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妖孽妖娆》 第1页 《重生之妖孽妖娆》燃香抚琴 文案: 六百年前,妖神族的苏恪殿下被关入幽冥殿直至灰飞烟灭,然而却运气好的重生在了人间皇帝的身上。 所以,这个皇帝的画风变成了这样…… 别的皇帝治世安邦平天下,苏恪这个皇帝吃喝玩乐享盛世。 别的皇帝拜佛问道求万岁,苏恪这个皇帝抓妖捉鬼堪比仙。 别的皇帝后宫佳丽三千人,苏恪这个皇帝,呃…是个断袖!还特么是个看上了神仙的断袖!!! 苏恪曰:众爱卿有谁可为朕出谋划策,拿下那崑崙君神。 众大臣唯恐惹怒神威,降下天罚,战战兢兢不敢言语。 苏恪托腮:看来只有霸王硬上弓了。 众大臣听闻吐血倒地。 司灼君神听闻:总有妖孽爱作死… 一句话文案:妖孽重生当了皇帝后发誓要拿下那令自己前世蒙冤的冷漠君神并一雪前耻的故事。 内容标籤: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搜索关键字:主角:苏恪,司灼 ┃ 配角:景照,穹凌 ┃ 其它:我就是喜欢你的不要脸怎么滴 【 第1章 第一章 幽冥殿最后一道天雷噼来时,苏恪以为自己死定了,然而他不甘心,竟生拉硬拽的扯掉了锁在自己身体内将自己元神生生锁住使他不能施法的铁链,继而忍着剧痛再将元神抽出体内抵挡这道能让他灰飞烟灭的天雷。两道极光相撞时,幽冥殿内响起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苏恪只觉的自己头脑昏沉,不多时便彻底没了意识。可待他醒的时候竟发现自己的手脚短了许多,整个身体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气。 他睁着眼睛看着周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极柔软的怀抱中,这人身上也很香,她的香和曾经他痴恋的司灼身上的香不同,这是一种淡淡的脂粉香气,是女子才会用的东西。 “我没死?”苏恪张口道,然而发现自己张嘴后竟然说不出来话。抬头一看,一女子的唇竟落在了自己脸蛋上。 “老子不喜欢女人不知道么!”苏恪愤怒,然而仍然只是张着嘴说不出来,他又惊又怕,不知自己被这天雷噼成了什么模样,难道没有灰飞烟灭,也支离破碎了么?想着,苏恪扭头一转,恰恰瞧见身侧有一面镜子,那镜子中照着一个美艷妇人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那妇人哭的眼睛都肿了,但仍旧不停的弯下头亲吻着自己。 苏恪被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竟然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还是一个凡婴! “啊…”苏恪大叫一声,继而一把坐起。 进一赶紧掀开床帘,心慌的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苏恪擦了擦额头上汗,竟又梦到刚捡回一条命时的情景了,那情景无论何时想起来都渗的他起鸡皮疙瘩。 进一端过一杯茶,苏恪抱着喝了几口,摆手道:“没事,做梦而已,现在什么时辰了?” “皇上,都快到酉时了,您一个午觉睡了两个时辰。”进一努努嘴道。 苏恪瞧着这个从小伺候他的小太监,歪着脑袋道:“进一,你在怨朕睡多了?” 进一赶紧摇头,“奴才不敢,只是太傅大人已在外头等了大半个时辰了。只因您吩咐任何人都不许吵您睡觉,奴才硬是铁了心不让太傅大人进。但太傅大人一脸怒容,怕是待会儿会活剥了奴才。” 苏恪一听,笑着拍拍进一的肩头安慰道:“怕什么,不就是睡个觉么。你去请太傅大人进来,朕自行着衣。” 进一领命小跑出去,苏恪见殿内没人,这才动了动手指,不过眨眼间,衣服鞋袜便都穿好了。 “老臣参见皇上。”太傅躬了下略微肥胖的身子。 “太傅,怎么了?朕才睡醒您就来了。”苏恪打着哈欠伸着懒腰道。 “皇上,燕州宋知府上了道摺子,说是给朝廷的税供已在路上连人带队伍的不翼而飞多次,损失极大,不知是何缘故,且城中不时有百姓失踪,弄的满城人心惶惶。” 苏恪一听,收回手臂,继而拄着腮帮子略张了张嘴,过了半晌后才“喔”了一声。 太傅一听,皱眉道:“皇上您就‘喔’?” 苏恪点头,“不然呢,太傅希望朕怎么做?” “哎呀皇上,此乃大事,您不可儿戏。”太傅急的不由的甩袖挥袍。 苏恪仍是拄着腮帮点点头,不咸不淡的说道:“许是上天见这太平盛世无什么大乱,所以给百姓们造点苦难,让他们歷歷劫什么的。” 太傅一听,气的倒抽了一口冷气,跺脚道:“皇上,您又言语无状,此事当真,老臣这里有燕州宋知府呈上来的摺子。”说着,太傅便将摺子拿出来递给苏恪,苏恪接了略翻了翻,内容和太傅说的一模一样。 “银子不见了怕是遇见了盗贼,百姓失踪了怕是遇见了採花大盗,都是小事,让那什么宋知府挨个铺查就是。况且这等小事就别来烦朕了,太傅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说与朕知,朕也没个法子,白叫朕操心。或者,太傅您可以和王兄等大臣商议,等有了法子再告诉朕吧。”说着,苏恪挥了挥手。 太傅不愿意走,苏恪便让侍卫将他架了出去,待出了殿门,太傅才恨铁不成钢的跺了跺脚,转身朝议政殿而去,并边走边对身边人道:“快去请镇南王。” “朕饿了,传膳吧。”苏恪实在是把睡了就吃,吃了就睡的事情干了个彻底,每每醒来便嚷着饿,饱了就嚷着困。 进一早知他有此吩咐,忙出去取早前着人备下的膳食。只是进一前脚才走出内寝殿,窗外便闪过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在黑夜里瞧着分外扎眼。 苏恪随手捞起桌上的一块点心就着茶水将就吃,全然不管那道白光不停的撞击窗户,直到进一着人传了膳食进来,那白光见有凡人进来,才忙收起光芒。 苏恪抄起筷子很是认真的吃起饭来,一顿饭吃了大半个时辰才算了事。 “朕要看会儿书,没事别打扰朕。”苏恪吩咐着,进一听了他这话却忍不住发笑,被苏恪捕捉到了他的表情,遂从兜里掏出一本书拿到进一面前,揽过他的肩,吹着他的耳朵笑道:“想和朕一起看,还是一起做?” 进一瞧那书的封面已画的yin靡不堪,又见封皮上写着‘活春宫’三字,羞得赶紧同殿内随侍的太监宫娥收拾餐盘一同退了出去。 见人都走了,苏恪才将那本活春宫随手丢在案几上,走到窗户下,伸出右手在那窗棂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 果然那道白光见殿内再无他人,復又发起光来,苏恪却眼露嫌弃之色,只它锲而不捨的撞着窗户,苏恪担心把这楠木做的窗户撞碎了,岂不是浪费,这才慢慢腾腾的推开了窗户。 霎时,那道白光咻的从外飞了进来。定睛一看却是一只双翼泛着银白之光,羽毛柔顺,双眸精黄,喙上带点乌青之色的海东青。
第2页 苏恪见了它,也不想多看,径直坐在榻上,抄起那本春宫图,有一搭没一搭的翻了翻,语气淡淡道:“十七年不见,你主子怎的想起我了?” 那海东青虽还未修的人形,却也懂人语,只听一青嫩的男声道:“主人急请皇上,燕州恐有大事发生。” “皇上?他倒改口的快。” 那海东青道:“还烦请皇上跟我走一趟。” 苏恪将那活春宫拿在手上,略抬了抬眼,端正身子道:“既叫我皇上,想必你主人也懂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朕既是皇帝,哪有弃朝纲不顾,擅离之理。” 那海东青听了此言,急急道:“主人说了,皇上要是不去,他就死无葬身之地啊。” 苏恪闻言冷笑,将手中书随手丢在岸上,“朕要是去了,怕是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海东青双眸充泪,飞到案几上站定后朝苏恪跃了跃,继而在用喙在苏恪的手臂上蹭了蹭,道:“主人说,有他在一定会护皇上周全,皇上就当是去踏踏春好了,燕州那邪魔厉害的紧,除了皇上没人能对付它了。” 苏恪听闻此言,顿时哭笑不得,只是转念一想,明日早朝,太傅和镇南王定会再说这事,到时必定也要拟个方案出来,可这满朝的凡夫俗子,谁能有好方法。 “也罢,我也在这里住了十几年了,是该出去走走了。”说着,苏恪肆意一笑,伸了伸懒腰。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预收现耽新文《压寨小夫郎》求关注,么么么么哒 )>附上文案: 钱木木是个跑江湖的浪子,有一天他不小心救了一个通缉犯。 然而,通缉犯是传说中穷凶极恶的山大王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把我弄来做你的压寨夫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传说中穷凶极恶的山大王还是个智力有问题的白痴! 为了不被炮灰掉,钱木木利用自带的金手指保护自己也顺便保护下那个白痴山大王。 可有一天,钱木木发现,这个白痴似乎有哪里不对…… 山大王:木木,我错了。 钱木木:跪好了,搓板不跪平不许起来! 第2章 第二章 苏恪不似那海东青长着翅膀能飞行,也不似那些个神仙能腾云驾雾,所以,饶是那海东青再怎么着急,也只有陪着苏恪坐在双辕马车上疾行。苏恪与那拉车的两匹马使了个睁眼法儿,不需车夫,那马便知路程,就连速度也不曾减弱,一连几日,只跑的口吐白沫也未歇下一刻。 “皇上,快入燕州境界了,前面那座山翻过去就是了。”海东青在马车外头飞着,冲车内打盹儿的苏恪道。 苏恪‘嗯’一声,并不想理它,只觉的自己这把骨头,享受了十几年皇帝的待遇,别说这么奔波,就是快跑也没几次,一时间倒弄的他着实有些吃不消,说是打盹儿,其实是身子有些难受想吐,胃里一阵闹腾。 “皇上,您怎么了?”海东青看出了他的脸色有些不好,忙问道。 苏恪实在不想理它,仍不言语,它却知晓苏恪是何故,使出浑身解数,解了苏恪的睁眼法儿,叫那两匹马登时停了下来。这一停苏恪倒还不打紧,只那两匹马,因疲累至极,若一直跑着直入燕州城本没什么问题,只这突然歇下,倒像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双双倒地而吐,再也站不起来。 那海东青见此,一下子愣住,原只是见苏恪不舒服,想着让他歇口气,哪知道竟会这样。 遭了这样大的动静,苏恪也坐不住,掀开车帘,先是瞧了眼倒在地上四肢发软口吐白沫的两匹健壮骏马,再瞧了眼扑棱着翅膀立在一旁的海东青,气不打一处来的吼道:“你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么?荒山野岭的,你是要我徒步翻过这座山,还是你背我进燕州?” “皇上,我只是想让您歇一歇。”那海东青略缩了下脖子委委屈屈的道。 苏恪吸了口气,跳下车来,双手叉腰的环顾四周,若不是今夜月亮圆,星星亮,断然瞧不清这荒山野岭是个什么模样。 “还好,我们走的是官道。”苏恪打量了四周一眼,略松了口气,但瞧着地上那两匹再也爬不起来的马,仍旧忿忿道:“若不是你,在消两个时辰便能入燕州。” 海东青愈发缩下头去不言语。 这么一停下,苏恪也觉的有些肚饿难耐,口干舌燥,原想再忍一忍的。想着,苏恪真是想将那海东青的羽毛一根根的拔下来,“你且先去,我自走着,让你主子派车马来接我。” “不行,主人千叮咛万嘱咐,说您不比从前,又是一国之君,断然马虎不得,一定要我跟着您,和您一块儿入燕州。” 苏恪快被这只畜生气死,简直比宫里的小太监脑子还钝,亏它还活了几百年。 “就你这百来年的修为,任何术法都不会,若真遇到个什么妖魔,你又能护得住我?”苏恪冷冷道。 海东青有些委屈,却也知苏恪说的是实话,它这么飞去找来车马,倒是比苏恪步行要快上些许。犹豫再三,终是道:“皇上,您等我,我立即传话给主子。” “去吧。”苏恪无所谓的说道,步伐也没有停下来。 海东青嘶鸣了一声,径直翱翔飞去。 苏恪自个儿提着灯笼往官道前去,淡黄的月光与灯笼柔和的晕黄齐齐打在他这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显得分外俊逸缥缈,晚风轻轻的吹起他身上的褐色披风,更甚仙风道骨,活脱脱的一个俊俏少年郎。 初夏的夜间,山林内只听得见些鸟兽虫鸣之声,有这些声音一路伴随着,苏恪也不觉的闷,独自往前行了将有一个时辰,只是渐渐的,那些悦耳的虫鸣声何时不见了都不曾注意,待反应过来时,苏恪才觉的,周遭似乎非常安静,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声,偌大的山林静的像一汪死水,半点生气都没有。 苏恪嘴角噙了笑,自落入这凡胎,十几年不曾动过筋骨了,今夜倒是能好生活动活动。 不过,人家既然没有露面,自己也不好先打上去,索性当欣赏欣赏它的戏法吧。 想着,苏恪仍旧提着自己的灯笼一步步的往前走,速度与先前并无二致。只是当他再往前走了数十丈之后,面上却好似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拂了一下。 苏恪抬起提着灯笼的手,转过身将灯笼往前晃了晃,虽然触感轻的几乎不易察觉,但苏恪仍然感觉到自己周围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罩了起来,而前方竟还有一条蜿蜒的血沟。 “看来这就是那税供不翼而飞的事发地了。”苏恪自言自语着,也不管自己被什么东西罩住了,只提着灯笼朝前方血沟处走去。那蜿蜒的血沟却有尽头,苏恪再往前走了数十丈有余,血迹便全然没了,只这数十丈的官道以及周遭的糙木薜萝上均或多或少的淌着已逐渐干涸的血迹。
第3页 “这障眼法使的倒不错。”看着那血迹,苏恪正凉凉道,身后却忽然平地起风,捲起一阵沙尘。他抬手遮眼,任由那风吹灭了他手中的灯笼,就连身上的披风也被吹了去。 苏恪站定,一点旁的表情都没有,只丢了早已熄灭的灯笼,将双手于胸前上下一合,掌心渐渐泛出一片赤茫,紧接着,苏恪周身光华涟漪,一把通体泛着红火之光,柄上还雕着一朵莲花的五行剑赫然在手。 “许久不曾用你,我还有些手生,只期望你没生。”言讫,苏恪双眸危险的一眯,将那五行剑横扫一周。霎时,一阵沖天的日光迎面扑来,就如同划开了戏班子唱戏搭的棚子一般,只听耳边咻的响起幔帐滑落之声,紧接着便是吵吵嚷嚷的人声。苏恪定睛一看,此时哪是什么夜黑风高,正是日头高照,天光明媚之时。 “好一个遮天蔽日的障眼法。”苏恪收起剑,刚一迈腿才感觉自己好似踢到了什么东西,垂眼一看,正是一具已成人干的尸首,相连望去数十丈全是干尸,有人的,有马匹的,如同晒稻谷一般,在这日光下杂乱无章的排了一长排。 苏恪拧眉,却不是被景象吓着了,只是被前头涌来的官兵拿着长矛佩刀围了起来。 我究竟在这障眼法中晃了多久,那海东青又去了多久? ****** “啊啊啊啊…” 突然,一连叠声的尖叫声传来,苏恪抬眼望去,只见前方一个身穿官袍,头戴乌纱帽,身形可用骨瘦如柴来形容,但正经瞧却又瞧不出个确切年岁的男子正从马上跌下,瞧着眼前的惨景,失声尖叫。 苏恪难得有些奇怪,这个人,瞧着不年轻却也不老,不似少年也不似青年老年,大抵,不同的人看他都会有不同年岁的感觉,能这么奇怪,除非不是人,想着,苏恪心中瞭然。 “知府大人,莫慌莫慌。”身旁师爷打扮的人将他扶起来,忙不迭的安抚。那知府尖吼了一阵,继而才拍着胸脯,惊魂未定道:“这这这,这些尸首都是怎么找到的?税供呢?钱呢!” 苏恪瞧着那知府乱吼乱叫的模样,倒有些喜感。 “这这这,属下等不知啊,日常来巡,哪知平日里都没甚异象,今日却…对了,大人,我们还抓到个人,一来就看他在此鬼鬼祟祟的。” 一官兵指着苏恪吼道。 那知府遂站起来,忍着呕吐,捂着口鼻如脚下带风一般蹿到苏恪面前,但见他十六七的模样,自己的身形竟还矮了他半截,与他说话还得扬着脖子。不过那知府此刻也顾不得谁高谁低,只道:“你是何人?此事是否乃你所为?” 苏恪琉璃珠一般的双眸淡淡的看着他:“我是来寻友的,路过而已。” 那知府指了指这周遭,又指了指苏恪,道:“这是案发现场,这是案发嫌疑人,全都给本官带回去。” “全都带回去?”手下人诧异的问道。 那知府急切的想离开这个闻之作呕的地方,不耐烦的吼道:“当然,全带回去,尤其是这个人,都带回去,等过几日朝廷的钦差大人到了再一起审问。” “可是大人,这满地的尸首,带回去怕是义庄都放不下,难不成摆在知府衙门里头?” “这这这……”那知府急的满地乱晃。 苏恪瞧着他们在此纠结,双眼不怀好意的眨了眨,须臾提议道:“大人,我有个法子。” “你说。” “我听闻燕州城内第一商贾,他有一座废弃不用的园子,何不将这些尸首搬到他那园子里去安放,一来不会污了衙门的地,二来,都在城中,大人传唤起来也方便。” 那知府听闻此言甚是高兴,只片刻后问道:“我燕州城第一商贾是谁?” 苏恪:…… 倒是那师爷激灵,跑过来道:“大人,是景照景公子。” 被师爷一提醒,那知府才反应过来,忙叫人照做。 苏恪嘴角噙笑,景照那傢伙好久不见了,得送个见面礼给他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天使们点进来一观,希望乃们会喜欢这文,么么哒~~ 第3章 第三章 那宋知府竟不长眼的真的将苏恪抓到了牢里,然而苏恪也不着急,等景照瞧了那自家院子内的尸体,自然得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只是住惯了皇宫,突然来住牢房,换了旁人谁都习惯不了,偏苏恪住的尚好,不急不躁的。只觉的闷了些,早知道该将进一带来,这主僕两个一块儿住牢房,还能说说话,至少不闷。不过,正当苏恪觉的闷时,这牢房却突然金光大盛,带起一阵旋风,将地上发霉的稻糙吹的满地都是。 苏恪正坐在那长凳上,双手托腮趴在桌子上数蚂蚁玩儿,见了这景象也没多抬个眼,只待风停光辉散去后,才见身侧站了一个周身金灿灿的青年俊男。 那俊男见了苏恪,没好气的骂道:“你擅离皇宫已是不对,如今身陷囹圄,怎还是这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朕这是微服出巡,干你何事?”苏恪托着腮,慢悠悠的反问道。 那俊男抿了抿唇,復又狠骂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趁早死了那个心,这些年你竟一点悔改之意都没有!” 苏恪对他这话也不恼,只放下手,转身看着身侧站着的俊男,从上到下的审视了他一眼,继而起身走到他面前,不理他那光华盛绚的金茫,却是抬起双手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抵到墙上,哏笑道:“如果我没记错,在这足履四方地的人间,我如今这个身份才是最大的,我不管做什么,只要这个身份在,你都管不着。穹凌啊,你是我的护脉金龙,职责是保护我,还要管我做什么不成?” 穹凌被他逼到墙上听他如此说,气的想将他一口吞入腹中,却又因他的身份和自己的身份,不敢同他动手,只得闷声不再说话。 苏恪见他一脸气结的模样,笑嘻嘻的说道:“朕的话,可听清楚了?” 穹凌咬咬牙道:“你如今倒把这个‘朕’说的极为顺畅。” “自然,这可不是谁都有的运气。你呀,就睁只眼闭只眼吧,反正咱俩也是各取所需。” 苏恪瞧着穹凌一副要干番大事业却又因他苏恪干不成的那吃瘪模样就觉的很是有趣,毫不避讳的大笑起来,像个顽皮的孩子。然而却在此时听牢房外传来了脚步声,忙松开握着穹凌双肩的手,踱回凳子上,继续撑着腮数那桌子上的蚂蚁玩儿。 穹凌听到声音,冷哼一声后也径直收回了本相回到虚空之中。 * “景公子请。”一个狱卒领着一个长相贵气,手持一把摺扇,瞧着温文尔雅的男子正走了进来,待到苏恪那牢房门口时才停了下来。 “知府大人交代了,我们半分也没为难这位小公子。”那狱卒因先前得了他赏钱,此时愈发的殷勤, “有劳这位小哥了,人我可以带走了么?”景照的声音和他那副打扮一样,甚是温文尔雅。
第4页 “自然自然。”说着那狱卒自打开牢门,要请苏恪出来。 苏恪含笑瞧着景照,“那么多尸体摆在自家园子里的感觉如何?” 那狱卒盯着他俩。景照却也回笑,用些宠溺的声音道:“这孩子,些许年不见,长高了些不说,脾气比以前还坏。” 那狱卒听了,忙呵呵陪笑。 景照走上前来,一把扯住苏恪的手腕,谢过那狱卒就往外走去。 “十七年不见,我想过许多次我们重逢时的场景,让小东去请你的时候,我还以为我们会在我府邸门口觌面互迎,没想到竟是在这牢里,却是出乎意料。”出了牢房大门,景照放开苏恪的手,宠溺的眼神却未散去。 苏恪冷笑道:“若不是你哭爹喊娘的求我来,你以为我想见你啊。” 景照颔首,对这话不置可否。 入了景府,苏恪才知晓景照这傢伙,这十几年过的也颇为不错,瞧这院子的亭台楼阁,虽不能和他的皇宫比,但也比得上京安好些个王公大臣的府邸了,这一步一景,搭配的甚是雅致不俗,到颇符合景照这个人的气质。 “皇上!” 见苏恪回来,海东青惊喜的飞过来停在他肩膀上,精黄的眼珠子里掉出几滴泪来,“您吓死我了,派了车马去接您,可哪知进了山后却怎么也到不了那处,直到您噼开那怪的障眼法,我才得知是怎么回事。” “这就是你主子没本事了,那东西的障眼法我一眼便看破,他却怎么都看不破,活了这么多年又有什么用。”说着,苏恪也不客气,径直入了主院堂屋。景照立即着下人看茶。 “倒不是我看不破,只是你可能也感觉到了,它那周遭被什么东西给围了起来,无论我怎样施法都不得解,故而想起你的五行剑来。你那把剑可是当年司灼送你的,乃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神器,没什么东西是削不开的,所以我就想借你这剑用用,这不,你不过动了动手指头便就解了。”话一落,景照便见苏恪双眼冒火的盯着他,他这才知道自己失言,忙捂住嘴巴,委屈的看着苏恪。 苏恪翘着腿,喝了一口茶,丢了一块点心进嘴里,半晌后才道:“你请我来,就是为了让我给你舞个剑?我现在可是一国之君。” 景照见苏恪未有生气,这才不咸不淡的说道:“得了吧,就你这一国之君,听说你登基七年,朝政一直是太傅打理,军机一直是镇南王处理。你成日里只在后宫吃喝玩乐,连朝都要太傅三请四请的才去上一次,普天下谁不知道你这个皇帝最是清闲无用的了。” “那也总比某人被邪魔在自己的命盘之地烧伤抢掠却无计可施的强。”苏恪不服气的嚷道。 景照持着扇子摆手道:“我这老怪物经不起折腾。” “终于承认自己是老怪物了。”苏恪揶揄。 景照不恼,揶揄道:“和现在的你比起来,小东都能称上一句“老怪物”。” 苏恪听了这话,神色颇为不悦。景照忙道:“叙旧的话咱们日后再说,你这齣来一趟不容易,早些了事你早些回朝才是正事。” “我怕太傅现在已经在追赶我的路上了。” 景照喝了口茶,慢悠悠道:“你这当皇帝的日子也不过如此嘛。” 苏恪不理他,迳入主题,问道:“说吧,怎么回事?连你都解决不了,看来这邪魔很是厉害,我好不容易重活一回,又遇见个太平盛世,可不想被这么个邪魔给破坏了。” 景照放下茶杯,顺手抻了抻腿上的长袍,再一转脸,神色已严肃起来,“我在人间十几年,这人间从未出过诡谲之事,甚是太平。直至两月前,我在燕州城外的渠水河畔闻到一阵魔气,当时便留了意,却也恰恰是那时起,燕州往来官道和一些小路均再过不得人。” “燕州毗邻渠水河,那山头下正是河堤,你怀疑是河中的东西在作怪?” “倒也不能如此笃定,你可知,燕州百姓不算你在官道上看到的那些押送税供的衙役,失踪了三百来人,且就在一夜之间便失踪了,连个尸首都找不到,宋知府统计过,那些人均是同一日在夜间过往官道之人,自那日起,那条路再没人敢走。” 苏恪坐直了身子,问道:“你是说,他将那几百人都团团围住,而后一口气全杀了?” 景照点点头。 “这倒是有些厉害,那官道又宽又长,是什么阵法竟能将其围住,让它在里头肆意杀人。” “所以我才让你来,这东西我直觉的认为我对付不了。” 苏恪盯着景照,復又将身子靠在椅背上,问道:“那为何官道上还剩有几十具尸体?” 景照听苏恪问这话,不大确定的说道:“这个我倒是想不明白,不如等下我们一起去看看?反正尸体存放的地方离我们不远。” 苏恪白了他一眼,“你倒是什么都打算好了。” 景照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道:“你也知道我修成个散仙不容易,这东西着实厉害,燕州是我的命盘,若燕州不保,我的修为也将大打折扣。” 苏恪听了,坐直身子,手里捞了块点心慢慢往嘴里送,“罢了,这事那知府既上了摺子到我跟前儿,又有你这火急火燎的模样,想来确实棘手,朕便表现表现,省的太傅成日里说我不务正业。” 景照听苏恪这么说,忙高兴的笑了起来,“我就知道你会帮我。” 苏恪白了他一眼,“我要先沐浴,换身衣裳。” 景照瞭然,立即吩咐下人准备浴桶。 ****** 苏恪才在浴桶里泡着没多久,海东青便飞了进来,瞧见苏恪在氤氲水汽中□□的上半身,忙用翅膀遮住自己的眼睛,却又因为翅膀遮眼睛了没办法飞着,脚又忘记踩住个什么东西,便这么直直的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尾部上的羽毛掉了好几根。狼狈的样子令苏恪忍不住笑出声来,道:“我想吃烤辱鸽了。” 海东青忙站立起来,戒备的往后退了□□,“我是鹰,不是辱鸽。” 苏恪再次莞尔。 “主人请皇上快到废园去,那些尸体有异样。”海东青想起自己的任务,忙道。 苏恪哗啦一下从浴桶里站起来,海东青羞的在屋子里飞来飞去,到处找fèng钻,不期眼神不好,径直撞在了桌台上,撞的个眼冒金星,双脚朝天,肚皮朝上。 苏恪哈哈的笑了起来,随手拿起衣服穿了,着了鞋袜,往外而去。 待到那废园时,景照早负手站在院中一空了的凉亭内,那些尸体便就横七八竖的摆在院子中,倒真是随意的像在晒稻谷。 不过不待走进,苏恪便也察觉了异样。这些尸体昨日才是干尸,今日却像是才死的人一般,有皮有肉的,一点腐烂之象都没有,你说奇怪不奇怪。 “怎么样,这种现象,活了几万年都没见过吧。”景照对苏恪道。
第5页 苏恪对他这话表示贊同,这样的现象确实没有见过,但却能解。想着,苏恪不知施法念了个什么决,顷刻间那些干尸体内却流出了恶臭的黑水。 “我这园子虽是废的不用,却也是那时花了些银两盘下来的!”景照心疼的嚷道。 苏恪带起景照纵跃到凉亭之上,瞧着那些恶臭的黑水,喝道:“别叫唤了,那怪喝干了血吃了心,但这些黑水却不知是何缘故。” “人血人心?” “人血人心对妖魔来说绝不比太上老君的仙丹差,且更甚,而它之所以留下这些人的尸首,应该是没来得及处理,又或许是它准备处理的时候遇到了什么阻碍,所以才留下了这些线索。”苏恪面无表情,说到最后也有些疑惑。 “所以它才在那山上设了屏障,让人去往不得,就是为了这些尸首不被发现,以免留下蛛丝马迹?” 苏恪点点头:“或许吧,总之它在暗我们在明,得想个办法让它现身才是。” “什么办法?” 苏恪神秘一笑,“我自有办法,且方才已经用了,先回去吧,我饿了,要吃东西。”说完便和景照一跃而下走出大门去。 “你自有办法?”景照有些不明所以,反覆思索是什么办法,怎么刚才没瞧见?可还不待他多问,就见面前一窝蜂的涌来数百人,定睛一看,全是带刀侍卫。那些侍卫中间还抬着一顶轿子,轿子左侧跟着那宋知府,右侧跟着进一。 待轿子一落,还未停稳,那轿帘便就掀开,太傅一张又气又担心的脸便出现在苏恪面前。 “参见皇上。”众人齐刷刷的跪了一地。 “下官不知皇上亲临,恕罪恕罪,不知皇上如此关心燕州百姓,亲临查探,下官有眼无珠冒犯圣颜,实在是死罪啊死罪。”那知府哭吼着,倒像是哭孝一般。 苏恪也不理他,只见那太傅撺着腿跑来,依旧甩袖挥袍道:“哎呀皇上,您怎可如此任性如此任性啊!” 进一也早就扑了过来抱着苏恪的腿,也是哭的个跟死了亲爹一般。 苏恪无奈扶额,甚是感嘆,无意瞧了景照一眼,见他正捂嘴偷笑。 作者有话要说: 忘记说了,这文的攻大概在第四章 露脸,第十一章出场~~~ 第4章 第四章 太傅带了上好的薰香,上好的药材,上好的食物,上好的太医,上好的衣料,上好的用具。无论什么东西都是上好的。若不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身处在知府衙门,苏恪定然觉的自己已回到了思居殿中。 进一一瘸一拐的吩咐人给苏恪沐浴,着太医进来给苏恪把脉检查身体,就连出恭的秽物都留着让太医检查是否有何不妥。这一吵闹,弄的整个知府衙门上上下下俱不得歇息。 苏恪虽然这十几年都享受着太子、皇帝等莫高的待遇和权利,但这样的阵仗仍是有些不习惯,尤其是见进一将他出恭的秽物着人捧了出去让太医看时,更是有些受不了了。 “进一,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苏恪嚷道。或许是因着他自生来便长了张俊俏的娃娃脸的缘故,再怎么表现出生气的模样,瞧着也不让人犯憷,故而,进一道:“皇上,这都是太傅大人吩咐的,一定要好生给您检查,唯恐龙体有伤。”说着,进一还有些委屈。 苏恪从软塌上跳起来,双手捧住进一的脸道:“太傅的话,听听就算了,这样大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朕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进一听了,揉着屁股噗通一下跪下,委委屈屈的道:“皇上,这您就嫌阵仗大了?您是没瞧见您一声不吭的离宫后宫里的惨状。” 瞧见进一揉屁股的动作,苏恪蹲下身,拍了把他的肩膀,笑吟吟道:“挨板子了?朕哪里一声不吭了,朕明明是当着守宫门的侍卫的面儿出去的。” 进一听闻这话,更是委屈的嚎了一声,“所以连着守宫门的侍卫和思居殿上上下下的奴才都被太傅大人着人给痛打了一顿,因念着要带奴才来伺候您,太傅大人才留了情,否则奴才现在都还在床上趴着吶。” 苏恪双手揉了揉进一的肩,“你啊,也是傻,怎么不多讨几板,好在床上趴着,省的出来奔波,现下好了,还不知道何时能回去。” “皇上。”进一申诉的唤了一声,苏恪笑的更甚,但听进一又道:“怎的不能立刻回宫么,难道您真的要留在燕州查这怪案?”说着,进一的表情已能用震惊来形容。 苏恪瞧他如此神色,起身拍了拍才换上的新衣,瞧了眼屋内进进出出的婢女,正色道:“自然,朕先行一步就是为了不要打糙惊蛇;更何况太傅这样大的阵仗,朕若就这么回去了,这燕州城的百姓指不定怎么在背后嘟囔,这太傅也真是,既要来接朕回去,自该低调一些才是,竟出动了军队,不知道的还以为吾国有叛乱吶,打糙惊蛇不说,朕看太傅真是老煳涂了。” 苏恪说着就感觉到进一在扯他的袍子,却未曾在意,直到门外传出一咳嗽声才转过头。这不,太傅那矮胖矮胖的身子就直直的屹立在那儿,面色瞧着有几分慈善有几分怒容,更多的是无奈。 苏恪见了,撇了下嘴,笑道:“太傅,您否管听到什么都是听岔了。” 太傅一听,气的下巴那花白的鬍子登时往上翘,“皇上!” “朕在呢,又没死。” 一听这个‘死’字,太傅又甩袖挥袍,嘴里连忙‘呸呸呸’起来,并道:“不吉利之言,不可乱言不可乱言啊。” 苏恪扶额,“知道了知道了,太傅一路辛苦,怎么也不去歇歇。” “老臣来看看皇上可有沐浴薰香,着太医把脉,龙体是否有损。” 苏恪对这个虽然啰嗦了些但实打实的关心自己的老者虽然很多时候都无语,但大抵还是尊敬的,“朕好得很,太傅操心了。” “皇上知道老臣操心,就别再做这等吓死老臣的事了。”太傅唉声嘆气道。苏恪一看,他眼中竟要滴出泪来,忙安慰着,并指天誓日的保证不会再随便失踪,太傅才算是好了。 “那宋知府已在正厅等候,只待皇上更衣净毕,便将这怪案的始末及一干相关人等都传召过来。作个详述。” 苏恪点头,都依着太傅。 入了正厅,那宋知府早在正厅下首站着恭候,与他一起的还有两个身体瞧着有些健壮,但脸色却白的吓人的男人,除此之外,景照也在。见苏恪进来,只冲他一笑,却见宋知府等还未看清苏恪的脸就噗通跪了下去三唿万岁,自己就这么站着未免太招摇了些。故而,景照也拱手一礼,算是随了个礼。 “都起来吧,别一见朕就跪。”苏恪径直坐在主位上,进一站在苏恪身后,太傅坐在次座,其余众人皆都站在一旁。 太傅立即着宋知府详述始末。 那宋知府领命上前朝苏恪揖了一礼方开始详述,所述之言与先前景照告知苏恪的并无二致,只太傅听到百姓失踪人口之数时,顿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又惊又诧,直骂宋知府怎的不在奏摺上如实俱报。那宋知府只哭道写奏摺时情急,忘了。
第6页 听闻此言,一直坐着没说话的苏恪突然噗嗤的笑出了声,“太傅您别气了,现如今是该想如何擒魔才是。” 太傅听苏恪说话,这才一甩衣袖,气唿唿的坐回了椅子上。 宋知府见苏恪替他说话,忙道有皇上的真龙之气在此镇压,那邪魔定不敢再如此嚣张。 苏恪笑笑不语,算是受了这夸赞。 那宋知府方又解释屋中的其余三人,那两个脸色煞白的男子是倖存的官兵,但却都吓的痴痴呆呆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由此可见,定是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邪魔。 苏恪听着宋知府的陈述,将一旁的点心盘子端在手中,随意的边吃边又问道:“那官道起先一直过不得人,你那奏摺却是如何传到京安的?” 宋知府一听苏恪这样问,顿时愣住,只朝角落里的景照觑了两眼,可还不等景照给他使个眼色,视线便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一看,竟是苏恪晃晃悠悠的站在他眼前,笑着盯着他。 那宋知府一双小眼睛唿噜噜的乱转着,支支吾吾的道:“下官是请城中一游方道士写了道符,那道士说将此符篆含在口中,过官道时闭眼不睁,直到日光晒下时方可睁眼。下官本也是试试,心中也甚是忐忑,却没想到那信使竟能安全去个来回。” 苏恪听闻,抬起脖子长长的‘喔’了一声,眼里却闪烁着精光。 “既有如此高人,为何也不在奏摺中言明,为何不带老夫与皇上去见见,好请他协助。”太傅喝骂道,想起苏恪只身犯险,仍十分后怕。 “太傅说的对,那道士的符篆既有这么大的能耐,想来那邪魔是怕的,不如将其找出来,让他给燕州城的人每人画一张护身,最好把此术传下,此事,不就这么解决了。” 太傅听闻,脸上一喜一忧,喜的是苏恪有些长进了,忧的是这法子虽听来中用,却是治标不治本,不过也到底是个法子。 不过听闻苏恪此言,太傅还未及说话,那宋知府便懦懦道:“那道长道行还不够,只这一道符便用了许多功力,得苦修二十年方能再画第二张。” “休要胡说,速速把他找来,老夫和皇上要亲自过问。”太傅下令道。 那宋知府还想说什么,却不经意看了景照一眼,最终把话头咽了下去,只磕头领命。但太傅却突然急切道:“那邪魔一夜之间杀了这么多人,老臣担心皇上安危,还请皇上先回宫才是啊。” “回宫?”苏恪拖长了声音,不经意的看了眼景照,沖他挑了挑眉;景照这才无可奈何的蹿出来对太傅表明了身份,说自己乃修仙之人,懂得些法术,也久居燕州,此事定会协助皇上查个水落石出,抓住那邪魔。太傅听闻,忙对景照揖礼道:“景公子,老夫怠慢了。”言讫,又对宋知府喝道:“你这厮方才怎么也不说!” 宋知府愣愣的,全然不知该作何反应。 景照拿着摺扇忙笑道:“是在下较为低调较为低调。”说罢才又道:“太傅大人放心,皇上乃真龙天子,有神灵庇佑,天下妖邪动谁的脑筋也不会动到皇上头上去。更何况有皇上的龙气在此镇压,于擒那邪魔也是有利的。” 苏恪听着景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暗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太傅虽听景照这么说,但仍是不放心。 苏恪这才不甘不愿道:“太傅,您说您方才没弄那么大的阵仗还好说,您那阵仗一摆,如今不止燕州,怕是京安都知道朕来燕州抓妖怪了,可如今这妖怪的毛都没看见朕就先回去避难,岂不是让天下臣民笑话朕不顾百姓死活,只顾自己么。这怎么对得起方才跪在街道两旁高兴不已的迎接朕的黎明百姓啊。” 太傅听苏恪如此一说,倒不知该如何反驳,连进一都看傻了眼,从来不知道他家主子这么的为国为民。 太傅嘆了口气,不再提让苏恪回宫之事,只用一双希冀的眼神看着景照,“不知景公子认为此事该如何是好?” 景照已摺扇遮口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道:“此怪非比寻常,在下正在想法子正在想法子。” 苏恪瞧着景照的样子,暗里憋着笑,险些憋出内伤来。瞧太傅这么问下去没个头,便道:“太傅,咱们不如让这位景公子先回去想个擒魔的法子,然后再一起合计合计?” 太傅听闻,点了点头,只道现下只有如此了。 ****** 入夜,苏恪假意就寝,却暗里避开侍卫径直跃到景府。景照似乎一直在等他,并没有多意外,“要是被那什么太傅大人发现你不见了,他不得立刻送你回去才怪。” 苏恪不急不慢道:“反正我是不在意。” 景照一听,忙站起来笑道,“瞧你说的什么话,我今日费了多少口舌才把你留下,怎么能让那老头把你送走。” 苏恪一哂,“究竟是你费的口舌还是我费的口舌?” 景照呵呵一笑,“咱那么久不见了,还没叙叙旧吶,不如趁此刻月色正好,叙叙旧如何?” 苏恪瞧着景照那副贱兮兮的模样,笑吟吟的道,“叙旧就不必了,我带你去看你的成果。” 景照一脸莫名。 苏恪却道:“所谓捉贼拿赃,得让你心服口服。” 景照仍是一脸的莫名,苏恪却径直上前扯住他的衣领将他往前拖着走。 “哎!斯文些斯文些……” 苏恪嘴角噙着笑,拖着景照却是一起跃到了那衙门宋知府的寝室外。可这大晚上的,他还没睡觉也就罢了,却正对着室内正壁上挂着的一副画拜了三拜。 起先,苏恪还没看清那是幅什么画,待看清后,脸色不受控制的一变,嘴角再噙不住笑。那宋知府拜的画上画着一个着一身月白锦袍,脚踩祥云,右手托着朵金莲,一头泼墨长发尽数散于后背,侧颜精緻无缺,眼神却极其冷淡的男子。 景照也瞧见了,暗里觑了眼苏恪的脸色,才道:“看来这宋知府很是崇拜司灼,诸天神佛,却唯独拜他这崑崙君神。” 苏恪不语,双眸也定睛在那幅画上,画上男子的眼神一如往常,哪怕是在画中,也没有暖过,想那画师也想画暖一些,但这样的一张脸,怕是怎么也不知那‘暖’该从何画来。 “你废话够多了,进去。”苏恪剜了景照一眼。 景照这才同苏恪一起,捻了一个诀,径直闪入那宋知府的寝室内,吓了那宋知府一跳,骨瘦如柴的身子与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皇皇上,夜半至此,不知有有何吩咐?”那宋知府磕磕绊绊的问道,苏恪却也不想废话,在他面前蹲下身,开门见山的问道:“你是哪一物成精?” 那宋知府听闻这话,吓的轱辘往后一退,跌坐在地,看看苏恪,又看看一旁的景照,两只眼珠子转了好大一个圈后,才似认命一般,躬身趴在地上,然后再转了一个圈,显出本相来。 棕褐色的皮毛,尾巴绒绒的向上成弓形,双手在胸前不住的互挠,一双小眼睛黑熘熘的。原来,竟是一只松鼠成精。
第7页 苏恪咯咯的笑了笑,无语道:“这科举究竟是怎么搞的,竟能选一只成精的松鼠做知府?” 那松鼠还是本相,听苏恪这样说,忙垂头小声反驳道:“下官也是寒窗苦读十数年,正正经经考的,半点歪脑筋都没动。” 苏恪伸出手指捏了捏它的毛髮,笑道:“这要是被太傅知道,朝廷封了个妖精做知府,他不知会不会在太庙里向列祖列宗告罪。” 那松鼠听后,忙反驳道:“皇上,下官一心为了修行,自做了官后,一心为民,兢兢业业,自认没有出任何差错,想是太傅大人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下官。” 苏恪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这倒也是,太傅虽然啰嗦了些,却不是个迂腐之人。” “是了是了,只是没想到皇上竟有此本领,能看破下官,果真乃天子。” 一旁的景照听了这话,笑道:“皇上他在宫里闲着没事也爱修仙。” 那松鼠听闻,忙砸吧着嘴赶紧点头。 苏恪也不问别的,只走到那幅画前,神色淡淡的指着那幅画道:“为何拜他?” 作者有话要说: 君神受我一拜,请保佑我能早日找到我的另一半,啦啦啦啦啦啦o(∩_∩)o 第5章 第五章 松鼠没料到苏恪会这样问,转过身子瞧着那幅画,弓着尾巴,两只爪子仍在胸前互挠,垂着头思索。但想到苏恪是一国之君,即为天子,又有护脉金龙,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得仙神,便不在犹豫,一五一十道:“下官修炼已有四千年,却还不得仙身,五十年前正遭天劫,性命垂危之际偶遇崑崙司灼君神,得君神救命指点,于凡间立些功果,造福百姓,也是一种修行。” 苏恪目光平静的凝望着那画中人,嘴角似乎挂着丝笑意,半晌后才淡淡的问道:“这画怎么来的?” 虽然觉的这和此事没什么关系,松鼠仍如实答道:“下官没什么一技之长,只这丹青还过得去,故而便把当年司灼君神的形态画了下来,日日供奉,权当谢君神的救命指点之恩。” 苏恪不说话,松鼠探着脑袋,挠着爪子,一时间倒还有些莫名其妙。 “那符篆是何人给你的?”苏恪不再看那画,将话题绕了回来。那松鼠半晌没反应过来,苏恪却踢了它一脚,将它踢回了人形,变成了宋知府。 宋知府这才从地上咕噜一下爬起来,骨瘦如柴的身子极为矫捷。 “就是那游方道士。”宋知府支支吾吾道。 苏恪却冷笑一声,“长什么样,多大年岁,喔,你不是擅长丹青吗,把他画下来。” 宋知府不为所动,苏恪却走到他身前,一把揪住他的腰带将他拉到自己跟前,“我想明日,太傅也会跟朕说同样的话吧。” 宋知府一向胆小,苏恪睁圆了眼睛盯着他,令他不由得发憷,生怕那护脉金龙穹凌现出本相吃了它,“皇上,这这这…下官下官…” “好啦,别为难一只松鼠。” 景照坐在一旁,很是儒雅的开口,这会子倒跟个谦谦君子一般。 “你既已知道是我,何必为难人家一个才修四千年的松鼠精。”景照一副你什么都懂却还装不懂的表情。 苏恪冷哼一声松开手。 “这事你可别多想,这燕州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总不能让小东叼封奏摺到朝堂上去吧,顶多能叼个人过去,官方的事总要走官方程序才是。” “你既然这么有本事,能躲过那怪的障眼法,何不照我白日里说的法子做?”苏恪睨着他道。 “若真这么简单,我还需你帮我?稍有不慎,整个燕州的百姓都得没命,到时候,你这个皇帝怕也有麻烦。所以,得动用朝廷的力量,便是以正气压这邪恶之气,令那怪有所收敛,就像白日里我对那太傅说的一样。毕竟,敢和朝廷作对的官商我见过,但妖邪就至今都没见过,不消灭了它,于我们大家都没好处。” “十来年不见,我都不知道你的海东青都能叼人了,你们主僕二人确实挺会演戏,那海东青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景照听了这话,只憨笑,权当默认。 宋知府立在一旁歪着脑袋听着他俩的话,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不甚明白,只觉的甚是绕脑。 苏恪眼露凶光,再哼了一声,却见窗外月圆高照,自己的手指微微颤动。 景照和宋知府均发现了苏恪手指上的异样,互看一眼后,景照问道:“怎么回事?” “之前我在那些干尸身上施法时留了点儿东西,若那些尸体再出异样,我便知晓。”苏恪盯着那轮圆月,再看了看自己右手手指,指尖上的红圆点越显越亮。 “你难道真把你自己的血洒了几滴在那些干尸上?”景照拧起眉头。 苏恪难得给景照一个笑脸,道:“除了五行剑,我就只剩这东西了。” 景照愣了愣,苏恪却已踩在五行剑的剑身上御剑而出。 景照欲要追上,却被宋知府拉住袖袍道:“景照仙人,带我一起。” 景照无奈,和宋知府一起飞去追赶苏恪。 ****** 苏恪知道,单凭自己的血,便足以令那怪放弃满城百姓,所以才滴了几滴,没想到那怪就忍不住现身了。 苏恪跃到废园时,这废园已经清理过了,那些干尸均盖着白布整齐的摆放在院子下。苏恪念了个隐身诀站在屋檐下静静的瞧着。果然,自己一出现,尸体上的白布皆整齐一致的飞了出去,紧接着,借着月光的阴气,那些尸体竟慢慢腐烂化为灰烬。只是在化为灰烬时,好些大小如指甲盖,形状呈方形,薄的几乎透明的东西从体内飞了出来,如萤火虫般密集于空中,呈暗蓝之色。 苏恪挑了下嘴角,那怪真的出现了。便要一跃而进,却被什么东西给挡了回来。苏恪抬手去摸,那触感恐一般人感受不到。那是一种极其柔软,抚摸在掌心上极其顺滑的触感,苏恪自认为自己活了这么久,从未有过这样舒畅的触感,用手掌抚摸着它时,就好像心房上被蚕丝织成的纱轻轻的掩了一下,极其舒坦。换而言之,那种感觉像极了温柔乡中女子的柔荑,且更甚。 这是什么东西? 苏恪纳闷,这东西虽有女子那肤若凝脂手如柔荑之感,但凡人却是感觉不到的,更为怪异的是,这样的东西,摸起来软实则十分坚硬,他竟不能一跃而入,似乎比早前在山中官道内遇到的还要坚硬几分。这样矛盾的东西,天上地下,一时间,苏恪愣是想不出是什么! 苏恪提剑立于空中,手腕一动,一道五行红火之光便噼了去。哗啦的,苏恪听到了什么东西被扯碎之声,即是入口开了,便顺着那声音提剑而跃。 里头景象大不相同,虽还在这座废园子里头,但苏恪却被一阵飓风吹的站立不稳,耳鼻喉里全是飞舞的尘嚣,眼前竟什么东西都看不真切,迷迷濛蒙的倒向身在梦境之中。
第8页 “兄台,你有这般手段,怎还需喝人血吃人心,闹出这样大的动静?”苏恪淡然的问道,虽看不见,但他感觉的到他面前有个东西正看着他,应该说是垂涎欲滴的看着他。 果然,苏恪才说完后,另一股飓风便从侧面袭来,直逼他的脖颈处。苏恪偏头躲过,双手双脚却被那触感极好的透明东西缠住了。 苏恪掌心一松,五行剑径直落下,却在即将落地时咻的一下飞起,剑身发出红光,一分二二分四的显出了四把剑,将缠住他守手足的东西悉数割破。也将那缠住他的两道飓风打散出去。 “你不是凡人?” 那怪开口说道,声音黏黏稠稠的,辨不出老少,只听得是个男声。 但苏恪仍旧看不见那怪,在他眼前呈现的仍旧是景照的这座废园,只是他身旁几丈内似乎形成了一个方形圈,圈内狂风大作,杀气四溢,圈外却如正常夜晚一般,一切如常,景照和那宋知府正在那儿急的团团转,却瞧不见圈内的他。 “你的血很香,心也很香,正是我需要的。”他又说道,语气里满是渴望。 “是吗?我觉的你的肉也很香吶。” 那怪阴阴的笑了起来,苏恪却趁此机会辩明了它的方向;口中急念一诀,五行剑即四合一,以眨眼的速度,带着一身红火之光聚力飞刺而去。 那怪似乎还在思考为何苏恪拥有凡人的血却又似乎不是个凡人,便未来得及躲避,被五行剑刺中。 红火之光穿透的那一剎那,一道刺眼的暗蓝色光芒忽的沖天而起,那怪也显出了本相,奈何苏恪被那刺眼的暗蓝之光照的睁不开眼,未有看清,那怪便又变作瞧不见的透明身形了,只见地上唰唰的落下那如指甲般大小的方形小片。 突然,飓风骤转了方向,那怪被苏恪重伤立即要走。 飓风四起,苏恪辨不了它的方向,便喝道:“穹凌,拦住它。” 轰的一声,一道强烈金光从苏恪背后腾飞升起,伴随着穹凌的金龙之身在夜间响起一阵嘹亮的龙吟,顷刻间便将那怪的暗蓝色光芒生生的压了下去。但那怪却是个极有手段的,紧急时刻,用那触感极好的东西缠住了穹凌的龙爪,逃出生天。 飓风停了,废园一切如常,景照同宋知府也瞧见了苏恪以及他身后盘旋着的那条金龙,将苏恪的身子都照耀的闪着一道金辉。 苏恪提着剑急行几步,绷着张脸,气的跺脚。 景照忙问道:“怎么回事,我们一进来什么都看不到,只听见风声剑声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 “就差一点,差一点就能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了。”苏恪火冒三丈,好不容易探着个边儿,却又是空忙一场。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身看着穹凌道:“你可看清了?” 身后的金龙还是龙身,冷冷的说道:“我的职责是保护你,不是于你打架破案的。” 苏恪撇嘴道:“可我一唤,你不也立马出现了。” 穹凌哑然,顷刻间变做个英俊青年,面上还闪着金色余晖,开口道:“看不清,只大致瞧见了一个轮廓,却没什么用。” “那怪的隐身术竟这样厉害。” 景照赞嘆,苏恪却摇摇头,“那不是隐身术,那是它本身就会的东西,与生俱来的。” “你怎么知道?”景照不解。 苏恪绷着脸,不说来由,只道:“但凡修行之人,无论神仙还是邪魔,无论法力高低,隐身术都是门极难修行的法术,因为要隐身于无形无色,与天地自然一般,便是要将之前修炼的东西本末倒置,拿捏不准,便伤极元气,修为大减。但这世间却有一物是不需要修行,天生便自有此法的,且无论是什么东西,但凡到它手里都能隐身。这就是为何我们瞧不见它也瞧不见周围的原因。你们方才看不见我,便是连我都被它隐了身的。” 景照惊嘆连连,世间竟有此物,却还是个邪魔。 想着,景照咳嗽了声,方试探性的问道:“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是什么东西有这样大的本事?” 苏恪冷眼睨着景照,景照摊手做投降状。 苏恪这才上前几步,手臂一扬,那怪落下的方形小片便被悉数握于掌心之中,“这是什么东西?” 众人几步上前一起观看,一堆暗蓝色的方形透明小片在苏恪手里躺着,却都不知晓这是何物? 再看院中那些个干尸竟全都成了一副骨头架子,再无用处。 “宋知府,你明日就派人把这些尸首安葬了罢。” 宋知府今夜瞧见的事情有些多,一时间脑子还有些愚钝,苏恪说了好半晌后才愣愣的点头,且眼睛还不时的瞥一瞥穹凌,生怕被它吞了,好在穹凌至始至终都没有再说话,最后悄然的消失。 “不过,也不算一无所获。”苏恪将这些暗蓝色的透明方形小片收好,将五行剑收回,才道:“走吧,先回去睡觉,莫要进一醒了瞧不见我。” 说着,苏恪率先走了出去。 景照紧随其后,却又被那宋知府拉住了袖袍。只见他泪眼汪汪的瞅着景照说道:“景照仙人,还有一事没解决。” 景照欲要推掉宋知府拉住他袖袍的手却被他拉的更紧,嘆道:“现下有哪件事是解决的?说吧你又怎么了?” 宋知府瞅了眼苏恪离去的方向,道:“白日里太傅让下官把那道士找出来,这这这,下官怎么找?若是找不到,太傅必定追究,到时候下官这乌纱帽怕是不保了。” 景照笑出了声,“你一个妖精还怕什么乌纱帽不保?” 宋知府听了这话,松开拉住景照袖袍的手,挺直小腰板,端正脸色道:“下官虽是妖,但依人行事,自然得遵人间的法则。” “是担心乌纱帽掉了不能继续为民请命,不能好好修行了吧。” 宋知府一听,嘿嘿的挠着头。 “你放心吧,太傅今日怕是随口一说,估计心里也信了你的说辞,明日是不会…”说着,景照突然噤声,继而对还望着他的宋知府正色道:“这倒是个问题,得为你的乌纱帽着想。不过此事也不难,不就是会画符篆的人么,你寝室之内不就有一个,把它取下来交给太傅就是,就说找不到人,但依稀记得模样,便画了下来。” 宋知府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景照说的是谁,立马不断的摇头,说什么都不愿意。 景照端正身子咳嗽了一声,“不过就是搪塞下太傅罢了,给他瞧一眼,这事就这么揭过了。再说,你真以为你天天对着一幅画拜拜他就能知道?人家在崑崙仙阙,你在人间,中间隔的何止千山万水。” 宋知府还是不愿意,万一冲撞了君神可如何是好。 “你敢把那么多尸体往我这园子里丢,还怕扯个谎?法子我告诉你了,要不要做随你。”说着,景照瞪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他,回家睡觉去也,只暗里高兴的掩嘴一笑。徒留宋知府一边独自走着一边呆呆的思考,究竟该不该把司灼君神交给太傅?
第9页 作者有话要说: 交不交交不交,交了有糖吃~~有松果吃~ 第6章 第六章 进一醒的时候正好看见苏恪蹑手蹑脚的走进屋子正在悄悄关门,唬的他立马张大嘴,却被苏恪蹿过来将嘴捂住,低声唬他道:“要是敢出卖朕,朕就在宫里给你找个老太监对食。” 进一闭闭眼,每次皇上唬他都是这句话,但仍是乖觉的眨巴着眼表示自己会配合。苏恪这才松开了手。 “皇上,奴才跟着你十来年,从小到大,哪一次没帮您哄着骗着演着,睁只眼闭只眼着?” 苏恪敲了下进一的脑袋,“所以伺候朕的那么多人里,朕就喜欢你一个啊。” 主僕俩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地上,进一听了这话,心里高兴,便也跟做贼似的小声问道:“皇上,您穿的这么整齐去哪儿了?” 苏恪自个儿宽了衣服和鞋袜拉开被子窝进床里,双眸炯炯有神的盯着进一,用食指抵着唇故作玄虚道:“嘘~朕方才去对月祷告,祈求神仙来帮朕打妖怪去了,可别告诉任何人啊,是秘密。” 进一听了,信以为真,忙不迭的点头。 苏恪笑笑,拉着被子转身朝里躺着,活动了那么久的筋骨总算是放松了下来,只这一放松,脑海里却慢慢的浮现出了那张熟悉的脸来。六百多年不见,本以为自己已不似从前那般对司灼痴迷了,可这突然瞧见他的画像,怎的自己心里还是有些惆怅。想着,苏恪一夜未眠。 ****** 早膳时,苏恪胃口不好,被太傅从宫里带来的御厨见皇上饮食不兴,吓的冷汗涔涔的往外冒,一早上给苏恪换了好几种花样,但苏恪的筷子就是没怎么下过,表情也是恹恹不振的。就连进一也有些奇怪,小声道:“想来是这些膳食都不合皇上心意,皇上想吃什么?御厨一直在外候着,或是想吃些燕州的小吃,奴才马上去买?” 苏恪瞧着一屋子的人噤若寒蝉,放下筷子,一手托着腮一手拿出昨夜的方形小片在桌子上把玩,道:“朕不饿,昨晚吃噎着了。” 言讫,便听进一道:“快宣太医。” 苏恪无语闭眼,放下托腮的手,道:“宣太医做什么?” 进一忙道:“皇上昨晚不是噎着了吗,得让太医看看,这影响进食,可有伤龙体啊。” “昨晚噎着的今早也消化了,朕只是不想吃了罢了,那么大惊小怪做什么,撤撤撤,都撤下去。” 苏恪的脸色却是一点舒坦之色都没有,他的眼睛盯着桌上的方形小片,双手托腮的瞧着,几乎把自己过去所学所听所看之物都想了一遍仍是没有一点眉目。 “皇上早膳不想吃饭,那午膳奴才让御厨给您做鱼,皇上不是最爱吃鱼么?”进一见他神色不好,便想着法儿的逗他。 苏恪握着方形小片的手突然顿了下,扭头盯着进一道:“你说什么?” 进一见苏恪有了反应,高兴道:“午膳吃鱼,还是皇上现在就想吃?” 苏恪盯着桌上的方形小片,脑子突然如开了光一般,清明了不少,蹭的站起来捧着进一的脸,将他的脸嘴捧得撅起来道:“知朕心者非进一莫属。” 进一高兴道:“奴才中午给皇上安排个全鱼宴。” 太傅不知何时到了,见苏恪捧着进一的脸摇来摇去,又甩袖挥袍的喝道,“哎呀皇上,您这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苏恪松开手,转脸看着太傅,瞧太傅对着自己又是那张无奈又可气的脸,便乖巧讨好的笑了笑,继而只随手收起那些暗蓝色的方形小片,再拎了串葡萄换到榻上坐着。 太傅对上苏恪的表情,心下柔软,面上仍是一副老学究的做派。太傅也甚是体贴苏恪,不说别的,才到燕州便让人置下了这座园子,且苏恪这屋里头一应等物都和思居殿的内室差不了多少。据进一说,这是太傅出宫找他时,特地吩咐人从宫里带出来的。 “太傅先生,有何事?可是那怪有下落了?”苏恪吃了颗葡萄,并扯下一小串在身上擦了擦给太傅递过去。太傅见了,忙伸双手接了,捧在手心里不吃,只道:“老臣已准备明日于知府衙门前设坛点龙涎香祷告上天,求天帝庇佑,还请皇上正装以待。” 苏恪听太傅这样说,一点都不惊讶,这是歷朝歷代的传统了,遇到什么解决不了之事或者是大荒大灾便点上龙涎香向上天祷告。虽说没什么大作用,求个心安倒是能的。 想着,苏恪吃葡萄的动作略停了下,只挑着眼角道:“为何要点龙涎香?朕又不选后又不选妃的。” 太傅一听,憋着口气道:“皇上,此事非同小可,您不可儿戏啊。” 苏恪又吃了颗葡萄,见太傅严谨的盯着自己,便摆手道:“那太傅去安排吧,到时候朕便去跟天帝磕个头,反正朕是天子,也算得上是那九重天天帝的儿子吧。” “哎呀皇上,瞧您说的什么话。”太傅绷着脸道。 苏恪涎脸一笑,“极好的话啊,这话难道有错处么?” “您您…”太傅被苏恪噎的说不出话来。苏恪瞧他一生气下巴的鬍子就翘起来便觉的甚是有趣,“太傅先生别生气,朕到时候只管磕头就是了。” “您啊您啊,让老臣说您什么好,如今只期望那位景公子能带来好消息,否者此事还得回朝计议。”太傅拧眉道。 苏恪将葡萄皮儿随意的吐在盘子里,擦了擦嘴道:“反正死马当成活马医了,朕早前已下令各州府贴了皇榜下去,广招天下修仙者前来相助,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都会解决的,先生别忧心。” 太傅见苏恪说的极为轻巧,想说什么,却又觉的苏恪难得理正事,虽抱了些玩耍心态,但到底是难得,让他做做正事,开始学着担当帝王之责也是好事,便勉强应了。但心里实则一筹莫展,倒将希望都寄託到了景照身上。 苏恪瞧着太傅那副愁云惨澹的样子,一下子倒也不知该说什么,此事对太傅这么一个凡夫俗子来说确实极为棘手,而对自己而言也不轻松,因为,连对方是个什么东西都还没搞清楚。但见太傅脸色寡淡,苏恪不由得又安抚了几句,还拉着他一起逛花园,太傅不肯,苏恪便带着一屋子小太监自个儿逛去了,只留太傅在身后吆喝着:当心路,当心别磕着碰着了。 苏恪口里应着,跑的却比兔子还快,进一在身后根本追不上,不到一会儿,苏恪便已甩出他们好远,独自闪到假山后面去,继而对着前方树梢上那道银白的身影轻轻的吹了吹口哨。 海东青听见动静,忙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皇上~。” “嘘~小点声,去告诉景照,让他来找我,来时别惊动人。” 海东青点点头,见进一他们马上就要跑过来了,忙展翅飞了出去。 “皇上,您跑的真快,奴才险些追不上。”进一追过来喘着气道。
第10页 “说明你腿短呗,朕可是大长腿,追上朕,朕重重有赏,若追不上,朕便把你们衣服剥了在你们身上画画玩儿。”苏恪嘿嘿的说道,接着撒开腿满院子的跑去,唬的个侍卫宫娥都以为发生了何事,苏恪却笑的极其欢乐,最后倒是太傅追了出来,这奔跑大赛才算结束。 为了抚平苏恪心中的不快,进一亲自到厨房监督御厨,午膳时给苏恪做了一大桌子不同口味的鱼,除了鱼,旁的菜一个没有。 苏恪盯着面前那十几盘鱼,又瞧着进一讨好的表情,当真是无语的连抽嘴角的力气都没有,这到底是谁捉弄了谁啊! ****** 午后,景照来时,见苏恪自个儿在屋内宽了外袍做着伏地挺身,一张俊俏的脸上热汗淋漓。到最后实在做不动了便咬着嘴唇狰着脸趴在地上喘气,待使劲儿的吸了口气后才勐地撑起双臂做完了最后一个,紧接着便如咸鱼一般瘫在地上动也懒得动。 “你还真是闲得慌。”景照呵笑道。 苏恪从地上爬起来瞪了景照一眼,“你家海东青的飞行速度愈发慢了,你瞧你把它餵的那样胖,当心有一天飞不动了被人捉了烤了吃。” 景照撩开衣袍坐在榻上,正要怼回去,却看到榻上放着一本春宫图,故而捞起来对苏恪调侃道:“我记得你几千年前就不看这些了。” 苏恪起身过来将书夺下,随手翻了两页道:“那是被逼着不看的,朕可是极其喜欢这类欢好的书籍的。” 景照知他话中有话,也不再跟他怼,只道:“你让小东找我,何事?” 苏恪放下春宫图,双眸目视前方,道:“去渠水河看看,我瞧那些方形小片,唯一能稍微和它搭上边或者有些相像的东西,是鱼鳞。”想着午膳吃的那些鱼,苏恪说这话时还有些咬牙切齿。 景照怔住,“鱼鳞?” 苏恪点点头,神色难得严肃了一次,“此事,太傅很是愁苦,我皇榜也发了出去,可我真不想招些乱七八糟的道人来我眼前晃,早些解决此事才是要紧的。” 景照见苏恪终于正视起这件事,忙松了口气,直道自己的命盘能保住了。 苏恪只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而此时的宋知府在过了一夜之后,仍是没有做好决定,仍独自在室内徘徊纠结,须臾后干脆跪在司灼的画像前暗暗垂泪,最后直接破罐子破摔的变回松鼠原形,褐色皮毛,尾巴向上弓着,挠着爪子垂着头,一双滴熘熘的小眼睛里正淌着泪,心里对司灼君神说了一万声‘对不起’。饶是如此,他也还没有把司灼君神交出去,直到师爷传话来,说太傅召他,他才变回人形,抬起袖子抹了把鼻涕眼泪,再对司灼君神的画像拜了三拜,才将画像取了下来。 太傅本已把昨日随口一说的话给忘了,召宋知府来原只是想让他询问他那些干尸怎的突然化为骨头掩埋了。哪知那宋知府来了,太傅还没有开口问,他便先将来意禀明。太傅一听,顿时大喜,捻着鬍子道:“快拿来给老夫瞧瞧。” 宋知府双手捧上司灼的画像,垂头闭着眼,心里继续默念着‘对不起’。 “呀!”太傅展开画轴,看清画内之人时,脸色骤变,面前犹如一道惊雷惊过,似想起了什么一般不可置信道:“真是此人!” 宋知府不知太傅这算什么反应,但一想到景照的话,便横了横心,豁出去道:“下官不敢妄言,正是,当时他离去时便是这幅模样,下官以为是天神下凡,便画了下来。” 太傅捻着鬍子,诧异的低喃道,“果真是天神,还不是一般的天神,他乃是崑崙君神。” 宋知府听了这话,浑身打了个哆嗦,他万万没料到,太傅这样的凡人竟然识得画中之人,且瞧太傅的神色和口气,似乎还不仅仅是识得这样简单! 太傅没注意到宋知府的惊诧,只垂头顿足道:“几十年了,我可真是老煳涂了,怎么把这给忘了。” 宋知府还是不明白太傅在说些什么,却隐隐觉的自己似乎干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你当然干的事是大事,了不得的大事吶~ 第7章 第七章 渠水河就在燕州城郊外,早前景照便说过,他一开始察觉此怪时便是觉的那妖气是从这河中飘出来的,只是这条河自混沌初开时便有了,河宽数百里,水浪拍起的浪花能向岸边打高数丈。若遇风雨天气,便是黑云卷雾,整条河汹涌澎湃,活似个妖魔吞云吐雾之象。遂,从不曾有人过得这河,也没有人想从此河过,宁愿爬山绕路也不愿撑船前行,这河于燕州而言,不过一景。但,无论如何却从未出过什么诡谲之事。 苏恪和景照以及景照肩头上的海东青一起站在河岸上的芦苇旁,两人一鹰的均齐刷刷的盯着这条瞧不见尽头的渠水河,一起嘆了口气。 “若是让我在山林间,在大路上与那怪斗斗法我断不会怯场,只是这河嘛,还别说,我自现在也没有将那避水诀记下,实在是旱鸭子一个。”景照甚是落寞的说着,手指摸了摸在他肩头上有些焦躁的海东青。 苏恪不言语,往前走了去,却被景照一把拉住,惊诧道:“我不认为现在的你也能到那河底去。” 海东青飞过来挡在苏恪面前,和它主子配合着,不让苏恪过。 苏恪瞧着这主僕二人,“我何时说过我要到那河底去了?” “你不去?我以为你要下去找河神打探打探。” 苏恪觉的自己这次真的实实在在是被景照坑来的,咬牙道:“不是每条河底都会有个河神驻守的,若真要这样,天宫官职里最多的怕就是河神水神了。” 景照松开手,口气悠悠道:“我又不似你,被人教的博学多广。” 话音才落,苏恪一记刀眼便砍了过来,唬的景照忙往后退了几步,看的海东青咯咯的笑了起来。 苏恪冷哼一声,也不理他主僕二人,只走到河边,任由河水打湿了衣衫鞋袜也不管,只掏出怀中的方形小片,一下子撒将出去,继而合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霎时,那水流湍急的河中果真闪出许多暗蓝之光,与这方形小片照相唿应。 苏恪住了手,任由那些方形小片随水而去,只皱了下眉头道:“果然与这河有关。” 景照跳过来与他并肩而视,那些小方片早被河水悉数吞尽。“水中的?水中有龙虾蟹鱼鼍鼋等等之物,是哪一个?” 苏恪愁眉,“我也不知,那些方形小片定是从那怪身上脱落下来的,像鱼鳞也不像,像鼍皮也不像,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还真不知晓。” “至少确定这怪在这水中就是了。”景照抬头瞧着旁边耸立的大山,又道:“只是它为何要到这山中官道去行兇作恶,莫不是为了图方便?” 苏恪也瞧着屹立在一旁的这座山,“人家会飞,一飞便到那山中了,官道人来人往的自然方便。”说着,苏恪又朝前走了几步,那河水已没过他半个身子,若被旁人瞧见了定以为他要投河自尽,更何况他在河水如此湍流的情况下竟将脑袋一头扎了进去。
第11页 “苏恪!”景照被他的动作吓到,海东青忙要飞过去将他提将起来,却又被景照扯住翅膀制止了它,“等下。” “主人,皇上他…”海东青急的不行。景照却示意它淡定,眼看着那湍急的河水一浪高过一浪的打在苏恪身上,最后竟像是要将他淹没在里头一般。 一人一鹰的眼珠子都瞪的颇大,心脏噗噗的跳着,待过了须臾才见苏恪扬起了头站直身子。此时,河水已到他脖颈处,他只露了个脑袋在外头,回眸的那一瞬,竟还有些旖旎风光。 “查到什么了?” 见苏恪走上来,景照忙迎了上去,却见苏恪的脸色皱巴巴的很是难看。 “什么都没有,这河底除了鱼虾蟹外什么都没有,它不在河中。” “那你方才又说…” “我说它与河有关,是因为河底有何那些方形小片一样的东西,只能说它在这河里待过,却不能笃定的说它就是这河中之物。” “那我们岂不是查不到它的踪迹?” 苏恪一笑,“它还需要人血,更需要我的血。” “你为何确定他需要你的血?”景照瞧着湍流的河水,再一听苏恪笃定的言语,疑惑的问道。 “你没做过妖魔你不知道,但凡妖魔喝人血吃人心时,除了用来提升修为外,最重要的是可治沉疴旧疾,那怪杀了那么多人,若真是要是用来提升修为,只需九九八十一人也够了,可是他却杀了那么多人也没有个住手的迹象,以至于闹出这样大的动静。看来那沉疴旧疾很是严重,得用许多人血人心才够。但现在我来了,只我一人的血便够了,我未入轮迴,未受那业火,我的血比之一般凡人自然是不同。” “所以他会来找你?” 苏恪笃定的点头。 景照就知道,苏恪在用血做饵时就已经想到了这个便捷的法子,不用自己去找,专等那怪来找自己。 “我说,你的血可是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要不放一碗给我家小东喝喝,说不定能助它早日获得人身。” 景照陪着笑脸,斯斯文文的说道。 苏恪毫不客气的白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要是想让你家小东脱得人身得个妖体,别说一碗,两碗我都给。” “不要不要不要…”海东青盘旋在上空抗议。 苏恪瞪着他主僕二人抬腿就往回走,“回吧,出来大半个时辰了,再不回去,若被太傅发现可是了不得。” 回去时,苏恪未有再发一言,只景照在旁喋喋不休,一面感嘆他这个皇帝做的也真是辛苦,来查个案,出来时得偷偷摸摸不说回去时也还得偷偷摸摸。另一面又感嘆自己怎么一遇见苏恪就成了个跟班的命。 说到此间时,海东青在景照肩膀上悄声道:“主人,皇上这是体贴您呢。” 景照不明。 海东青继续道:“您想啊,此事如今是你负责,不让您来看看这来龙去脉,您到时候怎么忽悠那个太傅大人?” 被海东青这么一提醒,景照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只觉的才十几年不见,苏恪倒还会体贴人了,还以为他除了体贴司灼外是不会体贴别人的吶。 “不过主人。”海东青倚在景照肩头上,又道:“我能不唤他皇上,仍唤他殿下吗?我这唤着实在不习惯。” 景照拧起眉头,斩钉截铁道:“不能。” ****** 苏恪在浴池里沐浴,进一给他擦着身子,瞧见苏恪神色有些微凝,便道:“奴才伺候皇上这么多年,极少看见皇上露出这样的神色。” 苏恪问道:“这样是哪样?” 进一跪坐在浴池旁,想了想措辞后,道:“认真,皇上极少露出这样认真思索的神色。” 苏恪一听,也不知这小太监是在夸他还是贬他,只趴在浴池边上,任由进一给他搓背。 进一却道:“皇上,要不咱们先回宫吧。” 苏恪趴在浴池边上张开闭着的眼,继而双手托腮的睨着侧旁进一俊秀的脸,笑道:“才出来几日就想宫里了。” “奴才是见您这两日兴致不高,像是有烦心事,想来是这燕州的事特别棘手,不如早些回去,着太傅自行处理就是。” 苏恪倒没有想到进一会这么说,“朕想回去,可太傅还等着朕叩拜天帝呢。” “太傅已不打算点龙涎香了,奴才刚从知府衙门给您把昨日落下的花枕头拿回来,在衙门里头见太傅不知作了什么法,已放出信号,说是直上崑崙神界,要禀报给崑崙仙阙里头的神仙,请他们出手相助吶,奴才还没见过神仙吶,不知见上一见能否延年益寿。” 苏恪已听不清进一后面在说些什么,只咋听前言,便犹如晴天霹雳,哗啦一下从浴池里站起来,由于用力过勐而致脚下打滑险些摔个狗吃屎,幸好被进一堪堪扶住。 苏恪绷着脸转过身,用力捧住进一的脸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太傅要请谁?” 进一还从未见苏恪对何事有过这样大的反应,登时被唬住了,待苏恪摇了摇他才回过神来,噘着嘴道:“崑崙仙阙里的神仙,听说崑崙山是唯一一座连通着人界与神界的山,所以太傅才要请里头的神仙。” 苏恪松开手,也不擦身子,径直捞过衣服穿起来,脸一直绷着,虽然脸色不可怕,但这样神色严肃又慌张的苏恪倒是进一第一次瞧见,不由得心慌和莫名,“皇上,您怎么了?” 苏恪穿着锦袍套着鞋袜,对进一吼道:“以后但凡太傅有任何动静,必须第一时间告知朕!不对,你去找个伶俐些的人安插到太傅身边去给朕做细作,把太傅每天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吃了什么东西,何时见的何时说的何时吃的何时睡觉何时出恭,都给朕一一记下。” 进一愣愣的站着,被苏恪又唬了一声后才忙不迭的点头,口里仍道:“皇上,您莫不是中邪了?” “朕好着呢,太傅在哪儿?”穿戴整齐,苏恪问道。 “在宋知府的衙门里头。” 苏恪头也不回的直往外沖,唬的外头伺候的人哗啦啦的跪了一地,侍卫们都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皇上披着一头湿漉漉的头髮直往前沖,并且两只鞋穿反了。 苏恪骑着马直奔衙门,不到一会儿便到了知府衙门前,却勒住缰绳骑在马上一动不动,片刻后突然傻傻的笑了笑,觉的自己是不是有些紧张过头了,太傅一个凡夫俗子,又没学过道术,哪里请的来司灼,莫不是什么小人看了那皇榜来坑蒙拐骗才是。 进一气喘吁吁的赶了上来,累的快要筋疲力竭,上气不接下气道:“皇皇上,奴才还没说完,太傅大人让您正装以待吶。”说着,捞起怀中捧着的赭黄龙袍和束髮龙冠,要给苏恪穿戴上。 苏恪却只瞄了眼那根束髮的金簪子,随手拿过来,抬手将长发往上一拢,于头顶打了几个圈,继而用簪子随意簪了上去固定好。髮丝凌乱,还散落了不少,那形容,像极了一个跑出家去耍脱欢的顽童。
第12页 宋知府听见动静迎了出来。苏恪跳下马朝里头走去,却仍在跨台阶时住了住脚。宋知府赶忙迎上来道:“太傅大人正要去请皇上,不想皇上就到了,皇上请。” 宋知府心虚的说着,苏恪睨了他一眼,他忙又将头低下去了几分。 一入正厅便见太傅大人着急的站在廊芜下徘徊,花白的鬍子被风吹的凌乱也没顾得捋它一捋,见苏恪来了,正作出高兴的表情,却又看到他那一身打扮时皱起一张老脸。一面往苏恪走来一面又甩袖挥袍道:“哎呀皇上,您这是您这是什么打扮?这头髮…哎,着凉了可如何是好?进一,还不快给皇上擦发着衣,伤着龙体怎么办。” “是。”进一忙上来将苏恪扶着进正厅,太傅也跟了进来。 苏恪按捺下急躁,惊疑道:“太傅何时学过道术,还能请神仙了?” 太傅听闻,这才捻着鬍子道:“不瞒皇上,老臣年少时跌落山崖遇难,幸得崑崙司灼君神相救,君神还留了样信物与老臣,着老臣危难时可用,君神便会出手相助,现信物已发出去,想必不多时便会有回音。” 苏恪闻言,心中冷笑,本还抱了一丝希望,如今听太傅这样说,倒是什么希望都没了。只是,何时神仙那么闲了,不是给妖精指条修行的路,就是救救凡人留什么信物的。 苏恪任由进一给他擦头髮,只吸着气笑道:“太傅倒是瞒的朕好苦,早知道真能有上神相助,我们也不会一筹莫展了。” 太傅忙道:“时隔几十年,也是老臣一时情急,未有想起未有想起啊。” 苏恪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期望太傅那什么信号可别真被司灼收到了,可人往往是怕什么来什么。不过须臾后,外头晴朗无云的天空中便骤然传出一阵银铃轻响之声,胜似天宫仙阙之音,叮铃铃的如敲进人的心房一般,好听的能让人忘却烦恼忧愁。 仙风袭来,五彩霞光照耀而至,太傅和宋知府忙迎了出去,厅堂外的天井周围早跪满了一地人。眨眼之间,苏恪便瞧见了那一身身熟悉的装束从天而降。 白色的长袍,白色的丝绦,浅灰的髮带,银色的靴,一柄柄三清剑各握于手中。六百多年不见,这崑崙仙阙之人的装束还是一层未变。 苏恪凝眸看着,脸色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觉的周身似冻住一般。此刻还未瞧见司灼,他只在心中讷讷想到:司灼居然会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啦~~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喔~此文有些慢热,嗯,是的,一点点慢热~ 第8章 第八章 “崑崙弟子青玄携三位师弟领师叔教旨前来协助。” 说话人的声音很是有力,给人一种干坤朗朗之感,穿着一身素白长袍,手持一把三清剑,身姿英伟,气宇轩昂,眉宇间尽展君子风采。 太傅见了喜不自胜,忙躬身作揖相迎,“有劳上仙。” 青玄立即躬退一步,持剑回礼道:“不敢。” 苏恪还坐在里头,头髮已被进一重新打理过,赭黄龙袍也已穿好,鞋子也穿正,全身上下再没有任何一点不对的地方,但穿的这样整齐却是没什么用处。 他原来没有来。 苏恪想到,不知为何,松口气的同时竟还莫名的有些失落。不知是不是那夜在宋知府那儿见了那幅画后,六百年不曾在脑子里想过的人,竟就因为那一眼,铺天盖地的从他脑子里倾泻而过,天知道他得用多大的定力才能让自己消化,慢慢的不再去想。今日,却又被弄的心猿意马一般,不过,没有来的确是好事。 想着,苏恪释怀,淡淡的瞧着太傅客气的引着那四个男子抬步而进,并欢喜的对自己说道:“皇上,这是司灼君神派来协助的四位上仙。” 苏恪手臂还搭在太师椅的扶手上,太傅说这话时他还有些放空,直到进一暗里戳了他一下,他才收回神思,转眼盯着那四个向他问安的仙气飘飘的男子。 “崑崙大弟子青玄见过皇上。”青玄秉着一把三清剑,剑上有一个小银铃,仍是正气凛然,谈吐间十分得体,让人听着瞧着都很是舒服。 “上仙有礼。”苏恪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也抬起手略略的回道,如以往一般,眼神里还有几分探索兴奋的意味。 青玄再道了声‘不敢’,便侧身向苏恪介绍他身后跟着的其余三位仙者,论长幼而下,依次是青习、青礼、青书。那三人仍生的十分俊美,只瞧着要比青玄稚气些许,没有那么老成,尤其是最后一个青书,个子矮了些不说,眼角余光里分明还有着一丝兴奋,想来他是第一次下崑崙山办事。苏恪瞧着他,不经意的扯了扯嘴角,青书恰巧对上他的那个微笑,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们三人也朝苏恪问了个礼,苏恪仍是一一回了礼。 不多时景照听闻消息也疾步赶来,恰好对上苏恪能杀死人的眼神,景照堪堪避过,不去看苏恪。 人都到齐了,便就于大厅内依次而坐,青玄既来了也不废话迳入主题,“师叔当年留了盏天灯给太傅大人,这天灯一放便直达崑崙,师叔因有要事离不得崑崙,见了天灯上所言便急召我们下凡协助,还给了一件法器作为辅助。” 太傅听了忙起身朝天空西北方向抱了一拳,感激不已道:“谢过君神。” “皇上,那是个什么邪魔?”坐在下首的青书实在忍不住了,率先问道,奈何话才出口便被青玄轻喝了一声,继而哀怨的瞅了他大师兄一眼,乖乖的坐着不动。 宋知府得了苏恪的指示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通,一直坐在最末尾的景照也待宋知府说完后,把这两日苏恪查到的事转换成自己的的语气叙述了一遍,却是跳过了苏恪的血这一段。至此,青玄等人已明白了整个事情的始末。 “照宋知府和这位景照公子的话来说,这个邪魔是从渠水河而来,在官道上取过往来人的血和心,瞧不见身影,看不见兵器,隐身术极其厉害。”青玄总结道。 景照和宋知府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青玄和其余三位师弟对视了一眼,其中那肤色较为黝黑的二弟子青习板着一张脸沉沉道:“莫不是蜃?” “蜃?”众人都看着他。 “不然,蜃乃牡蛎之身,身上不会有这样的东西。”说着,景照将剩余的几枚方形暗蓝透明小片拿了出来递给青玄。 青玄看了于三位师弟看,四人不愧是一个神府出来的,连皱眉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其中青礼文质彬彬的开口道:“我熟读周天之书,从未有见过这样的东西,似鱼鳞也不似。” 四人看了一眼也未得出个什么结论,却都一起往那渠水河查探去也。 待他们四人走后,太傅才回身对苏恪道:“皇上,此事既已有诸位上仙处置,您不妨先回宫,老臣今日看几位上仙的神色,此事极为兇险,若那怪发起魔来伤及皇上便是老臣的罪过了。” 苏恪听了,沉默半晌后竟没再拒绝,倒让一旁的景照有些莫名。而苏恪却只提议让太傅一起回去,太傅自然是不肯,只千叮咛万嘱咐进一,一定要照顾好苏恪,待燕州的事了了,他便立即回朝復命。苏恪也没有强留,也只是千叮咛万嘱咐宋知府要照顾好太傅,待事情了了得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太傅才依,少了一根鬍鬚一两肉,他便不做皇帝出宫做和尚去。
第13页 太傅听了这话,又气又笑,“您啊您啊,又乱言又乱言,还是这么小孩儿心性。” 苏恪不言,笑着受了。 从知府衙门出来回别苑时,景照跟在他身后,压低声音道,“你真的要回去?我看那什么青玄也不像靠得住的样子。” 苏恪不言走在前方,然景照瞧他脸色阴郁,遂试探性的问道:“难道是因为来的不是司灼,所以你这是在失望?”景照见苏恪还是不语,又道:“不过那太傅也真是有本事,一个凡人能与一两个小神小仙有交情就罢了,竟与司灼有交情。” 苏恪这才突然顿脚,继而剜着他,口气不善道:“你让松鼠把那幅画交出去的帐,我日后再找你算。” 景照大骇,一脸你怎么知道是我出的主意的模样。 苏恪抿着嘴,咬牙切齿道:“别把我当傻子。” 景照摸着脑袋傻笑,片刻后却正经了脸色,问道:“你真要回去。” 苏恪正欲上马,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表情来,“你说呢?” ****** 进一收拾东西的速度极快,不过才半个时辰便把什么都收拾好了,只请苏恪登上马车,立即回宫。 苏恪乖巧的很,没吵没闹没发表其他言语,径直上了车,只是在上车后却拉过进一附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登时吓的进一站立不稳噗通跪在马车内,哭丧着脸道:“皇上您可别,您好好的跟奴才回去吧,您这法子,若被拆穿了,奴才到时候就是个被五马分尸的罪名啊。” 苏恪捞起跪在地上的进一,哄道:“朕都安排好了,你配合下就行,进一,你难道不忠于朕了?”说着,苏恪露出个可怜巴巴的惆怅表情来。 进一瞧了,抹了把泪,横着心道:“那您答应奴才绝不可有损伤。” 苏恪立即竖起手指来发誓,这才与进一达成了共识。 在进一的掩护下悄悄跳下马车时,苏恪松了口气,瞧着队伍越走越远,直至看不见后,才转身往回走。可一转身却发现那个叫青书的上仙正持剑站在他的面前,唬了他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青书瞧着前方远去的队伍,跳到苏恪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皇上放心,小仙不会说出去的,皇上为国为民,才想了这个法子。” 苏恪瞧着这身形和他差不多大,以凡人年岁来看也只有十六七的少年将藉口都给他想好了,便也不反驳,只尴尬的笑了笑。 “不知上仙跟着朕做什么?”苏恪随口问道,哪知青书却说了一句让他无所适从的话来,青书说:“殿下,方才我就认出您了,虽然您的容貌和六百年前有些变化,但我仍一眼就认出了您。我娘当年生我时难产,是您和师叔路过救了我和我娘,也是您将亲手我接生的,我来到这天地间感受到的第一个怀抱是您的,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您,您虽然容貌与六百多年前不同,但您的味道我却一直记得。” 苏恪听闻青书此言,背嵴有些发凉,只已一副莫名的口吻道:“能入上仙的眼倒是朕的福气,只是上仙的话听起来委实有些……您认错人了,朕现在要回别苑,上仙是跟着朕呢,还是去渠水河捉妖怪呢?” “自然是跟着您了,小仙一直都很崇拜您,虽然您不承认您就是,但小仙知道您是,不过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不管是师叔还是大师兄他们。”青书仍是神神秘秘的说着。 苏恪瞧着他那副神秘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崑崙这些年都收了些什么弟子? “上仙开心就好。”说着,苏恪抬腿就走,青书忙跟上他,一路上不停地打量苏恪的神色,见他神色坦然没什么不对,又不由得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但味道没错啊,难道味道有相同? 苏恪悄然无息的潜回燕州,谁也不知道,便就住到了景照府里,那青书果然没有出卖他,所有人都以为他已回了宫。见此,景照还揶揄道,是不是那位上仙看上了他。 苏恪剜着景照道:“以神仙的年龄来算,他也不过五千岁,还是小儿心性,不过这孩子还挺好玩儿的,很对我胃口。” “确实,五千岁能修成上仙也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那孩子是青丘红狐族,生来便是仙胎,所以,五千岁为上仙很正常。”苏恪说道。 景照点头表示认同,苏恪喝了口茶,捞块点心扔进嘴里,这才将话题说到那怪身上。 话说青玄等来了几日,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渠水河亦然,这燕州太平的就像没出过任何事一般。 “那怪会隐身,说不定你们找它时,它正在空中看着你们吶。” “也不知青玄他们几个能不能对付那个东西,你瞧他们比之你如何?”景照坐在椅子上,突然倾着身子问苏恪。 苏恪啃着核桃苏,神色不改,“若没了五行剑我肯定不如他们,不过他们究竟能不能降服那怪也只有打一架才知道,毕竟人家在暗,我们在明,我们有什么能耐人家一清二楚,但它有什么能耐,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司灼派他们几个来,应该能耐还是有的吧。” 景照展开摺扇摇了摇,偏头道:“那可不一定,这些人都是崑崙小一辈弟子,以前你在的时候还连个符篆都不会画,如今派他们来,估计是崑崙已没人可派了,司灼又不愿意来。”话音一落,景照便发现苏恪狠狠的瞪着他,忙干笑一声,收起扇子夺过苏恪手里的核桃苏一口放进嘴里,顿时干的咳嗽,“你怎么就这么喜欢吃这东西,又甜又干。” 苏恪不理他,径直喝了口茶,将点心吞下去,继而看着自己右手食指上的红点,突然发现它又在波动,且波动的幅度甚大。 “你怎么了?”景照见苏恪神色有异,急切的问道。 “它出现了,在渠水河,快去!” “那你呢?” “我有穹凌,没事,你快去松鼠那儿告诉青玄他们,你一个人,又忌水,不能对付它。” 景照看了苏恪一眼,急忙冲出门外,海东青在身后扑棱着翅膀紧紧相随。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司灼没来,很失望啊~ 第9章 第九章 见景照离去须臾,苏恪才捻了一诀唤出穹凌。金光闪烁的青年俊男站在面前,将这园子照的金光灿烂,好似堆了许多黄金一般。 “行了行了,赶紧收了你这光。”苏恪摆摆手,被穹凌的金光照的很是刺眼。 穹凌冷哼一声,敛息屏气,这才收了光芒,只如一个普通冷冽俊男。 “做什么?”穹凌没好气道。 “我要看太虚实镜。” “你自己不会施法?”穹凌冷声道,却已开始作法,幻成一条蛇形小龙将尾巴放到龙头上,使身子成了一个圆形,那尾巴缠绕出来的圆形空间如一个气泡,此刻正如一面镜子一般映着园中的景象。穹凌又道:“你要看什么?” “渠水河,快。”
第14页 穹凌一脸不耐烦,却仍旧照做,尾巴颠儿一动,那龙尾形成的气泡空间便不再是这园子内的景象,而是渠水河众人的一举一动。 不出苏恪所料,此刻的渠水河能用惊涛骇浪来形容,青玄和青习青礼三人合剑施法,照出一个红色玄光直噼向那高起的浪花。水浪汹涌澎湃,在河内捲成了一道道圆水柱,不多时,那已捲成一道道圆水柱的河水内砰的一声炸出一道百丈高的水浪,在河中屹立不倒,使得整条渠水河如一群脱缰的野马,河水不分方向不顺风势,各自冲撞,水势蔓延甚广,竟然波及到了燕州城。 那百丈高的水浪上已显出那怪的身形,却是一个十分丑陋的怪物,虎头鱼尾,且那鱼尾也不是寻常的鱼尾,尾巴上所有鳞片均成方形,闪烁着暗蓝之光,若单看那鱼尾,那条鱼尾十分美艷,只是结合那虎头再看,便很是骇人。 开天闢地以来,古籍上记载了许多神兽怪兽,苏恪自认自己算得上博览群书,绝对算得上见多识广,但此时见着这怪本相,却也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 “穹凌,这是什么?”苏恪问道。 穹凌没好气的回道:“你比我活得久,你都不知我怎么知道。” 苏恪嗤笑一声,倒也是这个道理。 青玄带着青习和青礼二人用三清剑幻出的红火之光将那怪团团围住,使得那怪无法使用隐身术,倒将水浪拍高不少,渠水河已然决堤,河水正朝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外头百姓们的惊唿声更是一声高过一声。苏恪低头一看,自己的鞋子都被涌进来的河水打湿。 景照和海东青想要帮忙,却都不知从何下手,只被那渠水一浪高过一浪的盖过身躯,呛的那主僕二人很是狼狈,半分法力都使不出来。 瞧着太虚实境里的战况,苏恪觉的景照说的对,青玄他们不一定是这个东西的对手,倒不是他们太弱,而是这东西比想像中要厉害。 而让苏恪大骇的是,太傅那矮胖的身影竟然也在里头,正站在宋知府身旁神色严谨的打量着那虎头鱼尾的怪东西。 苏恪双手一动,施法捻着诀从穹凌的太虚实境内把话传到宋知府的耳畔:把太傅带走,快! 河岸旁的宋知府一直跟在太傅身后,为防他有任何不测,已顾不得自己的身份,当即施法抵挡那河水,确保太傅无虞,立即派亲兵要将太傅带走,哪知太傅竟怎么都不肯,双眸炯炯的盯着那怪,任由河水打在身上也未曾移动分毫。松鼠眼看现下三位上仙和那怪越打越激烈,自己这点法术也管不得什么用,耳畔就听到了苏恪救命般的声音。 忙也用密音回道:太傅不肯,下官没办法啊。 苏恪跺了跺脚,双手一动,又施法捻决道:将其打晕,直接扛走。 啊…这? 瞧着面前一波水浪喷高数丈拍来,苏恪吼道:快! 宋知府再顾不得其他,挥手便将太傅砸晕,继而在那水浪拍来之前扛着太傅一跃而上,径直往山上飞去。 苏恪这才松了口气,目光一转,便见那怪张着血盆大口在那直逼凌霄的空中水浪上嘶吼,鱼尾一摆动,那渠水河就跟转了个方向似的,水浪上下左右的喷发,它的尾巴就像一个控制渠水河的机关,几百里宽的河水随着它尾巴的方向而动,如一团能被人随意捏出形状的泥巴一般。那几百里宽的河对面,兴许都遭了殃。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青玄三人皆不是它的对手。兇险之时,青玄手中祭出了一个色泽莹润的翠绿小瓶,继而将其抛入上空,紧接着,他三人便合法捻决,那翠绿色的小瓶内便发出莹莹绿光,那光的颜色如青葱的莲叶一般,呈片状覆盖而下,将那高起的水浪压了下去。原本湍急的渠水河,在那一片片绿光的覆盖下渐渐平静了下去,那怪也在那光的覆盖下,嘶吼着往下沉去。 苏恪认得那个瓶子,那还是自己当年从泰山上那株开天闢地后第一株葫芦树上摘下的葫芦所炼成的,自己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小绿瓶,是当年司灼生辰时自己送给他的礼物。这瓶子没什么太大的法力,只用来治理水患很是有用。只是,这渠水河的这东西,算得水患吗? 苏恪抽搐了下嘴角,没想到司灼让青玄带来的法器是它。 正当众人都松了口气时,那原本即将被封印在河底的怪物,却在最后一刻拼尽全力勐地向上一蹿,使得本已渐渐平静的河面如爆炸一般,整个河水向上翻起数十丈之高,将青玄三人以及景照主僕拍打出数丈,几人皆都重重的撞击在那山的山壁上,嘴角流出血来。那小绿瓶便就十分轻巧的,像个无用的东西一般,在苏恪眼前划过一条美丽的抛物线掉进了河中。 苏恪眼角一跳,却从太虚实境中与那怪对视,它那双虎眼正直直的盯着自己,苏恪心里暗道不好,下一刻,那怪便沖天飞起,顷刻间消失在青玄等人面前。而不过须臾,苏恪便听到城中百姓惊慌失措的尖叫声,再一转身,那怪已打破穹凌的结界,张着血盘大口立于苏恪面前。 穹凌想也不想便现回金龙本相冲到苏恪身前挡住,张开的龙口也有气吞山河之势。苏恪倒没有多大的反应,只瞧着它道:“不知兄台是哪方神兽,可报上名来?在下实在是孤陋寡闻,竟不识兄台本相。” 那怪用着黏黏煳煳的声音道:“你又是何方仙神,我也是孤陋寡闻,竟不识得你。” “你看到了,我不过一个凡人罢了。”苏恪摊摊手,无所谓道。 那怪张着虎口摆动着鱼尾,道:“我只要你的血和心,不在乎你是不是凡人。” 苏恪拍手笑笑,“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要你的命,不在乎你是个什么东西了。”言讫,苏恪双手于胸前上下合一,掣出了五行剑。 他的五行剑还未发力,其红火之光便高出青玄三人施法加起来的三道红光数倍。 “相传五行剑世间只有一把,原是崑崙司灼之物,怎么到你手里的?”那怪不解。 苏恪已跃到穹凌背上,笑颜如花,“我抢的。”说着,便在穹凌的配合下朝它攻去。 那怪丝毫不怯,竟于鱼尾同虎头的交接处长出一双似虎爪一般的手臂来,握着一把长刀朝苏恪砍去,做吞云吐雾之象。霎时,苏恪周围便被几块白绸团团围住,这一次,它没有再隐身,苏恪终于看清了之前让他看不着摸不见的东西。 “这是绡?”苏恪惊讶,这摸起来柔软舒适实则坚硬无比的东西,竟然只是绡,但普通的绡怎会有这样的神力。 那怪阴沉沉的笑了笑,只觉的苏恪的反应很是好笑,却不答话,只现出本相,血口一张,那些绡便或宽或窄的朝苏恪缠绕而来。 苏恪提着五行剑,双脚踩在穹凌的背上,穹凌龙身往上一拱,苏恪顷刻间站的比那怪还高,施法一用力,五行剑划出数道火焰,将那些绡悉数撕烂。然那怪这一次却极其兇狠,不再似以往那般躲躲藏藏,只为取苏恪性命,再不顾其他,动用大法,竟将数里之外的渠水河水召唤而来,如抽干了河水一般,将这燕州城覆盖而下,淹没于水中。苏恪登时一惊,至此,燕州城内无论凡人还是猪狗牲畜,顷刻间都置身水底。
第15页 苏恪在水底的法力也下去了一大半,捻着避水诀,穹凌忙带其向上飞去,却被那怪用无数白绡从河底蔓延而来,缠住了手足不得动弹。 那怪见苏恪在水底不成气候,穹凌亦不得动,便提着长刀朝苏恪砍来,却被穹凌用能活动的龙尾扫了出去。 那怪再一张口,无数白绡便将穹凌龙身生生缠住,继而哂笑着提着双戟长刀便向苏恪刺去。即在那一剎那,穹凌却回身一转,龙鳞上金光乍现,继而口中发出一声悽厉绝顶的龙吟,震的水浪向上翻飞。龙爪龙身合力一挣,将那些缠住龙身的绡悉数挣脱开来,顷刻间,龙身上便是血迹斑斑,鲜红的血液浇染着金色的龙身。 苏恪瞧着,略略张了张嘴,眼神咻的变的极其狠戾。 自己的绡能被五行剑撕破,那怪可以接受,只是没想到这区区护脉金龙竟有如此大的力量。但见穹凌现出人身,冷冽的俊脸上尽是杀气,却不恋战,只抱着苏恪向水面飞游而去。 那怪见着他们的动作,发出数声嘲笑,这渠水河它可以化宽度为深度,试想几百里的宽度变成深度,会是如何,别说他们,整个燕州城的人都是他们的陪葬! 那怪果然再次捻决,穹凌只觉的头顶上的压力越来越重,抬头一看,那景象就犹如黄河决堤一般,滔滔洪水朝他们倾泻而下,连避水诀似乎都没了作用,逼得他抱着苏恪直往下沉,那怪却还在原地看着他们。见他们回到了自己面前,嘲笑声不止,继而飞游过去,一把抓住了苏恪的肩膀。穹凌不肯作休,只一手护住苏恪,一手与那怪斗法。 苏恪却趁此空隙突然挣脱穹凌的怀抱一跃跃到了那怪背后,直接舍了避水诀,将法力一集中,五行剑登时往地面插去,紧接着,水中便骤然炸开一道五行红光,将那怪击退数丈。 苏恪脸色发白,这水当真是要他的命,这地势实在是不利他。 “穹凌,走!”苏恪唤道,借用五行剑的法力,带着穹凌站在剑身上往上飞游而去,终于离开了水底扑出水面,唿吸到了空气。 苏恪却是连气都没有喘,眼角迅速的瞥到水中一物,竟是那掉入渠水的小绿瓶,没想到也被那怪施法顺水飘到了此处。 “不知还能不能用。” “你做什么!”穹凌见苏恪朝前游去,那怪却已在他面前现身,正要用长刀一刀砍死他,却见苏恪身子一侧,兇险避过,手中顿时捞起了那个小绿瓶,继而抛向空中。苏恪捻着诀,那小绿瓶再次发出莲叶般的莹莹绿光,一片片的照she下来,那覆盖了燕州城的渠水顷刻间便如退cháo一般开始往渠水河退去。 那怪见此,嘶吼一声忙要阻止,却被穹凌飞过来挡住与其打斗,苏恪便趁此利用这法器退水。这法器的厉害之处就在于,送水送的很是干净,再看燕州,哪里有被淹过的样子,一滴多余的水都没有,方才还在水底挣扎的人皆都四仰八叉的或躺在地上,房屋上,再没有被淹过痕迹。然而渠水河却是波涛汹涌,那怪仍在做法,水势依然往外汹涌喷发,一点收住的势头都没有。 苏恪再次捻决,施法将小绿瓶抛入河底,希望用它镇住奔流不停的渠水,然而那河底却又有数万条坚硬无比的白绡像生根的树枝一般朝小绿瓶缠绕而来,将它一层一层的裹住,顷刻间便像一个巨大的蚕蛹,屹立在河中不得动弹。而河水汹涌的更加澎湃,连风云都跟着变色,眼看着便要再次不受控的倾泻而出。 “用五行剑!”穹凌与那怪在空中各显本相厮斗,见苏恪突然没了法子,张口提醒道。 苏恪神色恼怒,跺了跺脚不知再捻了个什么诀,五行剑便飞到了他面前。他抬起手极其不舍的摸了摸它泛着红火之光的剑身,如哄小孩子一般,柔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一定!”紧接着,苏恪便提剑跃到最高的屋顶之上,施法将五行剑一送,径直送入了渠水。一道几百里宽的红光如锅盖一般盖了下去,将河底数万条白绡斩成飞灰,小绿瓶也挣破“蚕蛹”浮出水面,汹涌的渠水河在剎那间归于平静,而五行剑也因此镇于河底。这样一来,那怪再做不得水上之法。 “你竟有这样的本事!” 瞧着那怪惊诧的神色,苏恪哂笑,忙跃过来与穹凌一起对付它。它却不再恋战,抽身便要走,苏恪哪里能放过它,以手为剑,径直追去,奈何他不会腾云,幸而穹凌现出龙身驮着他飞去,于空中与那怪大战数个回合。它想再用隐身术以及绡来缠住苏恪,却被苏恪提早洞悉,双足在穹凌背上一点,于空中翻了一个漂亮的转身跃到了它背后,在它即将隐身吐出绡时,手中剑气一杀,剜出了它的一只眼睛! 惨叫之声骤然响起,那怪扬着虎头挣着鱼尾,再不恋战,使用隐身术将背上的苏恪摔下,逃之夭夭,再不得踪迹。 许久没有这样打过架了,苏恪有些筋疲力竭,就这么张着四肢倒下来,穹凌及时接住了他,急道:“苏恪,你怎么样?” 苏恪喘着气摇摇头,盯着手中那只被他剜下的虎眼,骤然一惊,这,竟然是只暗蓝的人眼! 作者有话要说: 打打打,打死它,加油,不要停,加油,ko掉它,嗯,对,不要停~~~ 第10章 第十章 穹凌见他确实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他,只嚷道:“为何不追?” 苏恪看了下手中的人眼,再定定的看了看前方,淡淡道:“穷寇莫追。” 穹凌冷哼一声,“下次打架别找我!”说着,一个转身,人已不见。 苏恪这才反应过来,穹凌受了伤,看方才那样伤的还不轻,忙对着空气问道:“你的伤如何了?让我给你瞧瞧,出来啊,穹凌?阿凌?凌凌?”叫了几声,无人应答,苏恪抿唇摇头,顺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帛,将那只暗蓝色的人眼装了进去,可一抬头,却唬了他一跳。 青书正持着剑在大门口,浑身都湿透了,但仍一脸嘆服的盯着他。 苏恪忙把那只人眼往背后藏去,青书却率先开口道:“我都瞧见了,您真厉害。” 苏恪瞧着青书一副愣头青的模样,无语道:“你怎么在这儿?你的三个师兄都去渠水河了,你怎么没去?” 青书偏着脑袋往苏恪身后看,随意答道:“大师兄让我留在燕州保护一城的凡人。”说着顿了一瞬,继而又神神秘秘的说道:“方才我们都被淹在水底,幸好有您,我查探看一下,大家都没事,您放心。” 苏恪拍了下额头,这下好了,该瞧见的不该瞧见的这个青书都瞧见了。果然,不等苏恪开口说什么青书便喜滋滋的说道:“我就说您是殿下,您还不承认,您的五行剑,原是我师叔的,不过,真的是您抢的么?我以前听师叔说,是他送您的。” 青书那一脸的求知慾让苏恪头疼,总觉的这孩子的关注点似乎不对。对于他的话,苏恪也不否认也不承认,只略思索了一瞬,便将那只包裹在布帛上的暗蓝色人眼递到了他手中,道:“这个,你待会儿交给你青玄大师兄,就说是你剜下来的。”
第16页 青书震惊,忙推了回去,摇头道:“不能,这是您打下来的,是您的战绩,我怎么能受。” 苏恪又推了过去,仔细道:“您看错了,这不是朕打下来的,是朕的护脉金龙打下来的,您贵为上仙,当知道每朝皇帝都会有他的护脉金龙对吧,这就是朕的护脉金龙为了保护朕打下来的。” 青书刚要反驳,苏恪的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语气也凉凉的,“照我说的做。” 青书盯着他,思索了一会儿方道:“我明白您的身份不能暴露,您放心,我知道怎么跟师兄解释。” 苏恪听他这么说,才缓和了脸色和以往一般。 “朕累了,得去歇息了,上仙自便吧。”说着,苏恪转身,略踟蹰了一下还是将那小绿瓶拿出来丢到青书手里,“还有这个,它退的渠水。”言讫,便闲步朝厅内走去。 一直没有出声的穹凌,突然冷冷的问道:“你不怕他出卖你?” 苏恪已走进室内,换下湿透的衣衫,正裸着身体找衣裳;穹凌见此,忙转过了头,苏恪却道:“他不会的。” “为何?” 苏恪一只脚踩在地上一只脚提起来正摇摇摆摆的穿着亵裤,听穹凌难得发问,便多说了两句,“这孩子是我接生的,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他爹娘而是我,自然对我有一种不一样的感情了。” 穹凌冷着一张脸,听苏恪说的这样不要脸,一时间竟找不到话反驳,半晌后才冷声道:“和司灼一起?” 苏恪穿裤子的手顿了顿,没有做声。 穹凌瞧他这反应就知道了答案,冷哼一声,“你不怕他出卖你,莫不是心里有别的想法?” 苏恪笑着随口道:“我能有什么想法,你天天和我在一起,我有什么想法还能瞒过你?” 穹凌冷哼一声,又道:“你明知这事如果青玄他们解决不了,一定会请司灼来,你不回宫,悄悄潜回来,莫不是就在等司灼来?” 苏恪仍是笑道:“我疯了么,如果被司灼知道我还没死,他不得杀了我啊,我可不会那么傻。” 穹凌一听苏恪这口气,心中更不是滋味,“哼,你如今可是人间帝王,就算司灼知道了又如何,凭着你如今这个身份,他也不会伤你,所以你才不介意留下。” 苏恪翻了个白眼,直起身子无语道:“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你开心就好。” 穹凌嘴角挂着抹嘲意,却不再说什么,欲要闪人,却听苏恪漫不经心的问道:“伤真没事?” 穹凌驻足一瞬,语气好了些许,“那些绡太厉害,方才为了挣开它们,我伤了元气,怕是要在虚空中修养一段时间,这期间不能保护你了。” 苏恪提着裤腰转过身对他道:“无妨,你没事就好,若需要什么药材,或是想吃些什么尽管跟朕说。” 穹凌哼了一声,道了一句:“你别再有危险就好,凡事让青玄他们去做就是,若他们解决不了,自会让司灼解决,你用不着操心,别忘了你只是个凡人皇帝。”说完,穹凌便消失不见。 苏恪还裸着上身,裤腰带的带子又系错了,瞧着面前的空气,道:“真是比太傅还啰嗦啊。” ****** 青玄几人回来时就见到青书提着剑拿着那血红的布帛站在衙门口等着他们。瞧青书没事,青玄才放下心来,起先一张俊脸都因担心而扭曲了起来,奈何渠水河大作,又不能立刻赶过来,当真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如今见青书和满城百姓无恙,才放下心来。 “青书,你手中是何物?”青礼跟在青玄身后,却先看见了青书手里拽着的东西,言语虽急,但语气仍有种彬彬有礼的感觉。 “三位师兄,我将那怪的眼剜了一只下来。”青书极其认真的说道,将那布帛提了起来在青玄三人面前晃了晃。 三人互相对视,均有些不可置信,青习更是板着张古铜色的脸,问道:“青书,真的是你?” 青书点点头,将布帛放在手上揭开,紧接着那只暗蓝色的人眼便展现在三人面前。三人看了,均不约而同道:“原已是修成人身。” 青书摇头,“我剜的时候它还是虎头鱼尾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剜下后就变作了一只人眼。” 真是奇了怪了,于未修成正果的妖邪而言,通常只会剜下人眼显出妖邪的本相,从未有见过剜下本相之物变成人之物的。 “大师兄,我看这东西没这么简单,我三人和小绿瓶加起来均不敌他,怕是要告知师叔才行。”青礼在一旁温声说道。 青玄摇头,表情亦有些凝重,一双剑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师叔在闭关,不能打扰。” “不过就是一个怪物罢了,青书既能剜下他一只眼睛,说明它亦有什么致命缺点,与我们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拿下的?”一旁的青习仍是板着张脸问道。 青礼对青习这话不贊同,拧了下眉,声音却仍旧温和,“这可不是非比寻常的怪物,它的水上之法,我们谁也奈何不得。” 青玄挥手打断他们俩,“先听青书说。” 这下倒是将青书问倒了,但又不能将苏恪供出来,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也不知,只当时渠水突然淹至燕州,我被沖在水底沖急了,手却突然碰到个什么物什,一看,竟然是小绿瓶;我也没想那么多,立刻念起退水诀,将那水退了,退至一半时那怪突然从我背后袭击,我一着急反手就是一剑,哪知正中它眼睛,它吃痛,就逃了。” 青玄盯着他,总觉的他神色有些古怪,却又没有什么太大的古怪之处。 “照青书这么说,是他运气好罢了。”青礼理了理青书的头髮,连嘆气也温和。 青书沖他三师兄笑了笑,继而瞧着大师兄那副将信不信的表情,心里更加没底,却也只有咬定这个说法不放。 彼时,苏恪正躺在榻上喝着茶吃着点心权当休息,接着用密音听见青书的话不觉莞尔,这孩子倒是颇有意思,没信错。 景照抽了个空隙跑回来看苏恪,见他没缺胳膊没断腿的躺在榻上吃喝,才略松了口气。 苏恪瞥着他主僕二人狼狈不堪的模样,端着茶杯坐起来,揶揄道:“没出什么力,光喝水去了吧。” 景照还未答话,海东青便扑棱着翅膀飞到他肩上站定。苏恪也不嫌弃它湿漉漉的一身羽毛,施了个小法术,将其烘干,海东青忙高兴的手舞足蹈,“主人不会这烘干法,我就知道皇上会。” “你家主人懒成那样,你可得勤加修炼,日后好保护懒得要死的他。” 海东青听闻,很是正经的点了点头。 景照却不跟他饶舌,径直问道:“怎么样?” 苏恪省略过程直接将结果跟景照说了一句,继而又慵懒的靠在榻上,道:“我实在是不知那是个什么东西了。” 景照也是皱着眉,转念一想,问道:“你之前说过,那怪需要那么多人血是有什么沉疴旧疾,而你的血却又是无比稀有的,所以他才会要你,但今日一番打斗,那怪的实力全然不像有什么沉疴旧疾啊。”
第17页 苏恪喝茶的动作停滞一瞬,继而盘腿坐正身子,双手捧着茶杯,道:“你的意思是,它是为了别人?” 景照点头。 苏恪一手托着腮一手仍捧着茶杯,神色微凝,“为了别人?需要人血人心…” 景照没听清他在嘀咕什么,只道:“难道青玄他们也不知那怪是个什么?” 苏恪放下托腮的手,转头道:“瞧那四个后辈的模样,像知道么?” 景照听闻,一屁股坐在榻前的绣墩上,自暴自弃道:“这下可好,那怪得怎么除才是。” 苏恪瞄着他,漫不经心道:“这事自有青玄他们受着你急什么,更何况,朕这个皇帝都不急,你着的哪门子急?” 景照一听苏恪说这样的话便很是郁闷,“你莫不是想打退堂鼓吧?” 苏恪放下茶杯,瞧着景照郁闷的模样,啧啧道:“我可从没说过我要尽力啊。” 景照见苏恪说的这样轻松惬意,随时都有可能拍拍屁股走人,心急火燎的说道:“目前这境况,此事只会越闹越大,到时候你不管,我担心你的子民们都会跪在你宫门口求你管。” 苏恪对景照的激将法一点也不在意,只略嘆口气道:“凭他多少人跪着,我也不介意,只是…得将五行剑弄回来。” 听苏恪这样说,景照才放下了心,要把五行剑弄回来,就只有除掉那个东西。 “你先去衙门看看青玄他们有什么动作,顺便帮我提醒松鼠,让他好生照料太傅,今日的情况绝不可出现第二次!” “没问题。”说着,景照带着海东青一脸喜色的朝衙门飞奔而去。 此时,知府衙门正堂内,只青玄师兄弟四人在,宋知府将太傅打晕抗走,现下还没回来。此刻,只他四人盯着那只暗蓝色的人眼讨论着是何物,但观其神色却是一点收穫都没有。 “景照公子,不知你可认得那怪?”青玄抬起头恰好见景照和海东青一起走来,遂端正身子开口问道。 “不敢,在下也不过是个修成的末等散仙,众位上仙都不知,在下就更不知了。”说着,景照看了眼那布帛上的暗蓝色人眼,配合苏恪的说法,这确实是有些奇特,只是,若将苏恪的血说出来,兴许他们会有什么突破,只是这却又是万万不能的。 不过… “这怪作害燕州也有不少时日,杀了不少人,均吸干了血掏出了心。据在下所知,物若要快速修炼成妖需喝人血吃人心,妖若要快速增长修为需喝人血吃人心,魔若要快速升级练气也需喝人血吃人心,人血人心对妖魔来说绝不比太上老君的仙丹差,且更甚。但凡事总有定数,若提升修为,无论是何妖魔,只需七七四十九人便就够它消化了,但看那怪如今的势头,怕是别有所用。” 青玄等人听了景照这番话,颇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 “大师兄,那究竟是何物?”青礼文质彬彬的开口温声询问道。 青玄起身,负手踱步,半晌后仍是微微摇了摇头,但却道:“虽不知他是个何物,但依景照公子方才的话来说,此怪应该是有何沉疴旧疾或重伤难愈,所以才需更多的人血调和,只是方才一战,你我均看见,它不像个有病有伤的,那既然它没病,那便是它的同党有病了。” “那依大师兄的意思?”青礼如看到了希望一般,神色微展,盯着青玄问道。 青玄看了看屋中众人,正色道:“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各位小天使看到这章,么么哒,期待攻君的再等等,马上就要出来了~淡定~ 第11章 第十一章 苏恪带着宋知府来到一家药铺。 药铺老闆待他们很是热情,苏恪用心术一瞧,便瞧见他头顶虚空上有两个热情字眼的金字在上方飘荡。 原来青玄他们所谓的瓮中捉鳖是知道那怪得了那些人血人心需要用药入引,这无论是人是妖是魔是怪,得了病,都得喝药啊。青玄想到的时候,苏恪便也想到了。 “那青玄也着实有心。”苏恪嘀咕道,那药材铺老闆还在招唿他们,苏恪也不答,任由他招唿,自个儿在柜檯上摆弄着算盘玩儿。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时间,苏恪已将那算盘珠子拆了又装装了又拆好几次,鼻翼里才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拉着还在药材柜前嗅药材的松鼠一股脑的蹿到了后堂。待站了须臾,那有些黏煳的声音才响了起来。 “老闆,老规矩。” 苏恪在布帘上打了个人眼般的小洞,正好看见那买药之人,观其模样,也是一个精壮男儿,有手有腿,连那双眼睛也没甚差错。 药材铺老闆仍旧如方才待苏恪那般热情的待他,一听他这么吩咐,忙拿着小称转身往后方的药材柜给他抓药材,行动很是迟缓,抓服药用了很长时间,瞧的苏恪都快有些不耐了,可那人却一点不耐的感觉都没有,面上也无甚表情,当真是有些奇怪。直到看着那人拿着药转身走出去时,他的脚下留下一些木屑,苏恪才恍然大悟。 “糟了,这是黄雀捕蝉螳螂在后啊。” 宋知府不明所以,只见苏恪已追了出去,但仍是晚了一步,只见那人才一走出药材铺,迎面便是一阵狂风袭来,吹的苏恪睁不开眼。待睁开眼时,街道上除了那个拿着药材径直往前走的人外,再无任何人影,只青玄四人持剑从天而降,那阵势那形容,当真是气度雍容,仙气飘飘,然而,有什么用呢! 苏恪扶额,只见他们四人将那人团团围住;那人此刻终于有了反应,随手将药材一丢,掣出一把长刀,与他们四人打了起来。 苏恪的关注点没在那人身上,而是在那包药材身上,果然,那药材一抛入上空,便突然消失了。 “走!”苏恪嚷了一句便朝相反方向跑了出去,宋知府跟在他身后,却又见他突然停了下来,险些撞到他背上,“皇上,怎么了?” 苏恪瞧着他,命令道:“带我飞。” “啊?带带您飞?” 苏恪没功夫给宋知府解释,吼道:“快!” 宋知府没奈何,一把搂住苏恪,纵身在空中朝苏恪说的方向飞了出去。 苏恪方才在那药材上留了点记号,那记号即使是在隐身的情况也能被自己瞧见,此时他便随着空中移动的那点光亮追赶而去,并给景照传了密音。 那亮光停下的地方不是别处,正是那燕州通往各个地方也是事发第一场景的那条山中官道。 二人到时,宋知府累的倒在地上喘气,见苏恪正欲往山林深处走去,忙一咕噜爬起来,“皇上,等等下官。” “你修为不够,别跟着我。”一入这深山,苏恪便闻到一股浓郁渗人的血味掺杂着一股邪气,两种气味相加,不止让人闻之作呕,也代表了此地兇险之极。 宋知府忙拒绝,“那不行,下官怎能让皇上冒险。” 苏恪不语,此刻只觉的周遭黑雾渐渐缭绕。
第18页 青玄四人和景照主僕也赶了来,原来方才当他们和那人打斗时,它便慢慢的显出了原形,竟是一个木头雕成的人,他们才知中计。也是青玄头脑冷静,霎时便想到了这个去处,只是没想到竟在此处碰见了苏恪和宋知府。这倒出乎他的意料。 “皇上怎在此?”青玄上前一步,神色凝重。 苏恪无法,只得端出帝王之范道:“朕实在不放心太傅大人和满城百姓,焉有独自一人回宫享乐之理,遂半路上倒了回来,飞鸽传书让宋知府来接朕。这是怎么回事?” “皇上,此地不宜久留,您身为人间帝王,若有何闪失,青玄担待不起。”说着,青玄就要施法将苏恪送回京安,却在此时听见那荆棘深处的山林里传出一声刺耳骇人的嘶叫。紧接着周遭景象开始快速变换,众人耳朵里只听见唰唰的风声,好似有什么东西围住了他们。 “大家小心,景照公子,请您保护皇上。”青玄拔出剑,神色严谨的吩咐,青习青礼各站其位,青玄却将青书不经意的往身后护了护。 景照点点头,神色严谨,宋知府则站在苏恪面前张开胳膊像只螃蟹一样护着他。 众人都屏气凝息,原以为那怪有条鱼尾,能耐便都在渠水河,忽略了这才是它的作案现场。而周遭景物从荆棘变成了薜萝,从杂糙变成了奇葩,天空从白昼变成了黑夜,他们欲要往前,却又被什么东西挡了回来,又是绡! 一切就和当初官道上发生的惨案一模一样,只是这一次他们变成了当事人。 见无出口,青玄师兄弟四人共同将三清剑合在一处,剑身上的银铃叮铃铃的响着,继而发出一道强烈的红火之光沖天而上,照亮了这毫无亮光的黑夜,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将此绡割破,此阵只有五行剑方能破除。 然而五行剑却在渠水河底。 正想着,苏恪便觉腰间一紧,还未作出反应,便被拖曳着往山林深处而去,惊慌的众人措手不及,但只在眨眼间,苏恪便被拖曳的没了踪迹! ****** 身体一路向后疾行,长着倒刺的荆棘割破了苏恪的衣裳,由于被极速拖行的缘故,苏恪一直背靠地,背嵴后的衣衫尽破,光滑的背嵴被摩擦的掉了一层皮,传来一股火辣辣的刺痛。 该死的杂种! 苏恪怒不可遏,双手在地上乱抓寻求可借力的支撑点,然而如疾风般的拖行速度,让他半分都停不下来。无法,苏恪只得拔下那条束髮用的碧色髮带往上一抛,那髮带登时变作一条极长的碧色绸带紧紧的套住他的腰身放慢了拖行速度。苏恪便趁此将身子往右侧奋力一转,双手抱上一颗大树。那白绡还在拖行,苏恪便双手抱树,双腿朝后,身体离地平行,但好歹终于停了下来。 那绡当真厉害,只是手头没了五行剑却不知该如何对付它!穹凌身负重伤在修养,怕也是一时半刻出不来。碧色的绸带眼看就要被挣破,苏恪眼神一凛,抽出右手,施法将身子奋力往前一拢,继而再次双手抱树,身体却围绕着那颗参天大树快速的转起圈来。也不知转了多少圈,苏恪只觉的头晕想吐时才停了下来,而那缠绕着他的白绡,已被他悉数缠到了那颗大树上,显出形,如一个硕大无比的蚕蛹一般。 解了束缚,苏恪双手撑着树站起来,背嵴后方已是血迹斑斑,衣衫更是破烂不堪,一条条的勉力挂在身上。 抬眼巡视了下这四周,苏恪略微咋舌,此处与方才被拖曳而来时不同,他面前乃一座崎岖山崖,崖上有一条数十丈高的瀑布直落深潭,而他背后却又有一汪大小如他宫中浴池一般的红潭。潭水边放着几个药罐和一些药渣,稍远处便是花糙芬芳,古树参天,满地琼花奇糙,乍一看,当如一个仙洞府邸,只是这周遭却萦绕着一股阴寒的血腥气以及迷濛的黑雾。 苏恪往那红潭走了几步,继而耳里似乎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使他原地驻足,双眸却紧紧的盯着那红潭。即在剎那间,那原本静止的红潭突然冒出雾气,潭水开始如涨沸的开水一般沸腾起来,而那心脏跳动的声音也是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大。突然!红潭she出一道玄光直逼苏恪,苏恪侧身避过,定睛再一看,那红潭中骨碌碌的冒出了上百颗人心,正在那水中翻滚沸腾。 苏恪神色冷戾,嘴角勾着一抹嗜血的笑意,骤听身后一声厉笑,转身一看,那虎头鱼尾怪已从瀑布下的深潭中显出了形,一条暗蓝色的鱼尾在瀑布的沖刷下自在的摆动,只那虎头上缺了一只眼睛。瞧着一身狼狈的苏恪,厉笑更甚,“没了五行剑,你也不过如此。” 苏恪不反驳它的话,它也说的挺对,此时,他只是一个凡人,没了五行剑,确实已不足以让它为惧。只是,这不代表苏恪就不是苏恪了! 即在那怪将一刀砍中他时,咻的向后躬下身子,让那怪从他身上一跃而过,他却顷刻间站起身站在它的后方,嘴角泛着笑意,双手带着剑气,十个手指深深的抠进了它的鱼尾将它紧紧拽住。 那怪骤然吃痛厉声长嘶,转身就要朝苏恪砍来,苏恪却先他一步,用那条碧色的髮带化做一把通体碧色的长剑,一剑刺穿了它那鱼尾和虎头连接的腹部,将它狠狠的扎在地面之上! 那怪躺在地上摆动着鱼尾嘶吼惨叫,那一只独眼冒出熊熊幽光,眼神极其毒辣。苏恪却一点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它,抬手就朝他咽喉插去。然而,就在那一瞬,那瀑布下的深潭中却传出一声悦耳至极的轻吟,令苏恪一听,顿时浑身苏软,提不起一丝力气。 “你终于来了。”那怪未有张嘴,声音却从四面八方响起。 苏恪勉力站起身,瞧着这正主,一张辨不出雌雄,双颊下方生着暗蓝色条纹的人脸,缓缓的露齿而笑。它的牙齿全呈倒三角形,那一笑,渗的人周身冰凉。 “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怪的嘴巴仍没有动,然而说话声却已响起,“和你一样的,我和你是一样的,所以,只有你的精魂能治好我。” 苏恪神色一凛,难道它认识自己? “本相不同,但我与你命格相同,需用你来补我之需。” “所以,你的目的是我?” 那怪看着,笑容更甚,继而很是优雅的点了点头,“六百年前我在渠水河底曾听鱼虾蟹说起,妖神族的连苏殿下不知道为了什么理由,杀了崑崙灵虚君神,斩断崑崙山脉,致使天下民不聊生,后被天帝关入幽冥殿灰飞烟灭了,若不是那夜你闯进我的阵法,若不是你的血,我都不知道,你竟然还活着。” 苏恪见它掀了自己的老底,也不恼怒,只是它的这番话让他大抵猜到了这是个什么东西了。然而那怪却不让苏恪多想,欲要抓他,却被苏恪身后一团金光挡了回去。 “护脉金龙?原来你如今的身份是这个?这倒是个极好的身份,怕是诸天仙神得知你如今这个身份都奈你不得。”那怪说着,继而伸手将头髮往两边拨开,紧接着,那魅人心神的声音便再次响起。这一次,连虚空中的穹凌都抵挡不住这声音,只见苏恪周身的金光剎那间便消失无踪,苏恪更是失了神识,倒在地上再动不得分毫。
第19页 它抬起手指朝苏恪缓缓一勾,苏恪便向着魔一般起身怔愣着朝它而去。 青玄几人终于冲破阵法追赶而来时便瞧见这样的景象,景照唬的立刻往前冲去,然却被一道瞧不见的绡墙撞了回来,几人合力施法都不得出,遂急的跺脚嘶吼。 “皇上!” “苏恪!” “这四周都是绡墙。”青玄一面施法一面冷静说道。 眼看着苏恪就要走到那怪身边去了,景照跺脚骂道:“这东西只有五行剑才能破!” 青礼听闻,持着剑施法,脑子却略思索了一瞬,偏头道:“五行剑是师叔之物,可纵然如此,那剑许多年前就没了踪迹,师叔也不知其下落,没用。” 景照看了那文绉绉的青礼一眼,急的跺跺脚,舌头舔了舔也不知能再说什么,用自己的玉摺扇施法破那堵白绡,吼道:“苏恪!你醒醒啊!” 剎那间,六人一起施法合攻,欲破那堵看不见的透明之墙,然却不见一点功效。苏恪那裸着上身的胸膛却已经抵在了那怪的匕首之上。 “苏恪!!!”景照抬头仰望着天空吼的撕心裂肺。然而就在此时,苏恪的身体却被什么东西扯住,制止了他往前而行的步伐,将他一把往后拉去! 苏恪身体向后飞,神识骤然回体,却顷刻间睁大了眼睛。 苏恪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和司灼再见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司灼仍是那身不染尘埃的月白锦袍,仍是那袭如浓墨般丝毫不乱的长髮,仍是那张万万年没有变过的绝美至极的容颜,仍是那双温和如月又淡漠如水的眉眼。连他身上的味道都和六百年前最后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 反观自己,衣衫褴褛不说,还差点被人打成肉饼,这反差未免太大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攻君出现,周末愉快(*^__^*) 第12章 第十二章 “师叔!”青书大喜,方才那一刻当真是想吓坏了他们,竟没想到司灼会出现。 景照瞧着,松口气的同时,眉头也皱了起来。 只那怪瞧着司灼,面上怔愣许久,突然仰天哈哈哈的笑了起来,继而缓缓的现出了整个身体,原来,它的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只有一条鱼骨! 山崖内朔风凛凛,司灼不知何时捻了一诀,那怪周遭突然燃烧起了一道烈火,它厉声惨叫,下一刻,司灼的寒光冷剑便朝它鱼骨击去,将其鱼骨击掉数根,它便瞬间瘫倒在地大吐鲜血,“司灼!” 司灼仍未有言语,放开苏恪,再一捻决欲要收他,然那被苏恪扎在地上的虎头鱼尾怪却似得了什么法力一般,突然来了精力,将插在自己身上的剑拔出扔开,继而飞扑进火从里抱着那怪一头扎进那瀑布下的深潭中再没了踪迹。 司灼用那怪的血挥洒在挡住青玄几人绡墙上,那道道白绡轰然坍塌,眨眼间,这瀑布深潭便从他们眼前消失,他们所在之地仍是燕州那四面八宽的官道。 青玄等立即飞跑过去,持剑单膝跪地,“参见师叔。” “起来吧。”司灼的声音还是那么冷冷淡淡,但冷淡中却又透着丝温和,让人无法抗拒。 见司灼来了,最开心的莫过于青书,起身后不待青玄他们开口,便先高兴的开口问道:“师叔,您怎么来了?” 司灼扫了四人一眼,神情冷淡道:“那天灯一放,需我亲自阅过方会熄灭,今日有弟子传密音至灵境,说那天灯燃的愈发旺盛,唯恐你们有难,我这才知晓你们瞒了我此事,独自下凡而来。” 司灼声音不轻不淡的,却唬的青书四人復又跪下,青玄率先开口道:“都是青玄的主意,恐扰了师叔闭关,才擅自做主,还请师叔责罚。” 司灼挥了挥手让他们起身,摇头道:“罢了。”说完,才侧过头看着怔愣的站在一旁被景照扶住的苏恪。 苏恪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自己此刻是该摆出一幅什么表情来,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唿? “燕州散仙景照见过崑崙君神。”景照赶紧朝司灼行了一礼,并用胳膊撞了撞苏恪,示意他稳住,关键时刻绝对不能出纰漏。苏恪这才勉强稳住心神,略抬手道:“多谢君神相救。” “师叔,这位是凡间的皇帝。”青书在司灼身后,压抑着兴奋解释道。 苏恪暗里白他一眼,却见司灼云靴一转抬步朝自己走来,“皇上有礼,让您受惊了。” 苏恪扯了扯身上挂着的布条,讪讪道:“有惊无险有惊无险,该是朕给君神见礼才对,多谢君神,若不是君神,朕就成了那妖魔的口中之物了。” 司灼略一颔首,眉眼里并未有旁的情绪,苏恪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却见司灼又突然盯着自己,四目相对时,苏恪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生怕司灼对自己的身份起疑,但一想到自己如今是凡人的躯体,又有这个身份在,除非自己暴露,否者司灼是无论如何都察觉不到的。如此,苏恪才略微安了安心。 又见司灼那双明如日月亮如珍珠的瞳孔里尽是自己狼狈的模样,忙要避开他的目光,却见司灼眨眼间便跨到了自己面前,抬起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轻抚在了自己那半边有些划痕的脸颊上。 勐地触碰到司灼掌心的温度,苏恪骇的往后一退,却被司灼用另一只手按住肩膀,目光凛凛,只盯着他不语。苏恪的心脏却跳的极勐,自己竟然感触到了司灼的肉体,还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认识他万儿八千年了,别说碰他一根指头,连衣袂都不曾拂过,今日这遭算不算自己占了他便宜? “皇上,皇上。”景照小心翼翼的推了下苏恪,苏恪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司灼不知何时已将手拿开,而自己脸上和背上被拖行的伤痕都已悉数好了,然而苏恪的感知似乎还停留在司灼留在自己脸颊上的温度上。 “谢过君神。”苏恪端着架子并未有失了什么礼数。 司灼略一点头,只略带疑惑道:“皇上怎会在此地?” 苏恪表情滞住,青玄却上前礼道:“皇上本已回宫,却不想放心不下燕州,遂半路悄然折了回来,恰又遇到那邪魔,也是弟子失察,才让皇上受惊。师叔,我等不如先回燕州,待弟子具表陈情。” 司灼点头道好。 苏恪也巴不得赶紧离开司灼的视线,巴不得自己能立刻飞走,然而此时此刻倒是开不了口让青玄施法送他回宫了。只踢醒了自司灼一出现就惊喜的晕过去的宋知府,让景照在前面开路,宋知府走在他后面隔开他与司灼的距离,疾步入城。 太傅得知青玄等出城抓那邪魔便早早的站在城门外等消息,但见前方瑞气蒸腾似有仙气缭绕,抬手擦了擦昏花的老眼,只见苏恪形容狼狈的在几人的簇拥下走来,心中还来不及惊讶同生气,目光便被人群中最为显眼的一抹身影吸了去。待一行人再往前走了几步,太傅才终于看清司灼的脸,遂震惊的连问礼都忘记了,只待司灼走到跟前,才扑稜稜的跪了下去。
第20页 苏恪独自一人去而復返还弄的如此狼狈,瞧的太傅又是心疼又是心惊,不放心旁人伺候,亲自给苏恪沐浴更衣,口里一面埋怨苏恪太冒险一面埋怨自己太失责,埋怨到最后已是泪眼婆娑。 “太傅,朕这不过是轻伤,已无大碍了,您不必担心。”苏恪实在看不过去,无奈的嘆气道。 太傅大人一听,甩了甩袍袖,心焦道:“哎呀皇上,您怎么总是如此不知轻重,此地多么兇险您也看到了,您怎能亲犯险境?” 苏恪瞧太傅原本生满皱纹的脸已皱的不能再皱了,才安抚道:“太傅有所不知了,正是因为朕去而復返,心繫百姓,才感动了那高高在上的神仙,您看,这不连崑崙君神都下凡尘来了么,太傅该高兴才是啊,老这么张苦瓜脸作甚。” 太傅听苏恪搬出了司灼,胸中郁气才略疏散了些。想着司灼,便忙给苏恪穿上外袍,復又要蹲下为他着靴,却在身子弯下时被苏恪扶住,涎脸笑道:“太傅,您这样为朕,会折朕的寿的。”说着,苏恪自己穿上了鞋袜。太傅瞧着他,慈爱一笑。 ****** 司灼在青玄等人叙述事情经过时将那鱼尾邪魔的身形画了出来,此刻正拿着那画在书房内端详,眼角余光却远远的瞥见领着苏恪前来的太傅,也不等他们扣门,便吩咐青书开门相迎。 太傅一进来就对着屋内几个神仙俯身拜了,起身后将苏恪迎于主位坐定,青玄师兄弟四人向苏恪问了个礼,司灼也与苏恪颔首对视。那一对视,将苏恪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直道当皇帝真是好,换做以前,司灼大抵都不屑瞧他一眼。 太傅这才望向司灼手中画轴,笃定问道:“这画中之物便是那作祟的邪魔?” 苏恪也看着那画,只见司灼除了将上半截的人身画出外还将那下半截的鱼骨画成了一条美轮美奂的鱼尾,于先前那虎头鱼尾怪的尾巴相差无几,只这条尾巴搭配在人身上却十分美艷。 司灼放下画,眉目紧锁,看的太傅异常心焦,復问道:“君神,此怪究竟是何物,如何能降?” “此乃鲛人。”司灼面无表情的开口,声音却沉沉的让人听着倍感压力。 “鲛人?”青玄师兄弟四人异口同声的惊讶道,蛟龙他们倒是知晓,只这鲛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苏恪心里也是一惊,别说青玄他们几个晚辈,连自己也不曾听过,遂不由自主的将目光锁定在了司灼身上,问道:“这半人半鱼尾的模样是未有修成人身的模样?” 司灼摇头,将画放下,目光沉静如水,微抿下薄唇,道:“这是它们的本相,无论如何修炼,鱼尾都不会变成人的双腿,只修为达到一定的境界,鱼尾亦如双腿一般可在陆地上行走。” 苏恪一听,来了兴趣,追问道:“世间竟有此物。” 青礼也惊诧道:“为何我曾熟读周天之书也不曾见书上提过只言片语?” “那书是后人编写,而此物却是上古之时便有的。远古开天闢地之初,与天地同生有四物,即凤凰、灵狐、金莲、鲛人。四物各自依缘法繁衍修炼,或仙或妖;天帝念着此四族乃上古繁衍之族,一直以礼相待。可十三万年前,魔族积怨而生,欲要诛杀天帝一统天地,鲛人族与魔为伍致使天上人间一片荒芜,凡间遭逢大难百姓苦不堪言,后魔族战败,鲛人族亦被诛灭。天帝下令将鲛人族从卷宗里除去,不配受此礼待,不许留下只言片语。” 听了司灼的叙述,师兄弟几人回过神来问道:“那这两人是漏网之鱼了。” 司灼眼神清淡,未有言语,却暗里微嘆一声。 苏恪听了这话,心想那鲛人与自己原来还算得上有些亲哩,只是天帝因此灭了人一族,倒是果断,想想自己当初的下场,对比起来,倒是仁慈多了,不过自己这一族要是灭了,这天地间得失了多少色彩,反为不美。 苏恪正胡思着便听太傅突然高叫了一声,引得众人都看向他,他却捶手道:“既如此,那鲛人端的不知多厉害,连君神都亲临凡尘降它,若它趁我等不注意伤了皇上该如何是好?”说着即面对苏恪拱手道:“皇上,您贵为一国之君,系万民安危于一身,得先行回宫才是。” 乍听此言,青书又不知从哪儿蹿出来闷闷道:“太傅大人这话说的,皇上再是皇上也是凡人一个,凡人莫不求神仙保佑,如今这么多神仙围在皇上身边,皇上当是处在最安全的地方,突然叫他回去,万一那鲛人跑去京安找寻,我们都不在身边,那该如何?” 太傅被青书这话说的接不上,也觉的甚是有理,但又实在不放心苏恪,眼角余光一瞥,瞥到司灼,忙俯身道:“还请君神予皇上一个法器防身才是。” 苏恪脸一绿,瞧着一脸漠然的司灼,不待他开口便对俯着身的太傅嚷道:“太傅,君神是来降魔的又不是来为朕服务的。” 太傅一听此话倒觉的有礼,想那崑崙君神百十年不下凡尘一次,这次前来解救吾国百姓与水火之中当是大恩,自己却以私心求他,实在是不该不该。太傅正觉的自己唐突了忙要告罪,便见司灼身子一转,看向苏恪,眉目仍旧冷淡,嘴角微微一扬,露出个不算笑但却能晕花人眼睛的弧度来,开口道:“本君临行匆忙并未带什么法器…” 太傅听闻,很是担忧,欲要再言,司灼却道:“不过太傅放心,这几日让皇上与本君形影不离就是,本君自可保他安全。” 太傅一听,这才喜上眉梢,一连叠声的道谢。 但苏恪骤闻此言,若不是亲耳听司灼说出来,他都不敢相信,一向冷心冷情的司灼竟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 喵呜~~~挠挠~~~ 第13章 第十三章 入夜,厢房内,青玄师兄弟四人围着桌子坐在凳子上,起先谁也不说话,然青书明显感觉到室内的气氛很不对,见三位兄长都不言语,故而试探性的问道:“大师兄,怎么了,可是发生了何事?” 青书说完,青玄便勐地转过头盯着他,只盯的青书头皮发麻,嗫嚅道:“大师兄,可是青书做错了什么?” 青书声音可怜巴巴的,然青玄却依然没有想理他的意思,倒是青礼看不过去,温声问道:“青书啊,三师兄问你,是不是你通知的师叔?” 青书一听,终于明白大师兄为何黑着一张脸了,可他虽然极想司灼下凡,但考虑到司灼的身子,他也万万不敢轻举妄动,此时见几位师兄的表情便知道他们以为是自己给师叔传的密音,遂摆首道:“大师兄,我没有。”三人均看着他,急的青书站起身指天誓日的说道:“我真的没有,师叔在崑崙灵境中闭关,那灵境只师叔一人能进,我哪有那个法力能将燕州的事透过灵境传给师叔。” 青玄仍黑着脸,青习不言,倒是青礼温声道:“青书说的有理,这次怕是凑巧罢了,那天灯我们离开时也未有来得及处理。”
第21页 “师叔每年六月必入灵境闭关,十月方出,我们离开时他才入灵境不久,这才多少日子他老人家便出来了,我担心师叔的身子会受不住。”青玄很是惆怅的说道。 “放心吧,我看师叔的状态也与平常无异,他已连续闭关六百年了,想是已快大好了。”青习脸色沉沉的接过话道,却见青玄脸色更为凝重,“没那么容易的。” 青书见三位兄长脸色皆抑郁,忙道:“若不是师叔,我们还连那邪魔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已师叔的法力,就算身子有些不豫,对付它应当还是能的,师叔可是崑崙君神吶。” “住嘴!你以为那鲛人是那么容易对付的?”青玄喝道,唬的青书往青礼背后躲了躲。 “大师兄息怒,青书还小。”青礼忙护了护青书,温声道。 “青书说的对,没有师叔我们还连门都摸不着,有他在,速战速决也是好的,那鲛人不是我们几个能对付的。”青习板着脸道,“只是没想到这些上古之族都如此不安于本分,六百年前那位妖神族的殿下如此,想不到那鲛人竟更是兇残。” 青书原本被青玄吼的闭着嘴,一听青习说这话,忙道:“二师兄,我是红狐族与灵狐族还有些亲呢,况且六百年前的事师叔下令不许再提您忘了么。” 青习一听,眼神顿时一寒,“我并没针对你,只师父的死我总是忘不了。” 青书上前一步站在青习跟前,低声道:“可那位殿下不也在幽冥殿灰飞烟灭了么,算是一命抵一命了。” 青习勐拍了下桌子,仍有怒意,青玄忙道:“好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说这些做什么,夜深了,早些睡。” 青书努努嘴,很是不服气,却听青玄的话不再多言。 而此时,另一间厢房内的苏恪正拿着一本书端坐在床沿,背嵴早已冒出热汗,当真是如坐针毡;司灼却还坐在桌案前提着紫毫在宣纸上书写着什么,袍袖生风,苏恪只觉室内围绕着一阵香风。 苏恪一直拿眼偷瞄着,手上的书何时拿反了都不知道,只见司灼写了一会子后才将紫毫轻轻放下,继而拿起桌上青玄交还给他的小绿瓶,轻启薄唇念了些什么咒语后,那宣纸上的字一个个的便从纸上飞了起来,闪烁着金光接二连三的朝那瓶口飞了进去。 苏恪咋舌,这葫芦树上结的的小绿木瓶子还有这能耐,自己曾亲手把它摘下做成了一个法器怎么都不知道?然而这些亦不是重要的,此时此刻,苏恪觉的,哪怕燕州城再被淹一次也没有他与司灼这样独处来的重要来的让人焦躁不安。 “皇上可是乏了?” 苏恪正偷瞄着,冷不丁的听前方传出这清清淡淡的声音,打了个冷噤不说,手中之书还不小心的滑落在地。此时,谁也不能理解他的心情,曾经,他与司灼认识三万年,与他说的话却用十个手指都数的过来,且每次都是自己巴巴的凑上去还讨不到一个好。所以,对于司灼,苏恪基本一直处在远观的状态。可如今司灼却与他离的这样近不说,还主动与他说话,这要是放在以前,可得乐坏苏恪,但时移世易,苏恪只觉的浑身起鸡皮疙瘩。 “却是有些乏了,今日发生的事有点儿多,朕还有些不好消化。”苏恪弯腰捡起书,忙又端坐好,摆出一个既有威严又不失礼数的坐姿来,但在司灼面前,无论怎么摆,都有些相形见绌。 司灼抿了下唇,声音竟然出奇的轻柔,“既然乏了便歇息吧。” 苏恪呵呵的干笑了两声,这屋内只有一张床,自己若睡了,人家君神睡哪儿?怎的太傅平日里对朕细緻入微,今日怎么就疏忽了这个问题。 “君神不睡?”苏恪问道,仍觉有些不可思议和好笑,自己居然能问司灼要不要睡觉这样贴近之言。 司灼从桌案后站起身朝床畔走来,苏恪瞧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那一身曳地的月白锦袍衬托着他俊美极致的容颜,令苏恪下意识的往床的一旁挪了挪身子,誊了个位置出来,然司灼却拐了个弯儿走到盥洗盆前,将沾了些墨汁的手放到里头洗了洗,而后用帕子擦了擦,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苏恪暗里吐了口气,却觉的哪里有些奇怪?司灼未免太随意了些。 “皇上请。” 苏恪还在怔愣间,司灼便朝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意思让他先上床,睡到里头去。 苏恪復又憋着口气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只涨的脸颊更红,好半晌才拿着书站起来也对着司灼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君神先请。” 司灼眉目仍淡,走到床畔将锦被一掀,这次却不再说话而是直直的盯着苏恪,直盯的苏恪从头到脚血液凝固。然司灼的目光就好似有魔力一般,虽未言语,却让苏恪无可奈何般的开始宽衣,却因抬手宽衣袍的动作致使手中之书掉落在地。苏恪忙要去捡,那书却掉在司灼脚下,司灼便先苏恪一步捡了起来,继而眉头一皱。 苏恪瞳孔一张,整个人犹如被电击愣在当下,这厢房原是他一直住的那间,这书便是他随手从枕头底下拿出来装装样子的,根本连封皮内容都不曾看过,也不曾想过枕头底下怎么会有本书,而能放在枕头底下的书必然不是什么好书! 室内气氛突然变的很是尴尬,司灼拿着那书,一双高贵的眼眸不止扫了过去,竟还用那只纤长的手指翻了一页,而后瞧着那些交欢的画面,不咸不淡的问道:“皇上爱看这些?” 司灼的声音仍是淡淡的,却听的苏恪浑身不自在,就好像当年在崑崙山顶,自己躺在露天石上抱着这类书籍欣赏却被他撞个正着一般。他那时一句话都没说,只那么淡漠而又疏远的盯着自己,直盯的自己手足无措仓皇而逃,而如今,苏恪却忍住拔腿想跑的冲动,正色道:“□□欢好,谁人不爱,君神贵为上神,自是不明白这情的味道以及欲的味道了。” 苏恪原是故意这么说给司灼听,想瞧瞧他的反应,也想着司灼估计也不会有何反应,然,让他意料不到的是,司灼沉默须臾后,竟点了点头!苏恪瞪直了眼睛,他却早已收好书,又对苏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恪吸着气,宽了外袍躺了进去,而司灼就那么随意的躺在了他身旁,将手臂一挥,熄了满室烛光,室内瞬间黑的不见五指,静的能听到彼此唿吸和心跳的声音。 这要是放在以前,和司灼同塌而眠,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可如今,我这是又占他便宜了?不知怎的苏恪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书上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黑暗中,苏恪睁着眼莫名一笑,倒还有些得意。 司灼的双眸是在黑夜里看东西也能如白昼一般,此时,苏恪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尽数落入他是的眼底。 ****** 有司灼在,太傅顿时大松一口气,且那两个鲛人均被重伤,此时他们均在那幻镜中养伤,一时半刻寻不得踪迹,倒让燕州城迎来几日太平日子。只太傅心急过问过几次,却都被司灼一句“时机未到”而堵了回去。太傅自也明白司灼有司灼的道理,见苏恪和他日日在一起也甚是放心,便不再叨扰,只每日过来请个安,便回知府衙门处理公事,留宋知府在别苑伺候他们。
第22页 司灼喜静,苏恪一直都知道,所以不等他吩咐便已将别苑内所有的侍卫下人都撤了出去,但他二人总得让人服侍,所以太傅便派了宋知府过来充当杂役,却也乐坏了他,只道自己命好福气好,才活了多少年不止见了司灼两次,如今自己还能服侍他为他效力,当真是好福气啊好福气。 苏恪瞧着那松鼠精暗里喜笑颜开的模样,不禁想起当年的自己日日夜夜的趴伏在司灼的窗台外偷看,但凡他隔几个月才露出一个算不得笑的笑,被自己瞧见了,自己也乐得跟如今那松鼠精一般,且更甚!想起来,苏恪倒有些过来人的心理。 “皇上有心了,本君一向不喜人多,只是怕委屈了皇上。”司灼坐在院外晒太阳,骤然感觉到别苑内突然少了许多闲杂人等,便知是苏恪有意为之。 苏恪愣了愣才道:“君神言重了,朕想君神保护朕一人就够操心了,这么多人杵在这儿,不是给您添麻烦么,有松鼠精就够了。” 司灼瞧了一眼坐在廊芜下头左右环顾一副紧张状的宋知府,道:“此妖精虽资歷不足,但颇有忠义之心,皇上慧眼。” 苏恪冷笑道:“承蒙君神夸赞,这松鼠精曾对朕坦白,说是得了君神指引,大有大隐隐于市的道理,故而为官。” “皇上能任用妖精为官,可见皇上英明。” “朕从来不是迂腐之辈,只要效忠朕,哪怕是神仙,朕也能笑纳。”苏恪说着,盯着司灼,眼中不知怎的就带了些挑衅的意味。若太傅听到此言,怕是要吓的跪倒在地。 然司灼对苏恪这话以及那挑衅的眼神均不以为意,只又静静的看着书。 苏恪双手托腮,静静的瞧着他,渴了便随意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待喝了后才发现自己拿错了司灼杯子!苏恪险些没端稳茶杯,忙看向司灼,他却只看书,未有一丝旁的神色。 苏恪这才松口气,继而又一如既往地盯着他。别的不说,这几日倒与他一起过的十分悠闲,一起用膳,一起晒太阳,一起就寝,且为怕露馅,次次说话都是司灼主动搭腔,自己兴致到了就说几句,兴致缺缺时便说一句“朕乏了”,司灼便也不言语,能这么拒绝司灼说话的人,苏恪倒是第一个。 然,大多时候,苏恪都是静静的发呆,静静的看着司灼,竟没吵闹着要出门,和当年一模一样。也不知是不是六百年没仔细看过这人了,突然再看,竟像得了件失而復得的宝贝一般,怎么看都看不够。且如今比当初好了许多,当初自己只能偷看,如今不止能光明正大的看,还能占他便宜,与他同眠。若是那时的自己有如此待遇不知是否也会像松鼠精那般,激动的晕过去。 想着,苏恪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略苦涩而又伤感的笑容来。 作者有话要说: 撒花撒花,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撒花,就是想撒花,撒花撒花~~~~~ 第14章 第十四章 青玄入别苑门时便瞧着他家师叔和苏恪对坐在石桌两旁,一个看书一个托着腮不知在想什么,石桌上放着两杯青花茶盏,茶盏内还冒着腾腾热气。让青玄惊讶的是,他从未见过谁和司灼待在一起的画面会如此和谐。司灼喜静,一向不喜与人说话,是那种随时都能让对方无话可聊之人,只觉尴尬,不愿在他身边多坐须臾;任何人坐在他身边,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充斥着尴尬的意味,且坐在一个不爱说话的人身边,除了要安静不表现出焦躁以外,还需要极好的定力。这定力,连青玄都做不到,即使做到了,也绝不会像苏恪那样闲适。 “来了。” 司灼未抬眼,青玄一听,忙持剑上前躬身一礼,“师叔。” 司灼这才抬首看着他:“查到了?” 青玄道:“是。” 司灼放下书,却见苏恪托着腮睡着了,“罢了。”言讫,便起身带着青玄敛了仙气与身形走出别苑大门。 见司灼离开,苏恪这才睁开眼睛跳将起来活动筋骨,活像一个满山跑的猴子被逼着学了几日人类那套行礼问安的规矩一般,可是闷坏了他。 “不过才十几年没这么坐过,就坐不住了?” 景照的声音总是能很适宜的响起来,苏恪抬头一看,只见海东青扑棱着翅膀站在别苑中一颗高过屋顶的树梢上,景照正拿着把摺扇坐在两枝树杈中央,一点也不像个谦谦君子,倒像个梁上君子。 “海东青,几日不见你怎么胖成这样了。” 海东青本想朝苏恪表达下思念之情,冷不丁的听苏恪这么一说,遂铮亮了明黄色的眼,急道:“主人说了这不是胖,叫做圆润。” 苏恪冷笑几声,道:“等你修成人形,变成一个二百八十斤的胖小子时,看你主人还会不会这样跟你说。” 海东青郁闷,飞到景照肩头上站好,心里暗暗发誓要减肥。 景照嘿嘿一笑,带着海东青一跃而下,“这几日司灼日日守着你,我连见你一面都找不到藉口,当真是憋坏我,快跟我说说你和司灼发展的如何?” 苏恪狠瞪他一眼,“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景照将海东青拿下来放到石桌上,继而疑惑道:“听松鼠说,在太傅大人极力的促成之下,你和司灼同吃同住同睡,你别说,我记得你满五万岁那年许下的生辰愿望便是能和司灼一起吃顿饭,现下虽然晚了六百多年,但你不止和他一起吃了还一起睡了,可算是了不得的补偿了。” 景照那副看好戏的表情只让苏恪瞅的咬牙切齿,遂扭头去看廊芜下的松鼠精,却不知他见景照一来,不知何时已开熘了。 “别跟我提六百年前的事!”苏恪隐含怒气,不知怎的这样被景照提出来自己竟觉的如此生气,明明方才司灼在身边时,自己偶尔也会想起以前的一些过往,倒不觉气恼。 景照却打开摺扇摇了摇,胳膊靠在石桌上,道:“若不是瞧你那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我也不敢提,你敢说司灼来了你不高兴?” 苏恪蹭的下站起来,“不高兴,若被他知道我就是那谁,你敢保证他不会杀了我替他师兄报仇?” “可如今的你,就算司灼是上神是君神又如何,不也查不到你的身份么。”景照无所谓道,却见苏恪脸色愈发的黑,忙收住打趣的表情给苏恪打着扇子,叫他消火,遂又笑着将话题带往别处,“松鼠说,司灼查出是鲛人作乱,那鲛人和你一样也是上古之族?” 苏恪唿了口气,遂坐下,见自己茶杯中的茶被景照喝了个精光,遂把司灼那杯端过来将就着喝了一大口,“对,若不是司灼提起,我都不知道,当年在苍梧也未有听长辈们说过,我只知道我们是上古之族,所以即便是妖,也获天帝礼遇晋为妖神,倒不知道上古之族还有个鲛人。” “你才多大,天帝下令不留卷宗不留只言片语,这都过了十几万年,不知道也正常。” 苏恪这一次倒是没有反驳景照的话,景照也收起扇子,认真道:“不过现下,你和松鼠还有我都可以安心的坐山观虎斗了。”
第23页 苏恪睨他一眼,确实也不打算再出力,司灼既然来了,这烂摊子就让他去收拾吧,反正也是他们仙神族的事,自个儿就安安静静的做个凡人皇帝,等他将这烂摊子收拾好,他回他的崑崙仙阙,我回我的宫墙绿瓦,两不相干就是。 “两不相干?你不觉得你和司灼能重逢也是种缘分么?” “孽缘么?苏恪反问。 “孽缘也是缘。”景照说道,见苏恪脸色又要变,忙带着海东青疾驰而去。原只是来看看苏恪,如今见他无事,燕州的烂摊子也有司灼接管,自己的命盘之地想是保住了,便也很是惬意的带着海东青径直回府等好消息去也。 苏恪见那主僕二人走了后,才默念一诀唤出穹凌。不多时,一身金辉的青年俊男便站在苏恪面前。 “伤如何了?”苏恪笑着问曰。 穹凌对他这虚情假意嗤之以鼻,只道:“叫我做什么?” “我知道你的龙鼻比哮天犬还灵,跟上司灼,我想去瞧瞧他要做什么。”苏恪对着穹凌谄媚一笑。 穹凌却喝道:“你把我叫出来就为了让我带你跟踪?” 苏恪丝毫不介意穹凌的态度,点头,“是的,我琢磨着你的伤应该好了” “你!”穹凌气结,却又不得不听他的,只将苏恪一把拉进怀中。 苏恪略诧异,还以为穹凌会现出原身驮着他,哪知他就这样揽抱着自己飞了出去,苏恪也不再好意思让穹凌驮他,毕竟让护脉金龙做这种事已是够委屈了。 ****** 青玄和司灼一起到了渠水河,此时渠水河平静无波,只是司灼随着青玄所指方向望去时,才发现那几百里宽的河中央冒着一团红光。 “果然是这样。”司灼凝目自语。 “师叔,弟子依照师叔之言在河面上寻迹,飞了几个时辰方找到师叔说的这景象。”青玄回禀道,只是不清楚司灼找这红光是为了什么,这团红光又是什么? 司灼立于礁石之上,衣袂翩飞,瞧着那及远处星茫茫的一点,心中仍是波澜未惊。 “弟子冒犯,敢问师叔,那鲛人究竟何时才会出现?”青玄已在司灼跟前六百年,自诩有些了解司灼的性子,至少知道司灼是个不会主动与人说话之人,若你不问,很多事就会不清不楚,找这团红光就是,遂现下,青玄赶忙问道。 司灼垂眸,“快了,不出三日,它便会出来了。” 青玄大惊,持剑道:“弟子立刻让青习青礼保护好皇上。” “好,不过不可太过张扬。” “是!”青玄应了一声,继而关怀的问道:“师叔的身子可还撑得住?” 司灼这才回眸看着站在一旁的青玄,白衣素冠的青年已成长的愈发成熟,“本君无碍,劳你挂心了。” 青玄忙退两步,躬身道:“这是弟子该做的,只是师叔当保重身子才是,青玄担心师叔伤势未愈,又如此奔累,怕伤了根本。” 司灼看了眼青玄,继而放眼远方,“你放心,本君自有打算,你们一切照旧便是。” 青玄不再强言,道了声“是”退至一旁。只见司灼不知施了何法,掣出随身兵器,一把通体泛着寒光的冷剑便立即出鞘朝那红光飞去,不多时便又飞了回来。只回来时,那本就冒着寒气的剑尖上又笼了一层红火之光,倒像是他们的三清剑施法时发出的光芒,但这光芒似乎又更为明艷一些。 司灼盯着,神色终于发生了一丝变化,他的眼眸蓦地朝上空一抬,唬的苏恪推着穹凌忙避过一边,借着云雾的遮掩才没被发现。 “回吧。”司灼率先而行,青玄紧随其后。 苏恪这才从云雾后探出头来,脑海里全是方才他师叔侄二人的对话,听青玄的意思,司灼身上有伤?苏恪来了兴趣,谁竟有那么大的本事伤了司灼?不过这兴趣还未维持多久,苏恪便骤然想起司灼此行的目的来,难道他发现了五行剑镇压在这河底? 说起那五行剑,苏恪当初真没对那虎头鱼尾怪说谎,此剑当真是他从司灼手上抢过来的。这剑乃难得一见的神兵利器,集精华炼成,素来无主,也无人降的住它,遂一直自由的来回穿梭了上百万年不止,只司灼出生时,不知怎的那五行剑便自个儿飞到了他身边,自此司灼便一直带着它。 后来,自己因脑子进水,也因日日对司灼想念不已,脑子里全是些污秽画面,为了满足那污秽,竟打听到司灼会在某日到崑崙雪池中的温泉沐浴。那雪池周围皆飘着漫天大雪,池边山丘皆是雪丘,只几座山丘中央有一汪清澈的池水,那池水不仅清澈且触手生温,乃真正的温泉,只是那池水周围的雪丘便冷的人直打哆嗦。遂苏恪听闻司灼要去那儿沐浴时,又是惊诧又是高兴,也顾不得冷不冷便就尾随而去了。 然,他确确实实的瞧见了司灼的玉体,如今想起来,苏恪都还记得那画面,不着寸缕,只一头泼墨长发散于背的司灼,身材曲线分明,孑然一身立在那片茫茫大雪之中的画面,只一眼便看的苏恪犹如五雷轰顶,半晌回不过神来,鼻血泊泊的流。遂忙捂了眼睛,靠着池后山丘心里忙道非礼勿视。只是高兴的昏了头的苏恪却忘记自己本相忌寒,不多时便冷的瑟瑟发抖起来,然这雪池又被司灼设了一道结界,除非他自己,否者谁也打不开出不去。 苏恪那时修行还浅,还是个走到哪儿都被一群人簇拥着的小殿下,法力不足御不得此寒,可此时,那把一直跟随着司灼的五行剑,却突然从司灼散落一地的衣袂中飞身而起立在他面前。苏恪瞧着它身上发着一团火热的红火之光,想也不想的抱住了它。霎时,寒意尽退,这才舒适了不少。可待他再睁眼时,却见司灼披着一件纱衣,正寒眸盯着他,苏恪当时又囧又羞,只紧紧的握着五行剑,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我我…我冷。” 司灼二话不说一手夺过他手中的五行剑,但剑一离体,苏恪便立即冻得嘴唇发青,復脑子进水般,手一伸又从司灼手中将那五行剑抢了过来抱在怀中,“出出去了还你。” 司灼瞧着他抱着五行剑,不语,带他出了崑崙雪池,却是没要那剑,苏恪几次来还司灼都不要,只对苏恪说了一句,“它既择你为主,便是你的。” “所以,青玄他们不识那是五行剑发出的光,倒也在理。”苏恪自言自语着。 穹凌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只拉着苏恪往回飞去。 云雾缥缈中,苏恪却在想,司灼那时倒是有些仁慈,被人发现偷看他洗澡竟也未恼,也不知是不是顾念着自己那时的身份,还是顾念着此事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也不好的缘故,司灼始终只字不提;但最让苏恪想不通的是,司灼竟会将五行剑送他,虽依他的意思,这是五行剑自己的选择,但若司灼执意要要,那跟了它几十万年的五行剑哪里会离开他。 司灼这个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哼,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你自身吧,瞧他们方才的话,大有拿你做饵的意思。”穹凌见苏恪发怔便猜到他在想什么,遂口气不善道。
第24页 苏恪到对此不甚在意,谁做饵有什么要紧的,只要有人能替他解决了这燕州的麻烦,然后赶紧离开就是万事大吉了。 只是,若司灼知道了五行剑镇压在渠水河底,是不是代表他很快就会知道五行剑的主人老子我就在附近啊! 苏恪讪笑,这可不是好事。 第15章 第十五章 氤氲的深潭底,一连叠声的哭泣令人听了心碎,那虎头鱼尾怪正抱着那鲛人愈发虚弱的身体一声一声的唤着:“阿晓,阿晓,阿晓~” 由于被司灼重伤,再加之先前所歷天劫留下的旧疾,此时的鲛人伤的颇重,那虎头鱼尾怪拼尽修为都不能救得他性命,故而哀痛至极。“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行事太过小心,我应当什么都不顾,只在燕州城中大开杀戒,杀足一万人,用他们的血来救你才是。”说着,虎头鱼尾怪十分爱怜的抚摸着鲛人的额发,心痛的不能自已。 鲛人先前的伤乃歷天劫时所致,因此劫乃混沌之劫,他散尽修为承受却也被重伤失了鱼尾,原以为只要十万个人的血和心便能痊癒,却因司灼打断他的鱼骨重伤,想要復原如初,只有苏恪的血才行。 然此刻苏恪身边确如同布下了天罗地网一般,司灼一到,如何还尽得了他的身。想着,虎头鱼尾怪不免悲痛欲绝,大嚎一声后握着那鲛人的手道:“阿晓,你等我,我拼了命也将苏恪带回来!” 话落,水潭底的水糙却如遇狂风般四下飞起,潭中鱼虾蟹皆都不受控制的左右摇摆,“谁!”虎头鱼尾怪大喝一声,手持双戟□□拼命站了起来,却见前方缓缓行来一人,那人穿着灰色的靴子,灰色的长袍,头上也带着一个灰色的面罩,全然将脸遮住,只露了一双眼睛在外头,他行走在水潭底,衣衫不湿,周身似乎还隐隐围绕着一团黑气。 “如今的你,怕是连个武功高强的凡人你都打不过,何谈苏恪还不是单纯的凡人,何谈苏恪身旁仙神护身?”那灰衣人觑了眼那鲛人,口吻轻蔑,因带着灰色面罩故而看不清他的神色,只听声音认得是个男声。 虎头鱼尾怪大惊,此水潭乃是他用鲛人族秘术所造,连司灼都找不到进不来,他却十分轻巧的走了进来不说,且不湿衣衫。 “你是何物!”虎头鱼尾怪大喝,持着双枪往前挡在了鲛人面前。 那灰衣人站在原地未动,淡淡道:“他的伤,伤及根本伤及精元,我无能为力,但你的伤我却能治。”说着便从袍袖中掏出一粒药丸来。 那虎头鱼尾怪登时冷笑怒吼,一通乱骂,然这灰衣人却任由他骂,待他骂完却突然上前一把掐住他的嘴,将那药丸丢了进去。虎头鱼尾怪登时大骇,下一刻却觉的身轻体健,先前被苏恪所伤之地皆都好了。他惊讶不止。 “你是何物?为何帮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虎头鱼尾怪满脑的疑问,他鲛人族灭族后,天上地下,除了司灼,无人知晓还有他们两个倖存者。此人究竟是谁。 那灰衣人不答只道:“我有一个法子可助你擒得苏恪,听我的,他才活得下去。”说着,那灰衣人指了指躺在潭底已说不出话的鲛人,一条鱼骨半截身子,瞧着甚是凄凉。 ****** 苏恪回到别苑时司灼竟还没回来,原本担心被司灼发现自己不在他会起疑,没想到他不知上哪儿又踏青去了竟还没回来。苏恪免不得窃喜一番,然还未喜上多久便见宋知府连滚带爬的一路朝他飞奔而来,脸色又白又慌乱,见了苏恪也不行礼,只抓着苏恪的双臂急切道:“皇上,太傅大人不见了。” 苏恪一骇,反握住宋知府的手道:“什么叫不见了!” “送茶的婢女说,她端茶进太傅房中,只见一阵狂风捲来,眨眼间太傅就从她面前消失了。”宋知府喘的上气不接下气,“都是下官不好没有保护好太傅大人。” 苏恪厉目问道:“可有留下什么只言片语。” 宋知府瞪着眼睛急切的摇头,“什么都没有。” 苏恪放下拽住宋知府手臂的双手,暗道是自己疏忽了,竟也没想到让景照那个大闲人顺便看着太傅,也没想到那鲛人竟有那样大的能耐,伤成那样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太傅。 “皇上你去哪儿?” 宋知府见苏恪撒腿就往外跑,在身后追着问道。 苏恪不应,只朝别苑外头跑去却迎面撞见青书。青书见苏恪和那松鼠精皆神色慌张,莫名的问道:“这是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苏恪没工夫搭理他,直往外跑,却被青书一把扯住道:“我方才在门口拾到了一个贝壳,皇上可要看看。” 苏恪这才住脚,接过青书手上的贝壳,打开一看,却见那贝壳上写着三个大字:渠水河。 “那东西把太傅掳到渠水河去,难道是要淹死太傅?”宋知府探着脑袋大惊道。 苏恪将贝壳紧紧握在手里,神色阴郁,只啪的一声将那贝壳捏成粉末,继而对宋知府道:“去找景照,让他到渠水河畔跟我汇合。”继而又对青书道:“小子,帮我拖住你师叔还有师兄,我去去就回。” 青书听苏恪这么一说,心里一喜,愣愣的点头,须臾后又似想起了什么一般摇头道:“师叔和大师兄已经去渠水河了。” “我知道,他们已离开。”苏恪说道。 “那就是要回来了,那我如何拖得住?”见苏恪走的很急,青书彷徨道,苏恪却突然住脚转头朝他吼道:“拖不住也得拖。”说着,穹凌已带着苏恪飞向云端。 落入凡尘十几年,苏恪还未有这样着急过,太傅乃凡胎肉骨,又已过花甲之年,哪经得起那鲛人的折腾,若那鲛人兴致来了,将太傅丢到渠水河里去浸润浸润,岂不是要他的命!想着,苏恪不由的对穹凌急道:“再快些。” 穹凌棱他一眼,“看不出来你还挺在乎那个罗里吧嗦的老头。” 苏恪不语,只催促着穹凌。 待到渠水河时,穹凌收了金身隐藏入虚空之中,只留苏恪一人。渠水河面仍是十分平静,与先前无异,只那河畔的礁石上坐着一个上半身着一身青衣的男子。苏恪疾步走过去,只见那男子缓缓的从礁石上站了起来,如木偶一般转过身看着苏恪,与之前潜入燕州城买药的那木偶人一模一样。 “太傅在哪儿?”苏恪负手问道,神色寒戾。 那木偶人抬起手臂朝河中一指,苏恪看过去,只见那河中立着一根木桩,太傅此时正被绑在那木桩之上,河水已到脖颈之处,此时诚然已晕厥过去。 苏恪瞧着,眼中顿起腾腾杀气,口中立马默念一诀欲要救太傅,奈何他一动法术,那河水便往上涨如要淹没过太傅一般,令苏恪不得不收手。此时,那木偶人才淡淡道:“用你的血来换你的太傅。” “苏恪,你没有考虑的时间。”那木偶人说着,指尖轻轻往太傅一指,只见那河水正慢慢的往上涨,已没到太傅的咽喉。
第25页 “我最讨厌被威胁。”苏恪垂着头,嘴角一扯声音阴寒,继而蓦地一抬头,一双眼眸发出烈火之光,身子腾空而起一掌朝那木偶人噼去。即在将那木偶人噼散的一瞬间,河水突然一高,淹没过了太傅的鼻翼,苏恪即刻一转身子朝那木桩跃去,施法捻起一诀将那木桩连着太傅一起抬了起来要朝岸上奔去。然而就在此刻,苏恪感觉到水里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向他飞游而来,速度快的他已来不及躲闪,只施法将太傅朝岸上扔去,刚好落入才赶来的景照和宋知府怀中。 “苏恪!”景照接住太傅昏过去的身体朝苏恪吼道。只见苏恪被水里突然一跃而起的虎头鱼尾怪从身后一掌抓穿了肩胛骨,并怨毒的说道:“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苏恪嘴角溢出血丝,肩胛骨的血开始泊泊的流进河中,不过数滴已将那河水染的半红。 “是吗!”苏恪哂笑,下一刻却突然一把抓住那只穿透他肩胛骨的手,以手为剑,咻的一下将那虎头鱼尾怪的手掌削了下来。 “啊……”那虎头鱼尾怪痛的大叫,疾往后退了几步,苏恪却趁此转过身一跃而上,朝着它的虎脸勐地踹了一脚,将它踹翻在河水里。河面溅起巨大的水花,瞧着那虎头鱼尾怪狼狈的模样,苏恪这才笑着道:“这才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苏恪说着,却见自己肩胛骨的血越流越多,染的那渠水愈发的红,然而就在此刻,苏恪听到了一熟悉的声音,是那鲛人迷人心智的唿声。 “苏恪,快封闭五识。”景照在岸上大吼,遂立马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那鲛人因先前受了重创,故而此次的声音没有上次那般厉害,虽不至于叫人迷了心智,却也让人头昏脑涨。 “杀了它!”苏恪盯着那虎头鱼尾怪朝景照吼道,声音狠戾。那虎头鱼尾怪也不客气,它已被苏恪剜了一只眼,断了一只手,就算那鲛人不需要苏恪的血,它也必杀苏恪报仇。 此时,那虎头鱼尾怪便忍着剧痛,一手提着长刀朝苏恪攻来;苏恪抽身避过,哂道:“你的伤竟然恢復的这样快,鲛人果然不是一般的物种。” “我们都是上古之族,你就这般不配合?”虎头鱼尾怪哂道,手上动作未停招招要苏恪性命。 苏恪向后一翻转,立在礁石上,噁心道:“你是你,我是我,少给我攀亲。” 虎头鱼尾怪大笑一声,目光兇恶。 没有五行剑,苏恪有些棘手,但脑子一动,遂立马想到了什么,不过须臾,那根碧色的髮带便感应到苏恪需要它一般,从腰间飞了出来化作一把剑的模样,通体呈碧色,被苏恪握于手中。苏恪也是大怒,提剑而起与那虎头鱼尾怪战了数个回合,然因那鲛人的声音一直响在耳畔使得苏恪气力不足,一直处在下风。 “景照仙人,皇上好像支持不住了。”宋知府捂着耳朵朝景照嚷道。 景照也捂住耳朵艰难的开口道:“废话,在这声音的干扰下,他没被一刀砍死已是他拳脚厉害的证明了。” “要不下官回去找君神相助吧。”宋知府提议道,只见此刻的苏恪,胳膊上又被那虎头鱼尾怪刺了一枪,故而胳膊上的血又开始泊泊的往河里流去。 “你认为苏恪会愿意吗?”景照回嚷道,却瞧着苏恪像要体力不支的样子,一下子站起来道:“罢了,死就死吧。”言讫,景照一手施法避着那声音,一手拿着摺扇朝河面飞去,待落定之时,恰好用摺扇替苏恪挡开了那虎头鱼尾怪刺来的一枪。 “穹凌那傢伙为什么不出来!”景照拉着苏恪退后数步嚷道,因苏恪的血越流越多的缘故,那鲛人的声音便越来越大,使得他二人皆有些承受不住。 “我明白了,他在水底喝我的血。”苏恪沉声道。 “那还不快走。”景照拉起苏恪就要飞走,那虎头鱼尾怪却早已洞悉他们的目的,嘴巴嚯的一张,无数白绡唰的飞来挡在他二人面前,将他们上下左右四面皆围了个严严实实。 “这就是冲动的惩罚!”景照对着苏恪埋怨道,苏恪却已一把推开他,提剑朝那虎头鱼尾怪的尾巴砍去,然就在此时四周的白绡突然被一道带着寒气的冷光唰的噼开一个fèng隙。紧接着,一个着一身月白锦袍的男子便化作一道光飞身而入。 “司灼!”景照大喜。 苏恪手腕一动,那把髮带化作的剑便洞悉了他的心意,即刻便又变回了一条寻常的髮带,缠绕进苏恪的腰带之中。 司灼站在那虎头鱼尾怪面前,盯着它蓦地嘆了一口气,接着不知捻了一个什么诀,便使周围白绡唰唰的往回退去。 司灼将冷剑悬浮于半空之中,紧接着双手交叉捻了一诀,那冷剑的银白寒光便照耀在河面之上,不过须臾间,河面竟开始结起冰来。 虎头鱼尾怪见此,长嘶一声,继而声音悽厉道:“司灼,你可知阿晓已快死了。” 司灼仍是不言不语,只河面的冰越结越多,越结越厚,那虎头鱼尾怪见司灼没有收手的样子,继而怒吼一声,身子腾空而起,朝河面还未有结冰之处一头栽下,须臾后抱着那鲛人一飞而起隐入深潭之中,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司灼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神仍是冷漠,只一挥手将冷剑收了回来。 景照率先拱手道:“多谢君神相救。” 司灼看向景照身后的苏恪,接着抬腿往前一跃,继而将手復又放在他的脸颊之上替他疗伤。 苏恪欲要推开他,司灼却先他一步按住他的肩膀,令他不得动弹。 苏恪看着他,眼中不由得露出不悦之色,可司灼却暗里将他按的更紧,只为他疗伤。 景照见苏恪不配合,忙暗里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淡定,必须淡定。 苏恪这才深吸口气假装晕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下文名,终于舒慡了,扭臀扭臀╮(╯▽╰)╭ 第16章 第十六章 苏恪不知司灼是怎么想的,甚至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当时,在看到司灼立刻为自己治伤时,自己心里竟会生出一团怒意。不过此刻,苏恪却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见司灼没有表现出什么,便也装疯卖傻,只当是护脉金龙上了他的身,自己全然不知晓发生了何事,待神智回来时,自己已是伤痕累累。好在护脉金龙保护皇帝这种事在他们神仙眼里是司空见惯的,不然苏恪还真不知该怎么装疯卖傻。 “都怪青书不好,没有拦住皇上。”青书见室内的气氛有些奇怪,便率先开口道。 苏恪暗里对青书投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这个小子偶尔也有些可人之处。 “上仙不必自责,是朕自己太冲动,听到太傅被掳,故而没想太多便追了去,才落得这一身伤。”苏恪笑着说道,看着屋内每一个人,却唯独没去看坐在他身旁的司灼。 “此事是弟子疏忽了,没想到那虎头鱼尾怪会对太傅下手。”青玄有些自责,虽刚去看了太傅,得知太傅无碍只伤了些元气修养些时日便好,但到底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被掳走的。
第26页 司灼仍是安静如初,他不言语,室内的气氛便十足的尴尬。倒是一旁言语甚少的青习突然开口直接道:“弟子方才追随师叔到渠水,听那虎头鱼尾怪话中的意思,竟好像识得师叔一般?” 司灼的眼神这才轻轻的朝青习抬了一眼,青习见了,也不避讳,坦坦荡荡的任由司灼瞧着,倒是一边的青礼扯了扯他的袖口。 苏恪见他们似乎是要内讧的样子,心中窃喜,忙道自己累了要歇息,让屋内人全都退出去。然事实是,所有人都退出去了,只司灼坐在他床畔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苏恪这才正色起来,他想,司灼到底是洞察了什么。 “听景照仙人说,今日幸亏了君神,多谢了。”苏恪靠坐在床头,司灼坐在他面前静静的盯着他,那双看似温和却又冰凉的眼,直盯的苏恪心里发慌,他直觉司灼要对他说什么了不得的话。果然,不稍一会儿便听司灼轻描淡写的说道:“本君自来时便觉的皇上像本君认识的一位故人。” 司灼的语气虽轻描淡写似极其不在意一般,却也足以让苏恪坐立不安,他双手放在被子下,已将床单抓起褶皱,口里却半惊半喜道:“是么?能入君神的眼倒是朕的福气,只是这天下芸芸众生,长的相似的多了去了,君神可得好好认认。” 司灼蓦地往上坐了坐,更靠近他了些,“不是长相相似,是言语、动作、神情以及平日里吃穿的一些爱好。” 苏恪听司灼形容的如此精细,暗骂自己从前跟屁虫当久了,没把司灼的习惯弄熟悉倒让他把自己的习惯给弄熟悉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么。不过司灼每次看他的神情都冷的跟要掉冰渣子似的,很多时候都不屑瞧他一眼,什么时候观察的如此细緻的?难道是第一次见面时?想起来,那应该是司灼对他最和颜悦色的一次。 他记得他认识司灼的时候是两万岁的时候。那时候他受天帝邀请代表他妖神族去天宫赴宴,因第一次入天宫不懂礼数遂在席面上坐错了位置,竟坐了当时还是崑崙上神的司灼的位置,等司灼入席时见自己的位置被人霸占了,竟未有恼怒也未有表现出半分不满,就这么挨着苏恪坐在了他的身旁。不止如此,天帝的宴席规矩多如牛毛,苏恪一概不懂,倒是司灼在他身旁提醒了他多次,那温润的嗓音和轻瞄的眸,都让苏恪怔愣不已。后来,苏恪才知道,这人数日难得开口说句话,那日竟就对他一人说了那样许多,令整场宴席上的各色神仙都暗自诧异。 便是那么一场宴席下来,令苏恪跟得了失心疯一般,喜欢他喜欢的不行,也不管旁人如何评价司灼的冷心冷情,就这么巴巴的在他身后跟了三万年,如果不是六百年前那场意外,苏恪都不知道自己得跟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那时年少无知,只觉的能看着司灼便是件顶幸福的事,也不管旁人的眼光,就那么我行我素着,成了崑崙仙阙顶有名的跟屁虫。 不过,苏恪觉的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自己如今的容貌是依着这凡人的容貌,自己本来的肉身早在幽冥殿灰飞烟灭了,这世间的人何其多,偶有行为习惯相似的有什么要紧,难不成凭着这个司灼就能怀疑自己?就算怀疑了又如何,自己确确实实是个凡人,司灼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就是他口里说的那位“故人”,若真找到了,他现下就不该是坐在自己面前跟自己说话试探自己,而是该一掌噼向自己的天灵盖才对。 想着,苏恪略松了口气,“那君神可得好好认认朕是不是您的“故人”,能和神仙攀亲,可是了不得的福气。” 司灼当真是仔细的盯着苏恪,片刻后才道:“是本君唐突了,那位故人离开本君许多年,怕是回不来了,只是见得皇上才偶然发觉,皇上的诸多行为与那位故人有些相似。” 苏恪骇的被口水呛到,不由的咳嗽起来,今日的司灼怎么跟他印象中的有些不一样,这一口气说的话,比平日里说得怎么多了这么多。还有,自己的行为比起当年在他面前可是斯文冷淡了不少,哪里就相似了,这人到底是怀疑了还是没怀疑,给个痛快行么!这样试探有意思么? “呵呵~看来朕很合君神眼缘啊。”苏恪坐在床上,此刻被司灼的那句话一说,真是巴不得将身子盖到被子下面去。 司灼笑笑,并未多言。 但那一笑,却让苏恪看的眼花缭乱,他竟然见司灼笑了,是真的笑了,不是皮笑肉不笑,而是真的笑了,虽然是很短的一瞬,但不知怎的,苏恪瞧着,依然很是兴奋。 “皇上既然乏了,便好生歇息吧。”说着,司灼便起身朝苏恪略一点头,转身往外而去,徒留苏恪一人怔怔的发呆。 司灼一出房门,便见青玄师兄弟四人等在屋外,见了他虽仍是毕恭毕敬的模样,但眼中都似有疑问。 彼时,苏恪的房中,景照趁没了人,便悄悄的摸了进来,见苏恪坐在床上似乎在发呆,便一个箭步冲过去,问道:“怎么样,司灼怀疑了么?你不知他突然出现在渠水的时候吓的我差点不知如何反应” 言讫,景照见苏恪还未有反应,便用摺扇敲了下他的胳膊,“你怎么了,跟你说话听见没,最重要的,起没起疑。” 苏恪从方才的怔愣中回过神来,这才睨着景照,摇摇头道,“应该是没有吧。” 景照蹙眉,“什么叫应该?” “我也说不上来。”苏恪喃喃道,继而深唿一口气,这才对景照正色道:“别管他起没起疑了,今日我瞧那虎头鱼尾怪的意思,好像与司灼认识,你让你家小东跟着司灼,若有什么不寻常的我们也好第一时间知晓。”苏恪拧眉,那两个让人烦的鲛人怕是不达目的不会善罢甘休,尤其是那个三角牙齿的,它今日不过喝了自己几滴血便能復原,看来自己的血对他来说确实非比寻常。 “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景照满口答应道。 “对了,我今日在渠水河似乎闻到了昔日那千年瘴气的味道。”苏恪拧眉说道,他当时忙着对付那鲛人和救太傅并没有顾得上,此时冷静下来才发觉到了。 “你是说…”景照停下摇着摺扇的手,怔怔的看着他。 苏恪点头,神色难看,“那气息像极了六百年前我在崑崙闻到的千年瘴气的气息,当时满天仙神虽未有一人信我,但当时我去崑崙找司灼时,便是闻到那股瘴气才没了知觉,待醒了后,灵虚君神已经倒在我脚下,崑崙山脉也已经受损了。” 景照听了此言復又摇起扇子,起身来回踱步,“可那千年瘴气千年才出现一次,这才过了六百年,它就算要出现也还要再等四百年才是。” 苏恪一手敲着桌子,一手拿着那条碧色的髮带端详,道:“千年瘴气生于凡间,仙界一般不会有,不然我也不会闲着没事真当这个皇帝了,就是为了等它出现时我便可以抓住它,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还我清白,本以为还要再等四百年,可是今日我似乎真的闻到了,莫不是不用再等?”
第27页 景照看着苏恪,神色也端正起来,只不确定的问道:“你确定么?” 苏恪极力的回忆,当时被那虎头鱼尾怪缠住,那气息似乎只是从他鼻翼里几不可闻的扑了过去,又或许是那鲛人身上带了些腐味,因此错觉也未可知。总之,苏恪确实有些不确定。 “既如此,或许真的是那鲛人的缘故吧,那些生在水里的动物都有些腥气腐气,更何况它们还吃了那么多人血人心,这两者的气味就更甚了,且两者气味夹杂在一起,也同瘴气有几分像。千年瘴气之所以叫千年瘴气,便是千年出现一次,且出现时凡间瘴气缭绕,哪会只从你鼻子扑过去一丝?你啊,别因这么个疑影把自己弄的疑神疑鬼的,不然你余后几百年的凡人生活该怎么过?”景照带着安慰的语气说道。 苏恪沉默着,却仍是觉的并不是这样简单,但…… “先解决燕州的事吧。” 景照点头,见苏恪神情郁郁,遂拍着他的肩宽慰道:“放心吧,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的,到那时让那些自以为是的神仙知道,因为他们的愚蠢让真兇逍遥法外了如此之久,可是打他们的脸,你也可以看到司灼失败的表情了,这不是你重生后的愿望么。” 苏恪听闻此言,嘴角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来,片刻后却有些惆怅的问景照:“你说,如果此刻司灼知道我还没死,他会不会一巴掌拍死我?” 景照听闻此言,毫不犹豫的答道:“会!” 苏恪盯着他。 “所以,你还是别干傻事。”景照十分好心的提醒道。 苏恪睨着他,双手捧着茶杯喝了一口,“我可是皇帝,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敢吧。” 景照干干一笑,“你要这么自我安慰也行。” 苏恪不满的瞪着他,甩甩脑袋让他赶紧去干正事,景照这才闪了出去。 收好那条碧色的髮带,苏恪撑在桌子上双手托腮,瞧着自己肩胛骨已癒合的伤口,自言自语道:“罢了,还是去干些正事吧。” 然这正事便是去…扒墙角。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喜欢这个,妖娆起来吧,扭臀扭臀扭臀^_^ 第17章 第十七章 这正事的开头便是得先去偷听下那师叔侄五人在说些什么。 苏恪去晚了一步,听里头动静,似乎已将最重要的话给说完了,现下只听见青礼试探性的问道:“所以,那鲛人还杀不得?” 苏恪瞧不见里头的动静,但听那几个小辈倒吸一口气的声音,应当是司灼点了点头。杀不得,为何杀不得? “是。”司灼的声音仍是温润,但苏恪却听出意思来了,这俩鲛人毕竟是上古之族,自当容情,可若说起上古之族,自己难道不算么?就算现在不算,至少六百年前算吧,怎么就差别待遇了。 不过,苏恪也明白了一点,若自己身份被识穿估计也要被抓回去再审一次,啧啧啧。 “弟子明白了。”这次是青玄毕恭毕敬的声音,紧接着苏恪便又听到了动静,故而闪到一边墙角下隐匿起来。不多时那房门便打开,师兄弟四人皆退了出来,只留司灼一人在里头不知在做什么。 “大师兄,我想去茅房。”青书走出来,突然说道。 青玄嘱咐了几句便放他去了,带着青习和青礼回房,而青书却一飞飞到了苏恪藏身的墙角,唬了苏恪一跳,他却堆着笑道:“皇上,您可是找我?” 苏恪左右打量了一下,遂一把扯过青书到僻静处,想问什么却还突然不知怎么开口了。倒是青书懂事,不待他问便径直道:“师叔说了,那鲛人是上古之族,我们不能自行处置,得捉了让天帝处置。” 青书说完见苏恪神色并未有多大波澜,遂想了想,又道:“不是我让师叔去救您的,师叔根本没回来过,等回来的时候已是带着您的时候了。” 苏恪神色未改,青书歪着脑袋看了两眼,眼珠子一转,又道:“皇上,您是想问师叔是否怀疑你了?” 苏恪的神色这才陡然一变,青书见了,忙施法设了一个结界,将自己和苏恪隔绝在里头,继而才压抑着兴奋道:“皇上,您真的是殿下?” 苏恪也不回答,只道:“你这么明里暗里的向着我,我担心他不怀疑都得怀疑。” 青书一听,高兴的又蹦又跳,继而扯住苏恪的袖口道:“您放心,我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大师兄也不说。” 苏恪哂笑,“你就是说了估计也没人信。” 青书一下子颓靡,这话倒是没错,满天仙神都以为苏恪早在幽冥殿中灰飞烟灭了,谁会相信苏恪进了那个地方还能活着出来;而且皇帝都是天命所归,是天帝都左右不了其命运的,说现在的苏恪是当初的那位殿下,谁信啊。 苏恪见青书的表情如此颓然,这才问道:“你为何知道是我?” 青书眼睛一亮,高声道:“直觉。” 苏恪扶额……看来从这小子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你记住,千万不要漏了陷,你也不想我再死一次吧。” 青书极其郑重的点头,“您放心吧,师叔没有怀疑。” 苏恪这才会心一笑。 待苏恪回到房间时,司灼不知何时竟已坐在里头了,此时正拿着书坐在桌旁,口里正在吃着放在桌上的核桃苏。 苏恪看的眼睛都直了,这同吃同住同睡,他得进行到什么时候。 “朕方才饿了去找了些吃的。”苏恪讪讪的解释。 司灼看着他,“让皇上撤了所有侍卫,倒是委屈了。” 苏恪一听,忙摆手,“不委屈不委屈,君神一人可抵得上成千上万的侍卫吶。”说着,苏恪已抬步步入房内,见司灼放下未吃完的半块核桃苏,笑道:“君神也爱吃这凡间之物。” “凡间之物亦有凡间之物的好处。” 苏恪心中冷笑: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夜深了,朕要睡了。” 司灼抬眼看了眼窗外,一弯明月才爬上夜空,天不过才擦黑,哪里就夜深了? “也好,皇上今日受了累便早些歇息吧,待日后再有这样的事,皇上不必亲力亲为,本君自会处置。” “太傅有难,朕岂能旁观,一时冲动了;不过朕高估了自己身为凡人的能耐,若不是景照仙人护着,再加上君神及时赶到,朕恐怕性命难保,倒是该好好谢谢君神。”说着,苏恪抬手朝司灼一礼,司灼却一个闪身立在他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双眸仍是淡淡的看着他,只是那手中的温度让苏恪突然无所适从。 “这是本君的职责,只是担心委屈了皇上。” 苏恪瞧着司灼,再一次觉的如今的司灼与他过往认知里的很是不一样。他想抽回被司灼抓着的手,却又本能的有些贪恋这种触感,这种他曾经渴望却得不到的触感。 “呵呵~~委屈倒没什么,只希望君神早日除了那两个鲛人,给燕州被杀百姓一个交代,君神可不能徇私喔。”苏恪笑着,手腕一用力,反手为上,变成了自己的双手紧紧的抓住司灼的双手,将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的握在掌中,满足一下几万年的幻想。
第28页 司灼见他紧握着自己的手,神情仍是淡漠,只道:“皇上放心,本君一向只对在意的东西徇私。” 苏恪咳嗽一声,竟还有人承认自己会徇私的,且这人还是一向冷心冷情的司灼。此刻,苏恪很想问一句,那俩鲛人是不是就是他在意的?但为防露馅,竭力忍住了,只勉强憋出一个笑来,道一句:“君神说笑了。”继而放开了握住司灼的手,径直脱了衣袍鞋袜,也不像几日前那般扭捏,直将被子一掀,钻进了被窝。 除了第一晚,司灼入睡时都要看好一会子的书才会上床,一般上床时苏恪都已睡着,可今夜不知怎的,倒和第一夜一般,见苏恪上了床,他便也宽了外袍躺了进去。唬的苏恪手脚顿时又不知该往哪儿放了,好在今夜没有掉出一本春宫图来,不然又该尴尬。 司灼闭着眼,像是很快就睡了,这下轮到苏恪盯着窗外的月牙思忖道:这天才擦黑他就困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恪仍未有半分睡意,只在烛火的照耀下打量着司灼的容颜,当年就算自己靠的再近都没有这样近过,可真等能靠这么近的时候,心中倒不似原来那般窃喜了。 只是苏恪没想到,司灼平时看起来这么清冷的人,睡觉怎的如此不安分,他竟一个翻身,像抱一个抱枕一般将自己抱入怀中! 苏恪窝在司灼怀里,感受着他吐在自己耳畔那温热的气息,身子一下子僵直的不能动弹。难道是之前几日自己睡早了所以没发现司灼还有这个习惯?因此,苏恪不由的在想,若司灼发现了自己身份时,他一掌噼过来的时候,自己会不会难受一下下? 夜真正深时,苏恪进入了梦乡,似乎还做了一个梦,他梦到司灼在自己那片微闭的软唇上覆上了深深一吻。 但不知为何,做到这样的梦苏恪却有些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 为即将迎来的双十一鼓掌,周末愉快~~~~~ 第18章 第十八章 彼时,渠水河再次骤起河啸,悽厉的哭声在渠水河畔如龙捲风般响起,直叫鱼虾蟹甲头昏脑涨皆都分不清方向浮现在水面上,那悽厉的哭声引得河水翻腾,似乎就要冲破五行剑的镇压决堤涌出,而空中惊雷乍现,无数暴雨伴随着那悽厉的哭声倾泻而下。 司灼不知何时已站在河畔,暴雨落下却打不湿他的衣衫;漆黑的夜里,他瞧着翻腾不止的渠水河,河面上那只鲛人托着发出暗蓝余晖的鱼尾正悽厉的哭叫着,便是那足以震破人五脏六腑的哭叫声使已被五行剑镇压的渠水河再次开始翻滚。 那鲛人瞧着面前一点声息都没有的虎头鱼尾怪,眼泪泊泊的掉,水面上便呈现出了一幅奇景,无数鱼虾蟹甲在水面漂浮,然它们的背上都或多或少的驮着几粒暗蓝色如豌豆般大小的珍珠。 司灼飞到那鲛人面前立于水面上,瞧着躺在水面上的虎头鱼尾怪整个身体已被掏空,此时的虎头鱼尾怪就犹如一具干尸,它将它所有的血液和它的心脏都给了这鲛人,所以,它才长出了尾巴。暴雨沖刷在鲛人和虎头鱼尾怪的身上,司灼盯着它们,目光淡淡,只拿出小绿瓶端于掌心,道:“里头是汪洋大海,一片蔚蓝,是你的好去处。” 那鲛人张开双臂撩开头髮,双颊上的暗蓝条纹愈发明显,它微微龇牙,露出倒三角的牙齿,止住了哭声,不甘道:“司灼,当年我族被诛灭,是你念着你我相识一场救我一命,将我放在渠水河底,然我鲛人族的寿命与你们不同,你们歷过天劫便可再次飞升,而我族的天劫便是死劫,歷过,倖存者法力大减,歷不过便是一个死,这如何公平!所以我先祖怎甘心,我又怎甘心?不然我先祖也不会选择与魔族同路,他只是想让我们都活下去而已。”说着,那鲛人又哭了起来,“司灼,我只想活下去。” 司灼盯着他,眼眸里却没他的身影。“你也说了,歷过,倖存者法力大减,但依然是活着的,法力依然可以再修炼,除了你们,我们谁不用修炼不用歷天劫?歷劫的艰辛其实都差不多,只是当初你先祖太过偏激,你,也太过偏激。” 那鲛人颤抖着身体,鱼尾在水面上扑了扑,“我的法力承受不住天劫,我的鱼尾已残的只剩下骨头,我就要死了,然而我不想死,我只想和阿虎好好的生活在渠水河,这渠水河不还是你赐给我的福地么,只要让我吃够一万个人的血和心,我就能渡过此劫了,普天下那么多凡人给我一万个又如何。” 司灼看着他可怜又可憎的模样,想起十三万年前鲛人族被灭时,他一身是血的扑倒在年幼的自己脚下扯住自己的袍脚,求自己救他一救,那眼神清澈中带着恐惧,便是那清澈又恐惧的眼神令他动了恻隐之心。然如今,那瞳孔里已全是阴鹜。 那鲛人抚摸着那虎头鱼尾怪干瘪的身体,又道:“若不是苏恪用五行剑封住了渠水河,若不是你们伤了我,我也不会要苏恪的血,阿虎也不会用他的命救我。”说着,那鲛人的腮帮已坠下无数珍珠,“司灼,你为何不对我仁慈一些,我与你自幼相识,至如今已有十几万年,而我现下要的不过是一个苏恪罢了,他已是个凡人,你便把他给我,你不吃亏,神界也不吃亏,我也依然会像以前一样,乖乖的待在渠水河底,不好么。” 司灼看着那鲛人凄楚的模样,神色依旧冷峻,而那鲛人身旁的虎头鱼尾怪已慢慢的显出原形,他也是鲛人,只不过为了不暴露身份,当初才将上半身敛做了虎的模样。 瞧着手中的小绿瓶,司灼暗嘆一口气,“进来吧。”说着,司灼眉目一寒,咻的腾飞于空中,亦不知捻了什么诀,只见半空中司灼的衣袂被风雨吹起,一道五彩霞光从他身后迸she而出,直打在那鲛人身上。那鲛人当即如被火烤一般痛的五脏具颤抖,扬着头捧着双颊声嘶力竭的发出悽厉的喊叫,那喊叫声直达苍穹,将燕州城所有生灵,无论人畜皆叫的心慌乱窜。 司灼挥手将小绿瓶一放,瓶口突然飞出无数金字串联成一串,形成了一条如柳枝般粗细却尖锐不催的锁链,那锁链泛着莹莹绿光砰的一声穿透了那鲛人的琵琶骨。然而就在司灼施法往回一收时,那鲛人却突然变了模样! 司灼一看,那鲛人变成了虎头鱼尾怪的模样,而那躺在湖面上的虎头鱼尾怪才是那真正的鲛人,此刻他正从水面上一跃而起,原本干瘪的身体如被人吹了口气一般立刻膨胀了起来。他看着司灼,笑的如梦如幻,这张真正雌雄不变的脸上尽是妩媚,他没有张嘴,声音却从四面八方响起,“司灼,我想你了。” “阿晓,我拖住他,快去杀了苏恪,得到苏恪的精魂,你便能回到从前!”那虎头鱼尾怪已变成精壮青年,拖曳着鱼尾朝那鲛人急嚷道。 那鲛人发出悦耳又摄人心魄的笑声,紧接着腾空飞起朝燕州城而去。 然,司灼神色未改,那虎头鱼尾怪痛的头脑发昏,暗蓝的血液不停地沿着锁链滴落而下,他一刻也不曾松懈,紧紧的拉住锁链拖住司灼。 所以,青玄师兄弟赶来后一脸惊诧,这虎头鱼尾怪与那鲛人先前已接二连三的受了重创,如何恢復的如此之快?
第29页 “这东西的法力怎么突然强了这么多啊!”青书失声嚷道,只见司灼不曾脱得身,那傢伙虽被锁链穿了琵琶骨,然而却不妨碍他用鲛绡将司灼的双臂和那锁链以及自己缠在一块儿,令司灼分不得身,无法驾驭冷剑。 “糟了!”青玄突然嚷道,唬的其余三人皆堪堪望着他。 “快回城!” “回去?可师叔?”青书惊慌道,却被青玄拉着一个纵身已飞在空中。 青玄的直觉是对的,方才他在河岸旁观司灼的身形和他周身缥缈的仙气便猜到那不过是司灼的□□,真正的本体还在燕州城内! 此时,司灼正横抱着苏恪飞身立在云端,只见苏恪还怔愣愣的看着他,挣扎也不是不挣扎也不是,只知道自己方才还闻着司灼身上那缕淡淡的体香睡去,似乎还做了一个不清不楚的美梦,然下一刻却不知怎的被人勐地一把拉起,本下意识的要出手反击,却看清拉他的人是司灼,这才收住了手。 苏恪抽搐着嘴角,想着司灼不愧是崑崙君神,当真是言而有信,说会保护自己还真会保护自己,打架还得拉上身为凡人的自己。如今在司灼面前,苏恪到弄的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只得静观其变,不过这也是好的,他倒要看看,那鲛人能玩儿出什么花样,司灼得怎么徇私。 那鲛人立在司灼面前,头上一片黑云,周身淅沥沥的,脸颊上的暗纹因为一笑,显得十分诡异。他看着司灼,没有张口,声音却又从四面八方响起,“司灼,你在保护他吗?”话音一落,苏恪便先感觉到自己五脏六腑都颤抖了一下,这鲛人的声音当真是令他这凡人吃不消。 司灼在苏恪周身设了个屏障,让他不用受此声音干扰,接着才将他放下拉到自己身后,继而口中默念一语,小绿瓶登时立于空中。司灼不知再念了什么咒语,只见小绿瓶的瓶口发出一片如五行剑一般的红火之光,直将这黑夜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那鲛人见司灼当真要收他,仰头悽厉的哭叫起来,声音重重叠叠的又从四面八方传来,“司灼,司灼,司灼。” 这一声声的司灼直听的苏恪勐掉鸡皮疙瘩。 那鲛人见那红火之光覆盖而来,扬着鱼尾一跃而起,嘴唇微张,苏恪只听见周围响起一阵咻咻声,不多时他们便被无数鲛绡包围,然那鲛绡碰触到小绿瓶发出的红火之光登时显出形来,只如一面面坚硬的墙朝他们掩来。 然苏恪不知道的是,这个被自己从葫芦树上摘下来的小木瓶子竟有这样大的法力,在司灼的施法下,它竟从瓶口喷涌出如岩浆一般的液体,其红火光芒更甚五行剑!只见那岩浆穿过那鲛人的绡墙,勐地一把击中了它的鱼尾,它立即痛的大叫,也不顾其他,忍着剧痛扬着鱼尾从岩浆里头一跃而起,一面施法避过小绿瓶,一面攻向苏恪。 苏恪看的跺脚,眼神轻蔑,下意识的就要冲上去与他大战三百回合,却被司灼拉着胳膊一丢给丢到了他的袍脚下,然司灼却趁那鲛人飞来时,再次施法捻决,将方才悉数喷涌出去的岩浆勐地收回倒将在那鲛人身上,紧接着,那鲛人还不及大喊一声,便在极度恐惧之下被司灼收入瓶底。 抚摸着那瓶口,司灼没有任何神色,只轻嘆一句:“这里头的汪洋大海,希望能助你修炼心性。”话音一落,司灼的唇角溢出一丝晶莹的血迹。 “师叔!”青玄师兄弟四人在下头齐唿,这些时日倒让他们差点忘了司灼是本就有旧伤之人! 司灼轻挥衣袍,将苏恪復又抱在怀中,继而轻飘飘的落地。 甫一落地,苏恪便被青玄四个挤到了一边去,四人皆神色不安的看着司灼,苏恪抬眼才见,司灼居然受伤了! 在他的印象里,司灼从未被谁伤过,如今竟被那鲛人伤了,且看青玄等人的神色,司灼伤的还不轻。只是,他那淡定自若的神色,轻扬袍袖擦去嘴角血渍的动作,顶多像一个受了皮外伤的人,还没有我先前的伤重,怎的青玄的表情这样凝重。 “师叔,弟子罪该万死。”青玄四人持剑跪下,一脸愧疚。 司灼挥挥手,只屏气凝神,收回了在渠水河畔的□□,也将那虎头鱼尾怪绑缚在河面上,令青玄他们去将他收了来。 见师兄弟四人离开,苏恪这才得空蹿上去,想着方才那鲛人的话,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而司灼也回眸看着他,神色如旧,仿佛方才嘴角的那丝血迹只是苏恪的错觉。 院内不知为何突然有些安静,二人迎着夜风凉凉相望,似乎都有什么话要说,却又不知说什么。可就在此时,司灼手中的小绿瓶却突然强烈的抖动起来,那鲛人的媚笑声竟又响了起来。 这次连司灼都觉的诧异,然这一抖动,苏恪却突然想起了一个很了不得的问题。这瓶子他当初从泰山上摘下来送给司灼时,在瓶底爱意满满的深深的刻了几个字,但却用障眼法遮了,可无论如何都使这法器有了致命弱点,若将东西收进去,但凡找到那瓶底的刻痕,只要法力够,便能施法毁了这小绿瓶。 苏恪被这个意识惊的大骇,他已没多余的心情去想那鲛人是运气好恰好碰到了那瓶底刻痕的地方,还是因为什么原因知晓了这个秘密专门找到了这个刻痕,他只知道,若小绿瓶被毁,里头那一海之水便会汹涌而出。 司灼神色亦是难看,只那鲛人的笑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小绿瓶抖动的也是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厉害,他施法控制那小绿瓶,然那瓶子却不受控制,突然如爆炸一般响起一声巨大的“砰”声。紧接着,似有什么东西兜头而来,苏恪还来不及抬头一看,便已被海水倾覆而下。 此时,整座燕州城已成海底之城!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 第19章 第十九章 骤然落水,苏恪只觉的一阵耳鸣,眼前景象尽是一片悲凉,无数黎明百姓皆都睁大了瞳孔在水底挣扎着,想要嘶吼却因为灌入口鼻的海水而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只见无数妇女抱着孩子,无数男人抱着妇女,无数孩子拉扯着父母,无数父母举托着孩子,脸色是惊诧后的惊恐再是惊恐后的绝望。 苏恪神色一凛,忙要捻着避水诀一飞而上,然司灼却更快他一步,还不待他捻决便拉着他飞身而上立于海面之上。汪洋的大海与渠水河接洽,只翻腾的昏天暗地,水势一发不可收拾。司灼施法控制海水,使海水朝两边分去,倖存之人瞧见海水骤然分开,皆往中间那道唯一的干涸之地涌来。 此时,那鲛人慢慢的浮出水面,脸颊上的暗纹愈发璀璨,嘴边的笑容更是看的人头眼发昏,他轻轻一张嘴,露出了倒三角的牙齿,紧接着那魅人心神的声音再次响起,直听的苏恪神思全无。只见那鲛人復又抬起手指着苏恪,苏恪便又像魔怔一般站在海面上朝它一步步的走去。 然这时,那鲛人却对司灼道:“你若救他便施不了这分水术了,司灼,你觉的那些凡人能在水中待多久呢,恐怕不过眨眼间就能淹死不少吧,你瞧,下头已经有不少的尸体了。”
第30页 司灼看着海面下惊恐的凡人,神色仍未有丝毫变化,只张口不知念了个什么口诀,苏恪腰间的那条碧色髮带便又飞了出来将其拴住,而髮带的另一头却栓在了司灼身上。现下,苏恪饶是再往前走,也只能略略抬腿,无法前进。 那鲛人一见,眼中顿时充满火星,仰头一声高叫,那海水便又从两边呈龙捲风般一跃而起,眼看着就要将司灼分开的陆地再次淹没,却见司灼一手掣出冷剑,一手将腰间髮带一拉便把苏恪抱入怀中。 此时,苏恪周身却金光大盛,穹凌一声龙吟现出龙身盘旋在苏恪周围,张扬着龙爪与司灼四目一对后,咻的张开龙口将苏恪轻轻含入口中继而一把丢到了自己背上,这才对司灼冷冷道:“皇上自有我保护,君神还是赶紧解决眼前之事吧。”说着,穹凌不待司灼开口便驮着苏恪飞向远方。 那鲛人见苏恪走了,忙要去追,却被司灼冷剑中的寒光一扫,顿时后退数步,身后鱼鳞被扫落了不少。他忍着疼尖声笑了起来,“他去哪儿我必跟到哪儿,我要的不知他的血,更要他的精魂!”言讫,那鲛人将鱼尾往水面勐地一扑,只见海水如海啸般不分方向的再次翻滚,眼看着就要将司灼分开的那块陆地再次淹没。司灼却趁此飞向水端,将冷剑横在空中,聚一身真气大念法诀,顷刻间,即将吞没人群的海水在半空中凝聚成冰,海底众人皆被冻在当下。司灼见此,总算松了口气,此法可保的燕州生灵两个时辰的性命。 “司灼,想不到你这么厉害。”那鲛人笑着夸赞,却见司灼勐地吐出一口血来,而他却又将笑容放大,“六百年前的事我也略有耳闻,听说你为了救你师兄为了护住崑崙山脉,伤了元神?可我瞧你哪里是伤了元神这样简单,怕是你的元神中少了一缕精元吧。” 司灼不语,淡漠的眼神中渐渐浮现出了一丝杀气,那丝杀气让那鲛人看的浑身忍不住的颤慄,司灼这样万万年没有表情的人,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人,突然露出一丝杀气,竟叫人一看便觉的甚为骇人。 那鲛人再不迟疑,他知道已自己现下的能耐不是司灼的对手,但若要杀他,此刻的司灼也没有那个能耐!然而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和司灼对打的力气上,遂一张口吐出道道如云般纯白又如铁般僵硬的白绡,将司灼困在里头,继而一个飞身,追赶苏恪而去。 苏恪还趴在穹凌的背上,待回过神来时,先是觉的头痛欲裂,紧接着方才发生之事便剎那间涌入脑海之中,他只记得自己被淹没在了海底,后来司灼带他飞出海面,紧接着那鲛人便出现了,之后的事便记不得了。苏恪知道,又是那鲛人的声音在作祟! “你带我去哪儿?”司灼见穹凌直往前飞急切的问道。 穹凌未有停下速度,只道:“回京安,皇宫有灵气,等闲妖魔进不来。” 苏恪喝道:“快回去,我要去杀了那鲛人。” 穹凌口气淡漠道:“你不是说这是他们仙神族的事么,你凑什么热闹,更何况,你打得过那鲛人?” 苏恪急的懒得跟穹凌解释,只喝道:“朕命令你回去!” 穹凌张口响起一声嘹亮的龙吟,继而停在云层上,偏着头不满的冷喝道:“苏恪,你在命令我?” “废话!”言讫,苏恪又耐着性子道:“穹凌,那鲛人的绡墙,除了五行剑和他的血,谁也解不了,他一定会用绡来缠住司灼,我们先回去看看情况如何;再说了,我们能帮一把那些仙神,让他们感受下挫败不也挺好么。” 穹凌听闻此言,骤然转了方向,但口里仍旧冷骂道:“少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就是为了司灼!” 苏恪懒得跟他饶舌,这不是为了谁的问题,这是自己不去找那鲛人,那鲛人也会来找自己的问题,到时候他一催动绡墙,自己没有五行剑在手,便奈何不了他! 此时此刻,渠水河畔的青玄师兄弟四人正与那虎头鱼尾怪打了个平手,他们万万没想到,那虎头鱼尾怪的法力较之先前长了不少,不禁能使他挣开司灼的锁链,竟能与他四人打个平手,然而方才在司灼面前他却未有尽全力,想来却是别有目的。 “你还有同党?”青玄肃穆问道,那虎头鱼尾怪不答,只持着长刀嘲笑不已,待笑声止后,復又提着长刀朝他们砍来。青玄四人合力阻挡,却见那虎头鱼尾怪的身后不知为何骤然升起一团灰气,慢慢的那灰气似乎成了个人形,他站在那虎头鱼尾怪的身后为他助力,然青玄等还未有看清,那团灰气便勐地扫来,将他们捲入那官道之中没了踪迹。 虎头鱼尾怪见那灰袍人帮他,不由得朗声大笑,然却在大笑将止的那一瞬间,被一道寒气从身后勐地穿过鱼尾,他顿时一愣,继而垂头一看,惊恐的大叫出声,他的鱼尾他的鱼尾竟被活生生的削了下来。 “啊……”那虎头鱼尾怪痛苦大叫。苏恪却站在穹凌的龙身上,手持一把碧色长剑,嘴角挑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那长剑上还冒着腥腥血气。 “鲛人的鱼尾果然是他们的致命之地。”苏恪抬起剑,眼角余光瞥着那倒在渠水河面上再也站不起的鲛人,不急不慢的说道。 那鲛人倒在水面上不可置信的指着苏恪,痛苦的嚷道:“你,啊…你,你怎能这样轻易的削掉我的鱼尾,怎能,怎能?” 苏恪瞧着手中之剑,站在穹凌的龙身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知道这把剑是谁的么?是崑崙上任君神灵虚君神的,此剑的威力虽没有五行剑那么霸道,却也是王道之极。” “你,你…”那虎头鱼尾怪口中吐出鲜血,求救似的大嚷,然而那灰袍人却没有回来救他。他惊愕不已,眼珠一动,却见苏恪提剑飞身而来,他欲要隐身躲过,然那把碧色长剑却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勐地穿透他的心窝。他怔愣着看着前方,此时,那鲛人听到他的唿声方飞速赶来,然而却看到那虎头鱼尾怪对他露出了最后一个宠溺的笑容,紧接着便在苏恪的剑下化作一团飞灰。 “啊……”那鲛人抱着头不可置信的唿啸,他一唿啸,渠水河不由的开始捲起波涛,空中再现惊雷,“苏恪!啊!!!” 苏恪提剑跃下,几步飞跃到河畔礁石之上,施法捻决欲要召唤出五行剑,而此时,景照带着海东青终于飞速赶来,眼见苏恪欲要取剑,遂惊愕道:“苏恪,司灼方将满城百姓冻住了,此刻取剑,渠水河大作,怕是会沖毁那些冰人啊。” 苏恪凛目,高声嚷道:“可此刻还有别的法子么,司灼都被困在绡墙里了。若百姓真因此丧命,那我便追到地府,让阎君将满城百姓的魂魄还我就是!”话一落,苏恪双臂一扬,河中骤然晕开一片红火之光,那光芒如烈日般炫目,直照的人睁不开眼睛。 那鲛人见苏恪捻决召唤五行剑,心慌不已,遂勐地飞向苏恪,然而却被穹凌和景照合力挡住。不多时,只见河面上盪起一个漩涡,一把通体泛着红火之光的五行剑便从那漩涡中骤然飞出。苏恪手臂一扬,五行剑便已握于手中。
第31页 此时,渠水河便如决堤一般,水势朝四面八方喷涌而出,无方向的四处乱涌,冲垮了山川丘壑。 司灼还困于绡墙之中,骤听这动静,眉头一皱,忙闭目施法,不多时,他身后便呈现出一道五光十色的艷丽之光,那光芒直达苍穹,绚烂非常;待一声高昂后,司灼现出了本相,乃是一只高贵漂亮的让人只能仰视膜拜的凤凰。本相一现,法力无边,这绡墙再困不得他,待司灼出得绡墙现回人身时,口中却再次吐出一口血来,而他却顾不得许多,飞身朝渠水赶去。 那鲛人虽先前得了苏恪的血恢復了鱼尾,但法力终究因天劫而丧失了不少,除了那迷人心智的声音和绡墙以及那作弄大水的能耐,其余的并未有什么过人之处。然他的声音和白绡在五行剑的红火之光下伤不得苏恪分毫,这渠水河虽然大作,但苏恪却也不在意。 有五行剑在手,那鲛人果然不是苏恪的对手,不过数十招已被五行剑刺中多个地方,此刻已倒在水面上挣扎,身体里的血正在一滴滴的朝外流出。 苏恪盯着他,道:“你杀了那么多人,总得偿命吧!”说着,苏恪欲要捻决让五行剑送他一程,却听他突然媚声道:“你当初不也杀了那么多人,你为何不去偿命?” 苏恪骤然住手,神色难看,穹凌和景照都堪堪盯着他。而那鲛人却又魅惑的笑道:“你当年捣毁崑崙山脉杀了灵虚君神,崑崙山脉受损,使得山川丘壑塌陷,无数黎明百姓一招丧命魂飞魄散,那惨象比起我造下的孽怕是不值一提。你如今还有什么颜面活着,有什么颜面享受这凡人至尊的地位?” “你住口!” 苏恪还未有开口,穹凌却率先嚷道。 那鲛人凉凉的笑着,带着恨意不甘心的又道:“你被关入幽冥殿,本已灰飞烟灭,元神中却留下一缕精魂得以借凡人之躯重生;然你只有一缕精魂,若重生也该五识尽丧,落得个痴傻下场,但你不仅五识未丧,竟还留有法力,苏恪啊苏恪,司灼待我竟如此不公平。” 苏恪觉的这鲛人的话有些奇怪,这和司灼有什么关系?苏恪正要问,那鲛人却趁此时机一跃而起,带着yin靡的笑意,将鱼尾一扬,无数鱼鳞生出暗刺勐地扫向苏恪。苏恪未有注意,竟被重重击中,向后跃出数丈,倒在河畔芦苇下,周身顿时涌出无数个小孔,冒着细细密密的血珠。他这才知道自己中了这鲛人的计,本是几句无关紧要的废话却因为他用了‘司灼’二字,而让自己松懈,以至于让这鲛人有机可乘。 司灼啊司灼,你真是我的克星啊! “苏恪!”景照嚷道,朝苏恪飞去,穹凌现出龙身挡住那鲛人,然那鲛人却张口吐出白绡将穹凌和景照通通缠住扔向远处,令他们不得动弹,继而飞向苏恪。 苏恪周身提不起一丝力气瘫倒在地,他竟没想到,这鲛人的鱼鳞竟这样厉害,竟让他一时间缓不过气来,无法施展五行剑。此时,那鲛人朝他飞来,趁此张口吸取苏恪的精魂,然就在他张口的一瞬,五行剑突然而起将他击出数丈,紧接着,剑柄便被飞身而来的司灼握于手中。 苏恪大惊。 作者有话要说: 乃们今天剁手剁的怎么样?舒慡么? 第20章 第二十章 苏恪没想到司灼会这个时候这个节骨眼出现,瞧着五行剑,如今倒是什么都不用瞒了。只见司灼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继而看着那鲛人。 那鲛人见司灼如此维护苏恪,不由大怒,已顾不得其他,骤然起身,捻了一诀后,他三人便身处在一片忙忙白雾之中。他用白绡将他三人围了起来,再用隐身术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如此,他拖曳着鱼尾瞧着司灼怀中的苏恪,舌头一伸舔了舔嘴皮,继而鱼尾向下一拍,飓水便从上空朝司灼与苏恪兜头而来。 司灼一个闪身抱着苏恪飞身避过,手腕一动,将五行剑飞出,剑身突然分出四把剑体,剑体上通体燃烧着红艷火光指着那鲛人。 “我并不想杀你。”司灼的声音不似人前那么清冷,而是夹杂着一丝浓浓的怒气。 那鲛人尖声笑了起来,笑声媚入骨髓,双眸充斥着泪珠,盯着司灼道:“当初救我之人是你,如今要了结我性命之人也是你。司灼,我们也算有缘分是不是。” 司灼不理他,只道,“他已是凡人,你不该步步相逼。” “凡人,司灼,他真的是凡人么?你比我还清楚他是谁吧?若不是他与我一样同为上古之族,我何须他的血他的精魂?”说着,那鲛人尖声笑了起来,只苏恪站在当下,神色索然的盯着司灼,然司灼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道:“阿晓,回头吧。” 那鲛人撩了撩自己的长髮,笑道:“回头,司灼,我还能回头么?今日,不是他死就死我亡!”言讫,那鲛人不由的再次仰天大笑,再不顾其他,将法力聚集在一处,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白绡便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他将自己的元神祭出控制白绡,希望用这坚硬的白绡挡住司灼片刻。 司灼抱着苏恪一飞而起,五行剑发出红火之光欲要斩断那些白绡,然而斩断一匹便又有无数白绡再次倾覆而上。那鲛人以元神为赌注,誓要苏恪精魂助他恢復仙身。到时,不止这渠水河,这天地间的水府便都由他掌管,司灼与五行剑皆奈何不了他。 果然,有这些白绡做挡,司灼抱不住苏恪,竟让苏恪从他的怀中跌落而下,下方是无边无际的深渊,司灼心下一紧,倾下身子拉住他,却被一白绡钻了空子,从他的肩上穿透而过,鲜血滴落在苏恪的脸颊上。 苏恪盯着司灼,愣愣道:“为何要救我?” 司灼神色仍是淡漠,未有应苏恪,然那鲛人却从苏恪身后一跃而起,张着尖牙一施法,便要将苏恪的精魂从这凡体中吸了出来欲要一口吞下,然苏恪却先他一步,挣开司灼的手,捻了一诀腾空而起飞身站立在那些白绡之上,继而再大喝一声,“五行剑!”那剑一听声音,便不再理会那些白绡,从司灼手中挣脱,一飞飞到了苏恪手上。 那鲛人见此,顿时作起大水,将这渠水河翻天覆地的翻绞着,白绡皆成龙捲风一般朝苏恪捲来,然苏恪却只是挑着一抹轻笑,施法将五行剑往前一刺,那剑便带着熊熊烈火穿过了那鲛人的胸膛。 司灼一看,眼角勐地一跳,终究还是未能阻止…… 顿时,暴风雨骤然停止,渠水河慢慢的收住了水势,四周白绡轰然坍塌。 那鲛人看着自己胸口上插着的五行剑,瘫倒在地,一头长髮散在水面上,嘴角盪起一个微笑,露出他那倒三角的牙齿,他眼角挂着泪珠,怔怔的偏头看着司灼,道:“司灼,我真的只想活下去。”话落,那鲛人看着水面上的天空,双眸呆滞,紧接着身体便慢慢的化作一团飞灰,然那飞灰未有消去,却是凝聚成了一条发着暗蓝之光,透明的几乎瞧不见的鲛绡。 苏恪提着剑,负手立在水面上,而那暗蓝的鲛绡却不由自主的飞向苏恪,落在他的肩头上。苏恪一瞧,有些不解,却也避过司灼的视线鬼使神差的将那鲛绡收入袖口之中。
第32页 至此,这危害燕州的两个邪魔便全都命丧苏恪之手,解决了。但此时,苏恪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甚至不知自己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神情,之前一直担心如果司灼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会怎样,可现如今,苏恪发现自己竟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转过身,看着同样站在水面上的司灼,看着看着,突然嗤笑一声,“好久不见了,司灼。” 司灼理了理肩上流血的伤口,继而轻抬云靴在水面上悠悠的往前走了几步,他的神色依然温和如月又淡漠如水。 苏恪见他朝自己走来,竟不由得缓缓的抬起了手中的五行剑对着他,示意他止步,遂带着一丝冷冷的笑道:“六百年前因为你,我已经束手就擒过了,这一次,总得打一架才能让我心甘情愿被擒吧。”苏恪没想到自己能这样平静的说出这话,倒显得司灼欠他什么似的,但事实是司灼并不欠他什么,当初种种也不过是自己的单相思。 所以,哪怕当时所有仙神包括司灼都不相信他没有杀灵虚君神,没有毁崑崙山脉,他也没有多难过。好吧,他承认,当看到司灼也不信他时他确实难过了一阵,但,若司灼信便是自己的福气,可若司灼不信便也是人之常情。 “皇上,本君还要去救被封在冰里的燕州生灵,还请皇上让个路。” 此话一落,苏恪惊的下巴都险些掉了,这不该是司灼的反应啊,司灼的正常反应应该是立即朝自己的天灵盖噼来一掌,而后将自己抓回天宫直接受死才对,然而,他却只这么淡然的,轻飘飘的,说了这样一句话。 “你?”苏恪缓缓放下剑,一脸莫名的看着司灼。 “皇上想和本君同去?”司灼看着他,并没有别的任何不对的神情。苏恪却只愣愣的摇摇头,谁能告诉自己这什么情况,意料中的打的你死我活呢,意料中的争个你输我赢呢? 司灼见苏恪发愣,并不理他,只将鲛人的隐身术撤去,施法带着苏恪落于渠水河畔。此时,景照和穹凌正急的团团转,本见鲛绡撤去,渠水河回归平静而高兴不已,却又因半晌找不到司灼与苏恪而焦急不已,然现下见司灼带着苏恪一同现身当下,又都一併惊愕不已,景照更是狂给苏恪打眼色,却只得到了苏恪一个‘我也不清楚’的白眼。 穹凌见他二人一同现身,苏恪手里还握着五行剑,便不动声色的站到了苏恪前方挡住司灼与他的距离,继而对司灼道:“多谢君神搭救吾皇,此次是穹凌失职。” 司灼并未多瞧他们一眼,只略点了点头,便一个飞身消失于他们面前来到了那凝冰的海面,施法一捻,先前那破碎成片的小绿瓶便成块状落入司灼手中。司灼正欲修復小绿瓶,却骤然发现一块碎片上刻着一个“你”字。司灼总算明白小绿瓶为何会被那鲛人打破,法器炼成向来不能有损,若有损便有了可攻之处,不再无懈可击,而能想到在法器上做刻画的人,天上地下除了苏恪怕是找不到第二人。 司灼将小绿瓶修復,继而飞身立于云端,再一施法撤了那冰,海水再次喷发,司灼立即将小绿瓶放于空中,继而念动口诀将那一海之水收回瓶中。燕州这才变回了干涸的不像被水淹过的样子,所有人都算得上有惊无险。 司灼松了口气,却从云层上跌落而下,口中大吐鲜血,顶上三花竟失了其中之一令仙身受损,周身如漏气一般散出无数仙气。然此刻,司灼却瞧见那修復好的小绿瓶底原来是刻着四个字:你是我的。 司灼看着,嘴角竟露出了一丝浅的几乎捉摸不到的笑意。约莫想起这小绿瓶是当年他生辰时苏恪送给他的礼物,而他收下只是因为这东西算得上一个法器,有些用处,若不是此次燕州之事,他几乎都快忘记了这瓶子。 司灼将小绿瓶放在掌心上端详,凉凉月色伴随着徐徐清风,他骤然想起过去的几万年苏恪锲而不捨的跟在他身后,趴在他窗台上偷看他的模样。苏恪那时乃妖神族的殿下,受天帝礼待,地位尊贵,却在自己面前总是那样羞羞怯怯,百般讨好,然自己却从未对他暖过分毫。但苏恪却坚持了三万年,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执着,在没有任何回应之下竟能长达三万年。 ****** “所以你是说,司灼知道了你的身份,但却表现的跟不知道一样?”景照抱着海东青,主僕二人一同惊诧的盯着苏恪。 苏恪将五行剑收好,继而插着腰歪着脑袋,破罐子破摔道:“对啊,就是这样,所以,这崑崙君神究竟是怎么想的?莫不是已设定好了什么圈套等着我钻?” 景照一时间倒也不知这算什么情况,之前苏恪一直防着防着的,哪知今日捅破窗户纸的情况竟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我早说过了,你是皇帝,就算他得知你从前是妖神族的殿下又如何,你如今就算有法力也只是个凡人的躯体,他奈何不得你。”穹凌冷喝道,但这一次连景照都觉的穹凌说的甚有道理。 苏恪思索了一阵,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成立,凡人死了还能投胎转世,前一世的恩怨都能化作飞灰,自己做了凡人是不是也得入乡随俗才是?想着,苏恪无语一笑,却又突然惊唿道:“糟了,太傅大人!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穹凌一听,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你如今是皇帝,关心的难道不该是燕州的百姓么?” “关心太傅便是关心那些百姓!”言讫,苏恪忙拉着景照赶回燕州城,穹凌则在他身后恨恨的跺跺脚,继而收回真身回到虚空之中。 苏恪原以为燕州城一定被大水沖的不成样子,但他回来时却见城中并未有太过狼藉,只见宋知府带领着手下将冲散的孩子找回各家,修筑一些屋瓦片,一切井然有序着。然苏恪并不在意这些,只一个箭步冲过去拉住宋知府的胳膊道:“松鼠,太傅呢?” 宋知府见苏恪果然如青玄说的那般安然无恙才松了口气,“太傅不是在城门处等您么,方才青玄上仙说,您受了惊吓晕厥过去,被君神安放在什么结界中修养,要过一会子才回来,让我们不必担心,然太傅放心不下,一直在城门口等着。” 苏恪扶额,他是被景照带着飞过来的,哪里注意到了城门,现下听松鼠这样一说,才忙撒腿朝城门跑去。远远地,苏恪便瞧见太傅那矮胖的身影站在空落落的城门口探着脖子四处张望,一下子急的在原地踱步,一下子又急的往前探去几步,只叫一个心神不宁。 “太傅!”苏恪嚷了一声。太傅骤然回头,见苏恪果然好手好脚气色甚好的站在当下,遂高兴的双眸充泪,疾步朝苏恪走过去,继而跪下对着天地拜了三拜,感谢上苍庇佑。 “太傅,您没事吧?”苏恪扶起太傅,继而向前一步竟紧紧拥了下他。太傅一愣,復拍着苏恪的背嵴,宠溺道:“老臣没事,老臣得知皇上为救老臣负了伤心中愧疚,又得知那妖魔大作邪法险些伤及皇上性命,真是无颜面对先帝面对列祖列宗啊。” 苏恪松开太傅,笑着道:“太傅,先帝和列祖列宗都投胎去了,管不得那么多,您没事就好,朕还担心您年事过高,经不得淹呢。”
第33页 太傅一听,笑出了声,“您啊您啊,还是如此言语无状言语无状。此事总算解决,多亏了司灼君神,不然燕州满城之人的性命就都没啦。” 苏恪很想说那鲛人是自己杀的,但怕说出来会吓坏太傅,便也跟着点头,只是不知此时的司灼是否正在和青玄他们开会讨论我这个罪人。想着,苏恪略有些惆怅,然这惆怅还未持续多久便听太傅嘆道:“君神此次伤的颇重,老臣瞧那四位上仙的脸色难看至极,四人带着君神回来时,君神周身都是血,此时也不知闭关修復的如何。” 苏恪一听,顿时如五雷轰顶。司灼伤的颇重?怎么会,他只不过被那白绡穿透了胳膊罢了,最多算是皮肉伤,怎会伤的颇重?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苏恪飞奔回别苑的时候,只见青玄师兄弟四人守在屋外,屋内不时闪烁着五光十色的光芒,隔得老远苏恪便已闻到了一阵仙气,但那仙气却是神仙受了致命伤,外漏的仙气。简而言之,司灼此刻成了一个漏气的筛子,仙身受损,运气不好怕是连云都腾不了。所以,青玄四人的脸色才如此难看。 苏恪疾步跑过来,继而剎住脚,理了理衣冠对已上前朝他拱手一礼的青玄道:“朕听说君神受伤了,特来看看。” 青玄脸色不似以往那般和睦,而是带着沉沉的抑郁之色,语气凝重道:“不瞒皇上,我崑崙因六百年前遭逢大难,家师为护崑崙不幸遭难,师叔也为护住崑崙山脉而伤及根本,每年都需在崑崙灵境中闭关几月方可,今次为了对付鲛人,未有闭关不说,还伤上加伤,情况着实不妙。” 苏恪听着青玄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对六百年前那个始作俑者恨的牙痒痒的神态,心里很不是滋味儿,“朕去瞧瞧君神。” 青玄正要拦住苏恪,苏恪却早已几步跳到台阶之上,正欲推门时却被青习拦住,青习沉着脸道:“皇上好意心领,但师叔此刻不宜被打扰,皇上还是关心关心燕州的百姓该如何善后,早些做回朝的打算,毕竟国不可一日无君,师叔自有我们,待过了今日,师叔稳定些,我等自会护师叔回崑崙。” 苏恪真想一脚踹飞这个脸色从来那日起就一直跟个恶婆娘似的青习,但此刻却又只能按捺住性子,端着帝王范儿道:“君神到底是为了百姓为了朕,受了伤,朕自该瞧瞧。” 青习仍是拦着不让进,口气不好道:“我等贵为仙神,这些是分内之事,皇上不必如此。” 苏恪挂着一丝假笑,心里把青习骂了无数遍,但最终还是没有强行推门进去,只默默的站在屋外,透过窗棂上的明纸瞧着里头,但这光线只能让他瞧见司灼一个模煳的身影,连脸都看不清。不过,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当初司灼伤的这样重,重到需要年年在灵境中闭关的地步,想来倒也是自己连累了他。 暗嘆一口气,苏恪未有站多久便默默离开,去与太傅以及宋知府一起善后。 这一日,青玄四人一直守在屋外,连着将这院子都设了结界,凡人一概进不去。 司灼略有好转时已是当夜午时,青玄四个急不可耐的冲进去,但见司灼正坐在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神色瞧着无异。 “师叔,您怎么样了?”青玄率先开口焦急的问道。 司灼看了看面前一字排开的四人,指尖点了点茶杯,淡淡道:“本君仙身受损,一时半刻怕是恢復不了。” “什么,竟这么严重?”青礼说道,已不顾礼节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着司灼的脉,只觉脉象虚浮,若有若无,着实可危,“师叔,咱们回崑崙吧,待入灵境可助师叔养伤,还可向天宫太上老君讨一粒丹药。” 司灼瞧着他们,目光渐暖,“老君开坛讲法,怕是这人世过个几十年他都未有讲完,更何况本君这伤不是老君的仙丹可治的。” “那我们回崑崙吧,二位师兄以为如何?”说着,青礼扭头看着青玄和青习,只见二人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然此时青书却在一旁小小声的开口道:“就这样走了,不跟皇上打个招唿?” 此话一落,青习冷喝道:“我等回崑崙,为何要与那凡人皇帝打招唿?” 这一次倒没人站在青书这边,连一向温和好脾气的青礼都不由瞪了青书一眼;青书却挠挠头小小声道:“若那是寻常凡人也就罢了,可那凡人是皇帝啊,九五之尊,真龙天子,打个招唿不应该?” 青习再次冷喝道:“我等贵为仙神,何须理会一个凡人?” “好了。”司灼抿了口茶,继而才道:“本君累了,你们先下去吧。” 四人互相看一眼,才低声回道:“师叔好好歇息,弟子告退。” 待退出门时,司灼抬起眼不经意的瞄了青书一眼,吓的青书赶紧低下头去。 “我说你方才反应也太过激了。”青礼这才拉住青习,皱眉道。 青习也不再顾及,只道:“不知为何,从我第一眼看到那皇帝我便不喜欢,总觉的他很熟悉,是一种让我讨厌的熟悉感。” 青书走过来,一听此言,唬的差点崴脚。 青玄也皱着眉,瞧着上方夜色,神色有些怔仲,却又听青习道:“说来也奇怪,以师叔的修为,就算六百年前重伤,就算这次未有闭关便下凡,可怎会这么轻易的被一个鲛人伤成这样?” “当时我等都被那鲛人使的一阵狂风困住,未有瞧见战况,那鲛人的能耐兴许真的厉害,况且师叔作了大法护这满城生灵,恐伤了元气。”青礼说道,却见青玄的神色还在怔仲中,遂唤了几声,然青玄竟还未反应过来,他的思绪飘在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记得,那夜他无意中看见司灼将自己元神中的精元抽了一缕出来。 “大师兄。”青礼再唤了一声,青玄这才回过神来,“怎么了?” “大师兄想何事这样入神?”青习狐疑道。 “没事,我在想师叔的伤,先回去歇歇吧,这两日为了那鲛人都累了。”说着青玄便率先踱步而去,三人跟在身后,一路无话。 这夜,司灼未有再和苏恪睡在一起,虽他们还住在别苑之中,但他们那处院子被设了结界,按照常理,苏恪是进不去的,但他以为司灼会向之前一样回来与他同寝,当发现司灼不会回来时,苏恪才反应过来,遂觉的自己十分可笑。司灼都已知道自己是谁了,不当时便杀了自己就是走了大运了,竟痴心妄想的还让他与我同睡?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不过,他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想着,苏恪麻熘的从床上掀被而起,也不唤人,自己悄无声息的穿了衣衫鞋袜,从窗户偷偷的翻了出去,避过侍卫一路小跑到司灼所在的那处院子。拱门前,苏恪朝里张望着,但见整个院子只司灼那屋子还亮着些灯火。 苏恪正要跨进去,却被虚空中的穹凌轻声喝阻,“你是去找死么?”
第34页 苏恪顿脚,想了想后,涎脸道:“我去看看司灼被人打成什么样了,看他笑话。” 穹凌切了一声,没好气的喝道:“你居然还关心他,你不想着赶紧避过他回宫,竟然要送上门去?我告诉你,我可是打不过司灼的!” 苏恪低头无声笑了笑,用安抚的语气对穹凌说道:“听说他被打成了漏气的筛子,我还从未见过司灼吃瘪的模样,我去瞧瞧,回来说给你听。”言讫,苏恪抬腿跨进了拱门。 穹凌在虚空中忿忿不平,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为避免被人发现,苏恪跃到了司灼所在那屋子的的屋顶上,蹑手蹑脚的揭开了两块砖瓦,他想瞧瞧司灼伤的怎么样,是不是真的有他们说的那样严重?但他低头往下一瞧时,却见司灼正坐在下方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不知什么书正瞧着,神色未有任何不对。苏恪彻彻底底的搞不懂司灼了,甚至在心里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因此,苏恪很是无奈的嘆了口气,接着眼睛再往下看时却见司灼正仰着头淡淡的盯着他。 妈呀! 苏恪被唬了一跳,险些从屋顶上摔下来。然而司灼却只是看着他,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苏恪便也僵着身体趴着,却随时做好了打一架的准备。二人也不知对视了多久,只听司灼道:“皇上要进来喝杯茶?”言讫,不等苏恪说话,司灼便已一挥衣袖,施了一法,紧接着苏恪便从屋顶落于屋内,屁股恰好坐在司灼面前的绣墩上,而司灼还真的递了一杯茶给他。 苏恪堪堪接过抿了一口,只觉室内的气氛异常的奇怪,说不出来的奇怪。亦不知过了多久,苏恪终于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正视了他与司灼此刻的关系,开口问道:“你已知道我就是你先前口中的故人了吧?” 司灼看书的眼向上一抬,“知道。” 苏恪放下茶杯,端坐着身子,嗤笑道:“死了这么久,能得到你一句‘故人’的评价,也不枉我当年发春似的跟在你屁股后面这么多年吶。” 司灼仍然不动声色的看着他,口里却道:“原来,你知道你自己当年是在发春。” 苏恪被口水呛到,险些从绣墩上摔下来,却立马端正了颜色,冷道:“既如此,那你还未有动作?亦或是你有别的安排?” 司灼听苏恪说到此处,这才将手中书本放到桌上,继而一本正经道:“本君伤了仙身,染了凡间污浊之气,需到凡间最有灵气的地方修养疗伤,所以,想借皇上的皇宫一用。” 苏恪一听,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司灼,他甚至怀疑是否有什么妖魔附了司灼的体,此时在他面前的人并不是司灼,若是的话,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但,胡思乱想半晌后,苏恪却怒了,勐地下站起来,喝道:“司灼,你在耍我吗?你若想给你师兄报仇,我说了,我们打一架便是,放心,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我都打不过你。喔~忘了你受伤了,或许我能打得过,不过你不是还有四个帮手么,叫上他们一起上啊。” 司灼听苏恪气也不喘的说完这段话,盯着他憋的涨红的脸,这才漠不关心的说道:“就算你前世是妖神族的那位殿下又如何?” 苏恪愣住。 司灼又道:“这不是我该管的事,这是天帝该管的事,或许幽冥殿出了什么纰漏,但这是天宫的事与我崑崙无关,也与我司灼无关。” 苏恪瞧着司灼,突然觉的这话很是有道理,但… “你们不是都认为当年造下大孽的人是我么?” 司灼沉默着,直见窗外黎明将至,透着些蒙蒙微光时才对苏恪道:“还请皇上回去准备准备,明日回宫吧。” 苏恪盯着他,戒备之心已起,心里却道:这么多年了,你原来还是不信我。 ****** 次日,待受了百姓们的谢恩大礼,也依着程序祭拜了天地后,苏恪终于准备班师回朝了。然而司灼的一句话却让太傅和青玄四人均都震惊不已。 “师叔是说您要去那皇宫养伤?”青玄惊诧的嚷道,第一次表现的如此失礼。 司灼略点了点头,“凡间最具灵气,得神庇佑之地便只有皇宫,是去这污浊之气,修补仙身的好去处。” “师叔,弟子可不可以留下来陪您?”青书高兴的跳出来道。 “师叔执意留在凡间莫不是还有别的缘由?”青习再次一针见血的问道。 司灼仍是云淡风轻的说道:“本君主意已定,崑崙的事物暂由青玄打理,索性神界一日人间一年,不过一两日本君便回来了。” “可…”青习还要说什么,却被青玄拉住,只听青玄道:“弟子遵命,若师叔有何吩咐立即召唤弟子,弟子一定马上赶到。” 司灼一听,这才点了点头,继而对一脸希冀的瞧着他的青书道:“青书年纪还小,回去好好修炼,切勿贪玩。” “师叔,让弟子留下吧。”青书还在挣扎,然司灼却已拂了拂衣袖,算作拒绝。 师兄弟四人虽对司灼的决定感到不解,但想着神界人界的时差,便也放心了许多,只青玄暗里瞧了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苏恪。 然此时太傅的心情也是十分凝重,他已是三朝老臣,曾遇许多大事都稳若泰山,只这将神仙迎到皇宫居住养伤这种事从未做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做,若满朝文武知道宫里住了个崑崙君神,又不知该是一副什么反应? 相比太傅和那师兄弟几人的反应,苏恪表现的异常镇静,只对太傅道既然君神看得起,那便依着朕的规格相迎便是了,日后史册记载,也是件流传芳古之事。太傅没有其他法子,只得照做,心里也希望着有司灼在,苏恪日后会成为一代明君。 遂,回朝之日,苏恪与司灼一同登上了龙銮,告别了景照主僕和宋知府,在燕州百姓的跪送下以及景照自求多福的眼神下霸气回朝。苏恪坐在车里笑着朝过道两旁的百姓们挥手作别,一副春光满面的形容,然心里却已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顾着吃饭,差点忘记发文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皇宫,早朝。 丹墀下,文武两班重臣,文以太傅大人为首,武以镇南王为首,两班人自早朝时分便开始争论不休。苏恪已喝了两杯茶吃完了一碟核桃苏看完了一本小画册,他们竟还没有争论出个一二三来。 苏恪瞧了眼一旁站着都在打瞌睡的进一,再瞧了眼下头吵吵闹闹的一群人,将手中画册一扔,双手托腮道:“各位大臣商量的如何了?到底是让那位君神住在皇宫哪个角落啊?” “哎呀皇上,怎可对君神言语无状。”太傅再次甩袖挥袍道。 苏恪无语的翻了个白眼,想着这是不是自己给自己找的麻烦,原本司灼跟他回宫,自己悄悄的将他随处扔在皇宫哪个糙屋住了就是了,偏想看看司灼被这满朝文武得知自己身份时该是副什么表情,然而事实证明,司灼压根儿就没有表情。原本想套路他,倒是把自己套路进去了,如今若真要将司灼随意扔在哪个糙屋,这些老顽固不成天在我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才怪。
第35页 “你们都商量一大早上了不也没商量个一二三出来,朕好不容易从燕州捡了条命回来,好不容易回来的第二天就来上朝,难不成就是在这儿听你们叽叽咋咋个没完?”苏恪歪着脑袋,很是不满意的说道。 “皇上,以臣看,君神既贵为上神,如今亲临凡间下榻皇宫,不如给君神造一座神楼居住,方能显示我等尊敬之心。”镇南王出列,铿锵有力的说道。 苏恪瞧着他这位身材壮实,面目不怒自威的王兄,失笑道:“王兄说的有理,只是等那神楼造好,我怕君神都回崑崙喝了好几杯琼浆玉液了。” “这……”镇南王一时哑然。太傅见此不由冷哼一声,上前道:“皇上,老臣以为,君神需要清修不需太多人打扰,只需在宫中找一处雅致又不简陋的住处即可。” “太傅此言差矣……”镇南王又开始反驳。 苏恪看着他们,想着还在后宫安安静静喝茶的司灼,实在是不知他跟着自己回来的理由是什么,是要监视自己有没有做个好皇帝减轻下罪孽,还是单纯的想给自己找不痛快,或者是打算背后给自己来一刀? 不过不管是哪种,也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他不杀我,那么,在我的地盘我还没有法子治他了么,至于他的目的嘛…… “诸位莫要再争了,朕已有主意了,君神既然是来清修的,自然得选一个雅致又不粗俗的地方,朕想了想,这宫里也只有凤露台勉强可行。” 众人一听此言吓的脸色苍白,战战兢兢道:“皇上,凤露台乃是您的后宫,是歷代皇后所居之处啊。” 苏恪托着腮,“对啊,朕把宫里除思居殿之外最好的地方给君神住有何不好的。” “哎呀皇上,这这这不行,不行。”太傅跺脚摆手道。 “怎么不行,莫不是要把朕的思居殿让给君神,朕去住凤露台?那朕和君神成什么了?”苏恪挑眉,阴阳怪气道。 众人一听,唬的脸上肌肉不由得跳动,镇南王更是道:“可君神住在凤露台怕也是不妥。” “只要不是朕住在那儿,就没什么不妥的。”苏恪玩了玩自己的手指,悠悠的道。 太傅自方才起便被苏恪的话噎着,此时更是憋着一口气提不上来,两眼翻白,眼看着就又要晕过去了。 苏恪赶紧道:“太傅大人身体不适,赶紧扶他回府休息,赶紧赶紧。” 太傅被侍卫架出去的时候仍在心焦火辣的嚷着,苏恪却摆摆手,“既然没事了,今日就散了吧。” “皇上,臣还有一事。” 苏恪站住,扭头看着镇南王粗阔的腰身,“王兄请讲。” “臣以为此乃大事,不可肆意宣扬出去,唯恐妖魔得知,趁此来宫中作乱,因臣听说他们神仙的仙体一旦受损被妖魔吞入腹中,便能大助修为,尤其是君神这样位列神位的神仙。” 镇南王说的很是严谨,苏恪笑着点了点头,“王兄懂的还真多,不过王兄放心,君神他自己有法子堵住我们这些凡人的口,就不劳王兄操心了。” 镇南王抱拳一礼不再多言。 ****** 司灼此时正坐在御花园的凉亭内赏花,皇宫驻守土地得知他来了,便一早出来恭候接驾陪司灼闲聊。 苏恪老远就瞧见了那仙气缭绕的凉亭,不由得加快了脚下步子,他赶着立刻去告诉司灼自己让他住到凤露台去这个天大的“好消息”。 想着,苏恪一脸促狭的高兴,不过他也着实奇怪司灼到底施了个什么法,原本自己带他回来,虽没有昭告天下言明他的身份,但朝中几位重臣和宫内近侍却都是知晓的,然而他们除了在自己面前提前司灼外,竟没有互相或对外人提起过,就好像没有司灼这个人一般。这法术当真是有意思,自己也好想学。 司灼知晓苏恪来了,便对面前的土地道:“先下去吧。” 那土地应了声是,在苏恪穿过花园拱桥时化作一缕青烟,欠身退下。 苏恪几步走到近前来时,盯着司灼那仍旧云淡风轻的模样,咳嗽一声,道:“君神的伤如何了?” 司灼抬起眉眼看着他,轻抚了下自己袖口上的云纹,继而一本正经道:“很重,还没有痊癒的迹象。” 苏恪愣了愣,按理说,不都该回答:已无大碍、有所好转之类的么。怎么司灼偏这么实诚,倒让他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不过,一般这么说应该就是大好了。 “朕给君神找了个好住处,是宫中灵气最盛之地,有助于君神养伤。” 司灼盯着苏恪,只见他神色中带着一丝极强的挑衅意味,再不似从前那般无论何时自己望向他,他都一脸希冀的模样。 苏恪未有发现司灼的出神,主要是司灼无论何时都差不多一个表情。就算出神也如此。只见他没什么反应,苏恪便清了清嗓子,挂着笑意道:“朕让君神下榻凤露台,那处是歷代皇后所居之处,灵气可足?” 话落,苏恪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扭头一看,进一连着身后跟着的几个宫娥太监皆晕厥过去,再远些的侍卫竟双腿打颤,就好似天上马上就会出现雷噼一般。 司灼瞧着苏恪身后的人,继而再瞧着他,轻抿了口茶道:“住在哪儿无所谓,只要可养伤便是。” “那君神便好好住着,只是凤露台一应物品都是女子所用,朕想着君神也住不了多久,就不必换了,若有什么需要的,君神自个儿变个戏法就是。”苏恪说着,甫一听身后似乎又有什么声音,扭头一看,身后人全吓晕过去了。苏恪嘴角抽搐,不就是神仙,有什么了不起的,至于么! 司灼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觉的这么多年不见,苏恪还是和从前一模一样,高兴的不高兴的全都摆在脸上,像一个顽皮的孩子。 “那凤露台离您的思居殿很近……”司灼轻飘飘的说道。但苏恪却觉的他这话听着让自己很不舒服,就好像自己是故意将他安排的离自己那样近,目的是为了像从前一样好偷看他一般。这种感觉让苏恪很是不慡。 苏恪扯出一个笑来,负手歪着脑袋盯着司灼,“自然,敌人在明,我才能有所防备。” 司灼看着此时对他剑拔弩张的苏恪,眼眸轻轻一垂,不知怎的,竟不受控制的说了一句,“想不到你也有防我的一天。” 苏恪一滞,仿佛这句话是一道惊雷,将他彻底惊住,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凝望着司灼,但司灼的神色并没有任何不对,就好似在告诉苏恪,他真的听错了一般。 苏恪吸口气,告诉自己要淡定,面前这个是对自己有生命威胁之人,不能掉以轻心。 “司灼君神这伤得养到什么时候?”苏恪扯出一个笑,很是关怀的问道。 司灼与苏恪的目光对视,仍是云淡风轻的开口,道:“养到我想走的时候,皇上于本君而言是很好的养伤药材。”
第36页 苏恪积攒的怒气在听到司灼这话时爆发了一些,他憋着气,握着拳头,道:“想不到你还会说这么多话,我还以为你从来说话只讲字数吶。你说,你跟着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说出来看朕能不能满足君神啊?” 话落,苏恪见司灼还是那副万年不变清清冷冷的神情,就恨不得跑过去撕下他的面具;这个明明对自己恨之入骨,却又用一种莫名其妙的态度待自己,让自己摸不清方向的人。 苏恪讨厌极了这样的感觉,这样的司灼。 他情愿司灼像从前那样无视他,或者直接提剑朝自己刺来,也比现在这样莫名其妙的好。 司灼看着苏恪,看了好一会儿才用那温凉的语气对苏恪道:“养伤……看看你。” 苏恪挑着眼盯着他,不由得冷笑。这话要是放在以前,他得乐的几天几夜睡不着,可现在,他总觉的司灼的脑子出了了不得的问题。 苏恪冷笑着几步冲过去扒在了司灼的身上,继而一把扯下了司灼的衣领,“我对你的心思从三万年前到三万年后都没变过,仍是这么龌龊。你知道么?我随时随地都有一种想把你压下的冲动。” 司灼瞧着此刻扒在他身上,扯下他衣领,面目怒到如一个刺猬般的苏恪,平静道:“既有了新居处,皇上不带本君去看看?” 苏恪一听,顿时觉的司灼就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自己无论如何都找不到fèng隙,永远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什么。 苏恪平復了下心情,遂垫着脚尖,将唇里的气息吐到司灼的脖颈上,哂笑道:“司灼,你来这儿是有目的的吧,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从你得知我身份却没有动作时我就知道了。” 司灼盯着炸毛的苏恪,拉下他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却不再言语,只这么握着这双手。 苏恪看着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待享受了下他手心的温度才将手抽了出来,继而愤愤道:“不管你是什么目的我都不会让你得逞的,这是我的地盘,我的命从我离开幽冥殿起就是我自己的。” 司灼听着苏恪带着浓浓的火气说这话时,竟然嘴角一动,略笑了笑,只是那笑不知算个什么笑,却只听他对苏恪说道:“你的命是我的。” 苏恪怔愣了许久才突然大笑起来,片刻后却怒道:“你怎么不说你是我的?” 司灼听闻竟没有多言。 苏恪却恨恨的瞪他一眼转身便走了,他觉得他再待下去就要失态了,虽然已经失态了。临走时苏恪顺便施了一法,降下些水来泼醒身后倒了一片的凡人。 众人醒过来时见自己身上湿漉漉的,而皇上疾步离开御花园,还以为是君神怒了,忙不住的跪地磕头。 司灼却不理会众人,只看着苏恪离去的背影,就好似当年他被天兵拿至幽冥殿时的背影,那时,他记得,苏恪在最后一刻还转过头希冀的望了他一眼,希望自己能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命是我的,是我的,你知道么!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苏恪气的一回思居殿就大块朵颐的吃了许多东西,把嘴巴塞得满满的才算将这怒气遏制下了不少。但,冷静下来后,苏恪想了想,司灼的行为与从前大相迳庭,他执意留在这里,莫不是真的打着养伤的旗号,在调查什么事情? 想着,一个人脸便从苏恪的脑海中极速的闪现出来。 “不行,不管司灼的目的是什么,他必须离开!” ****** 司灼在凤露台住的很好,虽然苏恪打着君神喜静不让人打扰的旗号,并没有让任何人留下伺候他,但宫娥太监们虽然不知自己为何不会对别人提起他,可每日都会在凤露台外朝他跪拜,汲取些仙气延年益寿。而这凤露台除了太傅大人每日过来问安外也没有旁人真的敢进来。 午后,司灼坐在书桌后,青玄正通过太虚实镜给他汇报一些崑崙的日常琐事,旁的事倒没有,只是近日青丘出了些事,青书告假几日回青丘去了。 “师叔?”青玄在太虚实境里见司灼良久不答,遂又唤了一句。 司灼看着桌案上还未有描完的画像,淡淡道:“可是灵狐族的后人回去造了杀孽?” 青玄一听,忙恭敬道:“师叔真是无事不知。” “哪里是无事不知,定数罢了。” 青玄点点头,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司灼,试探性的说道:“弟子听青书说过,五千年前青丘内乱,白尾灵狐族的后人仗着自己是上古之族便猜忌打压其他狐族,引发了内战,青书的娘怀着他逃跑时动了胎气,正要遭难时幸亏遇到了您…您和那位殿下,才救了他娘,据说,是那位殿下帮他娘接的生,师叔还替青丘打败了灵狐族,助红狐族的领袖青书的爹当上了狐帝。” 司灼的眼一直在那副还没有勾勒眉眼的画像上,神色没有因为青玄的话有任何改变。他只记得那日他刚歷了三万年一次的天劫在崑崙修养,身上都是伤,十分的虚弱。太白金星路过时顺便来瞧了他一眼,并说青丘的事是定数,白尾灵狐族自古桀骜容不得其他,一饮一啄,皆为前定,今日之事天界无法插手,青丘或许也该换一番天地。他原也不上心,只太白金星顺便说了一句金莲花族的连苏殿下也在青丘时,司灼这才不顾歷完天劫的身体火急火燎的赶了去。 这一去便在青丘外头瞧见了苏恪,他的衣衫鞋袜全破了,脸上全是泥土,身上也是,胳膊上似乎还有血迹,身上也很多刮痕,瞧着十分狼狈。但那时的他精神却十分的好,因为他在头上给自己绑了条头巾,正跪坐在地上扒着一个妇女的腿在那儿吐气深唿吸,吐气深唿吸的嚷着,旁边的锅炉上还烧着一锅水。他就在青丘里头打的如火如荼的时候,设了一个结界,在青丘的门口,独自给一个妇女接生…… 司灼在云头上瞧着,第一次露出了无奈的笑意,苏恪总让他出其不意。 他不大记得当时自己为何会救狐帝,他一向不会管旁人的闲事,更何况此事天界都未插手。他只约摸记得,苏恪帮那妇女成功接生后,抱着一只皱巴巴的小狐狸有些惆怅的说道:多漂亮的小红狐,他爹可别在里头被打死了。 “师叔?”青玄见司灼似乎是在出神,以为是自己太过唐突,忙唤了一声,欲要请罪时却听司灼道:“那灵狐回去做什么?” 青玄这才道:“当年灵狐族败了后,灵狐先祖的狐尾便落在了狐帝手中,据说此尾汇聚灵狐一族所有的灵气,得到它是件极大的法器,这次那只灵狐回来就是为了这条狐尾。” 司灼沉默了一瞬,才问道:“那只灵狐此刻在哪儿?” “被狐帝下令关在寒潭里,因念着他是灵狐族唯一的后人,并未要他性命,况且,他的混沌之劫已要到了,本来十多年前就已该歷劫,他却寻了一个凡人的尸体附身躲了过去。” 青玄还要再说,司灼却抬手示意,他这才住了口,只听司灼吩咐道:“将这封信交给狐帝,让他将那条狐尾给那只灵狐,助他渡那混沌之劫。”
第37页 “什么?”青玄惊讶,却见司灼已将信封通过太虚实境落在了自己手中,他这才惊觉自己方才失言,忙收了声,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师叔为何帮那只灵狐?况且那狐尾是青丘至宝,狐帝可会愿意?” 司灼轻轻的抬眼睨了青玄一眼,原只是淡淡的一瞥,却让青玄顿觉冷汗直流,忙不多问,只恭敬道:“弟子明白了。” 司灼这才道:“去吧。” 青玄应了声是,想了想,又问道:“师叔的伤好些了么?” “已无大碍。” 青玄面露喜色,忙道:“那师叔归期几何?” “待我将他安顿好…”司灼轻语。 青玄没有听清,“师叔?” “本君还有些事物要处理,时机到了自会回来,下去吧。”说着,司灼一挥手撤了太虚实境。 室内顿时安静如初,司灼看着桌案上未有完成的画像,这才又拿起笔轻轻的勾勒,待到那肆意飞扬的笑容再度出现在眼前时,他才将笔轻轻放下,凝望着这画像… 那时他倒是忘记问苏恪为何会出现在青丘,为何会那么巧的遇到青书他娘。只知道那日过后,灵狐族大败,青丘有了新的狐帝和狐后,乃是青书的爹和娘。而自己的床头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很像灵芝的东西。但,原本日日来崑崙的苏恪却自那日后竟有好长一段日子没来。 床头上的东西是玉膏,乃一种神药,吃了可助歷劫之人顷刻间恢復元气,但这种药长在青丘一迷榖树藤下,要取此药,必得动用大法将迷榖树挪开才行。然那树却是天生地长,除非你法力通天,否者谁也挪不了分毫。 后来,狐帝同狐后去苍梧拜谢苏恪,转而来崑崙拜谢司灼时,司灼才从他们侍奉的人嘴里听到,有狐狸看见那日青丘大乱时,竟惊扰了那万万年不曾动过的迷榖树藤,于是它自个儿挪了挪方位。据那狐狸说,它瞧见一个人趁那树藤挪位置时钻了个空子往土里去,惹恼了那树藤,于是便独自在那里和那些树藤打斗。 狐帝也证实,那迷榖树藤下埋长着的天上地下唯一的一支玉膏自那日后就不见了,也不知三界中谁的心竟有那么大,居然冒着莫大的危险趁着青丘大乱时去盗那神药,若不是那迷榖树自个儿挪了挪位置,他铁定会被那些树藤痴缠的万万年动弹不得,到时候,需要那玉膏之人怕是都自愈了,那人当真也是闲的慌。 听了狐帝的话后,司灼明白苏恪为何很长一段日子没来崑崙了。 ****** 想着往事,司灼略垂了垂眸,又看着桌案上的画像,苏恪笑的那样肆意飞扬,想来这凡间这么些日子,他竟未有再见苏恪露出过这样的笑来。 “君神的伤可好些了?”苏恪不知何时已负手站在门外,瞧着书桌后脸色似乎有些沉闷但又似乎没什么表情变化的司灼,带着些轻佻的口吻问道。 “没有。”司灼抬起眸,如是道。 苏恪暗里不由的咬牙切齿,几步走过来,睨着他道:“依朕看,君神还是早些回崑崙较好,凡间毕竟是污浊之地,哪比得上仙界高贵雅致。” 司灼对苏恪挑刺的话并不介意,“皇上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看看君神么?朕想着今日花园的花开的很好,君神若没事,不如陪朕赏花如何?”苏恪扬着头道,他以前就十分希望司灼能和他一起赏花,然司灼是个对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更别说那些没有修炼成精的花花糙糙了。 司灼见苏恪脸上表情有些奇怪,略垂了下眼后竟然道:“皇上既然有兴致,好。” 苏恪怔住,他原本只是想抒发抒发,但没想到他竟会答应。 如今刚入秋,御花园里的花大多凋谢,只有ju花独立,满园的ju花开的异常娇艷。苏恪屏退了所有下人,只和司灼一块儿欣赏。但司灼的眉眼里是没有别的神色的,只苏恪瞧着这些花跟宝贝似的十分珍爱。虽然他已是凡人,但却没忘记自己本相曾是金莲,乃上古之族,更是这花族的祖宗。好吧,是花族祖宗的直系后人,还是最后一个。 “你养过花么?”苏恪不知怎的,与司灼一起站在这ju花丛中,竟不由的问出这句话来。然而没想到司灼竟还回道:“养过。” 苏恪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养花可比不得养别的东西,一不留神就会养死,花在养花上的心思可比养其他东西的心思要多的多。 “五万年前,曾经养过一朵,也是唯一的一朵,我的那朵花十分的娇贵,不愿晒太阳却也不愿待在太阴凉的地方,不爱喝水,只喝菏露。所以,我只好每日在楼阁中挂上帷幔,让阳光从帷幔中透进来晒在它的身上,每日清晨便去採集菏露给它浇灌;它舒服了便会沖我伸展一下它的花瓣,若不舒服便会把花瓣收回去合作一团,任我怎么哄它,它也不肯出来。” 苏恪从司灼平淡无波的语气中听出了他对那株花的喜爱,遂震惊的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来,倒不是他夸张,只是他认识司灼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他喜欢过任何东西。不过听他这话的意思,那朵花大概已经生灵可以修炼了,怎的后来没了? 苏恪这样想便这样问,也难得司灼竟也愿意回答,“我与它命格相冲,不能留它在身边,故而转赠了他人。” 能与一朵才刚生灵的花命格相冲? “喔,看来君神是连一朵花都留不住的人。”苏恪拖长声音,扬着脖子道。 司灼看着故意怼他的苏恪,面上仍无旁的表情,口里却道:“不是留不住,是不能留。” 苏恪从他的口气里竟听出了一丝心疼的感觉,他倒没想到司灼会对一朵花有如此情感,怎么当初就没对自己这朵大金莲花动动心呢?苏恪发现自己想远了,忙甩甩头,然而却又听司灼道:“动过。” 苏恪怔愣在当下,方才他所想之言并没有说出来,那司灼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正要问,却见司灼已抬腿朝前而去,便鬼使神差的跟上去,瞧着他那略微单薄的身影竟未有再上前,只像从前那样保持着两三丈的距离跟在他的身后,一路跟回凤露台。 待苏恪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又这样时,他人已经再一次站在凤露台的内室了,而司灼正在他面前宽衣。 苏恪忙倒抽一口冷气后退了一步,但已经来了,话却要说清楚,遂控制住拔腿要跑的动作,道:“司灼,咱们也认识几万年了,多余的话我也不说,我感激你没有揭穿我的身份,没有把我抓回天宫。真的,很是感激。” 司灼宽着衣,不咸不淡的说道:“不必谢,您如今的身份,就算带您回了天宫,天帝也奈您不得。” 苏恪撇撇嘴,仍是严谨道:“咱们摊牌吧,你的目的既然不是我,那么应该就是别人,是谁?不管是谁,也请你回你的神界去研究。” 司灼的手指顿了顿,背对着苏恪,问道:“皇上在对本君下逐客令?” 苏恪瞧着他宽下月白锦袍,只一件纱衣披在身上,那纱衣透明的能将他的肉体在若隐若现中瞧的一清二楚,这视觉冲击比直接瞧见肉体更让人觉的震撼。然苏恪只多看了一眼,而后斩钉截铁道:“是。”
第38页 司灼却在此时突然转过身,苏恪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他前面竟然没有系!他的身体,从雪白的脖颈到健硕的胸肌,从胸前那两粒鲜红的茱萸到紧緻的腰腹,再从腰腹到那长着浓密森林的下*体,都被苏恪看的一清二楚。然司灼却只是这么淡淡的,无任何表情的对他道:“本君恐怕还要多叨扰些日子。” 苏恪的背嵴砸在门板上,继而一个转身,却忘记开门直接撞了上去,直撞的眼冒金星才打开门咬牙切齿的沖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总觉的苏恪是不是脑子缺根筋啊,居然在看到玉体的时候跑了跑了跑了…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一路跑回到思居殿灌了好几口水后,苏恪才勉强平復下了自己这颗躁动的心,但脑子里全是司灼那半开半合的衣衫下的玉体。 “他脑子坏了么!”苏恪骂到,片刻后却又沖了出去,待沖回凤露台时却见司灼正在凤池中沐浴。 陡然见到这一幕,苏恪脑子里轰的下全是当年崑崙雪池的景象,再结合方才的画面,苏恪只觉的自己险些把持不住。 司灼原本在闭目养神,见苏恪冲进来才缓缓的睁开了他的双眸,继而不愠不火的问道:“皇上还有事?” 苏恪讨厌极了他这副样子,也不管那许多,直接疾步走过去在池边蹲下,盯着他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若再不走,我便把这天下搅他个天翻地覆,你知道我现在有那个能耐。” 司灼的眼眸在氤氲的水汽中瞧着格外好看,那好看竟让苏恪在这朦胧间看出了深情的意味,唬的他顿时往后一退,却听司灼仍是不愠不火的说道:“与本君何干?” 苏恪愣住,怔怔的看着司灼,不死心的说道:“司灼,你可是神仙,关心凡人爱护凡人不是你们神仙的本职么?” 司灼抬起湿漉漉的手臂捋了捋同样湿漉漉的长髮,眼眸一动,淡道:“本君从来不是个称职的神仙。” 苏恪缴械投降,知道司灼不达目的是不会离开了,那么这样一来,白烷的事他迟早都会知道。 苏恪拧眉,白烷那傢伙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自己都从燕州回来些日子了,他竟还连个人影都没有,不过他可别此刻跑回来了。想着,苏恪觉的有必要麻烦景照找一找白烷给他通个信。 想到了景照,苏恪松口气,也不想再和司灼多费口舌,可一抬眸却见司灼不知何时从凤池中站了起来,此刻正赤*身*裸*体的盯着自己!!! 苏恪大骇,惊的原本蹲着的腿一下子跌倒在地,大嚷道:“司灼,你顾着些你的身份好么!” 司灼看着他,仍旧波澜不惊,“本君哪里失仪了?” 苏恪怒不可遏,这样有意思吗,你明明知道……好啊,我成全你! 想着,苏恪一把站起来,身子往前一倾,双手抓住司灼的肩膀,歪着脑袋亲了上去。 苏恪以为司灼会躲,会厌恶,甚至会一挥衣袖将自己打出老远而后甚觉愤怒的离开这儿回他的崑崙。但,司灼却是伸出手揽抱着他的腰臀将他一把带到了浴池中。 苏恪惊的忙要松开嘴推开他,却被司灼一个翻身压着就往池下而去。 玛德,避水决怎么念的来着! 司灼亲吻着苏恪,俩人的身子共同淹没在池中。 苏恪只觉得这原本不深的浴池竟突然间深的如大海一般,他倒在下头,只觉的周身轻飘飘的,他看不清周围,只感受到司灼光滑的身体和那炽热的唇。 他甚至感受到了自己的衣衫在一件件的离体,但在这水中,他却什么法术都使不出来,也不知是内心并不抗拒这样的司灼,还是司灼用了什么法子暂时封住了他的法术。 他只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热的滚烫,司灼的腿交织着自己的腿,他强健的胳膊拥着自己的腰身,手掌却滑在了自己的两股之间。朦朦胧胧中他约摸听见司灼好像说了一句:我比你更期待这一刻,日日夜夜。 剎那间,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突然袭来,苏恪怔住的大脑顿时清醒,但此刻却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只感觉到司灼从背后拥住了自己,彻彻底底的拥住了自己。而那须臾间的疼痛感已被无边无际的快乐所取代…… 苏恪整个过程都是懵的,待他清醒时,他和司灼两人都穿好了衣装站在室内相对无言。 苏恪脸颊微红,瞪着眼睛盯着司灼,口里还在不住的喘气,然而司灼却一个转身坐在铜镜前拿起木梳子梳他那一头极好的长髮。 苏恪握着拳,这人“吃了”就不吭声了? “司灼?”苏恪唤了一声,司灼从铜镜里抬起眸看着他,只道:“思居殿离凤露台委实远了些,本君有些治国之策想教给皇上,不知是皇上搬到凤露台来,还是本君搬去思居殿好?” 苏恪瞧他那副什么都没干且还一本正经的样子就觉的好笑,这一日他彻底刷新了他对司灼的认识,这个人可是说一套做一套的典范。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恪顿感无力,他的理智告诉他,他必须得和司灼保持距离,不管什么距离都得保持,这样对自己才好,但是此刻在他的内心深处,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在唿唤:这不就是你一直渴望的么。 司灼已不知何时将自己的头髮打理好了,他的那头长髮,他一向只喜欢用一根金色髮带略略的绑扎在背,瞧着不乱,给人一种恬静却又高贵之感。此刻,他拿着木梳站起身离开铜镜,继而朝苏恪做了个请的手势。 苏恪便鬼使神差的坐在了铜镜前,司灼便站在他的身后用那把木梳替他梳理他的头髮。 “你到底想做什么?”苏恪任由司灼为他束髮,口里却仍旧问道。 司灼不语,只将发冠给他戴上,继而看着镜子中的他,用手轻轻的磨砂他的脸颊。苏恪瞪着眼睛,一刻都不让自己松懈,心理防线一定不能崩掉,他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司灼接近自己是有目的的,他的目的就是白烷,他想通过自己抓到白烷再杀了他。为了白烷,一定不能崩。 想着,苏恪抬起手欲要打掉司灼的手,却听司灼在他身后轻声道:“何时你的心里还有别人了?” 苏恪的手停在半空中,继而慢慢握成了拳。 “苏恪~我喜欢你现在的名字。” 苏恪怔住,司灼从未唤过他的名字,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但方才,他竟然唤了自己的名字。 “我也喜欢你现在的身份,甚至希望你永世都是这个身份。但太平盛世并不常见,这一世我…”司灼止住,却又道:“做凡人其实很好,做一个会法术的凡人更好。”司灼淡淡的说着,语气里难得夹杂些怅然的意味,但他却见铜镜中苏恪的脸色变的极其难看,紧接着苏恪便突然站起身面对着他,而后将他一把抱住抵在廊柱下,而后干涩的开口道:“司灼…你不要来招惹我。” 司灼没有应声,而是抬起双臂回抱住他,“本君想招惹一次。” 苏恪闭闭眼,而后狠狠道:“这样的你很可恨!”言讫,苏恪一把推开司灼转身而去。
第39页 司灼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继而再看着自己手中从苏恪那儿拿到的那根鲛绡,垂下眸久久未有睁开。脑海里的画面是鲛绡,是狐尾,是苏恪金色的花精,到最后却又是一片火海。 ****** 苏恪越来越搞不懂司灼了,他也从来没有懂过,这个一直无视了他那么多年的人,种种反常的举动绝对不是单纯的。苏恪这样想着,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在怀念方才在水中司灼带给他的温暖和欢情,他承认,那一刻,他真的就想和司灼待在水中,永远不要浮出来。 “皇上,咱们殿门外有个新鲜玩意儿。”进一气喘吁吁的跑进来,见苏恪还在发呆,便高兴的嚷道,以求唤回皇上游离的思绪。 苏恪的思绪果然被唤了回来,托腮睨着进一道:“什么玩意儿?” 进一见苏恪终于搭理自己,忙道:“捉到了一只鹰,长的很好看,羽毛是银白色,还发着白光呢。” 苏恪哂笑,莫不是因为宫里住了个君神,连动物都要来吸吸仙气?等等,鹰? 苏恪几步走出去,果不其然见太监们用网网住了一只鹰,那鹰在网下挣扎,见了苏恪后双眸顷刻间涌出委屈的眼泪来。它这一流泪,倒把在场之人都给唬住了。 “这可是个新鲜玩意儿,进一,把它放到朕的寝殿来。”苏恪扯扯嘴角。 进一见他终于一扫阴霾,忙将那鹰捉了带上脚链给送了进去。 “都下去吧,让朕独自研究。” “是。”进一领命,却又道:“皇上,今日您去看君神之时,太傅府的人来禀报说太傅染了风寒,要休朝几日。” “太傅病了?”苏恪拧眉,莫不是那日在朝堂上自己动作行为太粗鲁把太傅气病了? 进一瞧苏恪的神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忙安抚道:“皇上宽心,太傅是因为夜里吹风感染了风寒,已有太医去看过了,卧床休息几日就好。” 苏恪敲了下进一的脑袋,“你倒是什么都懂,对了,白烷还没回来?” 进一摇摇头,“奴才今日也问了太傅府的人,说白少爷好几日没消息了,家书断了好些日子,太傅就是因为忧思才在夜里起身踱步,故而吹了风染疾的。” 苏恪摆摆手,进一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见寝殿内再无旁人,那笼子里的鹰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皇上,小东险些没命了。” 苏恪瞧着还在瑟瑟发抖的海东青,不由的失笑,“你上次来怎么就没被捉住,再说了,你是仙禽,捉住了不会自己跑么?” 海东青还在抖,委屈道:“主人让我找您,没见到您我哪能走,凤露台我又进不去,想着被抓了说不定也能见到您。” 苏恪失笑,景照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就养了只这么笨的鹰,“好啦,都知道你还抖什么,你主人呢?” “主人在城内客栈,说君神在这宫里,他不方便来。” “我正想找他,他就来了,倒不错,不过他来做什么?难道是哪里又出人命了?”苏恪半开玩笑的说道,然而海东青却扑棱了下翅膀,自个儿撤了这笼子和脚链,唿道:“皇上真聪明。” 苏恪微惊,“还真是?” 海东青无奈的点点头。 “就不能让你主人去找地方官或者他自己解决么,我到底是皇帝还是抓鬼捉妖的?” 海东青站在苏恪面前,精黄的眼睛定定的看着苏恪,一副严谨的模样,“主人说,这一次死的人,您听了一定会比死了一城之人还惊讶。” 苏恪瞧海东青的模样觉的有些好笑,遂托着腮道:“那说说能不能惊讶着我,反正我今日也被司灼惊讶的不轻,再没有什么事比司灼的举动让我觉的惊讶。” 海东青清了清嗓子,一字一句道:“这次死的人是太傅大人。” 苏恪一听,笑意僵住。 作者有话要说: 智齿发炎了,脸肿了大半边,吃饭都要张不开嘴了,整个人顿时如一条废汪瘫在床上不想动/(ㄒoㄒ)/~~想要消炎了去拔智齿,但想着拔智齿那痛苦的滋味儿又顿时怯步。于是,某宝此刻只能肿着个猪头脸生无可恋的凝望着天花板,但还是要保持微笑/(ㄒoㄒ)/~~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客栈内,苏恪仍是不信,景照却说是有人将太傅死后的魂魄强行的又封回了身体内,所以太傅才一直如活着一般。 “你怎么发现的?”苏恪不可置信道,只觉的心里难受。 景照敲敲摺扇,正经道:“我昨日来京安闲逛,路过太傅府时,见那里头有一股血腥气飘了出来,我好奇,就和小东跳进去用心术看了看,这一看才发现太傅竟然一身尸气。” 苏恪惊愕,却仍是不肯相信,“我去看看。” ****** 景照说的没错,苏恪一踏入太傅府就觉的有一股腐烂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气息唬的他险些站不稳,步子停在屋外竟不敢踏进去。 “皇上,怎么了?”进一在身后问道。 苏恪摇摇头,“没事,走吧。” 入了内室,见太傅靠坐在床上,下人正在餵药,一切都无异常,但苏恪却好似被什么东西噼打了一般,只觉的心口疼痛。 “皇上?”太傅扭头看见苏恪,忙唤道。 苏恪这才收拾好心情走上前去接过太傅的药,笑道:“朕知道太傅被朕气病了,所以特地来请罪,太傅先生可别生气了。” 太傅见苏恪装乖,呵呵一笑,“您啊您啊,要真那么容易被您气病,那老臣便是整日病魔缠身了,哪是风寒这么简单。” 苏恪跟着笑了,舀了勺药餵给太傅。 太傅欣慰,便也不多礼,只边喝边嘱咐道:“皇上待君神可得有礼些,这几日老臣虽不能进宫给君神请安,但皇上可不能怠慢。” “他不过就是个君神,又不是天帝不是太上老君,太傅那么紧张做什么。”苏恪不满道。 太傅宠溺的瞪他一眼,“您啊,您是一国之君,是尊贵,但君神是神,更为尊贵,您不可怠慢,更何况有君神在,可保皇上龙体康健,有何不好的,老臣啊就盼着您好好的。” “朕知道了,太傅放心吧,朕哪里会得罪神仙,朕再怎么尊贵也是个凡人不是。”苏恪笑道,又餵了一口药。 “皇上说的对,如今这个太平盛世,大约也不会有什么战乱,就算有些妖魔,但皇上乃真龙天子也伤不得您,您啊,平平安安的,做个明君,老臣就满足了。” 苏恪听着太傅的话,只觉的心里更痛,端着药碗的手不由的又抖了一下,险些将药洒了出来。 “太傅,有您在,朕绝对会每天都活蹦乱跳的。” 太傅很是慈爱的又瞪了他一眼,看着他递过来的药,道:“让皇上为老臣做这些事真是折煞老臣。” 苏恪餵了一口过去,笑道:“太傅哪里话,朕和白烷自幼一起长大,太傅又是朕的老师,除了王兄外,朕在这凡间…呃…凡世间就只剩你们两个亲人了。况且王兄常年在外整治军队,倒是太傅和白烷陪着朕的日子最多,朕一直记着儿时不得宠,屡次遭旁人陷害,都是太傅多次冒死进谏相救,太傅于朕可是有大恩吶,还有白烷,朕很是怀念他在宫里给朕当伴读的日子吶。”
第40页 太傅喝着药,听苏恪说起这些事也甚觉欣慰,“烷儿聪慧像他过世的爹,不过他一心只在江湖,不然定能辅佐皇上。” 苏恪笑了,“太傅,这兄弟俩一文一武不正好么,白烷在外看着江湖,也是对朕的一种辅佐啊。” 太傅听闻也笑着点头,却又有些担忧道:“他这次出去也好几个月了,最后一封家书还是老臣去燕州前的,这前前后后一两个月,回来一问,他竟没有再写家书回来。” 苏恪放下空了的药碗,安抚道:“许是遇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卯足劲儿在学呢,没顾得上,或许不到几日就回来了,朕已经派人出去找了,他不在,朕也闷得慌。” 太傅点头,药喝了却觉的困意上涌,不多时便睡着了。 苏恪给太傅掖了掖被角,起身离开时吩咐人好生侍奉,若太傅有任何异常,无论何时,立刻进宫禀报给朕知道。 家丁们见苏恪一脸严肃,就好似太傅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一般,愣了半晌后才应声道是。 离开时,苏恪暗里给整座太傅府施了结界,除了凡人其他任何人进入他都能知晓。 海东青一直站在屋顶瞅着,见苏恪出来忙飞去给景照禀报。苏恪也没回宫,换上便装就去了客栈,只让进一先回去。 “确定了?”景照给苏恪倒了杯茶,见他脸色黒到极致,不由得用手握了握他的手,又道:“怎会这样。” 苏恪听了这话,声音冰冷道:“大约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被吓死了。” “吓死?太傅连鬼怪妖魔都不惧,怎会轻易被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吓死。”景照不可置信道。 “若是看着亲孙子吸人血变的不妖不人呢?” 景照这才明白苏恪的意思。 苏恪脸色黒如锅底,沉声道:“太傅现在是鬼人,要救他,只有玉膏。” 景照不解,玉膏是什么? 海东青扑棱着翅膀飞过来,站在桌上道:“主人,我知道,那玉膏是一种神药,只对两种人有用,一种是歷天劫伤了元气之人,另一种就是针对太傅这样的鬼人,可疏活肉体,净化魂魄,得以復活。” 景照恍然大悟,“就是你当年脑子发蒙跑去青丘挖来送给司灼的那神药?” 苏恪点头。 “那好了,都被人用了,还能有什么办法。”景照摊手,太傅是没得救了。 “没有。” “什么?” 苏恪抬头,一脸烦闷,“司灼没用……我用了。” “啊?怎么回事?” 苏恪不想多说,那药他挖出来送给司灼时,司灼没领情,派人送回苍梧还给了自己。为了那药,自己在青丘伤的不轻,见司灼着人退回来,便气闷伤心的将那药一口吞了。 听了苏恪的解释,景照下巴都要惊掉了,“你是说,那原本只需要吃一小片的玉膏,你给一口吞了?” 苏恪再次点头,也幸亏他一口吞了那玉膏才让它在幽冥殿关了长达六百年不死,不然,进去不到十天就该得被天火烧死。 “你可得感谢司灼,你要没吃那玉膏,还能站在这儿,不过不是说只对歷劫和鬼人有用么,你属于哪种?” 苏恪瞪了景照一眼不想理他,景照顿时反应过来,那幽冥殿的天火也算得是劫。司灼到底是有先见之明还是纯属巧合? 苏恪不理景照,只是如今没了玉膏得用什么东西才能救太傅? “糟了。”苏恪惊唿。 “怎么了?”景照被他的表情吓到,苏恪却一把拉着他就从窗户跳了下去,幸亏景照反应快,及时飞了起来,不然俩人得摔成肉饼。 火急火燎的赶到太傅府时,恰巧见几个阴兵正朝太傅房中而去。 “阎君这么快就知道了?” “这已经算慢了,人间有凡人死了,魂魄却未去地府报导,又无鬼魂作祟,阎君此刻才反应过来可能是鬼人,已经是他脑子慢半拍的表现了。”苏恪说道,手里却施了一法阻挡那阴兵。 景照惊道:“你疯了,不要以为每个发现你身份的人都是司灼。” 苏恪沉着脸没有任何表情。 景照出手慢了些,那些阴兵已经发现了站在大门口的他们,领头之人穿着一身黑服,大抵就是凡人说的黑无常。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阻拦阴兵办差?”那黑无常吼道,声音倒是透着些正气。 景照暗里示意苏恪淡定,这才道:“在下景照,一散仙,路过此地见大人办差,遂有些好奇,这就走这就走。” 那黑无常看着景照并未多言,却在看向苏恪时被他周身的真龙之气所震慑,忙戒备的后退三步,看着景照道:“赶紧带他走!” 景照会意,带着苏恪就要撤,然苏恪却装的如凡人一般看不见听不见的直往里而去。 景照无奈,对着那黑无常尴尬的笑笑,“他是凡人,看不见各位,也听不见在下此刻跟你们说话。” 那黑无常看着苏恪的背影,对身边一身白色服饰之人低声说道:“这是人间皇帝,有他在,我们不可动手。” “那鬼人怎么办,我们还要向阎君交差。” “无妨,待他走了我们再动手。”说着,那黑无常看着景照,道:“你走吧。” 景照笑着点点头,带着海东青暗里骂了苏恪一句,转身出了太傅府。 ****** 看着太虚实境里模煳的身影,司灼轻轻的拧了拧眉头。 他一直没有离开凤露台,虽外伤好了,但元神中失的那缕精元因为今年没有闭关定期调养的缘故,让他的身体就好比凡人三魂七魄中少了一魄般的难受和虚弱。 而此刻,凤露台外却突然闪进一个红色人影,一看,竟是青书。 司灼还未问什么,青书便喘着气道:“师叔,那狐狸跑了。我爹看了您的信,正要把那灵狐狐尾给他,他却以为我们要杀他,见寒潭有了fèng隙,就跑了,大师兄他们已经去追了。” 司灼听了,略嘆了口气。然却没有多说,只提笔写了封信,继而对青书道:“你速去趟地府,将此信交给阎君,让他将阴兵撤回去,此事我自会处理。” 青书一听,忙道:“弟子遵命。”起身接过信时却又反应过来道:“阴兵来了人间?难道是人间有鬼人?师叔莫不是想復活那鬼人?这可不行,若是以前还好,可您现在的身子…这样做您会大伤元气的。”青书急切的说道,从来没觉的自己的脑子这样清楚过。 “你先去吧,这里的事我会处理。” “可是…”青书还要再说,却见司灼淡淡的睨着他,他便不再多说,只拿了信急匆匆赶往地府。 ****** 苏恪看着床上睡着的太傅,打了个响指捻了一诀,继而将太傅整个人封了起来。瞧着外头没有打算走的阴兵,又打了个响指捻了一诀,同虚空中的穹凌说道:“穹凌,你能不能引开他们?”
第41页 穹凌在虚空中闭目,眼都未有睁开,只喝道:“你能不能不要多管闲事。” “那就是不能了。”苏恪说道,正要撤了那诀时,穹凌却哼道:“等着。” 不多时,苏恪只听外头阴兵传来一阵唿天抢地之声,原来是穹凌现出龙身在他们头顶盘旋,大意是不干净的东西不能接近皇上,直逼得那些阴兵退出太傅府外。 那黑无常见此,憋着气道:“神龙,我等也是奉阎君之命行事,未有伤害皇上之意。” 穹凌张着龙爪,瞪着龙眼,喝道:“皇上是凡人,你们是专勾人魂魄的阴司,然皇上的魂魄,哪里是你们能勾的。” 那黑无常见穹凌似乎误会了,忙解释道:“神龙莫动气,我等自然知道皇上的魂魄轮不着我等来勾,大限之日自有阎君亲临,我等今日之行不是因为皇上,但恰恰是为了皇上,那太傅乃是一个鬼人,是被妖魔将魂魄封在了肉体之中,若不趁早拿下,将来入魔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穹凌在这厢阻拦他们,然苏恪却已带着太傅从后门离开了太傅府,景照正在那处等着。 “现在怎么办?” “先去客栈。”苏恪十分淡定的说道。 “好。” 二人一鹰带着太傅就要撤,却突然被一道极强的魔气给挡了回来。 “白烷?” 作者有话要说: 依旧被牙疼折磨的难以安眠的某宝…保持微笑/(ㄒoㄒ)/~~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入夜,京郊外的松树林里响起一阵痛苦不已的狐悲,一连叠声的只听的人也跟着掉眼泪。苏恪听着极其烦闷,冲上去就是一脚,喝道:“你哭还有用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烷口里吐出血,身后九条狐尾不受控制的摇摆,悲痛道:“两月前,我回青丘去找狐尾,不幸被发现,便和他们打了起来,却不幸被擒,关在寒潭中。昨日好不容易寻了个fèng隙逃出来时却又被一个看不清的灰影打成重伤。苏恪,你知道的,如果想要尽快復原,得需人血才行,我原只想回府每人吸一点血,并不会要他们的性命,可是爷爷却突然出现,他又惊又诧,心痛难舒后竟晕死过去,我一看才知爷爷他他…可我不能让爷爷就这么死了,所以施法将他的魂魄封在他的尸体里,苏恪,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苏恪几步冲过去抓着白烷衣领,他若是故意的,自己就不会在这里跟他废话了! “你要血不会要我的血么,你怎么蠢成这样?”苏恪怒骂道。 白烷却捂着嘴咳嗽,莫名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当时我面前闪过一个灰色的影子,然后我不知怎的就沖回府中吸血,我也不明白。” “灰色的影子?”苏恪低喃。 白烷点头,正要说什么,景照却蹿过来问道:“你居然回青丘了?” 白烷闭着眼认命般的点头。 苏恪怒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回去就是送死,你是灵狐族最后一只狐狸,现青丘早已是其他狐族的天下,你回去不是告诉他们,灵狐族还有个漏网之鱼需要他们处理么。” 苏恪说着,想来青丘改朝换代一事自己当初还掺了一脚,遇到白烷,是不是算一种因果。 “我只想回去拿回我先祖遗留下的那条狐尾,没想到被他们发现了关在寒潭底,我费了许多力气才逃出来。”白烷说着,也是一脸恨意。 苏恪当真是不知怎么跟这只岁数跟天帝差不多的狐狸交流,上古之族的寿命本就比神仙修炼而来的寿命短,更何况我们只是直系后人。 说起来他和那鲛人很是相像,都到了混沌之劫,靠自己的法力却又都承受不住,轻则法力尽失命不久矣,重则直接灰飞烟灭,然却又都不甘心。可混沌之劫到来时,无论你是谁,那是避也避不过的,若要避就只有不停的换肉身依附在凡人的身上,可这样就只能一直活在一具尸体上,而且是不同的尸体。 自己还好,自己是精魂长在了这凡人的身体里,是真正的凡人。但白烷却是当混沌之劫来临时抽出元神附到了一具本已丧命的尸体上才捡回命来的。若他的元神此刻离开这具身体,苏恪敢保证,这身体立马就得化作一堆白骨。 “我本该十几年前就没命的,恰好那时有这白少爷的尸体助我躲过,可这一次我感觉到了,不足半年,它又要来了,我只想回去拿回先祖狐尾,用此可助我躲过此劫。苏恪,我不想死,我不甘心。” 苏恪愣住,这句话,曾经那鲛人也说过。 其实若如今换成自己说不定自己也不甘心不想死,毕竟,我们都还有要做的事没有做成,哪里会甘心。但,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自己成了真正的凡人,不用歷这混沌大劫。不然,说不定百十万年后,下个人就会是自己了。 “你不甘心我不关心,我只想知道除玉膏外有什么方法可以救太傅!” 白烷一听,也甚是忧桑,却立刻道:“有,凤凰的血可以,只要一小碗就行。” “凤凰,凤凰…”苏恪踱步,去哪儿找只凤凰。 景照站在一旁,这时却突然咳嗽一声,道:“司灼不就是凤凰么。” 苏恪咻的下转头盯着景照。 景照举起双手做投降状。 说到凤凰,白烷神色变的十分凶戾,“为何,同为上古之族,为何凤凰自古便是神族,便受三界拥戴,我等其他三族为何就落了一截。” 苏恪没有表情,景照却又凉凉的开口道:“你们四族说是上古之族,这是三界给的尊称,其实就是天地初分时第一个出现的物种而已。凤凰之所以高于你们,是因为那时只有凤凰未沾尘土,于空中带着五彩霞光现身,那时你们的先祖都得在下头仰望着它,自然寓意就已非比寻常了,这是天命,用凡人的话来说就是,选择不了的出身。” “好,凤凰的血,我去取。”苏恪不理他二人的话,只看着树梢下睡着的太傅,转身就走。 景照见苏恪真要去,忙拉住他,“你疯了,就为了一个凡人去伤害你心爱的司灼?” 苏恪黑着脸,“一碗血而已,他吃些肉就补回来了。” 景照无语,这话说的也还挺有道理。 “你哪儿都别去,跟着景照,不然司灼来了,我可打不过他。”苏恪说完就走,然心里却在想:司灼的伤应该都好全了吧。 ****** “我今日做了几道小菜,是凡间的食材,你住在凤露台这几日应该还没吃过东西吧。”苏恪说道,还好神仙不用吃饭也不会觉得饿,不然这话怎么看怎么像他虐待了这位君神。 司灼撩衣坐下,看着桌上几道小菜,继而看着嘴角挂着笑意的苏恪,眉目仍淡,“很想我吃?” 苏恪愣了一愣,这才又扯开笑脸道:“自然,从前我做什么你也会吃几口,怎么如今不愿意吃了,还是因为这些是凡物?”
第42页 “从前你为我做的我都看在眼里,你很开心。” “如今我难道不开心么?”苏恪反问道。 司灼看着他,只又抬起手抚摸着他的鬓角,然这一次苏恪却没有躲开,任由他抚摸,“既然你想我吃,那便吃。” 司灼放下手,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轻轻咀嚼之后便吞咽了下去,然不过须臾,人却突然晕倒在桌子上。 苏恪看着他,独自垂眸,片刻后睁开眼,眼中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只道:“司灼,我从前看你掉根头髮都心疼的跟什么似的,然如今要放你一碗血,我依然心疼。” 苏恪将司灼放在床上,接着施了一法将他的身体封在一个结界中,继而拿出一把匕首放在他的手腕上,“太傅对我很重要,我不想失去他,对不起了。” 苏恪在取了司灼一碗血后,凝视了他须臾,见他无任何异样才匆匆离开。 然司灼却在苏恪离开不多时便醒了过来,抬手看着被苏恪復原了伤口的手腕,眼神一黯,嘴角溢出一丝血来,仙气顷刻间外漏。 ****** “你竟然用蕨根糙迷晕了司灼?”景照惊唿。 苏恪沉着脸点点头,这是当时他在渠水河与那鲛人大战时偶然得到的,吃了可令神仙睡上一天一夜,且是按照神界的时间来算,那就是凡间的一年。 景照见他和白烷正在给太傅餵血,摇着扇子问道:“之后怎么办,这傢伙。” “他的混沌之劫只有他先祖留下的狐尾可助他度过,再去一次青丘,盗来就是了。”苏恪将血餵完,继而在太傅身上施了一法,见他的尸气渐渐散去恢復了人气,这才露出一些笑容来。 “终于…太傅。”苏恪蹲下身,握着太傅生满褶皱的手,很是激动。 景照唤来海东青,让它将太傅赶紧送回太傅府去,自己的障眼法就要失效了。 海东青一听命令,立刻叼着太傅就飞了出去。 景照见此才松了口气,这才道:“你不是说他回去是送死么?” “我与他一同去就是了。”苏恪淡淡的说道。 “你疯了?” 苏恪看着惊讶的景照,再看着一脸感激的白烷,道:“我与狐帝有些交情。” 景照彻底无奈了,指着白烷对苏恪道:“这傢伙有什么好的,你这样为他?” “你什么意思!”白烷不服气的喝道。 “喔,你至少陪了苏恪十几年。” 苏恪瞅着他俩,懒得搭理,只从怀中拿了一个早已雕刻好的木头人出来,正要滴一滴自己的血进去,却惊觉树林外有一道极强的仙气朝自己迎面扑来。 苏恪当下便反应过来,抓着白烷闪身避过,紧接着他们几人都身处在结界中。苏恪抬头一看,只见司灼什么事都没有的站在他面前。 “你?”苏恪惊诧。 司灼看着苏恪身旁的白烷,眼神里有一丝别样的情绪,却只道:“他不该留在这里。” “司灼,这是他和青丘之间的事,你管太多了!”苏恪将白烷护到身后,对着司灼怒道。 司灼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对待他的苏恪,为了旁人。 司灼未有多言,只施法朝白烷攻来,苏恪却也掣出五行剑替白烷抵挡,并对景照喝道:“你带白烷走,快点!” 景照愣着不知该如何,见苏恪吼的如此急切才暗嘆一口气,摺扇一开,带着白烷朝外飞去。 苏恪施法抵挡司灼,他倒是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用这把司灼‘送’他的剑来对付他,只是现实总是如此清晰。 “司灼,他不是那鲛人,并不会伤害人。”苏恪见司灼已将他甩出老远朝景照追去,嚷道。 司灼头也没回,只道:“太傅不就因他而死么?” 苏恪愣住,怔怔道:“我救活了太傅,用了你的血。” 司灼听着,却道:“若他将更多的人变成鬼人,你岂不是要放干我一身的血?” 苏恪一听此言,不知怎的就觉的心痛,然司灼却不再管苏恪,朝白烷追了出去。 景照带着白烷,一时半会儿的竟不知道要把他藏到哪里去,只带着他满天乱飞,不多时便被追来的司灼施法挡住。 白烷焦急万分,却听司灼道:“我已让狐帝将那狐尾给你,你多等一日便就是了,何必如此。” 白烷一听,惊的不知该如何,这是真的?司灼竟然让狐帝将狐尾给我? “来吧。”司灼说着,施法将白烷的元神抽了出来。 苏恪赶到的时候,便只听见白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紧接着便见那具被抽出元神的尸体化为了一堆白骨。 “司灼!”苏恪大嚷,却见司灼手里握着白烷的元神。 “放过他。”苏恪走上来,站在司灼面前,放软声音说道。 “他不能留在这里。”司灼看着苏恪,声音仍是淡然。 “我知道,但是别现在,司灼,他是太傅大人最宠爱的孙子。”苏恪低声道,瞧着司灼手里的元神,又是小心翼翼,又是愤怒的说道。 “我可以消去太傅对他有关的所有记忆。”司灼淡然的说道,“但他不能留在凡世,更不能…留在你身边。” “白烷对我有恩。”苏恪说着,当初他的精魂在这婴儿身体里重生后,因为需要一缕仙气才能顺利使精魂和这身体合二为一,是白烷将他身上仅剩的一缕仙气渡给了自己。那时候,他们还素不相识,只是白烷觉的苏恪甚为可怜。 “我只想帮他一次。” 司灼不言,苏恪却掣出五行剑朝他刺了去,然司灼却没有躲,恰好被苏恪刺中胸膛,鲜红血就此落在剑尖上。苏恪的脑子轰的下想起昨日与他在水中欢情时的模样,再看着此刻未有闪躲的司灼,怔怔道:“你对我,总是这样狠。”说着,苏恪抽回了剑。 司灼知道自己就要撑不住了,他急需崑崙灵境替他调养这少了一缕精元的元神,哪怕是一炷香的时间。遂不再多说,只带着白烷的元神消失在苏恪面前。 崑崙君神离开凡间了。 在离开之前将太傅有关白烷的一切记忆皆清除,在太傅脑海里,这世上再没有白烷这个人。而司灼就像他从未来过一样,就这么消失回崑崙了。 景照看着站在凤露台内发怔的苏恪,咳嗽一声,不由的安抚道:“小东让它的同伴去崑崙打听了一下,那白烷的元神未灭,大抵就等着混沌之劫了吧,不过这是他的定数,说不定他运气好不会灰飞烟灭呢,你也不用去找狐帝,就算找了也没用,狐帝未必肯,到时候你耽误的东西会更多。” “或许吧,那鲛人不也没有灰飞烟灭,只尾巴变成了鱼骨而已。” 景照听苏恪这样说,忙点头,“对啊,其实现在这样挺好的,一切回到原点,白烷的出现是个意外,司灼的出现也是个意外。”
第43页 苏恪听着景照在一旁叙说,眼里却瞧着司灼住了几日的凤露台,突然插着腰道:“是啊,一场梦。” 景照见他似乎不再纠结,忙笑道:“你不是说过你只要淡淡的等四百年就好么,四百年很快的。” 苏恪一笑,未再多言,只正欲转身离开时,窗外却吹来一缕风,吹开了书桌上的一张宣纸。苏恪不经意的抬眼看过去,只见那宣纸下头有一幅画,而那画中人却是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嗯~~谢谢各位还在看文的小天使们,么么么哒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太傅的啰嗦功力真是一日比一日深厚,只是进一瞧着却觉的皇上的定力比以前好多了,这次太傅说了这样许多,他竟没有出声反驳,只是双手托腮,听着太傅苦口婆心的劝说,直说的口干舌燥才停了下来。 苏恪忙让进一给太傅重新换一杯热茶来,太傅喝了几口后竟又开始唠叨起来。 因为白烷,也因为太傅险些离开了自己,苏恪此时倒是对他的唠叨不再像以往那般排斥了,只是说多了,依然觉的耳膜震震的难受。 遂,苏恪长唿一口气,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哀怨道:“太傅,朕才十七岁,哪就要立后选妃了。” 太傅一听,愣了半晌,敢情自己先前说了那么多,皇上都没有听进去? 因为记忆里没有了白烷这个宠孙的缘故,太傅便把那些记忆后的宠爱都在潜意识的给了苏恪,将苏恪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般对待,态度除了恭敬外还带着寻常爷爷的宠溺和威严。 苏恪知道,心里五味陈杂。 “皇上,先皇像您这么大的时候,镇南王都出世了。”太傅甩袖挥袍,嘆口气道。 苏恪靠在椅子上数着手指,抬眼觑了下太傅,继而对进一道:“进一啊,你搀扶好太傅。” 进一一愣,不解的看着苏恪,太傅明明坐着的啊,自己搀扶什么? “皇上?”进一可怜巴巴的唤了一声,实在是不懂圣意。 苏恪坐起身子,很是严肃的对进一说道:“让你搀扶好就搀扶好。” 进一忙蹿过去扶住太傅的肩膀,继而咽了咽口水盯着苏恪。 苏恪这才一字一句的对太傅道:“太傅先生,朕不孝,对不起先帝,对不起列祖列宗,甚至对不起您。” “这,皇上何出此言?”太傅见苏恪眼中突然包泪,倒是吓了一大跳。 苏恪顺势抽了抽鼻子,嘆道:“朕…其实是个断袖。” 砰的一声,太傅案旁的茶杯因他手一抖的缘故摔倒在地,砸了个粉碎,若不是进一提前搀扶着太傅,太傅几乎得从椅子上摔下来,此刻正瘫在椅子上不由得喘气,险些就要一口气喘不上来,进一忙给太傅顺着气,并哀怨的看着苏恪。 苏恪吓了一跳,想到了太傅的反应,但没想到这样严重,忙跳下来跑过去拍着太傅的胸脯,一边给他顺气,一边讨好的笑道:“太傅先生,这断袖有断袖的好处,再说了,世风日下,哪儿没几个断袖,您别气别气。” 太傅瘫在椅子上好一会儿,手脚才能活动,一能活动便立刻站起身,跺着脚,气歪了鬍子,指着苏恪道:“您啊您啊,真是真是…真是气煞老夫,老夫不管你了不管你了。”太傅说着,竟真的甩袖就走,然走了几步后却又道:“听说皇上封了凤露台?” 一听到这三个字,苏恪的笑脸僵在脸上,“是啊,怎么了?” 太傅想了想,嘆道:“没什么,到底是君神住过的地方,不让我等凡人进去也是可行,只是不料君神走的这样匆忙。” 苏恪的暗里轻笑一声,见太傅一脸捨不得模样,无所谓道:“太傅,人家是神仙,伤养好了,自然要走了。” “但皇上还是有福之人,能与君神共度那么些日子,沾染了仙气,也可保皇上延年益寿,身体康健啊。” 苏恪笑着不语,只点点头。太傅这才又退了回来,但片刻后却又想起了什么,这才一甩袍袖,嘆了口气,气唿唿的走了出去。 “皇上,其实太傅大人说的对,您是该立后选妃了。”进一小声说道。 苏恪吃了口核桃苏,道:“朕方才说的是真的。” 进一一点都不惊讶,“这跟您选后立妃不冲突,到时候您也可以纳几个男宠啊。” 苏恪吃着核桃苏,扭头对这个小太监一本正经的说道:“朕对女人提不起兴趣。” “啊?” “朕只对男人有兴趣,尤其是长得好看,地位也高的男人。” 进一搞不懂,仍道:“兴趣可以培养啊。” “朕只喜欢男人。”苏恪捧着进一的脸,再次声明。 进一仍愣愣道:“那奴才去给您张罗些男宠进来?” 苏恪失声一笑,这小太监…“朕有中意的人了,你个小奴才就别操心了。” “啊?是哪个男宠啊?” 苏恪:……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朕睡会儿。” 进一挠挠头,嘴里不知嘀咕着什么,发怔似的退了出去。 殿内一下子没了旁人,苏恪看着手中的核桃苏竟觉的没有一丝胃口,将它放了下去,继而踱步走回书桌,拿开桌上的杂物,那幅司灼亲笔描绘的画才展现在他的面前。 苏恪看着,抬起指尖沿着那画的线条轻轻抚摸,“司灼,你为何不走的干脆些。” ****** 苏恪失眠了,大半夜的竟一点困意都没有,现下正坐在窗下榻上看着他命人从御花园移植过来的ju花,想着那日和司灼游园时的情景,竟觉的有些伤怀,不由得独自喝起了不大爱喝的酒来。 景照说一切可以照旧,苏恪也以为可以,只是不知为何,当看到司灼亲手描绘的自己的那幅画像后,苏恪就好似突然陷进了一个漩涡一般,他想去问司灼一个问题,却又不敢去问。 身后的金茫再次差一点闪瞎了苏恪的眼,苏恪抬手遮住眼睛,嗔道:“你就不能每次出来的时候低调些么。” 穹凌手上拿着披风,本想给他披上去,哪知听他这么说,便直接甩了上去盖在他身上,再打了个响指,系带便自己系好了。 “我一看到你这幅样子就来气,你就不能做个好皇帝,每天兢兢业业些么?”穹凌骂道。 苏恪靠着窗台转过身,眉目一挑,“这天下太平,每日上朝连个摺子都没几道,一没饿殍二没冤情三没战火,再说,若真有事,我哪次没管过?” 穹凌住口,苏恪说的挺对,他确实没对皇帝该管的事袖手旁观过,只是这态度,他总是不喜欢。 苏恪见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遂继续道:“所以你何必每次都拿这话激我。更何况,我又不会死,不会入轮迴,等到这凡身的寿命到了时,我的精魂自然会离体,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去哪儿找一具肉身合二为一,难道那个时候,你又要让我去做那个肉身要做的事么?那这样,我岂不是一直过着别人的人生,那我还是我么?”
第44页 穹凌倒是第一次听苏恪这样抱怨,一时间竟无话,只是他也想到了一个问题,若这皇帝肉身的寿命到了,自己也会走,下一任皇帝自会有下一任护脉金龙,那这样岂不是会离开苏恪? “这些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明里暗里的在找那千年瘴气,若不是防着我,你早上天入地明目张胆的行动了,明明知道它不可能现在出现,你还不死心。”穹凌一贯的喝道,但语气却软了许多。 苏恪撑着腮,瞅着穹凌,带着些醉意道:“你也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明里暗里的阻止我去找,不过我也不介意,你毕竟是护脉金龙,能接受我这个冒牌皇帝已很不错了。” 穹凌听着这话,看着夜风下有些醉的苏恪,抿了下嘴,轻喝道:“你口口声声说找到了那瘴气就能证明你的清白,可是你连当时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那瘴气,就算找到了,你又该如何证明呢?” 苏恪偏过头,看着穹凌笑道:“你不知道,千年瘴气是被瘴王控制的,只要入了瘴王的眼睛,便能看到它所掠过之处发生的事。” “可若它没去过崑崙…” “不可能!”苏恪突然斩钉截铁的喝道:“我不会忘记我最后看到的就是那瘴气。” “那当初你在天界受审时为何不说?”穹凌也喝道。 苏恪却垂眸一笑,突然轻松道:“因为我被人封口了啊。” 穹凌一顿,不知怎的,对苏恪生出了一丝心疼,瞧着现下歪倒在榻上的他,竟很想上去抱抱他。 苏恪一点也不介意穹凌对他浇冷水,他也知道这条龙虽然成日里兇巴巴的,但对他也是不错的,至少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也没做个什么。 苏恪知道,他和景照一样,都希望自己能在下一世寻个常人肉身重生,再借用那肉身修炼成仙,从前的事就不要再管不要再理。待那时修炼成仙后,自己便真的与当年的自己再无瓜葛了。 只是,苏恪不愿意,不甘心。 苏恪看着穹凌,笑道:“穹凌,你不懂,我放不下,因为放不下,所以不甘心。” 说着,苏恪看着窗外的ju花丛,竟笑道:“好久没有使用过本族的召唤术了。”苏恪说着,也不知是不是醉了,竟不顾其他,施法在那ju花丛中扫了扫,想找一朵生灵的花陪陪自己。 穹凌看着,也不阻止,任由他发泄。 原也不抱什么希望,因为这些花都是花房的太监培育的,想在这里生灵哪有那么容易。但哪知苏恪只是那么轻轻的动了动手指,那ju花丛中竟然真的有一朵緑ju摇了摇花瓣前来作答。 苏恪略感惊喜,放下酒壶趴在窗台上对外道:“你竟然生了灵?” “见过殿下。”那朵緑ju带着脆生生的声音说道,听起来不过如凡间男童五六岁的年纪。 苏恪脸上浮现出笑意,再一施法,那朵緑ju便连着花盆一起落到苏恪的窗台下。苏恪一手枕着下巴,一手伸出去抚摸它柔软的花瓣,呵呵笑道:“你这么小竟识得我?” 那朵緑ju在苏恪的抚摸下有些羞赧,道:“殿下是我们花族的殿下,方才的召唤术小的自生灵后就听前辈们说过,这是殿下专用的法术。” 苏恪听着,倒觉的甚不好意思,只继续抚摸着它的花瓣问道,“你怎会在此,这是皇宫,人来人往那么多,你若生灵在此修炼极不便利,怎不去山里。” 那緑ju听了,略有些后怕道:“小的本来是在山中,只因遇到雷雨天伤了根精,眼看着就要性命不保时被人救了起来,等小的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在这儿了。” 苏恪听着,柔柔的笑道:“你运气倒是好,谁救得你,我好谢谢他。” 那緑ju仔细想了想才道:“小的也不知道,当时没有看清他的模样。” “看来是个惜花之人,惜花之人好啊。”苏恪说着,想要回身去拿酒壶,却因为动作太大袍袖太长,竟将那酒壶推到在地上摔碎了,“可惜了这好酒和这价值千金的酒壶啊。”说着,苏恪弯腰去捡那碎片,却不小心被割破了手指。 “苏恪?”穹凌唤了一声。 苏恪沖他涎皮一笑,继而将手指放在嘴里吮吸了一下,看血略略止住了才又趴回窗台上与那緑ju闲聊,然而那手指中的血竟又流了出来,还不小心滴在了那緑ju的花瓣上。 苏恪很是抱歉,“不好意思。”说着正要用衣袍拂去那血迹,却见那小緑ju很是难受的哼哼,紧接着,它周身竟围绕着一团灰色瘴气。 苏恪的酒意顿时清醒,忙施法将这灰色瘴气纳入手中,继而捻决唤出那条碧色的髮带,将这瘴气放入髮带中,让这髮带团绕起来将它缠住。 “怎么回事,你身上怎会有瘴气?”苏恪惊愕的问道,这一次他没有闻错,他甚至亲眼看到了,这本该四百年后才出现的瘴气,出现了。 那緑ju也不知是因着什么原因,因这瘴气离体后,它竟能脱离本相,现出人形来。乃是一个才总角的娃娃,穿着一身绿布衫子,见了苏恪忙跪下磕了一个头,“参见殿下。” 苏恪施法将他拉入屋内,继而在屋中设了个结界,这才凝目问道,“你原来早已修成了人形?” 那緑ju看着自己化成了人形,也是十分欣喜,“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方才殿下的血滴在我身上,只觉难受,待殿下施法后,就觉的身轻体健了,再一吸口气,竟有了人身。” 苏恪也是有些意外,“你身上为何会有这瘴气?” 那緑ju摇摇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迷茫道:“小的也不知。” “你起先是在何处修炼的?” “是一座无名山头,在京安大概百里之外。” 苏恪盯着这小緑ju,看了半晌后突然明白了过来,“你那时的雷雨天是你遇到的天劫,歷劫成功你便能化为人形修炼,一般生灵后的第一劫都不会太重,你本是能顺利渡过,只是因为这瘴气的干扰才使你受损,而这瘴气也因为天劫的缘故未有及时全部撤离,留了一小团在你身上。” 小緑ju听苏恪说的很是有理,却也不大懂是什么意思,只是歪着脑袋睁着眼睛看着苏恪。 苏恪的眉目却瞬间清明了起来,脸上阴霾尽数除去,“我可真要好好谢谢那位将你带到宫里,带到我身边的人。” 小緑ju还是不懂。苏恪却笑了笑,捡起地上的碎片将自己的手指划开一个更大的口子,吓了那小緑ju一跳,“殿下?” “吸吧,我的血能助你修炼,吸完后带我去看看那山头。”苏恪一面将手指递进了小緑ju的口里,让他像吸奶一样的吮吸着,一边拿出那个他还没有毁了的木头人,笑的春风得意,“幸好我还没有把你毁了,这次是真的能派上用场了。” 穹凌一直注视着他,身为护脉金龙,他本该阻止,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的回到了虚空之中。
第45页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牙齿好啦,不痛啦,又可以吃肉啦,啊啊啊啊,好开心啊o(∩_∩)o~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司灼一回来便入了崑崙灵境闭关,他的脸色很是苍白,唬的众人都以为他又受了什么了不得的伤一般。青玄原本想跟去灵境随时伺候着,却被司灼嘱咐将白烷的元神送去青丘,让狐帝用狐尾替他续命。他原想问司灼为何一定要给这只狐狸续命,但看司灼脸色这样不好,终究没有问出口。只带着白烷,嘱咐了青习几句便去了。 是以现下,只青习和青礼守在灵境外头。 “我总觉的师叔和那皇帝有些秘密。”瞧着灵境那道虚拟的石门,青习寒着一张黝黑的脸对青礼笃定道。 青礼温和的声音也透着也疑惑,“我也觉的,师叔一向不会管旁人的闲事,这次确实是反常了些。” 青习的脸色愈发的寒,“哪里是反常了一些,根本就是大相迳庭。这六百年,师叔几乎没离开过崑崙,连天宫都未再去过,这次却会管凡间这些事,而这些事和那皇帝都有关联。” 青礼瞧着青习,试探性的问道:“你想说什么?” 青习负手瞧着灵境,沉默了须臾才道:“在燕州的时候你们或许没注意,但我却特地注意到,师叔的法力比之从前弱了许多,这弱不是旧伤未愈的弱,而是失去了什么东西的弱。” “师叔会失去什么?”青礼疑惑的问道,但其实心里也有几分明白青习的意思。 青习沉着脸,突然转头看着青礼,抓着他的肩膀道:“不如,我们去幽冥殿一趟。” 青礼脸一僵,去幽冥殿做什么? “你没有发觉么,那人间皇帝和当年那位殿下很是相像么,虽说容貌不一样,但他看师叔的眼神,你可曾注意过。” 青礼没想到青习观察的这样深,当时燕州乱成这个样子,他当真是没有注意过。 “你想说什么?”青礼咽了咽口水问道,本想问的明白些,却又不敢开口。 青习的脸色愈发黝黑,声音沉沉道:“你没发现么,在燕州的时候,大师兄向着师叔,青书向着那皇帝。” 被青习这样一提醒,青礼也有种恍然大悟之感,在凡间确实好多次青书在谈及苏恪时的反应都有些奇怪。而青玄向着司灼倒没什么,毕竟他是大师兄,只青书的反应… “我听说青书甚至青丘都和那位殿下有着莫大的交情,当年天帝判那殿下入幽冥殿时,只有狐帝求过情…”青习说着,眼神蓦地变的十分寒戾,“去幽冥殿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青礼有些忐忑,看着前方虚拟的石门,在青习不可撼动的眼神下,点了点头。 ****** 青玄带着白烷的元神到青丘时,狐帝已带着那狐尾等候多时,看着白烷的元神,嘆了口气,继而施法将白烷的元神放入这条灵狐先祖的狐尾中。这样一来,混沌之劫到时,可保他元神不散,但此劫过后还能活多久就是天命了。 “青书还没回来?”青玄问道。 狐帝看着面前英俊的青年,道:“没有,许是办完事直接回崑崙了。” 青玄点点头,看着狐帝,想了想还是问道:“狐帝,青玄有一事请教。” 狐帝淡淡的笑笑,“你说。” “师叔为何要帮这灵狐,狐帝又怎肯?” 狐帝看着那条发着玄光的狐尾,再看着青玄,喟然一嘆,“都是天命,司灼这么做是为了他在意之人。” 青玄心中一抖,内心猜测似乎得到了证实,只上前几步急切的问道:“可我师父的死…” “当年我去天宫面见天帝时就说过,无人亲眼看见,也无任何证据,谁能证明?” 青玄顿住。 狐帝看着他,捋着鬍子道:“这天上人间,哪儿还不出几件死无对证之案来。” 青玄脸色陡然一变,脱口问道:“您的意思是,天帝知道那位殿下是冤枉的?” 狐帝狡黠一笑,“你不也知道么?” “我哪里知道?” “你若不这么认为,怎会脱口而出这样的话来。”狐帝说完,青玄便陡然住嘴,因为当年他是第一个发现之人,但是他只瞧见苏恪摧毁崑崙山脉,并没有瞧见苏恪杀了灵虚君神。 后来天界公审时,连他也不知怎的那位殿下就被判成了诛杀天神之罪。只是当时满天仙神无一人有异议,连司灼都不曾有,而那位殿下自己却又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是无辜的。他便没有开口,只是后来想想,那位殿下是没有杀灵虚君神的动机的。 狐帝瞧着青玄那略有些愧疚的神色,拍着他的肩道:“你不必自责你没有为连苏殿下辩白,那种情况下,辩白是没用的。有些事有人决定了就改变不了。” 青玄觉的狐帝这话中有话,尤其是最后一句,他不明白,想要问清楚,狐帝却不再多言,只让他早些回去。 青玄离去后,狐帝入了内室,狐后正给花盆里的花浇水,见了他,没好气的说道:“你为何不直接说到底是谁执意要连苏殿下的命!” 一听此言,狐帝黑了脸,瞪着狐后低声道:“乱说什么。” 狐后扔下浇水的木瓢,起身扯了扯衣襟,忿道:“你别忘了,当年要不是连苏殿下,我和青书都没命了,我为他抱几句不平有何不可?” 狐帝沉默不语,须臾后却低喝道:“可当年若不是君神,我红狐一族哪还有安身立命之地,哪又能位居神位,受天界礼待!”说着,一甩衣袖出了内室。 ****** 苏恪当真用一个木头人代替了自己,继而带着小緑ju便往那无名山而去。只是这山头除了一堆乱石杂糙外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你确定是此处?”苏恪牵着小緑ju问道。 小緑ju点点头,他确定,他在此处待了上百年,不会一睁开人眼就不认得了。 苏恪沿着这山头往上而去,继而将那髮带中的瘴气施法放出来,然那瘴气却只是飘荡在他面前,没有任何动静。 “不可能的,千年瘴气虽说千年出现一次,但若是瘴王停留过的地方必定会有痕迹。”苏恪拧眉道。 小緑ju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疑惑的问道:“殿下是在找这个瘴气?” 苏恪蹲下身看着小小的他,“是,你已经带我到此了,可以去你想去的地方了。不必再跟着我。” 小緑ju一听,忙摇摇头,“小的没地方去,不如跟着殿下。或许还能为殿下洗刷冤屈出分力,好还殿下清白,也让我花族扬眉吐气。” 苏恪淡淡一笑,不再多言,只牵着小緑ju登上这山的山头。 待到山头时,苏恪看着这瘴气,继而掣出五行剑,希望用五行剑的力量依着它寻到踪迹。但不知为何,五行剑一碰到那团瘴气竟像没吃饱饭一般,使不出几分力气来。
第46页 那瘴气根本不足以为患,五行剑没道理会有如此反应。 “司灼!”苏恪闭着眼,咬牙切齿的喊着这两个字,继而看着悬浮在空中的五行剑,道:“你听司灼的还是听我的?” 五行剑悬浮在空中,剑身冒着红火之光,听了苏恪的话却没有任何反应。 苏恪冷笑道:“既然你听司灼的,那你便走吧。” 五行剑一听,这才有了动作,朝苏恪身旁飞去,贴在它的身上不愿走。 “是司灼让你不听我使唤的?”苏恪问道,五行剑悬浮在当下,未有动作。 苏恪又道:“那我用你刺他一剑时,你怎的没软一下?” 五行剑一听,仍是不动。 苏恪却愈发觉的,只要自己找到那千年瘴气,当年的疑惑就能解开了。他记得那日在松树林里白烷说过,他并不想去吸太傅府中之人的血,可是却被一个灰色的影子所影响,做出了解释不了的举动。这和当年自己的行为不是十分相像么。 “你不就是灰色么。”苏恪盯着那小团瘴气,嘴角露出个冷笑来。 此时,宫中突然惊现一道惊雷。苏恪抬头一看,此乃天雷,大抵又是谁的天劫,不过这道雷出现的正好。想着,苏恪觑了眼不听他使唤的五行剑,继而施法朝那天雷拖去,将它的尾巴紧紧拽住,并对小緑ju嚷道:“走开!” 小緑ju一听,忙后退数步。 苏恪却施法纵身往山头下跃去,紧紧的抓着那天雷控制它,也不管自己会不会被摔个缺胳膊断腿。然就在此时,他却发现自己没有摔落在地上,而是被穹凌一把抱住。 “你不是让我出现的时候低调些么。”穹凌抱着苏恪飞速的朝那天雷追去,并和苏恪一同施法将那天雷控制住。 “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苏恪艰难的嚷道。 穹凌冷冷的哼了一声,“我只是来看你怎么死的。” 苏恪盪起一个微笑,继而将那天雷往后一放,噼到了那团瘴气上。紧接着,整个乱石山突然响起了一声愤怒的大叫声,周遭的空气突然变的凝固起来。有什么东西正带着一股恶臭在大面积的朝他们扑来。 穹凌穿着一身金袍抱着苏恪落于地面,瞧着面前铺天盖地袭来瘴气,捂着鼻子喝道:“怎么景照那个大闲人没有陪你。” 苏恪也捂住鼻子,瓮声瓮气的道:“小东的天劫要到了,景照不放心,所以陪着他。” 穹凌哼了一声,“所以你这是一举两得,这道惊雷说不定就是那只海东青的天劫。” 苏恪扭头看着穹凌,笑的很是随意,“大抵吧。” 穹凌瞧他那副样子就来气,但忍了忍,还是稍偏过头轻声道:“希望能随你意。” 苏恪看着他,松开手,很是诚恳的开口道:“谢谢。” 穹凌无视苏恪的目光和这声“谢谢”,只憋着气松开手又哼了一声,看着那瘴气道,“你知道该怎么做么?” 苏恪转过头目视前方,“我曾在书中看到过,千年瘴气腐蚀之处必会留下记忆。” “那你想怎么做?”穹凌问道。 苏恪一笑,“自然是置身瘴气中,去找我六百年前的那段记忆了,我倒要看看,这本该只在凡间出现,但却出现在崑崙,还一出现就坑了我的瘴气,到底在那时候发生了什么。” 穹凌听了此言,復又狠狠的哼了一声,但仍是看着前方,目不斜视道:“那你知不知道,若一不小心被困在里头,你就会被瘴气的腐蚀之气吞灭,永远出不来了。” 苏恪一笑,“知道。” 穹凌这才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那你还去!” 苏恪看着越来越近的瘴气,对穹凌道:“我连青丘的迷榖树藤都敢挖,还怕一个凡间的瘴气。” 穹凌很想说一句,那时候的你有仙身,但此刻的你只是个凡人!然而话还未说出口,苏恪已飞身入了那瘴气。 “苏恪!”穹凌疾唿一声追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冬日漫长,为了过冬,我囤积了一身的膘,长胖愉快~~~嘤嘤嘤~~~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置身于瘴气中,除了铺天盖地的恶臭外,似乎并没有任何不适。当然,得忽略周身不见光亮的灰濛濛的气体。苏恪暗骂自己怎的不准备个灯笼,灰灯瞎火的,得一直捻着诀才行。 那瘴王似乎没想到自己裹了个人进来,当时只知道有人用一道惊雷将它身体的一部分噼成了灰飞,它怒不可遏才不顾时间现出身来,然却没想到自己裹了一个凡人到自己的身体中来,而这凡人到了自己的身体中居然没死。 “你是谁?”那瘴王带着浓浓的口气问道。 苏恪双手捂着鼻子,有时候真是烦死了这具凡人的身体!苏恪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松开了手,但迎面而来的腐蚀恶臭之气险些让他站立不稳,嘴一张就吐了出来。 那瘴王丝毫不介意苏恪的动作,只是吐没有被熏死已是奇蹟,这凡人非比寻常。 苏恪吐了后才勉力清了清嗓子,置身于这团灰色之中,不急不慢的问道:“听说千年瘴气千年才出现一次,你怎的这么快就出现了,岂不是不合规矩。” 那瘴王瞧着苏恪,戒备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苏恪冷笑一声,“我能站在你面前不损分毫,你觉的朕是谁?” “朕?”瘴王轻喃着这个字,愣了须臾后才反应过来,继而带着戾气道:“你是凡间的皇帝?” 苏恪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继而施法捻决,愣是在这瘴气中变了一张椅子出来,而后闲适的坐了上去,“可惜没有一杯茶,不过就算有朕也喝不下。” 那瘴王被苏恪的举动惊道,这才于这片灰濛之中现出一片光亮来,继而张开一对似灯笼般的灰色大眼睛瞪着苏恪,但见他一身真龙之气围绕,便惊道:“你真的是皇帝。” 苏恪拄着下巴点点头,“若不是,朕能这样毫髮无伤的跟你说话?” 那瘴王一听,惊的不行,顿了须臾后才道:“不可能,你就算是皇帝你也是凡人,是凡人就不会有法力。” 苏恪挑着嘴角笑笑,睨着面前那对灯笼般的大眼睛道:“你落伍了,你这一千年才出来一回,哪里知道凡间变化有多大,这凡世的妖魔鬼怪太多,如果皇帝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哪能治理出个太平盛世来。你这番出来,难道没发觉凡间甚是太平么?” 瘴王瞧着苏恪闲适挑眉的模样,有些错愕,这一次出来它确实是感觉到和它以往出来不同,竟没有过多的腐蚀之气让它吸收,但…“我上一次出来是六百年前,那时候的凡间一片污浊,那时候的皇帝也不似你这般有法力,不过才六百年。” 苏恪脸色暗里一沉,仍旧不咸不淡的说道:“这我怎知,朕只知道朕生而有法力,不然也不会瞧见你了。近日朕见京安上空偶有腐气飘来,便微服出巡查看查看,哪知你自个儿就出来了。”
第47页 那瘴王听了顿时破口大骂,“他答应过我,待我圆了此次功德便给我个真身,为何又出现了你。” 苏恪的指甲嵌进掌心里,笑问道:“这我怎知,不过你怕什么,朕不一定打得过你。” “你是皇帝,皇帝乃天命所归之人,我不能和你动手,否者伤了你,我便永世都是个恶臭的瘴气,得不到真身。”那瘴王带着浓浓的口气说道,很是不甘。 苏恪听闻,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往前行了几步后站定,继而打了个响指捻了一诀,周身便顿时发出一片光芒,待光芒散后,他已是一身龙袍加身,甚是威严。那瘴王见了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了眼睛,“皇上,我此次现身凡间并无恶意。” “是么,这话可信度有些低。”苏恪正色道。 那瘴王又将眼睛露出来,道:“我说的是实话,我上一次出来是六百年前,现时机未到,我并不想出来,这次是意外。” 苏恪拧眉,这和白烷的话有出入,“说清楚,仔细想想。”苏恪睨着它的那对眼睛,沉声道。 那瘴王再次摇摇头,“我未有妄言,若不是几天前突然降下一道天雷,我被波及被迫现出身,我绝不会提前四百年出现。” “朕得到的消息可不是这样,若不是你,太傅大人怎会无辜丧命。” “什么太傅大人无辜丧命,我说过了我没有。” “除了你,谁还会在京安上空透着腐气飘来飘去。” 那瘴王一怒,喝道:“我说了没有!” “你若没有,为何提前四百年出现,不过区区一道天雷,就能让你现身?凡间但凡有歷劫之数,天雷都会出现,怎的你平时不出现,偏就今次出现了?” 瘴王听不得苏恪这样的口气,怒道:“平时天雷没有噼到我所在之处,这山头荒芜,原不会有任何生灵之物,那日竟突然降下天雷,我才知道,此山中有一朵ju花在此修炼,那天雷是它的,我只是被波及。” “满口胡言!”苏恪骂道:“据朕所知,千年瘴气之所以千年出现一次,是因为当年女娲见凡间腐蚀之气太多,若不定期清理凡间必定大乱,这才随手抓了一团祥云命他千年一次降临凡间吸收腐气,所以才有了你。既是女娲之命,你岂能擅自更改!” 苏恪咄咄逼人的口气让那瘴王大怒,“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女娲已归混沌,这次当真是意外,哪又算得是更改。若不是皇上逼迫,我又怎会再次现身!” “若不是你利用白烷杀太傅,朕也不会出来收你!”苏恪沉声怒喝。 那瘴王被逼的极了,想也不想的嚷道:“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太傅,我是奉崑崙君神之命落于此处修养,六百年来从未离开过。” 苏恪听后,心脏一缩,口里却道,“你只该出现在凡间,怎会和神仙有牵扯。你这话难以自圆其说。”说着,苏恪就做出一副要收他的模样,那瘴王怒极,喝道:“六百年前我得到崑崙君神的命令现身崑崙,一切都是崑崙君神的意思!” “是吗,那便让朕看看六百年前崑崙君神是怎么命令你的!”苏恪说着,纵身一跃,施法就朝那瘴王如灯笼般的眼睛打去,窥探它的记忆。 那瘴王见苏恪突然如此,忙闪身避过,只捲起一团瘴气将苏恪困住,并大惊失色道:“你,你身上怎会有,怎会有妖气!” 苏恪咧嘴一笑,却不多言,仍旧施法朝它的眼睛攻去,却被它的瘴气困住不得动弹。然就在此刻,一阵红火之光突然噼来,解开了困住苏恪的瘴气。 苏恪瞧着他面前的五行剑,笑道:“果然还是要听我的?” 五行剑一听,动了动剑身,算作点头。 苏恪这才提剑而起横扫一周,顿时,那灰色的瘴气便被一团火气所困住。 那瘴王见苏恪当真是要毁他,急的不折手段,正从灯笼般的眼睛下张开一张如铁锅般大的口来。 苏恪提剑一跃,剑身发出一片红光挡住那从口中喷出的瘴气!继而向上一跃,想从它的眼睛进去搜罗它的记忆,奈何这凡身却跃不到那个高处,正落下时竟又被穹凌接住。 “你怎么来了?”苏恪惊诧。 穹凌跺跺脚,没好气的大嚷,“我是你的护脉金龙!”说着,穹凌施法与这团瘴气中现出龙身,继而仰天发出一声龙吟,紧接着施法将自己的龙鳞抠下一片来。 “穹凌?”苏恪又惊又疑。 穹凌却再一施法将自己的龙筋抽了一根出来,继而现回人身,英俊的脸上是因疼痛而流出的泊泊热汗。 苏恪怔住。 穹凌仍是没好气的骂道:“你发什么愣,没有仙身,你怎进得去它的记忆,怎回的了六百年前,我的龙筋可与你两个时辰的时间。”言讫,穹凌施法便将自己的龙筋打入苏恪体内,仍旧骂道:“还不快去!” 苏恪再不迟疑,有了这龙筋,顿时觉的身轻体健,在穹凌的帮助下纵身一飞,飞入了那瘴王的眼中。 瘴王见此大惊失色,忙要闭上眼睛,却被穹凌现出龙爪抓住,厉声道:“做了亏心事,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让事主去瞧瞧真相么。” 瘴王一愣,顿时明白穹凌话中的意思,“他不是皇帝,是连苏殿下?” 穹凌眉目皆狠,“他是皇帝,也是连苏殿下。你果然和六百年前的事有关。” 那瘴王听了,怔怔道:“我只是奉命行事。” 穹凌凛目:“奉谁的命?” 瘴王不言。 穹凌却道:“司灼?” 瘴王怔住,彻底不言,片刻后却才似回过神一般,施法欲要将苏恪弄出来,却被穹凌和五行剑合力控制住。 作者有话要说: 苏恪:到底谁坑我,我非得把他揪出来! 第30章 第三十章 苏恪入了它的眼,施法在面前这团如过眼云烟般的景象面前寻找六百年前,还好崑崙乃仙气蒸腾之地,极为好找,待他看到时,便立刻施法纵身飞了进去。落地后他便置身于六百年前司灼所居之处的院子外头。 而此刻,司灼正拿着笔在写着什么。 想到如今自己就算站在司灼面前他也看不见,苏恪便几步走了过去,一看才知,司灼在那宣纸上所写的不过是自己的名字,写了满满一张宣纸。 苏恪不懂。 “上神,连苏殿下又来了。”一仙童进来禀报。 司灼放下笔,用另外的宣纸遮住那张纸,这才挥了挥手示意那仙童退下。 苏恪瞧见那仙童退下后,连苏便抱着一缸开的极好的莲花几步走了进来。 “司灼,送你一缸花,这花是我金莲一类,我培育了许久,放在室内有冬暖夏凉之效,我就给你带来了。”连苏涎脸笑着,却抱着那缸花看着司灼,琢磨着若司灼不喜欢他就马上搬走。 等了一会儿,见司灼并没有皱眉头,他便知道司灼并不反感,忙高兴的将这一小缸莲花搬到了司灼屋外的廊芜下,接着施法掀开它身上的帷幔,不多时,一股沁人心脾又带着凉意的花香便在室内围绕。
第48页 苏恪瞧着他伸了伸手臂舒展,而后讨好般的坐到司灼对面,问道:“狐帝过寿,邀请咱们,我不知道送啥,不如咱们一起送个吧。”连苏说着,一脸希冀的看着司灼,虽然他俩说话少,但比起司灼跟旁人说话的次数,跟自己已经算是非常亲密的了。 果然,司灼看着他,道:“好。” 连苏一愣,倒是没想到司灼居然会答应,还答应的这么干脆,忙坐直身子,问道:“送什么好?” 司灼看着他,又道:“送你想送的。” 听了此言,连苏更觉得司灼今日待自己甚是亲切啊,难道自己已经把他那颗堪比石头的心给捂热了?开玩笑,可捂了三万年吶,“狐帝都那把岁数了,大约不缺什么,咱们就送他一床锦被好了,祝他和狐后恩爱万万年不变。” “好,你拿主意就是。” 连苏听司灼这样回答,高兴的险些坐不住,只将垫子往前挪了挪,胳膊搭在桌案上,看着仍旧一副正色模样的司灼,试探性的问道:“司灼,你的心可被我捂热了?” 司灼不语,只将视线放在不远处的那缸莲花下。 连苏见他又是如此表情,有些失落,但片刻后又一鼓作气道:“没事,反正我会万万年不变的陪着你,我接着捂,嘿嘿。”说着,他便起身拍拍屁股,准备去天宫寻最好的云锦给狐帝做锦被。然司灼却突然开口道:“等等。” 连苏一怔,回头喜滋滋的看着他。 司灼盯着他,什么都没说,只看着他那双好看的眼眸,看了许久,继而道:“你的花,我很喜欢。” 连苏高兴的跳脚,冲过来道:“然后呢?” 司灼轻轻一笑,看的连苏双眼发光,今日的司灼甚是温暖啊。 “这样好的花得用最纯净的水来餵着才行,你这水不可。” 见司灼如此说,连苏忙道:“哪里的水最纯净,我去取了给你换上。” “这三万年,你怕是比我更熟悉崑崙。”司灼淡淡道。 连苏想了想,“啊”了一声,道:“等着,我知道哪儿,马上去取。”说着,一个闪身就要冲出去,却听司灼又道:“你跟了我三万年了,到底喜欢我什么?” 连苏一听,回头对司灼露出个甚为无邪的笑容,刚要说什么,想了想便止住了,只神神秘秘的说道:“等我把水取回来就告诉你。”说着,人已化作一团烟飞了出去。 苏恪在一旁看着,这里的记忆他是没有的,他的记忆停留在来找司灼,之后便是一片空白,紧接着的记忆只是崑崙山脉被毁,灵虚君神灰飞烟灭,而自己已身处天宫了。但看着方才的自己所作所为的一切,苏恪感受的到那种感觉,那种高兴到飞起的感觉,那种司灼可能接受自己的幸福的感觉。 可不知为何,他看着曾经的自己是这样待司灼的,尤其是在事发之前不到两个时辰。不知怎的竟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痛,痛的他抓着胸前衣襟半蹲了下去。 苏恪扭头看了眼对着桌上宣纸发呆的司灼,他想要知道司灼之后会做什么,但是他身处在瘴王的记忆之中,只能去瘴王记忆所到之处,所以,当连苏跑出去后,不多时,他的身体便跟着连苏跑了出去。这相当于那瘴王一直跟着连苏。而能助瘴王掩去身上味道之人,满天仙神有这法力的,怕是没有几人。 司灼要的那水在崑崙山脉之中,只因那水是崑崙山脉中的一汪清泉,苏恪听司灼说过,那水可使枯树逢春,极具灵气。此时,他不由自主的飞到连苏身边,见他站在崑崙山巅发呆,他便很想去阻止他。然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听连苏插着腰道:“我怎么就没想着把花直接带来呢,现下倒是该用个什么器皿装这水才是。”正说着,只见连苏瞧见一旁竟有个灰色的木桶,想来是旁人取这水落下的,便几步走过去将它拎了起来。 苏恪看着这一幕,突然很想闭上自己的眼,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即使已记不得了,但那种感觉仍然很是清晰。只见连苏提着那只灰色的木桶施法朝山脉深处飞去,不多时便瞧见了那冒着蒸蒸仙气的清泉。 连苏一笑,拎着手上的灰木桶就朝那清泉奔去。而此刻站在一旁的苏恪已忍不住张口嚷出了一声“不要”,然而却什么用都没有,他眼睁睁的看着连苏将那灰色木桶放入那清泉之中,眼睁睁的看着连苏的嘴角上还挂着一丝幸福的笑意,然而就在那灰色木桶碰触那清泉的一瞬间,所有一切都在顷刻间终止。 只听轰的一声,那清泉水瞬间便变成一团灰色,露出一根只有胳膊粗细的水晶柱来,而那水晶柱正是崑崙山脉,此时正一点一滴的露出fèng隙来。 “这怎么回事!”连苏大唿,崑崙山脉若受损,整个崑崙不知会受到怎样的损失,下界的凡人也不知会遭到怎样的天灾。连苏忙要施法修补这道fèng隙,却见那原本的灰木桶,不知怎的变成了一柄透着浓浓恶臭之气的灰色利剑,直让他作呕。 连苏一惊,这东西他曾在游玩凡间时遇到过,是千年瘴气的味道。 怎么回事?还有,这山脉为何会在这清泉之中?他记得他当时与司灼一起站在崑崙山巅赏云时,他亲口问过司灼这清泉是做什么用的,为何会在崑崙山脉里头,然司灼告诉他的是,这清泉只不过是一汪可使枯木逢春的清泉罢了,与山脉并不相冲。 连苏瞧着那剑盘旋在上空,并时不时的发出阵阵恶臭欲要毁那山脉,他已来不及去思考为何这剑有这样大的威力,只使出浑身解数施法修復那条裂了的fèng隙,然而却越修补,fèng隙越裂越大,根本没有一点用。此时,他已感觉到崑崙在开始摇晃,外头是一片唿天抢地之声。 苏恪瞧着连苏慌了,他活了五万岁,还从未这样慌过,只提着那把剑欲要带它离开此地去找司灼,然那把浑身恶臭的剑却突然重达万斤,任由连苏怎么抗都扛不动,只提着它与它周旋,最终在它飞起即将噼下之时,连苏才终于将它紧紧握住拉开,然而此刻,他的头顶却传来青玄惊诧愤怒的吼声,“他竟在毁崑崙山脉!” 连苏不明所以,只见这fèng隙越裂越大,顾不得许多提着那剑便飞了出去,直接飞到了司灼所在的院子。然而司灼却没在,他只得一个闪身去大殿找灵虚君神,然而大殿里头却是一番打斗的痕迹,连苏提着剑站在大殿前,只见灵虚君神倒在地上,身上仙气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 “君神!”连苏大惊,提着剑飞了进去,然才到灵虚君神身旁,他的仙气便泄完,元神离体,灰飞烟灭了。 苏恪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他看着惊诧不已的连苏,再看着大殿外冲进来的崑崙众仙,看着青玄几人瞧着灵虚君神灰飞的金茫一阵痛心疾首的唿唤,最后都转变成了对连苏的谩骂。 “拿下他!”青习怒不可遏,直接提剑就朝他刺去,倒是青玄打偏了他的剑,才没有刺中要害。 “大师兄,他杀了师父!捣毁山脉,师叔此刻还在崑崙山巅修补山脉,元气大耗!这人怎能放过!”青习痛心疾首怒火滔天,恨不得上去将连苏大卸八块,他一向都不喜欢这个成日里跟在司灼身旁的妖神,因为他,崑崙高尚之地,竟常被众神仙当做茶后闲谈。
第49页 苏恪慢慢的走到发怔未躲并被刺了一剑的连苏身旁,见他神色寒戾,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虽然知他感觉不到,但苏恪仍旧握住了他发抖的手。因为苏恪记得,记得当时的自己那种被冤枉的愤怒的感觉,也记得自己抱着一丝希望的感觉,因为那时的自己是觉的就算整个崑崙的人不信他,司灼总归是信他的,自己只是去给他取水。 苏恪看着他被崑崙众仙锁进那极具侮辱性质的锁妖阵中没有任何反抗就知道,自己那时竟是那样的信任司灼,是那样的将希望放在了司灼身上,因为司灼,自己不想引起杀戮,没有反抗只静静的等着,待司灼修补好山脉,便自会查清原委还他一个公道。 然现在苏恪却觉的,那时的自己竟如此的傻,我与司灼什么都不是,他凭什么信任自己,凭什么来承担自己给予的希望,自己如此的想当然,难道就是因为之前司灼破天荒的对自己的那一点点温暖么。 苏恪看着,只觉的眼睛涩涩的痛,不多时,他便看见司灼疾步走了进来,他的脸色很苍白,想是修补山脉伤及元神,神仙一旦伤了元神是很难復原的。 此时,连苏见他回来,忙动了动在锁妖阵中被五花大绑的身子,双眸充满光亮的看着他,“司灼,你回来了。你怎么样,受伤了么?伤疼不疼?” 司灼看向连苏,什么都没说,只负手转身对众弟子道:“天帝派了神兵来,把他交给神界,公审。” 连苏愣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司灼…的背影,连自己被锁链穿了琵琶骨的痛都没有让他收回看着司灼的目光。 之后的事苏恪不想再看,弒杀天神,除了十五万年前魔君做过外,还从未有旁人做过,自然是任自己如何辩解都没用,且自己确实出现在崑崙山脉,确实提着剑。然而他没有说自己只是为了去给司灼取水,他知道,说了也是没用的,因为公审时他跪在下头看着端坐于天帝下首却未有开口的司灼,他便知道,这是没用的。 那一刻,连苏明白,别说三万年,哪怕再过三十万年自己也捂不热司灼。是以现下,他不想对司灼低头! 苏恪站在一旁无谓的长嘆一口气,看着在司灼淡漠的眼神中,被天兵押入幽冥殿的连苏,他的脸上除了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意外,再无其他。看着他,苏恪在想,自己那时为何没有反抗呢,是担心打不过这在座的满天仙神,还是懦弱的害怕司灼会对自己出手呢? 这个问题,哪怕到此时此刻,苏恪也想不明白,只是他知道,幽冥殿六百年孤寂黑暗的时光,一点一滴的消磨掉了他对司灼那蠢的长达三万年的痴恋。若不是此次司灼突然出现,苏恪是一点也不愿意提起他,若不是此次司灼对他那样反常,苏恪的内心也不会重新唤起当年对司灼的感觉。只是,他总是忘了,司灼一向都是撒一点糖再给你一刀的高手,上一次就吃了亏,但好在这一次,并不太吃亏。 这瘴气还未消失,苏恪知道,重点在后头,果然,这瘴王最后所落之处竟是司灼的院子,正带着一身恶臭之气立于司灼面前,并且一张嘴,将那把自连苏被带到天界后就落下的剑丢在司灼面前。 苏恪看着那剑变回了那个灰色的木桶,紧接着那木桶便慢慢的化作了一团瘴气,回到那瘴王的身体内。苏恪也听那瘴王开口道:“上神,事情已结,不负上神所託。” 司灼未看那瘴王,只用手抚摸着宣纸上连苏的名字。 然那瘴王见他没有反应,又忙道:“恭喜上神。” 司灼这才淡淡道:“恭喜什么?” 瘴王殷勤道:“恭喜上神为君神復仇,那幽冥殿的天火可在十日内烧的神仙灰飞烟灭。” 司灼抬起淡漠的眼看着它,无任何表情,只对它道:“千年后,我自会助你得个真身,退下吧。” 那瘴王听了这话,终于松口气,忙道谢欠身退下。 苏恪的身体在瘴王退下后,便也跟着不受控制的朝外飞去,那一刻,他看着面无表情的司灼,虽在来之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真正知道,果真是司灼设计陷害他时,他仍旧忍不住的心痛。 瘴王消失,记忆也跟着消失,苏恪剎那间回到那瘴王体内,穹凌正和五行剑双双控制着那瘴王,见他回来,穹凌松口气,忙道:“怎么样?” 苏恪抬头看着穹凌,继而狡黠一笑,“我对司灼应该没有爱的多深吧。” 作者有话要说: 深不深,深不深,你觉的深不深 小天使们,我可能也许明天晚上会断更一天,先说声抱歉啊。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穹凌一听这话就知道苏恪受了不小的刺激,这也是他意料中的结果,有些东西忘记了或是不知道其实是最好的,偏苏恪如此执着,难道重生一次就是为了让自己难受的去寻找过去,去为过去平反么,难道就不可以用现在的身份好好的活着么。那个司灼,除了位居崑崙君神之位,除了长得好一些外,到底有什么好的! 穹凌气的想要这样对苏恪大骂,但看他那副表情,就愣是没把这话说出口,只道:“别管司灼了,快出去,你是凡人,在里头待久了,这具凡身就得死了。到时候你精魂无所依,才是个大问题。” 苏恪沖穹凌笑笑,继而提起五行剑一剑刺向瘴王那对灯笼般大小的眼睛,并不急不慢道:“告诉我,司灼的目的是什么?他要是想除掉我,不必这么大费周章,我一个小小的妖神族的殿下,要我死,多的是方法,一定有别的原因。况且,灵虚君神的死也不会那么凑巧,他到底是谁杀死的?” 那瘴王忍着五行剑带来的灼热之痛,喝道:“我不知道,那时恰逢我现身凡间,得君神召唤,完成此事,事成后允诺我下次出现时助我得个真身,旁的我确实不知。” 苏恪盯着它,继而嘴角溢出丝血来,穹凌的龙筋失效了,他又变回了凡人的身体,看的穹凌骂道:“快出去,你在里头待太久了。” 苏恪仍不动,只瞧着那瘴王的眼睛,问道:“为什么得是你?他为什么如此大费周章的要找你来陷害我?是因为你跟我一样出自上古,还是因为旁的什么?”苏恪说着,突然大喝一声,“告诉我!” 那瘴王被苏恪喝住,一时间不再多言,只趁穹凌的视线在苏恪身上时,一施法挣掉了他的龙爪,继而不顾身体分离的创伤,分离一部分瘴气将五行剑从眼中缠绕而出,紧接着退后数步,喝道:“这是你们神界的事与我无关,我只是一团女娲造出来的瘴气,别将我牵连其中,我承受不起。”话落,那瘴王一施法,主动将苏恪和穹凌放了出去,紧接着便消失在半空中。 穹凌冲过去扶住蹲下身子一边呕吐秽物一边呕血的苏恪,正要注入一缕仙气到他体内,却被苏恪抓住他的手,瞧着他英俊又担忧的面容,笑道:“再来这具凡身就要受不住了。” 穹凌一愣,突然反应过来,苏恪吐血不是因为那瘴气,是因为自己将龙筋打入他体内。他是凡人,未有修炼,也未吃什么仙丹灵药,甫一得到仙身,自是会承受不住,虚不受补。
第50页 苏恪抓着穹凌的胳膊站起来,插着腰道:“这具凡身真是讨厌死了,连那么好的东西都不能好好享受。” 穹凌闭着嘴一言不发。 苏恪看他一眼,嘿嘿笑道:“带我回去吧,我的护脉金龙,我走不动了。” 穹凌一听,这才骂道:“你还知道你自己是凡人,知道我是你的护脉金龙吶!” 苏恪腆着脸,“自然知道,谢谢。” 穹凌恨恨的瞪着他,随后将他拉入怀中。 苏恪打趣道:“穹凌,你在吃我豆腐吶,抱我那么紧。” 穹凌抿抿嘴,低头看着靠在他胸膛上的人,没好气的喝道:“那你有本事自己回去。” 苏恪笑笑,“我没本事。” 穹凌哼了一声,带着他和那一直守在一旁的小绿ju飞身往皇宫而去,一边飞一边开口道:“苏恪,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我更希望你能向前看,你能重生是多了不得的机遇,莫要白白葬送了。” 苏恪听着,瞧着穹凌这张英俊的也足以令万千少男少女匍匐的脸,道:“到了别叫我,让我睡一会儿,我有点累。” 穹凌瞧着靠在他胸膛上阖眼的苏恪,想要说什么,但努努嘴,最终只道了一声,“好~” 穹凌不知道苏恪是怎么想的,他本想之后问个清楚,然苏恪回宫睡了一觉起来后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成日里端着勤政爱民的模样,唬的太傅隔三差五的就来问候,还以为他受了什么了不得的刺激。 然这样连着数日都如此,太傅才欢天喜地的到太庙跪拜祖宗,说苏恪终于像个皇帝了,开心的不成样子,成日里对苏恪嘘寒问暖,巴不得住到宫里守着他。但到底被苏恪谦恭的拒绝了。 穹凌也以为苏恪脑子开窍想通了,以为他就算看到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但已经过去了,那是连苏的人生,而他已是苏恪,是个凡人,并不相干,不去管也是好的。他以为自己说服了苏恪,以为苏恪得知事情的真相,放下了,对司灼也彻底死心了。但当他某日从虚空中醒来发现自己感知不到苏恪的气息时,他就知道,苏恪哪里会放下!他对司灼哪里爱的不深,就是太深了,他才不肯放下,才要去查清原委,还过去的自己一个公道! 苏恪用了许多的鲜血注入那木头人,多的能让自己的天命竟因为那血而误认为这木头人才是真正的皇帝,所以苏恪施法离开时,自己竟毫不知晓。 穹凌想,苏恪如果只是个不会法力的凡人该多好。 瞧着面前的和苏恪音容笑貌一模一样的木头人,穹凌不由的喝骂道:苏恪!你知不知道凡人失血过多是会死的! 苏恪自然知道,所以当他跑了许长一段路后就因为失血过多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走在身后的小绿ju慌的忙跑过来扶起他,氤氲着一双眼,小声的问道:“殿下你怎么样了?” 苏恪靠着身后大树,支起一条腿,将手臂搭在上头,垂着头对小绿ju笑道:“暂时跑不动了,这具身体要到极限了。” 小绿ju发现了,因为苏恪说话的声音不是从这人体发出来的,而是从空中响起的,那是苏恪施法用自己的精魂在说话。 小绿ju急了,忙施法救苏恪,却被苏恪止住,“你一朵才生灵修炼的花,哪有那么多法力?放心吧,这具肉身死了,我又没死。” “可如果您的凡身没了,您就魂无所依,若不找另一具肉身合二为一,您就会变成妖魂的啊。”小绿ju说着,自己把自己吓到了,“不对不对,得去找个法力强大之人,助您一臂之力才行。” “为什么还要找个凡人,妖魂就妖魂,不也挺好的么。”苏恪说道,却听的小緑ju刷的白了脸,抓着苏恪的胳膊道:“殿下,您可别入歧途,妖魂若想活下去得靠吸人血修炼才行。” 苏恪瞧着这个六七岁的小娃娃,摸摸他的脑袋,“放心吧,我没那么容易死,你瞧,救我的人来了。”话落,苏恪便见前方闪出一个红色的光影,紧接着那光影落地,幻回人形。 “皇上。”青书又惊又急,提着剑冲过来,一看苏恪这副模样就知道他怎么了。 “小红狐,你怎么来了?”苏恪问道,瞧着青书的样子,大抵风尘僕僕了许久,头髮都乱了。 青书抿了下嘴,“我是特地来找您的,一路飞到宫里,但发现那宫里的只是个木头人,又不知道您在哪儿,所以就奔走了许多地方,好在找到了。”说着,青书从怀里拿出一根从青丘挖的仙糙,餵到苏恪嘴里,“这药糙是我娘给我补身体的,这东西若凡人吃了有补血的功效。”青书说着,待苏恪吞下这糙,便见他的脸色不再苍白,已慢慢回过血来,这才放下了心。 “神仙的东西对凡人来说,还真是能救命。”苏恪起身拍拍屁股,但见青书脸色仍是不好,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会来找我?” 青书抬起头,想了想后,提剑在周围设了个结界,而后看了一眼身旁的小緑ju。苏恪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道:“无妨,说吧,什么事?” “青习师兄和青礼师兄好像知道您的身份了。”青书低着头有些不敢看苏恪,轻轻的说道。 苏恪“喔~”了一声。 青书又道:“师叔在灵境闭关,大师兄又奉命将那灵狐的元神带去青丘,我又刚好从青丘回来,是以时间错开了,等我回到崑崙,发现二位师兄都不在,问了仙童也没人知道,后来还是一个扫地的仙童告诉我,看到他们往天宫去了。我当时就有不好的预感,直接往幽冥殿去了,恰好瞧见他们。” 苏恪听着青书的叙述,并不像青书那样担忧,反而拍着他的肩道:“就算他们去了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都灰飞烟灭了,哪里会有什么蛛丝马迹。” 青书一听,脸色极为不好,“您不知道我那二师兄,他是天帝的侄孙,一旦他怀疑了什么事,一旦他去证实了,基本在他心里就已经笃定答案了,他有了这个疑影,就算幽冥殿查不到什么,也一定会来凡间查您。” 苏恪瞧着青书担忧的样子,暖心一笑,“放心吧,就算他查出来了又能把我如何?” 青书沉默,青习确实不能把他如何,就算告知了天帝,但苏恪是皇帝,受天命所佑,天帝奈何不了,但是… “若我二师兄将您的精魂逼出这具凡身,您就是个妖魂,到时候他就能除掉您了。”青书说着说着还掉着眼泪,“都是我不好,一定是我在燕州露出了蛛丝马迹,所以才让二师兄洞悉了。” 苏恪瞧青书落泪,忙无奈的笑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敢随随便便的把一个凡人的精魂逼出身体吧,这可是犯天条的。” 青书一听,泪眼婆娑道:“他是天帝的侄孙,犯天条又能怎么样。” 苏恪倒是无语,这小子有时候说句话出来,你还真不知怎么回他。
第51页 “谢谢你来告诉我,我会防着你那个二师兄的。还有,他起疑不是因为你,你的举动,还不至于让他起疑。”苏恪说着,虽然嘴角仍旧挂着笑意,但双眸寒气逼人。 青书没有注意苏恪眼底的寒意,只是心慌道:“我是真没想到二师兄会起疑,都过去六百年了,神界都已没人记得您了,幽冥殿的天火可是能在十日内烧死任何一个神仙的,大家都以为您不在了。我真没想到…” 青书还要再说,苏恪却阻止了他,仍旧挂着和煦的笑容,“说了不关你的事,谢谢你的仙糙,你回崑崙吧,不然你不见了,他们不得多着急。” 青书默默的点头,但片刻后却似想到了什么,对苏恪道:“皇上,我师叔对您挺好的。” 苏恪的笑意僵在嘴角,却又听青书道:“太傅一事,是师叔让我带信到地府给阎君,阎君才撤回了鬼兵,这事才解决了。那只灵狐白烷也得到了狐尾。” 苏恪彻底没了笑意,只盯着青书,面无表情的问道:“你为何不觉的是我杀了你师父?连你师叔都认为是我。” 青书一愣,后退几步,这件事苏恪倒是第一次在他面前这样提起,一时间令他有些无措。六百年前事发之时他因狐帝即将过寿提前回了青丘,所以并不在崑崙,没有看见事情经过,等他和狐帝得知消息一起赶到天宫为他求情时,已来不及了。 “我不知道师叔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就算您有天大的理由,可您那么喜欢师叔,怎么也不会杀师父毁崑崙山脉的。更何况,我是亲眼瞧见您当初是那样用心培育那缸要送给师叔的莲花。” 苏恪神色郁郁不语,小緑ju抓抓他的手,用软糯的声音道:“殿下,不是您,我们花族都信您。” 苏恪淡淡一笑。 青书看着,也忙道:“对啊,这件事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不会是您做的,而且我也听娘说过,天帝一直防着上古之族…啊!”青书惊觉自己说错话,突然捂住自己的嘴,惊惶的看着苏恪。 苏恪却看着他,笑的很是张扬,抬起手拿掉青书捂着嘴的手,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道:“说清楚些,把你知道的,听到的,全部说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重庆好冷啊,突然就降温了,外面冷,家里也冷,为什么南方不供暖,tell me why o(╥﹏╥)o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上古之族除凤凰外,其余在神界是没什么重大职位的,因为凤凰与其他三族不同,凤凰自出现起就已不用修炼成为了神,乃是生而为神,地位非凡,职位也甚是尊贵。而其余三族虽说也是天地初分时随天地一同出现的物种,在六界的地位也甚是尊贵,但它们却是修炼了许久才生了灵,有了智力、能力,再修炼了许久才成了妖,而后得天帝礼待晋为神,但这与凤凰的尊贵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所以,自十五万年前鲛人族与魔族勾结反叛神界被灭,再加上灵狐一族仗势猖狂被红狐族替换后,天帝就有些忌惮,忌惮着不知哪日金莲族也会如鲛人族一般反叛神界,或是如灵狐族一般仗势猖狂。所以,六百年前的那件事,不管苏恪到底有没有做,有了这样一个契机可以除掉最后一个上古之族,也是极好的。 青书说完后原以为苏恪会露出一个了不得的怒色,可苏恪脸色却没什么太大的波动,就好似只听自己讲了一个遥远的故事一般。但这确实只是一个假设。 “皇上,这就是我娘随口乱说的,怎么着我们也是狐狸,跟上古灵狐也是有些亲的,但天帝待我们甚为不错。” 苏恪没怎么听青书这话,只仍保持着这个不痛不痒的脸色静静的思考,思考思考着却觉的有些可笑,所以,只是因为天帝的一个假设,自己就送了命? “皇上,您说句话啊。”青书见苏恪一直以这副表情发怔,心里有些发憷,扯扯他的衣袖说道。 苏恪仍是不理他,就算是因为一个假设天帝要除掉自己,就算是因为那瘴气乃上古女神女娲所造,只有它的隐身法自己那时会辨别不出,所以司灼才找了它,但…这和灵虚君神的死没关系啊,为什么灵虚君神会死呢? 苏恪想不通,但是,能杀灵虚君神的人会是谁呢? “青书,你带我去趟地府吧。”苏恪终于有了反应,对青书吩咐道。 青书一听,马上就要闪身遁走,却被苏恪一把扯住衣领给拉到了自己面前。 “皇上,您别为难我了,我这点修为哪能带您一个凡人到地府。我就是就是来通知您,让您防着点儿我二师兄,不过等师叔闭关出来,他肯定也会解决。” 青书胡言乱语着,就是挣不开苏恪的手,摆手踢腿的姿势很是难看。 苏恪不管他那许多,只扯着嘴角道:“你只管带我去就是,其余的,我自己负责。” 青书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您是凡人,凡人若不是以魂魄入地府,一旦以凡身入了地府,一不注意就会没命的。” “我不是一般的凡人。”苏恪说着,扳过青书的身子,正色道:“青书,这件事对我很重要,难道你不想知道究竟是谁杀了你师父么?” 青书听了此言,这才正视苏恪,“可师父已经灰飞烟灭了,去地府也是没用的。” 苏恪放开抓住青书的手,狡黠一笑,当年他为了司灼广搜六界一等一的珍奇瑰宝、奇境仙地,博他欢心,可不就连地府都没放过,前前后后去了多次。那地府有一种花名为水晶兰,通体呈白色,乃地府之花。这花由于长在地府,脱离人气,故而凡人吸了它的花粉便能脱离凡体得到仙身。这花于神仙来说没什么用处,但于凡人来说用处就是十分珍贵的。 青书听苏恪这样一说,也恍惚记得是有这样一类花,它的花粉别的能耐没有,但对凡人来说可是至宝,多年前,许多凡人为它趋之若鹜满世界的翻找,但由于它长在地府,凡人未有见过,久而久之的就成了凡间的一个传说。 但在神仙眼里,这花颇有气性,若神仙要用它的花粉恩赐某个凡人,它若不乐意,宁可断根而亡也不妥协,渐渐的,这花便颇不受待见,能记得它的,怕是没有几人。可若苏恪去,那水晶兰怕是自个儿就会把花粉送上。 “所以咱们是去找水晶兰?”青书这才回过神来。 苏恪点点头,纵然他有法力,但只能在凡间为所欲为,要想查清当年是谁杀了灵虚君神,少不得要上天入地,而这具凡身就是个拖累。 青书觉的这事儿虽然看着简单,不过就是带苏恪去地府找那水晶兰,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究竟是哪里不对。 而此时,苏恪却已在对小绿ju嘱咐,摸着他的后脑勺道:“你才生灵,没什么法力,别跟着我了,去寻个钟灵毓秀的地儿好好修炼。” 小绿ju抓着苏恪的手,眼中充泪,瘪着嘴不愿走,“殿下带着我吧,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第52页 苏恪略一笑,软声道:“我担心我会给你添麻烦,走吧,听话。” 小绿ju还要说什么,但看苏恪眼神坚定,知道自己怎么说也没用,只噙着泪默默点头。 苏恪这才站起身和青书一同往前而去。 青书听着小绿ju压抑不住的啜泣声,低声对苏恪道:“其实带着他也无妨的,他再怎么也生了灵。” 苏恪没有回头,只道:“这一去不知会发生什么,待在这儿总比跟着我好。我现在的所作所为有背这皇帝的天命,说不定会降下天罚也未可知,他跟我在一起,会受牵连。” 青书听苏恪不咸不淡的说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为什么觉的哪里不对了。 苏恪可不是一般的凡人,他是皇帝啊,这样的行径与皇帝的天命是大相迳庭的,到时候说不定不知道就会从哪儿噼下一道天雷砸在苏恪身上。扰乱皇帝的天命,这可是会永不超生的。青书这才想明白,苏恪是不能恢復仙身的,至少在这皇帝死之前是不能的! 青书顿时清醒,冷汗大颗大颗的掉,抓着苏恪的胳膊喝道:“皇上,我们回……”然,青书话还没说完,苏恪却率先施法打开了地府的入口,挂着一个玩世不恭的笑拽着青书就飞了进去。 就在进去的那一瞬,青书似乎听到外头骤响惊雷,唬的人胆战心惊。但他却没办法,地府阴气太甚,苏恪的凡身是挡不住的,他忙施法设了一道屏障护住苏恪,直往地府而去。 但就算如此,青书仍是没放弃,只嚷道:“皇上,我们回去吧,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苏恪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痛不痒道:“放心,那木头人有我大半的血,足以顶替我一段时间。” “可是若您恢復仙身,您的血就不再是这凡身的血了,那木头人就会成为一个失血过多的废物啊,天命一改,到时候就会惊动神界惊动天帝。” 青书说着,但俩人已到地府,苏恪把着他的肩,一字一句道:“知道就知道,我就是要他们知道。” 青书被苏恪这样的口吻惊道,试探性的问道:“您不会是想和神界打一仗吧,已上古之族的身份?” 苏恪瞧着青书阵青阵白的脸色,豁然一笑,“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快点带我找花,然后咱们一起去查你师父是怎么死的。快点,不然被阎君发现了,就不好了。” 青书被苏恪拉着往前走,心里有些不安。但也只能施法一路掩护着苏恪,不然如果被这地府的人闻到了人气,那才真是了不得。 许久不来这地府了,都有些忘记路了,那水晶兰好似长在十八层地狱之下的深渊旁。 青书一听苏恪用了“好像”这个词儿,不由的双腿有些发软,这可不能是好像的事儿,得确定啊。 “皇…殿下,您确定么?擅下十八层地狱,要是被发现了,您就没命了。” 苏恪拉着青书避过各路守卫,像进自家院子一般在这地府里头穿梭,“好吧,我确定。这地方六百年不来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我以前来这儿,还请阎君喝过酒呢,也不知他还记不记得我。” 青书忙捂住苏恪的嘴,神色慌张道:“殿下,您别乱来,赶紧取了花走吧,要是您想现在走也行。” 苏恪看着青书,继而捻决带着他已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十八层地狱的入口。只见那入口呈圆柱形,如一个长长的木桶,低头一看,到似一个无底洞一般。据说被关入十八层地狱的人,每天都会经歷三遍一生最痛苦之事,无休无止,甚是磨人。而那水晶兰就长在这地狱身旁,每日得用那些受刑人的眼泪来浇灌方能存活。所以,吸了它的花粉,是能脱离凡体得到仙身,却只能维持一年。 “青书,你待在这儿给我把风,若有什么不对劲,你就先撤,不用管我。”苏恪说着,将五行剑一放,踩在它的剑身上人捻决跳入那地狱的入口之中。一路而下,听见了数不清的哭嚎,直听的他起鸡皮疙瘩。 青书还没有来得及应声便见苏恪已带着五行剑飞了下去了,十八层地狱的戾气足以掩盖他身上的人气。但青书仍旧惊出一身冷汗,只得站在原地为他把风。可不知站了多久,下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按理说苏恪取那水晶兰应是易如反掌才对,怎么这么久还没动静? “青书上仙,您为何在此地?” 一听声响,青书被吓了一大跳,背嵴立马僵直,扭头一看,阎君正带着一众鬼兵徐徐而来。 “阎君。”青书勉强维持好神色,对着阎君拱手一礼。 阎君漆黑的脸庞上显现出一丝疑惑,“上仙不是回崑崙了么,莫不是君神又有什么吩咐?” 青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那您怎会在这十八层地狱的入口?” “这…”青书一时答不上,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紧张的时候,但不过须臾就调整了过来,忙道:“我有东西落下了,就回来取。只是突然对凡人口中所言的十八层地狱有些好奇,故而来看看它有什么可怖之处。” “是这样啊,这十八层地狱比起其他地狱的刑罚,并未有什么,只不过让人每日经歷三遍一生中最痛苦时的事罢了,甚是煎熬。” 青书听了,擦了擦额头的汗,还好还好。 “不过…” 青书一听这俩字,忙白了脸,“不过什么?” 阎君往前行了几步,觑了眼那入口,对青书道:“这十八层地狱由于怨气最重,故而地狱最下面有一被怨气所积累而成的深渊,人的身躯若不小心沾染了那深渊中的一点泥泞,顿时就得被腐蚀见骨,若不小心被那下头的飓风颳的跌落到深渊里头,便整个身子都会被腐蚀的皮焦骨苏,只剩一具白骨。” 青书听阎君说完后,整个人跌坐在地,倒是弄的阎君有些莫名,莫不是自己吓着他了,年纪这么小,果然是阅歷还不够啊。 想着,阎君忙好心道:“上仙别怕,方才所言不过是针对那些鬼魂和凡人,但鬼魂如何是受地府掌管,而凡人又不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下头,且那深渊的泥泞对神仙是没用的,所以那地方这么多年来就是个摆设。” 青书闭着眼,这哪里是摆设,这就是给殿下挖的坑啊,难道殿下这么久没出来,是已经… 想到此处,青书脸色一骇,忙要找个由头飞下去看看,却听一鬼兵前来禀报导:“阎君,司灼君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君神是不是又有几章没出来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五行剑在距离那深渊半丈之处突然停了下来,即在它停下来的一瞬,苏恪便感觉到了不适,他站在剑身上往下一看,只见那深渊里头冒着细细密密的如水沸般的气泡,而那水晶兰正长在那些气泡中央,上方有白色液体如小雨般滴落而下,乃是那些鬼魂的眼泪。 “我上次来为什么没有这样的感觉?”苏恪疑惑,当年他为了给司灼寻新鲜玩意儿特地来这地府,阎君告诉他地府并无旁的什么可以赏玩的好东西,一眼望去只有一片阴森同黑暗,唯一不同的只有十八层地狱下头长着一种名叫水晶兰的花。那花因通体为白色,开花时甚是好看,又因长在地府,所以甚是稀奇,但那花对神仙来说除了能观赏外并没有旁的用处。苏恪当时倒是不管有没有用处,只听地府能开朵花出来便甚是惊奇,特地来瞧了瞧,但那时这深渊并不像如今这般冒着沸气。
第53页 “你停下是因为那些沸腾着的泥泞会伤到我?”苏恪问道。 五行剑动了动,算作点头。 苏恪这才明白,这些东西只有对凡人有用,他的凡身在这儿很是受限。若他要取花,必得飞到深渊中央去,可瞧那泥泞沸腾的样子,便是那些蒸汽也能伤到这具凡身。 苏恪瞧着那些水晶兰呈片的开在深渊中央,想了想,双手施法捻了一召唤诀,但却没有任何花灵前来作答。想来要在这地方生灵是十分不易的。 “罢了,你带我过去。”苏恪负手远眺,对五行剑吩咐道。 五行剑踟躇着不肯动,苏恪有些恼,这剑自那次在渠水河上被司灼握过后就越来越不听话了。 “带我过去!”苏恪再喝了一声,五行剑还是不动,苏恪只得威胁道:“你不带我过去我可自己跳过去了啊。”言讫,苏恪作出一副要跳下去的模样,唬的五行剑赶紧带着他飞了过去。 苏恪嘴角挂着笑意,施法护住自己这具凡身,然而当他越靠近那深渊中央时他便越觉的这具凡身焦灼难受的厉害,就像是被放在了蒸笼里头闷蒸一般,直让他透不过气来。 五行剑见他热汗淋漓,便放慢了飞行速度。 苏恪低头对它道:“我没事,你快些,这么慢吞吞那才折磨人。” 听了此言,五行剑这才带着苏恪勐地飞了过去。 “啊…”苏恪半蹲在剑身上发出了一声痛苦的□□,不由的撕扯衣袍,全身上下已不能用热来形容,只觉的闷,闷的他喘不过气。 “再快!”苏恪见五行剑又停了下不由的再喝一声;五行剑这才已眨眼的速度带苏恪飞立于深渊中央,漂浮在水晶兰之上。 “啊~”苏恪难受的再次发出□□,他抓着五行剑剑身的手竟被闷蒸的正在一点一点的蜕皮,不仅手,身上的皮肤也正在一点点的蜕皮而落,露出鲜血淋淋的肌肉来。 苏恪大汗淋漓,那汗落在失了皮的血肉上,更是痛苦。然苏恪却依然捻着诀站了起来,双眸坚定的瞪着那些水晶兰,可正欲施法时身体却开始摇摇晃晃起来,唬的那五行剑也跟着抖动。 “你别抖,我没事!”苏恪喝道,脸颊上的皮却也在慢慢蜕落,然他却不管这么多,只朝那水晶兰施了一法,汲取它的花粉。 果然,那水晶兰感应到苏恪的法力竟没有丝毫反抗,可正当苏恪要将那花粉吸入体内时,那原本只是冒着沸汽的深渊却突然炸出一道泥坑,无数泥泞像烧红的碳滚落在苏恪身上,立即传出了吱吱的皮肉烧焦声。 苏恪狠狠的咬着牙没有吭出声,眼角余光却瞥到那炸出一个大坑的深渊下似乎停着一具尸体! 苏恪向后觑了一眼,不管那么多,只管先吸那花粉,可正当再要施法时,这些泥泞又再次翻搅了起来,直逼得他后退数丈。 这时,苏恪才明白,是因那具尸体的缘故。谁的尸体会好端端停在这十八层地狱之下的深渊里头? “带我过去。”苏恪撑着剑身站起来,身上衣袍已被染的红彤彤的,头髮散乱了一背。 五行剑带着他靠近那个大坑,可在距离那个大坑三丈处时原本沸腾着的深渊眨眼间就变成了一片火海,将那具尸体连同那个大坑护在了火海之内。整片深渊从方才的一片黑变成了一片红,深渊上头只有一人一剑,外带一小片水晶兰。 “不让老子看,老子非要看!”苏恪的衣袍被这火苗尽数烧毁,此刻全凭法力护住这具凡身。 苏恪捻着避火诀靠近那尸体,下头的泥泞正冒着岩浆般浓烈的咕哝声,稍有不慎跌落而下,苏恪就会死的非常悽惨,然而他却顾不得自己会不会死的悽惨,因为此时他已被那具尸体的容貌惊的瞪大了眼睛。 神仙若是灰飞烟灭了,是无法投胎转世,无法復活,肉身也不可能依然存在于世间的,可这具尸体明明就是灵虚君神。 虽然六百年不见,但苏恪不会忘记灵虚君神的样貌,他是那样一个和蔼的老者,脸上时常挂着温和的笑意,哪怕是此刻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那脸上的笑意似乎都未有散去,瞧着仍旧那般慈和。 确定后,苏恪大惊,灵虚君神的肉身还在!这说明这说明他的元神并没有灰飞烟灭,说明当时自己看到的只是假象,不,是当时在场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假象。那么灵虚君神的元神此刻在哪儿? 苏恪正想着,突然,身后的深渊响着咕噜噜的声音,就着这些岩浆拱起一道模煳的人影。苏恪扭头去看,只见那人影盯着他,声音却似乎是从深渊底下传出来的,“你来了。” 一听这声音,苏恪被惊的险些从五行剑上摔落而下,因为这声音这声音是那样的熟悉,这这分明是他自己的声音! “你是谁?”苏恪稳住心神问道。 那人影动了动,带着同苏恪同样的声音,又道:“我就是你啊。” 苏恪一听,只觉的头痛欲裂,“你到底是谁,别在这儿装神弄鬼。” 那声音呵呵的笑了起来,重复着同样的话,“连苏,我就是你啊,我等了你许多许多年了,多的我都快记不清日子了。” 苏恪全身汗如雨下,只觉的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听的他十分心慌,慌的那颗心似乎就要从胸口跳出来了一般。 “你怎么变成凡人了?那水晶兰对你没用,你需要的是鲛绡、是狐尾、是凤凰血…”那声音说着,可越说苏恪就越觉的头痛,抱着头仰天大喝一声:“闭嘴!” 言讫,那人影骤然消失,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睁眼望去,这深渊除了一片火海和灵虚君神的尸体外没有任何异样。 苏恪半蹲在五行剑上,却不迟疑,立刻回去吸那花粉。然那水晶兰周围的泥泞却烧灼的更为厉害,激起丈高的火焰朝苏恪喷来,但还不待苏恪自己施法躲过,这火焰便被什么东西打压了下去。而苏恪耳里只听到了一阵笑声,是方才那人影的声音。竟是它在帮自己?苏恪抬眼再一看,只见灵虚君神的尸体那原本无缺损的脸上突然出现了裂痕。 苏恪将花粉拽在手中,瞧着这一现象,不知怎的,脑海里竟生出了这是方才那人影在帮他的错觉。 “你想做什么?”苏恪气定神闲的出声道。 那人影未有出现,只声音从下头传来,“保护你就是保护我自己。水晶兰,你试试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苏恪狐疑,瞧着自己手中冒着白光的花粉,不再迟疑施法将其吸入体内。 然而,意料之中的仙身却未有出现,苏恪的身体未有发生任何变化,他惊诧,怎么可能? “信了么?你不同于一般的凡人,我说了,你需要的是鲛绡、是狐尾、是凤凰血,这些没用,没用。”那个声音欢快的响了起来;苏恪想要抓住它却被突然震动的火海击退数丈,身体顿时脱离五行剑往后狠狠的摔了出去。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上似乎被一只手抓住朝那火海扔去,但在顷刻间那只手又被人打了出去。
第54页 是那声音? 苏恪赶紧施法捻决抓住灵虚君神的尸体,将他的尸体抓了起来。但那尸体却像是会法力一般自己又弹了回去,与此同时,这片深渊火海开始大面积的搅动起来,尸体上发出一片青芒。 苏恪嘴角突然挑起一抹轻蔑的笑,他这才确定,是灵虚君神的尸体在与那人影打斗。不,严格的说是灵虚君神的元神在于那人影打斗,灵虚君神的元神未灭,且就在这片深渊里头。 五行剑及时飞过来接住苏恪,苏恪立即施法去夺灵虚君神的尸体,他倒要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可就在此刻,原本热气蒸腾的深渊却吹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凉风,苏恪心里一沉,还不待自己将灵虚君神的尸体夺过来,那原本出现的大坑即在顷刻间带着那尸体沉了下去,紧接着便是满天的寒气扑面而来。 苏恪流着热汗看着前方的光点,无谓一笑,静静的看着,看着司灼眨眼之间便飞到了自己身边。 “司灼君神倒是越来越闲了。”苏恪喘着气,突然停下来倒让他觉的有些力竭,这具凡身当真是脆弱,受不住这十八层地狱下的炙烤闷蒸,且停下来才突然感觉到这身体许多地方都烧焦了烂了,哪怕是现下都在冒着皮焦的滋滋声,苏恪咬的牙齿出血才忍住了这痛,继而很是不甘的冷笑了一声。上一次司灼出现在燕州,他衣冠楚楚,自己衣衫褴褛,这一次司灼出现在这十八层地狱下头,他仍旧衣冠楚楚,而自己比起上一次,不是衣衫褴褛,而是不着寸缕。 司灼瞧着一身是伤,从脸颊到大腿都在流血的苏恪,眼神一黯,不理会苏恪嘴角轻蔑的冷笑,只施法放出随身冷剑,也不知捻了个什么决,这深渊顷刻间便恢復了原样,灵虚君神和那声音都彻底不见了。 苏恪正打算质问下这位君神,然而这具凡身总是给他拖后腿,他竟一个趔趄栽倒而下,幸而司灼眼疾手快的将他一把抱住。因为有司灼无尚的仙气照拂,这些泥泞不再沸腾,此刻,这地方一眼望去只有一片暗黑,而这黑中却透着水晶兰星星点点的纯白之光,透着司灼飘飘摇摇的仙气,让这十八层地狱的下头竟有种诡异的宁谧。 苏恪彻底提不起力气,若不是司灼的仙气照拂着他,他此刻已经是一具白骨了。见他如此,司灼眉心一动,紧接着施法揭开了自己的衣袍露出了白皙健硕的胸肌。 蓦地触碰到司灼冰凉的肌肤,苏恪原本被烤焦的皮肉竟开始慢慢的復原。他的下巴搭在司灼的肩头上,司灼掀起自己敞开的外袍将他连同自己一同裹住,就好似两人处在一个被窝里一般。他摸着苏恪的背嵴,声音仍是透着凉凉的温和,“你不该来这儿,我带你出去。” 不知为何,听到司灼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话,苏恪发现,自己竟会莫名的觉的安心。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自己中了他的毒么? “司灼,灵虚君神的元神未灭,这下头有什么秘密?”苏恪的下巴搭在他肩头上,平静的问道。 然司灼的手却抚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不该记得的不要记得。”言讫,司灼的手一动,一缕红光便从苏恪的脑海里被抽了出来。 “苏恪,好好的做你的皇帝,其余的不要关心,好么?”司灼抬起双臂臂紧紧的抱着他,紧到想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苏恪淡淡一笑,眼角却滑出一滴不甘的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好么好么,苏恪觉的不好,煳里煳涂的活着是真的很不好啊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青书踩在云头上跟在抱着苏恪的司灼后头,想着方才阎君的话仍旧觉的一阵后怕,然而司灼却似乎并不关心,想来也是,他从来没有见他家师叔对任何东西在意过。所以,犯没犯天条这种事他是不会在意的,他在意的只有他怀中抱着的那个人。 或许其他师兄弟不清楚,但青书却是有些记忆的,他记得小时候每次连苏殿下来青丘游玩都会拉着师叔,然而师叔虽每次面色都很是冷峻,但只要连苏殿下说了,他总会来。青书还记得,因为连苏殿下十分喜欢小时候的自己,便想着给自己挣个好前程,让师叔收自己为徒,但师叔从不收徒弟,因为太麻烦,为此,连苏殿下聒噪了好几日,师叔仍旧不为所动,但最后却让灵虚君神收了自己。 青书记得,那时连苏殿下高兴了好几日,虽然师叔面色仍是淡淡的没有过多的话语,可他也感觉的到师叔还是很喜欢看连苏殿下高兴的模样的。后来连苏殿下被关进了幽冥殿,师叔也未有何异议,但青书却偷偷的看到过好几次,看到师叔常常对着廊芜下那缸莲花发怔,看到师叔总会一个人走在他曾经和连苏殿下一起走过的路上。 所以,青书比任何人都确定他家师叔是喜欢连苏殿下的,虽然他不懂师叔为什么要那么冷漠,但他确定师叔是真的很喜欢连苏殿下。 发怔期间,他们已腾云飞到了京安上空,夜色下的京安仍旧恢弘大气,皇宫在这片恢弘大气的土地上更是显得庄严尊贵,哪怕在云层上端,青书也能瞧见皇宫上头的瑞气,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师叔,咱们回去怎么办?”青书试探性的问道,他倒是不担心自己,只是很担心司灼。阎君虽然低于司灼的神位,但到底是地府之君,十八层地狱下头出了凡人,且崑崙君神还救了这凡人,他担心阎君会禀报给天帝的。 司灼未有答话,只施法将昏迷着的苏恪送回了皇宫。 青书看着下头的光亮,再看着司灼在月色下苍白的脸,想着他的旧伤,心里一抖,忙跪下道:“师叔,都是青书不好。” 司灼扭头看着青书,月白的锦袍随风飘动映着那张苍白的脸,倒显得身子十分单薄,“此事本君自会解决,你记住,今日之事回到崑崙不可对任何人提起。” 青书仰头看着司灼,他不知道那十八层地狱下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时有一片红光从那入口照she而出,师叔便是看到那红光飞了下去。待他将苏恪带上来时,阎君的脸色当场石化,紧接着变的十分惊恐,看着司灼半晌说不出话来。 那一刻,青书便隐约觉的殿下的身份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司灼俯下身拉起青书,未有多言什么,只道:“回吧。” 青书站起身,瞧了眼月色朦胧下的京安,抿了下唇,道:“那殿下的身份?” “本君自有法子,你也很聪明,知道该怎么做。” 青书看着司灼愈发不好的脸色,上前几步扶住他,“青书知道了,师叔,我们回去吧。” 司灼点点头,再看了眼下界,这才和青书一起腾云而去。 ****** 苏恪醒的时候,太傅正在屋中焦急踱步,一看苏恪睁开了眼,惊喜的险些站不稳,幸好被进一扶住,继而忙道:“宣太医宣太医。” 太医院所有太医都等在外头,一听这喝声忙有序的拥了进来,相继把脉后放对太傅道:“皇上已无大碍,想来是劳累过度致使身子有些虚,吃些药调理便好了。”
第55页 太傅一听这话才终于松了口气。 苏恪躺在床上看着上方的帷幔,继而打了个哈欠,扭头对太傅道:“太傅,朕不过是累了睡一觉罢了,你怎么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叫来了。” 太傅提着衣袍几步走过去,看苏恪脸色渐渐红润,这才道:“哎呀皇上,您都昏迷一天一夜了。” 苏恪一把坐起,进一赶紧拿了披风过去给他搭在肩上,却听苏恪道:“朕正在做一个极好的梦就被您吵醒了。” 太傅听了此言被噎的身子往后一仰,但想着苏恪是操劳国事累坏了,便也就不与他争辩,只道:“您啊您啊,国事虽重,也得顾着身子啊。” 苏恪涎着脸对太傅道:“太傅先生,朕这算不算是为国事鞠躬尽瘁,史官会不会把这一笔给朕记到史册里去,好让朕受万世景仰啊。” 太傅一滞,瞪了眼苏恪。 苏恪这才哈哈笑了起来,片刻后却正经道:“太傅不眠不休的守了朕一夜,该是累的紧了,快回去歇息吧,若朕好了您又病倒了,那就是朕的罪过了。” “您啊,怎么让老臣放心的下,既醒了,便先传膳吧,您一日没吃东西了。”太傅说着,声音渐渐慈和了起来。 “那太傅陪朕吃点儿?”苏恪掀被起身,进一忙唤两个太监一同上前替他着衣。 “老臣不敢。”太傅拱手朝苏恪作揖,苏恪几步走过来握住太傅苍老的手背,歪着脑袋道:“那朕下道圣旨,太傅就不会抗旨了。进一,准备笔墨。” 进一顿住。 太傅这才绷不住脸,笑道:“您啊您啊,圣旨岂是能胡乱下的。” 苏恪挑了挑眉,不作回答。 二人一同坐下时,太傅颇有些感慨,自苏恪登基后倒是再没有这样与他同桌而食过。 “朕不止一次让太傅陪朕吃顿饭,太傅总是不肯,一个人吃饭无聊的紧。”苏恪给太傅夹菜,太傅忙要谢恩,却被苏恪怨念的瞪了一眼,这才收住声,只道:“皇上该早日立后纳妃,后宫有了人就能好好伺候皇上。” 苏恪待太傅吃了一口后才道:“朕之前不是说过了么,朕是断袖。”这话一落,一屋子的太监宫娥都不由的看了苏恪一眼,太傅更是勐地咳嗽了一声,险些将刚才吞下之物给咳了出来。 “皇上不可乱言。”太傅看了周遭一眼,奴才们的视线才齐齐的收了回去。 苏恪一副苦恼的样子,“可朕真的是啊。” 太傅放下筷子,端正坐姿如家中长辈一般盯着苏恪,继而语重心长道:“皇上的喜好,老臣本不该干预,只是立后纳妃也是皇上的职责,若皇上真有喜欢的男子,也可一併纳入后宫,只是皇后和子嗣是免不了的。” 苏恪脸上挂着笑,太傅说了此话后,他便一直挂着这俏皮的笑,片刻后才道:“太傅待朕真好。” 太傅见苏恪突然用这样感怀的语气对自己说这话,颇有些不习惯,“您啊,这是老臣的职责。” 苏恪一听,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就只是职责?” 太傅瞧着苏恪的模样,忍俊不禁,“皇上于老臣是君也是孙儿。” 苏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待却没再提选后纳妃一事,却是说起了国事,二人一边吃一边说,倒将一顿饭吃了一个时辰之久,太傅离去时天都已经黑全了。 “进一,你们都退下吧,朕要好好歇歇。”苏恪伸了伸懒腰,继而将自己一头扎到床上。 进一见了,忙要上来伺候他更衣,却见苏恪用枕头蒙住脸朝自己挥了挥手,这才带人一块儿退了出去。 进一才退去不久,苏恪便将脸上的枕头拿了下来,可双眸里哪里还有先前半分温和,有的只是一片空洞,且空洞中还夹着忿色。 苏恪动了动手腕,那被司灼毁掉的木头人便被他握在手中,此刻已成了一堆木屑,但好在是他自己做出来的,到底没被司灼毁干净。 “我还以为我回来了,你会冲出来对我一阵骂呢?”苏恪施了一法,躺在床上仰着脸对虚空中的穹凌说道。 穹凌没有现身,沉默着不语,想来是气的不轻。 苏恪仔细看了那些木屑一眼,继而施法将其毁了个干净,这才又抓个枕头抱到身上,涎脸对穹凌道:“生气啦?我这不是没缺胳膊没断腿的回来了么。” 穹凌仍是没有动静。 苏恪一把坐起,歪着脑袋闲散道:“喂,我对景照的态度可都没对你这么好过,还得给你跪下认个错你才消气啊。” 话落,沉默着的穹凌终于忍不住,压抑着声音在虚空嚷道:“我倒了八辈子霉才会成为你这个冒牌货的护脉金龙。” 苏恪听了这话也不恼,只觉的有些好笑。穹凌倒是从未说过这样粗俗的话,想来这次真被气的不轻。 “所以我这才好不容易给了你一个机会不用保护我,怎么还这么大气性。” 穹凌仍是没有现身,只是喘息声特别重,正极力的克制想冲上来打苏恪一顿的想法,只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我看到那木头人的气息忽强忽弱却又找不到你的时候,我有多担心!” 苏恪失笑,“这次是我思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穹凌一听此言,这才现出人身,闪耀着金光的英俊面庞上依然全是愤怒,“我不嫌弃你是冒牌货,你还嫌弃我是真的金龙,所以不惜用这样的法子躲着我。” 苏恪瞧着穹凌近在咫尺的俊脸,听着他这话,不知怎的就是觉的有些好笑,但也知道自己若是此刻笑出来,穹凌绝对会更为生气,他只无所谓的笑道:“我不过瞒着你出去走了一圈,不过一天一夜而已,至于这么生气么?” 一听此言,穹凌顿住。原来是这样? 他早就听人说过,司灼君神会一门特别的法术,那便是能抽走人的记忆,这法术一般神仙还使不来,要知道,记忆是随心而长的,要消除一个人所有的记忆,除非心脏被抠走或者喝一碗孟婆汤投胎转世,否者是不可能被人全部抽走的。 然而那位司灼君神却能抽走人一部分的记忆,虽然只是一部分,但这种法术轻易不会修成,满天仙神,除司灼外,似乎还没有别的神仙使的有他这样好。别的神仙只能抽走人几个时辰内的记忆,但看苏恪现在的模样,司灼修炼这门法术似乎已经到了能抽走人一段日子的记忆了?也不知他长年累月待在崑崙不去别处,是不是就是为了修炼这个法术。 想着,穹凌觉得有些可笑,但可笑的同时也挺贊同司灼的做法,好在这次没有那千年瘴气。 苏恪看着略出神的穹凌,暗里一笑。我说过,六百年前就吃过亏,这一次我不会再吃,司灼,故技重施是不好的行为。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亲亲大家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穹凌见苏恪似乎什么都不记得的样子,松了口气,但他约莫知道苏恪此行应该是有了不得的发现,不然司灼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苏恪的那个发现真的和六百年前的事有关么?
第56页 “你以后休想离开我的视线。” 苏恪挑眉看着他,竟没有反驳,“好啊~” 穹凌吸了口气,这才问道:“你都去哪儿逛了?” 苏恪脱掉鞋袜坐到床上,拿起床头上的核桃苏咬了一口,继而仰头看着穹凌道:“我不记得了。” 穹凌愣住,发现自己问了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 “我不记得发生什么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要等四百年,等那瘴气出现,然后去找我失掉的记忆。”苏恪说着,将那一整块核桃苏都放进了嘴里,险些包不住。 穹凌没有想到苏恪会说的这样直接,他有些担心苏恪会问他这期间发生了什么。然而苏恪却只是喝了几口茶,擦擦嘴角道:“不记得就不记得,记得最重要的事情就好。” “苏恪?”穹凌狐疑的看着他。 苏恪却道:“自当了这皇帝后,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安,也没有去过别的地方,没有遇到过不相干的人。” 穹凌皱起了眉头,这到底是记得还是不记得,为何总觉的苏恪这话有些奇怪。 “回去吧我的护脉金龙,你出现的次数太频繁了,很容易被发现的。”苏恪说着,继而又躺了下去。 穹凌瞪他一眼,还想再与他说说话,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只收身离开。 苏恪静静的躺着,对于穹凌的存在很是伤脑筋,这条金龙待他极为厚道,但却总有一种被他监视的感觉。苏恪将一只手搭在自己的眼睑上,他是极不想伤害穹凌的。 ****** 海东青歷了一次天劫后变的十分虚弱,景照在自己的床畔给它做了一个窝,好让自己能时时陪着它。但这日景照出去办事,回来的很晚不说,还受了伤。闻到景照身上的血腥味,海东青吓的赶紧从鸟窝里飞了过来,但见景照的衣袍上全是被什么东西烧坏的衣洞,惊慌道:“主人,您怎么了?” 景照将食指竖在嘴边,嘘了一声,“你想把整个客栈的人都吵醒啊?” 海东青这才放轻了声音,一双精黄的眼眸里却盈满了心疼的眼泪,“主人,您可是遇到什么仇家了,谁能把您伤成这样?” 景照换了身衣袍,捧住海东青将它抱在怀里,摸着它的羽毛道:“无妨,只是遇到了几个山精鬼怪。” “什么山精鬼怪竟能伤到您?”海东青仍是惊诧,景照却安抚道:“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歇一歇就没事了。” 海东青见景照的脸色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对,除去那身衣袍上的血迹外,瞧着并无大碍,才略信了几分,“吓死我了。” 景照摸摸海东青的脑袋,“可别告诉苏恪,不然被他知道我被山精鬼怪伤了,他指不定怎么乐吶。” 海东青听闻,郑重的点了点头,继而道:“可皇上好些日子没来找咱们了。” 景照抚摸着海东青的手一顿,幽幽道:“快来了。” 苏恪确实来了,就在三个时辰天亮以后,他来的时候正看见那一人一鹰的主僕俩躺在一张床上睡的很是香甜。 “你们俩够了啊,我就不信你们不知道我来了。”苏恪撩开衣袍坐在凳子上,扯开了嗓子吼道,吼的景照半睁了下眼睛,懒懒散散的说道:“几日不见你,怎么有些萎靡不振了?但直觉告诉我这些日子你似乎有什么新发现?” 苏恪瞧着还在鹰窝里的海东青,对景照道:“你可得感谢我,那日若不是我拉住那天雷的尾巴,以你家小东这肥胖的躯体,哪里受得住。” 景照一把从床上坐起来,捋了捋有些散落的黑髮,道:“若不是我家小东的天雷出现,你也抓不住那瘴王,两厢相抵了吧,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还跟我来这套,说吧,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是不是时机到了?” 苏恪见景照端正了身子,沉默了须臾才道:“你的修为在穹凌之上。” “不见得,我虽然虚长他些岁数,但真要打起来,我不一定打得过他。” 苏恪不理这话,只嘆了口气,“你有仙身,是仙。” 景照点头,却拧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这次难道真的发生了什么棘手的事?跟穹凌有什么关系?” 苏恪听了这话,未有再迟疑,只道:“替我将穹凌封在虚空中!” 景照“喔”了一声,片刻后却跳起来道:“你让我封住护脉金龙?我哪有那个能耐?” 苏恪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不咸不淡道:“你有的,只要封住虚空的出入口就行,因为虚空的出入口是最脆弱的地方,只要暂时封住那个出入口,他就出不来。于他来说是好事,人家那些皇帝的护脉金龙一辈子都不一定会露一次面,穹凌因为我露了许多次了,这样一直不出来才是一条正常的护脉金龙啊。” 景照听苏恪这么说,狐疑的看着他,片刻后穿着鞋袜套着衣袍,几步走过来坐到苏恪面前问道:“那小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苏恪端着茶杯的手紧了紧,“没有,但必须封住他。” 景照扶额,“行吧,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不过要封住护脉金龙,还得用你一些血。” 苏恪疑惑,“为什么?” 景照咳嗽了一声,道:“总得用点邪门歪道才能将他彻底封住啊,要不然以他的能耐,再以我这点修为,他指不定哪天就冲出封印了。” 苏恪觑了他一眼,“你这万年老树妖…” 景照纠正道:“是仙。” 苏恪喝了口茶,微抿了抿嘴,未有多言,只掀开茶盖,咬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去,继而对景照嘱咐道:“别伤到他。” “放心吧,这封印只会让他在虚空中感受不到你的存在罢了。” 苏恪点点头,景照及时施法,摺扇一扫,捻了一诀,苏恪身后便顿时金光大现。这样的变故惊动了穹凌,他在虚空中感受到这虚空的结界正在一点一滴的闭合,忙施法抵抗,并怒骂道:“苏恪,你居然敢防我!” 苏恪一听,起身对景照吼道:“快。” 景照眼神一凛,拿起杯盖上苏恪的血,再捻一诀打到那虚空的结界口上,将穹凌封在了里头。最后一剎那,穹凌怒不可遏的嚷了一句:“苏恪,没有我谁保护你!” 话落,房间内恢復了原样。穹凌这一次是真没想到苏恪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在他完全不设防的时候。 景照看苏恪沉默着坐了回去,道:“穹凌其实挺不错的。” 苏恪点头,当初他的精魂落到这身体里的时候,由于这身体是天命所归的皇帝,所以自出生起便有护脉金龙同他一起成长,但由于他是与这具身体血肉融合,所以起初穹凌并不知道他是冒牌货。原本他也隐藏的十分不错,可九岁那年因为宫斗委实过分厉害了些,自己因为母亲早逝,没有母家庇护,故而处处被人挤兑,有一次也不知是因着什么事,先帝一怒之下竟要打他板子。他哪里受过这样的气,故而在挨打时施了点法术,因此暴露。
第57页 但暴露后穹凌却没有离去也没有拆穿,只在那所谓的政治斗争中,默默的看着苏恪被自己拆穿身份后还明目张胆的用法术收拾先帝那些jian妃逆子,并且以此为乐。穹凌未有阻止,只睁只眼闭只眼的做他的金龙,且数次救他于危难之中。苏恪也问过穹凌为什么,然而穹凌的回答只是一句:本金龙高兴。 想着,苏恪略略一笑,“所以才要把他封住,不至于以后发生了什么我控制不了的事,他会受到牵连。” 景照贊同的点头,见苏恪神色有些伤怀,忙收好摺扇,一本正经的问道:“说吧,有什么计划?需要我帮忙?” 苏恪沉着脸,景照摇着扇子道:“看来我陪小东的这几日,你真发生了或者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苏恪看着景照,用十分轻松的口气道:“我想回崑崙看看。” 景照一听此言,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舔了舔嘴皮对苏恪道:“回崑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先说清楚,你这说的云里雾里的,我都不知该如何插手。” 苏恪盯着景照,眼神是景照从未见过的寒戾,只听着他将十八层地狱下头的所见所闻以及在瘴王记忆中的所见悉数说了一遍。 景照听闻整个事情始末,有些呆滞,自言自语的说道:“不应该啊,既然是司灼陷害你,那为何这次他出现在凡间还与你亲亲热热?还有,若灵虚君神的元神真的未灭,为何会在那十八层地狱下头呢?不对不对,你说那十八层地狱下头还有个什么人影,那又是谁?” 景照念叨着,越念叨越觉的煳涂。 “所以,回崑崙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收穫。”苏恪语气轻松,仿佛回崑崙就跟回宫一般。 “苏恪,这可不是件好玩儿的事,你以凡人之躯回崑崙,身上的气息立刻就会被人闻出来。” “遮住不就可以了。” “怎么遮,连水晶兰都没用。” 苏恪张扬一笑,“水晶兰确实不能帮我恢復仙身,但是遮遮味道人家还是能的。”说着,苏恪施了一法,打开掌心,只见那掌心中正冒着一团发着白光的花粉。 景照瞧着,不由一笑,“不愧是连苏殿下啊,竟能在司灼的眼皮子底下留住自己的记忆不说,还能将这东西带出来,若论耍心眼儿,司灼真不是你对手。” 苏恪很是受用这话,“当然,你真以为我这妖神族的殿下是吃白饭的?” 景照扶着额,极其无奈,但他承认苏恪说的话,他确实不是吃白饭的,试问有哪个吃白饭的人会有胆子成日里大祸没有小祸不断的闯?当初,这六界河川,但凡能去的地方苏恪几乎都去过,故而闯了不少祸出来。所以,撇开他杀没杀灵虚君神不说,光说他捣毁崑崙山脉没人质疑,也是有一定原因的。 景照很想问一句,他那时成日里跟在司灼身后都来不及了,到底哪来的那么多时间出去瞎晃的?然而他也问了。 苏恪挠挠头,无所谓道:“司灼是这世间最后一只凤凰,我成日里担心他的混沌之劫会来问候他,所以就想着踏遍六界,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宝能助他歷劫,不至于被打回原形或者丢了命。” 景照听他这样说,甚是无语道:“你这担心也太远了,司灼的混沌之劫起码还有几十万年吧,而且以他的法力,总不至于丢了命。况且,除了泰山上那个小绿瓶和迷榖藤下的玉膏,你似乎也没找到什么法宝。” 苏恪点头,确实是,他也是十分不理解那时候的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过,你去崑崙了,我做什么?”景照试探性的问道,苏恪却突然放大了笑容。景照身体往后倒了倒,讪笑道:“你该不会是让我去代替你当皇帝吧?” 苏恪把住景照的肩,笑的很是明亮:“你变化的法力,凡夫俗子定都看不出来。” 景照摊手,一脸无可奈何,“我宁可陪你去崑崙。” 作者有话要说: 要回崑崙啦~~~回到爱的老巢,多好啊~~~~不过,景照要不要回去当个电灯泡呢?enmmmmm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阎君的摺子已经写好了,但思索几番后便嘆了口气又将摺子毁了。这事儿是件了不得的大事,又有司灼君神从中插手,委实是他担待不起的,若有什么错漏,或天帝问到细节处自己说不清原委,到时候怕也是会被问个失察之罪。 想着,阎君十分苦恼,他掌管地府几万年,还从不知那十八层地狱下头藏着这样大的秘密,有那么一瞬,阎君甚至在想,司灼会不会杀了他灭口? 这个想法从脑子里划过的时候,唬的阎君赶紧提笔又重新写一道摺子,但写到一半时最后还是放弃了,只一个人坐在内室唉声嘆气。 “本君让阎君烦恼了。” 司灼的声音突然从阎君背后响起,唬的他立马起身朝他拱手行礼,“见过君神。” 司灼轻抬云靴,缓步走到阎君面前,瞧着他桌案上只写了一半的摺子,眼眸轻轻扫了扫阎君颤的肌肉发抖的脸,不急不慢道:“地府每日都会有很多事,本君想,阎君大抵是没有空闲去关心旁事的。”说着,司灼一挥手,那道写了一半的摺子便在桌案上化作了飞灰。 阎君一看,忙跪下抱拳道:“君神,小神虽只是一个小小鬼君,但到底是地府之君,这地府下头有这样大的秘密,小神实在是不敢瞒着天帝啊。” 司灼缓缓的坐到凳子上,看着跪在一旁身子都止不住发颤的阎君,眼睑一垂,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极远处传来,“所以,阎君只当做不知道就可以了。” 阎君一听,转过跪着的身子,面对着司灼道:“君神,此事若不解决好,到时六界怕是会重蹈十五万年前的覆辙啊。” 司灼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抬起眼皮淡淡的瞥着阎君,“只要你闭嘴,就不会重蹈覆辙。” 阎君一怔,司灼那冷淡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戾气,让他极为害怕,却也仍旧哆嗦着劝道:“可若此事被天帝知道,君神徇私枉法,怕也是不会有好下场啊。” 司灼坐直身子,阎君见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丝浅淡的笑容,虽然极美,却看的人胆战心惊,只听他道:“或许天帝早就知道呢。” 阎君彻底怔住,待反应过来时却见司灼已信步往外而去,临至门口时,突然对自己道:“如果不想这六界会发生什么变化,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本君自会解决。”言讫,便扬长而去,只留阎君仍旧怔愣的跪在当下,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对他说:此事你只能当做不知道。 司灼再一次站在十八层地狱下的深渊上时,那片发着纯白之光的水晶兰对着他动了动花瓣,他走到它们身旁,淡淡的开口道:“当初连苏就是为了要把你们带回崑崙给我看才会来这里。”说着,司灼伸出手指轻轻的抚摸了下这些纯白的水晶兰,“如果他不来这里,之后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想来都是因为我,都是定数。”
第58页 “不是定数。”突然,深渊下头出现了一个老者的声音。司灼站起身,回头一望,那原本无波无澜的深渊渐渐朝两边散去露出一个方坑来,那方坑下头正是灵虚君神的尸体。 司灼皱了皱眉头,负手道:“六百年了,师兄。” “是的,六百年了,我依然没有办法将魔君另一半元神尽数消灭,我与他都存在这片深渊里头,可若不是怨气满天的时候,我几乎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更别说除掉他。但那日是个极好的机会,司灼!” 司灼瞧了眼自己脚上这双团着云纹的月白云靴,突然想起这双云靴的料子是当年连苏厚着脸皮到七仙女处那儿花了无数朵花换来的,还在许多议论声中跟着七仙女学织布fèng纫,学了好些日子才做成了这双团着祥云的云靴。他送给自己的时候,羞涩的像个大姑娘,他还说,凡间两情相悦之人都会送些个定情之物,但自己还处在捂热你的状态,就先送你双鞋,先让你脚舒服,等日后再让你的心舒服。 司灼一直不曾穿这双鞋,放在箱子里上万年,直到连苏被关入幽冥殿后,他才将这鞋拿了出来。 “不能让这个秘密永远只有我们几人知道?”司灼看着灵虚君神,丝毫不退让。 “天帝的容忍度没有你想的那样大。” 司灼给自己的鞋子施了一法,不让这深渊的泥泞弄脏它,继而道:“只要六界和平,天帝也找不到别的藉口,我也会以我之命护他周全,只请师兄不要再在他心上插一刀。” 灵虚君神沉默着不言。 司灼的眼神却咻的变的十分冷厉,“我抽去了他的记忆,也请师兄早日魂归正身,不要在凡间用那样一个身份看着他;他…是个极重情之人。” 一听此言,灵虚君神突然喘了口极重的粗气,喝道:“果然是你封住了我在凡间的木偶之身的记忆。” 司灼未答,只缓步走到那尸体面前,瞧着未有任何腐坏的尸体,施法捻了一诀,顿时,灵虚君神的尸体竟慢慢的被一层寒冰覆住,覆住这尸体便覆住了灵虚君神在这处的法力。 “司灼,你大胆!” 司灼半蹲着身,垂了下眸,“师兄,只要你魂归正身,这寒冰自会散去。” ****** 苏恪没有带上景照,却是带上了海东青,因为他腾不了云,得让个人带他才是,景照被他委以重任走不开,但海东青刚歷劫飞升了一把,是有这个能耐的。 “你待在这儿,我进去看看。”苏恪从海东青的背上跳下来对它嘱咐道。 海东青胆子也小,擅入神界可是了不得的事,故而一直在发抖。苏恪摇摇头,抱起它将它放在一隐蔽的大树梢上,继而悄然迈进这崑崙仙阙。 许久不来,这崑崙仙阙还是以前的老样子,没有任何变化。以前灵虚君神在的时候,崑崙还是有很多人的,除开崑崙□□弟子外,打杂的、贴身伺候的、外加做饭的也不计其数,只现下被司灼管理后,这崑崙除了那□□弟子外似乎还真的没几个人,偌大的崑崙倒显得有些冷清,而司灼住的地方就更为冷清,冷清的置身在里头都会觉得有一股寂寥的气息。 苏恪也不知自己的腿是怎么回事,原是打算一回来就直奔灵虚君神先前的住处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线索的,可一来到此处,就跟从前一样,总是习惯性的先来这屋子报导。 司灼没在。苏恪疑惑,但想想他已是崑崙君神,当有些事物要处理,不在也是情理之中。司灼还是保持着他以前的习惯,不喜欢旁人近他的屋子,还不喜欢旁人给他收拾,听说凤凰都是清冷孤傲的,这样想想,司灼的性子捂不热也正常。 苏恪几步走进这屋子,室内的摆设未有任何变化,廊芜下那缸自己最后送给司灼的莲花还在,围挂着绕了屋子一周的紫竹帘还是那样清幽,榻上的那根凉蓆已躺的掉了色,但依然还在,床上的帷幔还是那根绣着金莲花的碧色帷幔,连桌案上的香炉都还是那个雕着金莲花瓣的香炉,那张司灼平时最常用的书桌上还放着一盘吃了半块的核桃苏。 司灼…… 苏恪表情狰狞,六百年了,那竹帘是当初自己跑到南海紫竹林寻了最好的几根竹子抱回来亲手做了帘子再亲手给他挂上的;那根凉蓆是自己大晚上的不睡觉用细小的绿藤一条一条编织了给他换上的;还有那帷幔上的金莲花,是自己现原形给七仙女瞧,哄她用最好的云锦线绣上的;还有那香炉,是自己偷了太上老君的炉火,亲手烧制而成;那盘核桃苏,是自己最爱吃的食物。 苏恪瞧着这一切,更加不懂司灼了,这些东西,难道不该在自己被关进幽冥殿后就被他毁去才对吗?按照常理不该是这样吗? 苏恪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缓步走上前去,只见书桌上头那沓宣纸下面似乎压着什么东西,他抬手将那沓宣纸拿开,这才瞧见那宣纸下头压的不过是六百年前那张写满自己名字的宣纸罢了。此刻,那宣纸因着时间的关系,已有些发黄泛旧了。 “司灼,你到底是一只怎么样的凤凰…”苏恪喃喃道,此时却听外头突然传来声响,他下意识的将这宣纸揣进怀里,继而闪到廊芜的另一头准备撤,眼角却不经意间瞧见来人竟是青习。 苏恪顿脚。 只见青习鬼鬼祟祟的进了司灼的屋子,继而在里头不知翻找什么东西,瞧他的神色一脸的肃杀,仿佛司灼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他在找什么? 苏恪看着,却见青习往司灼的床上摸去,却什么也没有摸到,他一脸的不甘之色,最后竟大胆的施法准备一寸一寸的翻找这屋子。 他这么施法不得发现自己?苏恪想到,恨恨的跺跺脚,正欲暗里施法控制他,却见外头又火急火燎的奔来一个人,一看,却是那文质彬彬的青礼。只见他冲过来拉住青习,严谨道:“二师兄你疯了,被师叔发现你搜他的屋子可了不得。” 青习甩掉青礼的手,冷冷道:“师叔在闭关,不会那么快出来,趁这机会赶紧找一找那鲛绡在哪儿。” 鲛绡?苏恪一顿,近日发生的事情有些多,他已经把这个他从那鲛人身上得到的战利品给忘了,但是这东西不是一直被自己施法放在袍袖中的么?想着,苏恪忙施法去找,可袍袖里哪有什么鲛绡。 “师叔怎会把那鲛绡不随身携带而放在屋内?”青礼急急的说道,极力想劝青习离开。 青习却嗤道:“在崑崙灵境疗伤,必得去衣净体,不能带任何外物,那鲛绡一定在这屋子里。找到那鲛绡,再去找那狐尾,最后去找那皇帝,就能为师父报仇了!” 青礼小心翼翼的环顾左右,继而捂住青习的嘴道:“二师兄慎言,我们那日不过是在去幽冥殿的途中偷听到天帝和狐帝的三言两语,不可就此妄下定论,先离开此处,师叔不知何时会出来。”青礼说着,继而拉着青习就往外头走,青习却不甘心,低骂道:“你瞧这屋子里的摆设还和六百年前一模一样,师叔心里对那连苏是什么情感不是一目了然么!”
第59页 青礼服了他这位二师兄,急急道:“师叔是个不在乎外观之人,他或许是压根没将这些放在眼里,赶紧离开这儿。” 青习仍不肯,挣开青礼再次施法一寸寸的翻找,却被青礼着急的一掌噼下,将其噼晕了带了出去。 苏恪站在廊芜下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壁上,看来自己在十八层地狱下头听到的话不是胡话,这里头莫不是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苏恪狡黠一笑,看来自己该去的地方不是崑崙,而是青丘啊。 想着,苏恪转身就要遁走,却见前方霞光一耀,司灼正驾云而归。 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上次开车已经好久了,苏恪不要遁走,先开个车再走如何? 司灼:不错的提议。 苏恪:……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苏恪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心慌,只见司灼现身立刻就要施法遁走,然而即在他捻决的那一瞬,却看见从来不染尘埃的司灼竟在他面前摔了个大跟头!苏恪惊讶的忘记捻决,只见司灼直接从云头上摔了下来,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他受伤了?苏恪的脑子里被这个想法充斥,但司灼为什么会受这样重的伤,他明明那日在十八层地狱下头还那样高贵那样冷漠。不过方才青习也说司灼在崑崙灵境闭关之类的话。 那崑崙灵境是崑崙圣地,也是个疗伤的好地方,在他的记忆中,司灼只有当年历那三万年一次的天劫后去那灵境闭关修养了三日。难道在这六百年期间他又受过什么了不得的伤么? 苏恪想着,腿却不受控制的往前方移动,他看着那个从来只能让自己仰视的男人如此虚弱的倒在地上,不知为何他心中竟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是谁,是谁敢将司灼伤成这个样子! 苏恪施法探了探,他确定司灼晕了过去,他身上的仙气又如那时在燕州打败那鲛人的时候开始外漏。难道是因为那时候的伤真的没好?难道那时他说的自己的伤没好是真的? 苏恪走到他面前,想了想还是施法变作了青书的模样,这才将司灼扶抱了起来。 当自己的身体触碰到司灼虚弱的身体时,他才勐然发觉司灼的仙气漏的极快,就好似修为正在慢慢散去一般。他看着这个闭着双眼也仍旧俊美的令天地失色的男人,原本打算的一颗石头心即在顷刻间崩溃的七零八落。只有这个时候苏恪才能发觉司灼真的伤的很重。 “司灼…”苏恪唤了一声,继而将司灼抗进屋内放在那铺着紫藤凉蓆的榻上。他从来没有见过司灼如此虚弱的时候,他甚至觉的自己有些心慌意乱,在他的记忆中,司灼一直是高贵无敌的,每一次出手,不管是在何地,面对的是何人,他的身姿永远那样清逸,永远只能让人高高的仰望,即使负伤旁人也感觉不到他一点一滴的脆弱。这样的司灼竟然会毫无意识的晕倒。 苏恪解开他的衣裳检查他的伤势,然而司灼的身体完好无缺,他身上没有一处是负了伤的。 “难道他用障眼法掩住了伤口?”苏恪说着忙施法一查,但事实是司灼身上确实没有任何伤口。 苏恪冒着冷汗,他发现自己连怎样救司灼都不知道,连他伤在哪里都不知道。 “司灼?”苏恪把着他的肩想要将他唤醒,却见他突然动了动眼睑,似乎就要醒过来。他松口气,挂着一丝庆幸的微笑,再次唤道:“司灼~” “连苏~” 苏恪愣住,怔怔的看着这个躺在榻上意识不清的男人。 “师叔。” 屋外突然的唿唤让苏恪回过神,他忙几步走出去,见青玄正信步而来,见了自己后还愣了愣,“青书?” 苏恪看着屋内的司灼,再看着青玄,也不顾那许多,只道:“大师兄,师叔晕倒了。” 青玄的笑意僵在脸上,紧接着飞了进去。见司灼正散漏仙气的躺在榻上,忙对青书怒道:“怎么回事?师叔不是一直在灵境闭关么!” 苏恪见青玄急成这个样子就知道此事有蹊跷,“我也不清楚,我一回来就见师叔晕倒在院子里了。” 青玄跺跺脚,咬牙切齿的骂道:“我走的时候明明嘱咐了青习和青礼。” “大师兄,现在怎么办?”苏恪一面着急的问道,一面让自己学着青书的语气,千万别露出马脚。 青玄瞪着眼,吸气道:“你同我一起把师叔送到灵境里去,到时师叔自会清醒。” 苏恪心里一紧,他并不知道打开崑崙灵境的法诀,不知青书到底知不知道。 “算了,你不知道,让我来,你去把青习和青礼叫来。”青玄吩咐道。苏恪愣着不动,青玄忙喝道:“快去啊。” 苏恪留恋的看了司灼一眼,这才跑了出去。 还好,只要他入了灵境就会没事,还好,还好他会没事。苏恪一面跑一面想着,他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司灼会从这世间消失,这种想法从来没有在他脑子里出现过,可就在刚才,刚才他看到司灼那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会没命的样子,竟惊恐的心脏痉挛。 蓦地停下来,苏恪躬身喘着粗气,耳边却骤然响起一怒不可遏的唿声,“你是什么人,竟敢假冒我?” 青书知道司灼独自又去了趟地府很是担心,算算时间也该回来了,便打算过来看看,哪知道会在师叔的院子外头碰见个人变化成自己的模样。遂,青书也不多想,提起三清剑就朝面前人攻去。 苏恪无奈,赤膊相接,只想将青书甩在身后遁走,然而青书这小子打架也不管打不打得赢,张嘴就开始吆喝,这一吆喝,不得惊动整个崑崙之人才怪。 遂,苏恪无法,只得几招制住青书,显出原声道:“小红狐,是我。” 青书忿忿的表情滞在脸上,看着面前人试探性的问道:“殿下?” 苏恪放开青书,这才现回原身。 青书一看是苏恪,高兴的扯开嘴角,但扯开不足几秒就又塌陷了下去,只退后几步疑惑的看着苏恪道:“殿下,您怎么会在崑崙?” 苏恪瞅着他,“你说呢。” 青书一脸的不可置信,师叔明明是抽了殿下的记忆的,他醒了后记忆只会停留在那只灵狐被师叔收走的时候,怎么会这样? 苏恪见青书那一脸怔仲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遂面无表情道:“我什么都记得。” 青书倒吸一口冷气后退一步,他虽然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知道司灼伤成那样都不惜动用大法再抽苏恪的记忆,就说明苏恪在那深渊下头的所见所闻是决不能记得的。若他记得一定会对他自己不利。 “那殿下来崑崙是?”青书问道。 苏恪盯着他,直盯的他脸上烧热才将视线移开,阴着脸道:“司灼晕倒了,你大师兄要送他入灵境,让你把青习和青礼找来,他要骂骂他们。”言讫,苏恪转身就走,可别耽搁了行程。 青书看着苏恪的背影,听着他的话,愣了愣后,突然上前几步拉住他的胳膊,嚷道:“您怎么都不关心下师叔?”
第60页 苏恪顿脚,背对着青书一脸莫名道:“我为什么有关心?” 青书一听,继续嚷道:“师叔可是因为您受的伤,您怎么不关心关心他就走人?” 苏恪嘴角一挑,扭头对青书道:“他这伤看着是旧疾,应该是那时修復崑崙山脉留下的吧。不过因为我这话别乱说,我从来没有承认过那山脉是我毁的。”说着,苏恪一把打掉青书的手,继续迈步。 青书又几步追上来拉住苏恪的胳膊,压抑着声音,眼里却忍不住泊泊的流着泪,道:“就是因为您,如果不是师叔您根本不可能重生为凡人,更别说皇帝,您那时在燕州不是问我如何一眼就认出了您吗?” 苏恪背对着青书,有些不敢转头。只听青书继续带着浓浓的哭腔道:“因为我知道那就是您,幽冥殿向来有进无出,您在里头关了六百年,早已耗尽了元神,那日那道天火朝您袭来时您再没有能力去反击,眼看着就要灰飞烟灭了,是师叔飞进去救了您,是师叔从您那散去的元神中保住了您一缕精魂。” 苏恪双拳紧紧握住,青书的哭腔有些压抑不住,忍不住的低头抽泣。苏恪也记得那鲛人说过,自己的运气委实太好,只有一缕精魂重生,竟未有五识尽丧不说,还留有法力。自己也觉的是运气太好的缘故,难道是因为司灼? “您若只有一缕精魂,是不可能好好的重生为凡人的。”青书用胳膊擦着眼泪,低声哭道:“是我亲眼看见的,我看见师叔不顾一切冲进幽冥殿救出您,看见他将他自己元神中的精元抽了一缕出来注入到您的精魂中,这样您的精魂才成为了一个整体,您才能重生为人,因为有师叔精元的缘故,您才会有法力。” 苏恪彻底怔住,脸上却挂着一丝极其无奈的笑意。神仙的元神是其根本,而元神是由顶上三花胸中五气为精元所组成。司灼抽出了他的一缕精元,就相当于失去了这其中之一;精元失其一是无法弥补的,身子也会比一般神仙弱许多,连法力都会弱许多。怪不得他要入灵境闭关,因为现下的他已十足是个病秧子,灵境于他而言就是个药罐子,若他不及时抱着那药罐子,他随时都会死,就像今天这样。 司灼,你为什么? 苏恪默默的弯下腰,只觉的浑身都疼,疼的他发颤。 青书擦着泪,他也不知自己怎的就没忍住说出了他当年看到的这一切,只是他一想到之前在地府,司灼见那十八层地狱冒出红光时的表情就觉的心里难受。他从来没有见他家师叔露出过那样惊慌着急的表情;当其抱着苏恪出来时,他也从来没有见过他家师叔露出过那样后怕的表情。只这两个表情他就知道,他家师叔很是在乎苏恪。 所以,他看不下去,看不下去如今的苏恪是这样的态度,也看不下去师叔也是这样的态度。 “殿下?”青书往前走了几步想去扶苏恪。然而苏恪却自己站了起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道:“去找青习和青礼吧,我走了。” 青书睁大了眼睛,对苏恪的反应有些不可置信,“殿下,师叔他…” 苏恪往前走了几步,沉着声道:“他既然为善不欲人知,那就当做不知道,这才是成全他的心思。” 言讫,苏恪一个闪身人已不见,留青书一脸不可思议的立在远处。 海东青在崑崙入口的大树梢上隐着身子东张西望,望了好久,见苏恪终于出现,忙松口气的飞过去立在他肩头,小心翼翼道:“皇上,我们走吧,主人没当过皇帝我很是担心他当不好,咱们可以回去了?” 苏恪未有停下,仍旧往前而行。 海东青不解,扑棱着翅膀飞到苏恪前方,却见苏恪的两腮竟挂满了泪珠。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说一声周末愉快,因为偶可能也许明天要断更一天,enmmmm,抱歉啊~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海东青见苏恪流泪,楞了一下,认识苏恪这么些年,它还从未见苏恪落过泪,别说落泪,哪怕一朝变成凡人它也没见苏恪露出过太过伤情的表情来,如今这是? “您怎么了?”海东青轻声问道。 苏恪却仍旧若无其事的直视着前方,道:“白烷的混沌之劫就要到了,我们一块儿去青丘看看他吧。” 海东青爪子一紧,扑着翅膀道:“还要去青丘?殿下,这可不行,我可答应了主人要把您好好送回去的,这要是去了青丘,若出个什么意外,主人不得打死我。” 苏恪的泪不知何时已被风吹干,只见他扭头朝海东青狡黠一笑,道:“你家主人心疼你,你就是把天捅破个窟窿他也捨不得动你一根毛髮。” 海东青听着这话,心里也有些美滋滋的,嘴里却道:“主人更在意殿下您,您和主人可是上千年的交情。” 苏恪把海东青从肩头上抱下来,顺手一拍便把海东青的原身拍了出来变大了数倍,继而站到了它背上,拍着它的脖子道:“走吧。” 海东青还是有些踟蹰,但见苏恪已经站上来了便知道他的决心,遂也不再啰嗦,带着苏恪就往青丘而去,口里却忍不住问道:“殿下,您为什么要去青丘啊?此事和青丘也有关系么?” 苏恪改站为坐,扒着海东青的脖子,也不知是在回答它还是在自言自语,只听他淡淡道:“司灼是一个不会管闲事之人,若有什么闲事是他管的,那么此事势必牵连甚广。我一直以为这件事他从未多管过,但这两日我才知道,他不仅多管了,还策划了。这是为什么?” 海东青听的云里雾里的,只摇着脑袋,“不知道。” 苏恪看着远方的云层,青丘就在不远处,他却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此事绝不是杀灵虚君神毁崑崙山脉这样简单,这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司灼这人,虽然绝情些,但不是个会干无聊之事的人。” 海东青听的更加莫名其妙,殿下这是在骂君神? 苏恪看着前方的青丘,脑海里是司灼晕倒后唤他名字时的模样,他突然想起,那些年他闯了不少祸事来,但每次那些个神仙都不与他计较,他以为是大伙儿顾着自己是妖神族的殿下故而不予计较,但其实想想,这大多都是看在司灼的面子上才不与他计较。但司灼在天上地下又是个不会给任何人面子之人,想来,若没有他从中做些什么,大伙儿也不会平白无故的不与自己计较。 司灼他…… 苏恪闭闭眼,让自己的脑子清醒了一些,继而转念想到正事上来。 灵虚君神的元神之所以出现在地狱下头的深渊里也绝不是他闲得慌想要去那地方住住故而假死陷害自己,那下头和自己声音一模一样之人也绝非等闲之辈。这其中有什么关联?但不管有什么关联,司灼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些事,他想让自己安安心心踏踏实实的做个凡人,然后背着这永远刷不下的黑锅进入无限的轮迴。 只是,司灼一开始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是料到了他的精元到了我的体内会让我即使重生也能拥有法力和记忆呢,还是没有料到,这一切只是偶然,是所谓的天命呢?
第61页 苏恪不明白,但有一点他却是有些确定了,他确定司灼待自己并不是如表面那般,但他却再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不管是哪般都不能成为让自己背锅的理由。他一定要查出这背后有什么秘密,然后再去天上地下蹿一蹿,找个修补司灼精元的法子,这样一来,自己也就与他两清了。 “殿下,到了。”海东青飞入青丘地界,停在一隐秘的斜坡下。 苏恪深吸一口气,再一抬头,神色已于平常无异。他从海东青背上跳下来,嘱咐它道:“你待在这里别被人发现了,我去找白烷。” 海东青收了身体,抬起一双精黄的眼睛,担忧的问道:“这么危险就是来找那只灵狐?为什么呢?” 苏恪略略一笑,挑着眉道:“我有些小问题想问问它。”言讫,苏恪已一个闪身从海东青面前消失不见。 海东青抖着翅膀,将身体埋在糙丛之中。 室内,狐后正在给几株才开的牡丹浇水,这些牡丹是六百年前苍梧凋零后她去採集回来的种子,是连苏殿下最后种下的,却还没来得及发芽开花连苏殿下就遭逢大难,苍梧也就凋零了。狐后心疼这些种子,故而将其带了回来,悉心培育了六百年才终于等到花开之日。 放下南瓜瓢,狐后坐在木桩上捶捶腰,扶了扶头上有些歪斜的步摇,嘆道:“这些牡丹种子皆是上上之品,种子极其难得,想来当初殿下为了这些种子也走了不少地方,原本这牡丹花一开,凡间必定瑞气蒸腾,如今殿下这花神没了,这花也就落得个只能欣赏的份了。”说着,狐后不由得拿起绢布轻轻擦泪。 一旁的婢女见了,忙道:“狐后切莫说这样的话,昨日天帝下了严令发布各界,任何人都不许再谈论那位殿下。”说着,那婢女看着那些开的甚是美艷的牡丹花,可惜道:“这些花怕是也留不了多久了。” 狐后一听,诧道:“天帝的旨意我知道,嘴上不谈也无妨,只是这些花怎么留不得?” 那婢女脸色一白,垂头道:“狐帝说未免有什么错漏,这室内的花全都要搬离青丘。” 狐后听闻,怒的站起身骂道:“我看谁敢动这些花,这些花都是我从苍梧带下来的残种悉心培育出来的,是殿下最后留下的东西,我看谁敢动。” 婢女听闻,垂头不言。 狐后气的要去找狐帝理论,却见这些花的花枝忽然摆动了起来,花香顿时大增几倍。狐后看着,一脸的不可置信,继而对那婢女吩咐道:“你看好这些花,若有人要来强行搬走,你便说这些花到哪儿我便跟到哪儿。”话落,狐后便火急火燎的沖了出去。 ****** 苏恪自认自己对青丘的地形十分熟悉,许多秘境他曾经也去过,但找了许多地方却也没找到狐帝将白烷的元神放在了哪儿。 早知道方才在崑崙就该问问青书的,这样找下去可不是个办法。苏恪想着,却见这一片绿野之上开满了许多小野ju,他蹲下身抚摸着这些小野ju,喃喃道:“你们会不会知道?”话落,苏恪施法从这些花卉上一扫而过,继而高兴的站起身笑道:“原来在那儿!我怎么没想到。” 苏恪朝目的地奔去,这个地方是青丘的禁地,实际上也算不得是禁地,只是这迷榖藤的脾气委实古怪,所以旁人也不敢来招惹他,尤其是数千年前被苏恪挖了个洞后就愈发的脾气古怪。狐帝将白烷的元神和那灵狐尾放在此处倒也是个好主意。 苏恪到的时候,见那迷榖藤的枝桠比之当年似乎又密集不少,一条条交叉相错的挂着,倒像个门帘一般。只是这么多树藤挡在眼前,白烷在哪儿? 苏恪想着,却发现脚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垂头一看,只见一根绿油油的藤子朝他的双足缠绕而来,他立刻飞身跃起落到另一根树藤之上。 这迷榖藤可是万万年不会挪动一分一毫的,怎的自己运气就这么好,来两回就遇见他挪两回。这挪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挪,苏恪不过跳跃的一瞬间,他的树藤便又横七八落的朝苏恪攻来,大有要报苏恪当年挖他一个洞之仇。 苏恪翻了个跟斗落于树杈中央,笑道:“我运气不会这么好吧,居然又醒了。” 话落,那些个树藤便又朝他缠来,一层又一层。苏恪忍不住要施法,却又担心动静会太大惊到了那些狐狸可就不是件好玩儿的事。故而只一边躲避一边施法唤了一声,“白烷。” 声音一落,那迷榖藤的攻势却突然停了下来。 “是你小子?”一个沉闷的声音突然喘着粗气响了起来。 苏恪愣住,这迷榖树什么时候会说话了? “我一直会说话。” 苏恪再次顿住,这东西莫不是会读心术? “你猜对了。” 苏恪一屁股坐在树藤上,突然却笑了起来,“这倒是好办了。” “你不是死了么?”那迷榖树藤粗声粗气的问道。 苏恪倒是疑惑了,仿佛这世间知道自己身份之人越来越多了嘛。 “您知道是我?”苏恪也不避讳,直截了当的问道。 那树藤咳嗽了几声,闷声道:“你小子当年把我挖开一个大洞,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你。” 苏恪挠了挠头,“都是过去的事了。您老千万年才开口说一次话,不必这么计较。” 那树藤哼了一声,道:“你是来找那只灵狐的。” 苏恪一听,双眸一亮,“您知道?” “我这藤子但凡靠近我五丈以内,我便知晓那人心中所想。那灵狐的元神被狐帝放在我树背后的粗藤下,你去找他吧。” 苏恪倒是没想到这老儿如此好说话,当年自己和他打的要死要活的,他好几次险些要了自己的命,没有一丝留情的迹象,怎的这次如此好说话了? “你可是天地间第一个敢跟我动手之人,动手的目的还如此愚蠢,我欣赏你。” 苏恪怔了怔,突然挂起一丝微笑,继而一个闪身跃到了这迷榖树的背后。只见他背后的藤蔓中有一冒着微光的气息,苏恪立刻奔了过去,却被那些树藤挡住了去路,正要施法打开一条通道,那迷榖树却主动将树藤松了松,替苏恪让了路出来。 “白烷。”苏恪唤了一声,那微光突然动了动,试探性的唤道:“苏恪?” 苏恪见白烷确实没事,且那微光上方还飘荡着一条通体雪白的灵狐狐尾,便就放心了不少。 “苏恪,你怎么到青丘来了?”白烷惊道,元神在这四周飞了一圈,见无异常才立于苏恪面前,有些焦急的看着他,“这可不是你来的地方,难道是为了我?你放心,我没事,司灼君神很是守信,我有这狐尾,又有这迷榖藤作挡,那混沌之劫顶多把我打回原形,如此虽变成一只狐狸,但也能保住命,还能还我个肉身,即使从头开始修炼,也是大幸。” 苏恪听闻也为他高兴,“如此便好,你也放心,太傅他也已经忘记了你。”
第62页 白烷顿了顿,轻声道:“这样也好,这样爷爷也不会为我伤心了。” 苏恪却冷笑道:“伤心也伤心不了多久。” “苏恪?” 察觉自己没有控制住情绪,苏恪忙摆正了心态,只问道:“白烷,我此次来是有些事想问你,当初你在凡间时我未有察觉一些事,故而错过了,所以此次特地来问问你。” 白烷见苏恪面上虽冷静,但语气却甚是着急,就猜到苏恪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怎么了?难道你的身份已公诸于世了?” 苏恪摇头,“白烷,你知道鲛绡么?” 白烷未有迟疑,“知道,与灵狐狐尾是一个道理,那是鲛人死后用元神化作的法器,谁得到便如虎添翼,怎么了?” 苏恪皱起眉头,觉的这鲛绡似乎并不是这么简单,“白烷,你活了十几万年,当是知道当年魔族叛乱一事吧。” 白烷滞住,对苏恪这摸不着边际的话感到疑惑,魔族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知道是知道,不过自从魔君被压在不周山底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了,这些年,六界也再未有魔族出现过。” 苏恪垂了下眸,沉思中却听那迷榖树藤出声道:“你怀疑当年的事和魔族有关?” 苏恪戒备的抬起头,突然想起这老头有洞悉人心思的能力,忙唿了口气让自己不要想其他,至少不能让这老头知道地狱下头的事和当年司灼的所作所为。 “你越防我,就说明此事不是表面那样简单。”那迷榖树藤又说道。 苏恪却不应他,只又问道:“从前我也曾去不周山熘达过,却是没感觉到魔君的存在。” “你去过不周山?”白烷惊诧。自从魔君被压在那下头之后,众神仙都不愿再靠近那不周山半步,只因那地方靠近洪荒之地不说还戾气甚重,一不小心就会被那戾气伤到,所以那地方不知不觉就成了六界中人避之不及之地。 苏恪点点头,他当初闲的慌,把这六界该去的不该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他记得当时自己去了不周山后还立马回来跟司灼说那地方并不像传说中那么恐怖,甚至风景十分不错,一点也不像压着魔君的样子,别说洪荒之地了,他连一丝戾气都未有闻到。他还记得当时司灼听了这话后第一次对他黑了脸,并用命令式的语气告诉他,不许再去那个地方,也不许对任何人说自己去过那个地方,否者他便再不见自己。苏恪当时被吓住了,忙不迭的点头,之后这事便也真的被他抛在了脑后。 “旁的我也不知多少,只是曾听人说魔君伤势惨重,却也不知为何竟留下了一条命,也不知为何天帝未有杀他,只将他压在不周山底。不周山是天柱,压在下头便永无翻身之地,但依着众人的说法,像魔君那样的人,让他苟延残喘的活着比杀了他还折磨他,故而留下了他的命。” 苏恪沉默着,却暂时什么都不去想。那迷榖树藤怒道:“你这小子颇有些能耐,不仅能闹腾,得到这样的消息竟还能进入放空状态。” 苏恪抬起头对他涎脸一笑,却惊觉身后飞进来一人。 “谁!” 作者有话要说: 小天使们我来哒~~么么么么哒~~~抱歉三天木有更新,因为一些小事耽搁了,我回来啦,扭臀扭臀~~~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殿下?” 苏恪听到唿声,再看着疾步而来之人,双眸亮了一下,待那身影越来越清晰时才唤了一声,“狐后。” 狐后看着面前之人,虽然容貌与连苏大不相同,但那种气息却是只有殿下才有的。狐后看着苏恪,双眸渐渐充泪,似乎很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待喘了喘气才几步上前抓着苏恪的手哽咽的开口,“殿下,真的是您。” 苏恪是没想到自己会碰见熟人,他原本只是想问问白烷这些事,却不知怎的惊动了狐后,不过好在是狐后。 “竟没想到会碰见狐后。”苏恪淡淡的说着,狐后却抓着他的手,一时间感伤的无法言喻,待好不容易克制住情绪才又道:“殿下果真没死,只是…”狐后握着苏恪的手,发现了他的异样,遂一度哽咽的不能自已,待平復过来后才震惊道:“殿下为何变成了一个凡人?” 苏恪浅浅一笑,不甚在意道:“就这样变成了,狐后无需伤感,凡人有凡人的好处,我此次来的目的已达成,白烷还有劳狐后照拂一些。” 苏恪说着就要告辞,他感觉水晶兰的花粉已经有些不够用了,若不在这花粉散去前离开,他的身份一定会暴露,暴露倒是没什么,只是现在还没有到非得暴露的时候。 “殿下放心。”狐后说着,见苏恪走出去几步,又突然道:“殿下。” 苏恪转过头,狐后几步走过来,将发上那支步摇取了下来放到他手中,“老身虽无甚大能耐,但若殿下有需要,只需将这步摇摇晃五下,无论在何地,老身一定都会赶到助殿下一臂之力。” 苏恪看着手中的步摇,心里有丝温暖,抬起头对狐后笑道:“谢谢狐后,也谢谢狐后帮我照料那些花。” 狐后忍不住又落泪,苏恪看着她,本不想把她也牵扯其中,但有些事他不想再拖了,已经拖了十几年,还要再拖多久,遂,苏恪下定决心般的问道:“我有一事想问狐后,请狐后如实回答我。” 狐后眼神坚定的点点头。 苏恪问道:“我曾在青书那儿听过狐后对当年一事的看法,我想亲口问狐后一句,此事是否是天帝顺水推舟的缘故?” 狐后听闻,脸色白了几分,一时竟未有回答。 苏恪等了一会儿,见狐后不愿回答也不勉强,毕竟若狐后说出什么话,将来影响到青丘也是不好的,但她的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告辞了,谢谢您。”苏恪抱拳,转身离开。 狐后立在原地,有些懊恼,然那树藤却道:“你的顾虑是对的,此事背后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我们都不清楚,你是一族之后,顾忌着青丘也是应该,那小子会理解的。” 狐后拿出绢布拭泪,瞧着苏恪已看不见的背影甚是伤感,“殿下这样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遭逢此难。” “都是天命。”那树藤说道。 “我看哪是天命,根本是天界没事找事。”白烷恨恨道,想他们上古之族竟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天界剷除殆尽了。 “天帝是担心我们会叛乱,所以才想方设法的除掉我们。”白烷接着说道,怒气上涌。 那迷榖树藤一听,哂道:“金莲族我不知道,只是你们灵狐与鲛人倒是自己作的。” 白烷被噎到,不出声,只身上的怒气越来越重。 迷榖树藤见他反应如此激烈,难得又开口再说了一句,“话说你们灵狐一族被红狐取代,那小子也从中插了手,你怎么不恨他反而帮他。” 白烷恨声道:“关苏恪什么事,就算没有苏恪插手,我灵狐一族也是气势将尽,不过早晚问题。”
第63页 “哈哈哈,这些小子倒也是看的开。” 狐后一直未有再言语,待收拾好心情后才转身对迷榖树藤道:“今日之事只有我们三人知道,且不可被外人所知。” “自然。”白烷回答的很是干脆。 迷榖树藤迟疑了一会儿,彻底沉默了。 白烷一怒,“老头,你倒是说话啊。” 狐后看着恢復以往的迷榖树藤,对白烷道:“这就是他的态度。” 白烷一愣,这才反应了过来。 “你的劫数何时会至?”狐后问道,既然这是苏恪託付给她的人,她自然是要上心些。 “差不多还有半个月。” 狐后点点头,眼睛不经意往白烷元神后看了一眼,却瞬间大惊失色,“那条灵狐狐尾呢?” 白烷也向后看去,吓得止不住颤抖,“怎么回事,方才还在的!” 狐后几步冲过去,赶紧施法寻找,但方圆几里竟都没有那狐尾的踪迹。 “老头,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有人来过?”白烷惊吓的大嚷,迷榖树藤张口沉声道:“却是厉害,是谁竟能不动声色的靠近我,我却还不知晓,谁?六界中有谁有这个能耐?” 白烷的元神开始抖动,欲要施法挣开狐帝的结界,他得去找那狐尾,没有狐尾助他渡劫,他如今这个样子,混沌之劫便就真的让他身归混沌了。 “你别急。”狐后嚷道,脸色也有些发白,竟有人能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的潜进来不说,还破了狐帝的法术夺走了狐尾。此人的修为恐怕甚是厉害。 白烷使劲的挣脱束缚,众身飞了出去。 狐后一惊,忙道:“此事我得去告诉那死鬼,我青丘进入了如此厉害之人,我们却都不知晓。” 迷榖树藤看着他们相继离去,未有多言,只闭眼和睦,不过在方才狐后踩过的地方,他却瞧见那地上的树叶有一些细小的灰色的尘埃。 “这是什么东西?” ****** 苏恪回到斜坡抱起打唿的海东青,正欲一巴掌拍醒它,却见斜坡上许多小野ju都在无风状态下抖动着枝叶。他放下海东青,蹲下身随手抚摸上一朵小野ju,俯视着这片绿野,所有花糙都在无风的状态下动了起来。 “你想说,有坏人在我身后?”苏恪问那小野ju,虽然它们都没有生灵,却也是能与苏恪心灵感应。 苏恪站起身,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这湛蓝的天空。直到空中划过一道细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白光他才突然施法打向那白光,然而那白光被他打中后却突然化作了一团灰色的雾气。 “瘴气?”苏恪惊讶,“不对,你不是瘴气!” 那灰色的雾气看着下方的苏恪,却并不慌忙逃走,只有意无意的露出了那条雪白的灵狐狐尾。紧接着才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糟了,小东,我们走。”苏恪冲过去一巴掌拍醒海东青,海东青立刻展翅飞翔,虽有些不明所以,却也二话不说载着苏恪就飞了出去。 苏恪跟着那微光,却发现他并没有去别处,只在青丘上空盘旋,似乎有意拖着苏恪,总是在苏恪即将抓住他的时候及时躲避。然而海东青却已经急的不行了,冷汗大滴大滴的掉,“殿下,您的花粉已经失效了,咱们赶紧走吧。” 苏恪眉头一皱,确实,自己的凡身遮不住了,但凡在神界,凡人的气息是最容易被那些个神仙捕捉到的。苏恪急不可耐,却再不管其他,直接掣出五行剑欲要夺那狐尾,却见白烷的元神正朝这边飞来。他似乎也看到了那道微光。 “白烷!”苏恪疾唿一声,但已经迟了,只见白烷朝那灰影飞扑过去抓那狐尾,却被那灰影轻巧避开不说,还险些打散他的元神。 苏恪惊诧,这东西好生厉害。 “殿下,咱们走吧。”海东青焦急的再次唤道,然苏恪却不为所动,只赶过去接住白烷化为透明人形元神的身体,道:“怎么样?” “苏恪,就是他,当时在凡间就是他控制了我,我才会无端端的闯入府中吸血…” 苏恪不待白烷说完,提着五行剑便朝那灰影横扫而去。那灰影厉害是厉害,只是似乎对上五行剑极其刚正之气有些束手无策。 他在空中现出身形来,灰色的衣袍,脸上带着一个灰色的面具,手中拿着那条灵狐狐尾,未有说话,只那么淡定自若的看着苏恪。 苏恪发现他那双隐藏在面具下的双眸正带着丝挑衅的笑意看着自己。 “兄台,随便抢人家的东西是不好的。”苏恪站在海东青的背上,用手指着那灰影问道。 那灰影不答,只将那狐尾握在手中,大有将其毁掉的意思。 “不要!”白烷惊叫一声,却无能为力。 苏恪也不管身份会不会暴露,提着五行剑就朝他攻去,剑光一扫,整个青丘的生灵被彻底惊动。 甫一瞧见这光芒,狐后大惊失色。待反应过来时才见上空中似乎有两人正在苦斗。 “快,快去禀报狐帝。”下方不知是谁吼了一声。 “狐帝去天宫了,狐后,这怎么办?”另一人急切的嚷道。 狐后瞧着苏恪和那灰影以及倒在一旁的白烷,立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对众人吩咐道:“关闭入口,拿下那灰影。”言讫,狐后一个飞身前去相助苏恪。 “还来!”苏恪大怒,五行剑终于刺在那灰影的身上。 那灰影似乎没料到自己竟会被苏恪伤到,血顺着剑身便流了下来,但他仍旧未有说话,只眼底那丝挑衅的笑意一直未有散去。他掌心一翻,现出那条狐尾。苏恪与狐后合力去夺,然那灰影的掌心中却突然冒出一丛黑火,只不过眨眼的时间便将那狐尾燃烧成灰烬。 苏恪将剑一路刺到底,直将剑柄也抵到那灰影的身上,然那灰影却拽住了苏恪的手腕。苏恪心口一凛,那灰影却一掌打在他的身上,直接抽出了五行剑,也不顾疼痛,就这样如一道风一般消失在了青丘。 狐后看着眼前眨眼间发生的事,只觉惊诧,这灵狐狐尾,可是灵狐族先祖的元神化为的法器,一等一的厉害,竟被此人区区一丛火烧成飞灰;我青丘的结界虽不是铜墙铁壁,但也不是人能随意进出的,这人竟能在结界入口关闭时如一阵风般来去自如。 “啊……” 悽厉的叫声唤回大家的注视,若不是白烷这叫声,大家都会以为方才发生之事不过只是自己眼花了,因为实在是太快了,快的没人看清那灰影是如何出手如何消失的。 “白烷…”苏恪欲要从海东青背上跃下,海东青却一鼓作气带他飞离此地,口里还道:“我的殿下,趁那些狐狸还没反应过来,赶紧走。”说着,海东青直往结界外飞去,狐后也是料到了,早在方才便打开了结界。 白烷的元神一阵颤慄,似乎很是不相信方才发生之事,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不知该做出一副什么表情来。
第64页 “你先回去,我再与你想想办法。”狐后安慰道。 白烷却怔怔的看着天空。 苏恪也看着,只见那原本湛蓝的天空突然成螺旋状捲起一道伴随着电闪雷鸣的黑色旋风,那旋风将青丘的花糙树木吹的七零八落。 “快,你快回迷榖树藤那里去!其余人全都回狐狸洞去。”狐后大惊,厉声吩咐道,不是说还有半个月么,这是怎么回事?且这混沌之劫,旁人若不离歷劫之人远些,也是会受到牵连。 白烷神情呆滞,似乎一点也没听见狐后的话,只是瞧着那旋风离自己越来越近。狐后欲要施法拉他,但那旋风一靠近,她却半分法力都使不出来。 “小东停下!”苏恪急切的吼道。 海东青却仍是拼命的舞动翅膀,开玩笑,这混沌之劫可不是好玩儿的,不管是谁的,离远一些总没错。 苏恪看着白烷凄楚的脸色,他的脸色在那电闪雷鸣的照耀下绝望的令人心痛。这是为什么,那灰影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毁白烷,这与他有什么好处? 海东青不肯停下,苏恪没办法,将五行剑一放,纵身一跃踩在剑身上朝白烷极速飞去。 “殿下,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这凡人之躯一旦靠近那大劫,就会立马灰飞烟灭啊!”海东青已顾不得那许多,只见天空越来越黑,那漩涡般的飓风正张着饿狼般的大口朝白烷的方向噼来,就吓的魂飞魄散,而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苏恪离白烷已越来越近。 “白烷,快闪开!”苏恪声嘶力竭的吼道,然白烷却怔怔的说道:“没用的,没有那狐尾,没用的。” “闪开!”苏恪仍旧吼道,然他还未有靠近,便被那飓风无情一扫,弹出数丈,五行剑一见,立刻替他挡去不少,却因此未有接住他的身体,他便重重的摔落在地,啪的一声,肋骨同时断裂了几根,一口鲜血从口中大量的吐出。 “白烷!”苏恪顾不得其他,起身嚷道。 然就在那旋风即将把白烷吸收进去时,一道五彩霞光顷刻而至,精美无暇的羽翼迎风而来,一声凤鸣更是响彻整个青丘。那道霞光落在那旋风埠之下,竟硬生生的将那旋风的入口生生堵住。 “君神?!”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相见,我这才让你们多说几句话再,嗯~~~那啥 第40章 第四十章 司灼的出现让众人大为吃惊,而他的举动则让人惊到咋舌,一只灵狐竟让司灼君神现出原身相救? 苏恪也看着,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司灼这个时候是应该在崑崙灵境养伤的,他怎会出现在此? 是青书! 但,即便出现了,以司灼目前的状况是不可能救下白烷的,哪怕是之前毫髮无伤的司灼也不可能。 苏恪站起身朝前奔去,却被海东青一爪子抓着两肩提了起来,口里还道:“殿下,快走吧,要是司灼君神都没办法,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苏恪全身脱力,只怔怔的看着司灼用羽翼挡住那旋风口,然那风口却在停顿了一瞬之后突然以方才两倍的威力再次席捲而来,将司灼的羽翼生生的折断了一支。 “君神,快闪开!”下方的狐狸们都吓坏了,这混沌之劫怎么可能轻易替人挡过,这一挡就相当于自己歷劫啊。 “司灼~”苏恪看着司灼的嘴角流出一丝液体,顿时慌乱了起来,但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远处怔怔的看着。 海东青的冷汗已经不够流了,因为这混沌之劫的缘故,青丘的结界竟然又自动闭合了,而狐后在他们对面,此刻正聚精会神的瞧着司灼,要想让狐后打开结界,就得飞到对面去。这简直不可能,更何况,就算飞过去了,狐后如今也是使不上法力的。 海东青真想大叫一声,遂爪子一松将苏恪放回地面,身子却瑟瑟发抖起来,“殿下,您别怕,小东会保护您。” 苏恪根本没听见海东青说什么,只那么看着司灼。看着那原本属于白烷的混沌之劫因为司灼的阻拦,已经变成了他的。 苏恪只觉的自己每唿吸一口气身体都在疼痛。 “司灼~”苏恪比任何人都清楚,此时的司灼根本不可能抵抗的了。他看着司灼那充满着耀眼霞光的羽翼渐渐流出液体便心如刀绞。 “快,快去禀报天帝。”下方不知是谁又吼了一声,狐后想要阻止,却也是无能为力,此事发生这样大的巨变,怕是不用禀报,天帝都已知晓。 司灼的身子渐渐往下倒去,外头电闪雷鸣的旋风已将青丘多数地方噼成黑炭,风声从耳边飒飒吹过,到了最后,除了那电闪雷鸣之声,旁人已再听不见看不清旁的东西。只见一道刺眼的白光从天而降,朝司灼的凤凰之身噼去。 “司灼!!!”苏恪悽厉的惨叫一声,拼了命的奔跑而去。司灼,你不能死,你还没有给我解释,我也还没有证明我的清白。 苏恪迈开步子,却被海东青和五行剑同时拉住,虽然他或许听不见,但海东青仍是哭叫道:“殿下,你再挪动一步就会灰飞烟灭了啊!” 五行剑比海东青出手更快,直接将苏恪打倒在地,用剑身压着他,令他不得动弹。 苏恪趴在地上抬头看向前方,那原本什么都看不见的刺眼的白光下,他似乎看到了司灼显出人身,朝五行剑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意。 “司灼!这是我的剑,你没有权利命令它!!”苏恪扬着头嘶叫,死命的捶着地面想要挣扎而起,然五行剑却一刻都未有放松。 司灼施法抵挡那道白光,却被那白光吸进那旋风之中,无数雷电噼在他的身上,他口里不住的吐血,但面色却除了无法控制的苍白外,竟没有多余痛苦的神色,而是面对着这些雷电喝道:“这就是你的目的?” “司灼,你比我想像中厉害多了。”有一个声音不知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竟能透过这大劫直达司灼耳边,“你撑不过一刻了。”那声音又继续道。 司灼汗如雨下,一身月白锦袍早已被周身鲜血染成红色,再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他的眼神仍旧冷的骇人,“是么?”言讫,司灼仰头一声嘶吼,现出凤凰原身,再将自己的元神从原身中分离而出,接着拔下凤凰之身上的尾羽,每拔一根,便如断裂一根肋骨,但他毫不在意,只将这些尾羽握在手中,紧接着这些尾羽就变成了一支金色的羽箭。 “想不到为了他,你竟不惜伤你自己的元神,这羽箭每发一根,你元神便受创一次,你受得住么?”那声音再次响起,司灼却道:“你觉的我会在意这些?”言讫,司灼以自己凤翎为弓尾羽为箭朝那那白光尽头之处she去。 这混沌之劫毕竟是白烷的大劫,没有众位老辈上神的厉害,只要封住那白光之口这劫便就算过了。 司灼发出一支羽箭,羽箭顷刻间便带着火光穿透了那白光,甫一穿透,周遭的雷电却噼的更加兇勐,没有元神的凤凰之身已被噼的伤痕累累,然司灼却不管这些,只一支一支的发着羽箭。
第65页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看着你这样捨命,不知我这声音让你听着有没有安慰一些。” “住口!”司灼大怒,一袭长发被雷电噼落无数,但他听闻这话发怒的模样却比那雷电还更为兇狠。 那声音虽不能阻止司灼的动作,却能更加肆无忌惮的与他说话,“天帝和你师兄想杀我,你何不就让他杀了我,如此,你也就乐得自在了;喔~~我知道,你不能让我死,我死了,连苏不也会死么,呵呵…” 最后一支羽箭封住那白光的尽头时,司灼元神大为受创,只得立马飞回原身,然破碎的原身加上伤势惨重的元神,待他现回人身时,整个身体已苍白的几近半透明,周身的仙气不受控制的四处乱蹿,一头长髮已被汗彻底淋湿。 “只要他轮迴过了这一世,你的目的就永远无法达成了。”言讫,司灼抬起头,双眸中的冷戾让人见之丧胆。 那声音沉默须臾,见这旋风正在慢慢退去时,才咬牙切齿的道:“司灼,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选择一个皇帝的肉身为他续命,你我都知道,这皇帝的天命还有好几十年,时间还有很多。” 话落,那声音在这飓风消失之时顷刻间便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苏恪和众人都看着司灼被卷进了那道白光之中,双眸均一眨不眨的盯着上空,苏恪更是连唿吸都不敢,只觉的周身麻木。这麻木一直持续到那白光和飓风皆都散去,白烷的元神落地而生变回了一只有血有肉的狐狸时,才渐渐散去。 白烷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司灼君神竟帮自己挡了此大劫? 砰的一声,司灼从上空跌落而下,一袭血红长袍极其妩媚。 见到他未有丢命,众人才松了口气,然而却见司灼在落下的一瞬间,张臂一挥,好似捲起个什么东西顿时便从大家眼前消失了。 若不是见白烷有了血肉之躯,众人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见。 ****** 苏恪靠在司灼的怀中,感受着他湿漉漉的衣衫,他知道,这些都是从司灼身上流出来的血。他有些不敢想像司灼究竟伤的有多重。然而就在他想要伸出双臂环抱住司灼的腰身时,司灼却一掌将他丢到了海东青的背上,沉声道:“我说过,好好的做你的皇帝,不要再管别的事!” 苏恪愣住,换成以往,他一定会冷言相待,只是如今,他看着司灼被鲜血染红的身体,看着司灼发怒的面孔和那虚弱的半透明的身体,他竟连装作兇狠一些都做不到。 “你不也在管别的事?”稳住自己的心神,苏恪出声问道,然声音却有些控制不住的发抖。 司灼闭闭眼,再一睁开时,眼中的戾气已散去不少,只轻声道:“连苏,你不信我么?” 苏恪戒备的后退一步,他发现自己竟无法招架这样的司灼。 “我只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何事?” 司灼抬起自己鲜红的手抚摸在苏恪的脸颊上,血顺着指fèng溢出,眼中却带着丝丝柔情,“你不是曾经问过我,何时才会把我的心捂热么?” 苏恪一怔,然司灼的嘴角却挂着笑意,又道:“相信我,听话,好么?” 此话一落,苏恪彻底不懂了,因为他竟从这话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无力的请求,是一种挣扎的请求,好似自己不答应,司灼他便会精尽人亡一般。 “司灼,我不甘心。”苏恪说道,司灼上前几步,接着将他再度拥进怀中,“我知道,但…听我一次,好么?” 苏恪将下巴靠在他的肩头上,眼泪却控制不住的涌出,他知道,知道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但司灼宁愿自毁本相,自伤元神都不肯告诉他,都要让他继续背锅。 那背后究竟是什么秘密? “你不是说过,若有一日我开口向你要求个什么,你一定会头也来不及点的立马照做么?”司灼再次温声说道。 苏恪双眸空洞的看着前方,是,自己是说过,可是……但,比起自己背锅,司灼的命更为重要。他虽已是凡人,却能感觉到司灼仙体已大为受创,受创到世间再无任何灵丹妙药助他恢復如初了。 “你将精元抽回去吧,或许能助你疗伤。”苏恪淡淡的说道。 司灼抱着他,嘴角一弯,“这样,你就不记得我了。” 苏恪失笑一声,何时司灼还会说笑了,只不过精元抽回去,自己会没命罢了。 “司灼,我答应你。”苏恪怔怔的说道。 司灼放开他的身子,继而俯身在他的唇上亲了一口,而后道:“回去吧。” 苏恪看着越来越虚弱的他,开口答道:“好。” 话落,海东青便抹了抹泪,张开翅膀往凡间飞去。 苏恪看着司灼离他的视线越来越远,只觉的这一切都甚是荒唐。但,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却是方才司灼被吸入那白光中的一剎那,那一刻他真的以为司灼会死,会从此消失,若是这样,他宁愿与他从不相识,宁愿放弃所有的一切,只要他好好的。 “小东,我发现,我挺爱司灼的。”苏恪轻轻的说着。 海东青被司灼那番话感动的不行,听苏恪这么一说,哽咽的回道:“殿下,我觉的,君神好像也爱您。” 苏恪挂着一丝伤感的笑意,“是么?” 海东青斩钉截铁的回道:“是!” 苏恪垂眸,口中轻喃:“可我不懂他。” 作者有话要说: 爱你一万年,不,万万年不变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崑崙君神为救一只上古灵狐族的后人被混沌之劫重伤一事不多时便在神界传开了,众人七嘴八舌的,什么猜测都有。一说君神此举定有深意,一说君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不管是什么说辞,都在天帝一道旨意下来后,纷纷住口。六界顿时恢復一片宁静之态,除了崑崙。 司灼重伤,崑崙灵境竟不能助他復原,只能拖住他的伤势,这让崑崙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大师兄,我看得去天宫求天帝救救师叔才行。”青礼瞧着灵境都无法整合司灼的仙气,急的跺脚。 青玄拧着眉头,眉心中央全是汗,双手紧紧握拳,“师叔吩咐了,不许去。” “为什么啊!”青礼大吼一声,看着司灼的仙气一点一滴的从灵境飘出来,急的快要哭出来,这样下去师叔会变回一只雏鸟,可是了不得。 青玄闭着眼,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是司灼入灵境前对他的吩咐。 “师叔这么做自然是有他的道理,不用担心。”青习靠在一旁的大树下,颇为淡然的开口。 青玄狠狠的瞪他一眼,青习对上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直接道:“想必大师兄也清楚师叔自从燕州一事后就如此反常的原因吧,既如此,还有什么好奇怪的。师叔与那妖神族的殿下,怕是早已心意相通,师父之死一事,怕是也…”青习话还未说完,便被青玄一脚踢出去老远,怒的喝骂道:“你嘴里若敢说出一字对师叔不敬之词,我便以大师兄之名废了你。”
第66页 青习撑着身子爬起来对青玄怒目而视,二人之间的气氛已是剑拔弩张。 青书一直蹲在一旁,脸庞上挂满了泪珠,见此情景,轻声道:“殿下是冤枉的,此事背后定有端倪。” 青习不屑,青玄却也道:“殿下冤不冤或许我们不能确定,但此时背后确实有端倪。” 青礼跟着点头,跑过去扶起青习,让他冷静一些。 四人这才安安静静的守在灵境外头,不过须臾后,只见上空飞来一人,定睛一看,竟是太白金星,手中还捧着一个小盒子。 “见过金星。” 太白金星捋捋鬍子,问道:“我去看看你们那位英勇无敌的师叔。”话落,太白金星将拂尘一挥,入了灵境。 司灼正在一片白茫中打坐,元神与本相若即若离,太白金星见此,暗嘆口气,“司灼,你何必如此执拗。” 司灼未有睁眼,只集中精神施法控制住自己的本相,不让它与元神离体。 太白金星见他不说话,亦或是没有力气说话,只好走到他身旁,顺势盘腿坐在地上,劝道:“天帝知道你伤的重,特地让我拿了这最后一块玉膏来,这玉膏可比当初连苏挖给你的那块珍贵许多,是在迷榖树藤还未出现时便有的,你服下之后即可保你元神与本相不得分离,再靠这灵境调养个七七四十九日,便可恢復如初。” 司灼听闻此言,终于开口,“替我谢过天帝,不过既然是当初立下的誓约,那么无论发生何事,司灼自会自己承担。” 太白金星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只将盒子放在一边,盯着司灼,嘆道:“你这又是何必,老朽承认连苏那孩子委实不错,虽爱闹腾些,但却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可他是如何降生的,你比任何人都清楚,魔君的目的你也清楚。为了消灭魔君,你师兄灵虚君神牺牲自己在不周山底的深渊下头与魔君那另一半元神对峙了六百年,而你却为了连苏对这些事都不管不问。” 司灼闭着的眼缓缓睁开,蓦地看向太白金星时,眼中一片冰冷,“我陷害了他,还算是不管不问?我对神界该尽的责,六百年前已经尽了。” 太白金星摇头嘆道,“六百年前的事,究竟算是你陷害了他还是救了他?幽冥殿是何等厉害的地方,入幽冥殿六百年不死,你以为天帝真的不知道,但天帝为何没有暗中出手,不也是顾及着你。对于连苏,天帝已经因为你容忍至今,如今,他只是担心你的伤势才让我送来这玉膏。你当初为了连苏一气之下在天帝面前立下无论将来发生何事都不需要天界插手的誓言,如今,却是连这块玉膏都不肯收下?” 司灼瞥了一眼放在地上的盒子,神情仍旧冷漠。 太白金星有些愠怒,却也对司灼无可奈何,只道:“司灼啊,凡事有因有果。你利用幽冥殿令他元神散去彻底脱离金莲体继而重生到那凡间之帝的身体里,却也因为凡间之帝得天命庇佑的缘故,他无法快速进入下一世轮迴,故而留下这些空余的时间让魔君那一半元神看到了希望有机可乘,这便是因果。” 司灼依然闭着眼,似乎听不见太白金星在说什么,当太白金星留下那玉膏欲要离开时,司灼却开口道:“带我见天帝。”言讫,司灼伸出手拿起地上那盒子打开,取出那玉膏服下。 ****** “主人,我们回来了。”海东青带着苏恪飞回思居殿,却见殿中一个人都没有,遂将昏睡过去的苏恪放在榻上,这才朝里间飞去再次压低声音再次唤道:“主人?” 殿内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海东青疑惑,莫不是主人这个冒牌皇帝被识穿了所以被咔嚓了?想到此处,海东青惊出一身冷汗,忙扑棱着翅膀在殿内飞了几圈,急切的唤道:“主人主人~” 一连叠声的唿唤仍是没有听见景照的回答,海东青急的抹泪,忙要飞出去叫醒苏恪,却突然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这味道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闻到过一般。 海东青转过身闻着那气味,发现那味道是从寝室内传出来的,忙好奇的飞了过去,却见室内那张龙床上似乎闪过一团灰灰的烟雾,但只有一瞬,眨眼过后便不见了,海东青不由的怀疑自己是否是看花了。正当他疑惑时,却见那床幔里头似乎躺着个人。 海东青忙飞过去站在床畔,继而翅膀一挥看清了里面的景象,紧接着便是一愣,待片刻后才安下了心,“主人原来睡着了。” 海东青高兴的往前挪了挪,见景照似乎睡的很熟,有些不忍打扰,但想到外头的苏恪,还是鼓着气唤道:“主人,我们回来了。”话落,海东青见景照仍未有甦醒现象,莫不是这几日当皇帝太累了,所以睡的太熟? “主人?”海东青靠近几步,欲要用翅膀拍拍景照的脸,但这屋子里却不知从哪儿吹进一道风直接吹进床内,将它的眼睛蒙了一下,待风停再睁眼时,只见景照已睁开眼笑眯眯的看着它。 “主人您醒了,我们回来了。” 景照撑起身子,抬起手摸摸海东青的脑袋,问道:“苏恪呢?” “殿下受伤了,不过也好了,只是疲累的紧,昏睡过去了,在外间榻上躺着。”海东青说着往景照怀里蹭了蹭。 景照将它抱起来,挠了挠它的翅膀,一脸严肃的问道:“怎会受伤,他遇到危险了?” 海东青点点头,将这一去发生之事一五一十的跟景照说了,末了还补上一句,“那司灼君神当真是喜欢殿下的,主人,您说六百年前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景照放下海东青翻身下床,边着靴边道:“有人不死心的希望他活着,就这样简单。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时机到了,该来的总会来。” 这话听的海东青一头雾水,却听的出景照这话说的好似有些开心。但它也想不明白,只见景照穿好鞋子后便几步朝外而去,便忙扑棱着翅膀跟上。 苏恪已经醒了,此时正靠在矮几上若无其事的喝茶。景照见此,先是一愣,而后大喇喇的说道:“你终于回来了,可知我为了不露馅,自你走后日日称病卧床,这才免了不少事。” 苏恪扫视了眼四周,看着景照,淡淡道:“怪不得我这寝殿突然如此安静。” “怎么样,此行可有收穫,我听小东说,你又和司灼重逢了?”景照说着,拿出扇子摇了摇,还是以往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苏恪也不介意他这态度,只对他道:“我放弃了,你和穹凌不都希望我踏踏实实的做个好皇帝么,我就成全你们,也成全司灼。” 景照一愣,收了扇子,身子一歪靠近苏恪,“我居然从你嘴巴里听到了“放弃”二字,看来司灼这温情牌打的真是成功,你竟能放弃执着了六百年的事。” 苏恪放下茶,捞起碟子内的核桃苏,看着它对景照道:“如果我执着的东西会让司灼失去性命,那我愿意放弃。” 景照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道:“事情都还未查清楚,就怎严重到会让司灼失去性命了。”
第67页 苏恪仍是看着手中的核桃苏,开口却道:“我记得我之前吩咐过御膳房,这核桃苏一定要每日都做,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间断,看来我走这几日他们也未有懈怠啊。” 景照甚是无语,“你这癖好我在燕州就知道了,放心,我顶替着你,他们自然要日日送了。” 苏恪一笑,放下核桃苏,抬头对景照道:“这一世未有查清楚,那就下一世再查吧,司灼虽然有时候高深莫测些,但,他既然让我重生到这皇帝的身体里,自是有他的目的,不如就等这皇帝寿终正寝了,再一起看看他的目的。” “司灼对你竟这么重要,你这番话说的极不像你。” 苏恪垂眸未言,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景照,谢了,你和小东回燕州去吧,我这几十年都不会闹腾了。” 景照见苏恪说的如此认真,垂头轻笑一声,继而扬起头道:“既如此也好,不过我可不打算回燕州,我和小东本就是打算畅游天下的,哪知遇到太傅一事才中断了脚步,你如今想开了也是好事。”说着,景照便站起了身。 苏恪看着他,笑道:“我可以给你开个欢送宴会。” “别,你还是想想怎么应付太傅吧,毕竟病了三五日不见人。”景照说着,抱着海东青就要走,但似想到了什么一般,道:“穹凌那傢伙还封在虚空里,要我放他出来吗?” “不用了,我想司灼会护我周全的,穹凌就别给他添麻烦了。” 景照点点头,却不经意的说道:“好一对爱侣。”言讫,抱着海东青便消失在室内。 苏恪站在原地看着景照消失的地方看了许久,接着才又坐了回去,继而拿起那核桃苏,看着上头那点点灰色的尘埃,自语道:“神界几炷香的时间,凡间便能过去三五日…”说着,苏恪怔怔的看着窗外,又道:“做这点心的御厨被我放回家养老了,他做的最后一盘核桃苏已被我离开那日吃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说周末愉快,然后突然想起来今天才周四,?_?,幸好想起来了,不然我要是以为今天是周五,那我明天不得旷工~233333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苏恪“病了”几日后终于在太傅再次来请安时见了他,待见苏恪活蹦乱跳的模样,太傅悬了几日的心总算是安了下来,“皇上,您这几日不见人,可急坏老臣了。” 苏恪将手中的摺子放在一边,抬头看着太傅,笑道:“让太傅先生操心了,只是这病了就不想动弹,故而不见人。” 太傅往前几步,见苏恪拿着奏章在看,笑道,“皇上能如此,老臣真是倍感欣慰。” 苏恪见太傅笑的这样慈和,托着腮道:“太傅待朕这样好,朕自然是该要懂事一些了。” 这话从苏恪的嘴里说出来听的太傅一阵感动,一时间竟连回话都未有顾及,却听苏恪復又问道:“我记得在燕州的时候,太傅曾说,年少时被司灼君神救过,并留下一个天灯着您危难时可用,所以那时才在燕州请来了君神。” 太傅不知道苏恪为何突然问这事,以为他只是感兴趣,回道:“正是如此。” 苏恪略略一笑,起身走到太傅面前打量了他一眼,继而歪着脑袋涎脸道:“朕自幼得太傅庇护,倒是不知太傅年少时的境况,竟能遇到神仙,当真是大造化。” 太傅怔了怔,瞧见苏恪这个模样,才捋了捋鬍子,又道:“老臣年少时,家中…”话落,太傅顿住,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家中如何?”苏恪问道。 “家中…”太傅顿了顿,莫不是年纪大了,连以往的事都记不得了么? 苏恪看着太傅沉思的模样,不在意道:“家中只有太傅一人成了太傅啊。” 太傅一顿,继而哈哈笑了起来,心情甚好。 苏恪又拉着太傅一起吃了顿饭,席间二人相谈甚欢,苏恪对太傅的态度也是极其恭顺,让一旁伺候的进一都看傻了眼。 直到太傅离去,进一才大着胆子道:“皇上,您从前跟太傅说话,总是忍不住噎他老人家几句,如今倒是性情大变了。” 苏恪没有看进一,只瞧着太傅离去的方向,淡淡的开口道:“进一,你觉的木头若变成了人活着,但有一日变回了木头,他身边曾真心待他之人会伤心么?” 进一对苏恪这话完全摸不着头脑,还以为皇上又看了什么古怪的书,故而发问。 “这个,奴才也不知,大抵会吧。” 苏恪浅浅一笑,又问道:“那你说,木头人待人的性情是真的,还是都是被人操控好的?” 这问题问住了进一,“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只不过木头怎会便成人,又不是妖怪。” “比妖怪厉害的人物多的是吶。”苏恪说道。 进一不明所以,挠挠脑袋也不知该回答什么,只道:“皇上自病好后怎么就有些神神叨叨的?” 苏恪扭头就在进一额头上敲了一下,唬道:“因着朕病着不见人,这几日你可得闲不少是吧。” 进一一听,忙委屈的跪在地上,哭丧着脸道:“皇上,您病了奴才可一直守在您床头,夜夜不离,只前一日打盹儿,醒来后见您大好了,太过激动,以至于一时弄错日子罢了。” 苏恪弯腰瞧着进一,笑道:“打个盹儿便把日子记成五日前的,你这脑子也真是厉害,还不如说,你一觉睡了五日。” “奴才又不是神仙,哪能一觉睡五日。”进一委委屈屈道。 苏恪仍是那副不在意的表情,挥挥手让他下去,自己要午休片刻。进一替他整理了床铺,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苏恪看着进一的背影,慢慢的收了脸上的笑容,只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他答应了司灼不再管从前的事好好的当他的皇帝,只是,从前的事不管,那身边的事总是该管的。他不想再给司灼以及自己惹麻烦,有些东西,发现了得早日解决才是。 入夜,苏恪独自一人出了宫,封住了穹凌行事却是便宜了许多,不然此刻穹凌定然又要阻止他有事无事的老爱出宫瞎熘达了。但这次出宫却很是必要的,只是没想到会在宫外碰到老熟人。 “白烷?”苏恪瞧见墙角下一雪白的身影,疑惑的唤道。那人转过身,看着苏恪便如看到救星一般奔跑而来,“苏恪,你来了,快,快救爷爷。” 苏恪拧眉,却不如白烷这般焦急,只道:“你怎会在此,你如今只是个狐狸原身,随便在人间乱跑,被人抓住了炖汤怎么办?” 白烷摇着脑袋,急切道:“我本一直在青丘修养,但突然得到消息,说爷爷要死了,我便出来看看。” 苏恪一听此言,忙急道:“你快回青丘去!” 白烷一怔,不明所以。 苏恪却不管那许多,掣出五行剑,抓起白烷便站立在剑身上,一路朝青丘奔去。
第68页 “苏恪你做什么,让我看看爷爷。” 苏恪大怒,“笨蛋,太傅没事,你知不知道你被人盯上了。” 白烷莫名,这夜色虽是寂寥下,却没有什么危机啊。 然苏恪却不如白烷这般淡然,虽然司灼帮他度过了混沌大劫,但是别忘了,那条原本可助他渡劫的灵狐狐尾却是被一个灰袍人毁了的。可他的目的看是白烷,却又不是白烷。但有一点苏恪确定,白烷待在青丘,那灰影或许无可奈何,可一旦他出了青丘,就不一定了。 果然,苏恪带着白烷还未有飞出凡界便被一道灰色雾气挡了回来。 苏恪眼神一凛,将白烷抱在怀里,戒备的瞅着那腾飞在空中的灰影,自此,他也不再啰嗦,只让五行剑赶紧带他们离开。然那灰影却似已经料到了他的目的一般,双手一扬,周身腾起无数灰雾,将苏恪同白烷围在正中。 白烷还是只狐狸,法力不足以招架这灰影,苏恪又是个凡身,这灰影的能耐他在青丘见识过,却是厉害,不知殊死一搏是否会有一线生机? 想着,苏恪抱着白烷从五行剑上跃下,接着提剑横扫一周,利用五行剑的剑气将这灰雾生生噼出一道出口来,继而丢下白烷,道:“你快走,回青丘!太傅不是人!” 白烷一愣,怔怔的看了苏恪须臾,紧接着便从那出口疾驰而去。 那灰影未来得及阻止,只见苏恪已施法攻来,然他的身体却是轻巧的很,任由苏恪如何攻击都能轻易避过,如那时在青丘一般。 “你比我想像中的聪明一些。”那灰影笑嘻嘻的开口道,声音和苏恪一模一样。 苏恪浑身一颤,提剑站在当下,头却略微垂下,牙齿紧紧的咬着双唇,继而问道:“你是那深渊下头的人吧,那深渊原在不周山底,是压着魔君的地方,后来不知为何竟到了那十八层地狱下头。” “你比我想像中又聪明了一些,不知你是如何发现的?”那灰影又说道,用着同苏恪同样的声音,听的苏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活的太久,又在幽冥殿被关的太久,很多东西一时间想不起来,待想起来时我才记得,我曾经在天宫熘达时,无意中听到天帝和太白金星议事,说那不周山到底是天柱,若哪日魔君不小心逃了出来,那天柱不就毁了么,所以才把那山底下压着魔君的深渊搬了一个家。” 那灰影听闻此言,突然哈哈笑了起来,然这笑却是欣赏得意的笑。 苏恪不解他这笑意,只凛目问道:“你为何三番四次的要杀白烷?” “为了你啊。”说着,那灰影一个疾闪跃到苏恪背后,一掌贯穿了他的肩胛,“你放心,我杀不了你,我只是要带你去个地方,时间不多了。” 苏恪一点也没被这钻心的疼痛影响,只仍沉着脸,再次开口的语气却十分的轻,“景照,你我上千年的交情就这么没了?” 话音一落,那灰影背嵴一僵,当即停下脚步。 苏恪嘴角盪开一个微笑,趁此一个转身,剑身一扫,啪的一声噼开了那灰影的面具,景照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便毫无保留的露在苏恪面前。 突然的暴露令景照措手不及,与苏恪四目相对时,他的眼中尽是狠戾,“你怎么会知道?”景照的声音恢復了以往,苏恪听着,才觉得耳朵舒服了一些。 “我们认识上千年了,难道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一向喜欢在屋子里放些花香?我虽然是凡人,但制作花香的能耐还是有的,那日我一回来便知道室内的花香被另一股气息压了下去。我想,那应该是因为你在青丘被我伤了,回来时气息外漏所留下的,那些气息竟也化成尘埃,掉在了核桃苏上。”苏恪的神色很是平静,只是语气中有些感嘆的意味,歪着脑袋道:“其实是我在我的床上放了那把碧色长剑,那剑一遇妖魔之物,我便立即知晓,我想,若我没用五行剑刺你一剑,你也不至于来不及復原,五行剑造成的伤,可不是那么容易復原的。” 景照听着苏恪的话,双眸中的狠戾愈发浓烈,“既然你知道了,我便再也不用伪装,苏恪,我等这一刻等了许久,你也等了许久。” 苏恪冷笑一声,看来这背后确实是有着了不得的秘密。 “能告诉我么,这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我不能知道的秘密?”苏恪笑着问道。 “跟我去了那个地方你便知晓了。”话落,空中响起一声啼叫,二人都听的出,这是海东青的声音。 苏恪神色一僵,“你?” 景照略略一笑,带起苏恪就朝声音的方向飞去,直飞去十几里才在一树林落下,只见海东青正抓着一只白狐狸站在树下,见了景照,忙高兴道:“主人,我抓住了,不过,抓他做什么啊?”海东青不明所以的问道,紧接着却“啊”了一声,只见景照受伤了不说,连苏恪不知何时也在不说,竟也受了伤,“这是怎么回事,主人?” 苏恪将手中的步摇放回兜里,继而看着海东青爪子下的白烷,对他道:“小东,你主人是个坏人。” 海东青一脸懵逼,以为主人和殿下吵架了。然而还不待它劝架,只见景照二话不说一掌便朝白烷打去。被海东青抱着愣愣的避过,“主人,您不是说抓这只狐狸是陪殿下玩儿的么?” “笨蛋。”苏恪嚷道,一把抢过了海东青手中的白烷,再打了个唿哨唤来五行剑,踩上去便要走。 景照却紧随其后,漫天的灰雾将他们团团围住,他却趁此时机攻向苏恪,将其双手双脚紧紧缠住,继而掌心点起一团鬼火烧向白烷。 “景照!”苏恪咬牙切齿,奈何却不得动弹,可就在此刻,苏恪背后却顿现一阵强大的金光,那金光一现,硬生生的将那团鬼火悉数熄灭。 “穹凌~”苏恪喘气道。 浑身金茫的穹凌对景照怒目而视,也不多言,直接拔出苏恪的五行剑,以一身法力为注倾注于剑身,朝景照发出致命一击。 “主人!”海东青惊诧大嚷,然穹凌的剑却已毫不留情的落下。 突然间,地面砰的响起震耳欲聋的的炸裂声,黑夜突然被一道火光照的亮白,令人看不清景象,待能看清时,只见景照已气息奄奄的倒在地上,苏恪的束缚顿时也解了。 “景照?”苏恪疾步走过去,景照却躺在地上虚弱的笑道:“对不起啊连苏,我也是被逼无奈。” 苏恪看着他身上的灰气一点一滴的散去,才知道他是被人控制了,且控制他的人,将他的整个身心都腐蚀掉了,如今这些灰气一散去,景照便内外皆空,很快就会没命了。 “景照。”苏恪奔过去抱起他,有些茫然,“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景照咳着些,却在极力的放松身体,“做回自己真的很好,连苏,保护好那只狐狸,若那只狐狸死了,狐尾就会出世,到时候与鲛绡汇合,魔君就会从深渊下头出来了。”说完这话,景照便彻底闭上了眼睛。
第69页 “景照!”苏恪急切的大吼。一旁的穹凌却淡淡道:“放心吧,他死不了,五行剑帮了他大忙,只不过修为散的剩不了多少罢了。”话落,苏恪便见景照的身体慢慢的缩小成七八岁孩童的模样。 苏恪抱着他愣了许久,才将他抱起交给海东青,郑重的嘱咐道:“小东,很多事无法给你解释,带着景照回燕州去,松鼠会照顾你们。” 海东青从头到尾都是懵的,但它也不傻,从那几句对话中便知道其中那道不清言不明的厉害,只双眸泛泪的抓着景照的双肩,含泪点头。 苏恪抱着晕过去的白烷看着海东青消失的方向,这才对穹凌道:“你怎么出来了?” 穹凌瞪着他,努努嘴,喝道:“因为我蠢!” 苏恪失笑,片刻后却正经道:“有人助你出来的吧。穹凌,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穹凌顿住,眼中泛起一丝心疼,“是天帝命人助我出来的。” 苏恪莞尔,“果然我这身份天帝早就知道。” 穹凌垂首,双拳握了握,又道:“我送你回宫吧。” 苏恪转头看着,一字一句的说道:“告诉我吧,究竟怎么一回事,不然你也知道,我可是个不到黄河心不死之人,况且,天帝大概也有让我知道的意思。” 穹凌看着苏恪,眼中心疼之色更甚,“你不是答应了司灼不再管从前的事么。”说着,穹凌抓起苏恪的手腕就要回宫去。 然此时空中却飘来一朵祥云,苏恪抬头一看那云山之人,对景照道:“无论我管不管,该我知道的,总会让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周末愉快~~~谢谢大家~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上一次见太白金星还是六百年前,不过才六百年不见,这老头瞧着似乎又年轻了一些,“太白君,您吃了什么东西,返老还童了。” 太白金星按下云头,蓦地听面前人这么一说,顿了顿后才捋着白花花的鬍子呵呵笑道:“连苏啊,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苏恪眨眨眼,“六百年前我偷了你园中几个万年熟一次的人参果,原打算吃了把核留下自己种了,等结果了还你的,如今倒是没那个机会了。” 太白金星走到苏恪面前,眉眼笑的弯弯的,“原来是你,让老朽还错怪了看守园子的童子。” “嘿嘿,不过你那人参果的味道委实不怎么样,还不如萝蔔好呢。”苏恪负手道。 “你啊你啊,牙尖嘴利。”说着,太白金星抬起手戳了戳苏恪的额头。苏恪抚着额,在月色下笑的很是明艷,太白金星见此,笑道:“你如今这模样比从前俊些。” 苏恪立马用双手捧住自己的脸做了个鬼脸,不甚乐意道:“这样也比从前俊?” 太白金星见了,哈哈大笑起来,继而拂尘一挥,这树林里便凭空摆了一张四方桌,桌旁是三个放了垫子的竹椅,“你啊,怪不得司灼那样的人,会对你动心思。” 苏恪收了手,眸色暗了一瞬,继而道:“有劳太白君远道而来,说吧,无论是什么事实,我想,我应该都能接受。” 太白金星温和的看着苏恪,继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苏恪这才坐在竹椅上,太白金星坐在他身旁,穹凌却抓着白烷一个闪身回到了虚空之中。 看着穹凌的金茫消失,太白金星道:“这条金龙也是个懂得知恩图报之人。” 苏恪不明,“知恩图报?” 太白金星点点头,“你还记不记得五千年前,你去东海钓鱼,钓上了一条小泥鳅?” 苏恪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嗯,我还记得我把那泥鳅带回崑崙准备给司灼炖汤喝。” 太白金星哑然失笑,“那你为何没有炖它你还记得么?” 苏恪托着腮转了转眼珠,继而一拍桌子,道:“想起来了,因为我见它太小了,一条炖汤不够,就想着多抓几条。” 太白金星又笑了起来,笑道:“你啊你啊,就是不肯承认你是故意救了它是吧。那金龙原是东海龙君的么子,因自幼体弱故而不得龙君喜爱,常被其他几个姨娘的兄弟欺负,那一日也不知他哪个兄长做了法将它打伤不说,还将它变作一条泥鳅仍在了海面,藉此侮辱它,若不是你,它就被旁人抓走了,到时候可就真炖汤了。” 苏恪嘿嘿笑道:“太白君这么远来就是来跟我说穹凌的事么?” 太白金星倒是没想到苏恪这样直接,但从他一现身,其实就已是直接的开场,然太白金星心中也有一丝不忍,嘴里只道:“我是听司灼说,你那些时日老爱往东海跑,说是去找各色可存音乐的贝壳,这样就能把司灼弹得曲子都存下来,那日是你恰巧瞧见那金龙被化作了泥鳅,故而装作垂钓的模样救了他将他带回崑崙不说,你还私自用了司灼培育了几万年的药糙助他復原。为此,司灼可是心疼。” 苏恪嘴角仍旧挂着笑,是这样的,那时候正是冬雪季节,崑崙未在天宫,也有四季转换,冬天也会下雪。他还记得为了那药糙,司灼一气之下关了屋子所有门窗,一丝风都不透,任他脖子伸的再长都看不见。以至于那段日子他日日往背上背一根荆条,蹲在司灼屋子外头上演负荆请罪的戏码,演了好几日,以至整个神界都知道了。司灼这才无可奈何的打开了门窗,却见外头忙忙白雪中,门角下头蜷缩着一团可怜兮兮的身子,见了司灼后,忙抬起一张冻得通红的脸,但眼中却一点可怜模样都木有,而是满满的笑意,脆生脆气的说道:“司灼,你居然会生我气了,嘻嘻…” 想起这件事,苏恪轻轻莞尔,有时候他还是很想念那个时候的自己,想念连苏。 “太白君,司灼的伤怎么样了?”苏恪终于收了笑脸,看着太白金星,眼眸里尽是担忧之色。 “你放心,司灼在天宫修养,有天帝照拂,一切都好。” 苏恪点点头,他险些忘记了,司灼和天帝是异父兄弟,天帝自会照拂他这个弟弟。如此,苏恪心中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太白君,在您开口之前,我只有一句话想问。”苏恪说着,也不待太白金星回答,如是道:“我与魔君是否有关联?” 太白金星见苏恪这样问,神色一滞,但面上表情已说明了一切。 “太白君不必惊讶,如果不是那一模一样的声音和方才景照的话,我也不会这样想。我这个人虽然不聪明,但最基本的领悟能力还是有的。只请太白君如实相告。” 太白金星看着苏恪突然沉郁的神色,暗嘆一口气,怎么会不变,一个人从“没心没肺”变成心思机敏,总是付出了些代价的。 “此事还要从十五万年前说起。”太白金星仰头看了看空中那一弯明月,娓娓道来。 十五万年前,魔君和鲛人族共同反叛神界,打破了从上古之时便一直维持的六界和平,那一场正邪大战,令六界各处损失惨重,后来鲛人族被灭,魔君也被擒拿。所谓斩糙除根,魔君自然也没被放过,只是魔君与那鲛人不同,在被处极刑时竟一口吐出被他吸食于腹中的各界生灵的元神,用那些元神替他当过一劫,他挣脱锁链欲要逃走,天帝却先发制人,要将其捉拿。他知道难逃一劫,竟将元神一分为二,一半助另一半逃脱,所以,那压在不周山底深渊下的魔君,其实只有一半。
第70页 天帝因此派各界到处追拿,但翻遍三山五岳,走遍天之涯海之角,竟都没有那半元神的下落。时间久了,众神都以为那半元神早已死了,故而渐渐的松懈了下来。 这些事都和司灼无关,只因那时的司灼还是一只才满三千岁的小凤凰,故而未有加入这场战争。但说却与之后的事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司灼因是凤凰的缘故,性子自来高傲,虽是天帝弟弟,却一向不爱待在天宫那样处处都是礼节的地方,遂选了崑崙为自己的栖息之所。因年少,饶是如何冷漠沉稳,心性中也有一丝好动,遂有一日,他便离开崑崙到处游走,一走便走了好几月。回来时带回了一株药糙和一株枝干被风霜打的伤痕累累的莲花。 他将那药糙种在院子里,将那莲花养在室内,原只是闲来之事,只是没想到那莲花被他养了些日子后,从枯枝叶黄变的生机勃勃不说,竟还生了灵。 司灼那时也还是个孩子,见此景象,内心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与自豪,待那莲花更是上心。刚生灵的生物脆弱的如婴儿,司灼日日守着他给他灌输灵气,就那么一点一滴的将他养大了一些,直到他已可彻底化为人形。 那莲花也很是喜欢司灼,因为他没想到他一朵花生灵睁眼后见到的不是荒山野岭和山精鬼怪,而是一个精緻俊美的少年,且那少年还对他很好很好。 司灼因性子的缘故不爱与人主动亲近,也没人敢主动亲近他,虽高贵却也是寂寞的很,然那莲花却很是懂他,为了司灼,生灵后却不愿意继续修炼,只因一旦开始修炼,便不能陪在司灼身边了。 司灼也越来越喜欢那朵莲花,喜欢听他每日叽叽咋咋的与他说话,他不回答,那莲花自己一个人也能给他说好多新鲜事出来。如此,那莲花便只是一朵有人形的莲花,虽未有法力,但陪着司灼足以,而这一陪就是十万年。 十万年来,司灼每日与那莲花朝夕相处,从少年到成年,从仙到上神。而也只有对着那莲花时,司灼才会说笑,那莲花生气,司灼也会笑着讨好他。满天仙神都知道司灼养了一朵珍贵的不行的花,成日里带着他在崑崙、在天宫、在云海、在凡间闲散漫步;也会与他下棋作画,煮酒烹茶,岁月如此静好。众人都以为有朝一日,司灼会提携那朵莲花,使他即使不用修炼,也能成为仙神。只是这样的事到底是没有发生,五万年前,那朵莲花便从崑崙消失了。 太白金星说着说着却停了下来,继而抬头看了眼苏恪,只见他神色如旧,与先前相比未有多大的变化,除了双拳紧握以外。见此,太白金星又继续启唇。 是因老夫有一日造访崑崙,那莲花恰好现回了原型,只因那花蕊上有如黑痣一般的小灰点,老夫一看便知道了这莲花真正的身份。原来当年魔君那一半元神并没有消失,而是藏身与这花的花蕊之中,待这花生灵后,便与他血肉融合了,遂,那莲花便成了魔君另一半元神。此事关系重大,我立刻回禀了天帝,天帝即刻命灵虚君神去毁那莲花并调走司灼。 原以为一切就会这样结束,哪知那莲花竟是上古金莲族之后,因一直未有修炼的缘故,故而一直未能显出真身来。但是我们都知道,不管那莲花只是寻常的莲花还是上古金莲,魔君的另一半元神已与他合二为一,若不除掉他,终有一日,魔君那压在深渊底的元神会来与他相会。遂,灵虚君神并没有手软,只是没想到司灼竟能感知到那莲花正遭逢大难,故而疾驰赶来,用凤凰之身挡了灵虚君神致命一击,救了那莲花一命,也知道了那莲花的身份。 然,司灼那人心有多高六界众知,他从不会求人,但老夫记得那日,他抱着那金莲跪在天帝下首,只请天帝别伤他。天帝自是不肯,他却愿与十万神兵为敌也不肯放手。遂,天帝无奈,退而求其次,若他能封住那另一半魔君的元神,便留下这金莲的命。后来,司灼一人赴地狱深渊,用他的冠羽将那魔君的元神打的无法成型,变作了一团灰雾苟延残喘。 凤凰的冠羽连着心脉,拔下冠羽便伤及心脉,虽不是什么大伤,但心疾之症便会落下,每月都会发作一次,发作时苦不堪言。然这心疾却无药可治,除非冠羽归位。 说到此处,太白金星嘆了口气,似乎已不想再说,但停了须臾后,却又继续说了起来。 回到崑崙后,司灼发现天帝已经削去了那金莲之前十万年的记忆,如今的他,记忆中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自己乃上古金莲族的后人。司灼未有多言,只抚着他的花瓣,最后将他送到了苍梧,那是从上古开始金莲族居住之地,原该十万年前就去的,只是被耽误至今。 司灼原以为他们不会再相见,只是没料到天帝安排的一场宴会,竟让他们再次重逢。 说到此处,太白金星终于不再多言,只静静的看着苏恪。而苏恪也只是静静的坐着,未有多余的表情,也未有多余的话语。只不知二人都静默了多久,苏恪才轻声道:“原来他说他养过花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再次沉迷海贼王无法自拔~~~所以发文晚了,233333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太白金星见苏恪道表情如此,遂嘆了口气,接下来的话还未有说出口,苏恪却率先问道:“太白君此次来除了告诉我这些外,怕是有别的意图吧?” 太白金星见苏恪问的这样轻巧,突然觉的天族待他有些残忍,其实说到底,连苏也是无辜的。 “魔君一直想拿回他的另一半元神,这样他便可再临人世,若不是司灼打散了他那另一半元神,恐怕你早已被他的召唤术召了去,因此,魔君才想着另闢蹊径,想着借上古之族的法器来助他另一半元神归位,那些法器想必你也听说了,是鲛绡和狐尾,还有司灼的凤凰血。而你的体内有司灼一缕精元,那凤凰血便算是得到了,只差鲛绡和狐尾。” 苏恪眼神一凛,“怪不得景照会说那样的话…既如此,他为何要毁掉那灵狐先祖的狐尾?” “因为你。”太白金星说道。 苏恪眼神又一寒,“因为我?” “是,因为你是金莲族的后人,所以法器也得用鲛人和灵狐族之后才行。” 苏恪有些想笑,这东西还如此刁钻,旁人确实是想不到的,那魔君倒有些智商。 “所以,因为我是魔君那另一半元神,所以天帝一直想要除掉我?”苏恪语气凛冽,目不转睛的盯着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点点头,有些无奈,“原以为你和司灼不会再见,天帝安排那场宴会也只是想在不落人口实的情况下拿住你,只是没想到那本没有邀请司灼的宴会,整个天族悄悄举办的宴会,司灼竟然会知晓。想来,他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你。” 怪不得那时那些个神仙看司灼坐在自己面前时的表情会是那样的惊愕,原来他们不是惊愕司灼居然会和旁人坐在一起,是惊愕司灼会出现。原来,他这样无声无息的护了我五万年。 “天帝碍于司灼不得不取消行动,又因你和司灼走的那样近,能够日夜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也是好的。其实,若能一直这样风平浪静,天帝也并未想过对你做什么,只是…”说着,太白金星抬头看了一眼星辰,道:“只是,你去青丘为司灼挖玉膏与那迷榖树藤缠斗,兇险万分之际,身上的魔气不小心散了一缕出来,即是那一缕魔气便让那深渊下头魔君的形体再次整合。形体整合意味着魔君的能力恢復,能力恢復,他便能轻而易举的召回他那另一半元神。”
第71页 苏恪轻轻的咬着牙,太白金星却继续道:“不过当时天族发现的早,极快的控制住了,但天帝却不能不忌惮,只是司灼却将你看的更紧。” 苏恪闭了闭眼,那是五千年前的事了,他也记得自从那次过后,司灼对他的态度便稍微暖了一些,那一暖令自己更加勤奋的往他面前跑,到了最后,直接在他寝室外头搭了一张床和他同住,然司灼虽然说就当是个打杂的,但自己也是高兴的很,住着连苍梧都极少回去。 “但,有些事情若要发生是任何力量都阻止不了的,这就是天数。六百年前,一直沉寂着的魔君不知从哪儿得到的力量,或许是你不知做了什么,又将魔气散出了不少,故而那魔君才突然发难,打乱了地府秩序使不少孤魂野鬼在凡间和地府之间飘荡,他想借着这怨气幽深之际逃出深渊召回他那另一半元神,然就在即将逃脱之际,是灵虚君神牺牲自己的仙体,用元神将他再次压了下去,并让他再做不得风浪。那魔君厉害的牺牲了一位上神才得以压住他一半的元神,若他再临世,会发生什么都未可知,当年为了能够擒住他,六界已是损失惨重,而这样的损失再也经不起了,所以…” 太白金星说着,继而嘆道:“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天帝实在忍无可忍,只有毁掉魔君另一半元神他才会灰飞烟灭,天帝找到司灼,本想囚住他好对付你,没想到司灼这次却没有再反驳不说,竟还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你,不仅免了天族与苍梧开战,整个六界也没有多大的不忿之声,只因…” “只因我罪大滔天,且证据十足。”苏恪接着太白金星的话说道。 太白金星甚是无奈的点点头,“原以为幽冥殿会要了你的命,只是,司灼到底是司灼,凤凰对在意的东西总会竭尽全力的保护,五千年前他就做好了准备,我们谁都不知道,你竟然服用过青丘那迷榖树藤下的玉膏,那神药可治任何歷劫之人的致命伤,所以,幽冥殿的天火才烧不死你。司灼他竟打算的这样好,为了让你活着算是费尽了心思。知道时间一长,那玉膏的功效也已耗尽后,他用了最后一个方法,将你的精魂重生到了这皇帝身上,与这皇帝合二为一了。” “司灼想的很是周到,竟能想到用凡间之帝的天命护你在凡间无法被魔君召唤,而只要这一世你寿终正寝,魂魄归于地府,你就再也不是连苏,也不是魔君的另一半元神,只是一个平凡的凡人,只是司灼没料到他的精元竟能保你记忆不散不说,还能让你持有原先的法力,说到底,这一切都是註定好的。” 苏恪紧握着双拳,手背上青筋暴起,此刻,他只想对他吼一句:司灼,你这个混蛋。 “连苏啊,你若想救司灼的话…” 太白金星的话还未说完,苏恪却突然站起来,盯着太白金星,一字一句道:“他不需要我救!” 太白金星愕然,苏恪却双眸充泪的开口道:“他可是司灼,是只会保护我的司灼,他做了这么多,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不是为了让我去死,而是为了让我活下来。所以,我一定要活下来,只有活下来,我和司灼才会都有希望。” 太白金星盯着苏恪,苏恪却用更大的声音喝道:“天帝打着什么算盘我知道,他想着让我当场自尽毁了魔君这一半元神,那么那深渊下头的魔君就不成气候了。只是!我不是魔君,我是连苏!天帝削我记忆,我看在司灼的份上不和他计较,但是,他如果想让司灼最在乎的人去送死,我绝对不会答应,也不会愿意,绝对!” 苏恪喘着气嚷道,太白金星顿了顿后才道:“我们都太低估你了,难道你不在乎司灼的生死?” 苏恪的双眸几乎快要喷出火焰来,若面前之人不是太白金星而是天帝的话,他大约会冲上去抓着他的衣领大声喝骂一句:我比任何人都在乎,他是我连苏的司灼! “太白君,天帝想不费吹灰之力除掉魔君,他是在担心魔君再临世后神族斗不过他吗?” 苏恪的话令太白金星有些愠怒,“你知不知道魔君已在深渊下打败了灵虚君神,他已冲出了深渊,正寻你而来。” 苏恪眼皮一跳,怪不得天帝如此着急。 “所以呢?天帝不想着如何去消灭魔君,就想着消灭我来了?” “连苏!”太白金星低喝一句,“若真那样容易,魔君也不会多活十五万年了。当初他分离出来的两半元神,最强大的一半在你的体内,只要这一半元神活着,便谁也杀不死他,你明白么?”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六界无穷无尽,要想消灭魔君岂会没有办法,十五万年能消灭一次,现在就不能了?其实,天帝从始至终都只是在担心神族会败,因为神族若败了,天地都会成为一片废墟,天帝害怕那样的情况出现。” 太白金星发现自己竟有些无力反驳苏恪,只站起身道:“不费一兵一卒除掉魔君,难道不是好事么?” “是好事,但这却是下下之策。真正的领袖是需要战斗的,没有战斗迎来的和平,本就是脆弱的。说到底,是天帝自己懦弱罢了,他的懦弱拖累了司灼。” “连苏!”太白金星彻底怒了,只觉的是因为苏恪身上有魔君的元神才会说出如此颠倒是非黑白之话来。 但苏恪却知道自己清醒的很,自己并非是个大好人,别把这样大的担子随随便便的扔在自己肩上。他只知道自己恨天帝,也恨司灼,恨他不信任自己,若他如实相告,或许自己会… 想着,苏恪闭了闭眼,这才又道:“太白君,天帝的意思我明白了,但请您转告他老人家,我连苏不愿意,因为…”苏恪说着垂了下眸,而后才又道:“因为我若真那么做了,司灼一定会很伤心,你知道的,在我眼里,世人的喜怒哀乐都不及他的一个回眸。”话落,苏恪抬起双臂朝太白金星揖了一礼,继而转身就走,待走了几步后才背对着太白金星问道:“司灼他在哪儿?” 太白金星颇感无力,没想到原以为会很成功的说服,竟会发生如此大的逆转。 “在天宫修养,一时半刻怕是出不来了。” 苏恪嘴角轻轻一扬,“这样挺好。” 太白金星一顿,待再回过神来时,苏恪已经走远了。 ****** 苏恪疾步走在回宫的路上,只是越走步伐越慢,慢到最后需要扶着墙才能勉力的行走,待他再咬牙走了几步后,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幸好被及时现身的穹凌接住。 “苏恪?”穹凌关怀的唤了一句。 苏恪撑着他的身体站起来,看着茫茫的前路,淡淡道:“没事,我只是有点痛。” 穹凌抿了下嘴,当他被天帝召出得知一切时也是惊讶的,原以为的偶然其实都是司灼安排好的,不差一分一毫。若不是燕州那鲛人发难,苏恪这一世说不定就真的这样安安稳稳的过去了,想来燕州那鲛人之事也有景照插手的份,只是景照…哎,只能说天数如此。
第72页 “苏恪,我们回宫吧,你要记住司灼对你说的话,他让你不要管,让你做你的皇帝,你忘了么?” 苏恪站直身体,继而深吸一口气,待调整好情绪后才突然开口道:“其实这件事还有一个最大的转机。” 穹凌不懂,却见苏恪突然扭头对他道:“方才太白君不是说魔君已经从深渊下头跑出来找我了么?” 穹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却见苏恪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顿时,穹凌已明白苏恪想做什么,只被他这个想法惊的压不住语气,骂道:“你疯了么?不可以!” 苏恪见穹凌如此反应,却只轻声说了一句:“我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再让司灼操心。” “你若真这么做了他说不定会更操心!” 苏恪微微一笑,“他不会的,他不会在乎我以什么样的形态生存,只要我活着就好。” 穹凌愣住,咬牙切齿的盯着苏恪,然苏恪却已十分闲适的踱步往前而去。 当夜回到宫里,苏恪什么都没做,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安静的入眠,很快的就进入了梦乡。他还做了一个梦,一个从他当妖神族的殿下到当这皇帝后都常常做的梦。梦里,司灼会对他笑,会为他的花枝浇水,会与他并肩站在云霞上看着世间一切美景。 梦境散去,苏恪闭着的眼角溢出了一滴眼泪,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是真的存在过。可这样的美好若只有一人记得,那他该有多痛苦。司灼,原来你这样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 喵呜~~~復活~~~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穹凌将白烷送回了青丘,并将事情如实相告,当知道太傅其实只是一个木头做出来的人时,白烷惊的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抓着穹凌的胳膊道:“这可如何是好,苏恪,苏恪一定很难受吧。” 穹凌没有应声,但从平时的相处中他能感觉到,苏恪很喜欢那个老头,只是没想到那老头竟是灵虚君神派来监视他的,只因年少时被司灼强行施法改了思想才一直未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如今想来,太傅对苏恪所有的温暖,莫不是都是机械化的? 穹凌想不明白,只对白烷道:“你别再到处乱跑了,就当是给苏恪一点喘息的时间,太傅那老头子你也别管了,省的越管越乱。” 白烷愣愣的点头。 穹凌将他安顿好后便要离开,却在离开之际被一根从地面上延绵而来的树枝缠住双脚,还不待他反抗,他已被拖到了迷榖树藤的面前。 “你做什么!”穹凌没好气的喝道。 然迷榖树藤今次的脾气却十分好,只从一枝桠上头递了一块东西给穹凌,并开口道:“我想那小子或许需要这个,你带回去吧。” 穹凌狐疑的看着手中之物,看了半晌后才惊道:“这不是玉膏么,怎么还有?” 迷榖树藤哼了一声,道:“这样好的东西长在我的下头,我自然要率先割一块起来留着。” 穹凌拿着玉膏,说实话,他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但带着总有好处,便就收下了,粗略道个谢后便腾云离开青丘回到苏恪身边。 “小灵狐,我睡了,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结束了你再叫醒我。”话落,迷榖树藤收了所有的枝桠,将自己拢作一团。 白烷看着穹凌离开的方向,愣愣的点了点头,“苏恪不会有事吧。” ****** 穹凌回来的时候苏恪正在上朝,然这一次的朝堂可是十分热闹,穹凌也未听清那些老学究在唿天抢地的哭什么,便跟着离开的苏恪回了思居殿。 “怎么了?”穹凌问道。 苏恪刚洗了下手,转头对穹凌笑道:“没什么,白烷回去了?” 穹凌收回龙身现出人形站在苏恪面前,道:“回去了。” “那就好。” “对了,青丘那迷榖树藤让我给你带了个东西,说是能助你一臂之力。”说着,穹凌将玉膏拿了出来。 苏恪接过,也不惊讶这东西怎么还有,若要是自己的莲花根下面长了个宝贝自己肯定早挖干净了,哪还会像那迷榖树藤一样留下半截。不过,他将这东西给我做什么呢? 苏恪端详着,突然灵光一闪,笑道:“我懂了。”话落,苏恪二话不说便将那玉膏吞入腹中。 “苏恪!”穹凌大惊,惊的不是苏恪吃了玉膏,而是苏恪吃下玉膏后身体发生了变化,他周身笼起一片朦胧金光,整个人瞬间体态轻盈。他竟…竟脱离了凡体,恢復了仙体! “苏恪,快吐出来。”穹凌冲过去抓着苏恪,然苏恪身后的金光已散,穹凌抓着他衣领的手僵了僵,来不及了,他已感觉到苏恪的身体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你疯了么,现在恢復仙身,你便是在篡改天命,要遭天谴,会神魂俱裂,惨烈的不堪言语的!” 苏恪没有穹凌那样惊慌,只握着他的手道:“穹凌,你已经不是我的护脉金龙了。” 穹凌一顿,继而发现自己的身体竟在不受控制的腾空而起。他知道,这是皇帝寿命尽了后,护脉金龙会被强制离开的徵兆。 “苏恪,你到底做了什么!”穹凌惊慌的不能自已,然苏恪却只是微笑着看着他。穹凌更是心慌,“无论你要做什么你要告诉我啊,不然谁保护你!” 苏恪仍是微笑着,“你保护我够久了,谢谢。” 穹凌咬着牙骂道:“谁要听你说谢谢,苏恪!” 苏恪挣开穹凌抓着他衣领的手,仍旧笑道:“回去吧。” 穹凌看着苏恪那平静的眼神,只觉的心口一阵绞痛,然身体却仍旧不受控制的在远离苏恪,但他却仍旧压抑着哽咽之声,道:“殿下,让我陪着您。” 苏恪的笑意僵了僵,看着穹凌的眼神,突然间明白过来这小子原来已经知道了。当年,他记得自己救了穹凌后并未现身,也没有告诉过他,“没想到太白君还是个大嘴巴。” 穹凌摇摇头,忍着泪喝道:“才不是,是我一直都知道!” 苏恪怔住,看着穹凌的身体越来越远,道:“一人一次,抵了。不对,这十几年你救我比较多吶。” 穹凌已经越飞越远,远到已听不清苏恪在说什么,只在消失那一瞬大喝了一句,“苏恪!你要是死了我就去杀了司灼!” 苏恪一听,无声莞尔。 ****** 魔君来的比苏恪想像的要快,当整个京安被一层灰雾笼罩时,除了苏恪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够看的见那灰雾中的一团形体,只苏恪站在屋宇上静静的瞅着他,见他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才开口道:“你觉的是吞了你,还是你吞了我呢?” 那魔君的形体在空中飘荡着,甫一听苏恪这样说,用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笑了起来,笑了好半晌之后才阴阳怪气的说道:“我费尽力气打败灵虚老头的防守飞了出来,还以为天族已经做好了什么了不得的准备,或者已经说服了你,只是没想到,天族也是做的无用功,你不愧是我啊。”
第73页 苏恪呵呵一笑,对他这话并不反驳,只道:“把你的元神让给我吧,反正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谁来主宰一个身体都是一样的。” 魔君又笑了起来,“我可不是来听你说笑的,你听听这些凡人痛苦的嘶吼声,一点都不在意么?这些人怎么说也是你的子民啊。” 苏恪并不因这话慌张,虽然耳畔传来的是此起彼伏的惊恐之声,但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遂歪着脑袋道:“对啊,待我把你抢回来,这一切不就结束了么,京安的灾难结束了,司灼的灾难也结束了。” 魔君笑着不语,那笑声的穿透力强的像是要将天际捅破个窟窿一般,令人听之胆颤。待这笑声终止时,伴随着的是屋樑的坍塌之声,轰隆隆的没有片刻间歇。 “这样你也不在意?”魔君问道,身体混在那片灰雾之中分不出形态。 苏恪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不知何时五行剑已经提在手中,剑身上的红火之光因着愤怒的缘故比平时亮了数倍。苏恪用另一只手抚摸着它的剑身,安抚道:“别急,等会儿我们就去灭了他。” 魔君腾飞在上空看着苏恪,发出了一声嗤笑,继而身体一拱,笼罩出了一个灰袍影子朝苏恪覆盖而来。 而此时云头上的青书却急的跳脚,就要挣开青礼的桎梏飞下去帮苏恪,“三师兄你别拉着我,殿下会没命的。” 青礼抓着青书安抚道:“青书,你忘了天帝的话了,此事天族不能插手。” 青书紧紧的咬着牙挣扎着,却愣是挣不过青礼,只朝一旁的青玄嚷道:“大师兄!” 青玄略垂了下眸,看着下方境况,也颇为为难,“青书,解铃还须繫铃人,我们先别插手。” “大师兄!”青书不甘的嚷了一句,只瞧着云层下方,苏恪提着五行剑堪堪避过了魔君致命的一击。 魔君见苏恪避过,哂笑道:“你虽是我强大的另一半元神,但你是个凡人,怎能和我的魔力相提并论。” 苏恪拄着剑,嘴角因为方才的一击流出了些血丝,眼神却带着满满的嘲意,“可是,你我之间是不分彼此的,伤了我,你没觉得你也会难受么。”话落,魔君那灰色的形体突然颤抖了一下,继而嚷道:“不可能,你的身体是凡间之帝,只要未伤你元神,是绝不会反击到我身上的。” 苏恪站起身,继而用手擦了擦嘴角,瞧着京安下方仓皇逃窜的凡人们,低声笑道:“我在三天前禅位了。” 魔君顿住,云头上的青玄等也顿住。然他们却都听苏恪继续道:“不然这样危险的时候,我就算无法用凡兵对付你,但我的护脉金龙总会出现吧。但你瞧,穹凌不在吶。” “不可能!”魔君大怒的吼一声,继而喝道:“我曾让景照查过,这凡间之帝的寿命还有几十年,天命不可擅自更改,一旦更改便会遭天谴,你难道想死了成全我?” “天命是说我的寿命还有几十年,可没说我要当几十年的皇帝。”苏恪笑嘻嘻的说道,然这话确实让所有人都愣住。确实,这是一个盲点,是一个极不容易发现的盲点。 然苏恪却不管这些,只接着道:“天命能决定什么?决定一个人的生?决定一个人的死?还是顺便决定这个人的一生该做什么?都不是,所谓的天命其实不过是自己心中所想罢了,难道人生还得让几滴笔墨来决定么。都说神仙掌握着一切,无论功成与失败都归咎于天命,可惜,我从不信这些。以前做神仙的时候不信,现在做凡人也不信。” 魔君听着苏恪的话,气火攻心,仰天一声长啸,京安下方顷刻间便尸横遍野,只听他怒嚷道:“即便如此又能如何,你别忘了你的身体是苏恪的身体,是凡人的身体!” 苏恪微微的眯了眯眼,道:“你看看我的脚,像是凡人么?” 魔君低头一看,只见苏恪不知何时已踩在了云头上,再一抬眼看他,他身上竟无凡人的气息。 “不可能,你怎么做到的?” 苏恪懒得再应他,只提着五行剑朝他攻去。 魔君再也不顾及,张开趋势与苏恪对峙,双方在空中缠斗时却是分不出胜负,只因二人本为一体,一旦动手,所有的伤二人都呈均势。 “这就是所谓的解铃还须繫铃人么?”青书瞪着眼睛看着,喃喃的说道。 青玄点点头,魔君的力量恐怖的令天族忌惮,然而苏恪当夜对太白金星说的那番话却是极对,六界无穷无尽,总有对付魔君的方法,只不过这方法在苏恪身上罢了。只是原以为还要让太白金星再来做一次说客,没想到苏恪自己领悟了。 “连苏,杀了我就是杀你自己!”魔君发现自己竟真伤苏恪一寸自己便会被反噬一寸,怒极大嚷道。 苏恪点点头,轻飘飘的说道:“我知道啊,我没说要杀你,我只说我要吞了你,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何必介意谁吞了谁呢?”话落,苏恪将五行剑一放,施法捻决带着一片可噼开这整个灰濛雾气的红火之光朝魔君那团灰色的形体噼去,只要再将他的形体打散,令他的元神飘散而出,自己便可将其吸入其中。如此一来,算不算这件事最好的结局?如此一来,司灼是不是不用再为我操心了。 想到此处,苏恪更加坚定这个想法,然就在五行剑即将噼下之时,一道五彩霞光竟将五行剑生生弹飞了出去。 苏恪惊愕的扭头,只见司灼穿着一身单薄的月白衣衫,连髮髻都未来得及梳理,只这么火急火燎的赶了来,他的衣衫有些皱,髮丝有些凌乱,想来在赶来的途中曾遭到过强烈的阻止。然他却什么都没管,只冲过来把住苏恪的肩,喝道:“我不是让你乖乖待着么,为什么不听话!” 苏恪一滞,因为他在司灼的眼神里看到了从未看到过的慌张,司灼把住他的肩,连声音都有些难以控制的轻颤:“你不能,连苏,吞了他,你会活不下去的,你的身体早已不是能承载魔君元神的身体了。” 苏恪滞住,却听魔君在一旁哈哈大笑道:“司灼君神说的对,我还险些忘了,他一恢復仙身便是金莲花体,若我的元神与他的花体合二为一,以他那花体道行哪能承载的了我,到头来,不也是由我主宰么,哈哈哈哈。” “司灼?”苏恪怔住,心疼着司灼的一切一切。 司灼听他唤自己,用手指抚了抚他的眉眼,温声道:“我有很好的方法可以解决,相信我好么,乖乖的待着不要动。”话落,司灼一挥手,苏恪的身体便蹭的下飞到了云头上被青玄接住,然他的身体却半分都动弹不得。 “司灼!”苏恪声嘶力竭的一声大吼,却见司灼对他露出一个温暖至极的笑容。 蓦地瞧见这笑容,苏恪的脑子犹如干涸的大地被吹风拂过一般,曾失去的一切记忆都在顷刻间回到脑海中。 “司灼…你别…”苏恪喃喃着,却见司灼已拿着五行剑飞入那灰雾之中与魔君缠斗在一起。
第74页 只要对手不是苏恪,魔君的力量顷刻间便恢復如初,司灼本就受了重伤,已现在的身躯对抗如今的魔君着实有些吃力,然他却没有半分要败下的迹象。只是苏恪看的出来,这样下去,对司灼很是不妙。 “青书,你们没有办法吗,天族不是如此厉害么!” 青书双眸充泪,咬着下唇道:“没有办法,对付魔君不能循常理,怨怒之气越重他的力量反而会越强,所以对付他,人越少越好,心态越平和越好。如今六界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师叔。” 苏恪全身僵硬,看着前方厮杀的不分你我的二人,只觉的一阵眩晕,“心态平和?是因为我么?”想着,苏恪一看,司灼竟被魔君的手臂穿透了腹部,并用着同苏恪一样的声音,恶狠狠的道:“司灼,你想毁了我的元神还是活捉我的元神?不过不管是哪一个目的你都无法达成。” 苏恪看的全身血液都在凝固,只拍打着面前的空气墙想要飞出去,然那墙一动不动,他只听见司灼用仍旧温和的声音对那魔君说道:“我是个不爱动心思的人,但我若动了,不达目的也是不肯罢休的。” 话落,只见司灼提着五行剑飞了出去,然这一次却没有攻击魔君,也没有躲避他的攻击,而是施法一跃,跃到了魔君那灰色形体之内。 苏恪看的全身一抖,立即反应过来司灼想做什么,喉头顿时一甜,一口鲜血涌出,却连嘶吼的力气都没有,只轻声低喃道:“司灼,你骗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不注意吃的太勐,顿时长了两斤,心塞啊,又要奔赴到减肥的康庄大道上去,嘤嘤嘤~~~~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司灼被魔君包围在体内,手中提着的却不是五行剑,而是那条蓝色透明的鲛绡。 魔君一见此物,激动的嘶吼起来,然司灼却只是淡淡道:“上古之族元神化为的法器若都被连苏纳入体内,那么你在他身体内的元神便会纳入这些东西的灵气,到时候就会在连苏身体里喧宾夺主,你也就不费吹灰之力的与他合二为一了,所以你才一步步的指引着他要得到这些么?” 魔君瞧着在他笼罩之下仍旧不染尘埃的司灼,怒目喝道:“你们天族的人也甚是聪明。” 司灼嘴角抿着一丝微笑,继而将这鲛绡往掌心一放,一缕绿火便将其燃烧成灰烬。然魔君却并不着急,只道:“我从来不会只用一个计划走到底,有你在,我原本就没想过这些东西能顺利的弄到手,并且,深渊的时间和人间不一样,一日当做人间一年,我哪能再等。而且,你为了不让狐尾出世,连混沌之劫都去挡,如此可怕的男人,我也从不掉以轻心。” “所以你的另一个计划是直接抢?”司灼负手而立,面无表情的问道。 魔君瞧着他嘴角上蜿蜒的血丝,笑的愈发畅快,“自然,小子,当年你用你的冠羽打散我的形体,如今我便百倍的还给你。灵虚老头拦不住我。” 司灼知道魔君的自信在于自己不会伤他,因为伤他就是伤连苏,所以他才如此的肆无忌惮,他知道来对付他的人会是自己。只是,任何事情都不会只有一个解决方法,关键是看人怎样选择罢了。 司灼没有想办法离开魔君的身体,只将五行剑一扬欲要砍向自己,然五行剑却突然顿住不肯下手。 司灼眉眼冷冷一挑,继而温声道:“听话。” 五行剑这才顺着司灼的心意砍了下去,剑身一扫,一片刺眼的五彩霞光将整个灰雾的天地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魔君被刺的视线受阻,待他再睁开眼时,只见围绕在司灼周围的竟全是凤凰的羽毛! 司灼喘着粗气,大汗淋漓,身体虚弱到了极限,全身涌出来的鲜血再次染红了他的衣衫。 “小子,你想做什么?”魔君怒不可遏,虽不知司灼想做什么,但却知道他要做的事极其不利于自己,凤凰将自己引以为傲的羽毛都给拔了下来,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司灼的眼眸仍旧冷如冰窖,只随手抚摸着尾羽,也不顾开口嘴里就会控制不住的吐出血,只淡淡道:“他一直都是开心的,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他的笑容就从未有消失过,我以为以我的能力可以护住他的笑容永不消散,没想到只是你轻微的一粒尘埃便让他再不能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的笑。”说着,司灼收了五行剑,扬起头看着面前那团灰色的形体,用更加冷冽的声音道:“你是你,他是他,不要侮辱了我的连苏。” 话音一落,司灼腾飞而起,继而施法捻决,那满天的凤凰之羽便变成了一支支带着五彩霞光的神箭,不用□□便自动如细雨密集一般朝魔君飞she而去。 魔君施法抵抗,大啸一声朝喷出无数带着火气的灰雾朝那些羽箭打去,大怒道:“司灼,你敢伤我?” 司灼没有动,仍旧站在原地,风吹起了他的长髮,几缕髮丝落在了带着血迹的脸颊上,有一种妖娆的俊美,但却看的人一阵胆寒。 “我一直忘记告诉你,当初我用我的冠羽打散你的形体,却没有将它取出来。”司灼淡淡的说着,语气仍旧平常,只眼眸中的寒冽让人无法直视。 魔君顿时明白了司灼的意图,骇的一颤,原来他想借那冠羽为内力,外面的羽箭为外力,将自己这一半元神吞入那些凤凰羽毛之中,如此就和苏恪没有半分关系了。 司灼仍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捻决控制着那些羽箭,他知道自己的冠羽在魔君的形体内是个什么概念,冠羽是他的心脉,将魔君的元神纳入到冠羽中是个极好的法子。 魔君仍在拼死抵抗,然司灼已捻决催动了冠羽,再借羽箭之力,彻底使魔君占了下风。 “司灼,你疯了么,这样和我同归于尽有什么分别?”魔君悽厉的大喝,由于那声音和苏恪的声音一模一样,倒让司灼听的心口一颤。然这颤动还未停下,他的耳畔便传来了更为撕心裂肺的吼声:司灼,你骗我! 司灼心里一痛,不由的扭头朝外看去,然而却被这里头的光芒彻底盖住了视线,是以在里头之人看不见外头,然而在外头的人却能清晰的看见里头之人。 那声音没有停下,仍旧是一连叠声撕心裂肺的嘶吼:司灼你骗我,你这个大骗子,骗子! 司灼嘴角噙着一丝笑,只觉的自己养的这朵花,哪儿都好,就是有时候太过于聪明了。 他看不见苏恪的脸,却能想像得到苏恪此刻悲痛的神情,他想像从前那样抚一抚他的花瓣,但抬起手能抓住的只有空气。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空气中也有苏恪的气息,因为他们都活着。 “六百年前你被关到幽冥殿的时候我就发过誓,再不会骗你。”司灼轻声的说着,扭回头见魔君似乎将羽箭都已悉数剿灭正朝自己飞杀而来时,他用极为轻柔的声音对外头的苏恪道:“我也喜欢吃你爱吃的核桃苏。” 此话一落,司灼突然飞身而起,紧接着一施法,所有倒下的羽箭都在顷刻间再次飞起朝魔君合力攻去。即在那一剎那,天空中炸裂出了一个巨大的光环,所有人都看见魔君的形体在那火柱中顷刻间化为飞灰,而他的元神却一点一滴的融入在了那些羽箭之中。
第75页 “司灼…”苏恪低喃,片刻后却觉的自己浑身抽搐般的痛,就好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他身体里蹦出来一般。 “殿下!”青书见他如此痛苦,忙扶住他,然而却在碰到他身体的一瞬便被一道什么力量打了回来。再一看,只见苏恪竟然显出了金莲花原形。花色光华万丈,花瓣一张,铺天盖地的清香便扑入鼻翼,消散人所有的疲乏。众人再定睛一看,只见那花蕊中间正有一颗灰色的尘埃慢慢的朝外飞起,最后飞出了那花蕊。由此,那金莲花的花瓣顿时比先前放大数倍,光华照耀之广,唤醒了无数仙花仙糙,香气瀰漫了整个凡间,令所有凡人起死回生。 “连苏~”司灼闭着眼感受着这久违的香气。一瞬之后才睁开眼,看着那飞来的灰尘也一点一滴的融入他的羽毛之中。 “该结束了。”话落,司灼提起五行剑,眉心显出真灵,将那魔君的元神混合着自己的羽毛一剑刺穿。顿时,天地间响起巨大的轰隆声,只见沖天的火光拔地而起,直冲到了九重天之上,而伴随着这轰隆之声的,还有凤凰无法克制的凄鸣之音。 “司灼!!!”苏恪现回了人身,而入目的却是如此景象,他施法不顾一切的打破阻挠沖了出去,“司灼,你这个混蛋!” 青玄等人都傻了,立在云头上不知该如何动作,只因这场面实在是太过惨烈,那火光之中众人似乎还看得见那些烧焦的羽毛。 “司灼,司灼…”苏恪沖了过去,然而接住的却只是从火光之中缥缈而下的飞灰,落在掌心上的只是烧焦的再无光彩的凤凰羽。 苏恪捧着双手发抖,嘴唇干裂出血,蹒跚着朝前而去,将那些凤凰羽的飞灰都抓在手中。然而飞灰太多太多,他的手都已捧不住那么多,他站在当下,任由那些凤凰羽的飞灰落在他的头上,肩上,手上…他只讷讷道:“司灼,你变成没毛的凤凰就不再是六界最美的男子了,我可是会嫌弃你的。所以,你快点变回来。” 苏恪的声音在这响彻天地的轰隆声中不足一提,泪水在这飞舞的硝烟中也是看不清痕迹,他唯一能感受到的是自己那颗已没有知觉的心脏,和自己的双腿正在不顾一切的朝那火柱冲去…… “师叔!殿下!” 云头上的青玄几人大喝一声,却见苏恪的身影已经湮没在了那摇曳的火光之中。 ****** 魔君一灭,空中骤然下起了金色大雨,那是凤凰羽化作的雨,金色大雨一落,凡间戾气尽消,一切归于和平。 太白金星将战况禀报给天帝时,天帝未有多言,只说了一句:看他们的造化吧。若造化好,我也没什么好阻止的。 太白金星将天帝这话传达至崑崙和苍梧时,所有人都朝他扔起了石头,无言的抗拒,但抗拒过后又是一阵无言的哭笑。 只白烷将这消息告诉迷榖树藤时,迷榖树藤多唠叨了几句。 “其实这也是个好办法,天帝想不费一兵一卒彻底消灭魔君,这个想法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说没有错,连苏那小子不愿意做牺牲品,不愿意辜负司灼,也没有错,司灼想要保护他最在意的人,这想法也是没有错的。但这些没有错的想法堆积在一起,便只能有一个人做出妥协,显而易见,司灼便是那个妥协之人,只是他这方法对天帝,对连苏,都有些残忍罢了。” 白烷咬着下唇忍着眼泪,却是抽泣道:“那苏恪和君神…” 迷榖树藤动了动枝桠,无奈道:“这六界每隔断时间总会发生些惊天动地的大事,每次的结局都不相同,但本质却都是一样的,只有这一次多了些‘情’。”说着,迷榖树藤也嘆了口气,“小灵狐,我再睡一觉,要是再有什么变故,你再叫醒我。” 白烷抽泣着点点头,而后却立马一个闪身跑出了青丘。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愉快~~~么么么哒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白烷找了很久才找到苏恪,他以为苏恪躲到天涯海角伤心去了,没想到苏恪就在老地方哪儿都没去。等他奔跑而来时,发现苏恪的双手上混着血和泥土,正在那儿徒手挖一个土坑。据青书说,那是司灼的冠羽落下的地方,只要挖到那冠羽,说不定司灼就还有救,所以,苏恪一直在这儿挖,未有停下过。 白烷和青书都站在他身后,想要上去劝一劝,但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你师叔这么强,真的死了么?”白烷小声的问一旁的青书,然而这个‘死’字却传到了苏恪的耳畔,令他浑身一颤,挖坑的动作停了一瞬,而后才又继续手上的动作。 青书垂着脑袋,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师叔本来就大伤小伤一大堆,这一次拼尽全力一战,自然是…” 白烷愣愣的看着苏恪一点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担忧道:“这样下去,怕是双手都会挖烂。” “殿下说怕工具会伤到师叔的冠羽,这样师叔就救不活了,所以才要用手。”青书说着,又是一阵泪流满面。 白烷看着,直到看不下去了才冲过去用爪子抓住苏恪鲜血淋漓的双手,心痛道:“苏恪,你别这样。” 苏恪有些迷茫的转过头看着白烷,眼神里的空洞看的白烷心里一抽,遂再放轻声音道:“苏恪~他已经不在了。” “你闭嘴!”苏恪突然失控的大声骂道,双眸布满红丝的瞪着白烷。 白烷放开爪子,仍道:“你心里其实都清楚…” 啪的一声,苏恪用带着血和泥土的手一巴掌将白烷扇趴在地,“闭嘴!!” 白烷重重的嘆了口气,只看着苏恪用比之前更为快速的动作刨着那土坑,寻找司灼落下的冠羽。 这一次,连青书都已看不过去,“殿下,师叔的已经灰飞烟灭了,凤凰羽都已全被烧毁,就算你找到了那冠羽,也已被烧焦没用了。” “住口!!!”苏恪哭着大声嘶吼,转过头怒气沖沖的沖青书和白烷嚷道:“你们住口住口,什么都不要说,住口!他还在的,他说过他有很好的的方法解决,他说过他不会再骗我!” 青书实在忍不住哽咽声,低头哭了起来。 苏恪不理他们,继续徒手刨着,口里怔怔的低喃:“司灼在等我救他,他在等我,迟了一刻就会来不及了…” “殿下~”青书看着他那双十指皆破的手,想上去阻止他,却见上方有人驾云而来,一看,竟是灵虚君神。 “师父。”青书行了一礼。 灵虚君神对他点点头,继而走到苏恪面前,觑了一眼他的手指,有些沉重道:“我拼尽浑身解数压了魔君六百年,没想到一朝大意竟被他钻了空子。” 苏恪完全听不见灵虚君神在说什么,只继续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灵虚君神皱了下眉头,见苏恪如此,愠怒道:“若不是你那日闯入地府深渊,魔君也不会这样快的甦醒,是你体内的另一半元神唤醒了他的能力。”
第76页 苏恪仍是没有要理灵虚君神的意思,他对这个在众神仙眼里卧薪尝胆了六百年的上神并不在意,也对六百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都不在意了,他只在意司灼能不能活过来。 末了,苏恪听灵虚君神说了许多话后才突然停下动作,而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红着眼喝道:“你有没有办法救司灼?有没有?” 灵虚君神被苏恪双眸中那含着期盼与绝望的眼神所震撼,吸了口气后才嘆道:“没有,司灼散尽了自己所有的凤凰羽和元神,这世间还能有什么法器助他死而復生?” 苏恪抓着他手腕的手愈发的紧,紧到快要将灵虚君神的手腕掐断。 灵虚君神未有施法挣开,就这样任由苏恪抓着,一时间,在场所有人包括苏恪在内都十分的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苏恪才慢慢的松开抓着灵虚君神手腕的手,突然撕心的大喝道:“那你给我滚!” “殿下。”青书见他如此忙唤了一句。 苏恪并未理青书,吼完灵虚君神后继续手上的动作:所有人都说救不了你,你那个天帝兄长说救不了你,太白老儿说救不了你,你这个罗里吧嗦的师兄也说救不了你。其实是他们没本事罢了,司灼,你等我,我一定救你,一定救你… “殿下,你的手…”青书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见苏恪的手,手指已经全烂了,然他却像感觉不到痛一样,挖坑的动作一点也没有迟疑。 灵虚君神被方才苏恪这样大喝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只瞧着他嘆道:“都是命啊。”话落,灵虚君神施法将苏恪的双手復原,也不知再捻了个什么诀,这一次,任凭苏恪如何挖,手都不会再受伤了。 “青书,随为师回去吧。”灵虚君神淡淡道。 青书却摇摇头,“我要在这儿陪着殿下。”话落,青书再不管那许多,跑过去和苏恪一起挖坑,最后,连白烷都加入其中。 灵虚君神摇了摇头,无奈道:“别挖了,就算你在此处挖上几千年也是挖不出什么来的。” 青书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些玄机,忙停下动作一脸怔愣的看着灵虚君神。 “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还是不对,你和司灼在一起也不知算个什么。”灵虚君神瞧着苏恪,最终还是道:“他还活着。” 苏恪挖坑的动作顿时停下,而后有些不可置信的转过头看着灵虚君神,“真…真的?” 灵虚君神点点头,“真的。” 苏恪露出一个绝处逢生般的笑意,哆嗦着嘴唇,问道:“在在哪儿,他在哪儿?” 灵虚君神盯着苏恪,道:“在你的身体里。” 一听此言,苏恪立刻懂了灵虚君神的意思,自己怎么就忘了,自己的元神里有一缕司灼的精元,所以,只要把那精元抽出来就可以救他了么? “是,不过一旦那精元抽了出来,你就会立刻失去失而復得的仙身,从此生生世世都为凡人,没有法力,也见不到神仙妖魔。 “要怎么做,快点。”苏恪毫不迟疑的问道,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般瞅着灵虚君神。 灵虚君神却再次道:“没了那缕精元,你就是个真正的凡人了。” 苏恪明白这‘真正的凡人’的意义,但他却连这话都没有听进去,只喝道:“快点!” 灵虚君神盯着他,未有再多言,只欲要动作时,青书跳出来道:“殿下,你若变成了凡人,寿命就只有几十年,还会老去,就算师叔重生了,他也会不开心的。” 苏恪垂着头,嘴角却勾起一缕微笑,“我只要知道他在活在云层背后的就好,只要知道他活着就好。” 灵虚君神见他如此坚定,遂不再迟疑,直接施法欲要从苏恪身体内抽出司灼的那缕精元。 “苏恪,等等!”白烷在灵虚君神动作的那一瞬,突然出声嚷道。 “苏恪,你快看。”指着那土坑,白烷不可置信的嚷道。 苏恪扭头去看,只见那土坑下方冒着一团五彩霞光,由于被泥土遮挡住,遂光彩不是很亮,但苏恪一眼就看出,那是凤凰才会有的光芒。 “司灼?”苏恪不可置信的看着,而后立马跳了下去,狠命的刨开周围的泥土,待泥土全部刨开后,里头竟是一颗辱黄色的蛋,此刻只有鸡蛋般大小,而那五彩霞光便是从这颗蛋身上发出来的。 “司灼?”苏恪颤慄着将那颗蛋捧在手中,但见那蛋身上还有几个发着白光的字体:我不会骗你,等我。 苏恪的泪一颗颗的打在蛋身上,终于破涕为笑,“好,就算是千儿万把年我都等你。” 灵虚君神瞧着,淡漠道:“果然是要得知连苏有危险时,你才会不要命的冒出来,哪怕是变成一颗蛋了也这样,太白那老东西说这是唤醒你唯一的方法,还真是没错。” “师父?”青书不解的看着灵虚君神。 灵虚君神却道:“随为师回去吧。”话落,灵虚君神一施法,卷着青书一起消失在了苏恪面前。 白烷见此,忙看向苏恪,却见苏恪已抱着那颗蛋往前而去。 “苏恪你去哪儿?” 苏恪停下脚步,侧头对白烷道:“回宫。” 作者有话要说: 变成蛋后我在想,要是抱着睡觉,压破了才忧桑~~~~~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苏恪原本是禅位给了镇南王,哪知镇南王宁死不从,故而苏恪愣是没有甩掉‘皇帝’这个包袱。穹凌赶来的时候,气的想将苏恪吊打一顿,原来那日根本不是什么护脉金龙回归之日,根本就是苏恪和太白金星串通好的,目的就是不让自己参与那场大战。 再次回到苏恪身边,穹凌几乎把自己能想到的骂人的词儿都对他说了一遍,然而苏恪却只是好脾气的听着,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只见穹凌说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才道:“我听说你们东海有一种珊瑚触手生温,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替我带来吧。” 穹凌觑着他,“你能不能专心一些挨骂。” 苏恪咧嘴一笑,“你都骂了一两个时辰了,我可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还不够专心?” 穹凌被他这话噎住,半晌出不了声。 苏恪见他脸憋得通红,这才抱着手中已长大一些的蛋,皱着眉对他道:“司灼似乎不大喜欢住在糙窝里,我晚上睡觉的时候给他盖了床被子,但是他似乎也不喜欢,蛋壳一直是冰凉的。” 穹凌扶额,没好气道:“他现在是颗蛋,就跟普通的鸟蛋一样,那种温度,被子怎么顶用?也亏你还想得出糙窝来。” 苏恪瞅着手中的蛋,不时的用手指爱怜的抚摸着,手感极好,就是凉了些,“所以我才想起了你们那儿的珊瑚,把它弄来放到司灼的糙窝里,一定很温暖,这样他便可早点生灵重生了。” 穹凌真不明白苏恪的脑子是怎么想的,也不明白司灼怎么就放心把成为一颗蛋的自己交给苏恪,“我的皇上,他现在只是一颗没有生灵的蛋,虽然是颗神蛋,但没有生灵前,也是和普通的蛋一般,需要体温来孵的。”
第77页 苏恪一听,立刻黑了脸,抱着蛋沖穹凌喝道:“难道你要我去找只鸡来孵司灼?” “不用鸡,鸟也行。” 苏恪毫不客气的踹了穹凌一脚,将蛋护的更紧,“罢了,我自己来。” 穹凌正要端上茶杯喝一口,甫一听苏恪说这话,险些将茶水喷了出来,“你自己来???” 苏恪抱着蛋,盯着穹凌,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 穹凌无语,过了一会儿后才将正事对苏恪道:“对了,太傅大人你要怎么处理?” 苏恪顿了顿,太傅大人是灵虚君神用木头做成的人,原本是来监视自己的,只是后来被司灼搅乱了神思。 “没什么好处理的,就这样一如从前吧。” 穹凌点点头,而后又道:“景照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修为尽散,得重新修炼,他带着海东青隐居去了,让我转达一声。说待他练成归来,再与你一起谈天说地。” 苏恪垂眸笑了笑,“那小子…好啊,就这样都好好的,挺好。”说着,苏恪沖穹凌咧嘴一笑。 穹凌又道:“六百年前的事,天帝为你正式澄清了。” 苏恪不以为意的点点头,而后便抱着司灼进了屋。 那日起,苏恪便将这颗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施了个凡人瞧不见的障眼法,再捻了个诀让它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胸口上不会掉落,这样就算是用自己的体温来孵化它了。 苏恪每日都会跟司灼说话,也学着做个勤勤恳恳的好君王,虽然他已是仙身,但这个皇帝命,可是司灼用他的精元给自己换来的,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尽心尽力的做好才是。如今,自己已不是一个人上朝,一个人看奏章,一个人舌战群臣,因为胸口跳动的地方有司灼。 从前,都是司灼忙忙碌碌,自己安安静静的陪着他,如今倒是自己忙忙碌碌,司灼安安静静的陪着自己了。有时候太累或者是太想司灼的时候,苏恪会捂着胸口上的蛋,轻声抱怨几句: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为了不让凡人们觉的奇怪,苏恪给自己施了个法术,让自己的年纪在凡人眼里随着岁月增长,但在穹凌等眼里,苏恪还是那个苏恪。只是凡间岁月已过去三十年的时候,苏恪躺在浴池中拿下胸口上已变成辱黄金色的蛋,抚摸着它道:“司灼,三十年了,我可把凡间治理的风调雨顺,好吧,其实一直都是风调雨顺。其实,我就是想问问你,这皇帝的寿命还有多久?我最近很是想念崑崙你的房间了,你房间还是我亲手布置的。” “差不多了。” 穹凌的声音突然在空气中响起,因为苏恪在沐浴的关系,他并没有现身,只道:“恭喜你,如果我的感应没错的话,还有十天你就要寿终正寝了。” “十天?”苏恪喃喃的说道,继而看着手中的蛋,“十天啊,我和司灼都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了。” 话落,不知怎的,苏恪捧着蛋的手一抖,那蛋便咚的声掉进了浴池里砸在了他的双腿之间。苏恪吓的大叫一声,生怕蛋壳砸碎了,忙扑下去捞,然而动作太快,脚底打滑,整个身子头着地的栽了下去,故而重伤。 遂,十日后,苏恪这个皇帝死于脑患。 穹凌抽着嘴角,当时他还纳闷,苏恪这么生龙活虎的,到底怎样让他在十日后没命?没想到,该是你的,如论是用什么离谱的方法,都会是你的。 这凡身寿命一到,苏恪即刻元神离体,立即恢復了本相,连容貌都恢復成了从前的样子。瞧着更是俊了几分。爬在云头上,苏恪捧着蛋呵呵笑道:“司灼,你是不是故意砸中我,是不是也想早日回崑崙?”话落,苏恪没想到原本不会有动静的蛋,竟突然在他手上摇晃了一下,紧接着蛋壳裂开了一条泛着金光的fèng隙。 苏恪大喜若望,“司灼?” 苏恪赶紧将外袍脱下来,然后将蛋放上去,看着那裂fèng慢慢的越来越大,就这样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直到进了崑崙都未有停下,仍旧趴在上空的云头上,这一趴就趴了三日。 灵虚君神未有多言,就让其趴在上空的云头上一动不动,倒是青玄最后看不下去了,这才飞上去,却见苏恪满脸泪痕,“司灼,你出来了。” 青玄垂眸一看,苏恪手上的衣袍上正站着一只毛色鲜艷,形状娇小,可爱的让人挪不开眼睛的小凤凰。 “师叔!”青玄大喜,愣了愣后才忙飞下去大声唿道:“师叔,师叔出壳了!” “笨蛋,是重生了!”苏恪在云层上面吼道。 司灼君神只用了三十年便破壳重生震动六界,原以为要等上上千年,没想到竟只用了三十年,若按天界的时辰来算,才不过一月。但无论如何,破壳重生了便是极大的好事。连天帝听闻这消息,都难得露出了笑容。 只是,苏恪却不让任何人随意见司灼,在院子外头立了一块牌匾,随意踏入此院子者,后果自负。 一开始,众神仙们都不以为然,可当尝试了几次后才发现苏恪立的这块牌匾当真是为了他们好。 今日,穹凌也从东海抽空来看司灼,主要是看苏恪。然而他前脚才踏进院子,还未来得及唤一声‘苏恪’后脚便被一阵飓风给打了出去,摔了个大马趴。 “司灼!” 苏恪本来在厨房捣鼓晚上要吃的东西,一听这声音,连罐子都未有来得及放下,忙跑出来喝道:“司灼,你再乱来,我晚上不给你做好吃的了。” 毛色鲜艷的小凤凰扑棱着柔弱的小翅膀不满的沖苏恪抱怨,呀呀的吼叫着。 苏恪将罐子放到石桌上,几步走过来蹲在他面前,温声道:“人家都是好意来看你,就算你不喜欢,也不可以这样。” 小凤凰又呀呀的叫了几声,苏恪忙摆手道:“罢了罢了,不过,想不到你还是只雏鸟的时候比我还蛮横吶。” 小凤凰不满的又叫了几声,扑着翅膀跳到了苏恪的胳膊上。 穹凌倒在外头实在忍无可忍,但见苏恪一脸幸福的笑意,火气也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苏恪露出如此幸福的表情。 想着,穹凌未有再打扰,转身离去。只走了几步后,耳畔传进苏恪的声音:谢谢你穹凌,以后去东海我请你喝茶。 穹凌扶额,这话好像说反了吧。不过,穹凌仍是放心一笑,这才离去。 见穹凌离开,苏恪点着小凤凰的脑袋道:“你再这样我不给你吃的了。” 小凤凰一听,不满的扑棱了下翅膀,继而张开了嘴。 苏恪一笑,“我就知道你饿了。”说着,苏恪拿过罐子,将勺子往里头拌了拌,里面都是最新鲜的最营养的食材做成的吃的,苏恪保证,连天帝都没有司灼吃的这样精细,这些食材都是他风里雨里带着小凤凰满六界的飞,千辛万苦寻来的,什么千年灵芝,万年灵药的都齐了。 苏恪一屁股坐在地上,继而将小凤凰拿下来放在地上,而后才舀了一勺,吹了吹后餵了过去,小凤凰立刻张开了嘴,而后满足的吞下去。
第78页 苏恪幸福的笑着,继续一勺一勺的喂,见小凤凰吃的香,不由的道:“司灼,我觉的你占了大便宜了,当初你不过是给我浇浇水晒晒太阳,如今换了我,我还得成日起早贪黑的怕你冷着饿着了,你说你是不是占我便宜了。” 小凤凰一听,又叫了几声。 苏恪愣了下,片刻后却佯装生气的样子,喝道:“什么叫你就该占我便宜?我不乐意。”说着,苏恪放下了罐子背过身子觑。 小凤凰见此,忙叫了几声扑棱着翅膀飞到苏恪面前,用自己柔软的羽翼蹭了蹭他的手背,痒痒苏苏的令苏恪连装都装不下去,片刻后笑的在地上打滚。 一顿饭,两个人吃了好半天才吃完。待吃完后已是又一个日落西下。 苏恪躺在院中糙坪上,看着怀中仍然只是只雏鸟模样的小凤凰,道:“司灼,你当初养我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开心?” 小凤凰未有应声,苏恪一看,他竟是睡着了。 无言一笑,苏恪将他抱起来放在嘴边亲着,却半晌都未有放开,直到眼角再次滑出泪来,苏恪才轻声道:“司灼,你还在真好。” 小凤凰被这动静惊醒,略略的睁开了眼睛,然苏恪的泪水恰巧便滴进了他的瞳孔之中。不知过了多久,苏恪也进入了梦乡,可就在此时,整个崑崙却突然被一片光亮照耀的呈现出一片金碧辉煌之色,令众人惊讶不已。 见此景象,灵虚君神只道:时机成熟了。 苏恪醒过来的时候只见院子中空荡荡的,他忙起身唿唤着司灼,然而从前只要他一唤就会跑出来的小凤凰今日却怎么唤都不见个影子。 苏恪有些慌,可别被哪个不长眼的仙禽叼走了。想到此处,苏恪吓的赶紧施法寻找,然而将院子都找了几遍后都没有发现司灼的身影。 苏恪拔腿就朝外跑去,一跑出院子就见整个崑崙之人都在叽叽咋咋的谈论什么,见他一出来,却都不约而同的闭了嘴。苏恪见人群中也有青玄几人,忙奔过去,对他们道:“看到司灼了吗?” 青玄咳嗽了几声,有些为难,青书却憋不住话道:“殿下,师叔他,他…” 苏恪见青书‘他’了半天也没有说个所以然出来,不由的更加着急,喝道:“到底怎么了。” “师叔他变回凤凰了。” 苏恪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青书。 “我们也不信,本以为要等上几千上万年的,但是,昨夜…反正就是师叔变成真正的凤凰了。” 青书的话一落,苏恪便扭头捻决爬上了云头。 凤凰从雏鸟飞升为真正的凤凰时会在梧桐树下脱落羽毛换上神羽,如今这六界最大的一颗梧桐树在苍梧,那也是当年司灼将苏恪带回来的地方。 苏恪赶到时,只见苍郁的梧桐树梢上站着一只傲视天地凤凰,此刻,他正张开他的羽翼将光芒照进苏恪心中。 苏恪飞扑过去,伸出手抚摸着司灼的羽翼,待他的指尖碰到那羽翼后,司灼便脱去凤凰之身现回了人形。 苏恪哽咽,“司灼~” 司灼温柔一笑,髮丝随风飘扬,轻声道:“连苏~”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谢谢大家的支持,除了说谢谢我也不知道该说些啥,反正就是,嗯~谢谢~~嘿嘿,么么哒~~~ 来个预收新文《压寨小夫郎》 )>附上文案: 钱木木是个跑江湖的浪子,有一天他不小心救了一个通缉犯。 然而,通缉犯是传说中穷凶极恶的山大王就算了,为什么我会成为你的压寨夫人。 最重要的是,这个传说中穷凶极恶的山大王还是个智力有问题的白痴! 为了不被炮灰掉,钱木木利用自带的金手指将山大王□□成了绿林好汉从而走上人生巅峰。 可有一天,钱木木发现,这个白痴似乎有哪里不对…… 山大王:木木,我错了。 钱木木:跪好了,搓板不跪平不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