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空行录》 第1章 楔子 第1章楔子 有文道: 同作尘世凡俗子,生劳油盐酱醋茶。 品尽味酸甜苦咸辣,守荣苦进因皆是假。 忙时煮茶闲看花,名利终是过浮云。 身在高殿富贵显,心落山涧得清境。 笑人俗世一抔土,他人笑潦草浮生。 不过人间场,来去终须散。 传言此书出自一书生之手,复姓樊焦,名逍星,字辰宇,貌不惊人,才思平庸。好在祖上积荫,家道小富安康。到父辈,举荐无音,考举无果,便无意功名。虽不善买卖经营,却也不曾奢靡颓败,倒也全家上下衣食无忧。 因是夫妇独子,老俩口视若掌中宝,自幼请先生识字读书,以求他将来谋个一官半职。这幼子只喜好诗词书画、赏花种草。颇有独乐自醉小家之态,无谄媚迎奉大众之举。年岁虽长,此性情未变。老夫妇不免担忧,怕持家不稳。 至弱冠之年,虽有父母催促,邻里亲戚作合,却不肯婚娶。不觉浑浑噩噩到而立之年,一事无成。自父母亡故后无人管制,他又个不精于持家,虽说不上挥霍无度,但进少出多,没有个算计,难免坐吃山空。在不惑之年进入贫困境地,以变卖家当度日,日子举步维艰,每日二餐只求果腹即可。 如此三年五载,他已性情大变,生性薄凉,人情淡漠,疏离亲友老邻,大门不开,只独自乐乐。每日对着花草思虑,望着日月感叹浮生如烟。 这孤僻鳏夫,唯独与三两志同道合老友不曾断了往来。老友们有家室子女,知他性情如此,规劝无用,时不时自备酒菜饭食前来与他排解。 一日,一老友赠与他一轶事小册,上有历朝历代杂史野闻传记。不料,逍星如获至宝,神游三界外,魂飞九重天。说只恨投错了胎,不能与书中人共时。老友直笑他痴心妄想,不着眼下。若要是娶妻生子,还是经营买卖,他们皆可全力资助。逍星笑而拒绝。 当晚,逍星梦寐中,先是见一少年在城墙上举头望月,后是大庭院中一衣着富贵老翁在斑驳疏影中望着高墙。接下来见轿马上百人华幛结彩,后又一位白发苍苍老妪站在砂砾荒野中望着远方。他也奇怪,只当是白天看那些杂书乱了思绪,翻身入睡后,梦魇不断。两个妇人围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一人哭泣,一人看不清脸。接着便是一衣着艳丽不合体的老妪,坐在船上,带着小孩衣物和三堆尸骨在海面上浮浮沉沉。不一会儿,见商路上几队人马络绎不绝,一顽童在马上叫喊。接下来一幕是一位不惑之年男子与众人稽首告辞而去。逍星醒来后,听窗外无音,见屋中月倾床沿,略有寒气。估摸寅时,又迷迷糊糊睡去。这次更奇怪,一位少年郎马背上挥刀砍杀,好生威猛。接着是脖子上一圈刀疤的老翁坐在一大堂内。逍星被惊醒,后背发冷汗。忽从林中传来禽兽鸣叫声,更添几分惊悚。他索性靠着床头坐起,忽想起儿时情景,有爹娘疼爱佑护,如今单单一人寄居茅檐草舍下,不禁心中涌起悲痛,竟放声啼哭。 匆匆数年,逍星仍旧此般虚度光阴。田宅家产已无可变卖的。便借居老友林地的一处废旧院落内。 一日,正在院中浇花,赶巧一白发老僧叩柴门化斋。逍星倒也大方,邀老僧在老树荫凉石凳上稍作歇息,奔东房小厨。一番捣腾,无米无面,冰锅冷灶。书生忽然大笑,进房拿出笔墨,在门扇上挥笔写道:相逢犹道不如初。 老僧观望不语。书生丢下笔,愧疚大笑,跟随老僧走了。不知去向。 半月有余,老友们相约前来探访,寻不着人。一友人见门扇留有笔墨,便道:“莫慌!莫慌!樊焦兄遁世成仙去了。我们且看如何接了这出世之言,了了他的俗缘。” 一友人见靠墙低矮旧书桌上有两个镇尺压着一大纸张,上面竖着行书体写着“空行尊者五经”六字。又见旁有一行小字:空行,勇力也。万法皆空,因果不空。意心可颠,情义需存。守困陈规,荣得花开,苦见内我,进变新物,缘皆因果。百年流沙,瓦碎夏倾。烟波风雨,五经道尽。 另一友人见后页还有一页隶书,写着: 混沌辰宇始人皇,造天灭地圣一双。 罡煞新妆好皮囊,星图无极唯惧亮。 九九乍现生死光,禁地还命在五方。 假身见血弱变刚,卦象明处虚设墙。 万缕千头双日阳,复始有劫石飞巷。 火烧土焦万物伤,水涌帝庙乱有常。 金转木承人立江,寡守正道皇中王。 梧桐树下小家廊,凤鸣千里落枝旁。 百年繁景千年创,笑谈尘烟晚即丧。 莫问人间有何况,邀朋赏月明日装。 若说山水尤激荡,人间换场仍熙攘。 恰年多人破立昂,他年旧器为宝藏。 人鬼合中为一帮,谁道正邪归海沧。 蜂蝶恋舞百花酿,马下定平风云杖。 不辞人间斗转忙,水流星灿万世康。 待友人们掀开两张纸,稿,足有两尺高。每摞首张用正楷写着书名和配文。友人从右手边起,拿起第一摞封页念道: “守经无量佛之正希尊者,配文如下: 汪海龙争风雨狂,邪善中道为一帮。 心怀慈悲灯下忙,眼流柔情有四方。 威长情绝心已藏,庭院西风疏影苍。 城上月下少年郎,高墙寂寞鬓如霜。” 这一摞书稿右下角边均着有鹅黄色。这是他恐与其他几摞书稿混了,做出区分。 另一友人拿起第二摞封页继续念道: “荣经十相菩萨之妙往尊者,配文如下: 名远扬,远爹娘,一路歌唱。 良人为郎,怜花雁声长。 扬善启智功千行,嬉笑怒骂柔为肠。 白发望家乡,山河无恙。 身后入神堂,梦在黄粱。” 这一摞书稿右下角边并无着色,如茶白。 又一友人依次拿起第三摞封页,念道: “苦经山海娘娘之离灭尊者,配文如下: 质平锦衣裹,老雀忙哺乳鸽。 初见熙攘中,情起才知海浅。 乍梦醒,运如断崖,人间烟火燻。 弱柳志坚,身匿云天,抹香汗。 归来风雨里,梦画正气,金银散尽赴归期。” 这一摞书稿右下角边均着有黛青色。 三人读到此,也觉得有趣。一位又拿起第四摞封页,念道: “进经大正大帝之合相尊者,配文如下: 幼时随队逐马,虽富贵人家,怎少得顽劣弄疲乏。 性灵才敏出群,成名坐高位。惊出天地,敢创千秋伟业。 气势壮山河,载梦乘风三千里。 山河新赏,人间熙攘,转身稽首辞忙。” 这一摞书稿右下角边均着有丹色。 眼见最后一摞,友人拿起念道: “因果经缘象战神之化福尊者,配文如下: 金戈铁马,风嘶嘶。 东战西征,水潇潇。 将人良才,星灿灿。 柔情侠骨,月皎皎。 盛名冲天,光威威。 奋伐东西,声锵锵。 护我土疆,山青青。 陟彼十心,雾迷迷。 天命难解,雨凄凄。 血祭浮生,雷轰轰。 荫续翻盘,语言言。 其功其过,水兮兮。” 这一摞书稿右下角均着有墨。 三人正稿时,不料朽桌脚断倾倒,桌上文稿散落一地。幸好他们仨人记得页脚着色不同,又标了页数,还是用了二个时辰才理清。只是忘记之前放置次序。其中一人也不顾及这么多,找出笔墨,在封页标出一二三四五来。只见苦经山海娘娘之离灭尊者为一,守经无量佛之正希尊者为二,荣经十相菩萨之妙往尊者为三,因果经缘象战神之化福尊者为四,进经大正大帝之合相尊者为五。完事道:“此番岂不省事,也免再生错事。” 友人念及为其心血所著,荒废可惜。几人合力抄写数月完本封存。恰好正有一友人喜爱整日在酒肆茶馆听书说曲,思量此书压箱,不如让说话人凑趣博众人一乐,也不枉费樊焦兄心血所成。想到此处,又难免为樊焦一族绝门而悲戚。虽然逍星兄一生如置身尘世外,但却有侠心。《空行尊者五经》到底听着有些怪癖,不如改书名为《江湖空行录》。 如此一来,《江湖空行录》一书在民间街巷茶馆酒楼流传。 有传闻,樊焦逍星随老僧四处游历多年。老僧自知时日不多,便归当日出家青朴寺圆寂。逍星眼见到天命之年,索性在此出家为僧,抄写翻译经书。又有人道,此人一路向西游历,在牛马市落了脚,弃文从商,倒卖牲口做了小贩。几年下来,干蔫黑瘦,话语粗俗。精打细算,攒了积蓄,置办了家产,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孰真孰假,不做探究!看官只当解闷消乏的玩物。 且听道来! ??本着尊重武侠和古典文学,我很认真地在写哦 ? ???? (本章完) 第2章 夜雨不息奔故里 半路两度遭恶袭(1) 第2章夜雨不息奔故里半路两度遭恶袭(1) 有文道: 翠隐河山,鱼游长溪。楼高亭秀金台喧,旧曲新唱红谁脸? 花开月底,香飘故里。人瘦树斜黄昏眼,红去绿来一重天。 本是玉叶金枝,奈何浪打风戏。 此番遭际生浮花,雁落平沙。 半在烟雨半归家。 锦织不掩华年,只道浮世如梦化! 来时喧哗,行人如麻。 归去潇洒,天地有崖。 堪怜,堪叹! 解此文前,先说说月申国。 月申国位于空相国东面,形似扇面。两国以天然山脉泰北山、中有湖泊西月湖、南康山为界,西北角与具户国,西南角与目洱国接壤,其余皆临海。因西南角国土归属与目洱国百年来时时交战,两国皆精疲力尽。后有各路匪类盘踞,滋扰挑衅至空相国东南雁玙关。空相国宁南王东西烔奉命率兵剿灭了匪类。因此地如辣木籽状,便称为辣木籽。宁南王在此坐镇一年,辣木籽成三国及其他慕名而来做买卖人的福地。此地实为宁南王管辖,设立三不管理制度,不纳税、不战、不欺诈。 月申国都城为伏珀城,位于西月湖正东一千三百五十里,再过四百五十余里即到海边。海边屹立名塔朝风塔。西月湖正东九百里处有座四方城。以四方城为中心,正北方九百里处建有夏宫,正南方九百里处建有冬宫。 月申国划分为十都,以向东三条线,西月湖、夏宫一条线,西月湖、四方城、伏珀城一条线,西月湖、冬宫一条线,南北冬宫、四方城、夏宫一条线,又有夏宫至西北端,冬宫至西南端辣木籽两条线为界。十都又以西月湖、四方城、伏珀城为线对称。西月湖正东偏北为公主都,公主都向东为海昌都,西北方为与空相、具户两国接壤的青泰都,青泰都东北夹角为北塞朗都,北塞朗都东面,也就是与公主都成夹角的是天星都。正东偏南为海王都,海王都向东为虎贝都,西南方为与空相、辣木籽地接壤的为灵关都,灵关都东南方为南淮都,南淮都东面,也就是与海王都成夹角的是花甲都。 月申国西有西月湖,公主都内有中宜山,海王都内有向阳湖,虎贝都内有慈航山,有人造自西月湖过夏宫向东北方入海的公主渠,同样起自西月湖过冬宫向东南入海的海王河。北部有出具户国过青泰都、北朗塞入海的浊河,南面有出空相国穿南康山南下过灵关都、南淮都入海的淮平河。其中在灵关都与南淮都交界处上下十八里,这淮平十八里最为繁华富饶。 相传百年前,曾有众贵族富商筹得银两千万,以出资大头的三家族姓氏为号,造了三艘大船,即綦毋号、无钩号、章仇号。重金招来签下生死状的三百余人出海探寻。数年过去,无一生还。众人认定东无他国、瀚海无边、死路一条。之后便无人敢贸然远航。 月审国因位属东方,临海,常年雨水充沛,田地肥沃。百姓善于农桑和养殖捕猎,多产上等稻米、丝绸刺绣、珍珠海货等。上百年来,商贾大族们早已把买卖生意做大。起先,与空相国开放边境集市,后借空相国四通八达的商道,把商货贩卖到了西方多国。月申国的名产奇珍名扬海内外。 对于无汪洋大海、干旱少雨、多沙漠高山的西方内陆多国来说,月申国可谓是神秘又富饶之地。虽有向往之意,奈何山高路远,所以鲜有西方诸国人东行而来。 伏珀城乃月申国都城,居住者多为皇族王侯,大族商贾,但也有市井小民、杂耍艺人、乞丐流浪人。可谓聚集八方来者,汇合东西南北客。较之其他邻国都城,虽没有空相国圼央城墙高人多,却比南面目洱国盐阜城、西面无接壤的牛贝国曲晔城、北面具户国隅单城多出几分宏伟繁华、灵巧秀丽。城中有湖,城外有潭。林木蔽山石,花香满街巷。 只说离伏珀城还有十里的官道上,红毯铺地,锦幔围栏。两旁树上彩缎飘逸,大红灯笼高挂,鼓乐声不绝于耳。人群围观水泄不通。不用说也知是权贵大族操办婚嫁。只见八抬舆轿,红妆十里,随后奴仆百人,道路两旁守卫千人。可前方突然乱了方阵,只听喊天叫地如雷鸣般:“快跑啊,保命啊,青天白日好端端的,前面风卷着七八丈高的浪涌来了!” 顿时,百里长的迎亲队伍做鸟兽散,人嚎马奔,破了幔帐,翻了舆轿。只见貌若天仙的新娘子跌落下来,让人不由得心疼万分。 一处僻静山脚下的大石头上坐着一位老妪,许是劳累了,许是没留神,她险些栽倒下来。口中忙道:“幸好是个大梦!不然美人脸可不毁了!” 原来刚才出嫁热闹景儿是这位躺在凉石上的老妪做的梦。至于这老妪来自何方?哪里人?且慢慢给你道来,莫急躁。 冬雨凄凄冷风急,人行半夜亦为奇。 初冬,骤风带雨。夜黑如渊。泥泞小道上,老妪身着破旧羊毛披风,手持七身莲花木拐。杖头悬灯,豆火昏昏。歩屐艰辛,气喘吁吁,赶着似有要紧的事不容拖延。这老妪正是前几日山脚下做热闹梦的那位老妇人。 此路是通往月申国都城伏珀城的近道,过三、四个山岭,离城门还有八九十里的路程。地处荒野,河滩乱石,林木耸立,全无村舍,四周寂静。壮年男子都不敢夜行,不知何方来的老妪连夜赶路。 此值初冬,冷风侵骨,冰雨割面。微弱灯光中,白气升腾。拐杖一晃,老妪险些栽个跟头,便依着拐杖稍作歇息,一手护住怀中包裹,不敢耽搁继续吃力前行。 黑夜中忽闻一阵怪叫,使人毛骨悚然。老妪不知是双耳失聪,或心无所惧,只管前行,顾不得风吹草动、兽吼禽鸣。 突然,前方有人高举松枝火,照得四周通明。这几人个个头戴尖草帽,身着黑袍,外罩簑衣,挡住去路。 ??正经地写小说的人,求关注 ? ???? (本章完) 第3章 夜雨不息奔故里 半路两度遭恶袭(2) 第3章夜雨不息奔故里半路两度遭恶袭(2) 一眼目泛白、面带死相者傲慢喊道:“喂!你就是讨金婆婆?” 老妪擦拭脸上雨水,理正乱发,颤巍巍道:“正是老叫花子!无亲无子无所依,愚笨腐朽,没有生计,故乞讨为生,便得了这个诨号。还请各位侠士行个方便,莫让老叫花子熏臭了尊驾!” 这几人也算是有些来头,属万门无类教中?支一派。原本在空相国北州一带横行霸道,只因多年前空相国永安帝下令剿灭国内各处邪教异派。这万门无类教如树倒猢狲散,为保命教徒奔走异国他乡,流落各处。 万门无类教江湖人称鬼教,下有二十四支派,魑魅魍魉镇守位于空相国双河州二界山多泽岛本教总坛夜明宫,确保无人敢侵;鬽魆魖魃掌财捞金,经营各种买卖行当;魁魓魒?收徒入教,扩张势力,宣扬教义;魕鬿魋魌为心怀慈悲、伸张正义、救难消灾,与其他派支不可同语,更有好名声在民间流传;魈鬾魐魀诡怪异常、离经叛道,真如鬼怪般乖僻;???魊有恶有善,毁誉参半。因支派众多,多为行事诡异,百姓分不清,就以鬼教称呼。 教主乃神秘莫测的定风姆,相传已过百龄,身形容貌如花信之年女子。居住在方圆百里为沼泽暗河的多泽岛,这岛昼没夜浮。岛上夜明宫更是神奇无比,有九百九十九个殿宇屋堂。中央悬有旷世奇珍浮游珠,可令宫中如艳阳高照、又可以避水侵,自带花果林木香气,催万物生长,可谓造就一个奇异世界。 话不多说,且看讨金婆婆被困。拦路者正是空相国金台州金台山十八怪的徒孙辈,江湖名号金台山七鬼中的六鬼。这夜,恰巧老大打头鬼另有要事在身,便有了六鬼现拦路劫财。 先说说金台山七鬼,老大头大如斗,号称打头鬼;老二面红如丹,号称赤脸鬼;老三失了一条腿,号称独脚鬼;老四眼白无眼珠,号称白目鬼;老五胳膊可长可短,号称长臂鬼;老六一头白发长至脚跟,号称白发鬼;老七面相平常,数年容貌不改,号称回生鬼。这七人结拜,组团成伙,杀人抢掠,无恶不作,可谓恶贯满盈,江湖恶名金台山七鬼。 赤脸鬼见讨金婆婆敷衍白目鬼的喊话,气急忙慌地扑哧扑哧踩着烂泥,大摇大摆上前道:“你个老货!若说出藏金银的地方,交出玉叶吸金斗,我们兄弟花钱雇人把你抬到伏珀城。不似让你如老狗这般辛苦!” 老妪缓缓抬头。头发灰白,脸庞清瘦,双眼有神,衣着虽破旧却干净利落,不似乞丐。她慢声细语道:“老身委实一叫花子,哪有什么金银之宝?还望各位大爷发发慈悲,苟延残喘之年,定不忘大爷们的恩德。横财横祸,大爷们四肢俱全,何愁来不了财。” 这时,赤脸鬼迅如疾风,踩得泥浆四溅,瞬息逼近讨金婆婆,掀开圆边尖顶斗笠,赤脸慵懒,道:“你老说出藏金处,我们兄弟定让去路。何故费这般口舌?你说你一叫花子,无牵无挂,身缠万贯有何用?难道还要如王侯将相一般,造个宫殿大宅,要么修个陵寝?听闻空相国太上皇老儿当年动万民耗万财,为一爱妃修了半个陵寝就被废了。莫非你也羡慕不成?死后来个风光大葬,寻个极乐永生世界!”引得其他人附和大笑。 接着又道:“再者,莫不是我们兄弟远道而来,身在异国他乡,欺负我们没有名头?想当年,威震北界的定王都是师爷们的手下败将。若不知也罢。你们暴死的天密海王当年登基称王还得多亏我们的师傅无缘大仙,要不是他老人家出手,你们那个爱美人不顾江山的杰秀海王也不会那么早归西,也就轮不到一个堂叔继了海王位。可怜了嫁过来的定海公主,她可是我们空相国的小公主,落得早年守寡,抑郁而亡于深宫后院啊!”他身后几个大笑。 老妪嘴唇微动,自嘲道:“老身贱命一条,哪有这般造化!至于你们,身为空相国子民,行走江湖,就算心有不满,也不该对本国先帝嘲讽辱蔑。这有失大侠器量。至于杰秀海王因病而逝,这是天下人早就知道的事儿。难道江湖人真有三头六臂,还管起了朝中事儿不成?让谁活就活,让谁死就死!如有这般通天手段,那灭教倒是好事儿一桩。有句话:随心所欲不逾矩。洪水还有退去的时候,何况你我还是凡人。有些话还需烂肚子里,流言无益。” 夜雨凄迷,四周萦绕几分诡异之气。六鬼心无忌惮,手中火把滋滋作响,眼前一片光亮。这为几人壮了胆。他们寻思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妇人能有多大能耐!江湖人或是吹嘘,或是无能,竟然把她捧上了神坛。传说她似乎非凡胎,果真见了,也不过如此。看来江湖那些欺世盗名的人不少,也信不得他们的鬼话。 讨金婆婆跺了下七身莲花杖,移步前行,道:“各位功力修为已是鬼教黄四目阶位,实属不易。奉劝几句,钱财莫贪,口下留德,多行善事,方保平安!老身要继续赶路。失陪了。”她气息平和,毫无畏惧。 生得虎背熊腰、口齿不清的白发鬼上前,手指讨金婆婆骂道:“不知死活的老东西!我们也就废话少说!”说完头一甩白发如绳索打过来。不料,偏了方向缠住了赤脸鬼的脖子。这白发鬼的长发非同一般,如刀刃般锋利,可断金木。 长臂鬼立刻伸出丈许长手也未能挡住,怪道:“六弟,你这是要害死二哥吗?” 白目鬼、回生鬼二鬼赶上前,扶起栽倒在地的赤脸鬼。赤脸鬼的脖子已断,脑袋连筋带骨悬着,血喷如柱。人已是翻着白眼没有出的气。白目鬼怒道:“你杀了二哥!全尸都不留个!” 独脚鬼心想:我们七人拜师学武,亲如兄弟,六弟怎会杀自家人?必定是这妖婆子深藏不露,放出暗器。便道:“早有传闻,讨金婆婆是不死身,生有七命。凡夫俗子是杀不死的,我就不信这个邪。量你也就这几招歪门邪道。” (本章完) 第4章 夜雨不息奔故里 半路两度遭恶袭(3) 第4章夜雨不息奔故里半路两度遭恶袭(3) 独脚鬼报仇心切,一声叫喝,两手撑地,斜身单腿猛力踢出去,如参天大树轰然倾倒而来。凡人撞上,必脑浆迸裂,肠肚断裂。谁知还未碰着讨金婆婆,独脚鬼便被一股力道十足的掌风打中要害,五窍出血而亡。 其余四鬼觉察有异样,留意四周。雨打枝叶,四周漆黑,惊鸟扑腾乱飞。他们未曾发觉有旁人。 回生鬼哀求道:“哥哥们,且让她去吧。我们已失去了二位兄弟。这讨金婆婆既有江湖名号,定有不凡之处。我们还是放她走吧。” 长臂鬼冷笑道:“今晚我们仓皇而逃,金台山七鬼将遗臭万年。”白发鬼附和道:“我们连高手云集的人教都不曾怕过,今儿个怎能败在小小月申国乞丐婆子手中。传出去,恐难在?派立足,教中立名,江湖中立身。” 两人相视一笑,长臂鬼两掌如雷电般连击而去,白发鬼发力甩出长发,想束住讨金婆婆手脚。一阵凛冽强劲寒风吹过,长臂鬼双臂震断,胸口中了一掌,口吐鲜血而亡。白发鬼更惨,他的脑袋被生生拽下,长发瞬间消失。一个圆滚滚的脑袋在污泥中陷了进去。 白目鬼见兄弟惨死,怒道:“让你尝尝我们?派绝学鬼影针。为了让你这老妖婆早日归西,我浸了断命汁。我就不信,可以毒杀南荣老爷满门上百条命,杀不了你一个老太婆。难不成你是铁打铜铸的?”两手连发打出上百鬼影针,如骤雨落下。 讨金婆婆甩出七身莲花杖,竟变成大伞,收了鬼影针。又一阵寒风吹来,白目鬼感到不妙,还未来得及躲避。鬼影针被打回,力道增加了三成,白目鬼被鬼影针穿身,顿时血染全身。回生鬼看时,只见白目鬼惨叫一声栽倒。他身后树干未动枝丫纷纷断落。 回生鬼跪地,口中求饶,磕头如捣蒜,愣是砸出一个坑。也不知过了许久,他颤颤巍巍抬头看,除了插在地上将熄的火把,横尸郊野的五位兄长,不见讨金婆婆人影。他抱着尸首放声大哭。凄惨哭声穿透冬夜,如冰冷刀剑刺人心怀。 他还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办,那就是为五位兄长点起元神灯。不然一个时辰后,身凉气散,无法借助元神灯让魂魄进入本教永生自由的灵骨塔。 他把五位兄长尸首一字排开,双掌发力打开他们的印堂灯捻,再伸直左手,空打五指,迅疾如风,待掌心显出赤色光,再将盐指与药指向掌内相捻,这时大指发出绿色火线,长指喷出红色火线,尾指弹出黄色火线,三色火线在尸首印堂处汇合,点燃了灯芯。 这元神灯为鬼教奇术。入教得到青二目修为即可在印堂点入元神灯芯,待人死后用鬼火点燃,过往无过者魂魄便赴鬼教禁地灵骨塔,灵位上显出死者人面像及姓氏。掌管鬼教死后事的正是鬼教七大护法之一的希夷婆婆。相传她神通广大,据说行走阴阳二界。 每当有魂魄入塔,她诵念《净乐度亡经》,助各魂魄归位,进入净乐自由之地。再者,若日后有事追问,以便奉命而来的负阴圣人招魂问话。但此事鲜有发生,立教至今,为查明疑案,只有两回招魂问话。 元神灯燃起后,回生鬼用掌力砍下几棵树,搭了一个七节天梯,在尸体脚下方竖起梯子。按照鬼教说法,这是云梯,可助魂魄飞升,即使千山万水,踩上云梯瞬间便入灵骨塔。 回生鬼发现异常,其他兄长尸身变薄变白似雾散发,白目鬼四哥与白发鬼六哥两人印堂元神灯忽变白火,恶臭熏天,肉身慢慢成灰烬。自言道:“难道四哥六哥生前行径被**的《过往录》断定有背教义,行规越矩,魂魄不能进灵骨塔?” 事已如此,他也无法厚葬,含泪在路旁树林中埋了二人骨灰,烧了其他三人衣物后离开。 雨停雾散,启明微露。 讨金婆婆身疲力竭。前有一农舍,竹篱围院,茅舍两间。未走近,犬狂吠。屋内有人点灯低语。讨金婆婆央求道:“老乞丐婆子连夜赶路,乞贵宅柴棚借住,日出即走!” 隐隐传出屋内一男子抱怨声。讨金婆婆欲转身离去。 屋内一妇人道:“老人家莫嫌弃,寒舍茅屋,推柴门进来吧。犬尚幼,不足为惧。”讨金婆婆听声断定妇人为心善之人。妇人开门,手持油灯到院中引路。讨金婆婆这才方敢进来,道:“多有讨扰恩家,还望莫怪!”妇人把老妪引至柴房处,见她衣物打湿,便舍出身上所披薄毯,随后冷颤颤回房。讨金婆婆在柴房抹黑寻着稻草堆,躺下便睡了。 日照柴房。 讨金婆婆欲从柴草堆起身,一夜乱梦,只觉四肢无力,动弹不得。暗叹:“果真朽矣!恐时日不多了,天命将近啊!”想到此处,忧心忡忡。挣扎起身,将薄毯折叠放置一旁。拄拐出了柴门。不料园中泥泞光滑,不防一个趔趄险些摔倒院中。 妇人刚好在院中菜园,听见声音忙赶过来,疾呼:“老人家莫急,莫急!若不嫌弃粗茶淡饭,吃过再走也不迟!”妇人见老妪衣着虽破旧,鬓发全白,用荆棘簪盘起,梳理齐整。全无乡野村妇粗鄙邋遢模样。心里思量:这模样倒像哪里似曾见过。 老乞丐颤巍巍道:“劳烦贵人相助。多有打扰。” 妇人的男人在屋内愤愤叫道:“你倒是越发有善心了。前阵子官府收税银,怎不见你也发善心!如今还有两仔要喂养,日子越发艰难了。南来北往的,你倒是时时行善。”一壮年男子出了屋,边伸着胳膊穿青黑色小袄边嘟嘟囔囔着去牛圈。 妇人不恼,反笑道:“我荷姑怎能袖手旁观?你倒也忘了你我二人有如今,还不是多亏当年众人相助!”正此间,两个孩子出了屋。 荷姑撩起衣袖,道:“明儿,喜儿,来见过这位婆婆。”一个应声而来。 (本章完) 第5章 夜雨不息奔故里 半路两度遭恶袭(4) 第5章夜雨不息奔故里半路两度遭恶袭(4) 名叫喜儿的小姑娘埋怨道:“每到纳税交银子,阿爹便盘算卖女!以为我不知道,偏偏都听到了!在爹娘眼里,我不过是个换银子救急的典当!怎么不见爹把弟弟卖了?都是你的儿女,怎么就舍得女儿?”喜儿发着闷气,故意不理人。 荷姑拉过女儿,朝丈夫骂道:“你老子那是火烧了心,就算他有这念头,娘这里也不依。” 讨金婆婆瞧这一家子拌嘴,木纳神情,不觉有丝苦楚。正巧明儿到跟前,喊道:“婆婆可是我家远亲?只是孙儿未曾见过面,爹娘也不曾提及过?” 喜儿衣着粗布长褂,头戴纱花,虽年小却难遮掩娇容花貌,瞧着道:“你个蠢货,还没瞅出来。她就是一个过路的讨饭婆子。全身上下,就戴着的碎宝石戒指值钱些。许是豪门大户败了家沦落为要饭的。哪里就成了婆婆!”她一脸厌恶。 夫妇俩呵斥女儿一番。荷姑羞愧不已,转身搓着手,局促不安赔礼道:“老人家莫怪。我们这乡野孩子放养胡混。言语冒犯之处,还望原谅。” 谁知丈夫性情暴躁,捡起柴棒摔打过来:“我铁牛平生最恨走高踩低,偏你是这幅德行!我和你娘当年到这里时比这个婆婆还落魄。你倒小小年纪,学会了狗眼看人低。今个我不打断你一条腿,不信除不了你这嫌贫爱富的病根儿。” 荷姑尖叫着拉扯女儿到怀里。明儿笑道:“小妹这阵子跟前村的三姑私交甚好。自从三姑把女儿卖给城中伯候家为妾,又得她女儿命好,承位的伯爷仁厚和善,时不时让她坐轿回家小住,随行伺候的奴仆四五个。三姑脸面上风光,又因为姑爷给她买了地建了屋,整天打扮像个贵妇人。喜儿隔三差五偷偷去三姑家,就是为了得一些胭脂粉花。” 让使铁牛更加怒火中烧,过来拉扯喜儿就要一顿好打。喜儿瞪了明儿一眼,急得快要哭了。荷姑护着女儿进了偏屋的厨房,烧水做饭。 不料,明儿展出拳脚功夫,掌疾如风,劈将而来。铁头弯腰,腿脚如飞,踢打过去。父子两人一决高低,所使掌法为风波掌。明儿还是年幼,掌风力道大大不如父亲,但也应对二十多招。 讨金婆婆缓步走近,伸出枯手,口中不知所云。 铁牛见老人家靠近,以免伤到,便示意住手。上前道:“老人家可往前堂稍作歇息。我家屋里人手脚利索,粗茶淡饭一会儿可好。” 讨金婆婆咧了咧口,不发一言,复又面无神色,移步屋内。父子两人在院中又过起招来。明儿到底不敌父亲,连连求饶。父子两人嘻闹。荷姑站在厨房门口发话,让儿子把鸭棚打开,赶鸭子到屋前池塘里。铁牛哈哈笑着去喂牲口。 进屋后,讨金婆婆抬头伸直腰打量一番,屋矮墙破,旧桌老凳,显然是一贫苦农家。若说值钱物件也有一件,便是壁龛内一对单耳连枝彩釉对瓶。 讨金婆婆自认为老乞丐,可荷姑执意邀她上座。饭菜不过清粥、两碟水煮菜,米饼五张。一家人吃得香。荷姑给讨金婆婆让茶夹菜,怕她认生拘谨,又为自家贫寒拿不出像样儿菜不安。讨金婆婆喝完清粥边要走。荷姑拦不住,拿给她三张饼当干粮。 过了晌午,铁头在堂屋里大叫。荷姑慌忙过去瞧,只见铁头手里捧着几两银子。夫妻两人都不知从何而来。莫非是老人家见咱家贫留得?可一个乞丐哪来十几两银子!夫妻两人争论半天还是不知道银子怎么来的。直到铁头说银子就放在对瓶边上。 荷姑当年收下对瓶,只当是桌上摆件,从未看过瓶内。忙让铁头拿了下来,往桌上倒出沙土,里面带出足有十两银子。荷姑刨到一个嵌珊瑚的金戒指,盯着戒指喜极而涕,道:“那时,海王妃最爱镶嵌的各色宝石的戒指。这对瓶是你我被放出宫时王妃命人偷偷送来的,说是作为你我成亲的贺礼。不曾想到瓶中竟有这些金银财宝。这些年,你我竟全然不知。有这些银两做本钱,你也可以学做些买卖。听说把我们月申国的绸缎刺绣驼到北面具户国苍狼部落、奔牛部落、或是西面的牛贝国、乌鸦国、哈斯国,即可成倍卖出。听说那金山爷南荣大爷祖上就是靠贩卖生意发家致富。只是南荣府被贼人盯上,府中上下百来口都被杀了。虽过去了五六年,可得过他们家恩惠的人至今还念念不忘呐!” 夫妻两人又为自家虽说贫困却也人丁平安而倍感大幸。眼下这些银子可是雪中送炭,有本钱做买卖。夫妻二人将老乞丐视为福星,无不感激。 过了些日子,喜儿在柴房捡到一个紫珍珠耳坠便戴上。荷娘见喜儿满脸得意,道:“今儿个你怎么这么乐?是绣的绸缎被你爹夸了,还是得了什么东西?”喜儿笑着直摇头,道:“娘只看我身上多了什么?”荷姑停下手中针线活儿,疼爱地看着女儿。见女儿已出落的俊俏可人,便道:“你不丢三落四我都已经阿弥陀佛了,还指望你变戏法多个什么出来不成!快帮娘一把,把这线合了!” 喜儿凑近一步,把耳坠亮给荷姑看。荷姑摘下紫珍珠耳坠细细瞧,只觉眼熟,一时半伙又想不起来。喜儿说在柴房里捡到的,她娘也不再多问,只当她从外面哪里得了胡诌。 铁牛这几天跟邻村走长路的买卖人商量入伙。众人见他体格雄壮、又老实巴交,便让他在夏季跟队。铁头这段时间跟着这帮人走街串巷,学别人验货、收货。半个月下来,磨破了一双鞋。荷娘知丈夫奔波在外辛苦,便在汤里加了蛋。铁头讲着见闻,两孩子听得着迷都忘了吃饭。 荷姑嚼着饭菜想起事儿来,看着女儿耳朵上的紫珍珠耳坠嚎啕大哭起来。家人一阵惊慌,忙围住她。俩孩子被吓到,一直哭着叫娘。铁头问原由,荷娘更咽道:“是我们的恩人啊!我有眼无珠竟然把她当成了叫花子,让她在柴棚过夜。我红荷愧对主子往日厚爱。”她悔恨不已,哭着捶打胸口。铁牛愣住了。两孩子不知什么事,望着父母不敢出声。 (本章完) 第6章 夜雨不息奔故里 半路两度遭恶袭(5) 第6章夜雨不息奔故里半路两度遭恶袭(5) 夫妻俩人一宿未眠,商定追回旧主侍奉。一大早夫妻二人吩咐俩孩子在家看院,爹娘少则一两天,多则四五天归来。因村落人家稀疏,左右邻居相距三四引。荷姑不放心俩孩子,路过田埂穿过林间央求近邻照看下孩子。 过门两年的小媳妇苦芹趴在院中树上偷偷哭泣,听见有人来才收住声,道:“荷婶子过来了。这么匆忙,不知有什么事?”荷娘见她这般,问道:“可又是你婆婆为难你了?人老了就糊涂,你多担待些。只是你家当家的是个不分青红皂白的孝子,少不得听了他老娘的话,动了手脚,那可就苦了你了。”苦芹摸着眼泪道:“他们把家把儿媳当外人,嫌弃我娘家穷当初没有陪嫁什么金银绸缎。忍得过且罢,横竖还有一死,我也不怕。”对苦芹公婆一家为人,荷姑这些年也有怨言。 刚到南水村时,夫妻两人买了田地。苦芹公婆常常在地界上动手脚,能多占一分地是一分。铁牛虽说落难到此,却不受这气,拔了地界,扛着锄头,见着苦芹公婆便要打。苦芹公婆两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人,见铁头力大不好惹,因为惧怕这才和善起来。苦芹性情温顺,当然不能像铁头那样争个长短,也正如此,到底是吃了苦头。进门两年已生了一个大胖儿子,公婆仍然挑三嫌四。丈夫又不维护,三天两头拳脚相加。荷姑看了疼惜,时时和苦芹谈心开导,做了甜糕酸汤,常常喊她来吃。因此荷姑才把儿女托付给苦芹照看。苦芹自然应诺。 那日,荷姑送讨金婆婆出的院子,见她朝东而去,便猜测往都城伏珀城。俩人雇了车马,一路打听。两天后到了伏珀城门外,因多年前有誓言在先,夫妻二人止步,无奈返程。 还未到村口,丧事的锣鼓声响天震地。两人寻思哪家老人过世了?锣鼓唢呐声从苦芹家院子传出。荷姑问村里人才知,三天前苦芹和孩子一时疏忽掉到村口湖里淹死了。明明有村里人看见了,蹊跷的是孩子没有打捞到。公婆家人觉得晦气,不设灵堂,请来了道士和唢呐鼓手乐班驱完邪气,然后就抬到后山沟里埋了。 荷姑知是苦芹不堪忍受折磨带孩子沉湖自尽,红了眼眶直落泪。苦芹家院子里外都是亲戚和帮忙的村里人。荷娘惦记着喜儿和明儿,便和铁头无暇进去劝慰一番,匆匆赶回家。 家犬跑出来迎主人。院子屋里都不见孩子。自家孩子性子野,肯定是又到哪里玩闹去了。两人在院中树下石凳坐下唉声叹气。 这三四天苦苦寻找,还是没有找到讨金婆婆。铁头嘟囔道:“到了城门前,你死活不肯进。”荷娘苦笑一声,道:“你倒忘了?当年你我被放出时,立誓永不进伏珀城。若是跨过了城门,岂不是辜负了恩人成全。” 铁牛到底是一个莽汉,不曾想到这些,盘算这几天车马住宿花了不少钱,道:“恩情自然不能忘。若是恩人十有八九进了城,我们可不就眼巴巴错过了。”荷姑摸着眼泪道:“山水尚有相逢时,我们主仆一场定会再见面。” 暮色降临。寒气逼人。孩子未归家,夫妻两人这才慌了,去左邻右里找寻,都说不曾来过。村里人点起火把,在村子周围搜寻了遍,约莫已到亥时,火把燃尽。村民疲乏,劝解夫妻两人先回家,明早众人再找寻。 村里有人说别怕是被人牙子拐卖了去,有人说被虎狼吃了也未可知。 两个孩子,一个死婴便杳无音讯了。 村里人远近搜寻了三日,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荷姑悔恨不已,数次昏厥。几个媳妇婆子陪着流泪劝解都无济于事。村里传言说是苦芹变成了冤死鬼作祟。有人在湖边洗衣服,忽然手被拽住往湖里拖,幸好身边其他人拉了回来。最近凡是去湖边饮水的牲畜都淹死了,就连鸡鸭也死了。下村一妇女带孩子从娘家回来,抄湖边小路走,就一眨眼功夫手里的孩子就没了。 家里有孩子的村民整日提心吊胆,族中几位管事人商议后出动村里男女老少,用石块给湖周围砌了高三尺长约五丈的围墙。还恐不安生,叫人从寺庙里请来了一尊金刚菩萨像,供奉在湖边,村民日日上香供果祈求平安。村子日渐恢复往日情景。 一个月后,荷姑和铁牛锁了门,托一个沾亲的村人照看宅院。两人背上包裹行囊望着门户院落不免难过,铁牛道:“我游水公礼辜负了一番美意,连一个小家都顾不周全。”离开了村子,俩人打定主意哪怕踏破千山万水,也要找回两子。自此踏上天涯海角茫茫寻子路。 话说讨金婆婆因染疾在一户人家休养调息了几日后继续赶路。眼看只有七八里就到伏珀城城门外,因病后体力不足,又正值中午日晒,便在树下歇息片刻,让腿脚舒缓下。 这一处靠近村庄,不时有过往人出于好奇望她几眼。讨金婆婆不做理会,心有所思,从辣木籽地一路北上,一路还算平安,不出一两天便可入城。 之前有说,这月申国疆域南北跨度大,形如上弦月。当年,定海公主远嫁月申国为海王妃时,其父永安帝因怜爱女儿,把两国分界山以山根向外十里地约一千零一倾山地作为嫁妆。这使月申国如张弦月。为这块嫁妆地,两国后来继位者争执冲突不断。空相国掌权者空相锷还因此跟月申国差点动武。 只说讨金婆婆原来打算休息一刻三刻便走,不料被几人上前围住。一年长者看上去极为和善,弓腰作揖,笑脸开口道:“敝人乃仁义教神正定神君。我教向来施善崇义,抱德含心,在江湖侠士和平民百姓中有口皆碑。因不合时宜,十几年前我教受灭门之难,断臂求生。如今得圣人指点,向讨金婆婆暂借黄金一万两,用于我教复兴所用。三年为期,连本带利还上。还望老人家出手相求,以解生死存亡之急。” 正定神君携同其他人上前一步礼拜。 (本章完) 第7章 夜雨不息奔故里 半路两度遭恶袭(6) 第7章夜雨不息奔故里半路两度遭恶袭(6) 讨金婆婆拍拍粗布衣袖,舒展开挂在腰间的黑骨鱼牌,苦笑道:“各位侠士没有认错人,我是讨金婆婆不假,却认错了钱财。老朽若有黄金万万两,还做什么叫花子?穿不暖,吃不饱,遭人嫌弃。那些江湖风言风语怎可当真?你口中那位圣人把注意打到一个老叫花子身上,也就算不得什么圣人。你说灭教之灾,我说终有一散,未必是坏事。大不了众人从何而来,回何处去罢了。” 一人抢话说:“我辈人教只是受无恶不作的鬼教连累,不该如此。你也可以去打听,人教十天支十二地支舍恩布善,救助黎民,肩负兴国利民、排难解忧之责。行事磊落,苍天可鉴。”他手指上天,言之凿凿。 讨金婆婆不为所动,跺着拐杖笑道:“真要是光明磊落,为何围着一个老太婆子逼着要钱财?果真为国为民,人教又怎能落得千佛山遭焚,天干十庭地支十二堂弟子四处流亡?你们自个看自个一身正气,却不知外人怎么评你们的所作所为?今年南淮、花甲两都八府洪水肆虐,多地受灾。你们天干丁星庭,地支巳蛇堂、午骅堂打着赈灾济贫的名号,对灾民百般刁难。以钱财米面为诱饵,或威逼入教,或以亲疏定多少,或让请吃喝要酬金。发一贯,你们变着法巧取五百。倒是你们眼中的邪教鬼教,按人头发银两,不干涉银两用处也不求回报。有时人鬼难分呐。” 几人面露难色,羞愤不已。正定神君想到自地福神官把壮大人教弟子为重中之重后,不惜性命名誉,这等事他也听过。只是当时以为是他人嫉妒人教的江湖地位,难免妒忌诽谤。如今看来,一时心切,过大于功。等日后跟天象神老商议,再由教主定夺惩罚。 一人早已气得青筋暴露,拔剑指向讨金婆婆,吼道:“你这老叫花子污蔑我教,见你是老者一忍再忍,岂料你越发疯狂。今日取了你的老命,我自去领罚。” 正定神君抽出金钱串阻挡,道:“水丘贤弟莫燥!” 谁知持剑者愈发怒火中烧,退后一步道:“现在正午时刻,她那些邪功歪术无用武之地。怕什么!她用分身七命唬得了别人,唬不住我”。说完便向讨金婆婆直直刺去。正定神君忙扬起金钱串。金铃声响起。 这正定神君乃人教四大守护神之一,武功造诣远胜持剑者。这持剑者也非等闲之辈,正是地支午骅堂副堂主水丘阜。因他贪财,所以有个诨号叫富流油。 不过五招,正定神魂险些让水丘阜神剑落地。 讨金婆婆大笑一声,道:“对我这个老叫花子,你们也算是下了一番功夫。护身的几招拳脚功夫老身还是有的,算不上歪法邪功。相传你们教主流浪佛经历数位帝仍不死,想必没有仙丹奇方,早就一抔黄土喽。那才是九命十命!” 正定神君合掌赔礼,道:“实属无意冒犯老人家,还望见谅。可要是老人家不给方便,在下不得已只能将您老请去见其他三大护教神。以便定夺来去。” 正定神君也实属无奈,自灭教已有十余年,人教已在生死存亡危急关头,若无财力相助,教内开支无以为继,众弟子分崩离析。若不在弟子们尚念旧情之时重拢人心,凝气聚力,恐怕日后江湖再无人教。百年正教断送我辈之手,怎有脸面立足江湖,苟活于世? 这条道是乡间小径,不时有人来往。村民见了这架势,急忙绕道而行或加快脚步。有人急去报村中里正和有脸面的乡绅。万一出了人命,难免连累他们村。 为了这次借金,正定神君和水丘阜早有设计。地支午骅堂善万马剑阵,阵势凶猛如万马奔腾,人数可多可少,少则三五七人,多则成百上千。 讨金婆婆身陷万马剑阵,拿起拐杖一扫,众人忙退后。拐杖用力往地上一戳,众人顿时觉得地动山摇。 讨金婆婆正色道:“好个欺世盗名的仁义之士,实则豺狼群结。对一个老叫花子下手,老身都替你们害臊。呸!”啐了一口。众人见她好似变了一个人,刚还是弓腰弯背的垂暮老妇,现已是功力深不可测,气势逼人的武林王者之范。 “老叫花子手中的七身莲花杖好几年不曾打过人,今天就打醒你们这些猪油蒙了心的。还记得你们的教义吗:施善崇义,尚德而行。今个儿是什么德行!” 午骅堂中有弟子早已按耐不住,起哄道:“若捆不住直接杀了她。就说没什么金银洞。” 正此时,只听得从树上高处传来笑骂声:“江湖人人称赞的人教败落至此,败就败了,有什么不甘的。如今也做起拦路抢劫的勾当来。别说老人家为你们害臊,就连我们这些过路人都替你们臊得慌。” 众人向上望去,只见树林秃枝,不见人迹。但一看白绫飘下,众人十有六七知道是白面菩萨们。 白面菩萨乃鬼教魊支弟子自称,与鬼教其他支派不同,魊支多为忠良或败落的国之栋梁后代,做事磊落,直言不讳。平头百姓多受其生死舍命相救,被当作菩萨供奉。可见魊支的势力和口碑不凡。虽说鬼教已散,但各支分作多支仍存在于四面八方,自力更生,散而不灭。 人鬼两教历来水火不容,针锋相对。这次被当面揭短,身为人教四大护教神之一的正定神君更是面露难堪,又羞愧又气愤。午骅堂副堂主水丘阜知善于伪装乃鬼教所长,虽不能断定这些人就在树上,诈一诈有何不可,便扔出几颗火雷珠。 那火雷珠好生厉害,震落树枝纷纷落下,惊得林间鸟兽四散。路人也被吓得四处逃开。 只见几条白绫掉落,在落地时摇身一变成为七位白衣男子。个个一身正气,眉眼俊美。 水丘阜与鬼教七八支有过交往,视其为妖魔鬼怪之流,对白面菩萨们嗤之以鼻,不过是一群假扮菩萨的恶人。 水丘阜有此偏见,皆因他眼见鬼教魐支人可与鸟兽结为夫妻。魀支更是乱伦常、破俗风,男男以夫妇相处,亲兄妹结婚。且不论魐魀两支性情乖僻,行为异常。单拿鬼教鬽支来说,在各地城中繁华街巷设红园作娼妓买卖,所选女子个个美色绝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乐舞无所不通,无所不晓。开设南院,成群齿白唇红、英俊柔美少年供爱好龙阳之癖的商贾豪门玩乐。 鬽支还有更奇的,出入红园南院者皆非贵即富,平头白脸的人想去也不能,需要保荐才可入内。据说这些地儿专为官场人情、商道买卖牵线搭桥,来的人自然出手阔绰。这也使得鬽支成为鬼教四大摇钱树之首,其他专做敛财的魊魖魃三支都甘拜下风。 两敌相遇,分外眼红。 一白面菩萨道:“午骅堂主把你那万马剑阵撤了吧。若是被我们的虎蛟绫绊住捆了,让你在你们的护教神前跌了面,可就不好看了。” 水丘阜自知万马剑阵克星虎蛟绫的厉害。万马剑阵名震江湖,众多名将大帅慕名此阵,想用于战场杀敌。但万马剑阵乃人教绝学,哪能轻易传授他人? 无奈一物降一物。鬼教魊支借可柔可刚的虎蛟绫能轻易破阵。 水丘阜虽不情不愿,却一来怕败了失了面子,二来胜算不多,三来自认为正派,不屑与邪教动手,便命手下兄弟退后丈许防备。 白面菩萨们抢先几步护住讨金婆婆,一人转身道:“我等在此,老人家还是先走为妙。” 讨金婆婆背上行囊,也不道谢,拄着拐杖先行。 约莫过了午时,白面菩萨七人甩出白绫,脚踩白绫遁去。 正定神君常居千佛山,专管教内钱财,虽鲜少行走江湖,但对江湖之事了然于心。今见了鬼教魊支,便知鬼教实力绝不输人教。叹道曾显赫一时的两大教派,殊途同归,都难逃灭教之灾。 正定神君劝说水丘阜今日之事暂且如此,容日后再商议对策,不可再拦截讨金婆婆。回到居所,他为今日之事后悔连连,钱财未借到,还被冤家对头撞个正着,难免拿此事诋毁人教。于人教复兴而言,更是雪上加霜。幸好其他行事隐蔽,不然人教遗臭万年。 讨金婆婆得白面菩萨们相救,脱困于截道,半路上思索一番,叹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扬名立万的人教匪气冲天,竟半路抢劫。这鬼教前有暗夜阻道,可这一支行侠仗义,真可谓“万门千户有教无类”鱼龙混杂、善恶皆有。真非真,恶非恶。 余路上翻山越岭,过村走户,倒还平顺。 讨金婆婆轻叹道: 携愿归来十一载,漫道尘埃风雨来。 他年怜我金枝花面,何为今日满目苍然。 人情自古冷暖换,自惜方能破迷乱。 半为梦,和欢笑。半为真,意难平。 欲知为何如此感叹,且看下一章:明月穿夜星空稀,故人闻风各生疑。 (本章完) 第8章 明月穿云星空稀 故人闻风各生疑(1) 第8章明月穿云星空稀故人闻风各生疑(1) 有文道: 仲冬天气寒,鸟栖疏林间。 风催紧,行人期,遇险自化吉。 不拜神佛仙,殿上山海。 金身尘埃落,半生浮云过,归来已是客。 伏珀城外有一座老庙,因月申国临海,三年五载里总有海潮海风带来灾难,少不了供着龙王,所以远近百姓都喊它“龙王庙”。除此之外,还有几位贤臣良将的塑像,多为本国的先贤。只有一尊缘象战神塑像为空相国少年成名、骁勇善战的东西烔大将军,即后荣封为宁南王的三十岁等身像。为何空相国大将军塑像落座月申国?因南方目洱国冒进势力一度北上,欲吞占空相国东南角九宫州、太白州部分土地,和月申国南淮都、灵关都部分良田子民。东西烔大将军受命披挂上阵,击退目洱国兵将和其勾结的众多海上盗寇。这也使目洱国军力大挫,引发其国内分崩离析,大大小小成立了二三十个小王国,此后内战不断。月申国南淮都、灵关都百姓因免于战火生灵涂炭,遂众人请愿。这位他国大将军就这样进了异国庙,被尊为战神,接受供奉。 当年宾牟平杰,也就是杰秀海王出城迎娶空行国定海公主时路过此庙,下马上香祭拜,布施钱财。之后,城中城外百姓闻风跟随,此庙便香火不断。商贾大户时不时捐些香油钱,修缮资费。龙王庙扩建几十亩,高墙庭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杰秀海王钦赐名“应盻庙”,那盻字正好应着定海王妃的名。庙主投其所好,请了几尊求子消灾的女菩萨像,传说是海王妃化身,神通山海,以讹传讹,百姓又称它为山海娘娘庙。 不料后来,监庙几人卷款潜逃。消息传出,人们骂了几日监庙几人。因为失了信,上香布施的人便少了。渐渐因无力修缮,庙也日渐破败了。门头砖瓦破损,围墙坍塌,院中荒草漫道,殿中大梁横斜。一片萧条,破败不堪。已成为一座荒庙。 只说讨金婆婆被白面菩萨们解困后,一心赶路。眼看临近伏珀城门,也不着急这会儿,刚好有这一处破庙,就找了个避风处歇息。她掏出几个小物件,砸了其中一把缀有绿松石的象牙梳篦,撒了福寿小粉彩瓶中一剂褐色粉末,却把一双不值钱的鞋垫用巾帕仔细包裹好,放在内兜中。 这时,来了一位衣着鲜艳,手挎篮子的卖货女。她里穿素锦长裳,外套长兔灰毛坎肩,脚踩牡丹凤头履。头盘高发髻,系五彩长丝带,插碎玉累丝银簪。面施粉黛,相貌艳丽带有几分硬朗,平眉星眼,鼻挺唇红、脸颊小巧、颈脖白皙,似天宫女官下凡。也不生分,迎上前道:“冰月湿寒,老人家可移步寒室,吃些茶水暖和暖和。若嫌弃我这般,老人家可自便。” 讨金婆婆有些惊讶,眼前这位妆容精巧、衣着花哨,模样俊俏的小妇人竟是个吊着嗓子的男人。 他把货担放下,兰花指遮住嘴角,面露三分娇羞。对于老人家惊讶神态,他见惯不怪,处之泰然。 讨金婆婆四处乞讨行走,也算是见识过千奇百怪的人,这样打扮的男子却少见。生而为人不易,知他定吃了不少苦,况且他好心相邀,淘金婆婆说道:“我是个叫花子,头上没有一片瓦遮挡,脚下芒鞋碎布。只有别人见我不自在份儿,哪儿有我嫌弃的理。再说,你有绝技在手,凭本事吃饭,不偷不抢、没坑蒙拐骗。说不定,还会有一番大作为。” 红珠见她说得恳切,远胜那些虚情假意做买卖人,对她多了几分好感。 绕过大殿到后面小院,几间大堂偏房虽不及前院宽敞,梁木土坯倒也结实,不似前院到处颓垣断壁。这处小院中古木参天,若是盛夏定遮天蔽日。 院落打扫整理、干净有致。阳面角落中开垦成了一片菜园,多是家常菜如芥葵薤菘,也有韭菜,瘪蔫干死茄子树。另一头沿着墙根为花园,种着桂树、桃树,藤萝沿着房檐攀爬而上。 若是在春夏,这里定有一番好景致,翠叶如烟,花开成海。 卖货郎开了门,领讨金婆婆进屋。讨金婆婆眼目缓过光后,仔细一看,这屋内摆设倒也讲究,雕花床榻,软纱帷帐,墙挂字画,地摆方桌,窗下书桌。靠墙几子上满是瓶瓶罐罐。 卖货郎倒了杯水递过来,道:“我叫红珠,原名宾牟鸿竹。祖上也是皇亲国戚一族,只因父母仙逝后我不善经营家事,被恶人坑骗了买卖房产田地。昔日亲友趁火打劫,因我男儿身却常以女儿模样打扮,离经叛道如此,无人帮衬扶持,沦落到这荒郊娘娘庙借住。这院落本是我门家业,因当年父亲感念老海王妃恩德便捐地建庙。听说庙里原来供奉着老海王妃的等身塑像,遭遇变故后不知哪年已被毁。” 讨金婆婆笑道:“向来人心浅薄寡淡,泥菩萨也是自渡苦海罢了。倒是万法皆空,因果不空。老叫花子对你有三分好奇,但七分佩服!从心而活,不惧世俗偏执。富可为金枝玉叶享乐,贫自强走街串巷自立谋生。” 红珠拿过一个瓶罐,打开盖子,用手指轻轻勾出一团膏脂,拉过讨金婆婆的手便擦拭,道:“其他的我也管不了,也犯不着在乎。我不是金枝玉叶,也不是蓬门荆布。俗世中一俗人罢了。老人家只道佩不佩服我这玉手膏。” 讨金婆婆抬手细瞧。真神奇,自个儿两只手皮糙肉厚,突然变得白嫩软和。这红珠是调制胭脂膏霜的高人,出自他手的货深受城中贵妇、红楼南园、平民女子追捧,一来货有贵有便宜的,二来涂抹后增添三分美艳,实在凑效。 两人做了汤饼吃过晚饭便歇息,说了一夜闲话,亲近增进了几分。 次日,两人吃过饭。红珠打扮一番,蓝子里装上货,和讨金婆婆进城。 (本章完) 第9章 明月穿云星空稀 故人闻风各生疑(2) 第9章明月穿云星空稀故人闻风各生疑(2) 伏珀城建造在平原上,墙长过百里,高有四五丈,城门醒目处雕有红色凤凰图。红凤凰被作为月申国吉祥鸟,在城门宫殿多有红凤凰图样。 城门守卫熟知红珠,不经盘问便让她进去。见讨金婆婆面生,虽利利索索却又面相不善,便拦住盘问。因讨金婆婆来历不明,又乞讨为生,所以被拒入城。 红珠帮腔求情无济于事。守卫道:“我们月申国物宝天华、人杰地灵。伏珀城乃海王之城,怎容乞丐大街上败景致。若他国使臣、商贾见我国市井全是乞丐讨钱要饭,卖艺耍刀弄棒,一派民不聊生。这不损国威,毁国誉。传到四方,谁还和我们做买卖?丝绸绣缎、海产珍宝怎么卖出去?卖不出去可真得要乞讨卖艺了!” 讨金婆婆又气又急,跺着脚说:“各位大爷,俗话说皇帝还有三门穷亲戚呐!我就是个平民百姓,只不过穷了些老了些。你看这牛儿马儿都可以进。你就当我是个瘦骆驼吧!” 她不解怎么一个乞丐进城就连累了国运民生,跟守卫争辩。守卫不搭理。讨金婆婆竟气晕了过去。不离手的七身莲花杖咣当落地。 好在旁观者念她不易,忙搀扶住,才使得她背上包裹里的瓶瓶罐罐没着地摔碎。眼尖的路人看出她腰上有一个黑色鱼骨腰牌,见过禁步多为玉或彩线,这种未曾见过,只道是外乡人的习俗。 城门处人来人往。有人看热闹起哄,有人说守卫收钱不成刁难贫寒老人家,也有人说老太婆子自不量力,讨饭讨到都城。一时众说纷纭。红珠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忙去城内找郎中。城门守卫们也不是铁石心肠,将老人家搀扶进换班休息的角房。 许久,讨金婆婆醒来,见一帮守卫跪在地上,不免心中疑惑:这到底是为何? 一个老守卫道:“小的们眼拙,望老夫人恕罪!”讨金婆婆仍疑惑不解。老守卫又道:“老夫人或不知老奴武七,但武七曾受老夫人恩惠,没齿难忘!这几日因大祭在即,比往常盘查仔细了些,老夫人只管进城,其余由小的处理即可!这里可是您老的家啊!” 不知何时,讨金婆婆换了衣服,外套绛紫兽毛镶边无袖长袄,里面穿驼色长裳,头戴中间镶紫水晶琥珀色抹额,发鬓插有珍珠凤凰玉簪,耳上悬镶宝石菱花纹金耳坠。适才发生的事儿,讨金婆婆似乎一概不知。见这守卫说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她全然不理,怒盵众人。这一帮人见她腰间系着花纹金牌,身着不凡,猜度她不是贵妇便是皇族! 讨金婆婆怒斥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只是进城,无论我身世如何,但也是月申国百姓。可了不得!想进这城门,还要先打点各位老爷们。你们常年干这有门脸的活儿,自然学会看人下菜碟?要是哪位王侯老爷进城,你们也敢这般?远远瞧见官衔牌,怕是此刻跑断腿!”老守卫领众人磕头叫冤。 讨金婆婆笑道:“是怕我不信,还是你们自己不信?那掏出兜里藏着掖着的东西,看个明白。” 正好,南城门候稽查到此,见此景骂道:“这是谁呀!秃子打伞——无法无天了。”老守卫忙上去悄悄告诉他。 讨金婆婆看不惯这些人眼皮子底下装神弄鬼,笑道:“我就一个进城的老太婆,他们非要再三拦截。如今又磕头又赔罪,我也弄不明白了,好像我受了诰命似的。” 南城门候大惊,忙让属下回位值守,自个上前行礼,道:“老夫人见谅。平日进出都城的人颇多,盘查询问乃他们职责所为。若日后追究此事,只记得微臣金齿花安。上不关方雷城门郎,下不关这些守卫。微臣将永念老夫人恩慈。” 讨金婆婆见他义气担责,便道:“老婆子我也有一事相求城门侯,故人归来,勿扰他人。口不传谣,相安无事。”金齿花安忙答应,随即放行。 红珠领着郎中赶来,却不见了讨金婆婆。寻找一番,在街头一铺子摊前撞到。红珠一路追问入城之事。讨金婆婆缓步慢行边细细打量伏珀城,边说道:“我怎么知道他们是鬼遮了眼,还是被油脂蒙了心才作出这些动静来?想必是认错了人。我管什么老夫人还是老太婆子,只要能进城便够了。” 红珠见她言谈铿锵有力,跟之前软言细语大不同,心想或许是刚才得了气受,这会儿撒气呐。再看她,一路答非所问。红珠猜测她定是被眼前热闹的街道勾了魂,没有心思跟他说话。 伏珀城乃月申国都城,自然比其他城镇繁华,商铺林立、行人如织。红珠与众多商铺买卖人脸熟,时不时跟人打招呼,回应他也五花八门,叫他“假姑娘”“粉花美娘”,他也不恼。 前几日,和讨金婆婆闲谈,红珠觉得她虽自称是乞丐婆,但见识气度非凡。听了讨金婆婆一番话,他把凌乱的瓶瓶罐罐分了类,将铅粉妆奁价高的珍品作为给相熟的贵妇小姐们供的私货,常用的香粉小物件是去城郊村子卖的平价货。 红珠怕讨金婆婆人生地不熟慌张,说陪她四处走走。这老太婆脾气古怪,拒绝了美意,辞别独行城中。红珠只得由她去,自己忙着卖货。 这时节,虽不似具户国大雪漫天,寸步难行;也不似空相国干燥少雨,狂风呼啸,但月申国仍处于冬季,微雨不断、潮湿寒冷、风入骨髓。 红珠想着讨金婆婆在城中无亲无故,有没有钱财傍身,担心她露宿街头日子难捱,等了两三晚,不见她回来。想着她或是离开都城,往天气暖和的南方去了。见讨金婆婆老年困窘模样,他不由得想到若有一天,自己年老力竭,沦为乞丐可怎办?眼下年富力强,卖货勉强果腹,可这不是长久之计。若这般苟且,岂不负了此生这一遭?只是要出人头地,自己况且心性如此,一时愁楚。 ??求关注西兰王子的作品 ? ???? (本章完) 第10章 明月穿云星空稀 故人闻风各生疑(3) 第10章明月穿云星空稀故人闻风各生疑(3) 这日,他往城东做买卖。 这城东非一般地方,户主多半是非富即贵的王族权臣,或祖荫在身、或当朝仕途正得意。多是深宅大院,里面亭台楼榭、自不必多说。单看墙外,道宽路广,两侧树木高耸。城中幽静如隐世而居,城边繁华如闹市。 红珠能在城东活络开,一半是他调制的妆扮东西效果奇特,口碑相传,有一帮忠实拥护者。一半是他祖父宾牟泌淦,人称水上虎,骁勇善战,保月申国水路海面四十年无人敢侵犯。 有些人念及红珠祖父的功勋,不忍他家道中落受贫寒,又因他离经叛道,明面上相助碍于世俗风气,便让家中女眷买他的这些东西,也算是暗中相助。 也并非人人如此,有些新仇带旧恨的,落井下石的,让宅府门前的小厮们见着红珠就撵。红珠也就避开这几户行走。 这日,红珠连走几家,都是大门紧闭、叩门无应、街巷无人。不知出了什么事?正当他纳闷时,正好碰见昌巴王府的一个叫来安的仆人,怀里裹着东西,惊惊颤颤走在街上。红珠上前想询问个究竟,不想他躲闪开。红珠撒泼拼命拉住来安。不打听还好,经来安一说,红珠吓个半死。 原来昌巴王府前几日发生了离奇命案,死的人正是昌巴王爷。 这昌巴王爷可非一般人。他祖上原是西面牛贝国一庄园主,庄园挨近西去的商道。之前常有北面具户国的游牧部落杀人劫货。昌巴王爷祖上动用家兵,因用兵有方,屡次令敌方一败涂地,让拦截抢劫的部落有所收敛,不敢轻易阻道。 因保护商道畅通,一度依赖商道赚取外银的月申国受益匪浅。当时明君海王传旨将昌巴王爷祖上封为异姓王,赐令修建王府。 说也巧,昌巴祖上的庄园遭遇三年干旱,风沙侵蚀,草场田地荒废,庄稼难活、草木不生、牛羊饿死。走投无路之下,昌巴祖上携带家眷,历时一年艰辛,千里迢迢投奔月申国。见远道而来的昌巴一族,当时海王赏赐奴仆上百人,另赏田地十顷、赏银三千两。昌巴祖上便安心在此安顿下来。 到了昌巴这代,收租放贷做买卖,家业愈加昌盛,吃穿用度不愁。还有王位在身,日子过得尊贵又快活! 来安说主公惨死得蹊跷。王爷和家人吃晚饭时还好好地,后到书房写字读书困了便安歇在里屋。不料到了半夜,守夜人听到屋内有打斗,伴着昌巴王爷的惨叫声。 夜间巡府守卫举着火把赶忙进去,看到王爷像是被鬼附身,连哭带求道:“放过我吧!是我负你!是我负你”。又撞柱子又撞墙,飞身丈许高撞梁柱。昌巴王爷会一些拳脚功夫,但没有飞檐走壁的本领。一帮人连拉带拽好不容易捆绑住昌巴王爷,把他抬到院子里,怕王爷在屋内乱飞撞伤。 王府上下得知主公撞了邪,拿药的、端茶的、领命去找郎中道士神婆的、担心自个也撞鬼的、从后门溜之大吉逃命的、胆小怕事哭作一团的。总之,一个好端端的王府乱了套。 正在大家松口气,给昌巴王爷灌汤水时,众目睽睽之下,突然昌巴王爷挣开众人拉扯,被一股劲儿升到离地二丈高的半空,口中乱喊乱叫。 众人吓得不敢动,不知是得道升天,还是被鬼附体。王府也有武功高强的护卫,见状立刻腿一蹬离地飞起,几人想把昌巴王爷接住拽下来。只是还未靠近,被一股强劲阻力逼退。个个一身好功力却施展不出,如扣在瓮中的鸿鹄。府中人找来长梯,想登梯而上。谁知,长梯未撑起便拦腰折断。 一时间,无人知怎破这股邪力。 事出蹊跷。护院总管多安吉有多年经验,将府上护卫以及其他成年男丁分四队,按东西南北四方位守护。凡一切常与非常都速速回报。又让仆人把昌巴王爷下方地面铺上棉被,以防摔伤。 一阵寒风吹来。多安总管朝来风方位飞身而去,打出上百枚金环飞镖。这些飞镖似乎长了翅膀,齐刷刷飞向院中空地。惊得众人连奔带跑逃命。多安总管落身下探,只见飞镖凑成一个“浅”字。他不解其意,但可断定人为,且此人武功造诣登峰造极。 此时,上空传来咔嚓一声。王爷耷拉着脑袋不喊不叫了。一下子安静下来,府上家眷奴都道这下好了,邪气过了。就是不知怎样把王爷接下来。有人出主意拿绳子套住拉下来。有人说垒个高墙接住。 突然,王爷掉落地上。他的脑袋从脖颈断裂,转了半圈。三个近身的仆人活生生被吓死了。其他众人逃不敢逃,看不敢看,三两成团抱头大哭。主母当场昏死过去,被抬到屋内。 除过多安护院总管外,王府不乏阅历丰富、武功高深的人。几人查看一番,见昌巴王爷眼目神色除惊恐外,身上并无刀剑掌力痕迹,也无血光,一时半伙儿猜不出是哪门哪派下的毒手。 红珠听得直哆嗦,道:“谁下手如此狠毒!活着的人哪会这邪门歪道的武功?”那伙计哭着说:“还有更惨的,不知哪里来的那个女人用过的断了头的象牙篦子插在王爷口里。是人为还是鬼神作祟,现在还不可知。主母昏死了好几天,这会还没有醒来。把在城外养老的老神医息夫大夫请来,他老人家已早不坐堂会诊,念着情分还是来了一趟,开了几方药。府上派了差让我每天去他们九康堂药店取药。要不,我也不敢出门!” 昌巴王爷莫名其妙惨死,让其他府宅人人自危,足不出户,闭门谢客。城东为富贵地,各户用度之品皆有专门的铺坊供货,一般商贩难以踏足此处。就算来了也敲不开这朱门后院。如今出了事儿,越发路宽人稀,深感宅大院静。 红珠知道此次风波不过,这块地方生意难做。只可怜这昌巴王爷不欺百姓不贪女色不敛钱财,癖好就是喝酒玩乐,比起其他纨绔子弟,他可善良多了。没想到落得这个下场。真可谓祸福难测。 (本章完) 第11章 明月穿云星空稀 故人闻风各生疑(4) 第11章明月穿云星空稀故人闻风各生疑(4) 城东买卖做不了,晌午未到,红珠便出城走村串户。红珠在城郊村户中喜厌各半。村妇们一面讨好他,好得一些便宜货。一面见他如此阴阳不分免不了心中蔑视,背地里说些难听的话。他也明知,可是生意要做,脸面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只要不当面撕破脸,管她们背地里怎么说。虽说他面上是女儿家,这心里还是刚硬得很。为了碎银糊口,哪能事事清楚明白记恨。 到了村头,见一帮人在村头大树下扎堆。他心中道赶巧,不用挨家挨户说道。他远远地笑着搭话。平日里几个熟客拉着他七嘴八舌说开,互相推搡,唯恐别人抢了她的话头。 有个女人说,就刚,已在家安度晚年的老郎中息夫来自个把自个的手脚砍了,割了舌头,身上沾了什么,把自个儿折磨地血肉淋淋。死了。村子里的老者都没了主意,让人报官。 有的说肯定是仇人干的,也有人说是害死昌巴王爷的人连环作案。有人说家里的人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老郎中自个找的刀,自个地上打滚,然后就冒烟起火了。洒水救火,不曾想跟浇了油似的,烧得黑黢黢一团。 村妇好不容易有了谈资,怎肯轻易放过。平日有妒忌老御医家产丰盈的,有家人大病小灾老郎中诊金高结了仇怨的。也有自觉高攀不起的。她们添盐加醋地讲,有些幸灾乐祸。也有看不过去说息夫来是宫里坐堂医、民间神医之类的好话。 在如履薄冰的宫中行医,息夫郎中尚不得丢命,不料却在城外家中发疯自残而亡。其中蹊跷,一时难知。 红珠与老郎中家人有点头之交,虽说行医发迹,又是宫中坐堂医头衔,可也算是平常百姓,并无欺邻霸田。妇人们事不关己的侥幸,丝毫没有同情之心。红珠想到落难时被人讥笑践踏,心中一阵酸楚。便道: 仇富多,怜贫少,中道观火。 妒心聚,多情散,江急滩阔。 说世道、话因果,谁人不落? 今日幸乐他人祸,明朝己身少魂魄。 妇孺见他不做买卖生意,倒像是个咬文爵字书生,不做理会。 今日这两件怪事,早已让红珠又惊又怕,买卖也不做了,挎着篮子回家去。路上一直想这是意外还是人为?这事儿,他一个钻研胭脂水粉的怎可破解? 回到破庙,见一人背坐在院子土墩上,身着土褐色长披风。红珠险些吓倒,怪责道:“你是何人?为何乱闯?” 那人转过头,正是前几日碰到的婆婆。两人嘘寒问暖一番。在破旧院落里,红珠松了一口气,把今儿个听到的奇怪事说给她听。 讨金婆婆镇定自若,道:“自古事事有因有果,哪有无缘无故的仇恨?说不定他们生前做了伤天害理的坏事儿,我们这些外人不知道罢了!仅因他们惨死,我们心生可怜,岂不是被蒙骗!真相未大白天下时,不足为奇,不足怜惜!” 红珠觉她心冷意狠,不再争辩,把没有卖出的粉妆品放回屋内架子上,钻进有锅灶碾盘的小偏屋。又是生火,又是推磨。他沉醉自个儿喜好中。 讨金婆婆在门口看着,问道:“你这是做什么香露?闻着有股刺玫麝香味儿。” 红珠很是惊喜,手上不停工,挑起眉头说道:“老人家果真厉害!前几年听几个亲王妃说,托人从西面什么身毒国、乌鸦国买回来的香露,洒在衣上身上,十余日不散,香气可传三丈之外。比起佩戴的香袋,燃的熏香,方便又香味久,说是制法如酿酒。我试了好几年,虽没有完全摸出门道,但也有一些心得。” 她拿了锄头,让讨金婆婆跟着,在一棵老树下刨挖。埋着的一个小木箱子里放着几个半寸大的黑陶瓷小瓶。红珠如视珍宝,自喜道:“大千世界,万物有灵。那些芳香之物,或花瓣、或枝叶、或根茎,都如一个香源。我试过蒸煮晒烤,均不得意想之物。后用酿酒的法子,得出一些精品,只苦于它们不易存储易散发,还需花几年琢磨调配的方。” 她起开瓶塞。瓶中飘逸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先是如甘冽般清凌,再如磐石般敦实,后如霞光般淡去。妖艳妩媚不失端庄沉稳,烂漫天真裹挟俗世靡靡之味。 听到讨金婆婆这番评述,红珠惊得瞳孔放大。越发笃定眼前这个自称为乞丐的老太婆是非凡之人。 讨金婆婆捡一些恭喜发财、手艺非凡之类说搪塞,对身世闭口不提。红珠不好一再追问,怕惹恼了她,失去一位忘年知己。既然老人家不说必有难言之处,再逼问,有些强人所难。 这俩人算是投了缘,聊起妆容品没完没了。直到深夜亥时,俩人才合眼睡觉。 自家中遭遇变故后,红珠思虑过重,夜里便睡得浅。这夜被院子一阵细碎声吵醒。他卷裹在棉被里侧耳静听,又没有听到什么动静。他轻叹一声躺下,心想自个人未老先衰,精气神儿越发短了。冬夜寒气袭人,火盆里的碳火埋得深,星火半明。 忽有刀棒相击声。 红珠担心睡在墙角床上的老人家安危,忙披了大裳下床,借着火盆的光走到她床边,悄声悄息道:“老人家,外面好像有强盗真刀真枪打斗。我们别出声,引他们进来就不好了。” 讨金婆婆早已起身,划了火,点了灯。就在红珠急得捏着兰花指过来要掐熄,反被她拦住。讨金婆婆坐在床沿上笑道:“或许亮了灯,他们就不敢了呐?不然就没有做贼心虚一说了。”说着开门走了出去。 红珠吓得丢魂落魄,皱着眉头直哆嗦,忙躲到门扇后面,额头都惊出汗珠子。也不怪他胆小,他从未学过拳脚功夫,遇到为难的事多半是能忍则忍,顶多是吵骂一番,从未与人动过拳脚。遇到杀人不眨眼的武功高手,谁人不怕!连昌巴王爷、息夫神医府宅护卫不乏高手,他们尚且死得如此惨。对他,一刀落下,小命呜呼。 (本章完) 第12章 明月穿云星空稀 故人闻风各生疑(5) 第12章明月穿云星空稀故人闻风各生疑(5) 红珠偷看院中,皎月如雪,人影晃晃。 “老妖婆,偿还金台山五圣命来!”从这声气息强健的喊声,可断定此人已过不惑之年,功力虽算不上绝顶高手,却也足以畅行江湖。此人正是金台山七鬼为首的打头鬼。此刻他落入院中,手持五音棒,一副不报此仇誓不罢休模样。 回生鬼紧随其后,劝道:“大哥,我们快逃命吧。那夜五位兄长惨死,若与讨金婆婆不相关,定是暗中有高手保护。若是她所为,你们两人之力也不是她对手。识时而退,何苦以卵击石。”那日情景历历在目,回生鬼怎能不苦口相劝。 一阵寒风吹来,两鬼顿感邪气渗骨,四肢无力。 打头鬼镇定气息,以免血脉乱窜,道:“我虽不知你是何方神圣,出自何门何派,但知你手段诡异毒辣,连本教有些支派都自叹不如。哪怕今天我打头鬼死于你手下,也要替义弟们报仇。他们枉死横尸,我愧为兄长。”说道此处,他不禁悲涌心头,泣不成声。 烛光把讨金婆婆影子拉得数丈长,更显诡怪。她道:“你那义弟们心术不正、恶贯满盈、舍命贪财,罪有应得。你也虽非善类,可冲着你这两行泪,也算重情重义。快去吧!若晚了,我老太婆子手下可就不留情面了。” 突然,狂风大作,卷起杂物咣当直响。 红珠躲着偷看,不敢出房门半步。他虽不全明白,可也听出事关几条人命。他吓得大气也不敢喘。要是这两人迁怒于他,他红珠只怕过不了今晚。 两鬼不敢轻视,背对背做出防御,见机行事。 与其被动被打,不如主动出击。打头鬼抡起五音棒,从圆头五孔传出刺耳难听、乱人心神的声音。只是这音如从幽暗峡谷之间传来,如从阴泽之地窜出,如针刺铜盆。五孔散出入萤火般的金色粉末,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院中只有些枯柴、花木、废旧破损陶罐,但却听到雷电相击之声,炸裂出火光,如放烟花。正是五音棒散出的粉末落到那里,那里便如雷电劈过。 回生鬼知不可坐以待毙,挥起金丝拂尘朝四方打出,竟扭转乾坤,让寒风绕道。所经之处,如骤雨将至。 红珠看着院中电火霹雳,又怕又忍不住好奇窥探。 二鬼对空横扫,花费不少气力,知不可恋战,便叫骂激将。淘金婆婆撒出七八枝花,便把散出的金粉收走。 两鬼明显气力不足,打出十余枚鬼火悬于四周。打头鬼察觉异常,单凭讨金婆婆不会这般,便向四周喊道:“何人藏于暗处?有种就现身吧?” 无人应答。风更急,风中力道又增三分。 打头鬼收回五音棒,欲再发力拼几个回合。回生鬼拉住他,哀求:“大哥,请收手。若在动手,倘或激怒她,你我必丧命于此。”二鬼纵身飞出院外逃命。人走火灭。 红珠见外面没有了动静,正要出去时见讨金婆婆进屋。他追问不休,是不是她杀人了?是不是得罪了江湖上的人?他急躁起来,说道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 讨金婆婆说他们是一帮劫匪,要抢她这个老太婆子四处乞讨来的几个碎银子。红珠听后还了得,骂道:“这帮人实属可恶,连穷人家的棺材钱都要抢。”话出口后他觉得不妥,忙道歉。讨金婆婆不计较这些。 经刚才一闹,红珠没有了困意,辗转反侧难眠。讨金婆婆倒是无碍,不一会儿就发出轻微鼾声。 因发生的怪事,城内郊外人心惶惶。一个是异姓王爷,一个是老郎中,这两人死因蹊跷,一时成为街头巷尾、酒舍饭庄的谈资。连当今杰安海王宾牟才杰看到讣文都大为震惊,派人前往昌巴王府和息夫宅上吊唁。也下令密查,务必将凶手缉拿归案。若任这种猖狂之徒如鬼魅般行凶作恶,难保海王宫内安静。 这几天,红珠索性不出门做买卖,钻到偏屋调制粉膏。讨金婆婆仍出门沿街乞讨。红珠劝她老人家不必如此艰辛。她这里金粒玉莼没有,粗茶淡饭还是供得起。多一个人也不至揭不开锅。 讨金婆婆不肯听,执意每日早出晚归行乞。说来也奇,不见她讨得饼面米粮,也不见铜钱碎银。同为天涯沦落人,活命如此艰辛。红珠也不便细问,随她吧。 话说,讨金婆婆在闹市中行乞,到了一家食肆门前。正值午时,大堂客满。食客见她干干净净,精精神神,不带乞钵,不似常见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有些人不免疑虑,恐她是诈钱。也有人猜测她一时落难,正要把盘中面饼递过来。 讨金婆婆并不接,说道:“谁说乞丐就得一副脏兮兮模样?还不许老乞丐拾掇!我只讨金银钱财,不要饼面烟火之物。你们施舍铜板碎银黄金,一概不拒。” 众人一听乐了。靠里面有一莽汉戏谑笑道:“我们可是从未听过,一个乞丐还嫌东嫌西的,爱钱如命的。”为了试探,便隔座扔了一个饼过来。 讨金婆婆抡起拐杖打中饼。饼不偏不倚落回盘子里。食客们大声叫好,当做杂耍。里面乱哄哄,引得外面街上行人围观。讨金婆婆面不改色,只接钱财。扔饼的也不敢造次,这一拐要是打到他脑袋上,早就迸裂开花了。他乖乖拿出几吊钱送上。讨金婆婆也不说谢,接过放进内兜里。 讨金婆婆的怪异举动引起食客中一个叫堂戒的人留意。这人是宫中放出的仆人,原是杰秀海王的大王子随身护卫。他这日进城,是给老母亲抓药,只因那家药铺未启板,多走了几家才抓齐,耽搁了些时辰。听乞讨声音似虚弱实则有力,似相识又不敢肯定,便探出身来瞧一瞧。 这乞丐与别个不同,外是灰布棉马甲里是青蓝长裳,腰间佩戴三枚连串铜钱穗儿,发髻插折花铜钗,身形高挑、脸小面瘦、眉宇清朗,哀而不伤,不露苦楚。堂戒向来不管闲事,就此打住不多想。 (本章完) 第13章 明月穿云星空稀 故人闻风各生疑(6) 第13章明月穿云星空稀故人闻风各生疑(6) 大千世界,纷纷纭纭。 堂戒匆匆会了城中几位久未见面的旧友,便出城去寄马厩牵马。就这紧赶慢赶,估摸到家天该黑了。 深冬。 从海上而来的水气西进,浸润着大片月申国土地。在湿润和干燥间,枯败和生机相间着。有耐寒耐旱、四季常青的树木零零落落长在村头田间山野,有随季节枯荣的草木了无生趣,枯枝枯蔓。 堂戒策马扬鞭,途径了四五个村庄。择一地界处稍作停顿,休息喝茶。这处地界汇集南来北往、奔东走西的人流。赶集市时辰已过,仍有几个还有散货的摊贩等着收摊。 堂戒正喝着茶,不经意瞧见隔壁一对又是叹气又是哀伤的夫妇。他一细看,吓一跳,这两人是当年被赦免放出的宫奴。他忙离座上前道:“久违!游水兄、红荷姑娘!”他口中游水兄正是铁头,红荷姑娘便是荷娘。 两人大吃一惊,见是当年熟人,忙起身礼让。三人寒暄一番,这些年过得也算心满意足。铁头谈到儿女失踪,堂戒答应帮忙打听。夫妻俩人不胜感激,记住他家宅何处。若哪天顺道,定去拜访贵宅。 堂戒四周打探一番,压低声道:“我今日在城内食肆见一乞丐,有三分与昔日海后神似。官家说秀杰海王病逝后,海后久居深宫抑郁而亡,三子染疾英年早逝。野闻传海后以平民之身出宫,隐匿于乡野,足不可踏进王宫。还有说海后疯了,流落民间乞讨为生。孰真孰假,一时难解。” 铁头接话道:“小弟与拙荆俩人一来寻子,二来……”。荷娘插话道:“寻子多日,仍旧未果。先海后薨了我们竟一点不知道。真是有愧于海后恩德。”念及旧主,荷娘泪眼婆娑。三人皆悲戚。 隔墙有耳。 他们三人的话正好被隔壁桌上人听了去。此人叫喜文,是吉河亲王府上的采买伙计。他便把这个消息报给亲王。原本为讨赏,不料被吉河亲王斥责一顿信口乱说,让他闭口不许再提,领罚十大棍。喜文含冤带怒,见几个伙计在廊下歇息,故意把老海后尚在人世这事儿当猎奇说给大伙解闷儿,自个儿也解气。 只说堂戒别了铁头与荷娘二人,忙往家里赶。到家时已是半夜。孩子们已睡熟。妻在灯下纺线等他。见丈夫披黑回来,说道:“老娘熬着疼睡下了。明一大早我再煎药给她。只是租的马要多付半日钱。”她停下手头活儿,去把留的饭菜端上桌。堂戒脱下外衣抖尘土,道:“不碍事儿,多亏有马。不然来回脚程得两天,吃饭投宿也得一吊钱。”堂戒已是农夫,其他事已不过多谈及。 铁头和荷娘俩人本就不富裕,这月走东闯西,身上带的盘缠已不多。两人边揽一些活儿挣一些碎银边往西行。 临近堂戒住的村子时,两人前去拜访。到堂戒家门前时,见大门口有报丧鼓,进去后院中设有灵棚。想着是老人过世,夫妻要去安慰一番。堂戒妻儿听见鼓声出来行礼,见来人陌生又不好问。 荷娘说明来意。堂戒妻儿顿时大哭,望着棚下棺材。等坐下后,堂戒妻哭泣说道:“两位贵客不知,五日前,我夫在院角劈柴,无疾意外暴死。想是用力过猛冲破血脉。婆婆原有重疾在身,见此变故也归西了。不知今后我们可如何是好?”二子见娘亲悲痛欲绝,陪着嚎啕大哭,拿开了线的袖口抹花脸。 堂戒去世令荷娘铁头俩人又意外又伤心。荷娘道:“多年未见故人,近日有幸相逢,本该欢聚一堂。不曾想却是送最后一程。人生无常,生死如梦。”铁头不这么想,哪有人好端端就暴毙了?便说道:“这也蹊跷!前几日我们途中偶遇,见他身强体壮,怎会劈个柴就暴毙?莫不是堂戒弟跟人结了仇,中了阴招?” 堂戒妻抹泪道:“我夫妻两人安守本分,邻里间和睦友善。外无交恶,近不结怨。村里长者见过壮士用力过猛致筋裂血崩。只怪我命苦。前日卦姑来说五日后下葬大吉。教我怎别离?”夫妻两人不敢再多问,怕堂戒妻过度伤心。 因堂戒是外迁到此落户,没有本家亲戚。本村人多有不上心的。大人扎堆闲聊,时不时哄堂一笑。毫不避讳。毛孩子们到处乱跑打闹,不是碰倒桌椅,就是摔了碗碟。不成个样儿! 荷娘见院子屋内一片忙乱,没有个得力的人操持,向堂戒妻自荐她们夫妻二人可暂留几日帮忙。堂戒妻倍感意外,见他夫妻如此恳切不胜感激。 村里习俗红白事儿都是大伙齐帮忙才能成,没有哪家单凭一家之力可以办成红白喜事的。不光会被笑话,以后也没法在村子待。铁头跟掌事人问清分工,拿着名册找人帮忙。村里人见堂戒家有一个身强体壮,貌似有手脚功夫不好惹的亲戚,便不敢懈怠嬉闹。荷娘同堂戒妻接待来客和照顾老幼。 夫妇两人帮衬打理,事事妥当。堂戒妻为了谋生计,欲变卖了此处房产田地投奔娘家,在与买主私下讨价还价时,一改可怜楚楚模样,气势逼人,判若两人。虽为村妇,但堂戒妻举止端庄有礼,言谈常用敬语,与直呼直叫的左邻右里有些格格不入。 荷娘知她原是出自书香之家,委身下嫁堂戒,不擅长女红东厨也不见怪,反倒怜惜她几分。 丧葬完毕。堂戒妻欲留荷娘铁头多待几日,以解连日来的操劳疲乏。因寻子心切,他们俩人婉拒次日便走,此番前来因途径顺道。 他们夫妻两人这几日被安置在土墙榫头木梁的偏房小间,虽狭小却也暖和舒适。荷娘铁头也不挑剔这些。这月,两人风餐露宿也经过,有挡风遮雨的屋檐,已经是好的了。他们心心念念两孩子安危,而今不知他们在何处受苦,不知是被人牙子贩卖到哪户人家,还是入了豺狼虎口。 想着明早起身,两人便早早歇息。 深夜。突然轰隆一声,夫妻两人落脚的小间倒塌。堂戒妻急忙忙冲出来,打着火围着残垣断墙道:“我可害死了他们呀。”两子尚幼,见娘亲着急忙慌出了屋,披着被褥也跟了出来。见他们娘亲大喊大叫吓得跟着大哭。 他们家离左邻右里有些路程,只能等到天明喊人帮忙。 次日中午时,来了四、五个男人掘土搬瓦。只是搬完塌墙烂瓦却没有发现荷娘夫妻。小间原本是放杂物的,即使塌了,也是土方有限。堂戒妻着实一惊:怎会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欲知为何,且看下一章:遇苦见难频施爱一两半文善聚财 (本章完) 第14章 遇苦见难频施爱 一两半文善聚财(1) 第14章遇苦见难频施爱一两半文善聚财(1) 有文道: 村在野,人无邪,聚来无意散为劫。 空梦有惊,夜命更续。 人鬼窃,好歹裂,道去两宽长路别。 天亮后,堂戒妻带着孩子去前村里喊人。前村后岭上来帮忙的人听说下面压着人,几个壮汉把倒塌的小偏屋翻了个遍,除了砖瓦木头,愣是连个人头发都没有看到。有人是撂下自家活儿,着急忙慌得赶过来,不免有些抱怨。 堂戒妻眼见搬光砖瓦却不见荷娘铁头两人尸体,心中害怕。若是他们连夜不辞而别,又不像荷娘的处事所为。若说不幸遇难却不见尸首,难道是鬼不成? 好几日,堂戒妻惶惶恐恐,赶紧低价卖了产业,带上盘缠包裹投奔娘家。 寡母带着两儿雇了车马,连赶两日路程刚到家门口,见有两辆马车也朝家中赶来。母子三人立在门口等着瞧个究竟。马车挂西乡府招旗,后面马车身用黑帐裹着,前后挂白绫。堂戒妻心中有不详预感,命二子进去喊人。 车马停下,马夫跳下问道:“敢问可是西郭中介家?”堂戒妻答道:“正是!我乃西郭尾莺,西郭中介是我家兄。不知你为何驾丧车到我家门?” 西郭一家也算村中大户,西郭老和堂客出门,随后家仆男男女女出来了十几人。村里人见有外人来,有一些围上来探个究竟。 见丧车停在侧面,年近古稀的西郭老颤颤巍巍问道:“这是?”马夫作揖道:“在下是西乡谏大夫府上家仆乐剑。因府上管事中介兄前五日染疾医治无效而云终。我奉命送棺归故里。我家老爷念及中介兄在西乡府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痛失良仆而抱憾。因西乡谏大夫向来清贫,现铜钱十五贯、棉麻三匹作为抚恤,望西郭老与家人节哀。” 西郭老丧子虽心痛不已,克己保持镇定,命人接过礼单,安排车马从后院进。西郭尾莺边垂泪搀扶着爹娘回屋。待把客人安排妥当后,二老关上门痛哭一场。西郭老道:“西乡谏大夫与我相识二十多年,虽面善却心狠。只怕我儿是无妄之灾丧命。只是我归隐乡村多年,都城也少了往来人,无处打听。”身为中介的长兄,西郭首丘正因事外出,三日后才接到家中急传,忙往家赶。 西郭老是乡中三老,德高望重,深受方圆村民爱戴。听闻他儿子英年早逝,十里八乡的相识纷纷前来吊唁。一时间,僻壤的西郭村成了喧闹之地,人来车往。因路上耽搁,西郭中介尸首停灵三日后大葬。排场奢华、声势浩大,远胜从朝中告老回乡善终的西郭侍郎。 待西郭首丘赶回家中,亡弟已下葬三日,他在坟前悲痛一场。幸好乐剑将西郭中介的多年私物整理送来,西郭首丘见到亡弟衣物,使用过的刀剑,不免睹物思人。明面说亡弟是猝死,但西郭首丘听了父亲言语后,只作不信。但苦于一时半伙无法查探出真相,在旁人面前又不能质疑发问。他便暗自发誓,一定要查个明白。 乐剑在西郭中介下葬后便回去复命。西乡谏大夫年事已高,捋着长须道:“老夫我还真舍不得中介啊。也愧对故人西郭老。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他摆着手到院子中去散心解忧。 乐剑年纪小西郭中介一轮,小时候受到西郭中介疼爱。他虽为家奴,但也识字习武。与其他只会出蛮力干活的奴仆相比,他精明沉稳。西乡谏大夫已慢慢将府上要紧大事交由他处理。算是西乡府上得力管事。 见主人出了屋,乐剑呆坐在椅子上,想起与西郭中介大哥共事的欢乐时光,忍不住落下泪。他也不清楚中介大哥死因,也觉得蹊跷,但主父下命府上下不能再讨论此事。管屋子的女仆们时不时进近出出。乐剑忙擦拭干净脸面出了屋,到园中花廊下呆坐,叹道: “风吹云雾低,雨打叶更新。 载语歧路,相对垂泪。 恰在终局看来时,曲弯乃近。” 只说讨金婆婆仍旧借住在红珠的旧庙,只是不似之前倔强,有时换上新衣,气度气色不可昔日可比。这日,跟着红珠进城逛街市陪她卖货。说来也巧,红珠当街碰到了叔婶堂妹一家人。 叔叔宾牟砚山体态富足,眉眼谄媚。婶婶多吉毐,正是昌巴王府护院总管多吉安的亲妹子,嘴薄眼细。堂妹宾牟玲体态随了父亲,丰腴有余,风流不足。 红珠为躲开他们而故意走到旁边僻巷,谁知被堂妹眼尖看到喊了一声堂哥。他正羞得面赤通红。叔叔看到拐进来,背着手训斥道:“又在大街上丢人现眼?你可别说你是宾牟家族的人。我已经把你从族谱除名了。大家互不相扰,才是清净。”婶婶唯恐躲避不及,正教训女儿多事儿。 一旁的讨金婆婆听不下去,上前道:“亲戚间嫌贫爱富的常有,但这般踩低,还不如陌路人。” 宾牟砚山见一位老妪插话,扭头不说话。宾牟玲道:“都怪孩儿,惹得爹娘不快。堂哥,你快走吧。” 红珠不是无骨的架子,道:“哼!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堂堂正正做买卖,又怎丢人现眼?你们见我脸不红心不愧,坑蒙拐骗去我家的房宅田产可使唤得心安?” 宾牟砚山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骂道:“到处血口喷人,说我们骗了你。你若是正正经经做人,也不至于无人帮衬。你经营有道,也不会是个败家子。自行不义,怪责旁人。” 多吉毐上前轻佛长袖,一股掌力逼来。红珠被推出三丈远。讨金婆婆纹丝不动,笑道:“美人抚琴!年纪大,出手不软。”她把七身莲花杖打出,多吉毐护住丈夫女儿,以背抵挡。还未来得及还手,被杖断发几缕。 一阵阴风吹过。她退后几步,望着讨金婆婆收回拐杖,不免大吃一惊,后背发凉。若是刚才那拐杖打到她身上,此刻早已毙命。暗想:红珠怎么会认识这么一位武功深不可测的老人?是来寻仇还是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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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15章 遇苦见难频施爱 一两半文善聚财(2) 第15章遇苦见难频施爱一两半文善聚财(2) 多吉毐道:“今日你有强人在旁助威,我们不做理论。公道自在人心。”说着拉着丈夫女儿而去。 她们虽简单比划了几招,却引来行人围观。红珠不理讨金婆婆,扭头疾步而去。讨金婆婆追着问道:“你这是想要了老太婆子的命哇!” 红珠转身道:“那日,夜间院外打斗,你点明火我就犯疑。你有武功在身,也并非真乞丐,为何又倚老卖老装可怜?我也不知你何时惹事连累到我?我们就此别过,您老走好。” 讨金婆婆见他生气,笑道:“老身曾十几年前受高人指点,学了几招护身的功夫。也只是保命,但还不足是什么高手。你要是愿意,我可亲授一招半式,你日后也好防身,以免被人推来搡去,只会动嘴皮子功夫。我曾不如乞丐,至于为何,就让老身烂在肚子吧。就不说了。” 红珠听她言语实有诸多无奈,神情哀伤,也不便咄咄逼人,道:“话是你说。可不能糊弄我。这师我不拜,这护身功夫我学。” 讨金婆婆对城中不熟,央求红珠带她去看看体恤院、怜幼园。这两处由仁义教,也就是众人口中的人教所设,体恤院专为孤寡老人养老送终,怜幼园专收弃婴孤儿养教。 人教总教虽设在空相国五蕴山,但教徒遍及临近各国。鬼教也如此。两教源于空相国,繁盛于五湖四海。虽然此时两教在空相国受到灭教之灾,但在其他国仍有势力。 两人先去了体恤院。这是二进二出的大院,正门进去是前院,左右两侧有屋子十几间,门窗全对着游廊。前亭宽大,内有桌椅,四周连长椅。老人们三三两两或坐于长椅上聊天,或聚于桌椅前下棋。 见有生人进来,他们也不奇怪。 过二门,布局与前院相似,左右两侧为屋舍,不过为落地隔扇的大厅。大娘们多坐在一处缝补衣裤。 管事已被告知有人造访。是个半老徐娘,似乎刚洗浆完,站在台阶上用围裙正在擦拭手,道:“你们是来看望人,还是要资助捐赠钱财衣物?” 红珠笑道:“都不是。” 管事见多识广,瞅了瞅讨金婆婆,似乎明白了,忙道:“你要是送人来,我这里可没有地儿了。再说,多一个人多个开销。我们都已经吃上顿没有下顿。城北还有一家,你们到那里去碰碰运气。” 讨金婆婆道:“你也别先撵我们走。我们从远处赶来是找人的。她叫灵玉,近知命之年,有些痴癫。” 管事人身后围了一群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原来是找一个疯子。”“我们这里成了疯人院?”“不是来捐钱财的,找家里人来的。” 管事人更理直气壮了,说道:“你找疯子去大街上找,怎么找到我们这里?我们这里可是给孤寡病残无力谋生的人备的。走错地儿了。”她忙着吩咐人打下手,晾晒几大盆床单,无暇闲扯。 红珠有些气不过,一路上不住骂管事人无爱无心,可怜这帮老人是怎么在她手底下过活的。 里面有个妇人认出了红珠,招呼了十几人过来围上来。红珠拿出篮子里的新鲜货,看她们常年洗涮不易,粉膏可以说是送的价钱卖给了这些妇人们。就连掌事变了脸色,买了不少囤积起来。 红珠挎着空篮子,和讨金婆婆去怜爱园。 怜爱园可不在热闹街道上,而是在七拐八绕的铜铁巷的角落里。他们敲门说了来意后,看园人让他们进来。这是一处二层楼高的四合院。楼上一间是学堂,有朗朗读书声。楼下多是尚在襁褓或学步的幼儿。 红珠天生有母性,见满院子招人疼的孩子,说道:“我这辈子是不能生孩子了。已不能承欢膝下,如果哪天收养一儿半女也好,也享受这天伦之乐。”他把今日买卖所得二贯钱捐了出来。管事人是个小伙儿,收讫要红珠姓名或按手印。他颤巍巍写下:宾牟一族。 小伙跟讨金婆婆讲怜爱园孩子趣事儿。红珠早就出去和孩子们玩闹去了。也有不爱读书坐学堂的顽皮孩子,见生人也不怕,和红珠玩耍。 红珠玩起来收不住。讨金婆婆几次催促出城回家,他都推后。时辰已晚,最后不忍离开,红珠道: “无羽遭弃,风雨来袭。 幸得园内避,双楼揽孤寂。 他年勇闯四方郎,归来旧心仍少年。” 讨金婆婆似唱反调,道: “梁上燕,待时穿云端。 厩中驹,得力奔不还。 损翼玩中偶,无足餐下囚。 世界大千,各得一命。” 红珠讥讽她为人刻薄,讨金婆婆笑他多心无力徒增烦恼。 待快要到城门口,红珠拉住讨金婆婆胳膊低声说:“刚才跟几个顽童嬉闹,有个说他们园常常会不见了小孩。晚上睡觉时还在,第二天醒来就不见人。问管事叔叔只说被那家富户或做官的领养走了。蹊跷的是从未有富户或做官的到怜爱园来过。他们是如何挑选就认定了那些孩子?” 讨金婆婆受不了红珠的耳边聒噪,答应今晚陪他蹲守园外查看是真是假。 正值初春,冷月悬空,夜里寒冷。 两人躲在铁匠铺子后的烟筒根下,鬼鬼祟祟盯着怜爱园门口。 眼看已过丑时,两人饥寒交迫。红珠有些许后悔,犯不着这般疑心多虑。 正此时,有车马从另一处巷子进来停在怜爱园大门前。似乎与里面人约好,那大门缓缓打开,发出咿呀声。园里几人挨着出来,怀里抱着什么。 红珠欣喜不已,顽童所言不虚。他拉着讨金婆婆窸窸窣窣靠近大门,想凑近探个真切。 只听一男子说道:“无端怎样一个人要五贯铜钱?上个月不三贯吗?”另一个男子回应道:“巫马管事说的,我们听命办事。”那男子道:“他也不念这姑表兄情分。哑巴吃饺子心里还有个数。这让我们回去怎么跟三姑说清楚?” (本章完) 第16章 遇苦见难频施爱 一两半文善聚财(3) 第16章遇苦见难频施爱一两半文善聚财(3) 另一男子不满他这么说,哼了一声:“打量我们不知道你们把这些伢子弄到哪里去了!只顾自个赚得钵满盆满,也不管我们出的多进的少。” 男子不好争辩,笑嘻嘻道:“我们糊涂了,糊涂了。钱不会少一文。” 讨金婆婆与红珠听后气愤不已。即使不解来龙去脉,也知一二,这怜爱园与人牙子勾结,作着贩卖孩子的生意。 为了避免马蹄声惊扰到人,马蹄被裹了布。马车拐出铜铁巷子,往城西驶去。两人悄悄跟在马车后面,想探个究竟。 一路上,也并非全是宅院。东西大街顺着内城城墙延伸。月申国多雨,自然湖也多。城中便有两处。一处正巧挨着东西大街。 讨金婆婆察觉身后有人跟来,拉扯住红珠,让不再跟踪马车。两人藏到湖边山石后。 三人追上来,估摸出他们藏身处,朝湖边走来。 讨金婆婆拿着七身莲花杖出来,问道:“你们助纣为孽,可知下场?” 一穿披肩女子道:“各有其主,奉命行事。你们暗处跟踪,可知下场?”手中利剑朝讨金婆婆刺来。 讨金婆婆抡起拐杖打过去。只听得咣当一声,女子利剑已断。两伙伴忙上前,一人道:“早知道她身手不凡,奈何你们不听。”女子将短剑投入湖中,解开腰间长绫。 三人合功。讨金婆婆使出“荷在涟漪”,将三人逼出三丈远。女子甩出长绫,要夺走拐杖。一男子使长枪,一男子使大刀,出招力道强劲。讨金婆婆不与正面较量,使劲一跺拐杖,杖头竟如同荷花盛开,手指一弹花瓣,发出清脆悦耳之声,长久不竭。 三人如中了邪,抱着头痛苦不已,想使出浑身解数最后一击,却如抽了筋骨,有气无力,站立不稳。 讨金婆婆也非有意要他们性命,收了荷花杖头。三人稍作片刻便恢复了大半体力,决意要置讨金婆婆于死地。女子甩长绫,直向金婆婆脖子。一男子长枪直刺,朝讨金婆婆腿脚而去。持刀男子招招砍向讨金婆婆腹部。 讨金婆婆怒道:“好久没有使过荷头轻点功,我都要忘记了。来,接招——小荷初露。”这招倒拿拐杖,杖头打出,短兵器一时难近身。 忽冷风吹来,湖中水竟上了岸,变成冰刀如骤雨般朝三人刺去。三人哪有躲避之力,口吐鲜血而亡。随后死者被水浪冲回湖里沉了。 红珠亲眼见湖水变成刀杀了人,不敢信又亲眼见,三分惊讶七分胆怯,咋咋呼呼,小跑到讨金婆婆身后道:“天呀天呀。我是做梦还是死了!那湖水上岸成了刀子,把人给杀了。老人家,你到底是神仙还是鬼呀?” 讨金婆婆收了拐杖,转身呵斥道:“别乱说!今后还管闲事儿不?受你连累,我今晚差点被黑白无常带走。” 红珠越发不敢怠慢眼前这个自称乞丐的老人家,认定她必是武林高手,或是厌倦江湖纷争避世而居,或是低处求生,故作叫花子。 因她在,红珠几次逢凶化吉。这次也当了回无家可归之人。出城时间未到,投宿已过点,他们俩人卷缩在湖边背风处的石山后凑合了半夜。幸而未被夜间巡城人逮到,否则驱逐出城。说不定还要当做流犯关起来。 次日,两人早起,蓬头垢面、疲惫不堪。红珠在湖边照看一眼自个模样后跟撞鬼般。讨金婆婆笑道:“我还以为你看到浮尸了。见了自个真模样,反倒怕了?” 红珠嘟囔道:“一宿未眠,劳乏饥寒。自然短了精气神儿。就是蟾宫仙子也花容无色。” 足足有一刻,红珠又是洗脸又是梳头,虽没有胭脂水粉供他涂抹,只是这简单梳理也有一份艳丽。 街铺已开门迎客。挑担推车的早餐小贩已摆摊,有豆花、包子、烧饼、鱼虾汤面等。食肆门店不光有各类糕点、小菜,还有茶水和唱曲儿的。多是有钱人大家或呼朋唤友。 红珠和讨金婆婆在街中小贩摊位上坐下,点了四个包子,两碗泡饭。俩人狼吞虎咽正吃着,一支黑黢黢的手伸来,抓起二包子。红珠扭头看是一个疯婆子,披头散发、穿得花花绿绿,身上一股子馊臭味儿。其他食客见怪不怪,似老熟人,戏谑道:“玉姑娘,今儿可有脏东西碰你?” 她不理会,三下五除二把两包子吞进肚子。 见她可怜,又是疯癫,讨金婆婆和红珠两人不计较,让摊主再拿四个包子,给玉姑娘上了一碗豆花。红珠看了一眼豆花,拨拉着自个儿碗,道:“她吃得比我还好!我都舍不得吃那十文钱的豆花,吃这四文钱汤汤水水。” 讨金婆婆不抬头,只道:“她一天半日能有几口东西吃?你一日二餐粗糙些但不少。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比下稍强似你一些就生嫉妒,怎不和那些坐着喝茶、吃着小菜、听着小曲儿的人比一比寒酸?”红珠急忙辩解:“我也就是玩笑,并非真心,你又何必当真!” 也不知这玉姑娘多久没有进食,舀一勺子一口吞下。讨金婆婆乞讨度日,怎能不知其中辛酸,劝道:“莫急莫急!当心噎着。” 等玉姑娘吃完撩起头发擦嘴时,讨金婆婆一脸惊讶。那疯婆子呆看讨金婆婆一会,翻了一个白眼走了。红珠没看出她们的神态。 玉姑娘在街巷中跑跑停停。讨金婆婆紧跟着。红珠在后面追。 在街巷高墙大树下,几个腌臜汉拦住玉姑娘,在她身上乱摸。玉姑娘骂道:“脏东西!脏东西!” 红珠赶上来看到这一幕,哭着说:“有些人不如畜生!她已疯癫,何故作践?” 讨金婆婆甩出拐杖,打得其中二人惨叫。腌臜汉们见一老一少妇人,忘了打,嬉皮笑脸上面,说着不堪入耳的话。 红珠有些怕,躲在讨金婆婆后面。其中一人道:“先来老的,后上嫩的?有味道。” 正此时,有剑出鞘声。来人年龄似过而立,身形魁梧、眉目刚毅,道:“人教乙风庭高陵度山。朗朗乾坤、攘攘街巷,竟敢如此放肆!速速离去,不然刀剑无情。” (本章完) 第17章 遇苦见难频施爱 一两半文善聚财(4) 第17章遇苦见难频施爱一两半文善聚财(4) 腌臜汉们见惯这些自称武林侠士,一人道:“我们有被打的时候,但也有打人的时候。谁怕谁!”说着如饿狼般扑上来。看来几人武功在身,有几分胆量比试一番。 高陵度山实属侠义之辈,只用剑鞘抵挡并不使剑,使出“雨打千花”招数,正是天干十化法中藤萝攀天化出的一招。此招以守为攻,不伤性命。 据说人教的天干十化法和地支十二功奇妙无比。天干十化法有十招,一招可再化十招,地支十二功有十二招,一招可再化十二招。教内武功修为上乘者可化上千招,甚至万招。 腌臜无赖们被剑鞘打得鼻青脸肿,个个呲牙咧嘴。知道占不了便宜,几人骂咧咧溜了。 红珠正要上前道谢,高陵度山先开口道:“既然三位无事,在下先行一步。小事一件,不必挂齿。” 红珠愣着说:“这才是英雄好汉。”讨金婆婆一心在玉姑娘身上,跟她走街串巷,直到城边一户人家后院墙下。这里有一处破席围着木棍搭建的小棚子。玉姑娘进棚里,随手拉上当门帘的碎花黛蓝长布。 红珠追问一路,讨金婆婆只说见她可怜又被人欺负,所以打探她下落。若有合适去处,把她送去,以免受着浊世玷污。 说来也神。三日后,城中有告老还乡商贾把一座大宅院出租,被一个叫鸾娘的女人接下来,宅院改名叫红叶林,专收疯癫、残障、被弃流浪街头的女人女孩们儿。因是善举,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几天功夫,城中城外都传开。 讨金婆婆和红珠把玉姑娘送到了红叶林,一个叫喜姑的中年妇人亲自接待。她身穿藏青长裳外套水蓝短褂,问询一番,了解后做了登记,命人到玉姑娘经常走动地方核实原由真伪,以便安排。 红珠有些眼馋肚饱,也想着得个来由进来,横竖吃穿不愁,免受生机奔波之苦。 讨金婆婆有些不厌烦,道:“半篮子喜鹊——叽叽喳喳。这几日被你聒噪的心慌。你有手有脚有你能耐,以后有你要做的事儿。” 原来做胭脂粉黛买卖的红珠,跟着讨金婆婆几日,她发觉怪事不断:有人施舍钱财一子半文尚说得通,可要施舍三两五贯、金簪银镯、白玉玛瑙就有悖常理。她算计一番,自个儿一天满城跑,也顶多落个三四百文钱。 起初,她觉得蹊跷在于讨金婆婆行乞手托的湘色云纹钵上。趁着老人家不在意,她仔细打量,也并无出奇之处。要知红珠本是豪门贵族,打小把玩见识的珍奇异宝数不胜数。这种出自民间工匠的粗糙货,她自然瞧不上眼。 放在床头的一个包裹,因是私物,红珠按捺住偷窥之心,终究未打开一看。她越发笃定讨金婆婆非同常人。 再说昌巴王爷与息夫来惨死之事,和潮海王派专人查办,以求水落石出。已过一月有余,抓了几人盘问,无论武功还是智谋都不足是凶手。妖魔鬼怪之说一时甚嚣尘上。只因当朝不兴这些歪理邪说,杀鸡儆猴,严办了几个口无遮拦的家伙。其他人看到挨了板子又罚了钱财,也就不敢轻易四处传言。 昌巴府和息夫宅对外也改了口,是染了暴疾,刚开始半月前就有征兆,只因疏忽大意才酿成灾祸。 昌巴王爷原是西面牛贝国人,葬礼依据牛贝国习俗,来于天地,还于天地。城西三十里外有一处山峰,是赐给昌巴王爷家族作为坟场。按照牛贝国丧葬习俗,选了吉日吉时,先把尸首清洗一遍,然后从头到脚裹上白纱,放到山峰高出,任飞鸟走兽啃食。若骨肉一点不剩,便是往生极乐自由世界。 因坟山远在城外,昌巴王府护院总管多吉安带领挑选出人强力壮的十几个青年先在前一晚将尸体运出城,在城外早已搭建好的棚内停放,再悄无声息子时过后抬着昌巴王爷尸体出发。一路避开村庄大道,赶在吉时把尸体放到了山峰顶上。待三日后去查看,尸首全无。他回去向王爷家人复命。王爷家人听说后倍感欣慰,对护院总管更加信任,府上诸多事务交由他打理。 息夫来因医术冠绝杏林,在都城享有声望。前来吊唁人络绎不绝。按照月申国习俗,先是在家停灵七日,后低调破土下葬。 昌巴王爷与息夫来暴死风波逐渐平息。可令红珠不解的是,前几晚被冰化成刀所杀的三人没有一丝风声。不见官府悬赏捉拿凶手,也没有风声流言谈及此事。可明明几人一命呜呼,城中怎就没有一点动静?这有悖于常情。 只说,金台山七鬼只剩二鬼。二鬼找讨金婆婆为死去的五位兄弟报仇,无奈不是对手。两人逃窜后,先求?支空相掌支主为其报仇。不料空相掌支主听后劝他二人收手为妙,以免给?支带来灭顶之灾,他俩人也有杀身之祸。二鬼不服,报仇心切,便向只听命于教主定风姆的鬼判送书述说原由,求以鬼教之力报仇。 原来鬼教有众所周知的二十四支派,还有只听命于教主,由教主派遣的二十四鬼,分别为**、鬼母、鬼公、鬼婆、鬼夫、鬼妻、鬼奴、鬼匠、鬼师、鬼仙、鬼圣、鬼吏、鬼军、鬼相、鬼使、鬼判、鬼婴、鬼姬、鬼巫、鬼医、鬼才、鬼官、鬼僧、鬼商,各司其职。 二十四鬼不受七大护教神以及二十四支主约束。可谓一人之下,但非众人之上。二十四鬼不可越矩插手二十四支派任何事务,也不可擅自改变教主号令。但在权责范围内,替教主管理事务,接受教内越级求助。如遇在本支派中不可定夺或越权禀报事务,再直接请示教主裁度。 未出七日,二鬼便收到鬼判来信,原文如下: 我教兴衰,依附众力。 痛失良友,我心悲戚。 唯次一举,前仇不计。 大陆各宽,守矩而续。 (本章完) 第18章 遇苦见难频施爱 一两半文善聚财(5) 第18章遇苦见难频施爱一两半文善聚财(5) 二人便盘算如何用仅此一次机会报仇,若成了固然如愿以偿,败了便不再追究。 近日,伏珀城中相传一种面霜膏神奇无比,不出半月可令肌肤美白如雪、吹弹可破,一夜回春。因货难求,更是传得神乎其神。 这正是红珠潜心调制出的回颜霜,不过此品口碑相传还有功于讨金婆婆无意中指点。说来也巧,讨金婆婆把一些有益于肌肤增白柔嫩的花草矿石说了些,红珠本着试试看的念头,不想竟配制出独门美白嫩肤的法子。 红珠也是知恩的人,把卖货所得分了三成给讨金婆婆,并说:“日后,但凡此项所得,你皆可得三成,已报指点迷津之恩。” 讨金婆婆当然乐意受领。只是回颜霜调制破费力气,红珠不肯越力而为,也不过半年才出二斤,分装到瓶中,只三十余瓶。可说是奇货可居。 只说专收疯癫病残妇幼的红叶林名声盖过了人教在伏珀城设立的几个行善处。城内城外慈善人捐财赠物。管事巫马斯鸣把近半月体恤院、怜幼园等七处行善处捐赠财务骤减一事报于巡使屠门淑婷。 屠门淑婷为何人?她是一半老徐娘,身材矮小、龅牙咧嘴,面相丑陋,人称媚珠儿。此人擅长之事便是人前笑脸相迎、甜言蜜语、惟命是从,深得丁星庭这支庭主子初关山夫人赏识。 那时子初关庭主新上任,正要一个四面讨巧的人以笼络人心,他夫人便下保让她入了人教,掌管伏珀城中七处新建的怜老弱养疯残的行善处的巡视督察监管职责。 不料,这屠门淑婷内藏奸诈,平日克扣每处行善处的用度财物外,又伙同各处管事巧拨妙算,把外面捐赠施舍的钱财多半几人私下分了。对待下属极为刻薄,又好排场。 有想升高爬上的,摸着她的性子办事。每次她来去,安排人列队迎送。又当她面吹捧虚夸令她高兴,这些人大多都得了便宜。屠门淑婷生平嫉恨那些长相艳丽的女子,对身材高她二三头的男子倾慕不已。她丈夫也是在她手下谋了个事儿,因惧内自然不敢多嘴。 屠门淑婷听了红叶林风头正劲后,那肯甘心!她不管本教已是风雨飘摇,偏要逞能要强,带着几个人冲到红叶林,站在院中扯开嗓子喊:“谁是管事的,还不出来接待人?” 有人报给鸾娘。鸾娘见过世面,不急不躁出来,问道:“来者何人?为何无辜在此喧哗?” 屠门淑婷见此妇身材高挑、眼神凌厉,早已怯了三分,但当着众人面故作镇定道:“我乃名门正派人教丁星庭下屠门巡使。我等专做扶贫怜弱之事,都是官府登记在案的。你们悄没声息怎得就弄了一个院子,名不正言不顺做起行善的幌子。打量我们不知道,短短一个月,你们就诓骗了不少于二百两银子吧。” 鸾娘见她胡搅蛮缠,心术不正地叫嚣,便道:“你怎知我们就是幌子?又怎知捐赠钱财不少于二百两银子?如果尔等此番积德行善,怎判定别人就是内藏奸诈?难道做善事还要分个你我?高低?如果这样,屠门巡使管辖的七处积善处岂不是年底还要盘点一番,选出得到钱财第一嘉奖不成?是积德行善,还是捞金当买卖?外人就不知道了!” 屠门淑婷哪里气得过,纵身飞跃上前,打出一掌,直逼鸾娘胸膛。那知鸾娘轻身一闪躲过。两人在院中过招,百招下来,屠门淑婷吃亏,被鸾娘一脚踢中,踉踉跄跄退到二丈外。 院中被收留的人中也有明白事理的,她们见有人来闹事,三五成群围上来指着骂。这么一闹,引来左邻右里。 随行人递话给屠门巡使。屠门淑婷见占不了便宜,又有围观者跳脚指骂,撂下狠话愤愤离去。随后咬定红叶林藏污纳垢,让人四处传谣。 讨金婆婆在街上听到些蜚言流语,便到红叶林问询。鸾娘一五一十回答。因鸾娘夫家行商,在伏珀城也算有些人脉,给传播谣言的人稍话。没几日,传谣渐少。 屠门淑婷巡使掌管的七处行善处口碑本就不好。表面救苦救难,实则投靠之人多受冷挨饿。只因惧于她的威慑和报复,多半隐忍过活。总比枉死街头强些。也有受不了的人出来自谋求生。屠门淑婷有个得力臂膀名破丑燕飞。她曾出主意:哪些自愿出去的人就说是犯了院内规矩,或偷盗或打架闹事诸如此类理由。屠门淑婷对她的主意称赞不已,此条不成文的条例执行多年。因为出来的人多半流落街头乞讨或卖了自己成为富贵人家的奴才,或远走他乡杳无音讯。也没有人去申诉辨明。 怜爱园终瞒不过了。之前有孩子送到这里寄养,不想近期有一个孩子的远房亲戚们知道要带回家。巫马管事胡乱哄骗,一说是被好心的驼商带了去,并未留下只字片语,无从找寻。一说孩子病死了。也说来者无法证实是孩子的亲戚,拒绝认领。这家亲戚们不罢休,说交不出人要告官。 屠门淑婷急得团团转,怕事情闹大,毁了人教的名声。那她可就是罪人了。破丑燕飞出主意,最终给了那帮人一百两银子了事。 刚了结一件,其他接二连三也来了,都是孩子们沾亲带故的人来领孩子,有理有据,推脱不得。巫马厮鸣掌事找到屠门淑婷巡使让她想解决法子。屠门巡使向来是个贪名声没主意的人,哪里有办法。 千算万算,怜爱园贩卖孩子这事儿还是被传了出来。屠门淑婷也不知从哪里挨了训斥,回来时淌眼抹泪。因悲伤无从诉,便挥笔抒情: 只道愁人立黄昏,却是黄昏看浮生。 日升赠月离别。 暗香从风来报芳菲,无数落英。 她男人只是打杂跑腿,知道积善处处事,但也没有法子。本想安抚妻子,不料屠门淑婷在屋内跋扈嚣张,埋怨丈夫无能,让她一个女人出头露面受尽屈辱。她向丈夫砸来砚台。她男人见状,忙躲开。 (本章完) 第19章 遇苦见难频施爱 一两半文善聚财(6) 第19章遇苦见难频施爱一两半文善聚财(6) 次日,她带着一帮人在大街上施舍衣物粮食,一连好几日都如此。不知底细的人直夸她心眼慈善,知道她过往的人笑看说这是遮人耳目避丑而已。 扳回些声望后,屠门巡使忘了之前的不快,照旧隔几日巡查城中行善处,可谓亲力亲为。那些孩子的远亲们也打消了疑虑,想着多一张嘴多一碗饭,也就不提认领。 这日,她从城西到城东再到城北,巡查一天,再过几个巷道就到家。她为了抄近道,选了平日不常走的巷道。染料不均料不到。她想不到碰上劫道的几个蒙面人,被掳了去。 因口被布带勒住,头戴黑罩子,被警告不得出声,屠门淑婷叫喊不得。被这帮人挟持走了半个时辰。她一路忐忑不安,只道凶多吉少。 这帮人来到四处无人的荒郊野外,为她掀开黑罩子。屠门淑婷只恐清白不保,正要寻个死。蒙面人问道:“我等非匪类,只是有话问你。若对出有假,你小命难保。” 原来是问询怜爱园贩卖孤儿一事。屠门淑婷怕实打实说了当场没命,便胡诌道:“我乃奉命行事,承丁星庭主子初关山大人抬举,荐举我得了这个差事。虽我力不从心,却不敢偷懒。隔几日各处巡查监督,可要问各处具体事务不得知,都是各处管事打理。说起怜爱园孩童一事,我正要暗中查访。虽未水落石出,但也有一些眉目,那巫马管事与他的一处远房叫三姑的姑妈勾结。我让人查三姑底细,因她不是本都人,派出去的人正在打探还未回来,暂时还不能肯定她是不是人牙子。” 另一人道:“若你真心为这一方老幼着想,自有你的功德。倘或你作恶生事,那死期不远。” 等她醒来,躺在家门前。她不知道那些人底细,寻思一番,只有红叶林可疑,但对方轻而易举能将她绑了,想到此处气愤难平又恐惧。本想要丁星庭主为她出气,但丁星庭驻地空相国南面,距离这伏珀城千万里,只得书信传递求救,然后耐心等待。 红叶林近乎已迅雷之势,成为城中富商贵族布施的首选之地。鸾娘见人手不够,又请了几个老道的人帮忙。讨金婆婆隔半月造访一次。 红珠本勉强度日,不料回颜霜口碑相传,使他在伏珀城名声大噪。贵妇小姐们高价抢买。她到手银子二百两,这一夜暴富使他无所适从。细想一番后,打算城中置办房屋。 原本不理睬他的叔叔宾牟砚山,吐出原是他们家城中一处临街房产。明面上说是帮衬他一把,暗中不知缘故。许是旁人翻出旧账叔叔婶婶自悔不安,许是见红珠有发迹兆头,结个人情,为日后留路。 等要搬出娘娘庙,红珠反而不舍院中草木,瓶瓶罐罐一个不落搬走不说,把院中花草一并移走。他邀讨金婆婆一起居住。讨金婆婆答应。 只说到了新家,前是临街三个铺子,后是二层砖木楼。寸土寸金的地方,院子狭小。红珠本想将二楼两个房间租出去,一来人少空着可惜,二来人多热闹。但被讨金婆婆劝住,说是有了租客人来人往杂乱惹事。红珠知外人看他用异样眼光,也怕那些流言蜚语。思前想后,还是不招租的好。 这个大宅门口三个铺面原是做粮油买卖。生意常年只是持平,盈利不见。老板想换个地方,便退了租。 讨金婆婆见多识广,交友广泛,从外地来了两人,一个租了一间门面做裁缝店,一个做珠宝配饰。剩下一间铺子,讨金婆婆出主意让红珠开个卖胭脂水粉的铺子。 红珠担心没生意折本。讨金婆婆道:“莫担心。老叫花子这几天也攒了一些银两,你若不嫌弃,可合伙。按出银多少、操劳受累,净赚后我分三成即可。再说,铺子是你的,就算赔本,也没有多少。” 红珠执意对半分。讨金婆婆道:“不要见我可怜就让步,人是人,事是事。既是做生意买卖,哪能不考虑本钱人力?依我说的便是。只是无论是千金万两,还是一辆半文,都要珍惜,不可奢靡。” 城中人留意到这三家铺子,是因为其与众不同。其他店铺皆朴素简陋,招牌多是布幌,上面写着某某记、谁谁家字样。这三家店装饰奢华、光鲜亮丽,摆设简单又名贵。店主热情好客,即便不买她们的货,还可以得一些小东西。别看这些不要钱的小东西,也是制作考究,比起街上小贩的货强几倍。 裁缝铺叫新宫裁,胭脂水粉铺叫霜花店,珠宝饰品铺叫平元调。 新宫裁除了常见款式衣裳裙褂外,可定做裁剪衣服。所用绸缎面料,皆是上品。外加刺绣等针活,是其他家揽不下来的。店中有一个样品,避开了皇家色样,新不怪异,华不取宠。月申国盛产丝绸绫缎,可把这些运用剪裁如此出类拔萃,全城或就此一家。皇亲国戚,豪门商贾们也舍下家中裁缝,只认准让新宫裁制衣。因订做衣服的多,新宫裁铺中裁缝师傅少,听说有些人要拿到衣服得等上个把月。即便如此,还是生意不断,来往人络绎不绝。这让做了几十年的老裁缝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新宫裁里的都是天宫下凡的不成?也有专门来瞧的师傅,看完叹道:“这真舍得,一件衣服的面料可做三四件了。” 再说平元调内的金银玉器,有可佩带,有可陈设,个个巧夺天工。连宫内制造匠人见了都称奇,说要学师拜艺。只是这里只卖货,铸造打磨在他处。有想托人说情要拜师学手艺的,店主家谢绝,说是他们的师傅是从小五六岁开始,每个十几年出不了师,做的东西也上不了台面。很多人一听便打消了念头。 霜花店就更奇了,也就是红珠的店。名贵珍品回颜霜放了三瓶,供来客试擦。要买的人先给订金,然后按照排着的日子来拿货。店里面的胭脂、粉饼、眉粉等皆不低于五两银子。别家用的盒子多是木椟,霜花店内用的是精巧的玉雕或皮草盒子。一般人家可买不起。但有钱人看准了不放,买得起霜花店的东西也就意味着尊贵和身份不凡。 因这三家铺子物美但价高,便有了个称号“吞金吸银”。 半月有余,红珠发觉新宫裁与平元调似乎与讨金婆婆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先不说这些店主对她客客气气,如同下人,就是有了难处,首要找讨金婆婆商议。 红珠早已肯定讨金婆婆非平头百姓,但又问不出所以然来,可还是多留了一些心眼查探。 当吉河亲王府上有人来选货报了府邸时,红珠惊得手颤。天下人都知道,皇家一族吃穿用度非寻常人家。虽然他们来长了面儿,可要是出了一点半心差错,只怕在月申国都难容身了。 这日,打烊后,雇工赶在天黑前都回了家。讨金婆婆晃荡几条街也回来了。虽然富足了,红珠还是亲自操劳家中事务,做了饭菜。他端着饭菜往厅中走时,楼上有人喊道:“讨金婆婆,我们来报仇了。” 讨金婆婆听着声走出来,二鬼见到她反而有些迟疑。只见讨金婆婆不似以前驼背弯腰,倒是一个干练的管事人。 她道:“时光如水,浮生似云。何苦记仇意难平。忘了这些恩怨,岂不活得快活?” 打头鬼啐道:“你说得轻巧。倘或死的人是你的至亲,你活得快活给我瞧瞧。” 此言激怒了讨金婆婆。她打出莲花杖,直逼二人。红珠见屋檐被掀翻,既心疼又担心。 二鬼跳下楼站在院中。讨金婆婆收回拐杖,打出一招“雨打残荷”。打头鬼忙五音棒接招,回生鬼甩出金丝佛尘。这莲花杖虽是木,却刚硬如铁。回生鬼本想以柔克刚,用金丝缠住,让大哥用五音棒擒拿住她。谁知这莲花杖法变幻无穷,还未等他猜出路数又换了招式。二人虽暂时无性命之忧,却也未曾占上风。 红珠见识过五音棒的厉害,忙关了门窗,躲在柱墩后,心中暗想:老天爷,我好不容易得了这个住处,可别弄得残墙断壁。 三人已过五十招,分不出胜负。这时一阵阴风吹来。二鬼感到寒风入骨,大吃一惊。 欲知为何,且看下一章:乞丐原是财神婆友人却为虎狼兽 (本章完) 第20章 乞丐原是财神婆 友人却为虎狼兽(1) 第20章乞丐原是财神婆友人却为虎狼兽(1) 有文道: 人穷无亲戚,落难来头少扶持。 唯有自强不息,上岸需全力。 立于光耀处,人人为善人。 只说讨金婆婆非不义之人,见二鬼分了心便收了拐杖。院内疾风阵阵,二鬼似曾相识,便知不妙。 回生鬼道:“五个兄弟惨死于你手中,实难心甘认输。今日再来,一决生死,无论成败,日后不再讨扰。”打头鬼四处张望,提防暗袭,说道:“你虽是半空下雨不知来头,可我们知道你高深莫测。虽未见你的帮手,却能感到他在周围。俗话说明人不做暗事,何不出来一见?” 淘金婆婆笑道:“没想到金台山十八怪的徒孙,无缘大仙的爱徒竟吓破了胆。既然如此,何不散去逃命。又来一遭,非打杀个你死我活,这有何必!” 打头鬼道:“虽不知你底细,可你用招阴狠毒辣,比我教更胜三分。刚才过招,你虽有意留情,只是今晚我们二人就拼死而来,定要为亡弟们报仇。即使你神力通天,能调遣天兵天将,我们也要再领教领教。” 这处院落逼仄。红珠想起那五音棒散出的金粉威力无比,担心毁了他的庭院和瓶瓶罐罐。便不顾性命,端着灯站出来道:“各位江湖好汉,且看我昔日以庙为家,风刮雨漏。今儿得了这座大厦,有了安身之处。若各位真枪真棒打起来,这里难免梁倒墙塌。试问,我与各位有何冤仇?可不平白无故连累了我!” 二鬼也不怕他看见真面,收了手。正在这时,一个盘着白发的老妪站在楼顶屋檐上,道:“你们俩个不要小命了不要紧,可你们师傅被杀之仇未报,他的遗愿就找出杀害你们师祖们的凶手,二仇在身,你们倒是寻个快活死法。说出去都丢人。跟我去吧!” 二鬼齐喊:“干娘!替孩儿们做主报仇!” 原来这老妪为无缘大仙的师姐,金台山七鬼的干娘,师从鬼教百圣之一的九星天母,江湖人称草鬼婆。草鬼婆哼声道:“我都要让这老乞丐婆三分,你们别自不量力。跟我走吧!” 又道: “归路无去处,半生一场误。 频频顾花舒,任柳成千树。 怎度?越岭孤雁立华柱。” 讨金婆婆也不示弱,道:“金台山七鬼劣迹斑斑,他们的师傅无缘大仙也是作恶多端。金台山十八怪恶名更是半空云里吹唢呐九州十府都闻名。真是上不正下必歪。” 这些话激怒了草鬼婆。她轻步曼舞站到院中,手握三尺长散光杖,杖头悬九色云光袋。讨金婆婆让红珠捂住口鼻快躲进里屋。 草鬼婆笑道:“人老了,嘴可是一点都不服老。说话还是这么刻薄。当年定海海后的一句话,淮平十八里的十八艳少了大半。你也不差,说着逃命却让金台山七鬼亡了五个。人老心狠手辣!” 既然是七鬼的干娘,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讨金婆婆打出莲花杖头。草鬼婆不慌不忙,轻挥散光杖,那莲花杖头便改了道。二鬼见干娘出手,三人立刻围攻。讨金婆婆挥起七身莲花杖打起来,过了百招,他们三人近不得身。 忽然草鬼婆喝住,封住口鼻,用腹语道:“好厉害的讨金婆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刚才散了什么毒气?”还未到二鬼明白,她过去封了两人口鼻,让他们退后一旁。 讨金婆婆笑道:“你这毒蝎子蛰了人,反倒说别人害你!你那九色云光袋不就是一些毒物!”草鬼婆也非等闲之辈,挥着散光杖,神奇出现,如雨后虹色的掌力涌过来,势不可挡。讨金婆婆退后几步,撑起如莲花盛开的拐杖,转动杖头,将散光杖打出的一道道掌力尽收。 正当草鬼婆发力时,从楼顶四周发出同样的色彩掌力,汇集她身上打来。她不及躲避中了掌力,鲜血直喷。二鬼见了不顾生死,忙飞过来搀扶。讨金婆婆收了拐杖。 二鬼死了心,那还想报仇。怕有变,搭上干娘的老命,扶着她飞纵而去。 到无人僻静处,草鬼婆坐下歇息。二鬼见功力深不可测的干娘反被自己的散光杖发出的掌力所伤,不免有些疑惑,便询问这讨金婆婆的来历。草鬼婆运气疗伤半刻后,吐气开目道:“不知她从哪里学来的反功为用,就是对手使用什么招,她会收为她所用,并且力道增倍。”回生鬼道:“正是正是!那晚四哥打出鬼影针,不料这些针回转竟打向他。”草鬼婆已恢复了大半功力,望着两干儿子道:“要是你们师傅还在,倘或还有胜算。如今听鬼判之言,你们去吧。多行善举,勿造杀孽。若找到安身立命之处,就安分度日吧。我们万门教,大势已去,各人需得自寻着落。”二鬼知干娘此来为保他们俩人性命,不尽感激。随后离去。 红珠在屋内听到没了声音,便出了门,躲在廊柱下探出脑袋。借着月光,他看见院中一个少年郎,不禁叹道:“世间怎会有如此俊美男子!如今见了也算三生有幸。”他不顾楼上破瓦碎砖掉落,出了檐廊。却被讨金婆婆的拐杖拦住。 白衣少年神情淡漠,似在无人之地。 白衣少年扭头瞟了红珠几眼。红珠虽是男儿身,但心神皆为女样,倒先臊了,侧过身用袖子遮避。 白衣少年脚一蹬,飞檐走壁到了屋顶,随即不见了踪影。 红珠松了一口气,向讨金婆婆道:“刚刚这阵势可吓坏了我。若那白衣少年郎是客,就算花光积攒的碎银修缮这院落也值。不知二鬼为何几次三番到我的地盘来作乱。婆婆,您就是不想托盘而出,也要给我说个由头,也免得我担惊受怕。” 仍有零碎瓦片坠落。好在不碍事,也没有惹得左邻右里前来。红珠和讨金婆婆进了厅。讨金婆婆这才道:“可是奇了。他们拦路抢劫,幸好老乞丐婆我躲过一命。谁知他们死了兄弟,让我做冤大头。” ??二鬼又来报仇了,干娘也来了 ? ???? (本章完) 第21章 乞丐原是财神婆 友人却为虎狼兽(2) 第21章乞丐原是财神婆友人却为虎狼兽(2) 红珠见她今日开了口,便追问道:“那你肯定知道那少年底细。他不像匪类,倒像是为你保驾的。” 讨金婆婆骂道:“小蹄子,休胡说!他仗义相助是他有侠肝义胆!不是江湖人,莫问江湖事。” 红珠知她不愿细说,惹恼了更不愿意说什么,便去楼上安歇。 讨金婆婆虽隔三差五去乞讨。在红珠看来不过是走走过场,讨得到讨不到她哪里在乎这些个。估摸前门二个铺店不是她的就是跟她有份,红珠哪还能把她当成乞丐?只是奇怪明明可以活得像阔太太,为何甘心做个乞丐? 后院门有人敲门。讨金婆婆开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红叶林的鸾娘。竟直接上门找来,必是有大事。 鸾娘进了门,悄悄道:“主母,人教行善处的屠门淑婷巡使被人杀了。不知是谁诬蔑说是红叶林为民除害,现在已暗地里传开。据说,前一阵子,人教乙风庭派人密查怜爱园孩童失踪之事。若屠门淑婷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情,人教惩罚也不会放过她。哪里用得着我们出手。” 两人在门口嘀咕着。 讨金婆婆道:“那昌巴王爷和息夫来老神医死了也不过谈论了几日就过去了。她一个无名小卒又能是个新闻?传一件事儿出去,不久就掩盖过去了。记得,是众人想知道的趣事,堵住他们的嘴又不可生事儿。” 鸾娘知道怎么办便去了。 讨金婆婆和红珠相处已久,知他在楼上不到撑灯是不会下来。这个时辰屋里院子都安静。 讨金婆婆拿出大小如杯子的玉叶金枝斗,在院中踱着步。见一处有光,便将宝贝放下。这可不是寻常摆件,说来神奇无比。你且看。讨金婆婆打开顶端盖子,那地上便开了一个洞。她将乞讨所得钱财珠宝缓缓放入玉叶金枝斗,无声无响地落到了洞里。待把盖子盖上,那洞就平白无故合上了。好似刚才的钱财给了土地公一般。 偷看到这一幕的红珠惊得睁大眼睛,不敢大喘气。他因闹肚子要下楼去后院上茅厕,在楼上瞧见讨金婆婆院中踱步散心,本想招呼一声,无独有偶,偏看到了这一幕。又见讨金婆婆轻手轻脚把一个方形斗摆地上,把钱财往里放。 红珠知道她向来爱财如命,只是存放钱财也不是这个法儿。存在钱柜铺子,好歹还收些利钱,这样装罐子埋院子中,倘或搬走或忘了,岂不是为后来人造福。这样也好,哪天我红珠落魄了,就挖这院子寻宝。 因讨金婆婆侧身埋金银,红珠看的也不真切,但也发觉那宝贝是个吞金兽,任凭多少钱财都装不满。无奈急着出恭,也不便看下去,轻手轻脚下楼奔茅厕而去。心里盘算早晚有一天会当面逮到,那时才好问个明白。 城中近几日传说有南面海上来的几位神仙,可占卜生死,说的不差分毫。更神奇的是活人可与亡魂相见。那些见到了亡亲的人说得声泪俱下,了了此生遗憾。 这话还是前门新宫裁裁缝铺的新手女裁缝说的。因为说的有凭有据,红珠免不了动了心。他自幼受父母疼爱。如今一人孤苦,日夜思念先父先母。只可惜多年来,竟然梦中都未曾如愿。如今若真有奇人,可完结心愿。 想到这里情不自禁悲感万分,低吟道: “人生底色是凄凉,孑然立残阳。 苦行彷徨只是寻常。 芒鞋踏大江,蓑衣避深巷。 天上往来忙,地上相对忘。” 他找来女裁缝细细询问,知晓了其中一二。果然奇人异士非比寻常,不是他的相识引荐寻不到踪迹。那奇人是负阴圣人唯一的徒弟,江湖名号双面神。 负阴圣人在江湖中极为神秘,以喊魂邪术名震天下。只是真面目常人难以相见。 红珠不顾讨金婆婆劝阻,包了一百两银子,拿了几件祖传书画名品,摸着裁缝指点的路去见引荐人。 引荐人是个爽朗的老婆子,说十几年前失了女儿,日思夜想成疾,得了一个好心人引荐,也是她运气好,那双面神见她心诚,把女儿生魂招了回来。知她过得宽裕平安,老太婆心病了结。 红珠被蒙了眼,和老太婆同乘一个轿子去的。红珠心里七上八下,怕被劫了财害了命,左右有一个时辰才到。他被牵引着穿游廊过厅堂,最算停下脚。 有孩童道:“终是要见,解开吧。”红珠睁开眼看到前面法坛上高坐一个孩子,貌似十一二岁。屋内挂满绫罗绸缎做的宝幛,燃着香烛。三分诡异,七分富丽。 两排站了人守着,手里提着红灯笼。他这才缓过神来,这屋子似乎无窗无门。“你要见何人?死后藏于何方位?”双面神问。这声音诡异非常,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红珠如实回答,虽那双面神长相似孩童,他却不敢轻视半分。 双面神点燃香炉,冒出红烟,闭目,口中念念有词。待他双目圆睁,眉心处发出一道白光。这束光沿着鼻梁下移,过唇颈胸口,如把人分成两半。 只听到一声叫喊:“竹儿,我的竹儿。你受苦了!”红珠听到母亲唤他小名儿,顿时泪如雨下。只见父母俩人从光束中走来。模样正是亡故前,不曾改变。 红珠不曾料到,生前还可再见到父母,不觉又惊又喜,忙跪倒,哭诉道:“孩儿不孝!不曾光宗耀祖,丢了祖业,还因奇装异服受尽他人嘲笑让家族蒙受。因苟活于世,心中有愧,现向二老请罪。” 红珠父亲道:“既为我儿,乃是天赐。我与你母亲从未感到难堪。我们说他人,也让他们说说我们也无妨。不理便吧!不可自添烦恼。” 母亲拉着他,仔细端详道:“无奈老天狠心,爹娘命短。让你一人在世,受苦了。”红珠爹笑道:“今日难得一见,你怎么忘了要紧事儿?还不快快说来。误了时辰,可就晚了。” 母亲告诉他家中宅院何处藏着金银。他父亲告诉他哪几家几户是他平日施恩,临终前托付一些钱财代为保管,答应见红珠有难归还。 (本章完) 第22章 乞丐原是财神婆 友人却为虎狼兽(3) 第22章乞丐原是财神婆友人却为虎狼兽(3) 红雾缭绕、灯火摇曳。红珠在似梦非梦中见到父母。向来相逢短暂,只觉还未到一刻,父母向他道:“时辰已到。我俩要去赶路了。今生缘尽,来生难逢。吾儿自善待,莫悔莫恨。” 说完,俩人携手进入来时的光束中,稍纵不见。法坛上坐着的双面神站起来,身高未过两尺,四肢肥圆,道:“今日你们家人团聚一事可向外人说道,但不可提及本尊音容样貌,否则三天内必丧命。” 红珠再看时,法坛后有只龇嘴獠牙的猛兽,吓得他晕了过去。等他醒来时,人已经在街上。引荐人老婆子笑呵呵说道:“姑娘还是胆小了些,怎么就昏死过去了。恐怕你还未曾谢过神仙吧!” 红珠仍在抽涕,想着好不容易见面,却不能长谈,诉说思念之情。 老婆子带他到酒楼,坐到矮屏风间隔的一个里间,让红珠做东,就当是答谢她的引荐。这老婆子昔日就好吃酒。红珠叫了一坛子酒放桌上。因是老店,新老客人多。又赶上食点,不一会儿就都满桌了。吃菜喝酒聊天,好一番热闹。 他们正吃喝时,红珠看前桌落座一人眼眉有些熟,细想才记起,正是出手相救过他的高陵度山。 他盘算着怎样搭话,碍于他们那桌还有几人。高陵度山与其他几人互相寒暄一番。只听一人道:“我等根据一庭二堂之意,自作恶事,天理不容。只是高陵兄是否查出幕后真正黑手?若是屠门妇人所为,这些年应该有些积攒。但她家中只算中等,丫鬟仆人统共二人,房产一座,田地并无半亩,积攒七十余银两。” 高陵度山手搭在桌上,慢声道:“几位贤弟稍等半月,我定会扒出幕后真鬼。鸨儿爱钞,姐儿爱俏。枝枝蔓蔓恐牵连众人。”只见另一个人正色道:“凭他是谁,作恶必惩。我教已历劫难,元气大伤。如今出了此事,雪上加霜。地福神官手下人说半月不到,退教人达三百。若不给众人一个交待,恐难平众怒。” 红珠正想着如何靠近高凌渡山,被老婆子打断,因她想起家里还有急事儿,匆匆告辞。这老婆子也是好酒量,出去时不见半点闪晃。 老婆子一溜小跑到王府,从后院角门进去,把刚才偷听的话添盐加醋告诉了管家心腹。 水丘潭为吉河亲王府的总管。因平星亲王为人豪爽、宽厚待人,在他手下做事,不论是奴仆,还是官差,大家都道上辈子修了功德,才能遇着这般贤德主公。因吉河府上宽厚,免不了一些不知好歹的奴仆,内外勾结,做些中饱私囊的事情。虽说吉河王府家大业大,可杯杯酒吃垮家当,毛毛雨打湿衣裳。 听了心腹传的话,水丘潭立刻坐立不安。那老婆子嘴碎,捕风捉影的事儿还要当新闻乱说,有意无意被人听到,岂不坏事?也该那老婆子被阎王催命,还未到家,被一人从身后堵住口鼻闷死,扔到邻家柴草堆旁。既然一个老太婆子知道拐卖孩童一事与他水丘潭有关,自然是这个口不紧的东西不小心说了出去。 没过两日,这个管家心腹便因醉酒跌进湖里溺毙。管家心腹正是巫马斯鸣的亲哥哥。自怜爱园贩卖孩童之事传开,巫马斯鸣已被一庭二堂召唤问话。他也明知罪孽深重,若此刻一庭二堂的人杀了他,不就是昭告天下人教贩卖人口,丑行必为天下讨伐。留着他的小命,暂时遮掩。 水丘潭不得不防备些。如果人教下定决心彻查此事,定会水落石出。自屠门淑婷被杀,几处行善处暂时没有了说话拿事的人。 有个叫破丑燕飞的伶俐女子毛遂自荐,因素日将屠门淑婷的恶行暗自呈报给庭主和堂主们,也算混得半分熟。如今果真出了事儿,见她又上进又大方,庭主和支主便派了她任巡使。 破丑燕飞虽是女的,长得人高马大,高颧骨深凹眼,站在中堂厅上跟几位行善处的管事们说:“屠门淑婷巡使那是藏在我们人教的豺狼虎豹,如今被人杀了,也算是该有此下场。怜爱园的掌事巫马斯鸣除名待审问,这笔账定会算清的。今后咱们几处行善处,可要真真实实做事儿。若是谁干了那见不得人的事儿,别说遭报应,我头一个也不会放过的。现在可不比当年,大家需齐心协力为我教争光啊!” 她因年纪轻,事事爱出风头,说话压人,做事顾场面不顾实情。她刚坐上这位子,几个管事人心里便不自在。虽然屠门淑婷好大喜功、做事浮夸,但他们做事并不多过问。 这破丑燕飞事无具细,一一盘问。查账目、问进去,每日回话就得半日功夫,反倒耽搁做事儿。那怜老院本要收几个无儿无女、手脚不利索的老人,因破丑燕飞非要她们的左邻右里作证签字画押才认可。并非邻里都好心善意,因宿年有口角积怨,或事不关己,推托不上心,总少一两个作证签字。 不想几个单薄的老人相约死在了后山上。官府只当生老病死属常情,并不追究。破丑燕飞松了口气,想出了一个法子:过一段时间,把身体硬朗的老人安排到勾栏听几处戏,小食肆吃一顿。让众人看看她们如何善待这些老人,也可以获大家的取信任,重立人教积善处的好名声。 这招还真管用。外人一看,夸赞她们有心。几处管事见破丑燕飞确有几招法子,便投其所好,免不了面前吹捧一番。破丑燕飞更得意,心想要是自己早当了巡使,肯不会出这么多事。那屠门淑婷死了,留下鳏夫独居。因破丑燕飞跟他交往有好感,正要好事将近,那鳏夫见她万事皆要掌控,想着真若在一起,岂不是更要小心。想着无趣,便心一狠,远走他乡。 怜爱园失孩之事,管事巫马斯鸣难圆其说。破丑燕飞换了怜爱园管事,让前任管事巫马斯鸣作出交待。否则,将他交由庭主与支主面审。他也知道庭主堂主的为人,暗中让人托信给远在外都的三姑。为了不再连累家人亲友,惶恐不安多日后,写下因贪财生邪念罪状后在家中自尽。这使破丑巡使气急败坏,本想挖出幕后主使立功。没想到没骨气的巫马斯鸣畏罪自杀。 (本章完) 第23章 乞丐原是财神婆 友人却为虎狼兽(4) 第23章乞丐原是财神婆友人却为虎狼兽(4) 这巫马斯鸣虽罪不可恕,但因跟其他管事私交甚好,几个管事不免将他之死摊到破丑燕飞头上,认为是她逼死了巫马斯鸣。 巫马斯鸣畏罪自杀,这与她何干?破丑燕飞自认秉公行事,此事自与她无干。只是上任巡使不久,就接二连三出事,为了缓解苦闷,她约了几位常年捐财物的善妇人上街散心。因这段时日劳心劳肺,自己消瘦憔悴,便打算做几身缎面衣服、买一些胭脂水粉膏。再怎么说也是巡使,门脸要光鲜。 这几个乐善好施的贵妇小姐们也非一般人家,有吉河王府的老王妃的侍女、有诰命夫人家的管事、有已经没有名号的皇族子嗣旁支后代,也有掌控着月申国诸多生意的綦毋、无钩和章仇三大家族的跑腿人。这破丑燕飞交往之流虽非王侯将相,但却是权贵身边人或沾亲带故。自然有风吹草动的消息她比别人要知道多一些。 这一阵子吉河王府出了事儿。吉河亲王宾牟平星的幼子宾牟南希好端端就瘫了,像是中了邪。府上好一顿折腾,求医问药,都小半月了,仍不见起色。前有昌巴王爷和老御医息夫来暴死,现有亲王幼子瘫了。这伏珀城没得安宁了。 城中原本恐怖之气稍有缓解,谁知出了这事儿后,城中城外更加谨慎。就连白天城中街道上门可罗雀,城外更是柴门紧闭。一派死气沉沉。 按辈分,现任和潮海王是亲王宾牟平星的堂侄儿。眼见舞勺之年堂弟腿脚不能动,已是半个死人,他既感可惜又悲愤。先是命太医往吉河府,后又让人送来上等稀世滋补品。都城接二连三出怪事,和潮海王岂能坐视不管?一面命城内外加强巡防,一但发现可疑人即刻逮捕问话,一面派人四处暗访,了解来龙去脉,务必将这些蹊跷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派来的太医东陵维高年纪虽轻,但深得和潮海王信赖。他擅长从日常找寻病根。常常悖于常理,却可以药到病除。东陵维高先是找来服侍小郡公宾牟南希的奴仆,询问近三个月日常,以及这几三年有何异样。仆人都道饮食起居并无一样。老御医也一时无法,但开了可保性命无忧的药方。 月申国有天下共知的三大家族,并非他们家族人丁多,而是他们掌控着诸多生意门道。说起綦毋、无钩、章仇三大家族,若追溯还得空相国说起。 远在空相国未立之前,有众多家族分立自治。后因争夺土地人丁,群战不断。这綦毋、无钩和章仇见众多家族今日联合攻打烧杀其他家族,明日又反目残杀。不忍家族受损,这三大家族在大战前迁移至人善地广物产丰富的东方。即使掌控着诸多命脉产业,也不称帝称王。只是三大家族内部通婚,男不娶其他家族女,即使她是海王家族也不行。女不嫁其他家族男,即便男子家族权高位重。因千百年来三族只限内部嫁娶,三族人丁并不兴旺。可月申国大半人为他们雇佣。每任海王上位,先拜访三大家族长老。可见三大家族名小势力大。这是他们刻意避免锋芒毕露。 讨金婆婆进了伏珀城后,传言有人前来为十几年前暴死的定海海后报仇。凡是素日跟定海海后有仇有怨的人,皆不得好死。众人未曾见过讨金婆婆,听着传言断定,这个神秘人功夫了得,出行如鬼魅般。 传出谣言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和定海海后结拜为姐妹的綦毋冬梅。她如今嫁于章仇家族。相比于三十年前,三大家族的生意被其他后来的人正在瓜分吞噬。三大家族怎会坐视不理,想着如何铲除威胁他们家族生意的人,打压正在崛起瓜分他们生意的家族。 前几个月,他们安排人花重金雇了江湖中擅长用毒的高手去杀做绸缎生意已出名的金绫庄姑布雄,金银器皿首饰闻名的金绫庄姑布雄。高手也有失手时,但也让金绫庄关店,天珠坊闭门。 且说东陵老御医传暗信给吉河亲王,说小郡公为蛊毒所伤。提及当年定海海后的四王叔便是因蛊毒而流离民间寻访解药,后不得而知。但也并非无法,但需吉河亲王降尊去求一个男扮女装,做粉脂买卖的人。他的粉霜可令人晚颜回春,朱颜不改。若求得给他这方的人,小郡公也就可救了。 吉河亲王问府上总管水丘潭可知此人。水丘总管长得细眼长眉,小脸薄嘴,笑道:“城中有这么一位人物,说起来还是王爷族人。他家祖上也是功勋之家。自他父母亡故后,他毫无顾忌,男儿身,女儿样。因奇装异服,举止怪异,是城里的一个笑话。”他见过红珠的面,所以说得仔细。 见王爷没笑,水丘总管收住笑,知道冒失了,拿话岔开道:“咱们王府一个跑腿奴才四五日未归,让人寻了几日没找到。想必是偷懒耍滑怕责罚跑了。请示王爷该怎么处理?” 吉河王爷沉思不语,穿过花廊往正厅而去。水丘潭跟在他身后。吉河王爷落座后,他忙让人倒茶,亲捧献上。 吉河王爷吃了口茶问水丘总管刚才说何事来着?水丘潭又把失踪奴才说了一遍。吉河王爷踱着步到墙上挂着的一副画前,说道:“一个不打紧的人跑了就跑了,就算是死了,不过挖个坑埋了。何必当个正事儿来回。那个卖脂粉的人,你明日带我去看看。这几日府中上下,皆用素食,为我儿积善。” 水丘总管跟上前,道:“我这就去叮嘱东厨,告诫各处。”略作迟疑后,他又缓声慢语道:“咱们伏珀城,上至皇亲国戚权贵,下至商贾农桑户,要行善积德都向人教惜老怜贫爱幼的积善处捐钱赠物。往年老夫人和夫人也常常捐赠钱财。若王爷想施恩积善,也可这般。他们也会将这些捐赠悉数登记在册,半年便展示一次功德无量榜。” (本章完) 第24章 乞丐原是财神婆 友人却为虎狼兽(5) 第24章乞丐原是财神婆友人却为虎狼兽(5) 吉河王爷转身,哼了一声,讥笑道:“我又不是聋子,那几处积善处口碑恶劣,谁还敢信?庙里供着的不一定都是佛。近日听说有个红叶林积善处,倒是专收老弱病残。就捐赠银子五十两,布匹十段。”水丘领命而去。 水丘潭按照吉河王爷的吩咐,备了财物前往红叶林。说来也巧,昌巴宅上的护院总管多吉安带着几个人带着衣物、肉菜也来捐赠。水丘潭留意到与他随行人中有一妇人。多吉安道:“这是拙荆,同在昌巴宅上当差。”西郭尾莺上前一步,含羞行礼道:“见过水丘总管!”水丘潭回礼,不免一番夸赞。 鸾娘亲自接待,知他们来头后,不免大吃一惊。鸾娘先是对多吉安道:“我先替红叶林众人对贵宅上施恩感激不尽。其次,宅上发生之事,愚妇有所耳闻,还要托多吉护院向夫人转达我们的哀悼。”多吉安先是哀叹一声,后又表达谢意。 一个衣衫整齐却失智的美艳女子过来,指着多吉安和水丘潭骂道:“你们这些脏东西!脏东西!”鸾娘忙让人把灵玉带走,向二位致歉。水丘潭倒是不在意,说道:“她是街上有名的玉姑娘,如今被你们收留了,也是功德一件。” 鸾娘收了钱财,登记在册,并从众人缝制中的小物件中选了的十几个,分别赠与捐赠人,以作感谢。 次日,水丘潭拿着礼单,跟随吉河王爷的轿马往霜花店而来。因为有了门面,红珠不再沿街叫卖。只是因为城外买主不便时时入城,她每隔半月出城一次走村串户,多为老买主所需。这日,他正在铺子后面装瓶。见来的是几个老爷们,因从未见过老爷给家里夫人买这些胭脂水粉的,不由得怔住。 吉河王爷问道:“可是红珠掌柜?”红珠打量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眼目清朗,面容和善的男子,看到门外随从就有好几个,已猜到来者非富即贵,回应道:“正是!敢问大人名讳?” 吉河王爷笑道:“我与你是本家。幸得有个位高权重的哥哥,沾他的光,得了一个王的称号,如今不过有名无实。”红珠听后,忙过来行礼,道:“小民不知是王爷亲临,还望恕怠慢之罪。” 吉河王爷本是来求他帮忙,又因向来并不把王位看得重,所以并未感到冒犯。倒是有闲情雅致左转右转,瞧这些胭脂水粉霜膏。红珠有心手巧,这霜花店内的陈设都经他细心布置。中间黄花梨木搭架子上放牛皮鼓,墙上壁柜花瓶中插有干花。水粉、胭脂、霜膏、头油等以类分别摆放在鼓面和壁柜中。所用瓶罐、盒子皆小巧精美,堪称上乘。 吉河王爷指着一个小瓶问价钱,红珠也不露怯报多少钱。霜花店的东西真不便宜,连吉河王爷听后都咋舌。这逗得红珠捂住嘴偷笑。因有人在门外把守,店里只有他们两人。吉河王爷让水丘潭把礼单送上,随从将礼品放到柜台上后退出。 吉河王爷直言道:“此番前来,实不相瞒,有事相求,还望红珠掌柜相助。”他将小郡王染疾道出,问询给他朱颜回春方子的高人。 红珠听后笑道:“小民如实相告,这是小民自个长年累月瞎琢磨调试而成,如果非说高人指点,得一个婆婆点化,才有了这神奇之物。只不过她是一个平常人,不是什么高人。就怕耽搁了小郡公。婆婆今日外出,也不知何时归来。王爷请先回,等婆婆归来,我便带她去王府,可当面说话。她虽面冷,却心善。如果她真有医治小郡公的方子,定会献出。” 吉河王爷听她这般说,留下赏银告辞。红珠送吉河王爷出来,见他们没挂官衔牌,只是平常人出行,所以街道依旧人来人往。心底叹道:如今不摆架子的王爷不多了,那守城门的还时不时拿大做贱人一番。 只说綦毋冬梅让人散出有人来伏珀城专为定海海后报仇。这下,当年对定海海后有亏欠的人不得安宁,怕家中遭遇如昌巴王爷、息夫来郎中般。他们众人结伴而行,前往章仇宅上,找綦毋冬梅夫人商议。 且看这些人,有现海后归海娦,浮山议政妻子必兰香夫人,兵曹下义禁院五鹿判书妻子奔水虹,大司宪南星宇大人、大司谏修鱼勤杉大人,还有五六个。 綦毋冬梅的丈夫是章仇家族长子章仇兆丰,章仇家族以丝绸布匹、金银玉器等称霸商路,之前运往西方多国的丝绸刺绣大半出自他们的生意。章仇兆丰已接管了家族生意,但随着其他作坊和生意人壮大,章仇家族的丝绸布匹生意不足前十年的六成。章仇家族长女章仇兆钰嫁给做粮油米面、海货盐茶的无钩家族独子无钩雨田。綦毋冬梅的哥哥娶的正是无钩雨田的姐姐无钩雨菲。綦毋冬梅的弟弟原本定了章仇家族长女章仇兆钰,只是因他恋上外族平民女姑布萍,被家族逐出后改姓昆吾,改名为东林,另立门户过活。章仇兆丰还有个弟弟章仇兆年,因綦毋和无钩已无适龄般配女子,便娶了无钩雨田守寡姑姑无钩善妍。 章仇宅上在正厅早已备好了果菜茶,正门、厅门、游廊、花架等多处打扫一新。自然是归海嫔海后上座,綦毋冬梅在旁陪坐,左上首为必兰香夫人,右上首是奔水虹夫人,顺次为南星宇大人和修鱼勤杉大人,其他人在后。 綦毋冬梅体形丰腴,因身材矮小,不免有些臃肿。归海海后雍容华贵,不是惊艳众人之貌,但是看着温婉和善。綦毋冬梅见众人都落座后,便说:“今天邀海后娘娘,夫人和大人们前来,是因为这段时日伏珀城鸡犬不宁,有不露头面的人,伺机正在为那死了十几年的先定海海后报仇。果真是以仇报恩,那昌巴王爷当年不顾众人反对,把那个祸殃子迎进府上,结果摔打砸,好难伺候。老御医息夫来在先秀杰海王病重时,拼尽全力,用尽良方,也无力回天。还有这几日,听说吉河王府小郡公染疾,命在旦夕。其他有死有失踪无影的事还多着呐。当年我真心与她姐妹相称,不料因她不识时宜,竟想当海王后。可是要翻天作妖。这事儿判书夫人也知晓。除了海后娘娘,在座各位多多少少跟那妖妇有恩怨纠缠。还有一些人在外还乐呵不知大难临头,咱们姑且不管他们,保住自个性命要紧。” (本章完) 第25章 乞丐原是财神婆 友人却为虎狼兽(6) 第25章乞丐原是财神婆友人却为虎狼兽(6) 海后归海娦唉声叹道:“杰安海王也因这段时日接二连三的怪事作难,虽已派人四处查探,至今仍未有结果。那定海公主原是个心狠手辣的人,为她报仇的定是心腹,所以昌巴王和息夫来郎中才死得如此惨。在她们眼里,我们在座的列位都是夺她幸福尊荣的罪魁祸首。只怕我们都是大祸临头犹不知。” 义禁院五鹿判书妻子奔水夫人道:“海后娘娘说的是。要不是綦毋姐姐未雨绸缪,恐怕再过几日,死的可是我们当中哪位。”她指着下桌的几人。披肩险些打了盛有石榴籽、无花果干、紫瓜干的碟子。 必兰香夫人笑道:“不知綦毋妹妹有什么对策?”这必兰香虽是半老徐娘的年纪,可是眼光明媚,肤脂白嫩,倒活成了曼妙少女。 綦毋冬梅早有准备,沉着冷静,望着归海海后,示意允许后,说道:“首先各府宅上要多加巡护人手,特别是夜间。其次,凡是城内外只要有无辜死了或失踪的人,对外传言就说是先海后空相盻的心腹回来杀人取乐。再次,大家吩咐亲邻,凡是生人或行动诡异者先捆了再交官府审问。还要我们大家互通消息,以防万一。只要我们同心协力,定可以过了这关。除非她是鬼神,那就自然另论。” 下桌几人嘲笑道:“她能是什么神,只怕死鬼倒是真。”也有说昌巴王爷向来游手好闲,口无禁忌,性子暴烈,定是得罪了江湖上的人。息夫来郎中仰仗着为海王主子们把过脉,诊金高昂,多时见死不救。他被杀意料之中。也有开口没遮拦的说,有从淮平十八里混过的人说,一个鸨儿的子长得像年轻时候的秀杰海王。真是天道轮回,当年定海海后的一句话把个十八里风月场足足没了大半。幸好和潮海王治理有方,让名流百年的淮平十八里兴昌辉煌如当年。从淮平十八里流出的水都带着水粉胭脂香。他们本想讨归海海后的欢心。 綦毋冬梅睕了这些人几眼,他们吓得不敢正视归海娦海后。原是讨论对策,后她们渐渐说开就东南西北闲扯。綦毋家族是做当铺、押镖、借贷生意的,在座的很多人都和她家有牵扯。就连和潮海王因为国库不足,向綦毋家族借银十万两。 大司宪南星宇大人和大司谏修鱼勤杉大人在桌上话少,但听后他们一番后,提议不可被动等或者侥幸,可用重金雇佣江湖高手先下手为强,以绝后患。 綦毋冬梅吃过这个亏,但这个时候不能讲出来。见归海海后同意,她也赞同。下桌的几人多不富足,听了凑份子雇杀手,不免有些畏畏缩缩。 綦毋冬梅不能盖过归海海后的面子,等归海娦出了两百两后,她出了一百五十两,必兰香夫人没带银两出门答应改天送来。其他有出五十两的,也有出三四两的。 綦毋冬梅早就打定了主意多退少了自己补上。只是这次要找个可靠的才行。上次毒杀金绫庄姑布雄和金绫庄姑布雄失手,白白费了银两二百。虽说他们店铺关了,但是人不知去向。若在他处东山再起,还是后患。 钱壮俗人胆。三大家族虽说都不从政,不高调奢靡,可是权贵王族都知晓他们的把戏,可玩弄国家兴荣于手中。百年来,三大家族仅限内部通婚,连皇族宾牟族都敢拒绝。三大家族势力可窥见非同一般。 话说红珠记得喊魂见到父母时他们的叮嘱。回来后空闲时,他就想怎样赎回老宅?无奈手头银两不够,盘算先到欠着他家钱的人家登门拜访,若钱能还回来,就可以赎回祖宅。 为了避免唐突,他先给欠债家送帖,说明原由,说了何时拜访。他不曾想到,收到回信差点气死。富贵有钱的三家拒不承认有借贷来往,有两家说要报官告他勒索。只有屯浑一家本就贫寒,不料东拼西凑把银两托人还来。起初,红珠也担心父母所说不实,但见到屯浑家还钱,确信是那些人想赖账。 他跟讨金婆婆倒苦水,讨金婆婆让他翻看下父母的遗物,或者哪个铺子保管了字据。他这才想起,父母在綦毋家族的钱柜中存了东西。拿到借条字据,红珠理直气壮上门讨债。那几户毕竟心虚,看着红珠本想欺负,不料讨金婆婆带着不知哪里喊来的壮汉六七人,围堵住前后门。 等把账都讨回后,他专门前去屯浑家。 屯浑老爷子是他父亲的往年交。只因他家做买卖被骗了本钱,又有亲人病的病,死的死,好好一个家就零落了。现如今,就屯浑老爷子和一个十四五岁的孙子过活。屯浑老爷子可不是白丁,会写识字。 那是个大杂院,大大小小十几个单进单出的屋子,各家逼仄,东西杂物都放到了门外,院中有水井,绳子东拉西扯挂着杂物。常年烟熏火燎,各家门前的门头被炉火柴火熏得乌黑。 红珠打听到屯浑老爷子和孙子在边角上的屋子。晌午未到,屯浑老爷子在门口借着亮光给人写字。红珠轻声道:“屯浑老伯,讨扰。宾牟码山乃先父,我是他的独子红珠。”因十年多未来往,屯浑老爷子早已认不出故人的儿子。再加上人老眼花,他凑上前端详,拉着嗓子问:“你是鸿竹?是我老糊涂,怎么公子变千金了。” 红珠见他怀疑不信,也不再多言,直接拿出银两,道:“身为晚辈,本该尽力照料伯伯。因我根基尚未稳定,也无大产业田地。但是这些银两还拿得出来。当日无礼送催债帖,还要伯伯原谅。” 屯浑老爷子见他把钱送回来,还加了十几两,不明白这个晚辈要干啥,便说:“欠钱还钱,天经地义。这个没有说的。这个账到死我也认,就算我死了,还有孙子。”提到孙子,想着家道人丁至此,不免老泪纵横。 红珠忙搀扶他。屯浑老爷子怕泪水打湿纸张,忙扭头抹泪。红珠是个淋过风雨的人,知道站在风雨中的无助,问道:“你们是怎样凑齐这钱的?” 周围邻居见这么一个美艳姑娘拜访贫困潦倒的爷孙俩,不免有人围凑上来,替屯浑老爷子答话:“他们爷孙俩把城外仅剩的几亩地卖了,又跪着跟我们这些左邻右里借了四五两,这才凑齐还债的钱。可怜啊。老爷子替人写字,赚不了几个铜钱,孙子在街上拉货,卸绸缎布匹,还未长全,就要抗壮年男子也未必吃得消的货。” 听邻居这么说,红珠惭愧不已,感觉自己是个逼人到绝路的催债鬼。既然因他如此,他怎能不管。替屯浑老爷子收了门外的笔墨纸砚,搀扶他到屋内休息。屋内狭小,邻居也就散了。红珠收拾打扫一番,总算看得过去,有个落脚地方。 红珠道:“伯伯,这些银两你收着,这是我孝敬您老的。如果你不收,或把我当成放债的,那我现在就走。你也看出我诡异非常,但不是坏人。如果不嫌弃,就让贤侄儿到我街上的铺子做伙计。如果卖胭脂水粉丢脸,也可以到隔壁裁缝铺当个裁缝,或者金银铺当个工匠,这样几年后出了徒,他自己也可以养活自己。” 屯浑老爷子靠在被褥上说:“哪有什么丢脸的?不偷不抢,没坑蒙拐骗。这孩子命苦,不满七岁就没了爹娘,我又是个不中用的老骨头。今后还要你多照顾,让他有一技之长,不至于沦为哪家的奴才,彻底失去自由身。” 红珠应下。屯浑老爷子前倾,抓着空手道:“我还有不情之请,有些难为你,不知该怎么说?” 欲知为何,且看下一章: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 (本章完) 第26章 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1) 第26章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1) 有文道: 春水展纹愁,花气迷人入梦。 伴山浮紫烟,慵慵懒懒清清。 人间天上舞袖轻,鹊桥星河落。 怎知不相逢? 见屯浑老爷子这么说,红珠惊慌不知所措,只让他说说看。屯浑老爷子正色道:“我已是活一天是一天,生死由天。可唯独放不下我那孙儿。又无亲戚可托,又无家业可继承。哪天我死了,就怕这孩子孤苦伶仃在世上,有事无人可助,有难无人可帮。所以,我想求你认他为义子。”说着有些难为情,顿时又老泪纵横。 因为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个孩子。一时又慌乱又害羞又无措,他忙拒绝,看着老爷子一把鼻涕眼泪,又改口答应想办法。这时,老爷子孙儿屯浑葭齐提着饼糕进来。看到陌生人在爷爷身旁,还未等开口,爷爷先开口,道:“这是你的干娘,快,快跪下认干娘!” 这孩子稍作迟疑,乖巧听从爷爷的话,跪下喊红珠干娘。红珠正在为难,一是干娘似乎不合适,干爹更不合适,怎么称呼都是个难题。二是他也无法保证孩子跟着他就会有好日子。三是他害怕别人嘲讽,连累这孩子遭受白眼。 红珠拉屯浑葭齐起来,打量这孩子:身材瘦小,脸窄眉宽,眼神露怯。屯浑老爷子将钱塞到红珠手中,一心只求红珠收留下孙儿。红珠把钱还给他,答应和屯浑葭齐以姐弟相称,时不时过来看望他们。 红珠回去后将结拜一事向讨金婆婆说了,不曾想到讨金婆婆并不奇怪,说道:“你不想生,这倒好有个养的。只是今后别轻易应诺事儿。” 红珠正想着怎样说吉河王爷拜访求助一事,见讨金婆婆说这话便顺势说道:“我应了一个人的事儿,还要婆婆您帮忙。”自从搬进这宅院后,红珠对这个老乞丐称呼以婆婆。 讨金婆婆有些疲乏,便往屋里走,说道:“我又不是通天钻地的神,再说神仙也有办不到的事儿。”红珠跟在身后求道:“今早来的可是一位和颜悦色、降尊亲切的吉河王爷。城中传闻他的幼子染疾,需要给我回颜霜方子的人。这方子虽我调制多年,确实是在婆婆指点下而成。我乃平庸之辈,定不是吉河王爷所求之人。婆婆几次三番施展神功,应该是他所求之人。所以我答应带你去拜访。” 讨金婆婆早已转身听他说完,笑而不答。红珠答应了吉河王爷,若是失信,即使王爷心性善良,也会恼,便上前拉着婆婆的胳膊,央求道:“要是婆婆不答应,恐吉河王爷降罪我诳语。”讨金婆婆打着哈欠道:“你到他府上,让他们在门前栽一棵青叶树。三日之内,必有贵人前去相助。至于能否,就要看小郡公的造化和吉河王爷的运气。但不必说是我说的。” 今日讨金婆婆早出晚归,又有前面铺子打理费精力,于是红珠也不再纠缠。 次日,红珠先是让到店的宾牟葭齐作为帮手料理霜花店,他稍作整理去吉河王府。虽未踏进过王府,但往城东可是轻车熟路。他的贵重脂膏粉水都是那里的贵妇小姐们买了去的。要不是她们这些贵客,这些年他可要沦落到食不果腹的地步。时隔两三月,脚踏旧地,他不免多思多感。 吉河王府仆人报与王爷和王妃,红珠见如此隆重接见,有些胆怯,想着自个儿一介草民,怎可如此惊动王府。经仆人引路,过影门,穿前院,走宽道到正厅。拜过吉河王爷与王妃,红珠指引落座。因讨金婆婆事先言明不可透露她的身份,红珠便说道:“原本小民答应王爷带高人前来,只因她行踪不定,来去自由,我也无可奈何。”两人听后顿感失望,相对愁眉紧皱。 水丘潭总管替主家求情道:“既然红珠掌柜与这位高人有交情,自然是我们不能比的。因小主公病情危急,恐误了时日筹成不可逆过失。故而还请红珠掌柜给个方便,央求一番。若能使小主公康复,日后府上定不忘今日之情。曾听闻贵宅上也是将门,也是富贵人家,只因你父母双亡,你又心慈,故贼人乘虚而入,夺了你的家业,欠了债而不认。” 吉河王爷道:“有这等事?水丘总管,你以我之名,替红珠掌柜讨回家业。若有欠债不还,三日之内连本带息再不归还,让官府追讨。” 红珠听后,感激不尽,忙行礼道谢。起身后,他说:“那高人虽未与我同往,但明言在府门前栽一棵青色树,三日内必有人前来为小郡公医治。”吉河府上连忙去城外苗圃移栽树。 第三日清早,果真有人扣王府朱门。这人乃中教青苍木君,手持宝色青龙旗,身穿黛青长裳,一派仙风道骨。吉河王爷亲迎至内屋。青仓木君道:“王爷不必客气,受故友所托前来。带老道去看看小公子。” 自染疾后,宾牟南希瘫床多月,吃喝拉撒皆由仆人照料。吉河王爷夫人两人早已心力交瘁,幸得东陵太医不弃,将一线生机寄与高人。如今见来者如神仙降临,两人满心欢喜。 青苍木君细细看了一番宾牟南希的面目,又拿捏手脚,问询近身服侍的仆人一番,沉思片刻道:“老道惭愧,以一己之力只可解毒。要是令小公子复原如初,我在来的路上求了两位高人,他们明后两日一个午时到,一个子时到。王爷按时开门,领他们到小公子屋内即可。因施功不可外人见,命人把守看护,不出半月,小公子定会虎虎生威。” 吉河王爷先是以为无望,后又转机,虽还有几道鬼门关要过,但心中有了八九分把握,自是感激。除了吉河王爷,水丘潭总管外,其他人一概门口等候。青苍木君道:“我要为小公子逼毒,王爷如不忍见血光,也可回避。但若有王爷在场,小公子稍后疼痛难忍之时,王爷可轻声呼唤或轻抚,可缓解他的疼痛。” ??每日更,很辛苦的,大家多喜欢呀 ? ???? (本章完) 第27章 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2) 第27章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2) 吉河王爷听到此处,不免落泪道:“我儿受苦,身为父亲,我定会陪伴左右。” 青苍木君拿出一根二寸长的空心小竹管,命水丘潭将小公子翻身趴着,用软枕头垫在脖子下。他拿出小刀,在火上烤了片刻后在小公子背上脊梁骨一处割了口,将小竹筒插入。然后两掌握小公子脚,从下往上用功,只见小公子筋脉上有黑色线形成,随着掌力向上推移。宾牟南希因疼痛难受嘴里喊着爹娘。吉河王爷知他痛苦万分,握住儿子手轻声轻语:“南儿,莫怕,爹在这里陪你。等你康复后,爹陪你骑马射箭。” 黑色线在体内慢慢推移至小竹管处,然后流出到铜瓶中。青木苍君用二指划线截断后,又从头部逼毒液至小主竹管流出,进入铜瓶中。待黑色毒液流尽,青木苍君封住铜瓶,取下小竹管,为小公子敷上药粉。 门外等候的夫人和仆人们焦急万分,眼看已过一个时辰,屋内除了偶尔几声惨叫,并无其他。夫人忍悲拭泪,口中念着菩萨保佑。 吉河王爷已是满手是汗。见高人已为儿子逼出毒液,连忙道谢。青苍木君将铜瓶交于吉河王爷道:“小公子体内毒液排出,性命暂且无碍。但因蛊毒向来一蛊一解,稍有差错,将伤及性命。老道功力浅薄,还待两位高人来后,王爷只要将此瓶给两位高人过目,便可得解。务必保护好此瓶,不可见光,不可遇水,不可受火。” 吉河王爷将铜瓶交给夫人保管,正要带高人到厅内一坐,谁知青木苍君告辞。 果真如青苍木君所言,次日午时来了一位老者,但见他同一位中年男子而来。吉河王爷将铜瓶拿给他。只见老者嗅了嗅,让同伴拿出一颗似宝石又非宝石的闪着绿光的粗糙石头,让人端来一碗井水,将绿石头放入水中,在院外日头下晒了一刻,后将这碗水分三份,一份喂给小公子喝下,一份擦拭手脚,一份擦拭脑袋。老者河同伴如前日高人一般,事毕即走,不做停留。此人不曾道明身份,他正是鬼教二十四鬼中的鬼医,同伴正是魈坛的独来仙,那绿血石乃魈坛的镇宝。 最后一位高人也如期而至。满月当头,高人到来。此人乃人教的八大代掌教之一的胜世光明尊使。他鲜少行走江湖,今夜前来,也是故人相求。胜世光明尊使道:“王爷素日有善德,今日才有众人相助。在我用功之时,有个不情之请,望王爷成全。命四人按东南西北正方各点一根灯火,无论刮风或落雨,不得让火熄灭。我在屋内用功念咒时,不可有人打搅。无论外面听到什么,务必不可有声打扰,否则可能功亏一篑。” 吉河王爷按照高人所说去做。胜世光明尊使在小公子脚底,手心,肚脐,口,耳七处各放了一缕暗火,头顶,两腰各放了三处明火。他使出元气,笼罩小公子全身上下,口中念着魂魄归位的咒语。 说来也奇,本来月高天黑,渐渐起风,随后零星落雨。吉河王爷早有预料,早已让人用伞帐子包裹,才让四方灯火未灭。添油的仆人不敢大意,随时盯着火心。 如此到天明,胜世光明尊使才走出房间。吉河王爷忙上前询问,胜世光明尊使道:“小公子已无大碍,只是在清醒前,有父母亲在一旁说话,醒得会早些,但每日只可一个时辰。其余时间让他多休养。”说完告辞。 依高人叮嘱,还不到七日,宾牟南希醒过来。吉河王爷派人给红珠和婆婆送来酬谢,那些高人皆因他们而来。红珠无功不受禄,将谢礼摆在婆婆屋内桌上,任其挑选。吉河王爷也是真心一片,酬谢之物不是金银,却远比金银珍贵,福寿禄象牙,十童玩戏鹤顶,心有灵犀黑角雕,深海紫珍珠耳坠,红珊瑚胸佩等。 讨金婆婆看到这些,撇嘴道:“把这些血淋淋的东西拿走!你要送我就送那对紫珍珠耳坠吧!”红珠笑着叫道:“您老是眼花了,这些精美绝伦的雕刻品,哪里有血!” 讨金婆婆敲着这些雕刻玩物说道:“这是从没死的象嘴里砍下来的,那是从犀头上取下的,这个更残忍,你看这长长的喙,是割下一整块鸟头。” 讨金婆婆看红珠忙用布遮住这些雕刻,劝道:“也大可不必。你就当玩件儿,也不用这般害怕,只是让你知道它们的由来。这世间的美,哪个背后不是有血迹?你那香露可不是花的血泪。” 红珠嗔怪道:“被你一说,我倒是个嗜血如命的杀人犯了。既然收了也不能退回去,我就把它们放在店里,有人看上就卖了,没人买就当摆件。”两人正说着话,前门铺子里的屯浑葭齐拿了一封信进来,说是给给婆婆的。婆婆收了信也不急着看。 无巧不成书,这三件摆件引得前街后巷的人围观,赞叹不已。只是看的人多,想买的人少。但连带三个店铺被人一起提起,说是伏珀城顶尖的铺子。凡是从新宫裁、平元调、霜花店出去的东西,皆是精品。 綦毋家族长媳无钩雨菲向来奢靡,自从听说中街上有三家铺子出的衣物、饰品和膏霜粉脂城中首屈一指。听说连王族们都有买不起的。这就更得她的心意。 她约上小姑子,也是章仇家族长媳綦毋冬梅前来。新宫裁里的面料刺绣真是天下无双。比起其他作坊,这里的面料光滑无褶,色彩艳而不俗,做工巧妙又不累赘。定做的师傅们熟练老道,连她们不曾留意的边角一再确认。即使她们家产万贯,也得按着顺序等成衣。两人想拿到衣物需在半年之后。因样式用料不同,无钩雨菲这件花银一百七,綦毋冬梅花银八十。 在平元调里,金银不算什么贵重东西,国内国外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如来自具户国北端火岛的雪牛角、雪鸡翎羽,牛贝国西部比尼山下的冰玉,目洱国临海的黑珍珠,还有空相国奇兽皮毛等。 (本章完) 第28章 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3) 第28章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3) 一件腰佩,穿珍嵌宝,精致不繁琐,显贵又不露富。无钩雨菲选了三件腰佩,一个冰玉簪子,共计五百二十两银子。 綦毋冬梅在霜花店看中几瓶霜膏水粉,通共五十两银子。无钩雨菲把回颜霜买了五瓶,单这就二百五十两银子。綦毋冬梅虽嫁人,但见嫂子这般出手阔绰,脸上稍有不悦。 屯浑葭齐看出了端倪,忙以几位王府以及权贵夫人常客的话说给她们。綦毋冬梅道:“你也别掰扯,新开几个月,哪里就有常客了。”屯浑葭齐笑道:“各位有所不知,我们店主做这个买卖可有些年头。她的方子可是托了江湖名医配的,与其说是女儿用的粉脂,不如说是名方。用过的都说肌肤如玉脂,日子越过到往回走了,如看见了芳华之年。” 无钩雨菲生性豁达,说道:“我这正好送姑姑,他们妻老夫少,可正巧得往回走走。下回,我把姑姑带来。这里琳琅满目,你可要把这些回颜膏脂水粉指给她。价钱倒不用担心。” 姑嫂两人先回綦毋宅。綦毋冬雷宠妻无度,不问花了多少银子,只问可有选中心爱之物。綦毋冬梅知哥哥嫂嫂情投意合,夫妻恩爱,不便把今日花费明说。见了亲娘,把今日嫂嫂花费一一列举。 老夫人上了年纪后,眼见家族产业正由大变小,深有感触。二十年前,婆婆就怕她这个儿媳节俭,传出去丢了脸面。可如今不同,虽然没有掌管家族具体事务,但见儿子这几年忧心忡忡,便知行情已变。 自祖上与其他两族从中洲迁移到月申国已近三百年。三大家族扶持相助,在多个产业占据鳌头。只是因为三族通婚,子嗣不盛。使得掌管家族掌权人精疲力竭。凡事皆不过有小到大,盛极而衰。三大家族不知可否向死而生,寻得一条长久之计? 无钩雨菲见婆婆减了六个侍奉的仆人,又不再每月裁制衣裳,从之前接的礼中挑选合身的。至于头饰配戴之物,更是把存放的拿出用。既然婆婆已开始节俭,作为儿媳,她岂能挥霍无度? 綦毋冬雷接管家族产业十余年来,多处摊子出多进少,不增反减。船大吃水深走得远,但也是难掉头。无钩家族和章仇家族境遇与綦毋相同。他们也早有觉察,似乎有几个强劲的敌手正向着他们而来。只是他们还未找出幕后东家,派了人手,也只是让他们关停了几个店铺而已。自派出西郭首丘到三不管的辣木籽查探,事情似乎更加复杂多变。 綦毋冬雷听了夫人的话,让掌管钱柜的人将每月存黄金银两的贵客们造册,每三个月盘点一次,顺理推导这些年买卖做大的,或是真金白银都往谁手里去。这三个月新开存钱户头的人好几十人,但有一人几乎每隔三五日存放一大笔钱财,近三个月已累计三千七百五十两。綦毋冬雷让人暗中去查此人来历,才知是昌巴宅上护院总管的新婚妻子西郭尾莺。对昌巴宅来说,这三四千两是小钱。不过,綦毋冬雷让人暗中给昌巴宅上的来安看了他们护院总管的家底。来安起初也不懂,多吉安为何会娶个带着两孩子的寡妇。如今看来,是夫妻两人觊觎昌巴宅上的钱财。来安忠心为主,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了夫人。夫人让他先把声张。 昌巴夫人原是从牛贝国远嫁到此,娘家也是大庄园族,即使从小不沾钱财,可账目往来,生意买卖,佃租利息听也知道个大概。因为族中能人管事众多,又因昌巴王爷生前不便为了这些让她操劳,所以家中钱财有多少、生意买卖有哪些,她不知明细。孩子们又不到挑梁负重的年纪,昌巴夫人收起了妇人的模样,从各处账目入手,把昌巴宅涉及的产业梳理出脉络。 自丈夫暴毙后,她已接连数月,一面打理账目,一面让宅上产业运转,一面长远谋划。这夜,昌巴夫人正查看账目。忽然一阵寒风隔窗而来,烛火摇曳。她从未习过武功,却已感到危险将近,不由地退到书桌后,拿起挂在墙壁上的长刀。这刀正是她陪嫁之物。 两人黑衣蒙面,悄无声息斩了守在后院的仆人,推门而入。一人道:“夫人何苦劳乏,宅上的金银珠宝花上三辈子都花不完!”原来是一妇人。另一人不言语,手中甩出长绫,把案头的几摞账簿一分为二。昌巴夫人手拿长刀乱砍抵挡。 她喊多吉安护院总管救援。无奈这里是后院僻静处,一来,宅大院深。二来,她已告诫闲人来往打扰。不料,有贼人胆大包天。昌巴夫人也不知她们是为财而来,还是想要了她的命。毕竟丈夫的死也是莫名其妙。 正此时,院外有一手持柳木棍老妪喊道:“你们姑嫂有恃无恐,谋了财,还想害命!”来者身穿花青长裳,外套灰鼠毛皮披风,脸罩花青面纱,头上插两排珍珠头长针簪子,腰间玄铁腰牌咣当响。 多吉毐与西郭尾莺跳出屋,两人纳闷:怎么有人知道她们的底细?那这人定知道她们的手段和目的。比起昌巴夫人,来人更可怕。她们两人绝不会让老妪活着。 多吉毐双手拿凤尾剪,西郭尾莺臂上缠绕厚厚几匝锦帛,上面有成百上千细针。两人先下手为强,怕老妪多嘴,将她们的事儿一股脑说出。那连累的可是一大帮人。姑嫂两人四目相对,便拿定主意。 多吉毐轻踩跃起,翻转身躯,凤尾剪口向老妪脖子而来。西郭尾莺十指戴顶针,相捻便发出带线长针。老妪不敢轻敌,用柳木棍打多吉毐的肘,用披风收西郭尾莺的数百细针。三人过百招,她们姑嫂两人不占上风。西郭尾莺的天工绣花针可谓神奇无比,可穿人身而返锦帛,遇铁铜兵器吸附难断,忌兽皮。 西郭尾莺臂上的锦帛中绣花针已无多少,这使他气急败坏,骂道:“从没人敢收了我的天工绣花针,你这老太婆好大的胆子,今天我非要取回针不可。拿命来!”她紧握两拳,而后展开手掌,发出如骤雨般的细针。多吉毐知道,如果嫂子的针打完不回身,如同手无寸铁的凡人。可只凭她一人之力,难有胜算。 ??我的抖音号--西兰王子,将文中诗词拍成视频, ? ???? (本章完) 第29章 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4) 第29章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4) 老妪应对凤尾剪自如,可这天工绣花针险些被打中。她不由地发出一声惊叫。这时,一阵阴风吹来,只见成千上万只似细针的东西向西郭尾莺和多吉毐打来。姑嫂两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暗器,还未等躲闪,这些似细针的东西已裹绕住两人,她们似作茧自缚的蛹。两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三寸长的彩线,不禁害怕:如果是带刃的兵器,两人早已成碎尸。 昌巴夫人见贼人已被缚,在老妪身后道:“敢问是哪位大侠?救命之恩,终身相报。”老妪没有先回应她的话,对被缚的两人道:“你们两人作恶多端,多条人命在手。一个为财,不择手段。一个为情,杀夫投恶。今日还不是要你们命的时候,自会有人取你们的狗命。只是你们这伙几个人不能在宅上,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如果再胆敢踏进昌巴宅上作祟,必要你们生不如死。这位夫人,我保定了。” 正说着,多吉毐身后五色长翎摇晃。老妪将昌巴夫人推进屋内,自己也纵身躲进去,在屋内向院中两人喊道:“有点本事。竟敢偷出巳虵堂巳大塔中的中极五色翎。想让人智昏功力尽失,用心歹毒。” 幸好老妪及时认出,不然不出一刻,便头昏脑涨心智丧失,功力全废。只是这法宝她也无法破,只有躲进屋内回避。 就在姑嫂两人挣脱全身彩线束缚时,一男子骂道:“愚蠢!不可用功。她的反功将中极五色翎法力转嫁到你们身上了。收了那宝物,快跟我走。”西郭尾莺道:“我要拿回绣花针,它们比我命重要。一针要打一个月,我现如今就是个没有兵刃在手的废人。” 多吉毐附和道:“我们江湖人失了自己的兵器,那还怎么行走江湖!我们三人联手,先把那件披风拿到,再斩除她们两人。” 昌巴夫人惊恐,忙问:“大侠,他们集三人之力会你,你可有胜算?”老妪叹道:“我不知那男子武功如何,也是没有把握。”听到屋外脚步声逼近,昌巴夫人道:“说句恼大侠的话,不如把这件披风抛出去,他们拿了东西走人,我们也可以得回击之力。”老妪让夫人再退后,自个开门,用掌力将披风送出。 三人见开了门,披风如铁墙砸倒而来。男子单腿勾住披风,原地转了三圈才接住。多吉毐与西郭尾莺顾不得身上还挂着没清理干净的彩线,此时逃命要命,与男子三人飞纵越过院墙,不知去踪。 昌巴夫人见转危为安,留住老妪道:“大侠可否摘下面纱,你救了我的命,如不嫌弃,可结拜金兰。”老妪笑道:“夫人无须多此一举。我只是念在旧情,不忍见你受困为难。只是今后,务必把有异心的奴仆打发了才是,也可以换了护院的人。贼人都杀到后院了,前院还不知晓。可见失职。” 她们正说着,来安带着十几个人举棍持刀过来。看见倒在游廊角上的人,来安他们更加担忧主母安危,看见屋中有一个蒙面人,一时不敢动。 昌巴夫人忙上前说:“这是我的救命恩人,刚把三个贼人打走。你们休持刀动棒,不可这般无礼。”她见护院多吉安不在其中,问道:“怎么不见多吉护院总管?” 其中一人回道:“多吉护院总管在吃过晌午饭后向管家告了假,说是家中孩子生病,带孩子去找郎中医治。至于什么时候回来,说是少则半天,多则一天。” 昌巴夫人挥手让他们散了,只留下来安等吩咐。还未等昌巴夫人开口,来安扑通跪在老妪前边磕头边说:“多谢大侠相助,我们已失了主公,再不可失去主母。如今宅内有贼人勾结内外,谋财害命。还望大侠出手。俗话说,送佛送到西。今晚,那帮人惧于大侠的神威而败退,可难保今后不再来作乱。” 老妪扶他起来说话,跟昌巴夫人说:“有这样的人护着宅上,何惧那些心术不正,手段卑鄙之流!”来安道:“我一来年纪轻,不曾见过大世面,人心叵测。二来不会拳脚功夫,单凭一张嘴也成不了大事。” 昌巴夫人叹道:“我们祖上原本乃牛贝国之人,如今王爷已故,我也甚是想念故土。本想厘清账目,有个两三年,把产业买卖搬回牛贝国。” 老妪听后震惊,道:“我们这里可离牛贝国不近啊。宅上家大业大,即使变卖了田产房屋,折变了生意,遣散了不愿跟随的人,动身就要二三年,再走上一年,这可是根深难移栽。” 昌巴夫人无奈道:“树挪活!伤筋动骨,总比待在这里,不知哪天横死要强。也不知道我们得罪了什么人,或是做了什么孽,落得如此报应。无论如何,我不能让孩子们和跟随的人们再受这无妄之灾。” 老妪看着他们主仆,道:“主家有情,奴仆有义。贵宅无论在何处,何愁不兴旺!该告诫的,我刚才已经告诫。夫人也不必惊慌,邪不压正,好人必有好报。只是切忌轻信他人,钱财勿让外人沾手。” 未曾见老妪真面目,也留不住,昌巴夫人与来安开了后院门,目送大侠走进巷道不见身影。 没过几日,多吉安听说有人行刺主母,忙前来请罪,并羞愧不已,随辞了护院总管一职。昌巴夫人再三挽留,见他心意已决,又因为子看病心切,便允了。为了答谢他在宅上多年的功劳,另外赏银。待多吉安回去清点,夫人赏银三百七十五两。他纳闷:若是三百两,或是七十两都可,怎么赏这个数目?西郭尾莺见他在白银面前发愣,道:“以前见过比这多的多,也没见你这般。今个怎就小家子气了。” 多吉安问道:“你往钱柜存放了多少银两?”西郭尾莺一改从前沉默寡欲,再说她和多吉安也算是新婚燕尔,撒娇道:“哎呦!我当家你还不放心,怕我卷了银两跑了不成?我都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了,怎么还当不了你屋内人!你是不是嫌弃我嫁过那个死鬼。要是你当年来提亲,我也不会被爹安排给他。” (本章完) 第30章 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5) 第30章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5) 多吉安笑道:“我怎么会嫌弃你?要是嫌弃我何苦等这些年。只是夫人的赏银数目奇怪,不是凑整,又不是零头,三百七十五两。”西郭尾莺听后哎呀叫了声,似在回想什么。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她与丈夫确定夫人知道了他们两人偷运搬财的事儿,明面儿上没有直说,用这种方式暗敲。多吉安道:“剩下的银两就不要存放到钱柜了,想必是那老太婆子也不是糊涂,暗中查我的旧账。如今我们已经不再她们宅上当事儿,也不用管她们的死活。就这些钱,她们报官划不来,也怕毁了王府的名声。我们离了这伏珀城到其他都做个买卖生意,只要不倒霉,这些足够我们这辈子用了。孩子们也不用愁,长大婚娶后立了门户,也是有的。” 西郭尾莺哼一声道:“你还真把自己当他们老子了。老大是那死鬼的后人,毕竟不亲。我想着把他送到哪个府上做个奴才,我们也不操心。我们只带着小的走,这个可是你的亲儿子。我也不是老到不见红的地步,再过了一年半载,给你添儿育女,我们这个家就齐全兴旺了。”她依偎在多吉安怀里。 多吉安到底是个爷儿们,多少有些不忍心把堂戒子卖为奴,这样不仅失了自由身,恐怕跟了苛刻的主连子嗣也没有了。只是看见两子,大儿子跟他还是生疏,见了话也不多。倒是小儿子爹爹不离口,不是扑在他怀里,就是教他书画。有熟人正要给北面一个落破的王公家寻个老成听话的人。夫妻二人因想着北面北朗塞都、天星都皆偏远地寒,也不会相遇。便以五十两银子把大儿子卖了。想着南面多个都繁华,便全家三人南下谋生。 话说讨金婆婆那天接到信并不急着拆开。等过了两日才拆开看,原来是浮山议政妻子必兰香写的。这个必兰香倒是直爽,道名道姓,说虽是不相识,却不忍心看见讨金婆婆被众人算计,让她提防,有人想置她于死地。况且那帮人有权势有钱有地方,可杀人于无形。 讨金婆婆往红叶林,去见鸾娘。鸾娘听讨金婆婆说要与旧人们聚一聚,起先是高兴,后有为难。这些年,她们十一人也不曾聚过,也不知道如今大家怎样。 鸾娘不想扫兴,又不便明说,只暗自提醒道:“十年相聚,这是难得的好机会。只是不知大家各自怎样。灵玉已让你伤心不已,我只怕若是其他有人活得还不如灵玉,婆婆你岂不是更难过。” 讨金婆婆道:“她们再不济,总比我这个老叫花子强些。再说,都是我们的家人,过得不好的,我们拉扯一把。过得好的,她们要是怕麻烦,我们今后不再打扰就是。日子就暂定五月初五。” 鸾娘允诺,心中盘算怎么才能凑齐,有些人当年留在宫中,有些人被放了出来,有些不知下落。既然讨金婆婆想故人相聚,鸾娘使出浑身解数,也要让她完结此愿。晚上望着高空弯月,叹道: 自别后,路无边风不断。 天涯无烟苍茫,迟春拦孤雁。 风雨一番,清荷尖蜻蜓翩翩。 红叶坠,夕阳天外天。 星空月苍穹,白光寂寞凉。 锦裘裹空梦,长夜不见明。 愁思销魂,岁月等闲,讲迭霜。 鸾娘托身边信得过的熟人打听,几天下来,也有了一些眉目。当年她们十人为定海海后的近身仆人,屋内管事灵玉、灵歌、灵花三人;传话管事红娟、红荷、红燕三人;出行管事喜鹊、喜莲以及喜鸾,也就是鸾娘。在这些各处管事上还有一个大管事红灵喜。每个管事下有五到十人不等,统共有六七十人。 先打听到的是红灵喜,她是如今归海海后的侍女,因为年纪大,专做一些粗苯杂务,做洗浆衣物。灵玉不提,疯癫后被收留在红叶林。灵花被打残手脚,在淮平十八里乞讨。红娟还在宫中,说是打扫园林。红荷早年放出,结婚后不知去向。红燕心直口快,奴才命主子脾气,早已虐待而死。喜鹊被一个老公公讨了去当媳妇,已是不中用的人了,连人都认不出了,给吃的就吃,不给吃的也不要。喜莲的性子虽不比红燕刚烈直爽,但也是认死理的人,不服身边人的造谣,撞柱而亡。再说灵歌,她原由武功在身,离开宫后不知去向。 鸾娘因昔日姐妹们遭遇悲痛好几日,一面通信约定,一面安排大家相见。 五月初五。这个时节,天气已热。一大早,鸾娘让帮手们给大家换上裙装。红灵喜先到,帮着给灵玉换新装。无奈灵玉痴傻,连哄带骗才给她换上裙装。怎知她嫌太紧,把腰间的束巾解开扔了。鸾娘有些过意不去,让红灵喜先到后院偏屋歇着。即使多年不见,鸾娘仍将她视为大管事,谦让有礼。倒是红灵喜有些局促和不安,有些受宠若惊,忙弯腰行礼。 灵花也已经接到红叶林住着,只因她不愿提早与众人见面,鸾娘依她。她在屋内缝补衣物。红娟能出来,得亏必兰香夫人帮忙求情。喜鹊是鸾娘派了人接来,只见她不说不闹,不哭不笑,已是半个死人。红灵喜见了喜鹊,不由得哭泣起来。 十人中,红燕和喜莲已亡,红荷与灵歌不知去向,如今能见到面就她们六人。鸾娘还是把大家请到桌上,已经备了菜肴果品。红灵喜看着疯癫的灵玉,痴傻的喜鹊,残了的灵花,对着鸾娘又一顿哭。红娟悲叹不已。 鸾娘虽有所克制,想起昔日十人倾心倾力服侍定海海后,大家其乐融融,如今死的死,散的散,眼前这一幕怎能不让人伤悲。灵花看着她们先说话了,问道:“鸾娘怎么想起把大家聚在一起?这都有十年了。”鸾娘抹着泪,一手拉着灵玉的手,道:“我们因定海海后相识,情同姐妹,如同家人。虽有变故,让我们零落四处,可这份情谊尚在,但凡有机会,怎能不相逢?” (本章完) 第31章 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6) 第31章善念一开路在前,相聚难全生为艰(6) 红灵喜道:“怨我当年懦弱无能,不能跟了娘娘而去。现如今我是个出气的死人,熬油似的熬着,有口饭吃,有地方住,就剩下死了。”鸾娘安慰她道:“当年我们中也是没得选,仆人的命哪里由得自己做主。只有命好些,放了出来,重新活一回人。命不好,挣扎是个死,不挣扎还能活着。” 正说着,只见一个老婆子进来。鸾娘先站了起来,忙迎上来。老婆子挥手示意。这老婆子正是讨金婆婆。其他人不曾见过,也不知怎么称呼。 灵玉跑上来玩弄讨金婆婆手里的拐杖。讨金婆婆也不恼,把七身莲花拐杖递给她玩。灵花不语,只盯着讨金婆婆看。红灵喜早已起身,三分胆怯七分不知所措。痴傻的喜鹊口里念着:“山海娘娘,山海娘娘。”她们知道,那是定海海后在庙里塑身的尊号。红娟似曾认识眼前人,又不大确定,便没有开口。 讨金婆婆开口道:“贪玩的是灵玉,不说话的是灵花和红娟,嘴里说话的是喜鹊,站着的是红灵喜。其他人是没来还是怎么了?”鸾娘让讨金婆婆上座,其他人不解正纳闷。鸾娘在旁边坐下,回复道:“红燕和喜莲死了,灵歌和红荷不知去向。” 红灵喜忙上前下跪,道:“属奴才眼拙,请娘娘恕罪。”灵花顿时嚎啕大哭,似有一肚子委屈没人说。红娟也跟着跪在红灵喜旁边。讨金婆婆扶起红灵喜和红娟,过去拍着灵花的肩头说:“什么娘娘不娘娘的,我就是个老叫花子。”还没有说话,她闭起眼,眼泪滚落下来。 讨金婆婆也不曾料到,当年跟在她身边的十人,齐齐整整在她面前就鸾娘、红娟和红灵喜。皆是因为她,她们才遭受这等大罪。一时间,讨金婆婆内疚和自责。是啊,她就是当年的定海海后,受尽千般宠爱。那公主渠就是以她的身份命名的,公主都也是以她的身份命名的。 可是眼前景象,谁能看出一个老婆子曾是显赫尊贵的海后? 有人向鸾娘来报信,说是一个妇人在前院等她。鸾娘想着是哪个要捐赠,就让帮手去接待,一再叮嘱要和善。那帮手去了会又回来道:“那妇人说非你不见!还在前院廊下等着呐!”鸾娘跟着她往前院来。 那妇人身形瘦小,目光凌厉。鸾娘喊道:“灵歌儿!”灵歌上前,笑道:“你们在这里聚,怎么就忘了我!”鸾娘拉着她的手道:“我让人四处打听你的下落,都没有回应。你倒是鹤影浮萍,难找啊!” 红叶林都是老弱病残的女人,看到有外人来,远处得观,近处的听。灵歌悄问她:“娘娘是否也来了?”鸾娘拉着她,说道:“老姐妹,你如今才来看我,这说不过去。到后院,罚你给我们浆洗缝补,可不能让你的巧手闲着。” 鸾娘因走得猛,突然一个踉跄,险些栽倒。灵歌扶住她劝道,:“你那脆身子骨,以前就薄。如今担起这么大一个差事,心力怎么跟得上?”鸾娘匀着气,缓过来后道:“既然是她看中我,我怎可推辞。再说,还有谁能替她打理?你可曾听说,连口口声声仁义的人教,还有人勾结外面的人牙子贩卖孩子。要是有个不上心的,哪里能照顾好这帮老弱病残,止不住下黑手欺负她们。” 两人穿过门厅,过了沿廊,到偏角的一处屋子。因讨金婆婆不想人尽皆知,鸾娘选了这处偏角房,前有树木遮挡,后有洗浆晾晒的空地。 灵歌见到讨金婆婆,忙请安问好。之后跟在座各位姐妹问好。昔日主仆,现大家平起平坐相聚。她们自知不能将讨金婆婆身份说出去,讨金婆婆也是信任她们守口如瓶,这才安排相聚。 灵花决定留在红叶林,帮鸾娘管理账目和人员安排。红娟和红灵喜仍旧回宫中当职。鸾娘向老公公求情放人,带了喜鹊回红叶林。至于红荷下落,她并未放弃,托人若是遇见,见信回复。 只说人教乙风庭与甲雷庭都出了人追查贩卖孩童一事,他们到海王都找到三姑,问询一番。不料三姑就吓疯了,叫喊着说不知道,又是扯衣服又是散发。她的女婿修鱼洋知道了,怎可能罢休。他是为无钩家族跑腿办事的人,大小人物也认识一些。名声在外的人教,逼疯平民百姓。作为女婿,他无论如何要讨个说话。 高陵度山也不曾想到,就是问话,那个三姑就疯了。不出一天,三姑就跌进井里淹死了。这三姑时一介草民,不料女婿却有些见识,找到他们质问再三,又要讨个说法。原本是密查,这出了人命,弄得沸反盈天。 修鱼洋不知受谁人引荐,找到卯缺堂五鹿景堂主,说了丈母娘被逼发疯落井。因人教内天干十庭位在地支十二堂之上,所以卯缺堂五鹿景堂主也不能越权行事,便把这些书成信,报于掌管人教名声的八大代掌教之一的白翎光明尊使。但因白翎光明尊使在空相国,恐怕接到书信在三个月后了。 五鹿景堂主拜访家雷霆、乙风庭查访使者,先是软言细语说查访惹出人命,弄得人们口诛笔伐。又说贩卖孩童主犯屠门淑婷乃丁星庭子初关山推荐的人选,想必子初庭主也脱不了干系。后又将监管不力推给甲雷庭和乙风庭。 查访使者原看他是一堂之主,起初带着三分尊敬,听他如此说话也不客气,怼道:“五鹿堂主怎能将脏水泼给甲雷庭和乙风庭,还想把丁星庭拖累进来。我们查访这几月,已经有了数。只怕还要细细问询五鹿堂主。我们定要查出教内的毒害,严整教规,犯法违纪之徒,自有法纪处置。” 五鹿景不想惹火上身,自个也是待查访。回去后,立刻书信给鬼教魖坛坛主卫慕红天。自贩卖孩童之事传开,他们俩人多次书信往来,原来屠门淑婷巡使和巫马斯鸣掌事死后,罪责已清。不料,这次派出查访使者要一查到底。无论是人教还是鬼教,谁还不在位时给自个捞点好,为今后谋个好生活。 修鱼洋不是好缠的,三天两头到卯缺堂闹。作为堂主,五鹿景不胜其烦。偏修鱼洋是给无钩家族卖命的,托了无钩家族一人捎来话,五鹿景还不能拿他怎样。好在知道修鱼洋贪名爱权,想出一个主意:在卯缺堂给他一个副堂主之名,不须坐班代批。但不知修鱼洋会不会答应? 欲知结果,且看下一章: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 (本章完) 第32章 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1) 第32章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1) 有文道: 不夜消瘦花,长话一杯清茶。 思虑乏,重重卡。 风过千指塔。 寻天地有崖,素纱一匝。 话说卯缺堂主这招果然凑效,俢鱼洋不顾妻子的吵闹,欣然接受卯缺副堂主的位,对丈母娘的死改口说是意外坠井。无钩家族需要可随时召唤的人手,俢鱼洋便在伏珀城内买了一处院落,举家搬迁入城。 鸾娘本想让灵歌留下。如果她有个万一,灵歌可替她独当一面,或是跟在讨金婆婆身旁。讨金婆婆已习惯独来独往,不想把谁留在身边受照顾。灵歌如林中鸟,习惯无拘无束的日子。她道:“并非我心狠无情。即使旧主留我,我也会拒绝。”这些年,灵歌只想为自个活,顾不得错落复杂的人情关系。鸾娘怕她因钱不得自由,把省吃俭用的五两银子悄悄塞到她兜里。 也是孽缘未尽。这天,灵歌去布坊正要挑选几匹好布,给灵玉和喜鹊做一身像样的衣裳,不想碰到来传话的俢鱼洋。这俢鱼洋是她的前夫。俢鱼洋也不曾想到这个被他嫌弃的女人越发瘦弱。两人虽认出,却都不搭话。 待回到红叶林,灵歌还是偷偷哭了一会。被鸾娘听见,她才实话实说:“当年,我出了宫墙,本打算寻一处村落度过此生。不想在路上遇见一个穷倒卖。那人走南闯北也算有些见识。我便想着做个商妇有何不可,脑子灵活些,手脚勤快些,不出几年积攒个百金傍身,吃穿不愁。夫妻两人同心同德,了结此生,也是幸事。” 说到此处,灵歌神情由喜悦转黯淡。这是她对此生所有的憧憬,即便如此简单,也不遂愿。还未等鸾娘问,灵歌继续说道:“因多年,我不曾生个一儿半女,他就想纳妾。也不知道谁给他说了一个小他十几岁的美艳女子,原本还顾忌夫妻情缘的他索性明面要迎进门。在其他事上我可以大度,可是在情字上,我怎可一山容二虎?连我们海王都可为妻子一生只娶一人,他修鱼洋一个小商贩算个什么东西!就算攀了无钩家族的高枝儿,也不过是个跑腿的骡子。”鸾娘忙安慰一番。 虽是跟前妻灵歌打了个照面,修鱼洋连日却有些不安。灵歌虽是一介女流,却有一些功夫。当年他许诺两人相伴到老,是他修鱼洋因纳妾之事致使她负气远走,负了她的一片真心。他能发迹也是多亏灵歌节俭积财。只是十里八乡,还未有妇人休了丈夫的先例,这让他一度成为笑话。对这个前妻,修鱼洋又愧疚又憎恨。 修鱼洋妻子也察觉到丈夫这两日有些忧心。因母亲之事,她有些介怀,便没有搭理丈夫。一日,她吃蜜饯时,不料卡住了。小丫鬟刚好忙其他事情,没及时看到。等看到时,她脸青腿僵,已经为时已晚。三个孩子见娘死了,围着哭叫。修鱼洋失去爱妻,首先想到妻子是被人暗下毒手。或许是跟丈母娘之事有关,或许是有人报复他。因丧事筹备杂乱分心,又因悲痛分神,修鱼洋也一时难以断定。妻子小他一轮,又貌美如花,因此他宠爱有加。知道妻子爱吃蜜饯坚果,他不惜重金托人从西方多国买来。一是路远,二是新奇货,这些蜜饯坚果价比本国的货贵很多。在修鱼洋看来,只要少妻喜欢,金山银山都可以搬。妻子之前也卡过,或捶捶后背,或喝口水顺顺,便无事。谁曾想,这次就要了她的命! 无钩雨田知道得力手下死了妻子,便赏了修鱼洋一个美貌少女。这是后话。 鸾娘还是没能留住灵歌。灵歌待了三天后就不辞而别。因没有说去哪里,大家又失去了消息。 贩卖孩童之事并未因三姑亡而终,因屠门淑婷能任巡使,乃丁星庭子初关山庭主力荐,免不了找他问话。子初庭主如实说道:“因贱内跟屠门巡使有交情,看在她再三央求我做个推荐人的份上,做了个顺水人情。我也并不知道她的为人底细。之后多年,也并无过密往来。偶尔贱内收到她略表心意寄来的海货。” 甲雷庭和乙风庭查探也知道教内按方位各有管辖属地,丁星庭为南方,子初庭主怎可明知犯规而越规。前段时间,午骅堂副堂主水丘阜就擅自脱离南方到东方月申国,又因拦路抢劫讨金婆婆被双重惩戒。 五鹿景和卫慕红天写下跟贩卖孩童有关联的人和查探人,谋划除掉心病。魖坛因原本在空相国西面一带活动,近日魖坛卫慕坛主秘密赶到月申国,其他在东面行事的鬽、魁、魕、魈、?坛尚不知晓。可一连串的离奇死亡案,还是在月申国各都引起了恐慌。如果说昌巴王爷和息夫来的暴死引起了王城伏珀城内的恐慌,那多个都有人死去,民间散播有鬼降临月申国,越传越离谱。到了有些都,传说是鬼门大开,妖魔横行。家家涌往寺庙求神拜佛,求符求法器求圣物。 不知何事,传言又变了,说是冤死的定海海后化成鬼魂报复当年见死不救和辜负她的人。这是讨金婆婆在街上听到的。红娟从宫内暗传信出来,说是归海海后联手三大家族要加害与她。借着这个传言假作真。也是巧,红珠在搬离老庙后,对旧地念念不忘,因为手头有了银子,对老庙翻修,让人重塑了山海娘娘年轻时的等身像。让这香火断了几年的娘娘庙又兴盛起来,把梁上的灰尘掸下装进香袋作圣物保佑家宅安宁,后又挖院中的土。 红珠说给讨金婆婆听。她笑道:“嫌弃的时候,他们毁庙砸倒塑像。求心安时候,连娘娘庙里的土都是辟邪圣物了!”红珠道:“可不?世人见利忘义,推波助澜把人当成神供奉,也可以墙倒众人推。”他这般说,是自从搬进这个宅子,又门口有铺子,多年叫他“粉红姑娘”“假姑娘”的人,改口喊他“红大人”“宾牟掌柜”。说话也比以往客气多了。因为亲身经历所见,红珠才这样说。 (本章完) 第33章 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2) 第33章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2) 从城门守卫退出来的武七,自愿到娘娘庙中打扫以及添油防火,红珠感念他的一片忠心,随让庙里主事不能难为他,给他守庙一职,从香火钱中划出一些作为酬劳。主事将多出的香火钱和大家布施的钱财,跟红珠商议后捐给了红叶林。 卯缺堂主五鹿景变卖了家产,先是上交了一部分给人教,拿出一部分当作贴补放进例银中,发给了坛中兄弟姐妹们。自人教被灭后,这些苦苦支撑,不离不弃的教徒们半各自谋生半为教内出力。好久没有见到例银的教徒们,对五鹿堂主感恩戴德,多数人誓死效忠,力保人教。 魖坛卫慕红天已被二十四鬼之一的鬼母和七大护教中的倒钓翁盯上,他们两人暗中已来到月申国。卫慕红天写信给母亲,求母亲放出一些钱财,仿五鹿景所行。无奈其母爱财如命,不舍半分钱。反倒叫儿子自个去认罪,只是别带累家人。拿钱消灾,就别指望了。卫慕红天也难违背母亲的意愿。 卯缺五鹿堂主与魖坛卫慕坛主商议除掉甲雷庭与乙风庭派来的查探人,让查探人知难而退。再过半载,或许此事就不了了之了。高陵度山和其他几人已回伏珀城,正与寅斑和巳虵两堂询查。因高陵度山为此事牵头人,杀了他便让他们如无头的蛇。他们俩摸清高陵度山的行踪和身边人来头。高陵度山他们各自按吩咐行动,每隔七日在某处聚集探讨商议。 这日,高陵度山往城外屠门淑婷故交家问询。五鹿景和卫慕红天俩人在荒郊半路拦住。因为怕败了好留退路,两人皆蒙面而行,换了在行的兵器。高陵度山自从负责调查贩卖孩童一事,多次遭围截,早已见怪不怪。 高陵度山打出天干十化法中的金雕玉琢,从此招演化出百招。他见两人似乎对本教的地支十二化功熟练,用月照金百化出柳依艮山、音者月桂、金匙开墓、雪斗孤松招式对付。他们虽难占上风,却使高陵度山一时半刻难以胜出。 高陵度山见其中一人招数诡异,似乎为传说中的《谶经》中的化招。好在他已可将天干十化法,一招化十招,十招化百招,百招化千招。已是人教阶位胸佩的一线高手。 人教每人都有个胸佩,胸佩上根据武功造诣刻有一、二、三条线,一条线乃是天干地支化功造诣可化千招以上者,二条线乃化功造诣过百招却未破千招者,三条线是入教不久或无心武功学术,只会一些防身保命招数的人。 眼看高陵度山占据上风,五鹿景见他已多半猜出是本教招数,便有心务必置他于死地。便拿出镇堂之宝如意花,左右摇晃。人教有十庭十二堂,各自有镇宝。有些是其他庭堂不曾见过的。高陵度山顿时手脚无力,神智昏昏,似有人牵引住魂魄,不由得他做主。 卫慕红天命高陵度山自我了断。高陵度山虽心里尚有二分清醒,无奈举手动足间皆不由自己,正要拿剑抹自个儿脖子。 忽然,狂风卷着一个花袋飞来,打落五鹿景手中的如意花。高陵度山被这股风吹醒,虽然全身无力,但心智回归,对眼前是敌是友分辨明晰。 只见一个老妪,身着鹅黄碎花长裙,腰间佩戴坠璎珞花袋。她收回花袋,问道:“是你的花香,还是我的花袋香?你是想迷昏他。我可是想迷昏你们两人。” 五鹿景眼见得手,被一个古怪的老妪打乱,不免气恼。卫慕红天挥着双锏,想夺了她的腰间花袋。老妪的花拳绣腿却另藏玄机,原来那花袋一扯如同一个流星锤。因为他们两人换了随身应手的兵器,这棍锏使唤得不顺手。老妪的花袋甩出如同砸来百来斤的大锤,他们只有躲闪的份儿,竟然没有还手之力。 老妪道:“你们换了随身的家伙,到底要吃亏。我这个老叫花子都看着不顺眼。”卫慕红天叫道:“你是讨金婆婆?” 讨金婆婆这个名号,多少有听说。虽然来历不明,近些年行走江湖,却名号不小。卫慕红天听过金台山七鬼有五鬼一夜间死于她手下。 只是他又不敢肯定,因为讨金婆婆使用的是七身莲花杖,这个老妪只有腰间花袋。高陵度山因体力未恢复,只得退到一旁观战,提醒道:“老人家小心,他们会地支十二化功,也会几招《谶经》大招。” 讨金婆婆道:“人鬼两教这是叫联手,还是说出了败类,互相勾结?”说着她将腰间花袋全解下,共十个。一手五个,抡打开,如两个花球。五鹿景与卫慕红天看到两个花球逼近,却近不了老妪的身。反倒被打落一把锏。 五鹿景突然道:“不好,她这花袋中是迷魂香。若闻上半刻,会让人神志不清。”两人忙屏气退后,手脚已有些不听使唤。讨金婆婆正要用绳子捆了他们。 “莫伤他们!莫伤他们!”只见二人由远而近。一个是妇人,面带红珊瑚面具。一个老头更怪,盘腿倒吊。卫慕红天认出来者正是鬼母,不认得另一人。鬼母向来以心善著称。那些犯规本要处死或逐出教门的人,求了鬼母说情免去一死,可戴罪立功。 讨金婆婆不曾见过他们,娇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救人还是遮丑?” 鬼母细声慢语道:“他们中有一个是我们的孩子。孩子做错事儿,我们做大人的也难逃其咎。您老若是恼,就找我们理论理论。就放过他们这些晚辈。知错改了,还是好孩子呀!” 高陵度山挣扎上前来道:“我是人教乙风庭高陵度山,奉命查探贩卖孩童一事。他们两人半路拦截行凶。莫非是怕我已查处什么来。” 倒钓翁道:“若是与他们有关,就算教派不查,我们也会一查到底。这跟教派已无关,这关乎的是人心。人心所背,天理难容。”高陵度山听老者说得在理,道:“正是!不知如何称呼两位前辈。” (本章完) 第34章 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3) 第34章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3) 倒钓翁翻身落地,道:“我们就是俩个老家伙儿,只是长了些年岁,不敢倚老卖老称前辈。这俩孩子就让他们去吧。若事情水落石出,果真与他们有干系,他们不去领罪,我捆了送到乙风庭上,任由你们发落。” 讨金婆婆见他们有意包庇,跺着脚不肯答应。甩出花袋,朝倒钓翁打去。鬼母笑道:“这半老徐娘说话软和,怎么还出手了?”倒钓翁又翻身头朝下,盘对朝上,轻松躲过。鬼母空手,甩出长袖,竟有一股劲风涌来。 高陵度山退后几步,讨金婆婆转身打了个趔趄。卫慕红天与五鹿景趁机躲到鬼母和倒钓翁身后。鬼母因戴着珊瑚面具,在日头下闪着光彩。讨金婆婆收起花袋,叹道:“深藏不露的高手,要真打起来,我这小命就送了出去。”她指着躲在高手身后的五鹿景和卫慕红天,道:“你们俩人作恶多端,今天有人护着,放你们一命。但拿屎盆子往别人身上泼,这就小人了。有胆做,没胆承认。不过这种缺德事儿,你们灭口不就为了遮蔽过去!” “你也不用恼,我们带这俩小子回去问个明白。”鬼母跟讨金婆婆说。既然如此,就由他们去吧。 高陵度山回到伏珀城,有人将从屠门淑婷家中搜到的密封信送来。高陵度山拆开一看,这贩卖孩童之事算是有了定论。这是屠门淑婷的丈夫早几年便写下的密信,里面说了妻子作为贩卖孩童的中间人,下有巫马斯鸣和三姑等人行事作案,上有卯缺堂主五鹿景和魖支卫慕红天只手遮天。提到现五鹿堂主乃屠门淑婷的堂姑父。这层亲戚关系,问询五鹿堂主时,他从未提及。 高陵度山将查探几人分两组,一组去调查魖坛卫慕红天以及家中三代内关系,一组由他带头去查五鹿景三代内关系。 话说卫慕红天与五鹿景被鬼母和倒钓翁带走后,先让两人各回其位。卫慕红天越界行事被告诫不可再犯。鬼母如此做,因知道他的母亲爱财,屡次训斥儿子无能。卫慕红天身为魖坛坛主,恪尽职守,善于打理经营。无论合规还是非法,他用亲财树广纳钱财,单每年向教内上交的金银财宝在万金以上。按论功行赏,他也可每年得千金。但他每次只取一半,就这一半还要分与出力的其他兄弟姐妹。所以卫慕红天在魖坛受人拥戴。也是这点,暂且救了他一命。就连鬼母都出面为他说情。只是卫慕红天的老母亲因爱财,见儿子落难不救。多少让人寒心难解!这更使鬼母对他怜爱几分。 卫慕红天回到家,跪求老母,道:“儿子如今已无路可走,请母亲将积攒拿出散尽,或许儿子还有一线生机。只怕不用多久,贩卖孩童之事将大白天下。现在是人鬼两教都在派人追查,而且这些人大有来头。”他的老母亲面露难为,道:“火包不住火。不是你们鬼教的人要了你的命,就是人教要了你的命。你让我一个老妇人如何?我就剩几个碎银子,指望用它度过晚年。如果散了钱财,你再没了命,你想过老娘我怎么过?难不成还要再次逃难不成?你为了你的命,难不成搭上这家其他老小所有人的命?你还有没有我这个娘!”他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伤心欲绝。 此时,卫慕红天觉得母亲变成了活生生的饕餮,羊身人面,虎齿人手,腋下眼凶狠瞪着他。他眼前一黑,心如死灰,口中道:“若不是母亲每每威逼索取,儿子怎会铤而走险干这种事儿?在母亲眼里,钱财比儿子的命重要,那你就守着它们活吧。任由儿子去死!”老母亲听到儿子反怪她,上前一个巴掌,骂道:“你这个畜生!自个儿作恶,何故扯上我。我只愿你离了这家,我们各自安好才是。” 卫慕红天被赶出了家,从此吃住在魖坛驻地。他也悔恨不已,不该认识卯缺五鹿景堂主,更不该两人联手作孽,对母亲贪财索取不该愚孝。他原本就不是贪名逐利的人,如今却走错,落得千古骂名。想到此生有愧,他忧郁成结,吐了几口血。 五鹿景散尽钱财,本想为自个儿讨个退路。因他自小知道五鹿族有上百年是作为贱族,不能为官。他心中生恨,无处发泄,便把这些孩童卖给权贵为奴,甚至卖到他国为苦工。他知道此事不久将大白天下,便谋划找个僻静处偸度余生。只是他已经被人教盯上,脱不得身。 不出半月,贩卖孩童之事已水落石出。高陵度山领十余人捉拿五鹿景和卫慕红天。 五鹿景先是被卸职卯缺堂主职位。他不认罪。穷途末路之际,他使用如意花,将卯缺堂中二十几位高手迷昏,为其所用,听他调派。五鹿景用这二十几位高手打头阵,使着刀剑棍枪。高陵度山命人不得伤这些人的性命,可他们失了神智听命五鹿景,招招致命。高陵度山知道五鹿景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令他们十余人竟一时无法应对。其他兄弟姐妹不得已用阵法困住了他们,捆绑了他们的手脚,让他们慢慢清醒过来。此时,五鹿景人单力薄,束手就擒。押往空相国人教总驻地。因灭教火烧五蕴山,千佛洞被毁。人教总驻地已成谜。 卫慕红天听见手下报信,人教多个高手到魖坛。他已心灰意冷,在后堂寻了短剑,横尸血泊中没了气。为避免两教纷争,他早将遗书交给了一个心腹,令他在人教有人来后,在众人面前打开。查探人见卫慕红天死时磊落,不禁惋惜。魖坛人知道真相后,又是羞愧又是气愤又是难过。 随着五鹿景被擒和卫慕红天自杀谢罪,谣言渐渐消停了。 人鬼两教再次受到重创,民间信不过以扶正除恶扬名的人教,也信不过特立独行的鬼教。人们寻找真正的正义门派。江湖有中教的传说,可是见过或入教的人从未有过。 (本章完) 第35章 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4) 第35章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4) 綦毋冬梅自邀约众人商讨对付讨金婆婆,暗中联络到几位高手,给足了银两,杀手们回话:“拿钱办事!保证提着她的头交差。”他们能有这种口气,是因他们行走江湖,名震四方时,还不曾有个讨金婆婆。他们之所以出山,或出于私心,或因钱财。各有所图! 为了胜券在握,綦毋冬梅神通广大,竟通过中间人找到中教的二代弟子之一,也就是青苍木君的徒弟祁桑子。祁桑子打听到是为三大家族杀人,又了解到讨金婆婆行乞走江湖,断然拒绝,并与前来游说者断绝了关系。 三大家族见钱财诱惑都不足使祁桑子出面,又见中间人被告诫断了联系,便又另寻他人。不过中教人行为做事,倒是令他们敬佩几分。民间早有传闻,吉河王爷之子能得意康复,多亏中教神仙出手。真假不得而知,可中教坚守正义本分,不作恶,在民间口碑越来越高。人鬼两教中有教徒变节想入中教,可是苦于无门。有人便传出江湖中没有中教,那是对人鬼两教失望的人胡诌出来的一个教派。真真假假,老百姓哪个会去做求证! 虽然时隔十几年,讨金婆婆的容貌有了大变样。可自从她被城门看守武七认出后,南城门侯金齿花安把此事报于城门郎方雷共荣。这方雷共荣虽然官职小,可知道的他底细的人都不敢放肆。如果他巡视都城四门,路过的官员权贵都要礼让三分,因为他是现任杰安海王的习武伴童,是海王的亲信。 杰安海王虽为月申国的王,可是左右月申国命脉的是三大家族。其父天英海王曾说:“我们月申国看似高位是宾牟族人,但谁当海王却是三大家族说的算。好在他们人丁单薄,若是他们子嗣兴旺,这海王早就换了姓了。”他的哥哥杰烈海王暴死,说是由体内热毒诱发,可海森苑的人都知道,是杰烈海王鼓励扶持各都小商户,他们中多数买卖与三大家族产业重叠。这是明摆着削弱他们三大家族的买卖势力。割肉给他人,三大家族岂能容忍? 一向懦弱的宾牟杰才杰在哥哥暴毙后被立为杰安海王。与三大家族交情深厚的归海家族主动提亲嫁女,成了现在的归海海后。在富丽堂皇,宛如天宫仙境中的海森苑,是月申国权与名的地方。他这个海王身在其中,慢慢喜怒不露于色。 归海海后觉察到丈夫的变化,跟他交心道:“外人道你是真心也罢,空心也好,我随夫必要成你的左膀右臂。”杰安海王满心欢喜地望着海后。海森苑的独特之处在于宫殿楼宇穿行在参天耸立的树木间。归海海后迎着林间吹来的微风道:“我虽与綦毋家世交情分,可綦毋、无钩和章仇三大家族依仗把持我国吃穿行,看似无权,却掌控国脉。”杰安海王听到后道:“海后你多虑了。三大家族迁居到此上百年,经营有道,生意买卖占据了我国半壁。权势敝人,这是自然。” 归海海后自嫁入王室,不比从前,事事以国事为重。应邀降尊赴綦毋冬梅的宴会,也是听说有人都城行凶,危机百姓。那人如果真是先海后定海,除掉她利于自个,也利于杰安海王。毕竟仍有人认为先是宾牟才安的父亲暗杀侄儿宾牟平杰夺了他的海王位,再有宾牟才安的哥哥又夺了父亲的海王位,后是宾牟才杰眼红海王位兄弟夺位。 人们赞美海森苑是月申国的仙境,却有一句真话不说,那就是海森苑也是人间地狱,这里有血腥暗杀,有争权夺利。 归海海后见海王对她仍有戒心,便不再说话。想着除掉讨金婆婆这个隐患,那时海王对她定会刮目相看。心中便盘算这事怎么可成。綦毋冬梅透露说是雇了高手,说给她听后,她倒存疑了。听说一个像婴儿,一个是从空相国逃来避难后又脱离人教只爱财的人。眼看有个高手,知道她们的谋划后拒绝杀人。 讨金婆婆自接到红娟的信后,对海后和三大家族有了防范。毕竟一个是权势可压死人,一个是钱财可使鬼推磨。 红珠与讨金婆婆搭伙开的霜花店生意越来越好。那日,店里来了一个人,老气横秋,飞扬跋扈。屯浑葭齐聪明伶俐,做事周全,却被这人刁难开不了口。这引来路过的人围观。红珠和讨金婆婆恰巧都不在。 围观人有的认出了来着,说他是章仇家的一处买卖的管事南星劼。南星劼如此动怒,是因上次他妻子路过霜花店相中鹤顶雕刻。红珠当时好心劝她:“这是一件玩物,不实用,也就好看些。可是价高!”南星劼妻子素来仗着丈夫是章仇家的管事,谁不高看她几眼,不想被一个不男不女的商贩侮辱,嫌弃她买不起,不配那个摆件。 南星劼听了妻子的一通委屈诉说,还能不发火!派人打听了一番,就是没落的宾牟一族后代,死了爹娘,之前靠沿街走巷贩卖上不了台面的粉膏,骗那些不懂行货的小姐奶奶们几个碎银为生,如今发迹买了房产,开了铺子。就他红珠这点买卖还好意思说是买卖?章仇家哪处买卖不比他的有场面。摆了几个玩物就狗眼看人,谁买不起似的。 今日,他过街刚好路过霜花店,便停下进来。掌柜不在,伙计在。他把这股无名火发到屯浑葭齐身上。 旁边平元调和新宫裁的伙计们看见霜花店被围观,刚好新宫裁掌柜姑布雄和平元调掌柜南荣星,在铺子后面偏屋商议要事。听说有人故意为难霜花店伙计,他们俩人前去解围。 南星劼见来了两名男子。一个枯瘦如柴,十指修长,眼目清朗。一个体格敦实,孔武有力,双目有神。随着围观的人多起来,南星劼的脾气更大了。姑布雄和南荣星上前询问,使他觉得被冒犯。屯浑葭齐再怎么也是个孩子,平时迎来送去的客人都算和善,这位不速之客把他吓住了。 (本章完) 第36章 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5) 第36章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5) 南星劼拿起一个瓶子往象牙雕刻上砸去。刚好砸中托盘,眼看象牙雕刻要掉下来,南荣星疾步上前正好接住,不过托盘落地裂开。南荣星把象牙雕刻递给屯浑葭齐,道:“拿后面放好。”姑布雄拦住南星劼,笑道:“进店就是贵客。如果之前有怠慢之处,还望南星大爷担待。你看,他们店主不在,别吓坏了这可怜小伙计。您要是看上了哪个?保管物有所值。可是您要是打砸,实不相瞒,这个店虽不值钱,可是不一定赔得起。” 围观中有人不知道南星劼的来头,便说:“你要买就买,不买就走,何苦要砸店!”有人说:“他可是章仇家族金银玉石的管事。莫非是眼馋这几个宝贝。”又有人插嘴道:“要说奇珍异宝,不是说穿封幸家里有几颗宝石,好像是从北面具户国火岛上取出的,发光生火。” 俗话说,众口铄金。南星劼架不住众人的你一言我一语,气狠狠地甩袖子走人。回家后,刚好妻子问。他气呼呼地说:“别问还好。你那日在霜花店受辱,我今刚好路过,本想看下这家店有何不同。店里只有一个小伙计,也没有问出什么来。倒是来了两个帮忙的,好像是隔壁店铺的。倒说我一通。” 他妻子亲捧茶来,说道:“你现在可是章仇家的红人,竟被他们乡野村人欺负上头了。不给他们厉害瞧瞧,今后还怎么在伏珀城行走。恐怕人人都可欺负咱们了。” 两人越想越气,想法子把那三家店铺都给毁了。 这口气儿还未出,又有一处事儿来了。原来南星劼早年是一个混混,搭上人认识了红珠的父亲,也就是宾牟码山。见他可怜,宾牟码山前前后后借给他大概五十两银子,又把他推荐给章仇家族,谋了一个事儿。 看到是吉河王府上的人催债,南星劼忙迎进来坐下。来人道:“有件为难的事儿,还望南星大爷成全。”听说是为已故宾牟码山讨债,南星劼皱了眉头,回想半天道:“这事年代久远,我都有些记不清了。恐怕是王爷听了旁人的碎语,误会了小的。” 来人拿出借款凭据,看着落款,南星劼坐不住了,道:“是我的错!把个陈年旧债给忘了。”忙让妻子准备好银两。来人因为不是当事人,所以不能收这银两,让他们现在派人送给红珠。夫妻两人气得半夜都睡不着觉。 红珠陆续收到债主们的还银三百余两,这使他激动不已。想着放在屋里不安全,他要存放到綦毋家经营的钱柜,每月还有利银。 讨金婆婆劝他道:“好是好!就是店大欺客。你先了解了解存取可都妥当。” 红珠将收回的旧债和这几月铺子盈利,统共有四百余银。他包了到西街钱柜去存。店内人不多,有个问取银。因当事人已故多年,手头票据又因年久模糊不清,钱柜要先用客人的取票,根据票号再去找存票,两者核对相同才可取出银两完账。 他们在另一头接待红珠。因为人少,那边争吵声还是传过来。红珠听到先父名号,走过去询问。原来是吉河王府自从拿到他给的借条凭据后,已催还债主还银,就剩这处存银难取。 钱柜这边说取钱要本人拿着取票,他们这不合规矩,一是取票模糊,应当在字迹可辨识前换新,二是非本人取钱,要有委托信。 与吉河王府来者理论的人正是西郭首丘,他为綦毋家族做事。为东家分忧解难,是他份内的事儿。这事他正想去个中,一面不能得罪吉河王爷,一面不能破了规矩,让东家受损。如果开了先例,今后死无对证来取钱的人胡搅蛮缠,这生意还怎么做? 红珠不曾想声誉在商道不错的钱柜这般做事,亡故人存的钱竟成了死账,入了他们的账成了他们的钱。他哪里还肯把钱存进来。钱柜伙计本已清点好了数目,存取两副票据写好,等他签字盖私章。 红珠拿起银两,撕了未签字的票据,道:“你们先把先父存的钱还我再说。” 那边听说这里有钱不存了,西郭首丘过来。与给无钩家族办事的修鱼洋的贪名,给章仇家族做事的南星劼的蛮横不同,西郭首丘和善有礼。他先问询清楚,了解到来龙去脉后,道:“取银两之事,因确实是违例,但我可向东家说个明白,求他们开个例。成不成暂时还不能答应。我定会当成自个事儿去办。存银两您大可放心,我们钱柜几十年来,还未有过存取票据都在不能客人办事的。” 巧在这时进来一个身着水绿裙子,腰佩铜钱串的老妪,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铁算盘,道:“你先把本应归他的本金和这些年的利银给他。再说存不存。”来人正是讨金婆婆,跟红珠说:“别人几句好话,你就放心了?” 西郭首丘见到讨金婆婆,心里一惊。他领命往辣木籽查访当年流落到此的定海海后。有人说她有七身守护,一身着绛紫衣裳,腰间佩戴金牌,手持栖凤剑,脾气暴躁;一身着碧纱裙,腰间佩戴玉牌,手臂有白绫披帛,温婉如玉;一身着渚赫衣,有檀香牌,使接火镖,气如兰,少语不辩;一身着鹅黄碎花裙,腰间挂花袋,装有迷魂香,宛如少女;一身着珊瑚红,挂红珊瑚腰牌,手中珊瑚短刀,富贵逼人;一身着水绿长裙,腰间系铜线串,手拿铁算盘,贪财逐利;一身花青长裳,腰间玄铁牌,手拿柳木棍,满脸杀气,不可亲近。 西郭首丘让人把银两兑了,当面清点给红珠。讨金婆婆不依不饶,道:“按月算,短了三百钱。”西郭首丘认了,笑道:“晚辈们疏忽大意了。要是这钱柜有您掌事,这账目没有不清的。就怕我们这里店小,请不来您这尊菩萨。讨金婆婆道:“我就一个老太婆子,有口饭吃就知足了。就怕碍了你们的好事。”吉河王府见事情已完回去交差。 ??因为存稿用完,现在是边工作边写,大纲和人物关系有,但是做了改动。 ? ???? (本章完) 第37章 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6) 第37章贪财不吐丧儿命,狗崽扑怀风满瓶(6) 讨金婆婆叮嘱新宫裁和平元调两个掌柜,惹了睚眦必报的南星劼,提防他使坏招。屯浑葭齐把章仇家管事南星劼进店闹事说跟红珠。红珠因不在场,想着是屯浑葭齐小孩子受了客人的气,故意夸大了事儿,可当讨金婆婆叮嘱她照看好店铺时,他道:“婆婆您老人家太过谨慎了。我们光明正大地开店,价格公道,物有所值,又非强买强卖。就因价格不合,招待不周,难不成他会烧了这栋楼才解气。顶多下次他们造访,我多送他夫人一些胭脂水粉。不就解了这个结。” 讨金婆婆见他心善,道:“你这么做固然好。可怎么他们就此罢休。这几日无论昼夜,你到铺里守着。过了这几日,若真太平无事,那是我小人之心度他了。” 经讨金婆婆提醒,红珠不敢大意。那南星劼妻子和他交往过几次,为人器量狭小,热衷被人吹捧。红珠搬了张矮平长椅当床,挨着门放下。天已热,夜里一张薄毯子盖着就可以。 红珠之前睡得浅。这段日子因不愁衣食住,又和讨金婆婆长谈宽了胸襟,所以睡得也沉些。深夜他翻身时闻见烟火味儿,不知怎地睡了过去。听到门外有人打斗,他这才看到门里进了火,在床下着起来。他点灯,挪开床,用毯子盖住火便灭了。窗外打斗了几声后便没了声儿。 红珠吓得赶紧去后屋找讨金婆婆。他撑着烛火敲房门,里面没有动静,稍用劲儿门开了。再一看没有人。只听后院有动静,他忙过去。讨金婆婆在廊上,身旁站着两人。院中暗处有四五个人影。她道:“这里逼仄,你们也施展不开。何不跟我到广阔地,也好领教下你们的本事。”还没等红珠跟讨金婆婆说上话,只见她们几人飞檐走壁,越到楼上不见了踪迹。 红珠经过几次打斗,见怪不怪了。只怕再有人来,他提了三桶水放在铺内。然后坐在床上,终究是有些疲乏撑不住,快天亮时候睡着了。 只说讨金婆婆她们与那些人约到城内一处无住宅店铺的荒僻地。姑布雄道:“你们先是出手打走要纵火烧铺子的人,这应另算,我们自是感激。可你们为何又对一位老人家下手,她干着你们什么事情?谁派你们来的?” 南荣星护住讨金婆婆道:“想必是白天的事儿,惹了你们主家不乐意。你们拿钱行凶,又怎肯辩是非,明道理。” 因那五人遮住了嘴脸,讨金婆婆他们一时辨不出来者。他们想以人多占个便宜,挥着刀剑围过来。过了几招,讨金婆婆知道他们定是受人威逼,只会一招半式便来杀人。讨金婆婆让姑布雄和南荣星收了刀剑,对这五人说:“你们虽技不如人,却不惧生死。我猜有人拿住什么把柄威逼你们。如果是让你们打探我是否会武功招数,你们回去就说江湖高手,险些要了你们的命。” 那五人不曾想计谋被人看破,这样回去也交不了差。五人又围攻上来。姑布雄和南荣星上前迎战。因不想伤了他们性命,两人只守不攻,频频让招。 忽然听见一声婴儿笑声,让人听着毛骨悚然。有一高一低两人在那五人身后。高者看似寻常。那矮者似一两岁的幼儿,坐在木轮车内。高者用功把五人手中刀剑齐收走。那幼儿驾着木轮车在五人面前转了一圈后,顷刻间五人化作浓水,恶臭令人昏厥。 讨金婆婆他们警觉起来,散开阵形,各自屏声运气。俗话说人不可貌相。这驾木轮车的幼儿乃鬼教二十四中的鬼婴。别看他貌似婴儿,出手狠毒,杀人于无形,招招致命。那高者是空相眺,江湖人称应群公。他本是人教中人,因不自在又退教重获自由。 讨金婆婆甩出七身莲花杖专打鬼婴的木轮车。姑布雄和南荣星合力围攻应群公。鬼婴哭声惨如鬼泣。那木轮车打回莲花杖。鬼婴吐了一口口水过来。讨金婆婆忙打开莲花杖头,如雨伞般挡住。鬼婴的口水非同一般,凡是落在莲花杖头的口水,熔得精钢制成的莲花瓣满是大小数十个窟窿眼。原来那口水销金灼骨,要是落在人身上,如铁水浇在人身上。 讨金婆婆忙退后几丈。姑布雄和南荣星也跟着退后。应群公笑道:“我还真是佩服你们这些邪门歪道的武功,出其不备,杀人无形。”正当应群公大笑时,鬼婴的木轮车轴弹出三尺长,飞旋一圈后,把应群公撂倒在地。他手中长剑落地。 那应群公年近花甲,虽是习武之人,也忍不住“哎呦”一声。刚才木轮车脱轴而飞转,如闪电而过。可是鬼婴武功修为高深莫测。他忙跟鬼婴赔罪,道:“高手莫怪。我贪口舌之快,得罪了你。还望见谅。”鬼婴如婴儿般笑了两声。 讨金婆婆口里小曲儿。这让姑布雄和南荣星摸不着头脑。应群公也不知讨金婆婆用得什么招数,问道:“这是怕了,还是道姑念咒哪?” 讨金婆婆不管旁人言语讽刺,只一心一意哼唱着曲儿,像怀中抱着一个需哄着睡觉的孩童。姑布雄和南荣星怕鬼婴出手,他们俩人难以抵挡,何况还有一个应群公虎视眈眈。 可讨金婆婆如着了魔,听不见他们递话,也不管对手。应群公有十足把握,道:“高手,我们联手把他们杀了,也好回去领钱交差。” 此话一出,姑布雄和南荣星先一步挡在讨金婆婆面前。 这时,他们听见打呼噜声。大家正在纳闷,却听见应群公急得跺脚声。原来是鬼婴睡着了。那木轮车慢悠悠向街巷暗处滑去。应群公用力拽,也无济于事。 眼看失去帮手,他凭借一人之力难以抵挡三人攻击,便趁机逃走。 红珠早上见到讨金婆婆,说了晚上的险情,是有人故意纵火烧铺子。讨金婆婆道:“生意买卖做大了,难免遭人嫉恨。那就做到最强,那时有人想动都动不了。做事亲力亲为好是好,可要学会借力管事,才能做大。又不是三头六臂,哪里什么都顾得过来。” 她答应带红珠去城外拜访一位老管事,让他学着些。如果再开一个霜花店,再开二个霜花店,他怎么才能游刃有余。 日头升到一竿子高时,两人出了城。城外多农桑,采摘桑叶回去喂养蚕。 搭上一个桑农,讨金婆婆赞道:“这桑叶又大又鲜,比野地里的厚多了。还是你们勤快厉害,会种树会养蚕。怪到我们的丝绸卖到西面多国,他们上百年来不曾断过。” 桑农叹道:“这是面上的。你们城里的富贵人,哪里知道这其中的艰难。如今每家地里只能种从目洱国接来这种桑树,我们原来的桑树都找不到了。这种桑树叶大枝茂,可五年就死,只能买苗换苗,好在半年成树。但地里就不能栽其他树和庄稼,必死无疑。” 他们俩人听后惊讶不已,连树都容不得其他树。说着从桑林里窜出一只长毛老狗。因常年不打理,长毛上粘着泥土,干了后成了水蜡烛。 讨金婆婆见它可怜,把包里的干粮掰了一小块扔给它。桑农道:“它可挑食了。只有喂它才吃,扔吃的它看都不看。也不是我们本地的狗,像是外来物。” 这老狗倒是有脾性。果然,老狗径直往前走,不理会丢来的干粮。 讨金婆婆随口瞎起名,喊道:“西来物!”老狗走出一段后,听了这话停了下来。她越发有兴致,继续喊道:“西来物!”老狗转身盯着她。因为头上毛发又长又乱,人都看不清它的眼。 讨金婆婆半跪下继续喊。红珠和桑农们都笑了,说道:“你们这是要认亲,还是要结拜。”老狗口里发出呜咽声,尾巴加紧,想要卯足劲扑上来。桑农好心劝道:“不要惹恼了它。它可是凶猛的畜牲。会咬人的。” 讨金婆婆竟伸开双臂,那老狗叫着扑上来。红珠吓得扭过头,躲到路旁树后面大叫。那老狗有喂养了七八个月的羊那般大。它一口咬下来,人身上少一片。来不及拉扯讨金婆婆躲闪,红珠想到被狗撕咬得血肉模糊的讨金婆婆,急得跺脚。 可当他看时,那老狗扑在讨金婆婆怀里,像个孩子般亲昵地舔她的脸手。虚惊一场。红珠哆嗦着出来,看着人和狗玩闹。 不知哪家怕鸟儿吃了桑葚,在树梢挂了破瓶罐,风一起,嗡嗡嘤嘤声不绝。 红珠不顾长幼,一通责怪。 欲知为和,且看下一章:势大财丰变规则,力劲摆尾阻长河 (本章完) 第38章 势大财丰变规则 力劲摆尾阻长河(1) 第38章势大财丰变规则力劲摆尾阻长河(1) 有文道: 失朱颜,散花换酒,不与辩。 薄湖烟,风韵宜淡,连远天。 无穷日暮无穷边。 只说红珠被猛犬惊吓到几乎晕厥。当看到桑树下讨金婆婆抱着野狗玩闹,怯怯地躲在她身后,责怪道:“婆婆可真是了不得了,那可是野狗。且不说它身上跳蚤,要是被咬一口,你可得失心发疯丢了性命。”他这话不是玩笑。他们宅上曾有个仆人被狗咬后半年就疯了,见不得水和风,又是打人又是咬人,困住后活活嚎叫死了。 一旁的桑农见怪不怪,道:“这狗跟你倒像是熟络得很。我们乡里间人,谁家还没有个狗呀猫的。说句不当的话,有时这些牲畜比人有情多了。你喂它一年,可能念你十年。这只狗也怪,在我们几个村里流浪七八年了,但就是哪家也不进。想收留也收留不住。” 道路两旁是大片桑田,树上结的桑葚引来虫蝶。有几只绕在他们身旁。红珠顺手折了一桑枝赶虫蝶,也用来挡日头。岂料,刚才还乐呵呵的讨金婆婆,此时抱着狗哭起来,口里说着:“苦了你了!苦了你了!”原来这只狗是她三十二岁生辰时,那时年龄尚小的吉河亲王托人从出了空相国西北关的马蹄地,再向西过了通天塔、接地门两处荒沙路,共山后的西方国。 红珠知道后也忍不住掉泪,不曾想到狗念情,流浪多年仍认得出主人。再想到父母亡故后,自个人被赶出,兜兜转转寄居破庙多年。吃的那些苦,受的冷眼冷语,他想到此处,拿出手帕擦泪。 既然恰巧遇到,讨金婆婆借了剪刀给狗剪短毛,在溪水里冲洗干净,怕它乱跑又用绳子套住牵在手里。 因为这一波,到了老管事家中已是中午。讨金婆婆把狗栓在院中。他们家正吃饭。讨金婆婆也不客气推让,坐了上位接过碗筷就吃起来。红珠虽落座,可是因为生疏,有些扭捏。 老管事道:“姑娘别见外。我们这村野小户只有这些清汤寡水,恐是怠慢了。”老管事家人也跟着表示谦意。红珠忙道:“不请自来,多有讨扰。还望訾辱老伯见谅。”他要是再拘谨不安,怕让老伯一家人误以为他嫌弃,于是拿起碗筷连连道谢。讨金婆婆似乎是到了家,见是她喜欢吃的菜汤,端起来咕咚咚喝起来。丝毫不顾及礼节。 訾辱老伯家是富足小户人家。前后有院,前院假山鱼池,后院栽有树木。东西有屋,北有大厅南有影壁。饭菜虽是家常,却做得口味不同寻常。就说盘中的豆腐,是中间塞了碎肉再油煎,后用鸡汤收汁。再看酥肉,炸出后淋了金黄色的糖汁。平头百姓家那里吃得起糖。 红珠猜测这訾辱老伯一家是隐居在乡野中的富贾权贵。来之前,讨金婆婆并未明说,只说去请教一位会管事管账的人。他估量就是做了多年买卖的人而已,也就不曾放在心上。如今看到他们家宅和用餐讲究,不得刮目相看。 讨金婆婆见他慢吞吞,不像在家中自在,便道:“怎么换了一个地方你就成了大家闺秀,吃饭慢嚼细咽。莫非不合你胃口?那你说要吃什么,让你老婶子给你做就是。”訾辱老伯的妻子听后,忙放下碗筷站起来,准备再去煎炒几个菜来。 红珠过意去不,忙拉住她道:“婆婆可别打趣我了。我是因认生拘谨了些,可不关这些饭菜。小时候家里的菜跟这味道一样。我还要向婶子学几招,自个回家也就能吃到了。” 饭后,訾辱老伯道:“以前饭后我要到后院花厅下睡一会。今天你们来了,搅了我的好梦。”讨金婆婆不管他絮叨,道:“你躲在这里安养天年十来年,还差这一刻半伙儿功夫。今日,不把你那些花花肠子全抖出来,我就烧了你这宅院。” 訾辱老伯笑道:“你说话,还是这么凶。当初平杰是怎么非你不娶,只娶你一人的?”讨金婆婆捏着腰间的花袋道:“要你管!”红珠见她似乎变成一个少女般,在这位老者面前撒娇,但老者不恼她,反而惯着她。他看出他们的交情匪浅。 这处后院有亭有树,有水有花草,有坡有沟,依地势而造,倒是别有一番趣味。讨金婆婆解下腰间一个花袋,忽然挥着朝訾辱老伯打来。訾辱老伯也机警,一个转身便躲过。訾辱老伯年已古稀,鹤发童颜,智聪目明,像是一位山中修行的老仙人。 讨金婆婆让红珠在一旁看着,学得一招半式护身。她跟訾辱老伯在院中比试起武功来。讨金婆婆使出“蔓缠老树”,訾辱老伯见状一个“飞猴冲天”。 讨金婆婆道:“这些年,你这滑头武夫有增进不少,我都得拜师学艺了。”说着解下腰间其他酒歌花袋,如挥流星锤般,让人无处躲闪。訾辱老伯纵身飞跃,笑道:“这招‘花丛飞萤’,倒像是从铁匠铺子学来的。别人终其一生精修一套武功已是万幸,你却身有——” 只见花袋在讨金婆婆手中飞转,瞬间手中有了一个绣球,投掷出后道:“‘花球引龙’,你就快接招吧。人老了话多,你倒是真应了。”花球飞旋如闪电,虚实难辩。訾辱老伯顺手折下一根树枝,插入花袋空隙间,那花球散成了十个花袋。訾辱老伯把它们系在一起,扔给讨金婆婆。 刚好一处草地处,周围空旷。讨金婆婆抡起花袋,像抡无数个长短不一的棍子。就连訾辱老伯都眼花缭乱,退后几步,道:“本以为这套功夫花拳绣腿,不想老夫看错了。这招‘百花齐开’你若放出迷魂香,我都要倒地了。” 讨金婆婆说了花袋,系在腰间,道:“你这六道天尊名至实归,若是你手中有紫青镇尺,我恐怕不过十招必败。”訾辱老伯望着前方道:“若没有护身功夫,我这把老骨头早就成白骨了。我本是目洱国人,恐怕到死都困在这村野家中。” (本章完) 第39章 势大财丰变规则 力劲摆尾阻长河(2) 第39章势大财丰变规则力劲摆尾阻长河(2) 红珠道:“俗话说,落叶归根。您老在这里几十年,难道还没有把他乡作故乡?再说,目洱国常年炎热,我们月申国夏凉冬暖,适合安度晚年。”讨金婆婆拉着訾辱老伯道:“就算终老在这里,有何不可。” 訾辱老伯也是顽童一个,指着讨金婆婆骂道:“你也是外乡人,也说这没有良心的话。难道你就不曾回想起家乡的一草一木,甘霖雨露?” 讨金婆婆抬头,道: “春花知往事,明月晓散场。 闹哄哄岂不知是异乡。 幽室闭,时光奈何,哪顾前山层雪? 春意秋景一点红,千愁重重,” 訾辱老伯接着道: “路过人间,天亦痕裂,星半明。 苦不过愿,此生半借,待归还。 亭斜半山,水歇石畔。 我在半梦半醒,莫问归途叶归根。” 讨金婆婆笑道:“今日,我们可不是跟你来对诗赋愁。你曾是綦毋、无钩和章仇三大家族的总管事。他们三家的生意买卖也是在你管事的时候达到鼎盛。要是没有訾辱蠡你的功劳,三大家族也不会生意通达月申国十都,买卖通达空相、具户、目洱、牛贝、乃至西方多国。如今,我们俩人揽了几个摊子,买卖不大,但是分身无术。钱没赚几个,心力交瘁。想跟您老请教这生意经。您老是厌倦算盘账簿,要是也经商做买卖,恐怕訾辱家族财势可追三大家族。” 訾辱老伯道:“世上哪件事儿是容易的?我也不过是借势借力。若凭我单人,怎可管那么多事。这番谬赞,老夫不敢当。若论生意买卖,不过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做事按章法。价在三八,各方各有利所图。预测时机,应节顺势。薄利多销。若成为一方大商贾,就要为民为国。对人不可尽信。三大家族盘踞在此百年来,层级严密,做事严谨。这是他们积攒下来的宝藏。都说船大难掉头,可还有后句船大行得远。” 訾辱蠡与他们交心而谈,毫不避讳,并把呕心沥血近十年著成的《訾辱公生意经》副抄本送给他们。并告知也可给他人看,不过要隐去訾辱公三字。 讨金婆婆让红珠尽快誊写一份。他们俩人夜读探讨,红珠才知之前自个对做生意买卖皮毛都不算。幸好没有做大,不然全盘皆输。 且说南星劼派人放火烧铺子未遂,心中怨气难解。为了搏回脸面,让外人知道他家也有珍宝奇玩,他暗通人诓骗了穿封幸家中的旷世奇珍火石。穿封幸丢了祖传的宝贝,不肯干休,上门来讨,道:“原是念在交情借去观摩,用金玉仿造。在借契上动手脚,竟然偷梁换柱。把一个借契变成了卖据。你虽有章仇家族撑腰,我穿封幸也不怕。” 南星劼笑嘻嘻迎上来,谦让他上座,命人拿来好茶,道:“定是我那手下办事不利。可是白纸黑字,您也不得不认啊。况且银子你也收了,票据也在手中。如今过了好几日,你又来讨要。这也说不过去。”穿封幸大骂,但也无济于事。南星劼死不承认。无奈之下,穿封幸去官府喊冤。 南星劼深受章仇兆丰的爱惜,又加上他也全心全意为章仇家。当南星劼跟章仇大当家说穿封幸卖宝反悔纠缠不休时,章仇兆丰道:“这算什么事。就算他报了官,你去都府走一趟就是了。我国分十都,都下设州,州下分市。都州市上中下皆有受我们恩惠的官员。你也不要难为他们秉法持正,让裁度着给那泼皮一些银两完结。” 穿封幸没有拿回自家宝物,反倒落个不守信加价高卖,一气之下加上旧疾复发就归了西。管家奉主家之命披麻戴孝到南星劼宅上讨说法,被护院家丁打了出来。穿封家人跟谏大夫西乡纪平相熟,把南星劼仗势欺宝之事一五一十说了。 西乡谏大夫报给杰安海王。杰安海王命人查办。还未出结果,章仇家族上报军需所用的铁矿开采因雨季到来关闭了几处。杰安海王知道章仇家族用军需所用来威胁他。杰安海王虽恼怒,可眼前迫不得已。空相国自从民间来的第一代帝空相锷去世后,选出的第二代帝丝毫不念两国联姻之好,上任就发文要讨回争议疆土。 这里的起因还要从定海公主出嫁时说起。当时空相国永安帝嫁女,在东面以南康、东湖、泰北为界的疆土西退三里,口传把千倾疆土作为嫁妆。先是因无文字为证,又定海海后失踪,再永安帝驾崩,继位者不认,立誓追回赠土。空相锷在位时,念及那时尚为定海海后的姑侄情分。可讨回赠土,也是他提出来的。 与地广人多的空相国比,月申国因土地肥沃、买卖通达,也是富强国家,杰安海王怎能把疆土拱手让人?从来只有开疆拓土,这种割地还人必将成为万古罪人。自杰烈海王起,月申国暗中加大刀剑枪兵器的铸造,加强军队训练。以防两国开战,月申国吃亏。 杰安海王在海森苑的海王大殿内气愤不已,口中骂道:“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拿国难来挟制我。明知急需军需所用铁矿多产自他们家,国正需铁打造刀枪兵器。一连再三涨价不说,竟限产威逼法制纵容他们家仆罪行。我定要让这三只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多久!”身旁服侍的人见海王发怒,偷偷递话给归海海后。安寝时,归海海后有心安慰。杰安海王只说国事烦心。 因西乡谏大夫上奏,南星劼欺宝之事引起朝中私下热议。浮山议政觐见杰安海王,道:“南星劼依仗三大家族在国中举足轻重的地位,明欺暗强。若是纵了他,乱了法纪制度。南星劼正是章仇家正要栽培的新一代管事。若是激怒章仇家族,不出几日,定用某处挟制。”杰安海王攥着拳头道:“不用等,前儿兵部已报,章仇家几处矿产因雨关了。”浮山议政出主意道:“与国家大事相比,这民间纠纷就小多了。只是要暂且委屈他们,等重要产业从民手中收为国有后,不再受人挟制,再给他们公正。” 浮山议政刚退下,不到一个时辰,义禁院判书五鹿山、大司宪南星宇和大司谏修鱼勤三人前来,力劝将西乡谏大夫治罪,因他污蔑章仇家族引起不满,现今矿山开采关停。恐怕再过几日,米面油茶涨价。大司宪南星宇道:“为了几块微不足道的石头,却让我国民不聊生,这划不来。”五鹿判书也道:“那西乡谏大夫徒有清廉公正之名,实则暗藏奸诈。多年前他买通一个叫西郭老的人,将其女嫁给杰秀海王之子的护卫,用她打探那个护卫是否找回杰秀之子。这明摆着要暗中扶持杰秀之子成为海王。” (本章完) 第40章 势大财丰变规则 力劲摆尾阻长河(3) 第40章势大财丰变规则力劲摆尾阻长河(3) 杰安海王听说后大怒,下令把谏大夫西乡纪平削职入狱待审。西乡纪平在家中,突然见捕令前来,长叹道:“三大家族挟制海王,罪不可恕。月申国兴盛,必要三大家族倒。” 浮山议政听闻谏大夫入狱后,叹道: “都道鬼魅无情是罗刹,不料人胜鬼魅三分诈。 笑脸相迎背后杀,心田埋恨口如鸭。 人非人,鬼是鬼。” 必兰夫人见丈夫悲切,向来不问政事的她道:“近日,城中说章仇家的管事南星劼,巧夺穿封家的祖传宝物火石。穿封幸气死,家人告官,结果却是判南星劼再给穿封家五十两银子了事。咱家几个北面来的仆人说,乘船南来的时候,船票又涨了二成。国中五个有名的码头都是綦毋家族的,船也是他们家的。他们把民脂民膏刮得所剩无几。” 丈夫浮山启道:“你还不知,比这更厉害的事,綦毋、无钩和章仇三大家都干过。月申的天下其实是这三家的。”必兰香忙劝丈夫道:“夫君身为朝官,这般说恐引来不满,切勿再说。”浮山启端起茶杯道:“我也就是在家中发牢骚,出了前门我都不敢这么说,还敢在朝中说这些。”必兰香说了去探望昌巴夫人诸如琐碎小事。 吉河王爷派人帮红珠讨回了他父亲借出去的债银。那些欠债无赖虽有埋怨,也无可奈何。红珠家无存票和当事人亡故却取出存放在綦毋钱柜的银子这事,可能是哪个伙计嘴碎说了出去。这引得那些失了存票,或当事人亡故存票也不在了知道存了钱的人,前前后后有十几家到钱柜讨要。一些心术不正的市井混子也来讨要。 钱柜掌事道:“綦毋家向来和善有礼,诚信守约。今儿各位无凭无据,单凭家人的口头戏言便来取银两,这放到哪里都说不过去。”人群里有想浑水摸鱼的人,他们比这些丢了存票和死了当事人的更气愤,吵杂着,让来钱柜的商贾大户看了后生了疑心。有人报给綦毋冬雷,他亲自来处理。 綦毋冬雷高大威猛,眼小耳尖,因自幼跟随家族买卖走南闯北,见到这种事儿并无惶恐。倒是这些取钱的人见了綦毋家的大当家谦谦有礼,吵闹声都小了。綦毋冬雷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每日各处钱柜存取在上百上千笔,每一笔存取的留据保存五年。大伙儿想想,你要是这钱柜的伙计,有人手中无存取票据前来取钱,你是给还是不给?给了,你怎样向掌事交代?” 人们开始议论纷纷,有认为綦毋冬雷说得对,有些说这是狡辩。 綦毋冬雷又道:“若非有苦,谁会撕破脸皮来这里闹?和气生财,守信为本。我们也能体谅到大伙的难出。今日来的各位,我已吩咐各处掌事,给每户给一个差事。每年雇银不少于十五两。” 听说有肥差,周围人再也按捺不住了。有人领头说:“大当家果然宅心仁厚。当下出去干活,月银满打满算几百吊的比比皆是。若大当家的话是真,我们每户出个壮力,保证让管事们满意,给大当家出力。” 那帮混子不乐意了。他们想着趁机黑几个银子。这下子还要出力干活,当然不乐意。綦毋冬雷道:“只此今日。明日再来闹事,那就等官府人来拿下盘问。”这招先软后硬凑效。谁都知道硬扛下去,那就是拿鸡蛋碰石头。 闹事者愿意做事的去一旁登记,另一些散去。綦毋冬雷喊来西郭首丘道:“那日,你不该擅自因吉河王府人来便开了这道。今日闹事,因你而起。为避免再错,罚你雇银一月。今后行事,不利我綦毋者,皆可除去。”西郭首丘忙认错。因綦毋冬雷大当家鲜少动怒,这次皆因他办事不利。 那帮混子结群而来,见没得便宜占,又结伙而去。西郭首丘早就安排一帮看院护卫跟着,到了人少僻静处,把这七八个无赖汉打了个半死。因他们多是无父无母,或亲友不喜欢而独自养活自个的,有二个没撑过去竟死了。等邻居发现时,尸体都已发臭。 西郭首丘回家后,心神恍惚。前日,都府派人来询问他父亲与西乡谏大夫的交情,又询问妹妹西郭尾莺的下落。自妹妹改嫁多吉安后,先在昌巴宅上做事,不久两人辞了差使往南面谋生去了。至今也不曾来书信。如今西乡纪平入了监狱,西郭首丘推算亡弟西郭中介之死或与西乡纪平有关。恐是知道了某些不该知道的事儿。 幼子安康后,吉河王爷心怀慈悲,时不时向红叶林捐赠钱财。听说城外的娘娘庙修缮一新。他让夫人带着香烛去上香。武七认得吉河王府的人,忙前忙后照应。王爷夫人布施了一百两。因听到夫人给儿子祈福,武七也听闻了小郡公染疾,便道:“小的听闻小郡公欠安,现说是大好,可见是王爷和夫人积福积德来的。如今有个万无一失的方,听说有个‘地华明阳盏’,神奇无比,可补元气。” 夫人听后留心记住,回来后说给吉河王爷。吉河王爷也不曾听说这个“地华明阳盏”,又跟几个人打听了下,原来那是人教乙风庭的镇宝。只是苦于无人引荐。吉河王爷一早被打扫庭院的人吵醒。管家把系在狗圈上扔进来的字条报给王爷。王爷打开后念道:“补元复原,城外訾辱公。” 王爷问是从哪里看到的。管家如实回复。王爷纳闷难解,一面吩咐人备礼出城。訾辱蠡见吉河王爷亲临寒舍,全家人上下惊慌躲避。这倒让有事求他的吉河王爷有些不安,跟訾辱蠡道歉:“原本是我不请自来,多有惊扰老先生宅上安宁。还要您老念在我们这些晚辈不晓事,多多包涵。” 訾辱蠡见吉河亲王带着礼又待人谦逊,不知他有何所求。吉河王爷不曾想,身为三大家族管事的訾辱蠡退隐十几年来,在一村野修身养性。前后有院,房屋五六间。只是相比为章仇家办事的南星劼,为无钩家跑腿的修鱼洋,甚至为綦毋家传话的西郭首丘他们宅院比,这里显得寒酸多了。 (本章完) 第41章 势大财丰变规则 力劲摆尾阻长河(4) 第41章势大财丰变规则力劲摆尾阻长河(4) 吉河王爷和訾辱蠡往后院走去。树木葱郁,花艳草盛,清溪穿过。吉河王爷先开口道:“今日冒昧拜访,是因犬子前几月身上出了怪事,幸好有世外高人医治,如今虽无大安,却比先前少了几分生机。听人说訾辱老先生认识人教乙风庭的人,可否引荐借他们的镇宝地华明阳盏一用?” 訾辱蠡听到有些为难,多年不在江湖行走。可堂堂一王爷开口求人,他要是拒绝,岂不是让王爷面上难堪,再说这事关系到小郡公性命。那地华明阳盏乃乙风庭镇宝,常人借用无比艰难。訾辱蠡心里盘算:要是答应了王爷,若人教不借,也是失言。要是拒绝,王爷必定难堪。他于是道:“按理说,王爷亲自登门相求,小人应该鼎力相助。可实话说不怕王爷怪罪,我已多年不问江湖事,跟之前的熟人也生疏了。所以不敢允诺王爷一定可办到。但是小人全力而为,有信儿后再向王爷禀报。” 吉河王爷知他为难,笑道:“訾辱老先生能出手相助,我已感谢万分。无论成否,您老的恩情我平星日后必报答。”訾辱蠡见吉河王爷话已说到这个地步,心中暗许定帮王爷助小郡公康复。 自从空相国灭教后,人教已大不可与从前相比。訾辱蠡亲自进城,依照惯例查探接头人,不料五六处都说不知道。他寻找半天无果,已是饥肠辘辘,在一个挑担卖饼汤的人前停下,将就着吃了几口。想着今日白跑一趟,明日再来。 他出城顺搭到一辆拉货的马车,离家还要三四里时因到分岔路便下车。他谢了马夫小伙儿,自个儿沿着河道赶回家。 走出五六百步,有四个人赶上来问道:“敢问可是訾辱蠡老先生?”訾辱蠡见到四个年富力壮的汉子,又身上带着刀剑,便道:“想必侠客们认错了人。我是前村放鸭子的老头,正沿着河找我那七十七只白毛鸭子呐。你们眼明耳聪,可见到过或听到鸭子叫?” 一人捡起一颗石子打来。訾辱蠡佯装弯腰整理褡裢,轻巧地躲过了。这人便说:“深藏不露!不曾习武的老人哪个还有这身手。”訾辱蠡苦笑道:“你们恐怕是城里来的,像我这种老头,你到庄稼地里,出海船上,到处可见。话说你们也别提刀挥剑,怪吓唬人的。多干农活,身强体壮。” 訾辱蠡住的村庄附近多是果木,正落了花,结出指头大小的果子。 四人稍有迟疑。一人刀出鞘,刺耳声引起訾辱蠡警觉。他捡起几个石头,转身朝抽刀人打过去。那人赶忙用刀挡。咔嚓一声响,刀断裂成两半,一头掉落。四人皆大惊,忙四面围上来,把訾辱蠡困在中间。说也好笑,断了刀的人也无法,挥着残刀砍杀。 訾辱蠡见他们手中刀剑,拿下褡裢专打他们腿脚。过了四五十招,四人未占到上风。四人武功各有所长,胜在四人体力旺盛。訾辱蠡知不可恋战,便出了手,一手抓满石子,用力划圈打出“天珠打鹰”一招。四人皆伤。 这时,刚好高陵度山听见打斗赶来,见四人围困一个老者。那四人不是别人,正是退出人教甲雷庭、辰虺堂的弟子们。见他们已受伤,高陵度山怕他们死在高人手中,纵身拦在他们四人前求情。 訾辱蠡怕他们跟随到家,殃及家中子女,正色道:“我本无心伤各位。只是你们善恶不分,这才引来灾祸。若不退去,还敢再来,我可就不留情了。”高陵度山自报家门,以人教担保,道:“老人家请安心归去,这四人交与我。若是他们再敢干扰老人家,我来领罪。” 訾辱蠡听他是人教中人,把褡裢甩上肩头道:“他们四人可离去,回去止血即可无碍。至于你口气这么大,那就跟老头去家一趟。暂且委屈给我看门护院。” 高陵度山有些难为,倒不是怕他怎样,而是萍水相逢,相邀登门有些不妥,谦逊问道:“承蒙前辈厚爱,晚辈怎可担当。您老刚才出手的‘花打天珠’早已绝迹江湖,不知怎么称呼前辈?” 訾辱蠡笑道:“我跟他们说我是赶鸭子的老头,他们不信。那你信吗?”高陵度山见他戏谑,笑着说:“眼下就是一条河,一群鸭子正游过来。你说是赶鸭子的我信。你说是世外高人我也信。” 訾辱蠡见他好爽耿直,也不捉弄他。两人赶着鸭子回家去。家人只道是路上遇见的好友,安排了饭菜,为他备好一间夏房好安歇。高陵度山弱冠之年父母亡故,后入了人教四处为家,见到訾辱蠡一家人温情款待,夹菜递汤,忽然心间一暖。 饭后,訾辱蠡邀高陵度山到书房,开门见山道:“前几日,有人专门前来求老夫借一个圣物救孩子性命。老夫正在为难。也是天缘凑巧,正好遇见你。传说人教乙风庭有地华明阳盏,可补人元气。不知是真是假?” 高陵度山回道:“却有此物。只因乙风庭主一职空缺已久,镇宝暂时由甲雷庭代管。若是为救人,我去求来即可。只是不知要救何人?”訾辱蠡道:“当今吉河亲王的幼子。” 高陵度山直道原来是他。因吉河王府常年向人教几处积善处捐赠衣物钱财,就凭这份恩德,人教定会出手相助。次日一早,高陵度山告辞,前往甲雷庭驻地求镇宝。 三日后,他拿着圣物同訾辱蠡同往吉河王府。吉河王爷见到二位高人连忙礼让上座。仆人带来宾牟南希后,訾辱蠡端详一番道:“小郡公这是毒蛊所伤了元气。看来已有高人破解了蛊毒,召唤了魂魄归身。” 吉河王爷大吃一惊,道:“原来老先生果真是高人,说的丝毫不差。只因我孤陋寡闻,常年在府上,不知江湖事。若是早知道,定早些去拜访老先生。” 訾辱蠡笑道:“我虽知蛊毒一二,却也难解它。听说当年空相国四王子空相珉就是中了蛊毒,走访民间多年才知道是中了哪个爬虫的蛊。后来恢复如初,听说就是用了这圣物恢复元气,后才可结婚生子。” (本章完) 第42章 势大财丰变规则 力劲摆尾阻长河(5) 第42章势大财丰变规则力劲摆尾阻长河(5) 在接连三日的午时,小郡公在院正中,头顶地华明阳盏一个时辰。三日后,小郡公元气十足,气息平稳,脉搏有力。正当吉河王爷款待二位高人时,红珠因王爷夫人之求,恰好送来新装好的回颜霜。不想赶巧她们款待来宾。夫人听了侍女的回话,邀红珠一起入席。 红珠再三推辞,不料夫人亲自来拉着他。到了厅中看到高陵度山和訾辱蠡后,他又惊又喜,不觉红了脸。高陵度山曾见过红珠,訾辱蠡也知道他。互相打过招呼后,红珠在高陵度山身旁落座。自从上次别后,红珠未曾想过还会再见面。如今如此挨近坐着,他紧张到额头出了一层细汗。夫人想是路上赶着来累的,便让仆人端了一盆冰水让他擦拭。 红珠怕化了妆容,露出男儿像吓倒身旁人,轻轻擦拭。高陵度山在一旁给他夹菜,他心如小鹿乱撞,结巴反倒不会说话了。訾辱蠡视而不见,与一旁的小郡公逗乐。小郡公管叫他神仙爷爷。他乐呵呵地应着。 话说伏珀城迎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贵客。他正是空相锷的儿子空相矗。原来是空相锷在弥留之际留言,让儿子务必到南荣斗坟前上香。当年空相锷成为平宁帝后,为了重振商道买卖,对逃税大户南荣家族重罚,致使南荣斗举家东迁到月申国。 杰安海王不愿接见这位无缘帝位的常人。他的亲爹推崇公举,自称第一代帝。这代帝就是代为百姓成帝。他死时在全国十二州一百零七议政使中选出了第二代帝。让自个的亲儿子成为平民。 这空相矗年纪十六,已知晓世理。虽有怨言,但是事已至此,只得不甘心地做个平头百姓。 这南荣斗到月申国不出三年便被人杀了。因平宁帝空相锷忙于政务,无法抽身前来祭拜与他们家有千丝万缕关系的南荣斗。不料,平宁帝意外英年早逝,祭拜之事托付独子。 空相矗经人带领,到了城外一处荒山头。他被眼前密密麻麻近百来个墓碑吓倒。当年南荣斗一家被毒杀,死尸遍地。看着占了半个小山头的坟地,可想当年被屠杀得惨烈。 眼前坟头衰草连片,空相矗不禁悲声痛哭,道:“可怜南荣一族被害,至今凶手未追捕归案,也是官府无能无为。这家老幼死难瞑目。可惜我年少力所不及。” 他们一行六人找了半天,在东头看到南荣斗的墓碑。他按祭祖规格,献上贡品。祭拜完后,他见四下荒芜,便想着雇人除杂草,擦拭墓碑。对已经倒塌破损墓地加固。 他拿出贴身巾帕,用清水擦拭南荣斗老爷墓碑。不料在底下看到一行小字:杀我南荣家族者金台山鬼。 空相矗惊吓瘫倒在碑前,哭诉道:“太爷爷,您在天之灵是想让后辈替南荣家报仇!”随行人知他难过,在一旁候着。 空相矗虽不是江湖人,但见金台山便知是盘踞在金台州的江湖贼人。他跟人一打听,真有金台山七鬼。他们的师祖乃五六十年前威震一方的金台山十八怪,师傅是金台山十八怪的后人无缘大仙。原本在金台山一带作恶,不知什么原因南下到太白州继续作恶。鬼教灭后,残余教徒流浪四处为害。七鬼去向不明。 空相矗笑道:“有人可以收了他们。来的路上,我们遇见护卫的金甲神君。因感念先父在世的一桩恩情,暗中护送我们到月申国。我去求他把这七鬼捉了,送到地府老家。” 空相矗年轻,言出狂妄。回到城中旅店,他派人请来金甲神君说了原由。金甲神君也知这南荣斗与空相锷渊源,便一口答应。帮个这个忙后,他也好赶回去复命。 空相矗还不知道金台山七鬼中五鬼已死。二鬼被草鬼婆救走自此行踪隐蔽。之前打头鬼拿了钱财,原该杀掉金绫庄姑布雄和天珠坊的南荣星,不料事情未成。后六兄弟拦路劫持讨金婆婆,反倒五个兄弟惨死。 作为贤内助的无钩家长媳綦毋冬梅恨手下人办事不利,没有铲除威胁她家绸缎和金银饰品生意的两个后患。当南星劼告诉她新宫裁和平元调的掌柜可能就是那两人时,綦毋冬雷骂道:“咱们都是死人啊!人家开铺子都开到门前了,还不知道。明儿生意被抢了去,大家都等着喝西北风吧。也知道从哪来找来的江湖撇脚汉,七个鬼没杀了两个常人。” 南星劼悄悄回道:“肯定是有人提前通了信,这才让他们躲过一劫。他们胆子也胆,老虎嘴里抢食吃。可是他们大街上开铺子,光明正大的,我们反而没有了好法子。”綦毋冬梅笑道:“他们到底不是虎贝和海昌两都人,还赶不出不成?”南星劼懂了主家的心思。 不出三日,伏珀城颁发了暂住令。伏珀城分东西南北中五街,海森苑外围为中街,其余按方位东西南北四街。每街下以十几户为一坊,五街司下统共有一百八十坊。凡户籍不在伏珀城所在的虎贝和海昌都的人,需这两都户籍的人担保方可常住,不然就要每隔半月到所在坊司处登记。暂住令出来后,被劝返回原籍的每天少说也有几十人。 红珠主动到后堂找讨金婆婆要给她做担保人。讨金婆婆笑道:“我就是这伏珀城的人,哪里还要担保人?你给前面新宫裁和平元调掌柜做个担保吧。”红珠不解了,她从外地一路乞讨而来,口音也不同,怎么还是伏珀城的户籍?见他一脸疑惑,讨金婆婆道: “燕子归来旧处,试问坊巷人家。 黯凝不见痴小,门户紧锁,黄杏出墙摇。 近探满袖絮,谁知愁绪?” 红珠不曾明白她所说,道:“我早知你不同寻常。你不说,我也不问。你是归来燕,那可要守好巢,别再又飞走。”讨金婆婆夸他聪慧。他把入股所得分红给讨金婆婆。讨金婆婆惊讶道:“这才开张几个月,你就分红给我?那闹事打咂的,没吓倒客人?”红珠叮嘱她收好银子,拨弄着发上的簪子,道:“那人是借着章仇家的威风,就想显摆自个高贵。他老婆看中了那十童玩戏鹤顶,说了价反倒说是嫌弃她买不起。听说为了争这口气,他把穿封家的祖传宝贝火石诓骗了去。为了这火石,弄出了人命案,连带了官员入狱。可最后不过钱财了事。” (本章完) 第43章 势大财丰变规则 力劲摆尾阻长河(6) 第43章势大财丰变规则力劲摆尾阻长河(6) 讨金婆婆放下银子,叹道:“他们还是这般飞扬跋扈。你可要谨慎,让铺子里的伙计小心些,口上不得罪人,心里提防他人使坏。你让他们觉得没了脸面,怎肯善罢甘休!”红珠长叹一口气。讨金婆婆敲着桌几道:“你长吁短叹什么?”红珠上前有些害臊道:“我说个事儿,婆婆不许嘲笑。” 见他羞涩三分,讨金婆婆笑道:“又是见了哪个俊俏的男子吧?”红珠臊了,拿着帕子遮住脸道:“什么都瞒不过您老。当日我们在街巷遇见地痞,他出手相救。不料我前日去吉河王府给夫人送东西,巧在他们府上待客,便把我拉着入了席。旁边就是高陵侠士和訾辱老伯。我脸皮薄,竟额头出了细汗。你说可不是丢了人!” 讨金婆婆劝道:“无果的事,你可不要执意。到头只会苦了自个。虽说面相是个女儿,可你终究——”说道此处她停了口,怕伤了红珠的心。 空相矗接到金甲神君的信,约定明日巳时二刻在城北十里处的荒石滩见。空相矗按时赶到,见一块大石头上捆着两个人。金甲神君身着琥珀色披风,头戴小珊瑚抹额,脸长目宽,身高体健。空相矗向他稽首问好,道:“这就是那二鬼?”金甲神君道:“正是。他们原本在九宫州一带作恶,因贪财四处行凶。好在被我教兄弟们盯上,打听出他们的下落。”空相矗在面前质问道:“是谁指使你们多年前暗杀南荣斗一家上百口?你们真是畜生不如,心如毒蝎。我到南荣老爷坟前,看着满眼坟头,恨不得亲手杀了凶手,为他们报仇。” 空相矗抽出长剑。打头鬼道:“我们也是拿钱替人消灾。那年,中间人说奉命要南荣斗全家的命。事后才知传错了话,是要南荣斗智昏。可木已成舟,又能怎样?”空相矗收回剑,提溜着他问道:“你若是说出是谁让你杀人,我或可放过你俩。”回生鬼道:“我们也是照接头人传话办事,哪知上一层是谁。事儿已过去六七年,我们哪里还记得当初的原话。不过背地里听他们说真假儿子什么话,怕失了什么位。也不知道是南荣老爷家妻妾争财还是争位。” 空相矗扇了他两耳光,道:“糊涂没有的东西。拿这些糊涂话骗我。若是你们贪财,为何不直接向南荣老爷要?杀了那么多人,上百条人命。你们买通了官府,才脱得了身吧。” 打头鬼见他年少,血气方刚,一剑刺下,可了结他们性命。若是年长汉子,说些轻重的话,尚有生机。这少年不过舞象之年,不明思辨,意气用事。打头鬼向金甲神君求道:“我们是作恶多端,如今大已悔改。还望金甲神君念在我们人鬼两教都为落难,放我们去吧。今后,找一个僻静处,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放下刀剑,愿做农夫度日。” 空相矗抽出剑道:“哪有什么以后!你放下刀剑,可忘了死在你们刀剑之下的人可否重生?”说着挥剑刺来。他们俩人被捆住了手脚绑在大石上,动弹不得。明知一死,他们闭起眼等死。 这时有一长绫甩来,绕住石头,连人带巨石搬走。金甲神君与空相矗几人大叫。一个老妪在三丈开外站着,身旁是搬来的巨石和人。金甲神君挡在空相矗面前,怕来人出手伤了恩人家的独子。 老妪正是草鬼婆,二鬼的干娘。她说道:“让你们别再出来闯荡江湖,还不听?上次救你们,险些丧了我的老命。你们真不让省心。”二鬼惭愧不回话。 金甲神君道:“不知前辈是何方高人,江湖怎么称呼?”草鬼婆抖抖手腕上的红绿青黄四色镯子,腰间拿出一个瓶子,在水心中倒了一点水,一个手指蘸着水比划了下,便走出三头猛虎,龇牙猛扑过来。 金甲神君他们吓得后退,几人背靠背抽出刀剑抵抗。虎啸声传来,如冰刀割面。大暑天,他们打了一个冷颤。 他们手拿长兵器者先上前一步,挥砍着不让猛虎近身。持短兵器或手无寸铁在圈心内,见机行事。过了五六是个回合,猛兽占据了上风。金甲神君此次赶赴异国他乡,为避人耳目,因而未穿钢铁所铸造的盔甲。没有了防护,他也不敢攻势太猛,以免被猛虎咬到或它们的利爪抓伤。 眼见几人力气耗尽,快要支撑不住,有一阵打铁的声音由远而近。一个腰间佩戴玄铁牌,身着花青长裳,手拿柳木棍的老妪赶来,道:“你这老太婆,玩神弄鬼的花招不少。”此人正是讨金婆婆,她一手拿起玄铁牌,一手拿木棍敲打,如深谷打雷连绵不绝。猛兽听了雷鸣声,有些怯了,夹着尾巴转向草鬼婆后不见了影踪。 难道刚才一幕是眼花?金甲神君知道了这个老妪会邪术,定是鬼教中人。草鬼婆见到讨金婆婆,抓起二鬼便逃了。空相矗要去追他们,被讨金婆婆拦下,道:“他们是该千刀万剐,可你也要杀得了他们。” 空相矗急得叫道:“那不是放虎归山,祸害无穷!”金甲神君忙安慰道:“他们两人刚才乞求重生,可见已有悔改之意。手下留情,也是善举。” 金甲神君向讨金婆婆走来,行礼问道:“多谢老人家相救。不然我们被困这迷魂阵中自相残杀。冒昧问下,怎么称呼您老?”讨金婆婆盯着他们,好在并无伤亡,只是受了惊吓,便道:“你们平白无故能为南荣老爷子一家报仇,也算仗义。至于我,说起来沾亲带故的。不过是陈年旧事了。” 空相矗见二鬼与草鬼婆早已无影无踪,知道追赶无望,扭过头问道:“晚辈见过老人家。您老说沾亲带故,不知和我们中的哪位?也好让他上门拜访。” 讨金婆婆见他眉目清秀,鼻梁高挺,透着一股子灵气,难得露出一笑。 欲知何由,静待下一章: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 (本章完) 第44章 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1) 第44章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1) 有文道: 松花煮酒,春水煎茶。 纵鞭欲千里,迟来携新芽。 平云志,望天西,徘徊月下里。 也经宫墙院,凉露沾衣。 此生付斜阳,落晖知意。 说话讨金婆婆一笑,道:“我就不能做你的婆婆?”空相矗当即行礼,道:“在这异国他乡多个亲人,何其有幸。要是有个一灾半难,我可就依仗遇见婆婆逢凶化吉。” 讨金婆婆大笑而去。他们几人有些不解,只说是江湖人多半古怪。 丞相訾辱彖听了城中人议论远道而来的空相矗祭拜南荣斗之事后,向杰安海王道:“陛下,空相矗虽是平头百姓,可其父曾是空相国一帝。若说沾亲,他还是你的外侄孙。”杰安海王看着新摆上桌的珊瑚树,并不想认领这门亲戚,道:“寡人还不到四十,哪来的这么一个孙子来?” 訾辱彖面相祥和,眼目温和,说话不紧不慢。比杰安海王长五六岁,他知道杰安海王的脾性,有时撒撒小脾气。如果西乡谏大夫在,杰安海王多半还听些。如今他从狱中出来后,杰安海王一时出气,醒悟过来后免了西乡纪平的罪责。 西乡纪平虽侥幸免罪,可为官三十多年,这些年早有辞官归乡之意。訾辱彖与他相交甚厚,可说有提携之恩。自杰秀海王驾崩后,短短十年中,先后天英海王,杰烈海王又驾崩,眼下的杰安海王已是第三位海王。 訾辱彖耐心相劝,这才让西乡纪平打消了高老还乡之意。只因在狱中受了惊扰,又上了年纪,西乡纪平病倒了。訾辱彖原本约了西乡谏大夫一同劝杰安海王。杰安海王因第二代帝传文追讨疆土一事,对空相国来的人不免有些敌意。 訾辱彖劝道:“月申与空相国既是友邻又有贸易往来。若是关系僵化,对我国不利。我国贩卖到西方多国的丝绸海货都是借着空相国的商路。再者,空相国追讨当年的赠土,尚未动武。这就是还有商讨的余地。如若我们怠慢了他们的人,这不为开战找了个由头?” 杰安海王命礼部对空相矗以空相国使者身份接见,让几个重臣随陪。空相锷想出的公举票选代帝制度是个新鲜玩意儿,几个邻国有人斗胆议论一国之主的轮换。杰安海王怕这股热风吹来月申国,原本就岌岌可危的宾牟王权,岂不是朝不保夕。他下令杜绝议论帝王继承言论。为此,各都投入监狱的违令者都过三四百人。为杀鸡儆猴,各处领头议政的人被砍了头。杰安海王惹了言论者,背地四处说他残暴无能。 空相矗未曾料到他这个失去帝王的人,还能受到月申国款待。年少不胜酒力,不过几杯后,空相矗便醉了。礼部把他送到南城墙下的客馆,这里专是接待外国使者的地方。地方倒也宽敞,但偏僻。只是往来的外国使者少,也就常年空着时候多,用的时候少。来月申国的外国商人倒是多,可他们不是官家人,享受不了这般对待。 陪空相矗随行的几人早被安排到客馆,他们见醉醺醺的空相矗被送来,忙上来搀扶到屋里去。这处客馆院落冷清,房屋有七八间。客馆长手下不过三四人打理这里,人手紧缺,端了一盆清水后便走了。随来的人只能帮空相矗安置到床上睡下。 深夜,空相矗喊了半天没人答应。原来是他肚中酒肉翻滚,想吐找不到地下的痰盂。他还算清醒,托着身子到院中树下去吐。一番呕吐后,他略感舒服,就是口中苦涩。便去厨房找水。 虽说黑灯瞎火,好在月光皎洁。他趁着月光在厨房水桶中舀了一勺,咕咚咕咚灌下肚。想着曾也是太子般周围有奴仆使唤,如今半夜爬起床喝冷水。 他顿感悲伤,道: “暮复暮,清风度,松下鹤闲步。 孤重孤,薄雨苦,云上仙不顾。 琴音去魂尘,人在天涯处。 平生沙鸥随潮游渡。” 夜静人耳聪。他忽听有脚步落地。他靠窗看去,两个如枕瓜模样的东西在动。他起初以为是自个眼花,看到精怪。可定眼看时,似两个身形不过二尺高。是人是怪,空相矗一时难以辨认。 年少胆大。空相矗拿了一把菜刀偷偷出来,轻声蹑脚地往屋中来。其中一人听到了身后有人来了,迈着罗圈腿转过身来。原来是两个小矮人,模样丑陋,四肢肥大古怪。 空相矗已暴露,便喝道:“何方妖人,为何深夜造访?”那人被吓一跳,比划着说:“闭嘴!我们是来送你归西!”此人正是双面神,掏出腰间一个口袋,拿出五雷珠打来。空相矗也是武功傍身,见是两个小矮人,心中看低了几分。 不料这五雷珠威力无比,看似只有米粒大小,碰到如被雷击。他手中菜刀震落。随行人听到院中有雷动之声,觉得蹊跷,披了衣服出来。他们忙上前护住空相矗,对着两个小矮人道:“你们哪里跑来的孩童,这里可是客馆。”有人看出来,便道:“他们哪里是孩童,是会武功的侏儒小儿。” 另一侏儒手中升起九尺灵幡,上面挂着白纸麻布幛。此人乃负阴圣人,也是双面神的师傅。师徒两人奉命来取空相矗的人头。负阴圣人摇动着魂幡魄幛,口中念念有词。空相矗他们几人立刻头晕目眩,腿脚不稳摇晃起来。双面神扔出绳索,轻易就捆了二人。空相矗似被鬼上了身,明知危险,却动弹不得,叫喊不出声来。 他拼命挣扎,却似有魂魄被勾走,倒在地上,二分清醒,八分无力。双面神问道:“师傅,是砍了他们全部人头,还是独看了那小孩的?”他的声音如针刺骨般。负阴圣人正在收幡幛,咕噜几声。常人听不懂他口齿不清的话,可他的徒弟明白了意思。双面神一拐一拐地上前来,道:“师傅到底是心善,依我看,全砍下来,取了他们的头盖骨,用金镶边,可以做碗或酒盅使用。又经甩打又独特。” ??去冰川几天,赶稿子, ? ???? (本章完) 第45章 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2) 第45章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2) 负阴圣人咕噜了几声。双面神似乎受到了训斥,吓得哆嗦了一下,不再多话。 空相矗听得清清楚楚,可是眼睁不开,手脚动弹不得。要是他慢刀割下来,他是痛得清醒,却无力反抗半分。他也顾不得心中骂这些妖人,想如何四肢苏醒,与这妖人拼一回也算值得。 双面神在空相矗脖子上量划,抽出短刀正要往下割。两人从越过墙飞身下来。讨金婆婆用力跺着拐杖,两个小人显然吃惊。另一人正是祁桑子,他用金蝉丝卷了双面神的短刀。双面神跑到师傅身后。 祁桑子骂道:“你们俩孽畜,胡作非为。身有邪术,心无慈悲。杀了空相小公子,惹其两国纷争。到时,祸及多少人?”他和讨金婆婆挡在六人面前。负阴圣人嘟噜几声,祁桑子和讨金婆婆听不懂。双面神传话道:“好大的口气!一个是落魄的海后,一个是中教青苍木君的徒弟。凭你们俩人,斗不过我!” 祁桑子道:“你是鬼教的负阴圣人。你那歪门邪道在灵骨塔中喊魂问话还有用。在这里无用。” 见负阴圣人撑起魂幡魄幛,祁桑子甩出金蝉丝缠住,两人拉扯起来。讨金婆婆抡起七身莲花杖打来。双面神翻着跟头,打出五雷珠。两人忙避开,院中雷声四响。 祁桑子边与负阴圣人打斗,边喊空相矗名字。讨金婆婆打开杖头莲花,收双面神的五雷珠。双面神见扔出去的暗器没了声响,便问道:“你用的什么东西?敢收了我的五雷珠,都没了声响。可恶!我要砍了你的手。” 被祁桑子收了短刀,双面神扑向讨金婆婆的腿脚。虽说身材矮小,可他们翻滚躲闪灵巧。 空相矗对眼前这些人的话听得明明白白,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感到正被拉回。 负阴圣人升不起灵幡便无法运功。祁桑子也没有想到负阴圣人力大无穷,拉扯几十个回合,仍没有夺过灵幡。他灵机一动,双指惗金蝉丝起了火光。负阴圣人急了,顺着灵幡飞窜过来,一掌砍断坚韧无比,刀剑难断的金蝉丝。 祁桑子道:“打他们前顶。”这是负阴圣人和双面人的致命处,两人慌忙捂住脑袋。祁桑子俯身甩出两股金蝉丝,困住了他们的腿。讨金婆婆一拐杖过去,两人摔倒在地。双面神的五雷珠不知从何处打来,两人在地上滚动着躲闪,发出惨叫如婴儿哭泣声。 这时,空相矗恢复了力气,拿着菜刀过来,嚷着要砍了这俩妖人。 忽然,五雷珠停了。一阵车轮声渐近。从暗处滑出一辆小木车。讨金婆婆见过鬼婴,便道:“不好!是鬼婴!”双面神听了喊道:“师祖爷爷,快救救你的徒儿和徒孙儿。杀了这帮坏人。” 鬼婴摇着小木轮车,发出笑嘻嘻的声音。祁桑子听过鬼教二十四鬼,他们中人大多年纪过百。他们的长寿不死之谜,至今不可知。他们的功夫高深难测,据说他们中有人的武功修为超过教主定风姆。是真是假,常人也难去领教。 祁桑子见负阴圣人和双面神已是江湖高手,那这个鬼婴更难对付。鬼婴鼓起腮帮子,吐了一口气。瞬间狂风起,夹杂着一股腐尸味。众人站立不住,呕吐起来。 负阴圣人和双面神前去跪拜鬼婴。鬼婴道:“若不是泣哭声,我也不知道你们被打成这样了。再慢两步,还不被那毛头小子剁成肉饼了。”鬼婴的说话声如从地窟传来,阴森恐怖。 空相矗从未见过这般古怪的人,吓得跌倒在地上。随行的人还在昏睡中。 鬼婴道:“谁想要了你们的头,那你们就把他的砍下来。”负阴圣人和双面神指着倒地喘气的空相矗。鬼婴的小木轮车往前滑动。讨金婆婆和祁桑子见不妙,拉着空相矗往院门走。 上回,讨金婆婆用哄孩子声迷惑了鬼婴。这次这招不管用。鬼婴用木轮车轴,向三人打来。讨金婆婆用七身莲花杖抵挡,被震得胳膊麻木。祁桑子见状,甩出金蝉丝去缠辐。可这木轮车如九牛拉车,祁桑子反被拉着转起来。 空相矗在地上乱抓,抓起了一个孩童落下的拨浪鼓。他看着手中拨浪鼓,顾不得,摇晃着要摔打过来。鬼婴听见拨浪鼓声,停下木轮车。祁桑子见状,上前接过拨浪鼓摇起来。清脆悦耳之声,让三人手舞足蹈起来。鬼婴在前,负阴圣人和双面神在后跟着蹦蹦跳跳。 祁桑子摇着拨浪鼓出了院门,朝街上走去。三人跟着出去。讨金婆婆让空相矗喊醒昏迷中的五人,待他们苏醒后,带着他们离开客馆,到千分号下的宾鸿号旅店。 祁桑子摇着拨浪鼓,领着三人到了城北墙脚下,用力把拨浪鼓扔出去。负阴圣人和双面神举着鬼婴的木轮车,三人竟纵身翻过高墙。祁桑子禁不住感叹他们武功诡异高深。 祁桑子引开三人后,赴宾鸿旅店与讨金婆婆他们会合。空相矗几人惊魂未定,都不确定遇见的是人是鬼还是妖怪。讨金婆婆笑道:“他们就是会些武功的侏儒。你们不要惊吓到如此地步。以前在王孙权贵家没见他们玩杂耍逗乐?” 待安抚空相矗他们平静后,讨金婆婆道:“我的侄孙,你是无辜卷入几人的纷争中,有人想借你激化空相和月申矛盾。婆婆我有个认识的人,你赶紧回去吧。一路上吃住用度都可在她们家千分号下,用药有药王堂,吃喝在四海记,住店宾鸿旅店,钱财存放金豹钱庄。我也认识一两个信得过的人,她们会在暗中护送你,直到你到国界入了关口。” 空相矗道:“此次前来时,先东行出内关夜迟关,再南下太白州,在雁玙关出,过淮平十八里,在冬宫城稍作歇息后,渡海王河到中宜城游览了四方楼后,直奔伏珀城。一路上,有个叫京涉号的旅店在五六个都都有分店,价格公道,伙计们贴心周到。这次我们一路向西沿着帝河直到西月湖。听说此湖怪异,渡河到湖心便瞬间船倾覆沉底。只能弃了水路,绕湖到南康山,翻山到外关富东关入太白州。” (本章完) 第46章 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3) 第46章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3) 讨金婆婆笑道:“你这一说,不想是来祭拜的,倒像是游山玩水的。月申国被你走了快过半。让我看看,你这心里是怎么装着一个舆图。” 空相矗被夸赞后,倒有些害羞道:“婆婆今日可比前当日初见和善多了。”讨金婆婆摇头道:“谁还没有个脾性,哪能总笑哈哈的。那不是成了开口笑佛了。” 祁桑子教了他一套剑法,可暂且防御护身。他们几人决定天明便出西城上路。怕有个万一,讨金婆婆和祁桑子也在店里住了一宿。清早送他们出城西门。 綦毋冬雷、无钩雨田和章仇兆丰、章仇丰年四人碰头,得知又失了手,四人有些不满。 无钩雨田道:“每次说是请的高手,屡次失手,不过是浪得虚名的废物罢了。我们三家每年合力向人鬼两教各献银八千两,这不全打了水漂。他们两教一年不如一年。今年不如给一千两得了。谁家有闲银子养废物。我可没有!”綦毋冬雷不似他这般急躁,道:“他们确实有过失。不过献银多少可从长商议。”章仇兆丰跟着说:“好在小事儿上,他们还能帮到一些。如今各地小商贩如雨后春笋,还要他们帮着清理一些有了势力的。官中暗中处处为难我们,我们暂且迁就些。”章仇兆年附和他哥哥的话,道:“家兄说得对!若是让他们恼了,给我们添麻烦岂得不偿失。” 四人商议半天,献银数目视日后他们的行动再定。 话说昌巴夫人让人请来多吉毐,也就是多吉安的亲妹妹。昌巴夫人先是让她落座,让人奉上茶水,然后开口道:“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本不该讨饶夫人。不过,你哥哥自辞了差使便没有音讯。有些事儿还要你转告给他。”昌巴夫人将这些年查出多吉安利用职务之便私藏的银两数目说给了多吉毐。 多吉毐没想到赴约是说这事,脸上有些挂不住。昌巴夫人笑道:“王爷生前心大眼大,不在乎这些。如今我一个老婆子支撑着上上下下,一分一毫都不敢乱花。听说你们宾牟宅上虽说沾着宗,终究跟现任的海王八竿子打不着,但是房产、田产遍布南面多个都。我还要向多吉夫人请教。操持一个大家,真是心力交瘁。” 多吉毐做贼心虚,她与哥哥暗中从昌巴府上得银这些年少说也有四五百两。有些东西就是她出手或卖或当。可当着昌巴夫人的面,多吉毐镇定自如,道:“要说起持家,还是他们爷儿们的事儿。财神都是男的,何况一家之主呐。不怕夫人笑话,我哪里懂钱财这些小事,不过饿不着冻不着就足够了。夫人以一己之力把偌大个家打理的井井有条,日进斗金,倒是让妇人我敬佩。” 昌巴夫人知道她有些手脚功夫,自持奈何不了她,言语中多有反讽,便笑道:“西天还有个王母。妇道人家也有建功立业,比比皆是。多吉夫人何苦妄自菲薄。只是钱财来路不正终会失去,或散财消灾,或钱去人来。这些生意经,学问大了去了。” 多吉毐抿了一口茶,不再作声。告辞昌巴宅后,多吉毐忙找回丈夫宾牟砚山,说了昌巴夫人旁敲侧击的告诫。宾牟砚山毕竟是大老爷们儿,让妻子不必惊慌。不料在夜间,似有人翻墙入院,在窗前走动,身影修长如鬼魅。 宾牟砚山干咳几声后,身影不见了。可是夫妻两人没有了睡意,熬到天亮后,双双感到不适。就连他们的女儿来请安时,也说身体乏力。一家人全病倒。家仆请来了郎中,诊治后又未发现异样,也纳闷。开了个滋补的方子便告辞了。 多吉毐跟丈夫说了疑虑,道:“怕是有人要置我们全家于死地。如不我们北上到我娘家避难,在那里重置房屋田产。”夫妻两人主意已定,变卖了伏珀城的房产和城外几处田产,到青泰都重建家园。 不出一个月半,他们打理好了行礼,雇了车马往西北行。过了海昌都来到公主都。 这日,他们正在赶路。只听后面的仆人驱赶一个叫花子。宾牟砚山听到吵闹声赶马来查看,只见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儿污头垢面的偷吃一个饼。宾牟砚山只有一女,见到他可怜,有意收为义子。便问道:“你怎么不在家里,流浪到此,偷抢为生。”小儿哭道:“我爹娘早亡,借住在舅舅家。他们家里贫寒,又有五六个表兄弟们要养,便要把我卖了。我听到后偷跑出来,都流浪快一年了。” 多吉毐跟了过来,听孩子这般说,有些不忍,道:“老爷,你我只有一女。如今在路上遇见这个机灵鬼,也是天缘。不如收了做义子。你我百年之后,也有人披麻戴孝甩盆。”宾牟砚山笑道:“我也正有此意。就是不知他愿不愿意?” 那孩子机灵,见有人收养,便跪下磕头叫起爹娘。夫妻两人听了,忙扶起他。在落脚的旅店给他沐浴更衣,让他走了认亲礼,这才算是成为名正言顺的义子。 宾牟砚山与多吉毐临走前做了一件善事,那便是退还给红珠祖宅。红珠又惊又喜,收拾了下后,邀讨金婆婆一起搬进去。把临街那处房产全租给了新宫裁和平元调掌柜。他们存货,平日居住。 得到了祖宅,红珠搬进去后,首先便是按照父母嘱托在后院挖出埋藏的东西。因做了生意买卖,金银对红珠不似之前那般渴求,倒是从箱子里看到几个儿时的玩耍的小物件,他如获珍宝。看着旧物,他顾不得那么多,坐在后院土坑前嚎啕大哭,口里喊着爹娘。 讨金婆婆见到,也不上前劝阻。她倒是有几分羡慕红珠,可以嚎啕大哭一场以解思念之苦。她也有亲人想念,可是只能放在心底,不敢轻易揭开。 仲夏之时,院中老树参天耸立,鲜花遍地。 讨金婆婆低语道: “美人头上花落,无端风雨雁过。 碎事多磨,轻言红尘勘破。 重云弦断孤鸿没,遭际无处说。 离群更咽,合聚欢颜。” (本章完) 第47章 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4) 第47章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4) 屯浑葭齐自南星劼闹店后,变得更加机灵,说话软和,做事谨慎,察言观色,揣度客人是富贵,还是权贵。客人受他吹捧后,一高兴便出手阔绰。这孩子眉目渐渐长开,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凡是来往的人,他都知道宅府和其在家中地位高低。屯浑葭齐对几十种水粉脂膏霜各个功效倒背如流。有些连红珠都区分不出细微差别,他能道出侧重。那些夫人太太们在红珠面前夸赞他有一个得力的伙计,赛过几个老掌柜。 屯浑葭齐每日打烊后,将店内货物盘点,账目核对一遍。凡他经手的货物和账目,从未出过错。红珠见他用心又好学,跟讨金婆婆商量着从盈利中分他一些。一来赏有功劳者,二来让屯浑老爷子生前多享受些孙子的孝敬。屯浑葭齐把每月所得雇银,少许给爷爷买了衣物点心,剩余银两让爷爷平日花销。单凭他的孝心,红珠只觉得这个干弟弟品行好,日后可受重托。 讨金婆婆赞他爱惜人才,不过告诫红珠不可将研制的配方做法给干弟弟。红珠笑道:“您老人家还怕徒弟偷学成了饿死师傅?他一孤苦伶仃的孩子,又好学又会招待客人,帮我省了多少心。有他看铺子,我才能四处采集新方。要是不知底细的伙计,人品不好,每天截留几两,我哪里会知道?” 讨金婆婆指着内间书架,道:“你也在看生意经,也该知道不可尽信人。哪个被坑得最厉害的买卖,不是熟人下手的?人心是会变的。一味施舍,怜爱无度,让他知道了讨巧的法子,便以为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捷径。日后遇到不同的人,他难免心生嫉恨。依我说,你还是让他先当学徒三年,只管吃喝住,外添补些是人情。但不可言之过早,让他一个小儿把自个当成了掌柜,天长日久,不是他的东西,他都觉得是自家的东西。你们是掌柜和伙计,还是结拜成了家人,可总需一条界限。再说,你的生意买卖就只眼前这一个店铺,不想着怎么做到月申十都,各都都有店铺?” 红珠给讨金婆婆奉茶,怪道她越发人情淡薄,说屯浑葭齐一个小孩哪知道这些算计。他也想过多舍分号,把生意买卖做大,光宗耀祖,名满天下。可红珠知道自个的短处,不善打理钱财。铺子多了,账目复杂了,他可就迷糊了。 讨金婆婆拿起拐杖要打,道:“什么是学不来?你现在贪这点闲工夫,日后有你要哭的时候。跟着姑布掌柜或南荣掌柜多请教,这不就懂了。学着用人和看清账目。不要把所有精力都花在那些调制上,你可以雇佣几人,让他们按照你的想法做,每人摊派一些。方子只有你知道,他们只是你的三头六臂。” 红珠听了有理,拿起纸笔,在上面写写画画。想着哪里缺几个人,哪些事儿不必躬身入局。如此这番,用了好几日。 自上回綦毋冬梅约着嫂子无钩雨菲来过新宫裁、平原店和霜花店后,她们指名让红珠每两三月送新货到宅上。嫁到章仇家的无钩善妍用了侄女送来的霜膏,觉得面容娇嫩不少,便央求红珠但凡可驻颜的悉数送来。红珠开口多少,她从不还价。 无钩善妍年长章仇兆年十三岁,虽然丈夫不说,可她自个心里总觉得已美人迟暮。世人只见惯老夫少妻,鲜有老妻少夫。红珠与她相见恨晚,更知道她的心结,把亲试驻颜有效的法子告诉了她。 无钩善妍本性善良,心地豁达,又家境富裕,衣食无忧,不受风吹日晒,保养得当,因此还是如少女般俊俏,光彩照人。无钩兆年与哥哥性情不同,腼腆温和,从不与人争执,倒像一个书生,对于家中安排也无不满。外面人只认章仇家族当家人为章仇兆丰,管家奶奶綦毋冬梅,他们小两口倒像是家族里的隐身人。 这日,红珠提着货到章仇宅上找二夫人。善妍正在剪花插瓶,拉过他来欣赏。红珠对插花可不在行,便道:“这我可不敢随便下论,实在是因我浅薄。”善妍道:“这又何妨?你只好看便是,不好看就说不好看。谁还拿刀子抹你脖子不成。”红珠笑道:“这不怕得罪了二夫人,少了一个大买家。” 善妍剪下一枝广寒仙插在他腰间,笑道:“呸!我当你是姐妹,你当我是客。我还想送你一件海上货天衣纱做成的束腰长裙。瞧这模样儿口气,你定是嫌弃。那还是算了吧。”红珠听是没见过的东西,缠住她道:“要说你是无钩家的大小姐,打死也没有人信,没有脾气架子,又平易近人。嫁到章仇家,也不改脾性。原先是我错了。我虚荣爱美,你也是知道的。有了好货,还不拿来。” 侍女端来托盘,里面正是那件天衣纱裙。红珠展开一看,吃惊道:“我虽没见过大世面,可这件裙子可不是普通的纱裙。它上面镶嵌了上百颗碎宝石。这些我可都认得,绿松石、红珊瑚、水晶、琥珀,还有金线银丝,束腰这一圈是蜜蜡串片。莫说价格不菲,也是世间少见。这太贵重,我可不敢收!” 只见善妍一个眼神,红珠就被一旁的小丫鬟们拉着到后屋更衣。等红珠出来后,善妍停下手中的活计,打量一番。只见红珠高挑身形,配上这件天衣裙,又有发髻珠花点缀,显衬出双目飞星,眉间有彩,削面如玉,胜似女子俊美三分。 小丫鬟道:“夫人说这件裙子是为红珠掌柜而做的,一点也不假。你看,这似下凡的仙子。恐比仙子还要美。”善妍让她们去准备茶果,待会在后苑水榭品茶。 善妍换了轻衫,邀红珠前往水榭。池中绿荷正盛,游鱼嬉戏。微风阵阵。两人落座。善妍道:“你住进老宅,可还安好?”红珠惊吓到噎住,缓过气道:“夫人身居深院,怎知我家那些碎芝麻烂谷子的杂事?” ??怎样?我感觉没有读者啊 ? ???? (本章完) 第48章 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5) 第48章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5) 善妍笑道:“我即视你为姐妹,怎么也得上点心才是。其他的帮不上忙,但公道还是帮你讨得回。天命不幸,让你自幼父母病故。碰上叔婶,又是贪财薄情,欺负你年幼无知,吞了本属于你的房屋田地。如今他们多行不义,遭仇家报复。在他们投奔你婶婶娘家时,我让丈夫中间调停,他们总算念及一点亲情,愿意把祖宅归还于你。” 红珠听完,起身行礼道谢。善妍见水中飘着一朵花,拿出袖中小巧的八孔埙。乐声响起,浮花渐近。她手指弹出一颗小珠子,打起水花,浮花飞旋而起。她轻手接住,嗅了嗅,插在发髻上。红珠拍手叫绝。 “我竟不知道,原来姐姐是武林高手,这招‘空中接花’看似轻巧,没有功底的人是打不起来的。”红珠不是吹捧。 “我这花拳绣腿,你就别说什么功夫,让人家听了笑话。”说着给红珠倒茶。两人在清风花香中畅聊。红珠吃了一口,道:“这茶倒是勾起我小时候的味道,但就是叫不出名来。”善妍放下杯道:“这是今年新采的云尚二月春。” 月申国名茶有两种,一种是碧竹尖儿,一种就是云尚二月春。其中属云尚二月春更是稀少珍贵,说是御用之品。后因西方多国喜爱,堪比黄金。天英海王时准许满足宫内供给外,余量壳买卖到西方多国,但民间不可买卖。因此暗中流向市面的不过二十斤。 红珠咋舌道:“敢情我们两人喝了十两银子。”善妍笑道:“它就是树叶。不过买卖人把它作价成了金子。再说,你们那里三间铺子哪个不比这贵?就连我们大夫人都说三个铺子如坐镇了三只貔貅,一件衣裳,一个簪子,一瓶霜,哪个低于十两银子?听说嫌贫爱富,都闹出官司来了。” 红珠哎呦呦辩解道:“那新宫裁量身做衣,用料毫不含糊。我见过他们里面的裁缝剪裁,为了纹路齐整,他们废掉的料比用的多。还有那平元调里的簪环戒指玔佩戴,全在奇巧上。至于我们店,说句实在话,有些霜里还真添了纯金粉。你可在日头下勾一指甲,涂在手背上,就可以看到金光。真材实料,这也是贵的原因。至于说嫌贫爱富,夫人可是冤枉了我!我那几个摆件,实为赠物。因无实用,便说有人要买,出价合理就卖。只是你们家的南星管事夫人脾性大,我报了价,劝了几句,反倒没有落好。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南星管事更是无理取闹,跑到店里来砸店。幸好周围的人看不下去,他臊了才走开。” 红珠说道这里,放下茶杯,气嘟嘟道:“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些年,依仗主子家财大势大,你们的奴仆没少行凶作恶。”因纵火之人并未捉拿到,他也不敢把那夜之事明说。 善妍叹道:“你说得这些,我也不明白揣糊涂蒙你,多多少少也听过。寄生而生,我们需要他们办事,他们也要借我们达到目的。不是纵容,而是有些我们可能都辖制不住。这家大业大,疏忽百漏也就多了。” 见她这般说,红珠也不能像个来讨公道的,咄咄逼人。改口道:“我也并非今日来讨公道的。不提这些了。听说北面具户国有个火岛,熔浆流经哪里就变成黑灰,那里就水草丰茂。若收了来定是养容颜的佳品。除了火岛灰,还有牛贝国比尼山下万泉之眼的神水。我正四下找人,若是可得些,或许会研制出绝世妙方。我这辈子只作这一件事儿,就是养颜护肤。” 善妍拍手替他叫好,笑道:“一生只专一事,你定会登峰造极。如果真有奇方出世,世间女子尊你为花神转世。”红珠抿嘴一笑,道:“我这辈子是错投了胎,是一块榆木疙瘩。哪敢污浊了花神?”风起,吹得林间沙沙作响。院中弥漫花香。 红珠又道: “花下舞长袖,醉意在浓酒。 无尽长松虑千愁。 天高无路口,乘风登阙楼。 多少辛酸入咽喉。” 善妍见红珠眼中含泪,知他性情真切,思虑过重,可非能感同身受,不可坐在屋中说他人淋雨清凉,赋文道: “奔马归云无迹,忍泪弦语低。 寻觅,旧约谁寄? 黄昏光景怜惜,人归何处? 星雨暗香花飞,卸三分悲,邀日月住!” 他们相视一笑,不说一语。 当初讨金婆婆进城被阻,有南城门侯金齿花安将此事报于管辖王宫四门进出的城门郎方雷共荣。这方雷共荣是现杰安海王自幼的陪同学伴,早就将此事告知杰安海王。 因讨金婆婆当年出宫墙入民间时,那是还不是海王的宾牟才杰已二十岁左右,宫中是非知晓一些。他曾在宴席祭祀中见过定海海后几面。如今听说她回到伏珀城,不知有什么打算作为。 方雷共荣将几个月监视讨金婆婆行踪,以及打探出来的消息告诉杰安海王。他道:“这妇人不可与当年同日而语,如今江湖人称讨金婆婆,从受宠万千的海后到沦落乞讨为生。她也可说命运多舛。这些年,她凭借贵人的帮衬和旧友的暗中扶持,有了一些产业买卖,其中一些买卖更有势头超过三大家族中的买卖。有人比我们更早知她回都,如綦毋、章仇、无钩三大家族利用这个时机,联手杀死了昌巴王爷,栽赃嫁祸到讨金婆婆身上。说是讨金婆婆是定海海后的亡魂俯身,前来报仇。据小人与商道的朋友交谈,昌巴王爷因祖上在牛贝国有一小庄园,又在我国是个世袭王爷,有了这些关系,昌巴王爷的生意买卖在牛贝国和西方多国比章仇、无钩家族顺畅。起初是小生意,可这几十年就不同了,丝绸、皮草、海货等买卖抢了不少三大家族的客人。他们能不怀恨在心?” 杰安海后想到一个妙招,借刀杀人。三大家族借着讨金婆婆寻仇之名,杀了威胁他们生意买卖的昌巴王爷。他何不借这个浑水,把他畏忌的息夫来杀死?这人留着,日后必是杀我者! (本章完) 第49章 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6) 第49章姑婆涉险救灵儿,老伯出招胜众人(6) 方雷共荣听后,大赞杰安海王的深谋远虑和巧妙用劲。为了对付息夫来这个滑头,他暗中请来空相国长岭州的长岭五精,分别是人精、地精、鬼精、神精、妖精。这五人自练成才,绝学梅花阵法威力无比。以至于息夫来死时蹊跷惨烈,看不出是何门何派的武功。 话说当年长岭五精称霸东州和南州。自北南下的金台山七鬼听闻他们的江湖盛名,提出比武,以振七鬼威名。七鬼斗五精,一场混战,五精的梅花阵占据上风。就在胜败即将分晓时,打头鬼的五音棒散出的金粉,落到地精脚上,让地精失了一条腿。五精甘愿认输,自此隐姓埋名,苦心钻研数年,发现了比五音棒金粉更厉害的东西无色粉。 长岭五精知道,江湖中无恶不作的金台山七鬼被一个老叫花子一夜打死了五个,便觉得这个老叫花子定非常人。后又二鬼报仇,皆败走。因此五精暗中商议,今后无论何人请求帮忙,他们都不可与讨金婆婆明战,避免五精中有人伤亡。 三大家族因雇人行凶屡次失手,已经误了他们的长久计划,不免有些心中不满。虽暂时没有减每年助金,但若是再失手,就难保数目不变了。 再说,贩卖儿童案已大白天下。人教为受此牵连无辜被杀亲属而自责,便有高陵度山等人给死者家人送银两安抚。武七接到儿子武威的抚恤金时,老泪纵横。他道:“我知我儿因举报巫马斯鸣等人作恶而被杀,可自个没有证据说理。这个冤,本以为到死都难瞑目。如今,水落石出。虽说我对你们人教有几分恨意,可终究是你们给了我儿清白,还拿银子给我们补贴生计。要是我儿跟得是明主,也不会含冤而死。此事已过,既往不咎。” 高陵度山有些惭愧,道:“我门出了败类,无辜祸及了多人。人死不可复生,这丧子之痛也将终生难平,还望老伯保重。但您老从今往后,若有难处,可向我们递话。我们人教定效犬马之劳。” 高陵度山作为此事善后,接连走访近六十家。可是到了修鱼洋家后,高陵度山愤怒道:“你那丈母娘太过黑心,连邻居亲戚家的孩童都敢卖掉!只恨我不能手刃她于刀下。你那先妾后主的妻子也是因母亲多行不义而被人谋害。她对母亲恶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是助长恶行,也算是罪有应得。体恤金断不能发给你。你有多少是干净,你自个知道。此事虽了,可也毁了人教一半声誉。你若吐出二三百金做善事,今后痛改前非,我可饶你不死。” 修鱼洋做贼心虚。次日一早,命人到人教积善处捐赠银子三百两。为此,他那娇妻跟他怄气一个月。 鬼母与倒钓翁出山,本是受教主定风姆之命,挽回贩卖孩童案中鬼教的名声。卫慕红天的所作所为违背了鬼教的教义。可鬼教中哪个不是敢作敢为,天不怕地不怕?别说贩卖儿童,杀人放火,谋财害命,坑蒙拐骗,哪样不是在鬼教门下人手中干出来的? 鬼母知鬼教处在风雨飘摇之中,爱惜卫慕红天是个人才,但罪不及死,所以前来开导。可各坛自立自理,即使是鬼母,她也不便插手。不料,卫慕红天自杀谢罪。这个出乎鬼母的意料,她的一番好意,不知道是不是反倒让他难以承受? 鬼母在居所冷潭,剪了一条倒垂到水面的绿藤,走在用藤蔓打结成的悬道上,略带几分悲伤道:“错是犯了。受君火星官的上昧神火惩罚,进铁珑城悔过自新,短则一二十年,长则五六十年,不又是一条生路。怎么能这般不爱惜命啊!” 在她一旁的鬼仙,手拿天圆地方瓶,笑道:“你心有慈悲,视作教门众人为己出。可如今卫慕坛主早已魂魄在希夷婆婆的净乐度亡经中飞归灵骨塔。”鬼母叹道:“他自我了断,怎么点元神灯?又怎能搭天梯?他连**的《过往录》都过不了,更别说到希夷婆婆哪那一步了。早已魂飞魄散。归于天地尘埃间。” 鬼仙道:“我也是糊涂了。百年不经事,都快成老废物了。可你也别被这些俗世缠绕,误了千载难逢的淬炼时机。教主仁慈,把囚在铁珑城的鬼姬放出二年。我们二十四鬼又可借浮游珠增进功力,延年益寿,躲避第三劫。” 鬼母擦拭鸳鸯璧,道:“百年光阴,不过弹指一挥间。你们出身乃劫坛使者人选,我和鬼婆是凑数的。”鬼仙笑道:“这次三人成队,所以我不等邀冒然前来。”鬼母道:“那我们俩再邀鬼姬归队。她监外行走,恐对这大千世界陌生了几分。” 鬼仙脚下断了几根藤蔓,提醒鬼母道:“您老的家也该修葺一番了。常年幽居冷潭,头上一寸天,脚下十尺深潭,出入有藤蔓,楼阁半空悬。” “我在此居住多年,早已习惯下雨时水帘为墙,日月在潭底。四时不同景,全日无紧风。”鬼母又道, “水奔东,月落西,星破空,花不回枝。 山不移,日入云,雾霭浓,好梦难圆。 天上成仙,迷苦人间。” 鬼仙得到鬼母同意后,前去邀请鬼姬。三人成队,站地乾位。在每劫来临前三十年,教主定风姆现身,邀二十四鬼到多泽岛夜明宫,用浮游珠增进功力,得长寿不老。 只说因贩卖孩童案水落石出,按理说是件好事,可对于受惠或依靠倒卖孩童为生的人来说,高陵度山就是挡住了他们的财路,成为他们的敌人。 淮平十八里的行乐场,开矿的,还有以贩卖孩童为生的,他们断了财路。于是有人牵头,说是要了高陵度山的命才肯罢休。 高陵度山在发放体恤金时,已察觉到暗中有人跟踪他。只是这几人奇怪,无影无形,似人似鬼。这日,他出伏珀城,南下入虎贝都到慈航山,打算渡海王河,穿花甲都到南淮都,过辣木籽入目洱国的东州邦,从两国交界的宁南关回国。 高陵度山快马加鞭到慈航山脚下,这里山不高,却弯道崎岖,河多路险。正当他下马要稍作歇息时,有三个龇牙獠面的怪人围上来,一个面色如土,一个长牙外露,一个长发稀疏。这倒也罢,只见他们一人啃食土块,一个咬着石头,一个喝着铁水。 高陵度山见过世外怪人,可这三人长相凶恶,吃样怪癖,使他毛骨悚然。还未开口,喝铁水的那人朝他吐了一口,他忙躲开。只见铁水洒落处,草木烧成灰。 那吃土的人吐了一口,高陵度山脚下陷进泥潭中,动弹不得。吃石头的那人吐了一口,碎石如雨点般打过来。高陵度山中了碎石,只觉身上如刀剑割肉般疼痛。 正当他觉得命丧慈航山下时,訾辱蠡老先生赶来,手握紫青镇尺。他转瞬间到三个怪人身后,镇尺打他们的腋下,待他们张开嘴时撒进一包粉末。 三人吃了粉末,只有进的气,没有呼的力气。訾辱蠡扛来一节木桩,让高陵度山踩着木桩爬出泥沼。高陵度山来不及言谢,忙对訾辱蠡喊道:“快躲避!” 欲知何事,静待下一章:乞丐婆兴千分号怯海王出四律戒 (本章完) 第50章 乞丐婆兴千分号 怯海王出四律戒(1) 第50章乞丐婆兴千分号怯海王出四律戒(1) 有文道: 明月轻撒帐,娇杏林中黄。 天上云雾避天意,人间烟火煨人心。 若待春风起,绿柳红蕊依。 话说高陵度山让訾辱蠡老先生小心,那三怪正合力攻向訾辱蠡。訾辱蠡用紫金镇尺,打得三怪近不了身,时不时打到他们的手脚。可令人惊奇的是,三怪不叫不喊,像是给他们挠痒痒。紫金镇尺乃精铁所铸,常人挨上一尺,皮开肉绽。这三怪何人?竟毫发无损。訾辱蠡警惕,不敢轻敌。 三怪分三面站立,张开口。一人口喷泥浆,落地顷刻间成沼泽。一人口出碎石,飞打而来如同暗器。一人口流铁浆,粘上铁浆即成灰烬。訾辱蠡携高陵度山后退三丈远,可沼泽泥浆从前方涌来,后面有铁浆涌来。二人被困在泥浆和铁浆包围的圈中。又有碎石飞打,他们两人几乎无还手之力。 高陵度山背靠着訾辱蠡问道:“老先生,他们是哪门哪派的怪物?”訾辱蠡道:“江湖流派纷杂,老夫一时半伙也看不出。这邪术有几分厉害。你我画两仪图试试,看能不能破解这邪术。”两人相背,单手相挽,飞步成圈。訾辱蠡用镇尺划出两仪,阳仪用碎石,阴仪为空地。 三怪不曾想到遇见高手,竟在一刻内制伏不了两人,让他们拼死抵抗。他们三人极少行走江湖,可从未失手。无人能活着走出他们三人的三绝阵。那两仪图成形后,泥浆与铁水被挡圈外,连碎石都落于圈外。 三人相觑,大吃一惊。他们多年不曾出山,不料后辈可畏。訾辱蠡捡起碎石,一招“天珠投湖”。三怪忙躲闪。地上沼泽和铁水已消,訾辱蠡乘胜追击,打出“劈山取珠”“天珠增光”,三怪手无寸铁,只有防守之力,再无攻击之势。 高陵度山见邪术已破,拿长剑指向他们道:“让你们试试我人教的‘天干十化法’。”说着一招“洪水通河”挥杀而来。高陵度山将此招化成百招,如洪水汹涌滔天。三怪并不惊慌,出招抵抗。过了十几招,三怪有人道:“天干十化法不过如此。就算你可化出千招,也就是和我们疏松筋骨,动不了我们分毫。”訾辱蠡挥着镇尺道:“那就试试老头我的‘打千秋’,看能否让各位伤筋动骨!” 两人合力斗三怪,那三怪畏惧訾辱蠡三分。他既能破三绝阵,也定知道他们的武学短处。若是除了这个老头,他们三怪日后出江湖还能无敌,若被他将破阵之法告知天下,他们三怪一生所学尽毁。 三怪不把高陵度山这个后辈放在眼里,一心合力要置訾辱蠡于死地。喷泥浆者掏出十二孔埙,吹奏起乐来。那埙声可使脚下地动山摇。喷石子者掌力排山倒海。喷铁水者掌中带火,靠近人身炽热难当。 慈航山一带,山矮却草木盛。又有溪流穿过,是避暑清凉之地。山峦不绝,树木参天,花开正盛。 高陵度山虽是人教乙风庭的高手,可遇见隐没江湖几十年的前辈,略显招架不住。訾辱蠡老先生知三怪要他的命,若再相让,必定吃亏。他使出“打千秋”中“千秋不朽”“千秋不动”“千秋日照”,三怪明显抵挡不住。 訾辱蠡一把抓住高陵度山,纵身到一旁山丘大石上,道:“你们三人出手歹毒,招招置人死地。若是留你们在世间,必定残害无辜。那我今日不得已下狠手,送你们归西。”话刚完,他拿出三颗九眼石,正要朝三人打去。 一个声音传来:“訾辱老伯手下留情!为了他们三人,万不可毁了这圣物。”随着人声而来的还有铃声。来者原来是正定神星,手持金钱串。訾辱蠡见生人知道自个一二,便道:“敢问怎么称呼大侠?” 正定神星道:“我是人教护教神正定神星。因这三人跟我沾亲带故,特赶来向訾辱老伯求情。他们三人常年隐居山野,不知这次为何冒然出山,自不量力跟訾辱老伯和这位壮士打斗。” 訾辱蠡见来者声传千里,迅疾如风,又是人教护教神,功力深不可测,便道:“理该行个方便才是。只是难保他们一犯再犯。三人行动诡异,邪术傍身,恐为后患伤及平民百姓。” 正定神星眉目俊朗,身形高大,正气凛然,笑道:“这个我自有办法。话说看在六七十年前,成阳帝在位时,他们三人也是享誉一时的少年天才,如今误入迷途。待我领去,让他们重新归隐山野间。” 三怪脸上没有表情,面相狰狞,令人心生恐惧。正定神星和訾辱蠡两人交谈中,一个笑着前来。来人道:“我也是来求情的。他们三人曾是我们?坛的三怪,早已退出江湖多年。想必今日是受了什么人挑唆,才重出江湖。” 正定神星道:“你这红蝎子不是脱鬼教隐没民间了。怎今日来慈航山下?是专给你坛下弟兄们求生路了?没想到旧坛主桑木惠还念求情!” 桑木惠细眼瘦脸,薄嘴尖鼻,长相带阴险奸诈,受到一番嘲讽,也不气恼,道:“我就一老头,看门护院的一条老狗。过往不提。”说完哈哈大笑。 高陵度山也是初见本教护教神正定神星,三怪及红蝎子也是初见。不曾想今日遇道多为江湖只闻其名不见人的高手。三怪见到桑木惠后,行礼道:“拜见坛主!”桑木惠摆手道:“我早已不是什么坛主了,我现在就是个看门狗。你们去吧,这江湖纷杂,你们心底单纯,做事简单,不可受其他人蛊惑再行凶杀人。” 正定神星赞道:“我本以为鬼教二十四坛,除了魁、魓、魒、?、?、魊得九星天母的教化,还算有仁者之心,其他所行无束,所作无规。你这红蝎子是金盆洗手,还是诓骗我和訾辱老两个智昏心迷?” 桑木惠站在三怪前,道:“江湖恩怨,永无休止。为利所驱,为名所动。这是老头我的一番真心话。二位大侠,高抬贵手,放了他们去吧。” 訾辱蠡见他诚恳,便道:“去也可以,只是不可再纠缠高陵大侠。”桑木惠替三人回话答应。 ??过年存稿中, ? ???? (本章完) 第51章 乞丐婆兴千分号 怯海王出四律戒(2) 第51章乞丐婆兴千分号怯海王出四律戒(2) 桑木惠带三怪而去。正定神星对訾辱蠡感谢再三。因他从西北过关入月申国,从几处矿山处经过,有人埋怨高陵度山让贩卖孩童案天下大白,他们的童工少了大半。正定神星道:“发放抚恤事完,过关回国潜修。途中务必当心,有人不满你破了他们的财路,要杀你泄愤。”高陵度山耿直道:“我行得正,不怕他们这些歪门邪道。” 訾辱蠡劝道:“要你命的人武功不高,可他们请得动高手。这次是讨金婆婆听说有人要对你下手,央求我暗中护你周全。我又刚好南下修缮祖宅,碰巧在这里守住了你。” 正定神星道:“因我有要事在身,你我不能同行。只因我教近年来脱教者众,一时难让兄弟们护你入关。”高陵度山见二位好心,向来深信邪不压正,道:“我虽武功不及两位前辈高深,可也护得了身。你们放心去吧。日后相见,晚辈自当答谢。” 三人在慈航山下各奔东西。高陵度山为了尽快出月申国,在风行号雇了一匹快马,日夜兼程,跑了三天过淮平十八里。他在京涉旅店住下。店主是一位少年郎,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替他在风行分号处换了一匹快马,让人备了热水沐浴,把他出汗的衣服洗浆晾晒。高陵度山感激不尽。南来北往,东奔西跑,他住店不少,但像这般宾至如归的旅店不多,并且未多收银两。 高陵度山向店主谢道:“小哥年纪轻轻,却能掌管这么大的旅店,贴心周到。日后京涉分号满天下,生意兴隆。”店主是卫慕凰。他礼让谦逊,递上一个单子,道:“这是我们京涉号在几处的分号地址。若是高陵大哥要落脚,可到这些旅店。连住京涉,可减银两。” 卫慕凰虽是舞象之年,却老成练达。只见他眼带星光,面着风采,有勘透人心之功,有视来者为亲人之诚。正说着来了一个韶年小儿跑来,喊道:“哥,我的拳法你看长进了没?”说着小儿有模有样地打了一套拳。 高陵度山赞道:“你弟弟可是学武的奇才,还未到十岁,就已经步伐稳健,腿脚有力。若不嫌弃,我也会些拳脚功夫,教他几招。”卫慕凰牵着弟弟卫慕夙,带高陵度山到后院一处宽阔地。他在四下点起灯火。 高陵度山不曾料到,这个黄口小儿竟然有过目不忘本领,他只打了一遍拳法,卫慕夙已熟记于心。高陵度山对兄弟二人更觉好奇,便问道:“你年纪虽有十六七,已掌管几处店面。你弟虽小,可天资聪颖,若得高师指点,定是江湖高手。为何不见你们的父母或者家人?” 卫慕凰叹道:“不怕大哥笑话,我母亲乃淮平十八里河上的河房女,平日装扮一新,只为取乐。好在平日有些积攒,她又是自由身,买下一处临街宅院。她见我伶俐,自小让我跟着打理店里的事。前年家母染疾亡故,便剩我一人。我这弟原来流浪这淮平十八里河上乞讨,我不忍他被买了去为奴仆,便收了他结拜为兄弟。等他过几年,我们兄弟俩共同经营这几处旅店。” 高陵度山听后敬佩不已,道:“你有男儿担当和远见。再过几年,商界翘楚。”三人在园中闲聊。 高陵度山道:“十几年前,淮平十八里可不是今日这般风流糜烂。那时,定海海后力荐,让文人墨客诗词书香淮平十八里,而不是河房林立,河船漂流,流水胭脂水粉香儿。有句话是淮平十八里,千万河房女。一里一艳,各艳各领风骚。便有了淮平十八艳一说。” 卫慕凰也曾听人说过淮平十八艳,各具风采,各有所长。权贵商贾,平头百姓,无不止步观叹。有人为了捧欣赏的河房女,不惜砸金银千百两。为了跟十八艳一聚,有人倾家荡产在所不惜。高陵度山道:“自古文人多风流。”卫慕凰笑道:“恐是不正经下流!” 如今,淮平十八里河房有意效仿当年,各个船馆力捧自家的绝色佳人。斗艳争芳,各自不服。十几年来,十八艳轮换不休。还没有记住名儿,后天又推出个佳人。 卫慕凰道: “芳菲未尽赠离别,落花浣清河,幽怨轻歌。 沉酣烛烬已梦缺,双雁归来羽折,影落湖泽。” 次日,高陵度山策马西行,眼看到雁屿关,便安下心来。他在一处茶馆歇息。南来北往的人都在此处转货分道,这处地方汇聚了各国各行的人。高陵度山落座,喝茶吃菜。不料,邻座的人议论着人教贩卖孩童的事情,有人骂道:“什么‘施善崇义,抱德养心’,就是扮猪吃虎。我有几个兄弟以前是他们庭堂的弟子,后来干了几年后脱了教。且不说里面等级森严,仗势欺人,他们也作恶多端,贩卖孩童,欺压良妇为权贵当玩物。” 高陵度山那里还能听下去,拍着桌子叫道:“你从何处听来一派胡言,敢如此诬蔑人教?要是人教不仁,去年这里南面多个都洪水泛滥,海水倒灌,百里受灾,千万人丧命,是人教拿来万两银子赈灾解难。你们不能度过灾难,忘了恩情。” 邻桌几个听后更加气愤,道:“不提还好,一提此事,让人愤愤难平。赈灾的几两银子还未到手,先要请那帮人吃喝一番,到头来落不了几钱,有些还要搭上几百钱。” 高陵度山对此事也有听闻,只是此刻人多口杂,要是认了这个说话,人教岂不成了流寇。众人见此处吵闹,围观了不少人。高陵度山无奈,情急之下道:“想必是你们误解了,恐是多行不义的鬼教从中作梗,你们被表象所欺骗。人教上有教主和八大代掌教,中有四大护教神,下有十庭主十二堂主,赏罚分明,是非公断。那贩卖孩童之事,人教追查到底,原来是积善处里的人被鬼教魖支卫慕红天坛主腐蚀,如今他已畏罪自杀。人教严惩了对此事有干系的一干人三四十人。” (本章完) 第52章 乞丐婆兴千分号 怯海王出四律戒(3) 第52章乞丐婆兴千分号怯海王出四律戒(3) 在围观人中,有两人与众不同,那便是二十四鬼中的鬼仙和鬼僧。他们两人寻鬼婆成队,苦练修行,以备第三劫的授法。两人听了一个后辈对鬼教如此诋毁,心中不悦。待高陵度山上路后,紧随其后。 高陵度山发觉有人跟踪,便止步回头。鬼圣鬼僧也不回避,上前问道:“侠士出自人教何派?”高陵度山见是两个和尚模样的长者,又面相祥和,便道:“我乃乙风庭高陵度山。” 鬼僧笑道:“原来如此!”鬼圣露出衣下的骷髅杖。高陵度山退了一步。 鬼僧敲响了手中的无渊钵,声出如洪钟。高陵度山头痛欲裂。鬼圣打出骷髅杖,道:“实在可恶!毁我教声誉。”。高陵度山忍住剧痛,挥剑抵挡。当看到鬼圣鬼僧衣上的黑九目图案时,高陵度山觉得凶多吉少。 众所众知,鬼教高手有九阶,从低到高为蓝一,青二,灰三,黄四,红五,绿六,紫七,白八,黑九。黑九目为武功修为达到出神入化地步。江湖难有对手。 高陵度山使出浑身解数,打出天干十化法易守难攻招数。鬼僧道:“小小天干十化法也拿出来丢人现眼。看来流浪佛也没有多少真本事,怎么教出绝杀江湖的徒弟。” 鬼圣如闪电般轮着骷髅杖,让高陵度山眼前千影重重叠叠,模糊难辨。鬼圣一杖击顶,高陵度山倒地而亡。鬼僧叹道:“你我几十年不出山,出山便杀了人。”鬼圣正色道:“凡毁我万门无类教者,必死无疑。”两人并未因此事分心,结伴去找寻鬼婆。 话说空相矗入关回国后,便到亡父坟前回复。只因南荣斗家族人命案,他心中难解纠葛。从此之后,便不再上坟修筑,任其风吹日晒,败落不堪。 訾辱丞相接到回复,第一代帝空相锷的独子祭拜南荣斗之后已安全回空相国。他也听闻了人鬼两教的贩卖孩童案。贩卖孩童大案损了国威。訾辱丞相给杰安海王建议道:“陛下下令把人教几处行善处接管过来,归于都府下州府专人管辖。若得民间资助可维持,便不再拨银两。要是民间资助不够,让州府拨银补充。其他都如此效仿开设行善处。一来,让疾苦之人有了避难之处。二来,以海王令推行,可塑我海王怜民爱子之威名。” 杰安海王答应了。西乡纪平自被訾辱丞相说服后,以忠胆之义谏言:“陛下既有心重振国威,扬名立万,何不肃清官场歪风邪气。这些年,官商勾结,搜刮民脂民膏,中饱私囊。三大家族用绝色美女拉拢官员为他们所用,窃听秘闻,擅改政令,阴奉阳违。官员烂赌不能自拔,向三大家族借贷,有些巧设名目,掏空国库。更有甚者,入教掌权,作威作福。依老臣微言,推四肃清,肃清养河房,肃清赌博,肃清官为商,肃清入教派。微臣提出洁净官场,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这三年来,各都遴选出共三百位才学高深,精通各行各业,熟悉各都州市农商优劣的才俊,可立即补位除名官员。这也是我们陛下高瞻远瞩,三年前开始网罗人才,又让他们熟知形势。” 訾辱丞相听过后,支持西乡谏大夫的谏言。这些官场夙弊长存已久。只是历代海王有心改革弊端,却难推行。如今要破三大家族胁持国脉,为其所用,得先从肃清官场弊端。 杰安海王道:“自从空相国公选推举帝王人选后,我国中人也有效仿者,成天暗下鼓吹。虽下令杜绝,可终是难堵住悠悠众口。借此四肃清令,也可重振国制,严肃纲纪,更新气象。” 四肃清令一出,立刻遭到百官多半人员反对。訾辱丞相知道这多半官员都是受三大家族恩惠或合伙牟利,私见杰安海王道:“老臣深知官场顽疾,四肃清令推出,拔出莱菔带出泥。就让西乡谏大夫牵头,组成肃清专人,给予监督惩戒大权,保四肃清令可推行到底。”西乡谏大夫从不顾及其他官员的威逼诱惑,深受杰安海王信任。他领命! 话说杰安海王多年前推行的政令,还有一项利民利国。那就是鼓励扶持小商小农发展壮大。此项让平头百姓们发扬所长,户户联合,或增产或增收,发展出新一批商贾大户。 讨金婆婆这些年已发展壮大一批生意买卖店铺,药材有药王堂号,占据全国药材原料半壁江山。掌管药材生意的是她信赖的尊卢农,食百草,知百药。食肆四海记,总管事段干子黎,雇佣各都掌厨名勺,分店有八十余家。落脚打铺有宾鸿栈房,商路各城总共有三十多个,由豆卢岁星掌管。存银借当有金豹钱庄,有俗称财神爷的屈门宫茗掌管,钱庄分号上百家,跨月申、空相两国。之前提过,布匹绸缎有新宫裁,姑布雄掌管。金银饰品生意由南荣星掌管。胭脂水粉与红珠合伙,管事人是红珠。 每年中和年底,各处掌事人向讨金婆婆报账述各处情况。各处掌事人按照约定日子,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讨金婆婆也在自家伏珀城内的宾鸿栈房分号关板歇业等候。 红珠原以为被邀请去商议分利,不料见到各处掌事。他们多则跟随讨金婆婆十几年,少则也有五六年。这让红珠有些手脚无措,因为各处掌事人要向在座列位讲出上半年亏损盈余以及下半年策略结果。在场人随时可提问或请教,他都需应答。 红珠明显准备不充分,轮到他时,害羞结巴,语无伦次。自个臊了脸。各处管事也算和善。讨金婆婆已先向各位掌事引荐了红珠,他们对他也有了解。讨金婆婆道:“莫怕。只说霜花店中一二,不谈其他。莫心中没有脉络,可等他们讲完你再上来。” 顺着这个由头,红珠先下了台,借来纸笔,慢慢思索起来。这次让他不敢怠慢。红珠也也见到了讨金婆婆多面孔。如她对宾鸿栈房管事豆卢岁星责备一番,栈房多开了七八个,反倒折本,让他半年内扭亏为盈,否则年底拿不到分利。她大加赞赏药王堂管事尊绿农,珍贵稀少药材,几乎全囤积在药王堂。 (本章完) 第53章 乞丐婆兴千分号 怯海王出四律戒(4) 第53章乞丐婆兴千分号怯海王出四律戒(4) 红珠生平第一次见这么多商贾共聚一堂,更是对讨金婆婆刮目相看。等散了会,他拉住讨金婆婆道:“我早知您老不是平常人,今日见了这大场面,我也是涨了见识。”讨金婆婆让他发誓,不可将这些管事人的姓名透露出去,说道:“你们是我的左膀右臂。生意要大家一起做,才能做大做强。只是现如今还是底子薄,生意小,不成气候,以免遭人嫉恨,还需费心用力。” 讨金婆婆与其他几位要前往城外药王庄园,邀红珠前往。药王庄园在城外南,依丘陵而建,有十多亩地,外墙用石土垒筑。内有药仓四间。一大片平整空地专为晾晒药材。余地三四亩种有桑苗和稻。 尊卢农让人收拾出晒药场,朝北边上放了几张桌子,添了药茶。讨金婆婆粗布衣,手拿莲花杖,发髻高悬碎玉簪。她瞧着四周,羡慕这处幽静之地。其他几人,三三两两交谈。红珠仍有些拘束。姑布雄和南荣星是红珠的租客,上来攀谈。姑布雄道:“大伙儿都是学做生意买卖,不比你强多少,不用拘谨。”南荣星摇着扇子,道:“姑布掌柜这话不假。他当学徒二十年。虽说你之前是做小本生意,由小到大,情理相同。这样算下来,你已经当掌柜五六年。论资排辈,你还是我们的老师!” 红珠躲到树荫下,抿嘴笑道:“二位谬赞!我那一斤半两,哪里可与众位相提并论。要是不说真话,明年我可要涨租了。”这句话逗得三人大笑。正说着,有一个身形瘦高,面皮黝黑的汉子赶来,说道:“我迟了半日功夫,待会甘愿受罚。”此人正是水陆运传驿掌事夫蒙程。 众人落座后,夫蒙程单站在一旁,两三句先说完了这半年亏盈情况,又说了下半年鹄的,以及达成运筹。然后才归座。他看到有个陌生人,知道是新近来的管事,便道:“这位怎么称呼?” 讨金婆婆引荐道:“他是我的合伙人,是卖胭脂水粉霜花店的红珠掌柜。我沾他的光,不出力不出钱还有分利。买主们都喜欢他,权贵富贾们的太太小姐们指名要霜花店的霜膏。”金豹钱庄管事屈门宫茗道:“财去人来。商人见利不贪。讨金婆婆果然好眼力,我们得空请教红珠掌柜。” 四海记段干子黎道:“放眼看去,稍有势力的人上无所敬,下无所爱。挖空心思,哄骗钱财。就说那些海货,被人低价收了去,卖贩到西面多国,价钱反比国内的便宜。我们想要从渔夫们手中收货,他们反没了这个自由,倒像是佃户。就怕你们嫌我话多,不然我给你说个三天三夜。” 讨金婆婆放下茶杯,笑道:“段干管事先嘴皮子消停些,想想法子,让一年到头风吹日晒的渔夫们也得一些好处。我们都是从老虎嘴里抢食,这些年大伙冒着性命,从无到有,各站一角。” 尊卢农给夫蒙程添茶,对着众人道:“姑布兄和南荣弟的事,想必大伙还不知道。他们原本在南面做买卖,有人买凶要他们性命。好在躲过一劫。” 宾鸿栈房管事豆卢岁星喊道:“谁不知道是章仇家族带着无钩和綦毋两族,凡是威胁到他们生意的人,不是被杀就是受到威逼改行。别说我们平常生意人,就连当今海王还不是被要挟,拿军需矿产开采量让海王把一个忠臣投到了大牢。” 尊卢农道:“豆卢老弟,你这急火火性情该收收。不然,我教你怎么败了,心晾一晾。”豆卢岁星纵身飞跃到空地上,道:“你琢磨半年,我也没闲着。谁胜谁败,还不一定。”尊卢农和其他人把桌子往后移,道:“解密天匣机,武功与天齐。那我领教领教豆卢老弟的武功,但可别撞了我的好茶!” 红珠不知他们说的什么天什么机,见他们两人的架势,也知是切磋武艺。他这段时日跟着讨金婆婆也学了一招两式,只是不能与这些高手相比。但对武功绝学,功夫高低已能看出几分。 尊卢农功底深厚,有风雷不动身。这是多年勤学苦练的结果。豆卢岁星招式新颖,灵活多变,常让人耳目一新。两人过了百招,依然未分出胜负。尊卢农不急不躁,手脚用力沉稳,实招抗打。豆卢岁星招数虚实难测,时进时退,伺机取胜。 过了五百招后,尊卢农收手,道:“豆卢弟胜我一筹。招术新奇,缜密细致。”众人拍手叫好。 讨金婆婆道:“豆卢管事胜在多思,但功底软了些。若遇见威力无比,招招下狠手的人难免吃亏。尊卢管事出手有力,可不善变。要是对手出招快准,百招内恐受损。”他们对讨金婆婆这番评论认可。 他们两人退场后,段干子黎上前道:“不知哪位要与鄙人比试一番?我都坐等不及了。”屈门宫茗瞧了众人,起身道:“我来领教段干管事几招,也开开眼界!”段干子黎招术快准,如他脾性般如烈火燎原,又如骤雨落下。屈门宫茗做事谨慎,跟人打斗也这般,如没有九成把握打败对手,绝不冒然使出绝招。两人过了百招,段干子黎稍占上风,屈门宫茗防守难破。 屈门宫茗发觉段干子黎手快腿脚便慢,腿上飞扫时手臂便慢下来。于是在段干子黎腿猛扫来时,他攻向对手手臂。段干子黎察觉他的用意,弯腰躲闪。到五百招时,两人停住,段干子黎抱拳道:“多谢屈门守财神相让,我落后一招,自然是输了。”屈门宫茗摇头,道:“我打得倒是吃力。” 讨金婆婆道:“破解天匣机中的武机,千人入局,百炼成金。只要有长进,就是赢。段干掌事向来以快招如闪电闻名,应对也如此。屈门管事吃亏在过于谨慎,要是放手一搏,恐怕难有人抵挡。”他们两人击掌一笑,退场。 夫蒙程早在一旁等着,道:“今日来迟,若是比招再晚,恐怕过会饭都要晚了没得吃了。”姑布雄笑道:“我来跟你比试比试。”两人高瘦相当。姑布雄胳膊细长,手上功夫轻巧,有四两拔千斤之妙,有时如细针过轻纱,有时如飞瀑直下。夫蒙程暗笑,不攻反守。虽说赤手空拳,却显出足智多谋。他轻功厉害,犹如飞燕。时而上天入地,时而左旋右盘。刚过三百招,夫蒙程已占上风。姑布雄扫腿,随之地动山摇。夫蒙程不曾预料有这招,被震得退了几步。 (本章完) 第54章 乞丐婆兴千分号 怯海王出四律戒(5) 第54章乞丐婆兴千分号怯海王出四律戒(5) 夫蒙程道:“还是姑布管事技高一筹,我甘拜下风。”讨金婆婆道:“姑布管事临阵不乱,出其不意,夫蒙程轻功更进一层,活脱脱飞燕一只。守中去漏,见缝插针,果然妙招。”两人握手,退场。 南荣星邀红珠比试。红珠忙推辞道:“我连在座的徒孙儿辈恐怕都不如,怎敢蚍蜉撼大树?”讨金婆婆站起来道:“他确实入门不久,今日还不足以和你们比划。就由我来领教南荣掌事!” 南荣星上前道:“能与讨金婆婆比试,三生有幸。”讨金婆婆放下莲花拐杖,到空场当中。南荣星体态微胖,长相憨厚,出手灵巧轻盈,转身飞跃如猿猴。讨金婆婆招术如千万条藤蔓,拳脚水泄不通。可手下留情,让南荣星接了五百招。两人随即分开。 南荣星惭愧道:“承蒙讨金婆婆高抬贵手,过让五百招。”讨金婆婆道:“南荣管事过谦。你看我是个老太婆,所以出手掌力减了三分。今日我们只比试武机所得所悟,不掺杂其他功夫。你已胜我许多。” 讨金婆婆以茶代酒,举杯道:“今日论职比试,意义非凡。我们为国振兴产业买卖,纳税交银,只为有朝一日消除一家独大,店大欺客。我们为民多谋生计出路,保他们可养家糊口,饥寒不侵,除奸去恶。为国富民安,老乞丐婆先谢过各位济世之才了。” 红珠听得云里雾里,见众人起身,也跟随举杯起身。讨金婆婆先饮一口,众人跟着小饮。这时,庄园里几人拿着东西过来,原来是归还几位管事的武器。姑布雄使的是三寸剪,南荣星手拿金银锤,尊卢农手握捣药杵,段干子黎手提五味刀,豆卢岁星肩抗挑梁棍,屈门宫茗臂缠天王锁,夫蒙程手舞马头剑。 讨金婆婆赠给红珠金蟾绫,道:“我叫你素手浣纱,正好用的上这个金蟾绫。它外柔内刚,使功力凝聚可如铁枪。比我那比色绫还要厉害。” 红珠拿着软绵如丝的金蟾绫,因功力浅薄,看不出特别之处。众人倒是羡慕不已。 众人散去。红珠与讨金婆婆赶在天黑前回城。因雇了轿马,他们两人在轿内也算安稳。红珠问道:“那日在娘娘庙遇见婆婆,虽说一身乞丐模样,但说话行事皆是见过世面的人。后来又有贼人刀剑相拼,到如今众星相聚,讨金婆婆您老的面纱总算揭开了。” 讨金婆婆笑道:“他们有心做事,我只是中间人,让他们相互认识。切磋武功,以便立于不败之地,为生意买卖甄选人才。我怕因义而聚,为利而散。” 红珠问道:“解密天匣机,武功与天齐。这天匣机是什么宝贝,让他们如此看重?” 讨金婆婆扭头望着红珠,也不隐瞒,便道:“那是我十多年前偶然所得。二百六十多年前,空桐家族统一了各据一方的多个家族,建空桐国,称帝昭告天下。或是顺从天意,他们与我国交界处的湖泊中升起一座岛,后称作天启岛。岛上露出色泽如蜂蜜般的黄玉。我国先辈选了一块品相上佳的黄玉作为贺礼。这天匣机正是从玉石中所得。说来也奇,里面有古文秘书九部,为天机、智机、仕机、农机、商机、武机、学机、术机、地机。经过这百来年,其中天地两部已损毁,智仕农商学术五部残缺不全,独剩这武机齐全,可古文晦涩难认难懂。我便汇集天下文人千人,各人认领一段文字。都已经十年了,也只破解了其中百分之二三。” 红珠听后大吃一惊,竟有这功夫毅力去解一本旧书。即便是武功奇书,也不至于要耗费这么多人力。那些人干活,定少不了银子打赏。这么多年,这么多人,少说也花费上万两银。红珠替他们这么一算,不禁咋舌道:“我的天老爷!这些年恐怕花费了不止一万两银子吧。”讨金婆婆笑道:“不是何事都是银两可以衡量的。你四处寻找美颜养容的方子,也不仅仅是为了钱财谋生,要是没有乐趣,容颜回春的人对你的夸赞,你也难以支持到今日吧。” 红珠醍醐灌顶。从未认真想过干这行的原因,被讨金婆婆这么一说,他觉得干这粉脂霜膏的买卖顿时意义非凡。等他回去后,把这讲给屯浑葭齐。这孩子悟性高,道:“郎中悬壶济世,求死扶伤。我们驻颜回春,逆反时光。青春年华无价。”红珠没有看错人。 一日,讨金婆婆暗中叹气。红珠见了,过来给她排解。讨金婆婆神情哀伤道:“从南边来的人说,在离国界三十里处,高陵大侠惨死商道。” 红珠忍住悲痛,问道:“可是高陵度山大侠?”讨金婆婆道:“正是!”红珠怕在讨金婆婆面前失态,安慰了几句后回房间。掩上门后,红珠放声哭泣。想到在僻巷中初见,到上次吉河王府共宴,不料人生无常,生死难定。良人已成亡人。红珠悲痛难掩,斟酒自饮。几杯酒下肚,他已有些微醺。 红珠抱着幼时倡俳,低语道: “多情最难舍,借浓酒销残念,昔幕人更欢。 多变浮生,连枝无双燕,不提沧桑。 一别,两泪,三生石,四世花。” 又喝几杯后,他提笔写到: 云崖苍树高梁,涵空轻霜桂香。 乱鸭归巢,酸风射眸。 暗香袭佳人,面海听潮声。 初见无别离,日月相约,山海不散。 残烛点夜,情暖余生。 湖光色,海浪声,幸与君共,此后无人。 他拿着词稿,到后院林中焚烧,道:“以此为祭文,念你我天涯过客之情。”一连多日,红珠萎靡不振,在家中修养。他让屯浑葭齐关店几日,让他回家陪爷爷尽孝心。 话说綦毋冬雷接到中门花娘携鬽魕魈三坛主来月申国消息后,立刻请来无钩雨田和章仇兆丰两人。三人在内厅密谈。无钩雨田道:“他们屡次办事不利,还想要我们如往年一样交助金。养一帮废物不成。”无钩雨田对减少给鬼教的助金拍手称快。 (本章完) 第55章 乞丐婆兴千分号 怯海王出四律戒(6) 第55章乞丐婆兴千分号怯海王出四律戒(6) 章仇兆丰按住无钩雨田,从袖口掏出一个账簿,这上面记着二十年来给鬼教的助金数目。綦毋冬雷叹道:“百密一疏!这还只是二十年的,如果从跟他们搭上这层关系后,每年交助金少则千金,多则万两。从祖上到我们这一辈,至少也上百万两了。” 看来綦毋家族和无钩家族也是鲜少查看账簿,虽说每年的助金不是什么大数目,可长年累月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章仇兆丰指着摆在桌上的账簿,看着他们两人,道:“为这点钱,倒不至于让我们气愤。就当施舍给叫花子了。我拿这账簿,是因为前十几年,交的助金换来的是数倍回报。如今他们成全我们的事,不抵这银两的十之五六。这已经是亏本的买卖,我们得想办法及时止损。杰安海王又折腾出的四肃清令,更是让我们雪上加霜。这是要肃清与我们有干系的人,断了我们的背靠大树。没有了我们,这些大叔还不是秧苗。没有了他们,我们也如同鸟儿失去羽翼。” 綦毋冬雷皱着眉头,对现如今的肃清令也是暂时无招。杰安海王广开言路,凡有知晓官员犯了肃清令的,皆可匿名举报。这些举报信不经各部,可直达西乡谏大夫为首的肃清堂。钱财美色可迷惑大多数人,可也有像西乡谏大夫这种人,油盐不进,水火不侵。义禁院五鹿山连夜送信,要退出入伙的买卖,只要本金即可。大司宪南星宇与大司谏修鱼勤杉更是冒死前来,让把养在金丝巢的相好送走或不留活口,以免日后生祸患。各都下的官员,也极力跟三大家族撇清关系。有些事情,他们也不管明目张胆地干了。 金丝巢为綦毋家族在城中密设的一处大宅院,明暗相连,房屋共有五六十间。里面有从全国各地买来的美艳女子。她们从如花似玉的年纪到年老色衰被抛弃,在十几年间,只有一件事便是取悦各路官员。有些被这些官员看上,成为无名的外妾。外人不知有这么一处地方,只有这些有权势的官员秘密进出。女子进了这金丝巢,抛弃后便为奴。只有死后才能出这宅院。 三人商议如何应对,谈了两个时辰才罢。 中门花娘为鬼教七大护教大士之一,传说她的九幽无影花可让人往返阴阳两界。此次她踏足江湖,只因三大家族无故少交每年的助金。鬽坛坛主六合娘娘,魕坛九命婆和魈坛坛主独来仙三人随行。本该有五位坛主随行,因魁坛和?坛坛主之位空缺。 三大家族不敢怠慢,安排四人在城北一处三进的大院落安歇。因此行隐秘,中门花娘婉拒了安排在院内的三四十服侍奴仆们。一切由她们自便。三大当家亲迎会客。綦毋冬雷面带和善,躬身等候更衣沐浴后的中门花娘。 待中门花娘出来后,三大当家为之震惊,眼前这位艳而不俗,媚而不傲,肌肤如雪,眼眸传情,五官端庄,面相可亲。中门花娘落座后,其他人才敢落座。 綦毋冬雷是东家,亲自斟酒,道:“有劳护教亲临,晚辈实在不安。不用护教责问,我等还是先行谢罪。这些年,生意买卖实在艰难。先有天英海王针对我们三族暗中颁布分割令,后又有杰秀海王鼓励扶持各地小买卖生意,在天密海王、杰烈海王,到杰安海王,这两条政令持续推行,我们三大家族生意买卖看似全国各地都有,却也因大易倒。民间成千上万的小商贾,实力不可小觑。而如今有个讨金婆婆,暗中已扶持起来十二行买卖,各个为我们的对手。他们半年聚一次,论职比武,一年比一年强。” 无钩雨田见了中门花娘,心中傲气少了几分,笑道:“不怕中门花娘护教笑话,我们现在是金杵敲钟,外面响里面空。苦呀!可我们又人丁不旺,分身无术,兼顾不周。”章仇兆丰听了无钩雨田软声细语,咧嘴一笑,道:“亏是护教来了,要是别人来,我这妹夫早就打出去了。今日他连性情都变了。” 中门花娘开口让人如沐浴春风,道:“你们的难出,我也知道。向来,我们大家有难共度,守望相助。即便我教遭灭教之灾,仍将你们的事放在前头,全力以赴。虽并非事事如意,可至少敲山震虎,使得他们不能肆意妄为。”叹了口气后,中门花娘望了眼桌上众人,楚楚动人,颇让人怜悯。 众人猜不出她的年龄,用肉眼凡胎去打量,中门花娘不过花信之年。鬼教称霸江湖百余年,以此推测,护教少说也有七八十岁。因护教地位尊崇,众人不敢妄自揣测。 商贾唯利是图。这三个当家人久经商场,精通人情世故。对中门花娘虽有几分畏惧,可终究这个买卖不划算。倒了苦水,并无意增添,反要再减。百年基业与情理相比,三大家族怎会舍弃基业。 六合娘娘听不下去,道:“我们也原非求你们而来。只是你们擅自破了我们的交情,不守信诺。如今,仗势欺人,翻脸不认我教为你们两肋插刀的过往。不念旧的人,难免是冷血无情的人。” 九命婆附和道:“也不是要不了你们的命。只是我们尚念这么多年的情分。你们这些后生,精明过头,过河拆桥。生意买卖上可以六亲不认,可为人处世这般,就落得万人厌弃。你想,你能把产业买卖做多久?失了人心,伤了情分,难长久!” 章仇兆丰正色道:“听口气,你们是来灭口来了。可惜,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他拍手示意,立马有一众人围上来。 中门花娘皱眉道:“大伙可不要火气大,以免伤了和气,斗个你死我活,与谁也无益。只要你们三族按照旧例交银两,我们这里将调出专人为你们使用。只是你们遇着强劲对手,非一般江湖小辈。我们也有不所能及的事情,还望体谅。” 綦毋冬雷陪着笑脸道:“护教还是未能体谅到我们的难处。”中门花娘长袖甩出,上来的护卫们便倒地不起。三大当家惊恐离桌。 中门花娘道:“你们安坐无妨。我只是嫌人多眼杂吵闹。等我们说完,他们就会醒来的。大家心有慈悲,怎可滥杀无辜。”三大当家见她出手迅疾如闪电,招术诡异不可测,心中有些畏惧。若惹恼了中门花娘,他们瞬息可丧命。可要是一副低三下四的模样,难免让鬼教越发猖狂索取。 无钩雨田道:“实不相瞒,这几年,我们已网罗上千高手,可供我们调遣。你们屡次办事不利,又每年重金供养,实难相继。俗话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咱们好聚好散,相忘于江湖。” 魈坛独来仙骂道:“王侯将相尚且礼让三分,你们商贾财大气粗,口无遮拦。我们护教原是善意而来,你们言语多有冒犯。那就领教一番。看谁能保得住你们的小命。” 欲知如何,静待下章:逢凶临危遇弘光痴梦妄想海茫茫 (本章完) 第56章 逢凶临危遇弘光 痴梦妄想海茫茫(1) 第56章逢凶临危遇弘光痴梦妄想海茫茫(1) 有文道: 昔年烟花不醒梦,醉眼看山风。 今朝谁人遇仙翁,求寄一枚松。 闲鹤闭目,童子止步。 话说三大当家一番话激怒了鬼教一行人。独来仙起身道:“想让马儿跑,又想不给草料。看来你们选了不少纸马。”这番嘲讽,令章仇兆丰按捺不住。他道:“这里逼仄,我们到院内比试一番。你们也并非不可替代,怎敢这么大的口气!” 中门花娘冷笑道:“章仇当家可知下一步的后果?”无钩雨田是个爱面子的人,从小到大都是掌中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海王都要忌惮他们几分,何况一个鬼教的护教。虽然中门花娘有几分姿色,身段柔软,话里话外刚硬。 章仇兆丰主动挑衅,有这般底气是因为这些年网罗五六百个了从人鬼两教退教的人。一众人到院中。 虽入秋,因月申国近海,天气如夏。院中各处的树木青翠,花草盛极。四处飘散着草香气。屋多人少,略显几分空寂。轻风时不时吹起,把秋燥降了几分。 綦毋冬雷劝解说和。只因大家都在气头上,谁都不肯让步。一场打斗难免。 章仇兆丰一声令下,从各处聚来十二位蒙面高手。中门花娘笑而不语。三位坛主先一步站到院中,引来十二位高手拔刀挥剑抡锤。独来仙的百毒掌,招招致命。九命婆背后有丝绣一片,上面有千百万根细如发丝的小针,穿心入骨,钢铁不抵。六坛娘娘有个灵龟壳做的盾,刀枪不入。 十二人中有原鬼教弟子,不出十招便被认出。他们怎敌得过三位坛主的武功。独来仙道:“你是?坛什么人?使出十毒王,难不知我们魈坛擅长解毒?”这人正是退位?坛坛主之位的红蝎子桑木惠,并不理会独来仙,道:“莫嘴上放刁,有本事破招”。招招狠毒致命。 中门花娘提醒道:“防他使出黑魔术。”十二高手中,有四人尤其特别,一人使刀,一人使剑,一人使锤,一人使斧。四人武功尚可,只是这四把武器如有神力,连三位坛主都近不了身。 中门花娘看出了异样,跟三坛主腹音传话:“这四件武器不同凡物,是人教镇宝四季宝器,截春刀,遣夏剑,杀秋枪,断冬斧。没有中教的五色旗,是对付不了的。” 不过百招,除持宝器的四人和桑木惠外,其他人都毙命。中门花娘上前,道:“三坛主退下。原鬼教中人也退下。”三坛主住手,退到一旁。桑木惠虽退教,可是护教之言仍有威力,收了武器,站到三大当家身后。无钩雨田气得吹胡子瞪眼。 四人早知这女子有神通之术,摆出落魂阵。中门花娘笑道:“流浪佛藏得那么严实的镇宝,你们是怎么诓骗到手的?还是偷摸出来的?”四人见她揭了短,摆阵法想困住中门花娘,以免让这她在江湖上传开。不知多少人觊觎这四季宝器。 中门花娘看出阵法,道:“丁星庭的落魂阵,就差挂出落魂旗。人鬼两教已经败落至此,成为他人的兵卒,连本性都失去了。你们还不如活死人。”四人知道中门花娘的来头,想借着手中的利器,打败鬼教护教以显实力。雇主面前,他们更是要卖命。 中门花娘手无寸铁,进入阵内如闲步林野,轻身如燕,避开四人锋芒,向其软肋打去。过了百招,四人连中门花娘的衣袖都未碰到,好在有宝器在手,中门花娘一时也占不了上风。只要被这四季宝器打中,必死无疑。就连大罗神仙都救不过来。 三个当家有些吃惊,已看出四人奈何不了中门花娘。既然是鬼教的七大护教之一,她的武学高深莫测,实在让在场各位大开眼界。 四人联手,又过了百招,仍不见胜算。中门花娘早知四人武功深浅,道:“就让这些人替你们扫门庭,那你们是想败家还是败业?”还未说完,四件宝器已到她手中。三位坛主接过,冲着三大当家人得意得嘴角上扬。无疑,这番举动更惹得无钩雨田和章仇兆丰的反感。虽然綦毋冬雷面无表情,但心中有些气愤。这是鬼教明摆着炫耀,鬼教高手轻松夺取他们家的打手。面子上多少有些过不去。 中门花娘对四人说道:“这四件家伙,我替你们还给流浪佛。对你们惩罚还是宽恕,由不得我。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桑木惠令四人向三大当家谢罪。綦毋冬雷向鬼教一行人道歉。无钩雨田指着桑木惠等人一通责骂。章仇兆丰不说一句,可脸色难看。 桑木惠老大不小的人,被当众训斥,心中自然不好受,想拼个死活。他击了三掌,院中又来了六人。 正当要打起来时,无钩善妍赶来,劝解道:“住手吧!莫说你们十几号人,就是上百人,也不是她的对手。又何苦自讨无趣。要是不想出助金,大家有商有量,没个多,总有个少。没有少,也有个原有吧。当初能聚,今日也可散。何必反目成仇,大动干戈?白白送了几条人命。” 无钩雨田见是姑姑,不便辩驳。章仇兆丰虽是章仇家的大当家,但在弟媳跟前少了言语。綦毋冬雷向来和善,看有人劝和,松了一口气。 中门花娘看着前来的少妇,比一众男子气度大,笑道:“你们三大家族到紧要关头,还要靠这位女侠逢凶化吉。”这话惹得三大当家不屑一顾,被当面贬低,这谁能愿意。三大当家见桑木惠等人不是中门花娘的对手,虽然危及不到他们的性命,可终究气焰少了几分。 他们几人又重新坐下来商谈。这几年,三大家族产业缩减,盈利也比不得前些年。对鬼教助金不能再按照往年的数目,鬼教也有了解,双方商议确定减半。三大家族允诺,若是过几年产业买卖赚钱多了,再按照之前的数目。 中门花娘叹道:“我们命运休戚相关,与荣共荣,遇折共损。愿我们都可在深潭得明月,有待一日重回巅峰。利国利民,干一番好事业。” ??快过年了,没存稿了 ? ???? (本章完) 第57章 逢凶临危遇弘光 痴梦妄想海茫茫(2) 第57章逢凶临危遇弘光痴梦妄想海茫茫(2) 大伙都重振勇气,谋划着将来如何如何。一番比拼后,反倒双方友情增进了两分。鬼教需要三大家族庞大的产业支持,三大家族需要鬼教众多弟子出力保买卖太平。 章仇兆年听说妻子出面劝架,怕哥哥心中不痛快,见兄长章仇兆丰得空,主动去请罪。章仇兆丰虽不满弟媳无故闯入,可有她在,那中门花娘软和了些。兄弟俩谈笑一场,各自去忙。 三大当家不曾想,刚跟鬼教谈妥助金没几日,又有人教四大护教神之一的正定神星前来。人教在江湖侠士和平头民众心中乃是正义教派。虽然前有怜爱园贩卖孩童之事名誉受损,可毕竟瑕不掩瑜。 三大家族为表示善意,舍弃自家的东厨待客,选了城中有名的四海记食肆,订了宾鸿栈房。正定神星私下前来,,驻地在月申国的庭主支主并未得信。因三大家族招待,反被闹得人尽皆知。 正定神星来之前,给在目洱国有势力的丁星庭主子初关山传话,让他亲自交回落魂旗,再待教主定风姆定夺何时退教。子初关山拿着落魂旗前来。正定神星道:“落魂旗我收回交由教主保管。只是你精通天干十化法,脱教便要废除武功。”子初关山道:“这些我自然要认,还望护教神念我苦练武功四十年不易,又跟江湖上人多少有些仇怨,要是武功全废,恐我子初关山活不过一年半载必丧命。” 正定神星面相和善,浓眉大眼,圆盘脸,厚唇,知子初关山所言句句属实,无奈这是教规。教规难违。 子初关山已是有了年纪的人,满脸凄苦相求。正定神君懂了恻隐之心,便道:“今日,你我私下见面,其他人并不知道。作为护守人教的我,首要是保全本教利益不受损,再视情况另作打算。若你退教后,隐匿无人知晓村野,不再过问江湖俗世,不沾惹是非,方还有回旋余地。”子初关山满口答应。正定神君让他先回去等候教内信息。 三大当家与正定神星在四海记雅厅内相聚。正定神星推门见山说道:“这两年来,听闻各位挚友躬身入局,大小生意亲力亲为,只因世事多方变故,因此有些艰难。这每年给人教的助金想必成了一个负担。”无钩雨田叹道:“还是护教神体谅,可正不是如此。”章仇兆丰道:自天英海王起,我们三家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各地小贩纷纷做起了地头蛇,我们虽说业大,可奈何难掉头,有些买卖只亏不赚。” 綦毋冬雷笑着说道:“负担倒算不上。虽说眼下时运不济,可这点钱还是难为不了我们三家。只是将来还要仰仗咱们人教多多出力支持。我们上百年的家业,不能毁在我们手中,上愧对老祖宗,下连累子孙后代。” 正定神星举杯敬三位当家,谢道:“多谢各位扶持。虽说人教前有灭顶之灾,现有败坏名誉的事,但施善崇义,抱德养心的教义从未改变过。何止你们三家艰难,我们都如履薄冰。唯有并肩同行,共渡难关。” 四人饮酒畅谈,聊到深处,綦毋冬雷落泪道:“外人都道我们是富户人家,可看不见我们的苦。兄弟姐妹们少,同族人也是少之又少。除去成本,交的税银,给的雇银,我们倒不是图那些个银子,就是不忍家业凋零。可话说回来,就算我们不做生意买卖,总有人做。而且做得见不得比我们大,比我们有良心。哎,可多少人明白!” 四人又说又哭又笑,到日落才散去。 出乎正定神星预料,在他起身去探望关押在南面的地福神官时,收到三大家族的助金银票。这数目令他大吃一惊,原本以为按照往年的数目即可,不料反增加了三成。 中门花娘听到正福神星在南面,便让人把四季宝器交给他。因高陵度山之死,人教怀疑为鬼教高手所为,对此次鬼教献宝,多数人认为是赎罪。鬼教人回复中门花娘,说人教不仅不感激,反倒觉得他们用心不良。中门花娘无奈道:“我们两教早无信任,是非不分了。今后,择清而行。”此事传开,人鬼两教各自弟子各有不满。若有碰见,双方如仇人般。 红珠哀悼高陵度山早亡,便去山海娘娘庙里烧香祈福。看庙人武七见他暗自垂泪,安慰一番。得知是人教乙风庭大侠死了,武七抹泪道:“高陵大侠可是好人。我儿武威因揭发他们贩卖儿童,被贼人毒害,反说是重疾促亡。正是这位高龄大侠让此事水落石出,并体恤我们一家贫苦,拿出二十两银子补偿。” 红珠望着供桌上的山海娘娘塑身像道:“这世道我真看不懂了,好人不长命,恶人过百岁。”武七道:“谁说不是!这庙里的山海娘娘心胸宽广,慈悲为民,移除了我国重金嫁女的陈年旧俗,又资助贫困的学子,为公平起见各都推举有才能的人为官。不到二十年,我国陋习已除,崇尚文采。就算这样的圣人,还不是英年早逝。” 红珠呵斥道:“你可别胡说。”武七住了嘴,又不便再多问。他不明白,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怎么不让说。 见红珠无精打采又失魂落魄的模样,讨金婆婆见后道:“你这些日子神情哀伤,世间生老病死,月盛极则缺,花争艳后凋零。你倒是想开些。由他们去吧。” 红珠问道:“婆婆是如何有这胸襟,风雨不惊,雷电不动。我该多学学。”讨金婆婆知道他打趣自个儿,道:“等你经历七灾八难后,到时比我还不惊不动,无火无嗔。” 红珠摸着脸上的粉脂,愁眉道:“我不是那种性情的人,喜怒哀乐都在脸上。不喜不怒不惊不动,那不成了活死人。”讨金婆婆笑着问道:“你见过活死人?”红珠如惊吓的兔子,退后一步道:“听着都吓人,我怎么可能亲眼见过这些?这活死人是大家嘴里胡说,用来吓唬人的。”讨金婆婆认真了,看着红珠,又道:“活着的人,在世上受累受苦。死了的人,入土为安。活死人,享不了入土为安的福气,却有受着活人的苦累。” (本章完) 第58章 逢凶临危遇弘光 痴梦妄想海茫茫(3) 第58章逢凶临危遇弘光痴梦妄想海茫茫(3) 讨金婆婆见他这般,不再说话吓他,道: “镜染蓝惹云空,花枝碧桃,行人离梦。 流水向南州,曾邀日月光,雁带泪归。 珍重在别间。” 红珠深叹一口气,道:“不邀日月光,我们倒是要雇一个老成的管家,再雇两三个人。不是我身娇肉贵,确实看着不干净的角角落落不自在。这倒不如我的那个破庙院子,横竖都是残垣断壁,也就不觉得邋遢。” 红珠家这处祖宅的确大,前厅后院,上房下屋。之前一大家近十口人,外加佣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人。如今红珠和讨金婆婆两个外,只有两个佣人,一个做饭烧水,一个打扫庭院浆洗衣物。屋多人少,一来显得冷清,二来破损也觉察不到。 二人在后院的庭院中,红珠指着石山干湖,道:“没有了活水,这山不生草木,湖水无鱼。哪里还像个家?我们现也算丰足,再雇几个人,打理庭院,把这处弄得别致些。你我可约旧友新朋来聚聚,喝茶品点心,聊天说笑。”说道此处,他一脸惬意。 讨金婆婆相劝道:“不可铺张。宁可委屈些,也别太过奢华安逸。我是不用人伺候的,只要有饭吃,有人换洗衣服被褥即可。这些开支,我每年二十两交给你。”红珠佯装动怒,道:“自大认识婆婆,您老就喜欢分斤拨两。倒像是欠着我百金百银,非要丁是丁卯是卯。这是怕跟我沾亲带故,还是嫌弃与我拖泥带水。” 讨金婆婆苦笑,指着后院道:“你看看,哪一处不花钱?我又不是缺胳膊少腿,干嘛要你搭钱养活我。”红珠摆着手帕,道:“罢了罢了。天下人你都不想欠。你积攒着万贯用着救国救民。” 讨金婆婆故意气他,道:“我那三瓜两枣,还不够你卖几瓶胭脂霜膏。红珠大掌柜,你这大大方方散尽金银,不出家做和尚,难不成成要出嫁?虽说不兴带重金嫁妆,可也要好歹留些,也好在婆家有个支撑,用自个的东西自在。”红珠娇嗔,红了脸跑到前头。 这时,院中花廊下出来四个人,正是中门花娘和三位坛主。 红珠尖叫着往讨金婆婆身后躲藏,有了壮大的人,质问道:“你们是何人?胆敢私闯民宅,我可要报官了。”又跟讨金婆婆私语,说多雇两个壮丁看守宅院。 中门花娘如远方来客,面带笑语道:“不请自来,有些冒昧。还要红珠掌柜和讨金婆婆二位见谅。” 两人惊讶不已。从未谋面的生人,怎么知道他们?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对两人摸底清楚。他们对来者一无所知。这岂不是要吃亏。再看中门花娘身后三人,没有一个像平头百姓,说不上凶神恶煞,却也是有所企图。 中门花娘朝红珠挥着手,笑道:“我知道你。你是霜花店的掌柜。你那些粉脂果真不错,我天利迢迢托人买的。红珠掌柜真可谓是奇才,可比神医。”红珠听她这番夸赞,觉得不像是恶人,出来后道:“愧不敢当。你要是来买这些东西,街上有铺子,我保证物美价廉。只是你们翻墙而入,我还以为是强盗。” 九命婆笑道:“好眼力!我们这次有求财神。”红珠有些迷惑不解。讨金婆婆上前一步道:“那你们得去财神庙。怎么找到我们孤儿寡母这里来?” 红珠见讨金婆婆视他为子,红了眼眶。六坛娘娘敲了下龟灵盾,道:“要说人间的财神,那可是您老,富可敌国,金银如山。”红珠听出这几个人都是来劫财的,壮着胆道:“你们有手有脚,为何不自食其力。主意都打到一个老人家身上。想要挣钱,咱们可以合伙做生意买卖。吃别人的嘴软,拿别人的手短。到底是自个挣来的花起来心里安稳。” 九命婆和六坛娘娘望了眼独来仙,想让他出面教训这个后辈。独来仙面带难堪,道:“今日我来只为劝说,不能出手。因我与这两位有些渊源。”九命婆道:“得罪人的事情,你就畏手畏脚了。那就我们来吧。今日不得一个藏宝洞,也要得个百宝箱。护教在一旁观战,我先试试。” 中门花娘对她说道:“二十四鬼中都有人败阵下来,你要小心。”九命婆回道:“有护教大士守护,纵使你有百灵护体,今日也要少一半。” 九命婆拿出绣花图。红珠趁她们动手前,跑回前厅去找莲花杖,也不知讨金婆婆放在哪个角落,看到桌上有把剑便走。讨金婆婆手握栖凰剑,道:“这一帮人,我还以为是打扫后院的仆人。原来是为财而来。说你们来错了地方,你们也不信。那我领教领教你的绣花针。” 红珠躲到一旁,心中担心讨金婆婆吃亏。毕竟,来者人多。看她们无所畏惧,定是高手。 九命婆打出带线绣花针,千千万万根细针如狂风般袭向讨金婆婆,连带着两旁的草木都弯了头。这些细针可穿精铁钢铜,讨金婆婆纵身跃上假山,躲过这一招。九命婆收回细针,那绣花巾变了图案。九命婆哼了一声,道:“看你怎么破我的天罡地煞图,拔地倚天——”她那绣花图上的细针到了半道如鹅颈般向上,眼看就要把假山尖摧毁。讨金婆婆挥刀,本想斩断针头带的线。不料一根未断。原来这是无脉丝,是取自一种罕见的飞蛾丝,水火不侵,刀剑不断。 红珠见了吓得大叫,只因武功浅薄,不敢莽撞出手,急得跺脚。讨金婆婆险些被细针打中,有针穿过剑刃。九命婆用力拉扯,夺过了她手中的栖凰剑,甩到后面,扎到树上。 讨金婆婆急中生智,就地取了一截木棍。九命婆住了手。六坛娘娘见讨金婆婆弯腰拣木棍时机,祭起灵龟盾,朝讨她打来。这鬼灵盖可是用千年玳瑁背壳做成,一根棍子怎能抵挡。讨金婆婆手中的木棍碰到灵龟壳便震落。见讨金婆婆手无寸铁,九命婆又打出细针。一招天冠地履,把讨金婆婆包围住。 (本章完) 第59章 逢凶临危遇弘光 痴梦妄想海茫茫(4) 第59章逢凶临危遇弘光痴梦妄想海茫茫(4) 讨金婆婆扯下束腰长巾,使出掌力,刹那间让细针坠地。九命婆恶狠狠道:“我已经多年不出江湖,鲜少有人知道我绣花图的禁忌。你用木与风轻易破了我的阵,可真不简单。”讨金婆婆被无脉丝裹住,如束在茧中的蛹。 红珠顾不得生死,冲上去给讨金婆婆解困。只是这无脉丝强韧无比,他用手扯,立即划破了手。六坛娘娘上前威逼道:“你就交出吸金的斗,说出藏金银的地方,权当暂借也行。日后是要还的。” 讨金婆婆被困,虽脱不了险,并不畏惧,道:“你们鬼教从下到上都是匪气难除,前有金台山鬼,今儿有你们。连说话瞎编都是一个腔调。”六坛娘娘脾性急躁,打出龟灵盾,一股猛烈气势逼来。讨金婆婆挡在红珠前,怕这个武功不深的半子受不住这一击。 正这时,有两人飘然而至。一人道:“你们伤不了她。住手吧!”此人仙风道骨,白发如雪,眉目如星,一脸祥和。跟随他身旁的人是正定神星。 中门花娘见人教四大护教神之一的正定神星都跟随在老者身后,虽说不知道他的底细,便知老者来头不小。三个坛主也不敢放肆。俗话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老者轻甩手中束盾锡杖,便把九命婆的无脉丝断了。 九命婆有些气急败坏。制成一根无脉丝需要不少心血,这么多根断了,相当于废了她的手脚。中门花娘见是高手,是为救讨金婆婆而来,可这金银为鬼教志在必得,便上前道:“不管你是人教何人,今日我要领教一番。” 老者笑道:“我乃弘光法师,若中门花娘有指教,我也不便推辞。”正定神星接过弘光法师的锡杖,把讨金婆婆解救出。 两人赤手空拳比试。中门花娘手臂如藤蔓,轻盈如飞。弘光法师步伐稳健,巍峨如山。后院中草木被两人的掌力摧残四落。高手过招,不用寸铁。话说就是他们二人。中门花娘的轩辕手法,独步天下。时要探取五脏六腑,时游走五官。弘光法师多为防守,并无取人性命之意。可因他功底深厚,未伤及他半分,自个先要折损功力。 一旁人观战,有人看得眼花缭乱,有人如痴如醉,有人拍手叫好。独来仙道:“弘光法师用的是失传已久的四劫掌。相传在百年前,古老家族们过着相安无事的太平日子。最后因争地夺权而开始了长达几十年的相杀。有两家族得到天机开启,奔走异国他乡避难。这天机到了我们教主手中,后又收录了几部奇书残书,交由珞河林百圣编撰,终成集天下大成的《拣拾宝典》。人教教主所得一些天机,由易周院的一些天才奇人钻研探究。听说,他们擅寻失传之作。想必这四劫掌,就是他们无意中得到的,不想练就出来。更厉害的中教,还不知道藏着掖着哪些绝世武功秘法。” 六坛娘娘见他话多,道:“独来仙,你还是少说两句,就那么点事,被你翻出老底,昭示天下不成。这说得有的没的。” 独来仙笑道:“我老糊涂了。听风就是雨的,胡乱说一通。” 中门花娘与弘光法师过了上千找,仍看不出胜负。正定神星叹道:“鬼教护教大士果真厉害。”讨金婆婆站在红珠正定神星他们两人中间,听了这番话,默不作声。红珠算是开了眼界,从未见过如此激烈的打斗。 只见二人住手,大笑一场。众人不解。弘光法师道:“护教大士承让,老僧认输了。”中门花娘笑道:“护教神过谦了,多谢手下留情。不曾想到,人教竟有这种旷世奇功,又有如法师这般的奇才。” 旁人听不出到底是哪个技高一筹。九命婆骄躁些,道:“护教不要受他们虚情假意示弱的迷惑。今日谁要是阻挡我们,就算我九命婆少八条命,也要拼个鱼死网破。要是技不如人,死了我也认了。总比亡教强些。” 她不顾之前交手的败绩,弃用绣花图,纵身踩着草木飞跃而起,朝讨金婆婆打来两掌。红珠眼见草断枝落,叫道:“你这老太婆子,也太狠心了。摧毁我院子中的草木,还要我们的命。真是欺人太甚。”九命婆并不理会,直冲而来。正定神星接过她这两掌,劝道:“坛主何必如此气恼,无冤无仇,怎要置人于死地才肯罢休!这也不合常理。” 六坛娘娘不满人教插手,道:“我们行事,要是在乎常理,还能叫独树一帜的鬼教?好名声,还是留给人教担着吧。”弘光法师笑道:“好名声倒是小事,只是公道自在人心。无论是仗剑走天涯,还是囿于尺寸之间,唯有利他而行,方可长远。” 中门花娘笑而不语。独来仙不服气,被旁人拐弯抹角地贬损,心中自是难平,道:“弘光法师鲜少步入江湖,可能对两教上百年的恩怨淡忘了。人教的好名声可是踩着我们鬼教上去的。可谁干了好事,谁做了坏事,还是有人看得清。” 弘光法师道:“庭院深,百草生,良莠不齐。可终究留的花香,也容得杂草。只是尚未驯化。爱出爱返,福去福来。发心不善,自有天收。” 九命婆哼道:“好话说尽,好理占到。”三位坛主合力攻来。 弘光法师叹了口气,接过束盾锡杖,抵挡三人。不出十招,把三坛主打倒在地。中门花娘上前道:“弘光法师作为老前辈,就当逗逗他们这些晚辈。莫伤了他们性命,以免我们两教恩怨有加深。” 弘光法师收了锡杖,道:“护教大士多虑了。三位坛主是难得的武学奇才,个个武功高深。只因还有要事,不便向三位请教。” 三位坛主此时已灭了大半火气。这名不见经传的老和尚,怎么会有如此功力?他们三人虽不是武林霸主,却也是让人尊崇的鬼教坛主。就算跟人过招败了,也是在百招千招后。今日不过十招,便被打趴在地。人教真可谓是藏龙卧虎。 中门花娘见有弘光法师和正定神星为讨金婆婆保驾,她们几人一时半伙是不能得逞的。想着耗下去,恐怕丢了本教的余威。于是,带着三位坛主告辞。 (本章完) 第60章 逢凶临危遇弘光 痴梦妄想海茫茫(5) 第60章逢凶临危遇弘光痴梦妄想海茫茫(5) 讨金婆婆向弘光法师行礼,道:“贵人,别来无恙?”弘光法师回礼,道:“一别十年,你可安好?”红珠听不明白两人的话,让人准备了果品茶水,邀他们到厅中说话。 原来这弘光法师与讨金婆婆是故交。再往前说,讨金婆婆的父亲与弘光法师的师傅也有交情。向来孤傲冷僻的婆婆在高僧面前如此谦卑,又央求红珠命人备酒菜。 红珠见一向肆无忌惮的鬼教弟子都在这位法师面前不敢放肆,又因他救了他们的命,所以心有感激之情。四人往正堂而去。 正定神星起身向讨金婆婆赔罪道:“因我教护教神地福神官心切,失了礼数,没了分寸,半路拦截老人家,生生成了路匪。他也收到了惩罚。如今人在南面禁闭七年。大错已成,他不能亲自前来赔罪,鄙人替他向讨金婆婆赔个不是,还望未惊扰到老人家才是。” 讨金婆婆笑道:“原本他也无错。不知道听了哪门儿子的风言风语,就当了真。你们也莫罚得厉害,又没有伤及性命安危。大可不必让他遭罪。” 弘光法师道:“菩萨畏因,众生畏果。有因必有果。这是他应得。” 红珠叹道:“我冒昧说一句。有因有果不假,可这因无根果无实。倒是让好人种了善因,得了恶果。就说你们人教中的高陵度山大侠,行侠仗义,怜贫爱人。听说枉死在半路上。法师,如何解这因果?” 弘光法师回道:“有因有果,世间也有无常。”红珠哀叹道:“他怎么就惹了黑白无常?白白送了命。” 讨金婆婆知道红珠的心里事儿。自从知道高陵度山亡故后,他精神涣散,心有悲痛。只是不便明着,常常一人在屋内抹泪。缘分大致如此吧。缘来未相识,缘尽人已远。劝解他道:“人来不惊,情去不顾。” 讨金婆婆躬身给弘光法师添茶递水,如同一位操持大家族琐事的贵妇操,腰间的红珊瑚腰牌与珊瑚短刀相撞。弘光法师等讨金婆婆落座后道:“你与十年前大不相同,如今若有力,可略布施捐赠,以增善因。” 人逢喜事精神爽。讨金婆婆遇见故人,只进屋换了件衣服,却如同从富贵人家出来的当家人。那些金玉点缀,让她贵气逼人。 讨金婆婆眉梢带喜,道:“恩人之言,老身铭记在身,不敢遗忘。静待时机,助国大运。”弘光法师与正定神星因要事在身,也不便在此留宿,小聚后便离去。 红珠感激两位高手相救。据他看来,中门花娘和三位坛主联手,定是讨金婆婆吃亏。他岁不了解两教高手们的武功高低,却能看出胜负。单是九命婆的绣花针,就不好对付。更别说其他几位各有奇功傍身。 中门花娘一行人虽没得到讨金婆婆的金银财宝,可至少让三大家族继续出助金。掌管鬼教财务的鬼王,亲自向中门花娘道谢。中门花娘道:“我之所这样做,还不是为了囚禁在铁珑城的妹妹。但愿教主怜悯我的苦心,早日饶恕妹妹的罪过。虽说第三劫前淬炼得赦一阵子自由,可她终究还是要回到铁珑城受罚。”**道:“古农小子死时,便是鬼姬得自由之时。” 中门花娘苦笑道:“什么古农小子!算起来,他已是知命之年的人了。若是一般人,都是儿孙绕膝下。那个痴呆子还在种朝夕花。前半辈子从圼央城西义门外种到折西关,后半辈子是要从内关到外关阳马关。作为二十四鬼,自立教起誓死不沾惹世间情仇爱恨。当初我大义灭亲,让教主从轻发落,把妹妹关到铁珑城。好歹保住了她一条命。可她与古农” 鬼王无奈道:“这世间情仇,我等众人苦修上百年,也抵不过一把人间烟火。” 话说红珠在店内招呼客人,听到外面有讨金婆婆的责骂声。屯浑葭齐见掌柜着急,让他出去探个究竟,自个儿招呼客人。这霜花店有神奇之力。不光名满伏珀城,就连其他都的贵妇听了后,求人带嘱托,指名要霜花店出的粉脂膏霜。这使得店里时不时供不应求。红珠下了决心,无论何等抢手,店内一概不可趁机涨价。 红珠迈出门槛,就看到隔壁店外围了一圈人。身着水绿短袄的讨金婆婆正训斥着伙计,连姑布雄掌柜都乖乖听训。 “他们家的黑心皮毛张子,你们也该收?他把病死老死的牛羊皮贱卖,你们还自以为得了便宜!就是他多吉安拿正经皮毛张子来,咱们也不可收。品行不可靠的人,怎么可能做生意可靠?” 来送毛皮张子的人急得跳脚,道:“你要是这么诬蔑我家主人,我们可不依。回去后,原原本本地说给我家主人听。俗话说买卖不在仁义在。你又何必出口伤人?” 讨金婆婆哼一声道:“善待你们这些心无正义之人,那岂不是亏待了真正的大义之人。回去告诉多吉安,千分号下,一概不与你们做买卖。他的品行,我们瞧不上。” 这几人骂骂咧咧拉着货,从人群中挤开一条路走了。 有人把讨金婆婆当街拒收多吉安家的毛皮张子一事告诉给了昌巴夫人。她心中对这位不过四十来岁的夫人刮目相看。因早有返回牛贝国之意,她正打理盘点府上的买卖、田地和房产等。有几处生意买卖,正愁下家。昌巴夫人便想低价卖给讨金婆婆。风闻昌巴府上卖房卖田卖店铺,手头有些银子的人有些主动来谈,有些托人打听。綦毋家族和无钩家族也看中了。 綦毋冬雷道:“我倒不是图他们那点买卖赚多少钱,只因为他们祖上自缘象战神开西北关后入月申国。他们的名号在牛贝国、空相国和我们国中都有口碑。凭这个名号,可以让我们增三分威望。” 无钩雨田对綦毋冬雷交心道:“我们不谋而合。昌巴府上三面讨好,即使如今昌巴王爷人没了,可通畅的商道和买卖人还认他这个招牌。他们把我的海货生意抢了多年。该是还给我的时候了。” 讨金婆婆不曾料到,她被昌巴夫人作为家族产业接手人。为此,昌巴夫人特意前来。讨金婆婆让她到厅中上坐。昌巴夫人道:“你我都是一样的人,何必谦让,分个尊卑。”讨金婆婆看着眼前这位体态丰盈,面带和善的妇人,含笑道:“夫人如此抬举,令老身深感不安。”两人推心置腹地谈论了两个时辰。昌巴夫人对讨金婆婆信赖,低于市价卖了产业。讨金婆婆觉得是趁人之危占了便宜,在价钱上了多给了二成。昌巴夫人称赞她为商有道。 (本章完) 第61章 逢凶临危遇弘光 痴梦妄想海茫茫(6) 第61章逢凶临危遇弘光痴梦妄想海茫茫(6) 接手了昌巴家族的大产业后,讨金婆婆在商贩中名声鹊起。这也引起杰安海王关注。更是令三大家族怀恨在心,一块肥肉让别人吃了。 此事未完,有件让章仇家族震惊的事发生了。因连阴雨天,北面公主都一处矿井塌了,据说至少五百人埋在了里面。三大家族与容共荣,与损共损。章仇兆丰与弟弟兆年,连夜请来綦毋冬雷和无钩雨田商议对策。 单是人命赔偿,就不是小数目。更别说挖尸体,让家人认领回乡安葬这些开支。还有,杰安海王早有收回矿产开采的主意,要是朝中有人附和支持,趁此时机把矿产收为国有,也不是没有可能。 因四肃清令正如火如荼在各地推行。官员不敢对这起重大人员伤亡事故隐瞒不报。安海王得知,大为震怒,命人捉拿了矿上管事等十一人,按罪责轻重,判处死刑、流放、重板不等。 不知是谁出的馊主意,三大家族这时诉苦,要向海王借款渡难关,利息比行情多三成。不然恐年底上交不了往年数目的税银。杰安海王气得牙痒痒,竟答应了他们的请求,给他们借银五万两。因空相国屡次派遣使臣讨要当年定海公主出嫁时的陪嫁地。万一两国开战,那都是要银子来支撑的。若此刻三大家族倒了,从他们这里的税收占国库的四五成。 归海海后不知从哪里得到了消息,把三大家族不惜重金在海上寻岛建国之事说给了海王。杰安海王不信。这归海海后倒是有些手段,抓来在岛上国建造城池的人。 说起这人,他们家族可是百年工匠之族。因为他们祖上给空相国的帝设计了陵墓。就连空相珑宠妃的陵寝,也是出自他们祖上人之手。 这便是屯浑家族,虽说权势财富不可与大家大族相比,但造楼修桥建陵之类,鲜有人胜过屯浑家族。 因有这世代相传的一技之长,屯浑家族位低却不可缺。 归海海后怎能擒获此人?据说是他的岳母,人叫浮山老娘见这个女婿常年不归家,也不来探望。邻居三言两语造谣她的女婿出海死了,女儿成了寡妇。浮山老娘脸上挂不住,跑到亲家逼问女儿。耐不住母亲整日纠缠指责,女儿便透露出丈夫实则在海上一处岛上建造楼宇城堡。屯浑枰妻子姑布琦再三叮嘱老娘,道:“因娘多次前来逼问,这才使女儿违背了丈夫之意,把此事说了出来。只求娘万不可向他们说道。” 好巧不巧,这浮山老娘为了抬举女婿,少不得添盐加醋,想着能拿出那么多少钱财盖楼修墙,只有三大家族。便对左邻右里说女婿是给三大家族在外岛建造宫城,那岛上还挖出过金子。 这么说,不仅堵住了邻里的嘴,还让他们羡慕不已。众人改口说她命好,央求把自家不成器的爷们儿子推荐去,谋求个挣钱的活计。 屯浑枰没想到走漏了风声,被带到一处大宅院内被问话。杰安海王算是和善,并未威逼,只问道:“你切勿害怕,只管实话实说。我乃当今的杰安海王。他们的事儿我早有所闻,如今放任他们胡作非为,实则怕牵一发而动全身,波及国中各都百姓太平日子。” 屯浑枰见杰安海王心有大义,但秘密透露,自个人迟早是死。为了不累及家人和亲戚们,他说道:“海王心怀百姓,万民之福。草民也不得如实回答。因养家生计,常年到远海打鱼。不打鱼时,随着商队或北上到边境斜板凳收牲畜皮毛张子,或南下到辣木籽倒卖海货。这都可找人查证。如有虚假,我可一死证清白。” 说完,屯浑枰撞柱脑浆迸裂而亡。这让杰安海王责怪妻子多事。如今如何向他家人交代?归海海后也不曾想到问话问死了人。只得托带他来的人找个借口安抚死者家属,拿钱了事。 浮山老娘不曾想到爱慕虚荣的一番话葬送了女婿的命,更是搭上亲家和她们一家老小。 见丈夫一死,姑布琦悲痛不已,想着丈夫生前夫妻两人聚少离多,本指望老了作伴。如今人死,她想着余生无趣,又见公婆年老多病,于是狠心在粥里下了毒药。一家老小六口中毒而惨亡。 浮山老娘家半夜遭火灾,连累紧挨的几户人家。死伤好几十人。屯浑枰小舅子家老幼五口,就剩浮山老娘死里逃生,可烧瞎了眼,熏坏了嗓,砸聋了耳。如同一个废人,看不见东西,吐不出个字,听不见话。她娘家浮山族里的兄弟们又早死了,便被侄女接了去照顾,不出两年便死了。这是后话。 三大家族自然气愤不已,这是谁用心如此歹毒?编造出外岛建国这个话头,这是明目张胆叛国。就这条,足可以让三大家族成为众矢之的,遭遇灭族之灾。 綦毋冬雷带领着无钩雨田、章仇兆丰,在杰安海王年前痛哭流涕,说是自祖上迁来上百年从未有过异心,又处处示弱。说道买卖生意难做,资不抵债,入不熬出。 杰安海王叹道:“綦毋当家说得严重了,就算艰难,也艰难不至此。前些日子的矿难,不是举国之力善后。那些死者家人对你们感恩戴德。连我都要给你们说声多谢。” 綦毋冬雷感激涕零,与无钩雨田和章仇兆丰弓腰站在一侧,谦卑温驯如宫里的仆人。杰安海王见状,知他们灭了傲气,也不再咄咄逼人。 岛外建造宫城之事还未平息,綦毋冬雷被另一件事儿气恼,那就是当初不遵循三族通婚之命,被赶出綦毋家族的綦毋冬霖,改名换姓昆吾东林娶了平头百姓姑布家的女儿,更可气的是他成为讨金婆婆十二管事之一。 还有更奇怪的事儿,吉河王府有人好端端的王爷不做,偏出家当了和尚,云游四海去了。这人正是宾牟平星。自幼子康健后,他不知何因执意剃度。 这日,他北上到公主都和青泰都边界公主渠旁。河两岸杨柳桦树随风落叶飘落。见此情,想起当年哥哥,即杰秀海王游夏宫情景。 欲知为何,且看下一章:夏宫幽风惹人恼海王染疾暗有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