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龙族：刹那之间改变命运》 第一章:卡塞尔学院 卡塞尔学院，学生单人宿舍。 一个人站在窗前，白炽灯稳定的发出光亮，这是个男生，很高，英俊的面容让所有见他的人都难以忽略，他站在窗口，沉默着望天空，分不清是沉思还是发呆。 下雨了。 真是大雨。 太大了，茫茫的一片白幕，好似电影开幕前的那片空白，雨滴噼里啪啦的打在窗上。 中午还是晴空万里，太阳大的可以杀人，吃了饭回到宿舍，转瞬间就看见铅色的厚重云层从东北方推进，天空在数分钟内就黑了下来，一声暴雷，顷刻间数百千万吨水倾斜而下，好像天蓬元帅被玉帝怒骂，一气之下开闸放水。 这样的天气其实最适合训练。 高逡（qun）轻轻拭了一下自己的配剑，很温柔，眼光如水，手轻柔似羽，好像抚摸爱人的面颊。 这是一柄长剑，形制类似于日式萨摩造的打刀，柄加长，小镡，在镡表侧有两个“鞘止”用的小孔，刀长一百二十公分，刀柄足有二十七公分，通体呈现出一种银的质感，带着一种钻石一般的脆弱感，但事实上，它很坚固，也很锋利，剑刃带着轻微的弧度，澄澈如湖，又好似窗外的月光，让人不寒而栗。 高逡为它取名为烟云。 正在发呆，背后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门没锁。” 话音刚落，门便打开了，一个老人走进来。 “在看什么？” 高逡放下手中的剑，回过身点头示意，随后四处看了几眼，想给老人搬一张椅子，却被后者挥挥手拒绝了。 “不用如此拘谨，找你只是一点小事，站着说吧。” 他靠在高逡的床边，满头银发梳得很整齐，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当有人凝视着他的脸时，总能想到开裂的古树或者风华的岩石，线条如同铁一般坚硬，眸子是银灰色的，这是种罕见却极其美妙的颜色，像是风中的铁，又像是某种小心存放了数百年的武器，表面看似风化，但是要小心，它仍然保有强大的杀伤性。 太帅了，如果世界上有百岁老人选美大赛的话，这个老头会以碾压的优势获得冠军。 “我在看雨，校长。” 他沉默片刻，然后回答。 “下雨很好，我也喜欢下雨。我最难忘的日子也是在一个下雨天，这样的白噪音让人放松，能想起开心的事情。” 昂热走近，轻轻拍了拍高逡的肩膀，并不使劲，却充满一种长者的关怀感，温和又充满力量感。 “你有心事？” 雨还在下，高逡沉默，没有回答。 “校长这个称呼让我和年轻人接近，所以我成为一个教育家，但你可以喊我老师，作为学生，你是合格的。” 昂热坐在椅子上，笑着取笑道。 “准备一下，有新的任务给你。” 不需要回答，他从怀里取出一份信，放在桌面上，是一封古铜的信，有质感的纸放在桌上，中间纹有半干枯半茂盛的世界树，这是一枚徽章，学校的校徽。 “任务不难，但是它是一个紧急任务，你需要立即出发，越快越好，机票，任何东西，诺玛会帮你安排——你猜猜这是个什么任务？” 昂热恶趣味的卖了个关子。 “需要我去杀条龙王？还是学院有什么巨大的泄露案件？死侍复苏？还是埃及法老王结束沉睡？” 高逡随便猜了几个。 他才大二，但作为昂热的徒弟，他参加过的任务远比学院中大多数的人要多，有时候权力要带来义务，这没法避免。 昂热摊摊手，意思很明显，都不是。 “再猜一猜，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什么叫猜对了我就告诉你啊！明明是老师却给自己的学生一大堆别人不想做的任务，这难道不奇怪吗！” 高逡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是什么话？我当然是把最好的任务留给你了——时间比较匆忙，尽量快一些。” 话已经说完了，昂热拍拍高逡的肩膀以示鼓励，下一瞬间，已经回身关上门离开，快的好像穿梭于时间中的幽灵。 不对，他本来就是。 所以，是什么任务？ 高逡站在原地，许久才拿起信封，打开，是一张标准的学校任务委任。 【尊敬的a级学生：高逡，你的任务是：前往中国帮助古德里安教授说服s级血统：路明非先生】 底下有一部分路明非的资料，照片上的人无精打采，好像生活给了他重重一击。 其余的资料并不多，只能够给看的人一个基础了解。 【这是学院近年来已知的血统最高的混血种，按照学院规定，高血统混血种不能流失在外，但在方才的面试中，他拒绝了我们的入学邀请，为了学院的优秀学生代表，您的任务是前往中国邀请他入学。 请注意：他的父母是卡塞尔学院的荣誉校友，请尽量不要使用暴力手段】 其下，除了任务的相关人员和安排，还有一小行昂热的备注。 【ps.精力可以适当放松，回去一趟，任务完成的话好好休息休息，期末考试算你满分】 啧，满分啊——这就有不得不去的理由了！ 高逡暗自点头，就算有了龙族血统他的成绩实在也说不上好，如果不是完成不少任务，去年的他几乎完全是在及格线上挣扎…… 只能说，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但是……路明非？ 这个名字的出现让他愣住了，天空似乎落下一道惊雷，他脑海中回忆闪过，像是一只鸟飞过天空，带来了一些关于过去的消息——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歪头看向天空。 天空是黑色的，乌云笼罩，大雨大的好像永远不会停息，但在这个时间点，地球的另一边，中国的天空却是明亮的，不仅如此，学生们还在准备考试。 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高考。 所以， 等待了一年，剧情终于开始了吗…… 高逡沉默了，房间黑暗，他好像黑暗中的一尊雕塑。 ………… 这是高逡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年。 穿越没过多久系统出现了，随之而来的除了系统说明书，还有一封卡塞尔学院的入学通知。 也就是这个东西让他知道了自身的处境。 系统没有智慧，只有一个简单的操作界面，功能除了穿越，一个可以装下系统赠送物品的空间，还有一个解除人类限制能力之外，就再无其他作用了。 没有什么签到，点数或者兑换，一个简单的能力就是它的全部。 新手礼包是一柄剑，烟云，几乎不可摧毁的配剑，还有一次初始血统选择。 选择为他提供了三个方向。 力量，速度，智力。 分别对应着言灵：【青铜御座】，【刹那】，以及【天演】。 高逡选择了速度。 天演很好，青铜御座也很帅。 但是，就和每个男孩手持棍子的时候都会有模仿一只猴子的冲动一样，高逡从小就梦想自己能一跃八千里，纵横十九洲，可惜，以他的身体素质大多数时间只不过是能够勉强过体测。 现在能有这个机会，他不愿意放弃。 至于解除人类限制的能力，看起来似乎挺唬人的，但是他暂时还没有发现其用处。 他现在确实长得很帅，但这应该归功于龙族血统的帮助而不是系统，刹那？他连刹那的上限都还差的很远。 不过即便如此，他还是迅速的感受到了龙族血统的好处，“觉醒”之后的很短时间里，他迅速开始二次发育，长高，变帅，力量增强速度更快，身体素质全方面的加强，连一向作为短板的视力也强化到了一个他从未想象到的地步。 穿越第一年，他通过系统的途径“正常”的进入了卡塞尔学院，一个父母双亡的超级标准的清白二代预科混血种，预科直升的学生在学院里太多了，除了血统，他不比任何人奇怪，所以并没有引起任何人怀疑。 3e考试结束，他的血统确认高达a级，一年数万美金的奖学金，属于顶级中的顶级血统，放眼整个学院也是凤毛麟角的选手。 若是放在平时的年份，高逡这个血统也应该属于最闪耀的学生了，只可惜那几年天才频出，高手如云，还有名叫楚子航和凯撒的变态能和他平分秋色。 老话：不怕人比人，就怕货比货。 三个a，都是a级中顶级中的顶级，作为校长的昂热很多年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了。 凯撒序列59的【镰鼬】，楚子航序列89的【君焰】，以及高逡序列72的【刹那】。 高逡能成为大轴，不是因为他比起其他两位更强，相反，他的各方面水平相比都一般；家世，背景，这些方面都没什么优势。但能在开学后获得昂热的青睐，是因为他的言灵：【刹那】。 这个言灵能够成倍的提升使用者的速度，按照高逡的记忆，龙族小说中前传中的描述为放大时间，使用者甚至可以在将【刹那】强化到【时间零】的效果。 但是，龙族三中又重新将【刹那】定义为将使用者的速度提高，两倍，四倍，八倍，重复叠加，每一阶都是前一阶的两倍，如果足够强，甚至能超越时间零！ 当然，想想就足够了。 他很清楚，昂热收自己为徒，一是因为自己的“家世”清白，值得信任，在被校董把持了一部分权力的学校中可以算是他的死忠力量；二来，也是因为言灵【刹那】可以和校长的言灵【时零】互相磨炼。 昂热的上一个徒弟：犬山贺。言灵也是刹那，最强的爆发已经达到了九阶。 九阶，512倍极速，听起来厉害，实际仍然和昂热差距巨大。 【刹那】在言灵表上的位阶远比【时零】要低，但言灵的强弱并非绝对，速度的极限没有尽头，世界上也没有什么究极的防御，在高逡和昂热的眼中，再完美的防御都能斩破，只要快！快！更快！ 当然，他现在还差远了。 高逡努力修行了一年，几乎放弃了所有社交——他本来对这件事也没什么兴趣，直到现在也不过勉强稳定7阶，128倍速度，在其他人眼中快的好像一束光，但要是和昂热比，又慢的好像雨后的蜗牛。 不过能和昂热比，按照他的年纪也算是天才表现了。 路明非…… 久闻大名。 我来了。 第二章:出发 谁能够改变世界？ 答案大概是没有的。 收拾好自己不多的东西，高逡预购了今夜的机票。 兵贵极速，马上就要见到龙族这场命运大戏的主角了，他一分钟都不想浪费。 更何况，如果剧情他没有记错的话，明天路明非就要诺诺见第一次面了。 好像还是在女厕所见的面。 就在今晚，把自己的东西带好，根据诺玛的帮助抵达，落地，然后开始改变龙族中角色的悲惨命运。 一切都很完美。 夜幕降临之前，高逡已经坐1000次列车，前往距离学校最近的芝加哥奥黑尔机场，登上了前往中国的飞机。 顺利起飞，此时正值夏日夜晚，机场飘着微弱的小雨，但影响不大。 按照习惯，高逡订票的时候选择了靠窗座位，他喜欢看风景，即便通常只看几眼。 身旁是两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白人，体味和香水味都很重，他戴上了口罩，还好，他们一上飞机就呼呼大睡——事实上，根据任务，诺玛的权限可以为他订商务座，但是高逡拒绝了，他认为并无此必要。 出行和吃饭是一样的，只要在保证安全的目的下到达目的地，他大多数时候并不觉得自己需要更好的。 起飞后，他看了一会儿窗外，起飞时候的失重感他很喜欢，云和雨都落入身下，城市似乎成为荒野中闪烁的宝石，人类的文明总是能让人感受到宏观的魅力，很美，创造与毁灭的艺术似乎就在这其中。 但不多时，高逡也感到困了。 一来，时间不早，他的生物钟标准的好像刻在每一根dna上，此时已经到了睡觉时间。 二来，长达十多个小时的飞行时间，窗外又是几乎不变的风景，除了睡觉，也不知能做些什么。 2009年，娱乐手段还远不如后世多。 高逡要了一床软毛毯，空姐很漂亮，笑得也很甜美，对着他微笑，如同他这般英俊的男性在哪都不多见，异性的第一感官舒服，态度好是很正常的，但他只是点头示意，闭眼开始了自己的睡眠时光。 很快，他进入了深度睡眠。 他的睡眠质量极佳，出于龙族的优异血统，他也没有打鼾这样的问题，哪怕身边的两个白人打鼾声大的胜过白天的雷鸣，他照样睡得很好。 时间转眼而过，十多个小时好似被小偷偷走，只留下空白。 当他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能从舷窗中看见另一个世界的天空。 夜晚出发，到了这边也是夜晚，如此一日就被浪费了，但星空似乎更亮一些。 他知道这是错觉，地球太小了，星空不可能因为他飞过半个世界就换一片，不过事实上，芝加哥的光污染确实要比这里强上不少。 抵达指定的下降点，机场管理员发出指令，对准跑道，逐步降速，打开襟翼，调整刹车，放下起落架…… 平稳落地，没有出现任何意外。 随着指示，高逡带好自己的东西，一路紧随着人潮走到了接机处。 才下过雨，并不冷，但空气好得出奇，他深呼吸，很舒服。 按照任务提示，自己应该有一个接机人员，名字是叫叶胜。 是个有名有姓的角色，可惜死在了三峡的水下。 高逡对他印象很浅，本来在剧情中就属于没有太多戏份的角色，他又已经穿越来此一年之久，几乎已经忘记还有这个人了。 人类的记忆力很难说的上好，即便是混血种也一样，终究只是人类的强化形态，逃不脱人类的命运限制。 “学弟！这里！” 远处接机的人群中，一个男生大力的挥手，他身穿着一身标准的黑色西装，长着一张中国的不能在中国的脸，是叶胜。他笑得好像看见了唐僧的女儿国国王，手上拿着一根白旗，上面写着一个偌大的“高”字，居然还是瘦金体，左右挥舞，在人群中十分显眼，附件的人都下意识的站远一些。 这便是接机吗？ 高逡感觉实在尴尬，简直社死，他低下头快步走过去，叶胜哈哈笑着收起自己手中举起的旗子，一折，随手丢进垃圾桶。 “行李呢？东西好少，拿完了吗？” 路上，叶胜关心的询问。 “我也没有带很多东西出门的习惯。” 高逡解释了一下，把手上的剑背在背上。不知道诺玛用了什么手段，也许是剑本身的材质就特殊，让他可以顺利带上飞机，背上的包里只有几件衣服和必须携带的证件。 他习惯于轻装出发，好像古代的侠客，孤身一人，辗转千里，并无太多牵挂。 “哎，我要是能和你一样潇洒就好了。” 叶胜开玩笑一般笑笑，语气有些感慨。 “走吧，我们先去地下车场，到了酒店在说——古德里安教授在等你。” 称呼是学长，实际上叶胜早就毕业了。 在执行部工作。 按道理来说，混血种应该很好找工作，血统保证了他们每一个人都比普通人强，智力，反应速度，这些基因上的优势总是没办法骗人的。 唯一的问题在于，学院和龙血家族不可能允许毕业生从事普通人的工作。 无意间的泄露也好，有意的向普通人展示自己的力量也好，无论如何，混血种家族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 因此，叶胜毕业后有且只有选择在执行局当一名执行员，这是绝大多数毕业生的选择，其他的，有的加入混血种的家族中工作，有的选择留在学院搞研究，都挺好的。 执行局的这份工作远说不上轻松，但在普通人的眼中算是人中龙凤了。 至少工资绝对是远超常人。 “其实，所有人都有自己的烦恼吧。” 高逡在一旁跟随着，沉默了许久才张口，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 他知道这是玩笑话，也不应该在意，但他就这样，好像一把刀子，直来直去，总是有些固执，没法忽视他人的想法。 每个人都有难题，这轮不到他来操心。 如果他能解决所有问题，那他应该改名耶稣。 叶胜哈哈笑着没在意，并没有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他可没想诉苦，只是顺口提了两句，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很快，两人停在一辆轿车前，一辆雷克萨斯，用后世的话来说，轻奢，不便宜。 “走吧，先回酒店——真是见鬼了，说出来你不信，你来晚了。” 刚开车，叶胜就给了高逡一个不好的消息。 “……怎么说。” “今早我们已经面试过了，对，本来就是预定今天的，但偏偏问题是，路明非没有接受我们学院，你能想象吗？我们失败了！” 叶胜叹了口气，这个结果实在让他无法接受。 “我知道，我的任务函里有说明情况……” 高逡在后座点点头。 “不过还好，情况不是太糟糕，我们预定了路明非一家参加明天早上的宴会。”叶胜趁着红灯和高逡说明情况。“你还没见过我们的新s级吧？说实话，完全看不出来。” 他絮絮叨叨。 “话说学校许多年没有新的s级了吧？四十年？这血统真比熊猫还珍贵。你说s级什么样？小龙人？听说校长也是s级？不过据我所知，姓路的这个s级在高中混的一般，不应该吧？a级就已经强得非人了，s级的小弟都得b级吧，不然多丢份……” 高逡默默无言，心想也许这就是司机的宿命吧，寻常人一辈子的话从当上司机开始就被压缩成了三天的份量…… 不知道头发会不会跟着压缩，应该不会吧？不过话说龙族本身也没多少毛来着，身上都是鳞片……自己以后不会秃头吧…… 窗外的风景好像逆流时光一般划过，空气很好，带着些许让人放松的味道，高逡坐在车里，烟云被竖放在一旁，难得有些呆愣，他收回眼神，深呼吸了一口，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忍不住胡思乱想。 “你知道我们教授为了让他们家相信花了多少吗？直接白送一个n96！水货都要四千多，行货快五千了，我想买一个都得不吃不喝半拉月……” “这要是失败，那岂不是白亏了吗，这说什么都得把他拉进来啊……” 司机还在絮絮叨叨…… 目标：丽晶酒店。 第三章:古德里安教授 丽晶酒店。 这座城市里最豪华的酒店，五星级，如果要找一个最适合接待宾客的地方，也许这座南方的小城市中很难再有什么地方能和这里相比。 价格？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不在乎这个。 它是最好的。 从停车场出来，刚到酒店高逡就遇到了熟人。 诺诺，古德里安教授。 诺诺尚且不提，古德里安教授也曾经是高逡的上课导师，主要负责龙族历史学，可惜高逡是个拐货，本来就没好好上课，第一年更是只考了二十分，缺的课倒不多，单纯只是听不懂。 要不是完成了昂热的特别任务，这个a级的大天才大一就准备迎接挂科。 让所有关注他的人都大跌眼镜。 不过好就好在还有人和他一起倒霉，凯撒的成绩和他不相上下。 “教授，我到了。” 高逡点点头，率先上前打招呼。 古德里安教授是个老人了，高逡甚至摸不准他的年纪，介于龙族血统的优异性，从外表来看只不过是一个银色头发的魁梧老人，再想想他德国的国籍，银色头发也和老这个字没多少关系。 “高逡？学院居然派你过来，我以为会是楚子航接这个任务的，我听说他是路明非的校友来着——这边有什么混血种杀人狂吗？” 一旁的诺诺看见高逡，非常吃惊。 这人自从当上昂热的学生之后就很少在课堂上出现了，三天有两天都在处理世界各地的混血种杀人情况，现在这样的简单任务大家都默认应该由其他人接手——叶胜就是很好的选择。 然后就光荣的失败了。 “你可真会说话，下次别说了。”高逡怼了回去。 古德里安教授倒是没有如此夸张，他上下扫视了高逡一圈，哈哈笑着就上前和高逡握手，用另一只手拍了拍高逡的手臂——颇有种家中养的猪肥了以后感叹价格上涨的老农民之感——他显然是个神经大条的人，非常自来熟。 “来了就好，明早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绝不能失败，高逡长的这么帅，放在哪都是压箱底的宝贝啊，这次行动成功几率大幅上升。” “谢谢教授……” 高逡僵着脸，古德里安教授神奇的见面方式没人能习惯。 “放心吧，我们这边都是精英，就算路明非不肯，他的叔叔嫂嫂也肯定愿意的，再说了，高逡你也是精英中的精英，你这一来我们肯定平白多了八层胜率。” 说不下去了，古德里安教授挠挠银色的头发，其实他也觉得高逡实在有些不靠谱。 按照龙族的传统来说，高逡非常优秀，很帅，也能打，即便放在热血漫画里都能当一个有正脸的角色…… 但洽谈这种事情，需要的也不是能打啊…… 感觉不如……楚子航…… 其实凯撒也不错，人帅钱多，金发大波，但大家都默默放弃了这个选择。 主要是气质，实在不太符合。 猛然看见一个肌肉大波金发意大利美男，别人会以为这是外国千年贵族跑来神秘的东方挑选后宫的。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做到最好的。” 高逡认真的点点头，神色认真。 这是个任务，即便只是个注定了结果的任务，他也会选择把这件事情做到最好，这是他对自己的要求。 “很抱歉不能再说更多了，”古德里安拍拍高逡的肩膀，“我现在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你可以和他们聊聊，我猜他们会对你感兴趣的。” 这个他们，指的是诺诺还有叶胜一众人。 “您可以去做更重要的事情，教授。” 高逡略微欠身，让出离开的通道。 他知道是什么工作，“夔门”计划，这不是他现在应该知道的东西，装作不知情就可以了。 古德里安教授走后，诺诺居然也不知去哪了，高逡乘坐电梯回到了他们给自己订的房间，总统套房，非常豪华，但他不是很喜欢。 对他来说，一张单人间就足够了。 长长吁了一口气，高逡松开了自己捆成丸子的长发，很长了，披在背上，如果不是男生和女生的骨架有很大差别，很多人光看他的背影都会认错他的性别。 没办法，他本来长得也好，据说高家的血统往上能追溯到中国古代的北齐王朝，这个见鬼的王朝盛产帅哥还有神经病，高逡不知道是不是兰陵王的直系血脉，帅的爆表的外表有时候总让人感觉带着些阴柔感，换而言之，有点娘炮。 但没办法，a级的血统摆在这里呢，龙族血统高级别根本没一个丑的——路明非？他只是普通，和丑字不沾边的。 先将不多的东西放进衣柜，紧接着，放下烟云。这玩意儿他从下飞机就背了一路，也不知道学院是怎么样让他顺利戴上飞机的，也许是某种奇怪的外交通道吧。 很多见过他但不清楚他究竟做什么的人，都以为高逡应该是个打羽毛球或者练习击剑的运动员，但实际上，他对这两者都不是很熟悉。 他的大学选修分别是太极拳和体能，因为这两个是所有选修里面课时最少的…… 很多人都说如果卡塞尔学院的考试如果是比赛砍人或者选美，那高逡能够蝉联四年的冠军，但很可惜，这两甚至都不是加分项——砍龙可以，人，不行！ “a级就这么选择睡觉了？不出来和我们聊聊天吗？” 收拾好东西，在他背后，一个女孩子靠在门上，语气有些揶揄。 “暂时还不睡，还有，你也是a级。” “我是a级不假，但我和你们这些人差距太大了，别人都以为我只有c级呢。” 诺诺啧啧嘴，自顾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a级就是a级，有没有言灵都无所谓，这东西本来就不是分辨血统的根据。” 高逡还不困，不介意和诺诺聊会儿。 天色确实有些晚了，但他才从睡了十二个小时的跨国飞机上落地，实在没什么困意。 就算是头家猪也有仰望星空的时候呢。 “找我有什么事？” 高逡没有回头，他在整理自己的衣柜。 没有洁癖也没有强迫症，他只是下意识的觉得这个见面有些尴尬。 其实他和诺诺认识蛮久了，但一直都不算熟悉。当时他和凯撒，楚子航都是名震学院的a级，虽然三人选的课都不一样，但其实互相都听说过名字，偶然的机会也在一起吃过饭，诺诺也是那时候认识的。 当时诺诺已经和凯撒认识了，高逡并不打算接近，也不想接近，人家夫妻恩爱天作之合，他是哪门子的妖魔鬼怪能去搞破坏？ 想想也蛮奇怪的，凯撒追诺诺的原因是因为她是a级血统，但说起血统，路明非难道不比他们所有人都高吗？ “你这人无趣的很。” 诺诺发出啧的一声，抬了抬眉毛。 “要吃宵夜吗？我，叶胜，还有他的搭档，我们三个一起去，这个酒店附近有一家大排档的烧烤不错——你很久没有回中国了吧？还记得这里的味道吗？” “很难忘记，卡塞尔学院的食物也就比猪吃的好一点。” 聊到烧烤，那高逡可就不困了，他点点头，把头发重新捆起来。 不想沾到油烟，长发就是这点麻烦，懒得洗。 诺诺，她靠在沙发上，穿着一双慢跑鞋，一条普普通通的牛仔裤，很高挑，腿长的惊人，上身外面套了一件棒球服，头上戴着一顶棒球帽。 衣服普普通通，但很多时候人本来也不在乎衣服，看的都是脸。 平心而论，路明非也不瞎，诺诺确实是个漂亮的高个子女孩儿，高挑明媚，耳垂上的纯银四叶草锥子摇摇晃晃，单说最好的，还得是她的两个眼睛，上翘的眼角有些妩媚感，又明快的好像刀子，不多不少，正好两个。 只不过，也没到女神下凡的地步，究根结底，在高逡眼中只是个好看一些的普通人。 “你的意思是，出发？” 许久没有听到高逡肯定的回答，诺诺歪歪头，有些摸不清面前这人的路数。 “走吧。” 高逡点点头，和诺诺一起下楼。 第四章:初次见面 次日，上午九点。 这个时间点，高逡已经陪着古德里安教授在酒店的顶楼餐厅等待路明非一家的到来。 诺诺？大概还睡着呢。 昨夜一晚上也不知道跑了几次厕所，估摸着没有中午醒不来。 也许是昨夜的夜宵有什么问题，也许是其他的，反正她是拉肚子了，不过也挺好——因为是高逡下的手。 制造部特别版——只需要经过特殊程序就能变成高能炸药的泻药！ 当然，仅仅是作为泻药也很好用。 别想歪了，他没做什么，也没这种想法，只是单纯不想让诺诺再和路明非见面。 玩过游戏的人都知道，如果悲剧作为结局，那将无法避免，因为这就是制作人早就提前设定好的命运，这种时候除了提前知道结果后做好心理准备，就只能想办法找到也许并不存在的，goodend。 高逡只能说，他会尽力。 现在的他还太慢，太弱小，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终极boos可是黑王尼德霍格，北欧神话中命运的终点线，修改记忆，扭曲现实，无中生有，所谓的四大龙王根本不配与之比较，差距大到不是一种生物——高逡到现在连音速都突破不了，拿什么来骗自己能拯救世界？ 勇气？ 勇气是人类的赞歌。 但也仅仅只是赞歌，不是武器。 龙族世界就是这么残忍，人类无论怎么样都只是人类，即便掺杂了龙血也无法改变，暴血？别开玩笑了，只要不能超过50％血统的限制还存在，暴血就永远只是兴奋剂，谁家的兴奋剂能让人类跑过飞机？ 如果有，那这个兴奋剂应该是钢铁侠的盔甲，或者这份血统是超级赛亚人。 高逡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不多，如果他想改变一切，那就凭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 是的，很有自知之明，他向来如此。 更快，更高，更强。 这是他的目标。 也许命运也不是全无改变的机会，至少系统给了他这个能力，或者说，可能性。 而现在，即将到来的第一次见面，就是改变命运这场战争的第一步！ 他一身西装，站的笔直，气场拉满——他杀死的死侍都已经大把了，但其实他现在有点紧张。 而在一旁，看着门神一般冷面矗立的高逡，叶胜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中国传统里看门的秦叔宝…… 他待会不会抽出剑来表演剑舞啥的吧？ “路明非还有多久来？” 古德里安教授低声询问高逡，他不停的看表，在诺大的酒楼vip旋转吧里踱步，好像一只在野生动物保护森林里忧虑的大嘴鸟。 其实他只是饿了。 早点就该早点吃，过了九点还能叫早点吗？ “应该快到了教授。” 高逡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其实没什么好着急的，他早就安排了楼下的服务员，如果看到符合他描述的四个人就直接邀请上来，这种大酒店要求严苛，不会出问题。 话音未落，电梯打开，四人从门中出来，高矮胖瘦，带着一些拘谨，好像是第一次到这么高端的场所。 四个人中，高逡一眼就看出了路明非。 没办法，明明是s级还能衰成这样，实在是想让人看不出来都难——连他旁边那个差点胖成方形的男孩都比他有气场。 都说第一次见面的印象会保留终身，难怪诺诺没办法喜欢上路明非，就这衰样——凯撒和楚子航如果不是第一次见面就被路明非两枪射爆，估计也很难将这个人当成对手吧？ 啧，他摇了摇头，还好自己对这厮的印象全然出自于小说，否则真得，很难升起什么敬畏之心。 他才想主动伸出手去，就已经看见古德里安教授笑得大声迎了上去。 好家伙，居然完全没有受到第一印象的影响！ 高逡忍不住沉思：难道这就是真正高手和普通人的区别吗？看来自己还有很多没有学到啊——可无论怎么看他也没这实力啊！难道是扫地僧一类的高手人物…… 话说当年扫地僧是不是因为看起来太衰了才被迫去扫地的呢？那这样的话好像颜值确实对一个人的生命有很大影响了，但是强大的人好像都蛮秃的，这是一个隐藏定律吗？自己一直打不过昂热是不是因为自己头发太长了呢…… 完了，自己这是接触到主角就被他的摆烂属性感染了？真不亏是主角，简直有模因一样的恐怖属性！ 高逡晃了晃头，再次感叹完全没有受到影响的古德里安教授强大。 在他沉思的片刻中，古德里安教授已经完成了自我介绍到路明非一家自我介绍的过程，甚至已经成功邀请路明非一家到餐厅参加早准备好的早宴！ 高逡大为震惊。 卧槽，这就是学院教授的实力吗？！ 居然真的能够在不经意之间就完成自己的终极目标，而且对方不仅欣然接受还觉得是自己的荣幸，这究竟是何等的，卧槽啊！ 他仔细想了想，直到目前为止，自己所有完成的任务都依赖着严重的暴力行为。 一来是因为自己擅长暴力，和那些死侍实在没什么好谈，后者也几乎不会说话。 二来是因为懒，就算可以交流，也没必要。 所以说好莱坞在某些方面真是工业之光，所有人都喜欢看猛人打架，解决问题的最好办法是打一架这个方法居然贯彻到了两任地球的寄生虫，不过人类难怪能接替接力棒，想出交流这种只需要费口水就能解决办法的问题，真的很强！ 好好学学，自己以后也要靠语言的魅力说服黑王尼德霍格，说不定还有机会拜师到德云社门下学艺，靠着一副强大的口技去诸天万界混饭吃…… 高逡已经彻底的思维混乱了，但好在下一秒钟，古德里安教授热情的拉起了他的手，给路明非一家介绍这个来自卡塞尔学院的“青年才俊。” 他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昨晚对高逡还有些质疑了。 高逡猛一下被推到众人面前，还没反应过来，但路明非一家看着这个西装笔挺，帅的好像随时准备穿越到精灵世界顶替精灵王地位的高个子美男，顿时肃然起敬。 能有这么帅的学生，实在很难说是一般学校了。 “高逡，中国人，我们学校的优异学生代表，校长亲自带的好学生，才大一就开始随着各任教授全世界完成任务，为了自己的毕业努力，不仅帅气，而且实力非常棒，我们这些教授都交口称赞……” 古德里安教授似乎应该考虑传授一下自己的夸赞技术，也许可以靠这个搏一个终身教授也说不定。 除了砍人什么也不会的高逡此刻也有些脸红，在古德里安教授的嘴里他俨然是一个即将为人生和社会贡献出自己一生的高尚青年，不仅学业事业双向发展，还是个所有人都深刻热爱的超级完美的大师兄。 这真的是他吗？ 这是凯撒楚子航路明非三人都失踪了之后自己继承了他们遗产的世界吧？ 几人一路走到餐厅，这是个vip专享的高层旋转餐吧，那么气派，路明非一家都情不自己的再度挺直了腰杆，深怕露出半点怯意来。 服务员上了早餐后非常识相的轻声走开了，高逡轻轻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真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一边的叔叔嫂嫂看见了，心中再度坚定了卡塞尔学院是贵族学院的认知。 “……除了高逡，我们学校还有个学生相比你们也很耳熟，就是和他同届的楚子航，也是我们学院的优秀学员……” 古德里安教授顿了顿，吃了点东西，看见一边的叔叔嫂嫂纷纷露出向往的表情之后，抛出了重磅炸弹。 主要是高逡这个人，他还是吹不下去了。 实体经济确实重要，虚拟的到底还是虚拟的啊。 “楚子航！” 路明非的叔叔嫂嫂再度被镇住，这个名字可就如雷贯耳了，不同于陌生的高逡，眼前人帅归帅，终究还是有些隔阂感，楚子航在这座城市的这一届家长中都算是威名赫赫的人。 “楚子航？这我知道，他不是去年去哈佛了吗？” 路明非的表弟路鸣泽精神一震，终于到了他发挥的时候。 “哈佛确实不错，我们也和哈佛有过不少联谊，”古德里安嘿嘿一笑，别人装逼装到他的主场这件事情可太少见了。“学生很热情，很多教授都希望来我们这里任职，楚子航同学也是自己主动来我们学院的哦。” 路明泽沉默了。 真是盖伦出轻语，沉默又破防。 第五章:交流 几人坐在旋厅吃着早饭，大家都笑意融融。 看起来，这一次任务是十拿九稳了。 高逡一直没说话，他这张脸就不适合多说话，你想象过雕塑美男子张口吗？沉思者就应该保持沉思，所以他一直保持沉默，但偏偏这样反而更让叔叔嫂嫂更加肃然起敬，心想果然这就是大学院的水平，远不是野鸡大学能比较的。 等叔叔和古德里安教授说到一时没词的时候，坐在一旁的路明非终于鼓足勇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单纯吃饱了，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古德里安教授……你们到底觉得我哪一方面……比较好？” 大家都愣住了。 古德里安挠挠头发，一时尬住了——这问题他没备案啊。 路明非此人衰了这么多年，成绩年年都是班里倒数，高考之后最多就是去个二本混完此生，现在能有个超级大学要他，换做任何人都该欣然接受了吧？谁会想到他还有问题呢？ 但是古德里安教授不愧是教授，强就强在这一瞬间的反应。 “都好！我们招生看的是综合素质，成绩单根本无所谓。” “可是，”路明非不依不饶的，“卡塞尔学院还开奖学金，这条件未免好的过分……怎么就觉得难以相信呢？” 在他心中，高逡这样的优秀学生拿奖学金是理所应当，可自己……何德何能呢？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高逡的奖学金还不如他。 古德里安再度挠头，这真是不知道从何回答了有点…… “我想说两句，教授。” 高逡终于张口了。 “你说吧。”古德里安教授暗中给高逡点了个赞，路明非这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他也需要时间整理思绪。 “你很优秀，路明非，我看你第一眼就知道。” 高逡转身看向一旁的路明非，一板一眼。 “只是，你需要被挖掘，就好像一块玉，如果它不经过雕琢，它就不能发出真正属于玉器的光芒，在我们眼中，你是有巨大潜力的。” 他的态度如此认真，好像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确实是出自真心，但没人相信，都觉得这不过是例行公事的鼓励，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不知说什么。 高逡冷漠的脸，总让夸奖都带着一些公事公办的味道。 这时候，古德里安教授也开口了。 “而且啊，除了成绩还有一些其他原因。你的父母恰恰是我们学院的名誉校友，对我们学院重要的研究项目有过捐款。我们会优先录取校友的子女，即便是名誉校友。” 路明非一家四人都愣住了。 他们左右对视了一眼，都默默回头，好像村头巷尾终于得知了八卦真相的大爷大妈。 高逡此刻恨不得起身给古德里安教授来上两拳，中美国情不同，校友这种事情在美国自然是家庭实力的象征，放在中国，就总有一些走后门的意思了。 路明非低下头，他的心中似乎有只醒来的兔子一蹦一蹦，他已经忘了多久没有得到父母的准确信息了，每次母亲写信来不过是念念叨叨重复保重身体好好学习什么的，从不提及他们在国外到底做什么。 “那我能见到他们吗？”他急切的问道。 古德里安教授无奈的摇摇头。 “其实我也没有见过他们，听说一直在忙一个很重要的研究课题，所以这些年一直在南美的丛林里钻进钻出——不过我有一张他们的照片，还有你母亲为了这件事情写给学院的信。” 他把相册的最后一页那张原本背面朝外的想拍翻了过来，放在路明非的面前的桌子上，那是一个夏天的花园，一男一女携手在蔓墙里散步，男的穿了一件宽松的大白衬衣和一条洒腿裤，脚下一双木板拖鞋，女的穿着一件居家棉服。 高逡没有凑过去，那张照片他昨日便看过了。 路明非的脸色有些平淡，又似乎带着一点不甘和无奈，剩下的，就是大片的茫然。 高逡不能体会到这样的感觉，他是个孤儿，关于家人，永远是他没有体会到的感情——不过本来就没有的东西，自然做不到心领神会。 除了这张照片，还有一份电子邮件打印出来的信件，也被古德里安教授放在桌上。 “一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蛮浪漫。” 嫂嫂发表了重要评论。 等到路明非看完，古德里安教授把信装回，递给他的同时，做了一件出人意料的事情。他用无比深情的语调和不太标准的发音说：“明非，爸爸妈妈爱你。” 众人都愣住了，片刻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确实，古德里安教授这样高足有一米九的魁梧男人嘴里说出来这样的话，实在有种让人发笑的错位感，路明非也笑了。 餐桌上的气氛融融恰恰。 “现在放心了吧？”古德里安教授笑的很开心，难得有这样绝杀的机会。 “嗯——我去一下洗手间。” 路明非起身走进洗手间，而在他身后，高逡向众人表示歉意，说自己早上饮水过量，也想去一躺厕所，转身跟上。 开玩笑，怎么可能让路明非一个人去厕所！ 要不是他走错了厕所，会遇到拉肚子的诺诺吗？会让两人的第一次见面如此丢人吗？ 绝不能让这件事发生。 他快步走到路明非身边，并肩而行。 为什么不是齐肩，路明非大概只有一米七八，穿鞋一米八左右，但高逡，裸身高几乎都达到了一米八八。 “感觉这么样？我的意思是，对卡塞尔学院？” 他尝试着开口，不想让场面尴尬。 “啊。” 路明非吓了一跳，他抬头看了高逡一眼，迅速又低下了头。 “还不错来着……这么豪华的学院，教授也很有实力……” 他的语气有些丧气。 高逡的眼神何其好？他本来就是以快出名，方才瞬间的对眼，路明非的眼眶隐约的一点闪烁不能逃脱他的眼光——也许是受不了爸爸妈妈的事情吧…… “……也许你有些误会。” 高逡尝试着像昂热一样轻轻拍了一下路明非的肩膀，希望把自己的力量传递过去。 “我的意思是，作为我的学弟，对我们学院有什么看法？” “啊！！” 路明非猛地抬头，看着一脸……冷峻的高逡，心中不断涌现出各种情绪，慌乱，忧虑，不安，茫然，好似一团火“呼”的便烧了出来。 “这，我，我……我先去上个厕所——” 到了厕所门口，路明非低着头快步朝着里面走过去，却被高逡一把拉住，转向另一边，“走错了师弟，那边是女厕。” “啊……谢谢……” 猛地冲进厕所，路明非把门关上，背靠在门上，心脏跳个不停，方才的情绪太过于冲动，让他有些难以处理。 其实最开始听到那句“明非，爸爸妈妈爱你的时候”，他还是蛮激动的，但偏偏一个衰仔就是能有控制情绪的本事。 多感人呐，每个人都该感动吧？妈妈这么多年居然还记得自己，还能记得对他说爱他。 “我爱你”。 这句话一定是要说出来的，说出来和写在纸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卡塞尔学院…… 这个名字，他的前半生从来没有听说过，甚至准确的说，他这样的衰仔，除了清北也根本说不出来几个其他大学的名字——但就是这样的高级学院，为什么会看得上自己这样的废柴呢？能培养出这样厉害的学生，难道会缺少生源吗？ 另一边，靠在厕所门口的高逡，正好碰上了从女厕所出来的诺诺。 还好自己及时跟上，没有偷懒。 “起这么早？不再睡会儿吗？” 他点头示意，心里蛮对不起诺诺的——昨晚诺诺一间一间的敲门要纸，距离社死只有一步之遥。 “今天可是面试s级学生的日子啊，我怎么能错过——难受就难受吧，熬一熬就过去了，而且一晚上没睡，太饿了。” “去吃东西吧，我们正好在吃早饭。” “知道，”诺诺嘿嘿一笑，精致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来。“我当然知道有东西吃我才起来咯，不然谁愿意这个天气起来。” 她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喂，诺诺，给我个面子，待会儿别说话。” 在她背后，高逡提醒她。 “这场见面是我的任务，你懂我的意思吗？” 诺诺嗯了一声，她回头看向站在原地的高逡，后者没什么表情，他一直是这个表情的，全学院都知道，但不知为何，诺诺并不敢说出“不”字。 “知道了，我只是饿了。” 她点点头，在高逡的视野中离开，才深呼了一口气。 “搞什么啊，看我好像看死侍一样——我也没做什么吧。” 第六章:拒绝 等路明非耸拉着脑袋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高逡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 “下次可以快一点，不然叔叔嫂嫂会以为我们学院绑架你的。” 高逡尝试着活跃气氛，但显然，他失败了。 两人一起回到了餐厅。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另一位学生：陈墨瞳，华裔，这次作为我们团队中的一员来到中国——诺诺，为什么这么晚才来？” 古德里安教授向众人介绍坐在他旁边的女孩子。 “诺诺？”路明非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一愣，他转头看过去，这个名字他有些耳熟。 几天前他闲极无聊，晚上一直在打星际争霸，就是这个名字的选手把全力发挥的他打败了。 不过这看起来也不是高手啊？ “昨晚和他们一起吃了夜宵，肚子不太舒服，上了个厕所咯。”名叫陈墨瞳的女孩摘下棒球帽，泄下一头暗红色的长发，旁若无人的坐在古德里安教授旁边。 “夜宵？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去呢？”古德里安教授的反应居然是遗憾。 “教授，诺玛说你的减肥疗程还没结束，一天只能吃两顿——”诺诺下意识的反驳，一转头，高逡的眼神冷的好像随时会抽出烟云砍她一刀。 “呃，你们不用管我的，我只是来吃点东西。” 她匆忙低下头。 论暴力，高逡在整个学院都是出了名的。 高逡这才悠悠收回了眼神，他对诺诺没有恶意，龙族的悲剧确实和她有关系，但他对事不对人，有能力的人都可以提前解决问题，不用把自己的弱小发泄在这些地方。 明明场面一开始还和乐融融，但诺诺似乎就是有这种搅局的本事，她一来，大家的话题似乎都减少了几分。 难怪大家都不喜欢冷场王，刚才距离路明非答应入校只有一步之遥，下一秒钟好像又要失败了。 路明非认识的漂亮女孩其实不少，苏晓樯也是鼎鼎有名的美少女，但诺诺和他上半辈子遇到的所有女孩都不同，总是让他感觉有些特殊——这样的天之骄女大概率一辈子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学姐？学姐自然有学长了，哪里轮得到自己这样的废柴？星爷的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就很贴切了。 “人家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哪里轮得到你这妖怪来反对？” 他低头吃着自己的面包。 高逡表面和叔叔嫂嫂交谈甚“欢”，实际上注意力全放在一旁的路明非身上，看见后者瞅了几眼就收回眼神，终于放心不少。 优秀的开局。 其实，这场宴会也差不多到了快结束的时候了。 叔叔在看诺诺的手腕，其实是在看那只欧米茄表——这只表他只在杂志上看过，昂贵的光是看着就心痛钱包 高逡不带表，不太明白喜欢表的人的感受。 他是练剑的人，每一份增加重量的东西都不受到他的欢迎。 嫂嫂则悄悄的看诺诺的包，这个包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也许是某个手工定制的高级货，看着就很昂贵。 至于路鸣泽，他悄摸着看了陈墨瞳全身上下好多遍了。 估摸着气氛差不多了，古德里安教授笑盈盈的起身，和叔叔嫂嫂握了握手，又转身看向呆呆愣愣的路明非。 “那个，明非啊，你认为我们今天签约好呢，还是……”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也很自信，这场见面会根本就是十拿九稳嘛！ 谁能抗拒奖学金的诱惑？还是美金！ 叔叔嫂嫂都看向路明非，就连路鸣泽都转过头去。 只要点头，世界上最高级的学院之一和高昂的奖学金就到手了，没有人觉得路明非会拒绝。 “这个啊……我还想，考虑考虑……” 路明非低着头。 叔叔婶婶和路鸣泽都傻了，怀疑路明非的脑袋秀逗了。天上掉馅饼他还想什么想？人家求都求不来的，他就该张大了嘴去接才对。 古德里安教授很也没有反应过来，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所有地方都尽善尽美啊！ “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做到的，你都可以提啊！” “没有，”路明非摇头，“我……” “是……”一旁的诺诺打算插嘴，下一秒钟就被高逡冷眼扫过，闭上了嘴，慢慢吃自己面前的东西。 “我们需要尊重路明非的意见。” 高逡摇摇头，还是选择主动站出来。 “有时候，人会因为眼前的一些重要事情放缓选择的脚步，我们都经历过同时选择很多事情的时刻，在这样的时候，难以选择是可以理解的。” 他走上前轻轻拍拍路明非的肩膀。 “路明非学弟，我相信你是拥有巨大潜力的人。” “不用着急作出回答，卡塞尔学院对于天才永远保持关注，古德里安教授，我记得我们学院的选择时间可以特殊的增加选择时间，是这样吗？” 他努力的和古德里安教授比眼神，后者瞬间理解，哈哈笑着张口。 “是的，卡塞尔学院永远给予天才更多选择权，路明非同学不用着急拒绝。” “回去考虑一下吧，如果有重要的事情，提前处理没什么不好。”他把一张简单的名片塞进路明非的手里，“这是我的名片，私人名片，有任何疑虑都可以来找我。” 路明非低着头，努力的嚼着嘴里的芦笋，这样他的嘴始终在动，就不用伪装出什么表情。 把路明非一家送上了下楼的电梯，古德里安教授终于皱了皱眉，他实在不太明白前者的想法。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文件？还是我们有什么地方没有做好？” 他自信自己的处理绝无问题，但这正是让他不解的原因。 “没有问题，教授，你今天的所作所为都很完美。” 高逡难得赞扬了一句，他看着古德里安，说道。 “您给我一段时间，我会把路明非带回来的，卡塞尔学院不会丢失一名s级的学生。” “行，我肯定相信你。” 古德里安教授拍了拍高逡的肩膀。 “放手去做吧缺什么都可以说，有学校给你兜底——你不会惹出事吧？” “……您放心吧，不会惹出事的。” 高逡重重点头，对他而言，这是一场新的任务。 第七章:深夜交流 夜深人静，路明非坐在他的老实笔记本前，同时挂着两样东西，qq和星际争霸。 文学社的群里向来安静，没办法，只要陈雯雯不在就绝不会有人讨论文学。 毕竟文学的美，主要还是体现在缪斯的身上，尤其当缪斯穿着白棉布的裙子，裙子上有着阳光晒过的味道的时候。 而另一旁挂着的星际争霸的频道中，一个用着熊猫头像的家伙正在跟一群人传授他打败频道内“贱招第一”的路明非的秘籍。 自从他战胜了用笔记本红点操作的路明非后，他俨然在频道里成为了率众战胜了魔王的英雄，整日里最大的爱好就是吹嘘自己的水平。 少了很多人的挑战，路明非既有些乐的清闲，有感觉有些寂寞。 这时候，一个用着大脸猫头像的人上线了，“诺诺”的名字闪烁。 路明非本想和她聊聊，这个女孩子是他第一次全力出手还是没有打赢星际争霸的强者，强得不像凡人，但想想今日的见面，他还是放弃了。对方光是在他的记忆中都显得盛气凌人，谁知道说几句会不会惹出问题？后来，看qq群里也一直没有消息，他索性下线了，躺在床上，仰望着被窗户挡住的星空。 路明非没什么胆量，他从小到大都缺乏这种东西，但是很无奈，从小缺乏亲情的人几乎都有这个毛病，要么冲动易怒，要么胆小畏事，几乎无法避免。 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他想了又想，还是从包里仔细翻找出了白天收下的那张名片，顺着号码加了过去。 名字叫烟云。 “路明非？”高逡很快就接收了路明非的好友申请。 他可等了好久了。 “是我……”路明非犹豫了又犹豫，有些不知道喊什么，喊师兄吧，自己拒绝了卡塞尔学院的入学邀请，直呼其名吧，又有些不尊重之感。 “喊师兄挺好的，喊名字也可以，不碍事。” 高逡的回复很快。 “谢谢师兄。”路明非打蛇随棍上，嘿嘿笑着攀关系。 “怎么，想通了？还是对我们学院有什么问题？” “没有想好呢师兄，只是……只是……” 路明非想解释，却也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加了好友，也许只是突发奇想，毕竟总不能回答自己睡不着吧？ “想对我们学院多一些了解？”高逡为他寻了个台阶下。 “是的是的。”路明非赶忙答应。“总觉得你们，唔，有点像是那种特工的感觉。” “倒也不能说完全不是，多少还是沾边了的。” “为美国提供特务会不会不太好啊师兄？我听说那些白人在阿富汗恶事做尽，连小孩子都杀。” “呃……” 高逡实在没想到如此展开，赶忙转移了话题。 “我看你的履历，英语和星际争霸是强项？诺诺和你打过了吧？我看你对这个名字蛮熟悉的，诺诺她做的出来这种事。” 路明非在屏幕前一愣，他没想到高逡居然连这种细节都注意到了。 记得个屁，高逡只是看过小说。 “是打过……我还输了，诺诺比我强多了。”他从实招来。 “你赢了，诺诺有诺玛帮她，那是个超级电脑，人工智能，你就算再强上几倍也很难和电脑比微操，更何况，诺玛能开全图。” “那不相当于开挂吗？” “争强好胜，理解一下。” “……卡塞尔学院难道是什么电竞学校吗？连学院的秘书都有这样的星际水平？”路明非联想到那一局对手展现出来的可怕的微操和无与伦比的多现进攻的指挥能力，确实强得非人，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存在，那她得和【星际宝贝】里的史迪奇一样有四只手，因为需要同时操作两个鼠标和两个键盘。 “还好，有时候打游戏也可以锻炼人的思维能力，我们学院的学生也拿过几个奖项——我和你来一盘？”高逡顺势提议，他不是星际高手，游戏也玩的不多，但凭借a级血统超人的反应力和学习能力，一般的职业选手都不是他的对手。 没办法，有时候摧毁行业的往往不是后辈，而是八竿子扯不到的其他行业。 “算了师兄，最近没心情打游戏了。” “怎么，失恋了？” “倒也不是失恋吧……” 隔着屏幕，路明非挠挠头发，有点尴尬。 自己连告白都还没开始呢，哪来的失恋一说啊，他有些抓狂，怎么这卡塞尔学院的人都好像带着点读心术一样呢？自己就这一点小秘密而已。 “我还没有女朋友呢师兄，就是，” 路明非停下了，他总觉得自己见第一面就说这么多有些不好，说不定高逡对他这些破事压根就不感兴趣，他长得这么帅，怎么可能会经历过自己的这点破事？ “其实不是什么大事师兄……” 他选择放弃。 “暗恋？这事情我很懂啊，我以前也暗恋过来着。” 高逡赶在他打字完之前回复。 “师兄也暗恋过？” 路明非大惊失色，这件事情的离谱程度就好像漫威里面拯救世界的不再是复仇者联盟而是黑社会大哥金并，属于就算漫威的编辑脑子进水也编不出来的剧情。 “很奇怪吗？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普通，暗恋过有什么奇怪的呢？你可以相信我的，反正，我也不至于到处说你的事情吧？” 高逡的态度几乎能透过屏幕传递给路明非，他没撒谎，在本来的世界里他并不优秀，暗恋过，也曾经尝试过，只不过没结果，对方选择了更优秀的人。 “师兄当时怎么做的呢？” 路明非犹豫了很长时间，还是决定和高逡谈一谈，暗恋陈雯雯这种事情他没法和其他人说——虽然仕兰中学是个人都知道。如果能在高逡这里获得一些帮助，哪怕只是最简单的倾诉，他都觉得对自己是挺大的帮助了。 “怎么做？满烂俗的，暗恋，要毕业了，我去告白，然后她告诉我她有男朋友，我就放弃了。” “就……只是这样吗？” 路明非一边惊讶的无以复加，这么帅的人居然也会暗恋失败！而另一边，一颗心却悄无声息的沉了下去。 “不然呢？你在期待什么结果呢明非。” “……” “如果你觉得她也会喜欢你，相信我，你会有感觉的，暗恋没有双向奔赴的说法，但相对的，你如果觉得她真的很好，那你早就应该玩命的去追她，打动一个女孩的办法总是很多。”高逡向来不喜欢多说的人，此刻却多嘴的像个中年大妈一样。“追求，然后告白，这才是正常流程，你能明白吗？不是暗恋，然后告白，这样是没有结果的。” “……为什么会没有结果呢？” “告白，不是发起冲锋的号角，而是胜利之后的庆祝之声。” 第八章:路明非的犹豫 “你主动告白，就相当于把主动权让出去了，以后你在她的眼里不过是一个喜欢她的舔狗而已，懂吗？” 高逡谆谆教诲，这些话发自内心。 上辈子的恋爱经历实在是他一生的痛苦，他早就发誓绝不再做违背自己尊严的事情，无论对方是谁。 高逡的话如此直白，路明非却从中听出了半点希望。 “表白？我应该怎么追她？我感觉我和她差的好远，平时连说话的机会都不多。” “？” 高逡也有点绷不住了。 感情我在这说了半天废话是吧？！ “哪有追出来的感情啊明非，真正的感情都是靠吸引出来的，明白吗？她吸引了你所以你喜欢她，你想要追她，那你就拿出你能吸引她的点啊！” 他自认为自己的话说的很清楚了。 如果不直白的打击一下，他真怕路明非死钻牛角尖一条路走到底了，这个世界还需要他来拯救呢！ 路明非也沉默了，他不是蠢材，高逡说的话是不是有道理他心里很清楚，没法反驳。 他还记得很多，例如陈雯雯邀请他加入文学社的那个下午，教室里安安静静的只有陈雯雯和他两个人，他在擦黑板，陈雯雯穿着白色棉布的裙子，泡泡袖，运动鞋，白色的短袜，坐在讲台上低声地哼着歌，夕阳的斜光照在新换的课桌上，窗外的爬墙虎垂下来，那是春夏之间，花草树木飞快地生长，路明非甚至能在擦黑板的时候听见它们疯长的声音。他已经忘记了那天陈雯雯为什么也要留下来，只记得陈雯雯忽然扭头问他说，你加不加入我们文学社？ 窗外的花草疯长，窗口透进的斜光迅速地黯淡，蝉鸣声仿佛加速了一百倍，那时候路明非觉得自己的灵魂被提升到天空里，感受着时间从指间溜走，脚下云流变幻，他和那个叫陈雯雯的天使四目相对。 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被吸引了吧。 “所以说，其实你很明白我说的话，吸引力，你不缺这种东西——你想要追任何人都可以的，路明非，你的潜力可以获得一切，但前提是，你要把它们发挥出来，而不是深藏在你的内心中。” 顿了顿，高逡补充道， “狮子一般的内心。” “……师兄你说吧，我听着。” “我无意打击你，明非，但有时候，现实是很残忍的。”高逡叹了口气，这些话他是对路明非说得，又何尝不是对曾经的自己说的呢。“暗恋这种东西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只是见过的世界太小，才会被这个狭小世界里的光源吸引，如果你见到了太阳，还会喜欢蜡烛吗？” “人的天性就是如此，只要拿更好的来换，一定舍得。” “听我一句劝，明非，来卡塞尔学院吧，来看看更大世界是什么样的，这个世界如此之大，真正好的女孩子还在等你，何必为了一朵鲜花放弃整个春天呢？再说了，如果你是春天，怎么会缺少一朵花呢？” 高逡的态度是如此诚恳而直白，一时间以路明非的性子都有些无言以对。 他许久无言，却一直没说出自己愿意这样的话来，态度其实已经展露无疑。 他还是，想要试试。 “那这样吧，明非，我和你打个赌。”高逡想了个法子。 “赌什么？” “就赌这件事情，你去告白吧，我不阻拦你，相反，我还会提供我个人的支持，如果她愿意和你在一起，那这件事情就算结束，祝福你，我还会专门向上申请取消这次面试，后果我自己承担，如何？” “那如果，我输了呢？” “那你就加入卡塞尔学院，而且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啊？” “你输了再说吧，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 高逡想了想，还是没直接说出路明非放假和他一起去往日本游玩的想法，八字还没一撇呢，赢了赌约再说吧。 “你其实很清楚，但你不够狠心，明非，远远不够。” “去告白吧，明非，下定决心，去对所有的人说你喜欢她，让所有人，所有对手都滚开，大声的说，把男人的尊严和未来堵上去。”高逡还是说了原小说里诺诺说的话。“你懂吗？没有一个女孩子会讨厌一个男孩对她足够诚实大胆的表白，就算拒绝，她也会记得你。” “但你要记得，无论如何，至少有我们站在你身后，你永远有选择的权力。” “先下了明非，很晚了，早点睡吧” 爽快的主动下线，高逡没有再给路明非说话的机会。 不是失望，人可是主角，那轮得到他失望？只是他说的太多，如果不给路明非一个思考的时间，说的话会被当成一个屁忘记的。 而另一边，看着下线后灰暗的头像，路明非呼了口气，躺在床上。 他忽然有种感觉，自己能够成功，不对！必定成功！ 为此，他可以放弃去美国的机会，哪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高逡师兄无所谓，哪怕有可能失去拥有更好的前途也无所谓，哪怕只能上个二本也无所谓——反正已经拒绝对方两次了，再一再二不可再三，谁知道卡塞尔学院是否还会考虑自己呢？ 如果不是自己父母的原因，自己连第一次机会都没有也说不定。 他有种古怪的错觉，在他成功和陈雯雯表白的那一刻，卡塞尔学院，古德里安教授和高逡师兄都会泡沫一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而这一刻，世界在他面前分裂成两条路，一条是幻想一般的卡塞尔学院，另一条则指向温暖而美好的陈雯雯。 选择一条，另一条就从此消失。 但是，无所谓。 他早已下定决心。 高逡聊完天后，默默的收好了一切，躺在床上，沉默无语。 路明非的反应让他有些叹气。 原著中，诺诺让路明非去表白不过是出于玩笑，其实她根本就不看好路明非的一切，什么表白什么追求，说白了，不过是高位的后浪对普通人的嘲弄，哪怕这个“普通人”是s级也一样，就算路明非真的是个“s”级，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也不过如此，又不是条真龙，谁在乎？至于道德？想到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开个玩笑而已。 难道你会在乎漂亮学姐的一个小小玩笑吗？ 但高逡不同，站在男性的角度上，他就不应该如此建议，让自己的学弟当舔狗，呸！丢人至此，意义何在？ 意义就在，如果不这样的话，路明非真的会放下陈雯雯吗？ 初恋，多年的暗恋，还舔！ 算算沉没成本，高的吓人，这种终极的白月光有多少人可以抵抗她的魅力？ 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楚子航这样的人，美女大雪天赤身站在他面前都只会以为对方发烧。路明非现在就是个怂货，让他来抵抗陈雯雯这种陈年绿茶，就和让撒旦代替孙悟空拯救世界一样不靠谱。 原著里路明非之所以对诺诺的所作所为毫不生气，一是因为诺诺虽然是抱着恶意提出建议，但也确实救了场，让他长了脸，算是有恩于他；二来，被人英雄救场，这个人还恰好就是诺诺，移情别恋，否则一般人知情后怎么可能忍得住？ 不过这一次就不一样了，既没有诺诺在背后搞事，还有高逡，这个在他背后随时做好一切准备让路明非支棱起来的“超人”。 这要是还能出事，还能让原剧情发生，高逡就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写！ “丢掉的脸，只要捡起来的快，就不算丢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打开电话给古德里安教授打过去。 他需要很多帮助，钱，车，还有身份，没有这些他拿什么让路明非站起来？这些他处理不了，但是诺玛可以，古德里安教授也可以，这些东西就是他的靠山。 “古德里安教授吗，我是高逡，我有些事情需要您的帮助……” 第九章:三人行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好几天。 高逡一如既往的在酒店的健身房中训练，半点不带偷懒，毕竟龙血只是给了他一个比常人更高的上限，并不代表他能够坐享其成。 如果换成玄幻小说里的至尊骨，重瞳什么的就好了，躺着都能变强。 高逡也幻想过，君子论迹不论心，想想又不犯法。 下午要去找路明非了，这几天两人其实也有不少联络，路明非的态度一直很好，但还是没有答应，还是得想办法才行。 另一边，路明非正在和陈雯雯一起在电影院包场，高中聚会大家在群里商量了，最后决定要去看电影，他主动申请和陈雯雯一起出发，大家都知道他那点心思，又正好都不想去跑腿，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买了票，俩个人走在放学时候走的那条鹅卵石铺的沿河路上，虽然话不多，但气氛难得轻松。 这条路市政工程花了不少钱，一边是青绿发蓝的河水，一边是咖啡厅，电影院和各式各样的专卖店，平日里就是情侣聚众扎堆的地儿，可惜这一切都和路明非没什么关系，他喜欢陈雯雯这事情众所周知，再加上实在没什么出乎常人的地方，根本就没人和他告白，说白了，就算天天都走这条道，他还是一个人走。 但今天不一样了，他正在和陈雯雯并肩走在这条路上！ 同一条路，和某些人一起走，就长得离谱，和另外一些人走，就短得让人舍不得迈步子。 “路明非你想报哪个学校？”陈雯雯问。 “随便，只要我能考上。”路明非挠挠头，悻悻的说。他不好意思说卡塞尔学院的人说他通过了面试，不仅如此，那个帅的爆炸的学长还对自己青眼有加，简直难以想象。 “你会报本地么？”陈雯雯问道。 路明非心里一动，心想陈雯雯是在悄悄地问他会考去哪里啊！ 有门儿！ 方才包完场，路明非又陪陈雯雯去买了一纸袋风铃草，他顺便看了玫瑰的价格，现在是高考季节，不逢年过节的，似乎也不算贵，买上九十九朵的钱他还凑得出来。 “随便哪里，同学多的学校最好了。” 但他没什么勇气，唯唯诺诺半天，没说出自己的真正想法。 陈雯雯无声地笑笑，低低地“嗯”了一声。 【靠！你可是卡塞尔大学盛情邀请的人，怎么这么丢人啊！】 路明非心理恨不得给自己抽大嘴巴子，多好的机会啊，只要他脸皮再厚一点，他就可以说出无论你到哪，我都可以陪着你，因为有你在这样比较深情的话来了。 这气氛，谁知道还能不能有下次啊！ 他一边恨不得给自己两拳，一边扭过头去看了陈雯雯一眼，陈雯雯穿着那什白色的棉布裙子，夕阳照在她的皮肤上，一切都好像是透明的。 他有些脸红了。 “脸红什么？” 有人问他。 “精神焕发。” 路明非下意识回答。 “那怎么又黄了？” 来人又问。 “防冷——你谁啊！怎么一直问——哦师兄啊，哈哈，没事，我炎黄子孙，脸朝黄土背朝天，嘿嘿。” 路明非反应过来，惊觉不对劲。 但他一转头，正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不礼貌，却看见了高逡凑近的帅脸，赶忙哈哈大笑，缓解尴尬。 高逡这才离远一些，上下扫视了路明非一眼，不太满意。 你这么喜欢陈雯雯，多少也穿一身好点的吧，就这衣服好像个死宅，文青陈雯雯怎么喜欢你呢？ 高逡在看路明非，路明非也在观察高逡， 他没想到高逡居然也在这条道上闲逛，还穿着很普通的休闲服，虽然也很帅，但原来留学美国的人也会散步吗？路明非一直以为出了国回来就是大人物了，脚都不会落地的。 显然，路明非没反应过来，他也不清楚高逡为什么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好像故人相逢一样。 “你，你好。”他抓抓鼻子。 “这是……你朋友？”陈雯雯有些窘迫，她不太习惯朋友的朋友这种身份，何况高逡帅的好像才从动漫里走出来，还是王道少女漫画中的男主那个水平，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这个南方小城市长大的人。 “呃，嗯嗯。”路明非支支吾吾。 “你是陈雯雯？” 高逡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陈雯雯吃了一惊。 这才第一次见吧？ “听路明非说的咯。”高逡抬抬眉毛，变魔术一样的从背后取出三个冰淇淋。 “草莓香草和巧克力，巧克力的归我，其他的两个你们自己分。” 他知道路明非没什么钱，说得不好听一点，一个寄人篱下的小男孩能有什么零花钱，估计平时上网都得蹭同学的网费，一个冰淇淋都不便宜，何况三个。 三个人吃着冰淇淋漫步在沿河路上，槐花落在陈雯雯的白裙子和高逡捆好的头发上，高逡说话很有分寸，虽然不喜欢陈雯雯，但也没必要恶言相对，陈雯雯细声细气地和他说话，无论说什么都能被前者接上，也感觉心情蛮好的，路明非走在两人中间，有一搭没一搭的吐槽。 “路明非是不是说我很多坏话？”陈雯雯问。 “没有，他说他很喜欢文学，所以加入文学社。” “哦，你们是初中同学么？” “不是，我是卡塞尔学院的人，算是他的学长吧，不过，也算是好朋友。”高逡给路明非打眼神。 “是的是的，我们关系很好的。”路明非忙不是点头。 “你是家里移民么？”陈雯雯问。 “不是，我纯纯中国人，我就是去上学，今年大二。” “哦……我们明天要开班级聚会，你要过来吗？呃，我的意思是，你好不容易回国一趟，应该很久没有和明非聊天了吧，到时候一起来玩也可以，位置还有不少。” 陈雯雯鼓起勇气邀请高逡。 ”我会去的，但不是和你们去，我还有自己的事情。“ 高逡摇了摇头，笑着拒绝了。 陈雯雯和路明非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他去其实不影响什么，有些事情的结局不会因为他去不去而改变，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理由看见他就移情别恋路明非吧？ 那不变成牛头人剧情了吗？ 路明非看见高逡摇头拒绝，心中不知道为什么有种松口气的感觉，他总有些不祥的预感，就好像主角准备好了武器和勇气，正准备踏上征程，却不知道其实这根本不是个勇士斗恶龙的游戏，而是个见了鬼的魂系游戏，他也不是勇者，只是个从一米高的跳台落地就会死的缺钙瘪三。 但这是为什么呢？ 他有些迷茫。 他们最后在三岔口分手，路明非和陈雯雯继续往前走，高逡挥挥手去向另一边。路明非看着高逡离去的背影，觉得有点不真实，总给人一种随时会消失的感觉。 第十章:准备 晚上，路明非坐在天台边缘，这里距离地面足有几十米，仿佛临着峭壁，他觉得自己又危险又轻盈，像是一只靠着风飞到很高处的鸟儿。 这是他秘密的领地。 通往天台的门是锁住的，但是他在很早以前就悄悄配了钥匙。 他在这里是自由的，可以随便享受风、天光和春去秋来这个城市不同的气味，有时候是槐花，有时候是树叶，有时候是下面街上卖菠萝的甜香。 大半个城市都黑了，坚硬的天际线隐没在灯光里，只有远处商务区看上去像是一个个用光编制出来的方形笼子。 在远处，是片宽阔的湖面，毗邻湖边，高架路上车流涌动，车灯汇成一条光流。 路明非觉得这条光流中的每一点光都是一只活的萤火虫，它们被这条弧形的、细长的高架路束缚在其中，只能使劲地向前奔，寻找出口。 自己的出口在哪里呢？ 下午和高逡分开之后，陈雯雯说要去河边看看。 他向来是拒绝不了这种堪比约会的邀请的，何况是陈雯雯，河边青草地上蒲公英盛开，毛茸茸的小球一个又一个。陈雯雯摘了很多，和风铃草一起放在纸袋里，和路明非坐在河边说话，脱了鞋子把脚泡在清澈的水里。 路明非很绅士的一眼没看。 陈雯雯说上了大学大家就会分开了，可能只有暑假才能见面，可能很久都不能见面，很多好朋友就是这样慢慢地把彼此都忘记的。 这么说的时候，陈雯雯眼里写满了难过。 路明非当时就坐在她的身边，呆呆的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风吹着她怀里纸袋中的蒲公英零落，洒在水面上，像是一场小雪。 他心里隐隐地有只小鸟雀在跳跃。 回忆渐入佳境，但偏偏这时候，他怀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是高逡的电话。 “喂，师兄，什么事情” “明非？有一点小事，也不算小事吧，”电话里传来的高逡的声音。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路明非说。 “就，古德里安教授你知道吧？他是我们这次的主要负责人。但就是他明天就要飞去bj，要不要入学，你最好今晚做决定。我们招生名额不多，晚了也许就没机会了。” 路明非急了，“能不能等明天啊？明天……” 明天他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成败一线间。 要是陈雯雯接受他的表白，他就想留在中国，反之，他就只有”灰溜溜“地去美国留学，在他的高中里留下一段传奇，一个家伙人生失意到极点，却走狗屎运拿到美国大学录取通知书。 “明天？明天什么？”高逡装傻。 “师兄你知道的啊，明天，明天我们我们要开班级聚会的，就是大家一起去看电影……” “可是这个和你的选择有什么关系呢明非？你要是答应入学，一年几万美金的奖学金不是更能让你装逼吗？你们班应该没有比这更高的奖学金了吧？” “这……”路明非一时间居然无言以对。 高逡说的有问题吗？完全没有，可他为什么不愿意呢，他不想思考。 “就不能晚一点吗师兄……” “你很重要，明非，但你要知道，我不是主选导师，我没办法改变一切，而且吧，中国这么大，天才总是很多……” 言下之意，总不能为了你放弃一切吧？ 高逡心中给古德里安导师道了个歉，这个黑锅只能丢出去了，他肯定是不能背的。 路明非沉默了很久，又是挠下巴又是抓脑袋，最后终于吐出一句。 “那我知道了。” “什么叫做你知道了？” “就是说……就算咯。”路明非悻悻的说。 “哈？这就拒了我们啊？你够狠啊明非！你想清楚啊，我们卡塞尔学院的门，对每个人最多只开一次。” 电话里高逡态度有些紧逼，但其实另一头他一直强忍笑意，路明非喜欢人陈雯雯三年，他也不能把人强行掠走吧，总是要过一过剧情的。 “我也不是说有什么不好的意思，就是……我也……想有点选择的权力……”路明非蔫蔫地说，其实他连自己究竟在说什么都不清楚。 “想不到你还有这份狠劲儿。”高逡哈哈笑出声，没怎么生气。“行，那先这样吧，明天我来找你，你不是要参加高中聚会吗？按照我们的赌注，我支持你，爱情很伟大，所以明天你早点起床，我带你去挑两件衣服。” “啊？这又是什么事情？” “上战场总得有盔甲吧？你想穿着睡衣去吗？”高逡啧了一声，“就当我借你的咯，你要是赢了，以后还我，要是输了，就一起去学校里了，以你的奖学金会还不起吗？” 电话挂断了，路明非看着渐渐熄灭的屏幕，沉默了很久，觉得自己这一把赌得真大。 此刻他眺望着夜幕下的城市，想着明天的聚会上，陈雯雯让他致辞，面对文学社的几十个同学，他要做那件最胆大妄为的事。 “只有我绝对没有后路可退，自由去追，没有谁能拒绝……”他难听地哼着歌，心里也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这首05年的老歌，听过的人，大概已经很少了。 --------------------- 一大早，高逡就已经抵达了明非家小区底下。 “这么早来找我做什么啊师兄……我晚上才过去呢……” 路明非揉着眼眶，他还没起床，此刻正是一脸倦意，他看了一眼手机，此时才早上八点，又看了一眼窗外，路上的行人走势匆匆，大家都很忙，上班工作，而他口水流了一枕头，。 太早了，他连脸都没有洗，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 “不早了，我和你这是笨鸟先飞。”高逡语气中充满恨铁不成钢之意。“上去洗漱，要快，一整套衣服不是一分钟就能结束的——放心，今天我请客。有了一套衣服，晚上才好盛大登场，哪有大人物穿睡衣做大事呢？” “人曹操待客还光脚呢……”路明非忍不住吐槽。 “那不然为什么都管曹操叫曹贼？你也喜欢人妻？”高逡精确点杀。 “其实……长得好看倒也不是不行……” “快爬。” 催促着路明非起床洗漱，高逡在楼下等待着，有路过的大爷慢悠悠的走过去，他也笑眯眯的给老大爷点头。 其实有时候一套正装不能让人改变什么，尤其是路明非，毕竟人还是那个人，可有时候吧，表白就是上战场一样重要的事情，人的一生中的第一次表白总是会让人铭记，高逡不想让路明非对这件事留下太大的心理阴影——告白失败就已经够丢人了，要是还穿着不合身的路人甲西装，那可真是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穿着睡衣告白倒也不是没人能这么做，大不了有点丢人，可鹤立鸡群首先也得是鹤吧，柯基在哪也是柯基啊…… 第十一章:准备时间 夜晚，路明非准时抵达了万达影城。 高逡有自己的事情已经离开了，他送人离开，来得晚了一些，电影院里同学们几乎都到了，凑成了几个小团体聊着天，没人关注新来的人。 不过也无所谓，他习惯了被人忽视的生活。 反正也包场了，都是熟人，而且，路明非也没什么朋友。 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路明非恳请一个同学帮他看着自己下午抽空采的蒲公英，后者嗯了两声，也不知道听没有听清楚，自己则一股溜跑进了洗手间。 他太紧张了，双腿都有些颤抖。 人生总得有两次让自己紧张的时候。 万达影城的洗手间里，路明非对着镜子，听着自己怦怦心跳，一遍又一遍地想是不是每一步都提前想到了。 电影快开始了，决战时刻就要到来。 花、音乐、大声的表白，这是他在网上搜索到的告白三大法宝。 花没问题，他今天有很多蒲公英，扎好裹在一个纸袋里，之所以临时放弃了玫瑰，是因为他觉得陈雯雯可能更喜欢蒲公英一些，而且比玫瑰有风格。 文青都是这样，你想打动她就得有出奇制胜的东西，不用什么大钱，但是一定要具备神秘，稀有，情怀或者文艺，凡俗的东西都太中庸，人家看不上的。 还有音乐，这个必须完美！ 早上下楼的时候，路明非从叔叔抽屉里摸了一盒真的中华烟，去楼下烟酒店大爷那里换了两包假的，然后把一包假的放了回去，另外一包假的孝敬给放映员大叔——这是路明非的生财之道，有了利益关系大家就好说话了。放映员大叔答应说开场前先放一段剪切的镜头，就是eve带着wall-e突破音障那段，配乐十二分的感人。 他对这个片段很有印象，因为当年他看的时候哭的稀里哗啦的，想必就算是陈雯雯也不能免俗，就算只有一半的功效，多少也得有两颗眼泪吧？ 拿下！ 表白的话？这个确实不是他的特长，他这是初恋，哦不对，初次暗恋，没什么经验，但是他有脑子，从网上搜了搜，集合最感人的语句为一体，甚至都已经在来的路上打好了腹稿…… “路明非？你在干什么？” 赵孟华走进洗手间。 “不知怎么的，脸上忽然抽筋儿，所以我扭动扭动，看看怎么回事儿，”路明非很有急智，转身面对赵孟华，歪嘴斜眼，让脸部的表情更加夸张，“你看我像不像周星驰？” “不，更像阿拉蕾，”赵孟华上下打量了一下路明非，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这是看到了高逡专门为路明非选的西装。 虽然来不及搞专门定制的西装，时间上不允许，但是高逡还是为路明非准备了一身绝对远超同龄人水平的衣服——他为此甚至还特地从诺玛哪里要来了路明非的身体水平，又从诺诺的朋友哪里借来了车还是一系列足够他装逼的东西——其他人不一定看得出来这些，但高逡相信赵孟华是有这个财力水平的。 “zegna？这一身不便宜啊路明非，你……”赵孟华很难相信面前这个挤眉弄眼的男生居然穿着比自己还贵的衣服，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上手试一试手感。 他也见过这个牌子，不便宜，料子设计都是顶级的，他自己也有一身。 假的吧？一定是假的吧。 伸手到一半，他又缩了回去，无论如何，真还是假，伸手去摸总有些不太好。 “本来给你准备了一套衣服的，但没想到，”赵孟华顿了顿，把自己手上的一个提袋放在身旁的小弟手上。“你既然自己准备了，也好，待会儿陈雯雯要致辞，你要正式一点。” 提袋里是套两粒扣韩版黑西装和一件白色的衬衫，一条黑色的窄领带，号码正合他消瘦的身材——当然整体来说就比路明非现在穿的这身差远了。 陈雯雯为什么会知道他想要这么套衣服？ 巨大的幸福感仿佛铁锤一样砸在路明非头顶，让他几乎眩晕过去。 还没到刺刀见红的时候他已经奏响凯歌了？ 不行不行，得保持风度，自己准备了这么久，不能因为这点小事情就丢人。 路明非深呼吸，心中想起高逡的鼓励的话。 “加油明非！今晚是你的表演时间，穿上了战衣的男人就要纵横战场，怎么能露出怯意。” 赵孟华一行人都走了，路明非在自己的脸上拍拍水，清醒一点，也离开了。 过了今晚，高逡师兄也该走了，他帮了自己很多自己却什么都没做，确实是有些对不起，但他也没办法，自己有什么东西能赔的呢？ 也许今天以后，这次短暂的友谊就会就此消失，永远不见，连带着那个来了又离开的卡塞尔学院，仿佛烟花和泡沫。 事到如今，真是无路可退了，表白，而且一定得成功。 路明非刚走进放映厅，苏晓樯的声音就响起来了，明明长的蛮好看的女生，此时笑的仿佛针一样扎着他的耳朵。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看猴子穿西装……” 各自占据位置正在喝可乐吃爆米花的几十个文学社社员都哄笑起来，路明非的脸涨成了茄子色。 “笑什么笑什么，还有小猪穿西装嘞。”有人说。。 文学社最胖的一对孪生兄弟徐岩岩和徐淼淼也是一身黑西装走了进来，兄弟两个一般的圆胖，站在那里像是并排的两只保龄球。 “你们两个也致辞？” 路明非赶忙站到一旁，好奇地打量这对兄弟。他们请过他不少次网费，算是路上见面也会点头的交情。 “不致辞，我们就是当陪衬的。”徐岩岩说，“群众演员嘛，有工资拿的，不干白不干。” 路明非茫然，往陈雯雯那边看了一眼，陈雯雯冲他微微点头，眼睛明亮清澈。 第十二章:失败咯 “一会儿啊，你就站在那个位置致辞。” 赵孟华走了过来，他此刻穿着相当有水平的西装，头上的发型严谨到好像用了一整瓶的发胶和定型喷雾，油光水滑，指着银幕前放着的一张复印纸说。 “就踩在那里，别挡到屏幕，一会儿大屏幕上放文学社的照片。” “放文学社的照片？” 路明非没料到这一出，一时愣住了。 那他准备的那段电影片段咋办？ 放映员大叔靠得住的身影仿佛浮现在他的面前，他递上那包烟的时候，大叔以睥睨群雄的眼神打了个响指，头45度上仰，强硬地竖起大拇指，“放映厅就是咋的地儿啊！知道智取威虎山吗？这就是我的威虎山!别担心！没跑儿！今天就是富士山喷发了也给你切进去。” 真是豪气十足，路明非决定相信大叔。 灯光逐渐暗了下去，只剩下舞台上那页放映出来的白色的复印纸分外清晰。 好了，那就是他的舞台了，一生一战，拿下这个姑娘，后半生的幸福就有了！ 一切准备就绪，蒲公英、wall-e、告白词，背后还有个答应为他随时准备抗住场面的好兄弟，天时地利人和！ 此刻，他西装革履，意气风发。 路明非大步跳上舞台，站在银幕前那张复印纸上，深吸一口气，准备对全世界大喊一嗓子，陈雯雯，我喜欢你！ 强光忽然照花了他的眼睛，不是头顶为主角准备的射灯，而是见鬼的，面前的放映机开了。 全场发出了“嘘”的声音，路明非抬起手臂遮脸，心里说，“艹！” 他还没说话呢，怎么就进入下一个桥段了？放映员大叔搞错了时间？但是音乐呢？为什么没有音乐？路明非的大脑飞速运转，等到眼睛适应了强光，忽然看见徐岩岩和徐淼淼像是两只保龄球瓶那样站在了他的左手边。 “你们上来干什么？”路明非慌了，压低了声音对徐岩岩喊。 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时间啊！表白时间！你们上来是要和我一起展示什么三顾茅庐吗？张飞？关羽？你们就两只保龄球啊！ “群众演员咯。”徐岩岩和徐淼淼同时露出很无辜的表情。 大家不都是群众演员吗？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衣服好一些就擅自增加戏份吧？ 路明非扭头四顾，忽然发觉自己的左手边有个巨大的英文字母“l”，一动不动。 放映机投在银幕上的居然是些字符。 台下还是一片嘘声，路明非忍不住了，跑到距离银幕几米的地方去看。 一行字，“陈雯雯，lve，yu！” 好像一柄大锤敲在他的头上，路明非整个人一下子蒙了。 “站回来！站回来！”徐岩岩对他小声喊，“缺你这个字母儿就不成句了。” 路明非看懂了。 好像身体从指尖一寸一寸地凉下来，直到心里，直到头盖骨深处，直到那些因为采蒲公英跑了太多路还在酸痛的关节。 徐岩岩和徐淼淼是两个“o”，他是那个小写的“i”，合起来就是完美的，“陈雯雯，iloveyou。” 输了，真是输了。 以路明非的脑袋瓜子，想破了也想不出这样浪漫的手法来，是，他英语不错，但是有人不仅脑袋瓜子比路明非好，英语更比他强。从小家里就有英语家教嘛，一个小小的风骚的小写“i”对他还不是家常便饭？ 路明非回头去看陈雯雯，陈雯雯在看赵孟华，眼睛里仿佛蕴着夏晚的露水，就要流淌下来。 她和路明非坐在河边的时候那么忧郁和沉默，这时候却完全不同，路明非看得出她眼里的快乐。路明非觉得自己石化了，那束眼光好像北欧神话里的美杜莎女王一样，他马上就要一点点碎掉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包里的那束蒲公英，一路上跑过来，是不是零落得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儿了？ “回去！回去！没你不成句子了！”台下有人大喊。 闭嘴，闭嘴，闭嘴…… 心里好像有一把火烧了起来，又好像火焰已经熄灭了。 路明非慢慢地走回银幕前，站在那页复印纸上，低下头去不看任何人，于是那个小写的“i”格外蔫巴。 “今天本该是我们文学社聚会，不过我就是借这个机会，”赵孟华大步走上舞台，大声说，“我们马上要分开了，我不想后悔，我想跟陈雯雯说……屏幕上都有了……我怎么也要赌一把啊！要不将来分开了，天南海北见不着面儿，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谁也不知道，那不衰到家了么？” “好！老大好样儿的！” 徐岩岩和徐淼淼都拍巴掌，赵孟华的好兄弟们也都拍巴掌。 “女主角！上台！女主角！上台！” 赵孟华显然做好万全的准备，台下叫好的人都有了。 一束射灯的光打在陈雯雯身上，衣服白得像是透明一般的她站了起来，像是个天使。她磨蹭着步子走上舞台，脸红得可以榨出番茄酱来，赵孟华的好兄弟围着她，用典型青春片男配角的语气问，“答应不答应？答应就快啊！赵孟华很好的！” 剧情烂俗的好像什么狗屎做的三流青春小说，但偏偏就是这样没人看的小说才最像是青春。 路明非看着陈雯雯，看着她的嘴唇。其他的声音他都听不见，对他而言这一刻寂静如死，只有一个人的声音可以打破这寂静。 陈雯雯。 “我也喜欢……你的。”陈雯雯看着赵孟华，细声细气地说。 寂静碎掉了，仿佛雷霆贯穿长空，电光直射天心，雨沙沙地落下。 喧闹声中，“哇”的一声哭，路明非抬头，看见“小天女”捂着脸跑出去了。 他和“小天女”结仇三年，此刻忽然觉得彼此也是蛮投缘的，有点想追上去拍拍苏晓樯的肩膀安慰她一下。可他是那个不能移动的“i”。 真操蛋啊……见鬼的，真操蛋啊…… 第十三章:愤怒 偏偏就是这种时候，电影院的灯亮了。 从某种程度来说，电影院的灯光就像是老房子里的火警电话，里面不出点问题是绝对不能开的。 本来在昏暗中一切都很好，赵孟华的兄弟们围着陈雯雯祝贺，陈雯雯则一脸娇羞的靠在赵孟华胸口，赵孟华哈哈大笑好似人生赢家，群众演员们纷纷鼓掌，庆祝一对佳人的诞生。 世界名画。 只有路明非是条败犬，炮灰，爱情电影里的第三者，丧尸电影里的韩国军队，反正都不该存在的角色 不过本来也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个小写的i。 “喂路明非，人家天生一对郎才女貌，你在伤心什么呢？” 路明非其实知道自己应该和赵孟华狠狠殴打一架，全世界谁不知道他暗恋陈雯雯？但他衰了太多年了，早就习惯了丢人，一个人默默躲在一旁假装看不见。 然后就给这光照了个彻底。 “谁啊谁啊！知不知道这是电影院？知不知道这里正在表白啊！！” 赵孟华的兄弟们纷纷攘攘，都对这人的行为感到万分的不满。 无论什么情况也不该打扰告白吧？俗话说宁破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万一人小两口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不好意思，各位。” 高逡从舞台的另一边慢慢走出来。 他的脸色有些阴沉，因为他有些不开心，路明非现在这样总让他想起自己以前的样子，人总是讨厌以前的自己。所以他开了灯，主要是他觉得，有些事情黑暗里根本说不清楚，开灯吧，把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更好。 “无意打扰各位的好事，只是，确实看的我不太开心。” 他走到舞台上。 众人都情不自禁的让开一条路。 没办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太帅了，还自带一种不清不楚的气质，看见他就有种生物链里猎物看见猎人的错觉。 男生搞不清楚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女孩子则差点被他的帅气晃花了眼，一时间竟无人拦他。 “你是谁？我刚刚见过你，你觉不是我们班的。”赵孟华突然反应过来，今天难道不是他是主角吗？这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呢？ “关你屁事，自己滚一边去。” 高逡扫了一眼赵孟华，不是很在意。 他扶起路明非，后者可能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呆呆的看着他。 “师兄，我……” 路明非支吾许久，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明非，我很抱歉，我其实该早点出来的。” 高逡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做了错事，他习惯了压轴出场，这不是个好习惯。 “只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明明已经开始这场命运的决战了，但我还在等待。” 全场的人都没说话，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好像有什么精神问题，嘴里尽是一些他们听不懂的话。 “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 高逡叹了口气，他最开始觉得让路明非告白失败是计划中的事情，完全可以接受，毕竟没失败的路明非有更大的可能压根就不去卡塞尔学院，这是原计划里不能接受的。 但事情真的发生在他眼前的时候，他还是后悔了。 转念一想，就算真的不去又怎么样呢？没有路明非就不能杀龙吗？他努努力全杀了，还能给路明非剩下大半条命，作为补偿，自己拼命一点，回马枪杀去日本，把绘梨衣夺回来给他当老婆，远比现在让自己的朋友丢脸更好。 自己犯了错，自己就该弥补。 “我很抱歉，明非，因为我刚刚做了错误的选择，你能原谅我吗？”高逡非常认真，他从不逃避自己的错误。 “师兄你做错了什么？” 路明非懵了。 “我的前面是注定会出现的悲剧，而我发誓要改变一切，让所有的痛苦不在出现。”高逡理所当然的说，“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目标。但就在刚才，我刚才因为自己的一些想法犹豫了，导致你被这么多人欺负，丢人，你觉得我应该道歉吗？” “这……我没被欺负啊。” 路明非更懵逼了。 他还没告白呢！ 这，这最多只能说对方抢先一步先到先得——不能这么说，物化女性了——但自己最多丢一点脸而已，这算什么？衰小孩这辈子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脸，随便丢，他其实不在乎。 “站起来，明非，和我站在一起。” 高逡走到众人的面前，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 他太耀眼了，好像出现就是为了炫耀的，光芒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变成了某种塑料或者破铜烂铁做成的东西。 “陈雯雯，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恋爱过，只不过结局不是很理想。” 高逡想了想，还是觉得说出来比较好。 “啊……”陈雯雯没想到事情居然一下子到了自己身上，她眨眨眼，还是诚实的回答。“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她和你很像，中央空调，不懂得拒绝，很多男孩子都觉得自己有机会，所以我和她异地之后没多久我就分手了，真是让人受伤，这样的女孩子也许适合做朋友，你觉得对吗？” 高逡眼神里没什么尖锐的态度，因为这是他上辈子的事情了，他神态放松语气平和，好像就是好朋友之间聊家常，但问题偏偏尖锐的众人都受不了。 “你这是什么问题？知道别人是女孩子……”赵孟华的一个好兄弟开腔了。 “嘘。” 几乎只是瞬间，高逡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烟云如水，顶在他的面前。 刀身如镜，倒映着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 “我在说话的时候，保持安静。” 高逡的态度其实挺好的，长的也这么帅，大家都以为他只是愤愤不平所以才站出来说两句，但是看到烟云的时候，所有人都默默后退了一步。 这根本就是个疯子！ “我…”陈雯雯简直要哭了，她也见过高逡，从没想过第二次见面居然是这种情况。 “师兄你在干什么。” 路明非也没反应过来，他也没想到一个瞬息间高逡居然连剑都拔出来了，还是一把真剑! “我只是不太开心，所以我要问一个答案。” 高逡收回烟云。“我愤愤不平，我怒火中烧，我拼命挽回，但是无济于事，因为我是多余的。” 路明非，你也一样。 “到处都是你的备胎，你吊着他们却不拒绝，偶尔给予恩惠，高高在上，觉得自己是个好女孩，好在哪呢？好在与众不同，好在你有广泛的交际圈，只要一张口就有无数的异性哪怕放弃自己的事情也要来帮你，所以你认为自己和他们是不同的。” “我……”陈雯雯终于沉默了。 她不敢。 “你不是不知道，你只是很享受，你不想失去这份无微不至还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关心，你不想把关系挑明，你也不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有问题。” “但我不喜欢。” “我最讨厌背叛，你这样的行为和背叛有什么区别？拿其他人的感情做筹码，简直恶心之极。” 高逡努力深呼吸，他越说越感到愤怒，真恨不得一剑把面前这个泫然欲泣的女孩劈了。 但是不行。 “走吧，明非。”他最后看了一眼，转身离开，喊上一旁的路明非。“路明非，我们的时间不够了，你还要继续参加这个毫无意义的活动么？” 他走到路明非面前，用一种清晰冰洌的声音说。 每个人都能听清她的话。 路明非几乎是完全茫然的看着这一切发生，他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他从小就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人，更别说有人愿意替他出头了，落进下石的倒是一个接一个——他也习惯了。 现在忽然成了万众目光的焦点，他感觉自己像是架在太阳灶上的热水壶，他要被那些人的注视灼伤了。 在高逡的帮助下，他确实算是扬眉吐气，但是感觉，也没什么意思。 突然间，他很在乎的一些好像变成了浮华，风一吹，悄然就散去了。 “陈雯雯，再见。” 在离开之前，他对着陈雯雯挥了挥手，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因为放弃了什么还是获得了什么。 “祝你幸福。” 他对着所有人点点头，好像在这一瞬间，他也不再是这个衰衰的小男孩了，另一个灵魂从这个身体中出现，他威严的好像皇帝，神明或者更尊贵的某种东西。 电影院鸦雀无声。 电影院外。 “哦对了，明非，告诉你一个坏消息。” “啊？” “我没借到车，我们只能走回去了。” “啊！！” 第十四章:确认 “师兄，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啊？” 大道上，路明非坐在高逡的旁边，小声的问道。 “为什么？赌约输了，你马上要变成我的师弟了，哪有为什么？” 高逡伸了个懒腰，晚风吹过他的脸颊，难得的一点不爽也随风飞走了，真爽。 “我的意思是，我已经蛮丢人了，你一出来给我撑腰，大家都觉得你好像神经病一样，虽然你讲的很有道理，扬眉吐气，但感觉丢了师兄的人。” “怎么就丢人了？”高逡掏出一副墨镜戴上，又丢了一副给路明非。“丢人的是我来晚了，本来我可以阻止你上去的，他们根本就没安好心。” “我知道没安好心……只是这样的话感觉师兄好像变成了我小弟一样……” “小弟就小弟咯，今天我当你小弟，明天你就当我小弟，这样就互不亏欠咯，哈哈。” 他用开玩笑的语气。 “嗯！以后师兄就是我大哥！” 路明非却出奇的认真。 “胡说八道呢我这是……”高逡抓抓后脑勺，他其实也就是随便说了一句。“开个玩笑开个玩笑，哪能让你当我小弟呢？我们两不用搞这些。” “师兄你那时候和我说输了有个要求，现在能说什么了吗？” “嗯……”高逡看着星空，伸出手去，星星似乎近在咫尺，“放假的时候，陪我去日本玩玩。” “啊就这？” “因为师兄我哦，没什么朋友的。”高逡抬头看天，有些沉默。“我从小到大都这样，每经历过一点什么，朋友就莫名其妙的失去联系了，也许都有自己的事情吧，反正大家都很忙，到后来，我就一个人生活了。” “可是师兄……我也没钱啊。” “那能让你出钱呢？陪我出去玩，自然是我付钱。” 路明非有点傻眼了。 这种好事轮得到他？ “行了，不说这些了，还有一段时间呢——你要真想报答我？” “嗯！” “那就入学咯，入了学，就是我的师弟，报答就算结束了。”高逡说。“到时候，我不仅在学校里罩着你，还能请你吃烤猪肘子，配酸菜。” “配酸菜？那是什么奇怪的味道？不过话说，我真的还有机会么？” “这个世界不公平，明非。你是个例外，你还可以选一次，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对于天才，我们总是多给一次最后一次。”高逡拍拍路明非的肩膀。 路明非叹了口气。 “都这样了我还能不答应吗我？如果不答应怎么办呢？我也没复习好，参加高考也考不上好学校。我今天在所有同学面前丢这么大的人，要不是有师兄帮我都找不回场子——他们会怎么想我呢？” 他有点难过。 身边是一个又有义气又帅的掉渣的师兄，那份36000美元的奖学金和遥远的卡塞尔学院，都像是幻影般虚无，不知为何忽然就来到他身边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忽然就会消失。他感觉自己像是男版《灰姑娘》的主角，巫婆给了他一个美女朋友和一辆法拉利跑车，但是午夜十二点就会失效，就会被打回原形。 他路明非到底是什么东西？有什么价值？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喂，想好没有？快决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高逡看了一眼路明非。 “我……”路明非说，“想好了，我接受。” “早答应不就好了吗！看我为你做了多大的牺牲！”高逡取出手机递给路明非。“行了，现在给古德里安教授打个电话吧，你得亲口跟他说，选择才会生效。” “生效？” “你和普通人不同，大多数人一辈子就是一条直线，而你的人生里，有个隐藏的分岔路口。打完这个电话，那个路口就被激活，”高逡比了一个手势，说，“我们总是说，永远有另一个选择，就看你想不想要。” “隐藏的……分叉路？”路明非打开手机，拨通了古德里安教授的号码。 “明非？我现在在bj，你想好了么？”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比路明非还要紧张，似乎路明非是个绝代风华的美女，正考虑要下嫁他。 路明非舔了舔嘴唇。 “想好了，我同意在文件上签字。” “确认么？”古德里安教授欣喜。 “确认。” 路明非觉得自己这句话好比婚礼女孩说“ido”，这两个字将影响，不，改变他的一生。 “验证通过，选项开启。路明非，出生日期1992年02月14日，性别男，编号a.d.0013，阶级‘s’，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选课表生成。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欢迎，路明非。” 一个沉稳的女音电话中响起。 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再次传来，“明非，声纹签字完成，剩下的事诺玛都会解决好，你等着邮件就行。你和高逡在一起么？我立刻就派交通工具去接你们，还有几个纸面的签字需要你落笔。” 电话挂断了。 路明非对刚才发生的一切还有点懵。 “诺玛是学院的中央电脑，是个拟人电脑，什么事情交给她就好了，她绝对一流！”高逡看了看路口，找了个地方坐下。“走了这么久，坐会吧，过一会你就要飞走咯。” “哦，好啊。”路明非也找了个地方坐下，呆呆的说。 “那师兄呢？你要去做什么？” 一下子反应过来，路明非一下回头看向高逡。 “我，我待会回酒店吧，这也没多远，待会给叶胜打个电话就好了” “我们不在酒店签字吗？”路明非挠挠头。 “古德里安教授着急而已，这种事情就像结婚证一样，总是有些人着急有些人不着急。”高逡抬头看着星空。“你看你就漫不经心的。”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路明非也抬起头。 难得的夜晚，天上的光污染似乎一下子消失了，星空重新出现在他们的眼中，高逡用手指了一下，教路明非如何在野外通过星空来辨别方向。 而在另一边，路明非并不知道什么事情正在全世界范围内发生，刚才的电话只不过是开始，大量的数据包从那台名叫“诺玛”的超级计算机中涌出，正去向世界的不同角落，“路明非”这三个字出现在很多人的屏幕上，并被牢牢记住，数据锁解除，地球上数千个秘密网关对“路明非”开放。 卡塞尔学院对于新学生张开了怀抱。 片刻，巨大的声音在黑暗的夜空中穿行，路明非顺着声音出现的地方转过身，他看见了低空飞行着逼近的巨大黑影。 “卧槽……”他喃喃地说。 “看起来教授很重视你咯。”高逡也仰起头，“直升飞机都派过来了，我当年入学还是自己去签的字呢。” 酸了。 公元2009年5月15日，星期五，黑色的直升机如巨鸟那样掠过南方小城的天空，在少年路明非的头顶飞过。 第十五章:八年级师兄 时隔数周，路明非终于踏上了芝加哥的土地。 过往的十多年人生恍然如梦，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也能有出国的一天。以前勤学苦练的英语，也只不过是为了应付考试，那些无趣的试题谁会喜欢呢？ 芝加哥联合车站的人流熙熙攘攘，他站在其中好似河水中的磐石，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火车票，抬头，芝加哥火车站的穹顶宛如教堂。 他左右带着两只旅行箱，加起来几乎和他自己的重量差不多，背后的背包鼓出一大块，因为里面婶婶塞进了一只压力锅，编织袋里塞着一床十二孔棉被，枕头和一只箱子捆在一起，护照叼在嘴里。 天之骄子兼留学新人路明非携带全部出国装备，独自搭乘美联航班机，跨越大洋，降落在芝加哥国际机场，按照诺玛给的行程安排，他将在芝加哥联合车站乘1000次快车前往卡塞尔学院。 本来古德里安教授的想法是亲自送他前往学院，可惜事情来得突然，只能让路明非一个人出发了。 “真想自己送你去啊，不过还得飞俄罗斯。”古德里安教授在电话里惋惜地说，“不过别担心，诺玛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 诺玛，卡塞尔学院的超级秘书，如果说世界还在二十一世纪的话，也许诺玛应该是23世纪的科技了，因为按照校园百科所说，诺玛的定位应该更类似于机器猫哆啦a梦什么的。 从护照到行程单，路明非所需要的一切在高逡离开后三周发给他，一应俱全，附送一份《卡塞尔学院入学傻瓜指南》，下面还标注了“路明非版”。 贴心的好像什么夜晚车载频道里的温馨大姐姐。 直到他抵达芝加哥联合车站之前，这份指南都非常好用。 1000次快车？没有听说过。也许是什么支线列车？不过你说的编号不太对，新版的列车时刻表里包含车次的一切信息，再去查查吧——车票好像是真的，可是真的不知道有这班列车。” 他已经问便了所有的能问的人了。 “我靠啊！为什么会有这种事情啊！” 路明非在人群中抓狂。 在来的路上，嫂嫂给了他整整五百美元，这本是一个能让他使用很久的巨款，只可惜他随身携带了不少的盗版游戏光盘，经过芝加哥海关时，那个胖墩墩的警察一面清点路明非夹带的几十张盗版ps2光盘，一面在收据上写下令人心惊胆战的数字，一面赞美路明非的品位，“诶？《生化危机iv》！哈！你也喜欢《三国无双》系列？嚯！我也爱《勇者斗恶龙》……” 至此，他只剩下了最后的20美元。 “这还能不能活到明天都是巨大难题啊……”路明非唉声叹气。 有床被子，也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公园什么的…… 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国际友人的生育大计…… 路明非咬咬牙下定决心，就要往火车站门口走去，可这时候，一个人远远的喊了他的名字。 “路明非？是你？” 路明非自然不能忽视远在芝加哥的熟悉中文，他眼神一亮，这地儿还能有熟人？ 他左顾右盼，终于在摩肩擦踵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个顶级帅哥。 路明非在贵族高中读了三年，说不上是什么阅历丰富，但多少也算是见多识广，却从未见高逡师兄这样的，英俊无比倒是其次，主要是那种好似秋后阳光一样的气质，一万个帅哥也找不出一个，干净又灿烂，充满魅力。 “师兄！！” 居然有如此缘分！ 看见高逡在另一侧遥遥挥手，路明非站在原地热泪盈眶。 活下来了！ …… “哈！” 喝了一口冰镇的可乐，坐在候车座椅上，路明非几乎要瘫倒了。 见了鬼的芝加哥，天气热的可以杀人。 “师兄也在等车？”路明非转头看向一旁正坐的高逡，还有，高逡旁边的那个高且魁梧的年轻人。 埋在络腮胡里的面孔倒也算得上是英挺，烛火般闪亮的眼睛写满渴求，墨绿色的花格衬衣和拖沓的洒脚裤不知多久没洗换了。 在美国这地儿遇见这样的乞丐不容易，其他乞丐都穿得比他像样儿点。 多少得是个七袋长老了。 “你好你好。”这人露出个自认为完美的笑容，牙齿亮的好像在闪闪发光。 “我也等车。” 高逡点点头，他又不是什么超级富二代，没钱包直升机回去，只能和路明非一起等特快列车。 顺便和路明非介绍一下他身边这位鼎鼎大名的超级留级生。 “芬格尔·冯·弗林斯，德国人，八年级。” “八年级？！” 路明非被镇住了。 路明非被可乐呛着了。 “哦，其实是四年级，只不过我留级了。”芬格尔嘿嘿一笑，大大咧咧的说。 “那怎么是八年级？” “连着留了四年啊……” 路明非对于自己的未来很揪心，决定暂时不讨论留级这种惊悚的事，“你以前坐过那趟车？” “坐了八年咯，每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都坐，否则就只有直升飞机过去。校园在山里，只有这趟火车去那里，没人知道时刻表，反正芝加哥火车站是没人知道，最后一个知道那趟列车运行时刻表的列车员前年死了，他说那趟车从二战前就开始运营了。”芬格尔说，“不过别担心，总会来车的，阶级低的人就得等车。” “阶级？”路明非问，“学校里还分阶级？什么东西？资产阶级和无产阶级？” “一种类似贵族身份的东西，阶级高的学生会有一些特权，学院的资源会优先向他提供，比如优先派车。” “你读了八年阶级还不够高？” “实不相瞒，我正挣扎在退学和补学分的困境中！”芬格尔摊摊手。 “这个卡塞尔学院毕业很好找工作么？你把四年级读了四年都不舍得退学？” “不，他们分配工作！”芬格尔叹了口气，“从高大上的高级基金会经理到普通白领都有。” “那你呢？读了八年岂不是直接掌管半个欧洲了？” “我大概会被分去扫厕所吧……” 芬格尔的脸上越发忧郁。 “师兄呢？师兄是什么阶级？” 路明非又转头去看面无表情的高逡。 “……唔，看你的长相，我是骡子，你是农奴，那你师兄大概算是遥远东方的外交亲王一类的……” “我现在退学应该还来得及吧……” 路明非面部抽搐。 “别吓路明非了芬格尔。” 高逡合上书，起身拖动路明非的行李。 “整天搞这些虚头鬼脸的，师弟比我们可强多了。” “走吧，我看了调度表，学院那边可能出问题了，我带你们去开房住两天。” 第十六章:登车 hyattregencychicago酒店，高逡只开了一件客房，三天。 倒不是他不愿意多开，虽然他也说不上富裕，但这点钱他还是出的起的，而且他也愿意多开两间，毕竟他要训练，人多了施展不开。 但可惜的是，只剩下了一间客房，有心无力，好在是双人间，算上多要的一床被子，也勉强够睡。 一间双人房一天250美元，一千五百多，不便宜。 很快，就度过了两天的时间。 高逡不经常出门，芬格尔倒是经常出门，好在酒店的房间电视能打开，看看电视也就混过去了。 这天晚上，高逡正欲叫醒睡着的路明非和芬格尔，却看见路明非猛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然后落到了在地上酣睡的芬格尔身上。 芬格尔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声，也跟着跳起来。 “你搞什么啊你，不睡觉啦！你好像一只受惊的跳蚤！”他忍不住发牢骚，他睡意朦胧的转过头，却正好看见穿着一身正装的高逡。 “嗯？搞什么？” 路明非摇摇头，一下子醒了。 “不是梦吗……”他喃喃自语。 “在想什么？”高逡开了灯。 “准备走了，刚才收到的短信，列车到了，还能等我们一会儿。” 高逡在一旁言简意赅说明情况。 “正好想喊你们，没想到发生这种情况，收拾东西吧。” 他用手拎起一包路明非的行李，芬格尔也拎上一部分，他读了八年了，几乎没什么需要带上的东西。 一行人大包小包的走向火车站。 路上，芬格尔和路明非嬉戏打闹，高逡沉默寡言，他偶尔看一眼路明非，又继续埋头赶路。 大概是见到路鸣泽了吧。 他心里估计。 原著中就是在火车站的夜晚第一次见到路鸣泽，虽然地点不同，但时间大概没有什么问题。 很快赶到了车站。 三人都听见了铃声和火车汽笛的声音，时间凑巧，一列火车刚刚进站，车灯的光芒在月台上闪过，凌晨两点，在一个没有加班车的夜晚1000次快车进站。 一个黑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检票口边，那是个穿墨绿色列车员制服的人，手中摇着金色的小铃，帽子上别着金色的列车员徽章，一手打着手电，一手拿刷卡机。 1000次快车，乘客请准备登车了，乘客请准备登车了。”列车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 两名警卫接着酣睡，远处亮着灯的赛百味店里没有反应。深更半夜，这样一个衣着古雅的列车员出现在现代化的芝加哥火车站里，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可完全没有人注意他。 路明非一下子想到了自己曾经看过的一步恐怖片，黑色星期五，里面似乎也出现过面前的这一幕。 “怕了？”高逡敲敲他的肩膀。“言灵效果而已，走吧。” “人在呐人在呐，芬格尔和路明非。”芬格尔跑到前面挥手。 眼看着两人走过去，路明非也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摸出车票来，拖着大包小包，跟在两人后面走向检票口。当他看清列车员的脸，才发现那家伙看起来确实不像个鬼魂，正嚼着口香糖吹泡泡。 列车员接过芬格尔的车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嘟”的一声。 “芬格尔你还不退学呢？”列车员说，“我还以为今年见不到你了。” “我可是有始有终的人，”芬格尔说，“车来得那么晚，我的阶级又降了么？” “降到‘f’了，你可是从‘a’级降下来的，已经从天堂降到了地狱。”列车员说。 “真从农奴降成畜生了……”芬格尔嘟哝。 随后是高逡，他递过车票，检票机普普通通的“嘟”了一声。 “高逡师弟真不好意思啊，我也不知道调度为什么会出问题，按道理你这样的高血统应该第一时间就派车来的。”列车员露出不好意思的笑。 “没事，晚点也没什么，总是能到的。” 高逡点点头。 往年他都是第一梯队的列车，今年原因特殊，不能怪任何人，但他也不想解释的太多，走路上车。 路明非的票划过验票机，绿灯亮起，声音却是欢快的音乐声。 “路明非？”列车员漂亮的绿眼睛亮了，“我靠，你的阶级是‘s’？是因为你的血统太盖了所以系统才出错了吧，就跟千年虫一个道理。” “‘s’？”芬格尔在一旁瞪大了眼睛，“不是只有校长是‘s’么？” “不只，但就我所知不超过十个人。”列车员说，“快上车吧，靠站时间不长。” 众人一并向前走，走到月台，却发现一位白发老人站在那，他背对众人，月光洒在身上，潇洒的好像欧洲黑暗故事中的吸血鬼。 头发少了点。 他是古德里安教授。 很快，几人上了火车，飞驰在夜色之中，几人坐在一张橡木条桌的两边，典雅的欧式风格，四壁用维多利亚风格的花纹墙纸装饰，舷窗包裹着实木，墨绿色真皮沙发上刺绣金线，没有一处细节不精致。 路明非，芬格尔，高逡都换上了卡塞尔学院的校服，白色的衬衣，墨绿色的西装滚着银色细边，深玫瑰红色的领巾，胸口的口袋上绣着卡塞尔学院的世界树校徽。 学院的裁缝从没量过路明非的身材，却把衣服做得贴合无比，想必是高水平，拥有靠着照片就能当打印机的眼神，路明非翻开袖口，看见了里面用墨绿色线刺绣上的自己的名字，mingfei·lu。 感觉怪怪的。 也许是说不上富裕的生活让他有些拘谨，从踏上这列火车换上这身衣服，路明非忽然觉得自己上等了，非常上等的一个上等人。 他看着打瞌睡的芬格尔，正襟危坐的高逡，最后看看沉稳喝茶的古德里安教授，不由自主的就感到一份害怕。 在害怕什么？ 他在心里问自己，但是，他不知道。 结局是不知道。 走向小康啦，走向富裕啦，这么还开始害怕了呢？ 过了这一趟火车，就到了能包下一整趟列车作为入学工具的人类高质量学院了，从此以后就好像鲤鱼跃龙门，范进中了举人，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啦。 于是他越发沉默。 直到高逡拍了拍他的肩膀。 第十七章:车上交流 “咖啡还是热巧克力？” 高逡的态度很温和，这一趟结果很好，不算浪费时间。 改变命运的第一步算是走上了正途。 “热巧克力。”芬格尔举手。 “那边有免费的冰水，顺便帮我带一杯。”高逡靠在椅背上，“据我所知，古德里安教授是我们这一趟的临时导师，专门负责给我们的路明非同学来一次新生辅导工作。” “是的，我建议路明非同学要一杯烈酒。” 古德里安教授难得的神色严肃。 “哈？为什么新生辅导会需要烈酒？我们是要去叙利亚吗？”年轻的路明非同学大为震惊。 “在卡塞尔学院面前，也许叙利亚只能叫做孩子战争。”高逡摊摊手。 美国的大多数战场都被制造部当做试验场来着…… “只是给你一杯东西帮你镇静一下，也可以换成一针镇静剂什么的，免得入学辅导中途你惊声尖叫。”芬格尔狂喝了三杯冰水。 “有……有那么夸张么？”路明非缩头。 “比你想的……还要夸张。”古德里安教授低声说，“首先，很抱歉我来晚了，我在俄罗斯那边耽误得比较久；返回学院时才发现调度错误，还没接到你，所以决定跟车来一趟；其次，学院要求每个学生参加入学资格考试，我们称之为‘3e’考试，不通过考试就不能录取，你的奖学金也就暂时不能生效。” “资格考试？”路明非松了一口气，“虽然也很让人惊恐了……不过好歹我的心脏经受住了考验——不会是什么需要公爵爵位才能入学的考试吧？”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在西兰公国帮你搞一个。” 高逡笑着端上来一杯可乐。 “这里有份保密协议，你签署一下吧。”古德里安教授递过一份文件来。 面对那份拉丁文混合着英文写的古怪文件，路明非手有点哆嗦，不过还是签了。 现在他乘坐的这趟快车正以每小时200公里以上的高速驶往神秘的卡塞尔学院，这是他父母给他指出的道路，他还能拒绝什么呢？ 在一串复杂的讲解之后，古德里安教授掀起了自己背后的那副巨大壁画。 画面上，天空是铁青色混合着火焰的颜色，唯一的一株巨树矗立着，已经枯死的树枝向着四面八方延伸，织成一张密网，支撑住皲裂的天空。荒原上枯骨满地，黑色的巨兽正从骨骸堆的深处腾起，双翼挂满骷髅，张开巨大的膜翼后，仰天吐出黑色的火焰。 “我我我喔喔……我靠！” 路明非大吃一惊！ 刚才的讲解中他已经有了勉强的一点心理预期，但这幅顶级诡异的画还是震慑住他了。 “你们研究的是……龙？” 他声音有些颤抖。 “是的，龙。更准确地说，屠龙！” “屠……屠龙？” “屠龙，”古德里安教授点头。 “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这件事已经进行了几千年。人在过去的几千年里，世界上的各大世家共同持有这个秘密，并且负担了屠龙的使命，他们不断培养擅长搏斗、咒术、魔法和炼金术的后代，把他们送上屠龙的战场，一次次把龙族复兴的努力埋葬，直到今天，卡塞尔学院继承了他们的遗志。” “遗……遗志？” “是的，因为历史上的屠龙家族巨大且多数都已经消亡，在新的时期，我们没法依赖家族传承了，我们必须引入现代的教育机制。”古德里安教授向路明非伸出手，“欢迎加入卡塞尔学院，路明非！” “不要不等人决定就直接伸出手来说欢迎好不好？你们学院是培训屠龙高手的专科学校？拜托！” 路明非面孔抽搐。 “玩笑能不能不要开得那么大？这是什么？新版《勇者斗恶龙》的开场cg么？我怎么进入你们这个cg里来的？能不能给我个时空传送门出去？” 他感觉自己好像自己被耍了。 什么卡塞尔学院什么屠龙，根本就是为了让他被见鬼的海关惩罚掉自己珍藏的游戏碟片的吧！ 众人都哎了一声，却也不奇怪，除了预科生几乎没有第一次听说这件事的人会相信，但偏偏就在下一刻，就看见路明非“嘭”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是吓晕了？”芬格尔大为震惊。 他也见过不少新生了，说胡话的有，喃喃自语的也有，更有甚者当场励志要杀一百头巨龙终结乱世逆转乾坤，如同路明非这样直接吓晕了的…… 真是从未见过。 “可能只是单纯太累了呢？你不知道中国到美国需要转时差吗？他这几天感觉都没休息好，刚才睡到一半还吓醒了。” 高逡扶了扶路明非，毫无反应，找了块毛毯给后者披上，然后放在沙发上，随口找了个借口。 大概是去见路鸣泽了吧， 这种话是没法说的。 “s级能被吓成这样吗？”古德里安教授挠挠头，想不明白，但还是对路明非充满信心。“也许就应该是这样的表现才能证明s级别的独一无二吧!” 他回头看向高逡。 “你当年是这种反应吗？” 高逡摇摇头。 他是预科生，当年一个人入学，别说见到这幅壁画了，学长都没有见到一个，更别说什么高级教授专门传授新人指导了。 “找个地方都坐会吧，别的我不好说，水是随便喝的。” 古德里安教授长吁一口气，闭眼养神。 在路明非的鼾声中，时间过得很快，列车穿过一片山谷，抵达了卡塞尔学院。 “把明非搬下来，搬到哪？唔，去我办公室吧——你们知道我的办公室在哪里吗？” 古德里安教授摸摸下巴，指挥高逡和芬格尔开始工作。 “那我们搬完之后做什么呢教授？”芬格尔精神一震，转头看向教授。“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共进晚餐呢？” “快滚快滚快滚，食堂又不是没有饭给你吃，还剥削起我这个教授来了。”古德里安教授哭笑不得，“你不知道学院对我们这些教授有多小气吗？” 芬格尔眼见蹭不到饭，倒也不气馁，嘿嘿笑着就冲了出去——这种事他一天要干八次，脸皮早就练出来了。 他体格健硕，完全不需要高逡帮忙，一个人就把路明非背起来跑得飞快，后者那点重量在他身上好像背着一只小鸡仔。 高逡向古德里安教授微微点头，转身离去。 已经没他什么事情了，接下来最大的事情肯定是自由一日，但这不应该是他的舞台，该让路明非出出风头。 去年他也没有参加，没有任务，单纯没去。 主要是他登场的话就没楚子航和凯撒的事了，哪怕大家都是a级也一样，术业有专攻，虽然达不到昂热一把折刀劈子弹的水平，但一般的子弹还真没什么办法限制住他，到时候大家在戒律之下都开不了言灵，凭他的战斗力能把参战的所有人轮番虐一遍。 第十八章:阶级 想法是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高逡分明记得自己紧跟着芬格尔，但走了没几分钟，他居然见鬼的跟丢了。 去了一趟古德里安教授的办公室，路明非还躺着睡大觉，口水差点没滴到前者昂贵的地毯上，芬格尔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要知道高逡可是速度类的天才，就算在副校长【戒律】的影响下不能开言灵，自身的基础速度也绝对远超普通混血种数倍，别说芬格尔也只是个a级，就算他也是s级也决不跟丢的道理。 “见鬼了真是，这大白天还能跟丢。” 无奈，高逡只能选择回到自己的宿舍，他漫步走在走廊上，一个仿佛脸上写着“我是日本人”的中年男人从他身边疾步走过，拎着一堆的瓶瓶罐罐，高逡认识他，这是卡塞尔学院的心理教员，叫富山雅史，是个高手。 两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虽然见过高逡的人不多，但富山雅史作为心理教员认识也不奇怪，但都没说什么，回头离开。 但紧随着富山雅史之后出现的，却是一大群的身穿黑色作战衣手持m4枪族部的干部，他们好像【星际争霸】中的虫族一般狂涌而出迅速占领了这栋楼的各个高地，所有能射出子弹的地方都有埋伏，专业的好像才上飞机离开塔利班的美国大军。 有人见到了高逡，下意识就想要开枪，却被背后的人拦住。 “我靠，别乱开枪啊混小子。” 他啪的给了这人后脑勺一下。 高逡和这人对了个眼神，互相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面对开枪他也没有躲闪，弗里嘉子弹不比军用的子弹，初速度慢的很，凭他的反应完全能在射中前躲开，自信来源于能力，他有这种能力为什么要怕？ “你们要和谁打？学生会？” “只有学生会咯，其他还有那个组织够我们狮心会打的？”这人摊手，看似谦虚实则装逼，不过他确实也有这个底气，历年来狮心会都是学院里最大的社团，高血如云，说是只手遮天也不为过，如果不是有凯撒那个挂壁，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学生会早就给干烂了。 “还是要注意一些，虽然打不死人，打坏了花花草草也是不好的。” 高逡聊了两句，也没多说什么，从楼道人群中间穿行而过，回到自己的宿舍。 没人攻击他，除了最开始的那个莽夫，其他人都还算有数，第一是因为还没开打，前方的信号还没传过来；第二则是因为高逡没穿着交战双方的衣服，不算攻击目标。 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 此时的另一边，从昏睡中醒来的路明非正在和古德里安教授，富山雅史教员两人学习关于屠龙的初级知识。 或者说，新手教程。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也许路明非的头上会不断的蹦出“知识+1，知识+1”这样的词条，可惜这里不是，所以他只能不断地用“我靠！”“就离谱！”这样的话来表示自己的震惊。 仿佛打开了新世纪的大门。 不对，他真的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如果在前二十年中，路明非还算是身在华夏长在春风的一届凡人少年，过了今天，他就会变成一个头戴金箍脱离凡俗的爬行类混血种了。 古德里安教授正在向高逡传授自己多年以来关于龙族的知识见闻。 “……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混血种拥有着几乎碾压的优势，但事实上，并不是每一个混血种都很能打，有些混血种即便血统很高，但继承的都是垃圾基因，导致就会出现高血统但是低战力的人——我并没有故意夸大，在龙族的标准里，战斗力是占据了非常大一部分标准的。” “……就好像兵蚁和工蚁？” 路明非一边嘎嘎点头，心里一边吐血。 他总感觉古德里安教授的每一句话都一针见血，好像容嬷嬷扎紫薇，毕竟他从没有那一次这么确信自己完美符合对方上述条件中的所有缺点。 明明自己都是s级了，却好像没表现出比高逡师兄强的点，除非当年的龙族也是重度游戏宅，偏爱打星际争霸和说白烂话，那自己倒是名副其实。 想想都觉得扯淡好吧！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明非，即便卡塞尔学院已经是混血种中最好的学院，战斗型的学生还是占了少数，大多数低阶的混血种一辈子只会负责研究或者相关的项目，比如龙族历史学，龙族谱系学或者龙族炼金学，他们也在我们历年来屠龙的过程中都提供了巨大的支持。” 古德里安教授脸上充满了一种奇异的自豪感，闪闪发光，连带着一旁的富山雅史教员也与有荣焉，露出了带有日本特色的笑来。 路明非脸连续抽搐，不知道为什么，高逡师兄在他心里的形象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一个手持长剑的长龙，随时有可能喷出怒火的瞬间劈下利刃。 “可问题是，我还是不明白，我的阶级都是s了，为什么我还没有龙角或者翅膀什么的呢？” “阶级是s，不代表你的血统超过50%，人类血统在你的身体里还占了大多数，所以你没有变身。”古德里安教授和一旁的富山雅史教员对视一眼，“你迟早会知道的，人类和龙族间的矛盾不可调和，哪怕是精神也是如此，一旦血统超过50%，大多数人的精神就会崩溃，直到无可避免的落入龙族的陷阱中去为止——学院在追杀每一个血统超过50%的混血种，他们的危险程度超过所有的连环杀人犯。” 富山雅史教员在一旁附和道：“不仅如此，对于每一个混血但是不愿意加入卡塞尔学院你的学生，我们都有非常完整的处理措施。” “……直接五马分尸吗？” 路明非有些自暴自弃了。 “不能这么说，我们毕竟也是人类一方的学院，还是会尽量保证人权——我们选择洗脑，技术精湛，绝不会留下半点关于龙族的痕迹。” 富山雅史看起来非常自豪，显然场上的话题终于到达了他的强项。 路明非眼前一黑，仿佛未来的黑暗已经提前降临了。 其实他刚想说自己对于龙族的这些破事毫无兴趣，管他什么混血不混血，自己以后找个破房子躲起来，“躲进小楼成一统，管他冬夏与春秋。”，不也挺好吗？ “洗脑的最好结果是什么？”他尝试询问，如果只是失去关于卡塞尔学院的记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上一个……”古德里安教授看向富山雅史，后者不慌不忙的从包里取出几份资料。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那一次我的表现非常好，对方还活着，不仅如此，除了偶尔会丧失记忆和身体偶尔不听使唤之外保证没有任何问题！” 路明非再一次捂脸，这种结果和死了完全没区别好吧！ 最后，在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教员一系列的“感同身受”和“充分教学”之后，路明非终于下定了决心。 “签，必须签！” 他一咬牙，在古德里安教授嘻嘻哈哈的笑容面前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但是教授，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的外语还需要重修吗？学校里到处都是中文，我觉得没必要在选修了吧？” 他的英语真的不行！ “放心吧，我们所有人都说中文，全世界都知道这几年中国发展嘎嘎快，我们那啥，与时俱进，保证没有外语科目！” 古德里安教授信誓旦旦。 “那工作呢？不会英语要怎么找实习工作？屠龙这种伟大事业总不能让学生去火车站给大家接可乐吧？”路明非不依不饶。 “你放心就好，我们在中国境内的机构很多，到时候保证你的实习有龙可以试手，而且至少是亲王以上级别的龙种，就算是不小心出了问题，我们也有非常完美的医疗保险，绝对让你满意！” “居然还蛮贴心……是那种无论是什么病都可以治好的保险吗？保额呢？保额多少？以我的身家，至少，至少也得一万美金吧？” 路明非难得长了个心眼，多问了两句。 “这些啊……是免费把你的遗体空运回中国啦……” 古德里安教授嘿嘿笑着摸了摸头。 “我靠！” 路明非眼前一黑。 “那我还是选择退学吧……” 第十九章:战场 路明非一行人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正逢着维护部的人过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诺大的工具箱，任务是进去修那扇被机炮片ppk打出一个大洞的窗户。 这可真是路明非见过的最强悍有力的木工了，每个人都长着兰博似的脸，强健的肌肉仿佛能撑裂紧身t恤，目光冷厉如匕首。 “除了木匠之外，他们也负责学校的日常保安，都是些特种军队里面有过突出贡献的人，专业水平绝对过硬。”富山雅史看出了路明非的疑惑，“不过他们不算什么，等你见到执行部的干部们，会发现这些都是普通人。” 路明非努力想像跟这些维护部的作战机器比起来更牛批的执行部干员，但一闭眼想到的是一个个顶天立地的高达。 难怪这里这么多牛人还没有恐怖袭击，就凭这份安检水平就够大多数恐怖组织喝一壶的了。 阳光让路明非恢复了几分活力，他正想问问关于自己上课的事情，话还没出口，就听见凄厉的防空警报，警报声在校园里回荡像是咆哮着狂奔的幽灵，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同时对视一眼，神色瞬间严峻起来，显然，局面糟糕至极。 “我靠！是空袭么？”路明非傻了，“龙族来进攻了么？龙族会用空袭么？对的它们倒是会飞！喷火？学校的防火措施合不合格？” 他这么喊完就意识到自己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世界上确实有龙”的卡塞尔学院理念，但他同时发现了一桩奇怪的事情，这么大一个校园，却是空荡荡的，除了那群维修部干部，就只剩下他、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三个人站在教学楼附件。 听说美国学生都是玩乐方面的高手，没想到连龙族血统也不例外，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居然龙族中也有这样的战术大师，专门挑对手实力薄弱的实际发起进攻。 不知道有没有可以变身的龙娘。 “找隐蔽物！我靠！那帮傻逼就要开始了！” 古德里安教授匆忙拉着两人开溜。。 “开始什么了开始什么了” 路明非一边跑一边问，偶尔回头，感觉自己有点像被赶上架子的鸭子。 “还是回办公室躲一下吧！”富山雅史面色肃然，脚下的动作却比路明非要快得多。 “绝对不行！我办公室的地毯是纯羊毛编织的，那可是学院财产，损坏了把我卖了都赔不起！” 古德里安一口回绝。 路明非还在思考到底龙族会怎么进攻这个屠龙勇士的最后堡垒时，他们背后那栋小楼的楼梯上涌现了一大堆身穿黑色作战衣手持m4a4的干员，每一个人都是精锐，好像奥特曼里怪兽出现时候想要救场的无用军队。 喂，面对传说中的龙你拿子弹真的有用吗？魔杖呢？仙剑呢？都拿出来啊！ 那群维修部的干部尽职尽责地从办公室里闪了出来，似乎要去制止，但是对方干净利落抬枪就射，真是天才瞄准，那些特种兵般身躯的男人们在冲出办公室门口挥舞手臂的刹那间就倒下了。 血喷到了路明非面前的地上。 他的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 喂！你们不是特种兵吗？美国大片里每一个身体里都可以装下几斤子弹的超人怎么被一枪放倒啊！ 在那些人把枪口指向路明非之前，富山雅史拖着他和古德里安教授闪进了建筑物之间的窄道里，不愧是心理教员，只要带着这两个字的人都是人中龙凤。 身着黑色作战衣的干员几乎占据了路明非身旁教学楼的每一个位置，他们手中的枪从墙壁中的狭小洞口喷射；而在另一边，深红色作战服的干员同样火力凶猛，双方发射出的子弹如同蜂巢间的战争，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 “我认得出来，这是学生会主席的人，他想干什么？他叫什么名字？他不想被扣学分吧！”古德里安教授在巨震般的枪声中捂着耳朵，对富山雅史咆哮。 “能有这种排场，他大概也不在乎。”富山雅史也跟着大吼，然后以一个战士的敏捷身手迅速下蹲，路明非能听见一颗子弹的呼啸声在富山雅史的面前掠过。 他没看清楚，但他想那肯定是一枚真的子弹，因为发出来的声音和使命召唤里的一模一样，而富山雅史只要再慢一瞬间就会像维修部干部们一样倒下。 他完全傻了，这个学校的学生会是以武斗为己任的么？ 不过仔细想想也没问题，屠龙嘛，人都打不过怎么屠龙？ “他叫恺撒！凯撒·加图索！”富山雅史大声的在古德里安教授耳边吼道——不是他没有礼貌，实在是太吵了，子弹，炮弹，手榴弹，无数的声音交错杂横，声音不大根本听不清楚，“那个开着他的布加迪威龙横穿校园的纨绔子弟！” 紧接着，他从怀里抽出一把ppk，更换了弹夹，满面都是突击队即将冲上战场的决然。 “我记住了，凯撒，如果他选我的课，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命运的选择！”古德里安教授大喊。 在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他的生命结束了，一粒极高速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射入了他的身体，在那身很久不熨的西装上留下了一个冒烟的弹洞，一泼血溅了出来。 在古德里安教授瘫倒在地的时候，试图扑上去把他拖开的富山雅史也背后中枪，他像是被人从背后给了一掌，功力雄厚，整个人都猛地向前扑了几步，再也没有爬起来。 “这总该不是开玩笑了吧？” 路明非心里有个声音玩命地喊。 就在他面前，真真切切地有人死了。 此时的他躲在一根凸出的外立柱后，瑟瑟发抖，这校园现在成了屠宰场，地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路明非觉得自己并不很聪明的大脑如今灌满了糨糊。 “定位！定位！对方还剩余四十三人！” “对方剩余二十七人！有一名狙击手未能定位！他已经干掉了我们十三个人！解决掉他！” 大量的信号在战场中心被使用，呼叫，双方一边对着对讲机咆哮，一边持续射击，弹潮如幕，声音横穿校园。 这场互相屠杀式的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平静祥和的校园硝烟弥漫，从教堂出口处到阳光餐厅的方向，草坪和小径上满是尸体。 路明非只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在飙升，如果可以挤出来的话，大概足够代替全bj的豆汁，但是无论他怎么飙升怎么做足了心理准备，他却一直没被发现。 就这么等着，等啊等，很久。 好像要打完了？ 硝烟略微散去，四面八方传来了沉雄有力的声音，这是通过某个扩音系统播放出来的。 “恺撒，你还有几个人活着？还要继续么？” 标准至极的普通话。 “楚子航，干得不错。” 对方回答的声音似乎是从同一个扩音系统出来的。 “我这边只剩我和一个女生了，想用女生冲锋么？” “楚子航？我靠！”路明非傻眼了，他很想从窄道里探出脑袋去看看。 这个名字实在如雷贯耳。 “我也只剩一个女生了，不过蛮遗憾的，她就是那个让你们头疼的狙击手。她只要锁定停车场你们是过不来的，可惜她也不是潜入的材料。” “不会是死局吧？那样不是很遗憾？” “你还剩下什么？今天没有死局。” “现在我只剩下一把猎刀了，你呢？” “同样，我还剩下那柄‘村雨’，这是我的指挥刀。” “很好，那……停车场见。” 第二十章:作战 教堂和教学楼的门同时打开，沉重的作战靴也几乎是同时踏出了第一步。 深红色作占服的人手中提着一柄大约半米长军用猎刀，黑色的刀身上烙印了金色的花纹，黑色作占服的人则提了一柄日本刀，刀身反射日光，亮得剌眼。 “搞什么？肉搏？”路明非想，“有枪不用拼刺刀？这是在江户时代吗” 他觉得这帮人完全是脑袋秀逗了。 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 他默默的把富山雅史掉在地上的那把rpk捡起来，万一待会儿出了什么事，他也算有一点自保之力。 深红色作占服的人站在停车场一侧，摘掉了头上的面罩，一头金子般耀眼的长发，衬着一张清晰如希腊雕塑的脸，英俊得不可逼视。他的眼睛是罕见的冰蓝色，手上把那柄猎刀在空中抛着玩，面无表情。对面黑色作占服的人也摘掉了面罩，露出一头黑发，路明非只能看见他的背影，看见那头坚硬的头发毫不驯服，指向不同方向，凌厉如刀剑。 这……这面罩里面是有两罐发蜡吗？ “能走到我面前，你比我想得强。”金发的年龄人看着猎刀的刀锋说。 “能让恺撒这么夸奖的人不多，可惜我并不觉得荣幸。”黑发的年轻人冷漠地回应。 “但到此为止了。”路明非在心里说。 他是在猜测恺撒的台词，这两个的对话傻得就像是在游戏里勇者最终遇见大魔王。 “但到此为止了！” 不是凯撒，另一道声音切入战场。 三人闻声望去，另一个年轻人从停车场的另一侧走过来，路明非一愣，居然是高逡。 也是哦，师兄也是这个学校的，出现完全没问题。 但很显然，高逡这张脸完全不适合作为间谍或者特工使用，他只是露面，就已经隐隐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 “高逡？你来做什么？这是我和楚子航的事？” 眼见高逡过来，凯撒皱眉，他希望只是一场他和楚子航两人之间的战斗。 不是畏惧，凯撒的骄傲使他从不畏惧任何人，但不畏惧是一回事，没脑子就是另一回事了。高逡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知道的人都知道他是出了名的能打，这一年在昂热的调教下实力飞跃，本来刹那就是战斗言灵中的顶配，还有一个时零的老师，估摸着就算是真龙来了也得考虑考虑才能开打，更别说他了。 “兴致来了而已，再说了，我也有一年没有和你们两人打过了吧？大家都是a级，互相指教一下。” 高逡顺着阳光拔出烟云，细长的剑身闪过一抹亮银色，极美。 “顺便，也看看一年过去了你们长进如何。” 一年前的今天，高逡也拿着烟云和凯撒两人分别打了一架，只可惜，刚觉醒的他实力和两人相差甚远，被两人正反手吊锤，险些沦为笑柄，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在之后的一年里疯狂训练，刹那的进度被疯狂推进，连昂热都感慨不已，寻常龙血的十年几乎还不如他一年的进步。 系统带来的能力当然重要，但他的努力却无法被任何人忽略。 什么样的疯子会一天锻炼十个小时？他可还是个学生，需要上课的。 “你确认你这一年的进步就足够抵消这十几年的差距了吗？” 楚子航也出声询问，他倒没有恶意，但多少还是很难相信。 “努力训练这些事情没必要拿出来装模作样，拔刀吧，去年丢了面子，今年总得拿回来，不然岂不是一辈子不能忘怀了。” 高逡笑着握紧刀柄，示意两人可以拔刀了。 一方面自然是想找回面子，毕竟自己去年确实技不如人，好不容易修行归来，不展示展示岂不是锦衣夜行？再说了，反正面子找回来了，待会顺便撞一撞明非的枪口送个顺水人情，岂不美哉？ 他心中盘算了，觉得无论如何都是完美情况，自然不愿放弃。 凯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高逡这个模样不可能三两句话就让他放弃，不打一架肯定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只能选择拔刀。 楚子航：“村雨，指教了。” 凯撒：“狄克推多，你该记得它的名字。” 路明非使劲睁大了眼睛，生怕看漏了一丝一毫，这可是真正的小龙人对战！ 会不会喷火啊？或者飞起来？长出一对翅膀？ 恺撒说话的瞬间，已经如利箭一样射出，路明非甚至没有看清他何时拔刀，只觉得他像是一只从高空俯击下来的鹰！ 凯撒大吼了一声，仿佛雷震，猎刀连同那只手臂都无法辩认了，那是因为极快的速度让他的刀几乎是隐形的！ 这完全是要杀死一个人的挥刀，凌厉、强硬、肃杀，带着皇帝般的赫赫威严。这样一刀下去，面前就算是块铁也被斩开了。 楚子航深吸一口气，在凯撒出手的瞬间，他手中的长刀也猛然出手，他选择了和凯撒同样的战斗策略：围剿高逡，后者是真正的劲敌，如果不能快速的干掉，自己和凯撒都只能沦为猎物。 他长刀似慢实快地扫了一个圆弧，凝在半空中，空气中似乎出现了一个银轮。 恺撒几乎必杀的一刀和楚子航的银轮几乎同时抵达终点，但高逡忽然消失了，不，并没有，他只是太快了，好像一束光，从一个完全不可思议的角度从两者的攻击中反击，不仅如此，他仅仅靠着手腕一抖，烟云就在瞬息间做了凌大的闪击，以不大的力量近乎同时击打在恺撒和楚子航的刀尖上。 这是超越人类思考速度的力量和技巧，刀在他的手上似乎成为一个杠杆，刀尖在发力的瞬间把最大的力量传递到握刀者的手腕上，而高逡是真正的个中佼佼者，他似乎有一双心眼，看到了常人不可看到的瞬息落差，所以他选择的时间就是在两者真正发力前的一瞬。 恺撒力量爆发前的瞬间，他击打在恺撒力量最空虚的一点上，楚子航的打击也被同样的方式击溃，以路明非的肉眼凡胎完全看不清楚这些细节，他只觉得恺撒和楚子航以一种非人的速度冲了上去，但高逡仅仅是不可思议的一闪，两者就如同撞在一面不可阻挡的石头上，一个趔趄，身体极速后退，巨大的力量被导入地底，神色凝重。 “一年？这他妈的叫做一年？你是在什么奇怪的悬崖底下捡到了古代的秘籍吗？”凯撒深呼吸迅速调整自己的身体状态，几乎破口大骂了，他虎口发麻，高逡的力量和速度大到惊人，即便是他也很难在瞬息间缓存过来。 楚子航的反应要好的多，他在训练中投入的时间要远比凯撒要多，但也皱着眉头，有些无法接受。 “才开始呢。” 高逡微微一笑，重新举起刀。 “再来！” 第二十一章:战斗结束 三人好像是台风一般碰撞在一起，刀剑碰撞，空气中满是金属蜂鸣的声音，路明非一时间想起来自己当年看的一部叫做爆裂陀螺的动画片，里面打起来的场景和面前有一种奇怪的相似性。 那个名叫凯撒的男人每一刀都好像山峰落地，带着某种威严，而楚子航则像是大海，凯撒每每露出的破绽都被他完美补充，无欲则刚，两人的配合几乎完美无缺，好像是中国古代王公贵族最喜欢在喝酒时候看的剑舞，美而不妖，充斥着权力和魅力。 但高逡，他同时面对着山和海，重和轻，汹涌和伏击，却毫无半分惧色，路明非不明白剑术，更不懂所谓的剑道，但他看得出优劣。 高逡几乎是一个人在压着两个人打。 没有任何美感，什么山和海，什么轻与重，都没有。 只有，快。 无与伦比的极速，斩破了山和大海，一切都被切开，完美的精确和力量，好像练习了自己几十年的传奇剑士，在不可思议的空缺中找到关键，轻轻划入，然后一切都结束了。 “……我，我靠……” 楠楠许久，路明非最后只能憋出一句。 “牛逼！”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却发现有细微的脚步声自窄道后面传来，路明非一愣，耳朵微微竖了起来。 “踏，踏……” 确实是个脚步声，正在缓慢地逼近，路明非忽然意识到，对方很有可能是这双方中的其中一个，手上有很大可能有枪！ 他左右寻找，希望找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但来不及了。 对方已经由潜行转为奔跑，直奔路明非而来，速度极快，快得不可思议。路明非心里一沉到底，想自己终于还是被发觉了。 真是靠北！ 他还没有来得及跳起来高举双手说，我投降！我是无辜的路人！那个逼近的人一脚踩在他背上，踏着他的“尸体”轻盈地跃起，闪出了窄道。 对方跃起的身形很轻盈，路明非却是被直接踩了一脚，而且恰好踩在他肺部，把一口气挤了出来，他不由自主地“哎哟”了一声。 那个身穿深红色作占服的人吃了一惊，拔出腰间的柯尔特手枪，一个旋身，同时下蹲，转为盘膝坐地，直指背后。 路明非抬起头，和那个人四目相对。他看见了对方的眼睛，那是一双妩媚的眼睛，却又锐利如刀，熟悉得令他惊喜。还有暗红色梳成马尾的长发，以及耳朵上亮晶晶的四叶草耳钉，摇摇晃晃。 “我……我靠？！” 路明非认得面前的这个女孩，面试的时候就在酒店里见过，而且高逡和他说过，面前打的正开心的凯撒是她的男朋友。 “你？”诺诺看见路明非的脸也有点吃惊。 “师姐，师姐别开枪，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是师弟啊师姐！” 路明非意识到他和诺诺还还不足够熟悉，急忙高举双手。 “我投降！我只是个路人！” “他们没和你说——闭嘴，趴下！”诺诺没打算多聊几句，她是有任务的，再说了，也没多熟，但她转身的同时，突然愣了一瞬间，猛地大吼。 开枪。 “嘭！” 路明非反应很快，他几乎是在诺诺喊出之前就已经向下爬了，与此同时，沉闷的枪声从他背后传出，这不是手枪能打出的声音，至少也得狙击枪才行。 诺诺也开枪了，但她的子弹晚了一瞬，火光从路明非背后的狙击步枪的枪膛里射出，一枚.50口径的子弹在那个瞬间和诺诺射出的手枪子弹擦过，直接命中了诺诺的胸口。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大片大片的血在诺诺胸口蔓延开来，把深红色的作战服染成了黑色。 诺诺被那枚大口径子弹带得几乎仰面倒地，但她用了最后的力气坚强地坐住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伤口，对路明非摇了摇头。 她开枪晚了，在这种距离，哪怕慢了一瞬间都只有死路一条。 路明非回头，看着后面那个黑洞洞的枪口正冒着青烟，一个黑色短发的漂亮女孩对他友善的笑了笑。 他再回头看诺诺，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那些淋漓的鲜血又在提醒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又害死了一个人。 他突然捂住头，像是在某种极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是蛇？还是…… 战场的正中间，战斗也已经接近尾声。 高逡仗着极速在两人之间游刃有余，他的近身战斗力实在强得过分，甚至还有余力调笑对手。 “这也太慢了，凯撒，你还得多练啊。” 他笑得很开心。 信手一划，烟云把楚子航的攻势破解，高逡灵机一动，看向路明非藏身的那个小巷口，正好一个黑色短发的女孩子跑出来。 楚子航一方的苏茜。 “我们赢了！恺撒！你失败了！” 苏茜开心的欢呼。 确实他们赢了，此刻无论是恺撒还是楚子航都无法脱离战场，高逡一个人就把两个人打的空不出手来，场上只剩下这个苏茜，她可以轻松地哼着歌走到恺撒的据点里面赢得这场杀了许多人的游戏，恺撒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原本恺撒的战术是用自己拖延住楚子航从而让诺诺出奇不意的出现，但是路明非在糟糕的位置上出现，把一切都毁掉了。 凯撒和楚子航都不约而同的收手后退，胜负已分。 高逡也默契的收刀，一场胜利，他心情很好。 接下来就是路明非的表演现场咯。 势均力敌的战场上出现了不应该出现的棋子，楚子航和凯撒对视一眼，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 女孩的欢呼没有持续多久，背后传来的震耳欲聋的枪响把她的呼声压过，背后袭来的子弹带着巨大的动量，把她推着向前。 她难以相信，挣扎着回头，看着路明非手里端着富山雅史留下的ppk，朝着她的背后开枪。 “喂……你搞什么啊……” “你怎么混进来的？”恺撒举起手，一个接一个的入局者让他非常不爽，刚要怒吼，“无关者出局！” “嘭。” 一颗大口径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他踉踉跄跄退后两步，仰天倒地。 高逡和楚子航都慢慢地转过身来，对着路明非漆黑的枪口，两人对视一眼，高逡摊了摊手，笑得很开心。 楚子航黄金色的瞳孔映着村雨的刀光闪亮，他扔掉了村雨，缓缓地举起了手。 “你是谁？” 第二十二章:曼施坦因教授 一切都错了，一切都乱了。 路明非记不清楚了，他捂着头，但是没有用，巨大的愤怒从他的胸口汹涌而出，脊柱，每一寸心肺，好像火焰要从中喷薄而出。 高逡什么也没做，他沉默的看着路明非，默默的把刀背在背上——他不知道路明非现在还有多少理智，但他还是希望能给自己来上一枪，如果不这样的话，那这场戏就没法收尾了。 他很期待。 “我……”路明非想说什么，但是声音像是被掐断在喉咙里了。 下一刻，路明非低下头，又在瞬间抬起头，在场仅剩的两个人都愣住了——那分明是一张皇帝的脸，威严，至尊，愤怒。 难怪有人会用狮子来形容路明非……这岂止是狮子，简直就是狮心王！ 路明非的骨骼以机械般的精密运作，狙击步枪抬起漆黑的枪管，他拉开机簧，听着一颗子弹滑入弹仓的清脆声音，手指扣紧了扳机，感觉到那柄枪的机械部分仿佛和他的骨骼合为一体。 面前的人很熟悉，但他已经不在乎了。 “游戏结束了，我可以认负！” 楚子航感觉到逆风袭来的、如刀割面的杀机，他瞬间意识到路明非已经下定决心。 还没举起手，一切已经太晚了。 几乎在同一瞬间，子弹呼啸着离膛，把楚子航和高逡的胸口洞穿，巨大的血花飞溅开来的时候，高逡的脸上却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 还好，好的结局还在。 ———— 昏迷中醒来，诸事落定尘埃。 最开始无关紧要的人却在结局中掀翻了全场。 大量的医务人员在场地中奔走，他们没有携带担架，而是每个人都带着有“世界树”徽记的手提箱，里面是特制的针水，可以照顾在场倒下的每一具“尸体”。 高逡就被打了一针。 他靠着旁边的墙壁，看了一眼，凯撒和楚子航也是，三人默默对视一眼，都保持沉默。 一来，是因为针水中多少含了一些镇静剂的成分，就算是龙种多少也得受到一些影响； 二来，三个大名鼎鼎的风云人物居然被一个刚入学的菜鸟三枪撂倒，实在是没面子。 如此，几人对视一眼，便不约而同的保持了一个奇怪的沉默。 “我们这场对局可是有赌注的，高逡。” 沉吟许久，凯撒开口提醒道，他拉开上衣，从腰边的口袋里拿出一把钥匙，晃了晃，阳光下显眼的车标，收回去。 “诺顿馆，一辆布加迪威龙，楚子航的佩刀村雨，你呢？你可以拿出来什么？” “不会是那把剑吧？他已经有一把村雨了。” “不用你来操心。”高逡呵呵一笑，“我和他的关系比你好得多，要什么他尽管提就是了，现在嘛，先欠着。” 他没什么钱，但是，他能打啊。 很快，现场收拾完毕，本来也只不过是学生间的打闹事件，就算有些物理上的损失，这点小钱学院也不在乎——也不能说不在乎吧，反正有一大堆豪强资本家族来保底，算不上多少支出。 至少啊，至少，不如校长每年出去旅游花的钱多。 高逡三人还在对峙，另一边，刚刚登场的曼施坦因教授正在大发怒火。 “……用不着解释！今年闹得过分了！” 他冲着在场的所有学生们大喊，手上挥舞着资料箱，一身黑色西装搭配着光头，亮的惊人。 “你们违反了‘自由一日’的特别校规，我要汇报校长，终止这个活动！有你们好看的！我还会把你们这次的荒唐事记入档案！” “三条特别校训是，不得动用冰窖里的炼金设备，不得造成人员伤亡，不得带校外陌生人参观，对么？” 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一旁响起，高逡转过头，居然是楚子航。 这块冰山居然主动找借口，真是靠北。 “很好！记得很清楚！数数看有多少人受伤了！” 曼施坦因教授就像是陈年的风纪主任那样气冲冲地四下指指点点，最后指向了……那些被子弹打碎的花岗岩。 高逡想他其实还是心疼钱。 “他们用的是弗里嘉子弹，除非打到眼睛，不然不会出问题。”他也插嘴帮在场的众人狡辩。 其实这件事和他关系不大，但毕竟打了一架，不仗义出口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照你说的，万一打到眼睛呢？” 曼施坦因教授头顶一亮，推了推眼镜，他感觉自己找到了高逡言语间的弱点。 “他们带着护目镜呢教授。” “……这些都不重要，”曼施坦因教授沉默了，他重新掀起进攻，“重点在于，在这场战斗中，有人受伤了！” “受伤和游戏无关，是他们不小心自己跌倒了，是不是这样？”另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凯撒！ 凯撒也重新回归战场！ 高逡三人分别靠在窄道的三个位置，神态平静中带着波涛，以几乎同样的动作双手抱在胸前，好似古代战场三英战吕布。 “可笑！丝毫不合理！” 曼施坦因教授怒得光头发亮，此时的他恨不能当场变成漫画里的赛亚人，一个元气弹将这群毁坏公物的学生爆杀。 钱啊！全是钱啊！ “站出来，我看看那些人是跌倒摔伤的！” 他目光如炬，似乎随时可以放出毁灭世界的热射线。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所有醒来的“死人”都举起了手。 曼施坦因教授四顾，那些高举的手像是一片枪林环绕着他，又是戏弄又是威胁，当年的项羽也许也是如此心情。 学生们互相比着鬼脸，无论是哪一队的成员，在风纪委员会主席的面前立场都是一致的。 告密和背叛是学生间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屁股歪和更是和调戏大嫂是同样的罪行。 “好！你们三个，做得好！我知道你们是学生领袖万里挑一，但是，你等我汇报给校长，你会在毕业答辩的时候从我这里学会更多东西的！” 曼施坦因教授气得手都发抖，他用手指了又指，横眉冷对千夫指，终于从怀里摸出手机拨打。 这是要找家长啊！ 曼施坦因教授面前他们可以当然肆无忌惮，因为前者的权限总是不能管到所有人的，中国有句老话说得好，法不责众嘛，到时候私下道个歉，“老师真不好意思，外面人多，现在我给你跪下了”，就算完事了，以后的自由一日该怎么嗨继续嗨。 但昂热校长一旦出面，问题就大条起来了。 他是真的可以解散自由一日的。 所有人的面色都凝重起来。 “校长？是的是的……很抱歉打搅你，可是今天的‘自由一日’太混乱了，狮心会和学生会的成员动用了弗里嘉子弹，在学院里玩战争游戏，弄伤了很多人……毁坏了不少建筑，情况非常恶劣！” 曼施坦因教授终于接通了电话，他面向众人，对这所有人露出正义的笑容，义正辞严。 少发的头顶亮的好像随时会有正义女神出现为他戴上冠冕。 接下来呢？ 第二十三章:这我兄弟 众目睽睽之下，曼施坦因教授忽地愣了一下。 嗯，有戏？ “不！不能姑息！他们显然对于风纪委员会完全不放在眼里，特别是凯撒·加图索，楚子航还有你的学生高逡！他们还煽动学生和我作对！” 片刻，他再次沉默，脸色难看起来，“真的是煽动，您要保住我这个风纪委员会主席应有的地位和尊严！” 最后，不知道昂热究竟说了什么，曼施坦因的脸色终于沉到了最低点，高涨的气焰也跌落下去。 “那至少也得考虑一下损失的问题吧？财务委员会可是很辛苦地帮学院省钱呢……这么一大笔损失……” 所有人都把耳朵竖起来了。 需要多少钱？ 这个问题可大可小，在场的众人中富二代比比皆是，能单纯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根本不是事！ “初步核算，维修费大概是24万美金……这还不包括重新铺草坪的，他们把您中意的百慕大草坪踩得像是待耕的农田。” 曼施坦因教授小心的向四周瞅了瞅，压低了声音，像一个狡诈的犹太人。 “不准备让学生会主席承担这个维修费么？加图索家族出了名的大方，说不定可以把墙壁的油漆都重新粉刷一遍——那样我们可以省点钱，反正他也不在乎。” 高逡转头看向凯撒，后者一如既往的抬着头，金色长发阳光下闪闪生辉，没看出有什么表情。 也是，二十来万美金也就是他的一天零花钱，破财消灾对其他人是倒霉，对他来说也许都不值得在脑子里多过一圈。 “算啦算啦，就从校董基金里出这笔钱吧，毕竟每年校庆的‘自由一日’是学生们用努力从我们手里赢走的，我们这些老家伙可不能出尔反尔啊。”话筒里传来校长爽朗的笑声。 学生们都听到了这句话，他们彼此对视一眼，一齐鼓掌，欢呼着把胳膊上的臂章解下来抛向空中，双臂搭在彼此的肩上扭动，对曼施坦因教授作出戏谑的鬼脸。 毫无疑问，一场巨大的胜利。 路明非也跟着鼓掌，眉开眼笑地向四周点头，以表示“嘿，我跟你们是一拨的，我对于你们戏弄那个秃头老家伙也很开心”。 作为一个新人，还是个出了风头的新人，他迅速的认清了自己的立场：要在这个学院里混下去，绝不能被学生们看作那种“会向老师打小报告的班干部”。 学生公敌只有死路一条。 “校董会真是有钱呐。” 曼施坦因教授叹了口气，抓了抓头发。 “校长您还在希腊度假么？” “是啊，昨晚和几个老朋友玩了几把牌，睡到现在才醒，阳光很不错，一会儿我就出去在蓝色的琴海里游泳了，对了，你能否把免提键打开一下？” 曼施坦因教授茫然地打开手机免提。 “路明非？路明非在吗？”昂热的声音透过手机传遍全场。 路明非停下了鼓掌的动作，茫然的点了点头。 “我在。” 他不知道为什么校长会知道自己的名字，按道理来说这种超级学院的院长日理万机，见过的政要高官资本家比自己吃过的饭还多，怎么可能单独记下一个学生的名字？ “很好，我们的s级在入校的第一天就展示出了非凡的天赋，但是这都不重要，我想问你的是：你选完课了么？选了我的《龙类家族谱系入门》么？” 昂热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我靠，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就不要浪费公共时间了啊大哥！ 路明非赶忙点头。 “我……我记得我选了。” 他不得不选，显而易见校长在这个学校地位非同一般，是壮的不能再壮的大腿，所有人都爱戴的人物，就算自己没选，事后也得补上。 “很高兴听见你的声音，我很期待和你在课上见面。” 校长挂断了电话。 路明非抓了抓头，不明白什么叫做校长嘴里的“非凡的天赋”，杀几只龙吗？他连农村的大鹅都打不赢。 他忽然觉得周围的气温下降了，四顾一圈，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冷冷的透着一股敌意。 “看什么看什么？明非和我混的。” 高逡笑着从人群中挤出来，赶到路明非的旁边，十分欣慰的拍了拍后者的肩膀。 真是干得漂亮。 “我好兄弟刚来学校第一天就三枪干倒你们的老大——还包括我，”他顿了顿，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多有面子，对不对。谁想出头，可以，先把我，凯撒，还有楚子航干倒，再找我好兄弟麻烦。” 他在学院里声名不显，但不代表没人知道他，好歹是个战斗力爆表的a级，和凯撒楚子航有交情说的上话的人，没人敢说自己稳压得住，更何况还是昂热的亲传子弟，以后多少也得是个封疆王爷。 点子扎手，不好惹。 众人最后看了一眼路明非，记住他的长相，纷纷离开。 “师，师兄……” 路明非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清楚为什么做错了什么，把学校的黑白两道老大给崩了？ 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但自己在遭受这么大的恶意之下，高逡居然还在这种场面替他出头，岂不是和天下为敌？ 自己该怎么办？卖身做牛做马？ 他也没这实力啊。 “走了，多大点事，还待在这看戏？” 高逡把烟云背好，给路明非指了指一旁的校园地图。 “新人手册上面有路线，先去取你的新生物资，然后找宿舍，看看室友是谁，今天算是到此结束了。”他顿了顿，“我说了，你到了学院，我罩着你，当师兄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原著里也不知道路明非是怎么熬过被众人仇视这个阶段的，自由一日的胜利者想给谁带绿帽就能带三个月，这谁不怕？ 虽然有诺诺说是要罩着他，但这种屁话想想也就算了，一个人硬抗？那得有多大的心。 高逡觉得还是自己舍身入狱好一点，反正自己能打，谁敢冒着被自己一顿暴揍的风险装杯？ 路明非点了点头。 “你放心，我说话还算是有点用，没人这么不长眼，至于凯撒和楚子航——他们都是要脸的。” 到了分岔路，高逡最后提醒了一句，转身向另一边走去，和路明非说了拜拜。 该做的他也做了，其他的他还能干什么呢。 顺便拎行李？ 算了吧，改变命运和当保姆可不是一回事。 第二十四章:校园公敌路明非 当夜，高逡接到了昂热的来电。 “这一次，你做的比以前好。”昂热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鼓励。 因材施教，昂热是个很高水平的教育家，他对于高逡从来不缺乏夸奖，因为后者的天赋和努力水平远超过大多数人，与其靠激将法，不如直接告诉他前进的方向，这就足够了。 “我的目标永远是最好，老师。” 高逡隔着手机点点头，如果不一开始做到最好，后面就迟早会有因为能力不足后悔的时候。 大多数人其实都很努力，看起来懒，只不过是因为知道努力没用罢了，有天赋的人生来就站在巅峰，努力的人却连他的脚底都看不见，还好，现在的高逡也有了努力的资格。 “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以后也能和这个任务一样，少一点暴力手段，学校已经为你擦了几十次屁股了。” 昂热哈哈笑了几声。 “最近言灵的修行如何？很久没有问过你进展了，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可以试试吧。” “距离您还差得很远呢老师，”高逡叹了口气，“目前还处在七阶中段，如果努力的话，今年也许有机会可以进入八阶。” “很不错了，一年就能达到七阶，也是罕见的天赋。” 昂热劝慰了两句，也并不多说，挂了电话。 挂电话之前，高逡隐隐听到了另一头浪潮的声音，大概是在大海或者大江之上吧。 而另一边，路明非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看着窗外巨大的月亮发呆。 他被安排在学生宿舍1区303，一间双人宿舍，出乎预料的大，他本以为自己能有一间四人或者六人就算不错了——唯一糟糕的是，室友是芬格尔。 真是见鬼了，开学前就当了室友，没想到开学以后还是室友。 “你看起来真忧郁。” 芬格尔从上铺把脑袋探了下来。 “哪只是忧郁那么简单啊。”他叹了口气，“你是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啊？你的英雄事迹已经传唱了整个校园，你可以上校内新闻网，标题相当轰动。” 芬格尔把他搁在肚子上的笔记本抱下去给路明非看。 “自由一日的王冠归属于谁？三大校园超人被无情轰爆！” “d级看到战斗，b级看到了默契，而s级，能看到……” “校园暴力？武装突袭？这一切的背后，是一个男人……” 标题果然相当轰动，堪称头条系亲传水平，而且居然是中文标题，看来卡塞尔学院是铁了心要把中文作为通用语言了。 一系列耸人听闻的新闻标题下面，到处都是路明非的大幅照片，附有他的学号、宿舍号、年龄籍贯和一切信息，最后一条亲切地标明：“单身！” 两个字巨大的好像随时可以从屏幕里掉出来。 “我靠！为什么单身这两个字这么大！这是什么征婚广告吗？”路明非大为震惊。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厉害的学校也会有这么奇葩的新闻标题？难道全世界的新闻狗仔都是一脉相承的血脉吗？连混血种都不能逃脱。 “嘿嘿，”芬格尔猥琐的一笑，“你搞错了，这是通缉令。” “喂！我什么都没做好吧！我只是自卫，就算放在任何法律里面我都没犯罪吧！再说了，战场到处都是子弹，他们万一远远一枪撂倒我了怎么办？我又不知道是弗里嘉子弹，是你你难道不会想办法保护自己吗？” 路明非强行为自己申辩。 “自卫当然是可以的，但是三枪轰爆手里只有冷兵器的对手也能叫做自卫？”芬格尔果断揭开路明非的脸皮。 “再说了，你还不知道这件事的后果，首先，‘自由一日’中胜出的人会获得‘诺顿馆’一年的使用权，其次，会直接获得今年‘学院之星’的决赛权，最后，”芬格尔叹了口气，“你在这个学院里追求的第一个女孩不能拒绝你，并且要和你维持至少三个月的关系。” “我……我靠！”路明非瞬间反应过来，“任何一个？你别唬我吧？那岂不是直接变成全校男生公敌了？我明天上课不会被人蒙着麻袋打一顿吧？” “那倒不会，高逡师兄面子蛮大的——主要是他很能打，这你也知道，一般学生不会不给面子的。” 两人正在交谈，宿舍突然响起敲门声。 “别是什么来寻仇的吧？”路明非大吃一惊，恨不得当场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假装消失，可惜床不够大，只能变成鸵鸟。 “不给高逡面子还能不给我面子吗真是，”芬格尔好像袋鼠一样跳下床，开门，“我好歹也留了几年学了我——卧槽，说曹操曹操到，高逡来了。” 门开了，高逡走了进来，他拎着几个袋子，里面很多包装好的食盒，然后奇怪地看了一眼芬格尔，扫了一眼宿舍的环境，点点头。 “在聊什么？”高逡把门关好，”古德里安教授让我过来知会明非一声，明天要去参加入学考试——芬格尔？你为什么在这？” “我是明非的室友。” 芬格尔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一脸谄媚的上来把高逡手上的东西拎到桌上。 “这是什么东西？闻着这么香？” 听见高逡的声音，路明非从被子里钻出来，直勾勾的看着桌上的几大袋子。 卡塞尔学院大的离谱，到处都是巴洛克风格的高顶建筑，他逛了许久都没有找到食堂在哪，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估摸着你没吃饭，给你带点吃的过来。”高逡轻描淡写的拍拍桌子，全然不知此时他的形象在路芬两人眼中俨然救世主一般高大。“顺便过来通知一下你，明非，明天要去参加入学评估考试，别睡过了。” “我靠！入学评估考试？”路明非傻眼了，“什么入学评估考试？” “就是证明你血统的考试，很简单，几句话而已。” 高逡的态度有点漫不经心，甚至还有心情看了一眼路明非都带了一些什么——这点事情在他眼中实在不算什么大事。 路明非在3e考试这方面完全不需要他操心，就算芬格尔不帮他，路鸣泽，校长，甚至是诺玛都会出手，没有失败的可能。 “问题是我完全不知情啊师兄！”路明非发出无力的抗议，“请问考什么啊？我一点也没有复习啊！” “只是考龙文而已。” “龙文？而已？” “就是龙类的语言文字……” “什么？我记得古德里安教授不是说过外语可以免修的吗！”路明非睁大了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可耻的背叛！ “可是龙文不是外语，对混血种来说，龙文甚至要比母语更亲近。” 高逡摊了摊手，一旁的芬格尔也嘎嘎点头，这点没错。 “龙文是随着血脉流传的，以你血统的纯度，只要看到龙文，自然而然地就能理解。这难不倒你。” 紧接着。高逡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本字典大小的书，塞到路明非手里。 “知道你害怕，但是，师兄我已经连夜给你送来了夜宵还有参考书，”他指了指桌上的食物和手上的书，“这本是韩文注音的古斯堪的纳维业原始龙文，所有我们知道的都在里面。” 他叹了口气。 “其实我应该从教授手里借一份【皇帝】的录音过来，这样的话效果最好，但是很可惜，我忘了。” 高逡又看向馋的流口水的芬格尔。 “呃，芬格尔师兄，明非估计也不会韩文，拜托今晚你给他补习补习，我这边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放心放心放心，我做事情，嘶……”芬格尔擦了擦快流到地上的口水，恨不能双手发誓，“我做事你还不放心，古德里安教授也带过我的，从来不出问题。” “那完了。” 路明非脸上一黑，就算总共才认识了没几天，但芬格尔的不靠谱程度已经在他心中已经好像是太平洋地下的泥一样深厚了。 “那还行。” 高逡倒是欣慰的点点头。 “放心吧明非，芬格尔虽然，呃，大多数时候不靠谱，但在这种一定会让人失望的时候，他反而有可能创造奇迹。” 路明非惊恐的转过去，芬格尔对着他嘿嘿一笑，像只大马猴，比了一个大拇指。 高逡拍拍路明非的肩膀，也没办法。 说破天了，他也只是能打而已，这种要动脑子的事情向来不是他的强项。 “我知道你是为我们的废柴感到绝望，但是正视现实吧！”芬格尔拍着路明非的肩膀。“如果考试失败，你就得回去，准备高考，我也继续我的第八年复读，这你不愿意吧？我们就靠着你翻盘了啊明非！” 路明非一脸死灰。 第二十五章:孤独感 “总之，能力评定考试正确的拼写是extractionevailrationexarn，原意是血统评定考试。” “3e考试主要用于鉴定学生的龙族血统，龙血后裔对于‘龙文’有相当明显的共鸣，龙皇和龙王都具有一种名叫‘言灵’的能力，就是在他的能力范围内，他说的话将成为一种规则，‘语言’是龙族发挥能力的工具。” 芬格尔耐心的和路明非解释。 “言灵？还真有这种不科学的东西吗？” 路明非大为震惊，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他还以为混血种只是比普通人跑得快，跳得高，耐力好而已 “当然有咯，比如你好师兄高逡，他言灵是刹那，全校都知道，凭着这个言灵他可以打十个。” 芬格尔有些口齿不清，因为他此时正抱着一只烧鸡，满手流油。 “每个人都有言灵吗？”路明非有些好奇。 “哪有这种好事。” 芬格尔絮絮叨叨地跟路明非解释。 “古德里安教授应该和你说过，大多数学生的龙血比例不低，但是继承的都是龙族的‘垃圾基因’，先天能力就不足，只能承担科研工作，所以经过考试判断后就要降级，a到b——你看我干什么？你把我当乐色啊！实在不合格的，就要勒令退学。” “又不是我申请的，”路明非苦着脸，“我相当于被拐卖好不好？还勒令退学？师兄你待了八年不也没退学吗？” “……我们这个，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那如果退学呢？退学会发生什么？” “把你在这儿的记忆抹掉咯，富山雅史教员你见过没？【黑客帝国】里面就有他的表演，掌握着一键洗脑术——你入学时签了同意书的，此外，你现在回家是不是也错过了今年的大学入学考试？” “这是霸王条款啊!他用拉丁文写的同意书……” 路明非底气不足的抗议，这种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那你再想想，虽然还没有到账，但是高额的奖学金？” “我靠这就绝杀了这……” 路明非终于叹气了一声。 他衰了一辈子，好不容易有了可以说出去的谈资，几万美金的奖学金，帅的掉渣还愿意罩着他的师兄，甚至是现在这个豪华带洗衣机和烘干机的宿舍，谁愿意因为一个考试就消失呢？ 钱财乃身外之物是没错，可人总不能不穿衣服吧？ 他愁着一块苦瓜脸，芬格尔从上床呈一种峨眉山猴子的姿势垂下脸来。 “我看得出来，你心情不好。”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我心情不好，一个废柴面临这种巨大的人生选择没办法心情好——我这一天经历了那么多天翻地覆的事情，又是打仗又是爆杀校园领袖，黑白两道被我得罪光了，到晚上叹口气不行啊？我就不该脑袋发热收那个录取通知书，我就知道嘛，真正的好事哪能落在我身上？” “……你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吧？” 芬格尔双手抓住上铺的床垫，以一个极高难度的屈翻身，缓缓地坐在路明非的下铺上——就光凭这一手，他就可以去马戏团秒杀大马猴。 “其实卡塞尔学院真的蛮好的，但你连龙文共鸣都没有，估计就算是龙族血统，也是继承了一堆没用的垃圾基因。不如回家去，是有点丢人，但你也不是那种漫画里的热血少年，会喊什么‘我的宿命就是走遍世界杀死巨龙’，对吧？” “别嘲讽我了师兄，没用，我早就看透了——大不了就收拾东西回家，浪费了婶婶的五百美金还有高逡师兄的蛮多房费，但我能这么办呢……” 路明非转过身去，他不想看着芬格尔的那张大脸，虽然后者是好像很关心他的，但是他心底好像有一团闷火在烧，就慢慢的烧，烧的他又疼又痒，最后只能化作一声叹气。 “看得出来，你不想聊这些——那就简单谈谈心路历程嘛。” “心路历程？我哪有这种东西？” 路明非努力回想，脑子里除了桌上那些食物还是食物，没办法啦，食色性也，最多，最多还有今天啪啪啪开的那三枪。 “每个人都有，我举个例子，比如‘血之哀’。” 芬格尔耸耸肩。 “血之哀?”路明非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 “龙族血统的一种表现方式而已——你别好像开辟了新大陆一样，这是大一的必修课！”芬格尔坐直了。“龙族血统既能给人超人的能力，也会带来巨大的疏离感，目前已知的情况，只有混血种之间的接触能消灭这种疏离感。” “那不就相当于，自带一层忧郁buff？” 路明非想到了高逡，虽然和自己见面的时候都蛮正常的，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确实有那种感觉。 “差不多吧，混血种正是靠着‘血之哀’这种能力从世界各地聚集在一起。通常龙族血裔一旦了解自己的身份，就会感觉像是灵魂从深处苏醒，就好像路飞吃了恶魔果实一样……”芬格尔突然睁大了眼。“等等，你别告诉我，你从来没有过孤独感吧？” “额……”路明非努力的抓自己的头发，绞尽脑汁。“我家里有个天台，我平时有事没事喜欢在上面一个人躺着，这算不算？” “算啊，那必须算啊！”芬格尔大手一拍，试探性的询问。“你再仔细想想啊，你躺着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路明非仰望天花板，想了想，终于还是摇头。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就是看很远的地方会觉得安静，消磨消磨时间呗，我在家也是这样子的，反正也没什么兄弟跟我玩。” “那你在发呆的时候呢，想过别人在干什么没有?” 路明非一愣，“我没想过。” 一般人谁想这玩意儿啊？ 芬格尔猛拍大腿，好似终于发掘出举世无双的大钻石块。 “这就是孤独啊!明非！这就是是血之哀导致的!” 听闻此言，路明非觉得有点惊骇，想不到自己居然孤独地生活了那么多年而不自知，而冥冥中自己强大的龙族血统注定了自己的孤单和凄凉，这让他觉得自己很高大很有种。 就像是动漫里因为注定要拯救世界而孑然一身的勇者，因为正面被魔王用烈焰烧的漆黑，所以永远用背影来面对群众！ 他突然有些感动。 然后一股脑把桌上仅剩的半只烧鹅抢在手上。 “你特么快住手吧，说了这么多，结果这么多吃的你一点不给我留啊！” 高逡带来的几大包食物，烧鹅猪肘很多很多，居然楞是要被两人一顿吃完了。 “师兄多活了这么多年，对能量的消耗肯定也比你多得多啊。”芬格尔囫囵吞枣，努力的从嘴里吐出一根寸把长的骨头，上面干净的连一条肉丝都没有。“还有啊，你要是留点给我，我也不介意给你整点我的独家秘笈的！” “还有这事？” 路明非眼睛一亮，思来想去，忍痛从怀里撕下一只鹅腿。 “你可别骗我！” 第二十六章:eva “所以，力量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只是孤独罢了。” 夜晚，图书馆地下一层，这里是asgard，阿斯加德，北欧神话里的仙宫，与此同时也是整座卡塞尔学院中最稳固的地点，即便是核弹落下也不能掀开它。在其中，一座高达六层楼的超巨型中央机库，远超人类数十年科技水平的超级人工智能“诺玛”，就住在这座仙宫之中。 这里本该是绝对安全的，无论是风还是灰尘，一切都被隔绝在外。 但现在，一个影子抄着双手缩在转椅里，低着头。这里只有屏幕的微光照亮，他的脸藏在阴影里。 在他的对面，一束光从头顶正上方打下来，无数荧光的碎片在那束光里悠悠然飘落，仿佛飘雪。一个女孩的影子站在光束中央，半透明，闪烁莹莹的微光，黑色的长发漫漫地垂下，直到脚下，发梢却漂浮在空中，穿着仿佛睡衣的丝绸长裙，赤足，微笑。 她是eva，不同于诺玛的另一个隐藏角色。 沉默了很久，eva问。 “你来是要说什么的吗？” “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男人坐在轮椅上，粗糙的手指摩挲着刚挂过的下巴，“我希望今年新招的‘s’级学生路明非通过3e考试，无论他的潜力到底如何。” “如果他真的不是龙族血裔，让他通过3e考试进入学院，可能会导致泄密哦。” “就当帮朋友一个忙吧，对你这并不难。” “应该说对于诺玛不难。” eva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是诺玛吗？”男人伸出手去，握住eva的手，他看着自己手中半透明的、娇小的手掌。“我感觉不到你手的触感，常常会想其实你已经不在这里。” “我确实已经不在这里了，”eva轻声说，“你看到的，只不过是你自己的记忆。” 沉默，又是许久的沉默。 几束自上而下的光同时出现在男人的前后左右，每束光中都站着一个半透明的人影，有梳着利索红短发的皮装女孩，也有戴着墨镜的冷漠男孩，也有面容僧侣般肃穆的黑衣人，也有歪着头长发漫卷的妩媚姑娘，加上eva，一共六个人，他们都把手放在男人的肩膀上。他们不约而同地笑，像是老照片上的笑，过了许多年，依然灿烂如初。 “我知道他们已经不在了，eva。”男人没有抬头，“不要玩这种游戏好么？他们不在这里，他们都沉睡在几千公里之外的冰海下，锁在那些金属潜水服里……不会死去，却也永远不能回来。” “只是想要让你开心一点。”eva漂浮在空气中，荧光点点落下，好似精灵，但男人知道这些都只是光与影的幻觉，3d成像技术保留下的那些已经消逝的回忆。 “高逡，你知道高逡的事情吗？” 男人突然问了一句，顿了顿，他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我的记忆里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昂热的那个学生？很普通的一个a级混血种，和凯撒还有楚子航同一届，系统中的数据显示他没什么特殊的。” eva投影出一份资料，高逡在这个世界出生到现在的所有情况都一目了然，男人仔细的看了许多遍，完全没有发现问题。 “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他有些怀疑。 “他很有天赋，进步的很快，但这似乎不是什么问题，混血种在学习方面有很多优势，他是高血统混血种，你也是，你应该明白那种感觉，更何况，昂热是他的老师，他是全世界最懂得刹那的人，夏洛特子爵是他的师父，他一辈子都在和刹那打交道。” “……” 男人保持沉默。 “可是我为什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他的父母，他的一生，平平无奇，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强的混血种？” 他用手揉自己的眉毛。 “楚子航的父亲是s级的楚天骄，拥有和昂热一样的言灵，凯撒，加图索家族的完美造物，他们的出现都有迹可循——高逡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可是他的履历没有问题，出生到现在都非常清晰，需要我发一份给你吗？” “……算了。” 男人摇了摇头。 “我只是很难相信会出现这样的人。” 他用手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仔细思考。 “他明明前半生毫无特点，却在觉醒之后表现出了非同一般的行动力和耐心，他的目的是什么？是什么目的让他能够忍受枯燥至极的重复训练？根据资料，昂热给他制定的培训计划几乎非人，从整个历史上来看，即便是最顶级的混血种也很难拥有这样的毅力。我们，对他的了解还不够。” “远远不够。” 他叹了一口气，转身看向一旁仔细倾听他说话的eva。 “我希望你能对他保持更严密的监视，每一次行动，每一次训练，每一次任务，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必须想办法在他身体里植入定位器，随时保持注视，绝不能让他脱离我们的控制范围。” “其实，数据不会说谎，他远比大多数混血种都更安全，毕竟能够让昂热信任的混血种绝对值得信赖。” “……”男人叹了口气。“大多数时候，我们可以相信昂热，但他不是神，他也会犯错。” “战争的号角已经吹响了，eva，我能感受到带有血气的风吹拂在我的脸上，血潮无时无刻都在蔓延，人类和龙族的终极命运之战近在咫尺。”男人的声音极其低沉，“昂热是卓越的杀手，复仇家和教育家，但他的心被复仇掩盖，为了彻底的毁灭龙族他可以使用一切手段，无论这种手段带来什么结果——在这种决定命运的时刻，你愿意将自己的生命当做筹码交在他的手上吗？” “十年前，我们的命运已经当做筹码送给他了一次，现在，我们也需要为自己allin一次了。”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那老家伙最近出手不断，我不相信他只是出去玩，夏威夷？那地方每个人都可以去，但是他绝不会去。” eva沉默了一会儿，“执行部向世界各地派出了四个小组，分别是xz、三峡、格陵兰和墨西哥，前往墨西哥的小组已经抵达阿兹台克人的‘鹭之地’遗迹，前往xj的已经到达罗布泊，格陵兰和xz的小组仍旧在搜寻‘龙墓’的位置。目前看来最接近龙墓的是三峡的小组，龙王诺顿的沉睡之地就在那里。” “那么派去的都是执行部的精锐?” “是以龙德施泰特家族为首的精锐小组。” “他们能解决问题么？就凭几个低阶的混血种？龙王诺顿在初代种中也是佼佼者。” “也许还有其他办法吧，校长继承了狮心会的遗产，拥有的底牌远超我们想象，但从他那年代过来的人，总是不够信任我这样的高科技产品。” eva非常人性化的叹了口气。 第二十七章:考试 次日，高逡提前抵达了图书馆二楼的教室。 他是今天监考3e考试的助教。 其实今天的监考人员是曼施坦因教授和诺诺，但高逡主动请缨，诺诺也乐的清闲。 本来便没人喜欢这种既没收益又消耗时间的事情，除了给导师留个好印象毫无作用，何况是诺诺，要不是曼施坦因教授是她的导师，她跑的比谁都快，现在高逡主动申请，那自然是正中下怀。 “太谢谢您啦，回头叫凯撒请你吃饭！” 撂下一句话，诺诺跑的比飞还快。 到了教室，还早，几乎没有人。 高逡寻找了个无人的位置坐下，还早，他带了几个包子，边吃便看看风景，也是不错的选择。 审美其实是很主观的东西，但大多数人其实都只能有细微上的区别，而卡塞尔学院在建造之初的审美就已经领先了时代太多太多。 今天是个好天气，高逡伸了个懒腰，初升的太阳刚升到云层之上，阳光贴着云平铺而下，跃过层层空气，最后在胡桃木的课桌上投下窗户的影子，整个教室里染上一层淡淡的绯色。 学生一个又一个的进来，有的是极其英俊的年轻男孩，自信满满，然后刚进来便被高逡的脸来个当头棒喝，一脸灰暗的走到教室后面；也有冷着脸精致的俄罗斯女孩，默默坐在前排一言不发。 最让高逡奇怪的是，居然还有黑人。 想不到堂堂龙族居然也爱黑美人，难怪有句话是“龙性本银”，口味确实重。 高逡自愧不如。 考试前一分钟，路明非终于跌跌撞撞的赶到了教室，他喘着粗气，四处找自己的位置。 “你看名牌，每个座位前面都有学生名字。”高逡友善提醒。 路明非的名牌是：mingfei·lu。 他没给学校报自己的英文名，只能用中文代替。 “先坐下吧，今天是曼施坦因教授监考，我负责助理和收卷。”高逡把两个包子递给他，“快点吃，我在你桌子上放了纸，把手擦了。” 其实他还要负责考场安全，有些高血统的学生在考试期受到灵施影响，有一定几率激发言灵，这种时候就需要助理出手了。 诺诺在这方面也是劣势，她连言灵都没有，和自带极速的高逡差距巨大。 导师不一定拥有战斗能力，比如古德里安教授，他就是个很单纯的科研教授，说得不好听点，战斗力估计只有两个农村大鹅。 路明非没想到自己熬一夜起来居然还有早饭吃，大为感动，简直恨不能当场结拜为义……异性兄弟。 他还没说话，曼施坦因教授从一旁闪出来，冷冷扫了一眼，半秃的头上几根头发异常显眼。 “全部人都到齐了，现在宣布考场纪律！” “第一！作弊，这是绝对禁止的，违反者会被取消一切资格！更不要试图偷看别人的试卷，摄像头覆盖了整个教室，没有任何死角！电子通讯设备，无线电波，任何通讯手段都无效！在教室里也是被监控的！我知道你们都是天才，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比你们更加天才的人也曾在这个教室里考试，你们现在能想到的作弊手段，都有人尝试过……” 曼施坦因教授抑扬顿挫，威风凛凛。 路明非百无聊耐的转着笔，这种水话他每年都要听好多次，曼施坦因说一句他都可以在心里接下一句了，扭头看一眼高逡，同样没什么表情，估计也没想到还能有这天。 他又转身去看教室里的其他人，这教室里面充满了天南地北各个国家的人，黑白黄红人都用，比巴西还杂，而且由于龙族混血的原因，都是高颜值，反倒显得他有点突兀。 不过还好，大家都穿着卡塞尔学院的校服，算是赏心悦目。 “你好，我叫奇兰，新生联谊会主席，路明非，很高兴认识你，我们的‘s’级，能为我签个……”右手的男生转过身来和想他握手。这男生好似是个印度人，长着一张英俊的脸、漆黑的卷发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是宝莱坞歌舞片里的男星，一看就知道是高种姓的富家子弟 可惜高逡打断了他的演说。 “不好意思，奇兰同学，这里不是联谊会。”高逡彬彬有礼的阻止了交谈，路人甲就不要占据太多字数了。“麻烦考试结束之后继续吧。” 奇兰悻悻的收手，尴尬的笑了笑。 曼施坦因教授点点头，他对于高逡的表现还算满意。 “马上要考试了，请各位把手机关闭放在桌子右上角，连带着你的学生证。”他大声的说。 很快，各种各样的关机声音响起，这群人中只有路明非无所事事，因为他压根没有手机，在他人生的短暂岁月里，只有过一台古德里安教授送出的n96，这还没能带到学校里。 黑色的幕墙无声地从雕花木窗的夹层中移出，所有窗口被封闭，教室里的壁灯亮起，高逡起身，沿着走道发给每个新生几张a4纸大小的试卷和一只削好的铅笔。 路过路明非时，他小小的竖起拇指，“加油明非，你可以的。” 试卷是一张空白的纸，有人对着光源看了又看，最后在所有人的眼神中无奈的耸耸肩，摇头。 这张空白的试卷出乎所有人意料，有人举起手来。 “不必怀疑，试卷没有任何问题。我和高逡会在教室外等待交卷，有任何什么问题都可以提问。讨论，是不禁止的，只要你们不抄袭别人的答案。”曼施坦因教授说，“祝你们好运。” 曼施坦因教授和高逡退出了教室。 随着门的关闭，学生们左顾右盼、保持沉默，希望有什么东西能破局，他们的前半生从来没有过这么奇怪的考试，所以满脸都是白日见鬼的神情。 他们无法抄袭别人的答案，因为这是一场连试题都没有的考试，答案从何而来？ 高逡和曼施坦因教授走到了监控室，就在教室旁边，在其中的还有富山雅史教员。 他负责灵视之后可能出现的受伤情况。 “播放音乐吧。” 曼施坦因教授点点头，按动一旁的按钮，播放了迈克尔·杰克逊的《beatit》，这首经典摇滚是学院里很多教授的最爱，用来考试也好用。 “你觉得，”曼施坦因教授沉吟了片刻，“今年有多少人能不被降级？高逡，还有那个路明非？我看得出来，你很看重他，你觉得他怎么样？” “路明非是天才，教授，虽然可能有点言之过早，但我确切的认为，我可能只有明非的十分之一。”高逡笑着回答，看着监控，随时避免出现任何问题。 “我相信他，就和相信我自己一样。” “我们能改变世界。” 第二十八章:考试结束 三个小时过去，考试结束了。 坐在监控前，高逡伸了个懒腰，这是他第一次监考，满无聊的，没什么不该发生的情况发生。 其实他其实蛮期待发生点什么，可惜，失望了。 他身后的曼施坦因教授和富山雅史教员则长吁了一口气。 没办法，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求稳。 奇兰最开始和路明非聊了两句，很快就在言灵皇帝的作用下产生了灵视，流着泪开始画画，其他人也大差不差，有的人在黑板上写写画画，也有的人哭着喊妈妈。 曼施坦因教授和富山雅史教员最开始还紧张兮兮，生怕出现什么高危言灵出现发生事故——虽然有副校长的“戒律”压制，但总归是小心为上。 可惜，什么也没有。 高逡心里很期待见到路鸣泽的路明非究竟是什么反应，可出乎他预料的是，还没看几分钟，监控底下的路明非就像头猪一样睡死了过去，连在舞台上大唱歌剧的学生都没能把他吵醒。 三小时后，结束的铃声响了。 音乐停止。 “很好，没有意外情况。”曼施坦因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一次考试只损失了一块黑板，可以说是毫无损失了。“走吧，收试卷。” 开门，打开幕墙和窗户，高逡也不管这些还在大唱的学生，快速的捡起答卷，分辨名字，然后用订书机钉在一起，最后递给曼施坦因教授， 富山雅史教员会给这些还处于灵视状态下的学生打针，很快就结束了，人总有第一次。 “五张，六张，见鬼，居然还有一个三张的……” 曼施坦因教授唉声叹气，和去年比起来，今年的学生水平低了不止一筹。 “路明非的呢？我为什么没有看见路明非的试卷？” 他转头看高逡。 高逡扫了一眼，路明非还在呼呼大睡，还好控制得住，没流口水。 他走上去，想把路明非压在手下的卷子抽出来，还没动手，就看见后者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满脸惊慌失措，好像做了噩梦，刚从天空陨落。 “路明非，你小子又搞什么飞机！” 高逡笑着抽出试卷，调笑了路明非两句。 “没，没事……” 路明非揉着眼睛，显然是还没睡醒。 “考试——考试结束了？” “已经快到午饭时间了，考试时间是三个小时。”高逡一张一张的看路明非的卷子。 前八张都平平无奇，好像蚂蚁在爬，显示出画主堪称粗劣的画技和模仿技术，但最后一张却是一副堪称精美的图画，一个很普通的男生和一个极其精致的小男孩坐在卡塞尔学院图书馆的高耸塔顶，他们一起倚靠在爬满绿藤的窗框上，远眺着落日的余晖，场面美不胜收。 这一看就是作弊了，说实话…… 但也不重要，高逡确认没有问题后，把这份试卷递给背后的曼施坦因教授。 “一共九张试卷，没问题。” 路明非一愣，脑袋嗡地一声大了！ 九张答卷，为什么是九张答卷？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只画了八张儿童简笔画！他也只有八张可画，芬格尔卖给他的就是八道答案。 第九张从哪里来的？ “我靠我靠我靠！” 他急了，想从高逡手里抢来看一眼，可惜后者速度太快，他只在曼施坦因教授收进箱子前最后看了一眼。 那张完全不存在与他记忆中的答卷……确实是他画的无疑，却让他如同五雷轰顶。 高逡把答卷递给曼施坦因教授，曼施坦因教授扔进黑色密码箱，随着箱盖“啪”地合上，一切已经成了定局。路明非无权再做修改了 “我……”路明非呃了几声，又感觉不知道说什么。 “没事，我看了，没什么问题。”高逡啧了一声，“没什么检查的必要，你可是s级，自信点。” 曼施坦因教授仔细检查了密封箱，把密码拨乱，递给高逡。 “交到诺玛处阅卷。” 教室里的人都走了，高逡拎着箱子，和路明非走在路上。 “师兄，你说如果我没考过会怎么办啊？” 路明非唯唯诺诺的跟在后面，神色萎靡，好像被恶魔波刚狠狠蹂躏过一样。多了一张答卷让他心里实在没底，本来作弊就是罪大恶极了，还在考场乱涂乱画，岂不是罪加一等？ 到时候说不定还不止洗脑，整个人都有可能被洗一遍的！ “放宽心，这种考试只看你的契合度，内容附和就可以了，多的纸别说画画了，拿回去当厕纸都没问题。” 高逡倒是不以为意。 年轻人总是以为眼前的苦难就是全世界，但只有过了才能发现，真正的苦难还没开始呢。 “诶，师兄，你这几天有什么安排啊？”路明非想了想，主动开口问道。 如果能过，那他应该能有奖学金，想想这几天高逡的帮助，路明非想请高逡吃顿饭作为感谢——穷人也是有廉耻之心的，一味的索取那是畜生。 “我啊，我最近应该会出任务吧？”高逡想了想，不太确定。 按情况来说，樊门计划就在这几天了，他作为校长手底下的第一王牌，没理由不参加任务。 “啊。”路明非有些失望。 “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请师兄吃顿饭，感谢一下，师兄帮了我这么多忙，昨天还给了师兄一枪，怪不好意思的。” 路明非挠挠头脑勺，面露尴尬之色。 被自己人打了一枪还能不计前嫌，这种大哥谁不想要？ “最近估计没什么时间，看以后吧，也不是一直有任务。”高逡看了看手机，确认路线。“前面分开吧，我和你不顺路，我还得去送试卷。” “好。” 路明非点头。 “对了，待会你别乱跑，新生要去食堂参加欢迎新生的午餐会，虽然味道一般，但是，它免费。” “还有这好事！” 路明非精神大震。 “每年就那几个菜而已，”高逡按了电梯，“猪肘酸菜土豆，啧——明天记得定闹钟，卡塞尔学院有早八。” 送了试卷回到自己的宿舍，昂热正好发了信息过来。 “到办公室来找我。” 高逡叹了口气，他这才刚回来，刚坐下，连椅子都没焐热，本来还想看会书免得挂科来着——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这种事情还是让他不开心啊。 大概率是要错过一顿免费午餐了，不知道能不能从老师那里吃回来一顿。 不过昂热居然在学校，这倒是出乎他的预料，他本以为昂热此时应该在摩尼亚赫号上指点江山，激昂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高逡带好钥匙出门。 第二十九章:新任务 昂热办公室的路，高逡算是门清。 敲敲门，得到允许后，高逡开门进入。 昂热坐在正对面的椅子上，很潇洒，双脚摆在桌上，嘴里是在少女大腿上一根根卷好的古巴雪茄，偶尔张口，一个完美的烟圈漂浮而上。 “老师，你已经快一百二的人了，这个年纪的人还抽烟抽这么狠对身体不好。” 高逡坐在校长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作为混血种，龙血最大的好处就是我们不会因为癌症而死去，再说了，如果你和我一样活过了整个20世纪，死不死的就没有这么重要了。” 老家伙深吸一口，屈指一弹，剩下的雪茄尾巴完美的落在桌上的烟灰缸中，连半点火星都没有溅出来。 真是帅的离谱。 高逡听说年轻时候的昂热是个顶尖的情场浪子，欧美的贵妇人豪掷千金只为了博他一笑，现在看来所言非虚，就凭借这一手就已经赢了普通人太多太多了。 “执行部有一个任务，我们代称为：樊门计划。目标是龙王，为此，我们已经准备了很多年，”昂热转过身，拨动一个旋钮，窗户被幕布掩盖，这种特殊材料能隔绝信号，是相当昂贵的材料。“就在最近，中国内陆的三峡附近，我们发现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坟墓——在几千年前，那里有一个中国的反抗者，他名叫公孙述，在长江附近建立了他的国家。有人称他为‘白帝’。” “这名字我觉得更像是白王。” “假借名义罢了，白帝，灰之王，还是青铜与火之王，都只不过是一个代称，他的名字是诺顿。由黑王尼德霍格直接繁衍出来的四大君王，掌控着世间的火和金属。” 昂热谈了个响指，空气中瞬间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投影，一个古老的中国城市， “所以我们的目标就是这个公孙述？” “不，那只不过是一个傀儡，堂堂龙王居然愿意屈居于幕后，这很难想象。”昂热顿了顿，“龙王是极其尊贵的生物，他们生来就要咆哮世间，手握权力，生杀予夺，但诺顿的行为让我们无法理解。” “天生的野心家。” “很好的总结。”昂热点点头，“但这不重要，因为我们的目的是杀死它。” “……他是四大君主，火焰与金属的神明，老师你不会觉得我能单枪匹马的潜入水下几千米弄死他吧？” 高逡有些沉默了，他确实想要改变世界，但那不是现在的他能做到的。 还是太弱了。 “我们已经为此准备了很多年，无论是什么方面我们都必须考虑的万无一失，人，物，还是时间，摩尼亚赫号是军舰水平的超级轮船，而‘樊门’计划的主要执行人是叶胜和酒德亚纪，执行部中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对于他们，你应该很熟悉。”昂热挥挥手，两个年轻人的投影出现在空气中，女孩笑得很拘谨，男孩则双手叉腰，显然，他很自信。“还有你，你是我最好的徒弟。” “不过这一次不需要你出手。你的主要作用就是压阵，告诉他们：校长对你们随时保持关注，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其实根本没我什么事情，我只要在船上喝喝茶钓钓鱼就足够了？” 高逡有点不能接受，他更希望自己能亲自出手。 路明非暂时还不知道老唐的事情，如果他能在水下直接解决康斯坦丁，老唐或许就不会苏醒——也许诺顿还有其他的手段，但他不清楚，只要把一切斩断就好了。 “差不多吧，我们和相关官方有过联系，中国境内的龙血家族对我们的行为不是很满意，这其实应该是他们的家事，利益巨大，不该我们插手——我们为此也付出了很多。”昂热耸耸肩，“他们答应在必要时刻给与我们一些帮助，但不会出动任何人员——除非自愿。所以这一次行动，我们势在必得，无论如何，杀死青铜与火之王必须是这次行动的结果。” “任务奖励呢？” “杀死龙王这么荣耀的事情你居然还在乎这点蝇头小利。”昂热讪笑。“这样吧，今年我的科目考试你可以免考，其他的科目你也可以获得加分，当然，前提是行动成功。如果贡献大的话，再给你发一笔奖金，够了么？” 昂热把一份文件和一只钢笔递给他。 “当然，我也不是什么恶魔，你也可以拒绝。” “没理由拒绝，任务简单，条件丰厚，完美的不能再完美了。” 哪怕任务难的几乎不可能完成，他也不会拒绝，叶胜请了他一顿饭，他记下了，就凭这顿饭，无论如何也要把人保住。 有时候男人就是这样，一碗饭就值一条命。 高逡很爽快的签下名字，抬头看向昂热。 “我大概什么时候出发？” “就今晚，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是这一次任务的负责人，学校的私人飞机会送你们过去，剩下的行动他会安排，服从指挥，屠龙，安全归来，仅此而已。” 收起文件，昂热笑着挥挥手，示意高逡可以走了。 “对了，高逡……安全为上，学院已经不能在损失学生了。” 出门前，昂热的最后一句话悠悠穿出。 十几年前的格陵兰行动，永远是无法抹去的巨大失败，即便已经过了如此之久，即便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永远是横在昂热心中的一根刺。 高逡嗯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走了。 他还有这么多事情要做，他怎么可能死在这种地方呢？ 穿越到这个世界来，他的最终目标就是拯救一切，如果不能的话，那他来此地还有什么意义呢？ 当个看客？ 那他这一年拼命的训练到底是为了什么？ 言灵刹那，真正的极速，就是要把一切痛苦的命运斩断。 中午，在食堂吃饭的学生们都接到了来自诺玛的通知：曼斯·龙德施泰勒教授因为某种原因缺席明天早上的课程，所以原定于明天上午的魔动机械设计学一级课取消，而第一章的讲义将用邮件形式发到一年级新生的电子邮箱中。 “呜呼！” 很多学生都欢呼起来，而在其中，还有一个埋头狂啃猪肘的路明非和芬格尔。 难得有一顿免费午餐，今天必须当做自助一样吃撑了再回去！ “肯定是去出任务了。”芬格尔满脸猪油，头也不抬的下了结论。 “高逡师兄说他也要出任务。”路明非突然想起来。 “学院经常因为教授有任务外出而停课几周，因为好些教授都兼职执行部，高逡作为王牌，没理由不去，”芬格尔说，“执行部的秘密任务。” “马萨卡……”路明非一惊。 “和龙有关，临时取消课程，你说这是什么任务？”芬格尔耸耸肩，埋头苦吃，“应该是在什么地方发现了龙族的蛛丝马迹吧。” “不会出问题吧……” 路明非一边吃，一边也有点心不在焉，他不是不信任高逡，只是关乎龙这种超自然的东西，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吧。 “快吃快吃，能有什么问题，我们屠龙名校了属于——待会多拿几个走，今天晚饭算是又着落了！” 芬格尔可不管这些，只管胡吃海塞，反正没有他的事情，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第三十章:抵达摩尼亚赫号 当夜，高逡随着曼斯教授一同飞向远在地球另一端的长江。 湾流g550，这种超级商务机为了财富，欲望，权力而服务，它既能让你在早餐吃到广东的正宗早茶，也能在同一天的夜晚感受夜晚的浪漫巴黎。 可惜，高逡并没有在这辆超级座驾中享受到顶级富豪的服务，什么柔软的席梦思，腰细腿长柔情似水的乌克兰女仆，随时准备好的俄罗斯1917年十月革命特别版红酒，都没有。因为这辆见鬼的飞机是制造部改装版，武器的数量甚至多过飞机的螺丝，没有人会觉得坐在上面是让人享受的事情。 “高逡，聊聊吧，你对我，我对你，应该都不算熟悉。” 曼斯教授是个上了年纪却完全不显老的中年男人，出乎预料的多发，他挤在不算宽敞的座位上，却强行挤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 高逡就坐在他的对面，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是昂热的学生，在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能力和水平，我如果是你，我也会很骄傲，但这不代表你在我这里能有特权。” 曼斯教授慢慢的说，用手指轻轻敲击座位栏杆。 “但你要明白一件事情，我才是这个任务的总指挥，你必须服从我的命令，懂吗？必须服从。”他再三强调。“我明白，像你这种，有能力还长得帅的人不喜欢被人指挥，个人主义单独挑战，对自己很有自信，但这次，不行。” 高逡保持沉默。 “我们即将面对的是一场人和神的战争，神手握权力，我们在他眼中不过是蝼蚁，你很强，但是，是在人类中，在龙王的眼里也不过如此。我不希望看见你因为不该发生的事情受伤，或者死。” “我明白。” 高逡自然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 “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们，因为我们的准备万无一失，只需要你压阵，不是必要时刻不会要求你出动，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我，只要任务完成，你想要的任何东西我都可以在你的任务报告上说明——但前提是，任务成功。” “我当然相信学院……”高逡沉吟了片刻，“但我还是有个问题。” “问吧，都可以问。” “我想知道，学院上一次杀死龙王是什么时候？” “上一次……”曼斯教授一时语塞，“我也记不太清楚了，这个你可以自己回去查一下资料……” 他确实不清楚，这个东西肯定是绝密中的绝密，整个学院可能也就校长知道。 “我们距离杀死上一只龙王已经很多年了，教授。”高逡不急不慢的说，“我不觉得有什么行为能够达到所谓的，万无一失。” “龙王不是机器，他有逻辑，有思想，会行动，甚至可以比人更像人类，也许他已经在人类社会中生活了很多年只是我们一直没有发现，我们为什么能说出万无一失这样的话呢？” 高逡提出的问题一时间让曼斯也不由停住，这样的问题他不是没有想过，但却从来没有过答案。 难道其他人没有想过吗？ 绝不可能。 他们只是下意识的忽略了这样的一种可能。 龙王是什么？站在整个世界最顶级的生物，掌握着某一个法则中至高无上的权力，挥挥手就能毁灭一切，掀起火焰的风暴不过是少年时期的游戏，而他们的父亲，屹立于整座星球之巅的黑王：尼德霍格，一切的主宰者，预言中的天选毁灭者。 所有人都默认这样的生物不可能以一种卑微的姿态面对人类，就好像狮子不会和羊群一起生活，鲸鱼无法融入鱼群一样，神和人怎能同居？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我也曾是这样认为。”高逡补充自己的想法。“但按照校长的说法，诺顿曾经以大臣的身份在公孙述的手下任职——如果他能够忍受一次，作为屈居人下的大臣而不是推翻权力自己作为皇帝，那么他难道不能忍受第二次吗？” “我们也许已经数十年没有击杀任何一名龙王，要如何确定四大君主没有复活躲在这个世界上，而是还在死而复生的这个阶段呢？” 曼斯教授彻底沉默了。 “我不知道。”他想了想，没有否认。“很抱歉，我给不了你答案，其实你也明白，也许已经有龙王躲起来了，也许他们还在复活，但这些我都给不了你答案，高逡，我没有答案。” “我是执行部的教授，高逡，战斗才是我的能力所在，教学不过是副业。”他的态度出奇的诚恳。“想要知道答案，你可以去问昂热校长，也可以靠自己探索，但至少在现在，在这里，我给不了你答案。” 高逡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这个问题也许根本就没有答案，就算有，肯定也不是面前的曼斯教授能回答的。 夜空中星星点灯，身下是柔软似棉的云层，高逡坐在这昂贵的座驾上仰望苍穹，一切似乎都如同平凡的往日，但他知道，波涛将起，往日不再。 落向地面，赶往摩尼亚赫号。 叶胜和酒德亚纪已经等待良久。 “高逡？真没想到居然是你过来。”叶胜远远看见了高逡，喜出望外，赶忙走上来和高逡握手。 远远站着的酒德亚纪也露出一个标志性的亲切微笑。 所有人都很开心。 这可是真正的强援。 虽然暴力了一点，但高逡目前的任务完成率可还是百分之一百！ 就算什么都不做，当个吉祥物也是好的啊。 真是好一顿寒暄，大家都很惊喜，只有高逡有点尴尬。 他还是不适应这种热情的迎接仪式，放在以前做任务的时候，热情迎接他的只有死侍。 “大家都很看重你。”曼斯教授点了点头，能有这种认可很是不易。 “走吧，先上船再说。”叶胜拉着高逡就往里走，“我们船上的伙食嘎嘎好，专门找的川菜大师，味道绝对香，你在美国哪有这种好东西吃。” “正宗吗？” “绝对正宗！大厨的普通话你一听就知道了，至少三十年功底！” 第三十一章:开始行动 深夜，“摩尼亚赫”号拖船在长江上游的暴风雨中颤抖。 这是一场秋季罕见的暴雨，雨水狂泻，风速达到五级，其他的船都靠岸避风，不安的水面上只有摩尼亚赫号的氙灯在雨幕中闪烁。 不过也好，也就是凭着这场雨卡塞尔学院才能靠关系清空长江，不然这么多货船，出任何意外都会变成外交事故。 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也是这艘船的船长，此时正站在驾驶室窗前，他望着前方，波涛汹涌，似乎能透过这片黑色的江水看到任何危险。 一泼泼雨水“砸”在前窗上，而后爆开，风在嘶吼，船在摇晃，曼斯稳稳地站着，好似一根可以拴住纤绳的铁柱，抽着雪茄，等待后方的消息。 此时的他是掌握着摩尼亚赫号的船长，管控全局即可。 高逡站在他背后，面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晚饭还是很愉快的，确实是顶尖大厨，味道没的说，还能在大家吃饭的时候表演家常脱口秀，唯一和计划出错的就是这场雨，说好的晒晒太阳钓钓鱼肯定是不可能了。 还好他本来也没觉得自己能够钓钓鱼浑水摸鱼。 后舱隐约传来婴儿的哭声，曼斯皱眉，“去看看那宝贝怎么了，老是哭，你们中就没有人懂得怎么照顾孩子么？” “教授，执行部目前的主力成员都没结婚，你指望我们从哪里学会照顾婴儿？” 端坐在显示屏前的执行部女孩儿头也不抬。 “叫我船长，现在我的身份是摩尼亚赫号的船长，不是你的代课教授。” “拜托，您才第一天上任。” “你错了，是第二天。” 曼斯吐出一口雪茄烟，叹了一口气。 “所有人，不要离开自己的位置。既然只有我一个已婚男人，那我去看一下我们亲爱的宝宝。塞尔玛，注意他们两个人的生命信号，有任何一点异样，立刻收线！” “好好好。”拉丁女孩塞尔玛低着头回答。 “船长，收到长江航道海事局的信号，后半夜暴风雨会继续，风力会增大到十级，降雨量将达到200毫米。罕见的暴雨，可能伴有雷暴的现象。他们正在调集直升机救援我们，建议我们弃船。”三副摘下耳机说。 “那是我们的人，学院需要清空这一片区域，绝不能出现任何搅局者。”曼斯望了一眼舷窗外，乌云遮盖天空，“你们也不必担心，这可是摩尼亚赫号，它不是什么拖船，它是一艘军舰，12级风暴对它都不是问题。” 他去往后舱，高逡也跟着离开，他对这些仪器一窍不通，留下只不过是个花瓶，倒不如去后舱一起带孩子，好在凭着这张脸，也没什么小孩子会讨厌他。 前舱里很安静，每个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专业人士，盯着自己的屏幕，操作迅疾无声。 为了“夔门”计划，所有人都已经做了无数的准备，从五月份开始，进度就逐渐加快，探测器在一周前终于摸清下方的白帝城大致方位，那里很可能藏着还未苏醒的“青铜与火之王的卵”。 如果能够作战成功，这很有可能将是卡塞尔学院建校以来对战龙族以来最大的胜利。 “叶胜，亚纪，做好下潜准备。”塞尔玛大喊。 “明白。”两人几乎在同一瞬间发声，他们已经共同训练了五年，哪怕对方只是一个眼神都能在瞬间心领神会。 这是真正的重点项目，人类命运的生死之局，谁敢冒着前功尽弃的风险偷懒？ 两人打着手势，共同爬入打开的舱口。 “各单位注意，‘下潜’开始！” 工作人员松开救生索，叶胜和酒德亚纪的身影逐渐消失于黑暗的水中，只有救生索的转轴在不断转动，其余人都盯着自己的屏幕，手上敲打着键盘，对着耳麦传递信息。 水面50米以下。 哪怕是制造部改装过的射灯在深水之中也无法穿透多少距离，只有一条青灰色的光带。酒德亚纪苗条的身影漂浮在身边，叶胜只要伸手就能拉到她。 叶胜，酒德亚纪，这是他们的第二十七次水下协同作业。作为卡塞尔学院的同班同学，他们同期进入执行部，五年的潜水搭档，能够从一个眼神读出彼此的内心。 高逡总觉得这样的组合很适合去环太平洋里面开机甲，有这种配合打怪兽不是轻轻松松？ “深度差不多了，我们还需要继续下潜吗？” 酒德亚纪看了一眼潜水表，询问身边的叶胜。 “还可以继续往下走，马上就要到水底了，我们需要更多的数据。” 叶胜继续向下游动。 “到了足够的距离，诺玛会给我们信号的。”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根单独的信号线，为了避免任何可能出现的问题，这根线要足够坚韧，否则一点失误都有可能导致前功尽弃。 和大多数人以为的不同，叶胜和亚纪并不是情侣，按规定，这是严厉禁止的。 深潜是相当危险的事情，靠氧气瓶和一层纳米材料的潜水衣顶住相当于十几个大气压的水压，仅靠着一根信号线和人类世界保持着联系，人的心情很容易过度紧张，如果同伴之间还有感情因素，会导致不可预料的结果。 拖慢任务，搞乱节奏，也比如，死。 这场任务决不允许失败。 他们一路到达水底，狂风暴雨被五十米的水层过滤后抵达这里，只剩下轻柔的水波。 “氧气存量不太够了，这是预定位置么？但我看不到所谓白帝城的遗迹。”亚纪目光四顾，强大的视力没有给他带来任何收获，周围似乎和所有的水底都是一样的。 淤泥，被水流磨平了的石头，还有——一块陶片。 叶胜奋力游过去，捡起来，仔细观察后递给身旁的酒德亚纪。 “如果估计不错的话，这应该是白帝城的遗物，”叶胜道，“它的历史至少有几千年了。” “可这也许是其他地方飘过来的，”酒德亚纪四向寻找，“我完全没有发现任何城市的遗址。” “诺玛，我需要用声纳扫描地形。”叶胜通过信号绳呼叫船只。 “明白，声纳扫描准备。” 远在美国的中央处理器立刻应答，1.5秒后，庞大的信息通过海底光缆，抵达远在地球另一端的长江上游。 深绿色等高线勾勒的三维声纳图显示在叶胜和亚纪的头盔内屏幕上。 声波在水中远比光有用。 “虽然我们看不见，”叶胜伸手遥指，“但是东北和东南都是山，露出水面的是白帝山，水下的是赤甲山，形成一个‘门’的结构，对面是原来的草堂河，经过一片谷地。按照中国的风水学，这里是山龙和水龙交汇的地方，聚集了阴阳之气，是建城的好地方。白帝城的遗址可能就在这里，但我们得找到入口。” “就算有入口，千年下来也已经被这些冲刷下来的泥土覆盖了几米深了，”亚纪轻笑，“所以，为了节省时间，还是麻烦一下你吧，拜托了。” 第三十二章:蛇 “真的很累，每次都累得要虚脱。” 叶胜叹了口气。 “我需要一个固定点。” “我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固定点么？” 亚纪游到他背后，脚蹼中弹出钢爪，紧紧抠住岩石，双手从后而前环抱叶胜的腰。 这是一种无需多言的默契。 叶胜的言灵是“蛇”，一种极其强大但是也极其危险的言灵，驱动“蛇”的时候，他像婴儿一般脆弱，非常有可能被水流带走，甚至只是被信号线缠住都有几率引发生命危险。 所以，每一次亚纪都会这样抱住他。 亚纪就是他的基石。 深呼吸，叶胜闭上了眼睛，在他的“灵视”中，无数的躁动不安的蛇在他的脑海中纠缠，鳞片泛着冷硬的青光，好像是某种高级的瓷器。 言灵·蛇。 叶胜对这些蛇下达了命令，思维深处的蛇群解放，蛇沿着叶胜的四肢百骸流动，最后汹涌而出，消失在水域中。 很快，上方的摩尼亚赫号感知到了水下爆发出巨大的生物电流。 “亚纪，叶胜已经开启蛇了吗？” 曼斯教授的声音从信号绳中传出来。 “是的教授，我们预估白帝城的入口就在这片地区的下方，为了加快进度，我们决定让叶胜使用言灵来搜索。” “想法很好，但是，”曼斯教授话音一转，语气极其严厉，“下一次要先通知我，懂吗？不要擅自行动，你知不知道这样的行为有多危险？” 他无法忽略这件事，因为十几年前因为擅自行动酿成的灾难直到现在还是学院中的禁忌，如果今天也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因素导致失败，他无法原谅自己。 “……明白了教授，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喊我船长，我现在不是你们的代课教授。”曼斯松了口气，“明白就好，需要派遣其他人员来帮你们吗？” “不用了教练，我相信叶胜，就和叶胜相信我一样。” 虽然是言灵，但蛇其实是一种生物电流，具备着电的部分性质，而在优良的导体中，“蛇”会强大很多倍，此刻水库庞大的水体大大强化了这种能力，方圆五公里半径的“领域”都在叶胜的监视之下。 好像是蛛网上的猎手。 叶胜的意识可以随着“蛇”进入水底的每个缝隙，一直向下，再向下，直到某一个瞬间，叶胜睁开眼睛，眼底流淌着淡金色的微光。 他以“蛇”的眼睛观察着世界，世界在他眼里由无数细微的管道组成，管道交汇又分开，无限延伸，他的“蛇”在管道中穿行，所到之处弥漫着灰色的雾。 “找到了么？” 身后的亚纪询问道，她紧紧的拥抱着叶胜，此时此刻，她已经是叶胜在这片无垠水波中的唯一依靠。 其实在这种时候，一个更强壮的男性混血种更适合一些，可惜，能具备这么优秀配合的组合实在太稀少了。 “是的，在我们脚下大概40米的地方，有巨大的金属存在，在那里‘蛇’的游动非常之快，只有金属体有那么好的导电性。” 叶胜一哆嗦，瞳孔中的淡金色消失，心跳频率急速回升，血液重新变得温暖起来——在释放言灵的时候，他的体温甚至会下降到冷血动物的水平。绝大多数“蛇”重新回到他的脑海中休眠，只剩一条仍在一直向下，钻透黑暗，洞察到了光明！ “四十米？这不是我们可能达到的地方。”亚纪叹气。 四十米，这是一个天文数字，哪怕放在陆地上都是一个大工程，何况这还是长江底，没有人会蠢到在这里做这种事情的。 这是一种挑衅。 “先上来吧。”曼斯教授在耳麦里发声，“需要向上说明一下，四十米不是一个可以轻松解决的问题了。” 曼斯教授也感到一些无奈，这场计划本该是完美的，但问题就出在本该这个词上，因为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的计划，总会有些见鬼的意外。 偏就这时候，总有些更坏的消息。 “船长，长江航道海事局通知我们可能会有强度五级的水下地震！”三副大声说，“他们坚持要向我们派出救援直升机，可能他们意识到这里有什么不对。” “沃德发？！”曼斯教授勃然大怒，“那些吃了我们利益的家族呢？不是说好了会帮助我们进行这场计划的吗？” “这是长江航道海事局的通知，那些家族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三副也有些头痛。 曼斯走进前舱，凑到塞尔玛身边，盯着叶胜的心跳检测，“再拖延点时间吧，能拖多久拖多久……地震真是坏消息。四十米……这真是个坏消息中的坏消息……” 高逡看了他一眼，居然从这个壮硕的老师身上看到了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 说到底，人算还是不如天算。 “明白，暂时放弃。”叶胜方说玩，他的脸色变了。 四周的水体正在振荡，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摇晃来自水底立足的岩石，整个水底都在震动，水底扬起的尘埃遮挡了视线。 五级地震在地面不过是晃一晃灯泡的等级，但在水下，这种杀伤力却成百倍的上升。 “水下地震开始了……该死！我就应该更早的让他们上来！”摩尼亚赫号上，曼斯从声纳图上清楚地知道水底正在发生的事。 他转身对着大副喊，“收线！收线！要快，跑起来！把他们拉上来！” 轮机转动，同时充当救生索和信号线的黑索开始回收。但这时，曼斯听见一个崩断的声音从外面的风雨声中传来，随即，轮机的转速轰然失控。 所有知情的人脸色都变了，他们有的是精通轮船的高材生，有的是船上待了很多年的老人，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声音是什么意思——轮机转速失控，是因为没有拉力作用在它上面了，救生索断裂了。 再好的射灯在如此浑浊的水体中也只是萤火般的微光，堪堪能照亮两张苍白的脸。 叶胜能做到的只是紧紧抱着亚纪，他们正飞速地下坠。 第三十三章:前进 船舱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人手忙脚乱，也没有人说话。 曼斯双手插在自己的头发里面，手指有些微微颤抖。 扩音器里传来电流紊乱的嘶嘶声，这代表着信号中断，存亡不明。 那根信号线同时也是救生索，是联通摩尼亚赫号和叶胜、亚纪的唯一通道。 在水底，四面的压力是均等的，而水下地震导致叶胜他们头顶的压力忽然增大，从而脚下出现巨大的空腔。数以百万吨计的水正在灌入那个空腔，产生了类似空爆一样的恐怖情况，当水和岩块一起卷入空腔的时候，就算是纳米材料的救生索也无法抵抗这种自然威力。 水底情况不明，而船上根本就没有足够强力的人能够下水援救，牺牲少数人挽救大多人，还是凭借一线希望去奋力营救？ 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教练。”高逡站了出来，“我愿意主动下潜，我学习过潜水。。” “你？普通的潜水和专业训练根本没有可比性，你下去和送死有什么区别？”曼斯摇摇头，叹着气拒绝了。“我们不能让不相关的人牺牲。” “难道让叶胜他们死吗？”高逡反问道，“我的言灵是刹那，我的速度可以让我脱离困境，只要能找到他们，我就能把他们救上来。” “行了，我才是船长，这不是你能管的问题。” 曼斯走向后舱，直接拒绝了高逡的请战，这样毫无意义的牺牲他是决不允许在自己手下发生的。 “我会亲自下潜。” 曼斯教授下定决心。 这时，一个非常淡定的声音在船舱中想起。 “如果你看见一面墙，往上往下往左往右都看不见尽头，永远抵达不了边界，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惊讶的抬起头。 “那是死亡，我以前看一本书上说的，现在，我懂了。” “这里是叶胜，我和亚纪都存活着，现在我正通过‘蛇’的电流在和你们对话。我们已经抵达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宫殿，请回复。” 叶胜的声音在船舱中响起。 “还好，还好你们没事。”曼斯教授松了口气。“你能确认吗？” “如果您在这里，我觉得您也会这么认为的。”叶胜道，“除了诺顿，我认为没有人有资格造就这样的伟大建筑。” 水底深处，叶胜和亚纪紧拉住彼此的手，悬浮在幽绿色的水中。 抬头看上方，射灯的光迷失在幽绿色里，往四面八方看去都是一样的，看不到头。除了正前方，那里矗立着一面青铜巨墙，向着上下左右延伸，看起来没有边界，无限广大。 地震已经进入间期，随时可能有余震，是继续行动还是抓住机会向前进，这是他们此刻面临的选择。 在水下，地震带来的余波开始平息，尘埃渐渐下落，视野清晰起来。 叶胜打开射灯，从青铜壁的铜锈中辨认出了一个斑驳的印记，和刚才发现的陶片上的印记完全一样，是一张在火焰中灼烧的脸，只是大了很多。 “这是一座青铜之城。”亚纪轻声说，她和叶胜之间还有一根单独的通讯线。“冯·施耐德教授有过一种猜测，龙王诺顿是把整座山凿空作为模子，把铜浆从山顶灌入，青铜之城成型的同时，高热导致山岩崩裂，从而铸造出哪怕是现在的技术都无法实现的庞然大物，一座完完全全由青铜制造的城市，他的栖息地。” 酒德亚纪慢慢游到墙壁之前，慢慢的抚摸着斑驳的墙壁。 “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那将是一座不存在于现实的城市，尼伯龙根，因为它的难度超乎世人想象，但没想到，诺顿居然真的在现实中构造出这座幻想之城。” “无法想象那个场面，”叶胜感叹，“几千年前的古人也许在建造方面更具我们无法理解的天赋。” “我们要进去吗？” “听教授的指挥吧，我们氧气不是很充足了。” “叶胜、亚纪，准备回撤，”曼斯的声音传来，他终于还是决定要保护自己的学生。“我担心会有余震，而且，你们的氧气储备不足了。” “教授，你知道我现在看到的是什么么？是龙和人两个世界的边缘，你会在触摸到世界边缘的时候停下来喘口气么？如果余震把这条缝掩埋了，你会遗憾死的。”叶胜缓缓在水中游动，“里面有什么东西，我能感觉到，进去的那条‘蛇’围绕着什么在游动。它很恐惧。” 曼斯沉默了足有一分钟，学生的想法他可以理解，但是…… “恐惧……能让蛇恐惧的，是诺顿本人的坟墓么？” 他深深吸了口气。 “好的，我明白了。我会带着高逡下来为你们更换新的设备，但是记住，你们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无论是氧气还是电力都只能撑两小时，两小时后，长江航道海事局的直升机大概也到了，那时候水下作业将被迫停止。” “明白，”叶胜说，“可我现在到底要怎么从这个巨大的墙壁中进去，这东西连条缝都没有。” “知道了，既然目前还算安全，我会和高逡一起带着钥匙下来的。”曼斯说。“你们不要到处游动。” 船上，曼斯教授带着高逡走到了后舱。 进门，先入眼的居然是一个相当妩媚的女人，她大约三四十岁，左手无名指上闪耀的钻戒说明她有一个相当富有的丈夫。 在她的旁边，是一个摇篮，一个大眼睛的婴儿在其中左顾右盼，相当安静。 “宝贝，你是感觉到那个东西了么？” 曼斯捏了捏婴儿的鼻子。 “使用他可要当心，它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钥匙’，这么高的龙血纯度，再难找到第二个，楚子航也没法和他相比。”女人说。 “我很清楚，我保护他会比保护自己更小心。” 曼斯和高逡返回前舱，站在窗前伸展双臂，等待塞尔玛为两人穿好潜水服。 “本来不该带你下去，这太危险了。”曼斯望着远处，风雨交加，“但你主动请缨，我也应该给年轻人一个机会。” “我会注意安全。”高逡点点头。 “出发。” 第三十四章:无尘之地 水底，一道射灯的光柱自上而下，叶胜抬头，高逡和曼斯教授正向他们游来。 远远的，高逡挥了挥手，他手上是两个氧气瓶。 曼斯没有说话，而是敲了敲自己头盔面罩致意。 他现在看起来像是一个怀孕九个月的妇女，因为他特制的潜水服在身前有一个硬质透明材料的囊，里面是穿着超小号潜水服的婴儿。 这是钥匙。 高逡给两人换上新的氧气瓶，围绕着这座巨大的青铜城墙观察，而曼斯教授则开始给两人更换新的信号线。 在曼斯教授凑近的时候，叶胜轻轻的敲了一下钥匙的罩子。 “嘿，教授，你现在看起来好像澳大利亚的袋鼠。” 叶胜居然能在这种场合说冷笑话，还把自己逗笑了。 “这种地方还是需要警惕一些的，小袋鼠。”曼斯教授瞪了叶胜一眼，“走开一些，我要开门了。” 曼斯游动着向前，闭上眼睛，伸手按在青铜壁上，低声吟诵。 水下轰然回荡着曼斯的声音，这一刻，他释放了言灵。 言灵·无尘之地。 围绕着曼斯的巨量江水居然开始旋转起来，随后，一个透明的水壳以他为中心迅速地向外扩大，直径数米的球形空间里，水被强行排开，涡流围绕着他们高速地旋转。 高逡想到了传说中的螺旋丸。 “你们知道这面墙有多高吗？四十米？还是一百米？” 他想到了漫画中的第四面墙，阻挡一切，遮天蔽日。 曼斯打开了氧气瓶，其中中泄露的高压氧气填补了这个泡里的空间，几人一起钻进来，站在空气中，真是极其难得的体验。 也许这才是曼斯教授能够在群英荟萃的学院里破格而出当上船长的原因。 高逡看着曼斯教练的手，那双手似乎有什么魔力，在他所触及的地方，所有的物质都被推开，如同朔风吹过青铜墙壁的表面，大块的铜锈被剥下，露出崭新的金属表面，泛着过了油一样的青黑色微光。 这是他所做不到的。 还好他也不需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强项，以他的速度，杀死在场的所有人都不需要一秒钟。 墙壁上，一副图案在斑驳的锈迹脱落过后清晰地显现出来，是凸起的一张人脸，嘴里含着一根燃烧的木柴，这是幅怪异的图画，脸被扭曲得痛苦，却不肯松开紧咬木柴的牙齿。 好似耶稣受难，又好似一个痛苦的灵魂正在嚎哭。 这是人类无法接受的艺术。 “钥匙，接下来看你表演了。” 曼斯教授小心翼翼的把婴儿抱出来，背后有一根钢爪维持住他的姿势。 这个黄金瞳的婴儿努力的站了起来，他站在曼斯教授的手上，看了一眼周围，神色肃穆，明明只是一个几个月的婴儿，却威严的好像高堂上的大臣，审判一切。 最后，他看着那个痛苦的脸，默默注视，好似千年之后的友人再度相遇，一切只剩下灰烬。 终于，他慢慢地伸出胖嘟嘟的小手，一根手指点在那张脸的眉心。 眉心的青铜凸起划破了婴儿娇嫩的手指，血漫过那张痛苦的脸。 一瞬间，高逡看见那张痛苦的脸扭曲了，却又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欣喜，好似沙漠中的行者看到了绿洲，透出欢喜的表情。 下一刻，水底居然响起了撞钟一般的轰鸣声。 婴儿的血涌入青铜人面的嘴里，明明这是极其恐怖的事情，但他不仅完全没有普通婴儿恐惧的表情，反而微微俯身，好像是要去亲吻那个青铜人面的嘴。 曼斯教授赶忙抱住他，强行阻止了这个让人悚然的行为——这可是几千年前的活灵，青铜与火之王亲自铸造的守门人，谁知道会有什么隐藏的机制？实在太危险了。 他拿出止血绷带，小心地层层裹在婴儿的小指头上，拍拍他的脸蛋。“钥匙，足够了，已经足够了，你太棒了。” “这血统，简直纯的可怕。”叶胜小声和高逡嘟囔，这样的血统简直只存在于他的想象里。 活灵可是四大君主亲自铸造的东西，能满足这种水平的造物，血统纯度至少也得是初代种的水平吧？ 放眼整个学院，没有多少人能拥有这种高级别的血统浓度。 那副青铜人脸吞噬了全部的血液之后，沉默了片刻，终于缓缓的张开了嘴，好像一个人在打哈欠似的。 缓缓的，终于在这张脸的后面传来了金属加热碎裂的声音，钥匙能够打开门，而他们面前这个直径约有一米的漆黑洞口就是这个巨大城市的门。 它出现在青铜壁上，上下都是那张青铜人脸的牙齿。 这绝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牙齿，因为它太过锋锐，好像刀子。 “这是炼金术的伟大成就，只有最纯净的物质才能用来容纳精神，也只有这样，才能作为君主的守卫。” 曼斯教授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这张脸。 其实这张脸远比他的手更坚硬。 “我最后再和你们强调一遍，你们只有一个小时。因为钥匙的言灵是命令它打开门，他的血液只会暂时的让墙壁满足，而且氧气瓶中的氧气也只能够支持你们50分钟，所以你们的时间不会太久。” 叶胜二人正想说什么，曼斯教授却竖起了一根手指，阻止了他们接下来的话。 “不要再说什么了，现在洞口已经打开，能多省一分钟就是一分钟。接下来，我会把我的言灵关闭，当水漫进来的时候，就是你们进去的时候。” 曼斯教授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这是现在最珍贵的东西，然后，他最后和叶胜二人强调了一遍。 “不要触动机关，保护好信号绳，保护好自己的生命。”他将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叶胜。“这是制造部特制的炸药，引爆前至少要避开20米。” 两人同时点头，曼斯戴上了头盔。 言灵无声无息地解除了，在这一瞬间巨大的空气球碎裂成泡沫急速向上升起，而汹涌而来的水冲过来，两人一瞬间差点无法控制住在自身的行动。 高逡向着两人点点头。 “你们尽管行动，我会随时准备支援。” 说完话，他也向上游去，竟然比曼斯教授的速度还要快上不少。 叶胜看着两人向上游去，在这个时间点，所有人都已经离开了，黑暗重新降临，而唯一的亮光，只有他们手上的手电筒。 曼斯教授和高逡翻上船舷，趴掉了那身几乎和皮肤一样紧贴着他们的潜水服，小心翼翼的抱着钥匙，然后赶向前舱的指挥室里。 “一切参数都很正常，氧气还足够支持40分钟，信号也很好。”塞尔玛整个人都快钻进屏幕里了，满脸都是兴奋。“叶胜二人已经深入内部，里面有很多我们从未发现的蛇面人雕塑，还有超越时代的巨大齿轮……我的天啊，你不会相信……我的意思是，这简直是科幻！” “把投影投射到大屏幕上，我们需要更细致的观察。” 曼斯下令。 第三十五章:黄铜罐 一段深绿色的视频出现在大屏幕上，在叶胜手中手电筒的照射下，一层又一层的波纹投射在一件件不可思议的青铜器上。 这些青铜器的结构从未曾出现过，既不是东方，也不是西方，反而类似于古老的三星堆文化，第一眼见到就会让人感受到不可思议。 “这根本就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工艺。”有人喃喃自语。 镜头被拉远，似乎是叶胜在缓慢的游动。 “不可思议，诺顿究竟是如何拥有如此强的建筑能力？在这几千年前的宫殿中居然还有空气。”曼斯教练感叹道。 “您错了，在这片空气中的氧气含量非常低，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因为金属的氧化或者是有燃烧物，他们的氧气仍然只够坚持50，不，现在只有39分钟了。” 三副观察了数据，否认了曼斯教授的观点。 继续向上走，叶盛的摄像镜头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金属圆盘，这些巨大的金属圆盘不满在一面极高的青铜巨墙上，带着某种神秘的宗教意义…… “这像是什么？”曼斯教授问道。 “我认为有一点像放大了无数倍的手表机芯。”高逡想了想，“我只在电影中看到过，高达，或者是巨型可活动建筑才能有如此巨大的机械结构。” “也许这是诺顿的某一种炼金机械，虽然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它有什么作用。”曼斯点了点头。“根据历史记载，龙族的机械传动技术极其强大，甚至要超越现在的人类。” “叶胜，速度加快，要尽快找到龙王诺顿的位置，然后引爆水下炸弹，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他方才看了一眼手表，距离长江航道海事局过来营救的时间已经很接近了。 “明白了教练，我正在全力推动‘蛇’往前进。” 叶胜摸了摸潜水服旁的深水炸弹，转头看向另一旁的酒德亚纪。 “亚纪，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对周围进行取样，这样观察龙王宫殿的机会不可错过，我去另一边，通过蛇去寻找龙王巢穴的位置。” 亚纪点了点头，对着叶胜竖起大拇指，然后翻身潜入更深的水下。 这个巨大的青铜之城中到处都是空穴，而每一个空穴都通过青铜的甬道相连，让酒德亚纪总感觉这里像是自己曾经实验中见过的蚂蚁巢穴，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兵蚁。 不过过去几千年了，就算有兵蚁大概也死绝了吧。 循着青铜甬道到另一个空穴中，酒德亚纪发现墙壁上布满了无数古老的花纹，一株巨树，四散的枝叶，叶片和枝条弯曲成无法解读的字符。 这是古老的龙文。 “真是不得了的惊喜，一定要做好备份。”曼斯教授非常惊喜，自从曾经的那场事故之后，人类就很少获得如此巨量的龙文资料，虽然这些资料需要很多年去解读，但是有总是比没有好。 亚纪没有说话，她举起相机，因为是在水中，她只能努力的让相机抖动的不要太厉害。 时间紧迫，留下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因为还有空气，亚纪调低了氧气瓶的输出气压，想要延长一些氧气的使用时间，可是氧气输送量降低后她有些头晕，而穹顶上的花纹也让她也有点模糊。 “亚纪，你的心跳在加快，发生了什么事？”耳机中传来高逡的声音，他在船上询问。 他是所有人中唯一知道肯定会出现问题的人，所以他已经随时做好下去营救的准备。 “没事，我调低了氧气瓶的输出，现在有点缺氧。”亚纪大口呼吸。 在另一旁，叶胜也发现了一个蛋形状的巨大空穴。 两个蛇脸人身的青铜雕塑站在中间，手持长矛，而在它们背后是一个巨大的，金属外壳包裹着的卵。 他的言灵在遇到这个金属罐的瞬间便叛变了，四散逃离，这不是被驱散了，而是他们发现了君王的巢穴，其中的王者之威绝不允许被挑衅，一旦君主怒火，所有生物都会被毁灭。 “这大概就是诺顿的卵了。”叶胜心中猜测。 蛇栖息在叶胜的意识深处，是他的伙伴兼仆从，从他觉醒之后便归他所有，绝不会背叛。 这样的生物绝不会背叛，除非有东西能越过他的权限。 现在有两个办法，一个是用炸药把它炸掉，另一个是将它带回船上。 时间还很充裕，叶胜想要试一试能不能带走。 如果能够获得一枚龙王的卵，这将是人类对龙族战争的巨大胜利。 他开始呼叫另一侧的酒德亚纪。 “信号中断！”摩尼亚赫号上，赛尔玛惊呼。“我们和他们的数据断了。” 她已经多次尝试恢复，却没有一次成功。 “收线！收线！任务结束，绝不能出现任何伤亡。”曼斯教授大吼。 他早预感到可能会出问题，却没想到问题出现的如此之快。 船尾的滚轴开始高速转动，想要回收亚纪两人的救生绳。 “没有拉力，没有拉力!” 船尾负责收绳的人大声喊到。 “他们的救生绳已经断掉了！” 曼斯教授的脸上一片苍白，他重新为两人带下去的绳子可是制造部特别加强过的版本，为什么还是会出现问题？ …… 水下，叶胜也已经抱着黄铜罐找到了还在拍照的酒德亚纪。 他慢慢游上去，拍了拍亚纪的肩膀。 “回来的这么快？任务结束了么？我没有听见爆炸的声音。”亚纪重新见到伙伴，心情一下子放松很多。 一个人的时候她总有些紧张，因为这些龙文似乎有莫名其妙的含义，可惜她血统不高，除了记录，没有办法知晓它的含义。 “没有爆炸，因为我发现了卵，直接带回去可能回比把它炸碎更好。” 叶胜拍了拍自己抱着的黄铜罐。 这个功绩堪比当年美国阿姆斯特朗踏上月球的第一步，甚至还更有意义。 “曼斯教授至少多给我发两万奖金。” 叶胜看了一眼亚纪手上的相机，“你做好采集工作了吗？” “还没有，这里有太多空穴了，我时间不够，只拍了几个，但氧气已经不够了。” 亚纪叹了口气，可惜的摇了摇头。 这些龙文都是珍贵的科研素材，哪怕放弃任何一点，都有可能是巨大的损失。 “走吧，最大的收获已经得到了，没必要为这些蝇头小利浪费时间。”叶胜拉着亚纪离开，氧气不足是致命的，这里是长江水底深处，出现任何问题都只有死路一条。 再说了，再多的龙文，也不如一头真正的龙王更有价值。 第三十六章:幻觉 “需要再采集一些青铜材质吗？我觉得它们可能和传统中的青铜不太一样，诺顿似乎有某种非常奇妙的炼金手段。” 亚纪慢慢游动到不远处青铜墙壁上的一寸蛇脸人雕塑面前，仔细观察。 “如果我们能够把这东西带回去，可能会有新的发现。” 这尊蛇脸人的雕塑大约两米，和他们刚进入青铜城时候见过的差不多，但唯一不同的是，他穿着中国古代的袍服，也捧着很中国风的牙笏，当他站在旁边时，好似是一尊古代王朝的大臣。 “这东西是什么？”亚纪转头询问叶胜。 “我不清楚，它的形状非常奇怪，但我感觉这种雕塑的作用大概有点类似于兵马俑。”叶胜游了过去，和这个蛇脸人雕塑面对面。 他有些奇怪，因为这个蛇脸人的眼睛是纯银的，在漆黑的青铜表面闪着银光，让他有种错觉，似乎这具雕塑在眨眼，又好像在盯着他看。 他摇了摇头，示意一旁的亚纪和他一起把它搬起来。 有点古怪，但说不定很有价值。 亚纪没有出现，下一秒，一个影子从他的身边浮起，伸手就想抢夺叶胜胸前的青铜罐。 可惜，虽然不比高逡这样的顶级混血种，但卡塞尔学院体能课的教育以及多年潜水队的培训还是让叶胜在分秒间就反应过来，他在瞬间拔出折刀，狠狠将黑影砍成两段。 同时，叶胜对着背后的亚纪大喝，“亚纪！小心，这里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 影子慢慢消散，叶胜摇了摇头，剧烈的头痛席卷了他的脑海，等他再睁眼，酒德亚纪正在他面前关心的看着他。 叶胜愣住了。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背后，只有那具蛇脸人的雕塑，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具青铜雕塑能浮在水中，但他那双用银子镶嵌的眼睛似乎在水中闪动着，裂开的微笑也似乎带着某种嘲讽的意义。 叶胜拔出自己的配枪，ssp-1，一枪崩掉了这个雕塑的头。 “我不知道，但是刚才在我的眼中，似乎有某种阴影出来袭击我。” 他怀疑是这个蛇脸人雕塑搞的鬼。 “没有什么阴影，叶胜，你刚才斩断的是我们的信号线，现在，我们出现问题了。” 亚纪游上来，看了一眼已经断掉的信号线，叹了口气。 她的信号线也已经不知何时断裂了。 “你是太紧张了吗？” “不，这些龙文有问题。”叶胜摇摇头，也顾不得把这尊破损的雕像抱走了，拉着亚纪带着青铜罐准备离开。 “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些龙文其实是一种秘传的言灵，当你看到它的时候就已经被影响到了，产生某种幻觉，自相残杀，或者是无声无息的死亡。” “类似于我们3e考试时候的那种声音吗？” “远比考试时候的更强大，因为为了避免考试中出现问题，我们所播放的音频都是被削弱过的。” 叶胜正和亚纪解释，偏就这时，屋漏偏逢连夜雨，身旁的青铜墙壁中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好似一万年不曾动用的机械开始运转，摩擦声，巨大的钟声回荡在这片房间的内部。 “淦！我们又触发了什么机关？” 叶胜急了。 他左顾右盼，看到了一边被扳下来的青铜扳手。 “真是……我了个大草了……” 他叹了口气。 这是他刚才触发幻觉时候无意间扳下去的，本以为只是某种艺术类的雕塑，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巨大城市的启动机关。 叶胜和亚纪挽住手寻找出口，在青铜墙壁的阴影中，四处的蛇面人都动了起来，他们举起手中的牙笏，细长的蛇颈弯曲，仰头看着穹顶，像是一场古老的朝圣仪式。 而在黑暗中的不知名深处，巨大的铜钟被敲响，墙壁开始运动，青铜齿轮上的锈迹也开始剥落，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作响的声音。 “我无意间启动了系统，对不起，可问题是我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系统。” 叶胜向亚纪很难看的苦笑了一下，这下好了，能不能出得去都是一个问题了。 “没关系，就算你不启动，说不定我也会不小心按到的。”酒德亚纪轻轻抱了抱他，劝慰道。 “快走吧，只要我们速度够快，说不定还有机会逃离。”叶胜把青铜罐紧紧的系在腰上，拉着亚纪的手开始寻找出路。 他方才心中猛的一震，感觉自己留在四周警戒的蛇正在逃离，这本是他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可自从到了这里已经连续出现两次了。 此刻，巨大的恐惧正在逼迫这些蛇逃离它的主人，叶胜敲了敲自己的头。 痛，太痛了。 痛贯天灵。 在他的意识中，其他的蛇也在蠢蠢欲动，若非思想没有边界，几乎就要挤爆他的头。 叶胜取出折刀，死死的卡在一副齿轮的空隙之中，在不开启言灵的时候，他的力量也远胜过大多数人，当他把折刀死死卡进去的时候，青铜巨钟的摇晃立刻慢了下来。 “无论什么机械，炼金的或者是科技的，都需要动力。”他想起自己曾经在炼金机械学上学到的内容。“快走!我们离开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另一边，高逡站在后舱，长身挺立，他已经做好了所有下水的准备。 潜水衣，两个备用氧气瓶，一个高频率的射灯，烟云。 这就是他的所有装备。 “准备下水！” 三副在一旁大喊。 “高逡，你是我们唯一能提供支援的人了，现在距离救援来到还有20分钟。” 曼斯教授走过来，将一把改装过的俄罗斯ssp-1水下手枪放在高逡手里，“我希望你能救他们，但希望你记住，遇到危险及时撤离，你的生命也很重要。” “我们不能再损失任何一个人了。” “我清楚，教授。”高逡点点头，深呼吸，神色凝重。“但我说过，我是他们的后援，所以，我会把他们两人完整的带回来，我绝不反悔。” 带上面罩之前，高逡最后狠狠的深呼吸了一口。 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呼吸陆地上的空气了，水下的可是初代种，他也不敢说随便乱杀。 “教授，如果可以的话，请向卡塞尔学院求援。”高逡戴上面罩，活动手脚。“我们这里没有足够高血统的人，没有人能够看懂这座青铜之城的地图，但在卡塞尔学院中，一定一个人可以。” “这个人是谁？” “我兄弟，路明非。” 高逡最后检查了自己的设备，深呼吸，猛然跳入水中。 “他一定可以做到，因为他是我们中最棒的！” 第三十七章:秘籍 在船上，所有关于叶胜两人的信号已经中断。 而在前舱，焦头烂额的技术员还在疯狂敲打键盘。 屏幕上是三维模拟图像，边界有标尺，每个人都面色严肃，咬紧牙关。 通过“蛇”传过来的信息，青铜城的模拟地图。 他们都在努力通过灵视来看到完美的逃生路线，但是没有人成功。 “叶胜的通讯还没断，但使用言灵会持续消耗体力，他坚持不了多久，我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失去与他的联系！” “快分析他传过来的信息！如果可以，我们必须在高逡进入青铜城市前传给他正确路线。” 曼斯教授面色铁青，右手的拳头捏的很紧。 他太紧张了，甚至没发现自己已经满背是汗。 “这根本不是什么城市，它是由青铜铸造的大型机械！诺顿的权力就是金属，所以这个城市一旦启动，青铜组件就会开始无序的移动，原有的道路被封死，新的道路出现！它像是个魔方，一个上万阶、上十万阶的魔方，即使有诺玛的帮助，我们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解读它！” “这不是魔方，这是恐怖的混沌方程式，答案无穷无尽但是转瞬即逝，就算是诺玛也不可能解决混沌公式！” “除非，有血统极高的人产生灵视发现道路，否则其中的人无处可逃！” 众人议论纷纷，都同时感到棘手和不甘心。 叶胜两人是他们的朋友，大家关系都很好，同吃同住的战友永远拥有最真挚的感情，没人愿意他们死去。 而高逡，已经是现在的最后希望。 下潜，要快，一定要再快一些！ 高逡甚至微弱的开启了言灵，刹那其实对他的负荷也很大，但只要不全力启动就可以大幅延长时间，甚至还能有更好的控制能力。 他保持着十倍速左右在水中前进，前方的压力很大，但是他的欲望更大。 他不想做自己后悔的事情。 如果救不了叶胜和酒德亚纪，他将永远活在悔恨之中，不甘心是一个魔鬼，没有人能逃离，只有弥补，重新做到更好，极速，可以改变命运。 失败，其实就是当事人能力不足。 绝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哪怕付出一切，这正是他的坚守，也是他的欲望。 远在天边的卡塞尔学院，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钟声，在宿舍里，路明非惊醒，猛地坐起，扭头看向窗外，正午时分阳光灿烂。 “搞什么搞什么！大中午敲什么钟啊？美国人都不午睡的么？”他的第一反应是骂骂咧咧，第二反应是掀起被子捂住脑袋接着睡。 好不容易下课了，来美国几天了，他时差都还没有倒过来呢。 路明非在被窝里缩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什么不对，他坐起来，发现钟声连半点减弱的迹象都没有——这得是发生什么事才会这样吧？ 最离谱的是，芬格尔居然没有起床。 放在平常，他早就跳起来对着窗口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了，现在居然好像挺尸一样，动都不带动的。 不会这是什么摄魂钟吧？只要收集一万个混血种的灵魂就可以升级成东皇钟，然后一瞬间就可以秒杀所有龙族。 不过自己也没事啊？ “嗨，这里。”有人在窗边说。 路明非转过头去，是个黑色小西装、白色丝绸衬衣和方口小皮鞋的小，男孩正坐在他的窗台上，静静地看着远处发呆。 这是他的弟弟，路鸣泽。 在很久以前的火车站是他们的第一次相遇，现在的两人已经颇为熟络了。 路明非迟疑了一会儿，走到男孩背后，伸手出去抓乱了男孩的头发。 触感异常真实，那头洗过的头发真是既滑爽又好摸，男孩的体温也是实实在在的。 “我靠，居然不是做梦！” “当然不是做梦。”路鸣泽也跟着打了个哈欠，想来也是被路明非感染到了。“世界上哪有这么真实的梦？再说了，什么又是真实世界？也许你所谓的真实世界才是做梦。” “停停停，别和我说哲学，我高中的时候思想教育都睡大觉了。”路明非赶忙挥手，和他说这个和给鳄鱼听钢琴曲有什么区别？“赶快说正事，我对影响人心的宏大叙事不感兴趣。” “……客观现实都想否认，哥哥你居然连直面现实的勇气都没有吗？”路鸣看着路明非的眼睛，“马上就有大事要发生了，我是来给哥哥提供外挂的。” “哈？大事要发生？什么大事？龙族密谋反攻？还是世界马上要毁灭了？”路明非一头雾水。 “钟已经敲响了，哥哥。”路鸣泽意味深长的说，“你的好大哥高逡已经抵达皇帝的行宫了，你不得为他做点准备们？再说了，要在这个地方以‘s’级学生的身份继续学业，总不能太废物。记得星际争霸里面的秘籍么？” “嗯？这是什么神奇展开？”路明非愣住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他对这个驾轻就熟，“当然记得，这个我天天用，poweroverwhelming是无敌，showmethemoney是加个矿和气，cksheepwall是地图全开。” “对，cksheepwall，地图全开，很有用吧？” “废话，星际里探路多重要你能不知道？” “我要给你的第一个外挂，就是cksheepwall，现在，这个秘籍对你解封。只要使用它，你会获得一份周围环境的详细地图。但是记得不要滥用，用多了会被发现的。”男孩淡淡的微笑，却带着些许诡秘。 路明非愣了一下，挠挠头。 “喂，你搞这么神秘干什么？我们这是龙族学院好吧，你以为是什么四分之三车站的霍格沃茨吗？麻瓜不能用魔法的。” “这就是魔法，麻瓜也可以用，还不需要魔法棒，我是不是很贴心呢？” 路鸣泽在窗台上跳下来，踮起脚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 “一定要记好了，cksheepwall，你马上就会需要它了，有时候人类就是圈里的白羊，他们循规蹈矩不敢踏出一步，而我们不同。” “我们生来就是黑羊，我们改变一切。” 第三十八章:开门 卡塞尔学院图书馆，一群人冲进了总控制室。 凯撒，楚子航，路明非，甚至还有诺诺，学院的所有高血统学生都已经赶到。 这个警报表示突发性紧急事务，有某种巨大的意外情况出现，所以要召唤高阶级学生图书馆集合，如果不来，是要扣实习分的。 虽然路明非还没有实习分，但是也不希望这种重要的东西还没开始就比别人要少上一截。 到了地方，路明非特意寻找了一个没什么人坐的地方坐下。 他悄悄地点了数，一共十三人，除了自己，全部“a”级以上。 而没被两大社团瓜分的人，除了他和奇兰，只剩下3e考试中那个冰雕一样的娇小女生。她坐在最前排，仍旧只留一个背影给所有人。 教授团则占领了剩下的位置，古德里安教授、曼施坦因教授和执行部冯·施耐德教授都坐在前排，神色异常严峻。 “学生13人，‘a’级12人，‘s’级1人，教授团27人，所有人都到齐了。”曼施坦因教授对施耐德教授点点头。 “那就立刻开始！” 施耐德教授拖着他的气瓶小车走到墙壁前，扫视众人。 “各位，情况紧急，我们的执行部小组出现了一些无法解决的问题，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诺玛从空中投射出青铜巨城的3d投影，右上角附有标尺。 施耐德教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叶胜小组所面临的困境。 “所以呢？”路明非挠挠头，他也没这水平啊。 这种问题不该让那些建筑师来想办法吗？他们能做什么？ “您的意思是，希望我们中有人共鸣产生灵视？” 一旁的凯撒起身询问。 “是的，事到如今，我们只有这一种办法能够解救他们，而且，他们的氧气时间已经只有不到20分钟。” 施耐德面色不佳，这个计划是个人都会觉得根本不靠谱，但他们别无选择。 所有人都从包里取出笔记本，接上了数据线，麻利地掏出自己的学生磁卡在面前的卡槽里划过。 “审核通过……审核通过……审核通过……” 除了路明非，他没电脑，只能百无聊赖的看着其他人操作。 “路明非，有备用电脑，你可以刷卡使用。”施耐德教授提醒道。 “哦哦！”路明非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摸出了磁卡，手忙脚乱地在卡槽里划过。 施耐德教授随即又想到什么，又补充了一句。 “高逡也是本次任务的执行人之一，他已经主动申请下水，试图开展营救活动，通过高血统学生获得逃生路线也是他的想法。”他转头看向路明非，“路明非，他在下水前特别提到了你，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有所表现。” 路明非愣住了。 他从未被人寄予这样的希望，也没这个必要，就好比诸葛亮出征北伐，大将军肯定得是五虎之一吧？点一个只会说白烂话的草头兵是什么意思？谁会在关键时刻信任一个废柴？ 师兄，好像对自己很有信心…… 这种希望即是力量，也是一种压力，他顿感自己的肩膀似乎重了起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重担让他有些难以呼吸。 所有人都看向她，大多数人摇摇头又重新转了回去。 没想到高逡也会看走眼，看来高血统和好眼光不是一回事。 众人都低下头，一幅幅照片拼接成的巨型青色穹顶出现在大屏幕上，真是不可思议的画技，明明都是简单的线条，居然能够表现出一般枯萎一般茂盛的巨大古树。 这种艺术感就超越了现代无数，赢太多了。 不过这种东西真的能看出道路吗？路明非眼睛都快看出老花眼了，龙族真的不怕在自己的城市里迷路吗？也对，他们有翅膀不用走路…… “这特么……我也不会用这系统啊……” 他低声叹气，师兄对自己寄予厚望，觉得自己是顶天立地的‘s’级，可自己根本就是个废柴啊。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s’级新生路明非，很高兴为你服务，根据记录你没有修计算机课程，需要我按照您的个人记录设置系统页面吗。” 一个女声从耳机传出来，与此同时，一个漂亮的，美少女ai出现在路明非的桌面。 “我靠，居然还有这种美少女！”路明非立刻抬头挺胸，虽然他知道这只是个人工智能，但在美少女面前他总不能还保持刚才那副样子。 “我是eva，很高兴认识你，需要我帮您设置系统吗？” “那必须是好中好！”路明非很开心的回复。 美少女说什么都是好的，反正除非eva把系统配置成星际争霸的界面，否则他还是不会用。 窗口快速地闪动，星际争霸的界面出现在屏幕上。 “这个界面你比较熟悉吧？”eva说，“用这个好了，所有的读取、移动和存储，都直接点击完成，很快就能上手的。” 路明非呆呆地看着那幅大树的画出现在他的地图框里。 另一边，高逡已经抵达了青铜古城。 门口的活灵因为缺乏持续供养，进入城市的门已经关闭。 高逡不是钥匙，更不是能够扭转一切的路明非，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a级，把全身的血放干了都没用。 还好，他随身携带了一小瓶钥匙的血。 天天放一个婴儿的血，确实不是啥好人行为，还也没办法，毕竟人家这是蝎子粑粑独一份，不可或缺的通关道具。 小心翼翼打破血瓶，高逡涂抹在活灵的脸上，还没开门，信号线里面已经传来了遥远大洋彼岸的讯息。 是诺玛，她传输过来路明非的地图解读数据。 “居然这么快？不愧是明妃！” 高逡精神大振，虽然他早知道这是必定的命运，但他正苦于无路可走，面前这巨大城市的动作根本就不符合物理学，哪有几千吨几万吨的物质能够用这种速度运行的？ 阻力呢？摩擦力呢？重力呢？ 好在高逡有个习惯，遇见搞不明白的事情，直接用刹那莽过去就完了。 第三十九章:温情 青铜宫殿，几乎无穷的信息通过“蛇”涌入叶胜的大脑，就像整个太平洋的水逆涌入长江。 不同于高逡可以通过信号线将数据投影在头盔中，信号线被斩断只能依靠蛇来交流的叶胜两人必须将所有数据都灌输进大脑。 此刻，叶胜的大脑被过量的数据熏的如同一台超频到过热的电脑，那些层出不穷而又各不相同的数据像是要把人撕裂。 两千年前被铸造的超级机关在此刻活了过来，看似整块的青铜墙壁纷纷分裂，数百万立方空气穿越那些裂缝逃逸，带着刺耳的风声，下方汹涌的水挤进来，空气的巨量流失造成的空缺。 蛛网般的青铜甬道旋转之后重新对接，就像是左轮手枪在射击的瞬间滚轮转动，新的弹仓被送到了枪口的位置。 每时每刻，逃离的路径都在变。 叶胜要疯了，是的，他得到了地图，但他妈的，这个地图每时每刻都在变！ 更恐怖的是，他们的氧气已经不足了。 身后二十米高的青铜墙壁正在缓缓地旋转，看起来像是青铜色的天穹在倾斜。 亚纪用手臂勾着叶胜的脖子往前游动，叶胜全力催动着蛇，言灵巨大的消耗让他已经近乎虚脱，开启蛇的他虚弱的好像一个孩子。 绝不能就此停下，一旦速度降下，扭曲的青铜城市会把他们活活夹死，等待他们的就只剩下死亡。 全力游动，寻找任何有机会的路口，失败，循环往复。 地图里根本就没有一条能安全逃脱的路线，所有的位置都在变动，所有的房间都好似坏掉的电梯一样。 上一秒他们还在这座城市的左边，出口近在咫尺，下一秒已经掉落到了正中间，似乎一辈子到不了出口。 糟糕的不止于此，没有逃跑路线，没有氧气，水还在疯狂的从城市之外涌入，这些没有意识的东西反而最能知道往哪里走，扬起的泥沙遮掩住了所有的东西。 “往哪里走往哪里走……”亚纪着急的游动，她拖着叶胜，在这个巨大的城市游动，躲避着危险。 此刻她就是叶胜的保护神了，绝不能丢下他。 “钥，钥匙!” 叶胜忽然嘶哑的喊出来。 蛇的电流准确无误的上传，这是无处可逃者的的最后咆哮。 他们知道高逡会下来救他们，但是没有路线，谁来也没用，这个迷宫就像是一个不断向内绞杀的巨蛇，无情的杀死所有沉陷在其中的生物。 甚至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甚至希望高逡不要下来。 这样的绝杀之地，实在不是人该来的地方。 “对！钥匙!” 曼斯教授这才想起来，真是当头棒喝。 他一路匆忙跑到后舱，把婴儿抱过来。 他们居然一直忽略了这个救命的宝贝! “钥匙，钥匙，钥匙……”曼斯教授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你看看，你来看看，靠你了……” 沉睡中的婴儿睁开了眼睛，眼底流淌着一抹淡淡的光，他伸出肉嘟嘟的手指，在巨大的屏幕上滑动，眼睛扫过地图的角角落落。 那张不断变化的地图上，忽然多出了一条清晰的红线，向下，笔直地向下，穿过墙壁间的缝隙，穿过甬道，甚至穿过坚实的青铜墙，最后从正下方脱出。 “向下，我懂了!叶胜！路在下面！”曼斯教授大吼。 “钥匙”的权限大的可怕，他在片刻中就已经掌握了这座青铜城运行的规律。 他不是看到了路，而是看到了未来的变化，只要一路向下，就会在抵达的瞬间出现新的出口！ “明白!正下方！叶胜小组准备脱出!” 酒德亚纪精神大振，她把叶胜抱紧，用尽全身力气向下游动。 “氧气时间还有4分钟。”塞尔玛保持冷静，即便是如此时刻仍然随时关注着两人的数据。“还有四十五米，算上憋气时间，刚好能够遇到下去营救的高逡。” “加上闭气潜泳的时间，他们的速度甚至不需要高逡抵达就能活下来！” 曼斯的声音欢快得几乎要飞上天去。 叶胜小组都是他的学生，高逡又是校长的亲传子弟，他不希望有任何伤亡。 “马上就要到出口了叶胜，我们马上就能活下去了……”酒德亚纪喘着气，努力的向下游去。 叶胜解开灵言，随着蛇的回归，力量也逐渐恢复。 他转身去握住亚纪的手，可是亚纪没有动。她打开头盔里的微光灯，以便让叶胜能看见自己的脸。她的嘴唇在动，但是叶胜听不见她的声音，两个人之间的信号线刚才也断掉了。 叶胜打开面罩，想说点什么，但他还没说出话，就被糟糕到极致的控制呛得开始咳嗽。 偏就这时候，还有一条快到极致的黑影从水下窜出。 那是一个青铜制造的蛇面活灵！ 他手上是一把牙笏，纤细扁平，这本来只是作为上朝时候的礼器，但在这个怪物的进攻下，威力绝不下于同等长度的长剑。 “死侍!” 叶胜目眦欲裂，他猛地向前，终于赶在最后一秒站在酒德亚纪的面前，背面着活灵，几乎是空门大开——这样一来，就算攻击袭来，先伤到的也只能是他，而有了缓冲，亚纪就能逃脱。 在生命的最后一秒钟，他还是不愿意背叛自己的内心。 “才想起来，我还欠你一场电影来着……”叶胜叹了口气，尽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说出来，“其实，我预约了几天后的变形金刚2来着……” “你真是笨蛋啊……哪有约女生去看变形金刚的啊……”亚纪紧紧的抱着叶胜，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眼泪无声落下。 “可是真的很好看……” “我知道，我只是，你就没有其他的想说的吗？” “呃，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啊！” “我以前不是一直嫌弃你笨来着……” “其他的呢？其他的都没有吗？”亚纪的语气很不甘心 “啊……其实我一直有一些话想和你说……” “我也很喜欢你，笨蛋，笨蛋……” 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很久很久。 终于慢慢的亲在了一起。 原来，女孩子的唇真的像是云朵一样柔软啊。 只可惜，战场不是温情地，且有旁人立一头。 “喂喂喂喂!”一道声音打破了这篇浪漫。 “我是来救你们的，不是来看你们秀恩爱的！差不多就得了啊！”高逡的脸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黑的好像随时能从上面掉落墨水。 他本来就是吃饱了才下的水，没想到这才到目的地就能又吃一顿，还是新鲜大餐。 他在瞬间收回烟云，那头蛇面活灵随之落地，刀光如雾，空气划过一道银白的漂亮弧线。 “学长，好像干你们这一行的，不能谈念爱吧？” 第四十章:次代种 高逡此刻的表情，可以完美的诠释什么叫做：皮笑肉不笑。 “此事和亚纪无关，学弟，”叶胜把酒德亚纪挡在背后，一脸的坚毅，似乎下一秒就要赶赴刑场午时问斩。“这只是，只是我单相思！” “骗鬼呢！你们都亲在一起了！亲！在！一！起！了！” 高逡气的简直要跳起来。 “你知不知道学弟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单身！你们不仅亲，还不肯住嘴，我整整看了十多秒！” “十多秒啊！” “你知不知道对于一个20多岁的年轻小伙来说，你们俩十多秒钟的深吻对我来说是多大的刺激啊!” 虽然这事情高逡早有预料，但亲眼看见，还是感觉很受伤。 刘德华有一首歌，高逡听了很多年，冰雨，里面的有一句歌词就非常应景。 “冷冷的冰雨在脸上狠狠的拍……” “行了学长，不要辩解了！”高逡的脸冷的好像一条冰鱼，“你们的所言所行，已经对我造成了巨大的心理伤害，这个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学弟……”叶胜叹了口气。 “这是你们的氧气瓶，拿着上去吧。”高逡冷哼一声。“有什么辩解回头再说。” “学弟……”亚纪也红着脸劝说，毕竟这样的事情可是校园大忌。 “行了，我不管你们这么多，至少，啊，至少，”高逡终于憋不住了，哈哈笑出声来。 “至少要三顿烧烤，我把你们吃垮！” …… 把氧气瓶交给两人，各自换上。高逡一行人一起上浮，过程中也有几个蛇面活灵钻出来想要袭击，都被她轻而易举的秒杀，叶胜二人只看见刀光如海，瞬息间斩断一切。 “难怪是昂热的弟子，实力简直超乎想象。” 叶胜也不仅感叹，他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快的刀，可惜现实中没有水果忍者，有点浪费。 三人快速的向上游动，高逡看着两人几乎脱力，一只手提着一个，发动刹那向上猛冲。 青铜城的脱离简直堪比登天，叶胜还要用脑子分析地图，实在太难了。他们在这个时候还能有体力向上游，已经是非常强大的身体素质了。 可惜还不够快。 高逡心焦火燥的，不同于叶胜两人，他可是知道剧情的，在这边水底可不止这点活着的活灵，说的不好听一点，袭击他们的活灵不过是白帝城的文官，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真正巨大的危险还没有到来。 一条次代种的巨龙。 他可没信心在这片水下击败一条巨龙。 所以说江南在写书的时候根本就没动脑子吧!为什么在这种地方还会有一条活着的巨龙？！ 还特么是次代种！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高逡心中才闪过想法，下一秒就有一条巨大的尾巴从水下钻出来，若非他始终保持着警戒心，三人险些要被烧烤一样串起来了。 这时候就体现了刹那的好处，爆发性的速度让他们可以躲过很多伤害。 “那是什么鬼东西？”叶胜大喊，他被吓到了。“一条鲨鱼？长江水底为什么会有鲨鱼？” “不是鲨鱼。”高逡开始猛加速，若非顾及两人的身体，他甚至想直接开到七阶，“那是一条真正的龙！” “这里为什么会有龙？！”亚纪也感到难以置信，她和叶圣紧紧抓着高逡的衣服。 太快了，水里的景色好像光一样向后流去。 快到水面了，高逡对着信号线大喊。 “船长！快，把我们拉上去！” 奋力一掷，叶胜和他胸前的黄铜罐好像出水的飞鱼一般落到摩尼亚赫号放下的救生艇上，深呼吸，高逡重新用力，将亚纪也丢了上去。 救生艇太小了，根本就容纳不了三个人，而且对他来说，慢慢等太慢了。 曼斯教授和一众人赶到的时候，适逢高逡攀上救生索，没有了空气的阻力，速度更是飞快，瞬息间就已经爬到了甲板。 “发生了什么事情，高逡。” 负责船尾滚轮的人赶忙过来帮忙，一起将救生艇拉上来。 “糟糕透顶，水底有不得了的东西出来了。” 高逡脱下这身让他难受的要死的潜水服，露出一身几乎完美的肌肉线条，深呼吸，换上衣服，终于好受了一些。 “这个龙宫里面，还有条次代种的龙!” 叶胜喘着粗气，过量的使用言灵让他已经浑身脱力，但他还是努力做起来，把自己身上的黄铜罐放下。 在这个时间，这个罐子甚至比他的生命更重要。 “一条次代种？”曼斯教授有些诧异，这完全不在学院的预料之内，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不过是一条次代钟，我们的最初目标可是诺顿。” 他让人扶起叶胜和酒德亚纪，然后率领众人赶往前舱。 “塞尔玛，启动引擎，开全力。” 他发动命令，面容肃静，声音好似冬天一般冰寒。 “任务变更，现在，我们要屠龙了。” “命令收到！” 塞尔玛全神贯注，手快的只能看见阴影，她的言灵是天演，科研方向的极品言灵，放在驾驶上也同样出色。 引擎开始高速转动，恐怖的推力让船只开始疯狂前进。 “摩尼亚赫号是一艘堪比军舰的船，哪怕目标是诺顿也无所谓，这正是我们的任务。” 响彻天地的吼声从他们的脚下传来。 那是龙的咆哮声！ 一道锐利的水线从水下笔直地追着他们，速度快的难以看清——他甚至能围着全力前进的摩尼亚赫号转圈，这几乎是不可能的速度。 “太快了，为什么这么快？水下没有阻力的吗？” “这么大的体型为什么还能有这种速度？简直无法理解，物理学已经消失了吗？” 科研人员都感到难以置信。 “速度太快了船长，设备没办法精确成像，只能估计是一个长度大约十五米的生物，流线型，看来真的是一条龙，其他生物绝不可能有这种速度！”二副大声说。 “龙族是天生掌握权力的生物，在他们面前，也许人类穷尽一生也不过拿到了一些边角碎屑。” 曼斯教授站出来，剪开了一只雪茄，满面杀气。 “很好，至少让我能确定他是生物，只要是生物，他就会受伤，他就能死！” 第四十一章:直面 “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塞尔玛回头询问曼斯。 不可能就这样逃跑，那条龙的速度太快了，一味逃跑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摩尼亚赫号说的好听点是堪比军舰，但是说到底还是一条拖船，为了避免检查的时候出现麻烦，根本就没带多少强火力的武器。 “把我那把狙击步枪取出来，如果能破防，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曼斯教授打开舱壁上的武器柜，一只l115a3狙击步枪树立着放置在中央。 这把枪在狙击枪里堪称皇帝，性能威力都是一等一的，但那也只不过是在人类的武器中还行，学院的制造部从来都不满足于人类的水平。 曼斯把一枚一枚泛着冷蓝色光、弹头上雕刻着古老花纹的子弹填入弹夹，这里的每一枚子弹底部都被涂成红色，危险的红色，这是高危武器特有的标志。 “其实有时候，制造部也算有点用处。” 把弹夹拍进枪里，曼斯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 “追我们的是龙王吗？”一个人问道。 “按照龙王的权能，我们在刚碰面的瞬间就会被掀翻——不过我希望他是，我就是来杀他的。” 曼斯教授拍拍高逡，示意两人一起离开船舱。 在他们背后，叶胜和酒德亚纪也同时起身，将那个从青铜城中带出来的黄铜罐密封进一个绝对安全的保护空间。 这可是本次任务的最大收获，无论如何都不能出问题。 不仅如此，在休息了这一段时间之后，他们也需要准备战斗，或者说，必须战斗。 如果失败，这么多年来学院对于此地的努力将化作乌有，别说这个黄铜罐了，也许连那些拍下来的照片都得交出来。 这些都是早就签订好的协议，没有反悔的余地。 “高逡，你知道吗，学院里历年来优秀的枪手不断，但最好的枪手都有一个特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高逡摇摇头，他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 “他们的言灵，都是刹那。” 曼斯教授把自己手上的l115a3狙击步枪递给高逡，“你的老师的老师，上世纪纵横欧洲无敌的‘银翼’夏洛子爵，据说他能在一瞬间射出十二发子弹，弹道覆盖所有躲避空间，声名赫赫。” “我相信你也有这样的潜力。” 曼斯的声音饱含鼓励之意，但高逡还是有点迟疑。 你让他拔刀砍人，那他是专家中的专家，但是你让他开枪，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他对开枪这档子事情，实在说不上有天赋。 几乎每个学生都在卡塞尔学院学习过枪法，高逡的成绩是当年最差，就差把自己的射击教练一枪爆头了。 没办法，有些事情确实要看天赋。 “是我疏忽了，一年没怎么听说你的名字，居然忘了你的射击水平。”曼斯教授看见高逡愣住，才想起面前这人刚开学时创造的全校最差射击成绩，打个哈哈，重新把枪收了回去。 这枪要是高逡来开，说不定这条龙没死，曼斯教授的头上得多个大洞。 曼斯教授单腿踩在船边的栏杆上，整个身体好似一个三角尺，这样的姿势能够让他在今夜的暴风雨中保持平衡。 “为我保驾护航，高逡。” 他扣动扳机一到冷蓝色的光线直射入水中，那是子弹头上的荧光材料，在空气中剧烈摩擦升温后的结果，枪声好似雷鸣。 曼斯没有迟疑，连续开枪，一个弹夹，整整10发子弹尽数射入水中。 “换弹！” 曼斯教授拿出另一个早已填装好的弹夹，将已经打空子弹的弹夹丢给高逡。 哪怕不能射击，有刹那在身上的高逡仍然是所有射击手梦寐以求的最佳的辅助对象。 其实单纯的子弹并不能打穿这条龙的防御，但这是制造部的特别版本，只要和血液接触就会立即爆炸，致命的毒素随着血管进入心脏，无论是什么生物都难逃一死。 可惜水下的东西并不普通，子弹甚至不能打穿他的外壳。 不仅如此，这条龙的速度越来越快，如果不是他还心存戏弄之心，大概这条船已经沉没了 曼斯教授拉开舱门，对着里面的人大喊。 “狙击步枪没有作用，我们还有其他武器吗？” “我们只有深水炸弹了船长，为了在检查的时候能顺利通关，我们所有的大威力武器都放弃了，甚至连一门炮都没有。” “……无论是什么，尽快投入使用，我们今天必须把它宰了。” 曼斯教授深呼吸，活动了一下身体，重新返回甲板。 需要持续的火力来压制这条龙，他不准备停下，今晚必须见到这条老东西的尸体。 活了几千年还不够吗？为什么不安安静静的去死呢？ “吼！” 巨大的声音贯穿天际，水下的黑影露出了自己的本来模样，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怀疑自己所处的到底是真实还是虚假。 这条龙带着无与伦比的力量，突破水面，直飞上天。 “射击！” 曼斯教授猛的开枪，在这一瞬间龙已经有些许的力竭，正是最好的出手机会，绝不能错过。 这条龙落在甲板上，发出恐怖的怒吼声。 “毫无意义的挣扎。” 它巨大而璀璨的黄金瞳孔中是毫不掩饰的蔑视。 一位尊贵的王者，当他落到地面的时候，所至之地便是他的王国。 恐怖的高温向下蔓延，甲板已经开始融化。 船舱中的所有人都放弃了手上的行动，他们的武器只剩下深水炸弹，但是现在这条龙落到了甲板上，什么威力的深水炸弹也不起作用了。 “现在怎么办？船长？” 大副有些腿软，他们虽然在水上已经生活了很多年，但血统都不高，面对这样的纯血龙种，他们甚至站都站不直。 “他敢露面，我们就能杀了他。” 曼斯举起枪，瞄准。 他此刻全身都有些颤抖，既是恐惧，又是战意。 “不管你们有什么武器，都拿出来吧，这是我们的终极之战。” “执行部很多年没遇到这样的大行动了。” 叶胜叹了口气，和酒德亚纪对视一眼，取出手枪瞄准。 高逡也默默拔出了刀，面容冷峻。 虽然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在这个地方，只有他才有屠龙的能力。 第四十二章:强援 猛烈的枪林弹雨可以摧毁自然界的一切，但它杀不死一条龙。 它仅仅是靠着口中喷吐出来的火焰，就轻而易举的摧毁了所有袭来的子弹。 “吼——！” 掀起翅膀，狂风涌起，在场的众人几乎无法站稳。 “教授，让他们停手吧，让我来。” 高逡主动站出来，让众人停止手上的射击。 这样单纯的射击根本毫无意义，只能消耗本来就不多的子弹。 这条龙只需要闭上眼睛就可以无视在场众人所有的攻击，因为哪怕唯一可以对他造成伤害的炼金子弹也需要先接触血液，而这些子弹甚至没办法击穿他的防御。 “你能做什么？” 曼斯教授手有些颤抖，他从武职转到文职已经有很多年了，今天这样的巨大消耗对他也是一种负担。 “我能杀了它，教授，我是唯一有机会杀死他的人。” “让血统低一些的人都进船舱吧，都站不稳怎么可能造成伤害呢？” 高逡顿了顿，挥了挥烟云，刀光在空气中闪烁，好似雾气飘散。 “如果连我都没有办法，那就更不可能赢了。” “我是昂热的学生，我有这个责任。” 曼斯沉默了，他想要阻止，但是他说不出这句话，因为高逡是对的，如果他都毫无办法，那所有人的结果只能是等待死亡。 “注意安全……”曼斯叹了口气。 今日唯有祈求高逡成功，失败者唯有死亡。 “我会的。” 高逡点点头，瞳孔开始闪烁炽烈的黄金之光。 众人都停下了射击，默默的退到最后，无奈，他们已经竭尽全力，高逡便是他们的最后大轴，如果连他也失败了，也只能无奈接受结局。 “放心吧。” “我会，拼尽一切。” 轰然落雷，遥远天际，雷光如巨蛇蔓延而下。 高逡展开刹那，几乎就在瞬间便出现在甲板上。 这条龙显然具有不低的智力水平，它发出吼声，两只竖瞳中是毫不掩饰的讥笑之意——所有人都忽略了一点，龙族的智商远比人类的高，他不主动发起进攻不过是因为没有必要。 虐杀蝼蚁对龙族来说同样是一种娱乐。 “从现在开始，你的对手是我了。” 高逡深呼吸，他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全身状态，自信绝不会输给面前的这条龙侍。 苦修一整年，放弃几乎所有毫无休息时间，在昂热手下几乎毫无停歇的地狱训练。 如果这都能输，那也许就是天命了吧。 七阶刹那，128倍极速！ 高逡踏下甲板上的凸起，猛然跳起，速度极快好似风中流光，发出决不放弃的怒吼。 “今日，高逡斩你于此！” 雷光落下，刀光如海。 连子弹都无关贯穿的坚固鳞片在极速的刀光下脆弱如薄纸，极速刹那展开下的高逡快到几乎无法看清，他围绕着面前的巨龙旋转，每一刀都能划破防御。 “这又是个什么怪物……” 有人喃喃自语。 人类在龙族面前孱弱不堪，这几乎是公认的常识，在过去几百年里，几乎所有的屠龙事迹都是靠着无数人拿命来堆，损失惨重无比。 但天才没办法用常理解释。 过去几十年里，天才层出不穷，好像连屠龙这件事情都简单起来了。 “高逡，接着。” 曼斯大喊一生，把自己刚才卸下的炼金子弹丢过去。 高逡速度确实很快，但杀死一条龙绝不是轻易的事情，更何况刹那的消耗极大，绝不是一般人能长期承受，所以哪怕任何一点帮助都值得重视。 高逡喘着气，接过子弹，点了点头算是感谢。 看似他轻松惬意，实则骑虎难下，真正的龙不是他往年遇到的那些死侍可比，他确实还占着上风，也有机会杀死对方，但也说不上是碾压之势，随时可能出现问题，能有任何一点帮助都是好的。 真渴望一个路鸣泽啊。 偏就这时候，还有更坏的消息。 直升机来了。 所有人都抬头仰望天空，他们在这里拖了太久了，谁也不知道这艘到来的黑色的巨大直升机究竟是那一方，官方？卡塞尔学院？还是本地的龙血世家？ 如果让他们看见这条甲板上和高逡搏杀的巨龙，结局又会如何…… “嘿，朋友们。” 一个银发的帅气老头潇洒的从直升机中出现，他朝着众人挥手，神态平和的好像在动物园，下方就是吵吵闹闹的猴山乐园。 “昂热校长？” “老师？” …… 图书馆总控制室。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面色冷峻，施耐德教授走来走去，脸上满是严肃和担忧，他们随时等待着新的消息，但路明非……… 他正在和eva打星际争霸。 主要是他也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看起来好像确实很危险，但问题是，高逡师兄不是在吗？ 就好像高逡相信他一样，他也一样的相信高逡，虽然对手是条龙……但也只是条龙而已。 高逡师兄杀龙如杀猪，也不知道能不能带回来一点，天上龙肉地下驴肉，想想都馋，这逼学校食堂除了猪肘就是酸菜，吃的他都头大，想要加餐还要额外淘一大笔，实在让他心痛不已。 况且他的位置也非常好，不仅四周人很少，也没有什么人关注他，这种时候还不打星际争霸多可惜。 而且eva也是个难得的高手，能和他势均力敌的人太少了。 大屏幕忽然亮了。 “有新消息！”施耐德教授冲上去，众人也纷纷投过眼光。 所有人都期待答复，是胜或败，有无伤亡。 一张安详的老人面孔从屏幕中出现，他朝着众人挥手，面带笑容，是昂热。 全体霍然起立。 “昂热校长。”施奈德教授神色严肃的说。 “摩尼亚赫号已经完美达成任务，没有伤亡，我们获得了重要的资料，感谢诸位的努力，我宣布解散。” 校长淡淡地说。 控制室里沸腾了，所有人都高举手臂欢呼起来，教授们也激动地互相拥抱。 但是很明显，学生们分做两派，一群围绕着恺撒，一群围绕着楚子航，这和自由一日里的颜色派系一模一样，新生代表奇兰在这个关键时刻匆匆地跑去洗手间了，不过他留下也无所谓，毕竟在场的新人也剩下路明非一个。 “路明非，高逡也在，他有话要和你说。” 背后有声音响起，等路明非抬起头，正好高逡出现在屏幕中间，和他正面对视，笑了一下，对着他点点头。 “谢谢你，明非，今晚上你才是大功臣。” 高逡说完，镜头转到另一边，校长在屏幕上扬起了一叠白纸。 “恭喜你，明非，你已经通过3e考试，分数是十年来最高的，你保住了自己‘s’级地位，我将特别授予你校长奖学金。” 第四十三章:招揽 古德里安教授非常激动，上来猛握路明非的手。 “校长奖学金！是校长奖学金啊路明非！” 他激动的好像获得奖学金的是自己一样，脸上的笑容根本止不住。 “那可是全校最大的殊荣啊，这是对你的认可啊，果然，校长和我一样看好你。明非，我对你一直有信心啊！” 路明非也非常开心的和古德里安教授握手，和涌上来的学生们握手，和奇兰握手，还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同时见过这么多又这么好看的女孩子。 像花一样。 但是最让他开心的，还是昂热宣布颁发给他的校长奖学金。 校长奖学金啊，那得是一大笔钱吧？ 本来只能请高逡学长吃点普通饭菜的，有这一大笔收入，未来改善伙食就很简单了。 他心满意足。 离开了大团体，路明非正想找个小道回宿舍，今天自己难得威风，虽然沾了那个小恶魔的光，但毕竟出风头的还是自己嘛。 活了几十年，除了上次自由之日，路明非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重要过。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着他，震惊，不可思议，迷茫，怀疑，什么表情都有。 是有些羞涩，但，这感觉出乎预料的好。 一道好听沉稳的声音在他背后喊住他。 “路明非，稍等一下。” “谁啊？”路明非回过头。 这学校自己也没几个熟人吧？难道是粉丝？也是哦，自己刚才大出风头。 他看到了楚子航那双淡金色的瞳子。 我靠！跟他说话的居然是是狮心会的会长。 “我有一些事情想要问你。” 楚子航看了一眼落下的余晖，语气淡淡的，夕阳在他脸上投下漂亮的粉金色光芒。 路明非挠挠头，想走，又没敢走。 按道理他没什么不能说的，但如果人家要问自己为什么能解开地图呢？说是路鸣泽的帮助？那肯定不行啊，万一就给拿去解剖了，这可是龙族学校，不用遵守人类法律。 楚子航低头看了路明非一眼，慢慢的露出一丝笑来，然后居然出手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态度亲切的好像小时候隔壁小卖部的大妈。 “你今天很厉害，没有你看出那副地图，我们也许会死很多人。” 路明非嘎嘎点头。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见到楚子航的笑，更离谱的是这个笑容居然还称得上“好看”。 楚子航是他同一所高中的学长，号称冷面男神，全校的人加起来都没见过这厮一次笑容，今天居然在卡塞尔学院见到了，这是何等殊荣？ “我能看出来，你不怕和我对视，对不对？” 楚子航又问道。 路明非再度挠头，他一旦感觉尴尬就会做这个动作。 有啥不能看的呢？你的眼睛也没什么特殊的啊？难道你的龙族血统还自带超人血脉，一旦与人对视就会自动发出热视线摧毁一切？可自由一日里你和另一位大哥凯撒加起来被高逡师兄正反手吊打，也没有什么冷冻呼吸啊。 “我一直期待有人不畏惧我的黄金瞳。”楚子航缓缓地说，“我希望你能加入狮心会，你会在我之后成为下一任会长，我可以保证。” “我靠！”路明非愣住了，这是哪一出？“我何德何能啊师兄。” “因为能接替我的人，必须是能够和我作为对手的人！” 楚子航的话斩钉截铁，但是路明非更迷糊了。 “可高逡师兄也很强啊，为什么你不让他来接任你呢？” “本来应该是他，但他说自己需要训练，没时间管理社团，拒绝了。”楚子航很认真的解释，“而且，他和我是同届的学生，我退休的时候他也要离开了。” “……” 路明非尴尬的笑笑。 我真是个傻批。 他在心里给自己两拳。 场面一时沉默，路明非的电话却响了起来。 “接个电话接个电话师兄。”他手忙脚乱的取出手机，不好意思的和楚子航道了个歉。 “没事。”楚子航点点头。 “喂？你是，哦哦哦高逡师兄啊，有什么事情？”路明非转过身小声的回复。 “啊？您亲自训练我？这不太好吧……您会专门抽出时间？我就是不希望您专门抽出时间，我老懒狗了师兄……不行也得行？这对我太难了师兄……” “好吧，那我先和楚子航师兄说一下，这事情回来再说吧师兄……” 挂了电话，路明非回过身看向楚子航，有些不好意思。 “他让你拒绝我？”楚子航皱起眉毛。 “师兄真聪明，高逡师兄说他会亲自训练我，让我不要加入任何社团，没有什么意义。”路明非慌不失点头，好像某种砸地鼠机。 “什么叫没什么意义？” “他说他对我已经有特训计划，等他毕业了可以接替他的位置，不用去师兄您的社团，那啥，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接替位置？他有什么职务？我记得他没加入任何社团。”楚子航有些疑惑。 “这我就不清楚了。”路明非打了个哈哈。 高逡的原话是：一群土鸡瓦狗，加在一起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去他们手下干嘛？你是我高逡的好兄弟，肯定不能去其他人手底下待着，不然多丢我面子？ 路明非可不敢说这种话。 “好吧，高逡都这么说了。”楚子航点点头，倒也没生气。“如果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可以随时找我。” “也可以来找我，路明非。”凯撒在远处遥遥挥手，“去什么狮心会，穷的连工资都发不起，来我学生会，我走后学生会长就是你的。” 路明非只能尬笑。 他什么也不敢说。 “恺撒很期待你加入学生会的，不过如果你选择学生会，那样也很好。”楚子航淡淡地说，“你这样的人，无论作为朋友还是对手存在，我都会开心。” 这是威胁吧？路明非在心里大喊，这一定是威胁吧？我要是答应，今晚上就会被十个黑衣人抓出去浸猪笼——不对，浸猪笼是古代惩罚奸夫银妇的惩罚，五马分尸！对！一定会被五马分尸，三刀六洞的！ 楚子航没有等到答案，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转身离开了，遥远的凯撒也没打算一句话就让路明非回心转意，吹着口哨和诺诺一起，早就离开了。 路明非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一时也有些感慨。 这可是校园最大的两个社团，只要能进去金钱权势挥手可得，也不知道拒绝了是好是坏。 图书馆二楼，曼施坦因教授和古德里安教授站在窗台上望着天空，天色渐晚，下方一片莹莹灯光。 “这么大的事情，居然一个伤亡都没有。” “校长亲自下场，还特意派去了他的宝贝徒弟高逡，什么行动能失败？想输都难咯。” “倒也是，走吧，该吃晚饭了。” 第四十四章:新闻 三峡水库，黑色的直升飞机降落在船只的甲板上。 很多人在忙忙碌碌的工作，塞尔玛，大副，甚至是正在准备晚饭的厨师。 大家都喜气洋洋。 曼斯和昂热站在一起，在他们的背后，高逡站在一旁。 他其实很想去帮大家一点忙，但很可惜的是，他的驾驶技能没有任何加点，连半点驾驶拖船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站在原地看风景。 一个漂亮的女人怀里抱着婴儿坐在高逡的身边，嘴里是一根没有点燃的细长香烟，有孩子，还是不要抽烟的好。 “本以为我会来迟到，但没想到时间还算凑巧。” 昂热对着所有人挥挥手，示意大家一起坐下，都站着搞的气氛蛮紧张。 “都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 曼斯教授忍住兴奋，但一想到这么大的行动居然无一人死亡，还是嘴角忍不住上扬。 执行部这么多年了，能有这样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高逡帮到了很大的忙，如果没有他，也许我们现在已经团灭了也说不定。” 他看了一眼身后毫无表情的高逡，感觉实在满意的不能再满意了。 相比之下自己带的学生诺诺，那叫一个报废。 难怪是校长，就凭这个选学生的眼神就够我们这些教授学几年了，当年要不是选择了诺诺那个拖油瓶，说不定自己早就评上终生教授了。 越想越唏嘘不已，曼斯教授吁了口气，对高逡实在是眼红。 “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已经做好了你们团灭的准备了。”昂热点点头，语气颇为欣慰。“这场任务虽然准备了很多年，但还是有不少的漏洞，没办法，人类在龙族的面前永远是弱小的一方，我们不是偷窃的火种，能做到这样已经是非常困难了。” 几人一起走到摩尼亚赫号的仓库中，这里本该是放置武器的地方，但是为了过海关的检查已经变得空空荡荡，此时正好用来放置那枚黄铜罐。 “其实本来可以把那条龙一起留下的，可惜这里是人家的主场，最后也没办法把他彻底留下。”曼斯教授可惜的叹了口气，如此巨大的收获在最后一秒失败，让他心中很是难受。 “我想那条龙应该就是龙王诺顿。”想了想，曼斯教授还是补充了自己的想法，“这个罐子，诺顿很想夺走他，我猜想这里面应该是某种具有巨大意义的东西……” “那不是诺顿。”昂热轻轻抚摸着这个铜罐，看着被火焰烧灼过后仍然留存的表面的细微纹路，低声颂唱。 “‘以我的骨血献予伟大的陛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这是上面的龙文，所以据我推测，这里面的才是诺顿，而我们刚才战斗的只不过是一条龙侍。” “一条龙侍都这么难缠，那龙王得有多强？”曼斯教授很难接受这样的现实。 “龙王是权力的化身，人类不过是窃取天上火焰的贼。”昂热站起身，轻轻的解释道。“即便只是窃取火焰之后的产物，我们也可以杀死龙王，因为我们已经有了新的力量，这种力量足以改变一切。” “科学。” 高逡在背后回应。 “是的，我们现在有了科学。”昂热点点头，率领所有人回到上面。“让我可以在死前终结一切。” 遥远的卡塞尔学院，吃了晚饭的曼斯坦因教授正在和古德里安教授坐在图书馆中聊天。 今天轮到他们看管诺玛的主机。 “你知道曼斯教授那边的事情吗？”曼斯坦因靠在围栏上，正在用纸巾擦拭自己的眼镜。“高逡和校长杀了一条龙。” “没有吧？我听说那条龙在最后时间逃掉了。” 古德里安往嘴里塞着吃的。 “那能在校长手底下逃掉呢，最多就是把尸体留给那些中国的混血家族而已，毕竟是他们的主场。” “这些年的新生代可真厉害，换做我们那个年代，三代四代的龙种都不敢轻易动手。” 他有些感慨，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老了，还是觉得后辈的成长末来可期，也许二者皆有。 “凯撒，楚子航，高逡，还有个新生代的路明非，都是天才。”曼施坦因一个个细数，难以相信。“也许我们可以终结龙族的时代。” “这我倒是不敢乱说。”古德里安用纸擦擦嘴。“不过我还是有些事情很奇怪，明明你对路明非这么不相信，为什么还是在他考试前押注它能通过考试呢？” “因为校长吧……他这么相信这个学生，没理由连区区3e考试都过不去。” “难得你愿意听其他人的意见。”古德里安教授啧啧感叹，“还好你和我站在统一战线上，这让我们都赢了一大笔。” 另一边，男生寝室一区103。 路明非躺在床上，两条腿搭在床边一晃一晃，他正在数钱，老奸巨猾的芬格尔在他考前设立了一个校园小赌，就赌他能不能通过3e考试。 真是狠狠转了一大笔，此时正是检查收获的大好时间。 可惜本金不多，大笔钱都给古德里安教授和曼斯坦因教授转走了。 “对了师兄，今天楚子航找我说话了，你知道这事吗？”路明非数了好几遍钱，终于满意的塞进钱包。 五五分账嘛，大家一起富裕才是真的富裕。 “没法不知道，全校都快疯了。” 芬格尔从上床搬下一台笔记本，打开的是卡塞尔学院的主页，一个巨大的标题： “s级路明非倾情注视，权利斗争风雨欲来。” 下面的图片背景正是路明非和楚子航不多的对视中的一秒，两人微笑对视，目光中好像有火焰。 不是好像，是真的，这个狗贼编写新闻的臭狗仔在两人眼中都p了爱心！ “为什么这种超级大学也会有狗仔队！” 路明非一时有点绷不住，这种图片只要看了就没办法不想歪。 “你以为就这啊？” 芬格尔熟练的打开另一个网页。 “遥远相望，第三人无情插入。” 是凯撒和楚子航对视的瞬间，路明非正在和高逡打电话，整个人背过身好像哭泣，楚子航和凯撒眼睛喷发火焰。 这是哪个混蛋搞的红眼特效？！ “我真想顺着网线把这个狗仔砍了！”路明非猛然挥手，决定终止这个话题，太恐怖了，下一个新闻不会直接变成人兽恋吧！ “我只是想知道，狮心会和学生会哪一个好一点，高逡师兄让我不要选，他会亲自来带我。” “我靠，三英战邢道荣啊这是？！” 芬格尔满脸难以置信，居然还有这种内幕。 第四十五章:晚会 其实不是三英，是四英，还有个新生联谊会。 但路明非想了想，觉得这个还是没必要拿出来，确实和前三个选项没什么可比性，就好比中美俄上三常勾心斗角，只为一代天骄，结果这种时候印度跑来凑热闹。 那不开玩笑吗？ “其实很好理解，毕竟你路某人所作所为实在匪夷所思，开学还没三天就已经连续创下记录，3e考试最高分，今天又在图书馆立下汗马功劳，连校长都亲自给你颁发奖金。”芬格尔起身踱步，“换做在古代，这可都是有资格自己挑选堂口的高级马仔，大家都想拉拢你，也许这就是领袖魅力……” 最后几个字芬格尔声音越发低下，只怕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话根本不靠谱。 路明非这厮无论从哪里看，都实在和领袖魅力没什么关系。 “领袖魅力？我？”路明非自己也耷拉着脑袋。 “确实我得承认，你看起来最多算是拍马屁的马仔。” 芬格尔摇摇头。 “不过呢，相比起来我觉得还是楚子航的开价更加诱人，他是要培养你为他的继承人啊。狮心会在学院的地位其实还在学生会之上，因为大家都默认狮心会的会长基本上总是学院里最有天赋的年轻人——听说校长的大哥梅涅克就是狮心会的第一任会长。” “那岂不是相当于皇帝的东宫吗？” “但问题是，高逡是昂热的亲传门徒，地位和狮心会会长有异曲同工之妙。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楚子航虽然堪比皇帝的嫡子，但是太子位还是高逡，他们都一致的对你表示好感——你小子不会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情吧？” 芬格尔有点狐疑。 “都说红颜祸水，我看你这……也不是什么红颜啊？” “停停停，别在我头上安置什么奇奇怪怪的标签，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意见那个山头最好而已。” 路明非翻了个白眼。 “就那样咯，学生会有知名的白丝芭蕾团，狮心会实力强劲，年年稳居学院社团之首，至于高逡……”芬格尔摊手，“他是昂热的大徒弟，地位堪比孙悟空。” “其实我还是蛮喜欢白丝芭蕾团来着……” “那你要选择学生会了吗？” “还是选择高逡师兄吧。” “……” 芬格尔抄起一个枕头砸到路明非脸上。 你特么早有选择了还问？ “主要是我也不了解学校，师兄你身为前辈我问问还不行吗！” 路明非义正言辞。 “给我死！” 遥远的大洋彼岸，一架飞机从航道起飞，正是曼斯教授一行人。 没有人说话，关上窗帘各自假寐，即便是混血种也需要调整生物钟。 高逡把玩着手上的一枚戒指，心中若有所思。 这不是他的东西，他也从没有带任何装饰品的习惯——这是叶胜两人送他的订婚礼物。 在前几日的晚会上，叶胜和酒德亚纪主动和昂热说明了情况，申请了转岗，互相爱恋的他们已经不足以继续这个任务了。 他们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问题造成任何其他人的损失。 后来，赶在离开之前，他们邀请了高逡下船一起去吃了夜宵。 没办法，叶胜和酒德亚纪都已经是执行部的专员了，有自己的任务要做，没办法和高逡一起到处跑，能有今日的缘分已经实属难得。 就在那天晚上，叶胜邀请高逡来参加他们的婚礼。 “喂？没搞错吧？你不是只比我大几岁吗？都要结婚了？”高逡感到很受伤。 “是啊……男人年纪到了，就要负起自己的责任了。” 叶胜笑的很开心，眼中也满是醉意，但不知道为什么，高逡总觉得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 一个男人一辈子能对得起一两句话，他也算没白活了。 “我知道，师兄。”高逡默默点点头，感觉自己已经饱的不能再饱了。 “屠龙不是个简单的事情，高逡。”叶胜回头看着亚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我需要对我的女孩子负责的，如果我死了，谁来照顾她呢？” “我不希望能有任何人代替这个角色。” “亲吻她，拥抱她，挽着她上街……这些是我的事情。” “师兄，你是不是喝醉了？” 高逡叹了口气，这话可不是一个男人会经常摆在嘴上说的。 “混血种的好处之一就是我们一般不会喝醉，除非，”叶胜和高逡轻轻碰了一杯，“酒不自醉，人自醉咯。” “哈哈哈。” 那枚戒指，是叶胜悄悄塞给高逡的，不值钱，但是那是叶胜母亲送给他的礼物，只能送给最好的朋友。 “高逡，你长得这么好看，以后不要辜负女孩子。” 那一天晚上，所有人似乎都喝醉了，高逡却没有，因为这点度数的酒连他的防御都破不开。 上了飞机一直到现在，他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该不该谈念爱呢？ 他不清楚，自己都还不知道能呆多久，谈念爱，不是必定会辜负别人吗？ 想不明白。 “滴滴……” 短而急促的手机铃声，高逡取出来一看，是一封凯撒发给他的邮件。 “尊贵的高逡先生 你好， 这里是学生会，明晚我们将在安珀馆举行晚宴和社交舞会，邀请学校中的各大英才参加，时间是18：00，如果您有时间的话，我们希望您能前来参加晚宴，恺撒先生说他想和您交流。 请务必穿着正装，您的请柬已经随信送到您的寝室。 学生会助手。” 这算什么？高逡收回手机，没搞明白凯撒什么意思。 他们有什么交流的？ ……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什么都没有发生。 本来他的社交圈就小，大多数人除了知道有他这号人以外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路明非？ 他忙得很，一个有早八的大学生凑不出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一天全是课，能在晚上抽出时间去凯撒的晚会就不错了。 高逡也要上课。 当晚，高逡带着一件超级加大码的西装赶到了路明非的宿舍。 路明非有他送的衣服，不至于丢人，但……芬格尔这厮连可乐都恨不得无限续杯，怎么可能有钱定制一身衣服？ 还是得靠他救场。 第四十六章:欢迎 夜幕降临。 真是好天气，高逡一行三人走在路上，心情也好起来了。 隔着很远就能看见明亮的安珀馆，那是一栋占地别墅建筑，屋顶铺着深红色的瓦片，墙壁贴着印度产的花岗岩，奢华至极。 学生会的干部们都整齐的穿着黑色的礼服，上衣口袋里揣着白色的手帕或者深红色的玫瑰花，衣冠楚楚，站在走廊下互相交谈。 “我套你猴子，这恺撒不愧是资本主义富二代，他一个人住的房子够我们一百个人住了吧？”路明非走在路上，啧啧感慨，“我们那边最大的房子也就这房子一般大。” 他看向芬格尔，“师兄，我记得你也是资本家富二代吧？为啥你还和我挤宿舍呢？” “喂喂喂别在这胡说八道啊。”芬格尔急了，“资本社会也是有牛马的好吧！谁规定资本社会的人就一定要有钱的！” “其实凯撒住在这里。”高逡想起自己的了解，给路明非两人解释道，“这其实是他租来作为学生会活动场所的，在去年，他使用的诺顿馆……现在诺顿馆归你了。” “归我？” “自由一日的奖励。除了诺顿馆一年使用权以外，还有一辆凯撒欠你的布加迪威龙，楚子航的村雨——这个我劝你放弃，对他来说这个东西很重要，你倒是可以要一点其他的，还有我，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你想要什么？” “我也没什么想要的。”路明非挠挠头。 一旁的芬格尔使劲眨眼，眼神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真恨不得自己化身路明非才好。 这种好机会都能放弃，真有你的啊路明非！ “师兄对我义薄云天，我哪能仗着这样的小事来消费我们的感情。”路明非看似深明大义，眼中饱含热泪，实际心里也猛男落泪。 “果然没出乎我的预料，明非。” 高逡颇为欣慰的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眼中充满了老大哥一般的感慨之情。 “我确实没什么钱，烟云是我的佩剑，也不好给你，但这个要求你可以随时保留，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和我说，只要我能做到。” 芬格尔瞪着一双死鱼眼，面前两人说的正开心，他也插不上嘴，只能等着说完好一起进去吃饭——他已经饿了一天了，就等着这一顿饭呢。 “行了行了行了，别在这交流感情了，有什么事回去说，现在先去吃饭。” 高逡拍拍掌，带领着两人走向正门。 一路上都有学生会的学生向高逡点头示意，高逡偶尔也回礼点头，但他其实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所有迎宾的学生都把腰挺得笔直，今时今晚他们就代表着学生会的面子，绝不能露怯，艳丽的女士和英俊潇洒的男士纷纷驻足在原地，他们本在互相交谈蛋糕群来了，他们忍不住把目光投过去。 “他就是我们学院最能打的吗？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还好吧……特别帅，嘿嘿。” “他背后是路明非吗？看着普普通通，不像是s级。” “嘘，你也敢说他坏话？高逡公开说过那是他好兄弟。” 等到高逡靠近，围观群众都自觉的让开一条路。 “您好先生，请问有请柬吗？” 连门口的门卫都衣冠楚楚，这么一对比好像芬格尔和路明非两人才是看大门的。 高群从包里取出一封纯黑色的信封，四周印有烙印，烫金色，十足十的奢华。 “路明非，芬格尔，我的朋友。” 他向门卫点头示意，然后带着两人一起进门。 路明非也许有请柬，但是芬格尔一定没有，为了避免尴尬一并带进去算了，反正也没人敢拦他。 门卫确实没敢拦，支吾两声便放行了。 他只是个领工资的门卫而已，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给高逡留下不好的印象，全校谁不知道他是昂热的学生。 “欢迎您和您的朋友入场，祝您在今夜的宴会中愉快。” 高逡点点头，没说什么。 “我靠，师兄你是校霸吗？”路明非被镇住了。 “高逡论地位，怎么说也和凯撒差不多。”芬格尔鸡贼的笑，今晚有好的吃咯。 他们刚进门，一身白色西装的凯撒就出现在靠墙旋转的阶梯上。金色的头发在灯光下好像是黄金铸就的，脸上是说不清楚是欢迎还是冷峻的微笑，整个人帅得好像古希腊的雕塑。 诺诺就在他的旁边，暗红色的头发梳的很整齐，礼服也是全手工制作的高级货，蛮好看的，她端着酒杯向三人笑了笑。 凯撒轻轻拍掌，随着他开始，其他的学生会干部也纷纷开始拍掌。 一时间掌声如雷动。 “这是搞什么飞机？” 芬格尔小声询问，他对于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很清楚，但在他心中也没有到可以让凯撒拍掌的地步。 凯撒的骄傲是出了名的，能让他拍掌，那得是多大的事。 “欢迎你们，高逡，路明非，还有……”凯撒望着芬格尔，一时脑子里面竟然一片空白，眼见凯撒愣住了，旁边的人赶忙轻声提醒。“嗯，芬格尔？我有邀请你吗？” “他是我朋友，我带他来参加宴会，我连这点面子都没有？” 高逡率先回答，没让芬格尔说话。 “当然不，学生会兼容并包，什么人都可以来。”凯撒哈哈大笑，走下台和高逡握手，连芬格尔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实在风度翩翩，魅力大的可怕。 “那就谢谢你的邀请咯。” “你拯救了三峡的行动，路明飞也是，你们是英雄。” “三峡行动的成果是大家努力的成果，我不过贡献了小小的一点能力。” “看得出来，你不想多聊。”凯撒回过神拍拍手，招呼众人。 “开始今天的聚会吧，不要围观了诸位，夜未央，我们有的是时间。” 众人都欢呼起来，纷纷离去。 “我们走吧，先去吃东西。”高逡带着路明非和芬格尔进馆，指了指一边的自助餐桌。“其实按照西方人的习惯，吃饭是小事，交流才是大事，但我们也没这爱好，还是吃自己的吧。” 路明非和芬格尔早就饥肠辘辘，还好眼前丰盛的自助餐让他们感觉到没有白来。 “我能预料到凯撒不会无缘无故的开这个宴会，肯定有话要说，明非我劝你先吃点，待会饿了就没得吃了。” 芬格尔抄起一只烤乳猪，深呼吸。 “接下来表演的是：三口一头猪。” 第四十七章:舞会 即便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多，高逡还是很不习惯美式的聚会。 凯撒的聚会已经是全美最顶级的聚会，吃的喝的，娱乐场所，来参加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寻常人一辈子能进来一次已经算是进入社会顶层了。 可他还是更喜欢中国的东西。 大家在一个小摊子上点一点烧烤，能喝酒不开车的话就在来一箱啤酒，就着那点烟火味道慢慢品味。 更自由，也更爽快。 路明非和芬格尔倒是不在乎这些，因为他们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吃，拼命吃！ 为了省钱，这两兄弟已经饿了一天，现在唯一的坚持就只剩下面前这一餐桌的食物了。 今天说什么也得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喂，你在干啥么！为什么要吃面包！混蛋！这里这么多龙虾，龙虾不能吃饱吗？！” 看着路明非往嘴里狂塞面包，芬格尔真的是痛心疾首。 “你懂个屁，土狗。”路明非翻了个白眼，“偶尔也要注意形象好不好，这么多漂亮妹子看着呢。” 芬格尔闻言，暂时放下手中的龙虾钳子，小心谨慎的往四周扫了几眼。 靠北！吃得太开心一时没注意，全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这边了，其中还不乏长得非常靓丽的学生会白丝芭蕾团，芬格尔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他赶忙假模假样的拿起一块小面包，咳嗽两声。 “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我们之间的兄弟情义呢？” “我特么说了一百万遍了，明明是你自己说要三口一头猪！” “那不是……饿了么……”芬格尔尴尬一笑。 “赶紧吃吧，这种聚会是不会补餐的，没人看你两。” 高逡端起一杯可乐——他没有喝酒的习惯，这一杯可乐还是服务生看他的面子端过来的。“他们只是比较好奇新的s级是什么样子而已。” “什么样子？人样呗，难不成还能变成小龙人吗？” 路明非往嘴里塞下半根牛肋骨。 “他们不会饿吗，就站那看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人饿了吃饭有什么好看的。” “就是因为从没有见过所以才好奇。”高逡打了个哈欠，这种场合实在太无聊了。“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很无知。” “有道理！”芬格尔也不顾脸面了，他实在饿得慌，往嘴里一顿旋。 不管聚会的目的是什么，至少这顿免费的自助餐绝对顶级，路明非的美食雷达感应的出来，这里的慷慨的主人为每个人都准备了一条澳洲龙虾！ 这些浑身赤红的大家伙趴在冰上，后背打开，露出一身晶莹的白肉，旁边的完美芥末被磨好了散发出清香，第一次让人感觉红色和绿色搭配起来这么可爱。 直到一名戴着白手套的学生会干部出现在二楼，他摇了摇手中的黄铜小铃，马上就有一群黑衣男生和白裙女生出现，站在二楼上俯视楼下，骄傲的好像某种天鹅。 “这是要搞什么飞机？”路明非也不好意拦在这帮人的必经之路上，他捞了一直烧鹅和芬格尔一起站在路边。 “跳舞咯，这是一场舞会。” 芬格尔也好不到哪去，他左右手各是一对大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传说中的虾兵蟹将，双枪老太婆。 第二遍，清锐的铃声再度响起，大厅里的学生会干部们都停止了说话。 随后，大厅中央的水晶吊灯依次亮起，通向二楼的两条弧形楼梯上，一边走下器宇轩昂的黑衣男生，一边走下戴着真丝白手套的白裙女生。 满厅寂静，舞会即将开始。 终于到了正题了。 “还真是跳舞啊，这么多东西没吃呢。” 路明非有点可惜，他感觉自己最多吃了个半饱，一旁的芬格尔更是气的牙痛，他连五分之一都没有。 “这真的是s级吗？”楼梯上下来的一个漂亮女孩小声对自己的舞伴询问，“我看……他怎么一点舞会的基础礼节都没有呢？” “据说是个家里没什么背景的人……”舞伴摊手，“你也知道，这样的人对上流社会的礼仪还不够熟悉。” 路明非心里翻了个白眼，但他没说什么，对这种人说话也交流不到一起。 “看起来真猥琐诶……他身边那个……更加猥琐一点。”另一个女生皱眉，“这样一手都是油，他不怕把身上的衣服弄脏了吗？” “听说是校长的私生子……“” 后者说到一半便被迫停止，因为高逡已经跨域半个舞台拔出烟云抵在了他的眉心。 太快了，所有的人都没有看清，明明两者之间还有数十米的距离，但就是那么一瞬间，似乎在这条道路中出现了一个可以穿梭的虫洞一般。 “下次说坏话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点，懂吗？” 高逡冷笑一声，收刀入鞘。 给个教训就够了，没必要动手伤人。 他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样的人，要真有勇气，就来自己的面前说，他愿意给对方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 “对，对不起……” 那人颤抖着道歉，整个人几乎是瞬间就被冷汗洗了一遍。 高逡身上的那种不可阻挡的气势，那种瞬息暴起的力量，那种无法抵抗的威慑力，完全在他的理解范围之外，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压垮了。 “简直是个怪物。”围观的群众忍不住心中嘟囔。 大多数人都不觉得路明非是个有能力的人，前两天发生的事情大多只在学校里最顶层的人口中流传，但他们不是蠢货，高逡的名字要远比路明非响的多，哪怕只是顾忌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再说了，一点吃的而已，能吃就吃吧，没必要让自己倒霉。 “先生，请你靠后一些，我们马上要举行舞会了，您站在了舞场上，我们不希望您因此受伤。”侍者过来彬彬有礼地提醒路明非。 路明非挠挠头，他早已准备闪了，听了这句话真是如蒙大赦。 他本来也不会这东西，如果换成食神大比拼他倒是有点自信，跳舞……还是算了。 这么多年他就只会国产的经典舞步：时代在进步，而且没有bgm也想不起动作。 可他没能跑掉，他被芬格尔拉住了！ 第四十八章:零 “我靠！芬格尔！你搞什么飞机！” 路明非玩命的挣扎，芬格尔这厮一到这种场合就给他整幺蛾子，他可不希望在这种大场合丢人，他还没女朋友呢！ “撒手！快给我撒手！” “不可能！” 芬格尔死死抓住路明非，另一只手猛拍胸口，说出了这句让他自己将在几秒钟之后满世界寻找后悔药的话。 “你不要看我现在这样，我入学的时候可是年级的猫王！” 侍者呆呆地看着这家伙。 好勇啊…… “看我干什么？我是不懂社交规矩的人么？我们这样的人，盛装出席，难道就是为了吃饭吗！”芬格尔一瞪眼，正了正领结，打了一个漂亮的响指。 难道不是吗…… 众人都在心中默默吐槽。 “跳舞！必须跳舞！”芬格尔一把把路明非抓过来，“今晚上我们就是为了跳舞而生！” “快放手啊畜生！”路明非感觉自己骨头都快断了。 “你好好看看其他人！哪有女生和你跳啊！” 轰！ 真是一道落雷。 芬格尔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各个位置各个楼梯上的淑女们，很多很多的漂亮女孩子——路明非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也很明白他这是走投无路不得不选择一个舞伴来化解此刻的尴尬。 但是满场没有一个女孩是闲着的，而且每一个被芬格尔看到的女孩不约而同地发出“哦”的一声，然后匆忙扭过头去，感觉大概是看到了一坨牛粪后的自然反应。 再多看一眼感觉要起鸡皮疙瘩了。 真是靠北！ 满场只有他和路明非两个“多余的”男人。 其实路明非不知道的是，大多数女孩子倒也不介意和他跳一段，毕竟他的名声很大，又是高逡的朋友，万一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呢——只是芬格尔这厮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高逡呢！ 高逡跑哪去了！ 路明非左右扫视，终于在一个角落看见了孑然站立的高逡，后者端起可乐，遥遥的向着他点点头。 “师兄！救我！” 他恨不得声嘶力竭的求救，但是芬格尔好像开了预言一样的捂住他的嘴。 很快，二楼一侧，深红色幕布拉开，一支小型乐队从中出现，正在试音。 路明非一眼就看出来了，为首的指挥居然是这些天里经常给他和芬格尔送餐的厨子！ 卡塞尔学院不愧是国际高校！连厨子都能兼职指挥！ 这厨子深深呼吸，正准备大展拳脚，手中的指挥棒就是他踏上战场的武器，可他一扭头，正好看见了舞池中央众目焦点的两个男人。 他不禁有些踌躇，得不到命令的乐队成员们只能一再地重复那一小段序曲。 “啊，探戈！”芬格尔精神大震，脸上隐隐透出毅然决然的神情。“这正是我的强项啊明非，你运气来了！” “关我屁事啊贼人！快把我放下来！”路明非猛掐芬格尔的腰肉，可惜后者全身硬的好像石块，完全不为所动。“我不会跳！我特么不会跳啊！” “这是什么话？”芬格尔揽住路明非的腰，抓住路明非的手，浑身好似赛亚人一般爆发出强大的气。“舞蹈是人类的基因，我们只需要随着音乐舞动就足够——” “路明非。”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从楼上跳下来，出现在路明非的视野里，显然她非常强势，一上来就直接打断了芬格尔马上要出现的长篇大论。 “真是无情，我就该知道，师弟你才是如今最当红的炸子鸡！”芬格尔叹了口气，然后他做了一件叫路明非意想不到的事。 他把路明非推向俄罗斯女生，动作既轻容又充满力量，而自己也旋转着，以一种极其刚劲有力的舞蹈，从反方向切出了人群。 路明非这时候倒也不得不承认芬格尔是条好舞棍，姿势的专业程度大概介乎于上世纪老大爷和传说中的高级牛郎之间，大概当年确实也“猫王”过。 路明非也看见这个喊自己名字的女孩子的容貌了。 那是个淡金色头发的女孩，穿着一身银色嵌水晶的礼服，皮肤白得近乎透明，身材娇小，处于孩子和少女之间，大概是个俄罗斯人，所以整体的五官显得精致的可怕。 “这又是搞什么啊……” 他感觉自己的脑子都要被今晚频出的大事情轰出问题了。 “喂！你可是我们的首席小提琴手！”那个厨子指挥也着急了。 没人回应他，俄罗斯女孩的手搭上路明非的腰间，正逢舞曲雄赳赳地迈入高潮段落，以一个强劲的摆头，路明非在女孩有力的双臂下摆正了舞蹈的姿势。 笑声和惊叹声都止住了，真正华丽的舞蹈，这才开始。 我靠，原来舞蹈还真是刻在人类dna上的啊！ 路明非一生里从未想过自己也能那么流畅地跳探戈，因为他从小就自认为自己四肢不协调，就好像冬眠刚从洞里出来的狗熊一样僵硬，为此，他小时候连广播体操都做得不够准确。 可今天显然出问题了。 在女孩的控制和眼神暗示下，他居然立刻就跟上了节奏，所有动作像是刻在他的脑海里，胳膊怎么放，脚下怎么走，根本不必思考，只要他放松心情跟随这位舞蹈女王殿下的指示就足够了。 他们的舞蹈奔放自如，让人想起秋天吹起风时候的巨大麦地平原，人在地面好似飞在天上，像是配合演练了多年，银色的舞裙飞扬起来，折射的光影缭乱，美不胜收。 “你，你好，能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 路明非犹豫着问。 他实在没有什么和女孩子搭讪的经验，尤其还是这么好看的女孩子，简直让他如坠梦里。 “zero。” 女孩带着些微的俄语口音。 “不该是，”路明非强忍住自己挠头的欲望，“什么什么娃或者什么什么娜么？我看你们国家的体操队都是这个名字——zero是英语吧？零？” “既是英语也是俄语单词，意思都是‘零’，我没有正式的名字，他们给我的编号是‘0’。”女孩淡淡地说。 “你可以叫我零。” 吐槽一下 龙族的bug很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但自从我写了同人才发现，岂止是多，简直是多的离谱，多的我头大！ 有两个堪称影响巨大的bug。 第一就是：能拥有独立别墅和巨大学生工作场馆的卡塞尔学院，因为占地不够大导致男女混寝！ 男！女！混！寝！ 你那么多大别墅，这么一点点学生，怎么可能寝室不够！ 你江南为了师姐用尽一切手段，但你想没想过写同人的我会多痛苦啊！ 凯撒能住大别墅，诺诺却要在第一部结尾的时候住在路明非对门的宿舍，同寝室还有苏茜。 …… 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圆这个bug了。 你凯撒这么有钱，居然让你女朋友兼任结婚对象住在男生寝室的对面，还特么是路明非对面！ 全世界谁不知道路明非在原著里暗恋诺诺！万一一个不小心洗澡没关门什么的，吃亏的被绿的不是你吗！你到底骄傲在哪里啊！ 第二：时间线。 有老爷问我，为什么要按照原著的剧情线走而不是写自己的原创剧情。 很简单。 因为时间线真的太紧凑了，想要把拯救命运和原创剧情联合在一起，完全塞不下去! 举个例子，从路明非九月份来学抵达学校到自由一日是第一天，当天晚上教授通知他第2天的3e考试。 第二天，早上三e考试，此时的三峡正在发生夔门计划。 江南在这里没有说是什么时候路明非参加了地图拯救行动，但绝不会超过两天。 然后在地图行动的第二天，路明非参加了晚宴，晚宴之后康斯坦丁袭击 之后就是十月份的屠龙行动，路明非杀死诺顿 你们可以想想，路明非作为一个新生，九月份中旬开学十月份就把老唐宰了，相当于他在开学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之间，就已经完成了第1条龙的击杀。 这特么到底哪里是普通人啊！ 谁家的普通人能在一个月搞这么多事情啊！ 还有路鸣泽！你不是小魔鬼吗？哪有你这种热情的魔鬼啊，恨不得天天和客户见面，你为什么不高冷一点！ 作者要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中塞进去新的原创剧情啊！根本做不到啊！ 第二部的时间我还没有统计完，但时间也短的离谱。 路明非！江南！你们真是罪大恶极啊！ 第四十九章 :交谈 在舞厅内，路明非正在和零热舞，而在舞厅二楼外，高逡一个人靠着栏杆呼吸着秋天的空气。 尤其清新。 很多漂亮的女孩子都鼓起勇气希望能和他跳舞，其中不乏家境长相能力三优的顶级妹子，可他全都拒绝了。 没什么兴趣，他既不会跳舞也没有学习的想法。 不知何时，凯撒从门口出来，和他一起站在栏杆外看星空，璀璨的金发哪怕只是在夜晚中都清晰可见。 “你有心事？” 转过身，凯撒靠在栏杆上侧身询问高逡。 “每个人都会有点心事，你能说你没有吗？”高逡耸了耸肩，“我只是想的多一些。” “嗯……挺好的。”凯撒点点头，还是觉得拐弯抹角的询问实在不适合他，索性单刀直入。“你和路明非关系很好？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高逡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合我眼缘咯。” “这种话连楚子航都不会相信吧。” “本来也不需要你们相信，你觉得你的信任我很在乎吗？”高逡笑了。“我说出来的话就摆在这里，你信和不信关我什么事情，能和你多解释两句就不错了。” “……” 气氛一时沉默。 凯撒从没遇到过高逡这样的人，偏偏他的素质又不允许他爆粗口，只能尴尬的站在原地，小口的抿红酒。 “就是……好像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吧。” 高逡想了想，也确实觉得自己蛮没礼貌的，重新解释了两句。 “不同的人有着不同的人生，比如你，大概是没有像我们这样穷过的。”他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块硬币，在手指间纷飞，银光如蝶，“有的衰小孩一辈子都没有靠山，所以他做任何事情都畏惧退缩，担惊受怕，但有的人无论做错什么都能有人保底，所以他自信非凡，认为自己能做到一切。” “我和路明非，都是衰小孩，所以有时候难免感同身受，没什么问题吧？” “路明非？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是衰小孩的？”凯撒不理解，“他才开学就崩了我们三人一枪，没两天又救了你一命，还拿了史上第一3e分数……”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凯撒忍住没说这句话。 “所以我和他是朋友啊，”高逡轻轻一弹，硬币飞上半空，又精确的落入手心。“他才是我的靠山。” “走吧，别在这吹冷风了。” 此时，舞厅的音乐已经接近尾声，在终曲的余音中，别的女孩都慢慢的静止下来，唯独只有两人还在加快速度。 零，她以手指按住路明非的掌心开始了旋转，裙摆飞扬，鞋上旋起银光，鞋跟打击地面的声音组成一连串快板。 真的很美，在这一瞬间，似乎所有的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了，无论是用柴可夫斯基笔下的天鹅之死，或者巫山神女在高唐云散天下的绝唱来形容，都绝不夸张。 “喂，高逡……你到底想干什么。” 在高逡跨入舞厅之前，凯撒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憋了太久了。 “哦？我有什么问题吗？”高逡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凯撒，神色不解。“你觉得我有什么问题？” “你问题可太多了。”凯撒低声的说，“我调查过你，你的背景毫无问题，但这才是最大的问题，我不觉得你的家庭能培养出你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人，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人。” 高逡眯了眯眼，凯撒的直觉出乎他预料的敏锐。 “你普通？我都不敢相信这种话会出现在你的嘴里，你，和我，和楚子航，都不一样。我有时候甚至感觉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只是为了某些目的才出现。” “你的错觉而已。” “绝不可能。”凯撒斩钉截铁的否认，“我相信我自己，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某种和校长类似的东西，信念？也许这正是你们能成为师生的原因。” “是的，我有我的信念。” 这没必要否认，高逡点了点头，但他看着凯撒，突然笑了。 “你也有你的想法，何必来猜我的呢？人和人交往的时候总要留下一点东西，凯撒，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结束了。 舞厅的音乐也结束了。 路明非和零用一个难度系数夸张到爆炸的动作结尾，全场的人都成了这场惊艳舞蹈的陪唱，但没人说不好，因为哪怕让他们上他们也没有这个水平。 掌声，有力的掌声，高逡开始鼓掌，在他的身边，进门的恺撒居然也鼓起掌来。 跟着他们，所有人都鼓起掌来。 掌声就像是一片暴风雨，暴风雨中，两只海燕足以承受所有赞美。 “路明非，”高逡大声的喊出来，“做的很好，你是今晚最棒的。” 动作结束了，零站了起来，从服务生手里接过一件深红色的长风衣披上，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直接从前门出去了。 “这一届的新生真有意思。”高逡听见恺撒低声说。 “比我们那些年强多了。” “不，我才是最好的。” 恺撒端着一杯加冰的白兰地，高逡看着他消失在黑暗中。 “现在，请我们尊贵的学生会主席恺撒为我们致辞。” 一名部长在二楼的平台上敲了敲麦克风。 所有议论的声音都低落下去，无论俄罗斯新生和s级多么耀眼，今晚恺撒才是舞厅里当之无愧的明星人物，哪怕他一支舞也没有跳。 恺撒把酒杯递给侍者，站在麦克风前，扫视下面的所有人，像是皇帝检阅军队。 “他马上要开始自己的那套经典演讲词了。” 趁着众人都无暇关注的时间，高逡赶到了路明非身旁，两人一起寻了位置坐下。 “先抑后扬，调动所有人的情绪，然后，”他顿了顿，笑了，“把你挂起来，问你参不参加学生会。” 路明非愣了。 这是什么展开？ 招自己进学生会能做什么？当一名舞姬吗？大家开会的时候他就在旁边转圈，一秒一圈，最好再配上四季的音效和3d投影——可他是个男的啊！ “听着就行了。”高逡打了个哈欠，“我会帮忙的。” 台上的凯撒开始讲话。 “我第一天来到这个学院的时候，非常失望，”他扫射四周，好像随时能够使出杀人的热射线，顿了顿，“因为这里的人太多了！” “真正的精英，永远多不会是大多数！” 第五十章:选择 凯撒的开场真是冷得叫人直掉鸡皮疙瘩，可惜他位高权重，长得帅又有本事，大家也没理由反驳他。 可是接下来，恺撒笑了。 “感谢诸位的到来。也很高兴见到学院里最精英的一群人在这里聚集。在这里，诸位都是我的客人，” 恺撒竖起一根手指。“也只能是精英！” “我听说凯撒师兄是加图索家族的人，他为什么不说是我们是加图索家族的客人呢？”路明非小声询问。 “因为他太骄傲了，他觉得自己能比家族做的更好。”高逡啧了一声，“这样的人不能拿常理来看，他不在乎家族，家族对他来说只是个给他钱的东西。” “我也想要这个东西。”路明非啧啧赞叹。 全场静了片刻，很快就有人大力鼓起掌来，热泪盈眶，紧接着，所有人都开始鼓掌，眼里都闪着激动的光。 这是一件殊荣，被恺撒看做是同龄人中最出色的一群。 “那个第一个鼓掌的……”路明非睁大了眼，“是芬格尔吧！一定是他!他怎么跑到哪里去的！” 芬格尔显然对凯撒的这段话受宠若惊，脸上就差流下两行热泪，却忘了他根本就是高逡带着进来蹭饭的，压根就不在凯撒的名单上。 “我喜欢和优秀的人合作，因为我的时间有限，浪费时间在不够格的人身上对我而言无法容忍。” 恺撒抬起手略微下压，示意在场的人安静。 “我一直以来的观点，卡塞尔学院是一个真正强有力的混血种团体，他承载了巨大的使命，而作为整座学院中最有力的团体，我们理所应当承担更多的责任。” “那么，谁能承受这样的责任呢？” 凯撒俯视全场，好似猎鹰挑选猎物。 “凯撒！”芬格尔在底下大喊道。 “不，不是我！”凯撒提高了音量，声音好似陈铁，掷地有声，“是，我们！最优秀的！我们！” 全场短暂沉默，随后一秒钟，数倍的掌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真牛p!没想到凯撒同志居然深谋人民群众的力量，我觉得我们应该喊他同志。” 路明非小声嘟囔，也跟着鼓掌。 他是个长在社会主义国家的孩子，高中政治课上说过，人民大众的声音才是最洪亮的。不过夹在这些自诩精英的人群里，他也只有跟着鼓掌。 “这是标准的演讲稿子。”高逡毫不留情的揭穿，“凯撒的演讲水平是很高，他从小的教育里演讲占据的地位甚至可能搞过常识——但这些话他已经和学生会的人说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真正的精英永远会被世俗排挤，好比尼采，这正是世俗的可悲之处！”凯撒宛如一个古希腊的演讲家，他有力的挥舞手臂，目光似箭，“我能够理解世俗的生活方式，也并不想干涉他们的生活方式。” “但在这个学院！这个责任！终究应该让最优秀的人来承担！” 他单手指向穹顶。 “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们：我将以本届学生会主席的身份欢迎你们！” “欢迎在座的所有人，加入我等精英的世界！” 所有人都鼓掌，而后激动地互相拥抱起来。 “要不要这么拽啊……”路明非呆呆的，却也只能心里吐槽。 这里可是对方的阵营，在这里说对面老大的坏话岂不是相当于打脸了吗？ “我们也拥抱一下？不然在这里很另类啊。” 芬格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扭动着出现在路明非背后。 “快爬！”路明非比了个国际手势，“你也要参加学生会吗？我感觉就你这水平会被学生会这些精英踩死的吧？” “我都混了好多年了”芬格尔嘿嘿一笑，“恺撒可是个不错的老大，他自己出钱给学生会成员们发放津贴。” “你能不能稍微有点自尊啊……” 路明非沉痛的捂着脸，这些天叫人捂脸的事儿太多了。 “说什么胡话，白拿钱不干事这种好事你都能拒绝？” 芬格尔不屑一笑，脸皮对他为何物？ “路明非！” 天降圣音，凯撒的声音从高空传来。 路明非脚一软，险些就整个人趴下去了，还好高逡及时扶了一把。 他抬起头，正好看见凯撒在二楼对他伸出手。 “请上来和我站在一起。” “喂高逡师兄，”路明非战战兢兢，“凯撒师兄当众挖你墙角诶，你不说两句？” “他和你开玩笑而已。”高逡叹了口气。 凯撒到做不出强迫别人选择这种事情，他只是单纯的认为自己在给人一个机会，前进的机会，其他的东西他不在乎。 尊严！或者，前进！ 路明非脑袋里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在看他，这是选择的时候了，高逡，楚子航，还是凯撒。 来的太快了，恺撒甚至没有准备给他思考的时间，这不是入团，连个申请书都不必写，更不用考察。 他不是觉得凯撒不好，免费补贴谁不爱？只是自己早就决定和高逡师兄混了， “行了凯撒，我还站在这里呢。” 高逡主动站了出来，挡在路明非面前。 “全世界都知道路明非是我好兄弟，你这当众挖我墙角，未免有些过分了。” 他其实对路明非蛮有信心的，虽然这小子胆子小又衰，但至少对于兄弟他做不出来这种堪比背叛的事情。 只是人这么多，当众让他拒绝凯撒的邀请有些太强人所难了。 就和那些渣男的套路一样，在人多的地方表白，女孩子迫于面子，总是不好意思拒绝。 “我会做这种事情吗？”凯撒无辜的摊手，“我只是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楚子航也问他了。” “楚子航问的时候我可不在。” “你问问他的选择咯，选择跟你，我就自动退出，楚子航也是如此，你呢？大家都是一类人，对吧。”凯撒紧盯着路明非，“路明非，你可想好了，我，凯撒·加图索，全世界最好的领袖！” “我……”路明非挠挠头，看了一眼高逡。 师兄！你快帮我拒绝他啊！ 他恨不得直接用眼神喷出这句话 当众拒绝，还是这样的场合，简直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哎，”高逡无奈的让开半个身位，“你想选谁都一样的，没必要在乎我。” 他也不想逼路明非说这种话，因为这种事情就不适合公开宣扬，又不是古时候的土匪需要歃血为盟，但凯撒很明显就不打算让路明非私下和高逡拜把子。 就和分手后一样，一方如果不彻底拒绝另一方，总还是能留一点念想。 “我选……高逡师兄……” 路明非左右看了看，终于知道自己已经到了不选也得选的时候来，他叹口气，没做什么犹豫，还是说了自己的决定。 “怕什么，跟我我还能害你。” 高逡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心里也有些不好意思。 “再说一遍，都看清楚，路明非以后就是我兄弟了。”他扫视四周，向所有人宣布自己的决定。“大家以后做事的时候，都给我三分面子。”他看想楼上的那个人，“尤其是你，凯撒，你和楚子航争我不拦着你，别搅和到我们身上。” “这是什么话，我还能做什么事情呢。”凯撒晃了晃手中的白兰地，“路明非，学生会仍然随时欢迎你。我们对于精英永远多给一次机会。” “谢谢师兄。 路明非松了口气。 第五十一章:贼船 从那天的晚宴之后，学院难得的有了几天的安生日子。 早八，上课，下课，吃饭。 除了上课时候的教材有些奇怪，炼金学还有什么龙族外语，其他的任何地方都和普通的大学没有什么区别。 只有高逡知道这只是一个错觉。 地下的制造部随时准备把学院炸掉，学院里经常发生的地震就是强而有力的证据——卡塞尔学院地处北美中部，就算日本沉海本部都不会地震；昂热，这老家伙也是偶尔出现一次，大多数时间基本上在玩消失，就算是高逡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路明非照常上课，挺欢快的，反正现在全世界都知道小路是他的马仔，多少要给点面子，高逡也不用天天去照顾他。 参加学生会能有这好处？想都别想。 高逡的课不多，不是因为他学得好，而是因为他任务做得多，加分也多，不上也一样。 主要是，他真的学不会。 曼斯坦因教授和冯·施耐德教授都教过他，纷纷表示真是从没见过学习能力如此之差的混血种，一年过去连基础的炼金元素表都背不下来。 从此后这件事再不必说，被他彻底放弃。 训练，做任务，不仅有成绩还有奖金，说出去不比读书考试来的威风？ 昂热也蛮支持的，还把自己的训练场交付给高逡使用——反正是学不会了，文武不能双全，至少也有一拳吧？ 正好，时零和刹那的训练中有不少共通之处，昂热的训练场交给高逡，也不算浪费。 高逡此时正在操场跑步。 训练场里其实有跑步机，还是制造部特殊版本，不仅速度更快，危险时候还能变成炸弹投掷，敌人绝对想不到还有这样的进攻手段。 只是没必要，脚踏实地给人的感觉永远和机器不同。 高逡非常享受极速奔跑时风吹到脸上的感觉，似乎一切都慢下来了，只有他在这个缓慢的世界做一个真正的人。 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听说只要够快，快过光速，就能逆转时光扭曲过去……不知道能不能回到自己曾经的那个世界。 超越光速……自己只不过勉强起步而已…… 高逡深呼吸，最后几圈，马上就要结束了，他把体力全部压榨出来，好像赛场里的f1塞车，燃油灌入机箱，爆发出狂暴的动力。 要，再快一点！ 混血种的训练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的，最多只有数量上的差距，毕竟混血种，再高的阶级也只能是半条龙，人类的身体让他们只能用人类的训练方式，绝对不存在坐下冥想就能变强的方式。 高逡跑步，不是因为他喜欢跑步，而是因为这是对他来说最有效的也最直接的锻炼方式。 系统给他的唯一能力就是上限解除。 人类的训练是有极限的，龙也一样，而高逡不一样。 他不做人了。 最简单的跑步就是最好的训练，他永远是训练中的初学者，永远享受初学者的进步速度，今天能有所收获，明天一样能有收获，这也正是他短短一年就超越无数人努力的原因。 他是天才，而且，他比所有人都努力。 冲到终点，高逡慢慢停下脚步，深呼吸，身上的汗水在瞬间开始蒸腾，好像他在极短的时间里跑了桑拿。 “师兄，喝水。” 居然是路明非，高逡看了一眼学校的钟，确实也差不多到下课时间，他昨天晚上和路明非发了信息，让后者在今天放学后到操场来找自己，路明非很准时。 “太快了师兄，我感觉你的速度绝对比世界冠军还快。” 路明非由衷的觉得高逡牛逼。 “混血种是不被允许参加人类运动大会的，破纪录对我们来说太简单了。”高逡接过路明非递过来的矿泉水，吨吨吨喝完，远远一丢，完美的落入远处的垃圾桶。 路明非啪啪鼓掌。“师兄打篮球吗？你的精确度我看比那些nba的球星高多了。” “我不打，任何单纯靠着身体素质能碾压的运动我都不参加。”高逡摇摇头，把自己的衣服拿起来，想着昂热交给他的训练场走去。 “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赶到了训练场，虽然路明非不明白为什么要到这里，但他还是很聪明的没说话。 “知道为什么让你过来吗？” 高逡坐在一个靠椅上，示意路明非先做下。 “不太清楚。”路明非诚实的摇摇头。 “你的体育选修是那两门？明非。”没有直接解释，高逡先问另一件事。 “应该是，太极拳和体能训练……吧？” 路明非自己也不太肯定。 “太极拳和体能训练……挺好的。”高逡想了想，把一张清单取出来交给路明非，顺带着一支笔。“把这个单子签一下，以后你的体育选修课不用上了。” “还有这好事！”路明非闻言大喜，连单子都没看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高逡还能害他？“师兄你也太体贴了，你怎么知道我身体素质一般的，我连一千米都跑不完……” “我就是知道你身体素质一般，”高逡露出一个不宜察觉的微笑，“所以，以后你跟着我训练。” “？” 路明非签完字，正想交给高逡，一下愣住了。 他想到了刚才看见的一幕，高逡在操场冲刺，一圈又一圈——卡塞尔学院的操场极大，对应的跑道也级长，让他跑一圈都要命。 “你没开玩笑吧师兄？你看看我，我是条废柴啊！我怎么和你一起训练啊？” “没开玩笑。”高逡取出手机，笑着给路明非看了一眼自己当年的成绩：太极拳和体能训练双满分。 “你确实不用去上课，因为我能代替老师的责任。”他收回手机，给路明非慢慢解释，“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你到目前为止似乎没有表现出觉醒的水平，但鉴于你之前的完美发挥，我还是很相信的水平。” 路明非张了张嘴，努力想要解释，却发现实在有些困难。 完美地图，校长认可，自由一日爆杀校园老大，甚至还有前所未有的3e满分…… 高逡师兄！你真的高估我了啊！ 路明非欲哭无泪。 第五十二章:入侵 “你想说那些事情都是巧合？” 高逡收回单子，这其实是一张契约单子，上面的内容就是路明非愿意听从高逡的指挥训练，没什么奇怪的东西。 “……真的是巧合!师兄你相信我！” 路明非眼里燃起希望。 “我当然相信你，但是，就是相信你才觉得你做得到。”高逡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办法，笑的很开心。 其实冤枉你的人最知道你冤枉，作为知道剧情的人，高逡其实蛮恶趣味的。 “他们都不相信你能考满分，但你要知道，卡塞尔学院历史最高分数是没办法作弊的。” “没事的明非，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我，你高逡师兄学术上可能差了一点，但身体素质绝对在学院里排名前列。”高逡拍拍路明非的肩膀，示意后者跟上他。“我的训练其实没什么特殊的，你别听其他人胡说八道。” 路明非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心里的吐槽恨不得直接写在脸上。 别人当然没有胡说八道，因为都是我！路明非！亲眼看见的！ 两人走到一片健身器材的面前，高逡指了指这些器材，回身说到。“这些都是比较基础的，你是初学者，我对你的要求也不高。” 不高是有多高？ 路明非挺直腰，心中再度涌出希望——也不是没有搏一搏的机会。 “你小时候看过……施瓦辛格的电影吗？” 高逡本来想举例巨石强森，但转念一想，这年代强森似乎只有一部【摔角王】作为代表作，还远不如后世出名，只能换做施瓦辛格。 “当然看过。” 路明非当然听说过施瓦辛格，终结者3火爆全球，几乎是所有当时男孩子的梦想，他也不例外。 “不要求你达到他们的程度，我们只是训练不是健美。”害怕路明非担心，高逡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我对你只有简单的体能需求，加上太极拳作为基础，我会在它的基础上交给你一些简单的搏击技巧。” 两个简单打消了路明非的顾虑。 果然啊，不愧是我师兄，真是好大哥！ “简单……大概是什么程度？”好在他还留有一丝顾虑，这次没有直接答应。 有时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觉得简单，其他人拼了老命也不一定能做出来，再说高逡……路明非还是没敢放话自己真能做到对方眼里的简单。 “你放心，我也是从普通人里过来的，普通人大概什么水平我有底。”高逡想了想，“我不太确定你什么时候觉醒，这样吧，体能训练的满分水平是让一名混血中能达到正常人极限的水平——” “我想问问，什么叫做普通人的极限啊？” “大概就是，至少得破两个身体素质方面的世界纪录吧。” “？？？？？？？？？” 你真不如把我杀了！ “那师兄你看……我这……能不能……” “放心，你师兄我是什么人？”高逡笑了，“术业有专攻，我不敢说专业方向比教授强，但他们毕竟有自己的事情，不如我能专心带你一个。” “在毕业前，我至少能让你比他们强两倍！” 高逡拍拍胸口，很有自信。 其实他很想说一年之内达到满分，但这个东西没法勉强，路明非身上谜团太多了，能不能成功不是光看他，还得看路鸣泽的脸色。 “师兄你现在大概什么水平？”路明非小心翼翼。 “我啊？”高逡想了想，“言灵刹那七阶中段，128倍，身体素质应该比普通的a级要强上一些。” “师兄你这个普通的a级……” “真是普通的a级。”高逡摊手，“我还不至于达到所谓力拔山兮这种水平，混血种终究还是半个人。” 高逡拔出烟云，深呼吸，指向训练场另一边的稻草人。 “学院里有副校长的言灵‘戒律’，我不能向你展示我的言灵。”他压低重心，“但是，可以给你展示一下你以后能达到的水平。” 刀如流光，瞬息间高逡跨越了半个训练场，一刀将草人斩做两截。 “我……我靠……” 路明非整个人都呆住了。 说真的，那个男孩子能拒绝这种诱惑呢？就好像小时候大家看电影，功夫，那个卖武功秘籍的乞丐哪怕只有几句台词也远比很多配角来的记忆深刻。 而现在，这个乞丐，呸!天降的大师兄就在面前，他要如何才能拒绝？ 最后的问题只剩下一个。 “我可以吗？”路明非有些怀疑，“我做得到吗？” “你是我兄弟，我都做得到，你怎么会有问题？”高逡放下烟云，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我相信你，明非，在我心中，你是真正的s级。” 此后几天，除了高逡训练之外，路明非偶尔也会出现在操场，两人一起跑步。 世界上也没什么大事发生，难得的和平。 直到这一天的夜晚。 卡塞尔学院，诗蔻迪区。 这个名字本事北欧神话中三女神之一，但在卡塞尔学院，这是科研人员的区域，龙族的一切谜题都应该在这里被解决。 今晚，解决的谜题是，诺顿的骨殖瓶。 龙族在人类的眼中有太多秘密，它们永生，强大，不朽，死而复活，一切强而有力的名词都可以加诸其上。 而人类，不过是偶然窃取了龙族权力的小偷，真正的宝藏消失在时光之中，而今天，一切秘密都能有解开的可能！ “过去的数千年里，”昂热站在高点，向下俯视，“我们曾使用太多的东西作为和龙族对抗的武器。” “但是人类本身的局限，让我们能做的太少。龙王会‘茧化’，哪怕死亡也无法杀死他们，强大的灵停留在世间，等待复活。” “如今，我们获得了武器，一劳永逸地消灭他们的武器！”他提高了声音，“那就是，科学！” “科学！” 科研人员们都欣喜的欢呼，掌声如雷！ 对于这帮一辈子住在这里的人员来说，夸耀科学这件事情本事远比夸奖他们更有意义。 “现在开始解剖。”昂热大手一挥，宣布行动开始，“第一步，核磁共振，我们需要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 “请问校长，我发现铜罐上有一条黑色缺口，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举手，是一名年轻教授，他的视力很好，发现了铜罐的上部裂开，一条黑色的裂缝一直向着铜罐内部延伸。 “曼斯教授对他使用了‘灰锡溶液’，埃及的一种腐蚀炼金材料的液体。”校长满不在乎的挥手。“我知道你们觉得有问题，但是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问题所在。” 机器准备就绪，所有人都期待拉满。 这将是载入科学史的重大事件。 很快，核磁扫描结果显示在屏幕上，完美的一次扫描，但是下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两个腔。”有人难以置信的后退，撞倒了什么也不知道。 “不止……有一个是空的！” 昂热低声补充。 铜罐内部的结构被核磁共振清晰地显现出来，一个圆形腔体被某种材料从中分隔为两半，其中的一半中似乎蜷缩着巨大的胎儿，另一半中空空如也。 令人不安的裂缝恰恰位于空腔的上方。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中逃了出来。 偏偏这时候，巨大的警报声响起。 “发生了什么？”昂热看向门外。 “入侵！校长！”一个保卫冲进来，“诺玛判定有人入侵了学院!” 第五十三章:迎战 入侵？ 卡塞尔学院建校到现在近百年，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情况。 别逗了好吧，人类入侵卡塞尔学院的难度，就和印度强势入侵美国是一个概念。 “我们也不相信，但是诺玛发出了警报，那就绝不只是小偷这么简单了。” “不是小偷，那就想明抢咯？” 昂热用手指刮了刮下巴，并不是很在意。 “让我们的学生出手吧，凯撒，楚子航，还有高逡，都动起来，难得有这样的情况。” 他转身看向龙蛋，招呼所有人继续。 对龙族来说，战斗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正面这一次情况无非就相当于提前实习，只要对手是人，卡塞尔学院在打架这方面就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再说了，卡塞尔学院可不是什么中世纪的落伍家族，他们有枪的。 “算了，情况特殊，诸位继续，我需要去找一下我们的副校长。” 想了想，昂热还是觉得不够保险，离开了实验室。。 敢做出入侵卡塞尔学院这种事情，说不定有两把刷子呢？ 远在另一边的训练场，路明非刚和高逡完成今天的训练。 “哈，哈，哈……” 路明非整个人倒在地上，大口喘息，他太累了，前半辈子的运动量也许还不如这两天训练的多。 高逡还好，这种程度的训练对他来说不算特别困难。 虽然他的运动量已经是路明非的好几倍了。 “师兄……”路明非翻了个身，把身子靠在后面的沙发上。“你这么拼命的训练是为了什么啊？” 他很是不解，高逡已经拥有现在这样的能力了，还这么拼命做什么呢？ “为了赢啊。”高逡的态度很是理所当然。 “啊？此话怎讲？” “为了不让自己在余生中因为自己的过错而后悔。当事情发生的时候，我不会因为自己疲于训练，弱小，而失败。” 他的语气是如此平淡，因为他觉得这就该是自己的责任。 “家世背景天生的，我是没办法改变了，但能力只要能做到，我就会去尝试，去努力。” “这……”路明非挠挠头，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有一天你需要因为某一个你很在乎的人放弃自己的一些东西你愿意吗？”高逡想想，换了一个说法。 “只要我有咯。”路明非摊手，“不过我这样的废柴也没什么东西可以拿出来的。” “如果需要放弃的是生命呢？甚至是你的灵魂？” “如果是师兄的话……倒也不是不行。” “所以为了不让你用灵魂来救我，我想变得更强。”高逡郑重其事的说，“只要我足够快，我就能改变一切，而不是看着悲剧在我眼前发生。” 路明非一下沉默了，高逡说出这种话的时候眼里好像散发着光一样，那种说到就必须做到的气场不是顺口胡说八道的人能有的。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在这个时候，手机却突然响了，急促的通知铃声。 是诺玛的紧急通报。 不仅如此，窗外传来了巨大的轰鸣声，高逡和路明非一起望去，铁门被一伙黑衣人用某种武器炸开，警报声响彻校园。 “我靠！龙族的学院还有人敢踢馆？”路明非大惊失色。 “入侵者……你在这等我？还是回寝室？” 高逡取出烟云背在背上，转身看向路明非。 “我还是回去吧，芬格尔还在宿舍呢……”路明非挠挠头。 “自己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我就不送你了，那帮人是冲着学院的收藏来的，你从食堂过去不会出问题——我需要去教堂区域驻守。” 他亮了亮自己的手机屏幕，上面是诺玛对学院里学生的工作安排。 “那我的呢？”路明非赶忙问道。 “你没手机，诺玛也通知不到你。”高逡也很无奈，“本来想最近和你一起去买的，但一直在训练，没想起来，回头有时间再去吧。” “不过你也别担心。”高逡翻箱倒柜，找出一把微型冲锋枪uzi，递给路明非。 “弗里嘉子弹，33发加长弹夹，打不死人，你只要看见不对劲的人就直接开枪，到时候打错了校医也会救回来。” 路明非赶忙接住，如获至宝。 他这辈子除了自由一日那天摸过这玩意儿，就再没见过了。 “你会开枪吧？” “当然会，我高中军训射击成绩全校第一。”路明非美滋滋的变换着各种持枪姿势。 “走吧，我们分头离开，你从侧门回去，我直接前往教堂。” 高逡已经换好了衣服，除了背上的烟云他没有携带任何东西。 如果副校长解除言灵，那他有没有枪都无所谓，如果不解除，那些人会被这些学生铺天盖地的子弹浪潮打成筛子。 在门口，他和路明非分别。 诗寇迪区，所有的一切已经陷入混乱。 这些科研人员本应该是整座学院最重要的东西，他们是全世界最好的科学家，各个方面，从他们手中流出来的任何一篇文章都可以掀起该领域的波涛，大多数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员看到他们甚至会惊呼上帝显灵，因为按道理他们早就已经死了。 但现在，他们只是慌乱的小白鼠。 即便大家都是卡塞尔学院的优秀毕业生，但他们的有限的宝贵的时间都用来科研而不是战斗，换而言之，这里的所有人只要被发现就有可能被屠杀。 “我们需要支援!诺玛!我们需要支援!” 守卫对着对讲机大喊，他没有收到任何回应，另一头只有毫无意义的“滋滋”声。 太糟糕了!所有的一切都太糟糕了！ 诺玛是整座学院的终极防御，她的失联代表着所有情况都开始崩盘，这不是简单的入侵，这根本就是一场战争! 现在诗寇迪区最后的防御，只剩下面前的这堵合金大门了。 有科研人员默默的在胸口画十字，他不是耶稣基督的信徒，但在这个时候，他除了祈祷别无办法。 “别特么都在这里堵着，去两个人想办法请求支援!”有相关人员大喊。 “不要担心，我们是核心中的核心，学院马上就会又相关人员赶来的！”也有的人员试图站出来安慰大家。 轰炸声连绵不断，好像他们在一瞬间离开了卡塞尔学院穿越到了伊拉克，可惜合金门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他们也不能看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滋……” 短暂的电流声音过后，大半个区域的光突然消失了。 “电源！我们的电源被切断了！” 主电源在实验室内，但没有人敢前往查看，黑暗中好像有一只巨大的怪物随时准备吞噬他们，这些科研人员的脚好像被牢牢固定在原地。 “龙蛋!实验室里有我们的龙蛋！” 短暂的寂静之后，有人员突然想起，发了疯一样的往回赶。 就算死了也无所谓，龙蛋绝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都站住！举起手来！” 一个穿着不合身白大褂的男性跳出来，他撕开身上的实验服，露出了一身黑色的作战服。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他嘴里说出一句莫名其妙的中二话，但紧接着，他从背后掏出了一把粗大黑色的宝贝。 一把霰弹枪！ 第五十四章:对手，酒德麻衣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有研究人员愤怒的大吼，他恨不得上去一脚把这个入侵者踢死，但对方手里有枪，他只能后退着举起双手。 看来是个识时务的老家伙。 “你背后可是人类最重要的东西！” 其他的也纷纷举起手来。 “最重要的东西，有多重要？”13号探出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巨大仪器，“要是不重要我还来干什么？” 房间忽然间恢复了供电，所有人都挤在实验室的门口，里面却只有13号一个人。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他一边举起手中的枪，另一边向后慢慢后退，试图打开无数液氮堆积的低温舱。 “不!” 所有科研人员此刻都忍不住喊出声，他们的视线紧紧盯着这个入侵的黑衣人，生怕他做出半点出格的事情。 13号顺利的进入到了低温舱，没有半点阻力。 石英玻璃舱里，就只有一个罐子，黄铜罐子，表面满是暗绿色的铜锈，隐约可以看到阴刻的、犍陀罗风格的花纹，双蛇守卫着一株巨树。 外壁应该是完全封闭的，但是上方有个巨大的黑色缺口，好像小时候养过的蚕茧，飞蛾爬出来之后就是这样的缺口。 “啊？就这啊？” 13号发出失望的声音。 他从低温舱里爬出来，摇了摇头，深呼吸，感觉头有点晕。 脑子里面好像有人再说话，他有些昏昏沉沉的。 怪邪门。 他看着门口层层叠叠的人群，有些发愁——他总觉得自己走错了。 几百万美金的任务，雇主为此还特意组装了一个武装小队入侵了一个山里的学院，结果……还以为是什么稀世珍宝呢，就一个破旧的黄铜罐子？古董？什么古董能让这么多人研究？不会这是个什么考古学院吧？ “……这也没什么东西。”他放下枪，从腰间取出一个相机，想要对着黄铜罐子里面拍两张。“拍两张照片凑合一下算了，几百万美金呢……”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实验室的工作人员就猛冲了进来。 他们就等着这家伙放下武器呢。 “都干什么！” 13号反应及时，猛地抬起枪口，但是一切都晚了，那个实验人员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爆发力冲到操作台前，揭开上面的透明塑料盖，一手拍下里面的红色按键。 “‘龙穴’进入封闭模式！进入封闭模式！”严厉的女声在空气中回荡。 13号的背后，那个石英玻璃腔外的强化外罩猛地扣合，多达十二道密封阀在同一瞬间扣紧，同时大量的液氮注入石英玻璃腔中。 “你知不知道我在干什么啊！” 13号感到非常恼怒，他们一点都不怕自己手上的枪吗？居然就这么冲进来。 他很想举起手投给这人一枪示威，但……其实他有点晕血，而且这把破枪在来的路上被水泡了个彻底，完全报废。 “当时就该用ak-47的，这都什么烂枪!” 他上前一记飞脚，不仅把这个冲进来的人员踢出去，还顺带着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他得赶紧跑了。 枪坏了，再留下估计会被这帮人手撕的。 “给我追!” 歇斯底里的怒吼声，一群科研人员紧追着他离开。 在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实验室的主电源悄无声息的关闭，强化的外罩被人打开，一道亮光从电筒中射出来，照亮了一个男人和保温舱里的龙蛋。 “诗寇迪，这是神话中终结命运的女神。” 男人低声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灰色的锡瓶。 “我就知道他不靠谱，不过在吸引仇恨这方面他还是比我强的多。” 温度迅速上升，没有了液氮保温，青铜罐中开始散发出极其强烈的高温，仿佛里面塞了一颗太阳。 “以我的骨血献予伟大的陛下尼德霍格，他是至尊、至力、至德的存在，以命运统治整个世界。” 他用龙文吟诵着这句古老的颂词，音节美妙如歌唱。 他用手轻轻一震，锡瓶的脖颈随之断裂，他蹲下，将这瓶液体灌入了黄铜罐子中。 “迎接伟大，至尊，究极的龙王降世，欢迎重归人间，康士坦丁。”他从门口离开，披上了一件白色的实验服。 在他背后，恐怖的高温开始弥漫，低声的怒吼回荡在房间中。 地面，高逡已经抵达了教堂。 教堂不是一个祈祷的区域，因为里面供奉的既不是耶稣也不是如来，而是一个通往三女神层次和副校长守夜人所在区域的核心位置，相当于交通枢纽，占据了这里就相当于守住了国门，外面再危险也不用担心。 他的职责就是守住这里，直到这一场入侵结束。 在他抵达之前，是由楚子航率领的c组负责放手，但现在他到了，c组边可以解放出来参加其他地方的战斗。 “交给你了。”临走前，楚子航和他对视了一眼。 “你走吧，我在的地方绝不会出问题。”高逡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两个小时后我们可以一起吃宵夜。” “戒律解除了，我相信你。” “我也是。” 楚子航走了，带领着他的队员。 教授如此安排很正常，第一，高逡的战斗力在学院里遥遥领先所有人，最重要的地方理所应当给最强的人守护；第二，这地方太过于重要，楚子航的言灵其实根本就不适合守护，他就适合攻坚，把敌人焚烧成灰烬。 很快，教堂门外响起敲门声。 高逡深呼吸，做好准备。 “请进。” 一小队凌乱的脚步冲进来，身上的声音多种多样，简直是一只武装小队。 不是那个“三无少女”？ 高逡有些奇怪。 “居然还会敲门，出乎预料的有礼貌。”他向面前的人群点头示意。 “因为根本拦不住，这帮蠢货！” 为首的女人恼羞成怒的踢了自己旁边的队友一脚，刚才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蠢货一路碰撞，他们就应该无声无息的进入这里的。 “我看你有些面熟，你和我见过面吗？” 高逡端详着为首的女人的脸，“你和我的一个朋友很像。” “拜托帅哥，你这个搭讪技巧十年前就已经过时了。”这女人翻了个白眼，“不过看在你长的好看的份上，告诉你好了。” “酒德亚纪。”她说了一个名字，“我是酒德亚纪的姐姐，酒德麻衣。” “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第五十五章:破敌十一 “只是举手之劳。” “那就谢谢你的举手之劳咯。” “我本以为我会和另一个人打。” “皇女？他不是你的对手，如果守在这里的是楚子航，那就是她来面对你。” “你觉得你能赢我？”高逡笑了。 他看过原著，酒德麻衣的战斗力对普通人还好，面对自己就和送菜没什么区别。 “赢不了，但是没办法。你的刹那拿了我们也不是对手，让她来找你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高逡明白了。这帮人拥有某种获取他人言灵的能力，君焰，镰鼬，都可以，但是在面对他的时候，这项能力出问题了。 刹那和君焰这样的言灵不同，它是成长性的，直接获得刹那只能使用两倍速，还有身体素质的问题，要如何面对高逡的一百二十八倍速？ 老寿星吃砒霜。 “你是要拖延时间？然后等其他人完成目标，对吧？” “算你聪明。” “你挺漂亮的，我给你个机会，赶紧离开这里，我可以不对你们使用暴力手段。” 高逡的态度堪称诚恳，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面前的女孩子真是漂亮，或者说，耀眼的妖艳，身高超过一米七五还能保持着几乎完美的身材曲线，这就是一种天赋，眼角的红色眼影一般人根本驾驭不住，但在她脸上却显得尤其出彩。 真正会让人尴尬的是稍有姿色或者稍有才华，但美丽永远有资格大方自信。 高逡从不否认自己也喜欢美人，他也不掩饰自己的眼神，欣赏美是人类的天性，只要不是充满欲望，没有人会拒绝赞美。 “你这话说的就蛮看不起人的，你觉得自己能一打十二？当年叶问也就打十个。” “拿人类和我做对比没有意义。”高逡道，“你们能走到我面前，已经说明了你们的能力，但做人，贵在自知之明。” 他的态度很平淡，平淡到会给人一种蔑视感。 “有人说过你的态度很让人讨厌吗？” “太多了，可他们都不是我的对手，我一般不太在乎这种人的话。” “停，别说了。” 酒德麻衣有点儿失去耐心了，她轻轻挥手，身后的十一名队友瞬间进入战斗状态，他们都是顶级的战斗人员，以周围的遮挡物作为掩体，对准高逡举起冲锋枪。 “你能快过子弹吗？” “做不到。”高逡拔出烟云，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线，“但我有能力让你们开不出枪。” “呵。”酒德麻衣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一旁，走到高逡的正对面。“我知道你很自信，但是在新时代到临之前，你只不过是螳臂当车。” “新时代？什么是新时代？” 高逡和酒德麻衣对立在一条笔直的走廊双方，双方都有些漫不经心，但是杀意弥漫全场。 “改变一切，这就是新时代。” 酒德麻衣的语气很轻，但她漂亮的瞳孔里流动着对未来的向往，令人惊艳的瑰丽。 双方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砰砰砰砰砰砰！” 连续的枪响，教堂中的所有发光体都被击碎，建筑中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给予女士一定的优待可以吗？” 酒德麻衣的声音在黑暗中好像幽灵，四处飘散，如果高逡的听力足够好，会被这样的声音手段欺骗从而丧失方向感。 可惜高逡从来也不依靠这种手段。 “下次询问之后再行动，会显得你更有礼貌一些。” “作为昂热的学生，你有他快吗？” 黑暗中传来射击的声音，火光闪烁，照亮了其中一个人的位置，但只在下一秒钟，高逡已经闪烁到了这个人的面前，用刀背将他击昏。 “我靠，这么快!” 有人情不自禁惊叹，显然他不是个专业人士，因为是个高手都应该知道这种时候绝不能发出声音。 刀光闪过。 又是一人被击溃。 “你们使用的是弗里嘉子弹？”高逡捡起一把枪，倒出子弹观察。 “我们又不是恐怖分子，我们只是想完成自己的目标而已。”酒德麻衣的声音飘散在黑暗中，她没有发起进攻高逡也很难反击。 “想用黑暗拖住我？” “不是拖住你，而是解决你。”拔刀的声音，酒德麻衣也知道开枪对高逡来说无异于暴露位置送死，选择了更稳妥的办法。 “你选择和我拼刀？”高逡问道，“你不记得集火更好吗？只要有一颗子弹打中我也得倒下。” “他们集火，我负责，绝杀。” 说完的瞬间，所有的枪手同时起身，为了配合酒德麻衣，他们所有人都佩戴着顶级的夜视仪，黑夜无所遁形，九道火蛇喷涌而出。 射击点红色的雾气溅射，这是炼金子弹的效果，但是出乎预料的问题在于。 高逡呢？ “躲避！” 酒德麻衣大声命令自己的部下，但是她说晚了，炽烈的刀光划过全场，好像海潮涌起，所有人的眼前只剩下一抹白色。 “我躲不过子弹，但在这种距离，你们按下扳机的速度太慢了。” 高逡站在最后一人的位置，取下这人的夜视仪，想要戴在自己的脸上。 “砰！” 清脆的碰撞声。 只在骤然之间，高逡向后举起烟云，形成了一个完美的苏秦负剑姿势，挡住酒德麻衣的袭击。 “偷袭可不是好习惯。” “你已经这么快了，让让女孩子又有什么呢？这个东西就不要用了，它只是给普通人用的。” 酒德麻衣凑在高逡的面前，距离近到咫尺，温柔的一刀将夜视仪切做两半。 “不得不承认，有时候美色确实有用。”高逡啧了一声，“换做其他人，你在这个距离已经被我砍了，” 难怪老话说色是杀人刀，连他自己都感觉扛不住。 “我永远臣服于温柔。” 酒德麻衣说话轻轻的，好像用羽毛在挠耳朵。 “……这种屁话还是拿去网上骗二次元吧。”高逡挥挥手，根本不信。 “给个机会吧，高逡，我们两个一决胜负。” 酒德麻衣也收回刚才那副姿态——对面前这厮根本毫无作用，他好像一个铁人。 早知道就该去找凯撒的，意大利的浪子好对付的多。 酒德麻衣心中也有些烦躁，这倒让她的美貌多了一丝真实的味道。 第五十六章:输赢 高逡其实不介意和酒德麻衣拖时间。 反正他的任务只是守住这个地点直到诺玛确认外界安全，敌人进不去就够了。 你继续拖，你觉得你的队友能比凯撒和楚子航还强吗？ “你不用言灵，我也是，我们拼刀。” “哈哈。”高逡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我想到了开心的事情。” “行了，我知道你战斗能力远比我强，所以我和你打个赌。”酒德麻衣取下头上的蝴蝶发簪放在一旁。“我进攻三次，你守住，我走，你守不住，我进去。” “你可真敢想啊，又要让我放弃自己的优势，又要和你单挑，还是单纯防守——你看我像傻逼吗？” “试试咯，对你有什么损失呢？”酒德麻衣旁若无人的梳理自己的头发，“你也不过是拖时间，我也是，就当玩一个游戏，不是吗？” “你算计的蛮好。”高逡淡淡道，“那就来试试吧，我也很好奇我如今能做到什么水平。” 黑暗中两人拉开距离，就像是当年日本两大剑雄对决，宫本武藏和佐佐木小次郎在岩流岛互相对视，连空气中都是肃杀的气氛。 “你是个有趣的男人，我会考虑不杀你的。” 黑暗中乍然响起了风声，教堂是个密封的空间，本不该有这样的情况，高逡感到自己似乎身处海潮之中，四面八方都是浪涛，对手没有发起进攻，却已经用手段压制了他的感知能力。 可是一名剑客，唯有用心方能极致。 海潮中，金属的声音转瞬即逝。 高逡闭上眼，身体重心向下落，拔出烟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空气中划过，刀光在空气中残留，三柄刀相互碰撞火花四射，照亮了两双对视的瞳孔。 左右不过瞬息之间，身随意动，高逡的判断完美无缺。 他挡住了。 “你的刀法超过你枪法太多了，看来你其实更注重近身的作战能力。” 高逡收回烟云，两者距离再度拉远。 真刺激，他感觉自己似乎被激活了，身体里的血热起来，躁动不安。 酒德麻衣没有回答，她是黑夜里的精灵，说话对她只是暴露自己位置的选择，此时她躲在凤里，围绕着高逡旋转。 “你的强项应该是速度和敏锐，专攻日本刀和潜匿。在我面前，你的刀法和速度都没有效果，虽然你说要硬碰硬，但实际上，你还是选择了刺客式的打法希望获得优势。” 高逡闭上眼睛，风声让他似乎身处竹林，他只能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感知上。 “你应该没有女朋友吧？说话这么刺耳。” 酒德麻衣的声音忽远忽近，高逡猜不到她用了什么办法。 “目前还没有这个选项，也没有能看得上的。” 高逡很诚实。 “那你觉得，”啸声激荡，酒德麻衣的笑声似乎近在咫尺，“我，怎么样？” “勉强配得上吧。” “砰!” 火花四射，高逡向上格挡，一挑，顺着碰撞物向下滑去，如果顺利的话这一刀可以削去对手的半只手臂，可惜失败了，因为酒德麻衣另一柄刀随之而至，强行用刀背打断了高逡的动作。 “第二刀。” 两人再度分开，隔着黑暗的走道遥遥对立。 “我都还是勉强，这世上还有你喜欢的女孩子吗？你未免也太挑剔了。” 酒德麻衣深呼吸，手有些颤抖，高逡力气太大，她只觉得自己虎口都有些发麻。 “我更喜欢温柔一些的女孩子，你太暴力了，我担心家暴。” 风声开始消散，但另一种奇怪的音效出现在教堂中，好像场上多了十多个麻衣在走路，慢慢的包围住高逡，四面八方都是敌人，每一个角度都有可能发起进攻。 高逡有些皱眉。 本来酒德麻衣的刀就经过某种特殊的设计，不仅阻力更低而且声音非常细微，他前面的反击多少都带着一点赌的成分，只不过赌对了。 但现在，赌已经失效了。 “这是什么手段？”高逡持刀原地缓慢的后退，稳住重心，全神贯注，“你学过日本的忍术？” 现实中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所谓的“分身术”，能做到这种效果，十有八九是通过某种他不了解的手段。 “你猜呢？” 声音已经毫无帮助了，高逡试图分辨，但是这些声音似乎是从多个方向同时出现的，他屏住呼吸，肾上腺素让他能够做到更长时间的闭气，这可以帮助他将所有感知能力用来寻找敌人。 “你说如果我一直不发动进攻，你会不会被憋死呢？” “有可能，但如果你这样选择的话我也可以开启刹那把你带走。” “放下吧，说好了三刀，这是最后一刀了，小帅哥。” 最后一刀就是狙击手互相瞄准，杀气重到可以让时间凝固，这种时候就需要一颗子弹划过这片黑暗，打破气氛。 呼啸声开始响起。 就是现在。 僵持的局面被打破，十面埋伏变成山洪崩裂，高逡全力分辨，但是没用，他的脑海中似乎有十万个酒德麻衣同时发起进攻，在他的身边被，一切都被刀光淹没。 前踏，高逡双手握刀，发出怒吼声打破寂静，他用尽一切力量向着面前竖劈，汹涌的杀意此刻变成猛虎。 这一刀，就算是山也斩破，就算是海也斩破! 刀与刀相撞，发出刺耳的尖啸声，所有的幻想此刻崩溃，睁开眼，两人面对面，距离近到连呼吸都能碰撞，全身力量压在刀刃之上。 高逡赢了。 他在最后一刻收了力，否则凭他苦练的力量，酒德麻衣会被一刀斩杀，绝无半点幸存可能。 “你输了，麻衣。” 高逡收刀，示意双方向后退一步。 若非看在这些人枪里都是弗里嘉子弹的份上，他全杀了都不会有什么心理波动。 “谁说我输了？” 酒德麻衣先前一步，一个冰冷的东西顶在高逡的额头上——黑暗中触感清晰可见，一把口径巨大的手枪。 “这么近的距离，就算你开启刹那也躲不开子弹吧？” “说好拼刀呢？” 高逡无奈的举手。 “我作弊了，你也可以作弊呀。”酒德麻衣的语气非常骄傲，她笑着收回枪给高逡后脑勺一巴掌，“情商不够啊小朋友。” “哦？” 猝然间，一抹刀光横在酒德麻衣白皙若雪的脖颈上。 “现在呢？是谁赢了？” 看着高逡近在咫尺的笑容，酒德麻衣也愣了。 “……活该你单身一辈子！！” 第五十七章:三人行 “怎么，只准你作弊？不准我耍赖？” 刀收回去，高逡整个人向前压，带动着酒德麻衣整个人向后退去，终于顶在墙上，他用手撑住墙壁，两人的距离只在咫尺之间。 感受着高逡的呼吸，酒德麻衣脸上顿时满是绯红之色，本来身高就比面前的男孩子低了一头，现在似乎气势上又矮了一截。 “干什么干什么干什么！” 酒德麻衣红着脸推高逡，可惜凭她的力量实在不够，后者纹丝不动。 “凑太近了啊小男孩，你知不知道这样子很危险啊！” “我知道啊，可惜，”高逡又向前凑近了一些，几乎要贴在一起了，“我这个人就喜欢在危险边缘左右横跳，你说怎么办？” “我不管怎么办，赶快让开，你知不知道我们还是敌人！” “按照约定，你输了，我想做什么做什么。” “我说的是输了我就离开。” “我也没答应啊，还记得我说什么吗？” 高逡用手勾起面前这个女人的一缕头发，看着女人迅速变成要爆炸的样子，觉得非常有趣。 “‘试一试’，陪你玩玩而已，我就没觉得你能赢。” “喂！说话不算话你觉得自己很有礼貌吗！” “都是敌人了还讲礼貌，你以为我是弱智吗？” “……” 酒德麻衣一时之间真被高逡整沉默了。 两人之间都没说话，高逡轻笑了一声，正打算收回手臂，脸色却突然难看起来——空气中热量暴涨，他连呼吸都困难。 “发生什么了？” 酒德麻衣抬起头左右看，她也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高逡不发一语，一个横抱把酒德麻衣抱起来，刹那全开，向着教堂的另一侧猛然狂奔。 几乎只在他们离开的瞬间，炽热的风穿过墙壁，明亮到发白的火焰烧穿屏障，哪怕是及时闭上了眼，这样的高温火光仍然把他们的眼睛照得剧痛，鼻子里也充满了浓郁的灼烧味。 一瞬间，不知道什么东西从墙的另一边穿过，随身携带着比高逡最后一刀强出百倍的压迫感，让人惊悸得喘不过气来。 压迫感转瞬即逝，高逡想要大口喘息，但是失败了，连空气都变成了撒哈拉的夏天。 “发生什么了？”酒德麻衣从高逡身下翻出来，警惕的盯着四周。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同伴搞出来的事情？” 黑暗中，高逡一张帅脸此刻只有一个灰头土脸可以形容，剧烈的爆炸不会因为他长得好看就特意避开，倒是酒德麻衣因为他的原因，也就身上沾了一点灰土。 但是教堂几乎报废了。 不知道哪里跑出来的怪物展示了他恐怖的破坏力，教堂中的所有物体都被超级高温的烈焰灼烧到报废，一排排长椅在火中化作两截，满地都是还在燃烧的木炭——这些座椅可不是什么便宜货，它们的年纪甚至比高逡还老。 “你们学院里面这是养了什么怪物？喷火龙吗？我是不是需要一个大师球作为增援？” 酒德麻衣忍不住吐槽，太热了，她穿的又相当贴身，此刻真感觉自己像是被火烤着的地瓜。 “别问我，我不知道，和我无关。”高逡果断的否认三连。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酒德麻衣从地上一个昏倒的人员怀里掏出一根照明棒，点燃，整座教堂被光明笼罩。 “居然有这种好东西，你为什么不早点拿出来？” 高逡蹲下来研究被高温灼烧的地面，他不是侦探但也不是瞎子，出于卡塞尔学院的优秀教育，他能看出一些基础的东西。 “看看这个脚印，多高的温度才能造成这样的破坏？” 两人仔细的观察地面的痕迹，一行深入地面的脚印，直接踩穿了教堂的地板，能从中看到灰白色的水泥。 “我看不懂，我的侦查成绩一般。” 看到酒德麻衣询问的眼神，他很自然的承认了自己这方面实在算不上行家。 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方方面都懂？ “男人不能说不行。”酒德麻衣伸出脚试了试，“大概一米六高一点点，步距只有我的三分之二。” “那这么说的话，你腿应该比我短。”高逡也试了试，“步距只有我的一半。” “这么喜欢比较，你一定是金牛座吧？” 酒德麻衣皮笑肉不笑，如果不是打不赢，她一定要给高逡一个教训。 “不好意思，狮子座。” 高逡循着那些脚印方向走去，一路走到了教堂的大门处。 对方每走一步都会有这么明显的印记，在龙族第一部中显然只有发狂的康斯坦丁能做到，但是在看到的第一眼，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巨大的“卧槽!” “一天到晚瞎叫唤什么？娘们唧唧的——卧槽!” 酒德麻衣冷笑一声，还没吐槽完，紧随在高逡身后走到门口的她也被面前的这一幕吓得爆粗口。 一个人型的怪物，身披鳞甲，巨大的双翼之上燃烧着几乎发白的火焰，每一秒都向外喷发着火焰，他走过的路甚至变成了一条散发着焦糊味的火道。 “你不也一样吗……” 高逡抓住门框，上面残留的火花让他有短暂的烧灼感，但这也提醒他：这不是梦。 “这还算是地球上的生物吗？这是漫画里的恶灵骑士吧？” 冷汗浸透了麻衣的内衣，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分不清是恐惧还是炽热，取出手机。 “你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出大事了——等我打个电话。” 教学楼后的小巷，路明非和芬格尔躲在一处没人的地方，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一个穿着黑色作战服的年轻男孩。 他是老唐，路明非的朋友，与此同时，也是刚刚入侵的13号。 “有时候命运真是奇妙。”路明非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自由一日的时候就是躲在这里，没想到时间还没过多久呢，又躲在这里了。 “确实奇妙，没想到能在这个地方见到自家兄弟。” 老唐是个华人，一脸喜相的华人，在美国长大，曾经为了帮助路明非出国游学远隔重洋在视频里教了路明非半个月的英语，两人天天都要打几个小时的电话，还在一起打星际争霸，几乎可以说是生死兄弟了。 “少扯淡了，为什么你会入侵我们学院啊！” 芬格尔夹在中间，他回头眼神紧紧盯着老唐，似乎随时要喷发出火焰，心中痛苦不已。 他不是心疼学院，他心疼的是自己的钱，好不容易靠着路明非3e考试赚了一笔钱，买点夜宵，没想到路明非这突然冒出来的好兄弟老唐是个饿犬，见面知道都是朋友，把他那点小吃狠狠一顿造。 他吃下去的每一口哪里是什么食物啊，那明明是芬格尔的命啊！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明非。”老唐有些口齿不清，顿了顿，他嘴里吐出一根鸡腿骨，“我是一名赏金猎人，专门负责在全球完成各种任务，别人付钱，我们做事。” “电影里印第安纳·琼斯那种？”路明非有点印象，他看过电影。 “没这么厉害，我在我们行业水平说不上好，绝大多数时候任务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给大佬当保镖。” “那为什么不是大部分时候当保安，偶尔也在网上接任务当保姆呢？” “呃……赏金猎人说起来比较酷。”老唐满脸尴尬。 “我觉得保安也很酷，至少保安包吃住。”芬格尔的怨气简直能从声音里榨出汁来。 “行了行了行了暂时停一停。” 路明非赶忙从中叫停。 “你们有没有那种感觉，就是……越来越热了？” 第五十八章:疯狂的康斯坦丁 恐怖的高温让整座学院似乎骤然穿越到了热带雨林，浓重的水蒸气让所有的人都感到难受。 “确实越来越热了，你们学院是打算修温泉吗明非？”老唐擦了一把汗，他是三个人里面最难受的，这身衣服保温效果一等一的棒，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西游记中蒸笼里的猪一样。 “我这么知道，我才来学院没有半个月！” 路明非扯着衣领扇风。 “赶紧走吧别说了，再待下去我们迟早脱水死掉变成方便面蔬菜包里的肉饼的！” 芬格尔也管不上自己那点夜宵了，吐出舌头使劲哈气，真恨不得能立即拥有狗狗的基因。 三人弯着身子向前走，一路走一路流汗，然后蒸发。 越来越不对劲了。 好像在他们的背后有一颗太阳升起，他们面前被巨大的光线照亮，好像三个越狱的小偷被直升机上的大灯逮到。 “我们应该举手投降吗？” 老唐情不自禁的说出烂话。 “我正好随身带着一副法国国旗。”芬格尔从自己屁股后的袋子里取出一面白旗。 三个人都觉得无法呼吸，他们的身体本能告诉他们必须屏住呼吸，因为面前的空气堪比岩浆，过肺就是用鼻子喝火锅原汤，下地狱享受翻滚热浪。 终于，芬格尔忍不住了，他戳了戳路明非的腰。 “喂，你回头看一眼。” “这个时候别犯蠢啊狗东西，你有种自己看啊！”路明非恨不得掏出高逡给他的uzi给芬格尔一梭子，但是给不得。 老唐回头了，然后发出了不得了的尖叫，拉着两人一路狂奔。 他看见了一个燃烧的身影——有点矮，好像只有一米六，这个怪物正在他们背后张开双臂，好像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哥哥……”他用一种老唐从未听过的语言发出这两个字，但最见鬼的是！他妈的！老唐听懂了! 去死啊！这种拥抱下面除了烧烤什么也留不下好吧！ “爸爸！你现在能不能释放言灵，我们非常需要您的‘戒律’！” 图书馆的控制室里，曼施坦因恨不得穿过电话狂吼。 “别开玩笑了，‘戒律’不可能对比我更高阶的血统起作用！那个龙类……”老牛仔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似乎是初代种！” “初代种……别扯淡了，那不是，四大君王么？” 曼施坦因汗如雨下。 此时的教堂，酒德麻衣和高逡还在疯狂打电话。 “姐，我喊你一声姐好不好，你一个电话已经打了十分钟了!” 高逡用完了自己的最后一张纸，全是汗，他感觉自己要脱水了。 “别说啦！我——诶打通了。”酒德麻衣一脸憋屈，她从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输。 “你死哪里去了？” 酒德麻衣气的想穿过网线给对面的人一记下勾拳。 “麻衣，你还没结束么？高逡还没臣服吗？一个大二学生这么厉害？” 对方懒洋洋地，嘴里咔擦咔嚓的响，似乎在嚼着什么酥脆的东西。 “别特么吃你那个破薯片了！我现在马上要被一个浑身冒火的影子放火烧死了！薯片精！”酒德麻衣气急败坏，“他就像一台即将爆炸的炼钢炉!还是自带爆炸果实的！” “炼钢炉那样的男人？” 咀嚼薯片的声音忽然停下，可以想见这个叫做薯片的女孩整个人都呆滞的样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至少是一条初代种，看他的情况，还是个火系脾气暴躁的初代种。” 高逡从旁边插了句嘴。 “谁在说话？” “我是高逡，你好。” “搞屁啊！你们不是应该打的你死我活吗！为什么氛围好的似乎在约会一样!”薯片的声音充斥着不可思议。 “因为我们都要死了！”酒德麻衣紧盯着面前行走的那个怪物，它发出无声的怒吼，巨量的温度被聚集在手心，发出恐怖的爆炸。 “他现在已经从炼钢炉进化成小火龙了，我如果是你我会马上拿着大师球过来执行逮捕程序。” 高逡一边说话，一边把酒德麻衣拉下来，炙热的高温冲击波扩散，刚好击穿了他们头上的木板。 “我的头发！”酒德麻衣心碎的摸了一把，高温失活让她花了大价钱做的发型基本报废了。 “拍个视频！快点！拍个视频！” 薯片在电话另一头着急的指挥。 “薯片精！我下一次必须把你那点收藏全部丢掉！为什么你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嘴上抱怨，酒德麻衣还是非常尽职的从窗子里伸出手机拍了一段发过去。 黑夜里，这个失控的怪物绝对是第一眼就能看清的目标，因为他随时随地都在喷发火焰，每走一步地面便烧灼一步，因为高温融化的混凝土散发出恶臭，烟尘。 “见鬼了！这不是我们的目标，正常版诺顿应该是有理智的！你们面对的疯狂版的康斯坦丁！你们做了什么？” 远在千里之外，本来躺在总统套房里豪华沙发上的妹子猛的跳了起来，身上的薯片洒落一地。 “别问我们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问题是，现在要怎么办！”麻衣怒了。“放任那条龙种继续搞破坏，明天五角大楼就会怀疑我们在这里搞生化实验!” “说得好像卡塞尔学院没有搞一样！” 薯片咬着牙啪啪啪敲打键盘。 “我的建议是，你们赶紧跑，越远越好！” “这是什么狗屁建议！这是我的学院，我才读了一年，我跑了你给我发毕业证吗！”高逡绝不答应，“赶紧给我想办法解决他！不然你见到我肯定没你好果子吃！” “别说这种蠢话了，你知不知道发疯的康斯坦丁会带来什么！” 薯片恨不得嘴里的薯片变成高逡的头皮。 “带来什么？” “初代种！火元素权力的巅峰！他被人用一种绝不应该的办法唤醒，就像是早产的神！他现在身体还没有成熟，虽然看起来力量惊人，但这是因为他未能控制自己的力量，他的身体会支撑不住，随时崩溃！” “别在这里解释了，我们要知道结果！结果是什么！” “烛龙!”薯片对着电话大喊，“龙王崩溃的结果，烛龙！序列114的超级言灵！你们必须赶紧逃！不然整座学院都要毁灭！” 第五十九章:水池 在事情的最开始，几乎没人重视这一次的入侵。 开玩笑，有没有人出来说一下卡塞尔学院是什么学院。 那是龙族学院！学生们以屠龙为己任，心怀天下，常年仪表堂堂的奔波在全世界任何有问题的地方，就算是传说中的007来了学院，三步也要挨七个巴掌。 最重要的是，不仅学院有钱有权，连每年举办的游泳大赛女孩子都是所有知名大学里最漂亮的。 说的不好听点，学院的地位在世界各地堪比几十个孟山都和联合果品，各大股东的权力凑在一起能影响半个世界。 直到现在，学生中已经开始出现了伤亡。 必须承认，几乎所有大二大三的学生都是训练有素的好手，他们能在短时间内集群迅速展开阵型，携带好枪支子弹，穿好作战服，寻找掩体准备射击。 但就凭借这些，阻挡不了一个疯狂的龙王。 每个能参与作战的人都拥有一只耳麦，诺玛随时发布最新的命令——作为最顶级的超级人工智能，她就是拥有同时指挥所有人的能力，所谓的几线操作都说废物，她的指挥甚至能覆盖你什么时候上厕所，或者某一门迫击炮向前移动0.5厘米。 难怪路明非星际争霸被她暴打。 而路明非一行三人，已经赶到了学院里的游泳馆。 芬格尔太熟悉这里了，他带着三人好像老鼠一样在学院里猛钻，最后居然出乎预料的从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通道跑进来了女生更衣室。 “这位同学，我觉得我非常有必要向你们学院的纪检部举报你的可耻行为！”老唐面色严肃。 “你知不知道你是来入侵的啊！”芬格尔被这厮的无耻程度镇住了，“没想到你不仅是个叛徒，还是个吃了我宵夜害得我无饭可吃的叛徒，你这种人放在中国古代是要被三刀六洞的你懂不懂！” “三刀六洞不是勾引大嫂的惩罚吗？”路明非整个人跳进水里。 “那应该是浸猪笼吧？” 其他两人也纷纷跳下水，高温掀起一片蒸汽。 “我们就在这里躲着吧，根据学院的理论，地火风水精神，一个五芒星的关系中，水元素是克制火元素的，火元素能过穿过大多数障碍但是无法穿过水体——正好，我们现在就在全校最大的水体，他不会跑到这里的。” “你就穿着四角裤衩在游泳池里说这种话真的一点学术氛围都没有，师兄，真的，一点都没有。” 路明非整个人泡在水里，双手高举自己那把冲锋枪——那是三人里面的唯一一把武器了，老唐本来还有一把截短霰弹枪，但是因为过度浸水报废了。 “你快闭嘴吧，我这可是特别教学。”芬格尔把自己装宵夜的塑料袋丢给路明非，“待会儿万一真的倒霉又给那个怪物逮到，我们就潜水，你把枪包好了。” 图书馆阁楼，两个明显上了年纪的老人相视而坐。 他们在看一部经典电影，美国的超级西部片，1952年的【中午】，孤胆英雄兼执法官贾利·古伯挎着他的传奇左轮行走在尘沙飞扬的西部小镇，随时准备惩奸罚恶，执行正义! 其中一个西装革履，每一根发丝都一丝不苟，好像下一秒钟就要振声而出，变成超人；而另一个则多少有些邋里邋遢，花格子衬衫加上牛仔裤，略卷的头发被牛仔帽压住，脚上的牛仔靴马刺亮晃晃的。 两人唯一的特点，就是手上都拎着啤酒，瘫在沙发上。 “学生们最近做的怎么样？”枯萎的牛仔，副校长同志往嘴里吨吨吨的灌啤酒。 “一如既往，要么不惹事要么惹大事，我就负责给他们擦屁股，好像中国话里说的那个，奶爸。”昂热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我对年轻的小男孩不感兴趣，我说的是，拉拉队，我们每年就靠拉拉队赢得密歇根湖帆船大赛的冠军。” “那是相当良好，今年的美少女质量出奇的高。” 两人对视一眼，都嘿嘿一笑，忍不住碰杯。 你真鸡贼。 “我不是对你有意见，但是作为校长兼任学院首席打手，外面打的热火朝天，你都不打算下去管一管吗？” 副校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躺，八合一的硕大腹肌撑开衣服崭露头角。 “我现在可不是首席打手了，高逡会帮我的。” “你那个学生？我记得他现在就在我们下面，教堂里守着呢——我认为他还远远不够。”副校长给昂热开了一瓶啤酒，“你时零接近五十倍了吧？他要多少年才能有你这样的水平呢？” “要对年轻人有信心，老伙计——他是天才，时代进步的时候，我们是需要服老的。”昂热的脸上有些唏嘘。 “他到七阶花了多久？一年？还是接近一年？”副校长道，“只看言灵的进展，他到勉强算是天才，但是刹那的限制放在哪里，哪怕是你的老师都没有达到九阶——你还有个徒弟，日本的那个，他到现在好像也就勉强跨过八阶吧？老的快成一具尸体了，这辈子还有机会进入九阶吗？” “我已经说了，高逡和他们不一样，他是真正的天才。”昂热摇摇头，“你对他不了解，他是，狮子一样的人。” “路明非你也是这个评价，在你眼中狮子是什么不值钱的东西吗？” “他有欲望，朋友。”昂热点上一根雪茄，白色的烟气向上缓缓飘散，遮住了他的眼神，“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什么欲望，和我一样喜欢跳热舞的拉拉队吗？” “别以为每个人都是你这样的老变态……”昂热都给整无语了，“他们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决意。” “过去一年他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听说楚子航邀请他参加狮心会被无情拒绝——你说的什么决意，我可完全没看出来。” “那是因为你和他接触的很少。”昂热道，“狮子是领地意识很强的动物，任何被他划定为自己的东西都被他们点上了印记，所以他只为了自己的东西拼命。” “因为他在这个世界上拥有的太少，所以他就会愈发珍重自己的一切，他绝不允许任何东西被毁坏。” “这是守护吧？我看过一部日本漫画，守护甜心，他也能变身吗？美少女？”副校长精神起来了，“看他长的也蛮不错的。” “有时候真觉得你应该死一死……高逡想要改变这个世界来容下自己的那点东西，而路明非，只要别人不去破坏自己的领地就不会出手，他们只是主动和被动的区别。” “……你真的不是算命吗？当年你去中国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他和路明非很像，拥有的很少，所以愿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拼，哪怕用自己的命去赌。” “这样的人，可以改变一切。” 第六十章:秘密武器 “你说的好像狮子无所不能。” “从来都不是狮子无所不能，”昂热站起身来，看向高楼窗外窗外的烈焰，那是正在喷吐火焰的康斯坦丁，“而是，有狮子之心的人无所不能。” “你要走了？” “天才需要磨练，所以我过去一直在给他安排任务，但是天才不需要提前面对关底的boos，这个时候还是让我这个旧时代的残党亲自动手比较好。” 昂热站在门口，整理好衣服和发型。 “你想在这里把那个年轻的小龙王杀了？有把握吗？” “如果我不在死前看到四大君王的墓碑，我如何甘心呢，老伙计？”昂热深深呼吸，闭上眼，在他睁开眼的瞬间，炽烈的金光在其中酝酿。 “我会彻底毁灭龙族。”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此时的游泳池只剩下了路明非，他潜水半天，估摸着那条龙也该走了，热得不行，试着喊了几声，才发现芬格尔和老唐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这么热，估摸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不了跑了吧。 他一路向前游动，这身衣服拖累了他的速度，好不容易沿着一旁的扶梯爬上岸，却发现一小会儿的功夫池水更热了，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水蒸气，说这是东北的桑拿间绝对有人信。 水声还在响，有人在水里面。 “芬格尔？老唐？”路明非抱着希望喊了几声，没人回应他。 觉得有些恐怖，他把枪取出来握在手上，整个人靠在门口，终于有了点安全感。 一个瘦削的人影出现在雾气中。 他淹了一口唾沫，有些紧张，这个场景和日本的恐怖片实在太像了。 “喂，你好，请问你是谁。”他鼓起勇气大喊。 自己已经在高逡师兄手下训练好几天了，怎么说也该有5点战斗力了吧？ 那个人终于出来了，但是路明非一下子愣住了。 出来的既不是什么满身喷火的龙王也不是什么周身鳞甲的怪物，而是一个瘦瘦小小的男孩子，估摸着也就是十一二岁，连外衣都没穿。 看着怪可怜的。 他从水下钻出来的，一路延着扶梯上来，路明非最开始只看见了他的脸，感慨世界上果然到处都是饥荒，这小孩子脸瘦的半两肉都没有，倒是眼睛漆黑明亮，好看的很，只是躲躲闪闪的，也不知道是太久没有见到生人还是什么，不敢直视路明非。 走到面前，路明非还是不忍心的叹了口气。 真是可怜，没穿衣服就算了，瘦的好像十年八年没吃饭一样，肋骨都凹出来了，皮肤也干的起皱，整个人似乎受过某种虐待。 能虐待小孩的人得是什么毛病啊，路明非有些不爽。 他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一件质量还不错的运动服，温度太高让它已经干了，套在面前小孩子的身上。 “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 他摸了摸小孩子的头，烫的很，明显发烧了。 “我记得学院里面有免费的午餐，你真应该多吃点，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是来找我哥哥的，”小男孩低着头，声音小小的，“请问您看见他了吗？” “你哥哥长什么样子，我才来学院没多久，不一定知道他在哪。” 路明非挠挠头。 “对不起，打扰您了，谢谢您。” 小男孩弱弱的说，朝着另一边走去，一边走一边和路明非鞠躬，叫人越发可怜。 “喂，以后多吃点东西。”路明非吼了一声，他就是见不得这样的人间疾苦，“现在时代发展的这么好，不会没有东西吃的。” 说完了，没有回应，连回音都没有。 他愣了一下，这才注意到，少年走过的地方，每一步都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脚印，地面焦黑，瓷砖都被碳化了。 他看向小男孩离开的方向，只有残留的高温。 他不敢再多想下去了，巨大的恐惧感几乎要把他吞没，他疯狂的往另一个方向跑，一路直到后门的安全出口，推开门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觉得安全了一点。 但他到了后门，正好和另一个人撞了满怀。 “明非？” 来者惊喜的喊出声，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路明非抬起头来，正是高逡，后者看着他，上下打量。 “我听说你们被龙追了一路，赶忙从教堂来找你，没想到这么久你居然还在这，没事吧？” 路明非点点头，有摇了摇头，愣住了。 他也不知道这算是有事还是没事，想把刚才的事情说出来，但是总觉得过于离奇，只能这样。 “嘿，我们的s级，终于见面了。” 另一个声音从高逡背后传出来，那是一个老人，一身黑色的西装，一头整齐的银发，上衣口袋里还骚包的插着一只鲜艳的玫瑰花。 “这是昂热校长，我的老师。” 高逡让出半个身位给两人互相介绍。 “老师，这是我朋友，好兄弟，路明非。” “你好，路明非，我们一直再找你。” 昂热校长露出微笑，主动伸手。 “昂，昂热校长？！”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伸出手。 “走吧，我这次找你可是特别任务。” 昂热笑着带领两人离开这里，向着副校长的阁楼走去。 他们一起抵达了教堂，顺着侧面的铁梯子爬上去，因为康斯坦丁的破坏，这个建筑几乎有一半都报废了。 在钟下的阁楼中，路明非和高逡一起见到了传说中的副校长，“守夜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嗨，你好，小伙子，你就是我们的最新s级吗？” 他对着两人举手打招呼。 “您好副校长。”高逡和路明非回礼。 “别叙旧了，没什么好说的。” 昂热拉着路明非走到阳台边，这是整座卡塞尔学院的高点，在这里能俯视全校，非常有逼格。 当着他的面，打开手提箱，从里面组装出一支大口径狙击步枪递到路明非手里。 “制造部特别版，精度子弹速度全面优化，一等一的好货，必要时候可以把枪托拆下来变成炸弹，对手绝对措手不及。” 紧接着，校长又取出一个圆柱形的石英玻璃密封管，给路明非看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粒修长的子弹，弹头是暗红色的，仿佛一块精心打磨过的红水晶，里面有血一样的光泽在流动变化，美不胜收。 作为一颗子弹，它美得过分了。 “这是我们的秘密武器，路明非。”昂热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指了指他和高逡，“你和高逡，也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第六十一章:完美射击 “所以……需要我们做什么？校长。” 路明非愣了半天，终于还是问了一句。 “看看窗外，明非。” 昂热指了指窗外，数支小队同时正在向着英灵殿的方向汇集，而在英灵殿顶的雄鸡之上，站着一个光明耀眼的人影，巨大的双翼从他背后身处。 康斯坦丁，他正对着整个校园发出自己愤怒而嘶哑的呼喊，路明非却从中听到了恐惧和痛苦。 学生们躲在掩体后对着他射出弗里嘉子弹，烟雾如血，把他彻底笼罩起来。 他挥舞着手臂遮挡住那些射来的子弹，继续呼喊。 “哥哥！” 那是龙王的语言，它本可以呼喊世间的至高权力，呵斥金属，掌控火焰，只要愿意等待，人类的所谓科学在他面前毫无意义，所谓肉身？只不过是土里的灰烬。 可惜，他被情感缚住了手脚，就像大象在小时候被拴在木桩之上，从此再不能摆脱。 “你能看到吗？那就是龙王，世界上最强的生物之一，掌控火焰与金属的人间之神，康斯坦丁。”昂热为路明非指明方向，“我会为你制造机会，破开他的防御，然后他的额头会出现一只眼睛，到时候你就在他的额眼处射上一枪。” 他指了指那颗玫红色的漂亮子弹。 “就用这个，只有这个才能杀死他。” 路明非更呆了。 他看了看那把狙击步枪，完美的线条感，说明它绝对是一等一的杀人凶器，再看看周围，全世界最顶级的学院校长和他的学生都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自己是某部下三滥动漫里的勇者，只需要付出爱和勇气就能杀死魔王。 “我行吗？我……我有点怀疑……” 他实在是茫然不解。 “相信你自己，明非。”昂热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血统是独一无二的，我和高逡都会是你的后盾。” “那为什么不让高逡师兄来呢？他大我一年，任务经验丰富，还在之前完成了夔门任务……”路明非道，“就算是站在阳光下，他也远比我更合适。” “没有谁比谁更合适。”高逡摇摇头，否决。 “高逡已经辛苦一年了，明非。”昂热从西装内袋中抽出一柄折刀，放在手心里旋转。“这是对你的磨练，金子总要发光，这个事情他只是后援，也只能是后援。” 那是一柄造型古老的大号折刀，嵌铜木柄，呈弧形的刀身，上面还纹刻着繁杂的花纹。 “我的武器，明非。我的朋友梅涅克·卡塞尔用他折断的刀头为我打造了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完美。” “人总是需要朋友的，明非，你们都是我看中的学生，如果高逡以后和你组队进行任务，你不希望拖他后腿吧？” 他在手心旋转了两圈折刀，转身下楼。 “接下来，到我的表演时间了。”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从昂热抵达楼下开始，一切都在变慢，风和火，飘散的烈焰要很久才能落到地上，康斯坦丁张口咆哮，每一次眨眼都清晰可见。 昂热在飞速前进，高逡和路明非在楼顶随时做好准备。 “师兄，我们真的要杀他吗？”路明非喃喃道。 在他的心里，这个所谓的龙王只不过是一个小屁孩而已，翻过这么远，对他而言这么危险的世界去寻找自己的哥哥。 这都算是有错吗？ “作为龙，这就是死罪，明非。” 高逡悠悠的回复。 “如果他是人，我们会帮助他，如果他是混血种，那他就是我们的朋友，可惜，他是龙。” “是龙就应该死吗？” “这个世界是人类的世界，明非。”高逡道，“弃族的命运就是如此，越过山丘仍然无人等候，只有独自行走在这边不属于他们的荒野。” “……孤独是什么呢？师兄。” 路明非紧紧盯着瞄准镜，心里却不由自主的跳出来那个小男孩的眼睛，如此的孤独和无助。 “我不知道，我连一个词都想不出来，也许它们已经离我而去了。” 高逡吁了口气，突然觉得自己很需要一根雪茄来衬托气氛，可惜他没有点亮这个技能点。 看似两人交流了很久时间，实际在六十倍缓速的时零领域里不过短短一瞬间，昂热甚至才刚刚抵达龙王的身边。 龙王显然不是弱者，他能感受到时零的领域只是介于自身的不完整无法脱离，喷出龙焰，可惜被昂热从几乎不可能的缝隙中穿过。 时零就是这样，时间中的刺客，总是能找到一切几乎不可能存在的弱点。 “路明非！” 昂热发出怒吼，他在瞬间切入近身，蹬地，挥舞折刀，斩断了康斯坦丁的双臂。 高逡也不得不承认，昂热真是将一寸短一寸险发挥到了极致，换做是他目前是绝对做不到如此精确的，好像是手术刀一样，半分多余都没有。 霎时间，昂热再度闪身，到了康斯坦丁的背后。 龙王的额头开始裂开，昂热的折刀在离开前竖着划过，一只赤金色的眼睛出现在伤口中。 路明非不想再去想那些高高在上的概念了，什么孤独什么命运，都是狗屁，他狠狠的盯着瞄准镜，但是在看到康斯坦丁的瞬间，他还是又一次看到了那张脸。 那张孤单无助的脸，他似乎哭了，在这片广阔的时空中，数千年里只有他和他的哥哥相依为命，所以一旦感应到了哥哥的味道，他就像小狗一样跑出来，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要再看一眼。 原来这就是所谓……弃族的命运吗…… “安心，明非。” 一只手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相信我，我会终结一切的。” “砰!” 枪声在夜晚骤然响起，是路明非，他还是没有犹豫，抓住了那一瞬息的机会。 命中! 完美！路明非射出了完美的一枪，没有丝毫偏移，那只龙眼爆溅出金色的血！ 所有人都开始欢呼，路明非是今夜的英雄，他完成了关键一击，从开学以来这已经是他第四次大出风头，欢呼声在时零里被无限拉长，长的好像能维持一辈子。 路明非突然感受到孤独了，他苦思冥想，心中却一片空白，就和高逡说的一模一样，也许连这些东西也离他远去了。 “实弹！更换实弹射击!” 诺玛和昂热的声音同时响起，他们做出来同样的判断。 没有了权力的龙王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碳基生物，什么碳基生物能躲过子弹风暴？ 第六十二章:痛苦 老唐就躲在英灵殿的下面，他看到了一切。 时零似乎对他毫无意义，他能感受到一切都在变慢，虽然他无力改变，那么多人对准楼顶的那个怪物射击，人类的恐怖杀伤性在这个时候表现的淋漓尽致。 看到昂热发起冲锋，从教堂到这里不过短短一瞬，展开折刀破开弱点好似刀锋之尖舞蹈。 看到那发子弹，贯穿天空留下玫红色的漂亮尾迹，然后击中那个怪物的颅顶。 真好啊，怪物被正义的人类消灭，所有人开始欢呼。 但为什么，心中这么难受呢？ 老唐不知道，泪水从他颇有喜相的脸上滑落，眼神充满茫然。 多少年了，他好像小丑一样在人类社会中生存下来，靠着这张脸嬉皮笑脸的混饭吃，辱骂和蔑视不过是雨后清风，不过不用怕，只要干了这一票一切就算结束了，500万美金，他不仅能请路明非坐灰狗环游美国，甚至可以让他找一个漂亮的老婆，生下十几个孩子，开开心心的过完余生。 可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他看着那个怪物，他被无数的子弹射穿，身体破损的好像一句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朽尸，骨骼和关节都好像被什么东西燃烧过度，只留下灰烬。 原来失去了权力的东西这么不堪，身上的火焰和光辉熄灭了，那张脸也露出来了，真可怜，这么瘦，像个小孩子一样。 但是他居然还没死。 他终于看到了就在他身下宫殿隐蔽处躲藏着的老唐，然后疲倦的笑了…… “哥哥……” “不，不，不！” 老唐惊恐的大吼，浑身颤抖，他站起身来，狂奔着跑出学院，在盘山公路上狂奔。 在他身后，那具十字轰然倒塌。 “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 他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么，好像有什么封印解除了，巨量的回忆在脑海中奔腾，无穷无尽的痛苦简直要将他淹没。 他明明已经在逃跑了，为什么还是有东西在追着他…… “哥哥！我们要去哪？” “去一个永远光明的地方，康斯坦丁，我们将在哪里定居，我们受到所有人的尊重，就像皇帝一样。” “可我们马上就要死了，哥哥。” “死不是结束，弟弟，我们手握权力，我们永远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我们复苏。” 老唐在路上奔跑，泪水从他的眼眶中落下，无数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回档，好像那是一个盛大的剧院，表演的是一对兄弟在这个世界的逃亡之旅。 他似乎到了某个自己从未去过的地方，山清水秀，巨大的金属城市盘踞在山和江之间，无数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在劳动，他们看见自己，发出欢呼，有老人递上来瓜果，眼中闪烁的是感激和爱戴。 这是那？ 他不知道。 “哥哥，我们要死了，你如果把我当成食物，你就可以活下去了。” 不，不，不…… “哥哥，吃了我，然后君临天下吧。” 走开啊，你是谁，你为什么要这么说…… “哥哥，我们永远在一起，我们会穿过荒原，重新竖起战旗，咆哮着让一切颤栗。” “我答应你，弟弟，我们不会死，那只不过是一个短暂的离去，我们永远不会失去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 “哥哥，吃了我吧，然后君临世界。” “我会的，我会的，康斯坦丁，在陪陪我吧。” “我好想你。” 原来一直追逐着他的，是过去啊。 他慢慢的停住了，眼泪落下，对着夜空发出无声的痛苦嘶吼。 那是他的弟弟，那是，康斯坦丁。 这么多年了，数千年来，无论沉睡或是清醒，终究只有他还在寻找，一路跌跌撞撞兜兜转转，瘦的皮包骨头的，这么多年都没有长高…… 可我忘记你了。 为什么？ 为什么在我记起你的时候，你却已经死了？ 炙热的火焰开始燃烧，爆裂的涌入他的身体，他开始升空，巨大的双翼从背后展开，遮空蔽日，高空中火焰爆开，在卡塞尔学院的后山，升起一座代表着至尊，至上，至高的龙骨十字。 “龙王诺顿，终究还是展露出你的愤怒之相了吗？” 教堂钟楼之上，昂热吁了口气，一口将手中的马天尼喝干净。 “这样的痛苦才能把你唤醒，你究竟在图谋什么呢？” 在他的背后，守夜人，高逡，路明非三人沉默无言。 “校长，我们应该怎么办？”耳麦里传来曼斯教授的声音，逃过了上次的一劫，这次他又成为了行动的负责人之一。 “等待，等待就足够了，刚复苏的龙王诺顿不算什么，相信我们的学生就好了。” 昂热的态度出奇冷静，也许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走吧，明非，高逡，你们先下去，我准备准备，马上就到我们表演的时间了。” 他要带领着自己的学生和s级直面这个龙王。 等到路明非和高逡都下去了，副校长才慢慢的开口。 “你早就发现那个混进来的小子不对劲了吧，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出手呢？他的卵在我们手里，你根本不用担心他还能再度复活。” “因为，”昂热难得的沉默了，“我的仇恨。” “我亲眼看着我的朋友被杀死，那个女人，我的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个雨夜，我的痛苦和愤怒一直在灼烧着我的心脏，就像薪柴，野火，秋风。” “如果我不折磨他们，我不痛快，我的仇恨也不允许。” 他的瞳孔爆射出炽烈的金光，愤怒开始燃烧。 “在北欧神话里，命运发于兀尔德，被丈量于贝露丹迪之手，最终必然被裁割于诗蔻迪的剪刀下。” 副校长熟练的接话，“人类历史的终结，黑王尼德霍格必将归来，他是绝望，也是地狱，必将以他挂满人类骨骸的双翼遮蔽天空。” “这就是命运。” 昂热深深呼吸，将雪茄截断丢进垃圾桶，发出自己的誓言。 “但真正的极速，就是要把命运也一同斩断！” 第六十三章:对战 背负巨大火焰双翼的诺顿落到学院之中，所有人都被逼后退，这种恐怖的高温他们根本无力抵抗，甚至在落下的瞬间，与之接触的地面已经变成了近乎熔岩的形态。 “老唐？是你吗？老唐？” 路明非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人形巨龙，火焰在他身边好像是轻柔的云朵，环绕着他变换出各种形态，那种威严和力量绝不是任何生物能模仿出来的。 那是至尊的权力。 “是啊，我曾是老唐，路明非。” “罗纳德·唐，那是我过去的二十年。” 诺顿看着路明非，发出了全然不属于人类的声音。 “我还有很多名字，火德真君，祝融，赫菲斯托斯，再过去的几千年里，我有过无数的经历，也有过无数的名字。” “我帮助过人类很多，曾有人尊称我为普罗米修斯，因为我传下火与金属，使得你们可以掌握自然。” 他叹了口气。 “只是未曾想，这便是我的回报。” 炽热的火焰在他身侧奔涌，宛如一条永不枯竭的长河，诺顿伸出手轻轻一握，恐怖的高温被他凝练成一团白色的火球。 “我是来复仇的，明非，你杀了我的弟弟。” 那颗火球逐渐变形，他站立的地面高温下沉，附近的金属受到火系君主的命令，从各个位置飞到他的手中，和那颗火球融合，最终炼制出一柄极长的古剑。 青铜与火之王一直是整个世界中最伟大的炼金术师。 “拔剑吧，两位，我们的仇恨唯有死亡才能洗刷。” 他的面容无法再保持冷静了，悲哀，痛苦，愤怒，仇恨，无数种情绪好像水一样涌出来，所有围观的人似乎被这种海潮淹没了，情不自禁的流下眼泪。 他满是鳞甲的脸上也终于变成了一张君王的脸，带着君临天下的威仪，权力是他的王座。 “不该是这样的……” 高逡摇摇头，拔出烟云站在路明非的面前。 “我来吧，哪怕血统在高，你到底只是个一年级生。” “你是谁？” 诺顿和高逡身处对首之位。 “我的敌人是路明非。” “路明非是我的朋友，诺顿。” 高逡深呼吸，对手给他的压力太大，他也不敢说能在这种烈度的战斗中保护住其他人。 “朋友？”诺顿冰冷一笑，举起古剑。“先杀了你为我的弟弟送葬，也是一样的。” 骤然间，变数出现了。 一道环形而汹涌的火焰从空气中产生，它以墙壁的形式出现在高逡和诺顿身后，开始朝向四周扩散。 不仅如此，它似乎具备了水的特质，好似波纹，高逡和诺顿被包裹在其中，远处赶来的昂热和他背后的路明非，所有人，都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推远。 最终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巨大光球。 “这是什么？”昂热发出惊叹。 他试着开枪，毫无作用，子弹在逼近的瞬间融化，然后融入其中。 他们其实没有进行任何行动，当他从阁楼赶到这里的时候，路明非和诺顿的交涉已经结束，高逡直面诺顿，那道火墙隔离了一切。 所有方向的人只能看见高逡和诺顿似乎被某种力量吞噬，空间上来说，所有的人都没有动，身处火墙之中的两位却似乎离所有人越来越远，直到完全消失。 “这是某种，类似领域的东西。” 山林中隐藏的曼斯教授赶到了战场，他身后是举着摄影的学生。 这里的所有讯息会被记录，然后传送给学院中的隐藏教授，各大股东，确保学院中没有不会被他们知道的秘密。 “我们的科研人员曾经从古老的龙文中发现一种特殊的龙王力量，他能够构筑一个特殊的领域，在这个领域中龙王的力量会被增强并且影响现实，我们称呼为……” “尼伯龙根，传说中的死人之国，他是炼金术师的天堂。” 副校长出现在昂热身后，面色难看。 “我们从未观测到这一现象的发生，所以教授普遍保持怀疑态度，但是现在，我们证实了这一现象的存在。” “我们不能用保持怀疑这种见鬼的屁话，我要的是，我们怎么进去？我的学生被困在里面了！”昂热难得有些恼怒了。 “没办法进去，那是龙王的领域，只有被龙王选中的人才能进去。” “师兄不会死的。” 路明非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 “你哪来的信心小伙子？那可是龙王。”副校长回头看着这个低着头的男孩，“高逡确实是年轻一代的精英，但我们并不觉得他能直面龙王。” “因为师兄和我说过，他会在放假以后带我去日本旅游。”路明非握紧了拳头，“我们要去看樱花，去逛秋叶原一起买等身抱枕……如果他死了，就没有人能和我一起去了。” “所以，师兄一定会回来的。” “我相信他，就像他相信我一样。” 火墙之中，是一片空白的巨大场地，天上地下全无一物，而在正中心，高逡和诺顿正在猛烈的碰撞在一起。 烟云和古剑每一次碰撞都会造成恐怖的轰鸣，火花四溅，高逡的进攻显然的更强，他更快，力量也更大，场面呈现出一种碾压的形势。 诺顿只不过是初觉醒的形态，若不是有着龙王权力的加持，他在高逡的手底下连三招都过不去，他偏偏他仗着金属和火焰的权力，就是能不断的恢复，强行和高逡打了个五五开。 “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人类。” 又一次碰撞，诺顿的古剑剑身剧烈震颤，他被迫强行后撤。高逡力量太大，速度又极快，凌厉的进攻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这不是我的领域。”他看着高逡，有些不明白。 不断有火焰修复着他体内的伤势，他重新站起身来，背后的双翼收回，金色的血从他的四肢溢出来。 “我不知道。”高逡喘着气，同时后退。 对手是龙王，哪怕只是双生子中弱小的那个也是龙王，给他的压力很大，加上一些原因，他总是不能全力展开自己的言灵。 还是训练的不够，不够，还是太慢。 “我的领域展开失败了，这不可能，世界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存在可以做到压制我，但你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火焰吞噬干净诺顿嘴边的血液，重新回复到他的体内，这能够保留他的力量。 “可你只是个人类，你的血统斑驳不堪，甚至不如我的侍卫参孙，你是怎么做到的？” 第六十四章:心斩神 怎么做到的，高逡其实也不清楚。 系统已经存在很久了，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给他带来的烟云确实是一柄好剑，哪怕是和龙王的造物对撞都没有压力，金手指也确实厉害，如果不是靠着解除后的上限，他根本没资格和诺顿硬碰硬这么久。 但这个领域究竟是何情况，他确实不了解。 时间似乎在他思考的瞬间暂停了，高逡曾经进入过老师昂热的时零领域，一切都被放慢了50倍，连子弹都慢悠悠的，但在这里更为夸张，一切都停止了运动。 【心斩神】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这个领域的名字。 【只有在和龙王或者以上级别的人对战时才会出现的专属领域，领域中对方无法使用该系的终极言灵，而且领域会自动模拟对手的属性然后驱逐所有人，直到此次作战结束】 【杀死敌人，作出选择】 【一，掠夺对方的权力】 【二，复活对方，剥夺对方的权力，自身能力强化】 【三，获得龙王的卵，剥夺权力，斩出灵魂让对方成为普通人类，但不具备任何强化效果】 【死亡不是终结，它是生的延续】 真是完美。 高逡闭上眼，又重新睁开，金色的光芒从其中再度亮起，而在与此同时，时间也再度恢复流动。 “你和刚才不一样了。”诺顿看着他，有些疑惑，“你做了什么？” “我下定了决心，诺顿。”高逡深呼吸，力量再度充盈他的身体，“虽然不能告诉你为什么，但是不好意思，你需要死一死了。” “你以为你能杀我？你凭什么……” 诺顿嗤笑道，他刚才已经和面前的这个男人战过一场了，对方什么实力他还不清楚吗？ 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烟云已经贯穿了他的胸口。 “我很抱歉，朋友。”高逡叹了口气，拔出烟云，“你和明非是朋友，我一直在犹豫，杀了你会导致什么。” “我想要改变命运，我想要扭曲这个世界上注定悲剧的结果，但我一直无能为力，速度可以杀人但是不能救人。” “咳……”诺顿咳出一口金色的血，他努力压抑住自己身体的孱弱，作为强行降临的龙王，他的大部分力量根本发挥不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好，我现在有这个能力了。” “有时候，你和人类几乎一模一样。”高逡挥剑而斩，全力展开刹那的他快到诺顿根本反应不过来，烟云刺破诺顿的身体鳞片好像热刀划过奶油，“你觉得自己和罗纳德·唐是什么关系？” “不过是我短暂的时间而已……”诺顿竭力反抗，他恐怖的生命里让他很难死亡，伸手招来火焰，却毫无意义，高逡快刀斩乱麻的把那些火焰斩开，好像烟花一样爆裂在空中。 “漫长的时间里我经历过无数这样的情况，20年，对我不过是一天的时间罢了。” “真的只是一天吗诺顿，”高逡放下烟云，一拳一拳的砸在对面的龙脸上，“你所经过的岁月，那些时间不是虚无，你可以欺骗自己，因为愤怒，但是你真的可以放下吗？” “我可以拯救你，诺顿，”高逡狠狠的给诺顿来了一句过肩摔，“只要你能放下权力。” “你拿什么拯救我，人类!”诺顿怒吼一声，也猛地扑了上来，“我是命运的终点，我是火焰和金属的神明，你也配拯救我！” 一人一龙扭打在一起，一方是龙王，一方是世界上最强的猎龙者之一，此刻他们放弃了武器，好像最原始的动物一样。 “我是这个领域的主人，我说，我能拯救你！” 高逡喘着气，一记膝顶狠狠的撞在诺顿胸口，后者吐出一口金色的献血。 “不要再选择成为一条龙了，这个世界不属于龙族。” 他想要打醒对方，这种时候拳头远比刀剑有用。 诺顿如果全力施展自己的力量，展开烛龙他可以毁灭一切，但是他没有，等到被拖入他的心斩神领域，后悔都来不及了。 对方现在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康斯坦丁的死亡激怒了他，但也彻底毁灭了他的生存欲望，他所有的求生意志只剩下了复仇两个字。 如果复仇成功，他也不会继续活下去。 好在，高逡此刻可以改变这一切。 只要能获得康斯坦丁的骨骸，他可以重新复活那个小男孩，只要弟弟还活着，诺顿就不是疯狂的龙王。 “让我来拯救一切，这是我的责任。” 最后一拳，高逡猛地砸在诺顿脸上。 “我会复活你和康斯坦丁，只不过，你们必须放弃权柄，龙王这两个字日后在于你们无缘。” 诺顿倒在地上，他的全身都被高逡斩开，坚固的鳞片寸寸割裂，代表他权利的血液流在地上，火焰和金属的权能被剥夺。 他马上要死了。 一只金色的眼睛出现在他的额头上，只要用烟云刺穿它，龙王诺顿今天便走向了结局。 “你赢了，人类，杀了我吧。” 诺顿嘴里喃喃自语，他不相信高逡说的，人类的嘴里除了谎言一无所有，但他无能为力，在这个见鬼的白色领域里，他能做到的太少了。 烛龙，君焰，所有的言灵都被压制，身体素质？才复活的他根本不是面前这个人的对手。 “听我说，诺顿，我没有骗你。”高逡蹲在诺顿的面前，“我是路明非的师兄，所以我可以给你选择的机会。” 他竖起手指。 “死亡，还是作为一个普通混血种复活，连带着变成普通人的康斯坦丁。” 诺顿沉默许久，“告诉路明非，我欠他一趟旅行，如果能有以后，我会还给他的。” “……不要再当一条龙了，诺顿。时代已经变了。” 高逡叹了口气，拾起烟云狠狠刺入了诺顿头上的眼睛，终结了后者的生命。 下一次醒来，就该回到人类世界了。 领域轰然碎裂，白色的光球似乎玻璃一样塌陷，里面的一切都隐然无踪，好似雾气弥漫，火焰从中喷发，飘散在空气中，只剩下轻轻的风声。 为火焰与金属的神明告别。 路明非拔脚狂奔，跑进烟雾中，寻找任何有可能存在的生命气息。 一头撞在刚出来的高逡身上。 “噗！” 高逡一口血喷出来，后退了几布，倒在地上。 他本来就已经强弩之末了，这怎么才出来就又给人偷袭了呢。 “医生！医生！快来!” 路明非原地放声大喊，语气中充满惊喜。 “师兄没死！师兄还活着！” 你以为我是金鱼啊…… 高逡很想吐槽，但他太累了，本来就是扶着烟云一步一步慢慢走出来的，浑身肌肉酸痛，一声不坑的晕了过去。 第六十五章:游戏 两周后，男生宿舍。 “耗油梗！” 随着一声大喝，屏幕里的隆一击凶狠而精确的上勾拳甩出，不仅利用无敌帧挡住了对手的最后反击，还完美的击倒了残血的桑吉尔夫，一拳打碎了这高大摔跤手的下巴， “玩个屁玩个屁……” 高逡瘫倒在背后的懒人沙发上，颤抖的身体变成灰白色，感觉灵魂都要从嘴里飞出来了。 一旁的路明非则发出兴奋的“芜湖”声，开心的跳起来。 这是他和高逡街霸决斗的第445场胜利。 两周前，高逡在学院里杀死了诺顿，虽然因为心斩神领域的影响大家连尸体都没找到——也不可能找到，但能活着出来已经是足够有力的证明，不仅当场受到了昂热的嘉奖，还因为重大贡献授予了校长奖学金。 但是因为受伤的缘故，校医严格要求他两周之内绝不允许剧烈运动，不管是训练还是其他的，一律禁止。 不能训练，高逡学习能力又是出了名的烂，总不能睡个两周吧？ 正好有了校长奖学金，高逡索性拉着路明非打了两周的游戏。 正版ps3，46英寸的超级液晶大电视，加上两台当年最好配置的电脑，还要特意用上最快的网线。 不仅如此，他还特意准备了地毯和一团球的懒人沙发当靠背，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难怪连哈佛的教授舔着脸都想来卡塞尔学院混个职位，这给钱真是大方，就这一套下来放在哪里都不便宜，但高逡连奖学金的一半都没用完，真是壕。 再加上过去一年攒下来的钱，他身上还有个十来万美金，去日本玩一圈肯定是没问题了。 街霸和星际争霸是他和路明非打过最多的游戏，星际争霸不谈，从一开始就根本不是对手，街霸才叫一个惨烈。 最开始，高逡仗着混血种的优秀反应速度和路明非打个有来有回，甚至可以连续压制。 但到了后面，事情就不对劲了。 路明非真是个见鬼的游戏天才，随着两人游玩时间的增加，高逡迅速的落入下风，从有来有回变成勉强抵抗，后来甚至沦落成为了玩命挣扎。 过去的三天里，高逡已经快四百连败了。 偏偏他还是个好胜心强又不容许对手放水的人，路明非只能“无奈”的一路连胜，打的高逡脑汁都快变成豆腐渣了。 “不打了不打了，受不了了。”高逡放下手柄，喘着气举手投降。 谁受得了打一天一把赢不了的折磨？ 他受不了。 “路明非？路明非同学在吗？” 一个粗嗓门的声音在男生宿舍楼下大喊，高逡探出头去看了一眼，是一名学院里的兼职工人，送餐，送信，搬东西，维修水电，甚至疏通下水道都属于他们的职责。 “路明非在这，请直接上来吧。” 他喊了一句。 太好了，简直是拯救世界的天使啊！ 很快，三个肌肉硕大到好像要随时参加健美大赛的壮汉从楼梯进来，脸上带着近乎完美的职业微笑——很难想象到这样的壮汉是怎么练出这样的微笑的，几个人合伙伴着搬着一个巨大的箱子。 “啊，这是我快递到了。” 高逡欣喜的站起来，找了把水果刀准备拆快递。 “不对啊师兄，他们不是来找我的吗？” 路明非在一旁挠了挠头。 “也有您的快递先生，顺便签收一下。”其中的一个人从腰包中掏出一个联邦快递的大信封，“看起来是很贵重的东西，英国寄过来的。” “你还有英国的朋友？没听说啊？” 高逡一边拆箱子一边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路明非拆开信封，从里面倒出来一个……手机？ “好家伙！”高逡猛扑上去，给路明非来了一记十字固，“背着好兄弟谈恋爱是吧！我就说最近怎么这么厉害，礼物都送到学校里来了！” “……我也不知道谁送的啊！”路明非一个地面翻滚，从高逡的包围中钻出来。“师兄你买了什么？” 高逡也没有继续出击，他本来也是开开玩笑，不然路明非拿什么逃，肋骨都给他噶断两根。 “一个小机器，锻炼用的。”他拍拍箱子。“我买了好久了，美国的快递真是一坨shit，现在才到。” 路明非深感其然的点点头。 他以前想买一点老干妈，下单了足足一个月才发货，拿到手上的时候，自己吃猪肘都快吃出ptsd来了。 他低头点开手机，一部全新的iphone手机，甚至还有半管电。 “谁啊，不会是……” 他说了半截又收了回去，这个猜测也太不靠谱了。 “就是我啊哥哥，一点都不感动吗？” 一个声音就从他旁边传来，路明非抬起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处巨大的鱼塘前，巨大的月亮几乎占据了半个天空，星星毫不逊色的闪烁，山与水完美相融。 他低下头，自己手上的手机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长长的鱼竿。 “你搞毛啊路鸣泽！” 他恨不得把鱼竿摔在这个漂亮的小男孩脸上。 他不会钓鱼，第一次钓鱼就把自己掉进去了。 “这里是卡尔·米尔·达姆，圣海伦斯，默西塞德郡，英国最好的几个钓场之一，干我们这行的每年都要来这里钓一把。” 路鸣泽带着灰黑色的贝雷帽，穿着英国最传统的民族服饰，小脸在月光下出奇的精致，好像某个雕塑大家精雕细琢一生的产物，多不得也少不得。 路明非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小屁孩本来就好看，现在还穿着长裙，更是多少占了点怪怪的味道。 “你把我当水鱼啊？”路明非臭着一张脸。 每次遇见这小屁孩都没好事——虽然靠着他自己难得出了几次风头，但这种事情就和柯南一样，与其期待小屁孩解决问题，不如他就不要出现，这样就根本没有问题了。 “哥哥，你知道吗？”路鸣泽专心的钓着鱼，嘴里咬着一根牙签，“诺顿应该是我们的猎物，但是他被你师兄抢走了。” “我拿什么去杀诺顿啊，那可是火焰与金属的王，我就算拼命也没用吧，还说是我弟弟呢，你对我真是一点了解都没有啊。” 第六十六章 契约 路明非索性瘫在地上，反正他背后是路鸣泽这小子的地毯，不在乎脏。 看看星空吧，现实中哪里有这么好看的星空呢？ 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这月亮这么大，真像一个玉琢的盘子，如果能有点什么吃的就更好了。 美好的场景下一瞬间就毁灭了，路鸣泽发出“芜湖”的欢呼声，鱼竿向上一抬，一条巨大的龙被钓了出来。 “我，卧槽！” 路明非目瞪口呆，整个人都蒙了。 那条巨龙发出愤怒的嘶吼声，想要振翅而飞，路明非紧张的眯眼——他没感受到什么所谓的威严，但这玩意儿太大了，看着实在有些慌。 下一秒，路鸣泽伸出手去，这小屁孩似乎有什么奇怪的能力，那么大一条龙居然被这一下子抓进了他们身边那个小小的鱼壶中。 “这是什么鬼啊！” “这是诺顿的龙侍，参孙。”路鸣泽背起钓竿，“帮你们一个小忙咯哥哥，不要太感谢我，虽然这是应该的。” 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回头直视路明非。 “哥哥，这一次有人帮了你，但他还能帮你几次呢？地，火，风，水，四大龙王，白王，奥丁，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对手。” 他笑的出奇灿烂。 “这世界上，只有我能被你相信，哥哥。” 路明非颤抖了一下，他不是害怕，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他的心里突然很想给面前这个看起来可可怜怜的小孩子一个拥抱…… “砰！” 一个清脆的弹脑崩，路明非捏了捏这个小屁孩的脸，手感好的不得了，简直像是棉花糖一样。 “少扯淡了，那些老怪物几千年都没醒，我就不相信我读两年大学还能全遇上。” 路明非非常大气的挥挥手。 “别乌鸦嘴啊，flog立不得你懂不懂啊。” 被敲了头，路鸣泽眼里迅速的出现大滴大滴的眼泪，配合上好看的憋着气的小脸，路明非立马心软了。 “……也不是想打你……就是，试试手感……” 他挠挠后脑勺，尴尬的笑笑。 “哥哥，你会相信我的，因为你迟早有一天会知道的，你的逃避没有作用，悲伤是魔鬼，我们无处可逃的。” 路鸣泽憋着眼泪，颇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 “和我签下契约吧，哥哥。” 紧接着，他从背后掏出来一张羊皮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路明非努力又努力，一个字都没看懂。 “我就知道你小子来者不善！” 路明非狠狠抓过这张羊皮纸，几把撕扯成碎片。 “肯定是什么奴隶契约对吧！你以为哭两下我就会答吗！我是不会做这种蠢事的！” 路鸣泽嘿嘿笑了两声，泫然欲泣的神情飞快地收了回去，在这一秒钟，他就是堪比世界级影帝的高手。 他从背后抱出整整半米高的羊皮纸。 “慢慢撕吧哥哥，我还多得很呢，作为魔鬼，这样的事情我们肯定都有预案的。” 路明非动作僵住了，他往些年看别人上坟时候烧的黄纸都没有这么多。 “这是什么契约？” “这是交换，哥哥，我们之间的交换契约。” “你哥我穷的二五八万，全身上下摸不出五美刀，拿什么和你交换？肉体吗？” 路明非揣摩了一下，觉得自己这幅常年不锻炼的身体委实不值钱，裸贷都没人愿意借钱。 “对的，就是哥哥的身体！” 路鸣泽欢呼雀跃，哥哥这也太懂事了。 “滚滚滚！” 路明非不由得双手抱胸，上下打量路鸣泽，搞不明白这个半大孩子心里为什么藏着这么猥亵的心思。 “你要是觉得不对劲，那我发发大方，灵魂也一并收起走好了。” 路鸣泽露出完美的微笑。 这么完美的客服服务，就算再全地狱也得排名前三吧？ 路明非竖起一根中指。 “要求这么高，你能做什么？” “一切，哦不对，近乎一切。” 路鸣泽挑眉，竖起大拇指。 “别扯淡了，我这个水平能有解决一切的弟弟？你说你是龟仙人或者贝壳姑娘我觉得可信度都比较好。” “可如果我不能解决一切的话，我凭什么来要哥哥的灵魂呢？”路鸣泽走到路明非的面前，萌萌的眨眨眼，“答应我好不好？” “爬爬爬爬，”路明非恶寒的抖了两下，绷不住了。“找你聊两句就要我的灵魂也太不值得了。” “哪能呢，四次愿望，实现完毕后收费，失败一分不收，而且还自带完多次客户服务。”路鸣泽骄傲的抬起头，“哥哥你也试过，地图的那一次，长脸的感觉难道不好吗？” “再说了，你也不希望拖你那个高逡师兄的后腿吧？” 他露出小恶魔一样的微笑。 “他这么拼命，好像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一样，你愿意因为自己的无能让他死吗？四大君主，白王，他能拼几次呢？” 路明非沉默了。 他以前看过一部动漫，圣斗士，里面的那些战士就是这样的，一次次的为了自己的女神拼命，一旦打不赢就要爆发小宇宙，燃烧自己的生命，灵魂，理想，一切的一切。 “你欠下契约，一切都不用你担心了哥哥。”路鸣泽开始画大饼，“弟弟会为你解决一切，什么四大君主，什么白王，都是一样的。” “早就死掉的东西就该一直死去，哪能让他们诈尸呢？” “你也可以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让所有人知道你是真正尊贵的人，才能对你是天生的东西，你挥挥手就应该得到一切，因为这一切本就是你的。” 他的声音充满蛊惑。 “停，别说了奸商，我签。”路明非伸出手止住路鸣泽的嘴，“说的这么好听，都要生花了。” 他哼哼两声，“你真把我当傻瓜，我用了三个打死不用第四个不就好了，到时候老死了照样投胎，下辈子就转生成你的上司狠狠克扣你。” “诈尸啦，死去的哥哥突然开始攻击我！” 路鸣泽笑嘻嘻的递过纸和笔。 路明非深深呼吸，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总在害怕，怕得颤抖起来，好像签下这个自己真的要失去什么了。 可他还有什么呢？废柴就是一无所有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偏偏他又是最废柴的哪一个。 “签，妈的，” 他猛一发狠，爽快的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权力是让人着迷的东西，当你试过拥有权与力，你就很难回头了，哥哥……你进我的圈套了！” 路鸣泽欢呼着伸手，响亮地拍在路明非的掌心。 “契约，成交！” 他收起鱼竿，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对了哥哥，那个手机是我给你的送礼，每一个恶魔都会给自己的客服最优秀的服务。”他竖起大拇指，笑容满面，牙齿白的发光，“我们随时保持联络。” “走咯，一条大龙，一半清蒸一半红烧，再做两个卤翅膀，够我吃好久咯。” ------------------------------------- 感谢落叶多情老爷的打赏2000点币和長玖老爷打赏的1000点币，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辈子多码字，下辈子给两位老爷洗脚。 覆云真是新人，写的确实一般，这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有很多问题谢谢读者老爷们纠错，愿意骂两句的也没事，能捧个场就是给覆云面子了 再次感谢！！ 第六十七章:父母的信 路鸣泽走了。 整个世界似乎也开始崩溃，路明非待在原地，大片大片的星空掉下来，好像他只是在一个玻璃罩子中，无数的摄影机照射着他。 骤然间，一个巨大的时钟出现在落下的星空之后，它是如此巨大，古铜色的轮盘好像一只眼睛，占据了路明非所有的视野。 路明非惊恐的站起来，朝着反方向奔跑，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钟的时候他心里涌现出无数的负面情绪，孤独，暴怒，痛苦……好像这是一个催命的东西，他只想逃离。 黑暗吞没了他，好像浪潮。 “……明非？明非？醒了吗？” 昏昏醒来，路明非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高逡的床上。 “哎呦头晕。” 他用手敲敲自己的头。 “你一下子躺下去，把我们都吓了一跳，芬格尔说你小子为了赢我，通宵研究街霸技巧连续几天不睡觉，”高逡露出一个笑容，“哈哈哈哈哈，我就说你进步为什么这么快。” 他终于扳回来一成，心情大好。 “……芬格尔那个孽畜！” 路明非脸色一黑，这厮真是抓机会的高手。 “行了，起来吃点东西吧，待会儿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高逡指了指自己点的一餐桌食物，“校长让我们去他办公室喝下午茶。” “就我和师兄？” “就我俩，快点吃吧，吃完上路。” 校长办公室。 隔着一张宽大的办公室，高逡和路明非坐在昂热的对面。 被校长邀请喝下午茶，是卡塞尔学院比奖学金还要让人眼红的荣誉，因为这代表着校长的认可，属于是拿钱都没资格买的事情。 “尝尝吧，大吉岭的二号红茶，非常棒。”昂热亲自给两人倒上一杯，“我在英国留下的习惯，维多利亚时代英国人就玩这一套了。” 路明非和高逡都端起骨瓷杯喝了一口，茶香四溢，确实是优秀的茶种，校长是个会享受的人。 “我每年都会和康沃郡的一个私人的英国茶庄联络，他们保证随时给我留下最好的茶叶。”昂热挑挑眉，“屠龙是世界上最危险的工作之一，我们的享受理所应当。” 路明非点点头，他这还是第一次到这里，四处打量，有些好奇。 校长办公室距离英灵殿不远，是一栋不太起眼的二层建筑，被树丛包围着，从外面看简陋得就像一个车库，不过里面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有点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的味道。 这个屋子整个就是个书架。一楼二楼是打通的，中央天井上是一扇巨大的天窗，镶嵌着磨砂玻璃，上面落满了去年秋天的树叶，不清扫也不能扫。 全世界的老贵族就是有这种奇怪的癖好，尤其英国佬为最，凡事不能新，一定要旧，什么名牌一概不要，要就要手工定制的，最好再有个几十上百年的历史，还要和名人沾上点关系，比如放一个砍过皇帝脑袋的刀拿来刮胡须，这样才叫真正的贵族。 像美国那样的有钱人在真正贵族佬眼里都是不入流的货色，土老帽，暴发户。 但人家有钱啊。 四壁除了油画就是高到顶着天花板的书架，上面摆着成套的古籍拓印本，一本就能买寻常图书馆的一书柜新书，贴着书架的楼梯和平台高高低低，方便人在这个巨大的书架屋里爬上爬下。 简直是奢华到了极点。 “高逡，休息了两星期，感觉怎么样？”昂热用茶杯和高逡碰了一杯，顺势倒进去半杯红茶，潇洒，“天天训练，这样的休息还是头一次吧？” 高逡被镇住了，他上下扫视，看了看茶水，又看了看挑眉的昂热。 “……我们这是下午茶老师，你是才从波尔多的酒庄回来吗？” “哦不好意思，有时候总飞在天上，难免对时间有些不敏感。”昂热昂首抬头一口把茶水喝干。“我干了，你随意。” “……” 高逡也默默一口喝干净。 “休息的如何？” “挺好的，和明非打打游戏，然后被虐惨了。”高逡啧啧感概，“有时候真觉得人和人不一样，最开始还能打个有来有回，后面三个打不赢明非一个。” “明非也是我们的s级啊。”昂热点点头，转头看向路明非，从怀里摸出一份资料放在桌上。“明非，关于龙王诺顿，这是我们收集到的资料，你想要看看吗？” 路明非拿起资料。 “他的真名叫罗纳德·唐，美国籍，华裔，收养家庭长大，没有人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他高中就辍学，住在纽约布鲁克林区的一个穷人区里，接一些秘密的工作赚钱。”校长轻声说，“其实你们出发前学院就掌握了他的资料，没有告诉你，因为知道你们在仅仅是在网上认识。” “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龙王呢？” “不是变成，明非，他一直都是，就像是失忆症患者，他遗忘了自己的身世和能力，在人类世界中存活了几十年，但最后因为康斯坦丁的死亡而被唤醒。” “真的吗？” “没人知道，这也只是我们的猜测，龙王的寿命远比人类长的多的多，他经历过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 “可我听说龙王都是不会死的。” “按常理来说不会，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因为愤怒没有留下可供复活的‘茧’，就像人类为了战争把妇女和孩子派往战场，丢下了所有继续生存的手段。” “……我没什么想问的了，校长。”路明非摇摇头。 “哦对了，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昂然突然想起什么，他站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中取出一封信。 一只白色的信封，没有贴邮票和邮戳，背面封口烫着红色的火漆，这是一种很古老的封信方式，正面则是几个娟秀的手写字，“昂热校长转路明非（收）”。 “是你父母的信，他们听说了你的事情，但是出于一些原因没办法亲自回来，所以给你寄来了这封信。” 路明非觉得嘴唇发干，他伸出手去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拿回去看吧明非，我正好和高逡聊点事情。” 第六十八张:个人任务 路明非回去了，带着那封信。 看着他的身影一个人走出办公室，高逡回头看向昂热。 “这个结果对明非会不会太悲剧了一点老师，为了屠龙，他连自己的父母都看不见，朋友也死了。” “屠龙是一件残酷的事情，有时候牺牲在所难免，我们所有人都要做好准备。”昂热给两人倒了一杯红茶，“下一个人可能是你，也可以是我。” “明天和意外是同样的概率，都是50。” “少说这种大道理的话了老师，这种话我在五年前就可以编成鸡汤文学了。”高逡心里翻了个白眼。 “对其他人这是鸡汤，对我们而言，这是现实。”昂热摊手，“随时面对挑战，保持争斗之心。” “嗯哼。” “诺顿是很强的敌人，和他打了一架，看得出来，你的提升很大。”昂热眯眯眼睛，“刹那八阶了？” “是的，临阵提升。”高逡点点头。“他给我压力很大。” 鬼勒，诺顿算什么强敌，说的不好听点，才复活的他还不如三峡那条龙强，强行召唤的那些火焰都是些样子货，身体素质更是被自己吊打，如果不是为了把他打醒，自己七阶的速度绰绰有余。 能提升这么多，完全是因为心斩神的影响，剥夺了火焰与金属的权力之后反哺给了他巨额的能量，他现在已经站在八阶的尽头，完全有能力冲击九阶，只是，没必要。 超前一步可以说是天才，这和他过去的形象是符合的，但如果超前数百步，那就是疯子了，魔鬼。 刹那不是个稀有的言灵，拥有它的混血种几乎每一代都有数人，但过去几百年都没有能在死前突破九阶的混血种，哪怕是昂热的老师夏洛子爵也失败了，他何德何能超过这些天才？而且是在这个年纪。 当然，大多数人都认为他能超越，因为他是速度上绝无仅有的天才——除了昂热，这个世界大概没有人还能超过他的天赋。 但不能是现在。 空气中闪过一抹白光。 “砰！” 低沉的碰撞声，在极短的时间里，昂热已经站在高逡的面前，那柄传奇折刀距离高逡的头发只有一步之遥，但是高逡挡住了。 一记完美的“王负剑”，他把烟云顶过头顶，恰好挡住了这致命的一刀。 “嗯，八阶，256倍，你今年才20吧？” 昂热收回折刀，慢悠悠的坐会自己的椅子上。 高逡深呼吸，把剑收了回去。 “是的老师，7月15日的生日，才过完没多久。” 他有些头皮发麻，本来升到八阶的自信也收敛了回去。 在刚才的那一刹那，他仿佛看见了星辰。 自己还是慢了。 “挺好的，这么年轻就八阶，说不定你能冲击一下史无前例的十阶刹那，1024倍。”昂热吹了吹茶杯，他和高逡试探不过瞬息功夫，茶水都尚未冷。 “老师，”高逡顿了顿，“如果真的有十阶刹那，它能挑战你的极限吗？” “哈哈，这倒是不清楚。”昂热笑了，“目前还没有能达到十阶的混血种，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快，不过，也许传说中的天空与风之王能达到吧。” 天空与风之王是所有序列中最神秘的龙王，同时涉及了速度和风让它神秘的好像躲进了时间的缝隙之中，过去几千年里，它一直是被发现最少的王，击杀更是难中之难，这也导致学院对它的了解完全不多。 “您突然和我说这些，是和我接下来的安排有关系吗？” “很敏锐嘛。”昂热从桌下取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倒不是什么学院任务，是我的一点个人请求——看一看？” 照片上是一座雪山，早晨的阳光照在上面，漂亮的金顶渲染出神圣的氛围，这绝对是世界罕见的奇观，而在下面，一行僧侣行走在茫茫雪原之中，他们身上黄色的袍子非常朴素，雪原里可以见到漫长的足迹。 “这里是……”高逡不太确认，“xz？” “是的，xz，美国佬眼里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与它做对比的是复活岛的巨人像，失落的玛雅文明，还有神秘的百慕大三角。” 一道投影从书房中间落下，是诺玛，她贴心的为两人放射出关于xz的图片。 “xz……据我所知，哪里不是我们常关注的地方，学院对哪里的涉及也一直很少，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高逡不太了解。 “没办法和你解释，学院里很多东西我也不明白，那些股东牢牢把控着一些东西，好像葛朗台的金币一样。” “守财奴。” “本来中国就是相对独立的地方，他们也一直没有大家族对我们进行参股，我们的势力很难渗透进去，仅限于能招收一部分的中国混血种可以代表学院进行活动，xz里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东西。”昂热摇了摇头，“这一次你的行动是我的安排，和学院无关。” “老师有什么想法吗？” “我一直听说，xz的某一些混血种僧侣拥有某种特殊的秘术，可以让混血种获得一种名叫时轮的能力，但我们没有资料可以证明它和时零的关系。” “您希望我独自前往去调查一下？” “是的，大约一个月时间，抵时不论什么结果都能直接回来——但需要提前说明，这是我的个人任务，所以学院方面不能给你提供帮助。” 昂热很诚恳的说明了情况。 “你可以选择拒绝，因为这件事情不会通过董事会议，所以不会对你的学业有任何影响。”他顿了顿，“而且，这件事情非常私密，你能拿到的正面奖励几乎没有。” 高逡心里明白，这样的任务无论成功与否，其实都只有昂热能够给他奖励，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写进档案。 换而言之，就算在xz因为某种原因死了，也无法在英灵殿保存他的名字。 “你可以仔细考虑，这几天给我回答都可以，无论答不答应都不影响你的学业，我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降低对你的评价。”昂热补充了一句。 “不用说了，我接受任务。” 高逡没有考虑太久，这也不是什么需要斟酌的事情。 距离放假还有两个月，一个月时间足够他做事了，到时候多一点资金也能多玩一会儿。 他是请路明非去旅游的，不是穷游的，总不能直接前往牛郎店卖身吧——好像也不是不行。 “我回去收拾东西，会尽快出发。” 他起身，想昂热点点头，背起烟云离开。 资料不用担心，诺玛会发给他的。 窗外，高逡已经走向宿舍，办公室里，昂热把一张资料重新放了回去。 那是他提前准备好的任务奖励。 “尼伯龙根计划……” 第六十九章:飞机上的偶遇 “按照校长的说法，师兄你才休息完就有新的任务了？” 宿舍，高逡在收拾东西，路明非在联网进行街霸对战。 “到不算是任务，一点小事而已。”高逡最后往自己的背包中塞进去两件厚衣服，提起来试了试重量。 xz海拔太高，氧气和温度不可或缺，至关重要。 “师兄这一次大概要去多久啊？我还想和师兄打街霸呢。”路明非躺在沙发上搓手柄，轻松惬意的暴打不知道在哪里的对手。“这些对手都太弱了，我现在打遍整个北美无敌手。” “高手都在东亚，在这边没办法。” 高逡摇了摇头，这问题他没办法解决。 美国到日本跨越了一整个太平洋，再快的网络也有150ms的延迟，这是地理的限制，除非网速能超过光速，否则路明非就算是街霸界的神也赢不了，150ms的延迟，这都打不过的话东亚那些高手真的可以去死了。 “到时候放假了我带你去日本，我们去踢馆，把全日本的高手都吊打一次，让我国威。” “好！扬我国威！吊打小日本!” 路明非也精神亢奋。 “我要走一个月。”高逡背起背包，把自己的备用钥匙交给明非，“钥匙交给你了，回来的时候我不想看见一个死宅。” “怎么可能，我也有一直按师兄列的表格做体能训练。” “那就好，未来一个月也要加油。”高逡点点头，出门，“我走了，下个月再见，明非。” “师兄再见，一路顺风。” 登上飞机，高逡戴上帽子口罩两件套，带上隔音耳罩，铺好毛毯，他准备睡一会儿。 这一次他难得的选择了头等舱，贵了太多，但反正有老家伙兜底，不用他付钱，再说了，国际航班长时间的飞行堪称折磨，这次任务重要而且困难，他需要更好的休息环境， 呼啸声之后，飞机起飞，飞向世界上最神秘的地方。 xz。 …… 睡了许久，看一眼手机，大概五个小时，还有一半的旅程。 高逡悠悠醒转，大脑有些昏昏沉沉的，耳朵也有些蜂鸣声，这种状态让他不是很舒服。 睡不着了。 他把帘子拉上，营造了一个私密空间，准备看看报纸混过去。 “哎哟，小白脸睡醒了？” 帘子重新被人掀开，这是极不礼貌的做法，高逡转过头去，这声音他有些耳熟，看到了一张熟悉的美人脸蛋。 “怎么？不欢迎欢迎？好不容易见面，聊聊？” 酒德麻衣？她居然和高逡同一班飞机，还就在相邻的座位。 “别逗了小子，怎么可能是巧合。” 她就躺在高逡旁边的座位上，态度豪迈的好像这是她打下的江山。 “我把这架航班除了你所有的头登舱都买了，这里只有你和我。” “……真厉害。”高逡由衷赞叹。 有钱真特么好。 很难想象，这样的超级航班上居然会有独立的休息室，高逡和酒德麻衣面对面坐在可以躺倒的椅子上，中间是圆桌，叫了点食物，关上门，各自端着酒杯。 高逡喝的是冰美式，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他从不喝酒。 刹那需要极高的身体素质，控制性和稳定性，酒会破坏这种能力，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所以你上次是怎么离开学院的？” “就这么走出去咯，所有人都在围观你孤军奋战的场面，恨不得找两个日本神社娘们给你跳舞祈祷，连看守都没有。” 酒德麻衣轻轻摇晃着酒杯，这一步叫做醒酒，高逡则管这一步叫做脱裤子放屁，不过他有脑子，不会说出来。 “你不也是日本娘们？”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穿着巫女服给你跳舞吗？”酒德麻衣摊手，表情无辜，“据我所知卡塞尔学院没有我这么好身材的衣服。” 她真不是吹牛，凭她的身材，就算穿上中东的大袍子也很难有遮挡的效果，完美的曲线几乎无法转移视线。 把脚搭在躺平的椅子上，酒德麻衣调笑着高逡，一双大长腿凸显无疑，她穿着黑色的丝袜，定制的高跟鞋被随意的甩在地毯上，小腿到大腿的质感光线几乎完美，凸显了近乎无可挑剔的曲线，几乎只凭这双腿她就可以站在超模的巅峰，如果愿意投保，那至少也得价值数千万美金。 高逡没好意思抬头盯着看，这个女人正面的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其他方面的战斗力让他也顶不住。 “怕什么，随便看。”酒德麻衣笑了，她甚至特意侧过身，高逡只需要姿势猥琐一点点就可以看光，但他没有这么做。 “有时候真觉得你应该是个男人，女孩子哪有这么熟悉男生的。” “你知道人家是女孩子打架的时候也没见你留情啊。” 哼了一声，酒德麻衣换了个相对比较安全的姿势。 “女孩子诶，你让她赢她就赢咯。” “你去xz做什么？”高逡坐起身来，问道。 “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吧？你不是学院的大英雄吗？不好好养伤去xz做什么？”酒德麻衣反问道。 “我基本已经痊愈，反正也学不会课上的那些东西，做点任务，给自己赚点学分好毕业。” “那我也是咯。” 酒德麻衣用手遮住嘴，眼睛微眯，笑的尤其狡猾，好像一只有秘密的狐狸，一看就觉得非常欠打的那种。 “……懒得和你扯淡，什么都不说有什么意思，自己喝你的吧，我走了。” 高逡抬脚就想走。 “你不也是什么都瞒着我吗？五十步笑百步。” 酒德麻衣没动弹，她知道高逡现在无非是菜市场买菜那一套，想从她这里套点话而已。 可惜，完全不熟练，被自己看穿咯。 “真的只是去调查点东西。”高逡叹了口气，重新坐会座位上。 玩不过，打架也不行，他是好手，但总不能在这个地方打架吧？命不要了？ “真诚一点吧，你说说你的任务，我可以考虑酌情帮你一把哦。” 展开一幅扇子遮住半张脸，酒德麻衣微眯着眼看着高逡，说不清楚是什么表情。 第七十章:前往 “调查xz的神秘宗教看看是否和传说中的天空与风之王有关系……” 一番交谈，高逡和酒德麻衣交了一点底，但也不多，他又不是蠢蛋，现在根本不清楚这个妩媚的女人有多少可信度，互相说点实话交换一点信任已经是极限了。 “昂热那老家伙可真够信任你的，一个二年级生，你觉得你能摆拍这些事情吗？” 酒德麻衣也不太相信高逡会和她说实话，但她也无所谓，本来也就是互相试探而已。 “我就是最合适的。” 高逡点点头，没多解释什么。 酒德麻衣愣了愣，倒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能在大二独自解决失控的龙王，拥有优秀的天赋和风系言灵，速度上堪称绝无仅有的罕见天才，年纪轻轻就已经是执行部的中坚砥柱，这样的人来做这样的任务，确实是没毛病的选择。 “前期投入呢？你们学院不应该提前布局吗？那些有钱的股东呢？这么大的事情，他们一点都不愿意出点东西？”她察觉到这其中的不对劲。 哪有直接派出高逡这种人才的？万一折损岂不是亏死了？这种重大事件不应该先让炮灰上去冲锋的吗？ 高逡一时语塞。 这个谎言他还没想好怎么圆。 “自己去问，我不知道，我也不懂，我只是执行者。” 他索性耍无赖了。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低声咕囔几句，酒德麻衣也没追问，这种事情也不是她追问就能问道答案的。 “落地有什么想法？直接跑去雪山找那些失落的村庄？雪原如此之大，你一个人能做什么？就算找个几年也很难有什么收获吧？” 高逡语塞了，这话越来越说不下去了。 酒德麻衣说的都是实话，困难是客观存在的，昂热给他的资料不少，但也不够多。 “慢慢寻找吧，我也没办法。” “不如和我一起吧，嗯哼？” 酒德麻衣递给他一幅地图，上面是几个标红的地点，“我要去夏如，哪里非常靠近尼泊尔，我正好也需要一个保镖，我看你就蛮合格的，你觉得呢？” “我觉得倒也不是不行，就是……” 高逡皱着眉，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地图。 这特么不是昂热给他的地图吗？ 学院中出了叛徒？ 不可能啊，这事情就只有昂热和诺玛知道，还有谁能知道这件事情？ “目标一致，出发咯。” 酒德麻衣爬起来，抖了抖身上黑色定制连衣裙，波涛汹涌，然后非常自然的抓起他的手，和自己的手轻轻拍了一下，然后一蹦一跳的从门口溜走了。 只留下高逡一个人独自思考。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下了飞机，极具高原特色的景色让所有人都精神一振，远处的层层山峰在阳光下白的耀眼，确实有某种圣洁的意味。 高逡仔细看了几眼，没有和那张照片上类似的山峰。 空气很干，超过4000米的平均海拔带来常年的低温，除了缺氧，空气中冷的似乎有某种铁一样的东西，呼吸过肺的时候让高逡这个从来生活在低海拔地区的人着实有些不习惯，一旁和他站在一起的酒德麻衣早早就换上了厚厚的外衣，手上拿着一瓶便携的个人氧气瓶。 看到高逡的视线，酒德麻衣轻轻挥了挥，帽子下的小脸眯着眼睛略带炫耀的笑了。 “怎么？到了这里一点准备都没有做？” “比我预想中不同，但我的身体素质应该没问题。” 高逡摇摇头，他为了保持灵活性，只换了件保温一些的外衣，好在并不觉得很冷，只是缺氧有些不喜欢，感觉身体有些乏力，反应速度也降低了。 “你可真够笨诶，长期缺氧就算是纯种龙来了也无法习惯，何况是你。”酒德麻衣大方的分享出自己携带的其中一个氧气瓶，“保养好一点，这种地方我可没有什么战斗力，全靠你了。” “你干啥啥不行你来这干什么……” 高逡有些无语，但身体还是诚实的接过来，吸了一口，氧气含量的迅速增加让他感觉舒服不少。 他没有高原反应，混血带来的强大身体素质让他拥有极强的适应能力，可以无视绝大多数的不良反应，但缺氧不仅仅是身体不适，脑部缺氧带来的反应速度降低让他很不习惯。 “也就是相对你要差一点而已。” 酒德麻衣不太在乎高逡的评价，她在仔细的抹防晒霜。 高逡不太明白她这个行为有什么意义，他从来没有听说过混血种会在乎紫外线这种东西的。 “走吧，苏恩曦那个薯片妞为我安排了车辆，他会带着我们出发——还要坐很长时间的车，这里距离我们的目的地还有六百多公里呢。” 酒德麻衣潇洒的走在前面，高逡则非常自觉的拎起两人的行李，紧随着人流走出机场。 这已经是最接近目标点的机场了。 在机场前，两人并没有等很久，一辆显然品质优良的悍马h1越野车从远处驶来，彪悍的外表绝对是越野中的顶级货色，在这个地方能有这种水平的好车显然不便宜，但在这个土豪兼漂亮女人眼里显然不算什么，她挥挥手，示意自己的位置。 下车，司机显然不是当地人，大概是酒德麻衣所在势力的工作人员，皮肤因为当地长期照射紫外线带着几分紫红色。他看了一眼手上的照片，对比了一眼，下车帮助高逡把手上繁多的行李绑在后面的车厢上。 “目的地很远，如果有任何情况一定要早点说，这里不是你们常住的平原地方。” 这个司机说话中带着一股本地方言的味道。 出发。 车内的空间出奇的大，有些冷，但不算什么大问题，酒德麻衣显然做好了充足准备，毯子，还有不大却效果显著的微型加热器，放在车里只要不开窗，车内几乎和夏天没有区别。 “到这种地方你还带这些东西，你是来享受的吧？” “一点小东西而已，你们学院还能把这玩意儿变成炸弹呢，比我这个科技水平高多了。” 一路上，几乎无处不可见随风飘荡的隆达，这些不大的彩色纸片是一种向神明祈祷的祭祀用品，随着高原的风在碧蓝的天空下飞舞，树枝上的风马旗构成了连地接天的景象，高逡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象。 美得好像脱离了凡间 第七十一章:住宿 六百公里，是一段颇为漫长的旅途。 抵达的时候，天色几乎全黑了。 他们都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 寒冷的大风吹过整片荒野，好像无形的庞大幽灵在山川风谷中昼夜不息的游荡，吐息出混夹雨和雪的风暴，带来经年累月的冻土和旱地。 这里是世界的屋脊，他们俩则是从温暖的春天偷渡来的梁上客。 把所有行李带在身上，高逡在下车前换好了适合这里的衣服。 他的身体素质其实已经足够优秀到他在这片冰冷世界中自由行动，但想要保存温度需要耗费更多能量，这是没必要的事情。 不是所有人都是古墓丽影中的劳拉，穿着性感的衣服还能在雪原自由行动，随身携带一把永不损坏的冰镐就可以在冰天雪地里上天入地，连吃的睡觉的地方都不在乎。 至少得是龙王级别的人物。 “现在我们往哪里走？” 站在夏如乡外的车道上，高逡取出地图仔细看了又看，抬头又看了看已经颇具现代化气息的村子，转头去问身边的酒德麻衣。 他实在很难相信自己的目的地会是这种地方。 寺庙呢？僧侣呢？健步如飞的高手呢？ 这些不都是普通人吗？ “你的任务你问我做什么？” 酒德麻衣奇怪的看他一眼。 “进去问问吧，如果这附近有什么寺庙的话就好了。” 高逡有点头大，这样毫无支持的任务他也是第一次，情报的缺失让他感到无从下手，颇为棘手。 不过看这情况，估计这年头龙王都不好混了，去哪都要身份证，你说你活了上千年，总不能一直躲在荒山野岭吧？别人又不是傻瓜，你几十年一点都不变，自己当自己的儿子？ 雪很厚，两人走进村子，留下了一路的脚印。 …… 和来之前不同，高逡和酒德麻衣下意识都认为这可能是一个很古老的村子，日升而起日暮而息，正中间可能有一座老庙，穿着黄色僧服的僧人日夜供奉着某个他们从未听说的神明。 供奉神明的僧侣拥有一种名叫时轮的特殊能力，类似于时零，是一只隐藏的混血种家族，但是他们非常排外，高逡两人被一路追杀，经过仔细而小心的观察后，他们终于发现，原来这里曾经是天空与风之王的祭祀场，最后发生了一系列奇妙的事情。 一来就全猜错了。 “寺庙啊……这东西老早就不得了，最近几年这边都没有什么寺庙了……” 关于寺庙，村长是这么回复他们的。 村里难得有客人，他也没想到是为了这些事情过来的，稀奇古怪的事情自从有了科学是越来越少了，这里又偏，就算真的有传教的人也大概没必要在这种地方修庙。 “奇怪的事情，完全没有，就是今年冬天来滴早雪下的大了一点……” 村民们也纷纷出门，外来人在这里稀罕的和外星人一样，态度倒是都挺热情的，不少人都邀请他们到自己家里住宿，不过被高逡委婉的拒绝了。 他们两人都感到颇为尴尬，向村长询问了有没有可以住的地方，这个村子里也没有旅馆，总不能睡路上吧？ “有倒是有，但是……” 村长是个瘦瘦高高的中年人，脸是厚厚的紫红色，他手上不停的转动着一个铜质的转经筒，一圈一圈的旋转，每一圈都代表他颂了一遍经，但现在，他被高逡的要求整的面露难色。 “我们有钱的大爷。” 高逡从怀里掏出钱包，里面厚厚一沓红色，全是他在来的时候特意换的钱。 有句俗话是财不露白，但那是行走江湖危机四伏，凭高逡现在的战斗力当个武林盟主都能蝉联十届，根本不在乎。 “这倒不是钱的问题，我们村子里年轻人都出去了，空屋子多的是，你们住多久都行，只是有些事情……”村长压低了声音，“这些房子大多年久失修，村子里老年人居多，也不能帮你们修一修……” 他的意思很明白，高逡和酒德麻衣都是颜值一等一的年轻人，英俊潇洒，年轻漂亮的，一看就知道是大城市的人，没什么生活经验，娇生惯养，那能习惯这种地方的老房子呢？ “没事的大爷。” 高逡把几个行李好像杂技一样在手上丢了几圈，轻松的好像里面装的是空气，但村长试了试，每一个都很重，这让他眼神有些变化。 没想到现在年轻人都猛成这样了吗？ 他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旁边的酒德麻衣…… “您看，我身体很好，不在乎这些的，我会修理电器，维护房屋，牵引电线，甚至必要时刻我还能作为劳动力去砍柴。” 高逡骄傲的竖起大拇指。 “……行行行，走走走走走。” 村长也不愿意再劝了，这年轻人猛地好像巨灵神下凡一样，说不定能打八十多个自己，当年李逵要是有这本事说不定能把几只老虎打成虎皮裙子变成孙悟空，哪里至于沦落到梁山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大把钥匙，挑了一把，带着两人向着村子的一座空屋子走去。 路上经过了几户牛棚，浑身长毛的牦牛对着他们轻轻叫唤了几声，酒德麻衣从一边的干草堆里取出一点塞给牛，手却被这头黑漆漆的牛舔了两口。 到了位置，是一栋显然有一定岁月的碉房，外墙很结实，石头垒起有相当优秀的防风效果，有两层，下层是牧畜圈和贮藏室，第二层才是可供居住的房间。 “钥匙，这是我们村子没人住的最好的地方。” 村长絮絮叨叨的把钥匙交给高逡，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村长，”高逡这才想起自己还有张照片，取出来上去询问，“请问您见过这张照片上的位置吗？” “这，这应该是……”村长挠了挠头，记忆总有些不清楚，“看着蛮眼熟的，应该就在这附近吧……” 他有些不好意思，自己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却连附近有些什么山都说不出来。 高逡倒也不沮丧，时间还长，他感谢了村长，从钱包里取出两千塞给对方。 “走吧，今晚先借宿此地，明日在考虑如何寻找。” 把行李背在背上，拎在手上，高逡开门进屋，酒德麻衣就跟在他背后。 和村长所说类似，这件屋子年久失修，虽然不难修缮，但让一般人来还真不容易。 “你住那边，我住这边。”酒德麻衣把自己的行李丢进一件房间，把取暖的仪器取出来打开，才终于缓了一口气。 她可没有高逡那么好的身体素质，只有几度的此地对她也是很大的压力，在加上缺氧，她能发挥的战斗力几乎十不存一。 “嗯，我先去修理一下，到处都是破洞，这里目前来看还不够适合居住。” 高逡点点头。 他拿好工具准备寻找有没有木板或者合适的石头，能挡住这些墙洞就够了。 水，电，他仔细看过了，都还算齐全，至少也能用。 “咚咚……” 有人敲门。 第七十二章:请柬 高逡开门，却是一个小孩子。 大约七，八岁，穿着厚重的衣服，小脸冻的通红，手上拎着两箩筐东西，被布盖住，也不知道是什么。 “????????????（你好）。” 他低着头向高逡道了一声好，把手上的篮子递过来。 “我是隔壁的邻居，亲爱的客人，这是一点吃的，我们这里没什么东西可以让你们带回去，只有一点吃的。” 高逡接过来，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想了想，让小孩子先在此等他，他回去找酒德麻衣要了一根巧克力出去。 这种苦寒之地，大概率是没有吃过这种东西的。 那孩子小心翼翼的把巧克力塞进胸口的口袋里，开心的小脸更红了，和高逡感谢。 高逡本以为这事就算结束了，但小孩子却看了一眼四周，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说有其他的事情，很重要，必须要进去来能和他们说。 “所以你就把他带过来了？” 酒德麻衣坐在自己铺好的椅子上，悠然自得，有一层自发热的毯子，配合微型加热仪，打开可以产生氧气的仪器，这件屋子里温暖的好像夏天一样。 “有时候小孩子能知道很多大人不知道的东西。” 高逡并不生气，他给小孩和自己搬了椅子，坐在酒德麻衣的屋子里聊天。 也只有这里能聊天了。 “你知道什么事情？” 他坐在小孩子的对面。 “我偷听了你们和村长的对话，你们是在找一座庙吗？” 小孩有些拘谨，这里到处都是他从来没见过的东西，看起来又高级又神秘。 “是的，我们听说这里有一座神秘的寺庙，里面的人拥有种种神秘的能力，”高逡用眼神暗示酒德麻衣不要说话，万一有什么破绽就不好了。“我们是专门在全国拍摄灵异事件的，有一档节目叫做，‘走进科学’，你知道吗？” “啊，这我知道！” 小孩子眼睛一亮，用手指着高逡说，“你们就是那个胖子打呼噜以为是发生灵异现象还调查了两天的节目！” 高逡一时语塞，这要怎么反驳？ “倒也不是，我们只是做差不多的事情。” 他尴尬的笑了笑，决定还是不帮走进科学背锅。 “哦……”小孩子想了想，“我觉得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很危险的。” 嗯？ 高逡和酒德麻衣对视一眼，都察觉到事情有转机。 危险？危险就对了啊！不危险我们过来做什么？ 我可是昂热的学生！执行部的王牌特工！干的就是最危险的事！ “你可以详细解释一下吗？” 酒德麻衣取出两包零食，笑眯眯的等着小孩子开口。 “村子里的人听说过，但是从来没见过哪里有寺庙。”小孩子吞了吞口水，这些零食太香了。“我见过，但是我没办法带你们去。” “为什么呢？” “因为那些寺庙在天上，在另一个世界，”他低下头，声音也有些低沉，“我的爸爸就在那里。” 他语气低沉却并不悲伤，似乎这是一件惋惜但并不悲哀的事情。 “呃……节哀……” 高逡挠挠头，感觉事情僵住了。 这事情涉及人家父亲的死亡，一般人对这种事情都是回避居多吧？ “嗯？没有事啊，父亲他回到了天上，这是很好的事情啊。”小孩子有些奇怪。“对我们来说就是脱离了苦海，这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意思是只有我们死了才能到那里吗？” 酒德麻衣单刀直入。 “倒也不是，因为我见过他们，他们在一座很高的山上，没有下雪，我记不太清楚……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个小孩子的记忆有些模糊，表达也有些不清楚，但意思却很明确。 他们是有机会去到那里的。 “我能和你一起去吗？”高逡忍了忍，还是觉得问一问更好，“或者说，你能告诉我要怎么去吗？” “喂！你这种时候就像甩开我啊！” 酒德麻衣精致的脸上有些不爽。 “可我不知道怎么带你们过去。”小孩子脸上有些挣扎，“我只在我很小的时候去过，所以记忆不太清楚，但我记得那一天我的父亲死了，他们和我说父亲是去到了天上，我就一路跑出去，跑了很远……” 高逡取出那张照片，递给小孩子看。 “有这上面的景色吗？” “啊！对的！就是这里！” 小孩子眼睛一亮，指着照片上的一个角落说，“就是这里!我那天看见的时候和这里一模一样，只不过那天下了雪，我缓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到家里了。” “那里离这里应该不远吧。” 酒德麻衣推测。 以一个小孩子的脚力，就算他觉得很远，其实也不算很远，大概就在这附近的几公里中。 “我不知道，我感觉自己那天跑得很快，好像飞起来了一样，四周的景物都一直向后倒退。” 小孩子努力解释。 “我可以给你们画一张图！” 他掏出一只纸和笔，在纸上擦擦画画，很快画出了一幅扭扭曲曲的图像。 “我那天就是这么跑的。” “嗯……谢谢你。” 高逡和酒德麻衣对视一眼，知道对方都有想法，却不说，只是点点头感谢。 “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你可以在我们这里住下，我们这里有很多零食，很多吃的。” “不需要，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去，太危险了。”小孩子低着头，“你们如果去的话，会死的。” “眬寺是神的领域，只有获得了神的允许才能进去。” 说完，他起身向高逡两人鞠躬，一股遛跑了，高逡追上去，却只看见一道在雪中消失的脚印。 他站在门口，若有所思。 “他有问题？” 酒德麻衣慢悠悠的走到他背后，身上披着狐狸皮毛做的袄子，精致的脸上有些狐疑。 “你觉得他没有问题吗？”高逡用手摩挲着下巴，略有所思，“我开启刹那追他，从房间到门口只不过瞬息之间，什么小孩子能有这样的速度？” “万一他跑的比较快呢？” “少搁这胡说八道，你心里很清楚。”高逡比了个中指，“他不可能是普通人，甚至我猜测，他就是那个，眬寺派来劝说我们的人。” “和你怎么解释他给你画的画呢。” 酒德麻衣拿出那封画，上面的图案已经和原来的模样完全不同，一小团金色的风被刻在上面，金色的纹路呈现出极其复杂而且繁琐的风格。 “这是邀请函。”高逡深呼吸，“只要拿着它，我们就能进入所谓神的领域。” “他劝我们不要去，但是又给我们邀请函——这根本就是挑衅吧？”酒德麻衣捏了捏，完全分辨不出来这是什么材质。“这个东西被炼金术改造过，他的材料完全不是世界上所有的。” “我明天就去看看。” 高逡深知今日已经不是最佳时间，天色已经黑了，这种时候去雪山荒漠，无异于送死。 两人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第七十三章:出发 三日，连续大雪。 真是罕见的雪天，大雪封山，半点出门的机会都没有。 高逡连续两天试着离开这里前往雪山试探，都以失败告终，雪下的太大，他摸不清方向。 今日，雪终于停了。 隔着窗，他能看见颇厚的积雪，天和地融合成一场白，而在前几日他们到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原。 “今天能出发吗？” 酒德麻衣站在他背后，面色说不清是惆怅还是不爽，她从来没有过这么让她感到憋屈的时候。 三天了，因为这场狗屁的大雪，他们一事无成，已经在此浪费太多时间了。 “必须出发，我的时间不多。” 高逡点点头。 雪已经小很多了，他没有时间耽搁，今天就算还在下雪他也必须出发。 谁知道明天雪会不会更大呢。 “我去换衣服，你也是，带好所有东西，今天必须出发。”酒德麻衣也点点头，从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选择，她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骤然间，一道枝形闪电在云层中闪灭，太近了，耳边似乎有轰然爆震。 高逡抬头望天，厚重的云层几乎触手可及，他们此时在四千七百米以上的高原，这是全世界距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距离天空只有一步之遥。 似乎要下大雪了。 他摇摇头，向回走去。 换好衣服，准备出发。 …… “冰镐，这是你的，还有信号器和对讲机——我带了救生索和复合弓，特制的轻量化产品，但产品强度绝对足够用。” “我们需要武器，我不觉得这里会安全。” 高逡接过冰镐，栓在腰上。 “我有武器，高原特制版本的m1911手枪，内部填装弗里嘉子弹，不会造成伤害，但是也有足够威慑性。” 酒德麻衣炫耀性的取出手枪晃了晃，漆黑的枪身加装了消音器和全新的枪口，雪原中的稳定性绝对保障——其实她还带了更多类型的子弹，但弗里嘉子弹已经足够面对大多数情况。 “其实我觉得你不用和我一起出去冒险。”高逡面无表情。“我有刹那，我可以保证自己的安全，但是这样的情况我没办法一定保证你的安全。” “想都别想，保镖同志。”酒德麻衣龇牙咧嘴，带上护目镜。“你这几天吃我的用我的，你以为一句不能完全保证，就想把我撇到一边？哪有这种好事？” “我只是实话实说。”高逡低着头。 “那也不行，今天说什么我都得走。”酒德麻衣率先出门，老板花了大价钱才知道这里的情况，甚至有可能涉及到一条龙王，让她慢慢等待，这是绝不能接受的。 高逡跟在酒德麻衣身后出发，他叹了口气，把烟云背在背上。 酒德麻衣水平是有的，但想要直面也许要面对的一切，他还是觉得还远远不够。 事到如今，只能尽力保证为之 …… 雪原中最常见的病，就是雪盲。 高逡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中，钉鞋给予他相当优秀的支持，但在这里，任何一个不小心都有可能带来危险的后果，所以他随时保持谨慎。 一根牵引绳签在他和酒德麻衣两人身上，两人一前一后的在无垠的巨大雪原中行动。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他们走之后没有二十分钟，天空又开始降雪，这次甚至远比前两天的雪要大得多，雪花密集的好像在空中就彼此撞的粉碎，到了地面已经是几乎占据所有视线的恐怖情景。 他们想要回去，但来路已经消失，只能硬着头皮向前方进发。 他们的行动速度逐渐缓慢，一是为了保存体温，二是加强警戒，没人知道这个地方会发生什么。 “有点不对劲。” 在他身后，酒德麻衣提醒他。 高逡回头，酒德麻衣从背后的包中取出一片金色的纸，是那封请柬，它在发光发亮，散发出温暖的气息。 “这是什么意思？”高逡皱眉，他慢慢的走过去，接过来仔细观察，上面的金色花纹散发出璀璨的光，“这代表我们进入所谓的眬寺了吗？” 这张金色的请柬明明是纸张的质感，散发的温度却高的出奇，普通的一张纸有这种温度早就开始燃烧了，但它只是散发出金色的光——高逡甚至觉得上面有某种圣洁的气息。 “我不清楚，但它的改变一定预示着什么。” 酒德麻衣接过来，想要塞进包里，被高逡阻止了。 “别放回去了，你拿着吧，如果有什么情况发生你可以随时通知我。”高逡扭过头去，继续走，他是保镖兼任开路先锋，必须履行自己的责任，“而且，就当取暖器用也是好的。” 这种地方一丁点儿温度都难能可贵，他的身体素质因为系统的影响远超酒德麻衣数倍，但就算这样他在这里都有点难以忍受，温度大概已经降低到零下数十度了。 失温在这里是几乎无法避免的问题。 继续向前，猛烈的风在他们头顶掠过，散发出魔鬼一样的呜咽声，寒风夹着小块的冰雹砸在他们头上，冰冷刺骨。 难怪这里这么美却从没有人过来旅游，一般人面对这样的天气只有死路一条。 黑色的云覆盖了天空，那些厚重的云遮盖力所有的阳光，可见度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降低，五十米，四十米，最后甚至不过数米。 打开手电，特制的电池可以支持数十个小时，强大的复合改造灯泡在这里却只能提供非常勉强的光亮。 高逡随时观察着四周，警惕心拉满，他分不清楚是风声还是什么东西，黑暗中有吼叫的声音，他们此时就是丛林中的野兽，警觉的龇牙，随时准备战斗。 酒德麻衣摸在他的后面，两人行进的速度都降低了，到处都是吼叫声，风声，巨大的雪落到地上的闷声，明明是寂静的雪天却好像变成了嘈杂的市场。 酒德麻衣四处张望，她带着的雪盲镜有诸多功效，夜视也是其中之一，前方高逡打开的手电是勉强算是优质的光源，让她能够看到一些东西。 一座石碑。 刚才距离的远尚且看清，离得近了，她终于看清楚了一点细节。 字被风雪掩埋，积雪中只露出了四个雕刻出来的字 “前方路标——” 她想上前去看，但高逡被另一个方向的声音吸引，为了不走失，她匆匆看了一眼也离开了。 地势开始向上，一路小路出现在高逡的眼前，他抬眼望去，这条小路消失在黑暗，好像上接天穹，没入影中。 第七十四章:迎战 “高逡，你确定我们走的路能到我们想去的地方吗？” 对讲机里传出来酒德麻衣的声音，在这边黑夜里，她略带些酥软的声音好像是标志一样清晰。 “能上来就能回去。” 高逡呼了一口冷气，白茫茫的吐出去。 “我不会把你往绝路上带的，一旦找不到地方前进，我们就往回走，我一路上都留下了记号。” 他其实没有自己说的这么自信，这种天气留下什么记号都是虚的，大雪不出五分钟就掩盖一切，就算杀了人都发现不了。 “可我总觉得这里有点不不对劲。” 酒德麻衣有点担心，风太大了，尖利的呼啸声像是防空警报一样刺耳。 “没问题的，我高逡堂堂a级混血种，七阶刹那，128倍的速度，神来了我都能砍死。” 高逡握了握烟云，深呼吸，吐出一口热气。 …… 雪似乎小一些了。 风还在呼啸，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酒德麻衣一直盯着高逡的背影，这个背影就是她向前走的风向标。 “你听歌吗？” 她想了个老土的开场白。 其实她是个聊天的高手，忍者就是要有种什么都会的本事，但聊天也要看对象，高逡从某种角度上说无懈可击，凭的就是他什么都不会又什么都不需要的本事。 总不能和他聊怎么砍龙王吧？ “有时候训练的时候听。”高逡点点头，忽然低声道，“先别说话，有情况。” 好的，开场无疾而终。 酒德麻衣叹了口气，这个白痴。 她取出自己的手枪走到高逡身后，随时做好准备——她也感觉不对劲了，手上的请柬烫的烧手，温度太高了，能在瞬息间凭空升高数十度，这简直违反物理学。 不过龙族本来就是不太在乎牛顿棺材的种族。 空气中有风声，好似什么东西的笑，低沉中却又有宏达庄严的感觉，仿佛是什么千年的古钟回响，碰撞，最后扭曲成妖魔一样的东西。 “什么声音？” 酒德麻衣轻轻问道，离得足够近，不需要使用对讲机也能听见。 “不清楚，但绝对不是自然界的声音。” 高逡拔出烟云，瞳孔在黑暗中散发出灿烂的金色，整个人在瞬间绷紧，好像铁被敲打成钢。 “做好准备，我们可能要和什么东西打一架了。” “不用多说，我很清楚。”酒德麻衣也深呼吸，取出自己的两把小太刀，一手持枪，把其中一把刀咬在嘴里。 四方八面，数不清的白色人影从雪原中伏身而起，好像恐怖片中僵尸重临人间，越来越多，恐怖的压力弥漫。 “这些都是什么鬼东西？死侍吗？” 酒德麻衣有点发抖，她可以靠着自己的诸多助力背景来屠杀，但直面这群怪物，甚至以一敌百，几乎不可能。 “别怕，我来解决这帮怪物。” 高逡深深呼吸，身体里的力量好像被发动机泵出，他握紧烟云，这才是他的依仗。 说不恐惧是不可能的，高逡的血统满打满算也就四十到五十，面前的这些怪物每一个都是五十以上。 诚然，在这个世界中血统不能完全代表战斗力，但血统高的怪物战斗力绝不会低。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离我太远，也不要太近。”他没有回头，沉声说道，“这根线我先放开，他限制了我们的发挥，但你要随时保持警惕，我不会离你太远。” 离得近了双方都没法发挥，但不能远，一旦分散也许就是天人两隔。 “我懂你的意思。”酒德麻衣点点头，将两人之间的牵引绳收起来，深呼吸，心跳如鼓点奔涌。 烟云出鞘，刃光清澈如水。 下一秒，高逡发出怒吼声，烟云好似变成了某种光一样的恐怖杀伤性波纹，划过白影好像斩断风和火，猩红的血气在烟云后拉出十几米的黑色飘带。 战斗中稍作停息，高逡将烟云插进雪里，拔出来的时候血迹已经被清洗，那些白影甚至没有能力哀嚎，高逡的速度甚至超过每秒20米，斩断他们的骨骼就像热刀划过奶油。 他没有立即开启刹那，这样消耗极大的言灵对他也是一种负担，但即便只靠着身体素质他同样是恐怖的杀手。 他在白影中闪动，刀光比杀意更快。 烟云，真是好刀，没有他高逡的战斗能力至少下降一半。 酒德麻衣没有高逡的能力，她勉强靠着冥照和自身的敏捷在数个白影中勉力支撑，偶尔才能找到机会杀死一个。 那些白影有加长的指甲和风一样的速度，这是它们的武器，酒德麻衣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否有某种危险的机制，毒或者某种判定的言灵，不敢接触，体力被剧烈消耗。 高逡从白影中杀出来，刹那直接从七阶开启，好像一道黑色的光划过战场，将酒德麻衣身边的白影一刀斩断。 “哈，哈，哈……没事，你先靠后，我来。” 他喘息了两具，吞咽了两口，再度举起刀。 白影一个接一个的再度出现，他们的周遭雪原就是白影的坟场，斩断一个再度出现三个，几乎无穷无尽。 “可问题是，他们在融合……” 酒德麻衣的声音有些颤抖。 远处，数个白影开始碰撞，它们发出嘶哑的吼叫声，逐渐融合，变成了一头更大的白色怪物。 长毛而壮硕，黑暗中猩红的光芒从它的眼中向外扩散，魁梧的身体甚至有两个酒德麻衣高。 “吼！” 高逡举起烟云，吐气。 “死去的东西，就该好好的死啊！” 他低喝一声，猛地冲了上去，刹那开启，烟云在极速中好似被弯折成一轮银色的月亮，但那是错觉，最后，一刀将那只巨大的怪物枭首。 倒在地上。 发出巨大的碰撞声。 “吼！”“吼！” 高逡喘着粗气，多次开启刹那绝不是易事，他完全是凭着自己强力的身体素质扛过去。 但现在，更多的巨型白影怪物出现在他们周围…… “我们该这么办？” 酒德麻衣咬着牙，她还有底牌，但一旦使出来必然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 高逡没有回答，只是握紧了烟云。 “都住手！那是我们的客人……” 远远的，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雪中跑出来。 第七十五章:电梯 雾气逐渐消散了。 随着远处那个小孩子的身影跑来，高逡敏锐的感知到温度在升高，他抬头看天，天空中的乌云也开始散开，雪在落到地面之前已经融化。 这是什么能力？ 他身体有些轻微的颤抖，连续开启刹那的后遗症开始爆发了，肌肉酸软无力，肾上腺素的过量激发导致他感到有些头晕。 “喂，小白脸，你在流血诶。” 酒德麻衣有点担心他，高逡现在好像随时可能倒下，头上留下的鲜血染红了半张脸——她从自己的随身小包中寻找伤药。 高逡现在的状态绝对不算好，和这群怪物格斗不是简单的事情，何况还要分心出来保护另一个人。 “我有名字，别老喊我小白脸。” 高逡懒得和她解释，他觉得自己的情况其实还好。 寻常的a级在这里肯定是死定了，但他可不寻常，自己有挂，现在最多算是有点脱力，修养修养就好了。 但这事情没办法往外说，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当做失控混血种逮到海岛上关押了。 那个小孩子跑过来，穿着他们从未见过的民族服饰，小小的脸带着些许稚气和精致——高逡和酒德麻衣仔细看了几眼，又对视一眼，都默默摇摇头。 并不是前几日来的那个孩子。 身高差不多，但长相和身材都相差甚远——不过也不好说，说不定是有什么变换长相的能力呢？ “客人，真是有失远迎。” 雪原中，这小孩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他们面前，小脸通红，气喘吁吁，可爱的不行，和方才那个“号令群雄”的模样完全不同。 “本该早一些来迎接你们，但路上出了一些小问题，姗姗来迟，真是不好意思。” 拜托，你再来晚一些，我们都该死在这了。 酒德麻衣很想吐槽，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毕竟对方是她们的救命恩人，拿捏他们就是手拿把掐，实在不好说出口。 “我总觉得你是在旁边看了很久才过来的。” 高群点点头，直白的说道。 “喂！”酒德麻衣一把捂住高逡的嘴，颇为惶恐的看着面前的小孩子，生怕对方有什么不开心的情绪，她小声的提醒高逡，“你别乱说啊，到时候人家不开心要召唤那些怪物我们要出事的！” “你怕什么，我不想打我还不能带你走吗。” 高逡冷哼一声，他堂堂八阶刹那，五百多倍的速度，打不赢还跑不赢？ “你放心，我已经下决定了，稍有不对我立即带着你跑路，凭我的水平绝不会出问题。” 他小声给酒德麻衣下保证。 “诶，这都给你猜到了？” 这小男孩挠挠头，小脸有些绯红，双手捂住脸，还害羞起来了。 “毕竟也有点好奇啊，这地方几千年没有外人了，你们又是难得的好手，想多看看嘛。”他低头戳手指，“再说了，打的都是些宠物，不会出问题的。” 那些白色的影子围上来，裹挟着高逡和酒德麻衣，好像是戏台下的观众，他们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用的是某种极其古老而神秘的语言，仿佛在吟唱或是哭泣。 高逡能听懂一些，但是不能完全听懂，这些声音在他脑海中好像蛇一般涌动，变化无穷，让他感到有些头痛。 “你管这些叫做宠物？” 酒德麻衣有些难以置信，这可都是战斗力彪悍的死侍，放去任何一座城市都能造成一场屠杀，谁有资格把这些怪物当做宠物饲养？ 她突然抖了一下，并不是没有…… “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 高逡站在她面前，低声说。 我是报镖，保护乙方平安！ “少唧唧歪歪啦，和宠物玩玩而已能出什么事情，我就是和你们开玩笑，你们可都是客人。” 小孩子不开心的啧了一声，转过身向着前方的小道走去。“我的名是达瓦，跟好了，万一走丢了我可概不负责。” 高逡两人跟在他的后面，一路向前走。 为了安全，酒德麻衣重新将牵引绳固定在高逡身上。 雾气和云气几乎消散了干净，抬头，从此地到无边之远，天空露出了一片碧蓝，三人前方高昂的山峰，从他们面前一直延伸到无穷高远之上，这根本就是一条天路。 “我记得很清楚，我们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场雪应该有问题，它是感知请柬的某种判定。”酒德麻衣小声道，“这绝对是某个高等级的尼伯龙根，也只有尼伯龙根才有这样的实力。” “难怪这么多年，混血家族一直没有找到天空与风之王的踪迹。”高逡也点点头。 以这个地方的偏僻程度来说，大多数普通人一辈子不会到这里来，更不用说那些眼高于顶的混血家族了，他们估计从没想过这里会有问题。 “你估计我们要走多久？” “看这个距离，至少也要走四五个小时。” 高逡目测了一下，心中稍微算了算，摇摇头。 他是马拉松的好手，在过去一年里至少跑了十次还多，耐力是他的强项，但问题在于，这条小路根本看不到尽头。 望山跑死马，有时候看似很近，实际上距离会远得超乎想象。 “哪有这么远，很快就到了。” 达瓦在前方打了个哈欠，转头看向他们，面无表情，甚至有点死鱼眼。 这态度实在说不上友好。 “我是真的不明白你们这些人，这么早就过来做什么，我连睡觉都没有睡好。” 看起来只是个有起床气的小屁孩。 高逡两人一路紧跟，心中已经做好了要走很久的准备，但还没有五分钟，达瓦就带着他们向另外一条小路走去。 很快，一行人就走到了前方山脚下的一个洞穴面前。 “这是什么？” 高逡率先看到了两根极其粗壮的钢索，他抬起头，这根钢索高到没入云端，向下看去，深入地底，都看不见尽头在何处。 “我听说你们这古代有一种戏法叫做神仙锁，只要向上爬就可以去往天国——这会不会就是那种东西？” 酒德麻衣也颇为好奇，她很想摸一摸到底是什么手感，但离得太远，无能为力。 “别乱想了两位。” 达瓦看了一眼各种猜测的两人，有些无语的按下了一颗黑色的按钮。 “这是我们的电梯。” 第七十六章:开门 从达瓦按下电梯不久，一部黑色的电梯就从地下升上来，居然还是见鬼的黑色货运电梯。 吱吱呀呀的开门声1，高逡总感觉自己被嘲笑了。 “拜托，你们不会以为我们都是山顶洞人吧？” 达瓦实在忍不住了，他靠着墙捂着腰哈哈大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你笑点也太低了。” 酒德麻衣也有点尴尬，摸了摸鼻子，低着头走进电梯。 这种神神秘秘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电梯啊，你们不是龙吗？作为一条龙还用人类的东西你们真的不觉得丢龙吗？再说了，你们的翅膀呢！有翅膀不飞坐电梯是什么毛病啊！ 电梯启动，向上用一种几乎恐怖的速度攀升，钢索都发出难听的嘎吱声，总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我学过相关的东西，龙族历史学，书上说龙族都是优秀的炼金术师，擅长将大多数物体进行改造，这条钢索虽然看起来和听起来都不靠谱，但其实，它很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坚固的材料之一——大概吧。” “你如果不要加上最后三个字就完美了……” “你应该调查过我，在卡塞尔学院我的理论成绩是垫底的，去年的绩点我只有2.5分，最后是靠着做任务强行过关。” 高逡面露笑意，甚至有些自豪。 “……” 酒德麻衣深呼吸，总觉得自己在某个奇怪的地方输了。 比如，脸皮的厚度。 电梯很快，快到里面的人都不希望这么快，寻常的电梯用这种速度早就报废了。 至少几千米的高度，居然十来秒钟就抵达了，这得突破音速了吧？把这么巨大的东西突破音速得耗费多少能量？ 有些问题根本没有答案，就像爱情。 “我们到了。” 迎着正面射来的阳光，达瓦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而在他身后，高逡和酒德麻衣已经被镇住了。 仿佛蜿蜒的长龙，在他们身旁，云好像水雾一样流动，向下看去，深不见底，云层隔开人间，仙人两隔的云海玉盘。 正面望去，太阳好像有数尺之大，如年轮，却并不暴烈，温和的金色阳光洒落在这座高山之巅，无数的白云作为陪衬，他们面前，名为“眬”的寺庙浮在空中，金顶反射阳光，溅射出极其圣洁的光芒。 那是一种极致的美。一种温柔而暴力的美！以最温柔的光芒，用最暴力的行动在瞬间摧毁了他们的心理防御。 这本该是一副古画，但现在，古画成真了。 “真美……” 高逡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想到什么好话。 “きれいだね……”（真漂亮） 酒德麻衣也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不是没见过美景，作为一年365天有300天在全世界各种玩的人，她去过的景点可能比大多数人见过的房子还多，但还是那句话，凡事就怕对比。 至今为止，大概只有挖山造城的诺顿青铜城市能与之相比，但青铜城深处水底，就算潜入也不过能看见一个庞大的侧影，远不如此时直面来的震撼人心。 “你们在做什么？发呆？别看了，赶紧走，我想睡觉，现在要带你们去面神。” 达瓦一蹦一跳的在他们眼前挥手——他不够高，不跳起来就只剩下声音了，那和音响有什么区别。 “我知道，只是，有一点震撼。” 高逡回过神来，深呼吸，平复心情。 “这有什么震撼的，你们人类真是，呃，少见多怪。” 达瓦轻轻拍手，无数的石阶从地面浮出，漂浮在他们面前。 没有扶手也没有支撑，酒德麻衣走过去用手在石阶下挥了挥，毫无阻滞感，确认这些石阶都是纯粹的漂浮在空中。 “特么的……这要是牛顿复活，不得手撕龙王……” 高逡深吸一口气，紧接着达瓦踩在后一节石阶上，石阶顿时下沉了一小节。 “卧槽！别特么吓我啊！” 他赶忙缩了回去，本来就没有支撑力，还下坠，这多吓人？ “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啊，你这么重，它没掉下去就算好了。” 达瓦噫了一声，自顾自的想上走。 “我只有这点水平，爱走不走，不愿意跟上就自己从电梯走，我又不拦着你们。” “那不行。” 酒德麻衣立刻一口回绝，好不容易走到这里了哪有轻易回去的道理？今天说什么也得走到头才行啊！ “走，小白脸，今天说什么也得看看这里到底是何方神圣。” 她小心翼翼的踩上去，出乎预料的是石阶毫无反应。 “……” 达瓦和酒德麻衣都回头看了一眼高逡，眼神不言而喻。 “走!” 高逡也顾不得了，一咬牙，跟在两人的身后向上走。 很快，几人就抵达了门口，石阶的尽头是一片巨大的空地，近乎十米高的巨大寺门拦在面前，在最高处，金色的屋檐下，一个“眬”字巨大木牌悬在空中。 “这怎么感觉……有点玄幻小说的意思呢……” 高逡忍不住挠挠头，感觉这个世界的画风都奇怪起来了。 “你们的请柬呢？”达瓦伸出手，“没有请柬是进不去的。” “喏。”酒德麻衣从自己随身的小包中取出那份金色的信纸递给达瓦，上面的风纹盈盈生光，“这个，我们就只有一份请柬，没问题吧？” “这倒是无所谓来着。” 达瓦想了想，把这封金色请柬从大门旁边的小洞口丢了进去，“其实我平时都是走侧门的，但你们毕竟是客人，走侧门感觉不太好。” “其实这种小事不用太在意……” 这大概率可是龙王的地盘，连地面都是最好的炼金材料，寻常的混血种进来就和当年秦舞阳面见秦始皇差不多，那都得跪着走的。 很快，一道银白色的光芒从请柬上弥漫出来，好像雾气一般，化成了一把钥匙，轻轻旋转，发出了咔嚓的声音。 “搞半天居然是把钥匙……” “不只是钥匙，它只是第一步。” 达瓦伸出手，伸到那个门洞中，左右摸了摸，轻轻敲了敲，霎时间一个白色的仪器从洞中浮现出来。 “我们其实还有很多程序，今天已经简化很多了，，”他凑上去睁大眼睛，“这是最后一步，扫描瞳孔。” “……” 高逡两人都沉默了。 “轰……” 随着巨大的声响，大门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