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圈住你》 第 1 章 三月,阴雨连绵。 一辆劳斯莱斯缓慢地轧着地上的水痕,正在驶往海城一中的路上。 陈涛明在驾驶位上,送女儿陈圈圈去新学校报道。 车窗外,学校街边干枯的树枝才抽了新芽,此时被雨水打得低下了头,冷峭得像幅油画。这里的树与家中那些常年青的绿植很是不一样。 她竟然在这阴冷的天气和干巴巴的树上,嗅到了一丝春天的气息。 一个星期前,陈圈圈还在美国一所私立寄宿高中上学。 按照家里原先的安排,她至少会一个人在美国待到大学毕业。可没想到当地的几所学校连续发生了恐怖枪击事件,学校停课,好多留学生都被接回了各自的国家。 她家里人虽然反应慢好几拍,好歹还有人记挂着她的小命,三天前也派私人飞机把她接回了海城。 “囡囡,一中的条件肯定比不上国外的学校,但毕竟是重点高中,学习抓得紧。到学校跟老师同学好好相处,尽量……我是说,要是学校里有人欺负你,一定跟爸爸说。” 陈涛明舌头打了下结,差点把那句“不要欺负别人”的大实话说出了口。 陈圈圈注意到他那饱含慈爱的憨笑,觉得很不可思议。 陈涛明是她后爹。 他相貌平平,哪怕穿着高档的商务西装,也衬不出什么气质,仍像个被金主雇佣的司机,看着还有点憨傻。 大概他能飞上枝头做豪门赘婿且生存了十几年,靠的就是这股傻劲。 她妈祁红是个女强人,每天忙着料理整个海城近一半成交量的房地产业,从不管家里的事,也不管她。 从她记事起,自己就是由这个后爹一手照料大的,叫“爸”也叫顺口了。 父女俩对彼此的德行都心知肚明,但毕竟不是亲生的,面子上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 “嗯嗯,我知道了。” 坐在后排的陈圈圈乖乖点头,下一秒,又面无表情地戴上了耳机。 陈涛明又叮嘱了几句有的没的,就到一中了。 陈圈圈背起了爱马仕双肩书包下车,将刚烫不久的大波浪高高扎起,朝车里一个劲地挥手:“爸爸再见,路上开车小心哦。” 陈涛明心里还是有些担忧,也对她挥了挥手。 等劳斯莱斯车一开走,陈圈圈站在校门口看了眼一中的校牌,跟一年前没什么变化,就是把“初中部”那几个字给扣掉了。 陈圈圈出国念高中之前,就是在这上的初中。那时候海城一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还是合办的,后来初中部扩招搬到了新校区,只留下高中部在这。 绕了一圈,她还是回到了同一片教学楼上课。 还真是……满满的操蛋回忆。 她曾经在这片土地上打过架、翻过墙、当过老大,烧过试卷,调戏过几个学弟学长,顺带还跟一群人把校长室的电脑给砸了。 陈涛明那三年几乎隔三差五就被老师叫来学校报个道。 他也没嫌烦。 后来家里把她送到国外去念高中,也是想把她丢到陌生的环境,想闹腾也闹腾不起来。 去美国寄宿学校的这一年,她知识长了不少,记性也是真长了:再怎么样,都比一个人待外国那破学校强。 好不容易抓到她的一个软肋,家里也是充分利用了这一点,用祁红女士的原话说:“如果期末考试没有考到a等,立刻联系美国的学校把你接回去。” 她妈妈在生意上最讲究诚信,说一不二,她是信的。 况且她已经过了费尽心思靠捣蛋来引起爸妈注意的年纪了。 所以有时候,她的乖也未必全都是装的。 还好初中部都移走了,不然她想摆脱过去“洗心革面”也难。 高中部是海城的重点高中,初中部的实力却一般,一整个年纪都没几个人能直升进高中部。估计以前跟她玩的那几个,要么去了普高和技校,要么就是跟她一样被送到了国外。 高二八班的班主任刘跃进是个快退休的老头。 陈圈圈以前在初中部就早有耳闻,这个刘跃进唬得住学生,是管理班级一把好手,也很会平息事端。各种学生在他班里都能意外地和谐相处,加上他又有特级老教师的名号加持,那些纨绔子弟的家长都想尽办法把自己孩子往他的班里塞。 显然陈涛明也是事先了解过,才把陈圈圈送到了八班。 眼前坐在办公室的班主任果然是秃驴顶,老花眼,凑近看人的时候得把视线越过眼镜,眼皮往上一瞟,显得贼精明。 “逃课打架上网吧,抽烟喝酒烫头发,你都做过哪些啊?” 刘跃进严肃着脸道出了一句押韵的,打算先摸摸这位新同学的底,来个下马威。 毕竟她父母打点了教导主任把她安排到八班来,肯定是有点来头。他都得备好案,方便“因材施教”。 陈圈圈紧张地抱着新书本,一脸无辜地摇摇头。 刘跃进沉声质疑:“都没有?” 陈圈圈吸吸鼻子,才透了点底:“林老师,我谈过恋爱算么……” 刘跃进一听,心都软了下来。 这女孩子是有点漂亮的,身材窈窕,皮肤又白又透,大眼樱桃嘴,低头的样子还挺楚楚可怜。 这年头学校里长得稍微好看点的女孩子,都容易被花花肠子的王八羔子给盯上。 老师想管也管不住。 不过不算是什么大问题,只要是个懂事的孩子,到高三都能收住心。 他看过陈圈圈国外学校成绩单,一眼望去全是a,至少也是b+,底子还不错。 陈圈圈又低低地说:“刘老师,我的理科比较弱,特别是数学。我爸听说您是一中数学组最德高望重的老教师,才想把我安排到你带的班。” “哪里哪里……” 刘跃进一下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好久没听到因为自己的教学能力才把孩子送来班上的,安抚了她几句,把之前的质疑都抛到了脑后。 下节课正好是数学课,刘跃进把陈圈圈带到了班里跟同学介绍,还给她安排了一个靠前排的位置。 同桌叫林小铃,是班上的学习委员。 按照刘跃进一贯的治学理念,整个八班的布局就是好学生跟好学生坐一块儿,修仙的跟修仙的坐一块,调皮捣蛋的跟调皮捣蛋的坐一块。 互不干扰,和谐发展。 同桌林小铃看起来内向,但对这位漂亮的新同桌很是好奇,于是生涩轻声地问:“刚才班主任说,你是转学过来的,那你……之前是在外地上学的吗?” “菲利普斯安多佛中学,在美国的马萨诸塞州。” 林小铃两眼一下放出羡慕之情:“哇,你在美国上学,那那你的英语岂不是很、很厉害了!” 陈圈圈立刻用标准的美式口音念了一遍学校名:“phillipsacademyandover~” 女孩子之间三言两语,就熟络了起来。 林小铃望着她的头发,犹豫地说:“你是不是烫头发了……我们学校是不让、不让烫头发的,你这样会被扣分的。” “我可是自然卷。”陈圈圈自信地说。 林小铃非常相信,松了一小口气:“哦,那就好。你的自然卷、卷得可真好看呀。” “谢谢。” 没想到新同桌还挺可爱懵懂的。 陈圈圈来新学校的第一天,一切都出奇的顺利。是个好开头。 再过两分钟就要上课了,陈圈圈留意到教室的最后有个单独的课桌椅。 那个座位异常显眼,上面干净得连只笔都没有。 林小铃也回头,立即以班干部的语气小声告诫:“那个是我们一中一霸的座位,他仗着他家里、家里有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不要去招惹他……而且他除了班主任的数学课还有英语课会来上,其他老师的课,他来都不来的——” 陈圈圈内心嗤了一声。 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现在都轮到她来听别人的传奇故事了。 她又问:“那这位‘霸哥’叫什么名字?长得帅吗?” “长得、长得倒是挺帅的,学校里好多女生都喜欢他,”林小铃的声音突然放得更加小了,又像是在念一个瘟□□字:……他叫祁柏。” “祁……?” 陈圈圈的笑容顿时僵硬。 就在这时,这位“霸哥”抱着个篮球从教室前面漫不经心地走了进来,一边走还不忘在□□运球。 他穿着学校统一发下的衬衫校服,只不过七个纽扣只扣了中间三个,松开领带也随意地挂在肩膀上。 他的眼角微微上挑,旁边有一颗泪痣,眼神却是无神耷拉着的,给人一种阴晴不定的距离感。 明明他的手脚都做着散漫慵懒的动作,可那颗篮球就跟黏在他手心里似得。 班里的女生都不由得发出了小声的惊叹和尖叫。 还真不是同名同姓…… “我靠。” 陈圈圈一下就把头藏到了书桌下,听着那篮球声由远到近,又由近到远,才敢把头探出一点。 刘跃进瞪了他一眼,平时都懒得管这樽大佛,但今天为了在新同学面前维持下上课秩序,还是拿起教鞭轻敲了敲讲桌:“赶紧坐回去,教室是你打球的地方吗!” “霸哥”还是没有放下球,只是把高速旋转的球踮到了指尖,没再发出与地面碰撞的噪音。 然后,他把篮球往后一扔,松松垮垮地瘫在了座位上。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方衡是祁柏的狗腿。 上课铃已经响过了,他还蹲下身去把球捡了回来,汇报祁柏不在时班里发生的新鲜事:“柏哥柏哥,今天班上新转来了个妞,脸蛋长得好看不说,身材还超正,尤其那腰,我都能玩一年——” “哦。” 祁柏打了个哈欠,翻着一本崭新的数学课本,看了会黑板上刘跃进正在讲解的题目,又觉得无趣,一头栽在课桌上。 方衡见他困了,立刻噤声转了过去,连挪凳子都不敢使劲。 五分钟后。 祁柏换了只手,微眯着眼,余光正好瞥到那一头乌黑的长卷发。 阴天的微光倾斜在她的发丝上,竟然有些晃眼。 他朝着那方向猛然怔了下,又把常年耷拉着的眼皮睁开了些,见到那张白皙美艳得不太像高中生的侧脸,嘴角霎时有了一抹上扬的弧度。 下一秒,方衡的后脑勺就被从后面砸过来的数学书一击即中。 “就你他妈还想玩一年?” 悠悠的声线中透着股狠劲,嗓门不算大,却一下子吸引了全班的注意。 陈圈圈也往后瞄了眼。 方衡看着祁柏那样,都吓懵了。 他完全想不起自己前一刻说过什么惹到他了。 可祁柏这脾气来得莫名其妙,去的也快。他伸了个懒腰,又趴到桌上自己睡着了。 刘跃进见这场口角没有闹大,也没打算管,反正祁柏要是真想闹,他也管不了。 于是他咳了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吸引回同学的注意力,继续上课。 刘跃进上的数学课还算是要点清晰有逻辑,但那磕绊的南方口音,加上跟美国学校那边毫不衔接的课程进度,陈圈圈愣是半句都没听懂。 关键她这节课还有点分神。 上到一半,她又从包里拿出一枚化妆镜,偷偷照到后排:现任一中的霸哥睡得正香,应该还没发现她。 难熬的数学课终于结束了。 一下课,她就拉着林小铃打掩护去上厕所。 离开教室前还又看了一眼,霸哥还在睡觉。 其实她根本没尿意,洗了个手就到一边人少的走廊上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是打给陈涛明的。 她很少认怂求他什么,但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爸,你找人帮我换个班吧,最好是能换个学校——” 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就被人从上面夺走了。 回头一看,祁柏大爷就贴着站在了自己跟前。 一年不见,他倒是长了不少个。 以前跟陈圈圈也差不多高,现在却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居然能把手机举到她跳起来都不一定够得到地方。 少说也得一米八五出头了。 祁柏的身后还跟着一二三位小爷,长相身材不一,气质却神似,一看就是各班雄霸,都是陈圈圈不认识的。 真是出息了! 占了一年地头蛇的位置,居然敢拉帮结派跟她抬杠了。 陈圈圈勾唇嗤了一声,身上的气质骤然变化,眼角透出一股他再熟悉不过的邪气。 还是邪得贼好看的那种。 他刚刚睡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见她这架势,又迸出一声笑意,一只掌心“啪”地落在她身边的栏杆上,将她围困在了栏杆上。 停顿了几秒,他的另一只手才拿起陈圈圈的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的陈涛明秒变殷勤:“喂,叔叔好,我是祁柏。” “嗯,我见到她了,在一个班呢。” “叔叔放心,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第 2 章 还没等祁柏客客气气地挂掉电话—— 陈圈圈突然炸毛,一脚踩在他的新球鞋上,踮起夺回手机,摁下了挂断键。 “找死?” 她的眉毛又平又细,不做任何表情的时候眉眼还有几分温柔可人,稍稍一挑起,锋利的眉尾就会凸显,看起来就不好惹。 可不久前,她才剪了个空气平刘海,将锋利给隐匿了大半。 身上的新校服穿得整整齐齐,乍一看还真像个好学生,连这句“找死”都不像是会从她嘴里蹦出来的。 女孩子扮乖孩子,总是更有天赋些。 祁柏双手插进裤口袋,弯腰凑近去打量她的平刘海,还往她额前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口气到了陈圈圈的耳边,又化作了一声悠扬的哨。 “一年不见,怎么开始走可爱路线了?” 他眼神微眯,意欲看穿一切。 陈圈圈捋了下飞起的刘海,脖子“咔嚓”一拧,忽然揪过了他脖子上的那根领带,反问:“一年不见,谁允许你背着我装老大的?” 祁柏单手叉腰,任由她揪着自己,蓦地笑了。 等到陈圈圈手酸放开了他,他才往后吆喝了一声:“都过来,认识认识。” 三位小爷抖擞了下,腹诽一阵,彼此看了几眼,三三两两地走到了陈圈圈面前。 本来以为这是柏哥新看上的妞,长得是真不错。 可单看这两人的气氛,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好像不是他们想的那么回事。 “叫姐。” 祁柏冷不丁说了句。 小爷们齐齐扭头疑惑地看向祁柏。 就算再给这丫头面子,那也顶多只能叫她声“嫂子”,叫“姐”是不是过了? 祁柏慷慨地正式介绍:“陈圈圈,初中那会儿是我老大。以后,她就是我们自己人了,知道没。” 祁柏这一年在一中创下的战绩,简直是“罄竹难书”。 能爬到柏哥头上做老大的人,那绝对不是一般人…… 一个个尽管不大相信,但还是肃然起敬。 这也是头一回能加进他们小团体的女生,还是柏哥亲自点头安排的。 “圈姐好!我是蒋冰,就隔壁七班的,叫我冰子就行。” “圈姐,我申屠江。” “圈姐,嘿嘿,我叫王延臣,放心,以后我们跟柏哥都会罩着你的——” 陈圈圈:“……” - “你去哪里了?都、都要上课了。” 林小铃在女厕所前张望了一会儿,才等到陈圈圈。 陈圈圈脸上的晦气一变,对她弯眼笑笑:“不好意思啦,我去跟我爸打了个电话。” “哦,没关系,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林小铃推了推圆镜片,定睛就看到陈圈圈身后五米开外那群走路自带bgm的人。 她拉着陈圈圈,就一溜烟往教室里跑。 海城一中门槛高,考进来的大部分都是知廉耻懂礼仪的好学生,也就显得这群人更加得突兀不入主流。 看起来情况比初中时还严重。 陈圈圈其实有点无语。 回到座位上,她托腮问:“你们干嘛都那么怕?他们又不会吃人的。” 祁柏长得一点都不凶,她也不得不承认,他身上还有点没进化完全的贵气。 至于其他三个,除了那个申屠江看起来稍微寡言一点,蒋冰和王延臣至少脸上还有笑脸呢。 “祁柏……” 林小铃说这名字的时候,还是刻意压低声音的:“你刚转来,是不知道他有多可怕的。他初二的时候烧了整个年级的期末试卷,都乱套了,学校期末成绩都交不出来,后来只好提前、提前一个星期开学组织补考!” 初二那件事,其实是陈圈圈的主意。 期末考试上监考思政的老师在地上捡到了一张小纸条,非得说她作弊。她那时在学校里名声极臭,什么都干,什么锅就容易甩到她头上。 她当场就跟监考老师杠了起来,随手掏出点烟用的打火机,就把自己的试卷给烧了,把监考老师气得半死,于是被恐吓了句“你就等着考零鸭蛋回家过年吧”。 陈圈圈后来越想越不对劲。 她在外头野,天不怕地不怕,可家里那群人都是不好对付的。成绩差都不算什么,要是当着监考老师的面把试卷烧了,怎么都有点说不过去。 于是她顺口就在祁柏面前提了句“要是所有人的试卷都能消失就好了”。 当天凌晨,祁柏就拉着陈圈圈,两人翻进年级办公室,把初二学生的试卷都烧的精光,解放了整个学校的学生。 这件事过后,年级主任怕了,还专门购置了一个防火保险柜,用来存放试卷。 其实这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陈圈圈就不信别的学生没有过烧试卷想法,只不过那些人怂,不敢做罢了。 陈圈圈此刻却装作惊奇地附和道:“哇,那他真的是太嚣张了!” 林小铃:“还有半年前……他跟那群人在酒吧跟几个校外的混混打群架,把警、警察都给惊动了,在拘留所呆了好几天。” 这件事陈圈圈在美国的时候也听说了一点。 反正祁柏家有钱有势,把人从拘留所保出来,也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再说他打架有一套自己的经验理论,打了这么多次,祁家还专门给他请了专业青少年犯罪辩护的律师,吃不了亏。 陈圈圈双手捂嘴:“哇,他也太可怕了吧!” 林小铃越讲越起劲,声音却骤低,像是准备爆一个猛料:“我还听说,也是听别人说的不太确定……祁柏上高中前还进过少管所,因为、因为拿刀捅了一个老师!” “哈?” 陈圈圈终于听到一件自己从来不知道事,浮夸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比较正常的疑惑。 祁柏上初中那会儿放个屁都得跟她汇报,要真发生了这种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想了想,这或许只是坊间为了神话这位一中校霸的谣传。 “小学习委员,在讲我的坏话呢?” 祁柏这时冷不丁地出现在林小铃身后,吓得她魂都飞了。 “没、没有……” 祁柏勾唇嗤了声,视线越过林小铃的头顶,看向了软趴趴正在认真听故事的陈圈圈,笑了笑,就把自己的两本书一支笔丢到了林小铃的课桌上。 “那你行个好,跟我换个座位。” 林小铃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提这个要求。 她不敢抬头看他,只好回头看了一眼最后那排看起来像是被班级遗弃的座位,也不敢拒绝,咬咬牙小声呜咽说:“可是,下节是、是语文课……” 感觉再多跟霸哥说一句话,林小铃就要哭出来了。 全班都知道,祁柏只上数学课和英语课,体育课看心情上,他要是哪天上其他的课,除非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祁柏见林小铃屁股都不肯抬一下,略有些不耐烦:“跟语文课狗屁关系,我看你这座位风水好,打算以后就一直坐这。” 陈圈圈托腮的动作保持不变,神情却渐渐石化。 她就知道跟熟人在一块上学肯定就是麻烦,尤其是跟祁柏这种彼此之间熟得不能再熟的。 有他在,肯定会想尽办法折腾她拉她下水。 就跟她当初拉他下水一样。 陈圈圈和祁柏从小一起长大的。 两人青梅竹马算不上,狼狈为奸绝对有份。 上初中前的祁柏还是个标准的富家贵公子,乖巧懂事,彬彬有礼,最擅长在宾客面前展示的才艺是珠心算和弹钢琴。 都说女孩子敏感早熟,陈圈圈小时候也安心当过几年的豪门小公主,不过由于家庭环境特殊一些,她还是先祁柏一步到了叛逆期。 她没人管教,胆子大钱又多,一开始只是翘课上网吧谈谈恋爱,后来抽烟喝酒打架斗殴,什么刺激玩什么。 青少年极其容易被身边的朋友影响,而且坏影响的作用力远远大于好影响。 近墨者黑。 一来二去,她把身边的祁柏也给带坏了。 从此之后,祁柏最擅长在宾客面前展示的才艺,变成了放鸽子和打嘴炮。 瞧眼下,还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趋势。 “可是,可是这是刘老师开学、开学就排的座位,而且我、我都已经在这坐了一个学期了……” 没等祁柏再吓唬林小铃半句,人家小姑娘就先一个劲地哭了起来。 祁柏眼角无语地抽搐了下。 “噗……” 陈圈圈有点想笑。 可很快,她调整到自己在新学校的人设,拍拍林小铃的背做着安抚的动作,又做出一副又怕又气的表情,站起来控诉祁柏:“喂,你欺负女孩子算什么本事,把她都弄哭了!” 本来班上没怎么人注意到这边。 她这么一喊,班上同学纷纷向这边投来小心谴责却爱莫能助的视线。 “我?欺负她?” 祁柏烦躁地薅了薅头顶的毛,浅色的双眸又望向陈圈圈,她此时看起来正是一副胆小怕事又愿意为弱者仗义执言的样子。 他嘴角扬起一个玩世不恭的弧度,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大姐始终是你大姐。 连表演都这么富有层次感了。 趁陈圈圈全身心地投入在表演中没防备,祁柏突然伸出手臂,一把勾住陈圈圈的脖子,中间隔着一个林小铃,将她的脑袋一头撞进了自己的心口。 “开什么玩笑。看不出来吗,我想欺负的人是你啊——” 第 3 章 全班哑然。 班里人虽然都怕他,知道他什么坏事都干,但唯独没跟女生有过多交集,早恋的禁忌从来不屑碰。 论长相祁柏绝对是校草级别的,家里又有的是钱,学校里多得是追他的女生。 隔壁七班的班花姚蓓为了跟他搭上一句话,花重金请两个班的人联谊去秋游,祁柏结果当天连面都没露,他就是从来不把人家放在心上,甚至连玩都懒得玩一下。 从来没人看到祁柏这样把女生搂进怀里过——还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 “哇……” 不少女生都酸了。 虽然不知道这转学生刚来第一天就被祁柏看上,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我想跟你坐,圈~” 他挠挠头,语气十分惬意,难得能从他嘴里听到说得这么舒服的话。 连这声“圈”的称呼也像是个慵懒美好的哈欠,听起来不像是“圈”字的标准发音,有点像海城方言的叫法,又不太像,这也是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懂的暗号。 可陈圈圈是小时候就跟祁柏亲过嘴、睡过一张床的人。 祁柏之于她来说,顶多就算个曾经共过患难、同过享福的兄弟。 只是撞一下而已,她还不至于跟别的女生一样不淡定。 就算是当场把祁柏的裤子扒光,她都保证不会面红心跳回避一下。 只有在听到这声“圈~”之后,她害怕自己跟祁柏的关系被同学识破,在他怀里不安了片刻。 但显然,边上的人都没听懂他那声是在叫自己。 她脑门被他胸前的纽扣硌得有点疼。 那句“你他妈敢欺负一下试试看”已经到蹦到喉咙里了,可一想到这还是她来新学校的第一天,为了以后能平安度日,还是得显得合群一点。 她使劲憋出了几滴受委屈的眼泪,突然扭头趴到课桌上,跟林小铃一起“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梨花带雨。 哭得可无助了。 林小铃见陈圈圈也被祁柏欺负哭了,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了陈圈圈,好同桌同病相怜,惺惺相惜,还抱团安慰了起来。 祁柏:“……” 这看着也太可怜了。 欺负文文弱弱的学习委员也就算了,连新转学来的小美女都不放过。 “座位一直都是按成绩排的,有本事,你就自己考上来!” 哭果然有用。 坐在陈圈圈前桌的男生忽然红着耳朵,义愤填膺地回头甩了这么一句,说完之后,又僵直着身体,捂着耳朵继续写作业。 这个男生叫迟舟,听说是学校模范生,每次考试都是年纪前三,每个学期都拿奖学金,是八班这群人中难得的一股尖子清流。他长得也是标准的学霸脸,白白净净,瘦瘦高高的,平时嘴角总会绷得很紧,永远是一副憋着劲在努力读书的样子。 估计他是早就看不惯祁柏,吵到他下课用功,才敢鼓起勇气说出这话。 平时连刘跃进训话都得看祁柏脸色,才能让八班维持住表面上的风平浪静。 迟舟多管闲事还嘲笑他,祁柏又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大家都以为他这下子要发飙教训迟舟。 出乎意料,祁柏此时的神情倒是轻松了不少,完全没生迟舟的气。 下一秒,祁柏伸手去拍了拍陈圈圈的后脑勺,咧着一边的嘴角说:“得,那我到时候就等你到后面来陪我,位置给你留着先。” 说完,他吊儿郎当地走回到了那个足以傲视全班的座位上。 陈圈圈黑线,心想:谁要来陪你,做梦呢。 上初中那会儿,她的确跟祁柏的成绩挨得非常近:她要是考班里倒数第十,倒数第九肯定是祁柏。 两人的发挥一直以来都非常同步稳定——都很差,而且几乎每次都是祁柏的成绩还要比陈圈圈的再低一点。 去了美国读书之后,陈圈圈才收住心好好学习了一段时间,补了一些基础回来。 就祁柏这幅没什么长进的样子,再怎么说她现在的成绩也应该比他强。 “圈圈,你还好吗?” 林小铃见祁柏走了,才止住眼泪,悄悄问了她一声。 “嗯嗯,我没事。” 陈圈圈的眼角还是湿的,哭过之后,漂亮的眼睛里连根红血丝都没有。 真实而毫无感情的哭泣。 她拿起纸巾擦了擦,才去拍了拍前面同学的肩膀。 “迟舟,你是叫迟舟对吧?” “嗯。” 迟舟没直视陈圈圈,点点头。 “刚才谢谢你呀。” 迟舟脸刷得一红,愣了一下,就迅速转回身子写作业,一下子激动地把铅笔都写断了。 陈圈圈“噗嗤”一笑,新同学无疑都是可爱的。 ……除了祁柏那烦人的家伙。 一想到就头大。 - “囡囡,怎么样,在学校一切都还适应吗?” 陈圈圈:“嗯,适应了。” 海城一中高一高二的学生没有特殊申请,都是强制住校的,周末才能放假回家,这一点陈圈圈很满意。 晚自习刚结束,陈涛明就打了个电话过来,慰问她在新学校的情况。他必须得掌握陈圈圈的大致动向,以便家里那位女主人问起来的时候,他好方便交差。 她的这位后爹在家庭中扮演的地位,其实就是一个没什么地位的管家,家里什么破事都得他来管。 “那就好,爸爸白天在公司的时候,还一直担心你来着。” 狗屁。 既然担心还不回个电话。 分明是不想给她擦屁股换学校了。 呵呵。 陈圈圈皮笑肉不笑,声音照旧乖巧:“爸,你不用担心啦,我真的挺好的。” 其实语文课下课后,只要那位霸哥不在班里纠缠她,她真心觉得这学校目前哪哪都挺合她心意的。 “囡囡,听说你现在跟祁柏一个班。你们也这么久没见面了,彼此之间没有生疏吧?” 陈涛明试探她的口风,然后又补充了一句:“既然回国了,大家往后还是得好好相处,以后在你外公家还多得是见面的时候。” 陈圈圈听到他唠叨的这茬事,肩膀一沉,有点烦。 她翻了个白眼,又立刻调整好情绪,毫无波澜地对电话扯谎:“我跟祁柏怎么会生疏呢,我跟他那是什么关系啊,亲得不得了,话说我一年不见都想死他了。爸,你是不知道,今天在班上一见面,发现我居然跟他同班,那心情简直了啊!我真的……眼泪都快激动地掉下来了呢!” 陈圈圈心里mmp,没留意到身后五米,一行人正在鬼鬼祟祟地尾随偷听。 “柏哥,你跟圈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白天没看出来,你们关系还这么‘亲’啊。”蒋冰偷听完,故意把那个“亲”字加重拉长。 祁柏懒散地打了下他脖子,又没由来一笑,敷衍说:“就初中时一起玩的兄弟。” “得了吧柏哥,我们几个难道就不是你兄弟了,就从没见过你把我同桌弄哭过。”说这话的时候,蒋冰还故作少女忧愁,仰头望月叹气。 王延臣作呕:“冰子,你就说你自己恶心不恶心?” 申屠江附议:“嗯,有点恶心。” 蒋冰抗议:“我只是打个比方,我靠,你们难道不好奇?” 不止是蒋冰他们好奇陈圈圈跟祁柏的真实关系,整个学校都好奇。 总觉得这两人没有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祁柏是一中的风云人物,只要是关于他的消息,传得比假期安排都要快。 祁柏为了陈圈圈想强霸占她同桌位置的事,一下午时间早就在年级里传开了。 祁柏此时看着前面那少女大波浪卷发一跳一跳的,脚下也随着她头发晃动的节奏,悠闲专注地在后面跟着,哼着曲,没搭理这群人闹。 又过了一会儿。 王延江催促:“柏哥,你这得跟到什么时候,再跟我们就得到女寝当做变态了!还有熄灯后□□就没那么方便,最近宿管查的严。” 祁柏双手插裤兜,不做声,看起来心情愉悦,也不像是在犹豫的样子,可就是不行动。 极其反常。 申屠江趁他不注意,干脆冲上前替他拍了下陈圈圈的肩膀,面无表情:“圈姐,我们柏哥有话想对你说——” 陈圈圈正打完电话,看到这群拽爷跟在自己后面,怔了一下。 祁柏就被推了上来。 他顺势就去搂住了她的肩,大大方方地并排走着,跟以前一样。 陈圈圈虽然是个女生,但从小跟男孩子胡闹惯了,对这种异性的举动不太敏感。 尤其是对于祁柏,她对他的一些身体接触,都是顺理成章的忽略。 反正这条没什么人,黑灯瞎火,她也不用太顾忌别人怎么看她跟祁柏亲近的目光。 她“哦”了一声,问道:“那你说吧,快点说,我宿舍东西还没收拾好。” 祁柏凑近她耳边问:“刚才,我好像听到谁说跟我‘亲得不得了’来着?” 蓬勃张驰的气息一阵阵打在陈圈圈的脸颊上,惹得她有些痒。 她回头一看,发现他的皮肤是真的白,月光打在他的侧脸上,鼻梁和下颚线在夜色的柔光下被衬托得格外精致。 少年稚气未脱全,却已经让人移不开眼。 但陈圈圈好像是对他魅力有着与生俱来的免疫力,失神不过0.1秒,又没了什么反应,稳步往宿舍的方向走着,气息也不乱。 顿了三秒,她微微扭过头嘲道:“什么时候骗大人的话你也信了?傻*。” 话语间是少女水蜜桃夹杂着扑克牌的味道,猛烈而细碎,骂人的话都是动听的。 尤其是那双忽闪的大眼睛明明放出的是不齿的寒光,波澜不惊到没什么感情,却美得让人上瘾。 祁柏一嗅,一滞,又在夜色中笑了一声,竟然一时有些接不上话。 反杀成功。 接着,陈圈圈抬起他那只有些沉的胳膊,拧了下自己僵硬的脖子,看下手表已经快到熄灯的时间了,于是加快脚步往前走。 “喂,晚上星动网咖,开黑四缺一,去么?”祁柏这才说正事。 边上的蒋冰憋不住,想给他加把劲:“本来晚上我们没这个活动,都是托圈姐你的福,柏哥说要给你接风洗尘,把整个网咖都包下来了!怎么样,我柏哥壕气吧——” 陈圈圈瞥了祁柏一眼,不齿说:“不去。” “为什么?” 祁柏真没想到她会这么果断地拒绝。 以前她可是在网吧通宵三天三夜打游戏都不合眼,把对面打爆头跪地求饶的重度网瘾患者。 祁柏最早那一批满级游戏账号,都是陈圈圈帮他代练的。 哪知道陈圈圈接下来说出了一句祁柏更加意想不到的话:“如果像你们这样晚上不睡觉打游戏的话,那我明天白天还怎么有精力学习啊?” 第 4 章 陈圈圈撂下这话的时候,脸上还写着“我可是要好好读书考大学的人”以及“我才不想跟你们这种低等狗子玩”。 然后她撩撩卷曲的马尾,抱着书包就潇潇洒洒地走进了女生宿舍。 四个人还在风中有些凌乱。 “哇靠柏哥,圈姐她居然说要学习?我没听错吧???” “柏哥,她以前也是这样的吗……看起来也挺正常一姑娘啊,酷倒是挺酷的,但确定是跟我们一个路子的?” 祁柏的眼角抽了抽,掏出网咖的vvip卡甩到他们手上:“你们自己去玩吧,老子犯困。” 说完也回寝室了。 三个人在风中愈发凌乱。 “柏哥今天不是吃就是睡,球都没怎么打,他还困?”王延臣拿着那张卡,有些不知所措。 申屠江总是一语道破:“为情所困。” 蒋冰和王延江恍然大悟,觉得这事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也没什么办法,索性就开开心心拿着祁柏的卡翻墙出了学校。 - 翌日,第一节课就是众所期待的体育课。 体育委员流利干练地组织同学报完数后,跟体育老师稍息汇报:“报告老师,今日我班应到51人,实到52人,报告完毕!” 班上人都笑出声。 体育老师无语:这是什么狗屁报数,玩我呢,实到人数还比应到人数要多?多出个鬼? 他自己重新去点了一遍人头,才发现原来是多了一个祁柏。 之前有一次市里的领导来旁听他的体育课,这位大爷宁可在边上打篮球都懒得站回队伍里配合一下,一气之下,他干脆就让体育委员把这个人给排出应到人数中。从此之后八班的应到人数一直都少一个。 也不知道是什么风把这樽佛给吹来了。 祁柏此时歪歪斜斜地站在最后一排,看样子应该刚刚醒,头上还顶着个鸡窝,边上一圈的同学都不敢挨着他站。 生怕跟他眼神对视到,就会少十年寿命。 只有方衡悄悄递上一瓶新矿水泉,给他当早上的漱口水了。 体育老师瞟了祁柏一眼,顿时就有了一雪前耻的想法。 “你们班昨天新来了个转学生对吧?” 陈圈圈出列,她穿着白色运动服,举起了手:“老师,我是。我叫陈圈圈。” 体育老师颔首,对她和蔼询问:“课间操还没人教过你吧?” 陈圈圈乖巧地摇摇头。 “是这样的,我们学校的课间操是体育组的几个老师自己编排,还拿过市里课间操的优等奖,跟其他学校跳的都不一样,难度是肯定有的。所以这两节课你不用参加集体活动,先跟着教学录像带把课间操给学会了,有什么动作不清楚不会跳的就来问我。” 陈圈圈正想礼貌地回一声“谢谢”,老师的嗓音突然尖锐,抬头就往后排吼道:“还有你,祁柏!平时课间操从来都不参加,正式学的时候也从来没看见过你人影,你身为一个一中的学生,自己学校的操都不会跳还像话吗?趁着今天跟着新同学一起学!不学会不准下课,听到没——” 差点没把她的耳朵给喊聋了。 祁柏起床气还没消,吵吵囔囔的本来就烦,后来听到“新同学”那三个字,突然平静了下来,“哦”了一声。 哦。 哦…… 哦!! 这体育老师这么凶他,祁柏居然只是“哦”了一声! 高一入学的第一节体育课,教的就是课间操。可祁柏觉得这些动作娘们唧唧的,就没有学,做早操的时间也都是去外面浪或者在教室里补觉。 时过境迁,祁柏居然屈服要学跳操了! 听到祁柏的“哦”字,体育老师也觉得自己威风凛凛,居然能制服得了让所有老师都头疼的祁柏,哼唧了一声,又拍了拍面前的新同学的肩膀:“好好学,互相监督。” 陈圈圈漠然地瞥了眼祁柏,强行挤出笑容:“老师,我会努力的。” 于是,五分钟后。 操场绿草地最中心出现了一幕历史奇观:校霸祁柏跟新转学来的长腿美女站在一块,学跳节奏感十足、活力满满,看起来非常傻逼的校园自制课间操。 陈圈圈知道这个老师肯定是想整祁柏,才挑选了这么一个万众瞩目的位置,还把背景音乐调得最大,吸引整个操场上人的注意力。 顺带还拖她下水…… 其实她心里也觉得这课间操挺那个什么的,但还是硬着头皮在学,不光是为了应付体育老师,毕竟课间操出勤率和表现都是算在期末点评里的。 现在的学校为了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把各项评分都会加入学生的考核系统中,一张好看的成绩单,光会读书可不行。 祁柏却两只手放在口袋里,拿都懒得拿出来一下。 七班的人也在操场上体育课,不等到自由活动,就纷纷过来围观这一奇观。 蒋冰和申屠江路过,都没眼看。 “啧,柏哥这水划得有点过了啊,你说他想不开非得折腾自己干什么呢?我都觉得可怜。” 申屠江:“没看出来他在享受吗?” 蒋冰:“哎哟我去,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么点……” 陈圈圈根本懒得管祁柏跳得怎么样。 她小时候学过芭蕾舞,在美国的时候偶尔会去蹦迪,肢体协调方面还算不错,半节课时间就把这套课间操学会了。 她从草地上拿起外套,绑在细腰上,就打算收工走人。 天气热,正要去小卖部买点冰的吃。 祁柏见她要走,手终于从口袋拿了出来,跑过去又习惯性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圈。” 陈圈圈起初还没觉得什么的。 可渐渐发现操场上好多人都朝自己这边投来异样的目光。 她幡然醒悟,喝了一口水没忍住,就全朝祁柏的脸上喷了过去。 “祁柏同学,还请你不要这样——” 她义正言辞,还带着一丝少女的娇羞。 当然还是装的。 祁柏胡乱擦了把脸,没嫌弃,看到她这戏精上身急着跟自己撇开关系的模样,又气又笑。 他面朝着她,倒着走,将计就计,突然伸手去捏了她的下巴和耳朵,拽拽地调戏了她一句:“我就要这样,就要对你这样怎么了?” 陈圈圈的白眼翻到了天灵盖,不方便当面跟他干一架,干脆小跑了起来。 祁柏的腿本来就长,加大了步伐,仍游刃有余地挡在她的前面倒走路。 她跑两步,才抵得上他倒走一步。 她往东,他就往东;她往西,他就往西。 一物降一物。 祁柏在她面前,完全没什么校霸老大的架子,就是欠揍。 倒是此时陈圈圈绷着一张玩世不恭的脸,更像爱撒野的流氓女头子。 走到小卖部门口,没什么人,祁柏却还粘着她。 陈圈圈忍无可忍,忽然踩到花坛上面,踮脚挥拳往他的耳边刮了一阵风。 “你他妈烦不烦——” 祁柏眼睁睁望着那拳头挥过来,可眼睛都没眨一下,头也没晃。 能做到这份上,必须是对她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陈圈圈怔了一下,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身体因为这一拳失去了重心,正僵直地往前倒去。 她潜意识里没有丝毫的慌乱,因为知道只要祁柏在,他肯定会接住自己的。 果然,祁柏迅速敞开一只手,牢牢地托住了她身体,然后往上一提,锁住她的腰,将她从花坛上稳稳地放了下来。 少年看着瘦长,但手臂比之前壮了不少,力气也大,单手就能毫不费力地将她像拎一只猫一样拎起来。 祁柏笑了:“想打我的话说一声就行,不用非得扑我身上来。” 陈圈圈抿抿嘴角。 突然想到在美国的寄宿学校的时候,她的一切通讯设备都是被管限的,除非是国内家长跟校方提要求,她都是联系不到除学校之外任何人的。 所以她跟祁柏这一年断了联系,也不知道祁柏有没有偶尔记挂过她。 她就算一年没听这小子嗝屁,但意识到彼此之间的默契都还在。 再怎么说,曾经的革命情谊都是永垂不朽的。 要是她只为了自己能够安分守己地留在国内,就刻意疏远他,好像是有点渣。 她其实也不是个不讲义气的人。 何况,她只要回到海城,往后在家里还多得是要跟祁柏打配合的时候…… 陈圈圈鼻尖叹了一小口气,甩甩辫子,就走到小卖部的冰柜里,挑拣了两只东北大冰棍。 递给了祁柏一根。 “喏,赏你的,昨天我的态度是不怎么好。” 理直气壮。 毕竟大哥本来就没有跟小弟道歉的本分,她只能算是勉强承认下错误。 祁柏却望着那只冰棍愣了一下,嗤道:“你是想用一根冰棍,跟我重归于好?” 这个成语用在这感觉有点怪怪的。 但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陈圈圈没有深究“重归于好”的语境,慵懒倚在小卖部门口的小树上,说:“现在我得收收心当a等生,不然他们又会把我送回那破学校去。不过在不影响我学习的情况下,我还是能抽出时间陪你玩的——” 祁柏一顿,问:“玩什么?” 陈圈圈不留神咬了一大口冰,有些烫嘴:“随便呀,我都行,就当是劳逸结合了。” 除了打架她帮不上什么忙之外,祁柏那群人爱玩的东西,都是她以前玩剩下的。 祁柏也以同款大佬的姿势,靠在了她对面的那棵树上,忽然直了直身子,脖子往前一探。 “暧昧,你看行么?” 嗯,他想玩暧昧。 陈圈圈好不容易把那块冰咽下去,望着祁柏,又猛地咳了几声。 她睁大了圆圆的眼睛,也毫不避讳地一点点凑近了祁柏。 两棵小树苗本来种得就近,两人这样往前一靠,几乎鼻尖都贴在一块了,要是再近一点,就是唇…… 祁柏表面从容,不怕天不怕地,可感觉自己的那颗心突然有些绷紧,全身的血液都有些凝滞住了。 下一秒,陈圈圈就揪住了他头顶的两撮呆毛,来回拽了拽。 “喂,醒醒兄嘚——” 第 5 章 才放晴了一天,这老天爷又被冬天的节奏代跑,开始没完没了絮絮叨叨的,雨下个不停,还特别的冷。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一响,几个饿死鬼冒雨先冲进了食堂,后面一群学生都矜持地撑着伞,缓慢拥挤地在湿漉漉的路上前行。 同桌林小铃忘了带伞,陈圈圈就主动跟她拼一把伞。 林小铃一路上奶声奶气地说了好多声“谢谢”。 虽然当时刘跃进安排陈圈圈跟自己坐同桌是凑巧,但相处了几天,她也是真心喜欢这个长得漂亮、俏皮中又带着点率直的女生,完全就是自己想要活成的样子。 不过介于这两天学校里的流言蜚语,林小铃也有点疑惑,小声地问:“圈圈,你跟祁、祁柏,昨天体育课的时候,到底是怎么了?有人说,在小卖部门口看见你们两个了……” 陈圈圈回想了下昨日在小卖部的情形,大大方方地说:“哦,他想吃冰棍没带钱,我就借了他一块五。” “哦,原来是这样。” 林小铃仍对她的话笃定不疑:“那、那他还你钱了么?” 陈圈圈掐了掐她肉嘟嘟的脸:“没还呢,他早上不是没来上课嘛,等下次见到他就讨债去。” “你别、别去了还是,一块五毛钱就算了吧,算了吧……” 林小铃皱着眉头劝她,像是有点担心自己的朋友会再次受到校霸的欺凌。 又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听到的一些关于陈圈圈难听的议论,还有点纠结要不要告诉她。 食堂每个档口都已经排起了长队,学生们的脚上沾着雨水走来走去,地上又滑又脏,已经有好几个人连人带盘一齐滑倒了。 陈圈圈和林小铃排在队伍的后面,就听到隔壁队伍中有女生的议论声。 “你们听说没?八班新来的转学生叫陈圈圈的,真是奇葩一个啊——” “据说她经常背着一个爱马仕的包到处在学校晃悠,一看就是a货,还吹牛皮说自己是从美国的高中转学回来的,居然也有人信!” 那女生正在给还不知情的同伴兴致勃勃地科普。 另一个女生也进来插嘴:“你们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我昨天去办公室交作业的时候,听到他们八班的班主任夸她成绩还不错。没准她就是那种表面上买a货装阔气,私底下申请助学金才转到我们学校里来的那种人,一般越穷的人自尊心越强——” 说着,几个女生眼神一对,彼此会心一笑。 陈圈圈在边上听得一清二楚。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新学校这么快就又出名了。 林小铃不安地拉了拉陈圈圈的袖子安慰顺:“你别、别听她们乱说,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陈圈圈耸耸肩,轻松一笑,“没事啦。” 初中那会儿她上个厕所都能遇到嚼她舌根的人,后来那些女生知道她人就在外面听,一个个都吓得在蹲坑里装便秘不肯出来。 就这么几句不像样闲话而已,她还真不至于放在心上。 而且她们说的也不全是坏话。 要是她真能拿到学校特发的助学金就好了,那样期末的a等评级不就是妥妥的了吗? 那几个女生还在喋喋不休地讨论。 “哎,这种奇葩不是年年都有几个吗?为什么你们最近都在讨论她啊?我现在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就烦死了。” “因为祁柏啊!她转过来第一天祁柏就想跟她坐同桌,昨天体育课上还亲自陪她学跳操!后来有高一的学弟在小卖部门口看见他们两了,听说祁柏好像是跟她告白了!他主动去抱了她!她没答应就算了,居然还敢去拽祁柏的头发,真的是无语了这种人——” 说话的女生虽然还是本着讨厌陈圈圈的心情在吐嘈,但是说到后面,还是不禁流露出一种“这个世界上居然存在可以拒绝祁柏的物种”的匪夷所思。 另外几个女生听到也都惊掉了下巴。 怎么会有女生可以拒绝祁柏呢? 祁柏他虽然坏了点,但是他帅啊,他有钱啊,他酷啊! 哪怕是年级里那些自恃清高的女生,嘴上说着看不起差生,但看到祁柏本人,也都是会红着脸多偷偷看几眼的,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变得细细柔柔的。 “不会吧,祁柏真喜欢那个转学生啊?她不是才转来三天吗?” “那七班的姚蓓追了祁柏这么久,会放过她吗?就姚蓓那个大小姐的脾气,啧,看来很快有好戏看了——” 陈圈圈听见一个新鲜的人名,愣了一下,掏了掏耳茧子,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圈姐!” 陈圈圈抬头一看,发现队伍前面站着的正是蒋冰和申屠江。 两人看到陈圈圈,率先热情地越过人群打招呼。 刚才那几个嚼舌根嚼得火热女生,听到陈圈圈本人还有祁柏那伙人都在这,一下子就噤了声,排队排到一半,又灰溜溜地躲到另外的队伍去了。 陈圈圈也朝他们招了招手:“你们好呀。” “圈姐,我们已经快排到了,你们来我们前面排吧。” 蒋冰公然嚷嚷,邀请她们插队。 “不用了,队伍动得挺快的。” “没事圈姐,这么客气干什么,反正我们还得替柏哥和延臣打饭呢,他们两还在台球室,过会儿就来——” 林小铃看着蒋冰和申屠江,紧紧地揪住她的衣摆。 陈圈圈护着身后有些害怕的林小铃,挤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申屠江瞥见陈圈圈身后那只瑟瑟发抖的小不点,一把将蒋冰的脑袋给扯了回来:“你吓到人家了,专心打你的饭吧。” 蒋冰脖子都快被拧断了,扭头气呼呼地跟他争论道:“我们圈姐可是见过世面的人,怎么可能这样就被我吓到?” “就是吓到了。”申屠江淡定地重申。 五分钟后才轮到她们打饭。 陈圈圈点了两荤一素一汤,坐下来的时候肚子都饿扁了。 还没吃几口,有人就站在她们这桌边上,使劲甩了甩刚合上的雨伞。 雨渍和着泥水,全溅到了她的饭里,还弄湿了她和林小铃一身。 “靠。” 陈圈圈“啪”地搁下筷子,抬头瞪了眼这位在公共场合没素质的智障。 没想到该智障还是个女生,长直发,高仰着下巴,鼻孔没礼貌地正对着陈圈圈。 还没等陈圈圈开口骂人,那直发女生就先质问起她:“喂,你是陈圈圈吧?” 其实这女生的声音还算是好听的那挂,就是这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口气,着实让人讨厌。 “你谁啊?” 林小铃瞄了那女生一眼,缩着脑袋,小声地提醒说:“她、她就是隔壁班的姚蓓……” 姚蓓? 陈圈圈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个名字,哦,好像就是刚才那群女生提到过的,那个疯狂追祁柏的大小姐。 初中的时候也有不少女生追祁柏,不过那些女生都聪明,知道她和祁柏的关系好,送给祁柏的礼物都是先苦苦拜托陈圈圈,让她帮忙转交给祁柏。 不过祁柏自己是个不争气的,初恋都还在。 陈圈圈顿时就摆平了心态。 “哦,你有事吗?” 姚蓓颐指气使地警告:“喂,你,以后给我离祁柏远一点!” 她嗓门尖,吓得林小铃都不敢继续吃饭了。 可陈圈圈觉得这话有点喜感。 她懒得跟她计较,肚子还很瘪,只想尽快去档口让阿姨重新打一份饭来吃。 刚起身,她又被姚蓓拽了回来。 这女生明显是来找存在感的,脑袋病得不轻。 “你知道祁柏家是做什么的吧?” 陈圈圈甩开她的胳膊,一脸无语地“嗝”了一声。 饿嗝。 姚蓓冷笑,说:“你也不上网查一查,祁柏的爸爸祁海荣可是祁氏集团的执行ceo,他爷爷祁劲松是祁氏的董事长,祁家算得上海城真正的豪门!上个世纪改经济体制的时候,好几个龙头国企都是从国家从祁氏手里头收购过去的,海城每年有多少产值和就业机会都是由祁氏提供的你知道吗?!” 陈圈圈没由来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心想现在国内的高中生就已经这么现实了吗,说得一套一套还挺溜。 她拍拍胸口,然后挤出一个敷衍的假笑,挑起眉尾,又重新问了一遍:“你谁啊——” 姚蓓见她这态度,更加来气,一手就把陈圈圈面前的餐盘给打翻了。 “我爸是海城建材的老总,跟祁氏地产是好多年的合作伙伴了!就你这种没见识的穷鸡,也想攀附祁柏?” 祁家当然有钱到令人发指。 可要是真论起家世高低,区区一个建材公司,在祁家面前根本还不值一提,更算不上门当户对。 不知道是谁给她的自信。 本来陈圈圈还是挺心平气和的,主要是听到餐盘掉到地上那“哐当哐当”的刺耳声之后,额头上的青筋才本能地暴跳了两下。 感觉快按耐不住了。 她勉强克制着,一脚踩住了还在地上打转个不停的碗,发现里面碗里的番茄鸡蛋汤已经全部洒了,只剩点蛋花挂在上面。 这个智障大小姐盲目自恋就算了,还浪费粮食? “总之,这次只是警告,要是你还敢接近祁柏——” 姚蓓话还没说完,陈圈圈突然拾起了地上的那只碗,精准无误地盖在了她脸上,然后掐着她的下巴,硬是喂她把碗里剩下的蛋花都舔了个干净! “我穷鸡?那你呢,辣鸡?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像你他妈这种死辣鸡才应该离祁柏远一点!下次要再让我知道你缠着祁柏,你穷鸡爸爸下次喂的可就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野生鸡屎了!” 食堂顿时鸦雀无声。 第 6 章 三分钟前。 两位大佬刚到食堂来蹭饭。 祁柏从来不打伞,这次还是雨中漫步来的,全身半湿半干,甩甩头发就算完事。 颜值依旧能打。 王延臣跟他一起奔来的,却淋成了个落汤鸡,对比之下,不是一般的拙。 蒋冰笑趴在餐桌上,猛拍大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王延臣你这也太逗了吧,那成语怎么说来着,东施……东施啥?” “东施效颦。”申屠江无缝接上。 “对对对,就是东施效颦!全校每次有多少男生想模仿我们柏哥雨中漫步,你到现在还没认清装酷这件事,是分人的吗哈哈哈哈哈哈——” “去你的!还好意思说,妈的台球室最后一把伞都被你们拿走了!害得我跟柏哥得一起淋雨。” 王延臣拿起筷子就往蒋冰头上去敲了两下。 两犊子一边吃饭一边闹。 祁柏和申屠江懒得理他们。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磕碰的声音,有人的盘子摔了。 祁柏回头,发现摔的正是陈圈圈的盘子,眉头一蹙,还是站在她旁边的那个女生故意摔的。 王延臣和蒋冰听到动静,也先停止了内战。 “woc,柏哥,看看看!那个人是我们班的姚蓓!” 祁柏沉着脸,筷子插在饭里,上端撑着蜷曲沉重的手腕。 “谁?” “柏哥你忘了,就去年秋游花钱邀请我们两个班去景山公园玩的女生,当然那次你没去,听说她家里还是个暴发户来着。” 亏得祁柏现在还沉得住气,有一丝理智思考,冷声问:“她花钱请两个班秋游干什么?有病?” 不对女生动手,不随意评价女生,一直是祁柏的原则。 这声“有病”显然已经快触及到他对一个女生的容忍底线了。 “追你啊!不会吧,她为你折腾了那么多幺蛾子,你到现在连她名字都记不住啊?” 祁柏尽管此刻的脸色有几分阴鸷,但他好像没怎么替陈圈圈着急。 王延臣倒是有些担心,说:“柏哥,我们要不要去帮下圈姐?这个姚蓓平时就爱欺负女生,说来你有好多桃花都是被她给砍断的,看这样子,圈姐恐怕会被她给——” 下一秒,四个人就看着那姚蓓的脸上牢牢吸了一个铁碗,像被一个拔罐塞堵住一样,脸都变得畸形了。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像你他妈这种死辣鸡才应该离祁柏远一点!要再让我知道你缠着祁柏,你穷鸡爸爸下次喂的可就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野生鸡屎了!” 然后陈圈圈脚下一绊,也是借着地滑,轻而易举地就把比她身型大一圈的姚蓓给撂倒了。 而且看她云淡风轻又透着一丝邪气和狠劲,简直像极了祁柏上次跟外校的混混单挑赢了的模样。 …… 除祁柏其他之外的三个人,包括食堂边上的一圈人,惊得连个屁都不敢放。 他们现在才知道柏哥所言不虚。 圈姐真的不虚! 阴云密布到晴空万里,再到爽歪歪,在祁柏脸上,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 吃完饭。 天也放晴了。 祁柏将双手慵懒地枕在后脑勺,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惬意得都有点上头。 “喂,你们刚才都听清我圈在食堂说什么了吗?” 类似的问题他一路上差不多问了有七遍了。 蒋冰和王延臣说得都懒得说了。 还是申屠江总结性地复述:“她说让姚蓓离你远一点,还说以后姚蓓要是再烦你,她就喂她吃吃自己拉的屎——” “行了行了,你别说了。” 祁柏看似不耐烦地打断了申屠江,其实他怕要是复述得再详细点,他的嘴角都得笑开裂了。 “柏哥,这就是你不对了,明明是你自己要问的。” 祁柏把湿漉的外套往肩膀后一甩:“得了,我先回班里去了。” 蒋冰上下扫了眼哪哪都轻飘飘的祁柏,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问:“柏哥,今天可是周五,你回班里干什么?放假前不跟我们再约场球?” 正如姚蓓所说,祁柏是豪门之后,家里的规矩多。往往等他放假回到家,兄弟们就很难把他约出来。 祁柏嘴角轻扯,“回班里晾衣服去,晚上我得回家吃饭啊。” - 陈圈圈的午饭也没怎么吃,就匆匆赶回班里准备单词听写。 英语老师上午就布置过,说午睡前让英语课代表组织一下,把最新单元的词汇听写交上去。 等到英语课代表报到最后一个单词,祁柏大爷才吊儿郎当地从前门走了进来。 虽然已经入春了,但这几天的气温还是只有10c上下,他的上半身只穿着一件黑t,俨然已经入夏。 陈圈圈看了他一眼,继续埋头把最后一个单词写完,然后站起来把听写本交给小组长。 回过身,就迎面撞上了祁柏。 路这么宽,他非得往这边挤。 祁柏没憋住,冲她笑了一笑。 从食堂出来之后,他的嘴角好像就是被两颗钉子给钉在上面的。 陈圈圈可笑不出来,准备的时间不够,两个单词没听写出来。虽然这是姚蓓的错,但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祁柏这个傻逼…… “让让。” “嗨呀,就不让。” 又来。 讨打。 陈圈圈还在气头上。 他突然伸出白皙结实的手腕,拉过了她的手臂,然后往她手心里放了一团温热软糯的东西。 是海苔饭团。 “吃了,就让你。” 陈圈圈肚子又叫了一声。 她又不矫情,不吃白不吃。 撕开包装袋,就回到自己座位上,分给了林小铃一半。 因为她的缘故,害得她同桌中午也没好好吃饭,理应当一起分。 教室本来规定不能吃零食的。 但陈圈圈饿死了,没空忌讳这个,林小铃看了她几眼,才敢埋着头跟她一起吃,然后小声问:“这饭团,是从哪里来的?” “祁柏给的。” 林小铃一听,瞪着圆圆的眼睛,重新审视了一遍这个饭团。 她也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吃到校霸祁柏买的饭团。 都是托她这个同桌的福。 “这家饭团好像是学校外面的,他刚才翻墙出去了吗,然后又翻、翻回来的?” 饭团捧在手心里都还是热乎的。 必须是全程疾跑。 陈圈圈在脑海中验证了一下她的逻辑,不以为意地说:“应该是的吧。” 林小铃点点头,联想到自己看的言情小说和偶像剧,悄咪咪地趴到她耳边,说:“圈圈,你说、他会不会是有一点喜欢你呀?” “噗咳咳咳咳……” 陈圈圈把米饭呛到鼻孔里了。 灌了好多口水,才缓过来。 “以后别说这话了,怪吓人的。” 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午睡预备铃一响起。 班上有几个同学趁乱围到了陈圈圈桌上来。 她们都是中午食堂闹剧的围观者。 身为祁柏的第一狗腿方衡,眼下也赶紧过来抱陈圈圈的大腿:“圈圈,你真把隔壁班的姚蓓给打了啊?我都看到了,你也太帅了吧!” 本来还以为经过这么一遭,自己的人设会崩塌,但好像因为姚蓓平时更讨人嫌,以至于还帮她拉了不少好感。 至于她当场骂姚蓓的那句顺口溜……语速太快,大家都没怎么听清,也没有放在心上。在那种场合,说点脏话也应景。 “昂,她把我餐盘掀了,我来气推了她一把而已。” 陈圈圈这会儿还谦虚了起来。 “我早看那个姚蓓不顺眼了,上次她组织联谊秋游,其实我们都不太想去,什么都得听她的,她以为她是谁啊。后来祁柏没来,她就破罐子破摔冲我们发火了,弄得大家都很不开心的。” “不过你这样得罪姚蓓真的没事吗?她家里可有钱了,据说她妈妈还是海城政府机关的一个主任,到时候不会找校领导给你小鞋穿吧?” 陈圈圈轻笑了一声:“她敢?” 她语气中没有丝毫的逞能,而是真的轻蔑,不屑,和不以为然。 同学们心领神会,像是明白了什么,又问:“不过圈圈,你跟祁柏到底是什么关系呀?他好像很照顾你的样子。” 祁柏看似痞气不入流,但学校里谁不知道他是豪门祁家的独子,就连蒋冰他们那群人也不是普通的富二代和官二代。 一般人家,又怎么能跟祁家人扯上关系。 这世上人以群分的道理,大家还是懂的。 陈圈圈又怔了一下。 这个问题几乎是她来新学校之后,被问得最多的一个问题了。 ……可是这三言两语,貌似解释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想出了一个合理的说辞:“我爸,以前是祁柏他爸爸的司机。” 她没说谎。 陈涛明在入赘以前,的确做过一段时间祁海荣的专属司机。 “哇,原来如此。” 陈圈圈的这个回答,使得这群同学的心里平衡不少。 不管在哪,比起天生娇贵的白雪公主,飞上枝头的灰姑娘总是更容易让身边的觉得亲近。 因为灰姑娘的本身并不算高贵,他们哪天撞了狗屎运,努努力,也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就在这时,陈圈圈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机震了一下。 她在同学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滑出了一条短信,看了一眼。 【圈小姐,老爷很久不见您,非常想您,所以让我今天放学就先来接您和柏少爷一起回大宅聚一聚,还烦请您准备一下。】 第 7 章 这次的周末放假,赶上下个星期回来就要月考,各科老师布置起作业来都忒狠,恨不得让他们两天写完一百张卷子。 班主任刘跃进最后进来布置数学作业,又讲了一堆注意安全、回家也不能忘了学习的屁话,终于,在接近五点的时候正式宣布放学。 一声令下,班里就炸了锅,同学们背起早收拾妥当的书包冲出了教室。 毕竟一个星期才回一次家,个个都憋坏了。 转眼间,班里就只剩下几个值日生和班干部。 “柏哥,你还没走啊?” 方衡看到祁柏舒展着双臂,悠闲地靠在班级门口的走廊上吹泡泡,书包口子敞开,半件外套露在外面。 平时星期五的这个点,祁柏跟那帮人早就不知道浪到哪去了。 祁柏悠悠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看起来倒是很有耐心:“等人。” “等人?嘿嘿,等谁啊?”方衡突然八卦。 这时,陈圈圈刚整理好回家要带的作业,跟迟舟请教完几个问题后,从班里走了出来。 祁柏的视线顿时就越过了方衡,不自觉扬起嘴角,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搂住了她的肩。 “圈,一起走呗。” “嗯。” 陈圈圈之前已经说好,不再刻意跟祁柏划清界限了,眼下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顺手还把实在沉得不行的书包交给了祁柏。 “重死了,先帮我拿一下。” 祁柏绝无二话,接过她的书包,很自然地背到了自己肩上。 一个人背两个包。 “庆叔到了吗?” “他这管家十几年来什么事情有迟到过?不过我告诉他了,让他别把车停校门口招人眼。” “他以前都开什么车来的,让你都能嫌招人眼?” “林肯……加长版的。” 陈圈圈:“……” 两人喃喃交流着,毫无违和感。 方衡看着这两人并肩行走的模样,有些傻了。 这两个长得都像画报一样的人,究竟是怎么做到同框没有任何情侣cp感,还能相处地这么的……轻松和谐? 尤其是他柏哥,有妹子在身边,整个人画风都变了。 他实在不想往那边想,但还是觉得柏哥此时替妹子背书包弯腰说话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舔狗…… 走到楼梯口,陈圈圈也看到了方衡,顿住脚步,随口打了声招呼:“方衡,你还不回家吗?” 祁柏也回头,挑眉瞪了方衡一眼。 方衡一阵哆嗦,背上书包,就风一样冲到两人的前面去了:“我刚刚有东西落教室里了。这就回家了,柏哥圈圈,我们下周见啊!” …… 祁柏和陈圈圈出了校门,又往前走了一段路。 果然看到一辆加长版的黑色林肯车停在路边。 很快,车上就下来一个穿着燕尾西服的老男人,他的头发花白,但身材笔挺高瘦,朝两人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 “柏少爷好,圈小姐好。” 陈圈圈一秒挤出甜甜又热情的笑容,朝那个男人奔了过去:“庆叔——” 庆叔是她外公家的老管家,也是下午给她发短信的人。 祁柏手里搂着的人忽的一空,也只好撩撩头发,将手略尴尬地插进口袋,跟在她后面上了车。 车上除了陈圈圈、祁柏和庆叔,还有一个司机和一个佣人。 陈圈圈和祁柏坐在车内宽敞的沙发上,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的……切换到了另一种模式。 陈圈圈先甜甜地喊了他一声:“柏哥哥好呀。” 祁柏也配合了句:“嗯,妹妹好。” 她跟祁柏实际上是亲戚关系,不过是带引号的那种“亲戚”。 祁氏集团的董事长祁劲松,是祁柏的“爷爷”,也是陈圈圈的亲外公。 鲜有人知,祁氏五十多年前还只是个小小的有限责任公司,是祁劲松和他同乡发小祁军合伙创办的。两个年轻人下海闯荡,不怕苦不怕累,才打下了祁氏今天的基础。 在一次登山事故中,两位创始人遇到了雪崩,最后活着出来的只有祁劲松一人,据说祁军是为了救他才错过了逃生机会。 从那时起,祁劲松就一直在照顾祁军唯一的儿子祁海荣——也就是祁柏的爹。 虽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和法律有效文件,两家人还是像一家人一样拧成了一股绳。 说来,陈圈圈才是祁氏董事长的亲外孙女,祁柏只能算干孙子。 不过陈圈圈和祁柏经常住在她外公家,两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寒暑假,祁家的佣人后来也都直接“小姐”“少爷”地称呼他们,不分亲疏。 大部分时间,祁家人相处起来还算和谐。 祁柏的爸妈对陈圈圈面子上也还算是不错。 除了圈圈的妈妈祁红女士,极度厌恶祁海荣,从小时候觉得自己的亲爹被外人抢了,到长大之后觉得应属于自己的财产和地位又被外人占了。两人在生意场上动不动就磕磕碰碰的,回到家里脸色也不一定好。 “少爷,小姐,下车吧。” 听庆叔在路上说,今天小聚,只有外公和祁柏的妈妈袁梅在。 刚走进院子,袁梅就出来迎接两孩子。 “儿子——” “嗳哟圈圈,好久不见了,去美国一年,好像变漂亮了。” 陈圈圈一脸真诚地说:“袁阿姨,你也越来越年轻了呢。” “小嘴还是这么甜,快进来吧,菜都做好了。” 袁梅是个热情温婉的江南美女,长得是真心漂亮,加上她保养得当,跟祁柏站在一块像是姐弟。 她妈祁红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是美人胚子,但操心事太多,伤肝劳心,导致那张脸现在下垂得厉害。 进了屋,陈圈圈就一个劲地扑进了祁劲松的怀里。 “外公~外公~” 陈圈圈在这个家里,最喜欢的就是她外公。 没什么道理,就因为祁劲松最疼她、宠她、护着她。 祁劲松捧着陈圈圈的脸,上下打量,在自己外孙女面前,商界大佬也变成了说话嗲嗲的小孩子:“长高了,也变瘦了。回来就好,以后放假了都先来外公家吃饭,外公这一年可想你了,都得补回来。” “嗯嗯。” 然后祁劲松亲自给陈圈圈剥了一只澳洲大龙虾,“圈圈,听说你现在跟小柏一个班?在学校里有没有欺负小柏啊?” 他知道自己外孙女在外头是个什么德行。 但隔代宠最是要命。 之前陈圈圈有几次闯祸闯得实在是太大,陈涛明收拾不了这烂摊子,他这个老董事长还亲自出马给她擦屁股,擦完屁股后连骂都舍不得骂一句。 “外公,我怎么会……欺负他呢?” 陈圈圈伸手去碰了祁柏一下,让他配合自己说话。 祁柏无奈一笑:“二爷爷,我不被她欺负就浑身难受,你别拦着她。” 祁劲松和袁梅相继怔了一下,然后脸上都浮出了一抹心知肚明的笑意。 只有陈圈圈听不出这话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 温馨美味的晚餐结束。 庆叔安排司机把陈圈圈送回了她爸妈家。 她到家的时候,祁红和陈涛明前脚也才从公司回来。 祁红不知道又是受了什么气,看都懒得看她一眼,板着那张凌厉的美人脸,一个劲地朝陈涛明吐槽撒气。 陈圈圈只是在房门外隐隐听到几句“祁海荣他凭什么又砍掉我的一个分公司?”、“他以为自己是个执行ceo,整个祁氏集团就都是他的了吗!”…… 过了会儿,陈涛明也是精疲力尽,下楼看到陈圈圈,还是含笑关心了句:“囡囡在外公家吃饱了吗?饿的话让阿姨再给你做点点心的。” “嗯,吃饱了的。” 陈圈圈有时候还是挺佩服她这个后爹,脾气和抗压能力是真的好。 在冰冷冷的客厅里发了一会儿呆,陈圈圈在这个家也没事干,抱着书包打算回房间写作业。 刚写完两道物理题,祁红突然就推开她书房的门,把一只手机丢到了她书桌上。 手机里正在播放一段模糊的视频,正是她在食堂跟姚蓓起争执的那一幕。 祁红冷声问:“校方把监控都发我这来了,这次你欺负的人还是我合作伙伴的女儿,在这个节骨眼上,你可真会给我添乱。是你先打人的吧?” 陈圈圈出奇地冷静,完整地看完那一段视频,纠正道:“她先掀我餐盘的。” “我问你,是不是你先动手?” 这口气,分明认定错的就是陈圈圈。 抑或,祁红今天心情实在是太不好了,单向陈涛明撒气已经不能满足她了,急需要另一个突破口来发泄事业上的失衡感。 就这点破事,祁红以前根本懒得管。 什么合作伙伴的借口,她祁红脾气真暴起来时候,难道还会看区区一个建材公司老板的脸色吗? 陈圈圈仍旧平静,屁股都不挪一下:“没错,她欠揍。我就是想打她,怎么了。” “呵,就知道当时不能答应陈涛明把你带回来,就应该让你死在美国——” 祁红声线很冷,撂下的狠话也都是冷不丁的,但后劲十足。 母女俩平时交流少,一交流不超过三句就得吵起来,而且吵架的方式从来都是冷暴力,没有脏话,也不用声嘶力竭,但气压却低得可怕。 祁红先走了出去,“砰”地关上了门。 陈圈圈端坐在书桌前,若无其事地想继续解那道的物理题。 可她发现自己的思路仿佛被限制了,怎么假设都不对,心里不禁烦躁,又想到祁红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啪”的一声把笔摔在了地上。 烦。 陈圈圈踢开椅子,倏忽起身,披头散发地从家里冲了出去。 这个家没人真正关心她的死活,就算是离家出走,估计很久都不会有人发现。 陈圈圈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这个家的地位,所以从来没有冒失地选择离家出走过。 要是饿坏了冻死了可不值得。 果不其然,她在街头游荡了一个小时,深夜里起了凉风,也没人来找她。 陈圈圈刚才冲出家门,原本也只是想出来透透气,但现在接近九点半了,她还是不想回家,散步的性质才逐渐变成了“离家出走”。 她走得匆忙,身上没带钱,趁手机还仅剩有2%的电量,她给在潜意识里最信赖的人打了个电话。 祁柏。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我离家出走了。那个……你家,还能睡人吗?” 第 8 章 五分钟后,祁柏亲自打车去接的陈圈圈。 祁柏家跟陈圈圈家本来离得不远,海城的顶级富豪都住在这一片别墅区内,所以很快就接到她了。 陈圈圈觉得,离家出走这事吧,说出来会有点丢人,不想让祁柏爸妈也知道。 于是从她到了他家之后,是从他家的后门进到院子里,然后没敢绕到正门走楼梯,最后还是顺着祁柏房间门口那颗枇杷树翻进二楼去的。 蹭得她一身枇杷灰。 到了房间,祁柏给她拿了一套自己平时穿的睡衣。 陈圈圈也没客气,大大方方地在他房间里洗了澡、刷了牙,换上了他的oversize睡衣,然后躺倒了他的床上,拿着他的ipad玩起了游戏。 这张床她一点都不陌生。 小时候除了外公家,她最常来的就是祁柏家。 祁红和陈涛明都忙,没空带孩子,都是把陈圈圈交给保姆照顾。袁梅是家庭主妇,看她的爸妈总是不在身边,觉得这孩子有点孤单,就经常邀请她到家里陪祁柏玩。 小孩子依赖性强,很多事情都不喜欢自己一个人做,连睡觉都必须找个同伴,才会有安全感。 那个时候,陈圈圈和祁柏每天晚上听袁梅讲完故事后,就各自抱着一只小枕头,怎么也不肯分开睡。 …… 这会儿,祁柏也冲了一个澡,出来的时候只在腰部以下裹着一条浴巾,赤着上半身。 他的身材属于脱衣有肉的那种,肌肉虽不像成年人那么发达,但腹部的线条还是很分明,水滴沿着沟壑滑下去,清新的少年气息一览无遗。 “赢了吗?要不要我们来一把双人的?” 他靠近挨坐在陈圈圈身边,有意无意地套近乎,又在她耳边吹了声哨。 他晚上洗澡的时候,特意用电动牙刷仔细刷牙了,还用漱口水漱了三遍,确保吐出来的气都是香喷喷的。 陈圈圈心情不好,洗完澡之后就躺在床上,一直在玩吃鸡游戏。 她斜了他一眼额前湿漉漉的呆毛,顿了三秒,然后低眸往床边一看,拿起手边的枕头就扔到了他脑袋上,嫌弃地说:“靠,你把床都弄湿了!去把头发吹了——” 色、诱无效。 祁柏尴尬地捡起枕头,吹完头发,穿上睡衣后,才敢爬上床。 然后安静地躺在一边,围观陈圈圈的王者操作。 两分钟后。 她又赢了一局,大杀特杀,连续狙杀21人。 “可以啊圈,把把吃鸡,下次组局还得让你带飞,你不知道冰子和王延臣他们都贼鸡儿坑。” 陈圈圈的心情还是有点郁闷,把ipad往他身上一丢:“不玩了,没意思。” “那你想玩什么?劳资的夜生活都还没开始呢,要是你想出去浪,我帮你组局叫人。” “什么都不想玩,困死了。” 陈圈圈裹走大半条被子,就打算睡觉。 祁柏缄口,跟着躺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扯过被子的一个角,盖住自己的肚子。 陈圈圈尽管穿着宽大的睡衣,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但身上总隐隐有股香气。 像是奶香,又像是某种不知名的花香。 祁柏仰起脖子打量了下她的表情,躺下,又不禁朝好奇地她睡的地方挪了一些。 被子很薄,陈圈圈这样侧卧着,显得腰部那段下凹的弧度特别明显,往上到了胸口那块地方,曲线又变成了微微上扬的,很漂亮,跟自己的身体结构完全不一样。 陈圈圈应该早几年就开始发育了,他之前怎么就没注意到她原来这么辣! 生理课老师说,他们这个年纪是会对异性身体感到好奇的阶段。 他之前还不信! 真他妈绝了! 他全身的血液莫名开始在体内逆流,然后…… 尼玛,祁柏想骂自己混蛋。 就在这时,陈圈圈睡不着,翻了个身,就撞上祁柏直勾勾看着自己的眼神。 她怔了一下:“你干嘛?” 祁柏眼角抽了下,若无其事把视线移交到天花板上,双手枕在脑袋底下,佯装困意:“哦,我刚才是想问你来着……你晚上是为什么离家出走的?这么久了,也没听你提一句。” 陈圈圈皱了下眉:“还能是什么,跟我妈吵架呗。” 他觉得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必须要说点什么,来掩盖他的心虚,心里又是想安慰她来着,于是接着问了句:“有什么可吵的?” 陈圈圈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他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家里的情况,还明知故问。 而且会闹出姚蓓这事被她妈抓到小辫子,还不是托他的福。 她一来气,就伸手去狠狠捶了下他的肚子。 祁柏“嘶”地一声,疼得直捂住了肚子。 女人心,海底针…… “你打我干什么?” “不打你打谁?反正你自己不是在外公面前说‘喜欢被我欺负了嘛’?我就满足一下你的心愿。” 说着,陈圈圈又去狠狠弹了一下他脑门。 祁柏赶紧用被子挡着自己的脸:“姑奶奶,你真以为我不敢还手是不是?” 她立马就去掐了把他的手臂。 尼玛,他发现自己还真不敢—— 陈圈圈后来干脆骑到他身上去打他。 就在这时,房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袁梅端着刚做的夜宵站在门口,就看到这一幕:两人气喘吁吁地在床上,疑似……打情骂俏,天雷勾地火。 陈圈圈立即收了手,黑线小声道:“我靠,门你没反锁啊……” 祁柏嘀咕:“这是我家,干嘛要反锁。” 袁梅觉得可能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石化了半秒,把门关上,又重新开了一遍。 她再进来的时候,陈圈圈和祁柏两人已经从端端正正地床上坐了起来,然后不约而同地带着心虚的笑容。 袁梅努力克制着自己的震惊,僵硬地走进屋,咳了咳,才柔声询问:“圈圈,你、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好像,没有印象……你不是回自己家了吗?” 祁柏正要解释。 陈圈圈保持微笑,盯着她手上的宵夜,一个激灵先说:“袁阿姨,我刚到不久……可能,或许,应该就是在你煮宵夜的时候?你没注意到?” 袁梅尴尬地笑了笑,搓了搓手,说:“对了,阿姨炖了点乌鸡汤,你要喝吗?我再去乘一碗。” 两分钟后。 袁梅又端上来一碗汤,让两人一起吃。 陈圈圈肚子不饿,本来也只是为了制止被撞见尴尬,才说要吃宵夜。 可她晚上的坏心情,好像都被这碗美味的乌鸡汤给治愈了。 “圈圈,好喝吗?” “好喝!超级好喝的!” 陈圈圈从小就不止有过一次想法:要是袁梅是她妈妈就好了。 只要祁柏在家,袁梅总是会想办法亲自给他做各种好吃的,从不给他什么学习压力,嘘寒问暖的,就算后来祁柏变成不省心的样子,她也从没有放弃过祁柏。 可祁红就从来没给她做过一顿饭,连母乳她都没吃上一口。 不过这也不是陈圈圈能决定的。 她命不好,偏偏就是从祁红肚子里掉出来的野种。 她不知道自己是祁红年轻时跟哪个渣男犯下的错,总之一生下来,祁红就非常不喜欢她。 就“圈圈”这个名字,还是接生的护士随口取的小名。因为她出生的时间刚好是00:00,后来祁红嫌麻烦,懒得重新给她取个名,小名就变成了大名。 祁红不想自己有这么个讨人嫌的女儿。 陈圈圈也不太想别人知道,她妈就是祁氏董事长的独女。 这个家对她来说实在没什么可炫耀的。 以前她也会把这些事告诉一些朋友,可后来才知道那些朋友表面上恭维她,背地里都在嘲她“含着金汤匙出生还不满足呢”。 后来她实在想不通的时候,也会拿这话来安慰下自己。 就在这时,袁梅接到了一个电话,是陈涛明打来的。 “嫂子,你现在方便问问祁柏吗,他晚上有没有看到我家圈圈!” 透过电话话筒,陈涛明说的话陈圈圈也都听见了,电话那头听他的口气还有些着急。 她的脸色一沉,捯饬着碗里剩下的鸡汤,缄口不说话。 袁梅看了眼陈圈圈,说:“圈圈她正在我家呢,她挺好的,到底发生什么了?” 陈涛明一听说陈圈圈在祁柏家,才松了一口气:“没事,就是这孩子晚上跟她妈妈吵起来了,可能她妈妈说什么话刺激到她了,她就离家出走了!我一个小时前才发现,在附近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她电话又打不通……哎,既然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了。” 陈圈圈的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她听着陈涛明的话,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陈涛明说的这是什么话,连祁红这个亲妈都不担心,他吓死个屁,他难道还真的去附近找过自己么? 陈圈圈不知怎么的,眼角有些点湿,胡乱一擦,又装作没听见陈涛明放屁过。 “那我要不要把她送回到你那?” 陈涛明叹了口气,说:“算了,圈圈放在你那我最安心了。她现在回家,万一又跟她妈吵起来了也不是个事,只要她没事就好。嫂子,就麻烦这两天你多照顾我家圈圈了。” “好,大不了还有祁柏陪着她呢,孩子没事,你就别担心了。” 袁梅又跟陈涛明说了几句,挂掉电话后,看向了这两让人不省心的孩子,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笑说:“乖,你们早点睡吧,别想太多,晚上也别玩太晚。” 她收拾好餐具,准备关灯下楼,突然顿住脚步,又含笑问:“对了圈圈,家里其实多得是的客房,要不阿姨去铺个床,你们两个晚上……分开睡?” 以前孩子还小,嚷嚷着要睡在一起也有个伴。 可转眼间这两孩子都已经17岁,马上就是成年人了,大晚上的再睡在一起,可能不太方便。 两人怔了一下,几乎是同时做出的反应。 陈圈圈:“不用麻烦了——” 祁柏:“分房睡好了——” 两人听到彼此的答案,又互相看了一眼。 陈圈圈:“那就分房睡吧——” 祁柏为难:“那就睡一起吧……” 第 9 章 考虑到陈圈圈睡觉认床的问题,后来还是祁柏主动去睡的自家客房。 陈圈圈折腾一晚上,也累了。 在祁柏的床上倒头就睡着了。 一夜好眠。 倒是祁柏没怎么睡。 可能喝了晚上鸡汤的缘故,浑身上下都有点上火。 心里头也上火。 翌日,他接近十二点才起来床,青紫色的黑夜圈耷拉在眼皮底下,自带大佬恶棍光环。 午饭,袁梅做了一桌子菜,她是江南人,做的菜也都是江浙一带的风味,又精致又好吃。 陈圈圈对袁梅很有好感,所以总喜欢在她面前装乖吹彩虹屁。 “哇,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真的好幸福呀,叔叔能娶到袁阿姨你也太幸福了吧。要不,我出嫁前就来你这里学做饭吧?不是说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先要抓住男人的胃么?” 祁柏困倦地看了她一眼,觉得有点好笑。 陈圈圈要是愿意下厨做饭,他就用手倒着走路! 袁梅被她逗得咯咯笑,“反正这两天你都住在这,就多吃一点,还想吃什么菜,也跟我说。” 坐在一边刚起床的霸哥没什么精神,自带低气压,显得跟这两人格格不入。 “小柏,下午你带圈圈出去玩吧?” 袁梅突然给祁柏使了个眼色。 祁柏怔了下,读不太懂他妈妈的眼神。 这殷切又期待的目光,到底是想说明什么? “妈,你眼里进沙子了吗?” 祁柏很不识趣,故作无知地戳穿了她。 袁梅撇撇嘴,小声说:“圈圈的心情肯定还不是好,你就带她出去玩一玩,散散心。” “哦。” 祁柏反应过来,点了下头。 这不是什么难事,就算妈妈不说,他也打算叫上人去网吧组个局。 袁梅又从包里找出两张门票,递给祁柏。 祁柏接过来一看,额上多了几道黑线。 “野生海洋公园……” “我不去。” 他果断拒绝。 他们都是高中生了,怎么能去这么幼稚的地方。 “这家海洋公园是新开的,你就跟圈圈一起去玩一玩,要是不喜欢玩早点出来就是了。” “不去。” 他坚决不同意。 袁梅有点不高兴,就开始揭祁柏老底:“怎么了,小时候你不是还很喜欢去海洋公园玩的吗?我旧手机里还有好几张你跟海豚亲嘴的照片呢,你都忘啦?” 陈圈圈差点没给笑喷了。 还记得因为小时候的祁柏胆子小,不敢去动物园里看狮子老虎,连看到熊猫都会吓得尿裤子,他就只喜欢去海洋公园看鱼儿游泳。 啧,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祁柏还真是可爱啊。 长大之后,怎么就跟她一起变样了呢? 祁柏看透陈圈圈的眼神,黑线更加深了。 陈圈圈藏住笑意,就贴心地说:“阿姨,没关系的。要不你把票先给我吧,我可以找别的同学去玩。” 她还好,至少没觉得去海洋公园有什么丢人的。 “你打算找哪个同学去?” 祁柏搁着筷子,冷不丁地质问了她一句。 她刚回国不久,之前又有祁红干预,让她与初中的那些朋友早都没了联系,恐怕还没什么约得起出去玩的人。 陈圈圈眨眨眼:“都行,蒋冰?王延臣?或者申屠江?” “冰子外婆生病。王延臣昨天晚上就跑去上海听演唱会了。申屠江跟你不熟。” “……那我找小铃好了。” “就你那个同桌?据我所知她家不是海城城区的,从乡下坐车过来都得两个多小时。” 林小铃好像说过自己的家是比较远,这么说约她出来的确不怎么方便。 但他这咄咄逼人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陈圈圈也莫名有些不爽:“那我还可以找迟舟呀,他家应该在城区,坐我前桌,跟我也还算熟,正好可以借此增进下同学感情来着。” 祁柏额头上的青筋跳了一下。 “也别找他。” “啊?为什么啊?” 你tm…… 要不是袁梅还在,陈圈圈又得爆粗口了。 这人脑袋是吃错药了吗? 你自己都嫌弃不想去了,还管的那么多? 祁柏话锋一转:“因为我改变主意了,又想陪你去海洋公园了。” 陈圈圈:“……” - 下午两点。 祁柏和陈圈圈两个人穿着便服,出现在新开的这家海洋公园。 公园里熙熙攘攘的,要么是少年宫组队来参观的小学生,要么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玩的,基本上看不到几个高中生。 陈圈圈其实对海洋生物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兴趣,只是不想拒绝了袁梅的好意,出来散散心也挺好的。 她在海底回廊里望着那些来来往往游泳的鱼儿,静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她回国这段时间安静下来的时候总是喜欢发呆,而且往往眼睛都不眨一下,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洋娃娃,谁也读不懂她究竟想了些什么,与天地万物进行了怎样的神交。 “在看什么呢?” 她发呆的时候,祁柏也在望着她在发呆。他见她呆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才往她这边凑过脑袋来。 两人的脸忽然挨得很近,面前就是蔚蓝一片的海底世界,五颜六色的鱼群在面前遨游,就像一幅美妙的画卷。 公园里投放的光影刺穿海水,打在陈圈圈的脸上,波光粼粼的,像星星洒在她的脸上,特别好看。 他那一瞬间,觉得这海洋公园还是挺浪漫的,怪不得那些傻白甜的音乐mv里总是拍男女主角在海洋公园约会告白。 嗯,还真像是那么回事。 他妈妈挑选的这个地方还是挺有眼光来着。 哪知道陈圈圈瞥了他一眼,指着面前一条大眼花斑丑鱼:“哦,我在看这条鱼是不是长得像你。” 说完,她就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祁柏:“???” 于是他弯腰怼着那只鱼,幼稚地瞪了好几眼。 这条鱼是真的丑:眼珠子凸、尾巴短、嘴巴大,还有两根灰色的长胡须,除了左眼边上也有一颗泪痣之外,这丑鱼到底哪里跟他像了? “尼玛。” 他不满地对着那只鱼敲了两下玻璃,看陈圈圈走远了,又立刻追了过去。 “喂,圈,等我下——” “祁柏?陈圈圈?” 祁柏听到有人叫他们的名字,悠悠回过头,就看到刘跃进牵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朝这边走了过来。 陈圈圈也看到了他,不由得一凛,实在没想到这都能遇见班主任! 真倒霉。 她还是走过去,热情礼貌地问好:“刘老师好,好巧呀能在这里碰到你。这是你的孙子吗,长得真的好可爱呀。” 刘跃进脸色一僵,“咳咳,这是我的儿子……” 陈圈圈尴尬了半秒,又看向了憋笑不语的祁柏。 毕竟她才来学校不到一个星期,学校里的消息吃得不够透,还不知道刘跃进四十多岁才结婚、老来得子的事。 刘跃进本来对陈圈圈印象还挺好的,可这一下也被弄得有些尴尬,眯着眼睛,大胆地抛出了自己的假设转移话题:“可别告诉我,你们两个人是来这约会的?” 他本来就对学生之间乌七八糟的事情尤其敏感。 尤其是坏学生意图同化好学生的这类事情,对班级风气影响非常恶劣,但凡有一点点苗头,他这个班主任都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祁柏本来还想“嗯”一声承认的。 但此时边上有一群打闹的小学生,吵吵嚷嚷,横冲直撞,其中一个小胖墩正在躲避玩伴的追逐。 祁柏只是瞥了一眼,见那小胖墩要朝这边冲过来,反应迅速,一把搂过陈圈圈的腰,将她整个人抱进了自己怀里护住。 躲不及,陈圈圈的半个身子还是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祁柏绷着嘴角,转身就去凶那几个小子,“我靠,你们几个小崽子他妈没长眼睛啊!找死啊!过来道歉——” 几个小男孩被吓到了,小胖墩沮丧着脸,过来小声地对陈圈圈说了声“姐姐对不起”,就匆匆跑开了。 刘跃进被突如其来的凶猛狗粮噎了一下,又开始使劲咳嗽。 陈圈圈一下子被撞得有点懵,回头也瞪了那几个熊孩子一眼。 她注意到刘跃进还在面前,忙从祁柏的怀里挣脱了出来,笑着解释说:“刘老师,语文老师这次布置了作文,是让我们回去写游记的。我们两个都打算写海洋公园的游记,所以就一起约出来搜集写作素材啦。” 好学生的模范回答,看似无懈可击。 “原来是这样,那挺好的。” 刘跃进推了推眼镜,对她爱好学习求真求之的精神表示肯定,又耐心教导道:“语文作文是要好好写没错,但数学作业也得好好做。你的数学成绩相对其他课程来说还是偏弱的,得好好下点功夫,如果理科的基础不扎实,想到高三再补起来,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就算他这次是专程带儿子出来玩,但在校外一遇到自己班的同学,还是不忘嘱咐学习的情况。 这可能是班主任的职业病。 “嗯嗯!我会努力的!” 刘跃进的儿子这会儿又嚷嚷着要去看另一个场馆看海豚表演,他只好先中断了跟陈圈圈的交谈,打算带他儿子去看表演。 可走了两步,刘跃进又觉得刚才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他又退了两步回来,走到祁柏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难以置信地盯着他打量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 祁柏感觉老刘这眼神从未有过,怪别扭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你,也要开始写作文了?” 祁柏表情石化,有些接不上话:“我………………也许吧?” 第 10 章 糟心事忒多的周末,终于结束了。 回校的这天下午,春光照拂得人暖洋洋的,学校里各种不知名的春花都开了,一缕阳光从窗台打进来,好像暂时扫去了窗台上沉积已久的阴霾。 晚自习还没开始,班里大部分人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上交家庭作业。 不过也有像方衡那样忙着抄作业的,还有像祁柏这样既不打算交作业、也从来都不抄作业的货。 可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太阳再一次打从西边出来了。 祁柏这次一回来,居然就把一本崭新的作文本,“啪”的一声,放到了语文课代表的课桌上。 语文课代表和边上的同学都迟疑了一下,小声询问:“祁柏,你是帮谁来交作业的吗,最好是让他先交给小组长……” 祁柏疏懒地挠挠头,“哦,我忘记写名字了。”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就龙飞凤舞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名字真的很大,占了半本作文本,以至于班级学号都没地方写了。 语文课代表望着那名字,是彻底傻了。 祁柏居然交作业了? 要是仔细想想,他都怀疑祁柏近来是不是对语文课的兴致莫名高涨。上次他坐下来听了整一节的语文课就算了,这次还专门单独写了一份语文作文! 真是活久见! 祁柏交完作业,拍拍课代表的肩膀,就抱着篮球,出去找蒋冰他们打球去了。 想到他昨天一整天在家,都被陈圈圈摁头强迫着写800字作文的事,现在都还有点心理阴影,必须得打打球舒缓舒缓…… 总之,为了配合圆她在老刘面前撒的谎,他真的尽力了。 等到祁柏一走,语文课代表的同桌先捧着那本无比神圣的作文本,惊呼起来:“号外号外!祁柏居然交上来一篇800字的作文!” “真的假的?给我看看?” “祁柏还会写作文?他写了什么! “不会吧,我柏哥可是分班考试都硬气到没写过作文的人!这么接地气是怎么回事?” 一群人见祁柏不在,立刻围了过来,然后怂恿语文课代表当场给他们声情并茂地朗读一段。 课代表起初是推脱,说这个作文老师都还没批改,而且属于同学个人的隐私不给看,后来由于他自己实在也太好奇了,就拿起祁柏的作文本,朗读了一小段。 “星期六我去的地方是海洋公园,这里的风景吧还勉勉强强,过得去,鱼挺好看,水挺好看,鱼缸挺好看,游客挺好看,天花板挺好看,地板也挺好看,连也路边的垃圾桶也挺好看的,嗯,就是都过得去的水平……” 这是什么拽拽的小学生文笔。 课代表一边念,一边忍住不笑。尽管他念得字正腔圆,但字里行间里还是透着一股浓浓的大佬批判世俗世界的味道。 陈圈圈这次家庭作业里里有两道数学题没有解出来,打算带到学校里来问一问迟舟后,再补上答案。 迟舟稍微给她讲解了一下思路,又把自己的解题步骤分享她看了下,这时就正好听到语文课代表在当着全班人的面念祁柏的作文。 她一下就被分散走了注意力。 讲道理,陈圈圈昨天只是严格地监督祁柏写完了作文而已,并没有看过他作文的内容,她也不在乎他到底写了什么。 她记得小学三年级的时候,祁柏写的一篇作文可还是拿过海城市小学生征文大赛二等奖的。 可貌似过了这么多年,他的水平就一直停留在那个阶段了…… 陈圈圈听完这一段,也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祁柏这个逗逼。 迟舟见她有点分神,顿住了一下,才敢抬眼看了她一下,看到她嘴角的笑靥,又赶紧低头,死盯着那道题目不敢转移视线,连一点点余光都吝啬到不肯落在陈圈圈的身上。 生怕自己看久了会陷进去。 他支吾着问:“陈圈圈,你……你这道题听懂了吗?” “不好意思,他们念得实在是太好笑了,祁柏这人真是脑子抽风哈哈。” 陈圈圈忙把注意力收回到题目上:“不过这道题的最后一步,我还不是很懂欸,要不,再跟我说一遍?拜托拜托啦。” 迟舟点点头,还原了一下自己的解题思路,很是慎重,纠结了一番之后还是告诉她:“这道题是比较难的,最后一步到底是不是这么算,其实我也不太确定。你可以把公式先列着,不用求结果,如果是考试的话老师肯定也会给你一半的分数了。而且这道题刘老师课上肯定会重点讲解的,你到时候仔细听一下,我也会……认真帮你听的。” “ok,谢谢啦!” 迟舟虽然看起来是个有点小清高的学霸,但陈圈圈与他相处起来还挺愉快的。 他讲解题目的思路非常清晰,一下子就能找出解题的关键点说给她听,而且问他问题的时候,他这个人也没任何架子。害羞是害羞了一点,关键还是他对陈圈圈非常的有耐心的。 陈圈圈补完这两道题目后,就打算先把数学作业交到小组长那里去。 语文课代表这会儿竟然还没把祁柏的作文给念完:“……我这次在这里看到了非常多的海洋生物,有比目鱼、小丑鱼、海蛇、深海龙鱼、鲨鱼、海豚还有美人鱼等等等等……” 这个智障。 他哪只眼睛看到有美人鱼了。 陈圈圈都有些听不下去了,这人写作文为了凑字数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刚才那一段听起来稍微正常一点,都是百度上直接抄的初中生优秀作文。 “最后——” 语文课代表咳了咳,表示作文马上就要迎来最后的高潮了:“……我还忘了说了非常重要的一点,这一次我是跟我的同班同学陈圈圈两个人一起去的海洋公园。我非常的开心,能和她在这个周末有这么一场浪漫的约会,相信我们还会有下次、下下下次、下下下次和无数次的约会!” 作文朗诵结束。 全班人齐刷刷看向陈圈圈。 陈圈圈听到这话,也差点一个趔趄没站稳,扶着课桌都能摔到地上去。 这倒霉孙子。 不知道按照游记的叙述结构,应该把时间地点人物先写最前面的吗? 而且,什么叫浪漫的……约会?!!! 语文课代表懵懵地问:“圈圈,你真的跟祁柏去约会了啊?两个人?我看你的游记作文,的确写的也是海洋公园啊。” “哇,你跟祁柏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是不是他先约你出去玩的!你们是我们班第一对班级cp吗?” 班里人一阵阵的起哄。 “我……靠,什么鬼?” 陈圈圈黑线,百口莫辩:“……我们碰巧在那遇见的而已,看他这文笔纯属是用词不当,病句!我们这不叫‘约会’,准确来说是,邂逅?” 过了一会儿,她又轻声嘀咕:“不对,好像‘邂逅’也不太对……” 明天就是月考了,陈圈圈被作文这事给气得连晚自习都没能好好复习。 以前也有同学质疑她跟祁柏关系过于亲密而有一腿,她身正不怕影子斜,不怕别人说什么。 就算是说了什么,祁柏是她哥们,要是需要她挺身而出挡桃花,她也不是不愿意背这个锅…… 但祁柏非得用这么傻逼的方式主动引起关注? 主要一想到下午那场景,她就想钻到地底下去。就那么无聊的几句话,还被语文课代表那阴阳怪气的声音念出来公开处刑! 她陈圈圈英明一世,就从来没这么出糗过。 晚自习第三节课,祁柏才回到班里放篮球,大汗淋漓,还不知道班里因为他发生过什么。 路过陈圈圈身边的时候,他脚下不自觉滑动了几下,弯腰在她耳旁吹了一声轻快的哨。 祁柏有的时候心情莫名好来,就会这样耍帅跟她打招呼,她也习惯了,基本可以做到无视。 可在班里人看来,这可是□□的调戏,祁柏平时接人待物又拽又冷漠,更不会对别人做这些举动,于是对他们两的关系更加浮想联翩。 陈圈圈白了他一眼,没搭理这人犯贱。 然后冷不丁地伸出一只脚—— 今天不整整他,怎么都说不过去。 下一秒,她就精准地把一校之霸给绊了。 还好祁柏腿长,只是身子往前栽了一下,及时扶住窗台后,勉强站住了。 “谁啊我靠!” 这下整个班里的人都被霸哥凶戾的声音吵到,往那方向看了过去。 祁柏回过头,就看到陈圈圈的那只犯案的脚都还没收回去,还在那装作一本正经地写作业。 他愣了一下,迅速将脸上的戾气给收得无影无踪,然后自问自答地说了句:“哦,是我自己走路没长眼睛——” 第 11 章 月考第一天。 上午考的科目是语文,下午考数学。 考完语文,吃完饭午休没多久,陈圈圈又起来默背了会儿数学公式。 数学是她最薄弱的科目,平日里那些公式概念本来在脑海里理得就不顺,临考之前,她发现自己脑子里只剩下一团浆糊了。 考前半小时,林小铃拉着她一起去上厕所。 “圈圈,这次、考完试就又得换座位了,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坐在一起……” 老刘在八班定下的规矩,班里的座位排布大致都是按照排名来的。他也不嫌麻烦,每次月考、或者期中期末考后,全班座位都会根据最新的成绩重新洗牌。 林小铃的成绩一直稳定在班里前十,好的时候能考进第三第四名。 倒是陈圈圈,暂时还真的没有把握考这么高的排名,继续做她的同桌。 “没关系,就算不坐同桌,我们以后还是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玩的呀。” 林小铃对她点了点头:“嗯嗯。” 她嘴上安慰着林小铃,其实自己内心也慌得一批。 她以前从来不在乎成绩这档子事,可真在意起来之后,确实就没什么心情再去折腾一些别的有的没得事,每天为这成绩就烦的要死。 看了下离考试还有二十多分钟,陈圈圈状态不好,不怎么复习得进去,一个人就想走到教学楼的天台……抽根烟。 她好久不抽这玩意了,瘾也不是特别大,就是在压力大心情烦闷的时候,会想要来一根提个神。 真不巧。 她到天台的时候,发现四位小爷也在天台聚众抽烟眺远。 祁柏手上正把一个烟头给掐灭了,回头慵懒地招呼了声“圈。” 他总是能第一时间发现她。 蒋冰和王延臣把三根点燃的香烟插在天台的青苔土堆里,抽烟之前,先把考神给拜了三拜,嘴里还神神叨叨的。 他们四个人中只有申屠江是不抽烟的,一个人在不停地玩打火机。 要是加上陈圈圈,五个人可以直接开个烟枪趴。 陈圈圈确认过除了他们四个,这天台上没有其他人,她才放心大胆地先走到申屠江身边。 “兄弟,借个火呗。” 刚上来拿下,她摸了下自己的口袋,发现忘带打火机来学校了。 亏得遇见了这四个人。 申屠江看了祁柏一眼,祁柏默许,他才漠然地把打火机凑到了她的那根烟上。 陈圈圈缓缓地吐出一圈烟后,也站在祁柏身边远眺。 天色灰蒙蒙的,跟口中烟圈的颜色一样。烟挥洒在空中,风一吹,就散得无影无踪。 祁柏斜着身子,打量了眼她此时在烟雾缭绕中愈发严肃紧绷的表情,笑了笑问:“上午考得怎么样?” 祁柏虽然昨天交了一篇作文上去,让语文老师刮目相看。 但今天早上,他还是毫无意外地没有参加语文考试…… “嗯,还行。” 陈圈圈淡淡地应了句,没什么聊天的心情,就掏出了一本《掌中宝之数学公式大全》,眺望远方三秒,然后低头强记十秒,再抽口烟,循环记忆几次。 祁柏见她这样,烟头都差点从嘴里喷了出来。 陈圈圈没理他,用最快的速度把第一章和第二章的公式重新过了一遍。 合上书,烟也正好抽完了,是时候上考场了。 她扔掉烟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暂时过滤了下嘴里淡淡的烟味。 又看了眼祁柏,闻了下他身上的味道,继续从口袋里掏出四五颗奶糖,放到了祁柏的手里。 那奶糖还带着她身上的温度,软得都有些要化了,不留神轻轻一捏就是一个指印。 低头一嗅,这奶糖的味道跟他以前吃的有点不一样,倒是跟前几天在家里闻到她身上的那股味道有点像。 烟和奶糖,混在一起,原来就是她的体香。 祁柏想明白后,不由得勾唇一笑。 “都分着吃一点,你们抽的这个牌子味道也是怪冲的。” 陈圈圈捏着鼻子,嫌弃完他们的烟味之后,就晃着卷马尾走了下楼。 蒋冰和王延臣拜完考神,目送着圈姐远走。 他们圈姐的背影是真的帅,又美又帅,连嫌弃人的话从她口中说出,都是那么有道理。 然后两人就各自顺理成章地拿了一颗糖,塞到嘴巴里。 祁柏一怔,逮住两人就敲了下他们的头,“妈的说过要给你们了吗?吐出来都给我——” 蒋冰委屈道:“这……圈姐不是说分着吃吗,柏哥你现在怎么抠门到连几颗糖都不肯给啊?” 王延臣不留神,还真把吃了一半的糖给呛了出来。 祁柏又是一记打:“卧槽谁让你浪费的!” “柏哥,不是你让我吐的吗……” - 两天紧凑的月考结束。 同学们脑袋里绷着的那颗弦稍微放松了点,又要紧张地准备迎接成绩的公布。 陈圈圈觉得自己还算是稳定发挥了,该拿的分数都拿了,做不来的也实在没办法。 她这人在学习上只有这么个优势,就是非常细心。 其实她初中三年都没怎么好好学习,说要一下子把基础都补得多扎实,能力有多高,是不现实的。 但是她能静下心来,确保把会做的题目都做对,这样每门课的基础分至少都是有的。 果然,成绩下来,她是班里的第19名,跟她预想中的排名差不多。 但想要拿a等,至少得挤进班里的前十才可以。 迟舟是亘古不变的第一名,这次也是年级第一。 林小铃发挥一般,只考了十一名。 班上的最后一名还是祁柏,直接缺考。 据说八班每次成绩一公布,班上同学最躁动的事不是自己到底拿了几分,而是关于一月一次的换座位。 陈圈圈算了一下,如果是按成绩排的话,她就得跟第20名——班上一个特别爱占小便宜的男生坐在第三排了。 跟谁坐倒是无所谓,就是以后问迟舟和林小铃问题的时候会有点不方便。 周三班会,刘跃进拿着成绩表和座位表走进来了,准备花一节课的时间给同学进行考后思想教育。 “这次我们班迟舟同学,不出意外还是拿了年级第一,掌声鼓励!” 掌声响起。 “我们班的数学平均分是也是年级第一,掌声鼓励!” 稀稀拉拉的掌声。 刘跃进的嗓门突然提高了八个度:“但是,我们班的平均分总排名比去年的期末考试还下降了三名,看来大家寒假回来后的学习积极性明显还没有提高!所以这次,咳咳,我决定改变排座位的方式。前十名的同学还是按照顺序坐在最前面,不过,注意了啊,你们可以自己指定同桌是谁——” “哇——” 班上人都发出了小声的惊叹。 刘跃进这脑子是什么时候开窍的,居然都懂得利用这一套来督促他们学习了。 只要读书好,想跟谁一块学习就跟谁一块。 这种读书好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诱惑,比起以前单单靠成绩来排座位要大太多了! 然后听老刘逼逼叨叨一堆眼前的学习情况是多么的严峻、时间是多么的宝贵巴拉巴拉的废话。 班会一结束,大家就七七八八地收拾起自己的课桌,开始挪动座位。 一中的课桌椅去年全换过新的,把原本的组合课桌都换成了原木桌,特别沉,女生基本抬不动,只能靠推。 祁柏此时正从班级后门进来,一屁股躺下来,双腿翘在课桌上。 反正他的宝座千年不变,也不用挪。 他看到面前的同学都在搬桌子,想到了什么,抬着眼皮在班里扫视了一圈,然后一个起身,就走到了陈圈圈身边,让她先靠边上站。 然后双手一把就拎起了她笨重的课桌—— 他人瘦,但浑身上下好像都是使不完的力气,稍微一使劲,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就会凸显出来。 “圈,你搬到哪了?” 陈圈圈撇撇嘴,指了下第三排靠窗的位置,“那。” “新同桌怎么样?” “杨丰,就那样吧。” “他要是欺负你告诉我——” 陈圈圈斜了他一眼,心想觉得他什么时候跟陈涛明一个德行了。 “要不我帮你搬桌子,你晚上陪我吃饭?” 祁柏压低头跟她讲话,尾音都是带着笑的,语气中透着只有陈圈圈一个人读不懂的暧昧。 “晚上我约好跟小铃一起去食堂吃了。” 一棒子打回。 祁柏两只眼皮一压低,看起来像是在赌气,然后就装腔作势地要把她的座位搬到自己的边上去作伴。 陈圈圈又大大方方的说:“不过还可以跟你去吃宵夜,我请客。” 虽然不当大哥了,但她当大哥架势和气派还是有的。小弟帮忙干苦力,她总得有所表示。 祁柏又憋着笑意回头,很快就乖乖地把她的课桌搬到了指定位置,不等陈圈圈吩咐,走回去帮她搬椅子。 陈圈圈正在收拾书本,就看到迟舟走了过来,吞吞吐吐的,好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她笑着跟迟舟打招呼:“你桌子搬好了嘛?哦不对,你好像一直都是坐那个位置的,不用换可真好呀。” 迟舟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仿佛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才说了句:“陈圈圈,课桌有点沉,需要我帮忙吗……” 她不知道男生在搬重物上是不是都有特别的爱好,连迟舟这样看起来瘦瘦弱弱的男生,也会主动过来帮忙。 她一直以为,迟舟是那种除了学习任何事都不放在眼里的那种呆瓜好学生。 陈圈圈怔了一下,“不用啦,谢谢你,都已经搬好啦。” 迟舟站着没走,涨红着那张清秀的脸,又低声说:“其实,其实我是想让你做我的同桌……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他像是憋足了劲,顿了半秒没听到陈圈圈的答案,就咬咬牙低头直接去抬起她的课桌,生怕会遭到拒绝。 可迟舟还没能挪动桌子一毫,祁柏突然一手掌伸过来,把沉甸甸的课桌重重地打落回了地面。 “她不愿意。” 第 12 章 那四只桌角齐刷刷落地的声音,震得陈圈圈的耳朵膜都快要破了。 一抬头,她就看到祁柏那张见谁都不顺眼拽到阎王老子殿的脸,分分钟要把人给撕了,摁在课桌上那只手掌通红,手背的青筋高高凸起。 迟舟的处境此时更加尴尬,莫名其妙被人拍下了桌子凶了一道,又不会反抗,脸上红得能割出一道血来。 她望见空气中这两人的气势。 剑拔弩张算不上,倒是有点像祁柏单方面仗势欺人。 一年不见,他现在的脾气倒是愈发见长,虽然在自己面前还算能克制,但她已经看到他好多次凶别人了。 emmmmm…… 她反应了一下,就立刻挡在了祁柏的面前,对迟舟点点头:“我当然愿意的呀。” 能跟班上的第一名坐同桌,她当然求之不得啊。本来还担心没人问问题来着—— 她只是没想到迟舟居然会指定自己坐同桌,以为学霸通常都只喜欢跟学霸坐一块的。 迟舟听到陈圈圈的这个回答,松了一口气,脸上的尴尬顿时变成一抹害羞的笑,还为自己刚才的偏执鲁莽赶到羞愧。 “对不起……我还是帮你搬桌子?” “好,那我来搬椅子。” 祁柏见这两人还有种“你耕田来我织布”的既视感,急眼了。 他绷着牙关,一把握住陈圈圈的手臂,然后将她那条椅子摁回原地。 “靠,我不同意,你不准搬过去!” 陈圈圈眨眨眼,见此时的祁柏非常不冷静,还耐心地问了他一句:“为什么?” 她单纯就是想不明白,自己跟迟舟坐同桌,还是跟杨丰坐同桌,对祁柏来说能有什么区别。 他有什么好不同意的? 祁柏是男的,一眼就能看明白这个书呆子对陈圈圈有什么意图。 可是他又不能…… 麻蛋! 他绷着下巴,深深吸了一口冷气,气得上下嘴皮子打架,足足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气势汹汹地吼了一句:“这可是老子辛辛苦苦搬过来的,你们他妈说移就移!?” 她还以为他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来着。 不是都说要为了他搬桌子的事要请他吃夜宵了吗,怎么还是这么小心眼。 陈圈圈盯着他一口气发泄完,然后平静地做出了判断:“哦,你先让让,我拿着椅子走不过去了都。” 祁柏:“……” - 换好座位后,教室里就没了祁柏的人影。一直到晚自习第二节课,陈圈圈都没再见过他。 她回想到祁柏下午的那个别扭的眼神,认真地考虑过了,觉得他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可到底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事呢? 就因为把他搬好的桌子又搬到另外的地方去? 搞不懂。 不过坐在迟舟的旁边之后,陈圈圈还是挺开心的,因为除了问问题之外,还能更直观观察学霸的学习方式。 迟舟做作业的时候特别认真,一句话都不说。她坐在旁边也就不好意思主动去跟他搭话,这一晚上自己的学习效率也提高了不少。 晚自习快下课,迟舟好像是憋不住了,不停地摁着手中的圆珠笔盖,突然小声问她:“你跟祁柏很熟吗?为什么你换座位,还要去征求他的意见……” 陈圈圈怔了一下,看着迟舟那绷得格外认真的脸。 她用手指缠绕着卷发,想了想,说:“他下午帮我搬了桌子,我得考虑到他付出的体力劳动,就随口一问的。” “哦,我有点讨厌他。” 迟舟的语气很较真。 这种讨厌应该是典型的好学生看不起捣蛋差生的讨厌,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陈圈圈又是一愣,“噗嗤”一笑,还安慰起迟舟来:“正常啦正常啦,其实吧他这人有时候是挺讨人厌的,你看学校里有几个人是喜欢他的,别理他就行。” 她忽然想到下午祁柏瞪迟舟的那个眼神。 啧。 这两个人好像从来没什么过节,两个世界的人,千年不变的班级第一和班级倒数第一,为什么偏偏在这方面这么有默契? …… 晚自习结束,学生陆陆续续回寝室,陈圈圈跟几个同学打了招呼,就偷偷绕到了操场边上,包住裙子,利索熟练地翻过了一道矮墙。 然后赶到了跟祁柏他们约好的烧烤店。 四个人都到了。 祁柏坐在中间,脸上不太爽,下午的气还没消,晚上的气又起来了。 “什么时候说要叫上他们三个了?” 陈圈圈:“我也没说不叫他们啊,再说只请你一个人,我多没面子。” 就祁柏今天这拽得随地炸毛的状态,要是她单独跟他撸串,也太扫兴了。 蒋冰鼓掌:“圈姐牛啤!大气!” “柏哥你看看圈姐,你也忒小气了,前天居然连奶糖都不肯给我一颗!” 祁柏:“……” 五个人差点把店里的串都给撸空了。 基本上都是蒋冰和王延臣点的,这俩是吃货。 陈圈圈又点了一箱冰啤酒和一箱二锅头。 撸串聚会不能没有酒。 虽然陈圈圈自己的酒量不行。 她以前焦虑的时候一天能抽两包根烟,但酒量只限于半瓶啤酒,一杯就倒。 所以给他们点了酒之后,她又单独给自己点了一听雪碧。 祁柏全程不怎么吃东西,也不怎么说话,鼻孔冷冷地出气,死盯着陈圈圈看。 陈圈圈定力极强,无形之中可以把他的气场给压住,然后该吃吃、该喝喝、该说笑还是说笑,就是不跟祁柏说话。 他这张臭脸,她才懒得去贴。 莫名其妙。 王延臣他们也注意到祁柏今晚的脸色不太好,不怎么敢招惹他,也不敢主动去跟陈圈圈说太多的话,只好顾着吃东西。 不久之后,桌上就只剩下一片狼藉。 蒋冰还想加份小龙虾,继续high,就被申屠江给打住了。 “我们三先走吧,不是说还要去游戏厅?” “老子还没吃过瘾,谁说跟你要去游戏厅了?不过,不过啊我可是游戏厅的一霸,里面的东西你随便挑玩什么,赢了我我就叫你爸爸!” 蒋冰喝得有点上头,骚话还没说完,就被申屠江和王延臣给活生生拖走了。 桌上终于只剩下祁柏和陈圈圈两个人。 彼此之间还是不说话。 气氛才渐渐尴尬起来。 这还是生平头一次,两人单独待着会这么别扭。 陈圈圈咳了咳,漫不经心拿起一串烤尖椒,递到了祁柏面前:“吃吗?” 她估摸记得祁柏喜欢吃这玩意。 她这已经算是主动示好了,再说晚上一直在她面前摆臭脸的人是他。 不就是浪费了他的劳动力吗,至于这么记仇吗? “不吃。” 祁柏拒绝完后又有点不甘心,又望了她一眼,面不改色,非常别扭地说了一句:“要不你喂我,我就吃。” 这人脑子真的有病! 真把自己当祖宗了?还要她喂到他嘴里才肯吃? 陈圈圈冷笑了一声,索性拿回那串尖椒塞到了自己嘴巴里。 结果咬了一口,她没想到这玩意会这么辣! 面前雪碧已经喝完了,她辣的不行,又不想开口跟祁柏要解辣的东西,只好顺手拿过手边上的一杯透明液体,灌了一整杯下去。 本来以为是水,喝下肚之后,才发现是高浓度的二锅头。 更辣了! 陈圈圈当时就感觉脑壳里像有东西在敲个不停,晕乎乎的。 祁柏见陈圈圈人就要坐不住了,立马拿过那酒杯闻了闻,冲了过去,就把她揽进了自己怀里。 “圈?醒醒?” 祁柏拍了拍她的脸。 陈圈圈只朝他脸上打了个嗝,全是酒气。 看来是真的醉晕过去了。 祁柏无奈,只好把她的人先扶起来。 陈圈圈没剩多少知觉,身体软乎乎的,还没站起来,顶着一颗小脑袋就晃来晃去。 下一秒,她那又薄又软的双唇就无意间擦过了祁柏的脖子,落在他的锁骨上。 祁柏像是被五万伏特的电击了一下,一下子僵住了。 见陈圈圈的脑袋又要往后掉,他一下子反应过来,忙先用大掌护住了她的后脑勺,将她的脑袋给固定住。 他喉结止不住地滑动。 “别动了,你再动脑袋都要掉了,掉了我可不管……” 渐渐的,陈圈圈整个身体都变得红彤彤的,又好像恢复了一丁点的意识,就紧紧贴着他的胸膛,环着他的腰。 勒得他都要喘不过气来。 祁柏大气不敢出一声,低眸刹那,就不自觉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地抚了抚她的头发,又摸了摸她的脸蛋。 她的脸真的很嫩很滑,让人爱不释手…… 边上有烧烤店的店员经过,他又立刻收回手,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虽然跟她从小睡一张床,但与她之间从没有过这样的有意识身体接触:有意识地抱她,有意识地想要去触摸她的脸,然后有意识地想要去吻…… 真的,好奇怪…… 他觉得自己的胸腔都要炸开了。 祁柏呼吸粗重,仰着星空冷静了很久,好不容易觉得自己缓和了一点,低头又看到怀里要他命的陈圈圈…… 祁柏本来晚上心情就不好,也喝了几杯闷酒,不过他酒量还行,远远不至于到醉的地步。 他不知道那一刻自己是被什么操控了,拿起桌上的一杯二锅头,一口喝干,壮了壮胆—— 然后温柔地抬起她的下巴,小心确认,找准了位置后,迅速地亲了一下她的樱桃小嘴。 蜻蜓点水般的一下下,基本感觉不出什么味道。 不过他确认是甜的,甜得他嘴角都放不下来了。 还有些控制不住的上瘾……这种在死亡边缘亲吻大佬的快感。 该死。 他还想要。 于是他又到了一杯酒,下肚壮胆。 然后又是蜻蜓点水的一下。 再喝一杯…… 再亲一下…… …… 第 13 章 陈圈圈醒来的时候,脑袋还是晕乎乎的,一张口一吸气,就能被自己体内那股还未完全冲淡的酒味给呛到了。 真难受。 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在宿舍,而是躺在祁柏房间的床上。 她回想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 哦,她撸串的时候误食了一杯白酒,喝挂了。 那应该后来就是祁柏把自己给送到他家来的。 酒精是她的克星。 她曾经也尝试过练酒量,但到头来还是一瓶藿香正气水就足够让她睡上半天。 而且每次喝醉以后的事,她压根零星半点都记不得。 她扶着脑袋稍微清醒了片刻,祁柏家中的保姆正好端上来一些吃的。 “圈小姐,喝点醒酒汤,再吃点东西吧。” “谢谢。” 陈圈圈喝了一碗,稍微觉得舒服一点了,见家里没有祁柏,也不见袁梅阿姨,正想找人问问祁柏是不是去学校了,就看到申屠江和王延臣一前一后就走了进来。 她怔住了:“你们怎么也在这?是祁柏让你们来的吗?” “咳,别提柏哥了——” 申屠江先问她:“你怎么样了?” “我还行吧,睡一觉就差不多了,昨天晚上不小心喝了杯二锅头而已。” 申屠江:“知道你会介意,已经找八班的人,帮你跟你的班主任请过假了,就说你身体不舒服发烧。” “谢谢。” 陈圈圈:“不过祁柏人呢?怎么没看见他。” 王延臣和申屠江彼此互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们刚从医院过来,柏哥他人还躺在医院呢,昨天跟你一起喝断片,诊断说是酒精中毒了——” 陈圈圈:“啊哈???” 她还记得她醉之前,祁柏还好好的,完全没有醉态。 而且祁柏的酒量她是知道的,一箱啤酒喝完走路都不会晃一下,二十年的红酒至少也能喝个七八杯。虽然没看到他喝过白的,不过想想应该酒量也不差。 这人好端端的,怎么会酒精中毒呢? 她还是头一次在祁柏的身上听到这么稀罕的词汇——酒精中毒! 他到底是趁着自己醉了之后,又贪喝了多少酒? 王延臣一脸疑惑,瞪大了眼睛一脸严肃地问:“圈姐,说实话,你一定得跟我说实话,昨天晚上我们三走了之后,你们两是不是玩……猜拳了!绝对是!” 陈圈圈黑线:“没有啊……” 再说他们两个昨天晚上,那是能晚猜拳的气氛吗? 打拳还差不多。 “那你能把我柏哥喝趴下?我不信!我柏哥上次去皇城酒吧,可是把两个酒保都喝趴下的人——” 申屠江一本正经地描述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先是冰子有点醉了,我们把他送到网咖过夜了,然后顺道回的学校,就看到你和柏哥两个人都烂醉在烧烤摊上,老板怎么叫你们都不醒。而且——” 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往下描述。 “而且什么?你说。”陈圈圈问。 “你们俩醉的时候还抱在一块,怎么分都分不开。” 陈圈圈:“??????” 要是王延臣说这些,她都不信,可这话可是从高冷的申屠江嘴里说出来的。 基本上是没跑了。 她完全想不起来了,自己为什么要跟祁柏抱在一块。 王延臣继续接上说:“后来没办法,我们只得打电话联系了柏哥的妈妈,把你们俩接走。圈姐你还好,不算特别严重,把你放在祁柏家休息就完了。据说柏哥昨天晚上回来,清醒了之后又吐了好多次,差点把胃给吐出来,人都快挂了,不得已才送到医院去的。他和他妈妈现在应该还在医院待着呢,哎,急死人了——” …… 为了不给祁柏家再添乱,陈圈圈觉得自己稍微舒服了点之后,下午就跟申屠江他们一起回到了学校。 刚到班里,林小铃就跑过来关心她:“圈圈,他们说你昨天晚上回寝室前就发烧回家了,你、你没事吧?为什么会突然发烧了?” 陈圈圈微微一笑:“没事啦,已经退烧了。” “祁、祁柏今天好像也是发烧了,回家去了。” 陈圈圈努力微笑,“嗯,真巧哈,一起发烧……” 林小铃没有怀疑这两个人有任何的联系,又呆呆地说:“圈圈,我妈妈说,发烧病人会没有胃口,要吃清淡的东西,晚上,我陪你喝粥吧。” 她看到林小铃这拧巴巴的小可爱模样,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就在这时,申屠江从八班的前门走了进来,拿过来一个空荡荡的书包,放到陈圈圈的桌上:“柏哥的,落在昨天烧烤的地方了。” 陈圈圈:“哦,先放我这,我到时候给他。” 申屠江颔首,就看到站在陈圈圈旁边的林小铃,丫头小小的,粉粉的,像个没长大的小学生。 他见陈圈圈摸她的脑袋,居然有些羡慕,也不自觉地,去摸了摸那只小脑袋。 ——吓得林小铃像只兔子一样,立马缩到了陈圈圈背后。 陈圈圈狐疑地瞪了申屠江一眼,“喂,你干嘛呢?动手动脚的在耍流氓呢?” 申屠江一怔,将手收了回来:“就是觉得应该挺好摸的。” 挺好摸? 靠,这话不就是耍流氓吗? 没看出来申屠江竟然是这种人,还以为他是他们四个人当中脸皮最薄最正经的一个。 没想到啊没想到…… 半斤八两。 陈圈圈低声警告他:“别以为你是祁柏的兄弟,就可以随便欺负我身边的女人,没有下次。” “嗯。” 申屠江毫无波澜地应了一声,打算从八班离开,走之前,又淡淡地看了眼那只一惊一乍的小白兔。 小白兔也看了他一眼,对视过后,先害羞地拔腿跑开了。 - 没有祁柏的日子里,陈圈圈感觉过得特别的舒心惬意。 没人烦,没人闹,没人一天到晚在她面前晃来晃去。 可惬意之余,她偶尔会觉得这日子有点无聊。 第三天,祁柏终于出现在了八班。 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精神看起来还不是很好,一个上午都窝在教室里,病怏怏的,没出去打球,也没出去跟人打架。 大佬分外安静。 陈圈圈下课去交作业的时候,故意绕到了他的座位边上。 她弯下腰,扯了扯他的头发,嘻嘻一笑,问:“嘿,哥们,酒醒了吗?” 祁柏抬头看了她一眼,脸不自觉一红,又立刻扭过头去睡觉。 看来酒还没醒,脸蛋都跟红屁股似得。 “喂,你说说你那天为什么要喝这么多酒啊?” 这到现在还是一个未解之谜。 当天陈圈圈喝醉了之后,也不知道祁柏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一个人能面对着已经醉趴下的她喝到进医院的地步。 怎么都说不过去啊。 祁柏猛地抬头,脸更红了,不耐烦地说:“老子、老子就是想喝不行啊?” 陈圈圈:“那你也不至于喝到吐了吧?对着空气逞能?还是说空气向你劝酒了?” 祁柏接不上来话,又不敢正眼看她。 自从那晚上,他发现因为自己的私心,已经没法直视她了。 就昨天,他还在病床上做梦来着。 嗯,就是少年容易做的那种梦……对象就是陈圈圈。 尤其是那瓣粉唇,看到就心痒。 他到现在还能回忆起吻下去的触感。 酒算什么,她的酒精浓度才最高。 说实话祁柏当时都没意识到自己喝了那么多,后来想想也就二十七杯……因为在那种情况下,他都精确地数过,自己的唇与她的唇到底亲密接触了多少次。 二十七次。 他一共亲了她二十七次。 要不是他实在撑不住了,恐怕还有三十七,四十七……可以一直一直亲下去。 他听不她说话,感觉每个字每个发音都像是在撩拨。 连闻到她身上那股烟和奶糖的味道,人就开始酥,意识也开始麻痹。 命都是她的了。 不用等陈圈圈专门为他撒个网,他已经自作多情把自己困得死死的了。 陈圈圈认真地打量他刻意闪躲的样子,嘲笑说:“祁柏,你该不会是因为那天生搬桌子的气,借酒浇愁吧?又不敢当着我们的面喝酒,就等人都看不见了,再偷偷喝?我说祁柏,你怎么能那么没出息啊——” 祁柏不想再讨论那天的事,只得连连敷衍道:“是是是,我没出息,姑奶奶求您大恩大德放过没出息的我嘞。” 他可不正是没出息么? 现在想想,自己居然会为了亲她喝酒壮胆。 靠。没出息! 陈圈圈耸耸肩膀,转身就要走。 祁柏舔了舔牙齿,不甘心,又忙不迭地去勾住了她的一只手指。 “圈,你这几天,怎么都不来医院看看我……” 他的语气一下子又变得很温和很虚弱,浅色的瞳孔泛着薄薄的水光,可怜汪汪,像个生病的小孩在撒娇。 转化得让人猝不及防。 陈圈圈愣了一下:“我不是要上学吗?再说已经有那么多人照顾你了,你还指望着我去照顾你啊。” 她又伸手去摸了下他的额头,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发烧了。 “可是,要是我真死在医院里了怎么办?” 他话里带着一丝丝让陈圈圈难以理解的更咽。 他更咽个屁。 他不是还没死吗? 陈圈圈嫌弃地瞥了他一眼,想了一下,蹲下身子去温柔地搓了搓他的脑袋,含笑说:“还能怎么办?送葬,烧香,还有给你点全海城最漂亮最闪耀的坟头灯啊——” 第 14 章 晚上陈圈圈跟林小铃去食堂喝了粥。 结果晚自习第二节课,陈圈圈的肚子就“咕咕”地叫了起来。 “你是饿了吗?” 迟舟的原则是学习的时候从来不跟人说闲话,但自从陈圈圈坐过来之后,他已经打破好多次原则了。 陈圈圈有点尴尬地摸摸肚子:“昂,晚上没吃饱。” 迟舟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苹果,默默地放在了她的桌上。 “感冒,多吃维生素c……” 说完,他又埋头奋笔疾书。 陈圈圈望着那个苹果,拿过来“嘎嘣”咬了一口,说:“谢谢,真甜呀,不过我是发烧不是感冒啦。” 迟舟咬咬牙,扭头望着吃自己苹果的少女,也不禁被感染笑了一下。 两个人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又都是班里容易受到关注的对象,就会被班上一些专门爱好给人搞cp的同学给盯上:清高禁欲小学霸x活泼性感小美女。 绝配。 这天课间操结束,排在迟舟后面的有个男生就敲了下他的肩膀。 “迟舟,你做操的时候怎么一直盯着你同桌看呢,难道平时坐在一起,还没看够啊?” 迟舟立马低下头,绷着嘴角不说话。 他的自尊心极强,不太会应对别人的玩笑。 “你懂什么,我们迟舟可不敢那么近盯着人家大美女看,这种距离叫正好。” “哟哟哟,还不敢看?迟舟,你是喜欢你同桌吧?” “废话,长这么漂亮谁不喜欢,要是我能考第一,我也选她坐同桌,至少养眼啊!” 不知道怎么的,过了一会儿,操场绿茵草地上突然响起几个男生的呼喊声:“陈圈圈!迟舟他说他喜欢你——” 边上一群人起哄的。 就连隔壁班的人也掺和进来,七班八班九班这一片的队形都乱哄哄的,体育委员怎么管都管不好。 赶巧今天祁柏心血来潮,也跟着班里来做课间操。 听到这声,眉头不由得一蹙。 一群人帮忙告白的声音这么大,站在前排的女生们都听见了,包括陈圈圈。 她长得高挑漂亮,从小就不缺男生喜欢,见过不少的告白信和告白场面,对待这种场面早就轻车驾熟,连尴尬都不会尴尬一下。 她回过头,还落落大方地冲那群人挥手笑了笑。 “迟舟,你女神都对你笑了!她不会对你也有意思吧?” “人家女孩子都有所表示了,你还不赶紧冲上去?” 迟舟拧着眉,被几个男生怂恿着,愈发不好意思。 他望了眼陈圈圈,脸都红炸了,又支支吾吾地抵赖:“你们误会了,我不是、不是喜欢她……” “得了吧,你不喜欢她你指定她坐你同桌?还给她每天打热水、手把手地教人家做题目。听说以前你同桌要你抄小测验的份答案,你都舍不得给——” 迟舟无地自容,紧抿着唇,双手攥成拳头,不知道该从何辩解。 最后,他只好说了个很不像话很敷衍的解释:“不是,我、我喜欢短头发的女生,她是长头发……” 怂包。 祁柏听到这话都不免冷嗤了一声。 不过看到敌人头一回是这么弱的,构不成任何威胁,他的心情倒是舒展了不少。 就这么怂,还想喜欢他圈。 搞笑。 方衡狗腿子凑到他耳边来:“柏哥,以我看迟舟分明就是喜欢圈圈喜欢得要死,还不敢跟一姑娘表白,装什么清高呢?怂!” 祁柏听到方衡这话,也勾唇笑了笑。 后来他越想,越觉得这话有些不对劲…… 怎么有点指桑骂槐的感觉。 “你说谁怂呢?” 他打了下方衡的脑袋,歪着嘴骂道:“要不要表白关你屁事?你怎么知道人家就没有别的表白计划了?你们这群人都多管闲事烦的个死。” 方衡被骂得可怜兮兮:“柏哥,我说的是迟舟,我又没说你……你你那么凶干什么?” 祁柏黑线:“……哦,也是。” - 又到了周末。 陈圈圈在外公家吃了晚饭,回到了自己家。 这是难得的一个祁红出差去国外的周末、晚上陈涛明也在公司加班不回家。 家里只有陈圈圈和几个佣人在,格外清静。 她写完作业后,逗逗家里的猫,躺在床上发发呆,吃吃甜点,还挺舒心的。 就是会稍微有点无聊。 最近祁柏总是避着她,算起来他们已经好多天没正经说过话了,气氛有点尴尬,她也不好找他们那群人出来玩。 于是大晚上的,她就一个人去市区逛街了。 “小姐,一共是85899元,请问是刷卡吗?” “嗯,是的。” 陈圈圈从书包里掏出一张金卡,双手递给了店员。 她买了八双鞋,全是同一款式不同颜色的篮球鞋,44码。 祁柏生日就是后天,这是买给他的礼物。 尴尬归尴尬,但以她和祁柏这么多年的交情,礼物是一定要买的。 每年祁柏生日,她基本上都是给他买球鞋。 虽说一点创意都没有,可祁柏这人实际上对物质和女人方面的需求,真的都很清心寡欲,很难找到他特别喜欢的一样东西,也很少听说他看上学校哪个女生,所以买礼物也只好买点实用的。 不过陈圈圈这么多年来起码给他买了上百双球鞋,也从来没见他穿过。 国内的专柜是很难买到那种全球断货限量的球鞋的,她也懒得蹲点抢货,一般是只挑一款高价的鞋,然后把所有颜色都买齐,打包送给他。 “帮我把鞋都寄到这个地址,谢谢。” “好的。” 店员们都不由得多看了陈圈圈几眼。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基本上还都是父母陪出来买东西的。 像她这样,自己拿着一张金卡出手阔绰的高中生,很少见。 “你是给男朋友买的吧?需要把每双鞋子用礼盒袋包装一下吗?” 如果不是给男朋友买能出手这么大方? 这鞋价格不菲,普通人一双就够呛了。 陈圈圈面不改色:“不是。不过也包一下吧,谢谢。” 买完鞋出来,时间还早,陈圈圈又在商场附近漫无目的地逛了一圈。 走到柳巷口时,就在角落里看到一家小小的理发店。 理发店是老式的那种,只有一间门面,上面写着10元就能洗剪吹,80元染烫,在这偌大的城市中完全不起眼。 她会注意到这家理发店,是因为偶然看到了里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圈圈推门走了进去,真的是林小铃。 她正在忙着给客人洗头。 林小铃看到她,一脸惊慌失措:“圈圈?” 陈圈圈微微一笑:“周末你不回家,是在这打工吗?” 林小铃害羞地说:“不,这是我妈妈的店,周末会来帮忙,你可别告诉班上的其他人……” 陈圈圈笑了笑,“不会的,我保密。” 林小铃家境不好,听说她爸爸生病,全靠妈妈一个人挣钱,不想让同学知道她家里的具体情况也正常。 陈圈圈环顾了一周,这家理发店只有窄窄的一间,两个座位,但却收拾得很干净。 就在这时,林小铃妈妈刚给前一个客人剪完头发,看到陈圈圈,就走过来问:“小铃,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是你朋友吗?” 林小铃点点头:“妈,她是我同班同学,陈圈圈。” 陈圈圈嘴甜,立马叫了一声:“阿姨好。” “你是来剪头发的吧?” “啊,我……” 林小铃的妈妈貌似是一个热情过度的人,和她女儿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不知不觉,就把陈圈圈客客气气地拉到了理发椅子上。 林妈妈端详着镜子中的小美人,以理发师独特的眼光评估道:“你长得这么好看,看这小瓜子脸大眼睛的,阿姨就没见过你这么标志的。不过吧,你这发型确实有点老气了,拖你的后腿。阿姨免费给你剪一个适合高中女孩子的发型,怎么样?” “妈,圈圈是自然卷,你就别捣乱了……” 陈圈圈倒是觉得很新鲜,自己还从来没有在这种店剪过头发,就点了点头,决定尝试一下。 …… 半个小时后。 林小铃送陈圈圈走的时候,望着她的新发型,眼泪都要愧疚地掉下来了。 “对不起圈圈,我妈居然把你剪成了这样,真的对不起……” 她原本一头耀眼的长卷发,在林妈妈的几刀剪子下,变成了齐耳短发,整整齐齐的,连一根多余的毛都没有。 要不是还有陈圈圈的颜值撑着,这发型安在别的女生头上,那就是妥妥的“刘胡兰”。 陈圈圈拿出自己的小镜子照了照,这发型虽说是普通了点,但显得她特别乖嫩,嫩得能掐出水来,而且整颗脑袋都轻了不少。 长发留久了,偶尔跟随心情换个短发也不错。 “没事啦,我觉得你妈妈挺好的。” 陈圈圈笑了笑,想到了什么,嘴角又不自觉地沉了下来。 - 星期天,就是祁柏的生日。 由于他不久前刚刚喝酒进了医院,袁梅不同意他以任何形式办生日party,杜绝他一切能接触酒精的机会。 这一上午,祁柏都被闷在家里。 不过还好,他至少能拆一拆礼物。 他把那几袋鞋盒打开,连标签都舍不得扔,把每一双她送他的鞋试上脚后,又原封不动地放回去。然后抱着这一堆高高的鞋盒,专门放到了衣帽间的一个透明玻璃柜子里——里面放满了从小到大陈圈圈送给他的各种礼物。 午后,祁柏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拼命地刷着手机里时不时弹出来的生日祝福,终于刷到了陈圈圈的。 在点开她的祝福之前,他还下意识地将背坐直了些。 圆圈:【兄弟,破蛋快乐,晚上有局吗?】 祁铁柱:【没,我妈不让。】 祁铁柱是祁柏用了好多年的沙雕网名,他在网络世界的id基本上都是这个沙雕名。 祁铁柱:【不过你怎么又送了这么多鞋子?】 祁铁柱:【是不是想和我一生一世走下去?】 圆圈:【你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祁柏这几天总会想起方衡那天在课间操上说的话。 他反复几次拿起手机,见陈圈圈都没有下文,思来想去,最后鼓起勇气发过去一句:【晚上看电影去吗?】 陈圈圈看到这条消息才没一秒,祁柏又撤回了。 圆圈:【干嘛撤回?】 祁铁柱:【重新发一遍。】 圆圈:【我想正式约你去看电影,就我们两个人。】 第 15 章 陈圈圈没多想,就欣然答应了。 毕竟今天是他生日,他就是老大。 晚上。 她提前二十分钟到了电影院。 没想到祁柏到的更早。 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天生日的缘故,上身穿了件难得的蓝色西服,崭新的板鞋和灰色牛仔裤,脑袋上的也应该是出门前头发新洗过,贼顺溜。 怪人模狗样的。 陈圈圈因为新剪了头发,还有点不适应,所以出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一顶尖尖的小红帽。 也怪可爱的。 祁柏看到她这模样,差点没认出来,站在面前愣了很久,还没说话,耳根子先红了。 “嗳,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就是想换发型了呀。” 陈圈圈说着,就趴在爆米花柜台点餐,一个回头,对祁柏笑了笑:“怎么样?姐这样子好看吗?” 剪了这么个卖萌的短头发,还真是……做什么都挺萌的。 直击心脏的感觉。 突突突。 祁柏别过头去,假装不在意:“哦,还行吧。” 陈圈圈捧了一爆米花和两瓶可乐,正要付钱。 祁柏先把付款码递了过去:“刷我的吧。” 陈圈圈瞥了他一眼,一屁股把他给挤开了,豪气地把爆米花塞到他怀里,说:“今天你生日,姐请你——” 祁柏:“我……” 到了选电影的时候。 陈圈圈好久没到电影院看电影了,有点小期待。所以她刚在来的路上,已经把正在上映的电影预告片都看了一遍,还做了点小功课。 “我想看这个《千机盗墓之僵尸博士》,网上评论说剧情一般,但大片的特效还是挺爽的,僵尸都特别真实,你觉得怎么样?” “要不就那个《嘻嘻大圣》,最近挺火的一部喜剧片,买这个好了。” 祁柏一只手抱着爆米花,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我已经在网上买好票了。” 陈圈圈拿过那张电影票一看。 “《我和你的小青春》……” “……” 国产低成本无内涵的青春伤痛文艺片。 他这是到底什么观影品位。 难道生日会特别想看这种片子吗? 祁柏默默塞了一口爆米花,躲避开了陈圈圈关爱智障的眼神。 他力所能及地解释了一下:“这个片子,看网上说,是贴近现实的,我们现在不就是高中生吗,没准可以引起共鸣,我就……随便买了两张。” 要不是看在今天是祁柏大爷生日的份上,陈圈圈是绝对不会跟他走进《我和你的小青春》的影厅的。 这年头,没几个人会看这种少男少女谈恋爱的蛋疼青春片。 影厅里的人也特别少,零零星星的。 这部电影讲的是在一个重点高中里,男学霸和女学霸谈恋爱的故事,青涩中带着小甜蜜,经历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男女主角因为上了大学分道扬镳,电影结尾还透着一股淡淡不知名的青春爱上。 这主人公与祁柏和陈圈圈两个人的生活,完全不沾边,更别说引起共鸣了。 祁柏全程都绷着一根弦。 电影开场不过才二十分多钟,陈圈圈已经无聊得在座位上睡着了。 “圈?” 他欲言又止,见她没反应,才小心地伸出手,想要将她悬着的脑袋靠到自己的肩上。 哪知道还没把她脑袋掰正,陈圈圈一秒就醒了过来。 她拧眉,抬头疑惑地看了眼祁柏这个奇怪伸懒腰的姿势—— 她呆呆地问:“你手臂酸啊?” 祁柏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说:“嗯,有点,昨天跟人去打网球了,是有点累……” 然后她直接去抱住了他的那只胳膊,主动躺倒他的肩上:“都是你挑的垃圾片子,困死我了,我先睡一下,你别动啊。” “哦。” 祁柏僵直,果真一动都不敢动。 渐渐的,耳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很软很轻。 睡着她显得格外乖,与她平日里的样子一点都不像。 直到电影结束,祁柏的手臂都麻得没知觉了,都没舍得动过她的脑袋。 两人从电影院走出来,又一起打车回的别墅区。 走之前陈圈圈伸了个懒腰,头也不回,朝祁柏挥挥手。 夜色下,少女的背影俏皮高挑,在月光下被拉的很长,美得有些不真实,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了。 “圈。” 祁柏在背后叫了她一声。 陈圈圈回头瞭望站在下坡路口的祁柏,那月光下的影子才一下子变得真实起来。 “嗯?” 祁柏靠在路灯旁,低头一笑,说:“没什么,就想再夸夸你这个新发型,越看越好看。” “嘻嘻,我也觉得有点好看。” 她的脸上洋溢起甜甜的笑。 她经常这样对别人笑,但对祁柏还是第一次。 他心跳得很快。 “那,我们明天学校见。” “哦,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祁柏以前相处的方式都太随意了,突然这么正式的道别,她还有点不习惯。 陈圈圈疑惑了一下,也没多想,就回到了自己家中。 - 第二天一回学校,陈圈圈的新发型毫无疑问地成为了焦点。 她本来就因为颜值身材,还有和祁柏的关系,在年纪里算是个小有名气的。 听说她换了发型,别班一些男生都会有意无意地来八班串班,就为了在门口看她一眼。 “果然是有颜任性……剪了这么老土的发型看起来都还能像个芭比娃娃啊啊啊!你说我也要不要去剪一个同款啊?” “姐妹,你还是认清一下子自己的长相比较好,人家是巴掌仙女脸。” “突然觉得陈圈圈不止漂亮性感,还有点可爱是怎么回事啊?我好羡慕她的颜!” “不过,她为什么平白无故要把头发给剪了啊,该不会是……该不会是为了迟舟说的那句话吧?”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肯定是有关系的了!放假前迟舟刚说喜欢短头发的女生,放假回来她就把头发剪了!怎么可能那么巧——” …… 教学楼男厕所。 “迟舟,听说你同桌真为你一句话,就去把头发给剪了?” 迟舟低着头撒尿,眼角也有些藏不住的笑意。 他回校第一眼见到陈圈圈的时候,也有些吃惊。 “行啊迟舟,看不出来你不只是读书厉害,还挺会撩女孩子的嘛,一出手就是一个大美女的!” “你小点声,别乱说,我们现在的任务还是读书,不能想这些的……” 迟舟有些难为情,他还不好意思跟陈圈圈去确认过她剪头发的原因,但出于私心,又咬咬牙,略有些小满足地微笑道:“我当时只是顺口一提,真没想到她就会去剪了。” “听你这口气,是人家姑娘主动喜欢你,你还得因为学习再考虑考虑的意思?” 迟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在这时,后面蹲坑的门重重被人一推,发出一声巨响,差点撞裂了。 整间厕所的人都被吓了一跳。 然后,一包抽纸就狠狠地往迟舟头上砸了过来—— 祁柏原来一直那,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他刚提起裤子,皮带眼还没扣上,就冲过来一把抓过了迟舟的领口,龇着牙冷声警告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别张口闭口自作多情给她抹黑!她还不至于没骨气到为你专门去把头发剪了!” 边上撒尿的几个男生见祁柏突然闯出来的这架势,都哆嗦了下,想到自己刚才也在议论这件事,在一边都不敢插嘴。 迟舟第一反应也是懵,随之闷哼一声,瞪着眼冷嘲道:“陈圈圈难道还是为你剪的头发不成吗?” 祁柏额上的青筋一跳,像是戳到他什么隐晦的痛处,牙关一紧,一拳就把他打趴到了厕所的窗户边上。 “你敢再叫她的名字一声试试?” 迟舟无力地扶着窗台,紧绷着牙关,咳了两声。 男生天生好斗,就算再不会打架,对方再强大,在这种情况下也不会轻易认怂,逼急了,丢了命也要出气。 于是他索性扯掉已经碎了的眼镜,怒火中烧,四肢僵硬地朝祁柏奋力地扑了过去。 …… 消息传得很快。 “男厕所里有人打架啦,好像是祁柏又跟人打起来了!这次打得还挺凶的,都见血了!已经有好多人去劝架了——” 陈圈圈听到女生们在议论这个消息,皱眉顿了下,本来不想管,可想想不对劲,还是放下了手中的作业大孙过去看看。 男厕所门里门外都是人,她挤在人群中也看不清什么。 后来有两个老师来了,里面混乱的情况才稍微好了点。 又过了一会儿,她才看到脸上满是抓痕的祁柏,和浑身一块青一块紫的迟舟,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祁柏脸上还都是逞凶斗狠后的戾气,自己从人堆里走出来的,没人敢靠近他。 迟舟伤得严重许多,被两个班上的男生扶着,都快虚脱了,还是不忘狠狠地瞪着祁柏,张牙舞爪地要跟他拼命。 所有人都挺吃惊的。 祁柏打架就算了,迟舟居然也会跟着他打起来。 陈圈圈也想不明白,他们两个到底是为了什么互相看不顺眼,难道是因为学习成绩差太多互相不爽? 祁柏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陈圈圈,面色一怔,就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地拽住她的手腕,拉着她往走廊尽头走。 “我靠,我靠靠!你轻点,刚打完架就赶着投胎啊你——” 祁柏眼角绷得很紧,还不均匀地喘着气,厉声质问她:“陈圈圈,我问你,你他妈好端端的去剪什么头发?” “啊?” 他撒完野这么着急过来,就为了问这事? 什么暴脾气。 陈圈圈揉了揉手腕,不以为然:“怎么了?” 她口袋里有包手帕纸,见他的额头有道血口子,还抽了一张摁在他的伤口上。 祁柏双手插在口袋里,气得扭头往天花板抽了好多口冷气,一低头看到她,索性推开了她的手臂,急得吼了出来:“我问你你是为谁剪的头发!” 沾着血的手帕纸就掉了下来,落在她脚尖。 “关你屁事啊!” 陈圈圈也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吼了回去。 有病? 昨天晚上还夸自己的新发型“越看越好看”,今天刚跟人打完架,就发了疯似得揪着自己的头发问题不放。 再怎么说她都是答应过林小铃,不会把她家开理发店的事说出去的。 她懒得再跟祁柏多费口舌,一把挣开他,转身就要走。 哪知道祁柏又把她更用力拽地了回来,双手死死地扣住了她的肩膀,将她整个人都堵死在了栏杆上。 霸道蛮横,胆子忒肥。 陈圈圈刹那间,都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祁柏了。 他死死地抵着她的额头,凶相毕露。 下一秒,阴鸷的眼底中又抽出了一缕难以压制的柔情。 “什么关我屁事?老子喜欢你,老子很喜欢你啊!你知不知道老子喜欢你都要喜欢得死掉了!陈圈圈你听到了没!不止你的头发,你的一根汗毛都关我的事!” 第 16 章 校园的柳条迅猛抽芽,燕子筑巢,被低温压抑了一个冬天的春花,都有在那一刹那猝不及防盛开的预兆。 这是祁柏后知后觉,在那一刹偶或感受到的周围气氛。 他嗓子都哑了,盯着陈圈圈那僵硬吃惊的表情,嘴唇微微翕动,恍惚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冲动了,一下子把手从她的肩上拿开。 匆忙地躲避视线。 陈圈圈还没缓过来。 脑袋里嗡嗡的。 过了五秒。 十秒。 …… 一分钟过去了。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和尴尬的气氛,谁都没有先打破。 又过了两分钟,陈圈圈才勉强把他刚才吼自己的那句话给消化了。 她懵懵地盯着他:“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祁柏喉结滑动,一只手撑着栏杆,平静的时间越久,呼吸却越来越喘。 “我说——” 他深呼吸倒是想要张嘴,可这么难以启齿的话,短时间内还真没种重复第二遍…… 就在这时,方衡跑过来叫他:“柏哥!柏哥柏哥,教导主任和老刘让你现在马上就去年纪办公室一趟……” 他也发现这两人的氛围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来了。” 祁柏冷冷应了一声,又看了眼陈圈圈,就先跟着方衡走了过去。 方衡叹了一口气,走远了之后问:“柏哥,你是不是跟陈圈圈吵架了?你说你怎么能欺负完我们班男生,又开始欺负我们班的女生呢?” 祁柏拧眉:“没有。” 方衡喋喋不休:“还说没有呢,我刚才老远就听见你吼她了,怎么能那样吼女孩子呢,而且陈圈圈长得跟仙女一样,你怎么能忍心吼她呢?” 祁柏牙尖还带着血,瞪了他一眼:“再多说一句,老子立刻让你跟迟舟一样。” 方衡立马就把嘴缝上不说话了。 这会儿陈圈圈还一个人站在原地,回头将脑袋趴在栏杆上,也注意到了刚才祁柏感受到那一幕春天景象。 她愣了一下,伸手就能触摸到柳枝条,抬头望见夕阳的余晖,心脏莫名开始跳动得很快。 祁柏居然说喜欢她? 这事,怎么听着就这么不得劲? 恋爱这件事对陈圈圈来说,跟烟差不多,是她抵触既有规则的一种方式。 心情合适的时候抽一根,不抽也不会影响什么。 所以也正如她抽过很多根烟,她也谈过次恋爱。 陈圈圈的每一段恋情,祁柏在她身边,应该比她记得还清楚。 小学六年级叛逆期刚到,她就跟小学班上的班长谈起了恋爱,那个时候还只是过家家式的。 到了初中,她陆陆续续换了起码有八个男朋友,从校内到校外,各种款式,都谈了个遍。 在美国的时候,还跟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哥哥谈过…… 时间都不长,短的一两天,长的不超过三个月。 她的历届前男友都有三个共同点:一、长得帅,必须是帅得出类拔萃的那种;二、贼有钱,这样容易有一些粗浅的共同语言;三、那就是以前、当下还有未来都不会变成自己的兄弟。 她从来界限分明。 流水的男朋友,铁打的兄弟。 可偏偏这次是祁柏…… 她抿抿嘴角,一把就将那柳枝给暴力扯了下来,自言自语道:“搞什么啊,烦死了。” …… 一般遇到校内打架斗殴一类的恶劣事件,学校老师都是把双方同学叫过来,查清事情的缘由,好好教育一番,讲道理和解,互相道个歉就算完了。 严重点的,大不了就把双方父母叫过来,一起参与调解整一个过程。 这次打架的时间来得很突然,双方打架的缘由也非常不明确。 迟舟一直是个好学生,怎么也不像是个会跟祁柏撕扯在一起打架的同学,可这事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问当时在厕所的目击学生,也都说不清楚祁柏跟迟舟到底是为了什么吵起来的。 关键祁柏这人一直很难搞。 教导主任处理起来也觉得有点棘手。 迟舟伤的比较严重,已经被几个同学先扶着送去医务室了。 祁柏坐在教务主任和班主任面前,供认不讳。 “是我先动手的。” “没错没错,我下手没分寸,是狠了点。” “你什么时候听说我打人还需要理由的,看他不顺眼就是想揍他。” “……” 他的认错态度还算是好的,主动提出承担迟舟所有的治疗费用和心里赔偿费用。 可认错归认错,他就是不愿意向迟舟道歉。 老师们也拿他没办法。 - 晚上迟舟没来上课,据说是迟舟妈妈不放心亲自来学校,把迟舟接到医院去,进行了全身检查,恐怕还得住院几天。 费用当然全是由祁柏报销。 祁柏倒是脑门上贴了一块创可贴,就又心安理得地出现在教室里,跟个没事人一样,一晚上就待在自己的座位上,竟然还无聊到写起了数学卷子。 陈圈圈晚上一个人坐两张桌子,心里总有点惴惴不安,完全写不进去习题。 她一回头,就看到祁柏也在发呆,托腮一动不动地,眯着一双薄凉的眼睛看着自己。 两人的视线一触碰,就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靠。 中邪了。 她暗骂了一声,回头就拿着笔在草稿本上乱涂乱画。 她说不上来自己具体是什么感觉,但这真的是头一次,为了一个告白这么烦的。 头秃。 晚自习下课,回寝室。 林小铃看她脸色不好,问:“圈圈,你怎么了,你是不是有心事?” 陈圈圈挤出一个笑:“没事儿。” 林小铃有些担忧,想到下午见到的那一幕,拧巴着眉头说:“圈圈,你下午是不是跟祁柏吵架了?我去交作业的时候看到了,我还听到……” 她一下子紧张,问:“你都听到什么了!” “我听到,祁柏质问你为什么要剪头发,你们是不是因为你剪了这个发型……才吵架的……” “还有呢?” 林小铃摇摇头:“没、没有了。” 陈圈圈这才松了一口气。 林小铃低下头,本来就因为自己妈妈帮她剪了这个发型有点歉疚感,现在竟然还让圈圈和祁柏吵架了。 她也不知道祁柏为什么要因为这个生气—— 但是只要一联系到祁柏平时那副霸道又拽到对什么事都不待见的样子,脾气古怪,也勉强能说得过去。毕竟他看不顺眼的东西,从来都不留情面的。 他肯定是因为不喜欢圈圈的新发型,才跟圈圈争吵起来的。 嗯,林小铃愈发坚信这一点。 于是林小铃抿抿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圈圈。” 陈圈圈安慰她:“没事,别管他,这人有病。你又有什么错。” 这时,她抬头就看到祁柏一个人运着篮球,走在前面。 怔了一下,陈圈圈就先跟林小铃道别,然后佯装从容地走到祁柏身边,轻巧地夺过了他手中的篮球,扔到了边上的草地上。 “兄弟,过来跟我聊五毛钱。” 再纠结下去,也不是陈圈圈的性格。 她还是想跟祁柏继续做兄弟的,所以当下就决定,要跟他把话说清楚。 祁柏一笑,就跟她往校园另一条小路上走了过去。 现在是四月中旬,大概是春天正式到了,冷空气一走,一夜之间气温就迅速回暖了。 连夜里风都暖暖的,拂面而来还夹带着一股淡淡的樱花香。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头顶上星空洋洋洒洒,昏黄幽静的路灯下,樱花一瓣瓣地落到彼此的身上…… 我靠,这突如其来的甜美浪漫气氛究竟是什么鬼? 晕死。 她心里莫名烦躁,就开始对着那些樱花花瓣一阵乱吹。 结果越吹,脸上越是沾了更多的花瓣。 祁柏看着她,不由得笑了一声,拿起自己的袖子,就要过来帮她掸脸上的花瓣。 “喂喂喂,你干嘛?我自己来——” 说这话的时候,陈圈圈还吃进去两瓣。 祁柏又装作无事发生,把手落寞地给收了回来。 陈圈圈好不容易收拾完脸上的花瓣,看了眼祁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沿着前面的路,继续走了一段。 过了一会儿,祁柏的双手突然从口袋里拿出来,有意无意地去勾住了她的手指。 他想要牵手。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那几片花瓣,陈圈圈眼下过分敏感了,整个人吓了一跳,连脏话都差点骂出来。 “卧槽,别肉麻!你离我远点。” 祁柏挑起眉头。 大概是终于把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了,他在她面前倒是能坦然自在不少。 尤其是这段时间,都快把他憋出病了。 他咳了咳,弯下腰,在她耳边含笑说:“我以为你在这个点约我出来,也是想跟我表白的,或者解释一下你为什么要把头发剪了的误会。” “你不觉得这个环境下,很适合来一场校园恋爱吗?” “做你狗屁的春秋大梦呢!” 陈圈圈终于爆粗了,她冷静了半秒,长吁一口气,就说:“老娘是想给你点面子才私下约出来专门拒绝你的,懂?” 祁柏耷拉下眼皮,倒也不悲伤。 “干嘛要拒绝我?真因为那个迟舟?” “我长得不够帅吗?” “你能在你弱鸡前任里挑出一个比我帅的我就服气——” 陈圈圈一边走,额头上的那几道线越来越黑。 这人脸皮怎么能这么厚呢? 不过她这么打正眼一看,祁柏这张脸吧,是没得挑,确实比她的前男友们都要强那么一点点。 而且身高和身材比例也都到达了普通男模的标准。 可是吧…… 陈圈圈撇撇嘴,眼神空洞,又摆出了那她一贯的姿态:“你确定不是在玩我?这样吧,我给你个机会冷静冷静,然后跟我认错,认了错,我就当你下午没说过那些话,我们以后还是好兄弟。” 在祁柏说出下一句话之前,陈圈圈都还有百分之九十的比例相信他下午只是生气过了头,胆子肥了想整自己,所以才故意说那些话给自己听。 不然真的去喜欢一个就跟自己从小睡一张床、吃一张桌上的饭、每天彼此看到这张脸就腻得想吐的人? 他到底是什么心态,想要对自己下手呢? 祁柏顿住脚步,认真地望着脸陈圈圈那一脸无畏毫无感情的漂亮脸蛋。 陈圈圈也抬头,无邪高傲地望着他。 对视良久。 夜空中的樱花被一阵风吹飘了过来。 吹得她纤长的睫毛都颤了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安放好耐心,继续等着他跟自己认错。 可哪知祁柏突然凑过来,情难自禁地对她说了一句:“你长得真好看。” 陈圈圈:“??” “所以我,不想做你兄弟了,我想做你男朋友。” 陈圈圈:“???????” 第 17 章 “柏哥,这几天怎么都没见你跟圈姐一起了?上次说好的让她带我们去网咖飞的呢,都还算不算话了,不会是她心虚了吹的吧?” 今天蒋冰一路上,就在祁柏耳边逼逼叨叨游戏的事。 蒋冰偶尔平时会做做游戏主播,前些天他在游戏直播间撩上一个漂亮妹子,结果转眼就被二中一个游戏战队的adc拐带跑了,把他给气得半死。 所以他特别想约个时间组织五个人去网咖开个黑,一雪前耻。 但祁柏、王延臣、申屠江,包括他自己,都属于那种什么游戏都会打,但在技术含量就没什么保证。 他是听祁柏说过,陈圈圈以前痴迷电子竞技,玩的游戏账号,在海城这一区都是排得上名次。 “就你那点破事还值得拉上我们四个陪你玩呢,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想见识见识圈姐的游戏水平是怎么样的,嘿嘿。” 王延臣也附和说。 “柏哥柏哥,你就去跟圈姐说一说呗,就这周二晚上,要不周三晚上也行?我们一起去网咖秀那群人一脸——” 祁柏嘴巴里叼着个马尾巴草,就吐到了蒋冰的头上,斜了他一眼,烦躁地说:“她不会来,她已经五天没找我过说话了。” “什么情况啊卧槽?” 蒋冰这两天只顾着沉迷于妹子被拐的伤心事,都没注意到他柏哥最近状态不对。 这么一看,整个人是挺晦气的。 比自己还晦气。 申屠江:“柏哥也失恋了。你最近少惹他。” 蒋冰不能理解,捧腹笑了起来:“搞笑啊柏哥能失什么恋,他不是对妹子从来不感兴趣的吗?我高一刚跟柏哥刚认识那会儿,柏哥说他不喜欢女的,我还担心他是看上我了,一开始都兜着跟他说话哈哈哈哈哈哈哈——” 祁柏瞪了他一眼,冷不丁地又折了片树叶叼着,仰头斜视着头顶的太阳。 春天的午后往往有夏日烈焰的架势,惹人心郁气躁,又昏昏入睡。 午休时间,总有一群学霸会自觉地在别人睡觉的时候奋笔疾书。这群人的危机意识都非常强,生怕没有这点学习时间,他们的成绩就会退步。 尤其是快到期中考试了,中午不睡觉学习的人就更多了。 陈圈圈就是其中一个。 自从她来了海城一中,该午休的时候从来不睡觉,还专门买了几套习题册在中午强化训练。 天气太热,祁柏也回到教室,趴在桌上睡觉。 他闷头睡了一会儿,压得胳膊疼,抬头就看见隔着半个教室的陈圈圈坐在那专注写题目。 他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十多分钟,实在是睡不回去,就从抽屉拿出一本子,撕下一张纸,写了几个字,让人传给她。 祁柏大佬的纸条谁敢耽误。 就算是那些学霸,题目写到一半,都得先把纸条塞给下一个同学,然后轻声说一句:“给陈圈圈的。” 很快,陈圈圈莫名其妙被后桌的塞过来一张纸条。 她做题目的思路完全被打断了,有点糟心。 打开那张纸条一看,上面写着是几个龙飞凤舞的字:【周二晚上你有时间吗?】 她嘴角轻轻一抽,就把那纸条扔到了手边的垃圾桶里,继续解题。 两分钟后,又是一张纸:【或者,周三晚上也可以?】 陈圈圈看完又是随手一揉,一扔。 【冰子说像要咱们五个人一起去网吧开黑】 这次她在扔掉那张纸条之前,还顺便在上面打了个数学换算的草稿。 节约纸张钱。 下一张纸条,陈圈圈连看都没看,就直接扔掉了。 她也撕了一张便签纸,写了一句杀气腾腾的话:【能不能有点公德心别影响别人学习,再递纸条就请你自杀。】 然后她站起来,把纸条揉成一团,对准某人脑袋为准心,在班里飞出了一道快狠准的抛物线。 不需要中间的同学浪费时间再替他们传递小纸条。 祁柏紧接捂着脑门痛得“嘶”了一声,缓了缓,还是离开座位,蹲着身子去把她那扔过来的纸条捡了起来,打开看了之后,又攥在手心里忍不住傻笑了下。 他才不扔。 这可是这五天来她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得好好保存。 万一是她这辈子最后一次理他可怎么办。 陈圈圈这几天都对他爱答不理,态度极为高傲不屑。 说来祁柏因为上次跟迟舟打架的事,心里多少也还有点气,但每一见她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就恨不得趴下来当舔狗认错。 可他眼下这种境况,是凑到她面前当舔狗都没胆子,更别说去追她。 根本无处下手。 原来还以为告白之后,他在她面前就不会怂了。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 周二晚上,四个兄弟嘴上嫌弃,但还是翻墙出学校,帮蒋冰来跟他那群抢妹子的人在线上决一死战。 其中祁柏的积极性最不高,快走到网咖门口,还是一脸困意:“我说,你们就不能直接去二中把人找出来打一顿?非得在虚拟世界里决斗?多大了还这么幼稚。” “必须啊,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蒋冰斗志昂扬。 “白痴。” 祁柏:“反正我今天不跟你们打,你们自己玩自己的,我在一边喝饮料看着。” 申屠江看了他一眼,平静地说:“你把人家打了一顿,然后不是还照样失恋了吗?” “靠,申屠江你这张嘴怎么越来越毒——” 祁柏彼时就看到网咖的那排位置中间,坐着一个穿着校服的小美人。 小美人的短发罩着一只耳机,漂亮的眼睛紧盯着屏幕,然后手上一顿操作猛如虎。 陈圈圈刚打完一把,摘下耳机,扭头就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祁柏愣在原地看了她一会儿,随即又抑制不住地笑了。 把他递给她的纸条一张张的都丢了,还不是把上面写的话给记到心里去了。 就知道她是嘴硬。 他约她,她到底还是会来的。 下一秒,蒋冰就过来拍拍他的肩,说:“柏哥,你别意外。你不是说圈姐最近不是不搭理你嘛,所以我早上就自个去你们班找她了,结果圈姐一口就答应说要帮我一雪前耻,比你可爽快多了哈哈哈哈!” 祁柏当即变脸:“你不说话会死?” 靠。 原来在她心里他还没蒋冰这蠢猪说话有用? 他心里极度不平衡了,恨不得把这头猪给原地摁死。 祁柏阴着一张脸,还是顺理成章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 陈圈圈也没说什么,只是在不停地敲击键盘做一些赛前热身,看都没看他一眼。 “柏哥,你刚不还说你今天不跟我们打游戏吗?怎么还占着位置了。”王延臣过来问。 祁柏黑线,小声逼逼:“闭嘴。” 生怕让旁边的陈圈圈给听见了。 他们五个今晚玩的还是经典推塔游戏。 如此重要的复仇比赛,蒋冰果断登上直播账号,进行现场直播,很快就来了很多围观的游戏迷。 “圈圈,你玩什么位置?你是女生你先选吧。” 陈圈圈酷酷的:“adc吧,带你们躺。” 他们真没想到陈圈圈会玩一个这么重要且难度最高的位置,这个位置一般男生玩的比较多。 既然她选了,另外的分路就由他们几个自行分配。 祁柏看了陈圈圈一眼,克制笑意说:“我不太会玩,我玩辅助,adc你带我走一路呗。” 陈圈圈斜了他一眼,戴上耳机,“哦”了一声。 游戏开始。 陈圈圈还以为祁柏那一句“我不太会玩”只是谦虚一下,没想到还真是菜鸡一个。 她前期发挥稳定,拿了对面好几个人头,但还是抵挡不住有个人一直围绕在她边上拖后腿捣乱。 以前她也经常带祁柏玩别的游戏,可能是那些游戏对团队配合要求不太高,她都没感觉出来祁柏的技术这么弱鸡。 现在,简直是拖家带口都带不动。 终于在游戏开局七分钟的时候,她为了救他,也不小心死了一次。 陈圈圈恨不得把键盘摔了:“我靠,祁铁柱你会不会玩?你能不能不要一直转啊转的,给我放技能啊!” 祁柏也觉得有点丢人,低声说:“我都说了这个游戏我不太会了,技能不是在冷却我点不动啊,我都放了……你能不能稍微对我包容点?” 他这语气是在跟自己开脱撒娇? 陈圈圈更要炸了。 过了一会儿,祁柏又死了,第11次。 他索性把手从键盘上拿开,叹了口气,见陈圈圈打得火热,就轻轻地把头靠凑过去,靠到她的肩膀上,“让我看看你怎么玩的?” 陈圈圈专注于打敌人,也没空搭理他,然后侧头漫不经心嘱咐道:“你干脆别打了,老实在基地呆着得了,你不来捣乱我们还能赢得快一点。” “哦,行吧。” 然后祁柏望着她的侧脸,嘴上很失落,心里倒是挺满足的。 有她的肩膀撸,还要什么电子竞技? 此时,游戏直播间的弹幕礼物还在刷个不停。 【这个adc的操作太帅了吧!真的是高中在校生玩的吗,我还以为是职业的呢!】 蒋冰一边打,一边对着话筒说:“还是个高中小姐姐哦,厉害吧。” 自己队伍里有个长得这么漂亮的adc,蒋冰觉得自己说出来都倍有面。 【哇塞!为adc小姐姐打call!胜利在望啦!】 【为什么这个叫“铁柱”的辅助这么菜,你们一个队伍的水平也太不整齐了吧……】 【我觉得那个辅助菜的确是菜,但好像他特别喜欢缠着adc捣乱,有可能是随机匹配到了对面派来的间谍。】 【不,我觉得他是对我方的adc小姐姐有意思!】 游戏结束。 蒋冰才有精力回去过看那些弹幕,一边看一边跟看直播的人解释说:“哈哈哈哈,其实这个打辅助的是我们几个兄弟中的老大,不过他打这款游戏水平的确不行,啧啧。” 说着,他就把摄像头转到了祁柏这边。 “满足大家的要求,来给大家看看我们的辅助大哥,你们看到他的脸估计就会原谅他了,因为我们柏哥长得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 然后,直播间中就出现了这么一幕: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帅气大佬,歪着脑袋靠在一个剪了学生头、穿着整齐校服的漂亮小姑娘肩上,然后一脸无辜地认真地在听她训话,又像是在哄她。 “我说,你这个做人家老大的人能不能稍微敬业点?连个最简单的推塔游戏都打不好!晚上通宵给我在这练操作!把段位提高到黄金再走!” 第 18 章 蒋冰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忙切换回镜头,有点汗颜说:“哈哈抱歉,我这哥们平时真不这样,adc小姐姐会比较严格,他一在她面前就会比较怂,让大家笑话了,不好意思哈哈。” 弹幕疯狂增加。 【我就说了吧,adc和辅助肯定是一对啊,不然那个辅助不敢这么捣乱的,换我肯定炸了。】 【咦,这味道竟然该死的甜美……】 【这个小姐姐长得也太好看了吧,真的是高中生好水嫩啊,打游戏还这么厉害真的是神仙宝藏啊!她自己有没有直播账号啊,球球球球一个叭!】 【我还要看漂亮小姐姐!播主我给你点赞投币了!强烈要求小姐姐出镜!】 …… 蒋冰赢了比赛,心情好,于是满足大家的要求,又偷偷拍了会儿祁柏和陈圈圈的画面。 莫名其妙的,他的粉丝都一下子涨了小几千。 美滋滋。 祁柏后知后觉,察觉到他在偷拍自己和陈圈圈,回头瞪了一眼,拿起鼠标就往他身上砸了过去:“去你的,拍个屁!” 【啊我死了,诸位我看到正脸了,这个辅助小哥哥长得惊为天人!】 【长成这样游戏打得菜有什么关系!告诉我有什么关系!脾气暴躁会扔个鼠标又有什么关系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帅】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又帅又菜我的菜!】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屏幕中的清一色突然出现了大批量颜控女粉丝的刷屏尖叫。 观看打榜的热度直线飙升,直接把蒋冰的游戏账号顶到了平台直播的第一位。 蒋冰见祁柏看起来火大,有点发怂,尽管现在进来直播间观看的人非常多,他还是只得选择提前结束直播。 关掉直播的功夫,蒋冰一回头,发现祁柏还真的坐在电脑前,认认真真地从游戏入门的新手训练开始打起。 他记得以前祁柏很少玩推塔游戏,觉得这游戏不好上手,每次跟他们一起都是瞎玩,而且只会玩一个英雄。 但这次他玩到不会的地方,还会去问一下陈圈圈。 陈圈圈坐在他旁边,偶尔会监督他一下,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本了生物课本,索性在这种“学习乃万恶”的地方背起了提纲知识点。 …… 这两人在一起,真是绝了。 他们不得不服啊。 蒋冰和王延臣晚上还有别的局,申屠江有事得回家一趟。三个人各自打了一把游戏,就先从网咖离开了,只剩下他们两个在这。 陈圈圈刚好把一整章的知识点背完,有点困,戴上头戴式耳机,准备趴下来睡一会儿。 祁柏见她要睡,下意识地像老鼠一样伸出了一只爪子,去垫住了她的脸。 “你干嘛?” 陈圈圈抬起头,有点不耐烦。 祁柏咳了咳,又红着耳根小心翼翼地把手给抽了回来,盯着电脑屏幕说:“困了?” “嗯,太晚了,不然明天上课没精神。” 她晚上会来这打游戏,纯属是蒋冰叫她过来帮忙。 但明天回到学校课还是要上的,作业还是交的,要是跟这里的人一样修仙到天亮,那她明天就不用学习了。 陈圈圈把脑袋调整好,放了下来,闭上眼睛,又感觉到迎面而来的一阵忽远忽近的压迫感。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祁柏正在用同样的姿势趴在自己面前,眼皮微掀,眨都不眨地看着自己。 她也趴着没动,毫不避讳地去迎接对上他的视线。 两人就这样趴着,一动不动地对视了足足五秒。 周围只剩下不停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声音。 还会祁柏先撑不住了,有点害羞地移开视线,含笑问:“怎么样,对我来了电吗?” 陈圈圈呵呵道:“无聊。” 她抬起头,想把头朝另一边睡,省得看见他。 祁柏又用手掌包裹住她的脑袋,给掰了回来,然后压着嗓子说:“圈,这几天你怎么都不爱搭理我了?” 陈圈圈斜了他一眼,说话恹恹的:“我是想给你时间冷静冷静,所以,大哥你现在能冷静下来了吗?” 祁柏皱着鼻子,一本正经地逗她:“你这样怎么能让我冷静啊,你没看过那些霸道总裁小说里写的吗,像我们这种优质男,对一般女生不感兴趣,都是喜欢富有挑战性的女人。看你这样越是不想理我吧,我就越喜欢你喜欢得要命,懂了吧?所以你得多跟我说说话,多关心关心我,我没准那天腻了,就会对你没兴趣了。” 陈圈圈听着他扯淡,面不改色:“没看过,我不懂。” 祁柏一笑:“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什么事?” “做我女朋友的事啊。” 陈圈圈眼神淡淡地瞟向空气中:“没兴趣,这问题你下辈子再问问我,我还是没兴趣。” 祁柏黑线,又不甘心地问:“那我能追你吗?我给你抄笔记签到打水买东北大冰棍,买包买鞋买裙子买跑车,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你成不。” 陈圈圈直截了当地告诉他:“不能,你会被打,而且会被打得很惨。” 说一不二,别怪我没警告过你。 祁柏鼻尖抽了一口气,又觉得像眼下一样能心平气和跟她讨论与感情有关的事,都觉得有些突然涌上心头的小幸福。 这滋味还真是小奇妙。 让他想要得寸进尺。 于是他又靠近她一些:“圈,好歹我们是这么多年顶好的兄弟的份上,你就算真的对我没意思,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陈圈圈托住了自己沉重的脑袋,一脸困倦,问:“这种事还能可怜?那你告诉我要怎么可怜你?” 她倒要看看这人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祁柏敷衍地想了想,捂着胸口蹙眉,痛苦纠结地对她说:“要不,你现在亲我一口?” “亲你……” 陈圈圈僵硬地挑起了一边的眉头,看祁柏宛如在看一只路边发情作妖的小公狗。 “不行,我会膈应。” “那你抱抱我吧,抱抱总行吧,就当是给失恋的朋友一个安慰?我这几天被你拒绝之后真的贼鸡儿难受,你小时候不是还经常跟我抱一起的吗,早都习惯了,总不会膈应的吧。” 她还是拒绝:“也不行,这里人多,我嫌丢人——” 她虽然谈的恋爱多,挑男人也比较花心,但在感情方面的人品一向绝佳,不至于白莲。 对一个没兴趣也没可能在一起的男生,她是绝对不会再留给对方任何幻想空间的——哪怕这个人是祁柏。 那种明明就不喜欢人家,还总是到处言语留情、同时勾着吊着七八个男生胃口、只为了衬托得自己万众瞩目备受追捧的女生,陈圈圈最是恶心。 所以尽管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和祁柏眼前的这种尴尬处境,但这一点做人的基本原则还是有的。 祁柏自从告白之后,之于她来说,性质肯定稍不同往前了。 祁柏撇撇嘴,一头趴了下来,委屈巴巴地说:“行,我知道了,反正你就是不愿意安慰你兄弟了。” 陈圈圈真是受不了他这样。 做作。 她盯着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无奈地去翻了下自己的书包,拿出了一只粉红色的细圆管子,没好气地扔到了祁柏的面前。 “喏,给你的。” 很精致,一看就是女生喜欢用的草莓味润唇膏。 祁柏愣了一下,立刻拿过来攥在了手心里。 祁柏的理解能力总是能超乎她的意料,当即拿着那根东西,笑着说:“好家伙,原来你是留着一手,想跟我间接接吻,会玩——” 他当下就把那支东西拔出来,在自己的手背上画了一个透明爱心的嘴唇形状,就当是她亲的。 然后又在自己的嘴上认认真真地地擦了一圈。 陈圈圈简直没脸看,她从没想到祁柏喜欢起一个人来,竟然会是这幅疯魔的蠢样。 啧啧啧,可怕。 关键他说他喜欢的人还是自己啊! 想到这,她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陈圈圈微微叹息:“大哥你想多了,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不然你送我润唇膏还能是什么意思?这根是你用了很多只剩一半的——” 祁柏虽然一时兴奋上头,不过觉得自己擦了这润唇膏后,嘴巴稍微有点黏糊不适。 陈圈圈耸耸肩,又是气,又觉得好笑。 虽然她使劲憋着笑意,但眼角却还是弯弯的,像两只小月牙一样,眼里又有两颗闪耀的小星星。 祁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有哪出了错。 她肃了肃声,扶着桌子,才勉强把身子给坐直了,然后说:“祁柏,奉劝你以后就别再提喜欢我的破事了,我不太想听。要是你实在忍不住的话,就像现在这样自己用这只固体胶把嘴巴给粘住,谢谢。” 她也没想到还没等她说出这话,祁柏自己就get了这玩意的正确用法。 “卧槽……固体……固体胶……你对你未来老公可真够狠……靠!” 祁柏用手指一摸,嘴唇上已经黏得一坨一坨的了,话都说不利索,嘴皮子也开始掀了一层。 他匆忙地从桌上抽了一张纸巾想要把固体胶擦掉,结果越擦越不掉,还把那些纸巾全七七八八地糊在他的嘴唇上了。 像极了搞笑综艺节目上的圣诞老人。 陈圈圈实在是没忍住,拍着大腿笑得眼睛都酸了,困意全无。 祁柏想骂人,又张不开嘴,只要一吐气,全是白纸在嘴巴周围飘来飘去。 他只好先黑着一张滑稽的脸,双手捂着嘴巴,尴尬地冲去了洗手间…… 第 19 章 恍恍惚惚过了两日。 自从上次祁柏拿固体胶当唇膏擦了之后,长了记性,近段时间没再轻易敢到陈圈圈面前找死撩她,甚至见到她,都觉得嘴巴一阵火辣辣的,又黏又疼。 迟舟昨天从医院回到了学校。 他其实也没受什么特别严重的伤,只是身上还有一些乌青没有褪去,去医院看过之后,还在家还养了一段时间。 陈圈圈这一个礼拜都是没有同桌的。 上课的老师总是爱挑前排的同学回答问题,每次提一些她答不上来的题目的时候,面子上淡定一批,别提她心里究竟有多慌了。 “我的好同桌,你可回来了,谢天谢地,你没事了吧?” 迟舟对她摇摇头,微微笑说:“我没事了,就是医生说暂时不要让我参加晨跑和体育课。” “这是我这个星期做的课堂笔记,你要不要抄一下,对了对了,还有我这几天攒了好多问题要问你,你现在能帮我看吗?还是等你抄完笔记休息会再说。” “先帮你看吧,反正这个星期的课程我都已经预习过了,没关系的。” 迟舟先拿过她的错题本,帮她认真地算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祁柏从前门进来,看到这两人脑袋靠在一起讨论题目,面色一沉。 他有意无意地路过陈圈圈身边,差点没把肺都给咳出来。 可陈圈圈此刻眼里心里好像全是题目和迟舟,压根没留意到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祁柏一脸不爽。 心想他当时就应该直接把迟舟给打残的,然后在医院帮他包一张vip年卡。 大佬气压很低,回到座位上之后,导致周围一圈的温度都骤降。 就在这时,一个糯糯怯怯的声音叫了下他的名字。 祁柏一回头,看到是林小铃。 她对年纪里乃至班里的女生都不太有印象,有的时候需要反应很久才知道人家叫什么。 但这个林小铃他知道,就是没是总是跟在陈圈圈身边的那个小不点。 他挑起眉头,目色依旧很冷:“有事?” 林小铃本来纠结了很久,才鼓足了勇气才来找他的,但是见到他这幅模样,不免又被吓得哆嗦了起来,话都不敢说。 祁柏有些烦,抠了下耳朵,又问:“学习委员,你有事吗?没事一边玩去,老子喜欢小辣椒,不喜欢你这种小豆芽。” “有、有事的,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再说,这里人多……” 祁柏就慵懒地拖着身子,跟她走了出去。 “到底是什么事啊?” 林小铃站着离他有两米距离远,眼睛直直地盯着地板,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我上次看到、看到你跟圈圈吵架了。” 他听到陈圈圈的名字,才提起了精神,全神贯注地听她说话。 “然后……然后我听到你们,好像是为了她剪了头发吵架的,我心里过意不去,虽然圈圈她说没关系,但是、但是我觉得我还是有必要,要找你说、说清楚……” 祁柏皱眉:“哎呦到底想说什么,你说,你快点说——” 这小豆芽吞吞吐吐说事情的样子,真是要把他给逼疯了。 林小铃带着哭腔,害怕极了,但想到陈圈圈,还是逼着自己努力陈述:“我是想说,圈圈的头发,其实是我妈妈给剪的。上个礼拜,她走到我妈妈开的理发店里了……然后我妈妈就非拉着她剪了那个头发,我拦都拦不住,也、也是没有办法……” 林小铃抬头看了眼祁柏,看到他那一脸凝滞的眼神,揉揉眼睛,道歉说:“我也知道圈圈这个头发剪得不好看,我妈妈虽然不是那种特别厉害的理发师……但是她也不是故意的,当时她也是、也是好心想给她剪的头发。你能不能不要再误会圈圈了,也不要再因为这个欺负圈圈了,我看你们最近都因为这个不说话了,圈圈有的时候还心事重重的……” 祁柏还是死盯着她,沉默挑眉。 突然,他单手叉腰,扶着边上的柱子就开始笑了起来。 他扬着嘴角,缓了缓之后,心情看起来十分不错,跟五分钟前的他完全就是两个人。 “所以说,圈的头发真不是为了迟舟才剪的,她也不喜欢迟舟那傻小子,对吧?” “啊?” 林小铃一脸奶懵,不知道剪了一个头发能扯出这么多事,居然还扯上了迟舟。 但是她害怕祁柏,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迎合着点点头。 “那以你的判断,觉得她喜欢我吗?” “啊……” 林小铃又轻轻疑惑了一声,不过这次反应稍微快了一点:“喜、喜欢的,她肯定喜欢你的……” 说着,她默默地擦了一把冷汗。 祁柏给了她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还拍了拍她的肩。 这一幕远远看着,就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校霸,在正儿八经地威逼勒索好学生。 林小铃害怕地盯着祁柏落在自己肩上的手,吓得腿都软了:“那个我、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祁柏还没说话呢。 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申屠江,一手就将祁柏的胳膊给拧开了。 林小铃看了申屠江一眼,趁乱就像一只慌乱的小鹿,赶紧跑进了教室去。 祁柏疼得紧,抬头一瞪是申屠江,就骂道:“靠,申屠江,你敢打你爹啊——” “那爹你就行行好,别欺负你儿子看上的人。” 申屠江淡淡地撂下一句,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祁柏思来想去,才发现了这其中不得了的事:“卧槽,他喜欢小豆芽!口味可真够清淡的……” - 四月的尾巴,天气已经燥热得令人已经有些难耐。 每学期的这个时候,一中的体育老师就会陆续开始组织同学们测验男女1000米和800米。 陈圈圈虽然翻墙厉害,短期爆发力强,但身体耐力上一直很弱,属于慢跑一圈都跟不上节奏的人。 每次她想要正儿八经地跑800,都累得半死,拼了命才勉强跑到五分钟之内。 所以初中时候每次到体育长跑测验,她都是找人代跑的,有时候实在找不到女生帮她代跑,就会让祁柏顶着一顶假发帮自己跑,轻轻松松就能跑进三分钟拿满分。 但她现在在一中好好做人,自然就不能再干这偷鸡摸狗的玩意。 她知道今天要测800,特意穿了一身轻盈的跑步装束,好身材尽显。 可一到跑道上,陈圈圈好事像是背了一块千斤石,跑了半圈多一点,就跟最前面的那群女生拉出了好长的一段距离。 …… “柏哥,你看你们八班的女生在跑800呢,距离拉得挺大的,不过吊车尾的那几个也确实是太慢了——” 蒋冰推开王延臣,踮起脚就往跑道上望了一眼:“让我看看圈姐在哪,我圈姐打游戏都那么牛批,跑步肯定得是第……哦,好像是倒数的。” 祁柏的球正打到一半,听到他们在说这事,抱着球犹豫了一下。 结果申屠江先丢下了他们三个,说要过去看八班的女生跑步。 祁柏见他走了,也把球一丢,追了上去。 “这两人都是怎么回事,女生哼哧哼哧跑步有什么好看的,远远看个结果就行了呗。” “不知道,算了算了,我们两继续打吧。” 一声哨声。 “最后半圈,已经4分38秒了,后面这三个女生太慢了!记得5分钟不及格啊,快点都快点——” 跑道上的冷风一阵阵兜进肺部,混杂着难闻的橡胶跑道的气味,嗓子都要干裂了。 她感觉自己随时都可能要死在这跑道上。 但好在她在跑相一直不错,就算身体再累,从不会像别的女生一样面色通红要死要活的,而且因为速度太慢,连发型都不怎么乱。 所以给人的感觉她总是没有很努力在跑。 她也听到了前面体育老师的话,可憋了很久,就是提不起劲冲刺。 林小铃体育成绩也不好,跟陈圈圈一样都跑在不及格的边缘线,可到最后关头,她还是发起了冲刺了,咬牙跑到了前面去。 “林小铃,4分58秒。” 林小铃最后那一下也是拼尽了全力,虚弱嘴唇得都发白了。 一冲过终点线,申屠江就已经站在了她面前,朝她伸出了一只手臂,淡淡地告诉她:“刚跑完不能坐。” 林小铃见到他,忙吓得收回了手,可实在是太累了,站都站不住,只得红着脸,去搭住了他的手臂:“谢谢。” 她想喝水,又没力气拧开瓶盖。 申屠江早已经帮她买了一瓶新的矿泉水,帮她给拧开。 这两人的画面异常和谐,周身冒着粉红泡泡。 祁柏默默地看着自己兄弟的骚操作,内心有些不屑,然后就忙采用同款姿势候在重点线,等着他的心上人。 “陈圈圈,最后一名,5分07秒!” 陈圈圈一跃过线,就一个跟头栽在了草坪上,惯性太大,结果直接把祁柏一起给撂倒了。 而且姿势一点都不美好。 祁柏:“……” 她从祁柏的身上爬了起来,然后瘫在草地上。 过了一会儿,祁柏主动问她:“圈,你要喝水吗?我帮你拧盖子。” 他把矿泉水都准备好了,正打算拧开递给他。 陈圈圈斜了他一眼。 “不喝了,我想拉尿。” 祁柏:“……” 按照刚才申屠江对林小铃的套路,祁柏到这应该就中止没办法继续了。 可他不甘心错过她好不容易才虚弱的机会,愣是把话题进行了下去:“那你拉,我给你接着?” 陈圈圈:“……” 第 20 章 海城一中有个惯例,就是每次大考的成绩单,都需要带回家给家长过目签字,还要让家长在回执单上对孩子的学习建议。 五一放假之前,学校组织了期中考试。 成绩出来,陈圈圈比起上次月考进步了,现在是班上第16名,不过按等级划分还是只有b。 这次放假回家,外公去度假村开什么董事会议了,所以她和祁柏今天不用先去外公家吃饭,放学的时候是陈涛明亲自来接的她。 她不让他开太好的车来,陈涛明还特意跟手底下的员工去借了一辆白色的大众polo。 上了车,陈圈圈就把那张成绩单递给了陈涛明,让他先帮忙签个字。 陈涛明接过来一看,笑着说:“囡囡真厉害,比我读书的时候可要厉害多了。” 反正他从来只夸陈圈圈,不会骂她。 他拿起一支笔,就在上面签了字,并在回执意见上写了四个字:【再接再厉!】 嗯,还挺像个家长模样的。 陈圈圈颇为满意地收起回执单,正想在车上打个盹,陈涛明就问她:“囡囡,最近你跟祁柏是不是玩得挺好的?” 她怔了怔,压着嗓子警惕道:“干嘛问这个?” 陈涛明笑笑,顿了顿,又说:“没什么,就是关心关心你们,你们一起长大,在一个学校里要互帮互助。” “哦。我跟他一直玩得挺好。” 陈圈圈又悠悠地看向窗外的云朵和鸟儿。 前段时间祁柏在自己面前是消停会儿了。 可她不知道他心里又想些什么,从跑完八百米那次之后,又开始间歇性没皮没脸地缠着自己,说一些让她起鸡皮疙瘩和无语的话。 他们俩现在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的,一团乱麻,她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解决。 陈涛明唠唠叨叨的,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把话题引到了她和祁红的关系上来。 “你妈最近心情不好,工作上跟祁柏爸爸闹得挺僵的,她的几个老部下,都被祁柏爸爸给裁了,所以她有的时候说话冲一点,你不要放在心上,当做没听见就行了。还有啊,她要是想质问你什么,你也尽量别还嘴,忍一忍就过去了……” 这些话陈涛明从小跟她说到大,但也已经好久没对她说过了。 今天不知道又提起这茬。 陈圈圈看了他一眼,淡定地说:“我知道。” 她生来就是祁红女士的撒气桶,她知道,她也擅长。 回到家,饭还没做好,陈圈圈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起了错题集。 过了一会儿,祁红从楼上走下来,也坐在了沙发上,端起一杯高浓度的茶,抿了一口,肃声说:“成绩单拿过来给我看看。” 陈圈圈抬眉看了她一眼,就乖乖地把成绩单找了出来。 祁红看完之后,也不作评价,毫无情绪波澜地问她:“祁柏这次在你们班考了第几。” 怎么他们两今天都关心祁柏的事。 陈圈圈顿了一下,就说:“三十九。” 没错,这次祁柏去参加期中考试了,全校都很震惊。 除了他最讨厌的语文没有考,英语数学和理科都按时考了,少了一门语文的成绩,居然还考进了前四十名,也不知道那些知识点他是什么时候记下来的。 祁红冷笑了一声:“他进步这么大,是不是你帮他补习的?” 陈圈圈不知道她为什么这样问。 “不是我。” “那这照片是什么回事?” 陈圈圈看了下她递过来的手机,是蒋冰那天游戏直播里的截图画面,祁柏趴在她面前跟她说话,她的面前又放着两本书,两人看起来像是在补习,显得很亲密。 据说那次直播热度比较高,一度被刷到了平台观看人数的第一,没想到还被她给看到了。 陈圈圈说:“谁会在这种地方补习?他没学习,我除了游戏技巧,什么也没教他。” 祁红又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斜睨了她一眼,高高在上:“以前我不管你跟祁柏走得近不近,那是因为你本来差劲,他愿意跟差劲的人做朋友,我犯不着管;但现在你既然想要好好学习,就别再费力想带上他一起。总之,你别跟他走得太近。” 这话乍一听还挺有逻辑。 可陈圈圈在脑海中仔细回想了一遍,他妈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所以说眼睁睁看着她把祁柏带坏,就见不得祁柏成绩好一次? 祁红看着陈圈圈那疑惑中透着抗拒的眼神,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我见不得他们家人好。你要是闲得蛋疼,就想点办法,让祁柏摊上事,也让我高兴高兴,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陈圈圈很是无语,冷不丁地反问一句:“你白眼狼吗?” 祁红当即指甲划了一下茶杯,嗓子也当即尖锐:“你说什么?” “白眼狼,我说你白眼狼呢!” 陈圈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没绷住,一下子就炸了。 以前陈圈圈也会跟祁红吵架,但母女俩都是情绪平缓地放冷枪,她从不会当着她的面撒野。 连当初祁红独断地要把她送到美国去,她都没这么激动地朝她吼过一句。 可听到祁红这样说祁柏,她突然之间就沉不住气了。 陈圈圈索性把一肚子气都飙了出来:“祁柏是我哥们。他不想学就不想学,他要是想学我肯定会带着他一起学,你有什么资格不让我跟他玩儿啊?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祁红气得浑身发抖,忍耐到了极限,眼神像刀子一样刺了过来,身体逐渐绷得僵直,冷声威胁:“你说,你有种继续说——” “我当然要说了!祁柏爸爸也是集团创始人的儿子,手上也有股份,当初选ceo的时候还是股东公开投票的啊,外公都说了是你业绩比过人家才让他上的。现在集团一点风吹草动都觉得是自己受了委屈,再说受不了委屈就别爬那么高位置上啊,凭什么你一个人过得不开心,就要报复在陈涛明和我身上!你花高价钱专门雇一个出气筒都比我来得敬业,还要生我干什么?” “狗杂种!你以为我想生你——” 祁红一个巴掌就重重地打在了她的脸颊上。 她好歹也是名门闺秀出身,从来在外放狠话不吐一个脏字,可偏偏把这么脏的字眼,安在了自己的女儿头上。 陈圈圈捂着那火辣辣的脸颊,耳边嗡嗡的,仿佛一下子又清醒了。 这个家、这个妈一直就是这样,她到底在浪费力气做些什么? 陈涛明闻声赶来,见到这一幕,忙过去想看她的脸。 “囡囡,你怎么跟你妈又吵起来了,爸爸不是都跟你说了吗,你怎么就不听呢……” “窝囊。” 陈圈圈瞪了陈涛明一眼,没心情再听他叨叨,一把推开他,拎起书包,就打算从这个家门走出去。 祁红嗤了一声,还在身后冷冷地激她说:“你倒是不窝囊,还挺厉害的又想离家出走。一个月前刚用过这招,说你就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的确,她离家出走也没有什么用,祁红根本不会在乎。 加上她身上没钱还饿着肚子,寸步难行,没准还会白白被她笑话。 陈圈圈眼眶里有点止不住的情绪,酸得紧。 硬逼着自己冷静了几秒后,陈圈圈又把书包一把给摔到了地上,然后低着头就直直地往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去。 “你别管她,你要是敢管他试试,我连你一起赶出去!” “这种女儿饿死算了,一点都不知道体谅家长。她真自作多情以为是我想生她?” “要不是看在她成绩提高了一点,还不算无药可救,我管她跟阿猫阿狗做朋友?” “……” 她听到祁红的这些话,使劲把眼角的眼泪一擦,突然就顿了脚步,回过头来冷冷挑眉说:“我还真有件新鲜的事,你们要不要听——” 祁红的脸上仍是不屑与愤怒。 陈涛明则怔了下,担心事情会变得更糟。 陈圈圈倚在楼梯上,望着祁红,眼角的怒意一抽,生出几分逞能的得意来。 “我打算跟祁柏在一起了,是谈恋爱的那种‘在一起’。” 到这一刻,陈圈圈才意识到自己的叛逆期根本没结束:祁红既然不想她跟祁柏玩,那她就偏要跟祁柏好。 说完,“嘭”的一声,她就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祁红和陈涛明这下子都直愣愣地站在那,傻了。 没过几秒,陈圈圈就听到楼下传来祁红抓狂的声音。 不管怎么样,她都在这场家庭斗争中,暂时胜利了。 等她一个人待在自己房间里的时候,眼泪才正式决堤。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趁着情绪上头,给祁柏打了个电话。 “喂?圈~” 祁柏当即就察觉到了她的哭腔,声调一沉,着急地问:“你是怎么了?……对了,你吃过晚饭了吗?要不你来我家吧,我们还没开饭。” 电话那头陈圈圈没有说话。 祁柏又问:“你在家吗?你告诉我你在哪,我现在过来找你。” “我们在一起吧。” 陈圈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声音很冷,语速很快,还带着一声声若有若无的抽泣。 把祁柏吓懵了。 “你,你说什么……” 祁柏有点晕,强行理智,支吾起来:“咳,你……要是现在没心情,可以不用考虑这个,我又不着急!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为你耗着呢——” 现在偶尔能到她面前耍个流氓,祁柏就觉得已经够满足的了。 陈圈圈又狠抽泣了一口气,语气却出奇地平静:“给你三秒钟考虑,你要是不答应就算了。” “三——” “二——” “要要要啊!这种废话还用问吗?老子当然答应了!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答应啊!” 第 21 章 祁柏站在自家门口,挂掉电话后,盯着手机屏幕的通话记录发着呆。 【17:47圈老大呼入电话4分钟】 很久,他都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于是就毫不留情地掐把自己的耳朵。 疼的! 突然,袁梅从厨房就听到祁柏像小狼嚎一样的声音,把屋顶都快掀了。 然后又听到他兴奋地在家上蹿下跳。 “小柏你干什么呢,都要吃饭了还像个小孩一样乱跑,快先去洗个手——” 袁梅端着菜出来,无奈一笑。 祁柏好不容易把躁动的心收住,安分地坐在餐桌上,没吃几口,他就笑眯眯地去问袁梅:“妈,你今晚做的饭真好吃。所以,你之前说你给你未来儿媳准备的那对镯子放在哪呢?” 袁梅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说的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顿了下,就说:“在我首饰柜子那块的保险箱里,好吃你就多吃点,最近学习学得都瘦了。” “妈,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说你跟我爸在新南城区买了套小别墅,给我以后当婚房是不是?” “是啊,你上小学的时候我们就投资在那的,那一带的房价现在都翻了快一番了。你前几年不是一直说自己将来不结婚吗,现在把房子卖了也是稳赚不赔的。” 祁柏一笑,“妈,先别卖啊,你们反正又不差这么点钱。嘿嘿,不过你能不能把那别墅的钥匙给我,我改天想去亲自看看。” 万一那房子的户型和装修风格,陈圈圈不喜欢怎么办。 袁梅额头也略微皱了起来,打量着他,说:“你突然说这些事干什么,好好吃饭。” 她又觉得不对劲,放下筷子,一脸严肃地问祁柏:“小柏,你是不是在外面又捅什么篓子了?想把镯子和房子偷偷买了换成钱是不是?要是出了什么事,需要这么多钱,你可一定得跟家里说,别想偷偷瞒着。” “没瞒什么呀。” 袁梅听他这口气,就是觉得他肯定瞒了什么事。 “你该不会是赌博……难道是沾染上毒品了?!” 祁柏笑得呛去了,夹起一大块肉:“我吃饭了,吃饭了,你别多想了。” 晚上,祁柏在被窝里,打算给女朋友发条信息。 可他拿着手机,对着陈圈圈的聊天框,纠结了很久,也想不出要说什么好。 幸福来得太突然。 他还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从朋友到男朋友,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转化自己的角色,去迈出这道坎。 他反复编辑短信,思考,临近晚上十点多,才发出去一条消息:【晚安。】 发出去之后祁柏就后悔了。 靠,他说这话这让她怎么接啊! 但至少,她也应该会回一句“晚安”才对,运气好的话,她会在晚安后面给自己一个新的称呼。 比如说男朋友?亲爱的?老公什么的…… 他越想越激动,屏息着,一动不动,就盯着手机屏幕。 11点,陈圈圈没回复。 12点,陈圈圈还是没回复。 …… 凌晨2点,他为了等一句“晚安”等得眼睛都干涩了。 他想直接打个电话过去,但是怕太晚她已经睡着了,可又是不甘心就这样没等到她的晚安。 于是……祁柏熬到了凌晨4点。 就算是睡着之后,他还是会突然醒来两次,拿起手机看看女朋友有没有回复。 然后,精神兴奋,他早上6点半就醒了。 …… 陈圈圈昨天晚上哭得累了,饭没吃,澡也没洗,直接就在床上睡着了。 中午十二点才醒来,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的,很疲倦。 家里除了保姆,祁红和陈涛明都去公司了,没有管她死活。 不然她还恐怕会继续在自己房间里待着。 醒来之后,陈圈圈的胃就不太舒服,家里的阿姨给她煮了粥喝。 一边喝粥,陈圈圈才一边拿起了手机,无意中刷到祁柏昨天晚上给自己发的晚安消息。 怎么莫名其妙跟自己发了晚安? 不过都已经是昨天晚上的消息了。 她默默地退出聊天界面,继续喝粥。 过了三秒。 她意识到自己昨天晚上好像跟祁柏说了什么,脑袋一轰,又拿起手机确认了一下通话记录。 果然,冲动后的恶果,是她自己都无法预料到的…… 然后,她的手机就响了。 正是祁柏打来的。 她嘴角抽了抽,就接了起来。 “喂……” “喂,你……” 祁柏话还没怎么说,先笑了一声,紧张得都有点结巴。 “圈,早上好呀。” “哦,现在已经中午了。” “那中午好。” “中午好……” 电话里不知道怎么的,渐渐透出一股淡淡的尴尬和无所适从。 对祁柏来说是甜蜜,对陈圈圈来说有点头疼。 恋爱第一日。 两人都默契地沉默了半分钟。 祁柏才说:“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陈圈圈:“……你在我家门口干什么?” 祁柏:“接你去约会啊,我早上8点就来了。” “你从8点开始不会就一直在我家门口吧?” “嗯。” 陈圈圈看了眼墙上的钟,这人竟然已经在自家门口等了4个小时了??? 到底是什么信念支撑着他一个这么没有毅力的人,巴巴地蹲在别人家门口等这么久,而且连句怨言都没有,听起来心情还挺不错的。 “那你怎么不按门铃,也不打电话?” 祁柏居然还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尝尝等女朋友的滋味到底是什么。” 陈圈圈咳了咳,当做没听见他的话:“我……我还在吃饭。” “你慢慢吃,我等你吃完,或者等一下带你出去外面吃别的。” “我今天胃不好,不太舒服,要不还是改天吧,你先回去好了……” 陈圈圈今天说话的声音的确都很弱,一半是她体弱,一般是她心虚。 祁柏一下子语速加快:“你胃不舒服?那你让你家阿姨开个门啊,我进来看看你——” “不用……我喝了粥就好了。” 家里的阿姨听她打电话说外面有客人瞪着,还正打算去开门。 陈圈圈追了出去,才把阿姨给拉了回来。 她现在,实在是没什么脸见他…… 苍天。 她可能是上辈子欠祁柏的。 居然一时脑热,主动打电话说要跟他在一起了…… 她昨晚没喝醉,而且还在非常冲动的情况下,当着祁红和陈涛明两个人的面告诉了他们! 这笔帐她就算是想赖也赖不掉啊! 祁柏在陈圈圈家门口蹲到下午2点,连面都没有见到一面,磨不过她,只得先离开。 回到了家,祁柏就往陈圈圈的微信上转了10个520元。 每条转账记录上还都附了一句话,表明了每个520元分别是用来干什么的。 【这是买药钱】 【这是胃病好了之后大吃一顿的口粮钱】 【在一起第一天的纪念红包】 【在一起第一天但没有成功约会的道歉红包】 【想不出来这钱要干什么,反正就是给你花的】 【下个星期学校用的冰棍钱】 【就是想凑个整数发的红包】 【凑个整数的红包】 【还是凑个整数的红包】 【整数凑齐了的红包】 …… 这是他昨天晚上苦思冥想,然后查遍了网上的恋爱小白攻略,想出来的从朋友到男朋友的转化的具体行动。 据说女生都不能拒绝男生给她们发“520”的红包。 陈圈圈看到那一堆消息,脑袋却都要炸了。 她一个个把每条转账记录点开,然后一一点击退回。 过了一会儿,祁铁柱发来了消息:【为什么要还给我?】 圆圈:【晃眼睛,不想收。】 祁铁柱:【哦,我错了。】 道歉态度非常中肯,然后直接发来了一个大的5220元的转账。 陈圈圈黑线。 为了避免再继续红包这个话题,她把这5220元先给收下了。 祁铁柱:【你现在胃好一点了吗?】 圆圈:【好了。】 祁铁柱:【那明天能出来玩吗?】 圆圈:【不能。】 祁铁柱:【为什么?】 圆圈:【就是……不想出来玩啊,我要学习。】 祁铁柱:【那我们一起学习吧,我最近也开始学习了,地点你选。】 圆圈:【不,我喜欢一个人学习。】 又过了三分钟。 祁铁柱都没说话。 陈圈圈隐隐觉得,他可能是有点生气了。 这人虽然在自己面前没皮没脸,但脾气还是大的。 果然。 祁铁柱接下来直接发来了一条长达22秒的语音消息:“你知道再过2小时08分钟,我们在一起的第一个24小时就要结束了吗,我们居然都没有见面!而且你明天也不想跟我见面,对我说话还这么冷淡,你知不知道这样我会很伤心啊……” 陈圈圈从来不知道,他还是个情绪派的选手。 说话的语气伤心、生气、无助,当然还带着更多的期待。 她耸耸肩膀,也不知道该回什么,就发了句:【哦,那好吧。】 祁铁柱在那头都要疯了,又发来了语音:“什么、什么叫那好吧?说实话,你是不是对跟我在一起这件事,后悔了?” 圆圈:【嗯,是有点……】 陈圈圈也不想骗他。 要不是她还在祁红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跟祁柏好了,她早就厚着脸皮跟祁柏抵赖这件事了。 她以为,祁柏接下来会对十分体谅地对自己说什么“如果你后悔的话,我们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之类。 可哪知道,他的下一条语音消息:“后悔也没有用,老子往后就是你陈圈圈的男人,是你昨天傍晚口口声声说要在一起的男人哈哈哈哈哈哈!” 陈圈圈:“……………………” 第 22 章 五分钟后。 圆圈:【石墩桥后面的小花园,我们见一面吧,有话想跟你说。】 祁铁柱:【现在吗?】 圆圈:【嗯,你说的啊,趁着第一天还没有结束的份上——】 祁柏看到这话一凛,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自己房间冲下楼,穿上两只鞋就往小区南边的花园跑。 陈圈圈在家里慢悠悠地换了身衣服,喝了杯果汁。 等她到约定地方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祁柏双手插在卫衣口袋中,远远地看见她,就迸出一丝不好意思地笑。 陈圈圈也把手插在衣服口袋中,漫不经心地走到他面前,看了他一眼,又不太自在地收了收下巴。 这下兄弟真的成了男朋友了,她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两人很凑巧,都穿了卫衣,一件蓝色的一件红色的,看起来像是情侣款。 没过多久,天色就完全暗了。 小花园附近只有几盏柔和的路灯,泛着微微的黄光。 气氛略微变得柔和暧昧起来。 祁柏先把手从口袋里拿了出来,挨到她的身边,可陈圈圈愣是装作没看到他的暗示,两只手死活不肯从口袋里拿出来。 他尝试牵手失败,咳了咳,又把手放回到口袋里,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我昨天又跟我妈吵架了。” 没有任何铺垫,也没有营造出任何要约会的感觉,陈圈圈直接切入了正题。 祁柏怔了一下,“所以昨天你在电话里是为了这个哭的。” “嗯,差不多。” 陈圈圈又说:“我妈不让我跟你玩。然后我为了气她,就说我跟你好上了。” 祁柏的眉头多出一道黑线,默了默说:“所以说——” 陈圈圈叹了口气,先打断了他的话:“你要是不愿意被我拉上当垫背,还来得及,还不到一天呢。当然,如果你愿意委屈自己,跟我在一起,我也会好好待你的,尽量负起责任。” 明明知道不是因为喜欢他才跟他在一起的,这事对一些男生来说,可能会伤自尊,陈圈圈之前就遇到过。 “我还没说完呢,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愿意。” 祁柏听到她霸气的话,不由得一笑,弯腰到她面前感叹说:“我是想说,我捡了个大便宜啊。” 陈圈圈抬眸,看到他眼旁的那颗泪痣,不觉一怔。 她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又别过了头,说:“不过,我还有条件。” 祁柏这才把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条件,不会是不能抱不能牵手不能……那可不行,我不同意!” “不是……老娘像是电视上那种别扭的玛丽苏女主角吗?”陈圈圈鄙视地斜了他一眼。 “那我都能答应——” 祁柏还没等她提出条件,就已经像只哈巴狗一样认输服软了。 陈圈圈:“你得在我爸妈面前配合,而且尽量不要让别的人知道,包括你爸妈,外公,还有学校里的任何人都不可以。太多人知道,会比较烦……” 她跟祁柏在一起的初衷,只是为了对抗祁红而已。 如果让更多人知道,只会把事情变得复杂而已。 她承认,这个条件是比较自私的,所以拿出来跟他商量。 哪知道祁柏真轻轻松松就答应了:“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你爸妈知道,你就确定外公他们不会知道吗?” “我妈这么死要面子的人,不遂她心愿的事丢她脸的事,她才不会说呢。” 这一点陈圈圈还是可以保证的。 说到这,两人已经把小花园都绕了一圈,陈圈圈就说要回家里去了。 “这么快?” 祁柏有些丧:“你说完这些,就没什么别的可说了吗?” 陈圈圈站在路灯下,点点头:“我晚上找你出来本来就是说这些的呀,要提前跟你说明白,不然让你做冤大头。” “哦。” 祁柏把音故意拖得老长,歪着嘴,有些意犹未尽。 “你还有事?” “当然有啊!” 祁柏咳了咳,就难为情地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低声说说:“既然我都答应了你的条件了,那你是不是担起你的责任?圈,你把手……手给我。” 陈圈圈皮笑肉不笑,就把口袋里的手拿出来,大大方方地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祁柏一摸到那只软乎乎的手,还没握住,就又像触电一样,心脏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这种感觉,和以前随随便便就能摸到她的手还真不一样。 陈圈圈睨着眼,十分冷静地看着他:“然后呢?你还想干嘛?” “等等……等我先缓一缓。”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才把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了手里,动作几乎都可以慢到成为了一帧一帧的画面。 陈圈圈瞪着眼,愣愣地观察着他的慢动作,憋不住,嗤笑了一声,噘着嘴说:“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祁柏,我,是不是你的初恋啊?” 在她的印象里,祁柏应该从来没有跟女生谈过恋爱,连暧昧对象都没有一个。 也是,他以前就是这样,整天围着自己转,没精力接触别的女生。 祁柏汗颜,“别这么直接戳穿行吗?我好歹也有这么多女生追,你这样说我很没面子的。” 陈圈圈嘻嘻一笑,踮起脚尖追问道:“真的没有?我去美国这一年,你也没有?” “都说了没有了……” 祁柏耳根和脖子都红透了,像一只待咀嚼的鲜嫩螃蟹。 陈圈圈这是看到他第一次跟人谈恋爱的样子,没想到他会这么青涩,觉得有点意思。 在这方面,她相对于他就像是一个经验的大姐姐,理应该去引导帮助他。 这就是她所谓的“负责任”了。 于是她耸耸眉,突然就将手从他的手心里抽开了。 祁柏一怔,整个人都差点跟着她的那只手扑了过去。 然后,陈圈圈有板有眼地告诉他:“你抓得这么不牢,很容易就松开的。” 他的喉结从刚开始到现在,止不住地滑动。 陈圈圈就抬起他的一只手,然后将自己的五根手指都放进了他的指缝中,紧紧扣住。 “像这样,就不会容易掉了。” 祁柏很淡地“嗯”了一声,学会了。 实际上他羞涩地要爆炸了。 陈圈圈说到底还是个坏女孩,心里总有股的坏劲在作祟。 她看着眼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祁柏,好奇心驱使她又往前走了一步,想看他究竟能羞涩到什么地步,眼下她已经跟他贴得很近很近了。 “你知道这样方式的握手,可以有多牢吗?” “有多牢……” 不等祁柏说完话,陈圈圈就用那只彼此十指相扣住的手,稍稍一用力,就将他往自己这边拽了过来。 踮起脚,就将他的唇拉到了自己的唇上。 柔软相触。 隔得太近,夜色中陈圈圈也看不太真切祁柏的神情,只是觉得他浑身都在发烫,烫得都快要把她给点着了。 于是她并没有停留太久,就先中止了这次的接吻。 她低头也咳了一阵,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第一次跟兄弟接吻,我还不太习惯呢,你觉得还好吗——” 祁柏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她。 她又觉得刚刚自己拉着他“强吻”这一段,有点尴尬多余。 怎么就没忍住跟兄弟玩起真的了。 陈圈圈抿抿嘴角,又很尴尬地加了一段解释说:“但听有人说,在一起的第一天就跟恋人接吻的话,以后的恋情就会顺利一些,现在还好没过24小时……” 这是从哪里看来狗血无脑纯真的感情文案,她都忘了。 这种话居然会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气氛貌似变得更为尴尬了。 陈圈圈想尽快结束这次的约会,假装从容地对他挥挥手:“那我走啦,你也回家吧。” “等等——” 祁柏又拉住了她的手,重新与她的五指结合,十指相扣。 陈圈圈懵懵地回头。 “我想,自己再试一次……” 下一秒,祁柏就尝试着去摁住了她的后脑勺,含住她的唇。 然后生涩缓慢地尝试着移动唇瓣。 他也没想过和她正经的接吻会来得这么快,差点都忘了她就是这么一个直接的人。 对于勾引男人,她从来不会像别的女孩子一样耍小心机去套,也不墨迹,更谈不上矜持。 一点都不像是一个高中女生。 可谁让他就喜欢她这样的。 陈圈圈身体不觉有些绷,又渐渐地在他的亲吻下尝试放松。 虽然他的接吻技巧不算是特别高,还略显得笨拙和生涩,但这胆子……感觉并不像是第一天接吻了…… 上手真快,陈圈圈想。 三分钟后。 陈圈圈低低地问他:“你,亲好了吗?” “嗯……” 祁柏呼出来的气都还是热的,又忍不住在她的脸颊亲了一亲,又亲了一亲。 胆子越来越大。 好在他的动作都是很轻柔小心的,还是带着一点试探性的,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的不适和负担。 加上祁柏身上的味道她本来就熟悉,就算是在以前,也会有一些比普通朋友更为亲密的肢体交流,所以她也由着他亲。 反正这段恋情是她利用他的,轻轻地亲几口而已,她还是不会吝啬的。 又过了一小会儿,陈圈圈看了下手表,低低地说:“我爸妈快要回来了,我真的得走了。” 祁柏这才舍得放开她:“嗯。” 陈圈圈往前走了几步,祁柏又从后面风一样冲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像个小孩一样:“怎么办,我祁柏这辈子真的要死在你手里了,就算是利用完我也不许丢——” 她侧过脸,用手轻轻划过他的下巴,调戏道:“看你表现叭。” 第 23 章 “柏哥你又在学习啊?” 方衡回学校补作业,奋笔疾书抄了三张卷子,手都酸了,回头竟然看到后桌的祁柏正在写物理卷子。 他写作业的时候,只有一只手放在桌上,另一只手散漫地揣在兜里,嘴里叼着一把尺子,仍然是一副漫不经心吊儿郎当的样子。 可方衡见他下笔极快,刷刷刷的几下,就把天体运动那老复杂的公式给默写出来了,然后脑袋好像都不用动一下似得,直接算出了一个答案。 “卧槽牛批啊柏哥!这道题实在是太难了,我借了另一个学霸抄的他也空没写出来,你既然写出来了,就借我看一看呗。” 方衡伸手过来,就想把他的试卷顺走。 前几天的期中考试,祁柏虽然总分名列班里第三十九,但数学和物理这两门课都是接近满分的,数学成绩甚至比迟舟还要高两分。 班里人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瞒着所有人下的苦功夫,一出手就一鸣惊人。 祁柏拿尺子摁住了他的手,警告道:“别拿扣完鼻屎的手摸我卷子。” 方衡立马保证:“柏哥,我今天下午没扣过鼻屎,真的!我以后抄你的作业之前肯定潜心焚香沐浴斋戒三日!今天着急,就先让我抄一抄,很快很快!” 祁柏这才把手松开,悠悠地说:“抄完,把这卷子给陈圈圈。” “啊?” 祁柏瞪了他一眼。 方衡立刻“哦”了一声,抄完那道题之后,就立刻乖乖地把卷子给了陈圈圈。 “圈圈,这是柏哥让我给你的。” 陈圈圈看了下那张试卷,又抬头看了下方衡,才仔细看起了这张物理卷子。 没想到祁柏居然把最后一道大题写出来了。 她看了下祁柏的解题步骤,上面的虽然字丑,但解题的条理还算清晰,能看得明白,他还特意在题目下面的几个关键词上做了记号和注解,方便她理解。 陈圈圈看了之后,就按照了一遍他的思路,自己重新算了一遍,还真把正确答案算出来了。 这样就不用等迟舟来学校了之后再去麻烦他了。 她写完题目一抬头,方衡还站在边上,盯着她写题目。 方衡看了她一眼,嘀咕道:“哦,没事没事,我就随便看看你怎么抄柏哥作业的。” 过了一会儿,他又找陈圈圈闲聊说:“不过你知不知道,我柏哥在学习上是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大家最近都在讨论这事,老师还怀疑是他考试的时候作弊了,听说还私下把那几场考场监控都调出来看过一遍,可到底那些老师都怂啊,找不到证据,也不敢去当去找柏哥对峙。” 陈圈圈眨眨眼,平静地说:“我怎么知道他怎么开窍的?” “嘿嘿,你不是跟我柏哥有点熟嘛,而且我看柏哥对你不一般。所以,你要是从柏哥那里知道有什么轻松快速提高成绩的方法,就偷偷告诉我?” 陈圈圈轻笑了笑。 别看祁柏现在这幅德行,他从小学开始,学习成绩就挺不赖的,而且可以说是非常优秀的那类学生。 他跟大多数男生一样,文科学着会少诶费力,没有什么风花雪月的文采,但他天生对理科的理解能力和学习能力,有超出普通男生的天赋。 她还记得,初一的时候,祁柏就总是被班上的那个女数学老师夸,夸他一个初一的学生,就有能力解高二学生的难题,后来祁柏还去参加了不少数学竞赛,都拿了奖。 所以那个时候他的成绩,完全属于吊打陈圈圈的水平,本来都被老师列为了可以考大学少年班的重点培养对象。 只不过后来他学坏之后,撂开手什么不管学习,作业考试上课都随心情,成绩才一落千丈。 就按以前那数学老师的点评说来,他初一就有高二的解题水平,那他这次期中考试能考出这个成绩,陈圈圈也不是很意外。 该意外的是:他怎么就想通开始参加考试和写作业了。 陈圈圈想了想,微笑着对方衡解释说:“你听说过‘学婊’吗?” “学婊?” 方衡一凛,有些不解地摇摇头。 陈圈圈解释说:“就是那种表面上不读书,还劝身边的朋友一起不读书,结果自己却偷偷打手电躲在被窝里看书的那种人。” 方衡恍然大悟,“卧槽,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柏哥他晚上经常偷偷□□出去,说是去浪,谁知道他是不是去上补习班了!没想到柏哥居然是学婊——” 话音刚落,祁柏一手就掐在了方衡的肩膀上,疼得他半身一阵痉挛。 “你说谁学婊呢?抄我的试卷话还那么多。” “哎哟哟哟哟疼疼疼!柏哥你轻一点……” 方衡只得一个劲地求饶,“柏哥,是、是陈圈圈先这样说你的!不关我的事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祁柏看了眼坐在座位上,托腮一脸文静、专心看他们热闹的陈圈圈。 他眼底不觉有丝笑意,就把方衡先给松开了。 方衡惹不起他,一溜烟就跑开了。 祁柏就走过来,手撑在她的桌子上,趴下脑袋,脸上带着邪气,话里却透着一股只有彼此能捕捉到的暧昧:“你说我学婊啊?” 陈圈圈抬眸,正好就对上了他的那双眼睛。 她恍惚半秒,托腮愈发慵懒地将脑袋往旁边靠,往他脸上轻盈地吐了一口气:“你不是吗?” 背着所有人偷偷发力,就算他对理科有天赋和有基础。 但这次期中考试的范围和重点,他肯定得提前了解过一些,不然不可能一下子考那么高的分数。 祁柏有些醉了,仿佛又闻到昨天晚上她唇间的香气,美梦萦绕。 彻底服软了。 “我是,我是。那你就是学婊的女朋友——” 最后半句话是他藏在喉咙里说出来的,声音很哑,只有她能听见。 陈圈圈扯了扯嘴角,又问:“所以啊,你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好好学习了?” 方衡其实不是第一个问她这问题的人了。 祁柏顿了顿:“为了你啊。” 陈圈圈:“为了我?” 祁柏笑,说:“我,祁柏,陈圈圈跟屁虫。你难道不知道?” 如果真是这样,那祁红猜得还真没错,祁柏成绩提高,真的跟陈圈圈有那么一点关联。 陈圈圈不由得一笑,又说:“那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肯参加语文考试?” 祁柏慵懒地叹了一口气,说:“我怕我再多了一百分,总分就会超过某人,她会嫉妒我,心里不平衡。” “得了吧你就吹,作文写了一天才写成那样,语文能考一百以上吗?” 陈圈圈不以为意,静下心来,打算继续看书。 她看了一篇英文阅读理解,发现祁柏竟然还站在自己身边,他慵懒地倚靠在过道的墙上,什么也不做,就盯着陈圈圈,偶尔发笑。 她这里是有矿吗? 怎么一个个都爱待在她这里。 “你在干嘛?” “看你啊。” “干嘛看我。” “你好看啊。” “哪里好看……” “哪里都好看。” 陈圈圈微微耸肩,又翻过一页书,就看到边上有几个同学好像在嘀咕他们两个。 她有点无语,对祁柏说:“那你能不能挪一挪……不要那么明显?” 陈圈圈目前对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还处于一种功利且冷静的状态。 但祁柏就不同了。 她知道这是祁柏第一次谈恋爱,肯定还很兴奋,会想要尝试很多以前没有尝试过的事。 加上这还只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天,勉强算是在热恋期,祁柏会一天到晚想跟她腻在一起,这很正常,能够理解。 但是说好了,他们早恋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要是他一天到晚都这样,到时候不被班上的同学发现才怪。 祁柏抬眉,点点头,就绕到了班级外面,趴在离她最近的那窗台上看着她。 更明显了。 陈圈圈只好放下书,也走到了班外,来到他的面前,直接把他拉到了教学楼后面人少的一块草坪上。 面对着他,然后一动不动地站着。 她看了下手表,离晚自习开始还有十分钟。 “给你八分钟,赶紧看,看完今天就不许再来烦我了。” 祁柏又问:“能亲吗?” “不能,这是学校公共场合,只能看和说,不能摸不能抱不能亲,不然会违反《高中生日常规范准则》的。” “哦。” 祁柏应了一声,就认真地盯着她看。 他安分不过半分钟,突然又凑到她面前来,两人的鼻尖只差0.1mm。 陈圈圈吓得当即往后退了一步,就看到祁柏歪着脑袋微微笑着。 她瞪了他一眼,又挺直腰杆,故作淡定地站在他面前。 陈圈圈又看了下手表。 时间才过去了两分钟。 为什么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有点煎熬。 这样一动不动地被他看,感觉还真是有点奇怪……看来是她高估自己了。 于是,陈圈圈为了让剩下的六分钟能稍微过得轻松愉快点,就从兜里掏出来两根烟,还递给了祁柏一根。 “哥们,要来一根吗?” 祁柏接过那根烟,挑眉问:“你这就不违反《高中生日常规范准则》了?” 陈圈圈懒得理他,自己先把那根烟给点着了。 放到嘴里,还没抽几口,她嘴上的烟就硬是被祁柏夺了过去,然后放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陈圈圈呛去了,“不是给过你一根了吗?” 祁柏摘下烟,就把一口烟雾缭绕缓缓地吐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就想抽你剩下的——” 亲不到你,也要亲亲你唇间的二手烟。 第 24 章 晚读下课。 陈圈圈和林小铃一起去上厕所。 洗完手,林小铃往她的兜里悄悄放了一朵月季花。 “圈圈,你的身上是不是有点烟味,这个……是我下午去操场上摘的。” 陈圈圈低头看着那朵月季,又默默嗅了嗅自己的领口,心想她今天才抽了一口,味怎么会这么重了。 后知后觉,她才想起祁柏下午往自己脖子上吐的那股烟,气味后来全溜进她的衣服领口里了,挥之不去。 “这是从祁柏身上粘来的臭味。” 陈圈圈坦然地对林小铃解释,又笑笑说:“谢谢你的花,真的好香呀。” 林小铃听到她这话傻怔了一下,点了点头。 “圈圈,那个……” “嗯?” 林小铃有点纠结,小心翼翼地张望了一下四周,又往陈圈圈的手掌快速塞了一张粉红色的信封。 信封很小,里面却鼓鼓的。 信上也有月季花的味道,甜甜的。 “这是什么?” “嘘,其实我是想让你帮我……” 林小铃的小脸突然变得红彤彤的,又捂住了脸。 陈圈圈见她这模样,一下子恍然,偷笑问:“是不是情书?你是要给谁的呀?” 林小铃支吾了一会儿,才小声地承认:“嗯,是给申、申屠……” “申屠江???” 被陈圈圈直接猜出来了。 上次体育课跑800米的时候,她就觉得这两人有点不对劲。 “圈圈……我其实有点害怕,你说我先给他这样写信,会不会、会不会不太好?万一他不喜欢我,那我以后在隔壁班撞见他怎么办,要不要不还是先别给了吧……” 陈圈圈安慰说:“没事,这事包在我身上。正好我跟申屠江他们几个熟。” 她虽说感情经验比同龄人丰富,但总是不太能懂那种少女怀春的小心思。 喜欢就追,不喜欢就拉到,大不了还可以换一个。 她见林小铃的眉头紧锁,还是很纠结,又笑了笑鼓励说:“其实我觉得,申屠江应该也对你有点意思。” “真、真的吗……” 林小铃咬着牙,笑容都藏进了害羞里。 不过她还是有点忐忑:“那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告诉别人……” “放心啦,不会的。” 陈圈圈把情书收好,看了她一眼,又好奇地问:“不过小铃你喜欢申屠江什么?难道是觉得他帅吗?” 林小铃耳根子都红透了,听到她这么问她,就糯糯敷衍地点了点头。 可她其实都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曾经很害怕不敢接近的人。 申屠江在他们四人小组中算是最低调最正经的一个,偶尔会显得跟另外三个人不太合群,特别是摆架子装高冷的时候,总能莫名其妙俘获一群少女的芳心。 想来林小铃也是被他皮囊所迷惑的。 但陈圈圈觉得申屠江的长相偏冷,眼角鼻尖都透着一股天生的冷意,一副刻薄相,不是她欣赏得来的类型。 她喜欢那种长得标志帅气,身材结实,又透着生气的那种,比如说—— “那我觉得,申屠江还是祁柏要帅一点。” 陈圈圈想着想着,就脱口而出了。 说出来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没事在这时候提祁柏干什么。 林小铃又怔了一下,懵懵地问:“圈圈,你是不是……” “我不是,我没有啊!” 陈圈圈脸上闪过一秒羞愧,急急忙忙把还没打开的话题给搪塞了过去。 …… 陈圈圈觉得表白这件事不能拖,得当机立断。 趁下课还有三分钟,她就跑去高二七班替林小铃送信了。 申屠江不在班里。 也不知道去哪混了。 最近祁柏开始好好学习后,跟他们几个玩的时间都少了,间接导致陈圈圈也摸不透这几个人的行踪。 她随便拉住了七班的一个同学,问清楚申屠江的座位在哪。 那个同学指了个座位。 陈圈圈就大摇大摆地走进七班,把信塞进了申屠江的抽屉里。 她确认放在了显眼又安全的地方,只有申屠江自己能找到,放完之后,又大摇大摆地从七班走了出去。 - 翌日晚,祁柏还是坚持上完了三节晚自习,晚上才到台球室来赴约。 “柏哥,学习到底有什么好玩的?都一个星期多了,你还没学腻啊?每次我们都快打完了你才来还有什么意思?” 蒋冰拄着台球杆,百无聊赖地抱怨。 祁柏瞥了他一眼,夺过球杆瞄准,打了一杆:“你知道静摩擦力和滑动摩擦力的区别吗?” 蒋冰一脸懵,烦躁地回答:“尼玛这……不都是摩擦力吗?” “所以说你球打得烂了还不信。” 祁柏语毕,这一杆四个球连着进洞。 看得蒋冰目瞪口呆:“卧槽这也行?!难道读书读不好,还会影响打球技术?” 坐在一边的申屠江淡淡地说:“学习不好是会很麻烦,比如说追女生。” 申屠江这人平时话不多,偶尔喜欢冷不丁地接话,而且接的话还都是到点子上的那种。 正是因为他总是一副什么都看得明明白白事不关己的模样,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让人觉得可信度很高。 申屠江说着,就走了过来,把一封粉红色的信交到了祁柏手里:“班上的人都说是陈圈圈塞我桌子里的,我想,她应该是觉得丢人,不好意思直接给你。” “什么信?陈圈圈写的?” “情书。我看了,信上还没有署名。” 申屠江淡淡地说。 祁柏当即扔下了球杆,一把激动地接过那封信。 “我靠真的假的?你不会蒙我吧!” 祁柏嘴上尽管还有一点理智,但脑子里根本没能力思考更多逻辑,一听到是陈圈圈写给自己的情书,已经整个人都兴奋地跳到了台球桌上。 本来今天一整天陈圈圈都忙着学习没怎么理自己,他还有点失落来着。 原来是因为偷偷写了情书,不好意思面对自己。 蒋冰和王延臣也凑了过来。 “柏哥,圈姐给你写情书啊!不过你们两这到底什么关系,她是不是喜欢你啊?可平时看起来她好像对你没什么意思啊——” “快给我们看看她写的是什么!” “都去去去你们的,多看一个字,老子把你们眼睛挖下来信不信——” 祁柏这个节骨眼上还记得跟陈圈圈的约定,又笑抽着气,骂道:“再说,兄弟之间难道就不能写点增进感情的信了?这事别在外头给我乱扯!知道没?” 他没舍得当着兄弟几个的面拆信,把信封藏到最里面的兜里,台球杆往后一扔,球干脆也不打了,跑到楼下先找光线看信。 …… 陈圈圈有事没事喜欢翻墙出校园的坏毛病还是没改。 白天陈涛明给她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堆家里人应该如何好好相处的大道理,还明里暗里地探问她和祁柏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拐着弯地想让她分手。 她的心情莫名烦躁,就又在熄灯后翻出墙去买了杯珍珠奶茶喝,然后在学校附近游荡,还不想回去。 走着走着,她就撞见祁柏在路灯下拿着一张纸,嘴角还时不时溢出一丝呆笑。 这条路挺偏的,路边又都是灌木绿植,晚上没人的时候看起来还挺阴森的。 这二傻子在这干什么? 她还没把口中的珍珠嚼碎,就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喂,你在干嘛?” 祁柏吓了一条,立刻把那封信给收了起来,回头看到陈圈圈,心情却莫名舒展开来,一把过去将她抱入怀中。 情不自禁的。 抱得很紧很紧。 又把她抱离地面原地转了两圈。 “你又在干嘛……” 她黑线。 转得实在是有点头晕。 “我想体谅一下你偷偷喜欢我的心情。” 他笑着低声说,气息到了她的耳边,又痒又酥。 “啊哈?” 陈圈圈怎么也反应不过来,他到底折腾得是哪一出。 祁柏又情不自禁地去亲了亲她。 陈圈圈打了个嗝,不小心把口中的两颗珍珠吐到他嘴里了。 她好不容易推开他,擦擦嘴,又打了个嗝。 好像是刚才他莫名其妙抱着自己转圈的时候,冷风兜进身体了。 止不住地打嗝。 祁柏见她这样,又着急起来,捋了捋她的后背。 就想上楼给她去拿杯水下来。 陈圈圈见他这下子就要跑,还有点生气,一把紧紧地揪住他的领口,不让他走。 “嗝~” “嗝。” “我说你……嗝——” 十秒钟内打了三声嗝。 她刚想说话,就被嗝声给打断了。 果然打起嗝来,气势都没了。 整个人站在路灯下,显得还有些弱小无助。 祁柏盯着这样的她愣了半秒,也有些恍惚,笑了笑说:“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先把珍珠还给你——” 于是,他就顺着她扯自己的方向,弯下腰,去含住了她的唇。 轻轻蠕动,第一次主动撬开了她的牙关,将已经有点碎了珍珠还给了她。 他没舍得就这样离开,干脆大胆地环住了她的腰,又象征性地退回几公分,不敢在她的舌尖多逗留,趴在她的唇间亲了亲。 “嗝,嗝~” 陈圈圈又发蒙地在他的包裹下打了一声大嗝,她瞪大眼睛看着依旧情难自禁的祁柏,有点震惊,就默默地把那两颗珍珠给嚼碎咽下去了。 咽下去之后,她居然觉得这个举动也不怎么恶心…… 她心想,自己的口味变得可真重。 换做以前,哪怕是长得再帅再干净的男朋友,她都不能接受吃对方嘴巴含过的东西。 祁柏突然放开她,喘着气,往她额头上用力地亲了一口,然后挠挠头低头笑说:“等着啊,乖,我给你去拿水。” 第 25 章 陈圈圈一个踉跄的功夫。 祁柏转眼就从楼上拿了一杯热水,三座并作两步地从楼梯上跑下来。 她这才仰头看,发现后面这幢楼是一家休闲台球会所。 旧式的老房子藏在绿丛里,不怎么显眼,看着就像一个秘密小基地。 “嗝……” 她接过热水,抿了一口,又打了几声嗝。 “好一点了吗?”他笑着问。 “嗯。” 陈圈圈捋了捋胸口,又把水还给他,就打算先回学校。 祁柏跟着她走过去,追上前去,又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 陈圈圈黑线,挣开祁柏的手,转过去用手肘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使劲晃了晃。 “大哥,你晚上是磕春\\药了吗?” 祁柏一副要死的表情,嘴角又挂着笑。 狰狞赖皮。 随便她处置。 后来祁柏把脑袋干脆扎在了她的肩膀上,微微呼出一口气,说:“怪不得你身上都是药味儿。” 迷迷糊糊的连京腔都说出来了。 祁柏以前在北京生活过一段时间,平时说话都是标准普通话,几个字带点海城人的口音,但一旦得意忘形的时候,他语气里的京腔就容易冒出来。 “什么药味儿?” 陈圈圈学着他的京腔,还真的去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 除了刚刚洗完头发的味道,没味道啊。 祁柏眯着眼睛,靠近她的脖子:“刚刚你说的,春yao——” 陈圈圈一巴掌就堵住了他的嘴。 “骚话不能乱说,我嫌呕。” 祁柏立刻乖乖地闭上了嘴。 弯着眉眼对她傻笑,黏着她不肯松手。 她推开他的脑袋,他会继续靠上来。 胆子一天比一天大,进步飞快。 前几天他还是牵个手就会脸红结巴,现在会主动黏上来还敢主动亲她。 陈圈圈又看了一眼他眼前的样子。 说没点毛病她还真的不信。 陈圈圈:“你真没磕药?” 祁柏:“磕了你的药。” 陈圈圈:“中了你的邪!” 哪知道祁柏还笑着还嘴:“我看是你中了我的邪吧。” “啊……?我中你什么邪?” 说着,祁柏就咳了咳,从最里层的口袋里掏出一张信纸,一本深情地念了起来。 “我原以为我并不会对你这样的人有任何的好感,但也不知道,我的心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动摇的,我的视线总是会忍不住地在人群中寻找你的身影,也许是从你手掌落在我头顶的时候,也许从你在800米终点接住我的时候,也许是在远远看见你的某一刹那……我说不清楚这种奇怪的感觉到底是从什么开始的,所以我想了很久,还是鼓足了勇气,想告诉你,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后面那五个字拖了好长的音。 洋洋洒洒,气势恢宏,一气呵成。 陈圈圈仍然是一脸懵。 祁柏继续端着把信最后剩下的那句话给念完:“……你能不能体谅下我躲在角落里,偷偷喜欢你的心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当然能啊!说实话,你说你是为了气你爸妈才跟我在一起,这事是借口吧?你只是想跟我在一起,是不是?” 自问自答完,他又在她脸上毫不吝啬地亲了一口,甜得他自个儿的牙都要掉了。 这封信他看一遍笑一遍。 陈圈圈面无表情地,默默地抬起手,一巴掌就把他的脸给使劲推了出去。 “祁柏你发什么神经啊到底。” 念着别人给他的情书,到自己面前嘚瑟? 年级里喜欢祁柏的女生的确是很多,不止之前那个姚蓓一个,收到情书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挺正常的。他的巅峰时期在初中,上个厕所都随随便便能从抽屉里掏出一封情书来当厕纸。 这究竟是什么逻辑和心态,至于这么激动吗? 祁柏见她不认,才有点急了:“这不是你写给我的吗?你这是发泄完情绪后又想抵赖?” 陈圈圈一怔,很是无语:“尼玛谁有那么多闲工夫给你写这个?我多写几道题目不好吗?” “靠,那这是谁……” 祁柏还半信半疑的,觉得自己只是可能被耍了。 陈圈圈嗅了嗅,闻到了一股月季花的味道,又盯着那信封看了眼,说:“我问你,这信外面是不是还有个信封?粉红色的?” “有啊。” 祁柏那把信封掏出来递给她。 他这下子才冷静下来,也突然觉得这情书里头有很多问题。 比如这字体跟陈圈圈平时写得有点不太像,写作的口吻也不太像,又比如说,为什么这封信会绕一个弯塞到申屠江的抽屉里。 祁柏突然想到了什么,暴起,喊了一句:“卧槽,你是不是喜欢申屠江!??老子今晚就上楼去要他命!” 陈圈圈辨认清楚这个信封就是林小铃的,默默地抬眼看了他一下,一掌就掴他脑门上,低声吐槽了句:“你净给老娘坏事。” 说着,她就要上楼去台球室,亲自把信再交到申屠江的手里。 祁柏有点混乱,冲上前去,拉住她就将她死死抵在了楼梯口,“陈圈圈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你什么时候看上申屠江的?” 他前一秒有多兴奋,眼下的表情就有多痛苦多愤怒。 陈圈圈抬眸,挑挑眉,冷冷清清地看着他。 突然有种自己在演玛丽苏偶像剧的脑残感。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奈地叹了口气,到最后,又实在忍不住笑了一声。 “兄弟,你冷静点行不。这封信是我帮别人交给他的,你掺和个什么劲?” “你帮谁?你给我说清楚。” 他有很大的几率是被兄弟和女人一起耍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这种原则性的事件上势必要刨根问底。 陈圈圈又笑了一声:“人家女生的小秘密,凭什么要告诉你?” 祁柏瞪着她,又说:“那你保证不是你写的。” 陈圈圈:“保证就保证啊,我保证,不是我写的就不是我写的,我就是个帮人送信的而已。兄弟,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祁柏这才稍微平静了一点,冷嗤了一声,说:“不满意。” “哪还不满意?” “别叫我兄弟。我们现在的关系不适合再称兄道弟了,至少只有你跟我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我不想再听你这么叫我。”他很严肃地说。 陈圈圈顿了下,“那说吧,你想我叫你什么?” 祁柏咳了咳,换了个姿势壁咚她,说:“亲爱的……或者,叫我老公?就老公吧,老公好听,我喜欢你叫我这个。” 陈圈圈额头上的线加深。 “你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俗气?” 她从来没跟男朋友之间取过什么甜蜜蜜的爱称,觉得叫不出口,基本上都是叫名字的。 何况说要跟祁柏互相称呼“老公”“老婆”,她可能真的不太行…… “那你要是觉得俗气,换一个好听的也行,反正你自己挑。要是我不满意,今天这茬就过不去了,你们几个又不肯告诉我实话,用一封情书就想把我当猴耍呢?” 他的手掌在墙上重重一捶,把话就撂在这了。 陈圈圈白了他一眼:“我管你满意不满意——” 下一秒,她就弯腰从他的手臂下钻了出去,往二楼的台球室走去。 “靠。” 祁柏在原地顿了两秒,也还是立刻追了上去。 陈圈圈推开台球室的门,把那封信丢到申屠江面前,看起来也有点生气。 “我说你,怎么心这么大,空口就说这信是我写给祁柏的?放在你自己抽屉里的东西,你到底看过没有?” 申屠江看到突然冲进来的陈圈圈,怔了一怔,又低头看了眼那封信,淡淡地说:“看了,信上没称呼和署名,这信难道不是你送的吗。如果你不是写给祁柏的,难道,你是写给我的?” 他嗤了声,又声线寡淡地说:“这样是不是不太好,隔着柏哥,再说我也不喜欢你,我都有喜欢的人了。” 陈圈圈黑人问号。 这群男生的逻辑怎么都是一个样的。 又自恋又爱幻想。 但是她也没想到,这封情书上居然连称呼和署名都没有,估计是林小铃太紧张太害羞,忘记写上了。陈圈圈要是知道这一点,就不会把信封直接塞到他抽屉里人就走开,肯定会交到他的手里把话说明白。 她耸耸肩,“信是我送的没错,但这其实是小铃给你的……” “申屠江,你他妈对我的女人这是什么态度?” 她的话还没说完,祁柏一进来就冲到她前面去,狠狠地推了把申屠江。 台球室只剩下球杆碰撞的声音。 陈圈圈还有蒋冰他们都怔了一下。 “柏哥,都是兄弟有话好好说!” “就是,别动手啊柏哥,肯定有什么误会——” 祁柏莫名其妙就上来推人。 还好申屠江不会跟自己人急眼,也不生气,只是往后退了几步,听到刚才陈圈圈说的那几句话,又去把那封信给拿过来,一脸淡漠地看了起来。 然后看着看着,他平静的脸上居然还划过了一丝淡淡的笑。 陈圈圈也搞不懂祁柏到底是怎么想的,又生自己的气,又要护着自己去推申屠江。 整一个人就变成了一个气筒,还是那种特别别扭折磨自己的气筒。 王延臣先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低声在祁柏身边问:“柏哥,你刚刚那是说了啥啊?” 祁柏一顿,一愣,有些心虚地看了眼陈圈圈,低声敷衍道:“我说什么了……” 王延臣挠挠耳朵:“可我明明听见,你说‘圈姐是你女人’,圈姐是什么时候变成你女人了的?” 蒋冰证明:“我也听见了。” 第 26 章 祁柏看了眼陈圈圈。 她看起来既不着急,也不想表态,事不关己,连一点正常女生该有的害羞敏感都没有。 他得不到她的任何指使,又被问了烦了,心里愈发烦躁,低“草”了一声,一肚子的委屈似乎憋到了极限,就朝空气吼了句:“她怎么可能是我女人,我痴心妄想还不行?” 说完,他伸手烦躁地把手边的台球一打开,伸进兜里,就走了出去。 两人又齐刷刷看向陈圈圈。 “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柏哥他怎么了啊,你们两个人之间,是闹什么矛盾了吗……” 陈圈圈望着祁柏负气而走的背影,不觉怔了一会儿,直到听到他们叫自己,才回过神来。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觉得这事在他们面前也是藏不住了,不过好歹蒋冰他们几个还是信得过的,于是她摊开手,就索性承认:“他没痴心妄想,他的确是我男人。” “卧槽???” - 翌日午饭,学校食堂。 蒋冰和王延臣硬要跟陈圈圈一起吃,申屠江也跟着过来。 只有祁柏这人,从昨天开始就玩失踪,一早上都没见他。 估计是昨天收到了一封不是自己的情书空欢喜一场,又觉得陈圈圈对自己态度不够重视,莫名其妙就生去了。 陈圈圈也暂时懒得管他的小情绪。 他这个人本来就有点公子哥的毛病,爱使点小性子,但一般过个半天肯定自己就好了。 都是从小被惯的。 “圈姐,你真的跟我们柏哥……” 蒋冰压低了声音,又问:“跟我们柏哥在一起了啊?” “嗯。” 陈圈圈认真地吃着碗里的饭,喝了一口汤,叮嘱道:“不准说出去,不然——” 她用手抹了个脖子。 “懂,懂!我们都懂!我们保证不会说出去,还会为了你们家庭内部的和谐努力作出贡献!以后尽量给你们营造更多独处的机会!” “可是,你不是早就跟我们柏哥认识了吗?之前说好一直在当兄弟,听说你还在他的面前换了七八个男朋友!怎么突然就……” 陈圈圈:“心血来潮,玩玩的,之前处得腻了,就换个相处模式。” “哦哦哦。” 真酷啊。 连谈恋爱的理由都能编的这么酷。 “那你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们居然一点猫腻都没有发现!” “上个周末的事。”陈圈圈答。 “那!那不就是柏哥开始奋发读书的时候?!” “啧啧,怪不得,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能使一个人改变,我成绩还没提高,一定是因为我还没有喜欢的姑娘……” 陈圈圈吃到一半,就看到林小铃正好打完饭走出来。 她看了眼自己这桌,申屠江正在一个人默默地吃饭,就立刻站了起来朝林小铃挥了挥手。 林小铃看到她,也看到了同一桌的申屠江,有点不好意思,犹豫了一下,陈圈圈直接帮她给拉了过来。 她还没坐下来,申屠江就把自己的餐盘收回来了一点,给她空出足够的地方,对她说:“坐我对面吧。” 林小铃脸一红,完全不敢看他,点点头,就拘束地坐了下来。 蒋冰和王延臣的注意力本来都还在陈圈圈这,看到这边的气氛不对,又立刻盯着这两个人看,觉得很是有猫腻。 连陈圈圈这个平时不喜欢八卦的人,都忍不住关注这边的动向。 毕竟为了他们两个的事,她不光送了信,还不留神把祁柏都惹毛了。 申屠江吃饭的时候一句话都不说。 林小铃也不好意思说话,把头压得很低,小口小口地嘬着饭吃,跟一只小鸡仔一样。 快吃完,申屠江才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你们班的晚自习是九点半结束吗?” 众所周知,八班的晚自习都比别的班时间要长,刘跃进为了提高班级成绩,在学校规定下课时间后又变态强行延长了20分钟,搞得跟高三学生的晚自习一样。 林小铃点点头,奶奶地说:“是的。” “你也是九点半离开教室?” “不是,我有的时候要留下来,帮课代表一起收、收作业的……” 申屠江仿佛是没听到她的这句话:“那我以后九点半来你们班门口等你。” 一桌子的人都愣了。 林小铃紧张得话都说不利索,吃了好几口饭缓解尴尬和紧张,又支支吾吾地说:“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来我们班的门口等我……” 申屠江笑了一下,泛出一丝温柔:“因为我想跟你多说说话。” 蒋冰和王延臣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主要是在一起玩了这么久,他们真的从来没听过申屠江对人说这种话! 祁柏和申屠江这一颗颗铁树,怎么都背着他们接连开花了? 倒是他们两个活泼可爱的,到现在还没有个女朋友的影。 “哦……” 林小铃懵懵地点点头,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他这话里的内涵,又纠结重复说了一遍:“可是我还要……收作业的,九点半的话,可能……还不能从班里面出来的,要不你再晚十分钟过来……” 申屠江一笑:“没关系,我可以等你,还可以帮你拿作业。” “好,谢谢你……” 一切都出乎意料的顺利。 好像就算是没有那封信,这两个人迟早也会走在一起。 陈圈圈望着这两人,也不由得感叹,纯美的校园恋爱可真好啊,就算自己不能体验到,看到身边的朋友这样还是觉得很幸福。 尤其是申屠江和林小铃在一起,整个人都变了,身上的冷意明显收敛了不少。。 看来电视上那种高中生坐在栀子花下看着书谈谈恋爱,也不完全都是骗人的。 她不觉又联想到了祁柏那副德行。 为什么她跟人谈的恋爱总是像泥石流一样,也许真的是自己的原因,看来得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晚自习下课。 申屠江还提早了五分钟,晚上的九点二十五分,就到八班的门口等林小铃。 等林小铃一出来,就低着脑袋跟他走。 申屠江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八班作业,都是从她怀里主动接过去的。 “我还是上高中以来第一次去老师的办公室。”申屠江对她说。 “第一次吗……” 林小铃紧张得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申屠江又说:“这里比我想象中的要亲切,以后可能得经常来。” “哦……” 林小铃不敢靠他靠得太近,基本上是差半个身位跟在他的后面,申屠江就故意放慢了脚步,基本与她保持持平的位置。 两人的身高将近差了有两个头,讲话的时候,申屠江都是压弯腰跟她说的。 校霸组合的高冷贵公子,竟然跟一个文文弱弱的小丫头在一起了,气氛异常暧昧,一些都已经回到宿舍的同学听说这一幕,都又从宿舍跑到教学楼里来观看这一幕,一个劲地起哄。 本来晚上林小铃大多时候,都是和陈圈圈一起回宿舍的。 这下插进来一个申屠江,陈圈圈只能自己一个人走回去。 她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突然想到今天一整天都没见到祁柏这个人了,发他消息也不回。 算来经过这么一天,想到他昨天晚上的气也应该消了,于是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毕竟明天又要周末放假了,她回到家之后,还是需要跟他在祁红和陈涛明面前打配合。 那头的祁柏好不容易接了电话,慵慵懒懒:“喂——” “喂,我的大哥,你这一天都在哪浪呢?” 祁柏听到她又叫自己“大哥”,有点烦,说:“星动网咖,打排位。” “哦。” 陈圈圈顿了顿,就说:“那好,那你继续玩吧。” 她正要挂掉电话,那头又着急把她叫住了,说:“喂,这么晚了你找我干什么来着?是有什么事吗?还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你要是有话说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就给你一个机会,你赶快说吧。” 陈圈圈觉得他有些无厘头。 “我没什么要说的啊,干嘛要给我机会。我就是为了确认一下你还活着。你继续打吧,打游戏得专心点。” 只要他活着就行,免得这人失踪了,周末回家都见不到人影。 她经常在网上看到有新闻说女朋友为了游戏的事,跟男朋友吵得不可开交,但是这种问题从来就不会发生在陈圈圈的身上。 她自己也喜欢打游戏,在这方面自认为还是挺善解人意的。 游戏重要还是对象重要? 当然是游戏重要啦。 “你……” 祁柏被她气得说不上话。 “我已经回到宿舍了,我先挂啦,你好好玩。” 电话停顿了两秒。 祁柏突然冲话筒里喊道:“陈圈圈我真的tm很不爽啊,你知不知道我这一整天我都等着你来找我,我很生气啊,结果你到现在才打电话来是几个意思——” 结果,他的话只被卡到前面两个字,电话就被她无情地挂掉了。 祁柏握着手机,逐渐石化:“……………………” 他真的生气了。 哄不好的那种!绝对! 他发誓,他一定要让陈圈圈记住这次的教训,付出惨痛代价——绝对不会再轻易回去舔她! 没过两分钟,陈圈圈又发来了微信消息。 圆圈:【我刚刚不小心把电话挂掉了,我以为你没话说了。】 圆圈:【所以你最后那一句说的是什么?我没听见。】 憋了不过三秒钟。 祁铁柱:【哦,我晚上打算在这通宵,问你明天早饭想吃什么,我直接在外面买了,给你带到学校来。】 第 27 章 陈圈圈当时随口敷衍了句,说想吃kfc的早餐套餐。 学校附近没有开kfc。 祁柏早上五点就从网咖出来,打车去市区买了回来,然后赶着学校早饭时间,把还热乎的汉堡咖啡放到了陈圈圈课桌上。 陈圈圈望着那早饭,都傻了一下。 抬头看他的黑眼圈很深,一看就是熬夜打游戏没睡过。 就这样还有精力跑去给自己买早饭呢。 “你自己的呢?” “我很少吃早饭。” “哦。” 陈圈圈点点头,就安心地在座位上吃了起来了。 祁柏随意地坐在她对面的空座位上,脸色有点黯淡,扯了扯嘴角,一本正经地解释说:“我是说,我很少吃早饭,不代表我不吃早饭。” 陈圈圈看了他一眼,又“哦”一声。 祁柏:“我早上还没吃早饭呢。” 陈圈圈:“哦。” 祁柏:“……” 身为男朋友,现在想得到她的一句关心竟然比以前还要难。 陈圈圈把汉堡吃完,慢慢地喝起咖啡,她又看了眼祁柏,商量起了晚上去外公家吃饭的事:“今天放学后,你还是跟我一起坐庆叔的车,去我外公家吃晚饭吗?” 祁柏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也许吧,不过晚上我爸回来,不一定。” “记得我们的事别让外公知道了。” 陈圈圈嘴上叮嘱着,一边喝咖啡,一边还对着试卷上的答案,全程头都没有抬一下。 祁柏看着她这样,目色一冷,肩膀往下一沉,一大清早也不知道是怎么就被点着了,索性撂下一句话:“行,那以后我都不跟你去大宅了,省得被他老人家发现。” 陈圈圈回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注意到他好像还有点脾气。 她喝完咖啡,耸耸肩,没想太多。 早饭过后,连着就是五节主课,还有两场随堂测试,陈圈圈忙着上课订正卷子,也没精力去考虑祁柏的心情。 转眼就到了下午五点放下,陈圈圈收拾好行囊,准备先去外公家。 祁柏果然没有跟自己一起上庆叔的车,她问了庆叔,说祁柏家里临时有事。 晚上七点,陈圈圈回到自己家,写了两张卷子,快要到上床时,她发现祁柏居然还没有回下午她给他发的消息。 这人是又玩失踪了吗? 于是,她就打算发条消息问问祁柏现在在干什么,陈涛明就走进了她的房间,还拿了点夜宵上来。 “囡囡,学习学得肚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陈圈圈看了眼那些点心,先把手机收了起来,“我不饿,先放着吧。” 他尴尬地微微一笑,也没着急要从她的房间离开。 陈圈圈又看了他一眼:“你还有事吗?我要写作业了。” “囡囡,太晚了早点休息吧,作业可以明天再起来写。你回国之后在学习上已经进步非常大了,我昨天打电话给你班主任,你班主任还夸你学习认真呢。” 陈圈圈皱眉看了他一眼,狐疑问:“你打电话给我班主任干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问问你的情况。你班主任很看好你,说你各方面的表现都挺好的。” 陈圈圈轻嗤了一声。 她当然知道陈涛明在这时打电话给刘跃进是想问什么。比起学习成绩,他们两个做家长的现在更担心的,是她的早恋问题。 陈涛明也知道她聪明,这种事情一下子就能猜到。 父女俩站在一块突然有点尴尬。 过了一会儿,他才把话说开:“囡囡,你跟祁柏说好分手了吗?爸爸上次打电话跟你说话的话,你听进去了吗。” “废话我听不进去。” 陈圈圈直接顶撞他。 陈涛明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我也不是说祁柏这个孩子哪里不好,可咱们两家的关系有多复杂,你也不是不知道,私底下做做朋友当当亲戚倒还行,可要是以后你们真的想要走长远,一定是会遇到更多更麻烦的事,你真的有好好为未来考虑过吗。或者你跟爸爸说说,你对祁柏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是不是只是玩玩的?” 陈圈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真的要写作业了!你能不能出去?” 陈涛明却静静地打量了下陈圈圈的反应,顿了一会儿,又心平气和地说:“你该不会是想要气我们才骗我们的吧?你跟祁柏真的在一起了吗?” 他多少还是有点了解这个女儿的。 她以前谈的那些男朋友,都是她打第一眼见到看上人家长得帅,三两下就把人家男孩子给追到手的。 像祁柏这样,打小就认识,称兄道弟十几年突然说变成男女朋友的,还是头一个。 她一听,下意识地抓了下铅笔。 陈涛明松了一口气,笑了笑说:“其实你们两个要是真的互相喜欢,爸爸肯定也拗不过你们,毕竟我肯定得为了你将来的幸福考虑。这样吧,周日你把祁柏约出来,我请你们吃饭,我得看看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你放心,这事就我们知道,我不会告诉你妈的。” 平时说她这个继父笨吧,陈圈圈有时候觉得他真的不是笨,只是懒得耍小聪明罢了。 他要是真出招,连陈圈圈都容易进他的套。 吃顿饭也好,至少得让陈涛明相信自己和祁柏是真的在一起了,这样祁红也才会相信。 等到陈涛明一走,陈圈圈立刻给祁柏发了消息。 圆圈:【大哥,明天你有空吗!】 祁柏回复得很慢,不过好歹这次是回复了。 祁铁柱:【干什么?】 圆圈:【陈涛明让我约你周日出来吃饭,就我们三个人。】 祁铁柱:【不去。】 圆圈:【why?】 这顿饭,摆明是陈涛明想看看他们两到底是不是真的在一起。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是他不去,难道陈圈圈一个人唱双簧吗? 那样陈涛明肯定会觉得他们两个在一起是有猫腻的,回头让祁红也知道了,就是笑话她罢了。 祁铁柱:【我这几天心情不好,不想出去。】 圆圈:【你为什么会心情不好。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祁铁柱:【你真的不知道?】 还不都是因为你。 陈圈圈想了会儿这几天发生的事,才说:【难道你还在因为收错情书的事郁闷呢?】 这小心眼的。 以前他也不这样。 祁铁柱:【差……不……多……吧……】 五分钟后。 陈圈圈在就微信上发来一段话:【祁柏同学:你可知道你英俊的容貌让我着迷,你健硕飞跃的身材让我痴迷,这几天来你的音容笑貌都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让我愈陷愈深。我多次在夜里反复问问我自己的心,原来你早就在我的心底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看不见你的每一秒,我都像是没有水的鱼儿,无法呼吸,无法生活。我想一定是命运之神的安排,让我深深地爱上你了!】 整一段都是百度上东拼西凑复制的,就改了下名字。 祁柏居然还把这段油腻的话认认真真地看完了,一边看,一边还默默地咽下了一口口水。 随即,他又想到这段话不太像是陈圈圈写的,于是顺手去百度查了一下,果然…… 祁铁柱:【…………】 圆圈:【哥,你开心了吗?怎么样,周日跟我去吃饭吗?】 祁铁柱:【不去!】 圆圈:【那你到底要怎么样?要不我拉着林小铃和申屠江他们两个,到您面前来给大爷您道歉?然后当着你的面把那封情书给烧了。】 祁铁柱:【别,我不想看见他们。】 圆圈:【不是我就搞不明白,这就是一场小乌龙而已,你又没损失兄弟,又没损失女朋友,也没缺胳膊少腿丢面子,你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 祁铁柱又不回复了。 陈圈圈不清楚他到底是在闹什么别扭。 彼此冷静了一会儿,她觉得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还是得放下身段来,先把他的情绪给哄好。 圆圈:【你能不能别不开心了,多大点事啊,回头我给你代练游戏账号。】 圆圈:【要不,你这周末的语文作业,我帮你写。】 圆圈:【大不了英语作业也我包了——】 圆圈:【这样吧,吃饭的地点也你定?你不是说一直想去吃大排档吗?我可以让陈涛明带我们去吃那家。】 圆圈:【大哥你就给个明话吧?到底是想要我怎么做?】 过了半分钟,祁柏实在忍不住,就回了一句:【其实跟情书没什么关系了。我就想你,关心一下我……】 后面还跟了一个委屈伤心的表情。 关心……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现在这不就是在关心他吗? 他还要自己怎么关心他? 陈圈圈盯着这句话看了好久,突然联想到了祁柏在那天晚上说的话,酝酿了一下,就摁住了语音键,捏着嗓子,发送了一条语音过去。 “老公,你的心情好一点了吗?不要生气了嘤嘤嘤嘤。” 陈圈圈的声音本来就又细又甜,只不过平时说话的语气又快又硬。 她本来就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这下子她故意将语调放软了一些,配合着话里的内容,祁柏骨头都要酥化了。 他的喉结默默滑动,又把这条语音消息反复听了好几遍,还没来记得表态,陈圈圈又发来了下一条。 “老公,周日你就陪人家去吃饭嘛好不好?老公你的心情不好,人家也会很担心你的啦,开心一点好不好嘛。” “老公~老公~” 更嗲更甜。 这娇撒的,祁柏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就要当场阵亡了。 【咳,周日……几点?】 第 28 章 周日中午。 陈涛明开着车,就带着两孩子来到了中山路一家最火爆的大排档饭点。 这个地方是陈圈圈选的,接地气,烟雾缭绕,挤,又吵。 但三个人一坐下来,并没有任何贵族资产阶级常犯的毛病,相反,还吃得津津有味。 陈涛明本来也是平民人家出身的,对饮食上讲究的不多。 陈圈圈和祁柏两个人就更不用说了,从小见多了那种需要端着架子的场合,私下都是偷偷跑出来这种地方吃饭。 “陈叔叔,我给你倒酒。” 祁柏拿起一瓶烧酒,就给陈涛明碗里倒上。 陈涛明颔首,让服务员拿了两瓶椰汁给他们:“小孩子不能喝酒。” “叔叔,我们可不是小孩子了。” 祁柏说着,就对身边的陈圈圈笑了笑。 陈圈圈收到他的信号,也立刻配合着挨到他身边,伸出手勾住他的手掌,十指相扣,藏在桌子底下。 边上的人一眼就能看明白,这是一对热恋的小情侣。 目前来说,陈圈圈对祁柏的表现还是相当满意的。 今天的任务,只要让陈涛明相信他们两个是认认真真在谈恋爱的就行,所以需要一些暧昧的小动作。 陈涛明此时重新打量了眼祁柏。 他从小看着他长大,本来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一晃眼,都已经长得这么高了,才发现他模样长得是真的好,不比圈圈以前谈的那几个男朋友要差到哪去。 至少比自己年轻时是要帅多了。 他女儿一时糊涂,跟兄弟谈上了恋爱,貌似也是合情合理的。 “咳咳——” 陈涛明的视线落在两人藏在桌子下的手,很用力地咳了两声,肃了肃脸色说:“上菜了,先吃饭。” 陈圈圈这才把右手从祁柏的左手中抽出来,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哪知道祁柏的左手直接伸了过来,去裹住了她的左手。 陈涛明无奈地阴着脸,只得把话挑明:“吃饭就好好吃饭,手就别拉着了。你们在学校一天到晚都腻在一起了,不差这么点时间,先吃饭吧。” 祁柏扯着嘴角笑了一声,松开了她的手,就站起来去给陈圈圈碗里夹菜。 陈涛明也变得有点尴尬。 祁柏这时又殷勤地把菜夹到了他的碗里,讨好道:“叔叔你也多吃点,这家的龙虾还是挺鲜的,我跟圈圈以前逃课出来经常来吃这家的。” 陈涛明抹了一把汗。 “好、好,你也吃……” 祁柏这顿饭基本上自己没怎么吃,全程都在忙着伺候这两人。 给陈涛明倒完酒,就给陈圈圈夹菜;夹完菜,他又去茶水台给她倒水;倒完水,他又在陈涛明面前吹起了彩虹屁。 祁柏以前还经常嘲笑陈圈圈在家里家外两个德行:在祁家人面前装乖乖女,一出了祁家门就是太妹。 可眼下看,祁柏自己也差不多:在陈涛明跟前,就变成了个懂礼貌讲文明热心孝顺的三好青年。 陈圈圈觉得有点好笑,弯着眉眼,就对上了祁柏忙里偷闲看她的视线。 她身子顿了下,笑容一滞,不知道为什么,脸上就有点烧。 祁柏也对她笑了下,又给她的碗里放了一只她刚刚剥好的虾,凑到她耳边哈气说:“老婆,吃。” 陈圈圈直接呛着了,看了眼毫不知情的陈涛明,觉得自己心里一阵发虚。 她捂着嘴,喝了好几口水,才渐渐缓过来。 整张脸都咳得通红通红。 陈涛明喝了两杯酒,胡络腮都有点红了,借着点酒劲问:“小柏啊,你爸妈知道跟圈圈的事了吗?” 祁柏忙回过神,说:“还不知道呢。” “那你打算告诉他们吗?” 祁柏:“当然是要告诉他们的。不过叔叔,你也知道我爸跟圈圈妈妈的关系紧张,这件事我觉得得找个合适的机会再说。” 陈涛明听到他这话,笑了笑,劝说道:“虽然你们现在是高中生,谈恋爱讲究冲动,不会考虑那么多。但叔叔还是问你,你既然也知道我们两家的问题,有过节有矛盾,主要还是经济利益上的冲突,我们这一辈的人尚且没法解决一些问题,你又有什么理由说服我,将来有能力有勇气对我们家圈圈负起责任呢?” 陈圈圈就知道他会问祁柏这些问题。 他这个爸爸不讲大道理就会死。 说白了,他这顿饭还是想找祁柏亲自说服他,让他跟自己分手。 “叔叔没有别的意思,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也快成年了,也有能力有义务去思考未来的事。毕竟你们两个可不是普通的孩子,未来祁氏集团的重担子,几代人的心血,那都是要落在你们身上的。” 这些话陈圈圈听了无数遍,都会背。 她托腮,夹了两口菜吃,有点百无聊赖,默默看向祁柏,看他打算怎么接招。 祁柏默了一会儿,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说:“叔叔,你放心,我对圈圈肯定是认真的。所以这件事我其实也考虑了很久,所以我有话,想跟你单独说。” 陈圈圈就看着这两男人从座位上走开,来到了餐馆外面。 没想到祁柏也是有备而来的? …… 三分钟后,两人就回来了。 进来的时候,陈涛明搭着祁柏的肩,活像个忘年交的两兄弟,有说有笑。 气氛跟出去之前完全都不一样。 陈圈圈看到这一幕,口中吃到一半的虾都掉出来了。 以前十几年他们两在家族里的关系,只是单纯的长辈和晚辈,也从来没有这么亲近过。 祁柏到底是跟他说了什么,下了什么蛊,能一下子就把陈涛明给征服成这样? 于是,这顿饭剩下的时间,都是在和乐融融中度过的。 陈涛明对他们两个的早恋问题只口不再提,倒是陈圈圈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稍显得有些多余。 吃完饭,陈涛明下午要去公司开个会,就把两人送到了附近的一个大商场,说让两人去逛街约会…… 陈圈圈觉得他脑子秀逗了,临走前还说了一句:“爸,我还有点作业没写完,我想回家。” 哪知道陈涛明说:“回家不太顺路,我赶着去开会呢。再说今天还是周末,你就跟祁柏玩一玩,等晚一点爸爸再来接你们。” “我……” 陈涛明一走,祁柏忍不住捧腹笑出了声。 陈圈圈一脸黑线,看着他,实在是憋不住:“你跟陈涛明出去那会儿都说了什么?” 祁柏先买个关子,问:“怎么样,我今天表现的还让你满意吗?”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了……” 陈圈圈点头敷衍。 能不满意吗?祁柏都已经超额完成目标了。 不光是让陈涛明相信他们的确是在一起了,到后来都让他松口支持这段恋情了。 “你到底跟他说了什么?是不是给他下药了?而且为什么你们说的话,不让我听?” 她真的很好奇。 “我怕你在会拆我台,你真的想知道?” “废话?快说啊!” 祁柏顿住脚步,将手背在身后,说:“亲我一口,我就告诉你。” 尼玛。 陈圈圈踮起脚,就在他嘴角迅速碰了一下。 “行了吧,快说快说——” 祁柏不太满意,抱起她整个人,将她放在了台阶上,捧住她的脸,仔仔细细地亲了亲。 陈圈圈呜咽了几声,都被他吃干抹净了。 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偷学来,吻技飞速进步,三两下就把她逼得无处可逃。 过了一会儿,他才舍得放开,抵着她额头,哑着嗓子说:“不着急。这几天,我都没亲过你。” 他怕手中没有筹码,她又不肯给自己亲了。 陈圈圈的脸也有点红,感觉自己是被冤枉了,有点气:“是我不让你亲了吗?明明是你自己耍性子不理我的。” “对不起,我以后不这样了,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 祁柏将她紧紧地抱在了自己怀里,“那以后,可以每天都给我亲一下吗?” 这要求提得有点过分。 陈圈圈感觉有点自己惹祸上身的感觉,没想到祁柏这人的需求量这么大…… 可她被他抱得喘不过气,稍稍推开,又被他更加用力地拥住。 “行行行,亲就亲。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我,我快被勒死了。” 祁柏稍稍松开了她,又去亲了亲她的脸颊、嘴角、额头和鼻尖。 她都要被他亲肿了。 “你现在能告诉我了吧?” 他才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笑了一声,才说:“我其实跟你爸也没说什么,就说要是我能跟你在一起,整一个祁氏集团归并后,都是他女儿的,间接等于都是他的。他是个明白了,想通了这层关系,立刻就支持我们两个在一起了。” 陈圈圈有点不解:“什么意思……” 祁氏集团内部现在主要分为两个阵营,一个是祁柏爸爸祁海荣主管的总公司和几家海外公司,另一边势力是祁红手下的公司产业,两边的高管经常为了抢项目斗得不可开交、两败俱伤。 祁红就是因为工作上的斗争和压力,经常搞得人不人鬼不鬼,脾气还特别暴躁。 可他们两个在一起谈个恋爱,跟整个祁氏内部的矛盾有什么关系? 祁柏:“我这人对钱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以后工资和财产肯定都会上交老婆管。你说他们大人现在这么多麻烦,瞎折腾非要搞什么集团内斗,以后反正都是一家。” 陈圈圈一怔,在风中久久没缓过神来。 祁柏吹了一声哨,亲了亲她的耳垂,暧昧地笑说:“老婆,我继承的股份都是你一个人的。将来不光整个祁氏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第 29 章 陈圈圈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脖子上,才渐渐明白祁柏说的这层意思。 他可真有远见,居然能拿二十年、三十年后的事来说服陈涛明。 她低着头,默默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一脸认真地问:“你说的是真的?将来真舍得把你的股份都给我啊?” 他们这种家庭环境下成长大的孩子,虽然从不缺钱,但对于股份财产这种事特别敏感。 毕竟富二代们在家里常常得不到爱了,总得为了往后的生活质量捞点钱。 “当然。” 祁柏笑:“不过我可不保证我爸在外面还有私生子什么的,反正只要我有多少,就给你多少。别的不敢保证,你以后肯定是整个祁氏集团最大的股东。” 陈圈圈“切”了一声,笑了一声,那笑意从眼底发迹的,特别明媚动人。 祁柏望着她的表情,痴痴愣了半晌,眯着眼逗她:“没想到啊陈圈圈,你还是个小财迷?” 陈圈圈笑意更甚,突然伸手去掐了掐他的耳朵:“谁不喜欢钱?” 要不是为了钱,祁红或许还能像个妈,这家或许还能有个家的模样。 这玩意不管是对穷人还是富人,都是足够他们去争得头破血流的。 说到底这世上又有几个内心足够平静的人,在面对那么多钱的时候能深明大义脸不红心不跳的,至少她一家人都不是。 祁柏握着她,将她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上,笑了笑,低声认真地说:“不,比起钱,我更喜欢你。” 陈圈圈一顿,胸口的那颗心脏突然使劲地抽动了两下,仿佛周围的是突然死寂了,又像是重新活过来了。 祁柏第一次看她这样看着自己,也怔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她那漂亮的眼睛,他是彻彻底底地死了。 两人静静地对望着,不觉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可能是刚才亲得太久了,过了一会儿,不约而同地感觉有点口渴。 “你想喝奶茶吗?” “我想喝奶茶……” 祁柏一笑,拉着她的手,就到了商场的奶茶店。 今天正好有活动,是第二杯半价。 一直玩到傍晚,陈涛明过来接他们回家。 不知道是今天傍晚的余晖特别美,是商场的装潢特别美,还是奶茶特别好喝,陈圈圈隐隐有种错觉,他们的关系好像离兄弟越来越远了。 - 这周回学校,大家显然都没什么心情学习。 因为周四周五这两天,就是夏季运动会。 回学校第一天,体育委员已经拿着报名表在班里吆喝,让大家踊跃报名。 陈圈圈是这个学期新来的同学,所以得到体育委员的特别关照,优先选择项目权——也就是必须让她报一个项目。 不过听说运动会得奖的话,期末综合测评也会加分。 陈圈圈思来想去,就报了个女子跳远。 跑步她是绝对不行的,不管长跑还是短跑都会要她命,其他的项目她一概不会。 她正在填写报名表,祁柏突然探过脑袋来,“圈,你要去参加运动会啊?” 陈圈圈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你报什么项目,我到时候去给你加油。” “跳远。” 祁柏嗤笑了一声。 他可是知道陈圈圈从小到大的体育成绩的,包括跳远成绩,立定跳远从来不超过一米三,跳远也不会超过一米五。 陈圈圈立即瞪了他一眼,他求生欲极强,一秒就把笑容给收住了。 “怎么了,我腿长就想报跳远,你不服啊?” “服服服!” 祁柏眼中含笑,又退回来几步,轻声问:“那看在你是我女朋友的份上,你想看我在运动会给你表演什么绝技?尽管说,我就去参加,只要你来给我加油就行。” 祁柏倒是体育全能。 攀岩游泳高尔夫帆船射箭,没有他不会的,就不用说校运动会这些基础的运动项目了。 他上高中以来,还从来没有报名参加过运动会。 “真的?我说什么你就去参加什么?” “靠,真的啊。” 男生最有面的时候,不过就是自己女朋友看着自己耍帅,然后兴奋地在一边嗷嗷叫。 他做梦都想有这么一天。 只要是陈圈圈要是想看,他求之不得,拼了命都要上。 陈圈圈盯着那张报名表上的项目看了看,挑眉笑道:“要不你去拔河?” 拔河是每个班必出十五个人的项目,一共八男七女。 刚刚体育委员过来送报名表的时候,就说拔河项目还缺人。 谁都知道这项目根本耍不了帅,讲究集体的力量,而且弄不好就会面部狰狞,留下让人一生后悔的照片。 祁柏当即黑线。 陈圈圈:“怎么样啊,去不去啊?” “……行,去啊,你想看我当然去。” …… 运动会开幕的前一天,是体育课。 这节课算是自由活动,体育老师主要是想让大家练一练在运动会上各自的项目,到时候可以好好发挥。 陈圈圈来到跳远的沙坑,跟几个报同一项目的女同学轮流练习。 虽然每次她的姿势都是最标准的,踩的点都很到位,但是最后跳到沙坑里之后,她的距离却都是最短的…… 练了几次,陈圈圈就累了。 她坐在草坪上,默默地看别人跳。 不知道什么时候,祁柏带着王延臣过来。 两位小爷刚打完球,英姿飒爽,尤其是祁柏,只穿着一件湿漉漉的背心,就笑呵呵地坐在了陈圈圈的身边。 那群女生看到祁柏,连跳远的姿势都跟着矜持了起来。 之前那几个还能跳两米八的女生,他一来,动作一收,都只能跳两米了。 陈圈圈喝了一口水,看了下面前几个女生跳的成绩,又看了眼祁柏,心里莫名有些不快。 她低声说:“你过来干嘛?影响别人训练。” “过来看看你跳得怎么样,不过我怎么就影响你们训练了?” 祁柏还有点不服气。 陈圈圈撇撇嘴,说:“你身上的汗臭,骚的整个操场都是,当然影响我们女生训练了——” 祁柏就低头闻了闻,又对着王延臣说:“你爸爸我臭吗?” 王延臣嗅了嗅,“衣服好像是有点臭,刚才打球我们都出了不少汗,没事。” 祁柏才敢对着陈圈圈,扯着背心领口,轻轻扇风,把自己胸膛的气味扑倒她鼻子里,低声可怜巴巴地询问她:“老婆,我真的臭吗?” 尼玛…… 这骚操作。 陈圈圈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生怕被别的同学给听到了,另一只手又捏着鼻子。 “臭死了!” 祁柏却哈哈笑了。 陈圈圈望着他笑起来的样子,愣了半秒,迎合着头顶的树枝,风从枝丫中轻轻晃动,仿佛他身上的汗味,都透着一股青草绿地的香气。 她忽的低下了头,又假装若无其事地看前面的同学跳远。 “这衣服是我昨天穿的,没来得及洗,我保证只要我把这衣服脱了,肯定就没那么臭了。” 陈圈圈眼睛直直地盯着前面,心不在焉的说:“那你脱了吧。” “那你跟我走,我只脱给你一个人看,这里人太多,我害羞。万一被人说我耍流氓怎么办?”他靠近她低低地说。 说完这话,陈圈圈还没说要走,王延臣先被膈应走了。 这狗粮撒的实在是受不了了。 陈圈圈也不知道是自己哪根筋抽了,真的鬼使神差地跟他走到了体育馆里面的一个器材室。 祁柏面对着她,一秒就把自己的背心给扯掉了。 陈圈圈眨眨眼,就这样盯着他身上的精瘦匀称肌肉看。 祁柏后知后觉,也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有点沙雕。 脱衣服有什么好看的,陈圈圈以前连自己的小jj都看过,这算什么。 可是他就是忍不住想在她面前耍流氓啊…… “你……给点反应?” 陈圈圈“哦”了一声,踮起脚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得出一个结论:“衣服脱了之后,真的不臭了欸。” 两个人又面对面傻站着,一动不动,也没什么话说。 操场外面还是喧闹的很,器材室里却无比地安静。 祁柏对自己的身材一向自信,但还是吃不消这样一直被她看,后来还被她看得有点脸红。 他咳了咳,为了缓解气氛,说:“反正脱都脱了,要不,你摸一摸?” “哦。” 陈圈圈往前一步,就把手放在了他的胸肌上。 “摸了,挺硬的。” 祁柏又握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六块腹肌上,“这里也挺好摸的,我没事经常摸自己这里。” “哦,也挺硬的。”陈圈圈说。 祁柏听到这个“硬”字,不觉腹诽,又觉得有点好笑。 陈圈圈懵懵的,小手掌好奇地来回在他的腹肌间滑动。 她居然以前都一直没发现,祁柏的身材这么好,估计是因为自己以前都不把他当成一个异性看。 不知怎么的,祁柏的呼吸变得难以克制地粗重起来,咳了咳说:“要不你先……别摸了,不然又有东西要硬了……” 陈圈圈疑惑地抬头,两人刹那间对视,迸发的火花中透出了一股淡淡的尴尬。 好好的体育课,怎么莫名其妙就变成了这种画风。 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没羞没臊、毫无逻辑的事。 “哦,对不起。” 陈圈圈默默地收回手。 祁柏也把自己的臭背心给穿了回去。 她也觉得很不好意思,红着脸就要从器材室走出去。 祁柏冲上去,一把从后面抱住了她。 “毕业,等一毕业我们就要,好不好?” 虽然生理上的冲动让他刚才就已经快无法容忍了。 “要……什么?” “要你。” 第 30 章 星期四,运动会在学校领导致辞中开幕了。 操场上顿时一片欢腾,没有上课和作业的压力,运动会相当于一次小长假。 女子跳远的预赛就在上午。 陈圈圈胸前挂着号码牌,排队在沙坑旁做热身运动,还有点紧张。 她本来就是被拉来充数的,也不求拿什么名次,只求能输得好看优雅一点。 比赛开始前,祁柏就带着兄弟几个过来看她。 “圈姐加油啊!” “圈姐加油一定要拿第一!!我圈姐最棒!” “……” 蒋冰和王延臣在一边激情呐喊,还从宿舍拿了脸盆来敲锣打鼓,为她拉来了不少注意。 陈圈圈觉得有点丢人。 十分钟后,裁判叫到她的名字,陈圈圈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朝沙坑不紧不慢地跑了过去。 她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雅的弧线,落地,沙起。 “一米二——” 一圈观赛的同学都笑喷了。 以为她姿势那么标准,亲友团的架势有那么大,还会有什么大火花。 连小学生都不止跳一米二。 卖力加油的蒋冰和王延臣头顶上飞过一群乌鸦。 zzzzzzz…… 陈圈圈看了下自己的成绩,倒也没觉得什么,这就是她的正常水平,随便别人笑好了。 于是拍拍屁股,潇潇洒洒地从沙坑中爬了起来。 就在这时,祁柏突然暴躁地吼了一声:“都笑个屁!谁再给我笑一个试试?有种你们来跳,能跳得比她好看?” 一秒鸦雀无声。 祁柏拉着张臭脸,把刚才笑过她的人都瞪了一圈,吓得人立马都能给哭出来。 连负责登记成绩的体育老师都清了清嗓子,憋笑不吭声。 陈圈圈扯了扯嘴角,额头上多了几道黑线。 祁柏控住场面,就迈着长腿跳过沙坑,拍起马屁:“圈,你跳得真的特别好,一次都没犯规,姿势还优雅,别听他们胡说,真的,在我这你肯定是拿第一。” 陈圈圈拍拍屁股上的沙,把一手的沙都堆到他脑门上。 “行行好,闭嘴吧您——” 祁柏闭嘴含笑地往后趔趄了两步,见她走,又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 跳远预赛结束,陈圈圈毫无悬念地一轮游。 正好,她可以收收心,回班里好好学习了。 等运动会结束,再过半个月就是期末考试了,她必须在期末考试考进年纪前百分之20,拿到a等,所以这段时间自己制定的学习任务会重一些。 况且每个班总有那么几个真学霸,每次运动的时候,既不报比赛项目,也不去给同学加油呐喊,更没心情凑运动会的热闹,就趁着别人都在运动会玩的时候,自己安安静静地在班里学习。 她回到班上的时候,正好看到迟舟坐在座位上奋笔疾书,写数学卷子。 跟迟舟坐了一个多月的同桌,她也认清了读书这件事一般人还是得靠勤奋。 迟舟的成绩都是靠平时挤时间拼出来的,别人在学的时候他在学,别人不在学了他还在学。他把市面上能买到的习题册每道题都做了一遍,除此之外,他还跟每门课的老师专门要了历年十年来的各种真题测验题,玩命一样地刷题。 ——跟某些靠着天赋随便玩玩就能考满分的人真的不一样。 陈圈圈放下外套,抽出书本,扭头看了眼他正在写的卷子,是一张省里竞赛用的数学卷子。 “这个学期的数学竞赛不都已经比过了吗?快要期末考试了,你怎么还在做这套卷子呀?” 迟舟的笔一顿,脑袋往下低了一点,不停地摸着手里的橡皮低声说:“我觉得我数学成绩不够好,这张卷子跟我们期末考试的范围差不多,就是题目难会很多。” 陈圈圈趴下来笑了一声,调侃道:“你的数学成绩还不够好啊?那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迟舟的数学成绩可是一直稳定在班里前三的,上次考试他考了146分,除了最后一道大题一小部分没有算出来,其他的全做对了。 这么高的分数,陈圈圈就算是再学十年,都不一定能考起来。 迟舟的脸逐渐涨红,憋了一口不服气,说:“连、连祁柏上次都考了148。” “祁柏他……” 陈圈圈怔了一下。 这么说也是。 可没想到迟舟要跟祁柏比。 祁柏除了数学和物理稍微高一点,总成绩还是比迟舟还差好多。 或许这种学霸就是胜负欲强,每门课都要当第一吧。 她没多想,就写起了作业。 没过多久,不知道祁柏什么时候散漫地靠在了门口,对她悠悠地吹了一声哨。 班里此时只有她和迟舟两个人在学习。 她抬起头,见祁柏的脸色稍稍有些不爽。 “怎么了?”她问。 祁柏手中就递过来一根冰棍,是她最爱吃的东北大板。 “给你买了冰棍,操场上找不到你,快化了都。” “哦。” 陈圈圈接了过来,就立马打开吃了起来。 旁边迟舟把头压得更低,紧紧捂着耳朵,几乎是把人都钻到书本里了。 祁柏又问:“等一下我的拔河比赛,去看吗?” 陈圈圈头也不抬:“不去了,我想看会儿书,你自己去吧。” “你要是不去我也不去了。” 祁柏耍起了小脾气,噘着嘴这么一说,就在她后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伸手玩弄她的小短发。 “靠,痒死了,你tm别玩了!” 陈圈圈回头低声骂了他一句。 “嘿,我就玩,我就玩你了,你到底去不去看?我可是专门为你报了名的!” “我不管,你一定得去看老子力拔山兮气盖世的拔河比赛!” “不去不去,烦死了,给我安静点!” …… 迟舟突然踢开凳子,猛地站起来拿起本子和笔,就坐到了教室的另一边。 陈圈圈当即有些不好意思。 祁柏却得逞地笑了。 就在这时,体育委员来班里找人,说拔河比赛马上开始了,一群人都找不到祁柏。 陈圈圈无奈,只好跟着祁柏去了操场。 …… 高二八班对阵的是高二一班。 比赛还没开始,两边的拉拉队就开始吆喝打头阵了。 由于八班这边有祁柏上阵,场面比别班的比赛还要火热几倍。 陈圈圈都被人山人海排在外围,挤都挤不进去。 “算了算了,我就在外面看吧,你快点拔,拔完我就要回去写作业了。” 祁柏不甘心,一把拉起了她的手,半个身体护着她,硬从人群中杀出一条路来,将她给塞了进去。 陈圈圈的额头抵着他的下巴,边上不断有人挤过来,她整个身体几乎都是与祁柏贴靠在了一起。 “小心点。” “嗯……” 终于到了最里层,陈圈圈生怕被人发现端倪,立刻从他的怀里挣开,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祁柏回头对她笑了笑,就到班级备战的拔河队伍中去了。 陈圈圈也轻扯了扯嘴角,既然来了,她还是拿出了手机,打算拍下祁柏这辈子最丑的照片做为纪念。 很快,裁判清点两班人数,却出了点状况。 八班这边少了一个女生,原因是刚刚跑400米的王艺艺崴了脚,没法继续参加拔河比赛。 “八班还有女生吗?现在赶紧上一个——” “八班八班,快点上一个女生,比赛就能开始了,不然还得拖着。总不能让人家一班踢一个女生出去吧?” 八班的女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有点犹豫。 体育委员到了林小铃面前,着急地拿出了班干部的标杆:“女生班干部中就你没参加过项目了,要不你上吧?” “啊……我……” 林小铃为难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脑袋,“可是、可是我没有什么力气,我怕拖班级后腿……” “这不是没有人吗,你是学习委员,班级集体活动,你要死不上谁上啊?” 陈圈圈见也没有别的女生顶上,体育委员一直在跟林小玲磨,干脆就收起手机,沉了一口气就挡在了林小铃面前,说:“还是我来吧,我比她的力气肯定大。” 说着,她就自动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后。 本来站在队伍最后一个的是祁柏。 他见到她,就自动绕到了她的后面,贴着她的耳朵说:“你放心,我在你后面顶着,你不用使劲,你的那份力气我帮你出了。” 陈圈圈往后嗤了一声,“可惜就是拍不到照片了。” 体育委员:“报告老师,我们这边人已经齐了——” 比赛开始。 呐喊声震耳欲聋。 陈圈圈其实之前没拔过河,只知道扎稳脚步,抓着绳子使劲往后拉。 可没想到,对面一班的力气那么大,比赛从一开始,中间的红绳一直往一班的方向靠拢,陈圈圈整个人都被绳子拖着渐渐拽了过去。 八班的人后续发力,好不容易,才把绳子拉回来了一点。 可很快,一班不甘示弱,猛地发力—— 一个趔趄,陈圈圈的脚下一滑,一头都差点了栽过去。 下一秒,祁柏立刻用手臂去环住了她的身体,握在了她的手前,将她身体给护住,然后握着那根绳子一寸寸地拉了过来。 八班转眼就逆转,胜利在望。 陈圈圈的心情也不禁有些激动,匆忙地回头瞥了祁柏一眼:他绷着牙关,整张脸涨得通红通红,紧紧地拧成一片,有点丑,有点逗,还有点帅…… 她拿出手机,在胜利的前一秒,匆忙来了一个自拍:背后的祁柏丑得要命,咬牙切齿,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从未有过的拼劲,她却躲在他的怀里,露出了一个灿烂甜美的笑容。 “八班胜——” 第 31 章 晚上的台球室只有三个人。 蒋冰和王延臣打了会儿球,申屠江晚上陪他的小女友补习去了没来。 祁柏坐在一边,面前放着一本习题集,却没什么好好复习期末考试的心思,总是忍不住要拿起手机屏保看。 “柏哥,这照片里的你是真鸡儿丑,简直是颜值谷底啊,就这样你还能盯着看一晚上傻笑,居然还弄成手机屏保,我服——” 祁柏放下自己的手机屏保,踹了蒋冰一腿,“老子嗝屁都是帅的!” 王延臣笑眯眯地插了一句嘴,“不过这张照片里的圈姐是真的美,我以前觉得圈姐就是单纯长得好看,没想到她笑起来还这么可爱!要圈姐不是你女朋友,我都要心动了!” 祁柏看他一脸色气,差点没把王延臣的头给打爆了。 陈圈圈抱着书包,正走进台球室,张望了一会儿,就看到祁柏正和王延臣打闹着。 王延臣见到她,直接躲到了她的身后:“圈姐救我!!” 祁柏这才顿住脚步,挠挠头,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 “你们在干什么?” “圈姐,柏哥他要我命!就因为你我夸你好看!”王延臣告状。 陈圈圈愣了下:“那他是觉得我不好看吗?” “王延臣你再胡说一个字试试!” 祁柏瞪了他一眼,王延臣就趁机逃跑了。 陈圈圈耸耸肩,放下书包,就坐在了祁柏的身边。 祁柏托腮,一脸痴呆地看了她一会儿,又凑到她身边哈了一口气:“想我了,来看我啊?你别听刚才王延臣胡说,你怎么会不好看,你最好看了圈~” 陈圈圈瞥了她一眼,从书包中拿出一张订正过的物理卷子,拿笔先指了指其中的一道题。 “你看看这一题的第三小题,该怎么做?” 祁柏当即咳了两声,又无奈地笑了笑。 她大晚上翻墙到他们的小基地,居然只是为了问物理题目。 还真是无利不起早。 他笑着点头,就悠悠地拿过了那张卷子,漫不经心地地看了起来。 “怎么样,你会吗?” 这道题有点难,她已经想了一下午了,晚自习上问了迟舟,迟舟也还没捋清楚。 所以她就想来问祁柏,看看他能不能解开。 祁柏掂着试卷一角,又看了她一眼,模棱两可地说了一句:“应该会吧。” “什么叫应该会?” 陈圈圈递给他笔和草稿纸:“赶紧的,你会算就算给我看看。” 祁柏接过笔,“啪嗒”摁了下笔盖,落笔之前又笑着问她:“你先说,你想我了没?” 陈圈圈:“……” “想想想,我想死你了。你快算给我看看啊。” 他落笔写了一行公式,又托腮问:“有多想?” “……想到用语言无法形容。” 祁柏勾起一抹贼贼的笑:“语言这么单薄的东西当然不能形容了,不过你可以用你的行动来证明。” 说着,他就用手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他让她亲自己。 陈圈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夺过草稿本就要走:“算了,我明天自己去问物理老师——” 他们的物理老师就是有口臭有口音,讲题目也经常逻辑不清晰,班上的同学都不喜欢去问他问题。这道题就是他上课的时候没有讲解清楚,才会变成她的遗留问题。 “哎哎哎,别走啊,我真的会做。你说你去问老师多麻烦,你老公就在这,最方便了。” 祁柏夺回草稿本,就忙提笔“嗖嗖嗖”地在公式往下写步骤。 陈圈圈轻笑了一声,就在一边看着他解题的步骤。 真被祁柏解出来了,算出来的跟标准答案一致。 “这道题不难,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动能转化嘛,表面上搞得花里胡哨的而已,你看你把这个值,换到跟这边的等值……然后把公式带进去,t值已经在上面一小题中都求出来了,然后是k值……” 祁柏说着说着,猝不防地先往陈圈圈脸上亲了一口。 陈圈圈一顿,白了他一眼,非常平静地写了一行公式,“你说的是两个数值,没错吧?” “对。” 祁柏又画了一个示意图,“圈,你过来看看这个图——” 陈圈圈立刻凑过脑袋去。 祁柏就趁机又亲了亲她的嘴角。 “最后,把这个值代入,简化,答案就——” 祁柏的嘴又要凑过来,陈圈圈提前预料到,收住下巴将脑袋往后靠。 “我说你有完没完?” 陈圈圈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我是还没讲完呢。” 他笑了笑,给她讲解完了示意图。 “差不多就是这样,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明白的,老公免费给你再讲一遍,你要是想听,讲十遍都行——” “我真的都明白了。谢谢您嘞祁老师,就不牢您再费心了!” 陈圈圈问完问题,收起卷子和草稿本,跟王延臣和蒋冰打了声招呼,就打算离开台球室,回学校宿舍里去。 祁柏也立即追了出去,叼着根草,假装无心地送她。 “这么早就回去了?不再跟我们玩会儿?你之前不是也挺喜欢打台球的吗?要不要去秀一手——” 陈圈圈最近在期末冲刺阶段,学习学得昏天暗地,整天屁股都不从座位上挪一下,更别说搭理他了。 祁柏这几天明显受到了冷落,心不甘气不平,整天只能拿着屏保上的照片发发呆。 好不容易因为一道物理题目让她主动找上自己,他还不想这么早就放她回去。 “晚上我还有事,我想回去再默写几首古诗。” 祁柏绕到她的身前,各种找话题:“语文考试还tm要默写古诗啊?” “废话,倒数第一题不就是古诗词默写吗?哦,也对,你从来都不参加语文考试。” 祁柏不服气:“屁,谁说我不参加语文考试?这次的期末考试我就打算要去考了!你只要告诉我课本上哪几首是要背的,我跟你一起背——” 陈圈圈狐疑地看着他,没搭理,又继续往前走。 祁柏又跟了上去,“圈,要不我们两个搭伙进行期末复习吧?你教我语文英语,我教你数理化?” 陈圈圈轻嗤了一声,不齿道:“确定不是我亲你一下,你教我数理化?” 今天晚上她可算是看透他的路数了。 祁柏眉头一耸,环住她的腰就去吻了一口。 “搞清楚,是我亲你,然后附加赠送数理化教学服务,对来你来说那就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陈圈圈觉得有点好笑,对他接下来的吻也没有任何抗拒。 祁柏吻得忘情,陈圈圈只是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吻自己,跟个木头一样。 他突然睁开眼,顿了一顿,含着她的唇,有点尴尬地咽下了一口口水:“这样看着我怪吓人的,要不你稍微来点女孩子被亲正常的反应,脸红害羞一下?” 陈圈圈骚操作以前看多了,对接吻这种事得心应手,很少会脸红害羞。 加上祁柏的气息於她来说太过熟悉,想要故意创造来电的感觉,就更难了。 就算她觉得祁柏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兄弟那么简单了,可跟祁柏接吻接了这么多次,每次她都是大胆平静地迎接,很少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祁柏当即又觉得自己这个要求提的有些过分,撇撇嘴,后悔说:“没事没事,我就喜欢你一脸淡定跟我谈恋爱的样子,谁让我的女朋友最霸气哈哈哈哈。” 说完,他自己的脸先红了。 于是,她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轻轻地去吻了他一下,努力尝试了一下他所谓的脸红心跳。 一下,脸不红。 两下,心脏感觉跳得更慢了。 …… 陈圈圈望着祁柏,也略感苦恼。 来来去去好几次,她倒是把祁柏亲得上火。 她抿抿嘴角,说:“光这个程度,可能还刺激不到我,我不会害羞啊。” 不会害羞她也不会装,装害羞这件事的确有点难度。 祁柏紧紧抱着她,呼吸粗重,头埋在她的脖子间:“没关系,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她刚才主动亲他的这几下,已经把他撩得彻底没魂了。 陈圈圈皱着眉,一本正经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要不你下次亲我的时候,摸一下我的胸?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但还从来没有试过,我想应该会有反应。” “嗝。” 祁柏莫名其妙打了个嗝,抬起头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充斥着绿意的夏风拂过他的头顶,却将他的脸拂得生红,又猛地一头栽在她的怀里。 挣扎、震惊,然后像个开心得喝醉了的孩子。 “陈圈圈你这是要搞死我啊——” 第 32 章 期末考试倒计时七天。 祁柏起了个大早,睡眼朦胧的,就一个人到教室背古诗。 “田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 妇姑荷箪食,童稚携壶浆, 相随饷田去,丁壮在南冈……” “尼玛又忘了!” 背到一半,他又把课本给翻过来,重新把整一首白居易的《观刈麦》读了两遍,结果再背的时候,还是卡在了相同的地方。 这首诗他背了两个晚上了,还是背不下来。 要不是陈圈圈说这是期末考试的必考篇目,他才懒得…… 算了继续背。 陈圈圈和其他同学晨跑完到教室的时候,就看到祁柏抱着本语文书在座位上睡觉。 她路过他的座位旁,伸手去揪了一下他的头发。 祁柏猛地惊醒,迷迷糊糊中看到她的脸,张口就来:“今我……今我何功德,曾不事农桑。吏禄三百石,岁晏有余粮。念此私自愧,尽日不能忘!” 陈圈圈笑了一声,拿起语文书就拍了拍他的脸。 祁柏这才清醒过来,托腮看着陈圈圈,还意犹未尽:“怎么样,就说老子一定能背下来,语文肯定能考100分以上。你说的,语文只要考100以上,你就陪我睡觉——” 最后那半句话,他含笑地放低了声音。 陈圈圈蒙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说过?” “就前天啊,前天的时候,你自己答应的啊。”祁柏急着说。 陈圈圈和祁柏这几天除了在班里跟同学一起学习的时间,每天晚上熄灯前一小时,两个人都会到小卖部吃泡面的地方复习期末考试。 他给她提供一些数理化的解题思路,捋清公式关系,她就监督他背文科。 她使劲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嘴,但这个要求是祁柏自己提出来的,他觉得学习语文实在是太苦太累,坚持不了了,所以说要一点动力。她当时想也没想随便答应的。 “不过,你也考不到100分吧。” “你别激我啊,要到时候我真的考了100以上,你就嘿嘿嘿……” “嘿你个头啊!” 祁柏一个抖擞,就立刻坐直了身体,继续背诗。 陈圈圈不觉笑了笑,“额,忘了跟你说,这个古诗的分数是基础,语文老师说这个分数每个同学都得拿到,但是呢,古诗默写的分数统共就只有5分。你想要通过这五分拿那100分,可能有点难度……嘻嘻嘻嘻。” 祁柏的脸色渐渐暗下了下来,把语文课本一掀:“靠,你不早说,老子不背了!” 他盯着陈圈圈不过半秒,又认怂说:“算了,我先去背作文……” - 期末复习的战线拖得有点长。 陈圈圈感觉到后面几天,自己也有点身心俱疲的感觉,但每次看着那个二傻子都这么卖力地背一些自己不擅长也不喜欢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被他这股傻劲给激励到,调整一下状态,又学起来。 感觉她在美国这一年,都没有这么用心主动地学习过。 不过她有把握,只要这一次 上午,语文考试。 祁柏和陈圈圈这次被分配在同一个考场,不过两人的位置隔得非常远,祁柏在第一排考,陈圈圈在最后一排。 考前十五分钟,监考老师让所有同学暂时离开,清理考场并发放试卷。 陈圈圈在走廊上,远远望着祁柏,嘴角的笑就不自觉地溢了出来。 祁柏隔着一排人看到她,慢半拍地笑了一下,就匆匆走过来,把两支笔给她。 “圈,先帮我拿一下,我得再去趟厕所,憋死我了——” 看他紧张那样。 陈圈圈不觉笑弯了腰。 考试前两分钟,考场里的所有同学都已经就位了,祁柏才匆匆忙忙地赶回到考场。 监考老师还多看了他几眼,一直徘徊在他的身边。 估计是也听说这位大魔王的事迹:以前从来不学习,一下子数学物理接近满分;以前还从来不参加语文考试,这次看起来还一脸严肃地来参加考试。 陈圈圈写完一道大题,抬头看到祁柏也在奋笔疾书,耸耸眉,继续答自己的题。 …… 早上语文考试结束,祁柏就跟放飞了似得,在考场外一阵呼啸。 他又冲到陈圈圈的身边,一把搂住她的肩,兴奋得要命,仿佛他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 “圈,你信不信,我这次肯定有120分!我感觉我所有的题目都会,我真的都写出来了,一道题都没有空着!” “信你个头,我们班语文课代表都只能考120分。难道你不知道每个人考语文考试的时候,都是觉得……自己所有的题都会吗?” 陈圈圈说着,已经在准备接下来的数学考试。 “那你就等着,哈哈哈哈哈哈——” 陈圈圈懒得理他发疯的样子,吃完饭,继续看数学错题。 中午她小趴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看到祁柏也在看数学公式。 他虽然嘴上说着考完语文比较兴奋,但也还是在认真地准备接下来的考试,毕竟两个人认真复习了那么久,总还是想拿个好的总成绩过暑假。 - 两天疲惫冗长的期末考试就要结束,这天下午,考的就是最后一门课——思想政治教育。 思政这种课对理科班的同学来说就是一门辅课,以前有几次甚至都是开卷考,不过这次期末考试还是闭卷,不会计入总成绩中。 大家都是临时几天稍微读读背背。 还有人说这种副课不想浪费占用主课的复习时间,打算带小抄进考场的。 陈圈圈和祁柏也花了两个晚上稍微读背一下。 这个考场分配到的监考老师就是他们的班主任刘跃进。 发下试卷之后,刘跃进跟所有的监考老师一样,都喜欢在祁柏的身边转悠,应该都是很好奇这个人到底是怎么考试的。 这次思政的题目并不难,几道大题目都是他们之前背到过的,写就完了。 陈圈圈做得很顺,考试开始只有四十分钟,她差不多就快把整张卷子给做完了。 就在这时,她听到从教室前排传来的一些动静。 是刘跃进在地上捡到了一张纸条,上面全是思政主观题的一些笔记。 好巧不巧,那张纸条是在祁柏的桌子边上捡到的。 “是你的吧?” 祁柏忙着答题,抬头看了刘跃进一眼,说:“不是。” 刘跃进又凑过来看了下他的卷子,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答案,其中有不少话就跟纸条里的标准答案是一样的。 “你当然说不是了,可这就是从你桌子边上掉出来的!” 刘跃进当场把纸条收押,用毒辣的目光盯着祁柏,下一秒,将他正在写的试卷也给收走了。 “祁柏,你这不是第一次了吧?我说你怎么从来不学习的人,突然进步得这么快!这个学期的最后一门课也不给我老实一点,你不知道我们一中的规定,一门课作弊整场考试的成绩都取消,前几门课白费功夫了吧。试卷和你作弊的证据都没收了,你先从考场出去——” 祁柏的笔还停顿在桌面上,一句话没写完,心里忒不爽。 他抬头狠狠地瞪了刘跃进一眼。 刘跃进还有点发虚,脖子和脸却被气得通红,拍了把桌子助威:“你自己作弊了还敢瞪老师是不是?我教了大半辈子的书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出去!给我出去!” 祁柏更加用力地拍下桌子,桌腿都震了一下。 “跟你说了我没作弊!老子之前复习的时候背过这几道题目,不需要作弊,死刘头把卷子还给我!我还没写完呢靠!” “你再不出去我就打电话叫教导主任带着人过来了,就不信还治不了你!” 刘跃进怒不可遏,但浑身又哆哆嗦嗦,就拿出手机颤抖地要拨号给教导主任。 陈圈圈目睹着这一场闹剧,有点似曾相识。 她初中烧试卷那一次,也是相同的情况:监考老师捡到了小纸条就一口咬定是她的,而且恰好也是思政考试。 她听到刘跃进骂得实在是难听,忽然把写到一般的卷子搁下,往后推开椅子,猛地站了起来。 椅子拖地的声音很刺耳,一下子把整个考场的吸引力拉了过来。 “刘老师,祁柏他没作弊,我可以作证。” 刘跃进看到陈圈圈出来为祁柏说话,还是有点震惊,毕竟陈圈圈在他这边的印象一直不错,是一个又乖又爱学习的好学生。 可就算这样,也不能当众出来打他脸。 他皱眉质问:“陈圈圈关你什么事?你要是不想你的考试成绩也记为零,就给我好好坐下写试卷!” “这次考试是我跟他一起复习的,上面的这几道题我们都背到过,他没必要作弊。纸条可能是别的人丢上来的,不一定在他身边就一定是他的。” 陈圈圈又平静理智地说了一句。 祁柏看到陈圈圈为自己说话,倒是平静了不少,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托腮眯着眼,回过头欣赏起她为了自己英雄救美的样子。 他的女人可真迷人,真帅气。 可这下子,刘跃进简直气炸了:“陈圈圈你再多嘴试试?还嫌考场不够乱是不是?你不想坐下考试,就跟他一起出去!” 陈圈圈没由来冷笑一声,拿起自己那张快要写完的卷子,突然暴起,揉成一团,就一个劲地塞到了刘跃进的嘴巴里。 “得了,你可给我闭嘴吧你个蠢猪!” 塞完试卷,她就打算往考场门口走,到了祁柏的身边,冷冷地问:“你还不走,等着教导主任亲自来赶你啊?” 祁柏一愣,立刻就跟了上去,一脸幸福:“走走走——” 第 33 章 “……陈圈圈,去把你家长叫来!” 刘跃进破罐子破摔,和高二年纪教导主任一起训斥陈圈圈,经过长达两个小时的思想教育,对她撂下了这么一句话。 连祁柏都还不敢把试卷塞老师嘴里。 这个丫头居然造反,公然在那么多同学面前做出这种可耻的行为! 祁柏也在办公室里,坐在边上老师的躺椅上,悠悠地剪指甲。 他听着这边的训斥,剪完一只指甲,就抬头看他们一眼。防止这几个老师死要面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要对陈圈圈动手。 不过还好,有他这尊佛在,他们还不敢轻易动手。 光扯扯嘴皮子,还不会影响到他女人。 “哦,叫吧。” “叫吧?叫吧?连叫家长你还都无所谓啊?陈圈圈,你一个好好的女孩子难道就没有廉耻心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刘老师又没有说你作弊,他说的是祁柏,你掺和进来干什么?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这样为同学打抱不平很帅啊?” “陈圈圈你知道吗,你这并不是在帮祁柏,而是在害祁柏!” “你真的太让老师们失望了!” “……” 陈圈圈拿出手机,截了几张图片,把手机丢到几个老师面前:“老师,这分别是我爸的手机号、公司座机,还有他秘书、司机和律师的号码。他今天应该去香港出差了,比较忙,建议你们直接打他公司秘书和律师的号码,这样事情才会得到更有效的解决。” 几个老师:“…………” 陈圈圈:“那要不,我自己先给我爸的律师打电话吧,他以前就专门处理过这种事,效率最快,我还会让人尽快通知到我爸的。老师们觉得呢?” 祁柏忍不住先哈哈大笑起来。 场面一度尴尬。 他咳了咳,好不容易才收住笑意。 又过了一会儿,老师们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让陈圈圈和祁柏先出去等消息。 两个人靠在走廊上,显得无聊,干脆看起了星星。 “圈,今天星星真好看。” 陈圈圈也仰头看了下校园的星空,脑袋耷拉得很低,又看了眼祁柏。 发现他的眼睛也像两颗星星,颜色很浅,却在放着光。 他回过头,陈圈圈一怔,也立刻将脑袋趴低。 夏天的风热乎乎的,吹得她耳边也热热的。 祁柏笑了笑,虽然在其他同学考完都放假回家的情况下被强留在校,心情看起来很是不错。 “喂,你下午干嘛要站起来帮我说话?a等真的不要了?” 陈圈圈瞥了他一眼,“一时冲动呗,所以说我后悔了啊。” 刚才教导主任已经做出了初步的罚判:两个人不光取消思政课的成绩,高二下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也全部取消,作0分处理。 别说她努力一学期的a等了,屁等都没了。 祁柏眼底含着笑意,“可你刚才在那群人面前,可没见你后悔的啊?你放心,要是你真的被你妈赶去美国了,这次我说什么也要跟你一起去。” “得了吧,我求饶他们就能把我的成绩恢复吗?刘跃进可是把试卷都给吞了,他肯定咽不下这口气的。” 陈圈圈说着,又有些心虚地看了祁柏一眼,说:“你别多想啊,反正我也觉得,这是我欠你的。” “你欠我?” “对啊。初二那回,烧试卷,你还记得吗?也是思想政治考试,我被监考老师污蔑抄袭了,你回头还带着我翻进办公室,把试卷烧了呢。” 比其他把整个年纪试卷都烧了的份上,陈圈圈只是把一张试卷塞班主任嘴巴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祁柏拍了把脑袋:“对哦,我差点都忘了我还干过这缺心眼的事。不过当时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没那么大胆。” “切。” 陈圈圈突然想到了什么,懵懵地问了一句:“你说你初二那个时候,会不会就喜欢上我了?不然你说你怎么会做那种事?” 她到今天才意识到,这事情里头有那么点不对劲。 祁柏清了清嗓子,闪躲说:“我怎么知道……我那时候是那么单纯一小男孩,还分不清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那你现在怎么就分清了?” “因为现在我有生理……冲动了啊……” 祁柏说出这话,实在是脸红。 陈圈圈也看着他,不说话。 星光洒下来,两人又面对着夜空,默契地静默了一会儿。 祁柏偷偷瞄着陈圈圈。 陈圈圈也拉着栏杆,动来动去,有意无意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过了几分钟,也分不清是谁开的口,两人都开口说了话,一下子语气交叠,才说了没两个字,又都打住了。 都没听清楚互相说的是什么。 “你先说——” “别别别,你先说吧。” 祁柏挠挠头:“你先说,我没什么正经事。” “我也没有……” 陈圈圈抿抿嘴角:“那好吧,你上次说,你以后要把祁氏所有的股份都给我,这话还算数吗?” “你说你这财迷还在记挂这事呢?” 祁柏哈哈笑了两声:“说了给你就给你,要不要本继承人现在就给你立个字据什么的?” “不是,我就是想,你要是把股份什么的都给我了,那你怎么办呢?你就不怕我骗了你的股份之后,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祁柏微笑着叹了一口气:“我对做生意没兴趣。所以,就算把股份给你,你后来又把我甩了也没事,我有手有脚的,饿不死。” 陈圈圈眨眨眼,“你对做生意不感兴趣,那你以后要去做什么?” “真想知道?不瞒你说,我还真的有自己的打算。” “嗯。”她点点头。 “那我说了,说了之后你不准笑我?” “我笑你干什么,人各有志啊,靠自己双手吃饭的职业都是值得尊重的。” 祁柏咳了咳,附在她的耳边,极为小声地说了五个字:“我想当警察。” “噗哈哈哈哈哈哈警察——” 陈圈圈实在忍不住笑喷了。 警察当然是个值得敬佩的光荣职业。 可是祁柏这个人吧,看着浑身上下的气质,怎么说都跟警察搭不上边。 不过他犯傻的时候像个二哈,或许能跟警犬扯上点关系。 “不是说好不笑我的吗靠!我想当警察真的很可笑吗?我就知道不能告诉你!” 陈圈圈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说:“行行行,我不笑了不笑了,你的抱负真的特别远大,我一定鼓励你支持你!祁警官——” “那你呢,你以后想做什么?你说你这么拼命学习想考a等,上好大学,总不会只是为了敷衍过你妈吧。” 陈圈圈顿了下,诚实地说:“我还真的没有……” 她这人真的没什么远大的志向,也很少考虑过自己以后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 当下就已经让她自顾不暇了。 祁柏来了劲,替她出主意:“那我帮你想想,你打游戏打那么好,难道没想过做个职业电竞选手什么的?或者,去娱乐圈发展当个模特演员?跟你说就你这个颜值,哪怕没有演技,去电视上当花瓶都妥妥的,何况你演技还牛呢!” 陈圈圈想了想他的建议,点点头:“你说的这些也还行,听起来应该很有意思。但是吧,你说你以后要是真的去当警察了,我也去打电竞或者去剧组拍戏了,那将来家里的生意谁来继承?” 祁柏怔了一下,随即眼底勾出一抹笑意:“你这么说,是承认我们将来注定会是一家人了?” 他和她要是都不从商,那祁氏就没人管理——这话也就是说,非此即彼。 “没、没啊。” 陈圈圈舌头不自主地打了下结。 祁柏凑到她的面前,兴奋地说:“哟哟哟,圈,你脸红了你知道吗?” “放屁!我怎么可能,我是热的,晚上这风是真的热,马上就要七月份了……” “你真的脸红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该不会,是对我有点心动了吧?” 陈圈圈踮起脚,就一把揪住了祁柏的耳朵:“你给我少自恋,都说了我是热的!” 祁柏趁机就去亲了她的脸颊一口。 她的脸在夜色下不觉更加红,红得通透,红得诱人。 祁柏含着笑,又低低地去含住了她的唇。 “边上就是年纪办公室,老师都还在呢,你现在能先别折腾了吗……” “怕什么,反正他们经过这一次,恐怕都猜到我们狼狈为奸的事实了——” 好不容易逮到她害羞脸红的机会,他可不会那么轻易放过。 说着,就环住了她的腰,大掌托住她的后脑勺,抬起她的头,便深深吻了起来。 隔壁办公室的灯还开着,这里却很安静。 陈圈圈也是鬼迷心窍,吻着吻着,不由自主地抓住了他的衬衣,将他的距离拉得与自己更近,近得都恨不得把自己喂到对方的口中。 她第一次闭上了双眼,主动又羞涩地迎接着与祁柏的热吻。 她这一次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在一点点地动摇,一点点地被他融化…… 良久,她吻得有些喘,微微睁开眼睛,就看到十米外,祁红穿着一身酒红色的西装,手上紧拎着包,一动不动,面色阴鸷地看着他们两个。 她意识到危险,猛地一下把祁柏推开,低头擦擦嘴角。 祁柏抱着她还不肯放开,低下头还想吻她,陈圈圈使劲抵着他的胸膛,低声为难地说:“等一下,我妈来了……” 祁柏一滞:“谁?” 祁红沉了一口气,这才踩着犀利的高跟鞋,疾步走了过来:“陈圈圈!你跟我进老师的办公室里来!” 第 34 章 “你们好,我就是陈圈圈的家长,祁红。” 祁红说着,就优雅地从她那三十万的鳄鱼包里掏出了几张名片,分别递给了几位老师。 陈圈圈跟在她后头,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刚才老师应该是给她的家长打了电话,可就算陈涛明现在人不在海城,也不至于把祁红亲自给吹来。 这还是头一回,祁红为了她的事情来学校。 老师们一看那名片上的头衔,立刻肃然起敬,以下级接见领导的姿态,笑着对祁红伸出了双手。 “圈圈妈妈,你好你好,很荣幸见到你。” 教导主任笑了笑说:“圈圈妈妈,我来跟您说说这次事情的情况。您的孩子陈圈圈在期末思政考试的时候,对监考老师……也就是他们班的班主任非常地不尊敬,竟然把试卷揉起来就给塞他嘴巴里——” 祁红缓缓抬起手打住,薄唇微掀说:“其实事情我都从律师那听得差不多了。” 几个老师一听她把“律师”这个词给搬出来,也不由得错愕了半秒,心想这女儿还真的是随妈,连处理学校里的小纠纷都动不动把律师搬出来吓唬人。 祁红顿了顿,并没有太多耐心:“说实话她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我不是很意外。这样,几位老师可以商量一下,这件事我们一共需要赔付多少,省得浪费彼此的时间,大家都忙。” 几个老师都有点尴尬。 “圈圈妈妈,孩子发生这种事情是需要好好教育的,你不能只想着用钱就能处理掉,她的班主任刘跃进都是我们学校的老教师了——” 教导主任的话还没说完,祁红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给了刘跃进。 “这里有二十万,你先收着,不够再联系我助理。” 刘跃进握着这张卡,也左右不是人,“圈圈妈妈,你可能是误会了,我们找你来并不是来要钱的。” “不管怎么样都先收着,不够可以再联系我的助理要。你们身为校方代表,就得想办法尽量把这件事压着,成绩能恢复的就恢复,能不处分就不处分,我不想看到我女儿一时冲动为了别的男生受了委屈。” 祁红的语气一贯的清冷霸道。 陈圈圈听到这话,倒是稍微怔了一下。 可下一秒,祁红的本性又暴露出来:“所以他们两个早恋的事,你们学校管吗?” 刘跃进:“…………” 教导主任:“…………” 一众老师:“………………” 陈圈圈的脸一红,鼓着腮帮子,眼神瞟向了窗外。 怪不得她塞这么多钱给学校,原来还是想多找几个人盯着自己和祁柏。 “陈圈圈和祁柏是……男女朋友?我刚才看你的名片,还以为他们两个是表兄妹呢。” “圈圈妈妈,这不太可能吧?陈圈圈虽然这次的确是做错了事情,但她在学校里平时的表现还是非常好的,从来不跟祁柏那帮人出去混,看得出来她的心思是一直都在学习上的。” “而且这都到暑假了,你说这种事我们老师想管也管不了,顶多劝一劝,主要还是得家长自己多留个心眼。” 祁红顿了顿,退了一步肃声说:“那下个学期让他们两个都换个班,离得越远越好。” 陈圈圈冷笑了一声,在一旁提醒了她妈一句:“妈,距离产生美哟。” “……陈圈圈你给我闭嘴!” …… 祁红带着陈圈圈从老师办公室走出来,母女俩的气压愈发低沉。 祁柏在外面等了很久,见到两人出来,也立刻走了上去,深深地鞠了一躬。 “阿姨好,晚上还让您抽空专门跑过来,真是辛苦了。” 说着,他又殷勤地过去给她拎包:“阿姨,我帮您拿吧,这包看起来怪沉的嘿嘿。” “不用。” 祁红瞪了眼祁柏,又看了眼陈圈圈,鼻尖一嗤,冷冷地问:“说,你到底图她什么?图她脾气暴?图她脑筋歪?还是图她前男友多私生活混乱?” “啊?” 祁柏笑着挠挠头,看向了陈圈圈,然后毫不吝啬地夸奖说:“腿长、腰细,脸好看啊。关键还有钱,有一个像您这么有钱能干的妈妈,我以后至少能少奋斗个几十年呢——” 气得祁红脸色一变。 陈圈圈却忍不住笑出了声,手底下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在气祁红这件事上,祁柏貌似比她更有天赋。 而且他总是能及时感知到她需要他的时候,并且完美配合。 祁柏向她抛了个媚眼,两人又会心一笑。 祁红又瞟向陈圈圈,没好气地问:“你呢?你难道也是图他长得帅身材好?还是——” “不不不,我主要图他爸是祁海荣。” 陈圈圈直截了当地说。 这下祁红气得直发抖起来。 祁海荣是她这辈子最大的仇人,克她啊。 过了一会儿,祁红让司机把车开到学校门口,陈圈圈上了车,没把车门关上:“妈,你就顺道送祁柏一起回去吧。他爸妈晚上都在总部,司机也跟着去外地了不方便接送他。” 还没等祁红开口拒绝,祁柏下一秒就自己厚着脸皮挤进车里来。 “那就麻烦阿姨了,麻烦司机师傅了。谁让我家跟你家住得近呢,下次我让我爸也送圈圈一起回来。” 祁红继续忍,阴沉着脸不说话。 后视镜中,这两人小动作特别多,腻腻歪歪吵吵闹闹。 祁红时不时往后一瞥,也被迫感受到这车内暧昧轻浮的气氛,渐渐整张脸都开始发青了,只得催促司机快点开。 十分钟后就到小区家门口,祁红先摔下车门,头也没回,就气得直接走了进去。 陈圈圈还坐在后排,趴在车窗上,倒是心情愈发开朗。 “那我先走啦?” 陈圈圈回过头,用气音笑着悄悄地对他说。 司机送完她之后,才会送祁柏回他的家。 祁柏望了眼里面,还有点担心:“你这样回去没事吧?你妈会不会又冲你发脾气……” “没事,我不怕~” 陈圈圈拍拍他的肩膀:“只要不是生意上的事,她都还算冷静,不会发神经质。说实话,要不是因为你爸是祁海荣,她才懒得管我到底跟谁谈恋爱呢。像以前我男朋友那么多,各种各样的,高的帅的,还有一些是她合作伙伴的儿子和竞争对手的儿子,她也从来没有管过啊。” 她说的都是大实话。 祁柏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讲起自己的前男友,脸上稍微有点不爽。 他靠在车座上,悠悠地给她数了起来:“我记得你的小学初恋是叫柳洋,后来还有个叫钱煦,再后来是海城二中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李子谦,是吧?你等等,我还记得有个长得特别高的叫什么来着——” 陈圈圈明显感觉到他的气场有些不对,立马用双手去堵住了他的嘴:“喂,好汉不提当年勇……但你相信我,除了你爸是祁海荣这一点,你绝对是我交往过的男朋友中最特别的一个!” “哪里特别?” 居然只是特别?他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兄弟,不用说当然得是她最特别的男朋友了! 祁柏愈发不快了。 “就是、就是很特别啊,你还要怎么特别……” 陈圈圈没想到自己也会在他面前词穷,一时间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祁柏看到她为难的样子,也笑了一声,干脆就想放过她,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嘴角。 陈圈圈眼底含笑,就趴过去亲了亲他的嘴角,又一时兴起,划过来亲了下他的唇。 “这算是你今天表现好的奖励啦。” 祁柏低低一笑,搂住她的肩膀又回应着亲了下:“谢谢老板奖励,我以后一定再接再厉,好好表现。” 直到坐在最前面的司机看不下去,咳了好几声,两人才舍得分开。 陈圈圈下了车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趴在床上,开始发起了呆。 她望着天花板上的灯饰,投影下来,星星点点的,像极了今晚上和他一起看的星星,但远远没有今晚的星星那么美、那么亮。 她以前总认为电视里中的人说星星好看完全是矫情,可今天晚上的星空的确难忘。 她觉得自己可能会将这一幕记很久很久。 她犹豫了一下,就往他的微信上发了一条消息:【你到家了吗?】 祁铁柱:【刚到呢。】 圆圈:【刚才在车里,我的那句话还没说完呢,我现在想到应该怎么说了。】 祁铁柱:【什么话?】 圆圈:【我说你特别的事啊。你特别在,你是第一个让我脸红心跳的男朋友。】 第 35 章 暑假正式开始的第二天,收到消息的陈涛明匆匆就从香港赶回了海城。 马不停蹄。 “囡囡,你昨天没事吧?” “囡囡,你不知道听到这事都急死爸爸了……” 陈圈圈昨晚折腾那么久,还在睡懒觉,被人摇醒,就见到陈涛明站在自己的床边。 她揉了揉眼睛,下意识地喊了一声“爸”,翻了个身,又继续睡。 “困死了……” 陈涛明叹了一口气,又欣慰地说:“好好好,那你先再睡会儿,爸爸让沈姨给你做早点。” 又睡了个回笼觉,陈圈圈才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洗漱完,走到餐厅,陈涛明已经摆好早饭在等着自己了。 “囡囡,先过来吃早饭。” “哦。” 她吃了一片吐司,喝了口牛奶,抬头看了眼陈涛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的航班,凌晨五点刚到的海城机场。” 他昨天晚上本来收到了学校那边的消息,打算过两天回国来帮她处理,可哪知道祁红一听陈圈圈是为了祁柏出头,连夜就替他来到学校里了。 比起担心学校里的事,他更害怕她们母女之间的矛盾加深。 陈涛明顿了顿,试探问:“昨天,你和祁柏都没事吧?” “没事儿。” 陈圈圈提起这事,还有点想笑。 陈涛明打量着她的表情:“那你学校里的事情,都解决好了吗?” “解决个屁。祁红就是想去添乱的,什么也没问就给我们班主任老刘塞了二十万,八成是想让祁柏坐实作弊的名声,搞臭他呗。” 昨天陈圈圈就已经看明白祁红的套路了。 要不是祁柏不计较,这事昨天还没完。 “那祁柏他到底作弊了没有?你真的能证明,那作弊的纸条不是从他那里掉出来的?” “当然没有了!” 陈圈圈说起这个,一下子还就激动了起来:“我最了解他了,他虽然这人不怎么样吧,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他还真的不至于!再说期末考试都是我们两一起复习的,那些知识点他比我背得还勤,他要是真的有作弊的心思,至于那么背吗——” 陈圈圈说着说着,发现陈涛明看自己的眼神越来越疑惑,也才意识到自己的嗓门好像是在一点点提高。 她停顿了半秒,又低下头去吃饭。 陈涛明倒是笑了笑:“囡囡,我记得你初二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事,那次我都没见你这么激动。” 陈圈圈咳了两声,声音调整到低了八度,敷衍道:“那是因为那个时候还小,容易冲动,直接把试卷烧了就完了,懒得跟大人争论而已。” 她顿了下,又补充说:“不过爸,这件事祁柏真的挺冤枉的,他好不容易想好好考场试,要是就这样被取消了成绩,也太不公平了。要是让袁阿姨知道了,她也肯定会伤心。” 一想起跟祁柏期末复习的这段时间,她的肚子里就一窝气。 要不是因为她看着祁柏是怎么努力的,考试的时候她也不至于那么冲动把试卷塞老师嘴巴里。 “好,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去让人办妥当的。” “嗯,那就行,谢谢啦。” 陈涛明处理这种事比祁红要来的更有经验,也更靠谱。 有的时候,陈圈圈也容易有侥幸心理,反正出了什么事都有这个继父擦屁股。 陈涛明低头无奈地笑了笑,又伸手去摸了摸她的后脑勺:“你也是,下次遇事不能再这么冲动了。以后跟你无关的事就少掺和,这次是学校里的事也就算了,要是以后你在社会上碰见更多别人的麻烦事,你都要一股脑儿卷进去不成?少让我们操心。” 陈圈圈怔了一下,斜着眼睛看着陈涛明疼惜的手掌,一脸疑惑。 陈涛明也一顿,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笑着说:“吃饭吃饭,昨天晚上都没怎么吃吧?” - 过了三天。 学校让所有同学上午去学校领成绩单,发奖状,顺便布置暑假作业。 陈圈圈和祁柏打算一起乘公交车去的学校——所谓有钱人的闲情逸致。 陈涛明前两天已经联系学校的领导,亲自过去把这件事给说明白解决了,也调取了监控摄像头,还拿了纸条上的笔迹和祁柏笔迹做了比对,两个人期末成绩最终都恢复了有效。 刘跃进也私下来跟祁柏道了歉,还把那张二十万的卡还给了陈涛明。 陈圈圈看在校领导的面子上,也跟刘跃进口头道歉过了。 这茬事就算是过去了。 他们两上车的时候,公交车上已经都是人,没有座位了。虽然车内开着空调,但夏日骄阳夹带着热意,烤得整个车厢内都是热烘烘的。 祁柏一只手握着车上的把手,另一只手轻轻地环着前面陈圈圈的腰,防止她被挤跌倒。 车上人挤人,两人被迫靠得非常近,陈圈圈的后背几乎是与他的胸口都贴在了一起。 祁柏时不时望着车窗中倒映出的两人的姿势,不知不觉,脸还红了起来。 陈圈圈刚上车没多久,背后就流了不少汗,她往前走了半步,用手扇了扇脸,烦躁地说:“热死了,你先别碰我。” “哦,那你小心点。” 祁柏默默吞咽下一口口水,就把那只多余的手放在了她的书包上,紧紧抓着她的书包带子。 公交车忽然一个急刹车,陈圈圈猝不防地就倒在了他的怀里。 “我可没碰你啊。” 他无辜地举起双手证明。 陈圈圈回头,笑了一声:“我知道,可是你胸口地方那块太热了,一碰到就热死我了。” 她不嫌弃跟他靠在一块,真的单纯只是嫌弃他体热。 她想了想,就去挤到了祁柏的身后。 祁柏一慌:“你干什么?小心点,后面可没有抓的地方——” 陈圈圈笑了笑,就伸出双臂,从后面去环抱住了祁柏的腰。 她的半张脸贴在了他的后背,少女的呼吸一阵阵均匀地透过他的白t恤,打在他的背上。 亲密得祁柏一动都不敢动。 他喉结止不住地向下滑动,整张脸红得都能割出血。 “圈,你在干什么……” “稳定自己啊,我也怕摔倒。” 陈圈圈笑着说,仰头望着祁柏的后脑勺,眼底也不禁闪过一丝像星星一样的光。 “哦,那你能不能,再抱得紧一点……” 他低着头,又去握住了陈圈圈的一只手,将她的两只手交叠得更深了一点。 可做了这个举动之后他又有点后悔,因为他能非常清晰地感觉到她那两块软软的东西,正若有若无地挨着自己…… 过了一会儿。 祁柏问:“你不热吗?” “不热……热吧。” “哦,那就好。” 又是一个急刹车。 陈圈圈提前预见到了前方的路况,更加用力地去缠住了祁柏的腰。 祁柏觉得这一下冲击力,是自己快要跌倒了…… 跌进温柔乡了。 海城一中站很快就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车,祁柏却好像还没缓过神来,走路的脚步都有点轻飘飘的。 陈圈圈走了两步,发现祁柏还没跟上,提着书包,站在校门口对他招招手:“喂,你在干吗呢,快来啊,去看成绩了——” “哦,来了。” 祁柏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替她拿过了她的包。 “圈,我们下个学期上学和放学,要不都坐公交车吧?” 他小声地征求她的意见。 陈圈圈看了他一眼,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好啊,其实我也不喜欢家长来接我,自己能回去多自由。不过估计陈涛明不会答应,到时候再看情况吧。” 祁柏长长松了一口气,迎着阳光,笑容灿烂,又一把搂住她的肩膀,两人一起朝八班的教室走去。 “不过你为什么要突然坐公交车上下学?不嫌挤吗?” “不嫌啊,我就喜欢挤的。” 陈圈圈听到他这话,后知后觉,耳后也泛起了一丝娇羞的红。 还没走到教室,方衡不知道从哪出来,直直地冲到了两人面前。 他还兴奋地吐掉了口中的棒棒糖,得意洋洋地对祁柏说:“柏哥,你知道你这次是咱们班第几名吗?!” 祁柏到还不怎么关心。 陈圈圈先反应过来问:“他第几啊?” 方衡啧啧摇头,表情浮夸:“数学149,理综三门课合起来291,英语和语文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我记不得了咳咳,总之,这次柏哥可是我们班第二!年级第28名,总分好像就比迟舟差7分!老刘之前不是还污蔑柏哥作弊来着,这下子可是啪啪啪地打脸了!” 看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倒像是他拿了班级第二似的。 “真的假的啊……” 陈圈圈都惊了。 没想到祁柏的进步会这么快。 “真的啊圈圈!名单就公布在班级门口呢,要不是真的我头都割下来给你们,圈圈,我记得你好像刚好是咱们班第10,也真是厉害了!” “我真的有第10啊!那我有a等吗?” “肯定有啊,这次我们班整体都考得不错,a等都划到了第14名了,你绝对是a!没跑了!” 陈圈圈开心一笑,跟着方衡,挤进了成绩公布栏看详细的成绩。 祁柏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也慢悠悠地跟上。 虽然知道自己大概的成绩,不过他这颗心还是没完全松下来,要迎接每门课的成绩,一下子还有点忐忑。 他其实不是很在乎总成绩和总排名这个东西。 他在意的其实是…… 这会儿看成绩的人很多,他挤不进去。 于是,他伸出长手,去拍了拍陈圈圈的肩膀。 “圈,你先帮我看看我语文几分?” 第 36 章 “语文啊?” 陈圈圈仰起脑袋,就去找语文成绩那一列。 用手指找着,从下往上。 “祁柏,我找找,我们班的第二名,语文成绩是……九十九分,嗯没错了就是九十九。” “九十九???” 祁柏当场一懵,使劲薅了薅头顶的毛,“不是,你肯定是看错了吧?怎么会是九十九?我明明每道题都写了啊,连作文都写满800字了——” 他不信,他真的不信。 于是一把挤开前面的人,趴到成绩公告栏上,盯着那个成绩看了好久。 “尼玛还真是……” 零点五分都没有多 他额头线一黑,“靠,这肯定是哪个老师给我改错漏分了!谁改的试卷啊这么不长眼睛!” 连他祁大爷的分数都不肯多给一点。 陈圈圈笑了一声:“少自作多情了,听说期末试卷都是交到省里的教育局,在网上交叉随机批改的,一篇语文作文都要经过3个老师改卷,应该是不会给你改错,就算是改错现在也没办法查了。” 祁柏内心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要是差个十分二十分也就算了,居然只差一分……差一分他就能…… 一失足成千古恨。 陈圈圈怔怔地看着他纠结挣扎的表情,也想到了考之前的那个约定,眼角不由得微微扬起,拍拍他的肩膀,换种方式安慰他道:“语文要是能再努力一下,考上平均分,你就是班里第一了,年轻人你将来很有前途哦!” “前途个鬼……” 他才不要什么前途。 过了一会儿,时间到了,所有同学就都到各自班里听班主任的假期训话。 “……别以为你们到了暑假就可以放开胆子玩了,这个暑假可以说是你们人生中最为关键的一个暑假,因为等你们一回来,迎接你们的就是高三,就是高考!你们十年寒窗苦读,就是为了这么一次最重要的考试!所以每个人回去,除了完成学校发放的暑假作业,自己都要上点心,把高一高二的课程全部都梳理一遍,有能力的多做点卷子习题,争取做到查漏补缺,暑假就不要想着一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八月底一回来就是摸底考……” 刘跃进站在讲台上,依旧是一派冗长繁琐的开场白。 说完开场白,刘跃进讲起了这次八班期末考试的成绩情况。 “这次期末我们班在年级排名的进步非常大,希望下个学期回来大家还是能保持这样好的状态。第一名,还是迟舟同学,掌声鼓励!” “……” 刘跃进在发奖状,说着说着,突然有点尴尬地咳了两声,“这次考试呢,咳,我们班有一位同学的成绩进步非常大,让每一门科目的老师都刮目相看,当然也是让我刮目相看,差点还闹出误会,额,虽然私底下我已经表扬过他了,但是在全班同学面前,我还是要特别地表扬一下——” “祁柏同学——” 祁柏坐在最后一排,正望着陈圈圈的背影怏怏地发呆,突然看到陈圈圈回头笑着看自己,一凛,才听见到老刘喊了自己的名字。 他扯着嘴皮轻“啊”了一声。 “所以,我们班的今年这个‘最佳学习进步奖’,就颁给祁柏同学了,大家掌声给予他鼓励!” 一众掌声之下,祁柏看着老刘递过来的大红奖状,内心不禁有些汗颜。 这都高二了还兴发奖状。 有点怂。 打小学后他就没收到过这种红红黄黄的东西了。 祁柏迫于全班掌声的压力,还是松松垮垮地走了上去,慵懒地接过那奖状。 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与这又红又正的奖状画风不搭,看起来不是一般的滑稽。 “大家再次鼓掌!都要向祁柏同学学习!” 他一抬头,就看到陈圈圈又在座位底下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拍完后,她又看着照片偷偷一笑。 太逗了。 跟他拔河的那张照片简直不相上下。 除了这两张之外,她的手机相册里已经保存了不少他的糗照。 暑假安全教育终于在一小时后结束,刘跃进吩咐几个班干部留下来把打扫班级卫生、将桌椅摆放整齐、关门关窗,就宣布同学们散了回家。 陈圈圈不想那么早回去,就帮着林小铃一起整理教室的卫生,申屠江也来八班一起帮忙。 申屠江现在可是八班的常客。 他们这对小情侣也看起来特别甜,两人站在一起都能冒粉红泡泡。 申屠江与林小铃的相处模式,好像跟祁柏与陈圈圈的相处模式截然相反:虽然从来没有人看到他们两个拉拉小手、亲个嘴什么的,但那纯情心动的指数,比她跟祁柏之间可高多了。 班里七八个人忙着,只有祁柏一个人待在班里不干活,病怏怏地撑在课桌的奖状上,一动不动地盯着陈圈圈,看起来又像是得了什么毛病。 过了一会儿,林小铃低低找陈圈圈帮忙:“圈圈,你能不能去跟祁、祁柏说一下……我们卫生打扫得差不多了,让他挪一下,把凳子放到桌子上面。” 一眼望去,就他的桌子还没收拾。 班干部没人敢直接过去跟他交涉。 陈圈圈抿抿嘴,就走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哥,让一让嘞,大家都放假了,桌子得清清。你赶紧把奖状收书包里,凳子记得放桌子上——” 祁柏缓缓地抬眸望着陈圈圈,眼神流露出一股清澈与哀伤,说好听点他这是像小鹿的眼睛,说难听点他这又是犯中二少年病了。 “我不,我还不想放假。” 他撅着唇,还闹上情绪了。 “啊哈?” 他居然说自己不想放假。 真是脑抽了。 “为啥?你拿奖状上瘾了吗?” 陈圈圈低声一嘲,想到刚才偷拍的那张照片,不由得直接笑出了声。 祁柏看了她一眼,下巴垫在桌子上,低低地说:“我是考试考上瘾了。” “……反正我不管,这次语文成绩不能作数!尼玛老子要再考一次语文,一定能考上100分!” 陈圈圈本来就笑着,听到他说这话,突然把笑气给噎住打断了。 她清了清嗓子,问:“你就真的那么想……” “废话啊!” 那个男的不想跟女朋友睡觉? 祁柏骂咧道,脸又不好意思地红了,别过脑袋去闷哼着生自己的气。 陈圈圈踮起脚,一屁股就坐在了他的课桌角落上,说:“我也没说非得要你语文考上100分啊,这个条件是你提的,为了督促你语文学习的进度,我随口答应的而已。” 祁柏怔怔地听着她这话,想了好久,突然用一个数学理论完美解释了她的这话:“充分不必要条件?” 陈圈圈把数学中的“充分不必要条件”概念回想了一遍,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也就是他语文就算不考100分,她也会陪他睡觉。 睡觉而已,不是前段时间她还刚刚跑到他房间睡过吗? “靠……” 祁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生气过头了还是开心过头了,嗓门突然大了起来:“陈圈圈,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够这么轻浮?这种话是随便能跟一个男人说的吗?” 过了半秒,他立即改口:“不是,我绝对不是在骂你,你千万别生气……” 班里的同学听到了,都怔了一下看向了这边。 陈圈圈看他自己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她懵懵地说:“我不生气啊。不就是睡个觉吗?就跟以前一样啊,提前跟袁阿姨打声招呼就行了,暑假那么长时间,我在自己家里又呆不牢,肯定是要到你家玩的啊。有什么大不了了,至于你惦记这么久?再说,我们之前又不是没睡过?” “是差不多,但也这完全就不一样啊……” 祁柏黑线,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答应过她在毕业前不会对她做什么,可他现在单纯地想跟她睡觉,也不会跟以前单纯睡觉是一个概念。 他原以为自己在她心中稍有不同了,可眼下一看她对这件事的反应,他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那样——很重,但兄弟情义为先。 他面色一沉,不觉有些气,直接就将她给拉出了教室谈。 出教室前,还顺手把那奖状塞到书包里,椅子“啪”的一声重重地搬到了桌子上面。 此事,林小铃看着祁柏的课桌椅,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呼呼,还是圈圈有办法……” 申屠江走过来,捂住她的耳朵,低声问:“刚才他那一下,没有吓到你吧。祁柏经常这样,容易暴躁。” 林小铃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贴着自己的耳朵,脸一红:“没、没有……” 说着,她又一溜烟钻到一旁去了。 …… 陈圈圈嫌弃外面没有电风扇,热,用手扇了扇脖子,有点不耐烦:“你说呗,有什么不一样。” 祁柏抽出了一口冷气,歪着嘴角:“当然不一样了,现在,我,祁柏是你的男朋友了!跟男朋友睡觉,不是跟兄弟睡炕头,那能一样吗?!” 她盯着他愣了一下,想了想说:“哦,那我明白了。你早这么说不就完了。” “你明白什么了?”祁柏挑眉。 他自己都云里雾里的,语文水平有限,没能把这层关系给说明白,陈圈圈能听明白什么。 她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微微一笑,说:“咳,这有什么不好明白的,你说的‘不一样’的睡觉,就是要去酒店开房睡嘛。我看言情小说里、还有电视剧的男女朋友,都是去酒店睡觉的。” 祁柏:“…………也行吧。” 第 37 章 夏天的日光渐渐在两人的缝隙中逐步静止。 气氛也变得有些微妙。 祁柏原来幻想着,等他语文考上100分后,就把陈圈圈带到自己家里去,两人坐在床上一起开黑玩游戏。 为此他准备了好多游戏装备,房间里的游戏巨屏都换了最新的,就为了在她面前秀一手。 然后两个人玩累了,就裹着被子在床上东倒西歪地睡着了。 要说真跟以前一起睡觉有什么不一样的,他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说不上来。 顶多睡前打个啵。 说到底,还是他太单纯了…… 都没想到还有这档子事! 陈圈圈怔怔地盯着祁柏的这模样,心底也莫名冲出来一股悸动。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的很快。 祁柏在恋爱中的进展飞速,她好久都没在两人的关系中占上风,她心里痒痒的,悸动之余,钻出来一股邪念。 于是,她往后一靠,阳光打在她的头顶,掠过一丝七彩的光晕,提议说:“那要不晚上,我们就去开房?” 她也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套进去。 可就是觉得这样好玩,而且是跟他玩才好玩。 祁柏当即怂了半秒,别过头去,咳了咳说:“这事……再说再说吧。” 她轻笑了一声,微微抬着下巴:“怎么,你又不敢了啊?” “天底下就没有祁柏我不敢的事?这种事说到底都是你吃亏,我是心疼你——” 陈圈圈“切”了一声,给足了他台阶下:“好吧,那就再说好了。” 哪知道祁柏这人犯贱,给了台阶,又不肯往这个台阶下,忙一根小指勾住了她的手,低着脑门,难为情地咳了咳:“那我们就去开一次,试试吧……就试试……” - “你好,我们要开个房间。” 陈圈圈将自己的身份证递在了酒店前台,干脆爽利。 这是一家海城五星级酒店,是祁氏手下的产业,之前陈涛明带陈圈圈来过这里一次参加酒席,在海城她也只熟悉这一家酒店。 这几天祁氏集团又是一场腥风血雨,股东大换血,陈涛明索性住在公司处理,回家只是换洗衣服。祁红却因为几个股东的事,不方便去公司跟人碰面,整天待在家里。 陈圈圈没法在家里跟着祁红两个人单独相处,就干脆答应了来跟祁柏出来酒店住。 离家之前,她随口就跟家里的阿姨说她跟班上的几个同学要去周边旅游,今晚上不回来。 阿姨把话带到祁红那,她也没心情追究她到底做了什么,自从陈圈圈期末考了a,祁红连说都懒得说她一句。 前台姐姐此时看了眼站在面前的男生和女生。 这个情况,看起来是女生拉着男生来开房的,男生显得有点羞涩,半个身体躲在女生的后面不吱声。 她也不好意思笑了笑,又看了下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正了正胸前的紫色丝巾。 这还是两个未成年。 有点头疼。 “你们是分别开两间房吗?有家长陪同吗?” 陈圈圈摇摇头:“没家长。我们两就开一间。” “那是标间?还是……” 陈圈圈看了眼前台挂着的价格表,指定道:“情侣大床房吧。” 前台小姐姐的脸变得有点为难:“你们还是未成年呢。” 陈圈圈反应很快,呆呆地询问:“怎么了姐姐,是有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准开情侣大床房吗?” “那倒也不是……” 陈圈圈听到她的答案,就用手肘去打了下祁柏:“你身份证快拿出来呀。” “哦……” 祁柏赤着脸,在包里摸索了一会儿,就拿出身份证,递了过去。 前台也没办法,只好准备给两人办理手续,办理之前,为了防止这两个小屁孩是来胡闹的,她又提高嗓音微笑问:“我们酒店一晚的房费要6288元,请问你们两位是刷卡还是……” 陈圈圈又打了下祁柏的手肘。 祁柏立刻把自己存零花钱的银行卡交了出来。 她自从跟祁柏在一起之后,几张卡都被祁红给冻了,只剩下支付宝里还有几百块买买零食,所以出去都是名正言顺刷祁柏的钱。 吃喝不愁。 “手续都办好了,房间号是3708,在37楼。” “谢啦。” 陈圈圈接过房卡,就拉着祁柏一起坐电梯上房间。 他们住的可是这家酒店最高档次的情侣房,一应设备俱全,香槟、灯光,床上还洒满了玫瑰,包括床头柜子里放着的一排避孕tt。 整个房间弥漫着玫瑰香薰味。 祁柏看到那tt的时候,整个耳根都红炸了,手一哆嗦,又把东西丢回到了抽屉里,不忍直视,恨不得给那个抽屉给封上胶带。 少儿不宜。 他也坚决不宜…… 陈圈圈洗了脸,换上了带来的一套柠檬色的睡衣,就爬上了床玩手机。 祁柏还装作若无其事地站在床边,欣赏着37楼的夜景,不敢回头看床上的人,连这房间里的味道多闻一下,都觉得有催、情的功效。 淡定。 必须要淡定。 “你还不上床吗?” 陈圈圈都已经打了一局游戏了。 祁柏挠挠头,“哦……那我先去洗漱。” 他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半个小时,才走出来。 “你是在里面洗澡了吗?怎么这么久。”陈圈圈问。 “嗯,稍微冲洗了一下……” “哦。” 陈圈圈眼睛微眯,像极了一只小狐狸,突然抬起手,在她位置旁拍了拍,催促他赶紧上来。 祁柏清了清嗓子,就犹犹豫豫各种别扭地走到床边,坐下来之后,不知道该迈哪一只脚上来,觉得自己紧张得连床都快不会上了。 陈圈圈嫌弃他磨蹭,一把将他给拽了上床。 “上来啊你——” 祁柏歪着身体,好不容易上了床,就端端正正地坐着。 陈圈圈瞥了他一眼,又低低地笑了一声。 她正在拿着手机看一部电影,祁柏也渐渐把脑袋靠过去看电影。 看着看着,祁柏不知道怎么的,就盯着她耳后看了起来。 她的耳朵很粉很嫩,小小的一只,怎么看都不会像是她的耳朵。 他不由得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耳廓。 陈圈圈被吓得耸了耸肩,回头看了他一眼。 “对不起,我不小心……” “还挺舒服的,你接着摸好了。” 说着,陈圈圈就歪着脑袋倒进了他的怀里。 祁柏一僵,见她还在认真地看电影,又得到了大佬亲口允许,就认认真真地摸起她的耳朵来。 从耳朵,然后到按摩头皮,按摩脖子,按摩肩膀,按摩手臂…… “还舒服吗圈?” “嗯,舒服,这里重一点,对对对,右边一点。” 电影看完,祁柏也累得差不多了。 不过他好歹是找到了点事情做,这段时间放松了不少。 陈圈圈看了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 时间过得真快。 她伸了个懒腰,困倦地说:“我想睡觉了,累死了。” 祁柏默默地咽下口水:“哦,那我关下灯。” 关了灯。 房间内忽然一片漆黑。 好像有点太黑了,容易惹人遐想。 祁柏的心“咚咚”跳了两下,又说:“那个……太黑了,还是先留一盏吧。” 他又开了一盏床前比较暗的灯。 一回头,就能看见在柔光下显得格外温柔的陈圈圈。 这灯还不如不开…… 气氛更加难以言喻。 “这灯刺眼……关掉算了。” 祁柏来来回回关了好几次灯。 陈圈圈最后“啪”地一下,亲自伸手把所有的灯都关了。 “就这样吧,别开来开去了,晃眼睛。” “好……” 祁柏滑了滑喉咙,辗转反侧。 又跟她保持了一小段距离,缩着高大的身子,侧向着她睡。 陈圈圈也同步侧过身子来,朝着他。 忽的,睁开眼睛,漆黑一片中,透着外面的光线,她还是能看清祁柏五官的轮廓。 祁柏也能看得清她的。 两人默了一会儿。 祁柏先说:“开房什么的,好像比想象中的无聊,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陈圈圈也表示赞同:“要不,我们睡前来聊会儿天吧,刚才被你开灯开得又没那么困了。” “好。”祁柏反正都听她的。 陈圈圈:“你晚上不回家睡,你是怎么跟你妈说的?” 祁柏老实交代:“就说我去蒋冰他们家开的度假村玩了,我也提前跟他打好招呼了,要是我妈问起来就帮我圆着。再说这次我考得好,她看我特别顺眼,出去浪几天都没事。” “嗯。” 突然又没话聊了。 两人的眼睛都眨巴眨巴的,漆黑的房间中对望着,沉默了两分钟。 祁柏主动将脑袋靠她近了一些,陈圈圈没动。 他嘴角止不住往上扬,问:“圈,我有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 “什么?” “你为什么非得拉我出来酒店开房?” 她要是只想证明自己不介意跟自己亲近,不一定要睡觉,也不一定要来酒店睡。 祁柏总觉得这一刻,自己都还是云里雾里的,摸不清她的套路,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她给骗上床了。 他也知道,在一起后这段时间,她很少抗拒过他提出亲热的要求,要抱抱要亲亲,她到头来都会满足他。 这一点来说,她还是个合格懂事的女朋友。 陈圈圈顿了下,说:“我不想跟祁红待在家里啊,能少待一天就少待一天。” 祁柏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他没有更开心,也没有难过,只是想这样看着她,一秒都不想错过。 陈圈圈把被子往上提了一点,隔着被子,用一只手捂住胸口,又说:“其实,还有个原因……” “嗯?” 她也将脑袋靠近了他,然后附在他的耳边,悄悄说:“我有点想勾引你——” 第 38 章 祁柏一口气吸进胸腔,就憋得差点没呼出来。 他捂着胸口,心态都快崩了。 然后从鼻尖渐渐抽出一股潮热的气息。 “你认真的吗?” 空气氤氲。 玫瑰熏香的味道淡了,他的口中鼻中全是她身上的那股奶烟味。 陈圈圈咬咬唇,竟生出了有一丝娇羞的模样:“嗯,算是有点认真的吧。” “有点?你为什么想勾引我?” “废话,因为我看上你了呗,虽然也只是有点……” 有点就已经足够让他狂喜了。 努力了这么久,他总算是能让陈圈圈对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出于异性的喜欢! “真是,陈圈圈你看我都已经这幅德行了,还需要你勾引吗?” 祁柏长长地抽了一口气之后就暗骂了一声,狠狠在她脑门上亲了一口,一把将她给搂进了怀里。 陈圈圈探出脑袋,“你是什么德行啊?” “为你要死要活的德行啊。” 陈圈圈也懵了一下,贴着他的胸膛,能听到他的那颗心跳得很快。 跟着他的节奏,自己的心跳也被带跑了。 然后,她反应了点过来:“你哪里为我要死要活了?” 祁柏眉眼挑起,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就是有。” “听见我的心跳声了吗?” “听见了,很快。”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一直都是这么快的。” 陈圈圈也伸出手,笑着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两人就这样抱了一会儿。 越来越热,刚洗完澡的皮肤又出了一层黏糊糊的汗。 虽然什么话都不说,但仿佛……在酒店的时间都没有那么无聊了。 还有点值得期待。 “你刚才说想勾引我,到底是打算怎么勾引我来着?”祁柏忽然挨着她的鼻尖问。 陈圈圈怔了一下:“我只是随便说的,没想好。” “那你现在可以想想。” 陈圈圈还真的想了想,便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这样子。” “只有这样?” 她又将唇凑过去,轻轻撬开他的唇,用舌头碰了碰他的牙齿。 “这样呢。” 祁柏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又笑了两声,扭头将她的脑袋放平在枕头上,反攻含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了起来。 舌尖互相试探,相抵,最后是紧紧缠绕。 ——这绝对是在一起之后最火热的一次,也是她经历过最火热的一次吻。 陈圈圈甚至都没想过祁柏在自己面前也会有这么大胆疯狂的一面。 她的呢喃声全被他吃了,枕头边都是他愈发粗重的呼吸声,每一声都像是透过她的耳朵,直烙在她的心尖。 一塌糊涂。 箭已在弦上。 却发不出去。 祁柏先强行打住了自己的动作。 深深吸了两口气,还有点喘。 “……要是再下去,我怕我会……” 陈圈圈的胸脯也起伏不定:“会怎么样?” “就是那个……那个事情,你知道的吧?” 陈圈圈愣了下,问:“大人为了生孩子做的那种事?” “嗯……” 祁柏涨红着脸,缓缓地翻了个身,躺平在了床上,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 陈圈圈又侧过身来,问:“我们还不可以做那件事吗?” 祁柏迅速看了她一眼,更加忐忑不安,不停地咽口水:“我之前说了,毕业之后才……我们还太小,不能做这种事情。” 陈圈圈看着他一本正经说这话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 不由得想到他在六年级学打架、初一学抽烟、初二学逃课,到现在跟自己谈恋爱的时候……怎么就从来没说年纪太小了还不能做呢? 瞎扯淡。 她圆圆的眼睛盯着他。 祁柏又看了她一眼:“圈,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陈圈圈把脑袋靠在他的胸口,“没什么呀,就是想看你呀。” 静静地看他表演。 他被她盯得心里直虚。 到后来瞒不住,叹了一口气,懊恼地说:“说实话吧,我是有点不敢……而且这件事,我也没什么经验,不好办。” 这才是真实原因,而且后者占百分之七十。 敢不敢的,本来情到浓时,就没有不敢的事情了。 他既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人。 祁柏之前对女生一直没兴趣,他当初都差点信了自己的性取向跟多数人不太一样。 那群男生私底下分享一些avi资源的时,他都从来不屑,连几个兄弟上次硬分享给他,他都直接叉掉了,所以对这方面的知识一直比较欠缺,导致时至今日箭在弦上都发不出去。 “好吧,那这件事就等毕业之后再说——” 陈圈圈微微一笑,又翻身把脑袋躲进了被窝里,准备睡觉。 祁柏也应了一声,刚刚惹上的火还没消,突然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不是,万一你在那之前把我给甩了怎么办?” 陈圈圈可没有一个男朋友交往超过三个月的,平均时间都在一个月之内。 一般玩的时间久了就腻了。 祁柏一想到这件事,心里突然有很重的危机感。 “甩了就甩了呗。”他敷衍道。 祁柏不禁更加害怕。 他们在一起已经快两个月的时间了,可能很快她就要腻了…… 这么一算,他得把握当下卧槽! 这会儿陈圈圈都已经快睡着了,就听到祁柏在耳边问:“圈,要不我们明天也住酒店吧?……不,我们这个星期都住酒店。” 陈圈圈没说话,只发出了一声柔柔迷糊的气音。 “那我就当你是答应了。” 祁柏隔着厚厚的一层被子,尽量避免自己与她身体的直接接触,又从后面抱住了她,轻轻吻了吻她的耳垂。 “晚安。” - 第二天,两个人睡到十点才醒来。 夏日的慵懒让人不尽惬意。 洗漱过后,祁柏说要带她去酒店的六十六楼吃海鲜自助餐。 陈圈圈身上没钱,都得跟着祁柏。 她吃得本来就不算多,吃到后来,都是在看着祁柏吃。 “你吃好了吗?我们吃完下午还要去哪玩?” “你想去哪玩,我陪你去。” 陈圈圈摇摇头:“没什么好玩的,游戏也不想打。” “那我们就继续待在酒店好了——” 祁柏又觉得说这话有点太露骨,补充了一句:“这天,外面实在是太热了。” 陈圈圈想了想,说:“那会不会很无聊?我们还是躺在床上亲亲抱抱聊天吗?” 祁柏听到这话,不留神就把一只生蚝一口吞了下去。 “如果你要是嫌待在床上无聊的话,我们可以去沙发,去阳台,还有书桌,房间不是挺大的……” 越说越跑偏了。 羞得祁柏面红耳赤。 陈圈圈的表情也有些僵硬,逐渐演化出黑人问号脸。 祁柏一怔,又才联想到这食物还壮阳,吃再多也没地方发泄……当即就把手中没吃完的生蚝都放下了。 “……不吃了,我们走吧。” 出了自助餐厅,陈圈圈在电梯里,按下了一楼的按钮。 祁柏问:“为什么要去一楼?我们房间在三十七楼。” 陈圈圈说:“你不是昨天晚上说还要跟我再住一个星期吗?难道不去下面补交点手续和钱?” 他又揪着脖子,使劲咳了出来,没想到昨晚上那话她还真的听见了。 也只好跟着她去了酒店前台,羞愧地拿出那张卡,递了过去。 他还是不好意思直接跟前台那群人对视,躲在陈圈圈后面。 “不知道两位对我们酒店的服务还满意吗?” 前台知道这两位都是小金主,看起来是高中生,但出手尤其阔绰,态度已经截然变了。 “嗯,挺好的。” 前台顺水推舟:“如果满意的话,其实你们可以直接办一张储值卡,以后开房会更加划算呢,而且在我们酒店温泉spa馆、餐厅、高尔夫会所消费都可享受对应的vip折扣——” 祁柏没多想:“储值卡多少钱?” “十万元就可以起充的,上不封顶。” 祁柏想着这几天反正都在这玩,正要把另一张卡递出去。 却陈圈圈拦了回来:“不用了,这种都浪费钱。” 祁柏一听,心想自己的老婆真是勤俭节约,心里又美滋滋的,把卡拿了回来。 把卡拿回来之后,陈圈圈又低声教训道:“这家酒店是祁氏集团旗下直营的,你想你爸哪天心血来潮查账,查到顶级vip会员那一栏上登记着你的个人信息吗。笨。” 普通顾客开房的证件信息都是导入公安机关系统的,没那么容易查到。 但像这种vip骨科登记的信息,是直接导入祁氏酒店数据库里的,陈圈圈之前还帮陈涛明核对过祁氏旗下一些服务业的高级客户信息,每一年年终,这些vip都是会被列入专门的名单做集团回馈的,很容易被祁家的熟人查看到。 她还算是有点商业常识。 “对哦,我真笨……” 祁柏恍然。 他老婆真聪明,老婆说的都真有道理。 反正怎么样都是她的好。 陈圈圈看着祁柏傻笑,也不由得低低一笑。 两人相往着,气氛作祟,莫名有些甜。 办完手续,两人手拉着手,甜甜蜜蜜地正要回酒店。 电梯门一开,陈圈圈和祁柏站在门口,就傻了。 祁氏集团ceo祁海荣此时带着几个手下,用外语接见两个外国来的客户,前一秒电梯间里还是谈笑风生。 当祁海荣看到这两孩子堵在电梯门口的时候,也是一震,视线往下,看到他们十指相扣的手,眉头逐渐高耸:“你们两个怎么……” 两人的手当即像是被触电了一样,“啪”的一松开。 “陈圈圈你尼玛没事拉我手干嘛——” “谁拉你手了,明明是你非得把鼻屎扣出来黏在我手心里!” 第 39 章 陈圈圈刚才为了避免被他爸发现想了那么多,没有办vip卡,可就是没想到会这么巧直接在酒店的电梯口里遇见祁海荣! 祁海荣年过四十,正是一个成熟男人散发魅力的时候。 他西装胸前的口袋上总是塞着一条与服饰搭配的方巾,喷着淡淡的古龙水,极为讲究。自从他掌控祁氏的大权之后,日夜忙碌,眼尾多了许多道褶子,却像是岁月在他的脸上平添了几许的优雅气度。 所有人都说祁柏跟他爸爸长得很像,五官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但陈圈圈每每看到祁海荣,往往都想象不出祁柏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父子俩的气质实在是差的太…… “小柏,你跟圈圈怎么会在这里?” 祁柏很怂地望了眼陈圈圈。 陈圈圈又死盯了回去,两人站得有些远,刻意在祁海荣面前划清了界限。 “我们……” “爸,我们来吃自助餐啊。咱家这酒店六十六楼不是有个海鲜自助挺有名的嘛,我和圈圈就想来吃吃看。” 祁海荣又随口问了一句:“就你们两个?” “额……后面还有几个朋友呢,他们等一下就到了!” 他双手揣着兜,一本正经地扯谎。 陈圈圈看他能应付,也就不跟着扯了。 祁海荣颔首,也正忙着接待客户,用英语向几位外国客户介绍了一下祁柏和陈圈圈,先请让他们出了电梯。 然后他也跟着从电梯里走了出来,想到了什么,回头叫了祁柏一声。 “爸,你还有事吗?我们来得晚,肚子都快饿死了,先上去了——” 祁海荣拍拍祁柏的肩,叮嘱了几句:“没什么,就是想让你好好带圈圈和你朋友吃,到时候帐找餐厅经理报我这里。” “行嘞爸,知道了知道了。你就放心吧,吃喝玩乐难道我们还不会啊?” 祁柏背后汗毛都竖起来了,要是他爸再不走,他都快要撑不下去了。 陈圈圈也乖巧地对祁海荣说:“祁叔叔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去忙你的事情就好了。” 虽然祁海荣跟祁红是商场上斗了半辈子的敌人,但祁海荣明显比祁红要大度很多,对陈圈圈一直不错,从来没有把祁红身上的气撒到她的身上过,相反,还总是特别关心她。 祁海荣也拍了拍陈圈圈后背,提着公务包,就打算跟接几个客户走。 祁柏和陈圈圈终于松了这一口气,走进了电梯。 正当电梯门即将要关上的时候,前台小姐突然踩着高跟鞋小跑了过来,将电梯门重新打开了。 “小姐先生,你们的房卡刚才掉在前台,忘记拿了——” 尽管她只是用平常的语气说出这话,但刚才那一阵高跟鞋小跑的声音,就已经足够吸引人注意了…… 何况前一秒整个酒店大堂都很安静,没什么人说话。 祁柏的手里攥着那张房卡,身体都逐渐石化了。 果然。 祁海荣也听到了。 他的眉头霎时拧得很深,嘱咐助理先把客人送上车,又沉着脸大步走了回来。 “爸……” “不是说去吃自助餐吗?你们谁开的房?” 陈圈圈看祁柏已经傻了,她的脑袋飞速转动,已经编造出了一堆什么“几个朋友为了庆祝暑假打算吃完饭后开个房间通宵打牌”“有同学生日所以打算陪她在酒店庆祝生日”之类的借口。 可没等她把这些话说出口,边上的前台小姐姐又一次不懂事地跟祁海荣说:“祁总,是这两位客人开的情侣大床房。” 陈圈圈:“………………” 祁柏:“………………!!!” - 后来,祁柏和陈圈圈还没能回到那间情侣大床房瞅一眼,就被祁海荣带到酒店前台查了开房记录,再后来双双被带回到了家。 两个人乖乖地坐在沙发上,低着头,都不吭声。 陈圈圈还往后坐了坐,悠悠地晃了两下腿。 祁柏怕得要死,挨着她的半个身体,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你赶紧打个电话给陈涛明,让他把圈圈接回去。公司的事忙归忙,可也不能不管孩子。” 袁梅看到祁海荣大白天的突然带着两个孩子回来,都怔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你不是说今天去跟史密斯夫妻吃饭去了吗?怎么又把他们两个去度假村接回来了?” 祁海荣脸上还有点气,绷着声线:“度假村?是小柏告诉你的?” “是啊,他们不是去蒋家新开发在海东的度假村去玩了吗,我还专门给蒋冰打了电话问过,不然你还是在哪接到他们的……” “他们两个在皇商酒店,开了间情侣大床房。” 祁海荣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又觉得有点好笑,但眼底的那抹笑意很快被他的威严给代替了。 “情侣大床……” 袁梅也是反应了好一会儿,突然“噗嗤”一声,走到祁柏身边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脑袋,训斥道:“小柏,你带圈圈去那干什么去了?” “我带她……” 准确的来说是她带自己去的才对。 祁柏没管那么多,双手护着脑袋,上半身多久渐渐藏到了陈圈圈的身后去了。 最后祁柏给逼急了,也不得已吼了一声:“妈,我们真没干什么!……我们、我们就是去谈谈恋爱……” 陈圈圈黑线。 袁梅和祁海荣都是一怔。 “你们,原来两个是在谈恋爱啊?” 祁柏看了陈圈圈一眼,怂得又不敢认了。 他完全就是两边都不讨好…… 陈圈圈肩膀微沉,正要解释。 袁梅就又使劲打了下祁柏,脸上却乐开了花:“你都把人家带到那地方去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可就不好听了,以后你可要对圈圈负责,听到了没——” 陈圈圈也有点吃惊。 怎么都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 她望着袁梅,呆呆的问:“阿姨,你不生气吗?” 袁梅笑了笑,走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我生什么气呀,你们这个年纪有点青春悸动,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如果小柏非得要选个女孩子,我倒是宁可那个人是你了。你看我跟小柏的爸爸也是高中就开始谈的,怎么了,豪门当中就不能有青涩纯真的爱情啦?” “我到底有什么好的……” 她忍不住低声犯嘀咕,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听得见。 她虽然表现得从来跟“自卑”两个字搭不上边,但又觉得自己在祁家人的面前,真的没什么可提的:没特长,不够能干,不够善解人意,不聪明体贴,也不出类拔萃。 祁红从来只会打压她,说她浑身都是毛病,浑身都是缺陷,配不上祁家人的身份。 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寻死觅活长到这么大,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祁柏忽然笑着接了一句:“妈,你也觉得圈圈好是吧?” 她心头又是陡然一怔,望着祁柏释怀开心的侧脸。 那一刻她才有点明白,原来祁柏是真的觉得她好,并不是单纯地将就着、凑合着,图个新鲜快活。 …… 祁海荣沉了一口气:“这事我也不反对,可会有点麻烦。小柏,你要是想跟圈圈在一起,这事得要自己去解决,像个男人一样——” 祁海荣虽然是个豪门之子,但在感情这件事上,一点都不像是个身边美女萦绕的富豪,尤其专一正经,甚至还有点封建思想:认为只要是上过床的男女关系,是要一生一世负起责任来的。 祁柏拍拍胸脯:“爸,我知道,你放心吧。” 陈圈圈知道他们说的是她妈妈祁红。 心底也渐渐抽了一口气出来。 当时一念之差说要跟祁柏在一起,可现在越来越多的人知道,包括同学,包括老师……到现在长辈。 她要是现在想甩开他,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算起来每一次暴露恋情,都是他多嘴……有的时候陈圈圈都怀疑是不是祁柏给自己下套。 “圈圈。” 祁海荣突然肃着脸色,叫了她一声。 “祁叔叔,我在。” 祁海荣把她给叫上了楼,就把一个玉镯子给她。 “这块玉是小柏外公给他妈妈嫁妆,后来我请大师取了最中心的那一块玉石,才雕琢出了这么一个玉镯,打算留给小柏未来的妻子。现在交给你,你好好收着——” “祁叔叔,其实我们……” 我们还没走到他想象中的那一步呢。 她听说过这个玉镯子,祁柏的外公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古董收藏家,那块玉本来就价值连城了,加上雕刻这个桌子的大师已经过世,时至今日,这个镯子的价值可能都抵得上一个分公司了。 可她也知道祁海荣的性格,犹豫了一下,也只好咬咬唇先收下:“那我先替你们家保管哦,祁叔叔你要是想拿回去,随时跟我打个电话就行……” 祁海荣倒是笑了一声,“送给你就不会拿回去了,傻孩子。” “嗯……” “但叔叔还是要跟你说,你们年纪还小,有些事情不能太早做,尝过一次鲜就算了。还好我今天碰见你们,不然真的开一个星期的……总之,这不仅会耽误你们的学业,身体也会被拖垮的。” 祁海荣好声好气地与陈圈圈说,说到后来,实在是觉得有点尴尬,打住了。 陈圈圈其实没太懂他的意思,但也装作听懂了,捧着那个镯子,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叔叔,我会跟祁柏说的,以后我们都不做了。” 祁海荣激动了一下:“那也不行!等你们该做还是要做的,只是说上大学之前学习要紧,能控制就先控制一下,咳——” 第 40 章 “我爸刚才在楼上都跟你说了啥?”祁柏很是好奇。 陈圈圈把那装着玉镯的盒子包好,正放进包里,说:“emmmmm,你爸说了让你少做运动,学习要紧,不然身体要被拖垮的。” 她想来想去,最后“做”这个动词后面,只能跟上“运动”这个宾语比较贴切。 嗯,应该就是做运动。 不然还有什么做得过于频繁会拖垮身体的呢? 祁柏一百个不相信:“你们上去那么久,我爸就跟你说了这个?” “是的啊……哦,他还把你们家珍藏多年的那个玉镯子给我了。” 祁柏听到这个倒是一笑,“那个镯子平时他们宝贝得什么似得,不肯拿出来给客人看,倒是这么舍得就给你了,看来这祁家庞大的产业你是继承定了——” - 在祁柏家吃完晚饭,祁海荣就让司机把陈圈圈送回她自己家了。 家里也没什么人,陈圈圈一个人上楼打打游戏,看看书,突然有点怀念起昨天跟祁柏在酒店的时光。 虽然两个人那会儿也没干什么事,就是待在一间房间里发呆说说话,但她脑海中总是会陆陆续续略过一些片段,偶尔发点傻笑。 半晌,她回过神来,嘴边不由得轻“靠”了一声。 她好像真的恋爱了。跟祁柏。 她笃定地坐在房间里,认真地回想起了跟历届男友交往的情形,好像都没有一个能让她有这样挣扎纠结又甜蜜的感受。 正想到前男友这桩事,突然微信上就有一个前男友找她来了。 陈圈圈谈恋爱的人品一向不错,从来不歇斯底里,就算跟对方分手,也都是尽量给对方保持颜面,所以也从来没必要删联系方式什么的。 逢年过年的,还能互相问个好发个红包。 她这个前男友叫李子谦,是陈圈圈去美国前交往的最后一个男朋友,富二代,人帅嘴甜会撩妹,就是有点花心。 不过他们的分手原因倒不是因为他绿了陈圈圈,而是陈圈圈嫌弃他总是吃饭前不洗手。 两人就掰了。 直到分手之后,李子谦还没缓过来,哭着喊着求陈圈圈回来,保证以后饭前一定用洗手液好好洗手。 但没用。 陈圈圈就是觉着腻了,不喜欢他了,觉得他看着没那么帅了,就算他饭前洗澡都没用。 知道她回国后,时不时的,这个李子谦还会过来骚扰她几次。 【圈圈,在吗?暑假你有什么打算吗?】 【过两天我们一起去海边玩吧?】 【嘿,在吗?在吗圈圈?】 圆圈:【不想去,晒。】 李子谦:【好久没见你了,其实你也知道我就是想找个借口见你一面,这段时间我总是会忍不住想到你。】 圆圈:【下学期高三了。】 她回了这么一句,就把手机暂时搁在了一边。 这个李子谦的花心主要体现在对前女友的恋恋不忘,当初跟陈圈圈谈的时候,他也总是跟前女友碰面。他可能是对前女友这种生物有特别的迷恋。 她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正打算睡觉,祁柏就打了电话过来。 “喂,圈,你睡了吗?”他在电话那头悄悄问。 “还没,怎么了。” 陈圈圈慵懒地呼出一口气,气音中不自觉地覆盖着一层笑意。 透过电话,就能想象出她在微笑。 祁柏也先对着电话低声笑了笑,才说:“后天你有空,跟我去酒吧玩吗?另外三个也一起来。” “好呀。” 陈圈圈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答应了。 “不要后天了,要不就明天,明天你有时间吗?” 要他整整24小时见不到她,憋不太住。 “最近都有时间的。” 陈圈圈毫无保留,又说:“可是我不喝酒。” “我要喝我都不给你喝。不是那种夜店酒吧,其实是家古街里的音乐酒馆,王延臣他表哥开的。”他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好。” “那明天见?” “嗯,明天见。” …… 两人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电话却还是挂着,直到祁柏听到陈圈圈入睡的声音,才舍得把电话挂断。 - 说好晚上七点约在酒吧见面,祁柏和陈圈圈下午四点就碰头了,逛了逛古街,吃了晚饭,才跟蒋冰王延臣申屠江他们碰面。 陈圈圈捧着祁柏给她点的西瓜汽水,静静地听着酒吧驻场弹吉他唱歌,身体也不觉跟着歌声轻轻摇摆。 “圈姐,我表哥开的这家店不错吧?开了好多年了,在这一带都能算是网红店了,尤其是好多情侣,都喜欢来这打卡——” “打卡?” 王延臣介绍道:“圈姐,你看到边上的那架钢琴了吗?” “嗯,看到了。那钢琴好像很旧了,不过看起来就很贵。” “那是20世纪二战中一对情侣钢琴家留下来的一架钢琴,据说这架钢琴可是有催生爱情的神奇魔力。一男一女联弹,以后就能在一起,要是换做一对情侣联弹,这辈子都不会分手咧。我表哥心疼这架钢琴,之前总有人来乱摸,所以还得收费,弹一首曲子要收一千——” “噗,疯了吧弹一首一千……” 哪个傻子会把钱花在这地方。 陈圈圈对这种玄乎的传说一向不太相信。 而且看这家店人这么多,很多路人都专门来拍这架钢琴的照片,明显就是再寻常不过的商家为了吸引顾客的营销手段。 她又悠悠地吸了一口汽水,祁柏突然起身,拉着她站起来往那钢琴的方向走了过去。 牛一样,拽都拽不回。 祁柏做了个手势,让王延臣跟老板打个招呼,就拉着陈圈圈做到了那台钢琴前。 边上弹吉他的小哥也先停了下来,把主场让给了他们。 看到今天有情侣过来弹琴,知道这架钢琴历史的客人,都不由得兴奋鼓掌尖叫,很是期待他们的联奏。 陈圈圈不禁有些汗颜。 前一刻她还在腹诽是哪个傻子会来花这个钱,没想到这傻子就是她男朋友…… 祁柏七岁的时候就学过钢琴,小学就把钢琴十级证书都考出来了。但他现在的水平究竟如何,陈圈圈就不知道了。 至于陈圈圈,完全没有学过钢琴,连五线谱都认不全。 “我不会弹啊哥……你拉我上来干什么?” 祁柏一笑:“王延臣不是说了要联弹才有效果,别担心,你老公我会教你的。” 说着,他就握住了她的一只手,放在了钢琴键盘的最左边。 “食指,无名指,再中指,最后食指和无名指一起。这样就是四拍一节,你重复弹这个和弦就好。你试试——” 祁柏把乐谱分解成了最简单的拇指,只要跟着他轻哼的节拍摁下去就行,这么简单的方法,陈圈圈也一学就会。 “是这样吗?” 她试了两个八拍后,望向祁柏,顿时觉得他藏匿若干年的贵族气质,仿佛在这架钢琴上重新显现了出来。 小学班上的一群女生就总是喜欢叫他“王子”。 她当时还嘲笑他这个称呼来着,觉得又土又苏。 没想到这一刻……她竟然也会被他迷晃了眼。 “完美,我老婆就是聪明——” 在祁柏的鼓励下,她把手机放在钢琴架子上,深吸一口气,准备开始了自己人生中的钢琴首秀。 祁柏挨靠着她,指尖一落,便飞快地在黑白琴键上跳跃游走,每个音符都像是从钢琴肚子里迸发出来的,自动联结成了一段欢快优美的音乐。 而陈圈圈用那一只手弹的和弦,虽然笨拙,但也努力地跟他的节拍对上了。 不过这乐声,怎么听着有点点耳熟? 琴曲到了第一段高潮部分,陈圈圈恍然,他这他妈当着这么多人跟自己弹奏的是《结婚进行曲》啊! 整个酒馆的客人都默默笑了。 陈圈圈内心飞奔过一群草泥马,都有点不想往下弹了…… 祁柏却还弹得起劲,一边弹,一边时不时望着陈圈圈发笑。 就在这时,她放在钢琴架子上的手机震了几下,屏保上显示出几条微信消息。 李子谦:【陈圈圈,你在干嘛?】 李子谦:【我好想你……】 看到这个敏感的字眼,陈圈圈当即一顿,看到身边祁柏的脸色霎时变暗,连敲琴键的声音都重了很多。 《结婚进行曲》霎时如《命运交响曲》一样悲壮激昂起来……酒馆的气氛也跟着变得有些诡异。 她正想拿过手机,先藏起来。 哪知道祁柏的五指随着节奏跳跃了过来,摁着她的手指重新回归到了和弦中,然后双眸逐渐紧绷,盯着那只手机中不断跳出来的消息。 李子谦:【我最近很不开心,我跟我女朋友分手了,你知道这里面真正的原因吗?】 李子谦:【这么久,我的心里始终还没有放下你。】 李子谦:【圈圈,对不起,我可能是喝多了,也是,要不是喝多了,我怎么会有勇气把这些话告诉你,我爱你爱得一直都是如此卑微……】 …… 最后一个收音。 祁柏的指尖重重地落下。酒馆内掌声雷动。 陈圈圈看到他弹完了,就立即伸出手去拿那只手机,可在这之前,手机还是被祁柏抢先一步,夺了过去。 他直接在跟李子谦的微信聊天界面中,按下了那个语音通话按钮。 立刻就接通了。 听那头的声音,李子谦应该已经是烂醉如泥,一接通就激动地一个劲对着电话哭喊“圈圈”“圈圈你终于肯打我电话了”…… 祁柏脸色逐渐阴鸷,喉结往上一提,忍无可忍:“去你妈的陈圈圈现在是我女人!信不信老子提刀来见你!” 第 41 章 十分钟后。 两人面对面坐在酒桌对面,那只手机放在桌子中间,剑拔弩张中透着一股尴尬。 另外三个人坐在边上,跟着一起尴尬。 申屠江先起身,淡淡地说:“我先回去了,晚上要陪小铃打电话。” 说完,他就出门叫了辆出租车。 蒋冰和王延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大事不妙,再掺和下去,这两人很有可能会把这酒吧的招牌给拆了——头一对在这刚弹完钢琴就分手的。 “柏哥圈姐,要不……我们先回去吧?都已经这么晚了……” 蒋冰缩着脑袋,看两人的意思。 祁柏冷声一掷:“不走,事情还没解决。” 陈圈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有什么没解决的?你要解决什么?” 蒋冰和王延臣的头齐刷刷地看着两人,左右摇摆。 “删了,全删了。” “删个屁。” 祁柏拍桌起身,又怂又壮胆,撇撇嘴说:“你必须把你前男友的联系方式全删了!” “凭什么你说删了就得删了?” 从弹完钢琴开始,祁柏就一直要求陈圈圈跟她的历届前男友断清关系:微信全部删除、电话短信全部拉黑。 她已经退了一步,为了哄他不生气,把李子谦的微信方式删了。 至于其他一些相安无事的前男友,很多现在都是她偶有联系的朋友。 尤其是小学初一她那会儿谈的几个男朋友,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似得,根本没那么多爱恨纠葛。 这一点祁柏应该也知道。 她觉得他有点无理取闹。 莫名其妙,把好好的朋友给删了,多不合适…… “不删了,你是打算留着过年,还是玩暧昧?” 陈圈圈也来气:“都可以啊,过年玩暧昧。” 祁柏额头顿时冒着一抹绿光。 “我就不删,不删你难道就跟我分手啊?” “分手”这两个字简直是祁柏的杀手锏。 他一皱眉,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坐回到了位置上,可又有点心不甘情不愿。 “别,那就随便你吧……” 两人回去路上都一声不吭。 这夜睡前也没有打电话。 祁柏第二天倒是有问候陈圈圈几句吃饭拉屎的问题,但陈圈圈总觉得他问候地没有以前那么殷勤,也只是看心情敷衍回复几句。 循环往复,两人陷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冷战阶段——吵架。 这还跟以前那种吵架不一样,不是买包辣条就能好回去的。 陈圈圈以前特别不理解那些跟别人冷战的人,有什么话是不能好好沟通的,非得用这种冷暴力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 可她现在也处于了这种尴尬的阶段中。 她就是拉不下脸跟他去说话,也有点气他不拉下脸跟自己求饶。 时间越久,就越是生气。 偏偏这天下午,陈涛明刚回家,就把她叫住了问:“囡囡,爸爸前两天时间跟一美国的客户去了休斯顿,谈完公事后看了场nba,还要了某个球星签名过的篮球,那个球星叫什么来着……我忘了反正,你看看这个球星是不是他喜欢的,他喜欢的话你拿去送给他。” 老父亲本着促进女儿感情和睦的心态,费了好大力气,才搞到的这个篮球。 陈圈圈瞥了眼那个崭新的篮球,上面刻着火箭队的标志,嘀咕道:“我不知道,不过他的确喜欢火箭队。” 她真的恨自己多嘴说了后半句。 然后陈涛明就非得让她把这个篮球转送给祁柏。 “我不送,要送你自己去送。” 陈涛明一顿:“怎么,你跟祁柏吵架了?” 祁红此时就站在后头。 陈圈圈生怕被她听见,撇撇嘴,一把夺过那篮球:“没,那我下午就去送。” 下午三点,她看蒋冰发了朋友圈,说今天四人小组出发去星河公园的篮球场去了。 她估摸着时间,换上了一条精致露肩的小裙子,斜挎着一个蓝色的小包,原先剪短的头发也已经长长了,刚好可以扎起来。 她此时站在镜子前,像极了一个出水芙蓉清新可人的良家女子。 然后手上抱着一个篮球,撑着一把遮阳伞出门了。 嗯,她绝对不是去和好的。 她就是去送篮球的。 那公园就在小区附近,走两步就到了。 天气热,地表温度到了三点之后才开始退散,打篮球的人也渐渐多了起来。 陈圈圈站在草坪上,踮着脚张望了一会儿,就看到祁柏他们。 不过他专心在打篮球,动作一套又快又准,压根没注意到抱着篮球前来送礼物的少女。 陈圈圈也不着急,哪怕是到了这,也还是想摆摆架子,于是撩了下裙子,一屁股坐在树荫底下,看他们打篮球。 …… “柏哥,这些天圈姐她真的都没理你啊?” “我劝你要不还是跟人家去道个歉吧,女孩子就是要靠哄的,圈姐这不是还没甩了你吗?说明你还是有很大的希望的!” 祁柏阴着脸,跳起投掷了一个球。 与篮筐碰撞之后,没中。 他觉得蒋冰和王延臣两条单身狗的建议没什么参考性。 于是又看了眼申屠江,问:“喂,你那个小豆芽跟你闹别扭的时候,你都是怎么处理的?” 申屠江平稳地把球传到他手中:“她很乖,不会跟我闹别扭。还有,别叫她小豆芽了,我现在都叫她小铃铛。” 祁柏:“……” 尼玛口区的“小铃铛”,腻死了! 没问到解决办法,还被秀了一口狗粮? 都是女朋友,差别怎么这么大。 不过要是和好之后,他也可以考虑给彼此之间取点什么好听的昵称,比如“小圆圈”“小蚊香”或者“小柏树”什么的…… 可祁柏转念一想,现在这不是还没和好吗! 靠。 心里又是一阵烦。 就在这时,他听到后面有人在说陈圈圈的名字。 “……陈圈圈,就我一前女友啊,当初的海城初中的一霸,diao得很,我们分手都快两年了,谁知道她心里可还惦记着我呢,经常给我三更半夜的发消息,前两天她喝醉了给我主动给我打了个电话,一来就是一个男的把手机夺过去骂了我一通!” “还能是因为什么?肯定是她这个小骚货跟她男朋友处不下去了,想来找我复合,结果被她男朋友给误会了呗。陈圈圈当时在我们那一圈就被传作风不好,十二岁初\\夜就没了,出国外之后估计也是经常跟人乱搞,换男朋友跟换衣服似得,一天一件,真的是骚——” 话里带着脏字,语气轻浮,不堪入耳。 祁柏回头狠狠一瞪,就看到李子谦跟他那群朋友正在对面的篮球场上打球,几个人还没开始打球,就扎堆站在一块吹逼。 他将篮球狠狠往那边一扔,就直接把李子谦的眼镜给砸到了地上,他的眼眶边上还出了点血。 两边的人当时就混乱了起来。 还有一些推推搡搡的肢体冲突。 李子谦被人扶着,捂着那只受伤眼睛,看到是祁柏,当即吓得腿哆嗦了两下:“靠,祁柏……” 真倒霉。 李子谦之前跟陈圈圈交往的时候就特别烦祁柏,不管他们去哪约会,他总是要插一脚进来。 他当时就觉得,陈圈圈会突然甩了自己,就跟她这个兄弟有关。 但祁柏的家庭背景和打架都比他厉害,他也奈何不了他,有的时候还得在他面前装乖孙子。 祁柏眼角渗出一股戾气,指着他的脑门,绷着牙关狠狠道:“李子谦,你把你刚才说的下流话咽了吃了!” 他早知道这个李子谦人品不怎么的,没想到竟然还是个辣鸡渣滓。 “……说出去的话怎么咽,再说我说的哪句话错了——” 李子谦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柏一头摁倒了地上,扒开嘴巴喂他吃了一地的沙。 李子谦的兄弟根本拦不住,两边见势,就吆喝着要干起来。 没想到再后来,先是申屠江一声不吭就动的手,上前打了李子谦身边的人一拳,然后两伙人的气氛都到了,索性打起了群架。 …… 陈圈圈在树下打了个盹的功夫,听到吵闹的声音,一睁眼,就看到篮球场上打了起来,当即一错愕。 她拍拍裙子上的草叶,立刻抱着篮球小跑了过去。 她过去之后,也不着急制止劝架,只是避让了几下,然后干脆站在旁边,看着两群人打架。 毕竟这四个人可是打群架出身的,虽然人少势寡,但丝毫不输对面。 其实尤其是祁柏,这种场面见惯不惯,各种擒拿招式,把李子谦制得根本没还手的机会,将他打得脸上腿上一块青一块紫的。 她也早就想教训一下这个李子谦。 这人总是骚扰她不说,还害得她跟祁柏吵架—— 活该被打。 李子谦先看到了在一旁心平气和吃瓜的陈圈圈,心底一慌,干脆吆喝了一句:“陈圈圈来了!” 祁柏顿时就被分散走了注意力,李子谦这才抱住他的头,想要趁机用膝盖狠狠地踢他肚子反攻。 陈圈圈眉头一凛,见李子谦居然敢玩阴的,当即撑起自己的那把遮阳伞,伸过来用尖端用力地抵在了李子谦的胸口,然后一步步将他逼得往后退。 “喂喂喂,你想干嘛,有种再动一下我男人试试,你试试啊——” 她扯着一边的嘴角,字都是从牙缝中咬出来的。 漂亮小裙子和小可爱的发型之下,突然散发着久违的大姐大的气势。 陈圈圈看着李子谦那一脸震惊的模样,护着身后的祁柏,嗤了一声:“怎么,看不懂了?这我男朋友,祁柏啊。” 第 42 章 两拨人最后闹进了海城派出所。 一众不良少年,穿着篮球服,大热天地躲在派出所里吹空调,却吹得鸡皮疙瘩一阵一阵,浑身哆嗦,面对那些民警,连话都说不利索。 祁柏和陈圈圈相对来说比较坦然,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 相对于陈圈圈,祁柏甚至来到这有点兴奋,眼睛都亮了一截,还跟派出所的一些熟人都打起了招呼—— 来得次数多了,这里的环境他再熟悉不过。 “邱警官,晚饭吃过了吗?” “嘿嘿,我没事,就是带着朋友过来串个门——” “呵呵小祁,你来咱们这派出所串门,合着脸上还挂着彩呢?”那邱警官合上茶杯盖,讽刺了一句。 陈圈圈听到这话,也忍不住笑了一声,问:“你该不会是派出所来得次数多了,所以才说想当警察的吧?” 祁柏一挑眉:“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还真是有志气——” 两人好多天没说话,一开口,总是免不了带点刺。 但祁柏很快又笑了笑,真挚道歉,然后把脑袋靠在了她的怀里。 陈圈圈立刻敏感地往边上退了退:“你干嘛?别碰我跟你说——” “我干嘛,我女朋友的肩膀靠一下怎么了,你刚才不都在那么多人面前承认了嘛。” 他居然还撒起娇来。 他看了看陈圈圈这一身温柔的打扮,眯着眼:“今天你穿得真好看,下午都忘记夸你了。” 陈圈圈撇撇嘴,拿起脚边的那个篮球,塞到他怀里:“喏,本来下午来是给你送这个的。别误会啊,这是陈涛明去美国弄到的,不是我要送你的。” 祁柏抱过来一看,“卧槽,居然是哈登的签名!我最喜欢的球员,替我谢谢老丈——” 陈圈圈黑线,都已经快被他逼得坐到角落里了,只得用手拖着一只脑袋,高耸着另一边的肩膀。 但不管她把肩膀抬得多高,祁柏的上半身就比她高一截,轻而易举地就能黏着她,像一只甩不掉的鼻涕虫。 过了一会儿,监护人都到场了。 陈涛明和袁梅一起开车过来的,两个家长也相对于其他哭哭啼啼的家长,要淡定许多。 “警察同志,抱歉,孩子又给您惹麻烦了。他们两个都没事吧?” 陈涛明递上几根烟,态度很好,真挚地向几个民警道歉。 警官叹了一口气,说:“还好还好,这次打架的地点只是在篮球场,听说两边的孩子是因为争抢篮球场地发生口角,才打起来的,这种事倒也不少见,本来也没必要闹到咱们这来。这样,你们只要跟另一方的监护人达成共识,该赔偿的赔偿,该道歉的道歉,然后把孩子领过来签个字,就可以回去了。” “谢谢警官,医药费我们一定会尽可能补偿上的。” …… 还在等陈涛明处理完那些杂七杂八的事,陈圈圈和祁柏两个人相依靠在一块。 后来陈圈圈睡着打了个盹,忽然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祁柏的腿上。 她也没再摆架子,揉揉眼睛,往他肚子那儿靠近了一些。 “他们还没出来么?不会被拘留吧?” “应该不至于。不过蒋冰和王延臣已经走了,申屠江情节比较严重,估计还得留上一会儿。” 陈圈圈:“切,没看出来,关键时刻居然还是他最讲义气。” 祁柏笑:“他就这样,外冷内热的。不过比起你还差一点。” 她拿着雨伞跟李子谦放狠话的时候,祁柏恨不得就跪倒她的裙子下。 “所以你们下午到底是为什么打起来的?不会只是因为抢占篮球场地吧?我看你就没跟警察说实话。” 她一语中谶。 祁柏嘀咕了两声,“哎你别管那么多,老子就是看他不顺眼就想打了!反正不是为了你——” 陈圈圈扑闪扑闪的眼睛望着他。 祁柏低头一瞥,脸又红了。 在这喧闹的警局中,两人除了各自的心跳声,仿佛都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就在这时,哭哭嚷嚷的李子谦跟着他家长从里面刚出来,他捂着脸上的伤口,一个劲地喊疼。 他走过这两人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欺负他的,吸吸鼻子后,“哇”的一声连鼻涕都给哭了出来。 “爸妈,就是他们这对狗男女!他们两个一起把我打成这样的呜呜呜呜呜呜——” 陈圈圈和祁柏相视一下,都不禁笑了。 这个李子谦还真是外强中干,有点逗。 他家长也嫌弃他丢人,训斥了他几句,赶紧将他给拉出了派出所。 再后来,陈涛明和袁梅跟律师交接完一些手续,也把这两人给带回了去。 陈圈圈其实压根没有怎么参与这场斗殴中,也没受伤,但陈涛明还是坚持要把她送到医院去做个全身检查。 从医院出来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了。 下午刚从公司下班回来又给自己处理了一大烂摊子事的陈涛明,也是一脸憔悴。 “还好没受伤,乖,早点回去睡觉。” 陈圈圈在楼梯上走了两步,回头看了陈涛明一眼,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上头:“那个……谢谢你。” 陈涛明也是一顿,挥挥手,云淡风轻地说:“咳,谢什么,爸就你这么一个女儿。说谢谢什么的,倒不如以后少给我闯祸了。行了,你累了一天,也快去睡吧。再过两天就得开学了,趁这几天多睡会儿懒觉——” 陈圈圈默默看着他在餐厅里喝水的背影。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长大了,总觉得越能分清一些是非之后,心里就越沉甸甸的,而且她发现自己明显对陈涛明有依赖,这种依赖是她对这个家里仅存的一丝丝安全感。 她虽然心底一直嫌弃这个继父,但不得不说,陈涛明在她的事情上一直尽心尽力,就家长这个角色来说,远远要比祁红做得要好一千倍一万倍。 她有的时候总怀疑,陈涛明要只是为了演戏给祁家人看的,真的有必要对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吗? 连祁红都懒得管她,他敷衍过去也就算了。 【你说,陈涛明会不会就是我亲爹啊?】 晚上陈圈圈思来想去地睡不着,给祁柏发了这么一条消息过去。 这个念头她也不是第一次有了。 不过今天去医院的时候,看到这在就诊室外焦急担心等自己的陈涛明,这个想法又一次冒了出来,挥之不去。 祁铁柱很快就回了:【不可能吧,你看陈涛明跟你长得也不像啊,他要真是你亲爹,怎么能忍住骗你十几年说他是你的继父?这不可能。】 圆圈:【可是我觉得他真的对我很好,像真的父亲那样子。】 虽然她也不知道真正父亲对待子女应该是怎样的。 圆圈:【没准是祁红要挟他呢?祁红这个人真的什么变态的事都做得出来。】 她还为此专门精心地编织了一个脑洞:也许年轻时的祁红是不小心跟陈涛明发生关系,怀上了自己,外公老一辈思想不许她打胎,但是像她那么骄傲的千金大小姐呐,怎么会承认自己跟一个普通的司机生了娃,于是就变相折磨他和她的孩子…… 祁铁柱:【要不,你去偷几根他的头发,我找个机构帮你去做亲子鉴定?】 圆圈:【有道理!】 有了祁柏的怂恿,陈圈圈终于能把这些年来一直以来的疑惑给解决了。 第二天,陈圈圈就趁着阿姨打扫房间的时候,进去拿了几根陈涛明的头发,又去洗手间找了几根祁红的头发,就跟祁柏汇合,去了海城的一家亲子鉴定中心。 就算陈涛明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要是能检测出来自己不是祁红的孩子,她至少也可以开心一下。 忐忑不安地等了一个礼拜,结果终于出来了。 大失所望。 祁红是她亲娘,亲生母女的比例高达99.99%。 而陈涛明就是她继父,报告显示两人基本无血缘关系的可能,就是一个正宗的接盘侠。 “尼玛我真的是祁红亲生的?” 陈圈圈很是愤慨,三两下把那份报告揉成了一团,扔进了垃圾桶中。 要是从来没有验证过,或许还能有一丝侥幸,这下她连那安慰自己的一丁点侥幸都没有了。 祁柏看着那两份报告单,也挠挠头追了上去,安慰道:“……这也挺好的,至少你现在有的什么都不会变,大不了。” 陈圈圈心情不好,就跟祁柏两个人买了个冰棍,坐在马路旁边的石阶上。 天气热得街上的人都要化了。 祁柏怕她坐在地上太烫,脱下自己身上唯一的一件t恤,垫在她的屁股下,自己则光着上半身,非常不雅观地晒着大太阳。 他时不时地打量着她的表情,生怕她的情绪再有一点变糟。 每次因为家里的事难过,多半是祁柏陪着她的。 他一直都是心疼她的。 不过以前,他面对她的困难也无能为力,只能坐在她旁边一声陪着她一起烦恼。 可现在的情况稍微不同了一些。 他咳了咳,坐得离她近了一点,又试图转移话题:“圈,快开学了。” 高三的开学时间比其他年级要早半个月,再过十天不到,高二升高三的这个暑假就得彻底结束了。 “哦,我知道。” 陈圈圈托腮,心不在焉的:“我不想出去玩,书都没看多少,都烦死了……你就不能说点让我高兴的吗?” 祁柏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就要说高兴的事了?” “还有什么高兴的事?” “我们这两天就去跟二爷爷说,我们订婚吧。” “订婚……?” 陈圈圈蒙了。 “你不是不喜欢你现在的爸妈吗?那让我爸妈当你爸妈,你愿意吗?” 第 43 章 “我……” 陈圈圈一下子接不上来话,怔怔地盯着祁柏,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才反应过来:“你这算是在跟我求婚吗?” 祁柏也咳了咳,上半身被晒得通红,皮肤上却黏着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立刻从路边拔了一根最茁壮的小草,小心翼翼地扣成了一个环,然后在打结的地方插上一朵姿色的小野花,立刻郑重其事地补上求婚仪式:“陈圈圈,我们……这辈子都在一起吧。” 陈圈圈托腮看着他,又低头咬了一口冰棍,盯着他的草环戒指看了一会儿,傲娇地伸出手指,试着套了进去:“欸,好像做大了。” 他一愣,立刻把草戒指调小一点,戴进了陈圈圈的无名指上。 “戴上之后,那你就不反悔了?” “不一定,这件事太大了,我还没考虑好呢。” 她还没考虑好,那就这么轻浮地把他临时做的求婚戒指戴上了? 她总是这样撩得他抓肝挠肺的。 祁柏急得直拍大腿,“圈你还要考虑什么,你看,我们两个是门当户对,没错吧?” “嗯,没错。” 海城最门当户对的两家人。 没有比他们这对更实力相当且更知根知底的家庭了。 “我们外形也相配吧?” “也是。” 她对他的颜值还是肯定的。 身高什么的都是刚刚好。 “那我们还……两情相悦?是吧?” 他自己说这话都有点不好意思。 陈圈圈挑挑眉,对这一点还持保留态度:“我只有一点点喜欢你,还没有很喜欢你。两情相悦应该还谈不上。” 祁柏黑线,顿了顿,又解释说道:“那也没事,我爱你就够了,你看你既不用付出感情,可既以白赚一个我这大帅逼对你死心塌地的,到时候还能拿走祁氏一半的股份,这可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有道理,那我愿意了,这个戒指就先不换给你了,等你到时候给我换个大的真的。” 陈圈圈没等他说话,便去亲了亲他的唇,堵住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又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比一点点喜欢你的程度上,还要再多一点点——嗯,现在是两点点了。” 祁柏恍神了半秒,就去用大掌抵住了她的后脑勺,想要更深地去吻她。 可却被陈圈圈躲开了。 “怎么了,都好多天没亲嘴了,亲一下都不肯——” 他早就想亲她了。 前几天吵架冷战,每天一亲的规矩都没执行,后来她又焦急地等亲子鉴定的结果,没接吻的氛围。 刚才他这么一碰到她的嘴巴,整个人的火都燥了起来。 他不管。 他就要亲。 陈圈圈无奈一笑,用力推搡开他拼命凑过来的身体,“不行,现在太热了。” 现在可是盛夏38度的高温,两人坐在大马路上呢。 肌肤碰在一起,都是黏糊糊的,不舒服。 祁柏讪讪低头:“那要不,就先不亲了?哎……” 陈圈圈:“好歹,我们找个有空调的地方再亲吧……” 祁柏一听还是有希望的,立刻站起来环顾四周一看,最近的、有空调、且适合打啵的地方,就是设立在银行里的一排atm机。 每个atm都是一个小隔间,又凉快又方便操作。 于是他猴急似得拉着陈圈圈,两个人就钻进了atm取款柜中,上了临时锁,就没皮没脸地亲了起来。 这里面吹得都是冷气,可却把两人中间的温度越吹越高。 她嫌热,不让他抱着自己。 他就将她抵在玻璃门上,双手撑着玻璃,趴下来亲她。 陈圈圈费力地迎合着他的吻,抬眸就看到上方正对着两人的摄像头,红灯亮着,正在拍摄。 她低喘着气:“有……摄像头欸……要不我们……” 祁柏回头看了一眼,就换了个姿势,自己靠着门,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亲。 “这样有什么区别吗……” 还是会被拍到啊。 “这样拍的是我,看不清你,我知道你害羞。” 他语毕,又狠狠地咬了她一口。 过了一会儿,atm取款机这边突然来了好多取钱的人。 大家见到这对没羞没臊的小情侣,也都是没眼看,尽量到别的atm上取款。 又过了十几分钟,来atm取款的人越来越多了,有几个老太太老大爷就等在这个atm机外抱怨,抱怨现在的学生不知廉耻、世风日下,光天化日之下连亲嘴都亲到银行里来了…… 抱怨归抱怨,但也没人好意思进去敲门。 atm机子的隔音一向不大好。 两人听到外面的声音,祁柏倒是亲吻得愈发热烈,没想到这一次是陈圈圈先败下阵来。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祁柏看了外面的人一眼,“边上不是还有那么多机子吗?”再说快点亲,满足了哥,才好早点结束。” “喂,你……” 很快,银行的保安过来亲自驱赶了。 保安咳了咳,拿着根电棍,敲了敲atm的门:“喂喂,我说里面的两个学生,不取钱就别在里面了亲嘴了,快出来,后面还有好多人要办业务呢——” 陈圈圈和祁柏相视一笑,有点丢人。 她是完全怂了,狠狠锤了下祁柏的胸口:“都是你……外面这么多人,会不会有人拍下来传到网上啊。” “不怕,你躲我后面。” 他一开门,就护着她的脸,就飞速地从银行冲了出去。 陈圈圈灰溜溜地躲在后头,第一次有了他保护自己的感受。 嗯,虽然丢人,但他的掌心很可靠。 出了银行,一路在炎热的马路上狂奔,一路拉着手欢笑。 跑过了一条街,两人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小巷中,才喘着气停了下来。 这里是个风口,就算是正中午,也没有那么炎热,夹带着树叶味道的热风拂过她的发丝,她微微一笑,便踮起脚尖去勾住了祁柏的脖子。 祁柏勾唇一笑:“怎么,不热了?” “嗯,不热。而且现在,我是三点点喜欢你了。” - 两个人浪到下午四点才依依不舍地分开,陈圈圈回到家,看到陈涛明和祁红都在。 他们又在为了公司股份上的事情争论不休,当然主要都是祁红在做一些主要决定,陈涛明只是在一边唯唯诺诺的附和祁红,偶尔提提意见。 陈圈圈在客厅里站了好一会儿,发呆,脸上被晒到红晕的还未完全消退,一在这个家里,她就能很快冷静下来,冷静地一点开心都不剩。 还是陈涛明先发现的她。 “你这孩子怎么总是冷不丁的,回来也不吭一声,这一天你都去哪里玩了?” 陈圈圈抿抿嘴,就走了过来,把几张揉皱了报告单递了过去。 本来这几张报告单都要扔了的,但她想着花了那么多钱才化验出来,好歹拿回来气一气祁红,所以后来又回去垃圾桶里捡了回来。 陈涛明一看,竟然是两张亲子鉴定单,眉头不由得蹙得很深。 “好端端的,囡囡你怎么去做这个……” 祁红瞪了陈圈圈一眼,也夺过了那两张报告单,看了一眼,冷冷嗤问问:“陈圈圈,你这是什么意思?去亲子鉴定,是想造反吗?” 陈圈圈一屁股坐下来,也显得无所谓:“我就是单纯好奇而已。” 祁红鼻尖轻嗤:“怎么样,对这个结果失望吗?” 陈圈圈也无所畏惧,理直气壮地回答说:“当然失望了,失望得不得了。我居然真的是你亲生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忍不住看了眼陈涛明。 祁红只是冷笑了一声,将那几张纸随手往垃圾桶里一丢,打算跟陈涛明继续讨论公司发展的事情。 陈圈圈也习惯她这种冷漠的坦度,顿了顿,又说:“对了,我还有件事要宣布——” 祁红不屑地冷哼,“你能宣布什么事?” “我要跟祁柏订婚。” “什么?你敢!?” 祁红听了,一时暴起。 陈涛明也有点吃惊,不过等反应过来,还是第一时间还是坐过去抚慰祁红的情绪。 陈圈圈双手叉在胸前,做了个鬼脸:“有什么不敢的?再说你们要是不同意,我就让外公给我做主好了。他那么疼我,而且又那么喜欢祁柏,没道理不答应的。以前吧,好像还不止一次,外公跟我说什么‘这个世上只有祁柏最适合我’——” 现在想想,祁劲松的目光是真的长远。 不愧是老一辈的商界精英,连姻缘都看得那么准确。 她当时还不相信外公的话,说这辈子都跟祁柏不可能的。 “陈圈圈!你给我下来说清楚!你为什么突然要跟祁柏订婚!还拿你外公要挟我,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任凭祁红在楼下怎么喊,陈圈圈都不回头,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半分钟后,她意犹未尽,又把那乘着玉镯子的木盒子拿了下来,放到了他们的面前。 “喏,这是祁海荣叔叔亲手给我的。你们都知道吧,这个,他们家传给儿媳的那个镯子,可是价值连城呢。” 陈圈圈一脸嘚瑟。 “祁海荣他是故意气我……” 祁红看到那个镯子,气得差点没心肌梗塞,再无平日里的优雅与自傲,拿起那只剔透的镯子,就准备给摔地上。 那镯子已经在半空中,眼快就要松手掉下去,陈涛明又巴巴地冲过去,拼命地护住了那镯子,好声好气地在她耳边讲道理:“老婆,先冷静冷静……这个镯子不是寻常的镯子,可不是花几百万几千万就能买回来的,你要是把这玩意摔碎了,我们可就真要把女儿赔给他们家了——” 第 44 章 祁红看着此时悠悠自得的陈圈圈,认清她心里盘算的计谋,恨得直绷着牙。 陈涛明双手捧着那玉镯,随时打算接住,直到最后看到祁红浑身地颤抖将那镯子放了下来,才松了很长的一口气。 吓死他了。 “你要是跟祁柏订婚了,信不信你以后从我这拿不到一分钱!” 祁红打死都不会让自己的钱留到仇人儿子的口袋里。 当她看到祁海荣给她的这个镯子,第一反应就是祁海荣觊觎她名下的那点股份,将来可以通过陈圈圈流进他的口袋里。 陈圈圈:“无所谓呀,我打算订婚以后,就搬到他们家里去住了,都已经跟袁阿姨说好了,我就是跟你们知会一声而已。” 说完这话,她就上楼去了。 “陈圈圈……!” 过了一会儿,陈涛明又轻轻敲门,进到她的房间里来,直到她晚上不跟他们一起吃,还给她把晚饭一起端了上来。 “囡囡。” 陈涛明望着她正在写作业,欣慰一笑,又叹了一口气,说:“爸爸虽然也支持你跟祁柏在一起,但你说要订婚的事……会不会还是太仓促了?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仓促,我喜欢他,就想跟他搭伙过一起。” 陈圈圈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清醒过。 “可是你们现在还在上学,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你还会遇见很多人。爸爸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将来不会为你现在的决定后悔。当然,只要你觉得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陈圈圈看向陈涛明,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你既然不是我亲爹,干嘛还是要对我说这些?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 陈涛明望着她,没由来笑了一声:“怎么你是觉得我这个继父做得太称职,所以你专门去查了一下我们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吗?” 陈圈圈低下头,沉默了片刻。 “这世上怎么会有无缘无故就对你好的人呢?” 连亲生母亲都对她这样了。 他的眉头深锁:“你说得对,这世上的确没有对你无缘无故好的人,除了亲人。” “亲人……你算是我的亲人吗?” 陈圈圈又觉得这命题有点可笑。 “本来也没想对你倾注太多感情,敷衍着得过且过就算了。可当初你那么一个小小的人,捧在手里的时候,就觉得很特别,你小时候的尿布还都是我换的,养到现在亭亭玉立,这滋味还真是不一般。再退一万步说,我没有别的孩子,将来还指望你给我养老呢。” 陈圈圈抿着嘴,眼睛不觉有些发酸,下一秒,眼泪就掉了下来。 陈涛明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将她抱进了怀中安慰:“别哭了,你这双眼睛一碰水就肿。” “嗯……” 陈圈圈抽泣了几下,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既然都去做过亲子鉴定了,那你想知道你真正的父亲的事吗?” 陈圈圈抬头望着他,顿时有点抗拒,但抿抿唇,还是说:“你说吧,我挺得住。” 陈涛明含笑着去轻轻抚了抚她的背,说:“你对你妈来说的确是个意外,不算美好。她在生下你之前,我就一直在祁家当司机了,年轻时的她真是一个特别骄傲的女孩子,骄傲得不谙世事,也很漂亮,当时海城有好多富豪追她,她都没看上,宁可自己一个人单着。” 他说着以前的祁红,眼褶不禁泛出一丝岁月的温柔来。 “不过她二十五岁生日的时候,跟一些朋友上了一艘轮船参加宴会,那天正好是我跟着她,陪她一起去的。中间她被几个朋友叫了过去,让我别跟着,再后来我把整艘轮船都找遍了,也没有找到她,再过几小时,我就报了警,最后跟警察在甲板下的仓库发现了她。发现她的时候,她身上一件衣服都没穿,连神志都已经不清楚了……” “你是说她被……” 陈圈圈第一次听到关于祁红的这个故事,下巴不由得往下掉。 怪不得,祁红从来都不过生日。 陈涛明叹了一口气,“经过那次事情之后,她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是抑郁症,重度的。而且谁都没想到就那么一次,她就怀上了你。医生不建议在她精神这么敏感的时候,进行堕胎手术,所以你外公考虑了很久,最后选择把你生下来,对外宣称就说你是我的孩子——” 陈圈圈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只是觉得心头压抑着,很是难受。 “那到底是哪个禽兽谁把她……!祁红她怎么会这么笨?连保护自己都不会?” “警察调查后,犯案的一共有三人,都是一些不入流的混混,有两个已经在狱中就去世了,另一个人出来之后,又杀人犯了事,我后来亲自去给那家的受害者请了最好的律师,判了无期。” 时隔多年。 陈涛明提起这些事,语气还是很沉,更咽道:“孩子的确是无辜的。可她在那种精神状态下,要以一个正常母亲的身份来面对你,确实不容易。所以我常常想,我这个做父亲的就多补偿你一点,让你别记恨她。” 一阵酸涩从她的鼻尖涌上来,想到这些年来她还总是故意给她找难堪,不停地刺激祁红…… 她红着眼眶,嗤了一声嘀咕道:“反正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才懒得记恨她。” …… 夜里,陈圈圈走到了祁红的书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祁红正在用电脑办公,看了她一眼,只是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了?” 看样子,她的情绪起码比下午要平静了不少。 “妈。” 陈圈圈倚在门口,望着她手边那一堆的药物,远远地叫了她一声。 祁红手中的键盘当即顿了下,还真是难得听到她叫自己“妈”。 “我就是来跟你说一下,我暂时先不跟祁柏订婚了。” 祁红听到这话,摘下眼镜,愣了半晌,又冷笑说:“关我什么事,你不是说都不让我管了吗?” “哦。” 陈圈圈把头埋进衣领里:“那我说完了,你早点休息。” 祁红觉得晚上的陈圈圈愈发不对劲。 她望着女儿的背影,眉头拧得很深,充满了防备,可转念一想,心里又不禁有点发软。 - “陈圈圈谁允许你不跟我订婚的???” 祁柏大半夜的一接到电话,听到陈圈圈反悔跟自己订婚的消息,锤头顿足,生怕她是被别人拐跑了,穿上拖鞋就直接从家里赶了过来,冲着陈圈圈房间楼下喊她。 陈圈圈无奈地拉开窗户:“哥,你小点声行不,大晚上的……” 再吵把她爸妈吵醒了不算,街坊邻居都得引过来。 祁柏立刻闭了嘴,一个人站在下面干着急。 陈圈圈无奈,只好穿着睡裙跑下去,偷偷给他开了门。 夜里风冷。 本来想站在外面跟他把话说清楚的,可她穿的是实在是太少了,止不住地哆嗦,最后又只好把祁柏偷偷领回了自己房间。 “你干嘛那么激动,直接跑过来了……” 祁柏小声放肆:“我靠,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激动吗?你必须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 陈圈圈挑眉:“不然你怎么样?” 祁柏捋起袖子,步步紧逼,双手环住她的身体,一把撑在了桌子上,龇着牙关:“我就在你家把你给办了。” 陈圈圈望着他,又“噗嗤”一声笑了,也去环住他的脖子,歪着脑袋:“那你办了我呀,坐等。” 她是看准了祁柏的软肋,他明明什么都不会,还非得逞能。 祁柏的面部抽搐了一下,就去亲了亲她的脖子:“……老子真的能办了!” 陈圈圈被他刚冒尖的小胡渣磨蹭得痒痒,轻笑着推开了他,“别闹了,我跟你说正经的。” “那也行,那我要去你床上说——” 祁柏提出条件。 他是那个被毁约的人,耍无赖他也有理。 陈圈圈无奈。 最后两个人只好一起躲在了被子里。 就算是在一个被窝里,祁柏也非得抱着她睡, 她将傍晚时陈涛明告诉她的事情,都告诉了祁柏。 祁柏听了之后,也沉默良久,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所以,你是想你妈不再受到刺激,才打算不跟我订婚了?” “嗯,差不多吧。” 陈圈圈也伸手去抱住他,突然有些后怕:“……你说你会嫌弃我,我的亲生父亲是一个强女干罪犯吗?” “你这不是废话吗?那个畜生是畜生,你是你啊,你都从来没见过他,就当这个人不存在,你的父亲就是陈涛明,而我喜欢的人是你陈圈圈,跟其他人、其他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说着,又一口用力地去亲了亲她的额头。 陈圈圈紧紧抓着他领口的衣服,“所以你,还有意见吗?” 祁柏支吾了一会儿,挠挠头,故作玄虚地说:“意见嘛,肯定是有的。但我为了你,也不是不能妥协,不过我有两个条件,你要是答应了,我就答应你先不缠着你订婚的事。” “什么条件……” 祁柏嘿嘿一笑:“第一,今天晚上,我要睡在你这,说来你睡了我的床那么多次,我还从来没有来你家睡过你的床。” 说着,他又埋头嗅了嗅陈圈圈这床被子的味道:“真香呐——” 陈圈圈黑线,看他连大裤衩都已经脱在地上了,在他上床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看透他的套路了。 “行。那第二个条件呢?” 祁柏贴着她的耳朵,柔声哈气道:“不订婚的话,等一毕业,你直接就跟我结婚——” 第 45 章 两人在被窝里聊了一晚上。 闹腾了一晚上。 也亲了一晚上。 第二天九点多,都没爬起来的影。 陈涛明出发去公司前,一边系领带,一边敲了敲她的房门。 “囡囡,醒了吗?” “你妈妈早就去公司开会了,爸爸也得出发去公司了,你还是爬起来吃点早饭吧,阿姨煮的粥还热着呢。” “哦,我起来了……” 陈圈圈听到敲门声,揉揉眼睛,正想爬起来。 哪知道边上这头死猪还没醒,一个翻身,手脚都压了上来,又把陈圈圈的身体给压下去了。 “嗷……” 她脑袋撞床头了。 陈涛明也听到里面的动静,担心地问:“囡囡,你怎么了?没事吧?” “啊,我没事,我就是自己不小心撞到了……爸,你赶紧去上班吧——” 话音刚落。 祁柏大爷又一把将她的腰给揽了过来,房间里磕磕碰碰发出不少声音。 陈涛明还是担心,就直接拿了钥匙把她的房间门打开了。 一推开。 他就看到陈圈圈被半睡半醒地祁柏缠在床上,完全脱不开身。 “小柏……???” 祁柏看到陈涛明,这才猛地拍了把脑袋,逼着自己清醒过来,抓了把乱蓬蓬的头发,笑着跟陈涛明打招呼:“陈叔叔,早啊——” 陈涛明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面色渐渐变得阴沉起来。 陈圈圈微笑着,硬是把祁柏的脑袋给摁回到了被子里面,“祁柏……他昨天惹袁阿姨生气了,然后被袁阿姨赶出来了,没地方睡觉,我半夜才收留的他。” 原来她想着,是等五点的脑中一想,就把祁柏送出家。 结果两个人昨天睡得太晚,闹钟没听到,都睡过头了。 可没过半分钟,陈涛明就收到了袁梅的电话。 “喂,老陈,你问问圈圈祁柏是不是在她那儿呢,这孩子一早上就不见了,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陈圈圈:“…………” 陈涛明咳嗽了两声,为难道:“……那个,祁柏应该是一大早跑到我家吃早饭来了,他跟圈圈在一块,你不用担心。” 挂掉电话,陈圈圈立刻起床,跟着陈涛明到楼下去吃早饭。 祁柏也赶紧穿好衣服,跟在她后面下了楼。 陈圈圈乘了一碗粥喝,他也跟着乘了一碗坐下来吃。 两人都尴尬地不说话,动作却莫名地和谐。 陈涛明到鞋柜旁穿鞋,看着这两人,咳了两声,又无奈地笑了笑。 “你们昨天晚上应该只睡觉了吧?” 祁柏立刻回答:“还聊了天。” 陈圈圈立即瞪了他一眼。 多嘴。 “那,小柏,你今天就在我们家玩吗?” 祁柏笑着点点头:“是的,圈圈说她最近收了一批ar游戏设备,我正好可以体验体验。” 那套ar枪机仿真游戏设备,是前段时间陈涛明给陈圈圈去韩国买过来了的…… 他现在有点后悔,为什么当初没事要买那套游戏设备,多给了祁柏一个借口。 陈涛明故作平静地颔首,离家之前又走到陈圈圈身边,弯腰低声叮嘱:“女孩子还是要保护自己,这件事,我好像之前没跟你说到过……” 以前陈圈圈一天到晚欺负别的男生,他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 直到现在,陈涛明看到祁柏这个小王八蛋居然敢出现在她的床上,他这个做父亲的,还真是怕出事。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去上班吧,不然要迟到了陈总经理——” 陈涛明一看手表,的确是时间来不及了,便跟陈圈圈和祁柏打了招呼,就离开家了。 白天家里至少还有阿姨盯着,他还放心一些,这两个孩子不至于乱来…… 但出于这两孩子不是普通的孩子,陈涛明走之前还是给家里的阿姨吩咐了下,让她们尽量盯紧这两孩子,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转眼间。 陈涛明一离家,祁柏就把喝粥的勺子给放了下来,凑到陈圈圈身边,嘿嘿一笑:“我要喝你的。” “干嘛,难道不都是一样的吗?” “我要你喂我。” 祁柏的嘴都已经勾到她勺子边上了。 陈圈圈怔怔的,就往他的嘴里喂了一大口。 “哈赤哈赤,好烫好烫……” “烫吗?是你非要我喂的。” 祁柏一笑,含着那口粥,就去亲了陈圈圈一下。 说实话,昨天晚上都躲在被窝里亲了一晚上了,陈圈圈嘴巴摸上去都微微肿了一圈,对接吻这件事也暂时有点腻了。 他居然还没玩够呢。 “哎呀我现在要吃饭,你别动我了……” “干什么祁柏!你又亲我!你自己好好吃饭不行吗?” “信不信我把你嘴巴咬下来……” “……” 家里的张阿姨在厨房听着这两孩子又笑又闹的动静,时不时地偷瞄几眼,轻摇摇头,又拍下一张照片来,发给了陈涛明。 然后红着一张老脸走过去,试图打断他们的亲热。 “咳……小姐,您吃好了吗?要不早饭先少吃一点,过会儿我就得准备午饭了。小姐,午饭想吃什么呢?” 陈圈圈接着喝了两口碗里的粥,说:“我就喜欢张妈你煮的粥。中午我倒是没有什么想吃的,要不你问他好了,他留在我们家蹭吃的。” 说着,她当着张妈的面又掐了把祁柏的腰,完全不带害臊的。 祁柏轻“嗷”了一声,也笑了笑,说:“我想吃辣子鸡,酸菜鱼,还有红烧猪大肠——” “油腻。” 陈圈圈轻声评价了一句他点的菜。 祁柏又笑了笑,对张妈说:“那就红烧猪大肠不要了,来点她爱吃的清淡的,番茄汤,我知道她喜欢吃这个,菜太多也吃不完——” “好的。” 张妈抹了把汗,就回到厨房继续准备食材。 两人早饭不吃了,陈圈圈就先带祁柏到二楼的游戏室里玩。 戴上ar眼睛,两人就进入了身临其境的枪战游戏场景。 “我靠,这套设备可以啊!场景真tm逼真啊!” “那必须的,我爸花了三百万从韩国带来的。” 陈圈圈介绍起来,还有点淡淡的骄傲。 就像她小时候不懂事,还跟幼儿园的小朋友炫耀:我妈妈是总经理,管着好多公司公司的。 “牛批,我以后在新南城区那套别墅里,也装一个这个,比这个更大更豪华的——” 陈圈圈:“新南城区?你家不住在那啊,装起来也没人玩。” “嘿嘿,我爸妈给我买的婚房小别墅在那,哪天带你去看看。” 陈圈圈也低眸一笑。 游戏正式开始。 “陈圈圈你在哪啊,我看不见你,你等等我啊!” “啊啊啊啊有人在打我!老婆快来救我!” “不行……我死了,你给我药,我撑不住了老婆……” “……” 祁柏在游戏中仿佛一个智障,完全摸不透游戏套路,又是个上蹿下跳的,躲在陈圈圈的背后,还是一直牺牲。 陈圈圈在游戏中拖着这么个累赘,再一次感受到了压力。 “别废话,死了就自己回基地重新复活啊,我等一下在a区001等你哈。” 她专注于游戏,一枪又是崩掉了一个敌人。 “a区001在哪啊?不是,我现在又在哪啊?” “我靠我过不来啊,我怎么过来,我现在被一块石头卡住了!” 陈圈圈还在前线奋力杀敌。 甩掉祁柏这个累赘之后,她的操作明显顺多了。 “老婆你不能不管我啊,你快来救我!你在哪?我真的被石头卡住了啊!” “……” 任祁柏一个人哭天喊地,陈圈圈还是不理他,机枪的声音突突突,姿势帅气地又干掉一波敌人。 祁柏知道她已经放弃自己了,索性摘下了ar眼睛,冲过去,一把扑倒了真人陈圈圈。 “靠,你干嘛撞我,我要被敌人杀了!” 祁柏一把也摘下她的ar眼镜,强行中止了她的游戏进度。 他趴在她的胸口,压着她的下半身,轻轻一脚将那副ar眼睛踢了出去,笑道:“我发现这游戏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你还是玩我吧?” 陈圈圈敲了下他的脑袋:“切,你那么菜,当然领略不到这个游戏的精髓了。” “我不管,除非你保证下一把随时带着我,我就放手让你接着玩。” 陈圈圈:“要不我还是自己玩单人模式吧……” 她玩到一半,还没玩够呢。 “别啊。” 祁柏摁住她,就把脑袋抵在她的脖子间,不肯放手。 “你放不放?” “不放你亲我吗?” “放了我就亲你。” “你先亲我再放。” “那一起,你放手的时候我就亲你。” “不许骗我……” 张妈原本就在楼下厨房一直听到从上面各种嚎叫和笑声,心想这两个孩子估计又在偷偷做什么出格的事,可她一个家庭保姆,一直都老实本分,这样无缘无故去叨扰主人和客人,也不太好。 再说家里的这小姐本来就不是好惹的。 于是她做好了午饭,纠结了好久,才走上二楼来,轻轻地推开了游戏室的门。 ——就看到祁柏正摁着陈圈圈趴在地上疯狂亲吻的这一幕。 陈圈圈推开他一下,先看向张妈,问:“张妈,你有什么事吗?” 张妈手足无措,觉得自己早知道会撞见这么尴尬的场面,还是不要上来的好:“小姐少爷,那个,午饭已经做好了,你们可以下来吃饭了……” 祁柏面不改色心不跳:“哦,我们等一下就下来。” 张妈:“哦,好,那你们稍微快一点,饭菜要凉了……” “知道了,张妈,你走之前先把门关上,谢了。” 说完,他又趴下去锁住了陈圈圈的唇…… 第 46 章 暑假的尾巴总是一晃就过。 8月15号,高三正式开学。 海城一中一向奉行艰苦朴素的教学方针,只有高三的教室里是装了空调的,就是为了体谅他们在这段艰难的时光。 陈圈圈搬着一摞厚厚的复习材料,刚进教室,还燥热得很,气喘吁吁地坐在座位上休息。 紧跟着,祁柏拿着一堆更厚的资料,用下巴努力抵住稳着,然后也放到她的课桌上。 “一次性都给你搬过来了。” 刚开学发的这一波复习资料,堆起来就有人头那么高,八班其他的同学都接连跑了好几趟腿,祁柏却一次性帮她全部拿过来了。 男友力max。 陈圈圈一笑,伸手就刮了刮他的鼻尖:“真乖——” 祁柏就差没“汪呜”两声来表达对主人的忠诚了。 由于上个学期祁柏考了班里第二,座位直接挪到了第一排,并且钦点了他的女朋友坐同桌。 迟舟见陈圈圈也想跟祁柏一起坐,换座位的时候就没好意思吭声,直接让跟班里期末考第三名的那个男生坐同桌了。 他们两个在班里的关系,基本上已经是半透明的了,连老刘现在都不敢说他们什么。 话说回来,这还是他们两个一起上学那么久以来,第一次坐同桌。 班主任还没到,一个暑假没见,同学忙着熟络调侃,教室里还是一片闹哄哄的。 祁柏估计还不太适应教室前排的空气,坐在椅子上就把腰板挺得老直老直,甚至还显得有些僵硬。 陈圈圈完全没留意到他的紧张,自己拿着一本崭新的复习材料看了起来。 祁柏咳了两声,“同桌,你笔借我一根呗——” 陈圈圈从铅笔袋里拿了一只黑笔,递了过去。 “你自己没带笔吗?都高三了大哥,不至于吧?” 这学习态度还没摆正呢。 “带了啊。”祁柏说。 “那你干嘛还要找我借笔?” “借笔这个梗不是做同桌必须有的嘛,我迫不及待想体验一下。” “无聊。” 陈圈圈笑着翻了个白眼,就继续低头写作业。 这人真的是校园青春偶像剧看多了,脑子里面装得都是一些什么玩意儿。 “圈,你说我们还要不要再添个三八线什么的?” “添呗。你乐意你就添,正好省得打扰我。” 祁柏直接拿过一个粉笔,就在自己课桌的中间画了一道。 “我的地盘你随时都可以侵犯过来,不设限。” “去你的——” 过了一会儿,刘跃进拿着教学笔记走了进来,教室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一起走进来的还有一个教学助理——是个年轻的女老师。 这个女老师好像并不是来授课的,老刘介绍她是一名专业的青少年团辅老师,是学校请来给每个高三班级进行辅导活动,给学生振奋士气的。 毕竟高三是一场持久战,在这之前,给学生进行必要的精神充电和学习规划,要比直接埋头苦干来的更有效。 不过说好听点这是团辅,说难听点就是一场洗脑——如何让你在身体疲惫精神疲惫的情况下,依旧精神满满为了理想大学不顾一切地学习学习再学习…… 陈圈圈觉得她的那些话,本质还是和刘跃进平时里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引用了一些小故事和优美的辞藻,听起来要比刘跃进讲的更有渲染力一点。 底下的同学听得一个比一个认真,半节课过去了,他们的脸上都逐渐浮现出一种即将视死如归的就义神情,恨不得晚上就学到通宵,精神愈加振奋。 只有陈圈圈在商界都见惯了这种演讲者的套路,有点昏昏欲睡,打起了哈欠。 坐在旁边的祁柏也没有认真在听,时不时去逗一下自己的新同桌,乐呵乐呵。 “……相信大家听了老师说了这么多故事,心里一定对你们这一年的高三生活有了最理想的计划,这是拼搏的一年,是付出的一年,也将会是丰收的一年。好了,最后呢,我这里还有一个小礼物——” 听到礼物,陈圈圈也不由得抬眸看了一眼。 只见那个女老师拿来一个类似抽奖箱的东西,放在讲桌上说:“同学们猜猜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大家都摇头,表示不知道。 她微笑着,就从箱子里倒出一堆纸条。 “这些是你们高一入学的第一天,写在纸条上的理想大学,不知道过了两年,你们心目中的理想大学有没有变,但是我想,这一定是你们最初的梦想。所以,我会念出每个字条上你们每个人的大学,然你们都听一听曾经那个野心勃勃的自己,好吗?” 天,居然还有这么尬的桥段。 还好,陈圈圈高一不是在这读的,没有写过这种纸条。 她看了眼祁柏,碰了碰他的肘子,低声笑问:“哥,你写了什么,清华还是北大?还是咱们海城第三技术学院?” 按照祁柏的性子,不是往高的写,就是往低的写了。 祁柏怔了一下,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躲:“我忘了。” “切。” “迟舟同学,北京大学——” “王艺艺同学,海城大学——” “林小铃同学,清华大学和杭城大学——” …… 这女老师每念完一个,就让喊道名字的同学上来领自己曾经的那张小纸条,并给他们一个肯定鼓励的微笑。 半个班的同学都念完了。 八班这群人平时吊儿郎当的,可没想到当初写理想大学目标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定的高。 有些人接到那张纸条,自己都有点汗颜,觉得无法面对曾经的那个自己。 终于念到了祁柏的名字。 “祁柏同学……这位祁柏同学的想要上的大学有点多啊。” 不止多,而且还不太实际。 老师瞟了眼这长得像超市小票的纸条,还是稳住心态,念了起来:“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普林斯顿大学、耶鲁大学、哥伦比亚大学、芝加哥大学、斯坦福大学、杜克大学、宾夕法尼亚大学、加州理工学院、达特茅斯学院、西北大学、约翰霍普金斯大学……” 她一口气还没念完呢。 全班都不由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圈圈笑得眼睛都发酸了。 祁柏黑线,站起来伸出长手,从座位上就把那张纸条给夺了过来,不容许自己曾经幼小的梦想有半点被玷污。 “看来这位祁柏同学,对于美国的名校真是情有独钟,志向非常远大,希望渡过高考这一难关之后,有一天你可以有机会实现你的梦想。” 团辅结束。 陈圈圈又悄悄夺过他那张纸条来看,上面的笔画出乎意料地工整。 而且除了每个大学的中文翻译名外,后面都还公整地跟了每个学校的英文名。 她低声问:“哥,这些都是你自己写的啊……” 祁柏脑袋往后一靠,“就,当时不懂事,随便写写的。” 陈圈圈笑:“随便写写,这里好多都是美国排名前十的名校呢,没一番研究我还真不信,要不你别参加高考了,还是赶紧准备一下参加托福考试联系下机构吧。” 祁柏撇嘴,又把那张纸条拿回来揉成一团,随手塞进了书包里,嘟着嘴说:“我不,现在我成熟了,我对这些学校没兴趣了,我想要跟着你一起高考。” “那你现在打算考啥学校了?” 祁柏不假思索:“当然是警官学校啊,至于哪个城市,取决你你去哪个城市,你去哪我就去哪。” 陈圈圈托腮想了想:“我应该是海城大学吧。” 她本来也是爱闯荡天涯的性子,但去了美国那一年,突然就想收收心好好呆在自己熟悉的城市。而且海城大学的分数线不算特别高,但想考上也不容易,对于她目前的排名来说还有点挑战性,不过努努力,她相信还是可以实现的。 “行,那我就考去海城警校。” 祁柏轻率地就这么决定了。 “警校、海关学校和航天学校都是大热,就你能考得上吗?” “必须能啊。” 他去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陈圈圈低低一笑,又伸手宠溺地去刮了刮他的狗鼻子:“所以你当初为啥填那么多美国的学校在上面?是方便到现场看nba比赛吗?” 祁柏脑袋趴在桌子上,“笨蛋,我刚刚都说了,你还不明白吗?” 陈圈圈也把脑袋趴在了课桌上,与他对望,眨眨眼:“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怎么没听见。” 祁柏无奈一笑,只好把那句话又重复了一遍:“我说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陈圈圈恍然,恍神。 第 47 章 高三这头一个星期的事特别多,老师和同学仿佛都还处于高三生活的适应期,除了课业,还有心理辅导,和高三宣誓,这个周日晚上,据说又要举办年级家长会。 陈圈圈以往每年开家长会其实都没什么负担。 陈涛明总是能打扮好一个好家长的角色,在老师和她中间游走。 “这个周末你没时间啊……哦,好吧,那你去忙吧,没关系,我到时候自己去听家长会就好了。” 陈圈圈挂掉陈涛明的电话,望着教室里自己的座位,发了会儿呆。 刘跃进捧着一个保温杯走了过来,看到陈圈圈,顿住了脚步:“在跟家长通电话呢?” 陈圈圈点头,正想着要不直接替她家长请假的事情现在给说了。 刘跃进就拉长了语调:“这次家长会跟以往的都不一样,高三嘛,特别重要一点,如果你父母都能来,就两个都来。毕竟呐,这也许是你人生中以学生身份参与的最后一场家长会了……” “哦……” 陈圈圈点点头,刚才卡在喉咙里的话全部被她咽了下去。 等到刘跃进一走,她还在待在原地,想了想,只好给祁红打了个电话:“喂——” “钱不够了?” 祁红一开口就是问这个。 也是因为陈圈圈以前跟她但凡打次电话,十有八九都是要生活费。 陈圈圈撇撇嘴:“没,想问你这周日晚上有空吗?” “没空,开会。” 祁红直接回绝,生怕是跟她沾染上什么麻烦。 陈圈圈也有点来气,“哦,那就算了,我自己当我家长好了!” “你等等,什么家长?” 陈圈圈嗤了声:“家长会,高三家长会。你别误会,要不是我爸他人在帝都赶不回来,我也不会来找你——” 祁红默了半秒:“具体时间是几点?” 她话音刚落,稍稍把电话话筒堵住,又对身边的秘书说:“小沈,帮我联系一下,把周日晚上的会议给推掉吧,下午的酒会时间不用改,嗯,就这样。” 陈圈圈还是隐约听到了一些,还是有点不怎么相信:“你真要来?” 祁红在电话里冷笑了一声:“不是你说我这个做妈妈的从来没有尽到责任吗?这次家长会,就我来好了。” …… 周日晚上,班干部已经把“热烈欢迎各位家长”的板报给出好了。 每年家长会,总是会有一些闲得蛋疼的学生,聚在一起讨论谁的家长比较年轻、比较好看。 陈圈圈没心情加入他们的话题,就和拉着一条小板凳坐在教室的后排,托腮默默地等着自己家长的到来。 离家长会开始还有五分钟,基本上的家长都已经到位,有的互相在讨论孩子的教育问题,有的则拉着任课老师喋喋不休地反馈自家孩子的学习情况,一口一个“高三”、“学习”和“担忧”。 就在这时,祁红女士穿着一条绯色的晚礼服,手上拿着一只gi的小包,妆容精致,出现在高三八班的教室门口…… “你好,这里是陈圈圈的班级吧?” 朱唇轻启,举手投足间的优雅尽显贵气。 全场家长都傻眼了。 刚才讨论谁得家长最好看的几个女学生,看到祁红走过来,都足足怔了有半天。 “我靠,这是奥斯卡影后吗!虽然有点皱纹但好美好有气场啊!” “好美好美好美,哥们扶住我我要窒息了!” “哇,是陈圈圈的妈妈欸,怪不得……” 陈圈圈脑袋都快怂掉了。 就算从来没参加过家长会,好歹也换身衣服再来…… “别说,你妈这一身还有点让咱们班蓬荜生辉的感觉哈哈哈哈哈哈——” 祁柏趴在陈圈圈的肩头笑。 可随即,他反应过来一件事,一秒表情严肃,问:“今天怎么是你妈来?” 陈圈圈哼唧了两声:“别提了,陈涛明出公差呢,是我外公亲自指派的,赶不回来。我找她她就答应了,我也没想她真的会来的。” “靠!大事不好!” 祁柏拍了把大腿,就猛地站起来。 陈圈圈仰头看他:“怎么了……” “今天我们家是我爸来……” 陈圈圈:“what???” 很快,祁海荣是踩着点赶到教室的,都是商务人士,转轴跑有点忙,但为了儿子高三的家长会,祁海荣还是打算亲自来听一下他的学习情况。 “哇哇哇哇哇,这个大叔好帅!” “不,重点是他看起来就很有钱!超级有钱!” “废话,他是祁氏集团的ceo,海城第一纳税集团好嘛——” 刘跃进主动跟这位成功人士去握的手,然后给他指了位置:“祁爸爸,祁柏现在都坐第一排了。” 祁海荣的视线与祁红视线一交错的刹那,电光火石,硝烟味就不自觉弥漫了前面半间教室。 然后,当着这么多人面,祁海荣还是从容大方地坐在了祁红的身边。 啧啧,世纪同款啊。 这可能是这五年来,祁红和祁海荣两人隔得最近的一次。 祁红当即回头瞪了眼陈圈圈:你竟然敢跟祁柏坐同桌。 家长会开始,班主任先发下了上个学期每个同学详细成绩单和排名。 祁红只知道她通过努力考了a,但具体的成绩和排名一直都是不清楚的,看到这个成绩单,满意地一笑:“圈圈这孩子心思还是放在学习上的,每一次进步都这么大。不像有些人的孩子,成天闹事。” 祁海荣听着,眉间一耸,也笑了一声说:“上个学期祁柏的心思的确都不在学习上,都在你家圈圈的身上,可是这个成绩进步幅度吧,也不小,期末考试是班里第二名了。” 祁红:“偶尔一次考得好有什么用,学习这件事跟做生意一样,还是要稳扎稳打,不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上面掉下来。 祁海荣哈哈一笑:“要只多是考几分确实有可能是偶然,但这数理化门门接近满分,偶然性可能不是那么大呢,这件事,也是跟生意一个道理,拼的是实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笑里藏刀。 陈圈圈祁柏两人躲在后面看,冷汗都冒出来了。 “你说他们不会打起来吧……” “有可能,她今天穿了这么高的高跟鞋,一锤子就能捶死人。” 刘跃进进行完开场白之后,又请每个任课老师过来做总体的汇报。 祁红和祁海荣一直有在私底下“交流”。 不好好在,两人既没有把嗓门放大,也没有直接干起架来,还算是出乎他们两的意料了。 家长会到了尾声,许多家长都各自去找老师谈论自己孩子的学习情况。 只有祁红和祁海荣,还在喋喋不休地坐在自家孩子的座位上大战三百回合。 祁红咄咄逼人,祁海荣以柔克刚。 一招更比一招高,谁先生气谁先输。 “我家圈圈其实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太好,不,是非常不好,尤其是这看男孩子的眼神呐,我在考虑要不要等她毕业之后,带她去大医院做个深度视觉矫正。” 祁海荣笑了两声:“这你就多虑了,我家祁柏的眼神倒是没什么问题,这孩子吧,就是有些事情还不够主动,尤其是男女感情这一方面。不然你说他们从小就认识了,过这么久才在一起,白白亏了好多年的感情呢。所以我是想,让他有些事情抓紧学习,等一毕业,情侣之间该干嘛就干嘛,做父母的不用阻拦。” “祁海荣你这臭不要脸的老狐狸……!” 祁红压低声音,就不留情面的骂了一句。 祁海荣也不生气:“哟,我老狐狸?可别忘了咱们是同乡,现在又是一家人,那将来的关系那就更亲密了。恐怕,说是一窝老狐狸才比较贴切吧。” 就在这时,刘跃进走了过来,跟两位家长问好。 两个人都是见惯大场面的,能在任何时候收放自如,起身对着老师微微一笑。 “圈圈妈,祁柏爸,我还有点话想跟你们说。” 祁海荣去握了握刘跃进的手,他在任何人面前都表现得一副圆滑却不失身份的模样,道:“老师您客气了,有什么话不妨就直说吧,晚上我们来都是为了孩子的。” “陈圈圈和祁柏他们的情况比较特殊,两个人是小情侣,在谈恋爱,这你们都知道吧?” “知道的。” “知道……” “但是我发现这恋爱貌似还能促进他们的成绩,去年期末考试,祁柏说他都是跟着陈圈圈一起复习的,陈圈圈的数理化也都是祁柏帮着提高的。所以,我身为班主任,原本是坚决抵制早恋,现在也同意他们两个坐在一块了。” 老刘顿了顿,默默看了祁红一眼:“要不,咱们做老师的,和你们做家长,都鼓励他们继续在一起吧?两个人能一起进步,学业能解决,将来感情问题不是也能一起顺带着解决嘛。” 一举两得了。 祁海荣先一本正经地接话道:“当然得鼓励,说实话我也挺喜欢圈圈这孩子的。” 祁红脸色不大好,看了看祁海荣,最后还是敷衍说了一句:“反正我反对也没什么用……” …… 家长会结束,家长又各自把自己的孩子领回了家。 高三学生两个星期才回一次家了,而且休息时间只有一天,今天晚上回去,第二天下午又得回校来学习。 陈圈圈坐在祁红车上,透过后视镜偷偷打量着她的神情,好像今天祁红比以往与祁海荣交手完,要略平静一些。 她本来是想问她晚上有没有发生什么,但后来想想,还是别主动跟她去搭话,省得热脸贴冷屁股。于是双手叉在胸前,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半分钟,是祁红先悠悠打过方向盘,开口问她:“都已经高三了,晚上你听了这么多,想好要考什么学校了吗?” “想好了,海城大学,偏商科方向的专业吧。” 祁柏说的,他当警察,她继承家业。 祁红面无表情地看了下车表盘,才说:“海城大学的管理和经济学科确实不错,可对你来说会不会太难了?” 海城大学的基础分数线也要比一本线高出六十分,如果要挑选一些热门专业的话难度就更大了。 “难啊,这不是还有一年吗。” “好好努力。” 祁红突然不怎么走心地鼓励了这么一句,却不经意敲了下陈圈圈的心。 她眼神忙瞥向窗外,噘着嘴不说话,应着车窗外的风,鼻尖不觉有点酸涩。 祁红迅速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开车,高冷地松口:“等你凭自己本事考上海城大学,我就同意你跟祁柏在一起。” 大结局 高三的生活比想象中的要过得快,停止了一切活动,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 时间于他们来说,最直白的不过是挂在前面的高考倒计时表。 祁柏感觉自己还没跟陈圈圈做几天同桌,都在忙着学习,高三第一个学期就过去了。 陈圈圈感觉高考好漫长快要坚持不下去了,一眨眼,离高考只剩下100天的时间了。 早上,他们还在百日宣誓。 下午,祁柏就收拾了行囊,准备出发去海城警校进行提前批的招生体测面试。 他报考的是刑警,这个警种除了参与统一高考,还需要提前进行一系列的测试,才能被正式录取。 晚读时间,陈圈圈放下英语课本,好不容易挤出一点时间,就跑到校门口去送他。 祁柏已经把东西放上了车,看到陈圈圈火急火燎赶过来,挥挥手说:“我去三天就回来,别那么像我,怪害臊的,你赶紧回去读书吧。” 现在这个关头,多十分钟读书都好。 陈圈圈没回去,仍是走到他面前,抱住他的腰,踮起脚就亲了亲他的下巴,又歪着脑袋警告道:“你最好是好好表现,不然……你要是没被警校录取,不光是丢人,到时候可是还要回来跟我一起继承家产的——” 祁柏一笑:“那要是我被警校提前批录取了呢?有什么奖励吗?” “有啊,家产我全部继承了,我养你——” 她把小嘴撅地老高,说这话的时候,又妩媚得有点招人喜欢。 祁柏没把持住,扶住后面的车,搂住她的腰,又狠狠地亲了一口。 “最近一直在学习,你有多久没亲我了?” “嗯,那就再亲一口吧!再亲一口我就去学习啦。” …… 转眼间,高考在最炎热的夏天结束了。 陈圈圈放下笔的那一刻,觉得压在心头整整一年的那口气终于沉了点下来。 可直到分数线公布的前夕,她其实都一直没有怎么放开玩过。 考试过程中有点小事故,数学考试手表停了,导致最后一道大题匆匆忙忙没有审清楚题干。 她后来对了下分数,按照以往海城大学的成绩,她预估的分数估计是有点悬。 所以这十多天来,她一直心事重重。 公布分数线的这一天,陈圈圈一个人害怕,就到祁柏家一起查成绩。 她看到查成绩的入口全部卡爆,刷新了好几次都进不去,她终于顶不住心里的压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倒在了他的肩头上。 “完了,我要考不上了……” 祁柏还是头一回见她这么敏感,像个小姑娘似得,脆弱得都有点不像她了。 这一年她也越来越多地在他面前暴露这种情绪化的一面。 他倒是觉得,这也不全是一件坏事。 他急着想要安慰她,又觉得有点好笑。 “你笑个屁啊!我现在都这么伤心了,你他妈还敢笑!” “不笑了不笑了,我真的不笑了” 祁柏努力憋着笑,调整好状态,卖力地哄她:“圈,要是你海城大学没上,还有海城财经大学,海城工业大学,海城师范大学……咱们海城其实还有好歹大学呢。” “呸——” 陈圈圈啐了他一口。 祁柏又说:“那这样,没考上就复读,我陪你复读,警校我也不去了。” 祁柏之前已经顺利通过警校的提前批录取资格,只要最后分数过了一本线,他八月份就能去警校报道了。 一本线对他来说,那都是随随便便的事。 所以陈圈圈看他这没压力的模样,心里就更加来气。 “你敢不去?” 祁柏挠挠头,也有点不知所措:“可你要是没考上,我总得陪着你啊。” “放屁!我一定会考上的!我还要让我妈同意嫁给你呢!” 陈圈圈骂咧道,一不小心说破了。 “什么……让你妈同意?”祁柏精准地抓到了细节,挑眉问。 陈圈圈说来有点羞:“就是祁红之前跟我说……要是我考上海城,她就同意我们在一起。“ 祁柏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陈圈圈的脸不禁红了。 他勾唇一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陈圈圈,原来你高三这么卖力地学习,动力是我啊?” “……去你的,少扯淡。” 又过了半小时。 群里有人说已经能用短信查到成绩了。 陈圈圈拿出手机,哆嗦着把自己的准考证发过去,可又不敢下手,把手机丢给祁柏:“喏,你帮我查。” 祁柏把短信发了上去,很快,就查到了她的成绩。 “453。” 祁柏一脸纠结地报出这个数字。 陈圈圈:“我……只有这么低???” 平时摸底考试她最差也没有低于600分过,难道她真的是逃不过复读的命了。 祁柏凑到她面前,当即挤出一个笑脸:“笨蛋,是653,骗你你还真信。” 陈圈圈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出去。 653分,就算是按照海大录取分数最高的那一年,也够了。 她又抄起枕头,就往祁柏的脑袋上砸了过去:“老娘被你吓死了知不知道!” 祁柏捂着胳肢窝笑着道歉,由着她打自己泄愤,等到她打累了,祁柏又把她抱到了床上亲来亲去。 亲了好一会儿,陈圈圈的气才算消了。 外头蝉鸣声正盛,绿意趁着阳光爬上窗台。 陈圈圈蜷着身体,又给祁柏查了分数,正好是666分。 他低喘着气,望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温柔地趴下身子,抵在她的锁骨上,说:“说吧,为了奖励你考得怎么好,你想去哪玩?这个暑假我都带你去。” “想去加拿大玩。” “嗯,还有?” “想去你的警校看看。” “嗯,行,都答应你。” “不过在这之前,你得先履行一个诺言。” “什么?” “答应过我的啊,毕业后嫁给我啊。” 陈圈圈眨眨眼,不假思索:“嫁啊,正好可以去加拿大度蜜月,跟毕业旅行一起了。” “你说真的?嫁给我,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再跟我做兄弟了。” 祁柏到现在为止还有点不大真实地觉得,跟她讨论这件事,有点像小时候他们玩过家家的感觉。 陈圈圈笑:“真的,你要是再纠结多一点时间,就没机会做我老公了。” …… 这一个月正好是公司到了年中结算的时候,整个祁氏集团上上下下都忙得要命。 陈圈圈想跟陈涛明祁红好好说这件事的,可约了好几次,这两个家长的面都见不到。 高考一考完,家长也都放下了心,对孩子们处于一种放养的状态。 祁柏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情况。 他们等不住要立马结婚的心,没过两天,两人就偷偷把户口本偷了出来,跑到民政局去登记结婚了。 最后把两本红本本放到四个家长的面前,他们也都是懵圈了。 先暂后奏。 祁红和陈涛明显然有点生气,拉着陈圈圈在那训斥了好久。 两个孩子居然这么早就登记结婚了。 要是他们再发现得晚一点,都能抱上外孙了? “你既然都已经考上海城大学了,我又不是不答应你跟祁柏在一起,上了大学后你们自己慢慢谈恋爱就好了,你这么着急去登记结婚干什么?你们两个都才十八岁!真的是太不像话了。” 祁柏憋着笑意,挡在陈圈圈前面,开口对祁红说:“妈,是我拉着圈圈去的,其实十八岁也不小了——” “你叫我什么呢?”祁红当场这张老脸就有点拉不住了。 “妈……” 祁柏又转向陈涛明喊了一声“爸”。 陈涛明居然还应了。 祁红又狠狠杀了陈涛明一眼。 陈圈圈捂着肚子,一个劲地憋笑。 祁海荣抽了一根雪茄,最后倒是笑了笑:“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来不及准备别的,就想办法把婚纱照和婚礼好好准备吧,结婚登记本来就不需要什么仪式。” 他私底下,偷偷给儿子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 回海城一中拍毕业照的这一天。 陈圈圈穿着校服,面对着摄像机,笑得格外灿烂。 祁柏站在她的身后,听到摄像师在让所有人看镜头,心里却还是有点心不在焉的,目光所及,皆是面前的那个女孩。 “茄子——” 拍完集体照,祁柏又招呼所有老师同学先别走远,每人都发了一大袋喜糖和伴手礼。 “什么鬼,祁柏,你家是投资糖果店和礼品店了吗?” 祁柏笑:“不,我跟圈圈结婚了,这是今日份的喜糖。等一下要麻烦一下大家。八月初到时候来我们酒宴上,礼物更多,包吃包喝包玩抱住,都我买单——” 全班同学和老师都惊呆了下巴。 结婚…… 他们踩刚刚高考完,总觉得结婚这种事起码应该是大学毕业以后才会常见的。 “靠……你们刚高中毕业就要结婚啊,绝壁是一中的史上第一对啊。” “不过祁柏,你说你还要麻烦我们干什么?喜糖都已经发了。” 祁柏嘴角喜色难抑:“是要借用你们,当一下婚纱照的背景墙——” 过了一会儿,陈圈圈换好了妆发,穿着一袭雪白的婚纱,从一辆保姆车中下了来。 为了配合她的年纪,婚纱还是选了一款甜美青春型的,但一下来,整个操场上的同学都不由得惊叹地喊出了声—— “哇!太好看了吧圈圈!” “我也想一毕业就结婚了嗷嗷嗷嗷!可以穿这么好看的婚纱!” 她还没穿好婚鞋,光着脚提着裙摆,就迫不及待地奔进了祁柏的怀里,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模样。 “啧,有点美啊老婆。” 他将她抱离了地面,生怕她光脚踩到地上受伤,渐渐的,才把她的小脚丫放在了自己的鞋子上。 陈圈圈会心一笑,仰着下巴说:“我当然是最美的了,以后你也只能说我美,别的女人看都不可以多看一眼。” 祁柏又利索地换上西装。 随行的专业婚纱拍摄团队也立刻下来,组织同学们重新摆好阵型,打光取景。 “大家配合一下,把新郎和新娘围在中间,当我喊‘跳’的时候,然后所有人任意起跳,我会多拍几张,大家有体力的话就麻烦多跳几次——” “咳,然后新郎新娘你们就随意发挥,表现出甜蜜的样子就好了,接吻拥抱什么的都可以,这张我们是想拍一种抓拍的效果。” “三、二、一,跳——” 画面定格,所有同学错落跳起,望着前面的新人笑着。 祁柏双手捧着陈圈圈的小脸,用力地朝她的鼻尖亲吻。 她拧着精致的眉头,下意识地躲避他暴力的吻,嘴角却是那一抹沉不下的笑意。 十八岁。 我们结婚了。 (正文完) 大学篇·番外 海城大学和海城警校的校区正好隔了大半个海城,平时要赶上周末限流堵车,转个地铁和公交车得就两个小时的路程,在这两个学校谈恋爱的情侣,仿佛就是在谈一场异地恋。 海大的军训9月15日开始,持续十天。 这才第五天,陈圈圈觉得自己还没好好上过一节大学里的课,迟早得累死在这几个不近人情的教官手下。 才休息不过五分钟,教官又一脸严肃地呵斥,让所有女生起来继续训练,除非得拿医务室的证明来,无一例外不得以任何借口请假。 管理学院的女生们发了几句牢骚,懒懒散散地从树荫下站起来,缓慢地走到队列之中。 教官又嫌他们动作慢,站在前面低吼道:“今天你们才拉练了五公里,已经算对你们很照顾了,你们知道人家海城警校的军训强度有多大吗!人家8月份入学,军训到10月份,训练时长63天!平均一周两次的拉练,每次距离都超过了30公里——” 陈圈圈听着这些数字,心里不禁有些心疼,立即带好了军训帽,小跑进了队伍中。 这时就有班里的女生骄傲地抗议:“他们是警校,以后要抓犯人的,标准当然不一样,他们就是体力好,而我们的优势是学习成绩好——” 陈圈圈听到这话,不由得嘴角轻扬笑了一声。 谁说警校里的学生学习成绩不好的。 晚上回到寝室,陈圈圈洗完澡躺在床上,躲在被窝里跟祁柏打电话,把今天白天的事情告诉了他。 祁柏嗤了一声:“你当时怎么没替我说回去啊,咱们班好几个分数都超了海大了。咳,尤其是你老公,特招里分数最高的一个。” “说了她们也不会信啊,再说大学里女生关系很难搞的,我才刚刚入学,还不想惹人嫌呢。” 记得她两年前刚转到海城一中上学的时候,也是怀抱着的这个美好的初衷。 但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了。 祁柏啧了啧,笑道:“陈圈圈,我就看你能绷多久。不过你说,快一个月没见我了,怎么一打电话就跟我说些这事?” “……那先不说了,辅导员要来我们大一寝室查寝了。” 陈圈圈听到隔壁寝室传来的动静,匆匆地挂掉电话,爬下床穿好衣服,准备迎接查寝。 过了一会儿,查寝结束,她又爬上了床,趴在枕头上给祁柏发短信。 就因为刚刚她撇下他挂电话,这人又有点小情绪了。 得哄。 底下两个室友拿着连朋友,一脸八卦地笑她:“陈圈圈,哟哟哟,你是在给谁发短信呢,笑得可真甜呐。我们寝室四个人,该不会你是最早脱单的一个吧?又是哪个学长撩的你呀?” 她分配到的这个寝室,另外三个女生都比较好相处,刚开学的那个下午,四个人就一起去大学城边上的吃了顿饭,关系都挺不错的。 但是毕竟才相处不久,陈圈圈还没来得及跟她们交代过自己情感问题。 “嗳,不是什么学长啦……” 陈圈圈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别骗我们了,听说我们前天军训班助送西瓜的时候,大三的那个刘代学长看到你眼睛都直了,就跟我们班长要过你的微信号了,他加上你没,你们聊上了吗?” 陈圈圈如实回答:“加上了,但就是后来没怎么聊。” 那个学长加她第一句就问她等军训完要不要去看吃饭,她回了一句“想去天台花园餐厅吃牛排”,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她绝对没有刻意为难人,那天她跑步跑吐了,的确就是嘴馋,想去天台花园吃牛排。 不过那里的一份牛排是贵了点,要两千八。 这个价格陈圈圈都觉得有点偏贵了。 撩妹成本可能对一般男生也算是有点高了吧。 算了,她还是等放假了跟祁柏一起去吃吧。 “我之前接触过刘代学长,觉得他人挺好的呀。圈圈你既然没看上刘代学长,说实话,跟你打电话的到底是哪个国宝级帅哥,快交出来给姐妹们一起磕,不然嘿嘿,你就别想逃了!” 一个室友干脆都爬到她床上来,想过来挠她痒痒,逼她供出帅哥的联系方式。 陈圈圈被挠得哈哈大笑,后来实在是太累了,半个身子趴在床沿,喘气道:“不行,我还是不能给你们……他可是我老公。” 几个室友也折腾得累了,笑着坐在座位上,还不依不饶地说:“吴彦祖也是我老公呢,天下帅哥都是我后宫——” 陈圈圈没力气地笑了下:“他真是我老公,我们毕业就扯证了……” “我跟吴彦祖在微博上也单方面扯过证了!” 陈圈圈含笑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拍起床沿,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她们也不会信。 毕竟有哪个大一女学生刚进校园就说自己是已婚妇女的,寥寥可数。 她干脆就认怂说:“噗,我招我招了,他是我男朋友,男朋友总行了吧?” “挖槽我就知道你是我们寝室第一个脱单的!” “快把男朋友的照片交出来!” “你男朋友是那个专业,大几的,长得帅吗?” …… 磨人的军训总算结束了。 总听说大学军训会发生一些浪漫的事。 但祁柏不跟自己一个学校,陈圈圈也没觉得有什么浪漫怀念的,就是累人。 早知道她就不报海大了,干脆也报到警校选一个适合女生的专业。 现在已经是9月底了,陈圈圈已经开始上了一星期的课。 而祁柏那边,还在军训…… 他们警校那边连十一假期都不齐全,十月六号才正式军训结束,然后放一天的假,第二天又得回学校正常上课。 所以这个十一假期也是相当无聊的。 她回家住了三四天,到了六号这天,就巴巴地跑到了海城警校。 赶到的时候,警校大一新生刚刚阅兵验收结束,一群穿着暗色迷彩制服的学生从操场中三三两两地走出来。 陈圈圈知道他们军训的时候都是不准带手机的,为了让祁柏第一眼就能找到自己,她今天穿了条大红色的流苏仙女短裙,无袖小背心,站在操场的出口处等人。 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往她这边多看几眼。 “看看看那边,我们学校居然还有这么正的小姐姐啊——” “你上去要个号码呗?” “你不去我就去了……” 陈圈圈等得有些无聊,托腮蹲了下来,就看到有几个刚军训完的高个男生走过来,想跟她搭讪。 可那几个人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祁柏从后面扯过了衣领,拉了出去。 “喂,哥们,这我老婆,让让——” 那几个人看了祁柏一眼,都认识他就是今年新生中刑警专业带队的那个学生,初评的学业成绩和专业素质成绩都是第一。 他们跟祁柏问了声好,远远地跟陈圈圈打了招呼,就灰溜溜地走开了。 她发现自从她改邪归正打算在同学当中当小可爱之后,祁柏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到哪都能当大哥。 陈圈圈正怔怔看了眼那群人,祁柏就冲过来一把将她给抱住了。 “靠,想死我了圈,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嗯,很久了。” 陈圈圈气呼呼地趴在他的肩头,握起拳头狠狠锤了他一下,抱怨道:“这还不是都怪你?要是再有几天不见你,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怪他非要考什么警校,一军训就得军训上两个月。 不过要不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分开,陈圈圈也没觉得自己到底有多么多么喜欢祁柏。 她原来也会这样思念一个人思念到寝食不安。 “怪我怪我,都怪我。那你现在仔仔细细看看,你老公我到底长得有多帅——” 祁柏训了这两个月,皮肤变黑了两个度,身上倒是变结实了不少。 他现在单手就能轻松地把她抱离地面,将她整个人往上提,放在花坛上,逼着她直视自己的脸。 然后,就猝不防地去亲了她。 他刚刚训练完,身上还有点汗臭味,她本来还想抗拒一下。 可许久未亲吻,她也有些生涩,硬是被他逼得无处可逃。 迷迷糊糊的,也被他拖入,渐渐陷入难以自拔的热吻之中。 后边几个警校的领导和教官也正从操场阅完兵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脸一黑,咳了咳。 “这一届你们学生的思想作风教育得好好开展管理……” 陈圈圈先看到那几个领导似乎是在点评他们,忙推开了祁柏,朝那几个人努努下巴:“你们的老师好像在看你。” 祁柏回头一看,右脚有力地打腿一收,立刻稍息,挺得笔直,敬了一个标准的警察礼,铿锵问好:“副校长好,主任好,教官好——” 每念完一个称呼,他都会跟着领导不同的站位,身体干脆利落地转过一个角度。 几个领导见到是祁柏,都知道这个新生班的领头苗子,挥手笑了笑,没说什么,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在警校谈恋爱要注意分寸,不要起不好的带头作用。 祁柏也立即心领神会,打算等会儿找个隐蔽的角落再跟陈圈圈亲热。 陈圈圈看到他这个稍息敬礼动作,不由得微微一怔,原来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祁柏当起警察来,居然会这么有魅力。 好帅啊…… 她头一回有为了祁柏土拨鼠尖叫的冲动。 等到几个领导一走,陈圈圈立刻去主动去圈住了他的腰,眯着眼,像极了一只色眯眯的小狐狸。 “老公,等一下我们去开房吗?” 大学篇(一) 海城大学和海城警校的校区正好隔了大半个海城,平时要赶上周末限流堵车,转个地铁和公交车得就两个小时的路程,在这两个学校谈恋爱的情侣,仿佛就是在谈一场异地恋。 海大的军训9月15日开始,持续十天。 这才第五天,陈圈圈觉得自己还没好好上过一节大学里的课,迟早得累死在这几个不近人情的教官手下。 才休息不过五分钟,教官又一脸严肃地呵斥,让所有女生起来继续训练,除非得拿医务室的证明来,无一例外不得以任何借口请假。 管理学院的女生们发了几句牢骚,懒懒散散地从树荫下站起来,缓慢地走到队列之中。 教官又嫌他们动作慢,站在前面低吼道:“今天你们才拉练了五公里,已经算对你们很照顾了,你们知道人家海城警校的军训强度有多大吗!人家8月份入学,军训到10月份,训练时长63天!平均一周两次的拉练,每次距离都超过了30公里——” 陈圈圈听着这些数字,心里不禁有些心疼,立即带好了军训帽,小跑进了队伍中。 这时就有班里的女生骄傲地抗议:“他们是警校,以后要抓犯人的,标准当然不一样,他们就是体力好,而我们的优势是学习成绩好——” 陈圈圈听到这话,不由得嘴角轻扬笑了一声。 谁说警校里的学生学习成绩不好的。 晚上回到寝室,陈圈圈洗完澡躺在床上,躲在被窝里跟祁柏打电话,把今天白天的事情告诉了他。 祁柏嗤了一声:“你当时怎么没替我说回去啊,咱们班好几个分数都超了海大了。咳,尤其是你老公,特招里分数最高的一个。” “说了她们也不会信啊,再说大学里女生关系很难搞的,我才刚刚入学,还不想惹人嫌呢。” 记得她两年前刚转到海城一中上学的时候,也是怀抱着的这个美好的初衷。 但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了。 祁柏啧了啧,笑道:“陈圈圈,我就看你能绷多久。不过你说,快一个月没见我了,怎么一打电话就跟我说些这事?” “……那先不说了,辅导员要来我们大一寝室查寝了。” 陈圈圈听到隔壁寝室传来的动静,匆匆地挂掉电话,爬下床穿好衣服,准备迎接查寝。 过了一会儿,查寝结束,她又爬上了床,趴在枕头上给祁柏发短信。 就因为刚刚她撇下他挂电话,这人又有点小情绪了。 得哄。 底下两个室友拿着连朋友,一脸八卦地笑她:“陈圈圈,哟哟哟,你是在给谁发短信呢,笑得可真甜呐。我们寝室四个人,该不会你是最早脱单的一个吧?又是哪个学长撩的你呀?” 她分配到的这个寝室,另外三个女生都比较好相处,刚开学的那个下午,四个人就一起去大学城边上的吃了顿饭,关系都挺不错的。 但是毕竟才相处不久,陈圈圈还没来得及跟她们交代过自己情感问题。 “嗳,不是什么学长啦……” 陈圈圈还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别骗我们了,听说我们前天军训班助送西瓜的时候,大三的那个刘代学长看到你眼睛都直了,就跟我们班长要过你的微信号了,他加上你没,你们聊上了吗?” 陈圈圈如实回答:“加上了,但就是后来没怎么聊。” 那个学长加她第一句就问她等军训完要不要去看吃饭,她回了一句“想去天台花园餐厅吃牛排”,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她绝对没有刻意为难人,那天她跑步跑吐了,的确就是嘴馋,想去天台花园吃牛排。 不过那里的一份牛排是贵了点,要两千八。 这个价格陈圈圈都觉得有点偏贵了。 撩妹成本可能对一般男生也算是有点高了吧。 算了,她还是等放假了跟祁柏一起去吃吧。 “我之前接触过刘代学长,觉得他人挺好的呀。圈圈你既然没看上刘代学长,说实话,跟你打电话的到底是哪个国宝级帅哥,快交出来给姐妹们一起磕,不然嘿嘿,你就别想逃了!” 一个室友干脆都爬到她床上来,想过来挠她痒痒,逼她供出帅哥的联系方式。 陈圈圈被挠得哈哈大笑,后来实在是太累了,半个身子趴在床沿,喘气道:“不行,我还是不能给你们……他可是我老公。” 几个室友也折腾得累了,笑着坐在座位上,还不依不饶地说:“吴彦祖也是我老公呢,天下帅哥都是我后宫——” 陈圈圈没力气地笑了下:“他真是我老公,我们毕业就扯证了……” “我跟吴彦祖在微博上也单方面扯过证了!” 陈圈圈含笑地叹了一口气,轻轻拍起床沿,觉得自己现在说什么她们也不会信。 毕竟有哪个大一女学生刚进校园就说自己是已婚妇女的,寥寥可数。 她干脆就认怂说:“噗,我招我招了,他是我男朋友,男朋友总行了吧?” “挖槽我就知道你是我们寝室第一个脱单的!” “快把男朋友的照片交出来!” “你男朋友是那个专业,大几的,长得帅吗?” …… 磨人的军训总算结束了。 总听说大学军训会发生一些浪漫的事。 但祁柏不跟自己一个学校,陈圈圈也没觉得有什么浪漫怀念的,就是累人。 早知道她就不报海大了,干脆也报到警校选一个适合女生的专业。 现在已经是9月底了,陈圈圈已经开始上了一星期的课。 而祁柏那边,还在军训…… 他们警校那边连十一假期都不齐全,十月六号才正式军训结束,然后放一天的假,第二天又得回学校正常上课。 所以这个十一假期也是相当无聊的。 她回家住了三四天,到了六号这天,就巴巴地跑到了海城警校。 赶到的时候,警校大一新生刚刚阅兵验收结束,一群穿着暗色迷彩制服的学生从操场中三三两两地走出来。 陈圈圈知道他们军训的时候都是不准带手机的,为了让祁柏第一眼就能找到自己,她今天穿了条大红色的流苏仙女短裙,无袖小背心,站在操场的出口处等人。 路过的学生都忍不住往她这边多看几眼。 “看看看那边,我们学校居然还有这么正的小姐姐啊——” “你上去要个号码呗?” “你不去我就去了……” 陈圈圈等得有些无聊,托腮蹲了下来,就看到有几个刚军训完的高个男生走过来,想跟她搭讪。 可那几个人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祁柏从后面扯过了衣领,拉了出去。 “喂,哥们,这我老婆,让让——” 那几个人看了祁柏一眼,都认识他就是今年新生中刑警专业带队的那个学生,初评的学业成绩和专业素质成绩都是第一。 他们跟祁柏问了声好,远远地跟陈圈圈打了招呼,就灰溜溜地走开了。 她发现自从她改邪归正打算在同学当中当小可爱之后,祁柏倒是混得风生水起,到哪都能当大哥。 陈圈圈正怔怔看了眼那群人,祁柏就冲过来一把将她给抱住了。 “靠,想死我了圈,你是不是等很久了。” “嗯,很久了。” 陈圈圈气呼呼地趴在他的肩头,握起拳头狠狠锤了他一下,抱怨道:“这还不是都怪你?要是再有几天不见你,我都快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怪他非要考什么警校,一军训就得军训上两个月。 不过要不是因为这一段时间的分开,陈圈圈也没觉得自己到底有多么多么喜欢祁柏。 她原来也会这样思念一个人思念到寝食不安。 “怪我怪我,都怪我。那你现在仔仔细细看看,你老公我到底长得有多帅——” 祁柏训了这两个月,皮肤变黑了两个度,身上倒是变结实了不少。 他现在单手就能轻松地把她抱离地面,将她整个人往上提,放在花坛上,逼着她直视自己的脸。 然后,就猝不防地去亲了她。 他刚刚训练完,身上还有点汗臭味,她本来还想抗拒一下。 可许久未亲吻,她也有些生涩,硬是被他逼得无处可逃。 迷迷糊糊的,也被他拖入,渐渐陷入难以自拔的热吻之中。 后边几个警校的领导和教官也正从操场阅完兵出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脸一黑,咳了咳。 “这一届你们学生的思想作风教育得好好开展管理……” 陈圈圈先看到那几个领导似乎是在点评他们,忙推开了祁柏,朝那几个人努努下巴:“你们的老师好像在看你。” 祁柏回头一看,右脚有力地打腿一收,立刻稍息,挺得笔直,敬了一个标准的警察礼,铿锵问好:“副校长好,主任好,教官好——” 每念完一个称呼,他都会跟着领导不同的站位,身体干脆利落地转过一个角度。 几个领导见到是祁柏,都知道这个新生班的领头苗子,挥手笑了笑,没说什么,只给了他一个眼神自己体会:在警校谈恋爱要注意分寸,不要起不好的带头作用。 祁柏也立即心领神会,打算等会儿找个隐蔽的角落再跟陈圈圈亲热。 陈圈圈看到他这个稍息敬礼动作,不由得微微一怔,原来以前那个吊儿郎当祁柏当起警察来,居然会这么有魅力。 好帅啊…… 她头一回有为了祁柏土拨鼠尖叫的冲动。 等到几个领导一走,陈圈圈立刻去主动去圈住了他的腰,眯着眼,像极了一只色眯眯的小狐狸。 “老公,等一下我们去开房吗?” 大学篇(二) 祁柏眼尾一挑,疑惑地带着笑。 陈圈圈觉得这样还是有点太直白,她咬着唇顿了下,又搂着他的腰装无辜说:“嗯……就是觉得等得有点困了,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祁柏一笑,就弯腰蹲了下来,让陈圈圈上来。 “干什么……” “你不是说你累了吗?我背你走。” 陈圈圈撇撇嘴,虽然他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但便宜不占白不占,最后还是趴到了他坚实的后背上。 “那你要背我去哪啊?” “回家啊,在酒店休息多不卫生。” 警校附近没什么酒店,都是一些小旅馆,他怕她嫌脏会住不惯。 听到要回家,陈圈圈觉得有点扫兴。 她好不容易跟陈涛明说这两天假期不回家了,跑来找他玩,结果他又要把自己给送回家??? “回家的话,会不会太远了……” 她努力暗示,毕竟家和警校整整横跨了海城两个区呢。 “不远,很快就到了。” 祁柏一路就把她背出了警校校门,右转绕过一片商场,又走过一条街,就走进了一片崭新的高档别墅小区。 保安看到祁柏,亲自过来刷的门禁卡。 然后祁柏将她往上提了提,继续背着她往里拐,走到了一栋小别墅前。 “到家了。” 祁柏把陈圈圈放了下来,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递到了她手心。 陈圈圈还有点懵懵的。 回头张望了一下这整一片小区。 她的方向感一直不太好,觉得这个小区在哪个开发项目中看到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就单纯这些房子觉得很漂亮。 祁柏在她耳边柔声提醒:“新南城区……” 她这才想起来。 这是他们的婚房。 早十年前从这个别墅批下来还没造的时候,祁海荣和袁梅就看中了这片地,给祁柏买了一套。 他们两个结婚结得仓促,所以别墅两个月前才开始精装修搬家具,这两天应该才刚刚弄好。 里面的家具和陈设都是崭新。 嗯,既然是婚房,也就意味只有他们两个。 那确实是要比酒店强多了。 陈圈圈笑着接过那钥匙,就打开了大门。 院子比起她以前住的房子,要小许多,走两步就到头了。但里头景观都被布置得别有格调,是她喜欢的那种快刀斩乱麻的简约风格。 家中的房间布置是简单中带着点俏皮的风格,灰白色家具为主,浅粉色和明黄色作点缀。 在电视柜旁,还放着一张巨幅的婚纱照——就是他们毕业那天跟八班的同学一起拍的,抓拍了祁柏偷亲她的那一刻。 “尼玛这张照片里的我好丑……” 陈圈圈生平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丑照,还作为婚纱照放得这么大被摆在家中的客厅里! 祁柏也望着那张照片:“我最喜欢这张了,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换一张。” 客厅通往后面小花园的走廊中,还贴满了他们从小到大一起拍的各种照片,里面有3岁两人一起在浴缸里洗澡的照片,7岁一起去游乐园玩的照片,9岁一起拍的写真集,还有两个人第一天穿着校服去初中报道的背影照……大部分照片都是由袁梅女士友情提供的。 陈圈圈都差点忘了,她跟祁柏居然还拥有这么多回忆。 这里的装修风格大体是征求陈圈圈和祁柏的意见,由袁梅找装修公司操办的,所以角落里还是能看到袁梅女士的一些痕迹。 比如在相框的上面,还意外出现了一些大红色的装饰品。 屏风后面的茶几柜上,还放着一对男女娃娃,和一盘花生和桂圆没有撤走,隐约还能感受到他们这一辈对于婚礼形式的执念。 陈圈圈贪吃,伸手拿了一颗花生,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又全部吐了出来。 “这怎么是生的呀?” “当然是生的,因为我妈想让你……” 祁柏咳了咳,又把话给顿住了。 陈圈圈默了下,也想起来花生在婚礼中的含义。 陈圈圈还怔怔地站在那,装作若无其事地盯着这里的布置,祁柏忽然从后面一把锁住了她的腰:“要不,我先带你去楼上看看?” “可是一楼的厨房和小花园我还没看呢。” 祁柏喉间的声音压低:“不着急,就不想先上去看看卧室什么的?” 陈圈圈的脸也刹那间红了半分,耳根红得通透。 祁柏也蓦地脸红了。 两人互相对望刹那,觉得这新房的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暧昧烫人的氤氲。 “那……我们就先去看看吧……” 楼梯很宽,两人没牵手,一前一后走上了楼。 他们的卧室风格就更加突出了。 大红床单,红枕头,连地毯都是红的,床头还是贴着一个“囍”字。 “我妈的品位也真是……” 那么优雅的一个女人,怎么到结婚这件事上品位就开始掉了。 陈圈圈扫了眼卧室里面,觉得有点害羞,又走去与卧室连着的大阳台看了看。 这个阳台是敞开式的,采光特别好,要是搭一个阳光棚晒太阳的话—— 她脑海中正想着以后如何利用好这个阳台,空中忽然就划过了一道闪电,下暴雨了…… 祁柏立即冲出去把她从阳台上拉了回来,坐在床上。 看着外面倾盆如注的雨,拿了块毛巾,擦了擦她肩上淋湿的那一块。 两人对望了片刻。 然后,陈圈圈确定是祁柏先动的手。 他拥住了她,就开始贪婪地亲吻。 外面电闪雷鸣,突然传来一阵巨响。 陈圈圈被吓了一跳,从他的唇上离开了下。 她从小就特别怕打雷,但从前打雷的时候很少有人陪在她身边,她都是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或者桌子底下。 她下意识地就掀开手边的被子,想要躲进去。 祁柏就抓住她的手,一把抱住了她。 “别怕,我在——” 祁柏整张脸都涨红,眼睛也是红红的,瞳孔中却透出一抹温柔的星光,忙将拥住她的双手微微抬起,用温暖的大掌包裹住了她的两只耳朵。 “还怕吗?” 又是一阵电闪雷鸣。 隔着他的掌,陈圈圈还是能隐隐听见一些声音,但她好像真的没有那么怕了。 她抬眸望着他,小声问:“你是真的要打算现在……就跟我那个吗?” “哪个?”祁柏坏笑问。 陈圈圈听不太清,只能看他的嘴型辨认他在说什么,所以说话的反应慢了好几拍。 “就、就那个啊……” 他们虽然早就毕业,结婚了快要两个月了,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滚过床单。 这其中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婚礼当天陈圈圈兴高采烈地碰了不少酒,结果晕了好几天都没缓过来;又比如祁柏开学早,军训训得放假都没有放过,导致小两口聚少离多;再比如,他们还太嫩,对这件事毫无经验,也害羞,所以一直没有准备好去面对。 “圈,你知道你这样真的贼鸡儿可爱吗?” 他忍不住去吻了吻她的鼻尖。 “啊?你说了什么?”她没听清楚。 祁柏又笑了,继续捂着她的耳朵,就凑过来狠狠地亲吻她了一口。 他将手掌空出一道缝隙,柔声说:“现在外面雨这么大,出不去,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了。” 雷声渐渐停了。 雨还没停,越下越大。 彼此耳边只能听到雨滴不断敲击地面的声音,感觉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气氛被这场秋雨点燃得恰到好处。 祁柏渐渐松开捂住她耳朵的手,又紧张地咬了下自己的手指,“那我……要开始了?” 陈圈圈“嗯”了一声,又想到他好像不太会做这种事。 等到他的手要伸过来脱下自己衣服的那一刻,她又咽了咽口水,说:“要不,要不还是我主动好了。” 上次暑假在酒店的时候,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而且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亲热举动,一直都是陈圈圈先主动撩拨教他的。 为此,她之前也向蒋冰他们借了点影视资源学习,熬夜把5gb的资源都看完了,知道这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但毕竟是第一次,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祁柏怔了一下,只见陈圈圈就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努力地客服内心的紧张,趴到他的胸前去亲吻他,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他胸前的扣子,将他脱得只剩下半件背心,便一把生硬地将他推在了床上。 她不过轻轻一推,他就自觉地倒下了。 配合得很。 嗯,资源里也是这么拍的。 一切看似进展得非常顺利了。 她撑在他的上面,似乎是有点累,亲吻和抚摸的动作幅度都很小,更像是在挠痒痒,挠他的心,挠他的肝。 祁柏经不住她这样一只在自己的身上挠痒痒,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实质性的举动,他一把抓住了她那只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 陈圈圈也是一顿,“怎么了……” “你这样撑着累不累?” 他哑着嗓子问。 “有点……” 她本来就体力不好,胳膊和腿都细的要命,像这样悬空撑在上面几分钟,她的小臂已经开始有点发抖了。 何况连正题都还没进。 “那你趴下来,就不会那么累了。” 祁柏搂着她的腰,往下一摁,她整个人就毫无抵抗力地贴到了他的身上。 陈圈圈气喘吁吁地倒在他胸口,娇滴滴地道:“可是这样子的话,不太方便活动啊……” 她还拿手在他胸前比划了两下,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 祁柏不由得勾唇一笑,眼角那颗泪痣都抬了起来,他努力抱着她,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这种事第一次可不能由女生主动。” 她低声嘀咕抱怨:“可你不是不会吗……” “谁告诉你我就没有后来学习过?就只准你一个人偷偷学了?” 陈圈圈霎时脸红:“我……” 他怎么知道自己偷偷学习了…… 陈圈圈跟蒋冰要了那5gb的资源之后,蒋冰立刻就把与陈圈圈消息截图发给了祁柏,与此同时,还发了一个50gb的资源包给他,资源包里还附上一句话:【柏哥,圈姐都开始要努力了你还在干什么!这种事必须比她强十倍才是真男人啊!】 于是,为了不辜负蒋冰把他毕生所珍藏都给了自己。 祁柏在学校军训的这两个月里头,高强度训练完一整天,跟陈圈圈打完电话,都得拿着手机认真地学习几个小时。 于他来说,这两个月最不容易的不是身体上的劳累,而是这方面……憋得他都冒火了。 话音刚落,陈圈圈就猝不防地被他反扑了—— 然后,这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她都被这一阵她从未想象过的火热给包裹住了…… 大学篇(三) 傍晚,实在累得不行,陈圈圈先睡了一觉。 睡到晚上八点,她被一个电话吵醒。 她困得要命,连脑袋都不想舒展开,翻了个身,相当做没听见,埋在祁柏的肩背上,想继续睡。 祁柏拿起她的手机看了一眼,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是你爸打来的电话。” 陈圈圈一下子从被窝里钻出来,看着一脸色气的祁柏,又羞得重新把被子给盖了回去,然后把手机推给了他:“我困,你接你接……” 她现在可没精神去应付家长的电话。 祁柏笑了一声,就在床上把电话接了起来。 “喂,爸。” 陈涛明一听是祁柏的声音,愣了一下,就先跟他唠嗑起来:“小柏,你的军训结束了?怎么样,连续军训了两个月,累不累?” “嗯下午刚结束,还好,不怎么累。” 他怕打扰到陈圈圈休息,想悄悄要起来去阳台上打电话。 但陈圈圈此时非缠着他的腰不肯放手。 他只得把声音压得很低,侧着身,尽量不要吵到她。 “你是在上课吗?是不是现在不方便打电话?”陈涛明不自觉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祁柏:“没呢,我们在自己家,圈圈她在睡觉。” 陈涛明差点忘了他打的是自己闺女的电话。 他又看了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问:“这才几点,你们就睡了?你们是在那套小别墅里吗?” “因为她今天有点累了,嗯,所以就想早点休息……” 陈圈圈听到他一本正经地跟陈涛明扯淡,早就醒了,又忍不住捂着枕头笑了两声。 她就喜欢在这种时候使坏去挠他痒痒。 祁柏还得装得一本正经地跟岳父对话。 尤其今天陈涛明的话还特别多,没完没了,拉着他从国防军务说到了要照顾年轻人的身体上。 十分钟后,他好不容易敷衍完陈涛明。 祁柏放下手机,又一个翻过身抱住了陈圈圈。 “刚刚你竟敢玩我?是不是还想来一次——” 陈圈圈忙躲进了被窝里,低低地呢喃了一声,紧接着肚子又叫了。 “老公,我好饿哦……” 忘记了她还没有吃晚饭。 又饿又困。 这个禽兽居然还想打她的主意! 祁柏听到她事后乖乖叫自己老公,应了一声,趴在她的肩上说:“那我先下楼,给你做饭吃?” 陈圈圈听到有吃的,才勉勉强强睁开眼睛,一听是祁柏要给做吃的,顿时又没了兴趣。 “警校还负责教生活技能吗?你现在……会做饭?” 祁柏很诚实地回答:“这个警校倒是没教怎么做饭,但教会了我煮泡面。” 陈圈圈:“……为什么?警校难道跟泡面公司有什么商业合作吗?为什么要教你们煮泡面?” 她现在的思维越来越靠近一个商人,什么事都能跟做生意扯上关系。 “以后办案子熬夜,都是要在办公室吃泡面的。我自认为我现在煮泡面的技术还过得去,要不你提前替我感受一下?” 于是,十分钟后。 祁柏端着一碗煮好的泡面,放到了她面前。 陈圈圈真的很少吃这玩意。 尝过,不感冒。 每次都觉得自己在吃一坨味精。 而且以前陈涛明打死都不会让她吃这种不健康的东西,她家的经济条件也从来不需要她要外出旅行要吃泡面。 所以她对泡面一直无感。 但看在祁柏是真心诚意地给自己煮了一份的份上,陈圈圈还是决定尝一尝。 祁柏特地在里面加了个蛋,加了点青菜叶和葱…… emmmmm看起来有点像大杂烩火锅。 陈圈圈尝了一口,嚼吧嚼吧地咽了下去。 全程面无表情。 祁柏身上什么也没穿,只系了一条围裙,趴在床边一脸期待:“怎么样?吱个声——” 陈圈圈:“你是不是忘记放其中一包调料了,好像不怎么咸……” “怎么可能……” 他知道陈圈圈是重口味爱好者,为了能做出一碗符合她口味的,还额外加了好多料,把厨房里每一种调料粉。 他自认为总不至于连盐都没有放。 祁柏说着就拿过那碗泡面,喝了一口汤,没过半秒,脸色一变,拼了命地才咽下去。 “靠,这么难吃的东西你也能吃下去!简直是齁死我了……” 陈圈圈这才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祁柏额头堆满了黑线,她为了骗自己吃一口还真是煞费苦心。 “其实我真的觉得还可以,没有那么难吃啦,毕竟是你第一次给我做的嘛。”陈圈圈还在一边笑着,一边虚伪地安慰他。 祁柏无奈地挑眉,就伸手去掐了把她的脸,一脸宠溺:“走,为了补偿你的味觉损失,我带你去外面吃,你不是说想去天台花园餐厅吃牛排吗?” - 到了餐厅。 陈圈圈还是有点迈不开腿,连走路的姿势都有点僵硬。 坐下来,点了两份牛排,她就在隔壁桌看到了两个熟人:林小铃和申屠江。 申屠江在海城工大读计算机。 林小铃也在海大,不过她读的是会计专业,跟陈圈圈不在一个学院,军训时候有电话联系,但一直没有碰到过。 上一次两人碰面的时候,还是暑假林小铃父亲生病去世,陈圈圈去她家里陪了两天。 两人虽然在不同学校,不过看两人的状态,跟高中那会儿还是所差无几。 申屠江面对着林小铃,总是淡淡笑着;林小铃低着头,一直很羞涩,也不主动说话。 转眼间陈圈圈和祁柏都已经领了证滚了床单,而这两人还是两年如一日的保持着相对纯洁的恋爱关系。 陈圈圈一直都怀疑,这两个人到底有没有亲过嘴,好像手都没看到他们拉过。 真是神奇。 谈恋爱的两个人,真的能忍住这么久都不…… 想都不用想,反正她跟祁柏肯定忍不住。 她可真羡慕这样纯洁的爱情呀。 陈圈圈咬着习惯喝饮料,拍拍祁柏,就朝那一桌努了努嘴。 祁柏也回头看了看,打了个响指,就跟申屠江打了个照面。 “巧啊兄弟,你也带你女人来吃饭?” 林小铃回头也看到了祁柏和陈圈圈他们,就有点羞涩地去打了个招呼。 回过头,她对这个高档餐厅的环境还有些不太适应,显得有些拘谨,面前的甜点和意面碰都没碰。 申屠江见她不吃,就拿过她面前的那排鹅肝,亲自切了出来,再放到她面前。 “你吃吃看,这是柏哥推荐的餐厅,应该还不错。” 他还贴心地让服务员拿来了一双筷子给她用。 林小铃用叉子叉了一小块,放进嘴巴里,小口小口地嚼着。 “好吃吗?” “嗯,挺好吃的……” 她又默默放下了叉子,低声问:“在这个地方吃饭、是不是很贵……” 申屠江淡淡地说:“不贵。” “哦……” 林小铃沉默了一会儿,除了手边最便宜的什锦沙拉吃了两口,其他的还是没碰。 申屠江也没有劝她,只是默默往她的盘子里夹食物。 过了一会儿,林小铃还是憋不住,低低地说:“那个……我昨天在电话里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申屠江咀嚼食物的速度慢了一些,望了她一眼,故作无知:“我不知道。” 林小铃灰茸茸的眉毛皱了皱,小声地说:“就是、就是说要分手的事……” “这些年谢谢你一直在资助我们家,那些钱,我以后会还给你的……但是我觉得我们其实、不太适合继续……相处下去……”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又从包里掏出一张账单,递到了申屠江面前。 上面记载着这两年内他们申屠江为她父亲支付的所有医药费。 申屠江手中的倒茶顿了顿,甩开那些账单:“先吃饭,再说。” “哦……” 林小铃点点头,喝了点果汁就没再吃了。 申屠江也没再什么胃口,吃了快牛排,就放下了餐具,拿起手帕擦了擦嘴,随意地揉成一团,稍用力地扔在了桌上。 吓得林小铃像只小白兔一样一惊一乍。 他问:“等一下还想去哪玩?” 林小铃摇摇头:“没有……” “那你没吃饱吧,不喜欢吃西餐,我带你去吃点你爱吃的东西?” 她又摇摇头:“我其实来的路上,吃过一个包子了,现在什么都吃不下了……” 她又把他刚才甩到一边的账单拿了过来,重新递给他:“喏,你还是、核对一下吧。” 申屠江望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嗤了一声:“三百八十万?” “三百八十四万七千零五十元……” 林小铃精准地报出了一个数字。 她当时跟申屠江懵懵懂懂地就在一起了,后来才知道她爸爸所住的肿瘤医院就是申屠家开的,费用也一直在由他承担。 尤其是高三那一年,爸爸的肺癌恶化,治疗费用一下子猛增了几倍。 要不是申屠江的资助,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和妈妈要怎么挺过来。 在那种情况下,除了家庭和学习,她早就已经没有更多的心情花在恋爱上,何况当时爸爸躺在病床,听说女儿和资助人在谈恋爱,气得一口血都吐了出来,病情恶化。 她当然很感谢他。 但渐渐的,她感觉自己对申屠江的喜欢好像更多变成了一种不纯粹的依赖。 这种依赖使她觉得自己很卑鄙。 到后来,申屠江每次私下跟她聊天也多半是关心她家里的事,两人更像是一对关心彼此的朋友。 他们两个虽然看起来还是在一起,但彼此之间应该早就丧失了情侣之间的乐趣——这才是她真正觉得要提出分手的原因。 现在爸爸已经离开人世,家里不再需要大笔的开支,她无论如何都不该再耗着他的时间,也不该浪费他的钱吃来这么贵的东西。 她早就知道,他们两个家庭差的过于悬殊,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那这笔钱,你能马上还给我吗?我要全款。”他不太正经地威胁道。 她为难地拧起了眉头,小声询问:“对不起,全款……我没有那么多点钱,不过你可以算利息,我一年一年地还给你,我一定十年之内还清,可以吗……” 她算过了,按照海大会计系优秀毕业生的工资,如果她努努力,拼一拼,十年之内还是有机会还清楚这笔账的。 “不行。”申屠江直接绝了这个提议。 林小铃难为情地低下了眉头,两人又陷入了一场无言的僵局中。 就在这时,陈圈圈过来悄悄拍了拍林小铃的肩膀。 她弯腰见她眼睛红红的,怔了一下,就向申屠江骂道:“喂,申屠江你干嘛欺负小铃啊——” 申屠江勾唇一嗤,似笑非笑地说一句:“谁欺负谁了?是她要跟我提分手。” “开什么玩笑?” 陈圈圈只当他是开玩笑了。 高中的时候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虽然保守,但关系可稳定了,连吵架都从来都不吵一嘴,毕业了也没有像其他情侣一样分开,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分手。 “晚上我跟祁柏一起去看电影,最近有个新电影上,听说还蛮好看的,你们两个一起去吗?” 还没等林小铃说话,申屠江就马上应了声“去”。 林小铃看了眼圈圈,又不好意思拒绝,也只好羞涩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四个人一起走往餐厅附近的电影院。 祁柏还有点不大乐意,好不容易等到放假他们两个出来看电影,为什么得带上这两个电灯泡。 不过好在这两个电灯泡也是一对的,杀伤力不算特别强。 陈圈圈一路上都挽着林小铃说话。 他就非得讨嫌地挤过来听。 “女孩子说话你偷听什么?你去跟申屠江走啊,你们兄弟之间难道就没话说的么——” 祁柏又只得灰溜溜地走到申屠江身边。 到了电影院,四个人买了两桶爆米花,都负责由男生拿着。 候场时,申屠江将爆米花递到了林小铃面前,“吃吗?” 林小铃摇摇头,明明刚才没吃饱,肚子还在叫,可就是不愿意吃他的东西,似乎是真的要跟他划清界限了。 申屠江脸一黑,就从里面抓起一大把爆米花塞到自己嘴里。 进了影厅。 四个位置是连在一起的。 林小铃怕现在跟申屠江坐在一起有点尴尬,就想跟圈圈坐在一块,被祁柏及时给制止了。 “喂小豆芽,最好有点眼力见啊,赶紧坐边上去——” 林小铃撇撇嘴,只好又去坐在申屠江旁边。 申屠江见她坐下来,就把挡在两人中间的那个扶手给掰了上去。 他又把那爆米花递到了她面前,“吃吗?” “不……” 林小铃感觉到他直直地盯着自己,怕拒绝了他两次,会让他失望,还是伸出手,去拿了一颗吃。 “谢谢……” 申屠江这才将眉头舒展开了些。 电影开场没过多久,边上这一对就开始莫名其妙亲了起来。 画面还异常火热。 祁柏的一只手好像是探进了陈圈圈的衣服里面,还隐隐约约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还好这个影厅除了他们四个都没什么人。 夫妻两现在在外面也完全不管害臊这件事,毕竟影厅前面还有摄像头在拍呢。 林小铃就坐在边上,看到这少儿不宜的画面,脸蛋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一直在吃爆米花。 申屠江听到打啵的声音,也往那边瞅了瞅。 然后蓦地,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原本尴尬的气氛莫名之间也由于身边人的影响,变得暧昧起来。 申屠江突然挨近了,靠在她耳边说:“我也想亲你。” 还没等她同意,他就在她耳边落下了一个吻。 迟到许久的初吻。 大学篇(四) 电影看完了。 四个人从电影院里走出来,都有点晕乎乎轻飘飘的。 陈圈圈走在路上都依偎在祁柏怀里,两人几乎是连体婴,时不时低低地趴在一起说话,时不时就要亲一口摸一把。 申屠江和林小铃跟在后面,看到前面这一对典范,倒显得有些不自在。 突然,申屠江也默默将手伸出了口袋,冷不丁地拉起了林小铃的手。 她下意识地想要抽开,却还是被他攥得紧紧的。 “朋友面前,配合一下吧。” 林小铃正好看到陈圈圈回头叫她,她也只好搭住了申屠江的手。 说实话,这两年来他们牵手的次数屈指可数,也从没有这么一次,他抓她抓得这么紧的、这么真实的。 紧得都能感受到他指尖反复跳动的脉搏声。 “为什么说想跟我分手?” 两人走了一路,他忽然之间问了这么一句。 她把这件事提出来这么多天,这还是他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 林小铃愣了一下,支吾了半秒:“因为……我觉得我们不太适合……” “哪里不适合?”他追问。 “家庭……不适合,我们的家庭差距太大了,你家里人应该不会喜欢我这样的……” 她首先把最直观最现实的问题给抛了出来。 申屠江鼻尖嗤了一声,望着她拧巴担忧的小表情,不由得蹲下身,轻轻揪住她的鼻尖。 “你是豪门言情小说看多了吗?有钱人家里,是不是都必备一个讨厌穷姑娘的恶毒妈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经常在我妈妈面前说过你,她也对你很感兴趣,一直想见你。只不过我妈怕耽误你高考,又怕吓到你,所以一直没来找你。你还记得,上次我带给你的手工饼干吗?” 林小铃点点头:“记得的……” “那个就是我妈妈做,特意要我带给你的。” 她低下了头,还认真地回想了一下那个饼干的味道。 她咬了咬指甲,又问:“那你妈妈知道……你资助我爸的事情吗?” 申屠江一笑:“当然,不然我哪来这么多钱?都是她在医院打了招呼的。” “哦……” 林小铃抿抿嘴角,有点惭愧:“那你……替我谢谢阿姨。” 申屠江又平静地问:“还有什么原因,想跟我分手?说出来,我一起帮你解决。” 林小铃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没什么,就是……就是觉得不能耽误你,到现在为止,我拖累你够多的了,我不想再……” “不拖累。没有请来最好的医生给你爸换肺,我一直很自责。” 她忙摇摇头:“不,医生都跟我说了,就算短时间有合适的肺源,他后来的身体情况也经不起那么大的手术了。能帮我们家这么多,我已经很感激你了……” “而且……而且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终于鼓起勇气问了这个问题,憋在她心里已经很久了。 申屠江也是一怔:“为什么会这么问?我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你在一起?” “可是……” 林小铃难为情地看向前面两个人。 她其实一直都很羡慕祁柏和陈圈圈,不管做什么都是那么轰轰烈烈坦坦荡荡的,虽然在有些场合是显得夸张了一点,但至少他们从来都是彼此之间最亲密的那个人。 她也知道申屠江的性格比较清冷。 可她跟申屠江之间,总觉得……有点太客气了。 更多时候,都不像是谈恋爱。 除了今天晚上电影院的那个吻。 那个吻应该是在氛围之下的意外而已。 申屠江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前面那一对腻歪的人儿。 他想了半秒,也想明白了。 “你是觉得我不够主动?” 林小铃点点头,又羞得忙摇摇头。 一个女生嫌弃自己的男朋友不主动,这得有多不矜持。 申屠江顿住脚步,眼底掠过一阵笑意,抓住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他一直以为这丫头性格太敏感,加上家里发生这么多事,压力大,他怎么能像祁柏那样没皮没脸地缠着自己的女朋友。 可说到底,他也的确是不够主动,不会主动,没有做好一个男朋友的本分。 林小铃又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其实有一段时间我还在想,你会不会只是把我当成你的遮羞布了……” “什么遮羞布?” 他申屠江能有什么羞?还需要她来遮? 林小铃把脑袋抵着锁骨,低低地说:“就是,你会不会喜欢小哥哥……” “咳。” 真是。 他伸手就戳了戳她的小脑袋,“你这脑袋瓜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我喜欢女的。喜欢你。” 他郑重其事地跟她说了一遍。 “哦……” 林小铃嘟着嘴揉揉脑袋,又点点头,一下子也不觉得把手放在他的口袋里是一件多么不自在的事情。 “那你现在,还要还钱吗?三百八十四万……七千零五十元?” 林小铃抿着嘴角,想了一会儿,说:“那还是要还的……” 无论如何,钱还是要还的。 申屠江无奈地挑挑眉,一把用力地握住了她另一边的肩膀,两人就站在路灯下,沉默良久。 他弯下腰来,附在她的耳边,带着几分凶意,一字一句地说:“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还想要跟我分手吗?” 林小铃的上半身都被他往前拉扯了几公分,整个身子都变得不自然了。 “那要不我们……还是再谈谈、谈谈看吧……” 她声音又小又怂。 仿佛这话是申屠江逼她说的。 申屠江:“真的?” “嗯,真的……” 她这才有了底气一些。 她足足纠结考虑了一个月,每天晚上在被窝里难过得哭,才决定要分手的事,突然就因为他这么一句话、一个举动就抛到了脑后去。 现在想想,自己觉得自己还有点好笑。 原来以为是一个深思熟虑对彼此都好的决定,没想到晚上被他三言两语就化解了。 申屠江一笑,又趴着到她嘴边温柔地亲了亲。 “那我以后争取都主动一点,好吗?” 他顿了顿,又说:“要不我去跟祁柏取取经?” 林小铃还不习惯他的吻,第一次还是往后躲了躲,不过也在努力地克服自己去适应。 既然这样,她也要变得更加主动体贴一点,还有…… “那我也向圈圈学习……” 申屠江被她这可爱认真的模样给气笑了。 这丫头虽然有时呆傻,胆子又小,但可爱起来真是让他无从招架。 陈圈圈和祁柏完全不知道后面这两人磨磨蹭蹭的,到底在说些什么。 一回头,他们两个手牵手,走得非常慢,已经离自己二十米开外了。 祁柏不耐烦地催促:“喂,哥们你们快一点,我老婆过会儿还想去撸串呢——” 申屠江拉着林小铃的手,就小跑了上来。 “我们不去吃了,明天一早小铃得去学校教授当助教,我现在送她回学校。” 祁柏盯着两人在马路上就紧紧攥着的手,心里想着还真是新奇。 正好,留下他跟陈圈圈二人世界挺好的,他早就不想拉着这两个人一起玩了,碍事得很。 申屠江和林小铃牵着手竟然在马路走了一路。 半个小时后,才走到林小铃寝室楼下。 两人已经把所有能想到的话都在这半小时内说完了。 当下,对望着,突然就没话说了,但也不会觉得有任何尴尬。 他长得有点高。 林小铃站在楼下的台阶上,才能平视到他的鼻尖。 “你快回去吧,海大离海工大远,你打车、打车回去也得好久的……” 她催促他早点回去。 “我明天没课。” “哦。” 林小铃的小脸蛋红扑扑的,“那我先上楼啦。” 她小步往后退了两下,正想转身跑回去。 申屠江双手插在裤兜里,突然又在背后叫了她一声,紧接着,就开口给她清唱了一段情歌。 “想要传送一封简讯给你,我好想好想你,想要立刻打通电话给你,我好想好想你,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好想好想你~论晴天还是下雨……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我是真的真的好想你,不是假的假的好想你~” 猝不及防的小清新情歌。 林小铃听见都呆愣住了。 相处两年,她这还是第一次听申屠江唱歌。 他的声音不算那么好听,唱歌技巧也有限,音调勉勉强强但这首歌莫名听着很清澈很温暖。 女寝附近有几个女生走动,看到有男生在这里给她们楼的女生唱歌,都不由得在旁边小声尖叫起来,还有人拿起手机拍照。 其实唱的怎么样并不重要,关键是……这个男生真的好帅! 又唱完一小段副歌。 申屠江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也知道这突如其来的浪漫可能表现得并不是很好,低头握拳,尴尬地咳了两声。 唱歌本来不是他的强项了。 何况这种风格的歌,也不符合他一贯在人前的人设。 可刚刚他就是急于表现了,不知道是哪根脑袋抽了筋,突然就想对她唱情歌。 “好了你进去吧,我唱完了,不好听的话你就忘了……” 在女朋友面前这样,其实挺丢人的。 林小铃的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往上扬了扬,眼睛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她双手在胸前暗暗鼓了两下掌,又觉得他有点害羞,就把手放了下来。 “好听的。嗯,我很喜欢。” 她低着脑袋,含笑地评价了这么一句。 申屠江也才松了一口气,挠挠头,对望着,甜蜜的笑意再也压抑不住,从心里眼底迸发了出来。 他上前一步,又一次将她拉进了怀里,紧紧地拥吻起来…… 大学篇(五) “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蒋冰和王延臣在台球室里不打球,趴着看一视频,最后两人乐得都趴下了。 祁柏刚到,放下包,拿起球杆戳了戳这俩。 “不打球在这看什么沙雕视频呢?” 蒋冰肚子还抽着,就把那个视频转发给了祁柏。 “你看,你要是不笑我今天踩着球杆回去哈哈哈哈哈哈——” 祁柏拿起手机,皱着眉,就点开了那个由路人视角拍摄的申屠江在女寝楼下唱歌的视频。 视频是一个星期前拍的,已经传遍了海城各大高校的小圈子里。 能传播得这么远,不是因为申屠江的歌声,而是因为他的颜值。 标题写着《海大大一男神惊天颜值,女寝楼下求爱!》 底下还有很多花痴网友在底下跟帖。 “我靠……” 这是什么辣眼睛辣耳朵的玩意。 杀伤指数有点高啊! 这视频在认识申屠江人的眼里,就是个实打实的搞笑视频。 过了半分钟。 祁柏也直接笑趴在了台球桌上。 “卧槽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延臣:“柏哥,这绝对是申屠江这一生都无法抹去的黑点了,以后他要是再敢呛我们,就直接拿着视频怼他哈哈哈哈哈。” 蒋冰:“你们说,老江他高中时候是那么正经的一个人,怎么上了大学之后就节操不保了呢?” 祁柏笑了笑:“还不是因为那小豆芽。可能小豆芽长大开花儿了,他就跟着开窍了。” 就在这时,小豆芽懵懵懂懂地闯进了台球室。 她看到祁柏他们三个人,还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然后拎起手中的包,从里面翻找出一张台球室的会员卡,说:“昨天、昨天申屠江来看我,他把这张卡掉我这里了,然后上面有地址……” 王延臣和蒋冰看到她,好不容易将刚才的笑容收了收,走过来调侃说:“这是他的卡,你应该拿给他,怎么拿到这里来了?” “因为,他今天早上有c语言等级考试,我去做家教刚好路过这里,就拿来了……” “没事,你不用在意这张卡,申屠江来我们这一直都是刷脸,什么时候刷卡过了,回去吧。” 祁柏说着,还是去接过了那张卡,让林小铃先回去。 他家里那位好几次警告过他,不许欺负吓唬这小豆芽。 导致打高中后半段起,他跟陈圈圈在一起之后,他见到这林小铃都还得客客气气的,话都不敢说飘一句。 “哦,谢谢。” 林小铃低着脑袋,正打算走,就听到他们又在那放那段申屠江唱歌的视频,然后传来“哈哈哈哈”的笑声。 她抿抿嘴,又鼓起勇气走了回去。 “你们能不能……能不能别笑他了……其实他唱的很努力的……” 她说话的声音还是奶声奶气的,不过拧着眉头,一脸正经。 蒋冰和王延臣一怔,听到林小铃这话,倒是想憋,却还是止不住地想要笑。 祁柏嗤了一声,“一段视频而已,你还为他打抱不平呢?” 他们真没想着要欺负林小铃。 可林小铃看到这群人的反应,觉得自己不但帮不了申屠江什么忙,还害得他的兄弟嘲笑他,自个儿眼泪就簌簌地掉了下来。 “你们不是他的好兄弟吗?怎么、怎么可以这样对他……” 有点委屈。 这越说越没边了。 是兄弟没错,不过他们怎么就做对兄弟不好的事情了? 三个人第一次见这女人的水比湖水还多,被吓得一怔一怔的,谁一下子都没辙了。 祁柏想打个电话给陈圈圈,要不让她过来安慰一下林小铃。 可一想,要被自己媳妇知道这事,还不得揍死她。 好在这时,刚考完试的申屠江到了这,几个人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 申屠江在门口一听到林小铃的哭声,整个人都慌了,愣是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进来。 “你女人突然在这哭了!我们几个没对她做什么啊,真的,拿我们三年的兄弟情义作保!” “得了得了,你赶紧把她带回去好好安慰安慰吧……” 申屠江还是不留情面地斜了这三个人一眼,就搂着林小铃的肩,先从这里走了出去。 他专门跑去买了杯热奶茶给她,等她情绪稍微冷静了点,才问:“怎么哭了?” 林小铃揉揉红得像兔子一样的眼睛,摇摇头,说:“没什么……我去超市买东西,顺路就来还你的台球卡……” 申屠江这才想起自己的那张卡好像落在她这了。 他微微一笑:“然后呢?” “他们三个欺负你了?” “没……” “还是逗你玩了?” “也没有……” 林小铃现在想想,好像是自己的反应过于偏激了。 她本来就比较怕那几个人,刚才或许是自己用力过猛,上前让他们不要笑,那一下子她也是被自己给吓到了。 哭点太低,是她的毛病。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哭了?” 他耐心地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她的眼泪。 良久,她才交代出事情的真相:“他们在看你唱歌的视频……在笑你,我听见了就不太高兴,就跟他们理论了几句,不过他们没说什么,真的……” 申屠江皱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没忍住,扬眉吐气地笑了起来。 那几个人是什么德行他当然清楚,常常落井下石互相笑话,扭头又是为兄弟两肋插刀的人。 可他没想到,林小铃这么胆小的性格,居然会为了这么小的事情,为自己跟她最害怕的几个人理论。 “你都跟他们理论了什么?” “我就说……你唱得很努力了,他们是你的朋友,不应该这样笑你……” 林小铃看了他一眼,现在又纠结起来,低低地问:“是不是我做错了……” “没,你怎么会做错了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都是他们那群孙子欠扁,我回去就揍他们——” 林小铃也不由得破涕为笑。 秋日的阳光明媚,枫叶飒飒落下,与她口中的吸管一起发出惬意美妙的声音,少女脸上的红晕一圈圈,少年的眼里只有她。 仿佛一切回归到了高二最初的那个下午,又恍恍惚惚看到了未来的光景。 - 大三上学期的期末考试足足有十二门,其中一半都是专业课,是所有学期中陈圈圈复习得焦头烂额,断绝了考试期间一切干扰她学习的诱惑。 这诱惑,主要是祁柏。 所以她这一个月都没有回家住过,每天寝室、食堂、图书馆、考场四点一线。 祁柏也乖乖的,除了每天的早安晚安关心她吃喝拉撒,这个月也忙着去警队学习了。 直到她将最后一门专业课考完,走出考场,就看到祁柏穿着一身笔挺的实习警服,站在考场教学楼下等她。 “圈圈,你看那个小警察,挖槽好帅啊!” “这个是不是哪个偶像明星来我们学校拍警匪片啊啊啊啊啊!” 居然还有几个女生上前去偷偷拍照的。 不得不说,这个角度下的祁柏,确实站在那就像是一副海报,简直可以拿去警校做招生宣传,估计明年报考警校的女生会大幅增加。 祁柏侧过身,另一只手臂上还别着“社区协警”红布。 一秒破功。 陈圈圈远远地看见,不由得笑了下。 祁柏这才看到她从考场中走出来,也挥手一笑,低头看到手臂上的红抹布,立刻就扯掉了。 他二十分钟前还在隔壁小区跟着片警调解社区纠纷,两条腿跑到海大来的…… 实习警察,总是要从基层做起。 祁柏这才从身后拿出了一捧玫瑰花,拿过来递给了陈圈圈。 边上的同学都震惊了。 这个帅哥小警察居然看上了他们系花啊啊啊啊…… 果然长得好看的从来都是跟长得好看的玩的。 陈圈圈二话不说,就大大方方地接过了那束玫瑰。 “谢了。” 周围人:女神就是气定神闲!见惯了表白的场面,面对这么帅的小哥哥都云淡风轻的! 陈圈圈问:“干嘛突然送我花?” 站在她边上一起吃饭的那几个室友都已经不能呼吸了。 下一秒,让他们更为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祁柏倚在墙边,说:“帮菜场卖花大妈找回了钱包,她免费送我的。” “哦,那挺好的。小伙子有前途嘛。”陈圈圈拍拍他的肩。 祁柏黑线。 居然这她也信。 这束花可是他提前一个月去芬兰订的! “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啊。笨。” 陈圈圈一怔:“哦……我忘了。” 室友们下巴已经掉地上了。 他们知道陈圈圈有对象,但她很低调,从来不在社交网站上秀恩爱,从来不主动跟人提起她男朋友,跟男朋友约会也都是离开学校去的,导致她们对她这个神秘的男朋友都一无所知。 哪知道跟她开学时候说的一样…… 他们两个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是三周年了! 天啦噜。 “这几个是我室友,落落,桃子,还有张欣。”陈圈圈向他介绍了下几位室友。 祁柏笑:“我知道,你朋友圈里经常有她们几个,人跟名字我都能对的上。” 这话里还有点醋味。 说完,他立刻向她们自我介绍:“我,祁柏,陈圈圈的发小、粉头和老公。” 陈圈圈跟室友道别后,就挽着他的手,打算带他先去学校附近的餐馆吃饭。 “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应该能拿80分吧。” 陈圈圈上了大学的成绩一直不错,连续两年都有拿奖学金。 “你呢,在社区工作还顺利吗?” “就那样吗?每天鸡毛蒜皮的事……” 就昨天他还抓一群逃课斗殴的初中小毛孩,小毛孩把人打伤了,双方父母都来派出所,还浪费了他大半天的时间。 想想还有点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祁柏看她考完心情还算不错,又问:“不过你的室友怎么都不认识我啊?你就没跟她们介绍过你老公?” 他试探着问她,哼唧着小曲,心里莫名有些不爽。 陈圈圈:“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好像记得,她在寝室里的时候,给她们看过祁柏的照片来着。 “废话,她们几个看见本帅哥时的口水都快掉地上了。你看到别的女人这样直勾勾盯着你男人,你难道一点都不会生气吃醋吗?” 陈圈圈:“她们几个都单身,只要见到稍微长得好看一点的学弟学长都这样,我能理解。” 祁柏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小声地“切”了一声。 陈圈圈挑眉望着他,犀利的眼神中带着笑:“祁警官,你是有什么想法吗?” 祁柏凑到她跟前来,立刻笑:“有啊,我也想上你朋友圈主页。” 凭什么她都能晒她跟她室友吃吃喝喝的动态,自己却不行。 陈圈圈:“可是我已经很久不发朋友圈了欸,你也不是早就不玩朋友圈了吗。” 祁柏上一条朋友圈的内容还停留在高中毕业的时候。 她以为祁柏都不玩朋友圈了,所以后来也就不怎么在朋友圈里发关于他的内容了。 这时,他趁她不注意,就一把夺过了她的手机,举起来就拍了一张她捧着鲜花的照片,而他半张脸挤在镜头的前面,就把这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里,并配上了一句话:【结婚三周年纪念日,谢谢老公的玫瑰,我永远爱你!么么哒!】 陈圈圈黑着脸拿回手机,就看到那条动态,下面顿时多了四五十条评论和点赞…… 留言的大部分都是她的大学同学,问她这小警察是不是她的男朋友,夸赞她男朋友长得好帅之类的,其中甚至还有她的几个大学老师。 她迫于压力,不能删除这条动态,只得在下面统一回复了一句:【嗯,是我老公,而且是领了证的那种,将来会是咱们海城最帅的刑警。】 祁柏看到她发了这条,才心满意足。 到了餐厅吃饭,他发现陈圈圈的口味变得异常清淡,油的甜的一律不碰,估计天气热,没什么胃口。 祁柏就把菜上的油都拿米饭吸了,再递到她的碗里给她齿。 “圈,你下个学期,是打算考研还是去祁氏实习?” 祁柏突然想起来问她这事。 她去哪,这也决定了他下学期报实习岗位,通常来说他选的地方都是离她近的,方便她随时召唤自己。 陈圈圈眨眨眼,望着他咳了两声:“还没想好,不过我觉得,可能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得做,还在纠结。” “什么事?我替你出主意。” “其实最近我学习压力挺大的,吃不好睡不好,气色也不太好,我姨妈不调好久没来了,然后——” 说着,她摸摸从包里掏出了一根有两根红杠杠的棒子,偷偷塞给了祁柏看。 祁柏愣是盯着那棒看了很久,还是不太懂她的意思。 “你说要不要去打掉啊?我还在上学,觉得好麻烦。” 陈圈圈提起这事,还是有点怂。 “打什么……” “我怀孕了。” 这一年次数并不多,但由于一直缺少相对于的避孕措施,没想到就这么中了! 祁柏一懵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丢掉了这三年来好不容易培养出的人民警察的包袱,突然激动地语无伦次:“当然不能打了卧槽!不是,你怀孕了怎么不跟我早说,还吃这些油腻的东西?还熬夜复习?你要不要命了?不能打,坚决不能打,打胎对女孩子的身体伤害有多大你知道吗!这可是老子和你好不容易才有的爱情结晶!” 他激动完这一阵,又趴在了陈圈圈的肩头,眼底的笑容无法克制,抬起双眸望着她雪白脸颊,在她耳边低喃感慨:“圈,我真的要做爸爸了……” 社会篇·番外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 祁柏成为了海城最年轻的刑警队长,组织破了市里好几起大案子,不过因为执法过程中有一些违规操作,每次开表彰大会也都是被批斗的那个,功过相抵。他的破案里在年轻刑警中算是最高的,在局里的名声也越来越臭,不光是罪犯怕他,连领导都怕他一着急为了破案惹事。 陈圈圈在海大延毕了一年之后,修了个mba学位,就回到祁氏来帮忙。 祁海荣本来给了她一个崭新的物流分公司锻炼能力,两年之内,她就把这家物流公司的运营规模扩大了海外,在祁氏声名大噪。祁海荣就干脆把她调回总部,开始接手学习公司的内部事务。 陈圈圈做生意的手段一直又狠又准,之前把几个营销案例做得不给对手留一点局面,在整个圈子里都是出名的。现在都知道祁氏接班人是个厉害的小姑娘,是总裁的儿媳妇。 这两口子算是自己行业内好不惹的霸王,却偏偏生出了一个绝世小可爱。 陈涛明如今身为外公,每次看到他们俩的孩子,就又心疼又感慨。 “哎唷宝贝,来外公这里,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 老一辈跟孩子之间,好像这个梗永远都过不去,每次见面都要问一遍。 今天是中秋。 小男孩眨眨眼,抱着月饼塞到陈涛明的手心里,然后抱着他的胳膊,奶声奶气,小小的嘴巴动起来非常夸张:“外公~我叫祁困,你可以叫我小铁柱,今年四岁啦,过了年,困困就四岁半啦。” 这小孩子说话不那么流利,而且幼儿园刚刚叫他们学拼音,他发音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把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字与字中间都顿一下。 听起来特别乖萌,恨不得让人抱在怀里揉搓一阵。 陈涛明喜欢得不得了,掐掐他的脸蛋,又举着那块月饼问:“这月饼是给外公吃的吗?” 小祁困摇摇脑袋,一脸严肃地说:“妈妈说,你血液里的糖果很多,不能再吃甜的。所以外公,你能帮困困打开吗?困困打不开,困困想吃……” 他扇动着睫毛,趴在陈涛明膝盖上卖萌。 陈涛明这颗饱经沧桑岁月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你蛀牙也不能吃,回头你妈妈又得说我。” 祁困听到自己也不能吃甜的,噘着嘴在陈涛明的腿上蹦跶了两下,不吵不闹,而是耐心地跟他讨价还价:“外公,我就吃一口好不好?那我吃一口,你也可以吃一口,困困保证不告诉妈妈和外婆你吃月饼了……” “好好好,真拿我们困困没办法。” 陈涛明只得帮它把那月饼的包装盒打开,切了一小块,喂到了他的嘴里。 “好吃吗?” 祁困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好吃,谢谢外公~” 祁红这时刚回到家。 最近一段时间,她都在心里诊所积极地接受心理治疗,公司的事情也早就撂开手给圈圈管了,也在没有心情去跟祁海荣在生意上一较高低。 比起这些,陪外孙玩对她来说倒是一件更重要的事。 祁困看到外婆,便丢下了月饼,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一把扑进祁红的怀里。 “外婆~困困想你了~” 说话的时候,嘴巴里还有奶泡子和月饼渣,口水不停地往外留。 祁红抱起了他,掐了掐他的脸颊,就去抽纸巾擦他的嘴巴。 “怎么吃成这样了?小嘴巴脏的哟,是不是外公喂你吃的?” 祁困生怕自己吃月饼的事被第三个人知道,最后被爸爸妈妈知道,于是抹抹嘴巴,瞪着圆溜溜无辜的大眼,说:“困困、困困没有吃月饼。” 祁红却经不住一笑,抱着他就坐到了沙发上。 “不告诉你妈妈,在外婆这多吃几个,等一下他们晚上就来接你了。” 祁困一听,立刻又去用手捡了两块月饼,都塞到了嘴巴里。 “慢点吃慢点吃,就算你妈妈知道了她也不敢说,有外婆呢,外婆让你吃的,我的乖宝困——” 祁红喜欢这孩子也喜欢得不得了。 最近她的心理医生也说,自从有了这孩子之后,围困了她十几年的心理疾病都有明显地好转。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祁困在一众长辈中,最喜欢的也是外婆。 “谢谢外婆~” 此时。 刚连续开了四场会议饭都没吃一口的陈总,和在警局刚跟嫌疑犯斗智斗勇熬夜一宿没舍得放假的祁警官,一起开车回到了这,打算在中秋节休个一晚上的假,陪家人吃晚饭。 两人都为了工作累得要命,算起来已经足足有72小时没见面了。 陈圈圈还在车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醒来,就看到祁柏把车停在家门口,却没叫醒自己,而是倒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起睡。 她揉揉眼睛,感觉已经舒服多了,拍拍祁柏的脸,叫了他一声。 “到家了怎么不下?” 祁柏张开眼,躺在她的腿上舍不得先让陈圈圈下车。 她好不容易把他推回到自己座位上,他又将手臂伸过来,直接将她搂进了怀中。 “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儿,我们是不是好久都没有这样抱抱了,圈。” 这语气,听着有点耳熟。 像是在学她家困困撒娇。 不过这话从祁柏嘴里吐出来,就是让人觉着膈应。 “困困还在里面呢,你不要你孩子了?赶紧下车了。” 祁柏一提起这小家伙就有点烦,“不要了不要了,能把它塞回去当做没生过吗?” 二人世界硬生生被掰扯成三个人的。 本来两人想挤点时间出来浪漫一会就不容易,每次都得戴上那小兔崽子。 他现在都常常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鼓励她生下这小子。 祁柏又看了眼陈圈圈那张不为所动的脸,使出了苦肉计,撩起自己的袖子,亮出了一道伤疤给她讲起了故事:“这是我昨天跟一磕了药的小子搏斗划伤的,当时那情况有多危急你是没看到,差点把被害人家属给捅伤了,多亏你老公是人民的好警察……” 陈圈圈起初也摸着那道伤口,听着他描述的故事有点着急,怪他怎么不早跟自己说受伤了,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 祁柏得意得不得了,心里头美滋滋的,觉得这伤受的值,比抓了犯人还要值。 可过了一会儿,停在家门口的车还是被祁困发现了。 他走到副驾驶的车窗外,确认副驾驶上坐的是自己妈妈,就用小爪爪兴奋地去拍副驾驶的车门。 “妈咪妈咪,我是困困,你给困困开开门好嘛。” 祁困的声音又奶又尖,一下子就把陈圈圈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她当即丢下了祁柏,轻轻打开车门,就下车把祁困抱了起来。 祁困很自觉地往陈圈圈的脸上“啵”了一口。 祁柏也黑着脸下了车。 祁困对于自己的爸爸妈妈一向一视同仁,也凑过去想要亲一口爸爸。 结果被亲爹给嫌弃了。 祁警官甚至摆出了一副不容亲近的姿态,表示道:“喂喂喂,除了你妈谁都不能亲我啊,小子别想装可爱揩我油——” 祁柏说着,敏锐地伸出手,去使劲擦了擦他的嘴角,结果抹下来一堆糕屑。 “吃甜的了?” 审儿子像审犯人似得。 祁困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不会撒谎,只好点点头。 陈圈圈听到他在蛀牙期间还吃甜的,也皱了皱眉,将他放了下来,严肃教育:“不是说好不吃糖果了吗?当时你怎么跟妈妈还有医生保证的?” 她不是生气,不过一直不是个温柔妈妈,对孩子对男人都温柔不来。 尤其是对男孩子,本来就要严厉一点,她就更没有刻意要美化自己这个母亲的成分了。 尤其是祁困从小贪吃糖果,两天前刚从儿科牙医那出来,她推了两个重要会议陪他去治的牙,结果这才两天,又背着她吃这么甜的东西。 每每到这个时候,就有一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看到爸爸妈妈都一起批评自己,祁困感觉自己就是天底下的最可怜的小可怜。 祁困立即就红着眼眶,揉揉眼睛,眼泪还没掉下来,鼻子那先起了几个鼻涕泡泡。 “我……我没有吃糖果,我吃的是月饼……” “男子汉不许哭。” 陈圈圈严厉低呵,就蹲下身来,让他张嘴看看牙。 祁困努力地憋着满腔的眼泪,一抽一抽的,然后乖乖张开小嘴给她看牙,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没过两秒,他还没发出哭腔,两行眼泪就簌簌地掉了下来。 祁柏在一边看着自己儿子这幅德行,撑着墙,一脸心灾乐祸,差点没笑趴下了。 听见爸爸的笑声,小困困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出来,哭得可伤心了。 陈圈圈还是一脸懵。 她跟祁柏打小都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就基因突变生出了这么一个软软的小哭包。 听到外孙哭了,陈涛明和祁红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陈涛明当即就把困困搂怀里红着。 祁红揪着陈圈圈就替她自个儿外孙出气。 “陈圈圈怎么有你这样当妈的,困困也没犯什么错,不就是点月饼而已,是我让他吃的!小孩子爱吃点甜的怎么了?困困这么乖,我就乐意给他吃。你小时候不也一天到晚吃雪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两天在公司还让你秘书给你雪糕呢……” 祁红训了她一通。 陈圈圈耸耸肩,也无话可说。 这种隔代宠本来就要命,而且她总觉得,祁红是把之前对自己关爱的缺失,全部都弥补在困困的身上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一家人在短暂甜蜜的小闹剧之后,终于坐了下来开始吃中秋宴,看中秋晚会。 秋天是螃蟹丰收的季节,祁柏自己都没顾着怎么吃,一直在帮陈圈圈剥螃蟹。 陈圈圈是喜欢吃螃蟹,可他剥得实在是太多,才把吃不掉的那些蟹肉放到祁困的儿童小碗里。 “谢谢妈妈,谢谢爸爸。” 祁困完全没有在意这个蟹肉到底是怎么来的,又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陈圈圈看到这孩子傻乎乎的模样,又不由得与祁柏相视一笑。 “小柏,我最近看电视上的新闻了,说你们警局是不是最近办了个大案子?犯人抓到了吗?” 陈涛明提起这事来,正合祁柏的意。 今天队里好不容易给他放了一晚上的假,正想着怎么跟岳父岳母开口。 “可不呢爸,那犯人忒狡猾,换了好几个窝点,队里的同志好多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了,我们队里好几个进来之前就是单身的,干了四五年还是单身,忙得连媳妇都找不到。要不是我的终身大事高中那会儿在你的帮助下解决了,没准我现在也还单着呢,更别说有娃了。” 祁柏画风一转,笑了笑说:“爸,我最近确实是挺忙的,要不就把小铁柱放在这,你们帮忙再照顾几天?” 这才是他心底想说的。 祁红先答应了:“你们就去忙你们的吧,困困我帮你们带。” “谢谢妈——” 祁困倒是有点不开心。 因为今天之前,他已经在外公外婆家住了半个月了。 虽然他很喜欢外公外婆,但是也很想爸爸妈妈。 于是祁困去扯了扯陈圈圈的依旧,可怜巴巴地小声说:“妈妈,可是晚上困困想跟你睡,困困好久没有跟你睡觉了……” 陈涛明也安慰道:“爸爸妈妈工作忙,外公外婆陪你玩,等过几天,你就回家跟妈妈睡好不好?” 祁困是个最好哄的小孩。 他很多事还不懂,但会愿意去听家长们的话。 于是点点头,含着眼泪,继续乖乖吃饭。 陈圈圈看到他这样,身为母亲,还是有点不忍心,说:“算了,这两天公司的结算刚结束,我还是带他回去住吧,明天我送他去上学。” 祁困的眼泪明明还是水汪汪的,听到这话,立刻就放出了神采。 祁柏的脸色倒是一点点沉了下来。 别说他儿子好久没跟陈圈圈睡觉过,连他都好久没…… 晚上到了新南城区的小别墅。 下车的时候,祁困已经趴在她的肩头睡着了。 她把他抱上了自己的小房间,祁困突然一下子又醒了过来,拉着陈圈圈就要亲亲抱抱讲故事。 陈圈圈知道这段时间因为工作,都没有好好陪他,也有点歉疚,于是就坐在他的小床边,拿起故事书,给他讲了起来。 祁困听得很认真,虽然很困,但知道妈妈好不容易给自己讲一次故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愣是坚持到了晚上十点。 “困困还不困吗?已经听了很多故事了。” 祁困摇摇头,还紧紧地抱着陈圈圈的手臂:“妈妈陪困困一起睡,困困就困了。” 陈圈圈微微一笑,就躺倒了他的床上,搂着他哄他入眠。 过了一会儿,祁柏悄悄推开门缝,进来打探情况。 陈圈圈确认宝宝已经睡着,就跟祁柏打了个确认的手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出了儿子的房间门。 一出门,祁柏就把她抱了起来,直接扔到了自己卧室的床上,解衣,亲吻。 如今的祁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情傻白甜的少年,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强壮的男人。 陈圈圈勾着他的脖子无从招架,不由自主地会发出声音,又怕吵醒孩子。 现在想想,当初这别墅设计的房间构造就有问题:主卧与宝宝住的侧卧太近了,方便照顾孩子,但是也有很多麻烦和局限……比如现在。 祁柏汗流浃背,听到陈圈圈的顾虑,也顿时就停了下来。 “要不,我们去客厅?” 还没等她答应,他抱起她就往楼下走了。 …… 凌晨一点,陈圈圈已经被折腾地身体快散了架,才完事。 又是由祁柏抱着她上去的。 他用粗壮的手臂勾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又低头去狠狠亲了她一口。 “我明天不去上班了好吗?我想在家陪你。” 他以前特别想当一个警察,可当了之后,却发现没有太多时间陪老婆。 他上岗之后,为了陈圈圈都无数次地有过摘下警帽干脆不干了的想法。 陈圈圈趴在他的胸口,愈发娇软,尚且还保持着几分理智,低低道:“可你不是说手头上那个案子很紧吗?” “案子办的差不多了,骗你爸的,我就是想抽时间单独陪你。算起来这个月,都没好好地陪你过,你说光这一晚上怎么能够。” 他说着,用新冒出来的胡渣蹭她的胸口。 陈圈圈被挑拨得有点痒,从他的怀里挣脱了下来。 两人就站在卧室的门前,没进去。 祁柏又一次靠近她,贴着她的脸,不断地掠夺她的呼吸声。 “可是我明天还有个会,挺重要的,你要不等我……” “那我送小铁柱上了幼儿园,就陪你去公司,做你的保镖,然后等你开完会,顺便在你办公室——” 他坏笑了两声,又有意无意地去亲了亲她的耳廓。 陈圈圈扯了扯他的耳朵:“你在想什么喂……” “我什么都没说。” 两人对望,蜜意和火热都要从眼神中溢了出来。 祁柏用胸膛贴着她的身体,不断释放荷尔蒙,低语在她耳边道:“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所有气氛都烘托到了极致,两人之间的火花眼见着又一次要被点燃。 就在这时,祁困抱着一只小熊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肉爪揉揉眼睛,屁颠屁颠跑过来,然后就哭着抱住了陈圈圈的腿:“妈咪,我做噩梦了,梦见大灰狼要来吃我,还要吃我的小熊,困困好害怕,困困想跟你睡……” 祁柏:“………………” 生孩子真麻烦。 社会篇(一) 转眼间五年过去了。 祁柏成为了海城最年轻的刑警队长,组织破了市里好几起大案子,不过因为执法过程中有一些违规操作,每次开表彰大会也都是被批斗的那个,功过相抵。他的破案里在年轻刑警中算是最高的,在局里的名声也越来越臭,不光是罪犯怕他,连领导都怕他一着急为了破案惹事。 陈圈圈在海大延毕了一年之后,修了个mba学位,就回到祁氏来帮忙。 祁海荣本来给了她一个崭新的物流分公司锻炼能力,两年之内,她就把这家物流公司的运营规模扩大了海外,在祁氏声名大噪。祁海荣就干脆把她调回总部,开始接手学习公司的内部事务。 陈圈圈做生意的手段一直又狠又准,之前把几个营销案例做得不给对手留一点局面,在整个圈子里都是出名的。现在都知道祁氏接班人是个厉害的小姑娘,是总裁的儿媳妇。 这两口子算是自己行业内好不惹的霸王,却偏偏生出了一个绝世小可爱。 陈涛明如今身为外公,每次看到他们俩的孩子,就又心疼又感慨。 “哎唷宝贝,来外公这里,你叫什么名字呀?几岁了?” 老一辈跟孩子之间,好像这个梗永远都过不去,每次见面都要问一遍。 今天是中秋。 小男孩眨眨眼,抱着月饼塞到陈涛明的手心里,然后抱着他的胳膊,奶声奶气,小小的嘴巴动起来非常夸张:“外公~我叫祁困,你可以叫我小铁柱,今年四岁啦,过了年,困困就四岁半啦。” 这小孩子说话不那么流利,而且幼儿园刚刚叫他们学拼音,他发音有个习惯,就是喜欢把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字与字中间都顿一下。 听起来特别乖萌,恨不得让人抱在怀里揉搓一阵。 陈涛明喜欢得不得了,掐掐他的脸蛋,又举着那块月饼问:“这月饼是给外公吃的吗?” 小祁困摇摇脑袋,一脸严肃地说:“妈妈说,你血液里的糖果很多,不能再吃甜的。所以外公,你能帮困困打开吗?困困打不开,困困想吃……” 他扇动着睫毛,趴在陈涛明膝盖上卖萌。 陈涛明这颗饱经沧桑岁月的心都要被融化了。 “你蛀牙也不能吃,回头你妈妈又得说我。” 祁困听到自己也不能吃甜的,噘着嘴在陈涛明的腿上蹦跶了两下,不吵不闹,而是耐心地跟他讨价还价:“外公,我就吃一口好不好?那我吃一口,你也可以吃一口,困困保证不告诉妈妈和外婆你吃月饼了……” “好好好,真拿我们困困没办法。” 陈涛明只得帮它把那月饼的包装盒打开,切了一小块,喂到了他的嘴里。 “好吃吗?” 祁困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好吃,谢谢外公~” 祁红这时刚回到家。 最近一段时间,她都在心里诊所积极地接受心理治疗,公司的事情也早就撂开手给圈圈管了,也在没有心情去跟祁海荣在生意上一较高低。 比起这些,陪外孙玩对她来说倒是一件更重要的事。 祁困看到外婆,便丢下了月饼,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一把扑进祁红的怀里。 “外婆~困困想你了~” 说话的时候,嘴巴里还有奶泡子和月饼渣,口水不停地往外留。 祁红抱起了他,掐了掐他的脸颊,就去抽纸巾擦他的嘴巴。 “怎么吃成这样了?小嘴巴脏的哟,是不是外公喂你吃的?” 祁困生怕自己吃月饼的事被第三个人知道,最后被爸爸妈妈知道,于是抹抹嘴巴,瞪着圆溜溜无辜的大眼,说:“困困、困困没有吃月饼。” 祁红却经不住一笑,抱着他就坐到了沙发上。 “不告诉你妈妈,在外婆这多吃几个,等一下他们晚上就来接你了。” 祁困一听,立刻又去用手捡了两块月饼,都塞到了嘴巴里。 “慢点吃慢点吃,就算你妈妈知道了她也不敢说,有外婆呢,外婆让你吃的,我的乖宝困——” 祁红喜欢这孩子也喜欢得不得了。 最近她的心理医生也说,自从有了这孩子之后,围困了她十几年的心理疾病都有明显地好转。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祁困在一众长辈中,最喜欢的也是外婆。 “谢谢外婆~” 此时。 刚连续开了四场会议饭都没吃一口的陈总,和在警局刚跟嫌疑犯斗智斗勇熬夜一宿没舍得放假的祁警官,一起开车回到了这,打算在中秋节休个一晚上的假,陪家人吃晚饭。 两人都为了工作累得要命,算起来已经足足有72小时没见面了。 陈圈圈还在车上睡了一觉。 这一觉醒来,就看到祁柏把车停在家门口,却没叫醒自己,而是倒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起睡。 她揉揉眼睛,感觉已经舒服多了,拍拍祁柏的脸,叫了他一声。 “到家了怎么不下?” 祁柏张开眼,躺在她的腿上舍不得先让陈圈圈下车。 她好不容易把他推回到自己座位上,他又将手臂伸过来,直接将她搂进了怀中。 “我想跟你多呆一会儿,我们是不是好久都没有这样抱抱了,圈。” 这语气,听着有点耳熟。 像是在学她家困困撒娇。 不过这话从祁柏嘴里吐出来,就是让人觉着膈应。 “困困还在里面呢,你不要你孩子了?赶紧下车了。” 祁柏一提起这小家伙就有点烦,“不要了不要了,能把它塞回去当做没生过吗?” 二人世界硬生生被掰扯成三个人的。 本来两人想挤点时间出来浪漫一会就不容易,每次都得戴上那小兔崽子。 他现在都常常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鼓励她生下这小子。 祁柏又看了眼陈圈圈那张不为所动的脸,使出了苦肉计,撩起自己的袖子,亮出了一道伤疤给她讲起了故事:“这是我昨天跟一磕了药的小子搏斗划伤的,当时那情况有多危急你是没看到,差点把被害人家属给捅伤了,多亏你老公是人民的好警察……” 陈圈圈起初也摸着那道伤口,听着他描述的故事有点着急,怪他怎么不早跟自己说受伤了,又检查了一下他的伤。 祁柏得意得不得了,心里头美滋滋的,觉得这伤受的值,比抓了犯人还要值。 可过了一会儿,停在家门口的车还是被祁困发现了。 他走到副驾驶的车窗外,确认副驾驶上坐的是自己妈妈,就用小爪爪兴奋地去拍副驾驶的车门。 “妈咪妈咪,我是困困,你给困困开开门好嘛。” 祁困的声音又奶又尖,一下子就把陈圈圈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她当即丢下了祁柏,轻轻打开车门,就下车把祁困抱了起来。 祁困很自觉地往陈圈圈的脸上“啵”了一口。 祁柏也黑着脸下了车。 祁困对于自己的爸爸妈妈一向一视同仁,也凑过去想要亲一口爸爸。 结果被亲爹给嫌弃了。 祁警官甚至摆出了一副不容亲近的姿态,表示道:“喂喂喂,除了你妈谁都不能亲我啊,小子别想装可爱揩我油——” 祁柏说着,敏锐地伸出手,去使劲擦了擦他的嘴角,结果抹下来一堆糕屑。 “吃甜的了?” 审儿子像审犯人似得。 祁困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不会撒谎,只好点点头。 陈圈圈听到他在蛀牙期间还吃甜的,也皱了皱眉,将他放了下来,严肃教育:“不是说好不吃糖果了吗?当时你怎么跟妈妈还有医生保证的?” 她不是生气,不过一直不是个温柔妈妈,对孩子对男人都温柔不来。 尤其是对男孩子,本来就要严厉一点,她就更没有刻意要美化自己这个母亲的成分了。 尤其是祁困从小贪吃糖果,两天前刚从儿科牙医那出来,她推了两个重要会议陪他去治的牙,结果这才两天,又背着她吃这么甜的东西。 每每到这个时候,就有一种夫唱妇随的感觉。 看到爸爸妈妈都一起批评自己,祁困感觉自己就是天底下的最可怜的小可怜。 祁困立即就红着眼眶,揉揉眼睛,眼泪还没掉下来,鼻子那先起了几个鼻涕泡泡。 “我……我没有吃糖果,我吃的是月饼……” “男子汉不许哭。” 陈圈圈严厉低呵,就蹲下身来,让他张嘴看看牙。 祁困努力地憋着满腔的眼泪,一抽一抽的,然后乖乖张开小嘴给她看牙,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没过两秒,他还没发出哭腔,两行眼泪就簌簌地掉了下来。 祁柏在一边看着自己儿子这幅德行,撑着墙,一脸心灾乐祸,差点没笑趴下了。 听见爸爸的笑声,小困困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出来,哭得可伤心了。 陈圈圈还是一脸懵。 她跟祁柏打小都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怎么就基因突变生出了这么一个软软的小哭包。 听到外孙哭了,陈涛明和祁红连忙从里面走了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陈涛明当即就把困困搂怀里红着。 祁红揪着陈圈圈就替她自个儿外孙出气。 “陈圈圈怎么有你这样当妈的,困困也没犯什么错,不就是点月饼而已,是我让他吃的!小孩子爱吃点甜的怎么了?困困这么乖,我就乐意给他吃。你小时候不也一天到晚吃雪糕,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两天在公司还让你秘书给你雪糕呢……” 祁红训了她一通。 陈圈圈耸耸肩,也无话可说。 这种隔代宠本来就要命,而且她总觉得,祁红是把之前对自己关爱的缺失,全部都弥补在困困的身上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一家人在短暂甜蜜的小闹剧之后,终于坐了下来开始吃中秋宴,看中秋晚会。 秋天是螃蟹丰收的季节,祁柏自己都没顾着怎么吃,一直在帮陈圈圈剥螃蟹。 陈圈圈是喜欢吃螃蟹,可他剥得实在是太多,才把吃不掉的那些蟹肉放到祁困的儿童小碗里。 “谢谢妈妈,谢谢爸爸。” 祁困完全没有在意这个蟹肉到底是怎么来的,又心满意足地吃了起来。 陈圈圈看到这孩子傻乎乎的模样,又不由得与祁柏相视一笑。 “小柏,我最近看电视上的新闻了,说你们警局是不是最近办了个大案子?犯人抓到了吗?” 陈涛明提起这事来,正合祁柏的意。 今天队里好不容易给他放了一晚上的假,正想着怎么跟岳父岳母开口。 “可不呢爸,那犯人忒狡猾,换了好几个窝点,队里的同志好多几天几夜都没合眼了,我们队里好几个进来之前就是单身的,干了四五年还是单身,忙得连媳妇都找不到。要不是我的终身大事高中那会儿在你的帮助下解决了,没准我现在也还单着呢,更别说有娃了。” 祁柏画风一转,笑了笑说:“爸,我最近确实是挺忙的,要不就把小铁柱放在这,你们帮忙再照顾几天?” 这才是他心底想说的。 祁红先答应了:“你们就去忙你们的吧,困困我帮你们带。” “谢谢妈——” 祁困倒是有点不开心。 因为今天之前,他已经在外公外婆家住了半个月了。 虽然他很喜欢外公外婆,但是也很想爸爸妈妈。 于是祁困去扯了扯陈圈圈的依旧,可怜巴巴地小声说:“妈妈,可是晚上困困想跟你睡,困困好久没有跟你睡觉了……” 陈涛明也安慰道:“爸爸妈妈工作忙,外公外婆陪你玩,等过几天,你就回家跟妈妈睡好不好?” 祁困是个最好哄的小孩。 他很多事还不懂,但会愿意去听家长们的话。 于是点点头,含着眼泪,继续乖乖吃饭。 陈圈圈看到他这样,身为母亲,还是有点不忍心,说:“算了,这两天公司的结算刚结束,我还是带他回去住吧,明天我送他去上学。” 祁困的眼泪明明还是水汪汪的,听到这话,立刻就放出了神采。 祁柏的脸色倒是一点点沉了下来。 别说他儿子好久没跟陈圈圈睡觉过,连他都好久没…… 晚上到了新南城区的小别墅。 下车的时候,祁困已经趴在她的肩头睡着了。 她把他抱上了自己的小房间,祁困突然一下子又醒了过来,拉着陈圈圈就要亲亲抱抱讲故事。 陈圈圈知道这段时间因为工作,都没有好好陪他,也有点歉疚,于是就坐在他的小床边,拿起故事书,给他讲了起来。 祁困听得很认真,虽然很困,但知道妈妈好不容易给自己讲一次故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愣是坚持到了晚上十点。 “困困还不困吗?已经听了很多故事了。” 祁困摇摇头,还紧紧地抱着陈圈圈的手臂:“妈妈陪困困一起睡,困困就困了。” 陈圈圈微微一笑,就躺倒了他的床上,搂着他哄他入眠。 过了一会儿,祁柏悄悄推开门缝,进来打探情况。 陈圈圈确认宝宝已经睡着,就跟祁柏打了个确认的手势,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出了儿子的房间门。 一出门,祁柏就把她抱了起来,直接扔到了自己卧室的床上,解衣,亲吻。 如今的祁柏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情傻白甜的少年,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强壮的男人。 陈圈圈勾着他的脖子无从招架,不由自主地会发出声音,又怕吵醒孩子。 现在想想,当初这别墅设计的房间构造就有问题:主卧与宝宝住的侧卧太近了,方便照顾孩子,但是也有很多麻烦和局限……比如现在。 祁柏汗流浃背,听到陈圈圈的顾虑,也顿时就停了下来。 “要不,我们去客厅?” 还没等她答应,他抱起她就往楼下走了。 …… 凌晨一点,陈圈圈已经被折腾地身体快散了架,才完事。 又是由祁柏抱着她上去的。 他用粗壮的手臂勾着她的腰,往上提了提,又低头去狠狠亲了她一口。 “我明天不去上班了好吗?我想在家陪你。” 他以前特别想当一个警察,可当了之后,却发现没有太多时间陪老婆。 他上岗之后,为了陈圈圈都无数次地有过摘下警帽干脆不干了的想法。 陈圈圈趴在他的胸口,愈发娇软,尚且还保持着几分理智,低低道:“可你不是说手头上那个案子很紧吗?” “案子办的差不多了,骗你爸的,我就是想抽时间单独陪你。算起来这个月,都没好好地陪你过,你说光这一晚上怎么能够。” 他说着,用新冒出来的胡渣蹭她的胸口。 陈圈圈被挑拨得有点痒,从他的怀里挣脱了下来。 两人就站在卧室的门前,没进去。 祁柏又一次靠近她,贴着她的脸,不断地掠夺她的呼吸声。 “可是我明天还有个会,挺重要的,你要不等我……” “那我送小铁柱上了幼儿园,就陪你去公司,做你的保镖,然后等你开完会,顺便在你办公室——” 他坏笑了两声,又有意无意地去亲了亲她的耳廓。 陈圈圈扯了扯他的耳朵:“你在想什么喂……” “我什么都没说。” 两人对望,蜜意和火热都要从眼神中溢了出来。 祁柏用胸膛贴着她的身体,不断释放荷尔蒙,低语在她耳边道:“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所有气氛都烘托到了极致,两人之间的火花眼见着又一次要被点燃。 就在这时,祁困抱着一只小熊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肉爪揉揉眼睛,屁颠屁颠跑过来,然后就哭着抱住了陈圈圈的腿:“妈咪,我做噩梦了,梦见大灰狼要来吃我,还要吃我的小熊,困困好害怕,困困想跟你睡……” 祁柏:“………………” 生孩子真麻烦。 社会篇(二) 今天是困困幼儿园举办的亲子日。 由幼儿园小朋友和家长报名,自愿参加一家三口的游乐园一日游。 陈圈圈刚好有时间,想到自己好久都没有陪儿子玩了,也主动在家长群里报名参加了这一次的活动。 祁柏也专门在警局请了一天的假,来陪母子俩上游乐园玩。 自由活动之前,幼儿园的老师知道祁困的妈妈是海城最优秀的女青年企业家,还特别邀请她来上台讲话。 陈圈圈虽然在公司里是个老板,有事说事,但是面对这种官方场合的演讲,她从来就不是很擅长。 而且上一个刚刚演讲完的家长,讲的都是她如何培养这个年纪的孩子独立做事,独立学习,并且对孩子未来十年的教育计划,还分享了很多听起来就非常厉害专业的教育方法。 这一套说辞换陈圈圈说肯定不行。 她早些年就是一个失败教育的成品,怎么能站在这跟这么多幼儿园家长分享自己的教育经验呢。 而且她一直觉得家长给孩子提前规划好这么多路没必要,小小年纪就要背负那么多,真是不容易。 她只是想让困困自由自在地长大罢了,不想给他施加这么多枷锁。 临上台前,陈圈圈还在跟祁柏纠结:“你说,我等下到底说什么啊……” 祁柏坐在幼儿园发的小板凳上,抓着她的手,安慰道:“就说一些你想说的?让孩子们开心的话?实在不行你就讲笑话好了,反正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上了台,陈圈圈还是有点底气不足,事先没有准备过,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让台下的家长孩子开心。 祁困就站起来冲到舞台下面,先对所有小朋友骄傲地说:“这个就是我妈妈,我妈妈漂亮吗?” 陈圈圈也笑着对祁困挥挥手,让他先回座位上去,咳了咳,就开始了自己的演说:“嗯,大家好,我就是困困的妈妈陈圈圈,今天很开心能和各位家长小朋友来到欢乐谷玩,emmmmmm……” 开场白听起来还算是正常。 可不知道为什么,说了几句之后,画风就有点歪了。 因为在她来参加这个活动之前,她的秘书刚刚给她发了一份关于这个游乐场的报告书,她一时紧张,脑袋里面就全是报告书上的内容。 “……这家游乐场其实是我们祁氏去年刚完工的招标项目,里面的设施都非常新,都是从韩国和欧洲购买的最新一批的娱乐设备,占地面积也非常大,足足有五百亩,还有海洋公园和cs真人区,游乐场还有一个亮点呢,就是设置了许多动物打卡区,小朋友都可以在许多地方看到很多可爱的小动物……反正,我身为祁氏的负责人之一,今天所有小朋友们在我们游乐场所有的费用都由我来买单,希望大家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 最后一句话话一落下。 底下所有的小朋友都欢呼起来,开心得不得了,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玩了。 祁柏在下面看着她,也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这就是他的陈圈圈嘛。 人美帅气不走套路。 就算是她进入了社会磨练了这么多年,她还是那个直率霸道的陈圈圈。 陈圈圈说完,吐了吐舌头鞠躬,就下台来坐到了祁柏的身边。 祁柏托腮,一脸痴迷地看着她。 她都被他盯得怪不好意思的。 “干嘛这样看我?” 祁柏指了指自己的双眼,“没看到我这双眼里对金主女王的崇拜吗?” 他见多了这社会上的有钱人,但到现在为止,他还是觉得陈圈圈是这世上砸钱砸得最好看的人。 就算她身上满是铜臭味,张口闭口都是钱,都能让他爱得要命。 他就爱她俗得率性。 “切。” 陈圈圈也微微一笑,就掏出一张一百块,放到了他的手心里,使唤道:“去,那本金主命令你,去给我和困困买根棉花糖叭。” “收到!” 祁柏敬了个礼,就跑到游乐场里最近的小摊贩买回来两根棉花糖,一大一小。 困困最近刚张了新牙,还不能吃太多,就买了个半成品回来。 陈圈圈接过那根大的,吃了几口,问:“你怎么不给你自己买?” “我想跟你吃同一根。” “为什么?” 祁柏抿抿嘴:“偶像剧里都这么演,你怎么一点少女心都没有。” 他的少女心倒是泛滥。 一个结婚七年、娃都四岁了的人民警察,在自己妻子面前还是像个随时都期待着浪漫发生的傻白甜。 尤其是在游乐场这种场合之下,他隐藏许久的少女心,似乎又悄悄地钻出来了。 陈圈圈“噗嗤”一笑,就把那根棉花糖递给了祁柏。 祁柏顺着她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 好甜。 还想再来一口。 祁困看到爸妈这样,也把自己那根棉花糖递到了祁柏面前。 “爸爸,你也吃一口困困的,好不好。” 祁柏皱了下眉,为了满足儿子的小心,还是把他抱了起来,也去吃了一口他的。 嗯,一股奶臭味。 还是他老婆手里的好吃 “困困,你想玩什么?妈妈带你去。” 祁困思量了很久,最后才谨慎地选定了旋转木马。 她的儿子真的不一样,别的小男孩都喜欢玩什么枪战游戏或者海盗船,他却一眼相中了这个女孩子喜欢玩的游戏。 或许困困真的继承了他爹的少女心。 陈圈圈把困困平平稳稳地放到木马上,又叮嘱了他几句,自己就坐上了旁边的一只木马上,陪着他一起体验。 可还没有等旋转木马启动,祁柏就也跨上马背,抱着她坐在了她后面。 陈圈圈回头看他。 他笑笑:“巧了,我突然想起来这个也是偶像剧的经典片段,我也要玩。” 她顿时有点怀疑,他来这里是来参加亲子活动的,还是专门来跟自己约会,想要弥补偶像剧中未完成的遗憾的。 两分钟后,音乐响起,木马开始缓缓旋转。 祁柏将她抱得很紧,两个人几乎是贴在一起的。 陈圈圈连动弹都有点困难,觉得变扭,低声对他说:“喂,你能不能别抱得那么紧……” 本来知道总公司的祁总带着孩子过来玩,游乐场的总经理带着一群领导人员,专门过来接待他们一家人。 她也当顺便是来视察这个游乐场的建造情况了。 所以这个旋转木马的边上,站了十几个穿着西服的工作人员。 每转一圈,那些人都会殷勤的跟她微笑挥手问好。 “陈总好。” “陈总——” 然后,他死皮烂脸抱着自己的丢人模样,就会被整个游乐场的人看见。 她不要面子的啊。 祁柏趴在她的肩头撒娇:“圈,我害怕。” “你害怕个屁,这是旋转木马,又不是高空木马,离地面这么近,转的这么慢你跟我说你害怕?” “对,我就是害怕,我不管,我就要抱着你。” 陈圈圈拿他没办法,下了旋转木马之后,只好带他去玩一个真正令人害怕的。 于是,她先把孩子交给工作人员看管,自己就和祁柏上了过山车pk。 说实话,她之前也没玩过这个玩意,平时她不恐高,又喜欢刺激的事物,觉得自己肯定没问题。 可坐上了过山车之后,发现真正害怕的人居然是自己。 一路尖叫下来,她都是躲在祁柏的怀里。 祁柏全程一直在想办法遮着她的眼睛,让她不要看下面,然后还在边上幸灾乐祸地笑。 结果下来之后,她就吐了。 祁柏见她这样,担心地要命,不停地递毛巾递水照顾她,还有承认错误。 “下次我们不玩这个了,都怪我,要不是我,你也不会来玩这个,我错了圈——” 陈圈圈瞪了他一眼:“那你在上面还笑?” 祁柏就差没跪下认错了:“圈,我……我认真检讨,要不你在下面看着我,我再上去坐十躺过山车,坐到我也吐了为止?” 她气笑了,又把他给拉了回来。 陈圈圈后来吐得有点虚脱了。 不过亲子活动还没有结束,陈圈圈不想扫困困的兴,难得出来一次,还是想陪他玩到底。 于是祁柏就背着她走了一整天。 好在困困喜欢玩的都是比较简单无危险的项目,他们也可以省点心。只要祁柏看着困困在里面玩就好,保证他不出什么意外,她则安心地趴在祁柏的背上休息。 下午四点。 祁困又把刚刚钓上来的小金鱼抱在怀里,他望着祁柏,嘟嘴说:“爸爸,困困走累了,困困也要抱抱背背。” 陈圈圈其实早就缓好了,她正想下来,祁柏却不肯让她下,还想继续背着她。 祁柏直接拒绝了困困,还教育他说:“女士优先,爸爸已经背了妈咪了,你是个小绅士,要先让给她,知道了吗?” 困困挠挠脑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然后,他又伸出一只手,扯了扯祁柏的裤腿,一本正经地求怜爱:“那爸爸你可以拉拉我的手手吗?困困想要拉手手。” 祁柏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困困一下子就明白了爸爸的意思,可怜兮兮地把自己的小手放回到了口袋。 他低着脑袋,委屈地望着怀里的小金鱼。 陈圈圈这个当妈的都看不下去了。 “你就牵他一下啊!没看到他都快要哭出来了吗?我真的没事了,吐出来之后就舒服多了,我能自己走的——” 祁柏一笑:“没关系,他是男孩子,得知道爸爸最爱的是妈妈,他现在就得学会独立。” 陈圈圈虽然不舍得孩子,但听他这么说,也不由得甜甜笑了笑,像个小女孩一样倒在了他的肩上。 莫名的幸福。 夕阳的余晖洒下。 他背着她的影子被逐渐拉长。 两人的头上还戴着游乐场里买的卡通玩偶头套,他是米奇,她是米妮,仿佛又回到了他们最青春的时候。 来游乐场玩耍这件事,他们以前从来不屑,但这一刻似乎觉得眼前的一切都过于美好了。 陈圈圈趴在他的耳边,问:“祁柏,你知道偶像剧里还有一个非常经典桥段吗?好像这么多年了,我也一直没有跟你做过?” “嗯?什么?” 陈圈圈趴在他的耳边,悄悄地说了三个字:“我——爱——你——” 祁柏一怔,回头就狠狠亲了她一口。 “我也爱你。” 可怜兮兮的祁困抱着小金鱼,就屁颠屁颠地跟在两个人后面,也听不见爸爸妈妈在说着什么。 走了几步路后,他连摔倒了都没人扶,强忍着泪水,自己爬起来,又赶紧跟上去。 再不跟上去,爸爸妈妈就真的不要他了。 这一天,祁困其实一直都没怎么感受到亲子活动的魅力,倒是看自家爸妈丢下他不管,在游乐场撒了一天的狗粮,谈了一天偶像剧式的恋爱。 导致这件事在他的心里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 以至于小学二年级,祁困还不忘在“最伤心的事”命题作文中提到这件事: 我最伤心的事,就是我的爸爸对我非常的严格。他总是跟我说,男孩子要独立,要勇敢,不能怕痛,不能怕挫折,也绝对不能哭。 所以每一次我跌倒,我爸爸都让我自己站起来,每一次我遇到困难的时候,他都告诉我不能轻易放弃。他是最优秀的警察,我相信,只要我向他学习,我也会变成像他一样的男子汉。 但是,我爸爸在我的妈妈面前,他仿佛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总是没有底线地包容我的妈妈,讨好我的妈妈,抢我的妈妈。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他们说好是要陪我去游乐园玩的,结果爸爸就把妈妈背在背上背了一整天,把我丢在后面不管,我那天还摔倒了,他们也不管我。 那一天我真的非常伤心,是我长这么大最伤心的一天了。尽管我是这么的伤心,但我还是决定原谅他们。因为我在那天看到了爸爸妈妈的笑容,他们看着对方的眼睛里,都有特别美特别美的星星。 …… 陈圈圈和祁柏饭后看着儿子写得这篇作文,不由得会心一笑。 放下作文本,陈圈圈百思不得其解,盯着祁柏的那双绚烂的桃花眼,发了好久的呆,突然捧着他的脸,说:“喂,困困说你眼里有星星呢,快让我看看到底有没有呢?” 祁柏也温柔地望着她,“嗯,我眼里的星星就是你,从一开始就是你。” 我从一开始就是被你套牢的那一个。 只不过不曾想我会如此幸运,你的眼里有一天也会有我,我会变成你眼眸里唯一的那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