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只想当奶妈》 第一章 项目开始 漆黑安静的房间，平缓的呼吸声不时响起。 靠门墙壁上，简易钟表微微散发着一丝荧晕。 当时针指向六点的那一刻，房间内的灯光瞬间亮起，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少年。 天花板上的广播喇叭里同时传出一句冰冷的命令。 “四十五分钟，训练场集合！” 声声哀嚎和叹气声中，床上的少年们纷纷揭开被子，拿起脸盆奔向公共盥洗室。 角落里，一名瘦弱少年被嘈杂声吵醒，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叮！日常成就：睡眠八小时（完成），奖励已发放！】 【叮！日常成就：呼吸两万七千次（完成），奖励已发放！】 忽略脑中熟悉的声音，计铭整理好床铺后前往公共盥洗室。 水池那边洗漱的人太多，于是他决定先开个大。 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坑位蹲好，计铭放空心神将意识沉入脑海。 【欢迎进入人生成就系统】 日常成就——充足睡眠（1/1） 睡够八小时，迎接每一天。 奖励：10成就点（待领取） 日常成就——呼吸，证明你还活着（1/1） 每天呼吸两万七千次，这是生命的意义。 奖励：5成就点 日常成就——运动使人快乐（0/1） 奔跑十公里，强身又健体 奖励：10成就点（待领取） 已获得成就：一贫如洗、骨瘦如柴、大胃王（1阶段） 剩余点数：250点 每日首抽折扣——倒计时：05：23：02 背包：压缩能量棒*6、500ml纯净水*7 像往常一样将已完成的两项奖励领了，计铭不由陷入回忆。 大概一年以前，从睡梦中醒来的他突然出现在了这个世界的荒野之中，成了个因饥饿而死的半大少年。 当时的他一脸懵逼，完全弄不清自己为什么穿越 幸亏被路过的拾荒者捡了回去，他才得以暂时活了下来。 之后的时间里，计铭很快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大概。 灾兽、核战、变异人、废土…… 人类在这个世界里艰难求存。 计铭则要更惨一点。 拾荒者部落不是善类，他被捡回去以后成了奴隶，天天去矿里挖煤不说，还数次差点被饿死、打死。 人权、自由、尊严、正义？ 这类词语，在如今的这个世界里，早已无人提起。 计铭为了活命只有忍耐，可身体却也撑不住了。 直到两月前，拾荒者部落周围最大的势力盖亚集团，派人前来筛选某种特殊体质的人，他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冲入了检测队伍，最终幸运入选。 而这个名为【人生成就系统】的金手指，也是在那时候到账的。 成就系统，顾名思义。 完成某项成就后，计铭便可以得到一定数量的成就点作为奖励。 其中除了每日必刷的三个日常成就以外，还有很多需要他自己去解锁才会显现的成就目标。 像是【一贫如洗】和【骨瘦如柴】，都是在他刚刚获得系统时自动根据身体状态得到的。 两者分别给了两百成就点和五百成就点。 而像是【大胃王（1阶段）】，则是他在盖亚集团培训基地首顿饭就吃了两人份后所获得。 这个成就最少，只给了一百五十成就点。 至于成就点的用处，暂时看来只有一个，那就是通过系统自带的奖池进行抽奖，其中包括属性和实物两种。 ‘系统，调出属性面板。’计铭心里默道。 【计铭】 力量：11.4 体质：10.2 精神：13.3 原能亲和：13.6 【备注：正常男性平均值为十】 刚获得系统的时候，计铭的体质和力量都仅有五点左右。 能在两个月时间里获得如此大的提升，盖亚集团提供的训练是一方面。 更重要的，就是从抽奖中所获得的属性加持。 计铭很清楚，这个金手指，就是他在废土立足的希望。 看了眼每天一次打折抽奖的倒计时，计铭起身提上裤子，去水池边刷牙洗脸，然后跟随17号宿舍的其余十一名室友前往食堂。 此时食堂里已经坐了很多和他们一样穿着灰色长衣长裤的人，正狼吞虎咽的吃着早餐。 计铭排队打完自己那份，找了个角落坐下。 早餐是一碗白粥、一个鸡蛋、小碟咸菜、两个馒头，还有一杯牛奶。 单看这些，谁也无法想象这是在一片废土里能吃上的伙食。 但计铭就吃上了。 不仅仅是他自己，被盖亚集团从野外幸存者聚集地带到这里的两百多人，每天都有同样丰盛的三餐。 咕噜~ 咽口水的声音在计铭身侧响起，他转头一看，发现这声音来自墙边持枪伫立的守卫。 这名守卫离他只有两米，所以才被听到了声响。 察觉到计铭的目光，这个年轻守卫的脸庞不由微微泛红。 他竟然馋一个荒野乡巴佬的饭！ 事实上，基地守卫的用餐在他们之前，盖亚集团作为废土几大势力之一，也不会饿到麾下的作战人员。 但营养膏的口味，可比不上这些天然食物。 计铭看着那名士兵，想了想，将碟子里剥好的白嫩鸡蛋递了过去。 可那士兵却脸色一变，连忙看向食堂天花板上的摄像头，又冷脸瞪了眼计铭。 “你们试验体的食物摄入有规定，吃你的！” 然后，这名士兵又微微侧头，让摄像头看不到自己的嘴型后，悄声说了句：“谢谢。” 计铭恍然，表情歉意的点了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而他的心里，则变得有些凝重。 从这名年轻士兵身上，计铭捕捉到了两个信息。 第一，盖亚集团的作战人员，伙食都比不上他们这些出身荒野的乡巴佬。 至少，盖亚集团内部的大多数人，肯定吃不上鸡蛋。 第二，自己这些人根本就不是基地所宣称的集团部队新兵。 试验体？ 在基地这些人眼中，他们是试验体？ 计铭回想着当初在拾荒者据点，自己拼命闯入检测队伍时的情景。 之前有人偷偷告诉他，盖亚集团派了队伍过来招人，只要能通过检测，集团的人就会付给拾荒者首领一笔物资，然后把人带走。 这对当时已经快要坚持不下去的计铭来说，就像落水之人突然看到了根绳子。 无论这根绳子最后连到哪里，他都会拼命抓住。 于是他闯入了盖亚集团的驻扎地，冒着被射杀的风险要求参加检测。 事后证明，他赌赢了，却也赌输了。 赢了，是因为他真的具备盖亚集团的招收条件，免去了被拾荒者首领清算。 输了，是因为只要再坚持几天，他的系统就会出现，到时候总会有办法改变自己的处境。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种刚出龙潭又入虎穴的感觉。 来了废土世界一年多，计铭已经很清楚一个道理。 这世上没有多少善人。 当初从荒野上救他的拾荒者不是。 矿场的监工也不是。 而盖亚集团这种势力，更不可能是！ 吃的比人家自己人还好，又没有付出任何劳动。 最关键的是试验体这个称呼…… 计铭深吸口气。 ‘走一步看一步吧，最近多观察观察那些教官和白大褂。’ 至于逃跑，他暂时还没想那么多。 以他现在的能力，逃跑就等于找死。 光是边上这个身高足有一米八的士兵，计铭就对付不了。 这时，食堂里的人陆续开始往出走，计铭看了眼时间，也加快了用餐速度，跟随大流一起去了训练场。 盖亚集团这个基地属于全密闭式，训练场足有近千平米，不少人已经像往常一样列队等候。 按照惯例，七点钟后他们首先要进行二十公里的慢跑，然后是器材训练。 午饭后，在重复一次上午的科目。 晚上则去教室里上课，学习文字和基础知识。 如此极具规律的生活，计铭已经过了快两个月，而这也正是让他感到不安的地方。 不教枪械、不教格斗，只是让他们锻炼身体。 盖亚集团的人，究竟想要做些什么？ 找到自己的队列，计铭心中很是不解。 没过多久，训练场外走进来一群人。 为首的是基地总教官刘猛，一个半边脸上盖着无数细小伤疤的魁梧男人。 计铭宿舍里的人私下嘲讽过，说总教官那是疤上长了个脸。 但明面上，没有任何人敢于对他露出哪怕一丝异样的表情。 因为对方曾当着所有人的面，徒手打断了三个刺头的脊椎骨。 当时他那凶狠残暴的姿态，据说令不少人晚上做了噩梦。 总教官一到，两百多名身穿灰色训练服的男女全部噤声，默默看着前方。 刘猛今天的穿着和往常一样，黑色背心、迷彩长裤，加上一双硬底军靴。 在他后面，则跟着几名同样打扮的教官还有十余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 见着阵势，有人小声嘀咕道：“前几天不是刚测完嘛，今天又要体测？” 计铭也有些纳闷。 白大褂们平时并不出现，他们只负责每十天一次的测验，而上次测试，才过去四天而已，难道又要测？ 果然，当那位总教官刘猛走到队列前站定，第一句话就是‘现在开始测试’。 体测的项目，要比平时训练的项目要多，包括体力测试和之前没有的智力、反应力测试。 白大褂们这次还带来了之前没有的设备，一种遍布监测点的黑色连体衣。 每个人都需要穿上它来完成测试项目。 由于这种特制的监测衣数量有限，最终下午时才让这两百多人全部测完。 没有分数，也没有排名。 每次的测试结果和数据都是保密的，这次也不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刘猛没让他们原地解散。 而是宣布了一件让很多人感到意外和恐惧的事情。 “两天后，项目正式开始。” 第二章 躁动 基地食堂，还是早上那个老位置。 计铭心不在焉的吃着合成肉排，脑袋里思绪万千。 项目正式开始的消息一出，他们这些受训人员的心态和气氛立马发生了变化。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今晚至少有四分之一的人没来吃晚饭，就算来吃饭的，也个个都没什么胃口。 能在荒野上生存的，没有一个傻子。 很多人在之前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盖亚集团招人，他们最初以为是在招士兵，所以很多拾荒者和游民都来报名。 可来到这个基地以后，过于昂贵的伙食以及每天所做的训练，很快就让人感到反常。 对于伙食的价值和珍贵，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荒野人比计铭这个外来户更清楚。同时也清晰的认识到，以他们的身份和能力，根本不配让盖亚集团供给这些东西。 每一份馈赠，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而他们这些泥腿子，又有什么能力付账呢？ 想来，只有自己的命了。 食堂内，窃窃私语的声音到处响起，计铭哪怕坐在角落听不到，也能猜出他们在商量着逃跑与反抗。 对此，计铭丝毫没有加入其中的意愿。 他看了眼墙角，站岗的还是早上那个年轻士兵。 “不管管吗？”计铭以聊天的口吻说道。 士兵目视前方，嘴唇微微开合。 “你不害怕吗？” 计铭见此也做正身体，假装吃饭。 他明白只有这样，身旁这个士兵才有兴趣跟自己说几句。 “害怕有用吗？反抗有用吗？” 士兵瞥了眼不远处正把脑袋凑在一起的试验体们，怜悯道：“没用。” “那以你来说，我应该做些什么？” “呵呵。” 士兵笑了。 “想多了，我不会帮你的。” 他只是对这个总是坐在角落里，不与任何人交流的少年有点好奇罢了。 再加上之前对方送鸡蛋的举动，所以才有兴趣聊上几句。 至于为了帮他而违反集团规定，根本不可能。 计铭解释道：“我不是让你帮我，就随便说说，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士兵沉默几秒，道：“祈祷你足够幸运。” 计铭：“谢谢。” 士兵一愣，随即不再说话。 他不知道的是，计铭通过他这句话，已经得到了一些判断。 吃完晚饭，计铭回到宿舍。 他是来取书的。 基地每日的白天训练他们的体能，晚上则有文化类课程。 不过这课程并非强制，有很多人都不去上。 计铭不一样，对于任何能够增加自己对废土认知的东西，他都愿意去学习。 宿舍里，其余十一个人此时都在，正围成一圈讨论着什么。 见计铭回来，他们立刻散去，装作无事发生。 计铭朝那边看了眼，有个身材彪悍的少年回以微笑。 计铭点了点头，随即走回自己的床位。 那个少年叫柯虎，每天训练的科目，他都是前十名完成，体质相当不错，据说是某个拾荒者部落里的小头头。 宿舍里除了计铭不与任何人交流以外，其它人平时也都以他马首是瞻。 拿上书本，计铭再次离开了宿舍。 看着他的背影，有人来到那人身边，小声道： “老大，这小子怎么办？” 柯虎面露狰狞，冷笑一声：“咱们行动之前，先把他做了，免得让他去告密。” …… “人类的历史，要从公元2056年2月8日这一天，被分为两截。” “太阳风暴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突然爆发，随后灾兽凭空出现，人类迎来了至今两百七十年的黑暗历史……” 投影仪的光芒照在幕布之上，而后又反射到台下众人的脸庞。 计铭聚精会神的看着画面，心中勾勒着对于废土世界的形成和了解。 拾荒者据点的消息十分闭塞，他那时又被当成奴隶矿工，根本了解不到多少信息。 倒是这两个月，通过基地每天晚上的幻灯片授课，让他明白了不少常识，也弄懂了灾难的大概成因和现状。 废土世界所在的星球名叫蓝星，是个和前世地球类似的地方。 但科技上，这里要发达不少。 据说在两百多年前，癌症、艾滋病这类的绝症已经被攻克，电子、芯片、生物等领域发展上更是呈现井喷，人类正在迎来第五次科技革命。 可这时，太阳风暴无端爆发，席卷而来的高能带电粒子瞬间瘫痪全球的电子设备，卫星失效、通讯中断、大规模停电。 但这些都不算什么。 造成世界一片废土的，是紧跟太阳风暴而来的灾兽。 它们凭空产生，拥有强大的躯体和能量器官，数量上也极为庞大。 人类节节败退之下，不得已启用了核武器，废土由此产生。 可糟糕的是，灾兽并没有因此而灭亡，反倒是遍地的核辐射，催发出了大量变异生物。 由此，人类最终一败涂地，国家与文明尽数毁灭，只剩下一些幸存者聚集地顽强的坚持着。 到了现在，这片大陆上形成了以盖亚集团、女娲基因、启明研究所、星环城、币城、曙光城、铁军战区为首的七大势力，以及数之不尽的拾荒者、掠夺者营地。 而计铭最关注的，则是其中有关异能者的信息。 两百多年前的那场灾难，对人类本身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异能者的出现就是其中之一。 ‘我……算不算异能者？’计铭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觉得自己应该不是，因为据说异能者的能力基本就在于操控特殊能量和强化肉体方面，跟自己这种系统面板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而正在想事情的计铭没有发现，有人悄悄来到他身边。 “你在想什么？” 突兀的声音响起，将计铭吓了一跳。 扭头一看，发现不知何时，一个年轻人已经坐到了自己身旁。 这人叫姚永锋，计铭曾经注意过他。 因为对方是他们这些人中训练成绩最好的，同时也是年龄最大的。 具体年轻不知道，但绝对比其它那些从野外招来的少年们大上几岁。 计铭与姚永锋并无交际，他在这两百多人中完全是个小透明。 “有事？” 对方点了下头，微笑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今天还会来上自习课。” “今天为什么不能来？”计铭故作不知。 姚永锋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我注意你有段时间了。” “哦？” “整个基地，试验体一共二百三十七人，但却只有你会经常来多媒体教室看这些幻灯片和资料片。 所以别告诉我，你不清楚刘猛那句‘项目正式开始’代表着什么。” “所以呢？你不是也在这里？” “不一样，我是被宿舍那群蠢货烦透了，今晚才出来躲躲的。” “那我也是。” “啧，没意思。” 姚永锋不再说什么，双手枕着脑袋往椅子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过了会儿，幕布上的资料片播放完毕，计铭收拾好书本起身走向讲台。 那里正坐着位昏昏欲睡的老人，花白的头发证明其至少也有五六十岁。 这种人也只会存在于盖亚集团这样的大势力中，荒野人的平均寿命只有不到四十岁。 计铭走到老人身前，将几张纸递了过去。 “薛老师，这是上次您留的关于如何看待废土局势的作业。” 老人眼皮微张，指了指旁边的桌子。 “放那儿吧。” 计铭依言照做，随即朝外面走去。 这时，老人又开口了。 “人类最可贵的东西是什么？” 计铭停下脚步，猜测道：“智慧？” “是意志。” 计铭若有所思，然后朝老人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等他走后，原本靠在椅子上假寐的姚永锋睁开了眼睛。 他来到讲台边，翻开计铭的那份作业报告。 第一页首行便写着‘七大势力不合并，废土永远是废土，人类永无复兴之日’。 姚永锋摇头，聪明人都能想到联合，可事实上这根本是天方夜谭。 然后他便看到了第二句话。 ‘盖亚集团当一扫六合，扛起振兴人类的大旗。’ 姚永锋失笑：“这小子还想拍马屁来保命？” 薛康来扫了眼，没有说话。 姚永锋又说道：“薛教授，这个计铭也算有潜力，用来做‘转化项目’可惜了。” 老人端起手边的杯子，里面泡着废土上难得一见的青茶。 小小喝了口后，薛康来淡淡道：“你不该跟他提试验体这三个字。” “可他却没有反应。” “监控室报告，早上有个士兵跟他说漏嘴了。” “我说嘛，还以为他之前就猜到了。”姚永锋摸了摸下巴，又好奇道：“那您为什么提醒他？” “认可知识的重要，总该有所回报。” 编号1162的计铭，是唯一一个每天都来多媒体教室的‘试验体’。 话题就此结束，薛康来站起身。 “走吧，今晚会很热闹。” 第三章 抽奖 关灯后的多媒体教室一片昏暗。 许久之后，大门突然被打开。 计铭的身影突然出现。 他悄悄走进教室，反手将门锁上，随后躲在了讲台下面。 今晚会很热闹。 两百多名‘试验体’中，他不知道有多少人会选择暴动，但数量一定不会少。 来自荒野上的人不是绵羊，在可以预见的危机到来之前，他们一定会反抗。 但计铭并不看好这种反抗。 整个基地里，至少有两百名盖亚集团的士兵，这些士兵装备精良、体格强悍，又都配有制式自动步枪。 就凭手无寸铁的他们，根本没有硬闯出去的可能。 在计铭看来，这终归是一场合乎逻辑，却注定失败的行动。 这并不冲突。 荒野人不想死，所以他们应该自救。 客观条件上的劣势与差距，又注定了自救的失败。 而计铭之所以在薛康来和姚永锋离开后，又悄悄回到了这里，则是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 他在宿舍里本就不合群，而那十一个人又明显准备逃跑。 想来对方在临走之前顺手拿自己‘祭旗’，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所以他便躲到了平时没人来，也不在出口通道上的多媒体室躲避。 而且多媒体教室的位置，距离出口那扇防爆门的位置并不算远。 如果暴动真的闹大了，他也有趁乱摸鱼的机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计铭要开始抽奖了。 不同于已经穷途末路的柯虎那帮人，计铭可是有着自己的依仗。 【欢迎进入人生成就系统】 叮！您获得新的成就奖励！ 生活成就——好好学习（1阶段）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奖励：五百成就点 计铭看着系统面板，神情惊讶无比。 竟然触发隐藏成就了？！ 整整五百点奖励，让他立刻变得有些兴奋。 这可是刷日常十多天才能攒下来的。 果然，触发隐藏成就才是获取成就点的最佳方式。 只可惜，系统是在他被盖亚集团招收后才出现，而这两个月来计铭的活动受限，又不敢高调行事，始终没有机会主动尝试触发成就。 到昨天为止，计铭一共也就触发过三个隐藏成就。 分别是根据身体状态自动获得的【一贫如洗】、【骨瘦如柴】，以及在拾荒者营地一口气吃下集团提供的两份食物，所获得的【大胃王1阶段】。 这个【好好学习】，倒是个意外之喜。 高兴了片刻，计铭没有再浪费时间，而是调出抽奖界面。 一个锈迹斑斑的金属抽奖盘转而出现。 上面划分着十个扇形格子，分别对应着各种奖励。 其中三个红色底板的‘谢谢惠顾’，极为醒目！ 除此之外，剩下七个格子里三个是属性点，还有就是压缩能量棒、500ml纯净水，以及一个画有银色手枪的格子和画有铜色宝箱的格子。 抽奖盘转动一次要25点，但每二十四小时便有一次折扣抽奖，只需要十点。 计铭扫了眼自己的成就点余额，算上刚得到的【好好学习】，总共750点。 从得到系统那天开始，到现在正好两个月。 计铭每天通过跑步十公里、呼吸次数、睡眠八小时三个可刷新成就，总共攒下了1500点，前面三个隐藏成就给了八百五十点。 这些点数计铭基本都用来抽了奖，一共一百三四十次的样子。 刨除惨烈的‘谢谢惠顾’以外，计铭获得了7个左右的属性点，将他的体质和力量加到了普通人水平。 其余的则是些能量棒和纯净水。 现在，重新手握750点巨款的他，准备来波大的。 两天后项目正式开始，如果要逃跑，计铭觉得今晚是最后的机会。 他的目标就是那把银色手枪和铜色宝箱。 抽奖得到的实物可以放在系统背包内随时取出，这点计铭已经尝试过了。 虽然他没有接受过枪械训练，但如果在危急关头通过它来劫持集团重要人物，说不定便有机会。 不过计铭更期待的是铜色宝箱。 那里面一定装着更高级的东西，同样有概率帮助自己摆脱困境。 中午打折抽奖的‘谢谢惠顾’，就当是垫子了。 是死是活，就看这三次十连抽！ 计铭搓了搓手掌，在脑海中下达抽奖指令。 奖盘随即开始转动。 谢谢惠顾！ 谢谢惠顾！ 属性点+0.1！ 谢谢惠顾！ 压缩能量棒*1！ …… 属性点+0.5！ 谢谢惠顾！ “……” 漆黑而空荡的多媒体教室里，计铭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三十次抽奖，最终他得到了二点三个属性点，五瓶水、三支能量棒。 而谢谢惠顾的次数，骇人听闻的达到了十三次。 计铭仰头长叹。 期待中的手枪和宝箱都没能出现，实在给了他闷头一击。 现在点数也用光了，两天后那个所谓的项目开始，自己这个‘试验体’估计就要上手术台了吧。 ‘其实也不用太担心，试验体和实验体还是有区别的。’ 计铭苦笑的安慰自己。 实验是为了探究某项事物的规律。 而试验是证实猜测的正确性。 说不定，这次试验就安全成功了呢。 嗯，小白鼠和黑猩猩们或许曾经也这么期待过。 深吸口气，计铭摒弃脑海里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重新将目光看向系统，调出了自己的属性板。 【计铭】 力量：11.4（+） 体质：10.2（+） 精神：13.3（+） 原能亲和：13.6（+） 如今他手里还有2.3个属性点，可以说是最后的希望了。 加在哪里呢？ 计铭比较看好体质这一项。 虽然俗话说出最多的肉，挨最毒的打。 但在未知的试验项目中，体质的优势很明显能多抗一段时间。 可就在他准备加点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不久前薛老师所说的话。 人最可贵的东西，是意志！ 计铭凝神思考。 薛康来这个老头在基地里只是负责操作投影仪，给他们放资料的工作人员。 叫他一声老师，只不过是计铭前世在大学里的习惯。 他的话，并不是那么值得相信。 但对方说这话的时间点，又让人觉得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加精神？还是加体质？ 计铭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加在了精神属性上。 2.3个体质带来不了什么质变，不过加在精神上或许就不一样了。 属性点上去之后，计铭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 没有任何变化，但好像原本的困意消散不少。 这倒还有点用。 算了算时间，计铭默默等待着柯虎那些人的反抗。 这一等，就是三个小时过去。 就当计铭再次感到困意不久，枪声便从距离多媒体教室较远的地方响起。 随之便是刺耳的警报声。 计铭没有理会这些，继续躲在讲台下面，眯着眼睛小憩。 过了一会儿，竟然忍不住睡了过去。 …… “嘿！醒醒！” 当计铭再次醒来的时候，教室内的时钟已经指向八点。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便是姚永锋。 此时的他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右腿上绑着把手枪，表情有些玩味。 在他身后，还站着三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枪口正对准讲台下正往出爬的计铭。 “完事了？死了多少个？” “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害怕，竟然有闲心在这里睡大觉。 之前看你宿舍没人，还以为你也跟他们一起跑了。” 计铭抬了抬手腕，那里绑着一块基地配方的手表。 有定位功能，而且没有专业工具难以摘下。 也是他不看好这场暴动的原因之一。 姚永锋见此也不装了，他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士兵将计铭带回宿舍。 “他就不用戴手铐了，这小子不会跑。” 士兵听了有些为难，总教官同时也是基地负责人的刘猛长官交代过所有人都必须上手铐。 “可是……” “薛教授也知道他。” “是！” 计铭听了心中一动。 薛教授？薛康来？ 看来昨晚自己赌对了。 回到宿舍，其他那十一个人都不在，看来是被关押或者处死了。 士兵告知计铭，从现在起不允许外出，餐食会有人送过来。 说完便离开了。 看着空荡荡的宿舍，计铭无奈摇头，开始了往返跑。 每天十公里的成就奖励，他可不想放弃。 另一边，基地指挥中心。 巨大的屏幕上正显示着牢房的画面，昨晚企图逃跑的试验体都被关在这里，而且还都活着。 基地里的战斗人员自昨天中午就已经全部换装了麻醉子弹，为得就是保证他们的存活。 “这些贪生怕死的逃兵，也能活着通过转化？” 一身作战服的刘猛站在屏幕前，对身旁穿着白大褂的老人说道。 为了活捉所有暴动者，他手下七名士兵被人用餐刀给杀了。 “刘长官，不管他们能不能通过，总归是一份宝贵的材料，贵集团投入那么多资源，可不是为了得到一具单纯的尸体。”薛康来教授抱着保温杯，一脸淡然的笑道。 刘猛皱眉：“那为什么你要提前通知他们项目开始？” “恐惧，也可以酝酿出强劲的求生意识，这对接下来的项目进行很重要。” 这两个月来，基地毫不遮掩自己的反常行为，除了没有告诉他们实情以外，简直就像是在养猪了。 顿顿吃好喝好再加上充足运动，让每个试验体都保证最好的身体状态。 同时这些人不断增生的怀疑和忧虑，以及昨晚这次被绝望镇压的暴动，更是会让这些试验体在精神上更加活跃。 刘猛不懂这些技术上的事情，他只关注最后集团能收获多少成品。 “薛教授，你觉得这二百多个有潜力成为异能者的人里，有几个最后可以成功？” 转化项目，事实上就是一场人工催化异能者的人体试验！ 薛教授想了下，感觉是应该给盖亚集团一点信心。 跟助手示意，指挥中心的屏幕上便切换出十余个画面。 随后薛康来指着其中一个被关在牢房里的阴鸷少年道：“这个就很有希望。” 刘猛心里点了点头，这人几个小时前用一把小刀将自己两名士兵割喉，下手酷辣精准，算是个狠人。 接着薛康来又点出几个人，刘猛都对其有点印象。 要么是训练成绩拔尖，体质优越的，要么就是性格偏执的刺头。 按照对方的说法，这些人确实有机会被人工催化成异能者。 这时，刘猛在监控画面上游曳的目光突然一顿，在那块屏幕上，一个体型瘦弱的少年正在宿舍里往返奔跑，显得很是奇怪。 调出这人的档案，刘猛不解道：“这个人有什么特别？” 档案上显示，编号为1162的少年，训练成绩一般，体质稍微比常人强那么一点，却也比不上一名集团普通士兵。 其他方面，也没有任何特点。 这样的人，竟然也能被大名鼎鼎的薛教授所关注？ 老人微微一笑：“不如我们打个赌？” “赌什么？” “就赌1162能不能通过转化。 不管输赢，我都给集团二十支lm-5药剂。” “那要是你赢了呢？” “一套顶配的先锋-1作战机甲。” 刘猛低头犹豫片刻。 “成交！” 第四章 转化 滴答！ 滴答！ 颗颗汗水掉在地面，形成小片河流。 空旷的宿舍内，刚跑完一个十公里的计铭靠在墙边喘着粗气，意识里则开始了今日抽奖。 锈迹斑斑的转盘缓缓停止转动，最终仍然与他心心念念的手枪和宝箱擦肩而过。 ‘叮！您获得0.3个属性点。’ 无奈叹了口气，计铭随手将其加在了精神上，令其突破16大关。 算算日子，今天是‘项目开始’的第四天。 靠着每天积攒的成就点，他又进行了九次抽奖，结果不能说一无所获，却也希望全无。 而计铭的危机感和紧迫感，却与日俱增。 从项目开始的第一天，宿舍外就不时传来微弱的枪声，以及隐约的奇怪嘶吼。 要不是每天送饭的士兵仍然准点到达，计铭都以为基地被变异生物所攻破。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计铭起身去盥洗室洗了个澡，然后静静等待送饭士兵的到来。 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个执行死刑前的囚犯，明知危险的到来，却什么也做不了。 12点钟，宿舍外的走廊传来脚步声。 计铭走到大门前，等待门上格窗的开启以及士兵送来的午饭。 然而，今天宿舍门却被打开了。 几名全副武装的持枪士兵站在门外，目光警惕的盯着自己。 “编号1162计铭，准备参加试验！” 没有做无谓的反抗，计铭在四名士兵的包围下离开了宿舍。 穿过一条条走廊，士兵带着他走进一部电梯。 这还是计铭第一次在基地内部看到电梯这种物事。 来这里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全部被蒙上了眼睛，各个房间也没有窗户，时间和作息全靠灯光和钟表，甚至不清楚是在地上还是地下。 电梯门关合后很快下行，计铭企图寻找控制面板，却一无所获。 这部电梯应该是由外部直接控制的。 三四秒钟后，电梯门再次打开。 身后的士兵推了他肩膀一下。 “走吧。” 一行人再次行进。 这次没走多远，士兵们便停下脚步，将他带进了一个房间。 房间里放着一排排折叠椅，此时已经坐了十几个人，都是跟计铭一样的‘试验体’。 让人意外的是，他又看见了姚永锋。 对方穿着和他们一样的灰色训练服，坐在角落里朝他招手。 计铭索性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 “几天不见，我看你好像还胖了些。” 刚一坐下，姚永锋就笑着开口。 不得不说，这个人虽然体格强壮，但言语和神情总是有股莫名的亲和力，不让人觉得反感。 “你不是盖亚集团的人吗？为什么也在这里？”计铭小声道。 姚永锋抻了个懒腰，表情随意。 “你都说我是集团的人了，我自然是想在哪就在哪。” “项目到底是什么？” “你很想知道？” 计铭摊手：“总归该清楚自己因为什么而死吧。” 姚永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一副纳闷的模样。 “这两个月来，你一直沉默寡言，不愿与任何人交流。 有时候一天连一句话都不说。 为什么一遇到我，你就这么有谈兴？” 姚永锋故作深思中恍然，一拍手掌。 “我想到了，应该是你有什么倚仗或底牌，觉得跟别人交流合作没有任何价值。 亦或者你有什么秘密，生怕让别人知道。 现在你的底牌或秘密不管用了，于是就想起从外部找机会了是吗？” 计铭心中瞬间咯噔一下，看向姚永锋的目光瞬间变了。 而姚永锋则还是那副随意淡然的表情。 他拍了拍计铭那略显瘦弱的肩膀，安慰道： “放心，我对你的秘密没有兴趣，至少暂时没有。” 计铭的神情依旧警惕，他有些后悔跟对方搭讪了。 这个人猜得很准，他不与人交流，竭力泯然众人，就是怕别人发现系统的存在。 毕竟刚得到系统不久，他害怕在脑海里下指令的时候，嘴里也直接说出来，然后被其他人听到。 “你究竟想干什么？！”计铭沉声道。 姚永锋看他这副样子，倒是也在意料之内。 “我只是想结个……嗯，古人是怎么说来的？ 对了，结个善缘。” “善缘？”计铭疑惑：“你觉得我能活下去？” 姚永锋耸耸肩：“反正我又不损失什么。” “那你的‘善缘’呢？” “刚才你问我项目是什么，对吧？” 计铭神情一震，低声道：“你愿意告诉我？” “当然，反正很快就轮到你了。” 姚永锋搂住计铭肩膀，微乎其微的声音在其耳边响起。 “转化项目，代号ap-07，试验目标为人工制造异能者。” “异能者？！”计铭闻言惊讶无比。 “异能者也能通过人为制造？！” 在他对废土世界的有限认知里，异能者不是随机觉醒的吗？ 不过，假如这人说的是真的，那现在的一切也都有了解释。 盖亚集团将他们这些荒野人从各地带到一起，又提供充足的营养和训练，花费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 如果是为了人工制造异能者，则完全值得！ 计铭对异能者了解不多，可也清楚这种人的强大。 他原来所在的拾荒者营地，就是由三名拥有异能的拾荒者所组建，并以此统治了近千人。 想来，这种人哪怕放到盖亚集团这类大势力中，也是具备很高价值的存在。 计铭猜得没错，作为拥有强悍超能力量的异能者，一直被视为人类进化的方向，同时也是人类抵抗废土的中坚力量之一。 可惜，异能者的产生极其随机，数量也非常稀少，不足以改变废土格局。 于是近年来，如何人工催化异能者，便成了各大势力的研究重点。 “薛康来教授，变异生物研究和异能者领域的顶尖科学家。 这次他与集团合作，就是为了测试最新型转化剂的实际效果。” 姚永锋眼中闪着光芒，赞叹道：“恐怖的天才科学家，如果可以批量制造异能者，说不定还真能结束这片废土。” 计铭没有心情附和，在知道项目的真实情况以及他们这些人的用途后，他更关心的问题是…… “转化项目的成功率有多少？ 或者说，成功过吗？” “当然成功过，要不然应该叫你们实验体。”姚永锋点头道：“两年前，薛教授成功为铁血战区转化出三名异能者，其中有一位甚至很快攀升到c级异能者的行列。” “我是问你，成功率是多少！”计铭盯着他，一字一顿。 姚永锋见此笑了笑：“两年前那次，据说成功率是0.74%。” 也就是说四百四十多人里，只成功了三个。 计铭又问：“那失败的呢？” “你看没看过西瓜爆碎的样子？” “没有，那是什么。” 荒野人不应该知道西瓜这种水果，也不应该见过。 计铭可不想被套话。 姚永锋也只是顺嘴这么一说，他伸手握拳，然后猛然张开。 “换个比喻，失败的，会爆成碎肉，或者变异。” “变异？就像丧尸犬那样满身腐肉？” 姚永锋沉吟一声：“变异生物有很多种，但差不多算是你说的那样吧。” 计铭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唯一见过的变异生物就是丧尸犬，那东西恶心的样子，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 他可不想变成那个样子。 “怎么？害怕了？” “如果是你，能不害怕吗？” 姚永锋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计铭想了想，刚要张嘴再问些什么，却见房间门在这时打开了。 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人领着十几名士兵进来。 士兵们手里拿着银白色的医用注射枪，挨个朝他们脖颈上注射。 有人在期间企图逃跑，也有人跪地痛哭求饶，却仍然逃不过那一下。 注射过后的人很快晕倒，直接被送上担架带走。 轮到计铭时，他没有做无意义的反抗，也没表现的歇斯底里。 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注射枪的针头从后脖颈扎下，轻微刺痛过后，便是强烈涌现的眩晕感。 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了姚永锋的声音。 “祝你好运！” 房间内，除了姚永锋以外的人全被麻醉带走。 一名士兵拿着注射枪站在他面前，请示道：“长官？” 姚永锋摇摇头：“薛教授说，昏迷后再注射转化药剂，可能成功率会差一点。” 士兵震惊道：“可是不麻醉的话，前期会很痛苦。” “我知道。” 这几天他目睹了多次试验，转化药剂更改基因链时，试验体到底有多惨，他是一清二楚。 但既然能增加成功率，姚永锋觉得痛点也没什么。 “就这样吧，带我去试验区。” “是，长官！” …… 总控室内，二十余名身穿白褂的研究人员正对着电脑和大屏幕上的参数核对信息，忙碌的身影到处可见。 反倒是薛康来这个试验总负责人，此时坐在后面的沙发上，喝着刚泡好的热茶。 一旁的刘猛此时有点烦躁。 项目开始四天了，直到现在，他们总共对117个试验体注射了由薛康来提供的转化药剂。 但迄今为止，没有一个成品！ 117个人里，三分之一变成了碎肉。 剩下则成了恶心的变异体，被当场射杀。 眼看试验体数量只剩一半，却仍然不见成功的希望。 刘猛作为这次合作的集团代表，自然非常不满意。 “薛教授，这次试验到底行不行？已经死了一半了！” 面对质疑，薛康来淡淡笑了。 “之前这一百多个试验体转化失败，也算在预料之内，因为我把高评估的样本都放在了后面。 你放心吧，这次的结果肯定比我两年前那次要好。” “你从哪里看出来的？”刘猛不是很相信。 薛康来拿起手边的平板挥了挥。 “当然是凭数据。” 这次试验中，肉体崩溃的比例只有上次的一半，变异体数量明显增多。 这说明他研究的新式转化药剂，在与生物细胞兼容上有了很大提高。 异能者，说白了也是在辐射等刺激条件下，基因突变的产物。 与变异体相比，只不过是一个变的多，一个变得少而可控。 刘猛作为一名军人，并不懂这些技术上的事情。 他只能督促道：“我希望尽快看到成品的出现。” “没问题，或许今天就能让你看见了。” 这时，坐在控制台前的研究员报告。 “薛教授，第九批试验体已基本就位。” 与此同时，大屏幕上显示出一个巨大房间的画面。 房间里布置着十五个三米高圆柱玻璃，里面充满了深绿色的粘稠液体。 而之前被麻醉的那些人，正被穿着防护服的士兵扒光衣服、剃掉头发，等着安装供氧和检测设备。 编号1101的姚永锋，此时也正在那里准备。 看到他的身影，大屏幕前的刘猛深深皱起眉头。 “姚永锋这小子，为什么如此执着于成为异能者？” 刘猛沉声道：“他父亲是集团安全部的，当年在执行任务过程中，被‘先驱’的异能者给杀了。” 而他自己脸上的疤，也是在那场战斗中留下的。 薛康来明白了原委，叹了口气道：“如今废土这世道，纠结于仇恨有什么意义？” 因为说不定哪天，你的仇家就被其他人给杀了。 也有可能还没等报仇，自己就因为别的事情死了。 废土之上，只有生存才是最值得努力的目标。 刘猛不喜欢讨论这个话题，他的目光扫视在大屏幕上，发现了计铭的存在。 薛康来注意到他的视线，笑道：“1162也在这批里，我们的赌约马上就能看到结果了。” “我拭目以待！” 试验场。 姚永锋浑身赤裸的站在编号1162的培养仓前，看了眼被泡在营养液中的少年，随即带上了呼吸面罩，跳入了隔壁的培养仓中。 “祝你好运！也祝我好运！” 第五章 【治愈】 总控室。 “薛教授，1162号试验体的基因看起来要崩溃了，他的肌肉组织正在裂解。” 带着眼镜的年轻研究员快步跑到薛康来与刘猛身旁，将记录有试验体数据的平板递了过去。 依照上面的显示，计铭的各项生命体征已经趋近于零。 而实时画面显示，培养仓里计铭那赤裸的身体上，已经有不少表皮组织开始脱落。 薛康来接过平板翻了翻，表情有些凝重。 “加三个量的稳定剂，减少营养浓度，看看能不能在拖一点时间。” “是。”研究员立马转身照做。 刘猛走过来，面无表情道：“看来，这场赌约我要赢了。” 薛康来却笑了笑：“一切都还未必。” 然而他话音刚落，研究员又急声报告。 “1162的脑电波急速衰减，体表分裂速率加快！” “通知警卫做好准备，可能要变异了！” …… 痛！ 剧烈到仿佛撕裂灵魂的痛！ 漆黑混沌之中，一点意识刚被激活，那令人想要自杀的痛苦就像潮水般涌来。 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痛。 感知不到手脚、没有任何来自外界的信息，唯有那淹没意识的疼痛。 它刚刚苏醒，就逐渐开始涣散。 我是谁？ 为什么这么痛苦？ 什么……是痛苦？ 记忆与思考的逻辑一出现，就被灵魂深处的剧痛所摧毁。 一团脆弱的意识体，正在被肢解、粉碎。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传来。 叮！恭喜您触发职业成就——异能者（1阶段） 跨越超凡，开启进化之路，新的征途已经开启。 奖励：一千成就点，异能【治愈】 叮！请领取您的奖励！ 叮！请领取您的奖励！ 叮！请领取您的奖励！ 叮！叮！叮！叮！ 系统的提示声不断响起，然而却得不到宿主的任何回应。 那团可怜的意识体，此时距离破碎湮灭仅在毫厘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秒，仿佛是一小时。 提示声忽然一变。 叮！您的奖励已发放！ 刹那间，黑暗褪去！ 混沌的空间内，一道道光芒凭空出现，直奔那濒临消散的意识体而去。 痛苦如潮水般涌来，也如潮水般退散。 被这股痛感折磨了不知多久的意识光点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凭空出现的光芒将其缓缓包裹，破碎的记忆与逻辑逐渐粘合。 光点本身的意识慢慢苏醒了…… 当计铭睁开眼睛时，他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刺眼的灯光让人感到不适，却也是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眯眼缓了片刻，计铭的思维与意识彻底恢复，也重新联系上了自己的肉体。 身体各处都在传来剧痛，像是被大货车撞了个全身粉碎性骨折一样。 于是过了片刻，他又昏了过去。 又不知多久，计铭再次醒来。 这一次他感觉好了很多，身体仍然酸痛，却也在承受范围内。 观察了下，他发现自己应该是在单人病房中。 天花板上吊着的液晶电视上，正播放着废土前的喜剧。 彻底清醒后，计铭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系统面板，查看自己的情况。 嗯？触发了新成就？ 职业成就——【异能者】？ 奖励了一千成就点和异能【治愈】？ 计铭心中很是惊讶。 系统原来还有这方面的成就，而且……竟然头一次给了点数以外的东西。 打开属性面板。 【计铭】 力量：13.4 体质：14.2 精神：19.3 原能亲和：19.6 异能——【念动力】 异能——【治愈】 两个异能？！ 计铭又惊了！ 难道说【治愈】是系统奖励的，而那个【念动力】则是通过转化项目而觉醒？ 而属性面板上的意外还不仅是这个。 攥了攥双手，计铭明显感觉到如今的身体更加强壮，也更有力量。 相比于试验之前，他的所有属性都有了很大提升。 每个加了三四点左右。 而那个一直不知道有什么用的原能亲和，更是一下子提升了六点！ ‘一波肥了！’计铭心里高兴道。 转化实验通过，还额外得到一个异能，身体素质也有了更多提升。 如果抛去项目的危险性，计铭这次倒是赚了不少。 这时，门口传来脚步声。 计铭收敛了心底的情绪，将目光看向门口。 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盖亚集团对制造出来的异能者是什么态度还不知道呢。 几秒钟后，随着电磁门解锁的声音响起，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房间内。 “你醒啦，感觉怎么样？” 薛康来拎着袋水果，笑着走到病床前。 “我该怎么称呼你？” “薛康来、薛教授、老薛头，叫什么都可以。” 老人的表情十分随意，坐下来之后便掏出把水果刀，利落的削着带来的苹果。 “恭喜你，通过了转化。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异能者了。” “接下来，我会怎么样？” “不用担心，你的未来会很不错。 异能者是宝贵的资源和财富，盖亚集团之后会跟你签一份入职合同。 今后，不说长命百岁，但你的衣食住行都不再是问题。” 计铭皱眉道：“资源和财富？” “看来你不喜欢这个词。”薛康来笑了笑：“那也可以说是价值。” 废土上，有价值的人，才配活着。 计铭不置可否，就此沉默。 薛康来此时继续道：“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当然有，而且有很多。 计铭也不清楚什么可以说，什么又涉及到自身特异而不能说。 “我的力量，好像比以前更强了。” 薛康来闻言似乎早有预料，他解释道： “无论是自然觉醒者还是人工转化者，只要能重回稳定状态，就一定会获得肉体上的加强。 你可以理解为一次重生。 在转化期间，你的身体结构、细胞乃至于基因链，都进行了很大程度的重组。” 计铭想了想问道：“那我还算是人类吗？” “这个问题嘛……”薛康来似乎有些为难：“从基因上来看，异能者与普通人类之间的基因相似度为百分之九十八。” “我记得，黑猩猩都有百分之九十九。” “没错，但这代表不了什么。 从表观学上来看，你仍然是完全的人类构造，而且异能者与普通人之间也没有生物隔离，仍然能正常生育。 可以说除了遗传学之外，你完全是个人类。” 计铭摇了摇头，他也不是很纠结自己还是不是人的问题。 薛康来这时又说道：“你现在能下床吧。” “可以。” “那就跟我去做个检测。” “检测什么？” “你的异能种类。” 两个小时后，之前试验体们每天都来的训练场上。 一身黑色检测服的计铭完成了所有测试项目。 薛康来站在一旁，正听着电脑前助手的汇报。 “1162的身体素质相比于之前有了很大提升，大概在百分之三十左右。” “可以排除强化系异能者了。” “是的，提升率不够。” 一般肉体强化系的异能者，哪怕是刚刚觉醒，都有极为显著的身体素质加强，大概是两倍左右。 计铭完全达不到这个标准。 这不是件坏事，反而值得高兴。 强化系异能者在整个群体中占比很大，而能量系的则相对较少。 这不代表两者的强弱，只是能力多样的能量系更有研究价值。 “仔细记录他的所有身体信息，有时间多抽点血。” “知道了，教授。” 随后，薛康来将计铭叫了过来。 “除了身体上的变化以外，你有没有察觉到体内有什么变化？” “你是说异能？” “没错。”老人点头：“根据体测数据，你是能量系的异能者。在你身体内，应该潜藏着一股特殊能量，尝试找到它、控制它，然后……嗯？” “你是说这样？” 只见计铭伸出手掌，一团淡绿色光晕从皮肤上渗出，将整个手掌包裹。 关于异能的掌控方式，他在这两个小时的体质测试中就掌握了。 刚醒来不久他就发现，自己脑海里似乎有着两个光团，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其中一个上面，光团就会放大，然后体内就出现了一股流动的能量。 另一个光团，则会让他感到股无形的力量在体内酝酿。 简单分析后，计铭确定了前者便是被系统称为【治愈】的异能，而后者则是【念动力】。 没怎么权衡，他很快就决定以【治愈】为自己对外的异能者类别。 毕竟，谁会提防一个奶妈呢。 薛康来作为人造异能者领域的顶尖科学家，这辈子见过的异能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只是看了几眼，就基本确定了计铭的异能是什么。 他立刻挥手招来场边一名集团士兵，下令道： “右手臂，五公分伤口。” 集团士兵训练有素，二话没说便挽起作战服袖子，抽出腰间匕首就是一划。 鲜血滴答滴答的流下，而那名士兵却面不改色，伸出的手臂一动不动。 计铭对这一幕暗暗感到震惊。 盖亚集团的作战部队，都这么忠诚的吗？ 一个命令就毫不犹豫的自残？ “计铭，试试用你的能力治好他。” 计铭依言照做。 事实上，他也很好奇自己这个【治愈】有多少效果。 淡绿色光芒再次萦绕掌间，计铭将手伸到了士兵的伤口处。 从那微微颤抖的手臂可以看出，这个士兵其实也是有点发怵，但依旧执行着薛康来的命令。 当绿色光芒与伤口相触碰，神奇的一幕很快发生了。 士兵的伤口几秒钟就止了血，随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计铭和那个士兵见此都很惊异。 知道异能者的神奇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则是另一回事。 这种超自然的力量，真是让人咂舌。 倒是薛康来和他身后的几个研究员对此见怪不怪，比这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能力，他们之前都见过。 一分钟不到的功夫，伤口完全愈合了。 计铭放下手掌，仔细观察着那块皮肤。 上手摸了摸。 很白、很嫩、有点润。 “什么感觉？”他朝那名士兵问道。 士兵被摸的表情有点别扭，但还是回答道： “开始很疼、很痒，之后有股暖流，热烘烘的，现在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这是正常的，现在可以确定你拥有治愈能力了。” 薛康来的声音从一旁响起，他走到计铭身边。 “有没有什么不适感？” “使用能力的时候头有点晕，现在好很多了。” “嗯，这也是正常的。”薛康来解释道：“能量系异能者的核心在于使用自己的意志来调动能量，如果异能是机器，你的精神就是燃料。 当然，具体的机制很复杂，之后盖亚集团会有人专门培训你。” 计铭听着他的口气，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薛教授，你不是盖亚集团的人？” “我？我当然不是。” 计铭刚想追问，却听见对方胸口的对讲机中传来急促的话语。 “教授，您让特别关注的1101，变异率突然上升了！” 薛康来听了眉头立刻一皱。 “我马上就过去。” “1101？姚永锋？他也参加试验了？”计铭楞道。 刚要转身就走的薛康来闻言停了下来，脑中似乎灵光一闪。 “你也跟我走！” 第六章 ‘异类\’ 试验场。 之前那一排排圆柱形培养仓基本都已经空了。 几名研究人员和士兵，正在拿着水枪清洗里面残余的营养液和碎肉。 计铭没有看过转化试验的过程，但仅凭那些破碎的玻璃和鲜红的血水，就明白了这个项目的残忍和危险。 更让他感到震惊的。 是姚永锋如今的样子。 他如今泡在唯一一个还充斥着营养液的培养仓中。 左半边身体呈现深灰色，鼓胀的肌肉和手脚完全超出了他原本的体型。 一根根角质突起，正附着在头颅、手臂和大腿之上。 而他的右半边身体则还处于人类的形态，两者之间以身体中心线为分界，显得泾渭分明。 不过此时来看，计铭觉得左边的灰质似乎正在侵蚀他的正常皮肤。 “我之前也是这种样子吗？” 薛康来摇摇头。 计铭刚松口气，就见他拿出个平板点了几下，播放出计铭接受转化试验时的视频。 看着画面中自己皮肤组织剥离、甚至连不少地方的肌肉都缓缓掉落的情形，计铭差点吐了出来。 看别人和看自己，终归是有差别的。 薛康来恶趣味的笑着。 “你在注射了lm-5以后，呈现的基因链崩溃。 而他和其余你看到的那些，基本都是往变异体发展。 这两者是不同的。” 计铭忍住心中的不适感，沉声问道：“做这种事情，你就没有一丝不忍？” 他在拾荒者据点的一年里，本以为看遍了人性丑恶和劣根。 但拿同类做这么恶心的试验，他还是感到令人发指。 薛康来毫不介意计铭语气中的鄙夷和厌恶，甚至仍然保持微笑。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人类的复兴。 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那牺牲的为什么不是你呢？” 计铭心中的厌恶感冲破了理智，将他对这场试验的不满和恨意说了出来。 “如果真要有一天需要牺牲我自己，那我会去做的。” “冠冕堂皇！”计铭不屑道。 薛康来也不争辩什么，他指了指培养仓里正在变态的姚永锋。 “知道我为什么明知道带你看这些会激发你的负面情绪，却依旧带你来吗？” 计铭差不多猜到了。 “我能救他？” 否则对方纯是费力不讨好。 薛康来点头：“没错。” “现在的姚永锋，因为lm-5里的辐射元素和活性生物制剂，诱发了基因的重组和改造。 但这个改造过程不可控。 成功了就是异能者，失败了要么血肉崩溃，要么被活性生物成分诱导成变异体。 姚永锋的身体素质和意志都是拔尖的，这有利于维持人类身体的存在和异能基因的出现。 但我的药剂还不完美，他的运气也不太好。 现在，维持人类基因的部分与变异基因部分所达成的短暂平衡已经逐渐被打破。 如果没有外界干预，他应该是要成为变异体了。” “我能干涉这个过程？” “确切来说，是你的能力可以帮助姚永锋稳定状态，给他反攻的机会。” “那这会给我造成什么影响吗？” “并不会，但可能得睡上一阵了。”薛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他道：“那你的答案呢？” 计铭低头沉思片刻，道：“我帮这个忙。” 就算是，还这家伙的‘善缘’吧。 …… 计铭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觉得自己最近真是和‘昏迷’两字犯冲，脑袋就没清醒过多长时间。 “呦，你醒啦，放心吧，手术很成功！” 手术？ 什么手术？ 计铭下意识将手伸进被子，又突然觉得刚才的声音很熟悉。 转头一看，发现有个男人正坐在隔壁床上，嘴里啃着苹果，满脸的坏笑。 “你这家伙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看着完好如初的姚永锋，计铭没好气道。 当时答应了薛康来以后，计铭就依照对方的吩咐，将体内那股具有治愈能力的能量输入到培养仓里。 谁想到却被坑了。 原本姚永锋体内就像战场一样，计铭的那点能量一进去，就被双方疯狂吞噬。 当时只不过几秒钟时间，他的那点东西就被掏空了，紧接着便昏了过去。 不过所幸，姚永锋最终凭借这个突入的变量挺了过来。 看他那活蹦乱跳的样子，比计铭自己都要精神。 姚永锋三两口吃掉苹果，走过来搂着计铭的肩膀。 “我都听薛教授说了，你小子救了我一命，你就是我兄弟，以后有什么难事就来找我。” 计铭没有客气，他救姚永锋，除了之前他向自己透漏了一些信息，自己投桃报李以外，就是为了这个恩情。 盖亚集团这么个庞然大物，自己暂时根本没能力反抗。 姚永锋作为集团内部的人，总归能帮到自己一些忙。 “薛教授呢？” “他走了。” “走了？什么意思？” 计铭还有一些问题想要问那个老头呢。 姚永锋解释道：“薛教授并不是集团的科学家，他来自启明研究所，这次只不过是他个人与集团的一次合作。 如今合作结束，他自然就走了。” “合作？” 姚永锋从床头柜上拿起个橘子扔给他，接着道：“集团负责本次试验的全部消耗，薛教授提供最为关键的lm-5型转化剂以及技术支持。 最终试验数据一边一份，成功转化的异能者则都归集团。” “薛康来既然是启明研究所这种大势力的人，那他为什么要来这边做试验？” “你以为你是随便被挑出来的吗？” 计铭恍然，他记得当初在拾荒者营地被带走前，盖亚集团的人从他身上抽了不少血。 “参加这种试验，竟然还要资质？” “那你以为，异能者这么容易就制造出来了？” 姚永锋嗤笑道：“自然觉醒的异能者，万里挑一！ 薛康来之前能做到百分之零点四的成功率，就足矣成为各大势力的座上宾。” 计铭愣了愣，他没想到仅仅这点成功率，就能让盖亚集团这些实力趋之若鹜。 姚永锋见他这样，拿起一颗苹果，随手那么一捏，不见使了什么劲儿，苹果瞬间爆碎。 “掌握这种力量，哪怕只有那微乎其微的成功可能，就已经是奇迹！” 计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空荡荡的果盘。 “你捏碎的这个，应该是我的。” 他很久没吃过水果了。 姚永锋：“……” …… 某座深山脚下，有支车队正整装待发。 车队由十几辆越野车和三辆加长货车组成，在道路边排成长龙。 满头花白的薛康来教授一身运动服站在一辆改装的越野车旁，正含笑看着集团士兵将一个三米长的金属货柜挪进车厢。 在他身侧，身着作战服的刘猛脸色不怎么好看。 “刘长官，都说集团只认合同不认人，没想到只是口头上的赌注，你还真的履约了。” 刘猛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输出去一架集团主战型机甲确实很让人肉痛，为此他已经被上司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但最终，他也只是被骂了一顿。 这次与薛教授所合作的人工转化异能者项目，成功率达到了喜人的百分之六点九！ 二百三十七名试验体，造就整整七名异能者。 或许单单七个异能者不算什么。 集团从中看到的是人工制造异能者的希望！ 如今废土局势愈发艰难，异能者很可能成为抵抗灾兽与变异生物的中坚力量。 为此，哪怕是刘猛自己打赌输出去一架‘先锋’机甲，集团为了交好和拉拢薛教授，也愿意买单。 “薛教授，您以后有时间可以来集团坐坐，我们赵部长对您可是久仰。” 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走来，对薛康来热情道。 他是集团后勤部的人，此次负责将机甲和其他承诺好的物资交付。 薛康来笑着摇头：“这次试验收获不小，回到研究所后，估计要忙上几年了。” “哦？那倒是期待您之后的成果。 就是不知……教授您有没有兴趣来集团这边，我们很需要您这样的人才。” “唉，年纪大了，也没心气瞎折腾了。” “那好吧，祝您一路顺风。” “嗯，再见。” 薛康来与他带过来的研究员上了越野车，随即车队出发，他们要经过漫长的跋涉，返回近千公里外的启明研究所。 刘猛和那个后勤部的中年人站在原地目送，直到车队驶远。 “郭先生您没告诉他，咱们控制区边缘有‘先驱’的人出现？” 安全部作为军事部队，并没有自己的完整后勤机构。 因为盖亚集团的体制就是个超大型公司，后勤有专门的人统一负责。 所以刘猛对于集团后勤部的这些人，其实也经常打交道。 郭柳明淡淡道：“集团控制区那么大，哪能全部时刻紧盯。” “呵呵，看来郭先生不喜欢转化项目，觉得他们是异类？” “异类？我们不也是异类嘛？” 郭柳明自嘲一声，一阵气流凭空出现将他推上天空，朝集团总部飞去。 盖亚集团是个庞大的组织，很多时候意见难以统一。 就比如这场试验，就有不少高层并不看好，觉得花费资源过大，成品的最终效果未知。 他们希望等这项技术稍微成熟后再跟进。 还有就是，一些集团本身的异能者，对于转化项目的态度很是微妙。 不过这些都跟刘猛没太大关系。 安全部这次派给他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转身上车，刘猛命令道：“去基地，准备收拾东西回总部。” 第七章 集团等级 ‘砰！’ ‘砰！砰！’ 空旷的健身室内，一声声闷响不断回荡。 只穿背心短裤的姚永锋不断击打着面前的重达一百五十公斤的沙袋。 随着那连贯的击打，沙袋高高飞起，又迅速落下。 天花板上的金属吊环吱呀作响，似乎已经不堪重负。 计铭坐在一旁仔细观察，心里不由咂舌。 仅凭肉眼就可以看出，姚永锋的力量和出拳速度，远比之前要强上很多。 至少那一百五十公斤的沙袋，项目开始前就没人能打飞起来。 ‘仅仅是刚成为异能者，就有这么强的力量吗？’ 但转念一想，转化期间姚永锋那副非人类的样子，就不应该用常理来看了。 趁闲着的功夫，计铭将意识转入系统界面。 【叮！您获得新成就——救死扶伤（1阶段）】 我将给予人类生命最大的尊重。 奖励：三百成就点。 看着‘1阶段’的字眼，计铭清楚这又是一个阶段性成就，应该是之前救姚永锋时激活的。 到目前为止，计铭一共获得了六个成就。 除去【一贫如洗】和【骨瘦如柴】是一次性的以外，其余四个都显示了‘1阶段’字样。 有一阶段，自然就有二阶段。 到时候应该会再给一次奖励，而且可能会更高。 ‘看来我需要摸清楚某些成就的具体定义和要求，进行可持续发展。’计铭想道。 经过这几次成就触发，他也算明白了。 系统转盘的中奖率很低，不说那把手枪和宝箱了，就连属性点这东西并不太好抽。 而每天三个日常成就，只能刷出25点，仅够一次半的抽奖次数。 想要尽快获得自保的能力，就得依靠新成就获得时的巨额奖励。 感受着意识里那颗绿色光球，计铭有了些许头绪。 救死扶伤…… 过了会儿，姚永锋似乎是过足了尽情宣泄力量的欲望，喘着粗气来到计铭身边坐下。 “我的身体素质提升了大概一倍，尤其是爆发力上最突出。” 他砸了咂嘴：“啧，还算可以吧。” 计铭鄙视的看了他一眼，这货是肉体强化型的，参照自己的判断和属性面板，这货的各项身体素质至少在二十点以上，也就是基本达到了两倍常人的程度，刚成为异能者就这么强，他竟然还不知足。 姚永锋喝了口水，不顾一身汗臭搂着计铭的肩膀。 “你呢？你那个异能怎么样？” 计铭伸手，一道绿色能量出现。 “还是那样，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控制它。” 之前救姚永锋的时候，他只是把手贴在培养仓玻璃上，这股能量就被吸出去了。 而他自己，却不知道怎么让它离开体表。 “放心吧，集团有专门的机构，他们会帮你总结异能的使用规律和方法。” “专门的机构？” “是啊，你不会觉得集团这么大的势力，没有自己的异能者吧？” “不，我是说集团的异能者很多吗？竟然还有配套的部门组织？” “嗯……”姚永锋想了想道：“具体数量不清楚，但应该不会很多。” “异能者的出现，也就是近百年的事情，觉醒率又那么低。” “话说，你在集团里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在这里？”计铭好奇道。 他很不解，姚永锋明显是集团内部的人，竟然会参加这次死亡率极高的试验，而且看起来好像还是自愿的。 “我之前是集团安全部的作战士兵，至于为什么在这里？ 理由很简单，我想成为异能者。” 姚永锋的话，让计铭的眼神变了。 “你……脑子有问题？” “嗯？” “风险这么大的人体试验，你竟然也敢参加？！” 姚永锋理所当然的点头：“有什么不敢参加的？” “就为了成为一个异能者？” “就？”姚永锋摇头：“你是不知道异能者在集团的待遇有多好，起步就是p3级，绝大多数集团职工熬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所以你是为了向上爬？” “这个嘛……” 姚永锋刚想开口，广播响了起来。 “1101、1162、1204……五分钟内到训练场集合！” 计铭起身问道：“这次成功了七个？” 广播里报了七个编号。 姚永锋抻了下腰，点头道：“没错，算上咱俩，一共七个。” “叫我们去干什么？” 计铭有些警惕。 “别多想，试验成功了，你就是集团的一员，弄死你有什么好处？ 咱们这是要走了。” “去哪？” “集团总部。” 很快，两人来到训练场。 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了打斗声。 快走几步推门一看，正好目睹了刘猛将一个阴鸷少年狠狠摔在地上。 紧接着，又势大力沉的一脚踹在对方腹部，令其在地板上滑出数米。 “以为成了异能者，就能上天了？” 刘猛目光冰冷的扫过场中几人，指着地上的少年道： “记住1224就是你们的例子。 下一次再想反抗集团、不听命令的时候，想想他跟狗似得躺在这儿的样子！” 他面前的几名少年全都低下了头，不敢与其对视。 废土荒野上的人桀骜不驯是他们的本性，何况刚刚经历了那么痛苦的试验，对于集团的人有恨意，再正常不过。 但在废土上，仇恨往往没有现实更重要。 这时，姚永锋和计铭走了过来，丝毫不好奇刚才的一幕。 “总教官！1101、1162报到！” “入列！” “是。” 两人走到刘猛对面那四名少年身边，站成一排。 “1162！” “到！” “给1224治一下，他左肋第三、第四节骨裂。” “是！” 计铭随即走到1224身边蹲下，手掌贴在对方左肋，开始调动自己的异能。 其间，他感觉到姚永锋他们的注意力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 显然大家都很好奇，其它异能者的能力和使用方式。 在场的人中，计铭估计对异能者了解最多的，反而是看起来不像异能者的刘猛。 至于姚永锋，就是个半吊子。 大概十多秒左右的样子，计铭感到阵阵晕眩感传来，随即收回了手。 下一刻，原本昏迷中的1224便有了动静，轻咳两声睁开了眼睛。 正往回走的计铭转身盯着从地上爬起的少年，少年也看着他。 不知为何，性情狠辣的对方却先一步挪开了视线。 计铭顿时就明白了。 妈的，这小子演我！ 明明早就醒了，或者根本就没昏过去！ 话说他还知道不好意思？ 心中无语了下，计铭也没说什么，走到队列里站好。 而那个1224也一瘸一拐的站了回来，就在计铭旁边。 刘猛这时震声道：“首先，恭喜你们通过了转化项目，成为一名异能者。 接下来，我将带你们去集团总部办理入职，然后进行分配。 来基地时你们寄存的个人物品已经放回原本房间，你们有二十分钟整理时间。 二十分钟后，所有人在大门口集合。” “现在，解散！” 说完，刘猛便走了。 七人互相看了看，也各自离开。 荒野人大部分都不喜欢交朋友，因为‘信任’在野外最不可靠。 包括那位长相阴狠的少年，也只是看了计铭一眼就独自走了。 “啧，白眼狼啊，下次咱别管他。” 姚永锋搂着计铭肩膀，一副吊儿郎当的嘲讽语气。 相比于这些人，姚永锋反而显得有点过于热情和活泼。 就连计铭这个当了一年奴隶矿工，性格变得压抑的人，也愿意跟他聊些什么。 回到两人苏醒时的病房，床上果然已经摆好了刚来时的个人物品。 姚永锋是一身黑色军服，看起来质地不错。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军用匕首和手枪以及证件、钱包。 而计铭这边就寒酸很多了。 一件磨损十分严重、满是煤灰的劳保服，不知道过了多少手，上面集团重工的字样已经被磨的辨认不清。 计铭当然是不打算要了。 但在扔进垃圾桶前，他在劳保服的口袋里翻了翻，从里面拿出一条项链。 说是项链，其实就是个用绳子穿着的灰狼牙。 计铭擦了擦，直接贴身带到了脖子上。 换完衣服的姚永锋正好看到了这一幕，不由露出八卦的表情。 “喂，谁送你的？定情信物？” 计铭失笑。 “不是，就是个小礼物。” “拾荒者之间谈恋爱，也时兴送礼物吗？ 我还以为，他们都是看对眼就直接滚到床上了。” “拾荒者也是人类好嘛。” 荒野人不是没有情感，而是生存的压力在大多数时抑制或者早已磨灭了情感。 姚永锋耸耸肩，拿起手枪开始拆卸。 “总部不让带枪？” “不是，我得检查一下有没有问题。” 说话间，也就十几秒的功夫，姚永锋已经将那把手枪完全拆卸并再次装上。 “看起来你很懂枪。”计铭赞叹道。 姚永锋将手枪放进腰间，正色道：“别看现在成了异能者，但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枪仍然是你最重要的武器。” 尤其是计铭这种辅助型异能者。 别看身体素质超越常人，可仍旧能一颗子弹报销。 计铭对此深以为然，他从未小瞧过枪炮的威力。 “收拾好了，咱们就走吧。” 来到基地出口，这里的大型防爆门已经开启。 计铭走出去一看，才发现整个基地其实是位于山腹之中，只有出口这里修建了一块半圆形防御阵地，不少士兵正在外围执勤。 在这周围放眼望去，全是连绵起伏的大山。 姚永锋解释说，这里原本是集团在势力范围内建立的储备仓库，临时用来进行转化项目了。 门口空地上，一辆迷彩涂装的军用运输车正停在那里，旁边还有一辆灰色越野车。 刘猛和其他五个试验成功者已经到了，计铭两人连忙跑了过去。 和计铭一样，其他人也都放弃了原本的拾荒者衣物，穿着基地配方的灰色训练服。 只有那个编号1224的少年很有个性，换回了自己那身棕色的破风衣。 见人到齐，刘猛说了句上车，随后走向了前面那辆越野车。 而一旁的十几名持枪士兵，则示意计铭他们上后面的运输车。 计铭刚要抬脚走向车尾，姚永锋却拉住了他。 “去总部的路可不太好走，咱们坐那里。” 说着，他带计铭来到运输车驾驶室，打开门对后排已经坐上去的三名士兵道： “你们去后面。” 士兵看了眼姚永锋军服肩膀上的三道花纹，默默下车。 坐进宽敞舒适的驾驶室后排，计铭意外道：“你在集团军队里算是个官儿？” 姚永锋拍了拍肩膀，指着那三道条纹。 “p3而已，算不上什么，安全部升级快一点。” “p3算什么等级？”计铭疑惑道。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在对方嘴里听到这个。 姚永锋解开军服领口，找了个舒服的坐姿，嘴里解释道： “集团上下以职级来划分权利和待遇，从低到高分为p、t、a。 p级七等，从p1到p7依次提升，这是职员层。 t级五等，属于中层管理，部门小头头，刘猛就是t3。 a级三等，那就是高层管理了，所有部门负责人都是这个等级。 再往上就是董事会，集团的权力中枢，那里就不看等级了，而是看势力、资源和人脉。” “你知道的很清楚啊。” “呵呵，你要是从小就生活在集团里，你也很清楚。” 计铭又问道：“集团的生活是怎么样的？” 外面拾荒者的生活他已经大概了解了，而对于废土顶尖势力的盖亚集团是什么样子，他感到有些好奇。 姚永锋想了想：“集团的生活可以说比较枯燥，但那里非常安全。 没有辐射、干净的水源和食物，很有秩序。” 计铭听了不置可否，一个刚刚死里逃生的试验体，可没办法对始作俑者抱有什么好感。 暂时无力反抗，不代表这事儿就算了。 但无论如何，盖亚集团将是他接下来生活的地方，计铭还是抱有一丝期待的。 再怎么说，也比外面要强很多。 这时，驾驶室前排的对讲机中传来刘猛的声音。 “出发，前往集团总部！” 第八章 意外的调令 崇山峻岭间，两辆大马力的军用车在土道上行进，引擎轰鸣作响。 计铭靠在窗边，看着道路两侧的葱郁树木，随口问道： “集团总部的所在地叫什么？” “就叫集团总部，那就是城市的名字。” “有点奇怪。” “待得时间久了，你就听顺耳了。” “那集团总部为什么要建在这么难走的地方？” “人难走，灾兽和变异潮来了的时候，也不好走。 这群山就是天然屏障，可以给集团更多战略防御空间。” 计铭了然点头，又问道：“灾兽和变异体，很难对付吗？” 他在拾荒者营地当奴隶的时候，倒是听说过几次有变异生物来袭，他们这些矿工被要求躲在矿洞里，没多久便又出来干活了。 然而听到计铭的话，不仅是姚永锋摇头失笑，就连前排开车和警戒的两名士兵，都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 计铭有些尴尬，显然他的说法在某方面很幼稚。 姚永锋解释道：“你所在的那个拾荒者营地，三年前是个有着四千多人的大型据点。” 而计铭在那里的时候，营地充其量就一千人。 “荒野上，每个人的生活都朝不保夕。 别看集团这次做的狠，但哪怕是当初不做任何隐瞒，照样会有很多人来赌这一把。” 姚永锋伸手指向后车厢，道： “你看那五个，除了那位有个性的1224，其他人心里指不定多庆幸。 既成了集团的人，又是异能者，估计快乐疯了吧。” 计铭愣了愣，随即很快释然。 是他下意识把这个世界想的太好了。 废土乱世中，能活命、活得比别人更安稳，已经是莫大恩赐。 就像刘猛没有提过任何来自集团的补偿，因为让你们加入集团，成为总部正式职员，已经是很大的补偿。 计铭对此并没有感到愤怒和不屑，来到这个世界，就得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 刚想再问问关于集团的其它信息，计铭却发现前方刘猛乘坐的越野车猛然减速。 驾驶运输车的士兵反应很快，立刻踩下刹车。 一阵砂砾摩擦声后，两辆车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车载对讲机里传来刘猛的声音。 “全体下车戒备，前方发现变异生物。” 姚永锋和前排两名士兵听了立刻开门下车，计铭也紧随其后跳了下来。 前方越野车旁，两名士兵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掏出几个长方形箱子。 姚永锋走到车前，与拿着望远镜查看的刘猛问道：“猛叔？” 刘猛将望远镜扔给他，随后朝后方运输车下来的士兵们做了几个手势。 姚永锋则拿起望远镜朝前方看去。 “嚯！变异剑齿虎？！” 下车后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计铭将望远镜抢过，也看了过去。 结果赫然发现，几百米外的山道拐角处，正有一只肩高三米、毛发深黄的庞然大物，正张着大嘴啃食脚下的一头野鹿，那两颗锋利且突出的长齿一开一合间，便是大片血肉从鹿尸上撕裂而下。 “这么大？！” “一般般吧，在变异生物里，这头算是中等偏小的。” “那我们怎么办？” “简单。”姚永锋扭头打了个响指，“拿火箭筒轰了它！” 顺着他的视线，计铭看到了那几个打开的长箱子，以及两名士兵已经抗在肩上的火箭筒。 对于重武器短缺的拾荒者来说，这样一头猛兽闯入营地，少说也得死上十几个人才能解决。 步枪子弹，对这个体积的敌人可没什么大用。 可对拥有完善工业体系的盖亚集团来说，只不过是几发火箭弹的事情。 “别总想着用火力，你以为火箭弹是大风刮来的？” 刘猛瞪了姚永锋一眼，对身后下令道：“做好开火准备，但别急着打，这畜生吃饱估计就走了。” “是，长官！” 半个小时后，刘猛猜得果然没错。 这头老虎虽然是被辐射变异过的，却也仍然遵循生物本能。 在吃饱了的情况下，哪怕它的嗅觉已经闻到了几百米外的人类车队，却也没心情冲过来。 武器装箱，车辆继续上路。 山间的路并不好走，哪怕军用车辆性能不错，也终归很是颠簸。 计铭暂时没了问这问那的谈兴，靠在座椅上眯了会觉。 直到一个多小时后，颠簸感忽然消失。 计铭睁眼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群山中的一片平原。 宽敞的柏油路直铺远方，一座巨大堡垒矗立在道路尽头。 高耸的围墙将其完全包裹，让人无法窥见里面的模样。 唯一能看到的建筑，就是那高矮不定的十几个烟筒。 道道升腾的白烟，正通过它们排向天空。 正值黄昏，太阳的余晖从堡垒背后散射，却在车队这面形成一片阴影。 此时的集团总部，就像一只匍匐在地、喷吐蒸汽的巨兽。 磅礴而壮丽，也让人感到安心。 另一边靠窗抽烟的姚永锋拍了他一下，笑道： “醒了？刚想叫你来的。 第一次来这里，可不能错过这一幕。” 计铭点点头：“很壮观。” 他这是第一次看到废土上的人类城市，有点超乎他的想象。 姚永锋和前排两个士兵听了，表情都有些自豪。 对于出生在集团里的他们来说，这里就是自己的家。 计铭也早就看出来，无论是姚永锋还是这些士兵，都对盖亚集团本身具有很高的归属感和认同感。 哪怕目睹了之前的人体试验项目，他们依旧如此。 刘猛所在的头车在驶上柏油路后并没有加速，反而压低了点车速。 这是因为通往集团总部的道路不只一条，它所在的小平原四周，完全被山林所包裹，一条条平整的路面以它为中心向四处延伸。 快到晚上，来往的车道上有不少各式车辆在行驶。 计铭他们运气不错，没有碰到堵车，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口。 从近处看，这座城市的钢铁围墙更加高耸巍峨。 而那一座座嵌入高处墙壁的火炮与四联机枪，更是给人一种另类的安全感。 最令人惊讶的是，计铭在城门两侧的岗哨旁，看到了机甲！ 两米多高的哑灰色体型，棱角分明的外层防护，手里拿着巨型枪支，看上去很有科技感。 而那不时旋转的钢铁头颅和双眼处的红光，也证明其并不是单纯的摆设。 这应该是废土前文明的技术，没想到盖亚集团竟然还有制造它的能力。 顺着计铭的目光，姚永锋看向了那边。 “‘捍卫者’作战机甲，集团的核心技术，外贸拳头产品。” “看起来很厉害。” “是真的很厉害，这两台机甲如果配备足额武器，完全可以轻松消灭三个连的部队。 当然，这是在敌人没有大量重武器的情况下。” 说话间，前方越野车上的刘猛已经向卫戍部队提供了身份证明，车辆驶入城内。 穿过长达二十米的城墙通道，计铭的注意力马上转向了城内的建筑。 盖亚集团内部，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整齐而对称。 平整的柏油路面两侧，一栋栋楼房从高度、建筑风格、外墙颜色，乃至于路灯的位置、大门和窗户、商户牌匾制式，都是完全一模一样。 这座城市想来从一开始的设计时，就做了统一的规划设计，而且设计师可能还有极为严重的强迫症。 怪不得姚永锋会说这里有些枯燥，环境实在千篇一律。 街上的行人和车辆不太多，大多数穿着深蓝色的劳保服，看上去似乎很疲惫。 这里的人连衣服都基本一致了。 跟着刘猛所乘坐的越野车，他们一路往城里开去。 路上的建筑风格有了变换，虽然还是对称，但终归不是整个城市都一个样。 街道上很少看到挂牌商铺，大多数楼房看上去都像是统一的居民楼，整个城市的外围布局非常紧凑。 路上的行人和车辆倒是不少，气氛相对安逸。 开了大概十多分钟，两辆车停在了某栋银色大楼门口。 “下车！” 对讲机里传来指示。 姚永锋用力敲了两下后车厢的隔板，随后开门走了下来。 计铭也跟着下了车，然后发现有个穿着职业装的年轻女性已经站在那里。 一头银灰色长发，身材纤细高挑，明明看起来岁数不大，却有种冷冰冰的感觉。 套裙下的高跟鞋在石板上踩得‘哒、哒’作响，这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姚永锋有些意外，立刻小声在计铭耳边道：“一会儿别乱说话。” 计铭微微点头。 女人走到刘猛面前，语调平淡的问道： “刘长官，那边的七个就是成品吗？” 刘猛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皱眉道： “我奉命将ap-07试验成品移交给我们部长。” 蓝雨菲从兜里掏出一张纸，展示给刘猛。 “秘书处调令，这批人归我了。” 刘猛脸色一沉：“蓝秘书，这是赵董批示的项目，董事长那边……” “刘长官想违抗集团命令？” 刘猛听到这话，双眼顿时微眯，眼神也变得冰冷。 而面对他的目光，蓝雨菲依旧脸色如常。 过了几秒，刘猛道：“我需要请示上级。” “你有十分钟时间。” 刘猛二话不说，转身上车。 然而，刘猛前脚上车赶往安全部大楼，这位蓝秘书后脚就走向计铭他们。 “我叫蓝雨菲，集团董事长专属秘书处秘书，t4级员工。” 她的目光扫视众人一圈，依次叫出了每个人的名字。 “姚永锋、计铭、田雨、刘然、张敏豪、彭明远、曲费、李贤。 你们七个，以后归我管理，现在跟我去办理入职手续！” 话音落下，众人面面相觑。 刚才的话他们也都听到了。 总教官不是说，他要去跟上面请示吗？ 几人的目光先是看了看周围那些默不作声的士兵，发现他们正看着姚永锋。 这位原本是安全部的，级别比士兵们都高。 随即，大家的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 姚永锋轻咳一声，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蓝雨菲所露出的强势眼神所逼退。 他无奈挥了下手。 “走吧，刘长官不要咱们了。” 第九章 集团风格 行政大厦，算是集团总部城里最高的地标性建筑。 整体仍然是对称性结构，但明显可以看出设计师在美学和外观舒适性等方面做出了让步。 蓝雨菲带着他们七个刷过大堂门禁，直接上了电梯。 期间门口的警卫对此没有任何表示，他们七个就这么轻易被放进来了。 进了电梯，蓝雨菲出声道：“玛丽，17层。” 而下一秒，电梯控制面板上便出现一个白裙小女孩的可爱形象。 “收到，雨菲姐姐！” 计铭看了有些惊讶，小声朝身边的姚永锋问道：“这是人工智能？” 然而没等姚永锋开口，另一个声音就回答了他的问题。 “是的，这位哥哥，我叫玛丽，废土上最出色的人工智能哦！” 计铭心里吓了一跳，对闻声看来的蓝雨菲露出抱歉的表情。 “玛丽，董事长交代过，你不要随便跟外人搭话。” 显示面板上的小女孩委屈道：“可他们也是集团员工啊，怎么能说是外人。” 蓝雨菲皱眉：“你跟谁学的狡辩？” “嘤嘤嘤！不理你啦！” 小女孩的身影从显示面板上消失不见。 这时，十九层也到了。 电梯门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便是一条走廊，两侧的办公区以透明玻璃隔开。 蓝雨菲领着他们从走廊穿过，直接来到一个牌子上写着人事部一科主任的办公室门前。 没用敲门，里面坐着的中年男人便透过玻璃看到了她的到来，立马迎了出来。 “蓝秘书，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秘书处加几个人，给他们办理入职，资料已经在档案库里了，你转录一下。” “好好好，我现在就办。” 十几分钟后，计铭一行又跟着蓝雨菲离开了十九层。 每个人胸前都多了一个证件，上面写着名字、职务和员工等级。 计铭他们几个如姚永锋说的那样，都是p3级。 而姚永锋因为之前就在安全部服役多年，已经是p3了，这次给上调到了p4。 这家伙对此丝毫没有意外，集团的规矩就是这样。 离开人事部，蓝雨菲继续带他们坐电梯往上，这次来到了第二十一层。 电梯门打开，一名穿着银灰色职业装的矮个年轻女孩已经等在门边。 见蓝雨菲出现，立刻上前道：“雨菲姐，就是他们吗？” “嗯，周苗苗，明天带他们去找江主任，后续让他安排。” 蓝雨菲淡淡交代了句，转身再次上了电梯。 见她走了，矮个女孩松了口气，仿佛刚才承受了很大压力一样。 随后对计铭他们笑道： “大家好，我叫周苗苗，秘书处p5级员工，今后一段时间，将由我来负责各位在培训期间的一切事宜。” 虚假的职业笑容，但配上那婴儿肥的可爱脸蛋，还是让来自荒野的几个少年有些痴迷。 活了这么大，他们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也就是蓝雨菲了，而周苗苗能排在第二。 如果说面对气场强大的蓝秘书，他们不敢有任何想法的话。 那面对只比他们级别高一点的周苗苗时，就不由想入非非。 周苗苗对此似乎早已习惯，她没说任何多余的话，直接给他们安排房间。 行政大楼总共二十七层，而从第二十一层往上，全部属于董事长直辖的秘书处。 这第二十一层，实际上就是秘书处的员工宿舍。 本来是三个两人间，还有一个给p4级姚永锋准备的单间。 但姚永锋嫌一个人没意思，主动要求了两人间，和计铭住在一起。 对此计铭深表无奈，他倒挺想要个私人空间来研究成就系统的。 周苗苗把钥匙给了他们，又让食堂的人送来晚饭，随后就走了。 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内，计铭和姚永锋掀开了食堂送来的简易盒饭。 说实话，菜色远不如基地的伙食。 四两米饭，两坨炒青菜，没汤也没肉。 草草下肚，两人躺在床上闲聊。 “看刚才的样子，之前不是秘书处负责接收咱们吗？” “按常理来说是安全部，不仅是功能上更贴合，这次转化试验，本就是赵董牵头支持的。” “赵董？” “赵长风，原安全部长，前年升董事会了。” “秘书处上头是谁？” “董事长，秘书处就是董事长的贴身机构，负责集团日常运转。” “权力这么大？”计铭诧异。 “那当然了，除了董事会决议，集团大部分事务都可以由秘书处全权处理，董事长手里最强的文职部门。” “这么说来，比起安全部，被分到秘书处反而更好。”计铭琢磨道。 躺在床上的姚永锋翘着二郎腿，摇摇头道： “那也不一定，在集团内部做事，尤其是秘书处眼皮子底下做事，累得很呢。” “累？怎么说？” “明天你就知道了，先睡觉。” 第二天一早，计铭是被姚永锋吵醒的。 宿舍里的床位是那种上铺下桌的结构，这家伙就单手抓着上铺的围栏，缓慢坐着引体向上。 空心铁管的围栏承受不住如此重量，发出吱嘎的响声，很是刺耳。 计铭打了个哈欠，看到墙上电子钟显示才六点。 他没好气问道：“你怎么起得这么早？” 睡眠八小时的日常，都被对方给打断了。 计铭不由觉得，给自己弄一个独立空间的计划必须提上日程。 “睡不着，就起来锻炼一下。 我现在……这副身体，还……真有劲儿……呼~” 看着暂时力竭而停下的姚永锋，计铭疑惑道：“你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兴奋。” 成为异能者确实值得高兴，但姚永锋的样子，看上去比计铭他们这些拾荒者还要激动。 姚永锋拿床上的单被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看来之前他已经坚持很长时间了。 “为了成异能者，我主动赌上了自己的命。 现在赌赢了，我又怎么能浪费自己拿命赌来的机会。” 他又看向计铭，神情认真。 “不要觉得成为异能者就万事无忧，就连集团每年都在扩军，岗哨、据点不断向群山之外扩建。 废土与人类不是相安无事，而是你死我活。 虽说这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 但对于咱们这种人来说，既然有机会往上走，就别闲着。 集团内的生活固然很好，但绝大多数人没有当废物的资格。” 计铭听了有些沉默。 他发现，自从试验结束后，自己确实怠惰了。 看上去虽然依旧积极的观察和收集周围的信息，但实际上却早已没了那股危机感。 当然，这也不全是他的问题。 刚来废土先成了奴隶，艰难的活过了一年。 而后又是未知而恐怖的人体试验。 现在，终于没了死亡危机的计铭，不由感到放松下来。 昨天和前天的十公里日常成就，他明明有时间却没去完成；系统面板他这两天也没怎么研究，半价抽奖都懒得抽。 要是放在以前在基地里，他可绝对不会有这样的心态。 姚永锋看他沉默，还以为自己的话有点讽刺到他了， 刚要说些什么，就见计铭正色道了声谢。 一般人，不会说这种交浅言深的话。 姚永锋记得他救命的情谊，及时提醒了自己，当然值得感谢。 姚永锋见此笑了笑，继续趴下做着俯卧撑训练。 起床将被子叠好，计铭拉开宿舍窗帘。 如今已经入秋，早上六点的天空不过是微微发亮。 然而往街道上一看，计铭却有些愣住了。 一排排加长客车停在行政大厦所在的街道口两侧，足有三四十辆的样子，而附近各个居民楼里，穿着深蓝色工装的人们宛如蚂蚁般奔跑出来，向那些客车汇聚。 更有很多人骑着自行车，像河流一样在各个路口汇聚，朝一个方向奔去。 不得不说，这种景象让计铭有点发愣。 “他们是在干什么？” 姚永锋头也不回道：“加班？” 对于这种场景，他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集团各部门正式上班时间一般在八点左右，他们现在就走，算是加班。” “这么拼的吗？”计铭惊了。 关键这还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都这样。 “没错，工厂工人就是这么拼。” 姚永锋翻身坐在地板上，换成仰卧起坐。 “集团自灾变前时代延续至今，一直保留着八小时工作制的规定。但一个工厂工人如果干八小时，只能挣来维持最低生活标准的工资。 这份钱怎么说呢……想多吃一份营养膏都不够。 而且，自愿加班的话，对于职工等级提升有一定帮助，” “职工等级很重要吗？” “关系到住房、餐补、医疗各个方面。” 计铭明白了，集团这是以等级来决定资源分配。 废土上物资短缺，哪怕是集团这种体量也做不到按需分配，只能用等级与福利挂钩的方式来刺激人们努力挣取自己想要的。 这时，姚永锋又说道：“集团的生活节奏很快，你最好做点心理准备。” “很快？有多快？” 话音刚落，门外走廊传来脚步，随后便是三下重重的拍门声。 “我是异能研究所的江永前教授，门里边的五分钟走廊集合！” 接着，脚步走了几声，隔壁再次响起那个男人重复的喊声。 计铭看了眼姚永锋，后者起身穿衣服。 “就是这么快！” 第十章 异能研究所 正式加入集团的第二天一早。 计铭和其他六名试验成功者，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莫名其妙带出了公司。 大厦门口有辆面包车已经在等着，自称江永前的男人让他们上车，随即带到了距离行政大厦几条街外一座名叫异能研究所的大院。 这里的警备看起来很是森严，楼里楼外到处都有手持步枪的士兵站岗。 下车途中，计铭甚至还看到了角落里设置的交叉火力阵地，以及旁边停着的两辆榴弹发射车。 江永前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催促着众人直接进入研究所大楼，来到某个满是测试仪器的房间。 到此，他才解释道： “我叫江永前，异能研究所首席研究主任，t5级员工。 从今天开始，我将受集团秘书处指示，为你们提供完善的异能解析和培养课程，并训练你们的战斗技能。 对此，你们有没有异议？” 江永前的语速极快，不到五秒钟就说完了自己的话，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姚永锋却立刻举手道：“接收我们的是秘书处蓝秘书，负责我们的是周苗苗，他们为什么没出现？” 他以前碰巧见过这个男人，也知道异能研究所是董事长支持建立的机构，但集团有自己的规矩和办事流程。 昨天蓝雨菲是跟那个小秘书说今天带他们来找江教授，但现在江永前一没手续、二是周苗苗也不在。 计铭他们这些人不懂，但姚永锋要提出来。 面对他的话，江永前眉头微皱。 昨天蓝雨菲说有一批薛康来弄出的人造异能者会送到研究所，他急着开始对这些人的观察和测验，就自己去了行政大厦找人。 而且，他也并不清楚只隔了几条街、明明都属于董事长麾下的两个部门之间，还需要办理人事手续。 就在这时，一道急促的女声响起。 “江教授！可算赶上了……” 周苗苗的身影出现在检测室门口，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 她的脚上光穿着丝袜，黑色高跟鞋被提在手里，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喘了两口气，周苗苗的身影消失在门口，过了十几秒后踩着高跟鞋快步走到江永前身边，将一个平板和触屏笔交给他。 “江教授，这是秘书处的电子协议，麻烦您签下字。” 江永前看了两眼，依言签上自己的大名，将平板递回。 “这下可以了吧。” “好的，这七个人现在正式借调到异能研究所，但我仍然负责监督他们的日常状况。”周苗苗解释道。 然后，她看着点头的江永前，又小心翼翼的委婉道： “江教授，您也刚来集团不久，可能还不适应我们的规矩。 但程序是必须走的，您今天应该等我带人来这里向您报到并办理借调手续。” 江永前扫了眼仪器前待命的那些研究员，淡淡道：“这次抱歉了，以后我会注意程序和手续这方面。” “谢谢，那我就不打扰您了。” 周苗苗礼貌鞠躬，坐到墙角的椅子上揉着胀痛的双腿。 本来她今天是打算六点半就带着那七个人来研究所报到的，结果没想到还是被急着证明自己的江永前给抢先一步。 当时看到空荡荡的宿舍，周苗苗整个人都蒙了。 她的第一想法是，试验体叛逃了！ 幸好住在附近房间里的秘书处同事告诉她，是江永前一大早就把人带走了。 于是周苗苗连车都来不及叫，抄小道一路狂奔过来。 程序不合规，在集团可是大问题，她可不想刚过实习期就犯这种错误。 这边，周苗苗心里抱怨着。 而另一边，江永前则继续刚才的讲话。 “周秘书既然来了，1101号姚永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报告，没有！”姚永锋大声回答。 “不过江教授，我就叫姚永锋，1101这个代号已经随着ap-5项目结束而取消！” 这话一出，计铭和其他几个人不由暗自在心里点头。 代号这东西，太容易让人联想起之前在基地时痛苦的试验过程，没人想再听到。 江教授没有因被人反驳而生气，他点点头：“既然你们不愿意，虽然麻烦了点，但我就直接叫你们名字好了。” “时间紧迫，我也就不多废话。 看到那边的设备了吧，先进行体测，你们一个个去。 第一个，姚永锋！” …… 中午，研究所食堂。 来自各部门的研究员拿着餐盘走到窗口前，看着大盘子里满满登登的红烧肉很是惊讶。 “嚯，今天什么日子，这么多红烧肉，不限量啊？” “哎？还真是！上面批经费了？” “不能吧？上个月不是刚批一次嘛，所长哪来这么大面子。” “哎呀，别管怎么来的了，有的吃就赶紧吃，下次食堂发善心，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对，阿姨快，给我来这个！” “也给我来这个！” “别抢，大家都有。”食堂打饭的阿姨敲了敲勺子，对众人道：“不过记着点，今天这红烧肉，是新来的江主任自掏腰包请大家吃的，以后多念一些人家的好。” “江主任？哪个江主任？” “空降的首席研究室主任，启明那边过来的。” “哦，从启明研究所过来的那个大神啊。” “别说了，快打饭！” 食堂角落餐桌，计铭看着跃跃欲试的研究所职员们，朝对面的姚永锋问道。 “这么大一个研究所，福利待遇应该很不错吧。” 姚永锋一嘴肥肉下去，摇头道：“比行政大厦的免费餐好一些，但也好不了多少。 想吃肉不难，自己买就是了。 说起来还得多亏了你，要不然这帮人也吃不上红烧肉。” 计铭无语。 上午做完体测和身体检查之后，江永前开始查看他们的异能情况。 七个人里，包括姚永锋在内的五个人都是肉体强化方面，只不过各项侧重不太相同。 比如姚永锋就偏向力量，而之前被刘猛几拳打到骨裂的阴鸷少年则是敏捷和速度较高。 七人里觉醒能量系的异能者，除了计铭自己的【治愈】，还有一个人叫彭明远的，可以操纵水流。 测试姚永锋他们的时候很简单，加大体质测试看出极限就好。 计铭和彭明远，则要另寻办法了。 后者仍然不麻烦，研究员拿了个大水桶过来，又给了他一个杯子，就轻松测出了目前极限。 而今天中午的红烧肉，就是拜计铭所赐。 江永前似乎对【治愈】这个异能很感兴趣，他提前就从集团养殖场买了头活猪回来，然后又亲手用刀在猪身各个位置划出不等伤口。 接着，他便让计铭用能力试着愈合这些伤口，测试着他的能力效果和极限。 最终，那头猪因失血过多、负责抢救的主治医生业务不熟练，最终憾然离世。 不过除了盘子里的红烧肉以外，计铭并不是什么都没得到。 至少他明白了，盲目使用那股【治愈】能量，并不能很好的去救命。 江永前当场就告诉他，由于他不能精细控制异能的作用范围，导致外侧并不致命的皮肉伤和内部断裂的血管组织同时分享了那些加速细胞生长的能量，效率上事半功倍，消耗同样也更多。 他在研究所期间的异能培训，就将以如何精细控制自己的异能为主。 江永前对异能的了解程度，从这里就能看出一二。 计铭感觉这个研究所应该在异能开发上，给予自己很多帮助。 就是不知道系统里的精神属性点，是否能对异能这方面起效。 薛康来说过，人类最珍贵的东西是意志，又说异能如果是机器，精神就是燃料。 根据这个说法，自己的精神属性应该跟异能的续航和控制力有很大关联。 他还有一千多个成就点攒着没用呢，或许是时候再莽一波了。 “嘿，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在想你上午硬顶江永前的事情。” “嗨，那算什么硬顶。”姚永锋撇了撇嘴，道：“他连个手续都没有，真要追查，他和咱们都少不了处分。” “程序这么严格？” “程序和制度，是集团立足废土、掌控几十万员工的基石。” 周苗苗那矮小中带着丰满的身形出现，她手里也端着个餐盘，坐在了两人这桌。 而从她坐下的动作，明显可以看出早上的那阵狂奔拉伤了腿部肌肉。 “周秘书。” “嗯，其他地方坐满了，跟你俩拼下桌。”周苗苗一边揉着小腿肚，一边微笑道。 “没关系，请便。” 三人都不在说话，各自吃着午饭。 计铭跟这位秘书处的不熟，之前也没说过什么话，自然默默吃饭。 姚永锋虽然性格健谈，但现在心思都放在实力提升上，也没兴趣撩骚。 见他们不说话，周苗苗心里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早上因为江永前闹的幺蛾子，她着急跑过来，导致小腿不知是韧带还是肌肉有些拉伤。 现在走路一瘸一拐不说，还挺疼。 正好，自己负责监管的ap-5项目成品中，有个人具备治疗类异能，就想着能不能让他帮忙治一下。 要不然接下来几天的工作都会受影响。 可是周苗苗又不是很好意思开口。 用监管者身份命令吧，刚过实习期的自己还怕人说以权谋私。 主动出言求帮忙吧，又不好拉下脸。 本以为自己那揉腿的痛苦表情能让这两人明白怎么回事儿，结果却发现人家根本无动于衷。 龇牙咧嘴的半天，姚永锋终于忍不住了。 他礼貌笑道：“周秘书这是不舒服吗？” “嗯。”周苗苗蹙眉道：“早上跑太快把腿抻着了，现在疼的有点受不了。” 计铭闻言关心道：“那周秘书您得多休息啊。” “是啊。”姚永锋附和：“肌肉拉伤我知道，这个痊愈慢，得多养养。” “……” 周苗苗感激的点点头，心里却暗骂两个渣男。 犹豫片刻…… “哎呀，这是谁掉的钱啊，这么不小心。” “我的我的，哎呀差点给丢了，真是谢谢周秘书提醒啊。” 姚永锋笑呵呵捡起地上的几张纸币，弹了弹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不客气。”周苗苗面容扭曲的笑道。 ‘老娘一周的工资啊！！！’ 然后，她便瞧见姚永锋一拍脑袋。 “唉，最近脑袋确实不好，周秘书你这伤……计铭，快给人家看看。” 第十一章 课堂 计铭的异能对于轻微拉伤和淤血来说，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周秘书很快就能走了。 除了轻微还有一点瘸之外，完全不影响行动。 其实这种举手之劳吧，计铭并不吝啬，周苗苗毕竟是集团秘书处的，捞个人情也不错。 主要是姚永锋在周苗苗出现的时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暗示他别搭茬。 几张塑料材质、画有集团总部图案的纸条在计铭手中翻转。 上面的数字10标志，在光线下散发着多彩光芒。 “这就是集团发行的纸币？” “嗯，方圆一百公里，绝对是硬通货。” 姚永锋吃完饭，靠在食堂椅子上吹着口哨，表情惬意。 由于物资不足，整个集团的员工基本都是在各自部门食堂吃大锅饭。 长年累月之下，这帮厨师的手艺是没得挑。 只要有点像样的食材，绝对能做出相应的档次。 计铭也觉得今天这顿红烧肉很完美，他打了个饱嗝，挥舞着手里的集团币问道： “这一张十块的，能买什么？” “一碗红烧肉加三个素菜套餐，五块钱。” 计铭数了数，大小面额加起来一共两百块，二十顿‘大餐’。 “这位周秘书倒是挺大方。” 不仅是钱，系统在他拿到这笔钱之后，还给了个【第一桶金】的一次性成就，两百个成就点。 “确实，p5级标准月薪七百块左右，秘书处的肯定高点，但也差不太多。” “才这么点？” “不少了，刘猛t3级才四千多块。” 计铭换个角度想了下，如果一个人的衣食住行都由集团承包，确实也花不了太多。 他将这份钱分出一份，推给了姚永锋。 “呦？” “一人一半。” “那我就收了。” 姚永锋也不纠结，将钱直接拿了。 他现在也是兜比脸干净，参加试验前将积蓄花了个一干二净。 虽说集团员工全都可以免费吃部门食堂，但总归是有私人花销的。 “等有空了，我带你去黑市逛逛。” “黑市？” “嗯，那里东西便宜还多。” 计铭来了兴趣，刚想再问问，却见姚永锋看向了自己身后的食堂门口。 一身白大褂的江永前正大步走来。 “江教授！” “江主任，来吃饭啦。” “谢谢江教授啊，这肉真不错。” “江教授，过来一起吃啊。” 一声声招呼从过道两侧的研究员口中出现。 吃人嘴短，哪怕之前很多人都不怎么待见这个空降的首席研究室主任，也必须踏他的情。 否则一是不要吃，二是不要脸。 江永前淡笑回应了一番，却没有去档口打饭，而是对计铭他们几个说道： “吃完了去二楼教室，十分钟后开始上第一节课。” 说完，便又转身离开了。 …… “异能者，简单来说就是具备超越常人能力的人类。 这其中包括各种情况，比如身体素质的超越亦或者掌控某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能量。 因此，我们将异能者分为两大类，也就是肉体系和能量系。 但根据启明研究所一百多年的研究，这两种类型的能力，其实都源于同种机制，也就是α12—α793、γ192—γ1207……等绝大多数人类并不表达的隐性基因片段中，产生了小概率异变……” 讲台上，江永前随着大屏幕中播放的学术资料，嘴里滔滔不绝。 而台下，姚永锋等人听得昏昏欲睡。 只有计铭坐得笔直，目不转睛的听讲。 说实话，很多东西他也听不懂，但他觉得听了也没坏处。 姚永锋一手拄着桌子，小声道：“听这些有什么用，咱们也不是研究员，什么阿尔法、伽马的，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谁想到讲台上的江永前耳朵特别尖，听到了他的话。 只见这位江主任停止讲课，严肃的看着每个人。 “如果你自己都不主动了解异能者的知识，难道还指望我们这些普通人来帮你学？ 野外觉醒的异能者，别说如何弄清自己能力的发展方向，就连自身异能有什么用都未必清楚，宛如小儿持刀。 而你们拥有集团的资源和信息支持，却一点都不在意。 我想提醒你们的是，异能者确实有着很高的潜力，但如果你们不能将这份潜力转化为实际价值，也没人会白养你们。” 姚永锋面色有些尴尬，他起身道：“江主任，我的资料您应该也看过。 我冒死成为异能者，只为了提高自己的力量。 我想您能不能直接一点，告诉我们如何增强实力就好。” 听到他的话，之前那个被计铭救过的阴鸷少年也开口了。 这个叫田雨的嗓音跟他的面相很搭，有着一股不符合年龄的沙哑。 “江主任，研究异能是你们白大褂的事情，集团收编我们，为得只是杀人而已。” 江永前听着皱起眉头，他看了眼其他几人，基本也都是一副认同的模样。 这帮荒野上被选中的少年，根本就没受过什么教育，别说那些第一次听见术语和名词，就连字都基本不认识。 而且对于他们来说，实力才是立足的根本，他们一点也不想听那些研究报告。 江永前也是首次面对连基础教育都没经受过的学生。 他很快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帮人觉得，学习相关知识对于提升异能并没有作用！ 解决办法也很简单。 这位主任从口袋里掏出一块u盘密钥，插入教室大屏幕的接口上，然后经过人脸识别和指纹验证，调出了一段视频。 “这是集团资料库中存储的一段影像，你们看了之后，再说要不要学习异能者的相关理论……” 集团行政大厦二十四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周苗苗手里拿着两杯咖啡，走进秘书六科的办公区。 “苗苗回来啦，听说早上遇到麻烦了？”有个年轻女孩打招呼道。 周苗苗笑了笑：“没什么麻烦，一点小误会。” “哦哦，那可要注意啊，像你们这种好不容易被分到秘书处的新人，要是犯了错可就完了你知道嘛。” “呵呵，我不会犯错的。” 这时又有个女同事路过，惊讶问道。 “哎？苗苗你腿怎么了？” “没什么，走路着急抻了一下。” “这样啊，那要不你先休息几天，科长那边的工作就交给我吧。” “不用了，谢谢。” 周苗苗的表情平静下来，直接走向了隔间区深处的科长办公室。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托关系走人情进来的嘛，看她那个样子，不识好歹！” “嘘，小声点，据说她家里人跟科长认识。” “那又怎么样，秘书处是看能力的地方，科长还能一直护着她？” “行啦行啦，商量下晚餐吃什么吧，最近听说水库那边的养殖鱼到捕捞期，食堂的鱼肉也降价了。” “那倒是可以弄点鲜鱼汤，正好最近我皮肤需要补补。” …… “咚咚咚！” “进！” 周苗苗推门而入。 相比于外面那些工作隔间，这间办公室就要大很多，装修上很有格调，呈现一种简洁、素雅的氛围。 空气中还撒发着淡淡的幽香，让人感到一丝放松，似乎身上的疲惫和酸痛都隐去不少。 “雨菲姐，我回来了。” 周苗苗小步快跑来到办公桌前，将咖啡放在了对面那位银发美女的面前。 “兴业街那家咖啡店终于又弄到你最喜欢喝的流香咖啡了，我回来顺路给你买了两杯。” 办公桌后的蓝雨菲将视线从晶幕显示器上移开，淡淡道：“在工作时间，你应该叫我科长或者蓝秘书。” “知道啦，雨菲姐~” 看着面前这个丫头，一向性格冷淡的蓝雨菲不由露出一丝无奈和宠溺。 “我不是怕你给我惹麻烦，而是你容易被其他同事妒忌，你自己注意点。” 整个秘书处六科，也就她一个员工敢这么叫，导致背后说闲话的不知道有多少。 这些闲话影响不到蓝雨菲，却能让不少人对周苗苗的内心观感变差。 周苗苗对此倒是无所谓：“那就让她们说去，反正我是以集团大学文职考试前十的成绩进来的。” 她觉得自己能进集团秘书处，完全是努力的结果，而且现在她也一直很尽力的在完成自己那份工作，不怕别人说什么。 蓝雨菲摇摇头，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口。 “说正事吧，今早出问题了？” 周苗苗听到这个，不由有些局促，然后看蓝雨菲没有怪她的意思，就又变得有些气愤。 “还不是那个江主任，早上六点就去了宿舍层，直接把那七个人给带走了。 他可真行，简直把集团当自己家的了，那七个人也不是他手下的，怎么能说带走就带走！” “江永前这个人刚从启明研究所来咱们集团，两边的规矩和办事流程都不一样，他应该是不知道部门间调人必须先办手续。” “不知道也说不过去啊，他都来一个多月了，异能研究所又有那么多老人，以前哪次调人不是先过手续。” “他们未必会告诉江永前。”蓝雨菲提醒道。 “啊？”周苗苗愣了下，然后又很快‘哦’了声，显然是明白了。 “这帮研究员也这么鬼道。” “任谁也不喜欢空降个陌生人来做首席研究室主任，像这类小绊子你也要留心。” 这都不能说是绊子，单纯不告诉他而已，就已经可以给其添点堵。 “还有，江永前被集团花重金从启明研究所请来，他的资料我之前就给你看过。 他这个人，懂人情世故却从不主动去施展，做事又雷厉风行。 像今早这种情况，你应该有所预料才对。 如果昨晚你就打个电话跟他沟通下，就不会差点出问题。” 周苗苗虚心点头接受，心里记着以后注意。 蓝雨菲抿了口咖啡，斜靠在椅背上，露出优美的曲线，又问道： “关于那七个人，昨天晚上加一个上午，你观察的怎么样了？” 周苗苗组织了下语言，道：“刘然、张敏豪、彭明远、曲费这四个，虽然出身拾荒者，没受过什么教育。 但识时务，也懂得集团的强大，老老实实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应该没什么问题。 剩下三个里，叫田雨的性情阴暗狠辣。 根据资料显示，之前在项目中就多次斗殴，临近正式开始试验时，还偷袭杀死了两名士兵，并不像是好控制的人。” “那姚永锋和计铭呢？”蓝雨菲问道。 她记忆非常好，当初只是看了一遍资料便记住了这七个的基本信息，昨晚在楼下也是一一叫出了他们的名字。 而提起姚永锋和计铭，周苗苗就感到自己的钱包隐隐作痛。 但她的汇报仍然客观。 “这两个人应该是以姚永锋为主，这家伙之前是安全部的在职军官，为了成为异能者，借助从刘猛那里得知的消息主动报名检测并通过，其人对追求实力有很大欲望。 至于为什么和计铭走得近，项目资料里有提到姚永锋的试验濒临失败时，计铭用自己的能力救了他。 目前，他们俩是七个人里最紧密的小团体了，有点同进同退的意思。” “对计铭个人，你感觉怎么样？” 周苗苗沉吟一声：“感觉有些奇怪，他好像时刻都在打量这里的每种事物，但又不像是其他几个那种乡巴佬进城的神情，更像是在观察集团本身。 但根据资料显示，他是被拾荒者从野外捡回去当奴隶挖矿的，不应该有什么特别的身份。” 要是其他势力的间谍，也不可能去当随时会因矿难而死的奴隶矿工。 蓝雨菲静静听完，道：“还有别的发现吗？” “呃……还有的话，也就是他那个治愈系异能很不错。” 周苗苗说着有点别扭，桌面下那双肉乎乎却不显胖的丝袜短腿儿有点泛红。 蓝雨菲并没有在意她的异样，吩咐道：“着重观察这个计铭，最好和他交个朋友。” “啊？他的能力很稀少？”周苗苗立刻猜道。 蓝雨菲没有回答。 集团旗下有多少异能者，种类、实力、任职部门，不相干的人都无权知晓。 接着，蓝雨菲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银色小扁盒，递给了周苗苗。 “这个你拿去，用变异植物材料提纯的伤药，抹腿上能更快活血化瘀。” 刚才一进来，她就看见这丫头走路有点拐，很是不对称。 “谢谢雨菲姐，那我走啦。” “等下。” “还有什么事吗？” “椅子。” “哦。” 周苗苗吐了下小舌头，赶紧把刚才坐过的转椅归正。 秘书处六科长是个强迫症，在整个行政大厦都是出了名的。 周苗苗走后，蓝雨菲躺在办公椅上喝完了手里的咖啡，随即准备继续处理工作。 秘书处这个部门，对上向董事长负责，执行其本人意志。 对下，又有传达和监督集团决策事项具体执行的权力，工作很是繁琐。 而其中的六科室，又是主要针对安全部和驻外军队这些要害部门，更是需要细心和耐心。 可休息完的蓝雨菲刚要开始办公，手机却来了一条内部通知。 打开看了眼，她的眉头立刻皱起。 ‘雨菲，董事长晚上八点要见你。’ 发件人则是秘书处的处长，董事长真正的贴身秘书王芝梅。 第十二章 原能 银白色的房间，柔和的白光从天花板洒下。 计铭坐在解刨台前，神情无比专注。 台上躺着只被麻醉了的野狗，后腿上深深的刀口正不停往外流血。 而他的任务，就是挽救它的生命。 只见计铭双手食指间青光泛起，形成硬币大小的光团。 两条由能量组成的细线从光团中歪歪扭扭的晃出，飞向了野狗的伤口，并径直穿了进去。 计铭的表情开始变得专注认真，头上也逐渐冒出丝丝汗珠。 直到两分钟后，伤口处不再流血，计铭才收回了自己的异能。 终于成功了一次。 刚舒了口气，身后便传来的声音。 “不错，仅仅半个月，你对自身能力的控制就有了显著提高，看来在精神方面应该天赋不错。” 江永前的表情颇为满意。 半个月前，面对那只被割破腿部动脉的肉猪，这个少年还只会一股脑的将异能送过去。 而现在，却可以控制那股能量精准落在破裂的血管附近，并有效且针对的进行治愈。 这种进步，哪怕是见多了天才异能者的江永前眼中，也算不错了。 计铭转身站起，嘴角挂着谦虚的笑容。 “都是江主任您教的好，否则我也很难有这么大进步。” 江永前摇摇头，道：“过分的谦虚，并不会给你带来多大赞誉。” “我是真这么觉得。” 这位江主任是生物领域的顶尖学者，这半个月来教授了他不少有关生物构造方面的知识。 这对一名‘医生’来说很重要。 因为它可以让计铭更清楚如何保住伤者的命。 更重要的是，对方还很擅长异能理论和开发。 计铭刚才弄出的那两股能量细线，就是在其指导下学会的，大大提高了异能的续航和使用效率。 接着，江永前示意自己的助手用医学内窥镜探伤。 计铭这次的‘手术’从效果上来看很不错，成功制住了致命的动脉流血。 但问题也同样存在。 指着屏幕上放大了十倍的动脉血管，江永前问道：“血管是接上了，但连接处明显不规整，存在大量坑洼，这是为什么？” “动脉血液流速过快，为了尽快止血和保持血压，我急于将断裂处重连。 而由于血管断裂带参差不齐，细胞再生速度不一致，我的异能输出频率也不够精准。” “在战场上，伤员在接受你的治疗后可能立刻就要再次投入战斗。 激烈运动中，这种相对脆弱的连接并不可靠。” “我明白，以后会加强这方面的训练。”计铭正色道。 对于当治疗这件事，他确实是认真的。 治愈系这种后勤能力，缺乏正面对抗手段，往往被保护在最安全的地方，不参与战斗任务。 异能者中，应该没有比这更安稳的位置了。 而且他本来就不愿意为集团拼死拼活，当个后勤划划水非常合适。 江永前见他能自己发现问题，又虚心接受，便看了眼墙上时钟。 “走吧，去彭明远那边看看。” 另一间包裹着银白色钢板的房间内，被测定为水系异能者的彭明远正对面前盘子里的一摊清水使劲儿。 只见盘子里的水液不停跳动，形成一粒粒水珠跃起，然后又落了下去。 其中一些水珠在这个过程中无端气化，冒出一些白烟后瞬间不见。 过了一会儿，彭明远停下了自己的能力，坐在椅子上呼呼喘气。 仅仅十几分钟的功夫，他就已经满头大汗、面色苍白了。 “还有余力吗？” 一旁的研究员递来杯能量饮料。 “不行了，不行了，脑袋疼得像是被劈开一样。”彭明远连连摆手。 研究员没说什么，在电脑上做着记录。 这时，江永前带着计铭走了进来。 “主任！” “江主任！” 那名研究员和彭明远立刻起身问好，后者脸上还带着点惶恐和不安。 江永前了然道：“还是不行吗？” 彭明远挠了挠头：“我还是抓不住那种感觉，我的能力根本不听我使唤，实在抱歉！” “没关系，这很正常。”江永前平静安慰道：“控水系异能者可以说是寻常元素系中最难开发的，启明研究所那边攻关了几十年，也仍然只能走雾化方向。” 异能本身很神奇，但绝大多数的异能仍然要遵循自然法则。 就像计铭的治愈能力不可能自主分辨致命伤一样，控水能力者也不可能在空气中抽出瀑布来。 如果真能那么做，就是涉及空间召唤和分子重组这种强大规则了。 所以，从一百多年前，首个自然觉醒的水系异能者出现开始，刨除特定的地利条件以外，他们这类人只能在两个方面做文章。 一是气雾化。 雾化和气态的水，具有极强的穿透能力。 虽然本身无害，却可以往里掺其他东西。 比如，高腐蚀性溶液和剧毒！ 水系能力者如果可以随意将这些液体气化，便能做到杀人于无形。 而另一种运用方式，要显得变态一些。 在能力开发到一定程度后，哪怕有肌肉和皮肤的阻隔，水系能力者也可以从敌人体内抽取水分，也就是放血。 但这招通常只能用在普通人身上，异能者之间很难起到致命效果。 听起来，这两种能力开发方向也都还不错。 但实践中，却并不是那么容易。 彭明远可以做到控制两升水在空中随意飞舞，却无法做到随意将它们气雾化。 单纯的水，是没有威胁的，也就是说他现在也就是个体质超常的普通人而已。 这让彭明远最近有些焦躁。 可惜，江永前对此也没什么办法。 虽说废土各大势力很早就关注异能者的存在，但很多种类的异能在现有条件和理论下仍然缺乏关键要素。 就像气雾化这件事，有的水系异能者很快就掌握了。 但也有很多类似彭明远这种，一直都在原地踏步。 “我觉得你可以多观察下水在沸腾临界点的气化过程，说不定能有所帮助。” 计铭这时说道。 彭明远闻言一愣，没学过什么物理知识的他没太明白意思。 江永前倒是有些意外计铭能想到这个，但却还是摇头。 “早就有人试过，甚至从分子组成都给讲透了，仍然没有什么可以确定的正面反馈。” 但他又想了下，对彭明远道：“不过虽然未证明有什么帮助，但你也可以试试，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些有关的视频。”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头绪，碰碰运气就是了。 彭明远点点头，眼里有了些光彩。 …… 计铭给野狗治伤、彭明远玩水以及姚永锋那五个人健身房撸铁，只是他们每天在研究所的课程之一。 除此以外，所有人都还要上江永前亲自担任执教的异能理论课，还有通识、格斗、枪械等实用科目。 计铭和彭明远跟着江永前来到教室，其他五人已经等着了。 “江主任！” 姚永锋带头起身问好。 其他四人也立马站了起来，就像是学生面对老师那样。 自从第一天上理论课时，江永前播放了一段异能者之间的战斗过程后，这几个之前对理论知识不屑一顾的强化系异能者就变了心思。 因为在视频画面中，他们看到了一名被介绍为强化系异能者的男人，凭空发出了一股能量波，并摧毁了数十米外的装甲坦克。 而据他们的了解，这显然不是自己认知中，强化系能力者的手段。 对此江永解释说，这就是一种异能理论在实践中的运用。 之后，姚永锋他们心服口服，每天都带着笔和本子准时来上课。 人到齐后，江永前便开始上课。 “之前的半个月，我讲了异能者的历史和目前推测的大概成因，还有已发现的一些异能种类和它们的特点。 从今天开始，我将给你们讲一下目前人类科研机构对异能者开发方面的前沿发现。” 说着，他便在黑板上写了两个词。 “精神力、原能。” 看到‘原能’这个字眼，姚永锋几个顿时来了精神。 之前江永前就说过，那位视频中的强化系异能者之所以可以使用远程攻击，跟这个原能有很大关系。 计铭此时心中也万分期待。 系统属性里的‘原能亲和’是个什么东西、有什么效果，他早就想搞清楚了。 然后，他便听江永前说道： “在异能者出现的一百多年时间里，我们一直以为精神是燃料、异能是机器。 这不算错，因为根据实验证明，能量系异能者使用能力后，都反馈了精神萎靡不振、思维不清等副作用。 而针对脑部的仪器检查也发现，异能使用过程中确实存在极为活跃和超常的电信号。 但根据最新研究，还有我给你们看的那个视频中，a级强化系异能者的手段，都表明了哪怕是专注于增强肌体的强化系异能者，体内也存在一股未知能量。 这股能量性质极其特殊，之前的科研仪器根本捕捉不到。 直到那个a级异能者在战斗中使出，我们才发现了蛛丝马迹。” 这时，姚永锋举手示意。 “讲！”江永前点头。 他对课上提问并不反感。 “江主任，a级异能者是个什么等级？ 还有，为什么一百多年了，到现在我们才发现这种能量的存在？” 江永前回答道：“关于异能者的定级，之前其实一直众说纷纭，叫什么的都有。 a、b、c、d这种等级，本是女娲基因以他们的基因战士等级照搬的，并不是全都认可。 不过能被称为a级，至少有正面与一个整编团对抗的能力。” 众人听了惊讶又向往。 一个整编团，肯定是拥有重型武器的。 “至于为什么原能在一百多年里都没人发现，这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异能者的数量稀少，虽说很多势力注意到了，但除了启明研究所以外，其他人也只是关注一下，投入资源并不算多。 毕竟废土上的资源是有限的，异能者手段奇特，可在没有表现出硬悍军队的实力前，最多也只能算是个添头。 直到十多年前，第一个能对抗正规军团级单位的人出现后，七大势力高层才开始重视异能者的存在。” 说起来有些离奇，异能者以前竟然不被重视。 但废土就是这样，甭管你是什么能力者，先抗住一发导弹再登台。 回答完姚永锋的问题，江永前继续道： “话说回来，当原能这种能量第一次被发现以后，启明研究所花费很长时间，解析出了部分信息。” 说到这里，江永前停了下来，似乎在筛选要说的话。 彭明远忍不住追问：“江主任，您怎么不说了。” “启明研究所关于原能的发现我无权知晓，所以接下来的话只是我的部分猜测。 我认为原能普遍存在于大气环境中，并跟异能者的诞生有着极深关联。 之前精神是燃料、异能是机器的说法显然是片面的。 在异能者使用能力的过程中，原能应该才是那份燃料，精神意志则是主要起引导作用。” 计铭听完有些疑惑。 薛康来与江永前都是来自启明研究所，为什么两人的说法却不一样。 按照级别来看，薛康来肯定是比江永前高的，毕竟前者是能人工制造异能者的顶尖专家。 那么薛康来就不可能不知道原能的存在。 他在基地时没提，是故意隐瞒？ 还是说不认同原能跟异能者有关？ 而自己，要不要试着往属性板上的‘原能亲和’加点？ 正当思考这些时候，江永前也讲完了今天的课，离开了教室。 姚永锋推了下计铭。 “晚上我出去逛逛，你去不？” “上哪里？”计铭问道：“周秘书那边能允许吗？” 每天他们回行政大厦宿舍的时候，都要去周苗苗那儿签到的。 “去黑市看看，周秘书那里我都说完了。” “那好，晚上一起去。” 第十三章 ‘黑市\’ 晚上五点，异能研究所中的研究们们陆陆续续下班回家。 食堂门口，刚吃完饭的计铭按着自己肩膀，一缕缕治愈能量出现，促进着淤血的吸收。 每天的格斗课，对于计铭来说实在过于痛苦。 因为他底子太差了，别说格斗技巧，抡王八拳的经验他都没有，教官看不下去，只能重点照顾。 姚永锋在一旁幸灾乐祸：“你得了解教官的良苦用心啊，人家不仅教你格斗，还顺带督促你开发自己的异能，简直是双赢嘛。” 这货之前就是职业军人，现在又成了异能者，比教他们的那个格斗教官都厉害，每天上格斗课就跟回家一样，甚至还乐不得跟几个陪练士兵切磋。 计铭没理他，专心用异能治疗身上那些淤青。 姚永锋见此问道：“黑市你还去不去？” “去吧。” 这段时间一直在研究所接受培训，计铭早想出去逛逛了。 而姚永锋平时每晚都在研究所健身房给自己加练，今天难得有空。 于是在姚永锋的催促下，计铭草草处理完身上那些伤，离开了研究所。 正好，一起受训的另外几个人从一楼走出，准备回行政大厦的宿舍。 计铭和姚永锋总混在一起，而另外五个来自荒野的人自然而然的也一起行动。 彭明远疑惑道：“他们干什么去？” 这俩人走的方向不是大厦那边。 “估计去哪玩了吧，那个姚永锋本来就是集团的。” “啧，要不咱们也去周围逛逛？”一个叫刘然的说道。 “去哪？” “不知道。” 这半个月来他们两点一线往返，其它地方根本没去过，也不知道哪里有意思。 更关键的是，他们身上没钱。 “哎，回去看电视吧，废土前那些节目还是挺有意思的。” 说完，几个人有些无奈的往大厦走去。 可他们没注意到，一辆贴了反光膜、通体黑色的面包车，正跟在自己等人身后。 …… 集团总部城里的交通工具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自行车，很多家庭的必备物品。 另一种就是被姚永锋这些本地人称为灰狗的公交车。 之所以叫灰狗，是因为这些公交车外表灰了吧唧，而且连个座位都没有，很像废土前时代一种用来诱捕流浪狗的装置。 但事实上，这些公交车只是运营年头太长，表面喷漆脱落，再加上为了在早晚高峰提高运力，才弄得像是个铁笼子。 “怎么还不来？” 街口站牌下，计铭等得有些不耐烦，他俩在这已经站了快半个小时。 姚永锋靠着站牌铁杆，随口道：“五点钟是下班高峰，灰狗都在跑外城线。” 计铭无奈看了眼面前街道。 各色制服的人们骑着自行车川流而过，这种交通工具显然更加快捷。 “怎么，想搞一辆？”姚永锋问道。 计铭点点头，确实有点心思。 集团总部的面积不算太大，但也是一座拥有六十万人的城市，总是走路很不方便。 “这玩意多少钱？” “不贵，你要想买，一会儿去黑市就能买到二手的。” “黑市还卖二手自行车？”计铭愣了。 这黑市也太接地气了吧。 “说是黑市，其实就是个二手交易市场。” “那为什么叫黑市。” 姚永锋耸耸肩：“因为明面上，集团不允许有自由交易。” 集团之所以是集团，而不是一个城市，主要就是因为这里的绝大部分制度都是按照公司体制来的。 街上的那些商店更像是官营供销社，所有商品和物资由集团生产、贩卖。 这倒不是集团高层单纯想要压制商业活动，控制全部资源。 而是生产资料有限的条件下，这种制度更能保证物价稳定和避免资源浪费，保证任何情况下，集团的物资链都能在掌控下稳定循环。 当然，这里面肯定也有回收员工手中那些集团币的意图。 但商业的存在，本就是为了更好的调配资源，达到供需平衡。 集团怕有投机者搅乱市场，却也不能完全抑制人们的个性化需求。 于是所谓的‘黑市’就出现了。 集团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现大量崭新商品流入的情况，就任他们交易些二手货以及荒野上收回来的破烂。 计铭弄清楚这些后，对于黑市的期待直线下滑。 他本以为那是集团总部城中一个很是隐秘的地方，去那里的人都是地下杀手、黑帮这类人，买卖的东西也是非法毒品、违禁枪支之类的危险品。 结果就这？ 姚永锋听了他的抱怨感到有些好笑。 “集团是个时刻运转的庞大机器，每一部分都有自己的作用，它不允许有这些藏污纳垢的东西存在来损坏整体。 集团的制度和程序不是虚假的正义和法律，而是必须被执行的铁则。” 计铭反问：“那集团里就一点肮脏事都没有吗？” “这当然不可能，其实还并不少。 但不会出现黑帮这类的低端玩意。 住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集团员工，都有集团所分配的岗位。 不愿意工作的人都被放逐荒野，哪有黑帮的生存土壤。” “不要把这里当做城市，这里本质上就是个很大的公司。” 这时，一辆灰色大巴从远处驶来，一个急刹停在两人面前，车门自动开启。 “要上车快点！快点！”驾驶位上的司机催促道。 “好嘞！” 两人前脚上车，门还没关上，司机一脚油门就蹿了出去。 由于是电动车，启步很快，两人还差点摔倒。 计铭无语道：“这么着急吗？” “灰狗司机是按圈数算业绩的。” 计铭明白了，随即握着根扶手，站在窗边看风景。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街道千篇一律，楼房也是一样。 在这里要是能看到一栋不一样的建筑，那肯定是特殊机构。 比如行政大厦和异能研究所。 傍晚的路况不是太好，到处都是骑着自行车的，还有一些穿西装制服、骑电动摩托的。 后者应该是级别较高的p级员工。 汽车仍然少见，估计只有t级中层管理以上才能由集团配发或者自己购买。 天色渐渐暗淡，走走停停坐了一个多小时，姚永锋突然拍了下他肩膀。 “要到了，准备下车。” 计铭这时看了眼窗外，街道两侧的建筑已经有了变化。 一排排仓库取代了居民楼，旁边巨大无比的烟筒喷涂着白烟，这里应该是通识课上介绍过的工业区。 115号灰狗停在了它的终点站，计铭两人下了车。 当初来时看到的钢铁围墙耸立在不远处，不少车辆正拉着满厢物资从城外驶进。 计铭闻着空气中飘荡的各种废气，不由打了两下喷嚏。 “来这里干什么？黑市在城外？” “当然，放在城里不是很安全，人太杂了。” “上次进来时我怎么没看到？” “咱们是在东3号门进城的，这里是西2门。” 姚永锋抻了个懒腰，示意计铭跟他走。 两人来到城门附近，这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排队，看样子是刚下班的工人。 “集团不禁止员工出城吗？” “不算太严，但有六小时的时限，这规矩主要就是配合黑市，一般人也没心思出城，哪怕是城外这片平原也不怎么安全。” 城门士兵放人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了他们俩。 姚永锋将自己的工牌往士兵身边的机器上一贴，绿灯亮起，便可以走了。 计铭有样学样，也这么过了关口。 随即两人跟着出城的大流，从城门边缘预留的人行道穿过了厚达二十米的城门隧道。 计铭敲了敲隧道墙壁：“全是钢铁？” 姚永锋摇头：“哪能这么奢侈，十五米混凝土，外墙包了五米钢锭，防止兽潮冲城差不多够了。” “那兽潮冲到这里来过吗？” “据我了解是没有。” 姚永锋笑道：“如果兽潮能冲到这里，其实集团就算是完了。 矿场、养殖场、水库、耕地、军队，这些都在集团外围。 哪怕兽潮或者变异潮冲到这儿就扭头撤退，集团也不剩什么了。 这墙，不过就是心理安慰。” 墙外面是危险的废土，墙里面是安全的家园。 这样员工们才会对集团更有归属感和认同感。 出了城，没了钢铁高墙的遮挡，视野顿时开阔了不少。 可惜现在太阳已经落下，计铭也欣赏不到什么黄昏美景。 那个所谓的黑市，他也看到了。 其实这地方就在西围墙边上，沿着墙根一片全是地摊，支着大大小小的灯泡做照明。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扯的电线，要不要给集团交电费。 “你要买自行车的话，我带你去看看？” “不用了，先随便逛逛。” 第十四章 陌生的敌意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刚猎来的新鲜鹿肉，只要两块一斤！” “来来来，刚从元禾城找到的金银首饰，款式新颖、价格实惠！” “刚采的鲜蘑，一块钱两斤，不见小人不要钱！” 计铭走在黑市之中，听着周围熙熙攘攘的动静，表情有些怀念。 这个不大的二手交易市场，有点像前世自己家附近的夜市。 卖什么的都有，买什么的也都有。 热热闹闹，充斥着烟火气。 相比于城内的环境，这里更让人轻松些。 看着计铭放松的表情，姚永锋笑了笑。 “以前执勤累了的时候，我最喜欢来这里走走看看，至少它不是那么千篇一律。” 计铭点点头：“城里太枯燥了。” 集团快节奏、高强度的生活方式，极大压缩了人们的休闲时间和娱乐选择，再加上毫无变化的工作和环境，很容易让人感到枯燥和压抑。 看出姚永锋来这里似乎是有事要办，计铭指了指那些地摊道：“我自己看看东西。” 姚永锋有些意外的看了看他，道：“那行，正好我去见几个熟人，聊聊天。” “嗯，去吧。” “一个小时后我来找你。” “好。” “对了，看中什么东西别急着买，等我回来再说，这里坑人的太多了。” 说完，姚永锋便朝黑市里面走去。 他也不担心计铭遇到什么危险，黑市毕竟也在集团的暗中监管下。 而且再怎么说，这家伙也是个体质超越常人的异能者，没那么容易出事。 看着姚永锋走向黑市靠外侧的一片砖瓦房，计铭扭头走到一个摊位前打量。 摊主是个面色发黄、头发乱糟糟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兽皮做的背心，就这么赤着膀子坐在那儿。 见计铭在自己摊前驻足，便开口说了句：“想看点什么？” 计铭扫了眼摊上的东西，基本都是各种兽骨做的骨笛、摆件装饰之类，做工不怎么精巧，也没上色，他甚至还在某个狼头骨的脑门上看到了人的牙印。 显然，这个外面的游民或拾荒者。 姚永锋说的人太杂，指的应该就是这类人。 计铭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但还是指着一个骨制小刀，问道：“这个多少钱？” 中年男人搭眼看了下。 “三块。” “集团币？” 摊主没有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其他东西行吗？” “得看有没有用。” 计铭随即掏出两支塑料圆珠笔，这是在研究所里顺来的。 “这个怎么样？” “行。”中年人点头。 圆珠笔这东西对他没用，但可以卖去外面的拾荒者聚集地，那里总归是有人会需要的。 然后，他就看着计铭把笔放回兜里，抬脚走了。 中年摊主：“……” 涮我玩？！ 集团人现在都这么无聊了吗？ 计铭当然不是没事耍人，他是要看看对方接不接受以物易物。 圆珠笔在集团里不是什么值钱玩应。 这东西都能当等价物，看来外面是什么都缺。 拾荒者捡了两百多年垃圾，也差不多要捡光了。 继续沿着摊位走，计铭瞧瞧看看的发现这里东西种类还不少。 有卖城市废墟中翻出来的掌上电脑的，有卖各种书籍的，也有集团员工来这里卖些多余零碎的，计铭就看着一个平板很不错。 集团制造，七成新，说是还能接入集团的网络电视频道。 但一问价又给他劝退了。 那么一个二手平板，竟然要四百块。 地摊很长，计铭接着往下走。 这次他留意到了一个有些特别的摊位。 摊主是个清秀少年，一头黑色短发，皮肤偏黄，长得很是瘦小。 看打扮不像是集团员工，脸上却没有拾荒者那么脏，反而干干净净，正坐在地摊前的小板凳上摆弄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拆下来的电路主板。 在他脚下，正摆着一堆方方正正的电子器件。 见计铭走过来，这摊主也不搭话，或者说根本没注意到他。 “咳咳，老板你这卖的都是什么？” “存储器。”少年头也不抬的答道。 “一个五块，定制接口，需要转码器另收费。” “存储器？里面都是什么？”计铭来了兴趣。 如果说废土前时代所留下的遗产中，有什么东西能保存到现在还有价值的话。 各种硬盘存储的资料绝对算一个。 以废土前时代的存储技术，只要没有外界干扰，绝大部分电子设备中的硬件存储单元都能幸存下来。 这些存储单元里面记录的资料，不仅是各大势力寻回人类遗失科技的最佳途径，也是很多人找乐子的方法。 个人设备的存储器里，往往会有一些影视、小说作品。 看这些东西，算是集团人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 想着宿舍里的那台二十二寸电视机，计铭问道： “能帮我挑挑电影和电视剧比较多的吗？” “挑不了，我也不清楚里面都是什么，你看中哪个就拿哪个，再把播放器接口告诉我。” 计铭无语，低头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存储器。 “那这些是从什么上拆下来的，你总知道吧？” 少年有些不耐烦了，他伸手指了指。 “这堆是晶幕电脑的，这堆是手机的，那边就杂了，3d打印机、音响、车载电脑之类的都有，主要看你用什么东西看。” “就是集团宿舍里的电视。” “液晶的？显像管的？还是晶幕的？” “这个……” “你什么级别？” “p3。”计铭下意识答道。 “p3那应该是液晶的，看你样子连晶幕都不知道，肯定不是了。” 少年摊主放下手里的控制板，催促道：“要哪个，我给你做接口。” “呃……”计铭低头看了下，道：“挑个存储大的、电脑的，就这个吧。” 他指向了一个巴掌大小、一厘米厚的黑色板子。 少年二话没说，拿起他指的那个，直接用电烙铁划开保护层，露出里面的引脚。 接着又从身后的零件包里掏出几条数据线，破开线皮开始焊接。 最后，又弄了块铁皮，围成一个方形接口，把另一头线焊了进去。 “给你，接口插电视上，用遥控器在屏幕操作，调取外部存储设备，就能查看了。” 计铭看着手里那做工粗糙无比的焊口和完全裸露的数据线，有些怀疑道：“这就能用了？” “那你以为我还得给你搭个外保护壳？”少年反问。 “我是说不好使的话……” “这周我一直都在，要是因为虚焊这类问题播放不了，你可以来找我，但我不保证里面的数据完整性和内容。” “行吧。”计铭不是很在意，反正才五块钱。 给了少年一张十块集团币，找回五张一块的，计铭将那块存储器收进了兜里。 少年卖完东西，又坐回了板凳上，拿起那块控制板准备继续研究。 可余光一瞥，他却发现刚才那个集团人没有离开，而是蹲在摊位前。 “你怎么还不走？” “朋友，你叫什么？”计铭笑道：“我叫计铭，刚来集团的，以前也是拾荒者。” 少年哼了一声：“拾荒者奴隶？” “你怎么知道？”计铭惊讶了。 “只有没见识的奴隶，才会像你这样连存储器都不认识。” 拾荒者可是专门在废土上捡垃圾的，怎么可能不认识存储器。 想了想，少年主动问道： “三四个月前，集团突然派人到各个拾荒者据点挑人，你被挑中了吧？” “你的消息都这么灵通吗？集团也去了你们那里？” 少年摇头：“集团几十年没从荒野招聘员工，这次很快消息就传开了。” “哦。” “集团把你们带回去做什么？”少年好奇问道。 “你想知道？”计铭笑了笑：“把钱还我，就告诉你。” 五块钱能吃顿红烧肉套餐呢，真要回来了，他不介意给点提醒。 少年犹豫了下，“算了，反正再有这事儿我也不打算报名。” 计铭诧异：“你不想加入集团？” 看这小子瘦不拉几的，在荒野上肯定混得不咋样，加入集团对他来说可是个好去处。 少年摇头，不再说什么。 计铭想了想，其实不去才是好事。 集团要是再次开启转化项目，成功率也提升不了多少，终归大部分人都要死。 这可不是个加入集团的好途径。 计铭看他不再说话，又问道：“你叫什么？” 这次少年给出了回答。 “乐卓。” “你会修理电子器件？跟谁学的？” “之前一个来我们据点的老头教的，已经死了。” “那你都能修什么东西？”计铭好奇。 “修不了太多，城市废墟里的电子产品绝大多数都损坏的很彻底，但我可以……”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 这个叫乐卓的少年看似孤僻警惕，但实际上也喜欢跟人说话。 他很好奇集团城里的生活，计铭则想了解荒野到底是什么样，正常拾荒者的生存方式又是什么。 两人聊了半个多小时，都感觉有点意犹未尽。 但计铭得走了。 估摸了下时间，姚永锋那边也快办完事回来，他打算去两人分开的地方等着，然后再看看是否买辆自行车。 然而离开那个少年的摊位后，没等走几步，计铭便感觉到有数股视线盯上了自己。 这半个月他可不是白过，除了每天在研究所接受各种培训以外，每天他都有十分努力的抽奖。 虽然中奖率不高，但有那一千多的成就点，他也抽到不少属性点。 要不是怕被研究所发现异常，就以计铭如今的体质和反应，绝不会被一个普通人教官天天揍那么惨。 ‘盯上钱财的拾荒者？’计铭心中皱眉。 他感觉不太对，拾荒者怎么有胆子在集团总部墙根底下抢劫集团自身的员工。 可除此之外，他也没跟任何人接过仇。 姚永锋那边引来的？ 这货去干了什么？ 下意识想回头寻找那些视线，又被计铭生生忍住。 他不想节外生枝。 几百米外就是西2城门，那里有六十多名卫戍部队的士兵驻守。 计铭只要走到那里，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想到这点，计铭双手插兜，仿若毫无所觉般，慢悠悠朝黑市外走去。 黑市的人群是最好的掩护，想来对方如果真有恶意，也不会选择马上动手。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几个穿着黑色风衣的人影似乎发现了他的打算，再也不顾及什么，径直朝他包围过来。 第十五章 被擒 西2门外的黑市人流不算多，当计铭被总共六名风衣男人围起来的时候，很多路人都发现了这一点。 计铭的左手从兜里拿了出来，准备应对可能的袭击。 他没有轻举妄动，一对六这种事情，他可没把握。 先看看这些人到底要干什么。 六人在计铭身前两米止步，这个距离足够他们应对目标的任何反应。 有个看似领头的男人上前了一步，面无表情的开口道。 “计铭？” “你们是谁？” “我们是谁不重要，跟我们走一趟，有人要见你。” “你们是集团的人？”计铭扫视周围。 这六人衣服统一，又大摇大摆站在这儿，拾荒者肯定不敢这么嚣张。 领头男人没有回话，而是挥手示意同伴上去拿人。 上头交代过，最好不要造成太大影响。 卫戍部队那边已经打过招呼，就算有人去报告，士兵也不会马上过来。 两名体型魁梧的风衣男随即上前，伸手就准备控制住计铭的双臂。 而与此同时，其它三人也将手放到了风衣内襟。 计铭默默看着伸来的手掌，眼中闪烁着思考的光芒。 各种利弊在他心中权衡，一个个猜想飞速划过。 此时计铭的左手已经被其中一人扭向身后，而另一人正准备将他右手从兜里拔出来。 双手被钳住的话，就再也没机会反抗了。 于是…… ‘嘭！’ 一声枪响划破宁静。 人群顿时骚乱。 刚要抓住计铭右手的男人看着腹部正在流血的伤口，缓缓倒下。 情报里并没说目标有枪。 第一次开枪的计铭很冷静，因为他没时间想自己这一枪是不是杀了人。 就在枪响的刹那间，他就已经有了动作。 趁着这些黑衣人愣神的瞬间，他左臂猛然发力。 近乎常人两倍的力量让他瞬间挣脱了另一人的控制，随即又朝着周围几人连续开枪。 打不打的中无所谓，计铭想要的是逃出包围。 果然，对于这些看着训练有素的风衣人来说，躲避枪口已经是融入身体的下意识动作。 当计铭那把银色手枪扫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蹲下身体向左右两边扑去。 这就让原本将计铭团团包围的阵型变得满是缺口。 最后两颗子弹赏给那个领头男人，计铭没有去看是否命中，开枪的同时便转身狂奔。 枪响了，士兵一定会来，这是他对集团程序的了解。 哪怕对方事前被打了招呼，也不可能无视。 而计铭要做的，就是赶紧迎上，与他们汇合。 刚抽出来不久的银色手枪被他随便扔到某个地摊上，计铭一路躲闪狂奔。 可让他感到奇怪的是，身后并没有子弹射来。 ‘这个时候还想活捉我？’计铭心中庆幸。 哪怕有治愈异能，他也不打算试试子弹的滋味。 西2门距离黑市很近，士兵们听到枪响后的反应速度也很快。 计铭没跑多远便看到两个班的士兵组成战斗小队，举枪朝这边冲来。 他连忙将自己的工牌戴到胸前，举起双手跑了过去。 “我是秘书处的，那边有几个穿黑色风衣的人不对劲，他们开了枪！” 士兵队长做了个战术手势，三分之二的士兵继续举枪朝黑市内侧搜索，而他自己则来到计铭面前。 “你是秘书处的？” “是的，这是我的工牌。”计铭指了指胸口。 小队长看了眼，对身边士兵下令。 “给他搜身，然后先关起来。” 计铭愣了：“等等，我只是来报警的。” 小队长将他胸前的工牌一把拽下，冷冰冰道：“这要等我们核实了身份之后才能确定。” “不对！你们……” 计铭瞳孔猛缩，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 那帮人不仅是跟这些城门部队打了招呼那么简单。 他们竟然能命令士兵们做事！ 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那名小队长冷笑着拍了拍计铭脸蛋，随后带着他回到了城门口的岗哨中。 计铭想要反抗，但看着那几把黑色步枪的枪口，最终还是咬牙放弃。 不一会儿，之前领头的风衣男人再次出现。 他跟看守计铭的小队长说了些什么，然后走进了岗厅内。 这人脸上带着点伤痕，看上去是为了躲避计铭那两枪而磕到哪里了。 他一步步走到计铭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 “枪是哪来的？” 计铭没有回答，总不能说是前两天成功从系统里抽的吧。 风衣男脸上露出恼怒，突然一脚踢在了计铭小腹。 原本被拷在岗亭椅子上的计铭被这股力道打的后仰，脑袋又磕在了后面的墙壁上。 ‘咚！’ 一丝血迹从墙面流下，可见这一脚用了多大力气。 计铭忍不住闷哼一声，脸上却没有露出什么痛苦表情。 这种疼痛，他刚来废土的时候也不是没挨过。 嘴角挂起嘲讽似的冷笑，他抬头死死盯着男人。 “你那个手下，挂了吧？！ 我打在哪了？好像是脾上了吧？ 没错，那么近我怎么可能打不准……” 砰！ 男人照着计铭那张脸又是一拳。 本就悬空的计铭跟着椅子一起倒在地上。 随之而来的，就是男人一阵猛踹。 “狗杂种！” “垃圾！” 原本面无表情的男人彻底控制不住情绪，对着计铭发泄心中的怒火。 那个被计铭打死的士兵跟了自己十多年，自己把他当兄弟看待。 结果没死在战场上，却在荒野来的狗杂碎这里翻了船。 计铭咬牙忍受着拳打脚踢，眼中愈发冰冷。 他也不是偏要逞口舌之快，可那个男人进来时的眼神就很清楚的告诉自己，他要挨揍了。 既然这样，还不如撒口气。 反正他不敢杀了自己，早晚有一天自己就要弄死这个人。 没过多久，门外又走进来一个穿风衣的。 他先是看了计铭一眼，脸色带着厌恶和仇视。 然后来到暴打计铭的男人身前，小声道： “队长，上头那边已经等半天了，正在催咱们。 城门这里也马上要换岗了，下一波不是咱们的人。” 男人急促喘了几口气，将愤怒情绪押回心底，随之朝地上蜷缩的计铭吐了口唾沫。 “呸！带他上车！” 第十六章 诸映雪 集团总部墙根外的黑市不只一个，但姚永锋舍近求远，偏偏来了西2门这个。 因为相比于其他几个更加热闹，交易货品更多地方，这里有他的一些熟人。 走进黑市外围那一片砖瓦房构成的昏暗小街道，姚永锋就感受到了那些从墙角和门后投来的诡异目光。 之前他跟计铭说，这所谓黑市其实就是二手交易市场。 不能说是骗他，也不能说全对。 集团总部西侧这边数个出口外的黑市确实主要满足于集团员工的交易需求，但也有一些其他业务。 当然，这些业务绝大多数都只涉及荒野，不掺和集团高墙内的事情。 姚永锋对这里似乎很熟悉，无视那些暗含各种意味的目光，走到一间没挂任何牌子的普通砖瓦小房前，轻轻敲了三下。 房门上的小窗打开，一双冷漠的眼睛出现，却在认出来人相貌后瞬间转为惊喜。 “锋哥！？” “小兵，开门。”姚永锋淡笑道。 铁门打开，姚永锋侧身看了眼漆黑的街道。 那些目光早已消散。 进了房门，里面的景象顿时一变。 淡黄的灯光照亮整个屋子，精致的装饰和实木地板，包裹着牛皮的桌椅卡座，以及那闪亮的弧形玻璃吧台和后面反射光芒的各种酒瓶。 一个微型酒吧，就这么出现在了姚永锋面前，与门外那昏暗静寂的环境仿佛不再一个世界。 “什么时候弄的？” 名叫小兵的人是个二十岁出头、穿着一身酒保服的年轻人。 长相有点凶悍，但此时却满脸高兴的拉着姚永锋坐在卡座上。 “就在锋哥你去参加那个什么项目之后，老板也不知道为啥，气哄哄的把这里改成酒吧，很是花了一笔。 结果整的隔壁那几家以为我们要靠装修拉客户，全都跟着弄起来。 现在你要是再去残虎他们那儿看，估计都能觉得自己走错门。” 这几栋平房所卖的东西，才是计铭想象中的那些。 “对了，锋哥你要喝点什么，老板为了多赚钱，特意收了不少好酒回来。” “一会儿再说吧。” 姚永锋靠在沙发上，从兜里掏出盒香烟，自己拿了一支，剩下半包多都扔给了对方。 小兵看了眼烟盒上的特供标识，笑嘻嘻的掏出打火机给姚永锋点上。 “咝~呼~” “今天怎么没客人？” 小兵看了眼吧台旁的后门，悄声道：“还不是因为老板知道你来黑市，把客人都赶走了。” 姚永锋露出一丝无奈。 “那她人呢？” 小兵又看了眼后门，隔着桌子把上身凑了过来。 “化妆换衣服呐，知道你来了，老板一溜烟儿就跑后屋去了。” 姚永锋对此显得更加无奈，靠在真皮椅子上又抽了两口烟。 见他这样，小兵倒有些不乐意了。 “我说锋哥，我们老板到底有哪点不好，要身材有身材、要模样有模样、要事业也有事业，你怎么就总是这副…… 嗯……见她一面就像吃了屎的样子。” “不会用词就别硬用，容易出事。”姚永锋语重心长。 “嗨，这不就是随口一说嘛。” 小兵一手搭在椅背上，笑着撇了下头。 然后，他就发现一丝蓝影出现在了身后。 小兵的脸色顿时就像吃了苦瓜，起身看着那一席蓝色礼裙、正冷冰冰盯着自己的短发美艳女人。 “老……老板……” “下半个月烟酒全断！” “哦……” “滚！” “是！是！是！” 小兵的身影立刻消失在了后门。 身着蓝裙的身影款款走向吧台，拿起两个杯子开始调酒。 姚永锋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神中满是欣赏。 诸映雪的容貌不是多么好看，荒野人基本也养不出白皙细腻的皮相，但她那兼容了力量感和线条的身材，仍然让很多男人趋之若鹜。 “这身蓝裙不是很配你，白色或许更好一些。” “我花不少心思的打扮，你就说这种话？” “实话实说而已。” “哼，你怎么不死在那个破项目里。” “唉，谁让我运气好，碰到个小兄弟。” 姚永锋深吸口气，脑中闪过一丝后怕道：“要不然，还真的就回不来了。” 他低估了试验的危险性，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诸映雪端着两杯酒走到桌旁坐下，递了杯过去。 “你还认了个兄弟？荒野人？” “嗯，挺不错的一个小子。” 抿了口酒，他表情有些享受。 诸映雪给他的酒当然不会是工业酒精勾兑，而是来自曙光城的高档酒。 他爱喝酒，却没钱买好酒，于是参加试验前就随便说了句‘其实挺想开个酒吧随便喝’。 “对了，他今天也跟我过来了，让人看着点。” 诸映雪扭头朝后门大声喊道：“小兵！找下跟你锋哥一起来的小子，让人照看着点！” “收到！老板！” 姚永锋摇头笑着：“都说你不适合穿这些，哪有女士一身晚礼服然后大吼大叫的。” 诸映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 “是啊，我一个荒野女人，哪比得上你们集团里娇生惯养的淑女小姐们。” “我不是这个意思。” “是啊，你连嫌弃我的意思都没有。” 诸映雪心里也是好累。 他为什么就看上这个男人。 集团的一个小兵，要什么没什么，还总是想玩命给自己那个倒霉父亲报仇，宁可参加几乎必死的人体试验。 这次不死，说不定下次什么时候就死。 但要说为什么喜欢他吧，又不需要很多理由。 那可以是十多年前她在黑市第一次看到某个青涩少年来这里买枪的样子。 也可以是五年前自己一家被同行追杀于荒野时，某个‘正好遇到’的集团士兵开枪毙敌的身影。 诸映雪散去脑中的记忆画面，端着酒杯往后一靠。 “说说你吧，成异能者了？什么能力？” “强化系。”姚永锋有些失望道。 大家普遍认为，后期强化系是不如能量系在功能上的多样化。 “也行的，至少成功了。” “是啊，没死就是赚。” 两人碰了下杯，算是庆祝他大难不死。 “先驱那边，最近有消息吗？” 关于杀死他父亲的凶手，姚永锋从没想过放弃。 “有消息，据外围的人说，他们看见一支离开集团领地的车队与先驱的人干起来了。 而且，看上去是先驱主动打的伏击。” 诸映雪的生意就是情报掮客，别看这里没人，荒野上却有不少跟着她吃饭的，集团势力范围内的很多拾荒者聚集地都有消息来源。 “离开集团的车队？半个月前？”姚永锋皱眉道。 “差不多是那个时候。” “结果怎么样？” 诸映雪遗憾摇头：“不清楚，因为后来有掠夺者也闻着腥味凑上去了，三方最后不知道打到哪里。” 她的情报网只在集团势力范围内，彻底出了群山，就开始愈发薄弱了。 姚永锋想了想，刚要张口说些什么。 突然，一声轻微的声响从外面传来。 两人同时看向外面。 诸映雪从小跟着父亲生活在荒野，经营自家情报生意，枪声自然是再熟悉不过。 而姚永锋同样非常了解这些。 “地摊那边传来的。” 诸映雪点头。 “小兵，问问怎么回事？哪个家伙这么不守规矩！” 他们这些人荒野势力在这儿不是为了打架争地盘，真要杀人也是在荒野上解决。 集团不会允许他们这么跳的。 几乎是下一秒，小兵就脸色凝重的从后门跑出来。 “锋哥，你带来那个小子开的枪，他被安全部特勤科的人围了。” “特勤科？”姚永锋脸色一变。 安全部的人怎么会找上计铭？ 这小子又哪来的枪？ 来不及多想，姚永锋随即起身朝门外走去。 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计铭救过他的命，那就是他兄弟。 诸映雪听到‘特勤科’三个字后有些欲言又止。 那可以说是安全部里几位大人物的私兵，在集团内部都很少有人惹得起。 但她也清楚姚永锋的性格，最终只是道：“等一下。” 姚永锋止步转头，神情却很是着急。 诸映雪叹了口气：“让小兵跟你去，注意安全。” “知道了。” “好的，老板。” 小兵随即从后腰取出两把手枪，其中一把扔给姚永锋。 两人随即快步出门。 “锋哥，你带来的这小子可以啊，特勤科都能惹得到。” 刚一出门，小兵就有些兴奋道。 他胆子大的很，也不怕跟集团干起来。 大不了跑出群山去外面晃荡几年，还能为老板开辟新渠道。 姚永锋则没有他这种心情，脸色十分沉重。 作为原本的安全部员工，他比其他人更熟悉特勤科的作风和行事，也差不多明白了为什么有人找上计铭。 说到底，不过是某些人耍无赖罢了。 但高层之间的一点‘玩笑’，对于他们这些底层而言，可一点都不好笑！ 姚永锋打开手枪保险，决定再怎么样也不能让特勤科把人带走。 说来也怪自己，要不是出城来了黑市，那帮人未必敢在研究院和行政大厦附近闹什么动静。 ‘先把计铭抢回来，然后联系秘书处，这事儿让他们去扯。’ 姚永锋看着越来越近的地摊边缘，心中决定道。 可此时，一道身影的出现，却让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那道人影站在漆黑的砖瓦房道口，身材魁梧又熟悉。 “猛叔？！” 第十七章 请客 月色微芒下，一身黑色作训服的刘猛站在道口，面无表情。 姚永锋示意小兵先去一边，自己则来到他身前。 “猛叔，这次行动您指挥的？” 刘猛摇头：“钱副的命令，冯副知道你在，所以告诉了我。” 安全部三位副部长，一位部长。 他口中的钱副就是其中之一，a1级的集团高层干部。 另一位冯副，则是刘猛的上司。 姚永锋问道：“那您什么意思？” “当不知道。” “计铭救过我的命。” “以后再还，这次你去了也还不上。” 姚永锋深吸口气，道：“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不给你父亲报仇了？” 听到这话，姚永锋顿时露出挣扎和犹豫，但几秒钟后，他便恢复了平静。 然后，将枪仍在了地上。 刘猛失望摇头。 下一秒，姚永锋的拳风便伴随着他的拳头袭来。 两倍常人有余的身体素质，让他无论在拳速还是爆发力量上都变得极强。 这一拳如果打在沙袋上，说不定都能穿出沙来。 可刘猛面对这一拳，却只是伸手挡了下。 他的速度赫然比姚永锋这个强化系异能者更快。 ‘嘣！’ 姚永锋的拳头被荡开，腹部又挨了刘猛一脚，踹的他后退几步。 仅仅一个回合，他就吃了小亏。 “格斗启蒙是我教的，身体素质暂时又不如我的基因改造，今天你过不去。” 而姚永锋却笑了笑，再次冲了上去。 他只要拖住刘猛就好了。 小兵这个人很机灵，早就绕道跑过去了。 刘猛注意到了这点，却并不在意。 集团内部的事情，他一个t3级都没有插手余地，也没胆子插手。 又何况是姚永锋这个愣头青。 他保证这小子不掺和进来，就算达成了目标。 …… 浑身剧痛的计铭正坐在汽车的后排，戴着头套的眼前一片黑暗他不清楚自己要被带到了哪里。 他只知道自己进了城。 因为车辆经过那条二十米城墙隧道时，会有很清晰的回声。 随后就是一段十多分钟的行驶，期间拐了几次弯后，便彻底失去了方向感。 又过了一会儿，汽车停了下来。 车门被拉开，一只有力的大手拽着计铭的胳膊往出拉。 “下车！” 地面的触感很特别，不是砂石或柏油路面，而是由鹅卵石组成，有着明显的凹凸感。 ‘某个大人物的别墅？’计铭猜想。 在身后某人的推搡下，计铭一步步前进，最终被带入了某个房间，按在了椅子上。 头套瞬间被摘下，刺眼的目光让他很不适应的眯起了眼睛，视线模糊不清，而之前被打肿的眼眶，更是加剧了这一点。 “现在，人总算到齐了，开饭吧。” 一道浑厚的男声响起，吸引了计铭的注意。 他勉强适应了光线，看向了说话的人。 那是个衣着得体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高领毛衣，带着副金丝眼镜，面容并不狠厉，反而有股儒雅般的柔和气质。 而计铭也看清了自己所处的环境。 一个装修富丽堂皇的别墅房间，面前摆着条长方形餐桌。 自己坐在靠门这边，对面就是刚从说话的男人。 而让他意外的是，左右两侧，坐的竟然是彭明远、田雨他们五个。 这几人此时正战战兢兢，低头一言不发。 不知道是因为被场面吓住，还是看到他那鼻青脸肿的惨样而感到害怕。 这下计铭倒是想明白了。 ap-07项目、安全部、赵董…… 怪不得能让城门岗哨配合。 卫戍部队本就是安全部麾下。 就是不知道，对面这位是谁。 赵董级别那么高，估计是不会来见他们这些小虾米的。 这时，计铭身后的房门被推开，一名名女仆小姐推着餐车走了进来。 计铭很快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还听到了左边那个叫刘然的咽了下口水。 说实话，仅凭这股香气，计铭自己也饿了。 而等那些女仆打开餐车开始上菜，计铭也不出所料的看到了各种硬菜。 鸡鸭鱼肉样样都有，被装在各种小盘子里送到每个人面前，并倒了杯酒。 这时，计铭对面那个男人又开口了。 他举着女仆刚刚倒好的红酒，微笑看着计铭说道： “这位小兄弟，我和你的这些同伴多等了你一个半小时，你得罚酒一杯啊。” 计铭耸了下肩膀，身后的手铐发出两声脆响。 “给这位小兄弟解开。”男人对门口的守卫吩咐道。 “是！” 双手被放开，计铭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拿起红酒杯喝了口。 味道跟意料中的一样难喝，就是葡萄汁加白酒勾兑的。 废土上真正的红酒，怎么可能拿给他们这些土包子喝。 但这一口下肚，计铭嘴里的血腥味倒是被冲下去很多。 那个男人见计铭大大方方的喝下，也是笑了两声。 他自我介绍道：“我叫钱天和，集团安全部副部长，级别a1。 这次请大家过来，也就是想认识一下。 毕竟咱们其实还算有缘，ap-07是我们安全部资助推动的项目嘛。” 可惜，被秘书处给截胡了。 而且这个请…… 彭明远几人将目光看向计铭。 这家伙鼻青脸肿、胸前一堆血渍。 看来被‘请’的挺隆重。 计铭则面无表情的盯着钱天和，没有说话。 他心里其实有点高兴。 任何推动ap-07项目的人，计铭都打算在将来跟他算算账。 现在有两个目标已经确定。 董事会赵长风，安全部副部长钱天和。 对了，还有之前在城门揍自己那个。 这三人，他已经记住了。 钱天和对计铭那直白的目光没有感到生气，他反而给了个欣赏的表情。 “我知道，大家对于ap-07项目都有些误解。 这次请大家过来，除了认识一下，也有借着这次饭局解开误会的意思。 咱们边吃边聊，各位请动筷吧。” 说着，钱天和第一个拿起了桌上银筷，开始吃了起来。 彭明远几人面面相觑，有的对桌上那些美食颇为意动，却不敢真跟钱天和一起吃。 有的则不知要不要听钱天和吩咐，怕搅了对方面子。 没有一个人真的觉得，这位笑眯眯的钱副部长，真的那么好说话。 而这时，计铭却笑了两声，伸手拿起筷子就大口吃起来。 第十八章 拉拢 餐桌两侧，钱天和与计铭两人吃着饭。 前者吃的很斯文，而后者就没那么多顾及，随意夹着面前的肉菜，大口放进嘴里。 计铭心里很清楚，既然进了这栋别墅，就已然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没必要硬表现出一副卑躬屈膝的臣服模样，也没必要装腔作势。 他就是单纯的想吃这些好菜。 想要把肚子弄饱。 于是就吃了。 青紫的脸颊让计铭每一口吞咽都是痛苦，但他对此毫不在意。 他身上影响行动的伤势都已经在来时路上治愈大半，快速的新陈代谢，让他正是饿的时候。 而彭明远他们见计铭开吃了，也都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品尝桌前的美味。 别说，这些东西的味道，可以说是这辈子吃得最好的一顿。 彭明远这些人心中的恐惧和警惕，也因此消减了不少。 钱天和很快吃好，端着酒杯就那么含笑看着他们。 计铭也随即吃饱了，筷子往餐盘上一扔，拿起旁边的餐巾开始擦嘴，顺便蹭了蹭鼻子下的血渍。 见这两人停筷，彭明远他们也慢慢停止了进食，重新恢复沉默。 只有那个叫田雨的，依旧大口吃着。 坐在他旁边的刘然在桌下伸手扯了扯他衣服，示意别吃了，但田雨依旧不以为意。 钱天和似乎有着充足的时间和耐心，一直保持着微笑的样子。 直到又过了会儿，田雨也吃饱了，他才再次开口。 “大家觉得这些饭菜怎么样？” 刘然、彭明远他们四个连忙点头，表示谢谢钱部长款待。 钱天和摆了摆手，道：“现在这个年头，能在废土上吃到这么好的东西有多难，我想你们比我都清楚。 我就问一句，你们以后想不想顿顿都吃这些？” 彭明远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今天这阵势，他们一直没能摸清头绪。 本来就照常在研究所吃完饭，返回行政大厦的秘书处宿舍，结果半道就被几辆车给围了，二话不说就要带他们走。 他们几人虽然有着不错的实力，可刚来集团人生地不熟，也并不敢轻举妄动。 更主要的是，那些人手里的枪，让他们没了反抗的胆子，随后就被带了过来。 到现在，他们也不是很清楚这位安全部的副部长，为什么要见他们。 六人里的刘然大着胆子，小心翼翼道：“钱部长，这种饭菜，我们自然是想一直吃的。” “可你们的工资，吃得起吗？” “这个当然是吃不起……” 关于待遇的事情，这段时间他们也打听清楚了。 p3级的标准公司是三百块，按照不同的部门，会有不等的福利补贴，但哪怕加上这些，也不过四百块顶天了。 而桌上这些一顿，估计他们一个月的工资都不够。 钱天和打了个响指，门外走进来两个穿风衣的男人，他们手里拿着信封，往计铭这些人的盘子里各扔了一份。 之前没说话的计铭第一个打开信封，里面正有一沓钞票。 不算太多，一千块左右。 看了眼，计铭直接揣进兜里。 见到他手里的钱，彭明远几人愣了下，然后很快将手摸向自己面前的信封。 每人都一样，一千块集团币。 钱天和点了根雪茄，淡淡的烟气将其面庞笼罩。 同时，那极具诱惑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我认为，这个世界上谈什么都虚，唯有利益才是真的。 与其在秘书处拿那点微薄工资，一步步费尽力气爬高职级，远不如到手的钱更有用。 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然几人看着手里那幽蓝的钞票，神情颇为意动。 他们本就是拾荒者，来集团也是外力所迫，根本没有忠诚一说。 何况钱天和一直表现的很温和，不由让人感到可以投靠。 而那个1224号田雨，却突然开口问道：“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你会做什么？”钱天和饶有兴趣问道。 “我会杀人，也只会杀人。” 钱天和失笑摇头：“杀人，看起来是个含金量很高的技术工种，但在安全部，我最不缺的就是会杀人的。” 刘然捏了捏手里的钱，试探问道：“那……您希望我们……” “留在秘书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只要听话，每月你们都会有这么一个信封到手。 等以后，你们拿到的会更多。” 钱天和的话已经很直白了。 安全部不满于项目果实被截胡，于是把计铭这些人找来威逼利诱，想让他们给安全部做卧底。 刘然、彭明远这几人犹豫不决，说实话他们刚加入集团，不想参与到这种高层斗争中去。 但一方面，他们对这份巨额外快颇为眼馋。 另一方面，又不敢拒绝这位安全部的大佬。 所以显得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钱天和没管这正在犹豫的四人，而是将目光看向计铭和田雨。 根据之前基地那边的资料，田雨这个人很是突出，而且之前也一直表现的最为淡定。 而计铭呢，则是六人中唯一敢反抗的。 “你们两个，有什么想法？” 田雨冷漠道：“今晚的事情怎么圆？” “不需要。”钱天和淡淡道：“你们七个的价值，就在于你们是人工制造异能者的成品样本，秘书处把你们抢走，为得是通过那个从启明研究所挖来的江永前，获得后续的数据和资料，从而判断薛康来的研究方向是否正确。” 所以秘书处就算知道他们被安全部找过，也不会动他们。 “也就是说，我们仍然是试验体？”计铭脸色阴沉。 他讨厌这种被人掌控命运的感觉。 田雨眼中也闪过厉芒，他是这帮人里性格最为桀骜的，绝不甘心一直当小白鼠。 而彭明远他们听了，面容也变得难看。 之前那种担惊受怕的遭遇，没人想再体会。 钱天和看着他们的神情，满意的笑了。 “时间不早了，我也不逼迫诸位现在做决定，大家可以回去考虑一下。” 钱天和站起身，对门口的手下道： “阿七，先送他们回去。” “是！” 第十九章 各异心思 计铭几人出了别墅。 这次他们没用戴头套，也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应该是集团高级员工的住宅区，清一色的西式别墅风格，每家住户的占地都不小，带有宽敞的院子和花园。 刘然等人边走边看，眼中满是羡慕。 两百多年前的灾难让整个世界沦为废土，像这样豪华的住宅环境，简直就像是在看灾前电影。 计铭也同样在打量四周，观察的很是仔细。 不过他看的不是那些喷泉水池和花花草草，而是守卫的布置。 要说作为安全部大员，钱天和手下的保镖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 但就计铭的观察，这栋别墅大院里的守卫却不算多。 除了押自己回来的那几个以外，也就十多个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异能者。 一行人穿过前院，来到大门前。 有辆黑色商务车已经等在那里，旁边还站着之前的几个风衣男。 计铭发现刚才狠狠揍了自己一顿的那个男人也在，正死死盯着自己，眼神中充斥着阴狠。 计铭见此微微一笑，伸手在脖子上划了一下。 那人神情更加愤怒，却被身边的手下给拉走了。 商务车是七座的，他们六个加司机正好坐满，很快驶出了别墅。 这个过程中，谁也没有说话，大家都在心中默默想着什么。 计铭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脑袋斜靠窗边，同样陷入沉思。 十分钟左右，商务车驶到行政大厦门前。 计铭几人下车，目送其调头折返。 街道边，几人就这么站在那儿。 刘然握着兜里的信封，犹豫道：“我们应该对下口供，周苗苗那里该怎么说。” “没错，大家应该统一说辞。” 另外两个叫做张敏豪和曲费的连忙应道。 而彭明远却显得很是担忧。 “刘然，你的意思是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秘书处是那么好糊弄的吗？ “那你想怎么办，难道把钱部长卖了？！”刘然冷笑反问：“别忘了，我们可是都收了钱！” 曲费也说道：“我跟研究所里的人打听过，安全部、后勤部和装备研发部，这三个部门在集团里势力最大。 秘书处虽然有权监察每个部门，但听说很多高层都不搭理他们……” 显然，他的意思也是倒向安全部。 另一个张敏豪虽然没说话，却点了点头。 刘然看向彭明远，道：“你想怎么办呢？” “我……”彭明远有些犹豫。 他的情况跟刘然、曲费、张敏豪他们三个还不太一样。 哪怕之前什么都不懂，哪怕现在仍然无法掌握运用异能的方式。 但能量系异能者更稀有的情况他也是了解。 既然自己更‘珍贵’，那当然要待价而沽。 区区一千块，不是彭明远想要的。 刘然看出了他的心思，心中有点不屑。 他淡淡警告道： “钱部长要是知道你这样，可不会高兴。” 彭明远脸色微变，这个刘然看来是铁了心要跟着安全部混了。 “切！一群白痴！” 田雨的声音响起，引得刘然的神情阴冷下来。 “田雨，你别以为杀过几个人就有多了不起。 以前都是在荒野上混的，你厉害？！” 田雨不屑看了他们一眼，径直朝大厦走去。 而在他前面，计铭早就站在大堂等电梯了。 刘然看着这两人，心中更是恼火。 安全部掌管集团数万作战士兵，这么好的投靠对象不去，偏得跟着秘书处那两个女的？ 本来他还打算借着这次机会，成为这六个人里的领头者，朝那位钱部长证明自己的能力。 到时候也能让对方高看自己一眼。 结果被这两人一搅合，算是白费了心思。 “走，回宿舍！” 刘然几人刷卡进入大堂，一起进了刚下来的电梯。 此时不是上下班时间，电梯里就他们六个。 “你们俩再考虑考虑，尤其是计铭你看看自己，还想再弄成这惨样吗？”刘然仍然没有放弃。 然而计铭看都没看他，自顾自盯着楼层上升的数字。 刘然见此恼怒道：“别以为那个姚永锋能帮你，他也不过就是个小兵而已！” “你废话真多。”计铭淡淡道。 “你……” 这时，电梯门在十三层打开，两名加班的员工走了进来，去楼上送资料文件。 刘然见有外人，便闭上了嘴巴。 进来的两个员工看了计铭一眼，心中有些好奇，但也没多说什么。 集团里可不兴多管闲事。 到了二十一层，电梯门打开。 入眼便是等在外面，一脸凝重的周苗苗。 计铭第一个走出电梯，朝她点了点头。 看着他脸上的伤，这位小美女眉头皱起。 “你们干什么去了？” “去了趟黑市，姚永锋说跟你们报备过。” “伤呢？” “不小心摔了一跤。” 周苗苗深深看了眼计铭，又看向后面的刘然几人。 “那你们干什么去了？” 刘然抢先开口：“我们也跟计铭他俩去黑市了。” 周苗苗看向其他几个。 “是这样吗？” “是的、是的。”曲费连道：“对不起周秘书，我们实在太没意思了，就跟计铭他们去黑市看看，忘了跟您报备。” 彭明远露出纠结的神色，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田雨则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 周苗苗深吸口气，脸上露出职业的微笑。 “下次要出去，必须记得报备，否则出了事情不好办。” “知道了，周秘书。”刘然点头哈腰道。 “那你们就回宿舍吧。” 说完，周苗苗上了电梯。 刘然、曲费他们三个互相看了看，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们三个就住在同一个房间，而另一个三人间，本应该是计铭、田雨和彭明远。 可姚永锋不想住p4级的单间，就把计铭拉了过去，让这两人自己住了。 看了眼已经远去的计铭，彭明远小声道：“你打算怎么办？” 田雨冷哼：“先老实待着吧。” …… 计铭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看着门把手旁的电子锁陷入沉思。 开锁的磁卡就是工牌，可之前被城门那个士兵队长把工牌拿走了。 也不知道姚永锋那家伙回来没有。 计铭尝试着敲了两下门，半天没有回音。 自己被从黑市抓走，那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不会还在黑市找自己吧？ 秘书处和研究所到现在也没给他们配发私人通讯设备， 正想着要不要去找下周苗苗，就见走廊拐角处，一瘸一拐的姚永锋出现了。 房门前，计铭看着他那满是脚印和尘土的破损衣裤。 姚永锋则看着计铭那快成猪头的脸。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第二十章 决定 ‘滴！’ 宿舍房间打开。 计铭和姚永锋互相搀扶着走了进来，龇牙咧嘴的表情一直没停过。 “我说你轻点，我感觉肠子都快断了。” “你特么也出点劲儿，嘶……我的腰啊……” 两人像是已经年迈的老头老太一样，互相扶着挪到了床边的椅子上。 姚永锋刚一坐下，就把自己那些已经很多破损的衣裤都扯了下来，垫在背后靠着。 计铭也忍着疼痛脱下了外套，赤裸的上身遍布青紫。 那个不知道名字的风衣男下手一点没留余地。 要不是计铭作为异能者，体质足够强悍，说不定就被打死了。 姚永锋看着他身上那些淤青，表情逐渐沉重下来。 “安全部那些人打的？” “嗯，我弄死了一个，那家伙找我泄愤来的。”计铭冷笑。 姚永锋从兜里掏出个口袋，扔给计铭。 计铭伸手一接。 啪嗒~ 布袋掉在了地上。 姚永锋：“……” 计铭看着脚边的袋子，道：“你是故意要折磨我吗？” 就他目前这个状况，弯个腰可能就爬不起来了。 姚永锋轻咳一声：“先放那儿吧，里面是你那把枪，我让人捡回来了。” 计铭点了下头。 姚永锋没问枪是怎么来的，这显然是计铭自己的秘密。 而计铭也省得还要现编谎话骗他。 沉默了会儿，姚永锋开口了。 他表情十分歉意的说道：“今天这事儿赖我，要不是我带你去黑市……” “不用说了，这事跟你没关系。”计铭轻笑打断了他的话。 钱天和之前说，自己和刘然几个等了他一个半小时。 这说明今天的行动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只不过正巧赶上自己跟姚永锋去了黑市，出了些意外情况。 但姚永锋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儿。” “什么？” “猛叔当时也在，他把我拦住了。” 计铭看着姚永锋此时不比自己轻多少的伤势，摇头道：“没必要因为我影响你们叔侄的关系。” 之前姚永锋就提起过，当年他父亲在集团任务中牺牲，母亲又悲伤成疾早早离世。 当时年仅十岁的姚永锋，就是被父亲的战友刘猛所收养，一直到了今天。 刘猛没有结婚，没有孩子。 所有这两人不是父子，却也胜似父子了。 就凭姚永锋为了救自己而受的这一身伤，计铭也不能将刘猛列上自己的名单。 姚永锋一看表情就知道计铭想错了。 “今天跟他没关系，是钱副那边做的。 猛叔过来，只是为了拦住我。” 他认真看着计铭的双眼：“我姚永锋说过，你是我兄弟，结果出了事我没能赶过去，这是我的不对。 所以我必须向你道歉！对不住了！” 计铭看着神情无比认真的姚永锋，忽然心里有点感动。 来了这世界一年多，曾差点被人活活打死、饿死，差点发烧烧死，后来又被人当小白鼠做试验，经历几近崩溃意识的转化项目。 这遇到的种种危机、认识的各色人物中，唯有那么一两个人曾经让计铭有过温暖和感激。 今天以前的姚永锋不算其中之一，两人的接触毕竟还是太少。 但今天之后，计铭认了这个朋友。 他相信姚永锋说的是真话，也相信他当时为了冲到自己面前，被他叔叔打得有多狠。 “你说我们是兄弟，那以后就别提这种话了。” 计铭忍着疼痛将身体在椅子上坐正，同样认真道： “我这事儿跟你没关系，刘猛能把你摘出去，你就别再搀和进来。” 姚永锋皱眉：“瞧不起我？” “不是，关键多你一个也没用。” 姚永锋想了想，叹了口气。 确实，这又不是打架斗殴、拉帮结派，或者说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层面的斗争。 多他一个人，又有什么用。 但姚永锋却不想置身事外。 “今天咱俩分开后，都发生了什么？” 计铭随即给他讲了讲事情的经过。 姚永锋听完有些咂舌：“你还真弄死特勤科一个人？” “怎么？” “真是利落干脆啊，都不知道人家什么身份。” 计铭淡淡道：“我问了，他们装逼不理我，那我就只能动手了。” 谁知道被抓后会面对什么，他肯定要搏一下。 “你说的也对，特勤科那些人确实爱装逼，不过很多人都认识他们的制服，倒也不会像你这样。” 但凡他们说一下自己是安全部的，计铭肯定不会反抗。 “话说特勤科是个什么部门？” “安全部下属的特殊科室，人员都是从各部队里挑出来的好手。 名义上，他们负责安全部高级领导的保卫，实际上就是私兵。” “私兵？”计铭疑惑：“集团高层不管吗？” 姚永锋摊了摊手，无奈道： “集团太大了，几十个部门加起来，员工超过七十万。 安全部也太大了，总计五万人的部队在其管辖下。 集团的制度和程序，有些时候只能妥协。” 计铭鄙视的看了他一眼。 几个小时前，这货还宣称什么集团铁则。 姚永锋耸耸肩：“集团最初的秩序确实是我说的那样，但任何势力都会出现腐朽的情况，任何机器也都需要时常更换零件。 集团的存在比废土出现的时间还要长。 两百多年，很多灾变前的国家都没有这么悠久的历史。 修修补补走到现在，问题也开始频频出现了。” “什么问题？安全部？”计铭皱眉。 “安全部倒还算是其次，赵长风虽然升入董事会后跟那些元老派系勾搭在一起，却也失去了对安全部的一些掌控。 而且这个部门作为集团的武装命脉，从建立之初就有完善的制衡体系。 三位副部长里，两位在董事长和董事会之间态度暧昧，只有钱天和是赵长风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 而如今的安全部长，更是跟赵长风一直很不对付。” “那你觉得，钱天和这次表现出对我们的招揽，是为什么？” 计铭总觉得钱天和说什么让他们当卧底的事不太靠谱。 果然，姚永锋撇嘴道：“钱天和这人，嘴里从没有什么实话。 秘书处近些年虽然势弱，但也是董事长的心腹部门，哪有那么窝囊。 他只是要恶心秘书处，让秘书处不敢用咱们而已。 而且还有另一层原因就是，江永前是董事长这边花费大量资源跟启明研究所换来，为得就是推动集团在异能研究领域的进步，并以此收拢集团内派系混杂的异能者们。 搞废了咱们，江永前又得不到其他部门中那些异能者的数据，研究自然会停滞。” 至于钱天和说秘书处拿他们当小白鼠继续研究转化项目，这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江永前确实一直在频繁收集他们的身体信息，但这本就是正常的研究，观察ap-07项目成品的后续演变，收集更多数据。 计铭好奇看着姚永锋：“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猛叔告诉我的，而且从小我就住在他家，偶尔也能听到一些中层的事情。” 计铭随即皱起眉头：“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钱天和那边威逼利诱一番后，肯定也要得到答复的。 姚永锋对此也拿不定主意。 被看他刚才分析的头头是道，但对于解决目前的问题没有丝毫帮助。 投靠安全部那边吧，计铭如今身处秘书处眼皮底下，说不定会遭到什么清算。 而坚定站在秘书处这边呢，安全部那里又不知道会不会报复。 从他们抓计铭的方式以及那批守城士兵的作为，就已经能看出这些人多少有点肆无忌惮。 姚永锋虽然因为刘猛的关系被摘出了这七个人里，但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 事情到最后，还得由计铭自己做出选择。 姚永锋能做的，也只是跟他一起扛着。 计铭靠在椅子上思考了需求，以他的视野，很难对集团高层之间的斗争有什么直观认识，甚至可以说两眼一抹黑。 但眼下，他又切实的成为了一颗小旗子，在秘书处与安全部、董事长与董事会股东的棋盘上出现。 何去何从，似乎都没什么明朗的前景。 计铭就这么想啊想，直到对面坐着的姚永锋昏昏欲睡的时候，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穿上衣服起身，直接走出了宿舍。 第二十一章 夜 行政大厦二十三层，六科办公室。 周苗苗气鼓鼓的坐在蓝雨菲面前，很是愤怒的抱怨着。 “一群白眼狼，吃着咱们的，住着咱们的，又帮他们开发培训异能，结果却吃里扒外勾搭赵长风那边。” 尤其是想到刚才在电梯边这几个人的态度，更是让她气不打一处来。 真以为秘书处就没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真觉得他们消失整整三个小时，秘书处没派人追查？ 周苗苗真是对他们明摆着糊弄自己的行为恨得牙痒痒。 而坐在办公桌前的蓝雨菲却依旧淡定，她将目光从晶幕电脑上移开，淡淡说道： “安全部这些年来的行事愈发大胆，在董事会上又有赵长风撑腰。 他们这几个人出身荒野，本就对集团没有什么归属感。 面对钱天和，难道还有什么拒绝的能力？” 周苗苗神情一滞。 确实，如果换位思考的话，面对钱天和那种人物，刚来集团没多久的刘然这些人，并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 但她还是感到生气。 “就算这样，回来后就不能实话实说嘛，他们以为咱秘书处就是这么好欺负的？” “依我看，他们就是被钱天和威逼利诱一番后，给彻底收买了。” 蓝雨菲不置可否，她转而说道：“你觉得赵长风那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吃亏了想找场子？ 那不过是钱天和的一面之词。 秘书处截留这些集团首批成功人为制造的异能者是不太地道，但在董事长的授意下，也给了安全部七个t级中层管理的位置。 这只不过是一场资源置换。 但明明收了好处，安全部才半个月就又来找麻烦，实在是有点不要脸了。 “还能有什么原因。”周苗苗抱手托着两座大山，“他们就是恶心人，而且还不想江主任那边出成果。” 安全部掌控的异能者数量其实最多，因为自从异能者出现开始，这帮人所表现的战斗力就很适合军队这边，集团也就没有过多干涉，反正也就是一些超级士兵而已。 但近些年来，随着异能者愈发熟悉自己的能力，在很多地方都出现了野生异能者称王称霸的场面，并在某些时候主动对抗像是集团这样的废土顶尖势力。 而第一位a级异能者的出现，更是让他们看到了异能者的破坏力和价值。 于是，各方对异能者的态度瞬间转变，从原本的留意、管控，到如今的主动培养甚至是人工制造。 安全部在这方面本就有优势，而后又跟薛康来合作，想要批量制造异能者。 因为有着赵长风在董事会的支持，这方面之前一直进展颇为顺利。 薛康来答应了合作，也确实弄出了成品。 但身为董事长手下的秘书处，自然不允许本就掌管集团军队的安全部，再吸纳大量异能者力量。 这也得到了董事长本人的认可。 于是，董事长早就推动建立的异能研究，并利用自己在启明研究所那边的关系和人脉，要来了对异能研究领域很有研究的江永前，希望他能够带领研究所，开发出完善而优越的异能培养方式，将集团内的异能者全部拉拢过来。 明争暗斗，也就因此展开。 蓝雨菲点点头，对周苗苗的看法表示同意。 “那我再问你，眼下这种情况，你觉得应该怎么做？” “我？”周苗苗愣了下，明白这是雨菲姐在考自己。 她想了想道：“这七个异能者，不仅是配合江主任研究的活体数据资料，也是一份难得的力量。 以现在各大势力的异能者数量愈发提升来看，咱们也应该掌握一份这样的力量。 所以，哪怕这帮人心思有异，咱们也得想办法给拉回来。” 蓝雨菲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目光。 这丫头性子直，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所以刚才对于刘然等人的态度给气得不行，看样子都想直接杀了它们。 但说起正事的时候，周苗苗却不会被这种感情所影响，这也是蓝雨菲选择将其带在身边的原因。 “那具体呢？你觉得该怎么办？” “呃……” 这对没什么管理经验的她来说就犯难了。 “要不……提高下待遇？多给点钱？”周苗苗小声试探道。 她也知道这其实并不是个好办法。 集团实行等级制度，p3级的待遇再好也就那么回事儿，制度规定不允许越级批准福利。 所以要给好处，就只能走秘书处的小金库。 可蓝雨菲只是个科长，没权批准这些，需要去找处长王芝梅。 但这一找，岂不是又说明了六科的无能。 蓝雨菲摇头：“你加钱、安全部那边也加钱，最后反倒是几个小卒子赚得盆满钵满，而且还未必真心听你的话。” 利益这东西，在她看来既能打动人心，也能蒙蔽人心。 很多时候，并不能简单去用。 钱天和也不是光给钱就完事了，计铭那身惨烈伤势，正好当了甜枣前的大棒。 周苗苗好奇问道：“雨菲姐，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蓝雨菲起身，走到办公司墙角的饮料柜前，从里面拿出来自曙光城的进口咖啡粉。 “要不要加糖？” “要……还是算了吧。”周苗苗下意识点头，却又想起自己在减肥。 “知道了。” 说完，蓝雨菲顺手往咖啡壶里放了几块方糖，开始加热。 周苗苗看着这一幕，哀嚎道：“雨菲姐，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干吃不胖！” 蓝雨菲少有的露出一丝笑意，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堆零食。 “今晚会很漫长，小心饿肚子。” 周苗苗看着那些薯片、干果，表情悲愤交加。 “什么叫今晚会很漫长啊？” 蓝雨菲看着那慢慢冒出气泡的咖啡壶，幽幽道： “你不是问我该怎么处理眼下这种情况吗？” “啊，所以呢？” “所以我要看看，有谁才是值得的。” 周苗苗脑中灵光一闪。 “你是要等他们主动来找咱们？这不可能吧？” 要是说那六个人里有不想投靠安全部的，她是相信。 但秘书处这边刚输了一阵，还什么也不做，等着人家上杆子来表忠心。 这有点太自大了吧。 这些荒野人，又怎么会了解秘书处真正的权利和实力有多厉害。 然而，仿佛就是为了打她的脸。 周苗苗话音刚落，办公桌的晶幕电脑上便投射出了人工智能玛丽的身影。 这个心智和思维逻辑还尚且不算完善的小女孩，在投影中抱着自己的小手，扭头故意不看蓝雨菲。 然后又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蓝科长，你下令关注的名单中，计铭、彭明远、田雨三人，申请使用上行电梯。” 第二十二章 汇报 “这玩意坏了吗？” 电梯里，彭明远纳闷的将工牌收回，朝身后的计铭和田雨说道。 往常坐电梯的时候，只要刷了工牌，触摸面板上便会出现楼层数供人选择。 可今晚，那上面却毫无反应。 计铭看了眼斜上方的摄像头，道：“等一会儿就好了。” 一旁田雨靠着墙壁，双手抱在胸前，目光盯着计铭。 后者察觉到目光，露出询问之色。 田雨挪开视线，心中感叹于对方的大胆。 半个小时前，这个人敲响了他和彭明远所在的宿舍，开门见山说要带他们去找秘书处投诚。 当时这话把彭明远和田雨惊到了。 他们还在等秘书处的反应，结果对方二话不说就主动要去表忠心。 别说阅历较多的田雨，哪怕是彭明远这个稍微有点稚嫩的都能察觉到不妥。 今晚要是上楼，事后安全部那边肯定会刘然他们几个知道。 这样一来，就算是彻底得罪了钱天和这个大佬。 而计铭却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就站在门口静静等他们的回复。 两人随后把门关上，商量了几分钟。 最终在田雨的坚持下，将彭明远给说服了。 于是，三人就出现在了电梯里。 彭明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跟来了，他只是觉得钱天和无法给自己想要的东西，看中的也不是自己的能力。 当卧底，早晚有一天会变得毫无价值，然后被抛弃。 田雨则是有种看人的直觉。 他发现钱天和这个人太假，不会是个好老板，所以也不打算倒向安全部。 但他原本的意思是，先看秘书处的反应如何。 如果秘书处对这事儿当做没发生一样不闻不问，那他绝对不会选择投靠。 结果计铭这番举动，让田雨直接麻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等下去的机会，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来。 可这样一弄，计铭就自然而然的成了三人中的代表。 毕竟是他提出连夜上楼的。 三人各自怀着心事，在电梯里静静等待。 没过多久，电梯便自己启动，朝二十四楼升去。 三层楼的距离转眼就到，电梯门打开。 一身灰色西装套裙的周苗苗已经等在这里。 计铭没等对方开口，便说道： “周秘书，我们有事情需要马上向蓝秘书汇报。” 周苗苗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个瘦弱少年真的会如雨菲姐所说那样。 “走吧，蓝科长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说完，她转身走向六科的办公区。 计铭三人跟在后面，一路穿行。 他们这还是第一次来大厦二十一层以上的区域，据说这里全部都归秘书处使用，总共占了五层楼，也不知道有多少员工。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但六科办公区的隔间内，却还有十多个男女在处理着工作，看起来很是勤劳。 姚永锋之前说在行政大厦工作很累，也是确实如此。 正在工作的六科职员们对于他们几人的到来只是抬头望了下，见到周苗苗领路后便不再理会。 穿过办公区，周苗苗打开了科长办公室的玻璃门，示意他们三个进去。 彭明远临阵有些犹豫，田雨则是将目光看向计铭。 谁提议，谁打头。 计铭对此无所谓，大步走了进来。 一进门，计铭就看到了之前只见过一次的蓝雨菲。 就是这个人在刘猛手里截下了他们七个，然后又丢给了异能研究所。 此时对方正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拄着下巴，平静看着门口刚进来的计铭三人。 “蓝秘书。”计铭点头问好。 “坐。” 办公桌前摆了三把椅子，计铭三人坐了上去。 然后便听蓝雨菲开口：“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面对这明知故问的话语，计铭正色说道：“蓝秘书，我们需要向您汇报一件发生在昨晚的突发状况。 来自安全部特勤科的人，在我们离开研究所后强行把我们带走，去见了一名自称为安全部副部长钱天和的人。 这人使用威逼利诱的手段，强迫我们为他办事，听从他的指示。 这种背叛秘书处、违背集团规定的事情，我绝不能答应！” 蓝雨菲静静听完，淡淡道：“所以你们就来了？” “是的。”计铭沉声道：“刘然、曲费、张敏豪他们三个已经成了钱天和的人，但我们三个不会对秘书处有二心。 这次连夜打扰您，也是为了证明我们对您和秘书处的忠诚！” “秘书处和我都不需要你们的忠诚。”蓝雨菲靠在老板椅上，面无表情道：“你们需要表达忠诚的对象，是董事长、是集团。” “明白，是我用词错误。”计铭点头。 蓝雨菲的目光又从田雨和彭明远身上扫过。 “你们两个也是这个意思？” 田雨点点头，他一般不爱说话。 彭明远则显得很是紧张，连声称是。 气氛随之沉默。 计铭眼神看着面前的桌沿，大腿两侧的双手紧紧握着。 主动来找蓝雨菲的这个决定，他自己也不知是对是错。 他不清楚钱天和的情况，也不清楚秘书处和蓝雨菲的情况，无法基于逻辑做出什么选择。 于是他换了个角度来考虑问题。 首先，钱天和以及他上头那个赵长风是推动ap-07项目、将他们当初无知小白鼠的元凶，也是计铭有朝一日想要算账的对象。 其次，假设投向钱天和，那自己要做的就是一边应付秘书处的压力，一边暗中寻找对付赵长风与钱天和的机会。 如果站边秘书处，自己面对的敌人也是赵长风和钱天和。 这么一想，反正左右都是要干这俩人，何必给自己再找多余的不自在。 选择秘书处这边，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而以计铭两世为人的经验，一旦要站队，那就别拖泥带水、婆婆妈妈。 更别想着待价而沽。 他们现在一帮小虾米，哪有什么价。 唯一有的，也就是态度。 所以，计铭选择连夜出现在了这里。 他确信，出了昨晚的事情，蓝雨菲一定在这儿。 然而，哪怕自信于这个选择能够获得对方的信任和认可，但等待仍然是煎熬的。 计铭摸不清集团高层的具体脉络，就没把握不出意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蓝雨菲坐在那里一直不说话，仿佛在神游物外。 三人心里都有些焦急。 彭明远悄悄扭头看了看计铭和田雨，用眼神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田雨回了个眼神，彭明远没看懂。 事实上，田雨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计铭没理他俩，但也有些拿不准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这时，蓝雨菲也终于开口了。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们先回去吧。” 第二十三章 冰苔膏 二十一层，宿舍区。 计铭拿着姚永锋的工牌打开房门，有些迷茫的走了进来。 坐在凳子上打着瞌睡的姚永锋立马醒了，打了个哈欠问道： “这么快就回来啦，结果怎么样？” 计铭不知道该怎么说，直接将刚才的事讲了一遍。 “我知道了，先回去吧……”计铭无语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有点想不明白，不过秘书处应该不会这么怂的吧。”姚永锋纳闷道：“你们三个去表忠心，结果就一句话给打发了？” “那倒也不是。” 计铭从兜里掏出个银盒，上面除了集团的标志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什么？” “周苗苗临走前给我的，说是用异化植物提取的伤药，抹在伤口上可以快速封口止血，还能加速愈合。” “呦？这可是好东西。” “你听说过？” “嗯，好像叫冰苔膏，之前安全部里有个长官战斗中重伤，浑身被变异兽咬出不少窟窿，据说就是用这玩意把命给保住了。” 计铭听了顿感神奇：“这玩意这么厉害？” “那当然，据说原料是来自18号禁域的变异植物，经过科学手段提取而成，每瓶造价都在两千块以上。” “两千块？”计铭不解：“周苗苗用得起这个？” “那也说不定的事，集团里其实有不少二代的，家世好呗。” 计铭了然点头，集团虽说制度上更严谨，十六岁开始成为p1级员工，升级要求明文规定。 但只要没禁止生育，这种家庭或者说家族势力就一定会出现。 没想那么多，计铭将盒盖打开。 这个叫冰苔膏的东西呈霜白色，质地看起来像果冻，很是细腻滑润。 但用手一抹，这东西又立刻被磨开，粘在手上的感觉像是护手霜。 计铭指了指姚永锋，示意他倒过来坐，把后背露出来。 “干嘛？” “我的异能之前用来治自己身上的伤了，现在用着有点勉强，正好有这东西，也算便宜你了。” 姚永锋闻言抬手就要拒绝，却不知道牵动了哪块肌肉，疼得倒吸凉气。 冰苔膏这种东西要是真像说的那样，可以救回一个重伤者的命，那它的价值就太高了。 “我就是些皮外伤，猛叔打我就是想看看我现在的实力，你真要试这东西，还不如给你脸上用用。” 计铭的腮帮子和右眼肿得快成小笼包了。 “脸上的伤我一会儿就能处理好，刚才留着只是为了在上面搏一搏同情。 倒是你这样，小心明早爬不起来床。” 说着，他将姚永锋从凳子上拉起来转了个身，又让他趴在椅子上坐好。 姚永锋背上的伤比较重，有一块地方还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出了大口子。 计铭也不知道这冰苔膏用量多少，又与自己能力重合，就直接挖了一大勺拍在他背上。 “嘶~你特么轻点！” “长痛不如短痛，感觉怎么样？” “冰凉凉的，倒是不太疼了。”姚永锋惊奇道：“这玩意有点意思啊。” 而站在他背后的计铭则更是惊讶。 只见手里的冰苔膏抹在伤口处以后，竟然很快凝结干燥将伤口完全堵住，像是嵌在伤口里的水晶。 计铭忍不住上手一摸，发现其质地变得跟皮肤本身差不多，两侧缝隙也黏得很牢固。 绝对的止血神器！ 他看了眼姚永锋，又看了眼手里还有四分之三左右的小盒子，果断将后者收起，然后伸出手掌使用自己的治疗能力来帮他治伤。 大不了就是脑袋痛点而已，这好东西还是要留着。 而与此同时，二十一层的另一间三人宿舍内。 刘然看了眼已经入睡的曲费和张敏豪，小心翼翼的翻身下床，悄悄走进了卫生间。 他手里拿着一台手机，默默拨通了里面存着的唯一通讯录。 这台手机是离开别墅前，钱天和的一名手下塞给他的。 当时他走在最后面，没人注意到这件事。 刘然当然也不会傻到往外说，而是偷偷将其藏在兜里。 这也是他想要在六人中当领导者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是钱天和最看重的，而且对方也有让自己领头的意思。 既然这样，刘然觉得自己当然应该好好表现。 “谁？” 电话响了几声后就被接通，对面传来一个极其冷漠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性格如此，还是大晚上被人打扰所致。 刘然连忙捂着手机，小声道：“长官，我是刘然啊，钱部长刚刚见过我。” “知道，什么事？” “是这样，刚才我们回到宿舍，周苗苗问我们干什么去了，结果被我成功圆谎，打消了怀疑。 可回到宿舍没多久，那个叫计铭的，就和田雨还有彭明远一起坐上电梯，看样子是去了楼上找周苗苗汇报。 我觉得应该给钱部长汇报一下，这三个人很可能把昨晚的事情说出去了。” 说完，刘然的表情有些兴奋，他觉得自己汇报的消息十分有价值。 然而手机里传来的话语，却更加冰冷。 “就这些？” “呃……暂时就这些，等我有了新的……” 话没说完，电话就被挂断。 刘然悻悻收好手机，回了床上睡觉。 而电话的那一头，面无表情的王豹将手机揣入怀里，看着面前燃着熊熊火焰的焚尸炉。 一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抱着纸箱走到他面前，请示道： “豹哥，阿健的遗物都在这里，他没有家人，您看这……” “也都烧了吧。” “都烧了？”手下疑惑道。 自家队长和郭健之间可是极为要好的兄弟。 “您……不打算留点什么纪念？” “杀了那个狗杂种，才是对阿健最好的纪念。” 王豹眼中闪过仇恨之色，转身离开了安全部的焚尸间，返回了之前那所别墅。 “豹哥，你回来了。”别墅楼前的守卫打招呼道。 “老板睡了吗？” “还没，昨天刚从外面淘来一个美人，钱副正享用着呢。”那名守卫挤眉弄眼道。 王豹点了下头，随即去了二楼。 刚登上楼梯，皮鞭和女人歇斯底里的惨叫就从卧房里隐约传出。 王豹面无表情的走到房门边，负手站在那里等待。 老板的恶趣味他们这些人都清楚，好好的美人不爱享受，偏喜欢听各种惨叫。 王豹对此理解不了，但也并无所谓。 废土上最不缺女人，浪费就浪费吧。 一个多小时后，房间里逐渐没了声响，王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知道是时候进去了。 果然没过多久，卧房里便传出了声音。 “豹子，进来吧。” 王豹推门而进，发现架子上绑着的女人已经没了声息，周围铺设的塑料布上满是血点和碎肉。 还是那身高领毛衣的钱天和依旧干干净净，此时手里拿着根雪茄，正站在窗边看着夜景。 “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王豹快步走到其身后，低声汇报了下刘然打的电话内容。 钱天和听到那六人里有三个连夜上楼的事后，反而笑了起来。 “哦？这三个人有点意思，倒是没被唬住。” 尤其是那个计铭，之前用不知道哪搞来的枪，在六个好手的包围下杀了一个，还成功逃走。 后来被狠狠打了一顿，面对自己却仍然有面如平常的胆色。 这个人倒是让他有点欣赏了。 “老板，这三个人怎么处理？” 王豹的眼中闪着杀意，他还挺庆幸于计铭敢跟安全部翻脸。 因为这样，就能更早弄死他了。 钱天和抽口雪茄，沉吟道： “先不着急，看看蓝雨菲白天的反应再说。 这几个人都给我看住了。” “知道了，老板。”王豹干脆应道。 虽然有些不甘，但他没有劝说自己上司赶紧杀了计铭。 跟了自家老板快十年的他知道，这个人看似随和，但实际上最讨厌别人指手画脚。 接着，钱天和摆了下手，王豹便去架子上将那具死状凄惨的女尸解下，用地上铺好的塑料布包裹好之后，扛着去外面处理。 卧房里瞬间恢复了往日的整洁，钱天和叼着雪茄在窗前沉思一会儿，忽然露出了狰狞的笑意。 “蓝雨菲，我迟早把你弄到手！” 第二十四章 ssn-3(二合一章) 早上五点半，姚永锋翻身下床，开始每天的例行俯卧撑。 昨晚受的伤经过计铭的异能治疗加上自身超强的恢复能力，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这不得不让他有些感慨于异能者的奇异。 “你今天也醒这么早？” 姚永锋刚做了一组俯卧撑，对床的计铭就起身了。 “锻炼这种事情养成习惯后，缺了一天都觉得很不得劲。” 计铭摇摇头，很是佩服姚永锋的毅力。 据研究所的人说这半个月来，身体素质提升最快的就是他了，实在令人羡慕。 而计铭不效仿也并非因为懒惰，全因能量系对身体素质的加成不够，无法做到通过压榨身体来获得进步。 试着舒展了下身体，计铭感觉身上的伤不是那么痛了，随即下床去卫生间照镜子。 他脸上的伤倒是还在，昨晚为给姚永锋治疗，最后精神力有些不足，最后只是草草处理了下肿胀和伤口，淤青还没消退。 “唉，可怜我这张帅脸啊，这可怎么出去见人。” “得了吧你，别臭美了。” 姚永锋的笑骂从外面传来。 经过昨晚的事情，两人的关系看似没变化，实际上却都更加信任对方，说话间也更随意许多。 “唉，计铭，你说今天秘书处会不会有反应？” “不知道……咕噜咕噜……呸！” 计铭刷着牙，含糊不清道：“但我觉得应该会有点动作，否则可太让人失望了。” 打不还手的上司，不好得人心。 蓝雨菲那个女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倒也不像是会犯这种错误的。 想到这里，计铭反而有些期待秘书处如何反击了。 洗漱完，计铭和姚永锋轮流冲了个澡，然后穿上备用的研究所制服打算下楼。 研究所每天的报到时间是六点四十五，他们首先要跑步过去，然后在员工食堂吃早餐，接着开始一天的培训课程。 打开房门，走廊之中已经有不少人匆匆走过。 二十层住着秘书处很多员工，六点多钟已经是他们的上班时间。 这帮人也不需要去抢那些正处于早高峰的电梯，直接走消防通道上楼更快。 而计铭他们由于是下楼，倒是每天都可以等电梯。 田雨、彭明远还有刘然他们三个已经到了，七个人站在电梯口，谁也没有说话。 彭明远看了看左右，田雨的位置本就靠近外侧，计铭两人来了后就站成了一堆。 于是他仿佛随意挪了几步，也站到了计铭这边。 两方之间清晰的划出了一道空白的无形界限。 直到电梯门打开，两拨人才先后走了进去。 来到楼下，刘然三人还先行一步，刻意拉开了距离。 彭明远这时也显得不那么紧张了，笑着说道：“咱们也走吧，别去晚了” 计铭微笑点头，神情较为随和。 既然上了一条船，关系就近了一步，熟络下感情是很必要的。 于是，他摸了摸肚子道： “是要快点走，听说今天食堂早上有肉馅包子。” 田雨沙哑的嗓音响起：“昨天刚在钱天和那里吃了顿大餐，还馋那点包子？” “昨天我都被打成那样，吃什么东西能有味。” “那你为什么还第一个吃，而且吃那么多。”彭明远好奇。 “不吃白不吃啊，给那种人省什么。” “哈哈，也是。” 田雨闻言也是嘴角上扬，其实他昨天也是抱着类似的心思。 姚永锋这时道：“走了，再聊下去真就没包子吃了。” 四人走出一楼大厅，边聊天边朝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而这时，一辆白色轿车却来到三人身边，还特意按了几下喇叭。 计铭他们转头看去，只见副驾驶位的车窗放下，露出里面俯身看着他们的周苗苗。 “周秘书？” “早上好，上车吧，今天我送你们去研究所。” 计铭四人互相看了看，感到有些意外。 以前的时候，他们可没这个待遇。 看来秘书处的动作要开始了。 四人上了车，计铭被姚永锋推到副驾驶的位置，自己则和田雨他俩坐在了后排。 “系好安全带，我车技不是太好噢！”周苗苗提醒道。 说着，她便开车出发。 不得不说，有车就是快。 没到一分钟功夫，他们就赶上了之前先走的刘然他们三个。 相遇时，周苗苗还故意放慢速度，让这三人看清车里坐的是谁。 计铭更是右手搭在车门上，朝他们挥了挥手。 随后，在刘然三人颇为错愕的视线中，周苗苗一个加速跑远了。 “然哥，他们几个怎么……”曲费惊讶道。 “怎么个屁，快点走！” …… 异能研究所，周苗苗将车停在实验楼二号楼门口。 “你们进去吧，我找个地方停车。” 计铭看了眼外面那栋四层小楼，不解道：“周秘书，我们一般都在前面的一号楼接受培训。” “今天不一样，你们需要进行一次体检。” “体检？” 周苗苗没有解释，挥着小手催促道： “进去就知道了，雨菲姐在里面等着呢。 放心吧，不会害你们的。” 计铭几人将信将疑的下了车，走进了这栋从没来过的二号楼。 异能研究所占地总共三千多平方米，共有三栋大楼。 负责体能训练的器材楼和平时上课、测试异能以及日常办公实验一号楼他们都经常去，但这栋二号楼，却一直没来过。 门口的持枪警卫事先应该是被打了招呼，此时见四人进来并没有上前询问，而是直接打开了最外面的那扇金属大门。 正如周苗苗所说，蓝雨菲的身影从门后出现。 今天这位蓝秘书换了身红色小西装，黑色吊带衫内衬，纤细的长腿配合贴身的西装裤子，显得更加挺拔。 看他们进来，转身便走了。 计铭几人赶紧跟上，随蓝雨菲坐上了电梯。 这是一二号楼的第一个不同，都是四层楼，前者却没安装电梯。 “玛丽，四楼。” “收到。” 清脆的回应凭空出现。 当初听过一次的声音再次响起，计铭忍不住好奇询问： “蓝科长，大厦里的人工智能与研究所联网？” 蓝雨菲淡淡道：“玛丽是具备自主学习能力的新型人工智能，为了更快让她发育完善，所以将其用做行政大厦和这里的智能控制核心。” 计铭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其实还想问问，开发这种强人工智能，会不会出现反叛的危险。 但鉴于他本身就在这间‘玛丽’控制的电梯里，索性闭上了嘴巴。 不过想来集团应该做好了相关的预案和准备，而且目前这位‘玛丽’还仅仅应用在两处建筑而已。 “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清脆的声音突然响起，电梯顶部角落的摄像头中随之在计铭身边投射出小女孩的身影。 此时她正一脸认真的盯着计铭，小手背在身后，一副审问犯人的模样。 他们四个都被这瞬间出现的投影吓了一跳。 计铭反应过来后，疑惑道：“我什么都没想啊。” 从那天第一次进行政大厦，他就知道这个人工智能具备很高的沟通能力，所以就在回神后正常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然而，玛丽的虚影像是小大人一样缓缓摇头，又皱了皱小脸。 “不对，关于微表情的算法，爸爸说已经很完善了。 你刚才的神情和动作，就是一种怀疑和不安的表现。 根据资料库对其它已知样本的分析参照，你有84.275%的概率是在恐惧……” 说道后面几句，玛丽的声音愈发委屈，甚至最后还带上了一丝哭腔。 “除了爸爸以外，你们都害怕我、讨厌我！” 说完，她的身影一片模糊，随即消失不见。 计铭看着那消散的光束有些发愣，集团培养的人工智能，看起来具备很高的情感啊。 上次玛丽消失不见，好像就是因为蓝雨菲说了她一句。 而这次，是因为自己不经意表现出的忌惮情绪，刺激到了她那颗幼小的心灵？ “别管她了，走吧。” 电梯在玛丽出现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四楼。 计铭回过神来，见蓝雨菲还是那副淡然模样，便也没说什么。 几人跟着她在走廊里前进一会儿，便进了间摆满仪器的实验室。 有些意外的是，江永前此时也在这里。 他站在某个仪器的显示屏前，与身旁的几位研究员说着什么。 见蓝雨菲带着他们进来，便迎了上来。 “江主任，准备怎么样了？” “已经调试的差不多了，蓝科长。” 蓝雨菲找了张椅子坐下，道：“那就开始吧。” 江永前扭头看着计铭四人。 “你们谁先来？” 四人面面相觑。 计铭皱眉问道：“江主任，这是要我们做什么？” “蓝科长，您没告诉他们？” 计铭几人的眼神投向蓝雨菲。 这时周苗苗正好走了进来。 她在门外听到了江永前的话，于是便向计铭他们问道：“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安全部在成功制造出你们几个人工异能者后就那么放心吧？” “周秘书，您这什么意思？”彭明远满脸疑惑。 姚永锋第一个反应过来，神情有些凝重。 “意思就是咱们身体里有东西。” “东西？身体里？” 彭明远还是摸不着头脑。 荒野人对于集团这种势力所掌握的科技水平完全不了解，也不知道灾变前的时代里，人类科技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很多事情，先天就缺乏那一点眼界。 田雨的目光则看向了计铭，他很好奇这个人怎么想。 计铭能怎么想，他又不是没看过类似的科幻片。 电影里，白大褂们每次在进行生化实验的同时，至少都会在实验体身上装个定位器吧。 而在现实里，以集团继承自灾变前那个第五次科技革命时代的技术水平，弄出类似的东西根本不值得意外。 他对彭明远和田雨说道：“安全部在转化试验进行的时候，应该趁咱们昏迷期间把什么东西植入了你我体内。 这东西，估计能轻松要了咱们的命！” “没错。”周苗苗打了个响指，从研究员手里接过一部平板电脑，将上面的图像展示给四人。 那上面是个芯片状物体的3d模型，看起来似乎不大。 “ssn-3型植入式毒素芯片，灾变前科技。 曾用于联邦监狱犯人的看押和监管，拥有精确定位能力，还在里面装了浓度极高的混合毒素，具备遥控和自主两种引爆模式。 同时，特殊的制造材料，保证了其不被绝大多数医疗和探测仪器所发现，更不会让人体产生任何排异反应，隐蔽性极强。” 植入式毒素芯片？！ 几人脸色瞬间一变。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们体内有这东西的？” 姚永锋指了指平板上显示的模型，神色很是难看。 本以为只是些定位监听之类的玩意，结果却是能要人命！ 他在安全部里都没听说过这东西，猛叔也从没提起过类似的事情。 周苗苗得意笑了笑：“七年前，赵长风曾带领其麾下的异能者小队与星环城的人合作探索了一座城市遗址，而且专门光顾了那里的联邦监狱。 这件事他办的很隐秘，回来的报告上也只字未提，但却仍然被秘书处发现了蛛丝马迹。 经过我们的研判，最后确定了他必然是奔着ssn-3去的，并以此推断他一定会用在你们身上。” “那还等什么，赶紧给我们取出来啊！”彭明远焦急道。 钱天和手里有这东西的遥控，又马上会知道他们三个昨夜上楼的事情，那岂不是要玩完！ 计铭听完之后表情还算冷静，他沉声道：“刘然他们估计会有跟钱天和的联络手段。” “他们确实有，但不用太着急这点。” 江永前这时开口了。 “这间实验室做过顶级的屏蔽处理，遥控信号根本进不来。 而ssn-3芯片的处理逻辑中，有避免误触发的机制，当信号丢失超过六个小时以后，才会自动释放神经与血液循环毒素，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计铭道：“那假设从我们进入这间实验室开始，钱天和就一直不停的发射激活信号……” “那我们就只有这六个小时。” 蓝雨菲走到他们面前，道：“一切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所以从现在起，直到ssn-3被从你们体内找到和取出，你们绝对不能离开这里。” “等等，找到是什么意思？”计铭惊道。 周苗苗视线有些飘忽，小声道：“意思就是，我们还无法确定它被安装在你们身体的哪里，由于ssn-3是当年最新型号，其使用毒素而不是炸药致死，所以藏在你们身体哪里都有可能。” 彭明远颤声道：“那……那你们能找到的对吧。” 江永前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以研究者特有的严谨做出了回答。 “我们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