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宠婚》 第1章 黎杳小公主 京宜九月的夜晚,总爱突降暴雨。 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迎着豆大的雨滴在路上飞驰。 车内。 黎杳脸蛋红红,一头乌黑的发柔顺的披在削薄的肩颈两侧,隐隐露出的纤细脖颈以及那嶙峋锁骨,皆是白的晃眼。 她歪着身子靠坐在真皮座椅上,窈窕身形被黑丝绒长裙勾勒出完美弧度,她神态慵懒,望向砸在玻璃上的绵密暴雨,如瀑水流占据所有视野。 片刻后。 黎杳倦怠的收回目光,细密长睫缓缓敛上,放在小腹上的两只小手却不自觉的握紧。 ——【不可能,杳杳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会拿她的婚事去做筹码。】 ——【你心疼杳杳,难道我就不心疼了?可万一港泰渡不过这次的资金断流危机,我们老无所终是小事,杳杳一个小姑娘,你知道圈子里这些人有多么眼热她!到时候我们护不住杳杳了!】 ——【可是……也不能拿杳杳的婚事去赌啊……】 ——【那也总比之后港泰失势,她被迫给旁人做情人好。】 伯父黎世清的话难听,却不无道理。 八岁她父母双亡,跟着大伯一家长大,大伯母无法生育,这些年来始终将她当成亲生女儿。 如今港泰资本失势,陷入危机,她算是大伯半个女儿,拿婚事去给港泰做筹码换取资金,也算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除了,她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黎杳慢悠悠的在心里想,情绪倒还淡然。 始终平稳直行的宾利在这时往左拐去,暴雨中,似乎有人骑车的身影一闪而过,司机吓了一大跳,连忙踩下刹车。 “刺——” 轮胎混合着雨水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响起。 黎杳因为惯性,刚才还懒懒靠着座椅背面的身影猛地往前冲去,娇嫩的前额肌肤撞上前面的座椅。 “唔。” 黎杳闷哼一声。 模糊的暴雨视线中,的确有人被撞翻在雨夜中。 司机冷汗涔涔,“杳杳小姐,这……这该怎么办?” 黎杳系了安全带,除了额头上的伤以外,并无其他大碍,只是刚才还红润的脸蛋这会儿瞧着有些惨白,被撞过的前额也泛着点红肿。 原本就喝了点酒的脑子愈发有点懵,她咽了咽喉咙,正要开口,暴雨中,另一束炽热的远光灯似闪电般狠狠从眼前划过。 黎杳下意识闭了眼。 再睁眼时,她瞧见,一辆同样是深黑色的迈巴赫稳稳停在侧前方,车身流畅的宛若在深夜中蓄势待发的猛兽。 黎杳忍不住又闭上眼,许久后。 迎着寒光和暴雨,她终于看清楚了迈巴赫前面的车牌。 极为嚣张的京a。 再往后,是一连串的阿拉伯数字一。 全京宜,绝无仅有。 车门在这时被人拉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被墨色西裤包裹着的遒劲长腿,男人沉稳的脚步踩入肮脏的水面。 水珠溅过他的黑色鞋面,有人弯腰,毕恭毕敬为他擦去。 再往上,是一件白色高定衬衣,外搭一件深色马甲,男人左手臂上还系着黑色袖箍,手臂肌肉线条被勾勒的劲薄分明。 禁欲、矜贵。 高不可攀。 却在这个漆黑深夜,连暴雨都为他倾倒。 男人的俊脸被一柄黑色大伞遮住,带着黑色皮质手套的大掌接过伞柄,那双笔直有力的长腿有条不紊的迈开,迎着暴雨声朝黎杳的方向走来。 距离越来越近。 黎杳的心脏也猛然紧绷成一片。 这个车牌,她有印象。 大伯告诉过她,今晚要去见面的相亲对象,就是这个车牌的主人。 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了。 窗外依旧暴雨连绵,黎杳睁着杏色圆眸,眼睁睁瞧着,男人一步步向她走来。 “扣扣——” 车窗被人轻敲两下。 黎杳长长的眼睫跟着一颤,倏尔回过了神。 鬼使神差的,她竟然抬手,老实给他降下了车窗。 被车窗阻隔开的雨丝在得到空间后,似绵密的针纷纷扬扬飘进,吹过脸庞,有轻微的刺痛感。 一抹高大挺直的身影却迎风而立,替她遮住全部风雨。 男人站在了她的窗前。 她的视线仅能触及到他凸起的锋利喉结。 她听到,男人淡声一笑,喉结顺着脖颈滚动,致命的性感。 磁沉声线却穿透凛冽暴雨,强势的占据所有感官。 他说:“下车吧,黎杳小公主。” 黎杳。 小公主。 这么暧昧的称呼,引得黎杳小巧的耳骨羞耻的涨成粉色,她竟会为这唐突的声线沉迷,连这点冒犯都成了该死的引诱。 深呼吸一口气,黎杳正要开口,遮住男人面容的黑色伞面,却在这时逆着雨滴坠下的弧度撑开,她终于看清,伞面下的容貌。 黎杳浅褐色的瞳孔,也在这一瞬,愕然睁大。 怎么会是……容京屿! 【阅读指南】 1.高中时期女追男,后分手,女主提的分手 2.男主高中时期对女主冷漠,有原因,后续揭开 3.婚后热恋,破镜重圆,小虐怡情,本质小甜饼 4.男主不渣,嘴笨,一枚纯情霸总啦 5.我的女主超级无敌巨可爱不接受反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章 我们不熟 男人的五官深邃立体,精致眉眼一笔一画,皆为造物主的恩宠。 轮廓冷硬,尤为记忆深刻的,是那双深色黑眸。 清冷,永远没有波澜。 眼尾却是潋滟上挑,倘若他肯笑一下,黎杳从来都不敢想象,那会让人多惊艳。 面前男人成熟的英俊面容,渐渐与记忆中十八岁少年尚且稚嫩的五官重合,相同的,都是那份不近人情的淡漠。 “容京屿,我好喜欢你啊,你能不能也喜欢一点我。” “容京屿,数学好难,你这么厉害,教我好不好。” “容京屿,我今天吃到一个超喜欢的甜点,明天我们一块去吃怎么样。” “容京屿容京屿……” 最后一声容京屿,却是夹杂着哽咽的眼泪。 十八岁的黎杳哭着说:“容京屿,这辈子我都不要再喜欢你了。” 少年依旧无动于衷。 她的喜欢他不要。 她的眼泪,同样不要。 记忆猝然被拉回到那个记忆点,黎杳心脏跟着刺痛一秒,她忽然冷静下来,语气很冰的说:“容先生,我们不熟。” 所以,凭什么坐他的车。 他以为他是谁呢。 黎杳傲气的说完这话,小巧下巴微微昂起,看向司机,“我们走。” 司机那一身冷汗还没完全褪去,他发动车子试了好几下,最后面若死灰的说:“杳杳小姐,车子发动不起来了。” 最主要的是,刚才的确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 是个外卖小哥,事情尚未处理结束,一时半会也是走不了的。 黎杳刚才还骄傲不屑的小脸,猛地一僵。 耳边,传来男人的淡笑声:“黎小姐,是打算步行去延春阁?” 语气似乎还夹杂着丝丝嘲弄。 就和当年一样。 黎杳气坏了。 她鼓了鼓脸颊,延春阁?她还不想去了呢。 要是知道相亲对象就是混蛋容京屿,她宁愿给人家当情人去。 站在暴雨中的男人依旧矜贵有礼,好整以暇的看着车内女孩变幻莫测的小脸表情。 片刻后,黎杳撑着一把粉色小熊的小伞下车,对司机说:“你处理好这里的事情,我给家里打电话。” 总之,才不坐容京屿的车。 黎杳非常有骨气,她无视容京屿的存在,提着略长的裙摆,踩着细细的小高跟,倔强的往前走。 伶仃背影瞧着还怪傲然的。 容京屿不动声色的摩挲了一下指骨上的翡色玉扳指,眉骨稍动,他无声轻嗤哼笑。 转而淡定上了迈巴赫。 再未开口询问黎杳一句。 黎杳走了两步,装模作样的打了个电话。 黎家今时不同往日,为了筹集资金一事,黎世清每天都忙的焦头烂额,就连一向最厌烦上流圈子聚会的大伯母为了拉拢人脉,也不得不盛装参加了好几个贵太太们的聚会。 此时此刻,又怎么会有这个闲暇时间,特意命人来接黎杳。 黎杳悄悄往后探了两眼,见容京屿居然心安理得的上了车,脑子更是气懵了。 怎么过去这么多年,容京屿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不是诚心实意的帮她,又为什么要来问她上车吗? 虚伪! 黎杳气的眼圈红红,被酒精侵蚀的有点晕乎乎的脑子开始恶劣的想—— 容京屿这么讨厌她,那她自然也要好好恶心他一下。 于是前一秒还骄傲离开的小背影,忽的转了个弯,黎杳蹬蹬走到了迈巴赫车前,仰着精致下巴,娇气开口:“下车,给我开门。” 男人坐在车内。 冷白眼皮往下阖着,漆黑眼底情绪真假难辨,他无声低笑。 车窗落下,他似笑非笑的目光扫向黎杳在雨中瑟瑟发抖却还强撑着的小身板,声线低磁回答:“黎小姐,我们不熟。” ——“容先生,我们不熟。” 这是拿刚才她说的话来回她了。 黎杳呐呐张嘴,怎么也没想到,容京屿的心眼这么小。 她气闷说:“哪里不熟了,高中时候我明明……” 话到此,黎杳又忽然住了嘴。 她抬眼看向车内的容京屿,男人依然淡漠的用平阔背脊靠住后椅,那张绯色薄唇不苟言笑,冷、且无动于衷。 回视她的眼神也同样平静。 在他眼里,她似乎只是一个今晚的相亲对象,除此以外,并无多余纠缠。 黎杳胸口又是一闷,她怎么忘了,容京屿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即便当初追了他三年又如何,他还是不会记住她的。 想到这儿,黎杳也迅速忘却两人过往那点不足挂齿的小事。 粉唇轻勾扬出一抹乖软笑意,黎杳温声细语道:“容先生,刚才和您开玩笑罢了,您不会还和我一个女孩子计较吧?” 好茶。 黎杳记得,容京屿最讨厌的便是这般说话矫揉造作的女孩了。 今晚这场相亲宴,还没开始,也许就要泡汤了。 暴雨逐渐冷却。 只有细小的雨滴砸在伞面,轻缓的电话铃声突兀响起。 昏暗光线下。 黎杳瞧见,车内的男人慢条斯理的摘下黑色皮质手套,那双冷白、青筋盘旋手背的大掌终于显露,骨感长指却是不疾不徐拿过手机点了接通。 电话屏幕上,是她大伯的名字。 黎杳心脏莫名紧捏住。 大伯这时打电话来做什么? 最主要的是,这通电话还是亲自打给容京屿的。 第3章 杳杳很好,我很喜欢 在她的讶异中,容京屿早已不紧不慢的开了腔。 声音是外放的。 黎杳隔着滴答的雨声,听到大伯在电话那边问:“容先生,您和我家杳杳见面了吗?” 从小到大,大伯都是威严的。 至少在黎杳的心里始终都是。 可此时此刻,他和容京屿说话的语调却是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怕容京屿不喜欢她。 所以讨好。 黎杳用力轻咬了下粉唇,忍不住想,也许这次要让大伯失望了。 容京屿不会喜欢她的。 在很多年前就是了。 不想听到容京屿开口说那些令人讨厌的话,黎杳坏心思的想,要不干脆将他的手机抢过来关机好了。 就在这个想法蠢蠢欲动时,男人沉哑的,甚至是沾染着一丝温和笑意的嗓音透过丝丝雨雾,掷地有声的说:“杳杳很好,我很喜欢。” 他这么笃定。 俊美脸庞一派淡定,就连那双从来看不出情绪的眼眸。 在此时,也仿佛凝上温柔。 黎杳猛地怔在了原地。 她长长眼睫随着雨点坠落的声音下敛,脸颊忽然有些发烫。 真是难为他了。 居然还能说出这样昧着良心的话,她都替他脸红。 电话那边,黎世清听到容京屿居然这般毫不避讳的表达对黎杳的喜欢,心里一喜,嘴上道:“杳杳这丫头是挺招人喜欢的,不过有时候也很迷糊,容易犯错,所以就请容先生多担待点。” 黎杳已经听不下去了。 伯父实在没必要在容京屿面前说这些。 这个男人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怎么可能真的喜欢她。 忍了忍,黎杳终究没克制住,她果断出声道:“大伯,我和容先生还有话说,您先挂了吧。” 黎世清没想到黎杳也听到了这通电话。 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叮嘱道:“杳杳,记得和容先生好好相处。” 随后,主动挂了电话。 见电话挂了,黎杳的心莫名涩了下,她吸了吸鼻子,也不想自讨没趣。 她在十八岁的容京屿身上跌过很多跟头。 现在不想重蹈覆辙了。 她撑着伞转身要走,男人淡哑的声线忽的道:“黎小姐,上车。” 他话音落下片刻,司机早已下了车,恭敬的走到黎杳面前,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黎杳眨眨眼,懵了。 容狗大发善心了? 面前的车门已经向她打开了。 只要她上前一步,就能完全走上去,靠近容京屿。 矜傲的男人依旧坐在车内,长腿自然交叠,眼脸稍侧,夹杂着些许不知什么意味的情绪,淡声开腔:“不敢?” 谁不敢了。 黎杳原本还有些犹豫,听到这两个字,一身逆骨倏然就上来了。 瞧不起谁呢。 不就是坐一次他的破车,有什么不敢。 轻舔粉唇,黎杳露出一丝笑,大方将自己手里的伞递给司机,提着裙摆,一只手护住胸口风光,弯腰上了车。 独属于女孩子身上那股清甜的香味开始丝丝缕缕的萦绕在车厢内。 黎杳正要完全坐上去时,脚下的小高跟却不小心踩滑了一下,刚才还骄矜的身影登时有些狼狈的往前撞去。 黎杳想骂人的冲动都有了。 果然,一遇见容京屿就会倒霉。 黎杳都想自暴自弃了,真摔在容京屿面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她曾经在他眼皮子底下干过不少丢脸的事情,也不差这次了。 却在她的小脸即将再次撞上面前的背椅时,一只浸染着淡淡凉意的大掌护住了她的额头,男人身上的乌木香纠缠过来。 顷刻强势的侵吞她的所有气息。 黎杳提着裙摆的手指骤然抓紧,容京屿的手心依旧护在她的额前。 他低声说:“黎小姐,你还是和过往一样冒失。” 男人身上的沉稳气场将她包裹。 尤其是与他手心相贴的地方,黎杳只觉得滚烫异常,全身血液都宛若沸腾。 以至于压根没注意到他话里说的那个“过往”。 咬着唇,她鼓着脸颊说:“刚才只是意外。” 随后,非常自觉主动的避开容京屿靠过来的高大身影,白细手臂轻抬,也避开了他落在自己前额上的手。 疏离姿态。 不粘他了。 容京屿漆黑眼神沉下去,下一秒,他从车内抽过一张湿纸巾漫不经心擦拭起了手指,就好像是刚才不小心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黎杳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发呆呢。 余光一瞥,就看见他这动作,差点又气坏了。 容狗这王八蛋,不就是碰了碰她的额头吗,有必要还特意擦手? 怎么,仙女的绝世肌肤脏了他的手不成。 黎杳气的不轻,两条细细的手臂抱在一块,扭头不看他了,宁愿看窗外的雨。 脑海里却短暂的涌现出了另一抹记忆。 是当初高中时期。 她死皮赖脸找班主任换到了容京屿身边成为他的同桌,结果换座位那天高兴过头,中午一不小心吃多了。 一整个下午,黎杳肚子都涨的难受,人恹恹的趴在桌子上,一句话也不想说。 到了第七节课下课时,黎杳的胃再也受不了了。 她直接吐了。 吐了之后的事情她其实已经忘的差不多了,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她不小心弄脏了容京屿的校服裤,上面沾了点她呕吐的污秽东西。 后来一整个月。 容京屿都没理她。 亏得她当时心大,还天天嬉皮笑脸的各种哄他,要不是各种零食,要不就是各种求饶卖乖的小纸条和纸星星。 足足哄了一个月,容京屿才不和她计较这事。 黎杳越想越生气,要是换成现在,她保管理都不会理他,能说一句对不起已经是最大的退步了。 他爱生气就让他生气去,和她有什么关系。 眼见着迈巴赫要往原定的相亲地点延春阁去了,黎杳话锋一转:“麻烦你送我去杳杳星光。” 杳杳星光是她经常待的住所。 一个三层楼小别墅。 司机听到这话,自然没敢先应声,而是看向容京屿。 男人不疾不徐的将擦拭过手指的湿纸巾丢到车内垃圾桶里,而后十指随意相扣,懒洋洋的叠放在劲薄的小腹上,眼皮稍抬,只是淡漠一句:“随她。” 一如既往的不在乎。 黎杳心里呵呵一笑,早有所料,也懒得答话,也闭上眼睛靠着背椅睡了起来。 只是到底不是自己的安全区域,她只是浅眠,稍微路颠簸一下,就会醒过来。 容京屿也自始至终和女孩保持着距离。 右手食指却是漫不经心的往左手手背上轻敲了两下,迈巴赫忽的来了个急转弯,黎杳毫无防备,整个人都往一旁歪了过去。 好巧不巧,正好撞在容京屿肩上。 男人肩膀挺括,黎杳是鼻尖撞上去的,疼的她鼻腔一酸,猛然清醒了。 正摸着鼻尖揉了两下,还没仰头看去,便听到男人低沉轻缓的腔调说—— 第4章 容京屿是狗 “黎小姐,容某洁身自好,除了妻子以外,不与旁人轻易发生亲密接触。”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车内一片寂静。 只有容京屿磁性的声音在回荡。 黎杳先是眨着长睫反应了两秒,倏的,空白的脑子转过神来了。 听听! 容狗这意思不就是暗含她故意勾引他,刻意投怀送抱? 呵呵。 本仙女还不稀罕和他有任何肢体接触呢。 黎杳气的牙齿都用力磨了两下,鼻尖也不揉了,阴阳怪气的同样回:“巧了,我也从不与人发生亲密接触,因为能让我接触的都不是人!” 容京屿是狗。 说完,黎杳也不愿坐他的车了,反正外面雨停了,路上好打车了,她随时可以打个车回杳杳星光。 “停车。” 她冷着小脸吩咐。 司机又悄悄看了眼容京屿的脸色,被黎杳抓了个正着,她板着小脸催促说:“快点。” 原本就白皙的肌肤许是因为车内气温偏高,又或是因为生气,两颊红红的,瞧着莫名又有两分可爱。 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容京屿这次没出声。 “快点!”黎杳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 司机一脸菜色,不论哪一个他都得罪不起,寻了个能停车的地方,迈巴赫到底是按照黎杳的意思停下了。 甚至连车子还没停稳。 黎杳已经迫不及待的提着裙摆,推开车门,一秒都不想多待的毫不犹豫走了。 并未回头看一眼。 降下的车窗,有窗外氤氲的湿气透进来。 夜色依旧暗沉沉一片。 容京屿深色的眸匿在深夜里,仿若藏了一层暗光。 直到黎杳娇小的背影彻底在眼底消失,男人锋利喉结一滚,无奈低笑声了起来。 怎么过了这么多年。 还是拿她没办法。 …… 黎杳下车后,回想起来,只觉得自己早该这么干了。 就该让容狗知道,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喜欢他喜欢的失去理智的黎杳了。 她不喜欢他了。 在那件事之后,永永远远的不会再喜欢了。 深吐出一口浊气,黎杳觉得,只要离开容京屿她的运气立马就变好了。 比如此刻,她刚下车不到五分钟,竟然就有出租车从这儿经过,正巧停在她面前,对方还是一个女司机。 “小姑娘,你去哪儿,我载你一程。” 黎杳报完地址上了车。 半小时后,出租车抵达杳杳星光。 她正要付钱,对方却说:“小姑娘,你今天很幸运呀,正好是我载的第一千个乘客,所以这一程免费送你啦。” 黎杳一愣,这种事情还真是第一回遇上。 虽说对方不要她的钱,但下车前,黎杳还是按照原价付了。 每个人都不容易,即便是好心,也没有白占便宜的道理。 刷脸进了杳杳星光的大门,黎杳侧过小脸,开始摘耳环。 其实为了今晚的相亲宴,她真的特意打扮了一番。 连妆造都是请的圈内著名造型师,足足弄了一下午,结果便宜了容狗,让他一人看去了。 好气哦。 黎杳不高兴的撇嘴,正要抬腿上电梯回卧室,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是“大伯母”三字。 脚步一顿,黎杳下意识捏了捏指骨,乖巧出声:“伯母。” 黎夫人听到黎杳的声音,先是哎了声,然后开始问:“杳杳,今晚感觉怎么样?” 这是旁敲侧击来问她关于今晚的相亲了。 黎杳心里清楚,倒也没有故意隐瞒,港泰资本急需资金,要是今晚她能和容京屿成了,还真是救了港泰。 只是她和容京屿的关系,黎杳清楚的很,这辈子都没可能。 也不想让大伯一家失望,黎杳认真说:“容先生不喜欢我,伯母抱歉,让您和大伯失望了。” 这话一出,黎夫人叹了口气。 却并未多说什么,反而安慰黎杳:“杳杳,说什么客套话呢,谈不上失不失望!没关系,你今晚也累了,先好好休息。听司机说车子撞到了人,你没事吧?” 黎杳嗯了两声,直说没事让她别担心,便挂了电话。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时隔多年突然见到了容京屿的原因。 再加上窗外的雨又断断续续下了起来。 一向睡眠质量很好的黎杳今晚怎么都睡不着了。 脑子里始终乱乱的,好不容易浅眠住了,却又开始稀里糊涂的做梦,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代。 是她最后一次和容京屿见面的场景。 那次也下了好大的雨。 高考结束那天。 她在学校的艺术楼顶层等容京屿。 天色很暗,云层仿佛隐了一层薄薄的灰色,浅灰又慢慢聚集,到后来彻底笼罩上了一团浓墨重彩的乌云。 黎杳连躲的机会都没有。 就这么被淋了个猝不及防。 但那会儿也傻,容京屿不来,她就不肯走,固执的等到浑身被湿绵绵的雨水淋湿透顶。 后来还是大伯母见她一直没回来,担心她,特意来学校找她,这才连拖带拽的将人带了回去。 回去后,黎杳就生了一场重感冒。 足足病了半个月。 再见到容京屿那天,晴了快半月的天又下了雨。 少年没有穿一贯的白衬衫,而是一件黑色短袖,脸色是一如既往的寡淡。 黎杳原本是生气那天他没来的事情,可看见他出现在自己眼前,又忘了当时的难过,高兴的跑到他面前,兴冲冲的说:“容京屿,好久不见啊!你想我了吗?” 她声音甜甜的,绝口不提这半个月自己卧病在床的事情。 明明最怕疼,最不喜欢打针吃药的人,这次的委屈却一声不吭。 黎杳现在都还记得,容京屿那时看向自己的眼神。 眸光很深,像是凝聚着一层漩涡,就那么牢牢的吸附着她,她几乎无处可逃。 那也是第一次。 矜贵冷淡的少年失了态,冷白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薄唇亲了过来。 他咬着她的唇,舔弄着,像是在讨好。 黎杳完全懵了。 心脏却爆炸一般的开始狂跳,血液也似乎沸腾。 傻傻的眨着眼睛看了他半晌,少年一手控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带去,低声哼笑:“杳杳,接吻要闭眼的。” 黎杳脸颊被迫涨红,终于反应慢半拍的听懂他的意思。 她乖巧的闭上眼,小手也小心翼翼的攀附上少年的手臂,踮起了脚尖。 青涩又笨拙的回应他。 画面在此刻定格。 黎杳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梦到了什么,当即烦躁的揉了把头发。 怎么又想到容狗这个贱人了!! 晦气。 第5章 容京屿不行啊 黎杳平日是爱睡懒觉的。 这还是头一回,不到八点就起床了。 因为刚才那个噩梦。 先是去健身房运动了半小时,黎杳才慢悠悠的晃下楼。 杳杳星光有专门负责她日常起居的阿姨,因为脸圆圆的显胖,黎杳贯爱叫她胖婶。 胖婶正好买了中午的食材回来,看到黎杳下楼,很是惊讶:“杳杳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早?” 说完,又哎了一声,赶紧道:“想吃什么早餐?胖婶赶紧给你弄去。” 因为黎杳以前打过招呼,不用备早餐,所以这会儿胖婶是真的没准备。 黎杳回答说:“胖婶,我今天睡不着就早起了。你弄点小米粥就好啦。” “好嘞杳杳小姐,要麻烦你等等了。” 胖婶笑眯眯的说,拎着东西进厨房就赶紧忙活去了。 黎杳身上的粉色练功服还没有换下来,纤细腰肢被勾勒出明显弧度,一双长腿也是细直无比,整个人却是没什么正经的趴在沙发上,一只脚往沙发边沿荡着。 很随意。 完全没有昨晚的精致。 嗡的一声,手机震动起来。 黎杳眼神甚至都没往屏幕上仔细扫过去,就点了接通。 她还没出声,电话那边已经有人拖着长长语调苦恼的说了出来:“杳杳姐,出事了!” 是小助理阿周的声音。 黎杳打了个哈欠,有点敷衍的问:“怎么了。” 阿周先是沉默了一会儿,沮丧开口:“你的作品被拍卖行恶意压价了。” 若不是如今港泰资本仍还在,或许作品早被退回来了。 圈内这些人,贯爱踩高捧低。 黎杳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什么正经事,也不是经商的料,旁人只认为她是个花瓶千金。 空有一副美丽皮囊。 对于这话,黎杳不置可否,仙女本来就美丽,这群人至少还没眼瞎。 只是外貌的过于出色,让大家完全忽视了黎杳在绘画方面的能力。 黎杳的生母是业内著名的国画大师。 黎杳从小耳濡目染,称得上天赋二字,这么多年来,黎杳放弃过不少花里胡哨的名门千金必修技能,唯独国画一事坚持了下来。 十八岁考入国内顶尖美院,之后又读研进修。 年纪轻轻,黎杳的作品已经走向国际,但国内大多数人认为,不过是港泰资本将她捧了起来才有如今这番成就。 去年她花了七个月的时间,创造了一幅《夜白》山水画。 目的是为了给山区孩子筹资建学校。 当时港泰资本还未出现危机,国内的拍卖行抢着要她的作品,黎杳只负责将画作完,后续便交给了相关负责人。 今晚便要开始拍卖了,却出现压价一事。 原定拍卖起始价格为百万。 如今压到十万。 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港泰失势,拍卖行的人认为黎杳的画作失去价值,没人买账! “杳杳姐,这群人欺人太甚!哪有这样耍人玩的。” 阿周气愤的不得了。 这件事传出去,光是用头发丝想想,就能猜到旁人怎么编排黎杳了。 黎杳听到这话,懒散的眉眼略沉了两分,她坐直身子,语气沾染着冷意开口:“我现在过去拍卖行。” 若拍卖只是为了自己沽名钓誉,压价一事也就算了。 但这涉及到后续的筹资建校,价格一低,学校压根建不起来! …… 益台拍卖行。 夏姝今日早早过来在贵宾休息室等着了。 第三件拍品是一对红宝石耳饰,她看上许久了,今晚算是志在必得。 “听说了吗?黎杳画了一幅画送来拍卖呢,结果有多惨你们知道吗?起拍价格才只值十万!” 休息室内还有其他几位千金。 几人聊起八卦,夏姝分神听了起来,听到黎杳的画竟然只值十万,她嘴角翘起,没忍住笑了。 “平时去外面住酒店一晚都不止十万呢。还听说黎杳为了这画去年在画室待了整整七个月,啧啧,她的时间好廉价呀。” 精心创造出来的作品,居然连一晚酒店的钱都比不上。 几人又笑着说:“我猜呀,黎杳今晚那幅画最高拍卖价格撑死了也就不过二十万。” 以前或许还有人看在港泰资本的面子上,捧着黎杳,高价拍她的作品。 但现在,谁乐意呢。 夏姝用手指勾了勾发丝,说了句:“对了,你们看到昨晚的新闻了吗?黎杳为了给港泰筹集资本,特意上了容先生的车呢!” 一声“容先生”,刚才还在聊八卦的千金都是一噎,随后都没忍住笑了起来。 “容先生?黎杳怎么这么不要脸呀。” “谁都知道容先生不喜欢太主动的女人,她居然还上赶着送上门,掉价。” 这话说的,酸的不行。 容京屿从来没和任何女人传过绯闻,黎杳是第一个。 最主要的是,黎杳居然还真上了容京屿的车,谁看了不眼红。 夏姝怎么没听出这群大小姐话里挤兑又泛酸的意味。 她也酸。 从高中时候就眼热黎杳,这么多年,黎杳一直是圈内特立独行的人。 别的千金为了将来能嫁个好夫婿,各种技能都得过关。 明面上还得谦虚的说,略懂皮毛。 黎杳就不一样了,她就一句话,不懂、不爱学、无聊。 即便这样,圈内的小少爷们还是最喜欢和黎杳玩,一般人还真进不了他们那个圈子呢。 “黎杳高中时候就死皮赖脸的缠着容先生,你们不知道,她有多倒贴呢。用现在的词来说,就是舔狗!只是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后来容先生……” 夏姝正兴致勃勃的分享着黎杳高中时期倒追容京屿的事迹,掩着的休息室大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 一抹窈窕身影懒懒的抱臂站在门口。 温软嗓音嗤笑出声:“夏姝,怎么一件八卦说了这么多年你还挂在嘴边,腻不腻啊。” 她都听的耳朵起茧了。 夏姝顺着声音抬眼,完全没想到黎杳居然会出现,她被抓了个正着。 背后说人坏话,在她们这个圈子内其实很正常,但这样被话题的主人公听到,还是挺丢脸的。 夏姝脸颊涨成红色,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到黎杳再次出声道:“你这八卦也要更新啊,容京屿我是倒追过没错。” “但是你们知不知道,容京屿其实不行啊。” 第6章 为爱砸亿 不行? 别说夏姝了,休息室内其他几个千金也都一脸震惊。 这个不行,是她们想的那个意思吗? 容先生看起来就是性张力满满的感觉,怎么会不行。 黎杳痛心疾首的说:“知道后来我为什么和容京屿分手了吗?就是因为他中看不中用,是个绣花枕头!” “你们想想,这么多年容京屿身边都没一个女人,这是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他不行! 不然正当盛年,怎么连半个女人的身影都没瞧见。 夏姝刚才还通红的脸,愈发五彩斑斓了起来。 她其实当初也暗恋过容京屿,可真没想到,容京屿居然…… 一时间,她心里五味杂陈。 黎杳一脸高深莫测的看着夏姝几人色彩缤纷的表情,摇头说道:“所以以后再聊我和容京屿的八卦,麻烦更新一下内容。” 说完,黎杳叹了口气,捂着额头佯装头疼状的走了。 夏姝几人面面相觑,最后有人迟疑的说:“怎么觉得,黎杳说的有几分道理?” 等出了休息室。 阿周一路跟在黎杳身边,忍了又忍,最后实在是没忍住出声了:“杳杳姐,你说的是真的吗?” 容先生真的不行? 黎杳打完电话,不紧不慢的吃了早餐后才来的拍卖行。 如她所料,拍卖行负责人的态度敷衍至极,只说让她先去休息室等着。 结果没想到会遇上夏姝这个蠢货又在聊她的八卦。 内容还是几百年没更新过的高中事件,黎杳听的无语至极。 反正这辈子都再也遇不上容京屿,干嘛不拿他来堵那些嘴碎千金的觜。 免得一天没事干就爱在背后嚼人舌根。 这么想着,黎杳又摸摸下巴,很认真的回答阿周的问题:“是呀,你别瞧着容京屿很厉害的样子,其实就是个小银针。” 听到“小银针”三个字,阿周还想矜持一下表示听不懂。 黎杳一眼看穿她,老实在在的说:“别装,我知道你懂。容京屿这人技术烂得很,和他在一起可遭罪了。” 一说起来,黎杳就发现,要吐槽容京屿的点实在是太多了。 她磨磨牙齿,接着说:“而且他这人又小气的要命,动不动就爱生气,生气就算了,还特别难哄……” 阿周刚开始还津津有味的听着。 没想到高不可攀的容先生,私底下居然是这个样子呀。 只是慢慢的,表情就开始变了,眼里涌现出惊恐。 “杳杳姐,要不我们回去再说吧,先解决了拍卖一事。” 她蠕动着嘴唇,眼神使劲乱瞟,嘴里嗫嚅道。 黎杳不在意的挥挥手,“拍卖的事我已经有办法了,不着急。” 话音顿住,想到昨天在车上容京屿擦手一事,黎杳更不高兴了。 “阿周,你知不知道,容狗这人还特爱装。昨晚我不就是碰了他一下,他居然装模作样的拿纸巾来擦手,他以为他是谁呀?本仙女也不是他能随便碰的呀……” “黎小姐——” 话音顿住,略沉的语调忽然从背后传来。 致命的熟悉。 黎杳嘴巴一下就闭上了。 杏眸微微睁大,她看到阿周生无可恋的闭上了眼睛。 “杳杳姐,你完了。” 刚才是她抓到夏姝在说她的坏话。 现在好了,她被制裁了。 黎杳艰涩的咽了咽口水,麻木的转过身,小脸微仰,看向了站在对面的男人。 “容……先生,好巧。” 容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黎杳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跑,好丢人。 与昨晚相比,容京屿今日多了几分肃冷。 俊脸上的表情也显得冷淡。 一双漆黑的眸像是没什么情绪的看着黎杳,淡色薄唇轻启,语气不显山不露水,却是听的黎杳浑身都发僵。 “黎小姐,我记得当初你可没少在我怀里哭。” 腔调淡淡的。 又好像夹杂着浅薄的笑。 至于这个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容京屿迈开长腿,颀长落拓的身高越过黎杳僵住的身子旁边时,挺居高临下的丢下一句:“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念着我。” 连坏都记得那么清楚。 男人挺括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眼底。 黎杳先是身子开始颤抖,半晌后,她攥紧了拳头。 “容京屿,你去死!” 谁念着他了。 谁又当初在他怀里哭了。 明明是被他的技术烂哭的。 黎杳绝不承认,相比起容京屿出色的五官,她更在他身上别的地方痴迷过一段时间。 …… 拍卖会正式开始后。 黎杳被安排坐在了一楼的第四排。 小巧高挺的鼻梁上架着墨镜,黎杳抿着唇,是不高兴的弧度。 想到刚才容狗那些话,心情就不好。 看来他明明是记得自己的,昨晚还装着一副不认识她的架势。 真是一如既往的恶劣,招人嫌! “杳杳姐,你的作品出场了。” 这时,坐在旁边的阿周连忙推了推黎杳的胳膊,视线紧张的看向拍卖台。 司仪推着架子上前,架子上正放着黎杳创作的《夜白》。 典型的泼墨山水画。 意情景结合。 即便是不懂国画的人看一眼,也知道这幅画的造诣绝不会低。 拍卖师却是冷冰冰的开口:“起拍价,十万!” 阿周气的眼睛都是红的。 “真够不要脸的!光是画这幅画用的各种材料都不止十万了!” 她也算跟着黎杳见证了这幅画的诞生。 特别清楚,黎杳在这幅画上花费的心血到底有多少,如今沟通无效,只能以低价拍卖出去,简直戳心窝子的痛。 黎杳面无表情的看着被摆在拍卖台上的《夜白》,缓缓垂过眼,笑了。 港泰失势,这群人踩高捧低无可厚非,沟通无效一事她早已料到。 如今这个时候,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夜白》出场,整个拍卖现场的气氛都不是很高,与其拍卖一个在世的画家作品,去世画家的作品才更有收藏价值。 于是现场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人举牌。 ——“十万五。” ——“十一万。” 喊到十五万时,价格已经顶天了,没人再叫。 夏姝几人还在场,都挺可怜的朝着黎杳的方向看了眼。 “难怪要戴个墨镜,估计是怕被众人看到哭了吧。” “太可怜了呀,居然连之前猜的二十万都没有。” 众人的冷嘲热讽传到耳里,黎杳依旧面不改色,粉唇笑的散漫。 “十五万第三……” 就在最后一锤即将定下时,二楼的包厢处,忽而传出一道报价声。 ——“一亿。” 男人报价嗓音低沉,惊人的数字平静吐露,气势凛冽。 一个亿,只为买下黎杳的画作。 全场哗然! 第7章 主动追人 “一亿?” “是我幻听了吗?怎么会有人愿意用一个亿拍下这幅画!” 台上经验丰富的拍卖师在听到这个数字时,也罕见的呆愣住了,不过很快他便反应了过来,眼神看向报价的包厢。 那个位置,除了容京屿无人敢坐。 竟是他拍下了这幅画。 拍卖师心中震撼,忍不住又悄悄看了眼台下坐着的黎杳。 旁人都说港泰失势,黎杳这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小公主,迟早要遭罪受。 现在看来,是遭罪受还是换个人来宠,真说不一定。 黎杳也挺吃惊的,那双藏在墨镜下的漂亮眼眸也盯着二楼包厢的位置多看了两眼。 拍卖行故意压她的作品价格,圈内人也都在看热闹,靠不住。 于是她找了国外喜爱中国画的朋友。 对方之前一直就在约她的画,如今听到她的画要拍卖,高兴至极,特意派了助理连夜赶过来准备以高价拍走。 就在前十几分钟给她发了信息,助理已经抵达机场,提前联系了拍卖场的负责人。 所以这幅画绝不会以十五万的低价拍卖出去。 但黎杳也没想到会高达一个亿。 “杳杳姐!一亿呀!天呐!” 一旁的阿周早就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了,高兴的一惊一乍的。 这下,看谁还敢看轻她家杳杳姐! 夏姝几人嘴唇都快咬烂了,前一秒她们还在笑话黎杳呢,花了七个月心血铸造出来的画连住一晚酒店的钱都赚不回来。 结果下一秒啪啪打脸。 到底是谁这么一掷千金拍下了黎杳的《夜白》! …… 拍卖结束后。 负责人特意来见了黎杳,和之前的态度截然不同,笑意满满:“黎小姐,这次的事情完全就是一场误会。是我们这边的人将价格定错了,您放心,以后这种错误不会再出现了。” 这种糊弄人的话,黎杳要是傻白甜就信了。 阿周年纪轻,脸上表情没控制住,很臭的哼了声:“真搞笑,怎么之前的时候不这么说。” 看到她家杳杳姐的作品以一个亿的高价拍出去时,又死皮赖脸的来说弄错了。 这话说的,负责人脸色略微尴尬了一瞬,却还是道:“期待下次和黎小姐您的合作。” 黎杳明媚小脸一派淡然,也没回话,只是漫不经心接了个电话。 通话声音是外放的。 “黎小姐,我是华星拍卖行的负责人。” 华星拍卖行五个字一出口,这边的负责人表情一下就变了。 华星和益台可是死对头的状态。 说一句水火不容也不为过。 华星的人这时候打电话给黎杳是什么意思明眼人都看得出! 怕是想和黎杳合作。 “黎小姐,您看……” 益台负责人紧张的看向黎杳,黎杳轻描淡写的瞥他一眼,笑的眼眸弯弯的用气音问他:“担心我和华星的人合作吗?” 女孩的笑容实在瑰丽。 益台负责人心脏一绷,被这笑容晃眼的甚至忘了回答。 “那你担心对了哦。” 黎杳哼笑出声,笑容愈发明艳,落落大方的和对面说了起来:“期待以后我们的合作。” 转而扭头对着阿周道:“对了阿周,麻烦将益台拉入黑名单,以后我的作品只给华星。” 话落,连半秒停留都没有,窈窕身影走的干脆利落。 什么玩意儿,敢背后阴阳她。 她黎杳不吃这一套,要阴阳人,当面说才是。 益台负责人一下就看傻眼了,完全没想到黎杳竟会这般干脆利落,一点面子都不给。 阿周也是个争气的,皮笑肉不笑的说:“抱歉哦,我家杳杳姐的作品被人抢着要呢,您这边以后连排队的资格都没有了呢。” 等人走了。 负责人几近心梗,后悔弥上心头。 原以为港泰失势,黎杳处境也会好不到哪里去,这才故意看人下菜,却没想到最后被拿捏的会是自己! …… 黎杳离开拍卖行后,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去。 阿周从身后追上来,高兴的和她说:“杳杳姐,刚才真是太解气了!你没看到,那个负责人一张脸完全垮掉了,像是要哭!这下看圈内这些人以后还敢不敢怠慢你。” 黎杳兴致不太高的样子,眼脸微微往下垂着,瞧着有点像犯困的小猫儿。 包厢报价的声音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所以除了内部人员,无人知道用一亿拍下她作品的人是谁。 想了想,黎杳说:“阿周,你去联系一下包厢那边的人,这件作品本就是为了筹资建校拍出去的。对方做了件好事,总得留个名字。” 黎杳很清楚,圈内的人重名声。 往日做个什么慈善,都得“不小心”让媒体拍到,最后让营销号大肆宣扬。 这人也算做了件顶顶好的大善事,总不能连个名字都不留下。 说到这个,阿周皱紧了一张小脸,摇头道:“杳杳姐,我问了工作人员,结果连对方的助理都没见上一眼。” 阿周跟着黎杳小一年了,自然知道一些规矩。 《夜白》拍出去后,她立即通过工作人员联系了对方,却没想到电话都没接她的,只有一条短信。 “杳杳姐,你看,就是这条短信。” 阿周掏出手机,点开最上面那条短信,递到黎杳眼前。 黎杳细白脖颈稍低,眼尾敛下正要看过去,一长串刺眼的闪光灯却由远及近的从前方投射了过来。 黎杳还在状况外,信息都没能看上两眼,她和阿周站定的位置就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了。 来的都是京宜叫得上名号的娱乐八卦记者! 容京屿接管容氏以来,第一次和女人传出绯闻,全京宜的娱乐媒体都像是闻到血味的蚊子迫不及待追上来,生怕错过什么。 “黎小姐,请问昨晚是容先生送您回家的吗?” “黎小姐,请问您和容先生是在谈恋爱吗?” “黎小姐……” 各种吵闹的声音传进耳里,黎杳脑子嗡嗡一阵作响,只听到“容先生”三个字。 她抿紧小嘴。 怎么哪儿都有容狗的身影,讨人厌的很! “黎小姐,听说您高中时期追过容先生,现在是打算继续追容先生吗?您就不担心容先生依旧拒绝您吗?” 其中一个娱乐记者,语句尖锐的出声。 高中那会儿容京屿都不喜欢黎杳。 现在去追还不是倒贴,更何况港泰都不行了,容京屿更不可能看上黎杳了。 黎杳明眸一沉,清泠泠的视线看向问这话的记者。 半晌后,她扬唇一笑,明艳小脸上刻着娇矜:“难道你们不知道,昨晚是容京屿主动约我出去的?” 第8章 想让我亲你啊 昨晚的相亲宴本来就是容京屿那边同意的。 说他主动约人也没错呀。 黎杳小脸上的表情笑意盈盈,带着丝丝嘲讽。 这话一出,刚才的记者猛地有种脸被扇了下的痛感,所以昨晚竟是容先生在主动? 这怎么可能。 容先生明明就不喜欢黎杳这样的娇气小公主。 见那记者还想说些什么,黎杳明眸轻掀,反问她:“怎么啦,我长得这么好看,性格又这么好,容京屿喜欢我想追我不可以吗?还是说,你觉得我配不上容京屿?” 黎杳双手环臂,语气听着俏皮可爱,眼神之间却是赤裸裸的冷然。 震的那个记者一句话都说不出。 见状,黎杳心底冷哼一声。 故意挖苦她,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这辈子除了容京屿这一个让她吃过苦头的人,旁人休想。 记者悻悻然,却在这时,骚动的人群外又传来一番动静。 黑色迈巴赫缓缓从车库里开过来,往外驶去。 贴了防窥膜的车窗降下。 男人那张鬼斧神工般的俊脸就这样显露在众人眼底,刚才还躁动的人群竟诡异的安静了两秒。 黎杳下意识抬眼,正好就和容京屿懒散瞥过来的眼神撞在一起,她心底咯噔一跳。 怎么又是容狗! 想到刚才在记者面前说的话,黎杳莫名有点心虚。 容京屿这辈子都不会主动,她就是仗着他不在所以糊弄一下这群记者,没想到本尊出现了。 要是容狗出来否认,小仙女的脸面这辈子都丢光了。 黎杳这么想着,趁着记者的注意力都在容京屿身上,拽着阿周的手就准备往另一边开溜。 果不其然,和她所料一般,之前那名记者看到容京屿,立即问道:“容先生,黎小姐说您昨晚约她出去,您在追求黎小姐吗?” 她故意这么问,就是想看黎杳难堪。 说什么容京屿主动约人,根本不可能。 黎杳捂住耳朵,乱糟糟的脑子已经一片空白了。 她都能想到容京屿要如何冷嘲热讽她了。 容狗还真是她的克星,每回遇上他都准没好事! 黎杳自暴自弃的想。 却在她迈开步伐即将彻底跑开时,独属于男人的低沉气音越过层层嘈杂声音,分毫不差的传进她耳里—— “杳杳活波明媚,容某心悦之,追求有何不可?” 容京屿的声线贯来偏低沉,此刻这般暧昧的话语从他唇齿间吐露,更是浸染上几分缱绻。 黎杳脚步骤然顿住,耳根也跟着一麻,她忍不住用手揉了揉。 阿周也一把拽住了她要走的身影,克制不住激动的捂嘴说道:“杳杳姐!这算不算是告白!容先生说心悦你!” 心悦你。 这三个字一出,黎杳猛地抿紧了嘴唇,小脸绷的紧紧的。 容狗又来装了! 傻白甜才会信他这三个字。 而刚才问那话的记者,也完全没想到容京屿的回答竟是这般直白,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太不可思议了! 被一致认为对女人不感兴趣的容先生,竟会当着这么多娱乐记者的面,说出心悦黎杳的话…… 容京屿却是淡然的靠窗坐着,清冷视线睨向黎杳站定的方向,薄唇轻启:“上车。” 这是要带黎杳一块走的意思。 黎杳扭过小脸,直勾勾回视着容京屿看过来的视线,挺想有骨气的当众拒绝他一次,就好像很多年前,他那样拒绝自己一般。 然而没等她回话,阿周已经热烈的抓着她的手,点头如捣蒜般的大声回道:“容先生,您可太贴心了!我家杳杳姐的车正好坏了呢,多谢您送她回去。” 说完,推着黎杳的小身子赶紧往迈巴赫停住的方向走。 黎杳暗暗瞪了阿周一眼,“阿周,你做什么。” 阿周摸着鼻子,小声哼唧道:“杳杳姐,其实我知道你心里还是喜欢容先生的,我这是在帮你呀。” 谁喜欢容狗了! 黎杳简直要气昏过去,她紧绷着表情,一板一眼的纠正道:“我才不喜欢他!” “知道啦知道啦。” 阿周还是点头,话虽是这么说,瞧着半点相信的模样都没有。 黎杳垂下细密长睫,无语凝噎了。 怎么连阿周都不信她,她真的不喜欢容京屿这件事了呢。 车门已经被拉开。 黎杳闷闷的坐上车。 “杳杳姐,加油!” 车窗升上去时,阿周还意有所指的暗戳戳鼓励了黎杳一番。 她跟着黎杳一年了,清楚黎杳的性子。 若真是对容京屿没有任何意思,恐怕连他的名字都不会再出现在她嘴里。 可从昨晚开始,她听过很多次黎杳提起他了。 黎杳不高兴的哼了声,没回阿周这话。 这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擅作主张安排她的事情了,好生气哦。 迈巴赫的车厢内空间很足。 黎杳上车后,主动远离容京屿,瞧着连半点气息都不想和他纠缠上的姿态。 黑色的车身逐渐驶离地下车库。 身后那群记者的身影也渐成至小点,最后消失不见。 黎杳侧过小脸,抬手落下一点车窗,看向窗外愈发明朗的景色,她温吞道:“前面路口放我下来。” 她才不要和容京屿待在一块儿。 少女清脆的话语传出,自始至终沉默的男人猛然从喉间滚出一道冷嗤。 下一秒。 黎杳纤细的手腕被人强势禁锢住。 稍稍用力,她身子一歪,直直的撞到了一抹泛着温热气息的胸膛里。 容京屿冷淡的面容在此刻凝出稍许咄咄逼人的锋利感。 男人低垂着眼脸,漆黑的瞳孔视线落在黎杳精致的小脸上,他眼眸稍眯,箍在女孩腕骨上的掌心顺势而上,轻易控住了她柔软的腰身。 黎杳娇软的身子惯性往前一冲,跟着扑在了他的身前。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容京屿的体温天生比她高。 黎杳甚至有种被灼伤的错觉,静默片刻,她羞恼的抬眼,瞪他控诉:“容京屿!放开我。” 这般娇气的怒斥,只惹得男人薄唇弧度略微勾起,淡然瞧着她挣扎的动作。 半晌后。 喉结滚动,嗓音磁沉:“黎小姐,刚才我帮了你,总该从你这儿讨点好处。” 好处? 黎杳目光一颤,没太反应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 眼神直愣愣的看着,容京屿那张冷峻的面容缓慢朝她的方向低压过来。 近在咫尺。 气息交缠。 黎杳心脏猛的绷住,慌乱之下,竟是下意识闭上了眼眸,黑亮的长睫不断颤动着。 “呵。” 懒恹恹的笑声却响起。 落在她腰上的大掌松开,容京屿恶劣轻佻的嗓音弥漫而出:“杳杳,又想让我亲你啊。” 第9章 生日礼物 这个“又”字用的就很灵性了。 如果记忆没出错的话,黎杳清晰的记得,她曾经确实很没出息的想让容京屿亲自己。 大概是在她十八岁成人礼上。 她第一个邀请的人就是容京屿。 生日当天,大伯黎世清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个盛大的生日宴,请了圈内众多名流。 但是那一天,黎杳一点儿也不高兴。 因为容京屿没来。 甚至连生日礼物都没有给她准备。 宴会散场后,所有人脸上都盈满了笑容,高兴离去。 唯独黎杳,委屈的眼睛都泛着一层浅红,距离生日结束还有一个小时时,黎杳穿着还未解下去的公主裙,跑到了容家。 她偏爱嫩粉色。 黎世清便请人为她定做了一条曳地露肩的抹胸粉色公主裙。 黎杳的生日是在十一月初。 十一月的京宜其实已经降温了,尤其是晚间,温度甚至低至十度以下。 黎杳肌肤原本就白,裸露出来的白嫩肤色被呼啸寒风挟裹着,精致卷过的发丝也随之一并凌乱的飞舞,那会看着很是惨兮兮的模样。 容家家教森严,外人很难进去。 黎杳吸了吸鼻子,也顾不上自己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礼貌的向门卫表达了自己的来意,然后乖乖的站在一边等。 门卫说会替她通报,可她在下面等了又等,始终没有等到容京屿的身影。 她甚至怀疑,门卫其实根本没有将她的话告诉容京屿。 到底是刚成年的小姑娘,黎杳从小又没吃过什么苦,见容京屿迟迟没有出来,忍了一整天的小情绪彻底克制不住了。 眼泪似珠子般的滚满脸颊,几秒间,甚至哭的连鼻涕都出来了。 更狼狈了。 “臭容京屿,死容京屿,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亲了我不想负责,王八蛋!诅咒你一辈子再也遇不到我这么可爱美丽温柔大方的小仙女了呜呜呜。” 她哭的惨,嘴里也在骂人,站定的脚步却是没移动半分。 就这么哭了一小会儿,黎杳累了,她擦擦小脸上的泪水,定定的看了眼容家紧闭的大门,小嘴轻抿了一下。 终于转身,要离开。 自动感应的黑色铁门在这时却传来声响。 黎杳没回头看。 她生气了。 就算是容京屿出来了,她也不原谅。 ——“小公主。” 低沉的声线在背后响起。 黎杳漂亮的背脊线条忽而一僵,半秒后,她没出息的站在了原地。 穿着银色碎钻小高跟的粉嫩脚尖踢了踢地面,黎杳又吸了吸被寒风吹的通红的秀挺鼻尖,瓮声瓮气的哼了一声,回答说:“骗子,哪有公主会在这大晚上冒着寒风在外面等这么久。” 她才不是公主。 她是小可怜。 话音落下,黎杳听到身后好似传来少年的一声浅笑。 低低的,有点愉悦的感觉。 这一下,她更不高兴了。 果然,容京屿就是个王八蛋,她都这么生气了,居然还敢笑。 黎杳生气的鼓了鼓脸颊,再也忍不住的转过身,抬起原先因为冷而抱在一起的手臂,指向少年的位置,想要骂他—— “好,我的错。” 认错的话语却先她一步说出。 少年颀长落拓的身影站在昏黄的路灯下,同样十八岁的容京屿比她高出整整一个脑袋,即便她此刻还踩着一双七厘米的小高跟。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高领毛衣,五官尚有青涩之姿,但眉眼间却是凛冽的深邃,尤其是那双漆暗的深色瞳孔,看向她的时候,好像匿了大海般的温柔。 黎杳一时语塞,圆润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少年仗着人高腿长,几步间迈到她身边。 原本该在他身上的黑色大衣外套,眨眼间披在了女孩薄匀的肩膀上。 黎杳这会儿回过神来,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容京屿眼神冷淡的看着她,说:“黎杳,活该你冷死。” 穿这么少。 听听。 这就是容京屿的本事。 前一秒还能让人觉得他不错,下一秒就能把人气死。 黎杳气急败坏的瞪他,作势要丢开他的外套,嘟囔道:“我才不要穿你的衣服,拿开。” 休想用一件衣服就这么糊弄过关。 她可记得,他没来参加生日会,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和她说。 黎杳闷闷的垂下眼,想去丢开衣服的小手被人虚虚握开,少年掌心的温度似火般缭绕,她来不及察觉这异样。 容京屿揽住她的纤腰,轻轻往身前一拉。 她下意识仰起修长漂亮的脖颈抬头看他,透着温润触感的暖玉趁势贴在了她的肌肤上。 是一条和田碧玉项链。 玉身翠绿透亮,被打造成了一只脆梨的模样。 梨,黎。 黎杳长长的眼睫一眨,这一晚上的闷气突然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了。 “生日快乐,黎杳小公主。” 少年沉稳虔诚的声音响在耳边。 手心紧紧握住玉梨,黎杳仰头看着他,原本平静的心跳忽的突突跳了起来,漂浮的视线无意落在少年绯红的薄唇上。 她脑子一乱,记起那天他亲过来的滋味。 不自觉的舔了舔粉唇,她问他:“容京屿,今天我生日,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少年站的近,她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温度。 温热的。 让人控制不住的想靠近。 心一横,她干脆闭上眼,踮脚亲了过去:“让我亲一下。” 反正那天他也擅作主张亲了她。 ——“杳杳,又想让我亲你啊。” 不同于少年时期的低哑,更倾向于男人磁沉性感的嗓音传入耳蜗。 黎杳攥紧了掌心,光滑白嫩的小手臂因为这般声线,竟起了一层细细的疙瘩。 她垂过视线,恍然反应过来,此刻站在面前的,不再是少年时期的容京屿。 男人成熟稳重,五官轮廓线条愈发凌厉深刻,眉眼如刀削斧凿的立体。 可眼神中,透露着满满的戏谑。 黎杳的拳头这一下更是握紧了,她深呼吸一口气,面带微笑的看向容京屿,疑惑的问:“容先生,您在说什么呢?” 黎杳清晰的看见,这句话说出来后,容京屿冷淡下去的表情。 她心里鄙夷一笑。 容狗,看到了吗,本小仙女早就忘了当初喜欢你的事情了。 嘴角勾起的弧度痛快抹开,黎杳像是打了胜仗的小狐狸,尾巴高高翘起,纤纤玉指点了点窗外,粉唇轻启:“停车吧。多谢刚才容先生帮忙,下次一定请您吃饭。” 吃饭当然是做梦。 以后再也不会见面。 黎杳心里补充一句。 “呵。” 低懒的笑声再度响起,男人冷淡的嗓音不疾不徐的说道:“择日不如撞日,黎小姐,这顿饭现在就请吧。” 什么? 黎杳小脸上的笑容猛然僵住,讶异的看向容京屿。 容狗疯了,客套话他听不出来? 谁要请他吃饭了! 第10章 容太太 平稳前行的迈巴赫在这时也停下。 黎杳扭过小脸一看,窗外的一草一木都是她所熟悉的,是黎家。 胡乱跳动的心脏蓦地平静下来,黎杳毫不犹豫拉开车门往下走。 一句话也没和容京屿说。 见鬼的请他吃饭去吧! “杳杳,回来也没提前打声招呼,赶紧得让阿姨多准备点饭菜。” 一下车,正巧与黎夫人撞上,黎夫人先是愣了下,随后笑容满面的走到黎杳身边,亲昵的挽住了她的手。 黎杳水润的眸色弯起,回拉着黎夫人的手往里走,撒娇道:“伯母,杳杳这不是想你了吗,所以今天回来啦。” 大学后,黎杳就不怎么常回黎家住了。 只是每逢节假日的时候会回来。 黎夫人嗔她一句,“就你最嘴甜。” 黎杳笑笑,压根没再管身后的容京屿。 直到——“黎夫人。” 男人冷淡的声线从背后传来。 这熟悉的腔调,黎杳脚步一僵,后槽牙忍不住用力磨了磨。 容狗真是疯了,怎么阴魂不散的! 黎夫人从看到黎杳起,注意力就一直放在了黎杳身上,也压根没有注意送黎杳回来的人是谁,乍一听见有人在喊自己,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借着日光投射在眼前,拉扯出一片淡淡阴影时,黎夫人才分过眼神看了过去。 这一眼,瞳孔便忍不住瞪大了。 竟是容家那位! 但凡是见过容京屿的,没人能忘记。 不说他在商界上强悍凌厉的手段,单说那张脸,也能做到让人过目不忘。 眉骨锋利,轮廓立体分明,薄唇淡且有型,不说话也能自成一派山水。 潋滟生姿。 黎夫人只跟着黎世清偶然在一次晚会上见过容京屿,当时只来得及匆匆一眼,此刻本尊就站在眼前,她愣是好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一旁的黎杳快要急死了,一个劲儿的瞪着容京屿,用眼神在骂他。 ——你来做什么!快走!烦人精。 容京屿长身玉立,目光温淡的瞥着黎杳不断用手示意他赶紧离开的小动作,狭长眼尾轻挑出笑意,长腿反而往前迈了迈。 “容某叨扰,不请自来,黎夫人不介意?” 磁沉声线不慌不忙的开口询问。 黎夫人赫然一惊,急忙摇头:“自然不会。” 说着,赶紧邀请容京屿往里走。 容京屿高大的身影从身旁走过,并未将视线往黎杳身上多停留一秒。 惹得黎杳反倒像被孤立了。 她气呼呼的瞪着容京屿的背影,眉心突突直跳了两下。 十八岁的容京屿从未这么主动过,每一次都是她在努力纠缠他。 他主动找上门,这还是第一次。 直觉告诉她,容京屿这一趟目的绝不单纯,只是……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黎杳想不明白,她看不懂十八岁的容京屿,又怎么会看得懂此刻的容京屿。 烦躁的揉了揉头发,黎杳甚至有种现在就逃跑的冲动。 她讨厌容京屿。 只是人已经站在门口了,黎夫人也不会让她就这么离开的。 “杳杳,快过来呀。” 果不其然,见她好半天站在原地没有动,黎夫人回过头冲她招了招手。 黎杳勉强抹开一丝微笑,最终还是迈开步伐走了过去。 容京屿突然到访黎家的消息,很快通知到了黎世清那边。 黎世清当即放下手中有关港泰的所有事务,马不停蹄赶了回来。 “容先生请随意,若有饭菜不合口味的,一定要说出来,黎某马上让家里的厨子重做。” 饭桌上。 按年龄算,明明是长辈的黎世清,面对容京屿时,反而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姿态,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 黎杳安静的坐在木色餐桌边,恹恹的用筷子戳了一下瓷碗里的米饭。 很不高兴。 因为容京屿一个人,把黎家弄的一团糟。 看着大伯那张赔着笑脸的脸庞,黎杳又稍稍抬眼瞄了下容京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看到容京屿好像拧了下眉。 因为用餐,男人的黑色衬衫袖口往上卷了两分,露出了线条明晰的小臂手腕,手背宽大,青筋盘旋,成熟性感。 再往上,是紧扣领口上方的凸起喉结。 喉结不紧不慢的上下滚动一圈,容京屿淡淡开腔:“黎总不必紧张。” 浑然天成的气场,并未有刻意的压迫感。 黎世清顿时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容京屿这会儿来黎家的目的是什么,不过即便只是随意走动,只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也暂时够港泰资本卸几分压力了。 毕竟能让容京屿主动联系的,整个京宜也没几人。 容京屿吃饭不爱说话的那股劲儿,黎杳高中时期就知道了。 那会总是她一个人叭叭的讲不停,容京屿最多不冷不淡的看她一眼,然后说:“话这么多,不口渴吗。” 想到过去记忆里的一些小细节,黎杳这顿饭吃的更不是滋味了。 真想现在就把容京屿赶出去! 黎杳本就不饿吃不下什么,这会儿又看着容京屿那张脸就坐在自己对面,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随意咀嚼了几口,她放下筷子,起身要走。 “大伯,伯母,我吃完了,先上楼休息了。” 话落,也没理会容京屿,径直出了餐厅往电梯口走。 黎世清看了眼黎杳,皱了皱眉,想说让她再多待会,黎杳的身影却提前走了出去。 始终不曾一言的容京屿,却在女孩起身的那一刻,漆暗眼眸掀起,视线定格在了她身上。 半秒后。 冷调音质不紧不慢的出腔道:“黎总,不知三千亿的彩礼对港泰来说是否足够。” 三千亿。 彩礼。 黎杳已经迈到门边的脚猝然一顿,脑子里也仿若乍开一道白边,她人愣住了。 别说黎杳了,就连黎世清突然听到这几个字,也都呆住了。 好半天,呐呐张嘴问道:“……什么彩礼?” 怎么就商量到彩礼了,不是只是临时起意过来吃顿饭啊。 容京屿低笑一声,喉咙里滚出缠绵笑意,他轻念一遍黎杳的名字,语气清晰说道:“是,容氏财团想求娶港泰的千金。” “黎——杳。” 最后两个字的尾音被拉长,他念的低而缓。 语调缱绻。 以整个容氏财团上千亿的资产,求娶黎杳。 让她成为他的容太太。 ——“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