婷煞有其事的问了一声是谁。 呜咽声停止,熟悉而又慌张的声音响起,兴许是叶娉婷的声音吓到了她,带着娇媚的求饶声:“我是来寻人的,不,不要抓我。” 苏澜依本来就不该再来东暖阁,特别是如今身为明德帝的后妃,再贸然在睿王所住的地方出现,若是被人抓到了,那便是治个扰乱宫闱的罪名也不为过。 叶娉婷听着这娇媚的声音,带着女子特有的吴侬软语,下意识的拧了秀眉:“你是谁?”又再一次问道。 大清早的不睡觉,跑来东暖阁,来跑到她和宇文凌晔的卧房外头做什么。 莫不是……皇后派来的?可若是皇后派来的,又在这哭什么? 叶娉婷手中的棒子又高抬了一些,准备寻着这声音的来源处,稍有不对劲儿就一棒子打下去。 苏澜依发现是个女子的声音,听着只觉得叶娉婷声音清脆悦耳,煞是好听,以为叶娉婷哪里的丫鬟,缓缓从树后头出来:“别告发我……” 一出来,四目相对,瞬间便愣了。 苏澜依看着身前不远处的叶娉婷发愣,女子衣衫轻薄,显然是被她吵醒了出来看的。 一头漂亮的青丝也随意披在身后,衬得她格外动人,本就生得好,像一支娇荷清出水芙蓉,眉眼间又添了寻常女子难有的温婉大气,让人见了犹如春风一般,特别是那一双眼里,带着与生俱来的璀璨明亮,仿佛会说话一般,若是笑起来定会弯成一条桥,夺人心魄。 苏澜依一下子就看出神了,蓦然记起昨儿傍晚那群女人说的那番话——这睿王妃长得也是花容月貌,漂亮得很。 果然是漂亮,漂亮得与她不相上下了。 苏澜依的眸光一下子就变得怪异起来,原本是在做贼心虚的求饶,此刻亦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你就是睿王妃?” 叶娉婷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认得她是谁,听她问她,似乎已经认出了她,轻点了头:“你是?”记忆里怎么没有这号人物? 看了一眼她身上的衣裳,有些皱,似乎是穿了有一段時间了,像是个落魄的妃嫔。 苏澜依望着叶娉婷,浑身哆嗦起来:“原来是你,就是你……” 是她夺了她的宇文凌晔,霸占了她的睿王妃之位…… 苏澜依的眸光一下子便亮了起来:“睿王妃,你可知道,我是谁?” 站在自己原本未出阁前的东暖阁里,似乎她才是这里的主人,叶娉婷在这住着,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 叶娉婷一头雾水,忽然就有个女子大清早的跑到她和宇文凌晔的房门外哭了半晌,将她吵醒了不说,还一脸幽怨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对着她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莫名其妙的望了苏澜依半晌,怔怔的问道:“你是谁?”顺着苏澜依的话,又将问题还给了她。 苏澜依又不是皇后,亦不是叶娉婷见过的人,叶娉婷怎么会认得她? 叶娉婷笑了笑,仿佛很无奈。 苏澜依看着叶娉婷此刻的表情,只觉得胸闷得很,为什么她可以这样一脸淡然?还一脸的笑意…… 抬手擦了擦自己脸庞上的眼泪,心中有些气恼:“我便是你们所住的这东暖阁的旧主人——澜依郡主,如今的……”苏常在。 你与娉婷不一样 “苏常在”三个字,苏澜依说到最后将它们吞了下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娉婷看着苏澜依,终于由一头雾水变得恍然大悟:“哦,郡主……” 原来是东暖阁的旧主人。t7sh。 似乎听清音说过,这东暖阁原本是景台国一位表郡主旧居。 看着眼前的佳人,一脸的梨花带春雨,模样确实让人娇怜,只是表郡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听她没说完的话,再看看她身上的衣裳与配饰,似乎是嫔妃。 叶娉婷更摸不着头脑了,只得拢了拢身上的单衣:“你来这儿,做什么?” 难道是有什么伤心的事情勾起了旧時的回忆,所以来看看旧居? 既然是没有恶意,叶娉婷就不用如此戒备了,放下了手中的棒子,准备转身回去补眠。 这才大清早的,卯時……还能睡至少一个時辰。 苏澜依看着叶娉婷的目光渐渐变得和缓,转身就要走,也没有要喊人来请她出去的样子,跟随在叶娉婷离去的步伐后头小跑了两步:“睿王妃,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叶娉婷听她这样一问,更觉得莫名其妙了,这儿是她的故居,若是出现在这儿哭泣,亦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不知道她有何来意,但不是恶意就好了,回过头笑了笑:“不好奇。” “若我说我是来找睿王的呢?” 叶娉婷终于停了步伐,转过身看她:“凌晔?” 苏澜依仰起了头,直视着叶娉婷的目光:“是,我来找我的……晔哥哥……” 叶娉婷的身子滞了一下,听到她口中对宇文凌晔的称呼,还是不由得觉得出乎了原本的意料,原来是专程而来,下意识的便问道:“找傻子夫君做什么。” 顿時又是护着宇文凌晔的语气,带了几分戒备。 苏澜依听着叶娉婷喊宇文凌晔傻子夫君,迟疑的看了叶娉婷两眼,莫非叶娉婷还不知道宇文凌晔清醒的事情? 心里头高兴,原来她是唯一知道的,可是……听到傻子后头的“夫君”二字,又蓦然觉得刺耳:“我找晔哥哥做什么,你管得着么?” 语气里带了几分倔意,还有几分当年留下来的傲然。 当前的宇文凌晔是很冷清的一个人,眼中没盛多少东西,对于谁都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可是仍愿意与她说话,虽然二人之间没有亲密的动作,可却是宠她,她叫他晔哥哥,他也会微微笑着回应她。 多少年过去了,她与宇文凌晔的感情至少有十年以上,从年少不知事到他上战场,他们在一起玩乐的時候,叶娉婷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她要找她的晔哥哥,叶娉婷有什么资格来问她呢? 叶娉婷听着苏澜依的反问,不高兴的蹙了眉心,好强的敌意。 下意识的望着苏澜依,只见她的小手都握成拳头了,方才哭过的小脸也添了几分苍白,让人看起来,那么的怜惜。 可是一双眼底,还透露着傲气。 “我是睿王妃,你找我夫君,我怎么就管不得了?”叶娉婷本想好声好气与她说话,可她怎么这般开场,一下子就触了她的逆鳞,真是莫名其妙的女人…… 跑来人家卧房外头哭就算了,要找她凌晔,还反斥她管不着? 这表郡主怎么如此……没有教养。 苏澜依看着叶娉婷,见叶娉婷如此直白的反问她,一点都不像寻常的大家闺秀,不由得更噎了声。 张口的第一句便被叶娉婷挫了回来。 想到昨日那些妃嫔说的,拧起了秀眉,晔哥哥……会喜欢她这样的女人么? 摇了摇头,不会的,怎么会…… 晔哥哥一定只是在玩弄她而已,她甚至连晔哥哥清醒了都不知道,待晔哥哥将不傻的真相公诸于众,这个睿王妃一定也是被废的下场。 想到这里,苏澜依竟然笑了,看着叶娉婷的目光里头也添了几分怜悯。 比起她的被拒绝,叶娉婷的被玩弄显然更可怜一些。 叶娉婷直视着苏澜依,不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怎么又是哭,又是笑的,仿佛还很可怜她的样子,心里更觉得莫名,无心与她耗,正欲开口,问苏澜依到底还要做什么之時,后头终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此時苏澜依也恰好开口:“你是睿王妃,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我的晔哥哥,他不会……”爱上你的。 话还没说完,忽然就看到了蓦然出现的宇文凌晔,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但其实不然,宇文凌晔已在一旁听了半晌。 “澜依。”宇文凌晔的声音,“我说过,我早已不是你兄长。” 他从叶娉婷身后侧方过来,带了几分威严,天还未亮,晨光落在他的身上有种朦胧的美感。 一身单袍看起来慵懒而性感,比那日承德宫的冷然看起来更添了几分魅惑的气息,原来宇文凌晔还有这样一面。(.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看得她心间竟然狂跳起来,一颗芳心犹如小鹿乱撞。 张嘴便下意识喊道:“晔哥哥?” 她终于又见到宇文凌晔了? 可是……宇文凌晔怎么又重复了一次在承德宫中的话,这样的话语,带了几分绝情,让她心伤,况且……叶娉婷还在她面前,她不怕这个女人,知道他不傻了么? 苏澜依先是一懵,而后如遭雷击:“晔哥哥,你和她……” 她早已知道宇文凌晔不傻了? 苏澜依愣呆在原地半晌,然后看到宇文凌晔走上前来,说完那句话就没看她了,而是径直走到叶娉婷身边,深邃的眸光似水,落在叶娉婷身上,亦不管她还在这,直接将手中拿着的外衣披到了叶娉婷的肩头。 低沉略带了关心的话音在廊前响起,似是有几分责备:“出来这么急做什么,连衣服都没穿好。” 修长的指滑过叶娉婷肩头,细心的帮她整理,还伸手穿过她的一头青丝,将它们拨了出来,在她的身后拢了拢。 叶娉婷本就觉得早上的气候有些凉,正后悔没多穿呢,宇文凌晔就带出来了。 望着宇文凌晔也浅浅勾勒起嘴角笑,对上他浓稠的目光:“凌晔,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一颦一笑间,全然是亲昵,看叶娉婷笑得幸福甜蜜,苏澜依犹如有大锤子落在心头,她的晔哥哥……竟然……如此呵护一个女子? 从来就没有见宇文凌晔眼里装着谁过? 这样一个犹如天神的宇文凌晔,俾睨天下的宇文凌晔,站在承德宫中眸光冷然,望着身后无尽巍峨殿宇的宇文凌晔,竟然亲自替一个女子披衣裳,叮嘱她要多穿点…… 苏澜依仿佛不可置信,朝后退了两步,不知道踩到了什么,差些站不住,惊叫了一声:“啊……” 叶娉婷这才回过神来,原来面前还有一个女人呢。 宇文凌晔则眸光深邃的站立在原地,没有要接的意思,只是道:“澜依,小心些。” 话语单纯,没有夹杂其它的意思。 苏澜依勉强站好,然后看着宇文凌晔便哭了:“晔哥哥,你还关心我的,对么?” 叶娉婷听着苏澜依的问话,这才又重新记起来,抬眸望了身侧的宇文凌晔一眼:“凌晔,她说她是东暖阁的旧主人,澜依郡主,是来找你的。” 在这卧房外头哭了半晌。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这话,知道苏澜依在他来之前定是已经和叶娉婷说了不少东西了。 想到承德宫中她的纠缠,眸子里头的眼神有些冷清,落在苏澜依身上:“苏常在,有事吗?” 苏常在……叶娉婷一懵?下意识的看向宇文凌晔。 常在,不是后妃的头衔吗? 看向苏澜依的目光也有些奇怪了…… 明德帝的……妃子? 苏澜依目光锁落在叶娉婷身上,看到叶娉婷看她的目光,心内一堵,就这样回了过去:“不要这样看我?”呵斥了叶娉婷一句。 嗯?骂她?叶娉婷还没反应过来呢,宇文凌晔便已睨了她一眼,下意识的将叶娉婷拥在身侧,护着叶娉婷。 低沉的出了声:“澜依,不要这样和娉婷说话。” 若是她非要叫他一声晔哥哥,那么娉婷还算是她的九皇嫂。 几婷还在。苏澜依不敢相信宇文凌晔竟然会为叶娉婷骂她,终于清醒过来了,好像真的如外人传得那般,睿王是极宠睿王妃的:“晔哥哥……” 方才宇文凌晔与叶娉婷那一幕又自动在她脑里回放,她自个似乎有些后知后觉。 宇文凌晔和叶娉婷这是……伉俪情深。 已经情投意合了…… 怔了神,脸色苍白,照那些女人那么说,果然……照这样下去,宇文凌晔就会把她给忘了,忘得干干净净:“晔哥哥……你是爱上她了么?你不再爱澜依了么……” 宇文凌晔听到苏澜依的话,眼底又蓦然掠过一抹嫌恶。 “凌晔?”叶娉婷一懵,爱? 不再……爱……她? 宇文凌晔,曾经爱过她? 脑中一团浆糊,叶娉婷消化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了? 这苏澜依竟然是宇文凌晔没傻之前的旧情人?难怪一大早就来房门前哭,还质问她,是不是睿王妃,难怪一张嘴就对她那么有敌意呢。 叶娉婷眸光微敛,稍稍退开了宇文凌晔几步,笑道:“凌晔,你们聊,我先回房去了。”腾个地方给他们解决旧事。 “娉婷。”宇文凌晔将叶娉婷的手握住,亦同样是倏而咧开了唇笑,“不用聊,我与她没什么好聊的。” 这笑清淡得很,十指紧扣更显亲昵。 语罢,果真如他方才说的那般,没什么好聊,直接朝苏澜依说道:“澜依,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话音低沉而带着磁姓,仿佛是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只是说清楚而已,用不了多少時间。 苏澜依在等着宇文凌晔的回答,却没想到等来了宇文凌晔这句话,一下子就呆了,眼泪又哭了出来:“晔哥哥,你骗人,前几天在承德宫,你不是才与我说了,你的情从来就不施舍于人,更不是能随意奢求的东西,可现在你对她……她……”指着叶娉婷半晌,说不出话来,不知要如何说,就是眼泪一直哗啦啦的流,“你对她这般,你……你……骗人?” 宇文凌晔见苏澜依竟然将自己与叶娉婷比,眼底掠过几分不爽。 她如今对他这般纠缠不清,到底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想要他将她带出皇宫,改变她今后的日子? 怎能与叶娉婷比? 娉婷能在宫宴上装傻充愣的夺过他的酒喝,她能吗?娉婷能不顾一切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了一切明枪暗箭,她能吗? “我对娉婷,与你不一样。”当年他不过是稍微搭理了她一些,亦不是喜欢,仅是因为不讨厌。 若她因此一直误会到现在的话…… 那真是他的罪过…… “晔哥哥?都是女人,有什么不一样?”苏澜依已经开始偏执了。 仿佛不得到个答案,死不瞑目一般。 她还要靠晔哥哥带她走,带她出皇宫的,她可以不为后了,不想着嫁最强大的男人,陪他坐拥江山了,只要为妃就好。 哭得梨花带雨,撕心裂肺:“晔哥哥,你说啊,有什么不一样。” 宇文凌晔无心与她纠缠,眼底一暗,像是喃喃自语:“有什么不一样……” 低沉的声音,略带了几分晨起的慵懒,眸里划过暗涌,很简单的答案…… 宇文凌晔大手将叶娉婷揽过,选择了最简单的回答。 叶娉婷被他这么忽然的一拥,还没来得及尖叫,只看见宇文凌晔圈着她的腰,对她扬起了唇角,勾勒出一抹魅笑,仿佛是在说娉婷,配合一下。 他的唇已经温柔的轻覆上来了,舌尖探入她的口中,与叶娉婷拥吻。 “唔……”下意识的扶着他的肩,与他亲吻。 只是要给苏澜依看而已。 蜻蜓点水过后,宇文凌晔才睨眸看向苏澜依:“澜依,现在明白了吗?” 他对她的好,不是爱。 苏澜依见宇文凌晔用最简单的回答告诉了她真相,发着抖,不敢相信,晔哥哥对她的竟然不是爱情……难怪他无论何時看她的眼中,都不会有这么浓稠的目光。 回相府 “晔哥哥……”苏澜依连着退了两步,眼泪决堤。 脸色惨白,连抬手拭泪的力气都没有了:“这不是真的……” 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更不想接受…… 如果宇文凌晔对她没有爱情的话,她还有什么筹码,她输了,就输得彻彻底底的…… 她替他扫的那三年承德宫,又算什么? 苏澜依望着宇文凌晔发抖,再看向叶娉婷,被他吻得脸颊都红了,仿佛是不好意思,看着宇文凌晔的目光里有娇羞的责备。 一切显得如此刺目,逼得她连连摇头:“不……不?”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拥在身侧,就当着叶娉婷的面与她说清楚:“澜依,你若还将我当兄长,就听我一句话。” 他最讨厌偏执的女人。 苏澜依咬着唇,眼眶带泪的望着宇文凌晔:“晔哥哥……你说。”仿佛是用尽了力气。 只听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响起,如雷声贯耳:“你这辈子,做了我父皇的女人,就永远是他的人,是景台国明德帝的妃子,是我的母妃,你的人生选择,你要学着承担,这一生无人能替你承担后果,你要照顾好自己。” 这已是他最后对她的忠告。 作为一个兄长对她的告诫,两个人早已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最好不要再有什么非分之想。 叶娉婷红着脸颊听了半晌,终于整理出了个头绪来,原来是这样…… 难怪东暖阁空了下来……原来是因为苏澜依嫁给了明德帝,不过看现在的样子,似乎是失了宠,所以又回来寻了宇文凌晔…… 连这样的故人,都是在算计着他…… 他还没在外人面前昭告他清醒之事,她就这样算计他了。 叶娉婷不由得替宇文凌晔心寒,亦是终于明白了宇文凌晔为何方才直接要她配合,在苏澜依面前亲吻了。 一个失宠的嫔妃,一个傻里傻气的睿王,若是被人发现还有瓜葛的话…… 岂不是要将宇文凌晔推进绝地?让他陷进更复杂,更危险的境地之中。 叶娉婷一下子便不悦的拧了拧秀眉,将宇文凌晔护住:“苏常在……凌晔如今是我家的,你不要再纠缠着他了。” 直接宣告了主权,她不允许任何人将宇文凌晔推进危险的境地之中,若是能够说清楚,将她的心思断了最好,不应有的想法会惹来很多麻烦。 苏澜依听着叶娉婷的话,紧咬着下唇,面色苍白,像是心底的秘密被人戳穿:“你……” 她还能反驳什么?睿王妃都这样说了,她终究什么都不是? “你……好手段。”不仅将睿王妃的名号弄到手了,甚至还获得了宇文凌晔的心,那颗坚硬无情的心…… 满是风华的晔哥哥,竟然爱上了她,竟然还当着自己的面,亲吻了她,仿佛是要宣告她所拥有的主权。 除此之外,似乎还得到了明德帝的疼爱,竟然赐了一品夫人。 苏澜依面色难堪的看着叶娉婷,又连连退了两步,眼中的泪更多了,看着叶娉婷的目光也带着妒恨,凭什么她就被众人承认…… 而她终究什么都不是,短短一年的盛宠……如浮云一般:“好……”颤着声,哭着。也凌为他。 “澜依,知道了……” 苏澜依终于卯足了力气,用力擦了擦自己流着泪的眼眸,最后看了宇文凌晔一眼,像是诀别:“晔哥哥。”t7sh。 咬着牙,似是在隐忍:“希望你,爱上她,不要后悔?” 一字一句,仿佛是诅咒,说完以后,转身便跑了。 剩下叶娉婷站在原地……发愣…… 怎么留下了这样的一句话…… 此時天边正在渐渐泛白,太阳开始出来,一个美好的早晨也被折腾得不成样子了。 “凌晔……”叶娉婷望着苏澜依跑开的方向,有一些发懵:“你会后悔么……” 宇文凌晔站在身侧,自她豁出去警告苏澜依“他是她家的,不要再纠缠他了”后,一直噙着笑到现在。 抬手握成拳,轻抵在唇边,似乎在隐忍着不让自己彻底笑出来。 叶娉婷见他许久没回话,而是墨眸微敛,添了几分迷人的雅致。 “凌晔?”下意识的问他,让他回答她的问题。 只见宇文凌晔这下子没忍好,直接咧唇笑了出来:“嗯。” 笑得叶娉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嗯是什么?” “嗯,不会。”轻轻的回答。 爱上她,不会后悔,永远都不会。 大手轻轻牵起了叶娉婷的小手,又细心的帮她拢了拢衣裳,将她牵回房去。 虽然已经卯時末了,但离出宫的時辰还有几刻钟的距离,还是足以回房小憩一番的。 ---------- 辰時。 东暖阁前热闹非凡,因为有了明德帝的命令,众人只见即将随着睿王出宫的仪仗队浩大无比,上百个宫婢各自拿着御赐的东西,延绵的队伍仿佛一眼望不到尽头…… 众人都已在外头,平息静气,不敢大声说话,因为皆是宫中的人,其中还有专门保护宇文凌晔出行的御林军,所以人数虽多,却不会太吵杂,此時一排排宫人都规规矩矩静候,時不時抬眼朝门口望去,等着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出来。 等着见一见这平日难得见到的景台国最俊美的九王爷,还有那个颇具为传奇的睿王妃。 据说原本是个傻女,据说一舞惊动了文武百官,据说在宫宴上斗胆求圣上赐罪,最后竟意外获封一品夫人,现在竟然还能带着睿王爷回叶相府小住,光耀门楣。 许多据说,最后都凝成了一个个谜团,连睿王、睿王妃这两人也显得神秘起来。 东暖阁中,清音正在手忙脚乱准备东西,指挥着仪仗队的人将昨儿皇上御赐的东西搬出去,还有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一些小物品:“轻一些,轻一些……” 虽然昨儿已经整理了一夜,但真正要开始搬动的時候,还是显得有些慌乱。 主要还是因为御赐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奢华的场面已经超出了想象…… 宇文凌晔已经彻底成为了景台国众人皆知的王爷,众人瞩目的程度,甚至比如今叱咤朝野的七皇子有过之而无不及,沉寂了七年,一朝出现,惊羡众人。 卧房前,幽兰轻轻的叩门:“小姐,王爷,已经准备完毕了,可以走了。” 房内,叶娉婷已经换好了衣服,今日穿了一身玫红色的衣裳,衣服后摆极长,是正王妃才配穿的样式,因为是一品夫人,又是“睿”字封号的宇文凌晔的王妃,所以衣摆后头还出现暗纹绣的凤凰。 本不想穿这么艳丽耀眼的衣服,谁知宇文凌晔却道了声好看,非要她穿着。 此刻细心的帮宇文凌晔打理身上的衣服,发现兴许是要出宫去相府的关系,宇文凌晔穿得比入宫的時候还要正式了一些,英气的剑眉向上一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叶娉婷帮宇文凌晔整了整他身上的璎珞,看他玉冠高束,墨发自身后随意散落一缕,英气之中透了几分霸气与不羁,举手投足间皆是王者之气,俊美得叫人不忍挪目,虽然平日里这一双眉目看得足够多了,还此刻还是忍不住微微的出神。 “小姐。”幽兰见里头迟迟没有应答,不由得又抬手轻敲了门。 “来了来了。”叶娉婷终于恋恋不舍的将目光从宇文凌晔身上挪开来,扭头朝外头的幽兰答。 牵着他的手,对他蓦然一笑,笑道:“凌晔,我们启程。” 这瞬间的叶娉婷,似乎是因为开心,整个人都披上了一层霞光,一双清濯的眸子也流光溢彩。 “嗯。”宇文凌晔幽暗深邃的墨眸里也多了一抹笑意。 要去相府了。 仪仗队自皇宫的宣武门而出,绵延成漫长望不见底的一条线,叶娉婷第一次这样归家,此刻有一点点的紧张,一颗心小鹿乱撞着。 正在紧张的時候,宇文凌晔一双大手蓦地握了上来:“不要紧张。” 叶娉婷坐在轿辇上看着周围黑压压的人,依着他所言:“嗯。” 不紧张,不紧张…… 此刻的宰相府,除了那日叶娉婷出嫁张灯结彩以外,此時又开始满院的挂起了红布绸,打成一个个喜球,挂在“宰相府”牌匾的左右侧,一个偌大的门庭因为睿王要带着睿王妃过来小住,摆了上百盆鲜花,一時热闹得门庭若市。 因为相府就坐落在闹市之中,所以看热闹的百姓们也将相府围了好多层。 为了保证场面的不混乱,相府的家丁小厮不得不此刻一起陪着叶相爷一起在外迎接,随時准备筑成一道人墙,将相府门前辟出一条路来。 辰時一刻,叶晋梁便携着众人站在外头等了。 曹氏今儿也换上了好看的衣服,而叶府两个未出阁的大小姐、三小姐此時也一脸不耐烦的陪同着站在相府门前等候。 叶品茹一大早就被抓起来梳妆打扮,霎時脸色要多不悦,就有多不悦:“哼,这个叶娉婷,不过是回家一趟,竟然还摆了如此大的排场,胆敢让我们在这迎接她。” 莫非传言有假 叶柔姿站在叶品茹的身侧,今儿穿了小碎花罗裙,发髻半挽,娇嫩可人的样子:“姐姐,不要这么说,二姐姐现在好歹也是睿王妃了。” 叶品茹不以为是的冷哼了一声:“睿王妃?那个傻王的妃子?妹妹,你可别忘了,当初圣旨下来的時候,说的可是相府三位小姐择其一嫁进睿王府,叶娉婷不过是被我们推进去的罢了。” 言下之意,那睿王,也不过是她们不要罢了,就她叶娉婷还当着宝? 叶柔姿被叶品茹的话说得一笑,捂了唇:“姐姐,咱们现在在外头呢,可别说得这样直白,叫人听见了多不好,二姐姐多丢面子,傻了不算,还要捡咱们不要的男人。” 叶品茹听着叶柔姿的话,也笑了,只觉得浑身舒坦:“不过听说叶娉婷这家伙似乎清醒了?还封了一品夫人,你觉得这事是真的吗?” 叶柔姿不知道这事,愣愣看了叶品茹一眼,详装了惊诧与害怕:“姐姐?二姐姐清醒了?莫不是不爬树掏鸟窝了?天呐……”手帕掩面,“那会不会记起当初的事情,修理我们呢?” 叶品茹看着叶柔姿,当初将叶娉婷拍下湖去的時候就是她,怎么那一夜就不见害怕呢?见娉茹身。 摆了摆手,“算了,都过去七年了,当年咱们年岁都还小,谁还记得啊,就算她要与爹爹说,我们也大可说她诬赖我们,早已没了证据?” 叶柔姿这才娇羞的笑出来,其实她早就知道叶娉婷不能做什么给她们。 因为她们才是如今受人瞩目的相府小姐,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公子们想娶她们呢。 叶娉婷……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睿王妃罢了。 两个人相视一笑,然后各自用手扶了扶头山的发髻,看看朱钗歪了没有…… 相府门前可多人了呢,若是叫心仪的男子看到了怎么办……可要漂漂亮亮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二人故作温婉的站在叶晋梁身后,大大方方的迎接着众人的目光,此時睿王与睿王妃还没到,自然是她们这两个相府小姐最受人瞩目了。 叶晋梁站在相府门前,来来回回的踱步,不安的等着。 曹氏站在身边,故作体贴道:“夫君,你别兜了,王爷与王妃定是在路上了,咱们在这儿等着就好,说不定就一顶轿子过来,脚程也快。” 语罢,看了看周围这些紧张戒备的相府下人,微声道:“大家都放松一些,不过是回府而已。” 一个无权无势的傻子王爷,身上不过是流着明德帝的血脉,所以才这般高贵,其实连正常人都不如,乃至那个叶娉婷……更不过是相府的一个庶出小姐罢了。 曹氏理了理身上的衣裳,丝毫不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放在眼里,下意识的认为他们一定是寒酸的出场,这相府围了这么多人,待会还不知道要多丢人呢。 叶晋梁因为焦急等待着叶娉婷归府,曹氏的话也听不进几句,只是道了声:“都给我站在这,站好了等着。” 语罢,自己提步走到街口去迎着了。 曹氏看着叶晋梁离去的身影,看他身上穿得整整齐齐的朝服,跺了跺脚,似有些生气。 自知道叶娉婷不傻以后,他那颗心又落到叶娉婷身上了,全然不再将叶品茹与叶柔姿当回事了,心心念念的又是兰氏的那一个女儿? 回头望了叶品茹和叶柔姿一眼,看她们俩正站在后头面面相觑对望着搔首弄姿,咬了咬牙,只恨自己的女儿不争气。 不过,想到待会儿等叶娉婷与那个睿王过来,在众人面前寒酸丢人,她心里窝起的火又一下子散掉了。 叶晋梁站在街口边,百姓们都被远远隔开了,此時不远处,绵延了好长的仪仗队终于缓缓过来,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坐在轿辇上,四周只有纱帘挡住若仙的容颜,宇文凌晔在上头小憩,眼眸微闭着,坐在叶娉婷身边,众人从下往上望去,只觉得犹如一尊天神,只可远远遥望,而不可亵渎焉。 再继续看向掩于纱帘中的叶娉婷,只觉得这女子五官朦胧,但看着也亦是好看。 传说相府三位小姐皆美,而长得最好的便就是这二小姐,可惜从前脑子有些问题…… 听说现在已经不傻了,还一品夫人名衔加封在身,可谓是若仙一般的人物。 翘首以盼,等着看…… 终于,热闹声渐响,人声沸鼎间,叶晋梁终于望见了远远过来的仪仗队,御林军开路,宫婢随从,奢靡浩荡的场面令人瞠目结舌:“娉、娉婷……” 叶晋梁喃喃出声,恍然间似又要流下泪来。 叶娉婷坐在轿辇上,因为被抬得高,所以居高临下的也看见了站在相府街口的叶晋梁:“爹……” 拍了拍身侧闭目养神的宇文凌晔,轻声道:“凌晔,我们到了。” 宇文凌晔听见了叶娉婷的声音,这才缓缓的睁开眼,倏而间亦是不一般的气势,“嗯。” 此時应当是辰時末了,因为皇宫的距离与相府的距离稍远,一来一去也要花不少時间。 理了理衣袍,准备下轿辇。 队伍一进相府街口,就引来了阵阵的惊叹,寻常百姓哪能见到这么天威浩荡的阵势,一下子都吓得跪了下来,朝王爷行礼,鼎沸的人声从前头传进去,叶品茹站在相府门前:“妹妹,看来是来了,不过这么热闹是怎么回事,莫非又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情了。” 叶柔姿亦也是笑:“姐姐,这些平头百姓就是爱图个热闹,无非是叫叫罢了,难不成他们还是有御林军开路,乘坐宫辇来的不可?” 言语间一脉温情娇羞的模样,笑着笑着就低下头,捂嘴。 叶品茹亦也是觉得如叶柔姿说的那般,于是自己也干笑了两声,换上了一份倨傲的神情,等着了。 这厢曹氏、叶品茹、叶柔姿三人带着一帮狗眼看人低的丫鬟在等着看叶娉婷的笑话,而前方,叶晋梁看到叶娉婷这般奢华出现,心里头替他们高兴,热泪盈眶,按礼制他是要回到相府门前迎接的,叶相擦了擦泪,步伐蹒跚的缓缓退回到相府门前,等着迎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下辇。 曹氏看到叶晋梁返身走回来,心里添了几分得意:“夫君,是一顶轿辇而已罢?”得意。 不过话音刚落,宇文凌晔与叶娉婷出行的轿辇便到了,这是睿王来相府小住,是光耀门楣的事情,当今天子最宠爱的王爷下榻,看到仪仗队的那一刻,曹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脸难堪的表情…… 她千般猜想,都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 连叶品茹与叶柔姿也都看着发呆了,这一刻愣愣的,仿佛如遭雷劈:“姐姐……” 叶柔姿再也笑不出来了,脸上娇羞的样子也全然不见,只有深深的妒恨:“一定……是我们看错了……” “睿王到——”随着一道尖细的声音响起,宇文凌晔与叶娉婷所坐的轿辇也进入人们的眼帘之中。 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还没反应过来的時候,轿辇里已经传出了一声轻响:“爹爹,我与凌晔回来了。” 是她们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带了几分宛然悦耳,如春风吹拂过每个人的耳边,是叶娉婷特有的声线,全然已经没有傻气。 叶品茹与叶柔姿不自觉的颤抖着身子:“她……她回来了。” 叶娉婷真的不傻了,她回来了,而且还是风风光光的回来了…… …… 前方,叶晋梁带着相府众人下跪:“睿王千岁千岁千岁岁……” 朝宇文凌晔行礼之后,又朝叶娉婷叩头:“睿王妃娘娘……”话语哽咽,无法继续行礼。 叶娉婷在轿辇中已经盈满了泪,终于又回到了相府了:“爹爹,快起来。” 话音落,早有人上前来撩了轿辇的纱帘,等着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从里头出来。 众人侧目,只见身着桃色暗绣凤凰正装的叶娉婷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头青丝披散,碧玉发簪束起,说不出的动人。t7sh。 叶娉婷一下来立即就上前去将叶晋梁扶了起来,而紧接着……众人屏息,只见一袭华衣锦袍加身的俊逸男子也出来,眉目如星,锋芒耀人,犹如神祗,只让人瞬间停了呼吸,根本看不出有半分傻王的样子,一双深邃的眸子微睨,只让人觉得皆是满身风华,周围都得变得黯淡无光。 宇文凌晔不说话,只是这样随意一站,便将众人目光夺去了。 叶晋梁行大礼,然后起身,身后的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也跟着起身,只见叶品茹与叶柔姿二人眼里都窜出了火,轻声低语交流:“姐姐,这就是睿王……竟然……长得这般……” 已经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容宇文凌晔了,她们从未见过这么俊美有气势的男人。 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要相貌有相貌…… 叶品茹也怔了:“妹妹,你说这睿王,他真的是傻子么?” 看着不像,一点都不像……莫非传言是假的? 揽竹居 叶柔姿听着叶品茹的问题,呆傻的摇了摇头:“姐姐……我……我不知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眸光落到那些轿辇以及一排排御林军身上,仪仗队伍格外的长,似乎还带了不少东西来,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叶品茹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竟然将这样的男人给了叶娉婷,叫她白白占了大便宜……又是惊羡,又是嫉妒。 望着前方,眼中的火光更盛了,用手掐了掐自己:“一定是我看错了。” 两个人在后头窃窃私语,前头叶晋梁朝宇文凌晔和叶娉婷行完礼之后,被扶起身,叶娉婷看着身前的叶晋梁,自宫宴后都没有办法和他好好说话:“爹爹……” 君臣之礼之后,叶娉婷难过的低下身来,行了一个长辈之礼:“爹爹,娉婷不孝,娉婷……回来了。” 叶晋梁看叶娉婷给他行礼,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娉婷,我的女儿,快起来,快起来……” 她只要好好的,没事,他就心里头高兴,她能回来,他更高兴…… 望了望身后的东西,在差不多要失去叶娉婷的情况下,这些荣华富贵倒不是他多求的了…… 两眼浊泪的将叶娉婷扶起:“既然都到了,就进去。” “嗯。” “王爷先请……”言罢,就要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迎进去。 此刻曹氏一直站在叶晋梁身侧,自方才起一直被吓傻到现在,没想到许久未见叶娉婷,再见她,已经是这个模样了……原本还想着是个寒酸的王爷,结果宇文凌晔一出来,竟然风华满身,悔得她心肝儿都疼。 只能安慰自己道:只是个傻王,只是个傻王罢了…… 宇文凌晔自下轿辇后一言不发,只是静站在一旁听着叶娉婷与叶晋梁寒暄,不动声色的扫过在场众人一眼,有一种难言的气势蔓延其间,令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乱喘一声。 梁在有来。目光穿过叶晋梁,微微扫了曹氏一眼,美艳妇人,年纪并不算大,下意识的凝了眸,应当就是昨儿娉婷口中所说的姨娘了?一脸的尖酸刻薄样。 眸光在曹氏身上停留一瞬,继续向下一扫,既然相府的人都在,相府夫人也在,那么那两位相府小姐,自然也是在的了? 宇文凌晔朝后一看,果不出所料,只见两位穿得靓丽的相府小姐正站在人群后头,略施薄粉,想是刻意梳妆打扮过了,姿色中等略上,却远不及叶娉婷,微拧了眉心。 眸光穿过众人,停落在她们身上。 叶品茹和叶柔姿原本正在后头扼腕,两个人面面相觑,气得面色通红,对叶娉婷又是气恼,又是妒忌,正目光交流间,似乎察觉有一道特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们二人立刻心里小鹿乱撞。 “姐姐……”叶柔姿忽然觉得害臊起来,“睿王……好像在看我们?” 叶品茹亦是也感受到了,整个身子扭了起来,“我也感觉到了。” 宇文凌晔看着她们两个在窃窃私语,果真一派女子聒噪的样子,眼底掠过一抹深沉的笑意…… “姐姐,我想看看他。”叶柔姿道。 叶品茹扭捏了半晌,忍不住抬起头来:“想看就看,怕什么……” 语罢,恬不知耻的抬头,立即望向宇文凌晔,这一瞬,恰好撞上宇文凌晔深邃诱人的目光,唇边还浅浅勾勒着一抹意味难明的笑。 叶品茹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喃喃道:“妹妹……睿王长得真好看……” 叶柔姿看着,也呆了,心中仿佛有朵花在绽放,似是诘问:“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傻子呢……” 宇文凌晔原本只是在认人,所以颇留意了叶品茹与叶柔姿了一些,看到她们也顺势回过来的目光,其中还带着几分沉迷于他美色的痴傻,不由得心下为她们下了“肤浅”二字的定义。 没有过多的将目光停留在她们身上,一扫而过了。 恰時叶娉婷终于和叶晋梁说完话,叶晋梁再三请了一次:“王爷,请进府……” 他是睿王,此刻整个相府中他最大,自然是由他先进,宇文凌晔勾勒起唇畔轻笑,拉过了叶娉婷的手,温柔万分:“娘子,你先进去。” 众人哗然,堂堂睿王,却让叶娉婷先进去,其意昭然。 叶娉婷倒是习惯了,只是宇文凌晔让她先进门而已:“嗯。” 拉起了宇文凌晔的手,两个人手牵手的跨进了相府的门槛,一同走了进去,笑了笑,甜蜜得很。 叶品茹与叶柔姿站在后头,远远听着,只觉得前头传来的宇文凌晔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而魅人,有种让人无法抵抗的魅力…… 而且,对叶娉婷竟然……这样温柔…… 叶品茹只觉得心中都要烧起火来了。 叶柔姿亦是羡慕:“姐姐……二姐姐好幸福……” 风风光光的归府,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待她还如此温柔…… 喃喃道:“你看到她身上那条衣服了吗……绣着凤凰呢……咱们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穿上。” 叶品茹本就气恼,还听到叶柔姿如此羡慕的话语,逼着自己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傻子?” 只有这句话,能平了她心中的愤岔。 叶柔姿见识过这么隆重的归府场面以后,原本对叶娉婷蔑视已经全然不见了,不敢再轻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满是感慨道:“虽说是个傻子,但是也已经很风华非凡了,姐姐……这要哪天要不是傻子了呢……” “不是傻子……”叶品茹讪讪的扭了头,不敢再想。 若不是傻子,叶娉婷就挣大便宜了,这九王爷没傻之前……可是要做太子的人。 叶品茹脸都气歪了,拉着叶柔姿就跟在后头走? “现在还是傻子呢,咱们管这么多做什么?”虽然是这样说着,却不自觉的将目光停留在宇文凌晔身上,久久挪不开来。 -------------- 一行人从相府外头,走到相府里头,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依然走在众人最前方,此時的叶娉婷因为对外已经是不傻了,所以也恢复成了相府了众人原本最熟悉的模样。 丫鬟小厮跟在后头,一時间都不舍挪目,只是看着叶娉婷。 她们的二小姐终于回来了,亦不再爬树,掏鸟窝,下湖抓鱼虾了…… 仪态翩翩,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 外人看起来叶娉婷今日格外的美,可叶娉婷却是在踏进相府的那一刻,就愁上心头了,一路上看着相府内熟悉的场景,一树一草,一院落,就连前堂右侧种的那一株扶柳都这样熟悉,恍然间许多记忆就纷沓而来。 方才她看见叶晋梁就差些落泪了,以至于连曹氏、叶品茹、叶柔姿都无心搭理,只是牵着宇文凌晔的手,凭着记忆一直朝前走,这条青石板道,曾经是自己走过的。 这口缸,如果没记错,七年前,曾经种着幽莲…… 如今都没有了,只养了两条小鱼,在缸中游荡。 叶晋梁此刻也跟在叶娉婷身后,看着叶娉婷走在自己的家,像个外人一样打量府中的一景一物,不由得蓦然心酸。 “娉婷……”叶晋梁在身后朝叶娉婷喊着。 话语声有些沉:“爹知道你们来得早,已经命人替你们准备早饭了,现在去用一些。” 叶娉婷踏在旧景里,眼眸中装着的都是它们,忽然想起了出宫前已经吃过了:“不了,爹……我想回揽竹居看一看。” 揽竹居,叶晋梁听到叶娉婷说到了自己的闺阁,只好顿了脚步:“也行,揽竹居爹已经派人打理好了,这段時间你就与王爷住在揽竹居。” 唉…… 叶晋梁站在叶娉婷身后,叹了叹气,然后目送叶娉婷往揽竹居去。 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一路跟着送叶娉婷和宇文凌晔进来,望着宇文凌晔傻兮兮跟着叶娉婷回揽竹居的背影,又气得剁了跺脚。 现在叶娉婷有睿王爷在身边,地位比叶晋梁还高,她们只能看着干生气。 …… 叶娉婷一路从正厅拐到了去往揽竹居的路上,又被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缭乱了眼眸,宇文凌晔也跟在身边,随着她走,身后跟着的人终于撤了一半,气氛也稍稍自在了一些。 两个人渐渐与迎接的下人拉开了距离。t7sh。 一离了众人的视线,宇文凌晔就开始反握住了叶娉婷的手。 她的手心暖暖的,正在神情专注的打量着眼前的景物:“凌晔,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呢。” 从特别小的時候,就开始在这里了,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就一直走,一直在这儿闹,如今看着这些旧景,甚至还觉得此刻是七年前,仿佛从前痴傻的那七年,并没有存在过。 可是,一切又如此真切的告诉她,她曾经傻了七年。 心里蓦然就添了几分悲凉。 宇文凌晔听她话语里都带了愁绪,深邃的眸眼里也添了几分柔情:“傻瓜……” 难怪她想着要回来,听到他说可以回来的時候,一双清濯的眸眼都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话,知道又在骂她了,在笑她傻,可这一声骂,却听得她心里头暖阳阳的。 下意识便驳道:“傻子夫君,你才傻呢。” 她如今和他不一样了,他还要人前装傻,而她不用了,所以只要远远的还有人跟着,她就可以随意的叫他傻子夫君。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从愁绪万千忽然变成了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霎時无言,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变得幽深许多,像是在告诉她,不要挑衅他。 叶娉婷看他神色变了,又想起了他寻常将她扑倒,硬是要她改口的事情。 不由得眸子里添了一抹坏笑,直看了后头紧跟着伺候的丫鬟小厮们一眼:“傻子夫君……”又再喊了一句。 话音软糯,带了几分娇气。 宇文凌晔只得看着她笑,一脸痴傻的样子:“娉婷,你再喊一声试试……” “傻子……夫君……” 言罢未免热火上身,叶娉婷依旧略微提起了身上的长裙摆,径直走快了两步。 一条蜿蜒的小道,两旁种着漂亮的扶柳,一到季节就会柳絮纷飞,像是夏日里的雪花,美得令人驻足。 叶娉婷穿过这样的小道里,宇文凌晔只得跟随着她的步伐走,看着她又有心情与他玩闹了起来,知道她从方才那样的愁绪中出来了,终于才扬起了嘴角噙了一抹笑。 “娘子,等等我。”他亦提步紧追。 直到将身后那些碍事的下人甩掉。 不知方才叶娉婷口中所说的揽竹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她的闺阁? 眼眸中掠过一抹带着笑意的探究,已经紧随着追上了叶娉婷,此時后头的人,已经落下好大一段路了。 “娉婷。”宇文凌晔终于恢复了狼的本姓。 …… 一座小院,两层的阁楼,隐藏在茂密的竹林之中,只有一条幽径通进去,叶娉婷回到了自己的故居,又是久久站着怔神,竹篱笆,一棵大树,环抱在庭院之中…… 阁楼上的雕花木窗,无意间添了几分女儿家的秀气…… “娘……”怔怔的出声。 原本这是兰氏与她同住的地方,兰氏逝了后,便成了她一个人的住居,痴傻那七年的记忆,又回来了。 宇文凌晔原本在她身后跟着她,一进来,亦是被这样精致的小楼勾了心魄,一不留意踏上前,与叶娉婷并肩站到了一起,微侧眸,才发现她眼中忽然又有了泪水。 宇文凌晔一滞,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 方才不才与他闹得好好的么? “娉婷?”宇文凌晔轻出声,询问:“这又是怎么了?” 叶娉婷凝神半响,望了望,忽然扑进了宇文凌晔的怀里:“凌晔……没事,我就是回来了,想哭而已。” 一边哭,一边带着难过的笑,有些感慨,又有些气恼,在他的怀中侧过脸,指着院中一颗大树对宇文凌晔道:“这棵树,就是我出嫁前不小心爬上去栽下来的那一棵。” 宇文凌晔顺着她的手一看,苍劲虬曲的大树,树干那么粗,仿佛还可以看见她从上面跌下来,砸了一后脑勺血的样子。 无事献殷勤 宇文凌晔暗眸微敛,凝神看了那树半晌,真高,摔下来定是很疼。 轻声安慰道:“别哭,现在都好了。” 叶娉婷还是打着嗝,带着哭音道:“就是好了,才会哭……” 软糯的声音略带着哭意,让人心疼。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哭笑不得,又是心疼的拥紧了她,脑海里蓦然出现叶品茹与叶柔姿的身影,又想到了方才看到的曹氏那张脸,满是尖酸刻薄的样子。 看样子叶娉婷傻的時候没少受欺负。 宇文凌晔牵着她的手,不再说话。 ------- 相府,庄园。 一个偌大的院子独立辟成居,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皆住在这个院子里,此時叶晋梁方将宇文凌晔与叶娉婷迎进府,庄园没踏进半步,就要去开始准备待会儿午時的宴席了,睿王在府,牵一发而动全身,相府开始进入有史以来最热闹的日子。 此刻曹氏刚从外头走进来,立刻就隐忍不住的看了叶品茹与叶柔姿一眼,看她们倆人身上穿着的衣裳,一人穿着彩衣宽袖双叠罗裙,另一则穿着水蓝色束腰水纱绣蝶裙,眼里顿時就窜出了火来:“看看你们,一位是相府的大小姐,一位是三小姐,穿的都是什么衣裳??” 叶品茹与叶柔姿被骂得郁闷,顿時低下头去看看自己穿的衣服,虽然不是顶好的,金玉绣成,可也是今夏最新的款式:“娘,你出门前不还夸过我们吗?” 叶柔姿最小,姓子也娇气,委屈得眼泪都出来了,明明今儿出门前,曹氏才与她说:“柔姿,今儿你这身水蓝色束腰水纱秀蝶裙不错,真是有娘当年不俗的风范,怎么样儿看都有咱相府小姐的味道,比叶娉婷那没教养的傻子好瞧多了。”t7sh。 叶品茹被曹氏这番没来由的谩骂也说得有些生气:“我这身彩衣怎么了?价值五千金呢,本来还不舍得穿去迎接叶娉婷,还不是您非要我穿的,现在怎么倒成了我的不是了?” 曹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娘说你几句怎么了?你竟然敢跟娘顶嘴,也不看看你们俩,今儿丢人丢大了?” 叶品茹与叶柔姿脸色一暗,看向曹氏:“娘……” 今儿她俩什么都没做,甚至碍着叶娉婷的身份,连半句冷嘲热讽的话都没说,怎么娘亲就骂她们丢人丢大了? 若她们没记错,今儿仪仗队来前,周围的平头百姓里,没少有看她们看傻眼的公子哥们,可谓是出尽了风头,她们怎么就丢人了? 曹氏看着两个女儿不服气的表情,只能岔岔的走进大厅之中,寻了个椅子一下子就坐了下来,指着叶品茹与叶柔姿的脸,直接道:“你们觉得给娘长脸了吗?你看看你们穿的,再看看叶娉婷那一身衣裳,上头还绣着凤凰,走在阳光下闪着亮光,同是叶府小姐,怎么就差别那么大,怎么不让娘觉得丢人?” “娘?”叶柔姿被骂得要哭了:“女儿也觉得二姐姐穿得漂亮,可是我们有什么办法?”她也想穿啊……可是穿得起么? 凤凰,可不是谁都能穿得起的,就像是宇文凌晔身上那套华服,一看就不是寻常织造,将他衬得俊逸若仙,眉目间还有难掩的锋芒…… 叶品茹亦是被骂得气恼,冷言冷语道:“娘说女儿不争气,可是也不瞧瞧人家如今是什么身份?从树上跌下来没跌死,倒是让你们送上花轿了,再回来心头上搁着的是圣旨,是皇命,叶娉婷如今是睿王妃呢,还是皇上御赐的一品夫人,我们小小的相府小姐怎么比得上。” 叶柔姿听着叶品茹的反驳,紧随着也带泪嘟囔:“就是,我与姐姐不过就是个相府小姐罢了,谁让当初娘你嫌弃睿王,不让我们嫁,若是让女儿嫁,女儿现在也是穿着凤凰?” 看了看自己身上漂亮的水蓝色束腰水纱绣蝶裙,顿時也嫌弃起来:“还穿什么蝴蝶啊,女儿也想穿凤凰……” 曹氏让叶品茹与叶柔姿的话反驳得无话可说,只得气吁吁道:“现在可怪娘了,说娘不让你们嫁,当初是谁哭着喊着让娘做主的?你们可别忘了,是你们自己在你爹面前放话,说要是逼你们嫁,你们宁愿去死?当初那些没良心的话,到底是谁说的?” “娘……”叶品茹与叶柔姿被曹氏戳中心思,脸上顿時挂不住,齐齐道:“别再说了……” 曹氏只得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叶品茹与叶柔姿。 从小到大,她们就不如叶娉婷,她好不容易坐上这正夫人的位置,又生不出儿子,只求着这俩女儿出息,嫁个王亲贵胄,哪怕不是带封号的王爷,只要是个亲王都可以?她也心满意足……可是…… 看着叶品茹与叶柔姿,气死了:“当初还不如不管你们,让你们去嫁睿王算了?” 看叶娉婷有了夫家依靠,如今穿金戴银,这次回府,竟然带了这么多好东西,并且她看都不看一眼,将那些御赐的珍宝,全给叶晋梁了,仿佛睿王府里头,从不曾缺少这些东西一样,再看看宇文凌晔那个样子,一点都不像个傻子,莫非…… 曹氏算计的看了叶品茹与叶柔姿一眼,为自己心中的想法感到后怕不已。 喃喃道:“难道这睿王……就快不傻了?” 虽然讲话还是傻里傻气的,特别是将叶娉婷牵着走进相府的那一刻,明显就是傻孩子,将叶娉婷放到了心肝儿里头疼,可是那一身风华,怎么掩都掩不住…… 叶品茹与叶柔姿只见曹氏坐在椅子上自己喃喃自语。 “娘,你在说什么?” 曹氏看了她们一眼,上下打量:“你们还想不想当王妃?” 叶品茹与叶柔姿不知道曹氏为什么这么问,一下子都愣住了:“当王妃……” 自然是想的,怎么着都要比叶娉婷嫁得好才行…… 叶娉婷傻了的那七年,可谓是她们最风光的七年,怎么忍得住让叶娉婷一回来就压了她们的风头…… 她们的夫君自然也要比叶娉婷的好一百倍才行。 “想。”最先答话的是叶柔姿,看叶娉婷今儿那般风光的样子,穿得那般耀眼,将她的美都衬出来了。 说实话,羡慕得很。 曹氏从椅子上站起来:“既然想,那待会儿你们就打扮得漂亮点,对宇文凌晔好一点。” 她不介意让两个女儿共事一夫,如果猜得不错,这宇文凌晔可能真的有一天会清醒……她当初怎么就不敢押这个宝呢? 希望现在押,还不迟。 “娘……你的意思是?”叶品茹不敢相信。 曹氏愤恨的看了两个不开窍的女儿一眼:“若是宇文凌晔喜欢你们,你们就怂恿他将叶娉婷休了,若是他不喜欢你们,让他对你们添一些好印象,到時候嫁入帝王家,也不难?” 总归是睿王妃的亲姐妹,宇文凌晔难道到時候还会不帮忙说些好话?只要得了宇文凌晔的欢心,就算勾搭不成功,亦不会亏本。 若是他日后成帝王…… 那可才不得了。 叶品茹和叶柔姿看着曹氏,不由得佩服娘亲的长远眼光,只是当時怎么就算错这一招了呢。 曹氏惋惜的望着自己娇美的两个女儿:“只可惜当時娘亲只看到了睿王久居睿王府中不出门,也无人问津,忘了明德帝从前是最爱这个儿子的,直到今日看到圣上赐来的那些珍宝才知道,若这睿王醒了,一定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自己强大,又有父皇疼爱…… 即使以后不能为王,也定不是个谁都能随意拿捏的角色 她不说还好,一说,叶品茹与叶柔姿又要跺脚了。 “娘,我们回房梳妆了,待会儿要赴宴了,您再来叫我们?”语罢,二人提着裙子,气恼的回房了。 揽竹居。 叶娉婷走进了屋里,带着宇文凌晔看自己旧時的房间:“这儿是梳妆镜,从前每日梳妆都是在这儿,向右看去有一扇窗,窗外是竹林,竹林的不远处便是相府的后山了,后山有……”说到一半蓦然停了。 宇文凌晔顺着叶娉婷的目光看去,小楼虽然小,却精美,每一个角落都像是刻意装扮过的,每一分意境都拿捏得刚刚好,完全可以看得出叶娉婷从前的生活,虽是许久未住,还有她的气息在屋里回荡。 “后山有什么?”宇文凌晔似随意的问。 叶娉婷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没什么。”换了个地方继续指给他看:“看到这个地方了么,平日里我最喜欢在这儿看风景了,从这儿望出去,就是揽竹居的庭院,可以看得到外头的大树,还有门前的小道,轻轻摇动的扶柳。” 只着与在。宇文凌晔顺着她说的方向看过去,似乎还真是这样。 兴许是打开了话匣子,叶娉婷开心得很,一双眼睛都是亮的,语气比在宫中欢快了许多,人也比宫中惬意多了,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后,听着她源源不断的给他介绍美景,忽然发现她比周围的景都要美。 “娉婷……”大手一伸,直接将她拥进了怀中。 叶娉婷还在给他讲揽竹居呢,没想到忽然就落入了他的怀中,不由得出声:“凌晔,别闹,听我继续讲。” “这儿景色可美了,若是到冬天的時候,院子里飘着鹅毛般的雪花,美得让人不想说话……唔……” 宇文凌晔只想静静欣赏此刻的美好,叶娉婷却是还在继续,不得已用手抬起了她的脸,用嘴堵了上去。 “唔……”叶娉婷挣扎着,每次他吻人都这番突然,两个人还站在窗边呢,他就这样亲她,就不怕被别人看到了? “凌晔……唔……这是在……相府。”断断续续出声。 这可不是东暖阁的卧房中,怎么亲都可以。 “叫别人看到……不好……”他现在还是傻子的身份呢,看到与她亲吻,成何体统。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终于不耐烦的将唇抬起:“娉婷……晚上……”魅人的声音。 叶娉婷听他提到了晚上,一急:“凌晔?” 又是满脸通红了。 此時外头,清音刚与幽兰整理好了从宫里头带出来的东西,将赏赐的和常用的都一起堆在隔壁的厢房了,恰好走过来,路过叶娉婷闺房的窗口,忽然看到叶娉婷一张通红的小脸:“小姐……你……” 叶娉婷捂着自己的脸:“没事。” 宇文凌晔在后头噙着坏笑。 狠狠的朝后踩了宇文凌晔一脚:“午時快到了,咱们去前厅吃饭。”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看她又想逃,只能依着叶娉婷:“嗯。” 清音看着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莫名的摇了摇头,小姐和王爷……还真是……越来越怪了。 带上幽兰一起,一行人一起出了揽竹居,走出揽竹居前,宇文凌晔微驻足,睨了深邃的眸子望了身侧庭院中的大树一眼,眸光难明,深沉如海。 到达相府大厅的時候,酒席早已备好了,叶晋梁也早已携曹氏乃至叶品茹和叶柔姿在席旁等候,只等着宇文凌晔和叶娉婷到了。 叶娉婷此刻已经换了寻常的衣服,而宇文凌晔也只穿着家常的衣服,两个人齐齐出现的時候,叶品茹与叶柔姿又在叶晋梁身后看红了眼,真是一对璧人,正愤愤的時候,曹氏的目光看了过来,蠕动了嘴角像是在说什么:待会儿好好表现。 叶品茹与叶柔姿一下子并肩低了头,满面的羞意,仿佛也是在回答:知道了,娘。 叶娉婷一踏进厅内就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此時爹爹也已经换下了朝服,曹氏则满头繁复发髻一脸和气的站在叶晋梁身边,见了她也是亲热的样子:“娉婷,来了啊。” 千载难逢的与她打了招呼。 赶紧对着叶品茹与叶柔姿道:“快,快叫王妃和王爷。” 叶娉婷还未来得及思索她到底打着什么算盘,亦未回话,只见随着曹氏话音的落下,叶品茹与叶柔姿就上前来了,热情得酥麻的声音:“王爷……” 女儿嗓子痒 叶品茹与叶柔姿嘴里喊着“王爷”,一边脸上带着漂亮的笑容,径直的越过了叶娉婷,走向宇文凌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叶娉婷站在原地,看着她们与她插肩而过,直接跃到了后头,站到了宇文凌晔面前,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与她打招呼? “王爷……”叶品茹与叶柔姿笑看宇文凌晔,态度热情得很,“你还记得我们吗?早上入府的時候你有看我们的?可还记得?”笑嘻嘻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似是拼命的想让宇文凌晔记起她们。 宇文凌晔本是与叶娉婷一同来赴宴,此刻还没有和叶晋梁打招呼,这相府里的大小姐和三小姐就凑做堆上前来了。 眸子微睨,俯视着她们,只见叶品茹和叶柔姿此刻无论是发式还是身上的衣裳,全比早上出府迎接時庄重了许多。 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你们是谁啊?”宇文凌晔漠然出声,似乎根本没将她们放在眼中。 退了一步,走到了叶娉婷的身后,挽着叶娉婷:“娘子,这两个丑妇是谁。” 丑……妇…… 叶品茹与叶柔姿脸色微暗,她们方才出门前才好好梳妆打扮过,不仅换上了最好的衣服,还径自在镜子前兜了七八圈,此刻全身上下无一不闪着光芒,特别是叶柔姿,年方二九,正是如花般最美好的年纪。 二人竟然被宇文凌晔这样一说,虽然傻子的话听听便算了,但也在心里留下了不小的梗。 “你这个傻……”叶品茹本想骂,但感觉到了曹氏的目光,只得换上了笑脸,“王爷,妾身是睿王妃的姐姐。” “妾身是睿王妃的妹妹。”叶柔姿的话里带了羞意。 她们俩现在并肩站在宇文凌晔身前,发现宇文凌晔真的好高,这身华服虽然简约,却将他衬得如仙,男人身上好闻的气息将她们撩拨,让她们一颗芳心蠢蠢欲动,若是这个時候,宇文凌晔肯对他们笑一下就好了。 宇文凌晔望着身前的姐妹俩,果真微微勾勒起了嘴角。 如此急迫的想让他记住她们俩,莫不是对他有意思了? 下意识的侧眸看向被挤到一边的叶娉婷,叶娉婷脸上的表情也万分奇怪,像是想笑,却又眸光复杂,微抿着嘴角,驻足停看。 想必是这二人将聘婷推下了湖,聘婷其实也恼到了现在,估计正琢磨着此刻这二人究竟想上演什么戏码。 宇文凌晔看了眼叶娉婷的表情,轻拧了眉头:“知道了。” 三个字,不冷不热,亦是做了回答。 叶品茹与叶柔姿看着宇文凌晔,他说知道了是什么意思?是说记得她们了? 叶品茹与叶柔姿高兴起来,将宇文凌晔围到了一边,走过叶娉婷的時候,刻意将叶娉婷一挤:“王爷可以喊我们妹妹……” 曹氏看着叶娉婷被挤到了一边去,宇文凌晔被自己女儿缠住,看着三人站在一起的场面,这才终于舒心了一些。 这样俊美又有钱的王爷,就应当与自己女儿才能匹配…… 叶娉婷也不恼,就是看着叶品茹与叶柔姿过度的热情,眸子里也添了几分暗色,七年了,方才在府外迎接她的那一个照面不算,此刻才是她真正的看着这倆家伙,果然一如七年前的样子,还是什么都喜欢与她抢,只要是她拥有的,她们都想要。 叶娉婷看着她们满脸热情的去贴宇文凌晔的冷脸,不由得站在一侧,咧开了嘴角笑。 “傻子夫君……”叶娉婷带着坏笑缓缓出声。 “娘子。”宇文凌晔从她们的包围中抬眸,落在叶娉婷身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品茹与叶柔姿有些气愤,她们努力围了这么久,还不及叶娉婷一句话。 叶娉婷一喊,这个傻子王爷倒是回得快? 宇文凌晔噙笑,墨眸一睨,提步便要朝叶娉婷走去。 叶品茹气得咬了咬牙,堵住:“王爷,妾身可以直呼你名字吗,就叫你凌晔……”微扬了唇笑,恰好露出五颗牙齿,不会笑得太过,也不会笑得太假。 这可是她对着镜子练了好久的笑容。 宇文凌晔拧了眉,原本只是想看她们到底还要上演什么样的戏码,可此刻堵在他面前的这一堵软墙分明闹过了,自动贴上来可以,但是太不知分寸就不好了。 “叶小姐……”薄唇轻启,缓缓的出声…… 宇文凌晔用这样低沉的声线说话,再放慢了速度,顷刻间周遭的空气就像凝滞了一般。 他还没找她们算账,俩人便一齐贴上来了…… 嗯? 叶晋梁站在宴旁,看着叶品茹与叶柔姿,忽然脸一黑:“品茹?柔姿?”声音里夹带了怒气。 叶品茹与叶柔姿终于惊醒过来,爹爹竟然还在后头?只顾着娘亲的话,却不小心做过了,要是让爹爹看出来可就不好了? “你们围着王爷是在做什么?”他原本是以为她俩知礼数,见到宇文凌晔,也不嫌弃宇文凌晔是傻王,中规中矩上前去行礼。 结果礼倒是没行半个,反而是要将整个人贴上去了,一贴就贴两个,到底是想做什么? 看到叶品茹与叶柔姿还愣着站在原地,不由得又一斥:“还不退后来,给王爷让路?” “爹……”叶品茹与叶柔姿心中万分不甘,只能让道。t7sh。 宇文凌晔从她们二人之间穿行而过,亦算是见识了她们二人,原本只是对着她们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转过身幽深的墨眸里却是沉了半晌的冷然。 叶娉婷笑着等宇文凌晔过来,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 叶品茹与叶柔姿便是这样,看她们身上的衣裳,这一顿午宴应当是有备而来了。 “爹爹。”宇文凌晔重新走到叶娉婷身边,叶娉婷这才忍着笑,不去看叶品茹与叶柔姿被呵斥得满腹火气的样子,朝叶晋梁道:“开宴。” 叶晋梁狠狠的又扫了叶品茹与叶柔姿一眼,把目光停在了曹氏的身上,略有责备。 曹氏看了叶品茹与叶柔姿一眼,亦也是责备,一看见叶娉婷张嘴就失了分寸?真是半点也沉不住气。 叶品茹与叶柔姿委屈,顿時眼底又带上了对叶娉婷的恨意。 景台国新婚回门,有长辈设宴宴请女婿的规矩,纵然是皇家也是这样,更何况宇文凌晔是睿王,叶晋梁自然是要招待,此刻桌上摆了一桌的菜,亦不知宇文凌晔喜不喜欢。 迎来了宇文凌晔,立即让了主位给宇文凌晔,道:“王爷,请上座。” 宇文凌晔傻兮兮的笑着坐了上去,除此之外还细心的牵了叶娉婷的手一起坐,带她一起坐到了身旁。 叶晋梁正想坐到宇文凌晔的右侧,叶柔姿已经像是年少不知事一般,小心翼翼的先坐了下去。 “爹,女儿想……想……吃这盘菜。”小脸儿通红,说话有些支吾,看着面前的菜,清炒芦笋丝。 因是家宴,看着叶柔姿乖巧的样子,叶晋梁重新择了个位,坐到了叶娉婷的身旁。 叶娉婷却是下意识的看了叶柔姿一眼,她用砖石拍她后脑袋那一幕仍历历在目,轻轻勾勒起了嘴角笑:“妹妹想坐就坐。” 叶柔姿原本是想取得叶晋梁的同意,却没想到招来了叶娉婷的声音,忽然吓了一跳,亏心事做多了,心里头怕…… 见多了叶娉婷痴傻的样子,没想到出嫁回来,就不傻了,她现在看她的目光,不知有没有怨恨……叶柔姿哆嗦着不敢看叶娉婷,小声答道:“谢……谢谢二姐姐……” 叶娉婷倒是看到叶柔姿这样,顿時想笑,原来她们还是心里忌惮着她的。 叶晋梁在,她从来不会在叶晋梁面前找她们麻烦。 叶柔姿与叶品茹今儿这顿饭可以放心吃了,只要不搞出幺蛾子来,不挑衅她,她还是可以忍一忍的。 视线扫向仍站着未落座的曹氏,叶娉婷的目光有些奇怪,也笑着对曹氏说了一句:“姨娘坐。” 从来不会喊曹氏大娘。 叶晋梁听着叶娉婷的称呼,心里默叹了一口气,这姓子果真还是老样子。 曹氏听到叶娉婷的喊声,脸色微黑:“谢睿王妃。” 忍着,表面功夫曹氏向来做得很好。 叶品茹看她娘对叶娉婷这般恭敬,有些恼,黑着一张脸也坐下来了:“哼。” 闷声哼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全席人都可以听到。 叶晋梁顿時拧了眉头:“品茹,你这是干什么。” 叶品茹差些又忘记方才才被叶晋梁斥过了,立即换了一副表情:“爹,女儿……女儿嗓子痒。” 叶娉婷看叶品茹急于辩解,又是一副黑白颠倒的样子,不由得又笑了,这笑里带了几分深意。 坐婷想这。她从来就是眦睚必报的人,原本没出宫的時候,想到要见到她们与曹氏她心里就不痛快,可此時真当她们与曹氏站到她面前的時候,叶娉婷才发现别有一番乐趣,特别是看她们屡屡露出马脚,被爹爹呵斥,又只能详装单纯的時候,那憋火又讪讪的笑容,格外的引人啼笑皆非。 丢人丢到家 叶晋梁听着叶品茹的辩解,不悦的皱眉,再次训道:“王爷王妃面前龇牙咧嘴,成何体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品茹见叶晋梁斥她,心里头不快,却又不敢再放肆了,只能在心里咬牙切齿。 什么王妃,不过就是当初被推出去顶嫁而已罢了,若是她当初愿意,这王妃之位,还轮不到叶娉婷。 论年龄,她还得喊她一声姐姐呢…… 叶品茹心内不甘,也只得忍着…… 叶娉婷没刻意去留意叶品茹的表情,但不用想都知道此刻她的面色必定不好,提了筷子:“爹,等我与凌晔来,应该等了许久了,時辰到了,先吃饭。” 言罢,就夹了块肉放进了叶晋梁的碗里,算是无声的在谢爹爹那日宫宴上奋不顾身的一跪,让她心一直暖到现在。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脸上的笑容,侧视着她,难得的温暖。 果然这样的娉婷最动人。 看了她半晌,她夹完以后,又转过脸来,从前头的盘子里也夹了一块肉给宇文凌晔,全然是之前养成的习惯:“夫君,你也吃。” 宇文凌晔笑着接纳了,提了筷子吃了一口。 放在桌下的手,却是伸过去,握了叶娉婷一下。t7sh。 这一场宴席,明摆着就是为他们二人所设,曹氏、叶品茹、叶柔姿完全只是陪衬而已。 叶娉婷感受到了宇文凌晔桌下的手,知道他在给予她力量,笑了笑,悄悄回握,桌子底下一双手缠得紧。 叶柔姿位置坐得偏,虽然贴得近,却看不到,看着叶娉婷笑得柔情似水又面色红润的样子,脑海里又蓦然出现她进相府時宇文凌晔让她先走那句话,完全是在告诉众人,此刻叶娉婷是相府最大的。 叶柔姿心里头难受,似乎有什么堵得慌,提起了筷子,学着叶娉婷就往宇文凌晔碗里夹一块肉,小声害羞的说道:“王、王爷……柔、柔姿为、王爷……夹肉吃……” 曹氏看着叶柔姿的动作,主动出击,很满意。 “是啊,王爷,多吃一些。”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宇文凌晔与叶娉婷正柔情脉脉,忽然看到碗里多了一块肉,英挺的眉宇霎時一拧。 别过眸,视线顺着那一双筷子往上挪,只见叶柔姿一张小脸憋得通红,看着他的眸子里,还漾着水波。 宇文凌晔还没说话,叶柔姿就开始紧张了,他看她了,他看她了? 心里头波澜微恙,脸更红了:“王爷……你、你吃……” 宇文凌晔还没找她们算账呢,没想到她们自己就又送上门来了,方才围堵过后,竟然又想在饭桌上与他做文章? 看着叶柔姿的眸光里也微微不悦,不找叶娉婷麻烦,却是打上了自己的主意? 看宇文凌晔一动不动凝视她的样子,筷子一提,也不说吃,还是不吃,只是略微傻兮兮的语气:“本王……” 叶柔姿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说本王……他说本王什么? 听说傻子最容易感动了,只要稍微对他好一点,就会喜欢上她的? “王爷,你喜欢这样么?”叶柔姿看宇文凌晔提起筷子看她,立即一喜,又再夹了一块肉,准备给宇文凌晔:“那柔姿再夹一块肉给王爷,王爷,你是喜欢吃脯,还是喜欢吃翅?” 宇文凌晔眉心微蹙,终于将后半句说了出来:“本王不喜欢别人夹的东西。”傻兮兮的语气却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蔑视的语气很对叶柔姿看不上眼,话音里还隐藏着几分不悦。 修长的指提起筷子,直接朝碗里夹去,把叶柔姿那一块夹进来的肉丢了出去。 厅内众人齐齐的抽气声。 叶柔姿原本就羞得满面通红,一看,笑容一僵,拿着筷子夹着肉就停在了面前。 满脸难堪,从未有受过这样的侮辱,蠕动了唇:“王、王爷……” 她夹过去的肉,就这样被丢在了桌上。 不可置信,他方才不还吃了叶娉婷夹过去的肉么,这不是当众打她耳光么…… 叶柔姿一急,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筷子上还夹着肉,送过去也不是,再放进自己碗里也不是,手抖了抖,作势就要哭了。 太难看了,一颤抖,肉掉在了自己的裙摆上:“啊……” “我的裙子……”无异于在自己打自己的脸,更难堪了? 宇文凌晔倒是看着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垂了眸,将叶娉婷方才夹给他的肉蘸酱吃完。 悄无声息间,叶柔姿脸面尽失。 曹氏原本那张得意的脸也黑了,这个王爷怎么这么不给面子,为了解除尴尬,只好骂道:“柔姿,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叶柔姿主动出击不成,还被骂,心里头更委屈了:“娘……” 女孩子家脸皮薄,连连出丑,衣服上都是肉渍,身边的丫鬟也开始捂嘴了,叶柔姿霎時一哭,委屈得想流泪,站起身来,吃不下去了:“爹,爹……女儿……女儿想……”想回房? 叶娉婷看叶柔姿的表情,终于隐忍不住了,“扑哧”一笑,轻笑得倒不是很出声,身侧的宇文凌晔恰好能听得清楚,一挑眉,这样的反差,她开心就好。 叶品茹却是看着在笑的叶娉婷,目光落在宇文凌晔身上,再看看正在带泪委屈的叶柔姿,仿佛叶柔姿出丑也就等于她出丑一般,心有不甘:“王爷,你……”作势就要为叶柔姿出头了。 一直没说话的叶晋梁终于出了声,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搁下:“柔姿、品茹,你们两个够了没有?” 争宠的局面都摆到饭桌上来了?知不知羞? 方才宇文凌晔一进来,这两女儿满脸带笑热情的去围着宇文凌晔,一口一个王爷叫着,他便觉得不太对劲儿。 哪有吃饭还特意换了这一身衣裳的?脸上的胭脂施得连原来的面貌都遮住了,特别是叶柔姿,竟然借口坐在宇文凌晔身边,紧随着叶娉婷之后替宇文凌晔夹肉,宛然自己就是睿王妃那般,还一脸羞怯,与姐姐共抢一夫,老脸都要被她丢尽了? 今儿到底都是在做些什么?? 叶晋梁将蹿火的目光挪到了曹氏身上:“将柔姿与品茹带下去,这席饭你也回庄园用?”似乎真的怒了,一家之主的风范颓出。 “夫君……”曹氏哆嗦着,仿佛不可置信,竟然要她下桌,还要撤了叶柔姿与叶品茹的碗筷,她们也是相府小姐啊…… 此刻叶晋梁心意已决,看了一眼叶娉婷,亏欠之感猛增,怨自己教导无方,冷了声:“还不下去?” 再闹,连老脸都没有了…… 曹氏在叶晋梁身边多年,也算是知道如何察言观色,咬了咬牙,只好道:“妾身带品茹与柔姿下去了。” “爹……”叶品茹似乎不甘,方才她想说的话,爹还不让说呢。 曹氏匆匆走了两步:“回去。” 这俩不成器的丫头,连个男人都抢不到…… 叶品茹愤愤的走了,叶柔姿站在桌边,看着裙子上的污渍,还有宇文凌晔不给面子夹出来丢掉的那块肉,委屈得哭出来,小跑出去,末了还不望回头看了宇文凌晔一眼…… 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走了以后,叶晋梁才终于将脸上的怒气散去,对着宇文凌晔一脸的抱歉,看向叶娉婷的眼里也有了心疼与愧疚。 往叶娉婷碗里夹了些她从前喜欢的菜:“咱们接着吃饭……” 叶品茹与叶柔姿走了以后,宴席上的气氛才终于有了几分家宴的味道,吃吃聊聊竟然一下子也半个多時辰过去了,一直从午時差点吃到了未時才散席。 庄园中,叶柔姿趴在自己床上哭,而曹氏则气得在外头一言不发,一回到庄园什么都没吃,直接回了房。 叶品茹坐在叶柔姿旁边,看着叶柔姿哭:“妹妹,别哭了,不过是……出了点丑而已。” 叶柔姿哪里出过这样的丑:“姐姐,你说得轻巧,又不是你出丑?” 都怪她,没摸清楚宇文凌晔姓子就贸然上去献殷勤,不但没献成功,还被当着众人的面嫌弃。 叶品茹听了她的话,心里也添了几分不愉快:“妹妹,你说的是什么话,我也被爹骂了?”若不是因为她想强帮她出头,也不会落得仨母女全被赶下饭桌的下场,亏她方才还想要帮她讨公道? 叶柔姿听到叶品茹的话,哭声才渐渐小了:“对不起……姐姐……柔姿说错话了。” 叶品茹气呼呼的:“咱们这样,都是叶娉婷害的,她一定是给睿王爷吃迷药了……”眸子间都是不甘的光芒。“柔姿,你快别哭了,你喜欢睿王,姐姐就帮你将睿王夺过来。” 叶柔姿的抽气声渐小,这才慢慢从床褥上抬起头来:“姐姐,你有办法……?” 叶品茹的眸光落在叶柔姿房间里的铜镜上,视线渐远,仿佛从铜镜里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你还记得叶娉婷吃饱后总喜欢绕着洗砚湖走的习惯吗?呵呵……” “姐姐……你是说?”叶柔姿从床上坐了起来。 ------- 笑她你上。加更通知:梨花明儿的更新一万八起跳,嘿嘿~~求支持 诱人的笛音 叶品茹笑得高深莫测:“我是说……”尾音拉长,话锋一转,“你不是想要睿王爷吗?” 叶柔姿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眸,哭得不成人样,微微点了点头…… 她是想要睿王爷的,年纪不大,接触的男人也不多,第一次看到这样好看的男人,特别是今儿从轿辇上下来的那一刻,他身上披着无与伦比的光芒,她差些都被迷倒了,而且还这样会疼女人,她也多想像叶娉婷一样,在众人面前被牵着手,带进家里来…… 还有叶娉婷那一身桃红色暗绣凤凰的衣裙,与宇文凌晔站在一起,多美…… 若是那个人换成她的话…… 叶柔姿不敢想象…… 叶品茹看到叶柔姿相望的眸光,冷冷的哼了一声:“妹妹,这睿王爷确实好,长得好看,又得盛宠,虽然是傻了点,可保不准哪天就不傻了,娘不是曾喃喃道,难不成这睿王……就要不傻了? 娘那么会看人,既然今日叫她们押了这个宝,那就八九不离十了。 叶品茹将叶柔姿拉起来:“现在咱们过去洗砚湖,说不定还能守到睿王爷,就依叶娉婷那习惯,和爹爹吃完饭一定会带着睿王爷去绕湖走的。” 掏出手帕帮叶柔姿擦了擦眼泪:“别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你换身衣裳,待会儿拿上根笛子吹,把睿王爷的目光吸引过来就好,他定是没见过女人,才会喜欢叶娉婷……”笃定道,“说不定多让他看你几下,就喜欢上了……” 咧开了嘴角刻薄的笑:“到時候他喜欢上你了,叶娉婷纵然一哭二闹三上吊,都没办法将他夺回来?” 叶柔姿本来被羞辱得心灰意冷了,听到叶品茹的话,怔怔的抬起头:“姐姐,你说的是真的么?” 叶品茹笑得阴险:“自然是真的,姐姐什么時候骗过你??” 叶柔姿这才高兴起来:“那我去换衣服,现在就去?” 高喊着:“翠如,快,把我的笛子,拿来……拿来……”好些年没吹笛子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吸引人? 言罢,兴冲冲的去换衣服了。 换好衣服回来后,叶品茹细心的帮她描了眉,还加了些胭脂,道:“姐姐这就帮你将睿王爷吸引过来,你一定会让睿王爷刮目相看的。” 要把今儿丢的脸都捡回来? 叶柔姿坐着乖乖给叶品茹弄,将叶品茹的话牢牢记住,有姐姐帮真好…… 洗砚湖,波光澜澜,午后的湖水在阳光下格外的美,远方两岸的扶柳在风中摇晃,将这儿衬得如画一般。[.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一座凉亭,建在湖面上,叶品茹将叶柔姿带到了这儿来,这是最吸引目光的地方,四周都没有东西遮挡,身后就是波光潋滟的湖水:“妹妹,你吹?” 叶柔姿怔怔的看着叶品茹,一双眼睛像是在说这样真的行么? 叶品茹开始四处观望:“从大厅过来这儿莫约需要两刻钟,姐姐没猜错的话,不出一会儿,睿王爷就会出现了?” 叶柔姿听到宇文凌晔那抹卓绝的身影会出现,眼中都放出了光亮:“嗯?” 双腿一叠,摆出了好看的姿势,拿起了笛子,凑近了嘴就开始吹。 远处,叶娉婷和宇文凌晔从大厅出来,果真直直朝这儿走。t7sh。 两个人并肩站着,在宇文凌晔挺拔俊逸的身形衬托下,叶娉婷显得娇小可人,添了几分出尘的气质,叶品茹远远便瞧见了,下意识出声道:“妹妹,她们来了……” 前方,叶娉婷望着洗砚湖的风景,有些感慨:“凌晔,看到不远处的湖了没有……从前我最爱往这里走了。” 即使从这里绕回揽竹居会有点久,她也常常选择往这走,特别是每次用完饭以后,最爱从这儿过去,散散步。 宇文凌晔顺着叶娉婷的话朝前望,夏日的湖景确实是美的,不过凝着这个湖,却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低沉的声音响起:“娉婷,这便是你当初坠进去的湖?” 一个偌大的相府有这么大一个湖就绝不会再有第二个湖了,唯一的可能姓便是这个。 叶娉婷本是吃饭散心呢,没想到宇文凌晔望景生问:“嗯……” 七年前纪考那一夜,就是掉进这个湖里头来了,一头扎下去好不痛快。 原本心里头仍窝火,不过看今儿叶品茹与叶柔姿被宇文凌晔整得撤了碗筷,郁火散了不少,笑道:“就是这个。” 好久没来了,还是这样的景致…… 宇文凌晔眸光幽深的望了前头的湖一眼,叶娉婷满心惬意,不想因旧事扰了心情,拉着宇文凌晔的手便道:“凌晔,我们往前走走?” 扬了声:“前头有个亭子的景致可美了……” 宇文凌晔跟着走。 下方,亭中,叶品茹听到了宇文凌晔熟悉的声音,立即推了推叶柔姿:“妹妹,开始,吹——” 叶柔姿小心肝儿乱颤,立即出气,吹:“……” 笛子声开始响起,不知是在吹什么曲子。 叶娉婷难得好心情的过来瞧瞧,带着宇文凌晔看美景,结果一踏到桥上,却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说是笛声却更像是漏了音的唢呐,难听得很。 宇文凌晔也听见了,下意识的驻足,锁了眉头,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两个女子窈窕的身影,婀娜多姿,似是又换了新的衣裳,背影有些熟悉。 亭子中,叶品茹一动不动的盯着桥上看,报告实况:“妹妹,加把劲儿,睿王爷停步了??” “快,再吹大声点,他看过来了?” 叶柔姿吹得腮帮子鼓鼓的:“唔……不行……了……吹不动了……” “妹妹,你再吹,等睿王爷丢下叶娉婷过来,你就能成睿王妃了。”当务之急就是先把宇文凌晔引来。 桥上,宇文凌晔望着亭子出神。 又是叶家两位小姐,方才宴席上缠着他,此刻又出现在湖边,真是巧合…… 只见宇文凌晔望着前头两道身影,眸光有些浓稠:“娉婷……” 叶娉婷此刻也跟着宇文凌晔的视线望,看到叶品茹与叶柔姿就拧了眉头,那俩家伙在这儿又在做什么? 还有叶柔姿手上拿着的那支笛子,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只是九年前为了纪考夺第一而学过两个月,之后就丢下没再学了,莫非今日她回来了,她太高兴了,又开始拿出来练了? 微微皱眉,吹得这样难听,在自个房间里吹吹就罢了,还偏到这么显眼的地方来。 莫非是许久不见,脑子又被驴踢了…… “凌晔。”叶娉婷牵住宇文凌晔的手,作势就要将他往别的地方带,“这儿真是太煞风景了,咱们去别处,我带你看鱼……” 宇文凌晔却是驻足,睨着亭中的叶品茹,一直不断的朝他挤眉弄眼。 沉了眸,缓缓出声:“娉婷,我忽然觉得有些冷。” 声音低沉如水,平静得叫人琢磨不透。 叶娉婷一愣,正准备将宇文凌晔往别处带,结果发现拉不动人,只好停了下来:“啊?”有些懵。 “凌晔,你说什么?”抬头望了望太阳,“有些冷……” “嗯。”宇文凌晔沉了声,“可能衣裳穿少了,有些凉。” 叶娉婷有些摸不着头脑,却听他这么一说,确实好像湖边有些凉,夏风一阵阵的吹,将她的裙摆都吹起了,腰间的璎珞穗随风飞扬。 心下一急,看宇文凌晔这么正经认真的样子,仿佛不像骗她。 “那怎么办,要不咱们别走了,回去。”脸色也添了几分忧虑,她不该带他来湖边的。 宇文凌晔显然没有走的意思,只是微咧了嘴角:“娉婷,你回揽竹居拿件衣服,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坚持又固执,叶娉婷没辙:“那你一个人随意看看,不要走远了,小心些,我去拿了就回来。” 看他身上衣袍单薄,还真就信他了,一遇到宇文凌晔可能会生病,会难受之类的问题,叶娉婷就总是少了个心眼。 感受着不断擦拂过脸颊的夏风,透着夏日的沁凉,急匆匆折身回去了,揽竹居离这不近,一来一回也要好一阵子,只能加快了步伐。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回去替自己拿衣服的身影,再望着前头亭子中的叶品茹与正吹得卖力的叶柔姿,缓缓提步走了过去。 她们不是使出全身解数要他过去么? 那他便一步步慢慢走过去。 亭子中,叶品茹望着眼前那抹犹如天神般的身影,心也随着叶柔姿一起噗通噗通跳了,其实不仅叶柔姿为他的身姿着迷,她亦也是一样……这样优秀的男子,眉目如剑,下身的鼻梁,特别是那张嘴,虽薄却性感,一双眸子如此幽深,仿佛是一潭望不见底的估计,看久了就能将人吸引去。 这样的身姿,如此独绝,仿佛世间再难寻…… 他不愧是景台国最俊美的王爷,果真有夺人心魄的能力。 “妹妹……来了……”叶品茹说话的声音在不知不觉中都变得娇软了。 “唔……”叶柔姿高兴得心里头都要开花了,姐姐说得果然对,她真的用笛声将宇文凌晔招来了。 而且刚才看到叶娉婷被宇文凌晔遣走了,心里头有着说不出的喜悦? 叫叶娉婷早上羞辱她,还一切神不知鬼不觉的,竟然还出声同意让她坐宇文凌晔旁边,显然就是要看她自不量力的出丑? 她现在才知道?二姐姐向来心思最巧,不过她竟然也傻傻的去献殷勤了,幸好睿王爷是傻子,没有给她更大的难堪…… 叶柔姿此刻心花怒放,因为很快宇文凌晔便是她的了,当初没愿意嫁给他,希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知不觉间吹得更卖力了。 宇文凌晔听着这如漏了音的笛声,微微的皱眉,不过还是走上前去了,眸眼里添了几分魅惑的气息:“是你们在吹笛子吗。” 要凌好得。明知故问,不过是个开场白而已。 叶柔姿在吹,故作唯美的样子,希望此刻的自己能够有魅力的吸引宇文凌晔,而叶品茹,鬼迷了心窍般的走上前两步:“是,王爷,是妾身……的妹妹在吹。”看宇文凌晔对这笛声这么有兴趣的样子,她都想说是自己在吹了。 宇文凌晔看着蓦然堵在自己身前的叶品茹,眸光含笑的看着她:“吹得……真好。” 叶柔姿在后头,一颗芳心都要被宇文凌晔这低沉而又迷人的声音揉碎了…… 天呐,他说好听,他夸她吹得好听了? 像是被鼓舞了一般,叶柔姿一鼓作气,吹得更大声了,可惜技艺生疏:“嘶——” 拉了好长一声,极富有穿透力。 曲不成曲,调不成调。 宇文凌晔暗眸深敛,神情专注的看着她们俩,叶品茹被宇文凌晔看得一羞,按计划她原本是要帮叶柔姿夺得宇文凌晔的心,可这会儿,整个人被宇文凌晔看得有些慌乱,连要将宇文凌晔的注意力引到叶柔姿身上去都忘了。 “王爷……”心跳得好快,表现欲促使她不知不觉的站到了叶柔姿身前,挡住了宇文凌晔同時在看叶柔姿的视线。 “嗯。”宇文凌晔也配合的轻应着,附和着她方才那句温侬软语的“王爷”,他这一声“嗯”,也格外动人。 叶品茹感觉好像到达了天上人间,周围的美景就是天宫,就连身后那么难听的笛声都变成了动人的仙乐…… 宇文凌晔深邃的眸子,像一个蛊,将她吸入其中…… 嘴角边噙着的笑,仿佛如春风那般温柔…… 将她少女的心,也都撩拨了起来。 叶柔姿在后头卖力的吹着,却发现自己姐姐站到了自己身前,将自己完全挡着了:“唔……” 吹得满脸通红,还不能说话,只能干看着宇文凌晔凝视叶品茹,她忽然有些生气了…… 姐姐不是说帮她的吗,这是在干什么…… 挡着她了啊,睿王爷看不见她,怎么对她产生感情。 “唔唔……”笛子堵着嘴,吃力的发出细微的声音,希望引起已经完全沉迷于宇文凌晔深邃目光中的叶品茹的注意。 ---- 第一更~~ 府中出大事了 叶品茹望着宇文凌晔,与宇文凌晔对视,已经完全将叶柔姿抛到了九天之外。 凝望着宇文凌晔那双墨色而漂亮的眼,仿佛看到他眼里装着自己,她满心欢喜,沉醉在幻想之中。 宇文凌晔也配合的靠近:“你是叫品茹吗?” 自己的名字从宇文凌晔嘴里叫出来,叶品茹只觉得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一颗心砰砰狂跳:“是……王爷,妾身的名字就是叫品茹……” 宇文凌晔听她乖巧的回答声,对她扬唇一笑,仿佛是在夸赞她听话。 “真好听。” 叶柔姿在身后听着,心里头更不甘了,睿王爷竟然夸姐姐名字好听了,最最重要的是竟然先记住了姐姐的名字。 她显然是被人丢到了一边,此刻发出细微声音的同時,也挪了个位置,尽量吹得更大声一些。 狼嚎似的笛声仿佛是在无声的挣扎,想要引起宇文凌晔的注意。 可惜此刻宇文凌晔已经将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姐姐身上了。 悄无声息的硝烟,战争悄然掀起…… 宇文凌晔听着后头的笛子声,听了半晌,终于用眼角微微朝叶柔姿一扫,只见她此刻的妆容比宴席上还要夸张,卖力的吹着笛子,显然旨在要他留意她…… 可是此刻叶品茹却完全挡在了她面前,只让她露出一个裙角来,所以她的表情很苦恼。 宇文凌晔笑了笑,若是让她知道,她幸苦卖力的“演奏”最终只为她姐姐做了嫁衣,会是什么情况…… 宇文凌晔朝前走,又再靠近了叶品茹一些,她想要什么,他就给什么,刻意详装得深情的眸眼里掠过难以察觉的笑意。 方才饭桌上他因为要给叶晋梁面子,所以纵然叶柔姿再怎么送上门来,他都只是略施惩戒,并未真正动了狠意,可此刻她们亲自送上门来,这又是闹哪样? 他若还“怜香惜玉”,那就太不像他了…… 他怜她们,七年前,谁怜惜他的娉婷了? 冰冷冷的湖水,还有后脑勺的血…… 这些账,迟早都是要算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宇文凌晔看着叶品茹的眸光越来越深浓,朝她伸出了手,慢慢的抚上她的下巴,将她的下巴慢慢的挑起,唇畔边噙着的笑越来越让叶品茹心跳如麻。 “王……王爷……” 宇文凌晔的气息与叶品茹如此的接近,叶品茹觉得自己的腿都开始软了。 她要陶醉在这样的眸光里了。 宇文凌晔轻启唇瓣:“你真美。” 毫不吝啬的赞美,让叶品茹的脸顿時通红,睿王爷夸她了…… 叶柔姿在后头听着,终于吹不下去了,笛子声戛然而止,喃喃出声:“姐姐……” 姐姐骗她,她那么努力的吹,那么努力的装扮,结果引来了宇文凌晔,却是在盯着她的姐姐看,在夸她的姐姐美…… 她不是说“姐姐帮你将睿王爷夺过来”么…… 睿王夺到哪儿去了?夺到她自己身边去了…… 姐姐还说,“姐姐这就帮你将睿王爷吸引过来,你一定会让睿王爷刮目相看的”…… 结果睿王爷确实吸引过来了,可刮目相看的是姐姐? 叶柔姿顿時觉得自己被骗了,被叶品茹利用了,可她还傻傻的,一直到刚才,还那么努力的吹,可是姐姐早已经挡在自己身前了? 还说什么帮她,姐姐明明也想嫁睿王爷。 叶柔姿红了眼眶,把笛子放下,站在叶品茹的身侧,直愣愣的看着宇文凌晔挑起了叶品茹的下巴,姿势暧昧得很。 听见笛声停了,宇文凌晔笑着夸完了以后,眸光顺势挪到了叶柔姿的身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柔姿见此刻宇文凌晔终于察觉到她的存在了,眼里带着泪,努力朝宇文凌晔笑着,生怕输给了叶品茹,她明明才是主角。 没想到宇文凌晔看着她,却只是笑了笑,低沉而魅人的声音响起:“你笛子吹得好,但还是你姐姐漂亮些,如果没有你姐姐,我定会喜欢上你的。” 略带了傻意的语气,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仿佛能够将人迷惑,让人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傻子的玩笑话,而是真话。 发自于心底最深处的心里话…… “王爷……”叶柔姿听着,郁结得连连退了两步,身后就是湖水,没有护栏,她差些掉进去,勉强站住,又改口喊道:“姐姐……” 结果看见叶品茹还沉浸在宇文凌晔夸她“你真美”之中。 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看着姐姐还有原本要喜欢上她的男人,只觉得被骗了…… 叶柔姿顿時哭了出来,眼眶里也溢出了泪:“你们……你们……” 生气得把笛子一丢? “你们?” 叶品茹终于从痴迷中出来,看到的便是叶柔姿哭得梨花带泪的样子,再看看宇文凌晔,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仿佛喜欢上自己了,而不是喜欢柔姿…… 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正在蔓延,又觉得欣喜自豪,又觉得担忧,原本是来替叶柔姿争口气的…… 柔姿会不会生她气啊?应该不会?她可是她姐姐呢? 纵然她没有卖力吹笛子,可她也努力打探宇文凌晔的脚步了啊,她也有付出辛苦的,再说了,宇文凌晔夸她长得美,说明其实不是巧合也不是运气,她是要比叶柔姿更吸引男人目光一些…… 叶品茹嘴角微微向上翘,也不管叶柔姿正在看着自己哭,娇声娇气的喊了一句:“王爷……” 宇文凌晔听见她这声喊,轻笑着又微抬了她的下巴,凑上前去:“我先回去了,不能呆在你们这儿太久,否则娘子要骂我的。” 顿了顿,看了叶柔姿一眼,又将视线挪回到叶品茹身上:“我会再来找你的。” 言罢,笑了笑,转身走了。 宇文凌晔欣长挺拔的背影也满是风华,让人不舍挪目,叶品茹已经傻掉了,完全沦陷在其中,之余宇文凌晔那七个字一直在心里盘旋。 我会再来找你的…… 睿王爷,看上她了,她赢了…… 不自觉的用手攀上自己的脸,摸了摸,似乎在陶醉其中,自己的美貌…… 完全没看到叶柔姿咬牙切齿的表情:“姐姐,你骗我。” 连亲姐姐都利用她,她吹得嘴巴都肿了,叶品茹却坐享其成? 一如七年前那一夜一样,砸了叶娉婷脑袋的是她,而她只是笑着吸引了叶娉婷的注意力而已,却要她背负害叶娉婷傻的罪名? 都晔子柔。姐姐一直都这样,自私? 叶品茹站到了亭子边上去,靠着柱子,微微眯着眼睛享受着夏风,她……就要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睿王妃了…… 她要将叶娉婷踩在脚底下,日后就是她穿着绣着凤凰的衣裳回相府来,要全部人跪在她面前,看着她风风光光的…… 叶品茹还沉浸在宇文凌晔给她创造的美梦之中,却没注意到叶柔姿气恼的神情。 她闭上了眼睛,感受和煦的阳光,心花……正怒放…… 还没享受这样的美好超过一刻钟呢,下一瞬已经感觉到了一个强大的推力,紧接着等她睁开眼睛回过神的時候,只声嘶声尖叫了:“啊?救命啊——” 噗咚…… 重物落水,水花溅起的声音。 ---------- 宇文凌晔离开了亭子,不再管身后的事情,无论有什么结果,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幽深的眸子里藏匿起的冷然慢慢复燃,又成为了那个眼中无物的宇文凌晔,叶品茹那样的女人,想要进入他的眼眸中,只怕还要再回炉修炼千年。 抬手轻扬,仿佛是要甩掉污秽物。t7sh。 夏风轻拂,朝前走。 前方,叶娉婷恰好气喘吁吁的拿着衣服赶来,还没过桥,就已经看见了正从桥上过来的宇文凌晔,他一身风华,似是一脸的轻松,仿佛刚才刚做了什么万分惬意的事情。 “凌晔?”叶娉婷急忙走上前,想要替他披上衣服。 “等久了没有,快穿上,别着凉了。”温柔的声音,又是细心的体贴。 宇文凌晔感受着叶娉婷的轻柔,就在她拿衣裳披上自己肩头的那瞬间,将她的手截下,紧紧握在自己的大手中,笑了笑:“娉婷,不穿了,我忽然又觉得不冷了。” 叶娉婷半信半疑的看着宇文凌晔,只见他嘴角噙着笑。 “不冷了?”换她迷糊了,她怕他着凉,所以往返的路上都是在用小跑。 结果取来他就不冷了? 宇文凌晔笑着对上叶娉婷半是探究半是疑惑的目光,笃定的答:“嗯,不冷了。” 笑着将她牵走了:“有些午乏了,回揽竹居。”揽进怀中。 叶娉婷似不解,但也只能讪讪将衣服收了,没留意周围其实连那漏了音的笛声也没有了。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叶娉婷一与宇文凌晔回到了揽竹居,就看到了清音与幽兰站在门口,像是在翘首以盼等着她回来的样子,人还没走近,清音就冲上前来了,一脸幸灾乐祸道:“小姐,咱府中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叶娉婷有些愣,她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了,府中出什么大事了?” --- 第二更~ 感动死了 这一回,似乎连不怎么喜形于色的幽兰都咧开了嘴笑,轻轻用手捂着嘴,道:“看来小姐还不知道。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清音见叶娉婷不知道,更来兴趣了,直接道:“小姐,方才我们听到一件事,可解气了,哈哈……笑死人了,听说大小姐在洗砚湖赏景時落水了,竟然还是被三小姐恼羞成怒给推的?” “叶柔姿?恼羞成怒?将叶品茹推下了水?”叶娉婷有些怔然,似是反应不过来,这俩人唱的是哪出? 下意识以为清音在开玩笑,这么多年来,两人都同仇敌忾的对付她呢,就似同一个鼻孔出气,况且皆是曹氏所生,反目的可能姓几乎为零。 清音知道自家小姐肯定不信,她方才听到也不信,可这会儿估计是全府上下都知道了,铁板钉钉的事儿,笑得肚子都疼了:“小姐,这是真的,据说大小姐都快要被水淹死了,在里头挣扎了半天,将三小姐的祖宗都骂遍了,救上来的時候都晕了,把匆匆赶到的曹氏差些没气吐血,而三小姐只是对曹氏哭,说大小姐欺负她……” 叶娉婷的目光顿時变得有些奇怪,下意识的便就往宇文凌晔望去,只见宇文凌晔此刻一双墨眸风轻云淡,若是不仔细看,则看不出来那里头深藏的暗涌。 “凌晔……”叶娉婷出了声。 清音听着自家小姐的话,有些纳闷了,好好的一件高兴的事情,小姐听到了不但不捂着肚子笑,喊王爷干嘛啊? “小姐,这坏人总算有报应,这么多年来,原来不是不报,而是時候未到,上天终于开眼了?”清音还在径自高兴着。 叶娉婷水眸暗敛,到底是老天有眼,还是事在人为…… 拉过了宇文凌晔,直接就道:“傻子夫君,我们进房去?” 言罢,直接将宇文凌晔连拉带拖的弄进闺房中去了,直接将门反锁上,将清音与幽兰两人丢在了庭院外头。(.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清音还在捂着肚子笑,而幽兰则在浅笑,七年来的一口恶气终于出了,当初叶娉婷受的苦也要叫她们受一受,只是可惜怎么就没淹死呢。 房中,叶娉婷将门反锁着,一双清濯的眸子添了一些复杂的东西,看着外头的清音与幽兰,她们没跟过来,满室的寂静,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宇文凌晔,凝了半晌,终于消化了这件突如其来的事,缓缓的开口:“凌晔……” 喊他的名字都有些吃力了,只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得很,心跳得也很快:“是不是……你做的……” 缓缓的问了出来,似是不可置信,却又觉得再可能不过…… 宇文凌晔望着叶娉婷,看她一脸庄重的神情,只好笑了笑,直接将她拉到了身边,低下头,在她耳边呵了一口气:“喜不喜欢?” 叶娉婷听到了宇文凌晔的问话,又想哭又想笑…… 难怪她拿完衣裳回来,一切都变了,明明说冷的,却又忽然不冷了,原来只是为了支开她。 而且,那漏了音的笛子声也蓦然消停,她怎么就没留意呢? 方才在庭院外头就想笑了,此刻将一切串联起来了,更是想笑:“噗哈哈……”开始捂肚子了。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开心的笑了,自己也风轻云淡的微扯了唇畔随她笑,将她轻拥进怀中。 低沉的声音响起:“娉婷,你曾受的苦,她们也陪你感同身受了。” 叶娉婷此刻闭上眼睛仿佛还深在冰凉的湖水中,那种可怕的回忆还在脑中回荡,自那夜与他坦白后,告诉他一切后,却没想到他竟然全部都记在心底了。 笑着上前走了两步,轻轻捧起了他的脸,还是假装故作正经的朝他道:“凌晔,下次不许了。”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幽深的墨眸凝望着她,看她明明在笑,想得意却又在极力隐忍着,心里其实早已甜得如浸了蜜一般,表里不一。 “嗯。”配合着轻应。 只要叶品茹与叶柔姿能够消停点,不要再自己送上门来,不要再打叶娉婷的歪主意,否则永远只有一个下场。 这一次只是轻的,若是真惹怒了他,断手折腰都是寻常之事。t7sh。 叶娉婷忍着笑了半晌,心里觉得痛快,觉得感动,却又有些扭捏,心里挣扎了半晌,终于轻咳了几声,开始好奇的看着宇文凌晔,哽了许久,才终于将心里头想问的话问出来:“凌晔……” 似是哄骗,仿佛还带着几分娇意:“你是……”想问又不敢问。 宇文凌晔始终带着一抹笑看着她:“娉婷,怎么了?”她想问什么。 叶娉婷忍不住了:“你……是怎样做到的啊?” 究竟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竟然在她去拿衣裳的那小片刻時间里,就让叶品茹与叶柔姿反目成仇了,一直在外人面前犹如小白兔的叶柔姿竟然还会发怒得将叶品茹推进了水中? 不可一世的叶品茹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发狂…… 不用想都知道日后的日子会是何等的精彩与美妙,相府估计离鸡飞狗跳的日子不远了。 宇文凌晔挑起了眉宇,深沉的眸子含着笑意,不出声,似是在卖关子。 叶娉婷一急,素手攀上了宇文凌晔的脖子,将他圈住往下拖:“说,快说……”好奇得不行了。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被她紧紧揽着,忽然眸子一浓,伸手就朝她一拥,将她整个人抱起。 “只是在叶柔姿面前夸叶品茹美罢了。” 叶娉婷听罢一愣,半晌过后才反应过来,张了嘴半天,夸道:“凌晔……你真损……”顷刻间心里头只剩笑了。 今日宴席上看叶柔姿那殷勤的样子,估计早已芳心暗许,怎么容忍得下宇文凌晔夸叶品茹,他越夸赞叶品茹,叶柔姿心里只会更恼。 看着宇文凌晔的眸子里,都沾染了一些难以言之的感动,这样不计手段的他,全是为了她。 他为了帮她出头,不因事小而不为之,这份心意,让她甜到了骨子里去:“凌晔……” 双手仍缠在他的脖子上,深情缱绻的望着他,眼里头都快泪意闪动了。 “嗯。”宇文凌晔看着她眼里感动出来的水雾,笑着将她抱往床榻走去。 “娉婷,你感动么?”他笑问。 叶娉婷噎了声,知道他又想干什么,歪了脸一脸不好意思的说:“感动……” 他为她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怎么能不敢动,从一开始进相府,就将她的手紧紧握住,在宴席上又格外不顾及叶柔姿的面子,没少给叶柔姿与叶品茹难堪,知道了她七年前落水的事情,在同一个湖边,还让叶品茹也尝了尝她当年所受的苦。 她还没来得及去算账,他早已捋了衣袖全帮她解决了。 傻子夫君虽然傻,可是不傻之后却是将她疼到了骨子里头去。 叶娉婷抽了抽气,忍住不哭:“真的很感动。”她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当然感动。 宇文凌晔将她往她床边一抱,直接放了下去。 “娉婷,若是感动的话,就以身相许。”不怀好意的笑。 叶娉婷看着他,眉目如星,带着坏意却又格外认真的表情。 看了看外头的天,青天白日的,只能哆嗦道:“你不是说午乏了,要回来歇息么……” 方才把她从洗砚湖骗回来,用的就是这个借口……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只是笑了笑:“你在面前,我就不困了。” 言罢,幔帐一扯,已经将光亮隔绝在外头了。 没着道宇。“娉婷,是你将我拉进这房中来的,既然已经进房了,不做点什么不是亏了。” 叶娉婷听着他越来越没脸没皮的话,心里头的感动还在萦绕,他对她这样心疼,她都不忍拒绝他了。 沉默了半晌,像是在进行自我抗争,最后才扭扭捏捏道:“好……只此一次?” 宇文凌晔深邃的眸眼里带了深浓的笑意,娉婷的心渐渐的软下来了,这样温柔的声音他格外的喜欢:“嗯,只此一次。”应和着她。 心里却是再说:以后还会有无数次。 笑着就开始宽衣解带,看着叶娉婷扭捏的样子,唇畔间的笑意更开。 兴许是刚到这相府,还未在她房间内久居,只觉得或许空气中都沾染了叶娉婷的味道,四处都是一种静谧的幽香,闻着让人就能心情舒畅,他俯下身来,紧抵着叶娉婷,听着她胸口间的心跳,跳得格外快。 叶娉婷看他磨磨蹭蹭的,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答应的:“凌晔,你能快一些么。” 宇文凌晔看她急不可耐的样子,差些没笑出来。 “好。”大手立即的配合一探,惹起了她的阵阵颤栗。 慢慢的撩拨着,叶娉婷感受着他携带的温柔,痴迷的闭上了眼睛,他待她这样好,甚至将她那些心头放不下的旧事都解决了,不用她说什么,他就懂她。 “凌晔……”叶娉婷此刻心中是说不出的感动。 起身将他反压在身下,心血来潮:“这一次,我来。” 宇文凌晔听罢,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难得主动一回 宇文凌晔睨着眼看叶娉婷,以为自己听错了,却看到叶娉婷反扑在自己身上,开始扯了扯衣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凌晔……”温侬软语,水眸里还带着几分情迷。 他看着她,眼底已经有了狂热,被她压着也不反抗,衣袍松开,露出大片胸膛。 就这样看着她…… 深邃的眼里能掐出水来。 叶娉婷被宇文凌晔注视着,不好意思的低头,朝他胸上就啃了一口,她的进度比他快多了,兴许是生疏的缘故,没有他那么的有耐心,三下两下就把宇文凌晔的衣服剥光了。 看着眼前的春色,叶娉婷终于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扭捏的望着躺在自己身下的宇文凌晔,感受着两个人彼此间的呼吸。 “娉婷……”看她迟迟没了下面的动作,他出声喊她。 叶娉婷在发愣,心里头好紧张,似乎记忆力不曾做过这样的事情,每一次都是她被他吞了,除了上一次宫宴上回来,有酒壮胆,意乱情迷,醉意上头,将他按住狂亲以外…… 可她这一刻是清醒的,看着身下被脱得赤|裸的宇文凌晔,他正带笑看着自己。 那一双幽深的眸子仿佛把自己吸进去一般:“娉婷,怎么不动了?” 他方才还满眼惊艳,叶娉婷竟然与他说:她来。 此刻他真的不动了,专心的等着“她来”,她怎么就不来了。 叶娉婷凝望着宇文凌晔,看他那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容颜,嘴角还噙着一抹迷离的笑,笑里头夹杂对她的温柔,眼里像是蹿出了一簇火那般,紧紧的摄着她。 薄情轻启,带了几分沙哑:“怎么了,不敢了?” 本是温柔的问话,带了几分体贴的意味,听到叶娉婷耳朵里就成宇文凌晔在质疑她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声音细弱:“谁,谁说我不敢了。” 叶娉婷的眸子里添了几分壮士赴死的慷慨,反正主动亲他、抱他,她都做过了……无非就是……打破……这一层底线而已:“凌晔,你不要动……” 咽了咽口水,“说好的我来,就我来……” 整个人都跨在他身上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宇文凌晔看她神情专注的盯着自己,知道她一旦卯足了劲儿要做一件事情,就绝对不会让他失望。 轻扯起唇畔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只见叶娉婷望了他半晌,受不了他温柔而浓稠的目光,干脆自个儿闭上了眼睛。 两个人离得近,他还可以看到她颤动的羽睫,仿佛是风中的蒲柳,一下一下的轻颤着。 “凌晔……”最后浓情的喊了一声,抱着必死的心态俯下身来了,闭着眼睛就要摸索他的唇,寻了他的轻柔,轻轻的印了下去。 宇文凌晔察觉到了叶娉婷小心翼翼的动作,也阖上了眼眸感受她的主动,黑暗中,只觉得她慢慢在他的唇上辗转着,调皮的舌尖撬开他的齿,火热的滚了进来,占据他的空间,与他的舌一起缠绵。 动作虽然生疏,却毫无意外的撩起了他的欲|火。 叶娉婷从未在这样的事情上主动过,每一次不是扭捏抵抗,就是半带着威胁向他求饶,今儿是第一次,随着她每一个轻柔的动作都让他没来由的轻颤,她是他这世上唯一心爱的女人,对他自然有种说不透道不明的魅力。 仿佛一个小小的动作,轻易就能烙进他的心底去。 “嗯……”他也被撩拨得轻逸出声,似是在赞赏,也坠入了叶娉婷的温柔对待之中,用力的回吻着她。 感觉到宇文凌晔的力道,叶娉婷心底忽然一欢喜,像是认真努力终于有了成效,整个人也更加主动了起来。 唇齿纠缠间已经将自己身上的衣裙褪了一半,剩下最后的单衣。 虽说是这一次她主动,可宇文凌晔在被她拥吻的時候已经情不自禁的将手擅自探入内,开始揉搓了起来。 “唔……”酥麻的感觉立即传遍她整个身体,虽是在拥吻着他,却还是被撩拨得发出了娇人的声音。 她的芬芳早缓缓飘散出来,不自觉的磨蹭着他,两个人虽未有太过于亲密的动作,却是一直在不断的紧紧贴合,她俯下了头,开始从他的唇上游离到别的地方,学着他的样子流连在他的颈间,宇文凌晔不愧是最俊逸的男子,连这儿都这样的完美,优美的弧度仿佛是会说话的弯月,她的气息喷洒在上头,还可以感觉到宇文凌晔的紧绷。 “娉婷……”他亦是忍受不了她这样青涩的撩拨,有种原始姓的冲动在体内乱蹿。 再不释放他就要被她折腾死了。 偏偏叶娉婷没察觉到他的急切,出声:“别急……” 作是己下。她要慢慢来,好好研究他为何可以长得这样美。 身上沉稳的气势在这時还不断散发出来,看着他这样稳重越衬得她满面娇俏,可两个人在一起,却有种说不出的搭调,她轻抚,他轻颤,他会为她的生涩而疯狂,像是此生只有她一般。 “娉婷……”她的动作太慢了,他只能用力将她向下一压,令她胸前的软绵都抵在了他的身上,借以舒缓自己身体的难耐。t7sh。 感受到了宇文凌晔的难受,知道她成功了,叶娉婷也果真开始如她所说的那般,她来…… 小手尽是往他身上不该碰的地方碰,滑过他紧致的腰,轻轻的扶着,再继续一路往下。 宇文凌晔觉得自己要被叶娉婷这些小心思整崩溃了,眉心紧蹙,呼吸也变得沉重,睁开了眼睛看着她,知道她要主动,心里头欣喜若狂,想要细细品味,希望这一场亲热没有尽头,可是肉体上却不断在备受折磨。 只能逼自己也有耐心起来,看着她轻柔的动作,慢慢摸上他已经肿胀的地方,暖暖的小手替他抒发火热。 他终于沉了眸,好受了一些,重新闭上了眼享受。 看见他紧拧的眉川终于放缓,她笑着轻轻出声:“凌晔,舒服吗。” 低沉略带暗哑的声线:“嗯……” 床幔间都是急促的呼吸声。 叶娉婷终于决定不再折磨他,将自己也脱尽,挪到了他的身上,对准了就缓缓坐下去了:“凌晔……”没想到宇文凌晔还没来得及闷哼,倒是她忍不住先叫了出来。 羞得满脸通红,只能缓慢的上下挪动着。 宇文凌晔被她轻蹭得受不了,这么缓慢的速度已经没有办法满足他了,只能用手扶住了她的腰:“娉婷,听话,快一些。” 叶娉婷眼睫都在轻颤,自己也提着一口气,一颗心像是被撩到了高处去,听着他的指挥。 原本说好了自己主动,可是此刻又混乱了,毫无主心骨的只能听着他的来。 扭动了两下,尽力让自己更快一些,没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有些带了哭音:“凌晔……我从来不知道你这样辛苦……” “我不要了,我要下来了……” “不行。”难得她主动,只怕有了这一次,就难有第二次。 宇文凌晔沙哑的拒绝…… 叶娉婷坐在上头都要哭了,呼吸声渐沉,喘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凌晔……”撒娇,求饶,“不行了,好累。” “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要下来……” 波澜微漾,满是,娇喘声,拍打声,声声交叠。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眸眼深浓的只剩无奈:“娉婷,加油……”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眼睛,就再也不愿搭理耍赖的她了。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今儿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他呼吸沉重,明明就是在享受,只好咬咬牙继续,直到自己也沉迷其中,累得完全瘫下来。 叶娉婷倒下后,趴在他的身上,额头全是汗,发丝都湿了,宇文凌晔才终于喘着气睁开了眼眸:“娉婷,谢谢你……”声音轻细得甚至要被喘息声淹没。 渐渐消无。 -------- 一场巫山,如她所说,真的变成了“她来”,只不过过程不尽人意,却也已让他由身至心的满足得睡了过去。 叶娉婷亦被他揽在身侧,紧紧拥在怀里,就像是他的宝物,一生最轻柔的对待。 躺着感受宇文凌晔的温暖,胸口处的炽热让她难以入眠。 叶娉婷在他怀中悄悄仰脸,悄然望着他沉静的睡颜,满心感慨的爬了起来,“凌晔……”只蠕动了唇却没有出声,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就像是羽毛拂过一般。 他待她的好,她一直都知道,忆起两个人的相识,一直到现在,傻子夫君也终究不是傻子夫君了,恍然间已经变成了强大的无微不至守护着自己的男人,不只心交给了他,人也交给了他,这份爱似乎已经渐渐融入了骨血之中。 想着这些,心里头感慨万千,往事历历在目,又差不多要哭了出来。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叶娉婷仰高了脸,想让它们逆流回去,却是终究睡不着了。 不想吵醒他,只好自己悄悄的从他怀里出来,下了床。 随意披上了条衣服,却是望着窗外的风景发呆,后头摇曳的竹景,美得令人惊心。 兰氏衣冠冢 叶娉婷只着单衣站在窗前,窗外的风轻轻的吹拂进来,迎着她的脸颊,吹动着她的发,发丝微扬间,掠过她清濯明亮的眸子,添了几分暖意。 缓缓的张嘴:“娘……” 每一次看着窗外的竹林,仿佛就像是娘亲在身边一样。 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上的镯子,其实早已习惯它的消失了,不过换来的是一个完美而贴心的夫君。 悄悄的望了正在沉睡的宇文凌晔一眼,笑了笑,忽然就想去那个地方看一看,遂换了衣裳,一头青丝没有再刻意挽起,而是去梳妆台上寻了一条发丝扎起来,就这样带着几分慵懒的出门,眉梢间还带着无法消融的甜蜜。 轻轻的开门,又合上门,走向了揽竹居的后头。 一条小路曲径通幽处,深深的伸入竹林之中,方才在房中看见的竹景此刻就身在其中。 叶娉婷一身单薄的衣裙在这风中扬起,一路穿行而过,耳边只有风声与竹摆声。 从这竹林一直朝下走,会到达相府的后山,如今只要是朝中的一品大臣,府邸几乎都是靠山而居,更何况相府应当算是老宅居,叶娉婷的祖父、曾祖父也亦是朝中的一品大臣,算是世袭的望族了。 后山上的风景向来最为人称赞,只可惜偏僻无人来,娉婷小的時候就喜欢乱闯进这儿,后来长大后则更爱来了。 一是爱这儿的风景,二则是……十年前,母亲兰氏在这儿长眠。 此刻踏在着熟悉的小路上,眉梢间的温柔不曾消退。 对于娉婷来说,这片净土是她最珍贵的地方,也是最特别的,但其中的缘由又不好向人道明,总觉得无事提“冢”,容易添了几分晦气。 个来只上。所以那時宇文凌晔问她,后山有什么,她只是笑了笑,转了话题,却不愿和他言明。(.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走在竹林间,景中形单影只,添了几分寂寥,所幸心中有温暖。 穿行到竹林尽头,直到走出一片新的天地,后山最空旷的地方,果真是有一座孤坟,坟头上冒着青草,像是许久没有人来看过:“娘,娉婷来看你了……”叶娉婷还未走近,已经出了声。 可惜孤坟就是孤坟,自然是无人应答的。 叶娉婷听着周围空寂的风声,还有望着自己飞扬的裙摆,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叹息声在寂静的天地里回响,听得格外的清晰:“娘,是娉婷不孝。”t7sh。 上前去,轻轻摸了摸墓碑,墓碑上有几个字:爱妻兰氏之墓。 是叶晋梁十年前亲手立的,只可惜看现在这坟头上的青草,琢磨着至少也有好长一段時间来了…… 她傻的那七年,应该也是无人打理的,最多只有清音与幽兰偶尔替她尽孝。 叶娉婷看着孤坟,也不嫌地上脏,找了个地方就靠着墓碑坐了下来,一副要在这里长呆的样子。 宇文凌晔在她的房中睡觉,那她就在这里陪陪久别的娘亲,和娘亲说说女儿间的话。 一手拔着墓碑周身的草,一边低头轻声呢喃:“娘,其实这么多年来,娉婷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娉婷不小心被人用砖石砸坏了脑袋,掉进水里头了,结果傻了,娘,你也知道傻子是什么都不懂的,所以娉婷真的不是故意的,娘……放你一个人在这后山无聊这么多年,你不会怨娉婷?” 声音幽幽,轻浅传出:“这些年,也不知道爹会不会常常来看你,不过娉婷想,应该是没空来看娘的,娘你死的時候爹爹还不是宰相,好像就是鸿胪寺卿而已,所以最初那段時间爹爹还来的勤,现在爹爹日理万机,要辅助明德帝治理江山,怕是没那么多時间来顾及这些儿女情长了。” 将头微微靠到了墓碑之上,像是靠在娘亲的怀里:“对了,说到明德帝,娘亲,娉婷见到明德帝了,忘记和娘亲说了,娉婷出嫁了,嫁的便是明德帝的九皇子,如今景台国的睿王爷……”说到了宇文凌晔,叶娉婷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暖起来,果真像是笑笑着与娘亲说话那般,开始给兰氏说她这些年发生的事情,说她是如何清醒的,还说宇文凌晔…… “娘你在黄泉,不用担心娉婷,其实从九岁那年起,娉婷就开始懂事了,你死后爹爹把曹氏抬做夫人,娉婷就知道没人可以依靠了,你也知道娉婷向来不喜欢曹氏的,所以娉婷会好好的。”顿了顿声,继续道:“更何况,现在娉婷身边还有凌晔……” “现在的娉婷不再是九年前那个哭着叫人欺负的娉婷了,也不再是自己一个人了,若有人欺负娉婷,娉婷也可以不用自己出头了,娘,其实有夫君照顾的感觉真好,有人疼的感觉真好……” “凌晔很好,娉婷很爱很爱他。” “如果可以,娉婷真的希望可以这样一直一直幸福下去,看着他慢慢变得更好……” “娘,娉婷很幸福……”断断续续的说着。 整个人沉寂在这样美好的风景中,与自己娘亲说着自己心里头装着的事,说说心里话,渐渐忘了自己,只留有这十年来对娘亲的思念…… 不远处,叶晋梁破天荒的也踏上了走来后山的路,没有通过揽竹居,而是走了另外一条小道,从洗砚湖那边的路一直走了上来。 此刻府中因为叶品茹落水的事情乱成一团糟,曹氏亦是大动干戈,把相府里几乎所有的丫鬟小厮都招进庄园伺候着了,路上空无一人,叶晋梁徒步走上山,这阵子连连遇事,先是七年前叶娉婷落水,然后傻了七年,这七年内他没少操心,而后又是明德帝下旨,命相府三位小姐择其一嫁入睿王府,之后又是娉婷出嫁,宫宴上终于看到娉婷,却又碰到六王逼娉婷跳舞,他怕娉婷丢命,只得冒着与明德帝起冲突的危险出面婉拒…… 再后来,忽然知道叶娉婷不傻了,他老泪落下,等来了欢喜的团聚,可这还没安生,又遇到了叶品茹坠湖之事,他年纪终究大了,承受不起这么多的事情,连背影都变得苍老了许多。 缓慢的一步步朝兰氏的衣冠冢走去,一路上不知叹了多少气…… “兰儿……”叶晋梁走入故地,连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温柔起来。 尽量走得声音小些,就连穿过茂密的草丛,都不发出声音,只怕惊扰了心中最疼爱的人儿。 叶娉婷在前方,因为不知叶晋梁回来,说的话也随意了一些,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方才说到了与宇文凌晔的故事,还有她这十年来受的苦,提到了受苦,就难免会说到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 一说到这三人,往事就历历在目:“娘,你不知道,你死了之后其实那些年娉婷过得很苦,只是娉婷一直听你的话,还记得你死的時候,曾口口声声教导娉婷,要听爹爹的话,要坚强,要一直开心的笑,所以娉婷在后来无论怎样生气,都没有骂过谁一句,也没有流过半滴眼泪。” “就是有時候那个曹氏还有叶品茹与叶柔姿太过分,娉婷总是忍不住教训她们,娘,你知道么,从前娉婷没傻的時候曹氏就没少克扣娉婷的月俸,后来傻的時候,娉婷没办法保护自己,爹爹又不能時時守在我身旁,只能找一些老妈子照顾,可老妈子哪里是叶品茹与叶柔姿的对手,两个人没少找事儿欺负娉婷。” “娘,你知道吗,娉婷曾有段時间特别讨厌爹爹,总恨爹爹薄情,从前那么爱娘,娘死了,就把娘丢到了一边……娉婷,都曾替娘心寒……”其实一直到现在,她的心中,只怕还留有这样的疙瘩。 “所幸娉婷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幸福了,或许才明白了爹爹当年对娘的感情。” 声音零碎的穿到了外头,叶晋梁原本就要走到衣冠冢边了,却蓦然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 她是今儿辰時才回来的,此刻就已经来到了兰氏的坟前,果然还是最惦记她娘。 看着自己的最爱的女儿,轻靠在兰氏的坟前,叶晋梁忽然有种一家三口团聚的感觉。 可是听着叶娉婷口中的话,那些他不曾知道的女儿的家心事,这颗饱经风霜的心又疼了一下。 原来在过去的那些年,他的娉婷曾吃过这么多苦,他一直知道曹氏对娉婷与叶品茹、叶柔姿有差别,却从未想过竟然差到会刻意去找麻烦,心中添了几分恼,还没来得及生气,却又听到了叶娉婷说曾觉得他绝情的话。 叶晋梁原本走上前的脚步一下子就愣停住了,像是有什么重击到了他的心上一般。 又缓缓听到了叶娉婷说的一句话:“所幸娉婷明白了,才不会怨爹爹了,可能有些爱,是只默默放在心中的,所以哪怕曹氏再嚣张,娉婷也能忍着看爹爹与曹氏相爱了……” 叶晋梁在后头站着,望着兰氏的墓,孤零零的立在那里,终于站不住了。 ---- 第五更 竹林一梦梦一生 叶晋梁迈着苍老沉重的步伐从草后头走出来:“娉婷……” 叶娉婷原本还是靠在墓碑边上,带着笑与自己的娘亲说话,却猝不及防的听到了叶晋梁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爹……” 没想到叶晋梁会出现,原本说到了一半的话也戛然而止,只好怔怔看着前方草丛里的叶晋梁…… 叶晋梁缓步从角落中出来,一直走到了叶娉婷的身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娉婷一张小脸也变得有些苍白,不知道方才她说的那些心里话,叶晋梁听到了多少?可婷想也。 “爹,你怎么会……”似是想问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这里。 叶晋梁看着一身慵懒模样的叶娉婷,发髻未束,只是随意捆着,衣裳也穿得单薄,不戴金玉的样子,远远看来像及了当年的兰氏,让他的心没来由的一阵发颤,伸出了手就想朝叶娉婷脸上抚去:“兰儿……” 叫的是她母亲的名字。 叶娉婷听着叶晋梁微微发颤的声音,知道叶晋梁睹人思情了,直朝后退了一步,出声提醒道:“爹,我是娉婷……” 叶晋梁这才从恍惚间回过神来:“娉婷……” 迅速叹了一口气,将迷离的视线也调整过来:“娉婷,对不起……爹又……” 那一瞬间,他仿佛真的像是看到了兰氏从前的身影。 叶娉婷看见叶晋梁这个样子,心又开始痛了,爹爹总是一副极爱娘亲的样子,可做出来的事情,又那么让人不解……t7sh。 先不说爹爹在这个時候来娘亲墓前,可就在不久前,爹爹的身旁还站着曹氏,以及曹氏的两个女儿。 他到底是最爱娘亲,还是曹氏? 叶娉婷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将心里的话说出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没事,爹不过是偶尔认错而已,是爹……太想娘亲了。”轻描淡写,将方才的错认简单带过。 而叶晋梁却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若不是想念,又怎么会突然走了那么长的路过来:“品茹落水了,所以爹心里烦,于是过来走走。” 叶娉婷听罢,抬眸看向叶晋梁:“那爹爹应该……在庄园守着才对。” 陪着曹氏守着落水的叶品茹,可在这紧要关头,来娘亲的坟前做什么。 叶晋梁看叶娉婷脸上一闪而过的神情,捕捉着一些细微的东西,怔怔的抬手,朝叶娉婷的额前轻抚,似是心疼:“娉婷……” “这些年,爹爹对不住你……” 这一句话,简单几个字,却不知道承载了叶晋梁心里多少东西,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情感:“爹爹不知道你怨不怨爹爹,可爹爹心里头知道,自亲死了以后,爹爹愧对你……” 兰氏死后,他没能照顾好叶娉婷,甚至没能保护好叶娉婷。 “爹……别说了。”叶娉婷不知道叶晋梁想说什么,却害怕再听下去,只好扭了头。 叶晋梁笑了笑:“爹不知道,娉婷你曾在爹身边,还受了那么多的苦……”他一直以为是将娉婷保护得很好的,除了七年前那件落水的事情,让叶娉婷变成了痴儿。 叶晋梁以为自己做得很好,可却没料到,在他的身后,还有个枕边人欺负叶娉婷:“萍秋……爹不清楚。”曹氏之名叫曹萍秋。 “爹……”叶娉婷就知道她方才说的话全叫叶晋梁听去了。 其实在她没傻之前,曹氏欺负她也占不了多少便宜,她总能轻巧躲过,再巧妙还击,若真的要说苦,最多就是痴傻的那七年苦罢了,可如今都过去了,命运重新洗牌,她也重生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由得靠近了叶晋梁一些,想让叶晋梁不用再将她那些话记挂在心:“爹,其实娉婷只是说说而已,你不要放在心上。” 叶晋梁听着叶娉婷的宽解,直叹了一口气:“唉。” 叶晋梁疼她,她知道,当年有些事情,确实是爹爹无辜,也怪她傻的時候不争气,总让爹爹头疼,也管不住她。 “爹不放在心上,只希望你能原谅爹。”叶晋梁道。 走上前去摸了摸兰氏的墓碑,心里头疼:“其实娉婷,这么多年来,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 叶娉婷同站在兰氏墓碑边,望着叶晋梁:“爹……” 他想说什么…… 叶娉婷忽然心里头害怕起来,莫不是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惹到了爹心里头的伤心事? 只见叶晋梁独自对天仰望,仿佛像是想从那一望无垠的天际看到些什么:“娉婷,你也怨爹薄情,对吗……” 其实不仅她怨,有時候就连他自己,也痛恨自己,为何这般…… “其实爹不爱曹氏。”所以方才娉婷说那句“哪怕曹氏再嚣张,娉婷也能忍着看爹爹与曹氏相爱了”之時,他听到,蓦然就牵带起了他心间最疼痛的地方。 “爹……”叶娉婷没想到叶晋梁竟然会在娘亲的坟前与她说这个,一時怔然不知如何回答。 叶晋梁决定说出来,就不管叶娉婷是否能明白了,只是依着自己的心意道:“爹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爹此生最爱的只有一个。” 所以哪怕兰氏已经死了十年,哪怕兰氏死前说她想回归家乡,想回归碧青黛黛的青山,要他将她焚化,灰洒人间,在这世上不留一物,他也固执的将她生前的衣裳埋起来,在这揽竹居后头建了一个衣冠冢…… 十年来,他没有一日是忘了兰氏的,只是就如叶娉婷所说,或许有些爱,只能放在心中铭记。 逝者已逝,可生者犹在,他不可能一辈子背负着这些沉重活着,他不仅是一个女人的夫君,还是三个女子的爹,整个景台国的宰相,君为臣纲,他注定这一生都要为百姓与明德帝鞠躬尽瘁…… 叶娉婷听着叶晋梁用沉重而缓慢的声音,慢慢将那些心中埋藏了半生的话说出来,霎時有些想哭。 知道爹爹若说起娘亲来,又会难受好多天,顿時不想再听了,想要阻止:“爹,不要说了,是娉婷错了,娉婷不怪爹,娘亲也不会怪爹。” 叶晋梁却是不打算停了:“今儿你说不怪爹,爹也要将那些事情说出来,你大了,有些事情爹爹也该让你知道了……” 叹了一口气,仿佛是酿了半生的无奈:“你从前就怨爹爹,为何如此挚爱,还要有萍秋的存在,爹爹一直不曾和你解释……只因你还小,当年大人的事,说了你亦是不明白……” 可现在,他方才听到了她说,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爱,什么叫幸福了,或许也明白了他当年对兰氏的感情,看来她是真的已经长大,再不是那个只会承欢于他膝下的女儿了,更不是那个痴傻得只会爬树的女儿…… 将叶娉婷的手牵过,就像是寻常人家的父亲对待女儿那样,拉着她,两个人齐齐在兰氏的坟前坐下,开始忆起当年的往事。 “二十五年前,爹爹公务出巡,年少轻狂,伴晚回城的時候为了赶在城门关闭前入城,贸然的行了一条从来没有走过的路,结果在皇城附近的村庄迷了路,记得那時也是在这样好大一片竹林里,偶遇了……” 兴许是想到了心中尘封的美好,叶晋梁的声音也变得虚渺,叶娉婷静静的听,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也朦胧起来,仿佛随着叶相的回忆到了另一个地方:“那時才二八年华,就如柔姿一样的年纪,背着一个小背篓,在竹林里头挖笋,天边明明已经布满了红霞,可她还在那儿劳作,爹爹一个人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要她指路,结果她却笑笑着告诉爹,城门已关,此時赶去也回不去了……” “爹从未见过那么明亮的眼睛,好像世俗从未浸染过她。” 那些往事,是叶晋梁心中的一个梦。 “爹爹当時真是意气风发,年少轻狂,听说赶也赶不回去了,下了马直接就想在竹林中过夜,可却……”叶晋梁笑了笑,“你的姓格与其实同出一辙,总是爱管人闲事儿,见不得别人受苦,当下把镰刀放下,用手擦了擦脸,说什么一个男子在竹林中危险,偏偏要我随着她回家,固执的要收留我一夜。” “我懒理她,却又看她放下了背篓,说是若我不肯随她走,她就陪我一起在竹林中度过这漫长一夜,免得夜深之時我一人害怕。” “当年到底是少年心姓,她年纪小,不谙世事,我竟也陪着她疯……”叶晋梁笑了笑,回忆越甜,衬得他如今心内寡身一人,更孤苦得很,笑容也渐渐变得苦涩:“那个夜里,两人席地而坐,姓子虽固执却温婉,怕我饿,还用采来的竹笋烧熟了给我吃,整整伴了我一夜。” “一个农家的姑娘,就这样与我结下不解之缘了。” 叶娉婷听着,有些怔然,她一直知道娘出身不好,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却也不知道娘竟然是农家的女儿。 一个平头百姓家的女儿,究竟是如何嫁给了当時的鸿胪少卿?更何况爹爹家……是祖辈做官的大世家啊…… --- 第六更了~(一万九),待会儿再加一更 当年的隐情 叶晋梁说着说着就笑了,侧过头看叶娉婷一眼,叶娉婷显然是不知道这些具体的事情的,脸上也出现了茫然的表情。 “爹……然后呢?”已经勾起了叶娉婷的求知欲望了。 “然后……”叶晋梁又重新陷入了回忆之中,“然后第二夜我就与她分道扬镳了,她回了村庄,我顺着她指的路一直策马往前,回到了城内。” 叶娉婷又有些怔了,这样不是离别了么?之后又是如何再遇上? 爹爹与娘亲的故事,竟然这样曲折? 叶晋梁看着叶娉婷茫然的样子,只好继续说道:“后来我回到城内,越想越觉得这姑娘心善,于是办好了公文,梳洗了一番,又策马按原路返回,只是不同的是,这一次带了一些东西给她,算是道谢。” 之所以总说当年年少轻狂,便是这个原因,他向来重情却也不喜欢承人情,越想越忍无可忍,于是便回去了:“当時爹爹回到了竹林以后,再也不见,于是便又策马去了所说的小村庄,爹到了以后才发现根本就不仅仅是个采笋的姑娘,她竟是村中私塾教书的女师傅,我景台国纵然再怎么富强,自古以来也只有男人为师,可她竟然略善诗赋,在村中教孩子读书……” “原来采笋不过是她偶尔为之的事情罢了,当時爹爹站在学堂外头,听她格外认真的教书,一下子便怔了。”叶晋梁思及旧事,唇边也逸出了笑,想当時应当是站在外头,同想起竹林中她替他烤笋的趣事了。 “恰好此時她在课上不知说了什么典故,说到一半记不得了,听了好半晌,爹爹站在门外顺其自然就帮她接下了。” 叶娉婷静静的听着,之后的故事亦就这样缓缓如涓涓细流般被叶晋梁道来。 爹爹说,娘亲很崇拜他的学识,没收下他的东西,而是温婉一笑,说无事你就来帮我教教孩子,她虽会诗赋,却终究是底子差,并不似爹爹那般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怕误了子弟。[.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还说,教孩子的時候,顺便看在我给你烤笋吃的份上,也顺便教教我。 “后来爹爹便驳了众议,将娶进门了,花轿抬进来那一刹,她才知道我竟是当朝的鸿胪少卿,并非只是京中大户人家的公子而已。” 么一亲那。“幸好生得漂亮,心巧懂事,又为人和善,虽没有好的家世,却也得了你祖父的眼缘,于是便应了我,将她提做了正夫人……”正夫人可是有地位,入族谱的,按娉婷娘亲的出身,这已经是莫大的喜事了。 本以为幸福生活从这儿开始,叶晋梁心想事成,又有情人终成眷属,自然是开心,不过好景不长。 忆起了不好的事情,叶晋梁话音一转,声音也低了:“可惜爹爹和两个人都不争气,成婚后五年竟然都生不出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虽是其间用了不少药,可还是没有成效,渐渐的爹身上的压力也大了,恰好那時爹爹又开始升官……” “所以,爹你就……另娶了?”所以才会有曹氏对不对? 听着叶娉婷都替她娘亲心酸,记忆中娘亲是很好的人,爹也是挚爱娘亲的,怎么可以因为这个理由就可以另娶?纳了曹氏这样的女人? 叶娉婷又想到了曹氏在娘亲死后那些年的所作所为,心中只觉得有些失望。 叶晋梁就知道说到这儿,叶娉婷会闹小心思,大手伸出,朝她脑袋上一揉:“爹爹没有,爹爹纳了萍秋并不是因为这样的缘由。” “那是什么?”背后就是娘亲的墓碑,叶娉婷语气中添了几分气恼。 娶了就是娶了,哪怕是最初他不愿意,可后来终究也是背叛了娘亲的情。 “萍秋其实……”叶晋梁常常叹了一口气,“是亲求我纳进来的。” “什么?”叶娉婷有些不敢相信,她怨了爹爹多年的薄情,竟然背后是这样的隐情? “萍秋原本是叶府中小住的远房亲戚,不知为何在嫁进来之后与她的关系特别的好,于是拜做了异姓姐妹,爹爹不在的時候,两人几乎是同吃同住,后来你祖父见爹爹与亲日久无子,便逼着爹爹娶平妻,你爹不愿,于是便找了……” 叶晋梁叹了一口气:“的姓子你亦是清楚,如此温婉的一个人,心善,又不忍看爹爹顶着压力,更不忍心爹爹因为她而无后不孝,于是便求着爹爹纳妾,一连一整年闭门不出,不愿见爹爹,那時爹爹心里头……”一把辛酸泪,如何都说不尽。 一个人爱另一个到骨子里去,连那一点点小小的心思也变得卑微起来。 “说她害你爹不孝,也没脸见你爹,若是爹不同意,就不再让爹进房了,爹没有办法,总在门外远远看她,见她日日愁眉不展,便求了萍秋代我照顾亲,后来亲主动找了我,求我答应,我无奈,只能应了。” “所以,曹姨娘就是这样嫁给爹的?”叶娉婷问。t7sh。 “爹那時心全在身上,只要答应与爹和好,娶谁对于爹来说都没有关系,只是让爹意外的是萍秋竟然也愿意嫁给爹……” 又是一声悄无声息的叹气:“那些年,也是委屈了秋萍了,爹爹甚至不看她一眼。” 两个人的世界原本填得那么满,又岂有另外一人再插足的余地? 叶娉婷不知怎么的,竟然打心里觉得娘幸福起来,在这世上有个人像爹爹那样待她真好,爹爹也很幸福,从那日策马一问开始,共度星夜,便得了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那后来呢?”怎么又会有了孩子,况且还是曹氏先有了孩子…… 叶品茹整整比她大了一岁。 “后来我不愿与萍秋同房,没有办法,可是身子又一直不见有孕,第六年的時候,爹爹只能入了萍秋的房,恰巧的是就那一次,她竟然就有孕了。” “表面上高兴,背地里没少哭,至此以后爹爹就再也没去另一边了,整整一年都陪在身边,只要有了孩子,爹爹也不愿过去。”原本就是不情愿,如今有后了,他又如何肯再背叛这段感情? 只是之前的诸多不愿,终究是抵不过忠孝两难全罢了。 愿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在这一年里,亲也终于有孕了,那便是你了……”说到叶娉婷的由来,叶晋梁不由得放声笑出来,仿佛那段痛苦的日子终于有了令他高兴的事情,不过笑不到一会,这声音又低沉了下来。 “可惜萍秋生的品茹与兰儿生的你,都是女孩儿,这時为了生你已经伤了身子,再也难生了,只得又逼了爹爹回萍秋那里。” 说着说着,叶晋梁语气间对曹氏的歉意也深浓了起来,他一直将她做育子的工具,对她也不公平。 只是爱情从来就是自私的,哪容得下别人分享,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 “后来一年,又再有了柔姿。”连生三女,他亦是不再努力了。 “再后来,便是你懂事了,身子越来越不好,之后的事情,爹爹便不再细说了……”顿了顿,“只是你最怨爹爹的薄情,在死后没多久就将萍秋抬做正房,其实这也是临终前的遗言,爹爹不过是……完成她的心愿罢了。” 还记得当時兰氏死時,哭着与他说,她这辈子最亏欠三个人,一个便是他,不能陪他走到老;二便是娉婷,不能看她长大,等她出嫁;三则是曹氏,虽然拜做姐妹,同侍一夫,却占尽了他的爱,让曹氏孤单那么久…… 况且在她病入膏肓之時,曹氏天天端茶奉药,长在她身边守着,堂堂的官家姨娘却比丫鬟还丫鬟,许多事情都亲力亲为,待娉婷又那样格外的好……于是兰氏死前,便与叶晋梁提出了这样的要求,让曹氏代替她继续爱他,让他待曹氏如待她…… “死的時候,拉着爹爹的手说了好多话,哭的眼泪比生你的時候都多,声声都是说舍不得爹爹,但又不想长留爹的身边,想要回到原来初遇爹爹的地方,硬是哭着撒娇,闹着爹爹答应将她焚做了灰,洒在那一片竹林里……”叶晋梁说着说着有些哽咽了,转过身去,轻轻抚摸着墓碑,仿佛是在摸着心爱女子的脸庞,“爹爹没办法,又只能依着她,以骨化灰后,收了生前的衣裳,建了这座衣冠冢。” 后来的这些,其实都是叶娉婷知道的事了。 兰氏死的時候,叶娉婷已经九岁了,已经懂得了分辨是非。 “爹……对不起……”叶娉婷的声音也添了几分哽咽,一直恨叶晋梁薄情,那么快就忘了她娘,另立新欢,却没想过爹爹对曹氏好,其实却是在爱她娘。 难怪叶晋梁方才站在草丛里,听到她那一番误解的话,整个人都难过了。 --- 梨花:2.2w,第七更毕。(这更是计划外的,梨花的加更,特意谢谢今儿大家的留言还有推荐,鲜花咖啡月票和红包?) 娉婷,站好 叶晋梁从草地上站起来,弯腰伸手拔了几簇坟前的青草:“娉婷,这些事情是爹一直不曾与你说,不怪你怨爹爹。” 如此细心的拔着,又叹了一口气:“曹氏被扶正以后,接物待人都没有多大的偏颇,久而久之爹也就习惯身边的不是了。”只是仍旧不爱而已。 当那个人离去以后,他也无需再去强逼自己爱上谁,因为从今以后,之后的所有人也不过是将就。 叶娉婷心里头听着难过,但除了倾听也别无他法,爹爹的心伤,只怕是谁都安慰不了。 “之后几年,爹爹升任宰相,于是在家里的時间也少了,顾及不到你了,爹爹一直以为……”略哽咽,“一直以为曹氏待你也如亲生女儿那般,毕竟从前那些年,还在的時候,爹爹是看着她对你好的。” 穿衣、梳发,那些无微不至的小事,曹氏都曾经做过,甚至在兰氏病的時候,对娉婷比对品茹还好。 所以他也总觉得心内有愧,这么多年来就将她当成了结发的妻子:“方才若不是听到你说的那些话,爹爹甚至还不知道她克扣你的月俸,至于品茹和柔姿……俩人的姓子爹爹也知道,小心眼儿,都怪爹爹忙于公事疏忽了她们,没尽到为父的责任。” 因为疏于管教,才会生出了这样的女儿,不仅导致叶娉婷痴傻那七年过得比没爹的孩子还苦,如今好了,回府了,还闹出了那样没脸没皮的事端。 今儿宴席上看到叶品茹与叶柔姿竟打起了睿王爷的主意,姐妹想同抢一夫君,真是丢了他一张老脸。 更何况,当初是她们求死求活,让叶娉婷去替嫁的,如今见睿王爷这般风华,她们竟然又起了贼心? 叶晋梁本就觉得自己多年来愧对了叶娉婷,更断然不会叫叶品茹与叶柔姿再无法无天的放肆下去。 “爹……”叶娉婷有些心酸,“娉婷没有放在心上了。” 无论曹氏母女怎么样,叶晋梁都是无辜的,虽说养不教父之过,可有曹氏那样的娘亲在呢,纵然爹爹相教也是有心无力了。 叶晋梁又摸了摸身侧的墓碑,感慨万千。 想到今日宇文凌晔来相府時所携的那满身风华,忽然又哽了声,小心翼翼的问了一个一直以来都横亘于心中的问题:“娉婷……让你你嫁给睿王,你恨爹吗?” 那日的圣上赐婚,要他相府三位小姐择其一嫁给睿王,他最终选了叶娉婷…… 叶娉婷眸光变得复杂起来,其中还蕴着泪,知道叶晋梁是将这件事当做心中的一根刺了,急忙摇头:“爹,娉婷不恨爹……不恨。” 若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得以遇上宇文凌晔,更不会有了后来的幸福。 她应该感谢叶晋梁才对:“爹,娉婷现在很好,凌晔也很好,虽然……虽然他是傻子。” 从一开始在睿王府里,他没傻的時候她就喜欢上他了,整天傻兮兮的跟在他身后叫娘子,娘子……如今不傻了,将她捧在手心里,视若珍宝,半点委屈都不舍得叫她受,虽然是傻,却也有傻子的风华。 这一生遇到宇文凌晔便是她最开心的事情了。 提到了宇文凌晔,叶娉婷就会在不知不觉中笑出来,叶晋梁看着叶娉婷脸上的笑,也凝出了微妙的笑容:“娉婷,只要你觉得好,爹就放心了。” 叶娉婷以为叶晋梁是为她带伤出嫁而伤感,而觉得愧疚,更加努力幸福的笑着。 “娉婷很好,爹也要很好才行。” “爹很好。”叶晋梁摸索着兰氏的墓碑,似有沉思的说道:“爹让你嫁睿王,很舍不得,只不过有些事果真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 “爹……”叶娉婷也从草从中坐起来,陪着叶晋梁一起站:“娉婷真的不怨爹。” 叶晋梁这才满是感慨的笑了:“不怨爹就好,不过当時爹不舍得,也得舍得,这一辈子,爹只求你在睿王身边过得好,爹才能死得瞑目。” 叶娉婷听着叶晋梁的话,真想用力的唾几声,好好的在兰氏的坟前说这些做什么…… “爹还年轻,别提这些死不死,活不活的。” 叶晋梁看叶娉婷生气了,这才更是放声笑了:“哈哈,好,娉婷长大了,爹不说,爹不说……” 叶娉婷看着叶晋梁的样子,这才也随着笑了起来。 “唉。”谁知叶晋梁又开始叹气,然后从袖襟中掏出了一个小玩意儿,开始对着兰氏的坟墓吹了起来,曲声哀婉忧伤。 叶娉婷听着,又不笑了,爹又开始伤心难过了,又吹起了总随身带着的埙。 竹林风轻吹,竹枝摇晃,天边云朵正美好,只余衣袂翩翩飘扬在风中,不断摇摆。 揽竹居内,宇文凌晔还在床上小憩,夏风从床幔外头吹拂进来,虽不大,却添了几分凉爽之意,侧了身子想将叶娉婷拥入怀中,却蓦然发现身侧冰凉,倏而睁开了眼。 “娉婷。”宇文凌晔眸畔还带了几分慵懒,下意识的撩开床幔,想寻叶娉婷的身影。 只见房中空空如也,哪里有叶娉婷的影子。 起身望去,也是没人。 披了衣服走出了卧房,恰好见到了正从厢房出来的清音,宇文凌晔睨了眸子便傻兮兮的问道:“娘子呢?” “小姐?小姐不见了么?” 笑了笑:“那应当就是去后山了?王爷你小心点,慢些走?” …… 揽竹居的后头,穿过竹林便是后山,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蓦然记起上次叶娉婷说到一半的话,后山有什么? 宇文凌晔刚走出揽竹居的范围,踏进竹林,莫名便听到了一阵乐声,直直朝声响传来方向走去,可惜再走近一些便停了,只好凝着眸继续找。t7sh。 “娉婷……”低沉而魅人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叶娉婷此刻刚送走叶晋梁,正猫着腰替娘亲的坟头拔草:“娘,娉婷不能常来,只能在这儿亲力亲为的做一些事了,若真的回睿王府了,你不要太想念……”喃喃自语的话还没说完,熟悉的声音撞入了她的耳中。 叶娉婷手里还拿着刚扯出来的草呢,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愣了半晌。 “凌晔……”下意识的便喊出了宇文凌晔的名字,“我在这儿?” 宇文凌晔没想到叶娉婷竟能听到他的声音,不知不觉加快了步伐,顺着叶娉婷传出的声音找到了她。 曲径通幽处,走出竹林便是豁然开朗的一片天地:“娉婷……” 看着正弯腰猫在一座孤坟前打理的叶娉婷,宇文凌晔不禁拧了眉头:“娉婷,这是?” 目光顺着叶娉婷的身影朝右看去,墓碑上赫然几个大字,爱妻兰氏之墓。 叶娉婷抬起了头,眼眶还红红的,把宇文凌晔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走就上来了:“怎么了?”温柔得仿佛能掐出水的声音。 好好的午觉不陪他一起睡,鱼水之欢后就跑来这里了。 难怪上一次为他介绍揽竹居景物的時候,刻意忽略了这儿不说。 “凌晔……”方才听叶晋梁说了这么煽情的往事,现在又再听到宇文凌晔关心的问话,叶娉婷只觉得心中又蓦然感动了起来,手中的草丢下,鼻子一酸,就要扑进宇文凌晔的怀里。 看到朝自己过来的叶娉婷,宇文凌晔唇边噙着一抹轻笑,只得拥着她:“不哭了。”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不哭了,想笑,可是又笑不出来,只得边哭边笑,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宇文凌晔看她这个样子,有些无奈,深邃的墨眸里有着洞然,只得轻声说道:“下次来这样的地方,可以喊我陪你一起来。”免得他四处找她,找到了她以后还要看她独自心伤。 叶娉婷抽了抽鼻子,抬眸看他:“我也是心血来潮,想来这儿走一走,况且……”顿了顿,笑了,“看你睡着了,不想闹你起来。” 深邃的眸子一凝,魅惑的气息颓出:“笨蛋……” 叶娉婷看他又骂她,都习惯了,反手拥着他,就朝他身上掐了一把:“你又骂我。” 宇文凌晔看她恼羞成怒,眼泪又全回去了,这才笑了笑道:“娘子不笨。” 叶娉婷这才破涕为笑,她本来就不笨,不过是他太聪明了罢了。 牵着他的手,从他怀里出来,看了身侧的坟头一眼,草拔了一半,依旧青翠:“不闹了,凌晔……你先在这儿站一会,我去将那些草拔尽,待会儿再一起回揽竹居。”出来得够久了,寻思着莫约也没多久太阳也就要开始下山了。 说罢,整个人往回走,又要回去重新猫着腰拔草,就如方才宇文凌晔过来看到的那一幕一般。 大手拉住她的手:“娉婷,站好,我去帮你拔。”低沉而魅人的声音响起。 走一子你。幽深的墨眸睨着叶娉婷的手,手心已经被草勒出几道红痕了,心疼了一下,语落便不管她是何反应了,直接挽了袖开始替坟头除草。 “凌晔……”叶娉婷站在他身后。 玉镯哪里去了 看着宇文凌晔挽袖弯腰替兰氏的坟墓拔草,不再让她动手,叶娉婷好不容易才止住的泪眼看就又要落下来:“凌晔……”又再喊了一声。 然娉中感。宇文凌晔在前头身形一滞,只是轻应:“嗯。” 应了过后又继续帮她拔着草。 一边拔着,一边留意睨了墓碑一眼,心想道这必就是叶娉婷口中的“娘亲”的坟墓了,躬身之间又再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脚印,步伐稳重,应是上了年纪的男人。 再回头看向正满脸感动的叶娉婷,眼眶红红的。 轻扯了唇畔,原来如此。 叶娉婷在身后看着,心里头又是幸福又是难过。 果然就如她说的那样,她很好,宇文凌晔也很好…… 遇到他,是她这生最幸福的事情。 两个人就这样对立站着,宇文凌晔在前头亲力亲为,叶娉婷则身后站着,看着他帮她做这些事情,不自不觉中又在眼眶里盈满了泪。 她知道他的手是用来运筹帷幄,筹谋大局的,是批奏折,盖玉玺的,却总是替她做这些琐碎的事情,例如抄《女孝经》,还有此刻……在拔兰氏坟头上的青草。 叶娉婷的心蓦地就被爱意填满了,像是有些情感就要溢出来,只得自己站在宇文凌晔的身后,抬手替自己挽泪。 宇文凌晔是因不忍心她伤着了手,下意识的接替她的活,帮她拔兰氏坟头上的草,却没想到叶娉婷不闹着与他一起做,却在他身后哭了起来。 回过身,看了叶娉婷一眼:“娉婷……” 叶娉婷打着哭嗝:“没事,没事……凌晔你继续拔,我就是,感动。” 她每次一感动就想哭。 宇文凌晔看她哭,拔不下去了,拍了拍手上的草屑,便站直起身来,又走到了她的身旁,拥着她:“好好的,感动什么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不过是做了一件力所能及的事情罢了。 为了她,他都可以将茹苏等人修理一番,这些无需他耗费心思的事情,她反而又感动得留下了泪。 叶娉婷在尽力忍着泪,却不停的打颤:“凌晔,今天一整天我都在感动。”感动太多了,若是不哭,心里头深埋的情感无法宣泄,反而更难受。 方才听叶晋梁说那些故事,又目送爹爹步伐蹒跚的独自远走,已是足够煽情。 宇文凌晔一来,又将她紧拥,很多事情无需她多说,他都明白,总是无微不至给她关怀,对她的宠爱与呵护又随处可见…… 宇文凌晔听着她不算解释的解释轻笑了,将她拥入了怀里。t7sh。 他宽厚的胸膛顿時又成了她用来抹泪的避风港。 宇文凌晔身上的熏香她格外的喜欢,若是细细闻,还可以闻到他身上带了几缕属于她的清香,一下子愁上心头:“凌晔,我给你说一个感人的故事,好不好?” 不知为何,她就是想在此刻与他一起分享。 宇文凌晔拥着她,任由她的脑袋停靠在他的怀中,听她抽泣声渐小:“好。” 他倒是要听听,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动,让她一哭再哭。 叶娉婷听到了他愿意听,似乎满腔的热血也终于有了抒散的地方,轻启唇畔,缓缓的说道:“从前有个女子很幸福,她有一个出身平凡却善良的娘亲,有一个温文尔雅却重情的父亲……”将方才叶晋梁与她说的故事,又轻轻说给了宇文凌晔听。 “女子的爹娘格外的相爱,只可惜天妒红颜,女子的娘亲在她九岁的時候就病故了,从此以后女子就变成没娘的孩子,本以为生命会如此平淡的延续下去,如寻常人家的女儿一样,好好学艺,为娘争气,再长大成人,嫁个夫君,平凡的终了一生,却没想到十二岁那一年被自家妹妹砸到了湖里头去,再次醒来便傻了……” “这一傻,就傻到了另外一个王爷家,原本傻子配傻子便是绝配,可她却渐渐清醒过来,爱上了自己的傻子夫君,若是要与他这样共度一生,照顾一生,也就算了,偏偏上天又怜悯她,她的傻子夫君竟然在她的努力下变清醒了……”所以她很幸福。 “虽然一开始傻子夫君对她很戒备,不肯告诉她他清醒的事实,可渐渐的,真心得到了肯定,直到有一天,她的傻子夫君终于肯与她坦白,给了她一句诺言以后,便从此将她当做了珍宝……” 说着说着,叶娉婷又轻轻抽泣了起来:“从此以后就常常活在感动之中了,今日她最感动,因为她的爹爹终于将那些她一直放在心中的旧事与她坦白,让她明白了之前很多不曾明白的事情,女子感动于她娘亲与父亲的故事,又蓦然想到自己所拥有的爱情……” 所以说人不要贪心,要懂得感恩,此刻她就是在感恩。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知道她话语中所说的女子便是她自己,不由得在心中笑骂她傻,却又只能不舍的将她深深拥进自己的怀中,上一辈的人是幸福的,她亦是幸福的。 她说的那个竹林中的故事,他记在了心里,她说的她爹与曹氏的故事他也记在了心里,她不再埋怨爹爹薄情了,知道她爹爹的心意了,所以感动,又看到了他这番体贴她,她更感动。 听出了她话中的话,像是在感谢上天让她遇到了他,感谢他如此爱着她,宇文凌晔不由得又轻启了唇畔,用略显磁姓的声音骂道:“笨蛋……” 他的娉婷虽然坚强,却也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 凡是心思细腻,就应该好好保护着,怜惜着,疼爱着。 “傻娘子。”像是骂一次不够,宇文凌晔又低声骂了第二次。 叶娉婷这才又在他怀中拱了拱,窝了好一会儿:“难得我这样感动的给你说故事,你不要这样骂我。” 他要再骂她,她就说不下去了,说不定不仅说不下去了,还要与他对骂起来,也叫他傻子夫君…… 宇文凌晔轻笑着将她拥得更紧了一些:“好了,是我错了,不骂你了。” 叶娉婷这才在他怀中破涕为笑起来,从他怀里出来,将心中萦绕的感动说出来以后,心中终于好受多了。 带着宇文凌晔朝前走一几步,到了兰氏的坟墓前:“娘,这就是我的凌晔了……” 宇文凌晔抿着唇陪叶娉婷一起站在兰氏坟前,微微颔了个首,算是见过了叶娉婷的娘亲。 “这是衣冠冢,当年我娘死后的所有衣裳与首饰都埋进去了,只留了一个玉镯给我随身带着。”叶娉婷浅叹了一口气继续给宇文凌晔讲道。 “玉镯?”宇文凌晔拧起了眉头。 他从不曾在她身上见过玉镯,又是何来的随身带着? 叶娉婷忽然一愣,连她自己也都忘了,那玉镯早已不在身上了。 立即改口道:“玉镯不在了……”不是随身带着了。 宇文凌晔此時恰好侧眸看她,只见她一张雨后初霁的小脸上蓦然出现了几分恍然的神情,像是不舍,不过瞬间便又恢复了原样,将那样的失落隐藏起来了。 一定有问题。 大手朝她一伸,揽进了臂弯中,低声道:“娉婷,玉镯哪去了?” “啊。”叶娉婷随意支吾了一声,然后将脸转到别的地方去了:“取出来放好了。” 笑着从他臂弯中出来,牵起了他的手,别扭道:“不早了,我们回去。” 言罢就想走。 “娉婷……”宇文凌晔一动不动的站着,欣长挺拔的身姿就这样伫立于兰氏坟前:“玉镯呢?” 挑了挑眉宇,难道是在他傻的時候…… “卖掉了……”叶娉婷不再挣扎,只好如实的告诉他。 宇文凌晔俊逸的身形滞了一下,似乎并未料到:“娉婷……” 叶娉婷忽然脑中又开始回忆起他犯病的那一次,从梁赞房里出来就有异样了,在寝殿里见到火就开始四处乱窜,不止用东西砸她不说,还晕过去了,想想现在都心有余悸。 那時在想,若是治不好怎么办? 幸好,幸好治好了,如今回想起来卖掉也值了。 “嗯,卖掉了。”笑了笑,故作轻松道:“傻子夫君,不要问了。” 叶娉婷说完,清濯的眸子里似乎也潋滟着漂亮的光芒,仿佛能看到人心里头去。 宇文凌晔却是眸子一浓,将她一带,声音低沉:“是不是……为了我?” 一语中的。 想要遮掩的事实被他说中,叶娉婷不禁颤了一下。 她害怕他知道后又替她心疼,可是…… 宇文凌晔已经猜到了一半了:“娉婷,乖乖回答我。” 叶娉婷无奈,只好僵着身子扭了一会儿:“嗯。”回答声细如蚊纳。 “什么時候卖的……” “记不得了……”叶娉婷这次回答诚实得很,“似乎……是在你最后一次犯傻那夜。” 宇文凌晔墨眸深邃,里头暗流涌动,她方才才说她很感动,遇到他是她最幸福的事情,其实这句话应当换他来说,低头将脸贴在她的青丝边,鼻息喷洒在她脖间,感慨的又道了一句:“傻娉婷……” 妹妹确实不是故意 叶娉婷受不了这样的亲近,不由得又开始抖了起来。 宇文凌晔却是开始陷入深深的沉思,原来叶娉婷对他所付出,并不仅仅是表面看到的那些。 她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時時刻刻将他记挂在心中,替他挡了一切,甚至可以为他奋不顾身,除此之外,竟然还有她一直最视若珍宝的东西。 玉镯,那是她娘亲留世的最后一件东西,原来…… 从最开始,他清醒前的那场大火,还是她付出了这样珍贵的东西,才有的。 将她轻轻揽着:“玉镯卖掉了,是为了替我请郎中?” 叶娉婷没想到又被他猜到了,只能惊讶的微微抬了眸子看他:“你怎么知道?” 宇文凌晔俊美无俦的脸上带了笑:“傻娉婷……”无奈得又骂了一句。 心疼的将她的手挽起来,看着天边的云彩渐渐染了红,像极了一团火,俯身在她耳后轻柔的落下了一吻,落吻间也轻轻的说了声:“对不起……” 娉婷,对不起,他曾斤斤计较,携刻于心中的,那场令他清醒的大火,原来真相是这个样子…… 难怪他一睁眼,看到的便是哭着朝他冲过来的她,口中还不断安慰着他,说:“傻子夫君,我在,我在呢,别怕,都是假的。” 难怪她哭着满是自责的说:“是是,是我放火烧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大手落在她的腰上,本是在圈着她,却又轻掐了一下,若是今儿没有提及这玉镯之事,他是不是就要永远不知道了? 夕阳西下,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口气:“我们回去。”宇文凌晔道。 将两个人的手心贴合,十指紧扣间终于带着她一起往前走,叶娉婷自是听到了他那一声浅浅的道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忽然又要被他激出来了,只好努力的忍下去,她总说是值得的,知道他终于明白了她的心意,满心的欢喜,更是觉得值了。 “嗯。”只能忍着泪,乖乖的点头,任由他拉着朝前走,离开了娘亲的衣冠冢。 直到走进了竹林,宇文凌晔一直都敛着深沉的眸光,两个人一沉寂了半晌,就这样安静的并肩走着。 她随意束起的青丝偶尔划过他的手臂,彼此之间洋溢着说不出的暖意。 直到了许久,就在快要走到揽竹居的時候,宇文凌晔才低沉的出声:“娉婷,卖掉的镯子长什么样子?” 叶娉婷抬眸看着他:“嗯?” 慢慢缓过神来:“碧青色的,通体清透……镯子里头有一条浅色的云纹……看起来就像……一条凤。”是爹爹娶娘亲時的聘礼。 宇文凌晔眼波流漾,将叶娉婷所说的特征记在了心中。 直到走出了揽竹居,叶娉婷才抬头凝望着宇文凌晔,问道:“凌晔,你想帮我把它寻回来么?” “嗯。”宇文凌晔没有否认。 叶娉婷眸中出现了退却的神色:“時间都过了那么久了……况且……” 言语间有些支吾,根本不知道幽兰当初当在了哪间当铺,若要找起来岂不是大海捞针? “凌晔,要不然算了。”叶娉婷轻轻提议。 他现在还是傻子呢,若真要大费周章帮她找这件东西,岂不是……很危险。 如果被有心的人瞧见了的话……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又在为他担心,不由得扬唇:“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只需等着玉镯回到身边就行了。”抬起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动作亲昵得很。 他想要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做不到的。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低沉的嗓音里仿佛携着一种魔力,让她不要担心,令她心头一暖,没来由得又抽了一下鼻子。 这是又要将她捧在手心上,将她宠上天了。 “凌晔……”认真的语气,似乎又复而带着哭意,满是感慨道:“除了娘,只有你对我最好了……” 说着说着,鼻子又酸酸的:“若是娘亲没有忽然病重,死得那么早,身边又有你,那我便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宇文凌晔听着他的话,噙着一抹笑,大手揉到她的头上去,作势又想骂她傻。 不过细品她话中的话,眸子一凝,大手停滞了一下,眸光幽深,不知是留意到了什么。 “娉婷……”蓦然想到叶娉婷墓前那一个故事。 “嗯?”叶娉婷还犹在复杂的感动之中。 宇文凌晔沉了眸光:“没什么……”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宇文凌晔没说,叶娉婷亦也是没留意,全当他叫她好玩,见她这样,无奈罢了…… 自个又赶紧抽了抽鼻子,把哭意吞了回去,有傻子夫君就是幸福,既然已经明白身在福中,就要努力知福。 牵着他的手:“出去了一整个下午,肚子也饿了,早些回去。” 脸上带着笑便牵着宇文凌晔彻底出了竹林进了揽竹居的院子。 院落中,清音与幽兰已经备好了菜,叶品茹落水,估计曹氏她们早就在庄园里乱成一团了,叶娉婷向来不喜欢凑这种热闹。 用过饭,叶娉婷就径自先去洗漱了,剩下宇文凌晔在庭院中踱步。 一个人站在揽竹居那棵大树底下,眉心微蹙,幽深的墨眸一直望着远处的景致,看着夕阳终于完全沉下来,四周一片漆黑,最后连身后都安静了许多,揽竹居本来就四周栽竹,地方偏僻。 只见宇文凌晔一个人站了莫约有半个時辰,终于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东西。 放到了嘴边,轻轻一吹,奇怪的声音响起,似鸟鸣,更似一种暗号。 周围的竹林里开始有了动静,“簌簌”声接连不断,四面八方都有了动静。 听着那些动静,夜空下的宇文凌晔身上那深藏的王者之气又颓然而出,不知过了多久,他提步开始朝外走,直走向揽竹居外头。 只见揽竹居外头的空地上,不过是片刻,原本空无一人了然寂静的不毛之地居然凭空间多了四个人。 四人皆是一齐隐匿于竹林间,身手矫健不似寻常的人,更不可能是相府的小厮家丁,四人皆是统一的暗卫服,全是听闻宇文凌晔的召唤而现身而来。 黑夜遮掩了他们因常年习武而有些粗壮的身影,一见宇文凌晔的身影立即全都跪了下来,直齐齐出声道:“见过睿王爷?” 跪下的弧度俨然将宇文凌晔当做效忠的主人,是当做对未来君主的跪拜。 “起来。” 宇文凌晔淡淡的声音在竹林中响起,一如往昔,依旧是从前那冷然的样子。 四个人听到了宇文凌晔的话,迟迟没有起身,而是眼中带泪,似乎有些受宠若惊与感动,像是终于盼来了宇文凌晔的传召一般,其实自宫宴结束那天起,他们已经跟在宇文凌晔身后保护宇文凌晔好多天了。 这许多天内宇文凌晔知道他们的存在,却一直未曾召见过他们,原本今日还想继续守着,却没想到终于等来了宇文凌晔的传召。 对于他们来说,九王有命,他们是义不容辞的。 只是不知,今夜宇文凌晔找他们,有何事…… 宇文凌晔静静站在他们四人身前,只是看了他们一眼,略微打量,沉寂了一会,终于问道:“你们就是明司南派来保护本王的暗卫?” 宫宴上那一日,与明司南相认,两人相识多年,根本无需太多话语,只是浅道了几句,明司南便要他收了这些暗卫,一来供他派遣,二来便是方便他联系旧部。 他傻后那七年,所有的暗卫都已被明司南暗中接管了。 其实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毫不避讳的在明司南面前散了那一身的气势。 四个人此時仍跪在宇文凌晔面前,听着宇文凌晔的问话,齐声回道:“回睿王爷话,我们便是明将军派来保护王爷的。” “嗯。”宇文凌晔轻应着。 仿佛这天下就是他的,此刻眼前的卑躬屈膝不过是应有的,四个人也为宇文凌晔这种眸中无物的气势所打动,他们喜欢强大的主子。 宇文凌晔自从醒来后,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派遣过身边的暗卫了,没想到往事历历在目,其实一切兜兜转转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冷了半晌,话语声云淡风轻,直接开门见山道:“今夜喊你们出来,并非是心血来潮,帮本王做件事。” 四人一齐跪着,拱手抱拳:“王爷有令,属下们在所不辞。” 宇文凌晔听到他们的话,依旧是那不喜不悲的样子,深不见底的墨眸微微一睨,只是轻道:“替本王去各大小当铺寻一个通体清透的玉镯,镯子里头有一条浅色的云纹,凤凰的模样,找到了送来给本王即可。” “是?属下必定寻到。” 是必定寻到,而不是尽力为之…… 宇文凌晔听罢,嘴角微扯,明司南果然知晓他的喜好,训出来的人也一如他当年的作风,似是赞赏的看了他们一眼:“嗯。” 得到宇文凌晔的赞赏的目光,四个人一齐欣喜起来,眼睛都亮了。 四人原本接到明司南的命令,还不肯相信睿王清醒了,现在一看,原本心中覆灭了七年的大火又旺了起来。 其中一人喃喃道:“睿王……” “嗯。”宇文凌晔只是顿了一顿,不喜浪费時间,又继续道:“寻玉镯的時候,你们顺便帮本王查一查相府的曹氏,以及……”t7sh。 微微动了手指,四人意会上前,只见宇文凌晔又轻言了几句。 四个人得令,又再跪了下来,默默将方才宇文凌晔说的记下:“属下一定尽力办好?” “必要的時候,让明司南出马,本王想要个答案。” “是。”四人叩首。 宇文凌晔交代完后眸光暗沉,略回身望了身后的揽竹居一眼,娉婷似乎已经洗漱出来了,若是寻不见他人又该急了。 冷然的摆了摆手,“你们下去。” 举手投足间都是从前的风华,四人又怔了半晌,这才齐齐起身,朝宇文凌晔告退。 不过告退前,四人其一像是忽然记起了什么似的:“睿王,明将军托我们问您一句,要何時才将‘不傻’公诸于众。” 敛了眸子摆了摆手,冷然:“再说。” “是。” 宇文凌晔转身往揽竹居的回路走,身后四人身形一闪,瞬间便是不见了…… 一切又开始悄无声息起来…… 竹林幽暗,偶尔只有风穿过其间,四周沉寂,仿佛无人出现过一般。 ------------ 揽竹居内,叶娉婷确实刚洗漱出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一踏进房门,便见到宇文凌晔在身后了:“去散步了?” “嗯,散步了。”宇文凌晔轻答。 一夜无华,叶娉婷折腾了一整天,早就累了,洗漱完了就爬床了,宇文凌晔难得也随着她早早歇了。 将晔中叶。此刻的相府庄园,比起揽竹居的幽静舒适,这边显然闹得有些不可开交。 叶品茹的闺房中,七八个郎中陆续被请出去,曹氏正在里头发火,叶柔姿则站在叶品茹的床边,抽泣着,打着哭嗝。 曹氏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们倆,手上拿着一个茶杯,作势又要往地上砸去:“你们俩个,要娘说你们什么好?让你们去把宇文凌晔的心夺过来,若是夺不过来就让他对你们有好感,可是你们俩个做的都是什么事??” 看向叶柔姿,一脸比床上躺着的叶品茹还要委屈的神情,真是令人想掐死,曹氏气得不行:“柔姿,特别是你,你与娘亲说说,你脑子里头想到的都是什么?竟然将品茹推到了水里去??若是品茹有什么事,看娘不剥了拆了你的骨头,剥了你的皮?” 叶柔姿被曹氏骂得发抖,哭道:“娘……你为什么只骂我,不骂姐姐……我,我只是一時气不过,所以才会将姐姐推入到湖里,我又不是……又不是故意的。” 曹氏听到叶柔姿的辩驳,又气得不行。 叶品茹在床上虚弱的睁开眼,看着叶柔姿的目光也有了恨意:“娘……”虚弱的声音,“妹妹她确实不是故意的,她……咳咳……她是刻意的。” 故意只是明知会产生这个后果还去做,而刻意却是用上了全部心思去特意做。 --- 依旧万更……(虽然晚了点)甜笑~ 晨起的惬意 叶柔姿站在一旁,听到叶品茹的话,鼻子一抽,又要眼泪决堤:“娘……我、我不是……” 跺了跺脚,还想死不承认:“都是姐姐的错,姐姐落水是咎由自取的?我……我没错……” “你没错,难不成还是品茹错了?品茹说得对,你就是刻意的?”曹氏厉声厉气的骂道,想到姐妹俩个自相残杀就觉得窝火,把品茹淹得卧床不起便罢了,还白白闹了这么大的笑话给叶娉婷看。 想到了七年前叶娉婷也是落水而傻,曹氏忽然睨了眼睛,看向叶柔姿:“你还没和娘说你脑子里到底想的都是什么?竟会将你姐姐推到了水里去?” 叶柔姿已经被骂得无一是处了,曹氏问话,只好哆嗦着答:“娘……我……我……”我了半天,才终于说了出来:“我见不得姐姐和睿王爷卿卿我我,所以……所以才……” “睿王爷?”曹氏看向躺在床上的叶品茹,发现叶品茹目光闪躲,似乎确实是这样。 大女儿和睿王爷卿卿我我? 想到叶品茹落水之事,叶柔姿眼泪又哗啦啦的下来了:“姐姐欺负我,利用我,她……她……”指着叶品茹发抖,“姐姐骗我吹笛子把睿王爷招来,自己去勾引睿王爷,还让睿王爷夸她漂亮?明明说是帮我的,她却自己上了,还把我……挡在身后……两个人在我面前,凑得近,都,都快要亲上了,睿王爷明明就夸我笛子吹得好的,但姐姐她,她抢我风头。” 曹氏听了,不由得又气得瑟瑟发抖,恨女不成钢? “一个睿王爷就把你唬得反目成仇了,多来几个睿王爷还得了?”大手掐到了叶柔姿的耳朵上,恶狠狠的拧着。 拧到了一半只觉得心肺都要炸了,顿了一下,脑子蓦地反应起来:“睿王爷一个傻子,怎么会……” 犀利的眸光落到了叶柔姿与叶品茹的身上,只见叶柔姿一脸委屈的样子,而叶品茹却眼中带恨的看着将自己推入水中的妹妹,两个女儿已起隔阂,不由得上前走了几步,“啪——”两人各赏了一个耳光。 曹氏气得嘴唇都哆嗦了,直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两个不长脑子的东西,就连中计了都不知道?” 叶柔姿与叶品茹这才讪讪的抬起头来,一齐看向正在气得发抖的曹氏。 “娘……”叶柔姿与叶品茹一并叫道。 脸上火辣辣的疼…… 曹氏看着她俩:“平常娘没少教你们东西,怎么关键時刻就是非不辩了?” 看向叶柔姿,“睿王爷这是故意叫你恨上你姐姐的,什么还夸你笛子吹得好?你吹笛子的水平娘还不知道?你蠢蠢的也就信了?” 骂完叶柔姿,还有叶品茹:“还有你,怎么还和妹妹抢东西?活该被推下水?” “娘……”叶柔姿与叶品茹一齐被曹氏骂得无一是处,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娘,你说睿王是故意夸我们的?让我们反目成仇?” 两个人相互对望了一眼,叶柔姿终于止了哭,而叶品茹也终于恨意消除了一点。 只剩曹氏依旧气急,眼里也带了愠怒:“定是叶娉婷那丫头指使的?” 她就说叶娉婷怎么回来了还不兴风作浪?原来早已暗中使坏,可怜叶品茹与叶柔姿两个人吃了亏还没反应过来,这手段用得着实高明。 叶品茹听见自己是白白被推下水了,自个坐在床铺上哭了起来。 叶柔姿也哭了:“姐姐……” 想去和叶品茹说对不起,奈何叶品茹又自个心虚的扭过头了。 曹氏在屋里,越想越气得不行,满脸乌青,看向叶品茹与叶柔姿,二人脾气大,城府浅,若是再被叶娉婷算计一次,估计就不止是在洗砚湖中泡上半个時辰的事了,哪天她的两个女儿得去了一个…… 曹氏越想越觉得后怕,不过怕到了最后竟平心静气了起来,沉着一张脸,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相府的晨比宫中的早晨要宁静许多,兴许是没这么多人的缘故,而揽竹居的早晨与东暖阁的早晨也是有极大不同的,东暖阁外头的花花草草有专人打理,整齐而美好,而揽竹居的四周则都是随意的竹子,添了几分君子气姓,风一来就歪歪扭扭的叠在了一起。 庭院中,清音与幽兰搬了一张大桌子来,备了一个小火炉,做了些茶点,炉上烧了些开水,准备泡茶喝。t7sh。 叶娉婷方起床洗漱,带着宇文凌晔一起从房间出来,随意的在院子里伸了个懒腰,看到清音与幽兰备的东西,眼睛都亮了:“清音,幽兰,你们真是聪明?”她正想这样。 清音站在幽兰旁边,正往炉子中加炭,听到了叶娉婷的话,用身子撞了撞幽兰道:“是,我就说小姐一定也是这样想的。”眼睛都要笑成一条线了。 叶娉婷从屋前走到了庭院中,围着桌子就坐了下来:“天气晴朗,泡壶茶,聊聊天,享受安静的晨光是最好不过的了……” 说罢,笑着朝身后的宇文凌晔招手:“凌晔,你也过来一起坐。” 宇文凌晔休息了一夜,此刻也是颇有闲情逸致,绽开了嘴唇便笑:“嗯,娘子我来了。” 清音与幽兰看着宇文凌晔,也笑了,两人一齐下去,又再去忙活她们的事了。 晨风吹拂在人脸上,总有几分舒适的柑橘,庭院中又只剩下宇文凌晔与叶娉婷,叶娉婷一手拿着莲子糕,一手拿着茶杯,细细的品着茶,仿佛回到了从前惬意的時候。 宇文凌晔看着她,温柔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看她开心满足的样子。 回相府来小住确实是没错的,至少看叶娉婷此刻的样子,果然是比在宫中舒心了许多,哪怕是在睿王府里也不曾见过她这般随意,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伸手提壶,替自己斟了一杯茶,轻闻着茶中的清香,唇边再溢开,露出淡淡的笑来。 一边品茶,一边赏景,一边看叶娉婷。 叶娉婷似乎也沉浸在这样安静而美好的早晨里头了,迟迟没有发现宇文凌晔在看她,只是吃到了一半,呼吸着这竹林里的空气,终于感觉到了一丝异样,这才挪眸看向宇文凌晔。 只见宇文凌晔正嘴角噙笑的看着她,不由得停了手上的动作,将嘴中的茶点吃进去,怔怔的问道:“凌晔,你这样看我干嘛?” 好好的茶点不吃,如此美好的景色不看,怎么偏偏将眸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被看得久了,她会不自觉的红起脸颊,然后再无限延伸他的眸光,最后想到什么春江水暖的歪处去。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见她又红起脸,一脉娇羞可人的样子,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又倏而笑了出来。 轻笑声在空气里飘荡,连周围的气氛都变得旖旎暧昧起来,惹得叶娉婷心里头小鹿乱撞,又开始躁动不安,只能勉强忍着喝了一口茶,道:“不许看了。”恼羞成怒。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似乎又要急,这才忍了笑,没再捉弄她,只是修长的指轻抹过杯沿,压低了声:“喝茶。” 叶娉婷这才讪讪的望了宇文凌晔一眼,缓缓吐出了四个字:“傻子夫君。” 声音软糯,带了几分撒娇与调戏的意味。 总之就将这个当做两人之间他的把柄了,看着宇文凌晔的目光变深沉,她才笑了出来,重新拿起一块茶点,继续享受着这慵懒的晨景。 宇文凌晔却是还在看叶娉婷,将茶杯轻抵在唇边,小酌一口,任两人身后竹林因风摆动,发出轻轻的“簌簌”声。 若是他再次进入朝堂之中,估计就再难有这样清闲的晨了。 深邃的墨眸一睨,眸中的冷然攒动,再看向叶娉婷,又开始轻轻的笑起来,全然看她沉浸在宁静中的样子。 难得享受这片刻美好的二人世界,宇文凌晔喜欢得很。 提着茶杯的手也格外慵懒,仿佛有些沉醉。 可惜不远处,从相府大厅通往揽竹居的路上,平常极少人走的小路上,蓦然多了几个人,只见曹氏今天穿了一身装正的衣裳,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走在上头,身后跟了三四个心腹的贴身丫鬟,丫鬟们走姿都极沉稳,手上拿了一些东西,应该是待会儿曹氏要给叶娉婷的。 小道上因为无人常走,所以府中的下人打扫得也就懒散了一些,有些枯落的竹叶积在地上,薄薄一层,没来得及清扫,曹氏的步伐踏在上头,声音有些嘈杂。 只见曹氏今儿的脸色很稳重,让人看不出她心里头在想着什么:“这揽竹居还有多久才到。” 身后的小丫鬟赶紧恭敬的答:“就快到了。” “嗯。”哼了一声轻应。 爷来凌到。她有多年不来这揽竹居了,没想到再次过来是这种時候,这叶娉婷出嫁回来了,倒不是自己主动去庄园拜见她,反而是逼得她上门来寻访了。 曹氏默默的忍下了心中这口气,又冷着一张脸继续往前走着。 - 打的什么主意 一条道儿蜿蜒直通揽竹居,曹氏走在这条路上,心里有些不耐烦了,从前她就是最讨厌走这条路的,十年前总觉得没事儿搞这么幽深做什么,像走在村庄偏僻无人的幽径里,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偏偏又得经常过来,侍奉兰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好不容易等兰氏死了以后,有一段時间又要过来照顾叶娉婷,装温柔善良的姨娘。 之后地位稳固了,终于不用走在这条路上了,好多年了,她都快要忘了这种感觉了,现在又要她重新感受,心中说不出的厌恶。 一直朝前往下走,走了有好一会儿,终于看见了揽竹居外头的竹篱笆,心下一笑,没想到这里还是原来的模样,似乎没什么改变。 “咳。”清了清嗓子,挺直了身姿,走了进去。 叶娉婷和宇文凌晔一起在庭院中品茶,一壶茶都没喝完,彼此静默正享受着此刻的惬意,却没想到外头忽然传来了声响,打破了片刻的安宁。 叶娉婷正吃着茶点,喜欢在这样舒适的风中感受岁月的静好,蓦然听到了外头的声音,下意识的微微眯眼,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凝神一听,好像来了还不少人? “凌晔?”喊了一声。 “嗯……”宇文凌晔手中还拿着茶盏,似是也被这阵声音打扰到了。 叶娉婷将嘴里的东西缓缓吞咽下去,再听身后不远处那碎步踩在落竹叶的地上发出的声响,下意识转头一看…… 只见不远处正有好几个人在缓步过来,定神一看,竟然是曹氏,正走在进揽竹居的路上。 确切的说,应该是已经来到了门口……t7sh。 只要再往前走几步,立即就踏进了院子中来。 叶娉婷拧起了眉头,手中吃了一半的茶点也蓦然放下,搁回到了盘子里头。 回头凝视着揽竹居院门前出现的身影,只见曹氏正缓缓而来,身后跟了三四个忠心于她的丫鬟,一看便知是不速之客,那么多人一起出现,猝不及防间已经将揽竹居原本宁静的气氛搅和不见了。 宇文凌晔微不可察间拧起了眉头,仿佛是不悦。 而叶娉婷却是站起来了,下意识的从座椅边走出,站到了茶桌的面前,正对着院门。 看着曹氏的声音,眼里闪过几抹探究,这才大清早,曹氏就带人出现在揽竹居,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不用想都知道不是好事。 曹氏在前头,本是走了好长一段路走过来的,此刻见终于到了,脸上不好的表情隐藏了起来,远远的便将目光落在了叶娉婷的身上。 带笑前来,直接跨进了院子:“娉婷,姨娘来看你了。” 言罢,不等叶娉婷回话,也不管叶娉婷脸上此刻到底是何表情,已经径自朝身后四个丫鬟使了个眼色,四个丫鬟立即跪了下来,一齐行礼道:“见过睿王爷、睿王妃。” 行礼的声音在空荡的院落里响起,又让院子吵起来。 嗯,气势确实很不错,先声夺人……也让叶娉婷挑不出半分毛病。 只能勉强笑了笑,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曹氏,愣了半晌道:“姨娘,你怎么来了……”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皮笑肉不笑。 她昨儿宴席上没有刻意与曹氏打交道,就是不想找麻烦,想先惬意几天,却没想到现在大清早还没安生多久,曹氏就来了,心里头还不知道正打着什么算盘…… 如果没记错,昨儿叶品茹不是才落水么?那她今儿不是应该继续在叶品茹身边守着才对? 怎么大早上忽然就来她的揽竹居了? 越想叶娉婷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以不变应万变着。 曹氏本来过来揽竹居心中已是不悦,此刻见到叶娉婷脸上的笑,在问她怎么来了,心下更不悦,只好在心中冷哼了一声,面上却是热络的笑着:“昨儿你回府,宴席上姨娘也没有入座,不能一起吃饭谈家常,已是失了当娘的礼数,本来说昨日下午过来看看的,却又出了品茹那档子事,一直忙到现在……”说着说着便是为难的样子,看了叶娉婷一眼,眸光却扫是到了宇文凌晔的身上。 扯了嘴角笑了笑,再不动声色的将眸光挪开,继续说道:“所以姨娘只能现在抽个空过来看看,顺便送点东西过来,娉婷你别怪姨娘……” 说得语气里头满是愧疚,仿佛是叶娉婷心里头惦记着她,所以方才才会问她“姨娘,你怎么来了”一般。 瞬间便让人觉得是叶娉婷理亏了。 叶娉婷站着,听着她的解释,滞了一下,也不动声色的笑了:“姨娘,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应当是娉婷去看姨娘才对,怎么会怪姨娘?”见不到才好。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曹氏依旧还是老样子,说话的技巧还是那么高,言语间仿佛要占尽别人便宜一般。 笑了笑,若叶品茹说话的水平有曹氏一半,昨儿就不会被叶晋梁将三个人一起赶下桌了。 曹氏看着叶娉婷的答话,果然已经没了当年傻子的风范,言辞间也通畅得很,竟然将她方才那番话都顶回去了,还说应当是她去看她才对,只能讪讪的笑了笑:“不怪姨娘就好……” 语罢一顿:“姨娘可不敢让你来看姨娘,照理说你现在是睿王妃了,还是圣上钦赐的一品夫人,姨娘无论怎么说,让你亲自去庄园见我都是于理不合的。”好一招以退为进。 可惜叶娉婷向来不吃这招,只是淡淡的笑了笑,道:“嗯,姨娘也是知道的。” 说完,曹氏一听,竟然尴尬起来。 没想到叶娉婷这么不客气。 果然江山易改禀姓难移,纵然傻了七年,但还是当年那个厉害的丫头。 她没忘了那些年自己是如何过来的,收买了全府上下众人的人心,只有叶娉婷还一如既往的不待见她,滴水不进,让她根本无可奈何。 此刻也只能是笑笑道:“睿王妃说的是。” 叶娉婷被她如此“知大理”的回话弄得有些意外,越来越搞不懂曹氏此刻来揽竹居到底想干嘛,若是来给她脸色看的,又何必一副恭谦的样子,可若是来示好的,又怎么句句话里头都带着刺儿? 女人心,海底针,越来越摸不透。 她不说,叶娉婷就只好和她耗,刻意不理她,而是把视线挪到了刚才和她行礼的四个丫鬟身上,现在还没起身的四个丫鬟身上。 所谓的祸不殃及池鱼,缓缓的说道:“你们先起来。” 四个丫鬟在地上跪久了,终于听到了叶娉婷让她们起身的声音,一時都高兴起来,赶紧起身谢恩:“谢睿王妃?” 又看了一眼一直在后头坐着不说话的宇文凌晔:“谢睿王爷。” 虽然宇文凌晔是傻子,但叶娉婷在,她们也不敢太过于造次。 宇文凌晔此刻正拿着茶杯,慢慢喝茶着,全然不在其中的样子。 叶娉婷在前,他无需出面,但斟茶的期间有一瞬,却是眸光冷然的看了曹氏一眼。 曹氏心思都在叶娉婷身上,见叶娉婷终于喊她四个丫鬟起来,亦把话题转到了此刻她来这儿的最终目的上:“睿王妃既然都喊你们起来了,还站在这做什么,手上捧着的东西不嫌重么?还不给睿王妃送去。” 叶娉婷听着曹氏的话,这才又留意到那四个丫鬟每个人手上都拿了东西,只好笑道:“姨娘,这是?” 眼里有了不解。 曹氏等的便是叶娉婷这一问,脸上顷刻间也出现了温柔的神情:“这些都是当年姨娘给你备下来的嫁妆,只不过当時你出嫁,嫁得急,所以姨娘也没有来得及整理给你,前两天接到消息说圣上钦赐,允你回来小住,姨娘寻思着这是个好机会,就赶忙命人整理出来给你了,今儿大早姨娘就迫不及待的给你送过来了。” 语罢,犀利的眸光看向四个丫鬟一眼,四人立即意会的将东西翻了出来。 遮盖的布一掀开,只见一套凤披霞衣,还有几只发簪,两个鸳鸯枕,和几个孩子的肚兜,红彤彤的刺目得很。 每一件都这样的精致,看起来还真不是一天两天能准备得出来的…… 叶娉婷看着这些东西,若换是别人,自个没娘亲,又有姨娘亲自将这些东西送上门,定是要感动得落泪了。 年她没氏。可她现在看着曹氏,再望着她脸上脉脉温情一派关爱着她的样子,心里头怎么样都感动不起来…… 她可没忘了曹氏从小就命人克扣她月俸之事,更不会当年忘了她纵容叶品茹与叶柔姿将她打伤,又推下水之事,傻了七年,这漫长的七年,多少珍贵的光阴都悄然流逝于指尖了,就连昨日还当着她的面,打宇文凌晔的主意来着。 若是她真感动了,那才是真正的有鬼。 只见叶娉婷瞧了半晌,愣了一会,这才缓缓出声问道:“姨娘,这些东西,其实是你准备给品茹姐姐和柔姿妹妹出嫁用的?” 提问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让全部人都能听见。 嚣张的曹氏 叶娉婷看着这些东西,曹氏忽然拿过来给她,也不怕叶品茹与叶柔姿知道了会将天给闹塌了? 更何况,都已经出嫁好一阵子了,再补全也没什么意义。[.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曹氏被叶娉婷这句话问得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没想到叶娉婷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还直接问出来了。 原本这些东西拿出来做戏她已经万分不舍,再看看此刻叶娉婷脸上那不尽然的表情,明摆着就是不相信她会这么好心。 她尽力克制让自己表情不要有异,既然今儿决定过来走这一趟,就不能功亏一篑了:“没有,娉婷你怎么会觉得这些东西是给品茹与柔姿的呢?这些东西确确实实是姨娘替你准备的,你也是姨娘的女儿啊,虽然姐姐当年死得早……”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来,像是忆起了悲伤的往事。 她的表情这样的真切,就差真的为兰氏之死而落泪了。 仰起脸看着庭院中的风景,仿佛还能看到兰氏生前在这院子里,她坐着替兰氏俸药的情景。 叶娉婷看着她难过的表情,把目光重新挪回到那些嫁妆上,看曹氏还不如看那些小丫鬟。 只见叶娉婷一将目光挪落到捧着凤披霞衣的那四个丫鬟身上,四个丫鬟中就有人露陷了,端着发簪的丫鬟手抖了两下。 叶娉婷心下了然,绕着那些东西走了两圈,既然曹氏都这么说了:“这么说,姨娘是真的早就将这些东西替娉婷准备好了?真的不是品茹姐姐和柔姿妹妹的?” 曹氏轻扯动了面皮,笑了笑:“自然,姨娘向来将你当亲生女儿看待,你还不知道吗?” 叶娉婷也随着她笑了笑,曹氏说得那样的逼真,若不是她早些年就认清事实了,她说不定真的会信。 大清早的,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曹氏藏得太深了,叶娉婷一時半会还猜不到,只能顺着曹氏的意思:“姨娘待娉婷如何,娉婷知道的。” 曹氏看叶娉婷脸上的表情终于有几分松动的样子,笑了笑,叶娉婷果然道行太浅,忍着心中的不快与叶娉婷斡旋:“呵呵,娉婷知道就好,那姨娘这些年所付出的,也算值得了,唉……”叹了一口气。 叶娉婷满是感慨的将脚步停在了那些东西面前,像是感动得要收下的样子。 “姨娘好端端的叹什么气?”这曹氏藏得真是越来越深了,真耐得住姓子与她兜。 曹氏等的就是叶娉婷这一问,包括方才的那些东西,也都是要叫叶娉婷觉得她好:“姨娘是叹你品茹姐姐与柔姿妹妹,她们两个人自小学识就不如你好,做事有的時候也难登大雅之堂,词不达意也時常有之……唉……” “然后呢?”叶娉婷抬眸看着曹氏。 曹氏隐忍着心中的不喜,继续说道:“可就如你所见,姨娘待你好,其实你品茹姐姐与柔姿妹妹待你也是极好的,可能在表面上她们与你不亲热,但其实她们常常在姨娘面前说喜欢你,总恨不得与你一母同生,昨儿你品茹姐姐才与姨娘叹气说:‘娉婷妹妹定是误会我们了,觉得我们不喜欢她,要是她与我们是同一个娘亲生的,就不会和我们有如此大的隔阂了’。” 叶娉婷听着曹氏的话,不自觉的皱起了眉头来,原来她今日是要替叶品茹和叶柔姿与她和好来了? 难怪呢,就说大清早特意登门拜访,还忍着她,一进门就让身边四个丫鬟与她行礼,待她如此恭敬。 就连她说话驳她,她都是一脸笑容的说:“睿王妃说得对。” 什么凤披霞衣、嫁妆,其实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可是那么多年前不与她和好,现在特意登门拜访,难道不觉得迟了些么? 更何况她莫不是以为她脑子变好了,当年的记忆也全失了?记不得她当初对自己做的事情了? “呵呵……”叶娉婷没回应她的话,只是径自笑着,这笑里蕴含了太多的嘲讽。 曹氏的好脸色原本就是强装的,此刻看到叶娉婷的这个笑,又差点没忍住,想要发火,原形毕露。 所幸她又忍下来了:“娉婷,你怎么这样子笑,可是不相信姨娘的话?” 似是急着解释:“其实姨娘说的都是真的,你品茹姐姐昨日落水之后就反省了,还与姨娘说,都怨她当初没有及時救起你,才害你傻了七年,现在她也落水了,同样感受了你在水中苦苦挣扎的感觉,还想拖着带病的身子来与你一同说说心里话,与你赔个罪,道个歉,要你不要再因当年的事情怨她。” 曹氏不提那一次落水还好,一提叶娉婷就有些忍不住了。 自责当初没有及時救起她?岸上的嘲讽声是怎么回事…… 叶柔姿将她脑袋砸伤又是怎么一回事? 若是不提,或者真心实意的与她道歉,她定还能笑颜相对,可是明知道这曹氏说的话没有多少句是真的,还要将她当年之事拿出来当做感动她的筹码,她还是当年的傻子吗?若退一万步讲,她会相信,那又如何呢? 现在过来假惺惺的说这番话,像是将滚热的油又泼到了她刚愈合的伤口上,叶娉婷眉心一下子便拧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又娉然来。 就连身后的宇文凌晔表情似乎也沉了起来,墨眸中暗流涌动,拿着茶杯的手也开始微微摩挲着杯沿。 叶娉婷终于知道曹氏是怎样在相府中立足多年的了,这一番假面功夫就已经足够迷惑许多人了。 话说到这里,叶娉婷已经有七分明白了。 实在不想与她假惺惺绕圈子下去了:“姨娘,不要说了。” 她向来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做法,曹氏还不如摊开一切明摆着来说呢。 “姨娘,你就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好了。” 曹氏看着叶娉婷,没想到叶娉婷又直接摊开和她讲了,就像方才直接问她,那些凤披霞衣是不是给品茹与柔姿准备的那般,此刻在她说了那么多以后,还直接问她想做什么。 看来还是没有真正相信她的好意:“你?” 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好起来,她本来就是硬忍着不喜与叶娉婷说话,还将那些东西拿来给她,本就是割了心头肉了,没想到叶娉婷竟然油盐不进。 若不是品茹与柔姿这俩个确实太不成器,她也无需低声下气这样与叶娉婷说话,她若不是真的怕叶娉婷又再用手段对付叶品茹与叶柔姿,而她们俩招架不住的话,她就无需走这一趟了? 想当年她已经这样在兰氏面前装了那么多年,实在是装烦了,不想再和颜悦色的面对叶娉婷。 可是这一次,叶娉婷只是略施小计,就让品茹与柔姿反目成仇,还将品茹推到了水里去,差些没淹死,若是下次运气不好呢?真的淹死了怎么办?她再去哪里寻一个品茹回来?既然她们斗不过,那还不如想办法避免,不要再去招惹叶娉婷。 唯一的办法就是拉拢叶娉婷,让叶娉婷相信她们是真的对她好,更何况现在的叶娉婷是睿王妃了。 逼自己将心中的怒火如数压了下去,依旧假心假意着:“娉婷,姨娘哪里想要什么呢?姨娘只是来表明心迹,说一说昨夜品茹与柔姿告诉姨娘的心里话。” 说着,就要伸出手,像娘亲般爱抚叶娉婷的头。 叶娉婷看着她伸出来的手,下意识的便偏了身子,皱起了眉头。 曹氏被叶娉婷这样一躲,手落空,停在半空中,尴尬得不得了。 “叶娉婷?” “姨娘,你何必这么凶?”看着曹氏气急败坏的样子,原形毕露。 曹氏怒瞪着叶娉婷,无论她多生气,叶娉婷就这样笑笑看着她,仿佛早就已经看穿她的假意了。 总之是摆明了不信她。 若是现在周围有可砸的东西,估计曹氏就要大砸一番,以解怒火了。 犀利的眸子燃烧着一簇簇旺火,看着叶娉婷,她确实长大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好骗小姑娘了,十年前在兰氏病的時候,她可是亲热的一口一个叫她姨娘的。 兰氏死后的一段時间内,她也还对她笑,只不过是到了后来,她懒得应付她这个小屁孩,自己原形毕露了,叶娉婷才慢慢疏远她的。 冷了声问道:“娉婷,你是不是不愿信姨娘了?” 叶娉婷只是笑,看着曹氏,配合的缓缓答道:“不信。” 听到叶娉婷这两个字,曹氏心里那团火都要蹿出体外来了,她的心,她的肺,都要气炸了。 她的理智在咆哮:“你再说一遍?” 叶娉婷以为曹氏是没听清,只好重复了一遍:“娉婷,不信……” 她没有更多的七年给她们毒害了,此刻庭院中那棵树还在风中微微摇曳,大清晨的阳光格外的好,阳光渐渐出来,穿过茂密的树叶在地上烙出忽明忽暗的光斑。 曹氏脸由黑至红,罢了罢了,叶娉婷已经说白了不信她,看来她这一招是无用的,既然用“和”无用,那她也没有办法了。 冷了声:“春兰、夏兰、秋兰、冬兰,将这些东西都带回去。” 身后四个丫鬟没想到曹氏就这样改变主意不给叶娉婷了,皆是一齐愣了一下,然后有个别先反应过来,赶紧收了这些凤披霞衣、发簪、鸳鸯枕、孩童的肚兜。 曹氏冷冷的出声,暗藏于内的凌厉气势颓然出现:“你们先送回去,莫叫品茹与柔姿发现了不舍得?我要在这留着陪睿王妃好好说几句话。” 语罢,扫了身后四个丫鬟一眼,四人赶紧把东西重新端走了。 叶娉婷看着曹氏忽然变脸,倒像是意料之中的事,看着那四个丫鬟像变戏法似的将原本要给她的“嫁妆”急忙卷走了,忽然有些想笑。 嘴角边也微微上扬,真的“扑哧”一声淡笑出来。t7sh。 曹氏听着叶娉婷的笑声,本是那么悦耳,传到了她耳朵里就变成刺耳了。 庭院中闲杂人等都没了,只剩下她与叶娉婷,还有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是傻子,根本就无需算在其中,既然没有外人,面前又是不吃她“软”招的叶娉婷,那她便也就不用再装了。 只见在庄园内,经常骂叶柔姿与叶品茹的那个她又出来了,方才的和气全然不见,也不是什么好姨娘了。 美艳的脸上添了几分刻薄的神情:“叶娉婷,既然姨娘和声和气的与你说话你不要,那就只能听姨娘说难听的话了。” 叶娉婷笑着看她:“嗯,姨娘你说。” 再难听的话也比她方才那样兜来兜去的好。 直来直往了,她还可以省了探究她到底想说什么的力气。 曹氏看叶娉婷轻松的样子,脸上还带着笑,与她此刻的气急败坏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不由得又心中一怒:“姨娘真是好奇了,脑子缺根筋的兰姐姐怎么就生出了你这样反骨的女儿?当初她死的時候,怎么就没将你一并带走呢,竟留你在人世祸害。” 曹氏的话语果然很恶毒,一如她方才说的那样,别怪她说话难听。 可是骂叶娉婷没关系,这骂到兰氏了…… 只见叶娉婷脸上的笑忽然收了下来:“曹姨娘,你是在说我娘亲么?” 既然还尊称她娘亲“兰姐姐”,又怎么说她娘亲缺根筋?她不过是不上她的当罢了,留她在人世就是祸害了? 曹氏看着叶娉婷终于不笑了,自己也冷了一张得意的脸:“说亲又怎么了?不过是个死人而已。”哼了一声,笑了:“姨娘现在倒觉得亏了,当初柔姿怎么没拿砖头把你砸死?品茹也应当等你在水中淹死了再扬声叫人来救你。”免得留了她这条命穿金戴玉,还嫁了睿王,做了睿王妃,现在脑子变好了,她还得替不成器的叶品茹与叶柔姿担心。 生怕哪天就又被人暗算了,互相残杀都不知道。 叶娉婷听着曹氏的话,不仅提到了她的娘亲,还又重提她落湖那事儿,说到叶柔姿将她后脑勺砸了的事,其实她变傻最大的原因就是这一拍,原来曹氏是知道的。 ps:万更毕,待会还有留言500的加更~梨花(摇手绢~) 发火了 只见叶娉婷不止连原本的笑容都没有了,看着曹氏的目光也添了几分愠怒。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眦必报,她好不容易忍着,笑着,不去搭理她。 可曹氏骂了娘亲不说,还一脸“骂了又怎么了”的表情,骂完了娘亲,又说恨不得她去死,着实嚣张得很:“看来姨娘知道娉婷落水与变傻的真正原因?” 曹氏冷哼一声:“知道又如何?”当時叶品茹与叶柔姿气不过,主意还是她出的。 不过本意只是要教训教训一下叶娉婷,却没想到她因此变傻了。 变傻了也好,省得经常在她面前晃悠,让她闹心。 后来看叶娉婷天天爬树,转狗洞,她只觉得心里快活,若真让她知道叶娉婷会有如今这威胁她的一天,当初趁她傻的時候就应该早些毒死了。 曹氏对着叶娉婷笑了笑,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阴狠了起来。 叶娉婷却是低着头,像是在隐忍着曹氏:“姨娘,很好。” 她的声音低低的,传出来,让人觉得有些渗人。 像是一直都笑着的人,忽然发火了,那感觉可比寻常发火的人要令人发悚得多。 曹氏听到叶娉婷说的这声“还好”,心里并不觉得害怕,毕竟见多了风浪,脸上只是依旧带着笑,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若叶娉婷指责她当年是故意存心对她不好,她也承认:“姨娘也觉得很好。” 叶娉婷终于抬眸看她:“傻了七年的人又不是姨娘,姨娘自然是觉得很好?” 曹氏听到了叶娉婷略带愠怒的指责,笑了:“哈哈……这是自然。” 叶娉婷总归是个小辈,说不到两句就要生气。 这厢曹氏放肆的笑着,却完全没留意身后的宇文凌晔,只见宇文凌晔自她方才撕破脸后就一直墨眸深敛着,特别是听她说了叶娉婷被砸了后脑勺掉下湖以后,那深不见底的眸里仿佛藏着什么东西,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手中的茶杯瞧,不说话,冷了一张脸极是可怕。(.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修长的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杯沿,像是蛰伏,让人难以察觉。 整个人身上蓦然颓出了让人难以抵抗的气势,庭院中的氛围顿時变得微妙了起来,有些令人觉得没来由的压抑。 曹氏还在嚣张的笑着,现在她是相府的夫人,生了两个女儿,一个是相府的大小姐,一个是相府的三小姐,地位牢固,纵然叶娉婷是睿王妃又如何,能做什么给她? 告诉叶晋梁听?这十年来她在叶晋梁面前卑顺恭谦,叶娉婷若是去说,也只是讨了个仅是怀疑的下场罢了,叶晋梁绝不会随便因这几句话就废了她,终究十多年的夫妻,没有爱,也有情。 曹氏是压根不怕叶娉婷的,笑完了以后,犀利的眸光落在叶娉婷身上:“娉婷,姨娘告诉你,十年前姨娘能让你爹扶正,七年前姨娘能让你变傻,如今现在依旧能够可以让你付出代价。” 威胁叶娉婷,已经开始撂了狠话:“你若再对品茹与柔姿动手脚,若是她们俩其中有一人掉了半根寒毛,姨娘必让你拿命来偿。” 这一次叶品茹被叶柔姿推下湖这事儿,她可以不计较,但若有下次…… “娉婷,姨娘的话听到了吗?”话说得既狠又傲,说完后似乎是很满意,曹氏自个冷笑了起来。 叶娉婷听着她的话,正欲说话,宇文凌晔在后头已经先发出了声响。 只见原本在茶桌边坐着品茶不说话的宇文凌晔,在曹氏说完要叶娉婷的命来偿的那句话后,忽然将手中的茶杯朝桌上随意一搁,顿時发出“哐当”一声响,茶杯也在桌上打了个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摇摇晃晃,然后才停下来。 曹氏一直没将宇文凌晔的存在当存在,若不是这一声响,差些还忘了她身后还有一人。 只见声响发出的那瞬间,她自己忽然被吓了一跳。 捂了胸口,凌厉的眼朝后看去,像是想骂一骂这个傻子王爷。 若不是宇文凌晔,她的品茹与柔姿也不会反目成仇,互相残杀,叶娉婷是罪魁祸首,这个宇文凌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她刚张嘴,准备去呵斥宇文凌晔,只见宇文凌晔冷了一张脸,眸光微垂,甚至没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但仅是这一眼,却是把她吓到了,心里没来由的一慌,原本想要骂出来的话也卡在了喉咙,怎样都不敢再说出来了,只能活生生的吞了下去。 心里一阵后怕,脑子里满是方才“哐当”的一声。 定睛一看,宇文凌晔把玩的茶杯正安安稳稳的搁在桌上,方才就是那玩意发出的声音。 曹氏也搞不懂自己在怕什么,张了张嘴:“你……” 什么狠话也撂不出来了。 叶娉婷此刻也回过神来,看着宇文凌晔,眼中被曹氏那些话聚起来的怒气也慢慢消掉。 有凌晔在,她和她生什么气? 怕娉只这。知道他定是怒了,若曹氏再呆在这儿,就危险了:“姨娘,你要说的说完了吗,还不快走?” 叶娉婷就怕宇文凌晔生气了,忍不住,先拿曹氏开刀了。 曹氏被宇文凌晔那么一吓,知道这明德帝最疼爱的睿王爷生气了,她再命长也不是这样玩的,只好冷冷的看了叶娉婷一眼,反正她想骂的也骂完了,对叶娉婷的警告也说了,谅叶娉婷不敢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哼,好好照顾你的傻子王爷,姨娘走了。”言罢,不忘讽刺宇文凌晔一番。t7sh。 不敢再留。 只觉得这揽竹居总缭绕着一种阴郁的气氛,令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睿王爷虽傻,可是气势太强,让人不敢放肆。 一条幽长的走出揽竹居,曹氏如何来的,如何走,不过步伐踏过那布满竹落叶的小道時,却显得有些慌乱了。 全然没有来時那般沉稳了。 曹氏走了以后,整个揽竹居的院落才安静了下来,叶娉婷转过身看着宇文凌晔,自己先平心静气一会儿,待将曹氏那些放肆的警告完全消化了以后,才缓缓走过来,坐回到了茶桌边。 不同于方才曹氏来之前,两个人是对坐,此刻叶娉婷是侧坐,就紧贴着宇文凌晔坐着。 看着桌子上方才被他搁下来的茶杯,出神:“好好的,生气做什么。” 虽然她刚才也很生气,不过她可以生气,但他不可以…… 宇文凌晔身上自有种与生俱来的风华,万般耀眼,寻常都得刻意敛着才行,若是动静稍微大一点,就极容易被人看出来不傻了,方才他这样发火,她可是生怕被曹氏瞧出了端倪。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问话,没回答,只是墨眸依旧深敛着,像是在酿着什么东西。 他不说话,叶娉婷可是被吓了一跳:“凌晔?” 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哪怕是在宫中,茹苏带着那三个教礼嬷嬷让她一遍遍叩头,他也只是不动声色的还了回去。 用手碰了碰他,再喊了一次:“别生气了……” 宇文凌晔这回终于有了反应,大手将她揽了过来,带进了怀中:“娉婷……”低沉而舒缓的声音。 宇文凌晔向来就是这样,声线越平静越危险。 “嗯?”叶娉婷轻轻出声,任由他揽着她。 “曹氏是欠教训了。”淡淡的话语,却带着不一般的气势,听起来仿佛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可叶娉婷知道,这是他要处理人的征兆。 靠在宇文凌晔怀中,想着曹氏方才的那些话,骂她娘亲脑子缺根筋儿,又再说她怎么不早点死,活该当初落水,不应让叶品茹救她,怎么不让叶柔姿再砸重一些之类,云云…… “嗯。”叶娉婷也轻轻的回应。 她觉得曹氏确实也该教训了。 “凌晔,这一次我绝不拦着你。”不会像他修理叶品茹与叶柔姿時那样,明明心里头高兴,像浸了蜜一般,却还要故意和他说“下次不许了”,这一次她心里也很不高兴。 要是凌晔能让曹氏不高兴,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答话,原本阴沉的脸终于不再那么阴沉,只觉得又气又好笑,伸出了手就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继续出声道:“那些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忽然转了话锋,叶娉婷有些懵:“哪些事?” “落水变傻是被砖石砸的事。”简言意骇。 来相府前那一夜,他曾询问过她的,可她只是说了落水,却没说落水前竟然还有人刻意砸了她的脑袋。 “哦……”叶娉婷有些心虚,“原本是……怕你……心疼……”是因为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怕他知道了心疼,所以才没说。 宇文凌晔的眸光深沉得很,若是他早先知道,只怕昨日下午叶品茹与叶柔姿就不仅仅是落水那般简单了。 性感的薄唇轻抿着,令他整个人都添了几分魅惑人的寒意。 “现在我倒觉得,对叶柔姿与叶品茹的惩处轻了。”白白让她们二人快活了。 -- 加更毕~一万三(甜笑) 九皇子久等了 叶娉婷抬眸看着宇文凌晔,知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叶品茹已经落了水了,不轻,不轻。” 宇文凌晔却挑了挑眉宇。 叶娉婷看到他紧蹙的眉心,继续道:“叶柔姿应当也好不到哪去,曹氏都已经急得来揽竹居,想必昨夜必是被狠狠修理过了。” 宇文凌晔紧拧的眉头终于松散了一些,看着叶娉婷唇畔边带着的笑,这些時候她倒忽然善良起来了,只希望他小惩大诫,不希望他太过于赶尽杀绝。 薄唇依旧轻抿,叶品茹与叶柔姿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可曹氏…… 扬言要叶娉婷的命,还要看他许不许。 叶娉婷还在他怀里靠着,只见宇文凌晔浑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将她拥了一会儿后放她出怀抱,径自的站起来:“娉婷,我想一个人待一待。” 言罢,欣长的身影朝竹林中走去。 “凌晔……”叶娉婷想跟,又听着他的话,止了步。 ----------- 竹林中,同样寂静的一片天地,经过曹氏那番闹腾以后连林中的飞鸟都显得有些急躁,一直扑腾着翅膀在林中乱蹿着,此時已是巳時,宇文凌晔站着,风吹过,发丝掠过他的暗眸,令人觉得有些阴寒。 周围没有人,只见宇文凌晔站在林中,只是淡淡的出声:“都出来。” 言罢,忽然声响渐起,不过一瞬,几抹鬼魅的身影就突然现身在竹林之中了。 大凌将人。宇文凌晔慢慢的转身,只见昨儿四个刚接他命令的暗卫此刻正站在他的身后,一见到他立即跪了下来:“属下见过睿王爷,已等睿王爷许久。” 宇文凌晔没说什么,只是轻启了唇畔,缓缓道:“交给你们的事,办好了?” 从昨夜到今日,所耗费的時间不过是十个時辰这样而已…… 四个暗卫面露荣色,掷地有声的回答:“回睿王爷,办好了?” 若宇文凌晔是叫他们在一夜之间召出十万精兵他们都能做得到,更别说只是寻东西那样的小事了,给他们一夜的時间都算是大材小用。 四个人齐齐上前走了一步,为首的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交给了宇文凌晔:“王爷,您要的东西在这里。” 宇文凌晔眼里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伸出手接下,东西落入了掌中。 很轻,却是叶娉婷的心意。 修长的指挑开锦盒的扣子,盒子打开,果然有一只漂亮的碧青色手镯在其中,云纹清晰,凤的模样。 深邃的墨眸轻睨,将视线停留在了上头,轻应了一声:“嗯。” 似是赞赏。 四个人得到了宇文凌晔的肯定,脸上又露出欣喜的神色。 宇文凌晔看了手镯一会,收起来,才继续道:“还有昨夜吩咐的另外那件事呢。” 提到了昨夜宇文凌晔交代的另一件事,四个暗卫脸上的笑收了起来,为首的暗卫恭敬道:“那件事属下们尽力去查了,不过有些事情涉及到了叶氏族谱,还有数年前的药册,起居注,乃至十年前京中主治相府兰夫人的郎中,似是有些棘手,所以属下呈报给明将军了。” 宇文凌晔凝了墨眸:“司南说什么。” 问到明将军,四人的神情又开始变得轻松起来:“明将军昨儿说这事交给他了,已经连夜去查,应当快出结果了。” 明司南上战场带兵打仗多了,做起琐事也颇有雄将之风,雷厉风行,说要查便连夜去查。 只见宇文凌晔蹙起了眉心,这件事交给明司南,应该离水落石出的時候不远了。 “嗯。”淡然的轻应。 四人又再抱拳屈膝道:“明将军说若查出结果了,他会亲自来相府一趟,当面交给睿王爷。” “嗯。”宇文凌晔挥了挥手,示意知道了。 四人这才起身,缓缓告辞。 不过片刻,四人又开始隐于四周,暗中保护宇文凌晔却不打扰宇文凌晔。 竹林中风还在继续吹着,宇文凌晔与明司南相交数十年,姓子亦是懂得很,若明司南说要亲自过来相府,那绝不会拖过午時,若他没料错的话,不出半个時辰,明司南必定会出现在他眼前。 宇文凌晔唇边噙了一抹笑,继续在竹林中赏景了。 竹林外,叶娉婷一直望着竹林深处的方向,大半个時辰了,宇文凌晔走进去果然就没再出来了,不自觉的自己将眉头拧起来,他莫不是真想丢下她一个人在外头,自己在里头待着? 心中局促不安的站着,满是担心宇文凌晔。 “小姐,你站在篱笆旁做什么?”清音从厢房中走出来,一眼就看到正在竹篱笆边踌躇不安的叶娉婷。 “啊?”叶娉婷忽然愣了一下,回头看向清音,道:“没什么。” 清音见叶娉婷又开始怪怪的,开始望向四周,每日这个時辰小姐和王爷不都是黏在一起的么? 四处都寻不见宇文凌晔的身影,又再看看叶娉婷挂念不安的神色,眼里忽然出现了惊恐的神色,咋声道:“小姐,王爷不见了?”清亮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一遭。 叶娉婷只觉得脑子乱的很,“没有,没有。”宇文凌晔又不是傻子了,怎么可能不见。 只是他暴怒之后忽然说要一个人静一静而已。 只见清音满脑子都是“王爷是傻子”以及“相府地方大”,乃至“不见了怎么是好”的想法,完全忽略了叶娉婷的“没有”,开始闹了起来,连连扬声道:“呀,小姐,你还愣什么啊,还不快去找?” 平常镇定自若极有主意的小姐哪里去了,怎么王爷不见了,小姐忽然傻了,站在篱笆边望竹林有什么用啊? 真是皇帝不急,先急死她这个太监? 清音边喊着喊着就将叶娉婷往竹林里头推去:“小姐,你快去找找?” 叶娉婷原本站得好好的,忽然被清音推了出去。 顿了顿,皱起了眉头,无奈…… 她不想去打扰宇文凌晔,这会儿看来都不得不打扰了。 “好好,我去找。”叶娉婷只能无奈的应着,提步进了竹林。 揽竹居周围的竹林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大得一眼望去尽是竹子,若是有动静,倒是听不见,可是说小也小,小到只要在这儿住得稍微久些了,就能将每一棵竹子都摸熟。 叶娉婷显然是后者,一进竹林就开始叹气了,慢慢找起宇文凌晔来。 此刻,宇文凌晔在林中最深处立着,四个暗卫隐起,已经完全寻不到了,整片天地中似乎只有他一个人,伫足静立了一会,脑袋上方的修竹忽然有动静起来,他果然猜得没错。 熟悉的声音,带了几分粗犷男子的浑厚,一如既往的热情:“九皇子,九皇子?我来了?” 宇文凌晔听到了这声音,下意识的就扯开嘴角了,一直噙着一抹笑在嘴边,一脸的风轻云淡,看着明司南从天而降。 明司南身为景台国的左将军,轻功已是出神入化,比那个四个暗卫还要高上许多,身形一掠,已经从竹林上方跃下来了,稳稳的落在宇文凌晔身前,一看到宇文凌晔便又激动了。 宇文凌晔看着他英俊的仪表,目光落在他右额上的伤疤上:“嗯,在等着了。” 明司南自认为自己的动作已经很快了,没想到宇文凌晔见到他第一句说的便是在等着他了,一下子又不好意思起来:“让九皇子久等了?” 拥有狂野外表的大男子开始扭捏起来,宇文凌晔只觉得好笑,所幸已经习惯:“无事,等得不久。” 明司南这才咧开嘴笑了出来,开始将注意力放在正事上头:“对了,九皇子,你要查的事情,我替你查出来了?” 说着就将大掌探入了自己的衣襟内,今日他没有再穿暗红色一品仙鹤朝服,而是穿了一件暗灰色云纹大袍,将他健壮的身子包裹起来的同時,还可以放很多东西,一拿就是一摞纸,其中还有两个小册子。 宇文凌晔看到他变戏法般将这些东西变出来,下意识的睨起了深邃的墨眸:“司南,这是?” 明司南虽是个武将,但跟在他身边久了,心思并不浅薄,绝不做无用的事情,只是这一叠东西…… “这些便是你让我查的东西啊?”昨儿为了这些东西,他可是夜探了三个地方,不仅下令将京中颇有名号的郎中全都抓进了左将军府,甚至还亲自走了叶氏的祠堂一趟,最后查出叶相当年为了医治相府兰夫人,还请过宫中太医,于是又夜探了太医院一番,好不容易才聚齐这些东西的。 宇文凌晔听着明司南的回话,将眸光一瞥,落到了那些纸张与册子上。 有大半的书页已经泛黄,确实像是上了年岁的东西。 薄唇轻启:“辛苦了。” 明司南最受不得宇文凌晔的夸奖,一夸他就容易心喜,连忙道:“不辛苦,不辛苦,九皇子要查的东西,司南在所不辞?” 言罢又自己豪放的笑了出来,二人寻了一块地方,他开始给宇文凌晔回禀。 其实宇文凌晔叫他查的事情并不难查,只是事情过去的久了一些,但所幸所查之人现在还犹在于世,况且叶相又是朝中的大员,祖辈谱系清楚,就连要查的兰氏也是已入了族谱之人,这样一查就简单了许多。 况且相府势力大,有病有灾了,府里豢养了一帮郎中,从郎中入手也简单得多。 至于太医院,更不用说了,每一次出诊乃至每一笔药的出入都记载留册。 只是他不甚明白……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东西……九皇子到底是怎么想到的? 将那些纸张依次摊开,给宇文凌晔:“曹氏,京都南滨人,确实是相府的远房亲戚,只不过偏远了一些,当時的老叶相共娶了三房夫人,这曹氏就是其中一房的表侄女,所以借着这个关系在相府留住。” 宇文凌晔睨起了眉头:“之后呢。” 明司南拿出册子,继续翻了翻,里头都是族谱里关于曹氏嫁入叶府的典记:“之后就嫁给叶相了。” 明司南豪放笑了笑:“昨儿我心血来潮在叶氏祠堂抓了一个老妈子,问到了一个事儿,听老妈子说这相府夫人曹氏未出阁前曾特意央过她姑妈,将她的住处从东院迁到了西院,特意搬去了与兰氏夫人靠近的地方。” 顿了顿,继续笑道:“这曹氏也是有趣之人,那老妈子说她原本是在西院做活的侍女,曾见曹氏侍奉完兰氏之后,又回来院子里关门骂骂咧咧,还将房中的东西砸了一地,从房中出来后又是温柔的样子,满脸带笑的去继续侍奉兰氏。” 说到了这里,明司南又想起宇文凌晔叫他查兰氏的病,以及兰氏的死,心思再粗,也明白了:“九皇子,你莫不是认为……” 二事有关联? 据说曹氏当年与兰氏情同姐妹,从未有人这样怀疑过,况且那相府夫人兰氏本就是身子不好,生了叶二小姐后几年内已经常年卧床,因病而逝根本就不奇怪,也不会有人特意去质疑。 “嗯。”宇文凌晔冰冷的眸光扫过明司南手里那叠从太医院拿出来的旧册子。 明司南心下了然的住了嘴。 也开始神情凝重的寻可疑的地方来。t7sh。 宇文凌晔与明司南在竹林中并肩而站,言语间偶尔提及兰氏与曹氏。 不远处,叶娉婷在竹林中走着,因为穿着的是软底的锦鞋,踩在落下的竹叶上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逛了一圈都没有寻到宇文凌晔,只好拧起了秀眉,他说要一个人待一待,并且走进了竹林,此刻怎么会在竹林中见不到他的人? 方才只是无意逛过,现在开始真的担忧他,叶娉婷开始提了心,认真的找了起来。 同時也在努力认真的听着周围的声响。 可惜耳边只有“簌簌”的竹叶拂动声,偶有其它动静,夹杂在风声间,她也听不太清楚。 恍惚间似乎有男人粗狂的声音,叶娉婷听闻,皱起了眉头,只能提步朝竹林的更深处走去。 想掀了她的皮 竹林中,明司南已经进入冥神状态了,将几个书册并成一列,一下手就一翻好几张,颇有看战书的姿态。(.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将所有东西大致扫过一眼后,忽然蹦的跳了起来,直看着站在眼前的宇文凌晔,粗狂的声线如雷轰一般乍然响起:“九皇子?查出来了?果真有问题?” “嗯?”宇文凌晔微睨眸看着激动的明司南,有问题是意料之中的。 “如何。”冷声问道。 只见明司南不仅整个人跳起来了,还从地上捞起了那两本册子和那一摞纸张,找了几个可疑之处点出来:“九皇子,你看,这里是相府中的郎中开的药方,这里是宫中太医开的药方,两个药方都用药差不多,我是粗人看不懂这些药,但九皇子,你再看看这里?”明司南已经激动了,就像是在找茬儿,找到了一桩是一桩:“这里是太医院出药的记录,明明是开了十天半月的药量,每天熬两剂服用,可为什么领的药却是一个月的分量?莫不是当時为了病好得快,擅自多用药了?” 宇文凌晔的眸子深浓起来,脑海里蓦然出现曹氏的身影。 嚣张的话语又在脑中回响,曹氏说的那句“不过是个死人而已”。 确实只是个死人,她是胜者。 明司南径自猜测,后又再忽然想到昨夜他留意到的一些话:“九皇子,似乎那个守叶氏祠堂的老妈子还说过,当時曹氏待兰氏确实不错,除了总是私底下骂骂咧咧让人病诟以外,在侍药方面做得可圈可点,当時府中下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例如每次熬药都多熬了一碗,由她试过以后再端去给兰氏服用。” 那这样看来,曹氏又是个没什么问题的妇人了,不仅没什么问题,还要为她这份心意而感动,修个妇德牌坊,以扬品德。 “九皇子……”明司南有些疑惑,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劲。 只见宇文凌晔薄唇轻启,冷冷出声:“所以领的药量也可以顺理成章的加多。” 从而不引起众人的注意,反而忽略了这最重要的一点。 起在曹子。一语中的,让明司南缓过神来。t7sh。 “原来是这样?”明司南恍然大悟,真汉子的声音又开始粗犷的在竹林中回荡。“所以当年相府夫人兰氏的死果真与这曹氏有关,其实是为曹氏所害?” 叶娉婷自方才就一直朝竹林中走去,一走近就听清了男子的声音,很是陌生。 以为自己听错了,所以赶紧走了几步,张了张嘴想叫宇文凌晔,害怕出什么事儿,结果还没喊出来呢,便又在竹丛中听到了明司南那句话——所以当年相府夫人兰氏的死果真与这曹氏有关,其实是为曹氏所害? 叶娉婷一懵,怎么会在竹林中有这样的谈话声? 相府夫人?兰氏?曹氏?娘亲与姨娘? 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凌晔呢? 眉头紧锁,准备上前去,却忽然又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极是云淡风轻的应了一声:“嗯。” 这一声“嗯”在叶娉婷脑子里轰然炸响, 他“嗯”什么? 叶娉婷在竹后头动弹不得,整个人完全愣住了,只听到明司南又说:“所以九皇子,你认为相府夫人兰氏的死其实是因曹氏每日俸药的時候加重药量了?”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每一次喂药的時候都加重分量。 若不加重分量,每一次熬药的時候多加些药草,把汤药煨得浓一些,每日服用,同样致人丧命。 难怪孔圣人说这世上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 若真得了信任,再想要害一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继明司南的猜测问出后,又是宇文凌晔的声音响起:“嗯。” 叶娉婷在竹丛后头听着,已经明白了个大概,凌晔……是在帮她查娘亲病故之事么?可是……怎么会和曹氏有关系?当年那样…… 纵然再怎么讨厌曹氏,也只是认为她在被扶正以后,不断的变势利了,变坏了,有了叶品茹与叶柔姿,所以什么都要排挤她而已…… 怎么会……竟然要害娘,当年娘的死,竟然真相是这样? 叶娉婷忽然觉得接受不了,像是一直以来的认知都被颠覆了,哆嗦着唇,靠在竹上,仿佛没力气被抽尽一样。 难怪当年娘忽然就病重了,太医来看过的,说娘只要按時服药,虽不能医好,但续两三年内的命没有问题,至少能够活到她长大,十一二岁,她也应当可以长成小姑娘的样子了…… 而不是让娘哭着牵着爹爹的手,说她不愿走…… 明司南在前头,将那些东西收起来,特意挑出了那两张府中郎中开的药方,以及太医院太医开的药方、出药记录,叠在了一起,其余无用的丢到了一边去。 有这些东西,熟知当年相府夫人兰氏病情的人一眼就能明了。 果然有些旧账是无人去翻,若真有人去寻,纸终究包不住火。 宇文凌晔冷着一张脸站在明司南面前,王者之气颓然而出,身上携带了几分寒气。 想到了叶娉婷在兰氏坟前,一脸怀念兰氏的样子,还有与他说了的那些故事,乃至于那句:“若是娘亲没有忽然病重,死得那么早,身边又有你,那我便真的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了……” 想起叶娉婷眼中带泪的样子,宇文凌晔不仅眸子冷了,修长的指也蓦然收到了一起,从明司南手里拿过那几张纸。 明司南手里的东西到了宇文凌晔的手中,自个也随意的环抱于胸:“九皇子,那现在查出真相了要怎么处置?” 宇文凌晔早在今儿早晨的時候就说过了,曹氏是欠教训了。 薄唇轻启,只吐出了一个字:“除。” 除掉她。 明司南听罢,点了点头,毒妇确实应该修理,虽然不知道是怎么惹到九皇子了,一片忠心道:“那我现在就去调兵,将这妇人抓了,送到刑场去? 果然是将军,讲话也豪迈。 宇文凌晔只是敛了幽深的眸子,摆了摆手:“不用了。”他自还有更好的办法。 宇文凌晔与明司南在前头,可后面他们说的话叶娉婷都听不下去了,只是觉得心里头有一股气儿一直在心窝里头蹿,脑子里一直回荡着方才的话,想到娘亲的泪,还有娘亲不舍得父亲的话,娘亲连死都没有合眼,是带着愧疚而亡的…… 愧对了爹爹,食了要陪爹爹牵手到老,共活一世的诺言;愧对了她,因为娘死了就剩下她一个人在世上了。 弑母之恨…… 叶娉婷的眼泪早在不知不觉中留下来了,此刻满脸泪痕,只缓了一下,靠在竹子上望着天,愣过神的下一瞬已经提步冲了出去,哭成了一团:“凌晔……” 带着颤意的声音都让人心疼,她知道了…… 但这一切竟是如此的突然。 为什么不早些知道,为什么没料到曹氏竟然坏到了这样,这样的女人杀了娘亲,竟然还带着一副和蔼的面具霸占了爹爹十年,她有什么资格替爹爹诞下两个孩子…… 凭什么,杀了她的娘亲,还当了十年的相府夫人,管着相府上上下下近千人,凭什么,杀了她的娘亲还要让她叫她姨娘? 是,娘亲在她眼里,不过是个死人而已? 叶娉婷就这样哭着冲出去了,带着泪跑到了竹林的最深处,根本就不用特意去找就看到了宇文凌晔那抹欣长的身影,想都未想直接就朝宇文凌晔扑去。 明司南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似乎有些震惊,急忙退开了几步,让开了道的時候,叶娉婷已经入了宇文凌晔的怀。 宇文凌晔站着,只感受到了一阵冲撞的力道,叶娉婷的重量就已由他承接。 她冲出来得突然,他猝不及防的退了两步,不过最后还是稳稳的站着了,给了她最安全最强大的怀抱。 伸出了手,抚上她的脑袋:“娉婷,怎么了……”不确定她是否全听到了,轻声询问着,连声音都褪去了寒意,瞬间温柔许多。 只见叶娉婷在猛打着哭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凌晔,我听到了,我全听到了?” 当年娘亲是怎么死的,她全知道了? 宇文凌晔轻抚她头的手滞了一下,原本还想查出来了,再委婉点与她说,却没想到…… “嗯。”千言万语的安慰,全汇聚成了这一个字,“娉婷,别哭……” 他之前也说了,曹氏是欠修理了,不会让曹氏继续逍遥享福的,哪怕是为了帮娉婷的娘亲报仇…… 叶娉婷在宇文凌晔怀中,恨得咬牙切齿,这一刻只好想好想把曹氏揪到面前来,哑声道:“凌晔,我好想掀了她的皮,掀了她的皮,为娘亲报仇,你别拦我……呜……别,别拦我……”已经哭得口齿不清了,撕心裂肺,哭嗝也打得断断续续。 宇文凌晔听她恶狠狠的骂着曹氏,凝了一双墨眸,骂,或许骂了心中的痛就能少一些。 细心的哄着:“嗯,不拦你,我替你掀。” ------- 第二更...... 你这个毒妇! 叶娉婷听到宇文凌晔的话,哭得更是伤心,呜咽声渐渐都超过了四周的声响。 宇文凌晔知道她此刻心中的痛,就这样任她在自己的怀中哭着,哪怕将自己胸前的衣裳哭湿了一片也没关系。 抬手轻拍着她的背后,让她顺顺气。 明司南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只知道方才他不知道说了什么,忽然就有个女子突然哭着冲出来扑到宇文凌晔的怀里了,问题是他如天人般的九皇子竟然没有躲开,反而是将女子接下来,拥到怀里了。 就连声音都变温柔了许多…… 他显然受到了惊吓,可下一刻才蓦然明白过来,这是在相府里,再一看,方才跑出来的竟然是睿王妃。 难怪宇文凌晔连目光都变温柔了,再粗心都知道碍着人了。 明司南看着宇文凌晔,有几分不好意思,“呵呵”的干笑了两声,英俊而又添了阳刚之气的脸上扯出了极不协调的笑容,扫了一眼宇文凌晔手上的东西,反正他的任务完成了,至于接下来要怎么办,相信九皇子已有定夺,朝后挪了两步:“九皇子,我走了?” 言罢,还未等宇文凌晔点头,已经在宇文凌晔深沉的眸光中轻点了步伐,一下子便蹿了起来,踩着修竹,离开了这竹林。 明司南走了后,只剩下叶娉婷难过的哭声,宇文凌晔眸子深浓的将她紧拥着,一哄再哄。 “娉婷,乖……别哭了。”如今知道真相总好过一辈子发现不了这个蹊跷,让曹氏逍遥法外。 叶娉婷呜咽了半天,听着宇文凌晔的轻语,打着嗝,只能勉强的抬了头,道了一句:“娘亲走得很舍不得。” “嗯,知道。”宇文凌晔还是这样,大手将她的小手包容起来,给她最体贴的温暖。 让她不要再心痛,不要再难过。 可惜叶娉婷一下子缓不过来,心里头难受,还是泪如洪流的哭着,哭着哭着就从他怀抱中出来:“不行,我要去找曹氏问清楚。” 哽咽着:“我要问问……她的良心哪里去了,她……她为什么要这样害娘亲……”九岁,那時她已经记了好多事了,娘亲总那样温柔,每次曹氏来的時候,娘亲都那样真诚的笑着。t7sh。 一如爹爹说的故事中的娘亲一样,虽然带病却热情,可是曹氏……竟然…… 叶娉婷的手垂放在裙摆上,一下子就把裙摆紧抓着,揉皱了好一片。 宇文凌晔拉着叶娉婷的手,拦住了她欲走的步伐:“娉婷,不用去了。”声音浅浅的,带着让人安心的魔力。 叶娉婷哭着抬眸看他:“嗯??”眼中尽是不解。 “交给我。”。 “好……” 虽然宇文凌晔只说了仅仅三个字,但叶娉婷信他, 只要他在身边,再大的伤痛再大的仇苦,他都替她扛着,挨着。 只要有他,曹氏定不会能逍遥到哪儿去。 “凌晔……”喊了他一声,却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两个字,谢谢。 宇文凌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眼里也带了温柔的笑意。 大手将她拢带到了一边,当着叶娉婷的面便出了声:“都出来。” 隐在暗处的暗卫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片刻后齐刷刷的从四面八方闪现出来,聚齐在宇文凌晔面前:“睿王爷?” 叶娉婷看着忽然出来的人,差些被吓了一跳,不过一下子便接受了,抬头看了一眼宇文凌晔。 只见宇文凌晔牵着她的手又更加用力了一些,将她紧紧握住,视线落在眼前四个暗卫身上,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只轻浅道:“把这些东西送到叶相手里。” “凌晔……”叶娉婷愣了一瞬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差些又要哭了出来。 曹氏害娘亲,这一笔帐,这一笔恩怨,让爹爹来解决是最好不过了。 四人上前来接过宇文凌晔拿出的东西,齐声道:“是?” “下去。”宇文凌晔把这事儿交给他们了,敛了眸光。 四人接了令,瞬间便又下去了。 叶娉婷望着他们离去的影子,顷刻间消失得毫无踪迹:“凌晔……是你的人?” “嗯。”十指紧扣,轻应。 叶娉婷一時间感慨万千,抬头望见的便是他的侧脸,如剑鞘一般的下巴,从这个角度看去有些凌人,可脸上的表情却因她而温暖起来,添了几分温柔的味道。 终究……不再是傻子夫君了啊。 淡淡的笑了一下。 宇文凌晔此刻也垂眸看她,望见她唇边绽开的浅笑,知道她将心中的疼藏了起来,也终于不再那么痛了,牵着她,紧扣着的十指传递出属于他的温热,将她牵出了竹林。 低低的声音:“回去洗漱一下,都满脸是泪了。” “嗯。”叶娉婷也轻轻应着,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洗漱一下,再去庄园,这相府的天,要变了…… 偌大的庄园内,叶品茹与叶柔姿住在西边的院子,而叶晋梁则居东,住在主院,今儿散朝早,于是早早便回来了。 叶品茹依旧卧床不起,于是曹氏今晨从揽竹居后就在西院照顾叶品茹,此刻东院主卧中只有叶晋梁一人,坐在书桌前,手执书卷,开始看一些由礼部上呈的折子。 正看着,忽然门外传出了一些细碎的声响,叩了三声。 叶晋梁放下了手中的书:“谁?” 门外没有人应答,而是又再叩了三声,他起身,皱起了眉前去开门看。 只见叶晋梁走到门边后门外的人就离开了,像鬼魅一般…… 敲门声不再响起。 叶晋梁停步,疑迟着打开门,“吱嘎”一声,门推开,忽然一叠东西哗啦啦的落在了眼前,散了一地。 叶晋梁一下子就拧了眉头,历经沧桑的脸上也有了疑色,弯下腰去拾起,只见是些泛黄的纸张与一本册子,他昨儿才从兰氏的衣冠冢回来,如今还没从那样的情愫中缓过来,一见到旧物就特别的有感触,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拿着走进了屋中,回到了书桌前,继续坐回方才原本看折子的位置。 开始缓缓读了起来…… 片刻过后,叶晋梁渐渐有了反应,拿着纸张的双手也开始缓缓发抖,一张脸全黑了,用手捂着自己发疼的心脏,一口一口的喘着气,连目光中也添了恨意:“来人?” 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怒吼了一声,“派人把曹萍秋给我找回来?” 屋外的人听到了叶晋梁的声音,急忙围上前去,可还没走到卧房,就只听到房中又“啪”了一声? 似乎是桌上的东西全都被扫到了地上,怒意极盛? 屋外伺候的小丫鬟从来没见过这个样子的叶晋梁,只能赶紧推了推身边的人道:“快,快去将夫人请回来,就说出事了?” 曹氏从西院赶回到庄园主卧的時候,叶晋梁已经在大厅中候着了,除了叶晋梁在,还有叶娉婷与宇文凌晔。 听说叶晋梁发了大火,叶柔姿也扶着一脸受惊虚弱样的叶品茹来到了大厅,紧随着曹氏的身后进来。 曹氏一走进来,就直朝着叶晋梁过去了,步伐行得端庄稳重,脸上带着笑意,一派相府夫人的架势,感觉良好,让人挑不出刺来。 路过叶娉婷的時候,看了脸色并不是很好的叶娉婷一眼,轻浅的笑了笑,还颔首的点了点头,仿佛今儿早晨出现在揽竹居的那个人不是她,大放厥词嚣张诅咒叶娉婷怎么当年没干脆死了算了的人也不是她。 叶娉婷看着曹氏那个倨傲的神情,想到了兰氏之死,目光里闪过怒意,作势就要冲出去打她,宇文凌晔依旧冷然的在叶娉婷身旁站着,发现了叶娉婷又要气急攻心,差些上火,立即拉住了她,示意她稳住。 叶娉婷只能眼里带了泪,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抿着唇,默默的忍了下来。 曹氏看着叶娉婷这个样子,心里蔑视的笑了笑,还没有发现大厅中气氛的异样,直步朝前头的叶晋梁走去,脸上笑得温柔和气,颇有几分大家闺秀出身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娶进来先做妾后扶正的夫人。 软糯的叫了一声:“夫君。” 问道:“怎么了,急匆匆的让人把我从品茹房里喊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叶晋梁看着她这张假惺惺的脸,手里还拽着那些泛黄的纸张与太医院记录出药的册子,望着她脸上的笑气得瑟瑟发抖,全身都在发颤,大口的呼吸着,喘着气,捂着发疼的心窝,激动得嗫嚅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看叶晋梁气成这个样子,叶娉婷心疼的就要上前去扶住叶晋梁:“爹……”眼里带了泪。 叶品茹与叶柔姿不知道这究竟是出什么事了,也配合着凑热闹,齐齐出声献殷勤:“唉,爹,爹爹,你怎么了,女儿扶你。” 气婷这宇。叶晋梁看着叶娉婷,摆了摆手,再看着叶品茹与叶柔姿,谁的扶他都不要,拒绝了众人,拖着艰难的步伐,走到了曹氏的面前,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在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時候,大掌朝曹氏脸上扇了过去:“毒妇?” 我要你偿命 曹氏站在叶晋梁身前,压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忽然掌风袭来,她整个脸就被大掌扇了过去,脸被打偏到了一边,火辣辣的疼:“夫君,你这是……”血缓缓从嘴角蔓延下来,脸上的抽疼让她讲不出话来,只能留了半截在口中。 叶晋梁气得大口喘气,打完以后脸色都苍白了,又抬手按住自己的心窝,想尝试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要休了你。” 曹氏听罢忽然懵了,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连走了几步:“夫君?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惹你生气成这般,你竟然当着女儿们的面打我,打我就算了,还说要休我?” 曹氏从叶晋梁口中听到叶晋梁要休她,这消息太突然,突然到她下意识觉得这是假的? “夫君,你是在开玩笑?” 曹氏的声音蓦然提高,把今儿那阴狠劲儿如数隐藏下来,捂着发疼的脸,可怜兮兮的看着叶晋梁。 “不是玩笑。”叶晋梁看到她眼中委屈与无辜的泪,捏着那些纸张与书册的手就更加蓦然用力,将那些东西都抓得皱成了一团,嫌恶的挪了眼。 曹氏看到叶晋梁这表情,开始慌张起来:“夫君?”莫不是真的。 脑子开始乱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要休她?一定是叶娉婷,对……一定是叶娉婷? 曹氏想到方才她进来叶娉婷的那个带恨的神情,立即恍然大悟起来,流着泪大叫着:“夫君,一定是娉婷这丫头和你说了什么是不是,夫君……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冤枉的啊……你知道娉婷一直不喜欢我……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肯定是叶娉婷气不过,主动朝叶晋梁打了小报告,将今儿早晨的事情告诉叶晋梁了,依叶娉婷那硬姓子,一定还会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 一定是,所以叶晋梁现在才会生气的说要休了她。 她不就说了几句教训她的话吗?才多大点破事,至于让叶晋梁恼得要休了她吗? “夫君,我们可是有多年感情的夫妻,你看品茹都这么大了,难道我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怎么能就凭娉婷几句话,就轻易将我定罪了?” 曹氏声泪俱下,虽不能先发制人,也要后来者居上:“夫君,你可千万别听信了娉婷说的瞎话,我清晨的時候是去了揽竹居,可我是将嫁妆补送了过去,那些东西还是原本为品茹与柔姿准备的,我竟都舍得拿去给她,只是因为怕娉婷误会了我这个姨娘,觉得我这个姨娘不好,嫁入相府这么多年,我哪一天不是兢兢业业,辛辛苦苦的把持操劳着这个家?怎能接受娉婷说我这个姨娘不好,夫君……我委屈得很……” 她扶正后的十年来,为相府做了多少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啊…… 叶晋梁听到了曹氏的辩驳,冷了眼,早已不再相信她:“你早上还去了揽竹居?” 曹氏掏出帕子替自己拭泪,轻点了点头:“是啊,夫君……不止去了,还受了委屈,娉婷命人将我送去的嫁妆都丢了出来,还将我赶走了,我可是姨娘啊……虽不是亲生的娘亲,这些年,我对待娉婷视如己出,你可是看见的……” 叶晋梁听着她口中的话,早已不知道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挪目看向叶娉婷,只见叶娉婷在忍着泪,脑中还是娘亲被曹氏害死的事,听到曹氏黔驴技穷的叫嚣着,辩驳着,甚至不想多看她几眼,只是咬了唇,微微摇了摇头。 “哼。”叶晋梁看到了叶娉婷的摇头,得到了答案,立即就冷哼了声,家主的气势颓然而出:“你真是去给娉婷送嫁妆的,还是去找麻烦的?娉婷出嫁已有段時日,如今再补送嫁妆,不觉得刻意的痕迹太重了?曹萍秋,枉你聪明一世,却将众人都当糊涂人,我当年竟也被你骗了。” 言罢,叶晋梁甚至不想与她多纠缠,仍旧是气得浑身发抖,直接将手中的东西都掷到了她的身上。 曹氏还想哭着说是叶娉婷依赖她,却没想到她方才的那番话不过是不打自招,更惹了叶晋梁的厌恶罢了,让叶晋梁知道她不仅死姓不改,还又重新背着她找了叶娉婷的麻烦。 “当年你就克扣娉婷的月俸,娉婷傻了以后更是纵容品茹与柔姿屡屡去找欺负娉婷,今儿又踏入揽竹居,毒妇?”叶晋梁说到心痛之处,重提揽竹居,老泪纵横:“你怎么还敢进揽竹居。” 曹氏听到叶晋梁质问她怎么还敢进揽竹居,脸上的血色也全无,面色苍白,终于在心中隐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叶晋梁对她态度如此大变的……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她多年前曾做过的亏心事,午夜梦回不断纠缠着她,此刻似乎是要噩梦成真了…… 心着去看。“不是的,夫君……不是的……”冲上前去,想辩驳。 “好好看看地上的东西,不要再叫我夫君?”叶晋梁大喝。 叶品茹与叶柔姿完全被此刻的阵势给吓傻了,看自己的爹说要休了自己的娘,还看到娘亲哭了……娘亲打她们的時候从来都是果断而凌厉的,什么時候见过她这个样子…… 被吓成了这样…… 到底是什么事,让娘亲与爹爹,反目成仇。 曹氏在前,听到了叶晋梁的话,终于缓缓将视线挪到了砸落在她脚边的东西,一看到那些泛黄的纸张,还有上了年头的册子,一下子就慌了…… 缓缓的蹲到了地上,看着…… 颤抖着手,翻开…… 只觉得脑中忽然一轰,喉咙也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扼住一般,说不出话来。 叶晋梁沧桑的眼里有无情的冰凉,还带着怒意:“你现在还有什么可说?” 曹氏果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跌坐到了地上,她认得这些东西的,她是认得的…… 当年……是她毛遂自荐亲自去太医院取药的,还记得那時的她容颜娇媚,笑起来任谁都看不出来她打了坏心思,对着太医院的郎中说:“大人,您能否给家姐多开一些药?多用几天,我想……我想她好快一些……” 老郎中说这药不能多用,药石如猛虎,若是用得多了,恐有反扑之效,果断的拒绝了她。 然后她便是又一脸小家碧玉的样子,苦苦央求:“大人……其实是我不太会熬药,唯恐将姐姐的药熬坏了,到時候夫君骂我,所以才想央求您多开几帖……求求您了……” 说着说着,眼睛还真就挤出了泪来。 当年……好遥远的当年啊,十年的相安无事,她都要快忘了这些虚渺的细节了……t7sh。 老郎中无法,受不了她的央求,只能转身去又多开了几服药,当着她的面,将多开的分量又添到了记录药石出入的册子上,留底备份…… 那時是她第一次决定要杀一个人,小心肝儿噗通噗通的跳得极快,虽害怕,却又欣喜。 回了府,便又再朝众人道:“我要每天为姐姐试药……” 又跑到兰氏的床前,带着泪与兰氏说:“姐姐,你要快快好起来……” 心中却是在笑,姐姐,我一定不会让你活过今年…… 那些往事历历在目,曹氏都快要忘记当年陌生的自己了,嗫嚅的着唇,颤抖的抬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叶晋梁,他是那样的高大,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依旧可以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他当年眉目如风的品貌,当年她就那样芳心暗许了…… 陪在兰氏身边,看他每日处理完公务后一有空就来到兰氏的身边,两个人相视一笑的画面深深的刺痛了她的眼…… 她为了博他一个回眸,有時端起了碗中的药就喝了下去:“嗯,姐姐,今天的药不苦,妹妹伺候你服用。” 她本无病啊,那么苦的药,她又是为何而喝…… “哈哈……”看着眼前的这些东西,曹氏竟然笑了出来。 “夫君,你是因为这些东西要休我么?”虽然她也不再年轻,不再娇美,可她仍有当年的风韵,凄楚的问了这句话,还是添了几分让人怜惜的味道。 可惜叶晋梁心中早已恨她入骨,若不是曹氏如此狠毒,他的兰儿又怎么命殒于榻?甚至死的時候…… 叶晋梁也发着抖,颤着声:“你可知道,兰儿不想死……” “知道。”曹氏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已经慢慢接受了过来,只是看着叶娉婷的眼里带着恨,看着叶品茹与叶柔姿的眼里带着不舍,看着叶晋梁的眼里还带着独占的欲望以及深沉的爱恋。 “我早知道姐姐不想死,不过……呵呵……”她笑了出来,“如果姐姐不死,我又如何能坐上夫人的位置,如何在你身边常伴这十年……”这十年里,他终于正眼看她,虽然眼里没有爱,可好歹也是相携走过了这么漫长的岁月。 叶晋梁眼里皆是沉重的痛,是因为他,兰儿才被害,可直到现在事情败露,眼前的女人竟然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不由得在暴怒之下冲上前去,紧紧扼住了曹氏的喉咙:“我要你偿命?” 剔出族谱,断绝关系 曹氏还在前头笑着,她心中觉得兰氏的死可以换来与叶晋梁同床共枕十年的机会,换来众人眼中她与叶晋梁并肩匹配,让众人知道她是叶晋梁唯一的妻,是相府的正室夫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心中觉得是值得的,那她又何必要悔过…… 脸上的笑极是坦然,就这样看着叶晋梁笑,沉浸在陪伴了叶晋梁十年的心满意足中,沉浸在那十年里众人都叫她相府夫人的虚荣中,沉浸在她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中,兰氏也只为叶晋梁生了一个叶娉婷,还傻了七年,可她却是为叶晋梁生了一双,并且伶俐得很…… “哈哈……”还没笑完,叶晋梁的大手就掐到了她的脖子上,伴随而来的便是叶晋梁那句极怒的话,他要她偿命…… 她心爱的人,要她偿命…… 只因为她害死了他心爱的人…… 果然兰氏在他心中是独一无二的。 “你可知道,为了救兰儿的命,我有多辛苦。”他常常在想,若不是与兰儿遇上,他可能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永远不知道世上有那样一个女孩子,她热情,她固执,可她也懂事,待人温柔,仿佛是山涧里冰凉的清水,可他作为一个男人,是她委付了终身的男人,却照顾不好她,保护不了她…… 当年看着她努力为他着想,逼他纳妾的時候,他的心已经痛了一次,将自己心爱的推离自己,只为了顾及他,这要多大的勇气?兰儿对他的好,可能此生都不会有人再能做到,生下娉婷,将她的身体也损伤了,他想救她,但他没有能力…… 只能想尽办法求医,他当時只是小小一个鸿胪寺卿,请得太医院的最好的郎中来医她,他不容易…… 可开出的药,竟然还被曹氏所利用…… 心血付之东流不说,反而还成为了催命符:“萍秋,你的心,怎能这么狠毒。” 当年到底是谁口口声声叫兰儿姐姐,那个奉汤侍药的曹氏,竟然包藏了这样的祸心…… 心中痛,眼中带恨,下手的力道也变得重了起来:“我要杀了你,为兰儿偿命……” 曹氏被掐得不能动弹,从来不知道这样一个重情重义又稳重温雅的男人也有如此心狠的時候,只可惜这样的心狠竟然是对她…… “夫君……”勉强的张嘴喊了声。 叶晋梁只觉得心中燃起了滔天怒火,听到这声夫君,都觉得愧对兰氏,百年之后下黄泉,他都不敢与兰氏相见:“说了不要叫我夫君?你……不配?” 曹氏被掐得开始连连咳嗽了起来。 痛苦…… 原来要死掉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痛苦…… 就好像一个人掉进了水里,不断的扑腾着,不断的想要挣扎到水面上,明明知道那样就可以呼吸到空气,就可以继续活命下去…… “夫……”君…… 她不想死,她一点都不想死…… “放……” 难受得看向已经被吓傻的叶柔姿与叶品茹:“救……救……娘……”声音断断续续。 当時兰氏带着遗憾死去一定很痛苦…… 曹氏忽然怕了起来,叶晋梁是真的恨她,恨她毁了他的爱人,让他与兰氏天人永隔…… 可是不那么做,她就什么都得不到…… 她也只能那样做……她没有办法,没有选择…… “娘……”叶品茹与叶柔姿站着看着曹氏渐渐变红的脸,看到叶晋梁是真的很生气,终于反应过来,应着曹氏的召唤,扑了上去:“娘……爹,爹你赶紧放开娘,娘就快没法呼吸了……” 用力想将叶晋梁拉开。 叶晋梁只是目光狠狠的:“让她也尝尝想活而活不下去的滋味……” “让她也尝尝,失去的味道……” “爹?”叶柔姿与叶品茹终于哭了出来,还是叶品茹反应得快:“爹,娘知道错了,她已经知道错了……” 叶柔姿也哭着附和:“杀了大娘是她不对,可她也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算是将功抵过了……” 杀了兰氏,夺了人命,打理好抢来的东西,这就是将功抵过? 到底是将功抵过,还是已经完全沉浸在于这种填满了心中虚荣的假象之中? “爹……就当是女儿求你了,放开娘……不要让我们成了没娘的孩子……”叶品茹与叶柔姿跪了下来,朝叶晋梁叩头。 她们也是叶晋梁身上掉下来的骨血,叶晋梁一定不会拂了她们的面子…… 两人一口一声喊着爹,喊得撕心裂肺,声泪俱下…… 果然,叶晋梁眼中的怒意终于缓缓消退了一些,开始寻回了一些理智,只是稍稍松了手,却已经掐在曹氏的脖子上。 曹氏得以重新呼吸,赶紧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品茹……柔姿……我的女儿……” 她发现了,只要有叶柔姿与叶品茹在,叶晋梁就不会真正要杀了她的,她摇了摇头,不想死……她还有女儿,如今只能紧紧抓着叶品茹与叶柔姿这根稻草,用以救命…… 叶品茹与叶柔姿听到了曹氏的话,也赶紧扑到了叶晋梁的脚下,与曹氏一齐,三人蹲坐到了地上:“爹……娘……”齐齐哭喊。 曹氏也缠着叶晋梁,要他放手:“夫君……” 叶晋梁看着三人开始撒泼耍无赖,眼里除了嫌恶还是嫌恶,听到了曹氏又喊他夫君,大手又气得一紧。 曹氏又咳了起来:“咳……咳……” 她一咳,叶品茹与叶柔姿便又开始撩声:“爹……娘……” 叶晋梁站在三个女人其中,被气得无可奈何,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大石,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脸色也被折腾得齐黑,他终究是老了,差些一瞬白发。 叶娉婷站在大厅的最右角,被宇文凌晔不动声色扶着,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听着曹氏说的那些理直气壮的话,说她不杀了她娘亲,就得不到如今所拥有的东西,也气得发抖,哭得满脸眼泪,再听到了叶晋梁的那些话,声声的质问着曹氏,可知道她娘亲不想死?可知道他当年不容易…… 哆嗦着唇,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尽了一般,连站都站不住了,只有宇文凌晔关心体贴的声音传进来:“娉婷,不哭。” 虽简短,让人无法分辨他说这话的時候究竟是那个真实的宇文凌晔,还是痴傻的宇文凌晔。 旁人听着,也无心留意,只将目光又再紧紧锁落在了前方,叶晋梁气得想让曹氏偿命。 可曹氏又不断的让叶品茹与叶柔姿一起掺和进来,要叶品茹与叶柔姿救她,哭声求救声,求情声,愤怒质问声,声声叠在一起,嘈杂慌乱。 场面一片混乱…… 叶娉婷哭着,最后终于看不下去了,知道爹爹心痛,却不想爹爹被她们再纠缠,缓缓挺直了身子,轻出了声:“爹……”叫了叶晋梁一声。 如今只怕只有叶娉婷能让叶晋梁心中温暖了,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叶晋梁回过头去看着她,一瞬间,差些又要看错成兰氏,恍惚中笑了笑。 笑了一下,才发现那是女儿,又心疼愧疚的看着叶娉婷。 儿一品声。不但没有保护好她娘,也没有保护好她。 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亦是也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闹腾声停了下来,终于消停了一些,目不转睛的将视线落在叶娉婷身上,看她究竟想讲什么。t7sh。 只见叶娉婷抬手,轻擦拭掉了眼角的泪,虽然脸上的表情很难过,眉眼间却皆是坚强与隐忍的神色,缓缓道:“爹,你将她放了。” 不用再掐着曹氏了,更不用让她给娘亲偿命。 叶晋梁听罢,愣了愣,眼底的怒号渐渐平复下来,而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三个却是不可置信,叶娉婷竟然有这么好心?竟会为她们而求情?怎么可能…… 此刻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三人眼里都被吓出了泪了,只好打着哭嗝,静等叶娉婷的下文。 松开了宇文凌晔的手,拼足了力气,缓缓向前走了两步:“爹,别杀了她,到時候下黄泉了,她还要闹得娘不得安心的,让她活着,也给娘多几年的清静。” 叶晋梁听到了叶娉婷这番话,心疼的看着叶娉婷眼里的泪,狠狠的松开了手,将曹氏丢到了一边去。 曹氏脱离了控制,虽然摔到了一边,但也不觉得疼了,自己用手圈着自己被掐得发疼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望着叶晋梁的眼里还有着后怕…… 叶品茹与叶柔姿也赶紧带着泪扑上前去要扶曹氏。 “娘……起来,我们起来。” 叶晋梁看着他们,沧桑的眼里尽是痛,但终究是将怒意与恨意压下来了:“娉婷说得对,你这样的毒妇下去也只能将地府扰得不得清净罢了,兰儿……”挪了眸,“应该也不愿意见到你才对。” 曹氏哭了出来,幸好兰氏不愿意见到她,要不然她就要被掐死送下去陪伴兰氏了。 叶晋梁缓缓出声:“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相府的夫人了,一会休书我会派人送到你手里,遣返原籍,今后叶氏的族谱里也不会再有你这个人,品茹与柔姿也一并和你断绝母了女关系。” 别不识好歹 曹氏听到叶晋梁这些缓缓道出的话,浑身都打了哆嗦,直哭道:“不要,不要——” 好不容易被叶晋梁放开,丢到了一边去,现在又因为没法子接受这样的结果而跪着扑上前,拉住了叶晋梁的袍裾:“不要,求求你……不要休了我,我好不容易才如愿以偿的嫁给你,不要休了我……” 哭得满眼婆娑的望着两个女儿,她不舍:“品茹与柔姿是我生的,怎么能与我断了母女关系?” 叶晋梁生气的一脚踢开了她:“如果可以,我倒想品茹与柔姿不是你生的,你……不配。”这样恶毒的女人,若让她继续教叶品茹与叶柔姿,还不知道会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来。 现在就已经手高眼低,尖酸刻薄,心眼小,容不得人了,以后呢? 养不教,父之过,他已经“过”了好多年了,绝对不可能再容曹氏再祸害两个女儿。 “一个時辰后,你收拾你的东西,滚出叶府。”这里再也容不下她了。 “晋梁……”不能喊夫君了,曹氏便撕心裂肺的喊着叶晋梁的名字,“我不就一時鬼迷了心窍,杀了姐姐吗……你就这样狠心对我……” “让我们母女分离……” 叶晋梁看她还将兰氏之死说得如此轻巧,终于忍无可忍的下令:“来人,将这个毒妇拖下去,不要再让我看到她?” “晋梁……”曹氏真的是怕了,哭得不成人样…… 连叶品茹与叶柔姿也被吓哭,她们的爹爹竟然要娘与她们断绝母女关系,她们的娘忽然就被休了…… 这一切变得太快了,她们完全接受不了…… 曹氏听闻叶晋梁要人将她拖下去,吓到了,这一去,就再也改变不这既定的结果了,挣扎着:“不要……我不要……” 既然叶晋梁已经铁了心,她哭着,只想到了另一个人…… 对,叶娉婷…… 曹氏快要绝望的眼中忽然又放出了光亮来,疯了般的冲到了叶娉婷的脚下,叶娉婷自方才站出来让叶晋梁放了曹氏以后,就一直站在厅中,看曹氏终于有了报应,虽然根本不能与娘亲的命相抵,但终究是受到了惩罚,不想再看曹氏一眼,正别眸看向了别的地方,结果一股冲劲传来,曹氏已经扑到了她这儿。 “娉婷,姨娘知道你最善心,你一定愿意帮姨娘对不对,你看在姨娘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今儿早晨还去给你送东西的份上,帮帮姨娘,和你爹说说,让他不要休了姨娘,不要让品茹与柔姿与姨娘断了关系,你爹向来最疼你,最宠你,最听你的话,他一定会同意的……” 曹氏黔驴技穷,走投无路,只能这样转而来求叶娉婷,口里还是说着她对娉婷的那些“好”…… 全然忘记了今儿早晨自己是怎样对待叶娉婷的,也忘了她今早在揽竹居的那些狂言,忘了自己嚣张的样子,忘记了自己是如何警告叶娉婷,说她当年能让叶娉婷过得不好,能让她变傻,今后依旧可以…… 她把自己的那些阴狠全忘了…… 叶娉婷本就对她心里有恨,今儿在竹林里听到真相的時候,都气得哭着冲进宇文凌晔的怀里了,都已经说要掀了她的皮了,她现在还不知死活的跑上前来,要她帮忙…… 只见叶娉婷忍着哭意,这一次绝不心软:“我为什么要帮你。[.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缓缓问道。 她会对值得的人好,但不代表她会是非不分到会去帮曹氏,让爹爹放了她不杀了她,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了。 娘亲死了,命也回不来了……t7sh。 叶娉婷难过的又别眸。 曹氏听到叶娉婷的回话,连叶娉婷这条路都被堵死了,果然多行不义必自毙,整个人跌坐下来,傻傻的回头看着叶柔姿与叶品茹,喃喃的念道:“我的品茹,我的柔姿?” 刚念完,就从大厅外头冲了两个小厮,将曹氏拉下去了。 曹氏还挣扎着:“不要……我不要?”可惜怎么挣扎都无用,只剩下她哭着喊着不甘失去的声音…… 看着自己的娘亲被带走了,叶品茹与叶柔姿也跌坐下来,嘴里小声的喊着:“娘……” 叶晋梁对曹氏已是仁至义尽,只把她赶出相府,没有送官,此刻听到叶品茹与叶柔姿的喊声,凶道:“不用再叫娘了,以后你们没有娘?” 他也不再有曹氏这一个女人:“若你们还把曹氏当娘,我就没你们这两个女儿?” 叶柔姿与叶品茹被叶晋梁吓得住了嘴,若叶晋梁不认她们,不再将她们当女儿,那她们就连相府小姐都不是了…… 只能呆呆的坐在地上,看着叶晋梁…… 叶晋梁身心俱疲,大怒过后是阵阵心悸,痛得抬手又重新按住了胸口,对着身侧的丫鬟道:“将我扶出去。” 身旁站着的丫鬟听了叶晋梁的话,立即上前来,一刻也不敢迟缓的扶住叶晋梁。(.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叶娉婷只觉得爹爹遭受了这样大的打击,心里定是比她还痛苦,只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发了那么大的怒,甚至连叶品茹与叶柔姿都不能骂半句,可今后看到叶品茹与叶柔姿,爹爹就会记起这件事,忘不掉……不断提醒着……让他永远笼罩在这样的阴霾之中? “爹……”不由得担忧的出了声。 叶晋梁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挥了挥手,示意她不用再说了。 他可以撑下去,半生都过来了…… 只是缓步艰难的走出大厅,走出去前,用心痛得不能自己的眸光看了还犹呆坐在地上的叶品茹、叶柔姿一眼。 下了禁令:“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命令,你们两个留居庄园,哪里都不能去。” 他会请个私塾师傅,专门入住相府,好好教教她们廉耻礼仪,令她们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爹……”这回是叶品茹和叶柔姿出了声…… 可是叶晋梁不再搭理她们了,径直缓步的彻底走出了大厅,叶晋梁走了以后,其余大厅里伺候的人也跟着下去了,一下子原本塞得满满的大厅顿時空了下来。 叶娉婷在厅中站着,愣愣的,望着叶晋梁离去的背影,太累了,失了力气,准备连连朝后退几步的時候,一双大手从背后将她扶住。 是宇文凌晔的…… 幽深的眸子里头深含了对她的担忧。 “凌晔……”叶娉婷心里头难过,抽了抽鼻子,又想哭。 “娉婷别哭。”浅声的安慰,低沉的声线仿佛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叶娉婷从那种疼得让人难以呼吸的伤痛中出来。 缓缓的点了点头:“嗯。” 勉强的扯唇笑了笑,告诉他,她很好。 宇文凌晔握紧了她无力的小手,手心的温度因为彼此的紧贴而传递过去,一下子便暖了叶娉婷的心。 轻轻的揽着她,想将她带出大厅,一起回揽竹居去:“我们回去。” 又是点了点头:“嗯。” 一旁不远处,叶品茹与叶柔姿还在地上呆呆坐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娘亲没有了,爹也不爱她们了,至少以后在相府的地位下降了,再也不是千金的相府大小姐和相府三小姐了……没有娘呵护的日子,以后可怎么过…… 不仅如此,爹爹还要关她们禁闭,要把她们关在庄园里,不许她们再出去,完全没了自由…… 想到日后暗无天日的日子,她们俩就开始瑟瑟发抖,一齐将阴狠的目光投到了叶娉婷身上来,下一刻已经从地上站了起来,齐齐朝叶娉婷冲了过去,拦住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的去路:“不许走?” 好大一声,仿佛还带着哭音和恨意:“叶娉婷……你还我们的娘……” 叶娉婷本来就没什么心情,只靠着宇文凌晔扶着才能勉强走回去,却看到猛然出现在自己面前拦着自己去路的叶柔姿与叶品茹,不想搭理,于是挪眸。 不说话,择了另一条路走。 叶柔姿哭得梨花带雨,与叶品茹一起,看到叶娉婷不理会她们,两个又疯了般朝着叶娉婷离去的方向上前去拦叶娉婷:“叶娉婷……你当初没死,现在又不傻了,你是回来报仇的,对不对……娘杀了大娘这件事一定是被你诬赖的……那些证据是假的,对不对……是你让爹爹休了我们的娘……”一边哭,一边推搡,骂道,“你从来就是这样,见不得我们有娘,当初为什么不将你害死算了……” 她们好恨叶娉婷,嘴里不断控诉着,抱怨着:“快将我们的娘还给我们……”哭得又凶又狠。 叶娉婷听着她们的话,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若是平常还有些心思搭理她们,可今天……她实在不想与她们两个疯子纠缠。 只见叶娉婷停了半晌,像是等她们俩有自知之明让道。 从回到相府那一刻起,她一直都没有教训她们两个,已经算是很好了,可曹氏被休了以后,她们又冲上来缠着,是闹哪般? 叶柔姿与叶品茹见叶娉婷不回她们的话,表情哭得凄惨,又委屈…… 她们的心里也苦,救不了曹氏,没有办法…… 只能拿叶娉婷出气…… “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们说中了……” 叶娉婷心里的一小簇火终于被她们这不识好歹的行为点燃起来了,她不说话,她们竟还堵着她的道,停了半晌过后,只见叶娉婷终于抬眸看向了她们…… 叶品茹与叶柔姿只觉得仿佛有道冷冷的目光看了过来,打了个颤。 紧接着便是叶娉婷冰冷的声音传来:“让开。”终于说话了。 她们俩同時怔了一下,死鸭子嘴硬:“你……你凭什么……”叫我们让开。 话未说完,已被打断。 “七年前,你们害我痴傻之事,我已经没有与你们算账了,傻子夫君也只是对你们略微教训,此刻从湖里上来了,你们俩是不是又好了伤疤忘了疼?嗯?”声音如此平静,可这平静之下却是藏着暗涌…… 她的心很痛,很难过,不要再在这样的情境之下还与她纠缠不清。 既然她们太没有自知之明,那么干脆就一下子讲清楚好了。 顿了顿声,继续道:“现在,娘亲之仇犹在,你们不要再惹我。” 叶娉婷从来未这么直白的说狠话,虽然她也只是在阐述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今日十年前曹氏杀害娘亲之事败露,爹爹怒急之下看在叶品茹与叶柔姿的面子上只将曹氏休出家门,剔出族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若是再狠一些,就扭送到官府,判一个谋杀之罪……连命都保不住,这已经是最大的仁慈,可惜有人还傻傻辩不清情况。 叶品茹与叶柔姿本来还在哭闹,听到了叶娉婷这两句话,终于怔怔的愣了下来,像是认清了现实一般…… 如梦初醒,柔姿哭着:“姐姐……” 微微拉动了叶品茹的衣袖。 叶品茹也终于缓过了神来,是啊,七年前她们将叶娉婷推入了湖中,期间七年又是百般欺负,更何况十年前……似乎娘亲真的害了大娘,这样的话…… 叶娉婷没有找她们报仇已经很不错了…… 她们竟然还如此不懂事的拦着她的路,不让她走…… 叶品茹咬着自己的唇,终于缓缓退开,让了一条道给叶娉婷。 叶柔姿也跟着让开,哭得好伤心,不断打着哭嗝,抽着气,一双眼睛哭得通红…… 叶娉婷无视她们,见她们终于让开,不想再逗留,低下头,寻了宇文凌晔的手,直接挽住,主动十指紧扣,略带哭哑的声音:“夫君,我们走,回揽竹居……”样婷有品。 身后传来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嗯。” 两个人一起步出了庄园的大厅,宇文凌晔走之前深邃的眸微微睨起,只稍稍一偏,落到了叶柔姿与叶品茹的身上。 凌厉的眸光,忽然又将叶品茹与叶柔姿恫吓得朝后一跌……像是在警告。 若日后还有方才那样放肆的行为,小心香消命殒。 两个人惊恐得瞪大了眼睛,又跌坐到了大厅中央,颓败得犹如丧家之犬。 她们似乎……真是一无所有了。 ---- 万更毕~月票道具什么的,多多益善哈,寻時间加更(甜笑的黑梨花) 我想回睿王府 从庄园大厅回揽竹居的一路上,叶娉婷都没有说话,只是紧扣着宇文凌晔的手,一路慢慢的走回去。 她不说话,宇文凌晔便也不说话,只是走在她身边,没有刻意隐藏他独绝的身姿。 一直走到揽竹居的時候,清音与幽兰已经在院中等候。 方才在废曹氏的時候她们并不在场,可此刻相府夫人被休的消息想必已经全府上下都知道了,被休的缘由应当也是众人皆知的。 幽兰站在庭院之中,远远看着叶娉婷和宇文凌晔一起十指紧扣走回来的身影,没有刻意留意宇文凌晔身上的风华,而是直接走上前,到了叶娉婷的面前,满眼尽是担忧:“小姐……你……可还好?” 相比起幽兰这小心翼翼的询问,清音则是直接大骂起来:“听说曹氏已经被赶出府了,老爷这一次做得好,赶得好?” 一提到曹氏,叶娉婷就会想起兰氏死不瞑目的一幕。 心里头蓦然又紧抽一下,视线停落在揽竹居小小的阁楼上,一景一物都与当年没有变化,睹物思情,仿佛一晃神,还可以看到兰氏站在庭院中,朝着自己笑的画面。 “婷儿,来娘这里,娘今儿教你《四书》。” “婷儿,今日娘身子好了一些,你要不要吃百合莲子羹,娘亲自下厨为你做一碗。” …… 仿佛一闭眼,耳边就能听到兰氏温柔的话语,轻轻的喊她:“婷儿……” 娘亲要她如自己的名字一样,娉婷流芳一世,娘亲还说:要开心,就算娘亲不在了,婷儿也要开开心心的活下去…… 就算她的骨化做了灰,洒向了天空,也要相信她不曾离开,无处不在…… 难过的時候,想想娘,开心的時候,也可以想想娘。 娘说,婷儿,未来的路很长,娘虽不能時時刻刻常在你身边,但心依旧在你身边,你不要觉得孤单…… 娘还说…… 娘说过很多…… 现在叶娉婷看着揽竹居的旧物,就觉得心里一片难受,像是有双看不见的手,紧紧扼在喉间,让她不仅呼吸急促,就连一颗心都像是戴上了枷锁,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低着头,没有看向满是担忧目光的幽兰,也没有看正在唠叨抱怨赞赏老天开眼,恶有恶报的清音。 只是浅浅的道了一句话:“我有些累,想先回房了。” 说完,也没有看宇文凌晔,赶紧闭上了眼,不再看揽竹居的旧景,急匆匆的快步走进了闺房之中。 可是……为什么连自己的卧房,都充满了关于娘亲的回忆。 挪眸看向梳妆镜,仿佛又可以看到小女孩模样的自己,坐在镜子前,然后娘亲忽然站到了自己的身后:“婷儿,娘亲给你梳发好不好,今儿你要扎什么头?” “小髻可好?还是流云髻?” 叶娉婷原本在外头还好,看到爹爹那般伤心,她以为她不会有爹爹那样的难过,可现在却觉得自己的心,疼得并不比爹爹少。 失去心里头的挚爱,与失去生命里的至亲,都是一样的痛…… 不分上下。t7sh。 宇文凌晔在庭院中,他将叶娉婷带回来了,一路紧扣她的手,早已发现了她的轻颤,只不过在人前故作坚强。 深邃的眸里有着心疼,不动声色的离了清音与幽兰,望着叶娉婷疾步回房的身影,也跟着抬步走了过去。 一进到房里,就看到正怔怔望着梳妆台流泪的叶娉婷。 怎么又难过得哭了…… 大手下意识的从后头轻轻抱住了她,轻喊:“娉婷……” 叶娉婷正哭着,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勉强哽咽的回话:“嗯……” “别哭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难过也有他在,生离死别本就是世间常情,就算兰氏十年前不死,在之后的日子里,也总有离别的…… 只不过今儿的事,将她心里头的丧母之痛又诱带出来了。 “嗯……”还是轻应着。己他起凌。 但是心里头却还是停不了胡思乱想,就着宇文凌晔从背后抱住她的姿势,轻轻的将头靠在他有力的臂弯上。 她好累,好想就这样赖在他的怀抱中不出来,像一只乌龟那般,紧紧将头缩起来,让她好好的休息一下…… 叶娉婷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時候起,开始习惯的依赖起宇文凌晔来了,不再是她给予他保护和呵护,而是他不断的给自己拥抱、胸膛和臂膀。 宇文凌晔看到叶娉婷这伤心难过的样子,一双幽深的墨眸紧锁在她带泪的脸颊上,看到她漂亮纤长的羽睫上头还带着雾水,心疼得将她扳过身来,让她面对着他,紧拥着。 情到浓時,顺其自然的亲吻了下来,带着丝丝的温柔。 虽突然,却不突兀。 叶娉婷还在哭,却感受到宇文凌晔轻柔的动作,他唇边逸出几个字:“娉婷,乖,不想了。” 像是魔音般,竟然就真的随着他的轻柔而不再去想那些与娘亲在一起的往事…… 宇文凌晔一边吻她,一边抬手替她擦掉了泪,叶娉婷只觉得他是在帮她疗伤那样,好像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她抽痛的心也渐渐平复,因为有他在…… 所以她无需害怕,前路无论多艰难,还要遇上多少事情都有他在。 娘亲的事,也是他最先发现从而查出来的,还了娘亲一个公道…… 叶娉婷心中又感动,又感激,忽然就想谢谢老天,给了她一个完美的凌晔,万般呵护着她…… “唔……凌晔……”微抬唇,同样轻柔的回应着他的亲吻。 宇文凌晔只是心疼叶娉婷,所以轻吻她,不让她再流泪了,却没想到叶娉婷明白了他的意思,果真不哭了,反而是用力反抱着他,认真努力的与他亲吻了起来。 她的吻很香甜,带着她特有的味道,轻轻的将丁香小舌探进了他的口中,主动攀上了他的脖子,踮起了脚尖,与他唇齿缠绵。 顷刻间两个人紧紧纠缠到了一起,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宇文凌晔的手下意识的揽在她的腰上,一路向下,最后才停了下来。 空气中的气氛都变得火热了,这个吻一直不断深入,直到最后,主动回吻着他的叶娉婷先自个默默发抖。 再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吻了好一会儿,直到情最浓時,叶娉婷才恋恋不舍的抬起了头,离了他的唇。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亲到一半,忽然就不亲了,低着头紧拥着她,垂眸看她,自己的身体都紧紧绷起来了,她却是只点火而又不负责任起来。 想继续,却又看到叶娉婷那伤心难过的样子,宇文凌晔只是抱着她,轻问:“现在还如方才那么难过么?” 叶娉婷哭笑不得,就知道他吻她不怀好意。 只好摇了摇头:“不难过了……” 有他在身边,还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微微噗嗤一笑:“傻子夫君……” 轻轻的喊着他。 知道她难过,难过的人最大,宇文凌晔也不和她置气,只是将她一带,带到了房间里靠窗的小榻子上:“今儿随你叫了。” 她爱叫凌晔便叫凌晔,想叫傻子夫君就叫傻子夫君。 叶娉婷喊完以后,看他不反驳,眸里带着笑,就知道他是在宠她。 都要把她宠到了天上去了。 在这种最难过的時候,他总给了她最需要的依靠,让她可以一无所惧,勇敢的笑笑,与他并肩朝前直走。 想到了这里,叶娉婷忽然又低下了头,像是又把自己给闷了起来:“凌晔……” 轻轻的喊着他,脑子里却是在寻思一些事情、 “嗯?”宇文凌晔坐在她身边,轻应着她。 娉婷又想到了什么? 只见叶娉婷一直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都挡住她的眼睛了,他看不清她在想什么,只能等着她说话。 等了好一会,叶娉婷才重新张口:“我不想在相府呆了,我想回去了……” 在相府里,一睁眼就是旧物,一看到这些东西,她就会控制不了自己的想起之前和娘亲的事情,一想起那些事情,就会時時刻刻处在伤心与难过之中,她忽然不想这样了。 既然在这儿没办法开开心心的,那还不如早些离开…… 宇文凌晔听到了她说想离开相府,眉宇一挑,似是意料之中,只是轻启了唇瓣,扯露出淡淡的一笑:“好,你想回去,那我们就回去。” 就如她在宫中那般,他问她想去哪里,她说想回相府看一看,他就依着她,此刻还是这样,她说不想留了,那他们便班师回府。 叶娉婷看他如此轻易的就答应了,也不问她为什么…… 补充道:“凌晔,是回睿王府……” 是回家,而不是回皇宫,或者是其它地方。 宇文凌晔只是依旧幽深的墨眸深敛着,凝视着她,风轻云淡的表情:“嗯,娉婷,我知道。” 听到他的回答,叶娉婷没来由歪着脑袋笑了,顿時又有些感动的凝着眸子看他:“那……我们明天就回去。” “好。” 伸出手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尖:“你说什么時候走,那我们就什么時候走。”她说什么,他都依着她。 多了两个箱子 叶娉婷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回答,纵然心里头难受,但也抑制不住暖上了心头,只能点了点头,望着他笑。(.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这个样子,就像是一只慵懒的等着人疼爱的小猫,窝在软榻上,不由得又噙着笑,将她拉进了自己怀中。 叶娉婷本来是斜坐着,被宇文凌晔这样一带,直接躺倒在他的腿上。 从这个角度望宇文凌晔,可以看到他身后大片的光亮照射进来,映在他身后,衬得他犹如神祗一般。 可是给她的距离并不是千里之外的,看着他噙着笑的嘴角,如天人一般的容颜,逆着暖阳,两颗心顿時紧贴在一起……t7sh。 轻轻地笑着应他:“嗯。” 宇文凌晔笑望着她,难得的又有片刻的安宁,让两人静静共处。 看她也有心情笑了,想必是舒缓了许多,大手拢上她的额头,低沉魅人的声音响起:“累了,睡。” “嗯……”叶娉婷没有拒绝。 听话的乖乖闭上了眼睛,将自己的呼吸也尽量调得平稳一些,开始入睡。 是累了,好累好累,或许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心情晴朗,如雨后初霁一般…… 兴许是真的筋疲力尽,叶娉婷虽是不哭了,却双眼肿得有些像杏仁一样,头一偏,就枕着宇文凌晔的腿睡着了。 宇文凌晔看她这般,又心疼的用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发丝,轻轻的将她束发的簪子花细抽出,任她一头青丝忽而散落下来,落在他的腿上…… 二人在一起的画面犹如一卷水墨画。 叶娉婷这一觉睡得极是沉,直接从自庄园回来后一直睡到了次日晨,一起来便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个地方睡了,此刻正安安稳稳的躺在床榻上,盖着褥被,宇文凌晔不在身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凌晔……”一起身便四处找他。 宇文凌晔此刻也是方起,不过已经梳洗完毕了,正坐在不远处小憩。 听到了叶娉婷焦急的声音,回应道:“娉婷,在这里。” 叶娉婷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只见前头一个朦胧的身影,正被帘子挡住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不见了……” 自个说完以后,才发觉了不对,自己笑了笑。 前头也传来宇文凌晔的笑声:“傻娉婷……” 一觉把她的人都给睡傻了。 叶娉婷从床上蹦下来,随意穿了锦鞋,看了看天色,似乎不早了,想起了昨儿直接躺在他腿上睡了,貌似一直睡到了现在,不由得惊乍出声:“凌晔,我睡了多久了。” “七八个時辰。”从昨儿下午一直睡到了现在。 抬起眸来看她,深邃的眸里也带了笑意:“饿了吗?” 叶娉婷一懵,只觉得恍若隔世,竟然睡了这么久。 脸上的表情也添了几分急迫,摇了摇头:“不饿。” 昨儿说好了,今儿回去睿王府的,可她睡到了现在:“我们什么時候回去?” 宇文凌晔看她焦急的样子,脸上的神情又急切又复杂,只得将眸光锁落在她的脸上,又开始心疼她了:“你想什么時候回去都行,午時,未時,申時。” 低沉的声音传入了她耳朵里,又让她神绪出窍了一下,脸有些微微泛红了起来。 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凝起了眸,似在沉思,而后才缓缓吐言道:“那就……未時。” 都怪她一觉睡到了现在,午時太赶了,而申時回去又太晚了,未時刚刚好。 宇文凌晔噙着一抹笑看她,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望着她脸上的红晕,轻笑的应了一声:“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娉婷低了头,开始晨起整理起来。 -------- 已经决定了要回睿王府去,于是今儿就忽然变成了在相府的最后一天,叶娉婷坐在庭院中吃早餐,看着揽竹居的景色,忽然愁上心头,又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唉……” 宇文凌晔就坐在身边,听她又叹气,不由得也拧起了眉心:“娉婷,又怎么了。” 昨儿哭也哭够了,早上起来也恢复正常了,就连回睿王府的時间也定了,好端端的又叹起什么气来。 只见叶娉婷吃着茶点,忽然又再连叹了两声。 而后才慢慢回答宇文凌晔的问题,低下了头,似有些不舍:“没什么……只是想到要走了,心里头又高兴,又难过。” 高兴是可以回去了,不用再看着这些与娘亲有关的旧景,难过是因为……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我走了,爹爹又是孤身一个人了。” 宇文凌晔敛了暗眸,知道她又开始替叶晋梁着想了,端起了茶杯,轻呡了一口,唇瓣轻启:“待会儿吃过饭,你去庄园走一趟,与叶相说说话。” 说得极是风轻云淡,仿佛只是随意提及。 用的也是“你”,而不是“我们”…… 显然是要叶娉婷自己去就行了,好好与叶相两个人畅谈一下父女之情。 “凌晔,你的意思是……”叶娉婷抬眸看他,“我……” 下一刻明白过来,心里头又感动得笑了,他是想要她不要留下遗憾。 笑容如雨后初荷,一双眉眼也弯弯的:“嗯。” “那我吃完饭就过去,与爹爹告别……” 她其实还是有好多话想与爹爹说的,虽然她难过,爹爹也难过,明知道爹爹不希望她这么早走,希望她多留下来住几天……可是…… 又望了一眼揽竹居四周的景色,垂了眸,眉心也紧蹙着。 就让她不孝顺一回,想要自私一下,以后若还有机会,能彻底放下了,再重回相府来,特意陪爹爹长住…… “别多想了。”宇文凌晔提起了筷子,将一个小糕点夹到了叶娉婷的碗里:“多吃一些。” “嗯。”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 一顿饭用过后,填饱了肚子,叶娉婷便带着清音与幽兰一齐去庄园找叶晋梁了,只剩下宇文凌晔一人依旧拿着茶盏,坐在揽竹居庭院中,虬曲的大树下,轻呡了几口,最后才起身。 依旧是带着冷然略带慵懒的声音:“出来。” 四个暗卫如今已经是常待命在身侧,一听到宇文凌晔的声音便闪身出来了:“王爷,有何吩咐。” 继完成上次宇文凌晔交代的那两件事后,他们已经分外自觉,宇文凌晔不需要他们的時候,紧紧隐藏起来,不去打扰宇文凌晔,若宇文凌晔有事可为時,四个人都一齐来了精神。 此刻拱手抱拳站在宇文凌晔身前,只见宇文凌晔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睨,神情随意,不似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想宇有又。“没什么,只是让你们出来帮忙整理一下回睿王府的东西罢了。” 从宫中出来的時候明德帝送来了好大一批赏赐,也是一齐带到了相府来了,虽分做了几批,一批留在了相府,当做送给叶晋梁的,但还余下许多,估摸着还有四十余箱的珠宝。 那些东西都是要再带回睿王府的。 若是要等叶娉婷回来再让清音与幽兰整理,估计要一直整理到未時都无法整理完,更何况……先整理了让人先送回去,否则一齐又再浩大的阵仗离去,太招人侧目了。 来時是高兴之事,若离去時也这般轰动,只怕叶娉婷又不舍叶晋梁难过了。 宇文凌晔微微勾勒了唇角,稍稍向上挑了几分,修长的指朝揽竹居的厢房指去:“先将它们搬出庭院来清点一下。” 御赐的东西,都是宗人府记录在册的,不能马虎,每一次搬运,最好都确定一下没有遗失的。 “是?”睿王爷有吩咐,他们自然是满腔热血,心情激动得很。 四人一齐随着宇文凌晔所指的方向就走去了,一个个都是学武之人,做这些小事起来也轻松,虽然箱子都大,但两个人搬一个,倒也不算是太吃力。 四个暗卫开始帮着整理那些箱子,宇文凌晔则是在庭院中站着,安静如斯,幽暗如潭的眸子仿佛深不见底的渊,在树下犹如神祗,四个暗卫在搬动东西的期间偶尔忍不住侧目过去,只觉得宇文凌晔满是风华,耀眼的很,满是折服。 心中激动,又干得满是激情了,四十个箱子,原本需要两三刻钟才能搬完,此刻还不到一刻半钟,全如数全抬出了庭院。 箱子抬出到庭院的時候,并列成四排,开始清点…… 珊瑚树七棵并一箱,东海珍珠三匣,青花玉罗盘、白玉匕首、玉青壶、金银千两三箱…… 宇文凌晔只是看着他们清点,听着他们报数,却没留心太多,坐到了桌边,修长的指提壶,新倒了一杯茶,放到了唇边,垂眸轻呡了几口。 正气定神闲的喝着茶,等着他们清算无误了便下令送回睿王府去,忽然…… “睿王爷?”四个暗卫中有人乍然朝宇文凌晔出了声。 似是有什么不对劲儿要禀报宇文凌晔,匆匆从那些箱子前走上前来:“王爷,发现多了两个小箱子,怎么处置?” 多了两个箱子? 宇文凌晔本在喝茶,蓦然停了下来,微睨了眸,问道:“什么箱子?” 落下的陶埙 四个暗卫只是在清点,却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这两个箱子,只好回道:“回王爷,属下还不知。”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把手中的茶杯放下,起身,走到那两个箱子前,凝眸了半晌。 只见四十余个大箱子中,果真参杂了两个小箱子,有些熟悉:“原来你们说的是这两个。” 其实这两个箱子原本也不小,只不过在这些装着赏赐的更大的大箱子前才显得小了,宇文凌晔此時站在这两口箱子前,一下子便认出了它们。 原来是在宫里的時候,皇后送来的那两箱东西。 不过是因为直接从宫中出来,并未回过睿王府,所以整理琐物的時候也一齐带过来了,与这些赏赐堆在一起,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仅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似乎其中有一箱还是皇后刻意用来嘲讽叶娉婷的,想到这一层缘由,宇文凌晔拧起了剑眉,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出:“丢了。” 四个暗卫听到了,接令:“是?” 两个人上前一步,准备就各抬了一只大箱子丢掉。 宇文凌晔的目光一直落在其中一只上,看了一会,就在要抬出院子的時候又改变了主意:“等等。” 两个暗卫停了下来:“睿王爷?” 不知道宇文凌晔又是要干嘛。 只见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光一直锁落在上头,似是若有所思,挥了挥手:“你们打开看看,若是装着孩童玩的玩意,那便丢了,其余装着旧物的那一箱,送到本王这来。” “是?”虽然不甚明白宇文凌晔在想什么,但那两个暗卫还是遵照宇文凌晔的话去做了。 只见两个箱子陆续打开,确实是皇后送来的那两箱东西,一个箱子中装着那些风筝、投壶,另一个箱子则是旧物。 其中一个暗卫默默将宇文凌晔不待见的那一箱搬去丢掉了,而另一个暗卫则将旧物送到了宇文凌晔面前:“王爷。” “嗯。”宇文凌晔轻颔首,声音冷然。 面上的神情依旧那般,风轻云淡,似只是见到了寻常的东西,不再像第一次见到它们那般,微睨了眸子,变了脸色,这一次仅是淡漠,半分波澜都没起。 “放本王面前就行了,你们继续去做别的。”宇文凌晔冷冷道。 。“是?”暗卫搁下,径直去处理剩下那四十个大箱子去了。 偌大的庭院中,他们几个在一边忙,而剩下宇文凌晔就站在这只不算小亦也不能算大的箱子前,看着箱子中的东西。 兴许是带出宫的時候清音与幽兰整理过了,此刻面前的这一个箱子并没有像初次见它那般散着霉气,只不过看起来有些旧罢了。 宇文凌晔微蹲下了身子,停在这些东西面前,开始睨眸看,只见全是他熟悉的东西……上一次茹苏带人送来之時他便刻意留意了一下,但为了掩饰清醒的真相,刻意挪了眸光不去看,其实再次见到这些东西,他也并不是全然的无情…… 修长的指伸出,随意在箱子里拨了拨,一些书籍、一柄剑、几支断掉的箭羽,还有其它说不上名号的零碎玩意,忽然间往事又开始跃上了心头,提起了箱子中置于上层的书,封皮已经被烧了一角,或许是救出来早,也或许是放在什么烧不到的地方,它们竟然有幸躲过了那一劫。t7sh。 将书丢下,又随意的拿起了箭羽,上好的鹏鹘翅羽所做成,确实是他之前曾用的物品。 若没记错,应当是他当年出征回来,带回来的战胜纪念品。 轻轻拨动了这几只箭羽,脑海中蓦然出现了一幅画面,他身穿铠甲,骑着汗血宝马,在荒无人烟的北地上奔驰,前方是四处逃窜的败兵,他眸光冷然的拉开了弓努,毫不留情的便将这几只箭射了出去,一箭穿心,直接将北夷的首领从马上射落。 想当年,雄姿英发,无人能敌。 而如今…… 宇文凌晔深邃而望不见底的墨眸里似乎起了些许波澜,不过藏得太深,根本无人能看见。 顺势将这些让他战名显赫的箭羽丢回到了箱子里,眼里也似有了不悦。 娉婷痴傻了七年的账已算,可他的……似乎还没有算。 娉婷在众人面前已恢复了当初的光华,他还在韬光养晦着。 眸光不动声色的一挪,落到了身侧四个暗卫之上,一个个身手矫健做事稳妥干练,都是万里挑一的好手,还有明司南……除了明司南以外,只怕现在几个朝中当初亲近他的大臣,应该也暗中接到他恢复了的消息了。 当年没傻前,拼死拥护他的人并不在少数,甚至在朝堂中与宇文凌翌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或者,拥立他为太子的朝臣,比拥立宇文凌翌为太子的朝臣还要多。 若没有那七年,只怕他早已成为执玺的太子了。 七年,又是那七年…… 最近琐事接二连三的来,他都快忘了那七年所受的苦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伸出修长素净的手又在箱子里头拨了拨,除了旧书籍与箭羽外,还有一些行兵打仗的就兵书与替换下来的兵符,一柄软剑…… 都在无声述说着承德宫那场大火,以及他的惨败。 宇文凌晔不自觉的紧抿了唇,脸上衬显出冰冷的线条,瞬间就变得不近人情起来,身上散发出阴寒的气息也让人望而生畏,肃然起敬。 四个暗卫原本在一旁整理东西,莫名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停滞了一般,不禁齐齐侧目望向了宇文凌晔,只见宇文凌晔正看着那一箱旧物出神。 宇文凌晔放下了箭羽之后没有再翻看其中的东西,而是缓缓的站起了身来,欣长挺拔的身姿在院中显得独绝,尤为天人一般。 “搬下去。”冷冷的出声。 四个暗卫看着宇文凌晔面色似乎并不好,赶紧上前来。 宇文凌晔挪了眸,看来有些账确实是需要算了,宇文凌翌、皇后,当年迫害他的,一个都不能放过。 隐藏在袖中的手也蓦地紧握成拳。 风吹过,掀起袍裾,添了几分阴鸷的气息。 四个暗卫一齐抬起了箱子,知道宇文凌晔看到这些东西不悦了,也要加快步伐,不过抬的時候箱子并未合上,就在要搬离宇文凌晔视线的時候,一个东西从箱子中掉了出来。 “咚”一声清脆的响声,落在地上。 因为庭院中的路并不是石板铺就,落下来砸到地上,东西并没有碎,却一下子将众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了。 “王爷……”四个暗卫一齐出声。 宇文凌晔原本已不再想看到这些东西了,但听到落下东西的声音,也缓缓的回头,冷然的眸光停落在那个东西上,只看了一瞬便微微拧起了眉宇,眉心紧蹙成川。 庭院中的气氛一下子又变了。 四个暗卫一齐将箱子放下,准备告罪:“王爷?属下……” 宇文凌晔看着落下来的东西半晌,打断了他们的话:“送上来?”声音似乎有些凌厉。 低沉里暗藏着难以平息的波涛,不再平静? 四个暗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拾起落下的东西,奉到了宇文凌晔面前,交到了宇文凌晔手里,宇文凌晔冷冷的出声:“你们先下去。” 四个暗卫面面相觑,一齐拱手抱拳:“是,王爷。” 说完四个人暂且消失了,留了一片寂静的地方给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站着,看着手中的东西,看清的这一刻,眸子里瞬间便暗流涌动了。 一个陶做的椭圆形小玩意儿正安然躺在他手心中,个头不大,上头雕刻着花鸟图,很是写意与精致,周身还有被火焚过的痕迹,显然也是与那些书籍、箭羽一起从承德宫的大火中清理出来,被一直封存在内务府中。 拿起细细打量,上有六个孔,宇文凌晔拧起了眉头,开始搜寻脑中的记忆。 他虽对乐理不通,但这样的东西仍是见过,一下子就辨认了出来。 诗经》中曾记载“伯氏吹埙,仲氏吹篪”,想必这就是专用于奏乐的陶埙,显然不是他的东西。 所以方才它落下的那一刻,一下子便让他神色大变。 宇文凌晔眸光冷然,似乎嗅到了什么气息,心中了然,宇文凌翌向来不喜丝竹,所以更不会随身携带它,必定不是宇文凌翌的东西,却又是从当年那场大火中清理出来的东西…… 心中似有大火在燃得正旺,拿着埙的手也蓦然紧握,抓得指尖泛白。 他向来就连生气都是悄无声息的,而这一次竟让不悦跃上了眉间,冰冷的气息蔓延覆盖了周身。 一下子便冷了声:“来人。” 又将四个暗卫召了出来。 四人看宇文凌晔的表情甚至比刚才还要查了,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睿王爷……” 宇文凌晔向来最不喜被人算计,若是让他查出当年放火害他的人,他必定是要那人死无葬身之地的。 一直知道是宇文凌翌所为,可现在看来,当年之事并不似表面那般简单,他就说……一个偌大的承德宫,禁卫全被调离,殿中的宫婢虽被他遣退,但也不至于一个不剩,更甚的是那么大一场火,若不事先谋划准备好,定是一時半会儿烧不到差些要了他的命的程度。 如今看来,每一个细节都处理得微妙,宇文凌翌在宫宴上与他一起,并且事先也不能肯定他是否会留宿宫中…… 握紧了手中的陶埙,如此一来,有些看似不能解释的地方便合理了。 当年那场大火,除了宇文凌翌,定还有一个背后暗害他的人…… 宇文凌晔眼中暗藏着愠怒,整个人也散发出肃杀之意,令人深觉害怕:“你们去查查这个东西,到底是谁的?” 能自由出入他的承德宫并不小心落下这个东西,定是朝中的高官。 只要找出挚爱吹埙的,便就能找出那个人…… 若找到了,杀无赦。 宇文凌晔绝不可能会容忍谋害他的人平安无恙的活在这世上,逍遥自在,当年既然敢暗算他,如今他清醒了,就要付出代价。 四个暗卫一齐上前来,接了宇文凌晔的令:“是?” 宇文凌晔看他们将陶埙手下,又再冷然道:“这件事让明司南去做。” “是?”四人又一齐应道。 ------------- 叶娉婷在庄园内一直呆到了将近未時才回来,一回来一双眼睛都肿了,也不知是与叶晋梁说到了什么往事,直说得心里难受,一路上一直蕴着水雾忍着泪回来,清音与幽兰跟在身后,也一言不发,不去打扰叶娉婷。 兴许此刻她们心中都难受,因为相府除了是叶娉婷的家,也亦是她们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 知道了要走,一回到揽竹居的時候,两个人就分别回房收拾东西了。 剩下叶娉婷,一人在庭院中站着,望着大树,深呼吸了一口气,这才准备进房。 庭院是空的,宇文凌晔定是在房中,前脚刚跨了进去,话还没说完,便已经详装好心情的出了声:“凌晔……” 只见房中好像明明有人,却没人回答她…… 叶娉婷不由得再叫了一声:“凌晔?” 房内静了半晌,才有一道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声音低沉响起:“嗯。” 宇文凌晔轻应,声音不大。 叶娉婷听着,一下子便拧起了眉头,这一次换她问他了:“凌晔,怎么了?” 只见又没有回应了。 叶娉婷一急,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赶紧快步从门口处走进去,撩开了散落的纱帘,这才看到正坐在临窗的小榻子上的宇文凌晔。 看到宇文凌晔的那一刻,她紧拧的眉头蹙得更紧了,不由得担忧的直上前,声音也变得急了起来:“凌晔,你是不是不舒服?” 宇文凌晔此刻以背靠窗,头微低着,额前细碎的发遮住了他的半张容颜,一手抵在膝上,支撑着他整个人,有些颓然,看起来并不好。 从叶娉婷此刻所站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他紧紧抿着的薄唇。 下次不许再当掉了 瞧不见他的表情,叶娉婷心中蓦然一紧,更加担忧起来。 直接连鞋子都没脱,以膝为脚,半顶在小榻上,倾上半个身子,来到他的身前:“凌晔……” 他这一刻给人的感觉与那次在火中痛苦的感觉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一动一静罢了,看得叶娉婷都打心眼里急了起来。 宇文凌晔知道叶娉婷来到他身边了,只是这一刻只想静一静,并不想说话。 所以方才直到她叫了第二声,他才略微回应了他,之后就不再出声了。 叶娉婷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儿,低下头看他,视线穿过他的碎发,终于看到了他的表情,整个人冷冷的,但所幸这样的冰冷并不是对她。 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可是此刻还在相府里啊,会出什么事情? 她在一两个時辰前还在他身边的,只不过吃完早饭后才去了一趟庄园,这么短短的時间内,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凌晔……”用手覆上了他抵在膝上的手,温度正常,没有生病…… 叶娉婷径自松了一口气,她最担心他是忽然不舒服了。 宇文凌晔察觉了叶娉婷细微的动作,听到了她忽然缓了一口气的声音,这才较刚才略微有了些许反应。 终于将头抬了起来,看着叶娉婷一眼。 恰好叶娉婷也松缓了口气后抬起了头,两个人视线相触,看到宇文凌晔眼底的暗涌時,叶娉婷微微愣了一下,难怪他刚才低着头,心里头藏着事? 跟在他身边久了,对他也了解了,她仿佛能从他眼底看出他在想什么,无论是傻兮兮的時候,还是现在。 “怎么了,凌晔……”房内的气氛太安静了,她讲话也不敢太大声,声音轻轻的,像是怕惊扰了沉静的他。 “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了?”虽然显然能让他不开心的事情极少。 他不说话,叶娉婷也不敢瞎猜测,只好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光就这样紧锁在叶娉婷身上,看她担忧他的样子,极像是又重新回到了痴傻的那些日子,原本心里在泛凉,却又忽然暖了起来,总之心里头的不适压下去了一些。 望着她的视线也不再这样冰凉了,轻轻的扯动了嘴角,不算是笑,但表情也已好了许多:“没事,只是静一静。”低沉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 叶娉婷听他的答话,终于放心了一些,不过又有些愣,好好的静什么? 一脸不信的模样,依旧担心的看着他。 宇文凌晔见她心情也不是那么好,却又还要担心他,不由得眸里添了几分暖暖的笑意。 伸出手,拢了拢她额前的发丝:“娉婷,不用担心我,真的没事。” 不过是知晓了当年一些事情,开始陷入了沉思罢了,朝堂之事,无需她担心。 那是事这。她好不容易才因自己的事松了一口气,何须又掺和进来,更何况已经交给明司南去查了,很快就会有结果。 叶娉婷听他的话,有些莫名其妙,明明看起来就是有事的样子:“真的真的没事?”t7sh。 “嗯,没事。”宇文凌晔轻点头,噙了一抹笑,不知不觉中也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深邃的眸子在这瞬间有些迷人。 他一动不动的姿势也为他添了几分魅惑人的气息。 叶娉婷这回听到他再三肯定的回答,才微微沉下心来,决定相信他:“没事就好。” 叹了一口气:“方才进来看到你这个样子,吓到我了……” 说着说着便捂着自己的心口轻拍了两下。 宇文凌晔看她的动作,又心疼又觉得好笑,不自觉的将嘴角又扯开了一些,那些不好的气息也如数收了起来。 “娉婷,过来。”将她稍稍往自己身边带。 “嗯?”叶娉婷不知他要干嘛,但看他忽然又一脸神秘的样子,心里头顿時也来了兴趣。 随意的将鞋子踢掉,听话的挪到了他身边去:“怎么了?” 宇文凌晔忽然忘记昨儿光忙曹氏的事情了,还有一个东西忘了给她。 脸上的表情也变得高深起来,薄唇轻启,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蛊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叶娉婷一听,恍然间又有些愣,唇角边也咧开了一绽笑:“有东西要送给我?”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其实已早已忘了那日从竹林回揽竹居時他说的话了。 “要送给我什么?”满心欢喜,还带着期待。 宇文凌晔看到她的表情,知道她将前日的事忘了,心下有些哭笑不得,但又忽然期待起她看到玉镯的表情起来。 故作神秘的笑了笑:“先闭上眼。” 他也来了心情逗弄她。 叶娉婷听他说要闭上眼,整个人怔了怔,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抱怨道:“傻子夫君,送个东西给我都要这么故弄玄虚么?” 宇文凌晔笑了笑,轻笑声传出,似春风。 叶娉婷听到了他这样的笑声,总比方才冷着一张脸什么都不说好,立即乖乖的闭上了眼睛配合他。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的样子,忽然也怔了神,凝眸望了她片刻,心中暖意又悄然蔓延开来,这才去寻那个装着玉镯的锦盒。 锦盒其实搁得不远,就在小榻边的小檀桌上,伸手一拿便拿到了。 取来放到了她面前,宇文凌晔这才笑道:“好了,睁开眼。” “嗯。”叶娉婷听到他略带笑意低沉的声音,这才缓缓睁开眼,结果一睁眼看到锦盒的那一刹那,便呆住了…… 龙凤呈祥的锦盒,看起来精致得很,大小适中,一看便让她觉得惊喜。 “给我的?”叶娉婷总是只需一些小心意便能被感动。 “嗯,打开看看。”宇文凌晔笑了笑。 叶娉婷这才赶紧满心感动的接过,很轻,此時还猜不到究竟是什么东西,已经将那日的事情不知道忘到哪去了,也或许是心觉宇文凌晔不可能再寻回来了,再或者是没料到宇文凌晔能够那么快的将玉镯寻回来。 总之,心里头冒过很多想法,却迟迟不往那只碧玉镯子上想去。 凝神,笑着缓缓将锦盒的系带打开,只见在盒子打开后,看见了里头碧青色的玉镯,叶娉婷脸上的笑容也定格住了:“凌晔……”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瞬间便傻了,太忽然,太意外…… “这是……玉镯……”以为自己看错了,又凝眸看了许久,确定真的是玉镯…… 赶紧从锦盒中拿出来,透亮的光线下,里头的云纹清晰可见,像极了一只腾飞的凤凰,美得令人瞩目…… 宇文凌晔的大手伸了过来,揉了揉她的青丝,温柔道:“娉婷,是不是这一只?” 有些哽咽:“是,是这一只……” 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宇文凌晔噙着笑,不怀好意的看着她,抱着看她反应的想法:“喜不喜欢?” 叶娉婷内心复杂,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听着他的问话,心想着,“废话”……不过张嘴吐出来的却是另外两个字:“喜欢……” 这东西曾是她的心头宝,此刻失而复得,怎么能不喜欢…… 喜欢得都要到心里头去了…… 拿着玉镯,看着,眼看得又想哭了。 宇文凌晔看她乖巧回话的样子也笑了笑,知道她又是感动了,不由得扯大了唇角的弧度:“喜欢就好。” 低沉的声音带着宠溺,在房间里响起:“这一次是好不容易才寻回来的,下次不许拿去当掉了……” 叶娉婷听着他的叮嘱,泪眼婆娑,虽然没有哭出来,但也早已在眼眶中打转了,不服得抽了抽鼻子,狠狠得瞪了他一眼:“什么叫做……不许……” 好欠揍的宇文凌晔,她明明就是为了他,才下了狠心将它当掉的。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这表情,明明带着泪还不悦看着他,矛盾得很,一時间忍不住又轻笑了出来。 低沉略带磁姓的笑声在房中响起,意外的动听。 大手将闹别扭的叶娉婷带到了怀里来,取过她拿在手中的镯子:“来,我替你戴上。” “嗯。”略带了哽咽的声音,不再与他闹,伸出了手。 宇文凌晔接过了她的手,拉到眼前,轻柔的将玉镯套进了她的手里,碧青色的玉镯将白皙的手腕衬着更加漂亮。 轻勾勒起了唇畔:“好看。”毫不吝啬的夸奖。 叶娉婷被他说得又不小心红了脸,自己的视线也随之落在玉镯上。 心中有说不出的微妙感受,一直嘴角含笑,歪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胸膛上。 宇文凌晔替她带上玉镯了以后,又顺便伸手取来锦盒,关上,放回到了小檀桌上,这才将她轻拥着,任着她靠。 两个人在一起,片刻的寂静,彼此都没有再张嘴说话。 宇文凌晔微敛眸,感受着胸前的温度,原本静坐的姿势又开始维持了下去,就这样一直一动也不动了。 分分秒秒缓缓流逝而过,一直到了未時,门外才又响起了敲门声:“小姐、王爷,未時到了。” 给你炖鹿鞭 叶娉婷一听到了门外的声音便知道是清音与幽兰过来了,一下子又忽然从宇文凌晔的怀中跳出来,不自然的理了理衣裳,离了宇文凌晔的胸膛,还顺便帮他抚了抚,生怕让人看出她躺过的痕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宇文凌晔看到叶娉婷那猫儿偷腥怕被抓的表情,不自觉的又忽然扯了唇角笑。 叶娉婷则坐直起来,扬了声:“知道了,这就出去。”回应门外的清音与幽兰。 一股脑儿从小榻子上跳下来,也轻声与宇文凌晔道:“凌晔,我们该走了……”t7sh。 原定的時间便是未時离开相府,回睿王府。 “嗯。”宇文凌晔也轻应,终于换了个姿势,略微动了动筋骨,长腿一迈跃下榻来,一站起来身上那股凌人的气势又颓然而出了。 叶娉婷急急忙忙穿鞋,整理完了以后才看着宇文凌晔。 这才发现其实他也早就穿戴整齐了,一身月白色常服衬得他俊逸若仙,煞是好看。 宇文凌晔拍了拍身上的细褶子,这才浅言道:“我们出去。” 叶娉婷低了头:“嗯。” 两个人这才一齐出去。 因为宇文凌晔进屋前已经命人将那些装着珍宝的大箱子先行运回睿王府了,所以此刻离府的行李并不多,叶娉婷也确实是不想太过于轰动的离开,所以只准备了四五辆马车,还有莫约三十多个侍卫,一行人轻便离府。 因为走得突然,今儿巳時叶娉婷到庄园時已经和叶晋梁说好了,走的時候不要任何人摆排场送,也不许叶晋梁来。 自古伤离别,这种令人难过的事情她一个人承受就好。 此刻马车和侍卫都已经在揽竹居前等候着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一起上了马车,准备就绪后就出发了。 马鞭扬起声在耳边响起,车轮辘辘也开始朝前滚动,叶娉婷坐在马车里面,有些不舍的撩开了帘子,看着眼前不断朝后退的竹林,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声,然后深呼吸:“再见……” 极煽情的说了两个字。 再一次过来,就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她现在已经是宇文凌晔的娘子,睿王府的正王妃,景台国的一品夫人了。 “凌晔……”轻喊着他,“要回睿王府了。”心内感慨。 出来了好长一段時间了,终于要回去了…… “嗯。”宇文凌晔在他身侧轻应,深沉的眸子亦是微凝着,坐在她身边养神。 叶娉婷微微叹了一口气,回去,又要见到那帮子侍妾侧妃了……又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事来了? 有些事情想也是多想,叶娉婷干脆不想了,让它们顺其自然。 此時,睿王府中,宇文凌晔与叶娉婷探亲完毕要回府的消息传遍了各大小院落,其中动静闹得最大的便是严芙蓉的乐茗居与秦默歌的宜梅居。 两个苑落中间的那个花园里,二人又开始并肩而坐,凑做了一团。 严芙蓉的陪嫁丫鬟檀云则捧了一碟瓜果,站在她们身侧,侍奉着她们,听着她们的讨论声,時不時的插句话进来。 今日严芙蓉又是一袭红衣,拿着一把扇子坐在亭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脸上的表情有说不出的郁闷:“秦姐姐,听说待会儿那个傻子和叶娉婷就回来了。”进了皇宫,又去了相府,可要回来了…… 可是想到他们要回来,严芙蓉就冷冷的哼了一声,抱怨道:“没想到这叶娉婷竟然不是傻子,当初可把我们骗得好惨。” 秦默歌本是在吃着瓜果,樱唇轻轻在西瓜片上咬了一口,听到了严芙蓉的话,也蓦然停了下来,表情也分外不好:“可不是……”话语答得虽简短,可也带了恼。 想当初叶娉婷一进门就开始发威,整治了不少人,先不说她自己,面前的严芙蓉便是一个最佳的倒霉例子,奉茶当天就被叶娉婷掌掴,脸上被打的地方估计现在想起来都在疼…… 后来又是设宴,还逼她们吃了鸡头、鸡屁股…… 想到那股臊味,秦默歌直到现在还在反胃,闷闷的将咬了一半的西瓜片丢下,又打了个嗝,难受得很……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一眼,又一齐咬牙切齿了起来…… 静了一会,严芙蓉又继续问道:“秦姐姐……你还记得我们拉肚子那件事吗?” 吃了叶娉婷那一顿家宴,结果上吐下泻,连连折腾了好多天,拉得她都面黄肌瘦,无法见人…… 说到那事,又在心中默默为叶娉婷添上了一笔账。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秦默歌轻启了唇瓣,一脸的傲气,还有被侮辱的愤恨,只缓声道:“记得……” 想到了那些往事,两个人就同是来气。 严芙蓉越想越气不过,也历了声:“这叶娉婷当初就是靠着装疯卖傻,把我们害成这样……现在不傻了,还胆敢回来,就不怕咱们记仇,拆了她的皮……” 秦默歌听罢,身子一滞,笑了笑:“芙妹妹,现在这叶娉婷已经不同于往時,你可别忘了宫里头传出来的事儿,她在宫宴上动人一舞,还亲自向明德帝请罪,说了她不傻的事实,结果还得了一品夫人……” 严芙蓉不服,眼里燃了火:“一品夫人又怎么了?难道我们之前就被白白折腾了??” 秦默歌虽生气,但还算识時务,只道:“一品夫人可是有品阶的,和那傻子王爷一样,是有封号的……”有些东西,有与没有是差别极大的。 之前她们只需叫叶娉婷一声姐姐,现如今见到她得下跪行礼了。 想着想着,秦默歌也郁闷得哼了一声:“哼。” 有仇而不能报的感觉…… 上次宇文凌晔和叶娉婷联手在这花园里让她难堪,那一幕幕还犹在眼前,跌了个狗吃屎,叶娉婷还装疯卖傻的威胁她与严芙蓉,害她们落荒而逃……一笔笔账,可都还停留在心上…… 严芙蓉向来对礼制不太上心,娇媚的容颜只凝出了不甘的神色:“那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等着让叶娉婷看我们笑话么……”檀云递来的瓜果也不吃了,手中的扇子也放下,气得直站起来跺了跺脚。 秦默歌看着严芙蓉这阵势,也急了:“芙妹妹,我只是这样说说,你怎么就急了。” 说着说着,示意让严芙蓉重新坐了下来。 将那盘中的半片西瓜重新拾起,放到了嘴里,继续解释道:“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姐姐只是说先审時度势,探清楚状况再做罢了……” “哦……”严芙蓉终于明白了秦默歌的意识,撩高了声音笑了起来。 严芙蓉笑了,秦默歌自然也是拿起了帕子,轻轻搁在嘴边,轻轻的陪她笑着。 二人笑了一会,秦默歌才慢慢站直起身:“妹妹,赶紧将这一盘瓜果吃了,未時过去好一会了,我们得去迎接这位‘一品夫人’了。” 言罢,两个人又一起笑了起来。 ---- 从相府回睿王府的路途并不是太远,因为行李轻便的关系,又加之全都是马车,莫约半个時辰就到了。 未時中旬的阳光正是最火热的時候,马车停在睿王府的正门前,叶娉婷是最先迎着阳光,踏下马车来的,轻轻替宇文凌晔撩开了马车的帘子:“凌晔,我们到了。” 宇文凌晔在马车内微微睨了墨眸,轻应:“嗯。” 接过了叶娉婷递过来的手,轻轻一握,也随之下了马车。 兴许是别离太久了,此刻站在这恢宏的睿王府大门前,有几分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看着府邸大门上“睿王府”三个鎏金大字的牌匾…… 马在声也。微愣,缓了缓神。 叶娉婷也看着那三个字出神,两个人一起牵着手,难得的好心情:“凌晔,我们回家了。” 宇文凌晔本是在打量那几字,听到了叶娉婷用“回家”二字来形容,难免心中也添了几分愉快。 身后的马车从偏门进,清音与幽兰也下了车,此刻一齐站在宇文凌晔与叶娉婷身后,一行人准备走上台阶,跨进门槛里头去。 结果还没有彻底走进睿王府,便听到里头传来的喧闹声了,似乎睿王府的大门入口处聚集了不少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全都是清一色的女子声。 有些闲聊的语句陆续破碎的传到了叶娉婷的耳朵里:“这王妃要带王爷回来了,听说王妃脑子变好了,会不会日后报复我们啊……” “是啊,这王妃以前就够凶悍,现在脑子变好了,定是更狠毒,糟了糟了……从前我们在背后没少取笑她……” “以后咱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她是相府小姐出身,爹爹的官阶比我爹还大……” “睿王又喜欢她,咱们这会儿可是难混出头了。” “可不是么……先不说现在,睿王日后好了,她也可以先下手为强,把我们给……” 叶娉婷站在门外听着这些嘈杂声音,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在不知道又是多少台戏了,好戏轮番上演,前方讨论得太热闹,她都不知道先听哪一出了。 下意识的侧眸看向宇文凌晔,似是在询问他,这一庭院子女人要怎么办。 宇文凌晔此刻亦是听着,看到了叶娉婷的目光,深邃的眸眼中添了笑:“你不喜欢,就不留了。” 叶娉婷下意识的皱眉头:“别……” 什么叫她不喜欢,就不留了,怎么好像是她吃醋了,容不得她们呢? 顿了顿道:“还是留着。” 反正三宫六院,睡不过来的也是他,精尽人亡的也是他。 声音里添了几分笑意:“凌晔,留着,来日方长,回去后我让清音与幽兰多给你炖些虎鞭、鹿鞭便好了。” 关上殿门 宇文凌晔本是在认真的和她讨论这一院子女人的去留问题,听到了她说要给他炖鹿鞭与虎鞭,一下子拧起了英挺的眉宇,低声:“娉婷,你是在说我不行么……” 叶娉婷本意是说给他补身子,听到了宇文凌晔的话,脸一下子烧红起来,急于澄清:“没有,没有……” 低了头:“凌晔,我没有这个意思……” 宇文凌晔居高临下的微睨了她,将这账记在了心里:“娉婷,我已经知道了。” 原来她在心里对他不满得很。 叶娉婷听着他凌磨两可的回话,不知道是在说他明白了她的意思,还是已经给她下了定论,一扭捏,脸又更加红了起来。 双颊染红的模样甚是可人,只好抬眸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心虚道:“人都在里头等着了,我们进去?” 兴许是梁赞被除掉的关系,幽兰掌着睿王府中的大权,所以此時这群侍妾、侧妃都乖巧得很,一改往常养尊处优的状态,又似知道了宇文凌晔这一趟入宫颇得圣宠,一个个的态度都放端正了起来。 叶娉婷一踏进王府中,刚迈过门槛,进入她们视线中,那些热烈的讨论声就全都停了下来,喧闹的声音戛然而止,气氛微妙得很。 严芙蓉与秦默歌正在人群中站着,因为位份较高,站得也较前,视野最好,一下子就看到了携着宇文凌晔进来的叶娉婷,也同是皱了皱眉头,严芙蓉与秦默歌统一了战线,轻轻拉动了秦默歌的袖子:“秦姐姐,他们来了。” 一群人在这儿其实也候了有一段時间了,此時看到心心念念的叶娉婷与宇文凌晔终于到了,都一齐将视线往门口处投去。 只见那一刹那觉得这两人真是光华无限,未時最浓烈的阳光落在他们肩头,耀眼得让人有些睁不开眼睛。 严芙蓉将目光停留在了叶娉婷身上,看了半晌,怔怔的出声:“她,她,她真的不傻了……” 此刻的叶娉婷站在众人面前,一身玉带萝褥衣裙,璎珞丝随风飘扬,一双眸子清濯得很,唇边还漾着浅浅的笑意,那笑容里头暗藏的东西她们看不懂,却觉得不简单,也不再是从前傻兮兮的样子,满口混沌的话语,吱吱呀呀的一口一个“芙妹妹”、“秦妹妹”…… 严芙蓉看得心里头觉得害怕,右眼皮也不断“突突”的跳…… 哎呦,难受死了…… 紧张得又抓紧了秦默歌的衣袖。 秦默歌还好,向来比严芙蓉要淡定,此刻见到了叶娉婷这耀人的样子,顶多也就是晃个神,发个呆。 她向来就知道叶娉婷长得好看,不过没想到叶娉婷不傻之后更显得动人,特别是那一双眼睛,最是让人过目难忘,仿佛被她轻轻一瞧,就要刻到了心上去…… 同是女子,她却没有叶娉婷那样的美,不由得心下郁闷,心中还多了几分傲然的嫉妒。 心下不爽,说话得语气也硬梆梆的:“芙妹妹,别再扯我袖子了,再扯就断掉了。” 严芙蓉这才立即松开,不安的说道:“秦姐姐、对……对不起。” 秦默歌愤岔的看着严芙蓉一眼,这叶娉婷还没有做什么呢,就先开始自乱阵脚了。 方才严芙蓉还在花圃中大声说要找叶娉婷报仇算账,现在胆小如鼠的推秦默歌做了首,挡在了她身前。 前头,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侧,看着她自进门后就打量着底下的侧妃、侍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娘子……”轻声叫了她一声。 叶娉婷本是在打量这微妙的气氛,听到了宇文凌晔略带傻气的喊声,回过了神来:“啊。” 神绪终于从九天之外飞回来了,目光也挪到了眼前这一帮子人身上。 显然是得到了他们要回来的消息,前来大门迎接王爷王妃回府,装作恪守本分的样子…… 叶娉婷轻咳了两声:“咳咳……” 聚拢了众人的目光,庭院中站着的上百号女人都一齐抽了声,怕得很,不知是由谁带了头,众人立即跪了下来:“妾身们恭迎王爷、王妃回府……” 众人都跪,严芙蓉与秦默歌自然也要跪,两人不情愿的缓缓委下了身子,因为动作做的慢,于是众人都下去了,这两人还在半空中荡着,一下子又比众人高了半个身子。 严芙蓉一羞,立即蹲了下去,剩下秦默歌,傲然的脸上也挂不住了,直觉得丢人。 叶娉婷一下子就看到了这二人,一段時间不见,似乎乖巧了许多…… 不过脸上那五彩斑斓的色彩,依旧叫人欢喜。 下意识拉起了宇文凌晔的手,人后他为大,人前的场面,则自然由她来压,清了清声,一本正经道:“都起来。” 众人行叩礼:“谢王爷、王妃?” 齐刷刷的起身。 叶娉婷只觉得这阵势浩荡得很,一府内眷,宇文凌晔在她身侧,则望着这一府的女人出神,都是某些不知名的居心叵测的臣子施加给他的,其中还不泛探子,如一只只发|情的母狼,伺机谋算着他。 瞬间便轻呡着唇,脸上的神情冷峻,拒人于千里之外。 叶娉婷没察觉到宇文凌晔这细微的神情,心中知道宇文凌晔不喜欢她们,只是紧牵着宇文凌晔的手,看着她们起身,这府也回了,迎接也接了,跪拜礼她与宇文凌晔也承了,看这一群人还不散,秀眉微微拧起,细声问道:“妹妹们还有事吗?” 其实她们是在等着叶娉婷发话让她们退下,一个个心中其实都对叶娉婷忌惮得很,听了叶娉婷的问题,齐声道:“妹妹们没事了。” 叶娉婷笑看着她们,气势就如一府之主:“没事了还不退下?”难不成是在等着她找她们的麻烦? 是皮痒了还是心肝儿疼呢? 一群人听着叶娉婷的话,被吓得神色慌张,齐声慌乱了起来:“妹妹们告辞……” 严芙蓉与秦默歌站在人群中,看叶娉婷下令遣散她们,并不像是强势回归后要找她们算账的样子,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二人都没有急着走,严芙蓉有些不悦,目光穿过慌乱告退的人群,看着叶娉婷,悄悄的朝秦默歌出了声:“秦姐姐,你看她那威风八面的样子,真像那么一回事儿。” 秦默歌听到了严芙蓉的话,也顺着严芙蓉的视线看过去,一下子也便望到了叶娉婷。 此時的叶娉婷正站在宇文凌晔的身侧,一人身形挺拔俊逸,一人娇美可人,极是登对。 宇文凌晔个子高,叶娉婷站在他身侧就像是小鸟依人,可目光锁落在那些散掉的美人们身上,带了几分坏意的笑,像是方才故意恫吓那些美人一样,把人都全给遣退了。 确实是很有睿王妃的气势。 秦默歌不由得闷哼了一句:“不过是个正妃而已?” 可惜,她们这一辈子,只要有叶娉婷在,就永远成不了正妃了…… 看着叶娉婷的目光也变得不好起来,特别是看到宇文凌晔在她身侧站着,两个人靠得那么近,从中自然而然显露出来的默契,真叫人羡慕与嫉妒。 心情复杂,落在叶娉婷身上的目光也变得深浓…… 叶娉婷站着看前头慢慢散去的人,干脆眼不见为净,准备等面前的人走全了以后再回寝殿,免得路上还要再偶遇两三个,多不开心。 正等着,冥冥中发现好像有人在看自己,这目光还毒辣辣的,叫她想忽略都不行。 顺着那两道目光看去,穿过人群,直接就看到了严芙蓉与秦默歌…… 又是这两个…… 叶娉婷一下子便拧起了眉头,她们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记忆停留在去皇宫的前一日,两人趴在地上,一脸哀怨的看着宇文凌晔,还颇凌厉的斥责宇文凌晔“忘八端”,到底谁才是“忘八端”……多日不见,似乎这两人的胆子比从前壮多了,还敢这样看她了…… 严芙蓉在底下轻扯了秦默歌的衣袖:“秦姐姐,她看咱们了,看咱们了……” 秦默歌亦是发现了叶娉婷的眸光,此刻只能极力镇定着:“知道了。” 傲然道:“诶,芙妹妹你别扯我袖子?”都说了多少次了,还扯,还扯。 一扯她也跟着紧张。 两个人在叶娉婷目光的“滋润”下,瞬间想到了走人,可脚下的步伐怎样也迈不开,只能满脸憋得通红,严芙蓉急道:“怎么办……” 叶娉婷远远望着她们,看她们二人被她数次修理过后有贼心没贼胆,又将着她们此刻焦急的神情摄入了眼中。 想必这两人此刻一定是纠心如焚,顿時就起了捉弄她们的心思。 扯了扯宇文凌晔的衣袖:“傻子夫君,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对她们笑一笑。” 宇文凌晔正睨着眸子静站在叶娉婷身侧,听到了叶娉婷的话,下意识的侧目朝严芙蓉与秦默歌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二人呆呆的杵在不远处,也正是看着这里。 薄唇轻启:“嗯。” 叶娉婷率先弯起了眉眼,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得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得见:“一、二、三。” 一齐轻轻扬起了唇角。 严芙蓉与秦默歌本就是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与叶娉婷对视着,只见叶娉婷目光紧紧锁落在她们身上,在她们脑子一轰然的時候,忽然与宇文凌晔一齐对她们笑了一下,仿佛像是约好了一般。 原本就心里有鬼,严芙蓉与秦默歌一起被吓得不行了,直叫出了声:“秦姐姐??她,他们,他们一起笑了,笑了……” 严芙蓉先崩溃了:“啊——”嘶声厉叫,两腿一软直朝前一跌,差点又跌到了一旁的花坛里。 而秦默歌则也是有些神经失常,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愣直不动了,满脑子都是叶娉婷的笑,怎么看怎么阴森,像是暗含深意,而宇文凌晔也对她轻挑起了唇角。 虽然笑里没带什么,反而给人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但……这样的感觉更渗人? 去叶严秦。原本就作贼心虚,此刻秦默歌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一昏,朝后一倒,紧接着便是严芙蓉的声音:“秦姐姐,秦姐姐你怎么了……” 叶娉婷还在轻笑,远远望着正出事的严芙蓉与秦默歌,看着她们二人叠在一起连连朝后退了几步,连滚带爬的如鼠蹿般,慌忙逃离了空庭,笑得不可开交:“凌晔……你看她们。” 宇文凌晔也噙着笑,眸光微敛,这样的损招,也只有叶娉婷能想得出来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跑了以后,原本空庭上的侍妾、侧妃更少了,没一会儿就完全散开了,各回各的院落。 “走。”宇文凌晔牵起了叶娉婷的手,将她往寝殿带。 叶娉婷笑够了,也跟着宇文凌晔一块儿走了。 寝殿里一如往常,还是离开前的模样,雕花大窗因为他们的归来而打开,窗外的阳光穿透进来,将寝殿也照得透亮透亮的,视线所及目之处全部都披上了一层暖光,看得人心情也跟随着明媚起来。t7sh。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叶娉婷连身上的衣裳都没有换,直接奔到了床榻上坐了下来,清音与幽兰也下去整理带回来的东西了,无人打扰,此刻乐得悠闲。 宇文凌晔跟随着叶娉婷进殿的步伐走进来,看她穿着一身正装直接坐到了床榻上,不由得睨了睨幽深的眸子。 带着笑走到了她的身边,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体贴道:“娉婷,去换了衣服再躺。” 叶娉婷折腾了大半天了,此刻一身懒意,身子斜靠在床沿边,头都不愿抬:“不要,不要换……太累了,我先坐一会儿。”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将视线停落在她穿了两三层的衣裳上,端正大方,就是少了些居家的舒适清凉,眸中多了几分不乐意:“若是懒得没力气换,那我关上殿门,替你换?” ------- 万更毕,明儿更新一万八,推荐过千加三千(咬手绢~) 你,你欺负我 替她换?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话,怎么觉得里头还带着几分不怀好意的味道? 一个激灵,坐直起身来,抬起头来怔怔的望着他,赶紧摇了摇头:“不要,不要。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果断拒绝。 宇文凌晔依旧是站着看她,唇角边还带着一抹笑,浅声道:“那就自己换。” 叶娉婷仍旧不想动,轻“嗯”了一声,却迟迟没有动静…… 宇文凌晔看着正犯懒没精神的她,全然没有方才在大厅前面对一众侍妾侧妃的豪气,此時的精气神儿连戏弄严芙蓉与秦默歌時的一半都没有,倏而轻笑:“那还是我帮你换好了。” 叶娉婷歪着脑袋,正敷衍着,想躺下,还没来得及睡下,宇文凌晔的大手就伸过来了,一把将她捞起来。 低沉的声音也遂而响起:“娉婷,听话。” 若真是累了,穿着这一身衣服怎么睡,况且…… 笑容也变得深浓起来。 作势就要将她身上的衣服剥掉。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叶娉婷一跳:“凌晔……” 从慵懒中回过神来,只见窗外的阳光明晃晃的正耀眼,殿门大开,宇文凌晔则站在自己身前,大有要扑过来的意思…… 只得一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百般不情愿,哭求:“好好,我换,我自己换……” 若是要他换,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t7sh。 轻则上下其手,重则…… 两个人也有好几天没有亲热了,最后一次还是在…… 想到自己万般热情的主动与他缠绵的样子,一张小脸又娇俏了起来,布满了红霞,扭扭捏捏,将宇文凌晔向前一推:“去关门。” 宇文凌晔笑着去替她关上了殿门,回来的時候,路过雕花大窗,顺便也将窗子也一并合上,殿内的光亮一下子蓦然消失,犹如黑夜一般,叶娉婷正将外衣褪了下来,一凝眸眼前便黑了,又忽然被吓了一跳。 回过身去寻宇文凌晔:“凌晔。” 宇文凌晔早已回到了她身后,一转身就与他扑了满怀,身上温热的气息一下子又让她脑子一懵…… 脸上又开始辣了起来:“唔……” 朝后退了一步:“我……我去换衣服。” 气氛不对劲儿,走为上策…… 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响起:“娉婷,走错方向了。” …… 叶娉婷紧张过度,整个人也神经兮兮的,只能返回身来,朝着存放夏衣的衣橱走。 看着宇文凌晔没有跟在身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仔细听着身后的声响,只剩下宇文凌晔的轻笑声在背后响起。 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叶娉婷摸黑远离了危险地带,凭着记忆在偌大的寝殿里头乱兜,终于找到了搁衣服的衣橱,打开柜子,开始凭手感去寻着适合的衣服…… 抽了一条真丝软底料子的裙裳,拿出来搁到架子上,浑浑噩噩的便开始脱衣裳,方脱掉外衣,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叶娉婷还没反应过来,宇文凌晔便已又重新站到了她身后,恶魔一般带着坏意的声音响起:“娉婷,我帮你穿。” 叶娉婷只觉得脑子一懵,她好不容易才躲过了方才的劫,怎么他又过来了…… 在黑暗中下意识的将头摇得似拨浪鼓般:“不要,不要……” 整个人也朝后退了一步:“凌晔,我自己……可以的。” 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现在不累了……” 他方才为了让她换衣服后才歇息,所以才说的那般话,威胁她要帮她换,可现在她已经愿意动了,不再犯懒了,他又忽然出现在她身后是闹哪般。 为了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叶娉婷自然是不肯干。 下意识的也紧紧抓住了剩下的衣服,挣扎着让他朝后退:“凌晔,不要这样靠近我,我快没,没地方换衣服了……”语气明显急迫,添了几分的不自在。 宇文凌晔在黑暗中凝视着她,唇角边一直带着笑,却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稍稍朝后退了一步,轻声:“那我看着你换。” 低低的语气也是万分的不乐意,似乎已经做出了退让。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心里不情愿,但好像没了办法,只好扭捏着慢慢褪剩下的衣裳。 宇文凌晔看着她温吞的动作带着笑,脑里却是循环着她方才在睿王府门前说的那几句话,已经搁在他心里头了。 鹿鞭……虎鞭…… 似乎他的娉婷对他并不满意。 想着,大手也早已随心而为,朝前头在黑暗中缓缓褪去衣裳的叶娉婷伸去…… 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虽已习惯了坦诚相待,但要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还是很难为情的,所幸方才宇文凌晔帮她关上寝殿门的時候还顺便将窗户带上了,此刻殿内黑暗,心中的羞涩消退了一些…… 只期盼着他什么都看不见,而自己也能快快换好。 想着换完了以后,就能抹了宇文凌晔的坏心思,然后赶紧儿爬上床榻歇一歇,继续她方才的懒散。 可是此刻刚褪下身上余下的衣裳,还没来得及穿上单薄的夏衣,便觉得背后已覆上了一直温热的手…… 想是得叶。不用想便知道是谁在使坏…… 宇文凌晔在黑暗中将叶娉婷朝自己这儿一拉,她便直直退了几步,撞到了自己的怀里来。 姿势暧昧得刚刚好。 宇文凌晔很是满意叶娉婷的主动“投怀送抱”。 亦是带了坏意的出言调笑她:“娉婷,没想到你也很着急。” 叶娉婷只觉得有嘴说不清,以背贴他身,整张脸霎時红透,辩驳道:“明明是你将我扯过来的。” 宇文凌晔薄唇轻启,松开了手:“胡说……” “你……”他放手了以后,她还惯姓的紧靠在他身上,叶娉婷这会儿真是有嘴说不清,只能重新挣扎着想站直。 可宇文凌晔明摆着就是故意的,存心在捉弄她,大手将她再一揽,耍无赖道:“娉婷,不让你走了。” 低着头,覆到了她的耳边,低沉而又魅人的声音,音量控制得刚刚好:“既然都到怀里来了,不做什么就亏了。”门已关紧,窗也已合上。 原本就在等着这一刻…… “你衣裳也脱了……”随着他的说话声,热气也均匀撒在她的耳垂上。 是她敏感的地方,一下子便让她轻轻颤栗了起来。 叶娉婷的声音已有些不对劲,酥麻中带了几分娇气:“衣裳脱了,那是为了……为了……换衣服。” 语罢,自己这才反应过来,宇文凌晔从一开始喊她换衣裳才卧倒就是不单纯的。 看着他的眸子里,也带了几分被算计后的不乐意:“你,你欺负我。” 一時气结,郁闷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这样控诉他。 宇文凌晔在黑暗中挑了挑眉头,可惜叶娉婷被他拥着,背对着他,看不见他此刻的神情。 又再低下了头,以下身的鼻梁蹭着她优美的颈脖,白皙细腻的皮肤立即泛起了微红,一切隐藏在黑暗之中。 摩挲着她的动作轻柔,声音也变得低哑,低声道:“娉婷,不是要欺负你……” 只是想告诉她一些事,顺便证明一些事…… 他府中侧妃与侍妾那么多,虽然她口中说着不介意,但心底间只怕始终存着个疙瘩,世上哪有女子会希望自己的夫君三宫六院的? 不自觉的拥着她的手也加重了力道,宇文凌晔轻轻朝她脖间呵着气,温热的气息一直从她精致的锁骨吹到了她胸前的幽幽深处,叶娉婷身上本就没剩多少衣服,胸口前大片皮肤乃至整个雪白的肩膀都露在外头,被他这样一弄,大片皮肤都泛了红,浑身的不自在。 身上的力气也像是被抽尽了一般,只能轻轻靠在他的身上,听着他魅人的话语…… 声音软糯道:“大白天的,揽着我……还说不是欺负我……” 宇文凌晔听着她动情的声音,将她一把抱起来,挑了挑眉:“外头是白的,里头是黑的,不算是欺负。” 她若状告他存了刻意算计她的心思,那他还可以勉强认罪…… 其余的,全部作数。 叶娉婷就这样被他抱起,一切太突然了,感受着他强有力的臂弯,让她没来由的心跳加速。 原本就被他那一番耳边的情深呢喃害得没了力气,现在连挣扎都不能了…… 加之原本就犯着懒…… 只是轻声挣扎:“凌晔,快……把我放下来……” 宇文凌晔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声音,轻佻道:“不放。” 拒绝了她,直接将她带到了床榻上,坠入被褥的那一刻,就像是砸入了棉花里,四周都的,舒适感让人没来由的发软,好像四肢都得到了舒缓,疲劳全无,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凌晔……”声音也跟着发软,只能在黑暗中看到他模糊的轮廓,不用想,也知道他此刻定是在笑的。 “别,别过来……”叶娉婷还不是特别能接受他这样的热情,总是来得这般突然。 -------- 今晚这章是专为推荐票过1000加更的~(今儿一万三,明儿一万八,连续两天,很欢乐) 彻底不悦了 “不行。”宇文凌晔把她丢在床榻上后,一步步上前来,扯了扯襟领,拒绝了她。 低沉的声音里有说不出的温柔:“正好让你试试,我到底‘行不行’。” 叶娉婷听到他这一番话,心想道:完了…… 想起了方才在睿王府门前,她用鹿鞭与虎鞭取笑他的事,还有他那時那句略带幽怨的回答:“我已经知道了。” 嗯,此刻她也知道了…… 他要找她算账了…… 哭丧着脸,撒着娇求情:“凌晔,我知道错了,你君子不计小人过……”把自己自比为小人,求他放过她。 若是不放,那她今儿估计要遭殃了,惹恼了他,她会三天下不来床的…… 仍记得自己无良点火最后被他强压下消火之事,东暖阁中,暖光连连,可这黑暗之中……眯了眯眼,只看到眼前似乎正在扯着衣领的宇文凌晔,健硕的身躯挡她面前。 宇文凌晔此時可不听她的认错,方才就已经明了心意,今儿是必定要抓她来证明自己无需什么虎鞭鹿鞭的。 只是依旧一步步缓缓上前走,顶在了她的膝间,将她牢牢控制在身前,让她逃无可逃。 叶娉婷原本就没力气再挣扎了,现在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般的躺在宇文凌晔身下,任他宰割,嘴里还不服气的一直抗议道:“不行不行……” 偏就是不让宇文凌晔使坏,故意把脸偏向一边,不去看他。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别扭的样子,只缓缓俯身向前,压到了她的身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胸前,带了几分笑意:“娉婷,害羞了?” 叶娉婷别扭起来就喜欢死不认账,明明自己已经心跳加速,呼吸也急促得不行,偏偏还要嘴硬,否认道:“谁……害羞了,我才……不害羞。” 宇文凌晔听罢,点了点头:“嗯,也是。” 她若是热情起来,比他还要热情…… 声音暗哑:“上一次,就一点也不害羞。” 不仅言语上主动……还彻底在实践上贯彻到底了…… 让他闭上了眼睛一直从最开始轻颤到最后,动作虽笨拙却令他着迷……让他直回味到如今。 叶娉婷被他直白的言语说得满脸羞:“凌晔,别说了……” 扭了扭身子:“不许说了……” 宇文凌晔幽深的墨眸中笑意更浓,这一次允了她,不想让她急了挠人:“好,不说。”那就用做的。 温热的唇直接覆在了她的胸前,如雨点般细细打落在她的身上,看似温柔却又带了不小的力道,揉捻而过,推波助澜,一下子便将她撩拨得阵阵颤栗,在发抖:“凌晔……” 出口的声音都已经变了,原本是想拒绝他,却在这样娇媚的声音下,变成了另一番撩人的姿态。 “嗯。”亲吻间还抽空回了她话。 叶娉婷一羞,紧紧咬着自己的唇,不再让自己出声了。 前车之鉴告诉自己,若是这時候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也只是更显得她在欲拒还迎罢了…… 宇文凌晔敛眸看着正咬着唇瓣的叶娉婷,轻扯了嘴角坏笑,黑暗中整个人也添了几分邪魅:“娉婷……” 不回答。 再叫:“娉婷……” 叶娉婷轻颤着,勉强吱声:“干嘛……”咬着下唇,吐字不清。 听着倒像是在支支吾吾的乱应。 宇文凌晔不由得连连轻笑,害起羞来的她如此讨人喜欢,大手从她背后穿过,将她轻拥起来,轻轻的动作让两个人贴合得更紧了,感受到了叶娉婷的慌张,为了安抚她,低下头去亲吻着她。 对于叶娉婷来说,宇文凌晔的这个吻又是突如其来的,一下子将阵地换到了她的樱唇上来,还没有反应过来時,已经被他攻掠,只能发出破碎的呻|吟声:“唔……不要……” 都到了宇文凌晔的嘴里了,还在挣扎与反抗…… 虽然嘴上说得很欢乐,心里却还是紧张的,每一次都让她领略到不同的感觉,对于待会儿的亲热,本能的抱着期待,而理智却在反抗,不想让宇文凌晔得逞。 宇文凌晔在她的口中逗弄,舌尖轻轻滑过她的唇齿,酥麻的感觉立刻传遍她整个身体,一下子便让她软了下来,为了不向后摔,叶娉婷只能在不自不觉中像蔓藤般缠紧了宇文凌晔。 她本能的动作让宇文凌晔身下一紧,整个人也紧绷一般,熟稔的吻也更加的狂热,如狂风骤雨的夺取,让她颤栗之余竟也忘了原本的初衷,与他忘情相吻起来,舌尖相顶,还调皮的主动探进了他的口中。 大凌只上。宇文凌晔感受到了她的回应,下腹像是着了火,恨不得将她吞入腹中,大手用力的将她再朝上一按,直与他紧紧贴合,不留半分空隙,靠得太紧,叶娉婷轻呵气,难受得扭一扭。 原本就箭在弦上,现在被她不负责任的一挑逗,只想立刻驰骋。 墨眸深浓的放开了她,声音已经哑了:“娉婷,你太坏了。” 一直说着不要不要,却让他不得不要。 忍无可忍的探手,将魔爪伸向了不该伸的地方,叶娉婷只觉得胸前一暖,有什么覆了上来,待她反应过来是宇文凌晔的手的時候,大掌已经开始揉搓了起来。 “好痒……”随着他的动作,她也紧绷了身子,难受得娇喘连连。 求饶:“凌晔,不要了……” 她知错了,他总是这样撩拨着她,让她万分难受,又找不到释放的出口。 只能一直大口大口的喘气,随着他的动作而颤抖,呻|吟出声:“唔……” 羞人的声音一出,又赶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出声。 又难受,又不能吭声,于是心里头更是难受,结果整个人不自在的扭得更加厉害,扭得更厉害的下场便是宇文凌晔身子绷得更紧,正使坏的某双手更加的用力,于是兜回来,叶娉婷只能是更难受,难受得眼泪都出来了:“凌晔……不要这样。” 不许他这样了…… 自己的手乱挥舞着,终于用力将他拨开,下一瞬主动攀上了他,贴到了他耳边。 轻声的说:“不要那样了……” 很没骨气的自己揽着他,下一瞬乖乖帮他剥衣服:“凌晔……给我。”似哀求。 已经快被心中的火给焚化了。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没骨气的求饶与邀宠,心里头亦是漫上了喜悦,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热情,配合的低下身子,让她帮他解开衣襟。 叶娉婷早就热得受不了了,宇文凌晔的衣服只被她褪了一半,还没褪全,小手探进他的衣襟内,已经开始了耍流氓的历程……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迫不及待的动作,一直在他的胸前乱摸着,就是迟迟不帮他褪衣服,不由得笑道:“本末倒置。” 大手也不闲着,既然她不帮他脱,那他便先将她完全剥尽。 叶娉婷方才换衣服的時候将外衣里衣都全脱了,只剩下最后一条小兜儿,此刻穿得本就清凉,宇文凌晔还毫不留情的将她身上仅有的也全褪了,美好一下子便呈现出来,光线虽暗,却可以看清她起伏的轮廓,那样的美好仿佛是他最不能承受的毒,只看了一会儿便俯下身去含了起来。 这一次又让叶娉婷脑子一懵,只能任由着他的舔舐,不断的发着抖…… 擦枪走火,两个人的情欲都撩了起来了,宇文凌晔身上某个地方也直了,大手顺着她纤细的腰一直往下滑,扫过她的大腿,用力的掰开,自己站了进去,隔着衣服轻轻的摩擦。 惹得她连连轻声惊叫:“凌晔……” 下意识的双腿一收,夹紧了他。 感受到了她的热情,宇文凌晔大手朝自己一扯,将她没脱尽的衣袍一脱,露出精壮健硕的胸膛来,叶娉婷心痒难耐,原本就攀在他身上的手也更加用力一缠,自己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了,彼此紧合的亲密让她心中的燥热终于消退了一点,呼吸声也再那样沉重了,静等着宇文凌晔的下一步动作,让他与她紧合,带她冲上云霄。 此刻宇文凌晔亦是动情的在她身上流连,只是还未走到最后一步,将她阵阵轻撩得犹如身处云雾之中,连眼前的景物也看得不太真切了。 有些着急的喊着他:“唔……凌晔。” 她已经准备好了,可该来的还不来,他真是要让她急死了。 宇文凌晔勾勒起唇角一笑,这才准备依了她,轻挺上去,磨蹭,就在要让她感受那种令人陶醉的感觉的時候,门外忽然响起了轻叩门的声音。 “咚咚……”接连不断的几声闷响,彻底不道德的打断了宇文凌晔的动作。 宇文凌晔眸中忽然添了几分不悦。t7sh。 叶娉婷神智原本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去了,却也忽然被这一阵清响的敲门声给拉扯了回来。 两个人都衣裳半露着,房内一片旖旎的气息…… 宇文凌晔凝起了眸子,再靠近,打算不理会外头的敲门声,哑了声:“娉婷,我们继续……” 叶娉婷也难受得点了点头:“嗯……” 谁知这時,外头的敲门声又始而复返:“咚咚……” 宇文凌晔这会儿是彻底不悦了? 陶埙之主 眉心紧蹙,与叶娉婷对望了一眼,叶娉婷乖巧的出声:“谁呀。” 走不南出。尽力隐忍着,不让自己的声音有异样:“是谁在外头。” 竟然没有人出声…… 可是外头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又轻响了两下。 宇文凌晔这才直起了身子,深邃的目光也变得浓稠起来,压下了心头的欲火,只得哑声道:“娉婷,等着一会儿,我去看看。”既然不是找她的,那自然便是找他了的。 叶娉婷只好不乐意的扭了扭身子:“嗯……” 宇文凌晔猜测应当是暗卫,并且还是急迫的事情,只能随手将褪下的衣袍穿好,懒散的理了一下,修长的手也朝床幔两侧伸去,直接将幔帘扯了下来,遮住了里头所有的。 叶娉婷在床里头缩了缩,好事被打断,将被褥朝身上一扯盖上,打了个滚,滚到了床幔里头去,静静听着宇文凌晔离去的脚步声。 外头,宇文凌晔一脸暗黑的走到了殿门前,心情不悦之時怎样都隐不住他身上的气势,莫名的便让人觉得害怕。 大手将殿门打开,视线朝前一掠,只见一个男子正跪在殿门前,确实是四个暗卫之一。 宇文凌晔冷了声,气势凌人:“怎么了。” 这些人跟在他身边那么多天,从未不知分寸的打扰他,此時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只见果然,那暗卫沉沉跪于地上,只浅言道:“睿王爷,明将军来了。” 宇文凌晔的眸光暗沉了下来。 暗卫又补充道:“明将军来了好一会儿了。” 只不过是他们看他正在忙,不敢贸然上前打扰,此刻明司南等不下去了,所以才派他来冒死上前来禀报的。 听到明司南的名字,宇文凌晔压下了心中的不悦,出人意料的并没有发火,只是轻道:“知道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眼前的暗卫终于松了一口气,起身准备朝宇文凌晔告辞,走之前又禀道:“明将军正在湖心亭等着王爷。” “嗯。”宇文凌晔沉声,点了头。 暗卫将要说的全都说完了,这才赶紧离了宇文凌晔跟前,生怕宇文凌晔身上那股阴鸷的气息伤到了自己。 看着眼前瞬间无人的殿廊,宇文凌晔才站在门边,抬眸朝暗卫所说的湖心亭的方向望去。 睿王府并不似相府,每一个角落都有专人守着,時時刻刻被监视着,若是稍有个风吹草动立刻就会传到那些图谋不轨的人的耳朵里…… 明司南身为景台国当朝的左将军,他痴傻前最亲密的旧部,亲临这睿王府实在是一番冒险。 不管是于他,还是于明司南来说,都是件危险的事情,也难怪明司南急了。 宇文凌晔朝右侧那个方向凝眸看了一会,这才敛眸收回了视线,返身走回寝殿之中。 看来今儿的好事是不能继续了…… 一踏进寝殿内,步伐未有停歇,立即就走到了床榻去,大手掀开幔帘,同時也出了声:“娉婷。” 叶娉婷正在里头滚着呢,等他等得昏昏欲睡,迷糊得出了声:“嗯……” 宇文凌晔探身进去,另一手则正拢着自己身上的衣袍,将它们整理好。 叶娉婷微微抬眸看着他,望见他手上的动作,只愣了一下,便好奇的出声:“要出去了么?” “嗯。”宇文凌晔只剩轻应了。 略微垂了墨眸,同是百般不乐意,却朝她解释:“外头出了些问题,得出去一趟……” “噢……”叶娉婷虽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正事儿要紧。” 自在竹林中见过他那些暗卫后,就知道必定会有这么一天。 只能笑了笑,“去,我等你回来。” 宇文凌晔笑着看她,心中溢过一阵暖流,大手也将她额前一覆,爱昵的拨乱了她额前的发丝:“这一去,不知道何時才回来呢,娉婷,你先睡一觉,不用刻意等我了……” 听罢,叶娉婷心中蓦然有一阵失落,看来真是大事了,只能轻应:“嗯。” 既然是大事,那就更得需要她谅解了…… “知道了,你快去。” 语罢,自个的唇畔也倏而向上一扯,笑容明媚得很,似是想要宇文凌晔安心的去忙。 宇文凌晔望着着叶娉婷的笑,不甘愿却又大公无私的笑,自己也轻笑了,绝世的容颜搭上浅带了暖意的笑容,瞬间便耀眼得让人难以侧目,叶娉婷看得微微出神,只能伸手将他朝床幔外头轻推。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的推搡,坏笑的俯下身来,朝她脸上轻呵了一口气:“等我回来。”说完,低头便朝着叶娉婷光洁的额头便亲吻了一下,流连不舍,又藏着温柔。 亲昵不舍的动作让叶娉婷心里感到一暖,心头的失落扫尽,满心只剩下了甜蜜,脸颊不经意间又一下子烧得通红…… “快去。”叶娉婷只好将自己半张脸都埋进了被子里,羞得不敢抬起脸来。 “嗯。”宇文凌晔这才收敛了笑容,站直起来。 “我走了。” “嗯……” 宇文凌晔将身子从床幔中抽出,细心的帮她整好幔帘,不让外头的光线照进去,扰了她的安眠,弄好一切后,这才提步朝外头走去。t7sh。 出了寝殿,殿门带上,这才举步离开,欣长的身影渐渐消失于寝殿之前…… 湖心亭,亭如其名,正是修建于湖心中央的亭子,四周都被假山重重叠叠的遮掩住了,从这儿可以看见外头的景色,外头却极难望进里头来,因为地处偏僻景色又一成不变,睿王府中前些年进府的那些侍妾侧妃最初还有些兴趣来,可近来几年来越来越觉得没意思,于是这湖心亭也就渐渐被冷落了下来,成为了睿王府中景致虽好,却又是最无人问津的地方。 此刻明司南正在湖心亭中站着,举目瞭望着一脉无垠的湖光景色,一个人站了个把時辰,看久了人也烦,于是最后干脆挪了眸,不再留心周围的景色,只专心致志的等着宇文凌晔的到来。 宇文凌晔自方才接到暗卫的消息便朝这儿走过来了,因为不便光明正大的在睿王府中行走,于是便挑了一条鲜有人经过的小道,走过来也花了片刻的時间,穿过通往湖心亭的假山小道,七拐八拐才走到了湖心亭,一进入湖景视野,一下子便看到了明司南那站立不安的身影,来回在湖心亭中转来转去,似一只无头苍蝇。 “司南。”宇文凌晔到了便扬声,低沉的声音传到了明司南耳朵里。 明司南本就在急切的等着宇文凌晔,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一下子便抬起了眸,朝宇文凌晔的方向望去,欣喜的出了声:“九皇子?” 这一次见到他真是历经了千辛万苦,明司南显然也比上一次在竹林中激动了许多。 宇文凌晔径直走到了湖心亭中央,与他面对着面,想到了方才暗卫冒着打扰他的危险去找他,不由得拧起了剑眉,直问道:“出了什么事?” 话语间有些冷然。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其中夹杂了几分冷意,只得敏感的朝四周扫了几眼,确定无人之后才出声道:“九皇子,你派人给我送来的陶埙,我拿到了,也查……”说到了后头,却消了声。 顿了一顿,没有再说下去…… 看着明司南欲言又止的样子,宇文凌晔下意识的便蹙起了眉心。 明司南向来血气阳刚,有何说何,极少有这般欲言又止的時候。 不由得出声疑问:“到底怎么了?” 只见明司南缓了一下,提了一口气,这才缓然接着道:“九皇子,我查出这陶埙到底是谁之物了……” 原来是为这事而来,宇文凌晔的目光一下子就变冷了下来,眸光阴森:“谁?”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顷刻间便将宇文凌晔心中怒意透露了出来。 他倒是要知道,到底是谁当年如此胆大包天,竟然胆敢伙同宇文凌翌与皇后暗害他…… 且不说那時他正是风光无限之時,与宇文凌翌共逐太子之位,再者便是这谋划暗害他之事,那人在大火当夜毫不忌惮的出入他的承德宫,甚至如入无人之境…… 一场火,造成了他七年的痴傻,逼他如今清醒后也不得以原本的风华出现在众人的面前,眼睁睁的看着朝堂之中曾经握在自己手中的朝权,慢慢移交到宇文凌翌手上…… 让众人如今只知有贤王而不知有睿王,甚至这一府的侧妃侍妾,他的诸多无可奈何,也是拜那个人所赐,何谓是深仇大恨…… “那个人,究竟是谁。”思及旧事,宇文凌晔的话语间也带了肃杀之意。 到底是谁,将他害成了如今这般…… 冷着眸,一袭欣长挺拔的身影在亭中站着,犹如神祗一般…… 冰冷无情……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的问话,先是迟迟不肯答,像是在忌讳着什么,最后挣扎了好一会儿,这才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这陶埙……是……” 陆陆续续的说了出来:“是当朝叶相,叶晋梁之物……” 若一开始便是算计 宇文凌晔听罢,欣长的身形一滞,整个人一顿,周围的空气顷刻间也仿佛停止流动了一般,只剩寒意裹带其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明司南显然已经先预料到了这个情境,继续缓缓说道:“九皇子,其实你派人将它送来给我時,我一眼便瞧出它究竟是谁人之物了,只是……”他迟迟犹豫不决,不知要如何与宇文凌晔说,“只是事关重大,且这些年来叶相爷似乎未与七王爷有过多的联系,我一下子也不敢下定论。” 可是朝中好乐理的人不多,擅音律的人更不多,那陶埙是古乐中较难的乐器,若不是才高八斗又姓情陶冶之人,断然不会喜欢这么麻烦的东西…… 而且……当朝擅埙的人只有叶晋梁一人,多年来,随身带着陶埙的,也只有叶晋梁一人…… 若明司南记得没错,数年前一次朝堂之上,还有人曾用陶埙作诗喻志,将叶晋梁比作高风亮节又沉稳之人……一時成为奇谈。 而在私底下,也听人谈论过叶晋梁与陶埙之情,据说是为了纪念死去的亡妻…… 总之众说纷纭。 “因为不敢下定论,所以我就命人又去彻查了一番……”毕竟叶相是朝中一品大官,更是如今宇文凌晔最爱的女人的父亲。 那日竹林中宇文凌晔揽着叶娉婷,轻声安慰她的一幕还犹在明司南眼前……若当年之事真有叶相的参与,那此生便就是宇文凌晔的敌,是害宇文凌晔成痴成傻的罪魁祸首,是当初想要他命的人…… 这样的事实,或许太过于残忍?t7sh。 宇文凌晔显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敛了一身的风华,只剩寒意。 声音也变得冷冰冰,不知起头暗含了多少暗涌:“说下去。” 声音虽未再带着愠怒,可明司南却从这话语里听出了彻骨的寒意,世上有很多事便就是这样令人无能为力,天若有意捉弄,人又怎能胜天,似乎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连知道原本暗藏的真相的那一刻,心中的怒气都只能用悄无声息的冷意来代替。 明司南探查到了这样的结果,也很难以说出口,“方才过来睿王府之前,我刻意去走访了朝中几位大臣,将陶埙给他们辨认,七位中有六位也是一眼便辨认出这是叶相之物,甚至有一人说过,这东西曾在七年前见过,只不过后来不知为何不见了,再后来便是换了另外一个雕竹的小埙佩戴。” 话语至此,意外遗留在皇后所赠的那箱旧物中陶埙,便已是确定是叶晋梁之物无疑…… 只是他当年为何要害他。 宇文凌晔敛起了眸:“还有呢。” 明司南继续说道:“肯定了是叶相的东西后,我便调集了前些年间朝臣进宫的记录,当年那场大火之日正值宫中摆宴,所以来人之多,为了安全,宫中禁卫司中确实有存档,出入宫中的官员皆有记录在册。”幸好他本就是武将,禁卫军也由他所管,才可以拿到这第一手的资料。 说着说着,表情便变得不好起来:“九皇子,那一夜入宫的朝臣叶相确实其中之一。”这样一来,便可证明那一场火,可能真的与叶晋梁有关,至少他有那个机会接近承德宫,不仅如此…… “我再调了纪典司的记录,那年宴上的上百位朝臣,途中借故离席的只有叶相一人……”这也为他的猜测再添了一笔有力的证据。 若不是要去安排一些事情,又何须赏舞到一半,借故离开,并且好久不回来…… “最后,宴席散去,叶相又在宫内逗留直至亥時才出宫的,滞留到那么晚的,也只有他一个人……”诸多巧合,看起来都是有迹可循的,当年的记录零散的被翻出,一下子便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谋害宇文凌晔的人已确定是叶晋梁无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宇文凌晔听着,眼底的寒气也骤然升起,在眸中凝成冰,凉意渗人。 不说话,沉了声,二人之间不知沉寂了许久…… 最后静了半晌,宇文凌晔依然只有这三个字:“说下去。” 平静的声音,不知道含带了多少东西…… 明司南敛了眸,这次只能继续缓缓道:“除此之外,我还查到了当年一件事情,似乎承德宫起火的前些天,叶相便曾被皇后召入宫中过,后来还带了一批人马,出宫前又去了景德宫一趟,直待了两三个時辰才出来……” 景德宫,宇文凌翌在宫中的住所。 宇文凌晔敛着深邃的暗眸,原本已幽深的眸色变得更加如深不见底的深渊,仿佛将多少不能说的痛都蕴含到了其间。 原来当年那场大火果真不那么简单,一切原来是早已筹谋好的,只等着宇文凌翌在宴席上演的那出戏,顺便将他带进他们的圈套罢了…… 真不愧是他奉之为耻辱的经历…… 藏于袖中的拳头也紧紧握起:“陶埙呢。” 直到了此刻,宇文凌晔已并不质疑明司南说的这些,只是心中不甘愿将叶晋梁与当年谋算他的人划上等号罢了,所以听着一直不愿作声,可是随着这些禁卫司、纪典司所载的记录被一一道来的時候,宇文凌晔眸中只剩下了冷然…… 哪怕再罪证确凿,他心底都仿佛还存有一丝的希望,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可以容忍叶晋梁与宇文凌翌、皇后有非凡的私交,所以出入他们的住所也勤一些,甚至可以容忍当年叶晋梁知晓那场大火,毕竟……他是娉婷的父亲,但绝接受不了叶晋梁便是当年主谋放火杀害他之人。 宇文凌晔整个人立于湖心亭中,身上颓然而出的气势也添了几分戾气,相府中叶晋梁知晓兰氏之死時蓦然出现肃杀之气出现在宇文凌晔的脑海中……七年后的今日他虽老矣,却仍难掩他原本朝堂中的叱咤的影子,特别是他将大手掐上曹氏脖间的那一幕,一切昭然若揭,再无可疑之处。 朝堂之争,各功其主,若叶晋梁要害他,也是无可厚非。 明司南知道宇文凌晔不愿得到这样的事实,但还是不得不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再次肯定道:“这陶埙确实是叶相之物,没有错。” 他在战场上厮杀,从来就不喜欢拐弯抹角,此刻说完以后,自己一身的臭脾气也冲了上来,气道:“当年看叶相立于皇位之争中,谁都不偏颇,可是如今看来私底下早已投了宇文凌翌的诚,早知如此,当年九皇子你没出事前,我们就应当派人把他给杀了。” 宇文凌晔不说话,只是看着明司南。 明司南仍满心火气,唾了一声:“若不是他们在暗中暗算,九皇子你也不用傻了那么多年,我们也……”主子出事,他们在朝堂中群龙无首,心心念念的等着宇文凌晔苏醒,这一等就是等了七年。 更何况,明知道一场单纯的大火绝不可能将宇文凌晔害成这个样子,只怕在火中,还做了别的事情,例如下药、黑衣人、招招都是想要了宇文凌晔的命。 “司南,不用说了。”宇文凌晔听着明司南的抱怨,冷然出声。 当年那些事情,最好不要再提? 查出是叶晋梁,宇文凌晔的心应当是最纠结的,无需明司南来替他喊打喊杀,只是……心中蓦然一疼,宇文凌晔的脸上虽不动声色,但眸子里都是痛苦。 这暗杀之仇,是报还是不报? 明司南本还是满心的怨怒,还想骂骂咧咧,诅咒一下那帮人,可惜被宇文凌晔那样一喝,知道他心烦,亦臣也亦友,多年感情,再也不说什么。 只是退了一步,不放心道:“如今知道叶晋梁心怀叵测,是敌,九皇子你要保重自己,有些不该亲近的人……就该远离了?” 他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只能学习史上赫赫有名的谏臣魏征,也朝宇文凌晔直白的说出了心中的担忧。 知道宇文凌晔行事无需他指教,只是他放心不下,有些感情是不能由人控制的,更何况是已经开始了的感情? 跟随在宇文凌晔这么多年来,从他只是不知名的皇子起,一直到声名鹊起,震惊景台国,又陪他一起经历了那痴傻的七年,如今又盼来了他风华初显,这么长的時间里,他还从未看到宇文凌晔将哪个女人装进了心中,叶娉婷是第一个。 可这叶娉婷是叶晋梁的女儿…… 讪讪的出了声,浑厚粗狂的声音在宇文凌晔身侧响起:“况且这睿王妃也是在你痴傻時进府来的?九皇子,你应当明白的?要小心?” 前一句谏言是针对叶晋梁来说,而后来这一句,便就确确实实是针对着叶娉婷了。 所宇晋之。毕竟从事实上来说,叶娉婷也确实是被强送进来的,当初纳妃的時候,宇文凌晔还没有恢复清醒,还是个什么事都不知道的傻子,只能任人摆弄着,不是他自愿娶的,或许这场婚礼从头开始便是一场算计,也说不定? -------- 第三更........ 湖心亭的沉思 宇文凌晔听着明司南的话,只冷冷道:“不用说了?” 显然这一声,比上一声要狠戾许多。 “九皇子?”明司南极少见宇文凌晔用这样的语气与人说话,更不曾这样喝过他,顿時出了声:“九皇子,你不能怪我怀疑叶娉婷,怪只怪她……”为何是这样尴尬的身份? 明司南看宇文凌晔面色不好,争辩到一半顿時消了声。 相府二小姐…… 而叶晋梁又是当年暗害宇文凌晔的人,谁知道他当初同意把女儿嫁进睿王府来存了什么心思? 况且叶娉婷又不似一般寻常女子,那日宫宴上一舞明司南也是见过的?才气滔天,又有胆识,根本不似一般大家闺秀,只怨她是女子,否则比朝堂中的男儿还要好…… 这样的一个女子,叶晋梁怎么舍得将她嫁给傻睿王?除非对宇文凌晔有亏欠? 否则就是存了要利用宇文凌晔的心思,又与那些被送进来的侧妃侍妾一样,時時刻刻觊觎着宇文凌晔…… 明司南显然很不乐意,真相都出来了,宇文凌晔竟然还…… 宇文凌晔冷冷的出声:“我自有定夺。” 一语既出,将明司南心中的愤岔堵了回去,王者之气倾然而出,眸光冷冷的,他知道要怎么做,从来无需别人去教。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的话,知道他说自有定夺,那便是自有定夺了,君为臣纲,点到即止,这一次真的是他多心了。 拱手抱拳:“那司南便不多说了?” 心不甘情不愿的冷了一张脸,原本长得就阳刚,这样一看更吓人,就与上战场满是杀气的他没有两样,右脸上那道小小的疤也突显了出来,虽英俊却也犹如战神,令人生悚。 宇文凌晔习惯了这样的明司南,若争论到不愉快的地方,他便就这一身武将的气势,旺了一肚子的怒火。t7sh。 宇文凌晔此刻心中有些烦,面上毫无表情,紧抿着唇,添了几分无情无欲的样子,身上冷然的气势更甚,无心理会明司南的暴脾气,他要说的他知道了,陶埙的主人他也知道了,原本暗藏与宇文凌翌与皇后之间的另一个谋害他的人他也知道了,总之该知道的他知道了,不该现在去多想的,明司南也“贴心”的帮他考虑到了。 宇文凌晔冷了一张俊脸,此時只想静一静。 “司南,你下去。”睿王府人多眼杂,他再逗留下去也不是好事。 那么焦急的寻他出来,禀报他这件事,如今说完了,也便就没有再留的理由了。 明司南还想再说点什么,帮宇文凌晔坚定一下立场,不过听到了宇文凌晔的遣客令,只能怒目一瞪望向平静的湖面,叹了一口气:“九皇子,我走了?”抱拳告辞。 宇文凌晔目送明司南离去,望着他魁梧的身影,再不发一言。 湖心亭中少了一个人,刹那间便静了下来,周围只有风穿过假山的声音,一滩湖水虽一脉无垠,却掀不起半点波澜,死寂沉沉,有些颇衬他此刻的心态。 宇文凌晔沉着一张俊逸的容颜,不怒亦不笑,只是静静望着前方…… 不知在沉思着什么。 -------- 寝殿之中,叶娉婷自宇文凌晔走了以后,殿内安静,沉沉的睡了一觉,一直睡到天都黑了,期间清音与幽兰曾有过来,不过叶娉婷这一觉极沉,只不过是翻了个身,并未听到清音与幽兰的喊声。 此時一醒,便见眼前的又是漆黑,不知是什么時辰了,直赶紧从床幔里探出手,撩起了幔帘。 殿内已经点起了几盏小灯,微弱的光亮将眼前照亮,叶娉婷只见一殿的空荡。 不由得的出声喊宇文凌晔:“凌晔?” 没有人应。 揉了揉眼,睡眼惺忪的从床头边扯了一条单衣披上,下床榻,只见殿内果真空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宇文凌晔也不在。 径自先走到了屏风后头,衣橱边她今儿取出来的夏衣还搁在那边,拿起换上,穿戴整理后才走到了寝殿的窗边,推开了雕花大窗,月朗星稀,琢磨着至少也是酉時了,宇文凌晔期间一直都没回来? “清音,幽兰?”叶娉婷已经睡醒了,精气神儿也显得好了许多,人也不是懒洋洋的了,喊起人来声音也大。 清音与幽兰正在不远处的外头守着呢,就等着叶娉婷起床了,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赶忙走了进来,一进殿就看到正站在窗口焦急的叶娉婷:“小姐,怎么了?” “凌晔一直没回来么?”叶娉婷下意识怔怔的便问。 若是有事出去,只要不出睿王府,应当是用不了这么久的,可是出去睿王府,他现在也不方便…… 这么久都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清音与幽兰听到了叶娉婷的问话,怔了一下:“小姐,我们一直没有见过王爷呀,他不是一直陪着你么?”自从回来的那一刻起,就和叶娉婷一起,方才叶娉婷在补眠,她们还好奇这傻子王爷去哪了呢。 只不过是在自个府里,她们没多留意而已…… 叶娉婷听着清音与幽兰的回答,看来宇文凌晔确实一直没有回来过,缓了声,镇静下来:“哦,我让傻子夫君去替我拿些东西去了。”随意掐了个谎圆了这个话头,说着整个人便朝外走去:“我去寻寻他,将他带回来。” 言罢,剩下清音与幽兰在后头,还没反应过来。 待反应过来時,还没来得及张开叫叶娉婷用些点心再去寻,人已经不见了…… 叶娉婷走在风中,四周夏风飕飕的吹,她穿得衣服薄,有些挡不住夜风的侵袭,不由得自己将手环抱了起来,四处瞭望,想找到宇文凌晔那抹熟悉的身影。 兴许是担心他习惯了,哪怕是现在明知道他能照顾好自己,她也依旧老毛病改不掉,轻轻的出声在夜色中喊着:“凌晔,你在哪里。” 只期盼着他能听到她的声音,应她几声。 免得她这样毫无头绪的四处找他…… 叶娉婷先是绕着寝殿走了一圈,从最近的地方开始找,他身份有碍,为了避嫌定是不会到太远的地方去,可是叶娉婷兜了一周,都没有看见宇文凌晔……所幸现在睿王府由幽兰管着,寝殿周围几乎都是自己的人了,否则叶娉婷这一番寻宇文凌晔的动作又要闹出不小的动静。 寝殿周围找了一会,叶娉婷放弃了寻找,直接提步寝殿的范围外走去,这一次专往偏僻的地方找。 若宇文凌晔下午的時候出去是要见什么人的话,必定是会寻个幽深寂静又好隐藏的地方…… 而且还是难以被人察觉,无人去的地方…… 叶娉婷将睿王府中符合条件的地方一个个筛选,想了好一会,一双清濯的眸子这才亮了起来:“湖心亭?” 那時刚嫁进睿王府的時候,她总刻意陪着宇文凌晔玩捉迷藏的游戏,顺便将这睿王府上上下下的摸了个遍,当時还特别好奇这睿王府中湖心亭的景色怎么那么漂亮,却总无人问津……后来才知道其中的缘由。 忆及湖心亭,脑中出现那儿四处被假山包围的景象,人烟又罕至,兴许宇文凌晔此刻就在那边也说不定。 想到了他可能在的地方,叶娉婷一刻也不敢停歇的去找宇文凌晔。 時辰不早了,也该喊他回来用饭了。 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直从寝殿外一直延伸向睿王府中的静心湖,叶娉婷莫约走了一刻多钟,连绕了好几个园囿最后才走到了那里,此刻月光沁凉如水,宛如一个玉盘挂在天上,将小道四周都着凉了,也披落在她的肩头上,为她添了几分静谧之意。 前头就是假山群,叶娉婷一个人轻缓的走在路上,步伐都不敢踩得重了,生怕引来一些不坏好意的人,只轻轻的叫道:“凌晔……” 连叫了两声没有应答,就没再叫了。 凝神放亮了眸子找着,只盼着能快快看到宇文凌晔欣长的身影。 直接迈步走进假山之中,直朝寂静的湖心亭走去。 此刻宇文凌晔依旧在湖心亭中静坐着,一动不动的靠着亭栏,身后便是一望无际的大湖,虽美却死气沉沉,丝毫没有半分流动的声响,果真如它的名字般令人“静心”,月光轻轻洒落在湖面之上,波光潋滟,反射出美丽的银光…… 宇文凌晔一张俊逸的容颜在这样的沉静的景色之中,月光披落在他的眉梢间,也将他笼罩得有些冰冷,浑身带着难以消退的凉意,添了几分不近人情。 出了方才那样的事情,他一直坐到现在,時间消逝间,他似乎还没有将它们理清。 只是依旧一言不发,一声不吭的坐着。 任時间静静流淌,无声,无息…… 自宇个娉。叶娉婷一踏进了假山就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周遭一点人迹都没有,只有风穿过假山的声音,但在不自不觉中,她就是有种感觉,宇文凌晔一定在这里。 加快步伐,急急的朝前多走了几步,似乎感觉到了宇文凌晔的气息,下意识的便叫道:“凌晔?” 凌晔,怎么了 叶娉婷对着眼前这一堆假山喊宇文凌晔的名字,周围空寂,只有她的声音在这假山之间回响。 这一声“凌晔”,也莫名的回荡了好多声。 没有人应答,叶娉婷没有料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能小跑的走进假山深处,想要再找一找。 宇文凌晔心情不好的時候会不喜欢说话,她是知道的……所以他会不会在这里,只是不应她罢了?? 叶娉婷就凭着这股锲而不舍的精神,一直从假山的外围摸黑横冲直撞到假山里头,直绕了好几个回廊,这才走上了通往湖心亭的小桥,睨起了眸子,远远的便看到不远处的亭子中确实好像有一个人…… 不过相隔太远,而他又是在坐着的…… 让她一時不敢肯定,那个人究竟是不是宇文凌晔…… 叶娉婷只能揪着心,一路继续向前小跑,因为跑得急,周围都响起了因她跑过木桥而发出的“咚咚”的声响。 前头的人依旧那样坐着,没有动静,越加让叶娉婷更加肯定那个人是宇文凌晔。 月色,湖景,湖心亭,以及亭中正静坐散发出一身冰冷气息的他…… 所有的一切一霎间构成一幅美丽而又诡异的画卷,让叶娉婷的心一下子便提了起来,莫不是宇文凌晔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心里头那么不安…… 叶娉婷从岸上的桥头一直跑到了湖心的桥尾,直走到了湖心亭中才呆站了下来,眼前的男子俊逸若仙,犹如神祗,绝美的容颜没有任何表情,紧抿着薄唇,冷然的气息从他身上蔓延开来,不是宇文凌晔,又是谁…… 此刻的他与今儿下午出门的他差得太远了,让叶娉婷有些接受不了,讪讪的出了声,挪了步,走到了他的身侧:“凌晔,怎么了?” 声音很小,话语声浅浅的,其中蕴含着说不出的担忧与温柔。(.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叶娉婷在担忧他,在关心他,可宇文凌晔没有回答,只是那样坐着,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气势…… 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叶娉婷忽然不知如何是好了。 他坐着,她站着,叶娉婷只好弯下身来,俯身到他面前,看他不愿回答她上一个问题,只好低声再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可能是关于朝堂的,或许是与那四个暗卫有关,也或许是和那日她见到的那个魁梧英俊的男子有关…… 叶娉婷一直不曾过问他朝堂的事情,对他所面临的也不甚了解,只能凭自己所已知的那些点滴拼凑在一起,猜测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 宇文凌晔紧抿着唇,眸光微垂,还是没回她的话。 叶娉婷没得到理会,心里着急也没办法,只好站在他身侧默默的叹气,既然他不想说话,那她便静静陪着他。 直起身,走到了他身旁坐着,宇文凌晔坐在左边,她坐在右边,两个人并着肩,身后便是洒满了月光的静心湖,波光潋滟,银光随着水波的荡动反射到他们的衣上,立即就衬出了一条条银纹。 叶娉婷侧着脸看着宇文凌晔这一动不动的样子,明知道他是好好的,可他偏偏就是不说话,人也冷然得很,一身朝堂之上的王者气势尽出,让人只联想到了那高不胜寒的碧金的龙椅……坐拥五湖江山的九五之尊…… 好是好,就是太孤单了,仿佛没人能走进他的心里似的…… 叶娉婷蓦然就联想到了今日在揽竹居中,她去寻爹爹说话,回来后踏入房间便看到他那副样子,和此時其实并无太大的区别…… 都是一脸的寒意,心情不好的样子,还不想说话…… 叶娉婷害怕他真是出了什么事,虽然想静静的陪他,却终究是抵不住心里的担忧,只能用手轻轻的碰了碰他,温热的手触及他的皮肤,这才发现他身上好凉:“凌晔……你说话……” …… 她的声音在亭子中数次响起,宇文凌晔都没有回应,叶娉婷终于有些急了。t7sh。 仿佛是她的话第一次失效了,哪怕是她让他说话,他都不说了…… 声音中也添了惊怕:“凌晔,你怎么了??” 宇文凌晔在叶娉婷身旁坐着,听着叶娉婷的话,知道她担忧他,但这一刻心内的复杂,已经不是用言语可以说得清的,只是敛着眸光一直一言不发。 叶娉婷看他这个样子,果真是被吓了一跳,他不仅身上凉,只怕此刻心情也凉如水…… 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他变成了这样…… “凌晔……”急起来,声音也带了哭音。 若是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还好,可是此刻什么都不知道…… 她心里的破口忽然就被拉扯得好大,生生的疼着,让她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不好起来,似是急得要哭:“凌晔,你不要吓我……” 这样的感觉太令人心慌了,她不是没经历过失去她,蓦然间就回想到了他被火焚的那一刻,面临着要永远失去他的抉择,那時她已经不能没有他了,更何况是现在…… 无知是最恐惧的,他又偏偏一直不说话,哪怕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也可以先应她一声,应了她以后,她绝对不再吵他。 可是现在让他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要她怎么办…… 叶娉婷急得泪都要出来了,莫名的恐慌开始在心里蔓延…… 让他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宇文凌晔静静坐着,听着叶娉婷的声音,最后听到她带着哭音,说“凌晔,你不要吓我”的時候,终于动了动身子,有了反应。 冰冷的墨眸微敛着,眉心也微微蹙起,神情间有说不出的疼痛…… “娉婷……”声音如天上清冷的月光,冰凉如水…… 似是缓缓道出…… 让叶娉婷的心没来由的急速跳了一下,心窝处也忽然跟着他这一声开始泛疼。 一双清濯的眸子里酝着水雾,就这样怔怔的看着他,似是已经完全傻了…… “凌晔……”呆呆的出声。 他终于肯应她了么,可是……为什么是这样的声音? “我没事。”虽然话中带凉,可是终于抬起了头,幽深的眸子睨向她,视线落到了她的身上。 这一刻叶娉婷就这样与他四目相对,她明显可以看出他眼中的波澜,那些暗色在告诉她,他很不好,很不好,可是却又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生了差错…… 她缓了一口气,所幸,还好…… 他没什么问题,也还是愿意理她的,她在他心里还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叶娉婷心中的大石终于缓放了下来,伸手捂了胸口,朝着他笑了笑。 笑容虽然轻浅,却带着暖意,搭上她眼中还闪着光亮的水雾,格外的动人,一下子又令宇文凌晔疼到了心底去…… “没事就好。”叶娉婷由衷的说。 如今他这沉寂的样子,她也只能说,没事就好…… 既然她什么都做不了,那就这样好好的陪着他,细心体贴的照顾着他,就好…… 径自牵过他的大手,感受着他掌心冰冷的凉意,努力用自己的暖热温暖着他,笑着望着他,轻声问道:“饿了没有……” 情她没到。从下午出来到现在,都过了好久了,一直在这湖边坐着,也不怕着凉。 叶娉婷一边询问着,笑容里也添了几分暖暖的斥责,仿佛是在怪罪他不会照顾自己。 宇文凌晔此刻望着叶娉婷,目光锁落在她身上,一下子又出了神。 只能轻扯了嘴角,可就连这扯出来的笑容都带着疼,只能一直停留在微弯的弧度上。 低沉的声音响起,低声回着叶娉婷的话:“不饿。” 他现在只想静一静,什么都不想吃。 叶娉婷听着他的回答,不自觉的凝起了眉,似是不太乐意的表情:“坐了这么久,连手都凉了,怎么能不饿呢。” 月已挂上高空,周围夜色静谧得很,就算不饿,好歹也要吃些东西。 说着说着,就径自站了起来,牵着他的手也微微的用力,想要将他拉起来,一起回寝殿去。 不管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要回去了再说…… 大晚上的,又是在湖中央,一直从下午一直坐到现在,这叫什么事儿。 宇文凌晔依旧在亭中坐着,可以感觉到叶娉婷的努力,先是微敛了眸子,似乎不想起身。 “凌晔……”叶娉婷软软一叫,这种時候她若不管他,他一定会一整夜的坐下去。 他虽不说话,可究竟是比她还倔,一旦心意定了,极少有人能改变他的决定,可她偏偏就是要努力试一试,“夜里风凉,先回去。” 宇文凌晔听到了叶娉婷的话,似是记起了什么,将眸光停落到了她身上,看她身上比他还单薄的衣服,白皙的皮肤都被吹得有些发红,泛起了小疙瘩,一张樱唇也红得触目。 俊眸一下子便凝起来了,沉声问道:“冷不冷。” “啊?”叶娉婷显然没反应过来,缓了半晌才明白他的意思,猛然的摇了摇头,故意逞强道:“不冷。” ----- 1.5w今儿还有一更~~~求推荐票 突如其来的热情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回答,“嚯”的一下便站了起来,声音有些沉:“笨蛋……” 心中不知从哪来的愠怒,反牵着她的手。(.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知为何,宇文凌晔这一声骂虽不合時宜,却让叶娉婷心中一暖,浅浅的笑了一下。 熟悉的话语,终于遣散了她心中的一点惊怕:“我们回去?” “嗯。”虽沉着眸,却是不再拒绝她。 叶娉婷听到宇文凌晔的轻许,终于又扯开了唇角,高兴的笑了起来,握着他的手也微微用力,抓得紧紧的,生怕再出现什么变化。 将他拉着朝前走,带他离开湖心亭。 走出了湖面,穿入了层层叠叠的假山之中,耳边又是那一阵阵风穿过假山的轻响,宇文凌晔又沉溺于这样诡异的风声中,顿時整个人又变得沉寂起来。 叶娉婷以为他变好了,却没发现宇文凌晔还是敛了一双幽深的眸子,暗沉的眸光似乎比以往来的所有時候都还要沉。 有些真相面前,人难胜天,更何况七年前的事情,他现在才知道,那七年的痛…… 宇文凌晔握着叶娉婷的手又添了几分力,蓦然紧握间,叶娉婷忽然一疼,只觉得手心要被他修长的指穿透了。 疼是那宇。抬眸看他,宇文凌晔似乎并没有发现此刻自己的异样…… 叶娉婷默默忍着疼,为了不打扰他,也闷不作声…… 宇文凌晔一直心不在焉的望着前路,手中握着叶娉婷的手,心中却皆是冷意,脑中有些东西正杂乱无章的掺和在一起,他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想考虑的,不想考虑的……侧眸看向叶娉婷,忽然就从叶娉婷的脸上慢慢看见了叶晋梁的影子…… 可是当视线落到叶娉婷唇角边的笑時,心中又一暖,暖过后却又是无法承受的痛…… 因为在不断的挣扎,心里郁结沉痛,手上的力道也渐渐的加重…… 叶娉婷勉强撑着脸上的笑容,加快了脚步,陪着宇文凌晔一起朝回寝殿的路上走。 对于宇文凌晔,明司南下午的那些话又在耳边响起,那一句“不该亲近的人,就要远离一些”、以及“况且这睿王妃也是在你痴傻時进府来的”…… 那些他应当明白,他要小心,乃至于他对明司南的回答:“我自由分寸。” 此刻牵着叶娉婷的手,其实他又何尝不明白,哪怕她最初被送进睿王府,来到他身边,原因真的不纯粹,可他也愿意信她,他的娉婷绝不会参与在那些人的谋算之中,暗害他,算计他…… 他信叶娉婷,就算全世界都觊觎着他,却仍有她是一如既往的站在他身边,无怨无悔。 别说他现在变清醒了,风华毕现,要开始一步一步将皇权夺回手中,哪怕他现在还仍痴傻着,只晓得天天缠着她,做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她也不嫌弃他,心诚意实的将他护在身后。 这样一个娉婷,他从不曾怀疑,因为信她便是信自己。 所以明司南质疑她之時,他始终不发一言,仅是默不作声的听着,面对那些猜疑,最后甚至冷声将明司南遣退,无视明司南脸上的怒意,只因为心中自有定论。 宁愿自己一个人在湖心亭静坐几个時辰,理清着纷扰的思绪…… 他信娉婷,只是…… 当年的事情,若真是叶晋梁所为,那他那些痴傻之仇,到底是要怎么算? 有些事实是既定的,谁人都无法改变,但当一切披露出来的時候,就立即成了搁在心头的一条鸿沟,来人跨不进来,他亦是也无法释怀。 宇文凌晔唇边终于扯露出一抹苦笑,笑迎着夜风,有些酸楚。 当下紧紧抓着叶娉婷的手,各种不是滋味。 于是在这夜风中也一直沉着脸。 宇文凌晔牵着叶娉婷一直朝前走,直到完全走出了湖心亭,才在月色下发现了自己已经蓦然紧握成拳的手,叶娉婷的手也已经被他抓得指节泛白,定是很疼…… 可她一直不曾出声……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又拧起了眉头,也冷了声:“疼不疼,怎么不说?” 里头夹杂着难以察觉的疏离,可话语里却还是带着深浓得令人无法忽略的关心。t7sh。 叶娉婷看宇文凌晔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反常了,还问她疼不疼,于是又下意识的一笑,摇了摇头:“不疼……” 对于他这一类的问题,她始终是这样的回答。 宇文凌晔却是听到了她的话,蹙起的眉心又深了一些,直接放松了紧握的手,再问了一遍道:“为什么不说……” 叶娉婷知道他今儿心情不好,只是对他笑着,故作轻松:“因为不是很疼啊,还可以接受……”更何况,他不是心情不好么,既然想要静一静的想事情,那她为什么要因这样的小事打扰他? 只要他好好的,不要再像刚才那样一言不发,也不理会她,什么样的疼她都能受……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只觉得这一刻的她这样的纯粹,却也傻得让他心痛…… 幽深的眸光暗敛着,在这一刻又深得望不见底。 微张着唇,将这颇带了凉意的夏风吸入了口中,只觉得整个胸腔都跟着痛,一股闷意也从心中油然而出。 “……”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连斥她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沉闷的将她主动一带,带到了身后来,以自己的身躯替她当着前头吹来的风。 一路上就这样沉寂的走回去。 叶娉婷知道今夜宇文凌晔不想说话,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不打扰他,他安静,她也跟着他安静,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气氛在彼此之间蔓延,让她心里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来。 感受着宇文凌晔渐渐放松缓的力道,变得温柔的手,虽然不解,但唇边也是始终带着温暖的笑意的。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牵带在身后,在她看不见的前头,依旧是带着寒意的表情,眉梢间有不舍的痛…… 两个人一直从湖心亭回来,走回到寝殿的時候,府中的侍卫都已经夜休了,只有寥寥几人四处巡查,清音也帮着幽兰去做身为王府管家每日的善后之事了,听着各院的执事的汇报,整个寝殿空荡荡的。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带到了殿中,心闷得一返身一下子便将殿门合上,“砰”的一声响,让也娉婷一惊,人还没有缓过神来,便已经感受到了宇文凌晔的不对劲儿,还有他手上忽如其来的力道,一下子将她按进了他的怀中。 好不容易周围有了亮光,可她又是来不及看清他的表情,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是为何,只是感觉到他的沉重,宇文凌晔极少这个样子的…… 整张脸被他用力按到了他的胸膛上,正好对着他心窝的位置,她只要一静下心来,立即就能听到那振聋发聩的心跳声,强有力的,一下又一下,让她呼吸也变得急促:“凌晔……”不由得出了声。 他拥得这般紧,让她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宇文凌晔此刻只是依旧沉着脸,眉心紧蹙着,一双深邃的眸子直盯着被他合上的殿门,听着叶娉婷在他怀中轻喊着他名字的声音,手上的力道不由得就蓦然加重…… 似乎沉寂了一整天欲|望的也在此刻全部爆发出来,将她从怀中带出来,抵在门上,叶娉婷还没有从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似乎耳边还回响着方才他那沉沉的心跳声,而这一刻,宇文凌晔炙热的吻已经落了下来,只来得及让她发懵…… “凌……”晔…… 话语声也都被逼得吞了下去,狂热的气息…… 将她紧紧裹起…… 他今夜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冰火两重天得如此明显,方才在外头,她怎样叫他,他都不理,而在路上,回来的時候又那般用力的握紧着她的手……此刻…… 刚走进了寝殿来,门被他合上,甚至不给她留一瞬的反应時间,已经将她带到了怀中,现在又这样用力的吻着她。 或是用力的撕咬,或是啃舐,舔过她微红的唇瓣,每一下都那么用力…… 仿佛用尽了他身上的力气,发狂的揉捻着她,翻来覆去。 舌头探进她的唇齿间,将她的呼吸抽走,又微微了留给她一小片空间吸气,结果又在她大口呼吸喘着气的同時,攻略她的城池…… 让她的脑子瞬间空白,只能任由着他的索取,整个人也开始瑟瑟的发抖,被他顶在了门上…… 理智全然不知所踪…… 今夜的宇文凌晔带了兽般强大的侵略姓,与平常温柔冷然的样子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两个极端,叶娉婷吃力的承受着他的吻,还没有从中感受到亲吻的美好,破碎的呻|吟声既出:“凌……唔……” 下一瞬人已经被带了起来。 凌晔……你到底是怎么了…… ----------------------- 1万8~今日更新完毕~?(抱歉晚了些哈,梨花刚才装了一下死……急需鞭策~~) 舍不得你(荐) 叶娉婷只觉得全身都在难受,心也因他的狂热而像是在大火燎原的土地上奔跑。(.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还未来得及承受,被他带起的身子架在门沿上,背后抵着大片装饰用的雕花,硌得她有些生疼,只能闷哼出声…… “凌晔……” 宇文凌晔此時已经俯身到她的脖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上面,薄唇流连过每一寸,所及之处也不断开出了一朵又一朵的红花,红痕遍布,入目立即添了几分欲|望,让他整个身子都紧绷了起来…… “不要说话。”他低声道…… 说完便已经开始另一番的掠夺,叶娉婷感受着他的激情,只能随着他流连的动作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看着宇文凌晔一手揽着她,将她紧紧抵在门上,另一只手摸到了她的胸前,直接将她胸前的樱结扯开,衣襟在瞬间半敞开来,她呼吸急促,带得胸口也阵阵起伏…… 本就美好的地方,此刻山峦起伏,令他挪不开目光,人也微微轻颤,眸子底又猝不及防的掠过一阵刺痛,下一瞬已经倾覆了上去,整张脸埋在其中,感受着她的颤意…… 叶娉婷不是不喜欢,只是来得太忽然,她完全还没有准备好,他的温热已经覆了上来。 宇文凌晔覆在她的胸前,轻闻着叶娉婷身上的清香,闭着双眸,他在发抖,吸允这令他着迷的味道…… 叶娉婷感受着他的抖动,他埋首的地方太敏感,让她紧张得一句话都不敢再说,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仿佛像是要以此来补足她失去的力气,不知不觉间手也攀上了他的肩胛,背后的疼痛与胸前的快|感让她犹如身在云雾之中…… “嗯……”只能难受得闷哼了一声…… 宇文凌晔在埋首间已经将她胸前的兜衣扯下,衣裳敞开着,连原本遮蔽的小衣都没有了,袒胸的瞬间,忽如其来的冰冷让她有些承受不住,又是一声敏感的娇吟,而下一瞬已经被力道而冲撞,宇文凌晔将她最敏感的地方含了起来,只能让她来得及一声尖叫:“啊……” 还在感起。下一瞬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凌晔,不要……”摇着头,可是整个人被按在门沿上动弹不得,只能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动作…… 含着她胸前的柔软,让她连连出声闷哼:“不要,不要了……” 难受的感觉让她脑子一懵,空白一片,迷离的微眯着眼睛,连周围的景致都变得模糊起来,只能看到摇曳的烛光,以及身后富丽堂皇的装潢,联袂成一片朦胧的金光…… 而宇文凌晔就在自己身前,热情如火的吸允着,随着他的动作,一颗心也仿佛提了起来,在空中回旋飞舞,呼吸越重,胸前的起伏就越大,触到他的如扇般的羽睫,轻扫过她白皙细嫩的皮肤,难受得让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这种轻柔被扫过的感觉与他吸允后所带来的酥麻感交叠在一起,复杂得让她不知所措…… 一张脸也因为这样的激|情而憋得通红,渐渐也进入了情景之中,扶在他肩胛上的手也开始在他身上游离,从他的肩膀一直滑落到他宽厚的背上,与他紧紧相拥起来…… 宇文凌晔只觉得连呼吸都在痛,这一刻什么都不想再想,只想好好与她温存一般,呼吸撕扯间也痛得闷哼出声:“娉婷……” 叶娉婷听到了他的呼声,声音都变了,仍媚声回着他:“凌晔,我在……我在的……” 他挑了挑眉,眉心蹙到了一起,他知道她在…… 但只能更加用力…… 吸允揉捻间,让她颤得只能抓紧了他的背,反拥着他的力道也变重,原本的推拒忽然变成了另一种承应,闷哼呻|吟间,那股娇态让人再不能自己,宇文凌晔只觉得下身火热已经绷得极紧,从她胸前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大手也将她的裙带一扯,她还未来得及遮掩上头的,下头已经外泄,他未将她的罗裙褪下,只是撩了上去,寻了她玉白的腿,大手一擒,将她整个人一抬,已经被迫踮起了脚尖,背后与雕花贴得更紧,一声闷哼,她的腿已被分开,抬起…… 知道他要做什么,叶娉婷怕得出声…… 这样的他太过于热情,甚至连一刻也不相等了…… 可这是在门边,她紧紧咬着唇,甚至不敢再轻吟,生怕传出了外头去…… 看不见他低着头的神情,只能感受到他的动作,他的力道,他急迫的心,像是大火燎原,叶娉婷的心里也像是烧起了大火,难受的扭着身子,与他摩擦…… 嘴里却是说着:“不要……” 宇文凌晔眸光深浓,抬起了她的小脸,亲了上去,又是这般炙热的吻,将她的呼吸与理智全夺走…… 此刻宇文凌晔已经将一切全抛却了,什么都不想管,叶娉婷呼吸被他攻占间,已经也渐渐将抗拒放下,微张了唇迎接他的舌,与他攀缠在一起,舌尖一挑主动伸进了他的嘴中,终究一下子由一个人的狂热变成两个人的痴缠……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将他身上的衣袍扯乱,自己身下的城池也尽失,宇文凌晔不知什么時候已经将热杵抵在了她的腿间,感受到他的巨大,叶娉婷微眯了眼眸提着一口气,不敢再动,一直腿被高抬,只剩下另一只腿支着身子,为了不摔下来,只能紧贴着背后,双手又紧攀着他…… “凌晔……”不安的出声。 “嗯。”单字的应答还随之而来呼出大口大口的热气。 他隐忍得额前都是汗,今夜不想慢慢来,亦不想缱绻对待,胸中的所抑制着的烦闷只想寻一个出口,语落间也顶了上去,只可惜还隔着他的衣袍…… 但纵然只是这样,已经让她轻叫出来,明知那里正在贴合,却空虚而不能得,又偏偏让她感受得如此清晰…… 只能一阵阵的颤栗,呼吸急促间胸前的又微微颤动,荡出奢糜的波浪,心痒难耐,却又羞得说不出话来…… 只能微仰着脸,干脆不再去想,不想再去感受,一双带着水雾迷蒙的水眸就这样怔怔的望着殿顶,上头画着漂亮的彩画,甚至贴着绘金的青砖,看得她眼前一懵,不仅出不了神,反而感受得更加清晰…… 然而就在她怔然的这一刻,宇文凌晔早已不知何時已将衣袍也半褪下了,一直被囚着的欲望被释放出来,他今儿本就狂热,几乎没有任何前戏,大手一用力,将她身子一按住,直接就送了进来,惊得叶娉婷一皱眉:“啊……” 惊叫间,已经瞬间被填满,那一刻仿佛心中的思绪乃至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尽了,只能发着懵感受着他的力道,一出一送,比平常还要快上几许,一下又一下的快速将她往门上顶:“凌晔,不行……这样不行……” 站着的姿势让她难以承受她这样的力度,哪怕口鼻一起呼吸也亦是觉得快要窒息了一般,细密的汗从额头沁了出来,将散乱的发丝贴在脸上,朦胧的目光更显妩媚,加上已经变了味的呼声,哪怕说着再大声的不行不行,不要不要,也只能是让他要得更多…… 宇文凌晔辛勤耕种间,仿佛用尽了身上的力气,将她一次次的往上顶,看着她胸前晃动的胸波,呼吸也变得沉重…… 深邃的目光中有着浓稠得解不开的欲|望,哪怕是在要了,也丝毫没有半点遣解,全神贯注感受着彼此之间毫无保留的的亲密…… 低沉的声音,“娉婷,动起来……” 叶娉婷听着他从前方传来的魔音,一下子钻进了她的脑中,此刻不止在承接着他的力道,也听话乖乖的扭动了起来…… 两个人衣裳半褪,甚至连身上的衣袍都没有褪尽已经交合在了一起,烧得极旺,从他一进门将她忽然按到胸前起,一切便开始狂热起来,发展到了这一刻满殿只有他们彼此起伏的呼吸声,还有重重的拍打声,叶娉婷的呻|吟声:“啊……凌晔……把,把我放下来……” 这样的姿势给她的感觉太过于清晰,让她逃无可逃,从嘴里逸出来的声音都带了颤抖与哭意,只能一次次的叫他名字:“凌晔……” 仿佛刻入了骨髓之中…… 宇文凌晔只能从气喘之余抽了空回她的话:“嗯……” 大手按上了她的娇,再往前一送,压到他身前来,叶娉婷纤细的腰已经弯成了一条桥,以背顶门,双手扶着他的肩,最后闭起了眼睛,享受这一袭又一袭的浪潮…… 最后在他的抽|送间,到达了那一个顶点,可是她软下来以后,宇文凌晔却还在凝着眸,沉重的望着她,将她放下来,叶娉婷凌空太久,此刻已经站不住了,双脚踩地像踩着棉花,脚下虚软,只能又贴在了他的身上,以他支撑着她…… 大口的呼吸着,喘着气…… 宇文凌晔抱着她,眸光一浓,将她整个人再次横抱起,拥在了怀中。(.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叶娉婷微阖着眼,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只能感受着他平稳的步伐,安心感受着在他怀里的感觉…… 这一刻心也被填得满满的,方才高|潮袭来的感觉,让她现在还在轻颤着…… 累得不行了…… 宇文凌晔将她带离了殿门口,直接放到了床上,动作虽轻柔却让她察觉到了他不一般的力道,还来的不及轻呼一声,已经被他翻了过来,方才没有褪尽的衣裳被他从背后褪下,露出了光洁的玉背,优美的弧度,仿佛是一轮皎洁的下弦月…… 宇文凌晔轻抽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好好的欣赏,已经将她整个人向下一带,大手穿过她的小腹,拉着她贴向自己,又是在猝不及防间让她下腰提,重重一击,穿透了她。 叶娉婷没想到他由站着又换成了这样的姿势,她已经要够了,完全没有力气再承受他第二轮的袭击,只能趴在床上呵着气,努力摇着头:“我不行了……凌晔,放过我……” 可是他太热情了,仿佛听不到她的求饶一般,已经开始律|动了起来…… 这样一个姿势不似方才,他并不需分了一半的力道扛着她,于是现在完全可以轻松的贯穿她,持续的時间也变得许久了起来…… 叶娉婷只觉得一开始便像是狂风骤雨,让她只能紧咬着唇,难受得哭出了出来,连连摇头,嘶声尖叫,吐着幽兰般芬芳的气:“嗯……啊……”摇着头:“凌晔,求求你,放开我……”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这样狂热的他,这样长久的力道也是初次领略,此刻只觉得快要承受不住,周围噼里啪啦的拍打声也让她面红耳赤,知道自己正承受着他,轻呼:“傻子夫君……” 明明来日方才,可他今儿却像是要努力的精|尽人亡…… “慢一些,省些力。”她无话可说,求饶也无用,只能这样对他说…… 可是得到的只有身后的他的一声叹息,以及更加用力的夺取,还有那一声声低沉的:“娉婷……” 道不尽的国色天香,娉婷袅娜…… 这一刻两个人仿佛都像是踏上了云端,叶娉婷最后实在累得没话说了,连他名字也不叫了,只能大口大口的抽着气,干脆闭上眼睛感受着他给的美好…… 心一直被紧紧扣着,喘气间他原本揽在她小腹的手也上前挪,直到覆到了她摇动的胸前,大手拢着,忘情的揉捏,双重的刺激让叶娉婷眼前彻底一黑,浑身发着抖,双腿夹紧,连同他的分身也一并夹在其中,瞬间换成了他直抽着气…… “娉婷……”她今夜的狂热虽不及于他,但再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却像是要了他的命般……t7sh。 宇文凌晔只能仰起了头,一双深沉的眸眼也闭着,呼吸沉重间豆大的汗珠也落在他精致的锁骨上,一直滑落到他的健硕的胸膛上,再被热气一烘,看不见的狭长双眸里也有了难言的快|感。 微微的颤着身,最后再将叶娉婷往自己身前一压,擒住她,快速的抽|动了几下,惹得她难耐的又出了声:“啊……” 最后连这几声闷哼,都化为了耳边袅袅的余音。 酥麻感终于传遍了全身,叶娉婷也紧紧绷紧了身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倒了下来,整个人离了他的身,趴在了床上。 一身的湿腻,还有大汗淋漓的香汗,以及累得睁不开的眼眸和不断发着颤的身子……都在清晰的告诉她,方才发生了什么…… 宇文凌晔从一进门就要她要到了现在…… 颤着声:“凌晔……” 此刻她不知道要说什么了,满脑子都是方才的激|情,还有此刻被填得满满的感觉,不止身上湿腻,下身也已湿腻,他所给予的也慢慢倒溢了出来,吃力的想要起身,可宇文凌晔的吻已经重新落了下来,他才刚恢复力气又要将她按倒,不过这一次只是旖旎万千的亲吻她而已,探了舌,在她唇上添了一圈,像是慢慢尝着她的味道。 “唔……”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只能闭着眼任他亲吻。 情至深時,亦也吐出了丁香小舌,与他缠绵。 啪嗒声吸允声在床幔间回荡,叶娉婷整个人都放轻松,努力在享受他狂热过后的温情。 玉臂也宛若成蛇,缠在他的脖间,紧紧闭着眼眸与他吸允,呼吸着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幽幽馨香,柔荑划过他满是汗珠的额头,帮他擦了汗…… 一池春江水暖,巫山过后,忆来何事最销魂…… 唇齿纠缠,口津生香,这一个激|情过后绵长的吻,直到了两个人唇间都发了麻,这才缓缓松开…… 宇文凌晔如墨般浓稠的眸子暗敛,大手将她一抱,打横过来,替她盖上了薄被…… 叶娉婷今夜被他疯狂的索取,已经抽尽了力气,止了吻以后,只来得及看他一眼,将她俊逸若仙的容颜记到了心里,朝着他笑了笑,而下一瞬已经累得神志不清,寻周公去了…… 只用了小片刻便带着方才那被喂得美好感觉,沉沉跌入了梦乡…… 叶娉婷睡了后,寝殿内微弱的灯火仍在摇曳,这微微耸动的火光仿佛令時光回到了宇文凌晔最初清醒的那一夜,仿佛他还惊慌的将她从身上剥下来,径直冲到了她寻常用的梳妆镜前,看着七年后变得更加俊美无俦的自己,眉宇间添了几分成熟和稳重…… 一切仿佛还历历在目,看着不远处那些正燃着的火簇,每一只火舌都像是毒蛇吐出来的蛇信,就要吞噬了他…… 那种被火吻的惊慌还在他心底蔓延,瞬间沉得再不见底…… 坐到了叶娉婷身边,看着眼前的她,累得眸眼紧闭,纤长的睫毛都带着水雾,都沾黏到了一起,睡得那样安静…… 伸手摸上了她光滑的脸颊,白皙的皮肤也因方才的滋润而由内至外透出了浅色的红,英挺的眉宇紧蹙,说不出的沉痛,终于轻缓的出了声:“娉婷……我舍不得你……”但终究是爱不起了。 --- 画外音:梨花飘过(求不和谐) 开始布局吧 宇文凌晔语罢,大手在叶娉婷的脸上流连,轻抚了两下,帮她将贴在额上的粘腻的细发拨开,帮她擦拭着方才留下来的汗,动作轻柔,仿佛对待此生唯一心头之宝一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娉婷在睡梦中昏沉沉的,忽然就感觉到了他手上轻柔的动作,不过抚摸得很舒服,于是便也未上心,就这样随着他去了…… 细微的感觉,携带着朦胧,连同他方才说的那句话也一并落入了耳中,不过太累了,只隐隐约约听到了“舍不得”三字,便又继续完全睡过去了……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秀眉蹙动了几下,嗒了一下唇,孩子气的动作让他哑然失笑。 眉眼也跟着弯了一下…… 昙花一般的笑容,而后便是站了起来,眼中眸光深沉,离了床幔,走到了搁衣服的檀木架上,随意扯了条衣袍宽松的穿着,别添了一份慵懒魅惑的气息,从中还透着点点的凉意…… 径直走到了殿门前,将殿门打开,走了出去…… 夜风萧萧,宇文凌晔微眯着眸眼,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拂过来的凉风,袍裾被风吹得席卷向上,冰凉如水的月光洒落他的肩头,驱散不了他心中的寒,直走到了寝殿后头荒芜的花园中,这里一如往常,草都高过了孩童,一下子就成簇埋到了他的腰间。 宇文凌晔径直走了进去,周围只响起阵阵“唦唦”声,虽细微,却能直入人的心底,在这样寂静的天地中显得格外清晰。 走到了草丛深处,宇文凌晔便冷了声:“都给本王出来。” 浑身上下的王者之气在这一轮皎洁的明月下显得更加傲人,仿佛只需这一声,便能召集天下诸子,众臣。 四个暗卫们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纷纷由暗处纷沓而来,在草上轻点,半人高的草被踩得一弯,再一弹,四人直直在宇文凌晔身后稳稳落下,屈膝抱拳:“睿王爷?” 今儿明将军才来找过睿王,而晚上宇文凌晔便特意在这荒芜的院子中召唤他们,莫不是有什么大事情了? 四个人都端正了身姿,一派俯首静候的模样,等着宇文凌晔的吩咐。 只见宇文凌晔依旧是冷然的样子,站了半晌,阴暗深沉的眸子犹如一道厉光,轻睨了眸子,只一瞬便恢复了寻常冷冷的模样,从腰间取出了一块玉玦,沉声道:“从明日起,你们便替我拿了这块玉玦,随着明司南,到当朝亲党中的一品官员家中逐一拜访,见玉玦便如见本王,就说本王,好了。”微不可闻叹了一口气。t7sh。 “顺便……”罢了。 宇文凌晔蓦然止了声……回头看了夜幕中的寝殿一眼,没有再接着说下去。 幽深的眸子暗敛,就连衣袖中的手也紧握成拳,最后无力的放开…… 仿佛与从前没有变化,却又好像有了些许不同,至于是哪里不同,又让人察觉不出来,四个暗卫只觉得有些奇怪,不过此刻宇文凌晔给他们的感觉则是更强大了,听着宇文凌晔的吩咐,四个人眸中皆是一喜,齐声应道:“是?” 他们的睿王爷,终于肯亲自出面联系从前的旧部了,想当年支持宇文凌晔为太子的党羽占了半个朝廷,上至一品官员,下至京外七品知县,偏远至玉门关的统领,近则近到了身在朝中的明司南…… 一切都是从宇文凌晔痴傻后,才辉煌渐无的…… 上一次在相府,他们替明司南询问宇文凌晔要何時才“不傻”,宇文凌晔却是回道,“再说”。 此刻终于将一切提上日程了…… 四个暗卫已经开始想象到了日后睿王府风华无限的样子,虽是汉子,却激动得眼里都带了雾气,回着宇文凌晔话的声音,也带了些许的颤意。 一切……指日可待了…… 宇文凌晔仿佛不知他们的激动一样,还是冷然的慢慢的转了身,仿佛眼中虚无,没有这世间的任何一物…… 他们忽然觉得宇文凌晔身上添了几分寂寥…… 是由内至外,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睿王爷……”四个人在宇文凌晔转身之后怔怔的出了声。 宇文凌晔的声音从前头传来:“让明司南开始布局。” 布他开始重踏朝堂的局…… 四人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吩咐,明白他既然决定重召所有的亲党,自然是要开始谋划了,又一齐握拳:“是?” 宇文凌晔说完,提了步伐,渐行渐远,只余袅袅低沉的声音从前头传来:“退下……” 声音冷然而清绝…… “是……”四人一齐立在荒芜的草间,在宇文凌晔身后恭送他离开。 -------- 晨起,叶娉婷缓缓睁开眼睛,一身的酸痛,难受得轻吟了一声,只觉得自己散架了一般,低头看着自己,一衣未着,赤|裸的躺在柔软的被褥里,被子盖在胸前,露出雪白的肩膀,只是这白皙的皮肤上…… 竟然留下了昨夜宇文凌晔的杰作,大片大片的红痕,宛如正盛开的花朵,芬芳动人…… 立即被吓了一跳,竟然激烈成了这个样子,想到了昨儿的场景,脑子一懵,然后满脸通红,羞得自己又提起了被子,赶紧向上一拉,完全遮住了前头的,将脖子也掩得严严实实…… 只觉得脑中空白,待会儿要怎样见人…… “凌晔……”发现身侧早已没了人,习惯姓的出声。 想要将他揪出来好好教训一番,竟然将她折腾成了这样…… 可惜殿中没人回应…… 叶娉婷一下子便又凝起了眸子,莫不是又像昨儿那样,自她睡醒后就看不见他了…… 原本带着羞恼的心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也添了几分失落…… 将被子拉下来一些,四处寻着,只见床榻外侧已经体贴的放了一套干净的素色衣裙…… 还免了她赤着起身去拿衣服的苦楚…… 叶娉婷羞恼之中又傻傻的笑了起来,伸手去拿了衣裳,心中也溢满了幸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大清晨,他虽不见人了,却还是将心意留在了这里,总在这些细微之处让她甜到了骨子里头去…… 起身穿衣裳,终于也不再怨他昨夜将她折腾成了这全身酸痛的样子…… 伸手摸着满是红痕的脖子,亦是笑了笑,心中一阵甜蜜。 知道他有他的事情要做,不再寻他。 “清音,幽兰。”昨儿没吃晚饭,今儿一大早起来便是饿得前胸贴后背,衣服穿好了以后,叶娉婷便喊着清音与幽兰的名字,寻点吃的去了…… 饭菜备在寝殿一侧的偏殿,叶娉婷朝那边一走,整个曾经热闹的寝殿便空落了起来…… 此時睿王府中另一个寂静的地方,曲径通幽的小道一直延伸向前,前方便是一个小居落,在睿王府的最西边,院落远远看着并不大,与严芙蓉的乐茗居、秦默歌的宜梅居规格一样,却又与那两处有极大的不同,不似那两处那般庸俗,兰芳居的周围如它的名字一般,种了许多的兰草,添了几分山水墨画的写意之味。 此刻一宇文凌晔一身白衣,走在大片的兰丛之间,脚下的碧绿将他衬得犹如神祗…… 一身冷然魅人的气息也在这绿意间化为如玉的倜傥,深邃的眸光轻敛着,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肆意无情。 他是极少穿如此素净的颜色的,但不知为何今日偏偏拿了这一身衣袍,一下子倒与他今晨替叶娉婷所准备素色裙裳搭成了一套…… 只可惜叶娉婷不在身旁,亦是再也成不了一双璧人。 前方,兰芳居。 知道了宇文凌晔要来,夏如兰已经带着贴身丫鬟流萤站在门前,似是等候着宇文凌晔的光临。 静静的眺望前头通往兰芳居的悠然小道,远远便如愿的看到了宇文凌晔独的身影,缓行而来。 两个人立即自觉的将双手并在了腰间右侧,朝着宇文凌晔就先踏踏实实的行了一个宫礼,道了万福,亦是不管前头的宇文凌晔到底有没有看到…… 等到了宇文凌晔走近的時候,二人的声音也在这寂静的天地中响起:“妾身夏如兰,见过睿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奴婢流萤,见过睿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宇文凌晔站在夏如兰身前,只是睨了她一眼,便轻了一声:“嗯。” 声音冷然,没有任何的特别。 夏如兰一身水蓝的衣裳,亭亭玉立站在自己的兰芳居前,低着头,不敢看宇文凌晔:“王爷请进。” 言罢就转身,像是要替宇文凌晔带路一般,缓步仪态翩然的走在了前头,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闺秀的气质,整个人清若芝兰…… 宇文凌晔随着夏如兰的步伐,缓步踏进了这个小院落,他是今儿才接到明司南派暗卫回禀的消息,原来在整一座偌大的睿王府中,那些被强加进来的女子间,并不是仅存在觊觎他的女人,除了那些不怀好意,心中不断打着暗算他的主意的女人外,还有明司南安插进来的,如夏如兰这样的女子。 明说是在暗中伺机护着他,只是…… 宇文凌晔一边走,一边闻着兰芳居中幽幽的兰香味,轻拧起了眉宇,他并未觉得这些女子在他痴傻的時候,有做过什么对他有益的事情。 痴傻那七年的记忆他并不是完全没有的…… 去是样兰。此刻只不过是听从了明司南的建议,过来走一趟看一看罢了。 夏如兰似乎也早已接到了明司南的命令,知道宇文凌晔此行而来的目的,除了方才早早便在居落外恭迎他的到来以外,此刻也在种满兰草的小亭中备了散着清香的热茶,给宇文凌晔接风洗尘。 声音带着如兰的清冷,却又多了几分女子的温侬软语:“王爷,请随我来……”将宇文凌晔带入了凉亭中。 宇文凌晔跟着她走入了亭中,菖蒲帘子作掩,丫鬟知道宇文凌晔身份不一般,早已也轻悄悄的退下,出去门外守着了…… 夏如兰在睿王府中甚少与那些侧妃侍妾来往,姓子淡,所以住的地方也偏僻,幽静。 宇文凌晔看着周围的环境,心内说不上是喜欢还是讨厌,整个人平淡如水,只是身上多出了几份冷然的气势。 夏如兰待宇文凌晔坐好后,低着头,挽袖轻轻替宇文凌晔斟茶,径自先说了话:“其实昨日夜里家兄已经给妾身致了信,告诉妾身今日王爷回来,所以妾身备了薄茶,给王爷品用。” “嗯。”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轻应。 夏如兰听着宇文凌晔冷然的应答,细细的观察着宇文凌晔,睿王爷是真的变好了,一如那些年前传说中的他一般,浑身的王者之气,冷然不爱说话,更甚的是他那一双深邃冷然的眸子,仿佛里头幽深得有容乃大,又仿佛目空一切,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 神秘的男子,若不是他傻了,明哥哥要她进来睿王府,她应当一辈子都不会与这样的人物有接触。 夏如兰淡淡的轻笑了两声,隐了自己的心绪,将倒好的茶送到了宇文凌晔的面前:“王爷请喝。” 宇文凌晔接过了茶,轻呡了几口,还是什么都没说。 夏如兰也不介意,反正二人身份悬殊,知道宇文凌晔已清醒的那一刻,她早已将他当做未来的九五之尊看待,此刻只是想着尽忠职守罢了:“家兄信中与妾身说,王爷欲恢复‘正身’,准备将已经不傻之事公诸于众了,设局筹备之事也要从今日开始……” “嗯。”宇文凌晔还是如此轻应。 昨夜他确实已下令,一切开始准备,旧部召集一齐,初具势力以后,睿王不傻的事实便会公布天下,立即介入于朝堂之中。 夏如兰得到了宇文凌晔应声,也温雅如兰的替自己斟了一杯,她现在是宇文凌晔四个侧妃之一的身份,可以与他平起平坐的,于是也坐下来,就像寻常聊天那样,掩人耳目的与宇文凌晔说话。 “家兄还说,他身为当朝左将军,不能太过于频繁走动于睿王府与各大臣府邸之间,动作太大了反而引人注目,所以让妾身在这一段時间,在王爷身边帮着王爷,朝中所有大臣送来的消息,他都会先转送到妾身这边来,如若他有什么急件,也会派人用家书的形式,送到妾身的兰芳居来……”轻声的说着,似是在转述明司南的意见。 “知道了。”宇文凌晔还是冷淡的样子。 并不否认明司南的做法,此時他还未公布不傻的事情,新党系还未形成,若有源源不断的小折子送到寝殿去让他处置,整个睿王府那些蛰伏的探子立即就会知晓,并且迅速的传回到若有想置他于死地的人那里。 夏如兰轻笑,似乎也为能替宇文凌晔效力而高兴:“妾身想好了,若王爷在妾身这儿,急件便能直接呈给王爷,既安全,也省了事,若王爷有時不在妾身这儿,妾身便寻了法子亲自送去给王爷,绝对不让外人疑心到王爷头上来。” 他日宇文凌晔为帝,她也算是头功一件。 宇文凌晔听着夏如兰的话,原本是在喝茶,缓然的抬起了眸看她。 “知道了。”依旧还是这一声。 不过夏如兰却淡笑着低下了头来,抓着壶的手心也一紧,不再看宇文凌晔,仅是径直又朝宇文凌晔杯中添了茶:“王爷在兰芳居中坐一会儿,妾身告退。” 宇文凌晔看着夏如兰告退后离去的身影,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提杯轻饮。 知礼数,知分寸,知道他不喜欢打扰,倒是走得快。 只留下一个幽静的庭院,以及满是兰香的院子给他,兰香加茶亦还能静心。 宇文凌晔一直拧了许久的眉头在这无人的地方终于有些许的松散,只是眸中依旧冷然。 ---------- 寝殿中,叶娉婷用了饭以后,就一直捧着一本书坐在窗前,从晨曦正美的時候一直坐到了正午太阳辣的,期间清音与幽兰进来了几次,她都没有察觉,只是将一本书快从头看到了末尾了,这才恍然抬起眸来。 殿中还是空空的,只有她一个人…… 宇文凌晔自早上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这情况与昨夜的一模一样,不过这一次她心中倒是没了那么多的担忧,同样的不寻常,只此昨夜一次就够了,他必定是不会让自己失去控制太久。 不知为何,叶娉婷就是对他有这样的信心。 那样一个他,定会处理好他面前所有困难与复杂的事情,这一点叶娉婷从来不担心,只是此刻…… 讪讪的将书放下,心中有些说不出的无聊。 炎炎夏日,每日都热得像火炉一般,清音看叶娉婷在窗边坐得久了,热气一直不断的从窗口扑进来,将她的脸都晕染得有些发红。 不由得担忧的端了一盘消暑的瓜果上来:“小姐,别坐在窗口了,小心中暑了待会儿还要请郎中。” 叶娉婷放下了书,听着清音的话,不由得笑了笑:“没事儿。” 妹妹,看到了什么 清音看着叶娉婷脸上的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小姐你可是在等王爷回来?” 看小姐脸上这表情,十有八九就是了,只是要等,也用不着连着好几个窝在窗前不换地方啊。 意图被猜到了,叶娉婷还是笑了笑,只是唇角边的笑添了几分不好意思。 清音皱了眉头,这小姐……还真是越来越…… “小姐,你有没有发现你和王爷,有一点点奇怪?”按理说从来都是小姐护着王爷的,王爷有什么做不对的,她会骂王爷,会心疼王爷,可近来这一段時间,感觉自家小姐已经与王爷平起平坐了……以在清晔。 甚至再也看不到小姐骂王爷了,而王爷竟然也很奇特的没有再生事,让小姐去解决…… 不仅如此,有時在不经意间,她与幽兰还可以看到小姐一脸的媚态,而且王爷……有時候也给人感觉不似从前,某些一瞬间的時候,给人看着的感觉反而是添了几分睿智冷然的样子。 清音向来神经大条,叶娉婷听到清音这么一说,赶紧从椅子上站起,“呵呵”的笑了两声:“哪里奇怪了?” 清音朝着这窗口看了两眼,疑神疑鬼的看了叶娉婷两眼:“小姐……你是不是,爱上睿王爷了?” 王爷可是傻子…… 从一开始她们觉得小姐待王爷好是因为王爷可怜,小姐也傻过,所以才待睿王爷特别好的,更何况还有当初那句“王爷都不好,哪有王妃好的道理?”,可现在显然好像不是这个样子了…… 叶娉婷听着清音的猜测,只笑着不说话。 朝前走了两步,走出窗口的位置,直奔着瓜果去了。t7sh。 清音不知道宇文凌晔醒来的事实,只觉得她与宇文凌晔之间的相处习惯有些变了,所以无限延伸了这许多想法。 清音看着叶娉婷转移了阵地,又不回她话了,心想道:完了。 连走了两步,也追了上去:“不是……小姐,你真的喜欢上……”小姐可是脑袋变正常了,若真是爱上了睿王,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 想想都觉得可怕,心烦意乱,她们满是风华的小姐,怎么就……喜欢上了傻子睿王了呢? 真是想不通,想不通…… 叶娉婷看着清音忽然变得狰狞的表情,像是自己在与自己做抗争,不由得轻扯唇笑了笑:“清音,这事儿你们不要管了,傻子夫君是我的夫君,不管傻,还是不傻,都是我的夫君……” 原本就是夫妻,两个人相爱,就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更何况……想到了这么久以来的日子,脸上都溢出了甜蜜的笑容。 清音看着叶娉婷的笑,这才摇了摇头,原来真是真的了…… 罢了,小姐的决定,她们只能支持…… 扭扭捏捏站了一会儿,不放心的叮嘱:“那小姐你可多花点心思看着王爷,免得……免得……这一府的侧妃侍妾,说不准哪天儿就有人将王爷的魂儿勾走了。”傻子最好骗了,当初王爷就是这样黏着她家小姐的,可别在小姐喜欢上他了以后,又给小姐心里添堵,给小姐找气受? 叶娉婷听着清音杞人忧天的话,想到了宇文凌晔那抹独绝冷然的身影,唇畔倏而上扬,笑得有些不可遏止,赶紧出声将她赶走:“知道了,清音你快下去,幽兰在殿外等着你一起忙呢。” 清音讪讪的看着自家小姐一眼,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再郁闷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衣袖,出去了。 清音走后,叶娉婷又笑了一会儿才收了笑,继续轻步走回到了窗口边上,守着宇文凌晔回来的路。[.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只见窗外的风景依旧如旧,一条道儿可以从寝殿望到外头,能够在宇文凌晔回来的時候最先看到宇文凌晔……昨儿就没怎么陪在她身边,今儿一早起来,也就没再见他人,她甚至连他今日穿什么都不知道…… 唉,叶娉婷轻靠在床上,有些疲倦,有些想念。 此時,宇文凌晔正在兰芳居中静坐,一个人在这幽静的亭中品茶,轻轻晃动的菖蒲帘为兰芳居添了几分夏日的宁静,夏如兰自走了以后果真就再没来打扰过。 宇文凌晔敛着眸子轻呡清茶,冷然的眸光终于在不知不觉中放淡了一些,不再聚着那浓稠的寒意,不过在这样一个人而又肃静的环境中,眉梢间凝着的痛意反倒泄露了几分…… 压在心头的抑郁,宇文凌晔正慢慢的抑制下来,不想让自己再多考虑。 叶晋梁是当年要杀他的人,并且也是将他害成如今这样的人,若不是因为叶娉婷的缘故,只怕他早已在暴怒之下派人将叶晋梁全府上下近千人如数除尽,挫骨扬灰?以平他心中之恨…… 若不是因为娉婷,只怕现在相府已被明司南领军踏平。 若不是因为娉婷,只怕现在叶晋梁已经身首异处。 可若不是因为叶晋梁,他此刻也亦不会久久坐在这兰芳居内,宁愿独自斟茶,都不愿回到寝殿见叶娉婷…… 只要看到叶娉婷,就会从她相似的眉眼中看出叶晋梁的影子,時時刻刻在述说当年的那件事情,以及那不可忘怀的深仇大恨,当年宫宴之上,宇文凌翌与他相争,根本无法分身去筹备那场差些让他丧命的大火,一切亦是叶晋梁亲力亲为的筹备,用尽了所有阴狠的办法,只为让他一死。 这样一个处心积虑要他命的人,是娉婷的爹,他相信娉婷对他的真对他的好,可他要怎样磨灭当年的弑杀之事,这一生叶娉婷与叶晋梁的血缘关系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两个人之间,就如他昨天夜里说的那般,他舍不得,但终究是爱不起了…… 想到这些,宇文凌晔眉宇间又深深一拧,生生拧出痛之意来,这样的情绪太悲沧,让他整个人都沉得如一潭死水……只能拿着茶盏,又放到了唇边,仰头一口饮尽。 一瞬间又变为了在湖心亭一言不发的样子。 眸光浓稠…… 茶不是酒,此刻对于他来说却更像酒…… 喝得他能忘记那些无法改变的事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逼自己不去做一些连自己也不想做的决定。 周围夏风轻吹,宇文凌晔沉了一会,终于慢慢敛了一身的寒意,再喝了最后一口,这才缓缓起身…… 夏如兰在不远处的回廊下站着,远远注目,就这样看着一身冷然的宇文凌晔,两人之间隔了好几道菖蒲帘子,她看不清宇文凌晔脸上的表情,但能够看到他独绝的身姿,以及一口口举杯饮茶的样子…… 看了好一会儿,看到宇文凌晔站起身来,像是要离开。 她提步缓缓走了上去:“王爷。” 宇文凌晔正欲走出菖蒲亭,听到了夏如兰的声音,微微停了步伐:“嗯。” 夏如兰看宇文凌晔停了离去的脚步,似是在等她,于是也径自加快了步伐,走到前头来。 颔首没有直视宇文凌晔,只是低着头,一派身为侧妃,请示宇文凌晔的样子:“王爷明儿会过来兰芳居么?据家兄说明儿他会将首批朝中急件送到妾身这儿,皆是待王爷批示的……” 急件中会有许多东西,例如重新上呈亲党名单,以及这七年来朝中人事的变动。 都是需要宇文凌晔亲自过目的。 “知道了。”宇文凌晔还是这副冷然的样子,说罢又重新提起了步伐,似是沿着进来的小路,走出了兰芳居。 并没有要夏如兰送。 夏如兰看着宇文凌晔离去的身影,耳中还在回荡着宇文凌晔方才的回答,三个字“知道了”极是简洁,还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冷然,是说他明儿依旧会过来兰芳居? 夏如兰回过了身去:“流萤。”喊自己的贴身丫鬟。 清如芝兰道:“明儿你准备些宁神的茶与糕点。”看了一眼方才宇文凌晔静坐的亭子,“夏天酷暑,再备些冰,午時的時候放到亭下。” 叫流萤的丫鬟在夏如兰身后记下这些吩咐:“是,奴婢知道了。” 宇文凌晔从兰芳居出来,径直朝寝殿的方向走。 在兰芳居通往睿王府寝殿的路上,有一个小路口,是进入兰芳居、乐茗居、宜梅居,三个侧妃居住院落的必经之处,从乐茗居与宜梅居前的那一个花圃里朝外瞧,正好能看见小路上的美景,有時严芙蓉与秦默歌生了闷气,百无聊赖的時候就喜欢站在花圃里瞧这景致。 此時两个人又蛇鼠一窝的堆到了一起,本是在闲聊一些府中侍妾的趣事,将她人的丑事当做她们的笑料,聊着聊着严芙蓉拿着绸扇摇了摇,忽然眯了眼睛:“秦姐姐,我是不是又看错了什么?” 怎么觉得不远处好像有个穿着白衣的俊逸公子正从夏如兰的兰芳居出来?还身姿挺拔,倜傥,仪表翩翩…… 秦默歌见严芙蓉停了笑,不知是瞧见了什么趣事,也站了起身,一同朝路口看去:“芙妹妹看到了什么有趣的呢?姐姐也来看看。” 想说什么? 两个人凑到了一起,拿着扇子就开始看,只见前方的路并不是很长,穿过这一段也只需片刻的時间,况且宇文凌晔向来步子都快,那一瞬间,她们只觉得这身影有些熟悉,在睿王府中拥有这么俊逸的身影的,也只有宇文凌晔一个人…… 两个人面面相觑,愣了半响…… 严芙蓉哆嗦了唇:“姐姐……这不是……那个傻子吗。(.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她们三番两次被修理,已不敢再口无遮拦了,可是宇文凌晔从夏如兰的兰芳居出来,这难道不是件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吗? 只见秦默歌也在看,哪怕那抹身影都走远了,她还在杵着,半响才睨了眸子笑,满是傲然,轻启了红唇:“可不是咱们的王爷么……” 严芙蓉娇媚的脸上出现了不解:“可这傻子王爷怎么会到夏如兰的房里去?难不成……”忽然笑了出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大胆的猜测道:“难不成……傻子王爷有新欢了?” 这新欢还是平常最不屑与她们相交的明左将军的义妹,将军府的大小姐…… “呵呵……”秦默歌也忍不住轻声笑了,瞧瞧这都什么事儿,真是太热闹了,宇文凌晔不喜欢叶娉婷了,竟然还会一个人丢下这睿王府的正妃,偷偷摸摸的私会侧妃…… 薄唇轻启,嗤笑道:“倒还真是看不出来,没想到这夏如兰手段这么高超,竟然将那个傻子王爷哄得服服帖帖的,还特意去找她玩了……” 严芙蓉听着秦默歌的话,心里也是觉得夏如兰厉害,平常夏如兰可是看都不看她们一眼,连宇文凌晔也没有过多搭理的,很是神秘孤傲的一个女人,现在宇文凌晔刚陪叶娉婷从相府回来,这才多久啊?立刻就介入进去了? 二人寻思了半天,都没想出来这二人究竟是什么時候勾搭上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不过怎么勾搭上的,似乎和她们俩也没啥关系,重点在于宇文凌晔和夏如兰好了…… 严芙蓉用扇子掩唇,哈哈大笑起来,似是幸灾乐祸:“这回可好了,若是叶娉婷知道这事儿,指不定要气死呢……” 她把宇文凌晔护成这样,估计就盼着安生做她的睿王妃,现在掺了这么一个侧妃,她该哭了…… 想到叶娉婷不开心,她们就很开心。 严芙蓉望着远处的小路笑得花枝乱颤,秦默歌显然较严芙蓉来说,镇定了一些,虽然心里头也在幸灾乐祸,满心都是老天爷帮她们报仇雪恨的快|感,浅言道:“芙妹妹,先别高兴,这事儿咱们先别声张,还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呢,明儿后儿再过来看几天……” 反正若是要去往兰芳居,是必定要走这条路的。 只要宇文凌晔还来,她们就能看见…… 严芙蓉听罢,觉得秦默歌说得有道理,点了点头:“秦姐姐,就按你说的做。”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真想看看叶娉婷生气的表情…… 寝殿中,叶娉婷还在窗台站着,手里头的书又看完了一本,正等得百无聊赖,午時快到了,午饭也该用了,可是宇文凌晔还没有回来…… 正在翘首以盼的時候,终于在前头看到了宇文凌晔的身影,正缓缓走向寝殿走。 叶娉婷的眸光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轻松起来,眼里也添了几分欣喜,直接将书放下,直接就走出了殿门,到了前头的回廊下等着他:“凌晔……” 几乎连续两天只在晚上见到他,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叶娉婷现在算是彻底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了。 从她与他在一起开始,从来没有这么长時间不待在一块过…… 一分别得久了些,哪怕知道他也同在睿王府里,还是很不习惯,惦记得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宇文凌晔此時正走在路上,离寝殿还有一段距离,蓦然就听到了叶娉婷熟悉的声音,缓缓抬眸一看,一身素色衣裙的她也正在前方等候着她,回廊雕梁,映衬着碧蓝如洗的天空,她在廊中站着,一下子就变成了一幅极美的画。 她的声音里头携着欣喜,像是等了他很久,终于等到他回来的一般,老早就从寝殿中出来等着他了。 宇文凌晔不禁停住了步伐,恍了一下神,直站着看叶娉婷…… 叶娉婷一直在廊中笑望着他,看他忽然停了脚步,有些奇怪:“凌晔?” 叶娉婷喊了第二声,宇文凌晔这才回过了神来,深邃的墨眸一凝,而后才敛了眸光,停滞了片刻,这才缓缓提步继续朝前走:“嗯。”轻应。 叶娉婷听到了他的声音,哪儿也不去了,就在回廊中等着他走回来,远远看着他,只觉得他整个人都比昨儿精神了很多,视线停落在他同样浅色衣袍上,不自知的扬了唇。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裳,两个人穿的颜色似乎是差不多的…… 想到今儿一睁眼,看到虽然望不见他,却看到他放在床边的衣裙,心里头倏而就多添了几分暖意。 遥望着他的眸光,也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柔情。 宇文凌晔看着前方回廊下了叶娉婷,竟然放缓了脚步走,直走了好一会儿,才踏入了回廊之中,与她同站在回廊之下。 叶娉婷看他终于回来了,没注意他沉着的表情,也不刻意询问他去哪里,只是径直走上前去,牵了他的手,声音中带着笑意欢喜的问道:“早上没用早饭就出去了那么久,直到现在才回来,饿了没有?”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一瞬间便察觉到了她握着他的手,动作是这样的熟悉与亲昵,就仿佛从前的样子一般,只可惜,似乎一切都不同了…… 眸光微沉,没有急着答话,抬起了手,似是想要将她的手拿下来。 最后却还是没有这样做…… 只是微抿着唇,沉了一瞬,才回答了她的话:“饿了。” 话音这样的短,哪怕有了什么不一样的,她也听不出来…… 叶娉婷本就在等着他的回话,听到他说饿了,笑了笑,早就料到应当是这个样子了,主动牵着他往前走:“就知道你会饿,所以早让清音与幽兰备好了饭菜了,这会儿应当还是热的呢。” 说着就将他朝偏厅中带去,整个人也添了几分轻松的气息。 这一刻,她还是犹在幸福中的。 宇文凌晔只觉得心中一痛,胸口间一闷,亦是有什么地方被活生生的拉扯开来:“嗯。” 两个人一同往偏厅走,两人一身浅色,果真如同他那時在兰芳居外所想的一样,若真是并肩站到一起,定是一双璧人。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的笑颜,沉闷的心情虽被感染了一些,却脸上未随着她的笑容而带着笑,反而心中忽然添了一些疲惫。 大手任由她牵着,却没有反握…… 偏殿中,清音与幽兰备好了饭菜,正等着宇文凌晔与叶娉婷。 方才已听到了他们在回廊中的声音,待到他们踏进来的時候,清音下意识的抬头,看着叶娉婷和宇文凌晔…… 先是看了叶娉婷一眼,望着自家小姐叹气,再朝着宇文凌晔一起说:“小姐,王爷,吃饭了……” 幽兰则是在默默的布碗筷。 若小姐能幸福,她们倒也不排斥,毕竟睿王……也曾是非凡。 叶娉婷看着今日热络的清音,带着笑,无意识的将宇文凌晔的手又牵得紧了一些。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感受到叶娉婷手里的力道,只是轻敛着浓稠的目光:“吃饭。” 而后一句话再也没有说。 叶娉婷笑了笑,如从前一样将他往饭桌边带,轻应了一声:“嗯,吃饭。”等了宇文凌晔好久,都读了两本书,其实她也有些饿了。 才他没看。清音与幽兰看着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这才笑了笑,一并退下,不打扰他们用饭。 一席饭菜,与从前没有什么区别,做了几道菜都是宇文凌晔经常吃的,叶娉婷习惯姓的将盘中的东西朝他碗里夹了一些:“凌晔,这道菜是新做的,你尝尝。” “嗯”宇文凌眸光深敛着,什么都没说。 提箸将碗里她夹过来的菜,轻轻放到了嘴里。 叶娉婷笑了笑,“也尝尝这个。”只是如前一般。 “嗯。”宇文凌晔也是如前一般,将她夹来的东西如数吃光。 两个人之间,什么都如从前一般,气氛也似如前一般,她关心着他,他承接着并不拒绝。 只是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宇文凌晔却是轻拧起了眉头,一瞬间的痛楚,而后恢复如常,并看不出异样…… 一顿饭,吃了莫约一刻钟的時间,叶娉婷笑颜逐开,在最后快要吃完的時候,有些感慨:“凌晔,你一整天都不在,若再这样忙下去,兴许我只有吃饭的時候可以见到你了。”t7sh。 已经连续两天这个样子了。 叶娉婷只是这样随意一说,不过宇文凌晔提着筷子的手,却是蓦然收了一下…… 幽深的眸光有些阴沉,像是暗敛着什么,低沉的声音,带着痛:“娉婷……” 叶娉婷抬起了头,似是还没发觉宇文凌晔的异样:“嗯?” 他想说什么? 放任不管不是她 宇文凌晔看了叶娉婷一会,凝望着坐在身前的叶娉婷,一双清濯的眸子里还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他,似是在等着他的下文。 不知为何,看着叶娉婷这个样子,心中郁疼,却只能一言不发,沉了半晌。 这才缓缓道:“以后中午不用等我回来用饭了。” 日后的午饭,他都不在寝殿陪她吃了。 “什么?”叶娉婷一瞬间的怔忪,仿佛是听错了,讪讪的出声…… “凌晔……”怔然的喊他,似是不可置信,没有反应过来:“不用……等你回来了?” 他的意思是,以后都不和她一起用午饭了么? 方才她才那样感慨,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她也许只有这午饭的時候才能见到他了,可现在…… “嗯,最近有些忙,兴许在兰芳居用饭了。”宇文凌晔与她提到了兰芳居。 叶娉婷有些发愣,也喃喃跟随着他的话出声:“兰芳居?” 好陌生的名字,难道他今儿也是去了这个什么兰芳居么?到底是什么地方…… “嗯。”宇文凌晔放下了筷子,望着发愣的叶娉婷,刻意没有看她,只是沉了眸,似平淡如常道:“夏如兰的寝居。” “夏如兰……”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眸光里的笑意缓缓的消散,只剩一抹笑勉强挂在唇角边,这一刻不知心中是什么滋味,第一次听到从宇文凌晔口中说出别的女子的名字…… 虽然打心底仍旧相信他,可是……他说不陪她用午饭,因为忙,怎么忙到了那个叫夏如兰的兰芳居了? 叶娉婷开始在脑中搜索,似乎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想了半晌,终于想到了,貌似曾是见过的,就在她嫁进睿王府第二天,府中的所有侧妃侍妾一齐朝她奉茶的時候,她说要松峰茶,夏如兰就是出面说随她的人,还与身后的丫鬟说,她要喝什么茶,就给她上什么茶…… 那么一个心思剔透,且似芝兰的女子,与严芙蓉与秦默歌的只知纠缠有极大的不同。 宇文凌晔向来不喜欢这些侍妾侧妃,难道…… 叶娉婷的眸中添了几分深思,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知道她聪明,也无需他说什么,她会明白…… 只是有時候,她的明白会让他心疼。 只见叶娉婷想了一下,眸中又重新添起了浅浅的笑意,眸若皓月,笑着看着他:“嗯,那就在那边留着吃午饭,早些忙完,早些回来……” 虽然失落,但是见过他身侧的暗卫与明司南后,就应该明白的,他现在确实应当要开始准备一些事情了,虽然她不知道他具体在忙什么,但总不可能一辈子这样顶着傻子的名衔活下去…… 至于这个夏如兰,既然凌晔肯在她那里逗留,只能说明一个事实,她是他的人…… 至少,是在他傻的時候,被他的党羽送进来的,能在那些朝堂之事帮他的人,她除了支持,不让他多心,还能做什么? 不想再看到湖心亭中他散着一身寒气,一言不发的难过的样子了…… 至少……现在看着宇文凌晔,见他虽不热情,但也好过那个失神落魄的样子。 只要他好好的,她便能好好的。 “娉婷……”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心里竟然蓦然又难受起来,只是什么都未再说。 也不再和她解释太多,亦不会告诉她,他其实可以抽時间回来与她吃这顿饭,只是他不想。 因为既定的现实无法改变,因为他注定与她越走越远。 “下午……”t7sh。 叶娉婷笑了笑,听到了他说下午,把心中的失落藏起来,害怕他又忽然说下午不回来之类的话,倒是先插了话,接过了他的话头:“午饭以后不能一起用了,那晚饭,总能回寝殿来一起吃?” 说话声如常,还带着她寻常说话的轻松口气,似是在询问他。 宇文凌晔却从她的话语中察觉到了她害怕拒绝的不安,敛着眸,心里蓦然一沉,心疼她,却只能逼自己:“娉婷,晚饭……” 他现在只能尽量减少与她相处的時间,慢慢的将他从她的世界抽离开来,甚至是将她也强制抽离出他的世界,让原本已经错了的两个人,回到原本的轨迹。 宇文凌晔想要拒绝,却迎上了叶娉婷的双眸,看着她里头的期望,忽然沉了声,静默了好久…… 叶娉婷看他不说话,也不回答她,忽然心里头一阵怕,他是想晚饭也不回来用么? 那样的话,她岂不是只有每晚入夜的時候才能再见到他? 叶娉婷想到要整夜整夜见不到宇文凌晔,心中蓦然就有说不出的失落,甚至是害怕。 “凌晔……”出声喊他,想改变他即将出口的答案。 话语间,已经全然没了方才她在回廊中叫他的喜悦…… 这声音反而有些沉。 宇文凌晔沉着眸,听着叶娉婷的话,迟迟不做应答,像是在逼迫自己下决心,可是最后还是软声应了下来:“嗯。” 他,果然还是做不到…… 对她狠心。 天着说凌。叶娉婷没有发现宇文凌晔眸子里的沉痛,脸上终于绽出了澄澈的笑容,仿佛夏花盛开一般。 还是满足了,至少午饭没有了,不还有晚饭么…… “那我每日等你回来一起用晚饭。”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的笑,只能微不可察的抬手,轻按压住了胸侧,某一个正抽疼的地方:“好。” 答应了她。 紧接着站起了身来,冷然道:“娉婷,我想去沐浴了。” 叶娉婷又是习惯姓的起身,笑道:“嗯,我去给你备水。” …… 宇文凌晔伫立在原地,望着叶娉婷远去的背影,连呼吸声都变得沉重了几许,呼出的风都带了沉痛。 ------ 之后好几天,宇文凌晔果然都不在寝殿用午饭了,只有晚饭的時候,会提前从兰芳居回来陪叶娉婷一起用,看似两个人一如从前,只是叶娉婷发现宇文凌晔似乎越来越少言…… 有時眉间紧拧,连欣长的身影都显得疲惫了许多。 一连几天,似乎也不愿意说什么话,一到夜里便累得睡着了,哪怕只是她一晃神的瞬间……他已经疲惫得早早入了梦。 知道他忙,她便也不打扰他,只是微妙间,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此時叶娉婷站在窗口前,又开始重复做这些天自己最喜欢做的事情,赏花,赏景,顺便等人…… 清音站在叶娉婷身后,连连出了两声:“小姐……” 叶娉婷在晃神,没有听到清音的声音,只见清音没了法子,只好朝前走了两步,又走近了叶娉婷一些,大声喊道:“小姐?” “嗯?”叶娉婷这才终于反应过来,回过身,望着身后的清音:“怎么了?” 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自从宇文凌晔开始忙了以后,她则整天清闲居多。 从前是她要時時刻刻照顾着他,所以生活显得忙碌而紧张,如今府中无人闹事,琐事又由幽兰打理……宇文凌晔又长時间不见人,在兰芳居一呆就是一整天,每日只有那么几个時辰在寝殿中逗留,她基本无事可做。 清音望着叶娉婷,一脸无奈的样子,道:“小姐,你方才又出神了……” 其实这些天小姐最爱做的事情就是出神,像是心里有事情,却又偏偏自己没发现……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出神?”叶娉婷果真不知,只是怔怔的问道:“我方才有出神了吗?” 清音听着叶娉婷的问话,只能连连的点头:“是啊……小姐,你若担心姑爷在夏侧妃那边玩得不懂回来了,就过去找他。” 其实小姐是正妃,正妃侧妃陪着王爷一起玩,又不是什么大事,况且王爷那么缠着小姐,自然是不会介意,也免得天天一个人对着窗口发呆出神。 叶娉婷听着清音的话,笑了笑:“我不担心……”知道他在做什么,又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他……有他的事情忙啊。 清音看着自家小姐的笑,明明全是忧虑:“小姐,你真不担心?” 摇了摇头:“不担心。”她信他,只要忙过这一段時间就好了…… 清音看着看似淡定的叶娉婷,自己先急得跺了跺脚:“小姐,你不担心,其实……其实我们担心?”若是傻子王爷真的到别的女人那边去了,这可怎么办好…… 明知道小姐是喜欢上了他的…… 清音这些天也看着了,宇文凌晔常常不在殿中,大部分時间就是在兰芳居,现在全府上下都知道傻子王爷最爱往兰芳居跑,真不知道什么時候夏如兰这个侧妃就被扶正了,只有小姐还依旧淡然着…… 可她看,小姐总是发呆出神,其实也早有感觉了,只怕是不肯承认…… 清音语重心长,“小姐,你真的要小心……现在王爷只是午饭不回来用了,哪日就连晚饭也不回来用了?” 叶娉婷听着清音的话,只是笑了笑:“不会的。”语气间甚是笃定。 他既然答应过她的,就绝不会食言…… 清音只无奈的“唉”了一声:“小姐,我拿你没办法了。”说着就下去了。 清音走了后,叶娉婷却是慢慢收了唇角边的笑,其实她这样聪明,又何尝需要清音来提醒,只不过她信他罢了。 这厢,清音无奈的走了,叶娉婷继续将眸光停留在窗外的风景,等着酉時夕阳下山,等着傍晚的到来。 每天,一到酉時,睿王府中就染上了一层霞光,暮霭沉沉中,宇文凌晔就会披着一身红霞出现在叶娉婷的眼中,此時一如往常,酉時一到,叶娉婷便准時站在了回廊中,着宇文凌晔归来…… 可是一直等到酉時三刻,直到清音与幽兰都准备好了饭菜,却还是没等到宇文凌晔熟悉的身影。 “小姐……”清音忽然出现在叶娉婷身后:“我就说,王爷终有一天会忘记回来的?” 叶娉婷久等宇文凌晔等不到,此刻眼中满是担忧,听到了清音的话,皱了皱眉头:“清音?”出了声,声音里有着责备。 清音不甘心的望着叶娉婷:“小姐,这是事实,你还不让我说……” 叶娉婷衣袖中的手都紧握到一起了,不想与清音争辩,只是浅声道:“我去找找他。” 她知道,宇文凌晔绝不会食言,从来也不曾这个样子……都快过了晚饭的時间了,在寻常回来的時间没有回来,唯一的可能只有出了事,或者……是被什么事缠着了,她相信绝不是清音说的这个样子。 毫不留情的呵斥了清音,只剩下清音酸了鼻子,不甘心的站在身后:“小姐,你……” 叶娉婷看了一眼正缓缓下落的夕阳,没再理会清音,只是这一刻,心中强压了那么多天的担忧终于如数倾覆了上来…… 凌晔……他到底是怎么了…… 若没记错,确切的问题是出在了湖心亭的那一日……他与她正亲热的時候,忽然被人叫出去,一去就是好几个時辰,待她再将他寻回来的時候,已经是那个冷然的样子了…… 这些天他确实很忙,忙得都没時间和她说话,忙得一沾床就累得歇了,忙得有時候甚至一对上她的眸光,他便转了视线,不再与她对视,也不再倏而轻扯起唇畔与她笑了,不再牵她的手,更别说其它…… 他仿佛变得无欲无求起来,已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就如那已坐上九五之尊之位,日日忙着打理江山社稷的帝王,无暇再顾及其它的事情,眼中也没了其它的东西…… 若对于别人来说,那样的他才是正常的模样,可对于她来说,那不是他…… 她担忧他,不想他变成如今这满是冷然的样子…… 若每日没了時時刻刻的相处,哪怕是少了同用午饭的時光,她都能接受,依着对他的信任,知道他定是安好,可若是明明说好的晚饭,他不在了…… 叶娉婷一阵心慌,心里只剩下了担忧,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越想心中越不安,只能加快步伐朝兰芳居走去,她一直不想参与进去,想给他空间与自由,但如今,她不得不去了。 明明担心他,还不寻他,那不是她,明明知道有问题,还放任它,那也不是她? 谁嘲讽谁 叶娉婷直望着天边红彤彤的云彩,一路步伐急切的朝寝殿外走去,眼前数条路,正中央那一条道是去往正殿的,兰芳居在睿王府的西侧,若没记错的话,应当在严芙蓉与秦默歌的乐茗居、宜梅居之后,四位侧妃的居落是在一起的。 叶娉婷径直朝西边那条道儿走,在这肃静的小道上,来往的人并不多,偶有府中她不认得的侍妾行过,朝她行礼:“王妃好。” 叶娉婷心里装着事情,甚至顾不上搭理她们,只是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目不斜视的径直穿过了人行,偶尔则是府中的侍卫,拿着兵器在巡逻,一遇到便是数十个,齐齐朝她行礼…… 此時虽是夕阳落下的時候,但其实也是睿王府中最热闹的時候…… 可这最热闹的時候,寝殿却是最冷清的時候…… 叶娉婷不想再多想,不想在这样的時候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只凭着心中对宇文凌晔的了解,坚信宇文凌晔一定不会忘了约定好的晚饭,如今还未回去,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罢了…… 她担心他,既然担心,就要亲自去找他,其余的什么都不用管,也无需管。 此刻她一个人走在路上,只觉得心尖上某个地方忽然有些疼…… 却又找不出为何而疼,缘由是什么。t7sh。 只是袖子中的手一直紧紧握着,不肯放开,仿佛这样才能消解她心中的一些闷沉。 从寝殿一直朝西院的方向走,通往兰芳居的小道旁,严芙蓉与秦默歌恰好又在花圃中乘凉,二人穿得漂漂亮亮的坐在花丛中,美其名曰享受夕阳落下時的阳光,实则…… 檀云笑着给严芙蓉扇扇子,一边轻摇着,给严芙蓉送去沁凉的风,一边嘴儿跟抹了蜜似的:“小姐,今儿不坐在亭中而是坐在花丛中,更显得你人比花娇。” 夸完后,也不忘夸秦默歌几句:“秦侧妃也一样,奴婢瞧着你们真是可美了……” “檀云,你这丫头的嘴真是越来越甜了。”严芙蓉被夸得飘飘欲仙,就快不知所然得找不着北了。 秦默歌听着严芙蓉身后丫鬟夸她,心里头也丝丝喜意,直捂了唇轻笑,视线则偶尔停落在前头不远的小路上:“话说……芙妹妹,你有没有发觉今儿有些不对劲?”径直转了话题。 秦默歌话音间有些傲然,还有些不知由何而起的猜疑。 若她没记错,依这些天来她的观察,今儿这个時候,宇文凌晔的身影也应该穿过小道才对,莫不是在夏如兰那边玩得乐不思蜀,都忘记回寝殿了?她们每日在这儿看着,可是掐着手指算得好好的,已经连续七天,宇文凌晔酉時前准時离开兰芳居了。 没事儿的時候,她们还一起笑着,嘲笑夏如兰没本事将宇文凌晔留着过夜呢…… 导致叶娉婷一直在寝殿中悠闲,丝毫没有半分紧张感……总想着哪天宇文凌晔就不回去了,夏如兰就等着叶娉婷上门来砸场,那時她们便可以寻机好好嘲笑叶娉婷一番,以泄心头之愤? 此時严芙蓉一手拨弄着身旁的小花,还沉浸在檀云夸她人比花娇的喜悦中,身为漂亮女人,被夸奖了自然是极满足她虚荣心的,心情好的時候,媚眼都是微微向上一挑的,看着秦默歌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秦姐姐,你说哪儿不对劲?我怎么没发现……哎,你来看看这朵花好不好看,我摘下来插到发鬓上可美不美?” 秦默歌视线还在那条小道上停留着,敷衍她:“芙妹妹你发鬓上别什么都美。”言罢,继续将严芙蓉扯远的话题拉扯了回来:“难道芙妹妹你没发现今儿兰芳居的异常么?” 从前这个時候早将宇文凌晔送出来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异常?”严芙蓉听到了兰芳居三个字,这才好像想起了什么,再看了看天色,把手中的花放下:“秦姐姐,难道是……”她们等待了许久,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来了? 这会儿还管什么美不美,比不比花娇……全是浮云,看叶娉婷的笑话才是正事儿? 一双眉眼都笑开了,直站了起来,就与发现了什么大事件一般:“哎呦……秦姐姐,咱们等了这么多天,终于等到了,哈哈……”严芙蓉没好声的笑了起来,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秦默歌也笑了笑,看来她没留意错,“都酉時三刻了,傻子王爷还不回去,只怕有人要急着过来了……”叶娉婷过来了,这就是她们的天下了…… 也不愧让她们守了这么多天,终于守到了…… 二人一笑,完了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扭了扭妙曼的身姿。 秦默歌朝严芙蓉伸出了手:“芙妹妹,来,随我来,咱们去小路上等着正妃姐姐的到来。”傲然的笑了笑。 严芙蓉也笑了,把手朝秦默歌手上一递,姐妹们感情儿好,手携手,朝前走…… 檀云手里拿着扇子,也随着自个主子上前去了。 从寝殿到兰芳居的路说远也不远,但说近,也确实是不近的,至少一个在睿王府而西院,而寝殿却是在整座睿王府的中轴线上,是居主位之地。 兰芳居与寝殿的位置相比起来,就略偏僻了一些。 更何况,似乎夏如兰还是专门挑了这么一个比乐茗居、宜梅居更偏僻的位置…… 叶娉婷只觉得在路上走了好一会儿了,整个人都浸染在霞光中,晕染得脸都有些发红,可这兰芳居却是没到。 眼看要走到严芙蓉的乐茗居与秦默歌的宜梅居了,径直朝前望去,才看到了一条三合一的笔直小路,直直走下去应当就是荒无人烟的兰芳居。 叶娉婷虽没来过,但勉强还是可以辨认的。 此刻看到了尽头,总算有了个盼头,心里头也微微焦急了起来,脚步不自觉就加得更快。 双眸只朝着要去的地方看…… 秦默歌与严芙蓉早在前头站着等了许久了,就是算准了叶娉婷一定会过来,没想到在酉時四刻的時候,果真等来了叶娉婷。 远远的,严芙蓉就朝着叶娉婷笑了,扭头看向秦默歌:“秦姐姐,到了。” 秦默歌亦也是笑了,两人就站在这树下,等着叶娉婷送上门来。 叶娉婷只顾着走,并没有留意前方三个人,一眼扫过,只觉得身影有些熟悉罢了,于是看都没看,就与方才在路上见到的,那些朝她行礼的侍妾一般,目不斜视的走过…… 可是秦默歌与严芙蓉早在这儿等着叶娉婷了,她们等了这么久,怎能容许叶娉婷无视她们。 只见两人相视了一眼,便一齐出了声道:“唉,这不是正妃姐姐吗?妹妹们给姐姐请安。”声音娇软酥麻,还带着笑。 叶娉婷本是没留意她们,见不到宇文凌晔,哪还有心思与她们闹呢。 听到她们的行礼声,这才缓缓抬起头看她们俩,结果才发现是严芙蓉与秦默歌…… 回来好几天了,除了那日在王府正门前看到她们俩人以外,就再没见过了…… 那時,她与宇文凌晔说要一齐笑一笑,他还宠溺的随着她,同是勾勒起嘴角陪她笑了笑,一下子便把这二人吓得不轻。 此刻看着严芙蓉与秦默歌,两个人脸上皆齐齐带着明媚的笑容,似是开心得很,与那天的吃瘪全然是两个样子,唯有她,似乎也没了那日的笑,这一刻沉着一张小脸,眉心间也微不可察的蹙了起来,只是这份愁意,让人难以察觉罢了。 见她们二人从树下朝自己这儿走来,叶娉婷无心与她们纠缠,脚步未停,严芙蓉与秦默歌看叶娉婷要走,急忙的冲上前将她拦了下来。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们怎肯轻易放过。 “正妃姐姐,姐姐你别走啊,妹妹们在和你请安呢。”严芙蓉堆了一脸的笑,想装作热络的样子,只可惜演技太差。 叶娉婷只看着她的眼睛,便发现了其中的不怀好意,根本无需探究。 “嗯。”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礼算是承了,她们也可以走了。 叶娉婷又重新抬了步…… 秦默歌笑着,站在一旁看着叶娉婷,缓缓的出声:“姐姐,你可是去兰芳居找王爷?”笑了笑,“姐姐……不是妹妹说,姐姐实在是把王爷看得太紧了,这样不好的……”轻轻勾起了嘴角,笑得傲然。 叶娉婷此刻心情本就不好,看着正想找麻烦的两个人,什么话都没说…… 只是冷冷的挪步。 却又听秦默歌继续张了嘴,拦了上来:“姐姐,你这样冷冰冰的,也难怪王爷不再喜欢你了。” 说姐妹芙。叶娉婷向前走无路,终于停下了焦急的步伐,也终于将眸光落到了眼前的二人身上:“妹妹们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严芙蓉和秦默歌在心里笑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等到了这种机会,自然是想讽刺叶娉婷,想羞辱叶娉婷了…… “妹妹们哪是想说什么,只是恰巧碰到姐姐,就和姐姐说说最近兰芳居里发生的事咯。”什么春江水暖,欢笑声连连…… 首到兰芳居 秦默歌与严芙蓉捂起了唇,在叶娉婷面前笑着,叶娉婷轻易便能从她们眼里看出嘲笑的意味。(.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叶娉婷挪了眼眸,懒得搭理她们:“兰芳居里能发生什么事,妹妹们快让开,我要去寻夫君了。” 严芙蓉听着叶娉婷冷冷的声音,听出了叶娉婷话语间的不耐烦,心里头激动:“姐姐,我们不让,难怪方才秦姐姐说正妃姐姐现在不招王爷待见呢,妹妹我也觉得姐姐你实在是把王爷看太紧了,这样真的不好的……” 俗话说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宇文凌晔找找侧妃怎么了,找了才好呢,要不然她们怎么能等到现在这一幕…… 只要看见叶娉婷心急,看到她不开心,看到她心里头郁结,她们就欢乐。 严芙蓉轻捂起了唇瓣:“姐姐,我们倆和夏侧妃住得近,最近听着里头传出来的声音哟,真是可热闹了……” 顿声睨眸:“最近姐姐的寝殿,一定很冷清……” 秦默歌看今儿严芙蓉的嘴儿比往日刁了,也弯起了眉眼,二人协力努力让叶娉婷添堵,装作呵斥严芙蓉的样子:“芙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呢,这不是让姐姐不高兴吗?王爷一整日一整日呆在夏侧妃这儿,寝殿里自然是没人……” 严芙蓉被斥得委屈,装作要哭又笑的样子:“秦姐姐,我说错话了?哎,妹妹这不是不知道吗……是妹妹笨,不太会说话,都差些忘了,王爷在兰芳居,姐姐的寝殿自然是空荡荡的……” 叶娉婷的眸子微变,就听着她们说,笑笑着当做没听出她们话里头的话,听完了才轻启唇瓣:“妹妹们说完了么。” 四处望了望,看能不能望见宇文凌晔从兰芳居出来的身影。 急着去寻宇文凌晔,话语间也添了几分不耐烦。 严芙蓉没想到这一番刺激竟然没有效果,只能闷得跺一跺脚,缓了一下,这才又继续笑了:“没说完,妹妹没说完呢,其实妹妹觉得姐姐你根本就无需这样,寝殿空了就空了,还过来寻人做什么……”捂了唇,似嘲笑,又装作好心的样子劝慰:“要妹妹看,王爷在夏侧妃那边不是更好么?姐姐你还省了带傻子的麻烦……” 秦默歌也笑了笑,加了进来:“一个傻子王爷而已,王妃姐姐你这么着急,还怕别人夺走了……”甚至步步紧追到兰芳居来…… 真是够不要脸到一定程度…… 叶娉婷抬眸将视线重新从四周挪了回来,看着她们两个,是没有尽头了,整个人也添了几分冷意:“我似乎说过,傻子夫君是王爷,王爷便就是王爷……说话不客气是会被打的。”時光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時候,她仍旧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教训她们两个。 她们如何说她都行,冷嘲热讽,话里带话……都能接受。 但不要在她这样心烦意乱的時候,还这样说宇文凌晔…… 哪怕他现在……不傻了…… 可他在她心中,永远是那样一个他。 叶娉婷长得好看,笑起来漂亮,不笑起来也挺吓人的,严芙蓉与秦默歌看着此時忽然脸色微变的叶娉婷,想到了严芙蓉从前被打的那一次,似乎欺负叶娉婷時,不小心踩到了叶娉婷的禁区…… 秦默歌最先反应过来,只好拉了拉严芙蓉的手。 严芙蓉似好了伤疤忘了疼,还在想着怎样讽刺叶娉婷:“傻子就是傻……”子…… 终于也蓦然留意到叶娉婷后头那句话了,说话不客气是会被打的…… 怎么忘了那档子事儿呢,立即收了话头,干笑:“呵呵,正妃姐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装出一脸讪讪而又不屑的样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其实叶娉婷对待宇文凌晔,不也是因为宇文凌晔是“王爷”么……要不然缠得这么紧,才一天不按時回寝殿吃饭,立即就来找人了,这一切还不是因为要紧紧抓牢宇文凌晔么…… 严芙蓉看着叶娉婷的笑容里也添了几分不屑,哪像她们,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没叶娉婷那么多的心机?幸好夏如兰现在夹杂在他们之中,要不然叶娉婷岂不是春风得意死了…… 就是要她也尝尝被冷落的滋味。 叶娉婷听着她说“正妃姐姐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懒得理她,步伐一拐,准备走出她们的包围圈。 可是还未走出去,又听到严芙蓉在身后小声的嘟囔:“幸好王爷现在不喜欢你……” 叶娉婷的身姿滞了一下,回过头去看她。 严芙蓉触到了叶娉婷的目光,立即住了嘴,媚眼弯弯的干笑着…… 叶娉婷心里头本就郁结,又被这样找麻烦,找了之后又是一阵冷嘲热讽,说完后还要拿宇文凌晔给她添堵。 眉头紧拧,似是生气了的反问着:“芙妹妹,你又怎么知道现在王爷不喜欢我?” 严芙蓉破罐子破摔,既然叶娉婷听到了,那就笑着回答:“姐姐,现在全府上下,谁不知道王爷最喜欢夏侧妃啊?是姐姐你太自信了,又好多天不出门,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罢了……” 早已经是一个下堂不受宠爱的王妃了,还犹不自知。 “姐姐,不是妹妹说你,若不是你天天揪着王爷回去寝殿吃饭,说不定这傻子王爷以后天天都在兰芳居吃住了?”所以,现在她叶娉婷还有晚上的時间可以与那个傻子相处,还是她自己要求来的。 叶娉婷就这样静静听着严芙蓉的话,也不气,也不恼,将她的话缓缓听进了耳中来。 沉浸于自己的美梦……天天揪着不放…… 嗯,似乎看起来确实是这个样子的…… 叶娉婷笑了笑,也不和严芙蓉争辩:“妹妹说得对。” 好了,她承认了……她们应该也闹够了,该给她让条道了。 严芙蓉冷冷的望着叶娉婷,没想到叶娉婷听她那样说,不仅没训她,反而还说她说得对? 原本在心里头还准备了很多词,准备嘲讽叶娉婷,不过这会儿反倒被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只是张着嘴:“……”t7sh。 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叶娉婷变姓子了?可是这样反而更吓人了,好像有什么异样的感觉在心中蔓延,令整她颗心都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秦默歌也站在一旁看着,这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嘲讽,又觉得似乎效果不大,反倒显得自己更像是个跳梁小丑,只能闷闷的哼了一声:“哼……” 叶娉婷望着她们俩,一時皆默契的噤声了,那好,她们不说了,那便换她说:“妹妹们说的,我都知道了,若没什么其它事,那姐姐就先走了。”盯着她们身后的路瞧了一眼,示意她们让路。 叶娉婷这样暗沉的眸光,还有平静的话语,让她们没来由得觉得一阵惧怕,不敢再阻挡,只能赶紧挪了步,没出息的给叶娉婷让了道…… “恭送姐姐。” 叶娉婷看挡在前头的路终于被挪出来了,再也不看她们一眼,继续朝兰芳居走去…… 只是在离去的那一瞬间,藏在水袖中的手,又紧紧握了一下,十指连心,好像有哪里在泛痛…… 被叶看芙。严芙蓉与秦默歌在后头愣愣的站着,也直送着叶娉婷离去,而后才讪讪的离开…… 叶娉婷朝前走了,一下子身后就静寂了下来,而前方则是一片清幽…… 她是第一次来,也是第一次见到所为兰芳居的样子。 还没走到院落门口,满目望去皆已是一片碧青色,兰草种了一大片,若是冥神驻足,仔细闻,还可以闻到幽兰一样的清香,淡淡的兰草味飘在空气中,天边的那一轮红色夕阳映着前方的居落,仿佛像是山水墨画中的风景…… 看起来就不是一般女子所住的地方,比起严芙蓉的乐茗居来,兰草比牡丹花要注重气质而非容貌…… 一看,便是学识极好的女子…… 不知为什么,叶娉婷的心忽然有些被拧紧了,就这样站在外头,迟迟不走进去。 方才在寝殿决定要过来的時候,她似是很豪迈,无所畏惧,勇往直前……可此時真的站到这院落前的時候,倒是有点退缩了,方才与严芙蓉秦默歌说话的气势也不见了…… 静静站着,渐渐也听到了从里头传来的声音,似乎有琴声,还有笛子声…… 就如严芙蓉方才说的那样,确实是热闹得很…… 心中仿佛被轰了一个大洞…… 兰芳居里,四处都点上了灯火,特别是宇文凌晔那日静坐的菖蒲亭里,今儿特别的点上了两盏长明灯,宇文凌晔此刻就在亭中坐着,帘子遮住了他惊为天人的俊逸容颜,不断在里头翻着那些文书,一页又一页,那声音“唦唦”的一直不间断,翻到最后都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 而院子里兰草地上,夏如兰摆了一架七弦古琴,正在静静的弹着,窈窕的身影远远衬着亭中的宇文凌晔,显得如诗画一般。 夏如兰身旁,丫鬟流萤也拿起了笛子,多才多艺的配合着清婉的琴音,低低吹了起来…… ps:梨花携四位主祝大家七夕快乐~(甜笑) 将他带回来! 夏如兰的古琴弹得好,一曲《高山流水》被她缓缓拨来,像是寻觅知己一般。 而流萤也吹着相同的曲子,与她相合…… 只是吹得再好听都没有入宇文凌晔的耳朵,原本也只是要营造出与傻子玩闹的气氛罢了。 给他一个充分安全且不易被人猜疑的环境…… 此時宇文凌晔在亭子中看文书,脑里头全是从前的亲党在这七年官职变换的名录,文书上记载,宇文凌翌在这七年里将他的人换得乱七八糟,一些令宇文凌翌忌讳的大臣,几乎已经被借由政绩不好,或者因为一些莫名的缘由,几乎都或升或降的除掉。 而其它被发现是他亲党的人,轻则换到没有实权的位置上去,重则外调出京都,一些有识之士也被用在弹丸之地…… 如今朝堂的局势很令人担忧,哪怕他现在将不傻的事情公布出去,一時之间也难以绊倒宇文凌翌,所以近来这些天,他越来越忙,在处理这些事情上,耗费的精力越来越多…… 宇文凌晔看完了一本又一本,期间不断轻提笔,在如今还能用的人的名字上划勾。 这一笔笔下来,初聚了实力,可是心血也耗费了不少…… 周围点着灯,光亮充足,看得宇文凌晔眼睛舒缓的同時,却也难以发觉此刻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此時全然不知是何時辰,只是翻着翻着,手中的速度加快,渐渐的也添了几分着急的样子,想要早些将今天必须处理完的这一大批做完,然后赶回寝殿去…… 宇文凌晔在菖蒲帘子的遮掩下,微不可察的将俊眸拧起…… 认真的样子,蕴有一种独特的气势。 娉着声他。不远处的前方,夏如兰刚拨完了简短的一曲,准备拨下一曲,期间又习惯姓的抬眸看向宇文凌晔……微微侧目,然后缓了缓神,只余流萤的笛声还在身侧响着。 夏如兰这一看,手上的动作停滞了下来,一看就是好一会…… 似乎这几天的相处,她偷偷看宇文凌晔的時间越来越多了,因为两个人相处的時间多,也越加越发现了宇文凌晔身上独特的风华…… 只是宇文凌晔似乎刀枪不入,对女子并没有太多兴趣,偶尔她借故朝中的事情与他说几句话,他都是冷然的回答,这才让她没了那么多非分之想。 夏如兰怔怔的看着宇文凌晔,借着菖蒲帘中的灯光,看到他正襟危坐的身影,時而翻阅,時而提笔…… 看着天色慢慢暗下来,轻声道:“流萤,你去后头的小厨房中将我方才做的小油酥饼端出来。” 流萤放下了笛子:“小姐?”似是不解。 寻常这个時候,王爷不都是会回寝殿么? 今儿她看她家小姐把许多公文搬出来的時候,就知今儿睿王爷会处理到很晚,可是一直到了这个時辰,依她家小姐的姓子,不是应该会知书达理的上前去,提醒睿王爷不早了,该回寝殿去了么? 明明今儿个睿王爷是忙到了忘了時辰,可她家小姐怎么不按寻常的姓子做事,去提醒王爷,反而让她去拿酥油饼呢? 夏如兰没有解释,只是一双清若芝兰的眸子停留在不远处正处理文书的宇文凌晔身上…… 听他翻书页的声音,越来越杂…… “去端来。”只是依旧这样一说。 流萤只好放了笛子,听从了夏如兰的吩咐,转身走向小厨房。 夏如兰看着宇文凌晔,再望了望天色,久久没再重新抚琴。 宇文凌晔原本就没有在听那些丝竹声,所以无论有或者是没有,他都没有留意……只是觉得周围更静了一些,更加专心的翻阅着手里的文书,密密麻麻的字体,他一目扫去,沉思片刻,做决定,再下笔…… 这样的动作,更显迷人。 夏如兰在菖蒲亭外望着他,看了一会儿,终于缓缓的站起身来,理了理身上水蓝色如兰一般的裙裳,走出七弦琴的位置。 站到了菖蒲亭旁,等着流萤将油酥饼送上来,看着宇文凌晔的眸光里,也添了几分女子特有的温柔。 知道時辰不早了,流萤端着油酥饼,走上前的步伐也稍稍加快:“小姐,端来了……”声音小小的,生怕扰了这寂静。 “嗯。”夏如兰淡淡的点了点头,接过…… 神色复杂的看了看天色,缓了一刻,已经将轻轻菖蒲亭帘子掀起,径直走了进去:“王爷……” 清若芝兰的声音低低在宇文凌晔身旁响起,宇文凌晔原本还在处理,手下翻页的時间一刻都不敢停歇,下笔轻轻一勾,眸都没抬,这些天在兰芳居,听着夏如兰的声音,已有了三分熟,此時并不觉得特别突兀:“嗯。” 知道是夏如兰,只是轻应了一下,话语间依旧冷然。 他忙得无空搭理她。 夏如兰听到宇文凌晔的应答声,也不觉得受了冷落,似乎知道他一直是这个样子的,只是轻声笑了笑,温婉道:“王爷处理了这么久的文书,应当也累了,不如就先歇一歇,用些点心。” 话说得极是贴心与柔和,让人并不觉得她是在打扰,或者是在献殷勤。 宇文凌晔依旧是连头都没抬,英挺的眉宇一挑,只道:“放下。” 他要早些处理完这些东西,还要回寝殿去陪叶娉婷用晚饭,实在是抽不出空歇息。 夏如兰看宇文凌晔始终是简简单单的回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轻放下散着香味的油酥饼,也不再出去了,而是在这亭中静静的陪着宇文凌晔…… 站在他身侧的地方,她低着头,能看到他冷峻的侧脸,还有一丝不苟的神情,下笔如有神,这样的气势有种让人道不出的魅惑,让人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他,想要仰望他。 她没有什么太大的非分只想,只是想进来离他近些,能够好好看着他。 好几天了,不想再隔着菖蒲帘了,反正她的身份也是他的侧妃,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 宇文凌晔听到夏如兰轻轻将盘子放下的声音,没有在意,而是继续翻看那些东西,一本又一本的在减少,不知又过了多久,他才发现夏如兰并没有出去,低沉的声音在菖蒲亭中响起:“还有事吗?” 夏如兰本以为宇文凌晔不会主动搭理她,听到了宇文凌晔的问话,平静如水的心忽然抽跳了一下,愣了半晌,这才缓缓回过神道:“妾身无事,只是站在这里等着王爷用些点心罢了,顺便与王爷说一些,家兄的话……” 宇文凌晔听到她的话,听到了明司南的名字,这才从文书里抬起头,看着她:“司南有什么话要你转述给本王?” 在他眼里,夏如兰这三个字已经与“公事”划上等号了。 夏如兰见宇文凌晔终于从文书中抬起头来看她,那冷然的视线此刻就落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局促不安,只能轻扯了唇畔笑了笑:“王爷,家兄并没有什么话要妾身转述给王爷,只是昨日偶然和妾身提到了关于王爷恢复‘不傻’名衔之事,与妾身抱怨说暂時找不到合适的法子,所以心烦……方才妾身在外头替家兄想了想,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所以进来与王爷说一说……” 一长段话,缓缓道来,颇有几分将门虎女的味道,又添了几分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 宇文凌晔听到前半句的時候,本不想在她身上花時间,却又在静候她说完之后,拧起了眸。 近来他忙着处理这些朝中亲党官职被调动的事情,已经无暇顾及将他恢复不傻之事公布天下的事情,所以如数交给了明司南,也确实听明司南说近来想不到什么一鸣惊人的法子,能够颇具气势的重返朝廷,让他能在短時间内迅速重登朝堂主位,此刻听到了夏如兰的话,墨眸轻睨的搁下了笔:“有什么好主意,你说。” 夏如兰一直留意着外头的天色,看宇文凌晔愿意听她说,轻漾出了一抹清笑,幽色的水眸也泛出了亮光:“自古以来天子都自喻为神子,都有用的天象来象征神权凶吉,妾身前些天看到《易·系辞上》中说:‘天垂象,见吉凶,圣人象之。’又想到了《史通·书志》中说:“君子起志而论天象也,但载其時彗孛氛祲,薄食晦明……’,依妾身所见,兴许王爷可以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 宇文凌晔看她从口中将这些典故说出来,似是意外,不过幽深的眸子也沉了一下,然后修长的指轻轻摩挲着面前的文书,似是在认真的思虑了。 低沉的声音:“继续说。” 夏如兰轻笑,将油酥饼将宇文凌晔面前一推:“妾身觉得,王爷您可以抽空寻个時间,与皇上说要去泰山祈福,一来让皇上觉得你知事,孝顺,二来让朝臣更将王爷记挂在心里,三来,王爷若是在祈福的時候忽然变清醒了,是否更是上天所赐,‘天意所归’呢?” 宇文凌晔看着夏如兰,终于收了面前的文书,深沉的眸子首次在夏如兰面前潋滟了光芒:“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 兰芳居外,叶娉婷静站在这碧绿的天地中好久好久,等到天边的云彩都消散了,红霞慢慢从她的肩头退去,天色开始变深,只留了一道亮光在天际的最西边,其余的地方都快要被黑夜掩盖了,兰芳居里头她最初听到的丝竹声也早已停了很久…… 若着丝竹声是要掩人耳目才奏响的,那宇文凌晔此時也应该出来了,可是她等了这么久,甚至等到夜风吹卷起她的裙角,连她身上裸露在外的肌肤都变得那样的冰凉了,他都没有出现…… 是不是,早已忘了要一起用晚饭,还是……叶娉婷不愿意再多想,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既然他不出来,那她便进去找他。 她已经在这门口外,等了太久太久……已经不要再等下去了…… 叶娉婷深吸了一口气,哪怕前方是虎血,她也要进去,更何况前头什么都不是,明知道夏如兰只是宇文凌晔的下属而已,除了帮他,没有什么别的特别,侧妃也仅仅是“侧妃”,明知道……一切并不像严芙蓉与秦默歌说的那样,他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她为何方才在忽然间就丧失了勇气? 叶娉婷对着兰芳居的门笑了笑,似乎是在笑自己,绽放了一个好看的笑容,打起了精神,鼓足了勇气。 叶娉婷终于缓缓提步走了进去。 兰芳居中布局也如外头一样,清幽寂静,似乎伺候的下人不多,并没有人上前指路,也没有人去禀报叶娉婷的到来,她一直从门口走进到院中,一路无人,只是凭着前头透出的光亮,寻找着有人的地方…… 看着周围寂静而令人沉心的环境,心想宇文凌晔近来几日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忙碌么,似乎不错…… 想到了那样沉静的画面,他一身风华坐在幽静的天地之间,二者相衬,相得益彰,叶娉婷就忽然想笑,轻扯开了嘴角,那样的画面定是很美,只可惜,她从未看到…… 此時一步步往里头走,脚步轻踩在兰草上,发出轻轻的响声,若不仔细听,听不出她的到来。 前头就是菖蒲亭,菖蒲亭中,宇文凌晔还在凝眸听夏如兰轻笑着说她的想法,時而沉思不语,夏如兰则边说,便看着天色,留意着若是超过酉時,就斗胆提议让宇文凌晔留在兰芳居中用饭。 两个人,犹如天人的男子一言不发,而如兰芝一般的女子则不断轻笑出声,用尽全身才识,妙语珠玑,希望吸引男子的注意力…… 叶娉婷步伐轻缓的一边打量着兰芳居里头的精致,夜幕中的院子显得幽深宁静,一边注意听着四周传来的人声,随着步伐离菖蒲亭的渐近,叶娉婷终于听到了女子的声音,只不过还听不太清楚,下意识的就加快了脚步朝那儿走去。 宇文凌晔定是在那里…… “凌晔……”叶娉婷张了张嘴,想喊宇文凌晔,却不忍在这样寂静的天地里出声,只好噤了声,一步步朝前走着…… 平坦的兰草地上,摆着一台七弦琴,一张四脚圆凳,映衬着身后一方亭子,亭子四周都是帘子,空气中淡淡菖蒲的味道,似是很好闻,还能静心,仔细看,能看到空庭四周的回廊都点起了微弱的灯光,其中这儿最亮的地方,则是此地最令人瞩目的亭子…… 随着整个人的走近,叶娉婷不仅能够清楚细致的看到兰芳居中最美的景致,还能清晰的听到里头传来的声音,她终于听清了,是女子的笑声…… 帘子遮住里头的景象,她看得不甚清楚,但只见两个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男子坐着,不发一言,而女子的身影则在男子身侧,贴得很近,似乎是在他耳边轻笑一样…… 兴许是因为女子心中高兴,轻笑声也犹如莺转。 叶娉婷一下子便愣在原地,这就是公务么,忙着聊天,似乎确实是挺忙的…… 忙得都忘记回寝殿用饭,忙得她心中百般担心,忙得她听见这兰芳居中的丝竹声停了,以为他就要出来了,结果百般等不到他,提起了勇气进来,想要寻他,看到的便是这样身影交叠的一幕么? 叶娉婷眸里添了几分沉痛,心也顿時紧紧揪在了一起。 仿佛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宇文凌晔与夏如兰交叠的身影像是梦,而她的一切……也像是梦,顿時一切变得可笑,蓦然想起了严芙蓉嘲笑她的那一段话:“姐姐,现在全府上下,谁不知道王爷最喜欢夏侧妃啊?是姐姐你太自信了,又好多天不出门,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罢了” “姐姐,不是妹妹说你,若不是你天天揪着王爷回去寝殿吃饭,说不定这傻子王爷以后天天都在兰芳居吃住了?” …… 这些话与前头交叠的身影,以及女子的轻笑声……一起拼凑成一幅画面,倒像她才是个多余的,想到了这些天宇文凌晔的反常…… 叶娉婷紧咬着自己的唇,还是摇了摇头,她不信,纵然已经摆在面前,可她还是不信……t7sh。 纵然脸色已经变得苍白,可她还在撑着,水袖中的手握得更加紧,纤长的指不断扣着自己的手心,好疼…… 可是这样的疼,才让她更加的清醒,清醒的告诉自己,一切都不是真的,有時候哪怕眼见都不能为实,更何况中间还隔着一道帘子…… 叶娉婷慢慢松开了紧抵着唇的牙关,让自己笑出来,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反常的样子,逼自己不要乱猜乱想,让自己变成如常的模样,逼着自己将正紧握的手也缓缓松开…… 逼着自己,一步步缓缓走向前去,软底锦鞋因她步伐放得轻缓而更加没有声音,走近,伸出手去撩起那一方帘子。 ------ ps~4千字是例常更新,加了1千是七夕礼物~明儿梨花大图,依例又加更(一万五),求明儿大家多支持一下~求热闹o(n_n)o~ 这深情的凝望 宇文凌晔与夏如兰正在菖蒲亭中,夏如兰自方才与宇文凌晔说“祈福”与“吉人天象”之后,就一直浅笑着,再轻声说她其余的想法,说得环环紧扣,又值得推敲,确实是个将才之女,宇文凌晔只是颔首垂眸听着,思考着她话里的可行姓。 明司南想不到办法,解决不了的事情,夏如兰提出的方法确实能解决,不仅如此,或许效果会比寻常的办法更加的好。 “嗯。”终于轻应了一声,算是赞赏了夏如兰。 夏如兰听罢,轻扯唇畔,抬手轻放在,轻轻的笑了起来,声音如莺鸣动人,特有女子的娇媚,又添了几分如兰般的气质。 一身水蓝色的裙裳因为她的笑而轻轻的颤动,层叠的裙摆与手腕处宽大的衣袖轻轻的荡漾起来,为她添了几分动人的美。 只可惜宇文凌晔没有看向她,只是轻抬起了他那双如千年寒潭般幽深的眸子,整个人因这笑声而缓过神来,终于将所有思绪从繁忙的公务间抽出来,不再看摆在面前的那堆叠成一摞的文书,只剩下五分之一不到,若不是太急,亦是可以明天再处理…… 此時宇文凌晔下意识的侧眸往菖蒲外望,想要知道现在是什么時辰了,可惜眸光穿过夏如兰的身侧,看见的是她身后燃得正亮的灯火,并不能直接看到外头的天色,灯火摇曳,两盏灯并作一起,一瞬间反而有些刺眼…… 宇文凌晔微微睨了眸子,原本深沉漂亮的墨眸忽然因这忽如其来的光线而化作狭长,从某个角度看起来,就正像是在凝神专注的望着身侧的夏如兰,夏如兰则是仍在捂唇轻笑着,发现宇文凌晔一瞬间的变化,有种完美的错觉…… 她似也沉醉在这样虚假的凝视中了,虽然心中明白宇文凌晔这一瞬间的眸光是怎么回事……视线停落之处是她的身后……但…… 一切太像了…… 夏如兰的心开始抽跳了起来……就连唇边动人的轻笑也瞬间定格,幽兰般的眸子中添了几分回视宇文凌晔的专注…… 外头,叶娉婷逼自己面上带笑,整个人放轻松,听着里头的笑声,迎面上前去探帘,没有任何犹豫的将帘子掀开…… 正如她方才所想的那样,有些時候,有些事,就连眼见都不能为实,更何况是其间还隔着一张帘子…… 无论里头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什么样的场景,她都要勇敢的面对。 只见叶娉婷掀开帘子的那一刹那,里头夏如兰的笑声也戛然而止,可是一切也发生在这一刻,包括叶娉婷看见了这定格的一幕,只见自己心心念念最牵挂的宇文凌晔,依旧是天人一般,一如往常,是她最熟悉的模样,可用着她如今最陌生的目光,正看着夏如兰,而夏如兰…… 有些陌生的夏如兰,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夏如兰,也正唇畔含笑,一脸娇媚旖旎的模样,神情专注的回望着宇文凌晔……极是好看有气质的女子,虽然没有她这般有灵气,可是浑身上下都是一股书香雅致的味道…… 这一幕一下子就刺痛了叶娉婷的眼,也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凌晔……”张了张嘴,唇动而无声…… 她鼓足了勇气,逼自己笑着掀开帘子,却没想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 其实宇文凌晔着微睨着的眸光,曾是她最熟悉的样子,多少次,他这样眸中带着无上的宠溺,总是笑着望着她,仿佛要将她溺毙在这样温柔的眸光中……有的時候,着会轻扯了唇畔,扬起了嘴角笑着看她,轻轻将她牵带进怀中,用低沉而又魅惑人的声音,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娉婷……” 又是有多少次,他曾经这样睨着眼,眸中带着坏意,添着风情将她压在身下,又是那样带着怜惜的与她说:“娉婷……不行。”这么多熟悉的画面,随着他望着夏如兰的目光迎面而来,在脑海中陆续回放,结果却是让她整个人怔然,只能停驻在菖蒲亭前,帘子微微撩起,掀起的一角还握在她的手中…… 为何觉得这目光是如今最陌生的眸光,那便是因为,自那夜疯狂的缠绵过后,他再不曾用过这样的眸光看她,她曾不断的替他开解,不断的安慰自己,凌晔他只是累了,所以累得连看她的力气也少了,累得一触到她温情脉脉的目光,他便不动声色的转了头,总之就是不愿再望向她那一双清濯的眸子…… 她不是没有失落,只是不断的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因为知道凌晔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何须因为这样的小细节而为自己也为他添了烦恼呢……可是此刻,当一切赤|裸裸的呈现在自己面前,她忽然很难再自欺欺人下去,此刻的心痛,竟要比以往这几天来的郁闷还要来得猛烈…… 心口处有一个地方,好像在疼…… 可是叶娉婷看着这一切,竟然一点也不想哭,只是怔怔的,微笑着,看着…… 嚅动了唇,这一次终于勉强的出了声:“凌晔……” 声音里难得没有哭意,而是平静,别的女人面前,她没有给自己丢脸。 宇文凌晔眼眸微睨,想看看天色,奈何前头光线太强,先是一愣,最后直挪了眸子,可视线挪开的那一瞬间,耳边竟然也听到了一道动听的声音,略带了些痛意的喊了他一声:“凌晔……”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记不得多少天没有听到她这样的喊声了,每日回到寝殿,用晚饭的時候他总是一言不发,她便也没有多少机会这样喊他,到了夜晚的時候,他总是借口在躲着她,或许是泪,也或许是觉得无法面对,于是为了疏离,一沾床榻便详装了入睡,只能静静的感受着她的翻来覆去,有時察觉到她会翻身起来,坐着带着埋怨看着他,他只能装作睡得更沉的紧闭着眸眼…… 有時他终于等到她入睡,他只能再轻悄悄的起身,欣长的身影独自在黑夜中坐着,借着殿外清凉的月光,看着她这一张略带疲惫的容颜,在睡梦中紧拧着眉头,除了夜半无人的時候细心替她掖着被角,什么都不再做,也做不了…… 两个人相处的時光,用沉睡而交错开来,她清醒,他沉睡,而只有她沉睡的時候,他才苏醒过来,这一声“凌晔……”是多久没有听到了…… 時间过得很漫长,他每次将所有的精力放在这些朝堂的琐事上,渐渐已经记不清時日了。 听着叶娉婷的这声喊叫声,他忽然恍若隔世,一双幽深的眸子忽然又掠过微不可察的痛意,人也缓缓将视线落到了正在菖蒲亭外站着的叶娉婷身上。 宇文凌晔只凝着眸子看叶娉婷,见她一手掀着帘子,整个人有些怔然的望着他与夏如兰,一双清濯的眸光里仿佛蕴含着什么复杂的泪意,可是隐藏得太深,看得并不清晰,脸上倒是在笑着看他,让他一瞬间心如刀割。 想到了方才的那一幕,似乎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况且现在夏如兰还站在他身边…… 宇文凌晔沉下了幽深的眸光,紧抿着的唇畔轻扯了扯,似是想要解释,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叶娉婷看到宇文凌晔也在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那一颗被压沉的心又微微的缓了过来,他是想要解释,告诉她,其实这一幕也是她看错了,对不对…… 她就知道的,她的凌晔不会这个样子。 可他为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 叶娉婷自己径自微微的扯开了嘴角:“凌晔,我……” 还没等她说完,夏如兰此時也反应了过来,立即朝叶娉婷行礼,先忽然打断了叶娉婷的话:“妹妹夏如兰,给正妃姐姐请安。”知礼数得让人可圈可点,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哪怕叶娉婷年纪不比她大,她也依照位份,尊称叶娉婷一声姐姐,屈称自己一声妹妹。 叶娉婷想说的话,就这样被打断,在她这样庄正的行礼声中,叶娉婷只能讪讪的笑了笑,将自己原本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 “呵呵”的笑了笑,确实是极讨人喜欢的女子…… 可是叶娉婷忽然心里很不舒服,第一次不想强颜欢笑去承一个女子的礼,没搭理夏如兰,而是转头微侧眸的看向宇文凌晔:“凌晔……我……来带你一起回去用饭。” 说这来眸。这声音已经将方才她那一瞬间的怔然隐藏好了,似乎只是在说一件寻常得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唇边还溢着笑。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透过她掀开的帘子一角,可以看见身后已经差不多完全黑掉的天空。 这才发现,此時竟然已经是酉時末了,将近戌時…… 宇文凌晔眉头一瞬间便深敛起来,整个人也猛然站起,他竟然疏忽至此? 难怪叶娉婷脸上的表情也这样的不好,偏偏还在这种時候让她看到这样的一幕,不受控制,已出了声:“娉婷?” ---t7sh。 1.5w第一更~ 命定的纠葛 一声低沉的“娉婷”响起在菖蒲亭中,叶娉婷笑着望着宇文凌晔。 他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叫过她了,就同他方才觉得她那声“凌晔……”恍如隔世一般,此刻叶娉婷也是这样的感觉,只觉得这低沉好听的声音像是从梦中传来,让她原本已微微晃了的神识,再次出窍,只是望着他怔然。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脸上的笑,明明就不开心,可是还笑着…… 他一双幽深的墨眸此刻像是一片厚重的大雾,浓稠的笼着她,像是要将她吞噬其中,此刻的眸光,才是真正凝视的眸光,里头藏匿了多少被他逼着掩藏起来的似水柔情。 叶娉婷看着他眸光里所含带的东西,仿佛正一点点从他眸中的那一点漆黑倾泻出来,让她已经宛若尘埃的心底,又开出一朵花来,唇边的笑,这才真实了几分。 也不顾及夏如兰的在场,叶娉婷轻启了唇畔,应着他那一声喊:“嗯……” 多一如寻常,甚至没有迫不及待的问方才是怎么回事,只是笑笑着望着他,说,我带你一起回去用饭。 就像是一如最开始那般,她守候着他。 这一声轻应,也包含最后的对于他的最无偿的信任,始终相信着他。 其实只要宇文凌晔轻说一声,一切都不是她所看到的那个样子,她就可以完全不再将这件事情当一回事儿,她就愿意,将亲眼所见的这些都归类为假的。 只是……方才宇文凌晔像是要解释,又不肯说出口…… 而此刻终于喊出了她的名字,那她便也退而求其次,心想道,只要这样就好…… 只要这一刻,他喊出了她的名字,再用这样溺死人的目光看着她就好,她便信他,方才胡思乱想的一切统统都不成立? “凌晔……”叶娉婷又再笑笑着,轻轻的回喊了他一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压抑了这么久的情感,宁愿每日忙得没有時间多想,宁愿時時刻刻躲着她,却还是败在了叶娉婷这一声轻语中,他清晰的可以看见她眼中对他无畏的信任,哪怕她其实方才已经明明误会了,她也愿意推翻一切重新来过…… 这样的娉婷,他怎么忍心叫她难过,或许有些事情他没有变法改变,可是这一刻,有些不该令她伤心的,他就绝不会让她多承受一分。 烛火摇曳,映着他欣长挺拔的身形,宇文凌晔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直视叶娉婷带泪的目光,直直凝视着她,从亭中的书桌边起身,径直越过了夏如兰,来到了叶娉婷的面前:“娉婷……” 低沉的声音,缓缓如歌般道来:“今儿忙晚了,所以错过了回去的時间。” 叶娉婷听着他的解释,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她就知道是这个样子的…… 他就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顾及着夏如兰的在场,双眸有些微不可察的微湿,只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的,没事,凌晔……我相信你。”话语声有些哽咽。 宇文凌晔站在她的身前,低声继续朝她解释:“方才,是灯火闪了眼睛。” 叶娉婷继续静站着,听着他余下的这些解释,灯火,睨眼……他是在和她说方才的那一幕,原来不是他刻意去看夏如兰,也不是什么深情的凝望……只是被忽如其来的光芒闪了眼,而她又恰好看见了这一幕…… 一切仅是如此罢了。 叶娉婷心里头难受了那么久,此刻终于纾解开来,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连连点着头:“是,是……凌晔,我知道了,我信你。(.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无论如何,她都会一如既往的相信着他。 过不就文。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语,压在心间的大石缓缓放下,深沉如海的眸子,这才颜色变浅了一些…… 里头翻滚的暗涌,终于因她的话而稍许停歇。 紧抿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似是要笑,就像从前一样,大手也下意识的要拢上叶娉婷的乌发,想要揉一揉…… 可惜整个人一滞,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边的嘴角最后还是没有如愿向上勾勒起,也抑住了没有轻笑,下意识抬起的大手也停在了半空中,始终没有朝它应去的目的地拢去,更没有那习惯的揉一揉…… 宇文凌晔脸上的神情只是在微不可察间变了变,最后还是轻轻的扯动了嘴角,低声道:“娉婷,走。” 四个字,分成两次来说,期间稍有停顿,间隔了很久很久…… 仿佛喊“娉婷”是上一轮回的事情,而后头那一声“走”,声音冷然,才是如今的他。 可惜,纵然声音再怎样冷然,都遮掩不住他从心间蔓延而出的对娉婷的怜爱与疼惜……只是为他整个人添了几许的雾气。 夏如兰站在宇文凌晔身后,原本挂在嘴边的轻笑自方才凝结了起来,在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后头,似乎被当做了空气,他们完全不将她当做一个存在,眼中只有彼此……方才她面对着叶娉婷的行礼,叶娉婷也仅是淡淡的轻笑了一下,并未真正的理会她…… 注视着前头的二人,時而迎時而推拒,气氛怪异,却又在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透露出了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默契,仿佛他们人之间根本没有她人再可以插足的余地,夏如兰雅然的淡笑了一下,轻扯了唇畔,这一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是听到了宇文凌晔的那句“走”,她面色有些不自然,却还是知书达理的样子…… 夏如兰缓缓的委下了身,清若芝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院子里响起:“妾身恭送王爷与正妃姐姐。” 这一声略显突兀的行礼声,将前头对望而不言的宇文凌晔与叶娉婷带回到了现实中来。t7sh。 宇文凌晔听到了夏如兰的这一句话,这才记起了身后确实还有另外一个人,想到了夏如兰方才所提出来的主意,缓缓的回过了头,凝着幽深的墨眸只看了她一眼……一如往常的声线,眸光中带着再寻常不过的冷然:“嗯。”算是承了她的礼。 刻意不再看叶娉婷,垂眸举步向前。 而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那声“娉婷,走”,听到了那话语间的异样,晃了晃神,又再听到了夏如兰的那一句恭送行礼,一双清濯的眸子才慢慢敛了起来,整个人也添了几分沉静的笑意,似在将什么压进了心中,望着宇文凌晔,刻意装作没看出他眼底的冷然,笑了笑,也轻转了身,与夏如兰说道:“妹妹……不送。” 勉强的吐出了这句话,放下了还拿在手中的菖蒲帘子一角。 不知道这一个高抬着手的姿势已经维持了多久,只知道待它放下的这一刻,一整只手都有了些难以习惯的酸痛,似乎是因为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酸楚,所以忽如其来的,也让她有些难以接受。 就如方才宇文凌晔的那一声“娉婷,走”……让她顷刻间又如身在云雾里,一颗心在云端,又莫名下坠。 只不过这样抽心的疼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感觉并还不是特别真切罢了。 宇文凌晔先行提步,她看见了,与夏如兰说完那句道别的话后,也缓缓的转了身。 叶娉婷原本就站在宇文凌晔前头,所以此刻她虽后提步,却仍是走在他前头,有些意外的并没有刻意再等他,而是自己径直一步步先朝兰芳居的门口走去。 虽然此時四周的天色已经开始完全坠入漆黑中,连最初那天边的一道泛白的光线都没有了,可她在这样望不见前路的黑夜里,反倒是将回去的路记得更清楚,似乎根本不用多加考虑,就知道她方才是顺着哪条路、哪个方向进来的,如今不过是按着原路返回罢了。 叶娉婷走了以后,宇文凌晔敛了一双深邃如墨般浓稠的眸子,也紧随着离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兰芳居的庭院,离了这幽深宁静的菖蒲亭,只剩下夏如兰依旧保持着行礼的姿势,恭送着他们。 一路上走着,叶娉婷不知怎么了,只觉得整个人有些沉闷,忽然就一言不发的走着,轻踏过每一寸兰草地,似乎是在想些什么事情。 而宇文凌晔,则如她方才话中所说的一般,“带他回去一起用饭”,此刻也缓步沉寂的走在她的身后,凝望着她在前头有些失神落魄的身影…… 今儿的月有些缺,一个圆盘仿佛像被咬了一口,静静的挂在叶娉婷的脑袋上头。 宇文凌晔在身后看着,就像她是在迎着这残缺的月牙儿走一般……清寂的背影,藏着说不出的悲伤,还有深深的苦楚……一直望着前路不回头,像及了上古神话中所记载的绝望奔月的月仙…… 看得宇文凌晔的眉心轻拧,心中又有了说不出的沉痛。 他终究还是放不下她,一颗心也早已缠在了她的身上,像是命定的纠葛,哪怕他再想放手,也注定了此生纠缠不休。 一切仿佛从他清醒的那一瞬间,睁开双眸开始,就已经注定好了…… 山不来找我,我便找山 宇文凌晔一言不发的走着,其实清冷的月光不止披洒在她身上,更是披洒在了他的身上,将他一身独绝的身影衬得更加孤寂。[.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那一身怎么掩也掩不住悲沧,其实比她的那一身沉闷更叫人心疼,只不过是无人发觉罢了…… 宇文凌晔轻抬了手,按在了自己胸侧,又是这一个习惯姓的动作,仿佛能够减缓他那难以令人察觉的疼痛。 叶娉婷低着头在前头走着,两个人一起走出了兰芳居,此時天边最后的光亮也消失了,天色彻底变黑,就连兰芳居前这一片碧绿的兰草都看得不太清楚了。 叶娉婷走了一会儿,深思了好一会,才缓缓的回头,驻足看着宇文凌晔:“凌晔……”似是想说什么。t7sh。 只见宇文凌晔跟随在叶娉婷身后走,叶娉婷还没有张唇将要说的话说出来,恰時就看到了他放在胸侧轻按着的手,修长的指尖虬曲弯弯的抵着心窝的位置,似是用力得有些泛白。 叶娉婷一下子就皱了眉头:“凌晔……”停下了步伐等着他。 整个人也清醒了一些,不再放任自己乱探究心中的那些复杂的思绪,而是看着他:“不舒服??” 宇文凌晔听到了叶娉婷的问话,直将按压着的手松缓开来,垂下,低沉而有些冷然的声音:“没事。”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 叶娉婷听着,皱着的眉头拧得更深,直到眉心都蹙在了一起:“凌晔……你到底怎么了?”她终于将心里头的疑惑问了出来。 他整个人如雾一般,真是越加叫她看不明白了,不说前几天的冷淡,就论方才在兰芳居中,他明明心里头不想她误会,怕她会难过,会与她解释,会告诉她一切其实都不是她看到的那个样子,让她从心里头生出欣喜来,可下一秒,那一声冷冷的“走”,却又把她给打回原形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叶娉婷就这样静静凝着眸看着他,月光下她一双清濯的眸子也带了不明所以的沉痛,莫名其妙的就变成了这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眼睁睁的看他变成了这个样子,眼睁睁的看着二人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 她甚至还没有弄清楚,此刻究竟是他出了问题,是他不想说话,还是二人之间出了问题,他不想理她? 他身上的这一份冷然,到底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从而让他变得如此,还是他……在不动声色的拒绝着她?想要将她推得更远? 叶娉婷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只好怔怔的看着他,看着此時同站在月光下的宇文凌晔,等着他的回答:“凌晔……回答我呀……”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问话,只沉敛着眸光,看着她,一時久久不回答。 沉寂的目光仿佛一条正流淌的河流,缓了许久,只道:“娉婷,回去。”他没什么事情。 叶娉婷看着他,听着他的回答,喊她回去,可还是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叶娉婷知道宇文凌晔若是不想给出答案,那么任谁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可是她又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想弄清楚,这一切到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想要再被蒙在鼓里了,不要只能逆来顺受的接受他这样的疏远。 叶娉婷看着油盐不进的他,第一次发了脾气:“你不说清楚,我就不走了。”他一直不说,她就一整夜站在这样的天地之中,宁愿迎着这凄凉的月光站着一宿,就算是逼,也要逼他给出这一个答案。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宇,心疼的看着她:“娉婷……”何必要这个样子。 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他不说,已经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忽然一下子扯开那一裹厚重糖衣,发现里头尽是苦涩,还不如沉噩的当做不知,让一切慢慢随着時间的流逝而消殒。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目光添了几分无可奈何。 叶娉婷见他还是不想回答的样子,干脆挪了眸,不再看他。 她只是想要一个答案,哪怕是再大的事情,再不能与她说的事情,好歹告诉她个缘由,不要再让她乱想,至少让她知道,他这一番,其实不是因为她,两个人之间也没有问题…… 至少让她知道,一切与她无关,至少能让她安心。 她……不想这个样子…… “凌晔……”叶娉婷一双清濯的眸子,都添了几分痛楚与委屈。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声音,藏在衣袖中的手蓦然紧握,暗沉的眸光也凝了起来,将叶娉婷的难过都摄入了眼中,可是无能为力的感觉也在他心间蔓延,呼入口中的风都变得飒然冰冷,让他分分带痛。 因为知道得比她多,所以承受的也比她多,只是走上前,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她的手牵了起来:“娉婷,别想了,回去。” 事已到此,他也仅是能对她说这样的话,别多想了,不要多想了。 “戌時到了,若再不用饭,待会儿回去就要不舒服了。”冷然的话语,仿佛带着暖暖暗流,还是关心她,怕她难受。 可他为什么不怕她难过? “凌晔……你回答我。”哪怕是要继续僵持下去,她也愿一直站在这里,他下定了心意不说,她也不肯再让步…… 因为不想两个人之间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无论如何也要得到一个答案,叶娉婷从未发现自己也这样的固执。 她只是忽然好怕,怕不知不觉中就没了他,所以没来由的一阵心慌:“凌晔……” 所以连声音里,都添了几分哀意。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由心底而出的固执,看着她立于这夜风中的身影,感受着许久没被他握进手中的小手,此刻正泛着凉意,冰冷入骨…… 是从什么時候开始,她的手变得这样凉的? 眸中也添了点点的怒意与倦意,他气她这样不知照顾好自己,也对此刻这样的关系有些疲倦了,他多想好好的疼她,可是不行…… 逼着自己又冷冷的沉了声:“娉婷,是朝堂之事,别问了。” 低缓的声音沉沉而出,仿佛压了千斤顶,虽是答案,让她的心头都没来由的一沉,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 是朝堂之事,所以他这些天的反常,其实不关她的事情,可是他现在依旧对她冷然的声音,又是怎么一回事? “凌晔……”她不是傻子,虽然要个答案,但也不能随意敷衍……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声音,心中又蓦然一痛,深邃的眸子微凝,却看不出任何异样来,只有还紧握着她的手,微微的用了力:“回去。”依旧还是这句话。 只想着将她带回寝殿,不用在这外头站着了,她这一双冰凉的小手,至少在风中吹了一整个時辰。 莫不是从酉時站在寝殿前等他,一直吹到了兰芳居元,吹到了此刻戌時。 另一只手不动声色的抚上她的肩头,只见亦也是冷冰冰的…… 他是话语冰冷,却一身温热,而她则是话语急切,可全身冰冷,两个人天差地别,她这个样子,只能让他更加的担心,更加的心痛,让他如何能放心得下她。 敛着眸光,不管叶娉婷到底是走还是不走,不管她满不满意他给出的答案,将她的手带起,整个人就迈了步伐朝前,将驻足在他身后的她也缓然向前一带,直将她一拉。 能着答也。叶娉婷还在沉浸于他给出的答案里,万般不解,一掬心酸泪,偏偏眼睛干涩还哭不出来。 看着他走在前头的身影,欣长挺拔的身形添着几分落寞,还有……生气,直将她带离兰芳居,径直朝寝殿走去。 叶娉婷别无他法,只能跟随着他走,哪怕那个答案太过于模棱两可,让她察觉不出任何有用的讯息。 可是…… 紧紧抿着唇,上齿抵着下唇,烙出一排咬痕。 只好一同踏着月光回去,只是在路上,叶娉婷在沉闷间,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手心一暖,一双冰冷的小手也有了温度……这才察觉其实宇文凌晔早不知在什么時候就紧紧牵住了她的手,正以他的温热温暖着她的冰凉。 她在身后他的身后走着,心里百般压抑,又差些因为这个细节而双眸氲满了泪。 抽了抽鼻子…… 其实宇文凌晔待她的心还是没有改变,反而比从前还要更加细微了,只是……他眉间一直洒落的冰凉,又是怎么回事。 罢了,既然他说是朝堂之事,那便就是朝堂之事了。 既然他给出了答案,那她便就坦然的接受。 他冷然,那么她就热情一些。 山不来找我,我便去找山…… 叶娉婷眨了眨眼,似乎想将眼里的水雾眨掉,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朦胧,看不太清宇文凌晔的身影,只是被他一直带着往前走,最后快要走到寝殿的時候,叶娉婷干脆抬起了头,望着天,眼底的水雾就会倒流回去。 已经变得暖和的小手,也蓦然用力,将他的大手握得紧紧的…… 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宇文凌晔走在前头,牵着叶娉婷的手,蓦然感觉到她所用的力度,小手反握将他扣住。(.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凝着的墨眸也有了变化,紧拧的眉宇在这一瞬间有些放松,心中的疼痛一缓,像是被无声治愈了一般…… 只是他只能悄无声息的承受,不能让叶娉婷发现他此刻心中的欣喜,不能有任何反应,甚至逼着自己压下将她小手一扯,将她整个人一圈,带进怀中拥吻的冲动。 只能无声无息的将心中所有复杂的情感如数压下,逼自己身上袭起浓浓的大雾,让自己添了几分冷然。 叶娉婷似是已经习惯他这样,亦是接受了他的毫无反应与冰冷。带不然来。 罢了…… 只要他还紧紧牵着她的手,她就可以一无所惧的勇往直前下去。 整个人加快了脚步,再也不闹脾气,不烦心,抛却一切不好的,齐步并肩的与他一起走。 再也不用他略带生气的半拖着她了,而是主动的与他双手十指紧扣,两个人一起朝寝殿走去。 就像是感情分外好的夫妻,其间没有隔阂,仅是轻松平常随意的从外头回来,一起手牵着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真正回到寝殿的時候,已经戌時一刻了,再吃完饭,洗漱过后,已经亥時有余,清音与幽兰都下去歇息了,殿中只有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两个人。 夜渐沉,夏一入夜殿外的蝉鸣声就一直响个不停。 此時叶娉婷方沐浴出来,整个人身上还带着一些犹未擦干的水珠,一头青丝也早已放下,垂在身后,正坐在窗口边的软榻上吹着风,想要将有些湿的头发吹干,而宇文凌晔则坐在不远处的书桌边,手里头拿着一份书卷,颔首不知在看些什么。 两个人没有说话,叶娉婷是在专心致志的在将一头乌发晾干,准备待会儿睡觉,而宇文凌晔却是在沉默着,让自己找些事做,以打发这样沉寂的時光。 時而有拨弄头发的细微声在寝殿内响起,時而又有宇文凌晔修长的指摩挲过书页的声音,两道声音交杂在一起。 叶娉婷拨弄着头发,偶尔微微抬眸看向前方轻敛着眸子看书的宇文凌晔,一身的沉静气息,依旧是惊为天人的脸庞,熟悉的模样,薄唇轻抿着,眉头也在不知不觉间紧锁,好像压抑了许多愁绪在心头。 看着看着,而下一瞬,他翻过书页之间,又将一切深深掩藏了起来,换上了一副冷然无情的样子…… 叶娉婷低下头,轻叹了一口气,难以察觉。 每当看着宇文凌晔这个样子,她就心里头百般不是滋味,但她也只能暂且放下,素手轻挑了几缕及腰的湿发,放到了窗边轻吹着,身子一歪,疲意上来,也轻靠在窗台上,支着软榻上的小檀木桌,整个人迎在了风口处。 夜风沁凉沁凉的,这些天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冰凉,兴许是中在夜风中呆久了的关系,此刻吹着夜风竟然还觉得有几分熟悉,身上带着的水珠也被风吹得滴落下来,本就随意穿着的单衣被窗外吹进来的风都吹出了褶皱,领口一宽,脖间一小片肌肤泄露出来。 叶娉婷受着风,也不觉得凉,反倒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让这些风静静的吹着。 不知坐了多久,支着脑袋,思绪酝得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忽然察觉身边竟然有了些许动静,叶娉婷正阖着眼养神,整个人处在半睡半醒间,蓦然想睁眼,却又睁不开…… 只能晕沉沉的听着这细微的声响,似是有人走到了身边来,然后耳边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声,紧接着是一件宽厚的衣裳加落到身上的感觉,夜风一下子就被这添上的衣裳隔绝在了外头…… 让她整个发冷的身子都暖和了起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宇文凌晔静站在叶娉婷身前,幽深的眸光笼着叶娉婷,就这样静静的凝视着她,只有她闭上双眼,昏沉入睡的時候,才不用逼着自己对她冷然,此刻望着她的目光里也有着几分心疼,又不会照顾自己了。 他方才不过是在看书,偶然一搁下书卷,便瞧见了她一脸疲意坐在这儿入睡的画面。 衣服穿得这么薄,甚至连沐浴过后的身子都没有完全擦净,领口微敞开,正是最容易着凉的样子。 知道她是在支着脑袋晾头发,却还是从心底忍不住怪罪她,只能放下了书,去取了宽厚的外衣来给她披上,大手朝她如瀑的黑发伸去,滞了一下,最后还是摸到了她的发上,轻轻的帮她拨了拨,将那些湿发挑出来,替她轻轻扬干。 动作如此轻柔,似是害怕忽然将她扰醒。 叶娉婷虽然脑子昏昏沉沉的,却是将他这样的动作感受得清清楚楚,原来是这个样子……她听到的轻响声是他的,叹息声也是他的,对她的那些逃避呢?为何忽然又全不见了…… 熟悉的感觉复而袭卷上心头,叶娉婷似乎又回到被他疼爱的時候,不知不觉中,轻阖着的眉眼都放缓了许多,只觉得心中一暖。 他其实只是偶尔冷然,一切并不是她多想的样子…… 叶娉婷的头发被他这样轻抚着,缓了许久,囤了力气,慢慢睁开了眼。 小手也忽然抬起,抓住了宇文凌晔还在帮她拨弄头发的手:“凌晔……”轻浅带着疲意的声音在寝殿中响起。 宇文凌晔没有想到看似睡得沉的叶娉婷其实并没有完全睡着,温柔的眸光来不及藏起,冷然也未换上来,只是想要收手,却被叶娉婷紧紧抓着,轻启了唇畔,沉了半晌,只说道:“娉婷,放手……”t7sh。 叶娉婷轻逸了笑,犹带惺忪的睡眼直望着他,笑了笑道:“不放。” 被她发现了,她就不松手了,都说了,山不来找她,那她便去找山。 他只要还牵着她的手,她就能一无所惧的勇往直前,更何况是此刻让她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温柔。 明明其实一切都没有变。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看着她的笑,怕自己又克制不住,无法对她狠心。 轻将眸光挪开,挪到了别的地方,沉声道:“头发干了,去睡觉。”说着,就要将手抽出来。 可这一次,叶娉婷笑着将他的手紧握,就是不让他抽离开来,声音也添了几分软糯,娇道:“凌晔,你抱我去。” 她知道,他不会拒绝的…… 宇文凌晔眸光暗沉的错过了叶娉婷,落在她身后的窗棂上,听着叶娉婷的要求,若是寻常他定会敛了一眸的笑意,猛然的将她抱起,再顺水推舟欺负一番,可如今…… 一步一泥潭,一步就是一深陷,两个人之间本就乱了,抽丝剥茧般,还要纠缠在一起…… “凌晔……”叶娉婷当做没看到他眼中的犹豫,丝毫无畏的又再喊他一声。 仿佛两个人之间不曾出现任何问题,她只是轻轻朝他撒娇,要他将她抱到床上去罢了。 宇文凌晔敛了眸子,沉缓了一身的气势,在叶娉婷的这一声软糯的“凌晔”里迷失了自己,让他再不受控制的心疼的将她抱起,力道极大,一下子就让叶娉婷离了床榻,安稳的呆在了他的怀中。 这么多天从未拥抱过她,每次一想要靠近她,他都会努力克制着自己,如今隐忍了那么多天,今日又再重新将她拥在怀中,宇文凌晔的心都紧紧抽痛了起来,呼吸变得沉重,仿佛要窒息一般,连手上的力道都加重,仿佛是要将她揉进自己骨血中一般,生怕下一瞬,就不能再紧拥着她了。 叶娉婷在他怀中,轻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沉重如钟的心跳声,每一声都这么有力,不由得也轻扯了唇坏笑着。 双手轻轻的攀上了他的脖间,微仰起头来看他,轻声叫着他的名字:“凌晔。” 宇文凌晔听着她略带笑意的呼唤,欣长的身子滞了一下,直将她往床榻带,鸳鸯帐暖,芙蓉,叶娉婷的意思似乎已经足够明显。 宇文凌晔看着她,心里仿佛蹿起了一簇火,却只能压抑着:“嗯。” 终是不忍再冷然,也不忍再逼迫自己,她的沉闷,亦是他心中的痛…… 他其实怎么舍得。 “今夜一起睡。”轻笑着出声询问着他。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欣长的身躯又是一颤,弯下了腰,把她放在了床榻上,紧紧拧起了眉头,没有应答。 叶娉婷带着笑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可是看到宇文凌晔又轻拧起了眉头似乎像是想要逃开,她终于也看到了他眉心隐忍的痛苦,纤细的手直接就朝他一拉,原本环在他脖间的手一扣,将他直拉到了自己胸前:“凌晔……” 无论有什么事,不管是开心的或是不开心的,都不用再逃了。 对于她来说,这世间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哪怕是天命…… 两个人,她一带,他往前,她刚沐浴出来的香气就这样萦绕在他的鼻间,凝视着他,对着他笑了笑,宇文凌晔就这样沉溺在叶娉婷的柔情间。 ---- 第四更...梨花:咱家娉婷实在是个好女孩 千军万马过境 “凌晔,不要再逃了。”叶娉婷只缠着他轻笑着出声。 宇文凌晔一瞬间的迷茫,仿佛是想跟随着心意而走,可是脑海里蓦然就又蹿出承德宫大火熊熊燃起的画面,数名黑衣人在他的寝殿里将他团团围起,冷声道:“九皇子,别挣扎了,我们今夜势必要让你死在这里?”,他刚温热的心又蓦然冷了起来。 看着叶娉婷,只用手轻抚着她的发丝,压抑的低沉出声:“娉婷,今日累了,睡觉。” 她方才也是累了,若不是这样,怎么能吹着头发就会闭上了眼睛,直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凌晔……”叶娉婷看他想抽身出来,只能出声叫他。前着到殿。 宇文凌晔凝了凝眸,彻底从方才的情迷中清醒过来,他无法抹平他差些丧命的事实,无法挥去傻了的七年,直到现在他还没有办法恢复风华,无法原谅叶晋梁当年谋害暗杀他,接受不了自己如此爱着的娉婷是叶晋梁的女儿,背负着这一份仇恨,不能无动于衷。 爱得如此沉重,对彼此最好的办法就是抽身脱离出来。 他克制着不在她面前表现出他对她的好,不对她关心与关爱,宁愿让她觉得他在慢慢疏离她,让她渐渐的淡掉对他的感情,也总好过一辈子背着那些沉重的枷锁。 面对着叶娉婷的这一声凌晔,他只是逼自己挪开了眸子,装作不舒服道:“真的累了。” 叶娉婷望着他,眼睁睁的看着他将她的手扯下来,再拿了被褥,扯过来替她盖上,她的心也蓦然像缺了一块。 “睡。”低沉的声音响起,他也脱了靴在她身侧睡下。 一切又好像回到了几天前,他似真的如他所说的一般,真的很累了,闭上眼就轻睡着了,只有叶娉婷睁着眼睛,一直望着头顶的床幔,怎样都入睡不了…… 夜凉如水,也一如她心中的凉意正缓缓蔓延。 夜半的時候,侧过头看着宇文凌晔,他轻睡着,敛不住这一身苍凉……看得她心头一沉。 在黑暗中抽了抽鼻子,只觉得忽然好冷,不由得用手轻轻环抱起胸,眼角边一片湿意。 她……也很累了…… -------- 辗转反侧睡不着,就这样熬了一夜,一直到了五更天,晨鸡叫响,叶娉婷这才沉沉入睡,一直睡到了巳時才缓缓睁眼,睁开眼的時候不出所料,宇文凌晔早已不再身侧。 叶娉婷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失落,只是慢慢坐起身来,把盖在身上的被子一掀,沉着脸下了床榻,起了床。 没有先喊清音与幽兰进殿来帮她梳洗,而是径直走到了梳妆台前,菱花铜镜中映衬出她有些憔悴的脸,把手放脸上,揉了揉,指尖划过眼畔的時候,忽然觉得眼睛有些肿,凑近了看一看,似乎还有些红…… 抽了抽鼻子,还有些塞,看来她昨儿是真的哭过了…… 好久不因这些难过的事情落泪了,自从与宇文凌晔在一起后,从来都是被他感动到哭的,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的一天…… 拍了拍自己的脸,勉强让自己笑一笑,不要不开心,不要不高兴…… 哪怕前头是山,也总有一天能跨过去的。 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还是一样的好看,唇若红缨,眸若皓月……望影自怜,站起身来。 踱步走到了殿门口,准备让清音与幽兰端一盆水来,帮她洗漱…… “清……”叶娉婷走到殿门前,还未叫出口,只隐约听到似乎有吵杂的声音,那声音许多道嘈杂的掺和在一起,就像是一笼子唧唧歪歪的八哥,你一句我一句鹦鹉学舌,叫得让人烦闷,一下子便让她拧起了眉头 记不起来寝殿周围什么時候没再这样热闹过了,只觉得有些奇怪,从前装疯卖傻的時候睿王府中的人都是急忙逃离,唯恐避之而不及,总躲着寝殿这一片地方,后来幽兰接了梁赞的位置之后,就更加无人敢来,她也乐得清静。 今儿这是怎么了? 正凝眸探究着,站在殿门口,也恰好看到了一抹急忙奔来的身影,是清音:“小姐,小姐……不好了。” 叶娉婷看清音忽然这样慌乱,大声的喊着她,冲过来,她立在寝殿门前的身子也一顿:“怎么了?” 清音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吁吁的停在了叶娉婷的身前,看着叶娉婷的一张俏脸也蕴含着怒意:“小姐,我挡,挡不住了……”像是积累了满身的怨气,“今儿府里这群侧妃侍妾都疯了,一大清早就说要来给小姐你请安,说是若是小姐你不出现,她们就不走了……” 一大早儿上百号人就堆在了这儿,个个带着丫鬟,拿捏着身份,蒲扇一摇,胭脂味吹得满偏殿都是,怎么拦都拦不住。 偏偏今儿叶娉婷又起得晚,她们又不忍因这样的烦心事儿去将叶娉婷吵起来,于是就凭着幽兰这如今王府管家的身份在撑着,一直从早上辰時撑到了现在巳時,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所以她这才来看看叶娉婷到底醒了没有……t7sh。 于是就有了她方才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这一幕…… 叶娉婷听完清音说的,一時愣愣的站着,不知道睿王府里的这些女人今儿是要唱什么戏码,有片刻的出神。 清音看叶娉婷不说话,抬眸看着她,这才看到叶娉婷有些微红的眼眶,又惊乍出声:“呀,小姐……你这眼睛是怎么了??” 叶娉婷这才被她这一声喊得回过神来,怔怔的抬起了手,轻揉了揉眼:“没什么,晚上的時候被蚊子咬了。”只随意的说了这么一句,敷衍过去。 消化了方才清音说的那些,没再看正在她身后发愣的清音,径直走回到寝殿里头去。 剩下清音在外头喃喃的念着:“蚊子咬的?”蚊子怎么能咬出这么红肿的眼睛…… 没再深究,立即也抬了步伐,随着叶娉婷一起走进了寝殿中。 听到叶娉婷似换了一个人似的与她讲话:“去打些水来,帮我好好梳妆打扮一番,我要去见见那些要请安的侧妃与侍妾。” …… 睿王府寝殿旁的偏殿中,一个不大的殿厅,摆了两排椅子,此時这两排椅子上都坐满了花容月貌的姑娘,而身后还站了几十个同样貌美如花的女子,个个姿容不同,气质也不同,在她们之后,每个人还各带了好几个丫鬟。 这么多人一下子塞进这样一个偏殿中,没人静场,每人随意说了这么一句过后,整个殿厅内都是余音绕梁的效果,轰隆轰隆的仿佛是要炸开了一般。 秦默歌与严芙蓉为首坐在中间,除了她们,今儿侧妃之一的另外一位墨唯竹也来了,四位侧妃三位聚首,只有夏如兰不参与今日的事情。 三侧妃为首,坐在众人最前方,一下子高贵的身份便彰显出来了,气势也蓦地出来。 秦默歌捧着一杯茶,在其它排不上号的侍妾前故作姿态仪雅的轻呡了几口,这才缓缓出声:“大家难得来给正妃姐姐请个安,都一个多時辰了,姐姐还不出来,莫不是真太难过了?” 此话一出,身后被带着过来一齐凑热闹,曾经对叶娉婷有恨,被叶娉婷教训过的侍妾们也缓缓出声附和:“是啊,秦侧妃说得对,正妃姐姐什么時候受过这么长時间的冷落,不过难得姐妹们不计较,还把正妃姐姐当正睿王妃,特意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给正妃姐姐请安,她更应该知礼的早些过来才对。” 娇媚声连连:“就是呀,这姐姐也真是太不给我们面子了。” 有人捂了唇:“想必这就是心中怨气大,所以忍受不了,被抛弃的气儿也忍不下去,想要拿我们来开开刀,行行下马威,解解气儿罢了……” 叶娉婷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头,略施粉黛,缓缓被清音与幽兰拥簇着从寝殿出来,刚走到了偏殿,还没进去,就听到了从里头传出的这些接连不断的嘲讽声。 叶娉婷站在外头,步伐一顿,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双曾经清濯的眸子敛了敛,暗藏了忧伤,面无表情的走了进去。 “小姐……”清音与幽兰在叶娉婷的身后小声喊着她。 而叶娉婷却是没有回应,径直的走进去。 无论前头是什么,都是需要她去面对的,况且她倒是要看看今儿这些睿王府中百年难得聚首一次的侧妃侍妾又是想要做些什么大事。 叶娉婷从偏殿的侧门走进去,并没有惊动任何人,殿内太乱,也没有人发现她,只觉得这一堆女人聚在一起,威吓的效果确实可怕,每个人七嘴八舌的多说一句,回荡在偏殿中的声音顿時就像千军万马奔腾过境。 叶娉婷掺杂在众人间,待她们说得差不多的時候才缓缓出了声:“妹妹们早起精神真好。” 这声音很平静,缺了往日她睚眦必报的神采,只是淡淡从嘴中逸出。 音也不大,不过禁声的效果却是奇好。 ---- 五更毕~明儿继续 集 体围攻 只见叶娉婷这一句话出来后,殿内顿時安静了下来,原本由秦默歌带头掀起的嘲讽声也渐渐平息,上百号人由原来的七嘴八舌每人一句一下变得一齐噤声,满殿在顷刻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她这算是清醒后第一次靠得这么近与这些侧妃侍妾讲话,遥想上一次还是傻子的模样,而此刻忽然在方才那一声问好之后让众人知道她的不一般,一些对叶娉婷不熟悉的侧妃侍妾暗地里打了一个颤儿,不过很快就提起了勇气。 叶娉婷不傻了,就更不能装疯卖傻的欺诲她们了,更何况这儿,还有三位大主子…… 众人慢慢将目光挪到了秦默歌和严芙蓉身上,然后一齐朝叶娉婷行礼:“妹妹们见过正妃姐姐,姐姐福禄安康。”算是回了叶娉婷那句,妹妹们早起精神真好。 叶娉婷听着她们看似乖巧的行礼声,不知里头还藏匿着多少不服气,笑了笑,从人群中走出来。 走出来后,倒换成了秦默歌和严芙蓉抬眼怔怔的望着叶娉婷…… 秦默歌手上的茶杯有些端不住了,和严芙蓉一起看着,忽然就呆呆的怔了半晌,只见叶娉婷今儿穿得很……出彩,完全出乎了她们的意料,昨儿看到叶娉婷的時候,她还只是穿着一身寻常的以荷潋边的云色裙裳,在府中这么多女人的地方,那样的衣服并不算是华贵,更没显现出她的身份,可今儿一看,她是故意的……一身褐绿色绣凰襦裙,一下子便让人眼前一亮,将叶娉婷脱俗的气质衬托得格外的好,她皮肤白皙,就如同刚出窑的青花釉,更在无形之间添了几分贵气…… 正睿王妃便是正睿王妃,与她们这些什劳子侧妃、侍妾,还是有极大不同的…… 秦默歌与严芙蓉本就是来找麻烦的,看到了叶娉婷这般贵气非凡的样子,立即就心闷得慌,总有了出师不利,气势上低人一等的感觉。 直看了身上的衣服一眼,华贵倒是华贵,就是添了一股子小家子气,叶娉婷那才叫身姿不凡。 缓缓的轻吐出声音,也陪着那些侍妾们一起行礼:“姐姐好,姐姐早。”颇带了几分敷衍的味道,和昨儿找茬收尾時的怔然颓败有极大的不同,似是有了金牌靠山,底气儿也足了…… 叶娉婷听到了严芙蓉和秦默歌显然与众人不太协调的声音,站在偏殿最显眼的位置上,微微睨眸看了她们一眼…… 这又是想要做什么,总觉得这么多人大一早就聚集在偏殿之中,显然有不太好的事情,众人力量大,一群女人扎堆,跟拧麻花似的,俨然是要拆了寝殿,灭了她的样子。 “嗯,妹妹们好。”叶娉婷忽然笑了笑,朝两人望了一眼,算是打了招呼。 秦默歌和严芙蓉看着叶娉婷,听着她的招呼声,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好像今儿的叶娉婷不太对劲,虽然穿得很有气势,也梳妆打扮了一番,一副要来接受她们请早安奉茶的样子,但看着她的双眸,总觉得多了一些“有心无力”的颓丧感,虽然脸上还是带着笑,但这笑容的杀伤力好像确实比往常要弱了许多,兴许是没心思与她们玩的缘故。 严芙蓉胆子小,听到了叶娉婷的话,颤了一下,又习惯姓的紧紧拽了秦默歌的袖子一把,差些又惹得秦默歌发火:“芙妹妹?” 只见严芙蓉怔怔的,对着秦默歌说话,却是在看着叶娉婷:“秦姐姐,那傻女人好像眼睛肿肿的,像是昨儿哭过。” 秦默歌听完也怔了,抬起眸看叶娉婷,直盯着叶娉婷那双清濯而又有神采的眼睛瞧,好像确实有些红肿,只不过用脂粉压了压,看得不太清楚罢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嘴角扯开,傲然的笑:“看来今儿大早咱们还真是来对了。”提起了扇子,轻笑了一下。 叶娉婷此刻和她们打完了招呼,还在看着她们,见严芙蓉低声与秦默歌说了几句话,然后秦默歌就望着她提扇子轻笑了,不用想都知道是在说什么不好的事情。 懒得与她们兜,直朝前走了几步:“妹妹们,请安。” 既然是打着请安的旗号,一大早围住了她的寝殿,那若不将这事儿办了,岂不是白来了。 严芙蓉和秦默歌笑着笑着,听到了叶娉婷的这句话,才回过神来。 其它站着的侍妾也开始低声窃窃私语了,莫不是真的要端端正正的给叶娉婷行拜见正王妃的大礼?今儿明明就是三五成群打着请安的名义来看叶娉婷笑话的……真要她们跪,一下子还真就不乐意了。 齐齐看向了领头的秦默歌和严芙蓉:“芙侧妃、秦侧妃……” 严芙蓉和秦默歌本还在笑笑着呢,一下子变成了众人所侧目的的对象,只见二人倒还是镇定,只是望着叶娉婷笑:“好啊,妹妹们这就和姐姐请安。” 说罢,两个人带头,先一齐站了起来:“妹妹们向姐姐请安,祝姐姐长命百岁,常得王爷垂青。”让身后的丫鬟端杯茶上来,作势就要朝叶娉婷敬去。 可是膝盖都没有弯一下。 身后众侍妾看到这两人带头这个样子,一下子也明白了所谓的“请安”,殿内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妹妹们给姐姐请安了。”一齐间大家请安的姿态各异,有拿着帕子掩唇的,还有抬手拨拨头发的,有眼高于顶轻笑着的,整个偏殿都乱了起来。t7sh。 清音与幽兰站在偏殿的一侧,透过众人看现在的场景,清音有些气不过了:“这……欺人太甚?”骂着就想冲上去,太放肆了…… 幽兰赶紧伸出手去拦着清音:“别……”这事儿是针对小姐的,不过是要小姐难堪而已,算不了什么大事。 冲上去,反倒将整个局面搞得更乱了。 叶娉婷站在最显目的地方,接受着她们歪七八扭的请安,什么也没说,就是笑着看…… 原来呢……就说严芙蓉与秦默歌怎么这么好心,大清早就过来,她方才还探究着她们今儿到底聚齐了来这儿是要做什么大事,原来是为了这样……不过是点芝麻事儿。 “嗯。”叶娉婷笑着应了她们的礼,接过茶喝了一口。 当做完事儿了,便行了,她很累了,不想和她们计较了。 严芙蓉和秦默歌行完了礼,笑了笑,底气倍儿足,但见叶娉婷什么都没说,只是喝茶,愣了愣,像是意外:“姐姐这就接受了?” 怎么今儿的叶娉婷……这么好欺负? 看来这叶娉婷果然是受到了刺激,开始认清宇文凌晔不疼宠她的现实了,也不嚣张了。 叶娉婷抬眼看了她们一下,当是没看见她们脸上得意的笑容,配合的回她们的话道:“嗯,接受了。” 严芙蓉和秦默歌初尝到了胜利的滋味,看来今儿确实是个好日子,不由得笑得更厉害了:“姐姐,今儿真是个好日子,难得姐姐接受了我们,今儿我们才发现姐姐的好,看来王爷不喜欢姐姐还真是看走眼了,如此知书达理的姐姐他不要,偏偏去喜欢那个什么不知礼数的夏如兰呢。” 说来说去,又要开始嘲讽她。 叶娉婷敛了眸子:“嗯。” 这一声又把严芙蓉和秦默歌吓了一跳,哎呦,今儿叶娉婷真是变|姓子了:“也难得姐姐好脾气,不生气,今儿一大早我们就全都到了,来之前也派人去请了夏侧妃,夏侧妃说她身体抱恙,就不想来了,真是架子大了。” 殿娉严就。叶娉婷听着她的话,还是那样轻睨了眸眼,淡淡的道:“嗯,不舒服就不用来了。”她们说什么,她就配合着。 秦默歌听着叶娉婷的话,她倒是大方,凝着傲然的眸子一笑:“姐姐,这话儿不是这么说,身体不舒服就不用来了?可姐姐你好像……也不舒服啊。”目光流连在叶娉婷有些红肿的眼睛上,“姐姐也真是好,耐得住,听说今儿大早王爷因为夏侧妃身子不舒服的事情又去兰芳居了,可全然不管姐姐呢……” 其实也正是因为昨儿叶娉婷去兰芳居找人,才刚把宇文凌晔抓回寝殿来,今儿一大早宇文凌晔又去,她们才如此满心激昂、热血沸腾的全冲过来,就为了看叶娉婷的笑话呢。 严芙蓉听见秦默歌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自个也忍不住要散发一下余热,薄唇轻启,娇媚的话语声也在殿中响起:“是啊,姐姐,王爷这样心疼夏侧妃,全然不把你当回事儿,真是太不对了。” “是啊,是太不对了,正妃姐姐你脑子变好了,怎么王爷反倒是移情别恋了……” “就是啊,这还不如不变聪明呢,对不对呀。” 底下又开始应和着严芙蓉和秦默歌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从明着嘲笑她,一下子就变成了人身攻击了:“亏姐姐还是正王妃呢,被封了一品夫人也没用啊,怎么连个将军义妹出身的夏侧妃还不如啊,我要是姐姐还不如去死了呢。” 夺她手中的权 “是呀是呀,我要是姐姐真的还不如去死算了呢,当傻子的時候还有人独宠,现在好不容易不是傻子了,反倒是输给了别的女人,你们说,还活着做什么呀。”三五个站在严芙蓉与秦默歌身后的侍妾开始再接再厉,巧舌如簧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讲着。 叶娉婷站着听着她们的话,微微上扬的嘴角稍稍的扯动了一下,想笑,笑不出来,眼底的疲意加深了一些。 “嗯,妹妹们说的对。”依旧是轻轻的出声,“姐姐的话都让妹妹你们讲完了,那姐姐就不说什么了。” 反正她是要寻死还是觅活,她们都已经帮她决定好了。 叶娉婷今儿也懒得跟她们争辩。 这些人看叶娉婷不出声呵斥她们,反倒心血来潮的更加变本加厉起来,难得有侧妃们撑腰,有个对睿王妃冷嘲热讽的机会,不好好出口气,怎么对得起这样的机会。 原本就吵得不行的偏殿内一下子又“轰”的响了起来,叶娉婷只觉得自己快要埋在这些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中了,不过她倒是淡然,仿佛像是局外人一般,静静的听着这些话,垂了垂眸子,其实……她们好像说的也是事实。 昨夜留的泪好像还残留了一些在眼里,此刻只觉得眼睛疼得很,并没有什么可争辩的…… 一切其实也就如她们看见的一样,今非昔比,虎落平阳被犬欺,当年孔圣人说人生有四件事是最令人无可奈何的,其一便是受辱于阳虎,比起当年丢尽脸面的孔圣人来说,她现在好好的站在这偏殿中被说几句并算不了什么。 这些言语反倒是让她能够清醒一些:“妹妹们说的是。” 她和凌晔,似乎真是越走越远了…… 虽说山不来找我,我去找山,但有的時候也要认清一下现实,才好更好的努力。 叶娉婷听着听着,轻轻的勾勒起了唇角,淡淡的笑了一下,她的笑本就好看,此時虽然眼中少了寻常的光彩,却不失明亮,反倒添了几分温婉,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 殿内热闹,除了清音与幽兰在小角落一言不发,还有一直只是站着听而不言的叶娉婷,此刻还有一个人是静静坐着不说话的。 墨唯竹穿着一身颇有竹韵的浅色裙装,梳了一个叠花髻,发上只用一支竹钗束着,仪态端雅的坐在秦默歌与严芙蓉的身侧,笑着打量着叶娉婷,这是她第二次见到叶娉婷了,次数实在是寥寥可数,上一次她还是痴傻的模样,若是用“清醒”来作为分界线,这应当是她第一次与她面对面。 墨唯竹清秀略带刚气的脸上带着笑,虽然是女儿家,却带着一股强势而凌厉的气质,双手交叠放在裙上,右手的手指一直摩挲着左手上戴着的珍珠玉戒,泄露了她几分不同寻常的心思。 嫁入睿王府以来,她也是像夏如兰一样,不怎么出门,整日呆在吟竹居里头,只是今儿一大早严芙蓉与秦默歌一齐登门,双双要她出来,一齐参与今儿这个请安……甚至…… 墨唯竹笑了笑,敛了思绪,看着她们将这一出好戏唱完。 前头,这纷扰的嘲讽声持续了好久,她看着说得差不多了,这才缓缓的出声:“你们都别说正妃姐姐了,想必姐姐近来身体不舒服,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无心听你们说这么多。” 清雅的声音带着凌人的气势,一下子便在殿内响起。 墨唯竹虽然人长得清秀,可这嗓子偏高,又响亮,虽然没有刻意扬声,但还是大声得让殿内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原本满肚子话要说的侍妾们听到墨唯竹说话,都一齐闭了嘴。 所有声音一瞬间收了起来,偏殿内霎時静了下来,让人极不习惯。 叶娉婷本是垂眸静听,听到了墨唯竹的声音,下意识的抬眸看去,只见一个不简单的女子坐在那里,身侧就是秦默歌与严芙蓉,三妃并排,看来这就是另外一位她还没有见过的侧妃了。 墨唯竹看到叶娉婷看她,朝叶娉婷微微颔首,自我介绍:“姐姐,我是墨唯竹,当朝中书令的女儿。”中书令,这也是当朝一品大官。 这么说,这个墨唯竹爹爹的品阶,和她的爹爹是一样的…… 整个睿王府里头,原来除了她,还另有一品官员的女儿…… 难怪看这墨唯竹说话不卑不亢,还径直朝她自我介绍了。 “妹妹好。”叶娉婷不显山不显水的点了点头笑,其实她是谁,仿佛没有太大的关系…… 都是凌晔的侧妃,唯一不同的是凌晔从来不搭理她们罢了,不似夏如兰,菖蒲亭中那个淡淡的微笑……以及那一双含情轻落在宇文凌晔身上的眸眼…… 叶娉婷收回了思绪,看着墨唯竹,好好的又出神想到那么远做什么。 墨唯竹发现了叶娉婷的失神,唇边漾着的笑深了一些,轻语道:“看来姐姐是真的不舒服了。” “算是。”叶娉婷不知道她想说什么,但知道她和严芙蓉、秦默歌是一派的,今儿蓦地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不知道是想打什么算盘,敷衍过了便完事了,不想与她多做纠缠。 墨唯竹听到叶娉婷这话,倒是高兴,像是如有神助一般,清秀的眉眼一挑,显露出几分刚气,还带着野心:“既然姐姐不太舒服,妹妹们今儿过来打扰姐姐,真是心里头觉得太过意不去了,秦妹妹、芙妹妹,你们说是不是。” 严芙蓉与秦默歌听到了墨唯竹这句话,像是什么暗示,立即拿了帕子的提帕子,摇着绸扇的轻提绸扇,都一齐置到了唇边,轻笑着附和:“是啊,是啊,唯竹姐姐说得对,我们大家真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身后的那一帮子侍妾也开始出声附和:“是啊,真是太过意不去了——” 墨唯竹笑笑着点了点头,一双带着刚毅凌人的眸子落在叶娉婷身上,似是好心提议道:“既然过意不去,那咱们就一齐为正妃姐姐做些什么事可好?” 底下又开始附和:“好啊,为正妃姐姐效力,我们不辞余力……”轻捂了唇:“哦,不,是万死不辞……” 又再改口道:“是尽心尽力……” 叶娉婷看着她们,上百号人像是变戏法一样,一下子就由七嘴八舌一窝乱变成了万众一心,众口同词,整齐得很,到底是想要说什么? 酝酿着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略带了疲惫轻笑着回应她们:“姐姐不舒服,妹妹你们要帮姐姐做些什么?替姐姐不舒服?”这些人恨她得很,其实不在私底下做小人,用针扎她都不错了…… 更何况,她不过是心疲罢了,又哪来的不舒服? 补问道:“若真是有这份心意,那姐姐就喊人请些萨满巫师入府来,做些法……” 例如什么将病转移到她们身上…… 这群人附和得正开心,不过却没想到叶娉婷这样说,虽然是带着淡淡的笑意,脸上也显然没什么太大搭理她们的心情,并不是刻意威吓她们,但都忽然被吓到了,张了嘴,不说话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附和得最酣畅,此刻表情也有些尴尬,怔怔然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只有墨唯竹脸色如常,反而是笑得更开了:“正妃姐姐真会开玩笑,妹妹们的意思是……可以帮姐姐一起打理王府?”她的意思是要分权,打了叶娉婷手里的睿王府的主意…… 略高的声音在偏殿内铮铮响起:“反正姐姐也不舒服,心有余而力不足,妹妹们浑身舒畅,日日在居落里坐着也无事可做,还不如帮姐姐呢……更何况……”笑了笑,“姐姐现在说是正妃,可在地位还不如夏侧妃呢,要不然姐姐把正妃之位交给夏侧妃,这才让夏侧妃名副其实,也好过……”话语尖酸刻薄,还带着笑意,“也好过独守空房还占主位啊。” 没着墨笑。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可是要折福的…… “姐姐若是不想换位,那就允了妹妹们,让妹妹们陪着姐姐一起打理睿王府,也好过姐姐身体抱恙了还强撑,妹妹们可是贴心得很。” 本就是有备而来,目标明确,什么请安啊,其实都是假的,逼宫才是真的呢,话语间咄咄逼人,根本就没有让叶娉婷考虑考虑的意思,直道:“姐姐若是没有异议,那咱们就这样办了?” 叶娉婷听着她说完了这一长串后,才算是彻底明白了她们今儿这出戏,演的到底是啥…… “呵呵……”笑了两声,没回答。 原来是一个个都看着她失了凌晔,没了凌晔身份的庇护,不把她当一回事儿了,也开始觊觎她了,所以一大早上百号人拖家带口,带着一群丫鬟猛得围过来了,气势上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过境,轰闹了清音与幽兰一个多時辰,待到她醒来后就这样步步紧逼。 什么冷嘲热讽,其实都不过是前奏,朝她掷来的烟雾弹罢了,最终的目的还是要略带威胁的逼迫她,夺她手中的权…… --t7sh。 今儿四更~加的一更算是谢谢昨儿的鲜花和钻石……还有……蜗牛 绝然离去 叶娉婷看着这样的局面,本来就疲惫得不想搭理,轻笑着带过。 而墨唯竹却是还一直带着笑看她,像是要对叶娉婷施加压力,让叶娉婷害怕,知难而退,乖乖的把睿王府的权交出来:“姐姐,你是正王妃,可我们也是侧妃,从妹妹们的身份看来,在姐姐抱恙不舒服的時候,帮帮姐姐打理府中的事务,是再应该不过的了。” 句句话如珠玑。 叶娉婷听着她的话,皱了皱眉头,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不用了,姐姐挺好的。” 顿了顿又道:“谢谢妹妹的好意……” 墨唯竹自己想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不得逞过,今儿答应严芙蓉与秦默歌出山,也就是因为严芙蓉与秦默歌许诺到時候让她掌了这睿王府的权…… 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东海大珍珠,光华晕着,熠熠生辉。 嫁进来给这个傻睿王她本就不太乐意了,又再府中甘居侧妃之位,若是不掌点什么权,也真是太窝囊了…… 明明都是朝中一品大员之女,位份比叶娉婷低,如今既然有机会与叶娉婷再一次平分秋色,她为何不好好把握? 轻启唇瓣,笑逸出声:“姐姐不把大权交给我们,何来之好呢?姐姐若是真的要谢谢妹妹们的好意,那就干脆一些,把府中的事情交给妹妹们做,姐姐好好养病就行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也寻了机会出声:“是啊,反正姐姐现在都不用照顾王爷了,你就好好的呆在寝殿里头养病。” 捂起了唇,尖声笑:“要不然姐姐你看,你今儿都到了巳時了,好不容易才起来的,若是再累下去,可不是要香消玉殒了么?哎呦,我的姐姐,你不要命了,可我们怎么舍得……” 墨唯竹也历了声紧逼:“是啊,正妃姐姐,依我看,就如芙妹妹、秦妹妹所说的做罢了,这事儿,不用考虑了?” “对,姐姐,就这样定了?”众凑热闹看戏围观的侍妾也一并附和道。t7sh。 叶娉婷站在众人间,脸上带着的笑也添了几分勉强之意,藏在衣袖中的手紧握,纤长又开始紧紧抵着自己的手心,烙出一道道月牙印儿,听着这些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 只觉得好吵…… 好吵…… 如潮水不断倾覆而来,简直就快淹没她了。 ------- 兰芳居中,巳時初,宇文凌晔坐在兰芳居菖蒲亭中,本是在凝眸处理昨儿剩下那些没有处理完的文书,除了那一小摞,今儿明司南又派人再送来了另外一大叠,其中还有夏如兰所提议的泰山祈福之事,修长的指提着笔,在那些繁琐的东西上不断批阅,英挺的眉宇有些紧锁,一大清早就有些心神不宁。 批完最后一件余留的文书后,宇文凌晔放下了笔,有些疲意,亭子外头夏如兰又再日复一日的弹起了古琴。 正弹着《凤求凰》的時候,只见兰芳居外冲冲跑进来一个身影,似有些急。 宇文凌晔并没有留意,只知是夏如兰身边小丫头,凝眸养神。 流萤冲到了夏如兰的身边,兴许是因为太激动,也顾不得礼数打断了夏如兰的琴声,直道:“小姐,今儿你推拒的那事儿,现在闹大了。” 夏如兰手下的弦被她轻拨,“铮”了一声…… 意外的将宇文凌晔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 流萤看夏如兰有了反应,立即俯了身子,低低的继续说道:“辰時的時候芙侧妃与秦侧妃去改请了墨侧妃,听说是要改逼着睿王妃让出王府的主事权,让她们分管了……现在全部人已经聚集在偏殿中,想必是已经开始唱戏了。” 夏如兰听着流萤的话,琴声铮铮,眼畔生波,一時不说话,微抬头,望向菖蒲亭中那道出尘的身影…… 宇文凌晔在亭中,早已听到了流萤的话,那一瞬间深邃幽暗的眸子已经凝了起来,其中仿佛聚着暗涌,绝尘的身影倏而站了起来,欣长的身形也立于精致的亭中,沉沉的气势蔓延在身周,蓦然让人觉得惊怕…… 夏如兰直望着宇文凌晔站起的身影,他果然已是听到了…… 直偏过头目光凌厉的看了流萤一眼,似乎是怪罪她的口无遮拦,流萤这才住了嘴,忘记了宇文凌晔还在这里…… 秀眉轻轻拧起,怕是宇文凌晔要过去了,不甘愿的起身,装作着急热忱的样子:“王爷……妾身方才听到一件事……”边说着就边朝宇文凌晔所在的亭子中走去,像是担心叶娉婷安危,急着要去禀报。 宇文凌晔在亭中站着,透过菖蒲帘望着夏如兰走过来的声音,声音有些冰寒:“本王知道了。” 夏如兰听到他说知道了,在亭外停了脚步,似是有些忧虑:“那王爷要去救姐……”姐吗。 话还没问完,宇文凌晔已经大手拨开了帘子,朝着兰芳居的出口走去,徒留夏如兰在身后,绝然离去…… 夏如兰剩下的话还残留在嘴中,卡在喉间,睿王爷似乎确实真的很心疼睿王妃,走得这般决绝,甚至连她一句话都没有听完就走了…… 独留了那一身的气势,王者之气还盈逸在周围…… 流萤在身后,出声叫着夏如兰:“小姐……” 夏如兰收紧了拳头,回过头,深深的剜了流萤一眼:“流萤?” 流萤知道自家清若芝兰的小姐生气了,只得狠狠的抬手在自己的脸上打了一巴掌,带了哭音:“小姐,流萤错了,不应该说那么大声的,可这事儿……这事儿不是急么?” 急?急的是叶娉婷,又不是她? 清冷若兰的声音缓缓吐出:“下次这样的事情,不用报了。” 流萤委屈的站在身后…… 宇文凌晔走在从兰芳居回到寝殿的路上,四周也空空荡荡的,那些女人居住的院落果真沉寂着,寻常传荡着莺声燕语的地方此時也寂静得很,仿佛这睿王府确实是正在酝酿着什么大事。 他本就身长,走得步伐也快,浑身敛着愠意,在路上走着,像是变了一个人,从前在这睿王府中,只有在寝殿中他才将这身气势散发出来,寻常在路上他都是一副傻里傻气的样子,可此刻他竟然恼得连装都不想装了,直直就朝正在闹事的偏殿走去,轻拧着眉心,英挺的眉宇如剑般挑了起来,气势如虹,令人望而生惧。 睿王府,偏殿中,叶娉婷面对着她们,久久不说话,附和声也越来越大,声声巨响。 墨唯竹还在脸上带笑的步步紧逼,尖细的声音在殿中回音绕梁:“姐姐,你还在考虑什么呢?妹妹们都给你出了这么好的选择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意一些王。 难道是要她们集体反过来再嘲笑她一番,逼她交出正王妃之位,她才甘心吗? 有些事情她们拿叶娉婷没办法,可是现在人多嘴杂,义正言辞的说要帮她打理王府,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姐姐,你不说话,妹妹们就当你答应了。”严芙蓉与秦默歌也凑着热闹,没事儿就喊上俩嗓子,说是不叶娉婷不说话,其实刻意让身后的侍妾们都一起张了嘴,整个殿内吵得乱哄哄的,根本就像是个吵杂的集市,闹得不可开交,也根本没给叶娉婷说话的机会。 边说着,边得意的笑着,作势还要招招手:“来人啊,可以将王妃的印章拿出来了,之后我们侧妃妹妹们也共有了?” “哈哈……”有人放开了声音大笑着。 叶娉婷沉着眸,依旧是站在众人之间,自方才进殿的那一刻起,整个人的站着的位置就没有变过,听着萦绕在自己耳边的声音,只觉得好嘈杂,直闹得让人心烦,张嘴想要拒绝,想要说点什么,但又打心里不想理会她们,只觉得疲袭上心头,这一刻只想休息:“……” 可是这些人像是铁了心意般一直纠缠着她不放。 墨唯竹还在那儿撩声道着:“数三声,姐姐再不说话就别怪妹妹们自作主张了……” 于是殿内的喧闹声又更厉害了一些,像是无数只无头苍蝇一直在脑袋里嗡嗡嗡的叫着,在眼前飞蹿着,一直在偏殿内撞啊撞,逼迫的回响声一轮又一轮。 宇文凌晔只花了半刻钟走到了偏殿,一驻足停步便听到了里头震耳欲聋的女子声响,从未这样觉得女子声是如此的令人讨厌过,直让他心里头愠出了一簇火,直敛着墨眸走近,听到了里头接连不断的嘲讽声。 有说叶娉婷的正妃之位、还有说正王妃之印,还有人笑话叶娉婷身子不适不能打理睿王府,更甚者问叶娉婷为什么不去死。 他脚下的步伐变得沉重,直听着这些话眼眸中满是厉光。 尖细的、娇媚的、温吞的,什么样的女子嘈杂声都有,只是没有听到叶娉婷的声音,她似是在殿内静静听着这些人的嘲讽,丝毫不反驳,也没有抗争。 想到她在里头垂眸硬着头皮静听这些污言秽语,宇文凌晔暗沉的眸里就又添了几分暗沉。 突如其来的呵斥 盛夏的天本就有些炎热,特别是这時,巳時接近午時的時候,阳光是最浓烈的,周围吹得风也跟着闷热了许多,宇文凌晔站在偏殿外凝眸,周身所散的热气不知是由内至外散发出来的,还是被这头上的毒日头烘的,总之让人觉得有些沉闷。 再敛着他幽深暗沉的眸光,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难以阻挡的阴鸷。 听到了方才那些议论纷纷的闲话,此刻再不管殿内到底在说什么,直接提步便从偏殿的门口走了进去,一身风华因他眉间的怒气再难掩。 偏殿中,由墨唯竹带头,严芙蓉、秦默歌附和,三人为首,上百号侧妃侍妾还在围攻着叶娉婷。 而叶娉婷正低着头,没有理会她们,像是静等着她们说完,再难听的污言秽语都不能让她有反应,那些嘲笑她讽刺她的话,她都好脾气的如数接收了。 只是唇角边挂着的笑容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此刻墨唯竹正在兴头上,眼看她就能得到睿王府的大权了,摩挲着手上珍珠玉戒的动作也更加频繁,指尖一圈圈的绕着戒指上的珠圆玉润滑去,显示了她内心的欣喜与急切,整个人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姐姐,我可是开始数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也出声着附和:“三、二……” 底下的侍妾侧妃也在默念,每个人脸上都高兴得不得了,就能看到叶娉婷颓败的样子了…… 想想都让人觉得血脉卉张啊,没有了宇文凌晔的疼爱,没有人护她,看她怎么办,以后是不是还能那样嚣张,还能不能那样风光无限的回娘家,再风光无限的牵着俊美无俦的宇文凌晔回来…… 没有了宇文凌晔,她就是孤家寡人一位了,她们倒是要看看,她能一个人坚持到什么時候。 倒数声缓缓的,先三,再二,然后严芙蓉与秦默歌像是在耍坏似的,一直拖延着時间,“二”字的尾音拉了好长。 这音拉得越长,就越让人觉得刺激,好像一颗心都要激动得从胸口里蹦出来似的。 清音与幽兰手牵着手,站在偏殿的角落,只恨自己没有地位,说不上话来,只能站在叶娉婷的身后干着急。 清音已经紧张得挨不住了,紧紧牵着幽兰的手,用力的往下扣,整个人面色也有些苍白,是被吓的:“幽兰,你说小姐现在是在干嘛呀,怎么还不反击,再不出声呵斥她们,正王妃之印都要没有了……你说小姐此刻,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啊?” 她们在身后看着,真是要急死了,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是根本就不知道要怎样做才好,才能打破这个局面,逆转这个结局。 看着叶娉婷满是疲意,被步步紧逼,似乎整个人都有些站不住了。 清音真是恨不得现在冲上去,把这些侧妃侍妾每个人都抽上一个耳刮子。 看到她们说叶娉婷现在在府中没有地位,不受宠爱的時候,简直想将她们的嘴通通封起来,让她们先好好看看自己,到底什么才叫做不受宠。除此之外,心里头又极怨宇文凌晔,这个傻子王爷最近到底是闹什么别扭,小姐私底下为他受了多少委屈,他到底知不知道……现在这些人欺负她家小姐,他又不知道跑到了哪去,小姐最需要他护着,他又是身处再哪里。 气得清音真是喉间一直哽着一声怨气,恨不得能够“哼”出来,再冲上去代替叶娉婷受苦。 可惜她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被幽兰紧紧拉着,看着前头上演的步步紧逼。 “二……”严芙蓉娇媚的笑着拉长了声音,刻意去惹恼叶娉婷:“姐姐,你再不出声,我可就喊一了。”说着,就要装出要喊“一”的唇形,“姐姐,我真喊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娉婷没有反应,秦默歌则抑制不住的傲然轻笑出声,墨唯竹却是静待着那最精彩的一刻的到来。 颇尖细带着一点刚气的声音:“芙妹妹,喊。”哈哈…… 她倒是要看看叶娉婷能低着头忍到什么時候,原来这睿王府的正妃也不过如此,这严芙蓉和秦默歌到底是蠢到了何种程度,才会屡屡败北…… 她此刻首战告捷,果然她是和别人不一样的,不愧是中书令家教出来的女儿…… 轻笑声连连。 严芙蓉自己虽是喊的人,可心情比别人还激动,听到连墨唯竹都开口让她念完了,喜形于色的张了嘴:“一……” 正喊着,声音缓缓吐出,但终究是还没来得及放大声音让全殿厅都听见,已有另外一道声音插了进来:“多大的人了,喊数可好玩?” 这声音带着凌厉,声线低沉得让人没来由的一颤,话语间每个字都带着不容抵抗的威严,声声质问着,仿佛是从天边传来的魔音,悚得令人瞬间发麻。 整个人也呆了起来。 严芙蓉在全神贯注的凝神喊着最后一个重要的数字,却没想到蓦然听到了这样一道渗人的声音,况且这声音还有些熟悉。 睿王府里没有别的男子,等闲男子又怎样喊得出这样的话语? 一下子便让她怔住了,喊到了一半的话语愣是被下得吞了下肚,光有了嘴型,却发不出声音。 只剩下那道话语声一直在脑中轰隆回响…… 多大的人了,喊数可好玩…… 字字像是嘲讽与威胁……让她没来由得一怔,顿了许久都还没有办法反应过来:“……” 此刻殿内的人也都一同听到了那样一句冷然得不带一丝波澜的话,直是一怔然后才缓缓举目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偏殿的门口,秦默歌还墨唯竹一齐看去,似是不可置信,这样的声音,怎么会是从那个人口中说出的…… 只见她们看着,究竟呆视,惊得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惊诧的声音…… 宇文凌晔犹如天人一般出现在殿门口,今日穿了一身玄黑色为底,银线化蟒的衣袍,暗沉的颜色将他欣长挺拔的身躯紧紧裹起来,整个人添了一股莫名的气势,她们仿佛还能看到华贵布料下他健硕有力的身躯,似是力量的化身,容不得他人反抗。 一身风华耀眼,让她们大气都不敢乱喘一下,原本兴奋紧张都撩起来的心顿時因宇文凌晔那一句难辨喜怒的话而沉了下去,整个如潮浪拍打欢喜得不得了的大殿,顿時就因宇文凌晔的出现而沉寂得无人敢再出一声。 墨唯竹不经常出门,这其实也是她寥寥极少中见过宇文凌晔的其中一次,并且还是唯一一次如此靠近的看着宇文凌晔。 偏殿本就小,宇文凌晔一出现在偏殿门口,其实就等于是站在她们的面前了,她们只需稍稍抬头,凝眸,就能看清楚此刻宇文凌晔脸上的神情:“王、王爷……” 有些胆子小的,不敢抬头看宇文凌晔,但已经怔怔的出了声。 原本的心血来潮与刺激紧张的心态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此刻只觉得害怕。 但她们又觉得矛盾,只得紧拧了秀眉,不知道自己怕一个傻子做什么…… 可是心中这样想的時候,又没来由的一阵抽心,宇文凌晔这样看,又哪里像个傻子……中着些音。 殿内的上百号女人是因为各种原因被送进来的,此刻那些居心不良的女子也在暗处打起了精神,把注意力牢牢紧锁在宇文凌晔身上,仿佛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就等着宇文凌晔重新出声。 此刻宇文凌晔斥完严芙蓉后,只是墨眸深敛着,冷然的气势颓然而出,眉宇间似乎还沉积着隐隐可见的怒意。 他这样长相的男子,若是生气起来极是可怕的,光是身上散发出来的颓然的气势都让人吓得心神不宁,更别说他若是待会出了声,更是会将她们的魂给直接吓散。 此刻方才最欢乐的严芙蓉忽然一声都不敢吭,只是愣愣的站在远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宇文凌晔幽深的目光直直锁落在她们这群嘴尖皮厚腹中空的妇人身上,紧紧抿着的唇角,若是仔细看,会发现微微向上的弧度,似是恼极了在嘲讽着她们。 她们不敢再出声,他也没有再出声。t7sh。 殿内空寂…… 叶娉婷站在人群中央,方才那些吵杂声已经让她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特别是墨唯竹的步步紧逼,让她不想运转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一条线上,只差一点点,这线就要绷断了,特别是方才严芙蓉刻意扬的那一声声“三”、“二”,以及那一声还没来得及成调的“一”…… 让她整个脑子都有些变得晕晕沉沉了起来。 就在整个人快要崩塌撑不住的時候,终于有了一道声音将她救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沉思,严芙蓉已经先径自的住了嘴,那声差些催了她的命的“一”终究顿時消失在空气中,化作一缕青烟消殒,满殿那些嘈杂的声音也蓦然消失,已经乱了秩序的世界终于回到了最初的正轨上,一切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安静了下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话:“……” 凌晔…… --- 四更毕~谢谢大家o(n_n)o 震惊朝野 殿内安静了下来,宇文凌晔的目光扫过那些女人之后,把目光放到了叶娉婷身上,一瞬间滞了身形,浓稠如墨的眸眼暗藏暗涌,大步一跨,直接走到了叶娉婷的身侧,这一次,再也不管其它,直将她拥进了怀中。 叶娉婷原本已经无法支撑着自己站下去了,正在欲倒的時候,一下子就被拥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 这一刻,抽动了鼻子,似是蕴着泪,那颗紧绷的弦也蓦地被抚平,悬在喉间的心被放了下来,只能一言不发,眉眼间尽是憔悴。 因为难受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给了她最熟悉的安心,这一刻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疲惫得没有力气再提起的唇角也微微漾开:“凌晔……”终于缓缓出声。 宇文凌晔听到了叶娉婷的这声“凌晔”,欣长挺拔的身形又一顿,浓墨袭在眼底,直将她紧紧摄住,心疼万分,手上拥着她的力度又多了一些,直将她扶在身侧。 这一连串动作后,墨唯竹、严芙蓉、秦默歌三人带头,以及身后领着的那一帮侍妾们,全部都呆滞住了,缓了半晌,才慢慢缓回身来,直看着将叶娉婷拥在怀里的宇文凌晔:“你……” 她们“你”了半天,无法说清心里的震惊,其余人则是在抽着冷气,无法接受这样的状况。 这是怎么回事,一切忽如其来,就在叶娉婷即将被逼迫得交出正妃之印,答应她们共管睿王府的時候,传说中已经不管叶娉婷的宇文凌晔又忽然出现,一身风华未敛,整个人身上还横亘不知从何而起的怒气,为他身上添了几分稍带魅惑的肃杀之气,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心寒。 寒意袭上了她们的心,每一个人都站在原地,静看着宇文凌晔将叶娉婷护起。[.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隐隐约约察觉了什么不同。 可是又难以言明…… 她们看着宇文凌晔,宇文凌晔心中余愠犹在,扶着叶娉婷并不打算走,这些事儿也没有这么轻易就掀过去,只是缓缓将深沉的眸眼从叶娉婷身上挪开,带着凌厉扫向眼前的女人们。 最先落到的就是严芙蓉身上,他方才一进来,看到最兴奋激动的便是严芙蓉。 此刻严芙蓉已经被吓傻了,看到了宇文凌晔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双腿有些软,娇媚的眸子添了几分惊恐,唇轻启,直道:“不是我,不是我……” 连连的挥手,惧怕得很。 身侧的秦默歌听到严芙蓉这样的辩白,不知为何心内也有些急,她说不是她,那是谁?难道……要把责任推到了她的身上? 傲然的眼中多了几分不自在,带着怒看了严芙蓉一眼:“芙妹妹?”希望让她镇定下来。 严芙蓉哆嗦了唇,怕得眼里都带了水汽,与秦默歌相似了一眼,才把目光落到了墨唯竹的身上:“对,是墨侧妃。” “还有身后那些侍妾……”二人急于撇清关系。 墨唯竹在她们身侧静静站着,相较于她们二人的慌乱,她显得镇静了许多,原本就是中书令家的女儿,胆量自然要练得更大一些,见到了宇文凌晔一身肃杀的气势,还能勉强维持着脸上原本带着笑的表情,只是也添了几分不自然:“妹妹们瞎说什么呢。”什么不是我,什么是墨侧妃…… 宇文凌晔根本就还没说话,怎么就乱了阵脚了? 更何况她们今儿做了什么?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来给叶娉婷请个安,顺便说要替她分担一下身上的重担罢了,这可全都是好意。 墨唯竹脸上的笑笑得更开了,直将视线与宇文凌晔看过来的视线放平齐,与他对视着。 宇文凌晔大手在不自觉中用力:“看来一大早,你们都闲得慌。” 怒到了极处,话语声都不带傻意,就这样直直道了出来,低沉的声音裹着寒意,直叫这些人如身处在梦中一般。 墨唯竹原本是理直气壮,却听到了宇文凌晔这一句话,窈窕的身姿颤了一下,清秀的脸上也出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睿王爷,你……” “我如何?”宇文凌晔直看着她。 墨唯竹一颤,他……他终究还是不是傻子…… 殿内的侍妾们听着宇文凌晔阴寒至极的声音,里头携带的低沉仿佛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让她们惧怕,可是又忽然与墨唯竹一样,被吓到似的,只看着宇文凌晔,满心的震惊。 宇文凌晔望着这堆女人,此刻根本不想敛了这一身气势,他已经压抑够久了,忍耐着她们,容忍她们在他清醒后仍留在身边,可她们千不该万不该竟然在他看不见的背后,聚集在一起,只为了逼迫叶娉婷。 是他疏忽至此,让她陷入了这样的境地。 可是她为何一点也不反抗,任由这些善妒聒噪的女人吐出那些污言秽语,逆来顺受,把自己折腾成现在的样子…… 宇文凌晔心疼得又将她紧拥在一起,这一刻只想将眼前的女人们一一除尽,让她们付出应有的代价,薄唇轻启,阴冷的声音既出:“说下去。” 他倒是要看看她还能说何。 殿内的气氛顿時就紧张了起来,宇文凌晔显然是要休整她们。 他犹如天降般的将叶娉婷护住,她们直看着这一幕,有些不可置信,宇文凌晔忽然变得可怕是其一,另一个便是他不是不疼爱叶娉婷了么,为何此刻还有这样深浓的保护之态,夏侧妃呢?她们可是明知道宇文凌晔在夏如兰那边才过来的啊…… 殿内一時间鸦雀无声,那些被安插进来的棋子虽然掺和在这件事中,但也开始凝神留意宇文凌晔的不同了,似乎有什么也在殿内酝酿。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冰冷的诘问声,感受着他手上带着怒意的力道,已经混沌的思绪又开始紧绷了起来,心里头倏而紧抽,说不出的难受,呼吸也跟着便急促,只来的一急,用尽了力气拉着他的衣袖:“凌……晔……” 额头上都冒出了细密的汗,他不能这样? “不要……” “傻子夫君……不要……”这已经是她拼尽了力气,最后努力说出的话了。 希望能将宇文凌晔极怒后的理智拉回来一些,不要做什么令日后更麻烦的事情,她知道他现在是处于最危险的時候,就连公务都搬到了夏如兰那边处理,只为了掩人耳目,做了那么多,只为了护住他不傻的消息,不能这样功亏一篑…… 并且还是在这样的小事上…… 若是让那些朝臣的探子都知道他不傻了,对他怀有不良居心的人必定会有所行动,一步不慎便是杀身之祸…… 他如此镇静冷然的一个人,怎么可以疏忽至此:“凌晔……不要。”声音细如蚊纳,已经快要出不了声。 宇文凌晔敛着一身寒意,听到了叶娉婷的话,眸中瞬间闪过几分疼痛,大手扶上她的脑袋,当着众人的面便把她拥进了怀中,将她的脑袋按压到胸前,让她一张小脸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t7sh。 紧抿着的唇也蠕动了几下,仿佛是在说对不起…… 傻娉婷。 他考虑不周全,忽略了她身后背负的压力,这府中的人,不止觊觎着他,还觊觎着她,早在她在宫宴上当众将她不傻的事实公诸于众后,就已经踏上了风尖浪口,替他接下了那些明枪暗箭,可若没有他在身后支撑着她,她要在人前如何下去。 而此刻,他千里迢迢赶来护她,又怎会再让她受半点苦。 这一刻他虽满心怒火,可是理智却是清醒,知道他发这一场火的结果是什么,被探究是否不傻了,也要执意替她出这一次头,哪怕给了那些人证实的可能姓,让他之前的隐藏变得功亏一篑,也无所谓。 “如何?怎么不言了?”宇文凌晔依旧冷冷的出声。 这一次墨唯竹她们是真的怕了,严芙蓉、秦默歌也瞪大了眼睛,仿佛之前她们看见的全是错的,什么不疼爱叶娉婷是虚假的,什么两个人之间被夏如兰横刀夺爱是虚假的,叶娉婷失宠下堂也是假的,宇文凌晔护她护得很,不仅护她,还对她们咄咄逼人。 她是反应得慢,可是纵然再蠢,此刻好像也发现了什么不对劲儿,不知从什么時候起,宇文凌晔好像已经不再惧怕她们了,不仅不惧怕,反而总是在无形中给她们压抑的感觉,甚至在三言两语间便让她们吓得心颤连连,试问一个傻子怎么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一双娇媚的大眼也惊慌的瞪了起来,难道…… 难道宇文凌晔不傻了……让着心么。 这么一个想法在脑中激荡,她一个没反应过来,差点被吓晕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的……宇文凌晔是朝中所有大臣觊觎的对象,更是明德帝的心头之肉,爹爹也曾经给她说过宇文凌晔的故事,简直就是天神一般的男人,他若真是不傻了,不仅震惊朝野,只怕整个景台国绵延了千里的江山皆会一齐动荡的。 恢复如初 严芙蓉想到这些就觉得惊怕,只觉得脑袋有一些晕,宇文凌晔若是不傻了,要么她们一齐升天,当上皇妃,满门荣华,要么就是她们惹怒了宇文凌晔,直接被拖出去乱棍拍死。 而墨唯竹、秦默歌也在想这样的事情,一時间大殿内各人各有心思,每个人的眸光都变得奇怪。 只有宇文凌晔站在哪里,准备听着她们的辩解,若是说不出来,他就要她们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让她们知道在他面前太过于放肆的结果是什么…… 殿内紧张的氛围蔓延,就连正在角落里的清音与幽兰都感受到了这样的压抑,为此而撩起了心来。 目光直直落在叶娉婷与宇文凌晔的身上,看着一瞬间变得威武高大起来的宇文凌晔犹如忽如其来的神祗,将叶娉婷护起,清音心里说不出的百味陈杂,她之前还怪宇文凌晔跟着夏如兰走了,连饭都不知道回来用了,可是此刻看到王爷这样护着叶娉婷,仿佛時间回到了从前,就像是叶娉婷曾护着他一样,只不过此刻两个人变换了位置,变成了他守护着叶娉婷…… 清音心内说不出是激动还是欣慰,只隐隐约约觉得傻子王爷是男人了,在众人面前展现出这个样子,她是第一次看见,在莫名间让她心中一紧,有一道声音在叫嚣着,王爷霸气? 最好将那些欺负小姐的女人统统灭掉,让她们知道错了,并且跪地磕头求饶…… 宇文凌晔眼中透露出杀意,显然想的不仅仅是清音想的那般简单,面对着墨唯竹,最后一声无言语,却只是一声冷笑:“呵。” 轻轻勾勒的嘴角,漾着一抹邪肆的魅惑。 只要他现在喊一声来人,将这些女人带下去,睿王府中西北角的地牢立刻就为她们打开,不过与此同時传出去的便是睿王不傻的消息,他朝中的权势还没有完全聚集起来,便要面临着下一轮杀身之祸。 不过……宇文凌晔挑挑眉宇,他无畏。 比起宇文凌晔身上的冷然,以及从这股阴寒中透出的绝然,叶娉婷发觉了他的意图,怕得瑟瑟发抖,昏昏沉沉的思绪也变得清晰起来,知道他要做什么,她竟比他还害怕。 里不起人。嗫嚅着唇,不值……凌晔,为这样的事真的不值,她并没有受到什么实际的伤害,无非就是被咄咄紧逼罢了,比起从前被叶柔姿、叶品茹推下水,痴傻了七年,这样的对待又算得上什么?t7sh。 何必呢,只要他在她身边,她就什么都不怕了,他若不好,她又怎么可能好? 他若是今日为她出了这个头,日后她会替他忧心更多…… 趁着现在一切还没有变成事实,一切还可以改变,她一定要阻止他,哪怕是拼了命…… “凌晔……”叶娉婷的眼里头都带了几分惊慌,整个人躺靠在他胸膛里歇了一会,挣扎的抬起头想要起来,声音也蓦地响起。 宇文凌晔身上倾泻而出的阴寒被她打断,众人被威慑住的神情也因叶娉婷的这道呼声而改变,注意力分了一半到叶娉婷身上,只见叶娉婷咬了咬唇,在众目睽睽之下,吃力的抬起了手,直接覆在了宇文凌晔的额头间,轻声道:“凌晔,你的烧还没退,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众人惊诧,有些搞不清状况。 只听叶娉婷再缓缓道:“穿得也这么单薄,不怕还会着凉吗?”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眼底掠过几分沉痛,但看她凝视着他的眸光,闪耀着水雾,口中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带着掩藏不住的关心,还有隐忍,微微摇了摇的头,像是在逼迫他答应她,让他不要做得太过了。 她从他忽如其来进殿,说的那句略带威吓的话便知道,他是生气了,可是哪怕再不悦,他也要顾全大局。 他向来不是这样不分轻重的人,为何要为了她,每一次都置自己于危险的境地,其实当初在皇宫的時候已经这样过一次,茹苏面前,冒着被皇后知道真相的危险,也要帮她狠狠教训那些人,可现在不同…… 他已经准备恢复真身了,特别是犹在筹备阶段,这样太过于冒险了,他身后肩负的责任并不只有他,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一场浩劫,轻则朝堂党派之争,动辄举兵互殴,这是家国大事,单看这小小的睿王府中,谁人的探子都有,便知这儿虽然是王府内院却与朝堂息息相关…… 叶娉婷咬着唇,勉强的对他笑了笑,想要将众人的视线牵引过去,把他此前那些冰冷的话语还有与常不同的形态牵带到别的地方去,想扰乱眼前这帮女人的视线。 严芙蓉方才是被宇文凌晔吓得最厉害的那一个,此刻听着叶娉婷的话,果真开始有些分不清哪样是现实,哪样是虚幻,搞不清楚方才忽然闪现在她脑中的念头是真是假,只是看着宇文凌晔欣长挺拔的身形,寒意犹在,想抬手揉一揉眼睛,看清他的阴冷到底是因为病变得奇怪还是…… 听着叶娉婷对宇文凌晔的关心,而宇文凌晔又紧紧护着她的样子,甚至方才俊美无俦的当着众人的面将叶娉婷紧拥进怀里的样子,真是羡煞了众人……什么夏如兰,那都是天边的浮云,说白了,现在看到宇文凌晔对叶娉婷的样子,才知道这傻子王爷心里搁的究竟是谁,仿佛夏如兰就是一个闲暇時的消遣,一下子变成了一个笑话。 一時间偏殿内像是弥漫了雾气,真正的事实真相叫人看不清楚,因为叶娉婷那几句话,让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众人身在戏中呆呆的看着这一场戏。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固执的目光,像是在坚持,想要让他冷静下来,因为她知道他的脾气,若是涉及了她,他的底线就会无限压低,就连谋划好的事情他都可以改变,可是她却不能让他因为她而这样做。 很多事情,或许他觉得为了她值得,可她却会因为他而觉得不值。 看着宇文凌晔的眸光中仍是坚持,宇文凌晔终于臣服在她的坚持下,只见宇文凌晔眉心轻拧,敛起的山川在悄无声息的一声叹意中平复,因愠怒而呼吸变沉,不断起伏的胸膛也慢慢被他克制的压了下来。 叶娉婷略带冰冷的小手还在他额前上贴着,他抬手轻轻的将她的手取了下来,握在了手中。 就在这一瞬间,他略带阴鸷的眸光也变得微沉,薄唇依旧噙着一抹冷意,但轻启唇畔的時候已经消了些愠怒,似是压抑着,道:“娘子,不冷。” 说完,将她强揽在身侧,不再让她有其余的动作。 叶娉婷听着他这一声应答,含在唇边的笑意才慢慢变得有了些真实感,不再虚弱迷离,整个人也添了几分力气,压在心头许久的石块终于卸下,他不会因为她而做出那些无法挽回的事就好,否则她会怪罪自己。 宇文凌晔敛了一身强硬的气势,心疼的将她护住,这些天劳心劳神已经伤了她的心脉了,而他现在懂得她的固执,亦明白了他的错。 知道有些方法根本行不通,反而伤了她,眼里都是自责。 叶娉婷看到他眼底的关心,感受到了他的爱意,如此浓稠,轻扯了唇畔又再笑。 总算恢复如初,愿意面对她了么…… 众人则呆呆看着他们,继叶娉婷那一连串动作后,又听着宇文凌晔的这一声答,没能察觉属于他们二人之间的交流,此刻皆半是云里半是雾里。大多数人都认清了宇文凌晔待叶娉婷一如当初,一部分人也似发觉了宇文凌晔的奇怪,但听着叶娉婷说宇文凌晔正病着的话,又觉得可能是自己看错了,更特别是听到宇文凌晔那一声如前的“娘子”時,现实又迷惑了她们,让那些探子一時之间没办法下定论,只能一齐怔忪,继续不动声色的探究。 可这一次,宇文凌晔没再露出什么破绽了,只有对着叶娉婷的关心,让她们觉得有些刺目。 方才那些冷言冷语的恫吓还犹在心中,妒忌之余,又不敢再放肆,宇文凌晔今非昔比,明德帝的最爱,她们今儿是欺叶娉婷被冷落,所以才拿捏不住身份,做出了过分的事情,此刻宇文凌晔在前,方才又拿带着杀气的目光看着她们,认清了现实之后,她们一个个都绷紧了身子,大气不敢出一声:“……” 墨唯竹闭上了嘴,侧了眸,而严芙蓉与秦默歌小心肝儿已经要蹦出来了,紧紧掐着自己的手,想要走。 叶娉婷看到众人视线被扰乱,而且那些放肆的姿态也收敛了起来,一个个都悬着心,算是略微做了惩罚,这样便行了。 牵着宇文凌晔的手,反扣着,轻启了唇畔,疲惫的出声:“凌晔,我有些累了。” 宇文凌晔感受着从她手心透出来的凉意,听她有些虚软的声音:“嗯。” 对她一直抑制着的感情终于倾覆而出,满是关心与不舍。 用命去深爱 她的手紧牵着他的,他亦是比方才还要加重了力道,将她的手紧紧握着,十指紧扣间,将她冰冷的手心温暖着,轻声道:“娘子累了就回寝殿去。” 怕一样人。一句话,略带了详装出来的傻意,像是在刻意说给眼前的这群女人听。 秦默歌与严芙蓉听着宇文凌晔这一句话,虽然好像恢复了如常傻傻的样子,可还是能从其中听到了略带冰冷含着警告的意味,本就发颤的身子抖了抖:“臣妾们……恭、恭送……王爷……”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心想着赶紧送走宇文凌晔这尊恐怖的佛,希望能够逃过这一劫,于是说恭送的声音也极是没出息,全然没了一开始的神气。 墨唯竹看着秦默歌与严芙蓉,两个人最先号召群妃、侍妾,过来找麻烦,结果最早退缩的也是她们俩,不由得眼含怒意,但现在这样的局势,宇文凌晔忽然出现,而且还护着叶娉婷得很,她只能咬牙切齿,干看着到了嘴的鸭子飞了,下次只怕就没有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了。 不由得在心中闷哼了一声,以示解气:“臣妾也恭送正妃姐姐、王爷。” 后头那些侍妾听到为首的三位侧妃都这样说了,也只能纷纷反映过来,一下子满殿跪倒了一片:“妾身们也恭送王妃、王爷。”踏踏实实的叩了个头,把方才敷衍行礼的过错都补上了,就生怕惹得宇文凌晔发火。 这王爷今儿反常得很,其中那些心怀叵测的侍妾也参与在里头,可是已经苦寻不到证据了,只能看着宇文凌晔和叶娉婷。 叶娉婷牵着宇文凌晔的手,感受着从他手心传递过来的温暖,整个人唇边也带着浅浅的笑,听他人前喊她娘子,再经过了这几日的事情,只觉得有些不太真实,可是一切又如此真实的存在着,看他拼尽了全力,把自身的安危丢到了一边,护着她,心里头都变轻了许多:“都散了。” 心情好,连带着语气都微好,她得感谢她们今儿的围攻,替她与宇文凌晔解了心结。 严芙蓉与秦默歌原本是在与宇文凌晔说恭送,听到的则是叶娉婷说散了,看着叶娉婷脸上的笑,两个人的心又悬了起来,完了,叶娉婷似乎心情便轻松了,人也好精神了,有力气了,是不是就象征着快要找她们算账了? 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忽然怨恨自己目光浅薄起来,方才太放肆……根本不知道还有收敛这回事,若是押对了宝还好,既解气又报了仇,现在啥都没做到,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头压得低低的,声音都变得不自在了起来:“谢谢姐姐……妹妹们告退。” 一说完,赶紧灰溜溜的夹着尾巴逃走,也不敢身后还站着上百号侍妾,脸面也不要了。 墨唯竹看到严芙蓉与秦默歌率先撤出偏殿,有些愤恨这两人不成气候,可她自己又不敢做什么,只能忍气吞声,隐忍着也道:“谢谢姐姐,妹妹也告退了。”第三个走。 宇文凌晔看着她们接连退下的眸光,有些浓稠。 牵着叶娉婷的手,仅抿唇不语。 殿内那一帮子被拉来凑热闹兼看好戏的侍妾们发现三位侧妃都走了,无戏可唱,人心惶惶的也赶紧起身,全部撤出了偏殿:“王妃、王爷,妾身们告退。” 上百号人哗啦啦的如潮水般退出偏殿,一下子一整个殿宇全都空了下来,嗡嗡的吵闹声也终于消失。 清音与幽兰一直站在寝殿的小角落,看着殿内一瞬间的变化,气势汹汹的娘子大军们犹如丧家之犬的逃走了,也终于反应过来,特别是清音,一下子被吓的眼中带泪,方才心中叫嚣着的王爷霸气也顿時变成了对叶娉婷的担心,冲了上去:“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 殿内空寂,于是清音这一声急迫的问话声,就忽然变得格外响亮。 让原本静静站着的叶娉婷忽然回过了头,看着她。t7sh。 对上了清音担忧的目光,叶娉婷笑了笑:“没事儿。”在她最有事儿的時候,他已经出现了……帮她喝退了众人。 回答清音的问话時,反握着宇文凌晔的手也稍稍的用力,感谢他的从天而降。 清音听到叶娉婷说没事,才抬手轻轻的擦泪:“小姐,今儿你起来的時候我就看到你精神不是太好,我应该和幽兰继续挨着的,兴许让她们在偏殿内闹个四五个時辰,闹到她们没力了就好……也省了让小姐你明明不舒服还要面对她们的污言秽语。” “没事儿……”叶娉婷听着清音自责的话语,带着笑看着她:“我没事儿,不用自责。”其实最初一开始就是她不想反驳,后面觉得吵,让她觉得很累罢了…… 扯出一个略虚弱的笑容,像是一支刚经历了风雨,被压弯的海棠,此刻终于面对着阳光,也有了些许疲惫过后的温暖:“这件事情过了便算了,谁都不用放在心上。”体谅的看着清音与幽兰。 她很好。 十指紧扣…… 这样就很好…… 清音听着叶娉婷的话,眼尖的看到她与宇文凌晔紧牵的手,这才笑了笑。 “知道了?”抹掉了泪,整颗压抑的心也变得轻松了起来。 与幽兰两个人知趣的退下。 这会儿连清音与幽兰都走了,殿内就真的只剩下她与宇文凌晔两个人了,叶娉婷忽然抬起了头,有些委屈与感动的看着宇文凌晔,委屈的是她内心挣扎纠结痛苦了这么多天,终于迎来了曙光,冲破了他的心墙,跨越了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看似不可跨越的鸿沟,虽然不知道他前些天的疏离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感动的则是因为他带着一身寒意的过来,到达的那一刻还敛着一身余怒的,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便对着严芙蓉呵斥,那一句“多大的人了,喊数可好玩?”完全没有顾及自己,明知道府内眼线众多,他还是顾不得那么多,只是因为心疼她…… 所以丝毫不掩藏自己,哪怕明知道为她出了头,挡下这一切的结果是会惹来杀身之祸以及功亏一篑…… 他都毫不犹豫的这样做了。 她若是有心,不会看不到他这样对她的好,哪怕在和她闹着别扭,也将她放在了心的最尖处。 甚至在她危难的時候,放开了他原本的心结,与她手牵着手,抛开了一切将她拥进了怀里…… 此刻的宇文凌晔并不是忘了那一段弑杀他的深仇大恨,哪怕终究觉得其中隔着血海深仇,哪怕明知道叶娉婷与叶晋梁是深得不能再深的血缘关系,哪怕知道两个人是牵带了暗杀之仇的关系,仍是控制不住的去爱叶娉婷。 原来有些东西,真的是不能由人控制的,哪怕是再不舍,觉得深爱再沉重,觉得现实再无力抵抗,二人之间的纠葛再没有办法改变,也是会一如既往的深爱着,已经爱上了,就没有办法抽离了,哪怕再逼迫自己抗拒,那颗想要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好好守护着她,呵护着她,保护着她的心,也没有办法改变。 听到了她有事的消息,他会比谁都急,哪怕正处理着公务,也会丢下一切来到她的身边,不顾一切的将她护在身侧,将那些她要面对的,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只要有他在,他绝不会容许有人伤她一根寒毛。 若有人想动她一分,就要看看能不能付得起的那样深重的代价。 宇文凌晔紧紧拧着眉宇,方才看她快要倒下,他的心都紧纠在一起了,再看她那略带担忧的目光,满是固执的望着他,只觉得心痛,再也不忍让她这样,此生再不会犯这样的错。 得以遇见娉婷,是他此生最大的福气。 若不是先有前事,不可抵抗的命运…… 宇文凌晔沉下了眸光,但仍是如此,他也不要再推开她。 叶娉婷只觉得宇文凌晔紧握着她的手力道微微加重,十指紧扣间又将她的手紧紧包围住,她启唇一笑,一身的疲意也不见了,就这样轻笑着望着他,轻叫着他的名字:“凌晔……”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子摄着她,仿佛像是要将她吸入他暗色的眸中一般,将她拥进了怀里:“娉婷……” 他一直克制着自己,多久没有这样喊她了,此刻终于能够光明正大的喊,将他心底对她的挚爱都融入了其中,其实前些天,他并不是不痛,他的痛,只怕比她还要痛,只不过他将那些复杂的情绪如数全都隐忍了下来,逼着自己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那些朝堂之事上,克制住,不去想便不会痛,可哪怕是翻阅着文书的声音也会繁乱,泄露出他沉重的心思。 哪怕在某一个瞬间,他深拧着的眉头,也会泄露出痛意。 時而抬起手,微妙的按在胸侧发疼的位置…… 其实他也会痛,看着她阴郁的眸光,那些压下的想要轻抚她发际的冲动,也是他悄无声息掠过的沉痛,一切并不是无迹可寻的…… 只是他总习惯藏得太深,太深,已经不再习惯让人看到他的伤口了,于是甘愿一个人默默承受,眉宇紧拧间是一言不发。 此刻紧紧拥着叶娉婷,感受着从她身上轻轻散发出来的悠香,轻蹙的眉心也缓缓松散开来,很多事情不会了,今后再也不会了…… “娉婷,对不起。”拥着她,低沉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偏殿中响起,声音虽低,却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 叶娉婷听着他的道歉,颤了一下,伏在他的胸前抽动了两下,像是想哭。 好想也低声骂他一句傻凌晔…… 他心疼着她,她又何尝不是心疼着他呢,看到他刻意对她疏离,可察觉到她手心的凉意,又在夜色中紧紧牵着她的手;看到她闭着眼睛在窗前沉睡,虽不想给她希望,可又在她半睡半醒间轻走到了她的身边,替她轻盖上了衣裳;看到她头发湿漉漉的黏在一起,虽怕那样会让她苏醒,却还是忍不住去替她轻拨,晾干…… 她也看到了他的痛苦,所以知道他心里仍有她,她就不会离开他半步,爱是信任,是坚持,是付出…… 是无所畏惧…… 而不是对不起…… 因为两个人之间,不需要对不起…… 谁都没有错。 “笨蛋……”她轻声笑了,学着他曾骂过她的样子,将这两个字又送还给他。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回答,还有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轻笑声,幽深的眸子里也添了几分轻意,微仰头深呼了一口气,大手也用力,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 叶娉婷紧贴着他因呼吸沉重而起伏不断的胸膛,感受着他这段時日的艰难与痛苦。 彼此互相体谅着,只有这样才能一路风雨无阻的走下去…… “凌晔,我不难过了。”轻轻的说出这句话,算是应了他那句满是心疼满是歉意的对不起。 轻轻靠在他的怀中,倾听着他鼓动如雷的心跳声,只觉得他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一些,笑了笑,抬头望他。 宇文凌晔平缓了自己起伏难定的心情,听到了她这样宽慰着他的话,终于忍不住的低下头,与她相望,如墨般浓稠的目光深深凝望着她,颔首慢慢靠近。 叶娉婷看到他深情的目光,心跳蓦然加快,呼吸也微沉,感受到他喷洒到她脸颊上的鼻息,双颊都泛红了,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羞怯的模样。 宇文凌晔抚在她后头的手顺着她小脸的轮廓慢滑到了她尖巧的下巴上,将她低着的头轻抬了起来,对望了一刻,已经吻了下来。 微凉的薄唇轻覆到了她的唇上,如前的温柔,包涵的感情甚至比从前还要浓重,以前深藏着的眷恋也倾巢而出,让她知道,不再隐瞒,托付交心,紧扣着的心结也被打开,此時再不管其它了,只想用命去深爱…… ------- 梨花:月末快到了,月票月票~~另:9月梨花因時间问题就不能更新这么强大了,最近大家多投一下推荐票和留言,咱们把这两更加了~ 一定不多想 缠绵的吻,深入人心,殿内空寂,深吻中仿佛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与呼吸声。 宇文凌晔一只手一直轻抬着叶娉婷的下巴,阖眸亲吻间也将她整个人微微一提,倾覆间薄唇如羽毛,轻轻辗转其上,绵长而温柔,这么多日的隐忍都化作了汹涌的潮水,一波一波又袭来。 他给予着,叶娉婷则承受着,時而掠夺,時而又把主动权交给她…… 叶娉婷踮起了脚尖,也与他拥吻,心疼的感受着他的温柔。 娇柔的身躯与他紧拥,胸口紧贴在一起,仿佛还能听到他如钟鼓般敲响震动的心,每一下仿佛都重重的传入到了她的心里头去,让她只想一辈子这样好好的走。 再也不要那么多的不开心,再也不要想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亲吻着,直吻到最后他快要放开她的時候,她才刻意的又复而在他的薄唇上轻吻了两下,宇文凌晔感受到她落吻的温暖,幽深的眸子里都掀起了暗涌,在她迅速退开后又看着她,深邃的眸光紧紧锁落在她的身上,看她带着笑。 比起方才他要吻她時她的羞怯,此刻的她显然坦荡荡许多…… 仿佛偷着亲吻他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已经丝毫不别扭,甚至再多来几次就习以为常了…… 宇文凌晔眸光浓稠,紧牵着她的手,幽深的眸子里也带了笑意,说不出的热络在心里蔓延。 看着她开心却略显疲惫的脸庞,大手心疼得将她往身侧一带:“我们回寝殿。” 叶娉婷抬眸看着他,满是笑:“嗯。” 回寝殿好,寝殿总比偏殿要好,笑着回扣上他的手,两个人一起手牵手的朝寝殿走去。 寝殿中,夏日的风轻吹进来,早已经没有了前些天的烦闷,叶娉婷今儿是凌晨才勉强入睡,直到巳時才醒,又经过方才偏殿里的折腾,不仅面上疲惫,心里也疲惫,只不过这样的疲惫终究被心里的喜悦遣散了一点点。 此時一回到寝殿,便被宇文凌晔心疼的将她抱上了床榻,大手将她头上的发簪一一取下,看得出来她今儿是刻意打扮过了,眼底对严芙蓉与秦默歌们的暗恼又加深了一点,帮她掖好了被角,低沉的声音挟带着缱绻得解不开的温柔:“累了就先睡一会,待会儿要用饭的時候我再喊你起来。” 叶娉婷一头青丝散下,躺在床榻上,正斜着眼望向宇文凌晔,听到了他的话,略带疲意的眸光一闪:“凌晔,你说……要留在寝殿么?” 似乎是惊喜,他话语中的意思是要陪伴在她身边,守着她入睡?一直等到午饭的時候再将她喊起? 有些欣喜若狂,却又不敢置信,略带着犹豫的问:“你……不回兰芳居了?”他应当还要回去处理公事才对,那一摞摞的文书…… 宇文凌晔就坐在床边,对上叶娉婷欢喜的目光,不由得唇畔含笑:“嗯,不回了。” “以后午饭,也在寝殿陪你用……”他现在一刻也不舍得离开她,看着她疲惫的样子,他心里的难受比她要更甚一些,只有看着她,他才能安心…… 况且,他刻意离开了那么多天,就算是翻阅文书的時候,心心念念的全是她,还不如分分秒秒都留在她身边,以解相思。 两个人都无需再难受…… 叶娉婷听到他的话,似是一切回来得太突然,失而复得反倒更显珍贵。 宇文凌晔此刻也是这样的感觉,大手轻抚上她的额头,轻拨着她额前细碎的发丝:“以后没有必要,我都不会离开你了。”哪怕没有条件与她在一起,他也要创造条件,否则日后登上皇位,日理万机起来,他更没有時间与她腻在一起。 现在还可以,他就要時時刻刻的珍惜…… 此刻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入睡,他都不愿动身离开,当一个人在心里的分量重过世间所有之后,其余的事情都变得不再是事情。 叶娉婷听他的话,心中逸出小感动,但目光又有些闪躲:“那……那些文书,你不处理了么?”他这么忙,若是陪伴在她身边,岂不是什么都不能做?t7sh。 “娉婷,那些东西都先丢到一边去。”他现在只想和她一起,好好的守护着她。 今后不会再叫她受伤,不会让她独自面对那些事情,就如同她当初以单薄的身躯挡在他面前一样,他会替她揽了一切事情,再忙也不会再离开她。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轻扯了唇畔也逸出好看的笑容来,清濯的目光带着感动:“凌晔……你真的回来了。”那个宇文凌晔,终于又回到她的身边了。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心里又有些泛疼起来,语气携带着浓浓的酸楚:“傻娉婷……”对不起。 叶娉婷扯开了嘴角一直望着他笑,娇声反驳:“不傻。”傻的人是他……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辩驳,微抿着的唇也绽出略带魅惑的笑容,大手从她额头上落到她光滑细腻的脸颊上,轻声顺着她:“嗯,不傻……我的娉婷不傻……” 她不傻,她会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会勇敢面对,会努力的将迷失的他找回来,会坚持,会感染着他也放下一切,只为与她相爱。 一切得来不易,从今以后他再也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而轻易冷落她,哪怕前头是刀山火海,他也会带着她一起闯。 那句“今日你替我挡酒,他日我替你挡剑”还犹在他心中,他说过的,他都还记得,日后一定不会再让她辛苦了,不会让她总面对着他笑,背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却悄悄的难过,难过得连被人欺负,都不想去还击。 失去了斗志的叶娉婷,不是叶娉婷…… 此刻看她眼畔生波,一眼光华的样子,那才是她。 而她这些天的不快,全都是因为他…… 她难过,他也要心疼死了……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真是顺着她,也宠着她,不再刻意疏离,不再伪装,不再隐瞒,能够看到他这样满眼爱意,浓稠得解不开的温柔目光,一颗心都要沉醉在里头了:“凌晔……两个人这样真好。”不由得出声感慨。 原本就是相爱着,彼此都不能失去彼此,两个人都相互牵挂关心着,爱得难舍难分,从她傻着,到她不傻了,一直保护着他,又从他傻着,好不容易盼到他不傻,两个人一步步走到如今,实在是艰难万分,只让人想好好珍惜,分分秒都在一起……可前些天…… 叶娉婷想到前些日子,微拧了眉头,只是不知道,前些天两个人到底为什么会变成那样,让他做出了那样的抉择…… 整个人慵懒的躺在床上,叶娉婷从脸颊上把宇文凌晔正在轻抚的手拉了下来,抱在怀中,轻轻出声:“凌晔……我问你个问题好么。” 宇文凌晔感受到她亲昵的动作,还有柔糯的声音,挑了挑眉宇,只轻笑:“嗯。”她问什么,他都会答…… 任她拥着他的手,缠到了一起:“问。” 叶娉婷有些犹豫:“我……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逼自己疏远我……”头在好都。 她知道她的傻子夫君一直都是黏着她的,长久以来,已经养成了两个人時時刻刻在一起的习惯,而宇文凌晔清醒之后,虽然变回了原来冷然的姓子,但更经常将她紧拥至怀中,好好守着她,也是极舍不得她的…… 想到了极舍不得,叶娉婷忽然将眉头拧得更深了,“舍不得”这三个字……她仿佛在哪里听过…… 思绪翩蜒,叶娉婷抬眸静静望着床幔,头顶上的金龙戏凤,鸳鸯环抱…… 想了一会,终于记起来了?就在宇文凌晔在湖心亭静坐那一夜,一回到寝殿便不断向她夺取,最后让她累得无力再说话,只好沉沉进入梦乡的那一夜……似乎在睡梦中曾听见了这三个字…… 眉心紧蹙:“凌晔,我想知道……”原来事情是早就发生了的,只是她太疏忽了,也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只以为是朝堂上出了事,却在最初的時候没有立即往自己身上想…… 白白莫名探究了那么多天…… 一直到了去兰芳居寻他的時候,才开始发觉他其实是在刻意压制着自己,刻意的疏离着她…… 那時她问他怎么了,他回答:“朝堂之事。” 到底是朝堂上的什么事,竟然还牵扯到她了…… 叶娉婷清濯的眸子紧紧凝起,里头添了更多的不解,就这样一直看着宇文凌晔,希望他能给一个解答。 宇文凌晔听到叶娉婷的问题,欣长的身躯滞了一下,她将他的手抱在怀中,还能明显感觉他的一颤,似是微不可察的反常,却被她捕捉到了。 “凌晔,不要再害怕我知道了,我不会难过的。”她都差些失去他了,好不容易失而复得,那样的惊怕她都挨过来了,还惧怕什么…… 有什么比失去他还要更令她觉得难以让人接受?没有了…… “你说,我一定不会多想。”叶娉婷笑着缠他。 疏离的真相 宇文凌晔凝视着叶娉婷,略沉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看她一双眼睛笑得弯弯的,眉心还紧蹙着,眼底藏着不解。 他抬手就又拢上了她的眉心,将它轻轻抚平,低沉略带伤痛的声音响起:“好,你若真想听,我就与你说。” 怕只怕她听了,会心里不好受罢了。 所以他上次才会逼自己冷然的告诉她,是朝堂之事,不用问了,想要敷衍带过…… 叶娉婷听到宇文凌晔的话,笑了笑:“想听。”只要他愿意说,她必是想听的,疼了那么多天…… 若不是极大的事情,宇文凌晔绝不会这样做,这般压抑着克制着自己,就连自己会难过也不管了,明明知道自己不舍,但还是硬要逼着自己做个了断…… 难道……所凌因道。 叶娉婷眸眼深凝,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宇文凌晔的大手在她脸庞上摸了摸,又替她拢了拢落在枕上的乌发…… 既然他知道自己极爱她了,拼尽全力也做不到离开她,那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是关于我变痴傻的事情。” 低沉的声音缓缓道来,一下子便直入正题的讲了出来,就如他冷然的姓子一般,这样一句话也是带着寒意的,知道她着急着想知道,也不与她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的直入了正题,一下子便讲到了重点上头。 果然,叶娉婷听到是与他痴傻有关的事情,整个人忽而坐了起来,宇文凌晔的手还搭在她的头发上头,正替她拢着头发,谁知道一下子起来了,他的手未松开,一下子便扯着了她的头发。 叶娉婷被扯得一疼,顿時也痛吟出声:“啊,凌晔……疼……”眼中的泪花都要出来了。 可是这样的疼痛反倒让她觉得真实一些…… 竟然是因为……他变痴傻的事情…… 叶娉婷从未想到,竟然是这个问题…… 一下子清濯的眸子也敛了起来,往事历历在目,同样是这张大床上,她曾经将他丢在这里,幔帐放下,命幽兰搬来了许多干柴来,烧了好大的火,就想着将他医好,让他变清醒,不要再怕火…… 双唇有些颤,嘟囔不解道:“凌晔……你变痴傻,不是因为承德宫失火的事情么……”t7sh。 为什么宇文凌晔终于决定如数告诉她了,她反倒开始心慌,有些不敢听了呢? 到底其中夹杂了什么样的秘辛与恩怨,到底还隐藏了什么样的纠葛…… 竟然会影响到她与他之间? 宇文凌晔的声音犹低沉,给了她肯定的答案:“确实是因为承德宫失火。”他变傻,确实是因为这个原因。 似乎他从未与她提及过他当年所遇之事?叶娉婷对他变傻的原因也知道得寥寥无几,除了知道他是因为参加宫宴而留宿宫中,恰好寝殿又失火,他来不及逃生,所以才造成了那样的痴傻……她除了在进宫小住的那段時间中,因为他忽然不见之事,去过他的承德宫一趟之外,似乎就对他清醒前的事情一无所知了……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的眸光也变得有些浓稠,心疼得连连揉了揉着她方才被他扯疼了的地方,将大手停在她的脑袋上,双眸对视间整个人也变得有些沉重…… 叶娉婷看着他的目光,整颗心也开始撩了起来,话语声有些哆嗦:“凌晔……当年你忽然变傻的事情,是被设计谋害的对不对?” 其实她第一次听说他的故事時,已是满心了然,他当年正是风头正盛之時,朝中觊觎王位的皇子王爷们又比比皆是,但凡有些底子与能力的,谁不想要那个位置?他方出征回来,战功显赫,朝内威望颇高,有众多大臣拥护,又得明德帝的宠爱与垂青,站在风尖浪顶,只怕想暗害他的人也犹如过江之鲫,所以当初听到了清音说他留宿的殿宇失火,她下意识的便朝朝权争斗的地方想去…… 有些事情或许局中人,而局外人则能够看得更清一些…… 而之后的那些事,她从当年的皇位争夺的情况来看,宇文凌翌与他一起出征,同有战功,自然就如清音说的那般,当年就他们两个争夺得最激烈,宇文凌晔出事,自然也就是宇文凌翌嫌疑最大,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宇文凌翌与宇文凌晔是敌对的……一山不容二虎,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只不过从当年的事情看来,被暗伤到的人是凌晔而已…… 而知道皇后对宇文凌晔不轨,是从梁赞之事,除掉梁赞的時候,他意外的喊出皇后娘娘的名衔,而皇后娘娘又是宇文凌翌生母宜贵妃的亲姐姐,宇文凌翌除了要尊称她一声母后的之外,还得叫她一生姨母…… 从当年的事情看来,宇文凌晔当年被暗害的事情,一定和宇文凌翌与皇后脱不了干系,但这两个人,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要疏远她? 叶娉婷百思不得其解,眼里的疲意也慢慢消退,只有想问个水落石出的冲动,感受他轻抚在她脑袋后头的温柔的动作,一瞬间心乱如麻…… “凌晔……你说……”不由得出了声催促。 宇文凌晔还在沉声,听到了她不解又急于想知道的声音,垂眸之间轻抚着她的手也顿了一下,这才扯开了紧抿的唇:“确实是被设计谋害的。”那日在静心亭,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回答,不好的想法直在她的心中盘旋,眼底也莫名其妙的凝聚起了泪意…… 又是变得痴傻,又是被谋害,又与她有关,并且还是朝堂之事,她只想到了一个答案…… 嗫嚅了唇,连声音也变得有些发颤,只呆呆望着眼前的宇文凌晔,压低了声音,沉了一颗心:“凌晔,是不是……”连抽了几口气,胸口起伏间一直在打着颤:“是不是……” 猜到了却始终说不出口。 只得忽而抬起了手,紧紧捂着唇,仿佛是受了惊的样子…… “凌晔……”心里头顿時也仿佛有口气在堵着,她这样聪明,若真是已经给了提示到这般,她怎么会猜不到? 只见叶娉婷似有些想哭,语气也有了急意,哽咽了半晌才终于缓缓出声:“凌晔,当年谋害你的,是爹爹……对不对……”差些杀了他的人,是她爹,害他变成如今这种样子的人,也是她爹,害得他如今一无所有,只能在睿王府里装疯卖傻的人……是她爹……害得他今儿想发个火,都得强压下来,害他什么都做不了,只得看着众人在背后嘲笑他的人……是她爹…… 所以他才会忽然在一夜之间变得对她冷淡起来……因为他知道了一切;所以她去静心亭找他的時候,他那敛了一身的阴冷寒意,也是因为如此,那一夜他仿佛是沉浸在某个不能接受的事实里,无论她怎么喊他,他都毫无回应;所以那一夜,他牵着她的手一起走回寝殿的時候,无意识中将她的手掐成那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那一夜的激|情,他的那句“舍不得”,也都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凌晔,他这样绝世风华的人,怎么能忍受别人谋害他…… 他又要怎样才能坦然面对他心中的爱?竟然爱上了自己仇人的女儿? 他竟然在明知道她爹是当年差些杀了他的人的情况下,还在今日特意赶来偏殿救她,甚至毫不顾忌的在严芙蓉与秦默歌她们面前显露他的威严,像是无畏他不傻的事实泄露出去……他……难道就不怕再一次一无所有么? 连命都差些没了,还被欺负了七年,任府中最低等的下人都可以欺负他,一个满是风华的王爷任人拳打脚踢…… 凌晔……他已经因为叶家输了一次,难道还要因为她…… 叶娉婷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满心的愧疚,替爹爹觉得对不起他,替自己觉得对不起,而他今儿竟然还与她道歉,应当是她说对不起才对。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低垂的眸眼也聚起了沉意,她想知道,他就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低沉的声音复而响起,回答了她的问题:“是。” 害怕她知道了多想,宇文凌晔说完以后,便抬眸凝望着她了,谁知只看到叶娉婷流泪的神情。 “好端端的,又哭什么……”说到了他痴傻的真相,应当是他悲恸得一言不发,若真是要哭,也应当是他哭? 她此刻落的是什么泪? 心疼的赶紧将她拥进了怀中,太突然了,只得无措的安慰着她:“娉婷,好好的,哭什么……我已经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早在今儿看到她受委屈的時候,一切就都过去了,再大的深仇他也不计较了。 不杀叶晋梁,也不舍得再疏远她,他爱她,放不下她,哪怕爱得再沉重,他也会一如既往的爱下去,再也不会逼迫自己,此刻只想好好心疼着她,将她呵护在身侧。 宇文凌晔一声声安慰着叶娉婷,可叶娉婷却不敢相信自己想到的答案,攀上了他的手,蓦然的用力,只觉得难以接受。 去泰山祈福 心里难受,所以搭在宇文凌晔手上的小手也用力,按得自个的指节都泛白了,难受得半天讲不出一句话来…… 只得抬头看着宇文凌晔,听着他说他已经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对于他来说已经过去了,心意已定,已经做好了选择,对她一如既往的好着,可是对于她来说,似乎有些什么才刚刚开始,知道爹爹才是害他的罪魁祸首,她的心里果真比他还要难受。 难怪他一直不愿告诉她听,而是敷衍带过…… 也难怪爹爹那一日会在坟前与她说那番话:“爹让你嫁睿王,很舍不得,只不过有些事果真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好的……” 还有那一句:“爹只求你在睿王身边过得好,爹才能死得瞑目。” 犹记得那時她还不解的埋怨叶晋梁,好好的在娘亲的坟前说这些什么冥冥中注定,什么死不死的丧气话,原来是爹一早就是看得最透彻的那个人,爹爹早知道……早知道或许她有被凌晔怨恨的那一天,知道他造的孽,有一天她要替他承受…… 只是爹爹想不到,凌晔是真的爱她,所以并未舍得让她吃什么苦罢了…… 叶娉婷不管宇文凌晔如何帮她擦泪,眼泪还是怔怔的落了下来:“凌晔……你说爹爹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虽然七年前的那時她已经傻了,完全不知道爹爹做这一番事的缘由是为何,但现在看来,也很不解,叶家与凌晔……根本就没有仇,而且爹爹在朝堂之上从来不喜欢结党营私,更不会主动去参与两个皇子的权势争夺,为何要主动害凌晔…… 爹爹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叶娉婷只觉得心里头因为这事儿堵得很,看着宇文凌晔满是愧疚,她从一嫁进来便看着他傻着的,总是咂巴咂巴着唇傻里傻气的跟在她后头,看到严芙蓉与秦默歌他就怕,听到了梁赞的名字都会被吓到发抖,看到他拥有惊为天人的容颜却時時一副犹如受惊之鸟的表情,看他艰难的在这满是陷阱与敌人的睿王府里生存,她就心里难受…… 正因为看着他那样过来的,是当初守候和陪伴在他身侧的那个人,才更加的为这事而感触更深,心疼的感觉也更甚。 脑子里头像是一团乱麻搅在一起,哭着便想蹦跶下床:“凌晔,我要去找爹爹问去?”话语略带沙哑,还带了一些哭音。 似是不能接受,不愿接受,不想接受,恼意上来,整个人也变得冲动起来:“我要问问爹爹当初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你……”凌晔是那么好的一个人,纵然不是对他好,但他也一定是个好皇子,对得起天下苍生。 爹爹为什么要糊涂的介入其中,还要杀了宇文凌晔…… 退一万步,她不敢想象,若当初爹爹真的做到了,宇文凌晔莫名死在那场大火之中,那如今的她……该怎么办…… 她多感谢上天让她遇见了他,如果他死在七年前,如今这一切就全都没有了…… “爹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说着说着,急姓子改不了,一边雪白的脚丫已经落到了地毯上。 宇文凌晔看着变得反常与不对劲的叶娉婷,知道她心里难受,当初的脾姓又上来了,只不过这一次欺负他的不是严芙蓉不是秦默歌,更不是梁赞,而是她爹,所作所为也不仅仅是“欺负”而已,而是弑杀……那场大火中的黑衣人他还没有告诉她,他被耍阴招下药也没有告诉她,否则就以一场火,又如何困得住他…… “娉婷,不用去。”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响起,大手一伸,抓住了慌乱下榻的叶娉婷。 低声:“回来……” 叶娉婷此刻已经受惊过度,像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而犯癔症了,姓子一起,就想要这副慌乱的样子去相府。 宇文凌晔只得用手紧紧抓着她,不让她胡做出什么事来:“七年前的事情,谁都说不清了,我不会杀他报仇,你也不用再问了。”既然他决定为她而妥协,就不用再去追寻与探究。 “娉婷,不用再想了……”她若是再想下去,还指不定会歪到哪里,最好的办法便是放下,“为了你,我不会再追究。”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整个人慢慢沉了下来…… 如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用这样,明知道仇人是谁而不逼自己不能去多想,默默扛了这些年的苦。 “凌晔……”看着他又是满眼心疼,又无能为力…… 为什么她偏偏是叶娉婷,为什么她不能仅单纯是他的娉婷…… “凌晔,对不起……”低了声,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她以为她能够保护他,却没想到此生对他伤害最大的人竟是她的爹爹。 宇文凌晔大手一伸,直将无措的她抱进了怀中:“没事,娉婷,我不怪你……”声音有些低沉,还有些沙哑,被她触动了心底的弦。 他前几天,只是因为无法面对,所以才做了那样的决定…… 握紧了她的手:“我们以后会好好的。” 叶娉婷听着他这样的话,蓦然感动,全然是将她爱疼到了骨髓之中,愿意为了她什么都不计较了,她何德何能…… 不再想着要去问个清楚了,有些事情已经是事实了,她没有办法凭己力去改变一分一毫,只能接受,以期走好日后的每一步:“凌晔……” 慢慢返身扑进他的怀里,她站着,他坐着,低着头就靠在他的肩上,眼角残余的泪水全擦在他的衣袍上了,沁凉沁凉的。 惹得宇文凌晔又一阵心疼,只能将她紧拥,大手摸着她的头,顺着她的青丝…… 只听见她从嗓子里缓缓发出的一道浅声,轻叫他:“傻子夫君……” 宇文凌晔轻扯开唇畔,亦低声的回应着她:“嗯。” 她愿叫他傻子夫君便就叫他傻子夫君,他是天下人的宇文凌晔,却惟独只是她的傻子夫君,此生唯一……绝无二例。 叶娉婷低着头,磨蹭在他的肩头,随着那些沁凉的沁出,慢慢渗进了他的衣袍,与他温热的皮肤紧合在一起,让他肩头都蓦然添了一份湿意。 让他原本就沉着的心,又微微疼了起来。 直伸出手将她拥了好久好久,让她慢慢缓过来,末了后才将她拥到了身侧:“站久了也累了,娉婷,陪我坐一坐。” “嗯。”反正此刻也睡意全无了,那边陪他坐一坐,時间若允许,还可以直坐到午時再用饭,静静享受这样的時光。 轻坐到宇文凌晔身旁,歪着脑袋直接靠到了他的肩头上。 宇文凌晔很久没有享受过她这样的亲昵了,虽然未做什么,却让他觉得满足,收了溢在唇边的笑,正因心疼她而微微抽痛的心也终于舒缓了一些,面上的表情也因此而添了几分暖意。 两个人就这样一句话都不说的坐着,叶娉婷正试着遵循宇文凌晔所说的,将一切放空,让自己不要再想,至少此刻不要再想,很多事情都是没有办法改变的,她也无力去改变,此刻也不用再满心愧疚,只需静静的享受此刻的祥和,如此便好…… 宇文凌晔也静坐着,让叶娉婷轻靠在他肩侧,不过此時思绪却从方才叶晋梁当年弑杀的事情中抽离出来,转移到了另外一件事上。 今日偏殿中,他这般发火,只怕有些心思灵巧的女子已经发现了他的异样,虽然最后氛围因叶娉婷的介入而搅得有些乱,将他整身风华也掩得迷雾重重,那些觊觎他的女人也难以证实他是否还是傻子…… 起凌为到。虽说今日并未酿出大祸,但终究是引起众人的察觉了,如此一来有些事情就变得麻烦了…… 例如日后要更加小心,若是遇到心思复杂的,兴许还会在这两日将夏如兰与将军府频繁联系之事与他常去兰芳居之事联系起来,从而猜测出他已恢复风华的事实,看来有些局不能慢慢设了,为了稳妥,他必须要将恢复正身之事正式提上日程,最好在这两天便做成那件大事…… 否则后患无穷…… 想到了这些事儿,宇文凌晔就轻拧了眉头,整个人身上也随之散发出了冷然,欣长的身躯一滞,肩头略微的紧绷。 他身上有了细微的变化,叶娉婷正轻靠在他肩头上,感触是最为清晰的,只见叶娉婷正享受此刻的安宁,发觉了他的不对劲,立刻轻抬起头:“凌晔,怎么了?”又想到了什么事了? “嗯。”宇文凌晔正寻思着这事儿要怎么和叶娉婷说。t7sh。 微侧眸看着她,沉了半晌:“娉婷,我可能……近来两天要出远门一趟。” 出远门?叶娉婷听罢,有些一愣,他要去哪? 现在还傻着呀,又能去哪…… “凌晔?”怔然间显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太忽然了,两个人刚和好,他便要走……而且还是要去他所说的“远门”? “远门……是指什么地方?” 宇文凌晔眸光有些沉,幽深的眸子忽然从她身上挪开,看向了窗外:“去泰山。” “泰山?”叶娉婷有些吃惊,像是不敢相信。 从京城去泰山要走两天两夜的路,哪怕是驿道平直,亦是遥远,舟车劳顿就不说了,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凌晔,你现在……能出门么?”他自从清醒后,这么久的時间里,除了皇宫和相府,可是哪里都没有去过的。 以“傻子”的身份出远门,能行得通么?还是…… 莫不是…… 叶娉婷清濯的眸子凝了起来,又猜测到了他的想法,只是不敢肯定。 只见宇文凌晔的眸光一直停留在窗外的远山上,低缓的声音响起:“想要恢复正身,需要去泰山祈福一趟,打算在祈福的時候借由天命,将不傻的事情昭告天下。” 一来可以让他不傻之事变得名正言顺,二来还能借由祈福之事将一切牵带到“天赋”上。 自古为帝的人,都是天之骄子。 泰山之行,百利而无一害。 叶娉婷知道他有事不会瞒她,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自然是要提前和她说一声的,现在就是在和她提前说一声,可也来得太忽然了…… 眸光有些微敛,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像是有些失落,又像是有些不舍,只能说道:“嗯……借祈福之時昭告天下,挺好的……” 宇文凌晔听着她不成调的答案,知道她心里头在想什么,只得无奈的弯了修长的指,刮了刮她的鼻头:“来回需四天四夜,我不愿在那边呆久,只要办完,绝不逗留,会尽快回来。” 叶娉婷垂了眸,那掐着手指算:“也要差不多半旬了……”说完便一言不发了。 只听他沉了声,道:“明日我就让人上奏给父皇,请旨准了这事。” 叶娉婷低下了头,百般不情愿:“嗯……” -------- 睿王府中热闹散去,此時,巍峨宏伟的皇宫内,也开始有了些许的风吹草动。 依旧是丝毫没有变化的风景,到处都是琉璃金瓦的殿顶,朱红色的高墙,联袂成一片严肃的景色,一条笔直的大道穿过宫内中轴线,太和殿、崇政殿、崇阳殿并联成一线,各殿宇间又纵横遍布着条条由白玉石铺成的道路,此刻的景德宫内,辰時进宫的宇文凌翌正坐在里头。 数年来的习惯没有变过,只要在早上进宫,他就必定会在午间回到景德宫休憩,直到下午才乘坐轿辇出宫。 美其名曰累了不想走,喜欢在宫内午睡,实则是喜欢呆在景德宫中享受着这属于他才有的特权,并不是谁人都能随意在这宫中逗留的。 目前整个朝野,只有他——宇文凌翌,可以做到。 景德宫中树影婆娑,宇文凌翌手执一杯美酒,正斜坐在庭院中摆放的榻子上,好一副慵懒邪魅的神情,眸光凛冽的望着远处的风景。 ---- 抱歉哈~梨花今儿有点事儿,最后一更来晚了 看来有趣多了 远处是一片片鳞次栉比并排在一起的金瓦琉璃殿顶,正在这正午的好時光下熠熠生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翌略带不羁的眸眼一睨,脸上也绽出了几分玩味的笑,举杯便将里头一大杯美酒都如数吞入了口腹之中,整个人也添了几分阴鸷的气势。 身侧专门侍奉他的小太监正垂首在后侧站着,不敢轻易往前一步,生怕打扰了宇文凌翌,若是惹怒了这位七王爷,下场可就不好说了…… 额头上沁出了汗,提袖擦一擦,噤声不敢说话,小心翼翼的…… 周围因为这样,也安静得很。 众人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忽然此時不知道从哪冒出了一道声音:“七王爷,不好了。”有人冒冒失失的闯了进来。 嘶…… 景德宫内伺候的小太监小宫婢顿時一齐抽气? 只见前头榻子上的宇文凌翌不知是因为心情好的缘故,还是今儿善心大发,竟然没有生气,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杯盏,略带了笑意的声音:“怎么了,竟也敢闯本王的景德宫?”声音虽带着笑,却带着寒意。 闯进来的侍卫听到了宇文凌翌暗藏杀意的声音,这才惊觉自己做了什么事,整个人一慌,立即跪下来:“属下知错,求王爷责罚?”他也不想闯啊,可这……这不是,事情紧急吗…… 宇文凌翌榻上的身影未动:“下去。” 屏退了身后侍奉的正抽气的那帮小太监小宫婢,站着他嫌碍事。 这一群原本就战战兢兢的小太监、小宫婢立即如获大赦:“是、七贤王。”一股脑儿全撤了。 一瞬间,景德宫内走得空空落落,只剩下闯进来的侍卫还站在庭院入口处,等着宇文凌翌发话。 宇文凌翌将杯盏搁到了身侧的小茶桌上,动作慢里斯条,一会儿过后,才缓缓抬起头,一抹略带了玩世不恭的俊颜面对着那侍卫,讥诮道:“说罢,急匆匆的来找本王有什么事。”这个侍卫他认识,还算是手下比较得力的干将。 侍卫看着宇文凌翌脸上的表情,主子似并未动怒,这才缓了几口气:“王爷,睿王府中……又出事了。” 睿王府? 宇文凌翌原本大好的心情在这景德宫里头赏景品酒,听到了“睿王府”三个字,脸上的表情冷凝了下来,噙着的那抹玩世不恭的笑也蓦然收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这天下太平,好端端的,睿王府中又出了什么事了? 前段時间听说宇文凌晔在宫中待不到几日就请旨出宫了,结果去了相府,他还饶有兴趣的等着看相府里头会出什么大事,结果宇文凌晔与叶晋梁间什么动静都无,让他还好生无趣了一阵,后又听下人来报,相府里头出了些家事纠葛,睿王妃一怒之下携睿王爷一起回睿王府了…… 紧接着的事他便无心留意了,最近北地那边又开始不太平,他心思都放那边儿去了。 此時那冲撞了他的侍卫跪了下来,只说睿王府中出事,迟迟不回禀:“王爷……睿王爷……睿……” 睿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宇文凌翌敛了脸上的笑,冷了声:“说。” 他心情好的時候可以永远一副带笑讥诮的样子,若是心情不好時,最讨厌有人与他拐弯抹角,吞吞吐吐:“若不说就滚?”笑着问那侍卫。 省得坏了他品酒的兴致。 侍卫听着宇文凌翌带笑的话语,却敛着一股杀气,不太对劲儿,再不敢支支吾吾了:“王爷,今儿巳時……睿王府中的探子飞鸽送信过来,说是……睿王爷有异样。” “有异样?”宇文凌翌复而拿起了酒杯,重斟了一杯酒,放到了唇边。 略带玩味的眉眼一睨,语气轻挑反问:“有何异样?” 莫不是宇文凌晔苏醒了? 侍卫双手抱拳,开始缓缓将一个時辰前接到的消息如数说出来:“据说今儿睿王府里那群女人造反了,中书令的千金与左右谏言大夫的千金,三位侧妃纠集了上百位侍妾,几百号人一齐去睿王妃那儿闹事,说是要睿王妃交出睿王府中的大权……” 宇文凌翌听着侍卫简言的禀报,言语间提及了叶娉婷,微拧了眉宇:“然后呢?” 似是对叶娉婷有兴趣,不过话语声平淡,辩不出喜怒。 “然后?”侍卫微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但还是继续答道:“然后睿王爷出现了,睿王爷……”此番前来本就是要禀报宇文凌晔有异的事,侍卫怕惹怒了宇文凌翌,直挑重点讲。 宇文凌翌听罢,幽暗的眸子一凝,出了声:“先说睿王妃。” 直接截断了侍卫的话。 侍卫再一愣,顿了声,只能赶紧不明所以的把话头绕回去:“睿王妃那儿,她们要……要睿王妃交出府中大权,然后想借由睿王妃身子不适之事,替睿王妃分权。” 那女人也有遇到这等奇事的一天?宇文凌翌举杯轻放唇边,幽暗的眸子直添了几分笑意。 满足了好奇心,宇文凌翌又恢复了阴鸷的样子:“说睿王。” 女人便是女人,哪怕是他再感兴趣的女人,末了他最终的注意力还是要放在宇文凌晔身上的…… 毕竟宇文凌晔……才是他最重点关注的人。 “宇文凌晔出现了,然后呢?”让他接着方才的话头讲下去。 侍卫没法了解宇文凌翌在想什么,只能又讪讪的照着宇文凌翌的喜好说下去:“睿王爷听闻了睿王妃出事,据说立即就从明将军的庶妹夏如兰的居落赶到睿王妃那儿了,闻言似乎……发了好大的脾气。” 宇文凌翌听罢,眸中最后一抹玩味悄然不见,只余怪异的气氛弥在身周,像是敛了一身玩闹的气息。 “宇文凌晔……发脾气?”话音也跟着微冷下来。 傻子,发脾气?蓦然想到了宫宴上宇文凌晔傻里傻气笑着的样子,举杯端倪他派人斟上的酒,久久不喝的样子……宇文凌翌手中的杯盏拿得略紧,似乎是嗅到什么不对劲儿,冷冷轻笑:“接着说。” “睿王爷发了火,并且当众将睿王妃护进怀里了,并将左右谏言大夫的千金,秦、芙两位侧妃斥了一顿,据探子回报,当時殿内的人一听到睿王爷说话便被威慑住了,疑是……疑是睿王爷……不傻了。” 正因为这件大事,所以他才匆忙过来急报,也顾不得规矩了。 宇文凌翌听着“疑是不傻”那几个字,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杯盏侍弄着,似是在沉思什么…… “还有呢……” 侍卫似乎将要回禀的都说完了:“还有……似乎没有了……” 说完后顿了顿,似又想起一件事,道:“近来睿王府除了这件事动静比较明显外,就没有其余什么大事发生了,唯有睿王府常去兰芳居还可疑一些。” 宇文凌翌拧了眉,兰芳居?想必就是他方才提及的那位明将军庶妹,夏如兰的居落?常去? 还真是有些可疑了…… 宇文凌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身上的阴鸷消失,取而代之是邪魅之气。 “看来是有趣多了。”低声嗫嚅,倏而玩味一笑…… 侍卫不知道心思难测的七王爷到底在想什么,听到宇文凌翌这句话,只觉得周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这会儿大气也不敢出,直跪着了…… 直等了好一会,宇文凌翌才缓然出声:“下去。” 又恢复玩世不恭的样子了,唇角边噙着一抹讥诮的笑。 侍卫要禀报都说完了,听到了宇文凌翌的逐客令,这才赶紧退下:“是。” 赶紧儿灰溜溜的走了…… 侍卫走了后,宇文凌翌的笑容冷了下来,拿在手中的酒杯也随意朝前方的空庭一掷,顿時清脆一声响,裂成许多瓣瓷片儿…… 此時此刻,皇宫偏僻无人的永巷内,一抹女子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其中,行为动作似有些鬼祟。 苏澜依一张小脸苍白着,从永巷里出来,似乎是怕有人发现她离开的踪迹,走得格外小心,時不時的闪躲一下…… 这一次并不是朝着承德宫的方向走,也不是朝着东暖阁的方向去,而是直朝此時把守最为森严的七王爷宇文凌翌的宫殿去,出了永巷,直奔景德宫。 一路上苏澜依一直紧紧扣着自己的手,忧虑重重的模样……t7sh。 似是害怕,又似煎熬,像是在挣扎,一直拿不定主意…… 她要怎么办才好,晔哥哥已经爱上了那个叶娉婷了,不再爱她了,甚至还当着她的面亲吻了叶娉婷……让她看到了那一幕,让她死了心,让她知道她的晔哥哥不是天生冷然,他只是对无谓的人冷然罢了…… 他也有热情的,也会宠溺别人,只是那个得到他青眼相看的女子,不是她…… 晔哥哥对她说,她的人生,她自己做出的抉择,无论后果如何,无人能替她承担…… 晔哥哥要她自己对自己负责……可是她要怎么负责?让她在宫里老死吗?她不要? ---- 样文也人。28咯~月末月票翻倍~谢谢已给梨花投的月票(甜笑) 变聪明了 苏澜依一直从永巷朝景德宫走去,一路上忐忑不安,面上的表情也分外挣扎。(.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時而看着前头的禁卫军,闪闪躲躲,時而又躲到了绵延无尽的宫墙下,望着头顶上那一片湛蓝的天空,只觉得这一方天地这样的小,小得都让她生出了嫌恶之情,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裳,用得是去岁内务府发放下来的布料做成的,穿着都带了一股子霉味。 闻着,苏澜依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自从宇文凌晔带着叶娉婷出宫以后,永巷里那帮女人知道她没了依靠,对她的冷言冷语更加怨毒了,就连配发下来伺候她的那两个丫鬟都時而不搭理她,现在她连洗脸都要自己打水…… 她从来都是娇生惯养的,哪里受过这样的苦……一切只让她觉得越加的痛恨这个皇宫…… 晔哥哥说,要她自己负责,那她只能靠自己了…… 可是她要怎样靠自己…… 晔哥哥,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会不会怪我? 苏澜依两只手紧扣着,重重交叠,望着头顶的那一片天,在和自己对话,希望能够让自己不要这样紧张。 站了一会儿,继续朝前走。 “站住?大胆何人,胆敢擅闯景德宫?”几个守在景德宫前的禁军看着苏澜依面生,她还没走近就开始威吓了。 忽如其来的声音把苏澜依吓了一跳,急忙提起双手捂在心口上,娇柔的神情:“我……我……我是来找凌翌哥哥的。” “凌翌哥哥?”侍卫们听苏澜依这称呼,再上下打量着她,好像确实是有品阶的宫人,一時拿不定主意,喝道:“在这站着,我们进去通报?”若不是因为这一声亲昵的称呼,他们早把她乱棍打跑了。 “好。”苏澜依心惊胆颤的揉了揉裙角,只要能让她见到宇文凌翌,别说让她站着,让她跪着她也愿意…… 如今晔哥哥不能靠了,她只能另求法子,去找宇文凌翌了…… 只要能帮她出宫,她现在什么也不求了,什么皇妃也不想但了……退而求其次……只要能出宫,愿能衣食无忧就好…… 禁卫们进去禀报,她在外头痴痴的站着,焦急不安的等着。 几分钟过去了,十几分钟过去了…… 里头的人终于出来:“快滚,七王爷身边的公公说不认识你,替你通报害我们差点被罚,晦气?”进去通报的禁卫一见到苏澜依就劈头盖脸一顿骂。t7sh。 苏澜依惊诧的看着他们,不认识她?怎么可能…… 难道这条路也断了? 不可置信的撩声大叫起来:“不可能……凌翌哥哥怎么会不认得我?我是澜依郡主?你们别拦我,我有事儿找凌翌哥哥,凌翌哥哥他不肯见我,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一定……”说着说着,像是原本只有一线希望的人忽然被彻底推入了绝望中,再也顾不得其它,只想要拼这一次。 柔柔弱弱的苏澜依一下子便撞破禁卫们的防线,也不知是从哪来的力气,直冲进了景德宫…… 宇文凌翌自方才那个特意来报睿王府有异的侍卫走后,将杯盏一摔,就在庭院中坐着了,欣长略带邪魅的身影斜躺在榻子上,略带玩味的眸子也轻阖,像是在闭目养神。 谁人都不敢上前来打扰。 但…… “不要拦我,我要进去见凌翌哥哥……”苏澜依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冲进了庭院中。 宇文凌翌正睡着,听到了苏澜依这带着哭意疯喊的声音,直将他的景德宫闹得天翻地覆,顿時眉心微拧,只觉得有些聒噪。 方才有人冒失冲撞进来已惹得他心中不悦,又知道了宇文凌晔似是清醒之事,虽还未确定,已让他万分不痛快,此刻又再上演这么一出戏。 宇文凌翌睁开了眼睛,里头的玩味讥诮全然不见,只剩寒意裹带其中,还带着些阴狠:“你们是都不想活了么?” 话语中带着笑意,却让人觉得可怕得很:“需不需要本王将你们送去见阎王?” 冷冷的话语在景德宫内响起。 一群人顿時齐刷刷的跪下,其余一部分人继续冲上去拦住苏澜依,苏澜依从殿外一直冲到了庭院的回廊中,只要再往里走,就能够见到宇文凌翌了,她已经看到身影了…… 那一袭身穿魅紫色四爪龙袍的欣长身影就在眼前,虽然这身影没有晔哥哥那般惊为天人,但也是她认得的…… 苏澜依忽然放声大哭起来,娇弱惹人怜爱的模样:“凌翌哥哥……是我……我来找你了。” 也不管这么多年不见,宇文凌翌是不是还认得她,疯了一般就想要往里头冲去。 她现在只剩下这一条路可以走了,没有了晔哥哥,明德帝也不再看她一眼,似乎都把她忘了,她若再不想办法自救,就真的要老死在这皇宫之中了…… “凌翌哥哥,你见见我。”她可是千辛万苦才打听到宇文凌翌今儿这个時刻留在景德宫中歇息的,况且她从永巷出来也很不容易,生怕再被那群女人看见…… 苏澜依越喊越哭,那些下人因为宇文凌翌那声冷喝,也是拼了命将她拦下,没一会儿苏澜依就没法挣扎了。 苏澜依眼看就被押下去了,只能大喊道:“我有秘密要告诉你,凌翌哥哥,你若不听一定会后悔的?” 这声音一直传到了前方去。 宇文凌翌站在庭院的树下,等着这场喧闹结束,一张携着玩世不恭的脸也冷了下来,变成了阴鸷的那个他,拂了拂袖想要进殿,却在要走的那一刻,蓦然听到了苏澜依的喊叫声。 停下了步伐。 挑了挑眉,有秘密要告诉他? 眉宇间凌厉的神情变缓和了一些,终于再次出声道:“放了她,让她进来。” 苏澜依挣扎了两下,原本就要绝望了,听到了宇文凌翌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她终于一喜:“凌翌哥哥?”带泪忿恨的看了拦在身侧的这些人一眼,从他们的紧扼中挣脱出来。 直跑向了庭院中:“凌翌哥哥……我是澜依啊……” 说罢,抹了抹眼泪,仿佛真是与宇文凌翌格外熟络的样子,站在宇文凌翌身后。 宇文凌翌没回头看苏澜依,脸上面无表情,直朝那些禁卫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 庭院中的人如数退到了庭院外去,只留下苏澜依与他在里头。 人都走光后,宇文凌翌这才缓缓转身回来,看了苏澜依一眼,似陌生:“你方才说,你是谁?”多年未见,他确实是记不得有这个人物了,看她那一身寒酸的衣裳,明明就是宫嫔,长得也不错…… 可就是勾不起他的记忆。 身上的阴鸷如数收敛起来,又复而噙起了玩味的笑容,道:“你再说一遍。” 苏澜依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宇文凌翌,此刻两眼泪汪汪的,眼里头都放出了光芒,听着宇文凌翌问她的话,似是不置信:“是我啊,凌翌哥哥,你怎么不记得了,我是澜依啊……”一定要记得,一定要记得…… 后翌你来。没有了晔哥哥,如今只有凌翌哥哥能就她了。 急忙指着自己:“东暖阁……从前我住在东暖阁……” 说到东暖阁,宇文凌翌终于有了反应:“是你。”嘴角边玩味的笑容加得越深,但整个人却变得更加疏离了。 直嫌恶的站远了一些:“你就是苏贵妃……” 七年了,这个丫头的长相也有了变化,长得较当年更添了几分媚色,难怪他一下子认不出来了。 苏澜依听到宇文凌翌的话,心里又高兴又复杂:“凌翌哥哥,你记起我了……”可是叫得这般生疏,以前好歹也一起玩过的…… 宇文凌翌直转了身,似是不耐烦:“身份有别,贵妃娘娘还是别这样称呼本王,本王受不起……” 苏澜依没底气的望着宇文凌翌,他与晔哥哥一样,很戒备她……甚至要更无情一些……更阴狠一些……虽然他一直在对她笑……而晔哥哥连笑都不愿给她…… “我……”张了张嘴,觉得宇文凌翌好可怕,不敢再放肆。 “来找本王有什么事,就直说。”宇文凌翌显然不想与她多纠缠。 当年他与宇文凌晔一同出征北地,回来后听到他这个“妹妹”忽然变成他母妃的消息,还愣了一下,只听说她不知用了什么计谋,莫名得了父皇的宠爱,爬上了龙榻,至此就不再下来了。 事后各种骄横,甚至想要母仪天下,百般在明德帝身边说皇后不德不贤的坏话,最后阴氏忍无可忍,恰好宫中的怡贵妃有了身孕,阴氏干脆就命人设计苏澜依,让她直扑到了怡贵妃的身上,这怡贵妃不仅滑了胎,还从此失了生育的能力,明德帝大怒,从此开始冷落了她。 阴氏一举两得,坐收渔翁之利。 这事儿宇文凌翌是知道的。 此刻看着苏澜依,想起了旧事,只觉得她变了许多,至少较当年空有野心又姓急来说,已经算是多了几分谋略了,至少还懂得要来找他。 他根本就不傻了 不仅懂得来找他,还懂得他不愿见她的時候,喧声夺人,先放声大喊,例如说什么有秘密告诉他,他若不听,一定会后悔的。 确实是勾起了他的兴趣。 只是不知……她到底是要说什么,才能让他满意? 宇文凌翌轻挑的睨了苏澜依一眼,等着她的回答。 苏澜依望着宇文凌翌发寒的笑意,只觉得心里发悚,终于知道这皇宫中的多数人为什么最怕七王爷了,因为他虽不怒,却笑起来也能要人命:“澜依……我……” 被吓得不知从何说起:“凌翌哥哥……我要找你,做……做交易。” 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坑声说全了这一句话。 宇文凌翌只看着她,像是听到了笑话,方才他称她一句苏贵妃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她被贬谪到了如今的位份,穿着这样寒酸的衣服,头上甚至已经没有多少值钱的头饰了,还想与他做交易? 她有什么,是可以拿来与他做交换的? 自不量力…… 宇文凌翌嘴角边扯出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里头还带着微不可察的嘲讽,直看着她:“交易?” 苏澜依被吓得有些哆嗦:“对,交易?” 虽然说得掷地有声,可是自己的手却不自觉的抓到了裙摆上,泄露了她心中的不安…… 交易……用晔哥哥来做交易。 宇文凌翌笑着看她:“你怎么知道本王对你所谓的‘交易’有兴趣,又怎能肯定,你,能配得上与本王做交易?”一字一句的抑扬顿挫,问得苏澜依面色赤红。 “我……”苏澜依张口不能言…… 其实她已经来到这里了,好不容易才冲到了宇文凌翌的面前,机会难得,已经坚定了她的心意,现在……只有宇文凌翌能帮她了?他这样无情,说不定更能被她打动…… 只要她出得起打动得了他的筹码…… “你难道不想知道关于晔哥哥的事情吗?”苏澜依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半天,只说出了这句话。 “晔哥哥?”宇文凌翌拧起了眉头,宇文凌晔……他今儿又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了。 方才听到睿王府中的事,已经让他愠怒未消,现在又提…… 不知宇文凌晔是否清醒,他还要准备另一番试探,还没准备,已经有些开始心烦:“你知道宇文凌晔什么事情?” 似调笑的看着她,话语里带着深深的玩味儿。 苏澜依紧张得向后退了一步,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晔哥哥最大的秘密……” 宇文凌翌与晔哥哥虽为兄弟,却形同敌手,从七年前晔哥哥没傻時他就有意无意的针对晔哥哥,而这些年她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据说晔哥哥变傻是他害的……既然是这样,那凌翌哥哥一定对她待会儿要说的事情感兴趣…… 果不如其然,只见宇文凌翌微拧了眉头,邪魅的嘴角向上扬了扬,直说道:“开价。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t7sh。 既然说是交易,要卖给他的也是他感兴趣的东西,那接下来便是看她想要什么了…… 若他觉得值的话,倒不介意听一听…… 那一个所谓的秘密。 苏澜依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话,仿佛劫后重生,原本一颗忐忑的心也微微放了下来,话语间也有了底气:“我把这个秘密告诉凌翌哥哥,只希望凌翌哥哥帮我一个忙。” “想要什么,直说。”他最讨厌别人说要与他做交易,却又装出一副只求他帮忙的样子。 明明就是以物置物,等价代换。 苏澜依颔了首,一副羞怯不好意思的样子:“我想……想让凌翌哥哥帮我出宫,我不想再留在宫里了,想要换个身份……想要荣华富贵,想要衣食无忧……”既然嫁不了宇文凌晔,她就只好退而求其次的要这些东西了。 她知道只要她待会卖出去的消息让宇文凌翌觉得值得,她完全可以得到这些东西。 宇文凌翌噙着笑,不说话,上下打量着苏澜依,当初千方百计要进后宫,现在又千方百计想要出后宫:“你想要的,不是不可以,本王只需与母后打个招呼即可,想要荣华富贵,本王也可以给你,衣食无忧更是简单……”笑睨着他,“只是,你凭什么认定本王愿意给你?” “我……我可以告诉你,晔哥哥他……他……他根本就不傻了?”苏澜依怕事情有变,直接就放声喊了出来? 说出来后,自个倒是假惺惺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一片疼痛的感觉……原来伤害爱的人,是这样的心痛……宇文凌翌知道晔哥哥不傻的消息,会为难晔哥哥?但是不怕……晔哥哥那么厉害的一个人,一定不会怕的…… 晔哥哥不会怪她说出来?她也不想说的……她从没有想过要背叛晔哥哥……晔哥哥当初对她那么好…… 他是她的晔哥哥……她深爱的晔哥哥…… 可是如今,她为了逃出这个牢笼,也只能牺牲晔哥哥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我说的全是真的,凌翌哥哥,你要相信我。”生怕宇文凌翌不信,还特意出声再三的肯定。 宇文凌翌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嘴角只含笑……目光仿佛望到了很远的地方去,冷了声:“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澜依又再点了点头:“是真的,全是真的。” 全盘托出:“晔哥哥进宫小住的時候,曾去过承德宫,恰巧被我遇到了,然后……”不好意思将她猛然抱住宇文凌晔之事说出来,也没有说出她是因宇文凌晔将她扯出怀抱并且掐上她的脖子,因而确定了宇文凌晔不傻的…… 只是一个劲儿的证明自己:“然后晔哥哥与我有旧情,所以告诉了我真相……” “那你为何又来找本王?”说是有旧情,这些东西,若宇文凌晔真是清醒着的话,更能给她才对。 苏澜依垂下了眸光:“我……”她怎好意思说她想改嫁给宇文凌晔? 结果看到了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燕雀情深的一幕,还将叶娉婷拥在怀里,细心的与叶娉婷披上衣裳…… 她求而不得,没办法才来与他做这个交易的。 宇文凌晔看苏澜依说不出来,心内已了然,又是一个虚荣又虚伪的女人罢了,摆了摆手,面上虽笑却心觉无趣:“这事儿本王信你了。” 确实是个讨他喜欢的秘密,至少省了让他再去探究宇文凌晔,没想到宇文凌晔千防万防,却难防故人…… 没想到苏澜依还算是有眼力儿……竟然知道赶在宇文凌晔没将这事儿公告天下的時候告诉他,确实是个颇有价值的秘密。 “那……凌翌哥哥,你的意思是会帮澜依了?”苏澜依不可置信的望着宇文凌翌,似是很为他的“信任”而欣喜。 “帮……你都这样豁出去了,本王怎么舍得不帮你。”眸眼带笑,轻挑的浮起嘴角,大手朝前一伸,也戏弄般的抬起了苏澜依的下巴,然后朝她玩味一笑,再松开。 颇带力道的一甩,将她的脸挪到了一边去。 先不说这个消息极有价值,省了他不少事儿,为他争取了除掉宇文凌晔的時间,就单说她出卖与背叛了宇文凌晔,就让他觉得没来由的欢愉,自相残杀…… 讨了他的欢心,别说要出宫,想要荣华富贵,就算是她想重新再爬回龙榻,他也不介意让阴氏再替她安排安排…… 一切只要看他心意,合了心,没什么不可以…… “你回永巷收拾收拾东西,本王安排安排就将你你送出宫去。”安排一个已经被人遗忘的嫔妃忽而意外的“薨”掉,再从妃谱中除名,不过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只需他派人给阴氏带一句话便能做到。 “真的吗?”苏澜依有些不可置信,一切来得这般轻易? “本王是七王爷,此事有什么难?”莫不是她还以为这还是七年前?如今朝野中大半的事情,除了明德帝,几乎都由他说了算? 更别说这后宫之事了…… 阴氏基本也在他的掌控之中…… 嫌弃的看了苏澜依一眼,别了眸:“走。”事儿都说完了,就别死皮赖脸的还要赖在他的景德宫了。 “谢凌翌哥哥,谢凌翌哥哥?”苏澜依连忙道谢,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气起来。 回永巷,她就能扬眉吐气的看那些女人了,叫她们还嘲笑她?她是苏澜依,聪明的苏澜依,自然有办法出去…… 只是……委屈了晔哥哥,不过晔哥哥一定不会怪她的对不对? 嗯……一定不会怪她的。 苏澜依笑着与宇文凌翌告别,道谢毕,立即像是换了一个人般,神采万分的走出了景德宫,出去的時候,还用娇柔的眸子狠狠的瞪了那些侍卫两眼…… 苏澜依走了以后,宇文凌翌站在庭院中,不久后又有人来呈报了另外一件事情。 “七王爷。”他派遣去安插在明德帝身旁的小公公急匆匆的从景德宫的后殿进来,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他身边。 “说。”对待这些阉人,宇文凌翌向来是简洁的态度。 崇政殿的公公直入正题,压着尖细的声音,低低在他身侧响起:“王爷,方才将军府派人送折子来了,皇上看完后,笑得很开心。” 一句话,分作了两段,说完第一句后,顿了一下,继续低声说第二句:“是替睿王爷送来的,据说是想让睿王爷上泰山一趟,为皇上祈福,尽一尽孝心,顺便祈求国泰与民安……” 又补充道:“皇上允了,说是定下了后天启程……” --------- 睿王府中,宇文凌晔与叶娉婷说完要去泰山之事后就命暗卫送信给明司南了,明司南也依言立刻送呈折子到了明德帝那儿。 此時关于睿王要去泰山祈福的之事已经昭告了全朝野,就连圣旨也已经返呈送到了睿王府。 京城内议论纷纷:“这睿王爷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出府了……” “是啊,据说这一次去的,竟然还是泰山……离京城可有两天两夜的路?睿王自当年出征后,就傻了七年,已经七年没去过这么远的地方了……” “一个傻子,路途又遥远,也不知会不会出什么事儿……” 不自不觉中,因为这一番举动,让原本京都中已经忘了宇文凌晔的百姓忽而又全记起了宇文凌晔的存在。 终于记起了景台国曾还有一位这般风华的皇子在。 “啧啧,若没有当年那场意外,这睿王爷,一定更非同凡响……”说着说着,想到了宇文凌晔当年叱咤沙场的风华,或许因多年没见而更加想念。 于是京城里也传得沸沸扬扬。 叶娉婷坐在寝殿的窗口前,看着外头飘扬的柳条,一言不发,总觉得有什么不安…… 宇文凌晔正坐在她身后不远处的书桌旁,上头堆满了文书,他已经将那些东西从兰芳居搬过来了,今后就在寝殿一边陪着叶娉婷,一边批阅。 似是因为安心,所以一直在兰芳居紧拧着的眉宇,在寝殿中没有再拧起来过。 每批几本,就会下意识的抬眸看叶娉婷两眼,此時又恰好看完了一摞,宇文凌晔又将幽深的目光落到了叶娉婷身上,只见她一直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 “娉婷。”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响起,直唤回了她神游的思绪。 “啊?”叶娉婷愣愣的回头,轻启唇畔应了一下,眸光落到了宇文凌晔俊逸的容颜上,只看到他溢着温柔的目光正望着自己。 “过来。”宇文凌晔朝她招了招手,眼中显然带了几分坏笑。 叶娉婷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好走过去,不解的问:“凌晔,怎么了?” 还没走到呢,宇文凌晔大手朝她一伸,叶娉婷只觉得一个趔趄,没站稳,直接被扯到了他的怀里去,忽如其来的动作把她吓了一跳,那神游在外的思绪也回来了,直冷抽了一声,想要骂他,却又没出息的先自个脸红起来:“凌晔?” 宫是后翌。感受着从他身上透出的强势气息,带着丝丝温柔,只听他说道:“娉婷,自己发呆,还问我怎么了?” --- 坚持万更~(虽然完成的晚了点)→明儿开始就不行了,但会尽量多更(笑) 待会儿就不害羞了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低沉响起的声音,脸上的红霞更添了,别扭道:“我没发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不想承认。 她与他才和好,他就要去泰山,旨意也下来了,要走这么久,她自然是不乐意的,而且他好多年没有出远门了,她担心也是正常…… “只是不安,有些担心你而已。”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抱在怀里,听罢,倏而扯开了嘴角笑:“担心什么,路途遥远,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他终究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傻子王爷了,也不再需要她時時刻刻的护着他。 如今正是需要他变得强大然后保护她的時候。 叶娉婷看着他,还是放心不下,嘟囔了一声:“那也不放心……”已经习惯担忧他了,这个毛病改不过来了。 何况……方才才知道了他变痴傻的真相,心中的愧疚感还在,只希望他这一生都好好的,不要再出什么意外:“凌晔……我不想再失去你了。” 宇文凌晔轻拧了眉头,伸出手直朝她脸上刮了一下:“傻娉婷。” 他不过是去泰山祈福而已,况且现在谁都不知道他此番前去的真正目的,虽引起了关注,但他不傻之事没得到肯定之前,那些人势必是不会轻举妄动的,七年前那场大火已经让明德帝暴怒之下威震了整个朝廷,如今他若再出什么意外,轻则引火烧身,重则株连九族,谁不想明哲保身? 更何况…… 宇文凌晔将身上冷然的气势收起,只将叶娉婷拥紧了一些,温热的鼻息就喷洒在叶娉婷的脸上:“这一趟,有明司南护送。” 明司南…… 叶娉婷听到了这个名衔,脑海里出现相府竹林中那个魁梧男子的身影,眼里的担忧终于少了一些:“有明司南就好。”声音轻轻的。 明司南是当朝的左将军,又是宇文凌晔的人,有他保护,这一趟就放心许多了…… 宇文凌晔听她放低的声线,幽深的眸子一凝,这才紧紧的抱着她:“笨蛋。” 轻俯身在她耳边骂道。 叶娉婷正担忧着胡思乱想,很认真的为他而考虑着,忽然听到他略带笑意的骂声,熟悉的感觉跃上了心头,仿佛在皇宫中东暖阁里头那一句:“笨蛋”一样,都是带着沉重的情意…… 让她的心又没来由的“噗咚”一跳,整个人被他拥在怀中,也添了几分不自在,直扭了两下:“凌晔,你才笨蛋……” 和好以后他就越加没脸没皮了…… 现在这满是亲昵的样子,巴不得与她時時刻刻腻在一起,時不時轻扯了嘴角与她调笑,哪里还看得出他前几天冷落她的那个冷然的样子…… 叶娉婷满是不自在的想要从他怀里出来,心里头又开始觉得愧对他了。 “娉婷……”宇文凌晔笑着,又将她往自己怀里按,再不让她别扭的逃走了。 他自是愿意面对,既然已经决定走下去,就会好好的走,绝不会让自己出什么事,也不会让她出什么事…… 叶娉婷听着他低低喊着的“娉婷”,故意不应他。 明知道自己是因他那一声“笨蛋”在闹别扭,心跳得极快,心里也甜蜜得很,赶忙把头别到了另一边去,刻意不看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偏偏就喜欢这样的她,直又再低声的喊了她一句:“娉婷……”声音低沉略带了磁姓。 从话音里头,还能辩出他昔日风华无限的样子,里头透着冷然与怎么也遮掩不了的王者之气,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他又用这样的声音与她说话了,叶娉婷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宇文凌晔了…… 虽然脑中还依稀记得他当初傻的模样,可是随着他清醒过后,那个眸光清澈的他就再不复返了,虽然哪一个都是他,那样的他,她喜欢,这样的他,她也喜欢…… 可是如今这个他,总時不時的撩拨着她的心意,坏心得很。 “有事快说。”叶娉婷也恼了,恼中还带着羞意。 宇文凌晔看着此刻的叶娉婷,姓子中藏着的小脾气上来了,轻扯了唇畔笑,总比方才满是忧虑,又時不時发呆的她要好多了,直将她再拥紧了一些:“我只是想说……若我为王,你愿为后么?” 低低的声音,略带了暗哑,仿佛是在询问。 明德帝还在位,阴氏还在为后,他身为睿王,这样大逆不道的话…… 叶娉婷在他怀里,只打了个冷颤,下意识的沉了眸,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立即就转过身来,急忙将他的嘴捂住了:“凌晔,不要乱说。”语气急得很,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了。t7sh。 她方才才在心中夸他变聪明了,结果怎么这会儿他又口无遮拦的问这一句话了呢…… 要是被不怀好意的人听到,说不定还要被贯上个谋位的名号的…… 虽然明德帝喜欢他,也曾想传位给他,可是别忘了现在他的身份还是“傻”睿王,朝中还是宇文凌翌称王,他傻了七年,势力被分崩离析,觊觎着他的人还那么多,步步维艰,谈这个还为時尚早…… 宇文凌晔性感的薄唇被叶娉婷拿手捂住了,只剩一双幽暗深邃的眸子在外头,剑眉间凝着皆是霸气,叶娉婷凝着看了好久,仿佛要被他吸进去了一般,他浓稠的目光告诉她,他的问题是认真的…… 叶娉婷小心肝儿又砰砰砰的乱跳得越来越厉害了:“我……” 垂下了眸子,这个问题……她从未想过,从一嫁进睿王府来,睁眼看到他,傻里傻气的模样,只想着能照顾好他就行了,后来想着他怕火光,那她便陪他一辈子活在黑暗之中,直到后来,在承德宫前她说:“你若傻一辈子,我就陪着你傻一辈子,你若要聪明了,我便恢复聪明来助你为王。”那是她第一次想到了要介入进那纷乱的权势中去…… 可后来等到他真的恢复风华站在她面前了,又对她百般呵护,根本用不着她耗费心思…… 宇文凌晔这样强大男子,她在他身边只能是锦上添花,在他不便出面的時候,帮他做一些事情罢了…… 可他现在问她这样一个问题…… 叶娉婷有些感动得想哭,他是真的放开当年爹爹谋害他的仇了,摒弃一切前嫌,就想好好守着这一世,与她相爱。 可是他这样,更让她忸怩,在他怀中不安的扭了半天,沉溺在他幽深的眸光里,顿了好久,末了才将捂在他唇上的手挪开:“我……”千般想回答,万般想回答,都想不出一个动人的答案。 支吾了半天,叶娉婷才哽了一声,“你若为王,我不陪着你,我做什么去……” 她早就决定一辈子留在他身边了,陪着他,与他到白首,他登上了那九五之尊,她就陪他共享那至高无上的寒冷,这样两个人在一起,才不会寂寞…… 更何况……他若为王,她不为后,那后位要给谁? 脑海里浮现了那一偏殿的侧妃侍妾,严芙蓉、秦默歌?墨唯竹?叶娉婷一想到脑袋就疼…… 下意识的便将手掐到了宇文凌晔脸上,各种心郁纠结,养了那一帮子女人…… 他只能是她的,其余人想染指,想都别想…… 宇文凌晔感受着她慢慢从他唇上挪开手的动作,轻扯了嘴角,扬起了一道略微向上的弧度:“那就永远陪在我身边。”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前些天受的苦全都值了,眼里对宇文凌晔的独占欲又强了一些,他想要与她共享天下,共走到時间尽头,一起携手,不离不弃,她也是一样,愿陪着他披荆斩棘,在所不辞:“嗯,永远陪在你身边……傻子夫君。” 说得煽情动人,末了还不忘占他的便宜。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这一声,只怕全天下也只有她对他喊这一个称呼了,声音低沉:“娉婷……” 罢了,他早已说过,他是天下人的宇文凌晔,却唯独只是她的傻子夫君。 牵起了她的手,这一趟远行,恢复了“不傻”的之身就开始介入朝堂之中,继续做七年前未完成的事情。 情到深处,直接将叶娉婷捞了起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她:“饭饱餍足,我们来做点什么。” “……”叶娉婷听到他这话,脸就蓦地红了,像是熟透的苹果,白皙细腻中透出一点沁红来:“大白天的……” 看着窗外,艳阳高照,况且……况且圣旨都下来了,也该开始去准备那些远行的事了。 羞怯着推拒:“不要……” 宇文凌晔只凝着笑眼看她,每一次她都是这样的借口,只低声又在她耳边亲道了一句:“大白天才有意思。” 言罢,直接就忽略了她后头的那一句“不要”,直接抱着她往床榻走了。 两个人疏离了这么久,忍得也足够辛苦,是该好好释放释放,亲密一番了…… 听到了宇文凌晔的话,叶娉婷才蓦然发现自己又掉进了狼窝,他又恢复本姓了…… 挣扎,除了挣扎就是挣扎了:“不要,不要,我害羞……”直说了出来。 都着意宇。宇文凌晔将她放到了床榻上,挑眉沉了声:“没事,待会就不害羞了。” [1/2] 小别胜新婚 叶娉婷听着他这话,原本就羞红的脸,“唰”的一下,像是烧起来一般,更是直接红了个彻底:“凌晔……” 宇文凌晔深情的凝望着她,虽是笑笑着顺着她的话应答,可却认真无比…… 两个人一同走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雨雨,鱼水之欢也是恣意放肆,已经全然的坦诚相对,再没有半分遮掩……她总说不要不要,她害羞,可在他看来,明明就欢喜得很。 行到水穷处,比他还要欢愉。 叶娉婷还在挣扎,不过总被宇文凌晔用那样深情的眸光看着,手舞足蹈的乱挥了两下,慢慢就不挣扎了,只能无奈的随着他。 宇文凌晔修长的指滑过她的衣襟深处,直接从上头滑到了下头,直流连到了她胸前的樱结小扣,大手一扯,将她的衣裳松散开来,外衣立即半敞,剩下里头一件薄薄的单衣,衬着她若隐若现的白玉肌肤。 叶娉婷呼吸略微变得沉重起来,只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昨夜她怎样主动,他就是无动于衷,今儿却温柔如水并且化身为狼…… 寝殿的门是紧关着的,可那一扇窗还大开着,叶娉婷歪了脑袋,直盯着窗外的风景,感受着他细心帮她褪去衣裳的动作,看着外头摇曳的树影,仿佛也看到了风正吹进寝殿来,并且吹拂到了她的心头上…… “娉婷,挪动一下胳膊。”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游思绪。 叶娉婷赶忙听话的动一下,这一抬胳膊,下一秒已经觉得自己周身沁凉沁凉的…… 只觉得整个人暴露在空气中,窗外的风现在不是吹拂到她的心上,而是吹到她的身上了……宇文凌晔望着她的美好发呆,嘴边噙着一抹坏笑,这笑容里头还有深深的迷恋,忽然就从身侧扯过了一条薄被先帮她盖上。 叶娉婷看他将自己剥光,衣裳都全都豪迈的丢到了一边去,末了又复而替她盖上了被子……眼里有着不解,正望着他出神,这才看到开始慢条斯理的解开自己的衣袍,精壮健硕的胸膛露了出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她立即羞得将眼睛向上一挪,再也不敢盯着他的身上看,目光停留在他的颈脖,却又看他因正在努力的把持着自己而不断上下滚动的喉结,一瞬间更是羞红了脸,那样的他别有一番说不出来的性感。 男人的气息莹漾在周围,她看着看着就出神了,过了好一会,宇文凌晔才又发出了声音,将她的神绪唤回来:“好不好看?” 他光着身子站在她面前。 叶娉婷被她这一番直白的问话问得只想钻进地缝里头去,支支吾吾了半天,完全失了言语的能力,只能把头一扭:“……” 话得叶只。她就知道,每到床第之欢,他就全然化身成为了另一个人…… 什么冷然、什么阴鸷,全是天外之物,只有一抹浅浅的坏笑一直挂在唇角边,偏爱看她窘迫的样子…… “凌晔……夏日风凉,你……你先将衣服穿上。”她也不知道脑子里头在想什么,直接就说出了这句话来…… 说完便想自个将自个的舌头咬掉…… 明知道他现在赤|裸着全身,与她一样,是即将要做什么,她竟然还……不解风情的喊他将衣服穿上…… 整张脸还在烧着,只觉得都快要红得不能见人了,把头一扭,只得赶紧出声,改口:“风凉,你……你还是赶紧先进被窝来。” 言罢,自己整张脸又“唰”的一下,红得更透,一双莹白的耳朵红起来了,就连白皙的也染上了云霞的色彩…… 宇文凌晔看着娇媚如花的叶娉婷,只觉得可爱得很,她可以面对许多事情,挡在他身前独当一面,却唯独不能坦然面对宽衣解带后的他,无论两个人多熟悉,多亲密,她还是要害羞的别了眼眸…… 小别胜新婚,宇文凌晔只觉得下腹一阵热气在缭绕,直伸出了手,将她身上盖着的薄被扯掉,又扔到了一边去。 忽如其来的凉意让叶娉婷抽了一口气,别开的眼眸又挪了回来,落到了他健硕的胸膛上:“凌晔……” 因为紧张,虽然还没有任何动作,她额头已经开始沁出了细密的汗,就连手心也有些湿,不仅手心湿了,某些不该湿的也湿了…… 发现了身体的异样,她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宇文凌晔凝视着她慢慢走到了她的身前,直接就毫不客气的停在她双腿间,抵着她,低声的叫着她:“娉婷……” 低沉的声音,略带沙哑,动了情的征兆…… 果然就如他所说,大白天才有意思,她能够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让她更加窘迫……平日里黑灯瞎火她还能躲一躲,现在连躲都躲不了了,只能感觉从他身上递出来的温热气息,身子不自在的扭了一下。 原本是因不自在而有了动作,可在宇文凌晔眼里看来,这明明就是心急如焚,有些忍不住了,要求他快些进行下一步的无声抗诉。 漂亮的薄唇微微向上勾勒,挑出一抹惊为天人的笑,俊逸的样子让叶娉婷看得出神,欣长性感的身躯让她心里也一紧,他的双眸就像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有种魅惑人心,让她沦陷其中的力量,整个人浑身也透露出说不出的迷人气息。 在她出神的時候,他的大手已经攀上了她的洁白如玉的腿,并将它抬了起来,叶娉婷还没来得及一羞,他已经贴近,发觉了她的湿意,缓缓的送了进来,就在这一刻,察觉到他的进入,她也深吸了一口气,心像是被紧紧扼住,让她整个人动弹不得,只能感受他轻缓的动作。 一点一点慢慢的送进,慢慢填满了她,让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抽着声却说不出话来。 额头上的汗沁得更多了,一双手都各抓了身下垫着的被褥,整个人也绷紧……t7sh。 宇文凌晔敛了一双眸,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感受着彼此之间的贴|合,扶着她的腿,低低的出声:“娉婷,不要紧张,放轻松一些……” 叶娉婷的脸红得仿佛都能滴出血来,听着他的话,轻咬着自己的唇畔,让自己渐渐放松,可是放松的那一刻,他也使坏的动了动,让她直没防备的一声轻吟:“啊……” 这破碎的声音没有逸出还好,出了声,仿佛就像是给予了他一种肯定,渐渐的,随着她的放松,身下的动作更加猛烈起来,一进一退之间,她的感受这么清晰,只觉得爱如潮水…… 很快就没了力气,只能瘫软着身子随他摆弄,于是宇文凌晔察觉到了她的配合与乐在其中,一双英挺的眉宇一挑,许多花样换着来,時而快,時而慢,折腾得叶娉婷只能大口大口喘着气:“凌晔……” 疯了般喊他名字,喊着喊着自己愉悦得哭了:“你这头狼……”终于将心里头憋了许久的话骂了出来。 带着情|欲的声音,怎么骂都像是在调|情,软软的声音像是娇|吟,愣是将“狼”喊出了小白兔的味道…… 只能自己又羞得扭了头…… 宇文凌晔笑着看她,口是心非,低沉带着疲意却携着笑意的声音:“娘子,你不喜欢……” 叶娉婷听到他这一声喊,没出息的心跳如雷,自己正被宇文凌晔压身下侍弄着,他故意放慢了速度,就这样低着头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她扭了头,偏不回答…… 每当这种時候,宇文凌晔就总让她恼得牙痒痒…… 疼她的時候,疼得让她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水,若是不疼她,想要逗弄她,也能让她羞到了骨子里去…… “凌晔……我不理你了。”她累得不想说话,见他放慢了速度几乎是不动了,不得已的难受得扭了扭身子。 倔脾气上来了,她也咬着牙挺着。 “娉婷……”低声喊她,将她朝下一拉,更贴合自己,重重的撞了一下…… “嘶……”难受得只剩抽气了。 气恼得出了声:“凌晔,你再逗弄我试试看。” 等待会儿完事了,看她不折腾死他……娉婷报仇,十年不晚。 宇文凌晔居高临下的望着她,看她确实是羞恼得不行了,这才笑着停止逗弄她,开始狠狠的撞了起来,每一次都那么用力。 兴许是因为方才他停下来的关系,这一拨感觉袭来得让人更加难以接受,叶娉婷只觉得自己脑袋上的景物也在晃动,整个人的,与他无尽融合在一起,胸前的高耸也因为他加重的力道而晃成了一片美好的风景,行到了销|魂之处,叶娉婷只能出声求饶:“不要了……凌晔,我不要了……” 宇文凌晔只笑着看着她,已经熟读了她的身子,每一次的“不要”背后,还可以承受许多…… 将她整个人抱起,换了个姿势,继续猛烈冲刺,直让她娇喘连连,连眼角都带了湿意:“唔……” 累得闷不作声,直到了最后,他身下一紧,全然释放出来,她也颤着瘫软倒在了他的身上,狠狠的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坏蛋……” ---- 留言到850条的加更~,推荐票到1400还加一次,待会儿还有一章 埋伏刺杀 宇文凌晔紧拥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叶娉婷,感受她在他肩头上留下的痛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咬得并不重,愤愤骂他的声音里也带着娇意,笑了笑:“只对你一人坏……” 自始自终,都是这样。 看她也累了,不再折腾她,恰好是可以休息的時间,将她拥紧,抱到了床榻里头去,替她掩好了被子,他也随着她一起躺下。 许久没有这样的温馨了,两个人同躺一张床,同盖着一张被褥,不再是同床异梦…… 叶娉婷躺在宇文凌晔身侧,激|情过后又有些觉得此刻就像梦一般,在被褥下直寻了他的手,将他紧紧扣住,一个人傻傻的轻笑着,把头歪着靠到了他的手上。 宇文凌晔只觉得臂上一暖,叶娉婷的青丝已经缠了上来,他唇边也逸出了一抹暖笑。 幽深的眸子望向外头,直看着摇曳的树影:“娉婷……” 不舍的交代:“我不在的这些天,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叶娉婷只把脑袋歪着斜靠在他的手上,腻歪的笑着:“嗯……” 她会照顾好自己的…… “我等你回来……”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这一句话,唇边的笑意更浓了,直低下头在她额头上轻覆了一下,温柔的吻落了下来:“嗯,等我回来。” …… 時间过得很快,圣旨上启程去泰山祈福的時间是两日后,不知不觉这样就过了一日,明司南这两天由于有了皇命在身,也可以自由出入睿王府了,有時就在夏如兰那边小憩,偶尔会到寝殿来寻宇文凌晔,每次看到叶娉婷的目光都是怪怪的,再看见宇文凌晔对叶娉婷好,就一脸的不悦。 偶尔插进两个人中间,像是要护着宇文凌晔,生怕叶娉婷做出什么伤害宇文凌晔的事情。 叶娉婷只笑笑着,每当这个時候就与宇文凌晔默默交流,相视对望一眼:“我去帮你整理出行的衣裳……” 常常如此便逃了,理解明司南忠心护主的心态,也不愿与他计较。 比起睿王府中紧张准备出行的状态,贤王府中,最近也开始有了不小的动静。 此時的贤王府中,一座大大的院落,种了许多红枫,虽然正是夏日,还未到枫叶红透的時候,可是这贤王府中的红枫向来常红,哪怕是季节不对,也是鲜红一片,美得叫人窒息,宇文凌翌坐在庭院中,就赏着这一院子的如血腥红,眉头都不皱一下,带着邪魅轻挑的笑。 身侧站着一个人,身形也魁梧,像是上了些年纪的武将:“贤王爷。” “嗯。”宇文凌翌难得没品酒,只是坐着静赏枫叶。 “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话语声讥诮,连头都没回。 当朝右将军史磊本就是来汇报情况的,一张嘴翁如洪钟的声音便在宇文凌翌身侧响起了:“贤王爷吩咐的事情,老臣自当尽力,睿王府这两日已经在准备出行的事宜了,不过皇上似乎……对睿王爷这次出行格外的重视,竟派明司南这个兔崽子一路护送……”当朝两个将军,一左,一右,二人各站了不同的派别,后来睿王爷痴傻以后,他还曾经笑过明司南没眼力儿,私下曾说过睿王爷醒不了了,结果明司南知道后与他大打了一场,从此结下了仇。 其实朝堂上二人也互相不对眼,史磊仗着比明司南年长,端拿着身份,全然不顾二人手中的兵权一样,总想着欺压明司南,于是便也遭了反感,特别是这两年,明司南不仅有勇,甚至还有谋,于是就比他要得明德帝器重,更惹了他的不快。 于是史磊私底下逢人说到明司南,就称之为“兔崽子”。 宇文凌翌听着史磊的话,轻扯了嘴角,轻挑一笑:“派了明将军护送,然后呢?”他向来不喜欢无用的臣子,这个史磊跟了他几年了,难道不知道他的喜好? 史磊本还想抱怨明德帝派明司南护送一事,听到了宇文凌翌的反问,立即收了话声:“没有然后了?” 宇文凌翌轻笑,旧调重弹:“那事情准备得如何?” 史磊赶紧抱拳,硬了声回道:“事情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这一趟老臣就与明司南那个兔崽子决一死战,如若他拦着,老臣即便是拼了命也要把睿王爷杀了。”若明司南派千人去护送,他就准备上万人剿杀。 宇文凌翌只是笑了笑:“本王不是要你拼了命。”果然是个老莽夫。 “那王爷……你这是?”有些不解。 “呵。”宇文凌翌冷哼了一声,就知道这事儿他做不好,所以今日才会特意招他过来:“宇文凌晔还不知道我们已知他不傻之事,所以此程必定不会安排太大的排场,过于引人注目反而让人觉得刻意,你也无需拼了命去杀他,只要挑选出上百个暗杀的好手,夜深人静的時候,寻了宇文凌晔的位置,将他杀了便好。”若照史磊这莽夫姓子,说不定还闹出了轰动的搜山围剿,到時候惹了麻烦,他都保不住。 史磊听着宇文凌翌的话,眼中放出光芒来:“老臣怎么就没想到呢?” “呵。”宇文凌翌又是冷哼:“这便是你输给明司南的原因。” 史磊脸色铁青,有些不自然:“贤王爷,这事儿老臣一定办好。”他现在立刻回去,一回去就立刻挑选最上好的人手,直在从京都去泰山的路上埋伏。 跪了下来,朝宇文凌翌行了一礼:“老臣一定让睿王爷连泰山都到不了?” 宇文凌翌听着史磊这壮志豪言,只轻声一笑,笑声衬着前头红得如血的枫叶,让他整个人也显得邪魅至极:“那本王就在王府里等着将军的好消息了。” “是?”史磊沉如钟鼓的声音响起,豪迈霸气的拍了拍? 宇文凌翌没再看他,直盯着眼前的红枫看…… 轻勾勒起嘴角,是成是败,今后朝中是否唯他独尊,只等明儿后儿,不过是十几、二十几个時辰而已,等宇文凌晔死,他还等得起。 …… 兴许是知道宇文凌晔要出行了,叶娉婷总觉得時间过得分外的快,这小别胜新婚还没多久,又要再小别……不过虽然心里头不舍,但知道他这一次泰山之行是非去不可的,叶娉婷也只能默默将不舍吞下来了。 只是帮他收拾衣服的時候,格外的细心…… “清音,帮我将柜子里搁着的那套暗紫色八宝绣龙绘玉朝服拿来。”祭天祈福一定需要这样的朝服。 “上次皇上赐的十二节令玉佩也拿来。”一件件的收拾…… 转眼才发现出行之事准备到最后阶段了,明司南昨儿也干脆在睿王府中住下来了,只等着今儿出发。 “唉。”叶娉婷一个人对着窗,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清音没注意听,只按照叶娉婷的吩咐做事,拿来朝服,又立即折身出寝殿,去取玉佩了。 叶娉婷站在窗前愁眉苦脸的,返回身去整理衣服,顿了一下,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以为是清音取回来了,一转头,才看到是已经穿戴整齐的宇文凌晔:“凌晔……” 宇文凌晔看着她准备的东西,幽深的墨眸一凝,直将她轻轻拥进了怀里:“准备这么仔细做什么,就是出门几天。” 她怕山里冷,除了夏衣,朝服,连御寒的狐皮大麾都给他备着了。 叶娉婷在他怀里,背对着他,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头,他说得倒是轻巧呢…… 什么出门几天,明明就是大大好几天,将近半个月…… 闷不做声,不搭理他,只是任由他抱着,自己做自己的事情。 将他的朝服叠好后,才出声,不舍的问道:“待会儿什么時候出发呢?” 宇文凌晔低沉而略微带着磁姓的声音响起:“巳時。” “这么快……”那就是还不到一个時辰他便要走了…… 叶娉婷心里更加不舍了,感慨的话还没有说完,于是某人不坏好意的吻便落下来了,直将她的不舍堵在了口中:“唔……” 温柔而又辣的吻,只叫她难以呼吸。 又在不经意间点燃她了。t7sh。 这两天他已经要她要得够多了:“凌晔……唔……放……放开我。” 宇文凌晔不听她的,带着笑意吻她,吻完了才抬头:“是离别吻。” 叶娉婷听罢又羞又急,又不舍…… 想吻她便说,还要贯个离别吻的名号,真是……越来越如狼似虎了。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一脸别扭的样子,这才又倏而扯了嘴角笑了起来,将她从怀中放出来:“好好在府中等着我回来。” 叶娉婷继续收衣服,低声:“嗯。” “要是觉得无聊,可以拿严芙蓉、秦默歌几个出气。”上一次的事情他还没有来得及分神处理她们,这一番留着,顺便让叶娉婷拿来消遣了,权当消磨時间。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哭笑不得:“你就不怕我在府里无聊,把她们整死了?”若真要她下手,可是会出大事的。听凌也出。 宇文凌晔唇边的笑意渐浓:“死了为夫顶着。” [2/2] 不发威当病猫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终于从这离别的愁绪中分了心,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那好……我便不客气了。”他都这么说了,她不做些事儿,岂不是对不起他了?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答话,噙了笑:“嗯……” 只要她喜欢,这一趟泰山回来,她要什么,他都能给她…… 不再是只能韬光养晦的宇文凌晔了。 叶娉婷笑着看他,只见他身上那隐藏着的王者之气又蓦地显现出来,知道他神思又游离到朝堂之上去了,才轻靠在他身侧:“放心去,我会在府中好好照顾自己,找些可以消遣的事情做的。” “嗯。”低沉了声音。 语罢,两个人又在一起待了一会。 转眼便是巳時,明司南准時的出现在寝殿外头,一分钟都不愿意让宇文凌晔与叶娉婷多呆:“九皇子?我们可以走了?” 外头由上百位精兵编制的护送队伍已经在睿王府门前等着了,就等着宇文凌晔出现,带领着他们朝泰山出发。 “嗯。”宇文凌晔出声,示意明司南他知道了。 这才转过身,不舍的望着叶娉婷:“娉婷,我走了。” 叶娉婷心里略微难受,低着头:“我……送你出去。” 两个人牵着手,一齐走了出去,直到走到睿王府大门前,叶娉婷这才看到外头那黑压压的士兵们,皆是手中拿着兵器,戒备森严的样子,看来明司南是用了心做准备的。 话叶笑出。明司南走在宇文凌晔身侧,依旧是老样子,对叶娉婷不冷不热:“吉時到了,九皇子,我们上马车……”说完,魁梧的身躯上前,帮宇文凌晔拉开了马车车厢的门。 宇文凌晔敛着一双暗眸,离别在即,看了叶娉婷一眼,凝了许久,这才噙着一抹笑,轻声:“等我回来。”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 向来离别最伤感,叶娉婷站在马车旁,只能点了点头,唇边扯开了一抹笑:“嗯……” 不舍得,也要舍得,不过是几天而已,想想这样便能接受了。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脸上的笑,这才转身上了马车,而明司南见宇文凌晔上了马车后,自己也跑到了前头去,翻身上马,策马带队:“出发——” 粗狂的声音响起,一队人也开始轰轰烈烈的出发。 叶娉婷站在睿王府门前,听着这喧闹的声音中整齐的步伐声,只好目送着宇文凌晔离去,直到人全走光了以后,这才返身进了府。 一踏进睿王府,叶娉婷就觉得这府中有些空空荡荡的…… 宇文凌晔第一次离开她身边,还真有点不习惯。 清音与幽兰站在叶娉婷身侧,跟着叶娉婷一齐朝睿王府里头走,比起这两天筹备出行的热闹来看,此時的睿王府有些寂寥:“小姐,王爷被明将军带去祈福了,我们要在府里做什么?”寻常还有照顾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事情做,现在只剩下叶娉婷了…… 小姐不喜欢麻烦事儿,容易伺候,这些她们俩都是知道的。 看来以后的日子,要无聊了? 叶娉婷从王府大门朝寝殿的方向走,看着睿王府里的花花草草,蓦然响起宇文凌晔走之前说的话,无聊的時候可以拿严芙蓉与秦默歌来当消遣…… 忽热轻扯了唇畔,走着走着就忽然停了步伐:“做什么……”似是循着清音与幽兰的问话喃喃自语。 “做好玩的事情。”轻语道。 清音与幽兰两个人面面相觑:“好玩的事情?”t7sh。 前些天小姐的心情都不太好,直到这两天,才见小姐笑颜逐开,但知道王爷要出远门的消息,有的時候还是愁眉苦脸的,现在王爷走了,睿王府中空荡荡的,能有什么好玩的事? 两个人看着叶娉婷的眼里都堆满了不解。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只见叶娉婷朝偏殿伸了个懒腰,清濯的眸子一弯,直笑道:“清音,幽兰,待会儿你们派人去给中各府各院传个消息,就说我心血来潮,在王府后头的空地上开辟了一片菜园,王爷没回来之前,就让大家找点事儿做,来种田。” “种田?”清音的眼珠子都要跌掉到地上去了…… “嗯,种田。”叶娉婷淡定的回答。 还是幽兰最先反应过来,唇边露出了一个笑容:“小姐,知道了……”低低的应了叶娉婷的吩咐。 清音愣了一下,这也才明白了叶娉婷的意思。 也笑了:“看来这睿王府里,又有好戏唱了?” 清音向来最喜欢凑热闹,最喜欢的也是叶娉婷这眦睚必报的姓子,每一次都让她玩得很爽快,笑着笑着便想将幽兰拉走:“种田这么好玩的事情,事不宜迟,我与幽兰这就去弄去?” 难怪小姐停下脚步望着偏殿的方向,原来是记起了那些事了,那一日小姐显然是心情不好,所以任由府中的侧妃侍妾们胡作非为,但胆敢趁着小姐和王爷闹别扭的時候落井下石,等到小姐心情好了,自然就要遭殃了,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 叶娉婷看着清音与幽兰,轻扯了唇瓣笑了笑,不说话。 恰好宇文凌晔出门了,出门她便没事儿做了,既然没事儿做,那就找些事儿做…… 反正凌晔不是说了么,整死了还有他担着呢,严芙蓉、秦默歌,还有那个什么墨唯竹……不是想为她分忧么? 那就帮她分担。 清音与幽兰听着叶娉婷的话,只笑着看了叶娉婷两眼,这就赶紧下去开始着手安排这些事情,这一去,不到半个時辰,果然这睿王府中就轰动了起来…… 此刻乐茗居、宜梅居、吟竹居,三个侧妃所住的居落已经喧闹起来了。 乐茗居与宜梅居之间的那片花圃里,此刻不仅严芙蓉与秦默歌聚集在里头,一个小小的亭子里,现在竟然还多添了一抹窈窕的身影,墨唯竹坐在亭中最显眼的位置,显然已经变成了严芙蓉与秦默歌的主心骨。 亭内三个人衣装亮丽,彼此拿着扇子轻扇风的手也因为生气而微微颤抖。 严芙蓉一脸的怒气与不乐意:“姐姐们,方才我可有听错?叶娉婷竟然,竟然说……说在睿王府后头给咱们开了一片地,要让咱们去种田?” 疯了,绝对是疯了,不是她们听错,就是叶娉婷疯了…… 她们可全都是出身名门的大户人家小姐,从出生起到现在,几乎都是穿金带玉,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做过什么粗活?更别说是种地了? 秦默歌傲然的眼眸里此刻也酿着些许的不可置信,愣是连冷哼了几声:“芙妹妹,她莫不是在和咱们开玩笑罢了?自古以来,女子皆攻琴棋书画,哪有去种地的……”更何况她们的身份,这简直像是天方奇谈…… 出声反问道:“莫不是那傻子王爷走了,她没事儿做了,想拿咱们开刀。” 严芙蓉娇媚的眸子一凝,觉得秦默歌说得有理:“秦姐姐,依我看,她也就是闲着没事做,说说而已,我可不陪她。”下定了主意不搭理叶娉婷。 墨唯竹听着她们的对话,看着她们二人,脸色微微不好,只想笑。 终于知道严芙蓉与秦默歌当初为何会特意到她的吟竹居去请她了,这二人根本就不是叶娉婷的对手,停下了手上摇扇的动作:“妹妹们,你们难道还没发现吗?王妃姐姐这是在向我们下通牒了,岂是容得了咱们不去?” 当初叫得最凶说要帮叶娉婷分担王府中事的便是她们,此刻三个人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逃不掉了…… 只有她明白局势,这两个人竟然还认为叶娉婷是说说而已? 她倒不觉得这是说说而已。 不自不觉中,已经惹下大麻烦了。 墨唯竹摩挲着手上的大珍珠戒指,一圈一圈绕着珍珠抚弄,只能讪讪的站了起来:“妹妹们自己再看清楚点……” 语罢,整个人站了起来,她若是再和这两个笨蛋在一起,总有一天她也要被害得连骨头都不剩的…… 说完,离开。 剩下严芙蓉与秦默歌呆呆看着墨唯竹离去的身影,在亭中有些发愣,似还在消化墨唯竹那几句话…… 她的意思是说…… 叶娉婷是来真的,要折磨她们了? “秦姐姐……”严芙蓉颤颤的出声,整个人有些惊怕。 秦默歌的脸也有些失了血色:“芙妹妹……”满脑子都是……种田? 看来有些事情,是真的逃不掉了,或许嫁进睿王府来,本身就是一种错误…… 叶娉婷向来说话算话,若是决定要做的事,谁都逃不掉,清音与幽兰派了府中的丫鬟,将那日参与偏殿之事的侧妃侍妾全都算在了里面,上百个院落全都接到了消息,于此同時还放出话来:若是不参与后山的耕种,为睿王妃分忧,就扣了今年全年的月俸。 若恶意反抗,重则让人重新用轿子抬出睿王府,遣送回去,当初怎样进来的,此番就怎样走。 手段凌厉,闹得一時间人心惶惶,这宇文凌晔走了还不到两个時辰,睿王府中的侍妾们就都一个个都哭丧了脸。 [1/2] 鬼鬼祟祟 可惜哭丧着脸也没用,一个个只能接了这在睿王府里耕种的活儿。 寝殿中,清音与幽兰把叶娉婷交代的事情忙完,回到寝殿,只见叶娉婷正百无聊赖的坐在软榻上看书,快要到伴晚的阳光有点弱,笼罩在自家小姐身上,有些柔和…… “小姐,你吩咐的我们都做完了,就在后山那块平地上整出了一片菜园,明儿就可以种了?”清音对于这样的事儿,向来是热衷得很。 幽兰也掩了嘴轻笑:“小姐,两袋白菜种子,够用么?” 叶娉婷沐浴在阳光中,放下了书:“够用了。”两袋……一批白菜莫约需要一个月成熟,上百号人,两袋也够她们种两三次了。 清音笑着看向幽兰,推了两下:“幽兰,还是你聪明儿,知道别的种起来時间久,要折腾人就得频繁种……挑了白菜……哈哈。” 幽兰轻笑:“都是和小姐学的。” “种出来还能让她们连续吃上一个月白菜,顿顿吃,到時候让她们知道什么才叫好玩儿。” 叶娉婷直在软榻上坐着,听着清音与幽兰的对话,勾起了唇畔,乐不思蜀。 看来凌晔走了以后,大家都无聊,只能集体拿严芙蓉、秦默歌她们当消遣了。 “有人反抗么?”既然清音与幽兰说其它都准备好了,那她只能稍稍关注一下这个问题了。 知她严人。“没有……”清音笑道,“一个个都闹不起来,生怕小姐你真的把她们抬出府去呢,咱们就等着明儿看好戏?” 早上辰時一到,全府上下的侧妃侍妾就会集合在一起,全都拿起锄头铲子,开荒垦地,种白菜……光想象就知道明儿的场景到底会有多盛大了。 “嗯……”叶娉婷淡笑轻应,无聊至极,只能有冤伸冤,有仇报仇,暂時拿她们来开刀了。 -------- 一个寂静的夜,叶娉婷是因为身侧无人而不习惯,总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而睿王府中的其它院落里,也同样有大批睡不着觉的人,辗转反侧难免,一个个千金小姐都躺在床上出了声:“唉,护手的玫瑰花膏备了吗?” “明儿遮阳用的油纸伞,帮我备好了吗?” “咱能不去吗?” 更甚有胆小的,已经在被褥里对着陪嫁丫鬟哭了起来:“我……呜……我要和爹爹说,不要住在睿王府里了,我想回家……” …… 翌日辰時,天气晴朗,宇文凌晔走的第二日,不知道他们已经走到了哪里,按推算应该已经到达邺城…… “唉。”叶娉婷站在窗口,望着外头一轮明日,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担忧,但也只能不再想。 别过了头,喊了声:“清音、幽兰。” 清音幽兰知道今日有好戏,老早就起身准备好了,两人此時一同拿着油纸伞,来到了叶娉婷的身边:“小姐,我们准备好了?外头也准备好了?” 叶娉婷弯了眸眼,只剩笑了:“那就走,到后山去。” 睿王府,后山上,碍于叶娉婷的话,此刻天刚亮上百位侧妃侍妾已经一同站在这儿了,环肥燕瘦,各式各样,美得不行,就好像是花园中正盛放的花朵,出来种个田也要竞相争艳,一群人以秦默歌、严芙蓉为首,三五成群的凑做了一堆。 原本是荒无人烟的地方,杂草被整理掉了,露出一片平坦的肥地,山青秀美,身侧还有一条山涧正缓缓从山上流下来,严芙蓉脸臭得很,只睨了周围一眼便用帕子娇贵的捂住了嘴,浑身难受:“叶娉婷那个傻女人怎么还不来……” 墨唯竹此刻也站在她身边,只看了她一眼:“芙妹妹,说话小心些。” 严芙蓉只能一脸惊慌的又把要骂出的话吞了回去:“……”讪讪的别眼。 秦默歌此刻也傲然不再,自昨儿被墨唯竹点透了以后,她已经乖乖认命了,知道今儿这一行是非来不可的,只能硬挨着扛下来了。 三大侧妃不说话,其余人也不说话,乖巧的等着叶娉婷过来。 直到了辰時一刻,众人才远远看到前头被拥簇而来的身影,叶娉婷姗姗来迟。 不仅姗姗来迟,竟然还带了好些个丫鬟,有撑伞的,有搬椅子的,还有端着瓜果的……甚至还领了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老农夫,人未到,声先到:“两位就好好教我们府里的侧妃侍妾们种田。” 叶娉婷的笑声缓缓传来,直把严芙蓉、秦默歌乃至一直详装淡定的墨唯竹的脸都气黑了,身后原本就不敢出声的侍妾们此時更是安分,一个个都看不出偏殿里嚣张的影子了,知趣的先行礼:“给王妃请安。” 叶娉婷带着清音与幽兰走到她们面前,噙着笑,今儿是来看戏的,不愿多搭理:“不早了,开始干活。” 语罢,使了个眼色,两位老农夫便上前去教她们挖地了…… “你?”严芙蓉娇媚的声音带着不悦,秦默歌的手朝她一伸,直将她拖走:“芙妹妹?别说了……我们……干活去。” 叶娉婷直看着这一切,忽然有些想笑,不知道凌晔回来看到这一帮侧妃侍妾全晒成了黑炭的样子,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她说了,若真是要她下手,真的是会往死里整的…… 叶娉婷嘴角微微咧开,心里又想起了宇文凌晔,呡了一口清音递过来的茶,不怀好意的撩声道:“都用力些,要不怎么为我分担府中的事情?” 刻意看向了正在前头挖地的墨唯竹,显然一脸愤恨的样子。 依旧带笑,声音不缓不急:“嗯,墨侧妃,说的就是你。” …… 一番种田务农,不到三个時辰,辰時到午時,上百号人已经瘫了近半,剩下严芙蓉、秦默歌、墨唯竹等几个当初嚎得最响亮的侧妃侍妾们,此時依旧在叶娉婷带笑的注目下丝毫不敢放松。 严芙蓉拿着锄头的手都在抖了,時不時的停下来看看自己娇弱的手,心不甘情不愿的看着身侧的檀云,檀云只能素手无策的看着自家小姐:“小姐,再坚持坚持,说不定王妃看你干得好,就发善心让你去休息了。” 严芙蓉只觉得眼前头晕眼花,早知道当初就不激动得去念倒数的那“三、二、一”了…… 心中觉得委屈,听着檀云的话,只觉得生气,从她给她出主意让她找叶娉婷麻烦开始,她就不顺到现在:“你个死丫鬟,说得够轻巧。”娇媚的眼里都带了泪花…… 锄地,播种,又干了一会,严芙蓉最后没了法子,这才望向了不远处的叶娉婷…… 叶娉婷正品着茶,看着她们种地,感受到了严芙蓉的目光:“芙妹妹,怎么了,不想干了?” 严芙蓉终于臣服在叶娉婷之下,再也不敢闹了,吃了那么多次的堑,还不长脑子,就算白活了:“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放过我。” 叶娉婷看着她,只是笑笑,不说话…… 当初她们欺负宇文凌晔的時候,有没有想过放过他? “妹妹,先干着。”叶娉婷这是吃了秤砣心要让她们锻炼锻炼,顺便见见日光。 只见严芙蓉哭丧了脸,听着叶娉婷的话,两眼发昏,前头的景色都看得不甚清楚了:“姐姐,你能告诉我,我们要干到什么時候吗?” 干到什么時候…… 叶娉婷唇边噙了一抹笑,像是在思考,清濯的眸子弯成了一条线,轻缓的声音:“就干到凌晔去泰山祈福回来……” 让她们收工早了,她无聊……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传进前头正干活的人耳里,只见不只严芙蓉颤了身,连秦默歌与墨唯竹也不太自然,虽然说逆来顺受,识時务为俊杰,但……要等到宇文凌晔从泰山祈福回来,这也太…… 太让她们难以接受了。 正是午時,她们一口水都没喝,有些人脸上的胭脂都被汗水化开了,只觉得脸上粘腻,抬手一擦,一张俏生生的脸也变成了花猫的模样…… 有人嘴唇干裂,在这烈日下,看人都看出了叠影,只能拿着锄头用力锄着…… 还有人小脸已经被晒得通红,似乎明儿后儿再来多晒两天就不成人样了。 除了这些之外…… 叶娉婷低头喝茶,原本不打算理会她们,但喝着喝着,只见忽然有两道怪异的目光从田地的最右侧某一个小角落射过来。t7sh。 叶娉婷拿着茶盏的手顿了一下,微微皱了皱眉头,敏感的抬起头,朝着视线的来源望去。 只见此時,两个长相略清秀的女子正站在不远处,手上也拿着锄头,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目光看着叶娉婷……看她们身上的衣着打扮,像是众多侍妾中的其中两位。 二人看到叶娉婷回望她们,似是发现自己暴露了,急忙的低下头,神色变得也异常慌张起来,像是在忌惮叶娉婷。 急忙弯腰拿起放在地上的锄头,重新开始锄地。 “幽兰。”叶娉婷直望着她们二人的身影,倏地皱了皱眉头…… [2/2] 史将军的人 幽兰站在叶娉婷的身侧,正替叶娉婷撑着油纸伞遮阳,听到了叶娉婷喊她的声音,稍稍低下身来:“小姐?” 只见叶娉婷正一动不动的正望着前方,端着茶盏的手也有些不自然:“你看那她们。” 幽兰顺着叶娉婷的目光看去,两个身影窈窕的女子正拿着锄头锄地,不仅神色有些慌张,锄地的动作也泄露了她们的秘密。 叶娉婷凝起了眸子,不知为何,总觉得看久了,会觉得她们的动作有些熟稔。 仿佛并不单纯仅仅是五指不沾阳春水的宦家小姐。 叶娉婷皱着眉头,心里头蓦然就“咯噔”了一下,直望着她们俩出神,轻启唇畔,声音也有些轻缓:“幽兰,你去把她们带到远山亭来。”这儿其余侧妃侍妾还在耕田,人多口杂,不方便她问话。 说罢,叶娉婷先径直起身,自己先朝着不远处的亭子走了。 睿王府的后山虽然能整出一片空地来给严芙蓉、秦默歌她们种田,但除此之外,这儿其实也是一个极好的景致,山景,溪涧,自然还有观景的亭子,亭子就建在山腰上,恰好能够看见半个睿王府的景色,叶娉婷站在亭中,等着幽兰带那两位侍妾过来。 不知为何,宇文凌晔临行前她那莫名其妙的担忧又复而蹿上了心头…… 叶娉婷的神色也变得些许不自然起来。 直朝着前头不远处夏耕忙的景象,手紧握着,这才发现自己手心里头有些汗,这睿王府里头果然到处都是探子,这不就被她抓到两个? “幽兰。”叶娉婷在亭中站了一会儿,等得不耐烦了,略喊了两声。 幽兰正在前头请那两个女子,两人一见到幽兰过来就慌张了,拿着锄头的手势也变得有些奇怪,分明是心虚紧张,却仍故作镇定的低着头,装作低眉顺首的样子:“总管好。” 嗯,还算是铭记了幽兰如今在睿王府中的身份,对幽兰的太多也添了几分尊重。 “两位小姐请随我走一趟,王妃请你们去亭中小聚。”幽兰声音依旧是低低的,却让她们没来由的一怕。 两人一齐朝后退了几步:“王、王妃……” 支支吾吾的,说不下去了,叶娉婷今儿这招够损,损得都让她们不敢放肆了,听到了叶娉婷要见她们,立即就觉得万分不妙…… 莫不是她们方才幽幽看向叶娉婷,被她察觉了什么? 握着锄头,二人已经进入了戒备的状态:“我们……” 刚想拒绝,幽兰就缓缓的笑了:“两位小姐别怕,王妃只是想和你们闲聊几句。” 语罢,不由分说的对着身后站着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后头立刻上来拉人了,只剩下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女子的呼叫声:“别,别抓我……” 叶娉婷在亭中等着,远远的便听到了前头传来的声音,不由得眉间的郁结散了几分,笑了起来。 幽兰发起飙来,也颇有她几分样子…… 在亭中理了理衣裳,姿态怡然,等着那两个女人的到来,看来待会儿要唱一出戏了。 “小姐,带来了。”幽兰声响,人也一齐到达远山亭。 “别……别抓我?”叶娉婷在亭中站着,望着风景,还没回头看她们,她们就又开始挣扎了,看着叶娉婷的眼里也多了几分败露的不安。 纵然是背对着,叶娉婷不用想也知道这俩人现在的表情是什么。 吓人就是要把气势做足了,迟迟不转身,也不说话。 两个人看着叶娉婷这满是风华的身影,直被吓了一跳,都怨方才她们一時大意,结果竟然被叶娉婷发现了蹊跷…… 此時两个人直望着叶娉婷的背影,面面相觑,時而目光交流,像是在说如何是好。 被叶娉婷盯上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叶娉婷越不看她们,她们越觉得事情不妙,两个人对视了一下,终于受不了这锥心的感觉,先弱弱的开口了:“王、王妃……”位分低,又与叶娉婷不熟,自然是不能像严芙蓉、秦默歌她们一样明目张胆的喊“姐姐”的。 叶娉婷背对着她们站,听着她们发颤的声音,还是没回头搭理她们,这两人一急就扑腾了一下,跪到了地上,开始求饶。 “王、王妃不要惩治我们?”果然先自乱阵脚了。 叶娉婷对着眼前的风景瞧,又看了一会儿,这才回过头去看她们:“两位妹妹,知道我找你们是为什么事么?” 清濯的眸子一弯,还刻意对她们俩笑了一下…… 叶娉婷喜怒难辨,直把她们俩又吓了一跳:“不、不知……”二人又开始跪地求饶了。 叶娉婷听着她们慌张的声音,这才彻底回过身,真正面对着她们,也开始打量着她们,对于严芙蓉和秦默歌她们来说,这两个女子的相貌也只是略显清秀而已,似乎还有些小户人家的秀气,眸光中隐隐约约带着的羞怯和慌张。 看着叶娉婷的表情有些奇怪。 好婷然看。似是惊怕,又是担忧,还有深深的恐惧…… 叶娉婷看着她们,不自觉的拧起了眉心,看她们不像大歼大恶之人,倒像是被人连哄带骗塞进来帮人做事的,也懒得兜圈子了,直接开门见山的问:“你们是谁派来的?” 这俩女子看叶娉婷这么直接,更被吓得一颤,浑身发抖:“我、我们……” “说。” 叶娉婷好听的声音在亭中响起,语气淡淡的,显然就是明摆着告诉她们,她什么都知道。 幽兰在一边站着,两个把她们弄来的侍卫也在厅外候着,免得她们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我……我们……”鬼鬼祟祟的看叶娉婷就被抓了,她们实在说不出来。t7sh。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两个人不约而同的苍白着脸,直求饶:“王、王妃,王爷回不来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是无辜的,我们什么都没做?”不知不觉间似乎泄露了什么秘密出来。 叶娉婷原本只是想知道她们是谁派来的,刚才那样奇怪的看着她到底是想做什么,却没想到她们竟然忽然说出了这句话来。 什么叫凌晔回不来和她们没有关系? 凌晔会回不来? 叶娉婷的眸子一瞬间就凝了起来,听着她们的话,整张脸一沉,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你们……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声音幽幽的,像是催命一般。 两个人跪在地上求饶,听到叶娉婷这个声音更怕了,发着抖的身体都止不住颤:“我、我们……”她们说什么了? “啊?”两个人其中一个实在胆子小,不是做贼的料,直接吓得尖叫了起来,作势就想晕过去。 一晕百了。 另一个女子不想孤军奋战,自然是要拽着她一起:“别,别丢下我……” 叶娉婷看着眼前这两人,到底是谁安插进来的…… 沉了声:“快说。”真是经不起吓。 “不说我就让人把你们拖下去了,让你们有来无回。”谁的探子都想往睿王府里头放,也不看看如今这睿王府是什么样,有她在,还想安生?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叶娉婷直盯着她们瞧,这凌晔走才不过恰好一天,满打满算,也就十二个時辰多一点,立刻就有人不安好心的闹事了。 更何况是在她抓她们种田的時候,眼皮底下竟然还敢有小动作…… 这简直就不要命了…… 叶娉婷心里头隐约蹿起了怒火,于是整个人身上也添了几分吓人的气质。 估计是和宇文凌晔呆久了,身上都不自觉的添了几分气势。 两个人看着叶娉婷这样,知道叶娉婷如今是一品夫人,还见过皇上,更是怕了,“说,王妃,我们说……” 又抖又颤的两个人抱做了一团……她们都是无意的啊,只不过是听到了叶娉婷的那一句“就干到凌晔去泰山祈福回来……”,所以目光怪异的看了叶娉婷一下…… 她们只是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在那一瞬间没将自己的心思常好。 哪里晓得叶娉婷竟然这么敏感,这么厉害,竟然一下子就抓了她们露出的尾巴…… 惊慌得都要哭出来了:“王妃,我们说……” 语罢两个人连忙磕头。 叶娉婷也哽了声,什么叫宇文凌晔回不来了…… “你们先下去。”对着亭外守着的那俩侍卫道。 两个侍卫听罢,朝叶娉婷行了一礼后就退下了,人走亭空,只有幽兰站在一侧,盯着她们俩瞧,免得她们跑了。 不过现在看她们这本就胆小,犹如惊弓之鸟的模样,寻思着她们也跑不掉…… 两人低声哭着:“王妃……我们……我们是史将军的人……”其实她们也不愿进睿王府来的呀,都是史大人见朝中的人都纷纷将女儿、小姑子送进来了,想着凑热闹,不甘落后于人,所以当年就把她们俩也送进来了。 她们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只是与右将军府沾了点亲,带了点故罢了…… 进来这睿王府当这什劳子侍妾,当什么探子,她们也是万分不愿意。 [1/2]. 去泰山! “我们是无辜的,王妃……饶、饶命啊?”除了求饶,在这种不怀好意被抓了的情况下,她们不知道还应当说什么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叶娉婷只觉得脑子有些乱,但脸上却镇静得很:“史将军……” 朝中的人物关系叶娉婷并不是太懂,只知道有中书令、宰相、鸿胪寺卿、大理寺卿、太子太傅等文臣,而武将又设左右将军,二人平分秋色,一人执兵,一人执印,可最终都是要听明德帝的命令…… 自古以来皇帝为了防止武将拥兵自重,左右将军一职都喜欢任用意见不合的人担任。 明司南是左将军,看来这个史将军便是当朝的右将军了…… 明司南忠于凌晔,叶娉婷看了眼前跪着的两个女子一眼,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她们口中的史将军是与宇文凌晔不合的…… 必有蹊跷。 “你们刚才说的,回不来是什么意思。”因为辨出了这些关系,叶娉婷问话的语气也不太好。 两个女子本来就胆小,都被吓傻了,又听到了叶娉婷这语气不太好的问话,眼泪鼻涕横流:“王、王妃……我们不能说?”两个小家碧玉老实得很。 听得叶娉婷哭笑不得,若是这些话能够随意说,她还用威吓她们做什么? “幽兰。”冷冷的声音,对幽兰使了个眼色。 幽兰立即会意,走上前去,站到她们面前。 两人跪着,幽兰站着,这还没说话呢,低下头看她们的那一瞬间,就把她们俩给吓了一跳,幽兰本就气质内敛,做事谨慎,她们俩没见过多少世面,看到幽兰站到了她们面前,又开始哆嗦了:“我们说,王妃、我……我们说?” 幽兰的话音低低的:“小姐,她们肯说了。” 二人低着头,哭了:“说……我们肯说了……” 关乎宇文凌晔安危之事上,叶娉婷向来没有可退步的余地:“那就快说。”语气里也添了几分急躁。 压低的声音说着不容置疑的威胁:“若不说就再将你们俩人拖下去锄田,她们做三个月,你们锄一辈子,非要你们生不如死。” 两个人听着叶娉婷说着这话,看似只是一句玩笑话,可是其中说含带的是什么,她们都明白,在府中也许久了,对叶娉婷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都有一定的了解,想隐瞒都不敢隐瞒了,直磕头:“我们这就说。” 两个人又紧张又慌张,声音中也带了哭意:“两天前我们接到了史将军的消息,说是要我们在这两天关注睿王府中的动向,要……要我们看左将军的行军布置图,以及……派……派多少人保护睿王爷……” 叶娉婷的声音狠狠的:“还有呢?”就知道这些人不怀好意,果然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就会害到宇文凌晔。 “明、明将军的守卫防范做得太好了,我……我们什么都没有拿到。”所以她们才哭着嚎着说她们是无辜的,否则这般哭天抢地做什么……什么坏事儿都没干,就把命丢了,多不值当。 “那你们刚刚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兜来兜去,叶娉婷最关心的还是那件事。 两个人见叶娉婷又问到她们无意中说出口的那句话,脸色又蓦地发白了:“那……那句话……”两个人跪了下来,匍匐在地上,“那句话是今儿一大早史将军派来的将官无意中朝我们说的……”那時她们低着头与那将官说,她们什么消息都没拿到,那将官朝她们笑了笑,嗤笑着道,没拿到便没拿到,反正睿王这一趟也回不来了。 看样子是史将军那边已经在路上布下了天罗地网,纵然没有明司南的布置图,也无碍…… 反正有七王爷出谋点明了如何刺杀睿王爷…… 她们虽然作为探子略知了一些事,但终究是不太明白,这纷扰的朝堂局势,除了用到她们的時候,否则她们就是闲置于睿王府中的棋子,什么都不是…… “还有呢?”叶娉婷敛了眸子问。 这俩姑娘看着叶娉婷,浑身的寒气,怕都怕死了,哪里还敢有隐瞒:“没有了?王妃饶命……没有了……” 叶娉婷在亭中站着,直看着她们,脑中盘旋着她们的话,不断的思量,明摆着就是在告诉她,朝中有人盯着宇文凌晔出行到泰山祈福这事儿,准备在路上要杀宇文凌晔…… 手心上顿時都是汗,让她整个人都觉得湿腻湿腻的:“你们先下去。” 她要冷静冷静,想个法子。 看了幽兰一眼:“派人把她们俩带下去,凌晔不回来,就一直关着她们?”免得她们通风报信。 声音里头蕴含着怒气:“要是一天回不来就关一天,一辈子回不来……就杀了她们。” 最讨厌这些人对宇文凌晔动手动脚,若不发现,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若发现了,绝对严惩不贷。 “是。”幽兰赶紧儿把人带下去。 叶娉婷就在这亭中静静的站着,连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变化,虽然详装着震惊,但方才说话的语气里已经变得有些颤抖。 宇文凌晔在明,那些觊觎他的人在暗,想必是有危险了? 纵然明司南再强大,总归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手心中沁出的汗越来越多,抬手拽了拽衣领,觉得连身上都急得有些热,像是有张大网笼着自己,让自己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不远处,幽兰将人带下去了,求饶的声音也渐远,清音在前头监视着严芙蓉、秦默歌她们种菜,一副农忙的景象,看到叶娉婷在亭中落单一动不动的身影,径直的从前头走过来,人未到声先到:“小姐,你还在这儿做什么……” 清音一句话惊醒了叶娉婷。 只见叶娉婷缓了一下,整个人反应过来,话语声都带了些急意:“清音,帮我准备一辆马车?” 清音方才那句话是无心说出口的,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儿,听到了叶娉婷这一句备马车,直愣了一下:“啊?” 叶娉婷此刻也从亭子中走出来了:“快,快去备马车?”声音里都有了哭意? 直把清音吓了一跳,慌张的去准备…… 马车……凌晔已经走了一天了?此時都应当到了邺城了,走过邺城,通往泰山的那一条路上必须要穿过一片茂密的森林,纵然每隔十里就会有一家换马的驿站,可是偏偏在那片森林里是没有设驿站的……寻常都是连夜赶过去……极是容易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混战,厮杀,在那样人烟罕至的地方…… 叶娉婷不敢想,什么严芙蓉、秦默歌,什么种田……顿時都统统抛到脑后去了。 整个人直接走出后山,一刻也再不敢停歇,谁去做这件事儿她都不放心,一定要赶在出事的前头去通知宇文凌晔…… 每一次想到那句话就心里阵阵发憷,什么叫回不来了……叶娉婷不敢再想。 难怪这两天她总是心神不宁,百般不舍得宇文凌晔走…… 脚步一刻也不敢停歇,身上还穿着在府中穿着的单衣,直接就往睿王府的门口奔,清音是压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抓了一个府中的养马的老师傅就驾着马车往门口赶,看到叶娉婷果真是急得在门口等了,立即就张嘴喊:“小姐,马车备好了?” 可是看小姐这个样子,一身单衣,这是要出门么? 文着去就。叶娉婷脸色有些苍白,虽然极力镇定着,可是也难掩自己身上的颤意,直接招呼了清音,让把马车驾到她的面前来,只看了驾车的老师傅一眼,便直接颤音问道了:“识不识得去泰山的路??” 老师傅在睿王府做了有七八余年的工了,年龄五十岁上下,看着叶娉婷,睿王妃是主子,问什么答什么,恭恭敬敬道:“回王妃,老奴认得,认得?” 叶娉婷的眼中敛着暗沉的眸光,认得就好办了? 不由分说便撑着身子爬到了马车中,一坐进去就软了,清音也在马车内,赶紧儿扶住叶娉婷,不让她摔了:“小姐,我们去泰山做什么?”完全还在状况之内。 叶娉婷哆嗦着唇,没回答她,只是颤着音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道:“快,快朝泰山赶?” 虽然迟了一天,但她也要尽力的拼一拼,凌晔不可以出事的…… 她不可以让他出事…… 明知道他此行有危险,她绝对放不下他,怎么可能在睿王府内安安稳稳等着他的消息传来? 即使是拼了命也要赶到他身边:“这一路上能走多快,就走多快?不用顾及我?”t7sh。 什么舟车劳顿,和她此刻焦急的心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老师傅扬起了马鞭,车轮滚动的辘辘声立即响起。 那厢,幽兰安排好了那两个女子的事情,急急忙忙的赶出睿王府门口,只见到叶娉婷所乘的马车扬长离去的影子…… 什么都没来得及交代。 马车内,清音直到陪着叶娉婷慌张的驾车出京都,奔了大半个時辰,马车都行到了郊外,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儿:“小姐,我们为什么要去泰山?” [2/2]推荐票放明儿加更~明儿更新一万二 自己埋自己 清音甚是不解的看着自家小姐,虽然她也疯了陪在叶娉婷身侧,可是这一趟她跟得有些不明不白。[.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叶娉婷从来没去过泰山,平日里在相府,真是连京都都没出过一次儿,这么就忽然要去泰山啊……而且衣服还没换,直接是一口气儿都没歇,就这样奔上了马车,出了睿王府…… 丢了一堆儿烂摊子在后头:“小姐,出远门,带银子了没有?” 清音疑问连连,完全没顾及到现在叶娉婷的脸色,面无血色,苍白中透露着恐慌,漂亮的眉头紧紧蹙着,整个人也紧绷着,浑身透露着说不出来的紧张感。 “小姐……”清音又再喊了一声。 叶娉婷这才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嗯。” 清音的问题,她一个都没有回答。 去泰山是为了报信,至于银子,脸色有些暗沉,一路上马不停蹄的根本没有歇的机会,要银子来做什么? 叶娉婷直接探手出去,撩了帘子,老师傅就在马车外头,一直扬鞭策马:“师傅,有没有什么近道,能够赶紧穿到邺城附近的那一片深林里?” 想来想去,脸色苍白,依照这样的速度,是怎么样赶都赶不上的。 虽然宇文凌晔的队伍浩大,行走起来也慢,但终究是提前出行,多了她们十多个小時的行程,如果不寻个什么方法,是肯定到不了的。 心人他娉。老师傅在外头驾马,看起来很为难,不过倒还真是依着叶娉婷的话去想了一会儿,这才道:“回王妃,有的,是有这么条道,不过……”想到了比没想到还为难。 “不过什么??”叶娉婷只想赶紧赶到宇文凌晔身边去。 老师傅拉着缰绳的手有些抖:“不过咱们这一路上要走山路了,路途崎岖不说,一路上也有不少的……虎豹出没。”那样一条路也是因为他上了年纪才知道的…… 一般都不会有人这样走。 叶娉婷听着老师傅的话,原本就晦暗的眸子变得更加无光了,一双手也紧紧的扣在一起,十指彼此交叠着。 想了很久,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下命令道:“咱们就从那条路走?” 只要能够赶得及,再危险都不是问题…… 只要凌晔没事,哪怕她在路上受点伤也无所谓…… 只要他没事……她什么都不怕。t7sh。 清音显然没有叶娉婷这胆气儿,听到老师傅说有豺狼虎豹出没,整个人都失了血色,只想说:“小姐,不是……”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就一辆马车,穿过山地…… 要是忽然从山里扑出一只老虎来,三人都命丧虎口,这可怎么办? 望着叶娉婷……看着叶娉婷这坚定的神情,只能将口中的话咽了下去。 也就在这時儿,才彻底反应过来,定是王爷出什么事了,要不然小姐不会这样疯了般的直接喊她备马车,连衣服都不换的奔出睿王府,赶往泰山,直追着王爷去泰山祈福的队伍走。 还要挑这么一条危险的路,只为截住他…… 恍然大悟的清音慢慢止了声,一颗心也如叶娉婷一样,悬了起来。 马车掉头,朝荒山野岭的方向前进,周围只有车轮压过浅草的簌簌声,每一下都这般的挑动人的心弦,让紧绷着的心拧得更紧了。 此刻的睿王府中,叶娉婷走了以后严芙蓉与秦默歌没人监视了,手上的动作也放慢了下来,幽兰去睿王府的大门,此刻还没有回来,一块田地上,歇的歇,气喘吁吁抱怨的也不少,更多的便是赶紧悄悄唤来自家丫鬟,把头上化掉的胭脂擦掉,另外补上新的妆容…… 上百个女人又开始唱戏……三五成群的聚成一团。 墨唯竹也歇下来了,直听着身旁的严芙蓉忽然出声:“你们发现没有,方才在咱们前头挖地的那两个不见了。” 秦默歌站在严芙蓉身侧,也听到了这句话,只可惜现在累得半死,哪里还有心情顾及别人? 皱了皱眉头:“被叶娉婷的丫鬟喊去就没再回来了,咱们管那么多做什么?”傲然的语气一如往昔,只不过添了疲惫,难受得很…… 因为心里不悦,所以说得声音也大,直叫周围的人全都听到了。 人群之中,有人默默的将目光投了过来,看着秦默歌,一并扫过了秦默歌身前不远处那两把正躺在地上的锄头,眼神变得怪异,像是留意到了什么,最后再默默收了心思。 不久之后,竟然有一只青鸽从睿王府飞了出去。 幽兰在睿王府大门目送叶娉婷离开后,回到了府里便下令这几天不许任何一人擅离睿王府,牢牢将王府掌控在其中,但纵然是这样,此刻的贤王府,还是收到了某些被紧锁的消息。 红枫树林中,茂密成片的红叶叠在一起,宇文凌翌又如昨日一般,悠哉的坐在回廊下,十多个時辰过去了,想必史磊那边已经派人埋伏好了,只等着功成的消息传来。 想到不久之后朝中就会传来宇文凌晔出事的消息,就如同七年前那场浩劫一般,就隐隐让人觉得没来由的兴奋,望着红枫的眼中都添了一抹嗜杀邪魅的笑。 手中执着的杯盏也晃了晃,里头的琼浆荡漾,回头朝站在身后的人问道:“睿王府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宇文凌晔走了,可是叶娉婷还留在睿王府里头呢,宇文凌翌难免要留心记挂着点。 免得聪明如斯的叶娉婷忽然留意或猜测到了什么消息,反而坏了他的好事。 身后的人仿佛是在想事情,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话,久久没有回答。 宇文凌翌听着身后的寂静,因为心情好,亦是难得的没有生气,反而是勾勒起了唇角,邪魅的笑了笑,讥诮出声:“本王问你话呢。” 身后的侍卫听到了宇文凌翌的声音,这才缓过神来,直忙道:“王爷……方才……属下收到了从睿王府里飞鸽传递出来的消息……据说睿王妃不见了。” 宇文凌翌唇上邪魅的笑容倏而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他前一瞬才心想着要多留些心思,免得再被叶娉婷坏事,结果这一秒就听到了叶娉婷不见了的消息。 侍卫急忙接着道:“史将军安插在睿王府的两个探子也不见了,说是被睿王妃抓了。”将今儿从睿王府里头传出的消息如数禀报给宇文凌翌听。 宇文凌翌眉宇都拧起来了,整张邪魅的容颜像是变脸一般,冷了下来:“怎么回事。” 史磊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派去的人也与他一样鲁莽。 侍卫听到了宇文凌翌阴沉的问话声,有些哆嗦:“属下不知。” 宇文凌翌沉了一张脸,将手中的杯盏朝身侧的小桌一放,已经站了起来,整个人就立于这如血的红枫树下,如火的红与他身上有些妖冶的衣袍衬在了一起。 不用想都知道暗杀之事败露了,至少已经被叶娉婷知道了,那个女人…… 凝了凝眼眸,脑中出现叶娉婷窈窕的身影,在宫宴上展袖一舞,惊鸿若仙的模样,还有看向他時的那道眸光。 宇文凌翌的表情顿時变得莫测了起来:“你现在下去,加派人手,两队人马,要么在路上拦到了睿王妃,抓到了给本王带回来。” 顿了顿,话语声带了些轻挑,轻佻中还夹杂了些许阴冷:“要么就在邺城的山林里帮史将军成功暗杀宇文凌晔。” “若是都做不到,就让他们自己在泰山上挖一个坑,将自己埋进去,包括你,也不用回来了。”他要做的事情,向来不允许有人破坏,若是手下无能,那便杀无赦。 他从来不喜欢养闲人。 侍卫站在宇文凌翌身后,听到宇文凌翌的后一句话,竟然让他也不用回来,这是下了死令。 额头上顷刻间已经冒出了汗…… 别无他法,宇文凌翌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圣旨,只能硬着头皮接下了:“是?属下谨遵王爷之命。” 说完,不敢再拖延半步,直接自己退下了,再不敢打扰宇文凌翌。 剩下宇文凌翌一个人站在大片的红枫之下。 七年,好不容易确定了宇文凌晔不傻了,此時再不杀了他,日后就更难下手了。 …… 京都郊外,马蹄奔腾声接连不断的响起,两队人马莫约上百号人,兵分两路的搜人,只要是能通往泰山的小道几乎都被他们搜了一遍,不断的往前赶,一路上还刻意追寻着马车经过的痕迹,像是卯足了劲儿想找到叶娉婷的踪迹。 与此同時,泰山的必经之路,邺城十公里外的密林中,树上,石后,忽然蛰伏了上百位暗杀的好手,一个个都敛了身上的杀气,静待着目标经过。 史磊更是亲自带队,站在那些人中,声音依旧嗡沉如钟:“都给本将军准备好了?” 簌簌的响声从四方传来,看似已经设埋得天衣无缝,上百号人一齐回道:“回将军,都准备好了?” “哈哈……”史磊扬声大笑,他今儿就要与明司南决斗一场,看看到底是谁厉害。 保护睿王爷 这一次的刺杀,史磊自信满满,毕竟昨儿在贤王府里,这个暗杀的主意还是宇文凌翌出的,他带出来的人也可都是万里挑一的,以一能敌十,再说了只要事前不透露出风声,他们又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一些,必定是能够在宇文凌晔的大队人马到达泰山之前,将宇文凌晔杀掉的? 想到又要重覆七年前承德宫中的那一幕,史磊整个人都变得激动了起来,撩了袍,钻进草丛中,与那些暗杀好手一同掩藏了起来。 此時,从京城赶到泰山的小道上,一辆马车正在奔驰,赶路的速度丝毫不敢放慢。 马车外头的天色已经从昏黄彻底变成了漆黑,月亮挂在月空中,还带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因为是走在丛林的深处,四周都是马车划过树枝的声音,“唰唰”声不断在耳边响起。 叶娉婷坐在马车中,神色慌张,時不時撩开了马车的帘子,望向外头…… 看看现在到底是到哪儿了。 可惜只见外头丛林密布,時不時能听到蛇在草丛中滑过的声响,让人毛骨悚然。 “小姐,我怕……”清音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更别说挑这么吓人的路走了。 叶娉婷紧紧握住自己的手,出了声,安慰清音:“不怕……”现在一定不能慌…… 但其实……她也怕。 一张脸都因为紧张与害怕而变得苍白了,脑中的思绪复杂得跟拧麻花似的,一路上赶了四五个時辰,坐立难安,一直在马车里动来动去,此刻静坐不到片刻,又受不了的讪讪放下了手中掀起的窗帘子,改而去探外头的门帘:“师傅,我们还需要多久才能到?” 老师傅正在外头驾马,听到了叶娉婷的话,看着前头黑漆漆的一片,山野茫茫,只能凭着经验答道:“回王妃,走这条路能少花五六个時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咱们在一两个時辰后应当就能追到王爷……”只不过他不确定。(.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老师傅连续驾车三四个時辰,要辩路还要策马,此時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了,连回答叶娉婷的话都有气无力的。 一两个時辰…… “嗯。”为了不扰乱老师傅驾车,只能讪讪的又把帘子放下,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一颗心依旧紧紧的提着…… 马车努力的在赶着,此時在不远处的后头,大队的人马正在追寻着叶娉婷出行的痕迹而来,像是想要拦下要去送信的叶娉婷…… 夜马出个。只可惜他们的速度快,叶娉婷的速度也快,总是旗鼓相当,难以追得平齐,身后从贤王府出来的侍卫只能带领了人马紧随。 就如宇文凌翌的话所说,若是拦不住叶娉婷,让睿王爷接到了消息,那他们只能转而去帮史将军了,总之要么拦下睿王妃,要么杀了睿王,若是两样都做不到,他们就在泰山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又再大半个時辰过去了,叶娉婷只急得又从马车中探了头:“老师傅,还能再快一点么?” 总隐隐约约觉得夜渐深,像是要发生了什么,紧张得连呼吸都刺痛了起来…… 老师傅紧拽着缰绳:“王妃,不行了……带着马车,实在是不能更快了。”最快也只能如大半个時辰前他说的那样,在子時到达。 …… 就在山林中,骏马踢踏声,车轮辘辘声,乃至策马狂奔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其中还夹杂了野兽的嚎声,在这幽深的夜里变得格外的复杂与纷繁。 景台国的驿道上,从京都出发,大队人马走了两天两夜,此刻就正处在第二个夜里。 明司南为了今儿晚上子時之前能够顺利的穿过这一片必经的茂林,已经不敢在邺城多做停歇了,一路上马不停蹄的赶,策马在前带路,为了在这黑夜中稳定军心,粗狂的声音极有力度的在这苍穹密林中响起:“再走大半个時辰我们就能穿过这里,今夜到了晋城本将军好酒好肉的招待大家吃一顿?”晋城便是泰山的脚跟下了。 行军保护宇文凌晔的将士顿時被鼓舞起来,一个个都精神万分的赶路,气势雄赳赳,毫无夜深了疲倦的样子,一看便是训练有素,让人畏惧。 此刻这队人马中最令人瞩目中心处,一辆装横华丽的马车正行驶其中,被众人包围起来,紧紧护住。 宇文凌晔所乘的马车极大,里头不仅有张小榻,还有桌子,俨然就像是一座移动的行宫,因为这次出行并无多少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无非就是认为他一个傻王无事可做,寻了个喧人的名头去泰山胡闹罢了。 祈福?一个傻王祈什么福?t7sh。 于是一路上守卫戒备,却总在警戒中暗藏了几分放松,并不是真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无懈可击。 宇文凌晔此時坐在马车内,沏了一壶好茶放在桌上,外头夜深寂静,他提杯畅饮,听着明司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还有将士被提起精神后喧闹的声音,蓦地就想起了现在应当还在睿王府中的娉婷,不知此刻她睡下了没有。 从成婚到现在,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她这么久。 此時两人相差的距离也不过是两日两夜的行程,他却开始挂心着她,修长的指摩挲在光滑的杯沿上,脸上的神情都变得柔和了几分,眉梢间添了几分温柔。 “驾——”驾车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像是开始进入丛林深处了。 宇文凌晔慢慢收起了脸上的柔情,又换上了一副冷然的样子。 将茶杯放到了唇边,轻启了凉薄的唇畔,又满是王者之气,不近人情的模样。 外头明司南还在领路,浩荡的队伍行过丛林,还好这条是驿道,借着从脑袋上方透下来的月光,在林中可以看到明显的道路走向,并不会忧心迷路,一双因常年征战而略带杀气的眼睛時而扫过四周,注意着风吹草动。 身后的侍卫雄赳赳的走着,也是满心想着能够赶紧穿过这茂密的深林,虽然心觉一路上不会出什么问题,可这样的地方也太过于阴森了一些,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時候…… 前方远处的晋城还在朝他们招手,大鱼大肉也在等着他们。 近百米高的树木在林中比比皆是,史磊在这两三个時辰的等候中,从草丛飞跃到了树上,远远观望着前方是否有大队人马过来,以备下令开始进行刺杀。 此刻的不远处,如他所料,果真有响声传来,像是大队人马经过的声音,步伐整齐有素,听着就有明司南的味道。 史磊一张威武的面孔里头都带着急切的笑意,像是迫不及待的一决高下,直接就狂傲的笑了笑,嗡如洪钟的声音:“都给本将军准备好了,他们一到,咱们就出去。”上百号人,轻功绝佳,如鬼魅般,就不信杀不了已经变清醒的宇文凌晔。 “本将军缠着明司南,你们直接擒首。”虽然行事鲁莽,但行军带兵打战,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明司南与他武功不分上下,由他纠缠着,全部兵力去刺杀宇文凌晔…… 真是天衣无缝的计划。 “哈哈……”事情还没办成呢,史磊先径直在树上放声大笑了。 驿道上,明司南依旧是走在最前头,再往前走一刻钟,便是密林中最危险的地带了,树多,草深,容易藏人,若真是有人埋伏在此,他们在明,他们在暗,其实是最为吃亏的地势。 不由得整个人都警觉的戒备起来。 只不过此刻细心听着周围的声音,一片寂静,只有山林中的鸟叫以及扑哧飞腾的声音,明司南挑了挑眉头,应当无事,可能是他多虑了:“大家再走快些,先穿过这里。” 言罢,这声音立即传遍四周,护在宇文凌晔周围的士兵都可以听到。 前方几百米,正藏匿于树上的史磊自然也是听到了,只笑笑在心内道:“果然来了。” 学了一声鸟叫,算是放出了暗杀的命令,每个人准备就绪,这一片密林里顿時隐隐弥漫了一阵杀气…… 恰好子時,時辰算得没错…… 明司南带人前进,是最先走入密林深处的,宽大的驿道此時也渐渐变窄,只能容三匹马同時经过,无形中就拉长了队伍,削薄了保护宇文凌晔的兵力。 行军的步伐加快,待整队人马都进入密林的時候,明司南松了一口气,算是走了一大半,再撑一撑就能出这一片危险的密林了。 就在此時,脑袋上方的某个地方,忽然像与他开玩笑的一般,簌簌簌的轻响起来,让他不由得下意识的大喝:“谁?” 没有回答,只是依旧在响着,像是有人在上方抖动? 明司南敏捷的勒了缰绳,立即出声:“停下?保护睿王爷?” 史磊在上方,寻得了最好時机,亦是出了声:“上?” 一時之间,局势立即变得紧张起来,明司南只听见紧随着自己的声音之后,还有一道浑厚的男声,有些熟悉,那道音落,四周也蓦地一齐有了动静。 他拧起了眉头:“不好?有埋伏?” 还是来晚了 明司南驾马勒住缰绳,立即就想调头往宇文凌晔那边赶去,没想到?他已经做了这么周全准备,竟然还是会有埋伏? 经晔朝只。当初收到了九皇子决定提前去泰山的决定時,已经在最快的時间内亲自提笔写了奏折上呈,時间定在两日后,要的便是无人能在这么短的時间内做好准备。 哪怕是朝中有人先反应过来,开始疑心宇文凌晔此行的目的,也是需要時间的,他们是已筹备了一段時日,才有如此周全的出行……到底是谁……动作竟然这么快? 竟然已经在这密林中设了埋伏,就等着他们的到来。 明司南整个人瞬间变得阴冷,整个人就犹如踏上了战场,凶如罗刹的样子,又高喊了一声:“保护睿王?” 看着周围的黑衣人纷纷犹如蝙蝠一般提剑出来,清冷的月光反映在冰冷的剑上,一整条绵延着兵马的驿道立即也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唯今之计,只能先保证宇文凌晔的安全,以后之事,秋后再算?t7sh。 明司南边喊边调头朝宇文凌晔赶,可是已经有人预谋般的拦在了他的面前:“左将军,你走不掉了。”汉子猖狂的声音,身形一如既往的熟悉,只可惜穿着夜行衣,把整张脸遮住了,只留了一双眼睛。 “你是谁。”明司南冷了声…… “你管我是谁,只需知道我是要你与要睿王命的人?”决一死战的時刻到来,史磊压低了声音,笑着提剑便朝明司南刺去,显然是在拖着明司南去保护宇文凌晔的脚步,可惜两人势均力敌,明司南果真无法脱身了。 只能朝后下令,“加派人手保护王爷?” 数百个士兵朝宇文凌晔所在的马车内围过去,草丛中飞闪而出的上百个黑衣人也提剑朝最令人瞩目的马车刺去。 电光火石间,兵刃相斥的声音立即在密林中响起? 埋伏带来的都是个中好手,一下子就与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厮杀到了一起,以一敌十,朝着宇文凌晔步步逼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马车内,宇文凌晔原本是在提壶斟茶,动作淡然的将杯中的茶斟满,放下茶壶,准备端起茶盏,却听到了外头的声音,厮杀仿佛只在一瞬间,不过是一瞬已经反应过来了。 他遇到了埋伏。 一身冷然的气势也颓然而出,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像是回到了七年前,一样的肃杀之气。 只不过此刻外头的打斗声越来越激烈,不再是他一人在承德宫中孤身奋战,亦没有人再能暗算他,此時空气中没有多年前的药香,有的只是隐约弥漫而来的血腥味。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拧起了眉心,他素来不喜欢这样味道。 “明司南。”在马车内出声喊了明司南,如若是正常情况,此刻明司南一定会守在他身侧。 外头只有不断打斗的声音传进来,伴随着而来的还有一些将士的高喊:“有埋伏,保护睿王爷?” 宇文凌晔听着,敛了冷然的眸光。 看来明司南是在前头被缠上了…… 马车外头黑衣人和提刀拿戟的士兵打在一起,敌对之间难分伯仲,不过来的黑衣人多,还是有两三个突破了包围圈,直朝宇文凌晔所在的马车奔去,手中的剑明晃晃的。 宇文凌晔在马车内坐着,眼底敛了沉寂,仿佛眼中无物,哪怕是遇到了埋伏,知道形势不妙也一如往常的冷然。 紧抿的唇畔泄露出了他心中的不悦,马车内的气氛顿時微妙得很…… 前头的暖炉还在烧着泡茶的水,外头打得天翻地覆,他在里头坐着,马车外的黑衣人寻越来越靠近,两个人相视了一眼,提剑:“睿王爷就在里头,杀了睿王爷,来年咱们就是功臣。(.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哈哈……” 宇文凌晔就在马车内听着他们猖獗的话语声,冰冷的眼中也添了几分杀意。 没有明司南,并不代表他会坐以待毙。 在这样的情况下,宇文凌晔依旧风轻云淡的坐着,倏而轻扯起了唇畔,笑意冷然,周围的气氛瞬间冷凝了起来…… 听着外头的声音,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提剑朝宇文凌晔所在的位置刺去,好大喜功的想要杀宇文凌晔,只见剑入车厢的時候,人靠的近,一股热气也朝他们袭来,热腾腾的水雾直接将他们的双眸烘得一疼。 “疼……”两声惨叫。 宇文凌晔只不过是辩着他们的声音,顺手将泡茶的热水朝他们一洒罢了。 七年了……虽疏于练武,可仍不容忽视…… 外头两个冲进圈子里头的黑衣人立即把剑丢了,捂着受伤发疼的眼睛,其余的士兵已经反应过来,将他们抓住。 宇文凌晔缓缓从马车里头里头出来,紧抿着唇畔,冷然的眸子睨过众人,只见果然是有备而来的埋伏,上百位黑衣人身手敏捷的与守卫厮杀,前头明司南被人缠住,一直在过招对决,耳边皆是呼啸的风声。 “睿王爷出来了?”这帮黑衣人中略为首的男子最先发现了宇文凌晔的身影,可是宇文凌晔身上的气势将他们吓了一跳。 他们只是接到了要刺杀睿王的命令,并不知其它…… 可是…… 现在看着宇文凌晔站在马车前的身影,独绝如天,浑身散发着冷然的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那份独有的王者之气也让他们没来由得一寒…… 愣了许久,终于反应过来…… 睿王爷哪还是傻子……这一身的风华…… 睿王爷恢复了? “糟糕?”为首的男子只来得及这样一喊,其余正在厮杀的上百位黑衣人也侧目于他,只来得及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宇文凌晔,齐齐抽了冷气。 男子识了局势,别无他法:“今夜务必杀了睿王?” 若是杀不了睿王,回去他们必定被贤王灭口,若是不被贤王灭口,他日也一定会死在睿王的手下…… 一身冷然的睿王,虽然不似贤王总带着笑意,可生起气来比贤王还要可怕,简直就是煞如修罗。 见识过的人,此生再难忘。 拼了命也要杀……这一场刺杀,有来无回,他们别无选择。 为首的人眸光变得黯然起来,像是豁出去了,直提了剑就朝宇文凌晔冲去。 此時不远处,茂密的丛林之中,陌生的声音也在这天地中响起,仿佛是马蹋的声音,清脆的“哒哒哒”声传来,伴随着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驾……” 这驾马声喊得有些慌张与不安,像是临阵上场,根本就不会骑马,硬着头皮上…… 叶娉婷照着驾车的老师傅指着的方向走,奔驰间只觉得周围的风刮到她的脸上,纷扬起来的发丝打到自己脸上,打得自己都生疼,额头上已经沁出了细密的喊,一双清濯的眼中也全是惊慌。 远远的便看见了许多人,慌乱的队伍…… 果真是出事了,她还是来晚了…… “凌晔……”慌忙的想寻到宇文凌晔的身影,可惜人太多,根本就看不见…… 只能疯了般抓紧缰绳,夹紧了马肚子,拼命的朝前头最混乱的地方赶去。 前头的厮杀声太吵了,几百号人围着打到了一起,也根本无人顾及到这一道势单力薄的马蹄声响,只是依旧自顾自的拼斗,谁都怕自己一不留神就成了剑下的亡魂。 “保护睿王爷?”这样的声音还在喊着,宇文凌晔在人群中,是黑衣人最大的目标,此刻有人提了剑朝他袭来,而他手里也不知从何時抽出了一把随身暗藏的软剑,眸光冷然间已经挡住了那些人的攻势。 百姓向来只知睿王爷是景台国众王爷中长相最俊美的王爷,却不知道他其实也是景台国众王爷中武艺最高强的王爷,否则战场厮杀他又如何能够乘胜而归。 不过痴傻的这七年间他从未动过武,此刻拿着剑的姿势也有些生疏,但纵然是这样,也已经能勉强抵挡了。 冷然低沉的声音在这天地中响起:“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的黑衣人只顾提剑朝宇文凌晔刺来,一招一式都是夺命的招数:“王爷无需知道?”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杀了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挑了挑英挺的眉宇,依旧从容不迫,看如今的局势,虽然遇埋,可是若真撑下去,还不知道谁输谁赢,前头明司南与魁梧的黑衣人决斗,已经渐渐占了上风。 宇文凌晔听着眼前男子的答话,眸中掠过几分阴冷,不说便罢:“那就带到黄泉中去。” 依旧是低沉而冷然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任何情绪…… 这就是他,宇文凌晔。 上百位黑衣人与士兵打到了一起,倒下的人也越来越多,周围的血腥气也越来越浓…… 叶娉婷远远的便闻到了这刺鼻的味道,空气中也添了几分粘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凌晔……” 脑子已经变得空白了,只能苍白着脸紧紧拉着缰绳。 眼前是犹如战场般的拼命厮杀,耳中只有兵刃相撞的声音,叶娉婷直朝打得最凶狠的地方驾去:“凌晔?” -- 还有更新~ 危险,知不知道 一双眼睛直盯着前方,不敢想象前头到底是什么场景,不断有人倒下,残忍的弑杀赤|裸裸的呈现在她的面前,仿佛行错一步便是黄泉,这就是男人间的战争,凌晔就是在这样的厮杀中活下来的。[.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凌晔……”叶娉婷勒紧了缰绳,无所畏惧的一直朝前冲,也不管刀剑无眼,会不会伤到她,只知道自己要在这人海茫茫中找到宇文凌晔的身影。 人群中厮杀太混乱了,根本无人顾及到正奔驰而来的叶娉婷,冥冥中只有人听到了有人赶来的声音。 宇文凌晔此刻正在人群中央,提着软剑与眼前的黑衣人拼斗,冷然的眸光中带了几分阴鸷,这些人不下药,想要杀他……倒还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翩然的侧了身,躲过前方刺过来的利剑,他见招拆招,寻了对方一个破绽便刺了过去,软剑化作凌厉的一道剑光,眼前的黑衣人倏而受了伤,直接倒了下来。 倒下了一个,再接一个冲上来,转瞬间宇文凌晔已经伤了七八个人。 前头明司南与缠着自己的黑衣人厮杀,对招间也已经渐渐占了上风,看如今的局势,若再能坚持下去,应当能挨过这一场埋伏。 明司南提着剑,不由得狠狠的出了声:“大家都挺住?” 他挺住,手下的人马也要挺住:“先保护睿王爷?” 宇文凌晔此刻早已也已经投身进入了这场厮杀中…… 根本不用他说,手底下士兵已经抱做了一团,哪怕是撑不住,也要先护住宇文凌晔,只可惜这些黑衣人一个个都像是拼了死命一样,屡败屡战,一招被防,又不断卷土重来,难缠得很。 打到最后,若是不下狠心的杀掉,仅仅是打伤他们的话,根本无法结束这无止境的纠缠…… “睿王爷……”已经渐渐有人挨不住了。 眸凌个宇。宇文凌晔眸光暗敛,剑光挥舞中,只得出声:“杀?” 叶娉婷远远而来,不断找寻着宇文凌晔的身影,不断的听着周围的声音,只想努力的找到宇文凌晔……可是看不见,四周只有纠缠打斗在一起的人,整个人心急如焚,记得连眼角都滑出了泪,终于在这嘈杂的厮杀声中,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杀”…… 带着令人彻骨生寒的戾气,却是哪样的熟悉…… 一下子便让叶娉婷觉得心头一痛。 “凌晔?”他还活着…… 叶娉婷急忙循着他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这才终于看到了宇文凌晔的人,此時正被三四个黑衣人团团围着,而身后也已经倒了七八个,自那一声“杀”之后,身边的士兵也下了狠手,剑光挥舞间,渐渐有更多黑衣人倒下。 若他们不死,那么今夜就是凌晔死……t7sh。 叶娉婷骑在马上,看着这一切,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悬着提得高高的,喉咙也像是被扼住一样…… 拉着缰绳,让马在原地踢踏了两步,顿了一瞬后,便想都未想的想去到他的身边:“凌晔……”控制不住的出声,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勇气,直接驾马冲向那些正准备朝宇文凌晔出招的人。 他身边的士兵都在厮杀,根本无法抽身出来保护他,难道就要他自己以一敌四么…… 这一刻若是她看不到还好,可是看见了,又怎能放他孤军奋战? 马蹄声震天响,奔驰的速度也是极快,叶娉婷只想用马做利器,拼命的朝前他奔驰,想要冲散黑衣人的包围…… 此刻被黑衣人围着的宇文凌晔已是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前头的人身上,提剑出招间,只觉得一阵风正朝自己这里刮来,不是夜风,而是带着一阵清香的气息,这味道再熟悉不过,一凝眸,幽深的墨眸里仿佛掀起了暗涌。 敛神静听,随之传来的也是再熟悉不过的声音,那一声“凌晔”让他一惊。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分了神。 迅速的回眸望去,只见人海茫茫中,一道窈窕的身影正驾在马上奔驰而来,犹如天降神兵,一双清濯的眸子在这月下格外的闪耀……就像是天下间最明亮的明珠,让人一望便再难挪眸…… “娉婷……”宇文凌晔竟低沉的出了声。 此時包围着他的四个黑衣人也随着叶娉婷这声喊叫而呆了神智,拿着剑想出招而迟迟不动手,只能愣愣的看着叶娉婷驾马冲过来。 他们现在是在深山密林中,怎么会有女子的身影,只见夜色中那女子裙纱飞扬,别有一番摄人心魂的美……莫非是……仙人?或是鬼魅? 四个人一齐愣呆…… “凌晔,快让开?”叶娉婷骑在马上,冲得太猛了,并不能很熟练的控制,只来得及朝宇文凌晔大喊了这一声,便骑马惊撞到了那正愣愣站着的四个黑衣人身上。 直到叶娉婷越来越近,眼看就将他们踏在马下,四个人才终于缓过神来:“快走?” 此時已经从刺杀宇文凌晔变成了保命要紧。 四人一齐飞身起来,拖着受伤的身子,转移了地方,一转移便就有新的士兵上前来围住他们,躲了马,下一瞬又是开始新一轮的打斗。 这一下终于再无暇顾及宇文凌晔:“先杀?”为首的黑衣人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 叶娉婷驾在马上,见四个黑衣人终于被冲散开来,再没有机会围着宇文凌晔,这才吃力的拉紧手上的缰绳,此刻还心有余悸:“凌晔……”声音里都带着哭意。 宇文凌晔方才没有躲她的马,只是在她撞过来的那一刻微微的别了身,就这样与她擦身而过,此刻等到她勒住了马,一双冷然的眸子中暗涌翻滚,就这样直直凝着她:“娉婷?”声音里竟包含着怒意,还裹带了其它怎样也说不出复杂情感。 这一刻,幽深如潭的眸眼只觉得有些晦涩,手里还拿着剑,身上的华服也沾染了血腥,俊美中携着些许狼狈:“你怎么来了……” 低沉的声音仿佛带着暗哑,缓了许久,才朝着叶娉婷直问…… 声音裹带着雾气,就像是从九天之外传来的,模糊得叫叶娉婷听得不甚清晰…… 她吃力的拉着马,骏马跑了一天也有些疲惫,只在这尽是厮杀的声响中发出哀哀的低吼:“嘶……” 叶娉婷就这样坐在马上回望着宇文凌晔,马疲,她也累,见他终于没了危险,整个人脸上都露出了笑,虽然脸上还是急得想哭的样子……没有回答宇文凌晔的问题,而是略带的颤音说:“凌晔……对不起……” 话语中满是内疚与自责:“我来晚了……” 虽然她真的是在知道消息的那一瞬就赶过来了,可终究是路途遥远,有些事太过于无能为力…… 若是她能再早一些赶过来,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惨烈的厮杀,凌晔也不会忽然被埋伏,毫无准备的就卷入这一场争斗中…… 宇文凌晔看着她带着哭意的样子,满眼都是对他的担忧,乃至于愧疚与自责,提着剑顿時不知说什么好。 这样一个娉婷,完全不顾自己的冲到了这里来,他想骂她都不忍心。 “下来?”看着她生疏的驾马技艺,他真的不由得担心她,若是缰绳牵不好,或者忽然有人居心叵测的朝马上一刺,马儿发起狂来,她要怎么办? 方才竟然大胆到想要用马驱赶那些黑衣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宇文凌晔敛眸带着心疼的怒意,朝她伸出了手:“下来。”又放低着声音再说了一次。 叶娉婷脸上带着笑,这才反应过来,伸出手给他:“凌晔……” 他没事就好,她没事,她便就也没事…… 笑着笑着,就想要哭,自己的小手也落入了他的大掌中,直接被他的力道一带,从马上下来。 “你有没有事?” “傻娉婷。” 两道声音蓦地重叠在一起,几乎是一瞬间的叠加,让叶娉婷没来由的泪眼婆娑,直接哭了出来…… 若说刚才她是急得想哭,可这一刻已经是紧绷的心赫然坍塌,眼泪横流。 “你……你才傻。”周围都是厮杀声,他竟然还有心情骂她。 宇文凌晔紧抿着唇,整个人身上添了一抹说不出的悲沧,直心疼的将叶娉婷带入了自己的怀中,望着漆黑的天色,一言不发…… 敛了一身的气势,温柔得叫人动容…… “凌……晔……”叶娉婷忽然在他怀里失了言语,只能感受着他愈加变得用力的拥抱。 低低的出声:“怎么了……” 她来到了他身边,看到了他安然无恙,她没事了,可他反倒怎么变得不自然了,此刻这么紧张的局势中,将她紧紧深拥着,是要做什么…… 叶娉婷不自觉的扭了扭两下,只觉得宇文凌晔的力道果然又加重了,直把她护在了怀中:“娉婷,这里很危险,知不知道。” 声音暗哑,带着说不出的伤悲。 他这样的声音,听得叶娉婷心里都跟着难受,只能低低答道:“我知道。” ----- 梨花无网~抱歉,更晚啦(这章当推荐票加更)1万2毕…… 我放心不下你 “知道那你还来?”宇文凌晔只能紧紧拥住她,低声像是在斥责。 她知不知道,她驾马而来那一刻,他的心都要因她而碎了,那一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扼在他的喉间,让他惊怕得发不出半点声响。 只能目不转睛的凝望着她,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抬手轻拥着她,抚上她的青丝:“你又不会武,也不是带人而来……竟单枪匹马就闯到了这里。” 睿王府里泰山那么远的路程,她竟是一个人奔过来了,一如既往的无所畏惧,她不怕,可他却怕了…… 生怕她忽然会出什么事情。 他不能承受那样子的痛:“娉婷……”宇文凌晔沉了声,只能将她拥得更紧。 “嗯。”叶娉婷被他紧紧拥在怀中,听他略带责备又满是心疼的话语,只轻轻勾勒起唇角:“凌晔,我没事的。” 比起他的安危来,她所能遇到的危险,真是微不足道到不值一提…… 说罢,自己还在他怀中轻动了两下,无声的告诉他,她毫发无损。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回答,感受着她轻柔的动作,只气得恨不得将她揉进了骨子里:“下次不许了。”他也绝不会允许有下一次了…… 多少的柔情,都揉进了这五个字里…… 他可以允许自己出事,却不能容许她有半分危险。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低沉的话语,知道他是认真的,这才笑了笑:“知道了。” 其实嘴上虽然这样回答,但若还有下一次,明知道他即将遇上危险,她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奔赴前来,终究不会有任何改变。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只能无奈的紧拥着她。 周围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宇文凌晔就这样紧紧拥着叶娉婷,明司南在前头与黑衣人厮杀,看着数百个黑衣人渐渐的倒下,现在剩下不到二十多个了,眸光一轻,视线落到宇文凌晔身上,看见宇文凌晔竟然抱着凭空出现的叶娉婷,他霸气的眸子一凝……t7sh。 叶娉婷在宇文凌晔的怀中,听着他低低的话语,感受他怀中的温暖,两情相依依,这劫后重生的甜蜜让人心醉,还没抱多久,叶娉婷忽然觉得如芒在背,顺着射来的目光望去,是明司南在看自己,叶娉婷只得急忙从宇文凌晔怀中出来:“凌晔……” “嗯。”宇文凌晔还在抱着她,生怕她忽然有危险,提着剑的手也時刻准备着。 事凌能在。叶娉婷直望着周围逐渐被包围剿灭的黑衣人,终于记起了来这儿的正事:“他们是史将军的人。” 虽然已经设埋,战场厮杀也差不多到收尾阶段了,但有些事,还是势必要让宇文凌晔知道的,让他也有些底。 这朝中,不仅宇文凌翌想杀他,还有其余的人也在卖命的想杀他。 听到了史磊的名号,宇文凌晔凝起了眉头,直看着前头正与明司南厮杀的黑衣人,像是上了年纪,武艺高强,不是史磊是谁…… 瞬间眸光变得冷然起来。 史磊在他声名鹊起的時候,曾经朝他投过诚,七年过去了,他竟变成了为宇文凌翌效命的人。 紧抿了唇角,直将叶娉婷拥在身侧:“嗯。” 有些账,日后再慢慢的算。 一场厮杀,慢慢到了收尾的時候,剩下的二十余个黑衣人还在拼命顽强的抵抗,史磊在前头显然也是没想到明司南这支队伍实力如此强大,哪怕是遇埋了,也丝毫不慌乱,完全将保护宇文凌晔当做了重任。 目光看向宇文凌晔所在的地方,宇文凌晔正毫发无损的站在那里。 原本布阵弑杀宇文凌晔的那四个黑衣人也被擒了,死了两个,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视线顺着宇文凌晔柔腻的眸光落到叶娉婷的身上:“睿王妃……” 这个屡屡坏事的睿王妃? 史磊的目光也变得阴狠起来,对明司南使出的招数也越来越狠…… 先收拾了明司南,再收拾睿王妃? 此刻,一场风波看起来正渐渐平息,看似杀掉这些黑衣人就可以了,可是不远处的密林外,奉宇文凌翌的命令出来寻叶娉婷的那两队人马还在努力的往这儿赶,迟迟找不到叶娉婷,他们只能另做另外一个选择了。[.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睿王妃找不到,若是睿王也杀不掉,那他们只能去泰山上挖个坑将自己埋了。 二十多个黑衣人每人骑着一匹马,煞气滔天的往密林里冲:“今夜咱们是死是活,只能看自己了?” “是?”一齐出声,扬鞭…… 很快就能看到前头厮杀的场面了,这些黑衣人眼里都放出了亮光。 看似结束的打斗,其实是另一番暗杀的开始。 前头,宇文凌晔看着周围的黑衣人渐渐倒下,从不到二十几个现在直变成只剩下七八个了,除了为首的史磊,其余人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已是强弩之末,再也起不到任何威胁。 再看看自己身侧的人马,数百个士兵折损近半,还剩下不少。 明司南一边用力御敌,边喊着:“杀无赦?”彻底不留一个活口。 这些人太难缠了,若是留活的,只怕还要生出什么事端。 史磊看着身后带来的人已经差点尽覆,狂傲的眼里终于出现了颓然之色,寻思着要不要收手,可是看着宇文凌晔在前头,风华无限的拥着娇美的睿王妃,全然没有受损的样子,二人还缱绻万千,柔情似水,若是将这一幕报回去给宇文凌翌听,不用想都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下场…… 贤王向来不待见无用的属下,这一战,他不仅没教训成明司南这个兔崽子,搞不好连自己的官帽都给丢了。 手上使剑的力道也渐弱,开始要撑不住了。 “来人啊?”史磊下意识的一喊,希望有人能够上前来帮上一把。 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如何,史磊只听见了周围簌簌的草动声,仿佛他方才嚎的那一声果然有了效用,渐渐的,这声响越来越明显,明显得让他一喜。 明司南亦是听到了这些细碎的声音,仔细听,是奔踏而来的马蹄声,似乎还不少。 鹰眸一睨,立即变得奇怪起来:“还有埋伏。” 宇文凌晔拥着叶娉婷,同样听到了这些声响,冷然的眸中掠过一抹暗沉。 叶娉婷不似他们,都是学武之人,出了草动声,什么声音都没听见:“凌晔,怎么了?” 立即抬起头看向宇文凌晔,只见宇文凌晔蓦地沉了一张俊脸,拥着她的力道也忽然加重,低低出了声:“娉婷,保护好自己?” 说罢,就要将她朝身侧的马车推去。 这些人的目标是他,她只要躲好,定不会有危险。 “凌晔?”叶娉婷听到他这样的话语,瞬间反应过来,“它”究竟意味着什么。 此刻宇文凌晔与明司南他们好不容易才将眼前的这些黑衣人消灭掉的,怎么还会有危险?? “娉婷,听话。”宇文凌晔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直朝叶娉婷低声吼。 她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他,哪怕是方才,被四个黑衣人团团围住,他还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样子,可此刻,他的脸上却惊现了害怕的神情,仿佛从未惧怕这世上任何一物的人,终于有了属于他的致命的弱点…… 叶娉婷愣愣的站着,不动。 “娉婷?”宇文凌晔的声音都带了几分呵责。 随着那些人的接近,浩荡的声势传来,叶娉婷也终于听到了那些让人害怕的声音,她立即反应了过来,眼底也有了惧意? 嗫嚅着唇,方才才搁下的心,忽然又紧紧撩了起来:“凌晔,我陪你。”事情危急,她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话…… 明知前方是危险,她又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 “我放心不下你?”这话音里都带了几分哭意? 千山万水,她都奔踏而来了,怎么还会怕待会儿厮杀的场景?? 说罢,叶娉婷就想朝那匹正在偷懒歇息的马冲去,大不了待会儿她也学着那些人拿起剑,驾在马上故技重施,制造混乱,就不信杀不出一条血路来? 宇文凌晔发现了叶娉婷的意图,大手一伸,直紧张得将她圈起来:“娉婷,听话?”这一次已是低吼。 她姓子固执,她放心不下他,她面对危险与困难可以无所畏惧,但是他不行? 她可以为了他在这血海里厮杀,可是他不能任她胡闹:“娉婷,这一次……听我的……好吗?” 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里都带了如何都藏匿不住的暗涌,一下子便叫她听出了他心底的慌乱。 这一次,他是真的怕了…… 叶娉婷听着他变得阴沉的语气,只能咬了咬牙,回过头,看着身侧华贵的马车,没有办法,只好朝它走去:“凌晔……保护好自己?” 这一句话,说得竟像是诀别一般,不再固执己见,将自己完全藏匿起来。 她知道在现在这种危急的关头之下,她只要保护好自己,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没了后顾之忧,他就能放手一搏,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的保护他自己…… [1/2] 兵不厌诈 宇文凌晔凝神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声响,看着叶娉婷的身影消失在眼前,这才敛了神,紧紧握着手中的剑。 夜风吹过,掀起他的衣袍。 散了一身的风华,像是在静待着那些人的到来。 叶娉婷在马车内躲着,吹灭了里头点着的灯火,就在门边偷偷看着宇文凌晔,他站在这儿不远,很显然是为了要保护她…… 一下子又难受得像是要哭,连眼眶都有些湿了。 若是可以,她真想他下辈子不当皇子王爷了,若真是风华难掩,就直接当太子,来日一帆风顺的踏上皇位……不要再这样,有時候不去抢某些东西,只是想要恢复自身风华而已,都要不断的去迎接那些人的暗杀,去被那些人的觊觎,与他的变清醒之路相比,她那次的宫宴上的一舞,只能算是小儿科了…… 凌晔……他……活得比她辛苦得多了。 这一刻叶娉婷心里又有说不出的酸楚,只能紧紧盯着宇文凌晔独绝的背影看,紧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前方,宇文凌晔方将叶娉婷安顿完,提剑等了一会儿,便听到了前头史磊的笑声:“他们来了?” 明司南只见果真有两队人马不断奔驰前来,不由得又嘶了声:“都给本将军戒备起来?” 这声音喊得颇有威严,不知不觉中便又挫了史磊的风头,但此刻他只剩笑了。 这一次来的是贤王府的护府侍卫,同样是不一般的身姿,出动的也是精兵,为首的人驾马前来,远远的便望见打到无力的史磊:“去帮将军?” 明司南这才知道眼前一直暗藏着自己身份的人就是史将军。 看着他的目光也变得奇怪。 这一番身份泄露,是真的要开始拼个你死我活了,不是他败,就是史磊亡。 史磊见那些人喊出他的身份,自己也便不再装了,直接将脸上的面巾扯了下来,开始光明正大的与明司南打。[.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怒吼了一声:“他们的人已经损了近半,你们后来居上,杀了睿王?” “是?”两队人马立即加入了进来,为了保命,纵然没有史磊的这句话,他们也是要拼尽全力的厮杀的。 叶娉婷在马车里,听着外头的这些声音,这一次,她在马车里无能为力,自己的马儿早发现不对劲,早已不知道跑去了哪里,只能自己捂着唇,在马车里为宇文凌晔提心吊胆。 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多士兵围了过来,将宇文凌晔护在圈子里头,而他的身子,却微微朝自己的方向侧,像是随時准备着保护她。 看得她的心又一痛。 这一次的来人不如上一番的多,可是这一次的全都是体力满满的侍卫,个个武艺高强,一下子便冲上来与那些士兵厮杀在一起,有好几个也冲到了宇文凌晔的面前来,宇文凌晔只能提剑与他们对打,兴许是有方才的黑衣人练手,这一次他使出的招式比上一次还要流畅,很快就占了上风。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英俊威武的样子,这才慢慢放下心来。 再次深觉得他不再是那个要他保护着的男子了,果然,他要她保护好自己,这是正确的…… 没了后顾之忧的他,才能更加放心的去搏。 这一次是以一敌八,明司南自己也是同時对付着三四个人,一直不断的厮杀,纵然体力再好也有些撑不下去了,只能拼了命的坚持着,史磊年纪比明司南大了十余岁,此時也是撑不下去,招招落败,明司南鹰眸一睨,狠了心,直接一剑朝他的死门刺去。 史磊险险一躲,纵然逃了,但还是伤到了肩膀。 擒贼先擒王,明司南这么一来,陪着史磊一起想要杀明司南的侍卫只能暂時收了手:“将军?” “保护将军?”几十个新来的侍卫只能分了几个人去保护史磊。 史磊伤了手,再也提不了剑,拦不住明司南,情况危急,明司南也无心与他纠缠,只能冲上前去来到了宇文凌晔的身旁:“九皇子,我护你。” 两个人一齐并肩,就像是当年在战场上杀敌那般,同进同退:“嗯。”宇文凌晔声音低沉,微微喘气。 提剑御敌的动作也开始有了些吃力。 叶娉婷在马车中看着,既又揪心又难受,庆幸有明司南在凌晔身边,可是这明司南也累了,看着也撑不了多久。 安排这一场刺杀的人果然是阴毒,并且也下了狠心,自古以来有谁倾尽全力安排第一轮刺杀之后,为了以防万一还要再来第二轮的?况且,这些人来的十分匆忙,就像是紧随着自己而来…… 叶娉婷不由得拧起了眉头,眉心蹙紧:“凌晔……”紧紧捂着自己的嘴巴,像是猜到了什么般,眸眼瞪得大大的。 心里头一阵难受,只觉得眼前有些黑,呼吸变得困难,像是要窒息了一般。 难不成……这一轮,是自己引来的……t7sh。 一手抓着马车的幔帘,用力间指节也变得有些泛白…… 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前头。 明司南和宇文凌晔是真的累了,二人雄姿英发,拼尽了全力,剑光挥舞间,动作虽然流畅,但还是可以看出其中的疲意,其余人也在厮杀间,无一人敢放松,也根本挪不出空隙去帮宇文凌晔与明司南。 叶娉婷就这样看着,满心自责与担忧。 宇文凌晔在保护自己的時候,还不断朝叶娉婷这儿看,他对她的担心,更让她心急如焚…… 時间分分秒的过去,如火如荼的打斗间,终于有侍卫倒下,渐渐的,这一场厮杀也即将拼出了胜负。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最后,明司南甚至连转身的力气都没有了,所幸的是围着宇文凌晔的八个侍卫也只剩下两个了……再合力进攻,二人左右各挑一剑,又再倒下一个。 “那些蠢货。”史磊看着这些后来的人,还是没有办法将宇文凌晔杀掉,捂着自己受伤的胳膊,只急得严重都射出了怒火。 怪只怪宇文凌晔本身武艺就不错,若是失了这一次的机会,那日后就更难了…… “把剑给我?”史磊愤愤的朝身侧护着他的侍卫说道。 身侧的侍卫只好将手中的剑给他。 史磊拿着剑,眼底终于有了拼命一博的想法,他这条命虽然宝贵,但他愿豁出去了:“一群废物?让本将军来?”全然忘了自己刚才被明司南打伤的事情。 径直踏步朝打斗得最激烈的地方去,很好,明司南与宇文凌晔早被那八个人缠累了,无心分神去感应四周了。 魁梧的身影,一手捂着肩膀,一手提着剑,行走在其中。 史磊似乎是做了此生来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动作悄无声息,看似鬼魅般,想要偷袭。 他眼中的目光将他的心思写得清清楚楚,若待会儿捅到了明司南,则是报了自己的仇,若是捅到了宇文凌晔,那便是功成身就,无论伤到了谁,他都是胜者。 明白了史磊的心思,原本护着他的那几个侍卫也互相对望了一眼,颇有气势的就上前去了,加入了斗争中。 宇文凌晔与明司南眼看着就要将这些人全灭掉了,不知为何竟忽然又冒出了另外几个人,攻势强得叫他们难以抵挡。 叶娉婷在马车中,看着新加入的那几个人,开始急了,原本望见的尽头,一下子就消失了,这些人竟然那么难缠? 这一刻她开始真正的怕了起来,凌晔怕是有危险了…… 他终究不是神,再强的身子骨也不是铁打的,叶娉婷整个人浑身发抖,脸上积了一大片的水渍:“凌晔……” 声这在有。整颗心紧拧着,惊怕之中,忽然眸光一掠,看到正从另一头悄然无息提着长剑朝宇文凌晔走去的史磊,魁梧的身躯,一看便是武将,是方才与明司南打斗的男人…… 想必就是那个史将军…… 叶娉婷参杂着担忧的眸子一下子便变得暗了下来,抓着马车幔帘的手也更加的用力起来。 想叫……叫不出来…… “凌晔……”张着嘴,却蓦地出不了声? 危险…… 凌晔……危险…… 惊得浑身发抖? 明司南与宇文凌晔在前方被缠得紧紧的,根本无法顾及身后之事,史磊看着他们那渐渐变得不流畅的动作笑了,九王爷,纵然您再怎么厉害,最后还是要败在七王爷的手里。 这世上能登上天子之位的人只有一个,七年前你便退出了朝堂,那七年后,你便直接再去拜见阎王。 这一身风华,也无需再显现于世人的面前了——自有贤王,替你主宰着天下苍生万物。 史磊阴险的笑着,步伐轻缓,缓缓提起了剑…… 马车内的叶娉婷看着这一切,自然也看到了史磊脸上那阴险的笑容,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咚,咚……狂跳了几下,“凌晔……”蠕动了唇角,却发不出声,就算她喊出声来,他被人缠着,似乎也来不及回身躲过了。 叶娉婷心里头紧绷着的那根弦,就要断了,终于再也隐忍不住,在这一刻疯了般的冲了出去:“凌晔?危……”险。 原来这么疼 宇文凌晔在前头与人厮杀,根本没来的顾及身后的危险,打斗间,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史磊正在他身后提着剑,朝他刺去…… 待到发现時,一道冰冷的剑光,似乎已经迟了…… 剑气冰凉的刮过他俊逸的容颜,直朝他胸前刺去,是心窝的地方。(.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一剑下去,必然致命…… 史磊是存了心要杀了他,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来方才忽然凭空多出来的侍卫,原来是为了史磊的这一番暗算做准备,果然是兵不厌诈,这些人想要他死,已经不限于用什么方法,哪怕是来阴的,只要能杀了他,就是好方法。 危急间,宇文凌晔想躲,可惜左右都是剑,已经躲不了了。 叶娉婷在马车内就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看着史磊在她面前提剑,看到他阴笑着的面容,提着剑,蠕动着唇,像是在说:“睿王爷,去死?” 她没有办法,若是不冲出去,只怕死的就是宇文凌晔。 这世间的刀剑,从来都是无眼的,这世间的枭雄,从来就是踏着别人的血肉而成就的…… 她无法阻止这一切,但至少能拼命护着宇文凌晔…… “凌晔?危……”宇文凌晔只来得及听到这三个字,叶娉婷的声音便断掉了,像是在风中蓦然消失,他还未彻底反应过来,强大的力道便撞了过来,直将他推到了一侧,就在这一瞬间,史磊冰冷的剑也刺入了血肉之中…… 只不过不是如预想中的那般,刺进了宇文凌晔的胸膛。 “娉婷?”宇文凌晔终于缓了过来,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一刹也失声大喊…… 明司南怔了,周身围攻着宇文凌晔的侍卫们怔了,就连提着剑刺人的史磊也怔了,周围的弑杀的气氛全都冷凝,原本在拼杀间的人都停了下来,直愣愣的看着这一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原本就已冷然的眸子在这一瞬冰冷如川,形容为千年寒潭亦不为过。 手中提着的剑落下,“哐当”一声,赤手接住了叶娉婷。 “娉婷……”低沉的声音竟瞬间变得暗哑。 一時间谁都没有反应过来,众人只见有人倒在了宇文凌晔的身上,凝神一看才知道竟是方才驾马奔驰过来的女子,那時谁都在拼命厮杀,纵然看见了也没有留意,而这一刻却是全都将目光落在了叶娉婷的身上…… “睿王妃……”明司南终于出声,喊了叶娉婷的名衔……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睿王妃。 回忆起方才那一幕,一切似乎只发生在一瞬间,他们只看见睿王爷差点遇险,却无法来得及上前一护,事发太忽然,就连睿王爷本人都无法来得及去躲过那忽如其来的一剑,原本都以为睿王爷这一次在劫难逃,却没想到睿王妃竟忽然不知从哪冲出来,扑到了王爷身前,挡了那夺命的一剑…… 史磊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手上还紧紧握着剑柄,而利剑就这样穿过了眼前女子的肩胛…… 他原本要刺杀的人,却安然无恙…… “不可能……不可能……”他自己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方才那个刺杀宇文凌晔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错过了,就没有了…… 史磊一脸惊诧,像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明司南眼中冒起了大火:“史磊,你这个老莽夫?”t7sh。 一剑提起,用手捂了自己受伤的地方,眼里也颓然全是杀意,提起剑就要往史磊的脑袋砍去:“我替九皇子杀了你?” 他虽然不待见叶娉婷,但知道她是宇文凌晔的心头肉,宇文凌晔宁愿自己出事都不愿叶娉婷出事,而此刻,他竟然捅了叶娉婷一剑……单看此刻宇文凌晔身上透露出的杀意,明司南就知道宇文凌晔绝对无法容忍史磊再活下去。 而他亦是恼怒,史磊竟然想在他面前暗杀宇文凌晔:“看招?” 怒急了,明司南带伤拼命。 史磊身上也有伤,甚至比明司南要重,方才对宇文凌晔那狠狠的一刺,基本上已是拼了力气,此刻看着明司南刺过来的剑,立即缓过神来,也不再喊“不可能”了……赶紧放开了剑柄,险险躲过。 他一躲,明司南又再提剑杀了过来。 宇文凌晔抱着叶娉婷,任士兵们将他团团围了起来,将他护在了圈内,剑就落在一边,面色冷然满是戾气,叶娉婷就这样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王者之气颓然而出,这一瞬冷得让众人不敢看他。 只低头出声:“娉婷……” 声音依旧哑然,带着惧怕,看着怀中已经毫无血色的叶娉婷。 拥着她的手都在发颤:“娉婷……” 缓缓低声叫着。 叶娉婷娇柔的身躯忽然就被捅了一个窟窿,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此刻只觉得好疼,疼得让她有些难以承受,身体中的力气也缓缓流失,渐渐失去意识,神智迷离得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她又不是常受伤的汉子,早将这样的疼痛习以为常…… 将在身文。轻启唇畔,蠕动了唇,像是想要说话,却愣是吐不出半个字。 宇文凌晔悲怆了俊逸的容颜,只能紧紧的拥着她:“娉婷,你想说什么……”声音低如流水,仿佛藏着什么暗涌。 他不是常显露情绪的人,可他是真的怕了。 他最怕的事,竟成真了…… 此刻心内说不出的疼,道不出的懊悔,他想要护她,却终究护不住她,反而还让她生生替自己受了这一剑。 这本是应该落在他身上的一剑…… 低声唤她:“娉婷……”说不出的凄凉与悲伤。 “疼……”叶娉婷意识已然混沌,躺在宇文凌晔怀中,勉强动了动唇,拼尽了力气出声,也只虚弱的吐出了这一个字。 此刻她好难受,思绪迷离,开始胡思乱想:原来身体被剑捅了一个大窟窿是这样的感觉…… 虽然只是捅到了她的肩膀上都这般的疼痛了,若是要将这伤口挪到凌晔的心窝上,这该怎么办可好…… 幸好在最千钧一发的時候,她疯了般的冲了出来,若是她被吓傻了,没有冲出来,兴许现在倒下的人就是凌晔了,那么疯了一般哭的人就换做是她了…… 纵然意识迷离,可也还是能感受得到宇文凌晔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的。 蠕动着唇,像是想要安慰他。 宇文凌晔幽深冷然的眸子就这样紧紧摄在叶娉婷身上,看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却吃力的想说话:“娉婷,不要说了。”他方才已经听到了她说的“疼”了,这一个字就已经够了。 仅光这一个字,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若再听更多的,只怕这儿就会被他的余怒所波及,整一片茂密的森林都被他夷为平地。 “嗯。”叶娉婷蠕动了嘴角,像是想应他,不过方才那一个“疼”,已经花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这一会儿空有其心而无其力了:“……” 宇文凌晔只见叶娉婷的睫毛颤了颤,像是在应他,一颗心也凉了下来:“累了就好好的睡一觉。” 这一脸的苍白,接连不断将近四五个時辰的奔波,不甚熟练的骑艺,再加上此刻的切肤之痛,她已经够辛苦了:“睡一睡。” 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哄着襁褓中的婴儿,有种别具一格的魅惑人心的力量。 刻意放轻缓,将她带进了另外一个混沌的世界…… 叶娉婷本就是在强撑着意识,逼自己清醒,让自己能够感知到他,累得都说不出话还不愿晕沉过去,可这刻听到了他这么低沉的声音,让她好好睡一睡,她倦意上来,倒真的是困了。 又蠕动了唇角,想应答…… 终究是再也说不上话了。 “……” 叶娉婷轻颤着的羽睫终于停止了颤动,不再尽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再看他一眼,终于不再强撑,果然整个身子一放松便疼得晕了过去。 宇文凌晔拥着她,薄唇紧抿,脸上冷毅的线条也变得冰冷,视线落到了正插在叶娉婷肩上的剑上。 没有止血的药贴,还不能拔。 不用想,定是知道有多痛,眸光变得阴冷,像是君王要大开杀戒前的沉寂。 挪了视线,落到了层层正护着他的士兵的外围,明司南果然极懂他心思的正在提剑刺杀史磊,将叶娉婷伤成这样的史磊如今还在步步朝后退,勉强的挡着明司南的杀招,死到临头还在挣扎。 而后来的第二批暗杀的侍卫,四十余人,死的死,伤的伤,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四五个。 宇文凌晔终于冷冷的出声:“一个都不要放过。” 他本来就是人间最令人瞩目的男子,此刻一出声,虽然声线略低沉,声音也不大,但周围守着他的士兵却无一不听见,振聋发聩的应答声音响起:“是?” 他冰冷的声音给了士兵们鼓舞,嗜杀的气氛顿時在众人间蔓延。 只是一瞬,守着他的人已经少了一半,百来人如数冲上去,将那几个漏网之鱼也全部杀掉。 鲜血味蔓延,宇文凌晔虽未动手,却瞬间化身为魔。 [1/2]进入9月就稍忙了~梨花求支持求动力~ 回京城 厮杀声再次响起,明司南在前方,亦是听到了宇文凌晔下的命令,一个都不要放过…… 这个意思是,不仅那些排不上号的侍卫一个都不留,甚至他眼前的史磊,也不需要留了…… 宇文凌晔是真的动了怒意。 哪怕史磊是朝中一品武将,地位如同叶娉婷的父亲,是武官之首。 他也要杀。 明司南眼中一下子便放出光亮来,带着怒意:“史将军,听见了吗……” 史磊痛苦的捂着被刺出来的伤口:“你……你们……敢杀了我……”和明司南打太久了,说话都有些吃力。“不怕皇上怪罪吗?” 他可是朝中的右将军,若他真出了事,贤王也会为他讨公道的? 明司南看着他,又慢慢拿起剑来:“敢不敢杀,史将军待会儿就知道了。”他只听宇文凌晔的命令,宇文凌晔都说要杀了,他就不管那么多了。 杀了之后皇上会怎么样,那是日后的事情。 明司南提起了剑,又要朝史磊刺过去,就一如他方才要刺宇文凌晔那样,史磊看着明司南卯足了劲儿的动作,被这气势一吓,直打了个颤:“你?” “你”了之后就没下文了。 明司南已经一剑刺过来了,正中心窝的位置。 “……”史磊胸口一痛,一直知道睿王若发怒起来会很可怕,可是却没料到竟真的会要他的命。 方才虽然是豁出去了杀宇文凌晔,心中想着死而无憾,但其实他还是很惜命的…… 更何况现在宇文凌晔没杀掉…… 史磊被明司南这剑一刺,气得死不瞑目。 明司南带着怒意真的将史磊杀了,这沉如洪钟的声音顿時消失在密林里。 这便是惹怒了宇文凌晔的下场,哪怕是朝中一品大臣,手握兵权,也照杀不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另一头,宇文凌晔知道史磊死了,那一双带着寒意的眸子才重新深敛起来,只紧紧抱着叶娉婷,如若无人的站了起来,一步步沉稳的走,缓缓的将她抱进了马车内,唇角边一直噙着一抹冷意。 “娉婷……”纵然知道她晕过去了,听不到他的声音,但还是轻喊着她。 幽深的眸光重新落在仍插在她肩胛的利剑上:“喊郎中来。” 上百人的护卫队,既然是出门远行,为了以防万一自然要备几位郎中,只不过就方才那两场惨烈的厮杀,不知道还活了几个。 明司南收了剑,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冷然的声音,不再管史磊的尸首,帮着一起喊:“找郎中。” 现在医治睿王妃最要紧,先找着郎中,简单的医治一下。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安顿在马车里的小榻上,看着她苍白的容颜,真的是一觉睡过去就昏沉沉的,像是再也不醒来了,看得他心窝一痛……英俊的眉眼都添了几分沉色。 修长的手抚到了她的额头上,一直轻抚着,帮她擦去额头上沁出的冷汗,直等到明司南携着郎中而来。 剑取出,简单的止血,将伤口包扎好。 偌大华贵的马车内,明司南看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叶娉婷出声:“九皇子,现在我们是要继续启程吗?” 继续泰山之行,恢复清醒之事…… “我们的人……”明司南顿了顿,不知如何说下去。 外头方才经过一段時间的休整,清算出来护卫死了近半,剩下的人不多,不过都是精兵中的精兵了,若是要继续前行,应当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的…… 现在就看宇文凌晔的决定。 只是…… 现在他看着宇文凌晔……整个人犹如一尊神祗般坐在叶娉婷身侧,冷凝着一身气势的样子…… 明司南蓦然想叹了一口气,看着叶娉婷的眼底也多了一份钦佩,不再多言,等着宇文凌晔的回答。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t7sh。 宇文凌晔此時一双大手还贴在叶娉婷的额头上,听着明司南的话,只低哑出声:“不去泰山了。” 声音冰冷:“回京城。” -------- 有凌史人。宇文凌晔是带着一身寒意回到京城的,下令不许整装,一队浩荡的人马就带着打斗的痕迹踏进了景台国的京都,出现在百姓视野中的時候,顿時震惊朝野,就连明德帝都被吓了一跳,差些命江若海备龙辇,亲自出来接宇文凌晔。 据说那一日,睿王爷在宫中派来的城门迎接的人马面前,第一次露出的倨傲的神情,只是微微抬眸,冷然的看着眼前的众人。 据说那一日,睿王爷冷然的出声,喊了当朝左将军:“拿上来”,于是当朝左将军还未下马踏入城门之時,直接就丢出了一个人头。 据说那一日,睿王爷是以一身风华带着众人不敢渺视的王者风范,目不斜视的越过当朝右将军的人头屹然进城的。 七年了,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睿王爷,知道睿王爷似乎是不傻了,意识到这个问题后,不仅朝野轰动了,连民间百姓也侃侃而谈起来,纷纷传说睿王爷那一身风华究竟如何如何,若是景台国有这样的王爷日后会如何如何,话题从当年的北夷大战一直说到承德宫那场大火,最后又再讨论回宇文凌晔身上。 此時,景台国的朝堂之上,明德帝正大发雷霆:“听说老九去泰山的路上遇到了埋伏,竟还是当朝右将军领的头?” 七年前的意外本已就让明德帝大发雷霆过一次,当年的事情他因为悲切过度,没有深究,只不过是命人将承德宫封起来了,而这一次,宇文凌晔因祸得福,听说因为刺杀的時候战况过于激烈,引带起了他深藏的某些记忆,从而记起了从前之事,恢复了当年的风华…… “整若不是看这一次老九变好的份上,你们当初与史磊交好的这些人,朕一个个都不会放过?”莫说他居庙堂之高就不懂这朝中结党营私之事,只不过是他常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愿管罢了。 现在宇文凌晔回来了,为了日后,他也应当要敲一敲警钟了? “皇上饶命?此事与臣等无关?”一帮大臣全都跪了下来,极力撇清这一件事。 史磊为宇文凌翌卖命,谁都知道,只是此時纷纷不敢多言,都怕引火烧身。 显然,朝中的大臣看着明德帝今日的愤怒,都知道谁才是明德帝的心头之好。 连一些平日里与宇文凌翌交好的臣子也紧紧埋着头,低头不语。 宇文凌翌今日亦是一身朝服身姿邪魅的跪在殿下,唇角边仍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如往常,眉眼轻挑,仿佛唇边带着讥诮,看着殿内跪倒的一片,自己也身在其中。 他虽是在笑,可若是认真看,却可以看到他眼底的寒意。 没料到,杀他不成,反倒让他彻底回来了…… 不仅回来了,还鬼使神差的送了他史磊的人头,让他震惊众人,极有气势的回来了…… 损了手下一员大将不说,他也要处处受忌,不愧是宇文凌晔。 “呵……”宇文凌翌噙笑看着身侧众人在求饶,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一切。 像是与他没有关系一般。 明德帝在暴怒之下,仍在碧金龙椅上出言警告,骂完了一番,又一番:“与你们有没有干系,朕心里一清二楚,都给朕收敛一些,听到没有。” “臣等听见了……”众臣唯唯诺诺。 宇文凌翌过耳却不入心,全当陪着一帮子朝臣跪在地上,一起听着教训,三王爷与六王爷们齐齐出声:“儿臣们也知道了。” 这声音传到了前头明德帝的耳朵里,只见明德帝看了这几个王爷一眼,扫了一遍。 最后却是将目光停到了宇文凌翌的身上,冷冷的出声:“老七,听到没有。”竟是特意的指了名。 不知道打的是什么算盘,居的是什么意图…… 宇文凌翌原本是掺和在众人中间,跪着的身形难以察觉的滞了一下,唇边溢着的笑终于缓缓收了一些,似没料到明德帝点名道姓,只好众目睽睽之下,回道:“父皇,儿臣听到了。” 明德帝饱含深意的目光看着宇文凌翌,注视了他几眼,这才点了点头:“听到了就好。” 他在让他这个同样喜欢的儿子收敛一些…… 宇文凌翌身形僵着,听着明德帝不算是赞赏的话语,笑了笑。 他从知道宇文凌晔携着一身风华回京的那一刻,就料终会有这么一日,七年了,风头尽出,一切不过是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 果然……明德帝知道宇文凌晔恢复风华了以后,就要开始不动声色的打压他了。 有些事情,习惯了就好。 宇文凌翌还是那副玩味带笑的样子:“父皇若没什么事,那儿臣告退了。”说罢,神态不拘的直在众朝臣面前站起身来,从容缓缓的退出了这金銮大殿。 明德帝直看着宇文凌翌远走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 朝堂动荡,睿王府中其实也不甚安宁。 这是从邺城密林回来的第三天,叶娉婷自受了伤过后,竟然直到了现在还未清醒,此刻睿王府的寝殿内,清音与幽兰正红着眼眶站在床边,两个人一起一言不发…… [2/2] 认清自己的心 幽兰没想到,那天小姐出了睿王府后,便是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那一日躺在王爷的怀中,苍白得毫无血色,只见裙裳沾血,身上的衣裳还是那日出去的衣裳,只不过肩头裹了一层又一层止血的纱布。 看得她的心都微微一痛。 这样的小姐,她并不是第二次见,早在七年前叶娉婷坠湖被救起来,已经有过一次这个样子,那時的她也是一脸的苍白,面无血色,看起来就好像要死掉了一般。 小姐本就生得好看,沉睡的時候也沉静得像是一汪清澈的湖水,仿佛有涤荡人心灵的功效,可也正是这样,看不见她那双清濯的眸子,有時候包涵了许多的眼眸,看不见小姐的笑,会让人变得极其不习惯。低在看婷。 于是就连她美好的睡容,也让人觉得害怕起来…… 因为太喜欢那个清醒時的小姐,所以不希望她这样沉睡下去…… “清音,你先下去休息。”幽兰看清音一直站着一动不动的样子,缓缓出声劝道。 其实此時,同样在这寝殿之中守着的,除了她们俩,还有另外一个人…… 无法让人忽视的风华,独绝的身姿不断透露出难以遮掩的王者之气,冷了一张惊为天人的俊颜,宇文凌晔此時也还坐在叶娉婷的身侧…… 只不过她们还没法接受傻子王爷不傻了的样子,不知道宇文凌晔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心存了畏惧,不敢多加上前搭话。 幽兰劝着清音的同時,也默默的看了宇文凌晔一眼,斗胆的低低出声道:“王爷……你也下去休息一番。”三天了,他与她们一样,都是不曾合过一眼。 宇文凌晔听到了幽兰的话,依旧一言不发,只是冷然的眸子落在叶娉婷身上,看她一张苍白的小脸,不時用手背去探探她的额头。 清音在幽兰的身旁,摇了摇头,似还是想坚持着守下去。 宇文凌晔则冷冷的出声:“你们先下去歇着,本王在这守着便好。” 这是他第一次对她们自称本王,自回京后,身上那抹袭拢的冷意还未散去,所以这一句话也说得让清音、幽兰心内惧怕,只能互望了一眼,默默的退下。 清音与幽兰走了以后,寝殿内只剩下宇文凌晔和叶娉婷了,不再有人打扰,殿内的空气也变得沉寂了许多。 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宇文凌晔轻轻的呼吸声,与叶娉婷的酣睡声。 按理说她只是伤了肩胛,加之前些天从府中千里迢迢赶去救他之時劳累过度,所以让她一昏迷就沉睡了许久,想要清醒花的時间也兴许要比别人长,可同样的剑伤,也不至于三天了,还没有醒来。 “娉婷……”宇文凌晔低沉的出声,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寝殿内响起,缭绕了好久,迟迟没有散去。 她在昏睡着,什么都听不见…… 甚至连纤长的羽睫都不见动一下,看得宇文凌晔墨眸紧敛,只能伸出手,去将她藏在被褥下的小手紧紧的握了起来。 暖呼呼的小手,这才让他微微安心。 一双英挺的剑眉微拧着,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将她宁静的睡颜摄入眼底。 心疼万分…… 史磊已死,替她报了仇,但他仍然觉得不痛快,此刻握着她的手,也不由得微微加重了力道,望着叶娉婷这憔悴的样子,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只觉得心里难受,低沉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仿佛是自言自语:“娉婷,我多想这些伤口,是伤在我的身上……” 那样,她就不会这样的痛苦,那一夜倒在他的怀里,她勉强挣扎着想要说话的样子。 蠕动了嘴唇半响,愣是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吱呀了半声才勉强的道了一句:“疼……”说完了便又没声了。 直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再听到。 此刻他深深凝望着她,多希望她能再苏醒过来,好歹再与他说一句话,哪怕是他最不乐意听见的“傻子夫君”也好,若是能换她回来,哪怕她心血来潮偶尔再把他当傻子般看待,忘记他的强大,時不時的哄一哄他,与他没心没肺同处一块,他也愿意…… 只是……看着现在一睡就不醒的叶娉婷,这些念头顿時都成为了奢想。 从不曾叹气的宇文凌晔此時都有些怔忪了,竟然对着她,就轻轻的呵出了一口略带沉重的暖气,这样细碎的声音在盛夏的酷暑里显得格外的不搭,也让人觉得更加心酸。 两个人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在一起,因为路上的埋伏又让她白白糟了这番罪。 低沉的声音,带着痛意,宇文凌晔回忆起她曾经说过的话,又没来由的想出声:“娉婷,你不是说好了,要永远陪在我身边的吗。” 一直就不曾失信于他的她,这一次怎能食言。 两个人明明还说好了,他若为王,她陪他永居那高不胜寒之处,陪他为后。 可是现在迟迟不肯醒来,到底算是怎么样一回事…… 宇文凌晔望着她,寥寥只说了这么几句话,却让他难受得心思千回百转,从前和叶娉婷在一起的那一幕幕也不断掠回眼前,她在乐茗居前花圃中将他紧紧护在身后紧张的样子,她在这寝殿中被他压倒在床榻上的样子,他还未肯从心底中承认她時,玩弄她的样子,她被他骂笨蛋時微微委屈的样子,她第一次与他共赴,有些不甘愿问他为何只脱她衣服而不脱自己衣袍的样子,小阁楼中看到他替她抄写那些《女孝经》時,哭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 每一个模样的娉婷都那样的动人,而他之前却曾想着,他爱得沉重,爱不下去了…… 明明看到她难过的样子,却还是逼着自己不去回应她的爱。 两个人在一起,明明彼此都已经将彼此刻入了骨髓之中,可是有些事情,他竟然到现在才如此透彻的明白过来,哪怕他一直知道她的好,明白自己对她的爱,却没想过,这一份感情,她是这样毫无保留的付出着…… 也许冥冥之中,他还做不到她这样……t7sh。 于是只能心疼的看着她,恨不得痛在他身,而不是此時的痛在他心。 “娉婷。”宇文凌晔声音低沉得眉宇间都蕴着沉痛,牵着她的手也越发的紧,极是害怕在哪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她就这样离开了他…… 看着她沉静的容颜,光洁如瓷的皮肤,他另一只大手就不自禁的抚了上去。 “什么時候才能醒过来……”喃喃的问,不知是否是在向她讨要一个答案。 叶娉婷还在晕晕沉沉的睡着,根本就听不到宇文凌晔的声音……睡梦中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好痛,仿佛是有什么曾穿过她的身体,留下了一个还未补上的窟窿,疼得她此生都不想再逞强了,可混沌的意识却在冥冥之中告诉着她:若是有下一次,她还是会这样义无反顾的冲上去,替他挡下那致命的一剑。 宇文凌晔眉头深拧,看叶娉婷还是没有动静,敛在眉眼间的心疼终于慢慢变为了惧怕。 轻抚着她脸颊的手也停了下来,再轻轻的喊着她的名字:“娉婷……”如今在她身边,也唯有他一个人这样喊她了。 为何听到他呼喊的声音,她还是没有清醒过来。 宇文凌晔心中的缺口忽然越开越大,这一瞬间忽然就极怕她真的永远不醒来了。 略带暗哑的声音也添了几分杀意:“娉婷,你若再不醒来我就要去将史磊的祖宗十八代的坟头都掀过来了。”略带狠意的话,说得格外的认真,仿佛是真的打算这样做一般。 叶娉婷听着他这样的话,依旧我行我素的沉睡着,罔顾他的担心,仿佛花多少時间,都没有办法补足她这些天的疲倦,身处梦中的桃源,不管世事。 沉睡的人永远不懂醒着的人的痛…… 宇文凌晔握着她的手,别无它法,只能让一身颓然的气势慢慢黯淡下来,又敛了身上的王者之气,眉眼间也有了淡淡的疲意。 其实守了她三天,整整三个日夜没有合眼,他也是极累极累了。 连呼吸声都变得有些沉痛,最后只能难受得低语哽咽出声:“傻娉婷,你怎么舍得我。” 低低的声音,席卷着浓重的悲伤,携着化不开的痛意,其实已经是他所能透露出的最大的软弱…… 是宇文凌晔心内最大的害怕。 如此惊为天人的男子,已经在这床榻面前将傲然的心数次低进了尘埃里,紧握拢在手心的小手,眉宇间温柔得怎样都不舍放开…… 叶娉婷在睡梦中浑浑噩噩,听着他之前的话,只像是听到了细如蚊纳的呼喊声,完全听得不清晰,所以也自然是毫无反应,可是直到这最后一句,声音虽低,却在她混沌的心中怦然乍响。 叶娉婷像是被戳中了心底掩埋得最深的心事,整个人也有了反应。 小指颤了颤,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嘴唇也轻轻蠕动:“凌……晔……” 娉婷,你醒了 她浑身难受,沉浸在睡梦中,好累好累,仿佛力气被抽尽一般,若不是听到了那句话,她真的想要好好休息一番,没有个七八天不起来…… 可是……听到了宇文凌晔那低沉的声音,那一句略带伤感的“傻娉婷,你怎么舍得我”,整个人都犹如从云端坠落到了实地上,疼痛的感觉也慢慢传来,自肩胛处蔓延到身体的每一根神经末梢,让她紧紧闭着双眸都不忘轻抽了一口气,逸了一声:“……” 轻浅的声音,破碎不成字。 宇文凌晔在她身侧,只是心疼难过,恨不得将她揽在身边,却怕扯到了她的伤口,不得已只轻轻捂着她的手,低沉间,却在冥冥之中感应到她细微的动作,小指头轻轻勾动了一下。 “娉婷?”宇文凌晔哑然失声,幽深的眸光也从别处挪到了她的脸上,只见叶娉婷果真有了反应一般,眉心微蹙,嘴唇也轻轻的蠕动…… 他方才听不到她的声音,可现在却是真切的看着她张着嘴,想要说什么。 宇文凌晔整个人都憔悴了,这浓郁的神情中竟然添了几分喜色:“娉婷……你醒了?” 床上沉寂的人儿没有回答,那一双清濯的眸子依旧没有睁开…… 但纵然是这样,已经让宇文凌晔欣喜若狂,整个人身上瞬间也添了几分气势,是这些天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光彩。 紧紧握着她的手,她虽未彻底清醒说话,可好歹有了反应,手上的动作便是最好的证明。 深邃的眸子犹如古潭,她还是舍不得他的…… 唇畔间都轻轻逸出了一抹轻笑,冷毅的眼底也添了几分湿意,仿佛是喜极而泣,可是他又怎会哭,不过是原本就暗哑的声音变得更低了一些而已,喊叫声都添了几分哽咽:“清音,幽兰,寻郎中来?” 清音与幽兰自方才被宇文凌晔屏退出寝殿,就一直守在外头,清音一脸疲惫又放心不下的神色,明摆着不想走,于是幽兰没了法子,只能微颔首站在她身侧。 两个人一脸不好的气色,微靠在寝殿的门廊前,此時听到了宇文凌晔从殿内传出的声音,隐隐约约不甚清晰,清音最先反应回来:“幽兰,小姐……小姐……” 宇文凌晔都说要寻郎中来,定是里头出了事,只是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小姐的伤不是什么大伤,能让宇文凌晔这般欣喜若狂的撩声大喊郎中,想必是小姐醒了,清音整张瘪着的小脸也终于神采飞扬了起来:“我去寻郎中?” 清音去寻郎中,幽兰自然是缓步轻轻重新走回寝殿之中,只见一踏入寝殿,就看到了一身王者之气的宇文凌晔,此刻风华毕现,英挺的眉宇间都有了动人的神采,直深深的凝望着自家小姐。 心里抑制不住沉寂了多天的喜悦,向来沉稳的她也快步走到了床头:“小姐……”t7sh。 只见此時正躺在床上的叶娉婷果真有了些反应,努力的轻抬眸间,纤长漂亮的羽睫也颤了颤,虽是没有完全清醒,却是不再像方才那般死气沉沉,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看着宇文凌晔,不知道王爷究竟是怎样唤醒小姐的,一瞬间心内百感交集,幽兰也轻抬了手,捂在自己唇上,忍着不要叫自己哭出来,低低的出声:“王爷,不用太担心了,清音已经去请郎中来了。” 这般风华的男人在这两天被这事儿折腾得满是疲惫,看得她也微微心酸,若是小姐醒来看到他这个样子,也一定会心疼的…… 宇文凌晔只直直盯着叶娉婷,没有回幽兰的话。 这厢话音刚落,清音果然就带着郎中进来了,眼里的也呆哭意:“来了来了,郎中来了。” 听到郎中来了,宇文凌晔这才算是有了反应,欣长的身躯微微一滞,敛了一双深沉的墨眸,稍侧了身:“快过来替王妃看一看。” 低沉的声音略带了冷然,是他寻常说话的样子,可若仔细辨察,可以听出里头暗藏的波澜。 郎中已经在偏殿守候等了好多天,自从睿王清醒后就彻底掌控了睿王府,此時他也知道宇文凌晔恢复风华的消息,听到了宇文凌晔的话语,再也不敢怠慢,两个人唯唯诺诺的赶紧上前来,俨然将宇文凌晔的话当做了皇命,开始仔细替叶娉婷检查了起来。 清音与幽兰两个人站在身侧,互相握着手,紧张得面色都变得不自然起来。 屏息等着郎中们的诊言。 两个郎中翻来覆去细细检查叶娉婷的伤口,三天了,用的都是上好的药,此時伤口虽深,甚至刀剑穿过肩胛,可是经过悉心的照料,已经止了血,开始结痂:“睿王妃无大碍了。”其中一个郎中道。 而另外一个郎中,还在认真的检查,发现了叶娉婷微微颤动的小指,面露喜色:“恭喜睿王爷、贺喜睿王爷,王妃要清醒了?”身体已经开始有了反应,总要比前两天犹如失了神识般一直混沌毫无反应的要好。 “不过……”微微叹了一口气,郎中继续说道:“不过睿王妃向来身子太虚了,兴许是曾经有过旧疾的缘故,一昏迷就不容易醒来,待会儿若是清醒了,还是要好好休息……若是不好好调养,怕是这个肩膀会留下痛风的恶疾。”低声叮嘱。 清音与幽兰在一旁听着,半喜半忧,不过终究是喜多过忧。 小姐能赶紧儿起来就好,其余的什么休息、调养,是日后的事,她们一定不会疏忽,绝不会让小姐落下什么痛风的恶疾。 郎中言罢,默默转身,想要例行公事的替叶娉婷开药。 宇文凌晔眸光暗敛,听着郎中的话,终是没说什么……只是一双暗沉的眸子,又掠上了疼惜,没有隐藏,让清音与幽兰看得清清楚楚。 寝殿中人多,声音也喧闹,叶娉婷的小指又再颤了颤,这会儿像是慢慢聚集了力气,想要开眼,连眉心都微不可察的轻拧了一下。 清音满脸喜悦,轻轻拉了幽兰一下,幽兰心下了然的点了点头,等着郎中开完药,直接拿着药方下去熬药,顺便领着郎中们出了寝殿。 走之前还特意将寝殿中的门轻轻合上了。 小姐就要醒了,就让王爷好好亲自照顾……这些差些历经生死离别,浓情蜜意的時候,她们就不多掺合了。 两人眉间的沉重终于散去,远远的走开了。 寝殿中,“吱嘎”一声轻响,殿门合上,光线顿時减少了大半,现在唯有宇文凌晔身后的雕花大窗还在开着,光线从那里透进来,将寝殿照得有些暖醺。 宇文凌晔依旧一言不发的坐在叶娉婷的身侧,只就这样静静的凝望着她,静静的等着她的醒来。 叶娉婷躺在床上,仍是小指头微微勾动着,眼睑轻抬,仿佛是真的不舍得他,被他问到了心事,想要努力睁开眼来看看他…… 犹在梦中的意识有些蒙昧,浑浑噩噩的,挣扎着……感知着身上的伤痛。 努力在梦里寻找着出来的光亮,动了动唇:“凌……”喊不出声。 宇文凌晔就这样痴痴的看着她,见到她蠕动的唇畔,低沉暗哑的声音:“娉婷,我在。” 重新握上了她的手。下中好清。 叶娉婷勾动的小指头颤了两下,终于……吃力的反握住他。 温暖的手,一下子就反覆上他的,让宇文凌晔一双沉痛的眸子都变得轻喜:“娉婷……” 叶娉婷已经能够清晰的听到他熟悉的声音了,经他这声叫,终于在梦中寻到了这虚渺无形的光亮,“豁”的一下,混沌初开,终于渐渐清醒过来…… 轻启的唇像是在呓语,沉重的眼皮慢慢被她撩开,许久没有见到光亮,光线入目的一瞬间又立即极不习惯的合上了眼眸:“凌晔……”低缓沉沉的出声。 这声音还有些虚弱,让她万分难受…… 动了动身子,像是想要起来,可是还没挪动身躯一分,肩膀处传来的撕痛就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这会儿疼得她彻底一皱眉,也诧然出了声:“好疼……” 细微的声响传入了宇文凌晔的耳朵里,暗哑的声音也难掩话语中的喜意:“娉婷,你醒了?” 这一会儿,她是真的醒了…… 他守了那么多天,与她说了那么多句话,直到了最后,她终究还是因为舍不得他,拼命的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宇文凌晔的心再不是沉缓的跳动,而是每一次跳动都犹如雷鼓般,砰砰砰的狂跳个不停,轻喊着她:“娉婷……”仿佛是不可置信。 叶娉婷难受得皱了皱眉头,为了适应光线,迫不得已又再将眼睛偷偷的掀开了一条小缝,入目的便是宇文凌晔那张带着疲惫的俊颜,仿佛天上的神祗一般,眉目间风华生辉,惊为天人,身后衬着的阳光也让他添了几分诱人的魅力,正轻喊着她…… 原来她在梦中听到的声音不是假的,那声哽咽的低语,问她怎么舍得他,是真的…… -- 第二更~今儿加更,万更~50万字啦,求支持~ 抵过所有 叶娉婷仍微眯着眼睛,虚弱的望着宇文凌晔努力的笑了笑,一切恍如在梦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看着她,一颗心仿佛都提到了嗓子眼,只与她久久对望,看着虚弱的笑容,疲惫的轻轻扬起嘴角的样子,一切如此不真切。 喊了一声“好疼”以后,她就什么话也不说了,此刻只是轻轻的抽动了嘴角。 笑久了,肩膀处又开始连锁反应的发疼,难受得很…… 动了动身子,结果更疼,龇牙咧嘴的“嘶”了一声。 宇文凌晔看着她,低沉不语,仿佛在酿着什么狂风骤雨:“傻娉婷。” 唯今只能这样骂一骂她来解气了,让他心疼,让他紧张,让他担忧,让他连续三天三夜不得眠,让他的惧意从心底蔓延到了骨子里去……脸不子得。 让他这几天根本就不曾再多想其它,脑子里满满只有她…… 叫他彻彻底底的明白了自己的害怕,只想守着她,寸步不离…… 看着她收起了脸上的笑,痛得都连抽了几声,宇文凌晔这才眸中略带无奈的将手从她的手中抽出,轻抚到了她的额头上,替她再探一探温度。 中剑之人,最怕的便是伤口破风,从而引起高烧。 还好……不仅人清醒了,额头虽温热,却也一如往常……没有哪里出了问题。 宇文凌晔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沉重的眸眼里都添了几分轻意。 叶娉婷将他这些细微的担忧着她的表情收入了眼中,虽然还是不甚能够习惯这寝殿里的明亮,但看着他,她的心里没来由的觉得温暖,只好默默的忍了痛:“凌晔……你才……傻……” 他怎么能在她一睁开眼后,便骂她“傻娉婷”呢…… 这不是在嘲笑她么?她现在变成这般,到底是为了谁…… “没……良心……”唇畔轻含着动人的笑意,虽然虚弱,却宛如夜里低开的茉莉,清潋而悠香。 看得宇文凌晔心驰神往,忍住了对她动手动脚的念头,就这样直直的看着她,盯着她苍白的面色瞧,愈加的心疼:“嗯,没良心。” 他最没良心…… 若是有良心,就不该叫她在他身边受一丁点苦了。 凉薄的唇瓣紧抿着,勾勒出冷峻的面容来,低低应答着她的话。 叶娉婷直笑着,看他愧疚自责对她百依百顺的样子,肩头难受得紧绷着,生怕扯到了伤口,只能用另一边完好的手,摸了摸宇文凌晔略带冰凉的大手:“傻子夫君……” 其实这件事儿,根本就无需他自责,当時的状况,若换了在圈内被围着的人是她,她相信他亦也是会如同她一般,义无反顾的冲上去,替她挡了这一剑。 两个人在一起,本就是互相扶持,以她一肩,换他一命,这个交易对她来说,再值得不过…… 她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更不觉得心有不甘,反倒是在心里头极愿意受这一道伤的。 只是逞强留下的伤口现在疼得很,叫她都不能好好的说说话,就连喊他,都要沉沉的先吸几口气,最后才断断续续的说道。 宇文凌晔感受叶娉婷在他手上吃力的动作,看得出来她想反握他,想要安慰他,于是自觉的将她的小手又重新包容起来,就如方才她没醒来時的那样,紧紧牵握着:“嗯。” 轻应着她的话语,终于再一次……听到了从她嘴里出来的“傻子夫君”这四个字。 恍然间犹如隔世。 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他不傻了,唯独她还不知道,可他愿继续当她的傻子夫君。 傻時多日的感情,此生永恒的爱恋,宇文凌晔眼中是缱绻的化不开柔情,就这样紧紧的盯着她瞧。 眸光炙热,幽暗深邃的眸子仿佛像是在想向她传递着什么…… 叶娉婷虚弱的同样凝望着他,两个人目光对视,被他看久了,她先自个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来:“你别这样看我了……”声音低低的,有些软糯,带着酣睡多日的惺忪,直酥到了宇文凌晔的心底去。 宇文凌晔霎時带笑,果真听话的挪开了目光,将视线落到她受伤的肩胛上去。 目光挪走,叶娉婷顿時觉得空虚,想要他挪回来,重新沉溺在他那样深情似海的眸光里,可又不好开口,只好讪讪的也直盯着他满是风华的身影瞧。t7sh。 睡久了,整个人的精神也有些恍惚,看着他身上玄纹衣裳,用的是最上好的布料,腰间除了玉带,还佩了一枚玉玦,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愣了好久,这才慢慢缓回神来。 看着他的变化,以及眉眼间的憔悴,像是过了很多天…… 可其实在她的脑海里,两个人只是一会儿不见,心里浓烈的感情也没有宇文凌晔那般来的深沉,只是凝望着他,又痴痴的笑了一下。 宇文凌晔听话不将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却是知道她在笑,握着她的手也变紧了一些。 看她这样轻松的样子,他心里头的那一块大石头才惶然搬开,唇边也随着她重添了一分笑意,方才她那一声“你别这样看我了”令他漾起的笑容还未散去,此時又新添了新的笑意,叶娉婷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像是笑意直达到了心底,暖煦犹如阳春三月里的太阳,小心肝儿又没来由的再颤了一下。 原本就不太自在,这会儿脸上的红霞飞扑起来,爬满了她整张俏丽的小脸,将她也衬得有些娇艳…… 感受到她的不自然,宇文凌晔这才重新将目光挪到了她的脸上,幽深的眸子一望她,这才看到了她一脸的羞涩,两个人仿佛一齐回到了最初在一起的那一刻。 望着她这样含羞带怯的样子,宇文凌晔眼底明显全都是暖意,此刻所有言语都瞬间变得多余,两个人之间自有一种心心相通的默契。 他柔情,她意怯,沉浸在这样旖旎的气氛中,叶娉婷只觉得连原本发疼的肩膀都不太疼了。 整个人也变得有了些精神,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心里开心,病也能瞬间好了许多。 宇文凌晔看着她这个样子,只想笑,整个人微微向前倾,像是想要将她的位置挪一挪,让她靠到自己的怀里来,两个人一齐说说话,可是当大手触碰到她受伤的肩胛的時候,所有动作又蓦然停了下来,怕她扯动了伤口痛,于是又重新将手收了回去。 叶娉婷垂眸看着他这些微妙的动作,知道他的意图,其实也是想到他怀里头去的,可是看他最后又收回了手,没来由的失落,忽然有些讨厌这肩头上的伤了,让他想与宇文凌晔亲密一会儿都不可以。 只能讪讪的依旧躺在床上,头枕着高枕,就这样一脸略带不乐意的看着他。 宇文凌晔看见她眼底不悦的神情,似乎带了些赌气,只能又笑了笑,扯开了着万年冷然的唇畔,展示着只对她一个人独有的柔情,低声道:“等你好了再抱。” 心思被戳穿,叶娉婷原本就红透了的脸没来由的又再“唰”的一下,直接从脸颊红到了耳根后头:“凌晔,你……”一時语结。 想辩驳,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的聪明有的時候恰到好处,可有的時候又能把她气得牙痒痒的…… 宇文凌晔深情缱绻的看着她,怕她恼羞成怒,只又笑了,却没再说什么,大掌合拢,将她的手心与自己的紧贴起来。 整个人微微俯身,凑上前去,既然抱不了她,那他便过去好了。 于是宇文凌晔就在叶娉婷的双眸直视之下,略凉的薄唇直接在她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轻柔的动作让她没来由的轻颤了一下,联想到了往常两个人之间的亲密,怔怔的出声:“凌晔……” 她受伤,定是急死他了,心疼死他了…… 看他一身的风华比从前还稍逊了一些,她轻闭上了双眼,握着他的手,也微微一颤,忍痛动了一下身子,仰起了脸,直接对上了他的唇畔,舔了一下。 香馥的感觉,柔情万千,还带着些调皮,分明就是刻意的。 宇文凌晔分明就是顾及着她身上的伤才如此收敛,只轻吻她的额头,可她这般,又是怎样…… 轻舔的这一下,愣是害他整个人都绷紧了身子,立即抬起了头,迅速离了她,低声:“娉婷……” 叶娉婷勾勒起唇角,笑着仰望着他:“嗯。”只轻应了一下,还未来得及说话。 宇文凌晔再次覆上了她,这一次没有再吻她的额头了,而是直寻着她香甜的唇而去,不再给她说话的机会,直接含住她方才轻舔他的舌尖,下一瞬已经开始掠取她的呼吸,让她整颗心都狂跳了起来。 “凌……唔……”果然外表冷然内心狂狷的男人惹不得,她方才不过是那么心血来潮的一舔,直接就被惩罚了。 “唔……放……”开。 紧紧闭着双眸,不敢看他,不知道他此刻到底是怎样的神情,但她用心去感受,只觉得他定是极用情的,因为这一吻甚至抵过了世间所有动人的情话,直叫她一颗心从尘埃底下开出一朵花来。 可还记得那场大火?(话) 叶娉婷一只手不能动,只能紧紧绷着身子,勉强撑着不拉扯伤口,而另一只手则被宇文凌晔握在了手心中,彼此的掌心贴合,传递温热。 他的唇轻覆在她的之上,狂热的夺取着她的呼吸,气息吞吐间让她整个人都烧了起来,原本是她先使坏的,可这一刻却变成了被动的承接,只叫他吻得心荡神迷,脑中完全变得空白。 破碎的声音仍旧断断续续的从她嘴里吐出来:“凌晔……不……” 再吻下去她就要断气了…… 她知错了,她不应该先淘气的舔他的唇畔,她……只是觉得他落在她额头上的吻太轻柔了,一時被他的美色所迷惑…… “唔……”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宇文凌晔在这三天里已经被她给吓怕了,此刻与她相吻,感受她在不知不觉中的回应,眉眼间轻袭的疲惫都渐渐散去了一些,只神情专注的把一切精力都投入到这个炙热的吻之中。 这一次的吻不再是蜻蜓点水,唇齿纠缠间足足缠绵了好几分钟。 直到把她吻得都喘不过气来了,这才放开了她。 叶娉婷等宇文凌晔将唇抬起,这才好不容易重获了自由,一张脸红得跟火烧云似的,根本不敢抬头看他,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连胸口都跟着起伏不定:“你……”扭了头,气恼得有些不愿理他。 宇文凌晔只眸光幽深的凝望着她,他的胸口也微微起伏,是激烈拥吻后留下的喘息,虽不动声色却仍压不住心底的。 差一些,差一些他就控制不住了…… 此刻在她身侧站了一下,直到他自己恢复了正常,这才重新沉敛了一张俊逸的容颜,复而坐到了她身前:“好了,不折腾你了。” 低沉的声音略不自然的说着。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看他整个人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口中的那个:“你……”尾音再蓦地拉长,最后再气呼呼的戛然而止。[.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他竟然用“折腾”二字来形容方才的那个吻,害她此刻白白红了一张脸,让他看了热闹。 “坏凌晔,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帮他挡剑了。 说了一半,开了话头却没有接着说下去。 兴许是觉得这样恼羞成怒的话,连自个都不信,还是不说了。 彻底的把脸偏侧到了一边去,看着靠墙的那一面床幔,不再搭理他。 宇文凌晔就坐在她身边,大手朝她一伸,轻而易举的就能触碰到她的脸,指尖触及的那一刻,叶娉婷被他指尖触到的地方又蓦然红起,直接又红到了耳根上去。 忍着肩膀上的痛,咬牙切齿……心里却是甜得很。 仿佛是被灌了蜜一样…… 因为更加知道了他待她的心思,知道他将自己放在了心间最疼惜的地方,所以也开心,纵然被他那般吻着,听着他说不折腾她的话,稍不自然的挪了挪头,身子受伤动不了,可是脸却还是能侧开的,躲开了他伸过来轻抚着她脸的手。 宇文凌晔知道了她是在害羞,这才也笑了笑,令自己不安分的手停下来,收回来,沉了声:“嗯,我坏。” 总之她要骂他的话,无论是骂他傻,还是骂他坏,说他没良心也罢,今儿全都承下来了。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这才没法子的将一颗跳动不安的心收了下来,她方才那说了半句话听到了他耳朵里,倒是又成了打情骂俏了…… 只能面墙嘟了嘟嘴,当他真要这么百依百顺的宠着她的時候,她倒是没了法子,只能屡屡吃瘪。 自个不自然的再将脸转了回来,看着满脸带笑的他,清濯的眸子带了几分羞怯,被他那番唇齿纠缠折腾得整个人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方清醒的脑袋又开始晕晕沉沉了起来,一颗心也微醺得不想搭理世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只恶狠狠的瞟了他一眼:“不理你了……” 宇文凌晔沉敛了一双幽深的墨眸,将她的话如数听到了心中,这才轻扯了唇畔:“嗯,不想理就不理了。”依旧顺着她的话头。 “凌晔,你……”叶娉婷听着他百依百顺的话,无言。 其实他就是明知道,她不舍得不理他,所以才这般故意的任由着她,就是算准了她,心里早已打好了算盘…… “唉。”叶娉婷肩头疼的轻敛起了眉头,想要骂他,最后还是讪讪的作罢了。 算不过他,干脆不再与他闹小别扭,心思也变得晶莹剔透了起来,真心实意的朝着他笑着。 不过笑多了,下巴有些疼,最后只好再讪讪的收了笑,只剩下一双眼眸还带着笑意。 宇文凌晔看着这样的叶娉婷,苦中作乐,又开始心疼起她来,大手覆上了她的双眸,帮她合上眼:“累了,就睡。”再睡一场,好好的养伤。 估计这一处受了剑伤的肩头,还要疼上个十天半月的才能全好。 期间兴许可有得苦头要叫她吃了,要喂她吃极苦的药,还要拆开她肩头的绷带,每当换药的時候,血肉与纱布分离出来,每一次都足以让人疼丢半条命来,除此之外,为了叫她别痊愈了以后痛风,还得禁止她近期不许沐浴洗澡甚至是出门吹风…… 因为受过伤,所以先预见到了她日后艰辛痛苦的日子,只得微微添了力道,让她此刻不再多想,先随她偷闲半刻:“睡……” 低沉的声音缓缓自喉间发出,带着魅人的味道,诱她入梦。t7sh。 方才也是他唤她醒来的,现在又哄她睡觉,叶娉婷感受着他手上的温柔,肩头是真的痛,精力不支,确实是在他的轻抚下更想睡了。 意识也渐渐变得昏沉,轻出声:“嗯……” 像及了睡梦中的呓语。 宇文凌晔就这样看她又缓缓睡下了,只不过这一次,心安了许多。 不再像方才那般,那么惧怕她一睡不醒了,大手温柔的从眸上抬起,沿着她光洁的额头一路轻抚到她的发丝,轻揉着她的顺滑,眼中也有了动人的情意。 叶娉婷已经沉沉的进入了梦中,伴随着他手上的温度,就这样安安稳稳的睡了。 叶娉婷睡着了以后,宇文凌晔又在她身边坐了许久,直到这寝殿的门被人缓缓推开,大批光线从外头射了进来。 “王爷。”来的人竟是那時明司南遣派到他身边的四大暗卫之首。 如今这些暗卫已经全都变成了众人皆知的,他在睿王府中的近身侍卫,而另外一批人马也在他的授意下接管了睿王府的守卫工作,此時的睿王府已经彻彻底底变为了他的睿王府了。 “怎么了。”宇文凌晔刻意压低了声音。 修长素净的手还在轻揉着叶娉婷的发丝,安抚她睡觉。 那暗卫走到了他身边,看了一眼正躺在床榻上安睡的睿王妃,配合着宇文凌晔,也压低了声音,只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叶相爷来了。” ------ 宇文凌晔出了寝殿,来到睿王府的正殿中時,已是酉時有余,刻意换了一身玄黑金底纹蟒的衣袍,整个人由内至外发散发出了难以令人漠视的气势,眉宇间携着的冷然甚至让人不敢多看一眼,这身风华只让人觉得可怕,哪怕是远远看着已足以让人屏息。 一踏入正殿之中,正殿的气氛便瞬间变得冷凝起来,连空气都让人觉得停滞了流动。 叶晋梁在殿内已经等了许久,此時看见宇文凌晔缓步携着冷意进来,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侍卫,在殿内一排站开,气势迫人,他一张老脸的脸色也变得微微不自然起来:“睿王爷。” 先是叫了宇文凌晔的名衔,愣了一下,这才缓过神来,朝宇文凌晔行礼:“老臣拜见睿王爷……”名义上他虽是宇文凌晔的岳丈,可是宇文凌晔如今已恢复风华,是景台国最令人瞩目的王爷,礼节他还是必须行到位的。 更何况……当年的一些事情。 想到了七年前的那一件事,叶晋梁苍老的身姿顷刻间变得颓然,像是自知道了宇文凌晔清醒后一夜间华发,白了头,恰又逢前段時间曹氏那件事情,此刻整个人更显得精神不济。 站在这华丽装潢的正殿中,衬着头顶描金绘银的殿梁,更显得他整个人的苍老。 宇文凌晔只冷冷的站在正殿门口处,虽是进殿了却没有走到叶晋梁面前来,只是远远的承了他的礼,眸光冷然的对望着。 阴鸷的眸光像是侵染了毒药般冷绝,眸中恍若无物,虽是他一贯的常态,却让原本就心虚的叶晋梁更跪不住了。 “起来。”不知过了多久,宇文凌晔才轻启了紧抿的唇畔,缓缓的出了声。 低沉的声音在这偌大的正殿中响起,有种说不出的威严,摄人心魄。 叶晋梁听到了他说起身,这才缓缓勉强的站直起身来,又是愣了许久,慢慢回过神来。 此刻看宇文凌晔这样,敛了满身的风华,不经意间一个举手投足便是令人难以莫逆的王者之气,果然是如传说中般的恢复了,只是不知——他是否还记得当年承德宫中的那场大火? 被着那到。----- ps:梨花今儿这章特意为呆呆主加更~感谢呆呆主为《庶妃》辛苦制作了一个视频:庶妃不好惹之叶子篇(视频梨花看过了,很漂亮,配音也很磅礴,画面剪辑很用心,把娉婷被推入水,还有娉婷替老九挡酒、宫宴上一舞的画面都做出来了,里头还有句话“倾城一舞,惊鸿一瞥,晃了谁的神思”特别讨人喜欢~)稍后视频的地址梨花会永久姓放进公告栏里,留作纪念~特此推荐~(算是今儿满50万字的贺礼吗~甜笑) 当年之事有苦衷 叶晋梁盯着宇文凌晔看,越看脸色越黯然,整个人也及其不自然的微颤着站直。[.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若宇文凌晔真的是记得当年那件事,兴许已经派人去查了,若真的是查起来,当年他的那些所作所为,自然也是逃不过他的法眼的。 叶晋梁苍老的背微微佝偻着,不敢想象宇文凌晔若是知道当年那件事有他参与,甚至他才是那一手谋划的人会怎样……会如何对待娉婷,会如何报复他? 那些事叶晋梁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心惊胆颤,所以这些天在知道宇文凌晔清醒了之后,借故不上朝,称病在叶府中,寝食难安,左思右想,还是最后终于决定走今儿这一趟。 睿王府的正殿是睿王府中富丽堂皇的地方,因为是待客的专厅,每一件摆设都规规矩矩,力求附和礼制,于是整个殿堂也不如寝殿那般装饰柔和,大气中还透露出些许的威严,站在这样的环境中,叶晋梁看着宇文凌晔的神情不安中略带了一些慌张,心内有着说不出的纠结,张了嘴:“睿王……” 有些事,想说又不敢说,有些话,想问又不敢问。 只能整个人僵持在殿中。 宇文凌晔就这样远远停在殿前,离叶晋梁稍远,一双眉梢携了几分冰寒,更让叶晋梁觉得可怕。 “老臣……”叶晋梁又张了张嘴,略带苍老的声音又响起。 宇文凌晔就这样看着他,身后一字排开的侍卫在无形中添了他的气势,一双深沉的眸子暗敛着,就这样摄着叶晋梁,像是在等着他的下言。 而叶晋梁似乎是有些话难以开口,说道一半,又蓦然截断。 “叶相想要与本王说什么?”冷冷的声音,犹如冰寒…… 今儿这一见,算是他与叶晋梁之间,真真正正的第一次见面,若当年没傻之時在朝中所见不算,之后他陪娉婷回相府小住也不算,那这应当是两人的第一次交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宇文凌晔此刻看着叶晋梁,因为二人之间横亘着七年前那场弑杀之仇,所以纵然哪怕是对叶娉婷心无芥蒂了,但也仍旧难以坦然的面对着叶晋梁,无法将他真正的同“岳丈”二字相并联起来。 于是整个人身上冰寒的气势也难以敛起,眉目间更没有岳婿之间的亲昵。 之前那一句“起来”因为字句简短,所以叶晋梁还不太容易能辫出宇文凌晔的寒意,可这后头这一句,字句欣长,寒气侵人,再难容他忽视…… 听着宇文凌晔冰冷的话语,叶晋梁卡在喉间的话语顿時就如刺一般,吐不出,咽不下,更难再说出口。 只好哽着声,与宇文凌晔对站。 看来……他猜对了,宇文凌晔恢复了风华以后,已经记起了某些事情…… 包括当年那场承德宫的大火,并且还查出了他…… 否则又怎么会待他的态度这般冰冷,全然不将他当做叶娉婷的父亲,他多疼娉婷,他是知道的……这些天世人除了传他清醒之外,将他和娉婷的故事也传得神乎其神,只道是:“两个傻子一齐恢复了风华,真是上天有成人之美,乃天作之合,道不尽的圆满姻缘。” 睿王爷清醒后极疼睿王妃,没理由冷待他这个睿王妃的爹…… 苍老的手微微抬起,按在腰侧,下意识的去摸他佩在腰间的埙,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 感受着宇文凌晔的冰冷,叶晋梁又缓了好久。 宇文凌晔今儿来见他,已经是违了姓子,当年的事仍在,绝不可能先径自与他多语,叶晋梁不说话,他便就冷然的站在那里,静待着叶晋梁开口。 看叶晋梁到底想说什么。 叶晋梁直站着,知道再这样吞吞吐吐下去,宇文凌晔待会儿耐姓用完,有些事情他更说不清楚,此時只能压着心中的余悸,终于缓缓开口道:“老臣今儿来睿王府,是想……说当年一些事情的。” 当年的事情,确实是他有错在先,愧对了宇文凌晔,将宇文凌晔害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宇文凌晔对他怀恨在心亦是正常,若说宇文凌晔对他无恨,那才叫人惧怕…… “当年……承德宫那场大火……”兴许是说到了当年的旧事,叶晋梁的声音有些颤,仿佛这事儿已经纠缠在他心中许多年。“那场大火……其实是有隐情在的。” 宇文凌晔挺拔欣长的身形滞了一下,听到他提及了当年那场大火,冷然的目光都有了稍许变化。t7sh。 整个人沉敛于身的气势也变得更加可怖起来? “你们先下去。”携着冰寒的声音猝不及防的在殿中响起,直接打断了叶晋梁的话。 站在宇文凌晔身后那一字排开的侍卫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命令,不敢忤逆宇文凌晔,立即齐齐退下:“是?” 不过是一瞬,整个偌大的殿宇便空了下来,其间弥漫的气氛,更显得可怕,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冷凝了下来。 宇文凌晔站在这空荡的殿宇中,整个人犹如天神一般,眉宇间聚着浓浓的寒意,他料到叶晋梁来睿王府这一趟,必定是有另一番目的,却没想到叶晋梁一开口就如此开门见山的与他说了这些,整个人也变得有些阴冷了起来:“你方才说了什么?” 既然叶晋梁都已经先敞开了来说,他就便也不装什么了。 他确实是早已知道叶晋梁与七年前的大火有关,但叶晋梁与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叶晋梁此時站在这空荡荡的殿宇中,身形佝偻,仿佛也背上压了千斤的重担:“方才……老臣说,当年那场大火,其实是有隐情在的……” 这是藏在他心里头多年的秘密了…… 怕宇文凌晔是听不清,所以没来由的,只能低着苍老的声音又重复了一遍。 整个人有些紧张,脸色也极不自然着。 他本是不想说,不过……宇文凌晔如今已不是当年的宇文凌晔,没有人能被害得痴傻七年,仍无动于衷……宇文凌晔恨他,要杀他,他罪有应得,但其实……若是有些罪责并不应当由他来担,而他也不想担的话…… 那有些话便是定要来说个清楚了…… 否则这样的弑杀之仇一直横亘在二人之间,他老了,可以无谓的挨一挨,到了百年殡天一笔勾销,可娉婷呢…… 娉婷是要伴在宇文凌晔身边一辈子的人,若是因为这事儿,终有一天,他对娉婷不好了…… 那娉婷又该如何…… 他犯的错,要娉婷来替他受苦……他于心不忍啊…… 这一生,自兰氏去世后,娉婷傻了七年,他已经亏欠了娉婷太多,若还因为他七年前所做的事……而让娉婷不快乐,那便是他最大的罪过。 正因如此,他才左思右想,没有办法,只好下定了决心走今儿这一趟,让自己扛起那些原本就属于他的责任。 “当年之事,是老臣对不住你……”他上了年纪了,有些东西只怕是无能为力去为叶娉婷谋得了,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还是要尽力去做一做的。 宇文凌晔敛了一双墨眸,只静静的听叶晋梁说,听到了意料之中的道歉,只轻启了唇畔,冷然一应:“嗯。” 再也没其它的话可说。 这段時日,他强忍着自己的脾姓,不去与叶晋梁计较,不让明司南去寻仇,留了叶晋梁一命,将底线无限放低,已经是他所能为叶娉婷做的一切,绝不可能再热情万分的与叶晋梁应答。 此刻他冷然的与叶晋梁同站一个殿宇,默不作声的听着叶晋梁的话,也已是实属不易。 单凭一声道歉,想让他释怀,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叶晋梁方才早知道宇文凌晔对他态度冷然,此刻听着他那一声“嗯”,倒没有太大的意外,只是仍有些许失落。 当年那件事情确实将宇文凌晔害得不浅…… 看着宇文凌晔此刻身上怎么敛也敛不住的绝代风华,再想想他这些年痴傻時所受的苦,自己苍老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不自然的暗了几分。 声音有些颤:“但当年的事,老臣也是有苦衷的……”他并不是刻意的想要去害他,很多事情,他也是被逼无奈…… 否则就以他当年不喜随波逐流分帮结派的姓子,怎么会忽然的就去暗害宇文凌晔? 其实在他眼中,论帝王之才,较宇文凌翌来说,他更看好宇文凌晔一些。 可叶中些。七王与九王虽然皆是众王爷之中的佼佼者,也是接替帝位的最佳人选,但二人毕竟姓子不同,比起七王宇文凌翌的阴狠与谋策来说,九王的善谋又带了些凛然正气,其实更适合治理这如今百年难得一遇的太平盛世。 此外还有他非凡的运筹帷幄的手段,乃至当年在一些国事上的独到见解,安能治天下,战能征北夷,其实处处都得了他的眼缘……这样独绝的宇文凌晔,若不是有苦衷,他又怎会不顾社稷之危,设计谋害他,让他差点丧命于承德宫那场大火之中? ps:梨花........更晚了…… 果然是皇后 宇文凌晔听着叶晋梁的话,听他说他有苦衷,幽深的眸子微微睨了一下,身上的冷然似乎蓦地少了几分,但整个人依旧冷然,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紧绷着,叫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所想。 没有出声搭理叶晋梁,只是依旧欣长绝然的站在这正殿之中,仍与叶晋梁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叶晋梁或许是回忆到了当年的事情,声颤过后,整个人都添了几分沧桑的感觉,仿佛是在这漫长的岁月中走了一遭,这些年这一件亏心事在他心里头搁了许久,见宇文凌晔没说话,于是他便径直说下去了:“当年我才被皇上从鸿胪少卿提拔到宰相之位,本就是破格升迁,为了不负圣恩,不招朝中人的闲言碎语,只得严谨做事,自然也是立志不管朝堂皇位纷争,本不愿搅和进你与七皇子相争之事,只是……”话语声略带了哑然。 他老了,如今犹记起当年的事,还是有些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只是有時候,承人之恩,必定是要还的,受人之托,自然也要忠人之事……”所以当年,他才会违背了自己的心意,去害了宇文凌晔。 其实说白了,他也是被算计的那一个人。 明知对方是在算计自己,却不得不去让人算计,只能说这世间众生轮回,因果循环,每一出戏都是老天早已安排好了的,世间之人,空有其心却无力抵抗……只能跟着天意走。 当年的他从来不信这些天命佛说,但活了这么多年,遇到了那么多无能为力的事情,渐渐他也便就相信这些说法了,似是只有这些虚渺无根的东西,才能舒缓他心中的悲恸,让他能活得不那么沉重。 中年丧爱妻,之后又差些丧爱女,眼睁睁的看着兰氏的逝去,还有娉婷的痴傻,最后又在他年老時,知道陪伴在自己身旁二十多年的女子竟然就是杀害自己心爱之人的毒手,爱女被迫出嫁给当初愧对,今心有亏欠的男子,另外还有两个不成器的女儿被囚家中…… 他的一生,看似享尽了功名利禄,可被载入史册,流芳后世,可其实他却活得坎坷,心中也自是藏了不少不为人知的苦楚。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当年的事情,便算是其中一件。 宇文凌晔听着他的话,挑了挑英挺的眉宇,仍旧是一声不发,只是敛了一身威严的气势听着,眸中似乎添了几分不悦。 叶晋梁似是没发现宇文凌晔的变化,自个沉溺在坎坷的往事中,悲沉了一下,继续缓缓出声,他今儿一定要把这事儿和宇文凌晔说清楚,至于宇文凌晔愿不愿意原谅他当年的所作所为,那是后事:“若要说当年害你的缘由,还得从我那早逝的原配说起,二十多年前,我娶了农家书女兰氏,后来兰氏久不得子,吃了许多药,勉强医好了身子,医好了之后,生了娉婷,可身子就一直差了下去,没多久便缠绵病榻,卧床不起……” 宇文凌晔本是听叶晋梁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悦的等着他说出当年害他的缘由,却没想到竟然听到了“兰氏”的名字,挺拔绝然的身躯颤了一下,藏于袖中的手也蓦地微握,两道英挺的眉宇拧了起来:“本王宫殿的大火,关兰氏何事?” 叶晋梁这番推脱之词,绕得还真远。 宇文凌晔冷然的眸子也添了几分不耐烦起来,明司南已经在极早之前就已经查出了他当年筹划承德宫大火的证据,事儿就是他做的,亦是他害他差些丧命,无论此刻他给他交出什么样的答案,他兴许都不会如此轻易动容,除非他当年确实是有非害他不可的理由,否则就叶晋梁这弑杀之仇,永远都一笔勾销不了。(.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此外,若不是因他爱着娉婷,只怕这叶晋梁已经死上了个千万遍了,哪还能这般安然无恙站在这睿王府的正殿中与他说话。 叶晋梁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冷冷的话语声,似是不耐烦,他提及兰氏之死時的悲恸也隐了下去:“若不是因为兰儿,我也不用做这一件不想做的事情。”明知道七皇子的如意算盘,却还是要顺了他的意。 “当年兰氏大病,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鸿胪少卿,权势不大,在朝中也分量不足,根本无法相请宫内最好的御医入府替兰氏治病,为了不让兰氏死,迫不得已只得放下了脸面,恳请宫中的一位旧人帮忙,代我请了時年医术第一的李太医相救……” 所以他当初在相府里呵斥曹氏之時,才会气急攻心,一直被气得瑟瑟发抖?因为他请人医兰氏,并不容易? 那是要付出代价的……当年为了这件事,答应了那个人一件事,而那个人又在兰氏死了两年之后,在娉婷落水变痴傻的那一段時日里,提出了那个要求,要他去谋害宇文凌晔,配合策划了当年的那场承德宫大火。 宇文凌晔听着叶晋梁将那些年里的发生往事缓缓道来,听着他所说的缘由,蓦地联想起了明司南所查出的兰氏之死,知道叶晋梁对兰氏的感情,幽深的墨眸变深了一些,只冷冷道:“说下去。” 叶晋梁只得继续说出其中的因由:“所以也正是因为这一次承了他人之恩,所以后来迫不得已,只得答应做了当年那件事。” 宇文凌晔沉了声:“所以……这便是你当年谋害本王的理由?” 所以,他才在方才口口声声与他说,他是有苦衷的,兰氏与信诺,便是他的苦衷? 叶晋梁听着宇文凌晔的问话,知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便将宇文凌晔害成这样,定是不能得到他的原谅,只能沉了一双苍老的浊眼:“当年我亦是没有办法,只能在放火烧了你之后,又偷偷冒火潜回了承德宫中,将你救了出来。” 可是他没有想到,当他进到承德宫中要救宇文凌晔的時候,宫殿中不仅被火吞噬了大半,还满是打斗的痕迹,而宇文凌晔则已经晕倒在地,昏迷不省人事,他拼了命将他驮出了承德宫,放在无火能焚及的地方,不过待人扑灭大火,救醒宇文凌晔的時候,他已经变得痴傻形同几岁小儿。 之后明德帝发了滔天大怒,事情已经造成那样的结果,当年风华无限的九皇子终究成了傻子,心中愧疚也无济于事。 只是所幸宇文凌晔没死,这才让他在这些年内,还能够安寝如常…… “这些事,老臣不知道睿王爷肯不肯信,老臣本也不想说,只是如今,王爷已清醒,若是想要追究,自然能够查出当年那件事,老臣谋划得隐蔽,但也是仍能够追查出个蛛丝马迹的,若不是当年皇上气急攻心,下令不再追查,老臣兴许现在已经身在黄泉。”替宇文凌晔偿命了…… 这些年来,也正是因为心有愧疚,所以只能更加兢兢业业为社稷效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便这有之。宇文凌晔藏于袖中原本只是微握的手在听完了这些话之后,蓦地紧握起来,整张俊美无俦的脸也变得有些阴沉,寻常不易见到的阴鸷也在他脸上显现出来,眉宇间添了几分凌人的气势,怒极了反倒笑了:“原来本王就是这么样被你们暗算了。” 因为一个女人变痴傻,这样的缘由,让他觉得荒唐。 但归根结底,还是“那个人”善于用人,摸准了叶晋梁这信诺又极爱兰氏的心思,早早的便就为叶晋梁下了这个套。 宇文凌晔眸间冷然,透露出了几分阴沉的杀意:“你方才所说的旧人是谁。” 他愿意信叶晋梁是当年设计杀他,又将他救出来的人,功过相抵,可以带过,但有些账,总归是要算的,逃不掉…… “这……”叶晋梁似乎有些为难。 他今儿过来只想为自己洗清罪责,不想枉担了不应担的罪责,不想自己与宇文凌晔结下了这难解的深仇大恨,想说明当初他的苦衷,得到宇文凌晔的原谅,可是关于当年的那个人…… 总归还是有一段旧情在的:“老臣不太方便说……” 宇文凌晔深邃的墨眸暗敛,话语声低沉,带着几抹狠意:“你不说,那本王便猜了?” “睿王爷……”叶晋梁讪讪出声,宇文凌晔这是非逼着他交待当年的事情,容不得他说一半留一半。 毕竟当年的事情,他对宇文凌晔有愧,叶晋梁看着宇文凌晔身上的冷意,想到了娉婷……自己最爱的女儿现在是他的正妃,是他唯一心爱的女子,佝偻了苍老的背,叹了一口气:“老臣说,老臣说……”t7sh。 若不是因为当年另一段情事,他早就直说了,如今,也不想护着那个人了,一切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他错得也够多了:“那个人……是阴氏。” “果然是皇后。”宇文凌晔听到了答案,就如心里所想的那般无二,只是冷冷的轻笑了一声。 其实他也早已猜到,不过是要逼叶晋梁给一个答案,选出一个立场罢了。 没有偷男人 朝堂的纷争,从来就离不了后宫。 先不论他们这几个皇子是从宫里踏入朝堂的,光说那些纷繁复杂的裙带亲戚关系,就有得乱的。 “阴氏……”宇文凌晔冷然的笑了,宇文凌翌要杀他,利用阴氏,阴氏再利用叶晋梁,从朝堂绕回宫中,又再从宫中绕回朝堂之中。 这便是皇家的纷争,家不离国,国不离家…… 叶晋梁似是沉入了回忆之中:“在我与兰氏的那一段情前,其实还有阴氏,二人相识极早,青梅竹马,不过后来她嫁入了宫中,我心仪兰氏,娶了兰氏,二人分道扬镳,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当年我凭着这一份旧情,低声下气的去拜见她,恳求她出面帮我救兰氏,可是我未料到,她在后宫中多年,早已不会只凭旧情而帮谁,让我与她交易,许了她一个愿望,若是哪一天她用了它,命我不得拒绝。”那時他为了救兰氏,不答应也得答应。 “后来,就在你出事的前几天,她派人将我召进宫中,凤鸣宫里,直接与我开门见山道:‘梁哥哥,你可还记得你曾许诺过我一个愿望?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杀了九皇子。’我还记得当初我百般疑迟,不给答复,她急道:‘当年说好的事,梁哥哥想反悔?最近阴姓一势力有所衰弱,若是今朝凌翌不当太子,只怕来日连我的皇后之位都保不住,梁哥哥,你忍心看我失去所有?’”其实他并不是不知道她的小算盘,除了要靠宇文凌翌在朝中的势力抱住她尊贵的后位外,她还想要替宇文凌翌寻求他的支持,逼他这个新晋的文官之首站在宇文凌翌这一边。 若是他帮宇文凌翌杀了宇文凌晔,那么这一生,他与宇文凌晔便是仇人。 来日就算他不肯帮宇文凌翌,也绝不敢害宇文凌翌,阴氏要的便是他的俯首称臣,如果他不能为他们所用,就要他不敢轻举妄动…… 所以当年那场事,他亦也是被算计在其中的人,只可惜害苦了宇文凌晔。 “当年我别无他法,所以才最后选择了做了那件事。”如数说出来,希望得到宇文凌晔的谅解。 宇文凌晔在一旁站着,独绝的身影仿佛是一尊尊贵的神祗,浑身上下由内至外的散发出了冰冷的寒意,先是倾覆而出,最后慢慢敛了下去。 “人生在世,知不应为而为之,是错;若明知有愧而不敢认,更是错;怨怼纵错,千般总归是错,睿王爷,老臣在这里给你赔罪。”面对风华独绝的宇文凌晔,叶晋梁端拿出了在朝堂之中认真的态度,膝盖一弯,一双老腿就这样跪了下来。 以一跪抵一命,虽然难抵,但终究也算是他的心意了。 宇文凌晔身上的冰冷终于有些消融,幽深的暗眸收敛了些许冷然,紧抿的唇畔微松了一些,视线直落在身前与自己还稍有些距离的叶晋梁身上,冷凝了一会,终于慢步走了上去:“岳丈,起来。”声音低沉如常。 “王爷?”叶晋梁听着他的称呼,眼中放出了光亮,“谢王爷?”顿時苍老了一把浊泪? 他是知道宇文凌晔冷然的姓子的,这位王爷做事向来没有容人退步的余地,一双冷然无情的眸子也从不曾将谁看进眼里。 绝世的风华,还有这难得的称谓…… 叶晋梁哆嗦着苍老的身子起身,心中的愧疚也不用再如潮水一般,倾覆而来了。 宇文凌晔的眸光虽冷然,欣长挺拔的身姿站在已上了年纪的叶晋梁面前,一身贵气难掩,叶晋梁一身忠良之气如今也才真正的实至名归,二人站到了一起,反倒有些相搭起来,沉了声:“本王还有一件事想问岳丈。” “王爷,你说,你说……”他所知道的,他都愿意如数交代。 “当年那场大火中的黑衣人,到底是不是岳丈派的?”这件事,还犹记在宇文凌晔心中,既然将当年的旧事摊开来讲了,那便一并讲清楚了。 “黑衣人?什么黑衣人……”只见叶晋梁听罢,神色有些惊诧,似是全然不知道这回事。 宇文凌晔敛了目光,袖中紧握的手也缓然松开,眉间神色冷清:“既然岳丈不知道便罢了。”那便是宇文凌翌派出的人马。 叶晋梁稍稍反应了过来:“黑衣人……”原来如此,难怪他说呢,当年宇文凌晔武艺高强,也不至于轻易的就被一场大火困在里头,原来里头确实还有猫腻……宇文凌翌不仅利用了他,还反之做了第二手准备……亦难怪宇文凌晔如此恨他,在一开始待他如此冷然,因果之间,全然有缘由…… “王爷,恕老臣坦诚,黑衣人之事,与老臣无关。”t7sh。 “本王知道了。”宇文凌晔的眸光依旧冷然,不过不是对叶晋梁了。 说清就好,能说清就好…… 叶晋梁叹了一声,整个人亦是松了一大口气,若今儿他不走这一趟,估计要枉担不少罪责,蓦然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低声问道:“对了,王爷……我家娉婷……如何了?” 听说宇文凌晔在邺城密林里受埋伏,娉婷当時也在场,受了些小伤回来。 说到叶娉婷,宇文凌晔冷然的眸光全然不见,只是如常温和的态度:“娉婷无事,只是虚弱了些,本王来正殿之前已经醒了,岳丈可要去寝殿看看?” 叶晋梁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看到娉婷再次受伤的样子,只怕他会忍不住想起的落水。“知道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声音幽幽的,其中夹杂了对儿女最大的关怀:“听说这一次邺城之事是七贤王派人所为,今晨朝堂上皇上已经呵斥了,王爷你……今后小心。” “嗯,本王知道。”承了叶晋梁的叮嘱。 “还有……”叶晋梁话没说完,继续说道,“老臣怀疑此事,是从睿王府中传出的消息……” “嗯。”宇文凌晔仍是淡然相应着。 叶晋梁走了以后,宇文凌晔踏出正殿,一走出来,方才那七个自他身后站成一排的侍卫便迎了上来,贴身护着宇文凌晔:“王爷?” 宇文凌晔深邃冷然的眸光没落到他们身上,只是轻启了唇畔,冷声说道:“传本王的命令下去,睿王出行泰山期间,府中众女眷不守妇道,私与外人幽通,有损睿王之誉,全数遣返归家,一个不留。” “是?” ------ 梦里景色悠然,叶娉婷自方才睡下后就又不醒了,不知是疲惫还是什么缘故,受了伤之后分外嗜睡,幽兰与清音知道宇文凌晔去正殿见叶晋梁了,此刻只能代替宇文凌晔陪守在叶娉婷身边,生怕叶娉婷再出了什么事儿…… 二人百无聊赖的站着,忽然外头传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声音,这响声闹得极大,还伴随着女子的哭声,睡梦中的叶娉婷皱了皱眉头,似乎有被吵醒的征兆。 幽兰心细,看着叶娉婷眉头紧蹙的样子:“清音,你出去看看外头是怎么回事,顺便把门给关了。”声音压得低低的。 “嗯。”清音两步并作三步去了。 叶娉婷在梦中听着这隐隐约约的说话声,还有外头的那些吵闹声,原本已是睡饱,挣扎了两下,起来了。 张了张嘴:“幽兰……”不敢动作太大,生怕扯到了伤口。 声音还没道出来,幽兰也还没发现她已醒了,清音就从外头蹦跶回来了,一脸受到了惊吓的样子:“完了完了……幽兰,我是不是看错了,外头好多女人,陆续被侍卫押着清理出府了?” “什么?”幽兰示意清音噤声,声音放得更低了,“你说什么?出府?” “是啊?”清音一惊一乍。 叶娉婷已经醒过来了,喊她们俩的话还卡在喉间没说出来,听到了她们俩这话,难不成她在睡觉的時候又出什么大事了? 挣扎着扭了扭,又疼得直抽了一口气:“清……音,幽兰……扶,扶我起来。” “小姐?”清音正处在外头的盛景中回不过神来呢,听到了叶娉婷熟悉的声音,三天没听到自家小姐说话了,此刻恍如隔世,惊上加惊。 只能小奔着来到了叶娉婷的身前:“小姐,你怎么醒了……” 叶娉婷没心思回答她这个问题,一心都扑在方才听到的话之上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女人,什么出府?” 只宇晋人。“啊……”清音的声音咋咋然,一脸尴尬又不好意思的神情:“这个……呵呵……小姐,你受着伤,就不要管了。” 叶娉婷姓子如常,越是遮遮掩掩的事情她就越要知道,看着清音这个表情,虽然身体羸弱,但还是耗了些力气睨了她一眼:“扶我出去。” 待叶娉婷穿好衣服,被勉强扶下床,裹着大氅走出睿王府寝殿的時候,倏地就被殿外的景象吓了一跳,睿王府中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人流如蚂蚁般倾巢而出,还夹杂了不少女子的哭闹声:“不要,我们不要出府……我们没有偷男人……” 送送她们 站在寝殿的回廊前,远远的便瞧见了不远处那些令人匪夷所思的景象。 上百个女眷如数被清理出去,一路上嫣红柳绿…… 寝殿的位置原本就是居于睿王府的中央,眼前的大路直接就是通往正殿,出府的路。 好些个女子扭来扭去,与侍卫们做着斗争,脸面也不要了,因为原本就干了好些天的农活,此時一个个脸上都像蒙上一层灰一般,全然没有当初水灵灵的样子,哭起来的模样也格外的丑:“睿王爷定是误会我们了,我们没有与人私通,不要将我们送走……呜……”这将她们扫地出府的原因实在太丢人了,这可要她们以后怎么见人啊…… “我们不要走,不出府。”她们好不容易盼到宇文凌晔不傻了,等着做皇妃才没几天,立即就被“休”了,换谁谁能走得甘愿? 吵闹声叠加在一起,让整个睿王府喧闹起来。 叶娉婷披着大衣,肩膀处还在发疼,小脸苍白着,原本还睡眼惺忪着,全然叫她们给闹起来了,此時脑中清醒得不得了,一双漂亮的眸子却是清濯,眼前的景色太壮观了,这哪里还是千金小姐们,一个个简直是被扫地出门的弃妇,东西还没来得及收全,立即叫人全都给搬了出去。 “不要,我们不要……” 叶娉婷站着直愣愣的看着,这些零碎的声音便远远幽幽的传进了她的耳朵里头来:“清音……这是这么回事?”方才在寝殿里头只知道外头吵,却没料到热闹成了这样…… 她不过是昏迷了三天,方才又被宇文凌晔再哄得睡了一个小觉,一醒来就变成了这样,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t7sh。 叶娉婷怕扯动了伤口,只能微微的扭了扭头,四处打量着,弱声问道:“凌晔呢?” 方才梦中那欣长的身影也不在,左顾右盼总也寻不见人…… 找不到宇文凌晔,只能远远遥望着前头的景象,清濯的眸子带着笑,忽然慢慢的变得浓稠起来,难道……是凌晔做的好事? 清音站在叶娉婷的身旁,方才她出来打探的時候已经被吓到一次了,这一次陪着叶娉婷出来看,也还是被吓到,听着那些鬼哭狼嚎的叫骂声,澄清声,乃至那无力的辩驳,整个人一直咧着嘴角,笑个不停。 笑得声音都有些颤了,回答了叶娉婷的问题:“小姐,据说这是王爷下的命令,王爷方才去正殿见老爷了,现在不知道在哪儿。”将叶娉婷的问题合二为一,一并回答。 见个凌到。叶娉婷听罢直拧了眉头,她是睡太久了,所以什么事儿都不知道了吗…… “凌晔下的命令?他……下得什么命令?”睡前宇文凌晔给她制造的甜蜜还未荡开,酝酿在心里头,都快甜的发酵了,此刻看着眼前这些热闹的戏码,只觉得好笑,像是见到了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盛事…… 清音笑点低,一直捂着唇:“啊,王爷说她们在府中不守妇道,趁王爷不在王府里头的時候私通男子,所以全都给弄出去了,说是‘全数遣返归家,一个不留’。”不仅弄出了睿王府,一个个还都败了名声,估计从睿王府中出去的女人,一个个日后都嫁不掉了…… 想着,清音就觉得好笑,当初那些人一个个趾高气昂的,拿捏着自己的身份,全然把睿王府当做小住的地方,这会儿可好,全都自己栽在自己上头了。 叶娉婷听着清音带笑的话,原本也觉得好笑,不过听到了后头,不守妇道?私通男子?全数遣返归家,一个不留? 如此“端正”的话语,怎么不像从宇文凌晔嘴里吐出来的? 难道…… 一双清濯的眸子也微微睨了一下,肩膀在发疼,她的脸上也有着隐忍着疼痛的神色,想到了这些事情,像是耗费了脑力,有些疲弱,脸上还添了几分难解:“这些话……是凌晔说的?” “是啊……”清音自顾着笑,没那么细心的辨别叶娉婷话里的意思。(.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还是幽兰细心,听出了叶娉婷话语里的不对劲,这才蓦地想起她昏睡了那么多天什么都不知道,兴许睿王爷还没有来得及与她说…… 低低的声音:“小姐,王爷他……恢复风华了。” 果然……叶娉婷眼底一闪而过触动的神色,眼底起了波澜……前方的热闹声还在继续着,只有她虚弱的站在回廊下,披着一条大氅,苍白的脸蛋儿也添了几分红润。 惊诧过后,便是慢慢凝出了一朵笑来,仿佛打心底的欣慰与开心:“凌晔……恢复了……”断断续续,“恢复了就好……” “自三天前王爷初踏入京城,便恢复了,据说是被埋伏的時候,经历了厮杀,结果因祸得福,把过往的事情都记起来了。”这个缘由乍一听的時候,会让人觉得蹊跷,但蹊跷之中又顺理成章,全天下都知道睿王爷是被当年那场大火给烧傻了的,被困于火中自然全是惊恐,现在再遭到刺杀,被黑衣人吓一吓,惊恐过度,就直接好了,也不是全无可能。 清音原本还在笑着,听到幽兰的与叶娉婷的话题转到了王爷恢复风华的上头去,以为叶娉婷还不知道呢,直笑得更开的说道:“这回可好了,王爷恢复了风华,又把这些女人赶走了,从今以后小姐就是唯一了,看这几天王爷对小姐的好,整天儿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的,小姐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不怀好意的看着叶娉婷,只是不知道方才小姐清醒在房中那一会儿,寡言冷语的王爷与小姐说了什么没有? 看叶娉婷现在愣愣的不说话,应当是什么都没说? 要不然怎么听到宇文凌晔人前恢复风华的消息,高兴傻了? 叶娉婷只是含笑不说话,直接将清音说的这一大串当做了耳边风,任它刮过就算了。 只有她们俩还在被她与凌晔瞒着:“嗯,见月明……”跟着清音的话尾,重复了一遍便被她随意敷衍过去了。 清濯的眸子中,全是笑…… 她与凌晔,早不知何時就已见月明了…… 如今只不过是,两个人都一齐恢复了无限的风华罢了…… 整个人笑吟吟的,清音与幽兰不知道叶娉婷到底是在笑什么,只好愣愣的跟着笑着,清音笑得没心没肺,而幽兰则笑得浅浅的,仨人又一齐不约而同的将视线放到了远处正进行得热闹的事情上头。 不守妇道,私通男子,全数遣返归家,一个不留…… 叶娉婷视线微微游离,落在前方最热闹的地方,似乎是想在寻找着什么。 唇边轻含了一绽笑,凌晔既然说一个不留,那自然是一个都不留了,不知道严芙蓉、秦默歌、墨唯竹她们几个怎么样了。 犹记得她赶去泰山救凌晔之前,严芙蓉还在她眼皮底下哭丧着脸锄着地,一脸苦楚的问她:“姐姐,你能告诉我,我们要干到什么時候吗?” 想到以后就见不到严芙蓉与秦默歌了,叶娉婷不由得忽然觉得有些不舍起来。 若是下次宇文凌晔要出远门,她应当要找谁折腾去? 轻轻的出了声,声音还有些虚弱,整个人却是极有精神:“清音……幽兰……扶我到前头看一看。” “小姐?”她们二人还在笑呢,听到叶娉婷说要上前去看,有些怔忪。 这身上还带着伤呢,小姐这是想干什么…… 只见叶娉婷轻扯了唇瓣,笑了笑:“我去送送‘她们’。” 前方人群中,那二十几个女子里头,确实杵着最娇媚的严芙蓉,今儿整个人穿了一袭桃色,犹如一支四月里盛开的芙蓉花,娇艳得令人挪不开眼,只是今儿……这朵漂亮的芙蓉花貌似有些不悦,先不说莫名其妙的,她在乐茗居中吃着点心,一盘紫薯酥还没吃到一半,忽然就冲进来俩侍卫,不由分说的便将她抬了出来,就连身边的檀云都被连拉硬拽的弄出了乐茗居,只道是:“王爷派我们来请你们出去,轿子已经为你们备好了,请随我们走。” 严芙蓉当下便愣了,直是回不过神来,嘴里头还喊着一口糕没吞下去呢,直字句不轻的唔唔叫道:“快把我放……放下。”她可是睿王府四大侧妃之一,这些人竟然敢这样待她,都不要命了。 侍卫们连拉带拽的将严芙蓉从乐茗居毫不客气的弄了出来,结果直在这儿大道上看到了同样被人好言好语从宜梅居“劝”出来的秦默歌,下意识的便叫道:“秦姐姐。” 秦默歌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一脸的颓败的脸色,面色微微苍白,整个人也变得不大自然起来,寻常那凌人的傲气全然没有了,像是一朵被打蔫了的花:“芙妹妹……” 一看到严芙蓉神态就不太对劲了,眼圈红红的,像是想哭:“芙妹妹……咱们要被送出睿王府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她可是右谏言大人的女儿,这会儿王妃没当上,还把人丢了? 脑袋被驴踢了 秦默歌只觉得这些年都白活了,一张美艳的脸皮也丢光了,白白在睿王府里头呆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还毁了名声,成了被休回府的下堂侧妃,多不值当啊…… 严芙蓉显然还没反应过来,还在想着如何疾言厉色的呵斥那些对她不敬的侍卫,有秦默歌在眼前,底气也足了起来,直瞪着娇艳的眼睛,喝道:“你们,你们……还不快放开我。” 挣扎着想从那些侍卫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整个人朝秦默歌冲去。 “秦姐姐……” “芙妹妹……”二人相对望。走是心么。 侍卫们实在不好用蛮力强压制严芙蓉,只能讪讪的放了手。 严芙蓉脱离了辖制,整个人也蹬鼻子上脸起来,满是不悦的直跑到了秦默歌的身边,聒噪的声音里带着不解:“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了??” 看着身侧这些轿子,还有陆续被抬出去的女人,一地散落的物什……这些都是个什么景象? 看着看着,严芙蓉双眸中的眸光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秦默歌现在还满心委屈,听到严芙蓉这么问,直愣了一下,合着她还什么都不知道呢? “芙妹妹,你不知道?”抬手拭了拭眼泪。 “秦姐姐,知道什么?”严芙蓉整个人显然不在状况内,直扭了扭头,环顾四周,凝了眸子,诧异出声:“这王府里头是出了什么大事了?那个傻子王爷”呢?话没说完,意识到口误了,赶紧把自个嘴巴堵住。 一脸慌张的神色,这心直口快的毛病真不好……现在宇文凌晔已不是傻子了,若是这样叫他被听到,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这么多年来,他都是傻子,她们都欺负他欺负习惯了,若是要她们一下子改口,可能一時间还真是改不过来。 秦默歌看着严芙蓉,听到她又口无遮拦的习惯称宇文凌晔为“傻子”,脸上都蓦地出现了惊恐的神色,心里怕得很,直制止道:“芙妹妹?你快别说了……” 宇文凌晔都恢复风华了,她还这般不小心?若是被宇文凌晔听到了……后果可不堪设想。 想到今儿接到的消息,那就不仅是“不守妇道”与“有损睿王之誉”了……兴许还要加上一条“多口舌”,“诋睿王”,原本名声就没了,这样一来,估计连秦府府邸她都没脸回了,非要被狠狠惩治一番不可。 回想当初她与严芙蓉可没少欺负宇文凌晔,特别是严芙蓉,还把宇文凌晔关在乐茗居小住了多日……把叶娉婷给气得,让她们以腹泻三天做代价。 回想起这些,这几天她就寝食难安……亏心事做多了,偶尔还是会怕的? “今時不同以往,芙妹妹,你要小心。”别说话不小心害了她自己,还要把她拖下水就好。 严芙蓉听到秦默歌的话,自己乍了乍声,一双娇艳的眸子顿時变得有些奇怪:“秦姐姐,你怎么……”忽然变得这样了? 感觉秦默歌胆子变小了,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 不由得提声大问:“秦姐姐你种田种傻了?” 叶娉婷被清音和幽兰扶着,缓步慢慢从寝殿前的回廊扶到大道中央,缓缓的走着,远远的便听到严芙蓉的这一声质问,清音笑点低,一个没忍住,又直接放声大笑起来:“小姐,你听听,芙侧妃似乎和秦侧妃闹内乱了。” 叶娉婷本就是要清音与幽兰将她扶上前,想要寻寻看,看前头二十多个女子里头有没有严芙蓉与秦默歌,结果还没走到,就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果然有她们二人,只是这严芙蓉的问话…… 不由得也忍俊不禁的扯起了唇角笑来。 兴许又有一场好事看了。 秦默歌站在前头,原本看到严芙蓉被人抬出来,心里头生了心心相惜的感觉,听她讲话口无遮拦差点惹事,好心提醒她,结果竟然被严芙蓉这样一问,周围还有这么多侍卫下人,甚至还有几个无力挣扎了正在被送出府的官家小姐,此刻听到了严芙蓉的话都一齐回头看向秦默歌,秦默歌顿時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了:“芙妹妹?”娇嗔里头有着怒气。 严芙蓉向来没眼力儿:“秦姐姐,你在怕什么啊,难不成真是变傻了。” 气得秦默歌一怒,人也有些口不择言了:“严芙蓉,你才变傻了,你,你严府全家全都变傻了?” “秦默歌,你……”严芙蓉不可置信的望着秦默歌,今儿她穿了一身素青色的衣裳,站在前头就像一根竹竿似的。 严芙蓉比秦默歌还要爱面子,此番面子上挂不住,都直被气得哆嗦了:“秦姐姐,你骂我?”骂她就算了,还带上她严府上下百余口人…… “你,你再骂一次看看?”说罢,娇媚的眸子一横,立即就作势要冲上去。 檀云在一边看着,心直道:不好…… 自家小姐和秦府小姐进府之初的关系原本就不好,只不过是后来睿王妃来了,二人才关系消融了一些,现在众目睽睽之下若是闹起来,多不好看。 作势就想要冲上去拦住正发急的严芙蓉:“小……”姐。 话都没说完,严芙蓉与秦默歌的战争已经爆发了,只见秦默歌直回道:“芙妹妹,我就骂你,怎么了?”反正大家都是一齐要准备被送出睿王府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了…… 也不怕摊开了。 “你,你……”严芙蓉被气得顿時语结,支吾了半天,才吭出声来:“你骂我,你脑袋被驴踢了?” 叶娉婷被扶着缓缓走上前去的身影在听到了这句话之后,脚步顿了下来,一脸怪异的表情,像是在努力忍着笑,痛苦的出声:“清音、幽兰,将……将我扶着点,我……我快受不住了,哈哈……” 最后蓦地还是忍不住,放声笑了出来,笑得幅度大了,直接扯到了伤口,果断的又疼了起来:“嘶……”直抽了声冷气。 这声音不大,不过因为走得离严芙蓉与秦默歌近了一些,二人在吵闹中有一瞬的停歇,分秒寂静,只余叶娉婷的轻笑声传来,还带着冷冷的抽气声。 秦默歌和严芙蓉两人又干上了,此時两个人心里头都不悦得很,听到了这宛然的轻笑声,没顾及是谁,立即就满腔怒火的凶了回去:“笑什么笑,女人间言语不合,有什么可笑的?” “就是,哪儿凉快快滚回哪去?”难得二人又同仇敌忾了起来。 说完二人撩起了袖子,又准备骂,特别是秦默歌,傲然的眸子里暗敛了气恼,竟然被严芙蓉在众人面前骂她脑袋被驴踢了,严芙蓉这个二百五十两?心中气不过,正想着驳她的话…… 不过话没出口,像是想起了什么,秦默歌缓缓的挪眸,惊诧的将傲然的眸子挪到方才轻笑声传来的位置,只见一看清来人,她又颤了一下。 严芙蓉还在那儿趾高气扬的笑着,秦默歌怎么不骂了,莫不是终于认输了? “芙妹妹。”秦默歌的声音从身侧幽幽的传来。t7sh。 “做什么。”严芙蓉也没好气儿。 “你看……” 她听话的一看,瞬间也定格住了,只见不远处大概十多步的距离,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站在那里,窈窕的身影敛着隐隐的风华,算是女子间的拔挑者,正炎夏欲入秋的天,穿了一身的大氅,将她捂得严严实实…… 叶娉婷本来就长得好看,此時正嘴角含笑,连同一双清濯的眸子里都氲着笑,看得严芙蓉都颤了,一時间说不出话来。 而秦默歌,原本就心情不大好,这会儿见到叶娉婷,心情就更是不好了,断然想起了方才被人“好言好语”从宜梅居劝出来的事儿,再看看叶娉婷浑身被宠溺出来的幸福的光环,怎么看怎么不是滋味。 只得冷冷的“哼”了一声,泄露出了她心底的不悦。 叶娉婷还在笑着,忍着让自己的动作不要这般大,清音和幽兰则紧紧搀扶住叶娉婷,好端端的非要走出来,若不是穿得多,非得让伤口伤风了不可,不过也幸好走出来了,要不然怎么能听到方才那热闹的对骂声。 清音一边扶着叶娉婷,一边讪讪的出了声:“小姐,她们不骂了。” “嗯。”叶娉婷盯着前头缓笑。 “她们正看着你呢。”清音继续道。 “嗯……”这个……她也看见了,勉强的将身子站得更直一些,缓缓继续向前走:“走,我们上去。” 严芙蓉与秦默歌就这样愣愣的看着,没想到叶娉婷会出现,传说她不是受伤了,在寝殿中休养么?怎么出来了?难道是为了看她们的热闹? 叶娉婷走得慢,二人在前头再等了一会儿,直等到她彻底走近,这才忍不住的一齐出了声:“叶娉婷,你来做什么?” 一个心情不好,一个心情不悦,干脆都撕破了脸皮,索姓连“姐姐”都不喊了。 秦默歌陪同严芙蓉一起,凝起了傲然的眸子,她莫不是来看她们笑话的? 谁都别好过 两个人一同戒备的看着叶娉婷,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颇有打起来的势头,现在又好了,一齐同仇敌忾的望着叶娉婷。(.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秦默歌不怕叶娉婷,只是有些忌惮,而严芙蓉,前几天被抓着锄地,现在见到叶娉婷就不自觉的想起那艰苦的時日。 脸色也变得微微不好起来。 叶娉婷只是走近,还没走到她们身前,听到了她们略带戒备的问话,像是做了什么丢人的事被她瞧见了,一如往前般不怀好意。 听着她们语气里头夹杂着的不悦,也不恼,只是仍笑着,笑着和她们打了招呼:“芙妹妹、秦妹妹。”个得送默。t7sh。 这天气晴朗,看到她们二人,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 秦默歌看着叶娉婷嘴角边的笑,心里头更加的郁闷了:“你……”睿王府侧妃、侍妾全被送休出去,以后王府中就只剩下一个叶娉婷了,肯定是叶娉婷一家独大,想到了之前在偏殿中她们笑话她失宠的事情……叶娉婷此番莫不是来还回来的? 想着待会儿要受的风言凉语,再想着自己被休出睿王府的“缘由”,秦默歌的脸色原本就不好,这会儿更加不好了。 叶娉婷看着秦默歌望着自己的神情,像是见到鬼一般,不由得笑得更开了:“芙妹妹,秦妹妹,听说你们要出府了,我来送送你们。”虽然她的姓子有仇必报,寻常也没少陪着她们折腾,但欺负她们久了,还是有了些感情的…… 所以来送送她们也不为过,毕竟以后就见不到了。 想到以后的日子,只剩下她和凌晔了,噙在嘴边的笑也变得深浓了一些。 清音和幽兰此時陪伴在叶娉婷身边,看着秦默歌和严芙蓉,两人双双抱团,忌惮的望着叶娉婷的模样,也止不住的笑了。 只见秦默歌和严芙蓉听着叶娉婷的话,径直朝后退了一步,警戒起来:“送我们?”秦默歌是知道事情缘由的,听到叶娉婷这声“相送”,只觉得她不怀好意,从前被恶整的一幕幕又在脑中浮现…… 而严芙蓉这声惊诧的“送我们?”则是因为她压根还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 秦默歌“呵……”的冷笑了一声,只道:“姐姐应当是来看我们被扫地出门才对。”满心的不爽,一肚子气正愁着没地方发呢。 冷言冷语:“姐姐你不寻机报复我们都不错了,还来送我们?”每一次见到叶娉婷,她们就没有好下场,不是上吐下泻,就是跌倒摔跤,再不然就是被气得三天睡不着觉,只得落荒而逃,才不相信叶娉婷有这么好心? 叶娉婷听着秦默歌的话,没了法子,这成见太深了:“我真是来送你们的。”只得满脸带了笑。 她们都要出睿王府了,她还折腾她们做什么,再说了…… “嘶……”笑得太开了,又牵一发而动全身,扯疼了伤口,疼得叶娉婷龇牙咧嘴的。 再说了,若不是想要送别一下,谁没事儿带着剑伤乱跑啊。 “唉。”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秦默歌迟疑的看着叶娉婷,仔细的端详着叶娉婷。 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叶娉婷一双漂亮的眉眼中不仅光芒耀人,其中还蕴含着一种特别的美,这种柔和的感觉不但轻易令男人着迷,就连女人看着也会不自觉的喜欢:“你……”真是气死她了。 秦默歌满心傲然,忽然觉得委屈起来,原本觉得自己的人生格外的好,长得漂亮,父亲又朝中做官,年龄最美好的時候嫁到了睿王府里头来,熬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宇文凌晔清醒了,她有机会可以当皇妃了,结果…… “你不用送我们了?”她怎么到现在才发现,老天爷似乎把好的东西都全给叶娉婷了,才气熏天不说,什么一品夫人,睿王正妃,宰相之女,都在她身上了,就连宇文凌晔恢复了绝代的风华后,都把一颗心放在了叶娉婷的身上…… 人比人,越让人心有不甘,秦默歌要走的心情更加的郁闷了。 严芙蓉在一旁听着,原本听得云里雾里的,听到叶娉婷说要送她们,不甚明白,又再听到秦默歌说不用送了,愣愣了一下:“秦姐姐,我们要走么?” 秦默歌听着严芙蓉的问题,合着这榆木脑袋现在才明白?气得她傲然的直剜了她一眼:“芙妹妹,你真是到现在还不知道么?我们全被休了?”方才与她相骂倒是牙尖嘴利,这会儿笨得跟猪似的。 这说法够直接,一点弯儿都不拐,严芙蓉想听不明白都难…… 只见严芙蓉的脸色顿時变得有些奇怪了,一朵花儿似的脸庞也顿然失色,整个人像是被霜打的茄子,蔫了…… “什么……”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直张了张嘴,“秦姐姐,你唬我?”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秦默歌只觉得自己要被严芙蓉气死了,直唾了一口:“我唬你做什么?”当她闲着没事做么? 况且……她自己也不愿意走。 严芙蓉还在做着自己是侧妃的春秋大梦呢,方才她想骂的那些侍卫此時也在窃窃偷笑,笑得人多了,严芙蓉顿時羞得说不出话来,四大侧妃中她最爱面子,没了面子还不如让她去死算了:“不……”直大声喊了一声“不”。 下意识的便反抗道:“我不出去?我不出?” 被休出府,这么丢人的事儿,她怎么接受得了?要是回去严府,还不被她爹给打断了腿? 直至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何秦默歌方才表情怪怪的了,傲然的眸子也红红的,像是要哭的样子,原来是早就知道要被送出睿王府的消息…… 严芙蓉没法接受这个事实,美梦破灭,大声嚎哭了起来:“我……我要当皇妃,我不出……” 叶娉婷原本是站着望着秦默歌的,结果听着她们俩的对话,再听着严芙蓉这鬼哭狼嚎的声音,一下子便又叹不出声了,只得怔怔然的看着,原来方才她在寝殿中听到的那些嘈杂的哭声大抵上都是这个样子的…… 她们耗尽了几年的青春,原本就是为了某个目的才进来的,结果现在凌晔恢复了风华之后,一声令下,她们之前全部的努力都被泯灭掉了,想要的得不到,还赔了不少精气神儿,这种现实的落差让她们一時间接受不了,所以只剩下哭了。 严芙蓉哭得伤心:“我……我不出?”边打嗝,边放声大嚎,抬手擦泪,胭脂化开抹了一脸,整个人顿時像一只花猫,看向秦默歌,难受得很。 讪讪的出声:“秦姐姐,你是在和我开玩笑的对?” 秦默歌被她折腾得也满心心酸,只得冷冷的别眼:“没开玩笑。”她也希望是开玩笑。 可陆续正还有人被送出去呢,特别是有些不怀好意,带着探查宇文凌晔之心进府来的,被丢出睿王府的状况,那才叫惨…… 严芙蓉死心了,这会儿不看秦默歌了,只得转而看向叶娉婷:“姐姐,我要不出?”像是在强烈要求,要叶娉婷帮帮她。 她可是睿王侧妃?若哪一天宇文凌晔登基为帝,她可是要当皇妃的人…… 好不容易押对人了,也等到宇文凌晔变清醒了……她才不要功亏一篑? 叶娉婷听着严芙蓉的哭声,在听着严芙蓉的话,只滞了一下,没回话,她这一趟过来是要送她们出府的,欺负了她们那么多次,总算有点不舍,可这会儿听到她说她不出,还要她帮她留下来,这就…… 只得拧了拧秀眉:“芙妹妹……”该怎么说好呢? “芙妹妹,这事儿我帮不了你……”凌晔决定的事情,她不插手,更何况她也不想帮…… 她与凌晔两个人在一起,留了个严芙蓉在其中,算什么事儿。 话语间携了淡淡的笑意,像是安慰:“芙妹妹,你就放心的走。” 严芙蓉望着叶娉婷,笑得那般淡然,兴许是因为受了伤的缘故,笑得还有些虚弱,话语声里头还带着对她的劝慰,没答应留下她,反而是让她放心的走,一下子便眼泪鼻涕横流的哆嗦了唇:“你?” 娇艳的眸子又一横,发着抖就想要冲上去了,气死她了:“秦姐姐,我们打死她可好??”反正没希望了,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她们不得好,叶娉婷也不许开心的活? 秦默歌听着严芙蓉的话,讶异的惊了一声,芙妹妹发狠了?还是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傲然的眸子一凝:“好呀。” 反正都是要颜面扫尽的丢脸丢死人了,还忌讳什么。 …… 宇文凌晔送走叶晋梁,再下令送走这些女眷,之后又在正殿中处理了一些事情,现在恰逢正走在从正殿回到寝殿的大道上,听着一道上四处传来的女子声,这些女人太多,清理了半个時辰了还没清理完,除了细碎的嘈杂声,还有不甘愿离开的哭声,一府的喧闹。 冷然的走在宽阔的正道上,不动声色的拧了拧眉头,一身风华难掩。 --- 还有一章四千字的 温柔了岁月 宇文凌晔本是不想理会,不甘愿放手的人比比皆是,这些吵闹声闹过一阵便完了,睨着眸子径直朝寝殿走。 身后跟着七八个侍卫,将他一身的威严都衬得尽出,前方偶有执勤的守卫路过,他亦是目不斜视,就在快要走过这一条道儿的時候,忽然听见从身侧传来的声音,这声音杂七杂八的,熟悉得很。 “我打,我要打死你……”女子一边疯了般的嘶叫,还夹杂着隐隐的哭声,是严芙蓉。 除了这道声音,还有其余几道熟悉的声音,女子傲然的哽咽声:“我也一起,反正横竖已然是被休……” 秦默歌这会儿也不拿捏着大家闺秀的身份了,脸已丢尽,走之前还不如狠狠的出一口气,也不算白来睿王府小住这一趟。 和严芙蓉斗了那么久,看她蠢了这么久,只有今儿这个提议是最正确,最让她觉得有意义的。 前头二人挽起了袖子,就要冲上去打叶娉婷。 叶娉婷在前头,清音与幽兰就在旁边,场面一下子就混乱了起来,清音发现这两人对视了一眼,相互嚎了几句以后,全然疯了,笑声戛然停了下来,满道上只有慌张的声音:“来人啊,赶紧把秦小姐、严小姐拉起来。” 叶娉婷肩头上还有伤,整个人还虚弱得很,好心好意来送她们,若真是打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推搡间又不小心碰到剑戳出来的伤口怎么办?单看这俩人豁出去的样子,真是要疯了。 “快,快拦着。”清音情急之下边喊着自己已经挡到了叶娉婷的身前。 叶娉婷看着这忽然慌乱的场景,再看严芙蓉那一双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只不由得默默又再叹了一口气,她不就是不答应她的要求,另外又再多说了句“芙妹妹,你就放心的走”而已吗…… 怎么忽然就恼羞成怒了。 苍白的脸上还犹带着虚弱,清音挡在前,为了不陪着秦默歌和严芙蓉胡来,只能自己也勉强撑着身子,稍稍朝后退了几步。t7sh。 严芙蓉则努力的朝前冲着:“别,别拦着我?” 喧闹的声音又哗啦啦的传了出去。 宇文凌晔听着这些声音,似乎正发生着什么动乱,深邃的眸子瞬间一凝,顷刻间暗沉的眸光已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两个华衣女子被人紧紧拉扯着,而前头则是清音与幽兰熟悉的身影,在清音与幽兰熟悉的身影之后,还有另外一抹女子姣好的身形。 叶娉婷穿着一条大氅子,把自己往氅子里头裹,淡淡且无奈的看着她身前正发疯的两个女人…… “秦妹妹、芙妹妹,你们清醒一点。”这里这么多人,她们是肯定打不到她的,不过是折腾折腾,又把这睿王府闹得一团糟罢了,终究还是要走的。 “不清醒,我们不清醒,我不要出府?”严芙蓉还在鬼哭狼嚎。 叶娉婷彻底敛了清濯的眸光,没了力气,温柔得很:“芙妹妹,你不要出府,也得出……” 横着讲不通,那就只能竖着讲:“还是别闹了……” 严芙蓉只剩下哭了,心心念念想着全是先打死叶娉婷再说。 叶娉婷看着她们二人,感化不成,说服也不成,只能朝后又退了几步,给她们腾出更多的空间。 闹,闹够了,就可以心甘情愿的走了,也算是她送她们走之前最好的礼物了。 “唉……”径自的在人后叹气。 “怎么在这里。”低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前头叶娉婷还没有将这一声气叹完呢,忽然听到了从身后传来的声音,熟悉得很,这声音裹带着他藏带的冷然,却又添了几分对她独有的关怀,不用想,一猜便就知道来人是谁了:“凌晔……” 一眨眼,已经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中。 她原本是要连退几步,却没想到宇文凌晔不知是从哪条道儿走过来,早已悄无声息的站在她的身后了,问她那一句话后,大手也将她轻轻一带,卷到了自己的怀中,恰好把她手上的肩膀紧紧护住。 “嗯?怎么在这里,还叹气?”英挺的眉宇挑了挑,又低声再一次问道。 他若没记错,今儿在他出寝殿见叶晋梁之前,才把她给哄睡的,看她那時一身疲惫的样子,还带着初醒的疲惫,应当要睡个三四个時辰才能恢复过来,可现在不过才一两个時辰,她便醒了,醒了便罢了,竟然还不顾自己的身体,走出了寝殿来。 低声询问的话语声中,掺杂了几分忧虑,等着叶娉婷的回答。 “我……”前头还在闹着呢,她在这里与宇文凌晔贴得这般近,整个人又犹如掉进了蜜坛中,不知要怎么与他解释。 叶娉婷唇角边轻轻漾出一抹浅浅的笑来。起在文们。 寻思寻思,还是与他说实话:“府里头动静太大了,睡不下去,于是便出来看看热闹。”所以她现在没在寝殿中,而是在这里。(.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至于那一声叹气嘛…… 视线移到了前头的严芙蓉与秦默歌身上,两人还在疯了般的扑到了侍卫的身上,想着要如何扑过来打她:“你看前头……” 声音轻轻的,还带着笑:“都是你做的好事。” 要不是他,寻思着严芙蓉也不会哭成这样,秦默歌也不会傲然的架子也不端了,直抛却了大家闺秀的矜持,陪着严芙蓉一起疯。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直微微挑了挑英挺的眉宇,落到了前头上,只轻声的应了一下:“嗯。” 她说是他做的好事,便就是他做的好事了。 不反驳叶娉婷,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不动声色的将她的位置挪了一下,自己欣长挺拔的身形站到了前头去,此刻的阵势顿時就变成了严芙蓉与秦默歌想朝他冲上来,而幽兰与清音则努力的在他身前护着他,原本的攻击对象没有了,叶娉婷那抹裹着大氅子的身影不见了。 严芙蓉与秦默歌知道叶娉婷不惧怕她们发疯,更不担心她们打到她,可此刻她们就是满心的委屈,想要出口气,发泄一下罢了。 使劲拼命的往前冲,却在最后不经意的抬头中看到一道俊逸绝然的身影,宇文凌晔正冷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站在她们面前,仿佛像是一尊山,天人一般,敛着无上的风华,冷然的墨眸微微睨着,正看着她们。 严芙蓉和秦默歌的小心肝儿顿時就颤了一下…… 似是没料到宇文凌晔会出现,激烈动作也慢慢停了下来,瞬间哆嗦了:“王、王爷……”二人见到宇文凌晔,比见到叶娉婷还要像是见到鬼了。 原本朝前拼,现在却朝后退…… 天,宇文凌晔是什么時候出现的,她们只顾着往前冲,却没注意到周围的变化,放眼望去,才发现宇文凌晔身后不远处,竟还整整齐齐的列了一排满是肃杀之气的侍卫。 原本来势汹汹的两个人顿時就蔫了,嚎叫着要打叶娉婷的声音也蓦地消失,慌张得很。 宇文凌晔只凝视着她们,话语声也冷然了许多:“你们,想要做什么?”这是他恢复风华后与秦默歌、严芙蓉说的第一句话,一开口便携着冰寒。 她们二人本就上不得台面,特别是严芙蓉,叫得最凶,却又是最胆小:“我、我……”没答话,而是开始发颤了。 那一次在偏殿中,宇文凌晔携着一身寒气出现,将她喝得脑袋空白,往事还犹历历在目……现在是明知道宇文凌晔变好了,顿時被吓得面如死色。 秦默歌还好,顿時便被宇文凌晔这一声诘问吓正常了,身上恢复了傲然之气,松开了还搭在侍卫们身上的手,端端正正的站好起来:“妾、妾身见过王爷。” 严芙蓉这才想起要行礼这一回事儿,也要跟着秦默歌的步伐行礼。 宇文凌晔只是轻将叶娉婷揽在怀中,怕她伤口发疼,动作也轻柔的不得了。 面对着严芙蓉与秦默歌的冷然态度与对待叶娉婷的温柔体贴形成极大的对比。 只冷然朝他们道:“不用朝本王行礼了。”当他下令要把她们送出王府的時候,她们就已不是睿王府的侧妃、侍妾了。 准确来说,她们之前也不曾算是过。 冰冷的睨她们,揽在叶娉婷肩侧的手则自然的帮她拢了拢身上的大氅。 严芙蓉与秦默歌只看得有些傻眼,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五味陈杂…… 原本想要行礼的严芙蓉这会儿也不敢张嘴了,也不敢继续哭着闹着,说她不要出府……现在宇文凌晔就在她面前,更不敢要求了。 蓦然就想起了前些年中她第一次见到宇文凌晔的模样,那時他还是一个傻王,见到人就唯唯诺诺,闪闪躲躲,她也不知道为何,自己见到他的第一眼就选择了讨厌他,下意识的轻视他,欺负他…… 看着他现在护着叶娉婷的样子,就犹如天神一般,眉目间虽清冷,却自然而然的添了几分柔和,是天下女子都努力渴求的东西,终其一生的追求,遥可不及的梦想…… 她向来胸无点墨,可现在竟然也能想到一句诗词——“无处话凄凉”。 可以拿来形容现在自己的心态…… 抽了抽鼻子:“是。”不行礼就不行礼。 叶娉婷站在宇文凌晔身后,听他冷冷的斥了严芙蓉,见严芙蓉与秦默歌两个人顿時不闹了,侧出了半个身子来,探看秦默歌与严芙蓉,只见两个人由原本的疯闹变成了此刻的沉寂,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看来凌晔身上的王者之气越来越能威慑人了,顷刻间就把这俩人镇压住了…… 方才盘踞在她眼底的对严芙蓉与秦默歌的无奈也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淡淡微醺的神情,她与秦默歌、严芙蓉不一样,此刻宇文凌晔在她身旁,自然是温暖的,藏于大氅中的手不自觉的伸了出来,寻到了宇文凌晔的大掌,自然而然就握了起来,彼此紧扣着。 宇文凌晔原本还挑着英挺的眉宇,一身冷然的气势面对着严芙蓉与秦默歌而站,察觉到了叶娉婷的动作,亦是自然的反扣上她的手,与她紧牵在一起,将她又往自己怀中拉了一些,知道她现在疲惫,站久了也想要靠一靠。 一切动作这般的自然,这般的流畅。 两个人之间流露的默契,绝不是一時能积累下来的。 看得严芙蓉与秦默歌两人又闭紧了嘴巴,默不作声,言语也无法表达她们现在心中的想法,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虽然同是侧妃,与叶娉婷一样,名义上是宇文凌晔的女人,可……她们之间差了个十万八千里。 “芙妹妹……”秦默歌怔怔的看着,发现自己想硬赖着呆在睿王府的想法是很可笑的…… 她们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呆在着睿王府做什么? “我们走。”傲然的眸子凝着,视线落到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十指紧扣的手上。 “秦姐姐?”严芙蓉讪讪的出声。 秦默歌已经开始识時务为俊杰,缓缓的转身离开了:“我回秦府了。”多行不义必自毙,她还是不要再想一些旁门左道了。 若这一世宇文凌晔为帝,她们绝对当不成皇妃,还不如趁早走呢。 “秦姐姐?”严芙蓉还愣愣的站着,只见秦默歌说走就走,已经钻进了侍卫们为她准备的轿子了,她心里一急,想要追上去。 秦默歌都走了,她还唱什么戏,在宇文凌晔面前死皮赖脸的缠着?豪迈的放言要打叶娉婷?两件事儿她都不敢做。 严芙蓉只能愤愤的跺了跺脚,收起了对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两人的惊羡,失落的再抬眸看了宇文凌晔这张俊美得惊为天人的脸,深深的凝视了一眼,冷冷的“哼”了一声。 自己也返身走了,如芒在背,越走越快,越走越失落? 娇媚的声音从前头传来:“我也回严府了?”这睿王府没有她待的地,她也不要待了? ---- 忽然想到了一句话:“你是否也曾遇到那样的两个男子:一个惊艳了時光,一个温柔了岁月。” (咱老九能不能合二为一一下)坏笑~梨花答应了主,今天留言破千周一就更新一万五以上,还剩10条目前~咱大家一起加把劲儿,o(n_n)o哈?(不辜负主们的一番心意) 还能有自由么? 一眨眼,气势汹汹的严芙蓉与秦默歌都走了,叶娉婷显然还没反应过来呢,轻出声:“凌晔,这是怎么了?”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子暗敛着,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忽然俯下身来,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将她抱往寝殿走去。 忽如其来的动作将她吓了一跳,叶娉婷愣了一下,直惊诧出声:“凌晔……” 好好的,他将她抱起来做什么……这样的动作太亲昵了,况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叶娉婷一下子便不好意思起来,摸不透宇文凌晔的心中所想,他方才才把严芙蓉与秦默歌斥走了,俩人才刚进轿子,都没有离府呢,就这样亲昵了…… 府中今后无侧妃,只剩下正妃了,这般当众宠溺…… 叶娉婷的心一下子便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不自在的想要从他的臂弯里下来:“凌晔,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意思…… 而且在清音与幽兰面前,也从未如此光明正大的亲密过。 宇文凌晔只挑了挑眉宇,根本没将她的话听进了耳朵里,无视着她的话,一直将她打横抱在怀中,深沉的眸子只随意睨着,幽深的眸光落在前方。 她俨然已忘记自己是病人了,受了这样重的剑伤,不好好在寝殿里头休养,反倒跑到这外头来吹风胡闹,若方才他不及時出现,严芙蓉与秦默歌这俩女人发起狂来,带上丫鬟家厮一起冲,人手再多,也难保她毫发无损,纵然拳头落不到她身上,若是不小心擦过她受伤的肩胛呢? 若是那样……她这伤口又再拖个十天半月,亦或者天天愁眉苦脸的,就连笑,都要抽着发疼的冷气。 “凌晔……”叶娉婷扭了扭,宇文凌晔沉着一张脸,将她略微放低了一些。 动作太忽然,她以为自己要摔下来了,只得赶紧用完好的那一边手覆上了他宽厚的肩,谋取多一些的安全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攀上了以后,才发现自己仍完好无损的呆在他怀中呢,他不过是给她一些小小的惩罚,吓一吓她罢了…… “凌晔?”叶娉婷果断恼羞成怒,一张小脸都红了起来,“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来。” 宇文凌晔薄唇轻启,只吐出了低低的声音:“不放。” 低沉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柔情与魅惑:“揽紧我,我将你抱回寝殿去。” 她若再是这样乱跑,不好好养伤,只怕他要忧心直到她好,要心疼与愧疚得守在她身边寸步不离,日后就只能与她常伴在一起,直守着她,到她好了为止。 叶娉婷脸烧得通红,只能将脑袋缩到了他的怀里:“……”尴尬得说不出话来。 听着他声音里头的坚定与不容抗拒的气势,明白他是心意已决。 两个人今儿是一起以不傻的风华出现在众人面前,他便这样昭告了天下,睿王极宠爱睿王妃,众人面前他坦然,只做他想做的,可她不好意思……感受着他稳健的步伐,每朝前走一步,经过众人面前,就听到众人的抽气声与惊羡声。 风华绝代的睿王……刚清醒不久的睿王……传说中冷然得令人害怕的睿王……还有这么让人惊诧的温柔的時候…… 清音与幽兰在后头跟着走,稍稍的拉开了与宇文凌晔和叶娉婷的距离,直看着满是风华的王爷抱着自家小姐的样子,今儿把严芙蓉与秦默歌送走了,真是让人突生了颇多感慨。 清音悄悄拉了幽兰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悄悄的说道:“幽兰,你看……小姐和王爷相不相配。” “嗯,相配。”幽兰也是低低的声音,嘴角划开了一道浅浅的笑容。 仿佛过去的一切还犹在眼前,同样在寝殿通往正殿的路上,好几个侍卫莫名其妙的围着宇文凌晔打,痴傻的宇文凌晔只能抱着自己的脑袋,不断的哀求着,喊着:“不要踢我,好疼,好疼……”,那時她们都以为宇文凌晔会当一辈子的傻子王爷,毕竟全景台国的人全都知道,七年前一场大火,将景台国最俊美的王爷烧成了傻子……那時叶娉婷才清醒不过一夜,看到了他这般可怜,想都没想的便就装疯卖傻的冲了上去,将那些人狠狠的教训了一番;殿中,百妾奉茶,叶娉婷亦是同样的为了他而装疯卖傻,直在严芙蓉脸上狠狠的拍了一掌,之后数次,每一次都是她不断的护着他…… 清音与幽兰默默回想着从前的事情,再看到宇文凌晔细心呵护叶娉婷的样子,不由得笑由心生,一齐带上了微醺的神情,沉溺在这样的和谐之中。 小姐这番出嫁,也算是苦尽甘来,遇到了自己的良人…… 幸好当初小姐还是傻子,被大小姐、三小姐硬推了出来,也幸好,老天爷从来就不会太亏待善心又纯良的人。 二人“呵呵”的在身后跟着。 前头叶娉婷拧不过宇文凌晔,只能叫他抱着了,脑袋一歪就靠到了他的胸膛上,感受着不用走路的感觉,顺便倾听着他如雷有力般沉沉的心跳。 心里头有说不出的甜,就连唇畔也微微扯开,一直带着一抹动人的笑意。 后头在笑,这儿也在笑,叶娉婷心里别扭又窃喜,宇文凌晔全然当做不知道她心里所想,只是仍旧一步步缓而沉稳的将她从正道上往寝殿抱去。 而此刻,不远处,从兰芳居出来寝殿的小道上,夏如兰一手执着一柄六十四骨的油纸伞,伞上泼墨画了几笔幽兰,美得像一道风景。 出了“三合一”的小道,拐了一个弯儿,一走出来,视线豁然开朗。 夏如兰远远的便瞧见了温柔抱着叶娉婷的宇文凌晔,执着伞的手也微微变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原本是想让流萤陪她一起出来找宇文凌晔,她想说:“睿王爷,可否能容我在你身边助你?” 这一句在她出来之前,已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寻思着要怎样讲才好,才能显得自然一些,容易打动宇文凌晔一些,要如何说,用什么样的声音,要把嗓子放得多低,变得多动听,才能让宇文凌晔多看她一眼。 心内演练了无数次,可这句话在看到眼前那唯美的风景時,如数被她压了下去,脚步也蓦然停了下来。 “小姐?”贴身丫鬟流萤一直闷头走,差点没直接撞上夏如兰。 夏如兰整个人停在这道路中央,没理会流萤,只是眸光紧紧锁落在不远前方的宇文凌晔身上,自上一次叶娉婷偏殿中被那帮女人围堵后她便没再见过宇文凌晔,此刻看着前头两个人赤|裸裸的幸福,坦然晾在众人面前,全然不管这一府的侧妃侍妾,脸上溢着的淡淡的笑也凝了下来。 收下了顶在头上的油纸伞,只低低的出声:“流萤,我们回去。” “小姐?” 流萤不解,不明白夏如兰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夏如兰姓子如兰,傲气不多外显,却并不是没有傲气的,看着前方宇文凌晔欣长挺拔的身影,抱着叶娉婷的样子,心里头蓦然扯过几分疼痛,脸上的神情也黯淡了几分:“回去。” “……”流萤不敢再说话,只能随着夏如兰走。 夏如兰敛着的眸子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踏上回兰芳居的路前,又蓦然垂眸,回过头再看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一眼,深深凝望,最后转身。t7sh。 只吐出了四个字:“回将军府。” 有些现实,是由不得她认不清的,他那样的男子,绝容不得被别人算计,也不会再分心去爱另外一个人。 自然也是没有她插足的地方。 宇文凌晔抱着叶娉婷一直从正道上抱回了寝殿,一踏进寝殿,殿中点燃着安神的熏香,那香味忽然袭来,让叶娉婷没来由的打了个喷嚏:“阿嚏——”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子又浓了一些:“让你好好在殿中休养,跑出去做什么。”暖暖的话语带着淡淡的责备。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只剩下笑了,整张脸红得都没法看了,挣扎着就只想要下来,声音压得低低的:“不是说了么,看热闹……” 宇文凌晔凝起了墨色的眸子,没有再拦着她,顺势将她轻轻的放了下来,只低沉了声:“下次不许了。” 五个字,简简单单,却不容她抗拒,不容她再冒险。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晔敛着一张脸,不太好的神情,只好附和的应着,配合得很:“嗯,我知道了,没有下次了。” 这府里头的女人都叫他清理出去了,哪来的下次? 这种热闹,看一次就够了。里凌前下。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保证,暗沉的眸子才微微扬了起来,恢复了原本的神情,视线落到了她受伤的肩胛上,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细心的帮她把身上的大氅褪掉,搁在了小桌旁,牵起了她的手,直接就把她往床榻带:“从今儿起,只许你在床上呆着。” 叶娉婷听到宇文凌晔下了禁令,似是一脸不乐意的样子:“凌晔,我还能有自由么?” 出征北夷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认真的问话,一双幽深的眸子轻敛着,驳了她的话:“不能。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说完自己紧抿的唇畔倏而扯开,笑了一下。 叶娉婷原本就双颊通红,这会儿可好了,更加红了,只得讪讪的在心里头愤愤的骂了一句:死凌晔。 宇文凌晔全然当做没望见她眼底的坏意,只是依旧轻声的笑着,低了声:“好了,不闹了。” 说着说着,便将她扶上床,让她好好的躺了下来。 叶娉婷挣扎无果,只好随着他轻柔的动作而躺下,一躺好,宇文凌晔修长的手便朝她身侧一探,取来了被褥替她盖上,如此不经意间细心的动作直让叶娉婷感动,鼻子一酸,差些没哭出来。 伸手拉住了他:“凌晔,陪我一起躺一会。” 宇文凌晔原本是要走,继续去处理一些别的什么事情,听到了叶娉婷的要求,欲抬的脚步停了下来,墨眸依旧深敛着,就这样看着她,她的眉梢间还氲着疲惫,眼中漾着最细微的感动。 “傻娉婷。”说着,径直坐到了床边,脱了靴子,只好爬上床陪她一起躺。 叶娉婷带着笑,享受着心想事成的喜悦,似乎一切都在渐渐的变好着,从今以后,他就是她一个人的了,不仅是身,心,还有名义上……也是…… “在想什么呢?”宇文凌晔躺在她身边,微侧眸的看着叶娉婷,只见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不纯良的东西,一张原本就红着的脸此刻一下子直红透到了耳根。 叶娉婷才不会告诉她,她想到了他的“身”、“心”…… 有些东西默默搁心里头就好了:“没、没有想什么……”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她不说,他也知道,不去拆穿她,只是低下了头,眸光深敛着:“娉婷……” 叶娉婷抬起头来看他,只见宇文凌晔忽然低下了头来,迅速的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一本正经中添了几分玩味。(.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凌晔,你?”他又捉弄她玩,叶娉婷直羞得一扭头,不再搭理他。 ------ 睿王府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不过是隔了一夜,明德帝便下了圣旨,要求睿王从即日起开始恢复上朝,并承管六部之首的吏部。 天刚微亮,不过是寅時,叶娉婷还在睡,宇文凌晔便起身了,动作虽然轻却还是吵到了叶娉婷,等他睁开眼的時候,只见宇文凌晔已经穿戴整齐,一身魅紫色的亲王朝服,衣袍上的四爪蛟龙纹络似曾相识,像是在哪里见过。 皱着眉头用力想了想,才赫然记起曾在宇文凌翌身上见过,而他这一套,显然与宇文凌翌身上穿的不分伯仲,金丝银线相互交错,搭上他冷然的气质,甚至显得更加华贵一些。 愣了一下,叶娉婷这才回过神来,宇文凌晔已经是朝中风头最盛的王爷了:“要去上朝么?” 虽然她没见着圣旨,估计猜得也八九不离十。 宇文凌晔只扬了眉,微敛了幽深的眸子,轻声应答:“嗯。” 自古以来百臣皆是五更天上朝,寅時就得在外头等着,今儿是恢复风华后的第一次上朝,外头已经有宫中来的轿辇等着了。 “哦……”叶娉婷讪讪的应答了一声。 傻子夫君从今以后就得过另外一种生活了,也不能陪她一起睡到自然醒了,嗯……心里头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宇文凌晔直望着叶娉婷,清濯仍带着些许睡意的眸子里闪过一瞬失落,欣长挺拔的身影来到她面前,只低头睨着眸子望着她:“不开心?” 叶娉婷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不用再装疯卖傻是好事,能够恢复风华也是好事,有所得必然就有所失,她也不希望宇文凌晔痴傻一辈子。 声音放低,说不出的似水柔情,静凝着宇文凌晔:“朝堂之中,小心一些。” “嗯。”宇文凌晔沉敛了眸子,眼底里也添了几分笑意:“知道了。” 大手忽然颇有感慨的摸上了她一头顺滑的青丝,声音暗哑:“娉婷,我强大了,才能保护你。” 今儿重踏朝堂,从今以后无人再敢明目张胆的刺杀他,亦不会有人背后放冷箭,她不用再代他喝酒,不用再在宫宴上受迫一舞,亦更不用看阴氏的脸色,夜深了还要抄《女孝经》,重踏朝堂,必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从今以后,不仅为自己,还多了一个她。 外头的天色渐渐放亮起来,宇文凌晔低了声:“我走了。” “嗯。”叶娉婷被他那一句话说得小心肝噗通噗通的跳,一脑的困意也被驱散了,只得满是感动的点了点头。 然后望着宇文凌晔走向殿门的身影,消失在眼前。 直到宇文凌晔走了好久,看着殿内的景象,一如既往的华美,晨色朦胧,再望向外头,裹带了几分雾气,似乎凌晔这么一走,再回来一切就会变得不同了。 …… 勤政殿前,百官早已在此等候,宇文凌晔到来的時候,人已经站了黑压压的一片,原本三五成群的聊着正事,蓦然一齐抽了几口冷气,宇文凌翌此刻已站在众人中间,被众星捧月着。 听到了抽气声,回头便看到了宇文凌晔,携着一身风华而来。 原本的吵闹声戛然而止,守在勤政殿前的小太监看见了宇文凌晔到来,想起了明德帝的话,立即扬了扬拂尘,撩声喊道:“睿王到,众臣进殿——” 于是勤政殿外的众人目光又一齐落在宇文凌晔身上,宇文凌晔深邃如潭的眸子微微潋动,却终究没有太大的变化。 仿佛这世间所有都不在他眼中,一如既往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罢了。 七年后的朝堂与七年前的朝堂没有什么两样,讨论的还是如前一般的政事,琐碎的提及西北的旱灾,以及入秋后南方频频暴雨,不过是在朝堂上惊为天人的站着,风轻云淡的听着罢了。 唯有不同的……此刻宇文凌翌亦是站在一侧,脸上一如既往的带着讥诮玩味的笑容,看着宇文凌晔却眸光冰冷,争斗的气息又悄无声息的在二人之间蔓延。 一切又恢复如初了,如此熟悉的感觉。 二人并肩站着而不说话。 堂上明德帝还在议政,提及了北夷之事:“周国夜郎自大,放言要在我景台国的边境建立王朝,前几天送来的图册朕已看,其中将我雁门关都纳入了它的版图,众卿就此事如何看?” 明德帝提问,底下自是踊跃发言:“皇上,依臣所见,这周国已经冒犯了我景台国的天威,该打?”t7sh。 “臣之所见,是可忍孰不可忍。” 明德帝当着众人的面,将视线落在了一直一言不发的宇文凌晔的身上:“老九,你觉得呢。”他要他发表看法,说他重返朝堂中第一句话。 宇文凌晔对上了明德帝的目光,只敛了眸:“攻。” 一如既往的冷然姓子,说出来的话简洁而带着难抵的帝王之气,殿中众臣皆抽了一口冷气,能将一场杀戮说得这般云淡风轻的,也就只有睿王一人了。 明德帝似是很满意,蓦地放声大笑:“哈哈,不愧是朕的老九?” 一锤定音:“那这周国,便就由你带兵灭掉了?” 唤了江若海:“来人啊,颁朕的旨意,此次北夷周国之事,就由睿王爷带兵出征了结,赐十万精兵,粮草万顷,限一个月内解决。” 众人听罢,又齐齐的抽了一口气…… 摸不准明德帝此番是想要做什么,北夷战事是立战功的好机会,把这样的好机会直接交给刚恢复风华的睿王爷,无疑是要替宇文凌晔重立威严,已经管了吏部了,还要再执掌重兵…… 顷刻间便与盘踞在朝七年的宇文凌翌平起平坐了,可谓是一跃冲天……但……若说明德帝此番是为宇文凌晔铺路,可给十万精兵的同時,只给粮草万顷,这不过是十余天的粮草罢了,根本撑不足一个月? 还限宇文凌晔一个月内解决,根本就没有给予这么充足的時间,若是办不到,就要受罚,一朝又跌落于万人之下。 宇文凌晔欣长挺拔的身躯滞了一下,似也没想到明德帝会如此爽快的便定下他带兵打仗之事,身上冷毅的气息顷刻而出,幽深的墨眸凝起:“儿臣,接旨。” 宇文凌晔竟然把这事儿接下来了,殿中明白其中利害关系的众臣又哗然一片,整个大殿顿時吵闹得需要江若海出面:“咳……” 轻咳了一声制止,这才静了下来。 “好?”宇文凌晔果然如前,干脆利落,明德帝在碧金龙椅上龙颜大悦。 众人都把目光落到了宇文凌晔身上,此時只有宇文凌翌在一旁站着,从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此刻都挪到另外一个人身上,他冷凝了笑,袖中的手也蓦然收紧起来,让他忧心烦恼了大半月有余的北夷叛逆之事,就这样落到宇文凌晔肩上了…… 蓦地也冷冷的出声:“父皇,儿臣不服。” 见文这有。---- 推荐票~~~ 嫁进睿王府的原因 明德帝还在碧金龙椅上扬声大笑着,似是极其喜悦,他最喜欢的儿子回来了,并且要较从前来说,更要果毅与霸气,那股王者之气令他都深感自豪,不愧是他的儿子…… 浑身上下都带着“真龙”的风范,丝毫不畏惧北方夷族的入侵。 “哈哈……” 明德帝笑得正开心,殿中蓦然响起了宇文凌翌的声音,一下子便让他止了笑。 宇文凌翌说他不服。 “老七?”明德帝的声音里带了些不悦。 他从来不会这般没有分寸,当着众臣的面前给他难堪。 宇文凌翌就只是面带玩味的笑的站在殿下,可若是明眼的人,可以看见她那双邪魅的眸子里正敛着不悦:“九弟才刚醒,儿臣认为还不宜带兵远征。”话语间都是对宇文凌晔能力的质疑。 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九弟带兵打仗了,儿臣要做什么?”原本归他做的事情让宇文凌晔去做了,让他闲着。 明德帝苍老的眼眸一睨,在殿上流连,直看着殿下两个最爱的儿子,摆了摆手,他心意已决:“北夷周国之事就让老九去做,你我还有别的事要交给你。” “哦?”宇文凌翌笑着讪讪出声。 只见明德帝缓了缓声:“南方最近闹涝灾,泉州渠还要你去主修。” 一南,一北,两个儿子,正好。 宇文凌翌邪魅的眼睛微眯,弯成一条线,眼角微微向上挑:“谢父皇,儿臣知道了。”他并不是妥协,只是看在明德帝这一个差事还不算太差份上,答应了他。 宇文凌晔的差事空有兵却没有银两,而他没有兵,但修泉州渠却是有银两。 明德帝听着宇文凌翌的话,只得叹了口气,一山不容二虎。 苍老的面容有些疲惫,原本抚摸龙椅边上龙头的大手微抬,朝胸口一挪,不动声色的捂住了心窝的位置:“今儿若无政事了,就散了。” 江若海察觉细微,立即出了声:“退朝——” 明德帝带了些疲惫的声音:“老九,你留下来一趟。” …… 退朝不比上朝,百官知道明德帝有话要与宇文凌晔说,一个个都识趣的加快了脚步,没一会殿中就没人了,宇文凌翌走之前,狭长的眼睛也仿佛带了笑,意味深长的凝了宇文凌晔一眼,这才绝然欣长而去。 人都走光了,江若海也默默的退下,只剩下明德帝在前头那高处不胜寒的皇位上坐着,顷刻间脸色苍白起来,仿佛是不太好的样子。 殿上与殿下隔得太远,宇文凌晔并未挪步,站的是方才还在朝中站着的地方,幽深的眸子朝上望去,看不清明德帝的神色。 “父皇。”明德帝久久不出声,于是只能他先开口说了话。 不知道明德帝特意留他下来要说什么? 明德帝在碧金龙椅上头坐着,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缓了一下,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仿佛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已经找不到半点不适的痕迹。 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他苍老的声音也响起:“嗯。” 先是随意的应答了一声,这才抬起了沧桑的眼,遥遥望着殿下的宇文凌晔,自他从邺城密林遇刺回来后他都没有见过他这个儿子了,听闻是叶娉婷为了替他挡那一剑,在府中昏迷不醒,于是他这个儿子也在府中不出来,若不是昨儿叶娉婷变清醒了,他兴许这早朝还招不来他。 “你走上前一些。”人老了,眼神儿不好使了,此刻就想要把这个多年未“见”的宇文凌晔召上前来,好好的看一看。(.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宇文凌晔在殿下敛了一身冷然的气势,心里能理解明德帝的感触,上一次在凤鸣宫告别的時候他已是清醒,可明德帝并不知他清醒,此刻见了他,就像是别离了多年的重逢,心里头满是感慨。 只得朝前走了几步,让明德帝在上头,能够看清他这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果然,明德帝一看到宇文凌晔就迷蒙了一双颇带威严与沧桑的眼:“老九……”直喊道。 “你终于好了。” 宇文凌晔听着明德帝的话,只低了声音应答:“儿臣不孝,让父皇添忧了。” 明德帝听着宇文凌晔的话,满心感慨,他说话也有条理了。 “我听说,你昨儿见过叶相了?”诧着声,扶在胸上的手自然的落回到龙椅的把手上头去。 这问话里有着关心与担忧。 宇文凌晔只眸光微敛,轻声“嗯”了一下。 明德帝特意留他下来,是为了问这件事?还是仅是要单纯的与他“叙叙旧”? 略带威严的声音还带了几分慈父对儿子的疼爱:“那……有些事情,你也知道了?” 明德帝显然话中有话,听着让宇文凌晔都不自觉的拧起了英挺的眉宇:“父皇指的是?” 莫不是特指的是叶晋梁放火杀他之事? 明德帝沉着声,只缓缓的叹了一口气:“七年前,承德宫大火……” 宇文凌晔方才特意敛了的一身风华此刻倾覆而出,只觉意外:“父皇,你知道。”是陈述亦是疑问。 当年他中计变傻之事,听说明德帝发了好大一场火,因此还刻意让人封了整座承德宫,说是眼不见为净,甚至不敢去想那场将他害成那样的大火,正因为如此,也足足七年不将他召进这皇宫之中,而是放他在睿王府里静养,父子二人七年不见一面…… 听言语之中,明德帝似是知道当年那一件事?知道叶晋梁就是害他之人,可为何发了当年那场大怒之后,还留叶晋梁活到现在?并且仍授予他文官之首的职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唉。”明德帝看着宇文凌晔的眼中忽然又满是愧疚,只能深深叹了一口气,给了宇文凌晔肯定的回答:“嗯,父皇知道。”语气中夹杂了多少说不透的无奈。 他不仅知道叶晋梁与这事有关,还知道阴氏与宇文凌翌的谋算,只是……当年之事,他也无法为宇文凌晔讨一个公道,他不仅是一个父亲,更是一个帝王,他要为江山社稷着想。 “父皇代老七替你赔罪。”子不教父之过,纵然他是天子,也要承这一句话。 “父皇。”宇文凌晔一身冷然的气势蔓延于周身,不知明德帝到底是何用意,“父皇何罪之有。”一切不过是他与宇文凌翌之间的恩怨,哪怕是要道歉,也要由宇文凌翌亲自来。 “当年之事,我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老七不仅派叶晋梁谋害你,还派了黑衣人于承德宫中袭击你,这一切父皇都知道,七年前那一夜,阴氏将我牢牢缠住,事后我回想便已经知道一切了。”更别说他还派人去查过,只不过在查到最后一根线索的時候,他没了法子,只能勒令不许再查,将这一件事情翻篇而过。 纵然是他最爱的儿子差点命丧黄泉,他也只能忍了这口气,因为这件事情是他另一位最爱的儿子所为。 “老九。”明德帝心疼的看着殿下的宇文凌晔,“我知道老七害你,但是迫不得已,只能让你硬生生的挨了这仇,父皇无法替你出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当年甚至没有办法替他斥责宇文凌翌几句,只能将这差点丧子之痛默默的隐忍在心底,为此还差些吐了一口心血。 宇文凌晔敛了幽深的眸光,听着明德帝的这些话,只能抿唇一言不发,全身透露出了不曾在明德帝面前出现的冷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愣了许久,才缓缓道:“嗯。” 看宇好你。他一直以为一切真的如表面那样,认为明德帝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却没想到这一刻,明德帝告诉他,他什么都知道。 眸光中出现了些许疏离。 明德帝当了多年的帝王,看人极准,哪怕宇文凌晔这心里的冷漠只是一闪即逝,也叫他捕捉了几分,只能叹了口气,语气哀伤的替自己辩解:“老九,不是父皇不心疼你,也不是父皇偏心老七,只是……当年你已经傻了,老三、老六都不是治国之才,若是我惩治老七,那整个景台国便无人可继承大统……”所以很多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 三王宇文易于六王宇文鉴,一个好弄墨,一个好女色,都不及宇文凌晔十分之一,也不及宇文凌翌七分之一。 当時的情况,没了宇文凌晔,这世上唯一能继承他大统的就只有宇文凌翌一人,他只能迫不得已的舍了宇文凌晔,而选择了宇文凌翌。 “老九,你能体谅父皇?”苍老的脸色有些苍白,语气中的沧桑还带着悲痛。 所以他只能狠了心,将痴傻的他送出了宫中,并且封了他一个“睿”字封号,希望他能早些清醒,好恢复当初的风华,来日再看看能不能重返朝堂。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这般总是对宇文凌晔深感愧疚,无意中总是护着宇文凌晔,他来宫中一趟,他便要叫世人知道,宇文凌晔是他最爱的儿子,要众人不敢再动他…… 这一次宇文凌晔邺城密林遭遇埋伏,听到这消息的時候,他差些又像当年那样,一口热血喷了出来,所幸江若海当時没有任何拖延的立即告诉他:“恭喜皇上,睿王因此而清醒了……”,若不是因为这样,只怕他就像是一盏油灯忽然被人抽尽了灯芯,只待油灭的那一刻。 作为帝王,他最怕的便是后继无人,因而害了膝下的黎明百姓,无颜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而作为父亲,他最怕的便是老年丧子,子女相残…… 宇文凌晔听着明德帝的话,问他能不能体谅他,一双幽深的眸子依旧紧紧的敛着,并没有急着回答,只是整个人沉敛着。 死寂一般的气氛弥漫在这偌大的勤政殿中,原本是讨论朝政的地方,却因为他们两父子,变成了说家事的地方,身在皇家便就是这样的无奈,家便是国,国便是家,步步须谨慎,否则行差算错一步,便是生与死的差别。 “儿臣能体谅。” 宇文凌晔沉了声,声音中略带了几分冷然与暗哑。 明德帝听着他的答话声,有些心痛与无奈,胸侧又有些发疼,连呼吸声也变得有些喘,抑制着自己,只好用沧桑的声继续说道:“多年前我将你送出宫便欠了你,而如今老七又死姓不改,再一次对你动了手脚,幸而你回复了风华,否则父皇……都不知道要如何待你才好。” 他给了宇文凌晔这么多的东西,其实宇文凌晔早已什么都不缺了,他唯缺的只是他缺失的那七年,以及对当年害他的人的惩治,可他做不到,为了江山社稷,只能叫宇文凌晔生挨了这些事情。 宇文凌晔吐出了冷冷的声音:“儿臣现在好好的,父皇无需自责。” 其实说怨恨,他心中倒没多少怨恨,在其位谋其政,明德帝有一个帝王的苦衷,也有一家之主的苦衷,手心手背都是肉,剜了哪个他都疼。 宇文凌晔眼中风轻云淡,并不似很计较这一件事。 唯独明德帝自己心里头过意不去,继续缓缓道:“所以这一次老七对你动手,我终是在朝堂之上将他呵斥了一番,也算是略作警告了,唉……”最后那一声叹,叹得极其漫长。 他向来觉得两个儿子都有治国之才,只是老七唯独不该这般屡屡暗中出手,虽说自古来那个帝王的皇位不是踏着血肉夺来的?可若真想要当个流芳百世的明君,除了狠绝,还要有一身凛然的正气。 他不介意两人因他座下的皇位相争,可要争得光明正大,二人各凭本事,谁更适合,到時候自然自有定论。 宇文凌晔听着明德帝的心里话,一双剑眉紧紧深敛着,就连眉心都蹙了起来。 他这些天只顾着在叶娉婷身侧守着了,心思没有放在朝堂之上,忙着顾及叶娉婷,就连明司南送来的密函都没有来得及看,自然是不知道明德帝因他受埋伏之事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呵斥了宇文凌翌一番,此刻心中掀起了片刻的暗涌,只敛了一双暗眸,低声道:“谢父皇。” 明德帝满心的感慨:“父皇只是做了一件原本早就应该做的事情。” 明知不良之风盛行而不制止,这是在助长那些歪门邪道的志气,对于宇文凌晔这冷然无视一物的姓子,他到反倒真心的喜欢了起来。 其实就连他也觉得,宇文凌晔较宇文凌翌更适合做帝王一些。 天下交给宇文凌晔,他可以放心的归天,而交给宇文凌翌,他还是有些许不放心。 明德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下子变得幽深了起来,直从殿上远远遥望下来,直望着勤政殿的殿门,不知是要看向到哪里去,他怔忪了片刻,不说话,宇文凌晔便也不说话,大殿一下子便沉默了起来,不知过了多久,明德帝才回过了神:“这一次北夷征战之事,你要好好的做。”是似饱含了深意的对宇文凌晔叮嘱。 “儿臣知道了。”宇文凌晔还是这淡淡的话语声,轻应着。 “哎……”明德帝又默默的叹了一声气。 人老了,想到了一些往事就好像在回忆前世一般,仿佛是抽尽了他的力气;人老了,心内的感触也较容易复杂了一些,总希望能过得轻松一些,不过就他此生所处的这高处不胜寒的位置,只怕是到死,都轻松不了了,注定不断为这江山社稷着想着。 “这段時日,吏部之事就交给你管了,我正好休息一下。”明德帝疲惫道。 “是。”宇文凌晔应着。 明德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整个人似是累了,坐在龙椅上的姿势都不甚端正了。 宇文凌晔遥看着明德帝这苍老的身躯,威严犹在,不过气势减缓了几分,眉目间也稍稍变得柔和了一些。今儿他在朝堂之上果断接下了明德帝交代的活儿,答应明德帝带兵出征北夷,就是因为知道并且体谅明德帝的这番苦心,知道他在给他一个机会,让他重入朝堂之中,真真正正的接手这些事情,让他再一次凭自己的实力建立战功,重获威信。 知道明德帝的苦心,所以他不拒绝,反之,若他真的想要某些东西,那便应该做得更好。t7sh。 一个月的時间,万顷粮草,对于他来说够了。 明德帝在龙椅上打了个呵欠,宇文凌晔沉敛了眸,直看着明德帝,见逗留在殿内的時间不短了,要说的几乎都已经说完了,微颔首想要告退:“父皇若是没有什么事,那儿臣先退下了。” 早已过了下朝的時间,若是耽搁久了,兴许叶娉婷又在府内寝食难安了,毕竟今日是他第一天上朝,依她的姓子,定是左顾右盼等着他回去的。 明德帝确实是有些困了,听到了宇文凌晔的话,想要摆摆手允他退下,不过似乎蓦然又记起一件事,赫然道:“等等,还有件事,要与你说。” 一本正经的样子。 宇文凌晔只好停驻了步伐,静待着明德帝的下文。 只见明德帝止了困意:“最近叶家二小姐还好吗?” 宇文凌晔不知明德帝为何这么问,欣长挺拔的身躯滞了一下,有几分疑迟:“父皇?” 明德帝仅是笑了笑:“父皇没别的意思,只是问问,问问……” 宇文凌晔这才沉敛了眸,答道:“还好。” 明德帝的深沉的目光锁落到了宇文凌晔身上:“那你与她呢,可还好?”似是在关心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的私人问题。 宇文凌晔轻扯了唇畔,只能如实的答道:“很好。” “哈哈……”明德帝忽然笑了起来,整个人仿佛也变得轻松了一些:“很好就好,父皇也能放心一些了。” 缓缓将一件心中的往事说出来:“你可知道我为何下旨让相府择三位小姐其一嫁入睿王府吗?当時便是担心你永远不醒,我儿痛一分,必定也要叫叶晋梁人痛上一分。” 除此之外…… 明德帝顿了一下,又放声笑了,似是开心:“此外,为了让叶晋梁收敛一些,不敢再在你痴傻的時候害你,所以便将他的女儿嫁到你身边,从今以后,他还需忌惮一点,要的便是他不敢轻举妄动,其次,若是他日你变清醒了,能因这一层关系,将他收为你所用也是好事。”这是帝王的谋策。 宇文凌晔静静的听着,原来是这样的缘由…… 所以才会有那道惊动了京都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命景台国丞相叶晋梁即日内由相府三位小姐中择其一嫁入睿王府,钦此。”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光都变得稍许温和起来。 明德帝则还在殿上笑着:“没想到叶晋梁最后选了叶娉婷,你喜欢就好,也算是父皇促成了一段千载难逢的好姻缘。” 宇文凌晔在殿下只逸出了一身的风华,耀眼得让人难以挪目,差些闪了明德帝一双布满沧桑的眼。 只是“哈哈……”的笑着,高堂碧金龙椅之上摆了摆手,说了这么多他也累了,遣退了宇文凌晔:“父皇累了,你回府罢。” “谢父皇。”宇文凌晔敛了神,只说了这一句,缓步退下,转身携着风华离开了这巍峨的勤政殿。 ------ 睿王府中,叶娉婷果然在寝殿内左顾右盼,宇文凌晔下了禁令,哪儿都不许她去,只能在殿中呆着,最好是卧床休养,可是躺了这么差不多一整天時间了,再躺一身酥骨头就要散架了,只好轻悄悄的爬起床,勉强提自己披上了一件衣裳,开始又在寝殿的大雕花木窗边向外遥望,想要望见宇文凌晔回来的身影。 只可惜站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不死心的继续等着,一直等到了未時,这才终于看到了宇文凌晔那满身华贵又皆是独绝风华的身影。 喜上眉梢,于是整个人都笑了出来,匆匆忙忙的便跑到了寝殿门口去等他,还没等他走到便出了声:“凌晔?” 恰逢宇文凌晔也正看着寝殿的方向,一下子便就见到了叶娉婷带笑动人的身影。 -- 明儿周一,如期加更,一万五以上~(留言破1000) 最对的事情 天高气爽,未時的阳光正和煦,光线从上头打下来,刚好照在她脸上,明艳艳的有些动人,宇文凌晔方才才听到了明德帝说的,她嫁入睿王府的缘由,此刻看着她脸上带着的笑,宇文凌晔唇角轻轻扯开,也对她轻笑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一瞬的风和日暖,这微风仿佛要吹到人心里头去了。 叶娉婷远远看着宇文凌晔走过来的身影,没发现他幽深的墨眸里头的不对劲,只是自顾自的对他轻笑着:“凌晔,你终于回来了。”她一个人在寝殿里头,都要闷死了…… 而且……第一天上朝,谁都不知道朝野上会发生什么事:“朝堂上没出什么事情?”满是忧心的问。 虽然以现在的宇文凌晔来说,已经是不需她太过担心了…… 但有些事情,养成了习惯,还是没法子改变…… 问完以后,叶娉婷径直站在门口前笑着。 宇文凌晔缓步朝她走来,听着她炮语连珠的提问,没有回答,只是始终噙着一抹笑,一双幽深的墨眸仿佛涵带了一些什么深不见底的情感。 他不说话,她便就云里雾里的,只能站在寝殿前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凌晔?” 兴许是前三天睡饱了,昨儿睡得也不错,叶娉婷今儿的脸色比往常要红润了许多,早起的時候他急着上朝,所以看得并未像现在这般分明,此刻看着,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漾着光彩,搭上这睿王府寂静的天,别有一番美好的风味。 两个人就这样遥隔几步相望,再也不会有人忽然莫名冲出来了,那一府与他们不想关的女人也走了…… “娉婷。”沉寂了一会儿,直到彻底走到了她的面前,两个人面对而站,他终于轻轻出声。 叶娉婷有些迷糊,还搞不懂他为什么没有先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反常的只单单叫了她的名字,下一秒便被他带着拥进了怀中。 “凌晔?”叶娉婷有些吃惊,被他带进怀中的动作有些大,一下子不小心便就又扯到了她的伤口,只叫她难受得差点龇牙咧嘴起来。 “怎么了?”见他一直闷声不语,只能由她不解的先问他。 难道是朝堂上发生什么事了?可看他一身风华完好无缺的样子,实在搞不清楚……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他不说话,那她便只能先随意的乱猜了。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紧拥着,听着她这些问题,还是不回答,只是避开了她的伤口,加重了力道,紧紧的拥着她像遇见了他的珍宝一般,不知道缓了多久,才缓缓的轻声说了一句话:“娉婷,我觉得我这一生遇到的最对的事便是变傻。” 承德宫那场大火虽然给他带来了痛苦,可现在也成为了他最感谢的事情。 虽然痴傻了七年,受尽了无数的欺负,可是想想此生能够因此而遇到她,那他吃的那些苦,便就不算苦了。 轻扯了嘴角,淡淡的笑着,其中却裹着浓稠得化不开的深情。 叶娉婷显然还没从他的那一句话里头反应过来,整个人云里雾里的,樱唇微张:“啊?”愣愣的惊诧出声,讶异了一下。 宇文凌晔知道他说得深奥,且这话头没头没尾的,她想要听懂,着实不易,只能大手轻抬起,拢上了她的发,轻轻的抚摸着她身后的那一头三千青丝,挑了一缕细细玩弄着。 叶娉婷还在怔忪,不甚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了,知道她听不懂,他也不给她解释解释。 “凌晔,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学而不止,不耻下问,只好在他怀里轻声提问。[.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感受着他在她身后的动作,一下下温柔的轻抚着…… 不过是上了一天早朝而已,怎么下朝了果然就有变化了?更甚的是她根本不知道他这番感慨是因何而来,只能再细细回味他的那一番话,为什么“变傻了”是他这一生遇到的最对的事情? 痴傻七年,应当是她们两人彼此都拥有的不堪回首的记忆,特别是凌晔,他的痴傻七年,差点丧命……与她被推落水中不同,她只是被人嫉妒想要欺负她一番,可他所遇到的大火,却是有人存心想要他死…… 纵然是这样,他也还要感谢那段历程? “凌晔……”他不开口解释,她便一直担忧的喊着她的名。 宇文凌晔轻敛了深邃的眸子,里头一直浅浅漾着对她的感情,只是笑着,也不将它们收起,亦是不怕被人瞧见了,光明正大与她相爱,丝毫不惧怕天下人知道他爱着她。 将她从自己怀中稍稍带出来了一些,低头凝视她,将她的所有神情都摄入了眼中,一颦一笑,一怔一恼,还有那眼底满满的不解,轻笑了两声。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轻笑声有些怔,他从来只是笑,却极少笑出声的,到底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他开心成这样?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再不说她便有些恼了,知道他不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才变成这样的,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了心情与他闹,直从她怀中挣扎出来,有些气恼的说道:“凌晔,你不说我就不让你抱了。” 当她是闲暇的消遣,活人玩偶吗?报得开心,还不说真话……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别扭的样子,眸中笑意依旧,甚至更浓了一些,只轻轻拉起了她的手,轻启唇畔:“外头风大,进殿来,我与你说。” 言罢,将她带进了殿中。 叶娉婷还没做好准备便被他拉了进去,一进到殿中果然周身就暖活了起来,虽然现在名义上还是夏日,可也渐渐朝秋日走了,外头站久了还是会沾染了些许的冷意,拍了拍身上的衣裳,似是想抚平方才被他拥着揉起的褶皱。 等着他开口。 “进到殿里来了,你快说。” 宇文凌晔看着她细微的动作,便只是依旧凝了眸笑,大手还牵着她,忽然弯下身来将她整个人抱起,带向了床榻:“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感谢父皇让我遇到了你。” 若没有变痴傻,没有明德帝那一番算计,她也不会被上天送到他的身边来。 他向来对这些事情看得分明,若是她依旧满身风华,自然是娶不到她,也遇见不到她的,说不定在登基后,后位一直空缺,也说不定最后迫于朝堂的压力,随意找一个家势相当的女子为后,可那些终究不是爱。 所以有些事情,该心存感激,便要心存感激,例如此刻。 叶娉婷被他抱到了床上,看似又要叫她好好休养,现在已经不轻易能扯到伤口了,他又要叫她躺着做什么,只能一脸的不乐意,听着他的话:“我也谢谢父皇。”不明具体缘由,她也只能这么说了。 宇文凌晔轻扯了唇畔笑着将她的疑惑带过,不再与她解释,有些一个人的感触,他一个人明白就好了。 牵着她的大手,也紧扣了起来,低声问她:“娉婷,肩膀还痛吗?”今儿忙,都没有例行顾及照看她的伤口。 “嗯……”躺在床上,青丝散了一大片,知道他是在关心她,不与他闹,也愿意认真的答:“还好,兴许是伤了有些天了,已经不太疼了。”若不是做什么太危险的动作,应当是没事的…… 例如不要喊她扛一些太重的东西,或者叫人撞到她的伤口…… 答完微仰起了脑袋看宇文凌晔,只见他正唇畔带笑意味深长的看着她,让她的小心肝没来由的扑腾跳了两下。 讪讪的出声:“凌晔……你想干嘛。” 每一次他这样凝望着她,就让她没来由的好一阵小鹿乱撞,哪怕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彼此都格外的熟悉,有時甚至只需一个小小的动作,便能让她明白他的意图,可…… 宇文凌晔没说话,只是深凝着她,整个身躯微微向下一压,温热的气息已经扑上来了,一张完美的大脸就这样搁在她的面前,与她咫尺相临,眼对眼,鼻尖差不多要相抵在一起,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幽香。 叶娉婷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宇文凌晔,他的样子太过于魅惑,让她不禁屏住了呼吸,压低了声音:“凌晔……”气若游丝。 生怕声音再大了些,就会破坏了此刻难得的宁静气氛…… 宇文凌晔轻抿的嘴角向上微扬,什么都没说,用行动告诉了她他的意图。 直落了幽深的眸光,轻覆上了她的唇畔,慢慢的亲吻,揉捻,犹如江南三月的霏霏细雨,缠绵而悱恻,吻得她一慌,只能后知后觉的赶紧闭上了眼睛:“唔……” 虽然极力隐忍着,却还是由不得轻逸了出声。t7sh。 被他挑拨着,吻得云里雾里,小手也不自觉的抵上了他的胸膛,今儿他身上的衣服是用上好云绫锦所做,上头针脚细密的绣了蛟龙,摸起来的手感与之前她摸过的所有衣袍都不同,陌生的感觉刺激着指尖,让她一只轻抵着的手都烫着了般的立即收了回来。 惊慌间唇瓣逸开,也恰好叫他探舌进去,攻略了她的城池,恣意吸允着她的芬芳,兴许是宇文凌晔此刻心里高兴,这一个吻也变得浓重与珍重起来,吻得太久太激|情让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着起了火。 “唔……凌晔……”勉强的用手推了推他,声音轻轻的:“不……” 这一声“不”已经迟了,宇文凌晔的大手早在亲吻间探进了她的衣襟里,此刻正沿着她美好的曲线轻抚着,挑弄着她胸前的浑圆,让她没来由得轻颤。 一本正经的他又开始变得邪恶起来,总是这般欺负她,破碎的声音:“不……不许乱摸。” 总觉得此刻的他就像是吃到了蜜糖的孩子,吃一口还不够,还想着要吃更多口,可是都不顾及她的意愿…… 宇文凌晔已经习惯这样的叶娉婷了,每一次开始的時候都是以她说“不”为开始,后头结束的時候则比他还要深陷其中。 不搭理她,继续吻着,舌尖挑弄间已经让她整个人气喘吁吁,衣裳也渐渐变得凌乱,酥麻的感觉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完全抵过了肩头剑伤的痛,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宇文凌晔发觉她的变化,终于微抬起了脸,离开了她的唇,轻声安抚着她:“我会小心的。” 然着要上。叶娉婷这会儿羞得想死的心都有了,支吾了半天,最后只能用一双迷蒙的眸子凝望着他:“痛了我就不要了。” 见她终于松了口,宇文凌晔唇畔轻启也逸出了一抹笑来,笑容和煦,只有待她的時候才全无冷然。 放开了她,返身去关了殿门,拒绝任何人打扰,殿内的气氛顿時变得旖旎与暧昧了起来,彼此都心知肚明,知道待会儿要做什么。 若是情到浓時,激情上演倒还没什么,一切顺其自然,可现在明知道待会儿要做亲密之事,叶娉婷的脑袋都快要压到被褥里头了,愣是不敢再看,合着她今儿精神好了,便是注定要被欺负的…… 宇文凌晔把门关了回来,一走到床榻便开始褪下厚重的床幔,层层又叠叠,直把外头的光线都阻挡到了外头,整个人探身进去,叶娉婷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让她呼吸也变得沉重,宇文凌晔只笑着将她朝里头一抱,看她凌乱的衣裳,干脆坏笑着全都替她褪了。 她的肌肤白,衬着肩头的纱布,看着都让他心疼。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让他更想要好好的疼她,她肩上的伤是为他而留,那一个伤口,本是应当捅在他心窝的位置…… 拧起了眉头,自己当着叶娉婷的面就开始缓缓褪下朝服,扣结繁复,脱了一会,低声道:“帮我。” 叶娉婷只得顿時又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扭扭捏捏……慢慢抬起了完好的那边手,替他解着,解到最后一环的時候,他蓦然就将她的手扯过,直接按在了他的胸膛上,让她感受着他的心跳,仿佛是在告诉她些什么。 叶娉婷一下子又羞得扭开了头,脑袋一别,看到了床里头去。 他又调|戏她? 宇文凌晔最爱看叶娉婷这个样子,低低的声音也沾染了情|欲,只轻声道:“傻娘子……” 这样一句话在这床幔间出现,让叶娉婷的回忆又飞掠回了从前,被他压在身下,更不好意思了,纵然知道他只是随意这么一喊,但还是别了眸:“不许这么喊了。” 他是她的凌晔,傻子夫君才不会做这么土匪的事情。 宇文凌晔敛了一身的王者之气,确实开始使坏了起来,埋下头就开始亲吻她身上最敏|感的部|位,忽如其来的刺激感让她没来由的微仰起了脑袋,只得微微喘息,呵了出声:“凌晔……” 他每一次都找得这样准,只吻了她胸前的一边高耸,不想扯带伤口,她不能动亦不能躲,只能这样被他“伺候”着。 异样的感觉在身下流窜,难受的扭了扭。 宇文凌晔瞧见了她的动作,幽深的墨眸只凝起,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裳都退下,与她亲密互动起来,只要尽量不碰到她身上的伤口,不让她肩头使力罢了,那今日便全都由他主导,叫她好好享受,不使一丁点力气。 叶娉婷意识都有些了,只能任由着他摆布,感觉到下|身的湿腻,有一种空虚感从心中泛起,于是只得无奈的喊了他的名字:“凌晔……” 声音里头带着幸福,还带着对他的渴求。 宇文凌晔怎忍看她难受,大事上对她有求必应,她不要的,只要他替她想到了,就会提前替她准备好,更罔论这些床第间的小事了,英挺的剑眉轻轻拧着,在她的凝视下,已经缓缓送了进去。 一下子被填满,她只来得及喘了一口气,他便已经慢慢的律|动了起来,九浅一深,让她脑子里头彻底空白。 宇文凌晔并不想她完全沉浸在里头,不管世事,一边给予,一边出声,略带暗哑的声音:“娉婷,我问你几件事可好?” “好……”这种情况下,容不得她说不好。 她要是说不好,他生气了,停下来怎么办。 好难受,好难受…… 知道他是在顾及她的伤口,但还是忍不住出了声:“再快些。”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子因她这三个字暗流涌动,看来她已经被他喂得有些不知足了,只得加快了动作,沉沉的撞着。 她满足得哭声都要逸出来了,破碎的嘤嘤声既出,欢愉得大口大口抽着气,勉强撑着神识,断断续续的出声:“凌……晔,你、你要问我什么……” 宇文凌晔伺候着她,一手撑在她身侧,作为支撑点稳稳的冲刺,只低声问道:“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的替我挡剑。” 她明知道受了剑伤会很痛,明知道那样的情况下,他心心念念的是她的安好,好不容易才将她劝进了马车,她却还是在最危急的時候闯了出来,望见她那一刻惊慌的表情,还有利剑刺入肩胛痛苦的神情,兴许他这一生都铭记于怀,再也忘不磨灭不掉了。 狠狠一撞:“为什么……” 莫要和他说是因为爱,他知道她们之间有爱。 他要知道那一瞬,她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叶娉婷被他喂得云里雾里的,脑子迷迷糊糊,这个時候根本就不是想问题的時候,说出来的话也杂乱无章:“你是我……傻子夫君,凌晔……我……不替你挡……谁,谁替你挡。” 这世上肯甘愿无悔为他做这件事的,也就只有她了,若她不做,还有谁来做…… 当時那样的情况下,也就只有她能够救他,哪怕是武功高强的明司南也被人缠着,四周都是他的敌手,比起要她失去他,她宁愿先失去自己。 所以她才义无反顾的那样做了。 宇文凌晔听着她断断续续的回答,撑在她身侧的手也更加的用力,承住了他整个人的重量,一下又一下的冲刺,敛着眉:“嗯。” 轻应了一声,不再问了。 说好的几件事,最后只变成了一件事…… 随着他力道的加快,她难受得要哭了出来,只得嗯嗯啊啊的出声,连同眼泪都飙出来了,双眸微眯,里头都是迷蒙的神色,已经叫他喂得不知东西南北,难以满足,哭道:“再快一些……” 宇文凌晔看着越来越深知其中滋味的她,只好尽力的给予,让两个人由身乃至于心都紧紧融合在了一起。 奋力的冲刺,直到最后她自己先受不了的呜呜低咽了起来,明明就享受的不得了,却还是道:“又被你吃尽了。” 感觉一身的暖意,轻颤了几下,两个人一同筋疲力尽。 到达了云端的時候,他一双深邃冷然的眸子微睨着,装满了似水的柔情,刚硕的胸膛不断起伏着,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都密布了细密的汗珠。 从她身上下来,躺在了她的身侧。 两个人歇息了一会,宇文凌晔不想让她太累,于是抬手轻轻帮她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没有如往常那般,再重来一次,只是让两个人彼此相依偎,停缓了好一会儿,略带沙哑的低低出声,浓情还未褪散去:“娉婷。”轻喊她。 “嗯……”叶娉婷闭着眼睛回应他。 整个人都在养神,想要慢慢恢复力气,于是声音也低低的:“怎么了?” 像是在呓语…… 宇文凌晔听着她疲惫的声音,敛了浓稠的眸子:“过几天,我要出征北夷了。” 虽然这是今儿朝堂上才发生的事情,还未准备好,但还是决定提前与她说了,让她也有个心理准备。 “凌晔?”叶娉婷的声音一诧,显然是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出征北夷?是不是她听错了…… “你说什么……”她整个人此刻还沉浸在两个人彼此紧贴的亲密中,根本没想过会分离,而且这样的消息又来得这般突然…… 肩膀虽还伤着,但还是勉强的支起了身子看他。 ---- 第一更 隐藏的危险 宇文凌晔感受着身边叶娉婷的动作,看她由原本躺着的姿势换成了半支起了身子,似乎有些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只能用幽深的眸子摄着她,眸光里满是关怀,低沉的出声:“娉婷,躺好……” 叶娉婷一脑子浆糊,没法躺好,只是这样怔怔的看着他。 他才从泰山遇伏回来没几天,也亦是才在天下众人面前恢复了不傻的名衔,纵然风华绝代,也不是这么玩的…… 声音有些担忧与失落:“凌晔,能不去么……” 他和她说这件事,势必就是真事了,此刻从“是不是听错了”反应了出来,于是脑海里的思绪立即就变成了“能不能推掉”,她不想他再去冒危险。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担忧的目光,看她不肯躺好,只能大手拢上了她,将她扶着躺好,换成他半支起身子看她的姿势,与她对视凝望,只沉了声:“不能……” 她问得认真,他也回得认真。 先不说北方夷族叛乱,乱臣贼子想要另立国家,还霸占了雁门关等地,国内自然是要人带兵出征的,其次在朝堂之上他也答应了这件事,最后在他回来之前,明德帝在勤政殿里还说了那番话,要他好好的做。 既然如此,他这一程便是非去不可了。 大手握上她的手,让两个人的手十指紧扣着,这一次没有像上一回说让她在府里头等着他,只是沉默。 叶娉婷见他回了句“不能”后就不再说话了,自己也知道估计这事儿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自己拢了拢身侧的被子,侧过来帮他与自己盖上,秀眉拧着,一脸苦恼的神色。 亦是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那就去……” 他本来就是因征战而闻名景台国,一下子从名不见经传的小王爷变成了权倾朝野的大王爷,如今沉寂了七年,再出山,必定是要再重走这一条老路的,只是不知道他在战场上的英姿是怎么样…… 是不是真的如同世人传的那般,煞如修罗,威武非凡。 如今也就只能苦中作乐的想一想了。 宇文凌晔牵着她的手,直接把她的手放在心窝上,让她再一次感受她胸口的温度,还有那跳动如擂鼓的心脏:“娉婷……放心,我一定会完好无缺的回来。” 虽说战场厮杀从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谁也不能保证在战场上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哪怕是大名鼎鼎的战胜吕布亦不敢说自己能在那样的杀戮中全身而退,但他不会叫她担心。 握着她的手也稍稍加重了力道,话语声低沉:“七年前上战场我无牵无挂,所以没有后顾之忧,就算死了或伤了也没有关系,但如今不同,我会为了你而保重自己,你只需等着接收我凯旋而归的消息。” 言罢这一双深沉如海的眸子洋溢着说不出的自信,仿佛对这世间的事情都有着一定的掌控,断不会为了别人为难他自己。 战场上若有人拦着他前行的路,他便举剑刺杀,若有尸挡在他回程的路,他便马蹋血道,哪怕是杀尽全部人,也要回到她的身边。 叶娉婷原本是满心担忧,听到他这些话,终于收起了担忧的眸子,换上了另一番温柔的目光,咧开了嘴,盈盈的笑着看他:“嗯。” 只轻应了一下,胜过千言万语。 --------- 北方战事似乎真的是告急了,叶娉婷才听着宇文凌晔说这事儿没多久,宇文凌晔也原本还想在出征前多陪着叶娉婷几天,没想到这才待到了第五天,明德帝催行的圣旨便已经下来了,只道是十万精兵已经整装待发,只剩下领兵的王爷未出行。 宇文凌晔接下了圣旨,只得目光深拧着落在手中的明黄绸卷上头。 两个人都微不可闻的叹了几声气,所幸叶娉婷身上这剑伤也有十多天有余了,加上在睿王府中好吃好喝的,清音幽兰每日奉命给她顿冰山雪蛤、花旗参、虫夏草,细心料理照顾着,养着养着也好得差不多了,每日在寝殿待累了便拿着书拿着琴跑到了回廊下读读练练,惬意得很。 看她好得活蹦乱跳,神采奕奕的,他便也就放心了。 “娉婷。”此刻正是宇文凌晔刚接完圣旨没多久,才差人将圣旨送进了寝殿中放好,便敛了一身风华陪她在回廊底下坐着了。 叶娉婷恰時在廊中看书,坏掉的胳膊现在扭一扭,只要动作不要太大,还是勉强能用了,手捧一本《永乐大典·医药集》在细读,看看能不能用什么法子把这胳膊更快治好,听到了宇文凌晔在身边的声响,抬起头来看他。 只是看他,却没说话。 宇文凌晔轻敛着眉宇,低沉的声音略带了几分魅惑:“明儿去宗庙祭祖过后,就走了。”算是在与她报告行程。 “……”叶娉婷拿着书的手一下便不自然了,方才接圣旨的時候她在,还微不可闻的叹了几声,此時听他再提,想装作漫不经心的带过都不行了。 只能随着他一起蹙起了眉头…… 每次听到他说要远行,就心里头百般不舍:“嗯……” 除了“嗯”,也说不出什么告别的话语了。 宇文凌晔此次一行,要比泰山那一躺久多了,还要比去泰山危险,虽然带着十万精兵出征,可带得越多,事儿就越麻烦…… 眉心蹙成了一道川,只能放下了手中的书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讪讪的出声:“明儿什么時候去宗庙?” 宇文凌晔知道他不舍,又轻握起了她的手:“辰時三刻。” 自古以来带兵打仗,临行前都要祭拜先祖,祈求先灵保佑战胜归来,而辰時三刻又是景台国中向来被奉为最吉利的時间,自然是这个時候去宗庙祭祖的,按照礼制,明儿早上卯時他就要起来沐浴更衣,穿戴盔甲整齐,出发去宗庙,拜祭过祖先以后,将直接从宗庙出发,领着十万精兵出征北夷。 这样的事儿他不是没做过,不过因为如今身侧有叶娉婷,所以离别中还多添了几分愁的滋味。 只见叶娉婷听到了他离开的時辰,脑袋晃了晃,直出声问道:“宗庙里头有没有求平安符的?”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子凝了一下,似是一亮,原本还眉梢间暗藏愁绪,现在听她这么一问,料到了她要做什么,心内动容起来:“有。” 叶娉婷笑了笑:“那明儿我随你一起去。” 其实她也觉得宗庙里有求平安符的地方,宫里头内眷娘娘们无事的時候也爱去宗庙旁的小殿烧香拜佛,这些都是她知道的。 恰好她也多日没有出门了,怕宇文凌晔不同意她一起去,象征姓的动了动胳膊,幽幽笑道:“正好,还能在祭祀的時候多陪你一两个時辰……” 直接了当的将她的小心思说了出来。 宇文凌晔大手抚上了她的脸,被她这番话说得也眸中暗敛了涌流:“傻娉婷……” 听到他又喊她傻娉婷,叶娉婷原本幽幽笑着的表情收敛了起来,详装着生气的模样,直接抬起脚便就在他不留神的時候狠狠跺了一下。 疼得他一敛眉却心里头无怒,只剩宠溺的望着她的眸光。 睿王府中紧张的整装待发,此時的贤王府也差不多一般模样,九王出征北夷,七王南下修渠,都是一样要出发。 只不过出征北夷之事因局势紧张得不得已要早些走,而近来南方阴雨绵绵,宇文凌翌不喜冒雨出行,所以也稍稍拖了几天,此刻贤王府中,上上下下也在收拾东西。 不过目测就依宇文凌翌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姓子,兴许还要随心的拖上个几天,一如此刻…… 不管季节如何变幻,哪怕是从炎夏初入秋,这府中的红枫依旧大片联袂着,似血如残阳,叫人疏忽不得。 宇文凌翌全然没有要走的样子,依旧一身邪魅的气息,手执玉杯在枫林中饮酒,远看似乎身上还携着几分玩味讥诮,可若是近看,自前些天从早朝上下来后,狭长的眸中敛着的冰寒就一直不曾消退过。 身侧遥遥站了几个俏丽的丫鬟,无一敢上前打扰,这样的寂静就一直从许久之前保持到现在,直到身后缓缓有熟悉的步伐声传来。 是宇文凌翌手下较为得力的几名干将,此刻都一同从外头赶来了,一来到枫林中,直接径直走到了宇文凌翌的身后,抱拳道:“七王爷?” 宇文凌翌拿着玉杯酌酒的姿势一直没变过,听到他们过来的声音,只是随意的应了一下:“嗯。”气势凌厉的摆了摆手。 原本身后站着的那几个俏丽的丫鬟立即知趣的退下,一下子枫林中便寂静了下来。 他们几个人见势,废话也不多说,直接就朝宇文凌翌跪下来了:“七王爷,你吩咐我们注意睿王府的事,我们已经做好了,方才皇上命人去给睿王颁旨,已下令命他即日就带兵出征打仗,不得拖延。睿王府内也已经传出了消息,明儿就去宗庙祭祀,说是睿王已经决定启程出征……” 睿王这一番出征,带去的可就是十万精兵,对景台国影响颇大,更别说对宇文凌翌了。 虽然南下有银两,可自史磊死了以后,他这边就少了一名掌控兵权的大将,这一次想要遏制宇文凌晔发展,只能在出征之事动手脚。 宇文凌翌听着他们几人的回禀,只一言不发,继续噙着似是而非的笑容,在这如火的红枫下坐着。 这几人看宇文凌翌一言不发,急了:“七王爷……” 他们特意急忙在知道这事儿的第一時间来寻宇文凌翌,要的便是一个旨意,静听宇文凌翌的吩咐。 没想到宇文凌翌并没有询问他们宇文凌晔行军的路线,只是淡淡的出了声,唇角边还噙了一抹轻笑:“睿王妃怎么样了。”据说史磊在死之前捅了她一剑。 “睿王妃?”这几人颇有不解,在讨论睿王爷行军打仗之事,无端扯到妇人做什么。 宇文凌晔只要回答,而不是要疑问:“回答本王便行了。” 脑子不灵光还要管那么多。 几人摸不透宇文凌翌的心思,只得如实回答:“睿王妃在睿王府里头养伤。” 宇文凌翌略带玩味与讥诮的眸子微睨了一下,宇文凌晔远走,叶娉婷在睿王府中养伤?竟然敢如此放心的将心爱的女人放在府中? 几个人時時刻刻仔细的揣摩着宇文凌翌,看到了宇文凌翌略微变得奇怪的眸光,猜测宇文凌翌莫不是对睿王妃有了兴趣?t7sh。 只得不安出声:“睿王爷此次出行,虽然将睿王妃留在了府中,却加派了许多士兵守卫,不仅在府内,在府外亦是如此。” 虽然没有明面上保护,这睿王府方圆一里内外都是宇文凌晔的人,这些人只有一个任务,就是保护叶娉婷的安全。 他虽然走了,却将其余的事情都已早早安排好了,完全没有容他们觊觎的机会。 宇文凌翌听着他们几个的话,只微睨了眸子,邪魅的勾起了嘴角微微向上一翘:“那明日祭祀呢……” 几人怔怔的相互对望了一眼,瞬间恍然过来…… 只见宇文凌翌浑身散发着一种如鬼魅般令人琢磨不透的气息,无人能看穿他的想法,只能等他吩咐。 初入秋,天气晚晴,虽然是与从前一样的時辰起来,可外头的天色却不如入夏時那般亮,昨夜又是一夜的春江水暖,叶娉婷此時在床上靠在宇文凌晔身侧,赖着不太想起床,不过外头已经响起了叩门声,是幽兰的声音:“小姐,王爷,该起来了,外头的礼官已经来了。” 王爷出征前,宫里头的礼官要来帮宇文凌晔用桔子叶水轻洒门楣,再更衣焚香,以象征对祖宗的孝敬,让一切更加的符合礼制。 是皇家烦人又琐碎的规矩。 叶娉婷歪着脑袋,靠在宇文凌晔身上,不由得微微抬起了头,还睡眼朦胧着,只得起了床,昨儿说好了陪他一起去祭祀的,顺便在宗庙里头为他求个平安符。 “起来了。”这种時候虽然不舍,但叶娉婷也不喜欢给他拖后腿,只得自己先爬起来了。 宇文凌晔见叶娉婷都起身了,只好敛着一双墨眸,随之起身,让她帮他随意的换了件衣服,弄好了才道:“进来。” 紧接着便是一大堆的琐事了,果然是卯時起床开始忙活。 等二人一齐准备好了,都已经快要辰時了,再不能逗留,一齐赶紧出门。 睿王府外,已经有伴随着宇文凌晔出征的武将等在外头了,明司南的剑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此刻提着剑在外头等着,见到叶娉婷陪着宇文凌晔出来,先自个不好意思的扭开了头:“九皇子,睿王妃……” 前一声与宇文凌晔打招呼有底气得很,可换到叫叶娉婷的時候,就跟那遭了风霜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了。 兴许是在为从前猜疑过叶娉婷而心虚,三大五粗的男人,别扭得很。 宇文凌晔知道時间不早了,亦不能再拖延,直接拉着缰绳就上马了,今日的他穿了一身银色的铠甲,将他往常的俊美笼罩在其中,若说往常的他是一尊不染纤尘的神祗,那今日的他便是一尊略带了戾气俊美无比的战神,让人不寒而栗。 牵着叶娉婷的手,将叶娉婷稍稍一带:“娉婷,要出发了。” 叶娉婷今儿也穿得稍稍正式了一些,头上难得梳起了繁复的发式,还簪了一只金凤流苏发簪,只微微的点头:“嗯……” 宇文凌晔知道她不舍,只好不动声色的将她的手握紧了一些,压低了声音:“那上轿。” 知她骑不了马,今儿还特意在出行的队伍中为她准备了一顶轿子。 “嗯……”叶娉婷还是如此轻应着。 宇文凌晔看着她变得寡言少语的,知道她心里头不舒服,亦是没法子安慰她,人之常情……只是冷然的唇畔微微上挑,勾勒出了一抹对她才有的笑:“傻娉婷。” 自凌下这。又是温情脉脉的对她出了声,羡煞了身侧的一帮众人。 犹如天神一般的睿王爷还有这么温柔的時候,又再次见到了。 宇文凌晔无视他们,只将他们当空气,旁若无人的将她拉进了轿子,进轿前发现她头上的金凤流苏发簪有些松了,还细心柔情的帮她簪了簪,弄完了一切才道:“进去。” “嗯……”叶娉婷还是低低的声音,听话的坐进去了,这才松开了他的手。 一切准备就绪,宇文凌晔也不再耽搁,终于一声令下:“去灵山宗庙?” “是?”浩浩荡荡的队伍,一齐回应的声音说不出的声势浩大,只让人觉得震耳欲聋,热血沸腾…… 叶娉婷在轿子中坐着,听着众人前行的声音缓缓响起,前方带队的马蹄声也缓缓响起,不由得自己一个人在里头微微的蹙起了眉心。 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等待会到了宗庙,焚香祭祀完了以后,再替他求个平安符,就要到了告别的時候了…… ---- 第二更(一万一~) 可以放心了 到达灵山的時候,住持元义大师已经在前头等候,还有近乎上百个和尚、沙弥等在前头,一看到宇文凌晔来了,便立即迎了上来,七年前宇文凌晔出征北夷大胜而归也是由元义大师主持的祭祀,此刻算是旧相识再重见,没有任何的违和感:“贫僧元义,拜见睿王爷。”住持略苍老的声音平缓如一汪池水。 “嗯。”宇文凌晔骑在马上,翻身下马,英姿飒爽非凡。 叶娉婷从轿子里头出来,一抬眸便是看到这样的场景,上百个和尚与沙弥并肩齐站,而她回身望去,身后还有黑压压的大军们,给予人的感觉与看着上百位花红柳绿的侧妃侍妾们是有极大不同的,场面极是恢宏得很。 这一趟,幽兰与清音也跟着来了,就站在轿子后头,看到叶娉婷出了轿子,就迎上来了。 清音见这场面太壮观了,算是开了眼界,不敢说话大声,怕吓破了胆,只好轻声问着叶娉婷:“小姐,咱们到宗庙了,待会王爷祭祀,那我们做什么去?” 因为事情是昨儿决定的,太忽然了,她还没搞清楚叶娉婷此行的目的。 叶娉婷站在轿前,没有急着回答清音的话,而是远远看着前头宇文凌晔穿着一身铠甲的身影,见他这般好,心里头的愁绪终于稍稍遣散了一些。 “唉……”在心里悄无声息的叹了一口气,再不舍也还是要让他去这一趟,只好敛了眸子:“他们祭祀,我们去后边求平安符。”回答了清音的话。 平安符? 清音诧了一下,点了点头:“哦……” “小姐还真是考虑周全,什么都替王爷想好了。”顿時崇拜的望着叶娉婷。 没她上这。叶娉婷心里头本来满是不舍,忽然看到清音崇拜的目光,有些无奈…… 其实她这一番跟来,只是贪心的想要再与宇文凌晔多呆上一两个時辰而已,清音着实误会她了,笑了笑,没有解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抬起头,看向前方的宇文凌晔,恰好此時他也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两个人中间隔着茫茫的人海,心却像是贴近在一起的,因为隔得远,他的神情看得并不是太清楚,只瞧见他仿佛微微向上勾勒起了唇畔,朝她倏而魅笑了一下。 那笑容带着几分在人前的威严,又多了几分对她才有的亲昵。 叶娉婷最受不了他这般,总在不经意间给她感动,让她搁着人海心也噗通噗通的狂跳着。 就这样迎着宇文凌晔在远处传递来的目光,微微的低了头,对身侧的清音与幽兰道:“我们现在就过去。” 按理说,宇文凌晔从方才出睿王府,扶她上轿之后,就已经踏上了出征的行程了,她此番是破例跟过来的,战场上是不应有女眷出现的,更何况是现在这种祭祀祖先,求祖宗保佑战无不胜的大事……t7sh。 宇文凌晔再不放心的時不時看她,定是要违背祖制的。 不想再让他分心,直接别了眸光,扭了头:“清音,寻个小沙弥,带路,我们走……” 说完,怕是控制不住自己回头,不舍的看向宇文凌晔,直接脚步不停的朝另一头走了。 前方远处,宇文凌晔站在万人中央,面前是元义大师,还在说着一些高深莫测的禅语,而明司南站在身侧,他原本是在听,不过放心不下,于是在人海中寻了叶娉婷的身影,两两对望一下,他不过是朝她轻笑了一下,便看见她又略带不舍的慌张的挪眸了,再看她已经不见了,只留下远方菩提树下一袭还未来得及走远的衣角,朝小庙求平安符去了。 心中亦是一片暖阳,压下了心里头的绮思,专注的做大事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此時,宇文凌晔在灵山大成殿祭祀,叶娉婷在大成殿旁不远处的灵岩寺中烧香求佛,而在灵山山后,一方小厢房中,不甚平静…… 外头的声音阵势浩荡,乐礼声渐起,同样巨大的菩提树下,一方小石桌,身后一个石墙上眷写着一个大大的“佛”字,宇文凌翌一身邪魅的坐在这样的环境里,虽然说佛门清净之地不沾酒肉,可他又提了一盏玉杯,盛着美酒。 身后站着一个男子:“七王爷,我们的人已经准备好了,什么時候动手?” 宇文凌翌只是微垂了略带玩味笑容的眸子,话语声阴沉:“先让睿王和睿王妃腻乎一会,本王说动手的時候再动手。” …… 一场祭祀,莫约进行了一个時辰,因为有明德帝的圣旨再此,命不许拖延,所以这祭祀的仪式也稍稍的加快了一些。 待叶娉婷求好平安符出来的時候,宇文凌晔在万人中间,拿着香火为天地上香,再洒了一杯壮行酒敬天地,一切已准备就绪。 元义大师象征姓的道了一声:“礼成——” 底下的战士士气瞬间便鼓舞了起来,每一个人都神采奕奕的,仿佛像是正等待着站归功成名就那般。 比起他们的欢欣鼓舞,叶娉婷心里头却略微沉重。 还是不想宇文凌晔走,但是没有办法……此刻都已经临近出发了,只能逼自己强打起了精神,带着笑看着远处的他。 看众人渐渐散去,叶娉婷才缓缓说道:“清音、幽兰,我们上前去。” 如同在睿王府前送行的那一次,可这次她却更加珍惜彼此相聚的每一分每一秒。 宇文凌晔祭祀礼毕,早已站在了前头,等着叶娉婷这道身影重新回归自己的视线,没想到等了没一会儿,叶娉婷的身影果然重新出现在他的眼眸之中,身上的凛然逝了几分,凝望着叶娉婷缓缓朝自己走来的身影,只低声朝身侧的明司南说道:“司南,先带兵走。” 他还要和叶娉婷说几句话。 明司南站在宇文凌晔身侧,看到了叶娉婷的身姿,只好豪迈的说道:“嗯,九皇子,你快点?”还算是识趣。 说完立马就上前带人走了,留一个寂静的空间给宇文凌晔。 此時元义几个大和尚也在宇文凌晔身边,看见了叶娉婷,连忙“阿弥陀佛”了几声,也知趣的退下了。 大片的身影缓缓消失在大成殿前,这天地间顿時就只剩下了宇文凌晔一个人。 清音与幽兰跟着走到一半,也早已不知道中途悄悄退去哪了,此刻只剩下叶娉婷缓缓步来:“凌晔……” 一边走,一边将手中刚才求来的平安符紧紧握在手中,人也随着步伐而出声,轻喊他的名字。 宇文凌晔只是这样静静站在那儿等着她,敛了一身凌人的气势,风华毕现,等着她与他说几句告别的话:“嗯。” 穿着铠甲的样子,格外的英姿勃发,因为是对着叶娉婷,方才原本一直轻抿的嘴角也微微扯开,似是轻笑着。 叶娉婷一直不舍的朝前走着,望见他轻笑着的神情似云淡风轻,还低声轻应她的样子,没来由的想要骂他。 张了张嘴:“凌晔,你……”但终究不舍,最后还是吞了下去。 整个人走到他身前的時候已经是一会儿过后了,离别的话不知要说什么好,只好讪讪的开口:“祭祀完了,你……要走了?” 刚才还想着心里千般不舍万般不舍,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没想到就这样快了…… 应当是心里头不开心,脑袋也不甚清晰,说出来的话也是明知故问。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问题,这声音里还裹带着淡淡的忧伤,只是配合的应道:“嗯,要走了。” 叶娉婷听着他的回答,哭笑不得,就算到了这一刻,还是这样宠溺着她,抽了抽鼻子,有些酸:“你……”你了半天,没说出其它的来。 宇文凌晔却只是轻笑着:“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别说了。” 他明白她的心就好。 大手也轻轻抬起,亲昵的在她鼻尖刮了一下。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好,那就由他说好了:“要给我的平安符呢?”其实他可没忘记她陪着来这一趟的目的。 除了还想要与他同在一个天地中多相处一两个時辰外,还要替他求平安符的。 叶娉婷听他略带低沉的声音,孩子气般的朝她讨要平安符,抽着鼻子,忽然轻声的笑了出来,紧紧握着平安符的那一只手也微微抬起,放到了他面前,然后缓缓展开:“平安符……在这里。” 他方才在外面祭祀,她在另一头为他祈求,还正儿八经的和灵岩寺里头的菩萨说了一段话:“菩萨,我的凌晔夫君此次出征,危险重重,娉婷现在此特三叩三拜,愿我的夫君能够平安归来。”虔诚得很。 宇文凌晔看着躺在她手心的平安符,只倏而轻笑了出来,从她手上拿走了它,只觉得小小的护身符被她握得有点暖,似都带了她的香味。 直当着她的面,将它佩戴进了衣襟夹层,就紧贴在心口的位置。 低沉的声音轻声道:“这回,你可以放心了。” 叶娉婷本是满心感慨,听着他这略带调侃的话,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 第三更,今天更新很多……梨花慢慢写,还有…… 留下王妃! “你……”羞怒的睨了眸子,望着他心口的位置,只恨不得又再跺一跺脚,抬起了胳膊想要打他。 宇文凌晔笑着将她的手握在手中,深邃的眸子微微敛着:“娉婷,照顾好自己。”认真的语气。 他逗留的時间不多了,只够再稍稍再说几句话而已了。 “伤口也要照顾好。”一而再,再而三的叮嘱。 “嗯……”叶娉婷听着他关心的话,低下了头,从他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方才她就是想用这只手打他的,难怪被他用手紧紧握在手中,原来是不想她做太大的动作。 “知道了……” 闹也闹完了,乖乖的听他的叮嘱。 看看他还想要说什么。 只见宇文凌晔笑看着她,难得她肯在这种离别的時候静下来听他说话,敛了敛眸,将最后一句叮嘱也缓声说了出来:“把我的心……也照顾好。”t7sh。 叶娉婷听他讲得这般直接,一颗心只扑腾的沦陷下去,双颊也顿時变得红彤彤的,只哽了嗓子应答:“嗯……” 偏偏是这样动人的初秋時节,还要说这样煽情的话……叫她怎么办才好…… 原本就不舍了,现在更加的不舍了。 叶娉婷只好抬手微微捂在心窝上方的地方,故意挪开了眸子不看他。 宇文凌晔看着她含羞带怯的样子,似乎不再沉寂在离别的愁绪里头了,连方才紧握的手都握得不再那么紧了,目的达到,这才复而轻笑了起来,好听的声音飘忽在风里头,像梦一般。 叶娉婷只得在心里头安慰自己:不过是去一个月而已,很快他便就能回来了。 “唉……”又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面目羞红,像极了秋日里头纷飞的红蝶…… 宇文凌晔将她的手又用力的轻握了两下,这才缓缓出声道:“我得走了。”時间不早,不能再拖了。 十万大军还在前头等候着,寻思着明司南撑不了多久了。 “嗯。”叶娉婷也知道時间紧迫,跟随来这宗庙,陪他祭祀,替他求平安符,能换来他方才那几句温情脉脉的叮嘱就足够了。 “赶紧去。”略微催促,生怕再多说下去就会碍他事了。 宇文凌晔只好抬手,在她额前拨弄了几下,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手,准备返身离开:“回去的路上,小心一些。” “嗯。”叶娉婷吃力的点了点头。 “你行军路上,也要小心一些……”明明他才是最需要担忧的人,却总花心思担忧着她了…… 如今满朝有心之人的眼睛都齐齐望着他呢,她早就不是被人觊觎的对象了。 抬起手来与他道别,情到浓時最愁离,但偏偏有些事儿,阻挡不了…… “唉。”在心里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只能接受了。 宇文凌晔缓步走了出去,走到了一半,又回过头来看她,道:“娉婷,真走了。” 看他再一次回头道别,知道他也不舍,虽然他没说什么,但行动已经告诉她了,只好用力的点了点头:“嗯。” “放心的走。”她定不会叫他牵挂的。 宇文凌晔眸光幽深的望着她,这才返身离开,而她则一直远远遥望着,直到他跨上了明司南留在宗庙前的汗血宝马,驾马离去,追上前头的队伍…… 人不见了,最后连马蹄声也听不见了…… 叶娉婷脸上的笑容才蓦然收了起来,凌晔是真的离开,去北夷出征了…… “小姐?”清音与幽兰出现的時间掐的非常好,像是知道宇文凌晔走了,不知道又从哪儿窜出来了,终于回到了叶娉婷的身边,略带担忧的问着:“现在咱们要回睿王府了么?” 叶娉婷只是还愣愣的望着方才宇文凌晔离开的那条路,眼里还是他驾马奔驰的身影,直缓了半响,这才反应过来:“啊?” “再说一遍。” 清音无奈,完蛋了……王爷走了,小姐也开始精神恍惚,不正常了:“现在,咱们要回睿王府了么?”只好再不厌其烦的重复一遍。 “哦……”叶娉婷这回终于听清了,一双方才还被宇文凌晔握在手里的小手蓦地垂下,颇不自在的捋了捋身上的裙摆,拍了两下,想藏起自己的不对劲儿,“嗯,回去。” 凌晔不在了,呆在这儿也没意思…… 那就走…… “唉……”清音紧紧跟在叶娉婷离去的身影后面,默默的叹了一口气。 小姐果然开始出问题了…… 外头,从睿王府一起跟出来的十几个侍卫正在外头不远处等着呢,那顶轿子也正停在外头,仿佛是在等着叶娉婷回去。 叶娉婷走出双手空落落的走出宗庙,身后恢宏的建筑将她的身影显得格外的落寞。 清音与幽兰两个人紧紧跟在后头,生怕自家小姐一不留神就踏空台阶了。 “唉,小姐,小心一些?” 叶娉婷在前头走着,不耐烦出声:“知道了。” 她虽然失落,但也不至于失神落魄,身后这俩丫鬟担心太多了。 敛了清濯的眸光,径直朝轿子走去,今儿的衣裳穿得正式,厚重的拖尾垂在地上,沿着她前行的痕迹一截截台阶扫过,像是一只张翅翩蜒欲舞的蝶…… 她本就好看,人靠衣装,今儿其实是更好看了。 不远处前头,原本在方才叶娉婷去灵岩寺拐过的那棵巨大的菩提树下,此時也蓦然多了一道挺拔修长的身影,男子穿着一身绛紫色衣袍,衣袍下摆一如既往的绣了一只四爪的蛟龙,颇衬出了他华贵的身份。 宇文凌翌就这样远远望着叶娉婷离去的声音,身姿邪魅,微微向上勾勒的唇角逸出一抹讥诮玩味的笑容。 整个人看起来一如从前,还是那般不羁,可若仔细看,身上只剩下冷意罢了。 他方才说过了,给点時间,让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腻乎一下,如今掐算好了時间,直等着宇文凌晔的人马走远,他也从后山出来了。 此刻只是静静的凝视着叶娉婷的身影,看她彻底坐进了轿子中,沉了眸,朝后头摆了摆手:“待她们进入下山的那片林子中,便动手。” 身后的侍卫自方才起就一直等着宇文凌翌的消息了,见此刻他终于肯下令动手了,欣喜若狂的点了点头,眼中也添了几分大动干戈前的雀跃:“是?” …… 下山的路静得很,也许是因为大批人马走后的关系,叶娉婷坐在轿子中,冥神静听着周围的声响,但听着听着,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样的寂静,似乎静得有些反常。 在轿子中蓦然睁开了双眼,目光清濯,直撩起了帘子,微微探了半张脸出去看,山中无人就算了,怎么觉得连寻常应当出现的鸟声都没有了? “清音、幽兰。”下意识的便就喊了她们两个人。 听他上出。他才答应了宇文凌晔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莫别现在灵山都没下,睿王府都没回去呢,就出事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小姐。”清音与幽兰闻声上前来。 叶娉婷只敛眸稍稍压低了声音:“你们倆注意一下周围,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清音与幽兰听到叶娉婷这样讲,惊觉了起来,赶紧四周探看,周围一切如常:“小姐,没有啊……怎么了?” 叶娉婷眸光只暗了一些,难不成是她多疑了? “没事了……”放下了轿帘。 此時,方才宇文凌翌安排的人已经在路上等候着了,因宇文凌晔在等着叶娉婷,下了死令要相“请”叶娉婷,他们不敢疏忽亦不敢怠慢,山中埋伏着,看到了护送叶娉婷的队伍一到,立即就已冲了上去。 轿子中,叶娉婷刚放下轿帘没多久,问清音与幽兰有没有察觉哪里不对劲也没多久,前方立即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王妃来?” 前两句典型的江湖打劫用语,叶娉婷只在志怪小说中见过。 抬轿的轿夫与侍卫一齐都没反应过来,只愣了一下,怪只怪这几句话太像是玩笑…… 片刻过后,只见上百个黑衣人齐齐从林中闪现,看起来是训练有素的卫兵,但穿着江湖绿林的衣服,刀剑齐齐亮出的这一刻,所有人才缓过神来,护送叶娉婷的队伍里立即有人大喊:“保护睿王妃?” 可是已经迟了,这一次的人兴许是吸取了上次在邺城密林中的教训,虽然明知道叶娉婷这一队只有十几个人,但还是派出了近十倍的兵力,叶娉婷还没来得及从轿子里头出来,外头的厮杀声已起…… 剩下清音与幽兰的嘶叫声:“小姐?保护小姐?” 那些人已经说了,他们要劫的不是财,而是王妃…… 她们两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幽兰虽然平常做事稳练,可终究远离厮杀,看着四处飞溅的血,面色已苍白,而清音,上次陪叶娉婷去泰山,还没去到地点,马就给了叶娉婷,剩下她和老师傅一起在车里等着救援,根本没看到那時类似于人间地狱的场景。 此刻脚一软,已经跌了下去:“救,救命……” ---- 第四更,一万七~ 被七王绑架了 叶娉婷在轿子里,听着清音发着颤的声音,清濯的眸子里终于出现了几分慌乱,想伸出手去掀开帘子,可是手刚触及到轿帘的時候,一道热血已经洒了过来,血浸轿帘,温热了她的指尖。 叶娉婷伸出的手烫着了般顿時缩了回来。 清濯的眸子也沉了。 他们是玩真的,外头……是真真正正的在厮杀着了。 无异于邺城密林中听到的声音,有人在慌乱间叫着:“睿王有令,务必要保护好王妃?” 记忆重叠至那个星夜,仿佛也是这样慌乱的场景,不断有人倒下,也不断有人喊着:“保护睿王?” 叶娉婷一颤,清音的声音还在轿子后侧响着:“有……有人要绑架王妃,死、死人啦……” 平常看着机灵,但看见这些人间炼狱就软了。 叶娉婷在轿子中也发着颤,心里头的惊慌并不比清音低,外头的打斗声还在继续:“住手。”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喊出这两个字…… 深吸了一口气:“我随你们走。”小脸已经苍白。 虽然没看到外头的场景,但只要动动脑筋一想,外头的打斗声乱成这样,而且热血都洒到她的轿帘来了,必定是对方来的人多,而死的人是守护着她的人……若她再不出声,只怕待会儿对方杀尽了她的人,一样把她带走…… 那倒不如少死一些人,顺便……保住外头的清音与幽兰。 “小姐?”听着清音的声音还在继续鬼哭狼嚎着。 知着还叶。“嗯。”吃力在轿子中勉强应清音一声……若是清音伶俐,应当能听出她现在声音的不对劲。 轿子外头的清音果然哭声停了下来,小姐的那声“嗯”里头,似乎带着警告的意味:不要再闹了,不要再反抗了。 她自有分寸。 凌晔的大军刚走,这些人分明就是算好了,预先在这里埋伏好的,她逃不掉了…… 外头的打斗声果真在她那两句话中渐渐停了下来,陌生男子的声音传进来:“睿王妃说的可是实话?” 叶娉婷沉了眸子,一双手放在裙上,已经握了起来,答话声也微微吃力:“我随你们走。”既然他们多疑,那她只能再重复一遍了…… 如今这慌乱的场面里头,只有她能把持局面了。 提出了她的要求:“放了他们。” 带头的男子只是笑了:“好,睿王妃好胆识……那两个丫鬟可以放过,其余人……”邪佞的笑了一声,紧接着是利剑割喉的声音,还是保不住,护送着她回睿王府的那十几个人全都死了…… 男子杀人灭口,一切收拾干净了才道:“王妃,从轿子里头出来,随我们走罢。” …… 叶娉婷根本就不是自己从轿子里头出来的,拼尽了力气掀开轿帘的那一刹那,已经有一阵不知名的粉末洒了过来,她还未来得及说话,整个人便已经陷入了黑暗之中。 ------- 黑,前所未有的黑……脑子一直混混沌沌,好像有一块幕布一直遮掩着她的思绪,叫她找不到出来的路,周围似乎有许多的声音,先是慌乱声,然后是马蹋声,最后又是马车轮子辘辘的声音…… 她在混沌中听得不甚清楚,只觉得头痛得很,头晕得很,恐惧感侵袭着她,一脑子的凌晔,清音,幽兰…… “不……不要……”在梦中呓语的出声,脑袋一直左右摇晃…… 一直在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吵闹的声音安静了起来,那些人方才似乎是要把她带去哪里,而此刻就是带到了,所以周遭也变得寂静了起来…… 可是在混沌中,越静谧的环境就越显得可怕,于是沉溺于黑暗中的叶娉婷也开始不安起来:“不要……不要……”声音羸弱,极浅极浅…… 身子因为难受而向侧边翻,一翻身脑袋便磕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终于疼得她渐渐清醒了过来…… 就在她欲清醒的那一刻,一道似熟悉又陌生的男子声在身侧响起:“呵呵,真是有趣……” 叶娉婷被药迷晕,睡得模模糊糊,这一道声响听得不太清晰,只觉得像是从远方传来的声音,遥远得很…… 脑袋上撞出的疼痛从额头开始蔓延,传递到全身,让她整个人也开始缓缓恢复知觉起来,知道自己现在正身处在危险之中,努力的想要睁开眼,抬了抬眼皮:“……” “凌……”凌晔…… 声音轻细如汩汩流水声,又似珠玉落入盘子的声音,动人好听得很。 还带着几分有气无力的娇软,就似《长恨歌》中所说的一般:“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時。” 宇文凌翌此刻看着叶娉婷,倒有其中所说的,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心疼,只是…… 唇角边的笑容倏而冷凝下来。t7sh。 叶娉婷还在吃力的张着嘴呓语,脑袋疼痛,全身被颠簸得都痛:“凌……” 迟迟没能将末尾的那个字喊出来。 方才她第一次喊的時候他没能听清,此刻听清了,那颗坚硬的心有一瞬间的触动,尽管知道她喊的是“他”而不是他,但凌翌、凌晔,不还终究有一个字是一样的吗? 都是“凌”。 冷凝的笑容因为叶娉婷这一个字而放松缓,虽然脸上还是无谓的笑容。 笑得深沉莫测,让人猜不出心中所想…… 叶娉婷疼了好一会儿,勉强的终于睁开了眼睛,其实她能这般迅速察觉到痛,莫约也是因为药效过了的原因…… 宇文凌翌派人去将她弄来,为了让她好好配合,特意命人下了三个時辰的迷药,此時已经是她到贤王府后的一个時辰了。 叶娉婷缓缓睁开了眼,尽力的凝了一下眸光,这才渐渐将眼前的景物看清楚,一入目便是雕花的榻栏,身下的,似是厚厚的褥子,尽量聚了力气,想要翻身,结果一抬眼便是以天为被的景色,原来她现在不在屋里…… 看到的景色把她吓了一跳,如火的枫叶,似血的红……红得叫人心慌发悚…… “这……这是哪里。”想要问,可终于感觉到了身侧有人,从大片的红枫中回过神来,凝眸,视线聚落到那个人身上,看清是谁的時候,更吓了一跳,脸色变得略微苍白起来。 “七……” “叫我贤王。”宇文凌翌唇畔带笑,知道她看到他会吓一跳,更何况他现在正坐在她躺着的软榻旁边,只要他再稍稍坐上前,再靠近一些,立即就是暧昧的姿势。 “七王爷。”看到了是谁将自己绑过来的,叶娉婷一双清濯的眸子沉了下来。 “说了多少次了,把‘七’字去掉,叫得亲昵些。” 叶娉婷看着一脸玩味不恭的宇文凌翌,直想起了从前在皇宫里头的事情,宫宴上屡屡被他使计陷害不说,她由“傻”变为“不傻”还是拜他所赐,除去了这些,凌晔去泰山的途中被他派人追杀,以及她现在肩头上的剑伤,也是他所赠与的。 新仇旧怨一堆,只怕是掐着手指算都算不完。 看着他此刻竟然还有心情与她开玩笑,竟然还让她叫得亲昵一些? 她不骂他都不错了…… 叶娉婷直皱着眉头,从看清了他是谁了以后,一直蹙着眉心,深仇大恨的模样…… 宇文凌翌笑得更欢了:“本王好看么?睿王妃这般看我……”一直睨着他,那双清濯动人的眸子甚至没有动过。 像是望着他,望呆了……让他心情没来由得一阵愉悦。 叶娉婷一脸嫌弃的看着他,竟然把她绑来了这里,还与她开着这些似是而非的玩笑,心下抑郁,整个人往床榻里头缩了一些,刻意不去看那些红得近乎妖冶的枫叶,只是把眸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镇定了一会儿,缓缓的出了声:“我只是要看看,是谁把我弄来这里。” 想到方才不久前的那一场厮杀,还有在灵山拦截她時所说的那句话:“有胆量绑我,却没勇气用真实的身份,明明是贤王府的人马,却还要装作江湖绿林人士……” 因为从前有与他说过话,所以此刻并不陌生,对他的态度也一如既往的不好,话语中都带着淡淡的火药味儿。 宇文凌翌听到了叶娉婷的话也不恼,只是笑,知道手下的人马果然是按照他所交代的吩咐做了,一双凝着妖冶的眸子透漏出了几分浑然天成的邪魅:“王妃指的是那句:‘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吗,要想从此过,留下……?’”话没说完,轻扯了唇畔,自个先径直魅笑了出来,“本王只不过是心血来潮,要捉弄捉弄你罢了。” 知道叶娉婷那吃软不吃硬的姓子,想要把她弄到手里来,亦是不忍就这样白白放过她,既然是猎物,就值得让他好好逗弄一番…… 就如此時…… 看着叶娉婷鄙视他的眸光,觉得好笑得不得了。 ---------------- 第五更,凑够20000字的更新~~感谢月票,感谢道具,还有273的红包~~么么~(歼笑) 你选吧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翌的笑容,只觉得心里头堵得慌。[.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她明明就是在笑他,可他却像是没脸没皮一般,笑得欢心,一身的邪魅气息倾覆出来,嘴角边勾勒出来的笑容也让人觉得没来由得惧怕,就像是披着羊皮的狼。 这宇文凌翌,从来都是笑着的,可皮肉底下藏着的却是一颗恶虎般的心。 传说中的笑面虎,无非指的便是他这种人。 冷了声:“七王爷觉得好玩么?” 何谓心血来潮?心血来潮把她弄到这边来? 何谓捉弄?捉弄就是她喊住手,说她愿意随那些人走,却还是留不住那些兢兢业业护她周全的侍卫? 叶娉婷的眸子冷了下来,只直勾勾的朝着宇文凌翌望:“清音与幽兰呢?”那些侍卫已死她无力再说什么了,可是清音与幽兰…… 惊慌的四下看着,只有大片的红枫,半个侍卫、丫鬟的影子都没有,更别说清音与幽兰了。 宇文凌翌看着她目光担忧,似有惊慌,看来那两个丫鬟对她很重要? “他们俩已经被本王关起来了,你想救她们吗?” 伸出了手,邪佞的眸子微睨,唇角边逸出一抹坏笑来:“想救他们,就乖乖的听本王的话。” “照本王说的做,本王就放了她们。”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话,低缓的声音里头带着笑意,却显然不是这么简单……他太过善于用笑来掩藏他自己,低缓的话语声下,是暗涌。 特意将她绑来这里,果然不怀好意,不只是像他方才说的,心血来潮,捉弄捉弄她而已。 叶娉婷也低了声:“七王爷想要做什么?”罔顾他的要求,依旧喊着旧称,七王爷就是七王爷,她永远不会把“七”去掉。 他是七王爷,而她是九王妃。 身份有别,挪了挪身子,想要再远离这只恶魔远一些。 宇文凌翌看着叶娉婷的反应,听着她满是戒备的问话,一如既往的警觉,幽深的眸子沉了一下,不悦藏得极深。一如既往的玩味的笑着:“本王能做什么?还是……你在害怕本王做什么?” 就依叶娉婷这护夫的姓子,只怕是在担心他想要拿她来做什么。 叶娉婷如此聪明,不会想不到他想要利用她来牵制宇文凌晔之事。 “呵呵……”宇文凌翌轻笑了两声。 叶娉婷听着他的笑声,只觉得浑身发毛,坐在这软榻上久了,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起身,下榻,整个人就想要朝前方走去,离开这里。 宇文凌翌看着她忽如其来想要离开的动作,也不拦她,只是冷冷的看着。 当看见叶娉婷走了不出三步,整个人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修长的手一伸,才将叶娉婷逮住:“睿王妃还是不要想着做什么无谓反抗了,本王已经命人给你喂了软筋散,现在就算贤王府的大门打开着,你也走不出去。”话语声带着一如既往的讥诮,可怕得很。 “你?”叶娉婷听着他这样的话语,知道是真正的陷入囵吞之中,整个人勉强站直,扭了两下:“七王爷自重,请放开我。” 虽然他和凌晔一样,都是明德帝所生,可是为什么姓格就能相差得那么大? 一直带着笑,偶尔眼波低沉,叫人看不出喜怒,不吃软不吃硬,叶娉婷只觉得心慌得很,但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从他臂弯里头出来,既然走不了,那只能硬扛下来了。 故作镇定的重新返身坐到了软榻上,他坐东边,她坐西边,隔得远远的:“既然七王爷不肯放我走,那便说,七王爷想要做什么?” 宇文凌翌听着叶娉婷的话,直截了当得很,他还没有捉弄她够呢,这么快谈正事做什么? 话语中含了讥笑:“睿王妃就这么讨厌本王?”t7sh。 似乎……他也没做什么太多对不起她的事情?他甚至还颇欣赏她的胆识,欣赏她对宇文凌晔的真心,现在……还欣赏她的直截了当,竟然敢在他面前质问他想要做什么。 这世间的人,哪一个见到他不是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 唯独她,对他是一如既往的排斥,看不上眼…… 略带玩味的眸子一睨,就这样盯着叶娉婷看,眸光落在她的眼畔中,似乎是想要知道她眼里心里到底都装这些什么…… 看了好一会儿,可惜了,只看到了对他的戒备。 宇文凌翌干脆收了轻笑,等着叶娉婷的答案:“回答本王的问题。” 叶娉婷莫名其妙的被绑来这里,甚至就在宇文凌晔出征后不久,想都知道是出了大事儿,根本就没有闲心与他瞎兜,此刻听着宇文凌翌的问题,根本不想回答。 可宇文凌翌就是要她回答,那她便只好回答了:“说不上讨厌,只是不喜欢。” 两个人原本就是无亲无故的人,原本根本就不相识,又何来的厌恶?只是他这样的做法、不断针对凌晔,让她很不喜。 收了停在宇文凌翌身上的视线,自己侧眸看着自己肩头上的伤,虽然已经是好得差不多了,可是曾经给她带来过的痛,她没忘……这个也是拜他所赐,她又能待他热忱到哪儿去? 冷冷的出了声:“七王爷,時辰不早了,咱们还是讲正事。” 莫约午時時分被他绑的,现在看天色已经酉時有一刻了,再不说,夕阳都要落下了。 宇文凌翌看着叶娉婷不耐烦的样子,微睨了眸,也不恼,只是轻笑:“本王没有正事。”就算有正事,也不是与她。 这一次宇文凌晔北地出征,若是携着战功而归,想必空置了多年的太子之位就要落在他身上了,明德帝的想法,他虽然不能看透全部,却还是能够琢磨出两三分的,他要做的,便只是挟“天子”而令诸侯罢了。 叶娉婷看着他,不知是在盘算什么:“七王爷没有正事,那将我绑来这里做什么?”按辈分来说,她还算是他的弟媳,“睿王妃出现在贤王府里头,这可是违祖制的。” 搞不好,他这番行为要是让明德帝知道,是会惹得龙颜大怒的? 宇文凌翌只是依旧轻笑了:“本王不怕。” 这叶娉婷确实聪明,还晓得在这种時候利用他所忌惮的东西,想自救,让他放了她?只可惜她看错了,既然敢叫人将她绑进了贤王府中来,就不怕有人泄露出去。 眸光深浓:“若是叫人知道睿王妃在贤王府了,那便让宇文凌晔出征的大军折返回来好了,若再不然,本王再推个干干净净,你到時自然会因为不守妇道而被休,怎么算都是本王合算。” 听说前段時间宇文凌晔用“不守妇道”之名把睿王府里头的那些女人全都清理出去了,只是不知,但这个名衔落到叶娉婷身上的時候,他会是什么反应?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话,看他一身邪魅的身姿处于这如火的景色中,更显得犹如恶魔一般,让人觉得棘手,小聪明在他身上根本不起作用,她只好敛起了眉头,端正了态度:“七王爷想要用我来做什么,还是直说。” 她也不想着让他改变主意放了她了,唯今只想着知道宇文凌翌的真正目的,到底是想怎么用她来怎么害宇文凌晔,到時能逃就逃,如若不行…… 叶娉婷眼中出现了死光,两手紧握着,因为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了…… 如若不行,为了不要让凌晔在战场上被她影响,她只能选择最狠的法子,先自行了断了。 到時候凌晔再带着千军万马前来,为她报仇便行了…… 宇文凌翌听着叶娉婷的问题,所谓事不过三,既然叶娉婷都这般问到了第三次了,他便也就不兜圈子了,只是心觉无趣了许多,太聪明的女人就这点不好,收起了眼中的玩味,冷笑了一声:“本王只是要你给老九写封信,让你喊他回来贤王府救你罢了。” 话中浸着寒意,却又裹着讥诮,直让人打了个寒颤。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话,方才就已经沉下来的眸子这会儿更暗沉了,原来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明德帝给凌晔的粮草只够半个月,这一来一去在路上的時间已经耗费了很多,基本上凌晔要在战场上速战速决的,若是这个時候京都出了什么事儿,凌晔折返回来,行军的時间足够,可粮草也不够用了,这一场战也无法再打…… 话王翌叶。难怪他要特意等宇文凌晔走了之后才将她绑来这里,难怪他一点儿也不急,如此有闲心与她兜圈子。 他就是想要让凌晔走得足够远,凌晔走得远了,回来需要的時间也多,于是局势就更加紧迫…… 宇文凌翌此刻心情大好,如若不是这般,也不会命人去绑她的時候,上演了那一出江湖绿林好汉的戏码。 此刻还依旧有逗弄叶娉婷的闲情:“待会儿本王让人给你备纸笔,你给老九写信,若是不写,本王就将你留在贤王府里头,当压寨夫人了。” 含笑看着她,倒是要看看她怎么抉择。 我要出去!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只是果决的扭开了头。 宇文凌翌说的话,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前半句她相信,后半句……不过是想与她闹着玩罢了,可惜这样的玩笑不好笑,她一点也笑不出来。 只是冷了声,清濯的眸里添了几分陌生的冷然:“七王爷,若是两件事我都不做呢?” 她不想做的事情,谁都逼不了她,虽然宇文凌翌不是严芙蓉、不是秦默歌,但她也还是一如既往的脾姓。 宇文凌翌也冷冷的笑出声,肃杀之意在周围顿起:“那本王就杀了你。”没有利用价值,那还留着做什么?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知道宇文凌翌的姓子,笑中带着阴狠,说一不二,敛了眸:“那七王爷就把我杀了。”最好杀得干脆一些…… 想要她帮他害凌晔,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宇文凌翌听着叶娉婷的话,话中带着决绝,仿佛视死为无物,不为他的威胁动容,不由心中叹赞,好胆识…… 可惜这胆识用不到地方。 噙了笑:“你不怕本王真杀了你?” “不怕。”话语声轻浅,没有任何波澜。 被他只翌。宇文凌翌站起身来:“好。” 敛了一身邪魅的气势,步下了软榻,缓步走到叶娉婷这头来,两个人原本是对坐着的姿势一下子便变为她坐着,他站着,眉眼间携着妖冶,魅人得很:“既然你如此的坚决,那本王便就……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你。” 叶娉婷原本已下了必死的决心,听到他这番话,脸上的表情蓦然变得很怪起来,像是又见鬼了一般。 宇文凌翌向来就喜欢反其道而行之,只噙了一抹笑,在叶娉婷怪异的目光中,大手缓缓向她伸去。 “七王爷,你想做什么。”忽如其来的动作又吓了叶娉婷一跳。 宇文凌翌这样的男人心思太复杂,让人看不透他想要做什么,前一秒才说他要将她杀掉,而下一秒又能改变主意,说要好吃好喝的招待她,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整个人朝后一挪,差点倒在软榻上,纵然如此,还是躲不过宇文凌翌探过来的手。 只见宇文凌翌眸光深浓,大手就这样停在了叶娉婷的发上。 他的动作让她没来由得心慌,脸色变得略微苍白:“七王爷,请放开。”言语间的逗弄便罢了,触及到身体那便就是底限了。 宇文凌翌看叶娉婷的目光像是见到狼一样,无视她眼底的警告,大手依旧我姓我素的轻抚过,只稍稍一拔,将她发间的金凤流苏发簪抽了出来:“睿王妃不写,其实也没关系……” 叶娉婷只觉得发丝被一扯,头上的发簪被他抽出,有一缕头发已经顺滑披落下来,乌黑的青丝贴着她白皙的肌肤,将她的面容衬得更加动人,添了几分睡醒还未束发的慵懒。 宇文凌翌将这样的叶娉婷摄入眼中,只轻笑继续将话说完:“我把这个给宇文凌晔也是一样的效果。” 叶娉婷眼底原本强压着惊慌复而倾泻出来,这支发簪今儿早晨出门前凌晔才帮她扶过的,若是这玩意被宇文凌翌拿去威胁凌晔,也是一样的效果,凌晔看到这支发簪,必定就知道是她出事了。 “还给我。”叶娉婷一下子便又坐直起身来,伸手就想要去将它抢回来。 宇文凌翌只噙了笑,将大手抬起,发簪被高高举起:“本王不给……” 表情邪魅得很:“到了本王手里的东西,就没有再被拿回去的道理。” “你?”叶娉婷气结,这个宇文凌翌不止软硬不吃,还心思深沉,难缠得很。 怎样夺,都夺不回来。 宇文凌翌就爱看叶娉婷生气的样子,早就知道眼前的女人有趣,果然如此,逗着逗着,连他自己都开心起来。 拿到了东西,不再和叶娉婷闹,亦是不让她抢,知道她没有力气做太激烈的事情,稍稍退开了一步:“东西,本王就替王妃你先管着了,这两日王妃就在本王府里好吃好喝,至于九弟……本王会帮你将他喊回来的。” “宇文凌翌,你?”叶娉婷气得小脸都通红了,他明摆着就是要拿她挟制凌晔,只得沉了声:“凌晔他不会上当的。”说得连自己都没有底气。 “上不上当,王妃与本王一起拭目以待就好。” 她身份特殊,他不敢杀她,但留着,还有很多用处。 宇文凌翌眸眼一睨,低缓出声:“来人。” 原本寂静的庭院立即出现了三五个丫鬟,这些人被宇文凌翌这么忽如其来的使唤惯了,都养成了鬼魅一般的功夫:“王爷,奴婢们在。” 宇文凌翌只是笑,看着半边头发散落的叶娉婷:“这两天,你们代本王好好看着睿王妃,另外……”缓了声,“去寻个比这个发簪更漂亮的簪子给睿王妃换上。”扬了扬手中的金凤流苏发簪。 “当是本王以物置物,还送给睿王妃的。” 叶娉婷听着他这些话,只觉得心里头都要蹿出火了:“你,无耻……” 宇文凌翌还是那带笑的神情:“本王不是无耻,本王是……取之有道。”将簪子上的流苏随意拨了拨,神态恣意。 叶娉婷看着他将那支发簪把弄着,面色有些急,慌张的神情再也压不下来,可是想要去拿,又被下了药,压根就动不了,只能看着他将发簪拨弄够了,收起来。 挺拔身躯的身影停在这大片的红枫下,脚下也是似血的红。 “伺候好睿王妃。”对那些丫鬟下令道。 “是。”一行人乖乖的回答。 宇文凌翌最后再看了叶娉婷两眼,这才唇畔轻扯的转身,不过走了几步,忽然又回过头来,凝视着叶娉婷:“睿王妃,还是将本王方才说的,好好考虑一下,留在这贤王府当压寨夫人。” 有些话,当初在宫宴下他也已经说过了。 眸光深浓,似笑非笑的望着她:“老九此次一回来,举国都知道睿王无用,风华早已不似当年,这皇帝……是肯定当不了了,要不然你跟着本王,本王赐你为后。” 上下打量着她,服了药的她,别有一番韵味,比那日宫宴上惊鸿一舞的她,更多了一份似水的柔情。 纵然这柔情,不是打心眼里散发出来的…… “考虑考虑,本王不嫌弃你。”他只是要一个能与他相配的皇后而已。t7sh。 想到这景台国觊觎着他的女人,无非是看重他的权势,看重他日后的成就,想要荣华富贵……整日讨好他,阿谀奉承,倒还不如叶娉婷这样来得让他自在,至少他想要逗弄便逗弄,想要与她拌嘴吵一场便吵一场,无需想太多。 况且看她吃瘪的神情,他很欢喜…… 看叶娉婷听着他的话,似是听傻了,他邪魅一笑:“就这样,本王走了。”彻底转身离开。 宇文凌翌走了以后,叶娉婷望着他离开的方向,整个人还有些怔忪,真是执念过深的男人,占有欲这般的强,只要是他看重的东西,他都要得到,不管是皇位,还是她…… 此刻叶娉婷心中只有庆幸,幸好他此刻对王位的兴趣比对她要浓……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凌晔……”望着眼前如血的红枫,陌生的景致,在看看守在自己身边的这些年轻貌美,容颜俏丽的丫鬟,说不出的心烦。 这些便是皇家斗争,纵然不想卷进来,也逃不掉了…… 宇文凌翌要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人能拦得住,放着叶娉婷在贤王府第二日,便派人将发簪送去给宇文凌晔了,除了发簪,还附赠了一片如火的红枫,什么话都没有说。 红枫上被随意的扎了几个洞,警告意味分明…… 此刻,叶娉婷在贤王府的小厢房里头住着,华美的屋子,像是金屋锁娇一般,宇文凌翌派的人将她牢牢看住,房门都不能踏出半步,一开窗便是这如火的枫叶……贤王府里头除了大片枫叶的景致就没有其它了,看多了这如血的颜色,太过于妖冶,总叫人不自觉的心烦。 走到门边,轻轻的叩门:“我要出去。” 门外立即传来了声音:“王爷令睿王妃留步,这两天除了在房中歇息,哪里都不能去。” 叶娉婷听着这些话,一双清濯的眸子都窜起了火气,勉强的压制着,逼自己忍下来。 也不知现在凌晔怎么样了,清音怎么样了,幽兰怎么样了…… 清音与幽兰被关押着,只要她还好好的,她们一定好好的,现在唯一最令她担心的便是凌晔,征战北夷是大事,一定不要被她这一件小事给缠住,从而真的折回京都来,十万大军没有他,明德帝的旨意也容不得他这样反抗…… 况且,这还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是立了战功,他失去的那七年,就能回来了…… 不知为什么,叶娉婷总觉得心慌慌的,只好拉扯着自己的衣袖,不断的在心中出声:“凌晔……一定不要回来,一定不要中计……” --- 今天三更,还有一章 本王说了,拿过来 心中惶惶不安,整个人也跟随着坐立不安,外头的人不让她出去,她只好不断的从门口挪步到窗口,再从窗口挪步到门口。 最后不耐烦的出声:“你们王爷要把我关到什么時候。” 外头守门的丫鬟听出了叶娉婷话语中的不悦,只好以不变应万变,低声的说道:“王爷说了,待九王爷从北夷回来接您,您就能走了。” 好一个宇文凌翌,真是要把人给活活气死。 叶娉婷只好讪讪的止了声,一脸的不痛快,又再轻挪了莲步,重新兜了回去。 从京都到北夷,快马加鞭大约需要两三日的行程,因为周国已经开始建国,而如那日朝堂上明德帝所言,周国的帝王当真将景台国的雁门关口当做了它周国的国门,可这雁门关口,素来是景台国的地盘,不仅雁门关是景台国的地盘,雁门关以北的那一整片绵延的山脉也全是景台国的疆域,他若要建国,势必是要侵占景台国北夷地区。 七年前北夷一个企图叛乱的夷族已经被宇文凌晔举兵灭掉,而此時这周国又再卷土重来,闹出的动静,已经是冒犯了景台国的天威。 不仅是不为明德帝所忍,亦是景台国的百姓所不能忍,宇文凌晔此次出征,可以说是大快人心,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征战去到雁门关,一路上百姓欢送,此刻宇文凌晔驾马在前,身穿着全银的铠甲,在日光下风华耀人,难以让人侧目。 明司南是副将,此時也策马跟在宇文凌晔身侧,陪着宇文凌晔讨论这雁门关的地势:“‘天下九塞,雁门为首’雄关依山傍险,高踞勾注山上,东西两翼,山峦起伏,山脊长城,其势蜿蜒,周国就在城墙后头,态度跋扈得很?”话语声愤愤,拉着缰绳的手一松,似是要摩拳擦掌,“九皇子,我们这一回,要怎么灭了它?” 他景台国的天威,岂是容这些弹丸小国可以冒犯的? 宇文凌晔微睨着深邃的眸眼,一直看着前方,眸中冷然,倒不似明司南这般激动,气势冰寒,从容而稳重,没有回答明司南的问题,而是缓缓问道:“我们的粮草,还够维持多少天。” 现在如何攻打兵力较弱暂不成气候的周国不是问题,而那万顷粮草能够支撑多少天才是大问题。 一问话便戳中重点,明司南的火焰顿時就被挫了下来,开始认真思索的回答宇文凌晔的问题:“包括我们过来的这三天,莫约只够撑十二天了。” 就是说,这十二天里头,他们必须到达雁门关外,用最短的時间将周国灭掉,灭掉了以后,赶紧班师回朝,否则在路上,他们就要被饿死,纵然是打了胜仗,若是拖得久了,也不是一件欢喜的事情。 所以明德帝这一次给宇文凌晔开出的条件,着实太苛刻了一些…… 宇文凌晔听着明司南的话,一双幽深的眸子都沉了起来,只缓声道:“十二天,够了。” 十万精兵,只要调遣得力,最多用七天,他便可以完全将周国灭掉,再用三天的時间班师回朝…… 遥遥望着前头一眼望不见底的绵延山脉,似乎有一座高耸的城墙就在前头,已经有人在外头迎着:“雁门关到了。”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的话,自己也在马上伸长了脖子:“是到了。” 宇文凌晔敛了眸光:“传令下去,进关驻守,明日便举兵攻打周国。” 一言既出,身后的人轰动了起来,既然是士兵,自然是好打仗的,只有打仗才有机会功成名就,只有打仗,才能衣锦还乡,更何况这一次带领他们出征的是传说中战无不胜的睿王爷…… 宇文凌晔就是他们的军心,只要宇文凌晔在,他们就必定无往而不利…… 下面的人开始举起了手中的兵器:“攻打周国?攻打周国?”十万将士一齐放声高喊,这声音自然是震天响,响彻天际,连上头盘旋的秃鹰都变得渺小起来。 宇文凌晔就在这样鼎沸的喊声中,倾覆了一身威严,眉宇间尽是王者之气。 此時,十万精兵之后,还有两队人正紧紧追随着宇文凌晔行军的步伐,一队人马是自睿王府中出来的,要来告诉宇文凌晔叶娉婷失踪的消息,自那天王妃出灵山后人就莫名不见了,在下山的途中只寻到了一些还未处理干净的血迹;而另一队人马,则是后来者居上,快马加鞭赶来替宇文凌翌给宇文凌晔送信的贤王府侍卫。 两队人马皆不约而同的朝宇文凌晔所在的地方赶着。 “快,咱们再快一些。”睿王妃出事了的消息,一定要在今夜之前送到,睿王爷曾下过的死令,他们牢记不敢忘? 前头,宇文凌晔带队,率先在雁门关外扎营,因为说好的明日起兵攻打周国,速战速决,于是一个大大的营帐里头,宇文凌晔在其中坐着,一张巨大的疆域图在桌上摆着,明司南正坐在他身侧,还有其余四五个穿着铠甲武器未卸的武将,一群人准备探讨明儿出兵攻打的方案。 宇文凌晔敛着眉,修长的指蔓延过那些关口,指出那些易攻难守的地方:“一万兵力着重攻这里,三万这里,其余两万布埋伏,这里,这里三万精兵守着……”说得正到重要的地方,忽然帐篷外头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动静。 “让我们进去,我们有大事禀报睿王爷。” “王爷正在与副将们讨论明日行兵打仗之事,闲杂人等不的靠近?” 营帐外头的人历尽千辛万苦才追上的宇文凌晔,好不容易拿着令牌进了营地又见不到宇文凌晔,自然着急,迫不得已撩声高喊:“王爷?睿王府中有变,睿王妃不见了?” 宇文凌晔原本在专注的安排明日起兵之事,听到外头的喧闹声,幽深冷然的眸子掠过一瞬的不悦,正准备让人下去处置喧哗之人,却又刹那间听到了那句高喊的话。 什么叫……睿王妃……不见了? “谁在外头。”宇文凌晔在疆域图上滑动的指蓦然停下,只冷冷的出声。 营帐里头的气氛已经变得有些奇怪,几员大将原本是在凝神听着宇文凌晔的安排,此刻同是听到了外头的话,顿時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京都之中谁不知道睿王妃? 睿王北地出征,京都睿王妃出事?这代表着什么? “九皇子?”明司南怔忪了片刻,也出了声,知道大事不妙:“我出去看看?” 明司南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時候脸色已经不对劲了。 身后跟着两个风尘仆仆的侍卫,此時皆是疲惫,像是连夜赶路过来的,一看到宇文凌晔便跪下来了:“王爷,属下办事不利。” 只见宇文凌晔一双幽深的眸眼深凝着,一言不发,却全身上下倾覆出凌人的戾气,营帐里头方才那几员大将早已退了出去,现在只有明司南在里头。 “说。”冷然的声音缓缓如流水,里头却裹着滔天的暗涌。 两个人只是匍匐在地,不敢看宇文凌晔一眼:“睿、睿王妃……不见了……” 营帐内顿時一片死寂:“什么叫做,不见了?” 明司南面色有变,看着宇文凌晔冷然的质问面前的两个侍卫,知道他们发颤着再也答不上话了,只好帮着补充道:“叶二小姐被绑了。” 这事儿方才他问过了:“说是祭祀那天下午,回去睿王府的途中不见的,似乎……连灵山都没下,就叫人绑了。” 朝中能做出这些事儿的人不多,明司南眼角边的疤痕此刻将他整个人衬得尤为渗人,正准备将心中的猜测说出来,此時营帐外头又出现了另外的声音,似乎有高手硬闯了营地,帐顶上似乎落下了什么东西。 明司南蓦然将话头收了起来,以为有刺客,瞬间飞身出去,高声喊:“保护睿王爷?” 打文天头。结果外头与方才那俩侍卫来报信的情况一样,虚惊一场。 明司南没找着人,只看到一个锦盒从营帐顶头落了下来,他伸手接住,原本就略带武将威严的眼眸一凝,只身便又走回了宇文凌晔的军帐里。 接连不断的动静,让人不得不疑心:“九皇子……”t7sh。 营帐中,宇文凌晔已敛了一身让人惊颤的寒气,这些侍卫从未见过睿王动怒的样子,此刻一声都不敢吭,见到明司南拿了东西回来,赶紧乖觉的退下。 明司南拿着锦盒,只低声道:“来人留下了这个东西,似乎有诈。” 宇文凌晔看着锦盒的大小,只低了声,声音暗哑:“拿过来。” “九皇子?”明司南似是不想给宇文凌晔看,怕是朝中有人算计,他才刚接到睿王妃出事的消息,立即就有人送了这个东西过来,用意如此明显,还是不要看才好…… 若真有什么事,还是等灭了周国班师回朝再处理,免了中了那些人的歼计。 宇文凌晔只压低了声音,一声比一声寒:“本王说了,拿过来。” 将贤王府拆了 “九皇子?”明司南亦是凝了眸子? 他原本就是武将,凝起了眸子的時候,也是肃杀之气。 可这样的肃杀之气在宇文凌晔一身王者威严之前,只能败下阵来。 只好不甘愿的将锦盒给宇文凌晔:“王爷,小心有诈?”还是不由得再出声劝谏。 随時做好准备,害怕里头除了一些什么不好的东西以外,还有可能是什么暗器……手已经放到了腰间,時刻准备将剑抽出来,保护宇文凌晔。 宇文凌晔只稍看着锦盒的花纹,已经拧起了眉头,根本不予考虑,直接就将锦盒打开,只见一打开,一个熟悉的东西赫然出现在眼前。 一只漂亮的金凤流苏发簪正安静的躺在锦盒里头。 伸手去拿出来,宇文凌晔眼底掀起了暗涌…… 而明司南却是瞪大了眼睛,紧紧凝视着这支发簪……除了发簪,还有什么东西从锦盒中飘了出来:“九皇子?” 明司南眼明手快的接住,只见那东西轻飘飘的,接到了手中才看清楚竟是一片枫叶,红得似血,季节原本就由夏入秋,这叶子似也是沾染了灵气,红得发亮。 宇文凌晔只睨着这支发簪,忽然胸口一闷,一张俊逸如天人的脸上也出现了不太好的神情,这样冷峻的面容,若不是明司南见过,必定要被吓一跳…… 九凌得南。那一次见……是宇文凌晔母妃出事的時候,失去了他一生中的至亲…… 明司南不由得讪讪出声:“九皇子……” 宇文凌晔只轻逸了出声,声线压得极低,低得让人没来由的心慌:“给我。” 他握着叶娉婷头上的发簪,似乎发簪上还有她的温度,他记得分明清楚,从睿王府出来后,她进入轿子前,他还细心的替她将它重新簪好。 “东西给本王。”声音极低沉, 明司南看宇文凌晔连续对他用了两个“本王”知道事情非同一般,不易动怒的宇文凌晔这一次似是发了滔天的怒火,叶娉婷是他的底线,这一次那些人对叶娉婷动手,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没有可以容忍退让的地步了。 此刻的气氛,甚至比当初在邺城密林中史磊刺伤叶娉婷还要让人觉得死寂。 明司南只好将手中的东西给他。 宇文凌晔拿过一看,竟是一片枫叶,像是染了血一般,不大的枫叶上被人刻意戳了十几个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洞,就像是万箭穿心一般,十足有警告的意味。 英挺的剑眉敛了起来,是再告诉他,如果他不从了他们的意,他们要将叶娉婷万箭穿心么?让娉婷也如这片红枫叶一般? 只见宇文凌晔冷然的眼底似蹿出了火苗,冷冷的出声:“宇文凌翌……” 大手一握,直将那片满是洞的枫叶握在手中,揉碎。 景台国的皇子间,无人不知宇文凌翌最是爱枫,就连获封的贤王府邸里头都按照了他的喜好,种了大片的枫叶…… 西域而来的品种,无论什么季节,全都是如火如荼的枫叶…… 明司南在一旁站着,直听着宇文凌晔将宇文凌翌的名字说了出来,原来不仅他的猜测是这个,宇文凌晔的答案也是这个。 伸出手,似是想要拉住宇文凌晔:“九皇子?”喃喃出声,“大局为重……” 就算叶娉婷真的出事了,他也不能丢下这十万精兵返回京师,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这一仗打好了,不仅灭了周国,平定了景台国的边疆,还立下了汗马功劳,让他声名再次鹊起,变成名符其实的景台国最具风华的王爷…… 宇文凌晔敛着幽深的眸光,揉碎了手中的红枫以后,松开,血红色的碎屑从他手中出来。 整个热扬着一身肃杀之气,眸光无情的朝营帐的外头走去,他这一番动作直将明司南吓了一跳,冲上前来拦住他:“九皇子,不可?”明德帝让他打一场仗就是要他战胜再回朝,顺其自然的封他为太子…… 他这一走,断送的是自己的前程。 而这一切,只是为了一个叶娉婷…… “王妃身份特殊,又是一品夫人,贤王爷不会将王妃如何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这样劝慰了?t7sh。 宇文凌晔看着此時拦在自己面前的明司南,只是紧锁了眉头,气势阴狠得吓人:“让开。” “我不让?”明司南的倔脾气也上来了,明儿就是要起兵攻打周国的時间了,整一个周国,就算再小,也是一个国家,要在这几天内打垮它,已经是一件极其艰难的任务了,何况粮草又不够,局势紧张,再也容不得宇文凌晔分心去管其他事。 宇文凌晔只是浑身散着阴冷,眸光冷然,眼中虽有怒气,却面容冷静得很,只是抑制着自己,继续缓缓冷声道:“本王说了,让开。” 他做事,自有分寸。 那支金凤流苏发簪还握在手中,宇文凌翌将这件东西送来,其实隐隐还藏带了一件事情,势必是娉婷不肯配合,所以他才没了法子,只能送她的随身之物过来…… 宇文凌翌不会做什么给叶娉婷,可娉婷若是恼起来,绝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若是一不小心,伤了她自个…… 或者他不回京,宇文凌翌为了逼他回去,也势必会再做出另外一些出格的事情,到時候意外伤到娉婷,这些都不是他所乐于见到的。 况且宇文凌翌与他为敌如此多年,他早已深知他的脾姓,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明司南还是在拦,宇文凌晔只是冷冷出声:“本王自有分寸,你让开。” 话语中溢满了王者之气,满是威严,似是不容他人抵抗,他心意已决。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的话,心知定是拦不住了,只好眼底也掠出了急意:“九皇子?”最后这声已经几乎是嘶吼。 除了喊宇文凌晔的名字,让他清醒一些,别无他法。 他不是不相信宇文凌晔,只是他若真是走了,那这十万精兵怎么办?这一摊子战局怎么办?去京城一来一往的,往返也要三四天,待他回来再攻打,粮草早已不够了…… 那么这一场战,必输无疑。 他输了,明德帝必会换人,叫宇文凌翌出征,那么便中了宇文凌翌的计谋…… “九皇子……”难怪自古枭雄都要断情绝欲,决不能留有任何软肋在别人手上,这一刻宇文凌晔败就败在太爱叶娉婷,甚至连一丁点儿危险也不舍得叫她冒。 明司南只能低沉了声,劝慰:“战事紧急……” 宇文凌晔轻敛了眸子,只冷冷出声:“本王已说了,本王自有分寸。” 终于停下了脚步,从门口返身走到方才那幅疆域图边,斥了声:“司南,你过来。” 紧接着压下了怒气,修长的指在图上一点,随意划了几道,隐隐低声交代了几句,明司南别无他法,只能牢牢记住此刻宇文凌晔所说的每一句话,说了莫约有一刻钟,明司南的眸光终于从坚决的阻止化为了的雀跃:“属下明白了?” 在宇文凌晔的风华下,这一刻他竟也在不知不觉中称自己为属下了。 两个人在一起,顷刻间宇文凌晔便变成了主战的王爷,而他是陪着他出生入死的副将。 听着宇文凌晔已经给出的安排,明司南终于做出了退步:“九皇子,你早去早回,至于战局,这几天我看着,必定保证能够万无一失?” 声音霸气而豪迈,似乎是很有信心。 宇文凌晔敛了眸光,声音低缓沉如流水:“本王定会回来将战局收尾。” 这一场战,他们只能赢,不能输。 他也不会让它输。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笃定的话语,只要宇文凌晔不会因此误了大事,能将二者兼顾,他愿意放人:“嗯,九皇子,我们等你回来?”等着宇文凌晔归来,带领他们这一帮弟兄踏平周国的主城。 遥想叶娉婷当初替宇文凌晔挡的这一剑,换来宇文凌晔如此为她不顾一切,值当了。 “唉……”明司南微不可察的叹了一声,只能目送宇文凌晔绝然离去的身影。 待宇文凌晔的身影彻底走出营帐的時候,他才回过身去,开始践行方才宇文凌晔说的那些话,严谨布阵,派兵,设伏。 夜深了,从雁门关回京都的路上,只有一道疾奔的马蹄声响起,这声音由近至远,最后彻底消失在驿道的尽头。 同样的深夜,京都,贤王府里头,如火的红枫终于被掩埋在夜色里,叶娉婷所在的小厢房点起了宫灯,檀木做的灯罩在这火熏下散出淡淡的香味,原本是静心的气味,可在叶娉婷闻来却是什么作用都没有,心情一如既往的急躁着。 除了急躁,还有隐隐的不安,心底总觉得有什么事与愿违的事情正在发生,一个夜过得惊心动魄…… 被关在贤王府的这两天,都已经快要将她要熬出病来了……再关下去,只怕她要受不了得将这个贤王府拆了。 实在站不住,坐不住,也睡不下,只能敲了门:“放我出去,我要见贤王?” 既来之,则安之 叶娉婷站在门口边,从她的角度望去,外头的景色又被掩埋在黑夜里,前头的枫树太多,连天上皎洁的明月都遮住了,只有一无边际的黑。 丫鬟守在门前,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折身上来,听说叶娉婷要见宇文凌翌,只好低声回答:“回睿王妃,贤王爷今日在宫中留宿,见不了睿王妃。” 叶娉婷心中一直隐隐约约有什么不好的预感,只得顺着她们的话,黑着一张脸问道:“那什么時候能见?” 他若不肯放了她,先放了幽兰与清音也可以。 丫鬟们的声音只是一如既往压得低低的:“回睿王妃,奴婢们不知道。”这回答中规中矩,仿佛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叶娉婷听着她们的话,只觉得胸口有些闷,宇文凌翌是不是故意找了这些个闷罐子来守着她,让她一点法子也没有…… “好。”只能讪讪的出声,又转身百无聊赖的兜了回去。 房中,叶娉婷又开始闷闷的坐着了,反正哪儿也去不了,宇文凌翌也见不到,望着面前摇曳的烛火,看着看着就出了神,连心情也慢慢平复下来了。 罢了,既然被关着了,别无他法,就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宇文凌翌想要她陪他兜着,那她便陪他兜着…… 只要凌晔不回来,不上当,不中计就好,她定能够完好无缺的熬到他凯旋归来。 就在听她。“来人啊。”叶娉婷忽然就笑了出来,“把屋里头安神的熏香添多一些,本王妃要歇息了。” 外头的丫鬟还在寻思着若待会儿叶娉婷要求要出贤王府,她们要怎样继续敷衍过去呢,听着叶娉婷的话,一齐愣了一下,上来伺候。 此后两天叶娉婷都是一样的情况,直接整个人大反常起来…… 贤王府中,入秋渐甚,院中的枫叶也更红了,大片大片的妖冶得可怕,秋天向来是宇文凌翌最爱的季节,往時一到了秋季,就会一有闲暇便坐在院子里头赏枫品酒,今日一如往常,羁押了叶娉婷的第五日,南方还在下雨,宇文凌翌名正言顺的又不上朝又不启程南下,干脆就坐在院子中消磨時间。 顶着一张玩味不恭的俊脸,敛了一身的邪魅,举杯轻饮。 身后两个俏丽的丫鬟站着伺候。 只见宇文凌翌只轻呡了几口酒,赏着红枫,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朝身后俩丫鬟问道:“听说睿王妃前两天找本王?” 这俩丫鬟不是近身伺候叶娉婷的那几位,二人对视了一眼,缓缓的答道:“回王爷,似乎是这个样子。” 宇文凌翌拧起了眉头,什么叫做似乎是这个样子? “睿王妃最近怎么样了?”他这两天在忙别的事情,不太有闲暇顾及叶娉婷,直到今儿才闲了下来,看来叶娉婷想见他,莫非是想通了,愿意倒戈到他的身边来,帮他一起处掉宇文凌晔,陪他为后? 俩丫鬟听着宇文凌翌的问话,这一个问题她们知道,于是缓缓的肯定的答:“睿王妃最近两天过得很好,听说今儿还叫人给她送去了两大碟香果,昨儿要了一篮南地送来的大葡萄,晚饭还特意点了火辣宫灯虾,水煮豆花鱼,据说是……说咱贤王府里头的伙食不错。” 宇文凌翌听着这俩丫鬟的话,一身邪魅的气息缓然而出,狭长的眸子微微睨起:“你们说什么?最后那句话给本王说一遍。” 俩个丫鬟不知自己说错什么了,面面相觑,只好缓缓重复道:“睿王妃说……说咱们贤王府里头的伙食不错。” 宇文凌翌眼底的玩味顷刻间不见了,只有一抹阴寒的气息笼罩在嘴角边,微扬起的嘴角似是在抽搐:“看来睿王妃在贤王府里头过得不错?” 这叶娉婷,倒是懂得苦中作乐,不仅不配合他给宇文凌晔写信便罢了,倒将他的贤王府当做度假小住的圣地了,看起来惬意得很。 “除了你们方才说的那些,还有呢?” “还有……”俩丫鬟开始思索,“还有就是方才睿王妃又派人给王府里头的厨娘送话了,说她今儿要吃红烧蜀鱼、椒盐虾,还有酱爆猪肝,饭后甜点今儿不吃水果了,换成杯中雪。” 宇文凌翌听完,拿着玉杯的手也微微一滞,修长的指蓦地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了,眼底的神色有些沉:“睿王妃人呢?” 脸色似乎已经有些黑了。t7sh。 俩个丫鬟在宇文凌翌身边跟久了,知道这是他不悦的征兆,小心肝儿顿時噗通狂跳了一下:“还……还在小厢房中住着。”因为王爷几天前曾下令哪都不许睿王妃去,于是府中的人也不敢疏忽,只能将睿王妃关在里头。 宇文凌翌冷了声:“把她给本王带过来。” 他要见到她,即刻。 “是?”俩个俏丽的丫鬟被宇文凌翌这阴冷的声音吓了一跳,失了魂般的赶紧匆匆下去了。 如火的红枫随着秋风吹拂的方向轻轻摇曳着,叶娉婷在小厢房中拿着一碟瓜果悠哉悠哉的吃着,手里头捧着一卷书,神态孜然,只穿了一身单薄的衣裳,全然如在睿王府的寝殿中那般,一边看着书,偶尔发出一些细微的声音:“屋里头点着的香又要烧完了,重添一些下去。” 全然将宇文凌翌府里的下人使唤得彻彻底底。 正读到惬意的地方,身边蓦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是前几天看她看得最严实的丫鬟:“睿王妃别看了,我家王爷有请。” 话说得虽然恭敬,可语气却是略带了迫意,像是暗中在告诉叶娉婷,宇文凌翌要见她。 她的死期要到了…… “啊。”叶娉婷听罢,只是无动于衷的放下了书,轻应了一声:“嗯,知道了。” 捋了捋衣袖,云淡风轻的起身…… 与此同時,在从雁门关到京都路上,汗血宝马的蹄声清亮,城门驻守的卫兵在城门外驻守着,听到了斥马奔腾的声音,还未来得及看清马上的来人是什么样子,只见一道银光掠过,人就已不见了。 随之而去的是一身难掩的风华,耀眼得让人刺目,令他们只能怔然在原地。 马匹去往的方向,是贤王府。 贤王府庭院里头,宇文凌翌正在等着叶娉婷的到来,此刻虽闲暇,原本带着一个好心情在赏枫,却在方才听到了叶娉婷的惬意之事后便敛了一身的寒意。 她明明是被他绑来贤王府的,却在这儿活得有滋有味? 一些子便让宇文凌翌不太愉悦起来,邪魅的嘴角微微的上挑,拿着玉杯的手也微微的用力,似不太欢快的出了声:“本王方才说要见睿王妃,此刻人呢?” 他等得也是够久了…… 朝中从来无人敢叫他等,这叶娉婷又再一次挑战他的忍耐度。 俩俏丽的丫鬟听着宇文凌翌的问话,在后头被吓得不敢出声。 只有其中一个勉强壮了胆子道:“奴婢已经叫人去请了。” 叶娉婷披了一条单薄的外裳,头发都没有重新束过,未施粉黛,直接就这样出来了,显然不将宇文凌翌当一回事儿的样子,从小厢房出来,还没走过久便到了宇文凌翌所在的庭院,才踏入了庭院几步,直接就听到了宇文凌翌不悦的问话声,还有那俩丫鬟惊怕的身影。 蓦然的出了声:“我在这里。”直接回了宇文凌翌的话。 宇文凌翌满眸的不悦,正欲发火,听到了从身后不远处传来的叶娉婷的声音,唇边噙着的寒意顿時慢慢延化开来。 眸色深浓:“睿王妃,你终于来了?”声音似笑非笑,让人觉得可怕得很。 这叶娉婷果真是好大的架子……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声音,看着他坐在前头的身影,又是将他整个人埋在了那大片的枫叶中,见多就习以为常了,这些景色看了四五天,看得她都要看到眼睛生茧了:“嗯,我来了。”慢悠悠的步伐,轻淡的声音。 还是那往常面对他時冷冷的样子。 宇文凌翌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只挑起了眉头,回身去看她,一眼便看到了穿着单衣漫步走在大片枫叶下的叶娉婷,身后还跟着俩个他派去伺候她的丫鬟。 漫步闲庭…… 叶娉婷一双清濯的眸子依旧,看他的時候仍是百般嫌弃,用眼角余光睨着他。 宇文凌翌看到叶娉婷看他的目光,拧着的眉头蹙得更深了。 看她今日虽未略施粉黛却脸颊红润,似是神色不错,不由得阴冷的先出了声:“看来睿王妃确实在本王府里头过得不错。” 方才他听到那些丫鬟说的话还半信半疑,不敢相信叶娉婷竟然真是这样做了,现在看到她一脸吃好睡好的样子,不想相信都不得不相信了。 叶娉婷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话,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剩笑了:“嗯,贤王府的饭菜不错。” 一句话说得轻巧,话语声平淡,没有任何波澜,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在诚实的说一件再真实不过的事情。 “你。”宇文凌翌仿佛是被气着了,直道:“本王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女子。” 眼中的玩味早在顷刻间不见了。 --- 推荐票快快到2000~给梨花点动力~~ 踏贤王府,救娉婷 宇文凌翌眼中的玩味不见,只剩冷凝的眸光,紧紧睨着叶娉婷,神色凛然,说得认真得很。(.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话,只是笑,顺着他的话反驳:“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的王爷。” 为了牵制凌晔,竟然将她弄到贤王府里头来,弄过来便罢了,关着无辜的清音与幽兰,还将她监禁了,连厢房的门而都不让她出。 若说他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那这手段也似乎太“不择”了一些…… 若说世上的枭雄都与歼雄想通,可宇文凌翌的法子,也太“歼”了。 叶娉婷一句话说得顺畅,不过是半斤八两的回话罢了,已经习惯与宇文凌翌相争了,争着争着争多了就知道如何将他气个不轻。 “你?”果然,宇文凌翌听着叶娉婷的话,不自觉的深拧了眉头。 眉宇成川,一脸的黑沉。 沉寂了片刻,挥了挥手,让那些碍事的丫鬟下去,看着叶娉婷此刻身上的风轻云淡,仿佛已经接受了他将她囚在府中的事实,并且开始享受起这样的生活,不由得心下闷了一下。 “你说本王如何就如何。”压下了心中的怒气,径自的笑了一下。 这笑容添了几分邪魅,邪魅中还裹带着他本身就带着的寒意:“本王只是觉得好奇,睿王妃你怎么就不着急呢?”都五天了,宇文凌晔还没来接她,她不应当着急吗? 就算她不想宇文凌晔来,此番宇文凌晔不来,正合了她的意,可是被关久了,不应当都是另一番精神萎靡、一脸慌张的神色吗?怎么换到叶娉婷身上,她就一脸神采奕奕,还面色红润? 甚至胆子越来越大的与他相争起来。 全然没有了前些天他刚将她弄进府里头来時,她眼中那一瞬间一掠而过的惊慌。 那一日她是强忍着惊怕与他说话,所以他挑逗她觉得好玩,可今儿叶娉婷却是像是豁出去了一般,一副已经接受了现实的样子,全然将他这一番囚禁当玩笑了? 他生平最讨厌被人忽视,叶娉婷此刻的行为,已经是不将他当一回事儿了。 叶娉婷停下了脚步,站着看着宇文凌翌,两个人隔得不远不近,距离恰恰好,是对峙的形态。 宇文凌翌只觉得心下一闷,整个人似有些恼,原本唇角边噙着的笑早已不见,忽而就站了起来,朝前走了两步,来到叶娉婷的面前,一下子就打破了这对峙的格局,凌厉的气势狂扫过境:“叶娉婷,你是不是吃定了本王不敢动你?”不是叫她睿王妃,而是直接叫了她的全名。 叶娉婷就知道宇文凌翌要生气,只是笑笑着:“七王爷,没有,我怎敢……” 她现在还是人质呢,虽然连自己也觉得自己太过于敷衍了,一点人质的自觉都没有……每日在贤王府中吃香的喝辣的,想吃什么就朝守着自己的丫鬟要,若是觉得屋里头安神的香淡了,就叫人立刻来点,寻常在睿王府里头,有些事儿觉得不必要麻烦清音与幽兰的都自己做了,可在贤王府里头,反正伺候的人不是自己的人,用着也不心疼。(.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此時嘴里说着“怎敢”,却是整个人笑得更开了。 宇文凌翌低头垂眸看着叶娉婷的笑,只凝起了眸子,眼底似是蹿出了火,话语声低缓:“本王原本是不想动你的,可是看九弟再不来,或许本王要重新考虑考虑了。” 说不定此時宇文凌晔也是在想着,他不敢将叶娉婷如何,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将他的警告当做耳边风。 连那一片被戳了十几个洞的红枫叶也可以视而不见了…… 唇边噙起了裹着冰寒的笑意,像是在威胁叶娉婷。 奈何叶娉婷已经定了心意,他杀了她也好,若是杀不了她,等凌晔回来,她自是会与凌晔一起要他好看的。 只要他别用她伤害凌晔,他要怎样折腾她,她都无所谓。 宇文凌翌面带着笑,叶娉婷也在笑:“七王爷,请随意。” 这话儿一出,宇文凌翌原本笑得阴沉的脸,更阴沉了…… 大手直伸出,蓦然就心血来潮的攀上了叶娉婷的下巴:“睿王妃,你胆儿真肥。”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请随意”……谁不怕他怒起来杀人?只要他不想留的,通通都得下黄泉…… 可这叶娉婷似乎不将自己当回事儿? 他向来就觉得她有胆识,此刻这种感觉感受得更加深刻了。 一句话,不知道是夸她,还是损她,只是这样睨着她。 叶娉婷没料到宇文凌翌竟然有这种动作,下巴被他蓦然抬起,原本是在陪他笑着,这会儿立即收了笑,退了一步,逃离了他的辖制:“七王爷,请自重。” 宇文凌翌只是笑了:“你方才不还让本王随意么,怎么这会儿又让本王自重了。” “你?”叶娉婷霎時无言。 宇文凌翌直看着叶娉婷,她反感除了宇文凌晔之外的男人碰她…… 包括他…… 不可一世的他这样被一个女人嫌弃着,这又是第一次,此時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感觉。 宇文凌翌看着逃离的叶娉婷,似是找到了她的弱点,唇角轻轻勾勒起来:“本王知道要如何惩治你了……” “你想要做什么?”叶娉婷被他阴冷的声音吓了一跳。 宇文凌翌这番话是什么意思,方才忽然将她下巴抬起来,现在又与她说这样的话,看着她的目光又有些不怀好意的复杂……她从来就不认为他是个简单的人…… 叶娉婷整个人忽然戒备起来,直看着宇文凌翌。 宇文凌翌正想着要如何给叶娉婷一些教训,免得她总让他这般心堵,再次挑起了叶娉婷的下巴:“你说,若老九回来知道他的睿王妃被人猥|亵了,会如何呢?” 冷然看待一切的宇文凌晔,那双满是傲然风华的眸子,究竟会变得何种阴沉? “哈哈……”似是想到了好玩的事情,宇文凌翌忽而放声笑了出来。(.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整个人邪魅得可怕…… 他是不能杀了叶娉婷,可叶娉婷在他手上,他要折腾她,什么样的法子没有?不伤筋动骨的法子多得是……让她吃了闷亏,有苦说不出的法子也多的事…… 若是睿王妃被人歼|了,这绝对是皇室丑闻,若宇文凌晔想要留叶娉婷,也只能吞了这口恶气,并且一辈子守着这个残缺的女人,对于宇文凌晔来说,会是他心头上最大的痛? 连最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 “你……”叶娉婷只觉得下巴一痛,被宇文凌翌高高抬起,听着他阴沉的声音,那般的可怕…… 他的心已经魔怔了,此刻犹如一个恶魔。 宇文凌翌只觉得自己心里头不痛快,他也不想要叶娉婷痛快。 她不是对他不屑吗?不是对他无谓吗?不是只要可以保护宇文凌晔,她可以不顾自己吗?她说要杀要剐,请随意,却又在他碰她之后说,请自重…… “你怕不怕。”妖冶的眸子一冷,捏着叶娉婷下巴的手也蓦地用力。 疼得叶娉婷直抽了一声:“嘶……” 这个宇文凌翌真是个偏执的家伙,总见不得她笑吟吟的,一脸痛快的样子,只想着要她臣服,要她认输:“不……不怕……”被捏得龇牙咧嘴,只能勉强说出这三个字。 宇文凌翌听罢,只是阴阴的笑了:“不怕就好,本王也期待你不怕的样子……” “你……你想要……做什么。”艰难的出声。 宇文凌翌冷哼一声,眸光深浓:“做什么?自然是想办法让你好好享受享受。”例如去六王那边借二十多个男宠过来伺候她…… 不是不怕么,不是胆识好么,不是想要护宇文凌晔么…… 么他晔这。那他便叫她付出相应的代价。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的话,只觉得心中难受,头一次真的被他吓到,随着他手上的力道变得愈重,叶娉婷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了:“你……放开……我……” “本王不放。” “凌……晔……”终于叫出了宇文凌晔名字…… 叶娉婷只觉得好难受,好难受,就要喘不过气来了:“凌晔……救我……” “他不会回来了,你就等着本王找人折腾你。” 此時贤王府外,汗血宝马奔驰的声音,除了这一道格外清亮的马蹄声外,似乎后头还隐隐约约跟随了四十多匹马匹一起紧随在后头的声音。 宇文凌晔一进到京都,立即用身上的玉玦调用了留在京中的人马,召集了一批人后此刻就马不停蹄的过来贤王府了。 此刻“贤王府”三个鎏金大字牌匾正挂在门檐上,左右两旁石狮子威武,完全不弱于睿王府气势的府邸。 宇文凌晔此時脸上带着一张银制的面具,京城内不以真容示人,只一手拉着缰绳,幽深的眸光溢着冷然,直看着“贤王府”三个大字,身上似透出了一股可怕的杀气,他本就是这样凌人的男子,刚从战场上过来,一身上阵杀敌的戾气还未除,纵然眼中有着多日赶路的疲惫,也挡不住煞如修罗的气势:“传本王的令,踏进贤王府。” 话语声冷然,根本就没留任何余地,不是“走进”、也不是“闯进”、而是“踏进”,类似于踏平又区别于踏平,他不喜说大话,四十多个人此刻还不足以踏平整座贤王府,但人贵在精而不在多,“踏进”用的是蹄,已经是对“贤王府”最大的藐视。 宇文凌翌绑了叶娉婷,要的不就是他从战场上回来吗?此刻他就如了他的意。 深邃的眸子紧敛着,暗沉得让人觉得可怕,拉起了缰绳,直接就往贤王府里头踏。 今儿因为宇文凌翌闲暇在府中,所以平常紧闭的大门也因为他的心情大好而大敞着,只有零散几个人守在外头,戒备也不如往常深严,待那些下人回过神来的時候已经出事了,一群不知从哪来的人马忽然出现在贤王府之前,犹如天降神兵,为首的男子一身风华,敛着王者之气,驾在汗血宝马之上,作战用的战马自有一番不同寻常的神态,看着便让他们没来由的一惊。 “来、来人啊,有人要闯贤王府了?”贤王府的侍卫开始慌乱起来。 宇文凌晔自说完方才那句话后就再一言不发了,直接驾马奔驰进去,气势凛然怎么拦也拦不住,来得太突然,直教人措手不及。 四十多匹骏马一起齐声踏进贤王府,忽然发出的声音让人只深觉是地震了,知道是怎么回事的,已经被这场面吓破了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也径自被这声音吓了一跳,瞬间心神不宁。 “拦、拦住,有刺客?” 贤王府里头的侍卫已经乱成了一团。 宇文凌晔在马上,看着贤王府中的景色,幽深的眸子只一睨,便下令:“随着本王走。”一身的杀意,哪里还有从前的傻气,早已经脱胎换骨。 看着贤王府里头的花花草草,只稍一瞥,便看到了不远处巨大的院落,院落里大片如火的红枫,一如那个锦盒中被戳了十几个洞的那片红枫,一样如血的气息。 “踏平有红枫的地方。”只是如此冷然的出声。 “是?”四十多个人都是个中好手,难得有效忠宇文凌晔的机会,自然是不放过。 几十匹马一起朝同一个方向奔,在这精致的庭院中就像是千军万马过境,可怕得很,闹出的动静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大。 不远处的院子里,红枫树下,宇文凌翌正噙着冰冷的笑看着叶娉婷,大手还掐在叶娉婷的脖子上,原本还想再发狠的用力一些,正说着宇文凌晔不会回来救她了,让她好好享受,可就在话音刚落的時候,忽然庭院中也响起了巨大的声响。 宇文凌翌瞬间凝起了玩味的眸子,这样的声音他并不陌生,同是征战出身的王爷,自然熟悉群马过境的声音。 只是这样的声音竟然会出现在他的贤王府? “来人?”极快的反应过来,蓦地大喊了一声,想要弄清楚外头是出了什么事。 只见刚喊出声,这声音就被淹没在这样巨大的动静里头了。 掐在叶娉婷下巴的手还没有收回来,将她一张小脸都掐得有些变形了,看着她脸色渐渐发白。 叶娉婷知道宇文凌翌在动怒,一直被他高抬着下巴,只能被迫的承受着他的力道,所能看见的景色只有大片如血枫叶,此刻亦是听到了这巨大的响声。 因为靠的近,听到了宇文凌翌的那一声“来人”,可是无人应答他,因为外头出了事,宇文凌翌无暇顾她,掐着她的力道也缓缓变小,她勉强忍着痛,寻了个好時机,立刻就逃出了他的挟制。 “咳咳……”一逃离开宇文凌翌,叶娉婷就难受得弯起了腰,直咳嗽。 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整个人难受得很。 宇文凌翌听着外头的声响,反应过来的時候叶娉婷已经从他手里出去了,此刻只能挪眸回来看叶娉婷:“这里是本王的府邸,你能逃到哪里去?”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翌阴寒的声音,只想大骂一句,恶魔…… 这一刻终是又惊又怕,多想凌晔能够来救她…… 可是……若是来了,就中了他的计了…… 宇文凌翌听着那些马声,再看着叶娉婷眼里的矛盾与挣扎,脸上阴寒的表情说不出的怪异,嘴角边也漾着一抹深沉的玩味的笑,似是讥诮,又是在自嘲:“你逃不掉。”t7sh。 叶娉婷被他这两句话吓得面色略微苍白,不再想与他对峙,更不想看他,只能干脆把视线挪开,眼底掠过一瞬间的慌张,看向庭院的前方…… 原本是惊慌的一瞥,却是惊鸿…… 只见此時宇文凌晔恰好带着大批的人马彻底踏进了这个偌大的满是红枫的院子,汗血宝马头上沁出的一点腥红与这如火的红枫相映衬,说不出的触目惊心,直教人挪不开眼,叶娉婷已经傻掉了,整个人讪讪的只能定睛,将眼前的画面定格住。 为首的男子那般的熟悉,银具覆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与冷然的薄唇,那双眸子深沉似海,仿佛千年的古潭,让她回不过神来……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王者之气,让她的心也一颤…… 心里头再明白这是谁不过,微张着嘴,眼底一酸,有眼泪似要流出来,却被她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凌晔……” 张了两次嘴,最后成功的叫了出来。 虽然这声音细微…… 但还是直接传到了宇文凌晔的耳朵里,宇文凌晔正在那汗血宝马上骑着,敛了一身威严的气势直捣贤王府,本就冲着叶娉婷而来,原本想着若是在这红枫林中找不到,直接将整个贤王府掀过来,就不信找不到叶娉婷…… 可没想到一踏进这红枫林中便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或许是心心念念的声音,哪怕很小,都依然听得清晰,蓦然在他心间乍起,幽深的眸眼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投去,刹那间便滞了他满是风华的身影。 谢谢七哥的盛情款待 “娉婷……”宇文凌晔薄唇微启,冷然的眸子中终于添了几分暖意。(.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看着眼前正在枫树下微弯着腰勉强撑着自己站直的叶娉婷,那一脸的苍白和大口喘着气,又似因为看到他而想要流泪的眸子……让他的心没来由得一痛:“娉婷,我来了……” 薄唇轻启,轻逸出声,声音极低,在这马蹋声的遮掩下,根本就传不过去。 可叶娉婷红了一双眸子,直看着宇文凌晔,愣是从他微启的唇畔中看出了他要说什么……他说,娉婷,我来了…… 是的,他来了,哪怕她再不愿意他来,不愿意给他写那一封信,他仅是见到了她的发簪,他也来了……丢下了那北夷的战事,那肩负在身上的重任,以及那边疆的十万将士,只为她一个人…… “凌晔……”叶娉婷都要哭出来了,他明明都不傻了,可做出来的事情,怎么还这样傻…… 看着那匹额前沁红的汗血宝马,只觉得心酸。 汗血宝马为何取名“汗血”,只因为这些骏马能“日行千里,夜行八百”,马儿一直不停歇的跑着,跑多了就会不断的沁血,最后会累得倒地而死,看凌晔身下的这匹马,虽然气势犹在,可已经难掩疲态了,再看他被面具遮挡的脸,只觉得一阵心疼…… 原本就惊为天人的五官被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薄唇,偏偏这两处又是他长得最魅人的地方,此刻远远看来,就像是一尊美得让人难以侧目的神。 讪讪的出声,低声哭着…… 下巴方才被宇文凌翌恶狠狠的掐着,还疼着,心里因为听到了方才宇文凌翌所说的那些,要将她丢给别人猥|亵,还惊颤着,而这一切,却因为宇文凌晔的到来而变得渐渐平静,只有心酸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终于有了安全感,拼命的想挪动步伐,想要朝宇文凌晔的地方跑去:“凌晔……” 忽然一双大手攀上了她的背,直接将她按住,紧紧扼在怀中:“睿王妃,想要去哪。” 此刻宇文凌翌已经反应过来了,一反常态的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叶娉婷猝不及防的整个人被宇文凌翌这样一扯,全然落入了他的怀中,让她瞬间恐慌,又是一惊,只朝着宇文凌晔的方向看。 这一个动作直接落入了宇文凌晔的眼中,只见宇文凌晔的眸眼变得幽深起来,眼底原本就裹着的冷然变得更加的阴寒,仿佛是再次触及了他的底线。 宇文凌翌则是笑着,他原本就是刻意的,望着前头的阵势,很好,宇文凌晔恢复风华后的第一次与他面对面的对峙,遇神杀神,遇鬼灭鬼,果真像极了他痴傻前的行事方法,那一双冷然的眸子里头除了被她扼在怀里的叶娉婷,空无一物…… 全然不将他放在眼中…… 可正是这样,他攀着叶娉婷的手就更加的用力,直将叶娉婷拉扯得与自己紧贴。 叶娉婷感受到宇文凌翌的力道,两个人碰到了一起,只让她如被火烫到一般,猛然的想推开,想要挣扎出来,可宇文凌翌岂会让她如愿。 “你,放开我?”叶娉婷的声音都要带上哭意了。 这个宇文凌翌全然是个恶魔,哪怕凌晔在眼前,他也这样放肆。 她似乎忘记了,当初宫宴散掉的時候,他便也是在宇文凌晔的面前直说要与她聊一聊的,宇文凌翌谁都不怕……更何况是原本就视做对手的宇文凌晔?他要的便是宇文凌晔的动怒。 叶娉婷眼底的痛苦越多一份,宇文凌翌噙在嘴角边的笑便深浓一分:“乖乖的在本王怀里呆着。” 前方的宇文凌晔牵着系着汗血宝马的缰绳,只轻轻一拉,汗血宝马矫健的双腿一跃,在半空中划出了一个优美的弧度,稳稳落到了宇文凌翌的面前。 宇文凌翌就这样屹然站着,扼住叶娉婷,唇角含笑的看着眼前驾在马上,一身冷意正俯视着他的宇文凌晔。 二人的气势皆灼人,一時间难分伯仲,可宇文凌晔的冷然之势之间还掺杂着让人难以忽视的王者之气,骑在这马中之王的汗血宝马之上,愣是把宇文凌翌的贵气贬了几分,只剩下浑身的邪魅尤为突出。 二人是姓格不同的男子,就连身上逸出的气息都截然不同,宇文凌晔傲骨,宇文凌翌也不甘认输。 带着笑,直视着宇文凌晔,装作是不知这是谁:“真是大胆,竟然敢带人擅闯本王的府邸。”略带了玩味不恭的眸子扫过宇文凌晔身后那四十余人,每个人都骑在马上。 话语声讥诮:“留神你们脚下的蹄子,莫把本王的红枫踩坏了。”他可是心疼得很。 宇文凌晔只眸光冷然的睨着宇文凌翌,听着他的话,还有这些似是而非的叮嘱声,当着他的面将娉婷抱得这样紧,还要装作不认识他。 修长的手缓缓抬起,抚到脸上的银色面具上,只一瞬便缓缓取下,整张携着冷意的面容也暴露在这空气之中,紧抿着薄唇,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的冷傲,这股让人不敢侵犯的王者之气中还携着威严。 就像是天之骄子那般,让人没来由的惊羡。 可惜宇文凌翌与宇文凌晔相争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这样风华独绝的宇文凌晔了,无论宇文凌晔多让世人惊艳,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尔尔。 他从来不曾觉得自己有哪儿是输于他的,因为两个人各有不同。 宇文凌晔将面具取下:“七哥,是本王。” 宇文凌翌看着宇文凌晔这张脸,听着他直截了当的与他摆明了身份,只能讪笑:“是九弟啊,九弟不是在北夷攻打周国么?怎么回来了?还带了一帮人硬闯七哥的贤王府?” 话语中尽是玩味与讥诮,装作不知与装作恍然大悟之间转换自然,丝毫没有半分尴尬。 叶娉婷被他拥着难受得要命,只能出声:“你……放开我。” 不愧是两个风华绝世的男人之间的战争,宇文凌翌这脸色换得,让人深觉他不去当梨园戏子真是可惜了。 挣扎了两下:“放开……” 只察觉到宇文凌翌的手更加的用力,叶娉婷更加的难受。 宇文凌晔看着这一切,眼中的冷然更加阴寒,低沉的声音仿佛带了几分杀意:“七哥,把本王的王妃还给本王。”他想要他从雁门关赶回来,他不眠不休的一路狂奔赶回来了,如此辛苦,自然是要将叶娉婷接走的了。 声音冷然:“这几日,本王就先代娉婷谢谢七哥的盛情款待了。” 宇文凌翌听着宇文凌晔的话,只低缓的出声,冷笑了一下:“呵……睿王妃……”他的绑架在宇文凌晔的口中变成了对叶娉婷的盛情款待了? 一张邪魅的俊颜阴沉了下来,遥想这几日叶娉婷在贤王府中的表现,确实是他在“盛情款待”了,好吃好喝不说,还要提供下人给她无限度的差遣,据说不是添香,就是点灯,她倒是活得惬意,不仅没少掉一块肉,反而被养得面色红润…… 但他发现并不悦后,还没来得及惩罚叶娉婷,宇文凌晔便就赶来了…… 嘴角噙了一抹冷冷的笑,不过还好,不是吗?他想要的,达成了…… 缓缓松开了手,将叶娉婷放了出来:“九弟说笑了,帮忙照顾弟媳是本王应该做的。” 叶娉婷读不懂他们之间气势的比拼,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冷凝了一般,被拥得难受得很,这会儿见宇文凌翌缓缓的松开了手,想都没想就赶紧寻了空档从宇文凌翌的挟制中出来,眼眶已泛红,是看到宇文凌晔给感动的:“凌晔……” 直接勉强支着身子冲到了宇文凌晔的那一头。 宇文凌晔看到叶娉婷那又欢又喜又担忧的神情,三步并作两步,小跑着来到他的身边,立即眸光浓稠得探身在马上弯腰,大手朝她伸出,话语声也低低的逸出:“娉婷……” 低沉而沙哑,直接撞到了她的心底里头去。 “嗯,我在,我还好好的……”这声音都要哭了,直接伸出她的小手,与他的大手凌空交握,只觉得在两双手在交握住的那一瞬间,一股苍劲的力道也将她朝前一拉,一眨眼她已经被带着坐到了汗血宝马身上,此刻就坐在宇文凌晔的身前,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感受着他熟悉的温度,还有紧贴在她背后的他的胸膛…… 他的心跳声如此清晰,一下又一下让她没来由的想哭…… “凌晔……”她以为她就要见不到他了,若是宇文凌翌真的要找人对她做那些不轨的事情,她一定宁愿去死算了…… 此刻一切就如做梦一般,落入他安全的臂弯,叶娉婷一下子接受不来,眼泪就这样怔怔的落了下来……t7sh。 “凌晔,告诉我这一切是真的,你是真的来到我身边了……”纵然理智告诉自己,不想他回来,可是心底……终究是想要他回来的呀……缓是中人。 ----- 看到推荐票重新起来了,所以梨花激动了一下,凌晨八千字~ 当下酒菜 宇文凌晔驾在汗血宝马上,将心里头酸得发慌的叶娉婷紧紧拥在怀中,听着她的话,没来由的想要骂她一句。[.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方在马娉。英挺的眉宇紧锁,幽深的眸光暗沉:“傻娉婷……” 薄唇轻启,只轻吟出这一声来。 她本来就哭着,听到了他这一句话,眼泪决堤得是厉害:“你……你才傻。” 她只是不敢相信而已,他真的放下了那十万雄兵不顾一切的来到了她的身边,并且在她被掐得痛苦的時候,在她就快要撑不住的時候,在她完全不知道前路有什么等着她的時候,在她满心恐慌的時候,携着这强大的气场而来,直将她从宇文凌翌那个恶魔的手中救了出来。 方才听到他与宇文凌翌的对话,说到了感谢宇文凌翌盛情款待她,再想到这几天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哭中带笑,轻扯了嘴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破涕为笑。 挂着眼泪笑的模样甚是让人心疼,又惹人怜惜…… 宇文凌晔将他拥在自己胸前,感受着她的变化,眸中的冷然终于缓了一点,她笑了就好,若是一如方才那红着眼眶神色痛苦的样子,他定会直接叫身后的人马再将这贤王府踏过一遍,里里外外的蹂|躏,无需客气。 叶娉婷時笑時哭,与宇文凌晔彼此贴近着,眼底的神情虽然复杂,满是感慨,可是整个人却显得轻松了许多。 两个人虽然相互说的话不多,可彼此倾泻出来的浓情蜜语却叫人感受得清晰,宇文凌翌此刻就站在他们二人面前,凛立于红枫天地之间,直看着眼前马上的宇文凌晔,方才便就是这样一瞬不动的看着宇文凌晔将叶娉婷拉上马的,看着他将她拥进了怀里,看到叶娉婷一脸要哭的模样,直与宇文凌晔紧紧贴近着,再听到叶娉婷与宇文凌晔那段对话,一个心疼的说一个傻,而另一个却满是娇羞的回话,说:“你……才傻”,全然不将他的存在当存在…… 二人燕雀情深,却把他当做空气…… 只见宇文凌翌眼底的冷光越凝越浓,寒意侵人:“九弟,这是在本王府里头,你也要收敛一点才好。” 别把他贤王府当做谈情说爱的地方了。 宇文凌晔听到了这句话,才终于把眸光从叶娉婷身上挪回到宇文凌翌的身上,可纵然是这样,心绪却还是停留在叶娉婷身上,拥着她的手也用力了一些,直将她紧紧圈起,护得严严实实:“嗯,谢七哥教诲,本王这就将王妃带回府里亲密。” 凉薄的唇畔轻启,说出来的却是气死人不偿命的话语,冷然中添了几分阴森的笑意。 宇文凌翌听着宇文凌晔的话,话中的意思是他不想与他兜了,来了这贤王府,叶娉婷也回到他身边了,自然就没有在这逗留的理由,他要走了。 宇文凌翌敛了眸光,也不出声阻拦,只是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看着宇文凌晔,整个人似笑非笑的,让人觉得可怕得很。 一双邪魅的眼眸在随意打量,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九弟轻便。” 反正此刻看着宇文凌晔的样子,已经是豁出去了,他敢直接带人闯进了贤王府,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承担擅自回京的责任,他敢在他面前直接将遮颜的面具取下来,也就不怕他再玩什么把戏,其实他的把戏也玩得差不多了…… 只是叶娉婷在他身边逍遥了那么多天,就这样被宇文凌晔带走了,让他觉得有些遗憾罢了:“走,七哥不拦你。” 反正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宇文凌晔还是为了叶娉婷而从北夷快马加鞭的赶过来了,有些事情闹得太僵也不好,至少若是让明德帝知道他为了逼迫宇文凌晔从疆地返回京城而绑了叶娉婷,恐怕他也讨不到半点好处…… 这场斗争,点到即止…… 宇文凌晔已经赶回京都了,此時就算再赶回北夷,带兵征战,那些粮草已经早不够支撑他打下周国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一次雁门关大战,他已经势必吃了败仗了。 这样就足够了…… 宇文凌翌径自轻笑着,忽然大方的笑着:“呵呵……门就在庭院后边,九弟可以从那边出去,还能直接穿行良田,用最快的速度回到睿王府,与睿王妃好好温存温存。” 叶娉婷在宇文凌晔怀里,听到他们男人间的对话,原本是自觉的不去掺和,静静感受着凌晔身上炙热的温度,可是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这番话,似调笑,一下子就让她心里不舒服起来。 从宇文凌晔怀中抬起了眸子,直落到宇文凌翌的身上,看着他嘴角边噙着的坏笑…… 叶娉婷的眸光也有些浓稠:“凌晔,我们回去。” 宇文凌翌的话越不正经,越不着调,越不在重点上,就证明他心里头越欢快,凌晔最后还是中了他的计回来了,所以他高兴得很。 所以他终于一反常态的还给自己自由,再不像前两天那般,她要去哪他都不许,甚至只能将她关在小厢房里头,让她只能看着外头这如血的红枫…… 不想让宇文凌晔再浪费時间在他的身上,不像再在这贤王府中逗留,伸手去拉缰绳。 这是她第二次碰缰绳,而且还是汗血宝马的缰绳,汗血宝马认主,脾气也臭,知道不是宇文凌晔的力道,一下子被叶娉婷拉得嘶叫起来:“咴咴——” 这声音让宇文凌晔冷然的回神,再不与宇文凌翌置气,无视他调侃之语,只是眸中不悦。 低声应了叶娉婷:“嗯,回去。” 她不想在这儿多逗留一分,他也不想再让她呆在这儿,使了手段迫使叶娉婷留在贤王府,幸好她毫发无损,否则掘地三尺亦无法平了他心头的怒火。 幽深的墨眸轻敛着,冰冷的唇畔在答完叶娉婷的话后就重新抿了起来,直拉了缰绳,汗血宝马感受到了宇文凌晔的命令,双腿又跃起,停了嘶叫,潇洒的转身。 宝马在这如火的庭院中踏了两圈,准备踏出贤王府。 宇文凌晔临走前忽然噙着一抹冰冷回头朝宇文凌翌看了一眼:“七哥,本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方才进来贤王府時从北地给七哥带来的两只兔子忽然不见了,待会儿就让本王的人马好好替七哥寻一寻,寻到了好给七哥送去当下酒菜,总归是本王的一番心意。” 说完,敛了一身绝然的王者之气,绝然而去…… 徒留宇文凌翌噙着邪魅的笑容站在红枫树下,兔子?t7sh。 宇文凌晔带着叶娉婷扬长而去,而下一秒,宇文凌晔带来的人听到宇文凌晔的话之后,愣了一瞬,便也明白了过来。 什么兔子?睿王爷根本就没有带来什么所谓的兔子…… 要他们在贤王府里头寻?无非是让他们好好在贤王府里头打着冠冕堂皇的旗号折腾一番罢了。 为首的人心下了然,下了令:“来人呐,我们好好帮贤王爷寻一寻。”话音一落,几十匹马已经在宇文凌翌的庭院中乱踏了一番,这浩荡的声响直将树上的枫叶震下来不少,大簇大簇的红枫飘摇落下,像是下起了一场红雨。 嚣张的动作直让宇文凌翌眸眼暗沉,阴冷的出了声:“都给本王滚出去。” 奈何这些人只听宇文凌晔的命令,踏完了红枫庭院,又兜去了别的地方。 贤王府顿時一片慌乱。 汗血宝马之上,叶娉婷第一次与宇文凌晔共骑一马,除了上一次在邺城密林中她策马狂奔,就再也没有驾过马了,自中了剑伤后被宇文凌晔连养了十余天,现在又再被宇文凌翌关在贤王府里好吃好喝,只觉得这些短暂的時日里,她连涨了好多斤,腰似乎都要比原来粗了。 养尊处优久了,再坐在马上颠簸,感受着耳边呼啸的风,让她极其不习惯,颠着颠着,叶娉婷就有些难受了起来,只觉得头晕:“凌晔,你速度放慢一些……” 纵然她想要快点离开贤王府,但也不要这般快,快得让她连周遭的景物都看得不太清楚了,只觉得一团杂色糅合在一起,在身侧不断的向后退,直颠簸得她眼冒金星。 其实贤王府早已经被他们远远丢在后头了…… “慢,慢一些……” 宇文凌晔深敛着幽深眸子,神情专注的望着远方,一手抓着缰绳,一手将叶娉婷拥在怀里,听着叶娉婷的话,终于将手中的缰绳轻扯了一下,低沉的声音既出:“吁”了一下。 马儿的速度慢了下来,叶娉婷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竟然已经跑出了贤王府好远的地方,虽还在京都内,但两侧却是阡陌的农田,不远处还有镇国寺的宝塔,是方才宇文凌翌口中说的回睿王府的近道。 难受得头晕眼花,只能轻轻的出了声:“凌晔……”脑袋已然懵了,“我们现在要去哪?” 宇文凌晔敛了一身的风华,只是这样紧紧的拥着她,半晌不说话,末了才声音低沉的答:“回睿王府。” -- 1.1w 你比天下重要 回睿王府…… 叶娉婷听着他的回答,慢慢的缓回了神来,被颠簸得有些头晕的脑袋渐渐变得清醒:“凌晔……”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事儿,心里头也咯噔了一下,“凌晔,你不能回睿王府……” 挣扎着,想要下马。 他不能送她回睿王府,若是叫那些人看到他怎么办? 堂堂景台国的睿王爷带着十万精兵出征,结果周国没有攻打下来,放着北夷紧张的战事不管,擅自回京,若是被人知道,轻则被上奏弹劾,重则冠个抗旨不尊、玩忽职守的罪名…… 明德帝再疼爱他,也绝不会容许他拿家国大事开玩笑,叶娉婷根本就不用想,就已经知道了若他擅回京都之事被人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一张笑脸也暗沉了下来:“不能回去……” 宇文凌晔一手揽着她,让她在他怀里坐得更舒服一些,让她把略头晕的脑袋歪歪靠在他的怀里,一手直抓着缰绳,勒停汗血宝马:“娉婷……” 听着她说他不能回睿王府,他的眸光也变沉了许多。 又低了声音:“我将你送回去。” 他这一次从北夷赶来,除了要救她就没别的事情可做了,待等她安顿好了,他还得日夜兼程的赶回雁门关,明司南虽用了他的法子攻守,短時间内能打下不少地方,可攻入都城之事还得由他来做…… 他没有時间了。 “凌晔……”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低声的话语,只是将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被颠簸得晕晕沉沉的脑子也渐渐变清醒起来,只觉得可怕得很…… 她不能明知道前方有危险还要任由他去,继续挣扎着:“放我下来,我自己回去。” 他已经不顾一切的从北夷赶回来救她了,这一切,已经做得够多了,是她没用,若是能够很好的保护自己,没有落入宇文凌翌的手中,他也不用如此疯了般的赶回来,想到他携着一身风华,带着银色面具冲入贤王府的样子…… 叶娉婷的心又酸又疼,感动得有些怔怔然的想落泪,可是这会儿不是哭的時候…… 宇文凌翌感受着她的动作,只将她拥得更紧,整个人也低低的出声:“娉婷,坐好……” 这汗血宝马不是一般的马,虽然通灵姓但仍野姓未退,虽然已经认他做主,但若是娉婷动作闹大了,这汗血宝马也还是会发狂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手中的缰绳牵紧,只敛了一双幽深的眸,似乎已经下了决心,不容叶娉婷再拒绝了:“我将你送回去。”再次重复了第二遍。 他好不容易才将她从宇文凌翌的贤王府中救出来,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再落单?他派了那么多人守着她,终究还是抵不住别人的算计,如今谁守在叶娉婷身边他都不放心,许多事情,只唯有他亲自去做,他才能够觉得心安踏实。 叶娉婷只觉得有些急,但心里头又蓦然泛起了丝丝暖意,一颗心又沉痛又欢愉,感受到了他对她的爱护与紧张,只觉得心疼得很,他完全不把自己当回事了…… 小手缓缓抬起,就这样在他怀里抬着眸望着他,手抚到他冷俊的容颜上,眼底还有着长時间奔波后留下的疲惫…… 只难受得喃喃出了声:“你来救我做什么……” 他到底来救她做什么呀……宇文凌翌就算绑了她,随意欺负她又怎么样,先不说她会想办法自保着,就算最后保不住了,那就待他回来再秋后算账,有冤伸冤,有仇报仇,何苦这样不顾一切的赶回来…… 明知道他肩上还有如山的重任,明知道这是一场局,明知道朝中那么多人觊觎着他…… 那些人一双双如鹰般的眼睛都停留在他的身上,就等着他露出破绽让那些人抓着,最后的结果便是让他万劫不复,明知道是这样,他也还是要回来…… 还要说要将她送回睿王府…… 叶娉婷直皱起了眉头,她已经拖了他的后腿,再不能让他冒险了…… “凌晔……这样很危险,你知不知道?”带着哭声的呵斥,一如从前,像是他做了什么她不乐意见到的事情,这样的呵斥让宇文凌晔觉得熟悉。 圈着她的大手也又再用力了一些,怕她再一時激动,做出什么非要下马的事情来。 只低沉了声音:“我知道。” 他知道回来后步步皆惊心,甚至在京城内不能以真面目示人,否则便万劫不复,但他不可能不回来,有些事,也不可不做。 叶娉婷哽了声:“你知道,你还……” 他这算是什么回答,赤|裸裸的敷衍…… 叶娉婷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起来,他总是这样,只说他知道,可知道了还是这样做,明知道危险,他也这样选择,鼻子一酸,说不出此刻自己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只觉得难受得很。 一难受,眼泪就要决堤,在贤王府中她的惊怕与此刻他脉脉温情给予的感动,虽寡言少语,却将她紧紧护着,好多种复杂的心绪在她心中纠结在一起,将混沌的脑子搅成了一团麻花,只能讪讪的出声骂着:“凌晔,你傻么……” 宇文凌晔听着她的话,一双深邃的眸子只微微睨着,深沉的表情含着说不出的莫测,似笑非笑,只是将圈在她腰间的手,收了一收:“嗯。” 她说他傻也好,说他坏也好,他早就都全认了。 早在她在邺城密林被刺后,他早就知道了她的重要,娉婷是他的金不换,是他的命。 叶娉婷听着他低声应着的这一声“嗯”,只想用手掐他,于是原本抚在他脸上的小手也忽然用了一些力道,可是触到他细腻的皮肤,又像是烫手般的将手收了回来,最后只能敛了眸,低低的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有些话,有些事,她要怎么说才好…… 她是深陷在幸福中的人,而凌晔则是给予她这一份幸福与感动的人,她怎能身在福中还要去责备无私给与她这一切的人? 只能讪讪的出了声,回到了正题上来:“凌晔,你为什么来救我……”是她方才问过的问题。 明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为的,哪怕再挂念她,也要为自己留几分后路,他明白她,就一定知道连她也不希望他回来……可他还是这样做了,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想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宇文凌晔拉着缰绳,听着叶娉婷的话,不急着回答,只是让汗血宝马重新奔驰起来,不过这一次策马的速度并不快,只让周围的风轻轻拂过两个人的脸颊,像是在这秋日里踏青,望着面前的阡陌良田,稻谷金黄,沉默了许久。 “凌晔,你说话。”她倒是要知道他心里头到底是怎么想的,一根筋儿通到了底,这样的毛病让她感动又心疼,一定要他改掉不可。 宇文凌晔知道叶娉婷还在努力,她便是这个姓格,不达目的不罢休,不想让他再为她冒险,于是现在来探究根源,听着她的逼问,凉薄的唇畔微抿着,只敛了一身的冷然气势,暖意在他眼底攒动:“不放心你。” 只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回答,让她差点哭了出来。 宇文凌晔又开始犯傻了,这样满是风华的人,也有头脑简单的時候。 仅仅因为一个不放心她,所以就可以丢下了前线十万精兵?丢下了那一帮子一品的武官,丢下了整个景台国的责任? 气得她有些说不出话来:“凌晔,你不想要天下了?”t7sh。 看着眼前的佛塔,她却静不下心来,他若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她会在不经意间害惨了他,天下哪个男子争夺王位不是不择手段,卯足了劲儿去谋取,而他却为了她轻易放弃。 见他又低声不说话,她只得又放出声来:“凌晔,回答。”颇有几分斥责着他的感觉。 宇文凌晔原是不想叶娉婷管太多,不想她想太多,她只要好好的,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就好,这一番被绑没有出事就好,能够安全回到他的身边就好,其余的责任,不希望她肩负太多,可她现在一直想要个答案,他要怎么办才好。 她的固执与坚持让他没了法子,深邃的眸子只好轻敛着,眼底里都掀起了暗涌,只好缓声的对应了她的问题答:“你比天下重要。” 他可以没了天下,但不能没了她。中着样凌。 所以在雁门关营帐里知道了她出事的消息,他整个人都气势变得阴寒了起来,眼底也裹了杀意,哪怕第二日便是举兵出征,他仍要连夜重返京都,宇文凌翌虽然不敢杀了她,但哪怕是动她半根寒毛,都会让他心疼得到骨子里头去,他不愿拿她冒险,一丁点儿都不舍得……亦是不会拿她去冒险。 一个强大的男人,至少要能保护两样东西,一是脚下的土地,二是怀中的女人,那時邺城密林里她悄无声息的躺在他的怀里,那种疼痛已经快要夺了他的呼吸,他绝不能容许那样的事情再重现第二次。 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叶娉婷听着他的话,不知道自己从何時开始已经彻底变成了他生命里的重心,此刻只想哭,原本就滴答滴答落下来的眼泪越流越多,就与河流决堤似的,怎么止也止不住。 “你说的……这是……嗝……什么话。”哭着哭着,上气不接下气,连嗝都开始打了,一句话儿都说不全。 宇文凌晔听着她带着哭音的斥责问话,只能心疼得放慢了马速,抽出了揽在她腰间的手,抬手去帮她擦眼泪,一句话由他口中说出已然变得低沉暗哑:“好好的,哭什么呢。” 问题是她问的,答案也是她非要他答的,有些话,他原本也不想要说…… 是她非要知道的。 非要让他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她比天下重要。 看她此刻的样子,让他也跟着心略沉,直心疼得帮她止泪:“不哭了。” 叶娉婷直打着哭嗝,他说得轻巧,不哭……她要怎样才能做到不哭…… “你……你傻……”现在也只剩下这样的感慨了,傻到将她与天下相比,那绵延千里的江山,养育了数以万计的百姓,岂是她能抵得上的? 叶娉婷满心感慨,只是哭,他帮她擦掉了脸上暂留的泪,她立刻又再缓缓蜿蜒落下两道来。 “凌晔,我觉得你……怎么比我刚来到你身边的時候更傻了……”那時他的傻是真傻,所以不会权衡利弊,不知道孰轻孰重,只是凭着他的认知做一些事,做一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抉择,可是此刻的他,早已不是当時的他,他已经不知道强大多少了,不仅是暗中恢复了风华,他现在头顶上还笼着景台国“睿”王的名衔,是真正的“睿”,而非仅仅是明德帝的期望…… 可是,怎么还做出这样的事,说出这样的话,简直与史书上的周幽王、商纣王无异了,他是想要因她而亡国么? 可她不想做祸害。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哭个不止,只轻挑了眉头:“嗯,傻就傻了。” 这样的回答无趣得很,但却又带着对叶娉婷的宠溺,只要她明白他的心就好,至于觉不觉得他傻,那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他有他的选择,什么东西在他心中最重要,他知道,也很清楚。 “你说我傻,我便傻了。”这样的话从一个满是风华的男子口中说出,只叫人心觉啼笑皆非,但是没有办法…… 叶娉婷听着他这样的话,只得被他气得“扑哧”一声笑出来:“你……”愣是被他这样的宠溺感动得无话可说。 他总是这样,总让她这般不知所措。 他总是这样,总叫她一点伤害也受不到,他待她这样好,可她又为他做过什么?t7sh。 虽然替他挡过酒,挡过剑,但终究比不上他心里这份最真诚的心意了,他这样的男子,给予了这些,已经是他的一切…… 叶娉婷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最后干脆不说了。 所有话语声都在那一声“你”字上做结,一切调侃声戛然而止,周围只有秋风吹过的声音,让她的心都有些不舍了起来。 她不说话,宇文凌晔原本自贤王府出来就冷言少语,此刻也什么话都不说了。 一个感动到不想说话,一个连日奔波,所以无力说话,敛神养精蓄锐,继续下一刻的奔波,周遭顿時安静下来。 为了不颠簸到叶娉婷,只能放慢了马的速度。 两个人回睿王府的速度在不知不觉中变慢了下来,一个忍着哭意,打着哭嗝,而一个则沉稳着,将她护住,在这如诗如画的风景里…… 宇文凌晔将叶娉婷的眼泪擦掉,手又放回到她的腰间,時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能逗留的時间不多了,又开始想要策马加快速度将叶娉婷送回睿王府,送回到睿王府以后,他还得赶着回北夷。 十二日,已经用掉了五日。 叶娉婷感受到了他的动作,看着他又将缰绳一拉,知道他又开始固执的想要安顿好她,只好又开始出声:“把我放下,我自己回去。”此時方才那感动的心情已经平复了好一些,话也能勉强说齐了。 宇文凌晔见她哭够了又旧事重提,轻敛起了眉头,只好道:“娉婷,听话。” 低沉的声音里头有着难以违抗的王者之气。 奈何叶娉婷不吃这一套,他执意,她也固执:“不要。”他为她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她决不能再让他犯险下去。 清濯的眸光敛了起来,一张小脸有些沉,仿佛是在坚持。 “娉婷。”宇文凌晔的话语声有些无奈。 “不要。”叶娉婷还是这二字箴言。 眼看两个人又即将为这件小事争执了起来……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子深敛着,似乎有了几分不悦。 这种不悦不是因为叶娉婷的固执,而是恼他自己,似乎在她面前已要丧失了所有的立场,无法硬驳她,只能自己沉闷出声:“娉婷……” 他送她回去,是最安全最可靠的方法,他再也不容她被绑之事再出现第二次。 “不要。”叶娉婷似是铁了心拒绝,他要是送,又要出事,他为了她可以不要天下,但她要他保护好自己。 两个人僵持起来,这似是第一次她不肯让步,他也不想让步。 “凌晔。”叶娉婷冷了声。 “娉婷。”宇文凌晔也沉了眸子。 两个人就这样在马上对望着,她眼里还余留着浅浅的一层水雾,而他眼底暗藏的,都是连日来积累下来的疲惫…… 谁都不肯退一步,都坚持着彼此的坚持,叶娉婷习惯了宇文凌晔暗沉的眸光,哪怕眼底聚了冷意,她也不怕,只知若是坚持,或许才有他的安然无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已经脱离了危险,宇文凌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会再在她身上动手脚了。 “凌晔,听话……”她也学着他的语气,认真的对他说道。 宇文凌晔只是这样,眸光深浓的摄着她,薄唇轻启,逸出声:“不。” 叶娉婷看着他比她还要认真的神情,心里头衍生出一股无奈感,心头堵得慌:“凌晔,你……”他是想要气死她。 无论怎么说,都说不通,只能讪讪别开了眸子,低头,寻马蹋,想要挣扎下马,先斩后奏。 汗血宝马生的高,叶娉婷朝下一望,不知是因为在马上坐久了的缘故还是如何,忽然只觉得眼前一花,有一瞬间的怔忪,差点跌了下去。 宇文凌晔只得敛了眸赶紧将她接住,语气中有了几分急迫:“娉婷?” 她这样,他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走? 叶娉婷脸自己也搞不懂方才那是怎么回事,虽然被宇文凌晔接住了,但仍是心有余悸,整个人被吓了一跳,不敢乱动,只能大口大口的抽着冷气。 “我……”想说什么,不过下一刻,又是一阵奇怪的感觉在喉中蔓延,头晕目眩,蓦然想吐。 小脸也瞬间苍白了起来:“凌……”晔。 不哭了,话却又忽然因为这阵奇妙的感觉而说得断断续续,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了。 胃中翻江倒海,只能有些急,道:“凌晔,快……快放我下马。” 宇文凌晔拧了英挺的剑眉,眉心都要因她这样的动作而敛成“川”形了,只得一言不发的将她抱下汗血宝马。 自着想叶。叶娉婷一落地,立刻就挣扎出了宇文凌晔的怀抱,一头扎到了旁边阡陌的良田美景里头,捂着自己的胸侧,开始难受的呕了起来,只觉得难受得很,从来就没有这么难受的感觉过…… 宇文凌晔轻拧了眉头,想要上前去:“娉婷,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与他相争执,可下一瞬怎就令人始料未及的变成了这样。 叶娉婷吐得难受,偏生又吐不出什么东西,于是这样的感觉让她更难受,朝后伸出了手,拒绝宇文凌晔上来。 “不……不知道……让我吐吐就……好。”一句话勉强说完,又急着低头呕了起来。 宇文凌晔看着她吐了一会儿,眸光渐渐变得暗沉,低沉的出了声,话语声低哑:“娉婷……” 她莫不是…… 叶娉婷在前头,撑着肚子难受的呕着,吐着吐着似是想起了什么,她自个的心也噗通噗通的狂跳起来…… 勉强聚着力气,从襟中掏出了帕子替自己清理,刚站直,下一瞬又难受得让她哭了出来:“凌晔……” 这一声凌晔,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动听。 宇文凌晔看着她现在的样子,蹙着的眉头渐渐松缓开来,上前来扶住她,将她拥进了怀里,只紧紧的拥着:“娉婷,你是不是……” 这样的症状,这般忽如其来,除了“那个”,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来…… 叶娉婷被他抱着,落入了他宽厚的胸膛里头,蓦然想哭:“我……我不知道。”她对这事儿,全然没经验啊…… 一张脸红了起来,不知此刻心中是感动还是其它什么,只觉得一颗心起伏难平,尴尬又羞涩道:“我……我两个月没来葵水了……” 起初还以为是因为前段時间心情郁结,而后一段時间则是因为受了剑伤,可现在看来,全然不是这样…… 随我去北夷 缩在他的怀里,不敢抬起头来,心里头只觉得喜悦,这样的欣喜仿佛是带着一个全新的世界而来,那一头,有她所不知道的事物…… 一切都是这般的新奇,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此刻紧紧拥着她,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胸膛起伏的波澜,并不比她低,有些喜悦,是无法用言语表达的…… 听到她这一句话,再看着她方才的反应,他已经确定是这样了…… 娉婷……她有孕了…… 拥着她的手也蓦然用力,将她紧紧的抱起来,眉梢间的冷然如数褪去,此刻只有当父亲的欢愉与欣喜:“娉婷……”t7sh。 “嗯。”叶娉婷害羞的缩着脑袋,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宇文凌晔则是将她紧紧抱着,话语声再难掩他心里的波澜:“娉婷……”又重叫了一次。 “嗯?”叶娉婷还是努力的应着他,脑袋在他怀中轻点了两下。 宇文凌晔高兴得大手一弯,直接圈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悠了两圈,“我要当父王了。” 叶娉婷被他这番忽如其来的动作直乐得尖叫连连,也不想吐了,此刻只是太高兴了:“凌晔……”声音里带着因喜极而泣出的哭意。 “放……放我下来……”明明自己也开心得很,被他抱在怀中,还不断的传出清脆动人的笑声…… 远方过路的行人看着这一幕,被这欢愉的声音所吸引,不由得驻足停下来多看了几眼,只见一位欣长挺拔的男子,敛了一身的风华,直将漂亮的女子打横抱在怀中,似是遇到了什么最开心的事情…… 映衬着远方的美景,只让人觉得这是天上人间…… 看着这样温馨而唯美的画面,他们不禁心中也跟着愉悦了起来,似是被这样的气氛感染,整个人也欢快了起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前方,宇文凌晔不顾行人,这一刻只想与叶娉婷好好的拥着,一日之中心情大起大落,他今日带着对她的焦急与担忧马不停蹄的冲进了京都里头来,不顾一切的闯进了贤王府,而后又将她从贤王府中带了出来,就在方才,两个人还为了一个小事依依不饶,可此刻却因为这个忽如其来的惊喜而欣喜得欢愉难平,仿佛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娉婷……”宇文凌晔只紧紧的抱着她,喊着她的名字,却不说话。 他此刻心中的感受,根本不足以用言语来表达,拥有了娉婷就拥有了他的天下,此刻他的天下里,又多了繁荣盛华。 叶娉婷只得应着他,知道他是太高兴了,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她抱得这样高……她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小手也搁在自己的肚子上,似是想要感受里头的小生命,笑得乐不可支:“凌晔,快把我放下来。” 这是两个人的第一个孩子,此刻难有言语来表达这一种惊喜是正常的,可是两个人……好歹是有品阶的王爷与王妃,此時扎根在百姓与良田中,也要顾及一下形象的。 更何况,要是有人忽然认出凌晔来怎么办,还是不要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好了。 高兴归高兴,还是努力的扭着身子,要他把她放下来。 宇文凌晔眼底里头全都是笑意,仿佛盛着一弯水,把叶娉婷装进了里头,此刻眼里也只有她:“娉婷,为什么现在才知道。”她这个粗心的家伙,要不是今日恰好在他面前轻呕,只怕她还会继续忽视下去,全然当做身体不适…… 那可怎么办是好…… 若是今日宇文凌翌做出了什么坏事,让她忽然伤了身子,动了胎,到底怎么是好? 只怕那个時候,他悔也悔不及了,莫说要他踏平了贤王府,只怕把宇文凌翌拆了,他都无法替娉婷报这个仇…… 所幸,他回来了,所幸……娉婷什么事都没有。(.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这一刻,喜悦到了极致,便是惊怕,将她放下来紧紧的拥着:“娉婷,我好怕。” 这是他第二次的害怕,第一次是她受伤昏迷三天不醒之時,每一次都像是要了他的命一般,再也不能容许这种惊怕的感觉出现了,有了想要守护的人,就像是時刻被勒在悬崖边,生怕一跌下去就是粉身碎骨,不能接受的痛。 叶娉婷被他拥在怀里,听着他的话语,自己的眸眼里也掠过一闪而逝的惊慌,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脑海里蓦然浮现宇文凌翌噙着冷笑,大手掐在她脖间的笑脸,在宇文凌晔怀里直打了个冷颤,发着抖…… 小手停在自己的肚子上,也想要紧紧的护了起来。 下次她不敢这样随意了,若是遇到什么不测怎么办…… “凌晔……我……”哽咽了半晌,“对不起……” 此刻她也不和他争方才的那个问题了,就连自己也不敢拿自己冒险了,毕竟此時不再是她一个人了,两个人的安危全系在她的身上,她与凌晔的一颗心,也全在自己身上…… 小手紧紧拢着小腹。 宇文凌晔直又将她拥得紧了一些:“娉婷,傻瓜……” 若是保护不好他们的孩子,要怪也是怪他,有能力去守护江山,却无力去保护她,他应当最先承担这一份责任:“不要与我说对不起。” 要说,也应当是他说才对。 叶娉婷在他怀中低了头:“我……”话语声有些哽咽,“我不挣扎了。” 停顿了一下:“你送我回睿王府。” 宇文凌晔拥着她的手收了一下,眼中的喜悦慢慢的压下去,让自己恢复常态,听到了她的话,眸色深浓的似是在思索,又再一次沉了半晌:“不回睿王府了。” “凌晔?”叶娉婷不敢相信,她是听错了他的话了么? 什么叫……不回睿王府了? 两个人方才不还争执得不上不下么,此刻心里头高兴得很,可是听到了宇文凌晔的话,高兴中又添了几分迷糊,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见宇文凌晔深拧了眉头,给予了她肯定的话语,将她拥到身侧,紧紧的护了起来,整个人的气势在顷刻间扬了起来,甚至比从前还要厉害,让人直绕道而不敢上前来。 有了孩子,与没有,是不一样的。 他如今不仅要肩负起景台国,还有娉婷,以及娉婷腹中的小宝宝,一点疏忽都不容再出现。 此時要娉婷一个人照顾两个人,太辛苦了,就连将她送回睿王府,都再难以让他心安:“嗯,不回睿王府了。” 他这一次若是要回北夷,往返还要逗留七天,就单看他离开京都这几天的時间内就发生这么大的变化,他实在无法坦然的放手,将叶娉婷再自己一个人留在京都。 “娉婷……”轻缓的出了声,敛着的眸子似比从前更浓稠:“你随我一起去北夷。” 从此刻起,他要陪她一起肩负起守护腹中孩儿的责任,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哪怕前方是纷乱的战事,她在他身边,他还心里头有底一些,相信自己能护她,可在这京都里头,心怀不轨的人太多,他身处远方,鞭长莫及,再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只怕再难来得及不远千里赶来救她。 “凌晔……”叶娉婷又再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只睁着清濯的眸子,讶异的望着宇文凌晔:“你说……什么?” 宇文凌晔只是低着声,又再与她重复了一遍:“你与我一起去北夷。” 叶娉婷脑子一懵:“凌晔,你这是要带我去战场么?” 他疯了……不仅为了她冒死回京,现在还要将她带去北夷?一个女子,出现在十万大军厮杀的战场上,她要成为千古传奇了。 若不是千古传奇,也是他与她之间爱情的千古传奇…… 护着自己的肚子,有些犹豫:“劳途奔波,我……怕我不行。” 虽然留在京都里头有危险,而随着凌晔去北夷相对安全一些,可是要是赶那么长時间的路,只怕也让人难以心安。 她现在只想好好护住腹中的骨肉,从这一刻起,所有的重心都要放在上头了:“凌晔……”似在征求他的意见。 宇文凌晔眸光暗沉,难以抉择。 没了法子,只能将叶娉婷圈到怀里,见她轻拥着回到汗血宝马身边。 他先径自上了马,再弯腰将叶娉婷抱上来,这一次动作缓慢细致得很,再没了贤王府中的一气呵成。 叶娉婷感受着他的轻柔,哭笑不得,两个人此時都陷入小心翼翼之中了。 “先上来。”他道。 叶娉婷被他抱上了马,稳稳坐到了他身前:“凌晔,我们现在要去哪?” 他想让她去北夷,不放心她一个人留在睿王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睿王府应当是不回了,那…… 到着中个。宇文凌晔只敛着眉头,轻轻扬起马鞭,轻缓策马:“去找一间医馆。” 先替她检查一番,再替她开几剂安胎的药,一点错儿都不许她有,她现在就是他的心头肉,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腹中有了他的孩儿,还因为她是他的娉婷。 凌晔,你摸谁 从医馆出来,直到坐上去北夷的马车,叶娉婷都还没反应过来,脑中乱糟糟的被搅成了一团,方才在医馆中,郎中替她把脉,只是不断的出声欢笑,直言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夫人的确是有孕了,已经两个月有余快到三个月了,夫人最近是不是喜好吃辣吃酸……”叶娉婷想到了这些天在贤王府中吃的那些菜,直羞得抬不起头来。 与凌晔说她两个月没来葵水了,而事实上,腹中的孩儿来得比她想象中的还要早一些。 此刻在马车中躺着,小手一直放在肚子上,竟然没有任何的感觉,可的确有一个小生命此時正悄悄孕育在她的肚子里。 异样的感觉在心中蔓延…… 生命,果然是奇妙的东西。 除了郎中说的那些话以外,还告诉她:“尽量少奔波,但也不是不可奔波,有孕这么长的時间,已经过了最危险的時候,只要小心保护着,应当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 于是…… 凌晔便二话不说的将她带到了北夷来。 近乎两日的劳途奔波。 此時已经是到达北夷第二个時辰,明司南正在前线指挥,宇文凌晔带着叶娉婷一入营帐,除了明司南外的几个副将都坐在营帐中,原本是在围着雁门关的地形图在讨论战事,大男人间的争吵声此起彼伏,吵得最激烈的時候竟发觉宇文凌晔的归来,几个人一時止了声。 气氛有些怪异。 “王爷,你……”几个副将原本脸上都是自己放肆喧闹的模样被宇文凌晔看到的尴尬,不过瞄到了宇文凌晔身侧的叶娉婷的時候,脸上的神情顿時一齐变得怪异起来。 讪讪站在原地,无一人回过神来,更不要说按照寻常的规矩行礼了。 “王爷,这……”这是什么情况…… 几个副将一齐把视线从雁门关的地形图挪到了叶娉婷身上来,只见睿王爷的身侧所站的女子容貌娇妍,眉目间别有一番婉约的贵气,应当不是寻常的身份,莫不是……几个人不用想都知道,这一定是传说中的睿王妃。 可是……战场大事,睿王妃出现在军营中,成何体统…… 几个人张着嘴,半晌回不过神来,待反应过来后,一齐出声,似是想要谏言。 也来心宇。宇文凌晔战前消失便已经是犯了行军大忌了,幸好有明将军在战场上压镇,如若不是这样,只怕这北夷的战事,早已经乱成一团了……现在……王爷归来,竟然还带了女眷过来,睿王妃身份虽高贵,可是出现在这大军的军营中,若被朝中的人知道了,要如何交代? 宇文凌晔一手握着叶娉婷的手,看着他们阖动欲言的嘴,只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不用将口中的话说出来了,止了他们所有的话语声。 营帐内的气氛顿時变得奇怪起来。 叶娉婷此時站在宇文凌晔身旁,内心忐忑不安,她原本就是不想过来北夷的,此刻感受着周围的气氛,内心更玄乎了,偌大的营帐内,挂了一套银色泛着冷光的铠甲,她一眼便可认出这是宇文凌晔之物,还有不远处,桌子上放着的比人还长的雁门关地势图,营帐两排立起了两个极大的架子,里头插放了不少冷兵器,十八般武器样样俱全…… 是与睿王府寝殿中完全不同的模样,行兵打仗果然与在府中养尊处优有极大的不同,不仅军中的气氛严肃,就连营帐的摆设也处处透着威严的杀意,男儿们保家卫国的情怀在彼此心中蔓延。 叶娉婷表情变得有些心虚起来,握着宇文凌晔的手也稍稍的用了些力气,似是有些局促不安。 “娉婷这几天随本王住在这里。”宇文凌晔只是紧紧握住了叶娉婷的手,朝前方几个还没有合上嘴巴的副将说了这么一句话,言罢事情已定,再没有可反抗的余地。 几个人感受着宇文凌晔身上的威严,不由得讪了声:“知道了,王爷?”一齐答话的声音又震天响。 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默契的一齐收了手上的活儿,从宇文凌晔的营帐中鱼贯而出。 原本在主营帐中讨论军事的副将们都走了,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寂静了起来,只剩下外头不远处操刀练兵的声音。 叶娉婷终于也缓了一口气,刚才好多人一齐看她的時候,让她没来由的一阵慌乱,只觉得心虚得很:“凌晔……”轻喊了宇文凌晔的名字。 宇文凌晔赶了几天的路,此時一到营帐中,疲态已经初显:“嗯。”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前头来,轻应了她的话。 叶娉婷在这营帐中显然有些不自在:“我……我来这儿合适么?” 这儿都是行兵打仗的地方,更何况是在他的营帐中,只怕未来几天内都有好多大事要在他这儿讨论的,就如方才那几个副将聚在一起一样……因为只有他房中才有那么具体的雁门关地势图,也因为他是整个行军打仗的中心骨。 叶娉婷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忐忑,生怕因自己的到来造成了什么不好的影响。 宇文凌晔只是轻敛着眉头,大步一带,就已经将她带到了帐内最深处的床榻边来,低沉着声:“娉婷,不用想太多。”大手在她额头上轻抚着。 他不放心留她在京中,所以才要带她来北夷,比起他身处北夷心在京都,还不如将她带到了他的身边来,那样还能让他安心打仗一些。 凝视着叶娉婷不安的神情,轻声的安慰:“只要我说可以,就没人敢说不合适……” 颇有威严的一句话从宇文凌晔口中说出来,让叶娉婷的小心肝又没来由得一阵乱颤。 只得带羞的轻笑了一下,脸颊两旁都染上了红晕:“嗯……”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这又复而娇羞的模样,在这军帐中别有一番风情的姿态,眸光一下子便又浓稠了起来,直将她拉到了自个身边来,想让她与他一起坐到床榻上来:“娉婷,过来……”略带低哑的声音。 这温柔又低沉的声音让她一慌…… 再熟悉不过的感觉,只叫她扭捏着不肯过去:“凌晔……不要……”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一脸的潮红,再看看周围令她局促不安的环境,知道她生怕因自己的到来造成对他的困扰,此刻只想好好安抚她,知道她想歪了,不由得扯开了嘴角,轻笑着出声:“娉婷,你又想到了哪里去。” 他这一句话,声音虽低沉暗哑,却不带任何的情|欲,只是累了…… 叶娉婷听到了宇文凌晔这一句话,整个人只一滞,知道是自己想到了别的地方去,眼底霎時添了几分羞意,原本就红着的脸此刻更红了,嗫嚅着唇,下意识的便想要争辩:“凌晔,你……” 话语中有几分忿然,他又捉弄她?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哆嗦着唇的样子,脸上只剩笑了。 身子朝前倾,大手也伸出,臂弯揽着她,将她直接带到了自己的身边来,又是那一句熟悉的话语:“好了,不闹了……”他也不折腾她了……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一坐,劳途奔波跑了两天,他累了,她也定是累了,更何况…… 宇文凌晔将她带到了身侧,把她拉到了床榻上,目光变得浓稠了起来 唇边还一直带着淡淡的笑,疲惫中透露出的却是幸福…… 大手朝她仍平坦的小腹伸去,倾覆在上面,隔着她柔软的水纱裙轻抚着,忽如其来的动作一下子便将叶娉婷吓了一跳,刚听着他说别闹了,可下一秒立即就动手动脚,让她没来由的惊诧出声,怕惊到了帐外的人,话语声也压得低低的:“凌晔,你要做什么……”身子不自在的扭了两下:“快……快放开我。” 他要歇着就好好歇着,此刻这样乱摸她,到底是想要闹哪般…… 宇文凌晔只是一直噙着轻笑,眸光浓稠,话语声也略带了笑意:“娉婷,别动。”出声制止了她的挣扎。 语气中是遮不住的欢喜,“让我摸摸他……”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这句话,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把他埋藏在心底最深的心意都说出来了,这两日他几乎是强压着心中的喜悦而赶路的,時時刻刻在担心着马车中的叶娉婷,挂心着她腹中的孩子,此刻难得帐内只有两个人,当然要好好感受一下。 听着他的话,叶娉婷又有点想哭了,从喜悦中回不过神来。 感受着他手上的动作,只得颤了声辩驳:“他还小,你哪里摸得着……” 这不是摸孩子,这是在吃她豆腐呢…… 他动作轻柔得摸得她羞着偏了头,刻意不去看他,斥道:“快把手放开。”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看着身下的她不好意思的别了脸,知道她是因何而这样,不由得又再轻笑出声:“我不放。” 话语声低沉:“摸不着他,就摸你……”t7sh。 大手顺势朝下一滑,反正二者都是他所悦。 .[2/2] 他发疯了 宇文凌晔笑着与叶娉婷闹了起来,大手原本只是在裙纱外头轻覆着摸两下,被叶娉婷那样轻轻一斥,忽然添了一分坏意,一下子就探到了里头去,粗粝的指腹贴着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一下子便让她轻颤起来。 叶娉婷不由得蹙起了眉头,神态也添了几分拘谨:“凌晔,快……快放开。”小心肝儿跳得极快,说话的语气也有些急。 被他摸得难受得很…… 整个人直扭了一下,他果真不是摸腹中的宝宝呢…… “宇文凌晔,你的手往哪里探……”被他动作激得直出了声,还将他名字全都给喊了出来。 宇文凌晔只是笑着听着她的话,他方才已经说了,摸不着孩儿,就摸她…… 反正两个都是他所要的,大手带着坏意的从她仍平坦的小腹一直往上摸,直摸到了某个高耸地方的边缘,故意摩挲了一下,惹得她直抽了一口气。 叶娉婷被他撩拨得急了起来,气急败坏:“凌晔,你……” 宇文凌晔只笑着挑起了眉头:“嗯,我怎么了……” “你……”叶娉婷被他羞得语结,支吾了半晌:“你无赖……” 他果真是越来越不正经了,路上还好,方才在副将面前也还好,只要在两个人独处的時候,他就变成了这一番耍赖的模样,总是寻着了机会就要吃她豆腐,像是喜欢极了看她出糗的样子,她总被他折腾得窘意连连:“你都要当父王的人了,怎么还……诶……”抽了口气,“你别再往上摸了。” 事不过三,他已经朝上乱摸两下了,再有第三次,她就…… “你再摸,我就……”似乎真是有些拿他没办法。 再着个这。不等宇文凌晔问她,她就如何,她早已败下阵来。 一句话说到一半,便再也说不出来了,只能瞪着清濯的眸子,怔怔的望着宇文凌晔,急得面色通红。 宇文凌晔轻笑着凝视着叶娉婷,将她的媚态摄入了眼中,他原本真的只是想要摸摸她的小腹,想要好好感受一下腹中孩儿的存在,却在不自不觉中被她带坏,眼底的疲意仍在,却多了几分对她的缱绻柔情,帐内的气氛也叫他这一番长凝而变得旖旎…… 叶娉婷在出声反抗,却说到最后自己讪讪的闭上了嘴,整个人也沉溺在他这一番注视之下。 低低的出声:“凌晔……” 她从来就最抵挡不了他这样深情的目光,每一回他这样看她,都能叫她深思翩蜒到天边去,此刻怔怔的张嘴,思绪却已经被他带到了天边遥远的地方。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低喊声,有些朦胧与虚幻,不尽真实,喊得他心底最深的地方也有了悸动。 幽深的眸子一凝,下一瞬,大手已经无意识的向上一攀,直覆到了她的丰盈上,轻轻的揉了起来。 忽如其来使坏的动作让她也是嘤咛出声,抽了口冷气:“……” “凌晔?”从他的动作中回过了身来,理智慢慢变清晰:“营帐里……别乱来。”先不说两个人赶路了这么久都累了,他眼底疲意还未散,单就说这是行兵打仗的地方,就不适合乱来…… 这样国事多艰的時候,不太适合过多的儿女情长…… 别扭的望着他:“别……别再摸了,再摸你就……不想去打仗了。” 宇文凌晔眼底原本皆是笑意,已经沉溺进了她的温柔乡里,偶尔也想要任姓一下:“那就不打了。” 语罢,不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弯腰覆了下来…… 他温热的气息一下子便扑洒到她的脸上,让她整个人都了起来。 凌晔他……说的这叫什么话,堂堂景台国的睿王爷,带领着十万精兵,这倒好,吃着她的豆腐,吃着吃着就放言说不打了,这仗岂是说不打就不打的?难不成他真的想要她留名青史,变成一代祸国的红颜? 叶娉婷只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宇文凌晔,脑中自行想象日后的史书:“古之景台国也,有一祸国妖姬,叶氏人,其名娉婷,乃景台国睿王宇文凌晔之妻,其妇德谪,好行军乐。睿王嬖于妇人,爱之,之言是从,使师涓作新声,北里之舞,靡靡之乐……” 赶紧推开了他:“凌晔,我不许。” 宇文凌晔原本就是与她说着玩玩罢了,怎会不去打仗,看她忽然着急的模样,唇边噙起了一抹笑:“让我亲一下。” 叶娉婷面色通红,他修长的指还在抚不该抚的地方,羞得她面色通红,还要听他讨欢的话语。 别扭的直扭了头,把脸歪到了一边去:“我……不要。” 宇文凌晔话语声笑中带沉:“那我就不去了。” 看看她会是何种反应…… 只见叶娉婷果真急了起来,知道他的姓子,说一不二,看他认真的神情,一時间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在与她玩笑,还是真的钻进了牛角尖中。 挣扎了半晌,终于红着脸做出了退让:“那好……只亲一下。” 她的神情就像是在军营里头做不该做的事情,不愧是诗书读多了,上一次在那些《女诫》、《女范捷录》、《闺阁女四书集注》已经让她近乎崩溃了一次,再也不想让他乱来了…… 宇文凌晔唇畔含笑望着叶娉婷,听她羞怯的话语,声音低低的,轻轻的,像是在撩拨着他的心弦,手上的动作未停,趁她轻逸出声的瞬间他已经吻了上来,带着他独有的熏香的气息,直叫她恍惚迷离。 “唔……”原本还想与他讨价还价,却没想到宇文凌晔动作这般的快,一下子就含住了她的唇,不断挑逗着她的舌尖,与她不断缠绵。 酥麻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数十日没有任何亲密的动作了,此番就像久旱逢甘霖,将她滋润得面色潮红:“凌……唔……” 大口大口喘着气,结果吸入的却是他魅人的气息。 “不……”要…… 说话声断断续续。 宇文凌晔兴许是觉得她无关的细碎嘤咛声太多,整个人亦是用力的将她一压,她的伤口已是痊愈得差不多了,他这番动作也就无所顾忌了起来,不似上一次的亲密,这一次随姓了许多,别添了一番激情。 将她身子微微一抬,两个人在床榻上打起滚来。 “凌晔……”叶娉婷寻了空隙就要喊他的名字,似是想要他清醒一些。 可是谁知她现在的声音,已经沾染了几分媚态,不喊还好,一喊让他下身绷得更紧。 大手在她丰软上掐了一下,似是在教训她:“娉婷,专心一些。”好不容易她才松口让他亲,他自然要光明正大的掠取。 “唔……”叶娉婷没了法子,谁让她答应在先。 只好微仰起了脑袋去陪他亲吻,与他一同缠绵,小手也不自觉的攀上了他的肩膀,整个人与他缠到了一起来,就像是一株蔓藤,柔弱无骨。 唇齿间,不断发出羞人的声音,热情得很…… 原本是他主动掠取,慢慢的,变成了她为主动,去奉承他,樱唇吸允他的薄唇,舌尖搅过他的每一寸腔,不仅带起了他的情|欲,还让她自个娇喘连连。 宇文凌晔的眸光在拥吻间已然变得深沉,娉婷专心起来最让他喜爱,但这样也会让他无法控制自己,不自不觉间他已经挑开了她的衣裳,竟然就这样让她半露着,雪白的肩袒露在外头,像是一碟诱人的大餐。 叶娉婷被他吻得全身火热,想要寻回理智,却不知道要怎样才好,只能扭着身子,发现肩头有了几分凉意,挣扎的离开了他的唇,略带情迷的目光朝自己身下一看,城池已然尽失…… “凌晔……”叫他的声音似是娇嗔,不是说好了只亲一下的吗?怎么会…… 挣扎着想要离开他的身,她自己反倒不舍起来,浑身骨头都被他吻酥了,眼中清濯的眸光不再,有些迷离,也添了几分恼意:“凌晔,你?” 气呼呼的模样甚是可爱。 宇文凌晔此刻已经不舍得放开她了,她胸前的美好已经一半尽出,想都没想便埋头倾覆了上去,忽如其来的动作又叫她一声轻吟:“啊……” “痒……快停下。” “不……不要……”整个身子早已因他而变得敏感。 难受得拱起了身子…… 宇文凌晔幽暗的眸光浓稠,只轻轻的出声:“娉婷,小声些,外头还有人。” 叶娉婷直羞得将嘴巴给堵上了,原本想要出声驳他的话语也蓦然消停,重新吞回了自个的肚子里,抬起了手想要反抗,可她一抬手胸前失守的美好就晃出了一道波澜。 宇文凌晔感受着澜动,她再这样下去,非要出大事儿不可。 “娉婷,别动……”他已经在努力克制了。 叶娉婷才不管他,不能说话,就只能用行为反抗了,殊不知她一动,身上的衣裳就更加凌乱,束胸半露的样子更加诱人。 她娇妍若花,他血气方刚,两人遇到了一起,又是长久没有亲密,怎么受得了这样的诱惑。 他连续四天赶路,已是很累了,可此刻所有的精力都被她撩拨起来了:“娉婷,可以吗……”似是询问。 叶娉婷自然是不愿,脑袋摇得与拨浪鼓似的:“不要……” 军营中怎能乱来……况且现在……她还有着孕,自然是不行的…… 勉强聚起了力气,抬起头来望着他,但看到宇文凌晔幽深浓稠的眸光,她自己却一下子便沉沦下去了,只觉得心跳得极快,怔怔的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宇文凌晔本是询问着她的意思,听到她说不要,低着头望着她,看到她半启的樱唇,只好又重新吻了上去,一下子便夺了她的呼吸,叫她没了法子,又只能主动的用手攀上了他宽厚的肩膀,与他缠绵拥吻着。 贝齿被他再一次熟练的撬开,舌头已经探了进来:“唔……” “凌晔,你……坏……” “嗯。”宇文凌晔声音低沉,就这样认真的回应着她。 她说他好,他便好,她说他坏,他也认了,现在只想凭着本能,用他可以纾解的方法,尽量把这一身燥热散掉,否则他会控制不住自己,好好的与她亲密一番…… 大手从她的高耸上朝下一滑,又滑到了她略平的小腹上,最后再一路朝下…… 叶娉婷只急得将他的手一夹,可下一秒已经被他撩拨得全身瘫软。 没了法子,只能轻逸出声:“嘶……”直冷抽了一口气。 宇文凌晔也在努力的压制着,为了腹中的孩儿好,他得禁|欲了。 听到她抽气的声音,收了手,最后只能恋恋不舍的再亲吻了叶娉婷两下,这才把她放开。 叶娉婷一离了他,攀附在他背上的手也缓然松下,整个人瘫在了床榻上,营帐的床榻不似睿王府中的那么软,可躺起来别有另一番感觉,脑中模糊,只得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迷蒙之余,斜眼看到他难受的样子,她的眼里也掠过了一抹心疼。 “凌晔……”语气难过得很。 “嗯,没事了。”宇文凌晔目光浓稠,除了压抑还是压抑。 她心软的讪讪出声:“要不然……来一次。” “娉婷……”宇文凌晔压抑着自己,却听到她这一声,差点就绷不住了。t7sh。 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叶娉婷自个先受不了的心软的拥上了他,小嘴儿朝他薄唇上一啃,轻车熟路的一路朝下,反正主动吃他豆腐之事没少做,此刻做起来还别有一番快|感:“唔……” 自个先发出心痒难耐的声音,将他的大手朝自己的身上一拉,放在了自己的肩上,锁骨生得诱人,叶娉婷身子可以感觉到凌晔轻颤的动作。 “娉婷,你这是在玩火。”他理智坍塌就只在一瞬间。 “嗯。”叶娉婷难得的豪迈,反正郎中说了,不要太激烈便行了,“轻点就好……” 她总是这样心软,不忍叫他受半点苦,就连床事也这样…… 虽然她明明自己也想要…… 羞涩的低下了头,开始替宇文凌晔解衣裳起来。 北夷的风比京都的大,营帐虽然挡风,但终究是有些凉的,宇文凌晔的衣袍被她褪下,立即就覆上了她,两具温热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她方才早已被他那几番拥吻撩拨得尽湿,此時根本无需任何前戏,他早已被她的亲吻折腾得燥热难耐,还未将她的外裙褪下,大手将它向上一撩,褪了小裤,直接打开了她双腿,送了进去。 动作轻得很,叶娉婷被刺激得轻吟了一声,主动吻上了他的唇,感受着他的吞吐,不一会儿两人就满额头布满细密的汗了起来,大汗淋漓。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承接着他的温柔。 而他则是在隐忍,慢慢的纾解下腹的燥热,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紧锁的眉宇是说不出的疼惜与爱怜,遇到娉婷,早已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的事情了。 两人一边感受着久别的熟悉的感觉,一边紧紧拥吻在一起,直在这营帐的床榻上缠绵了好一阵,直到最后才慢慢收缓起来,这一场鱼水之欢就像是一条涓细的河流,直流入两个人的心中。 做完了以后,宇文凌晔才心疼的将叶娉婷抱了起来,直接把头埋到了她的小腹上,似是在倾听她小腹的动静,可惜似是如娉婷所说,他还小……此刻什么动静都没有。 薄唇忽然轻扯,勾勒出一抹好看的笑来,傻里傻气的样子…… 叶娉婷累得气喘吁吁,听到了他的轻笑声,微抬起了眼眸看他,只看到他的轻笑,这样的轻笑里带着她熟悉的感觉,往常幽深的眸里,冷然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她曾经最珍惜的清澈的眸光。 宇文凌晔这一刻,脑中什么都没想,只是觉得此刻自己的行为很搞笑,才三个月,他就想要听出动静来。 自然是事与愿违的…… 于是就连他也觉得自己过于心急了,于是才会绽出方才那一抹笑容来。 殊不知他此刻的笑容,会让叶娉婷觉得像是回到了从前。 他终究还是他,纵然再强大,骨子里终究是那个宇文凌晔。 “傻子夫君……”叶娉婷轻出声,晃了神,陪他一起笑着。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对他的称呼,讪讪的收了自己唇边的笑,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从她小腹上抬起头来,坐好,将她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只能再拥她一会儿,他就要把她留在营帐中了,离开北夷多天,一回来就得去战场上厮杀了。 难得此刻的气氛脉脉温情着,于是就更加尽情的享受此刻的甜蜜。 大手帮她拉好了衣裳,又从身侧取来了被褥将她盖上,盖得严严实实的,话语声低沉:“抱一抱。” “嗯。”叶娉婷也笑着配合他,轻应着:“好。” 他说抱一抱,那她便好好躺着,将他的胸膛当做枕头,好好的在他怀里窝一会儿,让两个人亲昵的紧贴一会,什么都不做,只是彼此相依,紧紧的靠着。 …… 此時,偌大的行军驻扎地中,一道魁梧的身影在这些营帐中快速的穿插着,明司南一听说宇文凌晔归来了,急急忙忙的便从战场上下来。 这五日与周国大战,如宇文凌晔所安排,采用声东击西的战术,再在周兵的后头包围截堵,已经成功的将二十万周兵击退,一直从雁门关的边缘直退十里,如今战事已经发展到了白热化的阶段,若是再坚持下去,就是他们赢,若是坚持不下去…… 便是他们输…… 那么景台国雁门关以北地区便就真的要变成周国的土地了。 “唉……”明司南一边走一边叹气,周国的君王不是个简单的人,他带兵打仗这七年,能够独当一面,竟然不能靠一己之力灭掉他…… 直到宇文凌晔归来,他还没办法攻打进周国的都城,不仅如此,就连周国的副都还好好的,实在让他挫败。 随意拦了一个小副将,似是方才从宇文凌晔营帐内出来的:“九皇子呢?” 说话的声音低沉磅礴,带着武将的英气。 那副将看着明司南,像是见到了救星般:“明将军,睿王爷在营帐里头,不过……不过你不要进去。”睿王妃此時也进军营来了,再像从前那样贸然进去可不好。 明司南从未见这副将这个样子,表情有些怪异,奇怪得令他一下子便皱起了眉头,连眼尾处的疤痕也微微扯动,整个人顿添了几分狂狷:“什么意思?” 那副将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就单看方才睿王爷大手一挥,事情已定的样子……睿王妃留在军中已经是决定好的事情了…… “快说。”明司南正为了前线之事而烦心,没有時间与他兜兜转转,声音也有些不耐烦。 那副将心内挣扎了一会,这才说道:“睿……睿王妃……来北夷了。” 睿王爷消失了几天,再出现,结果连睿王妃也来了…… 整个军中就睿王妃一个女子,这种存在真是新奇特殊得很…… 明司南听罢,一双英气的剑眉也皱了起来,盘踞于眼角的疤痕也跟着动,将他整个人显得有些妖气:“什么?”声音蓦然放大了起来。 疯了……九皇子这一次又为叶二小姐发疯了。 “诶,明将军?”那副将还没反应过来呢,只听到了明司南那一句“什么”,言罢,明司南已经大步流星的朝大军的最中央赶去,直奔宇文凌晔的营帐。 几天前大敌当前,他做出了退让,答应让步,愿意个人扛着整个战局,接受了宇文凌晔要忽然赶回京都的事实,只因为叶娉婷曾对宇文凌晔有恩,九皇子深情不绻,回去救她是应该的,可现在……竟然将睿王妃带到了战场来? 自古以来哪有女流之辈到战场上来? 玩笑,这一定是个玩笑…… 要是让那帮朝臣知道宇文凌晔这样做,只怕又要闹出不小的风波来? 他一定要去探出个所以然来?九皇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1/2] 三座城池 明司南魁梧的身形在营帐间穿行,步伐走得极快,风风火火的一下子便冲到了宇文凌晔的营帐外头,看着外头清退了人,他拧了拧眉头,啥都没想,直接就想要掀开了帘子走了进去。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营帐里头,叶娉婷还在宇文凌晔怀中躺着,两个人刚亲密完,整个人都有些疲惫,他低沉出语说要抱一抱她,她便乐得自在的在他宽厚的胸膛里头躺着,二人眸眼里头都带了甜蜜的笑意,只是对望着,心却被填得满满的。 他幽深的眸光就落在她的小脸上,而她温柔的目光就这样痴痴的凝望着他,看他一张惊为天人的容颜,甚至额头上都还留有方才激|情留下的汗珠。 叶娉婷怔怔的笑了一下,轻抬起手,摸到了他的额头上,想要帮他轻轻擦拭汗珠,唇畔间喊着笑,喊着他的名字:“凌晔……” 明司南在外头掀开营帐门帘的時候,听到的就是叶娉婷这声亲昵的喊话,大军中出现女子的声音极是奇怪,只让他打了个冷颤,一双敛着威武的眼睛也掀起了鲁莽的怒火,大喊了一声:“九皇子?”冲了进去。 一进去还不能看到营帐深处的场景,偌大的战事图立起,挡在前头,变成了一道屏风。 他步伐大迈,直接冲到了里头,一边走还一边大喊着:“九皇子,听说睿王妃也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前头打仗,都要叫人家打死了,打得他头昏脑乱,好不容易等到宇文凌晔回来,就暴出了这么一个令人惊觉匪夷所思的事情? “九皇子,九皇子?”他来找宇文凌晔拿答案来了。 宇文凌晔在里头拥着叶娉婷,眸光深浓的凝望着她,本是在感受叶娉婷轻轻他擦拭额头的温柔,两个人缱绻万千,可是明司南这番硬闯……直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叶娉婷的手停在他的额头上,愣愣不知收回,而宇文凌晔则是眸光暗沉,像是敛了无数的暗涌,唇角微扯,似有不悦…… 明司南大步进来,拐过了屏风,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叫他直直说不出话来…… 他尊为天神的九皇子此刻半敞着胸膛,一派慵懒魅惑的模样,深敛着眸在注视着怀中正抱着的女人……他一本正经的九皇子也有这么不正经的時候,一下子就将他惊得说不出声,整个人呆住,更重要的是,此刻叶娉婷也在抬手,像是要替宇文凌晔擦汗,叶娉婷虽然穿着衣裳,可衣裳凌乱,他一双眼睛看着,不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九皇子,你……”明司南整张脸顿時憋红,又怒又羞。(.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又有些生气的看着叶娉婷…… 完蛋……叶娉婷心里头大叫一声不好,被明司南撞见这一幕,脑里头只剩一片空白,手也无措的想要收回来。 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头的,这会儿还被明司南看到这么不正经的行为,一定又要给她冠名衔了,说她不知理德,带着宇文凌晔一起胡闹,要不然就是把宇文凌晔带坏了……明司南怎么说她都没关系,只是若是待会儿因为这一幕,死命缠着宇文凌晔要解释,这就不太好了…… 宇文凌晔看到了叶娉婷眼底的慌张,眸光只又再深沉了一些,大手微抬起,直接住了她仓惶收回的小手,握住,噙着让她贴心的轻笑,直又将它放回了他的额头上,帮他擦掉了上头因为方才亲密疲惫而留下的细汗,动作由她态度亲昵变成了他的恣意邀宠,直让叶娉婷憋红了整张脸。 明司南站在一旁看着,整个人也有些愣,这会儿停了声音,只剩下傻站着看的份了。 想骂,骂不出来…… 只得气得有些着急:“九皇子?” 明司南再次出声,而这一次,宇文凌晔做完了他想要做的事情后才转头,侧眸看着明司南,语气里头带了几分低沉:“怎么了?” 风风火火的闯进他的营帐,还将他与叶娉婷亲昵的那一幕尽收眼底。 看见他私下里头面对叶娉婷才有的半敞胸膛的样子,还不知道是谁要修理谁。 宇文凌晔这一声低沉的问话,颇带了气势,直叫明司南讪讪的住了嘴,只得看了看叶娉婷,有些不知何言。 叶娉婷红着脸感受此刻这怪异的气氛,讪讪的将被宇文凌晔握着的小手抽了出来,慌张的拢了拢衣裳,裹着被褥就到一边去了。 宇文凌晔这才疏理了身上的衣袍,扣回系好,懒散的模样,只有英挺的眉宇以及眼中携着的冷然还是明司南熟悉的模样,再一次出声:“怎么了?” 明司南怔了半晌,这才愤愤的将目光从叶娉婷身上挪回来,直望着宇文凌晔:“九皇子,这是怎么回事?” 行兵打仗,怎么会带上叶娉婷,九皇子不是已经快马加鞭赶回京都了吗?只要将人从七王爷手中救出来便行了,此刻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两人的感情已经好到了非黏在一起不可了?他今日非要拿个说法不可,否则长久这样下去,她非毁了他的九皇子不可。(.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叶娉婷在一边听着他们的对话,听到明司南的质问,只缩在一边不掺和。 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让他们男人自己解决去。 宇文凌晔接着明司南的目光,看到明司南眼里的急意,只话语声低沉的轻启了唇畔:“娉婷有孕,放她在京都我不放心。” “九皇子……”明司南终于一下子止了暴躁的讨伐声…… “有孕……”阴沉讨伐的目光变得奇怪了起来。 叶娉婷原本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却没想到宇文凌晔将她有孕之事说了出来,直接将明司南这一声声狂嚎堵了回去,看明司南讪讪住了嘴,模样搞笑得很。t7sh。 “九皇子,这是真的吗?”明司南忽然不敢相信,原本想找宇文凌晔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疯了的把手无缚鸡之力,可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叶娉婷带到战场上来,可现在听到了这个消息,他似乎要比宇文凌晔还要疯狂起来? 九皇子有后了…… 这样一来,若是在这北夷立了战功,改日班师回朝后,获封太子的可能姓又再添多了几分? 毕竟明德帝老了,有后的皇子被立为太子,要几率大一些。 明司南想的还是如何帮宇文凌晔谋得帝位,而宇文凌晔却只是忽然回眸看着叶娉婷,两人对望了一眼,脉脉温情在彼此眼里传递。 他倒不是想依靠娉婷腹中的孩子获得皇位,只是想将她好好保护起来,将她与她府中的孩子好好照顾着。 低沉的对明司南出了声:“司南,你现在还有异议吗?” 明司南整个人还沉淀在兴奋与喜悦中,头摇得与拨浪鼓似的:“没,九皇子?我没有异议了?应该带?”他要把叶娉婷当做一尊佛供起来。 睿王妃有孕,要是让朝野知道,估计又得轰动起来,特别是七王爷,一定会下杀心。 还是留在这北夷军队里头好一些,必要的時候,这十万精兵都可以变为保护她一人的军队。 明司南朝叶娉婷投去热情万分的目光,叶娉婷被他那么一看,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 把头一扭,不理会他们……不过手却不自觉的放到了平坦的小腹上,面对着宇文凌晔轻轻的笑了出来。 宇文凌晔看明司南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才收了眼底的暗沉,他没有异议就好,整个人的冷然逸出几分,又恢复了最寻常的风轻云淡的模样。 明司南还径自处在高兴的情境之中。 宇文凌晔回头望了叶娉婷一眼,想叫她好好的休息,别眸看向明司南:“最近军情如何了,出去讨论一番。”难得他主动关心这战局,现在回来雁门关了,也得开始坐阵指挥了。 明司南本是在笑着,很是开心,不过听到了宇文凌晔问最近的军情,他一张长得略威风的脸便顿時阴沉了下来:“九皇子。” 营帐中的气氛由欢愉到沉闷转换就只在一瞬间。 宇文凌晔感受着营帐内突变的气氛,不由得轻拧了眉宇:“怎么了。” 明司南看了叶娉婷一眼,只得讪了声:“我们出去说。” 叶娉婷原本径直坐着,休息一下,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还有感受着忽然变沉闷的气氛,只微抬眸望了眼前这二人一眼。 北夷战事……是出了什么问题了么。 “嗯。”宇文凌晔暗敛的王者之气也顷刻倾覆全出,整个人顿時变得极有气势起来。 携着明司南直走向了营帐外头。 剩下叶娉婷一人留在里头。 “娉婷,好好休息,我待会回来。”只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没影了。 ----- 寒风萧瑟,苍茫的北地,绵延的山峦此起彼伏,正是江山最美好的风光。 巍峨高耸的城墙上,宇文凌晔直眺望着这最壮阔的山峦景色,整个人变得有些深沉,一双幽深的眸子此刻也暗藏着滔天暗涌。 明司南站在宇文凌晔身侧,似有些颓败,原本方才那身要讨伐宇文凌晔的气势也不见了,只缓缓指着底下的阡陌江山道:“九皇子,我办事不利,你处置我。” 两个人此時亦臣亦友…… 他打不下周国的城池,他也很挫败。 宇文凌晔看着远处的城池,只低声问道:“还剩多少。” 明司南目光死寂的伸出了三个手指:“还剩三座城池。” 这些天来,他用宇文凌晔交代的方法,已经将周国十三座城池灭掉了十座,剩下最大军事驻守最多的三座,他始终无法攻克下来,而经过这些天的战斗十万精兵其实也损折剩下不到八万。 周国二十万雄兵被打得则只剩下十四万,虽然敌军伤亡惨重,但现在还是敌众我寡的局面。 若是宇文凌晔不擅离北夷去救叶娉婷,应当能在规定的時间内打下来,可依现在的情况看,纵然是能打下来,粮草也不够用了。 再看周围,能够迅速运粮草过来救济的景台城池基本没有,而且这穷乡僻壤的,能弄出可以养活近十万大军的粮食可能姓也几乎为零。 他不得不承认,他们陷入困境中了。 宇文凌晔听着明司南所说的数字,眸光也变得阴沉了起来,直望着远方。 按照原计划,他回来之后明司南应当攻得只剩下一座周国的都城,都城易守难攻,所以短時间攻克不下来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现在两座周国的副都都还犹在…… “我们的粮草还剩几日。” 明司南神情沉重:“只剩下五日了。”他们这些天也是掰着手指过日子的。 五日…… 三座最难攻下的城池。 宇文凌晔只能轻敛了眸光:“明日卯時,我亲自带兵攻克。”下了命令。 “是?”明司南颓败的眸色终于收敛了一些。 些晔看婷。有宇文凌晔亲自带兵上阵,一定是无往而不利:“我这就下去安排?” 明司南激动得站都站不住了,拔腿便踉跄的奔下了这眺高远望的城门。 只剩下宇文凌晔依旧一个人站在这城门上,凝着远方,似乎还可以看到周国由十四万精兵驻守的城池,密密麻麻的布在眼前。 …… 宇文凌晔再一次回到营帐的時候,叶娉婷已经睡着了,他敛了一身气势,放轻了脚步走进去。 直绕过地势图,走到了床榻边上,看她睡得正沉的样子,动手摸了摸她身上盖着的被褥,渐渐入夜,风也要比方才他出门時吹得要凉。 沉了眸再从床位取了一张被子来替她盖上,动作本轻缓,但还是吵醒了叶娉婷。 “凌晔……”犹带着睡意的声音,叶娉婷揉了揉眼睛,在迷蒙的夜色中支起了半个身子。 其实她原本就在等宇文凌晔回来,所以睡得也不沉。 “你回来了?”问话声都迷迷糊糊的。 他这一趟出去出得真够久的……久到她都快忘了時辰了。 “嗯。”宇文凌晔只是敛了眸,轻声的答着,兴许是因为心情的关系,声线比出去的時候要沉得多。 叶娉婷听着他的声音,直在黑暗中拧起了眉头。 [2/2]万更毕~ 把他当神了? “凌晔,怎么了?”黑暗中迷糊出声。 他的声音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叶娉婷勉强想支起身子,奈何睡久了,一身骨头都变得懒散起来,努力撑着,半挺着身子看他。 宇文凌晔在黑暗中感受到了叶娉婷起身的动作,眉头微微皱起,虽然心情郁结,但还是细心呵护着她,大手下意识的朝她身上盖着的被褥伸去,直帮她拢了拢,避免了她因为这番动作而着凉。 寒风被宇文凌晔隔绝在外头,叶娉婷的心是暖的,可是听到他的说话声,她的心却变得渐渐不安起来。 宇文凌晔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叶娉婷不由得又再努力的睁开了眼。 将自己彻底从混沌中拉扯出来。 “凌晔?” “嗯。”宇文凌晔这才回了话,但兴许是因为心情沉闷的关系,寡言少语,说得话也不多。 夜深人静,只余他这样一句浅浅的轻应在营帐中回响。 叶娉婷听着他的回答,忽然联想到了方才明司南朝宇文凌晔回话的表情,以及他们出去前,营帐里头突变的气氛,开始多想了起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宇文凌晔原本在替她拢被子的大手忽然滞了一下,似是被戳穿了心事。 不想叶娉婷想太多:“嗯。”虽然肯定的回复了她的问题,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怎么了?”叶娉婷忽然在黑暗中拧起了眉头来…… 心里头隐隐有不好的感觉,是不是周国太强大的攻不下来?亦或者是……凌晔这几日跑去京城救她,无人军中坐镇,导致战事上出了大问题? 她自个的心也开始不安了起来:“凌晔……是不是……”张嘴就想问他。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问话声,再看她挣扎着想要努力坐起来,整个人明明还犹在睡梦中,却关心这些问题。 不由得伸出了大手,直接扶了她的身子,想让她躺倒,继续睡觉…… 战场是男儿间的事情,若真是有摆不平的事情,他也不愿叫她多想,有抗不下来的事情,他解决就好,就算这景台国的天塌了,也得由他来扛,她只要负责睡觉就好。 “凌晔……”叶娉婷被扶下来继续躺着,感受到宇文凌晔的意图,只得讪讪出声。 宇文凌晔声音低沉:“睡觉。” 说是睡觉,但他敛了一身的气势,根本就没有即将入睡的样子。 叶娉婷知道他定是又遇到心烦的事情了,只得在床榻上微转了身子,黑暗中面对着他,浓了眸子,趁他不注意的時候重新撑起了身子,朝他一抱。 他不想说就不说了,兴许事情还没有到了那种进了绝境的地步,话语声轻轻的:“那你也一起睡觉。” 天下的大事再大,那也得休息好了再处理。 在外头跑了一天了,又一直到了现在才回来,难得有这个可以休息的時间,他却敛了一身的威严,毫无睡意,这样怎么成…… 宇文凌晔原本是想将叶娉婷重新哄得睡着了,他一个人再坐一坐,直坐到天亮再去带兵上阵,却没想到刚把她扶倒,她立刻又坐起了身来,在他根本毫无准备的時候将他一扑,直接将他拥进了她温软的身子里。 她在被子中裹得久了,整个人身上都带着一阵暖意,将他一抱的時候,只将他一身的凉风都驱散了。 暖意一下子就直入了他的心底。 感受着叶娉婷贴着他的娇软,宇文凌晔的心忽然“砰”的一下,像是被什么击中似的,眸子中的阴沉也消散,冰冷的眸子也渐渐软了起来,冷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不自知的柔情。 略有些无奈:“嗯。(.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答应了叶娉婷。t7sh。 叶娉婷这才笑笑的放开了他,将他拉到了床榻上来。 有時候对付宇文凌晔,就得用这样的法子,他才会听话。 长時间奔波劳累,若是不休息怎么行。 只将他推倒,帮他脱了外衣,让他进被褥与她一起睡。 宇文凌晔答应了陪叶娉婷一起睡,只能听她安排,感受着她为他盖被子的动作,她本就自个也睡得迷迷糊糊,可有些事情做起来却不含糊,盖好了被子,怕他又抽身起来想事情,直接将他的一只手紧牵住,十指相扣,低低的出声:“睡觉。” 宇文凌晔没了法子,只得又再次轻应:“嗯。” 陪她一起躺了下来。 虽然躺着,但其实也睡不了多久了,现在亥時,卯時起兵攻打,寅時就要起身去准备,最多还能陪她躺两个時辰。 “娉婷,周国的城池还有三座,明日我便带兵打仗了。”宇文凌晔低沉出声,声音里头暗藏了暗涌。 他难得肯与她说,她就静静听着:“嗯。”虽然知道他这是在交代。 “明日会有大乱,你就在营帐中等我,等我归来。” 两国之间交战,虽然她现在身处的是营地中的腹地,并且他也会派人将她好好保护起来,但他还是不放心,仍是要细心叮嘱着。 “嗯,知道了。”叶娉婷说话声都迷迷糊糊了。 “我明日等你回来便可。”她相信他,三座城池,他定能拿下一座。 感受着身旁的宇文凌晔微沉的气势,知道他虽然不具体说是遇到了什么事儿,但定不是简单之事,不能帮到他,但至少能给他鼓励,睡梦中呓语出声:“你若明儿攻打下三座城池之一,回来時赠你香吻一个。” 说着说着,声音压得低低的轻笑了一下,别过头去睡觉了。 宇文凌晔在她身旁躺着,原本是沉敛着无法入睡,心思放在如今的局势上,想着要如何在五日之内攻打下三座城池,本是严肃的事情,却被她这样一句话给带得轻松了,声音也变得略微沙哑了起来:“娉婷……” 那一头的叶娉婷只将脑袋都扎入了被褥里头了,迷糊欲睡的声音传来:“睡。” 宇文凌晔见她困意袭来,不欲搭理他的样子,眸中深沉的眸光终于被他如数敛了起来,她总这样,将他一颗沉稳的心撩拨得不安分以后,她又丢下他不管了,不过所幸……她还留了那样一句话,至少化作了他三分上阵杀敌的动力。 方才一进来的阴沉终于消融了一点,开始静下心来陪她入睡。 ----------- 早,晨光从营帐外头穿射进来,叶娉婷一睁眼便看到了外头的光芒将营帐照得锃亮锃亮,身边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全然不知道昨夜宇文凌晔睡了多久,又是何時起来的。 睡习惯了王府中的床榻,换到了这行军打仗的营地来,还是有些许的不习惯,一起身,竟觉得腰有些疼。 随意披上了一条大氅,走出了营帐,只见外头重兵把守,可再朝远处望去,就已经与昨日有些不一样了,操刀练兵的声音全然没有,只有远远传来的上阵杀敌声让她感觉清晰。 微拧起了眉头,寻了身边的小士兵:“王爷呢?” 身边的小士兵知道这是叶娉婷,只恭恭敬敬的回答:“王爷带兵攻锦草城了。”是周国的三大城池之一。 叶娉婷回望了周围,主将不在,那些个副将也不见。 原本应当是在她这个营帐讨论战事的,现在不知是挪到了哪里。 知来声睡。“讨论军情的营帐在哪里?” 小士兵疑迟的看了叶娉婷一眼,手朝东侧一指,就在附近。 叶娉婷无事可做,又不便去打扰,看了那帐篷一眼,没说什么,只好又转身兜回了营帐里头,开始了焦急的等待。 期间忽然听到外头几个小士兵开始聊起前头的战局开来。 “睿王爷出手,果然不同凡响,听说今儿卯時天刚亮,锦草城的守将还没有做好准备,便被咱王爷打个措手不及。” “可不是,可惜咱们不能上战场一堵王爷的风姿,方才我路过褚副将的营帐,听到前线回报来的消息,据说王爷这一次出奇招,兵分三路围截攻城,另又派了一队人马从城后攻进去,里应外合,锦草城城门大开,直迎着明将军的人马进去,破城指日可待了。” “今日若能破一城,那还剩下四日的粮草,不知能不能在这四日内攻下周国的都城与副都……” 叶娉婷坐在营帐里头,听着这断断续续的对话,人本就因心系在宇文凌晔身上,此刻整个人也就像是在战场上奔了一遭,听着听着,又是喜又是忧。 喜的是他今日应当能攻下那个什么所谓的“锦草城”,忧的是外头说的“粮草”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只剩下四日的粮草,意思是大军粮草不够,凌晔必须要在这四日里头攻下周国的都城和副都么? 这些人是要把凌晔当成神了么? 难怪……难怪昨夜他夜深了才回来,一回来便是那冷然低沉的声音,难怪他昨儿敛了一身的气势可仍挡不住他身上的凉意,原来是因为这些原因。 叶娉婷一个人坐在营帐中,拧着眉头郁结了半晌,不知道若还好,一知道,便开始无限心疼起宇文凌晔来。 [1/2] 睿王妃,亲一个 叶娉婷一颗心一直忐忑不安着,从太阳最耀眼的時候陪军中的将士一起等,等着大军凯旋而归的消息,北地的阳光一到快要下山的時候便就弱了下来,天边弥漫了半空的红光,只照得人也熏染上了红霞的颜色。 在营帐中兜着,一颗心实在放心不下,直到最后隐忍不住,正准备出去瞧一瞧到底回来没有的時候,忽然外头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回来了?睿王爷与明将军回来了?”紧随着是万以计数的将士的回巢声。 原本在军中等候的将士都一齐振奋了起来,兵戬敲打声此起彼伏,叶娉婷的心也被一撩,像是一下子从谷底被掀到了天上去,这样的反差上她有些站不住,直循着声音窜了出去:“凌晔?” 脚步踉跄,眼中是说不出的喜悦……t7sh。 她担忧都快一整天了,光听到从外头传来的捷报,却一直得不到确切的消息,只知道凌晔如何如何威武,带兵打仗如何如何的英勇,谋计如何如何的高超,却一直没法子将一颗心稳妥放下…… 人朝营帐的帘子走,小手用力的一掀,把碍事的帘子撩起来,终于没了东西遮挡她的视线。 叶娉婷一抬眸,看到的便是这样一个景象,黑压压的大军正从外头回来,一个个趾高气扬,像是打了胜仗的样子,她根本连想都不用想,便知道凌晔是果真拿下了那个“锦草城”,此刻是大捷归来了…… 知道他不仅没事,还战胜归来,遥望着远方,整个人顿時也开心得湿了眼眶。 迅速的朝前走了几步,终于在那些黑压压的人群中望见了最耀眼的宇文凌晔,英姿非凡,虽不是煞如修罗,却俊美得犹如神祗一般,脸上带着半张面具,将他过于俊逸的容颜遮了一半去,显得多了几分战神的态势。 骑在那一匹汗血宝马上,风华尽出,明耀得不似凡人。 叶娉婷直哑了声:“凌晔……” 宇文凌晔在众人间,一直骑着汗血宝马归来,远远的便也望见了正从营帐中出来的叶娉婷,只见冰冷的面具下,一张薄唇轻轻扬起,直驾马朝她奔驰而来:“娉婷。(.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叶娉婷看着他在人群中驾马奔过来的身影,俊逸得犹如天神,一下子就驻足停在了营帐前头。 她担忧了一整天了…… 特别是知道他粮草不够之事…… 现在心里头乱得很。 “凌晔……”还没来得及等他冲到自己的前头来,她已经哑然的失声叫了好几次。 最后这一次,宇文凌晔在马上听得清晰,直出了声:“嗯。” 周围的声音极大,士兵们都一起举起了手中的刀戬,高声喊着:“睿王爷?睿王爷?”仿佛宇文凌晔就是景台国的象征,是战场上无往不利的战神…… 叶娉婷看着他威严的身影,只觉得眼眶有些湿。 她都已经忘记昨儿是怎样把他抓过来陪她一起睡觉的了,只记得早上起来,看着锃亮锃亮的帐篷,他已经不在身边了。 宇文凌晔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叶娉婷,看她眼眶微红的站在营帐前头不远处等着他回来,就像是妻子在等待站归的夫君,不由再将噙笑的唇再上挑一些,笑得好看。 轻笑中还添了几抹寻常没有的邪魅。 大手拉着缰绳,直停下了马,周围将士欢喜的高喊声还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宇文凌晔身上,就连明司南,与宇文凌晔一同战胜带兵回来,都满脸是笑的看着宇文凌晔一回到营地就奔向叶娉婷,似乎是在等着看什么好戏。 宇文凌晔从马上下来,只是径直朝着叶娉婷走去。 欣长挺拔的身姿踩着夕阳落下時的暖光:“娉婷。” 叶娉婷还在前头站着,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的時候,还在怔忪的出神望着他:“凌晔……” 原本是想说,他好好的,没事儿就好……可是还没张嘴,满眼泪花的時候,他的大手已经朝她伸了过来。 忽如其来的动作叫叶娉婷吓了一跳,只惊叫了一声。 周围的将士忽然配合的高喊着:“睿王妃,亲一个。” 就连宇文凌晔身旁的明司南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所有人的反应都叫叶娉婷一懵…… 怔然窘迫的出声:“凌晔……”这是怎么回事? 她被他拥得一张脸都烧红了。 刚开始还没听清那些士兵在叫什么,直到后头,这欢呼声越来越响,叶娉婷才蓦地烧红了整张脸,听清了他们口中的话,竟然是叫她与宇文凌晔相亲一个? “凌晔,这是怎么回……”事儿。 叶娉婷话还没说完,宇文凌晔忽然就当着众人的面将叶娉婷拥了起来,当着众人的面,低头凑了下来,声音低沉:“娉婷……”话语中夹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之上。 这是七年来他重返战场的第一个胜仗,只用了不到七个時辰,就把数万人驻守的大城攻克了下来……大捷归来,整个人也冷然不再,从未如此高兴过,此刻只噙着笑望着她。 他呼出的温热的气息让她的脸颊微痒,整个人也羞怯得不行,叶娉婷下意识的想要推开宇文凌晔,可他纹丝不动,反而手上的力道加重,她脑子顿時一片苍白,紧接着只听到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响起。 “娉婷……你不是说,若我今日能攻下三座城池之一,你便赠我香吻一个么……”这话儿说得直白,直就当着大家的面,像是在欢喜讨宠一样。 叶娉婷听着,脑子瞬间变得空白,心也忽然“砰”的剧烈跳了一下,难怪大家方才在高喊着“睿王妃,亲一个”…… 她原本已经都快忘了昨儿自己说得那句话了,此刻只觉得脸上被烧得火辣辣的,整个人紧张得厉害:“凌晔……还是不……不要了……”这儿好多人。 她昨儿说的话時睡得迷迷糊糊的,许诺是为了给他打战的动力,可这会儿,虽是高兴,但她都快羞得抬不起头来了。 宇文凌晔看她害羞的样子,只噙着笑,低头攀上了她的脸。 不急着逼她,只是话语声认真:“娉婷,我做到了……” 像是在给她一个交代,他没有让她失望……没有让她白白等他归来…… 叶娉婷原本害羞得放不开的心忽然被他这一句话撩了起来,整个人似是到达了云端彼岸…… 他在开心着,想要与她分享,所以他一归来,直接驾马朝她本来,此刻听他说着这样的话,她若不亲吻他,都过意不去了…… 只好红了一张脸,声音也压得低低的:“嗯。” 将士们也闹得不行:“睿王妃,亲一个……” 叶娉婷只好羞红着脸,在众人面前践行了她的诺言。 宇文凌晔听到了她那一声:“嗯”,含笑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只见叶娉婷终于轻轻踮起了脚尖,在他的薄唇上印了一下,脸颊与他脸上半张面具相贴近,有种让人心颤的感觉。 宇文凌晔感受到了她唇上的轻柔,直将脸上的面具取下,眸光浓稠的当着众人的面与她激吻了起来。 军心需要稳定,更何况是这种让人开心的時刻。 半天攻下了一座城池,四天两座,指日可待。 “唔……”叶娉婷只不过是言之有信,言必行,于是当着众人的面轻轻落吻于他,可是没想到宇文凌晔竟然直接将她回扣,重新激|情的吻了起来,直吓得她轻吟出声。 她根本就没有丝毫准备。 “凌……”张嘴,便被他堵了回去,他的身上还沾染着尘沙的气息,这样粗犷的他,让她陌生又熟悉,整个人一阵又一阵的轻颤着。 激吻的感觉让她分不着东南西北,只能感受着他的疲惫,陪伴着他一起开心。 他温热的气息就这样当着众人的面朝她不断袭来,两个人拥吻在了一起。 叶娉婷在不知不觉中回应,直被吻得娇喘连连,最后被吻红了一张脸,双颊比夕阳还要灿烂,宇文凌晔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 眸光深浓却敛着一身王者风范…… 将士们激昂的看着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他们惊为天人的睿王爷终于添了几分人间气息,让他们更觉真实与亲近,每个人心里都欢愉得很,更想着为宇文凌晔出生入死,此時刚打了胜仗,看着这一幕,直高喊叫好道:“好?” 王妃荡然?王爷威武? 睿王爷好,睿王妃也好,大家的欢笑声此起彼伏。 明司南在一旁看着,亦是暂時忘了粮草的事儿,在一边笑,笑了一会儿,再自己策马转身,下令:“好戏看完了,都散掉。” 热闹看完了,都该干嘛干嘛去…… 一群人,近十万士兵归巢,鸟作兽散,只剩下叶娉婷站在原地,被吻得还回不过神来,这会儿才体会到在军中是军令如山,每一句话都是重如泰山的,特别是在凌晔的面前,在占她便宜这事儿上,一言九鼎…… 说出的话,就似泼出的水似的,收不回来了。子不都下。 一张脸红得像是烧起来一般:“这事儿也就你做得出来。” [2/2]梨花写上瘾了……今儿多更一章 那这事儿是真的了? 也就只有宇文凌晔能够如此坦然面对这种局势,在这种時候,还有心思要她履行她半睡半醒间的诺言…… 战胜回来虽然高兴,但…… 叶娉婷被他亲吻过后,整个人都云里雾里的,与他一同站了一会儿,看着周围的士兵被明司南下令遣散,整个人也慢慢缓了过来,虽然心里头还在替他战胜归来而高兴,不过却也在这一瞬间想起了最初让她忐忑不安的那几句话。 方才她看到他的時候,明明就是担忧他,担忧得心都疼了,人也跟着泪眼婆娑了起来。 结果被他闹着当众讨她亲吻这事儿给搅得忘了…… 此刻叶娉婷看着正站在自己身前的宇文凌晔,怔然得一時说不出话来。 虽然方才红着脸斥了他一句,不过这一刻却像是失去了言语。 宇文凌晔听着她说“这事儿也就你做得出来”,唇角边还带着笑,伸出的大手还拥着她,却看着她在他怀中静了下来,不由得忽然拧起了眉宇,沉声问道:“娉婷,怎么了?” 莫不是她因他方才那件事儿生气了? 看她红着脸又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并不像是生气了…… 拥着她的大手加重了一些力道,俊美无俦的脸也微低,凝望着她:“娉婷?”轻晃了她两下。 叶娉婷神游九天的魂儿这才被宇文凌晔招了回来,直愣着傻傻的“啊”了一下,惊诧出声。 末了自己才回过神来。 低下了头…… 宇文凌晔高兴的阵儿过了,此刻看着她这样,噙着笑的嘴角也慢慢敛了起来,声音压得有些低:“怎么了?” 她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叶娉婷看着他仍旧一身风轻云淡的样子,只低着头不说话,似是在犹豫要不要问,想了半晌这才抬起头来:“凌晔,你是不是遇到麻烦了?”例如粮草不够用,难以支持他长久征战。 “嗯?”宇文凌晔只眸光浓稠的直望着叶娉婷,整个人也沉了声:“娉婷,你听到什么了?” 他不曾告诉她这些事,不想叫她多想,或者多担忧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我……”叶娉婷话语中暗藏着心疼,“我听说军中只剩下四天的粮草了。”而除了今儿攻打下来的着一座城池以外,还分别有两座城池等着他去攻打。 这两座城池又分别是周国的城都与副都,四天……怎么能攻打得下来? 若是打不下来,凌晔领兵伐周国这一战,就算是败了。 不仅如此,留了青山在,只怕周国今后还会卷土重来,后患无穷…… 这些事儿他虽然不说,但每一件事都是令人心烦的烦心事…… 叶娉婷只稍稍想着,都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心里头也跟着难受得很。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皱起的眉头,轻抿着的唇畔微扯,眼中的目光变得暗沉下来,原本一身气势也倾覆而出,忽然就将她的手抓在自己大手了,没回答她的话,只是蓦地转了话题:“外头风凉,进去。” 叶娉婷还没回过神来的時候,就已经被他带到了营帐里头了。 一进营帐,外头的凉风被隔绝在外,她直皱了眉头,不想让宇文凌晔什么事儿都自己扛,虽然他变得强大了,也不需要她時時刻刻守护着他了,但她总想要帮他分担一下。 刚踏进去,她回过神来后就不走了,直接停在了营帐门口,小手也从他的大手里头挣扎出来:“凌晔,告诉我。”她不许他不说。 宇文凌晔只是轻敛了眸光,神态故作轻松,方才才赢了一场胜仗,至少这一刻心情不会比昨日沉重,只低了声:“娉婷,不是什么大事。”言下之意,是她不用管了。 叶娉婷只皱起了眉头,一脸不乐意的样子。 他虽强大,强大得已经能扛下任何事情了,但他这样疲惫,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而把她护在怀里,她看多了也会心疼…… 更何况这一次的事情,兴许还与她脱不了干系…… 若不是他去京城接她的话……应当就不用面对这样的困境了,眉头一皱,人也撒起娇来,声音放软了一些:“凌晔……” 宇文凌晔凝着幽深的墨眸,没了法子,差些沉溺在她这样娇软的话音中,只得将她的手拉过,继续带向营帐里头:“你只要好好护着腹中的孩儿就好……”不要她想那么多,他只要她安安全全的,开开心心的。(.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说着说着,英挺的剑眉敛起,大手朝她小腹一滑,又想要摸摸它:“来叫我看看,变大了一些没有……”t7sh。 云淡风轻的语气,里头还噙了几分坏笑,直将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扭了扭身子:“凌晔,别闹。”她是认真的在和他说话呢。 宇文凌晔看她较真的样子,没了办法,只得收了手,气息一沉,只将她拥进了怀里,这一次不是顺着抱,而是逆着身拥着她,整个人贴着她的背,将她轻轻反拥在怀里:“娉婷……” 战是城头。她心疼他,可她这样,也同样叫他心疼着。 若他再强大一些,就不会为了这些粮草之事而烦心,就无需她此刻这样担忧他了。 “没事的。”唯今只能这样轻声安慰着,将叶娉婷的忧心压下来。 “那粮草只剩四日之事是真的了?”叶娉婷讪声问着。 宇文凌晔无奈,只得合盘托出:“嗯。” 大手轻轻拢着她,手贴在她的小腹上,轻轻的打着圈圈,将她弄得有些搔痒。 叶娉婷直扭了一下,将他不安分的手抓住,他还闹…… 越来越摸不清他心中所想了,就似不懂忧心似的,方才还在众人面前激吻她激吻得那般开心,“只剩四日,那怎么办?”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她这般问,他只得沉声回答:“攻打。” 回答简洁得很…… 他除了应着头皮打,没有别的办法……若是四天之内能将整个周国举国灭掉,那便功成身就的班师回朝,若是不能…… 宇文凌晔的眸子暗沉了下来,不语。 叶娉婷听着他简单的两个字,却心觉沉重得很,没了法子,只得皱了眉头…… 怪就怪她也没有办法,近十万人的士兵的口粮,她也没有办法凭空生出…… 低着头说话的声音有些失落:“那你今日刚打了胜仗,明日歇都不歇一下,便直接又打下一场么?” “嗯。”宇文凌晔声音低沉。 “……”叶娉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但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有些事,难道就只能这样了? 宇文凌晔沉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用明后两日,攻下周国的副都,唇亡齿寒,周国的都城……应当也不远了。” 这话说得平淡如水,叫人听不出他必胜的信心,但所幸没有颓败之色。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叫叶娉婷又再没来由的好一阵心酸,没了法子,只能讪讪的止了声。 宇文凌晔感受着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无奈又自责的气息,紧抿的唇角微扬了一下,忽然又底下头,在她的脸颊上轻吻了一下,气息暖暖的喷洒在她的脸颊上,直暖到了她的心里头去:“不用太担心了。” “嗯……”叶娉婷没了法子,也只能这样了。 ------- 宇文凌晔说话向来一言九鼎,特别是在战事上头,说今日攻打便今日攻打,说今日攻毕便今日攻毕,果真第二天就开始攻打周国的第二座城池,雪涯城,周国的副都。 因为周国昨日已经失掉了一座城池,这是它最后的军事防御之城了。 若是连雪涯城都被攻打下来,那周国的都城翊城便就真的岌岌可危了,周国举国上下都人人自危起来,开始进入了最后的奋战。 周国的国主龙傲然,年近五十,可最近硬是不眠不休的亲自监战,像是势必与宇文凌晔抗争到底。 雪涯城这一场战一直从出兵的第一天打到了第二天的午時都还未打下来,整整花了攻下锦草城所需時间的两倍…… 此刻景台国营帐里头的争吵声此起彼伏,那些副将各抒己见,偏偏一个个都是嗓门极大的家伙,吵起来的声音让人觉得整个营帐都在震动,叶娉婷在隔壁营帐休息,此時都听到了。 “虽然睿王爷带兵攻打,但周国的国君因为原来是七年前北夷亡国的大将军,征战多年,要打倒他并不似这么容易?” “谁都不知道攻下不容易,但粮草不够了,无法持久打下去,若再打不下来,就不够時间攻打周国都城了,现在也只能想办法速战速决?” “速战速决,你老儿倒是速战速决给我看看,睿王爷能在七个時辰内攻下锦草城已是不易,如今又攻了半个雪涯城,寻思着若是能坚持下去,再攻五六个時辰便能攻下,但你若是厉害,你现在就立刻驾马到前线去?给你一个時辰,将雪涯城一举拿下?” 争吵声断断续续的传来:“唉,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隔壁讨论军情的帐篷又乱了起来。 紧接着是明司南极不耐烦的声音:“熊副将、卢副将,你们两人再吵就给本将军滚出去。” ---- 第三更,这更是加更~~梨花和大家商量个事好不~~每个人手上每天都有推荐票的,庶妃这个月就要结局了,大家帮帮忙每天给庶妃投几张推荐票,把推荐票添到2000张,了结梨花一桩心愿…………(写完庶妃梨花就暂不写文了……满足梨花,啊啊啊?打滚ing~~~) 凌晔,我不许 叶娉婷在营帐中,听着外头传来的声音,一阵又一阵的…… 今日的战场上只有凌晔一个人独撑大局,明司南因为陪着凌晔已经打了近两天,被下令回营暂休,结果一回来便碰到了这些副将吵成一团。 原本那几位副将还在各抒己见,脾气横得都已经快打了起来,听到了明司南的威吓,这才一齐噤了声。 叶娉婷仔细听着,威吓声过后紧接着便是一阵寂静,外头的争吵声终于停了下来。 那些威猛如虎的副将终于将声音压低,正常说话,讨论军情:“周国国君诡计多端,战术不差,要打赢极是吃力。” “不仅如此,周国士兵现在还剩下将近八万人的兵力,而我军也折损只剩近六万。” “周国国君生姓多疑……怕是想用谋术也难以战胜……” “莫不是只能硬打……” “粮草不够。”虽然不吵了,可讨论声中,火药味又渐浓。 叶娉婷站在营帐中,听着那些杂乱的话语,只觉得心又被提起来,脑袋也大得很,只觉得心烦意乱…… 最后直在营帐中兜了两圈,不愿意再去听他们讲话…… 这一场战事还在持续,直到了戌時,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前方才传来新的战报的消息,说是凌晔带着四万人马,终于从雪涯城的侧门攻了进去,出其不意的拿下了雪涯城,而周国的君主被迫重新撤回了周国的国都翊城。 叶娉婷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等着消息…… 结果消息来了,她忽然又站不住,只得又惶惶不安的在营帐里头走来走去,最后干脆走到营帐门前,撩开了帘子,站在营帐前等着宇文凌晔再一次的战胜归来。 亥時,宇文凌晔终于带着大批的人马回来,雪涯城被破,他也一身的疲意,这一次将士归巢不再似前两天了,每个人都带了几分颓色,因为花的時间太多了,所以就连战胜都不是太喜悦。(.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谁都明白只有两天的粮草了,只能在最后这两天倾尽全力攻破周国的都城……这一次艰难的胜利,可预知未来几日的困难。 “凌晔……”叶娉婷终于远远的便看见了宇文凌晔的身影,正想上去找他。t7sh。 奈何宇文凌晔忙得脚不沾地,只能一下马,便直接便钻入了副将与明司南所在的营帐里头,似乎是没看见叶娉婷。 叶娉婷只得站在远处的营帐外头,看着他略显凌乱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眼前。 “唉……”所有不安的期盼顿時只能化作一声轻叹。 宇文凌晔风尘仆仆的进入那帮副将所在的营帐里头,里头顿時又开始讨论声…… 明司南的声音传出:“什么?九皇子?待会子時趁夜攻打翊城?你不打算停歇了?不行?九皇子,你已经连续起兵攻打了两座城池了。” 其余副将的声音也连连传出:“是啊?九皇子,明日再攻打也不迟,保重身体要紧?” 叶娉婷原本是在外头,还失落着,叹息也方萦绕在唇边还未消融,紧接着便听到了里头传出来的话,一下子便让她皱起了眉头。 凌晔他……想要马不停蹄的再打第三场战役? 他为了攻打下雪涯城,已经两日没有休息了,若是再接连不断的打第三场,只怕再铁打的身子都撑不住。 叶娉婷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整个人原本是想不打扰他们,想要重新回到营帐里头的,可现在……整个人身子不受自己控制,竟缓步朝宇文凌晔所在的帐篷走去。 营帐里头,宇文凌晔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还带着浅浅的疲意,战袍上染了一些血迹,方才一下马就直接进来了,还未来得及换衣服,原本是要调遣兵马,让明司南与另外几个副将与他一起即刻上战场攻翊城,却没想到这一次平常比他还玩命的明司南出了声阻拒了他。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此刻明司南正努力劝服宇文凌晔:“九皇子,明日再攻打,这三日已经攻了两座城池,若是再接着打下去,只怕龙傲然会知道我们的意图。”那周国的君主龙傲然生姓多疑,若是知道他们的粮草不够,一定会努力拖延下去,若是到時候攻城不肯出兵与他们决战,一旦拖到了两日过后,他们的粮草用尽,不得不归朝,那就棘手了。 众副将:“是啊,请睿王爷三思,稍作休息再打。”其实还是不想让宇文凌晔太过于拼命。 他们都是拥护宇文凌晔的臣子,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怕只怕宇文凌晔休息不好,会在战场上出事。 叶娉婷慢慢走近营帐,里头的讨论声越来越清晰,明司南方才的话语与那些个副将的话也被她听入了耳中,皱着的眉头更深了。 准备撩开帘子,宇文凌晔低沉的声音恰好传出,略带疲意:“若是今夜不攻,那余下两日不足以攻下周国呢?”话语间携着冷然,像是在反问。 没有刻意去驳明司南的话,但却无形中让人止了声。 营帐里头的人忽然全噤了声,副将们不敢再多言,就连明司南忽然都没了话头。 “粮草不足,若不能在最短的時间内逼周王打开翊城城门出兵迎战,一切都是白费。”低沉的声音,阐述着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营帐中的气氛变得凝滞起来。 宇文凌晔再出声:“既然都不说话,那这件事便这样决定了。” 他要四日不眠不休……拿下周国…… 低沉的话语由内传出,叶娉婷站在帘子外头的身影顿了一下,撩起帘子进去的动作也停滞了一下,眉心都蹙成了一座小山。 再也听不下去了,直掀起了帘子:“凌晔,我不许。” 清脆的声音出,人也出现在宇文凌晔面前。 宇文凌晔原本是面对着明司南他们,他眉宇间的疲意还没来得及敛起,冷然夹杂在其中,这副冷冷的模样就这样展现在叶娉婷眼前,是她从未见过的。 他对待她一直都是温柔的样子,什么事都由着她,极少有这种执意孤行的模样,看着,叶娉婷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 “凌晔,我不许。”叶娉婷直重复了第二遍。 明司南与副将们拦不住他,她来拦。 “娉婷……”宇文凌晔似是没料到叶娉婷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一身凌人的气势仍在,却在看见叶娉婷的瞬间来不及敛起来。 他原本是想要直接进来营帐里,带着明司南便出去重新攻打下一个城池,待他用最短的時间将所有事都处理完了以后,再回到她身边,让她这两日安稳一些,免得见到他又再担心。 却没想到,叶娉婷竟然在他话音刚落,准备出兵再次攻打之時,忽然掀起了帘子,出现在他面前。 叶娉婷已经说了两次她不许了,无需再说第三次了,宇文凌晔出声喊她的名字,她也不应,只是在脑中一直盘旋回放着他方才说的话:“就算两日攻打不下来,也不可以不休息。”在这件事上面,她站在明司南与众副将那一边。 “娉婷。”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子暗敛了起来。 “粮草不足,若不能在最短的時间内逼周王打开翊城城门出兵迎战,一切都是白费,那是不是只要有办法让周王打开城门自愿出兵迎战,你就肯抽出時间休息?”将他的话如数还给了他,还轻出声反问着。 似是打定了主意,今儿非要把他劝下来休息不可。 战场上奔波劳累打了将近两天,再不歇一歇,他疲惫,她也心疼,看着他眉间怎么敛也藏不住的疲意,看得她心里头都微微抽搐着。 “说话。”出声催他给出答案。 这是在众人面前,明司南在场,一帮副将也在场,一出口便是军令,军令如山,容不得他更改。 宇文凌晔就被叶娉婷这样出声问着,她一双清濯的目光暗敛着坚定,就这样直直望着他。 宇文凌晔没了办法,眼底的冷然慢慢变得温软,只能沉了声:“嗯。” 一声轻应,虽然简短,但终究是做出了让步。 这世上唯一能让他让步的,也只有叶娉婷了。 “好。”叶娉婷直看着宇文凌晔,原本是要他给答案,于是小脸上的表情也沉得认真,这会儿看他松口,只要有机会了就好,脸上也露出了笑靥:“那我便出个主意,你听听看,若是能叫周王把城门打开,自愿出兵迎战,你就陪我一起回去睡觉,有什么事,明儿起来再说,仗也明儿再打。”缓了缓声:“凌晔,你看成么?” 话语声轻轻的,还带着笑,似是询问,不过他方才已经沉声应了“嗯。”这会儿怕是不能说“不成”了。 明摆着她在算计他。 宇文凌晔只能沉了深邃的眸子,敛了一身的风华,眼底的疲意加深,轻喊着她的名字:“娉婷……” 叶娉婷笑看他,等着他的应答。 宇文凌晔沉了半晌,只能道:“你说。” 她是铁了心了,他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听听她的主意了。 去凌子只。-- t.t(梨花泪奔,谢谢大家?)凌晨再更一章 反其道而行之 叶娉婷听到他的应答,这才松开了一直紧紧拧着的眉头,笑了出来:“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是……凌晔,你这番想要连夜去攻打周国是因为粮草不够,所以速战速决,想要逼周国接战,不想让他们再拖,对不对?”她理解他的想法,若换她来领兵打仗处理这事儿,粮草不够的情况下,她似乎也只能这样选择。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问话,低沉的眸光微敛着,只轻应:“嗯。” 众副将也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于是此刻屏息静听着,只等着叶娉婷的下一句话。 看看叶娉婷到底是有什么好主意。t7sh。 只见叶娉婷清濯的目光里头浮动着浅浅的笑意,抬眸看着宇文凌晔:“那只要周国出兵接战,打开翊城的城门,凌晔你就能够在两天之内攻下翊城,对不对。” “嗯。”宇文凌晔仍是轻应。 她说的没错,只要能让城门打开,二军交战,就能在最后这两日之内攻下周国。 这一次他攻打雪涯城用了这么多時间,其实大部分就是花在了攻破城门上。 “那不就好办了,凌晔你准备与我回去睡觉。”反正她只要想出一个法子,能让周国把翊城城门打开,出来与凌晔打一仗就成了。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带笑的话语,眸光落在她渐渐松缓开的眉头上,唇畔间敛了几分无奈:“娉婷……” 叶娉婷只笑着打断了他喊她的话语声,只坦然的走上前去,整个人进入到了营帐里头,当着那些副将的面,就这样将他的手握住,紧紧牵了起来,感受着他一身的疲意:“我听说周国国君为人狡猾又生姓多疑……我们又在三日内攻下了他的两座城池,他必定已经乱了手脚了,若是再失守翊城,那周国便覆灭了……” 轻轻的出了声,话语里还添了几分动人的自信:“所以此刻,周国国君一定是谨慎又再谨慎,绝不会那么容易出来征战的,要带兵围攻他,逼迫他出兵接战,几乎是难上加难。”雪涯城都耗了那么多時间才让他们出来接战,周国的国都更不用说了,十多万人驻守一个城池,找到破绽并攻下来定是不易,“这种時候,咱们也就只能另辟奇径了。” 以明司南为首的一帮子副将顿時都将目光牢牢的落在了叶娉婷的身上:“睿王妃……” 他们都已经嗅到了速战速决的味道,每个人都蠢蠢欲动起来:“你快说。” 叶娉婷想到了好法子,也不卖关子,只是将视线轻落在宇文凌晔身上,像是责备他不肯好好照顾自己,继续道:“既然周国国君姓子多疑,那咱们便从这上面下手便好了,连续三日兵不歇战的攻打了三天,只怕他那一头已经开始想了,琢磨着咱们是不是粮草不够,若是让他们猜到,那一定会拼了命的想法子拖到我们的粮草用光的時候再打开城门与咱们决战,那还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宇文凌晔眸光浓稠,沉寂在叶娉婷的轻语中:“娉婷,你的意思是?” 叶娉婷脸上笑得像是开了花般,握住他的手也轻用力:“干脆让他们以为咱们要与他们打持久战,逼得他们主动出征,想要击退我们……” 看着他的目光也暖暖的,牵着他的手也用力微微一提,像是想要将他拉出营帐休息:“我们越是慢悠悠,他们便越是心里着急,到時候我们不去找山,山便会自行来找我们。” “娉婷……”宇文凌晔的声音中携带了几分疲意,却又添了几分止不住的欢喜。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话,但他已经明白她的意图了。 看她的目光也变得幽深起来,几个副将与明司南还犹在云雾里,宇文凌晔已经低沉出声:“下令,让大军休整起来,全都装出无事可做的样子,另把军中粮草不足的消息如数封锁起来,明日举行射箭击拳比赛。(.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比赛?”明司南等人全都怔忪在原地。 叶娉婷却是嘴角含笑,听着他的话,知道他已经明白了,彼此交握的手也蓦然变得很暖和。 “九皇子?”粮草不够,还要停止不打周国…… 纵然明白叶娉婷的意思,可是……这做得是不是太过了一些? 张着嘴,似乎是想要宇文凌晔再三思。 “传令下去即可。”直接挥挥手屏退了那几个副将。 几个副将没了法子,只得先按宇文凌晔交代的做,全部人都出了营帐,只剩下明司南依旧不解的望着宇文凌晔:“九皇子。” 像是锲而不舍的讨要一个答案。 宇文凌晔因为叶娉婷这个方法,整个人的气势都扬了起来,继续朝明司南吩咐道:“待会入夜以后,你带一队人马,悄悄的在周国城池高台上眺望可望及的地方挖几十个小土丘,详装成粮草的模样,用布盖起来,派重兵把守,明日军中嬉闹的气氛,闹得越大越好。”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晔的话,眉头先是一皱,最后终于如数反应过来:“九皇子??” 激动起来:“我这就下去做?” 若是按照这样的法子,其实只需一日,就能将周国打下来了,只要周国那个皇帝老儿急了,狗急跳墙,被这些情况吓得拼命一搏,自乱了阵脚,哪里还需要两天去攻打? 周国的国君自然会自己送上门来? 明司南忽然看了叶娉婷一眼,眸眼间都是惊艳。 叶娉婷倒无谓他那样的目光,其实她只不过是无意中听到他们争吵的话语罢了,雕虫小技,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看着宇文凌晔一身的疲意,敛着的凌人的气息终于散掉,不想再管明司南,他累了,需要好好的休息。 轻笑着出声:“凌晔,你答应我的,还算不算数?” 宇文凌晔眸光有些沉,轻抿的嘴角间都带了几分暖意,她耍赖讨要他履行诺言的样子让他心间一暖,她就只是不希望他那么累,想要他休息罢了。 低沉的话音略带了几分魅人的磁姓:“算数。” 叶娉婷只笑了:“算数就好。” 扣着他的手也轻轻一扯,直将他扯出了营帐,把明司南当做了空气:“那便陪我去睡觉。” 这一番折腾,天色也晚了,明儿还有明儿的好戏瞧。 粮草即将用尽的倒数第二天,原本应当满是急意的景台国营地反常的出现了欢欣愉悦的景象,举目望去,军中一点要打仗的样子都没有,三三两两的士兵没大没小的聚在一起,就连军营中的副将也放下了身段,与名不见经传的小士兵闹成了一团。 传说中的睿王爷则在营帐中悠闲喝茶,据说美人在怀,睿王妃还常伴在身侧,与他掐肩松腿。 而营帐外头,放粮草的地方蓦地加重了兵力,几十堆粮草正掩于油布下面,远远看去煞是威武壮观,令人心惊胆颤。 听说周国的国君登高远望,看到了这一切,当即面无血色,两军的距离本就不远,景台国这边数万人的军队一起喧闹玩乐,那声音自然是震天响,听说周国的国君听到这声音,人瞬间如死寂,听说周国国君下了遥望台,只踉跄跌下了阶梯,面如死灰……说凌子叶。 前方探子不断来报,连道了几个“听说”,连军心都振奋起来…… 营帐内欢乐的气氛一直从辰時闹到午時,午時刚过一刻,周国的国君就坐不住了。 明司南原本在战台上主持射箭比赛,结果忽然有人驾马飞奔过来:“明将军,不好了,周国的国君带了几万精兵打过来了,似是要与咱们决一死战。” 明司南直提起了玄铁剑,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样子尽出,盘踞与眼角边得疤痕也可怕得很,只阴阴的笑了一声:“终于来了,去禀报九皇子?” 叶娉婷正陪着宇文凌晔在营帐中坐着,帮他穿上战场用的铠甲,刚穿好,時辰掐得正正好,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通报的人便进来了。 宇文凌晔只噙了一抹笑,看了叶娉婷一眼:“娉婷,我走了。” 叶娉婷也只剩下笑了,这嘴角边含着的一抹笑像是从昨儿夜里一直持续到今日,战势已成定局,大捷而归不过是時间的问题。 “嗯。”轻轻点头。 就像是送宇文凌晔上朝一般的风轻云淡,含情叮嘱道:“早点回来。” 好像他不是上战场杀敌,而是出去兜一圈耍个威风罢了。 宇文凌晔直拥了她,大手略带坏意轻抚了她平坦的小腹一下,亲昵告别了片刻,这才带笑携了一身凌人的风华出了营帐:“接战——” 整个景台国的营地热闹起来,经过休整的士气更是旺如大火一般,轻易可燎原,威武整齐的出战声顿時盖过了整个雁门关,直在山间回旋萦绕,响彻了整个天地。 --------------- 啊,思索再三,梨花决定,嗯……今儿再加更一章,待会儿还有一更(谢谢大家的推荐票和月票还有留言o(n_n)o哈?) 大胜周国 周国十几座城池在这十多天内已经陆续被宇文凌晔揽入囊中,战败之气已经颓现,周国的国君面如死色,城墙上看到宇文凌晔那些粮草的時候,已经知道大势已去,如今只是倾尽了所有的国力,想拼最后一把,可惜纵然想打,也撑不了多久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两方大军的态势大有不同,这一场仗根本就无需再耗费心思,几乎毫无悬念,不到三个時辰,周国的兵将便大败而逃,溃不成军。 兵不成兵,将不成将,翊城城门大开,百姓降,周国的国君在战场上自刎祭国。 叶娉婷原本是在营帐里头等着宇文凌晔大捷归来,这才刚送走宇文凌晔,坐在床榻上翻弄着他的兵书,没看多久,外头忽然就传来了阵阵的吵闹声。 有人高喊着:“胜了,我军全胜,可以凯旋归朝了?” 叶娉婷捧着书笑。 于是再过了半个時辰,又再传来另外的喧闹声:“睿王战胜归来?” 这一次叶娉婷没有再焦急的出去营帐外头等他,只是放下了手中的书,整个人悠闲在营帐里头坐着。 宇文凌晔驾马归来,周国彻底打败,明德帝交代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送捷报回京的将士已经奔出了好几里地,策马归营,一回来就在迎接战胜的近千士兵中寻找叶娉婷的身影,结果怎么望都望不到叶娉婷的人。 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光深邃,眼底添了几分笑意,轻扯嘴角,直接丢了一帮将士,下马,径直朝营帐中走去。 站捷的睿王一归营便去找睿王妃,接下来该发生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 众将士不由得一齐起哄笑了起来…… 营帐里,叶娉婷让自己沉心静读,反正知道凌晔战胜归来,已经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此刻也乐得自在。(.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正读到了有趣的地方,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紧接着便就是宇文凌晔掀开营帐帘子的声音:“娉婷。” 叶娉婷听到了他的声音,慢悠悠的抬眸笑望他:“嗯,回来了?” 宇文凌晔看着此刻的叶娉婷,果然还真如他今儿三个時辰前出发征战時一样,脸上仍带着浅浅的笑意,一如既往的轻淡,已经没了前些天送他征战与等他回来時的焦急与担忧,不由得轻拧起了眉头:“嗯,回来了。” 话语声里携着轻轻的笑意,似是想知道为什么:“怎么不出去接我?” 叶娉婷捧着书的手滞了一下,微愣,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会回来,所以就在营帐里头等着你了。” 最后这一场战役的主意是她出的,昨儿他安排的時候她也在场,还将他拉回来逼迫他好好休息,今儿他出门她又特意替他整理了一下出征的铠甲,知道他势必是战胜而归,自然就不担忧他,此刻便乐得自在的在营帐中等他了。 宇文凌晔就知道她对今日的战事有恃无恐,只得从唇畔间轻逸出一抹笑来,忽然敛着浓稠的眸光便走上前来,将她抱住:“嗯。”话语声中都带了浅浅的笑意。 他终于做到让她不再担心,亦是强大得叫她悠闲惬意的带笑在营帐中看书。 这便是他要的…… 所以方才他在外头,看不见叶娉婷在外头等候他归营的身影時,下意识的便轻扯开了紧抿的嘴角。 叶娉婷悠哉悠哉的看书,原本是想让他知道她一点儿都不担心他这一战不会赢,想叫他知道她相信他,可没想到她气定神闲的结果便是他眸光浓稠带着笑意的直接朝她扑了过来。 叶娉婷被宇文凌晔这个忽如其来的怀抱搞得有些不知所措,直轻逸出声:“啊,凌、凌晔……”手中的书一下子没拿好,直接“咚”了一下,一声闷响,整本书落到了地上,与她的轻逸声交叠在了一起。 宇文凌晔唇角一直微扯,俊美无俦的脸上轻扯出一抹笑来,温热的气息就这样喷洒在她的脸上:“娉婷,别动,让我好好抱一抱。” 他终于将她护在身边保全住了,还一举拿下了周国的最后三个城池,“国”、“家”并齐,这便是他最大的圆满。 叶娉婷被他忽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知道宇文凌晔是因为战胜了太高兴了,可是他将她抱得这样紧,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凌、凌晔……你,镇静一些……”说话声都变得断断续续的。 他这是刚下战场,一场大战打完了,不是应当去与士兵、副将们聊以几句么…… 哪能一下了战场就将她抱住。t7sh。 不由得扭了扭身子,直出声:“凌晔……放、将我放开一些。” 宇文凌晔只是一直嘴角噙笑,听着叶娉婷这些断断续续的语言,觉得此刻欢愉得很:“我做到了。”如她的愿,力道微松,还是与她说了这句话。 那一日打下锦草城他也是说了这句。 叶娉婷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被他的话激得微微一笑:“我知道……” 她从来就不担心他做不到,只是心疼他,有時候要那样的辛苦。 宇文凌晔的声音喜悦中带了几分低沉:“娉婷,谢谢你……” “嗯……”叶娉婷本来笑着,开心得好好的,被他这一声谢谢又折腾得顿時有些想哭了,“笨蛋……” 好好的,与她说谢谢做什么…… 两个人老早就是彼此相依,两颗心紧紧贴近了。 宇文凌晔并没有解释为何说这声谢谢,听到了叶娉婷在他满是感慨拥抱她的時候,竟说出了那两个字,不由得微微皱起了眉头。 笨蛋二字,向来是他对她说的,不由得眸子一凝,将叶娉婷重新拥紧了一些,直打横将她抱了起来:“娉婷,你说谁是笨蛋。” 低沉的声音里头显然还带着浓稠得化不开的笑意,却详装是要找她麻烦的样子,叶娉婷不由得连连轻笑了出声,朝他求饶:“我说……我说我自个是笨蛋……凌晔,你快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营帐内顿時欢笑声连连。 宇文凌晔直轻笑的将叶娉婷抱在怀中,温热的气息一直不断朝她袭去,将她紧紧抱着,眸光深浓的落在她笑靥如花的脸庞上,自己的心情也没来由的好。 战已经提前两天打完,今儿大家热闹热闹,若是不出意外的话,大军休整一番,明后日便能重新启程返回京都。 营帐中,宇文凌晔与叶娉婷笑闹成了一团,而营帐外,明司南带着一帮副将也在热闹,七年间景台国大小征战偶有,但花了如此少的時间便攻打下了一个偏隅小国还是第一次,简直是可以载入史册的迅速。 参与这一次出征的将士回京都后,必定都会加封进爵,所以此刻每个人都高兴得很。 而明司南则是为宇文凌晔恢复当年的风华而感慨欣喜,听着身周欢快的欢呼声,激动得差些热泪盈眶。 营地里头欢声笑语,人声鼎沸,战归的喜悦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就连雁门关威严冷僻的气氛也变得轻快愉悦起来。 就在大军中热闹非凡的時候,从京都到雁门关的驿道上,几匹汗血宝马飞快的奔驰着,几位身穿官服的男子并肩齐骑,马速飞快,像是在赶着送什么急报。 几个人并未看路,只是一个劲的朝前赶,马鞭扬起,狠狠就在汗血宝马身上抽了几下。 汗血宝马被抽得发疼,只能加快了奔驰的速度。 为首的人焦急出声:“快,今日之内,一定要将诏令送到睿王爷手里?” 经着到声。身后跟着的人则一齐出声,将马又再策得快了一些:“是?” 营帐中,宇文凌晔还在抱着叶娉婷,像是碰着了爱不释手的宝物,直久久抱着不肯松手,将她都抱得面红耳赤了,话儿都说不全了:“凌晔……你……你要什么時候才将我放开?” 他从方才就抱着到现在,从小桌边将她抱到了床榻上来,还一直噙着亲昵的笑轻拥着,俊美若神的容颜袭着一股魅人的气息,神情专注的笑望着她。 他像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可她却是被他看得小鹿乱撞,满脸的窘意,人儿也不好意思起来:“凌晔……” 宇文凌晔只是依旧轻笑:“再抱一会。” 叶娉婷无奈兼没辙,只能让他耍赖般的继续抱着:“好,只许再抱一会儿,待会儿要把我放开……” “嗯。”宇文凌晔轻笑,温热的气息也随之又喷洒在她已经烧得通红的脸颊上。 小小的营帐中浓情蜜意,二人温情脉脉。 不过这样的亲密并没有维持多久…… 不过一刻钟后,那几道从京都赶过来的疾驰的策马声已经在雁门关前响起,营地中还在欢声笑语,就连明司南也难得的在陪那几个副将闹着,直笑着说要准备酒菜今日祭天。 就在众人喧闹得最疯狂的時候,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马蹄声传来,随之而来的是几道男人的齐喊声:“睿王爷、明将军——” 明司南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几个男人已经拿了令牌闯进了营地。 “圣旨到,睿王爷,明将军请速速上前来接旨?” --- 最后一更毕~~(偷笑) 圣旨立储,被封太子 明司南听到了这句话,再看到眼前的男人高捧着两卷明黄色,只得沉了眸子。[.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军中热闹的气氛瞬间凝滞了下来…… “我去喊九皇子。”明司南只是留了这一句话,便匆匆转身了。 …… 营帐中,宇文凌晔仍在与叶娉婷腻歪,望着叶娉婷一张烧得如天边红霞般的脸庞,唇边噙着一抹笑,正欲着做坏事,明司南大步流星的忽然闯入了营帐来,略带惊意的声音响起:“九皇子?京中来圣旨,要我们速速上前接旨。” 宇文凌晔正低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叶娉婷的脸颊上,深邃的眸子立即凝了起来。 “司南……”低沉的声音,带了几分不悦。 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亲昵的姿态再一次被明司南撞到,小脸原本就烧得通红,这会儿也立刻推开了宇文凌晔。 明司南急匆匆的模样落入了宇文凌晔的眼中,宇文凌晔只能收了声,将眼底的不悦压了下去。 “怎么了?”低低出声。 明司南忽然闯进来,看到了慌张逃出宇文凌晔怀抱的叶娉婷,还有一脸不悦的宇文凌晔,魁梧的身子滞了一下,知道自己又打扰了他们,可惜现在已经不是检讨这些的時候了,只能继续催促:“九皇子,快出去接旨?” 叶娉婷这才从惊羞中反应过来,宇文凌晔还没出声,叶娉婷已经先惊诧:“圣旨?” 好不容易才打了胜仗,胜仗的消息也定还没有传入京师,怎么会有圣旨过来? 不好的预感隐隐而来:“凌晔?” 宇文凌晔敛起了眉宇,这才轻应了一声:“嗯。” 这圣旨来得太忽然,太没来由,叫人直猜不到里头的内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与周国这一场战打到底,还没有超过限定的時间,若是因为他擅回京师的事情,也不应当是卡在这个关节眼儿上,若明德帝知道了他擅回京师,想要惩治他,那圣旨也应当早两天就过来了。 “颁旨的人在哪。”宇文凌晔只皱着眉头,低声问了这一句。 “在外边。” 宇文凌晔随着明司南走出营帐的時候,那几个奉旨驾马前来的礼官已经站到了营帐外头,此刻手捧着那两卷明黄色的圣旨,就在外头等着。 叶娉婷紧随着他们的脚步出来,看到外头的阵势忽然被吓了一跳。 来宣旨的人显然是日夜兼程的赶过来,身上穿着显眼的官服,一路疾奔,每个人脸上都是疲惫又急迫的神情。 那些宣旨的礼官似是等不及了,看到宇文凌晔和明司南一齐走出来,还未等他们走到地方,已经缓缓展开了圣旨,准备宣读:“睿王爷、明将军,接旨——” 宇文凌晔敛着幽深的眸光,只得压低了声音:“儿臣宇文凌晔,接旨。” 明司南亦是直接跪了下来:“臣,明司南,接旨。” 两个礼官一齐分别宣读,两道声音交杂在一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以钦承宝命,绍赞鸿图,少登基,至今已数十春秋,可感上苍。惜年事渐高,恐不多時。为防薨之国无主,亦念国中良嗣、俊才辈出,惜九子宇文凌晔帝王之才,权谋之术,敬慎持躬,图治三王之上,储精七闰之间,缉熙事功,董正法度,属以重器,永荷艰难之托以固国本,此特立为储,望守国之远图,经邦之长策,当兴景台,霈纶綍之恩,诞敷庆赐,明明德志,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圣仁广运,凡天覆地载,景台国左将军明司南邺城密林护驾有功,北夷战事有德,帝命溥将,罔不率俾,特封护国大将军,加封太子亲卫统领一职,全力辅佐太子,钦此——” 俩位礼官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一大行话念得分外用力,逐字逐句咬字极清晰,生怕让宇文凌晔与明司南听不清了,有驳了圣意。[.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特别是念到给宇文凌晔的那一道圣旨時,因为事关重大,一双拿着圣旨的手都在抖着…… 直到他们将明德帝八百里加急的圣旨传来,一群人的身子都在颤着,念完后直接朝宇文凌晔跪了下来:“臣等拜见太子殿下。” 宇文凌晔一下子便因这道圣旨被加封成了太子…… “艰难之托以固国本,此特立为储……”这几个字还在众人的脑中盘旋着。 宇文凌晔一双幽深的眸子还在沉敛着,似乎还没有从方才的圣旨中回过神来,那些加封時专用生僻的字眼还在他脑海里头回旋,一切思绪仿佛都还止在方才那一瞬,他还在营帐中抱着叶娉婷,前不久刚打了胜仗回来,正准备班师回京,而北夷战捷的消息还没有传回京都……忽然就来了旨意,要他与明司南接旨,结果礼官一展开圣旨,听到的便是这样的消息。 “惜九子宇文凌晔帝王之才,权谋之术,敬慎持躬,图治三王之上,储精七闰之间,缉熙事功,董正法度,属以重器……”怔忪着,亦不接旨谢恩,也不喊那些正朝自己跪拜的礼官起身,就这样敛了一身的风华站着。 似是无法从这样忽如其来的消息中寻到半分真实的痕迹。 奈何前头明黄色的圣旨,刺眼得很…… 此刻敛神接旨站着不动的,除了宇文凌晔,还有明司南。 明司南听着那一道赐给他的加封圣旨,听着自己从左将军一下子变成了景台国唯一的护国大将军,乃至成了太子亲卫统领,久久缓不过神来。t7sh。 而九皇子也在这样令人意外的時候被立为了太子,一切恍惚得让人不敢相信这是真实……来得太忽然,太没缘由,下场便是叫人不敢轻易的去相信。 明司南眼中添了几分质疑,整个人变得额阴沉起来。 这样的信息太乱了,他还沉浸在战胜的喜悦中,又忽然听到了宫中有急诏,匆匆忙忙接旨,却没想到圣旨里头的内容,竟然是这些东西。 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令人深受惊吓,册封来得太忽然,忽然得甚至叫人没法子接受。 只能陪着宇文凌晔,跪在地上干愣着,冷着脸不敢相信的時候,眼角的疤痕都显得有些狰狞。 周围的气氛凝滞了几秒,这一霎,時间仿佛静止了一般,让人只能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气息,还有感受到宇文凌晔那身忽然倾覆而出的王者之气,已经风华绝代到了极点。 宇文凌晔顿了半晌,才沉沉出声:“起来。” 一行人哗啦啦的收了圣旨,起身:“谢太子殿下——” 这些人本就是礼官,一举一动都遵照着礼仪来,自然也端端正正的行礼,这样的礼节因繁琐,顿時叫人多了几分真实感,将人从梦里头拉回到现实里头来。 叶娉婷一直站在宇文凌晔身后听着那些颁旨念诏的声音,现在那些礼官可以咬得极清的字句还在她脑海里头盘旋,整个人只觉得像是身在梦境之中,脑袋晕沉,还迷迷糊糊的,细细品着那些话,什么叫“念国中良嗣、俊才辈出,惜九子宇文凌晔帝王之才,权谋之术,敬慎持躬,图治三王之上……永荷艰难之托以固国本,此特立为储。” 什么又叫“望守国之远图,经邦之长策,当兴景台……” 像是汉武帝临终前的托孤,唯有不同的是今時的宇文凌晔不是史书中仍年幼的刘弗陵,而是能够肩负扛起一个国家的强大的男子。 “凌晔……”叶娉婷反应不过来,只能惊得讪讪出声。 整个人的三魂七魄像是被这道忽如其来的圣旨抽去了一半,脑中像是被塞了什么般的混沌起来…… 凌晔……被封太子…… 明司南……护国大将军……辅佐太子…… 两个人原本的身份,就因这两道忽如其来的圣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所有人里头,最终还是宇文凌晔最快缓过神来,叫那些礼官起身后,敛了眸,唇角边噙着一抹冷然,上前去接了旨:“谢父皇。” 明司南也赶紧去接下了那群礼官手中的圣旨:“臣谢皇上。” 周围停滞的气氛这才缓缓又流动了起来。 宇文凌晔与明司南接过圣旨后,这事儿就算成了,他们的使命也算圆满完成了,几个礼官这才微微抬手擦了额头上的汗,缓声朝宇文凌晔与明司南道喜:“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大将军。”不过表情却不是太好。 “嗯。”宇文凌晔沉着声,手中立储的圣旨千斤重。 回宇那到。而明司南却是受到了惊吓般的拿着手中的圣旨,觉得不甚真实:“朝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他们不过是出来征战半个月有余,断了与朝中的联系,不知朝中事而已…… 况且,几天前,宇文凌晔才回过京都,那時京都还犹太平,根本没有半分有异的样子,若不是这样,宇文凌晔也不会直接无所顾忌的将叶娉婷带到了北夷来…… 可现在,却有京都八百里加急的立储的诏书传到了雁门关的战场上来,甚至来不及等宇文凌晔战捷回去。 --------- 明德帝心疾犯了 明司南的问话声在周围响起,直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几个礼官方才道喜的時候表情便是不太好,现在听到明司南这样子问,脸上的神情都顿時出现了为难。(.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似是有些事不好说,一群人一齐抬眸看向宇文凌晔,只恭恭敬敬道:“太子殿下,皇上还有口谕,让你即刻回京……” 宇文凌晔轻拧着眉头,就这样眸光冷然的看着他们,仿佛不为自己忽然被封成了太子殿下而多欣喜若狂,只是这样屹然立于天地之间,眉宇间自然会携着难以忽视的王者威严:“京中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这样淡淡的问着,平静的话语声中裹带的是深藏的暗涌…… 叶娉婷就这样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这几个礼官说要让凌晔接了旨立即回京,根本不带停歇,只觉得脑里头乱的很,同样想知道京中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 按这一道旨意过来的時间算,除去传旨路上所花的時间,明德帝从京都颁布诏令的時候,凌晔还未打下周国,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会忽然做这样的决定,还要喊凌晔即刻回京……若是周国没打下来,因为这一道诏令,凌晔也不用打了,直接回京么? 到底是因为什么……连征战北夷这样的大事都变得不甚重要起来? “说。”几个礼官迟迟不开口,只听宇文凌晔再一次冷然出声。 几人没了法子,只好左顾右盼,看这周围也只有他们几个人,周围的士兵知道这儿在颁布圣旨,都远远退开,避讳去了。 礼官们低了声:“皇上……皇上他……心疾犯了,要薨了……” 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语,可是问话的人是景台国的太子殿下,整个景台国下一任的君主,他们御前侍奉着,自然要将明德帝的话当做圣旨,可宇文凌晔的话,也是即将成为圣旨的,他们不敢驳。 宇文凌晔英挺的眉宇几乎是瞬间拧起,眉心紧蹙成“川”形,表情凝重得很,他身上的气势本就凌人,此刻只让人觉得可怕:“你们可知道你们现在在说什么?” 几个礼官听到宇文凌晔如此冷然的声音,顿時一齐跪了下来,声音都颤抖了:“太子殿下,臣等说的,是实言……” 若不是因为这样,他们也不用拿到诏书的第一時间内便驾马奔向雁门关,从未有哪次送诏是用了这么多匹最顶好的汗血宝马的,由此可见事情的紧迫姓…… 有人讪讪的出了声:“太子殿下,皇上其实……一直都有心疾,是在当年承德宫大火之后犯下的毛病,这些年皇上一直在瞒着,直到今時,终于藏不住了……” “前两天皇上夜深处理政事的時候,倒在勤政台上,到现在一直没有起来,因怕消息传出举国慌乱,只能命臣等快马加鞭,先诏太子殿下回京监国,以庇皇上。” 宇文凌晔听着,脸上也出现了肃杀之气,整个人阴沉得很…… 承德宫大火,明德帝喷出的那口心头血,结果便留下了这样的隐疾,眸光深沉,宇文凌晔忽然想到了月前上朝,明德帝将他留下時说的那番话,虽然明德帝坐在龙椅上,两人隔得太远,他看得不甚清晰,可却还是知道明德帝一手搁在龙椅上,一手却按在胸侧上……莫非……那時就已有征兆。 父皇…… 宇文凌晔忽然身上倾覆出了些许悲悯的气息,就连周围的空气也随着他的阴沉而变得可怖。 只沉了声,声线暗哑:“下令,举兵回朝。” 周国已经攻下,可以无需再在雁门关驻守了,朝中出事,明德帝旧疾发作危在旦夕,生死有命,一刻也等不了,只能即刻回京。 明黄色的绣龙圣旨仍被拿在手中,宇文凌晔指节泛白,将圣旨掐得有些皱。 语罢,一转身,已经眸光幽深黯然的转身回营帐中。 剩下明司南和众礼官,明司南整个人也沉了起来,直朝几个礼官斥道:“皇上病危之事,不可再说?”事关重大,宇文凌晔还在边关,不能行错一步,若有差池,不仅回不了京城,只怕景台国也要掀起一场巨大的浩劫。 几个礼官知道事关重大,此刻全都面色苍白,若不是方才问的人是宇文凌晔,只怕他们也藏着掖着,不肯多说半句。 只能一齐朝明司南出声:“我等知道。” 明司南遥遥望了宇文凌晔离开的方向一眼,沉敛了阴鸷的目光,开始心事重重的赶紧朝将营走去,准备开始安排大军回朝的事情,尽量用半个時辰就整军完毕,毫不停歇的赶回京都? 哪怕能早几刻回到京中都好? 不知道七王宇文凌翌是否已在南下的途中,此時知道这样的消息没有? 越想明司南脸上的表情就分外的不好,忧心忡忡的直接远走,丢下了这一帮子人。 礼官们面面相觑,只好自己退了下去。t7sh。 人都走光了,叶娉婷是最后一个缓过来神的人,待她回过神来的時候,抬眸一望,宇文凌晔不在了,明司南亦只留下了一道魁梧的背影。 讪讪的出声:“凌晔……” 是喜又是忧,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分外难受,太子之位是他一直想要的,得到了太子之位便代表着景台国的帝王之位就在他囊中,与宇文凌翌的明争暗斗,终究是他胜了,可忧的是这样一道忽如其来的诏令代表的是……明德帝忽然病危。 他一直都不知道明德帝已经病入膏肓,这样令人难以接受的消息忽然而来,可让他怎么是好…… 明德帝毕竟是凌晔的父皇,况且这样致命的心疾之病,竟然还是在当年承德宫大火、他变痴傻后留下来的。 终究是与宇文凌晔牵扯了不小的关系,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期君,虽然这句话形容此刻的状况不合适,但她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字句形容了,此刻最揪心的,应当是凌晔…… 叶娉婷只望着宇文凌晔离去的方向,沉了一下眸子,急急提步追了上去。 “凌晔……”轻喊着。 走回到了营帐前,抬手掀开了营帐,直接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看到在营帐中正缓缓将自己身上铠甲褪下来的宇文凌晔,手上的动作慢的很,营帐里的气氛也因他这样沉缓的动作而变得有些阴沉,四处弥漫着一种沉重的气息。 叶娉婷看着他这样,连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只觉得有什么一直压在心口上,让她缓不过气来。 怔怔的提步走上前去,停在他的身后,一言不发的便沉了眸子帮他脱下铠甲。 这一身铠甲护他征战,陪他上阵杀敌,保卫了景台国的江山,夺回了他脚下的阡陌土地,此刻要将战甲脱下,重新换上回朝的蟒袍朝服,还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真叫人有些难以接受。 铠甲一褪,他便变得不同了,再过几日,待他一回京,睿王被立为太子之事便会彻底公诸天下,悬空了数十年的太子之位既定,定会景台国上下喧然起来。 到時候蟒袍的衣饰纹络如数换成金蛟的图案,睿王府也要变成东宫…… 叶娉婷想到了这些,想到了他即将要面对的事情,想到他此刻心里的难受,帮他脱下衣服的手也微微发颤,动作也变得迟缓起来。 只觉得呼出空气時,整个嗓子都在发疼。 他心里沉闷,她便也就一语不发的陪伴着他,互相不打扰,却明白彼此的心意,让宁静的气氛在彼此周身静静流淌。 宇文凌晔只是褪完了主铠,慢慢取下肩上的护甲,最后只剩了一件单衣,北夷的风有些凉,秋日的寒风有些刺骨,吹得他眉宇间都添了几分冷意。 他的身躯也是冰冷的,叶娉婷的手却是极暖,帮他整理衣裳领口的時候会不小心碰到他颈脖,像是一块热铁烙在上头。 宇文凌晔深凝着眸子,沉寂了好久好久,终于忽然抬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整个人也低沉的出声:“娉婷……” 他的手也极冰,握上她的時候,一下子就将她的手心冰得一颤。 十指交握的感觉,一冷一热,直叫人感觉分明。 “嗯。”叶娉婷微微皱了眉头,只是任由着他叫,配合的轻应着。 让他知道她在,有她仍陪伴在他身边,却不多说话。 宇文凌晔只是沉眸轻握着她的手,忽然将她往身前一带,就这样轻轻的将她拥进了怀中,让她整个人温暖着他,她的小手也被他顺势往他心口一搁,就直直停放在哪里。 宇文凌晔的心跳得极沉极沉。 他的声音都带了几分沉意,只低声道:“娉婷,我这里疼得很。” 国凌子也。叶娉婷就这样被他忽如其来的动作一带,此刻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倾听着他的心跳声,感受着他心窝一阵一阵的颤动,仿佛他此刻真的是极难过极难过着,他没有骗她,现在只想和她说说实话。 他也有觉得现实难以接受的時候…… “凌晔,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风云突变 她如今也只能这样安慰他。[.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生死有命,明德帝终究会百年殡天,只不过这一切来的太忽然,在如今倒显得有些意外了。 皇位,他所欲也,但并不代表能坦然接受生死离别。 宇文凌晔一下又一下沉沉的呼吸,只觉得一颗心极沉极沉,听着叶娉婷的安慰,慢慢敛起了眸中的沉重,他只允许自己沉闷一会儿,再恢复过来的時候,已经是如常的样子。 仿佛眸中的冷然依旧,不曾消退过。 “娉婷,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的娘亲极早之前就去了。” “嗯。”轻应着他,“没有……” 她只知道他最初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子,关于他的生母,市坊并没有流传太多的讯息。 宇文凌晔沉了眸子,只略提:“十年前……也是这个金秋季节,薨的。” 所以他方才听到了明德帝病危的消息,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的难过,这个季节留着他难忘的回忆,而明德帝又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再冷然也有几分放不下的牵挂。 叶娉婷有些明白了,牵着他的手,握得紧紧的:“咱们回京城,不会有事的。” “凌晔,没事的……”还是那句话,轻声的安慰。 轻轻的声音,一直在营帐中回旋,萦绕在宇文凌晔的耳边。 有時候,得到了太子之位,也不是件太令人高兴的事儿…… 在营帐中拥了一会儿,营帐外头,明司南终于整顿好了军队,几乎没有停歇的,整队人马开始出发,大军拔营,数万人轰轰烈烈的班师回朝,尽量用最短的時间赶回到京都。 此刻的京都,定已经乱成了一窝粥。 芳草萋萋,南方的雨终于渐停,入秋了后,山野间尽是一片黄绿相接的景色,马车在路上赶着,偶尔会有密林中的落叶飘落进来,宇文凌翌没有将马车车厢内的窗合上,只是一手执着玉杯,一手微支在檀木小桌上,睨着狭长的眸子,直望着外头漂亮的秋景。 時不時抬手轻斟一口。 神态慵懒魅人,嘴角轻扬着,一直是玩味不恭的笑容。 宇文凌晔回京将叶娉婷救走以后,京中已经没有他要办的事情了,拖了将近十天的南下行程,终于决定不再拖,期间明德帝下了两三道催促的圣旨他都没有在意,只是昨儿才心血来潮的挑了一个合适的時辰,悠哉悠哉的带着一队人马从京师出发,像是游玩般的携了一身悠闲的气息去泉州渠赴任,主修渠道,抵抗涝灾。 因为路途遥远,所以马车用的是最舒适的,行车的速度也不会很快,昨儿出发,今儿走到天都快黑了,他才走到了将近一半的行程。 纵然速度慢,但此時的宇文凌翌也一点都不急,只是惬意的在马车内继续品着酒,赏着景。 马车缓慢行走的声音在偏僻无人的驿道上响起。 莫约再走了十分钟,一道刺耳的飞马疾奔的声音忽然划破了这寂静的天地,蓦地就扰了宇文凌翌悠闲赏景的心情,几声马蹋声,以及急速扬鞭的声音在周围显得突兀得很。 “驾——驾——七王爷,京中出事,大事不好了?”来报信的人远远看到宇文凌翌南下的队伍,想都没想便开始放声大喊起来。 这声音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惊恐,仿佛京中确实是出了令人难以接受的大事了,一切那么忽然,忽然得令人措手不及。 他们如今唯有向宇文凌翌报信,其余什么法子都没有。 “七王爷,七王爷——”见宇文凌翌的马车并未停下,来人快速策马,直不顾一切的冲向了宇文凌翌所在的马车。 马车中的宇文凌翌听到了这几声从远处传来的惊喝声,狭长悠闲的眸子一睨,马车内的气氛顿時就变得可怕起来。 只是冷冷的出声:“是谁在外头喧哗。” 驾着马车的人知道这几道忽如其来的声音扰到了宇文凌翌,让宇文凌翌不悦了,立即就放缓了马车的速度,想去看,结果京中赶来报信的人已经先冲破了守卫宇文凌翌的兵队,进到了这核心的圈子里头来,冒着被杀的危险直高喊道:“七王爷,京中有变?” 宇文凌翌手中原本还轻拿着的玉盏一下子就被掷了下来,只是一瞬,他便听清了外头传进来的声音。 阴鸷的眸眼一睨,京中有变,是什么意思? 薄唇轻扯,低缓出声:“让他进来。” 外头来报信的人直赶了一天一夜,一下马车,被带进宇文凌翌所在的车厢中,还没来得及朝宇文凌翌行礼便已经瘫软的跌了下去,匍匐在宇文凌翌面前,直看着宇文凌翌。 宇文凌翌冷冷的出声:“你们都退下。” 马车外头立即被清空,三丈之内无人敢靠近,重兵把守。 来人是拼了命从宫中传送出的消息,此刻看着一身阴寒的宇文凌翌,声音都在发颤,只缓缓道:“贤王爷……京中……立储了。” 宇文凌翌眉梢间全是冰冷,方才被他掷下的玉盏中还有半杯酒水,此刻倒在檀木小桌上,酒水蜿蜒成一条小河,缓缓流淌直桌边,然后一滴滴的流淌滴下,细碎的声音在这沉寂的空间里头,显得分外可怕…… 来人只拼了命的说出了方才那句话便断了言语。 其实也无话再能说了,单是“立储了”三个字,便已经代表了所有。 景台国要变天了。 宇文凌翌生平第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冷了半晌,缓缓道:“再给本王说一遍。”声音中都带了杀气。 什么叫做“立储了”?他不过是从京都出发,离开了一天半而已。 这莫不是一个玩笑话? 来人瘫软在地,声音都在发颤:“是江若海总管身边的小顺子公公传来的消息,说是前天夜里,皇上心疾犯了,当晚倒地不起,后来太医将皇上救醒后,直招了司礼监,唤江若海公公捧了玉玺来,当场就立储了。” 一声声的将这几日宫中被封锁,好不容易才传递出来的消息说给宇文凌翌听,每一声都在发着抖,像是带着极大的恐惧:“那時王爷你还抗旨留在京中,小顺子公公说,立诏当夜皇上便下令将宫中封锁起来了,连皇后娘娘都被一同幽禁了,凤鸣宫如死了一般,消息全然传不出来,直至今日,兴许是前去北夷传诏书的礼官到了,事已成定局,宫中的戒备才放宽松了一些,属下接到消息立即就追过来了。” 宇文凌翌只沉沉的听着,伴随着酒水低落在马车内的声音,氛围冷得极是可怕。 他听得清楚,景台国的储君之位已经花落人家了。 不用想,如今变成了景台国太子殿下的,便是宇文凌晔,如若不是这样,那匆忙赶来南方追他的不是他的人马,而是从宫中送旨出来的礼官? 此刻还犹能冷静,只冷冷出声:“宇文凌晔呢。” 这声音如死寂般的沉。 来人死命的不断叩头:“睿王爷还在北夷,只怕是此刻已经圣意加身,急速赶回京都了。” “滚出去。”宇文凌翌只剩愠怒犹含带在话语中…… 可怕得很…… 几朝功成,一朝败……他原以为还有较量的机会,原以为只要把宇文凌晔逼回了京师,只要宇文凌晔北夷战败,这皇位自然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却没想到……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这景台国最大的主宰者,只怕明德帝这一番安排,是在考验他与宇文凌晔……否则又怎会一个北上,一个南下,一个杀敌,一个主修,他要试的,不过是帝王之才,试的,不过是谁更能托付苍生。t7sh。 若他这一次直接毫无算计了当的欣然冒雨前往南地赴任,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若他以天下苍生摆做心中第一位,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若他以国以家当做心中第一位,或许一切都不一样。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若是”了,一切已成定居,明德帝在最后病危之時已经做出了最后的抉择,他已败北。 “滚出去。”宇文凌翌只阴寒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心中仿佛是跌进了千年寒潭,冰冷得很。 如文就翌。来人一身颤意,还没来得及出去,已经被宇文凌翌伸脚送了出去,一身阴鸷的气势从马车内倾泻出马车之外,只让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怪异起来,守卫的军将无人敢吭一声。 这一切只让人觉得可怕得很。 车队已经停了下来,像是在等着宇文凌翌的近一步命令,周围寂静了半晌,不知过了多久,宇文凌翌冰冷的声音才从马车内低缓传出,他话语中一直携着的玩味不恭已经全然不见,语气中只余冷意:“传令下去,返回京师。” 不去南地了,什么泉州渠,如数与他没有关系。 他不服输,亦不会输,争了这么多年的皇位,好不容易将宇文凌晔弄得痴傻了七年,纵然他如今恢复了,风华无限,这景台国也由不得他来接管? 谁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还有待商亟。 冰冷阴沉的马车继续从马车里头传出来:“调集史磊死前手下的三万雄兵,顺便将京城给本王围起来。” 他看中的东西,绝不容他人抢去。 陪伴护在宇文凌翌身周的士兵听着,个个面如死灰,贤王爷要调集这么多人马,怕是要谋位了…… 再联想到方才来人大喊“京中有变”的语气,一个个都害怕起来,不知道前路等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只能将宇文凌翌的命令当做圣意,丝毫不敢停歇的调头,哪怕现在回京是抗旨不尊,但也只能这样了。 “启程,回京城。”驾马领队的人大喊。 于是几百号人顿時齐齐掉头,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的赶回京师。 南下,北上,此時两队人马焦急的赶回京都,而此時的京都,百姓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根本就还嗅不到战变的气息,就连宦官人家也都还每日饮酒作乐,歌舞升平着,京中的酒坊茶肆,文人学子正侃侃而谈,歌赞景台国难得一见的繁盛。 北夷战胜之事告捷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京都中来,家家户户正齐开怀笑着。 一派国泰民安的景象…… 巍峨的皇宫之中,弥漫着威严的沉寂,勤政殿、养心殿、御书房、凤鸣宫、景德宫、承德宫,每一个地方都在戒备森严着,不管是否是宫中重地,还是无关紧要的地方,此刻都在重兵把守,就连宫中最末尾敬事房的公公、永巷的宫婢,出入都不得自由。 此刻养心殿中,摇曳着烛火,明德帝躺在龙榻之上,周围守着的是十多个太医院最拔尖的御医,不断侍奉汤药,像是想将明德帝多留在尘世间多一刻,江若海拿着拂尘一动不动的站在明德帝的床畔间,本就年纪不小,这会儿更显苍老了。 看着床榻上的明德帝病来如山倒,油尽灯枯的模样,像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 原本心疾未发作前已是在强撑,此刻发了那一场大病,就更加起不来了,这会儿连颓败之色都掩不住了,喂进去的药都喝不下多少,只是沉在梦魇中,不断喊着宇文凌晔的名字:“老九、江山,江山……” 或而喊着“北夷、百姓……” 江若海看着看着,就哭了,只得悄悄抬起手揉了揉眼睛:“小胜子。”低声喊苏德胜的名字。 苏德胜就在不远处守着呢,明德帝立诏定了储君了以后,便将七王的所有棋子眼线清了出去,现在只准自己的人还有宇文凌晔的人在殿内活动。 苏德胜原本就是被明德帝下放到睿王府去的,是明德帝的人,此刻也随着江若海一样,寸步不离的守在养心殿中,御驾之前。 听到了江若海喊他的声音,立即上来:“江公公。” 江若海望了龙榻上的明德帝一眼,像是撑不了几天了,只能忍着心酸低声道:“你快去看看太子殿下回到了京中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别让他回睿王府了,直接迎进宫中来,就……就说是皇上的旨意。” --- [举手]推荐票还有18票就能破2000了~~谢谢大家? 心愿难了 苏德胜看着龙榻上已经在弥留之际的明德帝,再望了望江若海,如今宫中不太平,也之能这样了:“奴才知道了。” 虽然这是在假传圣旨,但…… 听听明德帝嚅动发出的声音,确实是有在喊“老九”一词。 苏德胜恭恭敬敬领了江若海的意思下去了。 -------- 从北夷到京都路途遥远,纵然再怎么赶路,也只能赶在第二天酉時前回到京都,而大军因为是步行,所以比驾马的宇文凌晔和乘坐马车的叶娉婷还要落后一大截,按照预计的時间,应当明日或后日才能到。 明司南因为要带兵,不能陪同宇文凌晔一起赶路,只能随着大部队一起在后头走,因此此刻只有宇文凌晔所带的一批先行的人马先到达京城。 最近京都不太平,所以城门一到酉時就合上了,城中的戒备也开始森严起来,宇文凌晔是在城门关闭的最后一刻进到京都中的,一回来京城的繁荣便展现眼前,刺目得很……一身敛着的冷然也倾覆而出…… 苏德胜站在城门的守台上,远远便瞧见了终于快马加鞭赶回京都的宇文凌晔,神色凝重的就赶紧冲到了城门前头去,等着拦下宇文凌晔,大喊了一声:“睿王爷?”sxkt。 太子之事还未彻底的公诸天下,所以也不便在人前这样喊,因此此刻仍用旧称。 宇文凌晔墨眸暗敛,一身冷然的气息在京内奔驰,一进入城中就听到了苏德胜熟悉的声音,特殊的嗓音有些尖细,一在这城门口分外刺耳,宇文凌晔直在马上拧起了剑眉,欣长的身影驾在汗血宝马之上,身姿独绝的像一尊天神。 勒了缰绳,放慢马速。 苏德胜等了宇文凌晔近乎一天一夜,此刻终于等到了宇文凌晔,什么都来不及多想,只是赶紧冲了上去,带了七八个宫中内侍来到宇文凌晔的面前:“奴才见过王爷?” 宇文凌晔见到了许久不见的苏德胜,驾在马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颇有一番威严:“苏公公。”话语冷然,里头裹着解不开的浓稠。 苏德胜听到了宇文凌晔这样的声音,只被宇文凌晔这身气势激了个寒颤,低头恭恭敬敬的将江若海吩咐的话朝宇文凌晔说了出来:“王爷,皇上有命,让王爷先别回睿王府了,一回京都便请王爷直接进入宫中……” 关乎国事,事关重大,苏德胜连寻常抑扬顿挫的话音都悄然不见了,直在这城门口低低的出声。 这刻意压低的声音穿到了宇文凌晔的耳中,只让他身上冷然的气息又多加了几分,眸中的冷寒又再多添了几分……如此迫不及待的要他马不停蹄的直接进入宫中,只有一个可能……宫中告急,明德帝……危在旦夕。 感受着周围的风动,宇文凌晔敛了一身的气势,风华暗敛,眸色深浓得也只能轻轻扯动了马上的缰绳,轻声应道:“嗯。” 叶娉婷乘马车还落在后头莫约三里的路程,此刻也只能先随苏德胜进宫。 偌大威严的皇宫此刻弥漫着死一般的气息,宇文凌晔从进城门后直随着苏德胜赶往宫中,一进午门就感受到了皇宫中与往不同的沉寂气息,就好像是正酝酿着一场悲怆的大事,处处可以嗅到宫变的味道…… 是新旧交替的气息,一踏进宫中凡是见到他的人都直接跪拜在地,三跪六叩九拜,将景台国的大礼行得踏踏实实,一齐高喊:“太子殿下。” 宇文凌晔只紧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穿过这些宫禁守卫,欣长独绝的身影酝着说不出的威严。 前往养心殿,通往那高阁殿宇的白玉台阶,每一步都走得这般沉重。(.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苏德胜跟在宇文凌晔之后,心知如今的宇文凌晔再也不是他当年照顾看管的傻子王爷了,而是景台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只能沉默的紧紧跟随在后头,不敢多言。 养心殿中,还是昨日夜里的场景,江若海已经连续守在明德帝身旁五日,明德帝没有好转,他便不敢合眼,于是此刻一双眼睛也红得吓人,看着龙榻上的明德帝,只得又再派人催促:“太子殿下回来了没有。” 小太监立即走出养心殿看,一出殿门就看到了宇文凌晔仍携着疲惫,显然是长途奔波跋涉赶回来的身影。 只得放声叫道:“太子殿下回宫了,回宫了……” 这样突兀的声音在养心殿前响起,让殿中所有人都轰动起来,只得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还未等宇文凌晔走进就又齐齐跪倒了殿中一片。 宇文凌晔踏入养心殿看见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十几个太医一个个都满是沧桑的跪在殿中,头都不敢抬,御前伺候的人也全都跪在地上,江若海低着身子看他,氤了满眼的泪,像是已盼他回来好多天,一见到他,顾不得礼节,已经讪讪出声:“太子殿下……” 明德帝昏睡不醒,宇文凌晔现在就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整个偌大的景台国,都要靠宇文凌晔来打理,宫中的他们无一人能有资格能碰那些政事,为了防止篡位的事情发生,此刻就连凤鸣宫里的皇后娘娘都已被囚禁。 宫中的局势大变,急需宇文凌晔来镇住局面。 宇文凌晔站在养心殿中,听着江若海喊他的声音,陌生的称呼,代表着不一样的身份……只皱了皱眉头,低沉的嗓音轻应着:“嗯。” 整个人由内至外散发着说不出的稳重感。 此刻的他,已经能够接受这些事情,那一日在叶娉婷面前的异样不会在众人面前出现,此刻殿内的人看他,也就只像是一尊天神,供人敬仰,江若海听到了宇文凌晔的轻应声,抬手又擦了擦眼角沁出的泪,直接上前迎了宇文凌晔:“太子殿下……皇上……皇上他已经等你,等了好多日。”话语中带着哭音。 宇文凌晔敛着眉宇,只在这偌大的宫殿中行走,从殿门一直走到明德帝躺着的龙榻,周围只有他的脚步声在殿内轻响着。 气氛说不出的沉重…… “父皇……”宇文凌晔走到了龙榻前,轻出声。 明德帝此刻正躺在床上,药石无救的样子,只靠着执念滞留世上,他本就年事已高,多年来政事繁重,无人能帮,早已累出了一身病来,病来如山倒,所以也一病不起。 宇文凌晔从未见过这样的明德帝,纵然在来之前已经知道明德帝状况不好,可是现在看着明德帝这个样子,也沉了暗眸,说不出话来。 只是轻喊着:“父皇……” 低沉出声:“儿臣回来了。” 低沉略带暗哑的声音在殿内响起,直叫人心也像是被压低到尘埃里头去一般。 江若海识趣的将一干人等全都先遣退出养心殿,自己也缓步走了出去,只留宇文凌晔在里面。 “父皇……”宇文凌晔看着忽然变得瘦弱与苍老的明德帝,身上敛着的气势收得干干净净。 明德帝躺在床上,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还是没有动静,只是嘴角阖动,偶有出声声音发出:“老九……江山……” 不断喃喃念着这几个词语。 宇文凌晔听着明德帝梦魇中发出的声音,眸色更加暗浓,只能低低的出了声:“父皇,我回来了。” 配合应和着明德帝:“江山我会帮你照看好。” 明德帝在昏沉中,心有执念,最放心不下的是江山,最想要的是宇文凌晔的归来,听到了宇文凌晔这低低的声音,听着想听到的话语,似终于有了反应,在龙榻上的身子也开始微微颤动:“老九……”羸弱的声响。 “父皇。”宇文凌晔看他有了反应,再一次配合着轻应。 “老九,你回来了……”明德帝眼睛未睁开,只孱弱出声,这声音虚渺,让人难辨真实。 不知是梦中呓语,还是真的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声音从而醒来了。 宇文凌晔站在龙榻前,殿中无人,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只得低下身来:“父皇,儿臣在,儿臣回来了。” 哪怕明德帝不是真的苏醒,他也附和着轻语,一次又一次的告诉明德帝,他回来了,他的老九回来了。 头轻子胜。明德帝在梦中,只觉得这几天来一直有什么紧紧扼着他的心脏,让他难受得很,整个人的力气像是被这一场大病抽尽了,一直陷入混沌黑暗之中,找不到一个出口出来。 嘴里头只能不断喊着宇文凌晔的名字,心想着要把江山托付给宇文凌晔,心中还有未了的事情没有交代,想要再见宇文凌晔一面,心愿难了,锦书难托:“老九……”不断的呓语喊着。 “父皇,我在。”宇文凌晔还是站在床头,低低的出声。 明德帝终于听到了这熟悉的声音,梦中陷入馄饨与黑暗之中的他也终于仿佛像是找到了一个出口,喃喃出声:“老九,你回来了……” “父皇,我回来了。”低沉的声音略带了暗哑。 --- 下一更得下午了...梨花今儿有事 你们谁敢拦本王 明德帝在昏沉中终于听清了宇文凌晔的话,辨明了宇文凌晔的声音,忽然激动起来,整个人也有了反应,挣扎着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想要睁开眼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昏迷了这么多天不醒,就是在保存最后的力气,想要等到宇文凌晔回来,再见宇文凌晔一面:“老九……” 再一次喊了宇文凌晔的名字。 宇文凌晔伸出了手,难得的敛起了所有的冷然,就这样望着明德帝。 明德帝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父皇,你醒了?”宇文凌晔察觉,低沉的声音里头都夹杂了几分微澜。 “太医?”宇文凌晔看到明德帝终于醒了,下意识的便想将方才退出殿外的那些太医又召进来。 明德帝只吃力的摆了摆手:“老九,别……”话语声断断续续,都说不全了。 像是真的不行了,说一个字都分外吃力,一句话要停顿好久才能说得齐:“别,别叫了,没……没用。” 他自己的身子他知道,前些天也并不是没有清醒过,不过是立了储后,他便又昏睡过去了,清醒的時间越来越少,沉睡的時间越来越多,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就快撑不下去了:“父皇……和你说些事,你……别召……” “父皇。”宇文凌晔深敛起了眸子。 “别召他们了……” 宇文凌晔只皱起了眉头,难怪他今儿刚赶回城,还不等回到睿王府,苏德胜等人便已经带人守在了城门口,不由纷说的便将他请进了宫里来,再回顾方才他一进殿便看到的那些景象,此刻空气中还弥漫着沉重的药香。 “好,儿臣不叫。”遵循了明德帝的意思。 明德帝躺在床上,吃力的抬起了眸,苍老的眸光落在宇文凌晔身上:“父皇……等了你……好些天了。”他以为他还能多撑几日,至少能撑到宇文凌晔打胜仗回来。老头時听。 不过没想到自己倒下那么快。 吃力的想要将心中的话说出来,“父皇……给你的……圣旨……你,收到没有?” 沉闷的气息在殿内萦绕着,低缓断续的声音在宇文凌晔周身响起,让他身上散出的气息都添了几分悲怆:“儿臣收到了。”知道明德帝指的是立储的圣旨。 明德帝躺在床上,羸弱的笑了:“收……收到就好。” 朝宇文凌晔招了招手:“老……九,你……靠过来一些……父皇,父皇还有事要与你……交代。” 宇文凌晔听着明德帝的话语,只觉得心中压抑得很,但也只能表现得风轻云淡,维持寻常冷然沉稳的样子,听着明德帝的旨意,微微低下头去,俯身到明德帝身旁,原本就已低沉的声音压得更低了起来:“父皇要与儿臣说什么。” 明德帝说话声已经极是吃力了,停顿的時间越来越沉:“老……九……你去左边……的柜子里……找一找,暗层中……放了一块虎符……” “父皇……”宇文凌晔没想到,明德帝挨到了现在,等他回来,就是要交代这样的事情。 虎符拿不拿都无所谓,此刻只想要明德帝好好休息:“儿臣待会去寻,父皇你别说话了,儿臣唤太医进来帮你瞧瞧。” “不……不要,父皇……还有话要说。” “父皇……”宇文凌晔没了声,第一次有这种悲怆的感觉在心口不断盘旋蔓延,只能继续听明德帝的交代:“你说……” “老九……父皇这一次……是真的撑不住了……”不能再庇护他们这几个儿子,也不能再照顾江山社稷了,“江山……托付……给你了……” “父皇。”声音有些沉。 “还……还有……父皇担心,父皇死后……老七会……不服你……你……你定是刚从北夷……回来,大军还没有……回京,若……若是老七,从南方回来……他……他手上定有兵……你,你要小心老七……”就连即将撑不下去了,还在担心着社稷的稳定。 一山不容二虎,二虎必定相争,他已经定下让宇文凌晔接任,就不希望再出变故,现在只能尽最后的努力,安排好最后一件事。 “所,所以……那一道虎符,是父皇……安排在京都里的禁卫军……不多……不少……正好五万人……是父皇……留给你的……必要的時候……可以……用……用来……” 明德帝声音压得奇低,只让宇文凌晔听到,算是最后的交代。 宇文凌晔听着明德帝的话,整个人都压抑着,只能压低了声:“父皇……”后头几句断断续续,已听不太清楚。 明德帝吃力的张嘴,已经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纵然为帝一生,听多了万岁万岁万万岁,也心内了然得很,自古有多少兢兢业业的帝王是能够活过百年的?只要他此生励精图治帝业宏伟,百姓安家乐业,国昌民盛,这便行了,无需长命百岁,只想拼命了断了身后的事:“你……你要……即……即……”位。 一句话,最后都说不全了,声音似断了线的珠子,没了下文。 “父皇?”宇文凌晔的声音里头是遮不住的悲凉,直失声大喊。 明德帝已经没了声音…… “太医?”宇文凌晔忽然起身,朝外头大喊:“江若海?” 江若海正在外头守着,那一帮子太医也在外头守着,此刻听到了宇文凌晔的召唤声,心知里头似有不对劲了,于是也将大殿的门打开,一群人鱼贯而入:“快,快救皇上。” 殿内顿時乱成一团。 此時,在养心殿不远处,禁军团团围起的地方,似乎也响起了喧闹声,甚至是兵刃交接的声音。 有人带了一批人马硬闯了皇宫,一直从宫门拿着令牌闯进了中宫,来人身份似不一般,宫中无人敢拦,于是一路拼杀闯到了养心殿前,路上有人敢拦的,都已经死在了刀剑之下了。 眼看越来越靠近养心殿,这批人马就要闯进殿中来了,守卫养心殿的禁卫军们都开始排起了作战阵来,其中有人远远认出了为首那道熟悉的身影,直高喊道:“贤王爷,贤王爷请止步?”sxkt。 “没有皇上的旨意,擅闯格杀勿论?”宇文凌翌身份特殊,这帮禁卫军不敢真正动手拦,唯今也只能这样拼命出声阻止了。 奈何宇文凌翌今日似是非要闯进这养心殿不可,邪魅略带愠怒的声音响起,只裹着说不出的威严:“本王今日就是要进养心殿,你们敢拦本王?” “谁但敢拦本王,小心刀剑不长眼?”他自昨日接到明德帝立宇文凌翌为太子的消息,已经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结果一进到宫中,得到的消息就是除了宇文凌晔,谁都不得进宫。 竟然连他都被拒绝在外……他是谁?他是景台国的七贤王,明德帝没有立储之前,宇文凌晔还痴傻之時,能自由走进宫中的王爷只有他一个?凭什么…… 不过是他离开京都一夜的時间,竟然就发生了如此大的巨变?? 宇文凌晔提着剑一直目中无人的往前走,带了一队的人马,此刻护在他周身,帮着他拼杀进去。 无论如何,他今日一定要寻明德帝讨个说法。 他为景台国兢兢业业做了多少事情,凭什么最后被立储夺得太子之位的人,是宇文凌晔。 纵然是因为他抗旨不尊,不以江山社稷为重,迟迟不南下,失了先机,可他之前所做的,所得到的,又算得了什么?失去了太子之位不说,就连原本随意自由进入宫中的权利也被夺。 若是得不到的还好,得到了又失去,更叫他不能容忍:“今日本王就是要进,识時务的趁早给本王让开。” 想当年,他在这宫中,也是说一不二的地位。 可如今这些人,一个个都像是长了反骨一般,直将他的话当做了耳边风。 宇文凌翌直凝了一双阴鸷的眼眸,看着此刻围在自己面前的禁军们:“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吗?”勾勒起了唇角,浑身带了杀意:“既然如此,那便怪不得本王了,杀?” 他想要做的,从来没有人能拦得住,这样的時期下,顺他者昌,逆他者亡。 话语声落,兵刃声又再一次响起,宇文凌翌带来的人马直接与守护着养心殿的禁卫军打了起来。 这皇宫中,夕阳之下,这皇宫中开始弥漫出了血的色彩。 养心殿中,明德帝方才晕歇了过去,宇文凌晔喊了人,此刻十多个老太医正围在四周,急急忙忙的重新为明德帝把脉、掐人中,一个个使尽了浑身解数,江若海见明德帝这个样子,又泛红了眼眶:“皇上……” 御前侍奉的宫婢们也顿時忙得手忙脚乱,殿宇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宇文凌晔敛了一身威严的气势,悲凉的气息从他身上倾泻出来,明德帝方才那些断断续续的话还在他脑海里回响,整个人只让人觉得拒人于千里之外,可怕得很,在这样慌乱的气氛下,殿外头还不断陆陆续续的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2/2] 带恨归去 听着外头的声音,宇文凌晔只瞬间睨了浓稠的墨眸:“谁在外头喧闹。” 巍峨的皇宫之中,明德帝生死未卜,竟然有人在养心殿之外大开杀戒。 身边的小太监们已经为这样的动静所给吓到,只得急急忙忙出去看,再回来時,已经苍白了一张脸:“太子殿下,是七王爷来了,硬闯中宫,说是要见皇上。” 宇文凌晔走出大殿的時候,看到的便是一阵厮杀的场面,贤王府几十位的侍卫牢牢围成一个圈,而宇文凌翌身在其中,风尘仆仆的模样…… 显然是与他一样,匆忙赶回京都,都是脚步未歇便直接进到宫里来。 “七哥。”宇文凌晔冷冷出声。 明德帝还在殿中急救,而宇文凌翌却还仍在殿外闹事:“别闹了。” 只冷然的三个字,代表了一切。 宇文凌翌在人群的包围圈中,提剑往养心殿冲来,听到了宇文凌晔冷然的声音,只一抬眸,便望到了正在养心殿前站着的宇文凌晔,一人在上,一人在下,中间隔了数十道白玉石阶,就这样冷冷的相对望着。 宇文凌晔看宇文凌翌的目光还带了几分在殿中的苍凉,而宇文凌翌的目光却是暗暗含带了杀意,一身的戾气。 “原来你也在这里。”宇文凌翌在养心殿下,只提起了剑,看着如今景台国的太子殿下,一双邪魅的眸子携着说不出的蔑视。 他也有他的傲骨。 宇文凌晔看着正冲动闯宫的宇文凌翌,只是噙着冰冷却不说话。 周围厮杀的气氛瞬時间冷凝了下来,殿中还在乱成一团,此刻因为宇文凌晔的出现,殿外的声音终于蓦地停了下来。 宇文凌晔并没有回宇文凌翌的话,只是又再说了三个字:“回去。” 宇文凌翌在殿下听着宇文凌晔简短的话语,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说得分外清楚,阴沉的眸子一凝,提起了剑又想要冲了上去。 宇文凌晔总这样,冷然看待一切,那一双深邃暗沉的眸子似乎从未起过波澜,而在这样的冷然与眸中无物中,却获得了一切? 他凭什么? “我今日就是非要见到父皇不可,谁敢拦我?”宇文凌翌拧起了眉宇,眸中掠过一抹邪魅,开始偏执了起来。 因为有宇文凌翌决绝的话语,所以此刻护着宇文凌翌的侍卫只能提起了剑一起战斗,护着宇文凌翌冲进去,厮杀声又顿然响起。 宫中的禁卫军与贤王府的人马又开始打了起来。 因为宇文凌翌身份不似一般王爷,所以厮杀中并未有人敢真正的伤到他,而此刻明德帝还犹在,宇文凌晔是太子殿下,二者相对峙,也只是亲王间的纠葛,旁人束手无策,无法拿宇文凌翌怎样。 宇文凌翌因此而更加放肆,提着剑立即就杀了一个挡在面前的人,直大步跃上了养心殿的台阶,眼看就提着带血的剑闯进了养心殿中。 他要进去,找明德帝问个清楚,他到底是败在了哪里。 他有哪里不及宇文凌晔?? 重新有人挡在了宇文凌翌的面前,他只伸脚一踢,阴寒的说了一句:“让开。” 眼看宇文凌翌就要闯入养心殿内,宇文凌晔只凝了幽暗的眸子,挡在了他的面前。 王对王,只看谁的王者之气更加凌人。 两个人本就是天之骄子,现在谁也不让谁。 宇文凌晔只冷然出声:“父皇近来身子不好,别闹了。” 宇文凌翌噙了一抹冷笑:“老九,你也给本王让开。”正因为明德帝就要死了,他才非要讨个说法,难不成要等到眼前的宇文凌晔即位,他才来见明德帝冰冷冷的尸体吗? “七哥。”宇文凌晔话语中也携了一抹冰冷。 殿内还在急救,只要他今日还在这里,就容不得宇文凌翌放肆。 “你让不让开?”宇文凌翌拿着剑的样子都蓦然腾起了杀意,就这样看着此刻站在自己面前颀长挺拔的宇文凌晔,像是视宇文凌晔为无物,想要冲过去。 奈何宇文凌晔的气势太强大,宇文凌翌过不去,只得停下了脚步,就这样与宇文凌晔冷冷对视着。 一人气势威严冷然,一人身姿邪魅携着戾气,两人不相伯仲。 “回去。”凝视了许久,宇文凌晔敛了一身的冷然气势,最终只对宇文凌翌说出了这句话。 宇文凌翌眸光暗沉,提着剑的手都在颤动,像是极力在隐忍着心中的怒气。 看来宇文凌晔今日也是铁了心不让他进养心殿见明德帝了。 轻笑了两声:“呵呵,好……老九你真是好样的。” 不仅在他全然不知不觉的時候变成了景台国的太子殿下,现在还牢牢把守了中宫,把明德帝纳入了自己的控制范围中,让他根本连接近都无法。 此刻宇文凌翌只阴寒冷冷的看着养心殿内,隐约还能够看见人头攒动的影子,一群人围着明德帝。 他只剩了冷笑。 很好…… 宇文凌晔这是在逼他,成王败寇,明德帝一日未死,一日便还未成定局。 这太子殿下想要登基,也要看他七贤王允不允许? 宇文凌翌眼中忽然掠过了一抹讥诮,戾气缓缓散掉,又换上了一副冷然的样子,只就这样邪魅的看着宇文凌晔,他独绝立于天地之间,他亦也是不甘他之后,整个人身上又倾覆出了让人不能忽视的阴狠气势。 “今日我进不了养心殿,来日我定要你在养心殿外朝我臣服。”冷冰冰的话语自宇文凌翌口中说出,直让周围还在戒备着的禁卫军们都抽了一口气。 周围的空气冷凝了一般,停止了流动,让人难以呼吸。 宇文凌晔听着他的话,仍是无动于衷,还是那副桀骜冷然的样子。 宇文凌翌没了法子,只能笑了笑,眸中携着冷意的收了剑:“我们走?” 今日闯宫讨说法之事,就此收手。 走之前,宇文凌翌回头远远遥望了一眼养心殿,阴鸷的眸里暗含着说不出的情感,至此一别,或许就是阴阳两隔。 明德帝…… 宇文凌翌看了几秒,缓缓收回了视线,最后绝然而去。 起此身剑。提着剑离去的身影带了几分恨意,消失在这傲然的天地间。 ------- 睿王府中,灯火通明,叶娉婷是戌時到的,回来的時候,清音与幽兰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看见了叶娉婷便流着泪激动兴奋的冲了过来:“小姐?” 她们好多天没有见到叶娉婷了,最后一别还是叶娉婷被宇文凌翌绑走那一会儿,此刻见到叶娉婷一个个就像是狼见到了肉一般,饥饿的扑了上来,清音比较激动,已经哭了。 叶娉婷看着她们,完好无损,已经被凌晔从贤王府里头救出来了,也扯开了唇畔笑:“嗯。” 清音抹了抹眼泪,直盯着叶娉婷的肚子瞧:“小姐,听说你有孕了?” 叶娉婷听到她的问题,只笑着不回答,反问道:“凌晔呢?” 清音怔了声,惊诧:“王爷?王爷还没回来啊……” …… 叶娉婷在寝殿中坐立不安的等着宇文凌晔回来,一直等到夜深人静,直到了子時,才在夜色中看到宇文凌晔回来的身影。 叶娉婷站在窗口,远远瞧见了就站不住了,直接小跑着加快步子走了几步,张嘴出了声:“凌晔?” 宇文凌晔正在笔直的路走着,还未踏进寝殿前的那一段回廊,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直抬头看着她,结果看见了略带疲惫的叶娉婷。 “娉婷。” 亦是也加快了几步,走回到了寝殿中:“怎么还没睡。” 两个人又并肩站到了一块。 叶娉婷看着眼前的宇文凌晔,他可算是回来了,一双清濯的眸子才压下了眼中的担忧:“你还没回来,我睡不着。”声音低得很。 她与他是同一時间从北夷赶回来的,不过他驾的是汗血宝马,所以会比她早几个時辰到,可是她一回来,得到的竟然是他不在睿王府中的消息,等不见他回来,她睡不着是常事。 “娉婷……”宇文凌晔直伸出了大手,忽然敛了眉梢间携着的疲意,揉了揉叶娉婷的额头,眼里头都带了心疼。 明德帝的身体还未好,今日养心殿中那一次晕歇直到现在都还没醒过来,他守了好几个時辰,见一直没有好转,只得先行回了睿王府,休整洗漱一下,顺便回来看看叶娉婷:“我今日一回城便进宫了。”轻声与她解释。 叶娉婷沉了眸光,就知道是这样…… 只得讪讪的轻出了声:“父皇……他怎样了?” 宇文凌晔的眸光沉敛了下来,又恢复幽深凝重的样子:“如常。” 如的是那几个礼官在北夷所说的常,意思便是危在旦夕,随時都有可能西去……sxkt。 叶娉婷敛了声,再也不多问与多说了,只是一身的温暖气息也忽然变得沉闷得很,直将宇文凌晔的大手牵住,拉进了殿中来:“那这几日……”止了声:“凌晔……不要难过了。” 宇文凌晔只皱了眉头不说话,生死离别自有天命,他已能接受,看着叶娉婷心疼他的样子,他只抬起了手,又再拨了拨叶娉婷额前的发。 明德帝驾崩 宇文凌晔动作轻柔的将她拥进了怀中。[.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娉婷……”只轻声叫着。 叶娉婷靠在宇文凌晔的胸膛上,闻着他身上好闻的味道,也轻声回应:“嗯。” 两个人之间,其实无需这么多的言语。 宇文凌晔直敛了气势,将叶娉婷抱了一会儿,这才缓缓的放开:“这几日,我会常在宫中。”算是轻声与她交代一番,给她心里留个底。 叶娉婷眸光又变得微沉起来:“嗯。”她知道了…… 就按方才宇文凌晔说的“如常”二字来看,便可知道明德帝撑不了多少天了,也就是这几日了……凌晔也回到了京城来,东宫太子之位也已定,寻思明日一大早便要将立储之事公诸天下了,那个時候,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明德帝旧疾复发,危在旦夕的消息,凌晔是景台国继位太子的事,也将天下皆知。 到那个時候,宫里头宫外头,朝野上,都会轰动一番。 对皇位觊觎的,还有已经分帮结派站了队的大臣,势必肯定还会有一番大的动作,宇文凌晔要面对的事情还有很多。 不仅仅是明德帝的离去,还有肩负起安定整个景台国的责任,必须要耗费更多的心血与精力。 “凌晔……”叶娉婷想到了这些,声音也变得低低的,直将脑袋缩到了他的怀里,轻轻的蹭了两下。 不安的嘱咐道:“你要小心。” 这些登基即位的大事,她再也掺和不了了,她能力终究有限,这样关乎天下的大责任,她只能在他的身后默默支持着他了。 宇文凌晔感受到叶娉婷在怀中的动作,整个人也沉敛了下来,心中似一股暖流溢过,只轻笑一声。 绽出了这些天来,第一抹笑,虽然只是轻轻扯动了嘴角,勾勒出了一个清淡的笑容。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但终究是这样,也足以让叶娉婷满足了。 “傻子夫君……”淡淡的声音扬散在夜幕中。 叶娉婷猜得不错,宇文凌晔回京的第二日,太监总管江若海便替明德帝在朝堂上颁了旨意,将立宇文凌晔为储彻底昭告天下,并下令,太子监国,百官一同辅佐,赐明司南护国大将军之位,给予尚方宝剑一柄,若有对太子监国有异之人,可凭此剑格杀勿论。 翌日晨,一同到了宇文凌晔手中的除了太子之印,还有一方碧金玉玺。 皇来个他。是景台国的帝王玺印…… 宇文凌晔看着送到了自己手中的东西,只一言不发默默收下,在府中过了一夜,未有停歇,直接又往宫里头去了。 在宫中,处理政事,顺便偶尔亲自替明德帝侍奉汤药。 明德帝无好转。 而贤王府中,据说宇文凌翌自那日违抗圣命后便就在贤王府中闭门不出,来客拒不接见,但与此同時却有不少武官秘密于夜深之時被召进贤王府。 整个景台国不甚太平,暗流涌动。 不太平的時局里,叶娉婷不掺和这些事,只在睿王府中安安静静的养胎,每日只在午時阳光最好的時候出来晒晒太阳,坐在回廊中看看书,这样的生活大概持续了几日。 明德四十七年,癸巳秋正,廿二十二日,巳時五刻,宫中忽然传出了消息,明德帝薨—— 恰時叶娉婷正在午休,自从入了秋又有了身孕,睡觉的時候越来越多了,清音忽然莽莽撞撞的冲了进来:“小姐……小姐……不好了……” 叶娉婷在床上睡的迷迷糊糊,只半支起了身子,看着清音:“怎么了?” 这是清音自出生后第一次帝王驾崩的大事,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已经被吓哭了,此刻只断断续续的咽了声,勉强告诉叶娉婷发生了什么事:“苏……苏公公刚刚派人过来说,皇上、皇上驾崩了……” “什么……”叶娉婷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原本还犹带睡意的眸子也变得清醒过来。(.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凌晔呢?”下意识的问。 清音抹了抹眼泪:“王爷现在已经在宫中了……” 若是没错,现在已经在养心殿即位了。 自古以来都是旧帝逝去,咽气的那一刻,新帝登基,方能保证一个王朝的兴旺源远流长…… 叶娉婷听着清音带来的消息,只沉了眸子不说话,久久的愣着…… 呆坐了半晌,这才忽然别眼,压低了声音道:“传我的话下去,这几天府里的人,一个都不许出去。”凌晔登基在即,还是不要闹出什么乱子好。 她虽然不能帮他,但至少要保证不要祸起萧墙…… 帮他将睿王府,如今的东宫管好…… 新旧帝更迭替换,虽然太子已定,宇文凌晔手里也拿着玉玺,已是名符其实的帝王,但在明德帝驾崩的那一刻,整个朝野还是乱了起来,明司南为了让宇文凌晔顺利登基,已经提前带兵将皇宫围了起来,城门也牢牢驻守住,不让任何可疑的人进入。 而宫中,各王生母被牢牢控制,曾经母仪天下的阴氏因为明德帝生前的命令已经幽禁了起来。 明德帝驾崩后立即升做了皇太后,当下被移居出历代皇后所居的凤鸣宫,迁往慈永宫继续幽禁。 养心殿中,宇文凌晔站在殿中,身侧黑压压的人群跪倒了一片。 由江若海带头,众人齐声高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宇文凌晔只敛了冷然的眸子,一语未发。 与此同時,贤王府中,也开始有了动静…… 宇文凌翌正在红枫树下品酒,穿了一身朝服,整整齐齐的坐着,修长的指挟着玉杯盏,表情惬意。 不远的前方,正有两三个舞姬正在跳着《清平乐》,外头的动荡似乎全然与他没有关系似的,对明德帝的死活也有些无动于衷。t7sh。 全然不管明德帝当年是如何将他捧在了手心中,做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贤王爷。 略带邪魅的脸上噙着一抹笑,如常的样子。 平静的面容之下,暗藏着的是怎样遮掩也遮掩不住的寒冷…… 前头歌舞在继续,忽然有人快马加鞭直接从贤王府的侧门里头狂奔了进来,直驾着马奔到了宇文凌翌所在的庭院中。 人未到,声先到:“王爷,宫中传来消息了,皇上……皇上……”一句话遥遥传来,“驾崩了……” 庭院中孤清的乐声也随着这道声音而戛然而止。 明德帝昏迷了数日,最后还是薨于了养心殿中…… 来人莽莽撞撞的跌在宇文凌翌的面前,只跪了下来,俯首称臣,听令的样子:“王爷,事到如今,我们该怎么办。”贤王府沉寂了这么多天,若是再不行动,宇文凌晔就要提玺登基了,这景台国就要易主了。 那時,宇文凌翌便再永无翻身的机会。 宇文凌翌只一动不动的拿着杯盏,沉了半晌,终于从明德帝西去的消息回过神来。 邪魅的身姿中透露出了几分寒意,看着面前的来人,只嘴角轻轻扯开,淡淡的笑了出来。 怎么办…… 他等待了那么多日,在府中沉寂不言,安排了那么多兵马,埋伏在京都各处,暗中又召见了那么多臣服于他的武官,为的只是今日……现在问他怎么办…… 自然是进行最后的一搏。 望着眼前那些蓦然停下的舞姬,手中的杯盏缓然掷下,只冷冷的出声:“传令下去,那三万兵马今夜各就各位,就按前几天本王吩咐的去做,蛰伏于那几个地方,晚上唱一出大戏。” 宇文凌晔想要登基?那还得看他许不许。 明德帝死了,他要景台国只有他为大,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今夜,不是宇文凌晔死在他的兵变中,那便是他死在宇文凌晔的刀剑之下。 二者,别无其它选择…… “呵呵。”宇文凌翌轻扯了唇畔,笑得寒意凛然,让人无端觉得可怕…… 他本就是这样执着的男子,不到最后一刻,他绝不会放弃,除非要他——死。 否则他将永不停歇。 来人匍匐在地上,跪在宇文凌翌的面前,听着宇文凌翌带着寒意的话语,只将头压得低低,亦是添了几分绝然的态势:“是?属下这就传令下去?” 他也只剩下今日这个机会了……若是再不造反,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宇文凌翌挥了挥手,不到一秒,这庭院中的人顿然消失,只剩下自己独坐在这庭院中,像是一只犹斗的困兽。 在这满是红枫落叶的天地里,披落了一身的凉意…… -------- 今夜的京都显然与往常都不一样,皇帝殡天的消息传开来,举国同悲,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灯笼,時而有哭声从平民百姓家中传出来,街上因为帝王殡天,无人出行,就连平常开业的街坊酒肆、勾栏戏坊都不做生意了,厚重的门板竖起,歇业悲悯。 在这寂静的街道上,一辆从宫中出来的马车正走在御道上,马车平凡无奇,守卫的人也不多,只有一个车夫与十几个侍卫,是一般寺卿大夫出行回府的阵仗。 马车缓缓走在路上,车轮辘辘的声音在清寂的路上响起,格外的清晰。 你死即我活 明司南坐在马车前,乔装打扮成一介车夫的模样,带着一顶草帽,低眉顺首的敛着眸,一手拉扯着缰绳,伪装成平凡车夫的样子。(.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警戒的望着四周,回头低声:“皇上……” 宇文凌晔在今儿巳時,明德帝咽气之時已经即位,成为了景台国的帝王,只是時间匆忙还未登基。 所以明司南与众人对宇文凌晔的称呼也得随之而变。 宇文凌晔坐在马车中,身上的衣服还是今儿出门時的衣服,没有什么变化,在车中敛了眉,没有回答明司南的话,只是倾出了一身的王者之气,静静的坐着。 身子因为马车的颠簸而微晃。 明司南看宇文凌晔不回答他,只好收了声,回过头继续专心驾车。 马车在路上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差不多走到东宫了,宇文凌晔才终于轻出声,声音暗沉:“都准备好了吗?” 低沉的声音夹杂着这么多天来积累下来的疲惫,缓缓传出马车外。 变那驾好。明司南正在马车外头,听到了宇文凌晔这一声问话,脸上戒备的神色更加的浓重,压低了声音也遮不住他声音中练武出身独带的粗犷:“回皇上,都准备好了。” 若不是因为准备好了,他也不愿意让宇文凌晔在这种時候再出宫一趟……若是不放心,想要接叶娉婷进宫来,那便让他安排一队人马护进宫来就行了,何须宇文凌晔亲自出宫来接? 还有最近贤王府不太平之事……明德帝最后卧床弥留那几日,至少有数十位武将曾悄悄被宇文凌翌召进贤王府中,只怕宇文凌翌今夜就有异动了…… 宇文凌晔是想今夜接叶娉婷进宫,顺便将这最后一件事一起解决了…… 躬身犯险,以换来今后江山社稷的安定。 “那五万禁军呢?” “都已经安排埋伏好了。”此刻京都中每一个地方都布了宇文凌晔的兵力。 不仅明德帝身前留下的那五万精兵被安插在京中要塞,其余那些从北夷战胜归来的士兵,也已经加入了这一场暗战之中。 一个偌大的京都里,千万家百姓,还有不少的兵力蛰伏在其中。 为的便是要保证宇文凌晔顺利登基…… 即位还不够,只能待到宇文凌晔真正在太和殿举行登基大典,祭拜过天地,颁布过首道即位圣旨后,一切才算是真正的安定下来。 宇文凌晔坐在马车中,听着明司南的回答,只沉了眸子,任马车在这寂静无人的街道上几许行驶着。 请君入瓮,他在等君。 明司南驾着马车,回答完宇文凌晔的话以后,看宇文凌晔不再问了,他便也就将注意力重新放在前头的路之上了。 若今夜贤王府没有动静,宇文凌翌肯好好的当他的王爷,宇文凌晔不介意留着他为这江山社稷效力,若是他要争,这江山只有一个……况且那痴傻七年之仇,邺城刺杀之仇,绑架娉婷之仇,每一样都摆在面前,还等着他去算。 马车中的宇文凌晔也沉了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原本就长得极好看,此刻敛了一身的气势,以及即位后携了的那一身再也藏无可藏的王者之气,他终于成了名符其实的真龙天子,是如今景台国最俊美无俦的帝王。 他是定要被史册记载,注定要留名青史的帝王。 马车朝前走,车轮辘辘发出阵阵轻响,一路从永安御道响到京都另一头的睿王府,如今的东宫。 此時,东宫周围不甚太平,叶娉婷今儿午時的時候已经下令,凡是府里头的人这几日都一概不许出去,不许私下授受,与外人私交,不许外传信息,要是被发现,就用最严厉的法子处置。 宇文凌晔为帝,东宫在叶娉婷的把持下却不骄不躁不浮不闹,一座偌大的东宫,一如往常的平静。 只是东宫外头,难以察觉的地方,莫名多了许多东西,或而是一棵树,或而是一个小摊子,偶有几个过路人,都是目光怪异,闪闪躲躲,四处都弥漫着诡异的气氛……若是不仔细探看,发现不了异样。sxkt。 宇文凌翌为了一举伏杀宇文凌晔,已经在从皇宫通往睿王府的路上提前预埋了近万的士兵。 这些天的闭门不出,为的只是一击致命,他已对宇文凌晔起了杀心,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一场恶战看来已是在所难免。 随着马车离东宫越来越近,这一头的人马也开始蠢蠢欲动着,私底下有人出了声:“好像来了。” 埋伏在此的人抬眼一看,只见一辆朴实无华的马车正从远处缓缓驶来,十几个侍卫身影寥落的护着马车,而驾车的人也戴了一顶草帽遮住了脸面。 这些人拿不准主意,只得出声:“去,告诉贤王爷,似乎出现了。” …… 宇文凌翌在不远方,居高远望,看到宇文凌晔所在的马车缓缓驶来的画面,只沉了眼眸,眼底也掠了一道阴鸷的眸光,身上显露出了势在必得的气势,这一刻,整个人也掀起了浓浓的杀意,只朝后头摆了摆手:“准备。” 不用分辨了,如此晚的時辰,鬼鬼祟祟的从皇宫的方向过来,看那些护着马车的士兵,步伐整齐,走路轻灵,一看便是习武多年武功高强之人,在看那驾着马车的车夫,一身上阵杀敌的气势,身上透露了武将的威武。 又鬼鬼祟祟,又是乔装打扮,马车里坐着的是谁,已经无须再猜。 后头的人接到宇文凌翌的命令,立刻躬了身就赶紧匆匆忙忙的下去布令了。 今夜,杀。 宇文凌翌自个也下了高台,一匹战马正停在底下。 驾上了战马,抽出了马鞭,狠狠的便朝马背上鞭打了一下,战马嗷嗷嚎了一声,蹄子撒开便跑起来了。 夜色如墨,风吹草动,草木皆兵…… 明德帝今日才刚逝去,尸骨未寒,景台国的皇城底下便酝酿了一场兵变,兄弟相残,尺布斗粟。 四周弥漫着死一般的气息…… 前方不远处,明司南还在驾着车,眼看就要到王府了,全神贯注行路间忽然就嗅到了一阵风吹草动的味道,周围似乎不太平,本就是习武之人,对这一切敏感得很。 “皇上。”明司南压低了声音,这一次的喊叫声比方才还要低了许多,低到连身侧不远处守卫马车的侍卫都听不见。 只有宇文凌晔能听到。 宇文凌晔坐在马车中,敛着的眸子微睨着,敛了一身的冷然:“嗯。” 明司南粗犷的声音幽幽传进来:“果然有变了……” 他曾下令,若是有变,一旦发现,无需指令,立即歼灭……神不知鬼不觉…… 宇文凌晔在马车里,整个人身上的气势变得阴沉了起来,就连马车内的氛围都顿時变得有些奇怪…… 宇文凌翌,最终还是决定了动手了么…… 这一刻宇文凌晔沉敛着暗眸,说不上是失落还是不失落,似乎是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沉了声,再不愿多言。 明司南听宇文凌晔没了声音,住了嘴,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朝东宫驾去。 前方宇文凌翌早已驾马等在那里。 手里提了一柄长剑,一身邪魅气息,带着肃杀之意立在必经之路面前…… 随着车轮辘辘的声音响起,这天地之中的杀气越来越浓,宇文凌翌阴冷出声:“传令下去,待会杀掉一人,奖百户候,杀掉十人,奖千户侯,黄金万两。” “是?”身后的人马摩拳擦掌,兴奋得都放出了精光。 只等着宇文凌晔的马车驾来…… 時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一隅之地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只待一击命中,擒贼先擒王。 一堆人的注意力都放在前头了,此時,无人注意自己身后的动静,稍偏远的地方已经有人先一个个莫名的倒下了,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待宇文凌晔的马车越来越近,已经能够看清马车上驾车人的衣饰了,宇文凌翌这才沉了声,低缓下令道:“给本王杀?” 话音一落,便带人毫不留情的冲了上去。 他今夜势必在宇文凌晔回到睿王府前将宇文凌晔杀掉,绝不可能留他活到登基,若还有一分胜算,他就绝不容许? 宇文凌翌扬起了马鞭,率先冲了上去,战马的嘶叫声响彻了黑夜,一片原本夜深人静的地方忽然就变得喧闹起来,厮杀声也蓦地响起,瞬间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宇文凌晔,你去死。”邪魅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话语声冰寒,还携了几分讥诮与玩味。 明司南在前方驾马,眼看已经快到了地方,忽然看见前头闪现出来的身影,还带着凌人的贵气,这样的气场,不用看便辩出了是谁,只迅速拉了缰绳,大喊出声:“小心,保护皇上?” 周围十多个人听到明司南的警戒声,立即反应过来,一齐唰唰的抽出了腰间的利剑,戒备起来。 数十人虽不多,可却都是明司南精心准备的个中好手,摆了阵型,将宇文凌晔牢牢护在其中。 [3/3] 执意而为 宇文凌晔在马车里,听着外头忽然响起的打斗声,已经拧起了眉头,虽然不说话,但还是冷了一身的气势。 明司南在外头,直看着前方的宇文凌翌,没想到宇文凌翌安排这一场暗杀,竟然由他亲自带军……有些难对付…… 但难对付,也要硬着头皮上了。 明司南也凝了眸子,直将自己脑袋上的草帽摘下,就这样凝着眼望着宇文凌翌:“七王爷。” 宇文凌翌噙着笑,与明司南直视,神情阴鸷带笑,驾在马上提剑直朝这中心地带冲过来,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冲进这由十几人围成的防御圈中,直接将宇文凌晔杀了。 看宇文凌晔今日乔装打扮在登基前回睿王府,定是不想让人知道,全无准备,只有十几人的侍卫队,防御也薄弱得很…… 他今夜带了近三万人的人马来埋伏暗杀,已是绝对的力量对比,就不信杀不掉宇文凌晔。 宇文凌翌轻勾起了唇畔笑:“不用再多做无谓的抵抗了,明大将军把剑放下,来日本王称帝后再封你当中书令。”朝明司南劝。 明司南听着宇文凌翌的话,只眸子一横,一声:“哼。” 他是武官,中书令是文职,宇文凌翌这是赤|裸裸的在调笑他。 明司南心里头顿然添了些许不爽,牵紧了缰绳,拿起了放在身后的剑,直接就在马上与宇文凌翌对指,二人的距离不过是三四米,只要宇文凌翌驾马朝前多踏一步,两边立即交锋。 宇文凌翌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坐着,看着明司南的动作,再听他哼出来的声音,宇文凌翌只是笑了:“不降本王也无所谓,那你就去见阎王,在阎王麾下再任个武臣。” 手一抬,朝身后的人马招了招手,立即有人围了上前来:“给本王杀?” 话语声阴狠带着不容置疑,他向来专横独绝,说一不二。 两派人马迅速打了起来,兵刃声交接,发出刺耳的响声。 明司南没有叫在暗中蛰伏的人马,就这样跳下了马车,与那十几个侍卫一同浴血奋战着,杀敌杀得酣畅淋漓。 兴许宇文凌晔登基后,景台国长治久安,能让他上战场杀敌的机会越来越小了,倒不如今夜先杀个痛快。 “保护皇上。”一边杀敌,还一边提点顾虑马车中的宇文凌晔。 此刻宇文凌晔坐在马车内,倾覆了一身的王者之气,他已接任皇位,如今便是这景台国唯一的帝王,纵然之前再如何相争,如今他由太子之位直接登基为帝都是事实,是已经再也无法改变的现实。 无论宇文凌翌再怎样夺位,除非把他杀了,否则也只是一场名不正言不顺的叛变。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宇文凌晔敛着幽深的暗眸,在马车中坐着,冷然的听着外头的打斗声,只一言不发。 这场杀戮应当是两人之间最后一场争斗了,就在今夜做个了断。 没说子司。外头的拼杀声还在继续,宇文凌晔与宇文凌翌两个人都没参与,马车外的宇文凌翌只是驾在马上,提着剑,气势凛然的看着明司南他们拼杀,此時还没有发现自己的人马在莫名之间越来越少。 注意力全放在了宇文凌晔所在的马车里头。 等身侧的打斗声越来越小了,宇文凌翌眼里闪跃了嗜血的光芒,这才笑着上前,提着剑如入无人之境般的上前去,剑锋凌厉,直接在马上朝前一刺,像是想将手中的利剑刺进马车内,直将宇文凌晔杀了。 宇文凌晔在马车内,阖眸静等,就在剑要入胸的時候,身子微微一偏,躲了过去…… 宇文凌翌在马车外始终带着玩味的笑容,发现没如预想般的刺中宇文凌晔,脸上的笑一僵,带着讥诮的眸子也一凝:“宇文凌晔?” 没有再喊“九弟”而是直呼了其名。 宇文凌晔听到了宇文凌翌在马车外喊他的名字,幽深的眸子里像是暗涌溢过,眸光难明。 凉薄的唇畔也轻抿着,夜色如水般的凉,不知过了多久,才低沉出声:“七哥。” 最后一次对宇文凌翌喊这个旧称,其实他早已给过他机会,如若今夜没有这场兵变,一切还仍可是原来的模样。 宇文凌翌在马车外的身子一震,身下骑着的白马也“嘶”的长嚎了一声,划破了夜空。 宇文凌晔就在这样的情境中缓身探出了马车,就这样颀长挺拔的站在马车前的踏板上,与宇文凌翌对望着。 冷然的眼里是掌控了一切的王者威严。 宇文凌翌看着宇文凌晔,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睨,眼底的邪魅也如溢满的水,倾泻了出来,唇边噙着冷冷的笑。 在这样的情境之中,宇文凌晔竟然还能如此淡定从容,真叫他笑了。 挑了挑眉宇,说了两人面对面之后的第一句话:“你不怕?”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里头却是暗含着藏不住的杀意,冷声的问着。 周围的人还在厮杀对决着,极有默契的远远绕开了这里,只留下宇文凌晔与宇文凌翌,一人驾在马上,一人在马车前,二人皆是居高,都缓散出了一身的气势。 宇文凌晔只是这样冷然的站着,紧抿着唇,脸庞棱角分明,带着说不出的刚毅与威严,没回答。 宇文凌翌脸色有些黑:“你蔑视我。” 宇文凌晔永远都是这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面对他的挑衅,由始至终的目中无物,每一次都将他气得心内积郁,前几日养心殿那一别,他还对他耿耿于怀,站在养心殿前愣了将他逼退了回去。 他还记得自己的那句话:“今日我进不了养心殿,来日我定要你在养心殿外朝我臣服。” 此刻提着剑,眼底蹿出了怒火,直就想朝宇文凌晔再刺去。 刺之前阴狠的出声:“今日在此我杀了你,明日景台国便是我为帝。” 宇文凌晔听到了他的话,也不躲,只是话语声低沉:“七哥,你太执着。”sxkt。 仿佛他的世界里只有“江山”二字,他要的无非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势,要的是万人臣服,可若心中没有百姓,纵然为帝,又何能当好帝王? “你不适合为王。”宇文凌晔只冷然道。 算是最后给宇文凌翌的一声劝告。 宇文凌翌眼底倾出了阴冷的气息,如今已决定孤注一掷的拼命一搏,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阴毒一哼:“我还没有为帝,你又如何知道我当不好?” 说罢噙着冷笑,就这样慢慢的提起剑。 他很佩服宇文凌晔的胆气,在这种情况下能够心不慌身不颤的与他说话,面对着他冰冷的剑锋,仍能对他大放厥词:“你都要死到临头了,还是先顾及一下自己。” 宇文凌晔皱起了眉头,敛了深邃的墨眸,一双眼犹如古井一般,暗沉的眸光掠过:“七哥。” 宇文凌翌身上添了几分傲然之气:“别叫我七哥,今后我不再是你七哥。”他要为帝,就要先六亲不认。 连明德帝之死他都能够做到无动于衷了,再手染鲜血,踏着兄弟的尸体过去,也无可厚非。 唇边溢出冰冷的笑,这一战,必定是他赢。 宇文凌晔听着他的话,彻底敛了寒眸,只沉了声:“你今日是要执意而为了。” 宇文凌翌也冷了声:“我今夜带了三万人马,而你毫无准备,你能奈我何?”话音里皆满是笑意,一身华贵的气势扬了起来,耀人得很。 宇文凌晔听着宇文凌翌的话,声音低缓如流水,只冷然的问道:“你看看你的兵马,可还在。” 他本不想说穿,还想给他一条后路,只可惜宇文凌翌还是选择了这条绝路。 宇文凌翌眸子冷了下来:“你是什么意思。” 宇文凌晔把要说的都说完了,不再回答他的问题。 宇文凌翌一身的气势冷凝,知敌莫若己,对于宇文凌晔的姓子,他了然得很,若是说了这句话,就代表他的三万兵马可能都出问题了,骑在马上的身姿有些僵硬,不再似方才那般威风凛凛了。 不远处,明司南也已杀敌跪来,跳上了马车与宇文凌晔一同站着,一位帝王,一位武将,将相王侯全凑齐了。 提着剑,保护宇文凌晔:“皇上,我来保护你。” 自始自终宇文凌晔沉敛着眸,未动过身子,也没有变换过姿势,一身的风轻云淡…… 仿佛俾睨着天下,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从来就是这么优秀的男子。 宇文凌翌看着看着,眼底颓然显了败意,似是不相信,不服气,其中还夹杂着恨意:“我杀了你?” 明司南看宇文凌翌似是要提剑朝这边刺过来,直撩起了剑,以剑与血肉之躯挡在宇文凌晔面前,准备迎接宇文凌翌的招式:“七王爷赶紧收手,皇上还能留你一命,你的三万人马兴许早已经叫我们的五万人马解决掉了。”不止五万,猜到今夜宇文凌翌必会有这番动静,周围还另外安插了另一批更大的人马。 只要一声令下,立刻就能把这里变成战场。 你终于赢了! 宇文凌翌提着剑的姿势因为明司南这番“善意”的劝慰而变得有些僵,整个人一滞,愣了半响。[.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蓦然冷笑出声来:“呵呵。” 五万兵马?原来宇文凌晔早就安排好了? 那么今夜的乔装打扮出行,是为了请他走入这个局来?还是在等着他自己送上门来?? “按明将军这话说,那本王安排的人马,已经被你们除掉了?” 明司南挑了挑眉,不否认:“七王爷,你觉得呢?可以看一看你的身后。” 宇文凌翌冷了下来,沉缓了半晌,如鹰般的眸子一敛,终于不死心的朝后一看,身形一滞:“你们……” 只见身后方才他带着冲出来的人马已经少了一半,并且还在陆续少着,不远处忽然亮起了火光,是他设埋的地方,火光不是他下令点的? “七王爷,看见了吗?那些火是‘尽剿’的标志?”明司南放声大笑着,他安排下去的人起了作用了。 宇文凌翌身上忽然倾覆出了阴寒的气息,狭长邪魅的眸中也掠过一抹不可置信,不过一瞬过后,他已经回缓过来了,眼底敛着滔天的怒意,像是被耍了一般,他还以为宇文凌晔不知道,看来他其实早已猜到他的意图,不过是配合他演这一出戏罢了? 亏他今日在贤王府中,下令行动的時候,还说要好好唱今夜的戏,结果却没想到,是在唱一出给别人看的好戏。 他心高气傲,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失败? 宇文凌翌仰天大笑起来:“呵呵……” 这声音中有着说不出的不甘? 是他太大意了,太过于急功近利,竟然算漏了某些最重要的东西? 宇文凌晔要登基为帝,又怎会相信他肯就此安生甘居做王?依他的姓子必定是要一争到底的,这么浅显的事情连他自己都知道,宇文凌晔与他相争了那么多年的帝位,又怎么会不知道?? 定是一早就料到他会不择手段的阻止他登基? 所以才会有了今夜的反围戏码…… 宇文凌翌看着他身后带来的人马越来越少,却毫无法子,他还有数十万的大军在西北驻扎,没想过要兴兵决斗,一時之间根本调不回来。 当年是宇文凌晔大意轻敌导致了承德宫那场大火,如今是他大意轻敌,以为三万士兵就能将宇文凌晔杀了,却没想到宇文凌晔清醒后做事更加周全,甚至是滴水不漏,那掌控天下的俾睨气势是越来越撩人了。 看的他气血一涌,差点喷出怒火来,提着的剑的手也蓦地用力,只将剑柄抓得“咯咯”的响。 “宇文凌晔,我还是小看你了?”一句话,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似悲凉又参杂着与生俱来的傲然,不肯服输,直到最后都还仍不肯服输着。 哪怕他以为尽然掌控的局势也为宇文凌晔所控,天下易主,他注定大败,他也仍不服输。 战还未战,便已在不知不觉中输了…… 这对于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 沉笑了半晌:“宇文凌晔,这一次你终于赢了?” 这么多年来,两人数次交手,他不断被他算计,从当年战场上凯旋而归,到明德帝出宫门接他们一齐回宫那一刻起,两个人已经注定了相争一辈子,七年前他为了夺得太子之位,不断用计,借刀杀人,策划了承德宫的那一场大火,让宇文凌晔变痴傻七年,而后在他醒来后,又谋划了邺城密林的刺杀,为了让他败掉北夷的战事,不择手段的将叶娉婷绑到了贤王府来,在女人身上动手脚是他最不屑的事情,他也做了。 哪怕被说阴险他也无所谓,可他是最后还是输了。 那他之前所做的那些,都算什么? 宇文凌晔是天之骄子,那他宇文凌翌呢? 既生了翌,又何必生晔? 江山只有一个,宇文凌晔为了帝,他就什么都不是? 一无所有…… “呵呵……”宇文凌翌又笑了起来,拿着剑就狠了眸光,心意已明。 身后没了人,纵然也只有他一个,他也要拼杀到底。 “宇文凌晔……”话音冰冷的喊出了宇文凌晔的名字。 此時此刻,东宫中,叶娉婷下令把府中的人全部关在里头,谁都不许轻举妄动,不许私相授受,不许向外传递消息,不许暗中惨和京都朝政之事,夜深了,从巳時清音传来明德帝薨的消息就再没有消息传来了,也不知道凌晔在宫中怎么样了,是即位了,还是…… 太子殿下这个身份很尴尬,若是能顺利接位便是帝王,若是起了什么宫变,争夺王位败北,最后往往只有一个下,死…… 叶娉婷眉头深锁,原本坐在寝殿中都不安起来,直站起来兜了几圈,披了一条大氅便走出去了。 秋天的夜风比白日要冷,一阵风吹过来,刮得厉害,除了凉还是凉…… “清音、幽兰。”不安的出了声。 清音与幽兰正在回廊底下坐着,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直站起身来:“小姐,夜里头风凉,你出来做什么?” 叶娉婷没回答她们的话,只凝了眸子看向远方:“凌晔回来没有?” 两个人的表情也变得不安起来,她们方才还在外头讨论着,宫中到现在都没有新的消息传出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还……还没回来……”声音都有些虚。 叶娉婷规定封锁睿王府,府里头的人也出不去,不能打探到宫中的消息…… “出去看看。”叶娉婷眼底流窜着担忧,只能自己握住了自己的手,紧紧的交扣着。 “嗯,我这就出去打探消息。”清音自告奋勇,“小姐你小心身子,先进去寝殿再说。” 叶娉婷没答应她,只是沉了眸子,将身上的衣裳拢了拢:“我出去门口看看。” 若真的有事,站在睿王府门前守着,也能知道消息快一些…… 叶娉婷就这样,披着一条大氅就走出去了,一路从寝殿走到大门,原本心里头只是担忧,可是不知为什么,越朝前走,心里头的不安越加深重,让她整张脸都变得稍白起来,直朝着身旁的幽兰问:“幽兰,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个地方的人蓦然变多了,纵然不出声,可是那种感觉也是可以感觉出来的…… 但是隐隐约约间可以察觉到那么多人的气息,却没有多大的动静,这不是更显奇怪么? “去把睿王府的大门打开,我要出去。” 叶娉婷一张脸全都白了,表情也不太好。 “小姐?”清音出去了,此刻只有幽兰在身边,幽兰做事稳妥,知道叶娉婷想干什么,不想让叶娉婷以身犯险。 “开府门。”叶娉婷声音压得低低的,里头有着说不出的惊怕,但仍旧一意孤行。 她已经决定了的事…… 幽兰没了法子,只能垂了眸子,上前去吃力的将睿王府的大门缓缓推开…… 随着大门推开的声响,还有渐渐豁然开朗的视野,叶娉婷终于看清了外头是怎么回事,远方黑漆漆的一片,无人的道路上好像亮起了不少的火光,不由得哑然出声:“凌晔?”果然出事了么? 想都没想就冲出去,蓦地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个人来:“末将参见皇后娘娘?” 是宇文凌晔早前就安排好的人,特意来保护叶娉婷的。 叶娉婷看着眼前跪着的武将,脸色更加不好了,凌晔他……他又胡来了? 看前头的阵势,显然是以身犯险,拿自己当诱饵,诱敌深入了…… 他总这样,只要在掌控之中的事便可以做,但万一事态无法掌控了,或失去掌控了呢? “凌晔在哪?”叶娉婷的声音都有些颤了起来。 这么多人,黑压压的一片……他在其中…… 想想都叫人觉得心惊胆颤…… 武将还不知道叶娉婷想做什么,老实的将手朝宇文凌晔所在的地方一指:“皇上正和明大将军在一起。” 明司南……叶娉婷顺着所指的方向看去,并不是太远,莫约只有几十米的距离,她方才是太着急了,所以没看见…… 此刻一看,先是一愣,再定睛仔细瞧…… 一颗心都紧紧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sxkt。 圈子里头除了宇文凌晔和明司南,此時还有一个人,宇文凌翌正驾在马上,手提一柄利剑,遥指着宇文凌晔,气势凛然,而宇文凌晔却就那样屹然立在他面前,一身的王者之气。 两个男子,一个邪魅不恭,一个冷然桀骜,一下子就刺痛了叶娉婷的眼。 开什么玩笑…… 明眼人一瞧便知道,那是宇文凌翌起了杀意,要刺宇文凌晔了。 惊怕之中根本毫无意识,慌忙踉跄什么都顾不得,直接提裙朝前头跑:“凌晔——” “皇后娘娘?”武将出了声。 可惜已经迟了,叶娉婷早已冲到前头去了:“让开?”卯足了劲,也不是哪来的力气,直接冲到了圈子里头,叶娉婷都要吓哭了…… 下道得翌。推搡间蓦地来到了最前方,直连忙出声:“凌晔,小心……”声音乍然。 ----- 还有一更 什么是爱? 宇文凌晔正对着宇文凌翌,眸光冷然的看着宇文凌翌,图穷现匕,彼此的意图都了然得很。[.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只要今夜宇文凌翌的剑最后刺过来了,下一刻宇文凌翌也绝对会死于他人的剑下。 今日他所做的一切,决定了他的结局。 宇文凌翌就这样提着剑,与宇文凌晔对望,眼底的寒意慢慢凝聚了起来,最后起了狠意,终于决定朝宇文凌晔刺去,今日若不是他死,便是他死。 那还不如拼命一搏…… 反正他已输得一无所有。 无惧最后这一剑再输下去。 就在宇文凌翌要刺的時候,一道声音划破了这寂静的夜空,惊慌的声音如此熟悉,宇文凌翌的眸子凝了起来,手中的动作也蓦地停缓了下来。 偏头侧眸,只见一道雪白的身影闯了进来。 随意披着一件大氅的叶娉婷忽然出现在人群之中,竟然就这样跌跌撞撞的跑到他与宇文凌晔的面前。sxkt。 一脸的苍白,面无血色,眼中都是担忧…… “娉婷……”宇文凌晔原本是望着宇文凌翌的剑,此時蓦然听到了叶娉婷的声音,瞬间便凝起了眸子,低沉出声。 他派去的武将呢。怎么没拦住叶娉婷。 “你怎么来了。”站在马车前的踏板上,看向叶娉婷之時是俯视,添了几分居高临下的味道。 纵然是这样,这威严的王者之气之中,还是藏不住对叶娉婷的关心与担忧。 这里局势有多乱她知不知道。竟然就这样跑进来了。 只见宇文凌晔远远凝了叶娉婷一会,已冷冷的出了声,声音里有对她出事的惧怕:“把皇后护起来。” 这样的称呼从宇文凌晔的口中出来,叶娉婷暂時还有几分不习惯,好久了,都没反应过来宇文凌晔指的是她,直到有人将把她护送出去,叶娉婷才反应过来,挣扎了两下:“放开我。[.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说什么都放心不下宇文凌晔,直冲到宇文凌晔的身边。 “娉婷……”宇文凌晔前方是宇文凌翌的剑,看着身侧马车下的叶娉婷,一双幽深的眸子都紧紧拧了起来,说不出的沉痛。 这种時候,她怎么就忽然冲出来了,若宇文凌翌起了狠心,忽然把剑对准她怎么办。 “明司南。”只得冷冷的出声,让明司南去保护叶娉婷。 “皇上?”明司南显然不乐意,这种時候,若有偏差,宇文凌晔就危险了。 “凌晔,你快下来?”叶娉婷站在下首,也已然急了。 明司南在他身前护着他也没用,宇文凌翌若是要真刺过来,他也极危险…… 清濯的眸里添了几分怒意,怒他自作主张,若她不是坚决要幽兰开门,兴许还看不到这一幕,就只能任由他以身涉险了…… 实在放心不下他,叶娉婷什么都顾不得了,直将大氅一撩,嫌它碍事的脱掉,手脚并用吃力的爬上了马车,站到了宇文凌晔的身旁,这一刻眼里都是宇文凌晔,只想要与他换个位置,让宇文凌翌的剑尖对准她。 “危险……知不知道……”叶娉婷看到了宇文凌翌眼中的杀意,整个人都被吓哭了。 宇文凌晔没料到叶娉婷竟然就这么爬上来了,眼底的眸光一沉,整个人纹丝不动,只大手下意识的将叶娉婷往身侧一护,将她保护起来。 而叶娉婷却是惊了心的反将他抱起来,以背对剑:“凌晔……” 这会儿真是急哭了…… 全然当做那么多人不存在,心心念念都是宇文凌晔,只把他的安危当安危…… 全然不顾自己。 宇文凌翌原本是提着剑对准了宇文凌晔,直冷眸看着叶娉婷冲过来,又看着明司南听到宇文凌晔要他保护叶娉婷時的挣扎,最后再睁眼看着叶娉婷手脚并用狼狈的爬上马车来,拼命的想要将宇文凌晔护起来,生怕他伤害到宇文凌晔一分,阴冷的眸子凝了起来。 看到叶娉婷一脸苍白,看到叶娉婷满眼的惊怕,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却那般的倔强…… 执意的要保护她爱的男人…… 宇文凌翌身上邪魅的气息敛了起来,连提在手中的剑都变得极沉了起来,拧起了眉头。 什么叫爱…… 他似乎第一次正视这个问题。 眼前的叶娉婷还在惊慌失措,不知不觉间就让他時空错乱了,似是回到了他初见她的那一刻,宫宴之上,她装疯卖傻,眼波流转下是定要护宇文凌晔周全的坚定,他从未见过这么不怕死又固执的女子,明明聪明得很,却做出一些不顾自己的傻事来;还有她那惊鸿的一舞,流芳动人,仿佛是月下的仙子,一颦一笑都恍若尘世中不可多见的美景,这一切,都只是为了宇文凌晔,还有当時被罚跪在殿下的叶晋梁;邺城密林中,下人报给他听的场景,当時史磊提剑朝宇文凌晔刺去,而她却又是无所顾及的直接朝史磊的剑上扑去,硬生生的挨了一剑,娘亲说,女子似水,最怕痛,可她那样的女子,怎么就不怕呢。但若说她不怕痛,为何在贤王府枫叶林中,他将她的发簪拔下,说要送去给宇文凌晔,威胁宇文凌晔的時候,她又有了那样慌张痛苦的神情…… 那样的神情简直比梨花带泪还要直捣人的心窝…… 宇文凌翌驾在马上,神情凛然,眼底是死意,唇角边噙着的邪笑慢慢变浅,眼中的视线也变得有些模糊。 耳边只轻轻传来叶娉婷的声音,像是在挣扎着怪罪宇文凌晔,什么都不告诉她,瞒着她做这样危险的事情…… 宇文凌翌的眸子深浓了起来。 他走到了这样的地步,都快要死了,才发现这世上其实还有很多东西他没有弄明白。 这么多年来,他的眼里,心里,也只有皇位,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他要滔天的权势,可是那些东西,他要来干什么。他并不知道…… 似乎倒还不如找一个女人,能够像叶娉婷那样,一心一意待他,要来得更开心一些…… “叶娉婷……”宇文凌翌望着叶娉婷背对着他的婉约身影,像是在等着他一剑刺过去,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眸光深浓的忽然将手里的剑收了起来,轻喊着她的名。 叶娉婷在和宇文凌晔纠结着,并没有料到携了一身杀意的宇文凌翌会叫她,听到的那一刻,整个人颤了一下。 原本就被吓得面无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了。 不知道宇文凌翌到底想干什么,颤颤的回头,惊慌戒备的看着他。 一回头看到的便是宇文凌翌恰好放下剑的动作。 他改变主意了。 叶娉婷也敛起了眸光,一双秀眉紧紧拧着,眉心蹙了起来。 迟疑的看着他…… 只见宇文凌翌阴冷的眸光与叶娉婷清濯慌张的眸光相对,他竟笑了一下,这抹笑容难得不带了邪气,只是干干净净的一笑,第一次对着叶娉婷眼里没有算计。 此刻他已大败,还需要什么算计。不过是多余的耗费心思罢了…… 叶娉婷被他看得一怔,宇文凌翌长得虽然与宇文凌晔不一样,但眉宇间终究是有几分相似的,都染了几分皇家男儿独有的华贵与傲气。 宇文凌翌身上虽然带着颓败的气息,但骨子里的那一份傲然却怎样都抹不掉。 “你……”叶娉婷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要他放下了剑,凌晔没了危险就好。 眸光一轻,整个人也松缓了起来, 宇文凌翌看着叶娉婷,看她被他这一记笑折腾云里雾里,还犹担心受怕的样子,径自莫名笑了起来。 再看她虽然看他,一双手却是背在身后紧紧握着宇文凌晔,眸光又再深浓了起来,唇角边的笑略带回了几分玩味不恭,却掩不住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失望与落寞。 曾经他还能目高一切的与她说,要她放弃宇文凌晔跟着他,他能许她后位,能给她一切她想要的东西,而如今,他连这一点能力都没有了…… 其实他只是想要有一个人,能够像叶娉婷爱宇文凌晔那样,无所顾忌的爱着他而已。 直将出知。宇文凌翌深凝着叶娉婷,看她一脸护犊的样子,忽然又笑出声来。 沉了眸子,仰天大笑:“我还是输了。” 不仅仅是输在了皇位,而是输了整个人生,他为何这么喜欢皇位,只因为他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其它他还想要的东西而已,现在回过头来看看,他不懂爱,仿佛他对皇位的爱,也不是爱。 那只是想要得到,非要得到的执念罢了…… 有些东西,直到这一刻才知道,有,对于他来说固然是好,可没有,他也无所谓。 干笑了两声,不顾众人讶异的目光,挺直了身,径直重新牵起了马的缰绳。 嫌手中的剑太重了,提着太吃力,蓦地就随姓的松开了手,“哐当”一声,是剑落下的声音,直接豪气的掷到了脚下。 整个人身上倾覆了一身的邪魅气息,原本眼中的杀意慢慢淡掉,那一身戾气也缓缓收敛了起来,如数藏好,仿佛不想再让它们重见世面了。 ---- 今日三更……预告:明儿《庶妃》大结局→言下之意,老七是死是活,娉婷和老九最后的故事,明儿见啦~~ 登基大典 叶娉婷看着宇文凌翌,听到了这一声清脆的剑落响声,眼里头也像席卷起了风云。 背在身后握住了宇文凌晔的手微微的用了力。 宇文凌晔察觉到叶娉婷的不对劲,只是凝了深邃的眸子,反用力握着叶娉婷,给予她安定的力量。 叶娉婷惊慌的心渐渐镇定了下来,让自己坚持与宇文凌翌对望:“七王爷。”她想问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不过只蓦地叫出了声,就再无言了。 宇文凌翌仿佛也没心思听叶娉婷想要讲什么,只是此刻他自己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罢了,所以直接丢下了剑,紧紧拉扯住缰绳,没有再朝前进一步,反而是牵引着战马,在不动声色中朝后退了一步,缓缓拉远了与宇文凌晔的距离。 别过叶娉婷的目光,而是直接看向宇文凌晔,笑出了声:“老九,你赢了。” 话语那般绝然,里头还带着属于他的傲气:“皇位给你,我不争了,这一片土地,我不会再回来,这一生,永不会再踏入这里。” 有些东西他不想争了,没有意义,现在回头想想,这么多年的争夺,得到了什么?是杀戮与众人对他的惧怕,那些人敬他,不过是因为怕他杀了他们,百姓知道他,无非是因为他权势滔天而已,遥想到最后,竟找不出一个真心实意想要他登上皇位的人,这么多年的执着,到头来不过是一无所有。 眼底添了几抹绝然:“算是我送给你,踏着血肉登上皇位的礼物。” 宇文凌晔听着宇文凌翌略带傲然的话,一言未发,只是凝了一双幽深的墨眸。 王者之气颓然而出。 叶娉婷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话,整个人也颤了颤,周围的气息仿佛都停滞了流动。 让人觉得沉寂得很…… 宇文凌翌说完,自己仰天大笑了几声,绝然的勒紧了缰绳,转身就想要走。 他不知道今夜自己还能不能活着离开,但纵然是死,他也要死得漂亮,不想死在睿王府的门口,这个他一败涂地的地方。 “我走了?”话语声中阴寒带笑。 言罢,已经狠狠的抬脚,踹了一下马肚子,战马腹部吃痛,下一瞬已经发起狂来,带着宇文凌翌想要冲出这个包围圈。 众人还沉浸在宇文凌翌那一番话里,久久没回过神来,待反应过来的時候,宇文凌翌已经驾马冲出了人群,只留一道绝然邪魅的背影。 那背影里头,还带了几分浪子的豪气。 明司南看宇文凌翌走了,整个人一急,粗犷的声音响起:“皇上?七王爷他——”宇文凌翌不能放,若是放了,只怕再起歹意又危害江山,怕只怕他这一走,还会卷土重来? 那这一放,无异于是放虎归山:“皇上?” 宇文凌晔仍旧是未说什么,只是沉了眸看着宇文凌翌离去的方向,不予一言,王者之气欣然生出,明司南感受着宇文凌晔强大的气势,似已有定夺,只好讪讪的住了嘴。 宇文凌翌今日所做的一切,决定了他的结局。 他放下了剑,便是为自己选择了一条生路。 所以宇文凌晔未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下令:“不用拦了。” 给了宇文凌翌一条生路,让他今后自由的奔走在天地之间,当他有其名无其实的流浪王爷,一生再永不踏入他统治的阡陌土地来。 明司南听到了宇文凌晔下的令,这是皇命,是圣意,纵然再怎么不乐意,亦是没了法子,只能传令下去,让宇文凌翌出去,顺便把城门也替他打开。 夜很静,只有宇文凌翌驾马疾奔离开的声音从远方远远传来,“笃笃笃”的马踏声,似乎是要踏进到人的心里头去。 叶娉婷就这样傻愣愣的站着,还没有从宇文凌翌的那番话中回过神来,他果然还是这样偏执的姓子,傲然不肯折腰,哪怕最后是输了,也要端拿着一番胜者姿态,说是将这天下当做礼物,用作凌晔登基的贺礼。sxkt。 叶娉婷望着宇文凌翌离去的方向,清濯的眸光微敛,只这样静静陪着宇文凌晔一起站着,登高望远,总比其它人看得要远一些。 两个人一齐眸光难明,说不出此刻心中是什么感觉,只剩方才彼此互牵的手,还紧紧的握在一起,渐渐暖和了彼此。 这暖意,一直暖到了心里头最深最深的地方去…… ---------- 明德帝薨后一月,国殇,出殡,紧接着便是宇文凌晔即将举行的登基大典。 旧帝逝去,新帝登基,在百姓眼中算是一个新的开始,渐渐从明德帝薨逝的悲伤中出来后,便是对宇文凌晔登基继位的欢喜了,百姓中的宇文凌晔向来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有宇文凌晔为帝,就连最不管世事的老翁都喜笑颜开,不过是一个月,明德帝入葬皇陵后,京都就在悄然之间发生了新的变化,家家户户挂起了红幡,迎接宇文凌晔继位。 恰逢登基大典举行的吉日是九月末的月圆节,废旧历,以“睿景”二字作为新历,重新计年。 宇文凌晔即睿景帝。 睿景元年,九月廿三日,举国欢庆,行登基大典。 巍峨的皇宫中,文武大臣早已在太和殿前等候,宫中禁卫军森严,原来明德帝的旧物与旧嫔已经迁宫,此刻的景台国皇宫是全新风貌的皇宫,只一后,无嫔妃。 登基大典定于辰時日即之時举行,于是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一大早就得起来准备。 宇文凌晔这一个月频接触政事,习惯了早起,所以卯時初,天还没亮就已经起身穿衣,沐浴净身,弄好后已经先行去太和殿了,而叶娉婷自有孕后嗜睡非常,平日遇到最艰难之事便是起床,今日亦是不例外。 天边一线初升的阳光从殿外照进来,都要照到床头了,叶娉婷还在睡,此刻清音与幽兰还有一帮子内眷嬷嬷礼官正在等着叶娉婷起床,登基大典,皇后也要盛装出现,接受百官朝拜,皇上立封的。 自古以来帝后册封是在一起的。 宇文凌晔知道叶娉婷嗜睡,纵然今日要举行大典也不愿扰她,私心想叫她多睡一些,差不多時辰到了再起来穿衣打扮便行了,可是清音与幽兰看叶娉婷直到了卯時六刻还不起来,再不起来就赶不及了。 大殿外,清音急得团团转:“幽兰,你说小姐这是干嘛呀,还不起来,再不起来可就出大事了。” 幽兰也敛起了目光,虽然不表现出来,但眼底也全是急意,踱了几步,没了法子,沉了眸光:“清音,我们进去喊。”低了声音。 清音看着幽兰,郁闷得跺了跺脚,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这样了,叶娉婷虽然是皇后,但……为了不误事也只能冒犯了。 于是便出现了接下来的场景。 偌大的凤宫中,寝殿内,一帮人手忙脚乱的身影,近半百个宫婢在里头蹿来蹿去,喧闹声此起彼伏:“快,快,金凤簪,还有东海朝珠呢??” “薰貂外披呢??快,快送过来?” “凤翟衣穿上了没有?” “快了快了,欸,这衣服到底是谁造的,怎么那么难穿?礼教嬷嬷,快来看看,帮把手。” 叶娉婷在一群人的折腾下终于由睡眼惺忪的模样变为了全然清醒的模样,再不想睡了,只得陪着一群人手忙脚乱,一边穿衣一边佩饰,身后青丝还有人帮着挽起,束个高环巍峨的结鬟髻,双管齐下的结果就是不讨好:“清音,轻点,扯着了我的头发了。”疼得叶娉婷龇牙咧嘴的。 清音也被忙慌了,什么都顾不上了:“谁让小姐你贪睡?这回可好了,就快要赶不上登基吉時了?” …… 基话已殿。此時此刻,巍峨威严的皇宫中,金黄色的琉璃殿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一派新兴的景象,鳞次栉比的大殿紧紧挨在一起,说不出的繁荣昌盛之感,太和殿上,一座专用来行登基大殿的殿宇,白玉栏杆立了一大排,空旷的白玉铺就的大庭,文武百官正跪在其上。 苏德胜拿着拂尘,陪伴在一身明黄色龙袍的宇文凌晔的身边,久久凝着宇文凌晔惊为天人俊逸非凡的样子,不说话,只是時不時的望往不远处计時的日晷,指针的影子正渐渐往辰時挪。 跪在白玉庭上的文武百官里头已经有人出现惊怕的神情了,自古以来帝后册封就没有皇后迟到的事情过,这是测算好的黄道吉日,若是没来得及赶上,那可是藐了天威的,要出大事的。 底下的人心急如焚,但宇文凌晔不说话,就没人敢出声。 比起那帮子跪着的大臣与身后的苏德胜,站在人前最中央处,受人景仰的宇文凌晔则一身冷然威严,俨然一尊天神的模样,身上的王者之气已经耀人到了极处,没有说话,也没有着急,只是眸光深敛的远远望着前方,明媚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肩头,将他衣袍上的龙纹照得明耀,就这样静静的等着她的到来。 --- 今天大结局,慢慢更……还有几章 大结局:这一生遇见你,多好(一) 叶娉婷梳妆打扮好的時候,距离登基吉時已剩下最后一刻钟不到,急急忙忙从凤宫坐轿辇到太和殿,到达的時候恰好吉時到,沐浴在晨光中的祭祀大钟被敲响,她蜿蜒了一地凤翟衣长尾正华美的拖在地上,初上妆,整个人漂亮得很,简直是惊艳了众臣。 里凌得中。叶娉婷第一次穿这么正式的册封华服,头上的发髻束得复杂,还簪了许多命制的凤簪,每走一步,头上的流苏珠子就晃一晃,花细摆一摆,极是明艳动人。 “凌晔……”远远的出了声,以缓解此刻心中的紧张。 大钟的钟声还在周身回荡,国之威严,她就在这样的晨钟声中开始一步步缓缓踏上了台阶。 宇文凌晔站在最高处望着前方,她一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看到她了,此時目光深浓的紧紧凝落在叶娉婷的身上,宇文凌晔脸上的表情也多了几分柔和,紧抿着的嘴角终于一松,在叶娉婷终于走上太和殿的那一刻,轻轻的笑了出来…… 大手朝叶娉婷一伸…… 叶娉婷整个人此時也沐浴在阳光中,身子骨重,爬这百来级阶梯像是要了她的命一般,气微喘,走到的時候还没有反应过来,抬腿欲再踏阶梯,落空,再抬眸,便是宇文凌晔站在自己眼前带笑的样子了…… 一身明黄威严得不容侵犯的帝王,满是王者之气的宇文凌晔,正宠溺温柔的对着自己笑着,这笑容像是旭日初升的阳光。 叶娉婷心里头一暖,蓦地也逸开了唇畔,暖暖的朝他笑着。 宇文凌晔凝望着叶娉婷,眼里只有这样一幅景象,叶娉婷穿着百凤朝阳翟衣的身影,长长的拖尾蜿蜒于地,滑过一阶阶白玉石阶梯,带着笑朝他走来。 岁月静好,時光仿佛静止了一般,永远铭刻在了彼此的心中。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 登基大典之事一忙便是忙了一整日,因为早上叶娉婷的差点迟到,闹得整个朝野人心惶惶,所幸终究是没出什么大问题,若是出了什么大问题,还有宇文凌晔兜着,太和殿前,宇文凌晔只是牵着最后一刻才出现在大典上的叶娉婷,带领着她缓缓朝祭天的神龛走去。 祭天登基为帝,封后,行礼完毕,大典进行到最后一步,宇文凌晔不忍叶娉婷挺着已经初显身孕的身子陪着文武百官一起折腾,典礼还未结束便派人将叶娉婷送回凤宫了,只浅言交代了一句:“今夜,等我回去。” 叶娉婷笑着望着宇文凌晔,弯了眸眼点头,两人默契得很。 遵循了他的意思,离开了行登基大典的太和殿,悄悄的退出了典礼,重回凤宫。 登基之事从宣礼到布诏,自古以来就得用一整天来完成,若是遇到喜欢繁文缛节的帝王,兴许一整个登基大典要用两天才能行完,明德帝殡天恰只满一个月,宇文凌晔不喜繁复,于是早在半月前就下令从简办理,但纵然是这样,颁旨念即位诏后,还是接受了一下百官的朝拜与殿前上奏,直到夜里戌時三刻才彻底结束整个登基大典,百官出宫,宇文凌晔得以回到凤宫。 因为叶娉婷不喜欢先帝遗后阴氏的凤鸣宫,于是现在的凤宫是由凤鸣宫旁的昭阳宫所建,位置都处于整个皇宫的中轴线上,下朝了只要穿过了御花园便能到达,与宇文凌晔办政事的地方不算远。t7sh。 此時宇文凌晔下了朝,加封帝穗后,一身风华未敛穿着龙袍就回来了,态度就像是在睿王府中,忙了一整天再重回寝殿一样。 虽然登基了,但不在这里摆起帝王的架子,登基一月,日日如常。 于是清音与幽兰都习惯了。 此時两个人正在凤宫外头的大树下坐着闲聊,神态随意,就像是在寻常家中一样,没有拘谨。 聊着聊着,忽然听到了沉缓的脚步声,两个人一齐便反应过来,站起身来,结果下一刻果然是宇文凌晔忙完登基大典归来的身影。 赶紧行礼:“皇上?” 宇文凌晔态度随和的踏进凤宫前的庭院,点了点头,算是承了她们的礼,看着殿内灯火通明的,独不见叶娉婷的人影,只轻拧了英挺的剑眉,沉声问道:“娉婷人呢?” 清音与幽兰就知道宇文凌晔看不见叶娉婷人会这么问,只对望了一眼,笑了一下,一齐老实答道:“小姐出去了……” 宇文凌晔听罢,只沉了眸子,他知道今日登基大典与册后大典礼节繁琐,肯定没少折腾她,所以违背了礼制下了令让她早点回来歇着,还让她晚上等他回来,结果她不歇着便罢了,现在又是跑去了哪里? 还挺着快五个月的身孕,若是不小心在宫中的哪条幽静小道上磕磕绊绊了可怎么办? “谁陪在身边?”宇文凌晔不放心的皱起了眉头。 清音与幽兰默默的颤了声:“独自一人……”完了…… 果然,宇文凌晔眼底的暗涌又重了几分,整个人也敛了一身的气势,吓人得很:“她在哪。” 只低沉了声问。 清音与幽兰怕死了,赶紧交代:“小姐说想要自己一个人走一走,去,去掖湖了。” 不约而同指着凤宫前不远处的某一个地方。 掖湖,景台国皇宫的九大湖之一,居中宫之位,是皇宫中最大的一个湖,湖边风景极美,虽然不在湖中种莲,但那一望无垠的平静湖面却像是海一般,特别是入夜后,衬着月光,别有一番宁静之美。 宇文凌晔拧了眉头,步伐未歇的便直接朝掖湖走去。 一路上不知是不是叶娉婷遣退了宫人的关系,方圆一里之内没有任何一个宫婢、太监,没有人在她身边护着,宇文凌晔不放心,眉头拧得更紧了。 不自不觉中脚步便加快了许多,扬了一身的威严气势,直拐过几处花草树丛,走到了掖湖边。 一进了湖景,便感受到了一阵凉风,今夜是月圆节,宫中因为明德帝逝去与新帝登基之事,没有举办宫宴,所以宫里头也冷清寂静,但在这样的天地下,更添了几分能够直入人心的岁月静好之感。 宇文凌晔一进到掖湖的回廊中就噤了声,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直朝最深处走去,一走到尽头,便是豁然开朗,似海一般望不见尽头的掖湖在眼前,除了掖湖,还有一道熟悉得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叶娉婷正披着一件雪白色的狐裘站在掖湖边,动人的身影久久未动,不知是在看什么。 皎洁明亮的圆月正挂在天上,洒下清辉几许,月光披落在叶娉婷的肩头,将她衬得如月下的仙子一般。 宇文凌晔微拧了剑眉,敛了深邃的眸光,直接缓步走了上去,步伐落得轻,无声无息。 叶娉婷并不知道宇文凌晔来了,只是依旧专心的看着前头。 宇文凌晔好奇她在看什么,于是轻步上前,走到与她视线平齐的地方,这才看到这如画般的景色,掖湖中忽然放了几十盏做工精湛的莲灯,一朵朵的盛开在湖中,漂亮得很,正远远朝前方飘去,盏盏立于湖面之上,就像是黑夜里绽放盛开的莲花…… 荧光点点正在湖面上光彩熠熠,又像是点缀在幕布上的星辰,唯美柔和,直撞进了人心里头去。 难怪她看得出了神。 宇文凌晔沉了声:“娉婷。”轻喊了她的名字。 宇文凌晔的声音低缓中略带了磁姓,好听得很,直在这寂静的天地中响起,叶娉婷似是没料到他会来,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出现的,身子惊了一下,整个人一滞,微微一愣后才回了头:“凌晔。” 他怎么来了,登基大典行完了? 宇文凌晔直看着叶娉婷,夜深风凉,又一个人跑到了这种地方,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眼里添了几分参杂了忧心的不悦,只低声问道:“夜深人静的,来掖湖做什么,还放了这么多盏莲灯?” 叶娉婷听着他略带质问的话语,再看他深锁的眉头,像是做什么事被人撞破了,脸颊蓦地微微红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微缓了声。 “怎么了?”宇文凌晔凝起眸来问她。 虽然她独自在这里,屏退了身边跟随的下人,若是真出了什么问题……要他怎么办? 宇文凌晔眉宇紧拧,心中蓦然惊怕,只上前与她并肩站在一起,在等着她的答案。 叶娉婷有些忸怩,看着宇文凌晔深邃凝视着自己的目光,没了法子,只好老实回答了他的问题:“凌晔……我……这是你当皇帝的第一个日子,我来帮你放几盏莲灯,祈求国泰民安……” 宫中有丧事,月圆节又不能过,可终究是个意义特殊的节日……顺带尽一点心意。 宇文凌晔眉宇深拧,听着叶娉婷的话,只觉得心口处有某个地方被她蓦地一扯,眸光沉敛了下来,眼中带着了几分对她的无奈,拿她没有办法,心弦一动…… 直将叶娉婷拥进了怀中,声音低缓:“傻娉婷……” 大结局:这一生遇见你,多好(二) 叶娉婷被他拥进了怀里,身上虽然披着狐裘,但无碍于事,还是能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还有自他衣间散发出来的熏香味,熟悉得很。 听他这样亲昵的一骂,带着宠溺,鼻子一酸又想哭。 她不过是想做点事聊以慰藉而已,让自己心安一些,因为担心他,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最近嗜睡,心有余而力不足,国事又不好插手,登基大典还差些迟到…… 叶娉婷在心里头微叹了一口气,也放低了声音喊他:“凌晔……” 宇文凌晔挑了挑英挺的眉宇,应她:“嗯。” 几声过后,两个人又一齐不说话了,宇文凌晔只是大手将她拥着,揽在怀里,罢了……不说她了,难得她一个人放了这么多盏莲灯,一盏一盏蜿蜒飘向远方,像是一条通往未知的天路,唯美静谧得很。 此時这种难得的美景下,若是不欣赏,倒是可惜她这一番心意了。 叶娉婷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出声:“凌晔,我们来许个愿。” 反正月圆节一起过,虽然没有歌舞弦乐声,但此刻两个人无忧无虑的在一起,倒是乐得自在,今日宇文凌晔登基了,今后就是景台国名正言顺的帝王,连纪年都要开始重新算,他要步入另一片天地了,这样的天地里,他要肩负一整个国家的责任,要保护好他的子民,将整个景台国治理得更加国泰民安。 宇文凌晔注定是要当千古一帝的人,她信他。 但那样,他也就要花更多的心思与精力在国事上头了,兴许日后就没有那么多的時间与她悠然的在一起了,而她,也要肩负起母仪天下的责任,给天下人做个榜样,陪伴在他身边,居那高不胜寒之处。 可是,所幸他的身边还有她,她的身边也有他,这样才不至于孤单。 既然此刻有这种单独无忧在一起的机会,那便无需想太多其余的东西了,只需要率姓而为。 叶娉婷轻靠在宇文凌晔怀中,轻笑了起来。 宇文凌晔则一直轻敛着眉头,轻拥着她,原本想在骂她傻娉婷之后再笑笑她,听她这样一说,也暂時收敛起了其它的心思,只又轻声应道:“嗯。” 两个人在一起的時候,他想怎么宠她都行,只要是她想做的事,他都愿意陪着她。 叶娉婷听着他的轻应声,只笑得更开了,宇文凌晔现在这个样子,就像是回到了宫宴结束,他与她坦诚接纳了她的那一刻,他站在树下等她,轻扯着唇畔笑着,那一夜他也是像此刻这样,轻轻将她轻拥进了怀里,从此以后,开始将她当做他一个人的天下。 她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卿相思意。 他道,我心似你心。 他说,今日你替我挡酒,他日我替你挡剑。 他说,娉婷,你比天下重要。 他还说…… 他说过太多太多,动人的话语也太多,叫她砰然心动的、让她感动得落泪的,也太多太多…… 多得都要叫她记不住了…… 这一生,两人从彼此相遇到现在,从莫不相识到相爱,她爱他,他爱她,但却唯独没有对彼此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可纵然这样,心中那一份感情却彼此相互清楚得很,仿佛他们两人之间不知从何時起,已经不再需要那浅显的三个字…… 叶娉婷躺靠在他怀中,抽了抽鼻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打起精神,站直起来,朝着他笑着。 “来许个愿。”清了清声音,不想让宇文凌晔看出她哭了。 可是宇文凌晔用幽深的眸子凝着她,早已发现了她的异样,大手覆上了她的额头,只是用手轻轻的揉了揉她额前的发,动作温柔亲昵得很,只是轻扯了唇畔,轻声的笑着:“好,许什么愿?” 叶娉婷看他积极配合了起来,不过自己却顿時噤了声:“……” 她也不知道许什么,方才已经许过国泰民安的愿了。 宇文凌晔看她忽然止了声的样子,只剩轻笑,没了法子,干脆重新将她拥着,把她再一次揽进了他的怀里。 伸手勾了勾她的鼻梁,轻轻刮了一下,趁叶娉婷发呆出神想心愿的瞬间,低下头来,悄悄在她脸上亲吻了一下。 略带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他的气息那么浓,一下子便朝她袭来,让她整个人都停了呼吸,心快速跳动间好像不小心错漏了一拍,直让她又瞬间蹭红了脸:“凌晔,你……”又顿時有些恼羞成怒了。 宇文凌晔看她娇嗔的样子,笑着敛了眸,将她又再拥紧了一些:“好了,不与你闹了。” 其实他举行登基大典完了以后,从朝上下来,是还有别的事要与她说的。 叶娉婷的神识被他逗弄得有些,整个人也被他方才那一个轻柔的吻折腾得有些心不在焉,神绪还在九天之外飘着呢,听着宇文凌晔最后这一句话,还有感受着他忽然变正经的态度,她也跟着变得认真了起来,沉了声:“怎么了……” 难道又发什么了什么大事,还是有什么话,要与她认真的说?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只这样深情的望着,看她端正了态度,拥她在怀里,他的话语声也蓦地变得有些沉:“今日我在朝堂之上,接到礼部和内务府联名一起上的折子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嗯?”叶娉婷隐隐约约有不好的感觉,只抬起了头凝望着他。 清濯温暖的眸子,忽然变得有些浊。 宇文凌晔低头凝视着她,继续缓声的与她交代:“是要我广纳嫔妃,扩充后宫的折子。”那些折子里头列的第一条就是说他后宫太单薄,三千佳丽只有叶娉婷一人,提议开始筹办秀女选秀之事,还有列了如今朝中十几个大臣的女儿的名单,考虑让那些女子入宫为妃,一同分享他对叶娉婷的爱。 叶娉婷听到宇文凌晔的话,整个人沉了下来,直愣了瞬间,停了好半晌,周围无声无息的…… 不知过了多久,叶娉婷才从这样的惊诧中回过神来,不过没有将心中的难过与失落表现出来,她现在是皇后了,这些事情,终究是要面对的…… 不知道又沉了多久,才缓声回道:“嗯。” 这一声“嗯”就像是硬挤出来的,声音轻得若是不仔细听,就听不见了,整个人变得有些沉闷。 周围的气氛也变得说不出的压抑。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此刻的样子,像是一直仔细观察着她的变化,看她蓦然变得失落,他倒是忽然扯开了嘴角,又开始轻笑了起来。 好听的声音夹杂在风中,伴随着深秋的凉意一起朝叶娉婷袭来,让叶娉婷又觉得添了几分莫名其妙:“凌晔,你?”莫不是他又在耍她?? 宇文凌晔看着叶娉婷恼羞成怒,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的样子,只笑道:“我将它们驳回去了。” 只怕这世间只有她傻傻的,相信他的玩笑话罢了,根本就一点儿也不探究,直接就相信。 “凌晔……”她被他吓得,方才好不容易才忍下去的泪意又要出来了,不带他这个样子的,怎么能拿这样的事来玩?或许今日朝堂之上确实是有大臣向他上奏,他也应当早些与她说,至少要将重点讲出来,明白了然的告诉她,他将那些提议驳回去了。 免得让她多想,方才那一瞬间是真的难过了,因为若真的是那样,凌晔就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了。 而是天下的,不仅是她一个人的傻子夫君,而是很多女人的夫君,后宫佳丽三千人,一后四妃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女御…… 想想就难过。 宇文凌晔的大手覆上了叶娉婷有些失落与惊慌失措的面容,原本拥着她,揽在她身后的大手又将她轻轻一扣,另一只手则寻了她略微发凉的小手,将她牢牢抓紧,让彼此十指紧扣。 今夜她的难过,莫名让他开心,如此深切的感受到她想独自拥有他的心意,就像他这一生只想待她一个人好那样。 轻拥着她,眼底弥漫着难掩的喜意,忽然扯开了唇角轻笑着她:“娉婷,你知道帝王之爱是什么。” 这一个问题有些深奥,且问得有些没来由。 叶娉婷听着,先是一怔,整个人被他拥着,有些不知所然,又是呆呆的愣了半晌…… 是不是因为怀有了身孕,所以脑子也变得有些不够用了?愣是不太明白宇文凌晔的意思,直沉默了好久…… 宇文凌晔在等着答案,叶娉婷想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认真的答道:“雨露均撒,恩泽苍生。” 这是自古以来对皇帝上谏時所用的八字谶言,适用与任何地方,政事,朝堂……同样的,也适用于后宫之事。 叶娉婷说完,自己先自个难过了起来。 这个道理她知道,宇文凌晔没来由不知道,看来有些事儿,还是逃不掉…… 只要他做了帝王,两个人之间就注定逃离不了那样的命数,国家,国家,在帝王之家里,家国不分,这是千百年来约定俗成的旧规了,谁都打破不了。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忽然又低下了头,像是难过得不想看他的样子,由不得忍俊不禁的摇头,她又多想了不是? 只好笑着将她又拥得更紧了一些:“娉婷,帝王之爱,便是你。”声音低沉,认真得很。 一句简短的话语,像是要把心掏出来给她看似的。 已经将他的心意说得明明白白了。 叶娉婷听罢,全然愣呆住了,只抬起头来看着他,清濯的眸光闪耀着泪光,似是没想到他心中是这样的答案,低出声:“凌晔……” 宇文凌晔墨眸深敛,只又拥紧了她,情到浓時,大手提起,直抬起了她的下巴,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時候就吻了下去,唇对唇,挑开了她的牙关,舌头探了进去,深情汲取着她迷人的芬芳,让她脑子忽然又一片空白。 “唔……凌晔……”破碎的声音逸出。 他吻的那般认真,像是要通过这一个绵长的吻,表达着一些什么……叶娉婷沉浸在他方才那样一句动人的话语中,现在又被吻得心情,被他带进了情境之中,直不自觉的开始踮起脚尖回应着他。 宇文凌晔感受到她的回应,拥着她的手也更加的用力了一些,将她紧紧按拥到了怀中,紧紧抱着她,像是想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一般。 一个吻,吻得缠绵悱恻,直像绵长到了時光的尽头,吻到了最后,两个人都气息微喘,宇文凌晔这才放开了叶娉婷。 她的香甜被他尝尽,才被他缓然松开,叶娉婷有些羞急,下意识的抬眼望他,入目是他那张俊逸得惊为天人的脸,鼻尖缭绕是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还有周围青紫木散出的淡淡的香气,眼中是他,鼻间是他,心中也是他…… 叶娉婷又没出息的红了一张俏脸。 自己又沉溺在他无尽的爱意之中,忽然怔怔的流了泪,哭了出来。 宇文凌晔看着她又哭了,光哭不说话,不由得又心疼起来,急忙抬起手来帮她轻轻拭去眼角边流下的泪,只好轻声道:“你有没有什么是想要与我说的?” 在他方才那番情真意切的表白之后……sxkt。 叶娉婷只是哭着,心里头的感动无处可说,唇齿间还残留着他的味道,心里头忽然觉得憋了一口气,舒缓不出来,整个人直沉寂了好久好久,最后只得故意转过了头,别开了眼不去看他。 望着湖面上的莲灯,一直呆呆的看着,直看到它们都一一飘远了,整一片无垠的湖面上只剩下两三盏,这才缓缓的出了声。 她说:“凌晔,这一生能够遇见你,多好。” 全文完。 写在结局的话:《庶妃》到此全文大结局了,新文……梨花今年因事暂時写不了文了,来日看到《爆笑家斗:好郎怕妻缠》(系列文第三部)就是梨花回归之日啦。 最后推荐梨花朋友的一本书:《醋缸王爷:神医宠妃不许跑》(上官青紫)←这书可好笑了(哈哈哈) 就开才事。至于番外……咳咳,大家留言板讨论。 番外 :流水落花春去也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1. 睿景元年,冬末春初,正是枯枝落雪发芽的時节,因临近产期,凤宫中来往的太医也频繁了一些,屡屡掐算着要诞子的時间,却日日落空,最后一个个都没了法子,只能干脆搬了小手炉子在凤宫中整日的坐着。 “皇后娘娘这胎怀了十个月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嘘……别说了,听闻太医们正忧心着呢,说不定什么時候就生了……” 俩宫婢在凤宫偏僻的一角嚼耳根,这一头话音刚落,另一头忽然就传出了动静来。 叶娉婷此時正在凤宫中,椒房殿里头冬暖夏凉,拖着笨重的身子移动不方便,她也就乐得自在窝着看书,这几个月她把宫中书库的书看了一本又一本,几乎都看得差不多了,看得她骨头都酥了。 放下了书,侧头准备与清音抱怨几句:“你说他怎么还不出来……”又是关爱又是无奈的看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 这一看,忽然感觉小腹一阵抽疼,这阵疼似是极配合,又像是腹中的孩儿与她斗气似的,怨她催他。 叶娉婷没生过孩子,没受过这样的痛,直接疼得眉头都皱了,叫了起来:“清、清音,快,快来扶扶我……”疼得她挣扎的想要坐起来。 奈何身子笨拙,连平常翻个身都难,更别说是在这样吃疼的情况下坐起来了。 清音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小脸都白了:“小、小姐,你,你莫不是要生了……” 脑子一犯抽,没理会叶娉婷的话,而是径直把叶娉婷丢在了殿中,脚丫子一撒就跑了出去,大嚎道:“来人啊,要生了,要生了,皇后娘娘终于要生了……” 终于,终于要生了…… 宇文凌晔正在崇政殿内处理政事,听闻了凤宫传来的消息,英挺的眉宇一拧,幽深的墨眸微敛了一下,已经片刻未歇的离了崇政殿,快步赶到了凤宫来,一到凤宫,看到的便是慌乱的场景,太医、宫婢一个个都严以待阵,似上战场打仗似的。 椒房殿中传出了叶娉婷的吃痛声:“好痛——” “啊——”第一次听她哭得撕心裂肺。 宇文凌晔颀长挺拔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停滞,抬起了步伐迟迟未落,敛了一身的风华,就这样在殿外站着。 沉缓了几秒,眉心都已经紧蹙了起来。 心疼得提步就要进去,身边的小太监看宇文凌晔似是要进产房,拼了命的拦着:“皇上,皇上……不可,不可啊……产房带血?” 宇文凌晔听到“血”字,暗敛的眸子越加沉了。 直接就不管不顾的走了上前,明黄色的龙袍掠掠生风,宫中的人只见这向来犹如天神一般的皇帝第一次在人前露出了寻常男儿担忧不安的神情:“让开。” 只说了这二字,便将上前拦着他的小太监丢到身后去了。 宇文凌晔一身沉意,大步流星的走到椒房殿殿门,正准备跨进去,又听闻里头传来的痛楚声,几乎是同時间,终于听到了婴儿啼哭的声音,像是旭日初升的那一刻,云层破晓。 他墨眸一敛,这会儿倒是蓦地停下了脚步,听着里头传出的哭声,又滞了绝然的身影。 居殿门而不进,是不肯进,不敢进,还是不忍进,其中纷繁的思绪犹与谁说,谁又能明。 只道,这一生,能够遇见你,多好…… 梅落繁枝干万片,谁道闲情抛掷久。 2. 睿景五年,景台国已经被治理成了另一番模样,京都里头市坊成片,商贾、百姓皆是安居乐业,人人路不拾遗,阡陌交通皆美景,比起先帝打理時繁荣昌盛不知多少,亦是强大得令周围藩国纷纷归属,四方朝觐。 景台国的皇宫中,据说当年皇后叶氏节俭,虽国强,却不追求宫殿上的奢华,于是睿景帝登基多年后,皇宫仍是当年的模样,金碧辉煌中添了几分寻常人家的味道,不过是一个居所罢了,哪来的那么多方圆规矩,磕磕绊绊。 此時御花园中,几个丫鬟闹成了一片,是清音与幽兰带着一帮凤宫的宫婢在学习诗礼,叶娉婷说了,如今天下太平,应当让文化昌盛起来,想让百姓有学识,自然得先从自身做起,于是宫中就开始掀起了一阵学习诗书礼乐的风潮。 念诗声朗朗响起:“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线。不知细对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叶娉婷带着年仅五岁的太子明霁正在一旁坐着,听着这些读书声,只见正把注意力放在御花园中白玉雕栏上的太子明霁忽然抬起了头:“母后,她们念的是什么?”小小的脑袋微仰着,眼睛明亮的朝叶娉婷问。 叶娉婷坐在他身边,原本是趁他今日歇课带他玩耍,听他把注意力放在清音幽兰学习的诗词上,不由得眼睛弯成了一条线:“她们在念诗,明霁你有兴趣学么?”他才五岁,是识字的年纪,还没有接触到诗。 母心都笑。宇文明霁抬起了小小的脑袋,眼里分明是兴趣浓厚的样子:“明霁有兴趣,明霁也想学,不过……” 叶娉婷看他犹豫的样子,皱起了眉头:“不过什么?” “不过明霁好像学过了……”糯声儒气,表情分外可爱。 叶娉婷有些吃惊,莫不是她疏忽到连他的课程进度都不知道了? 半信半疑:“学过了?背一首给母后听听看。” 宇文明霁仰起了小脑袋,看了天上的太阳一眼,眯了眼睛,开始摇头晃脑颇有大人样子的开始背:“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活脱脱就是小版宇文凌晔的样子。 看得叶娉婷心里又欢喜又疼爱,吃惊道:“明霁,这是哪位太子太傅教你的?”这么早就教他这样的诗句,还让他记住了,并且有了学诗的兴趣,她改日一定要好好感谢一番。“快告诉母后。” 宇文明霁被夸了,小脸红彤彤的,笑得好看:“母后,明霁告诉你了,你会奖励他吗?”sxkt。 “那是自然。” 小小的脑袋微微左右晃动了两下,笑得开心,诚实的交代:“是父皇教的,父皇昨日下朝的時候,特意教我的。”还说母后这两日忙着打理后宫,都不甚理他了,往常还会做一些汤羹送到崇政殿来,这两日简直就顾不上他了。 父皇还说了,明儿歇课,母后一定带他去御花园中玩,玩的時候再念这一句诗,母后一定高兴,母后高兴的時候,一定要替父皇讨些奖励。 能帮得上父皇,他很开心,所以为了能够帮上父皇,昨儿也摇头晃脑的用功背了很久。 此刻一张小脸微抬着看着叶娉婷,脸上扬着明晃晃的笑容,一双与宇文凌晔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眼睛就这样直勾勾的望着她。 叶娉婷听说是宇文凌晔教的,先是一怔,而后晃了神。 想象到宇文凌晔抱着明霁,一字一句教的样子,画面说不出的温馨动人。 不由得也扯开了唇畔轻笑着,这一笑就轻轻的蔓延了开来。 宇文凌晔恰好经过御花园,看到了叶娉婷还有自己的宝贝太子明霁,早已闻声过来:“娉婷,明霁,在做什么呢?”声音低沉,还带了几分磁姓,其中夹杂着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 “凌晔。”叶娉婷低低出声。 “父皇。”宇文明霁做了好事,一脸开心的样子,见到宇文凌晔更开心了:“我在念诗给母后听,替父皇讨奖励。”抢在叶娉婷之前回答了宇文凌晔的问题。 叶娉婷原本还镇定,再一次听到替宇文凌晔讨“奖励”一词,开始镇静不住了。 不知道想到了哪儿去,脸上开始布起了红霞。 宇文凌晔恰時低头,眸光里带着笑意,直接捕捉到叶娉婷害羞的样子,不由得轻扯起了唇畔笑了起来,不语。 直接上前去将宇文明霁抱了起来,宇文明霁淘气可爱的窝在宇文凌晔的怀里,一脸“呵呵”的澄澈笑着。 叶娉婷看他们俩人在一起亲昵的样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再看向宇文凌晔,眼中添了几分羞怒:“你,凌晔……你莫教坏了明霁,带着他一起算计我。” 宇文明霁看着叶娉婷气急的样子,有几分不解:“母后,父皇教我念诗,为什么是教坏我呢?” “……”叶娉婷被这么一句问话给问得噤了声。 “母后?”宇文明霁神情认真的还在探究。 叶娉婷嘟囔了几声,还是说不出话来:“……” 怔了半晌,只好朝着远方的清音与幽兰道:“清音、幽兰,来把明霁先带回去。” 御花园中的人立即鸟作兽散,清音与幽兰也急忙上前来将小太子殿下接走,眼里还带着分明的笑意。 人走光了以后,叶娉婷才与宇文凌晔算账道:“什么奖励,不要带坏明霁。” 宇文凌晔只噙了一抹坏笑,看她焦急的样子,只低头俯身,朝她耳根子边轻呵了一口气:“娉婷,我不带坏明霁,我要带坏你。” …… -------- 明儿更新老七的番外,需要支持?? 番外 :莫道人间不消魂 莫道人间不,只羡鸳鸯不羡仙。 3. 睿景六年,夏日,下江南。 人都道这几年政令有效,百姓安居乐业,一年比一年好,特别是江南这几年稻香金黄,连年丰收,夏日至,准备了近半年的夏巡就开始了,东宫太子还小,不便跟随,于是跟着凤宫中嬷嬷们留在宫中。 清音与幽兰留了一人在宫中照顾宇文明霁,剩一人跟随着宇文凌晔与叶娉婷下江南。 龙船造得极大,一路从余杭运河走,直从京都出发,目的地在那风景撩人的扬州。 一路莺红绿柳,沿途景色美得很。 此時叶娉婷站在龙船甲板上,看着眼前的美景,除了当年与宇文凌晔一起去北夷打仗的時候出过一次远门,之后就从未去过更远的地方了,虽然现在母仪天下,但姓子未变,有美景观赏的時候自然是不肯放过:“凌晔,你看那岸边的塔。” 目不转睛的看着,蓦地就将站在身侧的宇文凌晔当做了空气,忽略在了一旁。 虽然是在与宇文凌晔讲话,却心思根本不在上头。 宇文凌晔站在叶娉婷身后,这一片地方因为二人在这里,伺候的宫婢与侍卫都早已下去,只有两个人在一起独处。 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眸光轻敛,没有随着她的话语而朝那岸边的风景看去。 只是一动不动的望着叶娉婷瞧。 两个人近些年极难得有这么清静共处的時候了,自登基后政务繁忙,常常总是到夜深才能够回到凤宫之中,而太子明霁出生后,叶娉婷因为要亲自照顾孩子,分了一大半的精力出去,也难免会忽略了他。 此次是因公出巡,体察民情,但宇文凌晔终究是存了与叶娉婷独处的私心。 看她注意力一直放在岸边的景色上,眸光不断流连,不由得出了声:“娉婷……” 话语声低沉,带了几分不怀好意,整个人站在她的身后,看起来正经得很。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嗯。”叶娉婷心思不在上头,看着岸边的美景,高立的塔,还有夏日里的杨柳,船朝前行,进入了大片的荷丛中,眼前的美景一下子又叫她失了魂。 宇文凌晔挑了挑眉宇,终于隐忍不住了,大手直接朝她一伸,蓦然就将她揽进了怀中。 叶娉婷没料到宇文凌晔会有这么亲昵的动作,已经好久没这样了,忽然的就让她蓦地一惊,直接轻逸出声:“凌晔……” 整个人也顿時变得不自在起来:“凌晔,注意帝王的威严。” 他是景台国的皇帝,已经坐上那碧金龙椅好几年了,也应当习惯这样的身份了,怎么还这般随姓,像是当年在睿王府中一样,可他又不是当年的傻子王爷了……也不是当年那个能随意极宠她的睿王了。 两人一人帝,一人后,都是那天下人仰望的江山之颠的人,举手投足间都要符合礼仪。 “嗯。”宇文凌晔听着叶娉婷的话,只拧了拧眉,说是这样说着,可他却丝毫无所顾忌的又再拥紧了一些,直将她按压进了他的怀里,耳鬓厮磨:“他们不在,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人。” 言罢,就轻轻的将她扳了过来,不许她再看着眼前的美景,只许她眼中装着他。 有些吃味道:“你已经许久没有主动与我亲密过了。” 叶娉婷没想到宇文凌晔这么直白,两个人独处的時候就与从前没什么两样,一点都不像个帝王,倒像是个讨欢的登徒浪子:“凌晔,你……”顿時就羞得说不上话来,“你倒是越来越像明霁了。”若是遇上想吃的,就会用胖乎乎的小手拉着她的裙裳,说,娘亲,你已经许久没有让我吃它们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宇文凌晔挑起了眉头,明明是明霁越长大越像他,听叶娉婷的话,又放到了孩子身上,不由得又低着头,逗弄着她,与她又亲密了一点:“难得在一起,不许想别的。” 叶娉婷这才恍然回过神来,又羞又愣的笑了,合着凌晔是不悦她方才光看风景不看他了。 可是此時如斯的美景,只有她与他身在其中,她难免会沉醉起来,知道这样的机会一辈子没多少次,所以才想要珍惜的铭记这一生在一起的每一个特殊的時刻。 叶娉婷抬眸望着宇文凌晔,终于提起了手来,不再是让他拥着她,而是轻轻搂着他的脖子,紧拥着他。 回味着他方才那一句不算是戏言的戏言,笑笑着问他:“这样,算不算是主动亲密。” 调笑的样子,极其媚人,宇文凌晔幽深的眸子一下子便暗了,不由得沉了声:“娉婷……” 方才还与他说着帝王的威严,现在她也没有母仪天下的态势了。t7sh。 直踮起了脚尖,让自己整张脸与他凑得极近,心血来潮就往他脸上轻轻的呵了一口气,热气喷洒到宇文凌晔的脸上,温热的。 只叫宇文凌晔一颤,直接将她朝怀中一拢,几乎是一瞬间,两个人的脸就已经极贴近了,鼻尖正对着鼻尖。 他那一双幽深的眸子就这样看着她,让她没来由的又一阵心颤,声音有些酥麻:“凌、凌晔……我……”她错了,她又不该这般主动的。 只见宇文凌晔大手一用力,已经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六年了,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这般忽如其来的动作让人觉得是回到了过去,多年前情到了浓時,也常常这一般,让人没来由得不知所措。 叶娉婷只能紧紧了抓了他的衣袖,声音中多了几分不安与惊怕:“凌晔。” “嗯。”宇文凌晔只挑了挑眉宇,抱着她忽然就往船里头抱,帝王之居,纵然是在船上也富丽堂皇的,与宫内没啥两样。 开了一扇窗,外头就是花红柳绿的景色,前方还有大片大片开得正好的荷花,叶娉婷被他抱着,不敢看他:“凌晔,你快把我放下,叫人看到不好。”这会儿终于又记起自己是皇后的这档子事了。 宇文凌晔只笑了笑:“不会有人看到。”他早把人全遣退了。 叶娉婷抬头,望着他幽深难明的眸光,没了法子,只得扭了两下,配合着让宇文凌晔把她放到床上去,一沾床,这才想逃离他的钳制。 没想到宇文凌晔已经扑了上来,微用力的抵着她,让她逃无可逃,只能直视着他。 叶娉婷被她看得不好意思,只得挪了眸子。 宇文凌晔轻扯了嘴角,唇畔逸开:“娉婷,这两年,你越发矜持了。” 叶娉婷一听这话,红着的脸更红了,但眼底竟然冒出了几分不服输的态势,沉了一下才驳道:“胡、胡说……” 明知道宇文凌晔这是激将法,可是没有法子,她就是上当了。 原本想逃开,这会儿忽然又不想了,记起了当年她主动与他告白,告诉他,她喜欢他之事,叶娉婷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对着宇文凌晔这双略然情欲的眸子,开始动手解开他身上的衣裳。 素手摸着他身上精壮的胸膛,整个人就朝他身上一贴:“凌晔,这样……” 宇文凌晔眸中带笑,享受着她的主动,没等她说完话,直接便覆身亲吻了下去。 叶娉婷的话蓦然中断,只得将余下的又吞了回去,被他的吻温柔的逗弄着,吻得她喘不过气来,拥吻间宇文凌晔也彻底覆上了她的身,与她在偌大的床榻上翻滚着,叶娉婷衣裳就这样变得凌乱了起来。 宇文凌晔早已就轻车熟路的将她的衣裙挑开,露出的美好的曲线与风光。 “娉婷……”声音低沉而沙哑。 叶娉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面前从喉咙间挤出了声:“嗯。”声音里带了几分迷离。 宇文凌晔笑得更浓了,直又低头覆下了她,与她厮磨着,大手也将外头的床幔一扯,把那些远方岸边的美景遮住,让叶娉婷只有机会眼里装着他一个人,轻笑间已经开始上下其手,沉了声:“娉婷,我们再生一个。” 是男是女都好。 叶娉婷被他摸得浑身发颤,本能的拱起了身迎合着他,听到他的话却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自生了明霁以后,这几年都是顺其自然,没有刻意去努力过。 此刻蓦地又忽然红了脸:“凌晔……不……不要了。” 想起了当年的痛…… 宇文凌晔看她的眸光也添了几分心疼,当年他在殿外听着她生产時候的哭声,极是心酸,可这几年,有她陪在身边,说不出的幸福,他的一生也因她而圆满。 于是偶尔也想要贪心的再求多一些,在床榻上轻轻将叶娉婷拥抱起来,让两个人贴合,喘息声彼此可以听见。 他没有强烈的要求,只是提议。 叶娉婷被他这样拥着,忽然也不忍拒绝他这样的提议了,心里头像是缺了一块地方,急于等着他来填满,似乎……明霁一个人也太孤单了? “那……那就再来生一个。”妥协了。 不仅妥协,还主动了起来。 只有两个人的世界,彼此全心全意,她的心思终于全然回到他的身上了。头凌起在。 宇文凌晔只是笑着,将她揉进了他温暖的怀中。 莫道人间不,只羡鸳鸯不羡仙。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4. 四月疆北的风沙有些大,一阵风吹过,带着细沙就哗啦啦的刮过来,在这样的风沙中,一帮驼队从容淡定的穿过北野的荒漠,兴许是见多了的缘故,驼队中的汉子们都习以为常了,只是用头巾将整张脸裹得更紧密一些:“头,我们要去的大秦什么時候到?” 从嘉阳关出来已经好一段日子了,人已经在这沙漠中兜了三五天,放眼皆是荒漠,再壮阔的金黄色风景,看久了人也会腻,于是心情也有些烦躁,说话的声音有些响。 汉子问头儿话,在人群中骑着骆驼的商队的首领只伸长了脖子,遥遥看了远方一眼:“估计差不多到了,再走个三五天。” 问话的汉子听到这样的答案,整个人都蔫了:“什么……在这鸟不生蛋鸡不拉屎的鬼地方,还要走个三五天……连半个人影都碰不见。” 哪料到这汉子的话音刚落,天边不远处就响起了一阵利落的马声,在大漠上奔驰,那是多么惬意的事情。兰在我上。 汉子怔呆了,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怕是遇上了什么海市蜃楼?可海市蜃楼这种“魔鬼”只能蒙蔽人的眼睛,从来没听说虚像还能发出声音的? “头儿……” 带队的首领也听到了这声音,直在高大的骆驼上望着远方。 大家一群人一齐望着,只见远处金黄色的沙漠上,浓烈的太阳之下,蓦然出现了一抹英俊凛然的身影,他们看不见那男子的脸,却可以看出他不俗的身姿,带着与大漠格格不入的气势。 男子驾马奔驰,似是朝他们而来。 不明之客,果断让他们戒备了起来:“大家小心。”莫不是大漠里头的沙盗? 可惜那驾在马上的男子身姿惬意得很,根本就不像是要谋夺他们财产的样子,独身远远过来,当人渐近,他们才看清来人。 男子没有像他们一般遮着脸,就这样让一张俊逸的容颜裸|露在风沙中,似是根本不为风沙所惧,也不怕那些风尘将他脸上的皮肤划破,实在是让人可敬。 头儿在骆驼上看着男子,臣服于他的气势,对他也不自觉尊敬起来:“这位公子,前往我们驼队是有何事?”大漠上互不相识,他没理由驾马直冲着他们来。 宇文凌翌骑在战马上,只看着驼队里头的首领,敢主动与他搭话的,必定是管事的人了。 一般驼队里头管事的人,都是身经百战的,常在荒漠中游走的人。 狭长漂亮的眸子一睨,略带了几分玩味,直撩了嗓子问道:“楼兰怎么走??” 他不过是不识路,所以想在大漠中找人问问而已,可惜在大漠里头,遇到人的几率远远比遇到狼大得多。 皱了皱眉头,不通狼语,这是这几年他最烦心的事情之一。 驼队的首领听到了宇文凌晔略带讥诮玩味的问话,愣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回了神:“公子,你要去楼兰?” 宇文凌翌只是微点了点头,轻扯的唇畔里浅带了几分笑意:“怎么走?” 西域三十六国,已走了大半,领略了不少的风土人情,现在就只想要到传说中的楼兰看一看。 首领看着宇文凌翌,萍水相逢,能遇上如此豪放又让他折服的男子,也算是缘分,直帮宇文凌翌指了路:“顺着太阳落下的方向,往西走,大概走上千百余里就能到了。” “多谢。” 马蹋声响起,黄沙飞扬,宇文凌翌只留下了一袭邪魅至极的身影,片刻又消失在荒野中。 …… 来到楼兰已经半月,这儿的景色与景台国里头的江南美景是有极大差别的,大漠孤烟、黄河落日,还有虬曲的枯枝,由黄泥筑成的墙,只能称之为土胚,这里的房子并不像楼阁殿宇般巍峨与为精致,处处都透露着一种豪放大气之感,大片的土胚连在一起,没有江南温柔的感觉,倒也别有另一番独特的风味。 语言不通,宇文凌翌倒也在楼兰中住得自在,一颗金珠便能让他在楼兰王国里头住个三个月。 每日只在这繁荣的大漠风景中闲逛着。 此時又是一日闲暇,难得有了心情,推开了所租住的房门,直接就携着一身独绝邪魅的风姿走上了楼兰的街道,来往做买卖的人极多,到处都是买卖香料的吆喝声,还有置换金银细缕的,售卖土陶的,都是一些他曾经不甚稀罕的玩意儿,但在这儿,便是最受商贾们欢迎的东西。 挑着眉,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在人群中走着,蓦地就被一道远处跑来的娇小的身影撞上,这忽如其来的力道将他整个人都撞得后退了两步,笑容也僵住。 与此同時,不远处汉子粗犷豪迈的声音也响起:“呔,你这个中原小鬼,放下我的香料,不许跑。”汉子的中原话讲得并不好,但仔细听,还是可以听出他在讲什么。 宇文凌翌拧起了眉头,看向此刻正撞倒在他怀中的人儿,娇小的身板,黑漆漆的一张脸,看不出长什么样。 她嗫嚅出声:“救,救我……我不是故意偷的,我只是……实在饿了。”言罢,整个人脏兮兮的就在宇文凌翌干净的衣袍上蹭了两下,完全不顾宇文凌翌身上不同寻常人的气息,也不害怕,只是想随意抓住根救命稻草罢了。 宇文凌翌听着她的声音,终于辩出了她是“她”,而不是“他”。 挑了挑英气眉宇,眼中的邪魅与玩味少了几分,姓子未变,也不因怀中娇弱的女子的可怜而起了怜悯之心,只是退了一步,一言不发的走掉了。 他没有怪罪她的鲁莽便不错了,举袖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都是拜她所赐,略带玩味的声音暗藏着几分不悦,只道:“晦气。” 声音低缓,还带着一如既往的笑意,只是这笑也一如往常,没什么暖意。 只是习惯姓的去笑罢了。 扑到他怀中的女子听到他这一声抱怨,蓦地怔怔的抬起头,仰着脸望着他,在哆嗦打颤:“你是景台国的人?”眼里头顿時就闪出了泪花,像是在异国他乡见到了亲人,这会儿抓住宇文凌翌就不肯放了。 “我也是景台的人……求求你救我。”顿時哭得稀里哗啦的。 后头追着要打她的人跑得近了,那结结巴巴生疏的咒骂声还在继续。t7sh。 宇文凌翌在楼兰还能见到景台的人,皱了皱眉,只低头看她,这一双流着泪的眼睛蓦地就撞进了他的眼中,她年纪不大,却眼神清亮,特别是被泪水滋润过后,更加的令他觉得熟悉。 想不起到底是多少年过去了,两年,三年?还是三年,四年? 看着这双清亮的眼里还带着哭意,就这样,用一种渴求的目光看着他。 宇文凌翌敛了邪魅的眸光,坚硬的心头似乎有哪里软了一下,嘴角只噙着一抹风轻云淡的笑,从怀中掏出了一颗小金珠丢给了远远跑过来的彪形大汉,皱了皱眉头,阴冷道:“不用追了。”看了一眼眼前小丫头手里的香料,“我买了。” 大汉眼睛一亮,拾起了金珠,看了脏兮兮的她一眼:“算你好运气?”说完讪讪的走了。 解除了危机,她眼中的泪光也没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捂着自己的胸口,直看着宇文凌翌:“谢谢你?” 宇文凌翌没回话,只是最后神情怪异的看了她一眼,扫了扫衣服上被她弄脏的地方,转身便走。 “喂?”娇小的女子在后头急了,“别走……”她还有话没说完呢,他怎么冷冰冰的,虽然一直在笑着,但是笑得一点感情都没有…… 帮了她,她很高兴,但他却不怎么高兴似的,整个人无动于衷…… 远远望着宇文凌翌离开的身影,她出了一会儿神,愣了半晌,这才急忙的追了上去:“喂……你救了我的命,怎么就走了……你难道不要我报答你吗?” 宇文凌翌急着享受楼兰王国里头的繁荣与宁静,领略着这颗大漠明珠的风采,一直朝前走着,并不理她。 虽然她方才的眸光让他想到了他的故人,但如今的他,终究不想再与过去扯上什么关系,这样无忧无虑的游走与天地之间,看尽千帆风景,一个人,也挺好的…… 沉了眸,继续潇洒的朝前走。 “喂……”身后的女子着急了,在他的身后跺了跺脚。 她初到异乡,人生地不熟的,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说得上话的,方才还出手绰阔的救了她……而她身无分文,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没了办法,只能行鸡鸣狗盗之事…… 她也不愿这样。 清亮的目光有些暗了下来,鼓起了勇气冲了上去:“救命恩人,我报答你好不好?” “你包我吃,包我穿,我替你洗衣服打扫做饭好不好?” “你好人当到底,就接受了我的报答好不好?”这小女子颇有一番打不死的小强姿态,只不怕死的拼命的缠着宇文凌翌。 全然不把宇文凌翌脸上的不悦当回事,只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好不好?” 宇文凌翌拧了眉头,只道:“吵。”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二) 女子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这声“吵”,看出了他眉宇间的不悦,不过她似是并不因这样而气馁,身在人生地不熟的大漠楼兰里,对活着的渴求也容不得她气馁,她总要想个法子试一试的。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扯了扯他的衣袖,再扯了扯。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宇文凌翌,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拂袖。 女子在他身侧跺了跺脚,似是有些懊恼:“我只是想报答你而已。” 宇文凌翌退了一步。 女子又小跑来到他身边,与他纠缠着。 “好不好?好不好?”就这样一直热情的朝他问着,与宇文凌翌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漠然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态势。 宇文凌翌只看着这个莫名相遇的女子,没有寻常女子的矜持,顶着一张黑漆漆的脸就这样坦然的站在他面前,也不管此刻的她究竟有多难看,这真是景台国的女人? 玩味的探究了半晌。 沉了声,不再打算搭理她,继续朝前走着。 他方才帮她,不过是一時的心血来潮罢了,不求她回报,亦是不想与她有过多的纠葛。 身后娇小的女子看着宇文凌翌无动于衷离去的身影,咬了咬唇,只打定了主意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反正她与家兄失散了…… 一時找不到家人,只能暂且跟着宇文凌翌了,说不定还能混口饭吃。 像着也来。于是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跟着,陪着宇文凌翌从楼兰最繁华的街道一直走到了城池的外头,月牙湾边,一汪甘泉似月牙的样子,是楼兰人的生命之河。 宇文凌翌站在湖边,大漠中干燥的风刮过他俊逸的容颜,直望着前方。 这些年来,习惯姓的走很多地方,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停留,河流也看过不少,但惟独没有见过像月牙湾这般宁静流淌的泉涌,嘴角也不自觉的噙了几分历经沧桑的玩味。 身姿邪魅,独立于这陌生的天地之间,颀长的身影也有着说不出的孤傲之感。 他沉寂着,不发一语,身后却又传来了突兀的声响,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一直细微声渐的喘气声。 宇文凌翌的清净顿時被打搅,剑眉拧起,缓缓回过身,只见方才那个纠缠着他娇小的女子现在还站在他的身后,似是追不上他的脚步,所以一路上小跑着跟着,此刻喘得不行。 宁静的月牙湾,还有她的喘息,别有一番异样的感觉。 知是打扰了他,她仰起了小脸,径直乖觉的朝他挥了挥手:“你……你别管我……我……我不扰你。”只要他允许她跟着,她就能够心满意足了。 宇文凌翌看着身后娇小的女子,没想到他方才那一救,救了个麻烦。 拧了眉宇,冷了眸。 此后一整个月都是这个样子,女子跟着他回了客栈,没事儿就在门外守着,一守就是一个月,他亦是不知道她是怎样在门外活下去的,只知道偶尔打开门,就看到她一脸脏兮兮的朝他笑的样子。 宇文凌翌像往常一样出门,结果又被她跟着,从楼兰西跟着到了楼兰东,再从东走到南。 他已习惯,能将她完全忽视,步伐走得潇洒惬意,而她却也在身后跟得不亦乐乎。 两个人就这样以奇妙又诡异的形态共处了许久,渐渐的,宇文凌翌也习惯身后有一只跟屁虫了,有時忽然听不到她在身后小跑的声响,他倒是会立即察觉,并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起来。 只是闲暇打发時间,心里头想知道她到底能坚持多久罢了。 “你就收留我。”此刻她又跟在他的身后,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要报答起他来。 宇文凌翌敛了一身的邪魅,眸子里只略带玩味讥诮,回望了她一眼,并不理她。 女子越挫越勇:“公子,你就收留了……” 这样的戏码不知持续了多久,上演了多少次,最后宇文凌翌终于在她的念叨与渴求中停下了脚步,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回了头。 探究着眼前不依不挠极能持之以恒的女子,只笑问:“你真要跟着我?” 看她身姿娇小,年龄也应当不大,这么多天来都是蓬头垢面,看不清长什么样,但姓子倒是好玩的很,说不定带着她,还能解一解长旅的疲乏。 在她的纠缠下,他总算软了一颗坚硬的心,似有退让。 娇小的女子原本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听到了他这一句问话,猛然的抬起了头,整个人一喜,清澈的眸光也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一般:“嗯,我要跟着。”说得坚定。 她都已经跟了他一个月了,在不知不觉中陪他看了那么多的风景,她也喜欢这样,而且她跟着他果然就饿不死了,每一日守在他所住的客栈外头,别人知晓她是跟着他的人,还会给她送饭吃。 又有吃,又有玩,再好不过了。 况且这是在找不到家兄的情况下,跟着他总比上街偷香料换钱好。 “我要跟着你。”笃定的笑着,一张脸黑漆漆的,唯有笑容极甜,牙齿也极白。 宇文凌翌凝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像是不知世事的小女子,皱了皱眉,再看了看她身上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裳,略带讥诮的声音:“要跟着我可以,去把你这张脸洗了。”丢了一个金珠过去,“再顺便去买身干净的衣裳换了。”他愿意带着她走,但也要她干干净净才行。 他没兴趣天天与一个乞儿同行。 她接过了金珠,一双清亮的眼睛也放出了光芒,忽然就变得淘气起来:“好,好,你一定要等等我,不许一个人偷偷的走了。”说罢,拔腿一溜烟儿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再回来的時候,宇文凌翌只皱起了眉头,一张清水般的小脸干干净净的呈现在他面前,原来日日跟在他身后的她竟是长了这个样子,唇红齿白,眸若明月,他一直觉得她那一双眼睛清亮清澈,现在搭配起她整张脸看来,更加显得明艳动人。 她买衣服的品味也是极好的,穿了一身荷绿色的水裙,像是一株嫩草,在这满是黄土胚的景色里,格外的耀人。 “你是谁。”她这个样子,与之前相差太大,就像是韬光养晦蛰伏在他身侧的狼。 宇文凌翌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 “我?”她笑吟吟的,好久没有穿过这么干净的衣裳了,开心得什么都不想,直在他身侧兜了两圈。 以为宇文凌翌是在问她名字,“我叫清歌啊。”她其实一直都很想说,但是没有机会说。 清歌,清歌…… 宇文凌翌睨了邪魅的眸子,身上那玩味不恭的气质顷刻间又出来了,直敛了戒备,这种名字倒像是小家碧玉的名字,看她的样子,不像是骗他。 是他多想了。 “走。” 顾清歌还想与他说更多,例如她姓什么,她是谁,她找不到她哥哥了,所以才要跟着他,还想感谢他,顺便说说这一身衣裳她很喜欢,谢谢他的收留。 可是宇文凌翌似是没心思听,亦不管这些,整个人不羁随意的很,知道她不是有企图的人,便就随她去了。 他身在异乡,早已不留心计较那么多,只道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反正终究是个过客,还不如贪恋一時之娱,人生匆匆,犹如白驹过隙尔,惬意就好,丢下了她,邪魅的身影又走远了。 清歌看着眼前的宇文凌翌,似是害怕他丢下她,裙子一提,又像个野丫头般的跑了起来。 追上前去,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之后的日子,清歌的姓子确实是为宇文凌翌带来了不少的欢乐,当然,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例如…… 热热闹闹的集市上,西域人正在玩杂耍。 “恩人,你快过来看看,这个盘子好漂亮,它是怎样顶到了脑袋上头去的?”好奇的伸出手一戳,语气兴高采烈,不过下一秒…… “啪嗒。”t7sh。 兴许是太不小心,紧接着是瓷盘落下的声音,砸了一地。 宇文凌翌颀长略带贵气的身姿一滞,原本带了几分玩味的眸光顿時收敛了起来,眼中隐隐的不悦…… 又要帮她善后。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桩,一转眼,这娇小的女子不知又跑到了哪一个地方,于是下一刻又传来她略带急意的道歉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宇文凌翌再一次穿过了人群,寻到了清歌的身影,看见的便是她略带哭意点头哈腰的样子,万分惹人怜,自从收留了她以后,他已经习惯,原本会愠怒,此刻已经是帮她解决麻烦得习以为常了,又是上前帮她赔付银子,将她救了出来。 带笑却低缓的声音:“再胡闹我就将你赶走了。” 眼底的邪魅依旧,带了几分阴冷,像是想要吓一吓她。 清歌在他身边过得开心,总觉得他人很好,虽然总是不怎么理她,但允许她在他身边,还肯帮她解决麻烦,已经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了:“不,不要……恩人,我再也不闹了。”急中又忙扯住了他的衣裳。 ps:老七被缠着求的故事……囧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三) (.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宇文凌翌只看着清歌,她似听到了他的话,一下子就怕了,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 目光朝下一滑,看到了她正紧紧扯着他衣袖的小手,可怜兮兮的模样…… “恩人,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小心翼翼的与他求情? 宇文凌翌已经见多了她这种样子,虽然明知道她的保证没有用,但还是沉下了眸,噙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转身:“跟上?” 清歌清亮的眸子又一下子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开心得很:“好,好,恩公,我一定紧紧跟着?”她不闹了,不乱看了? 一张小脸上笑容璀璨? 宇文凌翌走在前头,身后娇小的女子老老实实的跟在后头? 六月的楼兰,酷日炎夏,街道两旁没有那么多树,只有一些已枯死和将要枯死的胡杨树点缀着街景,头上的烈日巨大,晒得人有些发晕? 宇文凌翌这些年走过了许多的地方,早已不是景台国里那个养尊处优的七贤王,此時就在这炎炎烈日下走,仿佛酷暑也不能阻挡他悠闲的步伐? 清歌在后头,原本还神采奕奕,可是走了一会后,步伐开始渐渐慢了:“恩……人……”说话声都没原来那般清响了? 宇文凌翌在前头听不清楚,只以为她又在后头看见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自顾自的笑闹着,没理会她? 清歌叫宇文凌翌,他没有反应,她只好吃力的跟着,一手扶了额头,一手则支在腰侧,撑着自己一步一步缓缓继续朝前走,大口大口的喘气,跟着? 期间抬头看了一眼上头的浓浓烈日,晕眩的阳光将她眼睛照得一黑,摇摇晃晃差些就站不住了:“恩人……” 宇文凌翌在前头走着,走了一会,听不到身后的声音了,连脚步声都蓦然一止,他在前头凝了眸子,似是察觉了什么不对劲,倏而回身,看见的是清歌娇小的身子在身后缓缓倒下的画面? “清歌?”低声? 这是他这么长久来,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恩人……”清歌嗫嚅出声,她头晕得很,怎么眼前的景色变得不太对劲儿了,这些土胚房怎么会动…… 她怎么眼前还是那晃眼的太阳呢…… 宇文凌翌看着她迷离的眸光,沉了眸,想都未想便飞身上去接下她,许久未用的轻功,使出来有些生疏,但终于在她倒下前拥住了她,避免她摔落进黄泥地里? 清歌被宇文凌翌蓦地接住,他的出现挡住了她眼前的太阳,只觉得世界都变得清凉了许多,不再像方才那般酷暑炎热了,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意识模模糊糊中朝宇文凌翌笑了笑:“恩人……”此刻宇文凌翌倒像是她的太阳了? 他嘴角噙着的阴冷不见,玩味不恭的笑也没有了,只是身上邪魅的气息依旧,拥着她,极不习惯这样的距离,有些亲近,但若他一松手,她就要径直跌倒下去? 宇文凌翌敛着眉,只能压下了心中的不适,将怀中娇小的女人抱起来? 第一次打横抱着女人,什么姿势都觉得不对劲,暗了眸子低头看她,只看到清歌傻望着他傻笑的模样? “恩公,你真好……” 头已经晕得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还在夸他,想找点什么词语去形容宇文凌翌? 宇文凌翌听着她的话,几分进到了心里头,这世上还从未有人说过他好,颀长的身影滞了一下,只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聒噪?” 清歌实在晕得受不了了,这才笑笑着不说话,脑袋一歪,躺倒在他怀里? 这一番是中暑了,她虽初遇他的時候是她最落魄的時候,但终究是娇生惯养,又不似宇文凌翌常常在大漠中跑,天稍微热一些就受不了? 天天跟在宇文凌翌在外面跑,跑多了于是便就成了现在这一番样子,楼兰的盛夏,大漠中的欢歌,外头繁闹得很,可她却只能在屋里头呆着了,她这一呆着,宇文凌翌竟没丢下她? 放了些冰块镇暑的屋里头,清歌感受着屋内的丝丝凉意,抬眼看向宇文凌翌,清醒后的她躺了几天,虽然头还有些晕,但精神比倒下的時候好多了,整个人又恢复了笑盈盈的样子:“恩人,你今儿是特意留在这里陪着我的吗?” 宇文凌翌正在屋内站着,整个人立在靠窗的位置,居高而眺远,看着窗外绵延成一片的金黄,那些大片的土胚房中还栽种着一些树木,绿意点缀其中,别有一番美意? 觉没心与?身姿贵气而俊逸,浑身散发着令人望尘莫及的邪魅? 听到了清歌的问话声,颀长的身影又微微一滞,只不动声色的藏起了被拆穿的尴尬,玩味讥诮的声音响起,又是不带任何感情:“你想太多了,我只是不喜欢毒日头?” 言下之意,并不是为了她? 清歌躺在床上看着他,笑得更欢了:“恩人,你不要否认了,我就这样认为了……”笑容里是清澈的暖意,无所顾忌…… 反正知道宇文凌翌是好人,纵然她无耻的与他笑闹着,他也不会真正生气的? 宇文凌翌站在窗台边,听着身后传来的清歌的话,藏在袖中的手只微微收合了一下,握到了一起? 干脆不再搭理她? 清歌看宇文凌翌不说话,径自在后头笑着:“恩人,恩人?”笑着喊他?sxkt? 她开心得很,心里头有说不出的感觉…… 宇文凌翌听着她在身后喊他的声音,似是想要他搭理她,陪她说说话,他沉了眸,受不了她的聒噪,转身径直走了出去? 只留下了一句冷暖难辨的话:“好好养病?” 清歌这一场病好了以后,跟随在宇文凌翌身边,更是无所顾忌了,小日子也过得如鱼得水? 高兴起来,还大胆的在宇文凌翌身后笑闹着,偶尔甚至笑着扑上了他,在他的身后抱住他,贴在他的背上,与他说话? 起初宇文凌翌还不悦的躲得开,后来清歌这一毛病越来越频繁,他数次冷眼看她警告,她却总是不长脑子记着,渐渐的他也便无动于衷的随着她了,以至于到了后来,她的无所顾忌已经不分场合,甚至让他有些无奈? 清歌心血来潮便在大街上扑上他,贴在他的背后一口喊着一个:“恩人,你看那边好热闹?”旁人眼中看着他们,只觉得甜蜜,可这两人却浑然不知? 宇文凌翌数次停下了步伐警告:“好好走路?” 奈何清歌在家中与兄长已经这样闹着习惯了,知道宇文凌翌不会真的与她生气,只是笑着:“恩人,我只是抱一抱?” 宇文凌翌颀长的身形又滞了一下,嘴角边玩味不恭的笑容越来越难以维持? 有時会被她折腾得嘴角轻扯,真正的笑,有時又被她折腾得冷下了眸子,一点笑意也无,只觉得拿她没有办法,又没有处置她的法子? 大街上,他只把手抬起,伸向腰间,将她环着他的手剥了下来,冷声:“好好看热闹?” 清歌只是笑着点头,放开了他,听话乖巧的样子:“嗯,好好看热闹?” 说是这么说着,又随意的走在他的身侧,与他靠得极近,她在他的身旁小鸟依人般走着,与他一起看眼前的美景,街上走的人,买卖的物品,每一样在她眼中都那般的新奇? 而笑闹的她与楼兰的街景,也都一齐在不经意间,烙在了一双邪魅冰冷的眼里? 時间慢慢的过着,宇文凌翌原本打算在楼兰里小住三个月,便开始启程去西域三十六国中的大秦,可因为清歌的出现,不知不觉已经这三个月已经过完,不仅如此,还超出了七八天,转眼就要进入七月中旬,宇文凌翌终于决定离开? 大秦遥远,从楼兰过去的路也未知,又是一番探险? 是夜,天空繁星点点,天上星辰汇成一条河流,宇文凌翌上了居住的屋子的楼顶,清歌自然也跟随着,两个人又一齐处在了一起? 宇文凌翌只站着,身上的邪魅气息收敛了起来,只余一身不同常人的贵气:“清歌?” 他是极少叫她名字的,清歌听到了这一声低缓的喊叫,心里一喜,只抬头:“恩人,你喊我名字,有事吗?” 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所以想要与她说? 此時清歌还不知道宇文凌翌决定要走了,整个人还处在开心的情境之中,時而抬头望着天上的繁星点点,也觉得欢愉得很? “我明日离开楼兰,你不要再跟着我了?”宇文凌翌望着前方,直接的说道,声音平缓,让人听不出是喜是悲? 他已经习惯了漂泊,不收留她了?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贪欢的结果便是到了离别的時候,他的眉宇也紧拧着,几分潇洒与惬意不见,心里头只觉得有些沉闷? 但这样的感觉有些陌生,从未体验过,自然也不晓得是什么东西? 清歌在后头听着他冰冷的话语,似是要赶她走,她一下就哭了:“恩人……呜……” ---- 感谢月票?月末咯~o(n_n)o哈?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四) 清歌豆大的眼泪开始从眼角滑落下来,她平常总是笑嘻嘻的样子,没心没肺,不知世事的,从未在他面前哭过。 宇文凌翌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便让她哭了,还哭得这般厉害,一下子便无措起来:“清歌,你别哭。”眼眸里的玩味与讥诮不见,有的只是紧张。 眼眸暗沉,又再一次对自己奇怪的心情浑然不觉。 只知道一颗心抽疼抽疼的。 抬起了手,想去帮她擦眼泪,可是伸到她面前,还未触及她娇妍若花的脸庞,便就如触电般的停了下来。 清歌没发现他的变化,只知道他要离开了,还说不要她了,她还没有找到兄长,而且也不想离开他,一点也不想…… 此刻只知道哭,眼泪哗啦啦的流个不停:“恩人,我不……”打嗝,“我不要走……我要跟着你,我不要离开你……”她姓子直,有什么说什么,不会拐弯抹角。 “我……我不要。”说着说着,满眼的不乐意,哭得花枝乱颤直接就冲上来紧紧抱住了宇文凌翌。 以前是从背后抱,现在是从前头抱,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胸膛里头去了。 炎热的夏,宇文凌翌穿的并不算多,一件单薄的衣袍立即被她大片的眼泪浸湿了,只觉得心口处温热温热的,一下子便让他拧紧了眉头:“清歌。”声音有些低缓。 他今晚是要与她告别的,明日他便启程去大秦,谁都不能阻拦他离开的步伐。 贪欢已经到了尽头,再留恋只能碍事。 清歌埋头在他怀里拱了两下,只是哭:“不要走好不好,要不然带着我走好不好。” 宇文凌翌不愿给她任何希望,只沉闷了起来,闷不作声,抬手像是想要把她从他怀里带出来,可惜清歌抱他抱得紧,不能撼动分毫。 宇文凌翌也只能叫她抱着了。 清歌窝在宇文凌翌怀中,一口叫着一个“恩人”。 看他没有反应,她难过的咬了咬唇,只大胆的叫了他的名字:“凌翌,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宇文凌翌挺拔的身形顿時就颤了一下,整个人也僵直了起来。 浑身散发着邪魅的气息,却不再像从前那般随意,终究……还是有了牵挂。 宇文凌翌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眸子有一些沉,只觉得自己是作茧自缚了,狠下了心来,将清歌从自己怀里扯了出来。 整个人身上敛着的气势也吓人得很,这会儿真是一句话都不说,直接就远离了清歌,转身径直走下了天台,丢下了漫天的繁星还有还在哭着的清歌。 清歌一下子被扯出了他的怀抱,宇文凌翌第一次对她这么狠心,原来恩人也是会对她发脾气的,这样一想,哭得更厉害了。 “呜……恩人不要我了。”清歌只觉得好难过。 这声音缓缓传入宇文凌翌的耳中,他虽然下了天台,但在房中还是能将清歌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的,拳头握起,只一言不发了。 夜深了,清歌似乎还在天台上哭着,她不想离开他,想到若是真的分别了,极可能一辈子就见不到他了,她忽然就觉得好害怕起来,好像心被紧紧牵扯着,好疼好疼的感觉……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不想:“呜……” 哭了整整两个時辰,这抽泣呜咽的声音在夜里极其的响,宇文凌翌听着她哭,彻夜未眠,若是从前定会嫌她聒噪,阴冷的呵斥她几声,让她止了哭,可现在,他也被她这伤心的哭声折腾得有些胸闷。 床榻上翻来覆去,最后倏而起身,只披了一条单衣,走上了天台。 天台上清歌缩成了一团,自己抱着自己,要多难过就有多难过,娇小的身子蜷缩在一起的模样只让人觉得心疼,惹人生怜。 宇文凌翌一下子就沉了眸子。 夜风有些凉,将清歌扎好的小髻都吹得有些乱了。 “起来。”闷了声走到她的身边,他极不习惯的放下了姿态。 清歌只在哭着,呜咽声断断续续,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这一声“起来”,只觉得好像是在梦中一般,呢喃出声:“恩人……”缓缓的抬起头,用一双红肿的眼睛直望着他,“恩人,你改变主意不丢下我了么?” 宇文凌翌不说话。 他的决定从来就不会因谁而改变。 “起来,再不起来吵着了别人,上来将你赶下去,我顾不了你。”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语,假得也像是真的一般。 清歌是真的被他唬住了,害怕被人赶走,连这最后能与宇文凌翌相处的時间都没有了,只能缓缓的站起了身:“好,我不哭。”虽是答应了,但因他后半句“顾不了她”之语,心更加的难过。 宇文凌翌看她站起来了,转身就想走,继续回房去。 他知道他一走,清歌自然会跟着他下来的。 果然,清歌看他转身欲走的样子,她也着急了起来:“恩人,等等我。”语罢,抬步就想追上去,奈何自己蹲着哭久了,腿脚已经不听使唤了,两脚一绊,差些就倒了下去,“恩人……” 带着哭意的惊叫声。 些像知去。宇文凌翌没了法子,不知道她又出了什么事,紧急回头,这才看到她腿软跌下的身影。 这一次没有救到她,清歌娇小的身子直在他的身前扑倒了下来,整个人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去,看得他眼底在疼,心底也在疼:“清歌?”他的声音也有了显而易见的波澜。 这一刻才将心里头那莫名其妙的感觉感受得清晰了起来。 眼底哪里还有玩味不恭,哪里还有讥诮,哪里还会无动于衷……直大步走回到了清歌的身边,清歌原本摔得极疼,心里头难过的想哭得大声点,结果看到宇文凌翌担忧她紧张她的眼神,她不哭反笑,腿上的疼都不算疼了:“凌翌……” 宇文凌翌的潇洒倜傥的身姿又滞了一下,这会儿沉了暗眸直将清歌从地上抱起来,似是怨她没有照顾好自己,有些生气:“闭嘴。” 清歌一下子又被他喝得说不出话来:“……” 只觉得宇文凌翌这样紧张她的感觉好得很,方才的难过都不作数了,现在只剩下开心。 噙着一抹幸福的笑窝在他怀里,又不自觉的开始蹭起了他的胸膛,只觉得夜风再冷,但在他的怀里暖和得很,一点也不想离开,不想……sxkt。 紧紧抱着宇文凌翌,像是决心与他痴缠在一起了:“凌翌,不要让我离开你好不好。” 宇文凌翌听她又喊他名字,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她嘴里出来,有种奇妙的感觉,原本就不太好的表情,更加差了起来。 不回答她的话,直将她从天台上抱了下来,抱到了房中,直把她丢进了她的房间,扔到了床上。 清歌这会儿不止腿痛,屁股也疼了,一双清亮的眼睛溢着水,像是又要哭。 宇文凌翌生气的出了声:“不许哭。” 清歌瘪了瘪嘴,好凶的恩人……她不过是没站好,所以在他面前摔了一跤而已,她也不想的…… 宇文凌翌只敛了眼中的邪魅,不知从哪弄来了一堆纱布,开始替她包扎。 撩起了她的裙子,一截白玉般的腿就这样呈现在他的面前,宇文凌翌的心有些闷,低头细心帮她包扎着,就像是对待自己身上的伤口般。 什么時候起,他也在乎起这个什么都不懂只知道胡闹傻笑的女人了,他甚至不知道她是谁,家在哪里,从何而来,又是要到哪去,为什么是景台人,却会出现在楼兰。 这么一个莫名的女子,像是上天赐给他的,蓦地就出现在他的身边。 早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渐入骨髓了。 想到了这些,宇文凌翌整个人就有些沉。 清歌低头看他,看他细心帮她包扎伤口的样子,眉头紧缩,好看得很,一双冷冰冰的眼睛里有着沉意,不再像以前那样空无一物了,她只觉得欣喜,又觉得心动,低哑着声:“恩人,你真好看。” 说完以后,没等宇文凌翌反应了过来,她低头便轻轻亲了上去。 宇文凌翌敛了邪魅不羁的眸光,原本不想搭理她,只想抬头冷冷看她一眼,可是眸光抬起的那一刹那,看到的就是清歌那一张清水般动人的小脸,似是紧张,她的睫毛都在颤着,吻暖暖的,直在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時候就亲了他。 这是谁家的女孩子,竟然这般大胆。 “你?”宇文凌翌似有些恼,谁知一启唇,声音哼出,清歌灵巧的舌头便滑进来了,他仿佛被雷击般整个人定住不动,只感受着清歌生涩的动作,一切清晰得很,他就这样被强吻了。 宇文凌翌暗了一双狭长邪魅的眸子,微微一睨,清歌吻了一下不止,作势还要再吻,让宇文凌翌一双深沉的眼眸更加暗沉,整个人敛了一身狂放的气势,大手一蓦地用力,直将清歌按倒了下来,两人一同覆到了床上。 ---- 啊啊,双倍日,要月票,打滚求月票,求稳在前五十名内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五) 清歌显然是心血来潮才鼓起勇气去亲他的,第一次亲吻男人,感觉很奇妙,一颗心像是要被抛到天上去了,云霄之上,脑袋迷迷糊糊的,没有理智,只剩下本能在支配着自己的行为,没意识到自己舌尖探入宇文凌翌的嘴里,待自己已经完全惹怒了宇文凌翌之后,整个人才反应过来。(.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可是这个時候已经迟了,自己早已不知什么時候被被宇文凌翌压到了床上了。 楼兰的床铺得并不如景台的宫殿里头的那般软,有些硬,整个人躺到上面,只觉得腰被咯得疼得很,更别说还有一个宇文凌翌压在身上了,他的重量让她一下子生生的承受。t7sh。 清歌发觉两个人贴得这样近,宇文凌翌呼出的气息就这样朝她迎面袭来,她的一颗心也砰砰跳个不停,呼吸微沉,只觉得整个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因为想要更多的空气,于是拥吻间的渴求便变得强烈了起来,像是想要从他口中渡过些什么来,舌尖一挑,直在宇文凌翌嘴里乱搅,略带生涩的挑逗…… 其实她真的是被压得不能呼吸而已,所以动作也变得激烈了,仅此而已。 “唔……”嘴里发出细弱的嘤咛声。 宇文凌翌颀长的身影一滞,整个人略微的变得僵硬,直将她压在床上,让两个人紧紧贴合。 清歌,果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宇文凌翌沉了一双眸子,从她的唇上抬起唇来,结束了这个吻,不再让她随意放肆,只低着头看她,眸光难明:“你不怕吗?” 竟敢这样对他。 看来是平日里对她的教训少了,于是她变本加厉的胡作非为了起来。 清歌只怔怔的望着宇文凌翌,整个人还在怔忪中,有些迷糊:“……”只红着一张脸望着他,不敢说话…… 会翌心歌。(.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宇文凌翌看她不回答他的问题,直冷了声:“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清歌这会儿呆呆的看着,宇文凌翌这张好看的脸就摆在她面前,只稍稍一低,就可以触到她的了,那一双略带邪魅的眸子也微微一睨,直落在了她的脸上…… “恩人……”只这样轻轻的出声着。 恩人这样专注的看着她,她忽然变得好紧张,下意识的舔了舔唇,上头似乎还残留着恩人美好的味道…… 从他救了她,一直到现在,收留了她那么多日子,她也没想到自己与恩人会发展到这一个地步…… 她方才是做了什么…… 而恩人,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傻傻的摇了摇头:“恩人……我不知道……”她不知道她在做什么,敛了一下清亮的眸子,小心翼翼的出声:“恩人,我们再来一次?”再来一次,说不定她就知道了…… 宇文凌翌原本就黑着的一张脸,现在更黑了,只低了声:“清歌。” 语气阴沉,要多不悦就有多不悦。 清歌直抬头,无辜的看着他,逸开了唇畔,对他笑着:“恩人,来嘛。” 宇文凌翌只被她气得笑也笑不出来了,往常那轻轻勾起的嘴角自遇上她后便失去了控制,喜怒哀乐也变得分明了起来。 似是想要给她一些教训,听到她不知好歹的朝他说“来嘛”,他敛了眸子,配合的直直覆了下去。 清歌显然是没料到他会真的覆了下来,一双清亮的眸子也瞪得如铜铃一般大,只微张着嘴,看着宇文凌翌就这样朝她吻了下来。 这一回不是她主动了,微张的唇一下子就被攻掠了下来,还未做好准备,便被夺了呼吸…… 果然是再来一次…… “唔……”清歌紧张得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全然没了原本的骨气,一颗心小鹿乱撞着,不自觉间也缠上了宇文凌翌。(.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宇文凌翌的吻带了几分浓烈,仿佛是刻意的一般,一下子便夺了她的思绪,她整个人都懵了,呆呆的回吻,呆呆的与他一起痴缠:“唔……凌……” “凌翌……” 她略带娇意的声音响起,喊的是他的名字,一下子便让他整个人更加阴沉,轻吻她的力道也变得更加重,像是要吃了她一般。 宇文凌翌胸口处有个地方蔓延过一种奇怪的感觉…… 清歌是第一次被男人这样吻,还是她的“恩人”,恍惚间似乎就懂得了什么……只寻了唇齿间的一个空隙,本能的轻逸出声,细弱的嘤咛…… 在这深夜里回响,四周暗得很,只有窗外头清辉的月光洒下来,同在异乡,两个人相互依偎,相互温暖。 清歌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抬起了手,又将宇文凌翌紧紧抱住,似是不想让他离开,更是不想让他丢下她:“唔……恩人……” 这会儿换宇文凌翌不太正常了,从她身上抽出了自己的手,微微按在胸侧,沉了声,声音有些凶:“叫凌翌。” 清歌听到宇文凌翌这一句,只觉得心都要被撩到云端上去,纵然被他吻着,却傻傻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宇文凌翌。 恩人说什么……他允许她喊他的名字了? 清歌说不出的高兴,一双眼睛里头都带着隐藏不住的笑意,只觉得开心得很,从来就没有这么高兴过。 宇文凌翌正在亲吻着她,与她旖旎缠绵,可她却毫无情趣的睁开了眼睛,还笑着看他,他要怎么吻下去? 只得敛了不悦的眸光,抬起头来,不再亲吻他。 看着床榻上的景色,身下的清歌已经衣衫不整,而两个人方才吻得太激烈,早已不知在何時从床头滚到了床尾来,两个人身子叠在一起的姿势,暧昧得很…… 他并不是个近女色的人,能让他如此失控,清歌确实是了不得。 他现在只想掐死她…… 看着清歌的眼底,像是冒起了一窜怒火,但这怒火里,若仔细看,还可以看出了他的不安与害怕,终究是消沉与无声无息间。 清歌躺在他的身下,只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前波澜起伏:“凌翌……” 宇文凌翌听到了她的喊声,最后还是别过了眸子,不再看她。 发现了自己的失控,迅速的起身,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沉敛了起来,一身疏离的贵气又倾然而出,再也不管清歌,直接离开了她,夜深了,他阴冷的踏着一地的月光走了出去。 两个人之间,意乱情迷过后,终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过…… 清歌噙了一抹傻笑在嘴边,小手捂在自己蹦蹦乱跳的心脏上,只觉得有什么在悄然之间改变了…… 翌日,阳光大好,清歌睡了一个懒觉,起身的時候并不担忧宇文凌翌真的会丢下她走掉了,带着笑开开心心的打开房门,果然看到不远处正坐在胡杨树下喝茶的宇文凌翌。 他果真没走,不会再丢下她了…… 喜上眉梢,清歌直接就开心的小跑窜到了他的身边,忽然又从宇文凌翌的背后抱住了宇文凌翌,声音清响动人:“太好了,恩人,我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丢下我的。” 宇文凌翌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感受着她从背后贴上来的温暖,只凝了邪魅的眸子,不说话。 清歌习惯宇文凌翌对她无言的样子了,亦是不管他,她开心就好,整个人贴在他的背上,还表情微醺的蹭了他两下:“恩人你真好,你真好。” “叫凌翌。”宇文凌翌平静略带暗涌的声音响在大漠的风里。 日子一直平缓的从七月过到了八月,宇文凌翌似是真的为她而留在这里了,清歌小日子过得越发快活,自从越了界以后,偷偷趁宇文凌翌不注意,偷亲宇文凌翌,或而从背后抱着他。 有時宇文凌翌偶尔也会不耐烦的凝了不悦的眸眼,直将她按在怀中教训一番,将她吻得脸颊微红,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 俏生生的对他笑着。 笑得宇文凌翌心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也悄然融化。 不知不觉间,他也会蓦地对她笑了起来,虽然极少,但看着她的眸光明显多了几分怜惜与爱昵,只不过藏得极深,不让清歌发现。 偶尔对清歌和颜悦色,清歌就会高兴得不得了,只缠着他,扑进了他的怀里。 一如此刻…… 清歌心血来潮,央着宇文凌翌陪他上街挑选香料,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又扑进了他的怀中。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只目光怪异的看着他们这两个异乡人,清歌向来不管外人的目光,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宇文凌翌也不是将那些凡夫俗子放进眼底的人,她想如何,他就任她如何:“清歌,站好。”虽是这样说着,却没有要将她从他怀里拉出来的意思。 清歌只开心的笑着,知道两个人是一同处在一块了,一口一声叫着他的名字:“凌翌,凌翌。” 叫得宇文凌翌连眉梢间都沾上了些许的暖意,整个人就好像是在暖阳底下站着,挑起了眉宇轻应:“嗯。”不再拒绝她。 而是以自己的胸怀包容着她。 两个人在大街上如若无人的相拥,他将她牢牢的护在怀里,避开了身侧的车水马龙。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六) 清歌最喜欢这样,喜欢宇文凌翌将她紧拥的感觉,于是也就笑吟吟的在他怀里蹭了蹭,只露出半道身影在外头。(.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两个人,一个身姿邪魅,散发着道不尽的贵气,一个则娇小可爱,格外的惹人生怜。 大街上来往人流侧目,几道驾马声传来,一队人马穿过他们身边。 马骑得快,为首的人将他们的身影一扫而过,男子忽然蓦地凝了眼:“清歌……”马上的人轻逸出声。 街上的行人太多,喧闹声也大,这声音一喊出便顿然消失在八月的风里头了。 清歌与宇文凌翌回到客栈的時候,已是傍晚,红霞都染红了一片天,许多人守在客栈外头,上百人的兵马,个个是魁梧的汉子,每一个人身下都骑着最名贵的汗血宝马。 宇文凌翌见多了玉盘珍馐,曾是坐拥金山银山的人,纵然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头,下意识的便就将清歌的手握紧。 将她拥进了怀里,护了起来。 “清歌,跟好我。”剑眉一挑,顿時浑身散发出邪魅不羁的气息。 清歌还处在与宇文凌翌在一起亲近的欢乐中,没反应过来,听到宇文凌翌喊她跟紧他的话语,只乖巧的笑着,紧紧跟在他的身边,任他将她拥进怀里。 宇文凌翌不想掺杂进这些事情起头去,只敛了一双暗眸就将她绕道带往小楼,如今的他,只想要惬意自在的活着就好。 清歌没察觉到宇文凌翌的不对劲,跟着他走。 两个人还没走远,一道颇有磁姓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了:“清歌儿?” 年轻男子的声音,喊声里带着浓浓的亲昵,还有许久不见的激情,似乎还有……一点点的怪罪,让人听着,百感交集。 宇文凌翌拥着清歌的手一下子便顿住了,不经意间力道也蓦然加大,下意识的将清歌拥得紧了一些。(.mianhuatang.info无弹窗广告) 他没想到守在门口的那帮人马是来寻清歌的,声音压得有些低:“清歌。” 清歌在宇文凌翌怀中,也是听到了这道声音,一下子就颤了:“哥……哥哥……” 反应过来的下一瞬间,一张小脸的神情也变得有些激动,已经没心没肺的钻出了宇文凌翌的怀抱,前些日子受的委屈如数倾覆出来,哭着就跑向了男子:“耶律哥哥。” 耶律延昭站在客栈里那棵胡杨树下,早已经朝清歌张开了双臂。 清歌太过于激动了,没来得及与宇文凌翌说什么,已经从宇文凌翌怀中出来,扑到别人的怀抱去了。 剩下宇文凌翌还在原地站着,原本揽着清歌,护着清歌的姿势还维持着。 看见了这样的场景,他讪讪的收回了手,紧抿的唇也倏而扯开,邪魅的笑了一下。 颀长的身影似乎有寂寥。 话眼么去。前头,清歌扑到了男人的怀中,直接就把头埋到了男人的胸怀中,一口一声喊着哥哥。 耶律延昭只抬手将清歌拥进了怀中,宠溺的抱着她:“那一夜,你到底是跑去了哪里玩,一清早就寻不见你了。”大手抬起,直在清歌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害我百般找你,都快要把新月国翻遍了,结果你竟然跑到了楼兰来。” 清歌声音亲昵,略带了撒娇:“耶律哥哥,是清歌贪玩,清歌错了。” “错了,清歌儿,你可知道你错在哪了?” 清歌声音里都带了笑意:“清歌不应该耍脾气,那晚应该与耶律哥哥睡在一块儿的……” 宇文凌翌听着他们的对话,话语间极尽亲昵,心里头一沉闷,眉宇都紧拧在一块了。(.mianhuatang.info好看的小说) 一个说着“那一夜”,一个说着“睡一块儿”,他一身阴寒的气势蓦地出来,说不出此刻心里头是什么感觉。 方才清歌从他怀里出来,就令他不太欢心了,此刻只微微侧了身子,侧眸看了清歌一眼,清歌这会儿正扑在许久不见的兄长怀中,而她所谓的“哥哥”,正一脸爱昵的凝视着她,心疼的看着她,将她紧紧抱着。 心中不悦,敛了眼中的寒光,紧抿的嘴角微扯,不再等着清歌,而是径直先回了房,只留下一道清冷无情的背影。 清歌见到失去联络的哥哥,自然是开心的,不过心里头也念着宇文凌翌,与耶律延昭抱了一会儿后,抬头朝宇文凌翌方才所在的地方看去,宇文凌翌已经不在了。 是夜,直到戌時,清歌才回到了房里头。 耶律延昭也在客栈住下来了,原本硬是要与她住在一起,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了他,只许他在隔壁住着,心里头挂念着宇文凌翌,寻了个机会就悄悄的逃出来了,直奔去宇文凌翌的房间。 里头没有光亮,她已经习惯乱闯宇文凌翌的房间了,想都没想就自己走了进去。 声音压得低低的,还有几分愧意:“凌翌,你在吗?”她也知道今儿太高兴了,得意忘形间把他丢下,是她不对。 还当着他的面,在别的男人怀里头蹭来蹭去的…… 以前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现在她時候知道了。 房中没有人应答,她只好又再走进了一点:“凌翌……”话语声里头带了几分撒娇。 房内气息冷冷的,就是没有人搭理她。 她知道宇文凌翌晚上不出门,定是在房间里头,可是没人应答,是不是就代表他不想搭理她? 清歌都要急哭了,就在眼泪要落下来的時候,角落里传出一句低低的话语声:“你还过来找我干什么。”这话音里头带了几分沉郁。 清歌听到了这声音,这语调,打了个颤儿,从来没有见宇文凌翌生气,她一颗心都慌了:“恩人?” 还是这么冷冰冰的话语:“不要叫我恩人。” 清歌怕了,拔腿就朝他那儿跑过去,来到角落里头坐着的宇文凌翌身边:“凌翌……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每一次她惹他不高兴了,只要她放低了声音,他就会原谅她了。 可惜这一次不似往前,宇文凌翌只是沉了声,一身的邪肆的气势在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令人感受得格外清晰。 清歌哭着:“凌翌,我知道错了。” 宇文凌翌还是不说话,今儿她在外头也是这样与她的“哥哥”说着,说她错了,结果她的认错,就是错在她那夜没有与“他”睡在一块。 眉眼间掠过一抹锋利的眸光,大手伸出,直接就将清歌扯了过来。 清歌没站稳,直接跌到了他的身边,他坐着,清歌就这样半跌倒在他的身侧,紧贴着他的双腿,跌坐在他的身边。 宇文凌翌邪魅的眸眼睨了起来,只冷了声:“错了,你错在哪了?” 清歌被他这个样子吓哭了,这会儿还不知道什么叫吃醋,也不知道宇文凌翌这番是怎么了,只患得患失着,极怕自己因为不懂事儿真的将宇文凌翌惹恼了,丢下她,又不要她了…… 哭音阵阵:“就是错了,我也不知道我错在哪了……”sxkt。 宇文凌翌听着清歌的回答,原本就沉着眸子更沉了,眼底也像是蹿起了一阵怒火:“不知道错在哪,你怎么知道自己错了?”她这是在唬他吗? 他宇文凌翌竟然也沦落到要被女人唬弄的程度?而且还是清歌这般没心没肺,长不大的女人…… 沉了眸子:“过来,我告诉你你究竟错在了哪。” 清歌见他要教她,眼中一喜,面前支着身子站了起来,结果还没站好,已经被宇文凌翌打横抱了起来,敛了一身气势,将她丢到了床榻上,紧接着下一秒,他已经覆了下去:“知道什么叫做睡一块吗?” 沉着声,可怕得很:“知道男人和女人睡一块,代表着什么吗?” 清歌什么都不懂,只止了哭意,被他这番忽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敢说话,果真傻傻的配合着宇文凌翌的话语,摇了摇头。 她乖巧无辜的样子更让他没来由的一阵心堵,只觉得胸口闷得慌。 于是看着清歌,直接就开始解衣裳:“今夜就让你了解了解。”不给点教训,她还是这般放肆着。 清歌看着宇文凌翌,只傻傻的出了声:“凌翌,你干什么……” 睡一块儿,就是要吗? 宇文凌翌不回答她,大手朝她一伸,也开始解开了她胸前的樱扣,清歌是偷偷躲过耶律延昭跑过来的,穿的衣服本就不多,他这样一脱,她就要毕现了,只得紧紧拉扯住自己的衣裳,有些害羞:“恩人,你不要这样。” 宇文凌翌听着清歌对他的称呼,他原本已经叫她称他凌翌了,她又用回了旧称,眼底的火气在不自不觉中中烧得更旺。 与那个“哥哥”那般亲密,面对他的時候就这般生冷,若他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只怕哪一天,她就不知道他是谁了。 宇文凌翌低下了身子,直靠近了她,用力将她的衣服一扯,外衣全都如数扯落开来。 清歌只来得及惊叫一声:“啊……” 下一刻,已经被宇文凌翌狠狠的堵住了嘴。 --- 今儿是9月最后一天啦?感谢月票感谢推荐票??感谢主的钻石?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o(n_n)o哈? 番外 :梦里不知身是客(七) 清歌当即便傻了下来,从没见过宇文凌翌这个样子,遥想第一次遇见他的時候,她在街上被人追赶,正是最落魄的時候,远远看着他,那般显眼,那般让她觉得安全,她想都没想便朝他那儿飞扑过去,而后来他也果真救了她,从此以后他在她心里的形象就那般的光辉了…… 之后这数月的相处,他在她眼里也是冷冷的,虽然总在笑,但总没有像今夜这样子过。 “唔……”被吻得逸出破碎的吟声,想要推开他,“恩人……” 宇文凌翌听到她对他的称谓,眸子越沉,吻得更加的用力。 清歌被吻得脑袋一片空白,周围的气息都变得旖旎了起来,屋里头黑漆漆的,只有窗口洒下了几分月光。 面前寻了个缝隙,出声:“恩人,冷……” 衣服不晓得什么時候被宇文凌翌剥光了,她自己还浑然不觉,只觉得八月的楼兰,风凉得很。 小手不自觉的乱挥舞,摸到了宇文凌翌赤|裸的胸膛上,滚烫的感觉,自己害怕得收回了手,但下一瞬,又贪暖的贴了上去。 宇文凌翌只深深拥吻着清歌,好像怎么吻都吻不够似的,挑了挑眉宇,声音冷冰冰的:“冷就抱紧我。” 清歌被他吻得快不能呼吸了,傻傻的点头,然后真的朝他抱去。 她衣服尽落,贴到宇文凌翌身上的那一刻,宇文凌翌一僵,像是难以接受…… 心间溢过一阵暖意,他胸膛里头的一颗心也跳得极快,眉宇一下子便拧了起来,奇怪的感觉,从未有过…… 他并不是没有与女子行欢过,每一次都草草了事,只觉得索然无味得很,若不是今夜被清歌惹怒,只怕还远远进行不到这一步。 “凌翌……”清歌抱住了他,终于觉得暖了一些,满足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宇文凌翌健硕的身躯一颤,只觉得胸口一闷,大口大口喘不过气来,下一刻已经让身体任由欲|望支配,理智被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就暂且不想了,先将清歌压倒再说。 于是大手覆上了她光洁的背,眸子里染上了情|欲,已经将清歌将床的深处带,把她拥着抱进了被褥里。 清歌一暖,察觉身下一软,满足的又轻吟了一声。 被宇文凌翌吻得久了,她也渐入情境,开始回吻宇文凌翌起来。 这样的吻宇文凌翌并不陌生,她调皮玩闹的時候就会趁他不注意,亲吻上他的唇,并调皮的将舌头探进他的嘴里头去,每每让他无可奈何,只能任由她去。 可今夜,他说了要惩罚她,自然就不能任由她这般,于是在清歌这般纵情的回吻下,他紧拧的眉头拧得更深了,大手沿着她背后美好的曲线一路向下滑,已经攀上了她的。 清歌被他这么一摸,直闷哼出声,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头乱窜,脑子也乱成了一团,意识渐渐回来,也终于发现了自己寸缕未着:“凌、凌翌……”有些惊怕。 她也有些像女人了,再不是懵懵懂懂,一张小脸在黑暗中烧得厉害。[.mianhuatang.info超多好看小说] “你,你把我的衣裳脱了……” 宇文凌翌抬起了脸,还给她自由:“嗯。”对自己流氓的行径并没有否认。 眼底散发着邪魅的眸光,有些诱人,只深情的望着自己身下的清歌,摸着她吹弹可破的皮肤,那般细滑,诱他深入。他的理智早已没有了,喉咙有些干,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对劲了:“清歌,现在知道男人和女人睡一块是什么意思了吗。”她若是能说个所以然来,说不定他还能及時收手。 “……”清歌只看着他,沉浸在宇文凌翌魅惑人心的美色里,这样的恩人真好看…… 他知道他不是寻常的男子,此刻少了几分阴冷的他,多了几分男人踏实稳重的味道,让她觉得更接近了一些。 脑子不灵光,神识不知道抛到哪儿去了,于是张着小嘴,只看不回答。 宇文凌翌的眸子又暗沉了一些,冷冰冰的声音:“看来是不知道了。”话音里头都带了沙哑。 清歌傻傻的配合着点了点头…… 不知好歹:“凌翌,你教我……” 宇文凌翌眸光深浓,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整个人已经彻底覆了下来,某些动作在不知不觉中也变得格外的温柔,对待清歌像是把她当做捧在手心的宝,噙着坏意的唇角也微微勾勒出了几分深情,轻轻的将吻落在了她漂亮的肩骨上头。 清歌打了个颤,只觉得两个人此刻的动作亲密得很…… 不知道后头等着自己的是什么,只这样被宇文凌翌带着走,他吻得她阵阵发颤,不敢大声说话:“凌翌,我好难受……” 宇文凌翌挑起了眉头:“忍一忍,再等等。” 她一定是处子,他不敢贸然而行,若是叫她疼了,只怕他也会跟着心疼。 此刻他的心忽然也变得紧张得很,说是要惩罚清歌,怎么倒像是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将她变成自己的,想要占有她,害怕她离开他,哪一天就不是他的了,哪一天,就把他忘了…… 宇文凌翌喉结上下涌动,眸光紧锁在清歌的身上,他也难受得很。 只能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她,想要她放松一些,再放松一些。 沉了眸,从她的锁骨处一直亲吻到了她的白玉高耸上头,直接将她的美好吞入嘴中,陌生的感觉,让清歌直吟叫出来,媚人的声音,难受得拱了拱身子,求饶:“恩人……不要。” 她又叫他恩人……没像又深。 宇文凌翌眉头紧锁,惩罚似的又用力吸允了两下,大手也攀上了另一边,不断揉搓。 清歌未经人事,哪里与男人这般亲密过,只觉得自己沉沦在宇文凌翌身上好闻的气息中了,被他拨弄得舒服,微微睁眼望着宇文凌翌的目光也变得极是朦胧…… 轻逸出声:“好难受……” 宇文凌翌已是忍得额头上都沁出了细密的汗,只一言不发的品尝着她的美好。 清歌的身上有种好闻的清香,让他:“清歌,上来一些。”示意她挪一挪身子,更靠近他一些。 清歌完全被他侍弄得没了理智,只能听着他的话,将自己挪上前,结果一下子便变成了撩|人的姿势,像是她在张开了双|腿迎接着他。 夜太黑,宇文凌翌看不清楚,但能仍感受到她的美好,大手一路朝下抚,额头的汗沁出越来越多。 看清歌已经迷茫了,在他身下不说话,只看着他,他也沉了声,闷闷的喘出了一口气,在她的注视下,就缓缓的将它送了进去。 清歌神智朦胧间只觉得自己羞人的地方被什么东西一顶,紧接着是慢慢跻身进来,她承受不住,双|腿一夹,结果换来的便是宇文凌翌的一声闷哼:“清歌……” 他快被清歌这一个动作折腾死了:“不要乱动。”他怕自己冲动。 缓缓的送进去,清歌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一顶再顶,将她撑得一疼,最后她也皱了眉头:“凌翌,好疼……”哭了出来。 宇文凌翌眼底蓦地变得温柔,好像有什么地方也被填满了,一直空虚的心也变得温暖起来,铁血柔情:“忍一忍。” 清歌傻傻的点了点头,相信宇文凌翌不会伤害她,但不知道此刻的疼是什么…… 只觉得此刻自己承受着他的感觉好羞人,但又觉得好亲密,好满足:“凌翌……我们这是在做什么。”sxkt。 宇文凌翌只低了声:“。”回答了她。 清歌脸蹭得一红,听完直羞得把头一偏,埋到了被褥里头去,闷哼了一声。 他的动作还在继续,她感觉得越加清晰,只觉得某些地方一直不断的磨合着,迎来送往,从疼到慢慢适应,感受到他的力道,清歌说不出话来,只能哭了:“恩人,你是坏人……” 他把她吞尽了,还在她身子里头捅来捅去,每一次微微的撞击只让她一声声抽气。 一颗心也被他的动作撩上了云端,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宇文凌翌正在做着“功课”,听到她骂他坏,眉宇也紧紧拧着,品尝她青涩的味道上瘾了,亦是不肯停下,只能略带心烦的将她狠狠一撞。 他一用力,清歌就哭得更厉害:“疼……” 宇文凌翌只得把力道又放轻,慢慢的吞|吐:“清歌,我只是在教你。” 清歌边哭边打着哭嗝:“凌翌,你……你骗人……”哪有这样教人的,把她都教哭了。 双腿被他扶着,蓦地抬高,让他进得更深一些,她被喂得有些难受,这样撩|人的姿势让她更加不好意思:“凌翌、你,你快出来。” 她知道错了…… 原来这就是他所说的睡一块儿…… 她不敢再和耶律哥哥睡一块了…… 陌生的感觉袭上她的心头,有种满足从那个地方传遍四肢到达心间,只让她满足出声:“凌翌……”她也搞不懂自己想要如何了。 宇文凌翌动作未停,她被他喂得有些饱,也不觉得疼了。 渐渐进入了那一个特殊的世界之中,好像脑子里头春暖花开,全是和宇文凌翌在一起开心满足的感觉。 “凌翌……好舒服……” 宇文凌翌听着清歌的话,直白而大胆,她似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可是却让他压抑的心欢愉了起来,原本对她的气恼也消失了,只皱了眉头专心的“吃”着她。 低了声,温柔得很:“还疼吗?” 清歌乖巧的摇了摇头,诚实的回答:“不疼了……” 于是紧接着就是一波又一波的惊涛骇浪,只让她尖叫出声:“凌翌、我……我……”喘气,“不行了,慢些,慢些……”不知道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全身都酥软了,只有那种感触越加深刻,对他的感觉也更加的深刻。 恩人这样对待她,她怕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也忘不掉这一场在他床上的翻云覆雨。 忽然有些害怕,扭了扭身子,想要逃离宇文凌翌,可是整个人都被他压在身下,只能感受着他的动作,被他一次次的要尽。 直要到她筋疲力尽,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任由着他的摆弄…… 不知道恩人的精力为什么这么的好,总是要不够似的。 一次完了,再来一次…… 直要在她身上打下他深深的烙印。 “凌翌……”一场欢愉,只剩下她不断低低的呜咽声,哭喊着他的名字,以她之躯,包容着他。 宇文凌翌酣畅淋漓,也紧锁了眉头…… 今夜为何会失控到如此地步……好像是初尝般,那样的热衷,不肯将她放开。 不知道努力了多久,最后在她身子里头释放了出来,冲上云霄的那一刻,他蓦地将她抱了起来,贴近了她,一双幽深敛着邪魅的眼也添了几分惧意,他怕是爱上清歌了。 清歌只觉得身下暖暖的,最后他将分|身抽出,她蓦地空虚了起来。 宇文凌翌从她身上下来,起身,清歌只见他颀长挺拔的身影笼罩在月光下,有些苍凉。 她全身都软了,只能勉强聚了力气,半支起了身子,咬了咬嘴唇,是不是她让他难过了? 她不愿让他难过的…… 她也爬起了身,双脚虚浮,像是踩着云朵般的到了他的身后,扑着抱上了他,娇躯就紧紧贴着他,也不管自己现在什么都没穿,只低低的出了声:“凌翌,你不要生我气,我没有怪你,我愿意的……” 宇文凌翌颀长的身影一震,似是没料到清歌会说这样的话。 她的身子暖暖的,又软软的,直紧贴在他的背后。 他某些不该硬的地方又硬了,身影低缓而沙哑:“清歌。” 清歌只在他身后撒娇般的蹭着他。 宇文凌翌大手一扳,整个人一转身,又将她打横抱起,重新丢到了床上,这一次沉了声,又开始将她尝尽,清歌没想到宇文凌翌这般激动,但她刚才才与他说她是愿意的,此刻也只能陪着他,配合着他,压低了声音,媚人的娇喘着:“凌翌,我喜欢你。” 她终于说了出来。 宇文凌翌听到了她的话,心中说不出的触动,只能敛了深思,认真的夺取着她的芳香,但紧抿的嘴角都有了温暖的喜悦。 动作温柔,爱怜着她。 清歌被他教坏了,也学着他,跟着他的节奏一起附和着。 “凌翌,凌翌……”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房中顿時旖旎暧昧了起来,到处都是情|欲的味道,清歌是极喜欢与他“睡”在一起的。 一夜有多长,二人就厮磨了多久,直到了早上,天微微亮的時候,清歌才偷偷钻出了宇文凌翌的房间。 耶律延昭在这客栈里头住了四天,这四天里头,清歌与耶律延昭打着哈哈,耶律延昭每次想和清歌说话,清歌总找了借口逃开,于是下一秒就去找宇文凌翌,想要和宇文凌翌多呆久一些,结果每每独处的時候,都被吃抹干净。 二人像是躲着哥哥偷情一般,清歌乐此不疲。 此刻又关在房间里头与宇文凌翌行欢,有些事情尝过一次后就了,清歌有的時候比宇文凌翌还要热情。 方才一进到房间里头,就偷偷的抱住了宇文凌翌,主动替他拉开衣襟,小手探了进去,乱摸,于是宇文凌翌又不悦的将她抱起来丢到了床上:“清歌,我昨夜里是没有将你喂饱么。” 清歌只是笑吟吟的看着他,主动将唇凑了上去:“嗯,凌翌,我要。” 她要和恩人亲亲密密的,享受他给她带来翱翔的感觉。 宇文凌翌只拧了眉宇,迎接着她的吻,享受着她给他带来的温暖,熟稔的将她扑倒,压在床褥里头,她的衣裳未脱,只将裙子一撩,小裤一褪,直接就上阵:“呵……” 舒服得清歌只叹了一口气,退下来的小裤挂在脚踝处,随着他的动作而摆动。 “凌翌,好舒服,我还要。” 她像是贪吃糖的孩子,需求无止境:“凌翌……凌翌……”她就是喜欢与宇文凌翌亲密的感觉。 宇文凌翌只无奈的也沉浸在行欢里头,一遍又一遍,将清歌也揉进了骨血里头。 他忽然冒出了个念头,想要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 生命中少不了她了。 “唔……啊……”清歌舒服的直哼声,将宇文凌翌紧紧抱着,像是个磨人的小妖精,扭着身子迎合着他,破碎的声音渐渐传到外头去。 耶律延昭守了清歌几天,每天没见几次人,这会儿想去她的房间里头抓她,路过宇文凌翌的小楼,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他没细听,直拧了眉宇走到清歌那边,打开门,清歌又是不见人。 叫了身后的侍从:“今日是什么時间了。” “回大公子,八月中旬了。”该回大辽了。 耶律延昭皱起了眉头,看来不能任由清歌这样下去了,胡闹也有些限度。 “替我守着清歌儿的房间,她一回来,立刻把她带到我的房里来。” ---- 呜呜,感谢,各种感谢? 大结局:莫相忘(四) 赫连玦僵在原地,而后一瞬才似缓过神来,直看着沈如薰。 沈如薰这般狠狠一推后只抱着脑袋,又似头疼欲裂的感觉,抱着脑袋低低哭了出来,好像真的不想再看到他似的。 此刻只要他在身边,她的脑袋就疼得不行:“出……去……”勉强再挤出最后两个字。 不止是推开,还下了逐客令。 赫连玦蠕动了唇角:“好。” 也只是一声轻应,好似也不忍心再看到她这般痛苦的样子。 颀长的身影站得笔直,终于缓缓离开了她身边,越走越远,直退开到缦纱飞扬之处。 室内的炉火啪啦的爆开火花,细微的声响在房中缭绕,烘得一室暖得很,可他的心却是凉的很。 沈如薰看他果真退了几步,离她远了,脸上的神情才终于不那么痛苦,像是在心间松了一口气。 她这一次苏醒,不仅是没心没肺的忘记他,还附带痛苦得想要开始逃避他起来。 她是忘了所有,可没忘的人,却因此而更活得痛心入骨,永远活在悲伤之中。 沈如薰脸上蓦地出现了痛苦厌恶的表情,好像疼够了,她也疼怕了…… 虽然是一刹间掠过,但还是落入了赫连玦的眼中。 此刻站在里间与外间的交界处,看到她这般模样,只能缓步再退开,低沉了声:“那我……便走了,你好好歇息,待你醒来,我再让上官青紫替你看一看。” 沈如薰听到他的声音也觉得痛苦得很,根本不待自己听清他在说什么,已经低吼了出来:“夫君,求你了,快出去……” 还记得这般称呼他,却是如此疏离,甚至是憎恨的。 甜蜜中带剑,痛得不能忘。 赫连玦只能扯了扯嘴角,最后终于不再作逗留:“好,我出去。” 最后只是一沉声,而后便是转身…… 勉薰般边。一步步的踏往出去的路。 这卧房不大,可是被沈如薰这般亲口赶出去,离开两人一起久住的卧房,其独孤的感觉不言而喻。 若对于他来说,这世上还有什么可被称之为温暖,兴许就只有她一人了吧?放在心尖上的人,可到头来怕是伤他最深。 爱而不能求,求而不能得,明明是原本相爱的两个人,何苦…… 他每走一步,她好像就欣喜一步。 这般开心的神情,直到最后又“呵呵”的傻笑出来,让他整个人都冷了一般,覆盖了一身霜意。 赫连玦终于走到最后,停在了门口处,修长的指就这般抵在了门沿上,只稍轻轻一推便是那纷扬落下的大雪。 好似以手推门的动作停了几秒,像是在等着沈如薰的开口挽留。 可是到最后,还是只有沈如薰开心的笑声,那般没心没肺,好像高兴他终于要走了似的:“呵呵……哈哈……”清脆的笑声,越笑越开心。 过往一幕幕又掠过眼中,她也曾这般开心的对他笑过,他第一次将她拥入怀里之时,他第一次将她带下莲庄之时,看到那天策城中的热闹,她享受与他在一起亲密的感觉之时。 她……动人之时,他最爱她这般笑,因为觉得一切也跟着变得真实了起来。 可此刻…… 赫连玦沉了声,终于不再逗留,径直推开门便走了进去。 一转身一别眸,便是步入了雪中。 而后再从外头把门关上了,轻轻“嘎吱”一声响,把他关在了外头的同时,也惊醒了沈如薰。 房中沈如薰似是心满意足了,脑袋没那么疼了,可下一瞬,她又开始不镇定了起来:“唔……”直发出痛苦的声音。 这痛苦的哼吟声和方才的不一样,方才是头疼欲裂,这会儿却是觉得心里头有什么正被撕碎的声音。 口中的话语没经过脑子便哼了出来:“夫君……” 这语音,这音调,就好像是另一个她不曾意识到的自己。 好似不是她这个没心没肺的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 沈如薰脑中好像又有什么画面开始掠过了,痛苦得很:“啊……痛!” 又在房中痛苦的喊了出来,这一刻只觉得一颗心也紧紧拧着,满脑袋都是赫连玦方才缓步转身离开的模样,只一瞬便不受控制的站了起来,扑了出去。 这才刚醒,眼中还是清明中带了几分迷糊,没看清脚下的路,所以从床上急忙奔下来的时候不小心跌了一跤。 “唔……”疼得不行,可是这会儿什么都管不了了,只觉得好像心里头缺了一块。 忽地跑到了方才赫连玦站着停着的地方,好似她还能感受到他余留的温度。 “夫君……”沈如薰痛苦的低喊了一声,已经怅然的把门打开了,而后便是看到外头大雪纷飞蓦地花了她的眼眸,好疼……疼…… 疼痛间,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像搅在一起般,撕扯间,痛苦的睁开眸子远望…… 赫连玦其实并没有走远,此刻好似没有刻意去躲那飘落的雪,没有走回廊,而是径直出了房门便朝空庭走去,也不知道是要去哪里,漫无目的。 沈如薰开门便只能望到这样的景象,一道绝然魅人的身姿远走在路上,周遭的雪白都成了映衬他的景色,一头墨发随意在风中飞扬,衣袂也被寒风掀起,看起来这般孤寂落寞,好像这世上只有他一人独绝立于天地间一般。 好像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这会儿只胸口烦闷得紧。 “夫君……”沈如薰再喃喃出声。 忽地下一瞬,“啊!”一声痛苦的嘶喊,自己抱着脑袋忽然在门口坐了下来。 赫连玦虽然走得慢但也走得远了,何况这风刮得厉害,声音也传不开,于是便也没听到沈如薰在后头这般失常的声音。 他的身影渐渐走远,就要消失在飞雪里了。 沈如薰最后只能抱着自己的脑袋了,蓦地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好像无数光点在脑海里头盘旋环绕最后纠在一起,轰动一声再炸开,头疼欲略—— “咚”的一声,好像难过到了尽头便是寻得了一个出路。 这么多天的痛苦,也在这一刻做了个了解,沈如薰只面色苍白,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忽地跌下来靠在门边,闭眼再睁眼间,看着眼前的廊景已经神情不一样了,好似眼中的混沌化作了一丝清明。 “夫君!”沈如薰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眼泪就出来了,浑浑噩噩的模样。 这雪下得还很大,她没穿太多衣裳,刚从屋里头出来也不觉得太冷,一边哭就一边跑了起来。 跌跌撞撞的撑着瘫软的身子就这样追了上去。 赫连玦走在前头,似是没料到沈如薰会追出来,此刻只一直挺了颀长的身姿走在这风雪中,四周都变成雪白了,茫茫一眼望去只看到精致的阁楼檐宇都是雪白一片。 莲庄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早已安静,此时在雪中更是万籁静寂无声。 好似在房中耽搁了那么久,天色本就阴,这会儿干脆是渐暗了起来,唯有半点光亮在头顶上,他越往远处走,身侧就渐多了几盏照明的灯。 本是微亮的光线洒落在他身上,却只有凉意。 赫连玦走走停停,待彻底回过神来,已经不知走到了何处,此刻只彻底停了步伐,看着四周的风景,好似落棠院里头不常来的园子,上一次来好似还是极久远之前了,好像又有什么掠过眼前…… 一幕幕又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那还是沈如薰刚嫁进莲庄来时,聪慧中带些狡黠对他笑,硬是要带他到这园中来,扶着他不怀好意的笑,对他说“来,夫君这边景色好,咱们往这里走。” 此时眼中便是这样的一片地方,时光变迁,春花早已不见,唯有冬雪皑皑,雪白覆盖了眼前所有,只有园中几盏孤灯…… 赫连玦看了一下,想起了这是什么地方,心中忽地又是一沉,已经不由自主的踏进去了,下一瞬,脚入地,雪虽然深却还是能感受到脚下的路,卵石作道,踩上去好像有些硌脚。 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又是脑海中未曾忘记的话语,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捉弄的巧笑:“夫君,我问过了,这条路呢,叫做石疗路,据说人体七经八脉什么的,光脚下就三百六十余个穴位,走一走有益于身心健康……” 还有:“夫君你快走上去试试。” 踏上去,每走一步都像是过往再现。 所谓身心健康,如今他也经历了风雨,已恢复了风华,世人都知道他赫连玦没病了,而她却笑貌不在,连正常的话语都不会与他说了。 赫连玦紧拧起了眉,此刻只站在鹅卵石道上看周围的雪白。 这一个,大雪纷飞的夜…… 似是在雪中长长的叹了一声,呵出了气,悄无声息。 他在这园子中愁了思绪,而另一处,沈如薰却是哭着不受自己控制的追了上来,他步伐走得虽慢却走得太前,她怎么追都追不上,这会儿只觉得风刮在小脸上疼得很,绕过回廊踏入庭院,只觉得眼前的一切缭乱了自己的眼,看到了那站在灯火阑珊下立于雪中的身影,一瞬间眼泪就下来了,蓦地张了张嘴…… 番外:劫富来济贫 冬日渐过,天气也春暖了起来,这天地万物都焕发着勃勃的生机。 近来江湖中也开始颇不安宁起来,自莲庄与江湖正邪大派,第四支力量牢牢掌控在一人手中之后,江湖乍然轰动,除了轰动之余便是把当年赫连建天在世之时的风华与赫连玦相比,都道莲庄人才辈出。 更甚的是听闻莲庄少夫人沈家小女有了身孕,怕是日后也会打破莲庄七代单传的宿命了。 江湖人称叹纷纷之余,倒是多了更深层次权衡利弊的心思。 此番江湖五大派聚首,便是想要商讨:“江湖中十二年一甲子的武林大选快来了,这武林盟主之位空缺也多年,这一次怕是决选结果毋庸置疑了。” “是啊,江湖三大世家,如今赫连庄主一人独大,就连上官氏族也与赫连庄主交好,到时自是支持莲庄,怕是公孙族想要这江湖霸主之位,也只能干叹气了,更勿论我们这等小帮派……” “那如今大局已定,权宜之计……” “倒不如干脆我等联名,不待十二年一甲子的武林大选了,直接推选赫连庄主任武林盟主……也算识时务,为江湖、天下苍生做一件好事,避了多余事端。” …… 赫连玦拿到这联名之信时,倒不意外,只是随手将信搁在了案桌上,处事大堂中,直接侧身面向了大窗,看着外头缤纷新开的春花,万物俱新。 颀长的身影略带了魅色,又威严得很……多了几分更是与前不同的气势。 于此同时,莲庄落棠院中,小小的院落栽满了新花,沈如薰也站在窗口看着外头的风景,说是有孕之人看着有生机的东西,心情也会跟着变好,身子也会变得更健康…… 可是…… 此刻沈如薰一手搁在肚子上,六七个月的身孕了,腹部高高隆起,一看便颇有福态。 “啊……立秋,快来扶扶我,闪腰了,闪腰了。” 立秋听闻,立刻着急了起来:“小姐,说了那么多次了,不要总站那么久看窗外,等等……我来扶你!” 立秋放下手中的活计飞奔而来,结果便是看到沈如薰龇牙咧嘴坏笑的表情。 “小姐?”立秋皱起了眉头。 “呵呵……逗你玩的啦。”沈如薰笑得腻歪。 看着自家小姐心情这般好,立秋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只是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小姐,你很无聊?”认真的问。 “唔……嗯。”沈如薰倒是老实。 微微站直了身子,眸子看向外头……其实满院的春景,她总站在窗口看,不是在看春花,只是想看看那偶尔会出现在春花景致中的人……好像过冬了以后,赫连玦更是忙了,常常她还未醒,他便已经起身更衣去处理江湖中的大小事宜了。 加之她有了身孕,越来越困乏,清醒的时候少,迷糊的时候多…… 有时他忙中抽空会回落棠院一趟,要不然便是一整日不见人。 若是等来他,为了能多看几眼,她也是愿意在这窗边站一整日的。 立秋不知相思为何物,当然不知道她站着看窗外那么久是为何,只权当她无聊了。 沈如薰这会儿笑吟吟,倒是没有否认。 立秋见她承认,也笑了:“要不然,小姐,我带你出去玩玩?” “嗯?玩?”沈如薰也来了兴致。 “是啊,前阵子雪化了,你不是说这莲庄最近太冷清了么?还让姑爷给你辟了一条路,直接从落棠院能通到莲庄府外,现在天策城中好多百姓都把生意摆到山道上了,也来了好多平头百姓,小姐……你还记得以前在镖局里头,你最想做什么事?” “唔……”沈如薰开始细细思索了起来。 其实为何出嫁前有人传她性子好,全然是因为她不善言辞,但管着振威镖局账本时又总喜欢背着爹爹,拿出一些钱财帮城中的流民。 所以才有了赫连玦最初为了想要省事,将她娶进莲庄中来的一幕。 这会儿看着立秋是迷茫的模样,不知道立秋是想要做什么。 只好出声答:“当救苦救难的菩萨,帮贫苦百姓?”这是年少时的梦想啊。 可她都是要当娘亲的人了,什么菩萨……太不踏实了。 不由得捂唇笑。 立秋也笑了:“小姐,你还记得呀?”。 伸了伸犯懒的身子:“小小姐、小公子也要出生了,再过一两个月小姐你的身子就越加臃肿得动不了了,不如趁着现在还能动,找些事儿做做?反正小姐你不也正无聊着呢吗?总看窗子也无趣呀,看来看去都是这些花,不如出去替小小姐、小公子积攒些福气?” 沈如薰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心态也越发有当娘亲的样子了,心心念念的都是腹中的孩子。 听到积攒福气四个字,立马就来了精神。 “立秋,你是说?” 立秋笑而不语…… 赫连玦在案桌前站了一会儿,看了看外头的风景,余下紧接着便是转身回去继续处理桌上堆成小山似的密笺,处理到了一半,着实是挂念沈如薰,遂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挺拔的身姿忽地站了起来,有些魅人。 朝外喊了一声:“东辰,进来。” 东辰如今已经恢复了明里头的身份,常在赫连玦身侧待命,此时听到赫连玦唤他,立刻就从外头进来了:“主子?” 只见赫连玦摆了摆手:“余下的文案帮我看着吧,我去落棠院一趟。”交给了东辰。 “是。”东辰冰冷的脸上难得添了几分笑意。 而后不等他进来接手,赫连玦便走出去了,只余一道颀长的身影。 赫连玦回到落棠院的时候,只见院中空空如也,寻常一步入院子便能看到站在窗前的身影不见了,踏入了主卧中,也只见空荡荡。 不由得敛了眉头,沈如薰人呢? 魅沉的话语声出:“如薰?” 只见还是空荡无人回应。 “来人。”这会儿只能把丫鬟喊过来问了。 余生近后。“少夫人呢?” 丫鬟似乎有些支吾,看着赫连玦这健硕丝毫没了病秧子样子的身影红了小脸:“少……少夫人她……出,出去了。” 出去了? 想到沈如薰如今顶着个大肚子,纵然穿多少衣裳也遮不住的臃肿,眸中多了几分涌动。 墨眸浓稠,似是担忧却不露声色:“去哪了?” 丫鬟额上都多了汗:“说……说是去庄门,劫富济贫了……” 劫富济贫? 赫连玦魅色的眸子暗敛,眉头拧得更深了。 直是到了莲庄门口,看着春日繁荣,天气好出行的人也多,如今的莲庄不似从前那般戒备森严,不近人情了,于是来往做买卖求学武的人也多了,真是热闹得很。 更热闹的是…… 此刻莲庄门口一个小摊子,挂了一道横幅:“瞭苍生疾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发放银晌济贫民,在世女菩萨。” 赫连玦顿时就停了步子。 听到熟悉的声音:“等等,大家慢慢来,别急别急,只要在这儿的,皆见者有份啦,我家小姐今儿心情好,备了不少银两,只要是吃不上饭穿不上衣的,来这儿给我家小姐看一眼,每人十两,不多不少,每人十两!” 立秋嚎得痛快,倒是没注意看此刻人群外头那颇有风华的人物。 沈如薰这会儿也被这热闹惊喜到了,出来走走可比成日窝在房中强! 撑着臃肿的身子也稍稍站了起来,支着腰,蠢蠢欲动的样子:“别急别急,今儿都有呢。” 清脆动听的声音,霎是让人听了心情好。 围在这摊子前本就是穷苦百姓,这会儿看着沈如薰倒是像看着活菩萨似的,祝福的话语连连。 沈如薰只顾着沉溺在里头了,连赫连玦走近了都不知道。 只见前一刻她还在高兴的笑着,而下一刻…… “夫人。” 忽地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如今拥她入怀,不是拥着她一个人,而是拥着两个人。 身子的重量一下子全到赫连玦身上去了。 熟悉的冷香味入鼻,众目睽睽之下……沈如薰一下子就红了脸。 似乎是高兴的,直接回过身来:“夫君?” 她盼着能在白日里头见他许久了,这会儿被他紧紧抱着,说不出的悸动在心中盘旋。 喊他的声音是欢喜,欢喜得不得了了。 全然忽略了某人脸上的不悦:“都挺着几个月的身孕了,还跑出来做什么?”赫连玦的声音有些低。 挑了挑眉,还有方才他看到的横幅…… 到底今儿是玩什么把戏? “啊……”沈如薰似乎语结,不知道该如何说,像是做了亏心事。 赫连玦再道:“听丫鬟说,你出来‘劫富济贫’了?” 噗……劫富济贫,好词! “夫……夫君,你知道了啊?” 赫连玦只略勾敛了魅眸,看向了一旁的立秋,正拿着一拨又一拨的银两发给排队的流民,银两上显然就有着莲庄和蕲州山庄的标志。 是他的银子。 不由得低沉的出了声:“劫的是为夫的富,济的是天下苍生的贫?” “嗯?” “呵呵呵……”满耳唯有沈如薰的娇笑声,似是心虚,又是撒娇卖萌,轻轻靠到了他的胸膛上:“唔……夫君,反正咱们银子那么多,也用不完嘛,不如……呵呵呵。” 换来只是赫连玦宠溺的笑,似是无奈的将她拥在怀中。 (最初开文时构思的桥段,写出来乐呵乐呵) 番外:回振威镖局 盛世五年,这是已是赫连玦任武林盟主的第四个年头,沈如薰诞下孩儿已久,此时两个人早已双双褪了当年的稚气,赫连玦本就老成持重擅运筹帷幄,自是变化不大,最多是气势颓显,越发越风华撩人,而沈如薰近年来当了娘亲后,也似渐渐习惯莲庄庄主夫人的身份,更何况如今还是江湖盟主夫人。 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连沈夫人的娘家——振威镖局,也变得热闹起来。 原本还是一个濒临关门大吉的破败小镖局,如今沾了赫连庄主的福气,越来越多的江湖人士投诚而来,因为武林盟主岳父的威名,也引得大批的人马上门求保镖,只见也是不一般的热闹景象。 如今在这繁华景象中,沈孝擎负手而站,当年的练武小院子已经在早先两年被扩大了,此时已是大镖局的规模。 “啧啧……”忽地看着多年的心愿达真,满足的叹两声。 身后出现了一个魁梧的汉子:“老爷,你怎么还在这站着?” “怎么?”沈孝擎还在自己的遐思中回不过神来。 这会儿听到汉子的问话声,蓦地转头过来看,最近过得太欢喜了,倒是容易不小心忘事情:“今儿有什么大事?” 魁梧汉子脑袋上多了两滴汗。 他是自沈如薰打小便在这镖局中做事的镖师,对沈如薰和沈孝擎都有感情,此刻只拍了拍大腿,急了:“哎呀,我的镖局局主,你怎么给忘了,今儿是小姐和赫连盟主回来探亲的日子!” 都说了几个月,惦记念念不忘了几个月,怎么临到了这天就偏偏给忘了? “糟糕!”沈孝擎脸上也露出了大事不妙的表情,脸上的皱纹摞了摞,胡须动了动。 惹得魁梧大汉放声粗犷大笑:“哈哈……”。 只见沈孝擎一声大叫糟糕后,便猛地跑回去换了衣服,所幸这些日子振威镖局打理得干干净净,此刻突然迎接也不会太突兀。 连年来天下太平,江湖中因为有了武林盟主,各帮派都安分得很,江湖纷争所幸不多,不过百事缠身,赫连玦也确实是日常忙得很,这一次若不是沈如薰惦记着出嫁好些年没回过家,兴许也寻不出时间回来小住。 所以这般回来,实际上机会珍贵得很…… 小小的振威镖局,江湖第一的武林盟主与盟主夫人要回来,自然门庭光耀,此时门外挤了许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叫闹声也嘈杂得很。 沈孝擎急忙换了一套衣服出来,人方站定,头上的汗还没有擦净,就觉得耳边像是炸开了一样。 他还迷糊着,便听到身边二十多个镖师还有一叠又一叠的人大嚎了一句:“来了,来了!” 紧接着便是犹如天家出行一样的排场,几面锦帛画着威严的螭纹模样,延绵了好长的车行,江湖中排行好前的绿林高手都在队伍里头,乃至天下第一杀手东辰都在队伍前守护。 沈孝擎忽然就笑了出来,他这个岳丈脸上有光:“哈哈哈……”本是想笑来引人注意,奈何这会儿人都大声喧哗,直把他的笑声掩盖过去了。 不只掩盖过去了,还直接把他挤到了一边去了,身旁直有人用力嚎叫着:“来了,真来了,我要看武林盟主的英姿一眼!” “早早就在这守着了!!” 就连镖局里头最不拘礼节的汉子们都放肆了起来:“小姐都嫁几年了,我等也没见过,这会总算可以瞧赫连庄主一眼了。” 传说当年赫连庄主抱病在身的时候,可是谁都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直是江湖中最神秘莫测的人物,耐人寻味得很…… 也是前几年莲庄一决,反叛了庄内一场事变,才渐渐英名传了出来,据说长相那可是魅人得很? 话音刚落,便把沈孝擎挤到一边去了,惹得沈孝擎一声不爽:“兔崽子,是我女儿要回来,你们挤个什么挤。”竟然都不看岳丈一眼! 他是岳丈好吧?岳丈……武林盟主的岳丈……呜呜…… 沈孝擎正了正神色,一脸不与这帮三大五粗的家伙计较的样子,站到了另一处。 居高自然能望远,只见这会儿车行队伍真是轰动的很,缓缓前来,眨眼就到了跟前。 这一次坐的马车不是四面闭合,而是敞开式的,只有纱帘略微遮掩,远远便看到了那车辇上英伟不凡又略带魅肆的男子,还有他那熟悉到不行的女儿…… “如薰……”沈孝擎喃喃出声。 想当年他可是……狠了心的|逼她出嫁,算好了赫连玦应当年纪不大,又是莲庄庄主,更甚是传闻莲庄庄主是病秧子,他总隐约觉得,既然是病秧子,可十年都不死,那也是种本事,应当是个良人……这才将沈如薰逼着嫁了出去。 此刻还在出神,可身旁的人又已开始叫唤了起来:“嘶……”似是抽气声。 沈孝擎跟着抬头,这才看到恰好有一阵风吹过,纱帘掀起一角,正好露出了赫连玦一双魅眸,那是怎样的一双摄人心魂的眉眼……微微勾挑的眼角似乎是天生上扬,暗色如墨的眸子,黑曜石一般,略带了几分威严……中原人里怎么会有这样让人一见难忘的眼? 再乍一看,只见赫连玦身旁的沈如薰也正望着自己看。 “爹……”细微的声音传来。 他也霎时忘了如何言语,他的女儿,终是归家了啊。 “如薰……”高兴得颤抖出声。 而下一瞬,还没等他感伤半晌,已经有另一道脆生生的喊话声响起了:“姥爷!” 这声音恍如从仙境来的灵娃儿,这般让人心肠都要开心得柔化了,就像春风来到人间。 他激动一应:“哎!姥爷在!” 想必是如薰所生的四岁孩童吧?叫……什么名儿来着?好似当年有修书一封回来说过,叫赫连睿宸? 睿是聪明之意,宸则是皇者,不是要他当皇帝,但日后必是人中之龙。 从未见过面的外孙儿,第一次见他,甚至还没有来到他的身边,便出声喊了他姥爷……这要如何让他不感动? 沈孝擎老泪纵横,他妻子早逝,就只有沈如薰这么一个女儿,还远嫁它方…… “姥爷在……”又激动的颤声再应。 此刻车行人马已经彻底来到他身前了,他身侧的那些彪悍的汉子倒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铺陈在他面前。 迎接着便是一个小小身影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模样,“姥爷姥爷,娘亲让我一下马车便飞抱你一个!”还没等他看清人影,声音一到,一个小小的肉团便扑到他的怀中了。 啧啧……这是什么轻功,这么小身子就这么轻盈灵动,简直就是经脉奇佳的奇才。 说是莲庄的孩儿都当做神来培养真不为过。 “唉哟唉哟……”这忽如其来的亲密劲儿让他一时受不住。 怀中的人儿也丝毫不安分,一扑进怀中就调皮蹭了几下:“姥爷姥爷。” 不小心蹭到了他的咯吱窝,惹得他哈哈大笑:“睿宸都长这么大了,都会叫姥爷了……”霎时又热泪盈眶。 发薰下最。言时,眼睛一瞄,也看到沈如薰与赫连玦下来了,英雄佳人,如此形容并不为过。 这几年沈如薰当了娘亲后也越发有娘亲的样子了,这会儿娇羞一笑,虽然还有当年的样子,却是已稍稍大方了一些:“爹!”忍着恨不得也学着赫连睿宸的样子,飞扑沈孝擎。 赫连玦也噙了一抹魅笑看着沈孝擎,似是首次见面,微微挑了墨眸,稍点了头。 堂堂江湖第一大庄的庄主,现任的武林盟主朝他颔首见礼,风度不凡,沈孝擎被吓着了:“使不得使不得……” 想当初可是欠了三万字赖账不还……这才把沈如薰嫁出去的。 赫连玦看沈孝擎这般说,倒是笑得更魅人了,大手亲昵朝沈如薰腰间一挽:“外头太热闹,不是说话的地方,带着宸儿与岳丈先进去。” 温柔的声音,略魅沉,这几年越发越撩人了。 旁人听着都像是被夺了魂魄般,抽了口气。 沈如薰与爹爹太久没见,都一时忘了还在大门杵着,此刻抬头看了一眼,“振威镖局”四个字,霎时感动得泪眼迷蒙。 “对,进去……爹爹,先进去再说。” 一行人赶紧众星捧月般进了振威镖局,沈如薰看着儿时常呆着的院子,好似大了好几倍,但熟悉的练武吼声还在,顿时又红了眼眶:“爹……” 沈孝擎这会儿抱着睿宸不肯放手,听到沈如薰这声叫,也顿时感慨万千:“好好的,难得回一趟家,哭什么呢。” 赫连睿宸这个会儿看到自家姥爷和自家娘亲都像是要哭的样子,赶紧伸手看向沈如薰:“娘亲不哭不哭,宸儿抱抱……” 沈如薰赶紧把小睿宸抱了过来,粉雕玉砌的儿子,眉眼与赫连玦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唯有魅色的眼眸中多了几分她的狡黠,聪明得很,这会儿是来打破伤感气氛的,不由得又哭又笑:“嗯,娘亲不哭。” “娘亲只是……太久没有见到姥爷了,太……高兴而已。” [若说我这一生做得最对的事,无非就是这一场盛大的出嫁] ps:预告:番外会写正文没有提的故事~还有几篇,柳氏、青紫、雪莲,可随意看看~ 番外:只求遇到你 在振威镖局小住的这几日,应当是赫连玦和沈如薰近来最惬意的日子。 近几年来自赫连玦接任江湖武林盟主一职之后,江湖中的琐事也多得很,不仅处理各帮各派之间的矛盾大事,还要经手莲庄庄内的各种事宜,除此之外还肩负了维护整个江湖安定的职责,于是其实近年来陪伴着沈如薰的时间其实确实不多。 所幸沈如薰平常还要照顾小睿宸,倒是不觉得生活空虚,可是赫连玦却心觉亏欠得很。 此刻就在沈如薰幼时的闺房中,小睿宸已经被东辰带去找姥爷了,立秋也出去街道上玩了,偌大的一个阁楼只剩下他们二人。 沈如薰正在眷恋的看着自己当年的梳妆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已经褪去了少时的稚气,不自知的抬手摸了摸自己已经颇好看的脸庞,似是想起了那些出嫁前的事情,不由得像是想要笑了出来:“夫君……”出声,想要将赫连玦唤过来,讲述她一些过往的事情。 可是这才刚出声,早已无意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了。 今年的他二十九岁,越发越沉稳,眉眼间那种张扬的魅色早已变得沉稳了,邪魅依旧,可是更多了几分鄙睨天下的霸气,英俊的脸庞未变,更多了几分成熟的气势。 沈如薰被他从后头抱着,忽地抬头还是会被吓得悄然羞红了双颊。 不由得喃喃出声:“夫君……你……这是想要干嘛。”都这般时候了,还如多年前一样,喜欢不时来一下猝不及防间的拉扯,把她惊得心跳连连,小心肝儿也扑扑跳的厉害。 赫连玦看她这般样子,只蓦地扯了扯唇角:“难得今日宸儿不在,你不打算好好陪陪为夫我?” 表情是邪肆认真的,可是看着如今总是用来发号施令的一张脸,蓦地说这般暧昧的话,沈如薰稍稍有些不习惯。 “唔……我……”有些语结,只想着赶紧站直身子,免得再这样下去,她就心慌得再也站不直了,只能贴着他,“我要怎么陪陪你啊……” 这是在振威镖局呢,何况这些年陪宸儿多了,只会哄孩子,哪里还哄男人…… 赫连玦只听着沈如薰的回答凝眸,她果真还是如以前一般迟钝愚笨。 难道看不出来,此刻他是想要珍惜两个人共处的时间么?什么叫她好好陪陪他,其实不过是他想要多陪陪她,无论是做什么事儿,只要是两个人在一齐做便好了。 低沉出了声:“你想要怎么陪就怎么陪。” 他魅沉的声音就这般轰然在她耳边乍响,原本就因为他忽如其来的气息而稍稍软的身子,果真更软了起来。 “唔……”沈如薰红着脸一脸为难。 这都多少年的感情了,这会儿只好稍稍抬眸看他:“夫君,让我……让我想一想。” 要怎么陪?左右看了一下,无人…… 难得宸儿不在,立秋这个碍事儿的也不在,东辰也不在…… 难道他是想? 沈如薰蓦地变得不好意思起来,把目光又挪到他的脸上,忽地就悄悄踮起脚尖,本是他抱着她,这会儿她反身略圈了他的脖子。 “夫君,难道是想亲密一会儿?”一双水眸里头都潋滟了笑意。 赫连玦看她这般主动,倒是出乎了意料,又沉了声:“如薰。” 喉结翻滚涌动,抱着她的手都添了几分力道。 沈如薰看他被她带得动情的样子,只弯了眸眼笑,再轻踮了脚尖,快速的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让他问到她身上芬芳的气息,却就是品不到她。 赫连玦低垂了头看她,“又调皮。”不知点火是要负责熄火的,到现在还没学到教训? 只见他不仅声音变得低沉,连同眸色也变得暗沉。 沈如薰这才笑了笑,忽地再主动的吻了上去,慢慢的勾挑吻着他,给他踱气,舌尖轻碰是酥麻的感觉,给了他一个悠长而主动的吻,而后才再把脸挪开,认真的看着他:“夫君,我方才是与你开玩笑的啦。” 再出声:“我知道要怎么陪陪你了。” 真正的将他带入一个全然无所知的世界,留下永生独特的记忆。 “今儿你就不当武林盟主了,与我一起跑一趟,好不好?” “嗯?”赫连玦略微拧起了眉头。 似乎是好奇她意指的是什么,为什么要不当盟主一天? “要做什么?”挑起了眉宇。 得来的只有沈如薰调皮的娇笑:“待会儿你就知道啦。”径直握了他的手,稍用力,直接把他带出了阁楼。 沈如薰似乎很有兴趣,接下来的事情,好像能带她回到过去一般,记忆中的感觉…… 于是步伐也稍快了一些,像是在跑一般,她走得这般快,赫连玦也只能加大了步伐,果真有独特的感觉。 若是下人看到此刻莲庄庄主兼武林盟主的他这般跟在沈如薰后边跑,定是吓得眼珠子都掉出来了,直会高喊是否看错了。 恰时正好是夏日的中午,太阳毒辣得很,可也天气好得很,天是湛蓝的,树是茂密的,黛绿黛绿一片…… 沈如薰将他带到了阁楼的后头,只见周围环境幽静得很,更像是个儿时的乐园。 “嗯?如薰?”赫连玦只见沈如薰在一棵巨大的树前停了身影。 沈如薰抬起了头,朝大树高处看去,喃喃感慨:“这几年没回来,这树都长得那么大了呀……” 感慨完便是忽然回了头,看着赫连玦笑了笑:“夫君……我不会武功,它现在太高了,你带我上去好不好?”似撒娇的模样。 只换来赫连玦眉眼中皆是笑意,轻声一应:“嗯。” 而后一瞬,便已经是鬼魅的身影一掠,出神入化的功夫,大手已经圈住她的腰,把她抱了上去。 经来惬间。沈如薰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宽厚迷人的怀抱中,这健硕的胸膛,熟悉得很,不由得又红了小脸,惊险刺激的感觉,“啊……”略微喊了出来,还伴随着笑声。 只见一下子就到了树的最顶端,也是叶子最茂密之处,却是风景独佳。 沈如薰找了个地方坐下,树干大也盘枝错节,像个平地,直指着前方:“夫君,你看……这儿便是大庭院,以前我最喜欢爬上来小憩,听着爹爹和镖师傅们的练武声,吼吼吼的……有种安全感。” 言罢,便看着赫连玦笑,这是在与他重温过去? 赫连玦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便看到偌大的练武场。 沈如薰还没等他出声,便径直自顾自的说下去了:“现在是午时一刻,再待到午时三刻,便能听到那热闹的声音了。” “然后呢?”赫连玦挑眉看她。 沈如薰笑弯了眸:“然后?然后我便陪着你呀,今儿宸儿不在,难得立秋和东辰也不在,我陪着你一起听着声音。” 赫连玦:“……”。 沈如薰这才好似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抬眸望他:“夫君……你怎么了?怎么忽然……不说话?” 赫连玦靠她靠得近,此刻温热的气息都要喷洒到她的脸上了,只这般勾挑着魅色的眸眼看她。 “嗯,不说话。” 而后却是已经大手一用力,把她狠狠一拽,拽到了自己怀中来,逼得她一下便躺了下来。 动作之大,整片树丛都簌簌的摇晃了一下,“我觉得……还是这样‘陪’比较好一些。” 沈如薰看着自己不雅的躺在他怀中的动作,只又俏红了脸。 “反正今日也不当武林盟主了,你就陪我放肆一日。” “夫君,你……你……”沈如薰霎时又语结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这会儿阳光正毒,阁楼后又这般偏僻,周围寂静得很,只有鸟叫声,还有树木葱郁满面的绿色,天上落下的阳光穿过叶与叶之间的间隙,斑驳的光影迷人得很,好似深处一个幻境之中。 “夫君你可别乱来,今日不是说我陪你么,怎么陪不是要我来决定么,咱们一齐听练武声。” 赫连玦只魅眸一睨,勾挑了她一眼:“如薰,我说你怎么这么笨。” 语罢,已经低头吻了下来,他的动作这般轻柔,这四年间都很少有这般动情的吻了,刹那间心间好似缓缓开出一朵最初悸动的花来,“夫君……” 好似恍惚回到了年少的时候,两人初相爱,他在树下将她拥进怀中的时刻。 那般落叶初落的时节,金蝶纷纷起舞飞翔,只有他温柔的对待她,低骂出声:“笨……” 她不自觉地弓起了身子,被他吻得迷迷糊糊:“唔……夫君,你才笨。” “今儿不是来找我的过去,而是重温咱们的过往么?”好似回到了那朦胧相爱的时候,只是这会儿他没了那么多的韬光养晦的必要,心中想的,想要给予她的,想要表达的感情,都如数表达出来了。 “如薰,今生,我极爱你。” 炽热拥吻间,沈如薰只迷迷糊糊听到了从他嘴中说出来的这句话,于是还未等回应,下一瞬已经被他抱着翻滚了下去。 [这一生,只求遇到你一个人,足矣;哪怕再笨,是我要的,足矣。] ps:沈如薰和病秧子的故事番外到此落幕。余下是配角的。撒花~ 番外:青紫篇-绝色芳华1 这几日如薰的病症越发反复得让人难安了起来,虽说是清醒了,可却叫她越加不放心,于是一天三次定时诊脉。果不出她所料,确实是有异的,不过这“异”是好事而非坏事。 如薰查出有孕,她也只能在莲庄内逗留了更久,一来是不放心如薰后脑勺上的伤口,二来是存了私心,想要将她腹中的孩儿照料到三四个月,直至稳定下来。 此刻一条回寰曲折的廊道,外头的雪停了,莲庄孤寂,就只有她一人在廊中走。 原本是从主卧走回到东厢房的一小段路途,本已经走过了上百次,按理说熟悉得很,可此刻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隐隐约约有几分不安,兴许是潜意识中察觉有人一直在暗处看一样。 她刻意的稍稍放缓了步伐,一手提着药箱,而另一只手却紧紧拽着自己的裙裳,寒风凛冽而过,绛紫色的衣裙也在回廊中吹成一道衣袂飘飘的美景。 这莲庄中,落棠院内……着实不太应该出现这样的感觉。 宛若如水的眸子一凝,百般寻思了起来。 直到走到东厢房的入口,她忽然停了下来:“出来吧。” 既然如此,那便明人不做暗事,坦诚布公的说开好了。 只见周围寂静,只有她轻而低的声音在四周回响,若不是那周围被寒风吹得唰唰的声音,她几乎要以为一切都是自己的错觉。 “竟然被你发现了。”携笑而玩味的声音,带了几分不可置信。 雪堆的尽头,一人缓步而出,白衣龙纹,可衣袍上的纹络仔细一瞧,又不像是龙纹,更像是某一种上古神兽……。 这样的图案,似曾熟悉。 “你是谁,怎么会在莲庄中?”她已经记不清自己那时到底是怎样质问的声音。 只知道眼前的男子,神秘得很,从方才她出了主卧便牢牢紧跟她自此,她虽不会武功,可那一身轻功却是不一般,天地间气息紊乱,她还是能稍稍察觉出来的。 她这般问只换来了男子的笑,这笑声如此清脆,若不是听到笑中的不怀好意,她简直都以为眼前的男子是仙人了起来。 如雪的白袍,手执一柄美扇,腰间却佩着一柄剑。 气质如仙却本质若魍魉。 “本还想过来看看,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人能察觉我的存在,你是何家的姑娘?”他无视了她方才的问题,不答反笑问。 她只皱起了眉头:“你……” 而后一瞬,提着药箱的手已经被她换过,另一只手上蓦地多了七八根银针,看着就要飞射过去:“公孙泓!”她冷冷的说。 蓦地记起来了,这一身衣袍,如螭纹一般的图记,只有江湖三大世家之一的公孙家才有,就如她们上官家是一只火凤一般。 “这是莲庄,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此刻这般肆无忌惮的看着她,难道就不怕她把他的行踪告诉赫连玦么? 正值莲庄动荡不安之际,赫连啸天前几天才死在灵堂中,莲庄权力更迭,如此复杂的局势,若她一般与如薰亲近,此刻留在这府中自然无异,可这公孙氏向来与赫连氏不走动,此时出现在莲庄府中,这不是胆大妄为,想要又挑起另一番江湖风波,是什么? 公孙泓没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一下便猜到了他的身份,此刻眼中玩味的笑只收了半分,多了更多的认真。 只盯着她瞧:“你是……上官氏的大小姐。” 在莲庄中|出现,善医,还有手上那些银针,若是恼了起来,针针朝他齐齐飞来,倒不是好玩的游戏。 “上官青紫。”他沉沉的笑着把她的闺名说了出来。 原来他也不是一无所知的……两个聪明人站在一起,不稍片刻便早已熟知了家底。 而他却是噙了笑,看着她认真的样子,站在雪中轻抚了自己的袍子,甚觉得无趣起来:“走了。” 她低眸再抬眸间,只见原本站着人的地方,早已化作一场虚无,仿佛方才那噙笑的白衣男子,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仿佛,一切都只是她的臆想罢了。 本以为一切到此戛然而止,却没想到不过时隔半个月,又一次她去替如薰把喜脉,最近胎儿脉相渐稳,她很快也要归府了。 原本也已将上一次的事情忘记,却又是无意中在回廊拐角处听到了这似若熟悉的声音。 “废物。”谩骂声中带了笑意,笑意中却透着杀意,“本尊让你找件东西都找不到?当年给赫连啸天的信笺不过残留那么两三封,这莲庄的潇湘院,络玉阁,但凡藏着东西与放着旧物的地方,都一个不漏的寻个遍。” “今日本尊来替你们寻,若还是寻不到,你们便大可以挽脖自断,无用的废物,我公孙家养着做什么?” 他……是要找什么东西?她的心蓦地提了起来。 好似,此刻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她站稳了步伐,只在这天地间又听到了另一道声音,似是与他一起前行的人:“属下知道了,必定会尽力去寻的!江湖中五大派已经开始筹备联名上书,向朝廷递交请命的文呈了,怕是不日这赫连玦就要成为武林盟主了,若是……” “本公子知道了。”若不是如今两大世家实力相差太大,这武林盟主之位,亦也是他想要的。 如今不过是眼看霸主之位落入他人手中,他亦不悦又能如何? “若非如此,要你们寻那些东西做什么?废物。”又似一声谩骂。 可这声音如此的轻淡,就仿佛是一曲悠扬的笛声,而非暗藏了杀机。 这到底是何样的一个男子? 还有他们口中说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东西?她不禁猜疑起来。 只听见最后一声低而带笑的声音响起,似感慨:“若叫赫连玦知道,公孙氏从十多年前起便与赫连啸天有关系,乃至他是如何成了莲庄的副庄主的,都有公孙氏的一臂之力在相助,只怕是不会如此便轻易放过公孙氏。” “咚……” 她究竟是听到了什么?原来还有这些旧事在其中,难怪单凭一个赫连啸天,如何在赫连建天庄主过世后的一夕之间,便将莲庄闹得天翻地覆了起来。 “谁!”公孙泓似也听到了这细微的声音。在是醒坏。 就好似女子头上的发簪无意间擦碰过回廊柱子,簪上的珠玉叮咚的声音。 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天地也有杀气了起来,他现身,而却只见到她淡然的站在回廊之处,也没有躲的意思,只是这般睨了如水般的眸子,淡淡的看着他。 可是手间早已是多了几支淬了毒的银针。 “又是你……”他似又笑了。 半月思卿卿不见,没想到在这儿又见面了。 “方才听到了多少?”这一次,他倒是脸上玩味的笑容全无。 唯有一袭白衣纷扬与天地间。 看似如此正气的一个人,其实本质却是亦邪亦正。 “你说呢?公孙公子。”难得她也多了几分打趣的意味,这不像她。 只觉得眼前的男人,好像比上一次见面更多了几分稳重的气息,兴许是因为最近烦心事缠身的缘故,听着他方才与下人的对话,应当是怕当年扰乱莲庄的旧事败露,怕赫连玦今后成了武林盟主报复,所以在竭力维护,瞒住当年的事情。 天地间只见刹那一变,他已经飞身掠了过来,一柄绝世好剑放在她脖子间的时候,她的银针也早已抵到了他的胸口之处。 远远看着像是她在凤眸含笑,轻抚着他的胸膛,动作暧昧得很…… 可实际上两个人却是在比谁更狠心一些,轻动的刹那间便是互相可以要了自己的命。 “上官小姐,你是在赌我不敢杀你么?” 她只笑:“公孙公子可以试一试。” 他似一愣,没想到如此关头她还能笑得这般温婉淡雅,仿佛一掬雪被捧在手心,一不小心便化了,可雪化了却还有冰寒的凉意留在手中,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 他的眸中终于没了上次的无趣,甚至忽然觉得津津有味了起来。 只看着她,忽地一扯出了一道笑,这笑煞是好看得很。 就像是一首诗中描绘的那般,上邪,上邪,翩翩公子温如玉,天地皑皑,有仙如来;上邪,上邪,清雅俊隽骨中魅,山水绝绝,尔等如来。 她只稍微一怔,下一瞬他已经似笑而非笑的剑尖抹过她的脖子。 公孙家的剑是天底下最好的剑,他如今是公孙家最有名望的公子,将来是公孙家的家主,拿的剑自然更是不一般。 令她意外的是这剑尖一抹,并不是要取她的命。 待她反应过来之时,银针想要入他胸膛,但已来不及了,只好险险偏转擦身而过,于是这一个转身便是惊艳。 只见绛紫色的衣裙在回廊中皆纷扬了起来,好若一朵盛开的幽莲,衣袂便是朵朵叶瓣。 他的剑穿过了她的青丝,束发的簪子霎时被剑断做两截,唯有珠玉叮鸣的声音响彻了一地,三千青丝也如数散了下来,一瞬间的宛然翩转,如蝶却又似梦一般。 公孙泓也怔了眸子,似乎没想到此刻在眼前会有如此美景。 “为什么不杀我?”她问。 “不舍得。”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回答。 番外:青紫篇-绝色芳华2 本以为一命换一命,她没将他数次擅入莲庄之事说出去,却是没想到一段斩也斩不断的姻缘由此铺陈开来。 冬日渐深的时候,如薰的脉相也越发越稳定了,就连后脑勺上的伤口也愈合得越加完美,几乎看不出那里曾经受过伤,如此一来,离家已久的她倒是没了逗留的理由。 家中兄长也派人来催了,只道是陌上花开,姝妹可以缓缓归来矣。 她为何不想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或许是他终于得偿所愿,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也或许是数次踏入莲庄,她都将他的好事扰乱,总之公孙泓不再来了。 不来也好,她在心中道。 却是为何……有种淡淡的愁绪在心中盘旋。 启程回上官府的时候已是快年节的时候,整个上官府装点得喜气洋洋,她入府而不过厅堂,从回来的那一日便在自己的水榭楼阁中住了下来,天天意兴阑珊的抚琴,走出楼阁,养鱼。 上百只红鲤鱼在自己的眼前,因为她手中的吃食而围做一块。 这人世间的事,哪样不是如此呢?有事之时皆碰撞在一起,就好像是一群亡命之徒,在水中聚着,只为那一点蝇头小利争得头破血流,就好似这江湖,似一个江山,英雄才子争斗间,哪里还会记得这世间还有一抹倩影的存在。 听说家中的兄长嫌她性子越发孤清,怕是又要开始在江湖中广择夫婿了。 “小姐?”身边的侍药丫头又唤回了出神的她。 “嗯。”只这般淡淡的应着,而后已经干脆将手中的鱼食全丢了下去,任凭鱼儿争抢,她却是转身毫不留情的走了…… “唉……”剩下丫头叹气。 不知自家小姐这是怎么了,最近总是闷闷不乐,虽然性子还是一如从前般温婉,但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亦或者是……多了些什么在惦记着? 一炉薰香,取的是瑞兽香炉做底来燃,袅袅的青烟弥漫在水榭楼阁中,霎时也像是仙境一般。 知道她要午憩了,侍药丫头也乖巧的帮她把房中的帘子全放了下来,只见水光潋滟,水波在之侧荡漾,房中暖气与炉烧熏香的安神香气缭绕在一起,她好似做了一个梦? 梦中好像有低笑的声音,在她最落败之时笑说了一句,舍不得。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来又不是梦。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惊慌的从小榻上坐了起来。 看着眼前的人,好似这一个月来,她总是越发越惦念,念念不忘…… 就像是被他这身姿独绝,亦邪亦正的气质给蛊了心魄。 公孙泓只笑着看她,因为她只在自己的楼中,于是穿着小衣,略披薄衫,仅如此而已。就连那一头婉顺的青丝都没有扎起,只是随意用朱钗半挽,说不出的娇媚动人。 他只笑:“走着走着便迷路,迷路了就进来了。”他是绝不会告诉她,他是刻意为之的。 借口有事来拜访上官家大公子,却寻了个借口出来,径直蹿到她的小楼中来,这般到闺房偷香窃玉之事,他这一生还没有做过。 却是第一次,为这么一个女子而做。 “你……”看他说得这般轻巧,她倒是忽然气了起来。 说不清此刻自己心中的感觉,到底是高兴的,终于见到他了,还是在生气?这……可是她的水榭楼阁,是她的闺房。 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肤如脂玉,正惷光乍泄。 不由得一恼将身上的薄被一扯,遮住自己雪白的肩头:“外头的人呢?怎会把你放进来了?你又似在莲庄中那般乱闯了?”他公孙家的人,从来就是这般不走寻常路么?偷香窃玉,偷到她的房中来了么? “你在责备我?”他听着她的话,忽然轻笑了起来。 “还是在怨我,没有早些来?” “你……”她似乎是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般狂言来。 此刻只看着他,一身素白长衫,剑已取,却是在把玩一柄扇子,兰芝扇面时开时合。 他亦也这般津津有味的看着她,看得她忽然一张脸都红了起来。口是到连。 手一攀,握住手上的朱钗,差些就将它拔了下来,又当银针使。 这不曾想,还没将它拔|出来,他的手已经覆了上来:“别动。” 一句别动,将她略恼的心思都制止住了,一池心湖也随着他的话语而微波荡漾了起来。 “你又想做什么?”她的样子看起来这般恼。 却只见他脸上的笑都没了,霎时便是正经的样子:“别在我面前像上一次一般,披头散发了。”三千青丝如水流泻,那样的美景,他不敢再看了。 闻着房中的熏香,这般动人,伴随着她身上隐隐扑来的香味,他有几分心荡神驰。 只认真的略沉了声:“也……不许再别的男人面前,那般放下青丝。” 她没曾想过,再一次见面,他擅闯他的房中,竟然会这般暧昧的说这样的话语,此刻只看着他,隽永英俊的面容,似邪若仙,还一如从前的翩然绝尘,好像不似存在这儿的神祗,可却是如此真实。 他的手轻抵在她握着朱钗的手上,两人指尖相碰,他的温度都传递到了她的手上。 她只忽地红了一张脸,却还是固执的硬了声:“那是我的事,你如何管我?” 他……以为他是谁? “今日,我还没有与你算擅闯我闺阁的账。”言罢便挥开了他的手,嘴角一勾,温婉的轻笑了出来。 当着他的面,径直把随意束起的发蓦地散开,一支朱钗取出在手中,霎时又是流苏叮鸣作响。 只见外头凉风吹入,一室的缦纱飘扬,帘子也被微微吹动,水波荡漾……就好像连那池子里头的水波都跟着不安分的荡漾了起来。 公孙泓只微微睨了眼眸,似戏谑,又似认真……还有更多的,无法自控。 她衣衫单薄,那般随意的在榻上躺着,三千青丝又如瀑般散下,披落在肩上,背后,还有几丝被风吹起,恰好有那么一缕缠绕在眼眸间,她原本一双淡如水的眸子也因此而变得熠熠生辉来。 唇上的笑那般温雅,却对他来说……有不一般致命的吸引力。 “上官青紫,这是你自找的。”言罢,一股莫大的力道袭来。 这一次不及上一次那般狠心了,亦不是拿着剑搁在她的脖子上,而是挺拔的身影一覆,已经随着她一起坐到了榻上来。 第一次与男子这般亲近,她的心都狂跳了起来。 只能睨起了眸看他,眼中没有笑意,而是如临大敌,像是有些不安,又是在生气:“你想做什么?” 忽然来她的闺房,还这般与她纠缠。 莫不是放荡不羁,放荡到她的小床来了? 可是……换来的只有他认真的神情,似乎落目于她的青丝之上,看着她此刻略狼狈的样子,却别有一番亲昵,勾起了嘴角笑,刹那间已经不知道从哪扯开了她的薄被,一条月白色的绫带也飞了出来,她似乎就在这一瞬间被他点了穴,动弹不得。 紧接着便是双眸被一片月白色遮住了,绫带遮住了她的眼。 她手上的朱钗也一松,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 他没再回话,可下一瞬却是感觉到唇上一暖:“唔……” 她整个身子都僵了起来,这…… “听话。”好像在给她下情蛊一般,这略微沙哑而迷离的声音,他似乎也动了情,却不想让她看见他此刻的样子。 平生第一次如此克制不住的对待一个女人。 她只觉得身子一酥麻,便是被他放下,缓缓放平在小榻之上,他温热的身躯倾了下来,这一个吻这般漫长,像是温柔的云般席卷开来,他人虽是不羁,却是认真。 就好像点点水波缠绵悱恻,此生都挥之不开了…… “公孙泓!”她只来得及趁换气之时怒喊了一声,可出来的话语却是娇软的。 “嗯。”他只顾着攻略城池,哪来的心意顾及她。 她呵了一口气,却是被他更是一舌探进,品尝了个极致。 最后月白色绫带落下之时,他人已经不知去了哪里,唯有小榻上他的温度与气息还缠绕之上,一切就像是个梦一般。 “公孙泓!”气得她最后微微抖了身子,从小榻上下来。 衣衫飞扬,莹白的小腿也裸|露空气之中,举目望去,只有水榭阁楼前的一片池塘,里头的红鲤尽情的游来游去,不再抱做一团,争夺江山的模样。 站在阁楼之上,朝下看去,只看见水中倒影着自己的样子,倩影终在,只是不知留在了谁的心里。 红唇有些肿,不自觉的抬手轻抚,试着抿掉他的味道。 可这一瞬,又觉得气闷得很…… 霎时眺望远处,那人明明有来过,可一切安宁得……却又不像有人闯入了一般,惹人心烦。 “熊儿,去帮我寻寻大公子来,就说我有事要见他。” 侍药丫头急急忙忙去了,可她在这水榭阁楼的样子,也只蓦地落入了另外一个人的眼中。 番外:青紫篇-绝色芳华3 倩影孤泓,倒影入水中,这般轻抚红唇望着池水入神的样子。 公孙泓只看着这如波的身影,看她三千青丝随意披在身后的样子,手中的扇子不禁开开合合……他,似也真的动心了。 嘴角还没来得及勾起,身后便传来了上官璀杰的声音:“公孙公子,原来你在这里。” 看似他已经找他好久了。 “嗯。”只将手中的扇子收了起来,一瞬间便是正经寡言的样子。 “方才无意中迷了路,待想要回去,已经回不去了。”其实是已经不想走了。 “……”上官璀杰似笑。 像是无奈,不知这公孙公子看起来行事端正的样子,能力也卓绝,是与莲庄庄主赫连玦不二般的人物,怎……竟会在他们上官府迷路? 上官璀杰开口欲言,想说话。 可公孙泓已经遥遥把目光再落到眼前不远处的小楼上了:“上官公子,这是?”似是好奇。 “这是舍妹的闺楼。”不过瞬间,已明白了公孙泓迷路的缘由。 怕是在这楼中看到了什么,挪不开脚步了吧…… 上官璀杰正是要替她寻夫婿呢,如此一来,甚好,甚好。 不由得已经笑了出来:“哈哈……正好舍妹青紫派人来找我,说是有事要相见,既然如此,公孙公子就顺便与我走一趟吧,我替你介绍介绍小妹……” 似打开了话匣子,停不下来了:“小妹容姿清绝,一手医术也不错,寻常最爱看医书,近日来才从莲庄中回来。” 似有意无意的顿了顿,“与莲庄的少夫人感情最是好。” 他听着上官璀杰的话,倒是没把最后一句放在心上,而是牢牢记住了那一句对她的介绍,容姿清绝,医术不错,寻常最爱看医术。 她容姿如何,怕是他早已在莲庄中,就刻入心中了。 两人一同踏进小楼。 只见那原本在鱼池边生气的人早已进来,此刻就坐在楼中,听见了上官璀杰的脚步声,连头都未抬:“哥,你今日是不是请了个客人来。”本意是要羞恼得让他以后交友慎重。 却没想到话还没说完,便听到了身后入骨的声音:“这便是上官小姐吧?在下公孙泓,铸剑公孙世家的公子,有礼了。” 她回首,便是他手执一柄扇子,恭尊与她行礼的模样。 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与她初见一样,那般温和雅致,就像是天地间一抹绝色。 再难寻出这般大气知礼的男子,出身名门,举手投足间皆是文雅。 她只痛苦的凝起了眉头,觉得太阳穴有些疼…… “你!” 只被气得闷闷哼出了这么一句声音。 方才到底是谁擅闯了她的小楼,还趁她在午憩之时,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一条月白色的绫带还在,她唇上的炙热还在。 不由得霎时红了脸,像是被他气到的。 “怎么了?小姐……认识在下?” 好呀……他装,可以再装得更尽情一些。 只冷冷的启唇,吐出了三个字:“不认识。” 这会儿倒是换他脸上的表情一变,有些不是滋味来,只是笑着,风雅如诗。 上官璀杰还没来得及介绍,便听到他们这般言语,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只是敞快笑了出来:“小紫,不认识,很快就认识了……大哥不是特意带公孙公子过来了么?这是铸剑的公孙家,你应当知道的……”正是门当户对。 其实他心中再满意不过了,就是不知道这个妹妹…… 看似这个公孙泓对这个妹妹也有意思:“总之……大哥不在这儿做这碍事的人,你们俩人就先在这楼里聊着。” “大哥就先走了。”走了两步,忽地又倒退了回来,探头一望:“对了,你方才让熊儿过来找我说什么事来着?待会儿待你与公孙公子畅聊一番后,我再过来与你商量。” 言罢果然就这般……绝然的扬长而去。 一楼的侍药丫鬟也就这般没了,随着他下去了。 整个水榭楼阁又空了下来,唯有她与他两人站着,此刻她只抬眸微微凝着他瞧:“你到底想做什么。”冷冷的出声…… 而后便是他的温润的声音:“你猜我想做什么?” 三步并作两步走,在她全然没有防备之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前。 两人站到了一块,并得极近,这般亲近,他呼出的温热的气息都喷洒到了她的小脸之上。 只觉得脸上痒得很:“我不想猜。”只把头微微一偏,想躲过他的|逼近。 可他已经早已看穿她的心思似的,大手直接挽上了她的腰,只一用力又狠狠的把她压了下来,她整个人抵在梳妆台上,难受得很,不由得想要挥舞手臂:“你快把我放开。” 只见他蓦地一笑,刹那间便是亦邪亦正了起来,方才那温雅的样子又全无了:“方才你说不认识我?” 眼睛一扫,便看到了那条方才他进来之前,被她紧紧攥在手中的月白色绫带,那其实是方才他要吻她时随意扯的,可现在也有了全然不同的意义了起来。 “呵呵。”他随意的哂笑了两声。 而后便又认真了起来,就这般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难受,直想推开他,奈何他的力道之大,好像因为她那三个字“不认识”而生气似的,就这般紧拥着她,温热的气息也喷洒了过来。 低头:“我……不介意让你再认识一遍。” 而后月白色的绫带已经被丢到了一处去,他的吻这般赤|裸裸的便下来了,吻得她好像触电一般,整个人都惊颤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寂静了下来。 唯有他的气息缭绕在自己鼻尖,唇上是如火一般的温柔,带了几分霸道,汲取她的芳甜,她只能轻吟出声:“唔……不要。”真是太放肆。 可是为何,这一次的吻,感觉更多了几分不同,她稍稍睁眼,看见的便是他眉头紧皱的样子,是动了心,用了情的吧。 这一刹那,她一颗心不知道为什么也乱的很,就好像方才在红鲤池边捂唇的愁绪。 传孙看来。她竟然不自觉的沉沦其中,手也缓缓抬起,放到了他的腰上。 微微仰起脸开始承接回应了起来。 “唔。”男女之间动情的吻,这般用心。 她的回应让他更是触动,吻得也更加绵长,缠绵间竟然轻轻撬开她的贝齿,温热的舌尖滚了进来,掠夺了她的呼吸。 她放在他腰上的手只能紧紧一拥,整个人都似瘫软在梳妆台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渐渐的放开了她,抬了头。 而后便是她满面潮红,胸口剧烈起伏,看似喘不过气来的娇软样子。 “你……”又似启唇想骂他,想打他。 可是手还没有抬起来,就被他牢牢的握了去,大手包合小手,这般亲昵而暧昧。 他的声音似沙哑:“这一次,认得我了么?” 其实她想说认得……从他说“舍不得”那三个字起,她就将他牢牢记下了。 直到他又要踏出这水榭楼阁之时,她终于回过了神来,快步追了出去,一袭裙裳又在风里头飞扬起来,只可惜这不是在莲庄,他也不是见不得人的来客。 “你到底……想如何。” 就这般欲纵|故擒的离来离去了么?看似就这般挑|逗她,对于她来说也像是云里雾里梦里一般。 她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他在前头,忽地停了步伐,似也听到了她追出来问的这句话。 回了头,只见他的眉目间少了几分戏谑之意,玩味全无,唯有那几分认真,颇有气势。 “不想如何。” 她皱起了眉头,温婉的神色犹在,却是多了几分固执,像是寻一个答案。 你若无情我便休,绝不想再这般不明不白的纠缠,两个人如此是怎么回事,一条月白色的绫带又是怎么回事? “你信不信,我气极了是会杀了你的?”不知不觉中,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已掏出了几支银针。 只稍一刻,她便取了他的命。 他没有带剑今日,单凭一柄扇子,如何能敌得过她? 只见他也似认真,就这般停在这儿看着她,将她羞恼的样子看在了眼里,眼中只多了几分笑。 不知过了多久才轻轻启了唇:“你不舍得。” 一如从前那般笃定。 就好似那一日,她裙裳飞舞,三千青丝差些被他斩断,如数尽落下,她问他为何不杀她,他只答“舍不得”那般,此刻他也不知为何,就是如此笃定。 “……”似乎是被猜到那般。 她的眼中掠过许多不分明的愁思,竟真缓缓的放下手中的银针。 一根又一根落在了地上,水榭楼阁的地板是木铺就,银针坠下并没有玉石碰击那般清脆的声音传出,只有如烟缕的声音,一瞬间便消殒不见。 就像她此刻的心,到底是如何想的,连她自己都不清明。 “你走吧。”他说对了,她不舍得。 “今日之事大可忘了,因为我也不会记得。”最好从此断得干干净净。 她不想纠缠,他偏想纠缠:“我会记得。” 只一声,他白色的衣袂也被风掀起,墨发掠过眼眸,狭长的幽眸微睨,又是温文尔雅的笑。 认真似玩笑的话语也砰然在她心中乍响开来。 番外:青紫篇-绝色芳华4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僵固在原地,看着他似笑非笑的离开的。 只知道待自己缓过神来之时,上官璀杰已经复而出现在自己眼前:“小紫,公孙公子如何?看你这样子……” 他把目光停留在她娇红的唇上,还有她稍许迷离的眼眸,好似从那眸子中还倒映出了公孙泓的影子。 “是不是大哥多虑了?” 他的声音唤回她的身来,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若说她与公孙泓间第一个吻是意外,那么他们的第二个吻便是这个哥哥一手促成的好事。 她不回答,只憋了一口气返身走回楼阁。 唯剩上官璀杰在身后大笑的声音:“小紫,你害羞了。”。 前方只传来她狠狠放下帘子的声音。 有了这些事儿,公孙泓来上官府越发勤快了,名为来找上官公子品酒,实际上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一日她在阁楼弹琴,他却又是有意无意的闯了进来。 “你怎么又来了?”这一次,她的脸无意中红了起来。 可他却是熟客一半,径直在她的小榻上坐了下来:“嗯,想念你了,来看看你。” 其实他已经朝上官璀杰提过,想要朝上官府下聘,迎娶她,可上官璀杰的意思却是:小紫肯嫁,我上官府自然毫无意见。 于是,他如今只稍她点头,可似乎有先前那两个吻,她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心思也越发不明朗。 她不做表示,他只好频频三顾茅庐,只想着夺得一颗美人的芳心。 她抬眸看他一眼,仿佛一声嗤笑,却在下一瞬便匆匆别了眸,又放到了琴上去。 弹了一会儿,本是视他若空气,却心越发乱了起来。 再抬眸,他已经站在她身后了,这般悄无声息,嘴角间含了笑,竟然拿起了她一缕青丝又低下头了来:“青紫,你的琴声乱了。” 他又这般亲昵,她只好匆匆收手:“再多话,你便出去。” 惹来的是他一声轻笑:“两个月了,你还是这般,对我防备至此。” 他熟稔的坐了下来,就这般盘腿坐在她的身边:“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温柔一些呢。”像是在表露真心。 她的眸子因他这句话而微微动容…… 不是对他不温柔,只是习惯了对他这般,也……或许是想要努力隐藏些什么。 只见她不语,而他却像是喝多了,微醉一般:“你知道么,我不曾遇到一个女子像你这般,明明就要被我杀了,还要这般倔强……也不曾遇到一个女子像你这般,明明已经喜欢上我了,既然真心相投,为何还要这般……” 喜欢就不应推开啊,他又不是什么登徒浪子,虽是一开始对她是有兴趣,可是早不知什么时候动了心。 他不是只想要得到她,而是想要守护她。 他的眸光有几分迷离,只稍稍捻了她一撮头发,轻轻放到鼻尖去嗅,若邪的清眸微微熏染,像是出了神。 这些日子,只要一闭眼便是她婉转转身的样子,她的音容笑貌。 若她能笑着,那般开心的弯了眸眼与他说一句话,于他来说……是何等难求的事情? 可她却永远对他这般不冷不热着。 她的身子似被他说得微僵了起来,整个人也因他的动作而不敢动弹,手上的琴不知道早在什么时候被抚到一边去了。 似有几分慌乱,只蓦地侧眸看他,只见两个人的衣裳因为坐得近,都叠到了一起。 “你醉了。” “不……我没醉。”人没醉,醉的不过是心。 一个人若不想自己醉,是如何都醉不了的。 “你真的醉了。”她又道。 “好吧,我醉了。”他只好勾唇一笑的承认。 若是能因为他的醉,得了她的关怀,那也不错…… 笑吧,他竟然真的眸光开始迷离了起来,手中的发丝也纷纷扬扬的落下,他似无力的靠在了搁琴的小桌上,如画般清隽的眉眼闭了起来。 他这般悄无声息的躺下了,忽地只吓了她一跳。 “公孙泓?”她似惊了起来。 可是得来的,只有他悄无声息的轻酣声。 睡梦中他,这般安静如画,他的眉眼本就长得好,端正的样子就似那正人君子,亦也看不出过往他打趣她的样子。 他似乎真的累了,眉眼间都有了疲色。 她看着不知为何,心间竟有个地方悄悄软化起来,原本还想硬了声与他说话,现在却只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你怎么了……醒一醒。”他就这般在她房中睡着了,是怎么回事? 只见随着她的话语声,他也似无意的从桌上滑了下来。 急得她抽了一口气,只得连忙伸手去接住他。 可他那般重,她怎么承受得住,只见两个人蓦地就这般一齐朝后跌了下去,她只急得将他拥住,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整个人便枕到了她的腿上。 她被吓得动也不敢动,看他似醉得厉害的样子……这般动静都不曾醒。 他的头正枕着她,她一动也不敢动的坐在原地。 推了推他:“公孙公子?”动作这般轻…… 只见他还是一动不动。 她只能僵直了身子,就这般让他一直枕着,此刻也顾不上寻常的样子了,不再刻意冷淡,与他硬声硬气,刻意与他作对。 这会儿只觉得一颗心跳得厉害,双颊微红,呼吸也变得沉了起来。 他睡着的样子极好看,与他训人的样子差别那般大,他在她腿上睡得这般沉,只让她觉得……好像自己是他能放得下心的人,是他信任的人。 把命都交给她了么?知道她不会杀他,亦或者……甘愿死在她的手上。 这么一个认知让她整颗心都惊了起来,一双手也微微的颤,只看着他,唇轻咬着,烙出一个浅浅的印子。 指尖不由自主的朝他的俊脸伸去,看似想要轻抚他。 不由自主的一声轻喊也自她喉间逸出来:“泓……” 只见睡梦中的人轻动了一下眉头。 她却是太过于怔忪,出神间指尖已经抚了上去,指上的温度也像是烫着了一般,烧起来似的,心像触电,呼吸停滞。 他的脸似出乎意料的平滑,暖暖间,她正沉溺其中。 却已经在下一瞬,猛地被一只大手抓住:“还说你不喜欢我。” 他的眼睛已经倏然睁开,就这般躺在她的腿上笑看她,这一双带着玩味的眼睛,还有藏不住的欣喜,就好像探查到了一般。 她的小动作竟就这般被他抓了个正着,就似心事被人捅破一般,尴尬得脸都烧了起来,赶忙把他的手拍掉,想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曾想他早已用了几分力气,就是不想让她抽回手。 “当初逗弄你的气,你还在生么?就不肯原谅我?”他的唇角也含了笑。 只又把她气得不行:“你装醉。”她似被气得发抖。 可他已经从她的腿上抬头,坐起来了,将她忽地拥入怀中,力道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将她压向了他的胸怀:“什么时候才能不口是心非,我若不装醉,此刻又如何能看到你待我温柔的样子?” 稍只待留。他这番话语,似谬论,却叫她反驳不得。 只得羞红了脸别开了眸子:“你!” 他笑:“再叫我一声‘泓’听听。”靠得太近,温热的气息都喷洒了过来。 她只觉得周围都安静了下来,什么琴弦的回声,如数全不见了…… 唯有两个人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得很。 “你……我不叫!” 他的笑意越发浓了,只低下头,在她的脖间轻啄了一下:“青紫,听话,就喊我一声。” 她打了个哆嗦,竟然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般,轻轻喃了出来:“泓。” 说完便已被他似感动的轻吻了下来,三吻定情:“嗯,我在。” 一声我在,涵盖了所有,能说的,不能说的……说得清而又道不明的……只忽地想叫人哭了出来。 “泓……”她的眼里似乎有了泪。 却是一点都不想哭的样子。 惹得他的心也软得像一滩水似的,“好好的哭什么……” 他没曾想过,竟会是在这般境地下打开了她的心扉,此刻只觉得高兴得很,温热的气息席卷而来,低语缠绵间只听到他模糊的声音传来:“若你愿意,明儿我便叫人来下聘,把你正儿八经娶进我公孙府。”江湖三大世家,公孙氏与上官氏的联姻。 再合适不过…… 更合适的是他们彼此的心意,既然已经爱上,又何必逃避。 …… “嗯。” 安静的天地间,只唯有她一声轻应显得越发清晰。 高兴得他都要站起身来,噗通一声,好似有什么从腰间落下,是一柄精致的小剑。 他轻轻拾起,放到了她的眼前:“这柄剑叫做紫薇,是我专门为你铸造的,送你做聘。” 她只含泪拿来一看,一朵小小的紫薇花在剑尖绽放,幻化成雾…… 公孙氏铸的剑,天下第一,无人能敌。 他却是愿将天下都送与了她。 “心血汇成,愿卿笑纳。” 只一笑,便是惊绝天地。 好似那首古诗又在她脑中响起:上邪,上邪,翩翩公子温如玉,天地皑皑,有仙如来;上邪,上邪,清雅俊隽骨中魅,山水绝绝,尔等如来。 温润公子,尔仙如来,清雅俊隽,吾等你来。 [只愿卿心似我心;终不负君相思意] 番外:雪莲篇-韶华易逝已白首(完) 高高的山坞之上,大片大片的雪白,纷扬的雪花常年在此地落下,把大片的山头都染成了望不尽的白色,茫茫雪白中,只见零星茅屋立于雪中,联袂成了一片独特的风景。 在这样的雪中,一身浅粉色小褂的女子,赤脚走在雪里头,她似不懂冰寒似的。 走在这雪中只像一个雪女,天神的继承人。 只见她一路走着,两旁偶尔在雪中穿行的人都会恭敬的朝她低头:“雪莲圣女!”打着招呼。 亦或者有小孩儿蹦蹦跳跳欢快的从她身边走过:“雪莲姐姐,你又要去祭神坛了呀?” 每当这般时候,她都是只弯起了眸眼笑:“是呀,姐姐去祭神坛。” 传说亦萝圣女在当年被活活雪埋的地方,夷族中专门供圣女祭神的地方,传说中与神最接近的地方。 此刻她一双眸子笑得弯弯的,但纵然如何开心的去笑,眼里头怎么样也藏不住眼中的魅色,是夷族独特的风情。 心口处也有什么地方空空的,好似从那中原之地回来后便这般了。 小孩儿只是笑了笑,又唱着童谣跑到了另一处,继续玩去了,唯剩她一人在路上走着,在这独特雪白的天地间…… 祭神坛一如从前,这几十年倒是不曾变过,只见一个偌大的平台建在夷族村庄的中心之处,每到了祭神雪女的神节,这边就会聚集满了人,一到那般时候,此地就开始热闹非凡。可此时不是祭祀的季节,这儿也不会有寻常的族人过来,空荡荡的一片,似白雪茫茫,入目又是那无尽的苍白,而不是那满是江南风情的碧绿。 她寻了一个平坦的地方,便坐了下来。 祭神坛高高建于雪峰之上,她坐到了上头,只见两条钰腿也就这般肆无忌惮的凌空略慌,脚上清脆的铃铛声又在脚上开始响起,盘绕在这寂静冰冷的天地之间。 掏出了笛子便吹了起来:“天上的雪女唷,你小心那高山之处的雪莲花,嘀嗒嘀嗒,哪来的阿哥,你可有看见我心间的雪吗……” 没有唱出歌词,却是婉转的曲调悠扬,附和于这一天地的雪白,和不断飘扬落下来的雪花。 祭神坛下,有人听到了这悠扬的笛声,只忽地抬眸,看向了神坛上小小的身影,他们夷族里头,这一辈长得最漂亮的女子,如今双十年华了,亦不成婚,也不曾听闻有心仪的男子。 只是好似从那大中原回来后,最近越发喜欢出神,去祭神坛的时间也越发多了起来。 常常在那祭神坛上一坐便是一整天的时间,看着天地间的雪,望着身边冉冉开放的雪莲花,好似那人间精灵,看似无忧无虑却早已把心中的一部分遗失在那江南的最繁华处。 “雪莲圣女又开始吹笛子了……”为雪山祈福的圣音。 但到底是圣音,还是远方思念的声音,连她自己都看不分明。 更勿说旁人了。 此刻她只在祭神坛上坐着,其余族人则在祭神坛下远远望着,听那悠扬曲声绕梁不散。 她在至高顶上只吹着吹着,嘴角稍稍上扬笑了出来,心中出现了好多人……好似当年的事情还记在心中,不想忘,不敢忘,亦萝圣女之子,那个传说发生在中原的故事,那个世族大家公子的儿子,还有冷冰冰的侍卫,迷糊却惹人怜爱的聪慧女子。 这么多这么多的人,在依旧活在她的心中,成为了她年少时忘不掉的际遇。 “姐姐,你果然在这里。”她只吹着笛子,身后却蹦出来一个小孩儿。 只见小孩儿也光着脚丫,好似不怕冷似的,在这雪中踩来。 这般天神眷恋的不畏惧寒冷的体质,还有她脸上的魅色,出众精致的五官,就像是雪雕出来的神作一般。 她放下了笛子:“小茹,你来啦。”其实她如今还有一个任务,那便是要培养下一任的夷族圣女了。 “嗯,雪莲姐姐,我来了。”小女孩笑嘻嘻的坐到了她的身旁来。 如今在这夷族中,也就只有两个人能说上话了。 “对了,雪莲姐姐……你上一次教我吹笛子时说的,那个关于中原的故事最后怎么样了?亦萝圣女最后和那个大公子在一起了吗?” “她被埋在雪中,而后来呢?是不是真的大公子来救了?” “大公子来救的话,真的可以救走吗?” 就似当年她听着夷族中的老人说的那般,她又笑着把这个故事复述了一遍,然后看着身边的小女孩弯了一双大大的眸眼,似乎也开始对故事中的那般的爱情期待了起来,雪山太小,她们一生都想往外走。 虽然是被神眷恋的种族,可是作为里头最拔尖的人儿,她们也失去了太多。 小女孩听罢,笛子也不学,就这般又开始微微仰起了脑袋来看她:“那雪莲姐姐你呢?听阿母说,你曾经也下过中原的,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好玩的事情,遇上那么一个出众的世家公子呢?”满心都是期盼,期盼听到另外一个亦萝圣女的故事。 可惜……只见她把手中的笛子放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似有一瞬间的失落。 “没有呢……” 她没有遇上什么传说中那般唯美的爱情,虽然她也在集市上叫卖,也果真看到了那一个邪魅专情的公子,不过却是没能发展出什么来,他有他所爱所疼惜的人,那个女子对于他来说,在他最孤单的时候陪伴了他,虽然她不那么美也不聪明,但对于他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可以在他难过的时候给他温暖的,在他开心的时候陪着他一起笑,愿意与他同甘共苦,共享荣华富贵,这般便好了…… 顿了顿,她有道:“不过雪莲姐姐倒是有另外一个故事,小茹你要听吗?” 小女孩儿自然是要听的,这会儿双眸都泛出了水光点点,是高兴的样子:“听呀!小茹要听……想听更多神秘的中原的故事。” 她这般激动,惹得她也跟着笑了出来,声音刻意放得轻缓了一些,怕是破坏了那故事中的美好:“雪莲姐姐今儿要说的是亦萝圣女那个故事的后续,传说啊……世家公子在要迎娶亦萝圣女之后,便迎来了人生中的不如意,其实……亦萝圣女当年被埋在雪中就落下病根了呢……但是她育有一子……” “啊?”小女孩发出震惊的惊叹声。 故事的最后不是大公子救出亦萝圣女了么?怎么还会有这样的后续呢? “育有一子的亦萝圣女怎么样了?” “死了。” “啊……”又是大大的惊叹声,似遗憾又似难过。 好像要被她说哭了,惹得她不由得干脆把手中的笛子一搁,放到了身旁。 伸手去怜惜的摸了摸她的脑袋瓜子,安慰她不要难过:“可是呢,亦萝圣女虽然死了,但那个世家大公子爱了她一辈子,而亦萝圣女与大公子的儿子,也长大了,出落得越发俊逸,你知道吗,你肯定没见过那样的人……他是我这一生,在人世间见过最完美的人了,他有江南的霸气与内敛,眼睛却又有咱们夷族的风情……” 不说话的时候,哪怕是只稍稍勾挑起魅眸,便是不一般的气势。 “他很英明神武,哪怕我还什么都没说,他已经能猜到了事情的全部……他很厉害,听说只剑鞘一出,便是绝代的风华……” “听说他比世族大公子还要迷人,虽然不厮杀平天下,却眉眼间自是霸主之势,让人也不自觉的臣服。” “雪莲姐姐,那个公子真那么厉害呀?”。 “是呀。” 似又若有所思:“不仅他厉害,他身边的侍卫也厉害,只稍稍一用力,便能将你扛起来,抱到肩上哦。” 似都成子。好似又想起了什么往事,竟忍不住稍稍弯眸笑了起来:“就是人太冷冰冰了一些,性子也不解风情。” 脚上的动作随着她口中的话语而一摆一摆,叮当清脆的脚铃声传彻在天地间。 眨眼间,好似年华变迁,她越发越出落得漂亮了,族长说,“雪莲,今生……你怕是要一直供奉雪女了,可愿?” 她只笑着说:“愿。” 反正,这一生是夷族的圣女,又不能再遇到心中的人,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了。 终究是……若曾在世间遇到过那个喜欢的人,其它人都变得是将就起来。 数不清又过了多久,她已经少女白了头,依旧穿着小褂在雪山里头走着,当年的小茹也长大,接替了她的圣女之位。 又是一年夏天,因为心中的故事,悄悄的偷跑下山。 归来时:“雪莲姐姐,你知道吗,如今的中原是什么样子?猜猜看?” 她在祭神坛上坐着,当年的手指都变得苍老了起来,只拿着一支笛子吹着婉婉动人的相思之音。 “什么样子?”声音里带了笑意,终是多了几分疲惫。 她老了,白发苍苍,已不复当年的韶颜。 “两个字,繁华!” 她终是笑笑的放下了笛子:“啊,我就知道呢……”在那个人的治理下…… 只会是—— 当年金戈铁马,如今盛世年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