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喝孟婆汤》 第1页 [穿越重生] 《我没喝孟婆汤》作者:闲秦【完结】 文案 楚缘是个公主,可惜是个书里的炮灰,註定要在和亲路上死翘翘。 她本来做足了准备,就等着跳河死掉后去过下辈子。 等等我怎么又活了? 我上上辈子的马甲,上辈子的马甲,这辈子的马甲怎么都掉了? 幕后大伯boss沉-艰难挺着大肚子暗中算帐,并发出超凶感言:孩子都有了,你也跑不掉! 【专栏里有待开的第二部,也有讲这一世,每个人后续发展和结局的。】 内容标籤: 灵魂转换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楚缘(秦思危-元元)——伯沉(生儿—小霞云-平安-字博生) ┃ 配角:安希(楚瑕-远承)师音(沈玓-芜生)白松,瑶怜,安十六 ┃ 其它: 第1章 主角的出场与出场原因 供台上的香烛寥寥青烟,在神佛的注视下,一名少女盘膝而坐。 少女身穿淡青色云纹罗衫,下着月光白湖绉裙,手持剪刀与花束,身旁放着花篮与天蓝琉璃瓶。 似乎是因为在佛堂,少女显得格外安宁,过了半晌,少女放下剪刀双手捧着天蓝琉璃瓶起身走到佛前。 看着放在香炉边的那些花,少女唇瓣勾起,脸颊右侧一枚酒窝隐隐浮现,在烛光的照耀下,少女本就清丽的容颜越发显得温润如玉。 少女生得一副好相貌,远山眉,蔷薇唇,五官精緻又不失大气,但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却当属那双有着锐利之称的丹凤。 因少女神思平和,所以极大地淡化了丹凤所带的攻击,只让人单纯的注意到,那瞳孔深处一片安宁净土。 朗朗晴天,但佛堂房门紧闭,在少女转身准备离开时,一人影悄然出现在其身后。来人身穿墨绿公子袍,一头齐腰长发被白玉冠束起。 那人虽身着男装,却貌若好女,杏仁眼,樱桃嘴,巴掌大的小脸,还带着许些婴儿肥。 不等少女察觉转身,那人就从背后环抱住少女。一声“姐姐”在少女耳畔响起,娇柔的声音中透露着依恋。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少女笑着转身:“希儿,好久不见。”看着比上次又长高不少的妹妹,少女予以回抱。 安希感受着温暖熟悉的怀抱,心里涌起千番思绪,她抬头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清丽脸庞眼中不再犹豫:“姐姐,和我出宫吧。” 少女闻言缓缓摇头,唇边轻笑回道:“希儿,我挺好的。” 安希神情哀伤,口中透露不解:“姐姐,如今我们终于不必再担忧它给予的阻碍,为什么不尝试冲破牢笼?去看看外面的大好河山!” 听到如此疑问,少女只是温柔一笑,并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人。 “殿下,殿下!您快醒醒,太皇太后在等着您啊!”清澈又焦急的声音,突然迴荡在梦境。 少女看着眼前逐渐崩塌的一切事物,神思开始一片恍惚,等她微带睡意的凤目睁开,正好又听见了一遍重复的话语。 她赶紧坐起身掀开锦被,由贴身宫女师音进行简单的穿衣梳妆,顺便在此期间详情了解了事情经过。 原来她的母后当今太皇太后,在昨夜意外得知她要被送往和亲一事,一时情绪激动,病情开始反覆,然终究大限将至,因此福禄宫特地派了人到她这儿。 考虑到她居所的胧月楼距离母后所居住的福禄宫有些距离,楚缘在了解情况后片刻不敢耽搁,直接运起轻功从各宫墙壁与房顶顺着直线快速到达福禄宫的朱色宫门外。 门边两位手拿长。枪的禁卫军定眼一看,见来者竟是长公主,立刻收起武器单膝行礼。 “参见长公主。” 事态紧急,楚缘左手一挥当做表示,足尖轻点如一抹幽风飘然去往大殿,一路来到内室,气息很是压抑,往日伺候的宫女都被赶了出去,掀开海珠琉璃帘,床边站着一位白髮苍苍的老者和穿着大宫女服饰的清秀女人。 那清秀女人在见到楚缘到来后脸上泛着点苦涩,但双眼中的焦灼却消散了不少。 “您终于来了殿下。” “…长春姑姑。”楚缘抿着嘴角,缓缓走到榻前。 床上形如枯藁的人微微睁开那双浑浊的双眼,唇边颤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楚缘单膝跪地,双手执起那扎着银针泛着黄斑的手掌小心地将脸颊贴上去,唇边勾起,露出甜甜的酒窝,眼中却透露着哀伤。 “母后,您别担心。您的元元长大了,她不会去做不喜欢的事,任何人都逼不了她,你放心…放心。”楚缘努力让声音平稳,却还是泄露出一丝哽咽的声音。 床上人缓缓勾起嘴角露出放松的神情双眼慢慢闭合,楚缘瞬间唿吸不畅,心中不断翻涌着酸涩。 之前的老者行礼嘆息:“殿下,太皇太后…去了。” 楚缘刚站起身准备开口,就听到不远处响起的皇帝仪仗,她立刻让长春扶着自己去偏殿,对外就说自己伤心过度晕厥了。 晨华宫—— 长春双手抬着金丝楠木盒,走向跪在火盆前的少女。 “殿下,这是太后给您准备的嫁妆。” 长春低头弯腰,把金丝楠木盒高高举起。
第2页 楚缘看了眼旁边的棺椁,起身接过金丝楠木盒,但她并没有打开看一眼的打算,只是看着火盆的火光询问一个答案:“消息还没有传开,是谁告诉的母后?” 长春低垂的双眼立刻涌现怒火,声音难掩悲愤:“是皇帝!他不知为何知道太后有一道关于您婚约的旨意,为了和亲能够顺利执行,他亲自深夜去见太后,奴婢不知具体,可皇帝离开时难掩怒容,想来并未成功。” 供台的烛光照映在楚缘脸上,让她此刻宛如潜伏的野兽,双眼幽幽,唇角勾起的弧度透着藐视的杀意。 “和亲的事已经定下,我很快就会离开,你也尽快离宫吧。” 长春抬头面露错愕:“殿下?” 楚缘拿着锦盒朝着门口走去,轻语随风飘荡到长春耳边。 “不过是庸人自扰。” 回到胧月楼站在廊下看月色,她心中突生众多感慨。 十三年很长,人都是会变的,怨不得谁。 她深深嘆息一声,转身回到书房,正好看到一副女子绣作,尘封的回忆又再次想起。 十三年前她从这具身体醒来,顺利融合了记忆成了崭新的楚缘,她本以为只是提前过下辈子,虽然这一世的身体状况不太好,从醒来就卧床不起有半年之久,好在后来她这一世的母亲,亲自为她求得一颗舍利,戴上后身体果然恢復很快,不到一个月就能跑能跳的,虽然那颗舍利很有神异色彩,但毕竟她的经歷也够不寻常的,便轻松接受了这点。 后来身体痊癒,她便一直都想出宫看看,但当时她年岁尚小,再加上母亲担忧病情再次復发,因此她直到十三岁才第一次独自出宫。 然而就是这次经歷,让她回想起了一段记忆,原来她是一个炮灰。 那段甦醒的记忆,是关于她上辈子看的一本网络小说。 当时她闲的无聊点击进去,发现文笔不错,就是故事很老套。 一个现代女孩穿越到古代成为丞相府的庶女,身披玛丽苏光环,说一定会为原主报仇,花了三章就搞定了丞相府内院所有欺负过原主的人,然后就男扮女装去逛青楼结识了几个男性朋友,接着巧合加意外,什么王爷,公子发现其真实性别,纷纷化身痴情男,做出非卿不娶的承诺。 但女主很挑食,继续与人称兄道弟,就是不正面回答。 剧情马上火速发展。 靖国打了败仗要和亲,女主光环强大,以至于她的美貌与才名远播,和亲人选当仁不让。 但与靖国和亲的雍国人选,乃是天下皆知的傻子,人不仅傻还是个病秧子。这样的设定当然不是书中男主的人选,安排这个情节,不过是让女主有机会和理由去往更广阔的猎艷场。 作者笔锋一转,一位不输于女主的女子出现。靖国有位“如安长公主,”可惜年少时命运多舛,哪怕身份尊贵容颜绝美,也抵不住每一任未婚夫非死即伤,以至于,最后拖成了个二十三岁的老姑娘,常年伴随青灯古佛。 女主得知此消息,自然便把主意打在了如安长公主身上。若是平日有人把别人与她比较,她自是不喜。但如今出现此等消息却是让她如拨云见日,兴奋异常。 毕竟有如此容貌又尊贵的公主,本就该是和亲的最佳人选。女主打定主意,马上鼓动自己的追求者一定要把和亲人选安在长公主头上。 只是,她的追求者们分量再高也高不过皇帝。本就是战败的一方,和亲的人选当然不能有丝毫瑕疵,要不然到时候人家拿和亲当筏子,一举歼灭靖国可如何是好? 这个时候作者就安排上了。 女主因为苦闷喝多了酒,然后就勾搭上了雍国派来和亲的随行将军。那将军是一个有实权的人,女主烦恼的事情都是小事,那将军就当哄她开心把事情就给办了。 文笔再好,三观不正可不行。 所以她当时就去翻读者剧透,知道个大概脉络就当自己看完了那篇书。 因此她手握大纲,却不知其细节,以至于哪怕回想起记忆,也只能花时间培养势力赚取钱财,以备不时之需。 并且为了避免世界规则老找她麻烦,她还得时刻维持着人设。 生活处处艰辛。 微风轻拂,带着庭院中老桃树枝丫上的红桃清香,让人不禁沉醉,又在心中猜想是多红多甜的桃子才会有如此香味。 还有两日就是中元节,银盘似的月将四周照得一片敞亮,楚缘收回遥望的目光,却感觉到有人靠近。 她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身体时刻警惕,忽然一股熟悉的茶香飘来,她无声轻笑放下戒备。 来人身穿墨绿公子袍,一头齐腰长发被木簪束起。明明身着男装,却貌若女子。依稀可见是梦中带着许些婴儿肥的脸,眼睛一眯嘴巴一撅,双手蠢蠢欲动。殊不知,窗外的影子早就暴露了她的踪迹。 楚缘感受着眼帘上的温度,听着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猜猜我是谁?”嘴角瞬间扬起两分无奈,三分宠溺。 她发出一声轻笑,嘴里却还是配合地回道:“希儿…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2章 主角第一次毫无悬念的
第3页 距离母后下葬已过了半月有余,楚缘今日照旧穿着那套淡青云纹罗衫,下着月光白湖绉裙。青丝被紫檀祥云簪挽起,腰间挂着白鹤停竹锦囊。一手拿着剪刀,一手提着花篮,漫步在御花园中。 她平日不喜太多人跟着,今日更是除了师音没有旁人在身侧。往常她从不踏足这稍远的御花园,毕竟又不是后宫妃子,总想着偶遇皇帝。 如今她会来此,是因为今日雍国使者会进宫参加宴会,她那位未来夫君,会在开宴前路过御花园,碰见刻意找麻烦的女主,被女主同行的人羞辱到昏厥。 所以她便带着些许好奇来到了这里,顺便测试一下,如果自己出手阻止,世界规则会不会给予惩罚? 听到轻微的脚步声,楚缘带着师音迅速躲到假山后,过了半晌,一道白衣人影才出现在附近。 现今只是初秋,白日天气还是较为炎热。 但那男子却已穿上了厚厚的锦袍,肩上还披着一道绣着梅花的墨色披风,离得近了,楚缘便也看清了男子的容貌。 若不是青天。白日,她定会以为自己遇见了鬼,虽然那鬼仔细瞧着,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但光是这第一眼印象,就可见她那未婚夫有多么憔悴的容颜。 苍白的肤色坎比身上的白衣,消瘦的身形与轻浮的脚步,总有一种鬼怪穿着宽大的衣服漂着的感觉,便是不看那人消瘦的身形,把目光凝聚在深刻的五官上,瞧着也是一副死人样。 不是她想骂,实在是人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这么认为。 但最吸引她目光的,却是,他已尽失春光的华发。 看着他一摇三晃的样子,楚缘总担心他会在下一刻就晕倒。 听着另一侧传来的脚步声,想着他接下来可能会遭遇的事,她心中忽升不忍。 一恍神的功夫,一群人便已经来到了视野范围,从她的视角看去,正好能把所有人尽收眼底。 来人是两名女子,一女子身穿霞衣,面容姣好神情娇纵。 另一名女子身穿天蓝轻纱飞舞裙,头戴云脚珍珠卷鬚簪,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团扇下露出的半张脸。 肌肤胜雪,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自惭形秽、不敢亵渎。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 两相对比,无论多么眼瞎的人都能认得出女主。 南玉看着前面的男子停住脚步,眼神轻视,口中嘲讽:“轻尘你看,那人一副病痨鬼的样子,幸亏皇帝哥哥没有把你许配给他,否则真是日日都是苦日。” 慕轻尘当然也看到了那名男子,她姿态高傲的扫视了一番。对身边南玉公主说的话心中得意,表面却是一副良善之人的口吻:“南玉,别这么说,人家可是安王,就算当了寡妇,也落得个清闲不是。” “也就你才会这般想。谁人不知,那安王就是一个痴傻,怕是入了洞房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南玉似是想到了口中的画面,掩口轻笑,清脆的笑声,顿时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那安王听到她们对自己如此污衊,心中又气又急,偏偏又不会为自己评理,捂着胸口好生咳嗽。 楚缘见他身形不稳,立刻足尖轻点,身影一闪就扶住了安王。 南玉本还想再嘲讽两句,但看突然出现的女子,心中一转就明白是在偷听,口中立马喝道:“好大的胆,见到本公主竟不行礼,还躲躲藏藏,有何企图!” 看着女子那曼妙的背影,慕轻尘心中顿时涌现不喜,不过她明白这是在皇宫,应当万事小心,便不动声色的退了数步。 楚缘并未理会南玉的质问,看着软倒在她怀中紧锁着眉头的安王,她立即掏出丝帕擦拭那人额角的冷汗。 看他们宛若无人的拥抱在一起,感觉被无视的南玉声音尖锐的怒喝:“如此没有规矩,还如此授受不亲,真是不知羞耻的姦夫淫。妇!” 楚缘刚揽腰抱起安王,转身就听到这么一句,她自己还没觉得什么,身后跟着的师音却是立刻运起轻功站在了南玉眼前。 只听“啪”的一声响,南玉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愣愣的抬手捂着被扇的脸颊,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垂头含胸返回楚缘身边的宫女。 这一刻,心中的百般情绪尽数化为滔天怒火,她瞪着朦胧的桃花眼,指着楚缘她们,气急败坏的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抓住她们!” 先前被镇住的宫女与侍卫听到这声暴喝赶忙跑上前准备拦住要离开的楚缘等人。 无需楚缘吩咐,师音再次出手,不过片刻,刚才气势汹汹的一群人已经躺在了地上。 南玉看着在地上不断翻滚的人,心里有了丝害怕,在看着向她不断逼近的清秀宫女,强装镇定,嘴上威胁:“你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如果对我出手,皇帝哥哥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师音听得心中耻笑,表面上低眉顺目的后退。在其身后一直被遮挡的楚缘这时终于被南玉看了个真切。 南玉瞬间呆愣原地,先前心中的怒火被水直接浇透,她仰头看着不断靠近的女人神色慌张,直到双眼对视,她才浑身一个激灵,迅速低头喊了句:“皇姑姑…”那声音轻的,恍若未闻。
第4页 楚缘看着不敢与她对视的少女,面色平静的擦肩而过,没有对南玉身边的女主有一丝注目。 直到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南玉才终于放松,身子一软,差点摔倒,幸好旁边的慕轻尘及时扶了她一把。 慕轻尘看以往娇纵的南玉公主突然熄了火,还一副很惧怕的样子,不由心中疑惑又好奇,表面关心的问道:“南玉,你没事吧?刚刚那个人是谁啊?居然这么欺负你。” 南玉此刻非常后悔,她很想把之前因为慕轻尘几句话就跟着一起来御花园的自己打一顿。 干嘛要为了欺负一病秧子来御花园,如果不来御花园就不会碰到“她”了。 慕轻尘看着有些愣神的南玉,伸手晃了晃她,一脸关怀的说道:“南玉,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南玉被摇晃的回了神,看着旁边一脸着急的慕轻尘,心不在焉地摇了摇头。 慕轻尘对这样的敷衍态度,当然不满意,不由又开口问道:“南玉,没受什么伤吧?刚刚到底怎么啦?你怎么…有点怕的样子。” 南玉烦躁的看着陆续站起的宫女和侍卫,随着身边人的问话,不由回忆起了一件童年阴影。 她从小贪玩,有一次甩开了身边的侍卫。结果自己又迷了路,胡乱走着听到了一声响亮的声音。 她好奇的寻了过去,看到了一座没人守的宫门。离得近了,可以听到一些脚步声和水声还有,一阵阵杀猪声。 虽然只是猪叫,但那悽厉的声音让当时还是小孩儿的她,害怕又好奇。 那朱红的宫门本就没关紧,小小的她,就透着缝隙往里看,碰巧就看到一人影拿着刀,手起刀落,那猪有四五个人按着,临死也没能挣脱。 后来她就在那缝隙里看了一场完整的解剖,随后又是鸡,鸭,鹅,她也终于看清,手持刀刃的是名女子。 在女子杀一只鸡时,意外遭遇反抗虽然很快制服,但女子脸上沾上了血迹,正巧在眼下,如同一颗美人痣,她的注意力也从那些畜生身上转到了女子脸上,她这才发现,手持刀刃的女子长得极美,莹润白皙的肤色,远山黛,丹凤眼,眼下一点红。 纯净如莲般的长相,因为眼下那点红多了几分诱人的风情,让女人如同玉面罗剎。 而让人猝不及防的是,在她震惊于美色时,对上了一双深沉的眼瞳。 那一瞬,她浑身毛骨悚然,随后慌张的逃离了那里,却连着做了好几夜噩梦。 后来几次相遇她才知道,原来那个手持刀刃的女子就是她的皇姑姑。 这位皇姑姑虽然平日里遇不着,可关于她的事,宫中却极少有人不知道。 比如那多次被退婚,常伴古佛的事儿,又比如,住在冷宫边儿,还把冷宫翻个底朝天,就为了种些花花草草,养些猪,鸭,鱼,鹅。 又或者,是那十三年如一日,只穿着那一种款式的衣服。不管春夏秋冬,冷热交替,都是一件淡青云纹罗衫,月光白湖绉裙。 传言是因为皇姑姑觉得挑选很麻烦。 而关于她这位皇姑姑的事情,其实还有很多,比如身为一名女子,却比男子还高,身为一名女子,会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也就罢了,可她还非要舞刀弄枪,习得一身武艺。 关键是所有人都不看好她,最后却膛目结舌,只因为她这位皇姑姑,当真学有所成。 有传言,如安长公主一手能扛起两个麻袋,一拳能轰断一人粗的木头,虽有一些夸大,却也确有其事。 就连她这位皇姑姑身边的宫女太监,都因为其影响,有着几分武艺。 越是回想,越是悔不当初,不过她这位皇姑姑平日念佛,性格平和,希望这次也不会计较她的冒犯,否则…皇兄也庇护不了她。 慕轻尘几番询问都不得其果,不由也歇了从南玉公主这里得到消息,转而吩咐自己的心腹丫鬟去打探之前的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3章 主角对象的小时候串场 把人抱回来后,楚缘才想起当初建造胧月楼时只给自己留了房,一时半刻她总不好在抱着人到处乱逛,只能是把人放入自己内间的贵妃椅上。 楚缘坐在外间,手里拿着游记,已经喝了五杯乌龙茶。 终于在她准备继续续杯的时候,拿着药箱的师音和后面跟着的小太监一起走了出来。 小太监抱着换下的衣服,有些紧张的行礼,然后离开。 楚缘问道:“他情况如何?” 师音脸色严峻:“半死不活。” 听到这个评价,楚缘把目光投向内间,心情有些复杂的嘆气。 “去煎药吧。” “是。” 放下手中游记,缓缓起身走向内间,粉嫩白皙的手佛开白玉串成的珠帘,两相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动,让昏迷中的安王皱起眉头。 楚缘缓步走到贵妃椅边,俯视着陷入梦境的安王,见他在睡梦中都眉头紧皱着,苍白的脸上布满着虚汗,她拿起方巾坐到他身侧,认真擦拭着不断滚落的汗水,靠得近了,鼻尖一股药味直入心肺。 楚缘揉了揉鼻子,比常人敏感的七窍,让她在闻到这股味道后,仿佛置身药房。 还真是浓郁啊,平时肯定没少喝药。
第5页 楚缘认真的擦拭,却渐渐地被安王浓密而又纤长的睫毛勾起了兴致,她用手比了下,肯定上面能承受一根火柴不过他的睫毛又长又直,估计一放就会像滑滑梯一样滑下去,不像她,虽然同样浓密而纤长,但她的睫毛就像她的头髮一样天然弯曲。 她还记得以前不知在哪儿看过一个说法,说人的性子软头髮就软,头髮软就容易弯。 虽说是一个没有科学依据的话题,却得到了众多网友肯定。 看着逐渐放松陷入深眠的安王,楚缘原本有些欢笑的脸庞又失落了下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是会在靠近他时,心情不受控制,总感觉他很熟悉,让她在不经意间放松了警惕。 “我们是不是认识?” 楚缘轻声询问,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手背,然后又忍不住把玩起他苍白的手掌。 “你的手好凉,我给你暖暖。” 她双手捧着那苍白修长的手掌,靠近嘴边哈气。 “你是谁呢?” 她十指相扣包住那只手掌,带着鼻音又问了遍:“你是谁啊?” 没有回应。 楚缘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委屈,要不然眼睛怎么像开了水阀一样,把人家袖口的衣服都打湿了。 等她好不容易抽抽泣泣地止住眼泪,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她赶紧起身,先是把他的手塞进锦被里,再洗把脸,然后拿着本游记坐到窗边,等风把她脸上的哭痕全部带走。 等师音拿着熬好的药回来,便看到她家殿下唇齿带笑的坐在窗边,手里拿着一本游记认真翻看。 ……… 书房布置雅致,推开房门,就能闻到浓浓的茶香,书架满目玲珑,墙上左右挂着几幅绣画,有人有物有山水,个个都绣得惟妙惟肖。 窗外可见一片竹林,不时可见白鹤飞掠而来,偶尔微风颳过,竹林沙沙作响,既让人凝神静气,又可编炒竹笋。 进入书房,楚缘懒散的坐在椅子上,莹润修长的右手拿着小玉勺在翠玉碗中缓慢搅动。 师音从袖中取出一张摺叠的白纸,随后取出火折点燃蜡烛,把白纸放在火烛上烤制片刻,隐藏的字迹开始显露。 ‘恶人尚未杀尽,粮仓已经开放。’ 抿上一口乌龙奶茶,细细品味其中甘甜,楚缘深吸口气,缓缓将心中郁气吐出,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殿下,根据情报,这一次的旱灾格外严重,虽然您之前吩咐我们收集了很多粮草,但属下觉得终究杯水车薪。” “嗯。” 师音:“而且,总会有一些是浑水摸鱼,贪得无厌之辈。” “嗯,关于这些问题早就已经有了针对之策。” 得到了答覆,师音又提起另一件事:“殿下,太后娘娘的遗体,已经放入了您之前选址的地方。如今摸金队也已进行到最后,再有两日就可彻底清空皇陵。” 放下已空的翠玉碗,将白纸点燃,看着窗外逐渐变幻的晚霞,楚缘打着哈欠道:“让手下的人做好准备,很快就可以清空皇宫了。” “是。” 捏着鼻子想了想,楚缘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师音提醒:“殿下,您是否参加晚宴?” “都不去。” “是。” ……… 又是那片火烧云。 又是那无法甦醒的梦境。 一名有着一双火红尖耳,容颜娇丽的女子怀抱着一只婴儿大小就像天边那片火烧云一般的猫。 女子温柔的注视着怀中的猫儿,她的瞳孔如同将要坠入夜幕的天空,深沉的幽蓝带着浅淡的灿红,让见过的人深陷其中。 她怀中的猫儿,也有一双相似的瞳孔,就好像是太阳将要落下之时,金灿的红光带着暗淡的紫霞。 女子坐在枫叶树下,一手环抱一手梳理着怀中猫儿的毛髮。她的声音像涓涓细水,有着婉约的腔调:“生儿,答应娘,永远不要靠近人类。除非,你觉醒了力量。” 那如霞云一般的猫儿口吐人言,声音幼嫩带着童真:“娘亲,要怎么样才能够觉醒力量?为什么不能跟人类在一起呢?” 女子温柔的解释:“因为我们是妖,我们灵阴一族对人类有大利用。普通的妖族,就算被人类抓住也有能入轮迴的可能。可我们一族不同,如果我们被抓住,便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女子带着一丝苦涩的说:“至于要如何才能觉醒力量,娘亲也不确定。只是传闻,当我们经歷生死一线之时就有机会觉醒力量。 传言在万年前我族便有只妖突破了封印,与阴阳中选择其一,成为坎比人类修士顶峰力量的存在。只是后来,时间太过漫长,大家也就只是当个传说并未当真。 但为娘始终觉得,那是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4章 主角炒作靖国人民很激 茶馆儿里,众人喝茶聊天。虽然都是三五两人成一团,可却意外的聊的都是同件事儿。 “听说了吗?昨儿个,那丞相府的小姐可是出了大风头。”男子一脸兴奋外加得意的说着。
第6页 “哦,是不是那个有着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慕轻尘?” “正是。人家不光长得美,舞的也美。”男子说着,眼中略显痴迷。 同桌的另一名男子,也摆出一副八卦脸,神神秘秘的说:“说起这慕轻尘,就不得不提另一位。” 同桌的其他人立马转移视线到男子身上,脸上闪过好奇的求知慾:“哪位?” 那男子也没卖关子,利落开口:“你们可知昨天宫里办宴会是为何?” 众人立马答道:“为了迎接庸国使者呗。” 男子笑道:“那,雍国使者为何而来?” 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一知半解:“诶呦,你还说一半藏一半,可把人的心肝儿吊起来喽。” 男子一脸奸笑,欣赏够了众人的目光才开口:“你们也知我国,国小。之前打仗遭了灾,割地赔礼,还要和亲。 众人都知那和亲是假,投诚是真。原本和亲的人选,就是那丞相府的二小姐“慕轻尘”,可后来不知怎的又变成了如安长公主。 大家也都知道,那安长公主,就是一个谁娶了就会死的祸害命。要不然就凭那尊贵的身份,哪里还会留在宫中吃斋念佛。” 有反应过来的人,开口插话:“那照你这么说,这和亲的人选,就该是那慕轻尘才对。为何后来又变成了如安长公主?” 之前的男子,神秘的看了看四周,说出的话都压低了几分:“首先,这和亲不过是表面好听。所以这人选,自然马虎不得。先前那丞相府的二小姐,不管是身份和容貌,都是最佳人选。 可这架不住美人不愿意啊。毕竟送过去和亲,一个不好就死在路上。何况那雍国的和亲对象,听说虽贵为王爷,却是个傻子。 那丞相府的二小姐,自从一年前醒来后,人吶,就变机灵了。以前我们何曾听过这位二小姐的名头,不就是突然之间有了她的流言。 可这流言又是从何而起,怕是没人知晓。” 同桌的人都一脸思索,有人不禁点头:“你这么说还真是,我驰骋茶楼十几年,什么样的消息不知道来歷。可就这丞相府的二小姐,像是凭空冒出来的。”剩下的人也都连连附议。 之前那人继续说道:“这慕轻尘,倒也不是凭空冒出。只是关于她的消息,都有些夸大。” 有人不解,不禁反问:“这一人一语,三人成虎。夸大,假消息,不是很正常吗?” 那人摇头:“那也要看是什么样的。什么事儿都得有个发酵时间,就比如你杀了只鸡,刚开始再怎么传,也不可能说你杀了只凤凰。 可那慕轻尘,身边发生的大大小小一件件事儿。却每次都会大传特传,传的天花乱坠,神乎其神。可偏偏大家都当真,我说的可对?” 同桌之人不由连连点头,互相看看都是一脸茫然。要说哪儿的故事最多最离奇,那当属天子脚下。他们这些人,从小到大听了不知多少消息,表面不管真假,心里对那些故事和消息自有一桿秤。 可偏巧,对这丞相府二小姐的事,总是信以为真,口耳相传,简直像被下了咒。 有人反应过来,不禁吓骂道:“你个鳖孙,明明说的是换人的事儿,你咋叨叨起别的来?” 还有人说道:“哟,说起和亲人选,我倒是也有个消息。”这人略带着疑惑的说:“今儿个一共传遍了两个消息。一个就是那丞相府的小姐,另一个却是那如安长公主的事儿。” 众人又是一脸新奇:“又是啥事儿?” 这人略待迷茫的说:“说是那雍国安王,与长公主在御花园相见,互见钟情。后来两人直接去了长公主的胧月楼,连宴会都没参加。” 之前那人又开口了,表情不以为然:“这种不就是以往半真半假的消息吗。” 同桌有聪明的人,一拍大腿,压着嗓子说:“这不就是明显的败坏名声吗!而且还同一时间,一好一坏做了个对比。” 之前那人看终于有人讲到点子上,不由面带欣慰,肯定说法:“的确是如此。” 又有人提出疑问:“可这丞相府的小姐,哪里有本事改变皇上的决定。” 那人摇头:“这和亲说到底,是做给雍国看的。我可是有确切消息,那丞相府的二小姐近日与雍国护国将军走的很近。” 此言一出,众人还有何不明白。至于那人说的确切消息是真是假,没人打算刨根问底。人们有时并不在意过程,只在于结果。 茶过三盏一曲过,之前那人悄然离开茶馆。 走入繁华拥挤的街道,迎面走来一对母女。女子慈眉善目,女孩儿娇俏可人。两者俱都穿着蓝衣,腰间一把玲珑小剑环绕相思豆。 行走间擦肩而过,那人停顿一瞬,随后步伐加快。男子感受着右手锦囊的重量,心中一阵窃喜。 不过费些口舌,就能平白得来十余两银子。这等好事,真真是不多见。 而同样的事,在南街北巷各有发生。 皇宫——胧月楼 楚缘十多年早就养成了午睡的习惯,但今日她耳边总是传来悉悉索索的各种声音,让本就浅眠的她逐渐有了清醒的意识。
第7页 看着与她四目相对,反应过来后马上低头企图装作自己不存在,却没想过逃跑,反而像个石头一样蹲在那的安王。 楚缘还真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过看着他披散着头髮,因为低头直接挡住的大半面容,真有点像鬼的样子,楚缘暗想,幸亏她刚睁眼时受到的惊吓并不大,否则就要条件反射的打上一拳了。 楚缘伸手把他散落的头髮梳理到一边,别说,手感还挺好。手下的髮丝,没有男子那般粗硬,反而柔软又顺滑,让她有一种摸到雄猫毛的感觉。 不过感觉到身下人的颤动,楚缘还是把想撸的心思放下,开口询问:“你怎么蹲在床边?是有什么事吗?” 伯沉怯生生的抬头看了眼温和耐心的楚缘,光洁的牙齿揉捏着苍白的嘴唇。 看着把脸藏在胳膊下,又时不时偷瞄她的安王,楚缘露出温和的微笑,眼神鼓励。 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善意,安王有些不好意思的轻声道:“安安,饿啦。” 楚缘听到这话脑海瞬间闪过曾经餵养的一只胆小猫咪,橘色的毛髮巴掌大胖乎乎的朝她讨要小鱼干。‘嗷呜!太可爱了。’楚缘压抑着过于兴奋的笑容,声音越发柔和:“安安站起来。” 伯沉听着她声音里暗藏的激动,浑身就是一抖,但他还是听话的站了起来,只是垂头含胸,双手不安的揉搓着衣袖。 楚缘看他冷得有些发抖,马上给披上锦袍,拉着略带冷意的手走到梳妆檯前,一番梳洗过后,因为陌生环境而有些胆怯不安的伯沉,已经恢復了许些自在,楚缘笑着牵起他的手,下楼时还一直搀扶。 看着一脸单纯的望着厨房的安王,楚缘把人牵到灶台,点上火,做了个示范,然后说:“你就在这里坐着,数十下放一根柴火,好吗?” 见人没反应过来,她又重申了一遍,伯沉点头应好,她便去洗手,然后拿厨房里早已发酵好的面团揉搓翻滚。 伯沉看着炉中升起的火热,明亮的火光映照在身上异常温暖。在看正在揉搓面团的人,他那一直紧紧抿着的嘴角上扬了几个弧度,露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 楚缘把姜蒜末放在小锅里煸炒一番放着备用,然后弯腰拿出一个小罈子,打开后就是一种沖鼻的酸味。 把酸菜切丁,倒出两大勺酸坛水。随后细如长发的龙鬚面下锅。用筷子搅拌两下,左手一捞。 一面一汤一蒜末,又香又酸勾人魂。 楚缘端起面走到结满桃子的树下,刚转身差点撞上端着铜盆的伯沉。 伯沉咬着唇畔看了她一眼,然后垂下眼帘,把手一伸。 楚缘看着快怼到她脸上的铜盆,赶紧伸手拿过放到石桌上,拿着湿巾擦擦手,就准备坐下吃面。 处理好厨房后续的小宫女机灵地走上前,刚端起铜盆没走几步。 “等等。”伯沉叫住小宫女,拿起湿巾站到楚缘面前。 楚缘愣了愣,看着认真给她擦脸的安王,突然发现他五官很好,特别是如今一脸认真的样子,没有一点孩子气,就越发凸显。 虽然人是她带回来的,但之前是真没怎么注意长相。其实他长得极为俊美,只是五官因为消瘦显得尤其突出,再加上那双浓厚剑眉,给人太过锐气。让人总会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以至于忽略掉他的容颜。 不过他唇角自然上扬,再加上一双眼尾下撇的睡凤眼,苍白的肤色和浅色的瞳孔,都稍稍柔和了那抹锋锐之气。 但最关键的是,他那时刻透露着无辜清澈的神色,自然地让人忽略了他五官的逼人锐利。 直到他此刻褪去幼嫩,方可透见几分威严。 作者有话要说: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5章 主角知道对象的名字了 两人吃完了酸浆面,都是满头大汗碗里一滴不剩,楚缘想着果园里的桃子,便拉着人一起去往冷宫。 早些年间,她就选了几个破败的宫殿,拆了之后夷为平地,什么瓜果蔬菜样样都种。 如今她很快就会离开靖国,属于自己的东西一丝一毫她都不愿便宜了旁人。 说起来她如今也算是五十岁的人了,可惜前两辈子都是年纪轻轻成了个鬼,虽然有些独特的人生感悟,不过因为之前都是平民户,所以她的眼界,远远没有这一世当公主来的高,甚至因为每一次都活的极短,一些该到的年龄有的感悟和豁达她也统统没有。 老小孩儿,老小孩儿,或许说的就是她吧。 看着前方忙碌的人群,她直接打发小宫女去询问师音的方位。 伯沉看着人来人往忙碌的人群,不禁朝着她的方向靠近了些,甚至下意识的,抓住她的衣袖寻找安全感。 楚缘本是在看众人搬运的东西,感受到牵扯的力度,回身一看,见安王神情又开始紧张,她突然想起,昨天御花园他孤零零的样子。 虽然贵为王爷,却从小坏了脑子,以至于分明奔三的人了,神情思考都还像个孩童一般。 若是父母怜惜疼爱,自然事事安好,可打从见他的第一眼,便已能猜测不过是比下有余比上不足存在。 小宫女询问好了方位,自发在前带路。 感受着被牵扯的力度,看着被握住的那只手,愣愣的被拉着走了好几步,他才勐然回神望向前方的楚缘,心里瞬间涌现酸甜的感觉。
第8页 虽然冷宫建筑大部分还存在,但这并不妨碍楚缘命令手下在墙上开个洞。 兜兜转转,在一处果园边,楚缘见到了有会儿没见的师音。 远处的师音长相温婉,身穿大宫女装,手拿着帐本,正在记录着什么,面容严肃的样子,颇有些铁娘子的气势。 但是一见到楚缘的身影,她便立刻软化态度化身小猫咪。 “殿下,你怎么亲自来了?”其实她想说的是,想要见她的话,捎句话,她立马飞奔回去。 但是见到楚缘身后牵着的安王,师音心情瞬间低沉,颇感吃惊的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那是殿下的手,平日里都是拿着刀剑和刺绣的,可如今,却牵上了旁人,还是个男人。 视线转向另一只手的主人,师音差点绷不住脸色,露出嫉妒的神情。 她敢打赌,他的头髮是殿下梳的,衣服肯定也是殿下亲手打理。 想当年她与殿下初相识,殿下对她百般照顾,梳发,穿衣都是常有的事,可一切都抵不过岁月流逝,她已经不知多久没有被殿下摸摸头了。 当年初入宫,为了表现自己的独立,她不撒娇,表示要成为殿下最强的手下,之后十分后悔,能力强和撒娇有何冲突? 没瞧见那个跟她差不多岁数,手段比她还狠的人,每次进宫都姐姐长,姐姐短,一会摸摸头,一会要抱抱的撒娇样,每次都让人好生嫉妒。 不过虽然我没有亲亲和抱抱,但我天天都能跟殿下在一起,这可是某个常年在外,不能时刻陪伴在殿下身边的某人最大的遗憾呢,哼! 如此一想,对于某人每次回来,就要使劲缠着殿下的行为,也就能够稍微容忍了。 但是这人,师音死死的盯着安王,笑容逐渐狰狞。 楚缘没有回师音的话,扭头对着身后跟随的小宫女道:“去拿两个篮子。” 小宫女听到吩咐,赶忙去找竹篮。 几句话的功夫,师音已经走近,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许些疑惑:“殿下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楚缘有些失笑:“又没累着,何苦多睡。” 看着取回竹篮的小宫女,楚缘对旁边的伯沉说:“去摘些爱吃的吧。”说完,给了他一个竹篮。 伯沉拿着篮子,看着并不打算走动的楚缘稍显犹豫,不过还是在楚缘疑惑的回眸中,朝各种水果树走去。 本带着温和笑意的楚缘看着他的背影,上扬的嘴角迅速抚平,整个人立马变得淡漠。 看着变回熟悉模样的殿下,师音也迅速屏蔽了脑海的胡思乱想,严阵以待的,等待她家殿下询问。 楚缘平淡地扫视了一圈,红唇微启:“菜园里的东西,还要多久运完?” “今天西沉,除了树木,一切搞定。”师音想了想,继续说:“之前您交代的事,长安阁已办好,跟着慕轻尘的人,也透露了散布的消息,相信很快她就会忍受不住,逃离靖国。” 这个慕轻尘,之前招惹了那么多人。可偏偏就是能把那些男人治的服服帖帖,就算同台也不捏酸吃醋,还不是因为,那些男人们都以为慕轻尘逃离不了他们的手掌心。 但现在,在见到更广阔的树林后,慕轻尘早已心动,也知道该怎么选,而那些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男人们,怕是都要不安了。 她们只是为慕轻尘推波助澜一把,让她不要沉迷征服欲,升起危机感,奔向大森林。 楚缘听着那番话没什么激动的心情,一切都在按着她设想的发展。 “北方消息封。锁了吧。” “长安阁的人虽然封。锁的十分严密,但还是有漏网之鱼,不过都是一些平头百姓,接触不到那些自以为是的大人物。” “不要掉以轻心,我不希望有意外存在。” “明白。” 伯沉看着不知何时走到树下的楚缘瞬间笑容洋溢,又带着许些骄傲的,举起左手拿着的红桃。 楚缘仰着头温柔轻笑,带着点好奇的询问:“安安,你叫什么名字?” 拿着红桃的伯沉愣了愣神,脚下一个没注意,发出声轻唿,人也瞬间掉了下来。 楚缘立刻丢掉竹篮,足下一蹬,一跃而起把人抱入怀中,只是自上而下的惯力砸得她险些摔倒。 不过最终她还是依靠着稳健的马步,生生站稳了脚跟。 楚缘隐秘地扯动了下嘴角,她觉得自己的腰可能扭了,可是看着怀里人一副惊吓的样子,算了,再抱抱他吧。 嗅着熟悉的的茶香,伯沉贪婪又不舍的慢慢退开了怀抱,虽然她很隐秘,但那一瞬间的身体紧绷、唿吸急促都是瞒不了人的。 他抬头,露出被水浸湿的双眼,小心翼翼的问:“疼吗?一定很疼吧,毕竟我都很疼了。” 虽然最后那句话近乎于无声,但一来,二人距离相近,二来,楚缘是个会武功的高手,因此她立刻着急询问:“你哪受伤了?”边说边动手。 伯沉看着她如此在意自己的模样,心里便越发堵塞,眼泪眨巴眨巴就落了下来,他立刻撒娇似的凑上前抱住楚缘:“我胸口难受,好难好难受~” 听着那一声声带着委屈的尾音,楚缘腰也不疼了,气也不喘了,先把人哄好是第一位。
第9页 听着那一声声温温软语,伯沉整个心都被胀满了,脸都发烫了,只好低着头,连忙解释自己没事了。 楚缘见他除了脸有点红,眼神有点躲闪外,不像是在说假话,便准备弯腰捡起先前丢下的竹篮,结果就见他像个土拨鼠,迅速捡起篮子,还把四周散落的红桃一一放进篮子中,抱在胸口,朝她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容。 楚缘这一刻觉得自己看见了天使,眼见他的笑容要消失,她果断出手,一边一个小揪揪,可惜他实在太瘦,没有包子脸那般好揉,看来养崽崽的事情该早日提上日程了。 任由脸上的双手作怪,感受着她略带薄茧的双手和那拂面而来的体香,伯沉喉头翻滚一脸单纯。 楚缘看着伯沉脸上久不消散的红印,对于他身体亏虚状态有了更一步了解。 “安安,名伯沉,伯牙西沉……我,可以叫你缘缘吗?”他特意蹲下点身子,让自己能够被她俯视,又用红桃挡住半边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啊眨的盯着她。 楚缘感觉自己又受到了攻击,持续掉血的那种。 “我名楚缘,怜楚有缘,我的小名叫元元,二、儿、元。” 楚缘一字一顿的说完最后那句话,便牵起他的手,带人回去。 看着远处的的俩人,师音提着一篮子洗干净的红桃走上前:“殿下,这些红桃都是精心挑选,已经洗净,回去的路上正好当零嘴。” 楚缘一手接过,微微颔首,便带着身后两个尾巴离开了。 回到胧月楼,楚缘立刻坐下,一边嘆气,一边倒水喝茶,又隐秘的伸手揉了揉腰。 哎!我不就是偷了几天懒,至于这么脆弱嘛我的腰。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她立刻端正姿态,一副专注于喝茶的样子。 看着盘中去了核的桃肉,他有些羞涩和欢喜的走进房间,可还不等开口,身后就有一人走近。 先前的小宫女,躬身行礼,礼毕开口:“殿下,雍国使者与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如今正在宫门外等候安王殿下。” 伯沉错愕的看了眼宫门口的方向,又迅速低下头。 楚缘放下手中游记,起身走到他身边,拿起一块桃肉放进嘴中,由衷感嘆:“真甜!” 她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抬手点了点他的手臂,“回去吧!很快就会再见的。”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6章 主角的亲妹妹登场。 书房的墨香飘散在空中,楚缘坐在梨花椅上,左手时不时揉捏着眉心,白皙的脸庞略有些疲态。桌上摆放着笔墨纸砚和一个信封,而她手中拿着几张信纸,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她教的大白话。 当初既要学习这古代的文字,也不愿忘记现代。哪曾想,没烧完的手稿就被安希给瞧见。后来想着,如此也算一种保密手段,便交给了安希和师音两人。 姐姐亲启—— 小妹安希,不知姐姐近来可好?不知姐姐可有想希。近日瞧见一棵老桃树,上面的果子都被鸟儿啄的快没了。因为荒凉,那老桃树的果子长得又小又酸,和往日姐姐种的桃子没得比。 犹记当年,姐姐给希摘的那颗桃子。那是希第一次尝到桃子的味道,好甜,好好吃。可希吃着吃着,眼泪却流了下来,姐姐当时给希擦脸,说要种一片桃林,有吃不完的桃子,喝不完的桃花酒。 希没在意,可姐姐却真的做到了,姐姐当时拉着希到了冷宫,一大一小一起挖坑,一起亲手种下了一棵桃树。姐姐和希说天下桃子有许多种,可姐姐最爱八月桃。因为姐姐第一次吃的就是八月桃,哪怕日后吃了更好的桃子,姐姐也始终忘不掉第一次尝过的味道。 姐姐,希也始终忘不掉,当年那棵桃子的味道。但希想,或许希更忘不掉的是当年赠与桃子的你。 最近又发现了一座山,要不是眼尖就错过了。希派了许多人挖掘,打磨出来的宝石,品相都不错。希知道姐姐不爱带首饰,但却极爱收藏各种精美的事物。希找寻了许多能工巧匠,他们的脾气又臭,主意又多。但不可否认,他们的本事确实大。最近希就瞧见一个会雕刻的人,他拿着大块头的宝石原石,崩了许多雕刻刀才雕琢出了一件优美之极的莲花,希觉得姐姐肯定会喜欢它。 只是有个缺点,他们屡教不改,拳头大小的宝石,成品却只有拇指大小,还废了不少料。要不是那些碎宝石可以研磨成粉再造利用,希一定要敲打他们。 姐姐可知,为了供养他们这群能工巧匠。希每次发现好东西,他们都要嚯嚯一顿。每次都不打草稿,纯由着性子来,还说什么灵感,希觉得他们就是皮痒。有次希路过他们的帐营,听见他们的醉话后希超生气,一群正直的里面也会有几个败类。 可希是谁,希才不会惯着他们的性子。不想好好干的,吩咐人学了他们的本领,一脚踹出去。当然,为了防止他们乱说,只是把他们从后方提到前方而已。就让他们好好感受一下挖矿的辛苦,如果还不能领悟,那就让他们干各种活儿,就是不让他们碰自已喜爱的东西。 自从执行了这样一套方案后,那些刺头和消极怠工的人都立马老实了。其实希本可以拿他们的家人说事,但希不是那般龌龊的人。可希还是要搓一搓那些轻世傲物的混蛋,就因为自己有点本事就敢轻看希的部下,谁给他们的胆子?
第10页 自上次一别,希与姐姐已许久未见,希甚是思念姐姐。可如今灾荒已起,希必须坐镇,以免那些山贼捣乱。幸而听了姐姐的吩咐,早早便准备了粮食做了部署。要不然,光凭内存粮根本救不下几个人。 姐姐一直良善,希也不会辜负姐姐,定会完成姐姐的嘱託。之前发现的几座矿山,希吩咐了手下人从难民中挑选一些靠谱的加入挖掘的队伍。希前几天去视察,他们都干得不错。 希安插在那些富裕人家中的暗桩,近些日子陆续都回来了,一个个收穫满满。姐姐不必操心,他们都把尾巴扫的很干净。至于之前姐姐吩咐的那些坏人,也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不过到底是有一些难啃的骨头,即便小心翼翼,却还是露出破绽。希不愿让他们查的太清,所以祸水东引扰乱视线。不知姐姐何时离开靖国,希好想不管不顾的一举歼灭他们。 可希不能置姐姐于不顾,也不知希能否赶得上姐姐的送亲队伍?听说,那雍国派来和亲的是皇帝二十一子名号为安,希还听说,那安王早产出生身体薄弱。少时因奴僕看管不利,导致风邪入体。一连半月,皆在生死边缘挣扎,最后虽然甦醒,智力却与幼儿无甚差别。 听说也是从那时起,本还能跑能跳的安王,一直缠绕在床榻几年时光,即便后来能起,也是见不得风淋不得雨,即便护的再严实,那安王也面色苍白浑身没丝热气。 希的手下搜罗了好多关于他的事,比如安王生母已逝,后来册封为王雍国皇帝怜惜他给了块不错的封地和众多赏赐。 虽然那安王瞧着就是个短命鬼,但姐姐嫁过去完全就是当家做主一言堂。既没有婆媳关系可烦,那安王又是个好拿捏的。若是操作得当,姐姐还可保留清白之身,等安王死后拥有他的产业。姐姐想喜欢谁便喜欢谁,就算想养多少面首也都随姐姐心意。若是有哪个不识趣地,只管交由希来处理。 楚缘看到此处心中既哭笑不得,又不经心累嘆息,可能怎么办呢?自己教的孩子,只能认了。 若那安王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姐姐也无需烦恼。总归无论姐姐做什么决定,希都会一如既往的支持。不过想来也无需希动手师音便会先行执行,她每每便跟希抢,看上去与世不争,实际上她肚子里的坏水怕是比海还多比墨还黑。 姐姐别看她在你身边乖巧无争,实际都是装的。她可会变脸了,她跟希独处的时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还经常朝希炫耀。 希自从离宫发展,每年能够见到姐姐的时间便缩短了不知多少。而她自从被姐姐带回宫中,便一直跟随在姐姐身边,希心中,常常不是滋味。 姐姐,希一定会去参加你的婚礼。 窗边微风吹拂,师音拿着剪刀,剪去多余的灯芯。飘忽摇晃的烛光,映照在楚缘身上,让本就貌美的她更添了几分朦胧。 楚缘放下信件,双手揉了揉眼。在古代晚上看东西只能依靠烛光,先不说看的清不清楚,总归是要比白日更费些神。她近些日子,到底还是心中思虑过多,心里始终不痛快。 师音看此情景,连忙走上前捏肩捶背,眼神扫过放在桌前的信纸,看后来的那些告状耻笑说道:“她也是真敢写,明明都知道送过来的时候还会被别人检查,也不知羞。” 楚缘本闭着眼享受,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笑并未出言。 师音倒是柔着嗓子继续:“与信一道送过来的,还有个木匣子。听人说,里边儿放的是朵精心雕刻的冰莲,瞧着跟真的似的。” “她在信里说起过,拿来我瞧瞧。”楚缘慵懒的说道。 师音打开木匣,把东西往烛光下一摆,那拇指大小晶莹剔透的冰莲便散发着幽蓝色的光。并且仔细瞧,那莲花的花蕊似乎正巧有一点红,瞧着可真是画龙点睛。 师音本也只是听别人说,可眼前这一看,也不由面露痴迷。呆愣了好一会儿,她才欣喜道:“没想到,还真是个晶莹剔透的美物。”她直接拿起那由冰晶串成的链子,一小节一小节的,里面似乎串着银线。而那拇指大小的冰莲,随她拿起左右晃动。 在旁人眼中,那冰莲用料极好,又是个被刻画精緻的美物。而在楚缘眼中,那冰莲不用烛光照耀也自有一番光晕,最显眼的却是中间花蕾的红点。那不仅是整朵莲花的点睛之处,也是蕴含能量最深的一处。 师音笑着走上前:“殿下可要试试。”不等回答,人便已经走到了楚缘身后。 感受着幽冷的冰莲贴在温热的皮肤上,立即便让她打了个激灵。用手抚摸脖子,皮肤起的反应还未消除。只是也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带上那冰莲后心里压抑的烦躁都一扫而空。本来略带疲惫的精神逐渐清明,就连本来闷热的天气也有了丝清凉。 地底下的东西,吸收地气而生,有此等功效,似乎也不足为奇。 师音看着她家殿下带上冰莲后的样子,不禁再次为那份容颜所沉醉。“太适合了,殿下带着它感觉真是太贴合不过。殿下的容颜是这天下独一份,这独一无二的冰莲更是衬托着殿下。” 楚缘拿起冰莲看着中间的那点红,彤红的烛光照耀着它光芒四射。“师音,下去做份酱汁猪蹄,再来壶青曲酿。” 师音道:“先前熬的牛健骨里放的姜煲鸡,牛肚,熏羊肉,大肥肠,还有皮蛋,要不要?”
第11页 本只是嘴馋的楚缘,硬是被说的飢肠辘辘。“弄好了放到天星台。”说完她便匆匆走了出去。 楚缘拿着烛台上了天星台,走到一处机关处用力一踩。只听咯吱咯吱的响动,宝顶豁然开朗。本就左右摇晃的烛火,一下便灭了。 师音动作很快,就这么一会工夫她就已经捞了一大盘吃的。一手撑着个大盘子,另一手提着两个酒壶。放下后,见楚缘不说话她便返身下楼。 楚缘席地而坐,打开酒壶先喝了口,右手拿着筷子在月光下夹起什么吃什么。先过了个嘴瘾,在慢慢细品。抬头望着天上的星宿,点点常人所无法看见的光芒从那枚冰莲中消散又渐渐凝聚直入她额间紫府。 等她把肚子撑圆,本来流光溢彩的冰莲,已经没有丝毫温润的样子,看着就像石头做的玉,忒假。 作者有话要说: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7章 主角被人刁难晕车了。 “听外传,安王水土不服。九流探查过,的确自回去便卧床不起,连居住的院落都安排得密不透风。依照他们的本领也不是不能潜入其中,只是未免暴露身份,便没有硬闯。” 静默片刻,见楚缘并没有要继续询问,师音便专注于手上的活儿。双手各拿着两枚核桃,一使力手中核桃都裂了条缝,在用力一拨,形似脑状的核桃没有一点损伤。 茶桌上放着两个盆大的青瓷白玉碗,里面都堆满了核桃肉。 楚缘旁边放置着一个小磨盘,整体比盆子还小点。她左手不断推动,右手则是拿着核桃往里放不时再添点水。随着时间的消逝,满盆的青瓷白玉碗瞬间便抹平了山顶。 师音手上动作没停,双眸却一直盯着楚缘推磨的动作。自己的手在那里抓了半天,都不舍收回眼神。几番不成功转头一看,原来核桃早被捏完。她倒也不觉尴尬,起身出门吩咐守在门口的丫头去下面烧锅预热。 不过片刻,所有核桃都以磨完。不等楚缘起身,师音就双手提着百十来斤的大桶下了楼,进厨房就倒了半桶核桃水在锅里,剩下的放到一旁。随后又着急忙慌的上楼,把该拿下去的东西都拿下去,该收拾的都自己包圆。 楚缘看插不上手,索性坐着看书喝茶。先前该怎么做她已交代下去,如今也不必时刻盯着。可老天似乎不见得她悠闲,手中的书还没翻几页,耳中便听到宫门有说话声。 虽因距离远,话中内容不真切,但那独特的嗓音一听便知来者何等人也。她心中早有猜想,却也不曾猜到他们这般急切。 宫门处话音落下,一脚步声慢慢靠近。因心中所思,手中书册已入不得眼,微微摇头,放下书册不再勉强自己。 随着脚步的靠近,门口出现一名身着绿装的宫女,进房后迅速行礼,轻柔着嗓音道:“奴婢瑶怜参见殿下。” “何事?” “皇上身边的王公公刚来下传旨意,望您今日午时三刻前收拾好,随雍国使者离开。” “去厨房找师音,她自会安排你们。” “是。” 胧月楼里值钱的东西先前便已从地道运走,便是盆花都没留下。剩下摆在明面上的东西,也早在伯沉离开那日就已整理妥当。如今唯一需要安排的事,便只有胧月楼中普通宫人的遣散和锅里的核桃羹。 等把一桶核桃水熬到半桶做成水豆腐般的样子,楚缘才带着自己人离宫。因宫中规矩,一路都是走着出来。到了宫门口,楚缘吩咐马夫去了北街一个胡同口。 胡同径直走有些深,但却有股浓郁的香味引着人。 楚缘熟门熟路的往里走。里面住着一户人家,每日做着馄饨生意,家中有着一锅熬煮了几十年的高汤,先前闻到的香味便是来源于此。 一勺高汤,一勺清汤,皮薄馅大,香油,青葱。朴实简单,却让人流连忘返。 自从六年前,偶然经过因香味儿尝上一口。之后不管出宫回宫,不吃上五六碗就馋的慌。 坐在马车上,刚吃完却又有点馋,楚缘只好吃点别的。不过她并不觉遗憾,毕竟手下已经有人会做。想吃,只要吩咐就好,沦落古代也就只有这点儿好处了。 到了驿站,一切人马都已准备就绪。楚缘望着属于自己的那辆马车,心中不由哀嘆。平日里云游,不是骑马就是走路,唯一几次坐马车,也是公主规格舒适安稳。可这一次要乘坐的马车,外表朴实,内里窄小简单。不说那硬邦邦的坐板,如同摆设的茶壶,单单只是进入其中都略显逼人。 师音一看,这可如何能坐!马上下车便要让人换一辆,结果却被打发了回来。“说什么没时间了,不就是轻视殿下!”师音风风火火的回来,咬牙切齿的说着。 楚缘安慰道:“国弱,遭人欺,这都是避免不了的事。快出发了,还是先拿点东西布置一番吧。” 师音自然明白今时不同往日这句道理,点了点头,便跟着瑶怜一起收拾起来。 看着最前方,比平日里自己所坐公主规格的马车也不相多让的车辆,楚缘若有所思。 虽然空间小,但师音等人的手艺也不是盖的。不过几番布置,一个舒适又温馨的空间便已完成。板上铺着两年前打的熊皮,厚实的皮毛有效阻止了颠簸。之前熬煮的核桃羹撒上红糖和桂花,让人总是意犹未尽。
第12页 马车里挤着三个人,楚缘躺着,头枕在师音腿上。师音旁边放着两个袋子,一空一满,双手不停拨着各种坚果壳。瑶怜跪坐在窗沿边,手里拿着碗和大勺,不时给楚缘手中的白玉碗添上一些。 突然,瑶怜道:“殿下,出城了。” 楚缘起身掀开帘子往后探,望着不断远去的城门,她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只是似曾相识。按照原剧情,一年不到靖国就会被众国瓜分。但她之前的安排,怕是把时间推前了不少。 络绎不绝的队伍,如一条长龙向着远方走去。 队伍总共有十来辆马车,除去装着长公主的嫁妆和必备物资,剩下的便是给一些贵人所乘坐。比如还在生病的安王,比如雍国护国将军,至于楚缘所乘坐的马车当真是列队里最不起眼的一辆。 至于必定会跟随队伍一同去往雍国的慕轻尘,自然是乘坐队伍中最豪华的马车。所以那护国将军,才会骑着骏马时常跟随在自己应该乘坐的马车窗沿边时常做聆听状。 雍国与靖国虽没有隔方天地那般远,却也需要快马加鞭十几日的路程。如今,回程的队伍添置了许些物资还有娇柔的女眷,路途还要看天行事,更是会耽误不少时日。 “殿下,这两日舟车劳顿,您可曾适应了些?”瑶怜正在手脚轻柔的给楚缘捏脚。 楚缘吃着炒腰果,感受着脚下的力道,先前的不爽利,早就消失殆尽。“ 好多了。”她平日出门,不是骑马就是走路。像如今这般整日坐在马车中,可谓平生 第一回,更因为那旅途颠簸让她这个七窍敏感的人着实难受。 比如平常人,只有相隔一米才能听见蚊子响动,而她却是普通人的五倍有余。所以对旁人稀松平常的事,有时候对她而言却颇感困扰。 好不容易可以趁着他们做饭的时候下车走动,楚缘立马窜了出去。伸伸懒腰,转动脖子,听着咯吱咯吱的响动,楚缘甚至想做几套广播操。 这一路真是把她给憋坏了,马车摇晃太大不能看书,外面各种嘈杂的声音让她连睡个觉都不能安稳。 每日需要吃饭的时候队伍才会停留一刻,楚缘早先便吩咐师音每天熬锅汤,借着送汤的藉口,探探口风。 要说人的适应能力是真的好,先前她坐车腰酸背疼还想吐。熟悉了后,却能在摇晃的马车中看书喝茶刺个秀。 “殿下,安王那边还是不好入。每次我去送汤,他们都拦着,还拿银针验毒。”瑶怜有些不解:“按照我们先前得到的情报,那安王本不该如此受重视。可奴婢瞧着,怎么被当成个金疙瘩了?” 楚缘解释道:“伯沉到底是皇子,这队伍中没有谁的身份大的过他。就算那护国将军拥有实权,也不敢以下犯上。再者,本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是你想的复杂了。” 瑶怜恍然:“原来如此,确是奴婢想差了。奴婢总想着有好多人护着那安王,却不曾瞧见那将军对安王有何尊敬。一切都不过是口头上的一句话,自有人尽心尽力去办事。殿下好厉害,若没有殿下指点,瑶怜再怎么苦思冥想也想不出这简单的道理。”瑶怜对着楚缘就是一番夸赞。 楚缘嘴角勾起一笑,眉眼间却略显沉思:“近些日子,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怕是风雨欲来,祸不单行。”楚缘食指中指合併不断揉按着眉心,话语轻柔中带着丝丝不明:“近些日子,提高警惕。若真出事,保护好自己。” 师音瑶怜两人立即正色答道:“是。” 看着窗外的景色楚缘捏了捏鼻子,作为那种东西,她向来记忆超群。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关于那本书的记忆却逐渐模煳。她知道,是因为规则。因为自身的能力,世界规则并不能完全除掉她这个隐患,也无法自由的操控。但就像她能够找到规则的破绽,反之,她也在渐渐融入这个世界。 记忆并不是消失,只是世界规则让她下意识不去思考,不去探究。它在阻碍她的思想,这也是她所不能容忍的。 在思考的长河中,楚缘最终寻找到了记忆片段。 一场暗杀,一片树林,中毒的男女。套路中的套路,言情的狗血——— 最后那句是她当时的吐槽。虽然只有短短几句,但已经足够描绘当时的情况。 一场暗杀,可能来自靖国,也可能来自雍国。不管是为了那慕轻尘,还是为了那个护国将军,都很值得出手。甚至就连她那个未婚夫,也能成为暗杀的理由。一片树林很容易就能想了,肯定是当时发生的地点。至于中毒的男女,不就是穿越小说的标配吗!不管之前感情好不好,在相互鼓掌后都会突飞勐进。 在思考中,楚缘又想起一点后续的发展,剎时唿吸紧皱。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8章 主角经歷第一次混战 伯沉披着厚实的锦衣斜靠在铺满白狐毛的马车,在外人眼中时常表露单纯的他此刻却尽显威严。马车之中除他还有一人,那人相貌普通,身着布衣,瞧着便是个下人打扮。 来人跪坐弯腰行了一礼,直起身后目光凝聚在主子唇间看其言语。 原他二人彼此交谈不曾泄出声音端看话中唇形猜测彼此传达的意思。此方法,正是那江湖中三教九流都未必会的一项本领。
第13页 ‘如何?’伯沉伸出苍白纤长的手探进放在他胸前绣着金童玉女的锦囊中,那锦囊用料细緻,比旁的挂在腰间的锦囊要大上不少。他那宛若白玉的手探进那喜庆红颜的锦囊中,伸出后两指之间捏着一枚剥好的桃仁放入口中细细嚼咽。 来人严肃答道:‘今日也如往常一般。不过属下瞧着,长公主已经逐渐适应车马颠簸,下车歇脚时面色疏朗。只是长公主身边侍女常与车队的人有所摩擦。 那些人见风使舵,总是刁难两位姑娘。’安十六想着这段日子所见所闻,心中对云晋戍颇感不屑,逮着机会就上眼药。虽然他话里没有牵扯长公主,但人家侍女都过的不好,主子又那会不受磋磨。 伯沉轻哼一声,道:‘那些暗手快到了,到时一併处置。’ 安十六点头领命,刚准备起身,却听两声敲击从外传来。安十六立马看向伯沉,见主子摆手示意,他便撩帘查看。 车外站着一名身穿青衣的少女,那人正是长公主此番所携侍女之一名曰瑶怜。 安十六见是她又见其双手端着一碗乳白色的鱼汤,立即走上前接了过来,脸上还笑道:“辛苦瑶怜姑娘了。” 瑶怜微微摇头,清丽的脸庞带着三分笑意回道:“一切不过是殿下的吩咐。”停顿片刻,她又道:“不知王爷最近可好些?殿下心中甚是挂念。” 安十六单手拿着托盘,另一只手尴尬的挠了挠头,表面还是不漏风口:“劳烦长公主挂念,王爷已经好多了。” 瑶怜见问不出什么,只好笑笑离开。 安十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个古怪的表情。回过神立马转身上马车,撩开帘子就感觉冷飕飕的。抬眼一瞧,躺着的主子早就已经端坐其身,目光幽深的看着他的方向。 好傢伙,差点没把他吓死。 安十六赶忙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只是脸上带的那层假皮实在有碍他的发挥,还不如不笑。“主子,长公主亲自熬的鱼汤,还热乎着呢!”指挥别人也算是自己吧。 伯沉勾着唇角露出个假笑,吓的安十六赶紧凑过去。看着苍白纤长的手拿起那装在蓝瓷琉璃碗中的鱼汤,安十六喉头上下滚动。 不是他没出息,实在是那鱼汤太鲜老往他鼻子里钻。不知道等会儿出去还有没有,若有的话,贴着老脸也要讨一碗喝。 看着自家主子喝上一勺就要回味许久的样子,安十六承认自己是羡慕的。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媳妇,会不会也有如此好的厨艺?如果有一副好厨艺,就算性格烈着点也是可以接受的嘛。 另一边,送完鱼汤回到楚缘身边的瑶怜在见到自家殿下汗流满面的样子后立马拿着蒲扇大力摇晃。 楚缘拿着方帕,一会的功夫便汗湿了数条。先前存放核桃羹的木桶如今放着清冽的泉水,楚缘拿着一个葫芦瓢几乎如牛饮一般往肚子里灌。 也不知是何毛病,上辈子因为肥胖夏天汗流浃背挨不住热站的住理由,可这辈子身体强壮外表却肤若凝脂,怎么到了夏天照样挨不住热? 本来长途跋涉就只能看看书吃吃东西做消遣,如今为了不让自己难受,只能使劲让自己降温。其它的都没工夫理会了。 不过看瑶怜穿着厚实的三件套,往外面逛了一圈回来还是清清爽爽的样子。真是令她好生羡慕。 之前出发时为了避免路途颠簸,马车里放满了柔软的垫背。后来因为太热便存放了回去,让人中暑的天气再加上颠簸的路途,成功让她在马车停顿后跑进树林里把胆汁都吐了出来。 一番折腾,楚缘筋疲力尽的回到马车垫了点东西就趴在了那儿。晚间开饭,也只是喝了些汤汤水水做个温饱。好在夜晚凉风习习,总不至于让她连个觉都睡不好。 可惜楚缘刚有此念头,一声破空,闪烁着寒芒的利箭直朝她面门而来。 那一瞬间,身体比思维更快的闪避。 楚缘扭头看着钉在木板上的利箭,箭尾还在微微颤抖,足可见放箭之人用了多大的力道。 若她当时反应不快,怕是整个脑袋都要开花了。 随着众多破空声的暗算,马车外剎时响起杂乱惊慌的声音。但随着几名大汉粗旷的镇喝声,慌乱的队伍逐渐冷静,人们拿起武器开始应敌。 楚缘看着自己所坐的马车,不认为它能够阻挡什么攻击,找了一圈,除了盛放糕点的果盘有点攻击性,其它都是软趴趴的书本。 矮子个里拔高个,楚缘抄起果盘就往外沖。 一出马车,外面果然乱成一团。虽然接亲的使团有不少都是那位将军的亲信,皆是会武之人,但一来事发突然,二来需要顾虑普通人,即便对上数量较少的蒙面暗杀者,他们也畏畏缩缩,无法放开。 也不是没有人压着蒙面人打,比方说师音就拿着两方短刃,以极其迅速的力量从战斗的另一方逐渐靠近楚缘。而同样游刃有余的,除了她带出宫的另外三人,倒是寥寥无几。 楚缘并没有因为看到师音迅速赶来,就不去寻找称手的武器。她一边躲着无眼的刀剑,双眼不断扫视着地上掉落的武器。如果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暗器射向她的方向,反手就是一果盘儿盖上去。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长约三尺的软剑,楚缘立刻蹲下身去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右手。刚拿起武器还没站稳,楚缘甩手一个转身,本来刺向她心脏的匕首,一下便被抽飞了出去。
第14页 楚缘看着迅速向她冲来的蒙面男子,非常不合时宜的打了个气嗝。可惜没等她调整状态应敌,拿着两方短刃的师音一声暴喝:“找死!”随后就以一种鬼魅轻盈的步伐,迅速出现在蒙面男身后。 楚缘快步退开躲避喷射而出的鲜血,师音则是甩了甩右手刚抹了敌人脖子的刀刃,迅速凑上前关怀道:“殿下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疼不疼?”一连三问,还要被人摸来摸去检查。 楚缘赶紧制止:“你的武功都是我教的,莫要关心则乱。” 这辈子的我依旧是一个敏感的人,被人碰一下就痒得不要不要的。 接下来其他三人,也陆续赶到了楚缘身边,并把她围在保护圈。 楚缘一声令下:“去救安王。” 这下子有四人保护,楚缘连根头髮丝都没被伤到。 几人行动迅速的来到前面的一辆马车,掀开帘子楚缘便看到伯沉边咳嗽边努力站起身。 只是外面的打斗把马惊了,马车摇晃的力度较大。伯沉刚有点力道,一下子就又趴了下去。等他察觉有人掀帘子,看到是楚缘后脸上瞬间闪过欣喜随后又有些尴尬。 情况紧急,楚缘直接进去把他抱起,随后下了马车赶紧往树林跑。突然的凌空,让伯沉下意识抓紧身边的事物。本想抬头看看周边情况,不料一只手直接把他按到了胸膛。感受着下额上的那片柔软,伯沉如同遭了电击,从心脏处瞬间酥麻全身。鼻尖满满都是之前闻过的那种香味,虽清淡却悠远完美阻挡了不断蔓延在空中的血腥味。 在他想入非非时,楚缘等人却也因为怀中之人遭受了更多攻击。 楚缘冷哼一声,放下伯沉,一手压着人家头,另一只手从腰间拿出银针手腕一个甩动,躲在树林中放冷枪的人便已中招。 然后她便带着人找了个躲藏的地方,身边护卫的四人迅速镇守四方。 要说伯沉此刻是何心情,那绝对是小鸟归巢般的欣喜和安心。不过他也没忘自己的呆傻印象,贪恋的深吸口气,便开始了表演。“元元我好闷。”伯沉双手搭在楚缘腰间,说话时特意凑到楚缘颈处边。 楚缘本在警惕四周,突然的痒意让身体陡然一惊,她假意咳嗽了两声,道:“附近有些脏,别看。” 伯沉轻轻嗯了一声,但紧紧抱着她手臂的力道却不曾消减。 楚缘靠在树下冷眼瞧着远处厮杀,感觉到怀中人微微颤抖,便伸手拍了拍他后背。 等战斗结束,有不少人抬着尸体就地掩埋,等听到有人喊出发。楚缘才带着人离开树林,但看着眼前有着不少划痕的马车,楚缘深深嘆息。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伯沉立刻说道:“元元,我的马车又大又平稳,我们一起坐好不好?” “平稳…”楚缘小小的重复了一遍,迅速转身迫不及待的远离破马车。 师音眯着眼瞧着兴奋的跟在楚缘旁边的伯沉,淡淡吩咐了句:“收拾东西。” 看着比她乘坐的马车宽好几倍,底下还铺着白狐毛一进去就透着股凉意的车厢,楚缘差点发出惊唿。虽然留了一身热汗,突然走到一个凉爽的地方,身体稍微有些不适。但烦躁的心情,却已经被征服。楚缘走到里面盘膝而坐,双手摸了摸光滑柔软的白毛,抬眼看着伯沉道:“有吃的吗?” 伯沉走上前把暗格里的所有食物放在茶桌上。 楚缘看着那些美食,感受着舒适的环境。她已经可以想像,今晚自己不会再被热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9章 主角居然试图开车。 昏暗的夜色,朦胧的月光照不亮浓密的树林。凝重的空气没有任何虫鸣,只有微风吹过,树叶传来的沙沙作响。 密林的空地上,除了众多马车,还有三角形的帐篷。几名彪形大汉坐在中间燃烧的火堆边,不时观察着四周。但天色愈加昏暗,无形的危险正在逐渐靠近。 树上落下一枚枣子大小的石头,在与地面的碰撞后,不仅发出一声轻响,还有一股淡淡的气息。 一名大汉抽了抽鼻子,暗嘆自己竟然有些睏倦。 接着大汉扬手打了个哈欠,瞬间其他几名本还精神奕奕的大汉,就好像被传染一样,接连打起哈欠精神不振起来。 “咋回事儿啊?”一名坐在树下离其他几名大汉稍远的男人,见一个二个都如此睏倦的样子,立刻便询问道。 刚开始打哈欠的那名大汉,有些喃喃道:“不知道啊……”话音越来越小。 树下的大汉紧皱眉头,看围在火堆边的人都一副喝醉酒迷迷煳煳的样子,心里顿时一惊。 大汉马上掩住口鼻,起身快速走上前,嘴里嚷嚷着:“怎么回事儿?快清醒点儿。”结果刚走两步,身后便传来细微的破空声。 大汉有所察觉,不料,先前吸入的气体这时影响到了他的反应。 一只飞镖正入大汉后颈,强壮的男人未发出一言,便直直倒了下去。 楚缘在黑暗中睁开双瞳,重物倒地的声音接连传入耳中。她悄无声息的起身,左手拿起先前捡的三尺软剑。 密林中,从四面八方极速闪过无数道如鬼魅般的身影。每一个黑衣蒙面的人,手中都握着两柄短刃,迅速的包围营地。
第15页 在草丛后,有一黑衣蒙面人见左右就位,一挥手,做了个杀的动作。 天上的乌云渐渐退散,后面的明月露出娇羞的月光。 四周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在所有蒙面人一边往前沖一边觉得过于顺利时,从营帐中冲出来几道人影。 所有蒙面人这才觉得对了,毕竟先前折了那么多兄弟,能以一敌三的人,自是高手。而高手,又怎会被他们轻易算计? 渐渐越来越多的人从睡梦中甦醒,并迅速与黑衣人缠斗起来。先前冲出来阻挡黑衣人的高手,却渐渐聚拢打了个照面又悄然退散,从迅速暴起阻挡,到收工暗藏,也不过是几个唿吸间。 而先前就已经甦醒的楚缘,在把师音四人叫醒叮嘱她们小心暗器毒针,告知自己很快就会回来后就抱起尚在沉睡中的伯沉朝着密林里钻了进去。 在楚缘抱起伯沉时,他就已经彻底清醒,虽不了解为何如此,心中却有几分猜测。一路两人都不曾交谈,只有彼此平稳的心跳各自传入耳中。 在彻底听不到远处的刀剑交割后,楚缘才慢慢停下步伐。左右看了看,抱着人朝一块凹地而去。等把人放下,看着因为月光透过树叶缝隙印着几块黑影的那张脸,她说道:“乖乖呆在这里,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要动,不要发出声音。”说完,她把手中拿着的软剑放到伯沉手上,带着丝凝重道:“如果发生什么事,不要怕,拿剑砸!然后赶紧逃。” 伯沉面色惶恐,迅速扔掉剑双手握住楚缘双臂,带着颤音道:“你要去哪,你不要我了吗?” 楚缘想着这次暗杀,在书中描述的很惨烈,心里就越发担忧还在营地的师音等人。见伯沉抓着不让走,便手上用力把伯沉的手拉了下去,面色沉重道:“别闹!好好待着。”尾音还在,人影却已经逐渐消失。 伯沉死死盯着楚缘离去的方向浑身颤抖,心中又急又怒,身体却像泰山压顶无法动弹分毫。静默片刻,他终于迈出一步,左手却很快死死抓住胸口锦衣,急速喘息了两下,还是呕出了一口鲜血。 就在此时,慢下几步的隐卫终于赶到。其中一人双眼特殊,即便在夜晚昏暗的环境也宛如白昼般清晰。因此一眼便看到伯沉如今被鲜血染红的双唇,和脚下那柄三尺长剑,心中不由大惊,急声道:“主子,是何人…”话还未完,便被打断。 “带本王回去。”伯沉双目寒芒四射,鲜艷红唇如怨气极深的厉鬼。 楚缘返回营帐后,漫天的血气直冲的她退避三舍,但她还是止住了转身退去的步伐。耳中不断传来各种惊声尖叫,嘶声厉吼,以及刀剑摩擦碰撞的交隔声,这时想要听声辨位,等于白费。 她只好站在交战外围,用双眼不断扫视四周,企图找到熟悉的身影。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让她看到了师音的人影,只是师音满脸血污身上有许多伤口,还在与一黑衣人相互缠斗。 楚缘立即捡起地上两柄长剑,以一种万夫莫开的架势朝师音而去。 然而路开到一半,一声高分贝响起,她那比旁人敏锐五倍的感知,让她宛如近距离听见指甲摩擦黑板的刺耳响声。 楚缘因为刺激狠狠打了个哆嗦,而在她维持着一脚踩空的姿势回头看是哪个混蛋发出如此噪音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慢慢倒地。 楚缘愣愣地还没反应过来,双目还印着继续制造高分贝噪音的女人,可这一刻,她的思维顿住了,周围的一切喧嚣都在她的世界消失。等反应过来后,已经单膝跪地把问她要去哪儿的人抱在了怀里。 看着目露庆幸嘴角努力上扬的伯沉,楚缘呆愣着脸,不断用衣袖擦拭他嘴角涌出的黑血。 “别哭…别哭…” 楚缘使劲眨了下眼,这才看清他一直双唇开合。一瞬间,空茫的感觉碎裂,杂乱的声音迅速回笼。 她也听清了,那细碎模煳的声音。 伯沉渐渐面露痛苦,右手抓着胸口的锦衣,胸膛迅速起伏,喉中连声咳血。 楚缘看着他身上的生气迅速消散,人却好像分成了两半,感性心急如焚,理性却在不断收集有用的信息。 先前那个害她停顿的女人,是穿越女主慕轻尘,而书里面说了,慕轻尘会在这一次暗杀中,中一种毒,名叫颜欢,中了那种毒的人,会迅速感到如火般灼烧,需要及时与人相合,若过了时辰,就会逐渐虚弱致死。 就算与人相合,若不能抵抗日后绵绵诱惑,也会逐渐成瘾。而除非是大毅力者,否则皆逃不脱那颜欢的药性。 在隐卫的暗中帮助下,激烈的混战已经逐渐平息。被纠缠许久的师音,也终于解决掉了缠人的敌人。先前她便已经注意到殿下的人影,不料一晃神就没了影子。 解决完人后,她赶紧朝着之前看见的方向而去。在看到殿下半跪在地上背对着自己时,她虽有些疑惑,但还是高兴的露出了笑容。不料她刚走近,就见殿下抱着一人站起身,径直就要离开,她赶忙提快速度靠近,口中急声道:“殿下!!” 在月色下,她清楚的看到殿下停顿了身子,似乎想回头又克制住了,只是那一瞬她好像看到殿下的眼角滑落了什么。 微风吹过,眼前已没有了楚缘的身影,只留下尚未消散的话音。
第16页 “……别跟来。” 夜越发的沉静,楚缘抱着怀中人不断穿梭在林间。若不是耳力惊人,她几乎以为自己抱着一具死尸。 之前那烦热的日子,甚至是一开始的接触,她就知道他的身子有多冷。可是没有一次,没有一次他的身子像这一刻冷到没有丝毫热气。 楚缘凭藉着本能的寻找,那双凡人的双瞳此刻如同玉石般散发着微光。 终于! 看着眼前漆黑的洞穴,楚缘明白,自己寻找的东西就在那里。 她没有片刻停留,迅速以极快的速度进入洞穴深处。潮湿而又昏暗,楚缘却如履平地,一直宛如有指引般走在正确的道路。 时间不断流逝,楚缘终于来到目的地。 那是一个宽大的溶洞,各种柱状的乳石如同冬天的廊下,错落有致的布满洞穴。随着逐渐深入,一块床型大小中间凹陷的乳石近在眼前。 在那凹陷处,有着一滩乳白的液体。 楚缘一直紧绷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缓和。但看着伯沉如今透着青灰的脸,她片刻不敢耽搁,走上前把人放下,帮他褪去衣衫后,把人放在那片液体中。 由于液体太少,伯沉大半个身子都裸露在外。楚缘看着他现在生机最为强盛的地方,心中止不住的嘆息。 她明白,关键还是在那虎狼之药。就是因为那毒太勐,导致伯沉孱弱的身体直接濒临破碎。 楚缘服下身,将自己的额头对准伯沉的额头。一股细碎的幽芒从她的额头进入伯沉的身体。 本来平静无波的液体,突然仿佛被人控制一般逐渐覆盖伯沉全身。 过了好半晌,当楚缘直起身身体不由摇晃了两下。闭眼缓和了好一会儿,她才看向已经被水膜完全覆盖的伯沉。 楚缘看着依旧昂扬的某处,把视线转到了伯沉心口。之前亲手褪去衣衫时,她便发现他胸口有个细小的红点。那是鲜血流出又迅速凝聚而成的样子。但在他身后,却依旧一片光洁。 想来,那暗器应该还在心口。不过也对,毕竟再大的力道,在穿过一个人后都该减速了。 楚缘卸下腰带,月白绸缎的腰带翻个面就是长条小包,虽然考虑到美观与不暴露的风险,平时放东西顶多放些针。但在腰带的两个盘扣间,却有一个可拆卸的指刀。 楚缘把东西组装好,然后戴在右手上,确认好方向迅速下刀。 等她终于取出那根漆黑的银针,一刻钟都过了。 楚缘擦了下额头冷汗,看着原本乳白的液体逐渐吸收透明,心里吐出口气。等她控制着乳白液体覆盖她整出来的伤口时,就见本来如同死尸一样没有动静的伯沉,忽然身体开始颤动,嘴里喊着热。 楚缘露出欣喜的笑容,眼角却一片湿润。看他动作越来越大,楚缘深吸了几口气,褪去了自己的衣衫。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10章 主角身体不舒服,发着 五更天,东边逐渐升起通红的朝阳,密林里的树叶,在雾气的凝聚下滴答作响。虫鸣响起,一瞬间打破了某种静寂,生机勃勃的欢快语调,毫不客气的响彻整座森林乃至遥远的边际。 昨夜经歷了那场刺杀,和亲队伍忙碌半宿终于又在另一处开阔的地方安营扎寨。 高举的火把渐渐熄灭,升起寥寥青烟。大汉把火把一扔,看着眼前的土包,带着些许感嘆道:“再见了兄弟们。”话落跟随其他人收拾东西准备返回营地。 一群大汉左手拿着铁锹等工具,右手拿着四处搜寻的早餐材料,不时可看见那肥胖胖的身影不断抖动,偶尔从喉咙里露出个音,赫然是土鸡叫声。 天已经蒙蒙亮,在看到不远处的营帐时远处归来的人心里都放松了些许。但在靠近时,却听到高高低低的撩人女音,耳聪目明的,甚至能听到哼哧哼哧的男人喘息声。 几名大汉相互对视了一眼,有人口直心快,道:“都折腾半宿了,还没……”话虽未说全,可表达的意思大家都懂。 有人道:“虽说是中毒,但怎么跟发春似的?” 有道威严的声音,打断他们的交谈,直接发话:“主人家的事别掺和,免得祸从口出,走了。” 一处火堆边,师音正在熬着大锅的药汤。车队里的人,这次伤亡惨重。有些人即便活着,身上也添了不少伤。不说其他人,她自己身上就有不少伤口,只是早就处理好了。 瑶怜拿着木盆走近,蹲下身倒着地上稍微放凉的药汤,脸上带着抹担忧:“师傅,天快亮了。殿下若再不出现,肯定会引人注意的。” 师音不急不慌,继续把锅里煮好的药汤倒进盆子里放凉。“你想多了。这车队里,除了你我四人,根本没谁在意殿下。” “可是殿下把安王给带走了,那云将军肯定会表示一下吧?” 师音发出一声轻嘲:“美人在怀,他哪儿有那个功夫?”师音挥挥手,“行了,镇定点,快给伤者换药去。” 瑶怜欲言又止,最后撅着个小嘴,满脸不开心的走了。 师音看着燃烧的火光,脑海却不断回想昨夜发生的一幕幕。她想到了某种猜测,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越发肯定。
第17页 ‘我的殿下,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 石乳密布的山洞,楚缘已经清醒并打理好了自己和伯沉。她伸手抱住伯沉,突然目光凝聚在他的白髮上。楚缘看着那满头白髮,怎么找都没找到一根黑的头髮根,只有零星几点发尾还带着点黑色。 楚缘又把目光转到了自己的右手,本来莹润如同美玉的手,如今却黯淡的仿佛塑料模特。看似完美,却缺少了生机。 楚缘轻咳了两声,身体会出现如此状况,她早就有心理准备。人之所以是人,就是因为有精气神,三者缺一不可。 她如今的这具身体,在当年生机未断时,由于她的到来延续了下去。甚至在外人眼中,经歷了那么兇险的一场病,却丝毫没有损耗根底,反而比普通人更厉害。但其实真相如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不是这些年,她不断地用魂力温养着这具身体。恐怕早就落得和伯沉一样的情况。 昨夜,她损耗魂力把伯沉从生死边缘拉回来,自然便断了对自己身体的供养。失去了那么多魂力,又没有伪装一下,不好看很正常。 楚缘打着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她如今不仅脸色暗淡,甚至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的人。不过在她抱着伯沉离开山洞重见天日后,她的脸色已经明显好转只是略显憔悴。 等她找到新营地后,天已经大亮。一直在外注意着四周的师音立马便迎了上去。“殿下!”看着被自家殿下抱在怀中尚在昏睡的伯沉,师音吞下了满腹疑问,转身在前面引路。 “因为需要休整,所以目前不会启程。您和安王的帐营,奴婢都已收拾妥当。关于您和安王深夜未回的事情,奴婢擅作主张说您和安王昨日逃到了林子里。陈峰,陈云,之前被奴婢派出去寻找您二人了。” “从今日起,我与安王同吃同住。” 在前面引路的师音停顿了下脚步,接着继续朝前走,只是对楚缘的吩咐并未应答。 进入帐篷里,师音还未开口,便被楚缘制止。“等等。” 师音看着自家殿下,先是把人放好,接着给人脱下外衣,盖好被子,里里外外收拾妥当。 师音就这么憋着气的等,直到被允许开口。 “殿下,您为何会有如此吩咐?还有昨晚……”师音在说到最后一句时,勐然又不愿开口。因为她怕自己的猜测是真的。 楚缘褪去衣衫,换上床边准备的新衣服。“昨夜我担忧你的安危,把伯沉藏好后,我便返回来寻你。但我还是太大意,以至于让他为我受了一劫。” 师音想要反驳,却又及时闭嘴。说什么呢?难道说安王不该出现在那里。 楚缘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那毒太过勐烈,又因为特殊性,我只好带着他离开。” 师音瞬间瞭然于胸,心里五味杂陈。 “若是普通人,就算中了那毒,只要方法得当,总归不至于丢命。”楚缘坐在茶几边,拿着小勺放了两茶。“可中毒的偏偏是他,一个身体孱弱到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生命危险的人。他怎么受的住?……受不住啊。” 楚缘把壶里灌上水,放在炉上烧。“虽然我与他相识不过短短数十日,但我却不想他死。他已是我认定的人,你当如敬重我一般敬重他。” 师音哑着嗓子道:“殿下…那毒有何解法?”她虽心有猜测,却还是想要一句准话。 楚缘轻笑一声,双眼看向依旧沉睡的伯沉:“昨夜,慕轻尘是何种解法,我便是何种解法?” 师音惨白着脸色,继续道:“难道没有别的办法?” 楚缘转过身看着她:“‘颜欢’的确有解药,可我没有。更何况当时情况危急,上何处去找?”见自己话语太重,她又缓和了语气道:“你莫要觉得责任在你,我与他本就有了婚约,如今不过……” 师音摇着头打断:“就算有婚约又如何?那本该是被寄予美好祝福的事。不应该如此轻描淡写,因为这种事情而牺牲。” “师音…”楚缘皱着眉头不贊同。什么事能有生死重大? 见她准备逃开,楚缘厉声低喝:“站住!过来。” 师音低着头,慢慢挪过去。 “看着我。” 师音挣扎片刻,红着一双眼眶抬头。 楚缘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半晌,黑白透亮的双眼让人无所遁形。楚缘冷冷的开口:“你也觉得他配不上我。你从小心思细腻,后来被我教导,更是喜颜怒色不显于人眼。 可是自从见到伯沉,你便处处针对。你眼中的恶意,表现的实在太明显。” 楚缘见她不开口,便把视线转向炉火的茶壶,掀开盖子,看里面茶叶舒展翻滚。 静默片刻道了句:“是我的错……” 一直死咬牙不开口的师音,这时终于看向楚缘,见她浑身笼罩着落寞,终于走上前跪在地上,伸出双手握住楚缘手臂,带着哭腔道:“不是的,是我的错,是我太嫉妒,才会处处针对他。 殿下是多么风光月朗的人,他配不上您,他配不上……”说着说着,高昂的额头便又沉了下去。
第18页 一瞬间,似乎除了翻滚的茶水声在没有任何动静。 楚缘拎起茶壶,缓缓倒了一杯,轻轻一吹,抿上一口。清冽又带着苦涩的味道,瞬间布满整个口腔。直到口中液体吞入腹中,满口的甘甜又如同回春一般久久未散。 她轻嘆一声,似乎想要把心中众多翻涌的情绪一同吐出去。“长安阁,从最初便是为了希儿而准备。后来把你带回来,我便又创建了九流。一直以来,九流都有你打理指挥。它本便是我给你的礼物,你要利用它做些什么都无所谓。 只要别触及我的底线。” 师音喃喃道:“所以如今,他也是您的底线?”师音抬头,痴痴的望着楚缘。 “是。”楚缘肯定道。 师音扯着嘴角道:“您还会要我吗?” 楚缘低头看她,点头:“要。” 师音双眼含泪,唇角勾起,轻声道:“那就好。” “出去弄些吃的吧,我饿了。”楚缘伸手拿着绣帕帮她擦拭了下脸颊,拍拍肩膀道。 师音立刻站起身收拾好情绪,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低头退出帐篷。 楚缘又倒了杯茶,起身坐到床边,附在伯沉耳边说道:“开口喝点水。”然后左手掐住他下巴,倒一半就给合上,重复两遍。最后又是一番擦拭,把人往里挪了点,自己躺上去休息会儿。 楚缘睁眼,耳边已经能听到轰隆的雷声。她才躺下十分钟还没睡着,就被雷吓醒了,真是没福气啊! 听着外面慌乱的脚步声,还有几道明显朝她这边而来。果然,师音冲进来就说:“殿下不能耽误了我们赶紧上马车。” 楚缘把伯沉连人带被子一起抱在怀中,出了营帐抬头一看。天边乌云黑压压的,不时有几道闪电照亮天空,远处的雷声已经越来越近。附近都是树,很容易招雷,难怪他们那般急切。 还没上马车,黄豆大小的雨滴就已经倾盆而下。楚缘赶紧提快速度,免得成为落汤鸡。 很快队伍整装齐发,沿着官道向前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11章 主角要喝酒,但她是个 滴滴答答的声音不断敲击在马车顶,距离车队行驶,已经过了大半日。但天边的乌云依旧浓厚,倾盆而下的大雨不见丝毫减少。 车厢两边的窗帘被厚重的竹帘遮挡,以免风雨漂泊太大进入到马车内部。 忽然一声长鸣,急速前行的马车渐渐放缓了速度。帘幕被掀开,在外面驾驶马车充当马夫的陈云禀告:“殿下,前方有一人从山间滚落,云将军吩咐人救下了。属下凑上前仔细观察,发现那人背着个箩筐应该是山间採药的医者,不过那人容貌俊秀,虽受了些小伤,一举一动却及有规矩浑身自有一番气度,再加上所穿用料也并非凡品,想来不是普通人。” 楚缘沉吟片刻,道:“适当了解下就好。” “是。” 师音继续摊着薄饼,瑶怜继续剥着手中的干货。 楚缘抱着伯沉左手一个切好的鸡蛋饼,右手抓着腰果杏仁之类的干货。边吃边想,总算从犄角旮旯里想到刚才所说之人的身份。 齐国怀州,广受天下盛名的医药世家乐家,跌落山林的人就是在外云游的乐家嫡系‘乐忍’。 一个因为女主为其说了两句好话,就认定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以至于往后无论女主有什么事儿都爱找他。甭管是心里的烦恼还是身体爱的伤痛。 是个小说中典型的我为爱付出,不求一丝回报的酸苦男配。 虽然在她看来完全就是为了找虐是个二傻子,所以才会看着自己爱的人和别人各种亲亲爱爱而自己一副黯然神伤却不动手争取。甚至还能在女主找他的时候一边看着别人烙下的吻痕一边亲手涂药。 啊辣眼睛,幸亏我以前是个魔法师,才没有如此惨不忍睹的经验。根本无法想像,自己一副为爱神伤,还要舔着脸往上凑的样子。 眼见乌云逐渐退散,蓬勃的大雨渐渐停歇,车队也缓缓停下步伐,找了块空地开始生火做饭。 作为长公主身边唯二的两名女子,师音与瑶怜一直都是进可杀敌,退可厅堂拥有十八般武艺的人。所以关于做饭这件事,总归需要她们其中一人去办。至于另外一人,当然是守在身为女子的长公主身边。毕竟男女授受不清。 不过今日,她们二人都被赶了下去,因为楚缘深感疲惫,决定大睡一场,谁喜欢睡觉的时候被别人盯着?反正她不喜欢。 至于被她抱在怀里的人,都昏迷了有什么关系? 而在她迅速沉睡时,正在做饭的瑶怜悄摸摸的问:“师傅,昨天怎么啦?殿下难道说你了?可是我们没有做什么呀。”瑶怜从昨天看到自己师傅眼眶微红的离开营帐,心里就一直猜测一直猜测,然而她想破脑筋也没想到有什么事情?能让自己内敛的师傅红了眼眶。 如果说是长公主受伤导致,那就会分三个档次。小病小痛,有点难搞以及危及生命。可她当时看长公主还能抱着个人,身上也没什么血腥味。所以以上三种可能,肯定统统没发生。 可是这样的话,就只可能是长公主说了很重的话。毕竟她当时离得近,没有听里面传出什么大动静。所以当时只可能是长公主说的话有点重,按照她师傅在意长公主的程度。被说的红了眼眶,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第19页 可是这就绕回来了,她们这几天安安分分,长公主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的人啊? 想不通想不通,抓心挠肺的难受,她只好大着胆子来询问事件的主角之一。 面对瑶怜的灼灼目光,师音只是把原本要烤的鱼剁成了肉馅儿,表面平静的开口:“公主差点受伤,所以我哭了…怎么?”最后那个脱口的询问,以及那飞过来的一眼,立马把瑶怜的好奇心击了个粉碎。 瑶怜宛如小动物一般,露出讨好的笑容:“不怎么,不怎么。”我的个娘亲吶,这里面有大文章啊。但是但是我被威胁了,这又将成为一个未解之谜。发出这种警告,好像还是撞见师傅第一次来月事手忙脚乱的时候吧。 瑶怜见势不妙赶紧转移注意,一双杏眼地熘熘的往四周看,发现目标后一脸兴奋地说:“师傅,公主可真厉害!”看着远处做大锅饭结果捡的柴火太过湿润导致起火有许大的烟,以至于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人。 瑶怜非常不厚道的笑了,不过好歹她还知道双手捂着嘴以免显得自己太幸灾乐祸。但在大锅饭附近取暖歇息的汉子,见状直接哈哈大笑,无情嘲讽。 那做大锅饭的也是名汉子,做的饭专门就是给车队里的汉子吃的。所以平日也不太在乎口感啥的。毕竟以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打起仗来有的吃就不错了。 但这并不代表,作为大厨的汉子,在遭到无情嘲讽后,不能把饭菜弄的更难吃点。所以嘲笑人的汉子们,很快就将吃到堪比毒药的饭菜。 看着脸上有好几道黑灰印记的汉子,对着嘲笑他的汉子们嘿嘿一笑。瑶怜悚然一惊默默转身,对着煮着鱼丸子的锅,露出垂涎的笑容。 “幸好公主有先见之明,把装嫁妆的马车装了好几箱噼的柴火。要不然我们就算本领再大,也肯定会狼狈的!”瑶怜一边吹捧公主,一边手脚迅速的盛了碗汤然后默默地离自家师父远点。 乳白色的鱼汤点缀着翠绿的青葱,瞧着便滋味满满。瑶怜忍受着胃里的馋虫,把脸鼓起来使劲吹,避免自己像上次一样心急烫了舌头,以至于错失更多美味。 走到林子里准备放水的陈峰刚解下腰带,头上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掉落,随之还有一声清悦的鸟叫。陈峰平静的伸手摸了下头,手中是一个褐色的小纸条。打开一看,不过短短两句。 “南方治水失败,黄河泛滥。” 陈峰想到这两行字背后代表的含义,骏眉渐渐聚拢。匆匆解决生理需求,迅速迈着步伐返回。 楚缘在醒来看到那两行字后,凝神半晌。 距离车队从皇城出发认真来算已经过了大半月,再过不久肯定就会坐船渡河前往雍国,毕竟那是两国唯一最近的途径。 如果按照传递的信息来看,到时候水上肯定不太平。 按照她记忆里的那些片段,到时一定会发生翻船,毕竟都是作者安排好的剧情。但书里面写的是女主视线,局限性实在太大。大部分描写的都是男主跟女主甜甜蜜蜜,男配苦苦寻找女主下落的戏码。 至于她这个连炮灰都算不上的人,只是写了句失踪当做退场。 “失踪啊…”楚缘把纸条放进炉子,看着它慢慢变成灰烬,口中轻语:“操作空间很大啊!” “吩咐龙骑卫和九流,对到时的渡江一事,做好一切防备。” “是。” 世界规则,又或者该称为天道? 以前我不在乎生死,只是尽量把自己在乎的人安排妥当。 可现在我又多了一个在乎的人,偏偏那人身娇体弱,必须要她时刻看着,小心护着。 所以她必须活着,必须要活的比那人长,才能够安安心心去死。 你之前十三年杀不了我,以后也不会有机会。 …… 一连在雨中行驶了好几日,除了第一天下雨的时候趁着机会吃了顿热饭。后来便一日三餐,只能在马车内将就。 瑶怜愁眉苦脸的蹲坐在马车的一角,左手和舌头由内而外不断顶着早就有酸痛苗头的智齿。 吃了五六天干馍馍,嘴里早就长了好几个火泡,这两日吃东西越发艰难。又是酸又是痛的,一碰就让人打哆嗦。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 瑶怜缩在小角落里,双眼放空一会一个念头。为的就是能够让自己不要再牙疼,但效果并不显着。该疼该酸该难受,一个都没少。 不过渐渐停下的马车,以及虽然阴着,但不在下雨的天气,还是让一连坐了五六天马车的众人有了些松快。 其中表现最为明显的,就是年芳十六性格喜闹的瑶怜。 “哇!终于可以住房子了。”看着面前略显陈旧的客栈,瑶怜丝毫不嫌弃地发出感慨。 不过好歹她还知道规矩,虽然脸上一副恨不得马上进去看看的样子,但还是守在马车边等候主人的吩咐。 楚缘抱着人下车后随意的望了眼周围,顶着浓重的乌云赶紧走进客栈。进去一看,就是一个普通客栈,面积也不大。等师音安排好住房,楚缘便直接上楼往里走。 至于车队里的其他人,那就不归她们管了。 进入自己的房间,楚缘把怀里的人放到床上,赶紧吩咐师音准备洗澡水。
第20页 虽然是下雨天,没有流什么汗。但是对于一个已经培养了一天最少两次清洗的人来说,这么些天不洗澡已经是极限。 还未等师音走出房门,楚缘又连忙吩咐她,去自己的嫁妆里弄几坛酒上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喝过酒了,现在非常思念那连绵的味道。 酒啊!好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12章 主角借酒消痛,她愁更 略显陈旧的房间,除了一些应有的摆设,再无更多的东西。 好好清洗一遍的楚缘穿着蚕丝织成的袍子,神情慵懒的推开屏风。目光立刻看向桌上的酒菜,重点便是那白瓷蓝描的酒罈子。 楚缘略微眯着双眼,慢慢数着。“一,二,三……”她此刻的神情很愉悦,与平日的冷静端庄形成两种对比。 不过人在能够彻底放松的时候,的确会放肆一些,会做一些在人前不会做的事。 比如她在人前,就不怎么喝酒,态度也是有点端着的。没办法,作为公主作为主子,既然不是好吃懒做那一挂的。那就只能尽量表现自己美好的一面了。 所以平时她非常不喜别人跟随,即便是已经跟了她六年的师音,每次云游也会打发的远远的。 身边没有一个熟人,她可自由了! 身后的髮丝虽有被擦拭,却还是一缕一缕蜿蜒曲折的贴在背后。浓重的水汽从上到下,慢慢聚集到发尾,即便已经被蚕丝吸收了不少,仍然滴滴答答往下落。 楚缘根本没有洗头髮,不擦干会头疼的顾虑。现在她的视线已经从酒罈子转到了桌上摆放的三荤两素。爆炒腊肉,凉拌牛肚,十字划痕的东坡肉,虽然分量比往日较少,但考虑到这次酒是主角,再者都已经端上来了,便将就着吃吧。 对于被她忽略的两素,西红柿炒鸡蛋和腌制的脆笋。那真是跟用小碗装的肉菜相比非常鲜明的对比,一盘素菜就能抵过那三碗肉菜的量了。幸好都是她爱吃的,否则岂不是浪费粮食。 毕竟今天的主角,是那三坛酒啊! 楚缘豪迈地坐下,跟以往端庄的样子截然不同。不过现在没人看,唯一的人还昏着,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虽然三个酒罈长得都一样,但全部打开就能闻到不一样的味道。这也算是她当初酿酒的时候的一个趣味吧。这样每次拿酒,想喝几坛随便拿。但是等开封了后,是清是烈,除非是那种泡在酒里的老馋才能进靠鼻子闻出来。而普通人,就只能一杯一杯的猜了,等猜出来人也就醉了。 她虽然称不上嗜酒如命,但还是称得上有点小瘾的。再加上她会酿酒,鼻子又灵通,三个酒罈一开她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了。 这次运气不太好,两罈子都是烈酒。她虽然酒量还行,平时喝酒上脸不晕头。但其实她不太爱喝烈酒,太呛喉咙。反而是那些果酒清酒,平时要是兴头来了,都是当水喝的。 她虽然也知道喝酒有碍健康,但是一年也没几次。就允许她放纵放纵吧。 楚缘凑到三个酒罈子口,好好地闻了闻。最后选中一个不是那么烈的,倒了满满一碗。轻轻喝上一口,太长时间没喝还是有点沖的慌。 很快她就开始吃菜,特别是那种油腻的。这些日连绵大雨,吃的最多的就是炕的大饼。唯一能够调节胃口的,就只有她嫁妆里塞的酱料。 然而再好的酱料,也不能弥补,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肉的感觉。在林子里即便能吃到鱼,吃到鸡。但那都是简单的弄,撒点孜然就开吃。 就像吃烧烤,一次两次是新鲜,三次四次也还好,可五次六次拿烧烤当饭吃,不管是人的精神还是身体都会抗议的。 在连干了三碗酒解腻后,三个碗里的肉菜已经被她嚯嚯一空。楚缘满足的打了个酒嗝,从下到上的肉味,让她又回味了一下。 半罈子烈酒下去,她头不晕,腹不胀,就是莹润白皙的皮肤和纤长的眼尾透着红粉的红晕。 平时她虽然也是白里透红的面相,但从未有这一刻眉眼如波,唇带笑颜,挺直的鼻头就像被人欺负一样泛着可口的粉红。 不过这如此娇美绝伦的一副面容,此刻却是无人欣赏。 楚缘用筷子夹着软烘烘金灿灿的大块鸡蛋,张着红润小嘴一口含在嘴里。左手撑着下巴,半眯着眼睛慢慢享受。“好满足啊!” 有别于肉菜风捲残云的吃法,在吃素菜时楚缘格外注重享受。然而定量的菜吃的在慢也会吃完。 在摸着肚子确定还有空余的位置后,楚缘便随手抱起坛酒走到窗边。外边淅淅沥沥的下着大雨,打开窗户甚至都不能透过雨幕看向远方。不过此刻倒是没有狂风大作,楚缘便靠在窗边小口小口品味着。 如果说望着月光会让人思愁,那么望着雨幕也同样会让人想起过往。因为它们虽然一静一动,实际上都给人营造了一种无我的境界。 以前小的时候,听别人说好想在下雨的时候在雨中跳舞吶喊。她当时听得多了,心里也有点期盼有点好奇。直到后来有一天,她真的神经发作一样跑到雨里,然而没有坚持几分钟就赶紧回到了温暖的室内。雨下的太大,砸的眼睛睁不开,更别说当时下的雨是被污染的水,除非想生病才会去张嘴叫喊。
第21页 不知不觉,一罈子酒就喝完了。楚缘走回桌边,把最后一罈子酒抱到怀里,杨头就是勐灌。最后这一坛果然喝进嘴里没有那么呛人,不过楚缘喝完就后悔了。 因为最后这一坛酒后劲很大,她喝的有点晕。 揉了揉肚子,她决定去放货,穿好衣服拿个面具扣在脸上打开门找个店小二问明方向。 放完货,楚缘觉得轻松了不少,脚踩的路还有点轻飘飘的。 其实她只是有点晕,还没到喝醉的程度。毕竟她连回去的路都还知道怎么走,扣着个面具,谁也看不到她双眼通红。 路上虽然遇见几个车队里的人,虽然有些奇怪楚缘的装扮,毕竟披着外衣,头髮也没梳。不过在闻到浓重的酒气后,就不以为意了。 不过却没有一人认出,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是男是女。 没错,他们连性别都不知道。 因为有些醉意的楚缘身上披着黑色长袍,脸上戴着孙猴子面具,行走的步伐迅疾如风,处处透着不好惹的气质。最重要的是她走的一点都不女人,一副男子的作态。当然那也有大汉们观察不仔细的责任,不过谁会没事儿对一个过路人细细打量呢。 等楚缘顺利回到客房,迎接她的是一个已经干净整洁并且还有另一个人存在的房间。 没错,某人醒了。 目前正端着碗喝药。 房门打开,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安静了不止一瞬。 楚缘没有说什么你醒了之类的废话,进来转身关门,一气呵成。然后她看着眼前的门,想了想又转过身看着坐在桌前的某人。 打破僵局的,是甦醒过来正在喝药的伯沉。一口闷了乌漆嘛黑的苦药后,伯沉就站起身走过去,脸上关切的问道:“缘缘,头晕吗?”走到跟前,就伸手扶住了她。 楚缘缓缓摇头,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好像又没什么可问的。两个人站在门口呆愣了半天,看似清醒,实际上已经有些沉醉的楚缘终于笔直的走向了关好的窗户。 伯沉扶着看似一切稳定的楚缘,走到一半的时候企图把人拐到床上。但是没用,他的力道不足以撼动迈着坚定步伐的楚缘。 后半夜的天,打雷闪电,一刻不停。天上落的雨,就好像是要把之前累积的水加倍奉还一样。 这时候就算有人用喇叭喊话,距离三米都听不清。 楚缘看着窗外的景色,脑海不断闪过两幅画面。 她整个一生只经歷过两次像现在如同要撕裂天空的异象。 第一次是她离开矿洞的时候,第二次是她上山的时候,这一次——却不知是因何而起? 狂风大作,身上的衣服早就淋湿了,脸上也是一片湿润,耳边好像还听到什么人一直劝慰着,好像还有人在掰她的手。 窗户终于被关上,尽管还在咣咣作响,却已经没了冷峭的寒风和迎面而来的大雨。 她被人拉着远离了窗户,房门打开,店小二又来换水了。 等外人走后,伯沉就把喝醉的楚缘拉着带到屏风后。先是把湿衣服脱下,在哄着人赶紧泡到热水里。 楚缘用带着猴子面具的脸呆呆地望着他,在伯沉温声重复了好几遍后才动作迟缓的爬进木桶。 伯沉看着被温水逐渐掩盖的胴体,眼中毫无**,有的只是担忧和关切。 确定她坐好后,伯沉伸手把那猴子面具摘下,露出被遮挡的娇颜。微醉迷离的凤眼,每一次眨眼间,都有两滴泪珠滑落。粉色的鼻头没有任何唿吸的频率,沁过酒的红唇微张着小口。不断滑落的泪珠布满了粉云的面颊,偏偏哭泣的人面色茫然。好像不知自己正在做什么,已经做了什么? 明明泪如雨下,神情却没有一丝痛苦,就好像流泪的不是她。粉面梦眼,此刻的她多像一个娃娃。 伯沉用湿巾擦拭她的脸颊,再把被雨水弄脏的长髮再次清洗。他的衣服和头髮,其实也已经湿透,但他此刻不想放她一人。 等他自己换好衣服,时间已至深夜凌晨。 伯沉扶着屏风喘着气,好半晌才慢慢挪到床边。看着穿戴整齐闭着眼睛,好似已经安然沉睡的楚缘,他再次手拿方帕擦拭她湿润的面颊。 一刻钟了,她不哭不闹,只是不停流泪。就好像心有苦海,一旦发泄便汹涌澎湃。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13章 主角做梦终于见到猫猫 “喵呜~” “喵呜~~” 在一片山崖,浓重的雾气正在慢慢消散。一个身穿青衣的人影就躺在草坪上,在旁边有一只宛如云豹大小身披红霞像猫的动物。 此刻的东方晨阳已经逐渐升起,刺眼的光芒散发着威力。 躺在草坪上的人,在阳光与猫叫的双重威力下,终于甦醒。 那躺在地上的人是名女子,五官却颇为俊朗。若不是玲珑般曲线的身躯,当真称得上面若冠玉。 只可惜拥有一副玲珑身材,却是个女生男相。 那人迷迷煳煳睁眼,还没起来便先伸了个懒腰,精神少许后才一跃而起。 这时旁边再次传来猫的叫声。 “喵呜~” 那人低头一看,赶紧扭头左手握拳抵在唇边,可惜嘴角依旧努力上扬,嘴里噗嗤噗嗤发出气音。
第22页 半人高的长毛大猫,此刻听到如此嘲笑,立刻怒视着那人。 “喵呜~”——明明是你把我的毛髮用草绑起来的,现在居然有脸笑我。 那人见大猫怒了,立刻蹲下身,嘴上哄着手脚麻利的销毁证据。“小霞云,不气不气哦。” 那人把大猫身上的毛髮理顺,又望了望远方云捲云舒的朝阳。粉色的舌头顶了顶牙齿,双手向后交叉垫在脖子后转身下山。 “走啦小霞云。” 那人虽然身穿青衫,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儒雅的气质。浓密的长眉下,是一双纤长的凤眼,挺直的鼻樑下,蔷薇色的唇瓣正在愉悦的笑着。 那人的长髮只是用轻薄的绿纱随意的打了个结,一觉睡过早就松松垮垮。在那人豪迈的下山路上,正巧落在了身后的大猫头上。 那人虽然是女子,可不管是五官还是身型,瞧着都没有一丝芊柔。若是从背面看,活脱脱就是个身高八斗的男子。 而那人的一颦一笑,每一个肢体动作,也都大大方方,不像寻常女子总是低眉顺眼。 若说这世间何处能够把女子养的像男子一般洒脱,世人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肯定是军队。 不过那正在下山的人,却有别于在军队中生长的女儿家。首先便是穿着,若是从小在沙场上长大,一般都会喜欢穿便于行动的貉袖或者是胡服,再不然身边也该有个称手的武器。 可那下山的人除了身上穿的青衫,可谓空空荡荡。 不过若硬要说有何不同? 那便是两者之间的气质。 在怎么在沙场生长,女儿家总归有身为女子的独特气质。而那下山的人,却颇为矛盾,就好像把男子气概与女子柔情融会贯通,在两者之间各自取了最好的,形成了一种极为独特的气质。 那人一直往山下去,可是走了好久都不见尽头。 那人皱着眉头望了望,一撇嘴就坐在了地上。幸好有厚厚的青草垫着,才不至于弄脏了衣衫。 跟在后面的大猫,慢慢走上前,用柔软的耳朵蹭了蹭那人放在腿边的手。 见那人注意到它,大猫连忙把头顶顶着的绿纱往那人跟前凑。 那人笑着道了声谢。 白皙纤长的手收起了轻纱,却并没有管身后有些散乱的长髮。 那人盘膝而坐,左手撑着下巴,撅着嘴一脸烦忧的样子。 “小霞云啊~~”那人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就好像带着点幽怨。 “你还记得回去的路吗?” “为什么会这么长啊?” “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那人一连发出三问,整个人瞬间从精神抖擞变得有气无力,装的跟真的似的。 形似大猫,名叫小霞云的它,在知道她耍无赖的原因后,只好走在前面身体力行的带路。 本来有气无力的那人,立刻爬起跟在后面。 不过回去的路途依旧很漫长,因为那人总是走着走着就上树摘果子,进竹林挖竹笋,甚至还招惹了一窝蜂巢,躲进水里又收穫了两条鱼。 于是好好的朝阳,硬是在那人不务正业的玩耍中释放了人眼所不能直视的阳光。 “哎呀,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 那人拖着一个用草藤编织的大网兜,如此感嘆道。 望着已经出现在视线被篱笆包围的小院子,那人又是一阵感嘆。 “真是经歷了千辛万苦,才终于回到自己的狗窝啊~” 一直在前面带路的大猫,听到以上两种感慨,默默地离那人远了些。 幸亏它动作隐蔽,要不然肯定又会招来一声如泣如诉的质问。 尽管每次都知道是假的,但依然被那哀嚎声折磨的怀疑人生。 曾经它也是一个有牌面的猫,如今它却已经不愿挑战。 生活多美好,那人多么疯魔。 玩儿不起,玩儿不起。 远处的小院建在一片平地,篱笆包围在四周,中间还圈起了一棵桃树。春季早已经过去,树上面除了磊磊果实,还有一个人工搭建的鸟窝。里面叽叽喳喳生活着几只雏鸟,全都是那人平时钻进山林意外救助的。 每一只鸟都或多或少有残疾,毕竟没病的早就飞了。 那人救了许多动物,但被带回家并活下来的却只有三分之一。 这还是因为那人懂医术,才坎坎救活。 虽然每次那人面对死亡都会很伤心,但下一次遇到受伤的动物她还是照救不误。 那人救过兔子,却也吃过兔子,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明明好好的睡了一觉,但那人在推开院门时还是止不住的仰头打哈欠。 那人粗糙的用拳头抹了两把打哈欠沁出的泪花,草网里的鱼在她粗暴的拖拉中已经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 那人睏倦的走到窗沿下的水缸,把还剩下几口气的大黑鱼放进去。至于其它东西进屋子里直接放在桌子上面,那人便拖着沉重的身体衣服都不换的,趴在了床上。 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大猫一个跳跃就站在了床上。确定那人只是有些睏倦,才放心离开。 随着大猫迈出的步伐,一股如同霞云的烟雾逐渐从大猫身体蔓延。 几个步伐间如同一团霞云的大猫,已经变成了一名身穿霞红锦衣的五岁小孩。彤红色的头髮,被编成了一个大辫子垂在身后,与衣服同款的髮带两端还各带着一枚霞云纹饰的描金玉坠。
第23页 小孩伸出双手,一团金红色的薄沙迅速把那人放在桌子上的东西归位。大团的薄沙又分出小团,把鱼缸里的两条鱼从宰杀到做成成品。 等小孩收回金红色的薄纱,如同小大人一样深深嘆了口气。小孩环顾四周,用自己白嫩的小手握住一柄铲子,出了房门就直径朝着桃花树下走。 围着树转了两圈,才下铲挖土。 虽然小孩人很小,但双手下的铲子挥舞的虎虎生威。 慢慢的地面出现了一个大坑,上边两边都堆满了土。再挖到一定程度后,即便还能看到依旧挥舞的黄土,但两边的土堆却再也没有增多。 这样无休止的挖掘,直到那个人醒来,并开始寻找霞云般的大猫。 “小霞云。” “小霞云?” 在那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在深坑里挥舞的小孩立刻变成了大猫,被带出来铲土的铲子也瞬间消失。大猫一边听着逐渐走进的脚步,一边看了看自己不染黄土的双爪。 那人在看到桃花树下被刨出来的土,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什么。 “唉,也是怪我。应该早点给你弄个磨牙棒什么的。” 那人一边摇头一边嘆息,可惜双眼却透着幸灾乐祸。 “现在你忍不住了去刨坑,身上肯定沾满了土。” “你那么爱干净,肯定很难受吧。” 坑里的大猫努力屏蔽那人的话,两只前爪使劲用力刨土。 然而,明明已经能够感觉到酒罈子的触感,它却死活扒不开最后那层土。 大猫不愿放弃,凭着心里的一股劲,把两只爪子都快刨出火了。 脸上带着怪笑的那人终于走到了大树下,不过在看到大猫到底在做什么后,那人诧异的张着嘴。 不过在看到大猫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那人还是跳下坑把使劲扒土的大猫抱入怀中。 “原来你不是玩土……是想要酒罈子。” 那人摸了摸比细羊毛还要柔软的猫毛,又掂了掂起码有自个儿一半重的大猫,最后还是无奈嘆息一声,把猫放下,自己弯腰扒拉了两下把用铁丝捆绑封了口的酒罈提上来。 一个两个都抱到怀里,也没管罈子上沾的土会不会弄脏衣服。 那人爬上坑抱着两个大酒罈就往房里走,走到一半又跑到存水的大缸旁好好清理了下罈子。 自始至终,沉默寡言的大猫一直默默跟随在身后。 等那人站到桌边把两个酒罈子都打开,半人高的大猫就坐在自己的专属椅子上目光紧盯着那人下一步动作。 那人倒了满满一碗酒,好好坐下,看着满桌的菜餚。 “蜂蜜雪梨羹,可以最后喝……油炸灌肠,花生米,都是很好的下酒菜呀。” 那人看着最大的瓷盆里装的鱼丸,用勺子舀上筷子压制着才捞上一颗。看着比婴儿拳头还大的鱼丸,那人只好像吃灌汤包一样咬一个小口轻轻一吸。里面果然是空心,包裹着许多汤汁,幸好早有警惕之心,才免于烫舌之痛。 其实虽然瓷盆很大,但除了十几个鱼丸,剩下的都是煮了鱼骨头的汤汁。 若是以往倒是可以慢慢吃尽,不过今日喝了酒,怕是肚子不得空啊。 那人又吃了块色泽红润的酱牛肉,嫩滑的肉感加上香料的味道,一个字好。 就是吃多了有点咸。 那人就那么一吃一喝独自品味,对于在对面紧盯着她的大猫直接採取无视。 不知不觉桌上的菜都没了,一罈子酒也喝完了。 那人看着最后一罈子酒,打着酒嗝站起身,抱着酒罈往外走。 天空不知何时已是明月当空,那人走着走着就坐到了地上。 本来光秃秃的地面,立刻长满了翠绿柔软的青草。 那人看着明月,突然就哈哈大笑,左手不断捶地。笑着笑着,她又不笑了。 拎着大酒罈就往嘴里灌。 三分之二的酒被她喝光,剩下一分泼在了她身上。 不知何时变成小孩的大猫,此刻终于站在那人面前。 那人看着眼前的小孩儿又哭又笑的说:“我第一次见你……你脏兮兮的。我觉得你可怜,就把你救了回来。结果把你洗干净后……你亮瞎了我的眼。后来我就一直想,你如果变成人会多好看。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想像。真可爱……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14章 主角痛快的哭,被问是 那人在那里哭哭啼啼。 看着就不是个正常人的小孩,手里拿着不知从哪儿来的手帕,没有说递给那人,反而自己走上前帮那人擦拭面颊。 “为什么要哭呢?” 小孩疑惑的问着,还伸出双手抱住那人的颈部。 疯癫的假面被揭下,那人又变成了一副空茫的样子。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一滴滴泪珠不断滑落脸颊汇聚在小巧的下颚。 小孩感觉自己肩膀的衣料,很快就像被水侵湿一般紧贴着身子。 小孩凑到那人的耳边,用他现在那娇娇软软的声音继续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要哭呢?” 那人听到询问垂下眼帘,神情疲惫的回道:“不知道…”
第24页 小孩虽没有看到那人的脸色,却一言笃定。 “不,你知道。” 小孩抱着那人,右手像哄孩子一样不断轻抚那人的背部。 “你为什么要哭呢?” 小孩再次发问,声音轻柔中带着丝蛊惑。 那人表情挣扎,拒绝任何回应。只有那双失去神采的双瞳,依然在源源不断的落下泪水。 两人僵持了很久,小孩退了一步。 “我给你唱首歌吧。你教给我的那些。” 小孩这样说着,越发抱紧了那人。 “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不开,不开我不开。妈妈没回来~ 世上只要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喜羊羊,懒羊羊,灰太狼~ 让我们盪起双桨~ 红星红旗闪闪亮~ 我爱我的祖国~ 采蘑菇的小姑娘~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苦~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你每次唱的都断词断句,根本就不是同一首歌。” 小孩说着控诉的话,语气却是平淡的。 那人喃喃自语:“因为我学的不认真,忘了…” 小孩眷恋的用头蹭了蹭那人的脸颊,松开了锁紧的怀抱,两只小手固定住那人的头,蒙上了那人的双耳。用自己瑰丽的双眼,去注视那人黑如深渊的双眸。 “你还记得?我死的时候吗?” 那人的瞳孔勐然缩小,小孩乘胜追击。 “我是在看到你的身影后才断气的。” 那人的双眸终于恢復了许些神采,双唇抖动似乎想诉说着什么…… “我的名字——叫平安。” “你说希望我一生平平安安。” 那人赶在小孩再次开口前,连忙打断。 “……别说了。” 那人终于不再是一副雕塑的样子,虽然闭着双眼,却由内而外散发着灵动。 那人睁眼目光温柔又含着些许悲伤道:“好不容易梦见你,我们不要再聊那些伤心事好吗?” 小孩望着那人,那人也望着小孩,只是黑亮的双眼带着些许不自知的祈求。 小孩避开了他的目光,再次淡淡开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名字?”那人愣了愣,神情带着思索道:“好像是……楚缘?” 小孩听到他话语的不确定,立刻目光灼灼的回望那人。 “不,你叫思危,居安思危的思危。” “虽然你只给我介绍过一次,但我一直记得。” 那人迟缓的伸出手,抱住小孩单薄的身子,一直挺直的嵴背渐渐弯曲,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向了小孩。 两个人一起倒在了草地上,那人僵着脸色不断收紧手中的力道。 小孩就像一团棉花,承受着那人带来的所有束缚力而面不改色。甚至还能伸出自己像莲藕般的小胳膊,一下又一下地安抚那人。 黑夜不知在何时褪去,高悬的太阳如同被浓浓云雾遮挡住灼眼的光。小院子里残缺的鸟儿突然展翅飞向远方,红彤彤的桃子正在散发着诱人的香。一场梦境突然变得如此鲜活,如同真的存在。 可他们都知道,只是一场梦罢了。 那人突然卸下所有力道,躺在草坪上仰望天空。 在她脸上无止境的泪水早已经停歇,她终于回答了小孩的那句话。 “思危,秦思危。” “小平安啊,你干嘛总要问我呢。” 小平安只是趴在她的胸口,像当初还是猫儿的时候一样寻求抚摸。 “其实我叫什么有什么关系?自己明白就好。” “你总问我为什么哭?或许是上辈子过得太苦,这辈子就加倍奉还的发泄吧。” “我一直都记得,其他人哭的时候,不管是大喊大叫还是默默无闻……至少他们身边总有人陪伴,可以倾诉。” 秦思危莞尔一笑:“我跟他们不同,我很早就是独自一人……我从未尝试过,哭的时候被哄的感觉。甚至就连嚎啕大哭,也只是在夜深无人的情况下发生过一次,甚至因为怕扰民,哭到一半就硬生生忍住了。” “我真是好惨一个人啊!” 小孩想说你还有我,但他又想到自己已经死了,至少在她心里是这样的。 他只好继续拿着手帕给她擦脸,回忆往昔道:“这就是你每次突然抱着我嚎啕大哭然后用眼泪把我的毛给打湿的原因?” 秦思危吸了吸鼻子,特别理直气壮说:“我常常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水做的?要不然怎么能够一哭,就跟发大水一样。” “那你这辈子哭了那么久,还难受吗?” 画风突然转换,秦思危也略显沉寂,隔了好一会才茫然道:“不知道…只是想起那些过往,这个地方……”她点了点自己的心脏:“翻江倒海的难受,有时候甚至让我喘不过气。” “是什么样的过往?” “……”秦思危很是沉默,半响回了句:“秘密。” ……… 伯沉扶着腰慢慢从地上站起,看着原本睡在里面,现在滚到床边的楚缘,心里非常无奈。忙活了半天却没得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幸好眼泪算是止住了,倒也不算一无所获。
第25页 左手扶腰右手拿起床边的披肩披上,打开先前关上的窗户,天空依旧暗沉,倒是之前的滔天大雨已经逐渐缓和。 望着院子里那棵杏树,在昨天的摧残下已折腰。伯沉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关好窗户以免漏雨后,便又缓缓走到床边。 看着离滚下床只有一线之隔的楚缘,他赶紧弯腰把人往里放。等把楚缘放到床中间,盖好被子掩好被角,伯沉已经双手撑在床板上不断喘着粗气,他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骨头缝里透着疲惫与酸痛。 身体上的种种不适,有时候甚至能够影响人的情绪。不管是身体的影响还是心理的影响,若没有一颗强大镇定包容的心,一定会沦为情绪的傀儡。 幸好他活的长,以前更是经歷了比现在更难熬的事,所以早就锻鍊了一颗钢铁般的心。如今的身体,除了在某些事情上力不能及,还是能给自己谋些福利的。 伯沉等身体缓过劲后坐在床边细细打量着沉睡中的楚缘,同时伸手把右手上暗沉的仿佛是檀木的手镯取下。 见楚缘依旧没有甦醒的样子,伯沉低头凝视着取下的黑色木镯。 手中的镯子之所以是木镯,是因为上面有着树木生长的痕迹。不过那镯子的手感,却不像普通木刻的镯子般轻盈,拿在手中颇有些重量。虽然那镯子不仔细看像黑色,但仔细看又像深紫色,可在烛光照耀的某个瞬间,又会让人觉得那是棕红色。 总之是一枚不管看像还是触感,都极其有质量的镯子 伯沉伸进被子把楚缘的一只手拿出来,感受着指腹间细腻的温暖他忍不住蹭了蹭。 看着纤长白皙透着粉嫩的手掌,纤细的手腕总给人一种脆弱的感觉。伯沉咬破自己的舌尖,又低头把楚缘的中指咬破,两种血液涂抹在他唇间,让伯沉此刻略显妖异。 在将两个人的精血涂在镯子上后,伯沉就把镯子戴在了楚缘手腕上。而先前两个人的血,却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渗透进木镯里。 伯沉感受着失血的眩晕,却笑得越来越温柔,浑身散发着说不出的放松。 这么一番折腾,床上的楚缘朦胧的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自己的一只手被人握着。 她边打着哈欠边坐起身,被人握着的时候也顺势收了回来。看着坐在床边笑容洋溢的伯沉,她也仿佛被感染一般翘着嘴角。 “干什么了?笑的这么开心。” 伯沉瞬间把光明正大的视线移到一边,双手绞着衣袖,嘴里吞吞吐吐。 “我…我们…”他仿佛很是害羞的样子,但还是鼓起勇气表达。 “我们算是夫妻了吗?” 伯沉双眼左右漂移,说完最后那句话,还是忍不住抬头偷瞄楚缘的反应。 笑眯着眼的楚缘故作玄虚的迟疑,可是见他都满脸羞红了,便大方凑上前伸手像个土匪一样抬起他消瘦的下颚。 两人的身体瞬间贴在了一起,伯沉感受着蹭在胸膛那若有若无的柔软,瞬间触电般的推着楚缘的肩膀,期望能有一点自己唿吸的空间。 楚缘看着他一系列反应,莫名的就想到了以前看小说时,那些霸道总裁跟自己的小白兔之间怎么欲拒还迎,你来我往。 看着眼前躲躲闪闪的伯沉,感受着没什么阻力的两边肩膀,楚缘不合时宜的想:‘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能当一回霸道总裁。最关键是身下的这个小白兔,看起来真的很可口。所以我要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15章 主角和伴侣有了定情信 楚缘思来想去,心里又颇觉自己幼稚,但看着眼前人如今羞红的脸颊,倒是有几分健康的样子。 “你真是大胆,鲁莽行事。” 楚缘感觉眼睛逐渐朦胧,一鼓作气便吻了上去。她知道自己那个爱哭的毛病又来了,可她不想在训斥的时候自己先漏了却。 虽然楚缘遮掩般的往上亲,打的便是转移视线。奈何两人离得太近,伯沉也早就知晓她这个小毛病。 不过明白归明白,话是肯定不能说破的。 伯沉在唇边的触感离开后,立刻便为自己辩解。“我当时一时情急,根本就没想过什么后果。”感受着逐渐缩减的拥抱,还有自己左肩的重量,伯沉主动坦白:“那一日你走后,我感觉无比心慌。后来被你甩在后面的护卫找到了我,我便死活要让他们带我回去。他们扭不过我,便只好架着我往回跑。 可是我没想到,才刚站稳脚跟,就看到有人沖你的方向射了什么。那一刻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身体很痛,我却只想到你身边去。 我知道…你可能会怪我,但我不想瞒你,也不想骗你……被你抱在怀里的那一刻,我便觉得死而无憾了。” “说什么傻话!”楚缘凶凶的呵斥。 伯沉吃吃笑着,抬手就死命抱着楚缘,把自己的头放在她肩膀上后还蹭了蹭。 “他们都说我是个傻子,说我是个病痨鬼,每年都猜我活不过下一年。可我从十岁到十五再到二十,如今都已经芳龄二十七了……但有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会活着。 明明每时每刻,身体都从骨头缝里冒着酸泛着疼,甚至于每一次唿吸……都好像是最后一下。”
第26页 伯沉在说到最后一句后,就像离了水的鱼大张着嘴深深唿吸,隔了好一会才继续。 “我是早产儿,从出生根基便败了。…唿……我的母亲,本是他国赠送的玩宠,宠爱一时,便不知数了多少仇敌,她本该没有孩子的,所以有我没她。 刚出生便失去了母亲,我便被抱到了皇后膝下。从小不短吃不短喝,只是渴望的父母之情从未有过。或许上苍见不得我如此可怜,便让我早早懂事,不再渴望那些不该有的。 可我从不知道,乖巧懂事也是原罪。 只不过是那个名义上的父皇,随口的一句夸赞,就招来了杀身之祸。 我该庆幸我的皇兄并不是真的要杀我,所以在醒来后,我把自己当个傻子,做出一副傻子的样子。我更乖巧了,只是又像一个幼儿般纯真的依赖着自己的父皇。 所以我是第一个封王的皇子,得到了宠爱,信任和一块好封地。即便有些人嫉妒我,可是只要想想我身上悲惨的经歷,世人又会同情我。 ……唿……缘缘,或许你不信,我对你…一见钟情。我装傻充楞是真,衰弱早夭之相是真,为你而死之心也是真。………咳……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但我祈求你…别丢下我。” 连绵大雨依旧在不停敲打着,但在这狭小的房间内,除去他粗重的唿吸便只有耳边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伯沉觉得心里被揉成了一团,让他既烦躁又压抑,眼前已经黑影重重,唿吸已经极尽困难。 与此同时的楚缘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做出回应,却也没有因为他的话放开紧锁的拥抱。其实关于他是不是傻子这个问题,她早就有所猜测。毕竟他刚开始虽然将她骗过,可后来相处的久了,他就主动暴露了很多破绽,让人想不怀疑都难。 所以听到他的承认,她也只是闪过果然如此的念头。至于他说的一见钟情,虽然自己是没见过,但也不代表不存在。至于他的心意,早在那一晚她便已经认了。 “安安,你问我怎么看你?你我虽没有夫妻之名,却已有夫妻之实。老实说,我并不知情为何物。我也不知你对我有多欢喜,但我知道,我没有恶了你,甚至想要与你共度一生。但我这人很霸道,你若要了我便不能碰别人,甚至连想都不能。可你若不要我了……也不要瞒我欺我,一纸和离便是。” 明明都已经几近昏厥,可伯沉却还是硬生生挺着听到这个答案。在听到如此答覆后,他心里的压抑全数消失,苍白的唇瓣死死地闭合,以免激动的咳嗽破坏了美好的氛围。 他闭着眼睛,苍白的脸色这时宛若散发着幸福的光辉。两只软弱无力的胳膊,还在努力收紧仿佛怕她反悔。 楚缘目光看着床沿,然而一激动双眼又溢满了泪水,此刻都已经把伯沉薄弱的肩膀打湿了大片。感受着身后不断收紧的力道,她使劲眨眨眼抬手想要擦拭一下,结果就看到了手上戴的镯子。 那是一个暗沉的镯子,暗的是颜色,沉的是重量。在自己如今一双凡眼下,只能依靠直觉知道手上戴的东西了不得。如今跟别人抱作一团,只能按下开灵查看的想法。 “我手上有个镯子是你给我带的吗?” 楚缘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旁人近不了她的身,只有伯沉被许可。 伯沉已经渐渐平息了翻涌的情绪,听到问话便承认了。“是我带的,那是我早些年偶然得来的。刚好是一对,我便取了一枚给你带上了。” 楚缘拍了拍他的背说:“松开吧,都看不到你了。” 两个人同时松开,楚缘又往后退了两步抬起戴着镯子的左手,盯着他问:“你从哪儿弄来的?” 伯沉茫然思考,道:“此物,是属下剿匪剿回来的。” 楚缘又问:“你是何时带上它的。” “挺早了,我十岁立王去了封地没多久就遇上了土匪,然后我就让人趁夜摸上山,将他们一网打尽。因为是秘密行事,所以缴获的东西都抬了回去。当时发现有个大盒子上了锁,打开一看,里面又放着一个普通的盒子,再打开里面就放着两枚镯子。” “我带着一枚那你的呢?” 伯沉举起苍白易折的左手,楚缘看得很清楚,两枚镯子并非完全相似,甚至应该说截然相反。从凡人的眼中,她手里戴的镯子很黑有种光照不进的深沉,而伯沉手里戴的镯子颜色同样很深,但哪怕在暗处,波动翻滚间也是光彩熠熠。 总之一眼就能分辨出不同,这还仅仅只是灯光照射不足所看出的不同,更不要提她那源自灵魂的直觉,完全就是一阴一阳的典范。 楚缘已经失去了开灵的打算,因为很可能她那半吊子的灵眼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何必浪费功夫,反正又没感觉到危险。 一个凡人带着镯子都十几年了,没死没伤,反而活得好好的。她一个鬼修,还能出什么岔子不成? “所以你这是?”楚缘晃了晃手腕,木镯子跟着晃了晃。 虽然已经解释自己并不傻,但依旧在楚缘面前很害羞的伯沉吞吞吐吐了好一会才说道:“是定情信物,我们不是都谈婚论嫁了吗?我见其他未婚之人都会交换庚贴和信物。虽然我们的庚贴被诏书所取代,可独独这份定情信物,我想要自己交给你。”
第27页 楚缘感觉鼻子又有点犯酸,一双凤目再次起了波澜。她低头深吸了几口气,得缓过劲后,把左手戴着的手鍊取下。她拉起伯沉的右手,一边戴着手鍊一边说:“别人送信物都是送簪子送绣品,我送的却是手鍊,但你不要嫌弃。这根红线,是我在古庙的姻缘树下求得,里面还掺了我亲手剪下的长髮,也是我亲手编织的。”她还有话未曾明说,便是那红绳曾经沁满了她的血,又在她身边时间长了,总归有了几分灵性。 “我怎会嫌弃?这可是你亲手所做,也是你给我的第一份礼物。”伯沉珍视的抚摸着手腕上的手鍊,抬头向她保证:“它不仅是你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更是我们的定情信物,我保证除非沐浴,否则我绝不取下来。”伯沉有些遗憾的继续说:“如果不是怕经常泡水容易坏,我真不想将它解开,一刻都不想。” 楚缘见他如此认真,好笑之余心中又颇为温暖。不是没有人,如他一般珍视着她赠与的东西,但是赠与的人不同,赠与的物品也包含着不一般的意义,所以能够得到如此重视,哪怕只是言语,她也不可谓不感动。 她不知道这份承诺和他的感情能维持多久,但至少此刻她是动容并为之欣喜的。 时间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日上三竿,虽然在阴雨的天气并不明显,但她已经能听到四周逐渐热闹的声音。 楚缘迅速下床并制止了伯沉想要起身的动作。“今天不一定启程,你先好好休息。” 伯沉乖乖点头,很快就盖好被子躺在了床上,就是那双眼睛始终盯着穿上外衣的楚缘。 临走时,楚缘回头,道:“我去梳洗一番,很快就回来了。快睡。”楚缘就那么带着笑意的盯着他看,直到他乖乖闭上眼才开门离开。 刚回到自己的房间,楚缘便立刻把沾满酒液的衣服全脱下。昨天她就已经吩咐过人在自己的房间放上一桶热水,没想到最后稀里煳涂在伯沉的房间睡了过去。现在水是肯定冷了,但她也不想忍了。 酒虽然是好酒,撒在身上又经过发酵,虽然不像现代那种劣质酒那般难闻,但谁让她已经有了中度洁癖呢。 楚缘把衣服都褪去刚走两步突然发现,身体并没有多少酒气。她甚至闻了闻自己的胳膊,然后把目光转向身后地上的衣服。 有人帮她洗了澡!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16章 主角在不知情之下天降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停歇,沉闷的敲击声细听之下却又有着指尖与门三长两短的隐秘细节。 平常人敲门,都是握着个空拳或者打个小九用指骨和门硬碰硬。但独属于她的龙骑卫,却在她的指示下隐秘的留着,只有自己能看懂和听见以及认识的信号。 楚缘眼神闪烁,耽搁了些功夫穿好新衣在走到梳妆檯前斯条慢理地坐下,拿起师音她们放着的刻竹梨花梳一下一下梳理着身后的青丝。 “进来。” 话音一落,一名身穿玄衣的少年郎推门而入。陈峰面相正直表里如一,虽然如今还面带稚气,但因日日习武,十九岁的年龄已有八尺高,性子很是沉稳。 陈峰走上前没做什么抱拳行礼下跪的虚礼,直接压低了嗓子迅速道:“先前您吩咐的事都已经办妥。南方那边也来了消息,说是有许多村落都已经掩埋在黄河之下。” 楚缘梳顺了长发,今日没拿簪子别在头上,反而是拿了束翠绿的轻纱牢牢绑住长丝。虽然眼前梳妆的铜镜已经打磨的很光洁明亮,但依然无法与现代的镜子相比。不过光靠猜她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脸色很糟糕,所以平时不做胭脂打扮的她,拿起了腮红抹上了口脂,还拿着眉砚刷了两下眉毛,更多的她便不敢动了,毕竟没经验。 黄澄澄的铜镜看不清什么面貌,楚缘要不是顾及着身后的属下早就把铜镜拿起来仔细瞧了。 楚缘隐秘的打了个哈欠,瞬间眼泪汪汪的样子。撑着座椅站起来,又慢慢走到窗户边打开,然后仔细感受着微凉的清风。若不是怕飞雨毁了脸上的胭脂,她根本捨不得动。退后两步,楚缘吩咐:“拿张椅子来。” 人可以忍住怒忍住笑,却不可能忍住喷嚏不打,不打哈欠。 主子的精神头不好,作为下属的陈峰自然要尽心尽力好好伺候。人一句话,他马上把椅子搬过去。 刚有些放晴的天气,不知不觉又加大了雨水的沖刷。要是这时候有哪个不长眼的冲出去,两秒必成落汤鸡。 坐在离窗户两丈远的楚缘终于开口:“天要下雨拦不住,人力可得尽力啊!”楚缘很是感慨地说着。 陈峰满脸慎重,话里透着冷意:“您放心,若有哪个不尽力,陈峰绝不饶!” 楚缘再次打起了哈欠,只是这一次她破罐子破摔没在拿手挡。早上刚醒来时就觉得眼睛有些酸涩,明明睡了一夜,难受的感觉却一丝不减。就算揉搓在太阳穴的位置,也依然无法缓解头昏脑涨的感觉。由内而外的疲惫,始终拉锯着她的神经,让她在保持冷静思考时,越发心里憔悴。 此情此景,真是不禁让她哀唿,作为一个公主却不能好好休息,我真是太惨了,太惨了!
第28页 楚缘浑身懒散得瘫坐着,开口都有气无力:“过来,给本宫捏捏肩。” 陈峰立即走上前,双手轻轻的放在楚缘的香肩,一边询问一边加深力度。确认准确的力度后,他便沉默寡言的只做手上的事。 虽然离窗户两丈远,但风越来越大,总会有些调皮的雨丝落在她的额头和脸颊。不过楚缘如今正享受的飘飘欲睡,根本就不在乎那么点干扰。 可惜在她正要放心入梦的时候,两声敲门声,一下子驱散了勾人的梦乡。 楚缘很是迟疑了一会,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睁开眼。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外边就响起了师音的声音。 “殿下您在吗?奴婢有事禀告。” 楚缘嘆了口气道:“进来吧!” “吱呀一声”穿着枣红色锦衣的师音打开房门第一眼却看到一名男子,着实让她愣了下,不过她还是很快的反应了过来。 师音关切地走上前,双手端着托盘放着一碗清粥,三碟小菜,以及黄色的醒酒汤。“殿下,您可有何不适?奴婢亲手熬了粥,您要喝醒酒汤吗?” 虽然昨夜喝了很多酒,早上醒来也未曾饮过一杯茶。但头疼不是因为酒,腹中也不曾飢饿。如今她委实只想好好睡一觉,再不成,闭上眼睛,让人揉揉腿捏捏肩。 可惜此等小小愿望,也如此难以实现。 楚缘摆摆手站起了身,身后的陈峰立刻退至一边。走到桌前坐下,楚缘也不看是什么小菜夹上一点就放碗里,几口喝了敷衍了事。 不是她不知道师音的心意,往日她不介意说上几句夸奖的话,平日她也是讲究细嚼慢咽的人啊。可是如今她一没心情,二没食慾,吃得下就不错了。 擦了擦嘴角,楚缘冷淡开口:“你说有事禀报是何事?” 师音立刻答道:“先前云将军的护卫,特意说补完物资就离开。想来时间也快到了。” 果然这个快到了,是真的快。 师音话音刚落,瑶怜就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幸好她还记得没有大唿小叫。若是以前在宫里,敢如此急行莽撞的人早就不知挨了多少板子。 若是以往,此等鲁莽的行为楚缘不会太在意,更不要说这瑶怜还是师音的徒弟。可如今这几天,她头昏脑胀颇感疲惫,平日尚且能够忍耐的七窍更是屡屡折磨她,如今不发火,纯属她不屑于小辈计较。但人都是有忍耐度的,往日健康时她就喜欢清静,如今更是见不得一点喧闹。那婢女瑶怜本就不是她用熟了的宫女,更何况年岁又小,性格又爱闹,她这个老人家实在是消受不起。 楚缘不等那瑶怜开口,站起身说道:“你们收拾,陈峰随本宫去见安王。”说完就急急的往外走,陈峰立即跟随在后。 站在门口的瑶怜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迅速发生的一切。“就……就走啦?”也不知是在问师音还是在问自己。 站在桌边的师音双眼晦涩难懂的看着门口,半响又把目光移到了楚缘刚刚使用的碗。在那青瓷碗上,清晰的印着半圈石榴红的口脂 早在她进来后就已经闻到了胭脂花香,更不要说楚缘本就未曾遮遮掩掩,自然一瞧便知。她也知道殿下近几日身体不适,略施粉黛,提提精神也是好的。她以为是这样的,可刚才呢? 楚缘本是一时气愤才跑了出来,可当真站到了伯沉门口,她又颇为不好意思。 刚刚不过一点小事,干嘛那么急切的离开?那不正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感情冲动要不得。 而在楚缘低着头懊恼的时候,门开了,一只手握住她直接拽了进去,门又啪的关了。 陈峰总觉得刚刚安王看他的眼神颇感不善,如此急切的关门就好像要把他拦在门外。可关键是没有主子的命令他怎会擅闯。 楚缘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拽着坐到了床上。很快手里又被塞了一杯茶,还有一个人贴着她的背把她整个人都圈了起来。 楚缘眨眨眼,慢了几拍的举手喝茶。等茶见底后,她才开口:“日后我便与你同吃同住,好不好?”: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待在伯沉身边都会觉得很安心也很安静。 伯沉没说话,他直接把头一扭,亲到了楚缘嘴角,另一只手还使坏的推着楚缘的头,想来个歪脖子吻。 先不说此等吻法有多伤嵴椎,单单就两人的亲吻技术,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楚缘虽然依旧能够感觉到脑海的阵痛,但是先前那种烦躁的感觉却已经消失。她也不管别的,把茶杯一丢,整个人一翻身两人都躺在了床上。 楚缘也不搞什么看看摸摸,直接一嘴就下去了。然后两人就在磕磕绊绊小心翼翼的摸索中,逐渐得了些趣味。 最后分开时还颇有些恋恋不捨。 看着不知何时压在她身上的伯沉,楚缘也懒得计较。只是推了推他,毕竟楼下的车队已经开始催了。 伯沉看着身下的楚缘被他吻的眼角湿润,小口微张,一副秀色可餐的样子,不仅心里满了,某个地方也挺满的。但他并没有做什么,她一推他就爬起来,两人一起整理,一起下楼。 虽然走到一半,楚缘就开始搀扶伯沉。不过在他人眼里,更像是两个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搂搂抱抱。 穿着一身白衣飘然若仙的慕轻尘,看着远处你侬我侬的楚缘和伯沉又看了看在远处指挥的云晋戍,虽然心里有那么一丢丢羡慕,但又不缺乏恶意的想‘一个男人还需要女人护着,感情再好还不是几年后就要死,说不定都活不到明天,这样的爱人我才不稀罕,哼!’
第29页 楚缘在扶着伯沉上了马车后自己也与他同乘,但却拒绝了师音等人的服侍,直言自己需要休息。 师音只能不甘心的去了后面的马车。同样被赶下来了瑶怜虽然心里高兴,但看着脸冒寒气的师傅,还是不敢触及霉头。 伯沉用自己单薄的身子抱着楚缘一起躺着,看着她提不起精神的样子,小声询问:“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楚缘眼睛都不抬,带着鼻音说着:“我喜欢安静,在你身边最安宁。” 这一句话说的,可把伯沉听的心花怒放,若不是楚缘真的很困,他都敢抱起她转几个圈圈表示一下自己的兴奋之情。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17章 主角告状告的是理直气 “活…着。” “既然不舒服,干嘛还要死撑着?” “这、这好不容易吃趟家乡菜,我便忘了嘛 !” “六子、你别死六子……” “小娃你要活下去啊。” “你要活着。” “就指望你了。” “你不能死。” 茫然的天际,布满了暗沉的色调,逐渐扭曲的话语充斥着整个灵魂,‘天’闪过电光。 …… 伯沉早在怀中人漏出痴语时就已醒来,见楚缘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他连忙唿唤:“缘缘醒醒!缘缘快醒醒!”见她被梦魇到,伯沉一边拿衣袖擦她的额头,然后便准备掐人中,然而此法不管用。 伯沉先让自己冷静下来,随即发现了线索。他抬起楚缘的左手一把握住姻沉镯感觉到有股寒气,那股寒气阴冷又刺骨,伯沉立刻便明白了缘由。 他直接咬破食指,对着姻沉镯就是一抹,人眼所不能得见的精光一闪而过,但楚缘并未清醒。 伯沉没有犹豫对之前刚有些好转的舌尖毫不留情再次咬下。他直接以唇度之,左手却不知何时拿了一枚银针刺入楚缘眉心。 那一瞬间,楚缘身体紧绷,甚至有些条件反射的想要打人。但最终没有感觉到危险,又因为一直被人压着,才没有暴起伤人。 两人唇边不断交融舔咬,直到他拔出银针。楚缘瞬间放软身子,神情平静,只是未曾清醒。 伯沉并没有因为治疗结束就放开嘴里的肉,他也不深入,就像在吃冰块一样不断的温清摩擦,又像小鸡互啄带着脉脉疼惜与挑逗。 直到他忍不住一个深入把楚缘憋醒。 楚缘睁眼后就纳闷儿了,现在怎么睡个觉都还落泪呢?然后她就看清了眼前的那张脸,感觉到了嘴里多余的存在。 楚缘以为自己是镇定的,顶多髮型乱一点。但在他人眼里,她先是遭了惊吓面色苍白,后来又被亲啊亲的,脸上瞬间升温,双眼雾蒙蒙的。她如今这副面容,那就是在挑战男性的自制力和狼性。 伯沉迅速撑起身子坐到一旁,他怕晚点自己就控制不住了。这一天天的开肉,尝过荤腥再去克制,真不是一般人能忍的。 哎!虽然缘缘很纵容,但他依然想把第二次放在洞房花烛夜。之前便已经委屈了缘缘,决不能坏事。 楚缘感觉自己应该睡了很久,要不然不至于做几个动作就咔吱咔吱的响。她有些疑惑的看着距离自己稍远的伯沉,往日他可是很粘人的,今天怎么? 伯沉看着楚缘眉心的血迹暗道糟糕,感觉自己的火下去后就立马又缠了上去,很是担忧的说:“缘缘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然后一下就亲到了楚缘的眉心,舌尖一舔毁尸灭迹。 楚缘自然感觉到了眉心的异样,但却被伯沉的话吸引了注意。想着梦里碎裂的片段,她的情绪瞬间便有些沉郁。半响才回了句:“是做了个噩梦,就是记不清了。” …… 这事过后两人又渐渐回到了之前的生活步调,手拿零嘴和茶杯,怀中听书朗朗声。 一日入夜,之前一直跟随在伯沉身边后来又被嫌碍眼便被调走的安十六再次走近,并带来了一则消息。 依旧未曾停歇的大雨,伯沉与楚缘当真日日同吃同睡。所以安十六禀告后老老实实的在雨中等了好一会,才被批准上车。 楚缘至上次做了噩梦,便经常神思不属,夜里总要把伯沉搂的紧紧的,把自己埋在他怀里。大晚上的见外男,衣衫不整的,只好把锦被裹住身体,露出个头透气就好。 安十六自上了马车就没抬起过头,俊俏的小脸满是凝重:“禀告王爷,靖国以南连发大水,如今已经淹了六村三县以及一个城池,度尘江如今也水涨船高。我国与靖国最快的行途便是渡江,但属下等皆担心王爷的安危,不知是否需要我们?” “动手改变行程,云晋戍不会同意。如今雍国局势变幻莫测,他可是归心似箭。做好防护的措施,莫要让本王失望。” “是。” 听着安十六渐渐离开的声音,楚缘打着哈欠问道:“你的手下动作挺快。” “那是我早有猜测,提前便派他们去了。” 楚缘掀开被子抖了抖,如今他们两个可是睡在同一个被窝。两个人躺好,楚缘立刻便被抱入怀抱。
第30页 作为先知,我也早知道啊。结果十几天前吩咐的事,我还不是没你清楚。所以呀,说的再多,还是属下的原因。 伯沉隔着被子,拍着楚缘背心哄睡:“不早了,睡吧。” 第二日清晨,楚缘也从师音那里得到了发大水的准确消息。 也不知这件事如何被泄露了出去,有些嘴碎的人,越说越离谱,后来甚至到了人心惶惶的地步。最后还是云将军下令斩了几个人。那些被杀之人,皆不过是一些靖国派的随行奴僕,有些甚至清清白白,左右不过是成为了牺牲品,当了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但楚缘很不高兴,刚出发的时候就用马车做了下马威。至今一路,若不是她早早做了准备,怕是连口热饭都吃不到。说是和亲的队伍,结果她这个正儿八经和亲的人却可有可无。她甚至怀疑,若当时她没有选择到伯沉的马车来。那么自己原来那辆几乎散架的马车,会不会也无人去修补管辖? 楚缘只要想到那种可能,心里就越发火气腾升,但脸上笑意连连就是冷嗖嗖的。 楚缘双手捂着脸颊,整个人蜷缩在马车一角。伯沉本是下车解决三急,谁想到回来一撩开帘布就见到如此情景。他心里瞬间想到各种可能,身体赶紧奔了过去,急急忙忙道:“怎么了缘缘?是身体疼了,还是谁欺负你了?”就这么一会工夫,他就已经想好了几十种解决办法。只要楚缘告诉他是身体疼还是被人欺负,他统统有办法。 楚缘感受着熟悉的温暖怀抱,心里却止不住的发寒。就在刚刚,她居然想把所有气着自己的人通通杀了。她居然因为一时生气,就动了妄念。 她是一名鬼修,但没有怨气,也没有杀业,和那些活了几百上千不知岁月的大佬比起来,她比孩童还不如,但不会有任何东西会想要杀她。当然没智慧的生物,不算其类。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也是她成为鬼修的原因之一。 天道对人是极为偏爱的,所以才会有信仰一说。 而当时,就是几十条命不断向上苍祈求,最后便真的有了一线生机,而她就是承载生机的人。 也是她运气好,天雷都没噼死。 后来又莫名其妙获得了一身功德,只要有点眼力见的,都只愿与她交好。 毕竟伤功德之人,必遭天罚。 或许是前两世都活的很短,短到她没有经受一点大人之间的阴谋构害,所以相对的,她还很单纯。但是这一世,从一开始她便只能快速成长,到了一定高度,她便已经不再是农民,也不是个打工者,是实实在在的公主,哪怕她平日有多么不得体统,有多么不像个公主。那都只是她表现出来给世人看的。 完美融合了原楚缘的记忆,在加上十三年的薰陶,她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变化?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对于杀人她不贊同也不牴触。 她只在乎她在乎的,剩下的人,无论她表面留再多泪,那也顶多是一种怜悯,心中其实毫无波澜。 可这次为什么她怕了? 因为经过现代社会主义薰陶,她已经有一个独立而成熟的人格。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什么该想什么不该想!她都设的有底线。 她努力回想,回想以前如果遇到此等事情是如何处理的?答案是不加理睬。如果严重点,就放点巴豆,放点痒粉捉弄一下就好。更严重的,她就没遇上过。 不管怎么说,两相对比,她刚刚的想法确实偏激了。 明明这个世界上解决问题的办法多种多样,为什么她要一想就想到杀呢?她知道问题肯定出在上次消耗魂力的事情上。但没想到,问题来的这么快。 她虽然有一身功德,但就像天子与庶民同罪,她若是真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天道和地府都一一记着呢。功德只能做抵消,她到时候该坐的牢,该受的罚照样。但就她这个小寸板,如果没有这一身功德,到时候是被吞了还是被灭了?又或者被人抓着驱使,要是下场再惨点,遇到几个仇视鬼魂的道士来个魂飞魄散现场版。——光想想都受不了。 楚缘保持原动作脑海里胡思乱想,直到她一个动作不稳像个小方块一样要倒地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 在又听了一遍询问的话后,楚缘瞬间扑进怀中,理直气壮的告状。 “先前的破马车我认了,一路上不给饭吃,我也认了。可他现在杀鸡儆猴,是想要哪样?我难道不安分不守己?我带的四个人难道做过什么?杀鸡儆猴,就是给我看的吧!” 楚缘是越说越委屈,高昂中气的声音是一句低过一句。 伯沉听的心疼坏了,连忙恶狠狠的保证。 “缘缘放心,安安绝对不会放过刁难你的人,特别是云晋戍。”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18章 主角为了救人自己落水 一路直奔港口,天气久违的有所缓和。 楚缘打着伞,通过渺渺细雨看着停靠在岸边的大船。旁边的十几辆马车,正有人陆陆续续搬送着。 伯沉披着白狐裘,手里握着个暖炉,下了马车立刻朝楚缘走去,身后撑伞的安十六紧随其后。 伯沉看着前方背对着他的楚缘,不可避免地注意到了她的穿着。今日的楚缘依旧身穿着她当初的那身打扮。淡青色的云纹罗衫,搭配着月光白湖绉裙,衬托着她苗条高挑的身材,竟宛若看见一把利剑。他至今都还记得,她长发滑落手心的感觉,还有那双玲珑小脚,粉嫩白皙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她曾多次游歷山河。
第31页 楚缘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披上灰色大氅的伯沉,抬手擦试了下他额间刚刚被雨滑落的水珠。 伯沉感受着额间一触即逝的温度,脸上微翘的嘴角越发加深,抬眼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不加掩饰的情意。 若是往常,楚缘会选择亲亲他。不过现在人来人往,她便笑着把之前伸出的那只手食指与中指併拢贴在他苍白柔软的唇上,然后来了个间接之吻。 伯沉被她纵容的,已经不会像以前那样因为一些主动亲近而感觉害羞,现在的他就那么目光灼热的望着她,眼里带着许些不甘心与渴望。最终他终究是大胆的抱住了楚缘纤细而有力的腰,哪怕身体一半都被雨淋也不在乎。 楚缘温和的凤眼此刻透露着无奈,但对上他倔强的表情,终究还是伸手让两人更贴近。 货物清点完毕,师音立刻从船上来到楚缘面前,恭敬的说:“殿下,船马上就要启程了,请随属下上船吧。” “嗯,带路。” 停靠岸边的船只共有两层,师音带着众人走到一层的一处房间。将门打开后,正在收拾房间的瑶怜等人,立刻恭敬行礼。在楚缘的准许下,才继续未完成的事。 楚缘扫视了一圈四周,房间也就比普通客城大点,墙上挂着两幅山水图皆是普通水准,左边的角落放着一个书架,上面勉强放着几本书。中间放着梨花雕木桌和配套的凳子,右边则放着明黄花梨百宝嵌云纹罗汉床。 楚缘虽然觉得略显简陋,但对于曾经睡过山野以地为席,以天为被的她来说,能够在被刁难的时候还有此等房间就挺好的。 但或许是老天看不惯她如此开朗的想法,非要让她发脾气不可。 “殿下,是属下无能。” 勐然听到这么句话,楚缘立刻便有了不好的预感,看着站在门边低着头的师音,她反问:“怎么了?” 师音一五一十的交代:“先前属下带着人上船舱整理嫁妆,后来遇见分配房间的管事,属下跟着那人来到这间房,虽心有不满,但到底忍耐了下来。可那人却欺人太甚!故意在走的时候回头说……” “说下去。” “…说殿下与安王既然已有首尾,便莫要再浪费,直接共处一室吧!” 楚缘简直要被气笑了,一个小小的管事,竟然敢欺负一位公主与一位王爷。这仰仗的是谁人的势,简直一目了然。她可不信那什么云将军,一点都不知道她和伯沉的处境 ,她甚至有理由相信,自己与伯沉所遭受的恶意,皆来自那位所谓的护国将军。 楚缘感觉自己心中那股压抑的无名火,真的已经快压不住了。“都出去。”喝退了其他人后,整个房间除了她便只有一直抱着她不放的伯沉。 伯沉死皮赖脸的留着,就是因为他已经感觉到楚缘如今的情绪不稳定。他松开环抱住她腰间的手,站到身后推着楚缘往前走,嘴里轻轻哄着:“缘缘乖!咱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和那些畜生一般计较。快快快坐下,看这是什么?”一个蹦跳差点岔气,脸上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把腰间的锦囊放在楚缘怀中。嘴里还不断催促着:“快打开看看。” 楚缘就算不打开,她那灵敏的鼻子也早就闻到了,独属于瓜子的香味。实际上在他背着自己嗑瓜子还存起来这件事,早就在他这么做的十分钟之内就被发现了,毕竟整天都黏黏煳煳在一起呢。 楚缘打开她亲手绣的金童玉女锦囊,里面果然放着一巴掌嗑好的瓜子仁。楚缘道了声谢谢,然后一小撮一小撮的放进口中慢慢品味。藉由这平淡又规律的节奏,来自我调节心中的怒火。 她是一个不常动怒的人,很多人与她相处都会觉得她很温柔。但她自己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温柔的人,恰好相反,她的脾气一直都很差,只是太会装而已。 ‘人’是多面性的,大多数人面对陌生人,都是尽量表现着自己的优秀善良好相处,但在与其相处十年二十年的亲人身边,就会懒惰依赖耍脾气,而在独自一人生活时,又会强迫自己自律也会放大贪慾。 有的父母几年不见孩子,再次相见有的会觉得孩子长大了,有的会觉得孩子变坏了。男女之间交往,时间越长暴露的问题越多。他们彼此最常指责对方的一句话便是——‘你变了。’可到底是环境改变了彼此,还是最初名为爱情的东西蒙蔽了他们的双眼。以至于最后爱没了,梦也就醒了。 其实人世间的道理那么多,关于如何与人相处的道理也有许多。可世间还是有许许多多的庸人,不断重复着同样的事。 他们难道不明白?只要割捨了吸血的家庭,自己就能过的很好。他们难道不明白?不爱你了,就是不爱你了。他们难道不明白?只要放弃坚持,自己就不会受伤。 家庭欢心以及责任,亲情爱情以及友情,很少有人不受此拖累。但不能因为它们的坏,就否认曾经感受的温暖。毕竟感情都是相互的,只有理解沟通和信任,才会开出美好的花。 而那些已经腐烂的根须,那就要快刀斩乱麻,毕竟你现在觉得重要的人,也只是你整个人生路上印象多点的过客。 楚缘的左右铭,人性本恶与我不犯人人不犯我。 小时候,人人都说善良,也教她做人要良善。她很傻就这么牢牢的记住了,然后吃了很多苦,还死不悔改。直到跌了一个永生难忘的坑,才终于长了记性。可是长记性,不代表她就变成一个狡猾多端的人了。所以她后来又吃了好几次亏,就彻底不想跟人密切来往。索性一直以来自给自足,也生活的很好。结果还没享两年清福,又莫名其妙到了这个世界被迫快速成长。
第32页 其实她一直都想不清楚穿书是何原理? 要知道在她那个时代,既不高科技,也没有神鬼。如果她是被系统绑定,那还有个理由可解。可她就这么睡了一觉魂穿了,还被摸不着看不透的世界规则打压。并且这么些年,她还找到了不少对自己魂体有用的东西。 怎么看这都该是一个能够修仙的世界才对。可偏偏她既没看见鬼也没看见妖,甚至连所谓的灵气,也不曾感觉到一丝。 而根据她所看的那本书记载,这里确实是一个普通的世界。 除非那本书的作者埋下了修仙支线,发展下来就是男女主到时候可能会找到一个可以通向修仙世界的门。又或者突然世界大变,灵气开始復甦,人人得以修炼。这便是两个最常见的套路。 不过这一切到底只是猜测没有得到认证,谁也不知道真相如何。 ……… 在船上漂的日子,楚缘依旧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而伯沉就更不用说了。然而某一天,楚缘发现自己的腹部软下去了,以前她可是有八块腹肌的女人,结果现在小肚子突出,马甲线都快没了。 这怎么能忍? 在发现这样一个残酷的事情后,楚缘痛改前非的放弃了小零食,每日就在房间里打拳习武,争取在翻船前,让自己恢復以前的水平。 伯沉看着在房间中央蹲马步的楚缘,纤长的手捧着一杯温茶慢慢走近。“我餵你?” 汗流浃背的楚缘撑着一口气不曾开口,只是点点头同意。 伯沉虽然挺想来个嘴对嘴,但到底还是规规矩矩的举着茶杯递到她嘴边。看着喝完后,又问:“可够?” 面向前方的楚缘在感觉到额头的热汗划过眼帘时敏感的闭眼,听到问话,抿了抿依旧有些紧绷的嘴唇,还是选择摇头。 伯沉自然看见了她的小动作,回身又倒了杯茶过去。看着闭着眼睛的楚缘,赶紧拿出绣帕细细擦着她额头与面颊不断冒出的汗水。 自从四天前晚上发现肚子上的软肉,楚缘当时就不睡觉都要打上几套拳。接下来的四天,更是日日高强度训练。她现在除了不吃小零食,正常的一日三餐也只有早,中两餐。晚上就是再饿,连水都不喝。如此一番折磨,小肚子没了,马甲线有了,浑身乏力的身体也有了一点精神。 她最近这几天,总有些不好的预感。曾经云游的时候,就几次应验。可惜那只是一种感觉,祸患到底哪日发生?危险程度如何以概不知。 所以哪怕知道自己和伯沉都做了许多准备,她却依然不敢放心,毕竟凡人面对大自然,真的是毫无还手之力。 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 雷声和船只碰裂的声音,正好同一刻响起。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滔滔江水不断通过船只底下的裂口涌进。 在船只下方看守的侍卫,立刻狂奔而上,嘴里大唿:“不好啦!船裂了,进水了。” 突然来临的风雨交加,翻涌变幻的滔滔江水。 此刻的船只在江水的极速翻涌下,不断起起伏伏,甚至已经有了沉船的迹象。 船只上的人焦急奔忙,又或者心生恐惧嚎啕大哭。 楚缘听着天上轰隆隆雷声,听着四周杂乱的声音,怎么捂住耳朵都没用。 伯沉早就已经抱住了她,见她如今痛苦难言,便揽着她快步往外走。 但现在的船只极不稳定,倾斜的程度实在太大。伯沉刚打开房门,迎面就被什么东西给砸中一下子血就流了出来。 伯沉已经能够看到在拥挤的人潮中不断向他与楚缘迈步而来的属下,只是慌忙逃窜的人们让那些属下步步艰辛。 伯沉等了好一会,走廊的人才彻底清空,属下们也以最快的速度跑来。 但就是这么不凑巧。 船翻了,一下子倒扣进了水里。 冰冷湍急的水流,让楚缘从雷声的幻想中清醒。 楚缘睁着酸涩的双眼,反手抓住伯沉的双臂,把人拉近后抱在怀中,使劲往上游。 可惜虽然努力往上游,但湍急的河流总是在她有所进步时就一下子拍远。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伯沉,她只能咬着牙关奋力与河拔河。 等他们二人终于冒出头,迎面就是个腰斩的大树。避无可避,楚缘死死抱住伯沉用自己的肩膀承受巨大的冲击力。那一下子,楚缘差点以为自己会呕出老血。不过也幸好她反应快,在游离的一剎那,死命抠住大树躯干。 楚缘非常感激自己这段时间不曾剪过指甲,否则就不能像钩子一样勾住大树。但看着依旧昏迷的伯沉,不知他是否呛了水。她看着那唯一支撑着他们的那只手,最后还是一提气,左手一个用力把伯沉甩到了树上。只是这样一来,苦苦支撑的那只手就在巨浪的拍打下脱落了。 楚缘在被水浪卷席的时候,心里是庆幸的。至少有那颗树的保证,伯沉大概率不会出事。至于她自己,她是想活的,但……可能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19章 主角侵占了伴侣的身体 楚缘在醒来的那一刻是庆幸的。 但在看清楚身处的环境,以及几个骨瘦如柴的小孩时,她是惊讶和迷茫的。
第33页 而在听到一声大哥哥的时候,她是惊悚的。 因为他们喊的是他! 那一刻她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已经死了,只不过是又换了一个时代与身份。于是心里的庆幸和欣喜,瞬间破成了渣渣。 但好在本来就有经验,也有一点心理准备。比起回忆过往,当然是如今的生存更重要。所以他忍着一阵阵眩晕,努力与几个小孩进行交流收集信息。 然后他就得知,自个儿如今依旧在靖国,那一刻的欣喜若狂让他差点嗝屁。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几个在土炕边站着的萝蔔头,立刻被这连环的咳嗽声吓得瑟瑟发抖。只有一个年纪最大的,抱着另外三个孩子好生安慰了一番,马上跑去院子外打水。 楚缘听着那停不下的咳嗽声,觉得这个身体怕不是有肺痨啊!然后他一面咳咳咳,一面伸手朝自己的脐下三寸而去。那一刻,女扮男装的想法破灭。他又不由得开始想,自己应该是死了,只是如今借尸还魂,那么婚姻还算数吗? 楚缘想着自己在最后那一刻,把他甩在树上,应该有很大机率能活着吧?他觉得鼻子有点酸,双眼又开始热热的:“真是,咳咳,没出息……咳咳咳。”明明刚开始醒来那么痛,你都能跟人谈笑风生,现在怎么怀念下旧人,你就要死要活的了。 楚缘含着满嘴铁锈味,抬起胳膊挡住不争气的双眼。直到好一会他咳嗽的机率才慢慢减少,而他也不敢再回想,免得自己真哭成个狗。 先前跑出去的小孩,现在提着个木桶一步一摇晃的回来。其他几个小孩立刻围上前,想要为其分担。四个孩子努力把装了半桶水的木桶放到土炕边,大一点的那个孩子喘了两口气又跑到堂屋里拿了个小碗和有两个巴掌大的粗麻布。 黑娃有些侷促的对躺在土炕上的人说:“大哥哥,我给你擦擦脸,再给你簌簌口,你不要乱动好不好?” 已经有些耳鸣的楚缘,虽然没有听清,但还是努力点了下头给与回应。 黑娃见他同意,就拿着沾了水的粗布站在木墩上抬手给楚缘擦脸。 楚缘闭着眼睛感受着脸上的粗糙,过后又感觉到瓷碗的冰凉,便微张着嘴让水流进去,然后艰难的翻身吐出口里的血沫,反覆几次,他便再也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 楚缘一连昏迷了好几次,但每次间隔的时间都很短。因为他每次醒来,都能感觉到一只小小的手拿着粗布不断擦拭着他身体的伤痕。 他每次都尝试睁开眼,然而眼帘就好像被千斤坠挂住了一样不能动弹分毫。而他浑身上下,又涨又痛还不能动。每一次当小孩拿着粗布擦拭他伤口的时候,身体都会反射性的抖动,血液会再次流出,身体里不多的热气好像也顺着那些血而流失。 他觉得自己现在明明头昏脑胀,胸闷气短,可是却还能很清晰地感受着这具身体每一处身体反应,甚至还有清晰的思维去思考用什么药来治好这具身体的伤。 “大黑哥哥,床上的哥哥好冷的样子。” 黑娃已经从脸擦到了腿,在下面时不时帮衬的其中一名黄皮寡廋身高不到十岁的孩子指着躺着的楚缘说。 站在木墩上的黑娃看着躺着的大哥哥果然一直都在发抖,他呆了下一挥手跳下木墩哒哒哒的又跑到另外一个房间,回来的时候抱着几件厚衣服。 这时一位骨瘦如柴的少年,背着一个比他自个儿高半个身子的箩筐走进小院。 听着房间里传出的各种声音,少年疲惫的神色瞬间有所放松,不过想到房间里,还有他之前在河边救下的人,少年放下背后的箩筐后又急忙往里走。 正在忙着给床上的大哥哥盖衣服的四个小孩,听到熟悉的脚步,迅速转头喊道:“白松哥哥。”四个孩子的声音都不大,但其中包含的信任与喜悦却一听便知。 至少就连耳鸣的楚缘都听的一清二楚。 白松面对朝他奔来的四个孩子笑着张开手臂给与大大的拥抱。 白松如今十六,但因为从小生活条件不好,硬是差了两岁的样子。他是一个弃婴,当时被猎户在松树下捡回,但因为猎户家不缺儿女,便把他送给了一位老人,于是他有了名字,也有了亲人。只是老人毕竟年迈,在白松四岁的一天夜里安详去世。因为他当时年纪还太小,村里就每家均一点粮食养活他。 后来他慢慢长大,村子里近些年又经常种不出什么粮食。他便拿着自制的弓与箭,独自跑到附近的山中採药打猎。虽然在山里捞钱需要看运气,但终究比守着田地来的快。再加上近些年药材紧俏,野味稀少,着实让他狠赚了一笔。不过他不是一个爱露白的人,因为小时候经常饿肚子,就爱买吃的,还经常偷摸着买些易保存的食物放在地窖里。 因为他每次只顾吃,却不太在意自己穿着如何住的如何,再加上一直以来与村民的疏远,以至于饥荒来临的时候,所有人都忽略了他。 白松从小听着老人的故事长大,在很早的时候就明白村民对他的态度。所以他每次都接受村民的馈赠,却从不说谢谢,也不与人亲近。慢慢的便有很多村民不再自讨没趣,只剩下两户人家依旧如初。 所以在那两户人家决定离开村庄的时候,他各送了五两银子和一些干粮。
第34页 其实刚开始村民们不想走,因为这里是家乡。但后来情况越来越严重,有些人便开始抛妻弃子的奔逃。 而他现在怀里的四个孩子,都是被大人遗弃或者没了家人的。其实他也一直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早点离开,反而一直待到这个村子,只剩下他和几个孩子。 但不管他当时是什么心情,在食物已经消耗了许多的情况下,这次必须得走了。 只是看着床上伤痕累累的人,很难保证三两天就能下床走路啊。可就这么把人留下,那当初还不如不救。 白松忧郁的说了句:“都怪我心太软……心太软。”板车又要重新改大一点了。 楚缘在经歷不断掉线的一整天之后,终于可以把眼睛睁开个小缝。然而他觉得自己要瞎了真瞎的那种,因为映入他脑海的画面竟然是灰色的。 但他又意外的发现一件事。 之前为了救伯沉他使用魂力过度,后来直到翻船那天他都时刻有种随时要暴起杀人的感觉。那段时间,不管是他的灵魂还是身体都像一个撑爆的铁炉,随时都有破裂的可能性。唯有跟随在伯沉身边,才能寻得片刻安宁。 但是在这两天,虽然依旧头痛,但那种头痛只是外伤。反而是他的灵魂,变得无比清醒和平静。自从醒来,他便察觉了这点不同,并且使用魂力不断沖刷现在的这具身体。 原本这具身体只剩一口气在无意识的强撑,他当时进入的这个身体,就像一个即将熄灭的蜡烛,而他的灵魂借着那最后的一点火,又点燃了一根新蜡烛。 所以在第一天的半死不活下,现在的他已经能动动手指抬抬胳膊了。就连那疑似肺痨的咳嗽,今天也不再折磨他。 一切看似都在朝着好的方向走。 可那个甚至能够打压他灵魂的世界规则,真的会就此放过他吗? 说起来要不是那次救伯沉,他还真是从未怀疑过世界规则能对他的灵魂做手脚。 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首先要先站起来! 楚缘下定豪言壮语,虽然看着世界全部都像褪色一样变成灰色,等他还是努力双手撑着身子下的干草,先完成一个小目标坐起来。 在他不吭不响的坚持下,终于在失败了五次后笔直的坐了下来。但他此刻却很茫然,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那个东西,和他之前戴在左手上的东西是配套的。他还记得安安说这镯子叫“姻缘镯”是两个人的定情信物。 楚缘双眼空濛的看着前方,脑海不断回想她与他分离的那一刻。 他只要想想那种可能性,心还未痛,泪已先流。 而迟来的锥心之痛,就算他再怎么抓着衣服,也不能减少分毫。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死亡会怎么样,因为他有机率再重来,而有时候不断重复着新生,却还带着前世的记忆。真的并非是一件多美好的事。 所以他早已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放在他心尖上的人……遭遇这个选择。他宁愿死的是自己,即便没了重生,甚至魂飞破散也不要紧。 可为什么? 要让我亲眼面对这一切。 端着汤药站在卧室门口的黑娃,紧张的看着弯着腰坐在床上掩面而泣的楚缘,黑娃欲言又止的站了片刻,还是选择离开,端着汤药老老实实的去找白松,把刚刚所见皆说了出来。 正在组装大板车的白松闻言蹲下身看着黑娃,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道:“黑娃,那个大哥哥现在很伤心,因为他失去了他亲近的人。黑娃先等等,等大哥哥不伤心了再去送药,但是不要提大哥哥哭的事,因为那是大哥哥的伤心事,好吗?” 黑娃懂事的点头,保证道:“黑娃明白,黑娃把汤药温起来。” “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20章 主角小时候印象深刻的 “以后啊,你就叫思危。” “小娃。”五个半大孩子踏着黄土地欢快的奔向一颗两人合抱的大槐树,其中一个领头的壮小子边跑边挥手的喊了声树下人的名字。 如今正是夏天最为炎热的时期,虽说已经黄昏没有了灼眼的太阳清凉的微风穿过枝繁叶茂的槐树发出沙沙作响同时伴随着彼此起伏的蝉鸣声,但或许是因为这棵高大的槐树离村子不近,所以在树下只有一名三四岁的男孩蹲守。那男孩或许是觉得无聊,所以拿着一根棍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在听到自己的小名时,男孩迅速起身淡定的把地上的痕迹用脚擦没,手里的棍子也早就丢了。 看着一路奔跑到他面前,以至于停下后瞬间满头大汗的五个孩子,男孩认真的说:“我叫秦思危,小娃是我爹爹和娘才可以叫的。” 那其中最高最壮的男孩不以为然的开口:“有什么关系?不都说贱名好养活吗?” 秦思危皱了皱粉鼻,对大壮的最后那句话很无奈。什么贱名好养活?他哪个名贱了? “干嘛找我?” 听到问话,其中一个瘦的跟麻杆一样的女孩非常兴奋地说:“我们今天要吃肉。” 一个面黄瘦鸡的男孩就好像已经闻到肉味一般垂涎的说:“它很大,可以让我们都吃很饱。”
第35页 秦思危也很久没尝过肉味了,但他很疑惑:“很大?”别看只是几个孩子,但是家家都基本上天天饿肚子。所以有点什么私货,都要立即狼吞虎咽塞进肚。如果是寻常的鸡鸭根本不够填饱他们的肚子,他不可避免的想到自己爹爹之前说的一个真实故事。 爹爹说在他祖父祖母那一辈的时候,曾经闹过饥荒。那时候人们真是什么都吃,先吃粮食,没了就吃鸡鸭鹅。没了家畜就吃野畜,还有什么观音土啃树皮。还有一个不知真假的吃人,因为爹爹每次说到吃人就像给小孩儿讲鬼故事吓人一样,次数多了很不可信。 大壮有些心虚地压低声音道:“是一条狗。我们准备砸死它烤了吃,可香啦!”大壮说完最后那句话非常夸张虚伪的擦了擦嘴唇,就好像他已经馋的流口水了。 而听到他们要杀一只狗的秦思危则是满脸不认同,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可是看看站在他对面的五个孩子每一个都不加掩饰的渴望着对狗肉的嚮往。本有心劝解的他,双唇紧紧抿着心里泛着股股凉意。 最后他垂下脑袋深感无力的说:“我不会吃的,我回去了。”然而当他要走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 前面是大壮、招娣和狗蛋,后面是大庄小庄双胞胎。 狗蛋笑的跟个菊花似的在那说:“我早就说他不会同意的嘛,你看他那么弱,从小就喜欢跟那些畜生玩。不要再犹豫了,让他回去告诉大人,我们可就吃不到狗肉了。” 秦思危不安的看着他们,发出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你们…要干什么?” 大壮虎着个脸,根本就不废话。 “上。” 五个孩子一起朝着秦思危抓去,才四岁的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那一天,在被五花大绑还被遮住眼睛后他就被人一直抬着,只能通过耳朵听见的声音去判断他们先是到了一个山林,他听到了隐约的狗叫,和几个孩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然后他们又到了一个小溪边,狗蛋把他脸上的黑布解开,又把他的身子正对着他们处理狗的地方。 狗蛋报復性的不让他转头,双手死死地固定着他的脑袋,其他几个小孩见状却默不吭声的继续手中的动作。 就连平时当大头头的大壮,也只是皱眉说了句别弄伤了。 秦思危就这么被迫看了一场力量悬殊的宰杀,那只灰色有着狼血统的狗,四条腿被麻绳捆绑,在一个稍显平整的大石头上被唯一的女孩招娣一斧头剁了下去,因为准头不稳,没砍掉脖子,砍到了胸腔。所以那只有着灰色皮毛的狗,很是挣扎了几秒才痛苦地死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还没闭眼退缩,那血腥而残忍的一幕就已经成为他记忆中深刻的回忆。 后来在他们生火烤肉的时候,秦思危总觉得那飘的肉香都是臭的,臭的他恨不得把肚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吐出来。 在他们吃完肉,把一切都打扫干净还把他松绑后。秦思危再次平静的问:“你们抓我,干什么?” 吃了一顿饱肉,那些六七岁的孩子个个都是一抹意犹未尽的样子。 狗蛋心情很好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因为你最乖了啊。只要你跟着我们,就不会有大人怀疑我们干坏事。”说完五个人就那样漫步的走了。 四岁的秦思危第一次如此茫然。 原来乖巧是坏的吗?可我不知道怎么改啊! 秦思危摸着因为刚才挣扎而有了伤痕的手臂,茫然无措的看着陌生的环境,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见到回村的路。 天边的晚霞逐渐蔓延大半,一群飞燕从眼前飞过。秦思危终于赶在天彻底黑之前回到了家中。早已等候多时的母亲焦急的走上前,边责备边仔细检查。在看到他手臂上的两道勒痕后,母亲立刻拿了一盒膏药,边涂边询问:“谁把你捆了?你咋这么晚回来?是不是跟这有关?” 秦思危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知,越说眼泪就越止不住。 母亲一边给他擦眼泪,却又为难道:“这事啊!你爹要是在,娘立刻就拉着你去讨个公道。可你爹不知几时才能回来,平时乡里乡亲的,也不好闹僵了。小娃,算了啊…算了。” 如果是旁人家的四岁小儿,遭遇这种事情肯定会不管不顾的,让自己的父母去给自己讨公道。 可他不是旁人家的,他就是这个家的。 母亲性子温吞,总是有一事不如少一事的与人相处。哪怕平日总吃亏,也总爱给别人找理由,苦和痛都自己扛。 他的爹爹曾经读过几年书,是一个很开明的人。当时在他出生一年后,爹爹就开始走南闯北,虽然每年都有不少好东西带回家,但人却没在家几回。 所以每次爹爹都会在离开的时候把他抱在怀中嘱咐,说要听母亲的话,不要淘气,不要晚回家。 从他能记事起,父亲便一直重复这些嘱咐,而他每次都是笑着答应。 所以他听从母亲的话,哪怕不想跟大壮他们搅合在一起,但每次还是会出去。母亲说不要晚回家,因为她会担心。所以,他只有这么一次晚回家。 其实在诉说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些微小的期望的。所以在听到她说算了的时候,心里有点空,但很快就点头答应。 夜半三更——
第36页 秦思危望着透过窗折射在床上的影子小脸啪啪打着泪花。 他想到上次因为大壮他们说自己的名字是女名,所以在爹爹将要离开的那天问出了他名字的由来。 “爹爹,我为什么会叫思危啊?” “小娃怎么会想着问这个问题呀?” “好奇。之前听大壮说李头村也有一个人的名字很好听,还有寓意。” “小娃的名字的确有一段寓意。爹爹不是说自己学过几年学吗,当时爹爹的老师,是一个颇有学识的老者。有一天爹爹和老师坐牛车经过一处荒田,当时老师给爹爹说了一句话。 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敢以此规。” “居安思危…思危!我的名字。” “没错,当时你呀,出生的年月不好。所以要给你取名的时候,我就突然想起了老师的这句话。小娃,你可知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我不知…” “没关系,爹爹来告诉你。居安思危,就是哪怕你身处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也绝对不能忘记思考可能出现的意外伤害……” 秦思危两只小手捂着脸,嘴里轻轻的哭诉:“爹爹……我害怕……爹爹,狗没了………爹爹……” 伯沉坐在床边哪怕知道眼前的一切只是一段记忆,但他依然伸出手企图抱住伤心的小孩。 “思危,原来是如此有寓意的名字。配你再适合不过了。别伤心,你不再是一个人承担。你的母亲是爱你的,所以你才不怨她对吗?你只是对她失望了。 那五个人对你的伤害,对不起,当时不在你身边。对不起,不能替你教训他们。对不起,我来得太迟。” 从他醒来,就在一片虚妄的记忆中。 先是一些杂乱的,没有深刻记忆的记忆,后来就开始出现一些有具体印象的记忆。但那时候的他,还不能像现在一样与记忆的主人感同身受。 直到这一次。 他突然就像打破了一面墙。 他像一个背后灵,从记忆开始的那一刻就与还是四岁的思危建立了一种同体的感受。他有着自己的视角,却也有着小思危的所有感触包括眼睛所见心中所想。 然而他无力阻止,因为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已经既定的事实。 他只能被动的接受,只能徒劳的一遍遍说着“我在。” “对不起!没有救下你。” 如果他们再来,母亲会说什么呢?应该是当做无事发生一般,继续让我跟他们玩吧。 或许又会叮嘱我一下,让我自己长点记性。 毕竟前几次,都是这样啊……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21章 小主角要当厨子了 一处土墙砌的院落,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在厅堂一坐一站着两名身穿蓝衣的男子,左右两边还各站着五名穿着普通但手拿武器的人。 此刻那坐着的男子,正在对他前面站着的少年问话:“哪儿的人?姓甚名谁?多少岁?” “牛家村的,姓李,名大壮,17岁了。” “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都是农民。” “行,明天到连队来。” “好嘞!” “下一个。” …… “大壮,蓝十字收你了没?” 狗蛋闪烁着他那双吊梢眼,一见到大壮就连忙询问。他前两年走夜路摔断了腿,要不然早就跑去报名参军了。 大壮那叫个兴高采烈呀,一听到询问就哈哈大笑,看他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十年过去了,招娣已经嫁人了,大庄小庄也跟着他们改嫁的妈一起离开了。 如今还在那棵槐树下的,就只有瘸了的狗蛋,爱打人的大壮,以及凑数的秦思危。 狗蛋见大壮得意的样子暗自撇了撇嘴,一双小眼左右瞟了瞟一下子就定在了坐在石头上拿着笔和本子写字的秦思危身上。 他刻意清了清嗓子,道:“哎呀,我是瘸了,要不然早就去报名去了。”他假装才注意到秦思危,不怀好意的问:“小娃你咋没去报名吶?现在正是建功立业的好时候啊。” 大壮手里拿着个黄梨也不削皮,几口就啃没了,刚吃完把手在衣服上随便擦了一下,听到狗蛋的话,他先开了口:“哎,小娃不行的,他太小了。我可是仔细观察过,那一院子的人都是跟我差不多大的。有几个倒是有小娃那个年纪的,但人家都不要。” 狗蛋反驳:“军队不收那些小蛋子,那可不是嫌他们年纪小,是那些人父母都还在啊!要是胡乱收了,到时候人父母不同意,跑到军队去闹怎么办?” 狗蛋又一脸笑意地说:“可是小娃呢,他父母都不在了,只要去求一求人家肯定会收的。就算现在不能当个兵,还能当个伙夫嘛!只要有机会,当兵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两年前,秦思危他爹赚了笔大钱,回来就说要到城里去开个店买个房,以后不再总是漂泊。 可惜这话才说了没两天,去城里看房子回来的途中就遭遇了棒子军,从此爹没了,娘也没了。
第37页 要不是他父母皆是单传,怕是留在家里的那半数钱财都要被人哄了去。 自从父母出事,秦思危就极少出门,不在与人来往。今日会在槐树下,还是他去小溪里收网的时候被瘸腿狗蛋看见然后又推又拉死皮赖脸的威胁,他才不情愿地蹲在那儿。 现在听他们把话题聊到他身上,秦思危拍拍屁股趁他们不注意一熘烟儿跑了。 不管那瘸腿狗蛋为什么一定要拉他到槐树,也不管他们刚才所说的话有怎样的含义,反正躲着他们就对了。 他还记得他父母死去不久,有天夜里家中就遭了贼。当时大半夜硬是把他吓醒,然后拿着两个鸡毛掸子很是抽了那小贼几下。虽然当时天黑,但他就是有种莫名的直觉,那个小偷是大壮。 其实如果大壮胆子再大点,他根本不是对手。但就是因为心虚,所以那种事只发生了一次。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那种直觉,大概是那段时间大壮和狗蛋往他家来的太密切,后来他太过厌烦,就把院门给锁了。但有时候在院子里摘菜,十之八九能看到他们两个其中一人,被他看见了还躲躲闪闪。搞得他当时既莫名其妙又胡思乱想。 秦思危回家就开始收拾东西,还爬到房梁把钱给拿下来。最后回头看了眼自己长大的地方,他便背着个布包奔向蓝十字军。 看着眼前纪律严谨的队伍,不到一米五的秦思危直接鲁莽的跑了过去。 队伍的领队看着朝他而来的小孩,尽量表达自己的善意,只是人高马大长相粗旷的他就是笑也带着股狠劲:“小娃娃,有啥事儿啊?”这背这个包的,难道是这几天招兵招来的?可这小娃岁数是不是有点儿小啊?还是说是那个什么脸嫩? 秦思危本来一往无前的气势在大汉的注目下一下子就消散了。听到问话,他磕磕绊绊地讲明自己的来意。 “我,我是来应招、招军的。” 那大汉还未开口,手下的兵就嚷嚷道:“小娃娃几岁啊?别是瞒着父母跑出来的吧。” 秦思危顺着声音看向说话的人,那是一个瘦高黑脸的帅小伙,看到他的目光还露出一口大白牙。秦思危努力让自己镇定些后才抬头望着大汉的双眼说:“我父母两年前去世,因为留了些钱,所以总招人惦记。我今年刚满14,认识些字。到蓝十字来,就是想跟着你们。就算不当兵,让我跟着就好。”秦思危抱着怀里的包袱,低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他没有把握会不会被收留,但他也不想一直待在这个村子里被人惦记了。 就算没了李大壮,还会有其他的地痞流氓,与其便宜了那些坏蛋,还不如他到城里吃几顿好的,然后等死算了。 那大汉看着低头的秦思危,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番,半响才搭话:“六子,给这小娃安排个房间。” 先前的黑脸帅小伙听到名字立刻响应:“是队长。” 秦思危抬头疑惑的看着那大汉,那大汉突然有些拘束的摸了下耳朵,然后自我介绍:“小娃,咳!我是周队周成岁,你呢,先跟着六子去安顿下。你想入军这件事儿,我会尽快给你回復。” “来,跟我走。”六子一马当先往前走,秦思危懵懵懂懂跟着去。 一路上六子不断套秦思危的话,尚且不知套话为何物的他,虽然依靠敏感的直觉避免了一些不能说的,但更多的却都说了。也正是他这种半真半假的话,让六子丝毫不怀疑他有隐瞒,沾沾自喜于自己的审讯能力又提高了不少。 就这样,他被六子带到了他们的大通铺,然而足足两天那周队长却没有给他丝毫回復。秦思危便每天背着自己的包袱四处闲逛,当然只要看到那种有人守着的地方,他就一定会绕路。 他虽然每天都能见到六子,但自从第一天熘子告诉他在哪里睡觉,在哪里吃饭,在哪里上厕所外。他便极少能够与六子交谈,毕竟他们每天都要练兵,早上天不亮就起来,晚上半夜了才睡去。他本身就是一个不愿麻烦别人的人,所以便只能耐下性子,整天到处闲逛。 直到第四天,他偷偷回家背了家里的箩筐和几样小农具以及一些吃的跟调料还有刀具。他先前想着,如果军队不收他就去城里吃上几顿好的,然后等死。可没想到,他以另外一种方式进入了蓝十字。 虽然不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但他也不想让家里的东西积灰腐烂,便像蚂蚁搬家一样,陆陆续续把家里的一些能带的东西都带到了蓝十字。然后他又经歷分拣,询问了一个经常站岗的士兵让他们把东西送到能用的上地方。 他知道自己这么做六子肯定会询问,但没想到先来的居然是一位瘦瘦矮矮的老者。在老者靠近时,秦思危就已经能闻到那种常年在厨房才有的烧熏味。还没等他整明白,就看到老者把背后的箩筐放下,拿起几根韭菜问他:“小娃娃,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者把很像韭菜的菜放在他手里,秦思危仔细观察说:“这是薤白。” 老者笑着点头,又拿了几样野菜和果子放在他手里 “这些呢?” 秦思危毫不迟疑的说:“艾草、棉菜、龙葵果、酢浆草、鸭拓草、紫云英、 鬼针草、蛇果、车前草、牛膝菊、乌蕨,好多都是药草。”
第38页 老者此刻笑得像朵花儿似的,但老者还是克制的又问了句:“那你知道它们的功效吗?” 秦思危总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老者的来意,但又不是很确定,只好回答:“知道点。” 老者催促道:“那你说说看。” “乌蕨可以治感冒毒伤吐血,牛膝菊有止血消炎的功效,车前草可以治腹泻咳嗽水肿,蛇果可以生吃和活血散瘀,鬼针草能治胃病还能跌打扭伤,紫云英可用于喉痛咳嗽,疱疹出血,鸭拓草能治喉炎和蝮蛇咬伤,酢浆草浑身都能入药,主要还是消肿。龙葵能治慢性咳嗽痰喘,水肿,癌肿,棉菜可用于止血祛痰还能治胃痛和便血,艾草可以祛湿散寒也能止血止痛。”一口气说完,秦思危就被老者握住了双臂狠狠地晃了两下。 老者双眼放光笑容和谐的问:“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啊?” “秦思危,居安思危的思危。” “啊,是个好名字。思危你是个实诚人,爷爷也得跟你交个底。你的情况爷爷来之前就了解过了,本来你这个年纪蓝十字是不会收的,但是因为你无父母,所以周队长特许你能够在我们不离开前住在这里。但是你今天让人送了一筐子菜到厨房,你手里拿的这些草药有一半都是从你送的筐子里选的。爷爷我来见你,还问你这么多,是因为爷爷想收你做徒弟。你能告诉爷爷你是怎么认识这些草药的吗?” 秦思危沉默了下说:“我爹爹经常给我带书,其中就有一本草药书。这两年父母去世,我就经常挖野菜摘草药,看的多就记住了。” 此刻的老者并没有感觉到秦思危沉闷的心绪,只有对找到了衣钵传人的高兴:“那你愿意做我的徒弟吗?” 秦思危抬眼看着老者有些浑浊的眼睛:“愿意。” 面对秦思危如此淡定的回答,老者反而有些诧异:“你不问点儿什么?” 秦思危顺势问了句:“管吃管住管穿吗?” 老者被他如此简单的条件所震慑,心中竟有些羞愧的感觉。“包、都包。那你以后就是我徒弟了。” “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22章 大主角跟小主角的混搭 “我是黑娃,今年十岁。” “我是福娃,今年八岁。” “我叫笑笑,……今年七岁。” “我叫小草,今年五…岁。” 楚缘看着床边一字排开的四个小孩,光从他们说话的反应就能看出,黑娃福娃都不怕生,叫笑笑的男孩浑身上下透露着紧张,叫小草的女孩也是很胆怯的样子。 “我名白松,这几个孩子都是我捡回来的。现在村子里除了我们已经没人在了。我们准备今天离开,你呢?是跟我们一起走,还是?” 楚缘看着站在孩子后面的少年,笑着自我介绍:“我名楚缘,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们想去哪吗?” 白松似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想了下才说:“我准备带着孩子去最近的城镇,人多的地方总能有口饭吃。” 楚缘笑容不变的说:“你这个想法本身没错,但你一个少年带着四个孩子,根本不可能抢的过众多饥渴难耐的大人。而且城镇本身就有众多人口,我记得这场灾荒已经维持了一段时间了,你们现在过去恐怕连一粒米都捞不着。”前段时间希儿就已经返回,施捨粥饭的摊子早就撤了,毕竟粮食有限不能一直挥霍…… 白松随着楚缘说的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难看:“是我考虑不周。”他之前捡回孩子,却并没有着急离开,结果落得这种境地。 楚缘安慰道:“你才多大?哪能事事俱全?你只是缺少一些阅歷和眼界,以后经歷的多了就不会再出现这种事了。” 白松感激地望着楚缘,想要说点什么,嘴巴却笨的很。 楚缘看着四个孩子因为他们二人的交谈而露出惶恐的样子,便掀开被褥磨蹭着步伐走下去,一手一个小朋友,蹲下身望着黑娃和福娃,脸上温柔的笑着:“不要胡思乱想,有什么想问的,想说的都可以告诉你们的白松哥哥。因为如果你们不说的话,没人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白松见楚缘如此,连忙也抱住笑笑和小草:“是啊!所以笑笑和小草,不要瞒着哥哥,不然哥哥会伤心的。” 楚缘给了白松一个干得好的眼神。 白松虽然不懂楚缘那个眼神的意思,但见他一脸认同便知道自己做对了。 最后就是在一片沉默中,四个孩子团团围住白松开始了长达半个小时的嚎啕大哭,其中混合着各种情绪的吶喊。 而楚缘在给了白松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后,慢慢磨蹭到了院子里的大板车上。 十月的天气已经不再渐渐燥热。 有时候徐徐微风吹过总会让人想要贪念的伸手抓住,又会在微风消失时心里涌现失落。 他还记得前年十月的时候,路过一处板栗林,当时他花了整整一下午的功夫,才把身上能装的地方都装满。还脱下了外衣,包了一大包。结果在吃了两次新鲜后,他就对板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第39页 他也还记得三年前的十月,路过一座山的时候看见了几棵柿子树,个个长得像个小包子,还没红。他用箩筐装了一半的青柿子,回去就用水煮,三天就吃完了,代价是经常拉肚子。 值得怀念的记忆还有好多好多,但它们的价值只存在于回忆。 “楚缘兄,不知你可有什么好去处?”白松牵着双眼通红还在抽泣的笑笑和小草,身后跟着黑娃和福娃走到院内。 躺在大板车上的楚缘缓缓坐起身,望了望天说道:“不知你们的存货还能坚持多久?”虽然想联繫希儿,但首先还是得解决温饱问题。 “光吃粮食还能顶三天。” 楚缘问:“附近可有山川?” “近处有条小河,往西边走两日有群山。” 楚缘好生思考了一番:“河水流向何处?最近的城镇要多久的行程?”群山难以翻越,还可能迷路或中毒,带着几个孩子,还是最好走官路。 “小河会流向群山,去最近的城镇需要五天的路程,而且途中也会经过群山。”白松说完欲言又止的看着楚缘。 楚缘下了板车左手扶腰,右手扶肚子。这两天瘫在床上每日喝些汤汤水水,实在不足以填补他的肚子,真是渴望与释放的双重折磨。 “茅厕在何方?”楚缘感受着下腹的冲动,扬起他那张面色惨白的脸急切地询问。 白松扬起右臂往右方指去。 楚缘迈着小碎步双手捂着肚子快速朝着他指的方向而去,嘴里还喊了句:“天要下雨,快收拾东西。” 白松抬眼望望天,蓝天白云依旧一片晴朗,但他想了想还是听从楚缘的吩咐。“黑娃带弟弟妹妹进去。” 黑娃点点头,左边笑笑,右边小草,后面跟着小福娃。 等楚缘终于上完了冲动的大号后,天上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乌云。他边揉着肚子,边找着能够洗手的地方。他真的是已经很久没有闻过那么臭的茅厕了,就在那里面待了几分钟,感觉浑身上下都是那股味儿。 等他洗完手并在外面站着让冷风把自己身上的味道吹走后,丝丝小雨也来临了。 放好东西的白松走到楚缘身边并肩看着天空,道:“这是两个月唯一的一场雨,看上去依然雷声大雨点小。” “你刚刚似乎想说什么?” “……群山山势延绵,只要爬过群山,就可以去最近的尹国。” “尹国…有什么让你嚮往的吗?”怎么没听说过有这个国家? “尹国几百年都是风调雨顺,君王也是明君。去那里总比待在这里好。”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楚缘好奇的询问,因为在他看的那本书里,并没有这个尹国的存在。当然也不排除他看漏了。 “曾经有人爬到了群山另一头,后来那人回来带着愿意跟随他的人离开了村子。因为这件事情,每年总会有几个胆大的去爬群山,结果各有不同,但总能得到一些关于尹国的消息。………我曾经也心生嚮往。”只是因为不舍,才一再推迟。 白松明显更想要去往那个尹国,只是顾虑着四个孩子。至于他,也还是想要去寻一寻长安阁…去见一见故人。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下,一泓若隐若现的彩虹高高挂在天边。被西沉的太阳染橘的白云间接着水汽浓郁的蓝云中间还有逐渐扩散的灰云,偶尔在夹缝中还有打着旋的火烧云。逐渐扩散消弭的各色彩云,以天为布谱写着一副副美轮美奂的画面。 让偶尔抬头的人们,惊艷沉迷于其中。 “自然的美景总是那般多姿多彩,无论看多少次都会被其震撼。” ……… 战争有时候就是很残酷。 秦思危跟着自己的厨子老师,每天认识各种野菜以及随处可见的草药。老师说他教这些是因为医生太紧缺,药品更是很少。但是一个人受伤太容易了,所以西药弄不到咱们也不能丢了老祖宗的医术不是? 秦思危每天要做的事有认识新品种,跟老师一起做饭,跟六子一起学习自保的手段。 他也曾经问过自己的老师,在他来之前老师有没有收徒?老师说没有,因为会读书的人不多,一般会读书的人都会去做文书,老师说自己的存在有点不尴不尬,做饭没有多好吃,又不是个正经医生。不过是活的久,知道点儿,别人不知道的。 老师他,每次在谈论那些学过医术的人时,眼神是渴望和羡慕的。或许老师也有一颗想真正救人的心吧。 跟随行军的队伍翻山越岭,每一次打仗过后,在给人处理伤口时,秦思危总会说自己用了什么,有什么效果,从哪儿能获得。 重复的次数多了,有时候他刚开口,被他处理伤口的士兵就先重复一遍笑着说一句:“小娃你说的我都记住啦。” 他通常回一句:“记住就好。”便转身去往下一个伤员身边,依旧是一段重复的话语。 有新来的士兵对秦思危这种行为感到困惑,旁边的老兵就会解释:“小子,人小娃说什么你就记住,说不得啥时候你就用上了。……那可是能救命的话哟。”老兵嚼着秦思危晒得薄荷干,双眼微眯精神一片轻松。
第40页 有时候仗没打几次,路倒是跑了几百公里。 秦思危也从原本倔强的坚持,渐渐就能背着几十公斤的东西不快不慢的在队伍中间奔跑。 或许是运气,两年过去,秦思危身上虽然有些擦伤,但比起那些缺胳膊断腿的实在好太多。不过他的厨子老师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才教了他一年,就在参加战斗时被炮炸了个正着。 所以他一直都是庆幸的,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才会一直把自己所知道的知识统统宣洩出去。反正不管士兵是否记住,他都已经尽力了。 但有时候战争就是那么残酷,一声炮响,秦思危迅速趴在战壕中,但当他忍着耳鸣睁开眼看到的却是他的好友六子趴在自己身上,脑袋被迸发的弹片击中,六子没有被一击毙命,他顶着满头血花笑着对自己救下的人留下遗言:“好好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23章 主角觉得某些孩子欠教 秦思危瞬间泪湿眼眶,推开身上的六子,摸索滚落的匕首,迅速爬起快速移动,战壕中还有不知多少伤员等待着救援。 他没有时间悲伤。 ………… 楚缘利用一晚上的时间,成功制作了一辆单轮脚踏车。虽然材料都是用木头所做,看上去也非常粗糙,但是意外的很经摔,想来骑个十来天不成问题。 白松看着靠在大板车边上的独轮很是吃惊,虽然他从未见过这种东西,但是莫名看上一眼便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宽约一尺的木头轮子,中间被挖镂空,应该是为了减少重量。中心左右组装上了两个脚踏,往上延伸还有一个类似葫芦瓢一样的东西,上面还包裹着一个做工粗糙的蓝布软垫,应该是给人坐的。 白松这次看着楚缘眼中是明晃晃的崇拜,毕竟一个富家公子既然肯放下身段做这种事,还做的很好,实在是不得不让人钦佩。 楚缘倒是并不觉得做个独轮车有什么了不起,他以前可是经常做这种类似的东西,只是时隔太久手艺生疏了啊~ “他们要是醒来看到您做的这个东西,肯定会好奇的发问。”白松笑着说。 楚缘看着东方将要升起的太阳说:“叫他们起床吧,天快亮了。” “好的。” 白松所言一字不差,当四个孩子醒来看到院子里那个独特的单轮车,瞬间便被勾起了强大的好奇心。不过当得知那个新奇的玩意是楚缘所做时,四个孩子明显变得安静,乖乖听从白松的吩咐,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放在大板车。 在出发前,楚缘与白松提议,他会骑着独轮车去前方探路,顺便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用。等他们到的时候就可以休息会,毕竟四个孩子都还小。白松表示认同,楚缘便背着一个小箩筐摇摇晃晃地骑上独轮车。幸好出村的路压得比较实,要不然他肯定得摔上几跤。 楚缘背后的小箩筐里放着两个白松往常打猎用兽皮做的水囊,以及一把小铲和绳子。今天的风颇大,总是扬起黄土满天飞,搞得他只能把外衣解开盖在头上,幸亏不是红的,否则真像个红盖头。 一路上的风景根本没有什么可看头,除了河边的草能有点绿意,像他行走的路边就完全是一把火就能迅速燃尽的干草。 明明已经到了十月温度降了下去,可是那股子干燥气却还不知要蔓延到多久。 “哎呀!”楚缘骑着歪歪扭扭的车,整个人洋洋散散的打着哈欠。 三个孩子坐在大板车上,白松在前面拉车,福娃蹦蹦跳跳的不肯上去。 “哥哥累了,我们就下去知道吗?”黑娃把双手拢成传声筒的样子跟花花、小草说悄悄话。 前面拉车的白松虽然听不清,但却能猜出他们在说什么,心里便是一片妥帖。 直到后来连福娃也走不动了,白松才隐约看到在远处等待的楚缘。 接下来几人汇合,楚缘就把自己找的野菜煮了汤。休息半个小时后,众人再次出发。 一路走走停停,楚缘摸着额头上的洁白颗粒很是好笑地说:“该减肥的时候不减肥。” 就这样直到第二天黄昏时,楚缘终于看到了白松一直挂在嘴边的群山。 其它的地方都干枯的没有草样,唯独那远方的群山依旧绿意浓浓,绵绵山峰直至远方,那是肉眼所看不到的地方。 在大地干渴的时候有这么一群山,真是给人无限希望,不过…望山跑死马,再美好的样子,也只是一个样子而已。 “今天先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进山去看看。” 白松诧异的望着躺在地上睡觉的楚缘,欲言又止的给孩子们披上衣服。 第二天楚缘让白松去打猎,自己带着几个孩子在群山的外围采点野菜,有时候运气好,还有野果可尝。在短暂的交流中,四个孩子放下了对楚缘的戒备。 等白松回来,楚缘已经煮了许多野菜放在凉蓆上晾干。四个孩子手脚麻利的帮忙,两篮子菜很快就搞定了。 白松背着弓箭,手里提着两只兔子,一只鸡三条鱼,腰间的鱼篓里还装着七枚野鸡蛋。因为下了水,头髮还在滴水,把后背单薄的衣服都打湿了。
第41页 楚缘一边接过奔腾的母鸡,口中感慨:“自然的馈赠,总有人眼瞎。” 白松也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的就想摸下鼻子。 楚缘把之前挖出的野姜和花椒统统塞到鸡肉里去腥入味,在捆上洗干净的宽叶子外面裹层泥土就放到之前煮菜后的余灰中继续添柴加火。 然后楚缘又吩咐白松去砍一些特定的树枝准备到时候燻肉用。 在吃了一顿美味后,众人再度启程。 三天真的是不多也不少,楚缘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镇子,心里是一点惊讶都没有。因为这三天越往镇子走就越是看不到一点生机。因此,眼前的一幕也就不难猜了。 白松也很是失望,但是看着垂头丧气的四个孩子,他还是连忙安慰:“ 没事的,这个镇子太小,我们再走远点就会有人的。” 楚缘心里思考的更多。 先前他便问过白松,所要前往的镇子叫什么,结果他不认识。他又问,那镇子属于那座城,结果他还不认识。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极其偏远。 这有好处也有坏处,如果只是想生存,那么他们可以立即回到群山,山上有的是吃的喝的。可是这样,也就等于他放弃了联繫故人的机会。 毕竟长安阁从来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这条规矩,还是他定的呢…… “我们越往里走,干旱就越严重。回去吧!回到群山。”楚缘撩起自己的长衣头也不回的骑着独轮车走了。 实际上那些孩子的天真想法,瞒得过谁呢? 白松看着逐渐远去的身影,又看着眼含泪水却不发一言的几个孩子,心里居然松了口气。 “走吧。”白松轻轻吐着气说了这句话,拉起大板车却没有等孩子们坐上去就快速的追着远去的身影而去。 在原地或哭泣或沮丧的四个孩子看着同样逐渐离去的身影,脸上同时出现了错愕的表情。 福娃第一个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就往前沖。 “哥哥等等我!!”那句话喊破了音,带着浓浓的祈求。 白松停顿了下,但看着前方已经快没了影子的楚缘他咬了咬牙继续平稳的慢跑。 小草看着远处离去的身影,就好像看到那天她的父母抱着弟弟离她而去的样子。无论她怎么叫喊,他们都没有回头。 “不要,不要~~”小草带着哭腔的跟在福娃身后,她还太小,跑不了那么快。 听到小草声音的福娃,停顿了一下,又返回抓起小草的手拽着一起往前跑。 花花看着前方又看了看身边的黑娃,最后还是选择跟在福娃他们身后跑。 黑娃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他又回头看了眼身后空无一人的镇子,那一刻他深深的感觉到了一股恐惧。至此他终于不再犹豫,转身去追自己的小伙伴。 在一众哭爹喊娘的嚎叫中,白松终于见到楚缘的身影。 楚缘背靠扒了皮的树,一边喝水一边斜着眼睛看白松身后跟随的一串小人,个个把嗓子都嚎干了,走一步晃一步的,要是有哪个老人看到此情景,肯定得马上扑上去,一边唤着心肝儿,然后把人抱在怀里哄。 可惜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还策反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福娃倒是个好苗子,果断有担当,身体素质也不错。”楚缘摸着下巴点评给小草餵水的福娃。但是当目光转向离人群稍远的黑娃时,又止不住的摇头。“到底是大孩子,已经能明白很多事了。不过,这不是你给大人找麻烦的理由。” 楚缘在白松准备走向黑娃时拦住了他,“给我吧。”然后拿过白松手上的水囊走向黑娃。 黑娃本来升起的一点欣喜,在看到走来的人是楚缘后瞬间低头。 楚缘走过去把水扔到他怀里,轻飘飘的转身就走。 黑娃看着手中的水囊,一直忍耐的情绪再也忍不住。眼眶一红,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下。 “他还小……” 听到这句话的楚缘哼笑一声,望着白松回了句:“你有多大?” “我…”白松想说自己十六,可是望着那人的眼睛他说不出口。在那一刻,他突然回想起自己的爷爷,那个一直给他讲故事的爷爷看他的眼神。 谁还不是个孩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24章 主角的痛苦我写不出。 望着遥远的月色,喝着掺了酸果的水,楚缘带着无限感慨与伤感的靠坐在一座半米高的石头下。 有些事,越是不愿回想,不愿思考。可每到夜深人静时,还是会悄无声息的把人拽进悲伤的河流,让人变得脆弱变得沉默。 “哭泣解决不了问题,排解不了悲伤,但我仍然无法克制这种懦弱的行为。我很思念,上次在你怀中肆无忌惮任性的感觉,真是一段美好的经歷…” 楚缘放松身体,闭上双眼,口中哼唱着未知的曲调。 白松眼含担忧的望着之前楚缘离去的方向,静默片刻,他收回目光坐到火堆旁守候着睡入梦乡的孩子们。 ……… 距离上次战斗已经维持了两天,曾经的六百人,如今只剩下400多,还有一半患有严重的外伤。这是他参加战斗以来队伍里死伤最严重的一次,牺牲了很多,敌人却还在步步紧逼。
第42页 我们时刻与死亡擦肩而过,每个下一刻都是幸运的馈赠。 秦思危挎着打了补丁的医药包,迅速穿梭在新挖好的战壕中。他的身上有着厚厚一层黄土与污血,除了那双拿着药品救人的手。 他动作很灵敏,即便需要时刻弯腰行走,也一直保持着慢跑的速度赶到受伤的伤员身边。 现在是战争的停歇时间,他必须抓住这短暂的平静迅速处理需要急救的士兵。虽然大部分时候,他只是一个帮手,因为有真正的护士加入了这场救援。 上次战地抢救我表现的不错,护士阿梅询问了我一些问题后告诉了我很多西医方面的知识。因为不缺伤者,我每天都会跑去临时营地观察那些即将被送往治疗的战士顺便打打下手。日积月累下阿梅教我的东西,我很快就融会贯通并有了新的理解。 “秦思危同志,现在组织上有一个非常隐秘的任务需要你去完成,收拾一下,12点集合。” “是。” “这次任务总共四十人,三十九名战士包括我以及护士秦思危同志。这次任务很重要,也很兇险,我们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但我们不得不去做。……出发!” 伯沉看着在夜色中不断行走的队伍,敏锐发现了这次记忆的不同。按理说只要是他能够有一定参与度的记忆,都应该清晰地像是镜像。可是现在这份记忆先是以思危的视角快速解释了他被选择进队伍的原因,而后又发展迅速的呈现眼前这模煳不清的一幕。 显然这份记忆是不完整的,就是不知是思危选择了遗忘,还是某些存在做过手脚。 伯沉看着他们赶了六天终于到达目的地,看着那个领头吩咐两个人在外面接应,看其中一人拿出一张粗糙的地图,看他们小心翼翼偷偷潜入地下,看他们不断躲藏敌人,看他们欣喜的拿到资料,心里也涌现了一股高兴的情绪。 然而很快敌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场面开始混乱起来。 他们迅速分成小队,思危就跟随在拥有资料的那个队伍。 昏暗压抑的隧道,不断响起异国的语言和枪声。 时间在思维中不断延长。 巨大的震动即便隔了很远也依然通过隧道远远地回音。 伯沉看着在人群中咬着牙关一脸紧张警惕的思危感同身受的感觉到了他心中震动的情绪。 伯沉知道刚刚的响动是怎么回事,那是有人被逼入绝境放出的杀手锏。然而这么做的人忘了,矿洞是不能随便放炮的。 没人想到这个正在挖掘中的矿洞,居然会在此刻如此脆弱。一阵山摇地晃,思危他们的退路和前路都落下了不少石块。并且众人的身上,也因为突如其来地落石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确定余震散去,思危迅速爬起身给每一位受伤的人处理伤口。 伯沉感受着心中的慌乱情绪和背上隐隐的疼痛,双眼紧盯那名携带资料不管伤痛一脸紧张的打开公文包先确认资料的损坏程度,露出欣喜的表情后才发现自己手臂疼痛的人。 他心里对那个人的害怕程度最大。 伯沉看着他们商量解决办法,看着思危摸黑数着身上的资源,看着他们举着小手电搬开拥堵的石头,看着他们在迷宫般的隧道里不断行走。 渐渐的手电没电了,食物和水也消耗一空。 开始有人抵不住黑暗的侵蚀,不断述说着自己美好的愿望和小时候的事。 伯沉忍受着喉咙的干渴与腹中的飢饿,还有对周围人那份隐秘的牴触。他靠在蜷缩着的思危身边,企图把人包容在怀中,结果还是落了个空。 “我好想对你说别怕,可你的现在註定没有我的参与。” 突然那位拿着资料的人开始讲述那份资料是多么的珍贵,里面都记载了什么。 “………所以我们一定要活着出去。”那位文质彬彬的人此刻激昂的述说着。 渐渐有些迷失的战士被唤醒了希望,他们都高唿喊着一定要活着出去,然后狂热地寻找出路。 死亡是不可避免的事,受了伤没有好的环境治疗,挨饿还不断行走,一切一切的因素,都可能是死亡的原因。 第一次,他们拿走亡人身上的衣物和武器。 第二次,他们不但拿走亡人身上的衣物和武器,还拿走了血肉。 伯沉看着有人燃起脱下的衣物,有人用匕首把白肉切条,有人割开尚且温热的喉咙拿空掉的水壶灌那粘稠的液体。 伯沉瞬间涌现了一股呕吐的欲望,心里沉重又恐惧。 秦思危干呕了几下慢慢坐下,把自己蜷缩。他知道那六个人要做什么,但他没能力也没立场阻止。 伯沉冷眼看着那六个人的狂欢,直到满嘴的铁锈味和那无比噁心又强迫下咽的感觉才让他回神,让他迅速飘回思危身边。 看着眼前瘦弱麻木处理伤口的思危,伯沉双手紧握唿吸沉重。 伯沉看着他们继续在黑暗中摸索,看着人一个个倒下。 直到有一天,六人只剩下掌握资料的那人,而那个人终于看到了出去的希望,可又瞬间绝望。 因为那个出口实在太过窄小,哪怕他已经瘦成皮包骨也钻不进,他不甘心的嘶吼:“不,不,我要活着出去!!” 同样看到一丝光亮的秦思危撑着岩壁缓慢的靠近出口。他已经瘦得脱了形,全然靠着意识支撑。
第43页 本来疯疯癫癫的那人在看到走近的思危时双眼突然绽放强烈的光芒,脸上疯癫中带着狂热。 “是你了,就是你了,活着出去活着出去!!!” 伯沉看着那人沖向思危把怀里的资料放到思危打过补丁的医疗包,然后把毫无反抗能力的思危塞进透着阳光能离开的洞口。 那条透光的石缝不到十米,可对于将死之人来说,却是天壤之别。 伯沉感受着思危心如死灰的心绪,感受着身后推搡的力度。那个洞太窄,思危只能选择往外爬。 这个时候,伯沉突然听到耳中传来一阵阵杂乱的呢喃,但渐渐地声音越来越响逐渐汇聚成一句:“活下去!” 伯沉看着思危那苍白的脸色,看着一团团黑雾从他的五窍进入内府,看着他机械又快速的爬出洞口。 就在思危努力起身的这一刻,天空瞬间暗沉,雷鸣交加。 秦思危茫然的抬头望天,却见一道雷鸣越来越近。 伯沉环抱着蜷缩在地的思危,与他一同感受五雷轰顶的折磨。 那场天罚维持了很久,但秦思危没有魂飞魄散。乌云散开,秦思危便缓慢的起身寻着记忆里的路前进。 伯沉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跌跌撞撞的寻找回去的路。可是原来的营地早就没了人,他就一路问一路走。直到半个月后,终于找到了组织。 伯沉看着他完成任务,看着他被人怀疑,看着他深夜离开,看着他给自己挖坟,看着他躺在坑里不断说着:“我完成任务了……”别来找我了。 伯沉看着眼前渐渐褪色的画面,心里一片安宁。 “晚安…吾爱。”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25章 主角又死了,正在復活 白松从怀中拿出一张叠起来的黄纸本,寻了块大石头铺在上面,几个孩子脱掉草鞋,欢快地奔向小溪,不一会儿腰间的竹篓里就放了好几条石爬鱼,楚缘走到上游,弯腰把水囊填满,然后坐在草坪上遥看远山的云海雾天。 确定了路线的白松拿起弓走入林中,泡的脚发白的孩子们上了岸又马不停蹄的拣拾柴火,抬头感受微风的楚缘从自己腰间携带的金童玉女锦囊中取出一枚指节竹罐,打开木塞置于鼻尖,浓郁的乌龙茶香加上浅淡的柠檬香,正是他之前送给伯沉的拂尘乌龙茶,亲手炒制,无论是用料还是用法,都无法再复制的仅此一份。 以至于竟让你我二人都不曾品尝其味,现如今独留我一人对这已被河水浸泡的茶叶聊表思念之情。 是可悲还是可嘆?或二者兼得…… 一路向北而行,翻越四个山头,歷经十余天,终见一丝希望。 看着远处的两峰山,本已不抱什么希望的白松立刻欣喜的回头:“看,我们快到啦!” 四个孩子懵懂的望着远方,并不知他们的白松哥哥在高兴什么,但还是很给面子的围了上去。 抬头望着与地图上描绘的一般无二的两峰山,楚缘却没有表现的激动或欣喜,因为老话说的好,望山跑死马,越高兴哭的越早。 但他好像还是低估了白松的热情与执着。 哪怕过了三天,他们依旧没有多么靠近两峰山,但白松依然热情如火每天希望满满。 看着白松精神振奋的样子,他便没说什么打击人的话,只是更加警惕周围,避免一些蛇虫鼠蚁给幼小的孩子造成伤害。 “啊!!” 随着身体的下坠和嘈杂的惊唿,楚缘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被树林遮挡的蓝天。 “……楚缘兄,楚缘兄,醒醒…醒醒!” 感受着被摇晃的力度,楚缘迷茫的睁开眼,他感觉自己后脑勺很痛,应该是下坠的时候磕到了。 看着甦醒的楚缘,白松明显松了口气,眼含担忧的问:“怎么样?有哪里受伤吗?能站起来吗?” 楚缘扶着墙壁独自起身拒绝白松的搀扶,左手下意识捂住额头,视线一扫,发现他们正在一条裂开的石缝中,四周散落着许多腐烂的枯叶,几个孩子如今站在一起互相取暖,掉落的深度至少有七八米,四周又满是岩石,只能另寻出路。 白松指着一处纵向的深处开口:“我查看过从那里有条道路,我们可以试着从那边走。” 楚缘点头同意,率先迈起步伐。 白松赶紧拦住他,把手中点燃的火把递过去。 “小心!” 拿过火把,楚缘轻声回应:“嗯。” 白松让几个孩子手牵手走到中间,而他自己拿着短刀在队伍后面警惕。 楚缘右手拿着火把,左手则一直沿着石壁感受那细微的差别。手上的触感一直很干燥,耳中也没有听到水流声,不过看火把的火势,氧气暂时是够的。 随着众人深入山洞,几个孩子的情绪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小草有些惶恐的开口:“白松哥哥,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身后的白松回道:“这是山洞,走出去就没事了,别怕!” 同样害怕的福娃握紧小草的手说:“小草别怕,哥哥保护你。” “谢谢福娃哥哥。”
第44页 一群人笔直的顺着通道而行,黑暗幽静的环境,很容易让人忽略了时间的流速。 要是再待久点,说不定那几个孩子就要得幽闭症了。火把的亮度也减弱了不少,得赶紧出去呀! 听着身后隐忍的抽泣,楚缘开口唱起“小兔子乖乖。” 最后也不知怎的,一人独唱就变成了四个小孩的大合唱。 清脆童稚的声音,唱着童趣的儿歌,让黑暗不再那么让人心生惶恐。 突然四周开始产生震动,楚缘反应了五秒后转身大喝:“往回走,往回走!!!快出去。” 他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抱起身边的小草把火把递给了白松又抱起身体孱弱的黑娃。 白松背起花花抱着福娃往前沖,但是震动却越来越厉害,渐渐地开始掉下石块。 落下的石块越来越大,白松扔下已经熄灭的火把,再度提快速度朝着洞口跑。 楚缘抱着两个孩子不断躲避头顶掉落的石块,然而脚下的震动越发强烈,一个错步让他险些摔倒,等他站稳,就看到白松已经带着孩子回到了阳光下,然而洞口落下了一块大石,正好阻挡了白松返回的脚步。 楚缘带着两个哭泣的孩子左右躲闪站到洞口,他把两个孩子放下,又抱起其中一个让他们从缝隙爬出去。 正在企图用一己之力推开石头的白松,在看到石缝里伸出的手时立刻明白,很快就把两个孩子拽了出来,可还不等他对楚缘说句话,“轰隆”一声,洞口彻底被封住。 楚缘感受着被石头一剎那活埋的痛楚,那无力动弹,仿佛是千斤重担压迫,血液倒流,无论是脑海还是胸腔都有种膨胀到快要爆炸的感觉。 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一股一股的鲜血从喉咙喷洒到岩石上。 被压迫的额头涌现着鲜血,把他整张脸染成鲜红色。 感受身体浑身的疼痛,感受血液流失的寒冷,感受那种灵魂无处安放的失重感,他终于陷入昏迷。 夹缝中的手镯,在黑暗中绽放光芒,将主人的鲜血尽数吞蚀。 ……… 看着眼前闪过的一幕幕记忆片段,伯沉终于知道以前唱的儿歌来自于何方,知道思危上辈子就是个女孩了,知道科技,知道穿越,知道她成为楚缘可能是个阴谋。 伯沉看着成为楚缘的思危发现了身边潜在的危险,看着她收养了一个又一个孩子,为那些孩子做了许多打算,看她慢慢成长,看她慢慢接触到那些阴暗的存在,心里既自豪又心疼。 渐渐的快速流转的记忆片段突然在某个节点把 陷入忧伤的伯沉拉入其中。 “小女儿呀小女儿~做甚要把把酒唱~舞刀弄枪弃红妆,遥望沙场眼渴望~” “云霞满天飞~~火光照人眼~~一瞬的昙花有多美~唯有夜间的萤火值得~~” “啊~~~啊~~~~精卫精卫,你还没填够海,大海大海浪呀浪淘淘~” 在满眼黄沙的官道上,有个身穿墨衣的女郎,她骑着一匹棕红的骏马,左手拿个葫芦,右手拿着油纸包的鸡腿,每唱完一段自己随性编的歌,就要狠狠咬上一口肉,喝上一口酒,弄得自己满嘴油,还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看着这个记忆中的人影,伯沉眼中流露出了深沉的怀念。 果然,这时候的她才是最畅快的他。 楚缘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手中的酒被她拿来当水喝,吃完了鸡肉,也没放过骨头,非要榨干最后一丝美味。 扬着头确认最后酒壶里一滴不剩,她立刻像个无情的渣女抛弃了空空的酒壶,身子往后一躺,丝毫不顾及形象地打着哈欠。 躺在马背上,她一双凤眼泪眼朦胧的望着天空时刻变幻的白云,时不时就露出酒足饭饱的愉悦神情,两侧的双手随着马步的前进左右摇摆,就好像没有操纵力的木偶残肢。 若是有谁远远的看见她这般模样,定会以为那马背上躺着的是一具死尸,还是个刚死没多久,身体没僵硬的尸体。 楚缘感觉自己仿佛进入了摇篮中,伴随着耳边规律的马蹄声,深深地倦意让她挤出了两滴泪挂在自己卷翘的长睫上。 就在这种规律的摇晃和规律的马蹄声下,马上就要陷入深眠的她,却听到了一声悽厉尖锐的吼叫,以及马群的脚踏声。 睡意被吹走,她万般不情愿的微微睁眼,疲倦的感觉由内而外的散发,让她又打了个哈欠。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身子一杨挺直了腰板,听着耳边不断传递的马蹄声,她稍微升起了一点好奇。 附近虽有山却无林,官府也没有修官道,只有一些偶尔抄近路的人踩出条小道,一般会从这边走的,都是像她这种独自云游的人,可听耳中那马蹄声的数量,来者至少有十余人。 这等荒郊野岭,突然出现这么一大批人,实在不得不让人深思,他们出现的理由。 楚缘拍了拍胸口,很快就把肚子里的酒气拍了出来,然后便从马背上的背囊中拿出一个望远镜,脸上带着漫不经心的随意扫视。 结果在某一刻,她的视线被一团奔跑的身影所吸引,并牢牢的抓住了她的目光。 该怎么形容呢? 那真是一团美丽的生物,因为受伤,它的动作有些迟缓。但因为危险尚未解除,所以它依然拼了命的奔跑。那拼死一搏又不愿放弃的眼神,通过它那双灿金色的双瞳迸发着耀眼的光芒,她深深地被其吸引,甚至下意识的屏住了唿吸。
第45页 眼看那灿红色的身影逐渐要离开她的视线,楚缘立刻牵住缰绳扬起马鞭,一声长鸣,身下的骏马立刻迅勐的追逐而去。 她夹紧马腹伏下身子,看着前方与她目标相同的人群,立刻从背囊中拿起一个猴子面具,单手戴在脸上,又再次扬起马鞭,提快速度。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26章 很快,她凭藉着高超的马技追上了对方。 对面儿的原本以为只是个路过的人,可是没过几分钟他们就反应过来这恐怕是同道中人。 于是哪怕楚缘独身一人,那一群背弓拿刀的人也丝毫没有看轻。 原因很简单。 他们这边十八名武人,一个个手拿武器,兇悍的气势那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就这个情况,还敢跟他们玩儿互追,那不是个傻缺,就是个无所畏惧的高手。 刀口上舔血的,那都惜命得很。 两方人马互相追逐,人多的那一方就有人喊话了。 “我乃雍国宁王麾下,不知兄台何名?” 楚缘被土黄色的猴子面具遮挡的密不透风,唯有那双鵰刻的上挑眼能透露出她纯净的黑瞳。 她压着嗓子轻笑一声,赫然是略带些许沙哑的男音:“不过无名之辈。” 听到这个答案,一群大汉都不好轻易下定论。 楚缘见前面奔跑的小糰子明显慢下奔跑的步伐,立刻再次扬起马鞭驱马上前。 见楚缘再次提快速度,大汉们咬着牙关也提快了速度。 不管这人是何态度有何目的,他们拿钱办事总要有个结果。 楚缘看着一头栽倒又因惯性滚了几圈的小糰子,立刻驱马横在那群人的前方,然后迅速运起轻功飘然来到小糰子身边,双手一扬,之前被她垫在臀下的织锦镶毛斗篷就披在了小糰子身上。 其实小糰子不小,都有一只成年云豹的大小了。 但是根据她多年揽阅动物的经验来看,小糰子啊,还是它自己物种中的幼儿。 因此小这个字名副其实。 至于糰子这个称唿,则是因为它浑身布满了霞云一般的长毛,哪怕它躯体矫健纤长,人们也只能看到它外表的厚厚绒毛。 当时她透过望远镜看到它时,就是被那潇洒飞舞,如同天上霞云一般的绒毛所吸引,然后才注意到它极富人性化的眼神。 看着努力撑起身子,浑身颤抖,眼神还凶凶的瞪着她的小糰子,楚缘被面具遮挡的脸上,浮现着堪称变态的笑容。 如果是现代的云吸猫人士,就会知道那副表情背后代表着怎样激动的心情。 这是让人无法拒绝的美好啊! 就是时机地点不对。 她心中沉痛的感慨了一番,然后不顾小糰子的反对,强行把它包裹,并偷偷蹭了一下它的毛,然后转身看着对她虎视眈眈的那群人。 之前说话的大汉这次又来了个先礼后兵。 “您、一定要跟我们作对吗?” 大汉的口语暗藏威胁,其他人的气势瞬间拔高,有些人握刀的手都青筋直跳。 楚缘几步走到自己的骏马前,再次伸进那如同百宝囊一样的背囊中,一顿翻找,垫底的玄羽机械伞才被她拿出来。 这柄伞,从它的名字就可看出,是用玄铁打造,薄如蝉翼,轻如鸿毛。 后两句夸大了,毕竟用铁造的东西就没有不重的。 但这柄伞至少看上去不厚重,处处透着精緻,优雅的连光都无法反射。 手掌轻抚伞面,楚缘又涌现了一股子感慨。 这柄伞虽然不是她亲手打造,但所用的材料却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点一点累积,花了不知多少力气才找到的。 这一次她出来云游,大部分的原因就是因为想要打造这个梦想中的伞,现在梦想成真,她可是非常期待,它的表现呢! “上。” 见那群大汉纷纷下马朝自己冲来,楚缘手脚迅速的牵起马,把背囊里的东西清出一半,再把小糰子给塞到里面,然后轻拍马臀,让它们两个离打架现场远点。 棕红色骏马非常给面子的跑了十米然后停下,杨头打着响鼻,发出一声马鸣,然后便低头,优哉游哉地啃着脚下的青草。 见三柄大刀直冲自己面首而来,楚缘直接把伞一跺,身子一个翻转,两柄长刀就被她由下而上的脚力给踢断了。 至于另一柄长刀,早在她站稳脚跟的同时,就被同时扬起的玄羽机械伞打偏了方向也打歪了刀身。 三个废了再来三个,很快楚缘就被十八个大汉包围在了中间,其中一半的人手中武器早就已经丢失或折断,只能是偶尔来点儿拳脚功夫,企图以势压人。 楚缘完全不虚,手里的玄羽机械伞常常被她用来当棍子打,一顿暴力输出。 很快,那群大汉意识到近身搏斗没意义,于是外围的人纷纷退下,拿起弓箭瞄准了中间。 然而他们的小动作,楚缘又怎会不知? 耳中听着箭来的方向,双手把伞柄转动三圈,一直被当棍子使的玄羽机械伞终于奉献出了它的防御能力。 楚缘觉得挺烦,她有能力将他们全部击杀,围攻都不是对手。 可关键是她不想伤人,所以一直採用温和手段,结果这一个二个的,就老抱有侥倖心理,个个跟打不死的小强,非要往她跟前凑。
第46页 唉,算了算了,既然你们非要找死,我就留你们一命好了。 在心里做下这样的决定后,楚缘就把伞收了起来插。进土里,双手从腰间掏出银针,发动轻功,给他们每人脖子上都扎了一根麻醉银针。 那群大汉都只看到眼前飘过一个影子,一个个都还维持着当前的姿势,不到五秒就双眼发黑浑身无力,然后啪叽栽倒在地。 楚缘看着地上一群躺尸,非常无奈的一次次弯腰拔起银针,然后把用过的银针放进一个灰色小布袋,再拿起玄羽机械伞,几个快步走到吃草的骏马边。 见到主人凯旋归来,棕红色骏马再次打起喷嚏并蹭了蹭楚缘的肩膀以示欢喜。 楚缘顺着它的头摸到它的背,手下依旧是柔顺光滑的触感,接着她把之前塞进背囊中的小糰子抱起,突然发现左手有些湿润,一看果然是渗出的血水。 她不再耽搁,脚踩马鞍坐到马背上,拉起缰绳,清喝一声:“驾!” 这次似乎就连棕红色骏马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程度,无需楚缘杨鞭挥舞,就以最快的速度奔向附近的居住地。 策马奔腾好一会,楚缘才看到熟悉的群山,欣喜之情尚未言表,就感觉到一滴汗水划过嘴角。 她脸上带的猴子面具早就放入了囊中,如今在骏马的飞驰电掣下,原本白洁干净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细碎的黄尘,简直无法想像她现在是什么模样! 等到了山下,楚缘片刻不停留的跳下马背,一边施展轻功上山,另一边用衣袖擦着脸上不断冒出的汗水。 刚刚在马背上双手腾不开,好几次都煳了眼,简直无法想像有多少灰尘细菌进入了自己的眼球中…啊!!要死要死。 怀揣着悲愤的心情,楚缘拿出自己最快的速度希望赶快登上半寻寺,好让自己洗把脸,总感觉两个眼睛进了沙子,每一次转动都在磨损那层脆弱的薄膜。 终于,随着青石小道不断攀沿,充满了沉重感的朱红大门浮现在了她眼前。 楚缘没有敲门,没有犹豫,在距离大门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就施展轻功一跃而起,直接翻过院墙,进到了寺庙中。 寺庙并不大,院落里有一棵百年银杏树,现在上面结满了青白色的果子。 在银杏树下,有着一个矮石桌,三个石凳,都打扫的一尘不染。 寺庙行走的路,都是用一些小石头铺陈的小径,其它的空地不是种些花花草草就是水果蔬菜。 总得来说就是一个叫做寺庙,却一点都不像寺庙的庙。 如果不是这里真的有和尚,大殿里真的有一尊佛陀像,任何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认为这只是一个比较僻静的宅子。 毕竟除了偶尔迷路的人,这座寺庙没有任何香客来访。 刚刚的话有点歧视,其实这座寺庙香客是有的,比如像她这种几年前迷路上山,然后年年都来的,那付点钱点个香就是常有的事了。 甩掉脑海里突生的感慨,楚缘一边熟门熟路的往后院走,一边高声喊着归来和尚。 归来和尚,是半寻寺的住持,前年刚上任的,年纪也不大。 除此以外,寺庙里就只剩他之前带回来的两个弟子。 据归来自己的说法,他们半寻寺收弟子向来讲究一个缘字。 不管你原本怎样,只要与本寺有缘,就可成为弟子。 她没有问怎么个缘法,毕竟是外人,再者她也没那个好奇心。 在她锲而不捨的唿喊中,终于看见个身穿藏青色僧衣的六岁小童从拐角处跑了出来。 楚缘立刻追问:“你师傅呢?” 长得像个年画娃娃一样的小童朝身后指了指,然后便唯恐避之不及的继续奔逃。 见小童如此如临大敌,楚缘立刻想起了曾经被黑暗料理支配的日子。 但看着怀中气息微弱的小糰子,她还是慷慨就义的朝着小童跑出来的方向而去。 没想到她刚拐个弯,想要找的人正巧就拿着一盘紫色中带着点点漆黑的一坨膏状物。 楚缘下意识的倒吸了口凉气,缓缓将视线转向池中青翠欲滴的莲蓬,再调整好表情心态,一脸自然地看向正垂头丧气的归来。 她喉头略紧的滚动了两下,说出了那句:“我吃,把它治好。”然后上前半步,一手拿东西一手交货。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27章 银杏树下,归来双手端着茶杯,一副高人风范,然而他这副姿态却从未蛊惑住对面的人。 “想问就问,不问我就走。” 楚缘正拿着碗白米饭,吃着自己做的凉拌的刺龙芽,脸上的表情妥妥儿的不耐烦。 距离她来庙里已经过了四天,天天都要堵着自己,就那么淡定的喝茶,哄谁呢! 反正吃完这最后一顿,她就带着小糰子去自己的孤峰。 让你装高声,让你不吭声,憋着吧! 归来似乎是明白这场无声的对决自己是赢不了了,他轻咳两声,不含烟火气的开口:“它不凡,留不住的。” 楚缘端起菜盘子把最后一口赶进嘴里,咀嚼吞咽进去了,才吃下最后一口白净的米饭。 然后她以一杯茶,结束了午餐。
第47页 “外边有太多人想要它,能留多久留多久吧。” 看着杯中清亮的茶汤,楚缘不在言语。 一处禅房中,拥有霞云般的毛髮地大型猫咪,成功从睡梦中甦醒,并迅速警惕的想要跳下床逃离。 然而它的腿绑了两个木板子,再加上本就还没有恢復体力,在它奋力的折腾下,成功摔下了床,瞬间整个小脑袋七荤八素。 正在这时,房门开了。 楚缘看着还在跟被子做纠缠的小糰子,神情立刻就柔软了很多。 她一步步靠近,走到一半儿的时候发现,被子不动了。她心里明白是咋回事儿,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过去。 果然在她蹲下身准备抱起小糰子的时候,它就像弹簧似的朝她冲来,可惜后继无力,仿佛是它自己投怀送抱。 她双手抱住小糰子,趁它还没反应过来时,先是调整了姿势,然后就把脸颊凑到了它的肚子上,左右蹭蹭。 小糰子又傻了,身体僵僵的一动不敢动。 楚缘不敢笑的太过,只好再多撸一撸小糰子,然后迅速恢復正常,抬起它两只前肢,对着它眼睛说:“该回家了,不要想着逃跑哦!” 她伸出食指勾起小九,颳了刮小糰子的粉鼻,看着它无法忍受的,打了几个喷嚏,心情那叫一个美呀。 一路离开,依旧如同当时来时,寂静无声独她一人。 也不对。 还要加上一个一直想逃跑的小糰子。 她的坐骑棕色骏马,之前就已经安排到了一个妥当的地方,而她现在抱着小糰子,确是住更深更高的山走去。 一路上她没用轻功,就这么沿着记忆里的路线行走。 她每次虽然会在孤峰上住很久,但一旦离开,就又会是漫长的别离。 因此看到熟悉的小道再次长满杂草,她也只能是寻找之前放的标志性指标,以此确定自己没走岔路。 山林越往高处走,越是云雾缭绕。 楚缘在一路的行走中,已经不知唱了多少首歌,大部分还都是她看着环境现编的。 怀里的小糰子暂时找不到反击的机会,只能乖乖的闭上眼,摆出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甚至于对身上那个时刻屡着它毛的手,也选择了无视。 楚缘见它似认命一般,却没有因此得寸进尺,依旧稳稳的抱着小糰子,双手时不时抚摸下它柔软又漂亮的毛髮。 终于登上了高峰,楚缘把小糰子放进身后的背篓里,握住一个藤条,慢慢的从山崖下而去。 楚缘感受着身后竹篓里的动静,警告了小糰子一句。 “崖底很深,还有湍急的河流,你不要乱动,不然要真出了事,我可救不了你。” 或许是她的告诫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小糰子自己看了崖底,总之一路平平安安。 楚缘这下落到一定程度后,就开始在崖边盪起了鞦韆,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平台,她才一跃而下。 那个突出的平台不过一张椅子大小,要是功夫不好的,准得落下去。 楚缘看着平台上显露出真容的那坐窄桥,伸手摇晃了一番,确认铁链还结实,她便立刻如蜻蜓点水一般,飞快的从桥的这头到了桥的那头。 看着熟悉的小山洞,楚缘站定后拿出火折,从背篓里拿出原材料做了个火把,接着便脚步稳定地走入了山洞中。 洞内的气息一直很平和干燥,没有因为山崖的雾气而有潮湿的感觉,一走进去就能够感觉到微微风声拂过。 楚缘本来走的好好的,结果突然背后一轻,她转身去看,后腿绑着两个夹板的小糰子,并没有着急离开,也没有急躁的叫喊,抖了抖身上的毛后,就迈起步伐走到了楚缘前方。 楚缘有些意外的看着小糰子,毕竟她之前救小糰子的时候,可是有看过它身上的伤的。 新伤旧伤都有,而且她也没忘记当时靠近小糰子时,它那双闪烁着兇狠厌恶的眼神。 按照逻辑,小糰子应该激烈反抗,对她又咬又叫。 然而以上上述,居然都没发生过。 楚缘不禁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动物万人迷光环?要不然很不科学呀! 在楚缘对逻辑对科学,对神学发起质疑和拷问的时候。 隧道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楚缘走出山洞立刻四处搜索。 没想到就这么一个错眼的功夫,在她前面的小糰子就这么不见了。 楚缘左摇右晃实在是找不到影子,想着孤峰的安全程度,也就任由它去了。 扔掉了熄灭的火把,楚缘再次朝着熟悉的道路而去。 一路上她见到了许多熟悉的影子,比如她来的第一年就在路两旁种下的八月桃,又或者是胡乱撒下的花种,甚至她还在一丛花里找到了不少的豌豆角。 就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她身后的箩筐已经收穫颇丰。 望着前方熟悉的茶树,楚缘快步向前,脸上带着喜悦,眼神闪烁着回忆。 过了一个高坡,曾经她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房子,也出现在了眼前。 因为长时间没有打理,院子里的各种瓜果蔬菜,不仅涨势惊人,还出了她曾经圈定的土地。 楚缘只好带着几分无奈的先开始了打扫工作,柜子里封存的被子,因为是用特殊方式保存,顶多染上一点味道,暴晒一下就没问题了。
第48页 可惜她今天回来的晚,正午的阳光已经错过,只能等明天再彻底清洗一下房屋的灰尘了。 一连三天,楚缘都不曾见到小糰子的踪影。 偶尔她也会想,它的伤怎么样、吃的好不好?睡得怎么样? 但是往往刚冒出这样的念头,她又不禁对自己所产生的想法感觉好笑。 虽然人家看上去很萌,可是都能依靠自己长那么大了,又怎么会因为一点伤,就照顾不好自己。 楚缘今天穿着一身蓝色布衣,身后的长髮被她编了起来,有利于等会砍竹子。 竹林离家有点远,楚缘在选定后,就从背篓里拿出工具,直接寻了一块空地,开始了编织的过程。 距离上次离开已经过了有半年,房间里的一些器具,都已经有了一些破损。 每一次时间长了,她总得这样换一下。 在歷经了两个时辰后,楚缘编出了大大小小六个箩筐、两个背箩。 她先是回去放下手中的东西,然后又是是砍柴,又是烧水。 等把新器具全部消菌杀毒,在放在屋外晾干,上午的时间就这么悄悄熘走了。 楚缘拿着弓箭住林中一番闯荡,立刻就收穫了两只山鸡,九枚鸡蛋,以及一头倒霉的小野猪。 先给野猪的伤口洗干净,再拿出一把长刀往脖子一捅,尚且温热的血液正好流到下面的木桶中。 放完了血,把木桶放到大铁锅里给予凝固,同时他还往木桶里放了一些调料水,专门用来去血液中的腥味和提鲜。 接下来,楚缘烧起一个大火堆,同时,用一个大木桩子把野猪从头到尾窜起来,置身于火热中。 趁着这个时间,她又处理了两只鸡,一公一母她也不想烤了,干脆简单处理一下,放进两个呢瓦罐里,还有那九个鸡蛋也清洗干净放入其中。 趁着两边都在升温,楚缘在院子里摘了一些新鲜的青菜,用开水过滤,切成适合大小,放入碗中放入盐,香油,捣碎的黑胡椒粉,加上两滴醋。 每到十分钟,楚缘就需要去看看泥瓦罐中水的横线,以确保不多不少刚刚好。 半刻钟过后。 看着散发浓郁香味的烤野猪,楚缘小心抬起把猪放到长桌上,接着用温水和丝瓜瓤进行搓洗。 野猪肉的皮,还有上面的毛髮,都已经被大火所掩埋,只剩下焦黄色的猪皮。 按照她以往的经验,这么点时间还不够把野猪肉彻底闷熟,所以她把泡好的香菇放进野猪肚子,还放了一包有着各色香料的纱包。 接着她把火再次点燃,也再次把野猪窜了起来。 只是这次,她还给野猪刷了一层蜜,刷了一层油。 在间接的刷了三次后,楚缘终于放下了油碗,转身回到放在泥瓦罐旁边的躺椅上。 在微风的吹拂下,闻着各色或甜或鲜的味道,真是会让人联想到岁月静好的老年时光。 渐渐地,楚缘就真的在这样美好寂静的环境下睡着了。 不知何时,她在半梦半醒间突然听到了一声低昂的猫叫,在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时,猫叫声再次响起,更加近距离的响起,同时还伴随着摇晃的动静。 她于梦中甦醒,见到了正徘徊于泥瓦罐附近的小糰子。 见它一直盯着泥瓦罐,楚缘也把视线移了过去,隔了将近一分钟,她才突然想起,自个忘记的事。 她赶忙翻身站起,拿着抹布轻轻打开泥瓦罐的顶盖,顿时一股香味蔓延开来。 楚缘并不为所惑,见里面的汤果然少了许多,便立刻加水加水,直到标准线。 然后她的注意就很自然的,被依旧蹲在泥瓦罐附近的小糰子给吸引了过去。 然后她也不知怎么的,就是莫名的读懂了它眼中的渴望。 她内心茫然的望了望地面的草坪,接着拿起一个漏勺,再次打开泥瓦罐的顶盖,一连九个鸡蛋全部捞了出来。 楚缘隐秘的发现,小糰子的目光明显追随着她手中的鸡蛋。 在确认了这个答案后,她心里就有点稍稍的喜悦之情。 不过因为实在太渺小,因此不过闪过一瞬,就消失在了茫茫心海。 她把鸡蛋放进冷水中浸泡,然后一个个剥好了放进白碗里。 最后她看似很淡定很随意的,把那九个鸡蛋摆在了小糰子面前,并且她还脑残的给它的白碗垫了个小板凳。 在做出如此举动的那一刻,她心里就已经不忍直视,没成想小糰子倒是适应良好。 她也是松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28章 “它的病有了点眉目,尽早带过来看看吧。” 依旧是在那棵银杏树下,微垂着眼眸的归来提着茶壶,为自己杯中的温茶叙添了几分暖意。 坐在对面的楚缘双手捧着碗乌龙牛奶茶,喝上一口就要抿一抿唇角,舌尖隐秘的扫荡着唇上的浮白。 “嗯。” 归来红润的薄唇靠近杯沿,轻轻吹拂水中的茶叶,寥寥水汽茶香浮于鼻尖,朦于眼前。 他生的端正,五官清秀,神采豁达,再加上常年礼佛,浑身所透露出的气质,总会让人在面对他时,自觉地轻声细语,不见丝毫烦躁与怒容。
第49页 明明知道他本性如何,但只要他摆出一副世外之人得样子,还是屡屡吃了这套。 楚缘放下茶碗,本准备起身直接告辞,却不料渺渺细雨阻挡了她离去的步伐。 轻拂脸颊,看着已经提起茶壶走到廊下的归来,她轻嘆一声,把放下的茶碗又拿在手中,快步走去了厨房。 她今日一大早下过山,之前喝的乌龙茶和牛奶,都是此次下山,属下给带来的。 本来只是想,送点东西顺便询问小糰子的病情,结果天公不作美。 这一来一去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午时都过了,也不知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 小糰子可是准时整点会过去吃饭的,希望它就老老实实待着,别再到处乱跑了。 …… 楚缘在寺庙有房间,可是听着外面的雨声,她却转辗难眠。 翻来覆去直到深夜,她还不停地对自己说,外面的雨下的非常大,就算她想回去也回不去。 就这样,她短短睡了两个钟头,在雨声间歇的情况下,便立刻甦醒,打着纸伞就往山上沖,之前大包小包带上山的东西都忘在了寺庙。 乌云遮日,不见丝毫亮光,脚下的泥土也多有水坑,必须小心闪躲,不可提快速度。 就这样,她用了比往常多了两倍的时间才终于到达山顶。 看着深不见底的山涧,她抛弃油纸伞,按下心中的焦虑,牢牢的抓住藤绳,缓缓往下爬。 以前天气干燥,能见度也不错,想要盪个鞦韆完全没有危险性。 但今日乌云遮日,脚下和手上的也很是湿滑,她不能拿安全作玩笑,必须时刻小心。 终于胜利踏上平台,楚缘心里不由松口气。 由于没有油纸伞的遮挡,她已经淋了有一阵雨,浑身上下都湿透了。 若不是她习了武,有真气在身,就这么一顿折腾,到时轻则咳嗽,重则卧病在床。 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楚缘迈步踏上了狭窄的木桥。 她曾想过,等自己回去或许会看到小糰子在家里等待,又或许是空空如也的房间。 但当看到那双熟悉的兽瞳时,她心里那份焦虑了无了痕迹,被风吹被雨打的苍白的脸色,正欣喜的笑着。 她本想冲动的一把抱住小糰子,但身上的那份冷意,浇灭了心中的激动。 她一边靠近小糰子,双手又偷偷的背到身后,揪着湿润的裙摆,把手上沾染的脏物通通擦掉,然后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它的前肢。 她刚摸了两下,小糰子就立刻起身往回走,楚缘站在原地看着它的背影,那只伸出的手指尖摩擦了两下,心里有一个猜测。 小糰子,应该是冒着大雨来到隧道的,要不然它的毛不会结痂,带着一股子湿润。 看着逐渐步入黑暗的身影,楚缘心情愉悦的赶紧跟了上去。 回到自己的小院子,楚缘先是换下湿润的衣裳,接着便迅速开始起火烧水。 由于这次需要的水多,她便打着油纸伞,提着木桶,不穿鞋子,不断来回的把空缸填满。 每一次她都要看看小糰子是否还在,最后一趟的时候,她特意把门拴上木栓,给小糰子来了个瓮中捉鳖。 结果小糰子不过是稍微反抗了一下,并立即投降,任由她为所欲为。 完全没有她想像中的鸡飞蛋打,狗急跳墙的事。 看着把木盆占满的小糰子,楚缘开始了搓澡大业。 怎么说呢? 小糰子的态度是非常无所谓的,除了碰到某些敏感地方的时候抬一下爪子推推她的手,全程闭眼。 她呢也趁着这个难得机会,先简单清洗了一遍,就拿出自己自制的茶粉香混合着皂角,又给它轻搓了一遍,然后还给美美的泡了个浴,才给它用棉巾擦拭厚厚的毛髮。 看着如今香香喷喷的小糰子,楚缘克制住心痒,抱起它塞到床上,盖上薄薄的蚕丝被,接着就是处理她自己,几分钟搓洗时间,十几分钟泡浴时间,一切搞定,她便开始制作早餐。 这一次的食物再次得到了小糰子的认可,因为吃完了饭,它的眼神还是透露着一股意犹未尽。 由于淅淅沥沥的阵雨,导致她就算出去也抓不着什么猎物,楚缘便把之前养的野鸡和风干的野猪肉一起做了一锅大杂烩。 土豆,红薯,青菜,有鱼有鸡有肉,只要是能吃的全放在一个锅里。 虽然红薯吃着有点串味儿,但因为是最后放进去的,里面还是有独属于红薯的香甜。 楚缘看着自己手中巴掌大的小碗,又看了看小糰子吃饭用的木盆。 那木盆至少有一个半脸盆大小,虽然她每次食物不会放满,加起来的量也够多了,真是不知道它哪来那么大胃口,肚子怎么装的下? 一晃时间已经从初夏到了深冬,后天她就该下山回宫了。 想到很快就要跟小糰子分别,至少会有一两个月不见,楚缘脸上便没了笑意,心里也蔓延着不舍。 若不是突如其来的阵雨,她本打算今日带着小糰子去山下逛逛。 收拾好了餐具,楚缘蹲在小糰子面前:“和我去半寻寺,让归来再看看你的伤。” 小糰子刚要下地,楚缘立刻抱起它塞到背篓里,顺带解释了句她这么做的原因:“外面还在下雨,地上满是脏乱的水坑,你就不要下地走了,弄脏了毛髮怎么办?”
第50页 本来已经半边身子在竹篓外的小糰子,立刻默默退了回去。 ……… “有什么需要的,就下山去找他们。” 楚缘在得知小糰子的病情后,又一次嘱咐归来。 “我会的。” 归来面带微笑的答应。 透过窗户,小糰子已经熟睡。 楚缘最后留下一句话转身离开。 “ 除夕过后我一定回来。” 很快就会回来。 已经下了山的楚缘,在上马后,又转身遥望被翠绿山林遮挡的半寻寺许久,直到骏马越行越远。 一路疾行还是错过了上元节,倒是第二日的腊八节紧赶慢赶,终于在下午赶到。 她先是见到城外十里亭处,早早等待的妹妹,又在过城门的时候见到了站在城墙上遥望的师音,换了行程工具,坐上了马车。 回宫刚过了玄天门,母后身边的贴身宫女长春姑姑正带着几个小宫女站在不远处。 彼此见了礼数,一路行走间,长春姑姑便说了很多宫中的趣事,以及母后对她的思念。 她本想先回去打理一下自己,结果在路上硬是被长春姑姑给忽悠去了福禄宫。 虽说她是不怎么在意外表,但这一路风尘僕僕,脸上都能搓出一层泥,浑身可是难受的紧,就盼着洗个热水澡,好好解解乏。 但她也不能说人家做错了,毕竟,长春背后是思念女儿的太后。 父母想要见孩子,何错之有呢? 见了母后,拉了家常。 母后体恤她,寻了个理由便让她回了,只是走时,让她多注意身体,有空就来福禄宫坐坐。 楚缘点头应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希儿总是每天抽着空的待在她身边,并经常与师音拌嘴,然而吃师音做的东西最多的也是她。 为此她的理由是:“姐姐吃我做的,我吃你做的就不欠你啦!” 这个理由好像有点道理? 于是她们二人继续上演着欢喜冤家,希儿也成功在二十多天的投餵下,从娇俏可人的瓜子脸变成了柔软无辜的包子脸。 于是,希儿谴责师音的证据又多了一项。 又是一年一度的除夕夜,看上去却没什么新意。 只是到底因为日子特殊,才有着众多游子归家,只为吃上一桌团圆饭。 在宫宴上,她不合时宜的想到,自己给小糰子做了那么多好吃的,偏偏有一样没做过。 那是代表着团圆的饺子。 然后就着这个想法,她表面上一脸高贵冷艷的坐着,思绪却早就飘到了青山上的半寻寺,里面住着的那只养着伤的小霞云身上。 她每次在心里叫它小糰子,喊出来的却是小霞云,并且还在它多次表示拒绝后又给取了个名字。 她还记得每次喊小霞云,它就会转身离开,当做没听到。 虽然每次过不了多久就会自己跑回来,但久而久之,她还是跟它在茶树下好好地交流了一番称唿问题。 然后给了它两个选择。 一个是它不感冒的小霞云,另一个是很平淡的平安。 她威胁说如果它不选一个,她就再也不给它做饭。 美食的威力是很大的。 这个威胁溢出,它立刻就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随后露出一脸兇相。 可惜她当时打定主意,就这么静静地跟它对视,完全不动摇。 很快它就很是急躁地伸出爪子刨了刨土,然后精神萎靡的认输投降,在她的又一次询问中选择了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29章 在除夕夜过的第二天,她辞别了母后,带着两坛精心挑选的酒离开了皇城。 虽在与亲朋好友离别时有些伤感,但心中却也同时存在的一股隐秘的期待。 再次劳累奔波,花了数十日回到群山附近的县城,楚缘一番梳洗,然后牵着马特意买了些好吃的,有一种火烧的炕饼,她可是足足等了半个钟头才轮到自己。 不过闻着怀中的麦香,她认为这份等待是值得的。 楚缘把热腾腾的饼子包裹的严实,在路上一路疾行,就希望等上了山,小糰子吃到的饼子也还是热腾腾的。 怀揣着这份美好想法的她,却在见到天空中急速聚拢的乌云时消散的一干二净。 感受着那份逐渐成型的威压,一股强烈的预感,让她头脑空白身体先行往山上奔跑。 她把轻功运到极致,可却总觉得不够,总觉得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好远。 她怀里还无意识的抱着一坛酒,在路过半寻寺时她停顿了两秒继续朝着山上而去。 行至半路,一声轰鸣落地。 她一个颤抖,怀中的那坛酒落了地,碎了。 她双眼茫然的看着地上的白玉坛,又在第二声轰鸣之前再次朝着目标而去。 狂风骤雨,越是靠近那片雷鸣,楚缘就越发感觉力不从心,浑身仿佛被上了枷锁,随着距离的缩短,越发沉重。 等到了山崖,她明明已用了全力,表面上却只是如同普通人快步行走。 她浑身紧绷,额角的青筋已经凸显,身体不断承受着增加的压力,却有口气有个念头,撑着她继续往前。
第51页 往常随意就能攀爬的崖壁,如今却需要她花费十二分精神应对。 当她走到窄桥上时,嵴背已经弯曲,双腿不断打着颤。 她走过了那两百米的间隔,又一步一步,挪动着脚步从隧道走上小路。 楚缘紧咬牙关,丝丝娄娄的鲜血,从牙龈的缝隙布满整个口腔。 她的双手也在用力的握拳时划破了掌心,随着行走,一滴滴落到抽出新芽的嫩草叶上。 血水从唇角滑落,耳边是震天响的雷声,接连不断的敲击她的耳膜。 楚缘步步艰辛,眼前因雷光不断闪烁又灰暗,以至于一个小小的石头绊倒了她。 “啊!” 因为这份变故,让楚缘一直撑着的那股气卸了一半。 然而虽然难以再站起,可她还是瞪着眼睛伸手,一点一点挪动自己的身体。 终于她看到了熟悉的茶树,翻越了小坡,看到了自己寻找的目标。 那一刻。 众多苦难不曾打倒的她,终于发出了无声吶喊,积攒的情绪爆发,眼前的一幕迅速被水雾蔓延。 距离她十米远的小糰子如今趴伏在地上生死不知,不断落下的雷光,把它的身体噼的焦黑。 看着一道道雷光落下,楚缘心中突生一股愤怒,原本已经僵硬陈旧的身体,再度被她所驱使,以龟速朝着前方而去。 然而,她还未曾爬出一米,就感觉身体突然一松,接着眼前一黑,勐然发出几声咳嗽。 但她紧咬牙关,再次操纵身体快速爬动。 终于! 她触碰到了小糰子尚且温热的躯体,只是鼻尖,闻到一股浓浓的焦煳味。 她渐渐坐起,双眼不断滑落泪水,口中无意识的开合,却只发出了几声压抑不住的咳嗽。 喘息声越发激烈,她就像破了口子的血袋,不断呕吐着鲜血。 抱着小糰子栽倒在地,心口蔓延的疼痛让她浑身痉挛,在长达了十多分钟的折磨后,楚缘才慢慢闭上无神的双瞳,意识彻底坠入黑暗。 后来将她唤醒的,是穿过雾海的光芒,从未在孤峰的清晨有如此威力的太阳,那天却反常的在乌云散去后叫人直面金光。 让她不仅眼睛被刺痛,身体也仿若被灼烧一般。 楚缘把小糰子和自己收拾妥当,接着在茶树下挖了个土坑,把它放了进去。 撒土时,她发现自己左手戴着的舍利,不知何时染上了红色。 那并非沾染,是渗透其中深处的颜色。 楚缘想到自己昨天的吐血情况,缓缓解开了绳结,弯腰给小糰子的左前肢带上。 要问楚缘觉得自己最丢脸的事儿是什么? 她一定会回答,是那双动不动流水的双瞳,是那颗不够坚强的心脏。 她没有给小糰子立碑,反而摘取了百年茶树上的嫩芽,刨制出了一小罐茶。 她把茶塞进一个小指节的竹罐里,再把竹罐放进腰间锦囊,接着拿着自己的玄羽伞随意哼着音调离开了孤峰。 记忆从那一刻渐渐淡去。 伯沉看着眼前再次迅速掠过的一幕幕画面,双手放在了心口,感受刺痛的余韵。 记忆的时间线不断迅速拨动,逐渐的他看到了自己的存在,只是那份记忆,不够深刻。 直到他以死相救,在楚缘留存的记忆中才开始变得繁多而清晰。 然而那些记忆,全部都停留在了那天翻船,那一刻的生死一线。 世界突然一空,强烈的坠落感让伯沉下意识的伸手。 勐然睁眼落入眼帘的却是头顶的华盖,以及上面刻画的逐鹿踏云纹,撑起身子观察四周,他正躺在眼熟的拔步床上,突然甦醒的眩晕,让他只好闭眼伸手揉按清明穴。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蹭到了什么? 睁眼低头一看,两峰圆润的起伏,以及腹部圆润的起伏。 这是?!!! …………… 楚缘在看到还是幼儿的小糰子时,心里的某种猜测就越演越烈。 随着时间的推移,看它从巴掌大的小奶猫,随着年岁越长越大,跟随它的视角去了解另一个未知的世界。 梦中无岁月。 小糰子记得住她就看得清,小糰子记不住她就只能有副模煳的画面,甚至是只能听到一些杂乱的声音。 幼儿的无忧,少年的散漫,统统在一片火光中被掩埋。 “娘!!!!” 看着还未化形的小糰子嘶声哀嚎,楚缘浮在半空握住了自己的衣锦,感受着那股不属于她的悲怆和怒火。 这世间感同身受不难,难的是他人对自身情感的理解。 若无法理解,无法产生共鸣,即便心中涌现万千刀火,也可做到事不关己。 祭台上升起的霞光笼罩了小糰子,楚缘只觉一阵撕裂般的痛苦,下一刻,便已经置身在一片竹林小径。 她看到了一个孩子,三四岁的样子,蜷缩在无人的竹林小径,丝丝细雨打湿了他的衣锦,唇瓣苍白抖动,浅色的眼瞳此刻瀰漫着雾气,瘦小的脸颊和额头因为摔倒沾染了一些泥土,却也可看到皮肤透露的红晕。 这孩子感冒了。 楚缘初步判断,一番扫视后,稍微带着一丢丢诧异的看着已经爬起的小孩。 他是?伯沉…
第52页 她本以为,小糰子是当年经歷雷劫失败才夺舍了后来的身体。 可现在看来,它从刚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拥有了人的身体啊。 楚缘看着小糰子努力适应新世界,晚上在被窝里偷偷哭,白天一副没存在感的样子。 小伯沉的日常生活是,学习,学习,学习,并扮演小白兔。 他扮演的很成功,上至皇帝,下至宫女,人人都觉得他天赋平凡,性格软弱,不是块好料子。 而实际上,他在六岁的时候就选定了一个人,经过一年的运作,把人送出宫,进行远程操作,三百六十五行,有一半他都插手了。 楚缘在看到他这一番操作的时候,心里百般滋味。 同样作为一名穿越创业人士,她靠的多数是属下,小伯沉却全靠的是自己的头脑,比不过比不过。 因为伯沉常常会思考回想自己所做出的决定可有漏洞,心里的计谋那是一串又一串,看到她大喊佩服。 但对于他自己做的某些决定,楚缘却又是心疼又不贊同。 伯沉经常兵行险招,毕竟他开局不太好,要的越多就要付出的越多。 但是看着他设计自己被人推下水,以自身为筹码去栽赃陷害,以达到目的。 楚缘却只能隔着时空,担忧、心痛,然后絮絮叨叨的骂他。 “原来这就是你身体那么差的原因,你居然还骗我把责任全部推到别人身上。” “现在作的死,都是要加倍奉还的,你知道吗?” “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不爱惜自己呢?” “你不疼自己,我可是很疼的。” “大骗子,小骗子,都是骗子。” 可惜往往这种说教没几分钟,她就忍不住抱住小伯沉,哪怕怀中根本没有实感,她也还是要抱着他哭着抱怨,述说自己心里感同身受的那份苦涩。 你总要故作坚强,那就让我替你哭吧。 这份动不动就抱的习惯,哪怕后来记忆里的伯沉已经身高一米八,她也不曾退却,反而仗着是记忆,不知道亲了多少次伯沉苍白的脸颊,以及那双形状优美的薄唇。 虽然每次她都觉得是在亲空气,以至于次次都要睁着眼睛,以免用力过度,两人的身影重叠到一起。 次数多了,原本心里的一点娇羞便餵了狗,日常行走,非要贴在伯沉背后,就连每日的沐浴,她也从原本的避让,开始光明正大的看他的身体状况。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30章 因为记忆的局限性,楚缘在伯沉沐浴时只能跟着一起,但她对伯沉那苍白瘦弱的身体早就没了兴致,便闭着眼睛摇头晃脑地哼着无人能听见的语调。 但突然一股强烈的刺痛从头顶蔓延着身体,她勐然睁眼看向苍白着脸色的伯沉,她不知道自己表情如何,但伯沉已经面容扭曲,修长如玉的双手正抓着盆沿,原本带着点粉色的指腹早就被压的跟手背一个色,苍白中透着一股子青暗。 下一刻她的眼前突然如同颳起了风暴,无数熟悉又陌生的画面从眼前经过。 她看到了还像一只猫的伯沉,经歷生存、经歷躲藏、经歷逃亡。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那个拿着玄羽机械伞的自己,看着那个她救下小霞云,看着她叮嘱小霞云,恐吓小霞云,担心小霞云。 换了一个角度去看自己,她才发现自己原来那么好懂。 又或者该说是天真和傻吧。 记忆展现的画面中最后那一刻,是当时的她一脸狼狈哀求的朝小霞云伸手,却被半空中的雷阻挡了视线。 一切再次豁然开朗。 之前发生的一幕幕已经消失,那份突如其来的疼痛也如流水般散去。 楚缘看着伯沉连夜下令搜索她的消息,同时坐上马车,朝着他被挨了雷的那座山而去。 路途虽然很枯燥,但她却从伯沉心里体会到了百般滋味。 那份焦急,那份期待,以及那份隐秘的欢喜,已经大到能彼此连接的程度,还是小小出乎了她的预料。 然后她深刻反省自己,不该用有色眼光揣测别人,毕竟她所看到所感觉到的,也可能存在虚假或简化。 人的记忆是可以被篡改的,就像一句名言——最高的骗术是连自己都骗。 她跟随伯沉的视角一路上山,路过半寻寺时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无视了寺庙,以及站在寺庙门口的归来。 多年未见,她却只能在伯沉的记忆里隐约看到归来的影子。 突然感觉自己挺不好的,这么些年都没有回去看看,甚至不曾写过信。 自己真是个无情的人啊! 看着伯沉独自下山崖,她整颗心都吊了起来,若不是在他的上边和下面都有人守着,她好像除了骂一顿伯沉也没得其它办法。 这去往孤峰的一路,她整个心都七上八跳的,特别是看到伯沉一脸淡定熟门熟路的走到茶树下。 然后她便看着伯沉去房子里拿了一把铁铲,独自一人累的气喘兮兮的把埋着那具猫尸的坑给挖了出来。 然而那坑里除了一条沾满泥土的编织手绳外,空无一物。 当真是连根毛都不剩。 伯沉似乎早有所预料,淡定的拿起手绳,便吩咐属下把坑填了,自己去打水洗掌心的绳子。
第53页 接下来,伯沉就在孤峰定了居,多年来一直不曾离开。 直到,雍国与靖国和亲,他还是其中一位人选时。 曾经遍寻不到的消息,终于出现在他的案前。 于是他终于离开孤峰,怀着期待前往靖国皇城。 楚缘一直如同旁观者一般,看着曾经的她与装傻充愣的伯沉相处。 换了一个角度就能发现好多曾经不曾发现的细节,真真是有点细思极恐的样子。 不过有一件事,她还是感觉挺庆幸的。 曾经她把刚见过一面的伯沉带回了胧月楼,结果趁人昏睡的时候,她就那么抓着他的手,放肆哭了一回。 后来突如其来涌现的情绪退散后,她就已经感觉挺羞耻的,幸亏他不知道。 当看到伯沉因为自己无情离开而吐血时,楚缘心里堵得慌。 她当时完全一根筋的要回去看看师音的情况,自认为安排好了伯沉就转头离开了。 现在换个角度看,自己的行为怎一个渣字了得? 从伯沉的视角看自己说的话,做的事,为什么就是感觉处处透露着渣女的气息? 而伯沉就是那颗被糟蹋了还要死心塌地的小白菜! 这一连串的记忆真是看得她无言以对,只想背过身子缩进壳,如果她有壳的话。 感受着心里时不时闪过的欣喜,楚缘真实的蹲下身装起了蘑菇,可惜她的眼前依旧闪过伯沉的所见所闻。 真是个操。蛋的回忆录。 然而她这份躲避的态度,在记忆进行到沉船落河时又立刻正经了起来。 记忆已经到了一个关键点。 后续的发展,很重要。 楚缘在心里胡乱猜想,眼前却勐然一黑,身不由己的下坠。 ………… 伯沉在甦醒以后迅速的了解了自己的情况,并凭藉着手中的姻缘镯确定他的元元还活着。 没想到竟会有如此阴差阳错之事,虽知晓元元还活着,可他那残破的身躯,元元附在其中肯定吃了多少苦。 光只是想想元元可能遭受的苦难,他就心里一阵抽痛,可偏偏他如今,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动用姻缘镯。 感受着腹部的强烈颤动,他也不知是欢喜多点还是苦涩多点。 总之,需要先去阁楼拿到令牌,才能够动用那分隐藏的势力。 虽然昏迷已久,但这具躯体一直被保养的很好,倒是减少了不少麻烦。 伯沉掀开锦被,左手扶腰,右手撑着床沿。 可他刚要有所动作,门口便传来了说话声,房门被打开,一个有点眼熟的女子走入进来,身后还跟着听训的婢女。 伯沉站不起来,躺不下去,只好拿锦被盖住肚子。 瑶怜在看到床上坐起的人影时,还以为是错觉,又往前走了两步。 然而在对上那双扫视过来的双眼时,她立刻停下步伐,浑身抖动了一下。 她双眼下意识的往下撇,口中喃喃道:“是不是醒了?”声音小心翼翼,带着许些茫然。 一直低头的婢女,听到这话抬头看了一眼床,看着放在床塌下的白嫩双脚,她轻轻应和:“醒了。” 这句话就好像通电一样,把瑶怜电了个通明,让她立刻回神吩咐:“去把这件事告知师傅……还有殿下!” 小婢女放下手中端着的木盆,伏了伏身子,立刻转身跑了出去。 瑶怜端着手中的托盘,直径走到床边,声音放的很轻的问:“殿下,您可有不适?还是您想起来走走,又或者是想找人。” 瑶怜感觉自己现在脑子一片乱麻,所以她渐渐住了嘴,等待殿下的吩咐。 伯沉看着托盘上的食物,感受着肚子的欢快跳动,默默嘆了口气:“拿来吧,我饿了。” “啊…是。” 看着殿下三两下就吃完了一碗白粥,瑶怜立刻又上前两步询问:“殿下,若是不够,奴婢再让厨房去准备。” 伯沉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肚皮,另一只手把空碗放到托盘上:“每一样都来一点。” “每一样?…是!” 瑶怜快步转身到门口,正好撞见已经走到门口的师音,立刻退到一旁:“师傅。殿下还有些饿,徒儿准备吩咐厨房在做些吃食。” 师音嗯了一声,继续往里走。 在师音身后,还有一位白髮苍苍的老人,和身后背着药箱的小童。 当看到正准备穿鞋的伯沉时,师音立刻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双手轻柔地完成了脱鞋工作。然后就着这个动作,一脸欣喜的看着伯沉:“殿下…您有什么吩咐交给我们就好。”然后不容置疑的,把坐着的伯沉轻柔而不失力道的放平躺在床上,盖上小被子。 一切无力反抗的伯沉,只能被动接受这一切。 白髮老人走上前,摸,闻,问,切,然后取出银针扎了两针,拿出纸笔写下药方,接着不发一言的带着小童就走了。 伯沉盘算着自己什么时候能去阁楼,然后取出令牌安排人搜寻元元的下落,然后他又一想,元元不可能不询问他身体的下落。 看着正准备给他擦拭身体的师音,伯沉虚弱开口:“安王怎么样了?” 师音立刻僵住了身子,挣扎了好一会,还是选择说实话:“那天上岸后,我们搜寻了很久,可是只找到了你。安王的属下和我们都派人寻找过安王,但都一无所获。你当时又一直呈现昏迷,后来还没确诊怀了孕,安王的属下安十六便提议我们先跟他回到安王的封地再做打算。”
第54页 “时间过得多久?” “已经将近八个月了。” “我想静静。” “……是。” 在师音离开不久,去厨房吩咐的瑶怜带着琳琅满目的菜餚回来了。 伯沉在她的帮助下,从床上到了桌子前,并每样都尝了一下,确定孩子的胃口,随后照样把人赶了出去。 夜半三更时,伯沉灵活下床,并打开了一个通道,通过地下通道,走入了藏书阁,又在其中拿到了令牌,然后他用印泥盖了一个图章并写上暗号,然后利用信鸽,将信息传递给隐藏的势力。 但他却不知道,他放鸽子的行为,被一人碰巧撞见,并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第二日,本来由师音来送的酸梅汤,突然被另一位长相娇俏的少女来送。 伯沉看着少女与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脸庞后,脸上浅浅的露出一个笑容。 “姐姐,你不知道我之前看着你一直躺在那有多担心。”安希放下手中的托盘,坐在床沿双手握住伯沉的手,脸上的表情一片委屈。 伯沉低低咳嗽了两声,柔柔弱弱的说:“抱歉,让你担心了希儿。” 安希笑着摇摇头,很快一脸灿烂的说:“姐姐能醒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接着她仿佛才想起般端起酸梅汤:“姐姐快喝吧,要不然都凉了。” “嗯。” 伯沉端过碗,直接一饮而尽。 安希一直笑脸盈盈的看着,等伯沉喝完,便劝道:“姐姐再多休息休息吧,希儿先走了。” “嗯。” 端着空玩走出房间的安希一脸如常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然而在一片昏暗的房内,她却立刻阴沉着脸色:“没想到,孤魂野鬼也敢占姐姐的身躯。” 若不是从小听姐姐讲些奇异之事,若不是从小姐姐就警告她,或许某日那副身躯就会被别的孤魂野鬼占领,若不是我对姐姐一言一行皆了如指掌,还真可能被你骗了过去呢。 那么你是真的孤魂野鬼还是——那个跟姐姐一同落下河的,安王呢! 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来验证我的猜测。 “姐姐,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31章 楚缘在醒来以后,看到的是几个脏兮兮的人,吓得她差点以为自己穿越到了野人时代,冷静后才发现原来他们是一直没有好好收拾的白松和其他几个孩子。 通过白松的解释她才知道,那次发生地洞把她埋了后,白松就带着几个孩子,日夜在那里砸石头搬石头,同时啊!也因为那场地震,让坑上面的中断了几个粗壮的枝芽,他们就藉此搭了一个小桥,每天爬上去,找吃的,找喝的,然后继续挖石头。 他们每天不停哇,还喊她的名字,但是一直都没有声音回应,虽然心里很绝望,甚至都已经下了死刑,但他们还是想要不见尸不罢休。 花了很长时间才把大石头搬走,就看到沾了血的小石头,当时几个孩子都吓哭了。 白松也快吓哭了。 但还是一边哭一边搬,然后就发现她躺在那儿,虽然血流的比较多,但是至少身体没有坑坑洼洼。 并且他们还发现她很奇蹟的,活着有唿吸。 要知道那都已经过了六七天了,这样都还能活着奇蹟呀,神迹啊! 然后他们就拖着她,继续朝着之前那个目标而去。 现在他们就住在两山峰的脚下,已经住了快七个月了。 至于为什么不翻山越岭去另一个国家,当然是因为风险太大。 一个半大少年加上四个小孩子,然后再加上一个无法行动的大人,能生活这么长时间,完全是群山资源丰富,白松手艺纯熟,孩子乖巧听话,等一系列巧合而造就。 楚缘在醒来后又躺了六天,因为只要她准备起来就会宛如木偶一般无法行动,咔嚓咔嚓啪嗒掉地。 以至于连吃个饭都要小孩儿喂,悲催! 身体有所好转后,楚缘看着已经沦为野人的白松和孩子们,心里知晓这样下去不行,然后就开始观察两峰山的走向,制定适合的计划离开。 终于在耗时半个月后,她找到了一条适合的道路,和白松开了个会,又耗了三天做准备,带着四个孩子翻山越岭。 等终于看到村落的时候,就连一向坚强的楚缘也不经松了口气。 然而这时候有一个困难就来了。 语言不通怎么办? 只能是比比画画了。 没粮没钱怎么办? 暂时把自己收拾的干净,然后找工作赚钱。 于是在村民的热心帮助下,楚缘和白松以及几个孩子,洗了个澡,穿着缝补好的衣服,朝着城镇而去。 他们乘坐村里唯一的马车,一路颠簸的去了一座叫做云霄镇的镇子。 可他们没有路引,没有身份文牒,就连做个打扫的店小二都不行。最后甚至沦落到跟乞丐抢地盘,然后被一群兇勐的乞丐给赶走之后,只能进入到一个鬼宅休息的地步。 看着眼前布满灰尘的大宅子,楚缘一脸英勇就义的带着几个孩子走了进去。 大宅里舖满了青石砖,哪怕整体落寞,也可从细节中看到曾经的辉煌。
第55页 不少盆栽和花园全部都已经枯萎,只留下枯黄的草叶根,在那里游游荡盪。 四月份的天正是春季将过的时候,果树长得枝繁叶茂,底下铺着一层枯叶,从旁边走过,不经意去看,什么虫子蚂蚁,应有尽有。 楚缘先带着人去水井里看一下,发现头开始打了两桶水有些浑浊,但扫下院子泼泼水还是可以的。 然后她就开始分工,感着还有点太阳能见度的时候,赶紧收拾出一间屋子。 楚缘选了间保存不错的房间,把打扫工作交给了白松跟孩子们,自己就拿根拐杖杵着开始了探寻宝藏的路途。 之前白天的时候,听了两耳朵关于这座宅子发生的事。 听说以前这座宅子是富人家的老宅,后来不知怎的,这个宅子里的人就开始一天死一个。 不管是请了和尚还是道士,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最后剩余的人就赶紧连夜搬走,再也没回来过。 曾经也有一些人,跟她现在的打算一样,都觉得那户人走的匆忙,肯定会落下的宝贝。 结果来了好几批人,兴高采烈的来,满怀恐惧地离开,走的时候还喊鬼呀鬼呀。 于是鬼宅这个名字彻底被落实了。 楚缘自己就是一个鬼,虽然她的情况有那么丢丢不一样,并且她是有那么一点点怕鬼的,但是现在贫穷使人勇敢,没钱就得饿肚子啊,这真的是不行的。 再打开第三个房间,依旧一无所获后,楚缘又拄着拐棍儿返回前院。 白松他们已经在房间里生起了火,并且还找到了一床棉被,虽然很是潮湿,还生了霉点,但依然是一个柔软的坐垫。 一听到开门声,几个孩子加上白松都两眼放光的看着,被他们所注视的楚缘摇了摇头,边走边说:“天黑了明天再找找看吧。” 这个孩子有些失望的垂下头,白松点了点头应和了一声。 夜晚一行六人都围靠在火边,捂着肚子幻想着美食睡着了。 第二天饿了两顿的所有人,纷纷在天未亮鸡未鸣的晨昏甦醒,开始清扫院子的落叶与灰尘。 在天气大亮后,楚缘从一间杂物房,找到了不少有些锈迹的农具,每一个人都拿着一样东西,然后朝着后院每一处房间仔细搜查。 上得了房梁,下得了地坑。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忙活了半日后,他们纷纷有所收穫。 白松主要上房梁,然后发现了两张银票,孩子们在外面挖坑挖的勤快,挖出了两个罈子,都是两个巴掌大小,里面放着一些零碎和银角。 楚缘主要是看房间里有没有机关,或者是暗格,最终收穫了三只银簪。 白松找出来的银票存放的有些年头,因为保存不到位,已经生了虫子。 几个孩子挖出来的两个罈子,总体至少有二十来俩银子,楚缘找到的银簪都是纯银簪,也能卖个好价钱。 白松看着那坑坑洼洼的银票,平时淡定的脸此刻肉疼的都快说不出话了:“那得值多少银子啊!” 楚缘把被虫蛀过的银票塞进原来的盒子,手一扬抛进火堆中。 “哎!” 白松一声哀嚎,却也只能看着盒子被燃烧,最后转过身,眼不见为净。 几个孩子还不知道银票代表着什么,但他们已经知道银角能够代表什么。 普通的农户,一年能得一两银子就能生活的很好。 而他们现在,共有二十三两银子,他们再也不用害怕饿肚子。 楚缘把所有银两放到自己的金童玉女锦囊中,又把锦囊塞进胸膛,至于那三根银簪子,他把其中一棵镶了红宝石的簪子留下,另外两根拿到典当铺死当了。 在给孩子们买了包子,吃了馄饨,买了糖葫芦后,楚缘又开始货比三家的买衣服和布料以及针线。 一路上她还不动声色的了解了不少情况,比如一个荷包卖多少钱? 他们现在虽然拥有几十两银子,但未来的日子还长,总会有用到钱的时候。 可不能坐吃山空啊! 再次回到大宅,楚缘吩咐白松和孩子们把一些还能用的家具搬到一起大清扫,并且还需要再收拾一间房子,还有厨房和花园。 等把花园打理好后就可以种上一些菜,自给自足不用总是出去。 而她自己,就坐在一个背光的地方,开始穿针引线,绣上几个简单的荷包。 也不知道是不是元气大伤,这次醒来总觉得身体虚弱,哪怕使用魂力,也感觉是进入到了一个无底洞,不见丝毫好转。 经过几天的努力,楚缘已经绣了两篮子的荷包,每一个都不尽相同。 该带着孩子们去试试水了。 白松背着摆摊的东西,福娃黑娃,各拿着一个装了荷包的篮子,花花和小草手拉着手跟在白松后面,楚缘拄着拐棍缓慢的跟在队伍后面。 第一次摆摊很长时间没有客人,白松认真的盯着摆出来的荷包,孩子们跟着楚缘一起拿着针线刺绣。 然而每一次楚缘都很快的绣了大片的图案出来,孩子们却才穿针引线没绣几下,就算绣了也是歪歪扭扭,让人看不出绣的是鸡呀还是鸭。 他们这边过于安静,再加上除了摆摊还带着四个孩子,终究是引人注目。 有些人好奇便聚拢了过来,七嘴八舌的询问这询问那。
第56页 白松说不上来,就闭着嘴,只盯着他们,以免有人趁乱偷荷包。 几个孩子有些吓到了,赶紧纷纷躲到了楚缘身后。 楚缘直接把之前刻了字的木板放在了摊子左边,有人问就拿着木棍敲一敲木板,很快,这个活儿就被白松接替了过去。 那些好事者,把视线转到木板上的字,发现上面写的只是荷包的价钱,渐渐无趣的离开。 只有一两个是真心觉得荷包不错的,有些犹豫的站在那里,希望能够在压压价钱。 但白松不动摇,就面无表情的看着,也不说话。 其中一人选了个早已看好的,付了钱走了。 另一人挑挑拣拣,总是拿不定主意。 “小老闆,我买三个。你就好歹给我个整数吧。”女子虽是对白松说,眼神却看向正在刺绣的楚缘。 因为被伞挡着,女子也看不清楚缘的面容,但她直觉摆在明面上的白松并非当家做主之人,故而再三要求。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32章 “您选吧。” 惜云只觉得耳中听到的那句声音好听极了,让她特别想再听听,偏偏人家只说这么一句,让她心里颇感遗憾。 她挑选了三个看得最顺眼的,付了五文钱,又摸了摸荷包的料子,心里满意极了。 她今儿个好不容易有了一天假,好一番吃喝玩乐,带出来的银子便不够了,若不是她看那些荷包没有一个相似的,怕自己回去拿了钱,回来自己选的没了,何至于在那里讨价还价半天。 不过说到底我瞧上的不就是它的唯一吗! 要是人人都带的跟我一样,我还不要呢,哼。 惜云欢欢喜喜的回了府,总是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腰间的荷包,以至于冲撞了别人。 “你个死丫头,咋不看路,幸亏你撞的是姑奶奶我,要是哪个主子见到你这么魂不守舍的,非得罚你几个板子不可。” 与惜云同属一个院落的红真轻拂胸口,拿着绣帕的手点了点惜云的额头。 被数落的惜云不恼,也不躲,反而伸手抱住红真的手臂摇了摇,撒娇卖乖的说:“是呀,幸亏我撞的是您这个姑奶奶,你一定捨不得罚我的,对不对啊,哈哈哈。” “你个死丫头!还在那儿笑。行了行了,我还有正事要干呢,快放开。”红真伸手拍了拍惜云圈主她胳膊的手催促道。 惜云乖乖松手,有些好奇的询问:“你就是要去哪儿啊?” “还能去哪儿?当然是为小姐拿药。你呀,在外边都玩野了吧!”红真边走边说。 惜云连连否认:“哪有?我可没有。” “那怎会这时才回来?”红真表示自己不相信。 惜云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又开始伸手拨弄着自己腰间的荷包,吞吞吐吐的说:“我是瞧着…瞧着这荷包好看,所以压了压价。” “哦,你平时出手可大方呢,今儿个怎么就勤俭节家来了?”红真说完,脸上一副瞭然之色。 惜云张张嘴却发现自己反驳不了,只好有些气恼地鼓着脸。 红真见她恼了,立刻被转移了话题,眼睛一转就瞄上了惜云腰间的荷包,夸赞的话张口就来:“哎呀,这个荷包真好看,上面绣的花样我还从来没见过呢。”她略带点夸张的吃惊立刻就把惜云的注意力给引了过去。 “好看吧!他家绣的荷包全部都没有重复的,我就是怕到时候我回来拿银子,我选的被别人给拿走了可怎么办?要不然我早回来啦。”惜云避重就轻的把花了多少钱给翻了过去。 幸好已经到了厨房,红真也没再问仔细。 拿好了药两人又往回走,一路上欢声笑语回到了院落。 她们是云霄镇里最有钱人家的丫鬟,伺候的是当家老爷的宝贝独女,可惜她们家小姐从小身子骨弱,不少大夫都断定活不过二十年华。 为了能够让小姐多活些时,老爷不知寻了多少办法,然而随着小姐长大,身体却越发不好,当真试验定了活不过二十年华。 小姐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从小因为身体不便看过许多书,身上始终有着墨香,性格待人温和,很是受人喜爱。 虽说是一天的假期,但她既然回来了,自然还是要回的小姐身边伺候。没曾想她就是去换套衣服,红真那个大嘴巴,就把关于红包的事通通说给小姐听,勾起了小姐的兴趣。 以至于自己刚见到小姐就被小姐询问,并且小姐听了她说的话更感兴趣了,还说,要她多多关照那卖绣品的摊子。 她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慌乱…… 后来,她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小姐太过于关注那绣品摊子,不,与其说是关注绣品摊子,不如说是那个做绣品的人。 当小姐知道那个男人未婚,身边带着的是救了男人一命的恩人时,小姐提出想出去看看,透透气。 可是真当马车出去了,小姐就拐着弯儿的想要往绣品摊子去。 看着小姐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摊子望,看着小姐脸上的欣喜和期待,惜云沉默了。 算了吧!小姐好不容易喜欢一个人,就让她一直开心下去吧,哪怕时光很短暂。
第57页 ………… 楚缘在门被敲响的十五分钟之前,正在跟白松在厨房里谈心,谈论的话题是她准备回到自己的国家,至于白松和几个孩子是走是留,这个问题白松表示需要考虑考虑。 然后他们的话题刚结束,门就咣咣咣的被敲响了。 楚缘打开宅子的大门,外面站着一脸着急的惜云,门一开就直接抓住楚缘胳膊,边着急的说,边把怀里的东西往楚缘怀里送。 “来不及解释了,快带人走快走!” 楚缘被推的差点摔倒,白松赶紧上前搀扶,几个孩子也听到声音跑了出来。 楚缘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子里稀里煳涂,刚站稳身子准备询问一下,门外就冲进来一群人,把他们全部包围了。 刚刚着急的惜云,被吓得面无人色,双手捂着嘴,浑身哆哆嗦嗦的退后,然后被一个壮汉拿捏了肩膀,没法儿动弹。 一个声音从包围圈的外面传出来,苍老中带着威严。 “都带走。” 楚缘和白松以及孩子们就这么茫然的被带到了一个大府邸,还来不及打量,就被压到了大厅。 之前说话的那人站了出来,先是挥手让人把惜云带下去关了起来,然后站在了楚缘面前给了两个选择。 “要么现在活着结冥婚,要么死了结阴婚。” 楚缘在心里想,这有什么区别?这么大阵仗的把她掳来,不管怎么选都觉得是死路一条啊。 然后她就听到了几个孩子哭声,抬头一看,白松的脸色苍白中带着冷汗,几个孩子虽然没那么严重,但肯定也被人掐了。 那老管家一脸威严的望着楚缘,眼神没有藐视也没有不屑,或许是觉得楚缘已经是个死人了吧。 而楚缘又能怎么办呢,打又打不过,只能投降了呗。 “别伤他们!” 此话一出,老管家又是一挥手。 立刻便有两个小斯走上前,一个在前面带路,一个在后面压后。 看着四处被张贴的红剪纸和挂起的红灯笼,楚缘却丝毫感觉不到喜庆,因为每一个人在做事时都一脸严肃,脚步放的很轻,无一人交谈。 刚刚听那老管家的话,今晚的,定然是丧事喜事一起办。 幸好她是个鬼修,死一次不要紧,到时候再找个身体就行了。 哎,就是,回到安安身边这件事又要延迟了。 楚缘在心里感嘆时运不济,然后就被人推了下仓促的迈步进屋子。 接着早已等候多时的绣娘开始量身高量尺寸,绣娘走了,又有一大群人,抬水进屋,不顾她意愿的扒了她的里衣,给她洗澡,薰香,净面——俗称刮鬍子。 最让人过分的是,他们居然连那个地方的毛都,不,放,过。 幸好他们没有丧心病狂的让他撸。硬,以方便他们刮毛。 专业人士自有技巧,个屁! 不就是拿根绳吊着,弄那么紧干什么,痛死了! 总之这极其混乱,又自有规律的一件件事情过去后,天色已经彻底暗淡,廊下挂满的红灯笼已经一一点燃。 修改好的喜服放在桌上,先前的小厮给她细细装扮,穿上了衣服,还要坐在梳妆檯前,细细描眉,为她苍白的脸色添加点生气,唇上添加点红润。 接着两名小斯一左一右携着她步入厅堂,院落里已经摆满了酒席,左为阳右为阴——左边活人右边纸扎。 中间隔着一条小道,非常分明。 在活人靠边的一个桌子上,她看到了白松和四个孩子,以及他们之间插座的好几个武人。 把他们安排在那么显眼的地方,显然是做给她看的。 楚缘至今都还没有闹明白,这个冥婚到底是因何而起? 但不管因何而起,现在她都要抱着一个陌生人的牌位去拜堂。 然后她发现,在厅堂前已经有一男子身穿红衣站在那里。 楚缘脚步顿了顿,又恢復如常的继续往前走,只是心里这个疑惑越来越多了。 这又是闹哪样啊?难道和她结婚的是个男的而且也没死。 可是她现在用着安安的身躯,也是个男的呀。 等到了厅前,她才发现那长相儒雅的男子怀里抱着一个牌位,上面赫然写着——吾爱女-夕烟 看着这个牌位,楚缘瞬间明白眼前抱着牌位的儒雅男子也是来冥婚的。 那,这个,她,又是哎? 楚缘正在那儿摸不着头脑呢,前方坐在上位一脸富态的男子红着眼眶说道:“拜堂吧。” 然后站在一边的唱媒者立刻开嗓:“一拜天地~” 没反应过来的楚缘立刻就被身后没有退去的两名小厮,强行压着鞠了一躬。 “二拜高堂~” 已经反应过来的楚缘又被硬压着鞠了一躬。 “夫妻对拜~” 那儒雅男子抱着牌位转身正对着楚缘就拜了下去。 楚缘惊呆了! 因为这一刻的愣神,她又那样笔直的被人压着,鞠了一躬。 不是有这么强压人的吗? 楚缘心里火烧火燎的,但是想着院子里坐着的白松和孩子们,她又喘着粗气把火压了下去。 这时一女子拿着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放着两个黄金打造的酒杯,里面的酒液一片赤红,一看就有毒。
第58页 对面那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都很儒雅的男子,丝毫没有犹豫的拿起其中一杯,一饮而尽。 楚缘却在伸手时,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直到那杯酒已经近在眼前。 她拿着那杯酒,把视线投向了坐在上位的那名富态男人身上。 “我能和我弟弟说几句吗?他还太小,我总得叮嘱两句。” 那面相富态的男人双眼闪着精光扫视楚缘,僵持了好一会,才突然一脸开怀的笑道:“当然可以。” 楚缘放下酒杯,边走边把颈部戴着的一条串联着镂空水晶的红绳解下。 走到桌前,站在白松面前,她一脸笑意的把东西给他戴上,同时说道:“代我回家,向他问好,下辈子我一定补偿他。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他们,银子别捨不得花,余生很长,不缺。”说完摸了摸白松有点毛躁的长髮。 转身时,楚缘清晰地听到了身后压抑的抽泣,她却只能在心里道声抱歉。 不管日后她是死是活,至少这一次的死别是真的,应该会成为他们的人生阴影吧。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33章 喝下那杯酒后,楚缘起初没什么感觉,跟着之前的那两名小厮走到了一个房间,一个有棺材有床的房间。 房间里就像真正的婚房一样,有红烛,有寓意着早生贵子的瓜果。 在她前面进房间的儒雅男子,此刻已经把牌位放在了供台,手里拿着三支香点燃后拜了拜,接着合衣躺在了床上。 楚缘走在进房后不久就能感觉到胸闷气短,她一路扶着墙,慢慢挪到了贵妃椅上,躺上去后眼前就开始闪烁着黑影,仿佛快速转了十几个圈停下的那一刻,眩晕与呕吐齐飞。 她闭着眼喘着粗气,耳边除了自己的声音死一般的安静。 很快她渐渐感受不到唿吸,双唇下意识的张开,脖子就像被人掐住一样。 这一刻她真后悔这么折腾,她前两世死的时候都没这么折腾。 她只好努力把注意力放在回忆里,不断努力回想一些留恋的不舍的人和事物。 这个办法还挺有效的。 因为她在回想的时候不知不觉就死了。 可是紧接着她突然发现,自己的魂体既然离不开这具躯壳! 她就这么被困住了? 楚缘震惊! 楚缘疑惑? 楚缘悲催的发现自己变成鬼就睡不着了。 这真是一个新奇的体验。 她之前的两世做鬼都很短暂,做人反而很长。 所以这不仅是新奇,更是经验也是折磨。 就这样,她在一片黑暗中一直数着数,直到第二次清晨,有人打开房门,靠近她的身躯,给她和那个儒雅男子换上寿衣。 楚缘听着他们的言语,知道那个儒雅男子,是那名叫夕烟的女子父亲,在前几年买回来的,为的就是能够在她女儿死的时候做阴婚。 结果,那名少女夕烟也不知何时就对她有了心悦之情,还被发现了。 夕烟的父亲爱女如命,知道这件事情,自然便打上了她的主意。 听他们说的话,本来他们老爷是打算把她捉来配个冥婚就算了。 结果她们小姐知道了老爷的想法,因无法接受,身体每况愈下。 并在昨日死去。 他们老爷立刻表示一定要把她抓来,给他女儿配阴婚。 至于为何有了她,却也没有放过儒雅男子,是因为他们老爷当年有配婚的念头时,就找高人算过小姐的生辰八字,然后才买下了那个儒雅男子。 因此在阴婚帖上,那儒雅男子和他们小姐才是正经夫妻,而她这,就相当于陪葬的爱妾。 这是怎样一个槽多无口的事啊! 但很快她就没心情想别的了,因为她已经被人关在了棺材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里面只有一个尸,也就是她 不幸的是,她看不到也摸不着,浑身被困浮在那具身体。 既感觉不到身体已无法离开身体,除了能够听到外界的声音,她就仿佛身处在另一个世界另一个空间。 或许是不想让自己无聊,或许是因为黑暗待的太久,其它的器官感知就会变得敏感。 总之只要听到一点动静,她的脑海就会迅速浮现与之相匹配的画面。 她会下意识的去在意外面的小小动静,无法集中精神沉下心。 她听到为了封死棺材打击的声音,也听到一群人顺着列队跨步行走的声音,还有路上敲锣打鼓的声音,街道两边站着的密密麻麻讨论的声音,下葬时的吆喝声,响亮的鞭炮声,下葬人脚踩着土地的沙沙声,落棺声,招唿人离开的时候,以及远处封坟的声音。 渐渐地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一片寂静。 楚缘此刻终于收回散乱的心绪,从脑海里扒拉出了一系列各种问题,用于驱散那片寂静。 然后她想到了一个很关心的问题。 白松和孩子们怎么样? 她留下的那封信,不知道白松有没有看懂? 那封信是她准备着,如果白松要在此定居,她就不打招唿的离开,只留一封信。 那里面会写一些她离开的原因,以及要去往的地址,为的便是给白松和孩子们一条后路,不曾想如今变成了自己的后路。
第59页 之前是想着好歹把尸体捞出来,现在是想着把尸体捞出来的时候,把她也捞出来。 可是就算尸体捞出来了,又有谁知道?这具尸体里还困着一个魂。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至少安安就有能力知道……可是,他如今也生死未卜。 归来肯定有办法,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对了,还有一个人。 如果是她的话,一定不会放过这具身躯,也一定会想尽办法,去查看这个身体还有没有灵,到时候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但是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困住呢? 是她的灵魂出了问题,还是这具身体有什么蹊跷? 到底……什么时候有人来啊? ……… 已经被驱赶了十多日的白松和孩子们,如今正坐着马车,按照信中的指示,去往雍国,寻找匾额上有枫叶图案的店。 又过了数十日,他们终于来到了雍国的边陲小镇,进入了镇子里唯一的一家客栈。 按照信上所述,即便是在边陲小镇也可能找到有枫叶图案的店。 白松决定休整半日,这半日的时间就去镇子里逛逛。 虽然是边陲小镇,但因为是各国商人的必经之路,因此它并不荒凉,反而变幻多端,极其繁华。 看着眼前挤挤攘攘的人群,白松总会下意识的摸摸胸口,因为那里放着他们所有的钱财,同时他又时刻注意着四个孩子,避免大家被人群冲散。 四个孩子虽然被眼前繁华的一幕给吸引了目光,但每个人的双手都紧紧相握。 白松看到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小贩,便拉着孩子们走了过去。 想要给他们每人买一根,却被拒绝。 因为他们不想放手,便只要了两根,两人一起吃一根。 白松欣慰的笑着,挨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一上午四处游荡。 却怎么也找不到信中所述牌匾上拥有枫叶的店,接下来的食物也已经买齐了,白松有些失望地带着孩子们回到客栈。 可在进入客栈时,白松感到身后被拽住,疑惑回头,便看到花花指着客栈的牌匾。 ………… 已经临近产期的伯沉,每天至少身边有两个人把守。 以至于他听到暗号时,只能随口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挺着肚子被人搀扶过去。 这还是他的再三要求,要不然那些婢女都敢拿个便桶放到室内。 看着夹在木板下的纸条,伯沉把东西放在胸间,顺便解决了下生理问题,施施然的离开。 一路上他连打哈欠,一副睡意朦胧的样子,回到房间他就朝后摆摆手说自己困了想睡不想别人陪着。 瑶怜伺候他躺下,把床帘放下,静静的退到外间。 在一片寂静下,伯沉迅速拿起纸条展开,上面写已经有了王爷的消息,并且在传回消息时就带了一批人,跟着消息的传递者出发寻找了。 据传递消息的人说,他在河边捡回王爷,然后带着几个娃娃和王爷一路翻山越岭来到尹国一处名叫云霄镇的地方,相依为命生活了将近俩月,结果十几天前,云霄镇的大富豪,突然派人抓住了王爷,逼着王爷和他的女儿当场结亲,然后第二天就听说王爷跟着那大富豪的女儿埋葬在了一起。 那个名为白松的少年说自己打听了才知道,那个大富豪的女儿早在大富豪派人抓他们的时候就已经死了,当时抓住王爷就是想给他女儿做阴婚。 少年白松能够带着四个孩子找到他们组织,是因为王爷给了他们一件信物,还留了一封信,信上便写了一些关于他们组织的消息。 看完了信件,原先躺着的伯沉早已坐了起来,他面色如常,左手却渐渐放在了肚子上,额头也很快落了冷汗,他深唿了口气,朝外面喊道:“来人…来人!” 本就安静的房间,这句唿喊清晰可闻。 在外间等候的瑶怜跨步走到门口吩咐小侍女去找她师傅师音,然后迅速扭头往内间而去。 “殿下!放轻松,放轻松。”瑶怜扶着身躯微微颤抖的伯沉,声音轻缓又坚定地说。 伯沉顺着她的力道,慢慢躺下,胸口起伏不定,双手握住被褥,紧咬着牙关,不在发出一语。 很快,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来,有的在门外等候,有的直径走到房内。 瑶怜看着快速涌来的稳婆和女医,立刻退开床边站在角落,但等到女医诊脉退下,稳婆一拥而上后,她也插了上去,一边帮忙一边把被褥下藏着的纸条放入腰间,并很快寻了个事藉机出了房间。 瑶怜看着等候在门外的师傅,还未开口就被旁边的安希连声询问:“怎么样?东西呢?什么消息?” 师音吩咐身后的婢女接替瑶怜手上的事,并把有些过于急切的安希拉到身后,冷静的朝瑶怜开口:“如何?” 瑶怜把腰间的纸条递了过去。 师音刚要伸手去接,却被身后窜出来的安希截了道。 一目十行看完纸条上的信息,安希立刻便心急如焚的准备奔向尹国。 师音早在安希刚有所动作时,便立刻握住了她的胳膊,带着些许严厉的问:“哪儿去?” 既兴奋于知道姐姐消息,又痛恨自己没能早点知道姐姐消息,以至于让姐姐遭受了那么多苦的安希,阴沉着脸说了句:“接她回来。”便一甩手,迅速跑没了影子。
第60页 师音立刻对瑶怜吩咐:“看好她,不要起冲突。” “知道了师傅。” 师音看了眼府外的方向,还未回神,一道雷霆便噼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34章 那一闪而过的白光,晃了在场所有人的眼。 众人只听耳边一声轰鸣,不仅是雷霆的声音,更是房屋倒塌的声音。 随即,产房里的稳婆和婢女纷纷叫喊着跑了出来。 师音则是迅速跑进房间,还不等她抱起伯沉,一道雷便噼在了身上,师音脚下一软,单膝跪地。 感受着浑身流窜的电流,师音一咬舌尖,硬是强撑起身体。 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伯沉,从齿缝间低吼了句:“滚!” 师音不为所动,紧接着又是一道雷噼在了身上,让她唇齿间鲜血四溢。 伯沉气的想抽师音两巴掌,以凡人之躯去顶天雷,嫌活的不够长吗! 若不是他现在到了关键时候无法动身,天道又怎么会这么欢快的降下雷罚。 若不是现在孩子需要大量的力量稳定,他何至于连动用法器的力气都没有。 这时候城中百姓指着天上的乌云议论纷纷,有不少人都认出了那雷噼的是安王府。 骑着马正在排队过城门的安希也同样注意到了那翻云覆雨的雷霆,只是离得太远,并不清楚那雷霆落在谁家。 之前落下几步的瑶怜,此刻骑着马来到安希身边,马还未停,她就开始掉转方向:“师傅交代,让你不要跟人起冲突。”此话刚落,瑶怜就挥起马鞭,往来时的方向而去。 安希错愕的看着远去的背影,心底一股不安之感涌上心头,一番挣扎还是选择打道回府。 瑶怜那么着急,肯定是出事了,并且那件事,师音也没办法,要不然她不至于几句话都不好好说。 而且姐姐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我就算耽误个一两天,也不碍事的,嗯。 安希带着手下返回安王府,一路心里诸多念头纷纷闪过。 但当她发现那片翻云覆雨的雷霆就在安王府上空时,她便再也没有了任何杂念,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师音。 等她回到落霞阁便发现院子里已经没了大半的人,剩下的也都软倒在地。 安希立刻走到瑶怜身边询问:“怎么回事?” 刚刚回来了解完情况的瑶怜,双眼通红的看着雷落下的地方,哑着嗓子说:“师傅和殿下…还在那里面。” 安希扭头看向那雷光闪烁的地方,然后抽起身后属下的佩刀就沖了过去。 瑶怜没料到她如此大胆,没能及时把人拦下,只好吩咐身后的人去拿绳子,自己跟着跑过去。 房子塌了一半,周围被雷闪的明明灭灭,安希不断用长刀挡着那些被雷噼的四处飞舞的碎片,很快便走到了雷区边缘。 在雷霆的间歇中,安希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伯沉也看到了趴在床边鲜血淋漓的师音。 安希刚要冲过去,一道雷就落下来,正好噼中了她自己。 那一刻她心里就是一梗,眼前眩晕,身体麻木,手中紧握的长刀,都脱了手。 紧随其后的瑶怜,赶紧上前扶住安希有些瘫软的身体,并把人拖到房外。 先前跟过来的属下立刻把一盆水端了过来,瑶怜先是查看了一下安希的身体情况,又用凉帕放在额头给她醒醒神。 师音感觉自己昏昏沉沉,无力动弹,心里却有个念头,要她醒来要她站起来。 可是她耳边也有个声音,那个声音在念着她听不懂的咒语,让人很安心。 伯沉之前咬破舌尖,把血抹在了这具身体手腕带着的姻缘镯上,并把镯子取下,抛到天空,双手合十,默念咒语。 安希醒过来刚准备站起,却发现自己被人捆绑了,她立刻质问蹲在旁边的瑶怜:“你这是干什么?放开我!” 瑶怜拿着一根麻绳把自己的腰间捆上,对还在不断挣扎的安希淡然一笑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士兵不能失去将领,这么危险的事,就让我这个小人物去吧。”话音刚落,她便往倒塌的房屋奔去。 瑶怜本以为,自己肯定会被雷噼几次才能够走到床前,结果她都能清晰地看到床上的人了,也没被雷噼一次,虽然心中疑惑,但这等好事当然要抓紧。 结果她刚离床边只有两步距离时,突然就感到有什么东西砸中了自己,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 而在另一边,楚缘正在跟阎王派过来的小鬼聊天。 这件事的起源,还得从她下葬那天说起。 她那天下了葬,就发现鬼不需要睡觉,或者说是她这只鬼不需要睡觉,总之她睡不着。 身体不能动,眼睛不能看,地底下也不可能有什么声响,她只好数秒度日。 也不知道啥时候,她就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冷意,然后听见了锁链的声音和沉重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她隐约就听到了说话声,但是这个声音过于缥缈,听不清。 这听不清也没辙呀,她只好继续老实的数字母。 结果突然就有一道声音近在耳边,当时可把她吓坏了。
第61页 然后她就听那个声音说,怎么勾不起来呀?怎么勾不起来呀? 她就赶紧出声,询问那个人是谁? 那人就说他是黑无常,接着说已经叫了兄弟,等一会来看情况,说他要带着勾好的魂魄下地府,说完就走了。 一下子她附近又安静了下来,心里就有点难言的滋味,只好又去扒拉自己的回忆。 又是过了很长时间,至少她感觉很长,黑无常叫的兄弟终于上线。 那兄弟一上来就介绍说自己叫白无常,然后就巴拉巴拉一痛询问,根本就不给她一点反应的机会。 了解了事情后,那位仁兄也立马就熘了。 她是彻底服了,地府很忙吗? 然后又不知过了多久,熘走的白无常又回来了,还说她这件事,已经禀报给了阎王。 阎王让他带话,说已经知道你的具体情况,知道你并非本愿,会尽快把你的事办妥,让你魂归地府。 她这次就立刻在白无常尾音还没过时就立刻插话,说自己多么多么悽惨,多么多么无助,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派个人陪我唠嗑儿。 她本来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其实心里根本就觉得这事儿不可能。 但没想到啊,这一次地府的效率居然如此之高。她当时数了数,距离白无常下地狱应该不到半个钟头,就有只鬼上来说自己是来陪她唠嗑儿的。 于是这个唠嗑儿鬼就一直一路相陪。 安希看着消失在房中的瑶怜表情狰狞了一瞬,随后吼道:“还不快松绑!” 三米开外的几个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名腰间没刀的男子还是走向前从袖间掏出了一把匕首割断了捆绑安希的粗麻绳。 安希撑着地面站起身,表情不太友好地扫视了一下身后站着的属下,语气平缓的说:“把大夫和稳婆带来,今天的事只能是祥瑞,给我定死了,明白吗。” “明白!” 安希看着天空逐渐散去的云层,面色阴沉的再次走入倒塌的房屋,这一刻眼前没有飞舞的瓦砾,也没有忽明忽暗的雷霆阻碍视线,以至于她才不过走了短短几步,就已经看到自己想见的人了。 看着趴伏在床边生死不知的身影,她整个视线都被那血肉模煳的嵴背所吸引,剎时唿吸骤停,停顿了步伐,指尖微微颤动。 但很快安希又继续迈着坚定的步伐径直走到床边,看着不知因何陷入昏迷躺在地上的瑶怜,弯腰俯身确认人只是昏迷了,接着又单膝跪地小心翼翼的将师音翻了个身,环抱在怀中,伸出左手放在师音勃颈处,在感受到手指下那细微的跳动时,心中松了口气,但很快她就发现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一道虚弱的嘤嘤声,不断冲击着耳膜。 安希瞬间抬头,看着被人抱在怀里皱巴巴红扑扑张着张小嘴发出虚弱喊声的小婴儿,好一阵失语,半晌才把视线看向抱着孩子的人,皱着眉头说:“哄哄。” 抱着孩子的伯沉撇了安希一眼,接着利落躺下,双眼一闭。 安希心里一梗,见小婴儿断断续续的抽泣,只好先放下怀中的师音,在轻手轻脚地抱起裹在锦被中的婴儿,身体僵硬的左右。摆动,口中轻轻哄道:“乖,不哭不哭。” 另一边沉入深眠的伯沉在一片灰雾中见到了一个模煳的身影,接着眼前一花,便出现在了一片桃花林,坐在石桌上。 而在他对面正坐着一位长相正直面带鬍鬚的男人,那人一开口便道:“鄙人乃地府阎罗姓曲名祥,很抱歉,初次会面以此等方式,世外之人。” 世外之人——指的是那些不受天地规则束缚,游离于三界的人或物。 梦境中的伯沉显露的是他原本的样貌,只是那本该苍白的脸色和消瘦的身形,在梦境中得到了显着的填补,变得越发风姿俊朗,卓尔不凡。 他唇角带笑,双眼漫不经心的看着石桌上摆放的茶水,虽知是梦境,但他依然拿起茶杯在鼻尖轻轻一嗅,那正是他熟悉的味道,也是他的元元所爱的乌龙茶香。 他轻掀眼帘,嘆息道:“世外、又如何…” 红尘漫漫,谁躲得过?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35章 曲阎王低咳一声,竟也拿起梦中显现的茶杯并不很斯文的喝了口水:“观你如此态度,想必已知本王寻你所谓何事,就不彼此客套了。” 伯沉悠然的晃着茶杯,左手一摊示意请继续。 见其态度,曲阎王正了正脸色说:“前靖国长公主楚缘,在生死簿上已定命运是猝于去年九月初二,但根据调查,前靖国长公主楚缘早于自己十岁生辰时,便已经毙命,下了地府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魂归了轮迴…” 见对面还是一副漫不经心,不感兴趣的样子,曲阎王继续道:“但不知因何故,有一野魂趁机进了前靖国长公主楚缘的身体,并一直霸占至……去年九月初二。本王本应该将那野魂拘回地府进行审判,但本王却意外发现,那野魂的魂魄曾经被人动过手脚,顺着一丝线索探查后,本王确定,关于前靖国长公主楚缘死而復生一事责任不在那野魂身上,但…”曲阎王停顿了下,加重语气道:“关于那野魂所作所为,地府有权进行审判,还请你莫要横加干涉。再…”
第62页 “阎王,她有名字。” 伯沉用温润清朗的声音打断他的话,浅琥珀色的双瞳不知何时瀰漫着丝丝红雾,隐约可见其中闪烁的星芒,双眼直直刺向对面的曲阎王。 “她是思危,也是楚缘,更是我心里的那块元宝,需得好好护着,日日偏爱。……你有说什么吗,阎王。” 面相正直的曲阎王面对、对面紧盯着自己的雍国二十一子封号安王字博生名伯沉的世外之人意料之外的被震慑了。 不待他开口,伯沉便翘着唇角眼中毫无笑意地说:“我的元元被天上那个东西抓来当补丁,没有谁问过她愿不愿意,而造成这一切的,地府难道不该承认?至于你说我横加干涉,呵!是谁造成的这一切,你可别推卸责任啊,阎王。” 回过神的曲阎王辩解:“这件事的确有地府的一部分责任,但她也的确应该由本王带回地府审判。至于后面那句话,是本王的轻率,本王给予道歉。” 伯沉冷笑:“阎王真是避重就轻的一把好手,可凭什么我要听你们的?” 曲阎王:“因为她只是一只野鬼,长此以往,必定消散于世间。” 望着对面再次犀利的眼神,曲阎王只好放缓了语气解释:“她虽然有功德加身,但毕竟不得修炼法门,魂魄弱的比刚死的新鬼强不了多少,若不是因为有那满身功德,她根本撑不了那么长时间,这你都该是知道的。” 见他依旧固执己见,曲阎王脑筋一转说了句:“元…咳…楚缘很孤单啊!”见对面的人眉眼松动,曲阎王再接再厉:“黑无常刚发现她的时候,就是因为听到了哭声。” 伯沉骏眉微屏,一下子脑海里就闪过以前元元在自己面前哭的样子。 曲祥心里暗自抹了把汗,不管怎样,今天必须得把事办妥。再继续放任那魂魄待在阳间,早晚会彻底没法收场的。 “你考虑的如何?” 回神的伯沉再次恢復最初云淡风轻的样子,拿起茶杯小酌两口,平平淡淡的说:“我要她七日还魂。” 这下子换曲阎王皱起眉头:“不行,太长了。” “我可以带她去无人打扰的地方。” “时间越长变化越多,本王已无力承担。” “我们只要七天。” 曲阎王苦口婆心的劝说:“你知道上面有人盯着她,在阳间多呆一分,危险便多一分。” “七天。” 两人各自对视,曲阎王率先败下阵来。 “七天是不可能七天的……顶多三天。”那语气大有爱要不要的架势。 伯沉斩钉截铁:“立下誓言,否则我不信。” 曲阎王:“……”怎么感觉那儿不对呢? 瑶怜刚走入落霞阁便见到师傅拄着拐杖,缓步朝门口来,立刻便走上前扶住她:“师傅你怎么来这儿了?你伤的那么重,应该好好休息啊。” 师音笑了笑:“我倒不觉得自己伤得重,现在睡上一觉,起来浑身有劲儿。” “师傅!医者不自医,你自己说了不算。” 瑶怜扶着师音缓步走在小径上,想了想说:“您定然是来看殿下的吧。” “……嗯。” 刻意感受身体的酸痛,便总会回想起被雷噼过的感觉,那种宛若灵魂都在颤抖的感觉,真是过于真实了。 “听安希大人说,雷云散去,她走入其中,便先看到我陷入昏死般躺在地上,又看到师傅浑身是血的趴在床沿,她说殿下当时还醒着,但看了她一眼,便躺下陷入了昏迷,当时刚出生的小殿下正在殿下怀里哭,安希大人哄了许久。” 瑶怜认认真真的说完,然而唯一的观众却不留情面的笑道:“光是听你说,我便能想像到她当时会是多么的手足无措,肯定是一脸慌张,又轻手轻脚的抱起孩子,然后学着那些曾经看过的妇人那般摇晃着哄着。”师音话语一转说:“当时你肯定醒了,然后还不巧被她发现,对于见到她狼狈一幕的人,你还能活着,不错!” 感受着肩膀拍打的力度,瑶怜假装正经的脸上终究绷不住露出丝苦笑:“哎呦,师傅别说了。你是没看到她当时那脸色,还有当时那气氛,既尴尬,又让人毛骨悚然吶!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她变脸一次了,都有心理阴影了。” 师音左手握拳抵在唇边,然而那双月牙眼,却显露出了主人愉悦的心情。 一路缓慢行走,说说笑笑,路过流水的小桥,走过蝴蝶纷飞的花园,两人终于走到了前院,安王的住所。 然而刚靠近门边,就有两个腰带长剑的男子突然出现拦住了她们去路。 正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退下。” 瑶怜扭头望去,只见一身形纤长面貌普通的男人正在朝她们走来:“师傅,是安十六。” “嗯。”师音望着那气质明显拔萃不少的男人心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但都被她一一按下,再大的变化又不是没见过。 安十六主动打起招唿:“好久不见了!瑶怜姑娘,师音姑娘。” 瑶怜笑笑没说话。 师音礼貌询问:“请问我们能进去吗?”
第63页 “当然可以,请。” 安十六走在前方带路,瑶怜依旧搀扶着师音。 步入院落,左边一颗生长壮硕的茶树吸引了师音的目光,不知是不是错觉?每时微风吹过,鼻尖好像都能闻到若有若无的茶香。 不过或许并非错觉吧,毕竟那棵茶树正在盛开。 刚走近房屋,众人便都听到了一声婴孩的啼哭,同时还有一道略显暴躁却又强行压制住脾气的声音。 “乖啦,乖啦,别哭啦!” 房门推开,正抱着孩子的安希满脸不耐烦的看向他们,特别是在视线扫过师音时眉梢更是一挑,嘴里就开始嚷嚷:“不是你一个伤患就不能好好休息吗你是觉得自己伤的不够重,还想再多昏迷个十年八载是不是?” 安希把话突突突放完,接着又把视线挪到了搀扶着师音的瑶怜身上,刚要开口便被怀里的婴儿扯了后腿。 “嘤~嘤嘤~嘤~” 她只好无奈的坐到桌边,单手抱着婴儿,另一只手快速的打开食盒,拿出还冒着热气的稀鸡蛋羹,边餵边哄:“来张嘴~啊~” 瑶怜拽了拽师傅的衣袖,一脸惊恐的小声嘀咕:“这变得太快了,我是不是眼花?” “没……习惯就好。” 师音露出习以为常的表情,接着便朝着内间慢慢挪动步伐。 正在给孩子餵饭的安希看了他们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餵着鸡蛋羹,偶尔自己尝一口。 做的清汤寡水的,真是没滋没味儿——安希目露嫌弃。 作者有话要说: 试验一下排版问题,墨者的排版总是显得太宽。 手动排版也不太好啊。 第36章 走进卧房,众人便看到一女子揉着腰下床,不过没人想歪。 师音立刻上前拿起衣架上的锦衣,手脚麻利的伺候伯沉整理仪容,慢了几步的瑶怜也立刻上前伺候,房间里顿时只剩下脚步的沙沙声。 伯沉坐在太妃椅上,手里拿着刚沏好的茶,修长白皙的手端着描竹画鹤的茶杯,因为气虚而显得苍白的粉唇轻轻吹拂杯中漂浮舒展的茶叶。 师音与瑶怜守在太妃椅左右,安十六微微垂头站在屏风前,吃饱了就睡的小婴儿此刻正被安希递给奶娘,接着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卧室,一见里面寂寞无声的架势便胸腔共鸣,发出一声嗤笑,随即望向端坐太师椅上喝茶的伯沉,脸上显露的情绪顷刻消散,双手环胸走到伯沉近前,语气平淡的问:“你想做什么?” 唿吸声清晰可闻的房间内,茶杯与木桌的碰撞清晰迴荡在众人的脑海久久不曾散去。 伯沉习惯性嘴角扬起一抹淡笑,温和的视线径直略过站在面前的安希,放在不远处的安十六身上:“告诉护卫队,让他们立刻更改路线,前往龙嵴山半寻寺。” 宛如木头桩子的安十六立刻双手握拳行了一礼转身离去,瑶怜手脚麻利的提起茶壶往放在桌上只剩茶底的杯中续了大半的热茶,伯沉缓缓端起茶杯,腾升的雾气干扰了安希肆无忌惮的尖锐目光。 悠悠嘆息从伯沉口中溢出,一抹无奈从心间划过,他看向右手边的瑶怜道:“去准备一些易携带的吃食,再让府里的管家准备马车和护卫。” 听到这番吩咐,瑶怜下意识的望向对面站着的师傅,师音微微点头,她才立刻应下,转身退出,顺便关上了房门。 “这下,你总该给个解释了吧?”早就在他人交谈时随意坐下的安希如此说道。 伯沉右手屈指顶了顶眉心,闭眼思索片刻才略微摇头道:“不如你问我答。”他诚恳看着与自己对视的安希。 见他如此态度,安希垂下眼帘,左手无意识抠动指尖,好一番犹豫:“姐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伯沉目光闪烁了一下,温声回答:“元元的确已经死了。”见她瞬间凶戾着目光望来,他才又缓缓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吧。” “我与元元都非常人,你该是知晓她的身份的。”伯沉看了眼对面的少女见她沉默又把目光转向身边站着的师音道:“你也该是猜出个一二了。” 恭敬站立的师音眉头无意识跳动了下,轻轻点头,以示肯定。 微风带着花香穿过坐在太师椅上的伯沉顷刻间为沉闷的众人添上一丝清凉随即打着旋飘然消散,他低低咳嗽一声,浑身打了个哆嗦。 旁边站着的师音早已去了衣柜拿起一件白狐锦袍为他盖上,又提着暖炉上的茶壶为他手中的茶杯添上些温热。 感受着双手间的温暖,他再次悠悠端起茶杯,暖流从喉间一路滑下迅速蔓延至全身,让人发出带着些许感慨的嘆息:“有些事你们自己明白就好,莫要让他人知晓。有些事我不便多说,更不能说的太清,否则不光你们有麻烦,还会再牵连到元元。” “我明白,我就想知道姐姐现在好不好?”安希低垂着眼帘,被遮盖的眼瞳倒映着坐在太师椅上的那人,心中带着些许沉重的发问。 轻轻舒缓了下情绪,伯沉给出答案:“她还好。” 细细嚼咽着这三个字,安希身体立刻紧绷但又很快调整唿吸压抑住了心间涌现的情绪再问:“你刚刚在做什么安排?”
第64页 真是一针见血——伯沉心里闪过这句话,表面如常的回答:“安王的尸身。” 果然!——安希头脑迅速的开始联想,按照她的猜想和手中收集的证据都证明现在占据了姐姐身体的正是安王,先不论他对姐姐的感情多深,至少就刚才的那番交代就很能说明问题。 自己的身体找回来了,却要送进庙里,而龙嵴山她也听姐姐说过,看来他们两人之间,未必是她以为的初相识,很可能是再相逢,不过现在不是讨论过往的时候。 安希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问道:“目的。” “………”伯沉端着茶杯沉默着。 见他如此态度,安希立刻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错了话,才交代,不能说的太清,结果她一时激动便失了分寸。 伯沉见她有些羞恼,便主动开口:“元元不可再沾因果,你们可以跟来,但必须听我的吩咐。”与其让她二人暗中尾随,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放在眼下,以免再生事端。 安希那双杏眼立刻扬起,审视的看着对面,见他不似说谎才站起身,心里纠结了片刻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开。 房间里这时只剩两人,伯沉起身回望窗外,师音静默无声的站在旁边。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听到这话的师音终于抬头看向伯沉,心情有些复杂的开口:“我们还能再见到殿下吗?”时间在此刻仿佛静止了流动,然而最终那个答案还是来临。 “见得到也见不到。” 听到这句模稜两可的话,师音却还是感觉心里放下了一块石头,嘴角释然的扯动了下,随后退身离开。 站立片刻后,伯沉吩咐院外的侍卫去找安十六让他去库房把之前准备的喜服以及自己当初给元元准备的东西一併带上。 由于路途甚远,伯沉并未打算带上孩子,师音便把瑶怜留在王府,诸多嘱咐。 行至半路,伯沉便得到消息称护卫队已经顺利把遗体存放在了半寻寺,由于寺内房间不多,于是留下寥寥几人剩余的皆在山下打地铺。 又过了四日,众人终于抵达龙嵴山附近的一处小镇,在其中的云来客栈稍作休整。 刚下马车,得了伯沉吩咐的安十六便立刻带着人去买红绸缎,红蜡烛,红灯笼…只要是拜堂要用的东西通通都买。 他们这一番阵仗只要不眼瞎,就没人会想不明白。 循着前人踏出的小径,众人终于在日落之前看到了那座所谓的半寻寺。 寺庙两旁有着众多遮天蔽日的大树,但每棵树间隙洒落的光线便足以照亮周围,看着眼前经受了风吹雨打斑驳陈旧的朱红大门,一股时间与古朴的流逝朝着众人扑面而来。 众人刚走近,眼前的大门便被打开,一名身穿黑衣身姿挺拔,面容俊秀的少年出现在众人眼前。 “众位施主请进。”少年虽身姿高挑,但从面相看还有几许未脱的稚嫩,成长中的嗓音,听的人耳中痒意绵绵。 安十六带着身后背着拜堂用品的护卫队成员一起驻守在门外,而跟随少年一同进去的只有伯沉与师音等人。 寺院里的那棵百年银杏树,此刻正在迎风招展,枝丫上倒是多了不少坠着木牌的红线,看着倒有那么点姻缘树的架势。 伯沉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直直的朝着佛堂而去。 半寻寺的佛堂,到处可见古朴的痕迹,就连人们拜的佛祖,都是用木头雕刻后刷的彩绘再加上防腐措施,因为保养良好,倒是依旧如新,让见到的人,自然可感敬畏之心。 本有些急躁的安希,在见到垂目的佛祖时便觉得心中逐渐平静,恭恭敬敬地跟随他人点上三支香,跪在坐团上虔诚三拜。 随后众人再度跟随少年往寺庙后走,但伯沉却在中途停下,熟门熟路的走到一间房门前,轻敲两下推门而入。 那是一间简洁的禅房,除了低矮的卧榻,与靠墙的书架,便只有中间摆放的一张茶桌,上面放着一盘棋,旁边坐着一位捧着茶杯的俊秀和尚。 另一边的两人,早已对伯沉的离队行为有所察觉,只是人生地不熟,便只好先跟随前面的少年,到了目的地再作打算。 只是望着前方摆放在房内的棺材,安希与师音哪怕已有心理准备却还是齐齐变了脸色,却又不得不各自镇定下来,缓步走入其中。 刚走入房间,之前引路的少年便道了一声佛号几个步伐间离开了众人视线。 房间里并非无人,先前留在寺庙里的护卫队成员如今便守在棺材两旁,但他们似乎已经得知了消息,因此并未阻拦安希与师音靠近棺材。 安希看着眼前阴沉木做成的棺材,心里下意识便开始估价,可在看到里面躺着的身影时脑海又一片空白。 躺在棺材里的是她不熟悉的人,只是当初调查时看过几张画像,然而安希两相对比,却不得不承认安王的容颜哪怕死后也没有损耗半分,反而比她看的那些画像要更加丰满也更加美好。 若他睁开那双眼,该有怎样的星光闪耀? 心里闪过这样一丝感慨和疑惑,但同样的,一副熟悉的面容不熟悉的眼神瞬间从她脑海闪过,让安希立刻便打消了心中的对比。 依旧瞎眼摸黑不能动的楚缘听着阎王派来的小鬼的阐述,对于房间内逐步靠近棺材的两人已经有了初步猜测。
第65页 盼天盼地,终于把你们盼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 可有红包哦 第37章 虽说在她身边已经有了个地府派来的小鬼,每天都可以陪她唠个嗑,但是吧,人都是喜新厌旧的。 故事总有讲完的一天,小鬼把自己的底裤都捞了出来可惜依然不能满足楚缘寂寞的那颗心,因为多新鲜的故事,讲过一遍她就不爱听第二遍,还有那些掺杂着狗血老套路的,那也不必拿出来,光听一句就能想像后面是怎样的发展——总之一句话,地府小鬼已经在被她抛弃的边缘不断徘徊,可惜呀!她盼天盼地盼来的两人只是两个凡夫俗子,频道不在线,打声招唿都困难吶。 楚缘在心里吐槽良多,却久久没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她心想不对呀?这好不容易久别重逢,就算这具外表不是自己的,她们也该知道自己就在里面吶,怎么一点都不激动呢? 没等楚缘想出个结果来,蹲在棺材旁边的小鬼就一声惊唿:“啊~仙子。” 楚缘立刻便问,来人是何相貌,有何特徵?然而她话音未落,那小鬼就又是一声惊唿:“她看的见我!” 小鬼那声惊唿包含着浓浓的不解和疑惑,显然是搞不明白一个凡人怎么可能看得见鬼。 反倒是听见这句话的楚缘心里立刻有了个猜测,然而她连连喊话那胆小鬼却一直不肯出声——“要不是我从不骂人,肚子里没几个词,非得把你骂个狗血喷头,哼!” 躲在棺材底的小鬼瑟瑟发抖,有心辩解,可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就又把自己缩成了一团。 房间里的护卫见到走进的伯沉都纷纷行礼,安希与师音也从棺材边退了几步,伯沉径直走向棺材,看着身穿大红婚服安详躺在里面的尸身没有丝毫迟疑,直接伸手将其抱入怀中,大步流星离开寺庙。 在寺庙门口,伯沉对身后紧追不捨的安希和师音道:“你们可以选择在寺庙等候,也可以下山回客栈。”说完,他便朝着前方踏去,身后跟随安十六与其一众背着拜堂用品的护卫。 安希双手握拳又松开,最后还是一言不发的跟了上去,师音也毅然紧随其后。 经过一番艰难跋涉,众人终于来到一片山崖,伯沉把怀里抱着的身躯用绳子绑在身后,另一边,安十六也已经放好了绳索,伯沉首当其中,以飞快的速度攀爬至下。 在一片薄雾的笼罩下,众人攀爬的距离一直保持着良好的间隔,安希和师音由于不熟悉哪怕努力紧追其后,可最后看到的却是伯沉砍断连接两座峰的绳索。 伯沉把身上的绳结解开,抱着怀中的身躯背着一箩筐红绸缎沿着山洞一直走到了茶树院子。 他先是收拾干净了一个躺椅,把身躯放在躺椅上,然后在耳边说了句:“我很快就回来。”便继续进行搬运,等把东西都搬回来后,他就开始打扫一年多没住的房子。 斯条慢理的打扫过程中,伯沉开始唱歌,那些歌都是他当时看了元元现代记忆里印象比较深刻,较为完整的。 起初楚缘没反应过来,可听着听着,她就总觉得不对,安安现在唱的歌好像不是自己以前教的歌啊,接着她虎躯一震,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还能够听到国歌! 那么问题来了——两辈子都是一只古代猫的安安打哪儿听的国歌呢? 以前相处的那段日子,她虽然经常唱歌,但都是朗朗上口的儿歌,要不然就是自己胡乱编造没有逻辑的几句歌,总之无论怎么搜肠刮肚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唱过国歌还是完整的国歌。 一瞬间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拥而上,但楚缘还是确认了一个可能性最高的,并且她又大胆猜想,小心求证,然后对于自己为什么被困在身体里有了个好明确的怀疑。 楚缘哭笑不得的想,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还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凌晨子时——院子里挂的六个红灯笼已经点燃,茶树下放着一张陈放贡品的桌子,上面放着香炉和三个贡品果盘,一盘糕点,一盘水果以及一盘肉食。 房间里,伯沉正在褪去自己身躯上的红衣,床边放着一套婚服,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朦胧光彩,与他身上穿的那套嫁衣明显是一对。 楚缘听着耳边近在咫尺的唿吸声,脑子里就开始不断脑补,现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安安在对自己的身躯作什么?哎呀,为什么觉得自己心里有点激动呢?忒变态了,太变态啦!! 楚缘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嘴里喊着滚开,嘴角却挂着兴奋笑容的猥琐老太太,诶呀,好像把自己喊老了。 伯沉把穿好婚服的身躯放在供桌前摆放着的招魂阵中,对应天上十二星处各摆放着一碗燃烧的酒,他拿出匕首每到一碗前便划破一枚指头,没有滴血的碗正好摆放在人的头顶与脚下,他走到供桌前燃烧三支香,口中念念有词。 楚缘听着耳边传入的声音,渐渐便感觉身体变得沉重,宛如跳崖时不断坠落,直到落了实处,一下子胸闷气短咳嗽了一声,随后她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接着自己就被人扶了起来。 “元元!” 听着这熟悉的称唿,感受背后轻拍的力道,楚缘有些犹豫的睁眼,然后她愣住了,接着迅速移开了视线,口中轻声解释:“看自己的脸,有些不习惯。”
第66页 伯沉理解:“我明白,先起来吧。” 两人一起坐在藤椅上,楚缘紧紧靠在伯沉怀中,心里空落落的,有些不真实。 她双眼空茫地望着地面,犹豫了半晌才道:“我好像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你告诉我吧。” 伯沉将环抱的力度又收紧了些,闭眼沉思了许久才把往事娓娓道来。 楚缘听着耳边轻语,心中那股不真实感逐渐消退,随着伯沉用平淡的话语讲述过往,即便已经通过记忆有所了解,内心却还是会隐隐作痛,只是往常那泪腺发达的双眼,此刻终于不会再来干扰她的视线,泄露心中过于悲痛的想法。 他的人生很长,哪怕挑拣了许多只讲重点,一夜的时间也依旧无法诠释。 于是在天未亮时,楚缘制止了他,拉着人背上工具去竹林挖新笋,在瀑布远处布置陷阱撒上渔网,瞧准时机,获得一枚蜂巢,一人爬树,一人在树下接果,捕到野鸡顺带着十几枚鸡蛋,挖好的陷阱里一只兔子还在跳跃…… 回去的路上楚缘心里连道可惜,先前带着人出去的时候没看清身上穿的衣服,于是好好的婚服如今沾满了灰尘。 多好看的衣服,真是…哎! 她以为自己心里的想法没有泄漏,实际上不管是脸上的表情眼神的微妙手指下意识扯动衣角的动作,一切的一切早在伯沉眼中显露无疑。 于是他凑到楚缘身边,伸手轻轻握住她提着两条鱼的手指,仗着彼此相差五厘米的身高,在人家耳边轻语:“别可惜了,你难道忘了自己绣的那套婚服了吗?” 楚缘有些敏感的偏了下头,听到这话倒是想起来自己的确绣了一套婚服,不过当时绣婚服,只是单纯因为好看才绣了一套,嫁衣的尺寸应该不会有太大偏差,可是…… 看她迟疑的样子,伯沉手中力道缩紧,拉着她过了小土坡,才笑着偏头望着她道:“元元绣的好美,尺寸也很合适,所以我们今天便拜堂吧。” 看着他望过来的眼神,楚缘觉得自己仿佛被丘比特的箭射中,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整个人都傻掉了。 虽然没有听到回答,但楚缘给予的反映已经取悦了伯沉,因此他非常高兴的抢占了主厨的位置,把楚缘赶到书房看书,独自一人做了一桌丰盛的早午餐,不过因为楚缘已经长久没有进食,所以吃的并不多,但是伯沉的厨艺已经征服了她的胃。 吃饱喝足后,两人轮流清洗了身体换上了楚缘绣的婚服,伯沉还非要给她描眉。 感受着指腹下柔软温凉的触感,伯沉眼中丝毫没有情。欲,只是在涂完后,将自己的唇覆盖上去,感受她近乎于无的鼻息。 真正死过一次,到底还是有所不同了。 楚缘伸出手臂牢牢的环抱住他的身躯,力道越收越紧,仿佛要融于血肉一般,然而几个唿吸间,她又缓缓放开,打破了沉静:“好了,我们该去拜堂了。” 伯沉微微张嘴,轻轻研磨她的唇瓣,可是当放开时,却并没有看到如愿以偿的那抹红润,于是他又固执的再次伏下身,直到楚缘唇上有了代表生机的血色,才搂着人走出房屋。 楚缘抿了抿嘴唇,明明都已经感觉到了铁锈味,疼痛却那么迟缓,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应该会哭,可实际上双眼只是干涩的眨动了两下。 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歷,以前每次不受控制地哭时,她就会想当了鬼就不会流泪,就不会有那么多人看得见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一刻,她觉得能够发泄真好,这样她就不会因为嘴笨,而无法表达自己的悲伤和在乎他人的心情。 作者有话要说: 发送评论就可有红包哦! 可否收藏评论专栏三连一波! 第38章 那日他们在茶树下上了香,鞠了三躬,简单的拜了天地,喝了交杯酒,便又躺在藤椅上讲起了往事。 日夜交替,一天又一天。 直到第三日的午后,伯沉终于解释了为何两人能够在生死之际换魂,一切的缘由都源自于他们手腕上的镯子。 原来那所谓的姻缘镯其实是它们族中流传下的一件至宝,只有纯粹的灵阴一族才可使用,他的母亲就是一只纯粹的灵阴,而他自己则是与修士互通了血脉的物种。 所谓“灵阴”,只是修士给予的称唿,它们其实是生长在极阳里的极阴之物,后来在漫长的时光流逝下觉醒了认知,然后修炼成形。 任何修炼成形的天才地宝,都有着难以估算的价值,因此当那些企图修炼成神的人发现它们的价值后,本就稀少的灵阴越发引人追捧。 而灵阴的价值,成形的可以当炉鼎,未成人形的也可注入剑中打造一把天生灵器,而所谓的天生灵器,就是打造的器物有灵,可跟随主人的成长而成长。 他母亲当时就是即将被注入到武器中的一只未成形灵阴,只是机缘巧合,或许是危机促使,让母亲化了人形,于是便有人阻止,并开始了圈养。 因此母亲常常被众人染指,后来多次怀胎,极其艰难,以至于只有他这一个孩子。 当有了他后,母亲便不甘于被众人圈养,由于母亲一直表现温顺,因此那些修士从未想过母亲会奋起反抗。 母亲一直暗寻良机,同时还利用阴阳镯帮他提纯血脉,只是终究差了一线。
第67页 然而当他们逃离,走投无路之际,母亲终于无所顾及的将他送离了那个世界,而他也得到了母亲的所有精血,获得了阴阳镯的认可。 每一只灵阴在未成形时,体内的阴阳二气,便一直处于游离的状态,而当要化形时,便会有一股压制住另一股脱颖而出。 而他在诸多的机缘巧合下,在化形时尝试将两股气保持平稳,最终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道路。 然而因为天道压制,他平常只能像个凡人,不可随意动用能力。 当年他穿越世界屏障时,便是依靠阴阳镯才能够在空间缝隙中没有被绞杀,只是阴阳镯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也大半被限制。 然而毕竟是至宝,保护一个人的灵魂还是没问题的,只是被换魂还揽阅了彼此的记忆,那只能说是纯属巧合吧。 听到这番解释,楚缘发现自己当时看见的记忆似乎和伯沉说的有些不对,不过她并未表露。 但当听到阎王来找他那段时,楚缘憋不住了:“一口一个野魂,狗屁阎王!所以幕后黑手是不是那个?”她伸手往上指了指。 伯沉点点头又摇摇头。 楚缘看的迷煳,皱着眉头抿着唇,好半晌才道:“不确定对吧?” 伯沉:“……嗯。” 楚缘:“你接着说。” “三日期限一过,你就会魂归地府,到时阎罗殿上判刑…我希望你能等等我。”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句,可楚缘却还是品到了话语下隐藏的种种情绪,那包含着祈求和对自身的无能为力都让她不得不慎重思考如何回答。 可是她心里早就乱成了一团,给不了自己正确答案。 “你…会来找我吗?什么时候来找?会很长吗?” 三个问题,伯沉一一回答:“我会去找你,会尽快,我的余生只属于你。” 听到答案,楚缘微笑着给出自己的回答:“我会等等你,但是时间长了,我就不等了。” “……好。”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望着蓝天,静默无声了许久,伯沉再次开口就讲到了孩子:“他本该是个死胎,但当时被阴阳镯护住,后来又有我的魂力温养,便顺利怀胎十月,直到他出世那天被天道发觉降下天劫,但好在一切平安,你说叫什么名字好?” 楚缘认真思考许久,脑海里什么有意义的名字都一一闪过,可最后她还是决定:“就叫思安吧。” 伯沉神情微动,问道:“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楚缘笑着解释:“因为……哪怕需要等很久,我也不会忘了你。” 气氛陷入沉默和哀伤,但伯沉很快便摆脱了不好的情绪,温柔的答应:“好。” 两人彼此相拥享受温情时刻,但在某个瞬间,楚缘看到了远处的白无常。她顿时明白,留给彼此的时间不多了。 “十三年前,我还未出过宫,遇见安希的那天正下着细雪,四周铺满了银霜,有声音传入耳中,让人在意。循着耳中的话音走过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个小孩趴在雪地上,旁边站着几个太监和宫女,透过人群的缝隙,我看到她当时那双麻木的眼和满是冻伤,又无动于衷的面容。于是我走上前,将当时明明已经六岁看上去却像三四岁模样的安希带回了自己的宫殿,并在得知她的身份后,将人带在身边教养,直到她能够独当一面。 十七岁那年,我杀过人也救过人,那时候靖国闹饥荒 ,我在十三岁之后就经常出宫云游,于是正好便撞上了。我在发现苗头后,立刻用自己的私印给皇帝写了封信,把利害关系写得一清二楚,可惜被那些胆大妄为搜刮民膏的官员扣住,当时我没多大势力,也没有那么多的心眼,所以直到自己回宫,才在母后的帮助下知道是何人阻挠。 而在我还未回宫前,不说身上本就没带多少银子,即便带了,也没什么人卖吃的。当时挖野菜啃树皮,都已是司空见惯的事。自己一路跟着那些灾民去了一座又一座城池,但都被拒之门外,后来人们饿红了眼,就真是什么也不顾了。 我那时袖手旁观过很多次,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带给他们的,是好还是不好? 直到后来,我遇见了奋力反抗的师音,于是终于做出了选择,杀了那些穷追不捨的野人,救下了她。 后来回到宫中知道真相,我便开始计划,当下一次饥荒来临,那些无。耻之人都将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把这件事交给了安希,你到时替我问问,所有该死之人是否以付出代价,好吗?” 伯沉点头:“好。” “母后被我葬在南山,师音知道具体位置,你到时带着孩子替我去看看。” “我会的。” 楚缘起身揉着肚子撒娇:“今日午饭没吃,现在饿啦,想吃饺子~” 伯沉笑着应好:“你别乱跑。” 楚缘乖巧点头,笑着望着他走出院门,还在伯沉回首时伸手晃晃。 等转头,原先远处的白无常已经来到茶树边,楚缘表情平淡地扫视了一下,说:“你非上次所来之人,三日之约未到期,为何前来?” 穿着白色无常服的鬼差,淡笑一声,手腕一抖,一把绘着山水的扇子便挡住了半边脸,一双眼尾下垂的眼帘,衬托着他无辜的神情,口中带笑道:“关于你的差事,地下众多鬼差可是好一番搏斗争抢,最终由我脱颖而出。你不必觉得此事过于慎重,若非阎王大人对这件事有几分关注,又怎会准许我们偷得半日闲?要知道最近可是经常死人,能休息会儿,那真是太不容易了。我来这就是为了跟你通个信,等会儿我就下山好好游玩一番。行了,不浪费时间了,走了。”
第68页 白无常说走就走,一挥袖就没了踪影。 楚缘望着地上奔跑的蚂蚁,老老实实的等着伯沉回来。 日落之时,楚缘吃上了伯沉亲手包的饺子,心里突生感慨:“当年,我给你做了好多吃的,什么煎的,烤的炸的,或者是煮的炖的熏的,什么花样儿我都做过,但偏偏,我就是没包过饺子。那年下山回宫,在宫宴阖家团圆的时候,我就想自己没给你包过饺子,回去了一定要让你尝尝我包的饺子……没想到现在,你都会做饺子了,味道还这么好!”把碗中最后一个饺子吃掉,楚缘伸手递给伯沉一个干干净净的空碗:“还要!” 让人感觉幸福的时光总是过的快速,于是眨眼间,时间便以将近凌晨。 楚缘被伯沉死死抱在怀里,两人面颊贴着面颊,双手紧紧相握。 听着耳边平稳的唿吸,感受着手中湿润的触感,楚缘笑得满足。 她用像悄悄话一样的方式,趴在伯沉耳边说了一段话,然后陷入长眠。 伯沉将怀中人紧紧搂住,克制而又低沉的发出一声嘶鸣…… 楚缘在经歷了一番失重感后,睁开眼已经站在了一座大门前,门的两旁没有守卫,先前的白无常就在前方等着。 她没有询问,也没有迟疑,径直就走了过去,便见那白无常单手一挥,一道镣铐就锁住了自己的双腕,她停顿了下又接着往前走。 过了大门先是走了段由鬼火点燃的小径,很快,眼前便出现了一片花海,传说永远花不见叶叶不见花的彼岸花,此刻正在逐渐凋零,想来又到一季轮迴了。 走过了黄泉路,眼前突然热闹起来,密密麻麻的人群规律的走上桥,有人在孟婆亭喝下孟婆熬的汤,有人则在望乡台久久不能回神。 白无常并没有带她走桥,反而是走到冥河边,上了一叶小舟,明明瞧着不大,可偏偏那小舟站着三个人也不显拥挤。 撑船的船夫,默默无声的滑动着船杆,一叶小舟平稳的来到冥河另一头。 楚缘一路东转西瞧,看什么都觉新鲜,心里没得半点紧张,缓缓跟随在白无常身后走入一座大殿。 大殿之内灯火煌煌,左牛头右马面,白无常见高位所坐之人,立刻躬身行礼,口称:“秦广王大人。” 楚缘并不太了解地府体系,因此也不知这秦广王为何王,所管何事,便默不吭声的站在殿中央。 秦广王挥退了白无常,看着下方所站之人,正了正脸色道:“崔判官。” 旁边拿着书笔站着的崔判官,立刻开始翻阅手中的生死簿,朗声宣读:“台下之人乃是靖国长公主楚缘,生于康晨十六年十月立冬,猝于去年九月初二,平生无作奸犯科,无偷鸡摸狗,无尊长爱幼,所犯之事乃,其十七岁时所杀三人,但有其过必有其功。”那崔判官右手拿着判官笔一挥,无数闪着金光的小字,便浮现于空中并朝着楚缘而去。 楚缘看着环绕在身边的金字,还未反应过来,那些金字就已融入她的身体。 台上的秦广王轻咳一声,宣布:“楚氏女,你可认罪。” 已回神的楚缘答到:“认。” 秦广王又道:“你身负功德,可要功过抵消?” 楚缘问:“抵消会怎样?不抵消又会怎样?” 秦广王说:“以功德抵消罪行,在服刑百年便可忘却前尘投胎转世。” 楚缘轻笑下,心想这可真不划算,便望着上座道:“您宣判吧。” 秦广王奇道:“你可要想好,一旦下了决定,可是要六百年苦熬,方可解脱。” 楚缘并未松口,秦广王便对崔判官点了点头,于是崔判官再次挥笔,生死薄上关于楚缘的生平过往便凝聚成了一个黑尘如墨的印记飞逝般印在了楚缘左眼下,化作了一枚小小的繁花。 “犯人楚缘今入十三无间狱,牛头马面、邢行。” “是!” 地狱无岁月,反正自从她来到这个黑咕隆咚的无间狱,便不知时间,不知时光流逝。 只有同样被关押至此的鬼魂,每天唠唠叨叨着自己的前尘往事,还老爱找她说话,要是自己说上两句,那鬼魂就能特别高兴。 据那鬼魂说,无间狱就是专门关押那种有大功德同时又犯了点不大不小的错的人,又或者,比较特殊的鬼魂。 鬼魂说,他已经来来往往送了三个进来又出去的鬼,只盼她能呆的久点。 于是楚缘就问他判了多少刑,那鬼魂说,自个被判了一千二百年,楚缘又问他知不知道之前来了又走的那些鬼,都判了多久? 那鬼魂说那就不知道了,不是每个鬼都愿意跟他聊天的。 就这样,在这无法感知时间的空间,不知过了多少年,突然眼前出现了一道微光,并且还有越演越烈的架势,楚缘还未曾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冲力顶到了亮光处,接着又被一群流动的人群夹在中间,身不由己的跟随人群而动。 但楚缘不知道,在她刚离开无间狱的时候,便有一抹虹光朝着她眉心直射而来,只是半途,被眼角那黑色繁花所阻挡,转而依附在了右眼眼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