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真实游戏》 第一章 入道 “……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 “……道之出言，淡乎其无味；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用之不足既……” “……道之为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兮，其中有象……” 大殿中，法相庄严，灯烛煌煌，一片寂静。 一个白衣胜雪慈眉善目的老道人坐于上首，缓缓开口，那声音不大，却能覆盖全场。 数十青袍道士席地而坐，认真聆听。 铛！！！ 就在这时，洪钟乍响，余韵不绝。 那声音如同数人一同念诵高深经文，令人神清气明，通体舒泰。 众弟子纷纷侧目，目光齐刷刷落到前方的剑眉道人身上。 在所有人眼中，这位师兄宝相端庄，气息浑然天成，宛若与天地混为一体。 “啊这......这是......” 有人忍不住惊讶开口。 “入道了！？无相师兄入道了！” 上首的老道人也停止了讲道，轻抚白须，面露欣慰之色。 “此乃大道洪音，尔等速速闭目感悟，切莫错过此等良机！” 众弟子纷纷应和称是，阖目感悟。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在那最边角不起眼的坐席上，一个唇红齿白的少年如坐针毡般偷偷摸摸地抬过头，瞧了瞧前面入道的剑眉道人，又瞧了瞧上首的老道人，满脸的纠结。 什么情况？ 这就是入道？ 远远瞧着那前面无相自后脑延展出来粘腻的血肉和蠕动腥臭的触手，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当这一幕出现在眼前，方立仍然觉得头皮发麻。 偏偏其他师兄对这种恐怖场景视而不见。 最要命的是眼前不断刷新的半透明字体。 “系统提示：遭遇大道洪音，入道+1％，寿元-1年，当前寿元26年” “系统提示：遭遇大道洪音，入道+1％，寿元-1年，当前寿元25年” “系统提示：遭遇大道洪音，入道+1％，寿元-1年，当前寿元24年” 那不断跳动的字幕如一根根细针般，深深刺入了方立的眼底。 本来寿元就不多，眼下正在飞快跌落，让方立的心忍不住悬了起来。 幸而，这场入道引起的“大道洪音”持续得并不久，随着洪音消失，眼前不断刷新的字幕终于停滞了下来。 随着那位无相师兄悠悠转醒，众师兄弟纷纷起身祝贺。 方立却如同从梦魇中醒来，满头大汗地长舒了一口气，第一时间打开了个人面板。 —— 姓名：方立 状态：入道35％ 等级：1 种族：人族 职业：无 寿元：7年 生命值：100/100 属性：力量5敏捷5精神5耐力5 技能：【劈斩lv1（0/10）】 —— 只剩七年的寿元了！ 若是期间再遇到哪位师兄入道，自己这条小命可就赔进去了。 方立脸色变幻，时而咬牙切齿，时而一脸纠结。 作为资深玩家，寿元归零的后果，他再清楚不过了。 这已经单纯不是一个游戏。 他不再是操纵可以无限重生的虚拟人物。 而是以一个会疼会死的血肉之躯来亲自体验这恐怖困难的《异仙》剧情。 …… 《异仙》，前世某厂商呕心沥血的沉浸式元宇宙古装仙侠游戏。 还在内测时，就受到了各路狗吹的追捧，什么“重塑仙侠之光”“国产良心之作”比比皆是。 可等到真正开服的当日，超高的游戏难度和近乎逆天的策划脑洞无限度刷新了玩家的三观，让这款开服即巅峰的游戏如流星般迅速衰落下来。 玩家们纷纷退游。 游戏磕磕碰碰坚持了三年多，见毫无经济收益，甚至还要往里面赔服务器费用，厂商便直接将这款游戏腰斩了。 而作为为数不多《异仙》骨灰级玩家的方立，正在游戏关服中缅怀青春，却在游戏关服的最后一刻，被一团白光包围。 然后一觉醒来，他就出现在这个叫做“水月观”的道场。 便宜师尊唤名“水月上人”，方立仔细回忆，都没想到《异仙》中有这么一号人。 不过仔细想想，这一年，天冲五年，血兆未出，荧惑未乱，天尊山高悬于极北，如一方柱石镇压天下，《异仙》的主剧情线还未展开。 这位便宜师傅许是个不起眼的小野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某个大佬顺手补了刀。 ------------------------------------- “无明师弟！” 一道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方立转身望去，竟是方才入道的无相道人。 不知何时，他已经驱散了道贺的师兄弟，来到了方立身后。 “无相师兄，恭贺师兄入道！” 方立起身恭敬作辑，目光下意识望向无相脑后。 一片寥寥，哪有方才触手乱舞的模样？ “师弟天资聪颖，来日也可入道，何须恭贺？” 无相回了个道辑，微笑道：“师弟前几日借去的《法龙严华天尊说》可抄录好了？师兄我也是急着用的。” “昨日便是抄好了的，正想着这几日送还师兄。” 方立连忙道：“如果师兄急着要，师弟现在便去取。” “叨扰师弟了，师兄我还是与师弟一同去取吧。” ...... “师弟今日听道，可有甚感悟？” “不过尔尔，离入道可远着哩。” “师弟刚入门不久，切勿操之过急。以师弟的资质，来日入道是迟早的事情。”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极为融洽。 “无相师兄！” 远处响起了一道声音，一位中年道士小跑过来。 “何事？” 无相转过身，望向来者，眉头微皱。 方立不经意间在无相身后瞥了一眼，身子陡然一僵。 无相的头发整齐盘成发髻，此前无相一直面对方立，他没有注意到，眼下背对方立，仔细一瞧，顿觉那被头发裹住的脑后有些古怪。 再细细打量，这才发现那竟是一张人脸。 高高隆起的是鼻子，抿成一条缝的是嘴巴，还有那如睡着般阖起的双目。 只是瞧着，便给人一股毛骨悚然的渗人之感。 方立微微眯起眼睛，心中诧异。 这般模样，难道方才师兄们没有发现么？ 第二章 【武师】 刚来的中年道人做了个道稽，说道：“听闻无相师兄今日入道，可喜可贺。” “入道而已，你我皆有机缘。”无相摆了摆手，看到中年道人面色踌躇，缓声问道：“可有甚事？” “师兄将随侍师尊，师弟本不该叨扰……” 中年道人略一犹豫，终于说道：“外面的那位居士还是未曾离去，眼看大雪将至，若是那位施主再不离去，恐怕就下不了山了。” 无相微微皱眉，苦笑道：“师尊已经看过那位居士，既然毫无仙缘，自然不可收入门下，我等又岂能越俎代庖？” “那也不能让他冻死在咱们道观门口吧？” 无相沉吟片刻，只好吩咐下去。 “这般吧，你让厨房的师弟准备些吃食给他，跟他说清原委，若是还是不愿离去，就是死在门口，也与我等无关了。” 中年道人只好称是离去。 无相一转身，看着方立正呆呆地望着自己，诧异唤道：“师弟？” 方立当即回过神来，眼中异色一闪而过。 “师兄，观外是有人想要拜师？” “一介俗人罢了，自从师尊的声名传开，总有人来此拜师求仙。” “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殊为不易啊。” 无相神色淡然，道：“世间诡异妖邪众多，众生艰难，虽然历经千难万险来到观门前，可若没有被师尊看中，我等做弟子的也是爱莫能助。” 方立默然，话音一转，好似无意间提及，“对了师兄，既然你已入道，什么时候去后山随侍师尊？” “此前师尊传音与我，回去收拾一下便要启程前往后山。” “那便恭喜师兄了。” 无相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由衷的笑容，一脸唏嘘。 “师兄我蹉跎半生，临到半途幸得师尊看中，这才有了仙缘......一朝入道，夕可死矣......此事还得多谢师弟前些时日的入道丹。” 仙缘么？ 方立眼神微闪，连忙拱手道：“也是无相师兄勤勉，无明刚刚入门，入道丹用了也是浪费，不如赠与无相师兄了。” 无相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很快，二人便到了方立的住处。 方立从屋里取来经文，交还无相。 无相临走前从怀中取出了几本册子，交给方立，道：“上次听闻师弟对武学有些兴趣，师兄我身无长处，倒是曾经在江湖上闯荡些时日，这几本武学典籍便赠予师弟了。” 方立神色一喜，连忙道谢。 无相确是神色一肃，劝诫道：“师弟也需谨记，切勿玩物丧志，我等既已拜入仙门，这等凡俗不堪入目，早日入道方为大事，切莫因小失大。” “师兄我便先行一步，且在后山等师弟前来一聚！” ------------------------------------- 瞧着无相消失在转角处，方立脸上的笑容迅速收敛，回到自己房间，坐在书桌前。 翻开无相留下的武学典籍，仔细看了一会儿，眼前突然跳出了一条信息。 “系统提示：恭喜你学会了《木燃刀法》” 脑海迅速浮现有关《木燃刀法》的诸多感悟。 “原来还能学技能书！？” 方立神色微愕，旋即迅速将剩下两本典籍都仔细读了一遍。 “系统提示：恭喜你学会了《拂柳步》” “系统提示：恭喜你学会了《婆娑心法》” “系统提示：恭喜你解锁【内力】。” 滴！ 面板突然跳出个小框。 “你已触发职业前置，是否选定职业——【武师】？” 是！ “系统提示：你已就职【武师】。” “系统提示：入道-10%，力量+5，敏捷+2，精神+1，生命值+100，内力+1，寿元+5年。” “系统提示：你已领悟武师天赋【越战越勇】。” 随着提示跳动，一股热流自心脏深处流出，迅速流转全身。 这一刻，方立明显感觉到体魄的壮大。 他转移目光，重新落到了个人面板上。 —— 姓名：方立 状态：入道25% 等级：1 种族：人族 职业：武师 寿元：12年 生命值：200/200 内力：1/1 属性：力量10敏捷7精神5耐力5 天赋：越战越勇 技能点：0 心法：【婆娑心法lv1（1/10）】 技能： 【劈斩lv1（0/10）】 【木燃刀法lv1（0/10）】 【拂柳步lv1（0/10）】 【越战越勇】：战斗中持续恢复生命值，战斗时间越长，生命值恢复越多。 ——— 成了？ 感受着丹田的那一缕无形气感，方立脸上转而浮现一缕欣喜。 成功转职【武师】，实力有所提高，小命算是有了一定程度上的保障。 【武师】虽然是《异仙》中比较大众的职业，可也是《异仙》中为数不多比较正常的职业。 至于修仙什么的...... 呵呵。 要知道这可是《异仙》！ 傻子才会去修仙！ 方立从床底抽出柴刀，按照记忆中的信息，开始练习起了【木燃刀法】。 一把柴刀在他手上从开始的生涩逐渐像模像样，最后挥舞得虎虎生风。 一遍、两遍、三遍......一直施展到第七遍时，他终于气喘吁吁地放下了刀。 他眯着眼睛瞧着个人面板，心念微动。 “木燃刀法的熟练度没有改变没有提升，按照游戏的尿性，技能选项只有和野怪对战，或者用技能点提升，看来哪怕穿越了，也是这样。” 既然如此...... 他盘膝坐下，默默运转【婆娑心法】。 随着心法运转，丹田处的那缕无形气感逐渐在他体内流转起来，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眼前终于跳出了系统提示。 “系统提示：天道酬勤，【婆娑心法】熟练度有所提升，内力+1！” 心法则与技能不同，日常修炼亦可提升。 只是不知技能点是否可以提升心法等级。 速度算不上快，但只要努力修炼，就能不停地提升实力。 方立很是满意，继续运转【婆娑心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方立终于睁开了眼睛。 “系统提示：天道酬勤，你有所感悟，【婆娑心法】等级提升，当前为lv2，内力+2！” 往个人面板瞧了一眼。 内力：13/13 实力的提升远比他想象得快。 这也是【武师】这个职业的优势。 不过...... 方立转目望向黑沉的门外，饥肠辘辘的肚子适当地发出了声音。 一日枯坐，未食一口米面。 他饿了。 第三章 夜半诡异 夜半时分，黑夜静谧。 整个道观都陷入沉沉熟睡之中。 万籁寂静。 “嘎吱！” 方立举着油灯，从房间里悄声走了出来。 深夜的道观黑洞洞一片，幸而方立知晓厨房的方位，摸黑朝着厨房缓缓走去。 “过于沉迷心法修炼，耽误了晚食的时辰，偏偏无相师兄进了后山，所以今晚也没人提醒我吃饭......以后还得注意了。” 到了厨房，四处摸索了一会儿，很快就寻出了两个冰冷的馒头。 囫囵吃了两口，勉强填饱肚子，方立正要回到自己房间继续修炼。 然而倏然间，他停下了脚步。 他侧耳倾听了片刻，微微蹙眉。 “呼呼......呼......” 什么声音？ “有人靠近？” “是哪位师兄么？” “不对！” “声音不对！这声音......” “不大像人！” “不是人，是什么？” “那东西在靠近！？” “不管了！先躲起来！” 他脸色猛地一变，吹灭了灯烛，周身瞬间被黑暗吞噬。 他掀开米缸，蜷身其中，再重新盖上缸盖。 渐渐地，他听到那“呼呼”的声音越来越近，直至最后，那声音就是已经近在咫尺。 “饿！好饿！” 外面那物粗着嗓子，声音含糊不清。 不知为何，那声音却给方立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这声音出自何人。 那物稀里哗啦地翻动着厨房，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方立缓缓抬动缸盖，支起一条缝隙，借着深夜微弱的月光，只看见一道背对着自己站在锅灶前的人影。 人？ 是哪位师兄么？ 方立顺着心头刚舒了一口气，那人影忽然转过身来，望向柜子里挂着的一块猪肉。 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看到那人面容的一瞬间，方立心头猛地一震。 那哪是一个人的脑袋？ 五官悉数消失，只有一张足足胯至两耳部位的嘴巴留在上面。 虽然没有眼睛，可那人依旧“望着”柜子里的猪肉，嘴巴微微咧起，露出一排排尖利的牙齿，涎水顺着嘴角不停滴落。 只见他猛地伸出手，撞破木柜，抓起猪肉大口啃噬着。 是诡异！！ 水月观里进了诡异！ 方立的眼神瞬间凌厉。 据无相师兄所说，水月上人在观中施了法，再加观中进出颇严，诡异入不了水月观。 穿越过来几日，方立也确实没见过诡异闯入水月观。 可是眼前这个诡异呢？ 他又是如何进来的？ 望着眼前侧对着自己大口朵颐的诡异，方立眼神闪烁，略一犹豫，最终放下了缸盖，继续躲藏起来。 许久，方立这才听见外面没了动静。 是走了么？ 他微微支起缸盖，眼前一片寂静。 哪儿还有刚刚那诡异的身影？ 方立心头长舒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恶臭伴随着热气吹入脸庞。 热气？ 他的脸色瞬间僵硬。 目光缓缓转了过去。 只见一张大嘴紧贴在米缸旁，沾着肉丝的利齿尖牙无声地咀嚼着，那种感觉，就好似一只眼睛在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嗡！ 方立脑门一炸。 几乎瞬间，那张嘴猛地张大，完全跨越了物理的程度，变得无比巨大，朝着他当头吞下。 方立当即清醒过来，猛地翻身而起，堪堪躲过了这一记啃咬。 再回望过去，那诡异嘴中吐出猩红的舌头，如触手般舔舐着嘴唇，含糊不清的残忍声音随之传来。 “饿！好饿！” “吃......吃了他！！” 方立微微眯起眼睛，目光四处巡梭，好像在找寻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那诡异突然闪身逼近，身形快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方立匆忙间只能慌忙躲闪。 借助厨房里的逼仄环境，狼狈躲闪几遭，就地一滚，起身之时，手上多了一把菜刀。 握持菜刀，相关信息在眼前涌现。 “系统提示：你获得物品【锋利菜刀】。” “【锋利菜刀】：锋锐+1，力量+2。” 还未细细查看，忽然他后背一紧。 一股冷风打在背上。 方立神色微变，提着菜刀就是一记横斩。 这一刀又快又狠，仿佛演练了无数遍一般。 视线昏暗，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只瞧着一团黑影狠狠砸来，菜刀狠狠砍下，便将那黑影狠狠劈开。 “-22！” 眼前跳动伤害数值。 砰！ 黑影斩落在地，仍在不断翻滚蠕动着。 借着月光，方立仔细一瞧，竟是一节足足有小臂粗的血肉触手。 触手？ 他猛地望向那只大嘴诡异，脸色骤变。 只见那原本如人般的躯体仿佛橡皮泥般舒展开来，无数血肉触手从身体各处延展出来。 如果说此前还有个“人”的外形，但现在，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吃！吃！” 庞大的嘴巴一张一合，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哑声响。 几乎同时，三道触手如箭般飞射而出，朝着方立直刺而去。 便在这些触手行动的瞬间，方立的身体已经本能做出了反应。 脚下灵巧躲闪挪移，勉力躲开两道触手，直面那根朝着面门刺来的触手，同时挥起菜刀。 咻！ 刀光一闪，触手断肢斩断落地。 “就是现在！” 几是同时，方立眼神一闪，脚下拂柳步全力迈出，身形如箭矢般飞射而出，菜刀迅速挥斩，将迎面袭来的触手悉数斩断。 一鼓作气，迎上诡异。 双手合握，肌肉遒劲鼓起，丹田的内力也被同时调动起来，悉数涌入双臂，举起菜刀，刀刃从上往下斜斩而下。 木燃刀法！ 刀光一闪，那只诡异甚至来不及躲闪，便被菜刀狠狠砍中了脖子。 扑哧！ 刀锋砍入肉中的钝感传入手臂。 下一刻—— -342！ 噗嗤！ 怪异脑袋应声落地。 原本不断蠕动的触手断肢齐齐发出一声尖啸，旋即便没了任何动静。 方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的体力近乎耗尽，双臂酸软无力，就连握刀都有些发颤。 然而下一刻，眼前突然跳出的系统提示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系统提示：恭喜你斩杀了【无相（lv1）】！技能点+20】 “系统提示：恭喜你升级了！你的属性获得了提升！力量+2，敏捷+2，精神+2，耐力+2！” “系统提示：经历一场战斗，你有所感悟，《木燃刀法》等级提升，当前为lv2！力量+2！” “系统提示：经历一场战斗，你有所感悟，《拂柳步》等级提升，当前为lv2！敏捷+2！” 第四章 分析 谁？ 无相？ 方立翻动着眼前的半透明字体，确认自己没有看错。 无相师兄不是进后山随侍那个便宜师傅了么？ 怎么会在这里？ 等等！ 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遍地的残肢，脸色微微一变。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 放下菜刀，他赶紧提起油灯，拔腿朝着远方跑去。 厨房中，一片静默，只有那残肢逐渐冰冷下来。 ------------------------------------- 哒哒！ 在方立离开小半刻后，脚步声轻轻响起。 烛光映照而入，两道身影出现在厨房前。 “死了啊？” 其中一个长着桃花眼的男人轻轻扫过遍地残骸，声音冰冷。 “是凡俗武学。” 另一人仔细查探一番，目光落到了那菜刀上，神色平淡。“应是临时起意。” “外院那些崽子中有人通晓武学？” “据我所知，观中确实有三人曾是江湖中人，需要我调查一下么？” “这具“丹料”的武学造诣不低，否则也不会逃出丹牢。虽已成型，但不知这“丹料”是否泄密......查一下吧，此番丹牢失守，看守丹牢的师弟已被上人泄怒，做了“魂火”，既然我等接手此事，便绝不能再出了岔子。” “是！” 桃花眼拾起一小块残肢，颤巍巍，徐徐送往嘴边。 咕—— 甚至没有任何咀嚼的动作，他径直将这小块残肢吞入肚腹，眯着眼睛感受着体内的变化。 另一人面无表情地瞧着，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不错的丹料，幸而已经成型，虽神魂已散，但尸身尚可一用。” “且先收起来吧！” ------------------------------------- 一路小心翼翼回到自己房间，直至将门掩上，方立终于靠着门瘫坐了下来。 方才与诡异的战斗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气力，一路上提心吊胆，强撑着回到房间，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疲倦从身体各处涌了上来。 然而这并不影响方立思考，他面色阴沉，紧皱眉头，细细思索着。 如果说那个诡异真的是无相师兄……他不是去后山随侍水月上人了么？又怎么会出现在厨房？ 看来后山有些意想不到的大秘！ 后山那些人自然不会让一个诡异在观中乱跑，今夜也就是遇到了自己，若是遇见了其他不通武艺的师兄，恐怕就落了无相口腹。 这样想来，无相师兄八成是从后山逃出来的。 只是今夜斩杀了无相化作的诡异，定然会被人察觉，最近几日要小心了。 至于后山…… 方立甩了脑袋。 想那么多作甚？ 努力修炼，提高实力，趁早离开水月观才是要紧事！ ———————— 房内， 方立盘膝坐在床铺上。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 眼前一闪，系统页面跃然而上。 姓名：方立 状态：入道25% 等级：4 种族：人族 职业：武师 寿元：12年 生命值：300/300 内力：30/30 属性：力量18敏捷13精神11耐力11 天赋：越战越勇 心法：【婆娑心法lv2（25/50）】 技能点：50 技能： 【木燃刀法lv2（10/30）】 【拂柳步lv2（10/30）】 连续几日的苦修，内力终于拔高到了30。 至于效果…… 方立站起身，猛地抓紧柴刀，内力自丹田调出，流入右臂，然后汇入右掌。 柴刀狠狠劈下。 嗤！ 刀刃划破空气，发出如撕纸般的破音。 刀至中途，却又戛然而止，生生停在半空。 只留劲风扫过灰尘。 方立心神微动，瞥了眼面板。 内力：20/30 “果然如此。” 早在那晚刀斩无相，他便察觉到了。 几日苦修，更是坐实了他的推测。 催动内力全力挥斩一次需耗费10内力。 当时的自己内力薄弱，全力斩击之下，内力瞬间耗尽。 而现在，内力达到30之数，如那般的刀术，他可以全力施展三次。 方立将柴刀藏入床底，推门而去。 几位师兄弟入道颇有进展，正坐在院子里的小亭子下高谈阔论。 相较之下，方立就显得有些离群了。 他则看了看天色，来到了厨房。 一位师兄正在准备晚食，瞧见方立，顿时笑道。 “无明师弟今儿来得挺早啊？” “闲来也是无事，无单师兄，今日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方立卷起袖管，四处张望了下。 “外面墙角有一批柴火，你给帮忙劈了吧。” 滴！ “系统提示：触发任务！” “任务：请帮助无单劈柴！” “任务奖励：经验+20，技能点+10。” 看到眼前突然浮现的系统提示，方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自那夜与无相一战后，方立本以为后山的师兄们会内外搜查一番，却不想无相的尸体当夜便被清扫干净，以至于主掌厨房的无单都没有发现厨房有什么异样。 而整个水月观上下，一切便如往常，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一般。 几经犹豫，他寻个由头来厨房查探究竟，却不想偶然触发了无单的任务…… 要知道，水月观被水月上人施了法，诡异入不了观，为防止一些特殊诡异混入观中，弟子们也不允许主动出观。 对于寻常弟子来说，这自然是谢天谢地的好事，毕竟在观中不用整日提心吊胆。 可对于方立来说，确是要命得紧。 接触不到诡异，便杀不得诡异，没有经验入账，等级也就升不上去。 更何谈逃出水月观？ 那晚无相的闯入只是意外，总不可能每日都发生那种事情。 如此一来，在厨房这边完成任务所得到的经验和技能点就变得弥足珍贵了。 最重要的是，无单发布的任务每日都可以触发一次。 也就相当于每日任务。 方立从一旁抄起柴刀，满头大汗地将木柴劈好，确认眼前出现任务完成的系统提示，便向厨房里忙活的无单告辞离去。 却不想临走前被无单喊住了。 “无明师弟你且等等！” 无单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瞥了眼悉数劈好的木柴，笑道：“观里的木柴不多了，明日你有空可否帮我出观砍些木柴回来？” “自然，也不会让你白忙活。” “回头我和库管的无悦师兄道一声，帮我砍一个月的柴，我让他多给你支取一颗“入道丹”。” “多一颗“入道丹”？” 方立眼睛一亮，毫不犹豫答应下来：“自然可以。” 旋即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皱，有些犹豫：“只是观外有诡异，如果我出去砍柴……” “放心便是。” 无单哈哈大笑：“自然不会让你去送死！师尊留得有护身符，只要护身符贴身带着，诡异便无法近身。” “等晚些，我把护身符给你送来，明日你带着护身符去砍柴就是了，保你无事！” 第五章 出观砍柴 待得方立离去。 桃花眼从墙后走了出来。 他遥遥望着方立离去消失的方向，沉吟道：“便是此人？” “此人前几日便来厨房帮工，来得蹊跷，虽未对那晚之事有过任何询问，可我有八成把握那晚便是此人。” 无单在锅灶前忙活着晚食，头都不抬。 “此人是谁？” “道号无明，是前些时日刚刚被师尊引入外门的......说起来，师尊那时对他好像还颇为看中。” “可会武艺？” “只听说他对武学之事颇为热衷，至于是否会武艺......尚不可知，可也放心，此番我自有筹谋，是与不是，明日一试便知。” 桃花眼收敛目光，神色平淡。 “再好不过。” ...... 太阳落山了。 晚霞尚在天边燃烧着，放眼望去远处的群山，似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正朝着黑色过渡。 用过晚食，方立回到了住处。 坐在床榻上，他从腰间取出无单交给自己的“护身符”。 这是一个模样普普通通的护身符，做工粗糙，上面歪歪扭扭地绣着“水月”二字。 “【水月观护符】：以诡异灰烬为材的护身符，水月观特殊秘法制作，可震慑15级以下诡异。” 可以震慑15级以下的诡异？ 那岂不是说明，有了这个护符，自己就可以下山了？ 方立盯着手中的护符，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不知为何，他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 太顺了。 实在是太顺了。 简直可以说是瞌睡了来送枕头。 当初《异仙》导致的大波玩家退游并非不无道理，无数玩家曾经天真地以为机会落到眼前，可到最终，成功抓住机会的往往只有寥寥数人罢了。 而作为骨灰玩家的方立始终相信，机会不可能平白落到自己面前。 除非，那不是机会，而是猎人狩猎的饵料。 便是实实在在的机会，他也不会后悔。 仔细思考着近几日的行径，难不成自己的试探被后山之人发现了？ 念及此处，方立心头一凉。 哪怕这几日一再小心，不去探寻任何有关那晚的事情，可自己终究还是引起了有心人的关注。 如果真是他所想那般，恐怕此举，便是试探。 试探什么？ 武艺？ 可水月观中并不禁武。 据方立所知，有两位师兄还保持着每日晨起打拳的习惯。 那便唯有一种可能。 方立轻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 试探自己会不会逃跑！ 那些人怀疑自己知道后山真相，站在普通人的角落，自然是伺机逃走，眼前这有了护符，便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可若真是如此做了，便正中有心人的下怀，后果不堪设想。 方立眼神闪动，心头逐渐有了定计。 ...... 翌日，天还未亮时，方立便负着柴刀，扛着扁担出了观。 因为无单昨日打了招呼，守门的师兄随意检查了一番便放了行。 水月观所在的山头唤做蛇头山，虽然算不上雄伟，但却地形复杂，山头极多，有流泉飞瀑，也有乱石山林。 只是眼下寒冬将至，万物肃杀，草木凋零，显得整座山不免有些凄凉之感。 方立进了树林，寻了棵枯树，便吭哧吭哧地开始砍树。 在他忙活得满头大汗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两道身影从远方的树后闪了出来，遥遥注视着自己。 “这小子竟真在砍树？” 无单颇为诧异。 桃花眼则一脸玩味地瞧着方立，眼神闪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看来，此人定然是不知那事的，看来是我看走了眼......我们回去吧。” 无单摇摇头，便欲离去，却被桃花眼不紧不慢的一句话喊停了脚步。 “怎可如此囫囵？” “无言师弟的下场，难道你忘了么？” 提及无言，无单仿佛想起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闪过一抹惧意，低声问道：“你待如何？” “既然已经试探了一番，倒不如再试一次。” 桃花眼轻笑一声，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瓷瓶，小塞拔下，一道淡紫色的烟气从瓶中缓缓溢出。 瓶中似有着无尽的烟气，桃花眼便任由烟气溢出，作侧耳倾听状，片刻功夫，他好似听到了什么，不紧不慢地将瓷瓶又重新盖上。 “师兄这是......” 无单看着那逐渐逸散开来的烟气，面露困惑，欲言又止。 桃花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似有所感地望向远处密林。 无单顺着桃花眼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密林中不知何时竟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 不！ 不是人！ 几乎瞬间，无单便察觉到了异常，脸色猛地一变。 是诡异！ 那人面朝密林深处，背对着外面，一动不动地伫立在那里。 而在那人的周边，竟是有着一层逐渐延展开来令人心生恐惧的黑暗。 这种气息......是二阶诡异！ 这疯子究竟想干什么！？ 竟然招来如此恐怖的诡异！ 无单下意识望向桃花眼，后者却全然不顾，只是眯着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方立。 ...... 几乎是诡异出现的瞬间，方立便当即察觉到了。 那种汗毛乍立的惊悚感如同一阵森冷的寒风，由尾椎骨直窜脑门，如凉水泼面般冰冷。 他停止挥舞柴刀，转过身，遥遥望着远处的恐怖人影，心头猛地一沉。 这种背影！ 错不了！ 【吊尸诡】！ 【水月观护符】虽然可以震慑15级以下的存在，可【吊尸诡】恰恰是15级的存在！ 以方立当即等级来说，近乎无解的存在！ 该死！ 新手村怎么还会出现高级怪！？ 方立紧握柴刀，面色阴沉，心思急转。 第一次出观就遇到这种事情，我的运气也太差了！ 不！ 不可能这么凑巧！ 是后山的人做的么？ 他们想我死？ 不对不对！ 方立眼神闪动，很快便有了定计。 他死死盯着那只诡异，脚下缓缓往后退去。 一步、两步、三步......他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他的后背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哪怕透着冬衣，都能感觉到那股从背后那物传来的极端森冷。 好似贴着冰块一般。 这种感觉......方立的心越来越沉。 他瞥向那处密林，不过是失神的瞬间，【吊尸诡】已经消失。 自然不可能跑了。 但方立知晓在哪里。 第六章 【初级听风】 隐约间，他好似嗅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 一丝冷汗从额头沁出。 方立捏紧柴刀，忽然间转身便是一记横斩。 这一刀又快又狠，亦是穷尽了他所有的气力。 迅疾之际，他甚至都没有看清身后之物，手上柴刀便劈到了那物身上。 几是瞬间，柴刀如劈在了硬石上一般，巨大的反震力侵袭而上，震得他险些没握住刀柄。 方立咬紧牙关，没有任何迟疑，脚下一屈，猛地用力一蹬，全力施展拂柳步，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然而刚刚踏出两步，他的瞳孔猛地一缩，正欲逃离的身躯陡然凝滞。 他脚下一错，好似被人迎面狠狠打了一拳，一屁股坐在地上，嘴里发出嚯嚯的声响。 他的脸色迅速憋得通红，又转而变成了酱紫之色。 他拼命地抓向脖子，好像想要从脖子上拉扯出什么。 然而那脖颈上，什么都没有。 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咽喉，那种瞬间出现的窒息感让他脸上浮现了一丝绝望。 要死了吗？ 意识模糊之际，他好像看到了一双踮着脚尖的脚。 …… “师弟！师弟！？” 耳边传来了呼唤声。 “唔。” 方立幽幽转醒，顿觉喉咙火辣辣的疼，声音好似破风箱一般，沙哑难听。 “这位……师兄？” 方立微微睁眼，看着眼前这个长着桃花眼的男人。 他从未见过此人，但此人身着道袍，显然也是水月观之人。 是后山之人？ 终于现身了么？ “师弟！你怎么会躺在这里？” “出了什么事情？” 桃花眼一脸关切。 “诡异！诡异！” 方立忽然间想到了什么，猛地直起了腰，无比慌张地望向身边各处。 然而哪儿还有那只【吊尸诡】的身影？ “师弟放心，方才我已经检查过了，这里很安全！”桃花眼低声安抚着。 方立脸上挂着恐惧，目光又落到桃花眼身上，眼神逐渐变化，警惕地盯着桃花眼。 “你也是水月观弟子？” “为什么我没见过你？” “师弟是入门不久的新弟子吧？” 桃花眼笑道：“我是早些时日便入门的弟子，道号无月，现如今于后山随侍师尊。” “后山的师兄？” 方立整个人好似都呆住了。 他嘴唇干涩，低声道：“后山的师兄不是不能出后山吗？师兄这是……” “自然是水月观出了事情。” 桃花眼笑吟吟道：“前几日，有一只诡异偷入观中，幸而未曾伤人，便被人斩杀。” “因此，师尊震怒，命我前往观中，调查事情始末，修缮阻诡阵法。” “这不，正准备巡山探个究竟……便发现了你。” 闻言，方立身子一颤。 “我本来是出观砍柴的，却被一个诡异袭击……” “诡异？我记得出观弟子皆有护符护身，还会有诡异袭击？” 桃花眼好似没有注意到方立的异常，神色严肃道：“山上诡异果然不太对劲。” “既然遭遇了诡异袭击，师弟便抓紧时间回去吧，切莫在外久待！” “那师兄呢？” “我还要探个究竟！” …… 一路径直回到水月观，身上的衣物脏乱破烂和失魂落魄引得外人频频注目，偶尔听得其他师兄们的窃窃私语，方立却仿佛没有看到般，回到自己房间，大门紧锁。 在关门的那一刹那，他脸上的恍惚一扫而空，一双眸子深幽如潭，透露着一种平静和淡然。 哪儿还有方才被吓破胆的模样。 “没有公然承认，但是故意卖的破绽……他一定发现了！” “以前他只有七成把握是我，所以百般试探。”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出手杀了无相的定然是我！” “若不如此，便是甩脱了嫌疑，那人也定然会无休止地调查下去，如此一来，倒不如承认便是。” “只是可惜，暴露了我会武艺的事情。” “然而此举，切记，万不可暴露知悉后山秘事！” “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往往活得比任何人都久一些。” “虽然明知无月会现身，可那只【吊尸诡】会被无月斩杀，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无月的等级，起码有15级……” “只是弟子便有这般等级，不知道水月上人是多少级。” 方立心神微动，翻动着眼前系统提示的页面。 “系统提示：你协助斩杀了【吊尸诡（lv15）】！技能点+80。” “系统提示：恭喜你升级了！你的属性获得了提升！力量+2，敏捷+2，精神+2，耐力+2！” “系统提示：恭喜你升级了！你的属性获得了提升！力量+2，敏捷+2，精神+2，耐力+2！” …… 不愧是15级的诡异，哪怕只是助杀奖励的经验，都足以他提升两个等级。 当然，这也有他等级太低，越级杀怪的成分。 只是这样一来，他就足足有80技能点。 他盘膝坐在床上，感受着下腹的温热内力，心神微动。 “现在我的技能点足足有140点，可以试一试心法！” “《婆娑心法》升级！” 技能点-18！ 下腹的内力猛然暴涨，自行在体内流转循环流转起来。 《婆娑心法》lv3！ “系统提示：恭喜你，《婆娑心法》突破lv3！” “系统提示：恭喜你，解锁心法天赋【初级听风】！” 竟是这个心法天赋？ 方立突然睁开眼睛，脸上划过一抹错愕。 根本无需刻意，便能清晰听见隔壁师兄念诵道经的低语。 他能听见墙角老鼠蹿动的摩挲声。 甚至隐约还能听见桌子里蛀空木质的虫蟊微动。 那种感觉……哪怕一丝一毫的动静，仿佛都能随着风传入他的耳中。 细细聆听了好一会儿，他终于轻吐了一口气。 很实用的天赋。 尤其对于当下，再合适不过。 恐怕正是因为这个【听风】的天赋，无相才能从后山逃出来。 第七章 出山请求 “无单师兄，这砍柴的活计，恐怕我难以胜任了。” 厨房前，方立脸色苍白，将水月观护符送还到无单的面前。 无单脸色很是难看。 昨日很多人都看见了方立狼狈回观的模样，很快就传出了方立遇到了诡异袭击的消息。 水月观本就不大，不过一夜，就已经人尽皆知。 若非一位后山师兄正巧经过，施了援手，恐怕这位新入门的师弟就死在了山里。 无单料到了今日方立会来推诿砍柴的活计，所以一大早便想寻其他师弟出观劈柴。 可是那些师弟们都听说了山中出现了连师尊护符都无法震慑的恐怖诡异，纷纷不愿接这项活计。 要知道，往日这劈柴可以多赚一颗“入道丹”，这可是师弟们趋之若鹜的活计。 可如今竟是成了个寻不到人的狗不理。 无单头疼不已。 总不能自己亲自出门劈柴吧？ 在其他师弟眼中，自己是不过是个迟迟无法入道的废物师兄，就连水月上人都对这位弟子死了心，便任尔由之，因为待得久，所以认识几乎所有师兄，有着几分特殊的权利。 然而这只是表象。 他是一个“羊倌”，总不能为了那一枚“入道丹”，真的出去砍柴吧？ 瞧着方立失魂落魄的模样，无单心中早已把无月骂上了天。 “那泼才做什么不好，偏偏出这么一遭。” “这下好了，吓得没人敢出观了！” “我当时也是糊涂，竟然没有阻止！” 心中这般想着，无单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劝解道：“师弟，我也听说了你的事情。” “说起来，我在观中待了这么多年，像你这种情况，我倒是第一次见。” “你无单师兄我打包票，昨日那只诡异已经被后山师兄斩杀了，后山师兄还仔细巡查了一下，确定道观周边没有恐怖的诡异了，只要你带着护符，肯定安全得很。” 方立眼神空洞，呆呆地望着无单，声音沙哑。 “师兄，前日你也是这般说得。” 无单脸色一滞，旋即神色一板，道：“师弟，你可想好了，这劈柴的活计其他师弟们可是上赶着要接，你若是就这么推了，这一月一枚的入道丹可就没了。” “便是再给一枚，我也是做不了的。修仙不成，倒是把命赔了进去......不值当啊！” 方立眼中适时闪过一缕恐惧。 “这孬种......” 无单气得险些爆出了口。 但考虑到其他师弟也都不愿意出观砍柴。 只好好言相劝，不断打着包票，总算是让这位小师弟紧张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师兄......其实我知道，你也很难做。” 方立神色犹豫，低声道：“其实让我继续做这个活计，也不是不行，师兄必须答应我一个请求。” 无单心头一松。“师弟直言无妨。” “师兄下次去镇子上购置东西，可否一起带上我！？” 方立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此番的本意。 无单负责整个道观的吃穿用度，是唯一允许前往镇子的弟子。 想来，也是水月上人的心腹。 “你要出山？” 无单一脸诧异，看了眼方立，心中不知想些什么，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师兄，难道不行么？” 方立面露希冀，嘟囔道：“这观中未免也太枯燥了些，每日都是念经，我早就想去山下的镇子上玩一遭了，无单师兄放心，我就一直跟在你身边帮忙，不会乱说话，也不会给你闯祸的。” 好似这个说法说服了无单，他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开，终于松了口：“也不是不可以。” “这样吧，十日之后，我会前往镇子，你起个早，便跟我一起去吧。” 成了！ 方立脸色大喜，当即将护符收入怀里，与无单告了辞，走出了厨房。 一路直行，未听到身后有人跟随，乘着四下无人，方立忽然转入了一个无人的巷道。 再一路穿梭过几个无人巷子，终于来到了一棵大树下。 有位师兄早早便在这里等着。 见到方立，这位师兄眼神闪过一抹探寻。 “多谢无畏师兄，那事已经成了！” 方立抱起拳头作辑道谢。 无畏脸上露出欣喜，道：“师弟无需道谢，此举并非助你，而是助我自己。” “师兄，恐怕只有这一次机会，观中门规，一旦入门，便与凡尘家事断了牵挂，切勿因小失大，断了仙途。” “这些道理，师兄我自然是省得的，就这么一次，日后便不会劳烦师弟了。” 无畏从怀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方立，神色慎重。 “烦劳师弟去了镇子上，帮我把这封家书给送出去。” “知道了。” 方立接过书信，并未就此离去，而是问道：“师兄，听闻你在投身仙门之前，曾是江湖上的刀客？” “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怎么说？” 无畏眉头一挑，也不否认。 “想必无畏师兄也有听闻，无明向来喜欢刀剑之流，既然师兄曾是刀客，可否传给师弟两招？” “不过是些大路货色，上不了台面，哪有什么藏私的。” 能够解了心中牵挂，无畏心情大好，当即哈哈大笑道：“无明师弟且先等着，今日回去我便把武学心得写出来，明日给你送回去。” ...... 今夜的月亮，特别得圆。 月光如辉如纱，披洒在蛇头山上。 门外院子中，浓雾不知何时升起，浅浅地铺了一地，在月光下，显出如沙砾般的质感。 冬日寒风轻轻拂过，满地的白砂便缓缓顺着窗户涌入屋内。 方立起身关上窗户，从袖袍中取出那封家书，打开，仔细看了一遍，便放在蜡烛下燃成了灰烬。 今日向无单请求出山，是个很冒险的举动。 此举无疑会让后山师兄将目光重新落到自己身上。 所以，他并不敢有任何打草惊蛇的举动。 送家书？ 更是不可能了。 方立自然也考虑过不如先藏起来，待以后逃离道观后再寻人送去。 可想想无相师兄的下场，也就作罢了。 权当无畏从未写过这封家书算了。 某些时候，希望往往比绝望更让人绝望。 第八章 【尸诡】 方立定了定神，目光落到了桌上。 那里有一本线装古籍。 是方才无畏送来的武学典籍。 打开翻读了一会儿，系统提示终于响起。 “系统提示：恭喜你学会了《破风刀法》！” 方立眯着眼睛，仔细感受着脑海中突然生出的刀法要诀。 桌上一烛如豆，安静燃烧，微弱的烛火倒映出方立淡然失神的脸庞。 许久，才见他双目逐渐回过神来，长吐了一口气。 心念一动。 -30技能点！ “系统提示：恭喜你，《破风刀法》突破lv2！力量+1，敏捷+1！” “系统提示：恭喜你，《破风刀法》突破lv3！力量+2，敏捷+2！” 一瞬间，无数关于《破风刀法》的经验涌入他的脑海，如同本人经过了无数次的对战，其中所蕴含的战法，都好似是他一点点推敲出来一般。 “《木燃刀法》是全力劈斩的刀术，颇有以命搏命的意味，相比之下，《破风刀法》更加适合我。” “《破风刀法》兼顾身法和刀术，虽然力量不如《木燃刀法》，可胜在灵巧，一击不中，便可远遁。” “只是《异仙》之中，始终如此琢磨武学也无甚用，武学固然重要，等级也是一样重要。” 方立微微抬头，望着那一颗细小的烛火，好像有些犹豫。 ...... 接下来的几日，方立白天便规规矩矩地出观砍柴，劈完柴便出立马回观，晚上则缩在房间里好好修炼。 初时借着【初级听风】的天赋，他能听见有人在跟随自己，可如此过了几日，许是那暗中监视之人对自己放了心，便没有听到有人尾随了。 如此过了好几日，这一天，方立一如往常那般准备出观，几日的出观早已混得守门弟子的眼熟，简单打了个混儿，便放方立出了水月观。 方立扛着扁担一路直行，并没有在常常劈柴的那块树林中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往前走着，足足走了好几里，这才放下扁担，摸出了那枚【水月观护符】，又从地上抠出大片泥巴，将护符裹得严紧，确定没有一丝缝隙泄露护符的气息，便放入了腰间的布袋中。 将这些忙活完，方立从腰间拔出柴刀，全力催动耳力，仔细倾听着周遭的动静。 一分一秒。 一片寂静。 时间缓缓过去。 呜呜...... 很快，风中隐隐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似是风声，又好似是其他东西的声音。 方立忽然转身，望向传出声音的方向。 持刀横握，面色冷凝。 随着他的冷冷凝视，那处虚空微微震荡，一个破烂不堪的大红灯笼缓缓浮现。 破烂的笼罩上隐约可以瞧见半个“奠”字，透过那斑驳的裂痕，可以瞧见那灯笼中燃着的幽绿色鬼火，如同一只冰冷淡漠的眼睛，与方立互相对视着。 “5级诡异，丧灯诡。” 方立心思微动，顿时认出了这只诡异。 低等级中为数不多比较阴险且棘手的诡异。 依靠隐身的诡异能力潜入生人旁侧，用笼中难以熄灭的鬼火将人焚毁。 最喜欢生人被鬼火吞噬的凄惨哀嚎。 然而方立有【听风】天赋，却是这种阴险诡异的克星。 “拿你升级了！” 方立心中念头一转，脚下缓缓迈动起来，又由慢转快，在距离一丈距离时，脚下猛地一蹬，一跃而起。 泥地被蹬出了一道小坑，随着柴刀全力劈斩下去，如布帛碎裂的暴烈撕空声急促响起，那强烈的风气压得鬼火都猛地一黯。 全力一击！ 木燃刀法！ 一个呼啸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丧灯诡】直接被一斩为二，跌落在地。 就连那幽绿的鬼火也在这一斩中彻底熄灭。 “系统提示：恭喜你斩杀了【丧灯诡（lv5）】！技能点+10】 眼前闪过系统提示，方立根本来不及多看，便已经转过身来。 一道佝偻着身子的人影站在不远处，垂落着脑袋。 随着方立的凝视，那人影微微一颤，缓缓抬起头，露出那高度腐烂的面皮与空无一物的漆黑眼眶。 “8级诡异......尸诡！” 几乎是念起的瞬间，他便看到这只【尸诡】化作一团黑影，朝着自己飞扑而来。 “好快！！” 方立脸色微变，脚步连踩，身子便向后退动了数步。 然而他的动作哪有这只【尸诡】快，下一刻，这只诡异已经扑到面前，留着腐臭脓血的尖利爪子扬了起来，朝着方立的胸膛狠狠抓来。 几乎本能地，方立挥起柴刀，狠狠朝着尸诡的手上斩去。 铿锵！ 刀与爪的交锋，乍起出金石交鸣的声响。 刀刃反弹回来坚韧和坚硬的触感，虽然未曾完全阻住【尸诡】这一爪子，甚至连一道白痕都没有造成，可也使之动作微微一顿。 便是这微微一顿，方立险而又险地躲过了这掏心的一爪。 借势退了出去，方立重新站定，目光在那【尸诡】泛着微微绿芒的爪子上一扫而过，有些心有余悸。 “【尸诡】的爪子上有尸毒，若是一招不甚，中了尸毒，一个时辰内没有得到救治，是会变成如【尸诡】一般的存在。” “【尸诡】力大无穷，速度快得很，是只存有进食本能的诡异。” “这种诡异的设定很像丧尸，所以经常被玩家们戏称为“丧尸”。” “一般来说，这种诡异极难对付，可玩家论坛中，有一位大神玩家提出了一门专杀【尸诡】的方法，而这种办法，渐渐就成了杀【尸诡】的主流战法，甚至有许多大神可以凭借操作越级斩杀。” 记忆涌上心头，方立凭借身法勉力躲避着【尸诡】的攻击。 【尸诡】只有进食本能，所以攻击直来直往，根本没有什么花哨，相比起来，方立就灵活得多，拂柳步连连踩出，躲避着【尸诡】的攻势，柴刀时而迎上，辅助格挡【尸诡】的爪子。 只是那脚下已经在边战边退。 忽然—— 就在【尸诡】收爪的一瞬间，方立眼芒一闪，整个人不进反退，手中的柴刀急速震动，骤然发出“赫赫”的古怪声响。 破风刀法！ 刀式猛地加快，几乎眨眼功夫，就是咔咔咔三道刀光一闪而过。 旋即那身体如惊弓之鸟般一触即离。 第九章 少年 一切不过是刹那间，方立便完成了三连挥刀，抽身离去。 柴刀砍在【尸诡】身上，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尸诡】挥舞着爪子迎了上来，方立眼神冷凝，双脚一蹬，身形速退，乘着【尸诡】迎来的刹那空隙，又是脚步一错，刷刷刷三刀狠狠砍下，精准劈在了【尸诡】的脖子上。 便是靠着这套边打边退的战法，短短片刻功夫，便有数十刀劈了下去。 仔细看去，这数十刀都劈在一个部位，原本坚硬无比的皮肉也被生生凿开。 一刀！ 两刀！ 三刀！ …… 完全不知道劈了多少刀，眼前不断跳动着熟练度提示，隐约中他好像看见了【破风刀法】升级的消息，可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频频躲避着【尸诡】的攻击，而又要抓住机会给予反击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心力。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最后一刀狠狠劈下，腐臭恐怖的脑袋冲天而起，这头与他缠斗许久的诡异终于动作一滞，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下，再无一丝声息。 方立低低咳了一声，血气上涌，脸上泛起了几丝不自然的潮红。 手上一片血肉模糊，虎口早在那一次次的劈斩下震裂，血迹染满了整个刀柄，方立试着握了握拳，疼得倒抽了口冷气。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动静，脸色微微一变，从布袋中取出泥团，捏碎泥皮，将里面的护符捏在掌心，仔细聆听着周遭的动静。 约摸片刻，听着方才那道隐约动静逐渐远离，他高高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收起东西，寻了个河边将身上的血迹清洗了一下，又撕下小片的衣物绑在手上，勉强止了血。 算来，这是他第一次出观狩猎。 用技能点提升武学固然可以得到武学经验，可与诡异真实厮杀的经验，此前他也就只有与无相对战的那一次。 前世的虚拟现实系统虽说是模拟出最真实的感官，可终究也不过是个游戏，与现如今这种游走于生死边缘的真实战斗有着天壤之别。 方立恍惚片刻，摇摇头，收回心神。 战斗结束，现在是到了收获的时候了。 …… “系统提示：恭喜你斩杀了【尸诡（lv8）】！技能点+35】 “系统提示：恭喜你升级了！你的属性获得了提升！力量+2，敏捷+2，精神+2，耐力+2！” “系统提示：经历一场战斗，你有所感悟，《破风刀法》等级提升，当前为lv3！力量+3！敏捷+3！” “系统提示：经历一场战斗，你有所感悟，《拂柳步》等级提升，当前为lv3！敏捷+4！” 不错的收获。 方立微微阖目，坐在河边，如老叟垂钓般一动不动，静待内力恢复。 不多时，他猛地睁眼，望向一个方向。 下一刻，那个方向的飞鸟好似受惊般，乍然齐飞。 “有人？” “好像是在战斗！” 方立微微皱眉，脚下连点，身形如箭矢般飞射而出。 不过片刻功夫，他便停下了脚步，站在了一棵巨树后面。 遥遥地，他看见一个身穿武服伤痕累累的少年盘膝坐在那里，好似在闭目休息。 他的膝间横放着一柄短刀，胸前剧烈起伏着，显然方才经历了一场激烈战斗，久久不能平静。 方立的目光望向少年的正前方，那里有一只已经死去浑身甲壳的诡异。 望见那只诡异的瞬间，方立瞳孔骤然一缩。 “是【青山诡】！13级的诡异！” “这家伙刚刚斩杀了一只13级的诡异！？” 几乎是方立暗暗心惊的同时，那少年便似有所觉地睁开了眼睛，轻轻一扫，与方立四目相对。 也是同时，方立换上了憨厚的笑容，大大方方地从树后走了出来。 目光落到那身前已死的【青山诡】上，方立眼中适时闪过一缕错愕，显然很是吃惊。 “施主，这诡异可是你斩杀的？” “小技而已，不足挂齿。” 少年微微一笑，目光在方立身上巡睃，忽然问道：“这位道长，不知可是水月观弟子？” “确是。” “那便正好。” 少年笑了笑，语气平淡，“正巧我要去水月观拜师，还请小师傅引个路。” …… “无明师弟，你今儿引来得那位施主，方才师尊看过了，将此人收入了门下，咱们又多了一个小师弟。” 吃过晚食，无异师兄便寻了过来。 自无相入了后山，这位无异师兄便总掌起了观中的大小用度，也就相当于观中的“大师兄”。 方立看出了这位师兄有些欲言又止，询问道：“师兄有事直言便是了。” 无异尴尬地笑了笑，道：“按理说新来的弟子应该由我讲述规矩，可眼下我初掌观中用度，很多事情都不了解，忙得焦头烂额，怎会有那般时间？所以……” 无异深吸了一口气，道：“既是师弟你引来的，那便你来给这位师弟讲述一下观中规矩吧？” 果然…… 方立心底轻轻一叹。 无相师兄是个顶好的人。 身为大师兄，与每位弟子的关系都极好，如同大哥一般，知晓每位弟子的喜好。 可是人与人是不能一概而论的。 无相是无相。 无异是无异。 无相能待人如同大哥，无异其实不然。 方立固然不太合群，可这两日也略有耳闻，自这位无异师兄掌了观中用度，一些不被水月上人看好的师兄们吃穿用度都有所减少。 看着眼前的无异，方立眼眸低垂，不置可否。 “无明知晓了。” 第十章 大魔? “......第十，不得昼寝。” 深夜，昏暗烛光下。 方立轻吐一口气，总算是将水月观规矩一一道清，旋即将早已准备好的数本道经典籍推到了这新入门的小师弟面前。 “这是我水月观道经，你回去抄录了，三日后再将原本还我便是了。” “多谢师兄。” 少年作辑道谢，眼神闪动，好奇道：“师兄，你方才说后山不能去，这是为何？” “因为那是入道师兄们的隐修之地，就连师尊也在那里修行炼丹。” “无乐师弟，可还有困惑？” “有的有的。” 这位小师弟显然是个话痨，不断地询问着细节。 方立耐心地一一解答。 待得问完，无乐挠了挠脑袋，嘀咕道：“师兄，咱们水月观规矩这么多，你拜入师尊门下，可后悔了？” 后悔？ 自然是后悔了。 若非穿越晚了，他打死也不会拜入水月观。 方立看了眼无乐，摇了摇头。 忽然心头一动，他又询问道：“师弟后悔了？” “不后悔！” 无乐眼神闪动，道：“小时候村子里糟了灾，诡异进村把我爹娘杀了，如果不是衙门的捕头及时出现救了我，我恐怕早就死了。” “从那以后，我就一直苦练武功，想要杀了诡异，告慰父母。” “后来，我才发现，学武也就这样，刀下只能斩杀一些寻常诡异，还是对厉害的诡异束手无策。” “再后来，听说蛇头山上有仙人，仙人厉害得很，随手就可以杀了诡异，厉害诡异更是不在话下，然后我就离开村子来了这里，日后若学有所成，就回去扫清村子周围的诡异。” 显然这些话埋在无乐心里许久，方立不过是随口问了一句，这位小师弟就如倒豆子般悉数说了出来。 方立眼眸低垂。 在寻常人眼中，武学入门简单，可若是行至高深，却难如登天。 世上自然是有厉害的武师。 杀诡异如屠狗，根本不在话下。 古代没有电话，也没有网络，信息传递全靠口口相传，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眼光狭隘，根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如此厉害的武师。 人们只会以为，眼前的就是顶峰。 可以说，所有弃武修仙的武师都是这种心思。 “对了师兄，今日你领我拜入师尊门下，你只知道我的道号，你可知我俗名？” 方立神色淡然，道：“入了水月，便去了俗世名讳，皆以道号相称。” “无乐这道号也太难听了，师兄且记一下。” “我叫贺云方，若是无人，直接唤我云方便是了。” 话音刚落，方立的身子微微一颤。 他忽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话痨少年，好像要从这位小师弟身上看出什么。 “师兄，我怎么了？” 无乐不知为何这位师兄突然有这么大的反应。 方立摆了摆手，收回了目光：“曾经有个熟人也叫这个名字......” “那可真是巧啊。” “夜深了，师弟该回去休息了。” ...... 夜色渐浓，霜月如弓。 哪怕无乐已经离去，方立眼眸深处依然残留着一道震惊。 贺云方，这个名字太熟悉了。 如星辰般冉冉升起的一代大魔，自命“云罗魔仙”，虽出道不过十余年，所犯罪行已罄竹难书，只其名字，便可使婴孩止啼。 据说血兆的出现，亦有这尊大魔的一份功劳。 后来直至天尊山的几位长老合手行动，才将此魔斩杀。 无乐便是那位后世大魔？ 方立紧皱眉头，心神摇曳不定。 如果当真如此，那此人的出现就耐人寻味了。 后世据传云罗魔仙迅速崛起，除却喜以人命修行，更是因为身藏大宝。 然而直至云罗魔仙陨落，都没人说得清是什么大宝。 自然，也有可能只是同名罢了。 仔细想想方才无乐不似作伪的话痨性子，全然没有显露出任何后世大魔的恐怖残忍，方立还是觉得同名的可能性比较大。 毕竟这世上同名的也有许多。 ...... 无乐回到住处，关紧门窗，便坐在桌子前，取出了一块雕刻着兽纹的木盒子。 他将衣服褪去，裸露着上身。 昏黄的烛火下，那上半身悉数是斑驳的疤痕。 只是这些疤痕的位置颇为奇怪，多是聚集在双臂之。 若有武师在此，定然能够发现，那并非诡异抓伤的痕迹，而是一道道刀痕。 只见无乐拔出刀刃，在胳膊上狠狠一划。 噗嗤！ 鲜血潺潺流出，落在那桌子上的木盒子上。 木盒子如同海绵一般，鲜血滴落在上面，瞬间被吸收了进去。 随着鲜血的涌入，一道猩红的微光在木盒子上缓缓亮起。 不知过了多久，期间这只手臂中已经不再流出鲜血，无乐又在另一个胳膊上划了一刀，继续给木盒子供着鲜血。 直至无乐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 一道苍老的声音终于从木盒子中传了出来。 “够了！” 无乐赶紧从一旁抽出巾布，娴熟地止了血。 “师尊，我已经进了水月观。” “好！好！好！”木盒中旋即传出了激动的声音。 “根据师尊所说，水月观中有秘宝，师尊你......” 无乐话刚说到一半，便被那苍老声音打断。 “秘宝岂是如此好取？我等需细细谋划，你且听本尊说......” 夜幕沉沉。 一灯如豆。 无乐赤着上身，正仔细聆听着。 丝毫没有任何怀疑。 第十一章 无畏身死 “十级了......” 目光从眼前移开，方立轻轻一甩柴刀，抖落刀身的腐臭黑血。 身前丈许处有着一只尸首分离的【尸诡】，漆黑的腐血顺着颈部碗口大的伤口潺潺往外流着。 等级的提升带来的是各项属性的飞跃，以他目前的力量，对战【尸诡】再无此前那般艰难。 “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他捏碎包裹护符的泥团，收拾好东西，扛起早已劈好的木柴，便一步一步往水月观的方向走去。 前两天骤起暴雪，一下便是好几日，不止阻了无单前往附近城镇采购的打算，就连方立也不好顶着大雪出去练级。 所以今儿一早大雪初晴，方立便提着柴刀扛着扁担出了水月观。 回到水月观时已是晌午，他将木柴放到厨房，换了身衣物，这才来到了斋堂。 显然来得晚了些，斋堂中的弟子并不多，他寻了个角落坐下，一边默默寻思着，一边吃着饭菜。 “以我目前的实力大概可以单对单应付12级的诡异，按照我此前的想法，如果没有人监视我，我大可带着护符借口出观，乘机逃离，待到后山师兄发现，我早已逃之夭夭。” “可是这想法始终是太天真了。” “从我目前对于蛇头山的探索，不难发现，这些诡异的分布是有规律的。” “水月观方圆五百米内最常出现的是5级诡异。” “方圆一里内最常出现的是10级诡异。” “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水月观特殊的守护阵法。” “可若真是如此，我此前想得就太天真了。” “虽然我的探索并没有很远，但是结合那日见到的【吊尸诡】可以看出，蛇头山上一定有15级以上的诡异。” “15级的诡异，如今的我，遇之必死！” “更何况，我也不知道最近的人类聚居地在哪里，如今大雪茫茫，像无头苍蝇般乱撞，是取死之道，太不安全了。” 方立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着。 “怎现在才来？无畏师兄如何了？” 就在这时，一道蚊声不经意间传入了耳边，打断了他的思绪。 方立循声望去，只见两人坐在不远处，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以方立目前的耳力，却能听得真切。 “还是那般，说来也怪，无畏师兄怎么突然得了这个怪病？” “依我说，便是禀报师尊，若是耽搁出了大事，可不是你能扛得下的。” “那还不是无异师兄不允么？无异师兄刚刚当上大师兄，可不想立马就去劳烦师尊......” “无异师兄这般......哎！我倒是有些挂念无相师兄了。” “算了算了，不说了，我快些吃完，待会还要帮无畏师兄带饭菜......” 无畏师兄生病了？ 听着两人的只言片语，方立脸上划过了一抹诧异。 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有好几日没有见过无畏师兄了。 方立吃完斋食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看着那位谈及无畏的师兄带着饭菜离开，这才起身跟了上去。 一路上亦步亦趋，看着那位师兄进了一个院子，走入了院里的寮室，方立这才在外面停下了脚步。 无畏师兄换住处了？ 住在了这里？ 方立眉头一挑，心想着下次再来看望这位师兄，便要转身离去。 然而下一刻。 咔嚓！！ 刺耳的碎裂声从屋里传了出来。 只见那位师兄连滚带爬一脸惊恐地跑了出来。 他死死捂着嘴，让自己不喊出来，踉踉跄跄地往院外跑去。 这位师兄离开之后，方立从墙后闪出身形，望着那敞开的寮室，目光微微闪动。 他突然迈出脚步，大步走向寮室。 还未完全走入，他便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而随着他迈入寮室，那股血腥气愈发浓郁起来。 方立双目微虚，目光在屋里慢慢游离起来。 屋里看来一切正常，并无打斗的痕迹。 随着他目光轻移，床上的无畏终于落入视线。 他仰躺在床榻上，瞪着双眼，无声无息，对方立的不请自来毫无反应。 已经死了。 方立微微摇头，顺着那股血腥气掀开内衬，只见一朵如梅花般的血迹点缀在心口位置，随着方立的掀动，那血迹有开始逐渐扩散。 “这是......” 方立仔细看了眼伤口，眼神一闪，忽然间好像听到了什么，大步冲了寮室，两步窜上院墙便消失不见。 在他离开不过片刻时间，方才惊恐逃走的师兄领着面色阴沉的无异快步走入了寮室。 “无异师兄！我去斋堂之前都是好好的，一回来便这样了......” “这......这......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要不要告诉师尊？” 一旁的师兄语无伦次地说着。 看着床榻上没了声息的无畏，无异脸色愈发阴沉。 ...... 无畏师兄死了。 死在了水月观中。 这个消息如同一个炸雷，让原本平静的水月观热闹起来。 晚食时，方立坐在斋堂吃饭，便听到了好些弟子们议论纷纷。 “你知道吗？今儿出了一件大事！” “你是说无畏师兄那事？这事情现在谁不知道？” “你说无畏师兄怎么突然就死了？” “听说此事现在交由后山师兄们调查，还有......你没发现么？今儿无异师兄没来。” “嘶......此事还与无异师兄有关？” “无异师兄再怎么说也是观里的大师兄，主掌大小事宜，你说出了这事，无异师兄能脱得了干系？” “话可不能这么说，我可听人说，就是无异师兄杀了无畏师兄。” ...... 斋堂中，弥漫着一种八卦的气氛。 所有人丝毫没有任何危机即将降临的恐惧。 唯有方立目光闪动，眼前仿佛出现了无畏心口如梅花般绽放的伤口。 那伤口......有点熟悉。 莫不是那只诡异吧？ 若真是那只诡异，那可就麻烦了。 可是......诡异如何进的水月观？ 正在他无意识地抬头思虑时，突然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在斋堂门前一闪而过。 下一瞬，他身子陡然僵住。 第十二章 噬心诡 寮室。 冬日的阳光透过天窗，照在地上。 微尘在这道光柱中缓慢起伏。 光柱笼罩着一个椅子。 无异便垂头丧气地捆在椅子上，沐浴着阳光。 而在他的对面，阴影和黑暗笼罩的墙壁前，摆着一张长桌，桌后坐着两位后山师兄。 审讯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 “无异，你确定你方才所言不差吗？”无月仔细看了眼面前的记录，问道。 “师兄，你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绝对没有害无畏师弟，这一切，无海师弟可以作证。” 无异眼中亮起几分希冀，连忙喊出了声。 无海就是那位此前照顾无畏的师兄。 “无海？” 无月眼睛一眯，声音陡然一冷：“可是无海说是你杀的。” 无异眼睛陡然瞪圆，惊慌道：“不！不可能！不是我！无海在说谎！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对！无海！当时是无海先发现的！有可能是他杀的，他告诉我，我才去看的！你们可要好好调查一下无海的嫌疑！” 看着无异坐在椅子上死命挣扎，两位后山师兄交换了个眼色，旋即便见无月冷声道：“无异，你且在这里先想想，想好了再告诉我们。” 说罢，两人便起身离开了寮室。 “无月师兄，看那模样，好似不是他下的杀手？” 刚一走出来，稍显年轻的后山师兄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确实不是他。” 无月摇了摇头，神情也显得颇为头疼。 “最近观中不太平，若非上人说不能伤及性命，我都想动用真言诡了。” “真言诡？” 年轻后山师兄闻言心头一跳，脸色也为之一僵。 “可是师兄......接下来怎么办？” “尸体检查怎么样了？” “无离师弟正在检查。” “二位师兄！尸体检查好了。” 二人正说着时，又一位后山师兄脸色不大好地走了过来。 “无离师弟，看你这模样，好像情况不大好？” “确实不大好，但好在找到了几分蹊跷。” “师弟说说看。” 无离轻吐了一口气，好似吐出心底的郁积：“那尸体的心没了。” “心没了？” 年轻后山师兄脸色微变，无月脸色顿时一沉。 随即便听无月沉声问道：“无离师弟觉得可能是什么情况？” 无离犹豫了一下，低声道：“看那尸体的痕迹，我觉得可能是诡异。” “可是是什么诡异？” ...... “【噬心诡】！” “极为罕见的寄生类诡异，幼年期寄生在宿主心脏，待得发育成熟，便会噬尽心脏，破皮而出，从外面看来，便是梅花样的刺痕。” “这种诡异最为可怕的就是一旦成熟，便会诞下无数幼虫，重新进入寄生。” “曾经血兆之时，有位用心叵测的异仙将【噬心诡】的幼虫投入水源中，致使一城之人都陷入可怕的寄生循环，最终导致一城灭亡。” 方立翻动着过往，将记忆中这只可怕诡异一一与无畏的情况对照。 “仔细想想，无畏此前生了怪病......应该就是寄生了【噬心诡】幼体的缘故。” “如果真的是【噬心诡】，就算是后山师兄们，恐怕也是束手无策，毕竟他们一直跟随水月上人修行，从未遇到这种情况。” “兴许水月上人会有办法，可如果只是死一两个人，水月上人又怎么会重视？” “就好比你猪场偶尔死了一两只猪，难不成你会在意么？” “其他人无关紧要，这种情况下，我自己要特别注意，千万不能被【噬心诡】寄生了。” “不行！回去我就要检查一下！” 正想着时，方立已经到了住处。 他点起油灯，把手指咬破，挤出几滴鲜血，然后缓缓靠近烛火。 猩红的血滴微微颤动，随着逐渐靠近烛火，血滴竟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往外缓缓移动。 那种感觉，就好似血滴中有着什么存在恐惧火焰，正极力躲避着火焰。 “唰！” 方立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该死！！果然被寄生了！” “什么时候被寄生的？” “等等！” 他忽然心头一动，打开了个人面板。 上面的“状态”一栏不知何时又多了一个【被寄生】的提示。 “明明今天早上出去练级时还是正常，一个下午没看，就已经被寄生了？” 方立心思急转，不断做着推测，忽然心底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莫不是斋堂的饭菜！？” “如果是斋堂的饭菜，那就恐怖了！” “且先不想那么多，当前最紧要的是把【噬心诡】祛除！” 方立面沉如水。 【噬心诡】虽然罕见，可以他骨灰玩家的经验，还不至于毫无办法，手足无措。 只一瞬间，脑海中便涌现出数十种办法，可排除掉不容许当前情况的，便只有为数不多的三种可行性方案。 “第一种是20级诡异【火焚诡】，这种诡异可喷出火焰，许多擅长炼丹的异仙都会豢养这种诡异，水月上人既然后山炼丹，一定豢养得有此等诡异，只是此法寻常人用不得，唯有武师才可以承受【火焚诡】的锻身。” “第二种是火属性的心法，20级内力会有质变，由内力转而变成真气，火属性真气游走全身，全力施为之下，可祛除【噬心诡】，以我目前的等级，哪怕每日都出门炼级，距离20级也尚有一段时日，也不知是否能撑到那一日。” “第三种最为普通，是行药之法。以性燥阳刚之药压制，使【噬心诡】陷入类似冬眠的状态，此法治标不治本，但可拖延【噬心诡】成熟。” “我可先用第三种方法拖延，期间抓紧练级，赶紧升上二十级，无论是【火焚诡】还是火属性心法，只需碰到其中之一，我便能活！” 短短片刻思忖，方立便已经敲定了方案。 第十三章 脚步 “听说无异跟后山师兄坦白了，直言便是他谋害了无畏师兄！” 不过一日时间，有关无畏师兄之死的传言便愈演愈烈，直至一个消息传出，整个水月观都炸开了锅。 “什么？此言当真？无异既然已是大师兄，为何还要谋害无畏师兄？” “无畏师兄以往从不与人结怨，缘何会遭此毒手？” “实不相瞒，我早早便看出无异此人心胸狭隘，如今看来，定然是嫉妒了无畏师兄的天赋！” 众弟子惊异错愕，纷纷做出各种猜测。 然而那些私底下被无异克扣了用度的弟子们无不抚掌叫好。 看着眼前这众生百态，方立面无表情，迈开脚步，来到了厨房。 无单正在满是蒸汽的锅灶前忙活着，一股股香气从锅中传出。 “无单师兄，听说你寻我？” 无单从厨房中探出头，望着这位师弟，笑道：“喊你过来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便是问你一声。” “明儿我要下山采办点东西，你可要与我同去？” “下山？” 方立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自然是要去的，多谢师兄！” “不碍事不碍事，对了，听闻你近日到处借阅医书，可是身子出了什么问题？”满脸褶皱的无单一脸慈祥地问道。 “并没有什么，不过兴之所起罢了。” “唉！师兄是过来人，便劝你一句，既然入了仙门，就得珍惜这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切莫如师兄这般，到老了才后悔不已。” 无单一脸唏嘘。 方立很是认真地点了点头。 “师弟明白了。” 看着这位师弟认真听讲的模样，无单一脸欣慰。 方立好似幡然悔悟般，将借来的医书一一送还了回去，一直忙活到傍晚时分，他这才来回到了自己住处。 盘坐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两天刷新出来的系统提示，方立的嘴角浮现了一缕微笑。 “系统提示：恭喜你学会了《百草经》” “系统提示：恭喜你学会了《病气杂录》” “系统提示：恭喜你学会了《伤寒论》” “你已触发职业前置，是否选定副职业——【医师】？” 毫不犹豫地，他按下了“是”。 “系统提示：你已选定副职业【药师】。” “你已领悟药师天赋——【草药直觉】！” 方立微微阖目，如同浸淫多年的老药师般，脑海中回荡着无数草药精义。 若是个寻常人，想要达到如此程度，恐怕起码要有二十年的看诊经验。 可在系统的帮助下，不过是片刻功夫，他就能达到这种程度。 可是......这还远远不够。 方立低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一张轻柔的皮质纸张。 这是此前外出练级时从一只【美人诡】身上剥下来的皮肤。 不同于其他诡异，这是一种长相极美的诡异，专吃那些垂涎美色的好色男人。因为发出的声音嘤嘤作响，所以又被那些玩家戏称为“嘤嘤怪”。 【美人诡】并不厉害，然而那一身滑嫩的皮肤确是顶好的材料，水火不侵，又不怕虫蝥啃噬，留存百年依旧如新。 如今，这张诡皮上画着一小块地图。 是水月观附近一里地的诡异分布。 以他目前的等级，根本不敢探索太远。 “明天我跟无单师兄出去！若是能逃走自然最好。” “若是无法逃出，便要全力记下途中路径！” 打定主意，他索性今晚不再修炼，吹灭了油灯，早早地睡下了。 .......... 第二天清早，天还暗得很，绝大多数弟子都还未起床时，方立便按照约定来到了一个院子外等着。 “来得还挺早。” 身后传来嘟囔声，方立转身望去，只见无单顶着夜幕，睡眼朦胧地走了出来。 “走吧。” 方立望着无单两手空空，忍不住问道：“这就走了？” “不然呢？”无单没好气地瞪了方立一眼，嘀嘀咕咕道：“也不知道下山有什么好的，都想着下山，天还没亮就要起来，可累死我这身老骨头了......” 出了水月观，无单便径直往山下走去，看着无单那大摇大摆的模样，方立估摸着无单身上一定带着什么类似与【水月观护符】的护身器物。 一路直行，走出了一里地，无单始终没有改变过路线，这下方立大概回味过来。 “如果是护身器物，一定比护符的护身等级高，至于高多少......无法判定。” 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天才完全亮了。 山路崎岖难走，正当方立以为还要继续往前走时，无单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转头一下子往远处的树林走去。 “不走大路，反倒是走进了树林......难不成前面有什么必须避开的诡异？” 方立心头思忖，暗暗留意一下，抬头望向那远处茂密的树林。 以方立的见识，也无法判断这是什么树木，哪怕是冬日，遥遥看去也是郁郁葱葱如同华盖一般。 正当他走近想要仔细看时，无单一巴掌把方立的脑袋拍了下去。 “乱看什么东西？要想活命，那上面的东西可不能看！” 不能看？ 方立心头一凛，根本不用无单多说，便跟在无单身后埋头往前走着。 可是走着走着，他的身体确是悄然僵住了。 以他敏锐的耳力，第一时间发现了身后突然多出的一道脚步声。 那脚步声与自己的脚步声重合一致，若非方立有着【听风】的天赋，恐怕还辨别不出来。 看着前面毫无察觉的无单，方立原本逐渐紧张的心松了一些。 无单几乎每个月都会下山，可他至今都没事，自己只要跟好无单，定然无事！ 方立想到此处，心念更加稳固。 他权当身后的脚步声为无物，可越发走着，他渐渐察觉到那脚步开始渐渐变多。 从开始的一个脚步，到两个，再到三个，不知走了多久，或许是一盏茶的功夫，亦或者是一个时辰，他听到身后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他每一次抬脚，都引动身后那无数脚步声的挪动。 那脚步声如同趴附在体表的恶心虫子，使人不由从心底产生种毛骨悚然。 他下意识望向无单。 然而瞬间，瞳孔骤然一缩。 “无单师兄呢？” 第十四章 【缚首树林】 如重锤猛地打在了脑袋上，脑海“嗡”地一下。 这一刻，他脑海一片空白。 然而很快，他便深吸了一口气，定下神来。 “方才无单还在前面，怎么一眨眼就不见了......” “怎么办？是停还是走？” “不对劲，诡异在跟着我，但是却没有立即下手，这不符合诡异的习性......是规则类的诡异。” “规则类诡异起码是40级的诡异，没想到这蛇头山上竟然有这么高等级的诡异！” 他心念急转，只是片刻，便捋顺了思路。 “我没有触发诡异的杀人规则......杀人规则是什么？” “无单之前让我不要抬头看树，看树会是杀人规则？” “我按照此前的路径继续走，会不会触及这只诡异的杀人规则？” “如果一直停在这里，没有无单在此，恐怕会有其他诡异被吸引而来。” “不走！必死！若是现在便走，尚有一线生机。” 他的脸色阴晴变幻，终于再次迈动脚步，直直地往前走去。 身后好似无数人跟着般，传出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步、两步、三步......不知走了多久，方立再次停了下来。 他的脸色阴沉至极。 进入这片树林之前，他只觉得这片树林不大，可为何走了这么久，都没有走出这片树林？ 答案只有一个，迷路了。 “应该是有东西模糊了我的方向感，是诡异......还是这片树林？！” 他微微皱眉，忽然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侧耳仔细听着什么。 下一刻，他眼睛一亮。 在【听风】天赋的作用下，他听到了风的声音。 有风的方向就是出口！ 方立心头一震，再次迈动了脚步，朝着远处走去。 两侧树木迅速往后退去，不一会儿，一道光亮突然映入他的眼帘。 随着那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那光亮迅速扩大，直至明亮的天色洒落在身上，方立第一时间就看见了不远处坐在大石上抽着旱烟的无单。 “无单师兄！？” “无明？” 无单闻言侧目望去，脸色也闪过一抹诧异。 “无明师弟，原来你无事啊！？可是吓坏我了！我还想着是不是要回去找你？” “我让你跟好，怎么走着走着就走丢了！” 无单絮絮叨叨地说着。 方立脸色有些难看，苦笑道：“师兄你可得走慢些，若是再将我丢下了，我可就死定了。” “这说得是什么话？”无单将旱烟在大石头上磕了几下，道：“树林虽然危险，可只要你不要去看上面的那些玩意，就定然没事。” “那脚步声呢？那些都是什么东西？”方立问道。 却不想无单眉头一皱，纳闷道：“什么脚步声？” “就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的那些脚步声，难道你没......” 话说到一半，方立突然停了下来，脸色猛地一变，转身望向密林深处。 密林深处一片昏暗，隐隐绰绰的。 然而方立的汗毛霎时间竖了起来，一股凉气从后背陡然升上脑门。 那种感觉，好似有无数道身影藏在密林深处，安静地与自己对视。 “无单师兄！难道你这一路没有碰到其他异样吗？”方立心有不甘地问道。 无单摇了摇头，看着方立的眼神也很奇怪，忍不住问道：“无明师弟，难道你途中听到了什么动静？” “师兄我走过数十次这条路，可从未听到过你说的脚步声。” 看着无单好奇的模样，方立脸色阴晴不定。 心头一动，人物面板在眼前打开。 简单扫了一眼，确定没什么异常，他的心头这才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许是我听茬了。” 旋即他又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师兄，为什么你不让我抬头看上面的树？” 无单捏着烟枪，轻吐出一口浓厚的烟气，朝着那树林上方打了个眼色。“你且仔细看看这树！” “树？” 方立抬起眼，目光落到那茂密的树冠中，目光在郁郁葱葱的树冠中梭巡，忽然目光一凝。 在那满目绿色的树叶中，竟是有颗披头散发的脑袋。 如同果实一般，就这么吊在树冠中。 随着方立的注视，那颗脑袋陡然睁开眼睛，双目瞪圆，死死地盯着方立，嘴里喊出了声。 “救救我！救救我！” 而紧接着，树冠中窸窣乱动，无数颗脑袋从树叶中挤了出来，齐齐凄惨哀嚎着。 随着哀嚎声响起，整座树林好似活过来一般，树木颤抖，藤蔓迅速游动起来。 与此同时，那凄惨的哀嚎声如同一根根绵细尖针般，一个劲往脑袋深处扎去，方立脸色苍白地听了一会儿，便见无单捂着耳朵示意自己继续上路。 二人继续往前走着，直至再也听不到那股哀嚎声，无单终于开了口。 “这叫【缚首树】，我让你不要去看树，便是怕你惊扰了他们。” 方立也终于想起了这种诡异。 这是一种极为嗜睡的诡异，平日沉眠时，会将人的脑袋拔下来挂在枝头，跟“示警器”一般，一旦发现活人，那些脑袋示警，这些【缚首树】便会从沉眠中醒来。 这种诡异等级不高，也就10级罢了，以方立目前的等级，是可以应付的。 只是如此庞大的一片【缚首树林】，哪怕是他，也从未见过。 数量引起质变，如此多的【缚首树】聚在一块，方立粗略估计了一下，恐怕自己25级了，都无法应付如此庞大一片【缚首树】。 “【缚首树林】中应该还有一种诡异。” 从树林中走出，方立没有任何喜悦，心头却是沉甸甸的。 “那种诡异很可怕，就连无单师兄走了这么多次【缚首树林】，都从未发现这只诡异，然而我一走，就被缠上了......是规则类诡异吗？” “脚步声......人影......” 方立深深皱着眉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被日头打在地面的影子上正缓缓蠕动着。 拉长......变大......又缩小。 直至重新变回原来的模样。 第十五章 进城采购 刚下蛇头山，便瞧见远处一处破败无人的小村子，无单瞧出了方立的心思，道 一路前行，从小道穿行而出，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总算是上了官道。 踏上了官道，便相当于进了安全区，不用再担惊受怕。 不同于寻常道路，官道用细密的小石子铺成，最底层是混着强大诡异气息的灰烬，可以震慑30级的诡异。 至于官道下那些混着强大诡异气息的灰烬，是无人敢偷盗的。 依大楚律，盗官道诡异灰烬者，处腰斩极刑，连其三族。犯案大者，诛连九族。 曾经有几个不怕死的做了这种事情，因为犯案毫无破绽，县里捕头查不出究竟，便报了上去，随后京城便派来了一位金牌捕头，不出一日便揪出了犯案的几人，当场把那几人杀鸡儆猴了。 又走了一个时辰，总算来到了一座县城前。 城墙上写着大大的“宜县”二字。 眼下城门口正排着长长的队伍，一伙兵丁正堵在城门下一一盘查着。 那伙兵丁的旁边置着一个大桶，桶中放着符水，每当一人通过了盘查，便将大桶中的符水舀出来让人饮下。 这是为了防止诡异混入城里，有些诡异是人的模样，就连行为举止都与人一般无二，寻常兵丁根本分辨不出，寻常人喝此符水不会有任何反应，而诡异一旦服下这种用“破虚符灰”泡出的符水，无异于活人饮下鹤顶红，当场便会殒命。 无单领着方立，径直穿过那极长的队列，走到了城门下。 “你们两个！难道不知入城一一排队进入？赶快去排队！” 一为首的兵丁突然跨出，拦住了二人，大声呵斥着。 无单丝毫不怒，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丢了过去。 那人手忙脚乱地接住，再仔细一瞧，脸色顿时一变，连忙低头哈腰道：“原来是上师下山了！” “上师无需检查了！符水也不用喝了！” “放上师进城！” 那人恭恭敬敬地将令牌双手奉回，朝着身后众兵丁大喊了一声。 无单并未移动脚步，只是眯着眼睛盯着那人，问道：“你是新来的？” 那人抱拳低头，道：“禀上师，小人确实是昨日刚刚调任此处的。” “李纯呢？” “李大人现如今已经调任衙门了。” “算你初次，暂且饶你这一回儿！记住我这张脸，若是下次还是这般，我可得好好找你们那位县令好好聊聊了。” 无单懒散地摆了摆手，走了进去。 瞧着这两人总算进了城，那为首兵丁脚下一软，幸而旁边的兵丁眼疾手快，赶紧扶住了他，这才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 “头儿，您也是见过这位上师的，难道没有认出来这位？” “往日是一人，今儿突然来了两人，我怎么能想得到？”为首兵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回道。 “那您可得记住了，若是下次再犯这样的错儿，便您是宋县丞的侄儿，屁股也得挪个位置了。” “晓......晓得了！” ...... “无明师弟，是不是觉得师兄方才很威风？”无单突然转过头，朝着方立笑道。 方立犹豫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我这算什么？”无单道：“那些后山师兄才是真的威风，进个城，县令出来亲自迎接！” “后山师兄不是不允许下山么？怎么还能进城？”方立吃惊道。 “无他事确实不可下山，可那些师兄是带着任务来的。” “任务？” “你以为观中从来没有进项，是如何来的钱财维持你们吃喝用度？”无单神秘笑道。 方立一怔，旋即终于反应过来。 “你是说？” 无单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神秘一笑。 “无明师弟吃了许久斋食，可还吃得习惯？” “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走了一早上的路，师兄我累的肚子咕咕叫了，走！师兄带你去吃饭！” ...... “这可是全宜县最好的食肆了！” 无单领着方立来到一家食肆，寻了个地方坐下，点了一桌的酒肉，一边大口吃着酒肉，一边得意洋洋地说着。 “师弟今儿是不是开了口福？” “我跟你说，这可都是这家食肆的招牌菜。” “这些东西你都可劲吃，中午不吃饱，晚上回去了可就没得吃了，观中的规矩......你知道的。” 看着无单这幅模样，方立也跟着大快朵颐起来。 吃了许久得素，早就不知肉是什么味儿了！ 下午，祭足了五脏庙的二人再次动身，前往了一处热闹集市，无单却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说是吃喝用度，可方立怎么瞧着，都是些用不着的东西。 譬如一大捆最新鲜的毛竹，譬如几幅好看的美人图，又譬如几十坛美酒。 买完之后，便见无单从怀里摸出一张如嘴般的袋子，打开那“嘴唇”，就将买的那些东西丢了进去。 “是【大嘴诡】！？” 方立认出了此物，心头颇为惊讶。 【大嘴诡】是一种极为罕见的诡异，因其胆子极小，甚至有人都不承认这算是诡异，其口极大，可纳下无数东西，常常被异仙们当做储物袋之用。 可也是因为罕见，只有极少数的异仙们才会拥有此物。 “看来水月观远比我看得阔绰得多，竟然连无单这个采办弟子都会有【大嘴诡】？” 无单显然是这里的老主顾了，那些商贩们看见【大嘴诡】，脸上也没有任何惊异。 足足忙活了一个下午，无单拍了拍略显鼓囊的【大嘴诡】，满意道：“师弟，我这边已经买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若是没有什么买的，我们便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