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暗恋记事》 第1章 重生 b市，深冬，三十七层办公室里的白炽灯亮得刺眼，面目模糊的男男女女脚步匆匆，在过道里走来走去。 “小秦，这部分你来做一下，赶得急，你今晚加加班，明早要出来报告。”上司端着咖啡，遥遥把一叠报表扔到了秦水遥桌上。 “好……”秦水遥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她已经在这张桌子前坐了一天了，年底是审计部门最忙碌的时段，这些年来她早就已经习惯了每年这个时段突如其来的加班和长时间的高强度工作。 电脑屏幕一晃一晃，密密麻麻的数字不断闪动，一直加班到晚上十点，秦水遥总算把她负责的那部分数据整理好了，等到草草收拾一下，准备出门回自己六环外狭窄的出租屋时，已是将近半夜十一点了。 公司里空荡荡的，连保安和清洁人员都差不多下班了，秦水遥在楼梯间等着电梯，脑袋里迷迷糊糊，进去时差点被电梯里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 镜子里映出一张无精打采的，灰暗的女人的脸，个头不高，宽度却很是可观，苍白的脸上肉乎乎的，西装有点发皱，艰难的裹在身上，眼睛则严严实实的遮在一副巨大的粗框眼镜下，自己都已经很多年没有看清楚过了。 刚走出公司大门，一阵冷风呼啸而来，秦水遥打了个寒颤，自从大学从南方家乡来到b市后，十几年她也一直没习惯没有暖气的b市冬季户外温度。 公司外面的路灯坏了一盏，巨大的黑影笼罩了下来，几乎看不到前方的路口。 她自小怕黑，此时要一个人走在这大街上更是觉得无比瘆得慌，公司里还剩下一个年轻的实习生，也和她差不多时间下班，秦水遥犹豫了很久，犹豫是否要邀请她同行。 正当她鼓起勇气想要开口时，远处的夜幕里脚步匆匆跑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那个小个头的娇俏姑娘攥着手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在暗沉沉的大门口冲着那个身影使劲挥手。 “这里这里，你怎么才来？” “不好意思，等急了吧，我不小心绕了点路……” 那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年轻男生，从风里跑出来，脸颊都冻得红红的，他把自己手上温热手套一把拽了下来，套在了姑娘手上。 姑娘嘴里虽然怪他来迟了，手下却暗自把男友反握过去，暗夜里飘着点稀碎的小雨，男生撑开一把伞，将女友一起笼了进去，伞下两张年轻的脸上满是幸福，星星倒映他们在瞳孔里，分外明亮。 秦水遥呆呆的孤身站在远处看了很久，直到他们背影消失在夜幕里。 她打了个寒颤，裹了裹自己的大衣，暗夜里风呼呼地刮着，下着点小雨，地铁已经不运营了。 ——这个时点，出租车她也不敢坐，似乎唯一可能的途径便是顺着大道准备自己走回去了。 b市将近年关的冬天深夜，街道上空旷至极，本地人早早在家歇下了，为数众多的外地人更是早早采购了车票踏上了归家的路途，城市往日的繁盛倏而消失，只留一地萧索空旷。 她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 她很想家，却两年没有在过年时回去了，原因无他，生性内向的她对年末三姑六戚，人声鼎沸的大家宴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每当那时，她都会觉得自己宛如一个异类一般，尤其是当对方问起这个简直百问不厌的问题时—— “遥遥今年有男友了吗？没有要不要给介绍一个？” 同样，父母每年看着她回来时从殷切再到深深失望的眼神也让她如坐针毡，虽然他们已经极力隐藏，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她到该成家立业的年龄了，但是到现在为止的二十多年却从没有过一个男友，不要说男友，便是连无论同性还是异性的好友也都从未曾有过一个。 她患有中度的异性恐惧症，几乎没办法和自如的异性打交道。 秦水遥自小开窍晚，性格腼腆内向，相貌更是毫不起眼，兼之高中进了文科班，大学又是一所文科类大学，工作后公司里也以女性员工为主，这十几年来她总共都没和异性说过几句话，久而久之，便患上了个异性恐惧症，一和他们说话便手心流汗，说话磕巴，满脸涨红，好不狼狈。 前年回家过年时秦母在大年夜和她促膝长谈了一回。 印象里总是很爽朗的母亲声音第一次那么疲惫。 “水遥，你已经不小了，到现在为止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也没一个知交心朋友，要不是爸妈打电话给你，你一年到头怕也和人说不了几句话，我们都很担心你。” “爸妈不可能陪你一辈子，你性格是这个样子，一个人之后要怎么过？” 俩人俱是沉默，屋子里只听得电视里欢欢喜喜，吵吵闹闹的春晚节目的声音。 秦水遥想起这一场谈话来，母亲的叹气声似乎还在耳畔边回响，她单手举着雨伞站在夜幕里，厚厚的刘海被雨濡湿了，只觉得眼角也有点微微发烫。 母亲是真情实意的为她好，父母也是真情实意的在担忧她，但就是这份真情实意，才让她对自己无法回报这份沉甸甸的好意而感到更加难过。 从不知何时降临的青春期开始，秦水遥性格变了，小时候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活泼开朗，人见人爱的小姑娘，却随着成长开始慢慢发生了变化，她变得孤僻，乖戾，敏感，脆弱，开始自我封闭，终日宅在家中，不愿意与任何人沟通……后来更是患上了深深的异性恐惧症。 社交是有惯性的，青春期过去后的秦水遥自己也觉得后悔，想要改变这种状况，可是早年身边围绕的人早就已经被她自己赶跑了，身边的人对她的定位也早已固定。 她惊恐地发现，自己也竟无力改变处境了…… 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秦水遥拿出一看，果然，是公司再度发下的明天工作安排，密密麻麻一大堆，看得人眼花缭乱。 草草浏览完那条微信，她的手指顿了很久很久，最终却是依旧不受控制的滑入了一个红色的小企鹅图案中。 工作以来她qq已经几乎不用了，却一直没舍得删掉。 联系列表里一共只有寥寥无几十数人，里面还混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三姑六戚，秦水遥轻车熟路一路滑到底，点进了那个熟悉的头像。 空间里依旧是那样，最后一条动态还是六年前的那一条，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孩，穿着学士服在校门和同学的合影，还是记忆里的那个样子，长眉，依旧很清澈的眼睛，笑起来也带点嶙峋冷意。 下面的留言是一水儿祝福语。 “哥们还是这么帅” “以后去了美帝不要有了资本主义就忘了兄弟啊！” “还回家不，走之前我请你搓一顿。” 一条条把留言看完，秦水遥轻轻地退了出来——她刻意续费买了qq会员，设置了浏览无痕模式。 时昉应该是出国了——六年间她再小心翼翼，旁敲侧击的收集情报也实在没法再了解到他任何别的相关的信息，高中毕业后俩人生活便渐行渐远，愈发没有交集起来，加上她的交际圈实在是太窄，又不欲与人知了心事，这实在也是意料之中的状况。 秦水遥暗恋了他十三年，从十五岁初升高那年开始，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知道。 时昉对她而言是不同的，这么多年来，患有异性恐惧症的她还能记住的，留存在脑海中的适龄异性的脸，似乎从来都只有那么一张。 时昉是她初中和高一时的同班同学，俩人同班四年，直到高二文理分科，他去了理科班，她去了文科班，后来高考后，秦水遥北上来到b市，而时昉却南下去了s市一所著名理工类大学，俩人再度背道而驰，之后更是走上了两条毫无交集的人生道路。 她很多年没有见过他了，也没有人知道这份暗恋的心情，但是这都不妨碍秦水遥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他——尽管她从来不敢将这份心情露出一丝一毫给任何人。 她终究无法越过这道心里的墙，无法走出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围栏，却也无法轻易刚出根除这份情感——年少时萌发的暗恋幼苗，在经过十数年精心的栽培后似乎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无法再轻易拔去。 她从未后悔过当年暗恋上他，只是遗憾在漫长的青春，由于她的胆小和怯懦而生生和他擦肩而过。 仔细想想，她这二十八年也算是活得败到了土里去，二十八岁孑然一身北漂在外，做着乏味枯燥的工作，拿着不多不少拿命换来的工资，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没有朋友，没有特长，父母担忧，亲戚摇头，活得性别模糊，灰头土脸，丑啦吧唧，简直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有什么。 她把手机紧紧攥着，手指骨节有些发白。 “若是能重来一回……” 她不愿再过这般这么年轻便如一谭死水一般的生活，她不想再封闭自己，她想要交到知心朋友，想度过正常的校园生活，想要留下一段青春回忆，想要做一个正常的女孩子……想要，不再暗恋他。 雨下得更大了，北方的城市夜晚空旷，街道上积水淋漓，她想的出神，浑然不见身后昏黄色的车灯——刺耳的刹车声和喇叭声是她脑子里最后的响起的声音。 她只觉得身体似乎轻飘飘的飞了出去，伴随着后背传来的一阵剧痛，意识便模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名字时昉（fang）,昉，意为太阳初升 时昉，则意为日初明之时。 新文开张，望大家喜欢~~ （小修一下，前三章字数分布太不整齐了，想修得齐一点~） 第2章 初三前的暑假 秦水遥是在一阵刺耳的铃声中醒来的。 刚睁开眼睛，灿烂的阳光便晃了她一脸，差点让她睁不开眼来，随后而来的就是翻滚的热浪，汗水似乎在一瞬间就冒了出来。 “现在不该是冬天么？” 自己似乎是趴睡在了一张桌子上，秦水遥支起身子，眯着眼睛，把四周细细的打量了一遍。 这是在一个空旷的教室，老旧的吊扇吱吱呀呀的吹着，屋内密密麻麻摆着课桌，不过桌面上很多都是被理得干干净净，黑板也明显被擦过，只有最右侧写着的值日生名字还高高挂着。 讲台上的粉笔盒子还是满的，黑板上贴着颜色鲜艳的国旗，两旁是放大版的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边缘略微有点卷起。 这个是哪里？她感觉这个场景有点眼熟……不，应该说是非常眼熟。 秦水遥猛然反应过来，这个教室，不正是自己曾经度过初中三年的那个地方么？ 曲水中学-三班，教室门侧顶还挂着白色的金属标签。 “自己莫非真的重生了？” 秦水遥低头看着自己双手，果然已经缩小到了十三四岁的样子，骨节细细的，肌肤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几近半透明的娇嫩。 这似乎还是她刚进入青春期不久的时候，她开始不愿与人交往，宅在家里，常暴饮暴食的性格还没有完全养成，因此体型也还没有开始起来膨胀。 身上穿的则是曲水中学发的统一夏季校服，白色的底，袖口镶着橙色的细边，不过此时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在这个温度时，依旧在外面罩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秋季校服外套，拉链一直拉到下巴。 这也是那会儿她的一个怪癖，后来想起时总还是有点后悔，那算是她保持苗条身型的最后一段时间了，她却非面粉口袋不穿，衣服颜色非要选黑灰色，款型一律越宽松越好，真是不知道图啥，后来开始长肉后，那些修身好看的衣服就是想穿也穿不出效果了。 秦水遥还在细细端详着周边的情况，教室门却忽然被打开了，进来一个男生，却是直接朝她这边走了过来，大喇喇的直接在了她旁边的位置。 那是个个头挺高的男生，短短的头发上还带着点汗水——他把乒乓球拍往桌上一搁，显然是刚在楼下打完球直接跑回来的。 秦水遥细细的顶着他的脸打量了一圈——忽然回忆起来了，这不是她初中那会儿最后的一个异性同桌楚鱼么？ 楚鱼这名字很是有点奇特，据他自己说本来家里取名字时是打算叫楚瑜，可是登录户口时一不小心被写错成这个鱼字了，楚母当时就气不过，想要去找那人理论把儿子名字改回来。 楚父喜欢吃鱼，仔细一想却觉得这名字也不错，比那个楚瑜还要有特色得多，就叫这似乎也挺好的，于是到最后到底也没改回来。 楚鱼成绩不错，尤其理科，性格也很好，不过就是有些大大咧咧——那会儿班主任也是觉得秦水遥性格过于内向，所以特地把擅长科目和她互补，为人又热情的楚鱼给调成了她的同桌，希望俩人能互相帮助一下。 可惜秦水遥不领这个情——她那会儿有种说不出的“作”，觉得楚鱼这里不好那里不好，性格太大大咧咧，话太多，笑太多。 ——甚至连他个头太高她都嫌弃，于是便总是跑到班主任那儿去，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成天告状。 最后逼得班主任不得不把楚鱼说了一顿，然后把两人给调开了，结束了他们这段短暂的同桌生涯。 现在想这事情来简直觉得莫名其妙，秦水遥自己都摸不清那会儿自己的心思了。 幸亏楚鱼自己不计较，后来提到这段一言难尽的同桌生涯时，他也从没说过秦水遥半句不好。 这回她不想再这样了，至少希望俩人可以和平共处，安稳度过这段同桌生涯。 “你还没去拿成绩单？” 她的异性恐惧症还没完全治好，此时本来正艰难的酝酿着该怎么开口和他说出第一句话，没想到楚鱼倒是先开口了。 “成绩单？”秦水遥一愣。 “期末考试成绩单啊，你不会是睡傻了吧，就在隔壁，拿了就可以回家过暑假了。” 楚鱼看着她的迷糊样觉得有点好笑，也真的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 “今天几号？” “大姐，你真是睡糊涂了，今天是20xx年7月1日，你暑假的第一天。” 秦水遥飞快在脑袋里计算了一下，原来这是她初二升初三的那个暑假，时间应该是在期末考完来学校拿成绩单的时点，怪不得教室里不见什么人和书。 她慢慢想了起来，那次她来学校取成绩单，因为人太多了不想凑合，于是打算在教室里等，结果不幸睡着了，后来还差点没有拿到——此时应该就是那个时间了。 “好的，谢谢你，我马上就去拿。”秦水遥感谢楚鱼。 楚鱼倒是也有点愣了，他印象里这个同桌几乎从不怎么和自己说话，声音特别细，眼睛从不看他——即使偶尔说什么，无非也是要他说话声音小一点，挪过去一点，之类的话……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正常的和自己说话。 “没事，不客气。”楚鱼摆了摆手，“赶紧去吧，人都差不多要走光了。” “对了，你知道要去哪里拿成绩单吧？”他忽然想起，问了一句。 “……” 楚鱼很无语，敢情她真是从头睡到尾，把老师的说明完全也睡过去了。 “我们年级的成绩单都在四楼教务处取。” 他把球拍塞进空荡荡的书包，把书包往肩膀上一挎。 “我也差不多要回去了，顺路带你过去吧。” 秦水遥点头如捣蒜，赶紧跟在他屁股后面，俩人一齐出了教室。 教务处果然已经没有几个人了，秦水遥被那个老是板着一张脸，不见一个笑容的教务处中年女老师给说了一顿。 “你们这些学生……总是这样拖拖拉拉，没事给我们增加了多少工作负担？” 秦水遥只能诺诺附和，好不容易才拿到那张薄薄的纸片。 上面用黑色的墨水打着她的各科分数，语文，数学，英语，物理，政治，历史。 生物和地理会考似乎已经过去了，化学还没开始学，所以现在就只有这几科。 她考得还可以，综合排名班级第十，全校五十，曲水初中在c市排名尚可，属于不好也不坏的水平，因此这个成绩也只能完全算是不好也不坏的水平。 成绩下面是班主任的评论。 秦水遥飞快的浏览了一遍，大致是说她聪明，但努力还不够，而且性格过于内向，以后要多和班级同学沟通之类的云云。 前面或许是套话，后面倒是估计的的确确是班主任想说的——性格太内向不合群，要多和人沟通，那是她从初中开始到高中毕业一直收到的教师评价。 “怎么样？”楚鱼瞟了一眼这边，但是还是很有分寸的没有自己凑过来看。 这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秦水遥重生一回了，这些学生时代的一些敏感心态倒是完全没有了，于是很干脆利落的就把成绩单递给了楚鱼。 “我能看？”楚鱼眉毛一扬。 “看吧，没事。” 楚鱼于是老老实实看了一遍。 “和我差不多。” 的确是差不多，总分接近，只是两人各科分数分部是完全反过来的，秦水遥文科分数高，楚鱼数学物理分数则完爆她。 两人走回教室，秦水遥把书包拿出来，终于把那碍事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装进了书包里，随后也准备直接回家了。 夏日的阳光灿烂得吓人，白色的教学群楼在眼光下闪闪发光，偌大的校园里还零零散散留着一些学生，五官稚气，空气里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简直粘稠到无法化开的地步。 家乡的空气一贯的清新，清新中又带点水润——是她前世在b市很久没有呼吸到过的。 “真的是回来了。” 秦水遥直到此时，方才真真切切感到自己的却是回来了，回到了初二的那个暑假，回到了她的十四岁，回到了那时熟悉的故乡 —一一切都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的青春才刚刚开始。 走下教学楼，篮球场旁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排乒乓球台，俩人从那边走过时，乒乓球台那边便有人打声招呼起来——当然招呼的不是她，是楚鱼。 “喂，楚鱼，再来搓一局不？” “赢够了，不来了！” 楚鱼笑得贱兮兮的。 “呸，这回有人治你。”那个小男生气得一蹦三尺高。 “时昉，你赶紧过来过来！”他转身去拉球台边站着的另一个人 “看打不死你这家伙。”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的。 “嘿，搬到救兵了，你这家伙居然也会来这边打球……” 楚鱼一看那球台旁站着的另一个男生，顿时来了兴致，把书包往那小男生一扔，自己便也撸袖子跑了过去。 而一旁站着的秦水遥，在听到那个名字时，浑身都不禁僵住了——已经多少年没有听到过的名字，她怎么就忘了，在这个时候，时昉还正是她的同班同学。 球台旁站着的少年穿着黑色运动鞋，个头还完全没有长到上辈子那么高，只是已经初具少年拔节时的清秀，乌黑的发丝尾端略微有点卷。 覆盖在细密睫毛下的眼睛清澈明亮，他还没有完全长开，面上不如之后那么轮廓分明，却带着几分有点可爱的稚气。 那是十四岁的时昉。 第3章 改变 秦水遥觉得自己的目光仿佛被黏在了那处——这张面孔和她记忆里的面孔逐渐重合，十五岁的时昉，十七岁的时昉，二十岁的时昉……她已经多久没有见过他了。 “怎么了？”楚鱼正在往下走，倒是敏锐的发现了这边秦水遥的眼神不对劲。 倒是没有人会往暗恋的方向想，他们年纪现在还不大，这一批人情窦又开得都晚，再加上秦水遥平时在班里一贯的表现，任谁都不会那样想。 “你要一起来打么？”他反以为是秦水遥也想加进来打球，但是不好意思说。 “不……不用不用。”秦水遥觉得自己的气血一下都涌到了脑门，那些男生都奇怪的看着这边——她的异性恐惧症再度发作了。 和他们一起打球？开什么玩笑。 时昉没有看这边，正专心致志的站在球台边颠着球。 秦水遥猛然发现，就是重来一回，她居然也依旧完全没有主动走过去和他交谈的勇气，别说是和他一起打球了——这和之前和楚鱼讲话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我我……我先回去了，开学再见……” 秦水遥结结巴巴的和楚鱼打了个招呼，便逃也似地跑开了——看着简直像是见了鬼之后的那种落荒而逃。 “她是怎么回事？”一个男生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没什么，打球打球。”楚鱼挥手，把大家都往球台边赶。 他的那位同桌，胆子果然依旧还是很小，一见这么多男生便瞬间憷了……楚鱼有点失笑，不禁也是摇了摇脑袋。 那男生本来对秦水遥也没啥印象，便也不再关心这个问题， “赶紧上，和时昉来一局一对一单打。” “行行行……来了……” 球台边的气氛再度火热起来。 ———— 秦水遥跑出老大一段距离，确定那边的人再看不见，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开始恢复常速走了起来。 周围是十几年前熟悉的街景，那时这边尚未拆迁，街边还偶尔可见很多年前留下的青石板和细长的微风不断的小巷子。 周围叫卖各种零食小吃的摊贩也没有被取缔，遮阳伞下有人在叫卖汽水，有人推着冰柜贩着包装简陋的冰激凌，曲水中学附近学生多，周围这些营生更是热闹无比。 秦水遥边走边看，最后忍不住掏出钱来买了一支小布丁。 她口袋里居然还有一点钱，秦家对她花钱管制倒是一向很宽松，向来是要便给的那种，只是秦水遥前世也一直不爱花钱。 ——毕竟从不逛街，不买化妆品，衣服也就那么几件，没有一个朋友，也一般不出去约饭，所以也没什么要花钱的地方。 小布丁吃起来甜甜软软的，奶油味很足，还只要五毛钱一支，比起很多年后倒是便宜实惠不少。 吃完一支小布丁，也走到了在公交站牌下，她迷迷糊糊记得自己好像是坐五路车回家。 暑假时期，车里倒是没有往常那么拥挤，秦水遥居然还在自己书包里顺利找到了公交车卡，这会儿舒舒服服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没一会儿便到家了。 打开那扇熟悉的铁门，厨房里飘来一阵诱人的饭菜香味——闻起来有点微辣，又带着一股浓郁的油香，秦水遥这才反应过来此时正是午饭时间。 “怎么回来这么晚？”秦母系着围裙，拿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 这时的秦母，明显年轻了一轮，眉头也没有像是很多年之后那样一直紧紧皱着 ——其实秦水遥和秦母俩人母女关系在她小时一直还不错，只是随着秦水遥年龄慢慢增大，性格越变越古怪，越偏执，和谁都不交心，不但不交朋友，就连父母也交流得越来越少。 感情都是处出来的——于是到后来秦水遥与父母关系也开始疏远，甚至到后来，一打电话基本上不是吵架便是不欢而散。 “妈……”秦水遥看着久违的秦母带着笑容的脸，不知怎么的鼻子有些发酸。 “赶紧进来，午饭快好了。” 蓝灰布格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几盘刚炒好的热腾腾的菜，一盘炒莴笋叶，一盘醋溜土豆丝，再加上一碗辣椒炒肉，和一大钵热乎乎的莲藕排骨汤。 秦水遥在长身体这几年，家里的菜谱一般总少不了各种骨头汤——家里一直都坚信在这种时候多喝骨头汤可以有助于发育长高。 秦水遥从书包里拿出成绩单给秦母，秦母看了一眼，和上次期中考的分数和排名都差不多——没进步也没退步，便也没说什么，问了几句后便把成绩单收了起来。 秦家一贯作风，觉得学习是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最适合的节奏和方法。 秦父秦母在这方面给了她最大的自由和支持，从不施加压力，给予最大支持，这是他们的教育原则。 可是上辈子秦水遥却一直没懂父母的苦心，见他们很少责备便也一直对学习不甚上心，最后结果也就是上了个不少不下的大学，找了个不少不下的工作。 “爸今天中午不回来吃？” “他有个会，回来太麻烦了，直接在公司食堂吃了。” 秦父是某国企高管，工作挺忙，秦家住的离公司很近，因此偶尔不忙时他也会顺便回家来吃顿中餐，秦母则是个小学老师，工作一直很清闲，暑假更是一直在家。 “明天我要和朋友一起去仰山爬山，你要不要一起去？”吃完饭后秦母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问秦水遥。 “我……不用了，我在家写作业。” 犹豫了片刻，秦水遥最终还是拒绝了。 前世的她肯定也会拒绝，但是纯粹是因为不想出门社交，这回她拒绝却是有别的理由。 她需要一点时间来整理目前的生活。 “行吧……你一个人在家注意煤电安全。”这个回答也是不出秦母意料。 吃完饭后秦水遥便往二楼自己房间去了——秦家这房子年载比较老，所以虽然在市中心，但是面积比较大，而且是个小复式结构。 一楼是秦父秦母主卧，书房和客房，秦水遥房间在二楼，实际上住下秦家一家三口后家里还空着不少房间，只有秦奶奶偶尔会来住住。 打开二楼房门，迎面来的是个大落地窗，对着书桌，上面罩着蓝底白花的布艺窗帘，外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水溶花织窗纱，采光相当良好。 地板秦母显然早上刚清洁过，光洁得一丝灰尘也不见，只有金色的阳光在上面打出一圈温暖的光晕来。 墙上还歪歪斜斜的贴着哆啦a梦的海报——那是秦水遥小时候一直很喜欢的动画片，所以即使升上了初中也没有把它揭下来，旁边摆着一个松软的的手指沙发，旁边就是书柜，密密麻麻码着各种教科书，小说和漫画。 罩着浅蓝色床罩的大床旁是个乳白色的穿衣镜，镜子里面映出了一个很细弱的女孩样子——和多年之后那个体型臃肿的自己简直判若两人。 以前瘦的时候从没在意过自己的五官，胖后想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也没法甩下肉来了，秦水遥把脸凑近镜子，这才第一次完整明晰的看清楚了自己的样子。 原来瘦时自己脸这么小，还有个尖下巴，眼睛大小适中，看起来水汪汪的，双眼皮是窄窄的扇形，眼尾略微上扬，卧蚕很饱满，右眼下一颗小小的棕色泪痣也依旧在，只是皮肤有点苍白，嘴唇也没啥血色。 她的五官居然是属于很小巧的那一类，只是此时额发乱七八糟的围在脸颊周围，还有点发黄，后面浓密蓬松，半长不长的头发则是直接潦草的揪了个乱蓬蓬的马尾。 再配上她说话时几乎从不直视别人的眼睛，说话声音常年细到几乎听不到，联系到一起只能让人留下畏缩，苍白，乏力的印象。 “干脆去剪个薄刘海……” 秦水遥揪了揪自己乱七八糟的额发，她现在是瓜子小脸，剪个刘海应该不错，还能顺便解决前面这一堆毛绒绒的乱发。 左右端详了自己很久，秦水遥鼻尖几乎都贴到镜子上面去了，她发现自己现在的视力似乎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好 ——上辈子她是高一那年开始近视，后来近视度数以每年几十度的速度飞速上升，再后来就一直没有摆脱过厚瓶底一样的眼镜了。 “这回一定不要再近视了……”秦水遥揉了揉眼睛，前辈子作为一个大近视，不方便的地方真是太多了，这回如果可以，她想要好好保护视力，争取和眼镜说再见。 从外面回来热出一身汗来，秦水遥进浴室洗了个澡，把头发全盘到了头顶，弄成一个圆圆的丸子头。 打开衣柜找替换衣服——入眼全是一堆面粉口袋，黑色灰色，就连一件白色也没有，各种t恤，运动服，运动外套，裤子也全是肥啦吧唧的直筒裤……这一堆里面居然只有运动服还正常能看一点。 可是那会儿秦水遥是把运动服直接当常服穿的，而且还坚持夏天在外从不穿单衣，出门必定要裹上一层面粉口袋外套，还要把拉链拉到下巴的原则。 “明天出去剪个头发，顺便买点衣服吧……” 秦水遥叹了口气，找秦母申请一下，她肯定乐意出资。 其实秦母对秦水遥衣柜里这一堆黑灰面粉口袋也是积怨已久了，奈何女儿自己喜欢，而且坚决不听任何人劝告，她也实在是没办法。 随便找了两件衣服换上，秦水遥继续收拾了下房间，把书柜里的暑假作业专门理出来到一个格子，又把衣柜和书柜都清理了一遍，然后写了个便签，把明天要做的事情都写在了便签上，一下午的时间居然就差不多过去了。 一楼秦父开门回家的声音已经能听到了。 “回来了？”这是秦母的声音。 然后是秦父的应答声，和一阵窸窸窣窣的换鞋声音，不过除去秦父略低的男中音和秦母的女高音之外，秦水遥居然还听到了一个带点稚嫩的男孩的声音。 居然还有第三个人？ 秦水遥赶忙趿上拖鞋，吧嗒吧嗒的跑下楼去。 “爸……” 秦父还穿着西装，正在往下脱皮鞋，见秦水遥这么殷勤的下来迎接自己，倒是也颇觉得有点受宠若惊。 “女儿今天心情不错嘛。”他带点感慨的语气，居然会主动下来迎接自己。 他旁边的是一个看起来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穿着发旧的白t和黑色裤子，眼睛黑黑的，正安安静静的站在秦父后面。 “对了，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堂弟云意，以前你们小时候见过，还有印象吧？” 他示意那个小男孩进门来。 云意，秦云意……秦水遥忽然想了起来。 这孩子身世很是有点复杂，说起来也不算是她的亲堂弟，只是秦云意的爸爸和秦父是堂兄弟，两兄弟小时候一起长大，感情很好，可惜秦堂叔后来娶妻不慎，在外面跑生意时娶了个来历不明的外地女人。 结果那女人在结婚生下云意后，不久的某一天，居然趁人不注意时偷偷卷走了家里所有的财产，然后直接深夜跑路了，从此音讯全无。 秦堂叔也算是个痴情种子，这么多年说起来虽是恨那个女人恨的牙痒痒，却一直没有动过再取的念头，就这么一直自己一人带着云意。 可惜后来实在是祸不单行，秦堂叔明明还年纪轻轻，却因为操劳过度罹患上了一个慢性恶疾。 这么多年下来，为了治病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病情每况愈下，居然在前不久客死异乡了。 秦云意小小年纪变成了个孤儿，那边有可怜秦堂叔的好心人便出资把他送回了c城秦家老家。 秦堂叔的父母年纪都很大了，秦云意便一直随着二人住在老家乡下，只是今年他到了小学升初中的年纪，成绩还相当不错，两位老人起了想要把他送到c城来上中学的想法，便在电话里和秦父提起了这茬事。 老人自己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实在是太麻烦秦父了，但是没想到秦父在电话里一听却是满口答应，丝毫不觉得麻烦。 秦父自己对于堂弟年纪轻轻客死异乡一直很自责，觉得自己没有尽到做哥哥的责任，这下堂弟留下一个年幼的孤儿——他觉得自己还是尽可能的想帮帮这孩子成材。 毕竟他也算是看着秦云意出生——就连“秦云意”这个名字也出自惯喜欢舞文弄墨的秦父。 秦水遥的大堂哥秦风鸣，就曾经暗地里对秦水遥嘲笑过秦父取的这一堆怪名字。 “听起来像是风水三兄弟……” 秦水遥小时候也见过这个身世复杂的远方堂弟一回，依稀记得是个话很少的，长得很清秀白净的小男孩。 秦水遥那会儿性格还活泼，倒是也和他说过几句话，只是到底说了什么她也早忘了。 上辈子好像也是这个时候，秦父似乎也是把秦云意带回了家，想母女二人表达了一下想要让秦云意暂时借住在自家完成学业的意思。 秦母倒没说什么，家里空房间反正还有很多，她也算是个心肠比较软的女人，觉得秦云意也怪可怜的，多做一人的饭对她来说也不是太大负担。 可是秦水遥却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大吵大闹，坚决不同意，在家一哭二闹三上吊，就差说出经典台词“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了。 她其实也说不清楚为什么那么不愿意，就是纯粹不想要家里多出一个人来打搅了她的“自闭空间”。 面对歇斯底里的女儿秦父也是实在是没有丝毫办法，最后还是只能取消这个计划——他为此对秦云意和他的爷爷奶奶非常内疚。 上辈子秦云意最后也没来c城，可是即使一直留在了教育质量很堪忧的老家，他后来也还是考上了一个还不错的大学。 只是那边的老师自己都叹息说这孩子可惜了，若是有更好的教育条件，他一定可以考到到最顶尖的大学。 秦水遥后来仔细想想，也觉得当年自己确实是有点过分了——虽说拒绝也是算是她的自由，但是当年她那一出也确实太过于绝情自私了。 秦云意是个很沉默早熟的孩子，可能是因为自小的生活环境导致的，他自立能力很强，勤快懂事，从不自己惹是生非，在家存在感也不强，基本上不会给人带来任何麻烦。 自己有机缘能够重来一回，还是尽量多行行善吧…… 秦水遥思忖着，觉得这回秦父要是再提起这个打算，她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歇斯底里的反对了。 第4章 堂弟 “来，这是你遥姐姐。” 秦父换上拖鞋，给秦云意也递了一双，也给他介绍秦水遥道。 这会儿俩人站一起，虽然秦云意还没到男孩子拔节疯长的年龄，但是因为秦水遥也个头不大，还长着一张幼稚的娃娃脸，所以这一两岁的差别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明显。 换到上辈子，秦水遥会觉得很尴尬，但是如今她心理年龄好歹也已经二十多了，要听秦云意叫她姐倒也没有觉得太过别扭。 “……遥姐姐” 秦云意显然就没有她这种好心态了，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憋了半天才总算叫了出来，只是声如蚊蚋，小到几乎听不见。 秦水遥应了一声，对他挤出一个笑容，虽然还有点僵硬——她的异性恐惧症还没治好呢，幸亏这是自家亲戚，而且年纪小，勉强还能对着笑出来。 这种程度的交流已经让秦父很满意了，自己的女儿他当然了解，能做到这种程度而没有直接扭头走人然后闭门不出，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这个开头很好，他希望可以继续保持下去，先让大家都适应适应，之后他再顺理成章的提出想让秦云意借住在自家的提议，这样两人接受起来应该也会更容易一点。 “云意也放暑假了，正好他小升初，我想接他来c市玩玩，这几天就先暂住咱们家了。” 秦父做事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先一步一步来，他说这话时一边不住偷眼看秦水遥那边。 妻子他倒是不担心，秦母是个知识分子，脾气一贯悠和，不至于为难一个孩子，最麻烦的还是秦水遥的态度。 出乎他意料的是，秦水遥居然点了点头，没有露出半点反对或是生气的样子。 “那水遥你这几天多带弟弟出去走走。” 秦父见她不反对，顿时欣喜若狂，继而得寸进尺。 这是他的美好计划，让女儿带着云意多出去走走，让他见见世面，也开心开心，顺道还能培养一下俩人亲情，而且还能把总是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女儿拉出门去，真是一箭三雕的好事情。 放在上辈子，正处在古怪的青春期起点的秦水遥估计直接翻脸躲回房去了，但这回她内地里已经换了个芯子，而且自己也正想着要改变，于是又点了点头，算是表示答应下来这件事。 秦父这回可真是心花怒放了，简直比起公司发年终奖的时候还要开心，女儿虽然脾气越来越古怪了，但是他知道，秦水遥为数不多的一个优点里最突出的一个就是诚实 ——从不乱接应什么，答应了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 秦云意的到来，说不定真的会为他们越来越一潭死水的家庭生活带来重大转机，秦父的心中顿时对未来燃起无限希望来。 秦母在一旁听着，也很是高兴，连带着看秦云意都觉得分外可爱起来。 “快来，晚饭已经快好了。” “我不知道云意要来，所以饭可能煮少了一点，老秦你今晚就少吃点，给孩子们多留点饭。” “那正好，今晚我们一起出去吃，算是给云意来咱家庆祝一下。” 秦父一听这话，借着高兴劲头，便要豪迈的拉一家人出门——一不小心连自己的真实意图都给在话里暴露出来了。 秦母也正开心着，完全没注意，秦水遥听着在心里暗暗发笑，不过她已经决定同意这件事情了，便也不去揭穿他。 所以秦父和秦云意又穿上刚脱下的鞋子，秦母也不去管那煮在锅里的饭菜了，回房间换了衣服就要出门。 秦水遥没什么好收拾的，反正现在衣柜里只有面粉袋子，以前喜欢的不喜欢的在她现在看来全是差不多的面粉口袋，也就无所谓好看不好看了，随便抓了件黑色的大t恤和一条运动裤换上便算完。 只是脸颊旁乱七八糟的碎发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所以找出了个小皮筋把那些头发都编成了一条小辫子，斜斜的用卡子固定在脑袋左侧，总算再没有碎发垂下来了，后面则依旧绑着之前的丸子头。 秦父秦母见她却是眼前一亮——没有那些总是耷拉在脸颊旁的毛绒绒，乱蓬蓬的碎发，他们也是好不容易久违的看清楚了女儿的脸，顿时把她一顿好夸，夸得秦水遥自己都哭笑不得。 ——难道自己以前青春期的时候真的混账到了这个地步？眼下只是同意和家人一起出个门，把自己稍微拾掇一下，就让父母这么开心 哭笑不得到后面却是慢慢转变为了心酸，她想起了上辈子最后父母总是弥漫着浓浓忧愁，年纪还不大，却已是皱纹丛生的脸，她觉得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孝女。 她在心里暗暗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好好努力，不再封闭自己，要做个开朗孝顺，努力上进的的女儿，至少不要让父母再如此担忧。 四人一起下楼，钻到了秦父的车里，秦母当仁不让的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以往后排便是秦水遥一个人的天下，偶尔坐秦父的车出去时她也总是一个人缩在后排，要不发呆，要不睡觉，要不拿本小说看着，反正就是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和她说话大多也是没什么应答的。 但这回还多出了个秦云意——他实在是个非常早熟的孩子，察言观色到了极点，虽然初到这个家还没几分钟，却已经从几人的对话里模模糊糊看出了这个家庭的基本沟通方式和各人的大致性格。 他有点拘谨的往窗户边缩了缩，尽量给另一侧的秦水遥留出更多的空间来——他明白自己属于这个家里的外来者，而且还很可能是一个很不受欢迎的来客，尤其是对于秦水遥而言。 秦水遥很快发现了他的有意避让，不免也在心里叹了口气，上辈子长到二十多岁，她才好不容易开始慢慢学会一点体贴他人的心思，现在看来就是前世的自己，在这方面可能都还不如眼前这个十三岁的小男孩。 不过这也都是现实逼出来的，想到秦云意的身世，这一切也都很容易理解。 秦水遥于是往他那边挪了一挪，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坐过来一点——秦云意一开始有点惊讶，后来确定她并没有恶意，于是也小心翼翼的往这边挪了一点，两人都硬邦邦的正坐在汽车后座上，看起来简直像是过年时案头供的两尊神像一般。 不一会儿车便停了，到了一家附近的餐馆门口，秦父轻车熟路的带着三人订了一个小包间。 “云意想吃什么？”秦父先问秦云意。 “让遥姐姐先点？”秦云意转头看秦水遥。 “没事没事，你小，你先吧。”秦水遥摇头。 秦父简直超感动——女儿居然学会体贴别人了，秦父只有个亲哥哥，秦哥哥也只有一个儿子，正是秦水遥的大堂哥秦风鸣。 秦风鸣比秦水遥要大出五六岁来，现在已经离开c城上大学去了，他自小一直很是惯着这个堂妹。秦母那边则有一兄一姐，孩子们也都比秦水遥要大不少，算是她的表哥表姐们。 因而在这大家族里秦水遥是最小的那一个，一直很受宠，大家什么都让着她。 ——没想到一直被别人照顾的女儿现在也学会关心照顾堂弟了，虽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也让秦父觉得特别感动。 秦云意没想到秦水遥这么说，愣了愣，他也没什么特别爱吃的菜，不过拗不过秦父盛情邀请，最后还是胡乱点了两个，然后秦母和秦水遥又各点了点惯吃的，不一会儿一大桌菜便上来了。 秦云意虽然是胡乱点的菜，但也是真饿了，吃得很香，白天在外面坐车赶路颠簸了一日才终于到c城，还带着一大堆土产之类的东西，把他累得够呛，这个岁数的男孩也正是要长身体的时候，饭量也开始逐渐增大了，怎么吃都好像不够。 他吃完一碗饭，觉得完全没饱，可是看着周围三人一碗都没吃完，便有点不好意思再加饭——秦水遥就坐在他旁边，把他一连串的小表情都看的一清二楚，于是干脆自己伸手给他又装了满满一碗。 她动作很轻，正交谈着的秦父秦母都没注意到——秦云意接过那那碗饭，有点诧异，但还是轻声说了句谢谢，音量只有两人能听到。 秦水遥发现他的眼睛黒黑亮亮的，很认真的对自己道着谢，忽然觉得这个远房堂弟也有点可爱起来，以后生活里多他一个似乎也没有以前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吃完一顿饭后已经是华灯初上了，本来秦母还准备带着两个孩子去逛逛街买点东西，这下看实在是有点晚，便只能遗憾的放弃了。 第二天不是周末，秦父还要上班，秦母则是已经约好了要和朋友们一起去爬仰山，于是最后便决定让无事的秦水遥带着秦云意出门转转，去游乐园，动物园之类的地方看看，逛逛街，各自买点衣服之类的东西。 第5章 在外逛的一天 秦水遥想着和自己下午订的计划也没什么出入——不过就是多带一个人而已，便也答应下来，让秦父秦母又是一顿好喜。 秦母给秦云意安排的房间也在二楼，和秦水遥的房间隔着一段距离，在楼梯拐角处，不过两间房面积差不多大，以前秦风鸣小时候偶尔来玩时，住的便是那间房，房里陈设还很齐全，被褥也是新换过的，正好可以让秦云意住进来。 短短一天内发生太多事情了——秦水遥洗漱完后，换上睡衣，一头栽倒在自己的软软弹弹的大床上，感觉浑身懒洋洋的，简直再也不想动弹丝毫了。 c市的七月初的晚上还没有到之后那种令人抓狂的热度，秦水遥打开玻璃窗，罩起纱窗，一大股凉风便随之灌了进来，蓝白两层的窗纱像是大海上的风帆一样瞬间便鼓了起来——直吹的人浑身舒爽。 秦水遥调转了个头，躺在离窗户近的那一侧床去，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隔壁秦云意的房间也是早早便熄了灯，今夜秦家人都睡得早。 ———— 翌日清晨，秦水遥一觉睡到快九点钟才醒过来，穿着睡衣，打着赤脚，顶着一头被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便开门要下楼了。 “妈，给我留了早饭吧？” 她站在二楼栏杆旁，朝着一楼大厅里正在拾掇自己的秦母问道，一边问还一边打着呵欠，她忽然觉得肚皮有点儿痒，便伸出左手往睡衣内挠了挠肚皮。 结果一句话还没说完，手还正挠着肚皮，她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了大厅里站的另一个人——秦云意，此时正站在秦母旁边，看着她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地有点诡异。 “啪”的一声，秦母还没来得及回答，秦水遥已经以光一般的速度缩回了房间，把门一把关上了。 “你遥姐姐平时就是这个样子，久了就习惯了。” 秦母一句话没说完，哭笑不得的安慰起看起来有点不知所措的秦云意来。 秦水遥缩回房间，方觉惊魂未定，好不容易才平息下了心跳——一大早真是吓死人了，她居然完全忘记昨天秦云意也住进她家了，就这个样子大喇喇的往外走，真是丢脸到太平洋的姥姥家去了。 也是平时在家中随意惯了，看来以后还有得适应。 秦水遥回到自己房间独立的卫浴里，刷牙洗脸——她忽然观察到自己的脸似乎有点出油，果然是进入青春期了。 以前秦水遥皮肤很好，白且细，可是后来发育后，一开始就没有任何护理意识，洗脸从来只用水，不使用任何护肤用品，再加上其无比嗜好熬夜，且一边熬夜，还要一边在半夜蹲点大吃特吃薯片烤串等油腻无比的食物。 后来报应果然就来了，她开始慢慢变成了个大油皮，出过很长时间的痘痘，脸还大，看起来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宛如被砸出了下了无数个陨石坑的西西伯利亚大平原，又好似一张正在锅上摊着的鼓着无数气泡的山东大煎饼。 这回她吸取教训了，要趁着现在皮肤还好时就防患于未然，好好护理，再改变不良生活习惯，希望可以不再重蹈覆辙。 “今天去买一支洗面奶……”秦水遥拿毛巾把脸擦干，再心里的行程单上再加了一笔。 换了个运动服，又把头发扎好，秦水遥终于再次打开了门，往外小心翼翼的瞄了瞄，这回客厅里只剩下仍然还在拾掇自己的秦母了，她四处看了看，这才轻手轻脚的下楼。 “云意回房间了……”秦母给自己抹着化妆品，看着秦水遥一副做贼的样子，只觉得特别好笑。 “你这孩子，在自家都像是做贼一样，干嘛呢？” 秦云意估计也是看她这个样子才刻意回房间的。 “我待会儿就要出门去仰山了，今天一天都不会回来，你和云意就在外面解决一下午饭吧——顺便带他逛逛，想买点什么就自己买。” 秦母终于收拾完毕了，很是慷慨的支出一笔钱来给秦水遥。 “早餐在桌子上，你自己热了去吃，出门看着点路，注意安全。” 秦母交代了一番后就潇洒出门了——留下捏着一把钱，心里七上八下的秦水遥。 她心里对今天的行程完全没底气，毕竟是第一次单独带人出门，还是一个昨天才见面的远房堂弟。 秦水遥一边吃着迟到的晚餐，一边胡思乱想着…… 今天的早餐是西式的，秦水遥把脱脂牛奶热了热，然后掺进去半杯咖啡，清晨喝下去热乎乎的，主食是一个煎得松软喷香的金黄色煎蛋加两篇外壳焦脆的厚厚的蓝莓酱吐司，等吃完了收拾好餐具后，一看居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实在是不能再不走了。 “那个，你现在方便出门吗？” 秦水遥做了好半天心里建设，这才挪到二楼秦云意阖着的房门门口，轻轻的敲了敲——她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要怎么称呼这个堂弟才好，云意，感觉还有点叫不出口，云弟弟？意弟弟？听起来一个更比一个傻…… 房门很快便“吱呀”一声开了，秦云意走了出来。 “我没问题……”他虽然还是有点局促，但是看起来比昨天已经要好多了。 俩人便一齐出发了，今天天气不错，阳光亮而不炽，带点微风，很适合在外游玩闲逛的一天。 十几年前的现在，c市的地铁还在建设中，四处围着中国建设的蓝色挡板，上面画着宣传漫画，里面工人和机车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目前出行看来还是只能依靠公交。 秦水遥好多年没有回家乡坐过公交，路线都忘得差不多了，秦云意更不用说，怕还是第一回到c城，于是两个人只能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连看带猜再带问的找路。 好不容易才坐上了公交，不多时便到了c市中心商贸区，秦水遥依稀还记得c市大型商场，步行街，外加一些游乐园之类的娱乐设施基本上都集中在这一带了，她打算就带着秦云意在这边消磨一天了，反正买东西逛游乐园都可以一起在这边解决。 秦水遥先是带着秦云意去了商场，随便找了家衣店——就两人目前的行头来看，买个新衣服还是挺有必要的。 秦水遥上辈子逛街的次数屈指可数——更不用说逛男装区，简直是从来没有踏足进的“谜之区域”，幸亏导购小姐善解人意，直接把两人带到了售卖适合秦云意这个岁数的男孩穿的服装区域。 秦云意对穿其实也很是随便——只是伯父伯母实在是太盛情难却，他也没办法，坚决不要的话回去倒是容易使秦水遥难为。 所以到最后他便也能硬着头皮随便挑了两件t恤，秦水遥跟在后面很愉快的用秦母的钱结了账，顺带坚决决绝了他提出要自己来结的建议。 “谢谢……遥，遥姐姐了……”男孩很不好意思，最后对她道谢，清秀的脸红得像个柿子一样——看得出来那个称呼对他而言还是很拗口。 事实上，就在刚挑衣服的时候，导购小姐还在对他一口一个“您妹妹”的叫着秦水遥。 “没事没事，不客气……”秦水遥大马金刀的受下了这声姐姐，忽然觉得看他这别扭着叫姐姐的样子真是怪好玩的。 她自己的衣服在旁边区域，暑假刚开始的时候出来逛商场的女孩子还挺多的，试衣间里人来人往，秦水遥给自己挑了一件蝙蝠袖衬衫，一条修身牛仔裤，再就是几件浅色的基本款。 ——她眼下这个年纪，穿粉嫩的颜色反正也不会很奇怪，她实在不想再像上辈子那样老是裹在一堆黑灰色面粉口袋里了。 买了一堆东西，俩人把衣服寄放在了商场储存柜里，又在旁的麦当劳对付了一顿，便要继续完成秦父秦母指定的的下一个任务，逛游乐园了。 十分钟后。 秦水遥和秦云意站在眼前游乐园大门前面面相觑…… 大门紧紧闭着,其上挂着一块巨大的木牌，牌子上用红笔写着几个大字： “设备检修，停止营业” 一看日期正好是从今天上中午开始的…… 这运气来了可真是挡也挡不住…… 难道只能回家了？放在以往秦水遥怕是巴不得早点回去，但现在不同，她已经决定了要多出门，不再成天宅家——更何况她已经答应了秦父秦母，秦水遥讲话还是相当言而有信的。 c市另一个大型游乐场在城市另一端，等他们坐着晃晃荡荡的公交到那边时，天估计都黑了…… 秦水遥正为难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游乐园旁边另一张巨大的牌子却一下把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白底的牌子，上面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箭头，外缘泼绘着细细的边缘参差不齐红色油彩，看起来就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秦水遥仔细一看，下面有行字体扭曲的小字。 “惊魂之夜” 原来是个新开张的鬼屋。 这倒也算是个去处，秦水遥顺着箭头一路走过去，听售票处工作人员介绍，原来这个惊魂之夜是c市新开张的，也是目前规模最大的一个鬼屋，已经算是从游乐园独立出来的项目，所以没有一起关门歇业。 “……惊魂之夜占地面积约两千平米，走完最少也需要四十分钟，里面设置了各种地形和场所，有学校，公司这种日常生活场所，也有乱坟岗，停尸房这类灵异场所，不同地形里还会根据场景类型潜伏着各式各样的鬼怪，保证每位顾客都可以尽享受刺激……” 售票处外站着的工作人员说得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竭，只把这新开的惊魂之夜讲得天上无对，地下无双。 秦水遥上辈子二十多年从没进过任何鬼屋——更别说这个新开的惊魂之夜了，她听那工作人员叽里咕噜讲了一大堆，听见去的只有“至少四十分钟走完”这个关键信息。 至少要四十分钟才能走完，那说明走几处消磨个一两小时应该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吧……那样时间正好，出来后就能直接回家了。 秦水遥盘算着，觉得这个买卖相当不错。 “要进去看看么？”她问一旁的秦云意。 看着黑洞洞的鬼屋大门和外面装饰的一整排骷髅头，秦云意略一踌躇， “……遥姐姐，你进去不会害怕么？” “你难道害怕，这都是假的啦！” 秦水遥反而奇道。 “……” 秦云意没话说了，他倒是真没什么好怕的，刚才问哪一句也就是给秦水遥提个醒，不料反倒被她误以为自己会害怕了，以前倒是没看出来，原来他这小堂姐还是个胆子这么大的女生。 “没问题的话我就去买票了。” 秦水遥不一会儿便举着两张票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猜猜，接下来在鬼屋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说不定会碰到熟人呢~~ 第6章 偶遇 惊魂之夜的入口设置是五人一组一起进入，然后先是坐上一条小船，进入洞口，再经过一条狭长的水道，随后便可以下船自由选择前进的道路。 ——不过大多数进去的游客还是会选择抱团一起走，毕竟人多，可以壮壮胆。 秦水遥俩人所在的这个五人组里还有一对二十多岁的年轻情侣，女孩子剪着短发，一双大眼睛正咕噜咕噜转着，四处打量，看起来对即将开始的“惊魂之夜”很是期待，男生似乎是被女朋友强拉过来的，此时盯着黑黢黢的洞口，脸色有点发白。 秦水遥，秦云意俩人明显是一起的，还剩下一个打单的十六七岁的女高中生，苍白细弱，脸色很不好的样子，此时虽是和四人站在一起，但明显心不在焉，定定的盯着入口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着工作人员的一声令下，铁栏杆顿时开了，一艘小船被拉了过来，船被漆成了黑漆漆的颜色，船头略窄，只能坐下一人，后排则是两排并排的双人座位。 “我坐前面吧。 ”还没等余下四人说什么，那个女高中生主动自己爬到了船头位置坐下了。 “看你们好像都是一起的，就不拆散你们了……”语气很是幽怨。 “那就多谢啦！”那个年轻女生利落的爬到了最后一排，招呼她男友，“唐歪歪，快来坐我旁边。” “我叫唐正……”男生很无奈的纠正，爬过去坐到了女友旁边，“阿曼你别老给我起奇怪的绰号。” 阿曼嘻嘻笑着，用手撩了撩下面的水， “好凉啊！” 她吐了吐舌头，又招呼秦水遥二人， “你们小朋友坐中间好了，后面我俩来看着。” 坐中间似乎的确是最安全的了，没想到阿曼看起来大大咧咧，心思倒是挺细腻的。 谢过他们后，秦水遥也爬了上去，秦云意坐到了她的左边，这样五人就上齐了。 “都坐好了，开船咯——” 工作人员按下开关，洞窟入口便关闭了，一行人只觉得小船开始慢慢在水上流淌起来，周围的光线一下黯淡了下去。 洞窟水道狭长而弯曲，一时只听得滴滴答答的滴水声和水流声，在一片黑暗里大家似乎都迷失了时间观念，只觉不知在这里漂流了多久。 “还要多久才能出去？”唐正反而是第一个忍不住的，拉了拉女友胳膊问道。 “安啦，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怕，我会保护你的。”阿曼忍不住噗嗤一笑。 唐正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 “我才没怕，就是觉得太久了点……” 他还没说完，坐在正中间的秦水遥忽然觉得似乎有个软绵绵的东西耷拉到了自己肩膀上—— “呃，有这么害怕？” 她以为是秦云意的手，因为太害怕了所以搭到了自己肩膀上。 “什么？”秦云意莫名其妙。 “不是你的手在我肩膀——”秦水遥把肩膀上那个软绵绵的东西一拉，不料拉下来却看到了一个惨绿色的，滑腻腻的，还发着幽光的巨大爪子。 “啊——”一声惨叫顿时穿透了整条甬道，秦水遥像是抓到了一把火一样，一把将那个爪子甩了出去。 不料最后那爪子好巧不巧却落到了后排唐正腿上——他本来就被秦水遥发出的那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吓得丢了半条魂，现在膝盖上忽然落了这个巨大的鬼爪子，软绵绵，滑腻腻，还发着幽光，这下吓得魂飞魄散，登时叫得比秦水遥还惨，一抬手也把这个爪子扔了出去。 那爪子飞了起来，打到了洞窟壁上，却被弹了回来，这下弹到的却是坐在第一排的女高中生身上——又是一声惨叫。 三人的惨叫此起彼伏，你涨我消，声势无比浩大。 “怎么了怎么了？”阿曼不明就里。 “我拿着吧……”秦云意叹了口气，伸手赶在女高中生再次把这爪子扔出去之前接了过来，随后把它搁到了自己一侧的脚边。 “扔水里他们回收也麻烦。” 三个尖叫党这才回过神来，明白这只是官方放的一个道具，都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尤其是唐正。 他本来自诩为五人中唯一一个男人——秦云意这半大男孩自然不被他算作男人范畴，应该承担带领大家顺利走出去的责任，不料这第一下叫得比两个小姑娘还惨。 “不错嘛，胆这么大……”他拍了拍秦云意的肩膀，借此掩饰尴尬。 秦云意无话可说——他还是很厚道的，不想把“不是我胆大，是你太怂了”这句实话讲出来。 船继续往前开，不一会儿，随着“咔”的一声轻响，船正式到岸了。 五人相继走下船来，里面依旧光线暗淡，只依稀亮着幽绿色的荧火。 “接下来诸位将有可能随机遇到其余旅客，请勿过于惊慌，文明举止，禁止暴力。” 一块硕大的提示牌束在分岔路口正中——秦水遥简直都能从里面读出官方那浓浓的无奈来。 “我们还是一起？”阿曼问道。 左边的路牌上写着“废弃矿井”，右侧写着“野里医院” 秦水遥已经有点后悔进这个鬼屋了，她从小最怕的就是去医院——别说这还是个鬼屋里的医院。 “我们去矿井？”她问秦云意。 “我都可以。”秦云意看她也有点吓得哆哆嗦嗦了，想了想又安慰道， “遥姐姐，别那么怕，想想这些都是假的。” 现在他叫起姐姐来倒是没那么拗口了，只是依旧觉得有点不习惯。 秦水遥感激的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这个堂弟看起来这么可靠。 “你们是姐弟？”女高中生不可思议的问了句，秦云意有点别扭的点了点头。 “我也和你们一起走这边好了。” 她也觉得医院听起来比矿井可怕。 “那个医院听起来好像更刺激一点耶。”阿曼拉拉唐正的袖子，“我们去那边吧。” 唐正看起来简直是有点可怜了——“我想和他们一起去矿井”，这句话就差直接写在他脸上了。 最后他还是可怜巴巴，一步三回头的被兴高采烈的女友拉去了医院方向的入口。 一时间随着那俩人的远去，偌大的一片空间里就只剩下三人，彼此呼吸声都清晰可闻，身后流水依旧潺潺。 “那走吧？”秦云意这下走在了三人最前面，虽然年纪是最小的一个，但是毕竟是三人中唯一一个男孩，而且明显也是最淡定的一个。 秦水遥紧紧跟在他后面，女高中生则紧紧贴在秦水遥旁边，三个人缩成一小团一起往前走着。 往前本来狭窄的通道越来越宽敞，不多时真的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矿坑模样的地方。 入口处写着背景说明。 “三十年前这里原本是一个欣欣向荣，产量巨大的煤矿，但由于夏夜里一场惨烈的塌方事故，许多煤矿工人被生生掩埋在废墟之下……” 后面的字迹就模糊了，不知是故意做成这个样子还是被人为破坏的。 “这里看起来还挺……不吓人的。”秦水遥看了一圈，暂时没发现什么异常状况，于是自我安慰道。 “赶紧走吧，过去到下一个场景。” 于是还是秦云意打头，小心翼翼的避开坑坑洼洼的小矿坑，三人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废弃矿井里回荡着，分外清脆。 “你们有没有听到小孩子的声音？” 走了没多久，秦水遥忽然停下了脚步，脸色苍白的问道。 秦云意侧耳一听，的确，好像是从不远处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孩子声音——而且居然还是笑声。 女高中生很快也发现了，也是吓得一哆嗦。 “也是工作人员假扮的吗？他们还雇佣童工？”秦水遥弱弱的补了一句。 秦云意只能摇了摇头，他听得也觉得声音太真切了，估计是真有个孩子就在不远处。 那笑声慢慢近了，伴随着一阵凌乱的脚步。 矿坑里也是可以做成的昏暗光线，只够人看清楚几步之内的同行者的脸。 秦水遥走在秦云意旁边，这下已经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她宁愿在外游乐园的停业牌子前站一下午都不愿进这个倒霉鬼屋。 小孩子的笑声却是越来越近了——秦水遥还没来得及尖叫，只感觉又是一个软绵绵的东西直接撞到了她脚边。 接下来便是顺理成章的第二声惨叫了，可怜秦云意离她这么近，只觉得耳膜都快要被震破了。 他仔细一看，却不禁笑了。 “遥姐姐，那是个真的小孩子——你睁开眼睛看看。” 秦水遥勉强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一看，脚下居然真是一个五六岁大的小正太，白白嫩嫩的脸蛋，看着她被吓得一塌糊涂的脸正咯咯笑着。 “小游……”这声尖叫停下来后，还久久的在矿洞里回响——不远处传来一个男孩声音，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往这边来了。 脚边的小正太听到这声音顿时跳了起来， “哥哥，我在这边，这边！” 他开开心心的松开了秦水遥的腿，跳起来朝那边喊到。 随后又是一阵脚步声，再然后光亮里浮现出了一张男孩的脸。 “你弟弟？”秦云意拉过小游的手，把他递给那个男孩。 “谢谢。”男孩对他道了声谢。 看来真的只是别的游客带进来的走失的小朋友。 小男孩一把扑到了那个男生怀里， “哥，我在这边又找了人哦，把他们吓了一跳。” 男孩有点无奈，对几人道歉， “不好意思，我表弟有点调皮，没吓到你们吧？” 秦云意刚想说都差点把秦水遥给吓哭了，转过头去却发现她整个人都已经僵硬了，神情也是僵的——具体程度还要比今早她在门口打着呵欠挠肚子，然后发现自己在下面时的那个表情要更加僵硬。 居然会在这种地方碰到时昉……秦水遥此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想起自己刚才惊天地，动鬼神的那声嚎叫，她现在只想就地找个矿坑把自己埋进去，就算要和那些遇难工人的骸骨肩并肩她都不介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人比鬼更吓人系列 第7章 过桥 秦水遥一把躲到了秦云意背后，把半张脸都藏在了他背后，洞窟里光线着实黯淡，若非离得特别近，看不清楚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躲过这一阵子，走出这个废弃煤矿再赶紧和他们分道扬镳…… “怎么了？”秦云意很不解。 秦水遥也不说话，就这么躲在他背后。 他是个很细腻的人，马上就敏锐地发现了秦水遥的不对劲是从对面那个男孩出现开始的。 “认识的人？” 他用极小的，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在秦水遥耳边问了一句。 秦水遥狂点头。 秦云意心里大概有了数，于是也就任由她躲在背后，自己则刻意走在了时昉左侧，正好将秦水遥挡住了大半。 时昉拉着小游走在右侧，这个小正太的简直是胆子大到没边，在这个鬼气森森的矿坑里四处嘻嘻哈哈的跑着，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时昉只能很头疼的四处跟在后面，生怕一不留神就又把他跟丢了。 换做平时，他是没什么兴趣来鬼屋这种地方的，这次来纯粹也是因为实在拗不过这个表弟。 “这里要怎么出去？” 走了一段时间，女高中生在昏暗的灯光里使劲睁大眼睛，四处都扫视了一遍，却始终没有发现出口。 “好像要坐那东西出去。” 时昉也四处看了一圈，发现了在洞窟末端的一截轨道和一个做成锈迹斑斑的黄铜矿车。 这里面居然还有过山车……真是对得住那一点点的票价了。 秦水遥在看着那个矿车，内心是崩溃的，鬼屋她之前没来过，所以心里没数，过山车她还是坐过一回的，十岁生日那会，她现在只记得自己一下车就狂吐不止了。 眼前这个矿车还是明显没有过山车那么疯狂的，没入黑暗中的轨道前段看起来还算平稳，里面被分隔成了三排，每排两座，安全带什么的一应俱全。 “有提示，要我们系好安全带，然后自己拉开关——看起来应该是从这边出去没错了。” 秦云意发现了旁边的提示牌。 “座位应该够，我们一共是——” 时昉本来想说一共四人，却忽然发现秦云意背后似乎还藏了个人影，看起来小小的一团，紧紧的黏在他背后，头发还挺长的，像是个女孩子，只是好像从一开始就没开过一句口，所以差点被他忽略了。 “快点上去吧。” 秦云意赶紧截下他的话头。 “……”时昉也就不接着说了，带着小游便坐到了第一排。 “你坐他们后面？” 女高中生没什么意见，等五人都坐好了，时昉把小车旁边的开关拉下，随着“吱呀”一声刺耳的滑动声，矿车便开始在轨道上滑动了。 一开始还很是平稳，没想到不一会儿便迎来了一个急转下滑，前排女高中生一头长发直接飘了起来，糊了后面秦水遥一脸，她只觉得好像有只巨手一把撅住了自己的心脏。 ——心脏一下皱缩起来了，不受控制的狂跳了起来，高速下滑中还混杂着小正太在最前面欢快的笑声和女高中生变调了的尖叫。 她也想尖叫——但是一想到时昉就在前排坐着，尖叫说不定会被他听出来，她便用尽全力把尖叫吞回肚子里去，只一旁的秦云意可就惨了——秦水遥虽然没尖叫，但是差点要把他的胳膊给拧断了…… 幸亏这段旅途不长，很快便到了目的地，下车时秦水遥的腿都是软的，全靠秦云意把她扶下来。 “多谢了……”秦水遥已经是快要断气的那种腔调了。 下了车后又来到了一个分叉路口，不同的是这回他们似乎碰上了大部队。 领头的是一个大叔，似乎是两支五人队伍在哪个场景遇上了，便决定一起行动，互相壮壮胆。 他们对新来的五人表示热烈欢迎，希望他们也加入一起壮大队伍。 秦水遥和女高中生是求之不得，秦云意表示无所谓，时昉看小游似乎也很有兴趣要和他们继续一起走的样子，便也没拒绝。 下一个要进的场景叫“黑暗时代”，听起来似乎也没什么恐怖的东西——黑他们已经习惯了，从进这个项目开始，就没有哪里是不黑的。 没想到一进去，便发现这个“黑暗时代”真是货真价实，童叟无欺的那种黑，之前的还可以说是“光线昏暗”，那里面就纯粹是真的没有一点亮光了。 十余人在里面都抓瞎了，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前面有座桥。”大叔拿手机屏幕一照，“我们从那里过去。” “大家附近的拉下手，一起过去，不要走散了。” 大叔仿佛化身了一个领导着，反正也就是过个桥的事情，大家也都没什么歹意，于是一阵窸窸窣窣后，附近的人便都拉上了手，想要依次鱼贯穿行过那座桥。 秦水遥一边拉了那个女高中生的手，另一边，她想了想，原本准备叫叫秦云意——虽然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经过这半个鬼屋，她感觉对这个堂弟之前的僵硬疏离已经消失了大半了。 秦云意还是蛮可靠的，比起去拉不认识的人，还不如直接找他。 不料，她伸出的左手——还没来得及找到秦云意，却碰上了另一只手。 那是一只男生的手，指节修长有力，掌心清爽干燥，比她的手要大出一圈来。 秦水遥浑身都僵住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袋处疯狂的上涌。 时昉一手牵着小游，另一只手往后随便一伸，不料却很顺利的拉上了另一个人，那似乎是个女生的手，很小巧，触感软绵绵的，和他自己的手完全不同。 只是刚握上，他便发现那只手很快就僵住了——手的主人似乎也一下子顿住了脚步。 “怎么了？”他有点疑惑，旋即一想，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和女生牵手，却没想到若是女孩子的话，说不定是很有可能很不乐意被陌生男生拉住手的。 他这样想着，便想轻轻松开手——他打算和小游换个位置，和小孩子拉手她应该不会介意？ 没想到掌心里拉住的那只小手，在感到他轻微的退意后，却是猛然往前一伸，死死地攥住了他的左手。 “……没事”一个很模糊的女孩声音，音色很轻柔，音量却刻意压得很低。 声音似乎有点熟悉？他一时想不太起来。 黑暗中秦水遥的脸颊已经红成了一个番茄。 他看不到我……也不知道牵的人是谁。 本来已经再度僵住的秦水遥，忽然想起了这个事实来——他一开始本来就没有看见自己的脸，而且这个大队伍里一共有十多人，到底是谁拉了谁，大家都不知道。 想着这个道理，她开始慢慢放松下来了…… 时昉的手很温暖。 桥下铺着软绵绵的蛇皮状物体，踩起来感觉像是在尸体堆上一样，还不是又从两侧冒出来的鬼火和骷髅，一路不断有人发出惨叫声。 时昉感觉这个女孩子很胆大，一路上既没有尖叫，也没有跳脚，只是乖乖的拉着他往前走着。 秦水遥是真的不怎么害怕了，只觉得脸上烧得通红，一路心如擂鼓——她感觉自己浑身的感官似乎都已经封闭了，只除了这只手上无比真切的触感。 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不一会儿便到了头，可见白色，明亮的刺耳光亮在尽头。 “那边居然是出口！”大叔看了看外面，“还有想玩的吗？想玩的和我回去走另一头去！” 他在前面冲后头大叫道，很快便得到了几个男同胞的响应。 另一些之前惨叫的家伙一见到那亮光，顿时像是饿了八天的狮子见到了兔子一样，直往那狂奔了过去。 眼看时昉和秦水遥也快到桥口的位置了，他还没来得及说句什么，只觉得手中一空，但见那边人群里一个影子飞快的闪了过去，只留下一个纤细的背影，穿着黑色的宽大t恤，高高的马尾在脑后扬起，转眼间便混入了出口处庞大的人流。 秦水遥拿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只觉脚下生风，最后直接跑进了一间公共厕所的女厕内。 在厕所里冷静了半晌——她方才觉得脸上热度慢慢褪去了。 她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自己脸颊——重来一回自己居然还是这个鬼样子，但实际上情况就是这样，她觉得自己还远远不够好——不够好到足以让她鼓起勇气，堂堂正正的接近他。 这是一种奇怪的心理，上辈子就是因为这个心理障碍，导致秦水遥最终暗恋了他一辈子，直到最后也没有说出来过，永远只敢远远地看着他。 这样不行…… 秦水遥坐在马桶盖上，两只手纠结的绞在一起。 她好不容易能重来一回，怎么能再度这样？ 觉得哪里不足，就去完善，无论是学习，外形还是社交，努力总会带来不同。 还有那个见鬼的异性恐惧症，她就不信不能治好，比如秦云意，一开始和他交流她也会很僵硬结巴——现在只过了一天，不久好多了？所以还是可以慢慢治愈的。 呃……秦云意，秦水遥忽然想了起来，猛地从马桶上坐了起来，她好像完全忘记这个弟弟了，居然把他一个人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漫长的出门剧情终于写完了…… 话说水遥这是 真·见色忘弟啊！ （ps.大家在鬼屋里手拉手过桥是我以前的真实经历呢~那会儿感觉特奇妙） 第8章 开学 幸亏还好，从卫生间跑出去后不久就顺利在鬼屋出口附近找到了秦云意。 顺便还看见了之前那对年轻情侣，唐正脸色惨白惨白的，看起来要吐了的样子，坐在遮阳伞下，一脸的惊魂未定。 阿曼则在旁边拍着他的肩膀，脸上一副想笑又使劲忍着的复杂表情。 秦水遥见他还有点不好意思，秦云意倒是没有说什么，眼见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四点钟了，俩人便和唐正阿曼打了个招呼告别，便也坐公交回家了。 他们到家时秦母已经回来了，不多时秦父也到家了，四个人便围着桌子一起吃了一顿热腾腾的家宴——秦父秦母对他们今天的行程特别满意，直说剩下的日子要他们再这样多出去走走。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秦水遥过得很平静，每天准时起床，吃早餐，上午剩下的的时间用来学习。 她给自己定了个学习计划，重生一遍，之前很多学过的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 ——幸亏初中知识还都停留在一个比较浅显的阶段，她现在自己慢慢补起来也觉得没有太吃力。 每科她都准备了一个笔记本，结合之前的教材，辅导书加暑假作业，一门一门按部就班学起来。 秦云意学习也很认真，上午秦父上班，秦母有事不在，整个家里都静悄悄，只剩下姐弟俩都在全神贯注的做着自己手上的事情。 午饭后秦水遥会小睡一下，随后会和秦云意一起出门运动运动，有时是打羽毛球，有时是去附近游泳馆游泳，有时天气没那么热的时候她也会去篮球场看看，她不会打篮球，也就是在球场旁看看秦云意打球。 不过篮球场里的男孩子实在太多了，第一次去时秦水遥还觉得特别不自在，后面就慢慢开始好起来了——有时甚至还能帮秦云意捡捡球，或者自己拙劣的投个篮。 篮球场里那些小子对她印象还挺好的，有一回秦水遥来姨妈了没去，据秦云意回家说起还有个人问他说他妹妹今天怎么没来…… 秦水遥其实特别想问他是谁说的，可惜到最后到底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现在她和秦云意的关系真的开始越来越融洽起来了，或许是因为秦云意细致，温和的性子，又或许是因为秦水遥自己一直在努力寻求改变，现在总算是能够比较自然的和他讲话，不至于举止再那么拘谨僵硬。 每天运动出汗，吃的营养，作息规律，她又细心挑选了一套适合自己的护肤品，这么慢慢过下来，秦水遥觉得自己皮肤状态比起之前居然还要好些了，看起来细致，且白里透红，衬着整个人气色都好了起来。 她现在去理发店剪了个薄薄的边分刘海，后面的头发有时披下，有时团成丸子头，有时扎个小麻花辫——都是自己慢慢学的，后来也越扎越好，看起来精致又青春，和之前比起来简直是换了一个人。 衣柜里的衣服也在慢慢替换——秦水遥也没把之前的衣服都扔了，现在她开发了那些衣服的新用途，出去运动时穿个黑色大t，又宽松又耐脏，再合适不过了。 晚上洗完澡，她偶尔也会把那些面粉口袋当睡衣或居家服穿穿，感觉同样很好，自在舒适，看来之前那些面粉口袋质量还是有保证的，面料倒是都很舒服。 秦父秦母这段时间心情简直是好极了——感觉女儿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像之前那么古怪别扭。 他们也非常喜欢秦云意，有时间便会经常四人一起出去，在外吃晚餐，看电影或是在周末时逛动物园或植物园。 转眼间，一天秦水遥起床看挂历时居然发现已经八月中旬了，已经快要摸到暑假的尾巴了…… 秦云意已经回老家好几天了，现在她居然会觉得有点不习惯，觉得家里空了不少，写作业时只有她一个人，出去运动也没有人一起。 她居然有点想念秦云意了。 有这种感觉的不止她一个人，秦母也念叨了好几次，秦父把母女俩表现看在眼里，心里简直是要乐开花了，于是很顺理成章的就提出了之后想让他来c城上学并借住在自家的想法。 秦母很痛快的同意了，秦水遥自然也没反对，这事情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转眼间，七月流火，c城终于开始有点降温的意思了，秦水遥和秦云意都迎来了开学的日子。 秦云意要上的中学也是曲水中学，离家近，教学质量也算比较优质——再说秦水遥也在曲中，两个人一起也总有个照应。 秦云意被分到了在一年三班，秦水遥在三年三班，据说教室都在同一幢楼。 九月一日的上午很快就到了，秦母是小学老师，这几天也要忙着准备开学的各项事宜，倒是罕见的也忙了起来。 最后还是秦父开车将姐弟两送到了曲中门口，交代了一番要秦水遥多看顾看顾秦云意，便也离开回公司上班了。 曲中面积还算大，c城多水，曲中里面边有个巨大的池子，浮着绿萍，夏天时粉荷开得很好看，校园绿化做的很不错，香樟垂柳四处可见。 开学时校园里四处是人，尤其是在初一年级报道处，许多家庭简直都是父母齐出动，还要加上爷爷奶奶叔叔阿姨，中间簇拥环绕着一个小公主或者小太子。 秦水遥只负责了将第一次来的秦云意带到新生报到处，就没什么要操心的了，接下来所有零零碎碎的事情秦云意都自己解决掉了。 在他排队交学费时，秦水遥便乐得清闲，和一堆在等着儿子女儿的爸妈一起站在旁边的回廊等他。 有个妈妈见她正穿着曲水中学的黑底秋季校服外套，还以为报完道便能领取校服，便和她打听， “小姑娘，你这校服是在哪边领的呀？” 秦水遥忙摇头， “我是陪我弟弟来报道的，现在已经上初三了，新生校服要入学后量完尺寸才能领。” 正和阿姨说着，那边的秦云意回来了，穿着红色t恤和黑色裤子——他暑假开始长高了不少，因此虽然小了一两岁，目前居然已经比秦水遥要高了。 “他是你弟弟？” 阿姨有点惊讶，她看着眼前的小姑娘，长着一张白净的娃娃脸，薄刘海，话虽然不多但是说话来很文雅，一笑还有两个小梨涡，看着就面嫩，怎么看都像是那个男孩的妹妹，没想到居然是姐姐，而且都还上初三了。 秦水遥有点窘，这已经是不知道多少次她和秦云意一起出去被认作是他妹妹了，难道自己看起来就这么显小？ 她于是赶紧拉着秦云意离开了，带他去教室后她自己还要去报道呢，再迟的话估计都要错过自己班的班会了。 秦云意所在的初一三班在二楼，初三三班在四楼，总算将秦云意带到班级门口，说好放学后一起在回去，秦水遥便赶紧朝四楼跑去了。 一到门口便看见班主任了，一个胖胖的总是带着笑的中年男人，教他们班数学。 他在门口搬了个桌子坐着，每个人想要进去都要先交暑假作业，一人一份作业，交上了才发给你报到单让你进去，他脚边上已经摞了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暑假作业了。 其实那些交上去了他们也不会怎么细看，顶多就是翻翻看你做了没有，以前学生中甚至有个传言，说这些暑假作业交上去后最终都是被班主任给当废纸卖给了那些收破烂的去了…… 当然无论最后是卖还是没卖，现在都还是必须得交…… 秦水遥倒是不慌不忙，反正她都已经写好了。 把四大本暑假作业都交上去，班主任翻了一遍，字迹密密麻麻，非常工整，旁边还有红笔更正的痕迹，觉得很是满意，抬头一看， “你是？” 他居然一时没认出来这个小姑娘，白净的肤色，扎着圆圆的丸子头，海蓝色娃娃领衬衣，熨得很齐整的校裤，外面罩着宽大的黑色秋季校服外套，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臂，整个人都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十分精神。 没走错吧，我们班有这个学生？他有点疑惑。 秦水遥有点哭笑不得，她不就是换了个发型，顺便把自己拾掇了一下，至于变得让人认不出来么？ “李老师，我是秦水遥。” 眼见他还没反应过来，秦水遥只能自报家门了。 “哦，秦水遥啊……”李老师如梦初醒，他印象里的秦水遥是个典型的内向型性格，一年下来也听不到她说几句话，而且还特别敏感脆弱，不合群——为此他还特意安排了开朗外向的楚鱼给她当同桌。 没想到这一个暑假过去，变化会这么大……至少精神面貌是好多了。 而且现在和人说话居然都能直视对方了…… 李老师赶忙开了张报告单给秦水遥，一边在心里感慨这个年龄的学生真是一天一个样，变化快得让人都眼花缭乱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节~~ 接下来就要正式进入校园戏啦~ 第9章 上辈子的噩梦 秦水遥拿到单子，缴费后就直接进了教室，她来得早，动作比较快，此时教室里人还不多。 秦水遥找到自己的座位，教室靠窗第四排，楚鱼已经到了，正拿着一块湿漉漉的布擦着桌子。 “早”他见秦水遥来了，和她打了个招呼。 “早……”秦水遥低着头走了过去，往里挤了挤，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也小声回了楚鱼一句 “座位积太多灰了，我顺便给你擦了下，可能还有点湿，你看着点儿。” 楚鱼一边抹着自己的座位一边告诉她。 秦水遥一看自己的座位，果然干净非常，还透着一点没干的水痕——学校上学期新换了新的黄木课桌，桌肚空间很大，桌面特别光滑，擦拭过后更显得崭新光洁。 “谢谢。”秦水遥拿手指肚戳了戳桌面，“很干净。” “小意思……”楚鱼摆了摆手，抬起头来，忽然有点愣了——“你……” 秦水遥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有点想拿手遮住新剪的头发了——她其实挺害怕改变的，尤其是这种改变发型之类得显而易见的变化，怕被别人安上“丑人多作怪”这类帽子，然后在心里嘲笑。 刚见李老师时明明还不觉得，觉得特心安理得的——那是因为她在潜意识里把老师，父母这一类放到了安全区，一般来说他们是不会这样嘲笑自己的，同学可就不一定了…… “挺合适的……”楚鱼笑了笑，然后继续擦起桌子，再没再刻意盯着秦水遥的头发了。 秦水遥在心里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安心下来不久，一股美滋滋的情绪却悄悄升上来了。 看来应该没有那么丑…… 她等了一会儿，见水迹干得差不多了，从背包里依次掏出水壶，文具袋，笔记本，整齐的摆在桌面上，又拿出一个小粘钩，把它黏在了自己桌子靠近楚鱼的那一侧，然后挂上了个一次性垃圾袋。 “以后垃圾可以扔在这里。”她轻轻敲了下楚鱼的桌子。 楚鱼还是很友善的，那她也想拿出诚意来，俩人做一对和平的同桌。 “哦……好的。” 楚鱼有点惊讶，方觉这个暑假她真是变化太多了——楚鱼是个很直率的人，以前坐同桌，扫除时帮打扫两个人的桌子，换座位时帮秦水遥搬桌椅，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男生，所以一直都是当仁不让的替秦水遥做完。 类似打水，扔垃圾，这些同桌的琐碎小事，好像都是他来做的，秦水遥从没做过分毫，而且也从没有表达过任何谢意——楚鱼的一票哥们儿其实对此一直都颇有微词，觉得这个女生忒过分了，有点不知好歹的意味。 楚鱼倒是心大惯了，觉得反正都是小事，顺手就做完了，也没计较。 不过这回他忽然发现，原来付出的善意有个反馈，还真是能让人心里舒服很多的。 班上的同学越来越多了，那些没交暑假作业的被班主任好一顿训，最后到底也还是让他们进来了，不久派过去搬新书的同学也回来了，讲台上，部分前排桌子上都摞满了密密麻麻的新书，散发出一阵油墨香。 “成茉，你去发下书。” 班主任还在处理那一大堆暑假作业，顺便登记今年的学费报缴情况，暂时没时间去管发书的事情，干脆就全盘委托给班长了。 成茉是三年一班蝉联了三年的班长，成绩不错，还是级花——甚至隐隐还有马上要升级到校花的势头。 今天她也只是穿了件比较修身的黑t恤，上面画着个憨态可掬的白色小熊，下身一条洗旧的蓝色牛仔裤，奈何人身材高挑修长，明眸皓齿，露出的皮肤白得像雪一样，就是这种毫不出奇的普通衣服也能硬是能穿出女神的光辉来。 成茉很耐心的拿剪刀把绑着书的塑料绳子剪开，然后按顺序一本本派发下去。 她很细心，压底的，有褶皱的劣质书本都留给了自己，要不也会专门和同学说明一下，做到尽量让每个人都满意。 书很快就配发到楚鱼秦水遥这桌了。 “给，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成茉一本本按清单理过去，“你看看是不是都齐了？” 楚鱼仔细看了下，确认是都有了。 “辛苦你了……”他对成茉表示了下感谢，一个女孩子要搬这么多书，然后一桌桌配发，也确实是很辛苦。 “没事，为人民服务嘛。” 成茉露齿一笑，乌发雪颜，笑起来露出一排编贝一样的牙齿，真是好看。 “你的。” 她把另一堆书往秦水遥桌子上推了推，却发现里面那个女生——居然趴在了桌子上，脑袋栽下去，死活不肯抬头看她。 “你干嘛呢？”成茉皱了下眉头，仔细在脑子回想了下，她记得楚鱼的同桌好像是…… 对了，是她。 她的神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一双凤眼里露出了很是微妙的表情。 “你起开点，把脑袋抬起来，你这一趴，我往哪儿搁书？” 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来，想要把秦水遥扯起来。 秦水遥的肩膀在些微的发抖，许多年没见的，支配了她大半少女时代的一种恐惧感，席卷着浓烈的羞耻感，一齐再度久违的涌上心头来。 成茉，成茉…… 她怎么会忘记这个人呢。 成茉在她的少女时代留下的烙印，几乎堪比时昉，不过却几乎是走向了两个完全相反的极端。 在这段她漫长，混沌，昏暗的时光里，如果是时昉代表了光，明亮，悸动，每一次偷偷看他都会给她带来小小的喜悦，那成茉，代表的便是冰冷刺骨，无边无际的羞耻与恐惧。 成茉在人群中永远是焦点，是注定要站在镁光灯下的主角。 秦水遥曾经也是她暗地里的崇拜者之一。 怎么会有那么好看又优秀的女孩子，十四五岁的秦水遥曾无数次羡慕过她，甚至还小心翼翼的偷偷模仿过她的穿着打扮，希望能让自己也能变得略微好看一点，就算是好看一点点…… 直到她开始慢慢发现，自己在每次偷偷看她时，在尽最大的努力结结巴巴和她打招呼或是说话时，成茉每次都是那样的眼神…… 秦水遥记得很清楚，那种眼神很复杂，带着些许嘲讽，些许轻蔑，是一种像是看到了什么恶心垃圾一般的眼神。 秦水遥那时虽然对这些人际来往的事情很迟钝，但是智商还是没有问题的，迟钝并不代表她就真的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成茉在女生小圈子里的号召力是无人能比的，课间，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午后，便是这些女生小团体集会的高峰时期，秦水遥也曾经鼓起勇气小心翼翼想要融入过，她们并未拒绝。 只是…… 一起吃饭时她永远是单座，大家都像是私下约好一样，纷纷往旁挪动一个身位，在她周围空出一个空心圆来；体育课分组，女生人数是单数，永远也找不到搭档那一个是她，只能等每次体育老师很不耐烦的指定一组人来接收她；一起八卦时，只要她说话，后面等待着的永远是令人尴尬的冷场…… 有一回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被一群女生组成的圈子环绕起来，她站起身来，跌跌撞撞想要靠近，刺眼的灯光却忽然在黑暗里亮起，每个人的脸上赫然都是和成茉一样的眼神…… 她顿时惊醒了，背上冷汗淋漓。 她也是人，而且还是个敏感脆弱的女孩，不是铁石做的心肠。 于是她开始慢慢主动退出了……不再试图加入那个圈子，她开始学会沉默，学会独来独往，开始学会努力忽视成茉让人如坐针毡的眼神。 直到高一发生的那件事情。 那时秦水遥已经悄悄喜欢上了一个人，少女情怀初次萌动，每次看到他都会滋生细小的喜悦，她偷偷地注视着他，虽然从不靠近。 她那时有每天写一段或长或短的日记的习惯，日记里记载的东西很杂乱，昨天的作业忘交了，家里养的花发芽了，今天看了一本很精彩的小说…… 当然了，更多的是关于他的内容，他上讲台做题目时清隽的侧脸，午睡起来还带点困意，睡眼朦胧的样子，看起来比平时可爱很多，他今天穿了一件好看的蓝色的衬衫…… 秦水遥带着很隐秘的喜悦，精心从日常生活里摘下和他相关的一点一滴。 直到那天中午她一个人吃完午饭回教室，看到了那个几乎让她五雷轰顶的场景。 成茉正坐在她的座位上，若有所思的翻看着她那本米色格子的厚厚的日记本，脸上带着一丝素日里的微笑，就像是在看一本精彩的小说一样…… 见秦水遥回来了，她随手将日记本扔回了她座位上，看向她的依旧是那样的眼神，不过多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莫测。 秦水遥只觉得浑身像是浸在了冰水里一样，她在日记里自然没写出时昉的名字，只是用了一个很模糊的代号，但是细节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只要有心，绝对足够发现那个代号代表的是谁。 成茉彻彻底底成为了她少女时代的噩梦……她不敢看她，有时做梦会梦见自己光着身子被陈列在博物馆里，一堆面目模糊的同学环绕着她议论纷纷，成茉坐在高高的台子上，像是朗诵诗歌一样将她那些秘而不宣的少女心事一一念出，依旧是那样高高在上的嘲讽又厌恶的眼神，带着莫测的微笑…… 她不想抬起头来，不想看到她。 成茉不耐烦的伸出的一只手去扯她，几乎就要扯到她的衣领了——她要被迫抬起头来来，再度接受那种噩梦一般的眼神了。 那只手却忽然停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她说不定是身体不舒服，没必要这么不耐烦吧，你要是赶得急就把她的书也放在我桌子上好了，别去扯她。” 楚鱼皱起眉头，站起来挡在了秦水遥身前。 成茉伸出的那一只手僵在了半空。 作者有话要说： 新角色登场…… 第10章 前桌 “身体不舒服的话，还是尽早去医务室看看吧……” 她忽然转变了语气，又换回了惯常甜甜的笑脸。 “不好意思呀，是我刚才没注意到，需不需要我去通知一下李老师，给她请个假？” 成茉特别真诚的对楚鱼说。 “不用了……”秦水遥抬起头来，虽然没看她，音量也不大，但是咬字很清晰的答了一句。 “那行，你的书我就搁这里了。” 成茉也不再多说，直接再点出一套书来搁在了楚鱼的座位上，随后转过身去继续给别的同学发书了。 “谢谢。” 秦水遥伸长手，有点费力的想把搁在把楚鱼桌子的一大摞课本挪过来。 “你以后硬气点。”楚鱼皱着的眉头还没松开，见她实在是挪得费力，便伸手帮了一把。 不知怎么地，平素日很心大的他，看着刚才那一幕居然心里隐隐觉得有点不舒服，他以前对成茉印象还挺好的，觉得她开朗漂亮，和善又好相处，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成茉用这种口气对同学说话。 杨词那小子要是看见了估计要跌掉大牙了。 杨词是他最铁的哥们，楚鱼知道杨词好像一直对成茉有那么点儿意思，平日里在一堆男生里提起她也是一口一个女神的。 “嗯……”秦水遥低头收拾着自己的书本，含糊的应了声。 很快把新课本都在桌洞里摆好了，一些生理卫生之类的一般基本上用不到的课本装进了书包里，打算今晚背回去扔在家里，其余课本在桌洞左边码好，笔记本和文具则摆在右边，这样拿起来方便，看起来也很是整洁。 初三新开了一门化学课，新来的化学老师也是个胖胖的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和班主任李老师简直像是孪生兄弟一样，笑起来眼睛就眯得几乎看不见了。 “我也姓李，比你们班主任要大几岁，你们可以叫我大李老师。” 他拿粉笔在黑板上写下来三个很飘逸的大字，李文涛。 下面的同学中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来。 班主任叫李文波，这一看名字，这俩估计八九不离十真是有什么亲戚关系了。 他讲课似乎还真是挺有水平的，秦水遥听得很认真，她上辈子是文科生，而且理化生三门里面学得最差的就是化学，但是她记得上辈子教他们班的化学老师是个很严厉的中年妇女，戴着眼镜，眼里闪着寒光，她一看就发憷。 这辈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重生的蝴蝶效应，很多事情似乎都改变了。 后来下课时秦水遥听同学八卦方才知道，原来这老李老师和李老师的确实有亲戚关系，原定教他们班化学的女老师临时家里出了点事情，请了长假，没办法再带他们班了，所以小李干脆就直接搬救兵搬到老李那里去了。 据说老李是个很牛的化学老师，以前市里一高花大价钱想要聘他去高中教化学他都不乐意走。 在曲中教了好多年，现在又开始慢慢干起了行政，还做的美滋滋的，甚至都为此有一学期没接化学课，专门做行政，今年教他们班还是被小李给硬拉过来的。 第一节课没正式讲什么内容，就是简单介绍了下化学基础入门知识，只是临近下课时老李顺便交代了个作业，要他们回去把元素周期表背下来，周五的化学课要抽查，背不出来有惩罚。 说完就乐呵呵的踩着铃声走了。 有同学往后一翻，看见那张中英文夹杂的，密密麻麻的元素周期表，顿时脑袋就是一炸——今天是周三，周五的化学课还在上午，也是就是说他们必须在不到两天之内，还是有一大部分时间在上课的情况下，背熟这一大张表…… 转眼间，这个新来的化学老师老李就多了个“笑面虎”的绰号。 教室里哀鸿遍野……秦水遥也只觉得心肝儿发疼，她上辈子虽然背过一遍了，但是一直背得不怎么熟，而且早就忘记十几年了，这回看起来只能是重新再从头来一遍了…… 幸亏还好，上午除了第一节课报道，第二节课化学课，剩下的两节课都是班会，班主任宣讲一下新学期开学注意事项，然后就是选举班委和调整座位这些开学必做工作。 李老师唠唠叨叨的在讲台上啰嗦了一大堆，无外乎是就是要同学们努力学习，健康生活，迎接中考之类的，大家也就随便听听了，大头是后面两项。 选举班委，说是选举班委吧，实际上也没多少“选举”的意思，参选的和最后选中的也就是那么几个熟面孔。 最后不到半节课，结果就新鲜出炉了，班长依旧是成茉，其余班委也没什么大的调整，各科课代表也还是那几个人，只有物理课代表换了个人，化学课代表他说是老李要自己任命，就暂时先空出来了。 原来三班的物理课代表是个戴眼镜的小个子女生吴心倩，她脑子很灵光，理科成绩在班上能排前三，平时更是学习的完全心无旁骛，这个辞职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说是到初三了，需要全副心思投入学习，所以没精力再当物理课代表了。 杨词物理成绩也很好，而且平时很跳脱，老是不交作业，想来想去班主任干脆就直接让他当了，反正他精力看起来好像多的是，不怕浪费点。 李老师刚一宣布，杨词就差点在自己位置上跳了起来，后来又隔着一排伸长脖子去找楚鱼讲小话，满嘴抱怨说个不停，搞得中间同学怨声载道的。 “让我当课代表——麻烦死了，搞得我都不方便不交作业了……” 他拼命向楚鱼做着口型嚷嚷着，想要传达自己的不满之情。 楚鱼翻了个白眼，一把把他探出来的半个身子给推了回去。 秦水遥听着也觉得有点好笑，她上辈子不起眼，现在也是个无官一身轻，几乎从没担任过任何职位，但是比起宣传文员，劳动委员这类只在特定活动中需要工作起来的职位来说，课代表的确是要更辛苦一点，尤其是经常需要收发作业的那些课程。 时昉是他们班的数学课代表，李老师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从初一开始就直接指派他当自己的课代表——他的数学成绩的确是很好，整个年级都是数一数二的好。 只是在秦水遥上辈子的印象里，他好像也不是个特别称职的课代表，他收作业真的就是随便收收，没交就没交了……也不见他挨个登记名字，直接就把收上来的作业搬去李老师那里了。 秦水遥还记得自己那时有一回忘记带写好的数学作业了，当时吓得要命，生怕时昉说出“没带就是没写”这句话来，然后把她给登记到小本本上交给李老师处理。 她在脑子里准备了一大堆解释的话，没想到还只说出个我忘带了，时昉就直接很平淡的“哦”了一声就走了，后来也没见任何人来找麻烦。 话说他就一直用这样的风格当了两年的数学课代表，居然还没被撤职，也只能说明李老师是真爱了…… 把班委都公布了一遍，李老师很满意的合上自己的黑皮笔记本，然后把新出台的座位表贴在了黑板上。 这也是每学期之初的惯例，他一般会在假期就排好新的座位表，然后在第一天的第二节班会就让大家换好座位。 秦水遥和楚鱼还是同桌，只是座位从右边第四排靠窗换到了左边靠窗第四排，可以直接透过窗户看到下面的操场和来来往往的学生。 楚鱼很自然的就帮忙给她搬走了桌子——秦水遥愣了愣，赶忙端起椅子跟在他后面跑了过去。 这样似乎才合适，他帮忙搬桌子，我就搬椅子，也算是有来有往，分工合作。 好容易把两人的椅子都挪了过去，秦水遥刚把屁股搁上椅子，正要喘口气——一看前面两个过来的人影，那口气差点就卡在喉咙里了。 她和楚鱼前面居然坐的是时昉和杨词…… 不知道李老师是怎么想的，居然把这两个人换成了同桌，而且还就排在秦水遥和楚鱼的前面…… 时昉没什么表情，单肩背着书包，一只手拎着自己的椅子，杨词嬉皮笑脸的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另一只手抄着椅子晃来晃去，一副吊儿郎当没个正行的样子。 “鱼干，我也搬过来了，以后多多关照啊。” 楚鱼正放着书包，见此叹了口气，杨词的确是他最好的朋友，但是，就连他也不得不说…… 这个人，实在是太吵了点，卯着一个人了就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直说到你被烦到叫出来让他滚蛋为止。 “行了吧你，以后少说两句，上课被老班拿住了，小心又给请家长。” “哪能呢？我现在这不是和时昉坐一起了么，以后我就要洗心革面，好好学习向上了。” 时昉很冷静的伸手把他的胳膊拿下来，又把自己的椅子放好，坐好后从书包里掏出化学书来，翻到元素周期表那一页，直接无视了身旁继续聒噪个不停的杨词。 第11章 和谐生活 “兄弟你这么快就看起来了啊……” 杨词把脑袋探过去，几乎都要把整页化学书挡住了。 然后很及时的在时昉动手之前把脑袋又缩了回来，也掏出化学书，不一会儿便开始专注的看了起来，嘴巴里虽然还是不住地念叨着什么，但是眼神完完全全已经黏在书本上了。 杨词成绩其实很好，稳居班级前三，甚至有几次超过了吴心倩拿到过第二名，但是让他很不满的却是从来没有过一次成功从时昉那里拿到过第一名。 杨词看着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性子，但骨子里其实有一股执拗和倔劲——尤其是在数次败给同一个人后，这股子倔劲爆发了，他还就真不信自己就拿不到一回第一名了。 其实这次调座位，和时昉变成了同桌，也是他自己私底下对班主任提出的，他想要近距离观摩一下看时昉到底是怎么学习的，平时都写些啥资料，作息时间是怎么样的。 俗话说得好，想要打败一个敌人，就要先了解他…… 杨词默念着这句话，一边也赶紧在心里默记着那一大堆元素名字和排序。 “压力好大啊……”看着前排两个排排坐着看化学的人，秦水遥在心里哀叹一声，忍不住也拿出化学书看了起来。 **** 和杨词和时昉成为前后桌的日子就这么开始了，秦水遥一开始还有点紧张，后来却发现了一个好处。 他坐在自己的前排——这样基本上要是时昉不回头的话是看不见自己的，自己要是想看他的话却是想看就看，岂不美哉。 秦水遥很快就习惯了这个座位安排，还意外的觉得坐得特别顺心。 时昉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就很少回头，倒是杨词，脚底下像是安了个弹簧，又像是屁股下起了火一样，基本上是撇着坐着的，有事没事就回头来和楚鱼讲话。 楚鱼后来实在是忍无可忍，忍不住撕了一截作业纸，用蓝色记号笔抹了四个大字 “二缺闭嘴”，团成团塞到了杨词的帽子里。 他今天穿了件蓝色的帽衫，毛绒绒的帽子特别大，都够装好多纸团了。 杨词浑然不觉，还在那里继续说着，下课后就兴高采烈地背着那个大纸团出教室找别的哥们玩耍去了。 “终于走了……”楚鱼一声长叹，差点趴在座位上了。 “你说他怎么就不去找时昉说，非得拧着个脖子回来找我……” 秦水遥继续看着元素周期表，小小的偷笑了一把， “因为觉得和你关系比较好？” “真是好沉重的友情……” 楚鱼夸张的再度叹了一口气，这下是真趴桌上了。 上课铃快打响的前半分钟，杨词果然又风风火火的从教室后门冲回来了，一回来就直接往楚鱼的位置扑去，两个人顿时就扭打在了一起。 坐在一旁的秦水遥看得清楚，他那只挥舞着的手里攥着的皱巴巴纸团，好像还透出点蓝色，依稀就是楚鱼之前写的那个，结果一直到上课老师入堂，杨词都没能成功如愿以偿的把那个纸团塞进楚鱼的嘴里，只能悻悻的回了自己座位。 他终于不回头过来说话了，楚鱼说这下真好，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对你生气了？”秦水遥有点看不透。 “我和他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哪来那么容易生气……” 楚鱼低头抄写着上节英语课新学的单词，下笔很快，一下便整整齐齐写出一大行来，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秦水遥忽然觉得有些羡慕，她上辈子没有过什么朋友，关系最好的女生也就高中时的同桌女生，两人的关系还局限在—— “麻烦啦，帮我拿一下那个可以吗？” “好的，没问题，给。” “谢谢” 这一类客气而透着无比疏离的对话上…… 杨词不转过身来和楚鱼说话后，又热情洋溢的想要凑到时昉那里找他讲小话，结果自然是碰一鼻子灰。 时昉也不是那么不爱说话，但是肯定是没那闲工夫和耐心陪他上课时扯谈的。 到后来他是在憋不住，居然想到要转过身子来找秦水遥讲话，把她吓了一跳。 她和杨词又不熟，基本没说过几句话，而且现在还正在在上班主任的数学课，就不算不考虑讲小话被抓个正行的风险，她还想好好听课呢……她可没有杨词那种一边讲话一边听课还能听懂的本事。 但是又不好意思直接说让他不要讲了，她正纠结着该怎么摆脱这场无意义的对话…… 不料正在看数学书的时昉居然伸手把他拖了回去。 “干嘛呢？”杨词被拉了帽子，勒得呲牙列嘴的。 “你太吵了。”时昉面无表情的把视线转回数学书。 “我又没和你说话……” 杨词不满的嘀咕着，但是到底也没有反驳他，他刚瞟到了时昉正在看的数学书页码，发现早就已经到老师没讲的很后面去了，于是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赶紧也埋头看了起来，顺便暗自给那页做了记号，决定自己今晚回去就算开夜班车也要提前看到那页去。 秦水遥在心里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忙把注意力又集中回数学书上。 “终于找着人治他了，挺不错。” 楚鱼也看着书，评论了一句。 这可是那小子自己求着要和他同桌的。 其实想和时昉同桌的人还真不少，他是班里第一名，性格也还不错——这个也还不错是指虽然平时话不多，但是基本上如果找他问什么问题有空都会给讲，讲得还挺好的，条理很清楚，不过坏处是一般只讲一遍，再多就没有了。 而且同班这两年班里，也没人见过时昉发火，他平时也基本上就是那副差不多的表情，只是有在每天午睡后会发生点波动。 他很爱睡觉，每个中午都要雷打不动的睡一个长长的午觉，起来时额发有点乱，眼神还带点没睡醒的朦胧，看起来比平时要可爱很多。 今天中午午休时，本来杨词是也要继续喋喋不休下去的，结果把时昉给吵醒了，他缓缓的转过头去盯着杨词 ——不知道杨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表情，直接就吓得闭嘴了，然后一个中午都再没开过口…… 不管怎么说，这前后两桌还是蛮和谐的，有时昉治着杨词，楚鱼在旁边鼓鼓掌，秦水遥再围观一下，还是很其乐融融的。 好处还有就是前排坐着班级第一和第二，有什么不明白的尽管问，一般杨词都能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去问时昉，时昉简略的说上两句，杨词一般就懂了，然后再转过来给他们比划，然后大家就都明白了。 开学第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秦水遥直到背着沉甸甸的书包走出三年三班的大门，都有种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 秦云意已经到了，在楼下等着她，在一堆人中很显眼，眼角眉梢都透着笑。 秦水遥对他挥了挥手，只觉得好像憋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你今天怎么样？还顺利吗？” 想了想最后她还是问了问秦云意的情况，这毕竟是他中学生活的第一天，还是换了个全新的环境。 “还行。” 秦云意大致把今天上课的情况说了一下，课程本来及很简单，而且他暑假已经做过预习，这下更是不在话下，班里同学似乎也都挺和善，第一天班级选举里他居然还成了班长。 “不错嘛！” 秦水遥很感慨，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虽然秦云意只是轻描淡写说了下，但她能看出来，这小子简直是混得如鱼得水。 “你呢？”秦云意笑了笑，反问她道。 “我嘛……” “今天换了座位……” 她顿了下，在想在脑袋里组织下语言，忽然又觉得不知道要怎么说好了，一大堆想说的话像是线头一样缠成了一堆。 前排来了个像知了一样成天吵个不停的家伙，旁边坐了个好同桌，位置不错，看黑板看得清楚，而且靠着窗户很凉快很清新…… 然后还有…… “……我们班第一名成了我前桌。” 东扯西扯讲了一大堆，秦水遥尽量把语气放平淡，用这句话给自己这一天的汇报做了个收尾。 秦云意还没还得及说什么，被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俩人一齐转过头去，却看见那边夕阳下站着三个男生，最前面的正是楚鱼，手指勾着乒乓球拍套，正挥着手和她打招呼，旁边站着杨词和时昉。 有一段距离，夕阳和树影让人的面孔显得模模糊糊，看不很真切。 秦水遥僵了僵，最终还是也伸出手来，冲他回了个招呼，不多时又来了一堆男生，大家便一起吵吵嚷嚷的朝着乒乓球台的方向走去了。 “那个男生，是不是以前在鬼屋碰见的那个？” 秦水遥本来还在发呆，直接被秦云意一句话给带回魂了。 他指的当然是时昉。 第12章 作业与上课 “应该是你看错了，那会儿光线太暗了。”秦水遥装作很镇定的样子，直接撒谎。 “是吗？”秦云意半信半疑。 他不觉得自己是看错了，那个男生并不属于那种扔在人堆里就找不到的类型，有种很特别的气质，还是挺难认错的。 秦水遥忙把话题岔开，带着他挤公交去了。 晚上回家时她很痛苦，虽然开学第一天作业虽然不很多，但是今天上了英语和数学课，要抄好几页英语单词，还有英语和数学练习册要写，这些都不是问题，关键是都写完后还有一张密密麻麻们的化学元素表等着她背。 “氢氦锂铍硼 ，碳氮氧氟氖……” 秦水遥背得头昏眼花，这些元素长得贼像，读起来还特别拗口，她已经在房间背了半个小时了，才看看把前几排中英文名和排列位置记了个大概。 晚上洗完澡后，把湿漉漉的头发吹干，秦水遥坐在沙发上继续像念经一样在嘴里喃喃念着那些元素名字。 “你今晚要不要泡个脚？”秦母晚上睡前喜欢泡泡脚活气血，有是也会邀请女儿一起泡泡。 “行……”秦水遥双目无神，还沉浸在化学的世界里。 秦母把泡脚盆踹了过去，顺手抄起热水壶往里面注了一大蓬热腾腾的沸水。 “钠镁铝硅磷…… ”秦水遥继续念着经，把赤着的脚直接往盆内一伸，一旁的秦母都没来得及阻止…… 随后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把楼上的秦父和秦云意都惊出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秦水遥一瘸一拐的走进了教室，把楚鱼吓了一跳， “你脚怎么了？” 秦水遥的几个脚趾头上现在还抹着烫伤膏，走路时和鞋袜的每一次摩擦都是一阵火辣辣的疼痛。 “没事没事，一会就好了。”秦水遥忙摇头，真实的烫伤原因实在是太傻缺了，都说不出口。 早自习已经快开始了，几个课代表在前面收着作业。 “你昨天数学的倒数第二题等于几？” 眼看着时昉到前面去收数学作业了，杨词忽然转过身子来，心急火燎的问楚鱼。 “怎么了？”楚鱼不明就里。 “我和他答案不一样……”杨词往时昉的空桌子一指。 “那你就错了呗，赶紧改了。”楚鱼都懒得翻自己的练习册了。 “诶，我说你怎么这样，看不起我？”杨词不满，“怎么就一定是我错了？” “你真觉得是你对了？” “我也觉得我是错的……”杨词自己最后先泄了气，垂头丧气道，“趁他去收作业时，我刚偷偷瞄了一眼他的答案……” “真的就一眼！”他把那个一眼强调得很足。 “他的得数是9，我的是8.7 。” “……我记得我好像也是9 ”楚鱼翻了翻书包，没找到练习册，“我练习册被高飞拿去抄去了，不在。” “那你等于几？”杨词顿时觉得自己更加没有对的希望了，赶紧又问秦水遥。 “9 ”秦水遥看他们两个都看她这边，忙把练习册翻出来，看了看自己昨晚写的作业，看完后神色不由一变。 “那个……题目最后不是在求施工最少要用到的人数么？应该不会是8.7个人吧？” 她小心翼翼的补充了一句。 半秒钟之后，楚鱼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 杨词也反应过来了，脸色不由变得青一阵白一阵，他很愤怒的掏出笔来，把那个8.7恶狠狠的抹掉了，写了个硕大无比的9. “8.7个人……哈哈哈哈 ”楚鱼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那0.7个你是怎么搞出来的？你以为是买猪排啊？” 杨词把练习册往桌上一甩，正要反唇相讥，后背突然被人敲了一记，他转头一看，时昉。 “交作业了，把我的递出来一下。” 时昉把前面的作业收完了，已经收到他们这排来了。 “哦，好。” 杨词特麻溜的直接伸手，从时昉的桌洞里左边第三排直接把他的练习册拽出来了。 然后发现时昉很诡异的看着他。 “你这还真是……掏人家桌洞比掏自己的还熟门熟路啊。” 楚鱼在后排笑得更大声了。 损友，什么叫损友，这就是了……杨词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脸上还得摆出一副虚假的笑容来。 “我是早自习的时候，看你从书包里拿出来搁那儿的来着。” 时昉接过两人的练习册，转身继续收另外的去了，临走前只留下一句， “这作业我是昨天写完的，没带回去，你以后要是想对答案，直接和我说就行了。” 杨词 “……” 这下就连秦水遥都忍不住笑了，楚鱼的笑声更是简直要直接冲上云霄了…… 杨词越来越觉得这三个人可能都是专门来克他的，和他八字严重不和。 关键是现在这种状况还完全可以说是他自找的，是他自己要求要坐到这一堆牛鬼蛇神中间来的。 而且现在坐到了第三排，上课的时候想看成茉女神都得专门扭过头去，简直是太不方便了 还是女神好，长得养眼，人又温柔，比起这一堆来不知道要好到哪里去了。 ****** 开学第三天，周五终于来了。 大家还没来得及品尝开学后第一个周末的喜悦，就首先被连续轰炸了两把。 先是班主任小李在早自习下课时直接给大家宣布初三第一场月考时间已经定下来了，就在这个月底，会包含部分初二内容，要同学们现在就开始准备。 然后上午第二节课，老李笑眯眯的背着手走进了教室，一句废话都没有就直接开始抽人背元素周期表了。 他在黑板上画了一副巨大的空白元素周期表，然而只有位置和格子，里面都是空的。 “我刚教咱们班，大家的名字和脸都还对不上号来，就随便点了，当然，我会公正一点，教室里每个区域都尽量点到。” 老李一说完，瑟缩在后排的一撮人就颤抖了，虽然三班在曲中也算是重点班级，但是也是两极分化得很严重，有些人基本上到初三已经是混日子，混个初中毕业证，甚至都没有升学打算了，上课基本睡觉，下课就在教室后面成团的打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些男孩子十四五岁活力太足，成天你摔我我摔你玩的不亦乐乎，搞得班主任不得不老是隔段时间就跑到教室后面去疏散人员，维持纪律。 结果有一次他有别的事情，暂时没来得及来疏散，就被赶着来上课的历史老师看见了。 “你们班还提供这种免费的罗马斗兽场节目表演啊……” 历史老师看得还蛮津津有味的。 的确，那会儿正是一大圈人围在一起，围成一个密实的大圆圈，里面身形细长的高飞和长得圆鼓鼓的徐明缠斗在一起，一个横冲直撞的，一个四处哧溜溜的躲着，看起来活像在斗牛。 高飞姓高，因为脑袋小，身子细细长长，长得特像迪士尼动画里的那个高飞，故而得此诨名，久而久之都没人记得他真名了，都叫他高飞；徐明是个很壮实的小胖子，两哥们儿很是志趣相投，总是一起上课睡觉，下课就去“斗兽场”表演打架。 或许是因为长得太有特征了，老李抽人一眼就看到了高飞，直接把他点了起来。 可怜的高飞汗如雨下，最后一个都没答上来，老李今天手气真不怎么样，第二个，第三个，点的全是“斗兽场”的常客，后来点了一个女生，结果也是班级倒数…… 最后抽了十来个人，讲台上那张元素表依旧填得稀稀拉拉的，到处都是空白。 “这就是你们重点班的水平？” 老李依旧笑眯眯的背着手站在讲台前，只是笑容怎么看怎么阴森起来，让人背脊发毛，整个班静得怕人，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李老师，你可以再试着点一点别的同学，大家态度都还是很认真的。” 成茉坐在中间第四排，此时正好在老李附近，一听这话马上很流畅的接道。 她昨天晚上回去熬了一个夜，现在算是背得滚瓜烂熟了，她有信心要是老李现在点她上去，她可以把那些空白都填个七七八八。 “那你说我下一个点谁？” 没想到老李不按常理出牌，她期待着的那句“那同学你上填填”压根没有出现…… 这可要她怎么说，难道说你就点我？这个太跌份了，绝对不行。 成茉暗自很快把全班同学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现在要是再找个半桶水，就是把自己面子和班级面子一齐丢了，最好要找个有把握全填出来的，也算是自己作为班长知人善任的一个体现了。 她很快就锁定了一个方向，左侧第三排靠窗，时昉，他没抬头看黑板，正低头写着什么，成茉视力很好，可以看见他正在飞快的写着的正是新发下来的化学练习册。 她心里大概有数了。 “我们班级第一，时昉，大李老师，你可以考虑让他来试试……” 第13章 作业与上课(二) 成茉再度露出招牌性的微笑，朝时昉的座位指去。 坐着的同学狂点头，只恨不得一齐大叫班长英明了，赶紧叫时昉来结束这个噩梦真是太好了。 时昉本来正飞快的写着练习册，不时在草稿纸上写个什么，忽然听见自己被点名了，有点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来，杨词飞快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马上明白过来了，两道长眉略微皱了起来。 老李哦了一声，踱着方步往那个方向走去，一步，两步，三步…… 成茉胸有成竹，时昉拧着眉头，围观同学一脸期待。 “那这位坐在第一名后的女同学，你上来试试。” 老李笑得一脸褶子，最后停下来的地方居然是秦水遥的座位前，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桌子。 “坐在第一名后面，多多少少应该也沾到了点灵光吧。” …… 她才搬到时昉后面来一天，能沾到个见鬼的灵光啊。 秦水遥有点小崩溃，这个化学老师比看起来要不着调多了。 整个教室一片安静，大家马上又纷纷把刚合起来的化学书打开了，继续狂背，本来都以为老李肯定会点时昉上台去写的，渡劫成功，大家瞬间都放下心来，安心切换到仙人模式准备围观了。 没想到最后老李居然点了秦水遥，那结果怎么样可就不一定了，估计还得继续往下点人，指不准就点到自己头上来了。 秦水遥慢慢的站起身来，走到讲台前，捏起一支红色的粉笔，开始很利索的写了起来，她的手腕有些微微颤抖，但是写得非常流畅熟练，显然对那些符号与文字已是烂熟于心。 一个，两个，三个…… 清晰而准确。 慢慢有人从课本里抬起头来。 阳光从玻璃窗户里透出，讲台上站着的人侧脸线条很柔软，黑色的校服袖子随着手腕的抬高滑下了一截，露出了白皙纤细的手腕，颈后几缕没有扎上去的碎发散了下来，被阳光染成了一种质感极其柔和的金色。 这是秦水遥？有人在记忆里搜索了一下，然后很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几乎没有任何对这个人的印象。 老李站在讲台旁看着秦水遥，笑得像个老狐狸。 “不错不错，不愧是坐在第一名后面，没给他丢脸。” 秦水遥本来正在写着，手顿时一僵，粉笔差点从手里掉了下来，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时昉现在应该也正在看着自己吧。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自己的后背像是在被火炙烤一般，那个本来要写出来的元素符号瞬间在脑内消失了……然后，一直到她抖抖索索写完剩下的部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看着一大张整齐的表格内缺了那一个，就像一个满口好牙的人少了个门牙一样刺眼…… 秦水遥的脸再度涨得通红。 她是真的想不起来了，都赖老李那一嗓子…… “还不错嘛，就剩一个了，第一名来帮下忙。 ” 老李看着她写好的那一大堆符号，先不论对错，至少写出了这么多，比起之前点到的那几个人不知道要好到到哪里去了。 时昉从座位上站起来，拿过一支粉笔，将上排空缺的那一个符号很轻易地补了上去。 他比秦水遥高了一个脑袋，一时间只听见粉笔在黑板上写字发出的清脆的敲击声，有粉笔灰簌簌的飘下。 “你觉得她填得怎么样？”老李一本正经的问时昉。 “没有给我丢脸。” 时昉把粉笔塞回盒子里，也很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他是在答老李之前那句玩笑话，台下同学都听懂了，顿时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声来。 少年眼神清澈，嘴角略略上扬，离她那么近，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的影子历历可数，甚至隐约可以闻到他身上刚洗过的校服的清香。 他说自己没有丢他的脸。 虽然知道完全就只是一句随着老李的玩笑话，并没有什么意义，秦水遥依旧觉得脑子一炸，脸瞬间红到了耳后根，脚趾头上一直火辣辣的疼痛似乎都已经随着魂魄飞走了。 时昉看着眼前的女生，她依旧低着头，校服在脖颈处弯出一道痕柔和的弧线，几率碎发软软的落在耳后，毛绒绒当，很松软的样子。 她似乎一直对自己很疏远。 直到秦水遥今天上台写填化学元素表，时昉还是这些天来第一次看清楚她的正脸。 虽然都是前后桌，但是时昉经常可以看到秦水遥和楚鱼或者杨词有说有笑，却几乎从不和自己讲话，而且每当他偶尔看过去时，都能感觉到秦水遥若有若无在刻意移开目光，极力避免和他对视。 他性格没有杨词那样外向，也不像楚鱼那样自来熟，尤其很不擅长和女生打交道。 这个后桌或许是有点讨厌自己的——或者说不想和自己有过多接触？ 时昉只能得出这个结论。 老李看着整齐正确的一大张填好的表，这下终于满意了，大手一挥，示意他们俩可以回座位了。 秦水遥只觉浑身一松，脑袋嗡嗡直叫，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座位的，只觉得像是踩在云朵上一样，脚趾头火辣辣的疼似乎又回来了。 “厉害”楚鱼偷偷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秦水遥轻轻呼了口气，对他回了个大拇指，忍不住也露出一个笑容。 她笑得很开心，眼睛弯弯，嘴唇微抿，绽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楚鱼不由得有些愣了，随后也笑了，他这个同桌，是真的和之前不同了。 ****** 老李在之后宣布了对那些没填出来的同学的惩罚，每个人都得到了他附赠的加练作业礼包，而秦水遥，因为填出了绝大部分表里内容，于是很光荣的，被老李直接任命为了新任的化学课代表。 这还是秦水遥第一次“担此重任”，充当了一名还算有点实权的班干部。 想起自己上辈子那个恐怖死板的化学老师，和像是被抽掉了筋一样一直瘫软成一团烂泥的化学成绩，秦水遥只能感慨命运真是奇妙…… 这一天的课程过得很快，下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虽然到初三了，但是体育课还留着，而且还挺受重视的，原因就是因为现在中考的综合成绩加上了体育的50分，项目是立定跳远，跳绳和跑步，女生八百米，男生一千米。 大家都不傻，体育毕竟占了50分，对于争中考状元和最后冲刺一高的分数线意义都很大，所以自然而然就再没有人去挤占体育课了。 秦水遥上辈子是个彻头彻尾的体育废柴，体能极差，速度耐力爆发什么的一个都没有，大学每次体育测试跑八百米她都觉得自己要猝死在跑道上了。 这辈子她锻炼比之前勤快，暑假时就常和秦云意一起出去进行体育锻炼，但是可能真的是先天天赋不足，锻炼来锻炼去感觉也没什么突破，顶多就是差不多到女生平均水平。 三项中考项目里她也就跳绳好点，立定跳跳得比跑八百更加差劲，可能是因为人不高，弹跳力也一般。 女生里跳的最远的是成茉，1米96，完全够上了优秀，她高挑，腿长，跳的动作很是敏捷优雅，其次是个个头特别高的女生郑如茜，跳了1米90，其余零零散散一些1米8，1米7的成绩。 然后秦水遥跳了个1米6……差点不及格的成绩，而且落地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之前被烫伤的脚趾头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一样，疼得让人神经狠狠一跳，差点又惨叫起来。 她算是被体育老师记住了，成了之后体育课的重点关照对象。 女生跳完后就是男生了，虽然说跳完了的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但是留下来看热闹的人还是不少。 高飞是男生中被排到第一个跳的。 可能是因为脑袋太小人又太高，重心不稳，而且第一次成为这么多女生围观的焦点有点太激动，结果第一跳就直接摔了个嘴啃泥，像个大青蛙一样扑到在地了，摔得哎哟哎哟直叫唤。 围观群众看他那滑稽的样子，纷纷发出了快活的笑声，最后还是楚鱼好心走进去扶了他一把，把高飞搀了出来。 秦水遥本来是打算走的，但是远远看到时昉也在队伍里，知道他今天也被排到要跳远的名单里了，顿时就天人交战，心里打起小鼓来了。 果然还是想留下来看看…… 秦水遥迅速钻进了群众里，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偷偷也围观了起来。 继高飞那惊天动地的一摔之后，男生今天仿佛被下了蛊一样，接二连三的摔了起来——要不就是人矮无力，然后跳出个1米7的成绩。 围观女生都发出了嗤笑声。 “班长今天都跳了1米96，你们男生行不行啊，都没一个超过班长。” 有人在人群里起哄。 第14章 羽毛球混合双打 结果还不用男生反击，下一个上场的楚鱼就直接跳出了最远的那根线，因为是模拟测试，老师干脆懒得给他去量距离了，直接给了满分。 楚鱼个头高，也经常运动，因此这体育三项的成绩都很出色。 看看这个成绩，再想想自己的1米6，秦水遥只能叹气了。 杨词正瘸着着一只脚在男生堆里探头探脑的——他就是刚才跟随高飞一起不幸倒霉摔跤的男生之一。 杨词平时体育也还可以，正常情况下跳个1米9或者2米还是不成问题，结果这次不知怎么回事，沾了高飞的霉气，跳出去就直接也摔了个大马趴，让他觉得特丢人。 成茉还在旁边看着呢，结果自己跳出来的最终成绩还没她远……真是丢脸。 楚鱼跳出的这个成绩，简直是让他无比羡慕嫉妒恨，但也只能在内心安慰安慰自己了， “没事，反正这家伙成绩没我好，只要头脑发达，四肢简单一点也没问题。” 好不容易舒服了一点，结果下一个上的是时昉。 时昉个头和楚鱼差不多，最后跳出来的距离也和他差不多，也是直接满分的成绩。 然后杨词好不容易给自己鼓的劲顿时一泄三千里…… 然后他又一转头，就看见了成茉正带头在给刚跳完的时昉鼓掌…… 杨词什么都不想说了，只想扭头就走。 秦水遥躲在女生中间，赶紧也紧随着一起拼命鼓掌，她上辈子在高中时偷偷去运动会看过时昉跑步，知道他短跑速度非常快，不过立定跳还是一次看见，没想到成绩也这么不错。 时昉没有楚鱼那么喜欢运动，秦水遥还记得以前高中的运动会，他好像最多也就参加一两个项目，而且全是类似于4x100接力，100米短跑这种不需要费什么事，很快就可以弄完的，从没见他跑过长跑。 他会的球类运动也挺多的，至少篮球，乒乓球和羽毛球都打得挺好，但是后来也从不见他参加过学校里举行的篮球赛，乒乓球也只是很偶尔会打那么一回。 感觉今天又发现了新的细节，原来他跳远也很不错……秦水遥美滋滋的决定今天回家后要在日记里加上这一笔。 完了，感觉自己像个狗仔队…… 秦水遥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立定跳毕竟不需要费什么时间，很快就全部弄完了，随后老师便宣布可以解散了，剩下的时间都用来自由活动。 今天毕竟还是初三第一回体育课，先慢慢从立定跳开始练习起，然后再练习跑步和跳绳，时间倒是还很宽裕，而且看这班基础也还可以，除了一两个拖后腿的，大部分同学的初试成绩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以前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是秦水遥最发愁的时间，因为体育课没有结束，是禁止同学擅自回教室的，学校会提供各式各样的体育器材，可以供同学自由使用，比如篮球，排球，羽毛球拍和乒乓球拍这些。 但是没有一个是单人可用的…… 秦水遥以前选择消磨掉这剩下的时间的办法一般是找个不起眼地方坐下，然后远远地围观大家，看着看着就下课了，她已经有经验了。 “这回要坐到哪里去？”秦水遥正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没想到却听得不远处楚鱼正大声叫着她。 秦水遥抬头一看，看见不远处成茉正拎着两对羽毛球拍，正对楚鱼和时昉说着什么。 楚鱼对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过去。 秦水遥一看见成茉或是时昉都会产生反射性的退避习惯，这下两个加一起，就是赶紧走掉的平方，哪里肯乖乖过去，她慌张的摆了摆手，只想赶紧走反方向消失。 结果她人矮腿短，走不快，还没走几步楚鱼就赶了过来，直接很强硬的就把她拽走了。 “要多运动运动，我看你今天跳远那么一点距离，还不运动，身体素质只会越来越差……” 一边拖着她走还一边进行语重心长的言语教育。 秦水遥挣脱不开，没两下就被他拖了过去，直接拖到了成茉和时昉面前。 这下她不敢跑了，只是低着头看自己的脚。 “人齐了，可以开始打了。”楚鱼接过成茉手里的一对球拍。 成茉打从楚鱼叫秦水遥过来时眉头就已经开始皱起来了，她找到楚鱼和时昉是想和俩人组队来个羽毛球混合双打比赛，还需要再叫一个女生，本来要叫谁来她心里都已经差不多想好了，没想到楚鱼中途给她整这么一出。 只是现在人来都来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当着两男生的面去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于是也就没再说什么，姑且算是不反对秦水遥加入。 “那你们过去吧？” 楚鱼很自然的把球拍分出一支递给秦水遥，示意时昉和成茉去另一边的羽毛球场地。 “不分一下组吗？” 成茉本来没反对，正想叫时昉一起过去，没想到他却难得开口问了一句。 “你和班长一组啊。”楚鱼顺理成章的回答道，“我同桌看样子也不太会打，我就带她一下好了，也算是平衡平衡双方实力。” 这话也是很厚脸皮了，他以前和时昉打过羽毛球单打，但是胜率顶多也就是五五开，有时时昉还能赢过几把，俩人相差的实力和成茉比秦水遥超出的实力不知道要小到哪里去了，这两组实力一点也不平衡。 “是挺合理。”成茉表示赞同他的话。 秦水遥依旧低头看脚，她觉得和楚鱼一组蛮好的，因为对自己有几斤几两非常有数，要是和时昉一组，然后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俩人输了比赛，她回去估计就得撞墙自裁了…… “你觉得呢？”没想到时昉追问了一句。 秦水遥反应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自己说话，脑袋顿时又开始嗡嗡起来了。 “……我还是和楚鱼一组吧” 她很小声的回答道，虽然声音很小，但是咬字非常清晰。 楚鱼一脸“我就说吧”的笑容已经完全抑制不住了。 “快走快走，抓紧时间打两局，要不马上就要下课了。” 他抬手把那两人往场地另一边赶。 “你还真是性急。” 成茉和他贫了两句，拿了球拍就过去了，时昉没说什么，看了两人一眼，便也随着她一起过去另一半场地了。 这还是开学以来俩人第一次直接对话耶，秦水遥现在还在走神中，刚才和时昉短短的一段对话不住地在脑袋里回放，今天真是太幸运了，近距离看到了他跳远，还和他说上了话，虽然只有短短一句…… 秦水遥也开心起来，在对面看上去，和楚鱼简直像是一对开心的傻子。 “他俩看起来还真挺搭的。”连成茉都忍不住对时昉吐槽起来，简直是一模一样的傻笑。 “要打赶紧打吧。” 时昉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羽毛球，没回她这句俏皮话。 “行。”成茉赶紧拿好拍子。 她其实一直觉得俩人关系还可以——但实际上，时昉和大家的关系好像都是那样，他和男生关系要比和女生好很多，平时在班上和女生交流很少。 成茉所谓的俩人关系还可以，其实也就是以前俩人偶尔一起参加过班干部聚会，然后她有不明白的作业题拿去问时昉，他也不会拒绝——当然，其实谁来他这儿问题目都是一样的待遇，很清楚的讲一遍，然后不管你懂没懂，都再没第二遍了。 时昉从初一开始就一直是班级第一名，年纪排位也是名列前茅，加上个头高，人长得也清秀，虽然平时不是特别活跃的个性，但是在年级还是挺出名的，成茉觉得和他搞好关系很有价值。 只可惜他脾气一直让很成茉琢磨不透，不像是杨词，心里想的什么简直可以直接写在脸上了。 这回双打一组，也算是个交流的好机会吧。 成茉稳了稳手心紧握的球拍，她对自己的羽毛球技术还是挺有信心的，虽然她知道楚鱼球技肯定不会差，但是他还带着那么大一个累赘，只靠他一个想打过他们这边俩人，可没那么容易。 秦水遥很紧张，握着球拍的手一直在出汗。 楚鱼看出她在紧张， “没关系，输了没事，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比赛。” “而且说实话，时昉那小子打羽毛球比我强，输了也不全是你的责任。” 他很贴心的安慰道。 “嗯”秦水遥努力对他笑了笑。 “可以开始了吗？”时昉站在对面，捏着羽毛球，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 “开始吧，你们先发球。”楚鱼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一场各自心怀鬼胎的羽毛球比赛…… 第15章 酸橘子 “开始吧，你们先发球。”楚鱼点头。 时昉完全没客气，直接把球朝他这边发了过来——羽毛球在空中呼啸飞了过来，角度非常吊诡，楚鱼忙跑过去截球，最后堪堪在最后一刻勉强把球接了回去。 可惜还没等他跑回原位，对面站前场的成茉已经飞快的把球打了回来，而且瞄准的是另一端。 秦水遥看见了那个球，慌忙想跑去接，可可惜速度还是太慢了点，最终还是有心无力。 这场比赛的局面完全是压倒性的。 成茉和时昉配合很好，俩人的羽毛球技术单独拿出来，本来也都是完全不虚的，此时成茉守前场，时昉站后场，长短球交替，打得强势又轻松。 反观楚鱼和秦水遥这边，秦水遥之前很少打球，基本上是个初级入门水平，再加上本来体育素质也不怎么样，全是靠楚鱼一个人撑着。 终于，在不知道第几回接丢成茉打过来的一个球后，秦水遥很羞愧。 “不好意思……”她很小声的对楚鱼道歉，感觉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拖后腿的。 “没事没事，球技都是练出来的，没人一开始就打得很好……” 楚鱼几乎是在一个人对付对面两人，左支右绌，跑出了一身大汗，不过他倒是也没半点抱怨的意思。 “你握拍的姿势最好调整一下。” “刚才那个球，你可以换反手去接的。” 楚鱼一边打着，一边和耐心的给她讲解纠正，秦水遥很感激的听着——虽然她觉得估计自己是真没什么体育天赋了，但是楚鱼这么认真仔细的给她讲解，秦水遥觉得自己怎么着也得认真听下去。 俩人一个耐心讲，一个聚精会神听，到后半场已经完全不在意胜负了——简直是把对面俩人当成了陪练。 “看这比分，你们肯定是扳不回来了，还不认真点打。” 成茉在对面冲这边叫道。 “没关系，输了就输了吧，重点是要锻炼和学习。” 楚鱼满不在乎，把“没关系”三个字咬得很重，然后转头继续安慰秦水遥， “这种比赛没必要在乎胜负，打得开心就好。” 秦水遥慌忙点头如捣蒜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成茉很无奈。 结果到快下课时他们已经不知道输了多少分了——简直是被对面打得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 时昉很沉默的把球拍收好，还到体育器材室后就直接回教室了，让成茉有点失望，她本来还准备好好和他讨论一下刚才的那场球赛，俩人第一次打配合，没想到还挺默契的。 她打算之后的体育课的自由活动时间再叫他一起打球——两人要是继续组队混双，她觉得整个年级估计都找不出对手来。 楚鱼还在给秦水遥讲解着刚才球赛里的一些小细节，便也一起回教室了。 到教室时大家已经回得差不多了，班主任最后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便给大家放学了，开学后的第一个周末就这样开始了。 秦水遥今晚有家庭聚餐，要早点去叫秦云意回家，匆匆道了声再见后就跑出教室了。 楚鱼清理了下书包，他今天心情不错，见前排杨词和时昉也收拾好了准备回家，便习惯性的问了一句， “今天还下去约乒乓球不？” “去去去，刚才体育课上完全没打够，徐明明那技术太差了，和他打都没意思。” 杨词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响应得特别积极。 “那赶紧走，去占张好台子……” “我今天就不去了，有点累。”没想到时昉摇了摇头。 杨词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有点累，你干什么去了有点累？” 他忽然有些紧张，这家伙该不会是熬夜又写了什么新卷子或者练习册吧，才会有点累，连球都不打了。 楚鱼也有点惊讶，刚才只不过是打了半节课的羽毛球吧……而且他们完全是在花式吊打自己这边，他看时昉连汗都没怎么出，不像他，跑出了一身大汗，都用掉了秦水遥一整包湿巾。 这点程度，怎么着都不至于累到他吧？ 不过时昉在想什么他也不是很琢磨得透。 “那行，改天再约，我们今天先去打了……” 时昉点点头，背上书包也先走了。 他其实也觉得自己今天怪怪的……“有点累”，纯属是胡诌，不过是他今天不太想和楚鱼俩人去打球罢了。 至于为什么不太想，他也搞不清楚。 其实他第一次和班上男生一起打球也是被楚鱼拉过去的，那家伙性格很开朗，而且会照顾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让人很难拒绝的亲和力，班上男男女女和他相处得都很好。 而自己，难道就真的这么让人排斥？他想起了秦水遥躲避自己的慌张的眼神，忽然觉得有点小小的郁闷。 ****** 时间过得很很快，转眼一个月，月底的月考就要来了。 夏天的热度也开始要完全褪去了，取而代之是飒爽的秋风。 杨词坐在座位上很抑郁的订正着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这是一套小测试题，这次小测题目不难，他考试时本来觉得自己做得特别顺手，交卷后都很兴奋，觉得这回能当一次单科第一也不错，至少也算是压那家伙一头。 结果等今天试卷发下来一看，差点气得晕过去了，最后一题他因为太兴奋，写答案时把得数的负号给掉了，结果被小李毫不客气的划了一大把叉，直接扣掉了5分，变成了115. 眼看到手里的120就这样飞走了，再加上小李先是毫不客气的把他给训了一顿， “我已经和大家强调过很多回了，考试时一定要细心，不要犯一些低级错误，像有的同学，都初三了，计算题最后还能把负号给丢了，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这个有的同学自然指的就是他，杨词赶紧一把趴下，把自己卷子捂了，生怕时昉要凑过来嘲笑他。 时昉根本没往这边看。 然后台上小李训完这个“有的同学”，立马切换上了一副阳光灿烂的笑脸， “这次第一名还是时昉，满分，题目过程和结果都做得很好，继续保持。” 时昉拿下试卷，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沾沾自喜或是得意之情，直接就把试卷对折起来，然后分类收好了。 “装什么装……” 杨词咬牙切齿，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橘子来，他都气饿了，眼看午饭时间还没到，先吃个橘子垫垫肚子。 c城周边地区产橘子，这段时间正值橘子上市，杨词妈妈的某个同事家里好像就是做这个生意的，因此免费赠送给了他们一大堆。 没想到把橘子皮一剥，往嘴里扔了一瓣，差点没把杨词的门牙酸掉。 “哎哟喂……”杨词差点没叫唤起来，只想把剩下的那些给到垃圾桶里去，没想到看到楚鱼刚从外面回来，顿时眼睛骨碌一转，心生一计。 “给，吃橘子。”他把剩下的一半给楚鱼一塞。 楚鱼没多想，掂起一瓣。 “……” 他果断的把剩下的橘子都扔进了杨词正哈哈大笑着的张的很大的嘴巴里。 秦水遥这回也考得不错，她开学第一个月的努力学习还是很有效果的，趁着现在题目还简单，得了一百零七，已经让她很满足了。 开开心心的去了一趟厕所，结果一回来时，就看到杨词拿着一个袋子，正在分橘子。 “给给给，今天考得好，分橘子给你们吃。” “谢谢……”虽然有点茫然，秦水遥还是接过橘子给他道了声谢。 “还有你，吃橘子吃橘子。”杨词继续塞橘子给时昉。 “酸吗？”时昉抬起头来问他。 “不酸不酸，可甜了。”杨词忽然计上心头，“我老家自己种的，特别甜。” “赶紧吃吧，放久了就坏了，这可是我老家爷爷奶奶好不容易种出来的……” 杨词目光无比慈祥，仿佛一只刚孵出蛋的老母鸡盯着自己的幼崽。 时昉被他盯得都觉得心里毛毛的，最后实在承受不住这种目光了，干脆把那橘子剥开吃了一瓣。 然后下一秒，无比浓郁的酸味在嘴里弥漫开来，简直舌头都要麻痹了。 时昉其实特别怕酸，这也算是他的一个隐藏的死穴，秦水遥坐在后排，清晰的看见他被酸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长眉拧成了一团，看起来带着点孩子气，特别可爱。 杨词在心里超得意的叉腰大笑，心道酸死你算了，让你每回都比我考得高。 不过让他诧异的是时昉居然坚持把那个橘子吃完了，尽管后来被酸到眼睛都睁不开了。 他很沉默的把橘皮扔进了垃圾袋里，也没找杨词算账，搞得他之前想好的那一大堆推脱解释都完全没用上。 作者有话要说： 酸橘子真的是超酸啊…… 话说时昉还真以为那是杨词爷爷奶奶自己种出来的橘子…… 第16章 甜橘子 在后排看到了全过程的秦水遥默默的把杨词给自己的橘子收到了抽屉深处。 他被酸到的样子好可爱…… 不过原来他这么怕酸，不知道有没有甜一点的橘子。 她忽然想起自家，好像秦母前段时间也买回了不少，不过她还没有试过，那里面或许会有一些甜的？ 结果秦父晚上刚回家，就看到女儿正坐在客厅里，茶几上摆着一大堆橘子。 “水遥，你也开始吃橘子了？” 秦父自己很喜欢吃，但是秦水遥吃得很少，比起橘子她更喜欢吃苹果。 “爸，你怎么知道这些橘子哪个酸哪个甜啊？” 秦父来了兴致，很高兴的给她指点怎么挑选橘子， “你先看颜色，青的一般都很酸，然后要挑皮又薄又软，形状不要太圆了……” 秦水遥很认真的听着，然后按照秦父说的努力在一堆橘子里挑了起来。 然后第二天，她就背着半书包的橘子去了学校——昨天又试验了一下，在挑出来的橘子里选了好几个试吃了一下，发现味道都甜甜的，又甜又多汁，很好吃，她才放心把剩下的背到了学校里。 不过，要怎么给他呢…… 秦水遥忽然想起了这个问题，让她直接把橘子单独给时昉是绝对不可能的，先不说她完全不会好意思开这个口，单说这个举动也是实在是太可疑了，昨天他被酸到了今天自己就带甜橘子过来，还只给他一个人，太可疑了…… 必须要想个掩饰的办法。 对了，如果是给大家每个人都分一个的话，应该就可以很正常的也给他了一个了，秦水遥忽然想到一个好主意。 于是她把那一口袋橘子搁在了桌上，努力回想杨词昨天是怎么分橘子给大家的，然后尽力模仿。 “我今天也带了橘子过来，你们要吃一个吗？” 她结结巴巴的转过头去，向周围同学问道。 “尝一个，谢啦。” 楚鱼很自然的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看起来比杨词昨天拿来的甜多了。” “你没试怎么知道？” 杨词习惯性要先反驳楚鱼一下，然后自己也毫不客气的直接拿走了一个大橘子。 “你们要不要？”秦水遥又转过头去问自己的两个后桌。 她后桌坐的是也是一对男女同桌，苗佳佳和盛元嘉，苗佳佳平时挺活泼的，但是和秦水遥一直不怎么熟，一直也没说上过什么话，盛元嘉和楚鱼倒是关系还不错，平时有说有笑，下课也常一起出去打球。 见秦水遥举着一兜橘子问自己要不要，苗佳佳一开始还有点震惊——秦水遥居然主动找自己说话了，不过她秉性很温柔，对秦水遥也从没有什么偏见，只不过之前秦水遥一直太孤僻了，她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和她熟起来的机会。 于是便很给面子的拿起一个，剥开往嘴里塞了一瓣， “好甜呀，谢谢。” 她夸奖道。 “你也来一个吧。”她推了推旁边坐着的盛元嘉。 盛元嘉听她这么一说，便也拿了一个，对秦水遥道了句谢，他平时和秦水遥讲话也很不多，不过常听楚鱼提起她，而且人就坐在自己前排，算是说熟悉也不熟悉，说陌生也不陌生的一种很玄的关系。 “不客气。”秦水遥脸也有点红，原来两个之前一直没怎么接触过的后桌其实也挺好说话的，语气都很和善。 最后…… 发了一圈橘子，她忽然发现要叫一声时昉，然后也给他一个依旧是那么艰难。 这下她的脸涨得通红了，紧紧的攥着那口袋，张了几次口，依旧没叫出那个名字来…… 没想到最后反而是一旁的楚鱼，直接拿笔杆敲了敲时昉的肩膀， “秦水遥带橘子过来了，你要吗？” 时昉转过头来。 秦水遥顿时更慌了，忙把那袋橘子举了起来，颠三倒四的解释道。 “这个橘子很甜的…… ”保证不酸，那是她从一大堆橘子里面很仔细的亲手一个个挑选出来的。 “大家都有的，每个人都发了……”所以拜托千万别看出这就是专门为你拿过来的。 乱七八糟的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讲什么了……只觉得自己脸烧得滚烫滚烫的。 “谢谢。”时昉伸手准备从那堆橘子里拿起一个。 秦水遥的眼睛顿时亮了，赶紧悄悄把那堆橘子推了一推，想把那个最大最红的悄悄推到顶上去让他拿走——那是她挑出来的那堆橘子里最好的一个了。 没想到时昉的手中途拐了个弯，最后拿走的是袋子边上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橘子。 秦水遥有点失望，不过依旧是开心的，因为每一个她都挑选过了，绝对都保证甜。 整整一节课，秦水遥觉得自己周围都飘散着一股橘子的香味——因为大家都在吃，她在后排偷偷往前看，这回他果然没有再皱眉头了。 “可惜拿走的不是你……”秦水遥看着桌洞里那个最大最红的橘子，很遗憾的想。 时昉剥开橘皮，很谨慎的先试了一小瓣，结果入口果然很甜，没有一点酸气，她倒是没骗人。 时昉其实很喜欢吃橘子，就是怕酸，平时很难得挑到这么好吃的甜橘子。 她给了自己橘子，尽管是大家人人都有份——所以说，她其实也并没有那么排斥自己？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面子抹不开，周围所有人都给了，就不给自己，是不是看起来会有点太明显了，所以才会勉强给自己一个吧。 一定是这样，时昉默默地吃完了那个橘子，忽然觉得本来甜丝丝的橘子，不知怎么回事，又吃出一股酸味来。 ****** 月考马上就要到了，秦水遥这几天学习的干劲更是无比充足，她开学以来的几个小测成绩都不错，一直呈现虽然缓慢，但是很稳定的进步速度，现在就等这第一次月考来检验一下自己水平了。 她和秦云意俩人都在客厅正中的一张大桌子上一起学习，本来其实是在各自的房间里，但后来觉得在一起学习似乎效率更加高一点。 秦云意学习习惯很好，专注认真，秦水遥觉得和他一起写作业复习自己的效率似乎也提升了。 不过秦云意还才初一，课业负担比她轻很多，所以秦水遥一般都会学得比他更晚。 “水遥，现在还不睡？” 晚上十一点了，秦母端了一杯牛奶过来给秦水遥，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秦水遥正写着英语作业。 她写作业顺序一般都是先理后文，先在精力最充足，脑袋思维最清晰的时候把数理化作业写完，整理错题和笔记，然后休息一会儿，和家人聊聊天，再开始下一阶段以语文和英语为主的文科作业。 秦云意已经先睡去了，但是她今天写数学花时间太多了，算最后一道题目花了不少时间，结果到现在英语笔记还没整理完，拖到了十一点多，比她平时睡觉时间都要晚。 “等我把这个弄完就去睡。”秦水遥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对秦母笑了笑。 “那我陪你。” 秦母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她觉得女儿这学期真是变化太多，学习比起之前不知道要认真自觉了多少，她班主任小李都专门打电话给秦父秦母夸奖过秦水遥的进步。 因为秦水遥这辈子实在是再不想再重复上辈子的虚度时光，一事无成的轨迹了，她现在是学生，那就要努力学习，至少给自己以后一个更加广阔的选择空间。 她上辈子一直没怎么对学习上过心，初一初二没到冲刺阶段，成绩勉强混个还行，结果到初三加上了化学，从此成为她的一大拖后腿的拉分利器，加上周围同学的努力程度都大幅上升了，只有她还是那副得过且过的样子，结果就是每考试一回，排名就下降一大截。 最后中考勉强考了个不上不下的成绩，比一高分数线低差了几分没上，结果最后还是秦父去托人找关系，花大价钱把她办了进去，塞到了一高的重点班级，因此她才会得以高一继续和时昉同班。 不过本来就性格害羞敏感的她，靠走关系进了重点高中重点班级，结果就是更加自卑，总觉得周围每个人似乎都在暗地里看不起自己，嘲笑自己。 而且强手如林的重点班级，老师飞快的讲课速度也让她完全无法适应，加上自己的学习态度一直也没多端正，成绩也就自然而然的开始越来越倒退，人也越发封闭自己，最后换得了个成绩和社交双双惨败的下场。 这辈子她还想进一高，想和他继续当同班同学，不过，想靠的是自己的力量。 她要努力缩小自己和他的差距。 作者有话要说： 甜橘子也是真甜啊！！ 第17章 月考 第一次月考很快就来了，考场位置是按照上一年期末成绩来排列的，秦水遥上一年期末考得还可以，被分到了曲中第三考场。 楚鱼和她一个考场，靠门的一号位置，杨词和时昉都理所当然的在第一考场，时昉从初一开始，几乎每次考试都是学年第一，杨词成绩波动有点大，从第二到第十都考过，就是是没拿过第一。 秦水遥坐在自己位置上，忽然发现手心有点出汗，她有些紧张，毕竟从暑假重生开始，到后来开学，她对学习的态度一直都无比端正，而且自觉收获也还可以。 至于最终效果到底怎么样，一切都只能等这场考试检验了。 “叮叮叮”开考铃打响了，监考老师夹着一大堆试卷走了进来，坐在第一排的楚鱼偷偷转过身来，冲她这边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秦水遥悄悄呼出一口气，对他也回了个一模一样的加油手势。 考试终于要开始了。 第一天上午第一门考试是语文，基本上除去基础知识和背诵的内容可以确定之外，别的部分，尤其是阅读理解和作文，最后得到的分数就不是她所能操纵的了。 秦水遥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都写上了洋洋洒洒一大堆上去，至于最后得分到底怎么样，就只能看天了。 匆匆吃完午饭后，下午就是数学考试，拿到试卷后秦水遥都忍不住愣了一下，这次题量居然这么大，密密麻麻写了四大页。 她粗略浏览了一下内容，便迅速提起笔直接开始演算起来，一时间整个考场内全是沙沙的笔尖在纸面上飞速划过的声音。 没想到不止是题目量大，难度也不小，直到最后一刻，秦水遥最后一个几何题依旧还是没能完全算出来，横七竖八画了三四条辅助线，最终还是没能求出要求的得数。 写到手都酸了，直到听到下课铃，监考老师来收试卷时，她才终于得以停下喘口气。 这天的考试就算结束了，秦水遥此时被考得只觉得整个脑子都是发涨的，没想到迷迷糊糊还才刚走出教室门，就听到那边一个熟悉的大嗓门。 “诶诶诶，刚才数学最后一个题目，你算出来得数是多少？” 杨词。 果然又是他——每次无论是写完作业还是考试完，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四处找人对答案…… 尤其是数学物理这类理科，而且对得那叫一个简单粗暴，像是地下特务接头一样，统统只说最后得数。 更糟糕的是他还专门挑那种至少值十分的大题目对。 到时一听得数不对，大家都是一个答案，只有你鹤立鸡群，等于另外一个数，那种感觉简直比看了鬼故事还要糟糕，能让你三伏天直接如坠冰窟，直教满心都透凉透凉的。 秦水遥简直是对这类人避之不及——而且考试还刚进行一半，明天还有英语加文理各自两科，现在对数学答案，搞不好整个心态就崩了。 比起去提前去面对可能很残酷的结局，她宁愿先保持一个自己考得很好的虚幻的假象。 “我算出来最后那条线段长是24。”还是杨词的声音。 “我和你不一样。”这回是成茉的声音。 秦水遥往那边一凑，一看，原来一群人都围在一考场的门口呢 ——敢情那堆一考场的学霸们一下考都在那直接会师整理正确答案了。 成茉脸色不太好看，她的数学成绩一向不是特别拔尖，这回对自己倒一倒二两道压轴题的得数都很没底气。 “刚我问了时昉，他也是那个得数，我说你是不是没做辅助线，直接就开始算了……那样算出来是错的。” “我和你说啊，我考试的时候就知道会有很多人用你那种方法算，那种方法从一开始就有问题，最后肯定是连过程分都不会给的……” 杨词得意洋洋的声音，甚至试图拿出纸笔，很热心的想要给成茉现场演示一遍她的算法哪里错了。 成茉的脸色一下变得黑透了，把杨词一把推开，直接拨开人群背上书包就走了。 “她是怎么了？” 杨词茫然无措，还拿着笔，问一旁的楚鱼，看起来有几分点可怜巴巴的样子。 楚鱼感慨万分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对于杨词这种行为也没啥好说的了，只能用行动来对他表示一下安慰。 秦水遥在他开始嚷嚷答案时就已经塞住耳朵开始往外跑了…… 不过，她没在刚才那堆人里面看到时昉，他好像并不怎么热衷于答案这件事情，其实一般来说，除了杨词这种少根筋的，一般也很少有人找他去对答案 ——毕竟大家还是都比较享受那种这个题你对，那个题我对，这个题不知道谁对，那种有点刺激，又给未来留了一点期待的对答案过程的，而不是想自取其辱，然后直接被提前剧透所有结果。 第二天上午考英语，顺便搭配政治和历史，后两门秦水遥忘记太久了，一时背起来还有点吃力 ——不过幸好考察难度都不是很大，勉强能维持个平均水平，也没有很拖后腿，英语则算是她的强项，毕竟上辈子工作时还时有接触，来对付初三的考试还是不成问题的。 下午则是物理化学时间对半开，这回化学考试，秦水遥花了大力气准备，这段时间，除了数学，就要数化学花她功夫最多了。 她觉得自己身为老李亲自钦点的化学课代表，第一次化学月考，怎么着也不能太丢了他的脸。 等到最后一门试卷交上去时，秦水遥只觉得一身轻松……这是她上辈子考试还从没有过的感觉，只觉得自己已经尽力，所以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也都不会再后悔或遗憾。 ******** 月考完后就是长长的国庆一周假期，秦父秦母带着秦水遥和秦云意出去玩了一圈，又回了趟老家，算是犒劳犒劳两人之前的努力学习。 假期很快就过去了，等再次背着书包回到教室，坐到自己位置上时，秦水遥居然觉得像是已经又过了漫长的一个暑假一样。 时昉已经到了，正坐在自己座位上安静的看着一本书，秦水遥把书包搁在自己桌上，偷偷地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看，又看了一看，才安心的坐下。 这种感觉真好，一整个国庆假期都没见他，让之前已经习惯了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他，听到他说话的秦水遥很不适应 ——尽管看是偷偷看，说话也大都不是和自己说的。 正当她开开心心的拿出语文课本，准备也开始早读时，楚鱼忽然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一把坐在了座位上，抓了抓自己头发，长出了一口气。 “月考成绩出来了，在外面放榜了，都围着看呢。” 秦水遥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前排的杨词已经像是一道旋风一样飞奔出去了。 “你看到了吗？你这回考得怎么样呀？”秦水遥傻乎乎的问楚鱼。 “没看到，前面挤满了人，都是女生。” 楚鱼本来是上楼时顺路看到的，结果还没等他看清榜，直接就被后面涌上来的女生给淹没了，他不好意思和那堆女生挤在一起，干脆直接回教室了。 反正待会儿上课小李也会公布，迟一个小时知道结果也不会怎么样。 “那我去看看？” 秦水遥有点纠结，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最后还是没抵挡诱惑，犹犹豫豫的站了起来。 “去呗，反正你是女生，去了也可以尽管放开了挤。”楚鱼给她开玩笑。 秦水遥噗嗤一下笑了， “那我给你一起看看。” 她出了教室，往楼道口那个平时张榜的地方走去，结果还没到拐角，便看到走廊旁一处角落聚了一堆人。 她往里面一瞧，居然几乎全是自己班上的女生，应该是刚从那边看榜回来。 “……这回题目难，数学拉分太多，大家得分都不高。”有人似乎在安慰成茉。 成茉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别和吴心倩比嘛，咱班男生女生加一起，怕也只有时昉比她数学成绩好。” 好像是苗佳佳的声音，依旧是在安慰成茉。 “我这回成绩也崩了，估计也是数学害的。” 这回是郑如茜在说话，声音也很沮丧。 “……” 成茉不知道又说句什么，秦水遥很惊骇居然依稀从她话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人群安静了片刻。 “……那她是，抄的？” 不知是谁说了句，顿时引发了一阵细碎的议论。 “能抄谁的呀？” 苗佳佳的声音，很清晰的从人堆里冒了出来， “我也在三考场，周围大家都没那么高的分数的。” 没人回她了。 不久成茉冷笑了起来， “那就是自己做的了，也是，谁有那么好的运气，年级一二名就坐在前排，随叫随到，想问什么问什么，怕是连高飞都能考到前十了。” 第18章 便利贴 最后说话的还是苗佳佳。 “水遥学习很认真的，进步一直很明显，再说她其实也并没有经常问时昉和杨词题目，至少我没见过几回。”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继续说道， “而且，我觉得，这和坐的位置没有太大关系吧，班里同学去问时昉题目，他一般都会讲的啊，还是没必要这么说的。” 成茉一皱眉头，刚想继续反驳，不料话还没说出口，神情忽然诡异的凝固了，随后再也没说什么，扭头便走了，围观的人群低声议论了几句，便也逐渐散了。 秦水遥站在不远处，只觉得浑身一阵凉一阵热的，她听到成茉最后一句话时，已经觉得浑身气血都涌到头上来了，虽然平素里一直极力避免和她打交道，此时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股子孤勇，只想直接冲上去和她理论一场。 没想到还没等她冲上去，便很意外的听到苗佳佳在替她说话，随后不知怎么回事，成茉居然没再反驳，人也走了。 那自己还要不要再追上去？而且，她居然就这么走了…… 此时秦水遥去看榜的心情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准备回头进教室，没想到一扭头，却差点撞上一个人。 居然是时昉，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秦水遥吓了一大跳，脸迅速红了起来。 时昉手里拿着水杯，看样子应该是出教室接水，顺便路过了这里，他皱着眉头，正盯着刚才那堆女生站的位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才成茉应该就是看见了他，所以才没再往下说了，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成茉刚才的话都被他听到了？ 他会不会对自己产生什么奇怪的误解？ 秦水遥不想再往下想了，赶紧低头，拐过时昉，往教室里急急的走去了。 她没有注意到，时昉本来似乎正准备对她说一句什么，却见秦水遥依旧是像是见了洪水猛兽一样直接绕过自己匆匆跑回教室了。 这是第几回这样了。 他忍不住有些没来由的失望起来…… 第一节课小李公布了成绩，给了秦水遥一个巨大的惊喜，把刚才被成茉诋毁带来的郁闷冲散了一大半。 她这回排名年级二十，班级第五，已经是自己历史最好成绩了，别说自己才刚重生三个月，之后还有大把的学习时间。 基本之前精心准备过的科目成绩都非常喜人，算是发挥超常，化学上了90分，而是数学居然打了110，这个成绩平时看没什么，但是在这次一片飘红的数学成绩里，算是分外显眼的高。 小李着重把她表扬了一番，这回数学大家都考得差劲，班里数学上110的就四个人，年级里也就六个人，这四个人里时昉，杨词，吴心倩都是早就公认了的数学尖子，没想到这次秦水遥居然也摸上了110的边缘。 班级排名没有太大变化，时昉第一，杨词第二，吴心倩第三，杨词这回居然又考到了年级第二名，只不过总分依旧稳稳当当的被时昉压着一大头，把他气得跳脚。 成茉这回发挥可以说是很失常了，主要是数学打了99分，比别的科低出一截来，大为拖了后腿。 不过小李也没有指责她什么——换做任何人估计也都说不出指责的话来，成茉坐在座位上，虽然没动，却有眼泪滴滴答答的掉在了课本上，周围同学都在纷纷低声安慰她。 秦水遥低头看自己的数学试卷，果然扣分还是都在最后两道压轴题，不过她思路似乎还是对了一部分，至少给了一些过程分。 小李开始在黑板上讲题了，他讲考试试卷题目总是倒着来的，眼下分析完成绩后就开始直接讲起了压轴题。 秦水遥忙把错题本打开，拿出红笔开始跟着订正，没想到刚才短短一会儿工夫没听到，现在她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听不明白小李在讲什么了…… 小李在台上讲得口若悬河，原本的图形上已经密密麻麻作了三条辅助线，还都是用白色粉笔画的，秦水遥觉得眼睛都花了，压根分不出哪条是哪条…… 结果直到下课，她也没听明白那最后一个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下课铃打响后，秦水遥依旧趴在桌上，草稿纸上已经画了七八个图形了，依旧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算的，她有点小烦闷的用笔在上面团了一大团黑线出来。 没想到，一张纸忽然递到了她眼前。 秦水遥有些惊讶的抬头一看，时昉递过来了一张纸——仔细一看居然是他自己的试卷，已经翻到了最后一页，最后一道题被红线圈了出来。 时昉把试卷递过来后就转过去了。 秦水遥一看，最后一题旁边贴了一张挺大的便利贴，上面正画着那个放大版的图形，辅助线用黑，蓝，红三色很规整的作了出来，左边是时昉自己考试时满分的作答，不过加了一些注释，在便利贴上把那些被自己省略的步骤都写了上去。 他的字迹像人一样，很清隽的行楷，介于楷书的规整和草书的狂放之间，连笔处很见飘逸，却也不失清晰好认。 秦水遥只觉得自己心如擂鼓——她按捺住剧烈地心跳，一笔一划把他的解答过程和那张图都誊写在了自己的错题本上。 时昉写得很仔细，思路非常清晰，加上用颜色将几条复杂的辅助线都区分开了，看起来比小李全是灰白灰白的图形要一目了然得多，秦水遥抄到最后一行时，只觉得脑袋里的迷雾消散了一大半，颇有些云开见月明的意思。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别扭的叫了一声时昉的名字。 “……谢谢。”她的耳根有点发红，把时昉的试卷递了回去。 “不客气，你那天给我的橘子很甜。” 时昉接过试卷，见那张米黄色的便利贴还黏在试卷上，便伸手把它揭了下来。 “这个还用得着吗？” 秦水遥听得前半句话，方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因为那天的橘子…… 他真的觉得很甜耶，不愧是自己亲自挑出来的好橘子。 只是开心之余，也还带着一点点小小的失望，果然，他主动给自己写这张便笺，是因为那天的橘子…… 见时昉问她还要不要那张便利贴，她想都没想，直接开口， “用得着用得着！” 随后一把从时昉手里抢过了那张薄薄的便利贴——那上面还有他亲手写的的字呢。 而且，厚脸皮一点说，姑且也算是为她写的，既然他同意给自己，自己怎么可能不要…… 像是怕他随时反悔一样，秦水遥拿过那张便利贴，便直接把它黏到了自己的错题本里，然后一把将本子合上。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刚的动作有多突兀后，脸更烫了，直接把脑袋又低下了，不再看他。 直到用余光看到他转过头去后，秦水遥方才放下心来， “晚上回去要把这张便利贴夹到日记本里……” 她忍不住再偷偷打开本子小小欣赏了一下那张便利贴。 ********* 时昉刚出去打水，意外听到了那堆女生议论的后半段，讲得很难听，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还真会存在这种拙劣的，在背地里抹黑人的伎俩。 秦水遥学习很上心，时昉虽然平时很少回头，也没和她说过几句话，但是偶尔见过几次她精心准备整理的课本和笔记本，很工整的字迹，笔记细密有条理，一看就是花过功夫。 常也可以听见她很认真的在和楚鱼讨论上课内容或是作业习题，听得出来都是经过了自己思考才说出得的话，讨论的内容也明显在逐渐加深。 她的确是在靠自己，诚诚恳恳一步一个脚印的进步。 时昉向来听不得那些没来由的诋毁，尤其是后来不知怎么回事还扯到自己身上来了，顿时反感的表情就出来了。 没想到成茉还先看见了他，估计是他心里想的直接通过表情表现出来了，她便直接不说了走了。 只留下秦水遥一个人还呆呆愣愣的站在那里，背影有点可怜。 等她转过头来一看，时昉发现她眼角都红了，在那里很是委屈的抽了抽鼻子，睫毛都耷拉了下来。 他忽然心里一动，有些不忍，居然想就这么上前去安慰她两句。 可惜他一向不是个很擅长安慰人的男生，尤其是还是要去安慰一个女生，结果还没等他想好要说什么，秦水遥就发现了他。 然后。 很快就跑了…… 时昉觉得自己也是撞鬼了，明知道她不喜欢和自己说话，下完数学课居然还是鬼使神差的借着放书本的机会往后看了看。 结果发现秦水遥依旧在那里纠结最后一道题目，还画了一大堆错误的图在旁边。 他都忍不住真想自己开口直接给她讲一遍了。 那些女生不是说他老给她讲题目，还随叫随到么，黑锅都背了，不讲还真是白不讲了。 但是，问题是，自己愿意讲，看之前她的那些反应，估计也是不会愿意听的…… 时昉少见的犹豫了一下，后来便直接揭下了一张便利贴，提起笔开始写了起来。 既然她不愿意和自己说话，那就写下来吧。 算是报答她的甜橘子。 时昉一边飞快地写下数字，这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以后终于会开始慢慢有正常的交流接触啦~ 第19章 运动会 第一次月考后就迎来了秋季运动会，曲水中学一年就一回运动会，设置在第一次月考后的十月中旬，这算是他们初中毕业前最后一次一起参加的运动会。 因此，早自习之前，小李站在讲台上，很是情绪激扬的鼓励大家要踊跃报名。 “你要报个什么项目吗？” 眼见整个教室里大家都在讨论报名的事情，后排的苗佳佳戳了戳秦水遥，两人现在关系熟了不少。 上回秦水遥意外听见苗佳佳在替她说话后，回教室找了个机会向她道了谢，一来二去的，本来又是前后桌的位置，熟悉起来就很快了。 “我的话……当后勤？” 秦水遥想了想，觉得自己无论是报名什么项目，好像都只会拖班级的后腿。 “我想报个三千米。”苗佳佳说。 秦水遥被震住了——三千米，苗佳佳平时一直都是温柔淑女的形象，居然想报名三千米，能跑下来吗？ “家里人都喜欢跑步，经常带我一起跑的。” 苗佳佳看她惊愕的脸色，忙解释道，她以前甚至还参加过一些路程较短的马拉松，跑三千米还是不成问题的。 “三千米啊……男生这边长跑都还没报满……” 楚鱼到体育委员那里看了一回，有点感慨，他已经报名了一千五和百米跑，怕是没办法再报名三千米了。 苗佳佳有点意外，班里男生这么多，体育好的也不少，居然没人报名。 “要不你们去找时昉，看他参不参加？”她提议道。 时昉体育挺好的，跑步跳远都不错，往届运动会她记得他也有参加。 “那家伙不会报名这种长跑的。” 楚鱼说起来觉得有点好笑，因为是班上第一名，在外头也勉强算是代表了班级形象，而且众所周知，他体育还不错，运动会估计是肯定赖不掉的。 因此时昉每次运动会都会自动选个短跑或者跳远项目，参加参加就完事了，从来不会跑长跑。 他以前也去问过时昉问什么不跑——他们一起跑过步，参加过体育测试，楚鱼一直觉得时昉体能挺好的，三千米应该还吃得消。 “要跑太久。” 时昉很简短的回了一句，楚鱼搞清楚他的意思后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真不是个勤快人…… 杨词很踌躇满志的报名了三级跳，看样子意在要消除那天在成茉面前立定跳的大失误，用三级跳来挽回面子，他这段时间个头好像长了不少，虽然比起时昉还是要矮一些，但是能看得出来正在快速拔节。 “到时候你们没项目都一起来我这边看看呗，看我给班里拿块金牌。” 他还探着身子四处邀请观众。 “什么时候？”没想到时昉还真接腔了。 “周六下午两点。” 杨词震惊中回了一句。 “行。”他点点头，那正好是在他跑接力赛之前，可以顺路去看看。 这是真要给自己来当观众了？杨词居然有种受宠若惊之感。 “好好好，到时候都给你去捧场，围观你再摔个大马趴。” 楚鱼在后排拆他台。 杨词白净的脸一下涨了个通红，恨不得把楚鱼那句话给塞回他嘴巴里去。 那页黑历史到底还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翻过去…… 秦水遥在座位上偷偷地笑，坐在一起这么久，她已经见识到了这两个人有多热衷于丧心病狂的互黑了，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拆对方台的机会。 “我跑接力，时哥你也一起？” 盛元嘉看了看报名名单，见男子4x100接力的名单上签着时昉的名字，字迹很好认，应该是他亲自写的。 是的，他还是第一棒，其实时昉跑得很快，按道理跑第四棒冲刺冠军也不错，但是第一棒需要听发令枪开跑，其实也很考验选手的心理素质和反应速度。 因此让时昉去跑第一棒似乎还更能发挥出优势来，反正他干什么都从来没见慌张过，反应速度更不用说，因而他后来参加接力赛，无论是4x400还是100，都是跑这个位置。 第一棒还有个好处就是跑完就可以走了……所以他本人也一向不反对。 最后来确定名单是成茉，她当仁不让，身先士卒的报名了三个项目，跳远，短跑和铅球。 “都没错吧？” 她笑吟吟的问之前报了名的几个人，还特意冲秦水遥友好的笑了一笑，可惜笑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成茉上回考试后没消沉多久，很快就调整过来了，还专门来找秦水遥道过一次歉，说是那次是因为考砸了情绪失控，才会脱口而出那些话来，其实不是有意的。 秦水遥也就胡乱的说了几声“没关系”，“不介意”，反正俩人也都是心知肚明，表面上不撕破面子已经很好了。 大家看了一遍，都说没问题，成茉于是回座位把名单放好了，不久却又拿了一本厚厚的教参走了过来。 “杨词，问你个题目。” 她拿着书和笔走了过来，那是本数学教参，厚度十分可观，里面做了各种记号和折页，显然是细心看过了。 她这段时间经常过来找杨词问数学题，几乎每天都有问不完的问题，有时楚鱼不在她就直接坐在了楚鱼座位上，搞得一旁的秦水遥浑身不自在，只在心里祈祷楚鱼快点回来。 “哦……好。”杨词没多少犹豫，很快答应下来。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成茉翻了几页，给他指了差不多大大小小有十几道题目。 “我先看看，待会儿再给你讲。” 杨词看了下那些题目，难度看起来都不小，就是他，想要完全吃透再给人讲解，估计也需要一段不短的时间。 “好，那我先放你那儿了。”成茉说完就走了。 杨词低头看起题目来，后来，整个早自习，他都一直没有停过笔，算出了一摞子草稿。 “你该收物理作业了。” 下自习时昉正准备起身去收数学作业，见杨词还在全神贯注的写着那些题目，居然难得提醒了他一句。 “你的！”杨词继续写着，伸出一只手要时昉的作业。 时昉以为他又要和自己对答案，顺手就把练习册扔给了他。 没想到杨词把他的练习册翻开，直接就把那些答案给抄了上去——他的练习册居然是空白的，一个字都没写…… 时昉都有点惊讶了。 “昨晚给班长写数学题，弄太晚了，实在没时间写这个了……” 杨词停下笔，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你自己注意点度。”时昉见他抄完，最后到底还是开口给他提了个醒。 杨词含糊的答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了没有。 ******* 举行运动会的那个周末很快就到了，是个很明朗的晴天，略微有点小风，冷暖正合适。 秦水遥虽然没有参加项目，但是报名了后勤组。 她前后左右这些朋友都参加了项目，她觉得怎么着也得来看看，更何况，她还想去看时昉跑步呢，到时候在旁边给他叫声加油也是不错的。 田径项目是运动会的重头戏，接力赛更是田径项目里的压轴，被安排在下午三点开始。 秦水遥上午就来学校了，给班级看了半天台子，顺便还去看了看楚鱼的百米跑。 楚鱼人气还挺不错的，赛道旁给他加油的呼声是最高的，男生女生都有，最后他也不负众望的跑了个第一名。 秦水遥在旁边鼓掌，手掌都拍红了，苗佳佳在她旁边也一直在不住地喊加油，直到楚鱼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方才停下来。 “真不错，开门红。”苗佳佳很兴奋，她的比赛还没开始，因此有时间来这边先看看。 “是啊，真厉害。” 秦水遥同样也很兴奋，这还是她两辈子第一次这么开心的和朋友挤在人群里一起看运动会。 曲中的体育特长生参加的项目和普通同学是分开的，因此，在这类比赛里，大家还是都有希望争夺冠军的，大家看比赛的热情也都更加高涨。 “接下来就看下午接力赛了。” 苗佳佳接过秦水遥递给她的饮料，喝下去一大口，她刚喊加油太卖力，现在嗓子都有些哑了。 接力赛积分较一般比赛几乎要多出几倍来，在比赛后半程几乎可以对结果产生决定性影响。 对了，接力赛，那就是说时昉也要过来了，她记得他的比赛是三点钟开始，秦水遥想着，觉得自己脸又有些红了。 好期待…… 感觉又可以看到他许多自己之前没有见过的新的样子…… 她今天刻意装扮了一下，把头发梳成了一个松松的麻花辫，没有穿校服，穿了一条碎花裙子加宽袖米色针织开衫，虽然笑容依旧有些羞赧，看起来却很是柔和清雅。 再加上之前一直在班级办事处很尽职尽责的充当后勤人员——一上午已经有好几个外班男生偷偷找楚鱼打听过她的名字了。 没想到还没到三点钟，秦水遥居然在操场的另一边看到了时昉，旁边是脸涨得通红的杨词。 他居然在笑，秦水遥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见到他的笑容。 时昉不经常笑，平时脸上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表情，尤其是在上辈子成年后，笑起来感觉也总感觉透着一股清凌的冷意。 此时他却是真的在笑，笑意达到了眼底，笑得眼睛弯弯，露出尖尖的小虎牙来，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你别笑了。”杨词简直要气炸了。 “怎么了吗？”秦水遥舍不得移开眼睛，一边偷偷瞟时昉，一边问杨词。 “他嘲笑我。” 不远处苗佳佳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脸上表情也很奇怪，看起来又像是笑又像是在皱眉。 “杨词三级跳跳了个最远距离。” 她对秦水遥解释道。 “那不是很好么？”秦水遥很疑惑，最远距离不该是最高分吗，为什么大家表情都这么奇怪。 “他三次全部踩了起跳线……” 秦水遥还是没明白。 “哈哈哈哈，所以他违规了，最后得了个零分……” 苗佳佳最后也实在是忍不住了，大笑起来。 其实她也不想笑的，毕竟给班上拿了个零分也不是啥光荣的事情，但问题是，这个过程太好笑了，杨词跳完后看距离，本来以为自己得了个最高分，志得意满，四处宣扬，结果成绩一广播，从前面听到后面，发现自己居然是个零蛋。 那一瞬间，杨词的表情真是太精彩了…… 不行了，一想到他那会儿的表情，苗佳佳就忍不住又想狂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感觉字好多呀…… 哈哈哈，运动会还没写完，下节待续。 第20章 运动会(二) 秦水遥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不由得也抿嘴笑了起来。 杨词气得扭头就走，不想再和这三个没良心看戏的走在一起了。 三个人正在这里笑着，那边广播已经在提醒男子4x100接力项目即将开始，盛元嘉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眼看见时昉在这里，忙冲他使劲挥手， “时哥，要去检录啦，就差你一个了，快点。” 男子4x100接力项目三班出了四个同学，其中盛元嘉和时昉俩人都是之前参加过接力赛的，时昉跑首发，盛元嘉第四棒，加上两个今年第一回参加接力赛的男生。 楚鱼往年一直都参加了接力赛，但是今年他突发奇想，报名了1500，结果把自己以前跑的位置让给了另一个男生，那那男生第一次参加运动会，还有点小紧张。 时昉和盛元嘉很快就到了，和他们站在了一起，盛元嘉忙活着一下安慰那个，一下鼓舞这个，倒是忙得很。 “可惜今年楚鱼不跑接力。” 苗佳佳参加完上午的项目，站在树下看着那边的四人，有点遗憾的说。 对她来说是去年，对秦水遥来说就是好多年前了，她那年的运动会似乎压根就没参加过，自然也没任何印象。 “去年他跑的第四棒，抢了个第一，给咱班加了好多积分呢，今年换盛元嘉了，也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结果被不远处的盛元嘉听到了，瞪了她一眼。 苗佳佳被揪了个正着，有点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 两人见他们四人很快随着大队伍入场了，便也赶紧挤到了跑道旁边，和三班的大部队汇合，到时候就等替他们班叫加油了。 各个班的第一棒都已经在原地就位了，秦水遥一眼就看了时昉，在第三跑道，比起旁边两个跑道脸上就差直接写上“好紧张”的男生，他依旧是平时的样子，没什么表情，看起来特别淡定。 “时哥的面瘫脸在这种时候还真是让人看着就放心啊。” 苗佳佳在旁边感慨。 秦水遥忍不住噗嗤一笑，旁边那两个男生似乎也是认识时昉，看他这么从容，自己不由更紧张了，结果还没等裁判打响发令枪，左边那个男生居然自己冲了出去。 围观群众爆发出一阵大笑，裁判直接拿起哨子狂吹，把那个班级直接取消了资格，抢跑男生垂头丧气的走出了赛道…… 等到真的发令枪打响，周围人还没反应过来，第一个冲出起跑线的却是时昉，他跑步的速度比起其余班级的第一棒本来也要快出不少，很顺利的直接抢到了第一的位置。 “加油！！”三班的同学顿时沸腾了，在跑道旁大声摇旗呐喊，有的人直接抄近路往第二棒的接棒区域跑去了。 “诶诶诶，那不是楚鱼吗？李一奇到哪去了？” 苗佳佳眼尖，一眼看到了接棒区域内站的人居然是楚鱼，明明之前在检录区排队时还是李一奇和他们站在一起。 “别提了，那家伙紧张到拉肚子了，结果只能临时换楚鱼上了。” 刚不知道消失到哪里去了的杨词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 紧张到拉肚子…… 苗佳佳和秦水遥都有点哭笑不得，不过也没时间细想了，赶紧也抄近路往接棒区跑去。 时昉已经快到那里了，依旧是第一名的位置，而且比另外几个班级要拉出了好一段距离。 “优势已经出来了！”苗佳佳很激动。 楚鱼已经在接棒区开始预跑了，时昉到了接棒区很自然把速度降了下来，很精准的把接力棒交到了楚鱼手上，楚鱼一句话没说，直接加速冲了出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滞。 三班同学的欢呼声更大了。 结果一直到第四棒，三班都处于领先位置，最后，盛元嘉接过接力棒，不负众望的在一片加油声中第一个冲到了终点。 “太好了，第一名可以拿到四倍积分。” 秦水遥很开心的算了算。 “对啊，终于可以把某人拿的零蛋弥补回来一点了。” 苗佳佳一边鼓掌，一边拿眼睛觑杨词。 “……恶毒妇，嘴巴这么毒，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杨词很愤然的走开了，一边在嘴里小声嘟囔。 “你说什么？” 苗佳佳耳朵也很尖，一下就听到了，把他追得满操场跑，秦水遥在后面看得特别好笑。 杨词虽然成绩拔尖，但是性格摆在那里，之前没长开时一直是一副很可爱的娃娃脸，就算现在拔节了，脸上也还带点婴儿肥。 班里好多女生都手痒过忍不住想要欺负他，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群嘲他也已经成了惯例。 时昉就不一样了，俩人年龄其实相差很小，但是基本上没人会像对杨词一样对时昉。 四个男生都到了终点处，小李红光满面，正在发表着什么长篇大论，大意就是表扬他们给班级争光了。 “后勤呢？后勤在吗？赶紧来给大家发点补给。”他冲这边高声招呼道。 秦水遥忙拿着东西就小跑了过去，她已经早就做好了准备，什么都带在了身上。 “给，饮料，纸巾，想坐的话，休息的椅子在那边。” 她跑得有点气喘，一口气递出了一大堆东西。 楚鱼很自然的接过水，拧开盖子直接喝了起来。 “后勤你分配不均啊，只给你同桌一个人啊？” 方亭是跑第三棒的男生，此时看秦水遥跑过来第一个递水给的是楚鱼，忍不住开起她玩笑来了。 “别扯，大家明明都有。”楚鱼笑着往他背上拍了一记。 “别掩饰了，看起来就有猫腻。” 方亭装作被拍得很痛的样子，继续嚷嚷。 那边秦水遥正在继续递水给时昉，时昉接过水，道谢后低头冲她笑了一笑。 他又笑了耶，这是今天第二次看到了，要是有相机可以拍下来就更好了，真是可惜，秦水遥一边继续递水一边偷偷地想，耳朵忍不住又红了。 “你居然还脸红，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方亭看见秦水遥泛红的耳根，顿时感觉自己像是挖掘到了一个重磅新闻，更加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 “哈？” 秦水遥刚才光顾着偷看时昉了，完全没听到这边在说什么，再转过头去却看见那边男男女女都正一脸诡异的笑容盯着自己，顿时也是一脸茫然。 “没想你和你同桌居然有这种情况。” 苗佳佳也笑得很奸诈，掐了掐秦水遥的手。 “什么什么，怎么了？” 杨词还没搞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忙追上来就问。 “你走开啦，不关你的事。”苗佳佳一把把他推开。 “切，我还不想听呢。” 杨词装出一副不屑的口气，脸上一副错失八百万的神情却暴露了他此刻正抓耳挠腮的想要听的内心…… “怎么了？”秦水遥还没搞明白状况。 “没什么，他刚讲笑话呢。” 楚鱼一把把正在起哄的方亭推开，回头冲她笑道。 “哦” 秦水遥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方亭刚讲了什么笑话，为什么大家都笑得这么开心啊？ 时昉默默地喝完饮料，背上书包准备离开。 “时哥你不留下来合个影吗？算是留作冠军纪念。” 方亭见他要走，赶紧叫了一声。 “不用了。”时昉摇了摇头。 他不留下来合影……听到这个消息，秦水遥内心超级失望，表面上却还不得不维持虚假的微笑…… 本来她位置都想好了，要站在他斜后方，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既可以离他近一点，又不会太突兀，没想到他居然要直接走了。 “我们去照吧。”苗佳佳拖上秦水遥，一边招呼杨词。 “杨词同志，虽然你拿的是零蛋，但姑且也算是参加了一次运动会，为我们大家带来了难得的愉快的笑声，所以这次就特批你也和我们一起合影了。” 杨词气得七窍生烟，一路上跳着脚和她理论。 曲水中学秋季运动会就这样迎来了闭幕，三年三班最终积分名列三年级第一，小李笑得合不拢嘴，带着所有参加运动会的运动员和后勤同学一起拍了一张大合影。 秦水遥站在照片第二排中间，笑得很开心，左边是笑容很爽朗的楚鱼，右边是苗佳佳，正一脸嫌弃的看着旁边的杨词，杨词正横眉竖目的，毫不相让的瞪回去。 小李站在最中间，旁边是笑容标准的亭亭玉立的成茉，方亭在后排张牙舞爪笑得很开心，盛元嘉站在苗佳佳后面，笑容灿烂，就连之前去拉肚子的李一奇也回来了，有点不好意思的站在了最后排。 阳光下少男少女各异的表情被瞬间定格下来。 ***** （小剧场见作者有话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多年后，秦水遥在翻家里的相册时发现了这张运动会的旧照。 “好怀念啊，可惜这上面没你……” 秦水遥低头看那张照片， “那回你是有什么急事吗？为什么没留下来一起合影？” 时昉接过照片默默地看了一看，没说话。 等第二次秦水遥再扫除时翻到相册这一页，惊讶的发现那张运动会旧照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高三时的旧照。 那是秋日的一高，银杏树下，她和时昉的合照，俩人都穿着校服，少年比她高了一个脑袋，正低着头专注的看着她，自己红着脸，仰着头，正不知道在和他说着什么，眼睛里全是显而易见，不加掩饰的欢喜。 “这到底是谁偷拍的啊？还有，我的那张照片到哪里去了？” 秦水遥很抓狂，然而，并没有人回答她这个问题…… 第21章 讲题 运动会过去后，天气慢慢转凉了。 初三节奏紧张的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期中后的第二次月考就已经过去了，c城所在省份又一向是冬凉夏暖，眼下起的寒意倒是也绝对不可小觑。 “水遥，出门穿厚实点儿，别感冒了。” 秦水遥出门前秦母很不放心，给她和秦云意两个人都加了好几层衣服，衬衫外面是薄毛衣，在外面还夹着学校带着绒的冬季校服，整个人顿时都圆了一圈。 饶是这样，秦水遥到学校时，依旧被风吹得双颊红通通的，裹在校服里还打了几个寒颤。 然而，人比人，还真是…… 杨词在教室里日常上蹿下跳，和楚鱼打打闹闹，没一点儿冷的样子，看起来还是很神采奕奕，连冬季校服都没穿。 “你们不冷吗？”秦水遥很郁闷的问俩人。 “不冷啊，这还没到过年最冷的时候呢，你裹这么多干嘛？” 那俩反倒觉得她太夸张…… 秦水遥很无语。 她好不容易把厚外套脱下来，剩下里面的长毛衣，胳膊终于觉得轻便了一点，便抓紧时间直接开始准备早读了，现在时间越来越紧迫，眼看初三上学期就要过去了，到时候寒假一放，回来后中考就近在眼前了。 她的目标肯定是一高，而且还是一高的重点班，所以不得不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努力了。 没一会儿时昉来教室了，秦水遥很惊讶发现他也和杨词楚鱼一样，穿得几乎比自己少了一半，里面穿了件挺薄的深色t恤，外面也就随便罩了件冬季校服，看起来依旧清秀挺拔，比起裹得像个熊猫的秦水遥要体面多了…… “穿这么一点点，不会感冒？” 下早自习后秦水遥一边整理着作业，一边盯着他的背影很认真的担忧着。 没想到前排的时昉却很少见的回过头来，差点就直接撞上了她偷看的视线，把秦水遥吓得一个激灵。 “昨天我写的那道数学题，你后来回去看懂了吗？” 原来是在说题目的事情，秦水遥暗中松了一大口气。 运动会后两人关系似乎比之前近了点，有时也能正常说两句话了 ——班上同学说时大神这段时间比之前热心了好多。 近段时间讲课节奏太快了，大家时常有不会写的或是上课没听懂小李讲的数学题，时昉会顺便把自己的解法抄出来，依旧是写在便利贴上，供大家传阅一下。 那张小小的纸片简直在班上简直是大受欢迎，几乎到了人手传阅一次的地步，不过，秦水遥留了个小心眼，最后总是会遮遮掩掩的，想方设法把那张他手写的便条的找回来，然后偷偷摸摸的收集起来，已经存了一小沓了。 昨天时昉传出来的那张纸条，上面的题目有点难度，时昉不凑巧又用了一种挺晦涩的解法，因此包括秦水遥在内的其实都很多人没看太懂。 他居然还记得那码事…… “有点没懂……”秦水遥思想斗争了好久，最后还是如实讲了，她的确没看懂…… 没想到时昉居然直接把椅子转了过来，把草稿和题目纸都搁到了秦水遥桌子上，自己同样也转了过来。 这还是秦水遥第一次离他这么近，少年清润的呼吸似乎都可以直接拂动她额前细细的发丝…… 太近了…… 他想干什么？ 秦水遥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几乎条件反射般想要往后退，结果椅子很清脆的敲在了后桌苗佳佳的座位上——她被卡在了这方狭小的空间内，没地方可以退了。 “你不是没听懂吗？”时昉奇怪的看着她，眼神有几分不解。 哦，原来是要给自己讲题…… 秦水遥方觉自己有点太反应过度了，于是又偷偷地把椅子挪了一点过去，和他保持一点距离。 时昉拿过草稿，随便拿起一支笔，便给她讲起了那个题目。 他的手真好看，修长，骨节分明，笔尖飞快的从纸面上划过，留下一行清隽的字迹。 秦水遥恍然想起自己曾经紧紧的拽住过这双手——虽然是在手的主人并不知情的情况下…… 那次在黑暗里的牵手，急速的心跳，温暖的触感，想起来依旧清晰得像是昨天刚发生的事情。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脸可以直接用来烫熟一个鸡蛋了。 “怎么了？” 时昉看她脸色异常，目光都变得呆滞起来，不免也有些小郁闷，她果然还是很排斥自己，他一靠近，就会变成这种奇怪的样子，比起和楚鱼杨词相处要不自然一百倍。 而且，难道他讲得就这么不清楚？让她听得这么痛苦？以后是不是继续写便签比较好？ “没什么，我是想说，前面的我听明白了。”秦水遥慌慌张张的掩饰。 “那我继续讲了。” 时昉把椅子往这边再移了一点，换了张草稿，继续给她讲了下去。 他穿得少，又离她这么近，在这个角度几乎可以清晰的看到少年t恤领口下精致的锁骨，秦水遥几乎不敢再直视他，她觉得自己现在脑子里装的已经全是冒泡的岩浆了。 等时昉终于写完了，他顿下笔，把两张草稿往秦水遥推了过来， “中考这类题型考得很多，你回去可以再仔细琢磨一下。” 秦水遥像是在做梦一样先谢谢他，然后接过了那张纸——过了好大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这还是时昉第一次直接给她讲题，往日一直都是写在便笺上的。 至于效果……她还是感觉似乎还是看便笺比较好呢…… 毕竟，刚才过去的那短短五分钟，她的脑子已经完全当机了…… 直到听到时昉讲到中考，她方才回过神来，摸回了几分理智。 初三上学期眼看就要过去了，秦水遥的成绩一直稳稳当当维持在了年级前二十，甚至摸到过一回年级前十的尾巴。 这个成绩，想要考到一高肯定没问题，但是，一高每个年级向来会设置两个平行重点班级，以她现在的成绩，想要确定进重点班还是有点难度，毕竟不能用最好的一次成绩去度量，还是得看平均水平。 她的数学底子到底还是太薄的问题也慢慢显示出来了，虽然基础题稳稳打稳扎，但是一些有难度的题目总是很难算到最后一步…… 她想和他一起去一高，然后继续和他在一个班里…… 秦水遥忽然觉得有些羞愧，他刚才好心给自己讲题，可是自己居然全程都走神了，依旧没有太明白那道题目的最终答案。 她小心的自己把那两张草稿收了起来，暗自决定要回去再琢磨一下，一定不能辜负了他这番难得的好意。 可惜那次之后时昉再也没有直接给她讲过题了，依旧是写在便签纸上，反倒让秦水遥产生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怅然若失感…… ****** 不知道是自己花了功夫还是因为他总是来得恰到好处的的便签，秦水遥的数学成绩一直在缓慢但是稳定的上升，在班里除去吴心倩，一直能稳稳当当位居女生第一。 期中考后的第二次月考成绩出来时，成茉的成绩也终于如愿以偿的回升上去了，虽然数学依旧比秦水遥低了几分，但是总体已经比之前进步很多了。 与此同时，让很多人差点惊掉下巴的是，杨词居然掉出了年纪前十，这还是他进初二之后从来没有过的成绩。 时昉依旧是第一名，吴心倩取代了杨词成了第二。 “倩姐，这回是怎么干掉杨词那小子的？传授点经验呗！” 班上总会有这种不嫌事多的人，直接就跑去吴心倩那里采访了。 “那是他自找的。” 本来一直埋头看书的吴心倩抬起头来，冲着那边杨词的方向看去，冷冷的说了一句。 ——成茉正在那里笑靥如花，很开心的不知道和他说着什么，杨词往日总是很鲜活的表情第一次有点黯淡，不过他依旧勉强笑着，不时点点头，似乎是在祝贺成茉这回终于考回了之前的位置。 课间飘起来了点阴冷的小雨，秦水遥这回吃完午饭有点迟了，她打起伞，便急急的往教学楼冲了回去。 没想到在教学楼下的花亭中，她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花亭有些年头了，上面缠绕着蓊郁的叶子，缀满了细细的水珠，杨词居然靠坐在了花亭里的一处座椅上，看着远处飘着雨的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水遥收了伞，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过去打声招呼。 不料杨词却提前发现了她。 “你不回教室吗？” 秦水遥只能有点尴尬的和他打个招呼，说实话，这种“沉静忧郁”版的杨词她还不太适应。 “你说，难道我和他真差这么多……”杨词忽然幽幽的来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秦水遥“……” 她能说她完全不知道他在说啥么？ “时昉不也老在给你讲题么，又没比我给班长讲得少，怎么他就还可以继续照常考第一？” 杨词的口气更加幽怨了，一双黑眼睛又大又圆，在细雨里显得湿漉漉的，活像个被抛弃了的小狗。 拜托，这是哪跟哪啊，完全不一样好不好？ 杨词这句话效果拔群，秦水遥表示受到了极大地惊吓……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待续…… 话说终于开始拉时间进度了，过完年很快就可以中考了呢~~~ ps.感觉遥遥进步很多了呢，从一开始一看见时昉就要扭头就跑，到现在居然都可以离这么近听他讲题了，这可真不容易了，嗯，时昉你要理解，这是一个多么伟大的进步…… 再ps一下，感谢aid小天使的雷和“”的营养液（哈哈哈，没看到这位小天使的名字，不知道是不是就是“”）。 非常开心看到大家的评论，之后我会继续努力码字的~ 还有就是更新时间，一般来说都是日更，时间在每天凌晨后，十二点到几点都有可能~一般大家早上起床后就能看到最新章啦~ 目前就是这个更新时间啦！除非哪天双更，否则暂时不会变化~ 第22章 期末与寒假与他 时昉直接给她讲题就那天一回，写便笺的话，大概是两三天一次的频率，而且是他写给全班同学的好不。 至于成茉……简直是每天都有一大堆问不完，还源源不断的问题等着杨词给她讲解。 而且很多情况是，她压根没怎么过脑子想，有什么不会的都直接拿过来问杨词了，秦水遥有一回亲眼目睹杨词一道相同的题目给她讲了三回…… 杨词这回的考试成绩真的也只能说是很顺理成章的一个结果了，要是还能维持之前那样才叫是奇怪。 怎么能和她和时昉一样呢…… 秦水遥仔细一想，若是换她，她是宁愿自己回去把书吞了也不愿这么麻烦他的。 她希望进步，但是绝对不愿意为了这个进步，对他有这种程度的拖累。 “中考已经不远了，你最好还是调整下自己的学习节奏比较好。” 秦水遥提醒杨词，杨词虽然性格天真了点，但是是一等一的聪明，她不想把话说得太明显，但是她相信杨词能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杨词坐在花亭里想了半天，秦水遥打着伞默默地站在旁边，见他一直不说话，便偷偷往外挪了一步，她还想继续回去午自修呢，不想在这儿陪杨词一起发呆。 没想到她还没走出去几步，杨词忽然像是醒了一样，从靠椅上一跃而起，抖了抖落在校服肩膀上的水， “喂，你打了伞，带我一起回教学楼啊！” 秦水遥只能很遗憾的停下了脚步…… 俩人很别扭的打着一把小伞回了教学楼，秦水遥很不自在，使劲儿把自己往外偏，杨词个头比她高一截，缩在伞下也很不舒服，后来干脆直接把她的伞抢了过来，自己给俩人打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两辈子第一次和男生共伞居然是和这家伙…… 要不是怕抹了他面子，秦水遥都想干脆不要伞冒雨跑回去得了。 没想到，当两人就这样无比别扭的终于到达教学楼大厅时，居然见到楼梯上走下了两个人。 成茉，手里正拿着几张类似于通知单的薄薄的纸片，后面走着的居然是时昉，抱着厚厚一摞不知道又像是习题集又像是试卷的东西。 成茉先发现了正站在大厅外面的杨词和秦水遥，此时她的小伞还正举在杨词手里，俩人肩膀各自湿了一半，有细小的水珠从伞边上流下，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刚从外面的雨里共伞回来。 一丝很不快的神情从成茉的眼睛里划过，却被她立马很迅速的掩藏起来，转瞬间便调整好了表情，依旧是很完美的笑容， “杨词你又忘记带伞了？我那里还有一把多余的，放学你来拿走吧，这雨看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淋湿了容易感冒。” 语气无比自然熟稔，要比平时亲切出几个度来。 杨词觉得有点莫名的尴尬。 秦水遥慌忙把自己的伞从他手里一把揪了回来，偷偷摸摸的往教室方向溜了。 “你们没去午自修？” 这个点其实应该已经开始午自修了，杨词本来也想跟在秦水遥后面一齐溜走回教室，奈何成茉盯他的眼神实在是太厉害了，摆明了就不想让他走，于是只能随口陪着胡诌几句。 “班里有点资料要取，太重了，我搬不动，时昉就和我一起来了。” 成茉声音放得很大，清脆悦耳。 本来正准备偷偷溜走的秦水遥顿时背脊一僵。 原来他是来给成茉搬资料……怪不得会在这个时间还在外面，不过，他会主动来帮人搬资料，还真是挺少见的…… 果然是因为对象是成茉？ 秦水遥不想再接着想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心里冒出的酸水已经快止不住了，现在只想赶紧消失在这个地方，不再看那楼梯上的两个人。 “这是数学资料，班主任让我去取的，你其实没必要一起来的。” 没想到，时昉很平稳的声音接着响了起来。 成茉的脸色一下变得极其难看起来。 秦水遥听到他的声音，只觉得心里瞬间一松，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虽然依旧是背对他们，但是，她能想象到说出这话时他脸上此刻的表情。 杨词站在大厅里，表情变得更加尴尬了。 “哈哈哈，我想起我还有一点作业没写完，就先回教室了。” 他发出几声尴尬的笑声，说完就赶紧跟在秦水遥后面跑了，俩人没多久就消失了这边两人的视野里。 成茉现在心里很恼火，她没想到时昉居然这么自己不给面子，讲话这么直。 不过，他平时似乎也就是这个个性，情绪波动很少，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很实诚，所以直接说出事实可能也是因为性格原因？应该不会是故意针对自己，想来他也没什么理由要针对自己。 成茉仔细想了想，觉得心里舒坦多了。 她并不想和时昉撕破脸皮，而且，刚才也就是因为看到杨词和秦水遥居然单独走在了一起，貌似还挺和谐的。 所以她才会忍不住稍微修改了下自己和时昉一起去取资料的情节，她想给杨词一点危机感，只是没想到时昉说话会这么直接。 “刚才……” 成茉想给时昉稍微解释一下刚才的自己的话。 没想到抬头一看，时昉居然没有看这边，他正侧着头，盯着不远处回廊上并肩一起走远了的的杨词和秦水遥的背影，长眉微皱，显示出了他现在也并不怎么开心的心情。 成茉心里忽然一动，一个念头浮现了出来。 ***** 秦水遥一路小跑回教室，杨词紧紧跟在她后面。 “你干嘛和我一起跑回来？” 秦水遥把伞撑开搁在外面，问杨词，他这回居然没有要跟上去和成茉一起搬资料，也不见再黏上去，反而是跟着她一起溜了，还真有点反常。 “唉……” 杨词叹了一大口气。 他也无从说起，刚才满脑子都是想赶紧走的念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在花亭里和秦水遥谈了那一场话的原因，他觉得现在让他面对成茉，总有种很奇怪的尴尬感。 虽然按道理他应该是喜欢成茉的…… 成茉是校花，成绩好又温柔大方，成茉成为年纪里众所周知的女神级人物时，杨词还完全没长开，就是个成绩稍微好点的小豆丁，成天混在一堆男生堆里疯玩，听大家谈起她时都是那种无比倾慕的口气，成茉似乎是所有人的女神。 久而久之，杨词觉得自己喜欢成茉似乎也应该是一件无比顺理成章，自然而然的事情了。 他尽心尽力的给成茉讲题，给她讲笑话，维护她，但凡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都会尽自己所能去帮，也并不求什么回报。 成茉后来对他也挺好的，虽然并没有太亲近，但是态度还是一直很温柔的。 只是，那种感觉真的是喜欢么？ 他之前偷偷问过楚鱼一回，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受。 虽然被楚鱼大肆嘲笑了一番他的“少男心”泛滥，但是好歹最后还是回答了他。 心跳加速，想天天看见她，和她相处觉得很愉快，愿意尽力维护她，看到她和别的男生太过于亲近会不高兴…… 杨词仔细琢磨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压根对不上号。 比起和成茉相处……他觉得自己和秦水遥或者苗佳佳在一起时好像还要轻松快活一点，心跳加速也从没有过，至于最后一条，别的男生夸成茉是女神他怎么听着还怪高兴的？嫉妒，不存在的。 杨词觉得自己有点琢磨不透了。 不过，他回座位上，打开了自己之前空了很多页的物理练习册，不管怎么样，他不打算再继续这种状态下去了。 中考就快到了，他还有要在中考时把时昉一脚踩下来的鸿途壮志呢，该努力一把了。 ***** 年关时节很快就逼近了，c城难得一雪，期末考试就在几天之后，周五下午的自习课，教室里每个人桌前都摆着一大堆厚厚的各科资料，把脸都遮了一半，大家纷纷都在奋笔疾书，倒是没有以往一快到周末时就会产生的懈怠懒散的氛围。 第一个注意到外面开始飘雪的人是苗佳佳，她很兴奋的直接就扔下笔尖叫了起来 “遥遥，你看，下雪了！” 她先把同桌盛元嘉给扭了过去看雪，又赶紧转到前面，提醒秦水遥看窗外。 秦水遥揉了揉眼睛，往窗外一看，真的是雪，星星点点，洁白柔软，从天空深处纷纷扬扬飘下。 “又要过年了啊！” 邻桌的楚鱼也抬起头来，语气有点感慨。 每年c城下雪都是在春节前后，今年倒是提前了不少。 “北边的寒潮南下了，据说今年年底会有大雪，到时候可以一起出来玩一玩。” 杨词从前面扭回身子，很有激情的要加入他们这场对雪的讨论。 “好呀好呀。” 苗佳佳的眼睛顿时亮了，她是独生女，家里亲戚又少，春节时老是一个人待在家里，简直无聊死了，可以和同学出来玩玩倒是真不错。 大家都对这个提议也都没异议。 秦水遥本来以为他们也就是说说而已，可是直到她期末领完成绩单正式开始放寒假时，居然在家里接到了楚鱼的电话。 “你要出来玩么？”楚鱼报了个地名，电话那边可以听到噼里啪啦的鞭炮响声。 “你们那边都有谁啊？” 秦水遥穿着毛绒绒的睡衣，正缩在沙发上一边看一本小说一边啃着坚果，赶紧先问了一声，要要是有很多不熟的人在一起的话，她估计就不会去了。 “就我们几个，我，杨词，苗佳佳，盛元嘉。” “对了，还有时昉也在。” 他最后补充了一句。 第23章 期末与寒假与他(二) 他也会去？ 秦水遥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直起了身子，坚果罐子都差点从膝盖上滑了下去。 寒假开始五天了，她有五天没见过时昉了…… 她在家里看着日历数了一下，离寒假结束还有二十五天，也就是说，至少还要二十五天才能再见到他。 她没有时昉的电话号码，上辈子他的qq号倒是依旧记得清清楚楚，但是却没有那个去添加他好友的勇气。 上辈子她是趁着高中班级即将文理分流时，混在人堆里加了他的qq，但是现在，可再没什么好机会可以不动声色的加他好友了。 “你们还有多久走呀？我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 她赶紧站了起来，踩着拖鞋在客厅里胡乱的走来走去。 “我们到了好大一会儿了，谁叫之前在qq上叫你，你一直都没反应，幸亏楚鱼有你电话。” 那边电话被另外一个人抢了过去，杨词的声音，依旧语速很快，音量很大…… 震得秦水遥耳朵都嗡嗡作响，赶紧把电话拿远一点。 幸亏他马上就被楚鱼给赶走了了，电话被抢了回去。 “没事，我们还没到一会儿，你现在过来也来得及的，路上小心点，别太急了。” 挂断电话后，秦水遥忙跑回了自己房间，她想好好收拾一下，这么久没见，她不想以一个邋里邋遢的形象出现在时昉面前。 兵荒马乱的收拾了一气，秦水遥最后背上一个小背包，穿上靴子，就赶紧直接往外跑了。 “遥遥，你多穿点呀，外面雪好大。” 秦母在厨房里对着女儿的背影大声提醒道。 “我穿得很多啦！” 秦水遥冲秦母挥了挥手，锁上门就直接跑下楼去了，只听见一阵叮叮咚咚的脚步声。 “这孩子……” 秦母在厨房里有点失笑，平时女儿也算是稳重，这回不知道是出门做什么，居然会这么急躁，也是很少见了。 ****** 秦水遥有几天没有出门，今天一出大门，方才发现外面已经是大变了模样。 雪，漫天的大雪，目之所及全是一片纯白，路边行人都竖着领子，弓着背，在风里行色匆匆的走过 孩子们却很是欢快，尖叫着在雪地里跑来跑去互相追逐着。 秦水遥印象里，这也还是c城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 楚鱼给她的地址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广场，距离很近，不过为了赶时间，秦水遥没有步行，出了家门就直接坐上了公交。 等到到了目的地，一下公交，又开始一路小跑起来，大风把脸颊吹得通红通红，她却一点也没觉得冷，反倒觉得心里热乎乎的，跳得很快，满心都是喜悦。 终于到了。 秦水遥一眼就看见了在一片大白色里，广场靠着秋江的那一侧，有几个很熟悉的人影。 “遥遥！” 那边有人也发现了她，顿时往这边跑了过来，一边冲她挥手。 果然是苗佳佳，裹得厚厚实实的，声音都比平时高了几个度，看起来很是兴奋。 秦水遥赶紧往那边快步走了过去。 “赶紧来看来看，秋江都冻上了。” 那边有个正趴在江边护栏上的男生也回过头来，冲这边大叫。 杨词，旁边是楚鱼和盛元嘉，然后，再旁边…… 果然是他。 他本来也正在看着结了冰的江面，听到苗佳佳大叫后转过头来，额发被江边的风吹得有点凌乱，眼睛很亮，虽然依旧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看起来却比平时要生动。 他应该是也有点高兴的？是因为看到了雪和全冻上了的江面？ 秦水遥忍不住放慢了脚步，尽量很镇定的走了过去。 “要把你叫出来可真不容易。” 杨词还是那么聒噪，她刚一走过来，耳朵就差点被他的声音灌满了。 他这段时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活力，期末成绩也重新回到了年级第二，果然底子和天赋还是在那里，只是之前给成茉讲题实在是占用了他太多的时间了。 成茉后来依旧去问过杨词几回题目，他这下却是看自己时间办事了，有时间便依旧耐心给她讲解。 没时间的话……就只能很可惜的拒绝了，或是直接很诚实的告诉她，自己现在没空，让她过会儿再来问。 成茉对此没说什么，一副很是理解并且丝毫不意外的样子，让秦水遥都有点惊讶了。 “……班长那事，你没和杨词说过什么吧？” 六人玩得挺尽兴的，顺着河堤一路走了过去，很难得的在完全结上了冰的西江面上溜了一溜。 而且还去了平时很少过去的对岸，看到了挂着晶莹剔透的冰棱的亭子和叶片结了冰的香樟，在那边吃了顿热腾腾的火锅，这下正在往回走的路上。 几个男生走在前面，不知道在说着什么，苗佳佳则和秦水遥并排走在后面，刚谈到期末，她忽然悄悄对秦水遥问了一句。 “没说什么特别的呀？可能提醒了一句让他注意点平衡时间？” 秦水遥有点摸不着头脑。 “你以后还是和成茉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苗佳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她在成茉嘴里听到的关于这件事情的版本，和秦水遥嘴里说的完全不一样，俩人也坐了一学期的前后桌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宁愿相信秦水遥。 当然，不用苗佳佳提醒，秦水遥自然也会和成茉保持距离，她便没太把这句话放在心上。 冬天天黑得早，眼下已是华灯初上，鹅毛大的雪花飘洒而下，映着街灯，显得分外洁白好看。 “我们出来一趟，最后堆个雪人留个纪念吧。” 回到广场，杨词提议道。 “你几岁了？”楚鱼照例嘲笑他。 “我好久没堆过雪人了，这个不错。” 没想到盛元嘉积极响应，摩拳擦掌。 两个女生自然是完全赞成，时昉也没什么反对的意思。 于是就真的开始堆雪人了。 几个男生弄了一大团雪过来，搓成了两个团子，一大一小，叠了上去，就算是做了个大致轮廓。 只可惜手边可以用的东西太少。 “谁来给他画个脸？” 堆完了杨词总觉得这个作品有点简陋，不是很满意。 “让时昉来画呗，他会画画。”楚鱼在四周找了找，最后捡回来一截一头尖尖的枯树枝，“给，用这个来画个脸。” 时昉会画画？这个秦水遥之前倒是真不了解。 没想到他接过那截树枝，很熟练地就直接画了起来，没一会儿，便给雪人加上了五官。 几个人围过去一看，那雪人圆圆的杏仁眼，眼角略微上扬，小巧的嘴巴和鼻子，看起来倒像是个女孩子，很是有几分眼熟…… “我怎么觉得……这雪人，有点像遥遥？” 苗佳佳左看右看，实在忍不住说出了心声。 “啊？”秦水遥吓了一大跳，脸迅速红了。 “一点也不像呀……”她连忙反驳。 仔细一看，那雪人的长眉，平静的神色，望向远方凝神时的神态，她反而觉得像极了时昉。 “我觉得像他自己。” 杨词和她想到一起去了。 “哪里？这明明就是个女孩子，哪像时昉了？”苗佳佳不满，“你觉得呢？” 她问盛元嘉。 “我觉得……” 盛元嘉围着左看右看了一圈，觉得两个人说得都有点道理， “好像和两个人都有点像。” “墙头草。”苗佳佳锤了他一拳。 本来这个话题就算过去了，没想到杨词忽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诡异的笑了起来，先是小声笑，后来越笑越大。 “你笑什么呀？” 苗佳佳实在忍不住问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你说，这雪人，又像他，又像她。”他往时昉和秦水遥俩人一指，“以后假设他俩结婚了，生个孩子，不会就是这模样吧？” 秦水遥只觉得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在脑子里炸开了。 结婚……生个孩子 和时昉…… 她只想想冲上去捂住杨词的嘴巴，脸涨得比街边挂着的红灯笼还要红出一个度来。 “你别乱开这种玩笑！” 苗佳佳几人也被秦水遥的过激表现给吓了一大跳，最后是楚鱼叱责了他一句。 时昉没说话。 秦水遥不敢去看他的反应。 要是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被开这种玩笑，他应该也会不开心，甚至感到恶心的吧…… 她绝对不想在他的脸上看到这种表情。 ****** 晚上气温更加下降了，风呼呼的挂着，卷着大片大片的雪花。 秦水遥的脸已经冻得通红了，她之前赶着出门，围巾手套全没带，眼下虽然穿了厚大衣，但是里面的内衬是中领，露出的一小截脖子，几乎要被风吹到没有知觉。 “阿嚏……”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说起话来都带了点鼻音。 “你穿少了呀遥遥。” 苗佳佳发现了她的不对，她自己是全副武装，厚围巾和帽子都戴得牢牢地，现在比秦水遥状况好多了。 “你需要外套吗？” 前面几个男生也顿住了脚步，楚鱼见她白皙的脸颊被冻得通红，小巧的鼻尖也有点发红，有点犹豫的问了句。 “谢谢，不用了。” 秦水遥忙回绝，她穿着外套，不需要再一件外套了，而且现在她最冷的地方是脸颊和脖子，穿外套估计也没用。 “这个用得上吗？” 没想到走在最前面的时昉也停下了脚步，把自己的围巾解了下来，握在手里，向秦水遥递了过去。 昏暗的灯光下，她看到少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片没有化开的晶莹的落雪，轮廓的线条分外清晰，眼睫下那双清澈的眸子里，倒映着两个小小的她。 秦水遥不敢再继续直视他的眼睛，她垂下头，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接过了那条握在他掌心里的围巾。 “谢谢……” 她听到自己小小的声音，与巨大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围巾里还带着余温，满满都是他的气息，既熟悉，又陌生的，清冽的年轻男孩的气息，时昉的气息。 秦水遥把滚烫的通红的脸埋进了围巾里，跟在他身后，继续向回家的方向走去。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了一起，旁边四人笑笑闹闹，吵吵嚷嚷，她裹着他的围巾，就走在他身后，那么近的距离。 好希望这条路可以再长一点…… 她裹在温暖的围巾里，晕乎乎的想着。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可惜时溪是个男孩子 最后，感谢“橘生淮南”和“卿歌”两位小天使的营养液~~还有昨天“一条咸鱼”小天使的雷，昨天码字太晚啦，昏头脑涨的忘记感谢啦！今天在这边一并感谢~~ 第24章 新年 “你家在哪里？” 几个人一齐走了一程，终于到了一个分岔口，接下来大家就不再同路了。 楚鱼转过头来问秦水遥，如今天色已经近乎全黑，他们自然不可能让女生一个人走夜路回家。 苗佳佳和盛元嘉的家住得近，可以顺路和他一起回去。 杨词和楚鱼两家就是对门，在这个岔路口往南再走出一段距离就到了，他记得秦水遥家似乎是在另一个方向，但是具体是哪个小区他也不清楚。 秦水遥忙报了个名字，楚鱼听过那个地名，只是和他们两人并不顺路，要是要送她的话，估计要绕一段远路。 “我送你回去。” 他想了想，对秦水遥说。 “你赶着回家，就自己先走吧，我送送她。” 杨词还一旁蹦蹦哒哒，看起来依旧是那副活力无限的样子。 楚鱼往朝南的那条路一指，示意他可以一个人先回去。 “啥？我不急着回去啊！还有，你要送她回去，那不是要绕很远的路吗？时昉家不就在那附近，干嘛不让他顺便送一下？” 杨词很不解。 楚鱼“……” 怎么办，他好想现在就揍这家伙一顿…… 苗佳佳在一旁看着他俩笑得前仰后合的。 “你一个人先回去啦……” 她想去推杨词，这家伙，有时候聪明得超常，有时又蠢得可以。 “没事的。” 秦水遥赶紧摆手，她不想为自己的事情这么麻烦楚鱼，如果不顺路的话她其实自己走回去也没问题，这段路她走得熟，而且晚上有路灯，还在市中心，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一个人……” 她本来想说我一个人回去也可以，没想到面前的少年已经转身，往通往她家的那条路上走过去了。 “走吧，晚上越晚越冷。” 时昉站在路灯下，冲秦水遥的方向招呼了一声，示意她跟过来。 “……” 秦水遥愣愣的看着她，还没反应过来。 “不是说我们顺路么？” 原来他是要送自己回家。 不对……他居然要送自己回家耶！ “你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吗？” 时昉看着发呆的秦水遥，神情有点困惑。 “没有没有……” 秦水遥反应过来，顿时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像是怕他下一秒又反悔一般，赶紧飞快的往时昉的方向跑去，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今天玩得很开心，开学再见啦！” 她最后回过头来，脸颊红扑扑的，忙中抽空冲剩下的四人摆了摆手，声音清脆，透着一点隐藏不住的小雀跃。 天上依旧飘落着纷扬的雪花，少年身形颀长，旁边紧随着的女孩很是娇小，裹着长长的围巾，两人一远一近，慢慢一齐消失在了夜幕深处。 苗佳佳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很夸张叹了口气，用手肘戳了戳杨词， “你干的好事，真够义气。” “什么意思呀？这不是挺好的吗？效率最大化呢。” 杨词完全没明白她的意思，反而觉得自己建议真是不错，大家都不用绕远路，回家还都有个伴，简直是不能更完美。 苗佳佳懒得和他解释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懂不懂？” “都什么玩意儿？” 这回就连楚鱼都听不下去了…… ******* 秦水遥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时昉家就住在离自家这么近的地方。 她第一次觉得那个岔道口离自家距离居然是如此之近，虽然她尽力放慢了脚步，从开始跟在他之后往家走到到自家大门，似乎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明明好像还刚出发，现在却已经马上就进了小区了，自家那扇熟悉的大门已经出现在了视线里。 “到了。” 她最后还是不得不在大门口停住了脚步。 “谢谢你送我回家……” “还有，围巾，很暖和……” 秦水遥想起他围巾还围在自己脖子上，慌忙把它小心的取来下来，整齐的叠好，然后递回给时昉。 时昉伸手准备接，没想到秦水遥忽然半路止住了手，俩人维持着一人一半拽着这条围巾的奇怪姿势。 秦水遥赶忙松手，微红着脸小声问了一句 “我是想说，用不用我给你洗一洗……怕有气味……” 是的，她之前用这条围巾将脖子与脸颊都紧紧的裹上走了一路，他会不会介意自己的围巾被别人这样用过呢。 要是这样的话，她其实可以给他洗干净再送过去的……一点都不麻烦，她很乐意。 “……不用了。” 时昉顿了好大一会儿才回答。 秦水遥居然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抑制不住的笑意。 她惊讶的抬起头来，发现他的嘴角居然是上扬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昏黄的灯光的映衬，他眉目里往常那股很淡的冷意仿佛都消融不见了，表情看起来很柔和，清亮的眼睛里全是纯粹的笑意。 自己刚才是不是说了句很滑稽的话？ 秦水遥有点茫然。 不过，可以看到他的笑容，而且，这次只有自己一个人看见……怎么想，就算是说了可笑的话感觉也很值呢。 她偷偷想着，完全不想移开视线，又不敢看得太过明目张胆，内心纠结到不行。 不过没让她纠结多久，时昉已经收住笑容了， “我在这里看着，你回去吧。” 他还挺负责的，送人送到底，要等看着她进了自家单元楼才回去。 “那我……上去了，你回去也多注意安全呀。” 秦水遥磨蹭着走回大门口，冲时昉摆了摆手。 “明年见！” 少年点了点头，直到看到她消失在大门后，才重新踏着积雪往回家的路走去了。 见他一直没有回头，走出了一段距离后，刚才紧紧闭上了的大门却忽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偷偷探出一个脑袋来。 秦水遥左看右看，确定他不会再忽然转身回头后，终于悄悄又钻了出来，找了一处没有落雪的地方站好，目光迅速搜寻到了他的远去背影。 寒假这么长时间都无法见到他，这让平时在学校可以天天见他的秦水遥很不适应。 这次估计是开学前最后一次见到他，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次，她想要再偷偷多看一会儿…… 雪花继续飘着，直到看到那个挺拔的背影消失到再也无法看见之后，秦水遥方才轻轻阖上门。 不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放炮声和小孩尖尖的笑声。 新的一年就要到了。 ******* 真的是到年关了，大街上人流明显少了很多。 时昉踩着一地冻得硬邦邦的雪往自己家走去。 想到刚才分别前秦水遥说的那一句话——脸上居然还真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而不是在开玩笑，他要是说好的话，估计秦水遥真会回去把那条围巾洗了然后再送回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想笑了。 真是太夸张了，他一个男生，又没洁癖，哪里会介意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 况且，只是借给人围了这么一下而已，能留下什么气味。 他一边想着，一边重新把围巾围了上去。 一丝极淡的幽香萦绕了上来，很清幽，几乎让人不能察觉，却又似乎无处不在，紧随着他一路移动着。 而且这股味道很是熟悉，似乎在哪儿曾经闻到过。 时昉四处看了看，周围依旧是看惯了的街景，并不见什么特别的景致。 他半晌才反应过来，那股味道原来来自他围着的这条围巾。 那是她留下的味道。 时昉恍然记起来了，自己曾有一次给她讲过题目，那时虽然她有意和自己隔出了一段距离，发丝间依旧散发出了一股很清淡的香味。 而此时，这股熟悉的香味仿佛正从四面八方，无穷无尽的涌了过来。 时昉忽然觉得仿佛像是有一片小小的羽毛轻轻挠过心尖，留下一阵难以言说的，让他有些困惑的，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 想起她刚才那句认真到些好笑的话，泛红的脸颊和带点羞涩的笑容，他无声的笑了。 ***** 过年时秦母秦母带着秦水遥回了一趟老家，亲戚依旧那么多，每天都过得热热闹闹，入耳处全是一派喜庆气象。 秦水遥窝在火炉前看着书。 她这次回老家倒是受到了和之前很不一样的待遇——长辈们都夸奖她变化很大，会收拾自己了，成绩进步，而且也比之前懂礼貌多了。 所谓懂礼貌多了，其实也就是之前相比，上辈子她还是个小姑娘时，回家过年，总是害怕面对这些大部分一点都不熟悉的名义上的亲戚，几乎只会在吃饭时露个面，其余时候基本都是闭门不出，谁叫都坚决不出来。 这辈子她是学会了和他们打招呼，叫一声姑嫂伯婶，然后在接压岁钱时乖巧的说声谢谢，于是大家都很开心——她慢慢发现和大部分人相处完全没有之前想象的那么困难。 秦云意考试成绩很不错，但是到底是到了个全新的环境，而且竞争比之前在老家的学校要激烈得多，所以其实这个成绩并没有达到他自己的预期，因此就算是在过年时，他也没放松学习。 秦水遥也一样，不过原因和秦云意倒是略微有些不同。 前不久秦父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捎回来了一份市一高的去年的校报，其中就有一篇大篇幅的报道，内容是去年高一入学新生的开学典礼——不过这开学典礼还有个特殊的附加项，就是对当年中考成绩全市前五的学生的进行表彰。 学生们穿着一高的校服，肩并肩站在礼堂前接受表彰，最后还会一起拍下合影。 看到那张报纸，秦水遥忽然感觉自己有了新的新年目标。 原本她定下的目标只是要在中考考到一个好成绩，进一高的重点班。 现在，她的目标又更新了，她不仅要考进一高的重点班，还想考到全市前五，和他一起站在礼堂前接受表彰，当然，要是能考到第二名就再好不过了…… 因为，按顺序，第二名是站在第一名的旁边。 光是想象一下那个场景…… 她顿时都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干劲。 不试试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她还真不一定就做不到呢，反正还有一学期的时间，不如放手一搏，到时候，就算没成功，至少也不会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下一章马上就下学期啦 中考就快了！ #关于体香，据说男女都能在喜欢的人身上闻到很好闻的香味呢……尽管别人可能完全闻不到，或是觉得就是普通的味道，似乎和弗洛蒙有点关系。 ps. 感谢“一条咸鱼”小天使的地雷和“晴暖”小天使的手榴弹~ 以及“奋斗吧!咸鱼”和“橘生淮南”两位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25章 春天与新学期 寒假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过完年后几乎一瞬间就到了尾巴。 很快就是元宵，元宵过后第二天就开学，初三下学期即将正式开始，中考也近在咫尺了。 晚上秦母给一家人煮了一锅桂花元宵，方口白瓷碗里浮着米粒大小的的桂花，元宵一个个小小的，像是珍珠一样，吃起来软软糯糯的。 秦水遥这辈子对太油腻的食物是坚决拒绝的，再加上整个寒假后期一直在马力全开的学习，结果过完一轮年，反而还瘦了，秦母特别心疼她，晚上刻意煮了元宵，一定要她多吃几碗。 “遥遥这段学习太辛苦了。” “我想考好一点嘛，到时候上一高。” 秦水遥搁下碗，很郑重的冲剩下三人宣布。 “姐，以你现在的成绩，上一高应该是没问题的吧？” 秦云意问，他虽然还才初一，但是对自己今后的目标设置也是一高，所以对它每年的录取分数线和排名都很了解，他知道以秦水遥现在的成绩，上一高是肯定没问题的。 “年轻人多拼拼是好事。” 秦父坐在沙发上看新闻，也笑眯眯的插了一句话。 “说不定最后遥遥还能考出个全市第一呢。” 秦水遥听这话吓得手里的碗都差点掉了。 “怎么可能？爸你别乱开玩笑了……” 她有点哭笑不得。 全市第一……那就意味着得考得比时昉要高，先不说时昉，就是杨词，她觉得自己现在也还差着一截距离，更不用说还有别的高中里的优生了，她爸也真是敢想敢说。 “那，班级第一？” 秦父降低目标。 秦水遥继续使劲摇头。 “我们班的第一名……他很厉害的，从很久以前开始，大大小小考试就一直是第一名。” 是的，他运动也很好，接力赛跑了第一，性格很好，虽然话不多，但是讲题目很清晰又耐心……而且，他长得也很好看。 总之，他哪里都很好！！ 秦水遥觉得她有一肚子想说的话，涌到嘴边却又全咽下去了，要是她把这些心里想的全说出来，恐怕真会吓到秦父秦母吧。 “我知道。”没想到秦父翻过一页报纸，悠哉悠哉的继续说道，“我见过。” 啥？见过？秦父什么时候见过时昉了？莫非是年前那天他送自己回家时被秦父看见了？ 秦水遥被吓懵了，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那次去开家长会时间见的。” “你还记得吗？” 他转过去问秦母。 “哦，是李老师单独表扬的那个吧？小男孩怪清秀的，和他妈妈很像。” 秦母上次去参加家长会还是秦水遥初一刚开学那会儿了，那时见到的时昉大概还才刚十二岁。 秦母记得他那时被李老师大力表扬了一顿，还让他当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可惜那孩子整个过程都没表现出什么激情来，被拉上台，随便讲了几句套话就下去了——看起来似乎也不是很乐意发这个言。 她还记得那孩子的妈妈，是个五官很精致的气质美人，秦母那会儿正巧坐在她旁边，俩人还聊了几句，她似乎是在从事艺术行业，平时几乎没管过儿子学习，能考出这成绩，全是靠自己成材。 原来是在家长时会见过……听完秦母的回忆，秦水遥长长松了一口气。 那天要是真被秦父秦母撞见了，以他们对自己的了解，她深深埋在心底的小秘密估计要直接守不住了。 不过，明天就能开学了，开学就又能见到他了…… 秦水遥想着，脸就忍不住又暗自红了起来，一开心就忍不住又端起秦母刚盛出来的一碗元宵，直接端起来喝了一大口。 “嘶……” 真烫！她被那口滚烫的汤憋得满脸通红。 不过，虽然烫，味道也真是甜滋滋的，和她现在的心情一样，甜滋滋。 ****** 第二天是个有点微风的天气，c城的春天算是比较舒服的季节，夹道的香樟叶子终于再度泛出了生机盎然的浅绿。 秦水遥穿着干干净净的校服走进曲中大门时，只觉得仿佛像是有整整一年没有回来过了。 她今天来的时候教室里到的同学已经挺多的了，此时都不知道为什么都一个个正在教室里乒乒乓乓的搬着桌椅，场面很是混乱。 秦水遥一路好不容易挤到自己座位前，楚鱼还没来，除他之外，前后左右基本上已经都到齐了，杨词正背着书包在前面很卖力的搬着自己的桌子。 “你这是干什么呀？” 秦水遥坐回自己座位，很好奇问了一句。 “换座位，老班刚出台的新政策。” 原来是换座位。 不对，换座位？ “什么换座位？怎么换？你要换到哪里去呀？” 她一下慌了，杨词要换座位，那时昉是不是也会跟着一起换？自己是不是就再也没办法和他坐前后桌了……她觉得自己刚来学校的好心情顿时消失了一大半。 “我们换到后面去，你别慌啦，之后你们也会换过去的。” 杨词见她反应这么激烈，反倒少见的安慰她起来。 秦水遥听他啰嗦了一大堆，方才明白原来小李这学期出台了一个新的座位政策，轮换——以前排座位对班主任来说老是个大难题，怎么排都总是有人不满意。 所以这学期他干脆不再排了，直接采取轮换制，之前的同桌不变化，前后桌位置也不变化，只是每半个月大家就自动往前挪一格。 时昉和杨词本来上学期的最后一次座位是在第一排，所以现在按这种方法一换的话，就直接到最后一排，而坐在他们后排的楚鱼和秦水遥则自动往前面升一排，变成了新的第一排。 弄明白后秦水遥才悄悄放下心来，看来这只是暂时性的，半个月后等他们也换去后面，依旧和他还是前后桌。 “没想到啊……”杨词却忽然又开口了，很感慨的语气。 “没想到什么？” 秦水遥心里忽然有点打起鼓来，他不会察觉到了什么吧……杨词一向有点小聪明，不会真被他发现了？ “你居然会这么舍不得我。” 他的口气居然是认真的…… 秦水遥“……” “你堵路了。” 时昉之前一直没说话，在旁边候着杨词给秦水遥科普小李新的换座位政策。 ——两人中坐外侧的是杨词，杨词不显把桌子挪开的话他也没办法把自己的桌子搬出去。 眼下看那俩人说完了还一直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说的话也越来越离谱了，他莫名觉得有点不爽。 “你今天怎么这么暴躁啊，我说，是不是因为春天来了，换季的季节性暴躁……” 杨词继续一路聒噪，时昉面无表情，俩人很快就一起把桌椅搬到了教室后面。 秦水遥倒是很方便，只需要把自己桌子往前稍微移动一下就可以了，她顺手还帮楚鱼搬了一下，把他的桌椅也一起移到了第一排。 虽然苗佳佳和盛元嘉依旧是她的后桌，旁边也依旧还是楚鱼。 前排却是空荡荡。 上课时习惯性抬起头来往前排左侧一看，看到的却只有一团空气，不见那个熟悉的背影。 她忽然觉得有些害怕——她和他的交集仔细一想居然是这么脆弱，他们是前后桌，也只是前后桌而已。 等他们不再是前后桌后，是不是就又会像上辈子一样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像是两条错向而行的直线，就算有过有过短暂交汇，之后也会再度向不同的两个方向越来越远的延伸…… 时昉和她现在隔出了几乎整整一个教室。 她好想现在转过去看看他……从早上开学到现在，她还没和他说上过一句话。 班会课上小李还在台上交代着什么，说得激情彭拜，听得台下一干人昏昏欲睡。 秦水遥把自己刚从书包里拿出来放进桌洞里的笔记本又拿了出来，拿在手里，顿了顿，她悄悄向四周瞟了一瞟，大家似乎都在干自己的事情，要么就是已经被小李完全催眠快要进入睡眠模式了，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这边。 她于是装作很自然的转过身去，讲书包拉链打开，然后把笔记本慢慢，慢慢的往里面搁进去，还作势顺便把没装几本书的书包里面又理了理，把书重新排列了一遍。 实际上，手上在做着这些，她的眼睛已经飞快的，无比熟练的往教室右后方的那个角落看了过去—— 下一秒，她却只觉得心跳都似乎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隔着一个教室，她和那双清亮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他居然也在看这边！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babygirl”和“”两位小天使的营养液！ （“”小天使是真的叫“”吗？还是只是没有显示出id呀？哈哈哈，对这个问题很好奇。） 第26章 志愿 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情，她已面红耳赤，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她落荒而逃了。 他在看什么？ 应该是凑巧望向了这边？是不是在看小李或是黑板右边的板书？要不也有可能是学习累了想要换换眼，所以随便在教室里四处看了看？ 剩下来的整整一节班会课，秦水遥都只觉得自己耳朵里全是嗡嗡嗡的蜂鸣之声，背脊似乎在被火灼烧，红晕已经从耳后根几乎蔓延到整个脸颊。 他一定只是凑巧看这边，或是在看别的地方…… 一定是这样！ 如此想了几轮，秦水遥终于稳下心神来，只觉整颗心都酥麻麻的，却再也不敢往回看哪怕一眼。 ****** 她似乎是回头在取什么东西，不小心望向了自己这边，却又马上回头了，然后再也没看过来了。 身旁的杨词依旧是那么聒噪，叽叽喳喳。 时昉第一次觉得有那么一点烦躁。 “安静点。” 他把杨词正挥舞着的，几乎要戳到自己眼前的一条手臂摁了下去。 “唉，你今天真是狂躁……好无聊啊。” 杨词百无聊赖的收回了胳膊，一把趴在了桌子上。 “还是坐在鱼干他们前面比较好玩。” 他和他们的关系似乎的确比较好……下课时经常可以看见杨词和楚鱼，还有和她，都很自然的有说有笑，有时候她甚至会和杨词一起开玩笑。 还有那个雨天，他亲眼看见了俩人在外共着一把雨伞一起回教学楼。 男生和女生一起打一把雨伞应该算是很亲密了吧？ 所以刚刚她那一眼是不是回过头来在看杨词？结果却不小心撞上了自己的视线，被吓到了，所以才再也没有回头了吗？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莫名复杂，有点烦躁，有点不开心。 她坐在第一排，和自己隔着一个教室，纤细的背影，坐得很直，正在笔记本上认真写着什么，旁边的楚鱼和她悄悄说了句什么，她似乎是在笑，侧脸像是新窑的白瓷一样润泽白皙，脸颊旁垂下的细发看起来极其轻而柔软。 要是贴在她耳旁说句话，那些细细的绒发估计都会一根根飘起来吧…… 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在他脑海里升起。 为什么自己会想这么奇怪的事情？ 不过就算这种场景真发生了，估计那个说话的人也不会是自己。 他有些心不在焉的往练习册里很随意的填上了一个答案，字迹比往常重，墨迹几乎要透到纸背。 “……你在干什么？” 杨词突然的大呼小叫让他从思绪里回了神。 “你又怎么了？” 他还没完全从刚才莫名烦躁的心情里回复过来。 “大哥，你在写的是我的练习册啊！！” ****** 他不在自己前桌的日子，第二个星期。 依旧很寂寞。 小李这届班会课上给他们第一次正式讲起了中考填报志愿的事宜。 “全校前五十的同学可以考虑第一志愿填报市一高，五十到一百的同学可以冲一冲一高，要是想要更保险一点，也可以试着填报附中。” 小李情绪还是挺高的，他们这一届学生很争气，成绩在全市排名比起往届要好出很多，尤其是他带的这个重点班，今年能考上市一高的人数估计可以打破以前的记录，再创新高。 尤其是还有个非常有希望可以考到中考市状元的第一名。 并且除此之外，班里还有好几个值得期待的好苗子。 比如杨词，虽然成绩时有抽风，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但是总体还是个大大的潜力股，要是杨词可以在这学期有所突破，并且中考发挥稳定的话，说不定全市状元榜眼都可以让自己班一起包了。 再比如吴心倩和秦水遥，前者从初一开始成绩就一直位居前列，秦水遥是这学期赶上来的，虽然基础远不如前几位扎实，但胜在学习态度良好，稳打稳扎，不停的在进步，小李同样也很看好。 其余同学里也不乏亮点，成茉，楚鱼，苗佳佳，方亭……都是很有希望可以考入一高的，甚至可以冲刺一下重点班。 “你打算报哪里呀？遥遥” 下课后苗佳佳戳了戳秦水遥。 “一高吧。”秦水遥想了想。 “我还想报附中来着，一高我肯定进不了重点班，附中还可以试一试。” 苗佳佳语气有点蔫。 她当然还是想去一高的，但是附中的重点班毕竟是重点班，比起一高的普通班，倒是真让人有点难以选择。 “我打算报附中。”盛元嘉在后面插了一句话，“离家近点，说不定还能到重点。” “我报一高。” 没想到楚鱼倒是没一点动摇的意思。 “挺好的，班里好多同学应该都会去一高吧，去了还能继续和他们一起打球。” 盛元嘉有点感慨，他们一帮男生关系一直很好，最开始的友谊就是始于球场。 秦水遥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大家都有各自的人生，各自的选择，她现在能尽量抓住的，也只有把握自己未来的机会了。 她给自己制定了一个很详细的学习计划，分出自己的强项和弱项，给每门课程都准备好了笔记本，文科用来整理知识框架，理科用来记录错题。 每一步都按部就班，走得一丝不苟，中考题目难度不会很大，因此，选择先巩固好基础，再慢慢拔高，总是不会错，她知道一时半会儿自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学神”级人物，那样的话，成个考试高手也不错。 她的宗旨就是，“会的一定要对，不会也要的尽量写，就算是蒙也绝不能留下空白！” 总而言之，就是要不择手段的得分！ **** 半个月后。 回到他后桌的第一天。 秦水遥美滋滋的将自己桌子往左边挪了挪，和前排他的课桌尽量对成一条线。 漫长的半个月终于过去了，她又变回了了他的后桌，尽管他话不多，也不常回过头来，不过，每次埋头在习题集里做题到眼睛发涩，或是一头扎进书里，背诵到头晕时，抬起头来，便能见到那个熟悉的背影。 她的考试成绩一直在稳步上升，那个之前看似遥不可及的目标似乎近了不少，又近了不少，只可惜已经没有那么多可以让人稳步提升的时间了。 天气慢慢热了起来，校园的香樟树叶子变成了一种浓郁厚重的碧绿。 模拟考过了一轮又一轮。 中考已经近在咫尺。 小李在黑板上把时间安排详细的写了下来，首先，便是第一轮六月初的体育中考，考完后再过半个月，便是正式中考了。 体育中考全是在本校，秦水遥正式考试则被分到了市一高考场，苗佳佳和杨词被分到了一所完全没听说过的民办初中，楚鱼和盛元嘉则在一个更偏的考场，不过，时昉和她在一起，是班上为数不多被分去了市一高考场的学生。 “我说，你们运气真好，据说那里环境最好。” 杨词很羡慕，那民办高中离他家足足有一小时车程，还得是不堵车的情况，一高就近多了。 再说，天知道在那里考试的都是些什么人…… “你们那天都别穿校服过去，要不别人见你是曲中的，都得来抄你。” 完了他还振振有词的给剩下几人科普。 “得了吧，时哥穿啥，要被抄估计都得被抄。”盛元嘉反驳他。 “而你呢，除非不穿衣服，否则人家估计都懒得来看你，别说抄了。” 楚鱼接着盛元嘉的话，懒洋洋的补刀了一句。 苗佳佳毫不客气的大笑起来，秦水遥也在后排偷笑，时昉没什么表示，杨词却已经气得和他们扭打起来了。 **** 这样辛苦却轻盈的日子过得飞快，像是溪水从山涧飞快地滑落。 似乎只是一转眼间的事情，体育测试的日子已然来临。 那天是个晴天，有些云，无风。 秦水遥早早到了学校，她已经换好了宽松的运动服，远动鞋，头发高高的扎成了马尾，背包里则放好了毛巾和运动饮料。 校园里这个时候居然就已经有了密密麻麻的人潮，大家似乎都是来考试的，平日里氛围无比闲适的体育场已经完全变了样子，跑道区，立定跳远区，跳绳区，都已经站了穿着工作服的监考老师和记分员。 体育测试男女生是分开计分的，项目采取错位制，男生从长跑开始，女生从跳绳开始。 秦水遥长长出了一口气，拿好自己的号牌，朝第一项跳绳区走去。 她的中考，终于要正式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数年之后，某人成功的实现了这个想象中的场景~~ ———————— 最后，非常感谢“阿睐”和“紫藤花”小天使的营养液~~，你们都超可爱~ ------- 在这里宣传一下联动新文，《拥抱一朵云》，大学校园小甜文，另一个暗恋的故事，男暗恋女，一个关于腹黑男是如何一步步不动声色吞掉暗恋对象的故事，也会提到本文主角的大学校园生活哟，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戳进专栏看一看~~ 第27章 体育测试 第一项测试是跳绳, 这个项目秦水遥还是比较擅长的，再加上前段时间为了准备体育, 每晚一直在练习, 目前她一分钟差不多能跳到160下左右。 跳绳一组三人，秦水遥看了看旁边两个女生，好像都不是熟面孔，很有可能是外校来的考生，拎着跳绳站在那里看起来都有点紧张的样子。 监考老师说可以开始后，一排三人立马都飞速跳了起来，秦水遥选择的是双脚起跳方式, 每一次都离地很矮, 绳子飞快就从脚底下甩了过去，几乎都看不清楚轨迹, 这样不仅可以节省体力, 还可以加快速度。 “150，151……” 她在心里默数, 结果等老师叫时间到时正好170个, 比平时还要好一些, 旁边那个单脚跳的女生堪堪还才到120个。 把这个数量换算成分数的话，应该是在95分以上。 秦水遥在心里算了一下，方才放下心来，她知道因为自己体育天赋实在是有限。 立定跳和八百米她已经很努力的练习过了，但感觉至多也就能到平均水平，想要拉分的话, 估计也就只能在跳绳这一项上多弥补一点了…… 把跳绳交还给老师后，她又朝着第二项立定跳的位置赶了过去。 结果这回正巧遇上了曲中的大部队，还有人穿着校服外套，聚集在那儿特别显眼。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苗佳佳，扎着两个辫子，正在测试区排队。 “佳佳！” 秦水遥排到她后面，轻轻地叫了她一句。 “遥遥！你也在这——你刚跳绳测完了吗？怎么样？” 苗佳佳一回头就看见了她，很惊喜的叫了一声，随后就像连珠炮一样问起了秦水遥之前的考试情况。 “我跳了170个。” 秦水遥如实相告。 “这么多！你真厉害，我才跳了130……” “其实是受我隔壁影响了，她跳着跳着不知道怎么的就往我这边歪过来了，搞得我也只能一边跳一边往右边挪，结果就跳慢了——我平时能跳到150的。” 苗佳佳有点懊恼。 “不过他们男生那边一千米已经跑完了，真是不错，我们最后还剩下八百米要跑，想着就脑袋疼。” 俩人一边说着一边排队，很快就到了。 立定跳没什么风波，秦水遥最后跳了1米75，比起之前的成绩已经是好多了。 只是等把这项测完，还剩下的最后一项是八百米。 等两人穿过校园到测试场地时，那里居然已经排起了队伍，男生女生都有，很是热闹的样子。 男生的最后一批似乎已经测完了，现在开始在做热身准备的已经是第一批准备上场测试的女生了。 “盛元嘉！” 苗佳佳眼尖，一眼看到了刚从操场里出来的盛元嘉。 盛元嘉后面是杨词，此时出了一身大汗，还有点气喘，脸色红红的，看起来明显是刚跑完回来。 “我怎么这么倒霉!下回再也不和那两个人一组了！” 杨词还有精力在那里说东说西。 “呵呵，你以为和成绩垫底的人跑一组很好么？我旁边那两哥们，跑得比女生还慢，简直是一点点在跑道上挪，我比他们快了大半圈，结果最后成绩比你还慢十秒。” 盛元嘉嘲讽脸。 “你们都跑完了？” 苗佳佳赶紧拉着秦水遥跑了过去，打个招呼，顺便问问情况。 “都跑完了，我们是男生最后一批，接下来就全是女生跑800了。” 盛元嘉也看见了她们。 “考试还好，比想象中松一点，来了好多外校学生，有的一看就是平时根本没专门跑过，比我们成绩都差了好多。” “他怎么了？” 秦水遥偷偷问了一句，指着气呼呼的杨词。 “他跑的时候左道是楚鱼，右道是时哥……” 盛元嘉还没说完，秦水遥和苗佳佳就都笑了。 “谁叫他非要挤那组。” 盛元嘉也觉得很好笑，不过，虽然被左右都甩下了一截，但其实杨词跑出来的最后成绩还是很不错的。 实际上，他们那一组成绩都很高，要是分开分到其他外校学生多一点的组，估计至少都可以占个小组第一。 “那边两项应该很快，等我们弄完了，给你们去加油。” 盛元嘉就不再废话了，把杨词给拽走了。 “走走走，时哥他们还在那边等我们，赶紧的。” 目送那两人消失在人群里，苗佳佳和秦水遥也赶紧往八百米排队的地方急匆匆的赶过去了。 真会有人过来给她们跑步加油？秦水遥还惦记着盛元嘉最后一句话。 然后想象一下自己最后在跑道上苟延残喘，狼狈不堪的样子被一堆男生围观…… 她感觉还是不需要这个加油了比较好呢。 ***** 苗佳佳和秦水遥到的不算早，第一组女生已经开始进场了。 “那不是郑如茜么？” 苗佳佳看见第一组最左边的高个头女生，穿着灰色运动服，很显眼，右边好像也是认识的同学。 她挤过去一看，右边居然是吴心倩。 “果然是干什么都要第一啊！” 就连跑步都要选第一组…… 苗佳佳觉得有点敬佩，吴心倩的确是个天资好，又要强认真的个性。 俩人拿了号之后就赶紧也在跑到旁边围观了起来，一是到底想给自己班同学加加油，二是也想看看别人到底跑的怎么样，学习一下经验。 监考老师刚发起跑信号，郑如茜就冲了出去，一下子就跑到了小组第一位，周围几个人也随着她争先恐后的跑了起来，简直是要把八百米跑成一百米冲刺的架势。 只有吴心倩一个人依旧是匀速运动，处在中游位置，看起来不紧不慢。 “一开始跑那么快干嘛？体育老师讲了那么多回，一上跑道就全忘了……” 苗佳佳小声嘟囔了两句。 秦水遥赞同的点了点头，的确，一开始不能跑太快，吴心倩那样才是正确的方法。 果然，到第第二圈时，郑如茜们的速度已经肉眼可见的降了下来，最后被吴心倩慢慢一个个反超，成功拿下小组第一。 再度看了几组，被叫到的号码已经离她们越来越近了。 俩人赶紧不看了，跑到入场区随时准备就位。 “58，59，60，61，准备就位。” 听到叫号了，两人一听却都傻了眼。 苗佳佳是61号，秦水遥是62号，本来是刻意拿的连着的号，却很不巧被直接分开在了两组，她们这才想起之前好像有个女生缺席了，所以大家才都进了一个号，结果就把她们给分开了。 “没事，分开也挺好的，你先去吧，加油！” 秦水遥安慰苗佳佳，赶紧让她先去入场区了。 实际上，她也很紧张，本来以为可以和苗佳佳一组，至少有个熟悉的朋友在旁边一起跑，压力也会减轻不少，没想到直接被隔开了。 实际上，等秦水遥站上入场区时，旁边跑道居然同样也是一个熟悉的身影，成茉。 她穿着红色的运动服，在第四跑道，65号，和她一组。 秦水遥站上第一道的位置时，她能看见成茉很隐秘的偏过头来，瞟了她一眼，嘴角扯出的依旧是一个熟悉的微笑，带点不屑，带点居高临下。 你以为我真就一定就跑不过你么？ 秦水遥这回没有再躲闪，脸色如常，只是不再看她，很认真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起了热身运动。 周围全是黑压压的人群，喧嚣不止，等到裁判叫出开始时，电子计时器开始跳动，她只觉得自己手脚像是自动被打开了开关一样，凭借身体本能便已经跑了出去。 一开始要缓和一点，慢一点，这是体育老师的告诫，她记得很清楚，但是当视线余光瞟到第四跑道的成茉时，她发现她一开始就压根没放慢速度，很快就冲到了第一位。 秦水遥忽然觉得她也不想再慢了。 那两个女生很快被她们甩到了身后，俩人几乎是在赛道上一前一后，相隔大约十米，直接和后面拉开了一截距离。 苗佳佳刚跑完，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正在一边擦汗一边咕嘟咕嘟喝着饮料。 “真是累死了……这里！” 她看到盛元嘉在不远处摇头晃脑的，举起水瓶子冲他打了个招呼。 “你们居然都来了！” 等他们走近，苗佳佳才惊讶的发现他身后居然还跟着三个人，楚鱼，杨词，还有时昉。 “我们全测完了，就顺便过来看看，给你们加加油。” 楚鱼对她解释。 “我已经跑完了，现在是遥遥在跑。” 苗佳佳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带着他们往赛道方向去了。 果然，老远就看见了深红色塑胶跑道上最前面的两个身影。 “第一圈怎么就跑那么快？” 楚鱼对秦水遥的跑步速度很了解，眼下看她一开始就拿出了这种搏命的速度，不免皱起了眉头。 “诶诶诶，旁边那个，好像是班长。” 杨词嚷嚷起来。 还真是她，高挑的长腿女生，跑得很轻松的样子，旁边那个女生个头要小巧很多，跑起来也明显要费力许多，只是虽然看起来费力，她速度却也一点没跌，一直紧紧咬在成茉后面。 “哎呀，我还刚和她说过第一圈要慢慢来的，怎么这样，第二圈还能跑得下来吗？” 苗佳佳也有些急了。 时昉看着跑道上那个有点踉跄的身影，没说话。 秦水遥跑第二圈时，脑子已经开始感觉缺氧了，风直接灌入喉咙里，一路横冲直撞到了肺部。 好想直接停下来…… 但是成茉的速度一点没降。 而且这也是成绩啊！最后要归总到中考分数里的，多一点对最后实现目标总有帮助。 绝对不能停。 她拼命催动脚步，继续往前冲去。 剩余300米，成茉没能拉开和她的距离。 200米，秦水遥开始慢慢接近她的背影了，可以清晰听到成茉运动鞋敲击在跑道上发出的清脆的声音。 秦水遥觉得自己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轰鸣，每一次提起腿来都需要用光全身的力气一般。 还有50米。 她已经可以看到终点处橘黄色的终点线，和在一旁举着记录仪器的监考老师了。 她和成茉几乎已经是在齐头并进。 就差一点点了。 秦水遥狠下心来，将全身上下剩余的所有力气都拿了出来，她加速了，在最后的50米。 旁边似乎传来了喧闹声，好像有人在惊叹，有人在叫加油，有人在嚷嚷“超回去”。 她什么都听不清楚了，那些声音似乎都是朦胧模糊的，和自己的世界隔了一层看不见的厚厚的膜。 最后10米，她的视野里已经不见了前方那个红色的身影。 “62号，第一。” 她听见监考老师很平板的报数声。 第一，她成功第一个跑到终点了。 “遥遥，你太厉害了！！” 好像有人在尖叫，一把扑了过来。 秦水遥差点被她扑得直接摔倒在地。 好像是苗佳佳。 “平时还看不出来，没想到你还藏着一手，不错嘛。”杨词叽里呱啦地说着，“本来我还以为那最后10米你肯定是超不过去了，没想到居然能跑过班长，厉害！” “刚跑完不能坐下来，要先走走……”不知道是是谁提了个建议。 秦水遥脚步僵硬的跟在他们后面走着。 她现在脑袋里的轰鸣声还没消下去，喉咙像是被火灼过一样，视线都有点模糊，小腹处似乎在突突的跳着发疼。 “你没事吧？” 好像有人俯下身子，问了一句。 “没事……” 秦水遥声音很微弱的答了一句。 她想走快一点，可是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了，像是被煮过的面条一样。 没想到刚打完，面条彻底断了，她整个人都向前方，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慢慢倒了下去。 时昉猝不及防，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伸出手来接住了她。 虽然她刚剧烈运动完，他居然一点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好闻的汗水味道，几个月在围巾上闻到的那股很好闻的，带点柠檬香的味道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真只有很小一只，几乎可以被自己抱个满怀，软绵绵的，撞进他怀中时完全没有冲击感。 这还是时昉第一次和一个女孩这么近的接触。 怀里女孩平日里白皙的脸颊现在涨得通红，就扑在他胸口位置，他能感觉到她热热的，急促的呼吸的气流，有一些溢了出来，打在他t恤领口裸/露出的皮肤上，顿时带出一种极其陌生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时昉觉得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上，耳后根已经完全不受控制红了起来。 “人呢人呢？” 杨词发现后面少了两个人，往回一看，顿时像见了鬼一样。 “你们俩在干什么？” 他果断一声大喝。 ***** 秦水遥醒来时，看到的是医务室白色的天花板，四处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 “小姑娘，你也真是够拼了。” 见她醒了，旁边的白大褂女人走过来简单的看了看她的状况。 “没事了，短时间内不要再剧烈运动，你刚是跑得太猛了，结果直接脱力了，倒是没什么大问题。” 秦水遥“哦”了一声，眼角余光忽然发现了窗口旁正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她脑子一时还没清楚，愣愣的看了过去。 时昉觉得自己耳根再度有点热了起来。 她坐半靠在枕头上，刚醒过来，神情还是懵懵懂懂的，却直勾勾的盯着他，好像几百年没见过一样。 秦水遥的脑子慢慢清楚过来了，那个正站在窗户边的男生居然是时昉。 他虽然看起来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却似乎和平时有些微妙不一样？ 不过，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水遥刚白回去不久的脸在一秒钟内又重新红了回去，她只想重新躺回床上，用被子把脑袋再蒙起来。 “遥遥！” 就在这静默的一秒钟里，苗佳佳的声音忽然从大门口传了过来。 秦水遥从来没觉得她声音这么悦耳过。 之后便是楚鱼杨词几个，呼啦呼啦一大堆全涌了进来，他们给她出去弄了一堆东西，午饭，饮料，顺便从药房给她取来了要用到的药。 还有 “顺便还给你买了姨妈巾……医生告诉我你来姨妈了，要我给你买点姨妈巾。” 苗佳佳神秘兮兮的凑到她前面，说了一句。 秦水遥觉得自己脸红到简直要爆炸了。 “你怎么会晕呢？没一点征兆诶，我们都还以为你还好……” 杨词跳到她床边，像是在打量一个新物种一样，拿好奇的眼神盯着她，顺便还继续喋喋不休，直听得秦水遥晕乎乎的。 “安静一点，这里是医务室。” 时昉把杨词从床前拉开。 “我哪里吵了，我关心一下同学还不行么？” 杨词还觉得委屈，小声嘀咕道。 时昉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于是杨词的嘀咕声很快也消失了。 “谢谢……” 秦水遥很感激的冲他小声说了一句，真是谢天谢地，杨词住嘴之后之后她觉得整个人都清醒了不少。 时昉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不是不用客气的意思。 不过，这回丢脸真是丢大了…… 秦水遥翻了个身，把发烫的脸埋到了枕头里。 被他见到了自己跑得那么狼狈的样子，还晕倒了，简直人间惨案。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遥遥并不知道最后和她说话的那个人是时昉，知道的话估计就要换个方向往地上倒啦！ 入v万字第一发~~~ 非常感谢大家订阅~ 第28章 中考与毕业 体育中考后没多久, 真正的中考便要来了。 秦水遥最后一次模拟考试就比杨词少了三分，对此她表示很遗憾, 杨词则表示他不想有任何表示。 “前有狼后有虎啊！” 最后一节早读课, 秦水遥还可以听见他在自己前面摇头晃脑的哀叹。 的确，前面永远是时昉，从来没有成功超越过一回，第二名的位置都老是有不保的危险，之前好几次被吴心倩给踹下去过，这下又冒出个秦水遥，在后面死咬不放, 杨词觉得自己地位很危险。 就连楚鱼这段时间也难得认真起来, 成绩上升幅度非常显著。 杨词对自己这个发小还是很了解的，他要是真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估计以后也是个危险的竞争对手。 “这是最后一天坐在这个教室里了。” 苗佳佳有点伤感, 环顾了一下这个自己学习了三年的地方。 这一年他们前后桌的位置也没变过，周围一直都是这几个人, 现在一晃神一年就过去了, 他们就要离开曲中了。 “到时候一高见呗。” 楚鱼没抬头, 正算着一道数学题。 苗佳佳都有点心动了，她前段时间一直在附中和一高之间摇摆不定，现在都还没做好决定，他们这几个人中，时昉，杨词和秦水遥铁定估计都是要去一高了。 盛元嘉虽然嘴上说着说是要报附中, 但苗佳佳看得出他其实也是还是想报一高的，他不想和自己这帮要去一高的哥们分开。 一切都要看最后的成绩了。 拍完毕业合影，小李给每个人都发好中考答题包，里面放着涂卡笔，水性笔，橡皮垫板等文具，学生们收拾好书包，大包小包的就纷纷开始离校了。 “唉，诸位考完再见吧。” 杨词看着小李发下来的考试安排表，叹了好大一口气，那张表上居然只有他和苗佳佳两个人被分到了那所偏僻的民办高中。 “只有咱俩相依为命了。”他对苗佳佳感慨。 苗佳佳正在喝水，闻言差点把嘴里刚喝进去的水都喷了出来…… “滚滚滚滚滚，谁要和你相依为命了。” 语气虽然凶巴巴的，脸颊却有些发红。 秦水遥在一旁偷偷的笑了。 她和时昉也在一个考场，班上同学一大部分在本校，剩下许多在附中，被分到一高的也就三个人，她，时昉，加上高飞。 而且，俩人的考场是相邻的，在四楼20和21考场。 也就是说，每堂下考的时候，她都还能再见到他。 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人满意的安排了。 **** 中考那天很快就到了，秦水遥刻意穿得很休闲，宽松的深红t恤加七分裤。 不过她现在皮肤白，体型也很成功的保持了下去，逃过了上辈子初三体重暴涨的噩梦，因此就算这样打扮也挺不错，看起来清秀温和，正正经经的学生模样。 “穿个红衣服挺好的，吉利，遥遥这回肯定能考得不错。” 秦父给她开玩笑。 “嗯。” 这回秦水遥却是大大的点了点头。 她昨晚将自己这一年整理的笔记，做完了的试卷和练习册，以及不知道翻了多少遍的教科书都清点了一遍，深深地感觉自己重生后的这一年里还是踏踏实实做了不少努力的。 她对这场即将开始的考试也很期待。 第一天上午的考试是语文和物理。 语文她写得很顺利，最后作文洋洋洒洒还写了一大堆差点刹不住了。 第二门物理，物理她一直学得还算好，等试卷一发下来，看到题目顿时心头一喜。 今年试题似乎出乎意料的简单，电学部分考得不多，最后的解答大题是运动相关的内容，难度也不是很大。 秦水遥把试卷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心里有了个数，便开始依次写了起来。 等收试卷上时她已经从头到尾检查了三遍，感觉非常好。 应该能考到95分以上。 秦水遥夹在人潮里出门时还在想着这个问题，嘴角的笑容都止不住了，直到她听到两个女生的议论。 “……那个电路图好麻烦，我之前画错了，结果已经用水性笔誊了一遍了，不好改，只能找老师再要一张答卷了……” 另一位回答了一些什么她已经没心思听了。 秦水遥脸色瞬间变了，她居然忘记用水性笔将电路图誊出来了！ 物理老师在他们中考前反复交代过好多遍——因为害怕铅笔描出来的图颜色太淡，阅卷组用的仪器可能无法扫描出来，因此要大家画电路图时一定要再用水性笔誊一遍。 那三张图一共有十分…… 中考题目本来简单，一分都可能会带来好几个名次的差距，她无法想象平白无故丢掉这十分会意味着什么。 ***** 等中午时昉吃完午饭回考场时，他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空荡荡的楼梯前的秦水遥。 她看起来失魂落魄的，脸色很不好看，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抬起头来时，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笑的眼睛很是黯淡。 “怎么了吗？”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走了上去，开口问了一句。 秦水遥有些慌张的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他。 刚一直憋在心里的张惶与委屈似乎一下就要爆发出来了。 她用手背用力擦了一把眼睛，开口给时昉说起了上午的事情。 她说得有些混乱，有些颠三倒四，时昉却一直听得很耐心，没有打岔，直到她断断续续的讲完整件事情。 原来是这样…… 时昉把她的话在脑子里梳理了一遍，很快弄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想安慰一下她。 不过，要怎么安慰？ 时昉少见的犹豫了， “没事的，少了这十分，你应该还是能上一高重点班的。” 他想了很久，最终也只是能想出这样一句安慰的话来。 没错，少了这十分也可以上一高重点班。 但是…… 却不再可能再和你一起站上礼堂，站在你旁边的位置了。 他的眼睛很清澈——他对自己的心思确实是一无所知的，只是单纯出于好心在安慰自己，这句话是他真实的想法。 “而且我也没有誊，放心吧，不止你一个人的。” 他的下一句话却把秦水遥吓了一跳。 不是说，当一个人倒霉时，最好的安慰方法就是告诉给她，自己和她一样倒霉或比她更倒霉么？ 没想到眼前坐在楼梯上的女孩听了这句话后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比起之前更加惊恐起来。 “你怎么会忘记这个？” “之前老师的考试说明你是不是没有听到？” 她慌忙从自己背包里拿出了一个小本子， “我把老师重要说明全记在这个本子上了，趁着下一场还没有开始，你赶紧看一看吧，要不太可惜了……” 她把那个本子塞到了时昉手里。 接下来时昉就没插上嘴了，她的眼睛虽然还有点湿漉漉的，但是注意力已经完全转移到了对他也忘记誊写这件事情的担忧上了。 时昉听她认真的给他从涂卡方法到一直讲到最后的填报转考证号的注意事项，很配合的点了点头，直到她说得有些口干舌燥，肚子发出了很轻微的咕咕声。 秦水遥的脸一下就涨得通红。 她为上午的物理考试忧心到了现在，连午饭也没去吃，没想在现在肚子居然这么不给面子的直接在他面前叫了起来，真是太丢人了。 “去吃个午饭吧。” “谢谢你刚给我讲那么多。” 时昉完全没有嘲笑她，只是很浅的笑了一笑。 他从不会故意应付的笑，但每次笑起来时都有种让人有种仿佛移不开眼睛的错觉。 秦水遥有些傻愣愣的从楼梯上站了起来，才恍然发现，这一年里他长高了这么多。 抬起头看时能看到他沉静的眼睛，睫毛浓密，长而柔软，笑起来时眼睛像是掉进了细碎的星子的潭水，睫毛便是岸边的拂柳，给那双不笑时总带着冷意的眼睛平添了几分柔和。 好想伸手摸一摸他的睫毛…… 秦水遥红着脸，乖乖跟在他身后往食堂去了，之前塞满了整颗心的抑郁焦躁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消失了。 **** 时昉回考场时还拿着秦水遥那个小本子。 里面写满了很娟秀的小楷，全是各种中考须知的注意事项，秦水遥一定要他拿着。 “我已经都记住了。” 她很严肃的对他说，干净的黑色眼睛里全是很真切的担忧和惋惜，她自己也忘了誊电路图的的事情倒是反而已经被完全抛到了脑后。 “你一定不能再丢这种分数了，要不真的太可惜了。” 你要是真都记住了，哪里又还会忘誊电路图呢？ 真是傻乎乎…… 不过，那种表情……虽然傻乎乎，却有种带着稚气的难言的可爱。 他忽然有点想再看一遍那个表情。 下午第一场化学的预备铃已经打响了，时昉把那个小本子收到了书包里，走进了考场。 他自然是誊了电路图的。 只是上午看到她难受的神情，那句谎话不知怎么回事鬼使神差的就从嘴里溜了出去。 这种安慰方式很笨拙，所幸最后歪打正着却也算取得了效果。 那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说谎，果然讲得很拙劣。 物理试卷已经收上去了，他誊了就是誊了，也没办法再改了。 不过，他数了一数，十分，在这套化学题里，值三个选择，两个填空。 他果然还是不喜欢说谎。 这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弥补一下那个谎言吧。 ***** 中考顺顺利利的过去了， 曲中这次算是在全市里大大的风光了一回，全市前十他们占了三个，第一名，第二名，第六名，而且居然全是出在一个班级。 “我就知道，他肯定没问题。” 小李看着那张成绩单，笑得嘴都合不拢。 时昉不仅基础扎实，学得灵活，加上他那脾气性格，情绪波动少，从不怯场，每场考试发挥得都很稳定，拿市状元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第二名是秦水遥，虽然和第三名仅仅只差一分，但是她这一年里付出的努力和取得的进步也完全足以被曲中老师当做接下来好几年的给学生打鸡血的成功案例了。 杨词第六名，比秦水遥少了五分，主要差在语文英语上面，他其实不是很擅长中考这种四平八稳的考试，难以发挥出他的优势来 他擅长的是竞赛类型的拔高考试，不过这个成绩也已经完全足以给小李交代了。 市状元是时昉这件事情在学生里也并没有引起太大波澜，至少比秦水遥考了全市第二这件事情的波动要小得多。 每个人都觉得是很正常的事情。 时昉的成绩单在很短的时间内便被传到了曲中应届初三每一位老师的手里，引起了不少赞叹。 成绩平均，每科都很拔尖，尤其是理科科目，几乎全是满分。 除了有一位人士非常的抓狂之外。 在那些近乎满分的理科成绩中，出了一位叛徒…… 比几门文科成绩还要低的…… 化学，90分。 老李差点要把自己所剩不多的头发都揪下来了，他很想现在就跑到时昉家里去抓到他，把他狠命摇一通。 你这是在搞什么鬼？这种难度的题目能考成90分？这比你的历史成绩还要低啊！！！ 老脸简直要被全丢光了…… ***** 秦水遥在家里查成绩时很紧张，全家人都凑在一起，盯着电脑缓缓打开的页面。 眼睛飞快的扫过前面的各科分数，最后那个鲜红的全市排名：2 浮现在眼前。 她做到了…… 真的做到了…… 半年来一刻也不敢松懈的努力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回报。 秦父秦母在旁边高兴到不知该说什么是好，秦云意也少见的兴奋起来，在屋子里蹦蹦哒哒，流露出了少年情态。 秦水遥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觉得心里像是有一汪小泉水，正不断地，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欢欣。 她这次终于成功的把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她能去一高了，也能进重点班了……还能，如愿以偿的站上礼堂，就在他的旁边。 不过，她的物理成绩是98，似乎并没有扣去电路图那10分，后来秦水遥才知道，原来是忘记誊写电路图的人实在是太多，阅卷组织直接把那道题目改为人工阅卷了。 真是太幸运了，俩人应该都没有扣分。 虽然过程有一些偏差与波澜，但是最后，总算是顺利到达了梦想的终点。 ***** 秦水遥和苗佳佳通了一通电话，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一届曲中考这么好。 “我也决定报一高啦！要是运气好一些，前面走几个去附中，我就也能进重点班啦！” 苗佳佳很兴奋。 “真是太好了，你知道班里还有谁报了一高么？” 秦水遥忍不替她高兴。 “还有好多，我知道的，杨词，成茉，楚鱼，吴心倩……得有十多个了，估计都能上，只是重点班就不一定了。” 成茉这回也考得不错，班里第5，全市70，稳稳当当可以进重点班的水平，楚鱼比她低四分，100名，估计也可以之后在重点班继续当同学。 一高的两个平行重点班一共差不多又110个学生，再加上一些可能报附中的学生，可以说全市前一百五十都很有希望可以进。 放下电话秦水遥整个人都心情无比舒畅。 本来以为毕业后就会分别，没想到现在，却忽然知道大家很有希望可以继续在一高当同学，还有比这更让人惊喜的事情吗？ 不过，漫长的暑假还才刚开始……她已经开始有些想他了。 高中生活什么时候能开始啊？ 好想再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笑容……就算是背影也好…… 为什么暑假会有两个月…… 秦水遥坐在家里抓狂中。 作者有话要说： 高中生活终于要开始啦！我已经迫不及待想开始写了23333333 献上两章共10184字~ 同时，感谢一下“阿睐”“千江水月”,“晴暖”和“love芝麻”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29章 开端意外的高中生活 七月下旬的时候录取通知结果出来了, 大家纷纷回学校拿通知书，果然, 那天苗佳佳在电话里对秦水遥提到的那些名字都被一高录取了。 就连盛元嘉也是, 虽然嘴巴上说着要报附中进重点班，最后也还是进了一高。 对于秦水遥而言，这个漫长的暑假似乎过得格外艰难。 前半个暑假她回了趟老家，和家里人一起去外省短途旅行了一回，随后就直接参加补习班去了，提前预习高中的数理化科目的补习班，为期一个月。 她知道自己这次能考到全市第二名很大程度上是沾了中考题目难度较小, 考察内容很基础的光。 否则一旦把题目难度加起来, 她觉得自己是肯定考不过杨词和吴心倩的。 而一高一向又以变态的理科出名，无论是题目难度还是升学率……更不用说是重点班了。 秦水遥觉得以自己现在这个水平, 要是什么准备也不做, 拍拍屁股直接就上，结果估计只可能是被撞得头破血流。 她还是想讲究一个可持续发展的。 结果等七月底补习班上完, 本来再过两周就可以开学军训了, 秦水遥却意外迎来了一场传说中的“血光之灾”。 一高离她家距离还挺近的, 经常可以看到有在马路上骑着自行车往返的一高学生。 因此秦父在知道她考上一高后就直接很豪爽的给她采购下了一辆新的粉白色的很小巧的自行车，并鼓励女儿之后也开始骑车上学的健康/生活。 秦水遥也挺喜欢那辆自行车的。 但问题是…… 她不会骑…… 于是，每天傍晚和秦云意一起去院子里学骑车成了她每天的保留项目，秦云意很小的时候就会骑车了，但是教学的技术明显和他自己的车技是不成正比的。 训练结果就是在某一天练着练着时，秦水遥就直接踩着踏板连人带车冲下了一个坡, 一头栽进了院子后面的树丛里。 到医院诊断后医生说是骨裂，幸亏不严重，只是在这一个月内最好都多卧床，少走动。 “唉，看来你军训是参加不了了，到时候我去趟一高，找你们班主任给请个假。” 秦父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儿，也很是有点心疼。 “我就说了吧，老秦你就是不听——让遥遥继续坐公交或者走路过去多好，干嘛非要骑车。” 秦母埋怨了他几句。 秦水遥心情倒是很复杂——虽然摔得惨兮兮的，但是不用军训了，然而虽然不用军训了，自己却又要延长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再见到时昉。 八月中旬的时候秦水遥在市一高的官网上查到了自己的分班结果。 一年一班，时昉，秦水遥，两个名字挨得很近，是长长的名单上面的第一个和第二个。 秦水遥抿了口秦母给她炖的香浓浓的骨头汤，忍不住有点小开心。 虽然她现在仍然处于一个半瘫痪的状态…… 只是往一下看，很遗憾的是她一直都没找到苗佳佳和盛元嘉的名字 ——后来秦水遥才发现他们一起被分到了四班，杨词倒是在意料之中也在一班，名字就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她还在名单靠尾巴的部分看到了楚鱼和成茉的名字。 秦水遥好不容易看完了一整列密密麻麻的名字，把电脑界面关上，揉了揉揉眼睛。 窗外知了依旧不知疲惫的一声声叫着，八月份的阳光灼灼，灿烂的让人几乎不可直视。 他们现在应该就要开始军训了吧…… 只可惜自己要错过他穿军训服的样子了。 ***** 秦父后来果然挑了个时间去了一趟一高，找他们新的班主任说明了一下情况，班主任姓田，是个教学经验很丰富，带过好几届重点班的男老师。 听秦父把大概情况讲了一下之后他也是很善解人意，直接准假了，顺便还帮忙把之后的报道事宜也一并处理完了。 秦水遥于是得以名正言顺在家里休息，继续放着这个让人纠结的，延长了半个月的暑假。 ***** 终于到了九月份开学的时候。 秦水遥的脚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要不剧烈运动，走路基本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在家放了两个月的假，当她下公交车，站到一高的校门口时，居然感受到了点生疏和紧张。 一高校园很大，外面“市一高”的校名牌却不很显眼。 校园环境很清幽，虽然处在市中心，但是校内一点也听不到噪声，树的影子随着风在地面上摇曳。 秦水遥是这辈子第二次来这里，问了几个人之后很顺利的就找到了位于西三楼一年一班的教室。 没想到等她走进去时，发现里面居然已经零零散散坐了一些陌生面孔。 不过，没有他…… 秦水遥再度仔细的把教室里来了的人都打量了一遍，确实没看见时昉，而且杨词楚鱼都不在，现在来的好像都是她不认识的新同学。 而且有的没人的桌子上也已经摆上了文具书本，看起来明显是已经有人坐过了 ——应该是军训时教室就已经对同学开放了，因此到现在很多人都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不像她，直接错过了一整个军训，今天还是第一次进到这个教室。 秦水遥有点局促。 教室里空位似乎已经很少了，她往后面的角落看了看，很高兴的发现后排还有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靠里面的那张桌子似乎还空着。 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挪了进去，把自己书包搁上了里面那把椅子。 算是终于有个座位了。 秦水遥于是暂时安下心来，将自己之前带过来的高一的物理课本拿了出来，准备在开学前最后再复习一下。 没想到当她正看得入神时，旁边好像有什么人过来了。 秦水遥还没回过神来，旁边忽然有人重重的一把坐了下来，把她的桌子都弄得一起一震。 她有点慌乱的从书里把脸抬了起来，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旁边已经坐下了两个不认识的男生。 她右边坐的是个高个头男生，五官很俊秀，有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此时正一点都不见外的正看着她笑， “同学，你是哪个班的呀？是不是走错门了？” “没有，没走错门的。” 秦水遥赶紧结结巴巴给他解释，说她之前生病了所以没能参加军训，今天是第一次来班上，所以之前才没和大家见过面。 没想到她越是诚惶诚恐的解释，那男生越是一副耐人寻味的笑容。 秦水遥觉得自己之前差不多已经治愈了的异性恐惧症好像又要发作了，脸都窘迫得涨红了。 “行了，白鹅你别调戏她了。” 后排的男生搡了他一把。 “滚，你才是白鹅。” 向天歌气急败坏，把林木的手一把打开了。 他是个外向性子，喜欢开玩笑。 本来前几天军训时向天歌还正在和林木抱怨，说来了这重点班，觉得美女数量简直是一下锐减。 “成茉还不漂亮？”林木诧异。 “我不喜欢那类型的。” 向天歌懒洋洋的回了一句，漂是漂亮，只是他总觉得那女孩有种怪怪的气质，心思太重了，让人不得不提防，他并不喜欢。 没想到这会儿开学刚进教室，就发现自己旁边的空位置居然出现了一个陌生女生。 白白净净的，五官很小巧精致，正缩在里面的座位上很认真的看着什么。 比起成茉看起来要可亲可爱多了。 而且现在居然还自己送上门来了，不凑上去聊几句简直都不是他的风格。 ***** 调，调戏？ 这都是什么话啊？为什么重点班会存在这种人？ 那边秦水遥听到这句话简直可以说是很惊恐了。 她想赶紧拎着书包走出这个座位，换到别的地方去，可是外面那个男生把出去的路堵得严严实实的，没一点要让开的意思。 她想开口麻烦他让一让，可是话好像被堵在了嗓子眼里，努力了几次最后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向天歌就这么笑眯眯的看着她涨红了脸，就是不主动站起来。 “你让一让。” 一个很熟悉的声音忽然从向天歌背后传了过来。 秦水遥忙抬起头来，简直一下就不舍得移开眼睛了。 果然是他，时昉。 两个月没见，他又长高了，并没有怎么晒黑，只是眉眼轮廓比起之前似乎更深了一些——更加接近她上辈子记忆里的那个他了。 这句话语气很冷淡，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两个月前在一高楼梯间里安慰自己的那个他是那么的近，触手可及，现在的他好像却又一下又再度回到了离她无比遥远的地方。 为什么口气要这么冷淡…… 刚刚见到他时那股膨胀的的喜悦慢慢从心里褪下——一股莫名的委屈取而代之。 向天歌最终还是把椅子一转，给秦水遥留出了一道出来的缝隙。 秦水遥拎着书包慢慢从里面挪了出来。 “你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时昉却再度开口了，语气里居然带着几分无奈。 他是在问自己的电话号码吗？ 秦水遥很震惊的抬起头来 ——对面少年的冷淡的表情像是终于像是出现了裂缝的冰层一般，慢慢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冷淡下藏着的真正的神情。 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带着温度，还是那个自己所熟悉的少年。 原来他并没有变得讨厌自己……也没有想装作不认识自己。 秦水遥觉得自己心情像是坐了一轮过山车一般，一下从低谷又伸到了高处。 她赶忙从书包里掏出一张便笺，很工整的将自己的号码抄了上去，微红着脸递给了他。 时昉接下了那张纸条。 向天歌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喂喂喂，同学你电话是多少？也给我留一个呗。” 看着眼前的女孩就要抱着书包乖乖的跟在时昉后面离去了，向天歌忙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冲她的背影大叫。 “对不起……” 秦水遥回过头来，幅度很小，却很坚决的摇了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 向天歌持续目瞪口呆，指着自己问林木， “给电话号码还看成绩吗？我不比那家伙帅？” 林木认真的看了看时昉，又看了看向天歌， “那还真不一定……” 向天歌“……” 为什么我高中开学第一天就要遭受这种双重暴击…… 作者有话要说： 时昉：某人当年没留下一句话就直接消失了大半个月，什么联系方式都没有，差点就以为她不来了，去别的学校了。 而且原来她和别的男生说话也会脸红……看来之前果然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他永远也不会说出来） ————————- 感谢“”，“。”,“一条咸鱼”,“剪红纱花”“小~”,“love芝麻”和“阿虞最酷”小天使的营养液~~ 谢谢你们的支持，让我动力满满继续码字~~ 对啦~ 最后顺便补一个通知 因为周六这篇文要上收藏夹啦~所以那天的更新可能会晚一点哟，从周六凌晨改到当天别的时间，之后依旧是凌晨更新~ 第30章 座位 “现在的位置都是随便坐的, 老师说之后会再调整。” 时昉带着她走到了右边靠窗户的两排座位前。 秦水遥发现靠里面的那个位置搁着一个很熟悉的黑色双肩包。 “楚鱼？” 她有点惊喜，之前好歹在曲中时和楚鱼坐了一整年的同桌了, 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的书包。 现在初来乍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还是迟到了半个月的那种, 让她有种半路插进来的格格不入的惶恐的感觉，能看到自己所熟悉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品，都让她很是高兴。 时昉点了点头，把自己的书包搁在了楚鱼前面的那个座位上，两个座位的旁边都是空的。 “杨词也坐这。” 他补充了一句。 他们几个在曲中时坐前后排坐了一年，磨合期都过去了, 对各自的习惯性格互相也都很了解, 大家感觉都挺不错的，加上平时私交也好, 因此来一高之后也就随便找了块靠窗的座位, 继续坐在一起了。 他们居然还会记得专门给自己也留出一个位置来……秦水遥觉得有些感动。 只是，她要坐那个位置比较好？ 她偷偷瞟了一眼时昉旁边那个空着的座位。 好想过去坐在那里…… 不过, 如果还是按照之前坐座位的顺序的话, 那里应该是坐着杨词吧, 自己现在要是跑过去占了他的座位，等杨词回来估计又得是好一番聒噪了。 她都能想象到杨词的口气， “诶，为什么你要坐我的座位啊？” “之前不是一直是我坐在那里吗？你是想换座位吗？” “果然是不想和鱼干坐同桌了吧？哈哈哈” 一番连珠炮式的轰炸，最后就会转变为对楚鱼的嘲笑…… 秦水遥绝对不想听到他这一大连串的问题，也完全没办法回答出, 哪怕是其中任何一个问题来。 于是想来想去，最终，她还是将自己的书包依旧放在了楚鱼座位的旁边，自己也随之坐了下来。 能继续坐在时昉后面已经让她很开心了，多的她也就不再奢求。 时昉看着她好像没怎么犹豫，就直接坐在了楚鱼旁边的位置上，于是也不再说话，只是转了过去，从书包里把数学书拿了出来。 “开学后有摸底考试。” 转过去之前他还是告诉了秦水遥一声，语气恢复了一贯的平淡。 这个也是意料之中了，秦水遥忙点点头，也把之前收拾进去的课本拿出来继续看了起来。 偶尔抬起头往前一看，前面依旧是那个熟悉的背影，不过比起几个月前，似乎更加清隽颀长。 十五六岁的少年，生长起来的速度像是雨后空山里的竹笋，似乎只是在一转眼间，便拔节抽条，长成了一株修长挺拔的青竹。 他的头发似乎比起之前长了一些，黑发尾梢已经微触到了颈窝，下面是一贯干净整齐的衣领，然后，再往下…… 秦水遥忽然红了脸，赶紧把视线从他的背影上挪开了，拿起笔匆匆的开始写起了物理题。 杨词呼啦一声冲进教室时她还在写着题目。 “你居然来啦！” 他身上简直带着一股风的味道，外面灿烂的阳光，树叶和风的味道。 “我为什么不来啊？今天开学。” 秦水遥有点不解。 “哎哟，不是看你军训那么久都没来么，我还和他们说是你说不定是转学了，或者去附中了，附中开出的条件可真好啊，不过我还是想来一高，你肯定也接到附中的电话了吧？” 的确，中考他们这个分数段的学生几乎都接到了附中的电话，开出的条件特别优厚，三年学费全免，还带奖学金。 只是秦水遥一点也没动心过，她是绝对是要去一高的。 除了这是一个一直以来的小小的梦想之外，他在那里……二者相加，足以让她完全对一高死心塌地。 “出了点小事情。” 秦水遥只能这样说，她不想让时昉听到自己居然到现在还不会骑自行车，而且还因为学车翻到了沟里，而且还以为翻到沟里给摔成了骨裂…… 听起来好傻。 楚鱼来得比杨词稍微迟一点，他刚去学校食堂吃了顿早餐回来，结果就看见秦水遥也已经来了，正坐在自己旁边位置和杨词说话。 “好久不见！” 秦水遥见楚鱼来了，笑眯眯和他打了个招呼。 楚鱼心情也挺复杂的，他有秦水遥号码，见她军训这么久没来，其实也曾想过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只是最后，到底也还是没打出那通电话。 不过最后她到底还是来了……杨词果然是在瞎扯。 他心情也轻松起来了，很是自然的坐了下来。 **** 早自习铃打响后不久，班主任田老师就进来了，后面跟着一大堆搬着课本的男生。 田老师并不是秦水遥上辈子一高一班的班主任，他教生物，虽然脾气很温和，在学生中威信却一贯很足。 在后面领头发书的那个男生是居然就是之前堵路的那个——看起来还挺受欢迎的，和班上不管男生女生都挺熟稔的样子。 “……他是不是姓白？” 秦水遥犹犹豫豫的问了杨词一句。 她记得后排那个男生好像在叫他什么“白鹅”之类的，不过哪有人会叫这种奇怪的名字，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只是白这个姓氏，她还是可以确认听清了的。 “姓白？他哪里姓白了？” 杨词有点诧异。 “他叫向天歌。” 没想到前排的时昉居然放下了笔，给她讲解了一句。 向天歌。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秦水遥终于反应过来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睛顿时弯成了月牙形，露出颊边两个深深的梨涡来。 “怎……怎么了吗？” 不料还没等她笑完，却发现眼前少年的目光居然一直没有移开，清亮清亮的眼神直直的望了过来——他在看着自己。 秦水遥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了—— 刚才会不会笑得太夸张了？表情看起来是不是很狰狞？ 果然不应该在他面前做这么大幅度的表情么？ 秦水遥赶紧把笑容收起来，恢复了之前正襟危坐的样子，直到瞟到他摇了摇头，移开了目光后，方才暗自松了一口气。 ***** 一高上课节奏很快，发完书之后马上就紧锣密鼓的上起课来了。 只是座位安排和班委选举这些琐碎的事宜都还没开始，田老师说是这周时间不够，把这些事情都挪在了第二周，现在就暂时先按照之前的顺序坐两天。 反正能靠本事进这个重点班的，基本上没有那个人会差到哪里去，先随便坐两天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于是第一天各科老师挨个登场，秦水遥发现和上辈子记忆里差别还是挺大的，除了政治地理老师还和上辈子一样之外，别的已经上课了的科目的老师似乎都产生了变化。 尤其是当化学老师进教室时…… 那是个年轻的男老师，看起来还是个大小伙子，和他们岁数差不了多少——走上讲台给他们做自我介绍时看得出来还有几分生疏和不好意思。 “是个新来的实习老师吧？” 秦水遥听得后排女生和同桌低声议论了几句。 她倒是觉得这个老师有几分眼熟，似乎之前在哪儿见过一样……只是一时卡住了，就是想不起来。 直到讲台上的化学老师开口说话——他一说话，听到这个声音，秦水遥猛然想了起来。 一年前那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似乎又在耳畔边缓缓回响了起来。 与此同时，老师的粉笔在黑板上留下了两个大大的板书， 唐正 秦水遥“……” 这还真是缘分啊！当年在“惊魂之夜”黑黢黢的洞窟里，被吓得最惨的恐怕就要数唐正和秦水遥两个了。 也不知道唐正还记不记得自己，毕竟大家那会儿都是一个坑里的萝卜，那些年和我一起惨叫过的难兄难弟们…… ****** 开学要做的杂七杂八的准备工作真是不少。 领校服，选班委，换座位……据说高一入学的新生之后还得去拍照，制成寸片，用来制作学生卡，胸牌和学生证。 一整天时间，除了同学老师先互相认识认识，把每门课程的学习要求和教学大纲略微讲了讲之外，每个人都按尺码领取到了一套校服。 依旧是传统的宽松运动风，秋季校服是黑色底，胸口绘着一高校徽，冬季则是夹着一层棉的深蓝色外套——和曲中的倒是有些相似。 发校服的同学直接给了秦水遥最小的s码，穿上去倒是还挺合适的，除了袖子有点肥。 她都有点羡慕前排的时昉了，这种没版型的运动型校服穿起来居然也好看，看起来随意秀颀，有种轻清清爽爽的少年气。 不过，他穿什么，自己好像都觉得很好看。 秦水遥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低头在本子上上很工整地记下了一行笔记。 眼下正是夏天的尾巴，秋风还未起，教室里老师的讲课声很悠扬，教室里静悄悄的，散发着一股新发的课本的油墨香，天花板上挂着的吊扇不知疲惫的旋转着，带下几缕凉风。 她心底里的那个少年依旧坐在自己前桌，近在咫尺。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大家不好意思，今天更新晚啦~~ 发完这章明天还有一章，具体时间未定，大家明天早起看就好啦！！ 之后依旧恢复凌晨更新~ —————— 感谢“流萤萤火醉漫天”小天使的地雷~ “乔幺”“茸茸”“沐熙”“柳色笛”“”“晴暖”“。”“未末”读者小天使的营养液~~ ps.今天评论好多好开心……每一条都认真看了，回复了好长时间…… 哈哈哈哈哈，不过之后应该不会再有这么多啦！那我还可以再继续坚持一条条回复~ 第31章 照片与校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辈子纯粹是靠自己的实力考进来的, 还是因为同学其实也和上辈子不是同一拨人了。 秦水遥这次在一高的重点班适应很良好，这两天学习得心无旁骛, 一心只准备对付摸底考试。 田老师再一次早自习宣布了摸底考试时间定在下周五, 全科考试， “同学们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这次考试难度比中考会要大出一些。” 说是会大出“一些”，谁相信啊？ 大家都不是傻子，有找往届直接借到了往年试卷的，一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那能叫难出“一些”？不如说难度直接翻翻了一个倍。 因此这虽然前天才刚开学, 大家也都没有什么心思享受刚开始的高中生活，一个个全都黑着脸啃起书来, 毕竟之前在各自学校里也都是佼佼者, 刚开学的第一场摸底考试，谁都不想败得太难看。 时昉倒是还是和之前差不多, 该看书看书, 该睡觉睡觉。 可能也是因为平时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 自然也不再需要什么考前突击了。 秦水遥就没这么舒服了，她知道自己水平不足，在暑假就开始了笨鸟先飞式努力。 现在好不容易考试就要到了，她可不想功亏一篑，这些天比之前拼得更加厉害起来，甚至都史无前例的熬了一个夜。 熬夜的效果也是很显著的, 等第二天午自修时，铃一打响，她就迷迷糊接趴桌子上睡了过去。 睡前最后一眼看到田老师似乎站在讲台上正说什么通知……嘴巴一张一合的，只是她实在是太困，没听明白就直接会了周公。 等再醒过来时秦水遥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直接又抖擞精神，开始准备下午的课了。 熬夜都影响到她这几天的起床时间了，幸亏家离学校近，仗着这点，每天还是都能将将踩着铃进教室，不至于迟到。 结果等这天她按照惯例踩着铃进教室时，却很惊讶的发现之前总是坐得满满当当的教室空出了一大片。 就连旁边杨词和楚鱼的座位都是空的，倒是时昉还依旧还是坐在座位上很正常的在看书。 今天是怎么回事？ 她有点不解，不过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很宝贵，她没多想，也赶紧拿出英语书背了起来。 她昨晚复习数学去了，新学的英语单词还没有完全巩固好，只能等早读时弥补一下了。 结果等到早自习自己快下课时，同学忽然纷纷又都回来了，一大片一大片的像潮水一样涌进了教室。 杨词和楚鱼也回来了，杨词还正拿着个一高食堂特产的大灌汤包啃着，一副很惬意的样子。 “你们之前去哪了？” 秦水遥很好奇。 专门翘早自习去食堂抢包子？杨词好像还不至于到这种地步吧…… “拍照去了，昨天老班午自修讲的啊！” 拍照…… 秦水遥这才想起好像田老师昨天中午的确是讲了个什么，模模糊糊好像是提到了拍照二字。 “就是那个校园卡，学生胸牌和寸片都会用到的照片，我和楚鱼刚去拍完了，人真多，排了好久的队，干脆就顺路去食堂买了个包子。” “你拍完了吗？好像九点就截止了，我们去得迟了点，那师傅可劲儿催着，特麻烦。” 杨词继续啃包子，一边含糊不清的抱怨了几句。 自然是压根没拍…… 秦水遥一看教室墙上的挂钟，现在已经是八点半了，她赶忙把书合上，直接就要起跑了。 “你知道在哪里拍吗？” 倒是楚鱼最后问了一句。 当然是压根也不知道…… 所以说她那天睡迷糊后到底错过了多少东西啊？？ 楚鱼说的那个地名她有点模模糊糊的影响，好像是很偏僻，离上微机课的综合楼很近，可是毕竟也是上辈子的印象了…… 而且她完全是个路痴，听他比比划划，只觉得头昏脑涨，最后也没搞清楚到底要怎么去那个楼。 “我也没拍。” 楚鱼依旧在做最后的尝试，想要给秦水遥说明白那个楼到底在哪里，没想到前排的时昉却也站起身来，把书搁进了抽屉，很平淡的说了一句。 楚鱼“……” 不是只有半小时了么？为什么你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 “之前人多，迟一点去不用排队。” 时昉解释了一下。 “你去过那个楼？” 杨词插了一句嘴。 “没去过，但楚鱼讲得很清楚，应该能找到。” 秦水遥简直要被感动了，赶紧跟在他后面往门外跑去了，知道不用自己找路了，可以跟着别人安心走，这种感觉真是棒呆。 时昉虽然说着自己没有去过，但是一路上也没打几下磕巴，直接就很顺利的带着秦水遥找到了那栋楼。 拍照师傅正在那里摆弄着设备，背后铺着的背景红布都快要撤下来了，眼见外面还进来了两个人，顿时把大手一挥， “赶紧赶紧的，就要收工了，再晚就拍不上了！！” “小姑娘先来呗？” 时昉对她点了点头，秦水遥忙谢师傅一句，就要坐到红布前的那把椅子上去。 没想到师傅调好了相机，歪出一个身子对她喊道， “小姑娘你校服呢？” 秦水遥傻了眼。 “这个必须要穿校服拍的……要不拍出来的相片用不了！” 秦母昨天刚好把她的校服给洗了，刚开学，学校也还没有开始硬性规定必须要穿校服，加上天气还带着点热度，秦水遥今天就直接穿着一件单衣来学校了。 压根没带校服。 这下怎么办？之后再跑一趟？ 时昉看着她窘迫的样子，罕见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开口了， “我有校服……” 话没说完，他自然是有校服，而且还就穿在身上，只是…… “那小姑娘你先借你同学校服穿穿算了，再来一趟你我都麻烦。” 师傅倒是大大咧咧惯了，直接建议。 “那就麻烦您了。” 秦水遥左思右想，最后还是红着脸答应了一句。 时昉闻言便把校服外套脱了下来，递给了秦水遥。 秦水遥道谢后接过衣服，很小心的罩在了自己的衬衫外面——那股清爽好闻的味道再度扑面而来，不过这次却温柔缱绻的萦绕住了整个上半身周身。 简直像是一个来自它的主人的拥抱…… 如果真有这样一个拥抱的话……他的怀抱是不是也会是种感觉？ 她赶紧低头掩饰自己烧红了的脸，把校服拉链拉了上去，只露出一小截衬衫蓝色圆点的领口。 不过即使拉上了拉链，这件衣服对她而言也实在是太过大了…… 时昉比她高出了一个脑袋来， 他穿的校服尺码是专给男生的xl，而秦水遥穿的是最小的s码，穿上后光是袖子就直接长出一截来了。 简直像是京剧演员唱戏时用到的水袖一样，她不得不把袖子挽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手腕来。 “我拍啦？” 师傅示意她摆个好看一点的表情。 “好。” 秦水遥努力调整了一下坐姿，想坐得更端正一点。 只是这校服领口和肩膀都全都大了，穿在他身上很合适，在她身上看起来就无比松松垮垮了，显得里面包裹着的一个人更是小小的一只。 她眉目纤秀的脸上还带着点浅浅的红，在那把高高的椅子上坐得很端正，认真的等着师傅开拍。 时昉站在不远处，只觉自己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的捏了一把，蔓延出一股无比奇怪的感觉——有点难受，又带着点奇怪的酥麻感——让他有些茫然，有些无所适从。 而且这似乎不是第一次了……之前是什么时候呢？对谁？ 仔细想想，好像都和同一个人有关…… 师傅很利索，咔擦一声直接就完事了。 秦水遥如释重负，赶紧从椅子上跳了下来。 “谢谢你的校服。” 她一边走，一边赶紧想把校服脱下来还给他。 时昉“嗯”了一声后就接过了校服，重新穿回了自己身上。 只是他似乎有点奇怪…… 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是却与往日真正的沉静平淡截然不同——她看不到他真实的情绪。 俩人拍完照后居然还剩下了十分钟时间，按道理本来是可以悠悠闲闲走回去的。 只是时昉一路上不再说话，依旧走在前面——秦水遥这才意识到来的时候是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眼下她只有带点小跑才能勉强赶上他的速度。 他有点奇怪……不，应该说是特别奇怪，从拍照时就开始变得奇怪起来。 是不是因为不愿意借给自己衣服而不得不借，所以现在生气了？ 秦水遥一路胡思乱想。 时昉依旧在前面走得很快，俩人一路无话。 他开始人生中第一次认真，又带点困惑的考虑起一个问题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念执着笨笨兔”“ttt222”，“萌萌哒春卷”“熙仔”“学习使我快乐”“枯叶林间”“晨曦”“”小天使的营养液~~ 虽然晚了点，到底还是发出来了……2333333 还有就是大家的评论~我都看到啦…… 可惜这回实在太晚，目前无法一一回复~等起床后会再回复大家哒~ ———— 顺便推荐一篇朋友幻言年代文《六零年代小心肝》 星际邮递员化身六零年代土著小村姑的故事~ 大家对年代文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哟~ 第32章 照片和校服(二) 摸底考试如期来了, 如期又走了。 不管结果怎么样，大家都通通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前几日那种剑拔弩张, 人人自危的氛围终于消失得差不多了，班里有人在聊天，有人四处走动，还有人下楼去球场打球，弥漫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清新气氛。 秦水遥后排的齐心感慨说班里终于开始像一个正常的高中班级了。 “之前不像吗？” 秦水遥觉得其实倒是也没差多少，都是正常现象。 “不，之前是在坐牢, 还是被判了死缓的那种。” 齐心咬牙切齿。 可惜也开心不了几天了, 过了这最后一个周末，等到下周一的时候, 摸底考试的成绩就该出来了。 早自习的时候就传出消息说是成绩今天就要出来了——一时间教室里早读的声音比往常都要低了不少, 都在纷纷议论成绩的事情。 与此同时，学校拿那天的照片做成的寸片, 校园卡和每个人的学生胸牌都到了, 向天歌作为代理班长, 从田老师那里把这些都搬了过来发给了大家。 校园卡主要用来吃饭，胸牌只有在特殊日子时才会要求别在校服胸口上，至于寸片，一共八张——发现四张给自己保管，别的用在各种档案登记上。 很多人没太在意，尤其是男生, 直接给扔桌子里或是随手一放。 杨词拿了自己照片看了看，大呼小叫起来， “光线好暗，脸都模糊了，那个大叔真的会拍照吗？” 他去抢旁边时昉的相片要看，结果一看，照的很清楚，上面的男生眉眼清俊，表情很淡，和真人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你的就拍得这么清楚？” 杨词赶紧转过去， “你们两个的照片借我看看！” 楚鱼和秦水遥还刚拿到自己的照片，都没来得及拆封，就被杨词一把拿了过去。 楚鱼的还好，脸拍也很清楚，笑容很爽朗自然，不过秦水遥那张…… “你这校服是怎么回事？” 杨词一看照片，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照片照得挺好看的——这张照片是半身照，可以看到照片上的秦水遥穿得校服领口比人要大出了一圈，肩膀那里也空荡荡。 “你这是偷穿了别人的校服吧？至少得大了两个号。” 他还要把那张照片比划给楚鱼看。 “啊？” 秦水遥自己还没看到那张照片，听杨词这么一说，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脸立马烧成了一个番茄。 “别看了！！” 她站起来想从杨词手里把那照片抢回来——奈何他人高手长，就是够不到，把她急得脸更红了，不知道是急的还是羞的。 杨词笑嘻嘻的，觉得逗着她特别好玩，楚鱼凑过来看了一眼，不由得也笑了起来，其实他觉得那照片倒是没什么，不过秦水遥这幅难得一见的急样子倒是很有意思。 杨词还正得意的挥舞着那袋子照片，手里却忽然一空——时昉很轻易的直接把那袋照片从他手里拿走了。 “给。” 他把那袋照片面朝下搁在了秦水遥桌子上。 秦水遥忙道谢，赶紧把那袋子照片收回了抽屉最里层。 时昉想起那天裹着自己校服的她……不过这张照片只照到了肩膀以上的部分，她穿着的是自己的校服，而且，最后看到的……也只有他。 他的耳根忽然也有些红了起来。 他明白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这么不想让楚鱼和杨词看到那张照片了。 ***** 摸底考试的成绩是下午出来的，老师直接就会开始讲解试卷，第二天还要办他们这一届新生的开学典礼，日程听起来倒是很紧凑。 第一名依旧是时昉，秦水遥看到自己的成绩后也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全校第五，班级第三，比她之前预想过的最坏的结局要好很多。 班里第二名这下又变成了杨词……来了一高似乎没有改变什么，该继续当老二还是继续当。 不过让秦水遥很惊讶的是发现前段时间那个叫向天歌的男生成绩居然也很不错，没比自己低上几分，以她之前一贯的认知，还觉得这种长得很帅，又有点小不正经的男生也会是和自己上辈子一样靠走关系进来的。 齐心考得也不错——拿到试卷后秦水遥能听到她很夸张的叹了一口气，直接趴倒在座位上了，不过神情却一下轻松了很多。 “第一名还是他啊！” 她看着那张长长的成绩单，对秦水遥感慨了两句。 “你前桌。” 她好像还怕秦水遥不明白一样，给她附加说明了一句。 “他考前看着还挺轻松的，应该是都复习好了吧……” 时昉的个性以前在曲中的时候大家都很清楚，平时的学习时间就很规律。 他不算特别努力，但是绝对也不是那种会在偷偷背地里学习，然后装作很轻松考高分的性格——他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去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可是来到新班级后，尤其是这种重点班，作为第一名，其实一直会被很多双眼睛盯着，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心里其实小九九可多着 ——杨词这种显而易见的天真倒是很少见了，八卦，议论和对成绩的重视永远也只会是在背地里。 “他很聪明的，而且平时就一直有在学习。” 秦水遥好像是怕她误会什么一样，赶紧急着解释。 没先到齐心看着她一副紧张的样子竟然笑了起来 “没说他不聪明啦！” “他挺好的，不过班里前五我最看好向天歌，成绩好还长得帅。” 齐心马上不再议论摸底考成绩的事情了，俩人的聊天顿时就切换成了高中小女生闲暇八卦聊天模式。 “至于时昉嘛……” 其实单纯要说长相，时昉也很好看——不过他并不爱出风头，话也不多，整个人有种这个年纪难得的沉静感。 作为一个资深颜控，齐心在刚开学军训的时候其实一下就注意到了时昉，不过后来慢慢就更喜欢看向天歌了 ——虽然时昉脾气还算平和，不过总是会让人产生一种“完全不知道下一句该和他说什么”的奇妙的冷场感，实在是很难以接近的一个人。 真是这样吗？ 秦水遥仔细想了想，倒是觉得自己印象里的时昉和她的描述相差甚远。 ***** 下午考完试后就正式是开学典礼了。 秦水遥有点小小的激动——她想起了自己初三时看到的那张校报，那时许下的一个小小愿望，到如今居然真的实现了，让人真是有些感动。 自己可以站在他身边…… 开学典礼在一高的大礼堂里举行，校长和任课老师代表会先发言欢迎一下新生入校，随后是教师代表和学生代表发言。 教师代表居然是唐正——秦水遥在台下坐着看着觉得有点好笑，他在鬼屋嚎这么惨，眼下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发言居然比那时要镇定得多。 唐正去年刚从某重点师范类大学研究生毕业，学历好，专业对口，讲课也清楚，于是很顺利的就直接被一高聘用了，这回学校甚至就直接让他开始跟新一届的重点班，可以看出对他还是非常看好的。 教师代表发言之后，居然还有个学生代表发言。 发言者，高一一班，向天歌。 他比起上一位发言的唐正看起来简直还要更加轻松一些，没一点怯场，讲得很生动俏皮，台子上光很亮，他一双顾眄流连的眼睛被照得分外清晰，熠熠生辉，秦水遥能听见旁边有几个女生已经开始悄悄议论起来了， “好帅！还是学霸。” 和齐心一模一样的论调。 …… 这个她就不予以评判了。 不过，为什么不是时昉上去发言？怎么想他都比向天歌要好多了好不好，哪个方面都是，秦水遥觉得有点不服。 只是，接下来一想到如果是时昉站在哪个位置发言，旁边的女生议论的对象肯定也会变化成他——秦水遥忽然觉得，让向天歌代替他去发言好像也蛮不错的。 时昉要是想去，肯定轮不到他向天歌……秦水遥已经在脑袋里将这个作为默认的前提条件了。 没想到这边她还正盯着台上的向天歌默默出神，那边忽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下一个到我们了。”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时昉，秦水遥这次注意到这个学生代表发言已经是开学典礼第三部分了，再往下，等向天歌发言完毕，就是校长的给中考全市前五举行的表彰和颁奖环节。 自己这辈子不再是这个典礼的旁观者，而是要和他，一齐并肩站在那里…… 时昉见她一副喜滋滋的模样——想到他刚过来时，居然发现秦水遥正一脸专注的盯着台上的向天歌出神…… 一开始其实田老师也找过他，想让他担任一下学生代表来发言，不过时昉没怎么犹豫就拒绝了，他一向不喜欢这种需要讲很多场面话，规矩多还很麻烦的差事，而且其实自己私底下也觉得向天歌比他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圆梦啦啦啦！ ———— 感谢“enid90”“enid90”“一斛珠”“我然。”“最爱芋圆”“学习使我快乐”“ 陌夏、微凉”,“小三爷”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33章 开学典礼 周边女生对台上发言的向天歌的讨论他也听见了——本来是压根没在意。 不过, 她也会是这样想的？ 时昉看着前面女孩的背影，第一次开始有点怀疑起自己做的决定了。 等他们两个人到的时候, 全市前五名剩下的三人都已经到了, 两个男生，一个女生，似乎都是二班的。 前五名一班虽然只分到了两个，数量上看起来少了点，但是却是第一名和第二名，总体来说分配还算均匀。 女生长相很普通，一双眼睛倒是很有灵气, 见到时昉有点好奇的多打量了几眼 ——不过旁边的男生看起来神情就不是那么友好了。 一班和二班作为一高这一届最拔尖的两个平行班级, 本来就存在着相当的竞争关系。 什么都比，各科平均, 最高分, 年纪前五十人数，当然, 更会比的就是年级第一的桂冠到底花落谁家了。 卢曜是二班的第一名, 中考时成绩是全市第三, 他当时没怎么介意，觉得是中考题目简单 ——只有等到时候大家都进了一高，到时候再做上一套真正的题目，方才见真章，卢曜一直是这样想的。 不料等第一次摸底考试成绩下来以后，他对这个结果简直是难以置信, 那个名字居然还是稳稳当当的排在自己前面。 卢曜自尊心挺强的，初中时连续蝉联了三年自己中学的年级第一，这下一连两回考试都败给了同一个人，让他有点生气。 不过那时昉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嘛，就是很普通的高中男生样子。 顶多是长得好看一点，但是好看又当不了饭吃，也不能帮人多考几分，也没什么用处。 卢曜暗自把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居然暗地里还有些期待电影里那种宿敌对决般的双双对视 ——可惜时昉压根没看他那边，直接和旁边的女生一起往后台走去了。 “曜哥，赶紧的，我们要上台了。” 直到旁边的路久弥招呼他，卢曜方才如梦初醒，赶紧也跟着一起往后台走去了。 校长激昂的发言仿佛还在持续，大意就是在宣讲一下一高的校史，过去辉煌的高考成绩 ——接下来就会顺理成章的讲到 “这回就该你们将师兄师姐的容光继承下去了！” 再就是水到渠成的提出对中考成绩优异的学生的表彰。 然后他们就可以上台了。 “大家先在这里等一下，待会儿等校长讲完了直接上去就行。” 旁边的老师笑容满面，口气很亲热——毕竟眼前这几位都是中考的佼佼者，一高这一级出类拔萃的人物，也承担着在未来三年后的高考里给一高带来新的辉煌的任务，学校对他们给予了很大的希望。 秦水遥还是第一次即将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登台——她现在躲在红布后面往下一看，黑压压的的全是人，一双双眼睛都正在专注的盯着台上。 两辈子加在一起，她好像都从没出席过这种场合，准确的说——超过十个人的聚会她都几乎从没参加过，更不用说这种在成百上千的人前登台了。 她心里顿时就开始有点慌了起来，心跳莫名加快，手心好像也出汗了。 她忽然又产生一种想逃避的心理——想赶紧回到人群里面，坐到一堆人当中，把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后台没有开灯，黑沉沉的，深红的幕布把外面大部分的光线都阻拦了下来，只留下从缝隙里钻进来的一线微光。 时昉就站在她后面，光线将前面女孩的脸颊晕染得半明半暗，细腻，似乎触手可及 ——不过她又在紧张了，在皱眉，嘴唇紧紧的抿了起来，眼神里带着几分小动物受惊时的张惶。 她有很多这些细小的表情，一喜一怒，都藏在眉眼的一颦一簇之中。 时昉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那些表情好像都已经映到了自己眼睛里，看得很分明，记得也很清晰。 秦水遥从幕布前退了下来，在黑漆漆后台上走来走去，步子很轻，里面的不安却很明显。 时昉想了想，还是没说什么，只是自己走了过去，第一个站到了她之前站的那个位置，幕布后的最前方。 他应该会是第一个上去的，到时候让秦水遥跟在自己背后，紧张是不是会少掉一点？ 眼前的的光线忽然晃了一晃，秦水遥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恍然在前方发现了那个挺拔的男生背影 ——很熟悉的背影，就像是在曲中那段日子一直以来看到的那样。 对的，他也在这里，而且，会一直在，直到两人并肩一起站上礼堂。 那不就是自己之前一直在努力奋斗想要实现的目标么？现在都走到这一步了…… 这都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换来的成果，这是她应得的奖励，就应该昂首挺胸的接受! 并且，自己还有他陪着…… 秦水遥觉得自己的紧张像是太阳底下刚剥开的一支雪糕，慢慢的在阳光下开始化开，化开，像是冰凉的外壳一般，完全消弭无形，最终留下的只是最里面一颗甜甜软软的心。 她本来紧抿的唇角不由上扬了起来。 时昉站在第一个，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台上校长的演说都没怎么影响到他 ——他心理素质和秦水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极端，无论是上什么大场合，似乎都不曾有过紧张这种情绪。 时昉就是这样一个人，虽然性子偏冷，内敛，却自有一番风随心动的沉静从容。 秦水遥躲他后面，悄悄地踮起脚来偷瞄外面的情况——依旧是黑压压一片人，和他们即将走上去的，灯光耀眼的礼堂，不过隔着一个他——刚才的紧张和惶恐似乎都开始慢慢消失不见了。 她还是两辈子第一次好好打量这个礼堂，四周是高高的看台，下面是光滑的木质地板。 几盏明亮的灯将台上正发言着的校长照得纤毫毕现——包括他秃了一半的脑门。 往台下看，一班坐的区域离最上面的台子很近，秦水遥能看到杨词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下面打呵欠，楚鱼就坐在他旁边——再往后看，居然也被她顺利找到了苗佳佳的脸…… 他们待会儿也能看见自己吗？就站在他的旁边，在这么多人面前，一起接受颁奖。 有点紧张……不过现在更多的，却是期待。 她想得有些激动，有些出神——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想象世界里。 时昉正听校长的讲话，准备一到时间便带着她一起走上台去。 忽然身后传来一种异样的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地扯住了一样，他的校服下摆。 他略微偏转了一下视线——浑身的血液却都差点凝固了。 秦水遥正站在他后面，眼睛亮晶晶的，很专注的盯着外面的礼堂，一只很纤细柔软的手，正紧紧的揪着自己校服的下摆。 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自己都没意识到吗？ 时昉回过头来时，她正踮着脚努力往外看着，一时猝不及防，实在是太突然，有一瞬间，她几乎都能感觉到他面颊上的温度。 秦水遥吓了一跳，发现自己手居然正紧紧扯着他的校服下摆，反应过来后，她简直像是摸了一团火炭一样，慌忙把手放开了。 “对不起……” 这个道歉的声音小得像是蚊子叫一样，软软的，讷讷的，虽然眼下一片漆黑，时昉觉得自己能想象到，她此估计又是已经完全红透了的脸。 她像是个被老师训的小学生一样，低着头乖乖站在那里，头顶在那一线光线下显得分外毛绒绒的，正中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小的发旋。 “没事。”他的声音听起来和平常好像没什么两样。 秦水遥悄悄松了一口气——听起来应该是并没有在意她的越界行为…… 不料，就在他声音低下去的下一秒，她觉得自己头顶上好像有什么温暖的触感拂过，很轻，像是秋天拂过稻田的微风一般，转眼间便消失了。 她的眼睛不由睁得溜圆起来——刚才那是什么？ 不料，还没等她搞明白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鼓掌声。 “到我们了。” 是时昉的声音。 “走啦走啦！” 卢曜在后面故意大声嚷了一句。 秦水遥红着脸，跟在那个熟悉的背影后一步一步踏上了那个明亮的礼堂。 校歌放了起来，旁边是年级主任，正在神情很欣慰的宣读着表彰词。 五个穿着整齐的校服的少年少女站在了礼堂正中，依次接受了教导主任的鼓励和奖品，接着便是拍照。 摄像师在台下冲他们比划了一个手势，示意大家都看镜头。 台下同学鼓着掌，她站在灯光明亮的礼堂里，旁边便是他，离那么近，侧脸的线条利落清隽，和自己穿着一模一样的校服。 还有足足三年时光——自己能和他一直在同一个教室学习，上同样的课，穿同款的衣服，留下相同的回忆…… 秦水遥忍不住也开心起来，冲着摄影师的镜头摆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哈，感情戏写完了，接下来就是校园生活，然后又有一场感情戏…… ps.感觉最近一直在写感情戏，进展好快的，所以接下来要写一写清爽的校园生活~~哈哈哈 —————— 通知：更新时间以后就调整到每天早上六点啦！大家起床就能看到，昨天那个八点是我把存稿箱时间定错了23333333 / 关于评论：看现在的数量我应该还可以做到每条都回复，发出这章的那个上午应该就能开始回啦！ 然后最后按惯例感谢：“lxp”,“守轼”,“我然。”小天使的营养液~~~~●v● 第34章 当八卦被正主撞见时 几天之后校报发了下来, 秦水遥发现当天拍下的那张照片居然位于版头最显眼的地方。 她忙从抽屉翻出了剪刀，把那张照片很小心的剪了下来。 拿在手里美滋滋的欣赏了片刻后, 她犹豫了一下, 最后还是有点心虚的还是把那张照片折了三折，留下自己和时昉俩人的部分在最外面。 照片上的清秀少年笑容很浅，旁边的女孩则笑得甜美自然——往日拍照的僵硬感难得的完全消失了一回。 再加上俩人还穿着同款的校服，看起来真有一点点般配…… 简直就像……是那什么一样…… 不知道他会不会怪罪自己这种行为，不过最后想来想去，她还是捂着烧红的脸，偷偷摸摸的将那张折起来的照片藏在了自己日记本内页里。 学习累了就拿出来看看, 提神效果百分百。 ********* 开学典礼后教学事务就正式开始步入正轨了。 先是把班里的班委确定了下来, 班长变成了向天歌，成茉是副班长——不过名义上是这样, 大部分事务其实两个人一起处理的。 时昉则被强行委派了个学习委员的职务, 这个却倒是真没什么需要做的东西。 其实仔细说起来，一般每个班级的学习委员好像都是类似于吉祥物的存在一般, 平时也不需要做些什么, 只需要扛起班里成绩的大旗就够了, 实际上的工作任务比他在曲中当数学课代表还要轻松几分。 他这学习委员当得蛮轻松的，那两位班长之间可就有点一言难尽的意思了。 向天歌固然不喜欢成茉，不过说句实话，成茉对他也喜欢不到哪里去，然而尽管互相都看不太惯，他和成茉一个正班一个副班, 无法避免的接触还是挺多的 ——于是两人互相假笑，虚与委蛇，然后和和气气的一起去给老班办事。 至少在表面上维持得挺好，很和平。 定完班委后，田老师又大概调整了一下座位——不过只是微调，刚接手这个班没多久，学生来自全市乃至全省各个地方，脾气性格也都各有不同，与其现在专横的胡调一通，不如还就按照之前他们自己选出的座位来调整。 秦水遥前后左右都没变——这让她暗自大为松了一口气。 只是大家一齐都被调到了班级中间的座位，位置很好，前排依旧是时昉和杨词，同桌楚鱼，后桌是齐心和季小悠两个女生——和之前一样。 不过上周忙着准备摸底考试，秦水遥和俩人目前倒也说不上特别熟悉，只是和齐心略微说过几句话。 齐心长得高挑，性格爽朗，很好相处，有时没事的时候秦水遥也很乐意转过去和她一起八卦，聊聊高中女生常聊的话题，小说，电视剧，好看的衣服……当然，也会聊聊班里的男生。 不过那得趁他们中午出去打球，位置都空出来的时候，才能转过来偷偷聊聊。 一高午餐挺丰富的，大家一般都吃得很满足，不过作为女生，吃完饭之后顺便加个餐，甜点奶茶水果酸奶什么的都简直再正常不过了，尤其是在一高这种学习节奏快，任务重压力大的地方，肚子要饿起来也是飞快的。 每天中午，从吃完饭回教室，到午自修打铃开始统一播放英语听力，中间的这段时间是大家难得的闲暇时光。 男生有时会直接下去操场打打球，女生一般都是像她们三个一样坐在一起，吃吃水果，喝点奶茶，再聊聊天，也是难得的放松一刻。 “我们班男生比隔壁二班帅。” 齐心煞有介事的对听众季小悠和秦水遥宣布这个结论。 一班和二班作为一高这一级专设的两个平行重点班，仿佛天生就不对盘一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故意的，两个班级教室门都正对着，正好位于楼道尾里一个封闭的方形区域，要是都不关门的话，上课都能直接看到对方教室里的黑板。 平时也几乎是什么都比，高分，平均点，年级第一……就连哪班好看的男生女生多一点都暗搓搓的比了起来，颇有点古代对台唱戏比武的感觉，你方唱罢我登台，不拼出个胜负不罢休。 “杨词很可爱啊！” 季小悠一边啃着一个梨子，一边发言。 其实她心里更喜欢坐在前排的楚鱼一点，性格温和，还打得一手好篮球，不过她自然不会讲得那么直接。 “嗯嗯，楚鱼也很好。” 秦水遥一边吸着一盒酸奶，一边赶紧附和——当然在她心底里，最好的绝对是时昉，不过她自然也不会说出来，要讲什么，先拐个弯再说。 齐心咳嗽了一声，正想也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却眼见前排回过身子坐着的秦水遥的脸色一下凝固了——她有点纳闷的回过头去，顿时神情也凝固起来。 刚刚她们正讨论着的话题主角赫然出现在了三人背后，神情都有点复杂…… 楚鱼刚和时昉，杨词刚打完球，在外面洗了把脸回来，脸上还带着点没擦干的水珠，就听见秦水遥正在一边吸溜酸奶一边一本正经的说自己“很好”。 这个“很好”是什么意思？ 杨词也听见了季小悠的发言，还有点懵，为什么她要说自己“可爱”？想他一个一米八的男生，被人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真的是一件该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哈哈哈哈哈，我们刚都是说着玩的，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齐心发出一阵干笑——简直是尴尬到死啊！本来是背地里八卦，结果被正主听了个正着。 她瞟到走在三人最后的时昉，可能也是运动后刚洗过脸，额发还有点濡湿，脸上依旧是一贯的面无表情。 前阵子还感觉他笑脸好像比之前多了起来——现在看来果然是错觉么？ 幸亏刚没八卦他…… 齐心居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劫后余生的感觉，赶紧从抽屉里胡乱掏出一本书来，假模假样的写了起来，装作之前的事情都完全没发生过。 秦水遥也觉得非常之尴尬，背脊都是紧绷的，直到楚鱼坐回自己位置很久后，这种感觉方才慢慢消失。 不过自己刚没提到他…… 真是机智。 秦水遥暗自给自己点了一个赞，要是自己刚刚发言八卦提到的是时昉，然后转眼就被他听见……这种情况下，保守估计她也得至少一周不敢再找他讲话了。 只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往常俩人坐前后桌，一般一下午还是至少能讲上两到三次话，虽然都是些日常琐事，作业习题考试之类的很一般的话题，但是看他专门为自己回过头——不管说话内容是什么——这都足以让她心里悄悄滋生出一股甜甜的喜悦来。 结果今天下午一次都没有…… 放学铃打响后，秦水遥有点怅然若失的慢吞吞的收拾着书包，几本书装进来，又拿出去，就是磨磨唧唧不肯走。 ——因为时昉还没走，今天他们说话的份额还完全没到呢，秦水遥实在是有点不甘心就这么回去。 至少，等他也要走的时候，找机会说一句再见吧…… 偌大的一个教室里人慢慢的空了，到最后甚至只剩下了他们俩人。 “你现在回去吗？” 等她再抬起头来时，少年已经挎上了书包，那双好看的眼睛在窗外夕阳的余晖下显得分外幽深，云蒸霞蔚的景致倒映在瞳孔里，他的神色很复杂，她看不太明白。 秦水遥的眼睛一下亮了，忙点头。 时昉看着眼前那双带点委屈的，亮晶晶的眼睛，只觉得心里宛如丢盔弃甲一般，直接就软了下去。 他实在也装不下去了…… 原来有的情绪，真的是自己完全无法控制住的。 她喜欢的不是自己。 自己却这么喜欢她。 真是不公平。 不公平，却让他无能无力……甚至是心甘情愿的，咽下这种酸涩的“不公平”。 ———————— 一高在摸底考试后就明显加快了讲课速度，唐正是新来的老师，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更是讲得激情四射，除去常规的教学内容之外，自己每天还会去找四五道拓展题，在学校的打印室印出来发给学生。 “给大家的一点小小的福利，之后要是有意向继续学理或是对化学竞赛有兴趣的同学，可以试着做一做，有什么不会的，或是别的相关问题，都欢迎来我办公室沟通。” 他笑容满面，看起来很真诚。 秦水遥在下面简直是要欲哭无泪了——虽然在曲中初三在老李麾下担任了一年化学课代表，但是她对自己有几下子很清楚，现在一下就要从中考难度跑到去做这种提高题，实在是太勉强了。 虽然唐正说是这不算作业，大家可以自由选择做不做，但是这里是一高，是一班，重点班里的重点班，眼看旁边大家都在写，自己怎么可能不写。 大家都魔怔了，纷纷陷入了囚徒困境，直接导致最后结果就是一整个班都开始写唐正的这些倒霉的化学题了。 她昨天晚上回去为了对付这几道化学题，足足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勉强做出几个答案来，可惜不知道到底对不对。 一般来说，在这种时候，大家都会选择去找时昉，借一下他的试卷，答案八九不离十，还有思路很清晰的答题过程，先自己对对答案，实在看不懂的再去问唐正。 坐在时昉周围的一大圈同学都或多或少的享受到了这种福利。 结果这天一大早，等秦水遥到教室时，却看见杨词正拿着那张化学小卷一脸严肃的在和楚鱼讨论着。 她赶紧往时昉的座位看去——结果是空的。 空的。 一直到早自习铃打响，都是空的。 这几乎还是这辈子，她开始和时昉坐前后桌后，第一次在上课时间见他位置空着。 第二天早自习来教室，她书包都没放，一进教室就迫不及待的往那个座位看去。 依旧是空着的。 整整两天他都没来。 秦水遥一边有点心不在焉的记着笔记——一边总是忍不住抬头，不住的去瞟那个空着的位置。 这份心神不宁的煎熬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田老师把她和杨词俩人叫到了办公室。 等秦水遥捧着厚厚一摞资料从办公室出来之后，感觉心里算是放下了一块巨石——不过也依旧有点沉甸甸，加上了几分新的担忧。 他原来是请病假了——虽然听田老师说是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普通发烧，不过到底也是生病了，总归是不会好过的。 而且这段时间快期中了，学习资料发得很多，课程也很多，缺两三天课可能真的就错过很多东西了。 也是出于这个原因，田老师又知道杨词和她都是时昉初中同学，而且家离得也不远，所以来问问他俩愿不愿意顺路把资料送过去，顺便代表班级去慰问一下同学。 作者有话要说： 时昉太天真了啊！！！完完全全的情感新手，要知道女生说的话有时候是不可信啊！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的，你要用心去观察啊……233333333 接下来俩人会有一个小突破~~ （hhhhhhh，都要登堂入室了，虽然是带着一个大大的八百瓦电灯泡） 收回上章节的话，发现这段感情戏不过的话，接下来的情节将无法继续进行，因此继续感情戏…… —————— 感谢“我然。”小天使的地雷~ “春树山读”,“一二三”“只差一步”“沐熙”“我然。”“ミ葉落灬彼岸﹌”“就蹭蹭”小天使的营养液~~ 这几天肝论文和期中太厉害了……一直在熬夜，所以更新时间有时会有点晚，请大家原谅我…… 第35章 探病 “好的, 不麻烦的，我们今晚放学就去。” 秦水遥自然是赶紧直接答应了下来, 倒是一旁的杨词, 觉得完全没什么值得去的。 “小感冒而已，而且他缺这三天课应该也没关系……” 他在一旁嘀嘀咕咕。 男生得个小感冒，在家待几天就好了，没必要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吧。 没想到一旁的秦水遥居然瞪了他一眼， “你到底去不去，不去的话我就一个人去了。” 杨词有点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拜托，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秦水遥刚才居然瞪了他！而且现在居然还在吼他耶 ——这还是他认识秦水遥这么久以来, 第一次看见她这种模样…… “我又没说不去。” 他觉得自己简直是太冤枉了。 ******* 下完课后秦水遥把一大堆资料都分类整理好，整齐的装到了自己书包里。 这几天发下来的化学附加卷子, 语文作文拓展资料, 昨天考试的数学试卷，甚至还偷偷把自己的笔记复印了一份…… 虽然知道他很有可能完全不需要自己的笔记, 但是她还是复印了一份。 然后为了不是那么显眼, 还顺便还把杨词的笔记也拿过来, 一起复印了一份，夹在一起，到时候就和他就说是田老师的意思。 下课后秦水遥就赶紧拖着杨词出校门了。 按照田老师给的地址，俩人出校门先坐公交车，很快就差不多找到了时昉家住的地方，离秦水遥自家果然不是很远, 算是市中心位置一处难得幽静的住宅区了。 秦水遥很惊讶的发现自己以前偶尔出门时甚至还路过过这里，只是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他家就住在这里。 “应该是这里了。” 俩人按着地址一路找过去，进门，上楼，拿着田老师写的地址再核对了一下，确定应该就是这户没错。 “来，按一下门铃。” 杨词正背着书包站在她后头，冷不丁忽然被秦水遥推到了前面。 “为什么非要我来按？你自己直接按不就好了？” 杨词莫名其妙，不过还是抬手揿响了那个按钮，门铃叮叮咚咚的响了起来，不多时，便听到了屋内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应该是有人来开门了，会是谁？时昉的爸爸？还是妈妈？或者干脆就是说是他本人？ 秦水遥屏住了呼吸，退后了几步，尽量把自己大半个身子都往后缩了一缩，把杨词让到了前面。 吱的一声，门开了，里面却露出了一个个头矮矮的中年阿姨的脸，手上戴着手套，还捏着一块湿漉漉的抹布——看起来刚应该是正在做家务中。 这是谁？时昉的妈妈么？ “和时昉还真是长得不像……” 杨词脱口而出——虽然是对秦水遥偷偷感慨，不过这分贝，完全已经和公开讲话没什么两样了。 秦水遥赶紧暗地里狠狠掐了他一把，痛得杨词把后半截话都吞了下去。 不过，这真是时昉的妈妈？感觉和她的想象有点微妙的不一样耶…… 而且还真是一点也不像……杨词倒是说了句实话。 “你们是小时的同学吧？他之前说过待会儿可能会有同学过来，大家别站门口了，赶紧都进来。” 阿姨倒是很热情，给他们开门拿拖鞋。 “而且我不是他妈妈，就是来上门搞搞卫生的。” 她好像还有点不好意思——说话间带着浓浓的口音，不过笑起来憨憨的，很淳朴的样子。 一上门闹了个乌龙事件……不过还好，时昉没听见。 俩人换鞋进门。 进门就是客厅，很敞亮，简洁风格，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这家的女主人生活得很精致，而且品味还颇不俗。 甫一进客厅——最吸引人视线的就是客厅正中悬挂的，一副版式很大的风景油画，设色很特殊，绘制着隐藏在浓雾深处的一个小池塘，周围生长着枯黄色的芦苇，看着极幽深，又带着一点寂寥，别有韵味。 秦水遥不由得多看了那幅画几眼，在一旁收拾的钟点工阿姨见她认认真真的打量着那幅画，就笑着给她介绍了一下， “那是小时妈妈画的，她是个画家。” 顺便还指了指摆在旁边木质格子架里的一个小小的相框。 杨词“咦”了一声，赶紧凑过去看了看。 上面是一个年轻女人，牵着一个小男孩，俩人在一片树林前的合影。 俩人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次不会错了，那位应该才是时昉的妈妈。 “很漂亮。” 杨词称赞了一句。 的确很漂亮，而且属于难得的冷美人类型，身形窈窕，五官精致，时昉长得很像她，尤其是那双眼睛。 ——不过让秦水遥更感兴趣的，是女子旁边站着的那个小男孩，那应该是小时候的时昉了吧。 “哈哈哈，那家伙小时候怎么长得像这么像个女娃娃？” 杨词在旁边大笑。 的确，照片上的小男孩皮肤极白，包子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起来软软糯糯特别好捏的样子。 真是太可爱了，秦水遥看得都舍不得移开眼睛，简直恨不得能钻进照片里狠狠揉一揉这个小时昉的包子脸。 不过他这些年还真是变化了很多，虽然在这张照片上隐隐还能看出现在的五官来，但是轮廓线条都已经清晰了很多 ——无论怎么看，看起来也都是个俊秀的少年，不可能再被误认性别了。 “小时在房间里……唉，已经感冒好几天了，昨天还发起烧来了……” 钟点工阿姨在旁边念叨着说了一大堆，这几天他父母正好撞上了事多的时候，都忙得脚不沾地，家务都是请的钟点工上门，现在白天就小时一个人在家，也没个人能来照顾一下。 时昉的房间门虚掩着 ——秦水遥站在前面犹豫了很久，不知道是不是要敲敲门，没想到她还在那边犹豫着，旁边的杨词就已经直接大大咧咧的把门一推了。 “时昉你还好吧？老田派我们给你送东西过来了。” 这个大嗓门。 秦水遥恨不得跑过去捂住他的嘴巴。 结果里面没回声。 秦水遥跟着杨词往里一看。 他的房间和个人气质很像，很简洁，甚至显得有些冷清，没什么多余的东西，最显眼的就是一个很大的书柜了，里面搁了很多书，在黑暗里影影绰绰看不分明。 靠窗户处摆着一个画架，一株不知名的植物很安静的靠在画架边，悬着修长的藤蔓，深蓝色的窗帘拉了一半，房间里光线同样也是半明半暗。 他好像还在睡觉……秦水遥赶紧给杨词比划了一个“嘘”的手势。 “他没醒，我们就别打搅了，把东西给阿姨，然后先走吧……” 秦水遥没进去，站在门口用气声给杨词低声讲了一句。 杨词正想说话，里面却忽然传来了时昉的声音。 “我已经醒了，没事，你们进来吧。” 不知道是因为刚醒过来，还是因为正在发烧的原因，他的声音听起来比起平时要低一些，有点些微的沙哑。 醒了？不会是被自己吵醒的吧？ 秦水遥有点紧张，杨词却已经直接登堂入室，闯了进去，把书包一扔，毫不客气的一把就直接坐到了时昉的床边上。 秦水遥抱着书包，小心翼翼的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房间里那股她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清清爽爽，带点淡淡的草木香。 时昉正斜靠在床上，穿着很宽松的黑色居家棉t，脸色还有些潮红，平时清清亮亮的眼睛看起来都有些迷蒙了不少。 “田老师让我们帮你带一些资料，这是前天考试的数学试卷，这是……” 秦水遥赶紧从书包里掏出带来的资料，一件一件给他说明，然后挨个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谢谢” 躺在床上的少年安安静静的等她说明完，低低的回了一句，嗓音里还带点平时没有的小鼻音……在黑暗里听着分外真切…… 真好听……而且，他在给自己道谢…… 秦水遥在黑暗里简直脸爆红。 “没事没事……应该的。” 她乱七八糟的回复了一通……声音都有点发颤。 “这几天你没去，打球都少了人，唉，你这大概还要多久能好啊？” 杨词拍了拍他靠着的枕头，问了一句。 “应该快好了吧，没量体温。” 没量体温？为什么不量体温？秦水遥都震惊了。 没想到杨词居然还很平淡的点了点头， “看你现在还好的样子，过两天应该能全好了，到时候回去——再一起去修理一下二班那堆小子。” 他们怎么这样？ 秦水遥简直有点难以置信了。 想当初她在家发烧的话，家里爸爸妈妈一齐出动，每隔两个小时量一次体温，粥，鸡蛋羹，退烧药……什么东西都给她准备得妥妥帖帖的。 他这算是怎么回事？在糟蹋自己身体吗？ 时昉本来还正想回答杨词一句“好”。 不料旁边却忽然伸出了一只小手，直接很强硬的就贴到了他发烫的额上 ——靠在床上的少年瞬间有些懵了。 秦水遥把他有些凌乱的额发拨开，将左手直接贴了上去，很认真的感受了一下他额上的温度。 她的手指很柔软，冰冰凉凉的，贴在自己发烫的额头上的感觉尤为强烈。 “你……”他有点没反应过来，哑着嗓子讷讷的问道。 不过下一秒，额头上舒服的触感就已经消失了，秦水遥收回手，很严肃的再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原来是在给自己量体温……他有些呆呆的再度躺回了床上。 “现在应该还是在发烧中，估计得到38度——你家里有没有体温计？现在必须要先量一量体温，还有，你吃晚饭了么？吃药了么？” 连珠炮一样的发问，口气很严厉。 时昉“……” 杨词“……” 眼前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秦水遥吗？为什么感觉好像忽然变了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今天我很准时 —————————————— 感谢“123”,“墨铭淇妙”“一一”的营养液~~ 第36章 探病(二) 时昉还真没吃饭, 从上午开始就一直断断续续的在睡着，直到下午接到了田老师的电话, 说是待会儿会有两个同学上门过来给他送点资料。 他也没太在意, 只是给上门来收拾的钟点工阿姨交代了一句之后，便又睡着了 ——直到睡得迷迷糊糊时，忽然听得外面传来两人讲话的声音。 男生的声音一听就是杨词的，特别大，一开口仿佛就自带三百赫兹的吵吵背景音，另外一个却是女生的声音，刻意压低了, 轻轻柔柔的, 很是悦耳。 时昉本来依旧是半梦半醒，一听这个声音, 顿时彻底醒了过来, 便看到自己门口一高一矮两个影子正往里面鬼鬼祟祟的探着脑袋。 来的居然是她！ 时昉从床上靠坐了起来——觉得心情很是复杂。 而现在她就站在自己旁边，板着一张脸, 神情特别严肃。 “你没吃晚饭吗？” “……没有胃口, 不是很想吃。” 时昉沉默了片刻, 实话实说了，不知怎么回事，看着她这样盯着自己，他居然觉得有点心虚。 ——他那对父母出门前的最后一分钟好歹想起了家里还有个正在发烧的儿子。 于是他的母亲大人十几年难得一次的赏脸下厨，乒乒乓乓折腾了大半个小时，最后给他弄出了好几盘菜。 一盘叶子还直挺挺的, 半死不活，横七竖八躺在盘子里的炒青菜，一盘不明肉类，而且还有一半边是黑色的，不知道是不是被酱油渍过，乌漆嘛黑，还散发出一股特别诡异的酸味，一盘咸的发苦的糖醋里脊……以及最后一锅子半生不熟的吃了咯牙的米饭。 时昉很沉默的提起筷子，每一道都礼节性的尝了一尝，随后就没有再勉强自己下第二筷子了 ——他平时口味本来比较清淡，现在又在病中，对这不走寻常路的“重口”实在是没办法再咽下去哪怕是一口了。 时父对妻子的厨艺很了解——赶紧表扬了妻子几句，然后把她推出门，自己偷偷回来把一份外卖单塞给了儿子。 “别吃了，你妈做的那些就搁冰箱里——等我回来吃，你就随便给自己点点想吃的，好好休息。” 时昉“……” 他把那份外卖单顺手搁进抽屉里，直接又回床上睡着了——这一睡就是一个下午，直到听到秦水遥和杨词的声音方才醒过来。 “没胃口，发烧的话，还是要吃点清淡的东西比较好……我在家发烧时就常喝粥。” “对了，我会煮粥，给你去熬一点吧！” 秦水遥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眉飞色舞，直接出门，往他家厨房咚咚的跑去了。 “她有这么自来熟吗？” 杨词看着秦水遥匆匆离开的的背影，敲了敲躺在床上的时昉，忍不住今天第三次的再度自我怀疑起来了。 时昉还来得及回答什么，秦水遥已经忽然又在门口出现了。 她一只手紧紧的抠着门框，脸颊红红，声音弱弱的， “那个……我能借用一下你家的厨房么？” 看来是恢复正常了。 时昉忽然觉得有点想笑，点了点头。 秦水遥立马开心起来，把校服脱下来，搭在了一把椅子靠背上，就直接往他家的厨房钻去了。 她的厨艺还是不错的——这算是上辈子独自一个人北上数年后锻炼出来的唯一一项有点意义的技能了。 要给他做一点好吃的。 秦水遥站在时昉家厨房前，踌躇满志，撸起袖子直接就开始淘米。 时昉依旧靠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杨词觉得有点无聊，在他房间里溜达来溜达去四处看。 书柜里放着很多书，杨词凑过去看了一下，左边居然是一大堆子数学书籍，旁边摆着列维坦的画册，再往旁边又变成了唐传奇之类的古典笔记小说……最后还堆着一大排现代探险和推理小说。 “你这书柜里，摆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词忍不住吐槽，没一本他感兴趣的。 那里面其实有相当一部分书是时父的。 不过他懒得回答杨词了——反正知道他也就是随口说一下，很多时候也不一定需要人回答。 杨词不看书柜了，又凑到那个靠在窗边的画架。 “你原来还一直在画画啊！” 他感慨了几句，毫不见外的就直接把夹在画架后面的几张画好了的画拿了出来。 时昉也懒得去阻止他了。 杨词就站在那里一张一张往下翻，不时发出一些点评。 “怎么都是风景画啊？你不画点人？” “你画的这花花草草怎么都是枯的？我还是喜欢叶子绿一点的，看起来舒服。” 他看得还蛮津津有的——直到看到某一张后，杨词翻着页的手就直接顿在了半空中。 时昉正靠在床上，朦胧中只觉得自己差点又要睡着了——耳畔边出人意料的安静，他潜意识里还觉得有点不对。 那家伙居然这么久没聒噪…… 没想到还没来得及高兴，杨词就举着一张画直接扑到他床边来了。 “这是谁啊？” 杨词大叫，把手里捏着的那张抖得像是在拉风箱一样。 时昉懒洋洋的半睁眼睛往那张画一看。 画面很朦胧，依稀是一截飘着雪的街道，旁边亮着昏黄的灯盏，整张画面颜色很暗沉，只在街道尽头，画面快要结束的地方，绘着一个模糊的女孩的背影，用色与周围景色却是截然不同。 那个背影虽然模糊，却可以看出非常纤秀小巧，长长的黑发有几缕在风里翻飞着，披散着的部分在围着的那条长围巾处微微拱了起来，形成了一个很柔和的弧度。 一开始杨词只是感慨了几句，那家伙的画里居然会出现人，没想到后来越看越不对劲越看越眼熟——这件衣服，这条围巾，这个背影。 为什么会这么眼熟啊？ “这是秦水遥吧？” 杨词把那画往时昉眼前狠狠一伸。 “你干嘛要画她？” 时昉“……” “是不是想因为学画人了找不到模特？” 时昉“……” 他懒得否决了，直接就很干脆的点了点头——反正就算对杨词说因为觉得她是外星人，画着有意思才画的，估计他也会真的相信。 “你还真当我是白痴啊？连个借口都懒得编了？” 半分钟后，房间里响起了杨词气急败坏的大喊声。 时昉“……” “你别告诉她。” 很久之后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又靠回了床上，瞳孔很黑，难以见底。 “什么意思？” 杨词罕见的没有继续嚷嚷，什么意思，其实是在问他为什么不打算告诉她。 他觉得秦水遥这个姑娘还挺好的，虽然这家伙脾气怪了点，不过就是俩人站在一起看着还是很搭的，都很好看，脾气性格什么的还正好可以互补。 不过平时他们沟通倒是也真的不多，要不是今天看到了这张画，估计杨词一辈子也猜不到这家伙的心思。 “不想让她烦。” 眼见她一步一步的外向开朗起来，成绩进步了，朋友也慢慢多起来了——就连之前和男生一说话就会结巴的毛病好像也慢慢好了起来，一切都在越来越好。 不过，她喜欢的不是自己。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一定要说出来给人徒增烦恼呢？ 指不准还会吓到她，甚至让她又旧病复发起来。 本来在自己面前她似乎就一直特别拘谨……或许是因为自己性格让人难以亲近吧，不像是楚鱼，向天歌，甚至杨词这种男生，似乎天生就有能和人轻易打成一片的本事。 现在这样坐前后桌，生病时会互相关照一下——能算上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已经很不错了。 杨词“……” 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他怎么觉得在自己眼里看到的，和这家伙嘴里说的完全不一样？ ****** 七点的时候，秦水遥从门外探出了一张微红的脸， “粥我做好了……因为赶时间没有仔细熬，可能味道没有那么好。” 她把背后的托盘拿了出来，上面放着一碗黄橙橙的蛋羹，点缀着一些葱花，旁边是一碗颜色很浅淡的粘稠的小米粥，筷子和勺子都被她拿好收在旁边了。 “你要不要尝一点点？” 秦水遥有点紧张的把手悄悄地背在身后拧了起来。 他会不会还是没胃口，她也不清楚他的口味以及平时喜欢吃些什么，所以就按自己的意思，加上发烧时本来要吃得清淡一点——所以最后她调料都放的很少，尽量把口味都做淡了。 他要是能喜欢吃就太好了。 杨词一见她进来，就似乎迫不及待要说什么——被时昉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把杨词那句话活生生给憋了回去。 “谢谢。” 时昉坐了起来，接过了秦水遥手里的托盘，搁在了自己的书桌上。 现在外面的光线已经逐渐暗了，屋里还没开灯，他低头就撞见了女孩那双亮晶晶的眼睛 ——看看他，又看看粥，脑子里在想些什么简直可以一眼看穿，就这样昂着脑袋，眼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期待。 时昉把托盘搁在了书桌上，秦水遥还没来得及失望——头顶上忽然传来了一阵暖融融的触感。 时昉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在她扬起来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一揉。 她没感觉错吧？时昉刚刚是不是摸自己的头了？ 秦水遥目瞪口呆中…… 时昉见她刚恢复正常的脸上一点点又蔓延上浅浅的红…… 自己是不是有点卑鄙？明明说着不想烦她，可是看着她毛绒绒的发顶和那双满是期待的发亮的眼睛，刚才那个动作似乎完全是不由自主 ——她的发丝触感很光滑，和看起来感觉很不一样。 秦水遥呆呆的站在那里，脸颊红红的，眼睛眨得扑闪扑闪的，整个人似乎都僵在原地了。 果然是被吓到了么？ 时昉很快便回过神来，立马就将手收了回去，他的耳根处不由也有些发起热来 ——不知道到底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刚刚那个计划外的，有些略显唐突的举动。 杨词正探着身子去看那碗热腾腾的粥， “我好像也没吃晚饭，有点饿了，你还有粥吗？我也喝点。” 结果等他转过头去，选入眼帘的就是刚刚那电光火石间的一幕。 杨词“……” 你们是把我当不存在的吗？ 最后时昉很给面子的将秦水遥做的粥和蛋羹全吃光了——杨词在一旁看得气得牙痒痒。 他肚子也很饿好不好，就算不是病号，也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们的亲同学和亲同桌饿死在这里吧？ 然而事实很残酷……一直等到时昉把药吃完了，粥喝完了，资料也收拾好后，秦水遥方才终于带着他回去了。 “……好好休息！” 时昉把两人送到了门外，秦水遥红着脸对他挥了挥手，说出了继之前那个举动后和他说的第一句话，这才和杨词俩人一齐背好书包往外走去——几乎是逃也般。 外面天色已近擦黑了，秦水遥却只觉得一颗心都沸腾着，发丝间他手上的余温似乎还没散去，黑暗里他的气息，笑容，带着点鼻音的好听的声音…… 一帧一帧像是放着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 她的脚步比平时既轻得多，又快得多，直到走上回自家的路时，秦水遥方才注意到身边居然还跟着个杨词。 “你家好像不住这边吧？” 她觉得有点奇怪。 杨词拼命憋着不说话。 “连带着某人的份一起送你回家啦，大小姐！” 他最后终于忍不住嚷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青涩的两只终于在跌跌撞撞的，试探着，慢慢的互相靠近啦！ 杨词表示我已然看穿了一切 2333333（一号助攻上线） “你们当年还欠着我一碗粥！” 十年后，伴郎杨词义正言辞的在众人面前控诉着当年自己绝惨的那场遭遇。 —————————— 感谢“爱睡觉的猪”“糖炒栗子”“晨曦”“我然。”“一条咸鱼”“thatswhen”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37章 邻班来客 第二天早上凉凉的, 刮着大风，立秋已经过了, 地上落下的香樟叶子在大街两旁被吹得呼呼啦啦的, 脖子里灌上风，简直是凉到骨头里去了。 秦水遥去学校时刻意换上了一件领子比较高的薄毛衣，穿在校服里面。 只是到校园时她的脸颊依旧被吹的有点红，学校里的树也落下了不少叶子，西边那条林荫小径里走着不少成双成对的学生 ——还有的倒霉蛋被分配到了那一块的公共卫生，一大早就不得不拿着扫把和撮箕在那里扫着大堆好像永远扫不完的落叶。 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来…… 秦水遥走进教室时还有点紧张，一进门便直接看向了那个熟悉的座位。 可惜一看——心顿时悬了起来。 座位依旧是空着的。 他没来…… 是因为今天身体还没恢复吗？不知道昨天吃的药起效果了没有……他今天还有没有在发烧…… 秦水遥有点失望的把书包搁在了座位上, 前面两个座位都是空着的, 杨词也还没来。 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窗户往下面俯视——四楼外正好可以看见一高校园里那条狭长的人工河, 水色缥碧, 许多穿着黑色校服的一高学生熙熙攘攘的进了学校，顺着那条小河往教学楼方向涌了过来。 可是, 没他。 秦水遥有些出神的盯着人群。 正在这边出着神, 却忽然被一只手拍了一拍, 等她一回过头，便看到了一张笑嘻嘻的脸。 “喂！” 杨词给她打着招呼，校服领子还有些歪，却笑得很灿烂。 而他后面那个人…… 杨词把时昉往前一推，直接推到了秦水遥面前 ——两人目光相触，顿时都轻微一震。 他看起来依旧是往常的样子, 气色要好了不少，见秦水遥傻傻的看了过来，他微微的笑了一笑，瞳孔清亮，笑起来时让人想起春天被风吹皱的一汪潭水。 秦水遥脸一红，赶紧将视线偏转了过去，错开了他的目光。 他今天来了！ 看来昨天的药果然是起效果了——或许自己做的鸡蛋和粥也有部分功劳呢。 她简直喜欢死他的笑容了，整个人一时都是晕乎乎的。 “昨天谢谢你们两个了。” 时昉给俩人再次道了一句谢。 “没事没事，都是田老师拜托的。” 秦水遥想都没想，赶紧回答。 杨词“……” 这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是想表达个什么？为什么感觉自己已经开始彻底跟不上她的思路了。 时昉听了这句话，却完全没什么意外的表情。 意料之中的事情……不过虽然可以预料到，却依旧有一股淡淡的，有些酸楚的失落涌上了心头。 他什么也没说，回到了座位上，抽出一本课本看了起来。 秦水遥美滋滋的把书包搁在座位上了，也开心的把语文课本拿出来早读了。 必修一这段时间正好学到了屈原的《离骚》，特别拗口，要背诵下选段还挺麻烦的。 他就坐在前面，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整颗心都安静了下来，可以安安心心投入到学习中去了。 “你今天心情挺好的嘛，是不是昨天小唐的化学题写得很顺？” 可能是她脸上开心的表情太明显了——正好路过的坐在左边的向天歌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和林木的座位隔着秦水遥和楚鱼一条细细的过道，平时和这边讲话不多，但是偶尔有时候也会将脑袋探过来和这边坐着的几排聊聊天。 秦水遥赶紧随便点了点头，扭过头刻意不再看那边。 人的第一印象还是蛮重要的——秦水遥总觉得他那个笑容好像都有点不怀好意的意味。 再加上之前作为学生代表登台到礼堂上发言的居然是这个家伙。 她不服气。 “不理我……” 向天歌对林木嘀嘀咕咕，林木瞟了那边一眼，毫不意外地摇了摇头，懒洋洋的评论了一句。 “大概就像你不喜欢成茉妹子那种类型一样——她也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向天歌“……” 拜托不要和我提起成茉了好不好？平时和她一起给班主任办事强颜欢笑假装和平就已经让他很心累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 而他这类型怎么不好了？这和成茉那个完全不是一码事好不好。 向天歌自以为自己还算是一枚品行良好，五官端正，学习认真的新社会好少年。 至少比起那个一天到晚不说几句话也没几个表情的人要好多了。 班级的人气王，以后就将是他。 现在就差一个期中考试成绩来证明自己。 向天歌忽然觉得气冲斗牛，林木在旁边又打了个呵欠，还装模作样给他鼓了几下掌。 ********* 下周就是是升入一高一来第一次期中考，一班二班各位尖子们都是摩拳擦掌，各自渴望大显神通一回。 尤其是二班，在上次月考输给一一班之后，据说特别不服气。 “他们说这回要逆袭。” 齐心有初中同学在二班，偷偷跑过去刺探了一下敌情。 “还是说全方位“碾压”我们，无论是平均分还是前五十人数……就连第一名的位置也要抢回二班。” 齐心把“碾压”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一口啃断了一个巧克力棒，发出“咔”的一声清脆的响声。 “在他们伟大的班长，团支书，兼学习委员，神圣第一帝国的开创者，圣·奥格斯·卢曜一世的带领下。” 她忍不住挖苦了一句。 听得季小悠和秦水遥都忍不住偷笑了起来，这句话虽然尖酸，却还真是分外贴切的形容出了隔壁二班的氛围。 二班确实有点夸张，班长就一个，还兼任学习委员和团支书——全是一个人，卢曜，二班第一名，号称一个人撑起二班半壁江山的神人。 一班二班两个班级不仅仅是相隔距离很近，而且有相当一部分任课教师还是重叠的 ——因此搁三岔五的还能经常在自己班教室里看到大摇大摆，如入出无人之境一般的卢曜。 打着替任课老师发通知的名义，实际上完全是过来一班侦查情报的情报员。 这走得多了，好多一班的学生都直接认识他了，纷纷用白眼来以示欢迎。 “第一名怎么可能让他抢得走？” 秦水遥瞟了瞟前排时昉的位置，确定他听不到之后，赶紧再转过去小声说了一句。 “……我们有时昉呢。” 说到“我们”，她脸色有点微红，最后还是说出来了。 她有点小小的私心，说话时刻意将当那个名字和“我”悄悄的的搁在了一个句子里，用“有”连接起来。 说出来后果然觉得还是有些害臊，不好意思之间却又还惨杂着一丝隐秘的喜悦和微不可查的自豪。 季小悠和齐心没注意到她这细小的表情，不过倒是也纷纷点头。 一开始的时候，一班班里氛围其实还是有点小小的不和谐的——大家都是从小以来一直的学习尖子，自小被老师同学一路捧着，现在凑到一起，谁都不服气谁。 自然最不服气的就还是那个坐在第一名位置上的人。 尤其是这个人学习习惯和大家还都不一样，从他身上从来都看不到头悬梁，锥刺股的，不要命的，第一名似乎理所当然应该表现出来的那种学习劲头。 时昉从没在意过——能让他在意的事情不多，显然那里面是不包括这件事情的。 他依旧是该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一丝变化。 同学久了，后来大家却慢慢都开始服气了 ——毕竟实力摆在那里，无论是考试成绩还是平素的作业，甚至偶尔上黑板解题，速度，方法和准确度都让人不得不服。 而且性格也还不错，话虽然不多，但是有人拿着题目去问他时，他有空都会回答，从不藏着掖着。 自己班的第一名比起二班第一简直要好太多了——一班同学纷纷感慨，往后这后来居然也变成了一班二班对抗比较的一项重要内容。 ******** “他还真是运气不好!” 隔壁班的卢曜不知道消息为什这么灵通——前段时间时昉请了两天假没来学校的，他立马就知道了，比某些一班同学还知道得快，并在心里大为暗喜。 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现在病了，缺课不说，对学习状态自然也有影响吧。 今天一大早，听说他来了 ——卢曜便飞快的找了个机会——两个班物理老师是一样的——正好要给一班一个通知，于是卢曜便赶紧直接领命，一溜烟儿就跑到了隔壁一班。 给一班的物理课代表磨磨蹭蹭的交代完老师的安排后，他就是不走，看起随随意意，实际直接轻车熟路的跑到了时昉坐的这块地方。 时昉正看着一本书——看起来似乎还不错，很平静，还是往常那种让他看了就生气的神态，倒是没有一点依旧在生病的样子。 卢曜不禁有点失望。 他左右走了走——时昉对他置若罔闻，和往常一样，把他当空气了，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卢曜实在是自讨没趣。 旁边的杨词已经给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他实在是在这里磨叽不下去了。 于是又只能磨磨蹭蹭的往教室门口走 走前路过他后排——时昉后排坐着个很小巧的清秀女生，卢曜觉得她好像有些眼熟，见那女生正很专注的在座位上算着一个题目，便忍不住顺便凑过去看了一看。 原来是在写唐正发下的化学加题小卷。 她好像写的很认真，算出了半张草稿，可惜倒数第二步就开始走偏了，后来算出来的答案都是错的。 卢曜不由得撇了撇嘴， “你怎么连这个都写错？” 他已经做完这个题目了，按他的眼光，虽然有点小难度，但是也不是不能解嘛。 这女生他记得中考好像还考了全年级第二来着，居然连这种题目都会卡壳。 秦水遥本来正算着，被他忽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这是谁啊？虽然好像有点眼熟，但是她一时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男生。 高个头，小麦色皮肤，脸上带着一股隐隐的傲气。 “隔壁的。” 卢曜很简短的回答了一句 “之前一起和你一起领过奖。” “……是吗？” “你考全市第二，这种题目都算错——高中退步这么厉害？” 没想到那个男生眉头一拧，居然开始直接教育起她来了。 秦水遥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有点委屈。 这关她全市第二什么事——虽然是沾了中考题目简单的光，现在她解这些高难度题目还是有些困难，没法做到像是杨词时昉那样得心应手。 但是那也是她自己辛辛苦苦拼出来的成绩，没有半点亏心的地方。 而且，她还根本不认识这个男生，为什么就要忽然被劈头盖脸的指责一顿？ 不过她性子一贯温和，从来也不擅长和男生打交道——尤其还是个不认识的陌生男生。 她想给自己辩解几句，想说话的话在舌头尖来回打了几个滚……最后涨红了脸，也还是没吐出来一个字。 卢曜就在一旁继续指责了下去——反反复复给她强调说她犯的那个错误有多么幼稚。 秦水遥就坐在座位上委委屈屈的听着，手里的笔都被他一把抢走了，擅自就在她的草稿上画了起来。 不料说到一半，他正在秦水遥草稿上划着的那支笔却忽然被另外一只手直接夺走了。 时昉从前排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表情有点不好看。 “你有事？” 这句话语气很平静，平素沉静的那双眼睛，像是冬日的寒池一般，结起了锐利的冰棱。 ——那家伙是在生气吗？他居然也会生气？ 卢曜捏着笔的姿势还没来得及撤回去，这个念头却开始很神奇的在脑海里盘旋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遥妹子不要着急，哈哈，迟早有一天会真的变成你的~~ ———————— 感谢“厸厸”“帅帅真的超级帅啊”小天使的地雷 山南”“就蹭蹭”“临崖”“一念执着笨笨兔”“落微”“泠九”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38章 短信 “关你什么事啊？” 他怔了一怔, 自己居然有点被这家伙吓到了——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件事情的，立马很不客气的直接回了一句。 “怎么不关他的事了——这是我们班, 我们同学, 有你说话的地儿吗？” 没想到时昉还没说话，旁边的杨词就直接蹿了起来，他本来正在一边翻着课本一边记着笔记。 一听这话，此时手里拿着的那支笔像是枪一样，直接指上了卢曜的鼻子。 他的嗓音着实大，这一嗓子直接叫得半个班的人都回头了。 “你老是跑我们班来干什么？” 有人不乐意。 “居心不良。” 有人鄙夷道。 大家的目光都不怎么友好，尤其是那家伙的眼神, 简直让人看着就冷嗖嗖。 卢曜本来从小到大一路顺风顺水, 到哪里都是被簇拥着的对象，现在乍一面对那么多不怎么友好的目光, 完全没经验——一时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还击。 之后走着瞧…… 他磨着牙, 暗自在心里狠狠的赌咒了一句，三步并作两步就直接冲出了一班的教室门——背后顿时留下了一地的嘘声。 “这人有毛病吧？” 齐心看着卢曜远去的背影, 很惊讶。 本来看着还挺好的一个男生, 怎么这种性格。 “看着让人贼不爽。” 杨词把桌上摆着的历史书一合———他不擅长文科, 本来刚才正在背历史书后面两页密密麻麻的大事记年表，本来心情就大太爽，对那明显是上门来挑衅的卢曜更是没什么好口气。 “你难道不觉得他有点似曾相识吗？” 楚鱼在旁边幽幽的说了一句。 “这下清楚为什么自己之前那么讨人嫌了吧？” 杨词“……” 你是不是想让我们之间的友谊从此一刀两断？ 是的话就直说吧，这么隐晦的暗示我听不懂=_= “他哪能和杨词比啊？” 齐心知道楚鱼是故意膈应他，憋着笑给杨词说了句公道话。 都是在开玩笑，没想到杨词还真当真了, 马上转而用特别感动的眼神盯着齐心 ——一双眼睛又大又黑，看上去简直不能更真挚。 为什么男生会有这种像小狗一样的眼神啊？ 齐心只觉得心里一跳，赶紧也低下头开始写自己的作业。 ************* 眼见卢曜的背影带点狼狈的消失在了门口，秦水遥也觉得莫名大大松了一口气。 时昉把秦水遥的那支笔还给了她。 “谢谢……” 结果没等她这声谢谢说完，刚写着的那张化学试题已经被他抽走了。 “是这个题目不会吗？” 他见不得她委屈的样子。 看着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被卢曜趾高气扬的训话，时昉只觉得心里极难得的冒出了一股莫名的火气。 要不是卢曜走得快，简直想揍他一顿……他性子沉静，难得这么生气一回。 秦水遥赶紧点头，拿笔把刚才被卢曜训斥的那题目圈了出来 ——她其实早就知道自己做不出来了，一直犹豫着想问问，却又害怕打搅到他。 时昉拿了一支笔，打算把她刚才不会的那个题目再写出来 ——就按照之前在曲中的老办法，给她把步骤在便利贴上完整地写出来，现在秦水遥的化学基础比起那个时候已经好了很多了，她应该能看懂。 她很可能还是不乐意听自己讲——但是他实在不想再看到她委屈的样子了。 就算继续用写的，也想要教会她这个题目。 卢曜有什么资格训斥她？ 秦水遥偷偷瞄了一眼，眼见他抽了一张纸，飞快的就直接开始写起了之前那个她没算出来的题目，下笔好像都比之前重了不少。 他刚好像生气了…… 是觉得自己太蠢丢了一班的脸？ 还是…… 其实是在替自己生气？! 所以她可不可以认为，他刚其实是在维护自己…… 这样想会不会太自恋……她觉得脸上有点发烧。 不过毕竟都是一班人，而且好歹自己和他坐了这么久的前后桌……在这种情况下维护一下，其实也是说得通的吧…… 时昉好像还是打算继续给她写出来，但是……这个题目她已经写完一大半了，用写的似乎还不如直接让他给自己讲来的快…… 如果刚才她没理解错时昉意思的话，他应该是愿意给自己讲完这个题目的吧？ 秦水遥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伸出了一根手指头…… 时昉正在写着那个题目，背上忽然被一根软软的手指戳了一戳，他回过头去一看—— 眼前的女生正微红着脸戳了戳他的校服， “……前面部分我自己已经做出来了，全部写出来太麻烦你了，可不可以直接给我讲一下后面我不太明白的部分……” 她的声音细细的，却很清晰，刚才委屈的神情却都没有了，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全是满满当当的信赖。 时昉忽然觉得自己心里刚起的火气一下全部无影无踪了——那根手指好像直接戳到了他心里最软的那部分。 他点了点头，转了过来，把那张纸摆在了两人之间。 一个题目很快就讲完了，他讲得耐心，她听得专注。 时昉正打算接着把下面她不会的题目一齐讲完，秦水遥却用手捂住了那张试卷，坚决不要他再往下讲了。 “今天已经浪费你很多时间了……就快要期中，你之前又请了假……接下来的题目我回去再自己想一想，说不定也可以做出来的……再讲就太麻烦你了。” 秦水遥神情很坚决。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给他带来额外的不必要的负担。 不过这种神情真是可爱……带点小执拗，嘴唇抿得紧紧的，纤细的眉毛都拧了起来——讲话时难得没有回避他的眼神。 好像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见到。 见她实在是态度坚决——时昉最后便没有再坚持。 少年回身坐回自己的座位，想着刚才她脸上的神情，嘴角不由自主带出一丝笑来。 你的事情，怎么能叫麻烦呢 只要你想，我乐意一直给你讲下去。 ***** “云意这回不错呀！” 秦家，客厅，吃饭后大家照例坐在一起。 随便聊聊天，站站消消食，过一会儿之后再给自去忙自己的事情。 秦父处理一下工作的事情，秦母有时做做家务，有时看看电视，秦水遥和秦云意一般都回房间学习。 秦云意现在在曲中上初二，成绩比起一年前刚来的时候进步了很多，这次居然考到了一回年级第三。 “只是这次发挥比较好，下次能考成什么样就不一定了。” 秦云意不好意思这么受到全家人的交口称赞，有点害羞。 “你之后肯定没问题的，只会越来越好。” 秦水遥也很替他开心。 “说起来，遥遥你们也快期中了吧？现在复习得怎么样了？” 秦母手里削着一个富士苹果，想起了秦水遥好像也快期中了，顺口就问了一句。 没想到秦水遥一听这话，顿时连继续坐在这里吃苹果的心思都没有了。 “我还没全准备好——还有好多页书没看呢，你们先坐，我先回房间去看书了。” 她穿着毛绒绒的拖鞋，心急火燎的的就直接往自己房间跑去了，秦母都没来得及把自己削好的那个苹果塞给她。 唐正给他们发的那些福利她还没做完 ——期中考试唐正是化学命题的主力军之一。 班里同学这些天都在纷纷流传一个传言，据说唐正把自己在期中考里要出的题目都小小的变了下形，悄悄隐藏在他发下来的那些福利小卷里了。 要说这话是真是假，反正秦水遥是不相信的。 就唐正那见个假鬼都叫得比自己还惨的德行，哪里有胆气干这种泄题的勾当 ——而且也不全是胆气的问题，唐正总体来说还一位很热心负责，有职业道德的老师的。 不过，就算没有相同题目，他的出题思路和题目难度，应该还是可以在这张小卷里略窥一二。 那天的那张试卷，秦水遥已经写完了，不过正确与否依旧是完全不知道。 虽然自己一时在他面前放下了豪言壮语，说自己回去能做出来…… 现在……不提也罢，做出来的答案看着为什么都这么诡异，全都弥漫着一种“我就是不对”的气质。 她看了看摆在抽屉深处的手机……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伸手拿了出来。 要不要问问别人…… 打开qq一看，杨词居然还在线，头像是一只姜黄色的大脸猫，看起来傻乎乎的。 问问他？ 秦水遥正准备发送信息的手指最后还是顿了下来。 话说杨词也不一定知道正确答案吧……说不定问了也是白问。 还是不问他好了。 秦水遥自我解释了一番，直接把问杨词这个选项pass掉了，关掉了qq，她手指顿了一顿，最后打开的却是手机通讯录。 往下一路下滑 ——上辈子她的手机里面储存的号码一般都不会超过十个，爸爸，妈妈，班主任，修电脑的，送煤气的…… 接到的电话和信息一般也就这么几种。 爸爸的，妈妈的，大学时代倒是常接到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 “新时代，您需要英语，我们是xx英语学习班，为您诚挚推荐套餐……” “同学，您快递到了……” “同学，你外卖到了……” 而现在，她的通讯里居然存了这么多号码。 楚鱼，杨词，苗佳佳，齐心……不知不觉中……居然熟悉了这么多人…… 她的手指一路下滑，最后在s那一列里停了下来，s分类里只有一个名字。 时昉。 高中刚开学时他要走了自己的电话号码，等到他把那张纸条还回来时，秦水遥简直是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假装用很稀松平常的口吻回问了他的号码。 时昉没怎么没犹豫，直接在那张纸条的背面把自己的号码写了下来。 而现在这个号码，就稳稳当当的存在自己手机通讯录里。 她有时候会拿出手机看看，他的名字，后面跟着一长串数字 ——虽然从开学到现在，她从没给他发过任何一条短信或是打过任何一个点电话 光看着这个名字静静地躺在她的通讯录里，却都足以让人心情变得敞亮，小小开心一回。 不过…… 现在是不是可以试着发一条？ 只是给自己讲题的话，他好像并不会不耐烦。 想起那天给她讲题时少年好看的侧脸和专注的眼神，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偷偷得出了这个结论。 只是要怎么发？ “唐老师的化学八卷，最后三个题得数是多少？” 口气太硬邦邦了，感觉像是杨词要和人对答案时会说的话。 “请问你昨天的化学八卷，最后三个题目的答案是多少？” …… 好像又有点太客气了。 删了又写，写了又删，一个没几个字的短信她最后居然编辑了快二十分钟。 最终还是发了出去，采用了第二套版本。 “滴” 发送成功。 看着那个闪动着的小信封和发送成功的提示，秦水遥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等等。 再度浏览了一下那条短信，秦水遥忽然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忘记在短信里署名了…… 怎么办？不知道他那次之后有没有存自己的号码？没有存的话收到这么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会以为是杨词或者垃圾短信吧？ 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要再发一条说一下自己是谁…… 正当她很紧张得再度拿起手机想要再追加一条短信过去时，桌上的手机忽然一震。 来自时昉的短信。 秦水遥有点手抖的打开一看。 三张图片，是他的作业，拍得清清楚楚。 在她上次不明白的地方还特意写上了一行很显眼的标注——示意从这里往下可以再看仔细一些。 “有看不明白的地方，回信。” 下面是一行短短的留言。 真像是他的风格。 秦水遥捏着手机，觉得丝缕缕的甜从心底里慢慢沁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的经常互发短信啦！ ———— 感谢“⊙▽⊙”,“我爱枪哥”“九歌”“晨曦”“我然。”“二喵陛下”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39章 共此星光 秦水遥把他发过来的图片点开, 保存，又飞快的在手机里新建了一个相册分类, 把那几张图片一股脑都拖了进去。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一气呵成，再创她手速新高。 以后再和他发短信，把截图保存下来，再加上他发过来的这些图片——如果还有的话，就统统都收集保存在这个相册里。 ——秦水遥非常有成就感的看着自己刚刚一气呵成建成的这个分类相册。 直到翻来覆去的欣赏了好一会儿，她才忽然想起…… 好像自己发这条短信的初衷是要问他题目来着 ……刚才光顾着开心，反倒是把本来的目的给忘光光了。 于是她又赶紧点开相册, 把图片放大, 开始一张一张挨个细细看了起来。 时昉写的题目还是一如既往的清楚，他的字很清秀, 数字则写得要潦草一些。 尤其是当偶尔写到最后一笔时, 尾巴会不自觉的略微变化，有时左偏, 有时上扬, 有时拉长, 随心所欲的很。 不经意间的变化，很不规矩，和前面端方清秀的字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却也真都是出自一人之手，他之手。 和她之前偷偷看他午睡起来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刚醒来过的少年眼神还没完全清明，额发被睡得微微翘起一缕——平时难得一见的迷糊神情。 那种时候的他, 特别可爱! 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 她看着那个数字，不由得微笑起来，安下心来，继续看了下。 仔细琢磨了一下那三个题目，前面两个都看得差不多懂了，最后一个是最难的，同时涉及到了氧化还原反应和混合物计算 ——总体来说已经是有些超出目前他们学到的范围了，她最后还是被卡在了一个小关节上，死活都想不通。 怎么办？ …… 要不要试着再问问他。 小小的手机屏幕上，他发来的那条短信最下方，那行字似乎都闪烁着微微的光芒 “有不明白的地方，回信。” 他都这样说了……那再问问，应该也没问题？ 秦水遥踌躇了很久，握着手机的那只手都出汗了，心里天人交战了不知多久，最后实在还是没能忍住，很诚实的屈从内心了 打开手机回信窗口，再度编辑出了一条短信。 “最后一题的倒数第三步，有些没懂……” 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就抓耳挠腮的都想不出来了，没懂怎么办？已经很麻烦他了，她也不知道如果说自己没懂的话时昉会是什么反应啊！ 最后思来想去，她还是用一串省略号代替了那句话的后半截。 “滴” 短线成功发送。 秦水遥有些心神不宁的把手机摆到了桌子左上角，台灯的光很明亮，她换上语文作业开始继续写，眼睛却几乎是隔一分钟就往手机瞟一眼。 没反应……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烦……所以干脆懒得回复了…… 肯定是这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只感觉心情都不由自主的黯淡下去一截 ——今天的语文阅读题似乎格外烦人，不断地变着花样要她来揣测那作者的意图。 ……要是她真有这么厉害，能把人心里想什么都揣测得那么清楚…… 那她第一个要做的，肯定就是钻到他心里去，把他在想什么看个清清楚楚。 可是她就连时昉收到这个短信到底会是什么反应都完全预料不到。 秦水遥正出着神，笔下心不在焉的流出一串字迹。 桌角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机身嗡嗡的震动起来，秦水遥眼睛一亮，兔起鹘落间已经直接手机在手了—— 是他的回信来了么？ 她屏住了呼吸，视线往屏幕中央一看。 结果这一看，手机却猝不及防从手里飞了出去，“啪”的一声直接摔倒了桌下。 ……电话……居然是……他居然回电话了…… 秦水遥讷讷的弯腰把手机捡了回来。 应该没有看错…… 手机依旧在一震一震，上面赫然显示出几个大字: 来电通知，时昉。 他居然回电话了，现在她该怎么办？直接接吗？接了要说些什么比较好？是不是先说个“晚上好”？ 秦水遥举着手机，像是举着一个刚出炉的烫手的山芋。 不行了，再不接估计就要到时间，被自动挂断了，她心一横，直接按下了接通键。 “……喂？” 滋滋啦啦的一阵杂音后，电话接通了。 男生好听的声音，平素日听得很熟悉，却是第一次顺着电波传来。 电话里他的声音听起来这么近，仿佛就贴在了自己耳畔边——秦水遥脸一红，慌忙把手机拿远了一些，按下了免提键。 “在的……” 她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 “刚你说的那道题，在短信里估计讲不清楚，你看倒数第三步……” 时昉没什么废话，直接就切入主题，开始给她讲起了刚才不懂的地方。 秦水遥赶紧坐了下来，把手机放在了桌上，拿起笔开始认认真真的记起他的话来了。 少年音色很清澈，说话不疾不徐——仿佛能让人想到他那沉静如潭水的眼睛。 他讲得细致，在讲到略微有些难懂的地方时，会刻意停下来，留神问一句有没有听懂。 秦水遥红着脸，赶紧点头——又想到点头他看不到，于是赶紧又补了个“嗯”字过去。 女孩带着点鼻音的“嗯”，轻轻的，小小的，还拖出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颤颤的尾音……顺着电波爬了过来…… ——时昉那边忽然断了片，一时电话里居然没人说话了，只听到电流滋滋的声音。 秦水遥等了片刻，见那边还没声音，于是又小心翼翼的“啊？”了一声过去，小小的表达了一下疑惑。 好一会儿，那边才继续传来时昉的声音 ——只是比起之前似乎有些细微的不同，他接着之前的没讲完的部分继续讲了下去，秦水遥便也不再吱声，很安心的继续听他讲了下去。 …… “现在清楚了吗？” “完全清楚了！” 秦水遥划下最后一个元素符号，有点小开心。 “谢谢~” 她赶忙冲他道谢。 “不客气。” 那边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挂断电话。 是不是还可以再说一句“晚安”？ 她想和他说晚安，不过不是在这里。 秦水遥慌忙趿上拖鞋，踢踢踏踏的就朝家里阳台上跑去。 她举着手机，另一只手一把把阳台门拉开，沁凉的夜风顿时吹了过来，把她的刘海掀了起来，陷入视线内的是漫天闪烁的繁星。 她把手机搁在耳边，屏住呼吸，等待着电话那边他的下一句话。 “现在快十一点了，你别的科都写完了吗？” “之前已经全写完了，正准备去睡觉。” 秦水遥赶紧回答 ——她其实还有一些作业尾巴没处理完，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回答“没写完”，总感觉会给这个到目前为止都完美无缺的电话留下一丝不完满，她索性就直接说写完了。 “那你早点休息，不打扰了。” 没想到他顿了一顿，传来的下一句话却是这个。 等等……自己是不是选择了错误选项，要是说没写完是不是还可以多聊几句？ 按这个剧本这个台词，他下一句是不是要直接挂断电话了？——她还有一句想说的话没来得及说呢。 “晚安！” 她看着眼前的满天繁星——生怕他直接挂电话，这两个酝酿了不知多久，徘徊在舌尖的两个字终于急急忙忙的蹦了出来。 她在星空下，红着脸，轻轻对电话那头，她心里的那个少年道了一句晚安。 她之所以跑到阳台上来，也就是想在这璀璨的星空之下对着电话那头的他道一声晚安——她知道他此时也在，这同一片星空下。 那边似乎沉默了片刻，就在她几乎以为不会有回音时， “嗯” 那边的少年“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笑意——低低的，直接飘入耳，戳到了她心里，让她的心像是塞满了棉絮一样变得柔软轻盈，几乎要晕乎乎的飘上天。 “再见！” 一直到电话挂断很久，秦水遥脸还红着，晕晕的站在星空下，只觉得心里满满当当，全是甜滋滋的喜悦。 同一时间，时昉拉开了房间的窗户，看着那一片星河，嘴角也是微微上扬。 今夕复何夕，共此星光。 希望你今晚能有个好梦。 ********* “我要死了……” 杨词整个人都趴在了打开的历史书上面。 “为什么不能让我直接从高一就开始读理科？” “为了让你有文化一点——至少让你搞清楚武则天是唐太宗老婆，不是他妈。” 楚鱼漫不经心的翻着语文书，回了他一句。 “要不你就别学了呗，顶多到时候总榜掉到两百名开外去，隔壁卢大人看了可开心。” 卢大人是那回“来访事件”之后，一班人给卢曜取的绰号，极其尽嘲讽之能事——据说已经有三条一班同学家养的小狗和他重名了。 这不知是从谁嘴巴里开始说出来的，现在在一班已经开始完全成为卢曜的代号了。 一高表现出了大多数重点高中的一大特质——重理轻文，现在高一年级成绩排榜一般是一张带着所有分数的总榜，外加一张除去政史地的理科分数榜单。 当然，出去理化生的文科榜单也有，只是一般不会公布出来，有学文科意向的同学倒是可以自己去教室办公室申请看。 就算是为了那张即将被公布在大庭广众之下的榜……他也得硬着头皮学下去。 杨词只能苦着脸爬了起来，继续看历史书。 秦水遥正在读英语，她的历史挺好——上辈子她学的是文科，历史很好，政治一般，地理稀烂，其实对她而言读文科理科好像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她成绩分布很均衡，化学和地理特烂，政治和生物一般，历史和物理学得挺好，相当对称。 不过上辈子她的化学实在是烂到了一种“鸡立鹤群”的境界，太过扎眼，再加上那时秦水遥混在重点班的心态也实在是已经完全崩塌了，已经再也学不下去了。 秦父秦母也有些后悔，想给她转换一个环境，种种原因综合，她最后便学了文科。 不过这一回，她的化学成绩已经开始慢慢赶上来了……而且还慢慢开始学出了一些趣味。 尝试一下一种新的可能性似乎也挺好…… ……况且，他肯定会选理科…… 想着想着，秦水遥忽然回过神，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现在还才高一上学期期中，想这个真的是有些太过早了。 现在眼下的大问题就是，期中马上就要来了……还是专心先对付这个boss比较好。 怎么说，他之前教了自己这么多，自己如果考得一塌糊涂的话，是会辜负他的一番好意吧。 而且，再说，一班现在整个班级都处于一种剑拔弩张的状态，就等着期中暴打二班一顿。 “全方位的碾压！！” 这是齐心一边看书，一边从牙齿缝里挤出的口号。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短信，今天就电话了，感觉自己进度好快呀！！哈哈 —————————————— 感谢“没颜但是我任性”“风兮随云”,“我然。”“一个馒头”“大树”“沐熙”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40章 落叶与期中 高中是一个让人静下心来学习的地方 ——大家都想让你学习, 却又总有那么一些不得不做的事情阻止你“全力以赴”的学习。 譬如早操，譬如每周一升旗仪式, 譬如无聊透顶的校长讲话广播会……再譬如, 打扫公共区卫生。 一高把除去教室之外的校园面积都划成了数个小区域，分别承包给每个班级，再由班级劳动委员安排人手，轮流负责打扫。 期中考试还有三天，这天早自习时，秦水遥本来已经进入状态——读语文正读得酣畅淋漓，一抬头就看见了劳委那张黒黑憨憨的脸。 “今天到你们组打扫卫生了, 记得把地上叶子扫干净一点, 好像今天教育局会来人检查，你加油啊！” 劳委一脸同情的敲了敲秦水遥的桌子, 把扫把和撮箕都很贴心的递了过来。 秦水遥“……” 她赶紧接了过来, 给劳委道了声谢，就要急急忙忙的合上书, 想抓紧时间跑下去, 赶紧扫完, 然后继续回来读书。 “诶，等等，你们组还有一个人吧？要你一个人扫吗？” 劳委在后面提醒她。 对了，一班为了省事，好像按惯例都直接是同桌一起下去扫的。 那么的话，要找楚鱼一起下去？ “昨天我已经和鱼干一起扫完了。” 杨词笑嘻嘻的回过头来, 一把勾住了楚鱼的肩膀。 然后被楚鱼一脸嫌弃的一把推开了，他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回事。 昨天本来应该是轮到他们组打扫卫生，杨词却像一块牛皮糖一样黏了上来，直接和他一起下去把卫生弄完了 ——还非不让他和秦水遥说上一声，只说他已经和她商量好了。 时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很自然的接过了秦水遥手里的扫把， “走吧，他们临时换了一下班。” “哦！” 秦水遥还没完全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看见他拿着扫把，温温和和的语气，叫她一起走，顿时脑子里就没别的念头了，开开心心的跟在他后面一起下去了。 杨词很有成就感的趴在椅子靠背上，盯着远去的两人背影，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正笑得一脸鬼畜？” 楚鱼凉凉的说了一句。 “去你的，你懂什么？” 杨词不理他了，转过去继续美滋滋的和历史书搏斗。 ********* 一高校园里种了很多银杏树，每年这个时候刮起风来，校园里便是一片金黄色的落叶，看起来很美，可是实际上打扫起来也够辛苦的——至少对在这个时候轮换到的同学来说 秦水遥举着扫把，跟在时昉后面，往自己班上的劳动区走去。 “杨词是什么时候叫你和楚鱼换班的啊？” 她看着前面少年颀长挺拔的背影，心里满满都是喜悦，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时昉却是脚步一顿，秦水遥猝不及防，差点直接撞到了他背上， “你不想和他换吗？” 他脸上表情很复杂，没有笑意，瞳孔颜色很深。 不想换，怎么会？ 秦水遥赶紧使劲摇头，把手里扫把捏得紧紧的。 杨词为什么要换她不知道，只是随口一问而已， 实际上，她觉得他换得真好，他换了，自己就可以和时昉一组了，虽然打扫卫生只是短短的几十分钟，但是也是难得和他独处的机会。 她又怎么会不愿意呢。 时昉见她一脸真诚——确实，她好像是个从不会撒谎的人，他厌烦的对人虚与委蛇的那一套她从来都没学会过。 心情好像一下好起来了——时昉神色和缓下来，伸手把秦水遥手里的扫把拿了过去。 “走吧。” 眼见她还傻站在那里，少年回过头来，冲她笑了一笑，清清爽爽的笑容，秋空下明静透彻的眼神。 是她最喜欢看到的那种笑容。 “嗯” 秦水遥赶紧一溜小跑，跟上了他的步伐。 **** 打扫卫生是很无聊的差事，不过打扫卫生和“和他一起打扫卫生”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时昉话不多，可是在她很紧张的开始找话题说什么的时候——无论那个话题她自己觉得有多尴尬和无聊，觉得他肯定不会喜欢 他却总是不多不少的有恰到好处的回复 ——这让秦水遥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欣喜感。 原来他们在一起可以聊的东西这么多。 扫完了路边这一块，还有靠近操场的那条林荫小径，算是最难以打扫的地方。 那里很静辟，落叶时美轮美奂，曾连续好几届被评为过“一高秋季最美十景”之首。 经常有高年级的小情侣在此约会——其实充其尽量也就是拉拉手，一起散散步，那还是齐心一脸神秘的给她透露的。 没想到，自己和时昉居然也会有单独一起来这里的一天，不过……手里拿着的大扫把很残酷的直接出卖出了他们此行的目的。 两人偶尔交谈几句，一边往前扫着，秦水遥却忽然听见了那边前面路上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说话声音。 时昉正扫着地，忽然觉得被什么拉了一拉——他回过头来，却发现她正一脸严肃的拉着他的校服袖子，把他往旁边的小灌木丛中拉。 就她那点力气……不过，他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直接和她一起躲到了那边的灌木丛里。 一进去，她就像是着火了一般马上松开了他的袖子，小声解释道， “那边来了人……他们在……” 在什么，她踌躇了几下，没有说完，可是也不需要她说完了，那边声音已经清晰的传了过来。 一个是男生声音，一个女生声音。 女生在告白。 那俩人走近，时昉看清楚了那张脸，居然是卢曜。 他脸上带点淡淡的不耐烦，五官倒是很立体俊朗。 旁边是个长头发的女生，低着头，脸上看不清楚神情。 “你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个……都快期中了，我还要回去复习，没时间再和你在这里扯了。” “……” 女生没说话，秦水遥却可以看到她的脸颊已经不知道是因为羞涩还是窘迫，已经红得不成样子了。 她忽然觉得那女生好可怜。 “那我回去了。” 卢曜咧了咧嘴，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直接往教室方向大步回去了。 女生依旧呆呆的站在那里，很久都没动，后来却忽然红了眼睛，往相反的方向也跑开了。 秦水遥还沉浸在刚才经历的那出大戏里，感觉心里也是闷闷的——她对那个女生真是太感同身受了。 知道要说出自己心意来需要多少勇气，换得一个这样的回复，不知该有多伤心。 旁边的少年忽然伸出一只手来，阳光从萧疏的叶子缝隙里透了过来 他是又要揉揉自己的头发么？ 结果，时昉只是轻轻从女孩的发丝上取下了一片落下的银杏叶。 “别理他。” 少年的目光难得一见的温柔。 她还真是容易受人影响，立马就替那个女生难过起来了……不过她在因为那个卢曜难过……无论是什么原因，都让人觉得莫名不爽。 秦水遥刚落到谷底的心情忽然慢慢又回复了上来 ——对，他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自己喜欢的他，卢曜哪能比得上。 不过她忽然又有些佩服起那个女生来——她真是勇敢。 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她那么一步，勇敢的对他说出心意来，要到什么时候。 *** “怎么样怎么样？进展如何，我够哥们吧？” 一回到教室，时昉还才刚坐下，杨词就迫不及待的凑了过来，和他打探起进度来了。 时昉已经恢复了往常的表情，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来，他点了点头，随即就打开自己的课本开始看了起来。 杨词等了又等，方才发觉他是真没话了 “……” 兄弟你这算不算是过河拆桥？ 时昉没说话，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她在灌木丛中见到那两人时，一开始眼里闪闪发光。 后面却全变成了对卢曜无法掩饰的嫌弃之情。 这一次，他其实还是挺感谢杨词的 至少，从她的反应他可以推测出两件事来，她很厌恶卢曜…… 以及……似乎并不讨厌他。 ***** 没过几天，表白事件的女主人公就被曝光到一班来了。 似乎还是个成绩很拔尖，长相也很漂亮的女生。 “你说她还不如来给我表白呢!什么眼光” 向天歌听到这个消息做出了个“作呕”的表情。 “眼光真不行。” 齐心在2班的同学和这个女生关系很好，还说她可以算女神级的人物了。 “为何这么想不开？” 一班吃瓜群众都纷纷摇头。 秦水遥倒是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她出神看了看外面秋日的天空，想起了那天他伸手，从她头发上取下来一片银杏叶。 那个女生其实很值得佩服啊！有勇气把自己想说的直接表达出来——虽然说她觉得卢曜完全不值得这份喜欢。 至少在她心里是这样想的。 那片叶子做成的书签现在正静静地夹在她家中最喜欢的一本小说里。 等到来年银杏纷飞的日子里，不知道坐在自己前排的这个少年，能不能成功读懂她的心意。 ***** 今年期中有些晚，是因为过年也晚的原因，秦水遥来学校考试时，已经换上了深蓝色的冬季校服。 一考场里面静悄悄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坐满了，大家都在抓紧考前最后一秒钟，看笔记的，看课本的，看辅导书的……什么都有。 秦水遥找到自己的座位号，习惯性往靠门第一张桌子看了看，依旧是空着的，她不禁弯起眼睛笑了笑。 她就知道，他每次考试时，都会比往常来得到迟一些，几乎是踩着入场点进，一到便直接开始考试了。 自己的座位号是十五，按s型排序，现在在他的侧后方，隔出了几乎一个教室的距离。 比起平时的近在咫尺，倒是让人一下无比深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和他的距离。 之后还是要继续加油啊！ 她把笔袋搁在桌上，揉了揉脸，给自己鼓了鼓劲，打算抖擞精神挑战期中。 要是之后想和他去一个大学……现在开始全力冲刺，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秦水遥后桌是个生面孔的女孩子，不是一班学生……好像，也没有在二班？ 那么说，应该是普通班学生通过自己进步挤入一考场的。 女孩好像还是第一次坐一考场，看起来有些小兴奋，秦水遥转过头拿东西时和她视线相撞，便冲她很友好的笑了一笑。 女孩子似乎愣了一下，立马也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你是秦水遥吧？一班的秦水遥？” 她居然会认识自己，秦水遥有些意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我叫米宜，四班的，佳佳的同桌，常听她说起你呢! 而且开学典礼你不是还上台领奖了么？站在时大神旁边……” 米宜有点兴奋，一口气说了一大堆。 她老早就想认识秦水遥了，成绩好，长得好看，据苗佳佳说她性格也很温柔，眼下第一次和她打交道，近距离一看，果然和印象里一点都没差。 她第一次对秦水遥产生印象就是在开学典礼时，她站在时大神的旁边，笑得特别甜，虽然和一贯冷淡的时大神气质完全不一样，但她当时就觉得两个人简直配一脸。 可惜回去对苗佳佳一说这个感想，倒是被教育了， “他们那是纯洁的革命友谊! 我都看了三年了。” 是这样吗？米宜觉得挺遗憾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一”“我然。”“sakura”“只差一步”“糖唐堂”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41章 小凉山之行 秦水遥和米宜随便聊了几句, 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此时距离考试最后进场的时间已经只剩一刻钟了。 监考老师是个慢悠悠的秃顶中年男老师, 正拿着一个保温杯, 坐在讲台前悠哉悠哉的喝着热茶，装着语文试卷的深黄色牛皮纸袋子随便摊在手前。 时昉还没有来——秦水遥一边和米宜说着话，一边忍不住分神瞄了两眼他的座位。 不知道是因为她偷瞄得太频繁，还是那个座位空得太明显，米宜很快也注意到了，直接就很心直口快的“咦”了一声。 “时大神怎么还没来呀？” 她第一次坐一考场，之前对时昉的了解也仅限于观望, 没在一个班上过课, 只是远远打量过。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为了早上多睡一会儿, 考试的时候都来的比较迟。” 秦水遥忍不住抿着嘴笑了, 他还真是挺喜欢睡觉的，不止午休雷打不动会睡上一小时, 早上一般也来得迟。 很偶尔没睡足的时候, 在阳光下眯着眼睛犯困的样子, 特别容易让人联想起在春日阳光下打盹的猫来 ——每当这时，她都忍不住特别手痒，只想过去摸一摸他柔软的黑发。 “还真看不出来！” 米宜有点惊奇——时大神居然有会想睡懒觉的时候，她本来还以为时昉会是个生活作风一丝不苟，把生活安排得像个精密仪器一样严丝缝合的人。 “你知道的真清楚！” 她感慨了两声——一时竟然分不出来到底是个陈述句还是疑问句。 秦水遥“……” 她觉得自己的脸又偷偷烧起来了。 这要怎么和她解释啊……说自己和他一直是同学，然后是前后桌, 所以才这么清楚？ 幸亏还好，考前预备铃拯救了她——讲台的监考老师正好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话。 与此同时，教室前门开了，穿着校服的少年很冷静的踩着铃声走了进来，直接坐到了一直空到现在的，最前面的那把座位上。 监考老师见他最后还是按时来了，在心里也多多少少舒了一口气， “大家都到齐了，现在想上厕所的可以去，课本笔记都赶紧收起来，还有十分钟就开考。” 坐在第二把座位上的卢曜站起来把书搁回了书包里，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很轻微的气声来。 最后还是来了——他本来还正开心着，以为那家伙肯定会迟到，或者是干脆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故，没想到最后还是让他顺利到了。 别人不一定看得清楚，可是就坐在他后面的杨词把他的这个表情就看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顿时很是不爽，见卢曜收拾好书包，正准备坐下，便偷偷伸出右脚来，顺着前排的椅子横梁一勾，悄无声息的把他椅子给抽走了。 卢曜哪里会料想到现在还有人玩这种把戏，正想坐下，结果一坐坐了个空，差点直接坐地上了，幸亏他反应不慢，在摔倒前的最后一秒伸手扒住了桌子，才勉强没真摔倒地上摔个屁股蹲。 “你几岁了？是不是皮痒啊？” 他把椅子一拉，气急败坏的回过头去骂杨词。 杨词却早已经收回了脚……把眼睛往窗户外一撇，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只装作没听见他的话，把个卢曜气得牙痒痒，只恨马上就要开考了，不能和他当众打一架。 前面坐着的时昉他没办法对付，没想到后面坐着的这个杨词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不过他座位在自己后面——也就是说，至少在成绩上，他还是还被自己压着一头的，卢曜勉强自我安慰，稍微找回了一点心理平衡感。 只是当他再转过来时，居然看见前排的时昉罕见的也回过头来了。 好像完全看出来了他刚在想什么一样。 那个平时总是没表情的面瘫脸，居然也勾起一边嘴角，对他笑了一笑——只可惜那眼神里满满的全是嘲讽。 卢曜差点把手里的笔给掰断了。 隔壁排的秦水遥和米宜全程围观了这一切，秦水遥知道杨词是这个性格，倒是见怪不怪了，只是没想到时昉居然也会有跟着他一起幼稚的时候，忍不住也笑了。 米宜在旁边也是笑得咯吱咯吱的。 “那男生真有意思。” 一双大大的黑眼睛，眼神很狡黠，各类小动作很多，虽然有点小幼稚，但远远看上去，就觉得肯定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结果在第一堂时米宜就兴冲冲的要跑过去认识一下那个“很有意思”的男生，回来却是一脸菜色。 “我的名字有那么好笑？” 和他们搭上话倒是挺顺利的，结果等她自报名号，时大神倒是没说什么，那个男生却一下笑趴在桌子上了， “你这名字真占便宜，老师是不是都得叫你一声“姨”啊？” 怪不得到现在都没追上人家——就这情商。 米宜哼了两声，想起了之前秦水遥和他说过，杨词初中时似乎喜欢过一个女生，不过眼见他现在还是一条快乐的单身狗，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想到这里，忽然觉得有点痛快呢。 秦水遥听她抱怨，也是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往那边看了一眼。 结果杨词没看她，正在草稿纸上不知道写着什么，时昉反而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冲她笑了一笑。 和刚才那个嘲讽的笑容完全不一样，眉目舒和，眼神清冽。 秦水遥心里一跳，慌忙移开视线，米宜反而在旁边很兴奋的摇了摇她的手， “时大神在看这边诶，他居然在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好帅啊！” 嗯，帅！ 秦水遥默默在心里狂点头。 ******** 等为期三天之后的期中考试过去了，周四继续上课，大家都像是脱力了一样，整个班级都弥漫着一股很诡异的懒洋洋的气氛。 “累死了，好想放假回去把上次那盘排位打完。” 就连杨词这种精力充沛到了极点的人都忍不住抱怨起来——时昉看起来和往常差不多，楚鱼倒是很少见没反驳杨词的话。 学校这次期中安排的时间还真不合理，要是推迟两天，直接无缝对接周末该多好。 秦水遥虽然并不想回去打游戏，但是对杨词的话还是深以为然的，她前段时间专注复习太久了，现在也有一些疲倦。 班里老师似乎也注意到了班里这股惫懒的情绪——几个任课老师商量了一下，结果等老田下午进教室脸上就笑眯眯的， “大家这几天考试辛苦了，班里明天给安排了活动放松一下，没有特殊情况的都来参加一下啊！” 有活动？本来半死不活的很多人一下就活泛了一半，身子都打直了。 结果等老田往黑板上写下“秋游”两个字时，班里顿时就炸开了锅，有人还给他鼓起掌来 ——眼下这个天气，出去走倒是真的蛮不错，至少不用再待在学校继续上课了。 一高其实每天春秋都会组织学生外出郊游，不过也就是高一的时候能开起来 ——到高二高三，就算是班里老师在心想要带学生出去，很多学生自己也不乐意再去了。 “会去哪里啊？” “前段时间城西的那个游乐场好像装修好了，要不要去哪里看看？” 有人提议道。 “去游乐园叫什么秋游啊？而且我恐高，好多设施都坐不了，没意思。” 马上有人反对。 秦水遥难得把课本放下，看着外面暖融融的阳光，倒是觉得去哪里都可以，班级大家一起走，也和他在一起，去哪里她是真的无所谓。 等到第二天大家兴奋兮兮的集合时，一听老李说的目的地，顿时都蔫了。 原来就是去爬山，真没劲。 “早知道还不如翘了课回家睡觉。” 载着学生的大巴车很快就到了山脚，把大家放下后就一溜烟儿的开走了，留下一群人密密麻麻的挤在山脚。 这座山在c城还是挺出名的，山名小凉，虽然海拔不高，总体来说却也一点不小，连绵起伏了很长一段，从远处看起来云遮雾绕，颇有点像一只大白鹅卧在水面上的形状。 里面森林很繁茂。 “要是可以直接坐车上山顶就好了！” 齐心走得有些出汗，她还背着一个大背包，里面塞满了带来的装备，饮料，毛巾，遮阳帽，雨伞……现在发现一个都用不上，只是徒增了负担。 秦水遥走得也是有些气喘，脸都红了，她背得也不少，昨天晚上出发前刻意在家里收拾了不少，秦母帮着她一起收拾。 秦父和秦云意都觉得她们收拾太多东西了，可是看母女两兴冲冲的样子，就也没扫她们兴，结果到后来收拾出了一大堆，背在背上简直像是背着一块大石头。 小凉山里面很清凉，山路不好走，南方难得一见的高大乔木丛生，几乎遮天蔽日，光线都黯淡了不少。 “大家注意脚下的路啊！同学互相照看一下，不要走散了。” 老田在最前面高声招呼大家。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小凉山这里的传奇啊？” 中途休息时大家都围坐在一起，杨词忽然口气很神秘的说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下回待续~~（对手戏对手戏） 小剧场： 十年后，在家里的书房，阳光很好，她再次见到他犯困，盘着长腿，眯着眼睛，神情和还是个少年时居然别无二致。 她便从后面悄悄凑了过来，偷偷在他的面颊上一碰，又飞快的往回一缩。 结果却被那只打盹的猫给瞬间拖了回去，落回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他满意的弯了弯嘴角，揉了揉怀中人毛绒绒的头发。 早就想这样做了 ——在那时你每次都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外，像个小松鼠一样偷偷地探过头来时——想像这样直接把你一把拉过来，紧紧的搂在怀中，让你再也无法逃回。 —————— 感谢“我然。”“沐熙”,“霞”小天使的营养液~~ ———— 给大家推荐一篇可爱的王者甜文~《小星星砸你胸口》by朝朝拾花，甜甜哒，感兴趣的小天使可以过去看看哟 第42章 山雨 “还有传奇, 不就是一座山么？” 齐心咕嘟咕嘟的灌下一口水，终于回过气来了。 秦水遥把背包搁在膝盖上, 眼睛亮晶晶的, 她倒是很想听听小凉山有什么传奇。 “这里以前是战场，死过很多人，阴气很重——现在你脚下踩的，可能就是某个不知名的野坟。” 杨词把语气压低，还配合话的内容，很应景的跺了跺脚。 “有小孩子就曾经见到过，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没有脑袋的人在这里游荡。” “除了这个, 我好像还听说过一个版本——小凉山里的那个湖, 据说有人冬天中午时在那边见过披头散发的女人，在湖里一沉一浮的游泳。” 楚鱼在旁边补充了一句, 他老爸喜欢钓鱼, 也在钓友那里听说过一点小凉山的传说。 怎么可能有女人冬天的时候独自在那里披头散发的游泳啊！ 几个女生脸色都有些发白了。 “假的吧？” 齐心声音有些抖抖索索，山里树高, 本来没什么阳光, 听完杨词楚鱼讲的故事, 只觉得周围似乎更加阴冷了。 时昉靠着一棵树站着，听完这两个故事没发表什么看法——不过却也没什么要接着继续贡献第三个鬼故事的意思。 秦水遥也觉得有些背脊发寒 ——她之前本来以为杨词是打算给他们科普一下小凉山的知识，比如山的历史地质出产介绍，没想到会是这种阴森森的鬼故事。 “大家休息好了吧？继续加油，马上就到山顶了！” 幸亏在这时候老田很及时的开始招呼大家出发了，把杨词剩下的鬼故事都憋回了肚子里。 山路真难走, 秦水遥背着包，脚步已经开始有些慢下来了，几乎落到了班里最后面，刚听到的鬼故事一直在她脑子里团团转。 小凉山里真的有湖么？她以前好像从没听说过。 结果路过一茬树丛时，她意外发现了一角碧绿色从那个一闪而过——秦水遥不禁顿下了脚步，从树丛缝隙里看了一看，那边高大的树和竹林之间，好像真藏着什么。 她忍不住用手分开灌木，往那边走了过去，越来越近了……那里似乎正藏着什么。 等她一路小跑过去，最终陷入眼帘的是一泓碧波。 山的深处居然真有湖，碧绿色的湖水，面积不大不小，清幽，似乎散发着一股寒意。 想起楚鱼刚讲的那个水鬼的传说，秦水遥忍不住倒退了几步——不过她目前看着湖里好像是什么都没有。 “你们看，这里真有湖……” 她钻回灌木那头，想叫大家一起过来看看。 不料，没有回音，山里空空荡荡的，本来刚才还很是热闹的大部队似乎一下就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几句萧瑟的鸟鸣声。 她刚是不是擅自走出了太远？ 秦水遥赶紧顺着原路返回，脚步很慌乱，一路叫着齐心几人的名字。 该怎么办？不会真的被抛弃在了这里吧？ 她心里七上八下，顿时慌张了起来。 幸得就在此时，兜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秦水遥忙拿出来接通，居然是老田的电话。 “哎哟，你可算是接电话了，怎么走着走着就跟丢了啊！” 他本来还没发现少了一个人，幸亏有同学细心——要不然等走远了才发现麻烦就大了，这深山野岭的，一个不认识路的女孩子一个人被丢在哪里，想想他都觉得要出一身冷汗。 “你现在在哪？别怕啊，马上就有人过来接你了。” 老田在电话那头尽量安慰她，倒是没有过多的责备秦水遥乱跑给大家带来了麻烦。 秦水遥很感动，在这边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老田的声音听起来这么安心可靠。 给他描述了一番自己周围的环境后，秦水遥就安心在原地等了起来，她靠在一棵树下，把背包揣在怀里，尽量缩成了一小团。 她开始有些真的害怕起来，只觉得脚下一脚一脚踩的全是孤坟，身后好像就追着那群没有脑袋的幽灵。 等了不知多久，整个人似乎都放空下来了，时间的流逝都没了什么概念。 直到那边树丛好像发出了落叶被踩到的细小的破碎声 ——秦水遥马上回过神来，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她小心的从背包里抽出自己的直柄雨伞，紧紧的捏在了手里，举起来，对着那个传出声音的方向。 据说这山里以前还有过狼——她简直要后悔死刚才为什么要跑过去看那么一眼了。 没想到，伴随着脚步越来越近，最后从树丛里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 时昉皱着眉四处打量着，看见树下那个小小的缩成一团的身影，眉目顿时舒展开了。 可是，看着她颤颤巍巍的举着那把小雨伞对着自己，一脸的紧张还没来得及褪去，他却忍不住又想笑。 “走吧，带你回去。” 他径直走到树下。 秦水遥只觉得眼睛都有点发酸，她赶紧点头，想站起来，却发现因为蹲太久脚已经麻了，背上包又太过沉重，直接一个趔翘差点没摔倒在地。 时昉很及时的扶了她一把。 “包给我。” 他松开手，伸手接过了她背上那个大包。 “谢谢。” 秦水遥小声的说了一句。 时昉似乎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走起来轻车熟路，没有一点犹豫。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她想了想，还是把疑惑问出了口。 “常来，小时候开始和家里人一起来过这儿写生。” 第一次来时他还是个小男孩，被家里人带过来的，后来自己也慢慢喜欢上了这边的风景，每年几乎都会专程过来几次，他本来擅长记路，对山里地形很是清楚。 也是这样，发现她不见之后，才能马上找过来…… 他其实一直有留意她的身影，只不过不方便靠她太近，见她一直和齐心和季小悠走在一起，言笑晏晏很开心的样子 ——没想到只是一不留神，转眼间她就不见了。 幸亏山里还有信号，他提醒齐心后，老田很快就拨通到了她的电话。 “那……” 秦水遥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半截话吞回了肚子里。 “没见过。” 时昉仿佛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一般。 “没脑袋的人，在湖里冬泳的女人，都没见过。” “之前……” 之前你为什么不说呢，感觉那些害怕好像都是白费了。 抬起头，撞上他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秦水遥慌忙又移开了视线。 为什么不说？ 你那时眼睛亮晶晶，这么专注的听着杨词讲他的那个传奇，不想扫你兴——没想到原来你其实也还是个胆小鬼，后来居然害怕成了那个样子。 身上没了沉重的背包，再加上不用自己认路，秦水遥觉得跟随在他后面无比安心。 少年背着单肩包，手里还拎着她的背包，却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走在竹林间，她觉得他的背影也像一株小青竹，清隽挺拔。 “我们走近路，方便赶上他们。” 不过这近路有些崎岖，路过一个山涧时，水流清澈而寒凉，里面嵌着的石块很光滑，踩起来有些滑溜溜，她差点一脚踩空滑到了水里。 前面的少年很敏锐的注意到了，他犹豫了片刻，将背包搁在了一旁，最后对秦水遥伸出了自己的手。 他逆着光站着，看起来这么可靠，这一幕似乎似曾相识，模模糊糊的回忆片段涌上了心头 ——那时好像也是这样，她缩在墙角，一个人抽着鼻子无声的哭泣时，面前走过来一个少年，给她递上了一张纸，将她从墙角拉了起来，掌心的温度似乎一直烙在了她心里。 秦水遥红着脸，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放在了时昉的手心，他的手比自己的手温度高一些，很修长，把她的手完全包裹了进去，带着一股让人非常安心的力度。 拉着他的手，她踩上一块石头，想学着他之前的样子跳到对岸 ——不料，俩人身高实在是差距不小，步子幅度更是极有差距，他跨得这么轻易，等到她学样时，却差点都没踩上岸，直接往前扑倒了。 时昉反应很快，在她往前一倾的那一刻，手上直接用力一拉，将她拉到了对岸。 她直接摔入了一个怀抱里。 绵长清冽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少年的怀抱极其温暖，当她的鼻尖撞上他的胸口时，俩人俱是一震。 秦水遥迅速反应了过来，脸顿时红了个透，慌忙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出来。 少年却罕见的迟钝了一回，一动没动，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手臂松松的搂住了她，将她拥在了自己怀里。 直到她抬起头看向他时——颊上晕染着红意，眼神带着几分无措，在他怀里小小的挣扎了几下。 他的耳尖也瞬间红了起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有多么逾矩。 他忙将她从怀里放了出来，与此同时，松开了俩人相握的手。 “刚不好意思。” 他低声说了一句，加快了脚步，再度走回了前面，只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没关系……” 秦水遥赶紧摇头。 手上的温度一下消失了，她跟在他后面，默默走着，忽然却又觉得有些怅然若失，好像丢失了什么无比熟悉眷恋的东西一般——心里空出了一块。 那一抱之后，两人皆是沉默，他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都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直到走到半途，天上居然又打起了闷雷，大片大片的灰色乌云层层叠叠的涌了过来。 是要下雨了么？ 老田是不是出门压根没看天气预报？千挑万选就选了这个日子？ 居然真的下雨了！ “我带了伞。” 秦水遥忙从包里掏出了刚才那把雨伞，邀功般的在手里扬了一扬。 “知道。” 想到自己刚找到她的时候，她在树下缩成一小团，眼神很惶恐，还紧紧攥着着这把雨伞指着他，像个炸毛的小松鼠。 他的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脚步放慢下来，站在原地等着她。 秦水遥也想到了那一幕，忍不住不好意思，她赶紧上前几步，撑开伞，想罩在他头上 ——他个头比起以前好像又长了，她就算是踮起脚，也没法完整的把两人都罩下。 “我来吧。” 时昉从她手里接过伞。 幸得这场雨，俩人之间的氛围似乎又开始恢复了自然。 雨下得不大，淅淅沥沥，打在叶子上发出沙沙的好听的响声，一把雨伞，伞下是并肩的俩人。 还在曲中的时候，她和杨词共过一回伞，感觉却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脚踩在草叶上，感觉像是走在云雾里一般，刚才那个拥抱的温度似乎还依稀尚存，她不敢和他走得太近，微微往旁边侧着身子。 时昉注意到了她的避退，没说什么，手却默默的偏了一偏，不露声色的把她全罩了进去，将自己的半边肩膀留在了雨里。 他的侧颜很俊秀，带着少年的英气，鼻梁高挺，看路时眼神专注，睫毛留下的影子分外清晰，和着远处的云山乔木，简直像是融在一起的一副画卷。 俩人很有默契的隔出了两个拳头的距离——他的体温和气息若隐若现，若远若近，拉着她的心，同样保持着这样的节奏，时快时慢的跳动。 雨慢慢停了下来，等他们找到大部队时，已经是接近山顶的位置了。 “你们可回来了！” “遥遥，你到哪去了？幸亏时大神对这边路熟，要不是我们都想要报警了。” 季小悠胆子小，说话虽然有些夸张，却也几乎有八成是实话。 “对不起！” 秦水遥赶紧认错，她这次也算是给班里带来了个大麻烦。 “唉，没事没事，回来就好，你多去谢谢一下时昉吧。” 田老师看她完整的回来了，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在这边还带着一堆学生，没法脱开身，幸亏还有个靠谱的认路的人可以帮忙。 “怎么样？在山里见到女鬼了没有？” 杨词凑上来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见到了啊！” 秦水遥一本正经的回了句，倒是让杨词唬了一跳。 山里没鬼。 只是，走完这场山路后，心鬼，似乎更多了起来。 她偷偷瞟了一眼不远处的少年，眼角弯弯。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ミ葉落灬彼岸﹌”“沐熙”“小三爷”“q蛋蛋”“我然。”“晨曦”“留”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43章 一个懒觉 小凉山之行后的第二天就是周末, 秦水遥在家睡了一大觉，周五晚上九点半就上床睡觉了, 等第二天她醒来时, 已经是早上十点半了，几乎足足睡了十三个半个小时。 阳台上的洗衣机发出了嗡嗡的响声，秦水遥从被子里探出脑袋，看到秦母正在阳台上晒衣服，外面飘着一股干净的洗衣粉的味道，天蓝蓝的，好舒服的一个早晨。 手机搁在枕头旁边, 屏幕忽然震动了一下, 亮了起来，秦水遥打开一看, 居然是杨词在q上发来的信息。 他的企鹅备注被秦水遥改成了“大脸猫”, 和头像很配…… [大脸猫]：你起来了没有起来了没有？昨天你真在山里见鬼了？ [大脸猫]：你当时是是怎么一个人走丢的啊？走着走着忽然就消失不见了，都没看见你, 最后还是齐心发现的, 你干嘛去了？是不是偷偷跑到山里面上厕所去了？ …… 大脸猫给您发来了十五条联系信息。 秦水遥直接拖到了最后, 最后一条是在上午十点十五分发过来的 [大脸猫]：……你是不是还没起？ 他好像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了……估计真是还没起，要不是自己发出的消息为什么会全部都如泥牛沉海？秦水遥一般还是很有礼貌的，看到了基本上至少也会有个礼节性回复。 秦水遥想了想，回了个“刚起来”给他。 那边立马有回信了。 杨词本来正在自己房间里，对着电脑，搓着一局排位, 见她终于回信息了，赶紧抖擞一下精神，噼里啪啦就回过去一条， “你知道昨天要从茫茫群山里把你找回来有多么的不容易么？” ……虽然说是很不容易啦，可是也不是你找回来的呀！ 那边继续过来了消息 “所以，你之后好好感谢了把你找回来的那个人没有？比如送个礼物，请吃顿饭，或者上门去感谢一下？” 秦水遥“……” 我就不吐槽你这个话题转折得有多么突兀，以及这个理由找得有多么生硬了…… 你到底是想干啥呢？ 她回了个“哈哈”的表情，就直接把企鹅退了出来。 杨词在那边可忙着，见她不回话了，赶紧又打开了另一个窗口。 “喂，在不在？” “你要感谢我，我今天给你立了个大功。” 然后炫耀般的把自己的和秦水遥的对话截图给时昉发了过去。 好一会儿那边才有回音。 “刚起，洗漱去了。” 杨词转过来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这都快十一点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两个人还真是有够般配的……他都能想象到，以后要是真成了，周末早上都不用起来了，直接缩被窝里，一大一小一起赖床，倒是和谐得很。 时昉刚洗过澡，此时黑发发梢还有些未干，他一只手拿着毛巾很随意的擦了擦头发，一边飞快的浏览了一遍那张截图。 “……你以后不要去骚扰她了。” “我这哪里叫骚扰了！你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跟你说，我这一大早的，忙前忙后给你操心，容易吗容易吗？你现在居然还说我骚扰她？” 时昉很冷静的把杨词发消息来的提示音屏蔽掉了。 大清早的，直接一口气轰炸了十五条消息过去，还不叫骚扰？他和她发的消息，到现在，加在一起怕都还没有十五条。 ***** 秦水遥把下巴垫在枕头上，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很认真的给他编辑了一条长长的感谢短信发过去了。 时昉回得很快，转眼间就回来了，很短， “不用谢。” 太短，不够看…… 秦水遥在床上翻了个身，把手机举了起来——她目前还舍不得结束这场对话，好想再发个什么过去。 他好像说过之前常去那边写过生，那么，可不可以聊聊山里的风景？ 还可以再聊聊刚结束的期中…… 秦水遥拱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的趴在枕头上和他发起了短信 她现在居然已经能和他正常发短信了！噩梦般困扰了她不知多久的异性恐惧症似乎真的开始慢慢远去了，秦水遥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是在做梦。 她不奢望得到更多。 只是……比起在永远只能缩在角落里，远远地看着他，却从来不敢接近一步的上辈子，她觉得像现在这样，能和他当上普通朋友——可以这样互发短信平常的聊聊天，已是上天极大的馈赠。 聊着聊着，她还想起了昨天在小凉山的那个短暂的拥抱 ——却忽然产生了一些悔意。 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那么急着挣脱呢……虽然那只是个意外，并非出于他的本意。 但是，这种让人幸福到眩晕的意外，当真不知道要积累多少人品才能撞上一回啊！ 那或许是她人生中唯一的一回，能够和他这么近的接触了。 好想现在就看见他…… ……要是真的能能再抱一抱，那就更好了…… 当是做做白日梦 秦水遥想起他怀里的温度，和那让她喜欢到不行的清清爽爽的气味，把脑袋直接蒙到了松软的枕头里，只露出了烧得发红的半边面颊。 ************* 在家休息了两天，再回学校时，秦水遥只觉得在整个人好像都活了过来，又神采奕奕起来了。 周一早上穿着刚洗好的校服去学校时，直接就看见了正在外面张榜的老师。 这次速度还真是快，一个周末，连红榜都已经制作好了。 那个不认识的老师把榜往墙上细细贴好就直接走了，两旁早就已经虎视眈眈已久的学生顿时纷纷都涌了上去，把前面堵了个水泄不通。 秦水遥个头不高，站在后面使劲踮脚，依旧只能看到黑压压的人头。 她有点懊恼的站回原地，个头矮真是不方便，重生一回，喝牛奶做运动，依旧摆脱不了长不高的命运，虽然比起上辈子好，现在也就还才堪堪摸上一米六的边边。 “你在第一排中间，全校第十。” 熟悉的声音从斜上方响了起来，秦水遥转脑袋一看，时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站在她旁边，眼睛正盯着不远处的那张红榜。 “需要报一下分数吗？” 他回过头来，冲她笑了一笑，少见的露出了小虎牙，眸子清亮——他今天心情看起来似乎特别不错的样子。 不得不说，个头高还是有好处的，站在差不多的位置，他不用踮脚也能很轻松看到里面的红榜。 “不……不用了，我知道名次就好了，待会儿田老师应该会发细表下来，到时候再看分数。” 第十名，比起上次进步了，虽然幅度不大，但是要知道，已经在很前面了，越前面的位置，接下来进步就越难了，能够维持在这个水平，然后还能进步几个名次，已经足以让她觉得对得住前段时间的付出了。 她忍不住也弯起眼睛笑了，在眼光下那双眼睛波光澜澜，笑意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他心里不由一动。 想再度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甚至有些恶趣味的，想要掐掐她面颊上粉粉的婴儿肥。 只可惜……也只能是想想罢了。 这个举动已经远远逾出了同学，甚至普通朋友关系所能给予的最远的界限。 他想起那天那个短暂的拥抱，和她无措的样子 ——那次已经吓到她了，他不想再这样了。 两人的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人堆里那边却传来了一阵杂音。 “那边是不是一班的时昉？ “他也会来看榜？” “估计是来看自己甩了第二名多少分吧……” “他旁边那个女生，是不是之前中考的市第二？这回考得怎么样？有人在上面看见了么？” 不得不说，时昉在人群里还是挺显眼的，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他，和旁边的同学窃窃私语起来——顺便还把就站在他旁边的秦水遥一起议论开来了。 “走吧。” 时昉见她很局促的样子，知道她一贯害羞，还不习惯这么在人群里被人指指点点。 “嗯。” 秦水遥忙点头，跟在他背后挤出了人群——看着他的背影就让人安心，不管是在教室里，考场上，还是在前天的小凉山，她心里的欢喜咕嘟咕嘟的一波波往外冒着。 ***** 俩人一进教室，忽然响起了一阵鼓掌声，把秦水遥吓了一跳。 “恭喜时大神啦！给我们班争了一口气。” 林木在自己座位上带头给他鼓起了掌，可惜还是一副懒洋洋的惫懒神情。 “哈哈，你们有谁之前在外面看见卢大人了吗，那简直是一脸吃屎加便秘的表情！哈哈哈哈哈。” 杨词眉飞色舞，站在讲台上给全班同学模仿着之前卢曜的样子——他之前进门时碰巧在门口碰见了看榜回来的卢曜，他学得实在太像了，顿时就引发了一阵巨大的哄笑。 “咳咳，这回大家都考得不错，平均分和排名都上去了，待会儿田老师会来公布具体数字，现在还是都先坐下继续早自习吧，扣分的待会儿就要来了，今天是二班的在值班，别让他们趁机钻了空子。” 向天歌这次也考得可以，只是很可惜，还没有实现要把那家伙第一名抢过来的壮举。 “大家安静一点。” 成茉也站了起来，神色很平静，好像没受到班里欢快气氛半点影响一般。 “你下来。” 她走上去把杨词往下推，眼睛没看他，口气很硬。 成茉这回全校四十八名，进了前五十，算是一次突破——只是，看到秦水遥那个第十，这份开心似乎慢慢就有些变味了，半数化作了不甘。 “天涯何处无芳草。” 杨词从讲台上下来回座位时，楚鱼忽然难得的对他讲了一句。 杨词一愣，转眼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扭头看见外面澄澈的天空——秋天很舒服，他有朋友，有哥们，有一群好同学和好老师，好玩的事情太多了，游戏，学习，运动……甚至还要分神帮哥们追妹子。 初中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那时朦朦胧胧的的，甚至不能算是好感的感觉，到现在，似乎已经完全无影无踪了。 “我要当一辈子单身狗。” 他忽然神情很郑重的对楚鱼宣布了一句。 楚鱼“……” 你至于为她被伤心到这种程度吗？而且，你这口气，为什么还能从里面听出几分自豪来？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冬日】 被窝里暖烘烘的，她醒过来时好像已经是早上九点钟了，悄悄掀开被子一个角，一股彻骨的寒气直接冒了进来。 “好凉！”她不由嘀咕了一句。 “过来”他早上的声音带点沙哑，比平日低沉，还没完全醒来，却很轻车熟路的直接把人搂了回来，团了团塞进了自己怀里，小小软软的一只，和他的怀抱分外契合。 她很乖的嗯了一声，缩回了他的怀中，整个人蜷缩起来，将面颊贴在了他的胸口，继续甜甜的睡了起来。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小雪，屋内光线晦暗，被窝中裹着两个睡懒觉的人。 冬日里小小的幸福。 —————— 小剧场随机掉落…… ps.大家放心，杨词不会当一辈子单身狗的，也会遇到那个能让他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能让他心甘情愿为之成熟起来的那个人的。 ———— 感谢沐熙”,“留”,“西柚味软糖”“阿锦-”小天使的营养液~~~ pps. 下章开始进入下阶段的校园生活~~~ 第44章 同桌 高一上学期后半段的日子过得飞快, 大家基本上已经开始从初中的生活适应切换过来了，找到了自己高中的学习模式。 平时的课业负担没有那么重, 也没有即将面临高一下学期时即将面对的文理分科问题。 天气已经慢慢冷下来了, 刚经历了第三次月考，离期末还有一些距离，班里目前氛围还蛮闲适的。 “外面好像下雪了。” 齐心扯了扯前排秦水遥的帽子，示意她看外面。 今天是个冬日的大阴天，天色阴沉沉，还在中午的时候，光线就已经很黯淡了, 现在已经快到圣诞节前后了——不过在南方, 在这个时候下雪很少见，以前一般会到春节前后才有降雪。 “真的？” 秦水遥往窗外一看, 外面光线太昏暗, 这样乍一看，什么也不见。 前排杨词正在回转过来和楚鱼下五子棋, 一连输了好几盘, 正在强烈要求和楚鱼再下一盘, 两个人下个棋也是针锋相对的，谁也不肯输给谁，现在倒是都工夫没分出神来一起看外面的初雪。 “这步我下错了，你撤回去一下。” “你又悔棋，第几次了！” 楚鱼忍无可忍，一把把杨词想要偷偷撤棋的爪子给打掉了。 秦水遥摇了摇头, 班里最近下棋放松好像很流行，象棋，五子棋，飞行棋……各种各样的棋，都是这堆男生新的消遣方式。 “确实是下雪了。” 没想到时昉居然接腔了，认真的看了看窗外。 “诶？” 时昉在窗前冲她挥了挥手，秦水遥想都没想，直接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站在了他旁边。 教室后面的窗户很大，视野很良好，能俯瞰到半个校园的景致，眼下外面气温低，加上已经快到午自修的时间了，视线内空荡荡，在外面走动的师生很少。 “看那里。” 那个方向光线稍微足一些，仔细看的话可以看见几点轻飘飘，软绵绵的絮状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深处飘扬而下。 她有些兴奋，踮起脚外往窗外看了过去。 旁边的少年没有说话，视线却已从窗外转向了一旁女孩的侧脸，目光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柔软。 “他们近段时间关系好像变好了。” 季小悠注意到了，拿笔盖戳了戳同桌齐心。 “他们俩以前就是一个初中的吧，我听杨词说起过，他们关系好像都很好。” 确实很好，再加上之前偶尔从四班过来串门的苗佳佳，果然还是和他们这些后来的同学都不一样——让她有时也会有几分失落。 “走吧，这边冷。” 看到了雪，寒气从半开的窗户里涌了进来，她脸颊都有些发红了——依之前的经验，时昉记得她似乎是比较怕冷的类型。 “好！” 秦水遥忙点头，关上了窗户，和他一起回座位了。 待会儿就是午自修，一般来是不会有老师过来坐堂，但是老田还是很负责，经常不定时会过来检查一下。 午睡和学习都是被允许的，但是，明目张胆的转过来和后桌摆着棋盘下棋估计就是不被允许的了…… 回到座位，杨词和楚鱼居然还在下那盘棋。 “没关系吧？待会儿田老师要是过来，会没收你们棋盘的。” 秦水遥提醒了一句。 他们这样太明显了，还特地扭过头来，棋盘就摊在桌上——不抓你简直都对不起之前那些被抓的难兄难弟们。 “哎哟，我这盘快赢了。” 杨词不想停手，但秦水遥讲的是实话，再这样下下去被抓估计也是必然了—— 老田的唠叨神功这段时间好像又精进了，被没收棋还是小事，杨词实在是不想听他无止境一般的唠叨。 怎么样才可以稍微遮掩一点…… 他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你和我换个座位，赶紧赶紧的。” 杨词说话快，动作也快，趁着秦水遥还没回座位，自己已经一个健步起身，直接霸占了后排秦水遥的座位。 “啊？” 她还没反应过来。 杨词已经从他书包里扯出了一个新的坐标本，直接翻到第一页。 “你的红笔是哪支？” 他一边问着，看到秦水遥放在桌上的文具盒，她的笔分的很清楚，黑色是黑杆，红色是红杆，没有蓝色。 于是也就不问了，从秦水遥文具盒里扯出一黑一红两支笔来，抛了一支给楚鱼，自己已经在第一页上涂上第一个小黑点了。 一串动作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秦水遥还傻傻的站在那里，那两个人就已经在坐标本上有来有往的涂下了密密麻麻好多个小点。 换位置，也就是说？ 自己……现在要坐去他旁边？ 时昉见她一直呆呆站在哪里没动， “你不方便的话，让他先换回来。” 他扯了扯杨词。 “没有没有，我把东西拿过来就好了。” 秦水遥慌忙摇头，从自己桌上把数学练习册，草稿本和文具盒都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坐到了里侧杨词的座位上。 俩人还在后座下着棋，班里静悄悄的，有人跑到后面，把窗户上的窗帘都拉了起来，一时光线格外暗淡，冬天中午困起来的人似乎尤其多，很多人已经都开始慢慢睡着了。 秦水遥写了几页数学练习册，内心像是揣了一个小拨浪鼓，乒乒乓乓的不住地敲着。 她和楚鱼坐了两年的同桌了，这次却是第一次觉得，和一个人坐同桌，隔着的居然是这么近的距离。 杨词桌上堆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课本，旁边一线之隔的时昉的课桌却很整洁，桌面上几乎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他好像睡着了…… 时昉有午睡的习惯，这个她早就知道了——曾经有无数次，她就坐在他后面，偷偷看着他的睡颜。 现在，他却就在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 秦水遥不敢睡觉，写着自己从后桌拿来的数学练习册。 在草稿本上画下第不知道多少个二次函数曲线后，杨词终于和楚鱼下棋下到心满意足了，敲了敲秦水遥， “换回来吧，我下棋下完了。” “不行！” 秦水遥很坚决的把他手拍开了 “声音小一点……他睡着了。” 时昉坐在外侧，要换回来的话估计肯定是要吵醒他的。 “哦！那好吧。” 杨词刚才倒是没考虑这一点，他倒是无所谓，看着时昉已经睡了，自己居然也少见的觉得有些困。 “那我也睡一下好了。” 等秦水遥再回头，拿自己水杯喝水时，看见后排的杨词和楚鱼也都已经睡着了。 现在全班醒着的好像已经只有自己一个了…… 这种感觉还挺新奇的。 明明还是这个班级，往日的吵吵闹闹好像都没有了，班里静悄悄的，针掉到地上的声音估计都真的能听到 ——外面飘飞着的小雪似乎成了现在整个世界里唯一的动态。 不料，旁边已经睡熟了的少年忽然动了一下——惊得旁边秦水遥写着作业的手都是一抖。 却看见他转了个方向，本来是朝着外侧睡着的，现在居然转了过来，朝向了她这边。 秦水遥一时呼吸都滞住了，手里捏着的水性笔在草稿上带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来。 他醒了？ 好像没有…… 只是在睡梦里转了个边而已。 这么近的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午睡方式不怎么舒服，他眉头还微皱着，那双平时一看过来，便会让她呼吸加快，紧张无措的的眼睛闭了起来，暗淡的光线下，他的眉眼轮廓似乎都比起平日柔和。 和气质有些不太符合的是，时昉有着男生少见的长睫毛。 他醒着时，大家更多的注意到的是那双带着着冷意的，清澈好看的眼睛，而现在睡着了，那一排长而柔软的睫毛就整整齐齐的覆盖了下来，格外引人注目。 ——她现在离他距离这么近，几乎可以一根根数清他的睫毛。 ……不止可以数清，甚至是触手可及。 她肯定是被鬼迷了心窍了……这个想法突兀的在脑海里冒了出来，随后便一直盘旋着叫嚣着，怎么按都按不下去。 班里同学都睡这了，后排的俩人也睡得正熟……田老师刚来过一回了，短时间应该不会再来。 不会有任何人注意到。 她有些发颤的伸出了一根白皙的手指，伸到了熟睡的少年的面前。 顿了一下，她四处看了看，确定附近是真没有人醒来。 便小心翼翼的将自己也靠了过去，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睡颜——那根伸出的手指，最终还是触到了 ——她用自己可以控制的最轻的力度，轻轻的抚上了他的睫毛。 …… 时昉这次睡得有些不太好——或许是因为知道她就在自己旁边的缘故，他非常少见做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梦。 半梦半醒里，似乎感觉到了有股轻轻柔柔的气息扑了过来——似乎有什么触感很柔软的东西从自己面颊上拂过。 下课铃响起时，他准时醒了过来，一眼就看了旁边正襟危坐的女孩，捏着笔依旧在写着数学题。 不过，看起来似乎比起平时要僵硬得多……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是错觉吗？ 他睁开眼睛，带着几分询问意味的看着秦水遥。 女孩的脸颊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下课了，赶紧换回来了” 她绷不住了，直接转过去拽后排的杨词。 拜托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秦水遥已经快崩溃了……他刚醒过来时的样子，她偷看了两年的，最喜欢的样子，迷迷糊糊的，眼睛还没完全睁开，目光有些迷蒙，垂着长长的睫毛，就这样毫不遮掩的盯着自己。 再让他这样看下去…… 她觉得自己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了。 ****** “你怎么这么小气？换个座位而已，居然还生气。” 杨词很不理解，回过身子趴在椅子上问秦水遥。 “你让开一点，我要写作业了。” 秦水遥绷着脸，手下不停的，用力的写着数学作业。 “真生气了……” 杨词念叨了几句，见她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只能转了回来。 “你没干啥吧？” 他忽然福至心灵，问旁边的时昉。 时昉“……” 他一直在睡觉，能干什么。 “诶，兄弟你路还长着，坐一中午同桌而已，她都这么不乐意，好感度看起来还差的远。” 杨词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拍了拍时昉的肩膀。 时昉“……”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还很懵懂的少年，在十年后，已经开始慢慢掌握，怎么利用这种眼神来为自己谋福利了…… ———————— 感谢“帅帅真的超级帅啊”小天使的地雷~~（不好意思，说今天要写长一点，但发现写完了还是这个字数……好悲桑，之后我会找一天尽量更出一个肥章的……） 第45章 电影 期末考试很快就要来了……南方的冬天本来就冷而潮湿, 今年似乎格外寒凉。 教室里的气温比起外面几乎高不了多少，就算是穿上了羊毛靴子, 脚依旧发凉, 有时候坐上一整天，再起来时，只觉得脚都已经僵住了，像是两大块冰石一样，笨重而没知觉。 有同学干脆拿上书跑到了教室后面，一边跺着脚一边把书搁在窗台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看起来颇有几分囊萤映雪, 凿壁偷光的悲愤。 秦水遥揣了个装满了热水的杯子在怀里，倒是觉得暖烘烘的, 只是隔不了多久就要去换一次热水, 很麻烦。 高一没分科，期末要考九门, 想要总名次好看一点, 就只能再拿出更多的努力来了。 她现在还没完全想好之后到底是要选文科还是理科, 所以现在还是想都尽力学一学，到时候看最终成绩再做选择。 下午第一节本来是自习课，教室里很安静，直到向天歌忽然冲了进来，跑到讲台上重重的敲了几下讲台， “大家都准备一下, 待会儿都搬椅子一起去礼堂里！”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去礼堂干嘛？” “下节课不是自习么？” “我作业还没写完，今天还有三门要复习。” 齐心很痛苦的嚎了一句。 “能不能不去？” “老田说是去看电影，都得去，要查人，就当是放松一下吧……” 向天歌也只能苦笑，他也还欠着一堆要写的题目，一点也不想去礼堂看那个什么电影，可是没办法，学校的要求，一层层布置下来，谁也没有可以擅自不去的权利。 市里最近在申办一个精神文明城市奖项，一高作为本市教育门面担当，自然成了重点检查对象，市教育局的领导最近都来过好几回。 学校为了达到要求也有够拼了，甚至在上一次为了这些来校的检查团都把综合楼里的厕所给锁上了，为了给检查团呈现一个干净卫生十足高级的厕所 ——那段时间严禁学生去那边上厕所，结果还没到第二天，就被愤怒的学生偷偷跑过去在学校上的锁上加了一把又重又大的黑锁。 你不让我去，那你也别去了，大家一起被锁好了。 学校气急败坏，在广播里把这个事情点名批评了一顿——但是一直没抓到到底是谁干的，一时间也没法弄开那把锁，后来只能找人过来把门给卸了，安上新门之后倒是再也没敢往上面加锁了。 今天这个看电影也是这个精神文明创建的一部分 ——放的是一部不知道和哪个小制片方合作的一部主演全都不知姓甚名谁的影片。 不过据说制片人和宣传办关系匪浅，在市里别的单位都已经放过一遍了，现在最后终于到一高来了。 学校其实也是很不乐意——难免阳奉阴违，但又不好直接和他们撕破面子，于是干脆来了个折中，高二高三全部不去，让高一学生代表全校师生去欣赏影片。 而且更倒霉的是，因为只有高一学生，礼堂周围的看台坐不满 ——为了不露马脚，学校居然想出了丧心病狂的一招，让学生全部自备椅子，坐在看台中间空出来的那一块体育场里，这样勉强可以挤满，拍出来的照片也比较好看。 “倒霉。” 杨词拎着椅子走在前面，愤愤不平。 “凭什么高二高三的就可以不去？” “我带了练习册，到时候到那里去写一写好了。” 季小悠拎着椅子，涨红着脸，她个头小，拎着这把沉重的椅子下四楼又要走去礼堂，挺吃力的，脸都红了 ——之前还不小心绊了一下，铁制的椅子直接敲到了小腿骨上，钻心的疼。 “你拎得动吗？” 一旁的楚鱼注意到了她惨兮兮的样子，伸手帮她接过了那把椅子。 “楚鱼人真好啊！”齐心把这一幕看到了眼里，赶紧附到秦水遥耳边八卦了一句。 秦水遥非常真心的点头，很认真的赞同了一句。 “他们都很好……” 她偷偷地小小补充了一句，这个他们指的是谁……其实就是时昉，只是她心里有鬼，不好意思直接这么明显的提他的名字。 刚宣布要去搬椅子去礼堂时，时昉直接很自然的就把她的椅子一起拿下去了。 他知道她个头小，力气也小，顺便帮她一起拿下去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有人就一点也不好！” 齐心感慨了一句，她的椅子是让杨词给搬着的——不过她话里话外一番暗示杨词完全没听明白，最后还是她直接说出来了，让他帮忙搬搬椅子，才明白过来 虽然答应得倒是挺爽快。 不过，其实仔细一看，他们也没有特别扎眼，班里男生顺便帮坐得近的女生把椅子一起搬下去似乎已经是个惯例。 到了礼堂，他们一眼就看见了老田，站在最前面朝这边挥手， “大家随便坐！别离这块太远就好，到的到班长那里登记一下名字！” 很多人都懒洋洋的，也没什么顺序，直接随便就把椅子放下了。 秦水遥赶紧跟在了时昉后面，见他也没怎么犹豫，很随便就把两把椅子并排放下了。 所以他们待会儿是要并肩坐么…… 秦水遥忽然意识到这个问题，赶紧揉了揉脸，只觉得脸又烧起来了……她赶紧借口要去上厕所，先跑开了，到厕所里冷静了一下。 等回来时周围人基本上已经坐好了，她一眼就看了时昉，杨词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座位在他们俩人前面，现在他正转过来，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 为什么杨词也还在啊…… 秦水遥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在时昉旁边的那个座位坐了下来。 不过，让她觉得很意外的是，杨词居然少见的没废话了，眼神很狡黠，看了她一眼后就转了过去，又和那个不认识的男生很哥俩好的直接说上了。 那男生也很懵逼——自己之前认识这个人么？ 他是隔壁二班的，座位区和一班挨着，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左右一看，周围好像都变成了不认识的，偶尔见到几个熟一点的面孔，全是一班的，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头被狼给包围了的绵羊…… 许多人做好后拿出了小本子或是口袋书，争分抢秒的看了起来，对那个即将开始播放的电影都没任何兴趣，只想着赶紧多看几页给期末做准备。 结果还是敌不过学校老奸巨猾。 电影一开幕，礼堂里明亮的灯光忽然晃了几晃，啪啦一声，都灭掉了，周围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顿时起了一阵低低的骂声，随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合起书本的声音，喇叭里响起年级主任的喊声，大意依旧是训话，让他们好好欣赏这部有跨时代教育意义的惊世大作。 秦水遥倒是无所谓，她没带书，看就看吧，当做是换换脑子，休息一下。 而且，可以挨他这么近…… 她在椅子上坐得笔直的，在黑暗里偷偷瞟了一眼旁边的少年，不料直接撞上了他亮亮的眼睛，眼里带着几分笑意。 秦水遥慌忙把头正了过来，装作一本正经的看着最前方的电影屏幕。 这放的好像是一部青春校园片。 “这种向上的励志校园片就该给孩子们多看看。” 宣传板的领导和校长喝茶时笑得一脸和蔼。 校长连连点头，脸上还以客气而礼貌的微笑，心里已经把这制片方和宣传办一起旋转滚动大骂了八百回合。 耽误他们学生学习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屏幕正好放到男主出场的片段——一个不认识的演员，不知道是剧组从那个犄角旮旯找过来的，全程手足无措，看起来特别慌张。 不想看这个人的脸…… 想看他…… 秦水遥打了个呵欠，又偷看了一眼旁边人的侧脸，光线很黯淡，时昉正在盯着银屏，没注意这边，侧脸线条干净利落，没有一处是她不喜欢的。 没想到这个小呵欠打到一半，礼堂外似乎是有人进来了，门开着一般，灌进来一股寒风，她这呵欠打到一半转成了一小小的喷嚏。 幸亏电影里的人正在对话，听得不清楚。 不过，黑暗里她的脸顿时臊得通红……肯定被他听到了，感觉怪丢人。 时昉很清楚听到了旁边这一连串的小动作，听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转眼间又打起了喷嚏，很小的啾的一声，拖得长长的，带着鼻音，还没打完就被她强行按下去了…… 然后整个人似乎都又僵住了……难堪到不行的样子。 他居然还觉得怪好听的……特别可爱，那声呵欠声软软的，像是只小猫咪，让他觉得心里莫名痒痒。 外面的门没人关，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寒风依然灌了进来，秦水遥身上刚好不容易刚积累起来的一点热气又再度全部消掉了 ——她忍不住又想打喷嚏，但又不好意思，只好不住地揉揉自己的脸颊，想把喷嚏按下去。 没想到，一件厚厚的校服外套忽然搭到了她腿上。 看她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时昉很镇定的说了一句， “人多，热，你冷的话就先盖一下。” 热？ 秦水遥忽然想起了还在初中时，秋天她冷得抖抖索索的时候，他还在穿单衣，莫非自己真的耐寒能力这么差…… “谢谢……” 她很感激的道了一句谢，把他的校服小心的展开来，盖住了自己的膝盖，校服温温的，带着他的体温，她觉得自己腿上的温度慢慢开始回来了。 电影里依旧不知道在放着什么，周围黑黑的，很安静，吵闹声似乎被隔绝在了外面。 身上很暖和……而且旁边就坐着他，不知为何有着很安心的感觉，为期末准备了那么久的疲惫忽然开始涌了上来，她只觉得眼皮开始有些上下打架…… 电影简直可以算是没有情节——时昉盯着它看了一个小时了，硬是没有从里面找出任何逻辑关系来。 男主角一时面目狰狞的哭嚎，一时又不分场合的狂笑不止，上一秒还是个小混混，下一秒忽然又从良回学校认真学习了，再下一个镜头，忽然又回归成了小混混。 ……时昉觉得他的想法自己有些不太能理解。 就当他打算不再看下去时，觉得自己肩膀上忽然一沉。 等他轻轻的低头一看。 她睡着了，睡得很熟，严严实实的盖着他的校服，可能是因为睡太熟了，头不自觉的倾了过来，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嘴还紧抿着，粉嫩嫩，一缕乌发垂到了额上，看起来十足的乖巧。 他没穿校服外套，那轻轻柔柔的呼吸直接吹在了他的脖颈处，带出一阵极其异样的感觉。 他忍不住条件反射般想要往旁边让一让，她在梦里什么都不知道，居然皱了皱眉，又跟了过来，选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还顺带把发顶在他颈间蹭了一蹭。 蹭了一蹭…… 他浑身上下都僵住了，有股让人难受的热度从颈间飞快的传导开来……整个人似乎都烧了起来。 她的发丝很光滑，带着一股少女的馨香，脸颊软软的，睡得红扑扑，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搭在了他肩膀上。 为什么会有这种没防备的人？ 秦水遥睡着后，和平时温柔，害羞胆怯，很谨小慎微的性子截然不同，带着一股无比亲昵的任性，就连表情都变了。 这次旁边凑巧是他，要是换个人的话…… 她估计也还是会这样毫无防备的，亲昵的凑上去。 时昉忽然觉得有些生气，但又不知道气在哪里。 看着大屏幕里傻头傻脑的男主角，那股子扑面而来的二百五之气拦都拦不住。 他忽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好像也没比他好多少。 难受，却又不舍推开，欣喜，却也带着点郁躁，这种难言的复杂情绪完全不能用逻辑来解释。 简直傻气十足。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一报还一报，少年你上一章睡迷糊了不收敛，现在这一章就换遥遥睡着后来折腾你了。 —————— 高一下学期估计会略写，大家很快都要高二啦！！高二应该是高中内容最充实的一年。 ps.常有小天使在评论区问是不是会有什么生病梗，出国梗，十年后再在一起什么的……我可以确定没有，不会十年后才在一起，十年后时溪都差不多要出来了…… ———— 感谢“一念执着笨笨兔”“绾绾”“今年十七明年十六”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46章 文理分科 秦水遥睡了很舒服的一觉, 暖洋洋的，梦境特别甜……虽然她已经忘记具体情节。 电影结束后周围全是很嘈杂的人声, 把她吵醒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很姿势端正的靠在椅子上，身上还盖着他的校服，秦水遥赶紧把校服还了回去，说了句谢谢。 “没事，你下回注意一点，不要在这种场合睡觉了。” 时昉接过衣服，淡淡的回了一句。 “嗯。” 秦水遥点了点头, 乖乖巧巧的答了一句。 却见他拿上两人的椅子扭头就走, 步子很大，秦水遥赶紧在后面追了上去, 也不好意思问他到底怎么了。 时昉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 他现在只想回去用凉水洗个脸。 他反应很及时，在电影快要结束时——周围已经开始发出拉椅子的躁动声了, 眼见她在梦里把细细的眉头皱了起来, 看起来快要醒的样子, 他伸出手来，动作很轻，把她脑袋扳了回去。 毕竟，等她醒过来时，时昉不觉得她会很乐意见到自己倒在一个男生的肩膀上睡了那么久，礼堂放电影黑黢黢的, 除他之外也没人见到这一幕，把她悄悄地放回去，醒过来时大家谁也不知道。 现在看她真醒过来了，却还是一脸懵懂无知的样子。 他真觉得自己活像是刚才电影里的那个男主角一样，二百五到了极点。 一个人演完了一场独角戏——那一边牵动着线，把他这边搅得翻天覆地的始作俑者，反而对一切一无所知，在梦里睡得香甜。 **** 看完这场电影，下过两场冬雨，期末考试过去，高一上学就期圆满结束了。 寒假过完再来学校，班里的氛围就已经慢慢变化了。 高一上学期排了那么多张榜，整个高一学年的课程也已经上完了一大半，接下来自己该选什么道路大家基本上都已经自己心里有数。 有的决定选理的人甚至已经开始直接在文科课堂明目张胆的写起了理科作业，老师见到了，也只是象征性说说，或者干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索性不管了。 秦水遥莫名觉得有些惆怅，上辈子的时候，她就是在这个时候和时昉分开的，他选理，留在了一班，而自己落荒而逃，以选文科为借口，彻底逃离出了他的生活。 “你们打算怎么办？” 夏天开始的时候，老田终于开始第一次在班里正式提起了这个事情。 齐心理了一下答题卷，把文科试卷分类出来收到了另一个文件夹里，顺便问了问前排的秦水遥和楚鱼。 “我反正选理，到时候肯定还在这里。” 不料被杨词听见了，他手里转着笔，很潇洒的在草稿上划出了一个巨大的“理”字来。 “你也是吧？”他撕下那张纸，转过去问楚鱼。 楚鱼“嗯”了一声，“我们班应该基本上都是选理科的。” “班长不是啊！”季小悠忽然插了句嘴。 “向天歌？”楚鱼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她在说谁。 “嗯。”季小悠见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赶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他好像说要陪一个人一起去读文……” “陪人去读文？” 杨词差点没把嘴里的水喷出来， “他脑子还好吧？这种事情还能专门陪别人去选的？” “你懂什么，没开窍，小屁孩一个。” 齐心不满他打断季小悠的八卦，一把把他推开了， “小悠你继续说。” “没了……具体是谁我也不知道，也有可能就是指班里的哪个女生？” 她犹犹豫豫的猜了一下。 “班里谁要去学文啊？没有吧……”杨词不甘寂寞，努力插话。 “遥遥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去么？” 齐心拿开玩笑的口吻说了一句——自然是开玩笑的，那还是一两个月前，秦水遥因为一次化学小测再度考砸了，难得的很忧伤的对她俩内部抱怨了几句，说要不干脆去学文算了。 她和季小悠都听得出是玩笑话。 齐心觉得秦水遥的理科成绩也没比文科差，那次化学所谓考砸，也不过就是没有她其他科那么高的分数而已，其实一点也不难看。 是她对自己太没有自信了，齐心倒是认为她很适合学理。 而且看她平时关系很好，一起从初中升上来的朋友都会去学理，齐心觉得秦水遥最后肯定也还是会选理科。 “这样啊！”没想到杨词居然当真了，顿时就拿很奇异的目光盯着秦水遥，看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等等……她和那个向天歌都没说过几句话，关她什么事啊，而且她也从没说过自己要去学文好不好。 她反驳，“没有。” “就是说，你选理？” 秦水遥一时卡住了，她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不想在嘴上敷衍，她从不说谎，现在还没考虑好，就完全没法说出自己就会选理的话来。 这件事情她也在家里和秦父秦母谈起过， “你自己做主。” 秦父很开明。 “女孩子学文科不错啊，到时候可以去当个老师。” 秦母和上辈子的说辞一模一样。 秦水遥自己内心其实真的非常纠结，各方面想考虑到的事情盘根错节一般，一起萦绕在心头，让她不得不考虑再三。 她自然是非常想要直接选理科，留下来，和他一直在一个班，直到高中毕业。 但是，有过上辈子的经验教训——她上辈子是托关系，进的不适合自己的班级，结果学习成绩不断下滑不说，人变得越来越自卑，甚至没有任何勇气走到他面前。 这辈子她绝对不想再变成这样。 她想好好学习，上一个好大学，至少未来能够毫不心虚的站在他面前，这也是她重生以来一直为之奋斗的一个梦想，为了以后能看到更大的世界，为了以后不被他抛下那么远。 而去学理科的话，能不能学好，她心里完全没底，上辈子选的文科，这次改换的话，即将面临的是一条完全不同的崭新的人生道路。 而且化学始终是她的软肋，高二高三，未来理科物化生的要学的内容在她脑海里更是一片空白。 分科前还有最后一次检测考试——犹豫纠结了很久之后，她决定在这次考试里使出全力，最后选择文科还是理科将由她这一年的加权成绩来决定。 所以现在她还没办法说出自己一定会选理的话来。 “真被你说中了……” 杨词对齐心竖起一个大拇指。 秦水遥扶额叹气，却也没话反驳。 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发现时昉居然也转过来了，沉默着，眼神很深。 之前那番对话他听去了多少？ 秦水遥心里一跳，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赶紧低下头来，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时昉却没说什么，很安静的听完了他们那一场讨论。 秦水遥一边艰难的写着化学，抬头看见他的背影——忽然觉得整个人忽然都疲惫不堪起来。 要是真去了文科班……是不是以后将再也看不见课堂上他的背影了？ ********* 考完最后一场检测考，秦水遥走出考场，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累趴了。 下午班里却还有文理分流前班级合影以及团结拔河大赛。 高中办一个拔河比赛不稀奇，但是稀奇的就是，一高专门把这个拔河比赛定在了学生文理分流之前，说是什么最后的回忆，美名其曰团结拔河大赛。 周围吵吵嚷嚷，同学倒都还是挺兴奋的，不久高二马上就要学考了，高三则要高考，要占用到学校大量教室。 所以高一年级即将迎来一个九天长假，算是高中生涯里除去寒暑假之外最长的一个假期了，也是他们升上高二之前最后的狂欢。 而且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一般大部分人最后都还是会留在一班学理，所以也并没有酝酿出什么依依惜别的情绪。 “遥遥你看着个头小，力气不错嘛！” 齐心刚拔河和秦水遥一组，赢了，她觉得秦水遥看着个头小小，刚拔河的时候却爆发出一股大力，简直让她刮目相看。 “还好啦！” 秦水遥忙摇头，偷偷把手藏在了自己背后。 一群人有说有笑，往教室方向走了回去，就等放学时间老田一声令下就可以回家了。 秦水遥落在了后面，见他们都走了，有些疲惫的神情直接浮在了脸上。 操场上青草茂盛，那边天空露出了一线颜色非常甜蜜的朱色夕阳。 自己未来的道路……不知道到底会通向何方。 “你的手怎么了？” 很熟悉的声音。 等她回神，高个少年已经站在了她面前。 这段时间俩人说话很少很少，时昉也很久没再露出过笑容了——仿佛恢复了初中时初遇他时，见到的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孩。 眼下他站在自己面前，皱着眉盯她垂下的手。 “没什么……” 她慌忙把手往身后藏。 他少见的强硬起来——没理会她小声的辩驳，直接把她藏起来的手拉了出来。 小巧的手掌，皮肤白皙柔嫩，掌心却还有没干的血渍——有几处都磨破了，看起来颇有些凄惨。 他没说话，细细的查看了一下后，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去哪里？” 秦水遥跟在他后面，讷讷的低声问了一句。 “医务室。”他头也没回。 碘酒的味道一点也不好闻，她乖乖的摊出了两只手，掌心朝上给他递了过去。 少年侧脸却还是那么好看，在夕阳下，黑眸很深，睫毛的影子却被镀上了一层柔软的金色。 蘸着碘酒的棉签在伤口处划过——感觉分外清晰，他手指很灵活，动作格外轻，眼神是难得的专注。 秦水遥心里好像有什么绵软的东西化了开来，顿时觉得鼻头一时都有些发酸。 她忽然转过身去，把背上书包拉开了，用一只已经上完药的手从里面往外掏着什么东西。 “药还没干，小心一点。” 时昉停下了给她上药的动作。 女孩却抿着嘴唇，眼睛亮而明澈，像是汪了水一般，把一卷卷起来的白色纸条递给了他。 时昉有些疑惑，接过来展开——文理分流意向表，几个黑色的大字顿时显现了出来。 他手顿时一滞。 把那张纸条展开来，熟悉的整齐秀气的字迹，签着她的名字，旁边理那一栏打着一个大大的对勾。 他盯着那张纸条看了很久，唇角上扬起了弧度，把那张纸条还给了她。 “以后有不会的题目，可以继续教教我么？” 他继续给她上药，女孩嗫嚅着问了一句。 “不行。” 没想到收到的是这个回答。 秦水遥只觉得心里狠狠地一塞，酸涩顿时飞快的升了上来，她抽了抽鼻子，想把手抽回去，却一下被他修长的手拉了回来。 瞬间一握的热度。 她懵懂的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少年满是笑意的眼睛。 他是在逗她。 秦水遥忽然觉得很委屈——他是在哪里被带坏了，居然一本正经的对她说这种话。 她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直接大步朝教室方向跑去了。 时昉把碘酒还回了医务室，看着夕阳下远去的那个背影，第一次觉得——笑容原来也会有止不住的时候。 ****** 回到家中，他把抽屉里那张一模一样的分流意向表拿了出来，随手一折，直接扔进了废纸篓，纸条划出了一道流畅的抛物线，晃动了几下之后直直的落了进去。 露出来的一角上，少年清隽飘逸的字迹依稀可见。 时昉，对勾，文科。 假期上来后，看来需要去找老田要一张新表了。 作者有话要说： 高二的生活要开始啦！！最甜的一年。 ————— 感谢“”和“留”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47章 新班级 高二开学第一天, 秋日的太阳难得这么柔和，照在人身上不灼热, 反倒透出几分温煦。 一班——现在准确来说已经是理科一班了, 教室在四楼，远远望去，楼道里乱糟糟的。 四处是匆忙走着的师生，新组的班级的同学互相打着招呼，有些人还顺便回来原来班上找同学告别……总之就是热闹得很。 秦水遥坐在学校后面小花园的秋千上，鞋尖在地上无意识的滑动，拉出了几道浅浅的杂乱的痕迹。 她现在算是正式成为这个班级的一员了, 可是未来的路到底会是什么状况, 一概不知，心里依旧带着惶然。 上辈子在一高一班的第一年, 那种无力无助的感觉是她半辈子的梦靥, 这次，却是自己再次主动选择走上了这条道路。 可是又能怎么办……她完全舍不得离开他啊！ 在家里抓耳挠腮了这么多天, 下笔划勾, 最后永远落在的依旧是理那一栏。 学校里有很多乌鸦, 平时存在感没这么强烈，现在却都在天空上呱呱呱的啼叫着，听起来有几分凄楚。 感觉自己现在一旦上去，进到那个班级里，坐回自己的座位，似乎就宣告已经要正式开始迈上那条道路, 需要开始面对全新的生活了。 所以才宁愿在这里再磨一磨，拖拖时间…… 小花园位置算是比较偏僻，平时来人极少，上辈子她压力最大的那段时间，常一个人躲过来，蹲在草丛里抽抽鼻子，哭完一场再偷偷回去。 从来没有被人发现过。 似乎在这里坐了有一段时间了，晨曦开始越发绚亮，阳光照在脸颊上，开始出现了有些灼然的感觉 ——那边坚实的土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有人过来了？ 她赶紧把表情收敛回去，用手掌擦了一把脸，想从秋千上站起来，悄悄从另一边溜走。 不料，来客步子很快，她还没来得及从秋千上下来，就已经走到了她跟前。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间也跑过来这里？ 秦水遥不动了，呆呆的拉着秋千看着眼前的少年。 果然在这里——时昉看着眼前神情黯淡的人，感觉也很复杂。 他今天刻意早起了一点，分科后开学的第一天，像是想要确定什么一般，跑到教室来一看，消失了一些人，也来了不少不熟悉的生面孔。 可是，看来看去，居然都不见她。 “今天秦水遥怎么还没来？” 杨词来班上后，报完道正在和一个新来的同学瞎扯，忽然发现后桌秦水遥的座位居然是空着的。 “遥遥，我早上在校门口还见过她啊！应该是早就来了的，怎么还没到教室？” 齐心喝着酸奶，也觉得有些奇怪。 来了，现在却还没出现在教室里，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又请假回去了？这种可能性太小。 那么……是之后又修改了志愿吗？还是出了什么别的意外？ 等了又等，依旧不见人，时昉向来不是拖泥带水的个性，干脆也直接把书包放下，动身开始下楼找人。 秦水遥捏着秋千绳子的手指节有些发白。 “我再在这里坐一会儿，等会儿就上去了。” 她低着头，低声说了一句，少见的神色很平静，不看他，把视线转向了那边——远处藏着薄雾里的大楼。 想和你在一起，但是……能力不足。 学不好的话，你会不会嫌弃我？ 会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被你逐渐远远抛开，然后再也跟不上了你的步伐了…… “我觉得我可能一辈子也学不好化学……” 她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说的是化学，话深处带着焦虑与不安却很明显，说的是化学，却也绝对不仅仅是化学。 对面的少年半晌没说话。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眼神更加黯淡时—— 他忽然弯下腰，视线和坐在秋千上的她平齐，眼神是难得一见的温柔。 “你学得很好，对自己多一点信心。” 她的数理其实学的都很不错，语文英语成绩很好，算是一大优势……可能化学确实稍微弱了一些，但是绝对没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况且，还有他在—— 所以， 别怕。 时昉难得一次说这么多话，一句一句，像是他平时写下的数学题一样，逻辑清晰，条理分明，带着一股让人安心的笃定…… 她原本空荡荡，惶惶然的心里似乎开始慢慢落回了远处，有什么暖融融的东西升了起来。 看着女孩本来很暗淡的眼睛随着他的话一点点亮了起来。 时昉终于忍不住伸出手，再度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 秦水遥难得没有逃开，红着脸乖乖的坐在那里，思索着他的话。 “谢谢” 她慢慢开始想通了。 时昉这么聪明，而且从不说谎。 他说的话她全听进去了，很诚恳，没有回避她的劣势，却更多的给她详尽分析了她独有的优势。 他说他觉得自己能学好理科，那么……是不是自己努力一把，真的可以做到？ 有源源不断的暖意从少年那里流转了过来，从他的手上，从他的话中，从他的眼神里。 之前高高堆起，占满了一颗心的惶恐与不安似乎开始慢慢消失，坍塌了下去。 “回去吧，老田待会儿估计要查人了。” 他站起身来，把手收了回来。 “嗯。” 秦水遥赶忙从秋千上跳了下来，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起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七月流火后，天气慢慢转凉了，这是一个很清爽的秋天。 ******* “遥遥，你刚才到哪里去了？” 齐心见她上来这么迟，很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去食堂吃早餐了。” 秦水遥赶紧解释。 杨词见跟在她后面进教室的正是时昉，便赶紧扑了上去，把他一把扯到了旁边。 “刚才你下去是找她去了？” 时昉没接腔，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杨词一听更来劲了， “行啊，哥们，独处了那么久……亲了没亲了没？” 时昉“……” “你别瞎说。”他低声说了一句，不再理他，往自己座位走去了，杨词在后面拖着长长的尾音“切”了一声。 女孩适才湿漉漉的眼睛忽然在脑海中浮现了出来……想起杨词的话，他心里忽然一动。 秦水遥正好看向了这边，对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来，眼睛弯弯。 她是在感谢自己的安慰吗？ 感激……可惜再感激也不可能让他真的亲一下……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耳尖有些发热。 自己这是得寸进尺了……居然真会被那句话蛊惑。 秦水遥有些惊讶，第一次看到那边的少年首先移开了视线。 她有些失望，不过，收回视线，低头从抽屉里翻出高二发下的一本崭新的《有机化学基础》来，她用手很爱惜的摸了摸那本书一尘不染的封面。 顺便给自己鼓鼓劲，加油，他都看好自己了，不能让他失望。 ***** 高二班上来了不少新同学，走了一些人，向天歌居然真的去了文科，不过其实也不奇怪。 他一向擅长文科，是班里历史老师的得意门生，眼下到了文科班，倒是真的继续到了历史老师担任班主任的文科重点班上。 “听说他和那女生真的到了一个班上。” 齐心偷偷给秦水遥八卦。 挺好的，秦水遥虽然平时一贯刻意避开他，现在倒是真的感同身受，真心的替他高兴了一回。 除去向天歌，班里还有好些女生去了文科，分来的新同学里却是男生占多，班里男女比例一下就拉开了。 和她上辈子待文科班的感觉真是完全反过来，幸亏还有齐心和季小悠坐在自己后面……才勉强避免了被一堆男生给包围的命运。 不过她这段时间也开始慢慢习惯和他们打交道了。 新同学很多都是之前中考成绩不够，但是在高一一年里表现很亮眼，凭借自己的实力到的一班，大部分也都是很低调努力的类型，和班里的氛围融合得很不错。 分科后上课节奏明显快了起来，课表上大部分课程都变成了理科课程，剩下的三门文科都统一排到了周二周三下午。 因为只需要通过学考即可，老师讲课也不再那么针对应试，文科上课内容本来就很宽泛。 有时就直接就给他们放放历史纪录片或是讲讲时政，也算是他们现在这堆成天和题目搏斗的苦逼理科生难得放松一下的时候。 “秦水遥，昨天发下来的英语单元测试卷你写完了吗？” 一节历史课上，老师正给他们放着一部叫《大国崛起》的纪录片，秦水遥一边写着语文作业一边看着，忽然旁边有人低低叫了她一声。 “写完了。” 秦水遥放下笔，从文件夹里找到英语那个标签，把第一张试卷拿了出来，递给了他。 这段时间发现来的各种资料试卷实在是太多，她干脆直接找了一个很大的文件袋，把这些都清清楚楚的整理好，按标签分类，找起来就方便多了。 男生很感激的冲她点了点头。 段嘉祺是新分来一班的男生，他中考时没怎么对学习上过心，凭着脑子倒是也考上了一高，只可惜成绩不够，被分到了七班。 高一开始努力后，成绩就开始一路上升了，终于借着文理分科的机会成功到了一班。 他理科很好，但是因为底子薄了一点，语文英语成绩在一班都属于那种不太能看的范畴 ——旁边秦水遥的语文英语成绩都很好，所以段嘉祺时常会来借借她的试卷和笔记。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新角色新角色，一个重要的新角色。 时同学加油啊，最终肯定能如愿以偿的，看好你。 —————— 感谢“我然。”小天使的地雷~ 乔幺”“小三爷”“只差一步”“jessica”“留”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48章 一顿午餐 “他老找你借笔记诶。” 下课的时候, 齐心忽然凑过来，偷偷摸摸的和她说起了小话。 “谁？” 秦水遥还在写着上节课没写完的一个语文阅读题, 脑子正转得飞快, ——用主人公的行动衬托出他内心的复杂思绪，从侧面隐晦含蓄的表达出他心理变化的过程，从而达到升华文章主题的目的，并同时反映出了当时社会的黑暗面，揭露了…… 被齐心一拉，半晌还没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我说，段嘉祺啊。” “他不是老来找你说话么, 借试卷, 借笔记，还来问过好几回题目。” “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呀？” 齐心神神秘秘的对她眨了眨眼睛。 段嘉祺算长得俊, 脾气也好, 来一班没多久，在班里女生群里的口碑还是很不错的。 “你想太多。” 秦水遥停下笔, 有些哭笑不得。 她真觉得齐心想太多, 很正常的同学之间的交际而已, 而且她属于完全的内向性格，和不熟悉的人很难熟起来。 在一班一年了，真正交流多一些的男生估计也就楚鱼杨词……当然，还有他，都是初中一起升学过来的同学，高中熟起来的, 真没几个。 而且段嘉祺为人很有分寸，言行举止完全没有那里有让人不舒服的地方。 秦水遥觉得齐心有点太过大惊小怪——他可能真就是语文英语不是很好，需要找人学习一下而已。 举手之劳，大家现在都是苦逼高中生，也算是回报一下自己这么久以来从别人那里受到的帮助吧。 ******** 第二天的课程很紧凑，上午最后两节课是连起来的数学课，连续讲了两节课的试卷，最后的压轴题光是板书就写了两黑板。 秦水遥忙着记笔记，下课的时候拖了一下，留在班里整理那一大堆笔记，等弄完打算去下面食堂吃饭时，班里已经稀稀拉拉没剩下几个同学了。 随便去食堂吃一点什么得了。 她挑了人很少的侧面楼梯下楼，脚步匆匆的往下赶，再迟的话担心会赶不上中午播放英语听力的时间。 没想到走到一半，却被人叫住了，回头一看，居然是段嘉祺。 “你吃午饭了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前段时间找你借了好多回试卷笔记，帮大忙了，无以为报，你要是没吃的话，今天请你吃个午饭？” 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语气很真诚自然。 秦水遥稍微愣了一愣。 她倒是觉得那完全是举手之劳，根本不需要他刻意回报……而且，她觉得以现在两人的关系，还远远不到她心里足以单独一起吃饭的地步，到时候肯定会感觉会很尴尬，很僵硬。 只是，段嘉祺说得很委婉，很有礼貌，秦水遥觉得自己也应该委婉一些，找个理由礼貌的回绝他。 她还正琢磨着措辞。 “今天中午我们已经说好了一起吃。” 俩人一起回头——时昉站在几级台阶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这边。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没有下去吃饭么……而且，他们有约定过今天中午一起去吃吗？什么时候？ 她怎么可能对这种约定毫无印象？ 秦水遥觉得脑子里一时间冒出无数个问号来。 段嘉祺张了张嘴，还没说什么，台阶上的高个头少年忽然几步跨了下来，直接把女孩给拉走了， “食堂快关门了，你拖太久了。” “诶？” 秦水遥依旧没想起来他们什么时候说好了今天中午一起去吃饭，只是，跟上他这这件事情似乎不需要思考，脚步便已经自动跟随了上去，心甘情愿，顺理成章。 段嘉祺站在楼梯口，看着前面并肩而去的俩人，也沉默了。 时昉他不是很熟悉，虽然早就已经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是来一班后也没怎么打过交道，话不多，成绩很好，球打得也不错，这是他对时昉的全部印象。 段嘉祺忽然想了起来，自己第一次注意到秦水遥时——开学典礼那一次，站在她旁边的那个清秀男生，似乎就正是时昉。 秦水遥和他很熟吗？ 在班里一个月，感觉他们看起来也没有特别熟悉——说话频率甚至都不如自己和秦水遥。 同为男生，刚才时昉的那个眼神他看得很清楚，很了然。 就是不知道秦水遥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了。 再去找向天歌问问？ 段嘉祺叹了口气，觉得肚子真的饿起来了，不过他懒得再去食堂，想着干脆去文科班找向天歌吃吃泡面，顺便问一问得了。 ************ 走出一段距离，他很快松开了手。 秦水遥呆呆的随在他后面， “我们什么时候说的今天一起去吃饭呀？” 她小声问了一句。 “杨词说的，大家一起吃，让我来叫一下你。” 时昉声音很平静。 “杨词？” 这样吗？她觉得有些疑惑。 不过，原来是杨词说的……怪不得，一股淡淡的失望涌上了心头。 “你不想去？” 少年停下了脚步，转过来看着她，周围几乎没人，还是这个林荫小径，去年的时候俩人曾经一起在这里扫过落叶的地方。 她感觉眼前少年整个人似乎都已经和那时很不一样了，声音很低，那双清亮好看的眼睛比起平时冷得多，毫不回避的看着她的眼睛。 她一下从脖子烧到了耳根，不敢看他的目光，赶紧低下头，摇了摇，又摇了摇。 “没有。” 怎么可能不想去……和他一起的话。 时昉顿住了脚步，看着她很乖巧的站在那里摇头——她从不说谎，圆圆的眼睛里满是真诚。 她这种人，温良，柔软——和人相处时总是带着善意。 似乎对每个人都很好。 他忽然又觉得有些烦躁，想起那个男生，已经多少回了，总是找她借东西问题目。 她还懵懵懂懂的搞不清楚状况。 每次看到她把自己的笔记试卷借给那个男生，还对他笑，笑得温温软软，时昉都觉得抑制不住的烦躁 ——只想把她一把拉过来，搂到怀里，让她只对自己笑。 她甚至还给段嘉祺讲过几回英语题目。 他找了个机会转过头，看见她正给他讲着题目，脸颊一侧垂下一缕碎发，眼神认真专注，侧脸线条柔软得像起伏的春水。 段嘉祺一边听一边点头，眼神却更多地落在了女孩秀气的面庞上。 居心简直是昭然若揭。 不过自己有什么立场去干涉她？她和谁说话，做什么，他要是总是去横加干涉，大概会被她讨厌吧……那也完全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他一贯很平和，难得受外界影响……现在却感觉已经不受控制的全乱了。 难得的烦。 他忍不住再伸手，在她毛绒绒的发顶胡乱揉了一把 ——见她的垂着睫毛，用那种眼神乖乖的看着他，他就忍不住有恶劣的想法，想捏一把她的脸颊……甚至…… “走吧。” 他叹了口气，继续带着她往食堂走去了。 餐点已经快过了，食堂里空落落的也没什么人了，倒是路过的那不远处的篮球，排球场上很是热闹。 “杨词在哪里啊？” 进了食堂，她左看右看，一直到俩人都点好餐，找地方坐了下来，都不见杨词的影子。 “我们来太迟了，他估计是先打球去了。” 高二山上学期开始时的女子排球和男子篮球赛是一高的惯例。 一班是理科班，女子排球赛基本上就是过去打打酱油，不抱什么希望，但是男子篮球赛，大家都还是很是期待的。 杨词这段时间就经常利用中午跑去操场打篮球，说是多练习一下，找找手感。 时昉现在有时候会和他一起去，有时候不会 ——不过秦水遥记得他上辈子的时候在高中几乎没再参加过这种活动。 那时她偷偷跑过去找过他，挤在人堆里，看体育场里的篮球赛，不过他没有参加，让她眼睛都找得发酸了也没有看见，她也不敢去问一班的女生为什么他没来，只能这样失望的默默地回自己班级。 文科班和理科班不在一个楼层，教学楼是u型的，她那时待的文科班和理科一班分别位于u的两边，中间隔了万水千山的距离，在楼道间偶遇都已经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那时每天能固定见到他的时间，只有在每天上午课间操时。 虽然很多人觉得课间操无聊又滑稽，讨厌到不行，但是对她而言，那是每天最期待的时候。 理科一班的队列就在文科九班的旁边。 男生站在女生后面，他通常会在靠队尾处，四分之三的的位置，非常好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每次做到跳跃运动一节时，她就能趁机转过去，看到队伍里的他。 而且等解散时，人潮汹涌，四处都是人，她混在人堆里，能顺利的跟在后面多看几眼他，不会引人注意。 他经常也是独来独往的，偶尔会和几个男生一起上楼。 秦水遥默默地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走一程，直到上楼的时候，他们走理科班的那一边，秦水遥回文科班这一边，下次再见到他就是明天了。 忽然想起上辈子诸多事来…… 秦水遥看了看对面的少年，这么近的距离 ——她现在每天都能毫不费力的看见他，和他说话，一起吃饭，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满意了。 “你也会参加今年的篮球赛吗？” 她想起这件事来，眼睛亮亮的问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期待。 时昉本来对参加这种比赛完全没兴趣，可是见她的眼睛，心里一软，话说到嘴边已经鬼使神差般完全变了个样。 “会。” 他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复，秦水遥心里无比雀跃，他真的要参加的话，那这次，她肯定要去全程追看，一场不落 ——不过，这一回，是坐在一班的看台区，光明正大的看，光明正大的给他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暑假她回学校看望老师，在楼下等他，却意外见到了段嘉祺，俩人在路上攀谈了几句，聊得特别开心，都满是笑意。 不料，刚说完，她转过头去，便看见了刚从楼里出来的他。 她心道不好，结果没等跑出去多远，在那条幽深僻静的林荫小径里，就被一把拉回了一个熟悉的怀抱。 “嗯？我们之前的约定全是不存在的？”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附在她耳边，声音很低，气息拂在她耳尖。 直到她踮起脚，委委屈屈的按约定偿还完，他才满意的松开手。 他变坏了……秦水遥红透了脸，老老实实的跟在他旁边，继续走过这条高中时走过无数回的小径。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他……她依旧喜欢到不行，喜欢到了骨子里，喜欢到了心尖上。 ———— 嘻嘻，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个约定，为什么时哥反应会这么激烈……敬请期待后续。 感谢“帅帅真的超级帅啊”“杨哲”小天使的地雷 “留”“帅帅真的超级帅啊”“乔幺”“jessica”“天言十”“秀才的真附图”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49章 秋风与篮球 “你说时昉？” 向天歌吃完饭回来, 斜着坐在自己座位上，看着对面正吃着泡面的段嘉祺。 “我和他也不熟。” “……你这说了不是和没说一样。” 段嘉祺很无语, 他又不想了解时昉, 只是想大概知道一下他和秦水遥到底熟不熟，关系到底怎么样。 “我觉得也就一般吧，秦水遥的话，可能和杨词熟一点？还有她同桌楚鱼，关系也挺好的样子，至于时昉，你知道——” 段嘉祺很心领神会, 大部分人都搞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他们好像都是一个初中来的, 初中关系怎么样我就不知道了。” “这样啊！” 段嘉祺往椅背上一靠，感觉信心好像多起来了一点。 “怎么着, 时昉也对她有意思, 不可能吧？” 向天歌敏锐的察觉到了他来问这番话的用意。 段嘉祺摇了摇头， “只是觉得看起来有点像, 你觉得他会对我说这种事情？” “那就好, 要真是这样, 你就直接卷铺盖，收拾一下，换个对象喜欢得了。” 段嘉祺“……”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看不起他吗？ “肯定的呀。” 向天歌毫不留情的泼他冷水。 人成绩好，聪明，长相——就连向天歌，后来都不得不承认是真好看, 还是很耐看的那种好看。 总而言之，除了琢磨不透一点，说话有时候不中听了一点，闷了一点…… 算了，虽然在向天歌眼里，那家伙是大大小小毛病一大堆。 可惜那些小女生就不一定有他的眼光咯……全是一堆只看外在的见识浅薄的家伙，哪里像他，拥有这种能透过现象看本质的本事。 “不过，他会想追人？” 向天歌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同班一年，他印象里的时昉是个淡定到几乎冷漠的人。 他会暗恋一个女生，这么久还没动作，还被段嘉祺看出来了？怎么可能。 想着就觉得有点魔幻现实主义。 可能也是因为这茬子，向天歌知道班里几个对他有点意思的小姑娘，都很少真的凑过去示好。 “我是说假设，假设，他也想追的话，我怎么办？” 段嘉祺做出一副认真求取经的态度来。 “这种假设没什么意义，要不然，你就只能凭借性格取胜。” “怎么凭借？” “你就温柔一点，主动一点，多关心关心人家，秦水遥那种内向性格，估计只能凭借长久的感情积累来打动了，你现在开始温水煮青蛙，大概，不心急的话——过个一年半年的，等慢慢熟起来，高三差不多去表白，大学再去一个城市，之后就不用我说了吧。” “时昉的话，估计就是真喜欢，肯定也做不来这些——看他那样，肯定是个薄情寡义的，不可能坚持这么久，你还是有胜算的。” 向天歌说到后面说得眉飞色舞，在段嘉祺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把。 段嘉祺一边听一边点头，他觉得向天歌说得挺不错的，他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男生 ——这是他的初恋。 初中时他学习没怎么上过心，初到一高，也从没在意过所谓的一班和七班有什么区别，只是哥们向天歌去了一班，和他不在一个班了，略微有点遗憾而已，别的倒是真都没在意过。 开学典礼时他本来正昏昏欲睡，觉得就是走个形式，懒得看，不料差点睡着的时候，就见旁边一哥们搡了他一把， “第二名那个妹子不错啊！” 他往台上一看——有时候缘分这东西也说不准 ——就是这一眼，少年情窦初开的一眼。 可是自己在七班，他第一次暗自后悔起来初中时都干嘛去了，不过幸亏也还不迟，高一进高二，还会再有一次分班的机会。 他于是努力学习了一年，成绩跃居到了七班第一，到高二时，终于如愿以偿分到了一班。 自己这一年的努力也都还是不算白费。 “多谢了。” 他泡面都不吃了，直接往自己班里方向跑去了——想赶紧去实践一下向天歌说的方法。 “喂，你回来，给我把这里收拾好了！” 向天歌还没反应过来，等他都跑远了，才发现乱七八糟的一堆东西都还摊在他桌上，泡面还在热腾腾的冒着烟，不由气急败坏的冲跑远了的段嘉祺嚷道。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反正一溜烟就不见了。 ******** 高二年级的篮排球赛很快就来了。 篮球赛期间，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间都用在这上面了，虽然也不是白给的时间，好几节自习课，音乐课，美术课等都被残酷的调换成了正课，一点也不少的把篮球赛占用掉的课时都补回来了。 不过，大家倒是也心甘情愿……毕竟是高中生活里难得的一件盛事了。 篮球赛比起排球赛来似乎更受欢迎，看台上挤满了人，男生女生都很兴奋，男生是真看打球，至于女生嘛……看打球的帅哥，大家各得其乐，倒也很是和谐。 这几天天气很好，秋天干爽的天气，阳光明媚而不逼人，时有飒爽的秋风吹过，很是舒服。 天气好，因此直接用的就是室外露天篮球场，建在学校的一片小树林下，周围视野开阔，可以供人围观的面积也很大，足以挤下这么多来看球的学生。 秦水遥对篮球完全是一窍不通，不过能看到他，就算是完全看不懂也很是开心。 一班抽签运气特别好，一开始碰到的队伍全是文科班，有些甚至是勉强凑够一支球队的地步，本来男生就少，还不一定会有兴趣来参加，有兴趣来参加，也还不一定之前接触过。 来加油的女生倒是一大把，可是加着加着油，好多目光就已经移到对手理科班的帅哥身上去了。 “那男生好帅啊。” “没想到一班帅哥这么多。” 秦水遥坐在看台上，听着旁边对手文科六班女生的议论，倒是也有一种很与有荣焉的很奇妙的感觉。 不过，后来当她们理所当然的注意到时昉后——心里就开始有点微妙的酸了起来。 ……不过说到底她也只是同学而已，和她们在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忽然觉得有些沮丧，不过很快，裁判一声尖利的的哨声把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两边实力确实差得有些大，比赛节奏很快，好像没一会儿好像就要结束了，她已经准备好了毛巾和运动饮料，这次，她想亲手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他。 想到这里，她往书包里一翻，居然没找到之前备好的饮料。 ……翻了又翻还是不见，估计是掉在教室里了。 是因为来得太急的缘故，她也算是难得马虎一回。 “我去教室拿个东西，齐齐你帮我看一下书包。” 眼看比赛快要结束，秦水遥赶紧把书包向齐心一递。 “好的好的，你放心去吧。” 齐心正给一班刚进的一个球大声叫好，应了一声，就把她书包搁自己膝盖上了，让她只管放心去。 秦水遥道了一声谢，便急急忙忙的往教室跑去了。 可惜等她拿好东西赶回来时，这场比赛已经结束了，开始换到下一场了。 她四处看了看，就见杨词和楚鱼正站在场地旁边，正在一边喝水一边交谈，俩人都是满身大汗，表情却很畅快的样子。 “碾压啊！按这个势头，咱班今年说不定可以冲冠了。” 杨词说得兴高采烈，时昉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吃错药了，之前一直拒绝不来，没想到前段时间忽然改口，加了他，感觉要拿个冠军希望更大了。 “时昉没和你们在一起么？” 秦水遥四周找了找，没看见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那个洁癖，估计是洗脸去了，你到那边水龙头那去找找，肯定在那里。” 杨词有点不满的开始了喋喋不休，时昉一下场就跑走了，都没留在这里和他们一起分享一下胜利的喜悦，他很不满。 秦水遥恍然大悟，赶紧截住杨词滔滔不绝的下文，背上书包赶紧往那边跑去了。 小树林里有个消防栓，旁边有个小水龙头，平时校工会接上水管子来浇浇花草，男生上完体育课也有人会去那里洗洗脸。 她往那边跑去，果然老远，便看见了少年熟悉的身影，正在那里洗着什么。 见她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他抬头往这边一看，细小的水珠从脸颊旁边缓缓流下来，从脖上流下，落到了精致的锁骨处，随后便缓缓没入了t恤里 ——他的t恤也有些濡湿，乌黑的头发微湿，白皙的肤色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而微红，整个人修长有力，似乎带着一股蓬勃向上的热力。 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他——比起平时在教室里，她看惯的，看书解题时沉静的样子，完全变了一个模样。 她有些脸红，把饮料递给他，想了想，又从包里拿出了一条米色的小方巾。 “……要不要擦一擦？” 见他额发和脸颊都湿着，这种吹着秋风的天气，容易感冒。 看着这样的他，她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一般，咬着嘴唇，踮脚举起小方巾，犹犹豫豫的伸手过去，想把他颊侧的水珠拭去。 少年往后一退。 秦水遥的手立马像是触电一般停了下来，她方才回过神来，脸上顿时便是一阵火辣辣， 她逾越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举动来？ 看对面的女孩已经将手飞快的往回缩了，他心里不为何的一急，想都没想，便也伸出了手。 她往回缩的手顿时被少年骨节分明的手一把拉住了，僵在了半空中。 “刚出了汗，没洗澡，有气味。” 时昉反应了过来，语速很快的解释了一句。 是这个原因吗？ 秦水遥觉得心里颤了一颤，原来不是他在讨厌自己……她觉得心里那股涩意顿时消去了不少。 ……不过，真的会有气味么？ 见她小巧的鼻子动了几下，眼神很好奇，像是小猫嗅食一样，时昉脸上难得出现一丝窘迫。 他算是男生中比较爱干净的，平时在这种高强度的连续运动后都会立马去洗澡。 不喜欢这种身上满是汗味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这也是时昉之前不想参加这种比赛的原因。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见她靠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想后退——不想让她闻见自己身上现在的这种味道。 “没有啊！” 秦水遥四处嗅了嗅，虽然确实有点汗味，但是一点也不难闻，混合着他独有的气味，甚至很让她喜欢。 时昉僵住了，见她真的像小猫一样凑了过来，在自己身上四处嗅着闻着，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幸亏秦水遥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再次过界，脸上顿时烧得更厉害了——她感觉自己今天也有点古古怪怪。 她想往回缩，却发现自己的手还被他攥着，小小的挣脱了几下，少年方才如梦初醒般放开手来。 “给，自己擦一擦吧。” 她低声快速说了一句，把方巾直接递到了他手上。 秋日的阳光在树影间斑斑驳驳的洒下，旁边的女孩仰着头眼神专注地看着自己，脖颈的线条纤直优美，抿着嘴，浅粉的唇色，唇角微翘。 他有些难以自禁的凑了过去，俩人在地上拉出的影子交叠在了一起。 “嗯？” 秦水遥见他忽然靠近，心跳嘭嘭嘭的声音几乎都要掩盖不住了。 不料，最终，他什么也没做——俩人交错而过。 只是交错而过而已。 是她脑补太多了——秦水遥的心慢慢落回了原位。 “回去吧。” 他转过头来，眸子被树影染得很深——她一时看不清他的神情。 “嗯！” 作者有话要说： 外人眼里的时哥 / 遥遥眼里的时哥 现在的时哥 / 开始交往后的时哥 ……宛如不是同一个人 ps.天鹅哥你真不会看人233333 —————— 感谢落微”“乔幺”“一念执着笨笨兔”“熙仔”“jessica”“春树山读”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50章 思绪 “你们跑哪里去了？” 杨词见两人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走得急了，秦水遥回来时眼睛亮亮的, 侧颊还有些微红, 难得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刚才发展怎么样？有突破了？” 小树林，虽然不是夜黑风高，但是也算是孤男寡女的共处一片树林——表个白，拉个手，什么的都是好时机。 趁秦水遥回去，杨词赶紧凑过去问了一问。 时昉摇了摇头——他现在不知道她的想法，不可能会做出什么逾界的举动来。 刚才差点……不过最后一刻还是反应过来了。 “你喜欢她, 就追呗, 主动一点——你这个样子，自己不说, 谁知道你喜欢谁, 怕都以为自己是在自作多情。” 杨词拿手转着球，装作很懂行的样子。 “我们也是这么多年的同学了, 我觉得吧, 秦水遥应该也算是挺受欢迎的, 你再这样拖拖拉拉，搞不好哪天你就发现她已经被别人追去——” 时昉听到最后半句话，抬起头来盯着他，眼神很平静……看得杨词直接把后半段话吞回肚子里了。 关键还是在于她的想法。 时昉在这方面的经历完全是一片空白，他自己可能也说不清楚，这个女孩, 是怎么一步一步慢慢开始走进他心里 ——直到现在几乎占满了一整颗心，越来越喜欢，喜欢到不想放手，喜欢到让她眼里也只有自己。 自己这么喜欢她，她知道吗？知道了，她心里又会怎么想？ 她应该至少是并不讨厌自己的。 不过，俩人之间的交流却也一直没有很多，她和自己接触时，不像和杨词那样轻松随意，更谈不上黏着他 ——不久之前他听班里一堆男生闲聊，有人说，说是女孩要是喜欢一个男生的话，就会忍不住想要和他说话，撒娇，黏着他。 他倒是很乐意——如果她真的想来撒娇或是黏着他的话，或者说，简直乐意得不得了。 问题是，她一直很是客气有礼，甚至有意保持了一些分寸和距离，和他说话时从来都不会忘记带上感谢。 有时候他给她讲题目，她很注意时间，一旦时间长了一点就坚决不让他再讲下去。 而且除去言语上的感谢之外，还会给他带一些小谢礼 ——有时是一顿早餐，有时是自己在家做的一些小点心，有时是她整理出来的一些文科小资料，说是一直麻烦他帮忙讲题的谢礼。 规矩，客气……然而这种规矩和客气是他一点也不想要的，他宁愿她更加依赖他一点，甚至是任性一点都无妨。 认识这么久，他唯一一次见到秦水遥在他面前失态还是在那次文理分科时，他给她的手上药，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结果闹得她生气跑走了。 但那也是到目前为止，他觉得两人距离最近的一回。 他们同学有四年了，前后桌也坐了两年，秦水遥一直是很温柔内向的性子，很少见她拒绝过别人的要求 ——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没有拒绝他有时有些过界的亲昵举动？ 时昉觉得越想越乱。 有时他甚至想着，她要是真的不会拒绝人就好了，他就去表白——直接就能顺理成章的和她在一起了。 但问题是，这种事情，她不可能真不会拒绝——如果是被不喜欢的人表白的话。 她很内向害羞，之前向天歌说话稍微逾越了一点，时昉见秦水遥躲了他整整一学年。 自己要是贸然过去表白——成功还好，否则的话，现在的关系是肯定都无法继续保持下去的了。 而且，他也不想让她为难，不想过多干扰她现在的生活。 时昉一向不是优柔寡断的性格，这回却真是体会到了两难的境地。 他思考向来都注意符合逻辑这个原则——不过这种事情，掰碎了分析，他也没办法得出一个理智的结论来。 杨词的话还是给他带来了一些启发——到底要把握好怎么样一个度，才能把自己的心意传达过去又不至于太唐突。 他开始慢慢琢磨起这个问题来了。 不过，要是顺利的话—— 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她抱在怀里了，甚至……真的能亲一亲。 少年想着，耳尖再度不自觉的烧了起来。 *********** 人都差不多走光了，杨词倒是一个人留了下来——他觉得今天打球手感很不错，还想再留下来一个人练一练。 “他就是想太多了。”他想起下午和时昉说的那堆话。 喜欢就去表白嘛，犹豫那么多做什么。 那家伙虽然看起来冷淡，没想到真喜欢上一个人了，也是个深情种子。 ——以杨词自己的观察来说，他觉得时昉成功概率还是很大的。 晚上风有些凉，篮球场周围亮起了灯，闪闪烁烁的昏黄的灯光。 杨词一个人在球场中间投篮，传球，空荡荡的球场里只听得他一人的脚步声和篮球打在地面上的碰撞声。 远处教学楼还亮着灯，寄宿生已经要开始晚自习了，这个球场周围很是僻静，晚风吹过树林，带出一阵呜呜的风声。 风里似乎还夹杂了一点奇怪的东西——杨词忽然意识到，风里好像传来了低低的呜咽声，一声声的，忽高忽低，时隐时现。 杨词虽然胆子大得很，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由也觉得有些发毛。 结果等他往草丛中一看。 见一个乌漆嘛黑的背影缩在球场的草丛里，还在一抽一抽的动着。 杨词手里的篮球都差点掉了。 草丛里那坨黑影可能也是意识到有人来了，抽抽噎噎的转过头来。 居然是个女孩子，背着个大书包，穿着校服 ——难道是之前来看球赛的？ “你怎么这么晚还没回去？” 杨词忍不住问了一句——他没见过这女孩子，没一点印象，不过这么晚了还一个人蹲在这边草丛里哭，感觉也是很不正常了。 女孩子站了起来，借着昏暗的灯光，杨词发现这她的面孔带着几分稚嫩，不像是个高中生，等她站起来了，他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的居然是曲中的校服，而不是一高的。 两个校服都是黑色的，所以之前才被他混淆了。 “你一个初中生，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哭什么？” 看她眼睛都肿了起来，水汪汪的，看起来哭得很惨。 女孩子见后面来了人，本来也是吓了一跳，但转过来，看见路灯下站着一个抱着篮球的高个少年，一双漆黑的大眼睛很干净，正很好奇的看着蹲在草丛里的自己。 她本来也是憋了一肚子的话，现在有了个搭话的人——看起来让人觉得很亲切，还是陌生人，不用担心被泄露秘密，一下像是落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直接不受控制的，噼里啪啦把自己的烦心事全对他树洞了。 杨词也是难得碰见一个比他还能说的。 “你是说，你表白被拒绝了？” 杨词见她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 ……现在的初中生都这么开放了么？他长这么大，上到高二都还从没和人表白过，这小破孩居然现在就已经完成了喜欢，表白，被拒这全套过程。 还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嗯，他说他不喜欢我，让我不要想这个事情了。” “他有喜欢的人了？” 杨词和这小女孩并肩坐在篮球场旁边的看台上，吹着晚风，听这个就在十分钟前还完全陌生的初中生女孩讲她表白被拒的事情——莫名有种很荒唐的感觉。 “没有。” “他只喜欢学习。” 小女孩吸了吸鼻子。 “你现在几年级了？” “初三。” “……初三了你还不去好好学习，你成绩怎么样，考得上一高吗？你喜欢的那小男生呢？” 一大堆问题，小女孩看起来更蔫了。 “有降分，应该能考上的吧。” 杨词听她一番解释，方才知道原来这倒霉小孩的父母都是一高老师，家就住在这附近，从小对一高校园熟悉得很，所以才会在大晚上的跑到这里来哭。 “他成绩特别好，肯定能上一高。” “……那你在这里哭哭啼啼干嘛，赶紧回去学习，以后机会还多的是，我和你说，这种事情，要讲究一个长远发展，像我，我有个哥们，喜欢一女生……” 杨词滔滔不绝，三下五除二，就给这小女孩规划出了一条该怎么追小男生的康庄大道。 “这么晚了……” 两个人话都不少，讲着讲着，杨词一看手表，发现居然已经快八点了，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晚饭都没吃，肚子一下就饿了起来。 “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了。” 他很轻松的从看台上跳了下来。 “哥哥你是一高学生吗？” 灯光下小女孩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看台上，冲他离去的背影大声问了一句。 杨词给她挥了挥手——好事不留名，方乃真英雄。 骑上自行车往家赶，杨词忽然觉得刚才这整件事情都无比荒谬，他刚居然给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小女生免费当了这么久的陪聊。 加上白天还给那家伙做了感情顾问。 ……他一母胎单身狗，为什么老是充当一些这种角色？ ****** 秦水遥一个人坐公交回家，路上依旧有些脸颊发烫。 今天真是开心极了，和他再度难得的独处，而且，感觉又看到了他新的样子。 慢慢和他熟悉起来，感觉和上辈子一直远望的，想象中的他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好，沉静，可靠，内敛，温柔。 最后两人隔那么近的一瞬间，她的心几乎都要跳出来了——只可惜，最后，还是自己想多了。 她居然觉得很遗憾……虽然这种想法可能有点不知羞。 他这样的男生，不知道以后会成长为什么样子，又有哪个女生能那么幸运的走进他心里。 秦水遥心不在焉的想着，忽然觉得无比嫉妒起那个不知道在哪里的女生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打算主动追人然而没有一点经验的时哥！ 话说时哥你知道遥遥这样夸你么？ 杨词：明明是个闷骚腹黑男，不知道哪里温柔了…… 等一切都揭开之后，过了那一天，遥遥也终于红着脸默默地把“温柔”这个标签从时哥身上撤走了…… ———— 感谢“留” “ ” “秀才的真附图”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51章 问题目所引起的…… “给, 小谢礼，谢谢你昨天的笔记。” 段嘉祺把一袋秦水遥常喝的酸奶搁在了她桌子上。 秦水遥想拒绝, 但是他眼神实在很真挚, 讲得也完全听不出什么其他意思来，想了想还是收下了。 “你英语笔记整理得真清楚，昨天老师最后讲的那个完成时态语法点，我本来没弄明白，看了你笔记之后清楚多了。” 看秦水遥收下酸奶，段嘉祺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接在楚鱼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这节课间很长, 楚鱼有事去二班了, 旁边的座位空了下来，段嘉祺便顺势直接坐了下来。 听他这样夸自己笔记, 秦水遥有点不好意思, 但不得不承认，很开心。 自己辛苦整理出来的学习笔记得到了别人的认可, 还来自于一个成绩也很好的优等生, 对一直对自己底气很不足的她来说, 很难不为此开心。 “对了，还有昨天最后那道化学题目，我到现在还没做出来，听小唐说你已经写完了，能和我大概讲一下思路吗？” 昨天唐正化学小卷的最后一个题目——是从他开始发下化学小卷后，秦水遥第一次成功靠自己解出来的。 “我也只是凑巧正好想到了, 可以用那个方法来解……” 她想起自己昨天算这个题目的艰难，以及最后的灵光一闪，表达欲顿时就被激起来了。 段嘉祺很恰到好处的递过来了纸和笔。 见她眼睛发亮，很认真的在纸上给他讲起了昨天想这道题目的思路 ——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看来向天歌说这个方法很可行，一步一步慢慢接近，不会吓到她，可以自然而然的熟悉起来。 杨词往后面瞄了一眼，回头便对时昉啧啧了两声。 “你前段时间说的话是被狗吃了吗？” 说是要主动，反正他是看不出来这家伙哪里变主动了哪怕一点。 但是段嘉祺这新来的小子，意图是司马昭之心啊，这段位，看起来比他要高多了。 “啧啧，段嘉祺的化学试卷早写完了，我都看见小唐给他改分了，你说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俩人隔这么近了……哎哟，都快亲上了。” 杨词不安分，像是个电台播报员一样，时不时就回头给旁边的时昉小声播报一句 ——看着他脸色越来越难看，心里莫名其妙觉得有点小舒爽是怎么回事？ 当然，情况根本没他说得那么夸张，就是很正常的距离，讲讲题目而已——不过反正这家伙不回头看，怎么讲不随他的便。 俩人在后座讲得似乎很投机，段嘉祺偶尔夸夸她，开个小玩笑，秦水遥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很柔和，虽然讲的话基本上完完全全都是那道化学题的。 但每一句都听得他烦躁到不行……为什么班上会新来这样一个人？ “要上课了。” 熬过了这漫长的十五分钟，前面的时昉终于回过头来，对段嘉祺说了一句，语气是一贯的平淡，却难以掩盖话里带着的一股郁躁之气。 他说完后，上课铃果然铃铃铃的打响了。 “那我下节课再来，这回多谢。” 段嘉祺一愣，很快却又换回笑脸，对秦水遥很轻快地说了一句。 秦水遥胡乱点了点头，时昉回过头来后，她的注意力就已经完全到他那里去了——他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样子，是不是自己在后面太吵了？ 秦水遥觉得有点心下惴惴。 时昉见她脸色，知她可能被自己吓到了，肯定是误会什么了，他想说点什么解释一下，可是能说什么？ 说让她离段嘉祺远一点？可是他有什么立场这样说。 还是也像段嘉祺这样找借口去问她题目…… 自己要是去问她题目，时昉都能想象到秦水遥很惊恐的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的模样。 学得太好原来也是有坏处的，装都装不了。 ******* 一直到放学后他心里这股郁躁之气也没完全消掉，直接一个人往学校外走去了。 没想到，走到一半，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时昉回过头来一看，居然是秦水遥，跑得有点气喘。 他走太快了，秦水遥差点没赶上，随便收拾了一下书包后就直接追上来了。 “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秦水遥犹豫着问了一句，她感觉到一整天时昉心情似乎都很不好的的样子，话都比平时少了很多，倒是杨词一直笑嘻嘻的，她去问杨词，杨词也不说， “你自己去问呗，我哪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后来追问了好几回，杨词才勉强告诉她一个理由，说是时昉最近学习压力过大，所以很烦躁。 这倒是让秦水遥很意外，原来时昉也会有这种压力？ 初中三年加高一一年，他一直都是那副很平淡的样子，无论是在什么考试前，现在居然会有学习压力？是不是遇上什么特殊事情了？ 秦水遥觉得有点担心，所以干脆心一横，自己直接来问了。 “杨词说你近段时间学习压力很大……” 时昉“……” 杨词给他安的是这个名目么？ 心情的确很不好，压力也的确很大——只不过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 眼前的女孩正一脸认真，仰着脸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关切。 他还想和她多说说话，干脆直接点头，接下了杨词给他安的这个名头。 果然是这样吗？ 秦水遥赶紧把自己脑子里存着的，之前在书上看得到，网上看到的，父母老师说的，缓解压力的方法全部搜肠刮肚的找了一遍，一点点给他说出来。 听到她这么认真的给他讲着这些，时昉的眼神一点点柔软了下来。 小傻子……我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你确定你想知道？ ******** 路很短，一下就走到了公交车站前，俩人回家路线有些不一样，不是一班车。 秦水遥有点恋恋不舍，觉得这段路实在太短，不料，时昉却没有往回自己家的方向走，居然和她上了一班车。 “这是33路！” 秦水遥虽然很想和他一班车回家啦，但是也不想让他坐错车，以为是他看错了车牌，赶紧提醒了一句。 “今天去一个亲戚家，也是33路。” 原来是这样！ 秦水遥顿时眼睛一亮，那还能再和他多呆一会儿，很不错。 33路车一贯人不少，从一高这一站上车，几乎都坐不到座位，只能站着，秦水遥个头小，人多的时候总是被挤得很难受，自从上了一高之后，每次回家，除非很幸运能有座位，否则都是很煎熬的的一段时间。 今天这班公交车司机之前可能是赛车手转行过来的，开起车来无比生猛，每次一刹车，一开动，车上稀稀拉拉站着的人都会跟着窜一窜，像她这种个头小的女生，不扶个什么东西，简直都能从车尾直接飞到车头。 时昉见她跌跌撞撞，略微犹豫了一下——又是一晃，秦水遥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被一只温暖的手拉了过去。 时昉把她轻轻拉到了怀里，虚拢着。 “怕你摔跤。” 他低头对她说，不知道怎么回事——挨得格外的近，气息简直都拂动了她耳畔边的碎发。 秦水遥的脸一下红到了耳根——讷讷的小声应了一声，低着头乖乖的被他拉着。 她抬头就能看见他好看的眼睛和长长的睫毛，不过比起平时，今天似乎有些奇怪，她刚一抬头便直接撞到了他的视线，和平时的沉静温柔完全不一样的视线，吓得她直接低下头来了。 她个头小，低头时前额到他的胸口处，少年身上依旧是清爽好闻的气味，她一点也不敢乱动，就这样有些僵硬的站在那里。 时昉看着她低着头，碎发下露出小巧白皙的耳朵，想起白天杨词的话——都快亲到了！！只觉得莫名烦躁。 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距离，他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回头看一眼。 有没有现在这么近？ 他难得这样孩子气一回，有些小愤懑，见她害羞，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刻意避开，留出距离来 他本意只是真的怕她摔跤——可是脑子里想着白天的事情，不知不觉中，居然低头离她越来越近。 直到见她耳朵越来越红，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他方才反应过来，赶紧恢复了正常距离，自己也觉得耳后有些发烧。 “我到了……” 到站后，秦水遥慌乱的抬起头来，几下便跳下车去，往自家方向跑走了。 今天的时昉好奇怪！ 她面红耳赤的往家的方向跑去，耳边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她无所适从，手足无措。 时昉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平淡表情，见她逃也似的跑开了…… 心里有些后悔，他刚才果然是吓到她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之后也开始逃避自己。 光是想想这种可能性，都让人心里发堵。 想起白天她和段嘉祺言笑晏晏的样子，刚平息下去的烦躁感觉又起来了。 到底要怎么办，才能像段嘉祺一样，不过火，很平常的慢慢接近她？ ******* 杨词按照惯例，依旧留在了篮球场打球，大概到七点半的时候，草丛里居然又再度蹿出一个黑影。 杨词已经有准备了，一看，果然还是那个小女生。 “你又去表白了？” “没有呀，我这段时间一直有在好好学习。” 小女生晃着腿，坐在看台上，托着下巴看着他打篮球。 “你们女生，也会有这么主动的？” 杨词白天看了一场好戏，不过他虽然爱说话，也极有分寸，不是什么事情都会对外胡说一气的，像这件事情，他就很守口如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就连楚鱼也没有说过。 这种事情，他清楚，现在要是被说出去传开了，按两人的性格，之后肯定是不可能了 时昉虽然话少——但是杨词知道他一直是拿自己当朋友的，他既然信任自己，杨词肯定就不会辜负这份信任，这点他还是可以保证的。 不过白天看了这么一出大戏，又没处可说，现在忽然觉得对这陌生小女生说说，也挺好的。 “要看喜不喜欢吧，我喜欢的人，我就主动，不喜欢……” 小女生皱了皱鼻子，做了个你懂的的表情给杨词。 杨词被她的表情逗笑了——要是秦水遥也是这么想的，那家伙估计就真悲剧了。 “怎么，你也和喜欢的姐姐告白被拒啦？” “怎么可能！不是我，而且没表白呢……是我一哥们。” “你上回说的那个？” “就是他，自己不说，还特别喜欢吃干醋，他喜欢的那个女生特别好，他不追，别人追了还不高兴，结果还得让人家女生来偷偷来问我他为什么不高兴……” “闷骚。” 小女生评价。 “他这个样子，我看他要追到猴年马月去。” “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俩人说得开心，小女生忽然仰起脸来问了一句。 杨词一梗，忽然觉得自己好没面子，哥们有喜欢的女生，眼前这小破孩甚至还都告白了，他这感情经历一片空白的，拿出去说，似乎总有种跌份的感觉 ——会被这小女生嘲笑吧！ “有啊，我都有过三个女朋友了。” 他随口胡诌。 “这么厉害？都是谁呀？” 小女生有点崇拜的看着他。 “第一个是我初中同学……” 杨词说出口后就开始后悔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把那些个子虚乌有的女朋友编下去。 别说女朋友了，他到现在，连女生的手都没拉过。 小女生仰着脸看着旁边的少年讲着他前女友的故事，干净漆黑的眼睛都不看她，直接看天，忽然笑了，露出个尖尖的小虎牙，笑容有些小邪恶。 编故事，也不会编得像样子一点。 这个大哥哥，还真是……纯得有点不像话，像张白纸，一眼就能看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节开始新的情节点。 时哥开始慢慢显示出另一面来了……憋这么久，后来变坏也不奇怪，嘻嘻嘻 ps. 杨词之后要被治了……单纯的白兔少年被一只狡黠小灰狼扑倒的故事。 ———— 感谢“春树山读”小天使的地雷 “风兮随云”“沐熙”“留”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52章 话剧 篮球赛那段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天气慢慢回寒，转眼间, 过完圣诞节, 这一年已经又快到年底了。 高二上学期的日子对于秦水遥来说还算过得顺畅，在理科班适应了半年，发现远没有自己之前想象的那么艰难。 除了化学成绩依旧有些拖后腿之外，别的各科都很均衡，成绩一直维持在年级十五到二十的位置，几乎很少有变化。 这让她有点小欣慰……毕竟比起上辈子的这个时候，这个成绩已经要好出很多了, 但是, 比起他来……依旧隔着一段难以逾越的距离。 秦水遥有点烦恼，和他上一个大学的目标估计真的很难实现了, 要不, 退而求其次，在同一个城市？ 在s市或者b市这种地方, 高校很是密集, 相邻的学校也比比皆是。 可是那样的话, 就必须要先打听清楚他的志愿了……感觉略有些刻意，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发现什么…… 不过，就算是真被他察觉了……大不了，就去表白…… 这忽然冒出的想法都吓了她自己一跳。 前桌少年的背影挺拔修长，她抬头看了一眼，和他表白——光是想一想, 心跳都似乎莫名加速了。 幸好，现在离高考还有足足一年半，她现在依旧能每天看到他，不用想这么远 ——先好好学习，尽力而为，到时候再见机行事。 秦水遥给自己鼓了鼓劲，继续写起了手头的试卷。 ********** 元旦节的时候全校会有一场文艺汇演，每个班都要出节目，而且在最后的时候还会甄选出优秀节目来给班级评奖。 所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排名的地方，自然也就有你死我活的对怼。 一班在成绩排名方面一直和二班争第一，虽然成果斐然，但是二班在卢大人的带领下，团结一心，众志成城，在除学习之外的运动会，排球赛方面都隐隐压了一班一个头，甚至到后来有些猖狂的放出了这句话来， “一班全是一堆书呆子，德智体美劳五缺四。” 这个说法听得一班人格外窝火。 “这个文艺汇演我们要好好表现一下。” 班里走了向天歌，现在是成茉在代理班长，可是号召力明显还是比他差了一筹。 到最后，节目形式还是由班里投票决定的，决定表演话剧，至于到底演啥，谁来演……又有一段好吵的。 吵到最后，文艺汇演的总导演的头衔，居然落到了林木的头上。 林木一直秉承着的人生理念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此和时昉居然还莫名的很有点合得来，现在被强行委派了这个任务，依旧也还是之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 “林导，我们要表演什么东西？睡美人？白雪公主？” 有人在下面发问。 “那些东西都演烂了吧。” 还没说完，就有人在下面反对。 “我们要演就演原创剧本。” “谁写？” 林木一直继被迫当上总导演后，就一直趴桌子上了，听有人说这话，心里顿时警铃大作，赶紧爬起来问了一句。 “当然是林导啊！您文采那么好！” “对啊，当时就是想着林导你你能写剧本嘛，才选你来负责这个事情的。” 林木“……” 群众太热情，实在没办法，过了两天，居然真被他捯饬出一个剧本来了。 不过，这个剧本实在是…… 杨词捏着林木发下来的打印纸，只觉得一边嘴角都在抽搐，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看看。” 秦水遥很好奇，赶紧拿起装订好的打印纸看了起来。 是个童话故事，发生在森林里，登场角色大部分都是动物，只有两三个人类角色，还都是反派。 故事主线就是动物团结起来一起对抗偷猎者的故事，主题倒是很不新鲜，问题就是这个故事情节…… 你开始以为它是童话？看到一半方觉可能是纪实文学？知道看到结尾，才发现这原来是个科幻故事。 那些动物居然一大半都是外星人变的，最后用飞碟把偷猎者外加还在森林里的倒霉蛋无辜村民全部一起给装走了……猎人和猎物的角色彻底反转。 “反正我就只能写出这东西来了，别的没有，你们谁乐意写谁去写……” 林木打了个呵欠，懒洋洋的单手撑在在课桌上，任由这些对不满意的群众吵翻了天，我自岿然不动。 实在没办法，大家都不乐意写，最后依旧只能用了林导这个剧本。 然后就是选角，更是一场麻烦，这是个群戏，除去男女主角之外，还有大量跑龙套的动物角色。 “遥遥，你要不要也参加？” 齐心和季小悠都兴致满满，到林导那里报了名，被分到了豹子和老虎的角色。 秦水遥听完她们分的角色后“……” 你们真的觉得这个角色分配没问题么？真的不是林导在很含蓄隐晦的暗示什么吗？你们平时是不是得罪过他？ “我……我就不用了吧……” 结果还没等她说完，就被俩人强行拉了过去。 “遥遥也报名，你还有什么角色？” 齐心拽着秦水遥就跑过去了，把林导桌子一拍，气镇山河，震得林导桌上的化学书都哆哆嗦嗦的掉了下去。 林木见怪不怪，手速飞快的接下了化学书。 “你……” 他上下把秦水遥打量了一圈，审视的眼光，看得她有点不自在。 “我还是……” 她刚想说我还是算了。 林木已经开口了，“你就演个兔子好了。” 兔子？什么兔子？刚才在剧本里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个兔子的角色…… “好了好了，下一个。” 林木把化学书重新摞上了书堆，就继续招呼下一位了。 “兔子，还不错诶，比我们角色好。” 齐心回去一翻剧本，在快结尾的地方找到了小兔子的戏份……虽然说是戏份，其实就是跑跑龙套，出场很短。 这个兔子还算善良，当无辜村民被其他变异的外星人动物抓住后，兔子跑回村里给一个村民通风报信…… ……然后，因为语言不通……被村民直接抓走吃掉了…… 吃掉了……吃掉了…… 这一段莫名其妙，好多人坚持要林导删掉，却被他以—— 故事就是要有反转，要留给观众想象空间，而且这个情节可以有效的增加整个故事了反讽意味，让故事格调再升一级，让人惊讶之中又带着几分悲凉，感慨人性的复杂和命运的无常 ——的理由呛回去了。 林导不愧语文成绩常年盘踞年纪第一的宝座，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像答阅读题一样，忽悠得群众无话可说，只能默默接受。 “秦水遥要去演话剧诶。” 时昉本来对这种活动没有任何兴趣，不过杨词在外溜达了几圈之后，就带着一肚子新闻回来了。 她要去演这个话剧？ 时昉停下了手里的笔。 “你不是说要主动一点吗？你想想，报名演话剧，说不定能和她演个对手戏什么的……” “她演什么？” “好像是……我看看……兔子！” 兔子？倒是挺适合她的，时昉忍不住笑了。 “我给你去看看有什么角色合适。” 杨词很快的跑走了，很快又回来了。 “还有个人类角色，和兔子好像有唯一一场对手戏，我已经给你报名了，哈哈，够义气吧？” 时昉“……” 他好像还没说什么，杨词就已经帮他报完名了，甚至连角色分配都一手包办了。 不过……什么人类角色会和兔子有对手戏？人和兔子能有什么对手戏？ 他脑子一向转得快，很快就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飞快的翻出了之前根本没看的剧本。 往后一翻—— 人类和兔子的对手戏…… 时昉“……” *********** 排练热热闹闹的，不过大部分还是几个主演的事情，类似俩人这种出场时间不足三分钟的龙套，基本上没什么人管。 “……今晚好像要留下来排练节目，到我们俩的那场戏啦! ” 这天放学要回家时，时昉听见了她在叫自己名字，挺开心的样子，眼睛发亮。 秦水遥有点意外，她本来以为这种类似的活动，时昉是肯定不会参加的，没想到这次居然也报名了，居然还和自己分到了同一场戏。 他们两个还是有一些缘分的，这个想法让她很是美滋滋。 “嗯。” 时昉和她并肩一起往学校的艺术楼走去，看着前面女孩乌黑的马尾一晃一晃，很雀跃的样子，回头冲他不好意思的笑时，露出两个浅浅的小酒窝 ——忽然觉得杨词给他报名的这个角色，虽然很坑，却也还是有些意义的。 “你们来了！” 林导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模样。 “人这么少？” 眼见排练室里居然只剩下了林木，齐心和班里另一个女生，秦水遥有些惊讶。 “你们这场登场角色少，今天他们不排。” “你们开始吧。” 剧本情节很简单，就是兔子来报信，然后被村民很残忍的直接捉走了。 “你表现得可怜一点。” 林导交代秦水遥。 “你嘛，平常的样子就可以了。” 他打量了时昉两眼，有点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声——他觉得这家伙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已经完全可以表现出这个角色的讨厌之处了。 台词动作情节时昉记得很熟——没一点可以指摘的地方，就算是林木也挑不出什么刺来。 不过…… “你平时那个样子到哪里去了？” 林木有些抓狂。 “什么样子？” 时昉暂停了下来，转过头来盯着林木。 “对对对，就是这个样子！” 林木很激动，把剧本往旁边一拍。 就是这种眼神，面无表情，虽然看着你，但是好像感觉完全没在看你的冷淡的眼神。 “再来一次，你表现得再可怜一点，要表演出那种被抓的痛苦和绝望！” 林导又吩咐秦水遥。 “哦！” 秦水遥有点懵懂的答了一声。 可怜一点……痛苦和绝望…… 她尽力酝酿情绪，努力想把这种感觉表现出来。 时昉也很没办法，眼前前面的女孩抬起头来，眼睛好像笼着雾气，水汪汪的，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虽然知道只是在演戏……全是假的。 他的眼神和一整颗心却都直接软了下来 想把她搂在怀里，揉一揉她柔软的发顶。 林木说让他保持平常的样子就可以——他平常是什么样子？现在又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区别么？ 林木感觉要疯了。 这家伙长得太清秀了，讲着村民的台词，浑身上下没一点他设定的这个反派村民该有的样子。 和人对起戏来时，眼神里平时的冷意丝毫不见，内敛却柔和，专注的落在眼前女孩的身上，动作更是完全没有一点凶狠的意思。 这还是一场抓人的戏么？ 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在看一出言情剧？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下节就开始演啦！ ps.林导以前出场过几行字，是向天歌的同桌，23333可能没人记得他了，知道他是个很懒的毒舌男生就ok了。 —————— 感谢“留”,“闪电小超人”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53章 说与不说 元旦那天很快就来了。 他们节目排在中间位置, 俩人的戏份排在更后面，台上其余同学都已经开始表演了。 杨词也被强行拉走演了个猎人的角色。 不过他那个样子, 演凶恶的猎人, 秦水遥都觉得有些好笑，看着一点也不像。 虽然初中时的娃娃脸已经开始慢慢长开了，但是那双大眼睛依旧黑漆漆的，一眼就能看到底。 加上他外向，爱说话，闹腾，虽然成绩好, 但是没一点架子, 和谁都能说起来，单纯热忱到了极点。 有时光看着, 很多女生都忍不住手痒, 想要去欺负他一把，对他有好感的女生随着年纪的增长, 一直有越变越多的趋势。 可惜他本人对此毫无自觉, 每天脑子里想着的就是学习加玩,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喜欢的东西，篮球，漫画，游戏，一点不漏，已经把他心思全占满了, 偶尔再给自己的闷骚同桌打打助攻，日子充实得很。 班里很多人都觉得杨词和时昉这对同桌很神奇，完全搞不清楚为什么这性格截然相反的两个人能相处得如此融洽。 “遥遥，你赶紧先去化好妆，在后台盯着点进度，待会儿林导过来叫你们，你们就上台。” 齐心临走之前交代了她一句，她的戏在第一场，过会儿马上就要上台了，化妆室和后台不在一起，她看秦水遥还完全是素颜，便赶紧提醒了她一句。 虽然她是个小角色，但是和时昉演的那个角色不一样。 时昉的角色就是现代人类，没什么需要特别表现的东西，因此服装也就是便服，加之他的长相对于这个角色所需要的颜值来说已经是完全超标了，因此化妆什么的更加是全免去了。 秦水遥演的白兔戏份同样很少，但是这是一个动物角色——算是这场话剧里的一大特色，每个人都有很细致的小装扮，同时，为了表现出这些角色各自的特点，化妆师已经提前很久兴致勃勃的给每个角色都设计出一种特色的装扮来。 “我马上就去。” 秦水遥赶紧答应了一声，便从后台钻去化妆室，找化妆师妹子去了。 时昉在后台等了等，看了看前面表演的情况，似乎进行得还比较顺利，不时可以听到台下观众的掌声和笑声。 人逐渐都走光了，后台一时只剩下了他一人。 秦水遥到哪里去了？现在没上场的只有他们两个了，时昉在后台却一直没找到她。 ——他记得之前她好像是被齐心催去换衣服和化妆了，他自己因为没什么需要准备的，所以留在了后台，没想到现在一转眼，就不见她人了。 这么久，应该回来了吧。 时昉视力很好，虽然后台光线昏暗，他发现有一块小绒布后面似乎好像有人影在动。 是秦水遥在后面吗？ 时昉往那个方向走去，想伸手拉开那块绒布，没想到却被后面的人死死拉住了。 果然是她在后面。 “……我等一会再出来，等轮到我们上场的时候，你叫我，我就出来。” 她声音细细的，有点慌张的样子。 时昉的手顿了一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轮到我们上场了，还是尽量站近一点看台上进度比较好，而且……剧本你还记得吗，需不需要在上场前再对一次？” 幕布后面的人听到这句话明显一僵，她一直特别害怕上场忘词忘戏，尤其这还是在全校师生面前，他这句话算是拿捏到了她的死穴。 “……你别笑我，我现在很难看。” 绒布后的女孩低声嗫嚅了一句。 “不会。” 少年摇了摇头。 终于，那块绒布被她来开了，她一点一点挪了出来，低着头，就是不把正脸对着他。 “对戏。” 时昉提醒了她一句。 秦水遥方才磨磨唧唧的抬起头来—— 她化了妆，面孔白皙到有种近乎透明的质感，睫毛比平时更纤长，两腮不知道是因为化妆还是紧张，大片红晕在白皙的肤色上分外明显，就连鼻子底下都被细细涂了一层淡淡的绯色，真像是一只小兔子。 而且……为了强调兔子的身份，两侧居然垂下了两根白白的，毛绒绒的耳朵，从她的黑发里伸了出来。 秦水遥见他盯着自己，一言不发——顿时觉得更加难受起来。 她不知道会要化这种兔子妆，更不知道必须要戴上这个浮夸的兔子耳朵——一点都不想用这个模样来见他。 “没事，出来吧。” 他的声音有些奇怪，提醒秦水遥从那块绒布后出来。 还好，似乎没有嘲笑自己。 她稍微松了一口气，现在她站在两三节台阶上，比少年高出一些，后台灯光很昏暗，依旧能看见他好看的轮廓。 能和他一起上场——她觉得略微安心了一些，让她想起了那场开学典礼，也是跟随着他，进展，惶恐，似乎都被他替自己遮拦住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里似乎安定下来了很多，抬了抬站得僵硬的腿，便想摸索着从那块绒布后面出来。 后台实在是太黑，对了不少乱七八糟的道具，桌子等杂物，秦水遥摸摸索索的往外走，不小心绊了一下，少年很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方才顺利的从那堆杂物里面挤了出来。 “谢谢……” 她很不好意思的道了一句谢。 时昉却没有放手，不但没放手，反而还靠了过来，最后居然抬手拎起了她一边的兔子耳朵，用修长的手指搓了搓。 诶……秦水遥睁大了眼睛。 他喜欢这个耳朵吗？是不是意味着他觉得不难看？ 秦水遥有点小开心，同是却又很难受，因为时昉没有丝毫松手的意思，靠这么近，虽然他手里捏的只是戴上去的毛绒绒的兔子耳朵，秦水遥觉得自己真正的耳朵已经快要燃烧起来了。 “问你一件事……” 后台光线很昏暗，此时只有他们俩。 他凑得很近，低着头，难得很认真的口吻，嗓音依旧好听，光线太暗，她完全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却只见那双平日清亮沉静的眼睛，此刻黑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么近——秦水遥的脸已经烧得快要炸了，一动也不敢动， “到时间了，你们快上场。” 帘子忽然被拉开了，林导探出头来，后台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楚，他眯起眼睛，找了找也没找到那两个人在哪里。 秦水遥还没来得及回答，那边的少年已经猛然放开了手，俩人瞬间回复了正常的距离。 她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懵懵懂懂的，就跟在他后面上场了。 他刚才是想说什么？ 戏份很短，不到三分钟，剧本早已经烂熟于心了，而且这场戏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时昉手里，她完完全全的信赖他，虽然神思不属，最后依旧很顺畅的完成了这场戏。 直到两人一起下台，她有些心神不宁的等着，少年却再也没开口了。 ******** 这场话剧效果出人意料的好，观众投票出来的最佳人气奖和官方评定的最优节目奖都被一举拿下。 “浪费演员。” 虽然也有这种评价，主要来自于台下一些妹子，在台上见到了平时非常难得一见，几乎不参加活动的时大神，居然也参加了这个话剧，很快便激动起来了。 可惜，不到三分钟，说完台词，他就直接表情平淡的退场了，和平时参加完一场考试后的表情没什么区别。 而且他演的那个角色和他完全不搭好不好？ 青竹一样的清秀少年，难得的波澜不惊的沉静气质——你让他演什么不好，就演这个出场不到三分钟的酱油反派？ 秦水遥的那个兔子妆倒是出人意料的很受欢迎。 演完下台，她就飞快的把兔子耳朵拿下来了，只是脸上依稀还带着点残妆。 “很适合你。” 段嘉祺在台下看到了，看得目不转睛，很可惜她上台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分钟——不过没关系，节目甫一结束，他便飞快的找了过来，想夸一夸她的这个妆容。 秦水遥还有些神思不属，一直在想着时昉最后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是不是提醒她不要忘词了？可是她也没啥台词啊！ 还是想告诉她那个妆其实很丑？算了，被他那样评价的话，她听了肯定会难受到不行，如果真是这样，那没说完可能还更好一些了…… 段嘉祺和她说话，秦水遥才恍然反应过来。 “谢谢。”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却稍微安心了一点，有人夸奖了，看来应该没有特别难看，不过，还是让她很不自在。 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用力擦了擦脸颊，想把那些残妆擦掉。 “你今天演得也很好，我在台下看着，感觉评价很不错……” 段嘉祺从一个观众的角度出发，把整场话剧都给她梳理了一遍。 “时昉演得也不错，虽然时间短，但是你们那场戏感觉还蛮新颖的，看点挺多。” “真的？” 夸她没什么，可是从别人嘴里头到夸奖时昉的话——虽然从初中开始就已经听过一大箩筐了，每次听到还是都让她由衷的开心，听不厌。 段嘉祺很肯定的点了点头，见她有兴趣听，说得也很有动力。 两人在前面并肩走着，一个说，一个听，看起来还真有种挺和谐的感觉。 ******* “你不过去夸她几句？” 杨词在后面，把这一幕看得很清楚，见旁边的人虽然一直不说话，视线却几乎完全落在了前面并肩的两个人身上，眼神复杂得很，忍不住问了一句。 总感觉今天有哪里不对劲——从他和秦水遥在台上表演完之后。 杨词也觉得怪怪的，不过，时昉就是这样一个人，从十二岁开始认识他，到现在，这么多年，感觉也没怎么变，做得一直比说得多，心里满满的十分，可以做到二十分，说出来，却顶多只有一分。 真是吃亏吃亏。 他这个旁观者都忍不住想感慨了。 怪不得段嘉祺那种能说会道，会揣摩女生心思的人能吃香……他刚看着，都觉得很佩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哥被打断的话啊…… 不过这次也只是临时起意，嘻嘻，看他什么时候能憋出正式表白来。 下台后心情特复杂的时哥和懵逼状态中的遥妹。 —————— 感谢“jessica”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54章 烟花 元旦后很快便是期末考试, 短短十数天，寒假便来了, 寒假来了, 过年自然也不远，今年的春节似乎来得格外早。 过年的时候，时家照常冷冷清清。 时父在阳台上和妻子打了电话， “你妈可能要明年开春了才能回来。” 他挥手，示意儿子也过来和妈妈说几句话。 “下午已经打过了。” 时昉摇了摇头，他知道母亲现在远在欧洲，作为一个画家, 她最爱画的是各类型的写实风景画, 而且很多时候一定要亲眼所见，亲自体验一番后方才动笔。 “这样的笔触才会有灵魂。” 时昉很小的时候, 母亲教他画画, 第一节课就说了她这句一直恪守至今的守则。 时父当年偶然爱上了这个常年步履不停，足迹遍布了四大洋五大洲的姑娘, 两人恋爱, 求婚, 一切似乎很似乎顺理成章。 “我以后可能不会是个好母亲或是好妻子。” 时父现在还记得当年那个女孩飞扬的黑发和那双清湛的眼睛，鬼使神差一般，他依旧点了点头。 他是非常长情的男人，结婚后俩人感情一直很好，这么多年，妻子在外旅行的日子这么久, 却似乎丝毫没有消磨掉时父对她的感情。 只是从时昉很小开始，记忆里有母亲陪伴的日子就很少。 父亲也有自己的事业，有时忙起来，能有好几天一直不回家，因此从有记忆起，到能独立生活，家里冷冷清清似乎才是常态。 一个人待在空空荡荡的房子里，空旷，大，寂寥，对于一个孩子而言，其实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从他还是个小男孩时，便开始学会了独处，独自坐在自家书房地板上，翻着书，偶然画画，上学，放学，做题，运动，睡觉。 小时候，时父忙起来不回家，他一整天和的人交流有时就仅限于和保姆或钟点工。 就在这种环境下，慢慢一点点长大，幸得没变得叛逆，反而养成了沉静自律的性格。 只是话少，性子偏静，常年习惯于独处，甚至当有想接近的人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今年过年时，母亲似乎正走到北欧某小镇，在那里写生，给父子俩拍来的照片上积着皑皑白雪。 时家亲戚很少，时父在妻子不在的时候，也不是话多的性子，家里冷冷清清，没有丝毫过年的氛围。 时昉作息本来很规律，跨年却罕见熬了一个夜，站在阳台上看了看远处广场顶上冒出来的的烟花，一点点升起来，在夜空里炸开来，很绚丽。 当墙上的挂钟，当时针和分针重合时，桌上的手机果然一震。 “新年快乐！”加一个小小的笑脸。 发信人，秦水遥。 没有什么多余的话，收信时间正好准点，00:00 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他忽然感觉分外想她。 **** “这个年糕好黏牙啊！” “姐你吃太快了。” 秦云意现在和她说话已经很熟稔了，和亲姐弟似乎也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今年过年的时候他没有回老家，按照秦父的话 ——反正过完初一也要一起回老家拜年，云意到时候再和我们一起回去好了。 所以秦云意就留了下来，家里本来就很热闹，现在又多了一个人，更加热闹了起来。 “今年广场好像又在放烟花。” 秦水遥吃着年糕，欣赏了一下屋里她刚挂上的对联——挂得特别整齐，大红的底上印着笔走龙蛇的墨色字迹，喜庆得很。 “遥遥你想去看？” 秦母在厨房里忙着给大家做跨年夜宵，这种时候，她不可能让女儿一个人出门，虽然每年广场上都会有很多人来看烟花，很热闹，离家也近，但是，毕竟这么晚了，她不放心。 “要不老秦你带遥遥和云意过去？” 秦父看了看还在给大家准备夜宵的妻子，有点犹豫，他倒是很乐意带两人去广场看烟花，只是，这样的话，把妻子一个人留在家里……从旧往新的那个时刻，他还是想陪妻子一起度过。 “没事没事，我就说说。” 秦水遥看他爸爸的眼神，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偷笑起来。 “云意能带遥遥过去么？” 秦云意正想答应下来，却被秦母直接很坚决的一票否决了， “云意还太小了，不行，现在两个人都需要人看着。” 虽然秦云意是男孩子，但现在还在上初中，让他和秦水遥一起出去，秦母对两个人都很不放心。 秦水遥看秦云意很郁闷的样子，对他眨了眨眼睛，安慰了一下，她其实很想去广场看看，不过看样子，今年估计是真不行了。 “姐，你电话。” 秦云意忽然发现秦水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谁呀？” “我看看，时……” 结果还没等他说完，秦水遥已经像是饿虎扑食一样，扑了过来，瞬间就将他手里的手机抢走了—— “别念了……” 她脸色通红，直接拿过电话，就往往阳台上跑了。 时昉给自己主动来电话了…… 她之前刻意掐着时间，给他发了一条跨年短信，不过也没敢多说什么，删了又改，改了又删，最后留下来的也只有一个干巴巴的新年快乐了。 “喂？” 那边电话接通了，少年清越的嗓音很快传了过来。 和平时似乎别无二致，秦水遥却模模糊糊感觉他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过年…应该是在家里合家欢，看春晚，吃年糕，热热闹闹的吧……为什么现在会心情不好？ 她想了想，有点犹豫要不要问一问， 那边却顿了很久， “你想不想去广场看烟花？” 他忽然在电话那边问了一句。 很久没回音。 时昉有点自嘲的笑了笑……果然很突兀，这么晚了，她和自己也只是普通同学，凭什么就因为一个电话就这样跑出去。 没想到，下一秒钟后，那边就传来了她脆脆的回答， “好的，你等我一会儿，在哪里碰面呢？” 似乎还有乒乒乓乓的脚步。 “要不在车站前面？什么时候呀，据说待会儿还会再放一波新的烟花，我们要去的话要赶快一点了……” 她语速很快，一瞬间蹦出了一大堆话。 少年在电话那头轻轻的笑了， “你在家等着就行，我过来接你。” 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女孩子大晚上的独自跑到车站去？ 放下电话，和时父说了一声，他便直接出门了，家里依旧很冷清，不过，打从电话里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起，他心情似乎就不可思议的明亮了起来。 ***** “和同学一起出去……对对……有男生，不是全是女孩子。” 秦水遥给父母解释了好大一堆。 “遥遥你现在有这么熟悉的男生了？” 秦母倒是很惊喜，女儿之前太怕生了，几乎没几个朋友，有的话也全是女生，和同龄男生沟通似乎一直有点障碍，她一直很担心这个问题，现在听说女儿居然会和一群朋友一起去看烟花，里面居然还有男生，让她很欣慰。 “没有没有……不算啦！就是……” 秦水遥也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她现在和时昉的关系。 同学，肯定是……不过她自我感觉……还是比普通同学要熟悉……那么一点点吧，出于私心，她不想使用这个平淡的词语。 朋友？她倒是很乐意，只是，就是不知道在时昉心里，他们关系有没有到这个地步了…… 总感觉他会是个对朋友要求很高的人，自己不知道够不够这个标准。 两家隔得近，不一会儿，她就接到了时昉的电话，已经到她家楼下了。 ********** “遥遥就拜托你了。” 秦母刚才本来还有点不放心，怕是秦水遥为了出门编造了一群不存在的朋友，直到看到真有男生出现在楼下，相当俊秀，而且很有礼貌，看起来就非常靠谱 ——至少比自家女儿靠谱多了，方才彻底放下心来。 眼见俩人在外越走越远——遥遥说因为他家近，所以先过来接她，待会儿再在广场上和大家汇合，看完后也会送她回家——秦母很放心的从阳台上回来，继续回厨房做饭了。 “云意你不一起去？” 看到还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秦云意，秦母忽然想起来，他也可以和遥遥同学他们一起去看烟花啊！ “我还是比较想留在家里看春晚。” 秦云意赶紧摆手。 他虽然现在年龄还不大，但是看他遥姐姐之前抢电话那个架势，出门时脸颊绯红，眼睛亮晶晶的，和平时完全不像一个人，心里想着什么简直是昭然若揭，他才不想去当电灯泡呢…… 那个电话显示的名字已经被他记住了，少见的姓，名字还挺好听的，日之初始，山岳昉旸，他前段时间刚学过这个词。 ****** “你还记得怎么走……我本来还想给你发地图。” 秦水遥非常佩服，她记得好像还是在初中时，时昉送她回来过一次，没想到，到现在居然还记得怎么走，果然是大神。 时昉沉默了片刻，“我记路还可以。” 他方向感确实一直很好。 而且，这是来你家的路…… 下午的时候下过骤雨，地面上湿滑湿滑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寒意，加着晚上的低温，倒真是冷得有些彻骨。 不过在这个时点，大街上现在的人流比起平时多得多。 街边挂着明亮的红灯笼，路灯炽亮，越往广场那边走，人越多，大都是过去看烟花的，倒是没有她之前想象过的那样寂寥。 走着走着，秦水遥居然一直没见有别人联系过来。 “就我们俩？” 她有些意外，却在心里窃喜。 “你还想要叫谁过来吗？” 杨词？楚鱼？还是那个段嘉祺？ 他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眼睛黑沉沉的——这句话语气很平淡，甚至算得上温和，不知怎么回事，却看得秦水遥心里一紧，赶紧摇头。 “不想了，人少，回家方便。” 见她仰起脸对自己甜甜的笑，小巧的鼻尖冻得有些红，脸颊也是微红，他觉得心里也软得不可思议——这么晚了，这么冷的天，她接到电话依旧陪自己一起出来了，不会冻着她吧？ 他忽然有些后悔…… 不过他想见她，特别想，想到不受控制的打了这个电话，提出了这个自私的要求。 广场临江，不一会儿就到了，市里每年跨年时专门在这片开阔的地方燃放烟火，算是全市的一个传统。 江水绵长，在夜色下波光澜澜，立面倒映着星河。 随着钟声敲响了，烟花徐徐升上天空，徐徐盛放后，映亮了半边天空，爆炸声声声震耳欲聋，装点出了一种无比繁盛的氛围。 她侧头偷看了下旁边少年的侧脸……一时只觉得希望时光不再走动，能够一直定格在这一瞬间。 这一点的烟花很快就放完了，人逐渐少了起来，江边晚风更加透凉。 见她还趴在栏杆上，眼睛亮亮的盯着远处的江水。 “我之前就一直特别想去广场看烟花，可惜没人能陪我一起过去——然后就接到了你电话。” 她笑起来时眼睛弯成了小月牙，真挚明亮到不可思议，虽然依旧有些害羞，但是每一个词都说得很清楚。 “谢谢你今晚陪我一起来看。” 时昉站在不远处的台阶下，摇了摇头，该感激的人应该是他。 “要回去了。” 看了看不远处的钟，真的太晚了，见她脸颊通红，虽然还想再继续和她多呆一会儿，但是这种天气，实在是越晚越冷，不想让她再在外面冻着了，她不像自己，似乎格外畏寒。 “嗯。” 秦水遥有些恋恋不舍，从栏杆上回转身来。 “小心一点。” 地很滑，雨水还没干，她脚步轻快，从上面踏下来，不注意一些，总觉得很容易摔跤，认识秦水遥这么久，时昉已经发现了她肢体协调能力很差，各类运动都不怎么擅长，而且特别容易跌跌撞撞。 高一体育课的时候，她摔过好几回跤，还摔破了皮，拔河的时候，她甚至也能将手磨破皮……还经常遮遮掩掩，偷偷藏起来，不想让人知道。 结果……不等他说完，果然……幸亏他早料到了，站在台阶下，直接接住了摔下来的女孩。 怀里的温度如此的真切——她摔过来时，带来一阵暖意与很淡的馨香。 不知被什么蛊惑了……他这次没有别开脸庞，接住她后，反而低下了头，就任凭她这样扑了过来，甚至有些不受控制的，故意的，对准了她扑过来的角度。 她的唇瓣果然和他之前想象过的一样柔软。 他很生涩，低下头后就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只会很僵硬的站在那里，贴着，一动不动。 可是也只是一瞬间，转眼，唇上美好的触感便消失了。 怀里的女孩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的从他怀中跳了出去。 “对不起！” 她跳出老远，脸涨得通红，说话结结巴巴，慌乱的给他道歉。 作者有话要说： 时同学你都已经亲了人家了，要负责的……知不知道…… ————— ps.大家的催表白作者都看到了……一切都是按大纲走的，该有的都会有，该来的也肯定会来。 感谢“浮梦^笙歌”,“落微”“一条咸鱼”“小七”“留”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55章 梦与现实 秦水遥现在整个人已经被惊得一佛出世, 二佛升天了。 他只是好心扶一下自己而已，居然……被自己占了这么大的便宜！他会不会觉得自己是故意的？假装摔倒趁机来亲他？ 她觉得自己罪不可恕, 脸都吓白了, 压根没有回味出刚才那个短短的触碰的感觉，光顾着和他解释。 “对不起……我下次一定会看好路的，走路不该这么不注意，刚才……” 这么冷的天，她又急到不行，一时整张脸蛋都是红通通的。 少年站在她几步开外的地方，眼神一寸寸冷了下来, 这么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 将她抱在怀里的那一刻, 低头轻轻触到她柔润的唇瓣时，心里的甜意还没散去, 不料接下来接踵而至的, 却是连番的撇清和拒绝。 “没事。” 他截住了她结结巴巴的解释。 “当没发生过吧。” 本来也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乘人之危, 让她来道歉算什么, 说起来, 该道歉的人应该是动机不纯的他才对。 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话。 秦水遥心乱如麻。 时昉一路沉默。 “谢谢你送我回家。” 这一路比起来时寥落，冷风像是刀子一般，呜呜咽咽的吹着，街上零星散落着没有打扫干净的鞭炮碎末，几乎没有人了。 女孩站在楼道口，扶着门, 和他道别。 忽然觉得很是疲惫，就在几十分钟前她言笑晏晏和自己一起看烟花在空中绽放的场景似乎是虚幻的——就像不是真实一般。 他步子比平时慢一些，一步一步，快走出她的视线了。 忽然，身后传来了她的声音。 他很是意外的回过头来，却见她远远的冲自己挥手， “晚上回家注意安全！” 果然又是这种关心……他轻轻笑了笑，将那些明知不可能的，荒唐的期待都收了回去。 “你回去吧，没事的，路很短，马上就到了。” 他已经很习惯一个人了。 如果没有那个意外的话，本来似乎应该是一场回忆起来很是甜蜜的见面——至少对他单方面而言。 是不是自己太贪心？走在路上，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 回到家，客厅里光线暗淡，时昉把灯拉开，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后，直接上床睡觉了。 很久才睡着，睡得不怎么安稳，很少见的，经历了一晚上光怪陆离的梦境。 依旧是那处地方，靠江凭栏，她站在那里，腼腆的对他笑，依旧是那个轻轻的触碰，她却没有再挣开，反而主动靠了上来……他喜欢到不知该如何是好，却又傻傻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于是，慢慢的，又转而亲了亲她的眉毛，她眼睛下那颗淡淡的妩媚的泪痣……她在他的亲吻下红了整张脸，却依旧弯着眼睛，眼角眉梢全是满满的笑意，眼里同样也只有他。 他只觉得心里一时全是难以形容的甜和软，想就这样拥着她一辈子。 不料，转眼间，一切都消失了，江面，烟花，一切都变得扭曲。 又是那个他习惯了的空旷寂寥的世界，他变回了那个小男孩，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书房的地板上。 而在不远处的另一边，她挽着一个看不清楚脸的男人的手，仰着脸对那男人甜蜜的笑，两人越走越远，逐渐远去…… 梦醒了，时昉睁开眼，看到的依旧是熟悉的天花板。 旁边挂钟依旧冷冰冰的滴答走动着，似乎已成了这个世界唯一的声响。 早上六点五十分三十秒。 他从床上静静的坐起身来，拉开了一旁的窗帘，新雪，目之所及，银装素裹，新的一年来了。 ********* “遥遥，你不叫你同学上来坐坐么，大冷天的，妈刚做好了馄饨。” “你同学人这么好，这么晚了，还特地过来接送你，你好好感谢人家了没有？” 秦母给家里人派着馄饨，一边还不住地絮叨，她对那男孩很有好感，这么冷的冬夜，还特地上门来接送自己女儿。 秦母本来还想让秦水遥把他一起叫上来，吃碗馄饨，也正好可以聊几句，她很少见秦水遥的同学，还想和他打听打听女儿在学校的情况。 “太晚了，他也急着回家……” 秦水遥无精打采的回答，碗里馄饨几乎没怎么动。 “姐，怎么了？” 倒是秦云意很快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俩人一起上楼回房间时，悄悄问了一句。 “云意，你说，要是一个不喜欢的女生对你表白，你会怎么样？” 没想到真说了，秦云意吓了一跳……这个闷嘴葫芦一样的姐姐，今晚居然还真会对他开始说心里话，是不是在外面真受了什么刺激？ 他现在初三，可是人长得不错，成绩好，在学校也收到过好几份小女生的情书。 “……拒绝吧。” “那之后会怎么样呢？还能做朋友吗？” 秦水遥把自己窝成一小团，缩在飘窗上，窗帘遮了半张脸。 “这个嘛……呃……” 秦云意想说肯定是不行的，但看他姐这一脸要哭出来的样子，赶紧改口。 “这主要还是一个环境问题……只要周围的人不知道这件事，不起哄，不让人尴尬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秦水遥的表情这才好看了一些。 “新环境……” 她嘟囔了一下这几个字，又不知道在想什么了。 “姐，你真这么喜欢他？” 秦云意看她的样子——觉得他姐这回是完全栽那男生手里了。 这让他有点戒备，他姐这个人他是知道的，没一点心机，软得不得了，不会拒绝人，也不会提防人。 那男生要是个心机渣男，惯会说甜言蜜语——他知道现在就有些这种男生，靠着一张嘴，专骗他姐这种傻女生 ——要真是这样，到时候他姐估计真是会被生吃活吞到渣都不剩，他作为弟弟，是绝对不想看到这种情景的。 “是你同学吗？” “嗯。” 秦水遥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 同学……不出意外的话，他今年下半年就也会去一高了。 到时候，就去看看，看那男生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果真是这种骗子渣男的话，他就算是想尽千方百计，也一定要让他姐迷途知返。 秦水遥也很烦……她缩在飘窗上，冷静下来后，之前那个只有一瞬间的，或许都算不上“吻”的触碰，当时太慌乱，什么也没有察觉出来，眼下回想起来，火烧火燎般的感觉却忽然弥漫了上来。 她想着他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和形状好看的，淡色的薄唇…… 自己真的碰到了么？她有点不敢相信的摸了摸自己的唇。 像是一场梦…… 她将自己再缩了缩，抽了抽鼻子。 她真的好喜欢他。 所以怕他误会，怕他疏远，也不想让他用嫌恶的目光看着自己。 如果真是云意说的那样，换个环境，表白失败后也不会尴尬……那么，高考后，她就去找他……说得诚恳一些，他那么温柔，如果没有旁的人起哄的话……说不定，就算拒绝了，也还能和自己当普通朋友。 她叹了口气，赤着脚从飘窗上跳了下来，也爬上了床。 ****** 过完年没多久，时昉在家接到了杨词的电话。 “喂，你可总算接电话了！谈恋爱感觉怎么样？忙到电话都不接了？” “什么意思？” 时昉听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在电话这边皱起了眉头。 他什么时候不接杨词电话了，而且……恋爱？和谁？什么时候？在哪里？他自己都不清楚，不知道杨词在哪里知道的。 “怎么着，还遮遮掩掩啊，不是和秦水遥么？” 时昉“……” 饶是杨词心大，也慢慢发觉出不对劲了。 “你们那晚上不是约会去了？打你们电话都没接，你爸说你出门看烟花了，难道不是和秦水遥？” “我警告你，你可不要脚踩两条船！” 他语气忽然严肃起来。 虽然时昉是他好哥们，但是秦水遥也同样是他多年的同学，关系一向也很不错，要是时昉真干出这种事来，杨词绝对会要毫不犹豫的揭发他。 “算了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老地方，今天下午，出来出来！” 两个小时之后，城西的一家室内球场。 眼下刚过完年不久，本地人大多苦冬，此时大都舒舒服服窝在家里烤火聊天，几乎不会有人在这时出门。 球场里一时就只有他们俩人。 杨词看起来还是那副活力十足的样子。 “到底怎么了？” “我亲了她。” 时昉沉默了一下，结果还没说完，那边杨词已经叫起来了， “靠……你下手这么快，都进行到这一步了，还说没谈恋爱，都亲上了。” 他摇了摇头，实际情况压根不是杨词想的那样。 “她不愿意。” 杨词“……” “你强迫人家的？” 他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就时昉对她那个宝贝程度，能强迫她？而且，怎么看，这家伙也不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意外。” 把当时的情况给杨词大致讲了一下，不过把细节都隐去了，只说了说大致的情节。 “这种情况，人女孩子不愿意也正常吧。” 杨词一边拍着篮球，一边把整件事情在心里梳理了一遍。 “没名没分的，你就这样亲人家，愿意才奇怪了。” 没名没分？ “你都没表白啊，什么都不说，凭什么让你亲？” 杨词说得理直气壮。 “而且，你已经占她便宜了，这种情况——你是要负责的，亲完就没了，也太渣了。” 时昉“……” 是因为这个原因？ 阴霾了半个月的心忽然开始有点晴朗的意思了，像是乌云下忽然冒出的难得的一线阳光。 ——年后他和秦水遥就一直没有再联系，现在顺着杨词的话一想，他是不是真的太不负责了？ 他看了看墙上的挂历，还有六天开学。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觉得时哥好委屈……2333333 —————— 感谢“一条咸鱼”小天使的地雷 “jessica”“风兮随云”“”“沐熙”“杨杨”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56章 意外之惊 过完元宵, 很快就开学了。 秦水遥来的比较迟，等来到座位时, 时昉已经到了, 他少见的直接转头看了过来，目光很直接，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秦水遥一看见他，便不受控制的想起了那天那个意外的吻，顿时脸都臊红了，赶紧移开目光，把自己的练习册拿了出来, 摆在桌子上, 佯装用功 ——拿着笔写着写着，只是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在写什么东西。 直到察觉到他目光移开了, 才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现在到底要怎么面对他…… 他真的不在意吗？ 放下心来的同时, 也隐隐带着点失落。 虽然只是个意外，但是她在意的不得了 ——很羞于启齿, 她居然还有好几回梦见了这个短短的吻…… “你寒假发的那些试卷都写完了吗？” 倒是段嘉祺, 过来和她搭话, 把她从自己的思绪里拉了出来。 “哦，试卷……” 秦水遥回过神，和他说起了试卷的事情，但是段嘉祺心细，明显能看出她心不在焉 ——不对劲，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他看了看坐在前排的时昉, 现在正在安静的看一本书，似乎和平时没什么没两样，但是段嘉祺就是觉得不对劲。 他以前就隐隐约约知道，时昉也对她有意思，经过上学期一学期的观察，更加确定了这件事情，不过他谁也没告诉，就连向天歌也没说 ——他看出来了时昉就是这个性格，他不说，她不知道，自己就还有机会。 而且，依秦水遥的性格，让她主动表白，尤其还是对时昉这种类型的男生，估计更是难上加难，要是俩人都一直不开口，这种朦朦胧胧的好感，是很容易在日复一日的平淡中消磨掉的 ——感情这种东西，谁也说不准，段嘉祺自认为也是个不错的男生，只要她愿意了解自己，他不一定会输给时昉。 段嘉祺这几天刻意留神了一下时昉那边的动向。 “你想好什么时候去说了吗？” “周五。” 杨词在和他说话，段嘉祺吃饭上来，很敏锐的注意到了这段短短的对话。 杨词是时昉在班里关系最好的男生，也是他同桌，可惜看起来大大咧咧，口风却比想象中的紧多了 ——上周段嘉祺和他一起打篮球，看似随意的旁敲侧击了一下，他回答得风马牛不相及，要不装傻，要不就撒一些一眼就能看破的，拙劣到不行的谎，反正不露口风。 他是要去表白…… 这个念头一下就在段嘉祺脑子里升了起来，而且分外笃定。 秦水遥是怎么想的？ 他虽然不想承认，但是他经常能看见，上课时，秦水遥常抬起头来偷看前面少年的背影，他偶尔转过来时，就赶紧收回，像是个偷食的小松鼠； 和他说话时，语气里总是会带一点自己可能都不知道的难以察觉的雀跃，眼睛发亮……种种细节，段嘉祺虽然尽力想遗忘掉，却也能随便就数出一大堆来。 但是他并不甘心。 说不定只是出于对时昉这种话少成绩好的男生盲目的崇拜……他尽力说服自己。 他不甘心最后自己都没表白就已经败下阵来。 他要提前一步和她坦白心意——即使最后不能和他在一起，这样，自己也会是她人生中第一个向她表白的人。 想到这里，段嘉祺也不由得苦笑起来，他一贯也是个有些心气的男生，现在居然会出现这种甚至带些卑微的想法。 ****** 周三下午是连堂的文科课程，高二结束之后马上就有学考，但是对于一班的学生来说，高一一年给他们打下的文科基础，已经完全足以应对学考了。 因此，从周三中午考试，班里氛围都会变得较为闲适，就连去食堂吃饭，都有闲心排个长队来点一些好吃的了。 段嘉祺打算在这个时间对她坦白。 “中午约你出去？” 齐心有些惊讶，也有些兴奋， “是不是要和你表白啊？” 她声音有些大，听得秦水遥浑身一抖，赶紧让她别说了，这种话哪里能乱讲。 她还没那么自恋，不会以为只要有人找她就全是为了表白。 或许是学习上碰到了什么问题，需要让自己帮帮忙？ 中午很快就到了，吃完饭从食堂回来后，秦水遥脑子里还在想着上午最后做剩下的那道物理题，直到一看表，才想起来今天中午的时候段嘉祺似乎约了自己要说什么事情。 还是上次约她吃饭的那个地方，四楼和五楼之间的侧梯，侧面有个小门，可以通往一个小小狭窄的天台，没有门，但是一般也很少有人过去，只是每次安排打扫卫生的时候学校总不会忘记那里。 她掐着时间到了，一看，段嘉祺果然正在那里，低头看着什么，见她来了，冲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也过来。 那个小天台实在太狭窄，挤进去两个人的话，距离可想而知的会相当近 ——除时昉之外，秦水遥实在不愿意和别的男生挨这么近，于是最后到底也没进去，就站在门外面， “在这里说行不行？” 现在这个点，走侧梯的人也不多，很清静。 “有人过来，可能会听见的。” 段嘉祺笑了笑。 要说什么？这么秘密？ “不能让人听见吗？” 她惊奇的表情直接摆在脸上了 ——为什么会有人迟钝到这种地步？段嘉祺忍不住苦笑， “因为我要和你表白……这个应该算不算不能让人听见的？” 她的脸果然飞快的随着这句话涨红了……不过，和她和时昉说话时带着甜蜜的脸红不一样，现在的脸红是因为窘迫，段嘉祺看得很清楚，内心不由一沉。 “对不起……如果是我想的那个意思的话。” 她低下头，不看他，声音很小，却听不出什么犹豫的意思。 果然是这样？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慢慢落了下去，他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了。 “你是个很好的男生。”她咬了咬唇。 段嘉祺确实是个很好的同学，很优秀的男生，而且，两辈子加在一起，还是第一个向她表白的男生…… 这是开始发好人卡了吗？段嘉祺嘴角的苦笑都无法掩饰住了，只能努力摆出云淡风轻的表情。 “你有喜欢的人？” 他用有些不甘心的口吻问出了这个问题。 秦水遥犹豫了一下，脸慢慢的红了——这个样子，便让段嘉祺的心更加重了三分——随后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时昉？” 秦水遥很慌乱的抬起头——你怎么知道的？这大几个字就差写在她脸上了。 很明显……估计也就时昉自己看不出来了。 “你打算和他说么？” 段嘉祺索性不再谈及自己的事情，切换成了很随意的朋友聊天式的模式。 秦水遥觉得有些别扭，她昨天刚想好了这个事情——还谁都没告诉，顶多算和秦云意提了一下，眼下却被段嘉祺直接问出来了。 不过，这个男生，在她心里印象一直很好……而且，他刚都和她表白了，拒绝了他，她心里觉得有些歉意，总觉得哪里亏欠了他，这个问题，告诉他应该也无妨吧…… 这里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别人——她左右看了看，很不好意思，怕被路过的人听见。 “没事，你说吧！” 段嘉祺很体贴的凑近过来，让她小声说就好。 “打算去的，高考之后……” 一想起他，她就满心全是甜蜜，全现在了脸上，不自觉也带出几分甜甜的笑来，踮着脚，声音很小的告诉了段嘉祺。 “高考之后在一起，挺不错。”——是不错，还有这么久。 “小一点声！” 吓得秦水遥赶紧去捂他的嘴——而且只是去表白，哪里就能在一起了，他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呢？ “没事的，你胆子太小了，这有什么好怕的？” 见她那个红到耳根的样子，段嘉祺拉下她的手，轻轻地笑了笑。 ——俩人本来还在说着话，他的视线却忽然定在了另一个方向。 “时大神，你居然也走这边，真少见。” 秦水遥放下手，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时昉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的看着这边。 段嘉祺给他打了个招呼。 其实也很不少见了，时昉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午饭后上来一直是走这个楼梯，他每天生活相当规律，吃完午饭上楼，基本上都是这个时间，杨词前段时间打球时还吐槽过这件事，说他生活得像是在掐表。 不知道时昉是什么时候走到这里的，见两人看了过来，和他们点了点头，算打招呼，随后便继续上楼走开了，看不出有什么异常。 “刚没被他听见吧？听见了你就不用等到高考后了” 见时昉的背影完全消失在视线里，段嘉祺敲了敲旁边的楼梯扶手，口吻很戏谑。 秦水遥“……”他不会真听见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性，她有些紧张，紧张里却也隐隐带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期待。 段嘉祺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她心里七上八下，想赶紧回教室见他，完全没听清楚他到底在说什么，直到预备铃打响，她才如释重负一般，赶紧挪动脚步。 “听力快要开始了……”她小声的提醒道，眼神已经完全瞟到教室方向去了。 “哦，那我们回去吧。” 段嘉祺听出了她的意思，也就没再挽留了。 ******* “你怎么了？” 杨词见时昉回来，吓了一跳。 他们认识这么久了，杨词第一次见到时昉脸色这么差。 “表白失败了？” 能让他心情这么差——只可能是因为一个人，一件事。 但是，这不可能啊！杨词早就觉得秦水遥也是喜欢他的，不可能会失败啊！莫非是之前他一直都观察错了？ “没去说。” ——那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杨词刚想开口，时昉的下一句话却把他惊了个够呛。 “她已经答应别人了。” “答应？什么？别人，谁啊？”杨词极度震惊。 他不想提那个名字，不再开口——杨词再三追问，却再也没多问出一个字来。 预备铃打响时，杨词见段嘉祺和秦水遥俩人并肩一起回教室，心里顿时也清明了一半。 “段嘉祺？” 他居然表白了！秦水遥还答应了？ 怪不得，前段时间他和自己打球时一直旁敲侧击在问起和秦水遥相关的事情，当时杨词就觉得有些苗头。 只是，秦水遥居然会答应，这点就完全超出他的意料了…… 他一直以为，秦水遥喜欢的人是他旁边坐着的这个呆子。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也很茫然。 ******** 听不下去…… 也睡不着…… 时昉第一次厌烦起了自己与生俱来的好记性。 听到的，看见的，一点不漏，全记在了脑子里。 她很甜蜜的笑着，附在段嘉祺耳边说着什么——从小受到的的教育不允许他偷听别人的谈话，但是，脚步却像是被黏在了那里——直到段嘉祺大声说出那句话后，已经彻底让他无法再听下去了。 她答应了，高考后就和他在一起。 那人到时候就能名正言顺的牵着她，搂她入怀……甚至，像是那天一样，能在任何时候，亲到她柔软的唇瓣，而不像是他，只能利用意外，卑鄙的笨拙的悄悄触碰到。 怪不得那时她会这么慌乱而抗拒…… 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有这么嫉妒一个人的时候，妒火过后，心里却更是一片寂寥的荒芜。 ——她每次来找他说话时，依旧是之前那样腼腆害羞的样子，笑起来甜甜的，可是和和之前每次看到这个笑容的喜悦不同，如今每次都只会感觉心里更加发苦。 时昉开始逐渐有意控制自己，减少和她的接触。 既然她有喜欢的人了，他不想让段嘉祺误会什么——他希望她能开心。 **** 时昉这段时间变了。 班里同学，有些和他不熟悉的，都能发觉到这个变化。 成绩虽然依旧高居榜首，回答问题也好，写作业也好，和之前一样精准，无处指摘，可是他整个人似乎都变了——之前若说是冷淡，现在已经只剩下纯粹的冷了。 “他怎么了？” 齐心趁他去办公室，偷偷问了杨词一句，最近时大神的低气压实在太可怕了，就连她这个对他不是很熟悉的纯同学都开始有些受不了了。 “没事。” 杨词搪塞过去。 其实初中刚认识时昉的时候，他就是现在这个性格，后来慢慢为她变化了，现在变回来了而已。 不过初中时代的时候他还是个小男孩，现在却已经长成少年了，那股子冷意配着清隽的眉目，尤其是那双眼睛——比起初中时要更加明显得多，让很多人想直接绕道走。 时昉的事情，他算是全程看在了眼里，虽然自己没恋爱过，但是作为旁观者，杨词都实在是很替他难受。 他一路认识两人，知道时昉有多喜欢她，而且很早就开始了，虽然他是高一的时候看了他画的那幅画才开始意识到，但是，仔细回想一下，这份喜欢，甚至有可能发生得更早。 看着都替他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或者下下章会表白。 时哥和遥妹都还是太纯粹了。 —————— 感谢落微”“流萤萤火醉漫天”“沐熙”“jessica”“风兮随云”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57章 互知心意 时昉在回避自己。 秦水遥很后知后觉, 然而非常惶恐的发现了这个事实。 开学后班级里第一次调整了座位，前后左右邻居都没变, 只有杨词和时昉俩人不再坐在他们前桌, 反而从教室左端换到了右端，一下便拉开了大半个教室的距离。 从初三开始和他坐前后桌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俩人分到这么远的距离，坐到他们原本座位的变成了林木和段嘉祺。 有时上课或者在座位上做题时，秦水遥习惯性抬起头来，往前一看, 有时她都会愣上几秒钟, 才反应过来这个事实——坐在自己前面的人已经不是他了。 以前虽然不刻意，但回想起来, 感觉日常生活里处处是他, 给自己讲题目，一起回家, 篮球赛时替他加油, 演话剧的搭档……而现在, 一切都不在了。 时昉本来就是个很懒于参加那些活动的人 ——高二下学期了，学习本来也比之前紧张，各种活动比起之前本来也少，他更是一个都没报名，班里也没哪个同学敢强迫他去报名，再也不可能在各类活动里见到他。 两人的家隔得很近, 以前回家时，常能一起走过一段路程，如今他似乎刻意调整了回家时间，秦水遥在路上总也遇不到他了。 一次两次……她有点失落，三次四次……到现在，她开始真的惶恐起来。 多久没和时昉说过话了？ 每过这样一天，她就在家里的日历上圈一个圈……日子一天过去，日历上红色的圈越来越多，一看那满是红圈的日历她就心里难受。 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想和他说话，想见他对自己笑，想他的声音和怀抱。 她已经无法想象上辈子自己是怎么样度过的那么久的，躲在暗处，从不和他有任何接触的日子了……得到后的东西再失去，还不如从来都没有拥有过，得而复失的滋味是这样让人难以忍受。 主动去找他……这个念头日益茁壮，一天天在她的脑海里生根发芽。 他回避自己的话，那她就主动去找他好了！ 酝酿了好多天，她终于鼓足勇气，拿出了一张化学试卷，跨了半个班级到他的座位前。 “这个题目……我不是很明白。” “能不能给我讲一讲？” 她很惶恐，很小心翼翼——好久没和他说过话了，她偷偷看了一眼他，似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是之前沉静隽秀的样子，只是不再看她，正在座位上非常快速的写着一张物理试卷。 “杨词做完了这个题目。” 时昉接了她拿着的试卷——秦水遥心里一喜，没想到，接下来，却把那张试卷递给了杨词。 “她问你的，你自己讲。” 杨词也正在写物理——抬起头就看见秦水遥红着脸的站在旁边，捏着一张试卷，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不由很是头大。 “我不会。” 杨词“……” 你不会个鬼啊！你不会的我会吗？而且我上午才看见你写完了，你就不能编个好点的理由？ 他还想再说几句，秦水遥已经飞快把试卷拿回去了。 “没事的，我回去自己再想想……打扰了。” 秦水遥低下头，把试卷在手里折了几折，脚步很快的回自己座位了。 “喂喂，她看起来都要哭了，你舍得？” 杨词啧啧了两句，盯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本来就很纤细，裹在宽松的校服里更显小只，脚步匆忙凌乱，背影怎么看怎么带着几分仓皇。 时昉没说话，眼神也很复杂，手下本来快写完的了的物理试卷，停在了最后一个题目，已经写出了大半的解了……他顿了大半天，最后将那张没写完的试卷收进了抽屉里。 ******** 秦水遥回家，再度缩到了飘窗上，将自己缩成一团，无声的哭了一场。 被他疏远的滋味原来这么不好受。 之前害怕过无数回的噩梦似乎正在慢慢变成现实。 她梦见好几回了，他逐渐远去的背影，她跑在后面，追着他，好不容易追上了，他回过头，却是无比冷漠的眼神——他从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 梦醒了，让她出了一身大汗，回想起来心仍然一揪一揪的难受，从骨子里难受——她好想他，反复的想，他的怀抱和气息，还有那天那个转瞬即逝的吻。 在脑海里反反复复的想，她抽了抽鼻子。 他肯定是听到了那天自己和段嘉祺说的话，知道自己喜欢他，所以才开始疏远自己。 像是在绝境中忽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这个念头像是蛇一样钻入了脑海里 是不是只要和他说明白——自己不会打扰到他，也不会再和他表白给他带来困扰，做普通朋友就可以，和他这样解释清楚，是不是他就不会这样回避自己了…… 她有些激动的从飘窗上跳了下来，在房间里走了好几圈。 就这样，她要去找他说清楚。 他的每一次回避，都会让她心里就像是被针扎一样疼，却反而给了她孤掷一注的勇气。 ***** 可是现如今，要找到能和他独处，说话不被打扰的环境也很困难。 时昉在回避她，他将心想要做一件事，不是一般人可以拧得过来的。 好多天了，她拼命找机会，却一直总是失之交臂。 他为了躲开她甚至都刻意推后了回家时间，秦水遥发现了这件事情，他总是会在教室里多留一会儿，有时是写题，有时是看书，一直到人几乎都走光了，天色擦黑的时候才会离开。 不过，她一起留下时，他就会提前走。 她走，他就留下。 一直是这样。 她找了一周机会了——终于在周五时迎来了转机。 那天时昉见她很早就离开了，便没走，留在教室里，直到天色越来越黑，校园里空旷下来，教室里空落落，外面下起了骤雨，噼里啪啦的打在窗棂上，平时热闹的校园此时分外空旷而萧条。 看了看时间，差不多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直接离开教室回家。 秦水遥在隔壁班靠门的课桌上打盹，她这段时间心理压力大，晚上难得睡几个好觉，学习累，心里更加难受，假装回家之后，她不敢再进教室，怕他再躲开。 于是只能躲在隔壁班教室里等，将灯全关掉了，门也关上了，天色交黑后教室内更是完全暗了下去，她实在是太累了，等着等着，居然真的睡着了。 直到听见自己班关门的声音，她猛然从梦里惊醒了，扒着窗户往外一看，时昉已经快走下楼梯了。 要赶不上了…… 秦水遥慌忙拉上书包，把门一关，便飞快的也下楼追了过去。 他走得很快，撑开伞，便直接要消失在夜色中的雨幕里了——像之前无数回那样。 她心里忽然冒出了莫大的恐惧，想都不想，直接追了出去，追着他冲进了雨里。 时昉打着伞往校园外走，忽然听到了她的声音，在风里，很细小。 听错了？ 他皱起眉头，回头一看……校园里空旷漆黑，没有人。 秦水遥眼见他越走越远，急得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拿出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快的跑步速度追了上去。 “时昉！” 真的是她的声音。 时昉听见了，脚步一停，最终依旧硬下心肠来继续往前。 不料，声音一直未停，脚步声越来越近了——他的校服被紧紧的扯住了。 秦水遥整个人都已经变得湿漉漉了。 “你别躲我了……” 声音里有些哭腔了。 少年握着伞的手明显一僵。 “你不打伞就跑出来了？” 不远处有个亭子，很古旧的八角亭，是一高在此建校之前这片旧址留下的遗迹。 实在无法坐视不管了……他冷着脸把她拉到了亭子底下，把一包干纸巾递了过去，随后抖了抖自己伞上的水珠，收起来递给了她。 “擦擦水，打这把伞回去。” 他尽力维持平淡的口吻，让她坐在一旁的长椅上，把纸巾搁在旁边，便又扭头想走。 “你别走。” 一只冰凉的小手把他的手拉住了，时昉脚步一顿，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把她的手拉开，继续往外面走去。 “你别走……我不喜欢你了……” 这句话真是带上哭腔了。 他脚步一僵。 秦水遥用手胡乱的擦了擦脸，不知是雨水还是眼泪。 “你刚说什么？” 他回过头来，声音有些奇怪。 “我不喜欢你了……你别讨厌我，我不会打扰你的，你可不可以……别这样躲着我了？” 湿漉漉的额发贴在额上，她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视线有些朦胧，朦胧中却见他走了过来。 真的有效，他真的不走了……果然是因为自己喜欢他给他带来的困扰——秦水遥一时不知道到底该开心还是难受，雨水滴滴答答的从衣角上流了下来，又湿又冷。 “你喜欢我？” 喜欢你……当然，喜欢到不能更喜欢。 秦水遥条件反射般点了点头，却想起自己之前就是因为喜欢他而被回避，却又赶紧拼命摇头……一时间混乱不堪，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少年叹了口气——他忽然贴了上来。 秦水遥还在懵懂间，他低下头，忽然在她冰凉的唇上轻轻碰了一碰。 “你可能搞错了什么……” 他的喜欢，和她说的喜欢，肯定不是一种东西。 她或许是把自己当朋友……但是，他想要的，和她想给的，可能完全不同。 自己没猜错的话，这样之后，她肯定会明白过来自己的意思，随后便重演那天的场景，再度拒绝与逃避，随后，两人便再无瓜葛了。 不料，他还没站直，坐着的女孩却忽然站了起来，踮起脚扑了过来，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力度重新贴回了去——生涩，横冲直撞，她像是只小狗一样，几乎是在啃着他的唇。 秦水遥几乎用光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少年短暂的僵住之后，她迎来的，便是同样生涩，却极其热烈的回报。 ……… ……… “你，你放我下来。” 最后，是她羞红了整张脸，扯了扯他的衣摆，少年方才如梦初醒，松开了手。 秦水遥赶紧从他的怀里跳了出来，跳到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站定。 “过来。” 黑暗里看不却清楚他的神色。 “不。” 秦水遥往后一缩，刚淋了雨，又偷偷哭过，说话间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完之后，她的脸烧得更加厉害了，她也不知道这声“不”说出来后居然会这么软绵绵，简直，简直像是在撒娇。 结果最后还是他走过来了，“擦一下脸。” ——她现在简直成了一只小花猫，身上脸上全部都湿淋淋的。 “你别看我。” 秦水遥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狼狈，浑身上下都湿透了，额发也湿漉漉的，脸色苍白，这个样子……一点也不想让他看见。 时昉把她的手拉开，抽出一张干净纸巾，俯下身，动作很轻的替她把脸上的水细细的擦干，她衣服也湿透了，夏□□衫薄 ——他看了一眼之后赶紧移开了视线，随后把自己的校服外套脱了下来。 “穿上，我送你回家。” “嗯。” 她鼻子还有些塞，红着脸穿上了他的校服。 他撑开伞，示意她跟过来。 俩人保持之前山□□伞的那个距离，一起出了校园，走在漆黑的路上。 车很快就来了，时昉把伞收好，旁边的女孩却忽然声音很细的说了一句， “可不可以……不坐车，走回去？” 她想和他多待一会儿——就算是再多一会儿也好，虽然现在天色晚了，下着雨，她知道这个要求很任性，却还是在最后时刻忍不住提了出来。 没想到，他答应得毫不犹豫。 走在大路上，一把伞，两个人，路灯光线昏黄，雨转细了，淅淅沥沥的打在伞面上，发出绵密清脆的响声。 “我也想和你再多待一会儿。” 旁边的少年忽然俯下身子，在她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 秦水遥先是一愣，随后耳朵整个全红了——他是怎么清楚自己刚才的想法的？ 而且……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居然也会说这种话…… 还说得这么好听，还是那个人，那个清澈的嗓音，和之前相比，却似乎有什么悄悄变了，听得她面红耳赤，不敢再看他。 就这样一起走着，无话……虽然知道他就在自己旁边，前段时间噩梦般的日子给她带来的恐惧和阴影还没完全消失，她忽然好怕，这是不是在做梦，他会不会又忽然消失？ 她很惶恐的偷偷伸出了一只手，想要碰一碰他没打伞的手 ——像是要确定什么一般，确定他就在自己身旁，不料，只是刚刚触及，转眼间，她还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被他反过来牢牢的握住了。 他的手指修长，掌心很温暖——握笔写字时分外好看，是她偷看过无数回的那只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赶工在今天写出来了…… ———————— 感谢“留”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58章 新的相处 热度从他的手上源源不断的出来, 她的一颗心也随着慢慢暖了起来，悄悄地也回握住他的手, 心里满满当当, 全是甜蜜与安稳。 回家的路不长，很快就到了。 时昉把伞收好，站在楼下，想等她先上楼自己再离开. 不料眼前的女孩磨磨唧唧，就是不走，只是睁着一双大大圆圆的眼睛，仰着头看着她, 眼角还带着一点刚哭过的红。 “我想再看看你。” 注意到了他有些不解的眼神, 秦水遥红了脸，低着头小声解释, 前段时间实在是太煎熬, 现在感觉能这样看着他，都是一种分外珍惜的体验。 “你先走。” 时间不早了, 她不好意思这样拖着不让时昉回家, 不过现在不比从前, 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看着他离开了，而不必再先躲进门里，再偷偷出来。 不料，这句话还没说完，她已经被他拉入了怀里，力度有些大。 你别再说这种话了……只会让人更加不想走, 少年把她重重的抱入怀，在心里默念。 秦水遥脸烧得通红，这次却没有再躲避开，而是乖乖地，主动将脑袋埋进了他怀中，他的气味好好闻，她偷偷的想，很安心的把脸颊贴在他胸口，蹭了一蹭，只露出毛绒绒的发顶来。 ——没有再比这种直接的，毫无间隙的拥抱更加让人感到安心的举动了。 “明天还能见的。” 时昉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种毫无保留的黏人的模样，像只乖巧的小猫，只觉得一时连心尖都软了。 “到明天，你会不会又不理我了……” 这句话声音很低，却带着满腔的委屈。 他想起前段时间自己的刻意疏远——不由也是一僵，现在回想起来，他也觉得很惊讶，自己那时候是怎么能硬这种下心肠的？ 她是真害怕了，想起之前雨中亭子里的那一幕，他也有些赧然，不过，能让她主动做出这种举动来，可以想象那段日子她有多惶然。 自己是不是真做错什么了？ 只是，如果不是这样误打误撞，他也不可能这么快辨别出小猫藏得这么深的心意来，所以，这其实是个无解的难题？ 现在既然他已经知道了，之后就一定再也不会让她这么难过。 “不会不理你，我已经亲了你，会负责的。” 他低下头，认认真真的在她耳边保证，气息拂动了她耳边细细的碎发 ——这句话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在他靠过去的那一侧，女孩脸颊上刚消下去的的红晕简直是立马随之而起。 她猛然的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 “再……再见。” 说话都打起了结巴，和之前的磨磨蹭蹭截然相反，很快便消失在了楼梯口，简直是落荒而逃，在上楼时还差点又绊了一跤。 “校，校服我会洗干净的。” 直到快关门时，她才勉强停下，看都不敢看他，留下这一句话后飞快的逃回了门内。 留下怀里一下变空的少年，有些失笑，他只不过是真的认真将心里话讲了出来而已，就又变成了这样。 她果然还是太害羞了…… 不过，也很可爱。 想到她刚才想看又不敢看，满脸红晕的模样，时昉忽然觉得，她这种为自己害羞的样子，简直可爱到了极点。 而且，也会慢慢习惯的吧，毕竟，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她的心意，而他们还才刚刚开始。 还有很长时间，可以慢慢让她适应自己。 ******* 秦水遥逃也似的回了家，心简直要跳出喉咙口了——她也不管家里是不是还有别人，飞快的直接跑上了二楼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躲上了飘窗，在厚厚的窗帘后缩成了一团，把脑袋埋在了膝盖间。 心跳得太快了……他那句话的余韵还未消，似乎一直在脑海里回响 负责……真的是她想的那个意思么……还是她又自作多情的误解了？ 一直到她晕晕乎乎的从窗台上爬下来，洗完澡，把自己浑身上下再度打理得干干爽爽，对秦父秦母解释清楚了晚归的原因，吃了顿迟来的晚饭 然后偷偷的把他的校服用自己最喜欢，最常用的那款洗衣液洗干净晾好……再一看时间，居然已经十点半了。 今天一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骤一放松，只觉得浑身一松，困意像是潮水一般涌了上来。 不过，好像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做。 她拿起手机。 现在，她要是给他发一条晚安短信，应该不算逾越了吧？ ***** 时昉在家洗完澡没多久，短发还有些湿漉漉的未干，便接到了她的短信。 “晚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可以想象到她发出这条信息时，羞赧的甜甜的笑，少年嘴角不由也带上了笑意，认真的将这两个字再打了一遍，回复了过去。 他从不擅长说甜言蜜语，她也一样，虽然是同样的两个字，时昉相信她能看懂。 不过，手机里的联系人备注——他想了想，修长的手指非常灵活，很快就把三个字的秦水遥改成了两个字的遥遥。 什么时候，他也想当面这样叫叫她。 小猫听到后肯定又会羞到脸颊通红。 忽然……有点小恶劣的想法，想看她为自己脸红，也想试验一下，她到底还能害羞到什么程度…… 越想越离谱，直到他骤然回过神来，方才发觉自己刚才在想些什么，不觉得也有些失笑，在她面前，自己真的是已经越来越不像是自己了。 ********* “校服。” 周一时秦水遥抱着洗得干干净净的校服，跑到他座位前，便又飞快跑走了。 “你衣服怎么在她哪里？” 杨词已经到了，很惊讶的看着她飞快的放下校服又跑走了。 “她淋湿了。” 时昉言简意赅。 “你们现在是怎么回事？” 虽然依旧没说几句话就跑走了，但是，刚才秦水遥那个眼神杨词看得很分明。 和前段时间那副惶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现在她看这家伙的眼神，简直了……他光旁观，都觉得被看得有些心里发酥。 要不要这么虐狗？他们俩肯定发生了什么……杨词可以用自己下一次的考试成绩指天画地的保证。 “她不是喜欢段……” 杨词还没说完，看到时昉的眼神，把后半句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杨词“……” 这明明也是你说的好不好？ 秦水遥喜欢上这个闷骚又别扭的家伙，也还真是不容易。 不知道到底是谁先说出来的……而且之前那一段时间又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们现在发展到哪一步了？ 杨词很是好奇，他一个母胎单身狗，看一看，借鉴一下，以后说不定还能给自己涨涨经验值。 不过很快他也无心再多打探这件事情了，因为期末与学考已经接踵而至了，整个班里，大家现在都忙着的都只有一件事，就是学习。 今年的这一学期分外短暂，六月份的时候学考来了，随后而来的便是期末，接连不断的考试，只等这些考试都过完，他们就正式开始进入高三，迎接高中阶段的最后一年了。 学考题目简单，只求通过即可，大家都没什么压力，一般重视的都是之后的期末。 好不容易捱过了这一长串的考试。 等拿到期末成绩单时，秦水遥方才觉得真又活过来了……心里一直压着的那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 一长串的成绩，一切都还好，除了化学那一栏…… 确实，本来基础薄弱，前段时间又一直心情难受，睡不好觉，吃不好饭，学起化学来时更加心烦意乱……不知不觉，便落下来了好大一截。 她从书包里翻出试题卷来，对照着刚发下来的答题卡，越看越沮丧。 直到看到脚下影子晃动——秦水遥猛然回过头来，才看到，时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眼神很认真，正在她背后，在和她一起看着那张试卷。 秦水遥有些猝不及防——却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想藏起来试卷，他们同学那么多年，还坐过这么久的前后桌，自己化学不好的事情时昉早就已经知道了，也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更何况……他们现在…… 他是不会嘲笑自己的。 秦水遥有些脸红，却也有些小喜悦，很安心的任凭他看自己的试卷。 “这些错题你现在清楚了吗？” 时昉拿过试卷，再次细细的看了一遍。 “很多还是不清楚。” 秦水遥更加沮丧了。 除了马虎错掉的那一两个题目之外，别的她真的没弄明白。 于是时昉拿起笔来，一道一道题给她讲了下去，和之前一样清晰条理分明，他讲起题目来时眼神很专注，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细密的睫毛下覆盖的那双眼睛极其清湛，认真起来时从无旁骛。 ——不如说，他本来就是一个做起事来，无论大事小事，只要开始真正做起来，都非常专注的人。 这也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秦水遥偷偷地想，也听得专注。 ******** 上午来的学校拿期末成绩，等一张试卷讲完，已经快到中午了，俩人一起走上了回家的路， “你暑假有空吗？” 他忽然问道。 “嗯？有啊！” 秦水遥听到这话，有些诧异，难道是他要约自己出去？ 想到这里，她有些害羞，更多的却是期待。 那天之后，期末马上就来了，她解开了心结，学习状态开始飞速回升，很快忙了起来，时昉不想打扰到她难得的学习状态，一直到现在，除了每天放学回家路上短短那一段同路，俩人几乎都没再独处过。 “给你讲一讲化学。” “诶？” “刚看了那张试卷，我觉得你的知识构架有一些问题，要是整体梳理一遍的话，之后学起来应该会顺利很多，只是，内容可能比较多，一时半会儿估计讲不完。”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她讷讷的听着他给她一一分析，很有道理，只是听起来就不像是很快能讲完的，暑假大家也都不在学校，估计还需要特地出门，想着就觉得会很麻烦他。 少年脚步忽然顿住了。 “不麻烦。” 这句话口气有些硬……说完后，他才意识到，怕自己吓着她了。 幸亏她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情，只是睁圆了乌黑的眼睛看着他，有些茫然的样子。 “你以后，不要再老是对我说“谢谢”，“麻烦”和“对不起”了” 他低下头，很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从很早之前开始，他就很介意这件事了——不过那时两人只是同学，她一向有礼貌，对大家都一样，他也只能默默接受这种客气而生疏的待遇。 没想到直到现在，却还是一样，没有丝毫变化——他一点也不想再和别人一样，想让她多依赖一些自己，多亲近一些自己……这种想法，与日俱增。 “这些都是我乐意的，一点也不麻烦。” 他重复了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外面柔和的日光，看她时，那双好看的眼睛，平日里的冷意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夏日潭水，沉静，却带着一股埋藏在深处的热度。 这样专注的看着她——让她脸上的热度也一分分升了起来。 “嗯……谢……” 她在他的注视下又慢慢红了脸，很小声的说了一句，谢谢差点又脱口而出了，看到他眼神的变化，立马把后面一个谢字缩了回去。 他这才满意的重新站了回去，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虽然现在还差了点，但是慢慢来，总有一天，小猫可以一直像那天晚上那样，开始习惯毫无压力的亲近依赖他。 “不过，要去哪里呢？图书馆？” 时昉摇了摇头——图书馆里是禁止喧哗的，而和她说这些的话肯定会需要讲话，那里可能不是合适的地方。 自习室？咖啡馆？书店？似乎都不太合适…… 秦水遥苦思冥想，忽然灵光一闪， “要不去我家？” 她觉得自己想到了个好主意，眼睛亮亮的抬头看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 时哥和遥遥的相处模式开始慢慢改变啦！ 遥遥这么害羞……时哥你以后的任务还很艰巨啊！ —————— 感谢“杨哲”“张扬libra”“我然。”小天使的地雷 “soku”“落微”“闪电小超人”“张扬libra”“大黎不吃大梨梨梨”“风兮随云”“西柚味软糖”“”“留”“thatswhen”“一条咸鱼”“畅畅”“一一”“就蹭蹭”“温暖的弦”“有匪南风”“今年十七明年十六”“今年十七明年十六”“杨杨”“剪红纱花”小天使的营养液。 昨天看到你们的留言很开心~~ 第59章 她的家 “爸爸妈妈都不在, 距离也比较近，而且不会吵到别人……” 秦水遥越说越觉得有道理, 秦父不放暑假, 这段时间白天一直在公司，秦母正好和同事一起报了一个旅游团，昨天刚出发，现在正在国外旅游，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来，这样他也不会觉得不自在吧。 她说着说着，才发现眼前少年的眼神越来越奇怪了, 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正在说什么, 邀请他去自家……还强调家里没人……怎么听怎么奇怪。 一时臊得满脸通红。 “不，不是这个意思……” 她羞到了耳后根, 赶紧很慌张的给他解释, 她本质上是很保守的，一点也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是个随随便便的女生。 “不是给你讲化学么, 这么紧张？” 没想到, 看着自己这慌张的样子, 他居然笑出了声，伸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脸蛋。 “诶……” 原来刚才一直是她在唱独角戏——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在说什么的，所以，其实是她误会了么？ 秦水遥一时有些懵懂。 “只是，你刚说的“这个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伸手捏她脸颊还不够, 居然凑了过来，眼睛依旧清清亮亮，很认真的样子，说着的话却让她听得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极度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加上那句话。 他这么纯的一个人，肯定是她误会了，居然会想歪到那种地步。 不过，什么意思……她要怎么解释吗？ “就是，就是……” 她想着要怎么和他说清楚。 正绞尽脑汁，结结巴巴的组织着语言，脸还烧得厉害，纠结到不行，却见越来越不对劲，他脸上的笑已经掩盖不住了。 这种带着几分小邪气的笑容，勾起半边唇角，眼睛明明看起来是无辜的清亮，眼底却藏着狡黠，和平时清隽沉静的气质殊异。 他刚又是在逗她，故意看她为难害羞……想通之后，她委屈到不行，把他捏着自己脸颊的手拉了下来，转身想走 ——没走得动，少年已经飞快的拉住了她的手。 现在，小猫已经别想再像之前那样，随随便便就从他面前跑走了。 他的力气她完全不能比，只能乖乖的被牵着，却依旧有点小别扭，绷着脸不看他。 “我刚是在开玩笑。” “你不喜欢，下次不开这种玩笑了？” 她本来就对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再说其实也没有生气，别扭劲差不多已经消了，于是转过脸来，想回答他一个“好” 不料正好撞上他的眼神，这么专注的看着她。 “别生气了，遥遥。” 认识时昉这么久，她还从没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过话……嗓音低低的，语气柔和到不可思议，平日里的冷淡无影无踪。 “遥遥。”他又说了一声。 秦水遥方才反应过来他在叫自己什么……热度刚退下去的脸立马又轰的红了。 ******* 一直到回家，见到少年的身影消失在视野内，秦水遥的脸红心跳都没消下去。 他刚才叫了她遥遥…… 感觉今天见到了他好多新的一面，他会说这么多话，而且……是用这种语气……可以理解为是在专门哄她吗？ 之前的小别扭现在已经完全无影无踪了，回忆起来只剩下满满的甜。 想听他再多叫她几声“遥遥”。 明天已经约好了，上午十点钟，又可以见到他。 她满心期待，扑在家里沙发上，把脑袋埋在了垫子里，在上面滚来滚去。 秦云意从楼上下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 他觉得他遥姐姐这几天都有点不正常。 ****** 第二天上午，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时昉来得很准时，不早不晚。 秦水遥家他好像已经去到过很多回了，不过，一直最多只在楼下，见她上楼再自己回家，这还是第一次，正式上楼敲门。 门铃声响了，里面很快便传来了脚步声，很快。 是小猫来开门么？时昉听着觉得有些奇怪，和平时她的脚步声相比，似乎太快了一些。 “来啦！” 门开了，出现的居然是一张秀气的男生的脸。 遥姐姐好像从一大早开始，就在楼上忙什么，秦云意听到门铃声响了，就没打扰她，自己跑过来开了个门，不料…… “你是？” 秦云意皱起眉头，打量着门口的高个少年，似乎有一些面熟，可能在哪里见过？长得很帅，只是看起来有点不太好接近…… 这个时间出现的……难道是来找遥姐姐的？ 他忽然想起来了秦水遥昨天晚上奇奇怪怪的样子，以及去年过年时她接到的那个电话，大晚上的，一个电话就让她毫不犹豫的匆匆跑了出去。 “时昉？” 秦云意想起了那个电话上显示的名字。 看他表情——估计就是了，那个把遥姐姐骗得死心塌地的人，现在居然都上门来了，是想干什么？ 秦云意的表情顿时就变了。 时昉也注意到了这男孩表情的变化，带着几分敌意看着自己。 这个男孩为什么会在她家里？而且还知道自己的名字，小猫之前好像提到过她是独生女。 “遥遥在家吗？” 他索性直接问了。 这男孩的表情顿时更僵了……不过他还没开口，身后已经冒出了秦水遥的脸，她刚听到门铃声。 知道是时昉来了，便赶紧从楼上跑了下去，不料，秦云意已经先一步下来开了门，她刚跑下来，便看到门口俩人正站着说话。 秦云意背对着她，看不清楚表情，时昉倒是和平时在学校没什么差别，依旧是那副淡淡的表情。 她赶紧把秦云意推了回去， “云意，谢谢你来开门啦，你不是正在预习高中课本么，赶紧去吧，不打搅你了，午饭我会叫你的。” 好不容易把秦云意送了回去，等她转过身来，时昉已经露出了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段时间，她特别害怕看到他这个表情……因为他一露出这种表情，就意味着…… “他是谁？” “我弟弟。”她赶紧解释。 “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邻家竹马小弟弟？ “他是我爸爸堂兄的孩子，算是我堂弟……秦云意。” 秦水遥忙解释，仰起脸弯起眼睛对他笑了一笑——把这段绕过去，赶紧先带他看一看自己的家。 “这是主卧，这是书房……” 她从小便住在这个家里，四处都是她成长的痕迹。 “从小时候开始，爸爸每年都会在这里给我量一次身高。” 靠近大阳台的一堵墙上，有很多浅浅的粉色记号，从很低便开始了，慢慢变高，有几年上升的格外快，最后面却几乎停滞了。 “好像很久没有长过了。” 看着最后那几条几乎黏在一起的记号，秦水遥有些沮丧，女孩子长得早，但是停得也早，上高中这两年，她觉得时昉又长高了，至于自己……本来就是个小矮子，现在更是成了长都不长的小矮子。 看着那些记号……仿佛可以看到一个牙牙学语的小女孩，一年比一年长高……慢慢长成现在的她。 时昉一直很留神的听着秦水遥的话，一点一滴，拼凑出了她在这个家里成长的痕迹，他不知道的这么多年。 这是个很温馨的家，父母关系和谐，而且都很爱她……和自己那个常年空旷冰冷的家截然不同。 “你比我高了这么多……” 她还在在意着身高问题，踮起脚来比划了一下他和最上面那条线的距离，可惜还是完全够不着他头顶。 他捉住了她扬起的手，俯下身，低头对她轻轻的笑了， “这样就一样了。” 她够不着，他乐意为她俯身。 而且，她的身高他同样也喜欢，每次把她抱在怀里时，小猫乖乖的把柔软的脸颊贴在他胸口，都能让他心里软得不可思议。 ******* “这是我的房间。” 到二楼时，她忽然有些扭捏起来，回过头有些可怜巴巴的看了他一眼，没有打开那扇房门。 “没关系。” 时昉很理解，她害羞，女孩子的房间本来也不是能让男生随随便便进的。 虽然其实也很想看一看小猫平时作息起居的地方，但是她不愿意的话，他肯定也不勉强。 反正，迟早…… “我的房间比你的乱，你不要笑话我好不好？” 没想到，她扑闪了几下眼睛，接下来说出的是这句话。 时昉的家她高一探病时去过一次，记得他的房间相当整洁，她一个女生，房间比喜欢的男孩子还要乱……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原来是这样……他忍不住笑了，很笃定的摇了摇头。 秦水遥把门打开，陷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大大的落地窗，阳光洒满了地板，整个房间分外温暖明亮，小书桌上还摊着她的试卷和没合上盖子的笔 ——看得出是正写到一半就匆匆跑出去了。 房间其实一点不乱，不过小物件很多，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馨香，让他想起了她身上的味道。 地上放着布艺软垫和一张小矮桌，上面摆着几本小说，旁边靠着几个大玩偶，秦水遥常会盘着腿坐在软垫上看小说，偶尔还会靠在玩偶身上，算是高中生活里一点小小的调剂。 还有一些衣柜，穿衣镜……女孩子房间常备的东西，床上很整洁，盖着浅蓝色的床罩，床头摆着一个皮卡丘玩偶。 “因为睡觉时习惯了要抱一个什么……” 她见他盯着皮卡丘玩偶，有点不好意思的低声给他解释，听起来很幼稚，但是她自小这样，不抱个什么睡不安稳，还会做噩梦。 小时候抱着秦母，大了一个人睡时就有了这个皮卡丘玩偶，抱了好多年了，感情还挺深的。 “嗯。” 他不动声色的移开了视线。 这个习惯……所以，以后睡觉也可能会这样抱着他么？ 想象一下小猫晚上睡得迷迷糊糊，潜意识里却会紧紧黏上来，窝在他怀里，抱着他的样子…… “真的挺乱的，各种小东西太多，收拾好，很快又乱了。” 秦水遥阖上门，还觉得有些遗憾，才发现旁边的少年似乎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她轻轻拉了拉旁边少年的袖子，有些担心……是不是房间太乱把他惊讶到不想说话了？ “不乱。”他回过神，眼神很深。 听到这句回答，知道他不说谎，她忍不住也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露出两个甜甜的小酒窝来。 “那我们去书房吧。” 作者有话要说： 时哥的本性开始慢慢显露了……遥遥完全玩不过他。 不过你心里想的那些，要是被遥遥知道了……hhhhhhh 马上高三，弟弟和小女生也要来一高啦！ 依旧慢悠悠，希望大家不要嫌弃。 ———— 感谢“杨哲”小天使的地雷 “落微”“顾十七”“”“jessica”“soku”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60章 高三开幕 书房正中的桌子很大, 将两个人的课本资料搁下完全不成问题。 时昉带来的东西不多，几册课本, 自己的笔记, 剩下就是一摞a4白纸。 “从必修一开始。” 拿起笔，他的神情开始严肃起来，按照目录顺序，很流畅的开始替她整理起了整本书的知识结构，需要重点掌握的章节，易错的细节，她掌握的不好的地方会重点讲一遍, 并做上记号标注出来。 秦水遥很端正的坐在桌子的另一方, 努力想跟上他的思路。 时昉刚开始讲，就忽然发现了这个问题——小猫坐得离他还是这么远, 和以前给她讲题时没有任何分别, 感觉甚至还变远了。 “坐过来一点。” 他伸手将她直接捞了过来，挪到了自己旁边。 “……太近了。”他听到了小猫低低的嘟囔声, 以为他看不见, 还往旁边偷偷地挪了一挪。 “坐那边你能看清楚？” 他不动声色的摁住她的手, 将她一把又拉了回来，一下就把她之前偷偷挪的距离都抵消掉了。 秦水遥无言以对，只能红着脸默默靠着他坐着了，这么近的距离，虽然一开始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后来，却开始慢慢完全被他讲的东西吸引过去, 不知不觉就彻底挪了过去，睁圆了眼睛，很专注的看着他写下的东西。 等到他终于停笔时，不知不觉，已经写满了三大张白纸。 “已经这么晚了！” 秦水遥看了看墙上的钟，很惊愕的发现居然已经十二点了。 “我去准备午饭。” 时昉本来是打算和她一起去外面吃午饭的，没想到她这么热情，一定要自己下厨给他们做午饭，虽然不想累到她，但是时昉也不想打击她的热情。 做好的饭菜吃起来居然意外合他的胃口——让他想起了那天他生病时吃到的蛋羹和粥。 他们口味很相似……看来以后在家一起吃饭也会很和谐。 按他的计划，今天应该将这一册书的基本要点讲完，她理解得比他想象的要好，看进度，下午应该能够提前讲完。 “需不需要休息一下？” 讲着讲着，他才发现，旁边的小猫好像有些困了，虽然在尽力集中精神听她讲，反应速度明显比起之前要慢了一些。 看她之前还揉了揉眼睛，在阳光下杏子一样的眼睛变成了一种淡淡的琥珀色，水汪汪的，略微眯起来，让他看得心里有些痒痒。 不过仔细一想，也是，从上午到下午，她还给他们准备了午饭，除此之外，一直在听自己最不擅长的科目，他讲得其实挺快的，知识密度很高，会觉得累也是正常。 “没关系。” 秦水遥忙回答不用——虽然确实有些累。 前段时间期末复习她本来就已经很久睡眠不足了，昨晚知道他要来，晚上也没睡太好，她在家一直也有午睡的习惯，但是他特地上门来给自己讲题，她实在是不好意思再浪费他的时间来休息。 “我累了。”——他脸不红心不跳的哄骗小猫。 “诶……”想到这茬，她差点跳了起来，顿时不好意思到了极点，她怎么没想到，他给她讲这些也是会累的，今天是不是就到这儿好了？ “其实只有一点，稍微休息一下就行。” ——见她这个样子，好像有点过火了…… “那马上休息吧……半小时？四十分钟？还需要更多么？” 她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试探性问了一问。 他很不介意的点了点头——对他而言都可以，反正他只是想让她休息一下。 而且按照计划，今天的部分已经差不多讲完了，她休息完要是还想再继续的话，可以讲讲明天的部分。 她休息，时昉就在旁边顺便翻了翻第二册 课本，大致构想了一下明天要讲什么，刚想告诉她一声，才发现旁边的女孩又已经睡着了…… 真能睡……他忍不住笑了。 本来以为自己已经算是睡眠比较多的人了，后来才慢慢发现，小猫好像比自己更能睡，一累了，好像随时随地都能睡着。 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能够光明正大的打量她的睡颜，很可爱很乖的样子，柔软的发丝堆在面颊旁，枕着手臂，呼吸声浅浅，唇角微翘，或许是做了个好梦？ 看来是真累了……他不欲打扰她，在旁边看起自己的书来，嘴角不知不觉也带上了笑意。 直到…… “姐！” 敲门声从外传来，一阵很快的脚步声。 声音太大了……看了下情况，幸亏她还没被吵醒。 时昉皱了皱眉，放下书，起身把门打开，一看，果然是那男孩……一脸警惕的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本书一支笔。 “遥姐姐呢？” 秦云意看着开门的少年，有点不开心，他在预习高中物理，看到一个不明白的地方，想来问一问秦水遥。 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他，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的……遥姐姐要他安心看自己的书，但是他就是觉得不放心。 这家伙不会趁机对她干了什么吧？秦云意努力想越过他，看一看书房里的情况。 “她睡着了，你有什么事么？” 不料还没等他看清楚，时昉已经动作很轻的把门掩上了，自己也走了出来。 “有个概念不太清楚……想问一下遥姐姐。” 秦云意忽然产生了一种很荒谬的感觉，这好像是在他家一样，自己反而变成了个外人。 不过遥姐姐要这段时间一直很辛苦，现在她要是睡了——那他晚上再去问好了。 “哪里不明白？” 他正想走，没想到那边的少年已经把书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他会清楚？ 秦云意有些半信半疑，还是把书递了过去，把自己不清楚的部分给他指了出来。 …… 直到时昉回书房，见她居然还在睡…… “遥遥？” 他试探性的叫了声她的名字。 没反应……果然还睡得很沉。 不过就这样睡着，不舒服，还容易感冒，他想了想，最后轻轻的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她很轻，抱起来一点也不费力。 甫一被抱起来，她的眉头明显在梦里拧了起来，但很快，将小巧的鼻子埋在他颈窝里，嗅了一嗅，眉头很快又松开了，很依赖的任由他抱着了，小脚丫上还摇摇晃晃的挂着两只兔子拖鞋。 小猫……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一亲她软软的面颊。 她在梦里黏黏的哼唧了一声，主动凑了过来。 ***** 这一觉睡得好舒服…… 秦水遥醒来时，外面太阳已经偏西，日光颜色温暖光亮，洒满了地板，显示出一种极其温煦的质感。 她身上被子盖得很好……仔细一看，怀里还抱着她的皮卡丘。 脑子宕机了半天，忽然全想了起来，自己刚不是在听他讲知识点么？他去哪了？为什么自己一下就睡在这里了？ 秦水遥慌忙从床上跳了下来，趿拉上拖鞋，打开门就往外跑。 秦云意正坐在楼下沙发上看书，见她下来，长发睡得有些乱，唇嫣红嫣红的，揉着眼睛，整个人似乎都比平时色泽明亮。 “姐，你可算醒了，真能睡。” “时哥刚已经走啦！” 见她还在四处找，秦云意提醒了一句。 “他说明天还会来的，今天的内容已经讲完了，就不打扰你睡觉了。” 秦云意将时昉的话转述了一遍。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秦云意一副对他这么熟的样子？自己又是怎么从书房到卧室的？ 无数个问号在秦水遥脑子里不断放大，将她震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时哥是不是物理很好啊？” 秦云意还很兴奋的再给她说着什么——一他之前不知道，那哥哥居然是这么厉害的人，比他遥姐姐讲题目讲得好多了，清晰准确，还没有一句废话…… 而且他好像什么都会，很博闻强识，除了学习，小男生喜欢的那些东西，秦云意和他聊起来，听他讲得津津有味。 直到秦父回家，三人一起吃晚饭，秦水遥都处于混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听着秦云意极其少见的噼里啪啦的说他说了什么什么还有什么…… 秦父听得莫名其妙。 秦水遥“……” 时昉是不是给秦云意吃什么迷魂药了？她简直要怀疑这个问题了。 她睡着的那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 讲解进度很快，持续了大概五天，秦水遥当时没有觉出味道，直到后来慢慢回想起来，再做题看书，方觉得收获匪浅，远远不止那五天讲的内容 ——很快，秦母旅游回家了，暑假补课也很快就开始了，倒是没有让她想他太久，很快又重新开始了天天见面的学校生活。 过完持续了整个八月份的补课，他们就正式算是高三的学生了。 秦云意也正式来了一高，他中考成绩很不错，虽然比起秦水遥当年的成绩差了一点，但是上一高的分数线还是完全绰绰有余，他被分到了高一一班，能够又开始以前在初中时那样和遥姐姐一起回家了。 不过，这段时间，时昉心情比起之前就没那么愉快了。 暑假的时候能够一直和小猫独处，看她睡着的样子，看她歪着头对他笑……甚至还能…… 而现在，在教室里，隔她这么远……有时一天也很难说上几句话。 尤其是段嘉祺，现在还坐在秦水遥的前排，他原本的那个位置。 “都是你自己作的。” 杨词忍不住说他。 “那家伙也真是够有毅力。” 他随后感慨，段嘉祺还没死心，杨词有时都还能经常看见他转过去找秦水遥说话 ——简直刻意得不得了，他看着都觉得碍眼，不用说他旁边坐着的这位了。 除此之外，秦云意现在来了一高，放学总是特别殷勤的跑过来找他姐，和秦水遥一起回家，所以就连补课时期这见缝插针的最后一点独处时间都没了。 时昉甚至都觉得早点开始强制晚自习也挺不错了。 一高的惯例是，高三开学一个月后，会开始强制学生留校晚自习，有小考，模拟考，高三上半期更多的是老师的加堂课。 他本来是个喜欢自在的人，之前一向对这个传统不怎么感冒，觉得自主学习效率要高得多，现在倒是有种宁愿学校早点开始强制晚自习的想法 ——他们家离得近，晚自习后每晚都可以顺理成章送她回家，不需要晚自习的高一学生也不会再一起走了。 问题是，现在高三还刚刚开学，座位还没来得及调整，晚自习更是还没开始，段嘉祺依旧坐在小猫前面，碍眼到不行，放学回家时她旁边又黏着一个秦云意。 让人很烦躁，午休起来，便看到段嘉祺又转过来和她说话，她倒是很疏离很有礼貌，说不了几句就低头又看自己的书去了 ——虽然知道她的心意，但是会控制不住的想起在天台上看见的那天看到的，段嘉祺附在小猫耳边讲话的样子。 “时大神，有人找。” 有个同学从外面跑了进来，叫了他一声。 “找我？” 他皱起了眉头，有些意外。 “说是找你有事……” 那同学见他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说完赶紧跑了，来的是个低年级妹子，长得很可爱，就是不知道找这家伙有什么事情，看她入学都没几天，难道这家伙都祸害到高一去了么？ ******* 祁糖难得有些紧张的在一班门外踱步，走来走去。 她考来一高啦！没用加分，是靠自己实力堂堂正正进来的。 开学她就打听了好几回，把自己知道的线索都拼凑起来，那段时间参加的篮球赛，根据他出现的日子，她找来了那年篮球赛日程表，找了个交集。 推测出他那时应该是在高二理科一班，那现在应该是高三了，他的样子她也记得很清楚，所以只要找个认识的学长学姐问一问，知道他名字就好了，她就可以去找他。 她找了一个认识的学长，偷偷问了问。 “比你高这么多……长得帅……参加了篮球赛……还在高三一班。” “时昉！” 学长一锤定音，说得毫不犹豫。 作者有话要说： 时哥真的已经学坏了……在遥遥还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 ps.学长真是坑 —————— 感谢“我是陈宗月”“心灵中的星光”“”“风兮随云”n”“一条咸鱼”“我是一个小仙女”“咸鱼少女”“ttt222”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61章 小狡猾 祁糖有些忐忑的在门口等着。 不知道那个哥哥还记不记得自己……那天之后再也没见他在那个时间在球场打球了。 她后来也跑过去好多回, 想再见见他，可惜一直没找到, 后来快中考了, 更是被老妈直接关在家里一直学习，根本没机会再在大晚上的跑去一高了。 直到一个高个男生从门里走了出来，颀长挺拔，和印象里的轮廓很接近。 终于出来了！她眼睛一亮，心情很激动，飞快的扑了过去，想拉住他和他说说话。 她成功考上啦！来找他了! 她还有好多想告诉他的事情——不料, 那个男生反应很快的往旁边一让, 让她扑了一个空。 “是你在找我？有事吗？” 声线清朗，讲话很简洁, 和她印象里的那个哥哥一点也不一样。 祁糖抬头仔细一看, 傻了眼，才发现不对劲。 这个男生比印象里的哥哥还高一些, 五官俊秀, 眉眼都比他要狭长, 眼神沉静 ，看人的时候有点冰凉，和那个开朗外向话又很多的哥哥气质完全不一样。 这……是学长骗人，还是刚才那个同学给她叫错人了？ 祁糖愣在了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事我先回去了。” 时昉出门看了一眼，确定自己是不认识这个女生, 出于基本礼貌等了一会儿，见她还是愣愣的说不出什么来，便转身直接要回教室了。 “哎，你别走。” 祁糖急眼了，赶紧往前一跳，堵住了他回教室的路，就算不是他，可是他也和那个哥哥是一个班的同学，还一起参加过篮球赛，肯定应该也认识那个他吧，让他走了，说不定之后她都找不到了人了。 时昉停下脚步，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 “有个生猛学妹把时大神堵门口啦！” 教室门口人来人往的，很快，就有人往教室里赶着传播新闻了，高三学习累，成天就是复习做题做题复习，偶尔来个这种猛料供人围观放松一下，也是群众们很喜闻乐见的。 居然有人敢在门口把时昉堵住……可以说是非常让人佩服了，众人纷纷表示真是后生可畏。 杨词本来在自己座位上写着试卷，一听这个消息，不知怎么回事，一个人影立马从脑海里跳了出来，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手里的笔扔下，也跑出去了。 小学妹……堵人……生猛 这三个关键词连在一起，不知怎么回事，就让他想起记忆里的一个人来——有种不祥的预感。 “让一下让一下。” 他把门口一堆群众扒拉开，好不容易才挤了出去，一看…… 杨词“……”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祁糖一见又跑出来一个人，抬头一看，眼睛顿时亮了，这次才对，是他，她记得他那双又大又黑的眼睛。 “我考上一高啦！” 她很开心的扑过去拉住了他，立马开始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 “那天之后就没看见你——我就回去好好学习了，学了大半年，累死啦，不过还好考上了，你不知道我爸妈看到我中考分数有多开心……对了，你之后为什么都不在那个时间去打球了……我也不知道你名字，找过来好难的……” “到那边去说。” 眼见旁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周围人的眼神越来越戏谑，时昉已经直接转身打开门回教室了 ——这小女生惹的麻烦，回头还是得让他来善后，杨词想着就觉得头疼，赶紧拉上她就往外走。 “好的，好的，你想和我独处么？我很乐意的。” 小女生被他拉了过去，一点也不介意，她比起那时长高了不少，剪了短发，有张很可爱的小圆脸，看起来很是俏丽可爱。 杨词“……” 他赶紧松手，不料这小女生毫不见外，直接反手抓住了他衣袖。 “我叫祁糖，现在在高一二班，哥哥你叫什么？” 一边拉着还要一边叽叽喳喳，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毫不躲闪的直接看着他——可能是平时看惯了秦水遥，杨词还是第一次接触这么厚脸皮的小姑娘，让他有点招架不住。 为什么反而搞得自己倒好像怕了这个小女生一样……他有点郁闷的想。 后来直接变成了她不停地讲，一边挪过来，杨词听着她说，顺便往后挪。 他实际上也很少和女生接触，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哥哥你脸好红耶。” “没有! 你看错了，热的。” “对了，你的女朋友现在还好么？也在一班吗？我也想看看那个姐姐~” “已经分手了……你过去一点，好好说话，不要靠这么近。” “不是有三个么？分手的是哪个呀？还有，这很近吗？我觉得还好啊。” “那这个距离行不行？” “……” ****** “时大神，那小学妹是怎么回事？” 时昉甫一回教室，便凑来了一堆不怕死的同学，好奇的来打探消息，据说那小学妹一开始是来找时大神的，结果杨词一出来，俩人就立马拉拉扯扯起来，时大神就冷着脸回教室了。 “被甩了？然后不高兴了？” 林木不怀好意的一笑。 “怎么可能，那小学妹一开始可热情了，把门都拉上了不让时哥进来。” “开玩笑，时哥会被甩？怕是上门来追人的吧？” 众人议论纷纷。 秦水遥也听到了，觉得有点怪怪的……什么小学妹？把他堵在门口？追人？ 她停下了写作业的手，往时昉那边看过去，他坐在座位上看书，还是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可是秦水遥就是看得出来他好像有些不开心。 莫非真和那个小学妹有关？ 秦水遥心里顿时产生了股很微妙的感觉，她开始有点后悔为什么刚才不出去看一看了。 “他还挺受欢迎的。” 段嘉祺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转了过来，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了一句，见秦水遥闷闷的没回答，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有些歉意的说道， “我忘了……不好意思，不该对你说这个。” “没事。” 她摇了摇头，她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他这么好，有别的女生喜欢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他这个性格，挺难接近的吧？” “不会呀，他很好的。” 秦水遥赶紧否认，时昉只是话不多，实质上是个很体贴可靠的男生，和他相处时她从来没有觉得过他难以接近过。 “因为你很温柔，才会这样觉得。” “……不过，有时你不会觉得也有点累么？” 段嘉祺对秦水遥的解释不以为然——很含蓄的夸奖了一下她，最后语气很轻的补充了一句。 他一直觉得，时昉那种冷情冷性的人，秦水遥真和他在一起，一定是她单方面的无限包容他，而且男方一直这么冷，就靠女生贴热脸，这样长久下去，迟早会觉得累……就看她现在有没有这种想法了。 累？ 秦水遥仔细回想了一下，这种感觉，好像还从来没有感觉过……反倒常是害怕自己会拖累了他。 她往时昉坐的方向看了一眼，段嘉祺也跟着看了过去，不料，时昉正好抬头，注意到了这边。 段嘉祺对他笑了笑，时昉没再看这边，直接再度看起他的书来。 “冰凉凉的。” 段嘉祺耸了耸肩，对秦水遥做了个“我说吧”的表情。 ****** 直到快打响上课铃的时候杨词才回到自己座位。 “现在的小姑娘，真是……” 他这句话听着有些气急败坏，说出来，加上这语气，却已经一点力度都没有了，他很快注意到了时昉表情的不对劲。 “你不会真介意吧？” 他也算是很了解时昉了，知道按他的脾气，不可能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肯定是有别的原因。 时昉今天一整天确实情绪不高，秦水遥也注意到了。 好像很久没有和他单独说过话了，她想起段嘉祺的那些话，也有些忐忑。 于是，放学后，他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今天不和你弟弟一起回家？” “我让他先回去了。” 秦水遥忙解释，高一放学早一些，高三时有考试，拖堂是家常便饭，像是今天放学时，天已经黑了一多半，秦云意往常想和她一起回家总会要等一等，秦水遥今天让他直接先回去了。 “你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她其实想问问小学妹事件的，但是，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怕他觉得自己太小气，所以只能会转一下，问一问他今天是不是不高兴。 没想到他点了点头。 “遥遥，我觉得你不够喜欢我。” 那双好看的眼睛，沉静清澈，专注温柔的看着她，睫毛长而浓密，低垂下来——眼里只映出她的影子。 秦水遥哪里受得了他这种目光，简直要直接被溺死，立马不战而败。 小学妹事件，在班里传得沸沸扬扬的，时昉虽然觉得压根没什么，但是想着不想让她误会，本来打算给她说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秦水遥看起来非但没有一点在意的样子，一整天问都不问，反而还在座位上和段嘉祺说话说得很开心。 小猫不在乎他……他得出这个结论——至少比自己在乎她的程度要少得多。 “没有。” 秦水遥很急，她这么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都没法更喜欢了——可是她也一向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尤其是在他面前，一紧张起来更是结结巴巴，完全没法把这些感受用语言好好说出来。 时昉摇头，“一直只有我在主动。” “有时我会想，你和我在一起，是不是被那天情急之下被逼迫的。” 他的眼神有些寂寞。 怎么可能？什么逼迫？ 秦水遥急得团团转，脸都红了。 “我喜欢你，特别喜欢。” 她脸通红，见四处无人，踮起脚附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直接的对自己表白，他心里一动，表面上却还是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没办法了……这一角很僻静，没有人过来，加上天已经黑了，模模糊糊也看不清楚。 她主动伸手抱住了他，很努力的踮起脚，在他侧颊轻轻碰了一碰。 “我真的喜欢你……” 她的水汪汪的杏眼忽闪忽闪的，声音软软糯糯，却很坚定。 不知道这样证明可不可以。 结果，还没等她缩回去，就被他搂住了。 “遥遥。” 他轻声在她耳畔边叫她的名字，轻柔细密的吻落了下来。 “可以了么？” 她实在是害羞，最后红着脸低低的问了一句。 他把她放了下来，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小猫今天给他表白了，还主动投怀送抱……不枉他之前好不容易酝酿出了这么多情感。 不过，她应该是还不知道那天她睡着之后的事情……要不今天肯定不会这么主动扑过来。 她现在特别乖，似乎还可以趁机再多争取一些。 “你今天和段嘉祺聊了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他这句话口气很不经意——女孩却明显身子一僵。 “没，没什么，就是，说了点……” 她结结巴巴，刚才没消下去的红晕更浓了——说了点什么，说他们在八卦那个小学妹和他的事情么…… “明天还这样一起回家？”——没有别人，就他们俩人。 他忽然把话题移开，带着几分笑意问道。 “嗯嗯，好的。” 她赶忙一口答应了下来——现在她脑子里已经成了一锅粥，咕嘟咕嘟的冒着泡，想都不想直接一口答应。 “还有，以后别和段嘉祺说那么多话了。” “诶？” “不行吗？” 他抬手捏了捏她的面颊，好像又要凑过来。 “好……好好。” 随着他的靠近，看着那双深潭一样的眼睛，她心里一慌，心跳飞快加速，顿时一口气什么都答应了下来。 旁边的少年这才满意的站了回去，把她的手拉上。 很好，趁机一次都解决了——希望小猫最好不要反悔或是说话不算数…… 作者有话要说： 私底下的时哥……hhhhhh，可惜段同学看不到了…… 祁糖妹子算是正式登场了，和遥遥完全不同的类型。 ———— 高三应该会走得比较快。 第62章 圣诞 不久之后便换座位了, 班里按次序自选的座位，时昉和杨词于是再度坐回了秦水遥前面。 “你不想和她坐同桌么？” 杨词搬着自己的东西, 倒是觉得有些好奇。 “坐这里习惯了。” 时昉说得很轻描淡写——实际上, 心里有点郁闷，他倒是也想和小猫坐同桌，奈何……一说起这个话题她就顾左右而言他。 有一回甚至不小心说漏嘴过，说每次上课时看到他的背影都会特别安心 ——虽然时昉自己觉得有点不太能理解，安心的话，同桌不是更好么？距离更近，扭头就可以看到, 午睡时他还能看看她的睡颜。 不过她现在的同桌是齐心, 两人关系一向好，她喜欢这样, 他也就不强求了。 现在学校晚自习已经开始了, 每天他都会送她回家。 晚上牵着她一起走过那段黢黑的街道，聊一聊白天发生的事情, 很琐碎, 学习, 生活，班上发生的各类趣事。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也会有这么多想说的，明明都是些再普通不过普通的事情，和她说起来，看她笑得弯弯的眼睛，那些从未留过神的琐事似乎也变得明亮起来。 直到楼下, 看着她进门，小屋温暖的灯光亮起来，他方才离开，回自己的家。 越来越舍不得离开…… 回到家，依旧只有他一人，空旷，他很平静的打开灯，晦暗的客厅亮了起来，灯光却依旧是凉的，撒下来落在一尘不染的地板上，显出一种冷澈的白。 有她在，不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家……他总会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象。 ***** 忙碌紧凑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转眼间，高三上学期就已经快过去了，直到晚上大街小巷开始传来圣诞节颂歌，四处来了戴红帽子的圣诞老人，大家才恍然发现今年的圣诞节已经到了。 平安夜，校园里高一高二的教室都空了大半，只有高三在的几个楼层依旧灯火通明。 有几个同学实在是学累了，有气无力的吐槽这是自己过得最惨的一次圣诞节，什么都没有，还得被强迫留在学校里晚自习。 结果被老田听见了，当天晚上就加班加点的给他们去复印室打印出了一大摞新鲜出炉的热乎乎的套题试卷，除了理综，还顺手帮数学老师把他库存的套题也打了出来 ——然后满脸笑容的告诉大家，说可以把这当做他们迟来的圣诞礼物。 本来眼见圣诞节到了，明天还马上好不容易能迎来了高三难得的大周假期，结果一下多了出这么一套“圣诞礼物”，一半以上的人都差点直接崩溃了。 幸亏坐班的唐正还有一些良心，他正好前段时间结婚，许多和他关系好的同学闹着要去喝喜酒，他坚决没让 ——都这个时候了，唐正半点也不想耽搁学生的学习时间，只是看着学生失望的样子，现在还苦兮兮的写着老田发下来的一大堆卷子，他也有些于心不忍。 于是晚上跑出去自费买了一箱最好的苹果，在班里发了一圈，说是他迟来的一点微不足道的结婚礼物兼圣诞礼物。 发下来的苹果是专门挑选过的，有专门的外包装，上面贴着正红色的圣诞节剪纸，各有不同，有的是背着包袱的圣诞老人，有的是圣诞帽，还有的直接就是一颗圣诞树。 虽然有的人完全不在乎这个包装……比如…… “这苹果味道不错。” 杨词把包装三下五除二卸了，第二节晚自习直接就一边写试卷一边顺嘴把苹果啃了。 除了不喜欢吃苹果的，班里很多男生都和他差不多，像是泄愤，咬得咔嚓咔嚓的，一下一下都像是啃在老田身上。 女生就相对精致一些了，觉得那些镂空的剪纸非常可爱，尤其是有圣诞老人的那种，可惜那类数量也是最少的，一整箱也没有几个。 秦水遥也很喜欢那个精致的小剪纸，可惜运气不太行，分到的是一个圣诞树。 ……时昉就比她运气好，虽然他自己对这个毫不在意，但是她在后座偷偷瞄到了，他的苹果正好是那个圣诞老人图形的。 时昉见她虽不说话，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苹果外面的那个包装，又看看自己的，在想什么简直一清二楚，却还掩饰，就是不说，表情可爱到不行。 见他一直没反应……她有些失望，但也依旧不说什么…… 那边他却在心里已经笑出来不止一轮了，把她这些可爱的表情都不动声色的看了个够。 等第二节晚自习快开始时，秦水遥回自己座位，意外在抽屉里发现了圣诞老人图形的苹果和剪纸，附带了一盒最她爱吃的巧克力。 苹果包装上夹了一张纸条，拿起来一看，上面是他的字迹，比平时潦草， “小傻子”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她捏起那张纸条，前座的少年坐得很直，背影挺拔，依旧像是什么发生过一样。 大骗子……明明早就看出来了，她有些忿忿的想，嘴角却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 ***** 第二节晚自习八点钟开始， 打从窗外开始飘起星星点点的细雪时，加上第二天即将迎来大周假——班里已经有部分同学坐不住了，想回家休息一下的，想出门见一见好久没见的女友的，想回去吃口热饭的……各有各的小九九。 老田把在门口，对大家虎视眈眈。 可惜人算究竟不如天算，八点一刻的时候，教室的灯忽闪忽闪两下，随着“啪”的一声轻响，教室直接陷入了一片黑暗。 “怎么回事？” “跳闸了还是停电了？” 有好事的立马跳了起来，跑到窗口四处张望起来了。 “大家都别动，坐在座位上等一下，我出门看看。” 老田反应奇快，直接在门口吼了一嗓子。 真是停电了？ 班里立马躁动起来，外面随之也开始吵吵嚷嚷了，走廊里对面不知道是哪个普通班，人已经跑出来大半了。 “走不走走不走？” 杨词动作飞快，直接把书包收上了。 “这么心急去找你的小女友？” 林木坐在附近，在黑暗里忽然幽幽的来了一句，杨词手里本来正捏着，要收进书包里的一本物理书都掉了。 “什么小女友？她哪是我女朋友了？” 他面红耳赤的，跳了起来，书都不捡了，要去和林木理论。 “他都说没说是谁……你这么紧张干嘛，和时大神白坐这么久同桌了，一点淡定也没学到。” 齐心把他物理书捡起来扔了回去，从鼻子里嗤了一声。 教室里现在一整个都是黑的，只有外面还透出萧疏的月光来，窗户旁边的人越挤越多，旁边有班级对对面楼文科班的妹子吹起口哨来了，细雪扑簌簌的落，校园里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大街上播放的圣诞颂曲。 “是真停电了，一时半会修不好，现在赶紧都回家去吧，放假上来周一记得交作业。” 老田好半天才跑回来，开门一看，班里还有这么多人，也是暗自自豪，刚路过好几个普通班，人都差不多跑光了。 还是自己学生好，给面子的留下了这么多，虽然都是要放走，但是自己跑掉和他正式放人的感觉到底还是不一样。 这话简直直戳学生心窝了。 “老田，我们爱你！！” 有个学生跑过去时，仗着看不清楚人，跳过来给就他来了个搂肩——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孩，下手没个轻重，猛地来着一下，差点把他给直接搡倒了。 “赶紧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他笑骂了一句，自己留了下来，最后锁门。 人真多，拥挤，而且黑。 秦水遥把书包收好，正摸索着想要往外挤一挤，手直接被另一个人的手拉住了。 黑暗里看不清楚旁人，她却抿嘴笑了，很安心的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 人很多，他走在外侧，脚步不疾不徐。 很快，到了一楼走廊，走出了光线昏暗的楼道，清冷的月光下，旁边人的面孔一点点露了出来，从好看的轮廓线条，到挺直的鼻梁，最后是一双清如水的含笑的眼睛。 “是别人怎么办？” 小猫一点不问，乖乖的直接将手递给了他……这么好骗的姑娘，要是真是别人，是不是也就这样被拐走了？ 秦水遥摇了摇头，抿嘴对着他笑，小酒窝深深。 “不是别人。” ——是你。 怎么可能把他和别人弄错？ 他掌心的温度和触感……他的脚步和气息……对她而言，一辈子也不可能和别的任何人弄混。 ******* 出了校园，街上人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还可以看到很多还穿着校服外套的一高学生，或许是圣诞节的缘故，再加第二天是周末，现在时间还完全不晚，倒也没有特别扎眼。 “时间过得好快啊！” 秦水遥捧着刚买来的热乎乎的饮料，看着天空深处飘下来的雪花，忽然有些感慨。 转眼间，高三都过去一半了，又要过年，高考很快就要来了…… 说这句话时她眼睛发亮，喝下一口可可后唇角沾着几滴，被她偷偷伸出粉红色的舌尖，悄咪咪的舔去了……真像只小猫…… “你想好要去哪个城市上大学了么？” 她喝下一口可可，感慨完，转过来时却发现他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 “时昉。” 这种目光……简直像是要把她…… 她的脸一下整个羞红了，轻轻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这才好像回神过来一样， “我想和你在一个城市。” 她低下头，捏着纸盒的手有些用力——上辈子高考后彻底的分道扬镳始终还是让她有难言的阴影。 “会的。” 他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发顶，口气很笃定。 “去哪里我们一起商量。” 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秦水遥忽然想起，这一辈子，事情好像已经发生了许多变化。 上辈子她有印象，时昉似乎没有参加高考，而是直接保送到的s市那所著名的理工类大学。 这一次，他却没再选择参加竞赛保送的这条路，成绩似乎也比那时更加均衡。 只要是参加高考，那么报志愿就可以自由选择。 想透这一点，她心里一下安定了很多。 看现在的状况，不出意外，以他的成绩，他肯定是会去b市——他却说是要和自己商量。 虽然说是这样，但她完全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对他有任何拖累，尤其害怕到时候因为自己的拖累导致他一意孤行改掉志愿。 那她也要b市好了 ! 最后拼一把，就算不能到同一所，也要去一个离他很近的学校，毕竟那里有那么多学校。 忽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仿佛一下就想冲回家学习了。 看看时间，现在还才不到八点半。 “我要快点回去学习，争取不被你甩太多。” 她忽然像是在发誓一般，眼睛亮得像星子。 他略微一滞。 “我送你。” 本来今晚难得有机会，他本来想和她再多待一会的，不过，小猫难得这么有干劲，他也不能自私的把她留下。 以后独处的时间还有很多……他一贯是个有耐心的人。 将她送回家，自己回家后，洗完澡收拾好，他把写好的试卷收到了旁边，却发现自己依旧没有睡意。 窗外细雪依旧不断，月色如昔。 他把画架支好，画面一点点充实了起来，月色下的女孩，乌黑的长发柔软的散下，正捧着热饮仰着头看着他，天真又明亮的样子，粉唇微翘，唇角沾着一抹可可的深褐…… 他忍不住伸出了一根修长的手指，揩上了她的唇角那抹褐色…… 真像只小猫……他无声的笑了，提笔在画面右下角记下数字，32，圣诞夜。 作者有话要说： 高考不远了 —————— 感谢“风兮随云”和“糖炒栗子”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63章 新年礼物 圣诞节之后, 过了元旦，寒假很快也要到了, 却没一点放假的氛围。 高考倒计时牌已经被老田挂在了教室黑板旁边, 鲜红的大字，秦水遥每次抬头看黑板，看到那个不断减小的鲜红的数字都会忍不住短暂怔住。 这么快……就要再度迎来这场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了。 班里最近的氛围无比压抑，大家都埋头苦看，自习课多的时候，有时连下课和上课都分不清楚，只有间歇抬起头来看看钟, 才能注意到时间流逝如此之快。 当然, 也不是所有人都这样……仅限于他们这些苦逼的高三学生。 “你又来了？” “我们比较闲嘛……” 祁糖刚在门口露面——现在杨词已经完全掌握她的出没时间了——赶紧把她拽上就走，省得再度又遭人围观。 “学长这段时间学习状况怎么样呀？” 祁糖被手背在后面, 笑眯眯的问他, “还好。” 杨词本来也是话多的人，这段时间学习压力太大, 班里好像人人都变成了时昉 ——当然, 指的只是说话数量这个层面, 他很不适应，现在每天中午出来和这个聒噪的小女生说话的时候，反而成了他一天之内最放松的时间了。 听她说一说自己的日常生活，虽然大多都是一些小女生感兴趣的琐事，但仔细听起来，也有几分意思。 “学长你之前是不是说和你女朋友分手了？” 杨词一愣, 这才想起自己之前乱扯的谎——没办法，自己说的谎，再扯，也要含着泪继续扯下去。 “是……早分了。” “那现在你有没有女朋友呀？” “……你想干什么？” 杨词有点警觉。 “你看我怎么样？” 祁糖忽然笑眯眯的指着自己。 “你不是喜欢那个小男生么？” “我现在喜欢你呀。” 她嗓音甜脆，这句话尾音拖得长长，踮起脚就一步一步凑了过来，圆圆的小脸上一双长睫毛的大眼睛，毫不回避的看着他。 杨词忽然再度产生了不祥的预感，赶紧往后退，结果，这个天台实在不大，往后走了两步，直接碰到了栏杆，只能看着她笑吟吟的一步步走了过来。 然后，直接扑了上来…… ****** “小爷我的初吻……就这样没了！没了！” 直到午自修回教室，时昉见杨词面色极其怪异，少见的准备问一下，不料他最后实在憋不住了，涨红着脸就把这一嗓子吼了出来。 班里一半人被惊起了…… “没事，他在找他试卷。” 时昉几句话打发了旁边的受惊群众，皱着眉问他。 “你确定还要这么大声？” 杨词学乖了，赶紧放低声音，把事情给他讲了一遍。 “就问你我亏不亏亏不亏？” “亏？” 时昉不太能理解他的思维——这难道不是他自己也乐意的吗？ “不是，这是她主动的……她一个小丫头。” 杨词的脸可疑的红了。 “你初吻还在不？” 时昉还没回答，他自己转过头去看了看正在专心写试卷的秦水遥，又转了回来压低声音 “算了算了……当我没问。” 时昉还没回答，他已经很急躁的自己直接回答了。 看他们之前那样子，这家伙怎么可能忍住不亲她。 “你们那时是什么情况？是你先亲的她吧？” 时昉写试卷的手顿了一顿，随即点了点头，也不看他，继续算手头的题目。 也是，想都不用想，看两人性格……他忽然有些羡慕起来……下次见到那小丫头，看他不亲回来……杨词忽然有些牙痒痒的想。 第一次…… 时昉手里飞快的算着题，忽然想起了那次雨天里下雨的亭子，她横冲直撞，扑上来，生涩无比的亲吻……不由在心里笑了，可惜那次之后，再也见不到小猫那么主动了。 ****** “杨词好像谈恋爱了。” 这天中午吃完饭，齐心少见的把秦水遥拉住了，说有话想和她说，不料，最后说出来的却是这句话，没什么表情。 秦水遥愣住了。 “你难道……”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说也没用了。” 齐心平时是很飒爽的性格，干脆利落，现在也不例外，很果断的截住了她的话头。 “你没有和他说过么？” 秦水遥忽然回想起来了过去没在意过的很多细节，以齐心的性格，这么久没表白，有些奇怪。 “没有。” “一开始，我以为他喜欢的是你。” 看秦水遥一脸惊恐的表情，她也笑了， “不过后来你有时大神了嘛……” 秦水遥的脸迅速红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们两个都属于比较内敛的性格，没刻意回避，但也没有刻意告诉过任何人。 “看得出来。” 虽然两人相处模式看起来和之前依旧差不多，并没有很多亲密举动，但是之间的感觉明显已经不同了，尤其是秦水遥，对时昉的态度不声不响间已经变化了，那种亲昵依赖的态度…… 刚开始时齐心还觉得有些奇怪，但后来，看时昉看她的眼神，心里大概也慢慢有数了，大概是彼此都已经清楚对方心意了。 “他像个小男孩，你的事情之后，我觉得他是一直没开窍，本来打算过段时间，等高考完再和他说，不行就假装开个玩笑……反正他也看不出来。” 齐心一笑。 “你其实可以主动一些的。” 秦水遥想起杨词的性格，她也算是比较了解了，成茉那事之后，他好像就已经打定主意，认定自己现在还不会谈恋爱了…… 加上她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和时昉坐同桌太久，被传染了……反正，让他主动对谁表白也很是难上加难。 “遥遥，我没听错吧，你在教人主动一点？” 齐心忽然乐了。 秦水遥“……” “时大神还用得着你主动？” 她忽然笑得很暧昧。 看时昉的性格，肯定是强势主导的一方，遥遥这个样子，绝对是被他吃得死死的，哪里还说什么主动。 秦水遥“……” “我以后肯定会碰到更好的人的。” 她见秦水遥的脸越来越红，也不开玩笑了，忽然正色道。 “嗯。” 秦水遥拉了拉她的手，声音很轻。 她完全能够体会到这种心情，暗恋不能得，除此之外，还要眼睁睁的看到喜欢的人和别的女生在一起，她也没有别的安慰的办法了，只能陪她一起，说说话，希望她能够开心一些。 ******* 寒假被压缩到了十三天，直到小年过后才开始正式寒假。 放假的那天傍晚，和他一起走出校门，秦水遥还模模糊糊觉得有种特别不真实的感觉。 “家里亲戚太多了，过年要接待好多亲戚，学习时间都不够了。” 她忍不住对他小小抱怨了一句。 秦水遥倒是宁愿继续在学校多上几天课，秦父亲戚不多，但是秦母那边各类亲戚数量众多，每年过年时都特别热闹，在家里接待别人，自己出门走亲戚，反正想要静下心来学习是不太可能的。 “要不来我家？” 他一直听着她说，最后忽然提了个建议。 “诶，你不用走亲戚么？” “不用，家里还算安静。” 他摇了摇头，他家根本没几个数得上的亲戚，有也分散在极其遥远的地方。 “那说好了，除了过年那几天，到我家来。” 她好像还没答应吧，为什么这么稀里糊涂的就好像变成已经协商一致了？ ********* 不过虽然是这样说，在年前家里每天门庭若市，人来人往时，她还是老老实实的穿上大衣，背上书包出发了。 “妈，我去同学家里写作业了。” 秦母正忙着，也很无奈，她其实也很不愿意成天操持这些应酬，可是没办法，除了亲戚，还有朋友，同事，各种错综复杂的人情往来，也不可能一时断得了。 “去吧。” 她很无奈的松口了。 “记得早点回家，要不打电话让你爸爸去接一接，太晚了不要一个人回来。” 秦水遥还记得他家住址，很近，步行也用不了多久。 隔着挺远，她便在交叉路口看到了他的身影，顿时很欢快地跑了过去。 时昉接到她信息后就直接下来了，忍不住多走了几步，想早一点看见到她，结果隔着大老远就看见她了。 裹得严严实实，戴了着一顶毛绒绒的帽子，厚实的暖黄色围巾里面露出一张小小的脸来，对他笑得甜甜的。 “我现在过去，会不会打扰到叔叔阿姨？” 她忽然有些紧张，她还没见过他父母，现在这样忽然贸然上门，会不会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没事，他们都不在。” “哦，都不在。” 那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她很安心的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脸色一下变了。 都不在……所以说她是要一个人跑去他家和他独处了？ 见小猫一脸惊恐，他忍不住笑了，勾起唇角，虽然瞳孔依旧漆黑清亮，笑起来却更显狭长，和从前稚嫩时还有些圆的眼睛截然不同。 “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觉得他这种笑容好像更加危险。 “你不相信？” 秦水遥还是一脸不信任……怎么说，如果换做几个月之前，他说什么，她自然都会相信，但是，现在…… “你不是都去过我家了？” “那不算，那时你又没有……” 秦水遥小声嘟囔，的确，那次是和杨词一起去的，而且那个时候，他也没有喜欢上她…… “你怎么知道没有？” 时昉好像知道她想说什么一样。 见她睁得圆溜溜的眼睛，他忍不住笑了，不再说下去了，拉着她进了门。 不过他这次倒是真的说到做到，俩人在家里真的是学习，把空调打开之后整个室内都暖烘烘的，一人一杯热茶，可以很久不说话，围着桌子各自安安静静的看着自己的书，写自己的卷子，只偶尔有他给她讲题的声音。 只有偶尔抬起头，看看对方专注的样子，便会不自觉也带上笑。 傍晚的时候，他便送她回家。 时间像水一样飞快淌过。 *********** 直到过年前最后一天。 “明天要去奶奶家走亲戚了。” “嗯。” “有个东西。” 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想送给你。” 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她还记得很久之前的那个冬夜，他送她回家时，借给她的那条围巾，就是这样的深灰色…… 她却一直记得那天那条围巾的温度和那天他的样子，后来却很久后再也没见过了，旁敲侧击的问过，原来是不小心丢了，虽然过程也很让人失笑……她找了很多地方，终于找到了一处有卖的地方。 虽然很贵……最后还是买了下来，她还再想看他围着这条围巾的样子。 她踮起脚，想给他系上。 “你还记得那天么？是我们第一次一起出去。” 他应该没印象了吧……虽然有些落寞，但是对她而言，是很珍贵的回忆。 她柔软的手不时触到他的领口露出的皮肤，激起细微的酥麻的感觉，在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她后颈绒绒的头发和一片白皙光洁的皮肤。 “遥遥，我能亲一亲你么？” 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在她耳边低声说道。 秦水遥一愣，红晕立马在脸上蔓延开了——她这么感动的沉浸在回忆里，他一点也不记得，居然还在想这种事情。 “不行。” 她有些羞恼的把手一抽。 “你，你自己围吧。” 也是，那个时候，他估计压根没在乎自己……不记得也是正常的，她不可能对他有什么责怪，想到这里，还是让她有些沮丧。 “我走了。” 她有些沮丧的站起来，准备回家了，手忽然被他拉住了。 抬头就看见他正在对着自己笑，修长的指间夹着的是一张很薄的……画？ 秦水遥有些疑惑的接起来看了看，是他的画，看着有些年头了，不过保存得很好，画面色彩依旧清晰，飘雪的半截街道，女孩纤细的背影，飞扬的发丝，灰色围巾，灯光和长长的影子。 和她记忆里一模一样的场景。 右下角写着数字，3，以及一个日期，三年前的一月二十三日。 原来他也记得……不但记得，甚至在那时便用画笔，将属于他们的这一刻永远的定格了下来。 三年前不敢让他知道的，酸涩的暗恋的心情，在这一刻仿佛忽然隔着时空得到了最真挚的回应。 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现在可以亲了吗？” 他拉过她，揉了揉她的脑袋。 “不行。” 她从他怀里蹭出去，从书包里翻出了一个大文件夹，把那副画小心翼翼的装了进去。 “你要拿走？” “不行么？”她知道自己理亏，最后弱弱的抗争了一句。 “不行。” 他坐回原位，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把她刚说的那句话一模一样的重复了一遍 “……我都送围巾给你了。” 她实在是太想要这幅画了，于是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坐到了他旁边，拉住了他的手。 “时昉。” 软软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仰着脸看着他……再眨巴几下眼睛，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来。 她还没来得及移开，就已经又被他扯到怀里了。 “刚才不是还躲这么远？现在又愿意凑过来了，嗯？” 他把她搂入怀里，低头亲了亲她小巧的耳朵，看那洁白如玉的耳朵飞快随着自己的吻变成血红，在她耳边低声笑道。 “还不是为了要你的画嘛……” 她心如擂鼓，一不小心就把真实想法说出来了。 时昉“……” 到最后，她还是如愿以偿的拿到了那幅画，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家。 不过旁边某人的脸色就有点…… 快到家时，她忽然伏在他耳边声音很小的说了一句，便不敢再回头看他，脚步很轻快的上楼了。 “刚是骗你的啦。” “最喜欢你了……” 喜欢了好久好久，喜欢到没有更喜欢的人了。 ********* 年后从乡下回来时，她收到一个包裹，拆开一看。 一条很熟悉的围巾，浅淡的玫瑰灰，除此之外，和他的那条款式一模一样。 她弯着眼睛，将围巾裹了上去。 果然和记忆里一般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围巾虐狗法…… 下章就高考了。 ———— 感谢“勋鹿勋鹿在一起”小天使的地雷和“jpg"小天使的地雷。 第64章 高考 倒计时牌上的数字越来越小, 班里的氛围反而变得比之前松弛起来。 “过犹不及啊，大家可以适当放松一点。” 老田有时候都开始会在讲台上说出这句话, 安慰一下浸泡在焦虑里, 被失眠折磨的学生。 “你不会觉得紧张？” 时昉还是那副样子，和以前的作息没有的太大分别，几乎从他的脸上看不到焦灼急躁的情绪。 “尽力了，不去想结果，就不会紧张。” 他握住她的手，动作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秦水遥知道他这句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这段时间整个人都像是一张拉满的弓, 或者溺水的人，紧紧绷着, 没有一刻放松的时候, 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能够稍微安心一些。 这场考试对她而言很重要, 重要到不想有任何闪失。 只有每天短短的回家路上, 拉着他的手, 看着天上一弯冷月，才会意识到，原来一天又这么过去了，离最后的考试，只有一天了。 百日誓师，三十日誓师…… 最后的时刻终于到了。 高一高二的学弟学妹已经都被学校放假赶回家了, 此时偌大的校园里，剩下的脚步匆匆的学生，全是后天就即将面临高考的高三生。 班里拍了纪念照，不过让她很遗憾的是，俩人位置分隔太远，照片站位是按照身高排序的，他在最后一排，自己在第一排正中。 “还有四天就解放咯。” 明天放假，后天就开始高考了，今天把考试用品发下来后，学生就各自回家了，彻底结束了在一高三年的学生生活。 齐心在座位上收拾自己的东西，高中三年留下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三年的教科书，各科厚厚的五三，水杯，饭盒，半年以来写过的试卷堆成了一座小山。 “难以想象这些都是我写完了的。” 秦水遥也收拾出了一大堆东西，书包装得鼓鼓的，还附带了两个小包——时昉很自然的直接帮她拿上了，他的东西倒是很少，说是大部分都留在家里了。 “后天加油！” 把她送到门口后，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摸了摸她的脑袋，示意她回家。 “能不能——” 秦水遥却有些脸红，结结巴巴的开口提出了一个要求。 时昉的脚步顿住了，转头，含着笑，清清亮亮的眼睛看着她。 “借我一支笔。” 她脸色通红，很不好意思的把这个请求说了出来。 ****** 这个要求听起来很荒唐，但是第二天走上考场时，她的笔袋里多出来了一支笔，黑色水性笔，看起来极其普通，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坐在自己的考位上，听着喇叭里传出来的冰冷的机械声音，提示离开考还有十五分钟。 她把那支笔拿了出来，在手心里摩挲了片刻，紧紧握住——像是握住了他的手一般。 这支笔，他最常用的这支笔，从很久之前开始，他在前桌写作业时，他给自己讲题时，考试时……无数次看到这支笔握他修长的指间，飘逸清隽的字迹从这支笔下流淌出来……好像没有什么是他不能解出来的。 他的从容，他带给她的信心，他们的回忆，在这一刻，似乎都聚集在了这支普普通通的笔上。 试卷发下来后，她认真的端详了一遍，拧开了笔盖，很郑重的写下了第一个数字 ……准考证号，身份证号，名字。 高考正式开始了。 ****** 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数学 第二天，上午理综，下午英语。 写下最后一个字母，她从考场里走出来时，校园里忽然有人发出一声怪叫，随后尖叫声此起彼伏，有人直接把笔扔了，在校园里狂奔起来——来接孩子的家长和下考的学生塞满了整整半条马路，到处是人。 人群里，她一眼就看到了他。 穿着黑色t恤的少年，颀长挺拔，静静地站在马路对面，依旧是往常沉静的神情。 她从后面扑了过去，搂住了他的腰。 “考完了。” 她把脸贴在他的背上，含糊不清的说。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什么心情，心里似乎放下了一块巨石，又好像是空了一块……一种自虐般的复杂心理。 好几年拼命的学习生涯就这样暂时画上了句号，再也不用每天都回家赶作业，写试卷，看书了，很开心很舒爽，却也无端让人有些无措。 “现在是在大街上。” 他提醒了一句， “我不……” 她以为他是要她放手，不乐意的嘟囔了一声，反而贴得更紧了，感受到了体温和他清爽的气息，一点也不想放手。 “人来人往，想让我在这里亲你吗？” 他转过头来，露出一双亮若星辰的眼睛，里面满是笑意。 秦水遥闪电般的缩回了手，耳根悄悄红了。 他现在说起话来真是越来越…… ******* 俩人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走着，白天，他牵着她，不用再匆匆赶回家写作业，想去哪里去哪里，可以一直和他待在一起。 “考完了，忽然有种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感觉了……” 她对他感慨。 “陪我。” 他只回答了两个字……这一年以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很少，要顾忌到她的学习，本来也没多少放假时间，补课是家常便饭，俩人甚至都没有正儿八经出门约会过。 “还有陪你。”他补充道，笑声低低的，素日清冷的嗓音中不知怎么带出几分缱绻来，听得她心跳一阵加快。 不料俩人没独处多久，秦水遥就接到了齐心的电话。 “遥遥，你现在在哪呀？班里今晚的聚会你来不来，人基本上都到了，有人在叫你来呢。” 对了，晚上还有这个聚会。 “一起去吗？” 她倒是很想去，毕竟是班里最后一次人能到这么齐的聚会了，在一班待了三年，和同学也都处得不错，还是很有感情的。 “我先送你过去。”他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你不去？” 她敏锐的感觉到了这句话的潜台词。 “有点家事。” 看着她略带不安的表情，他笑了， “去送送人，可能晚点来。” 杨词之前叫过他一次了，但是他得先去送送人，这几天因为他的高考——虽然时昉自己觉得完全没必要——他母亲却非说要回来陪陪他，现在过了这几天，今天晚上，说是要有个一定要亲手去操持一个画展，她又要再走了。 算起来应该也不会很晚，去机场送送她，六点半的航班，到时候再过去，也没有太迟。 “好的，我等你。” 她乖乖巧巧的点了点头——看得他心里一动，竟然有些舍不得就这样走了。 ********* 班里定的饭店离一高不远，他看着她进门，正准备打车往家赶，口袋里手机忽然响了，是时父打来的， “时昉，你现在在哪？” “学校附近。” “你妈说今晚家里人一起吃个晚饭再走，你等等，我过来接你。” “六点半的航班，能赶上？” “改签了。” 电话嘟的一声断了，对面马路上，一辆汽车的车门打开了，时父对这边的儿子招了招手。 “她已经先去餐厅了。” 他说起妻子来，眼角眉梢都是笑，平时很难得一见，他是个很英挺的男人，虽然已经有了些岁数，但是五官棱角分明，寡言，气质冷峻，时昉虽然五官更加肖似母亲，和他站在一起，两个男人，眉目间的神似一眼便可让人看出父子血缘来。 “七点半。” 时昉看了一下手表，口气很平淡。 时父听懂了，手握在方向盘上，微微皱起了眉。 “别让你妈不高兴。” “我也不想让别人不高兴。” 他说完这句话，不再开口 时父也不再说话，发动了汽车。 ****** 包厢里到处是人，都不再穿校服，很多女生居然已经跑回了家，换了身衣服，穿着裙子，披着头发，脸上流露出的是真真正正的轻松，比起平时似乎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 秦水遥还梳着马尾，穿着灰色的薄t恤加深蓝色的牛仔裤，和平时完全没区别，一时间站在这群明媚，花枝招展的少女中，反而觉得自己成了异类。 “遥遥，坐这儿来。” 齐心看见了她，给她打招呼，拍了拍她们旁边的椅子。 秦水遥如释重负，赶紧过去坐了下来。 “时大神不来么？” 齐心低声问了一句。 “他有点事情——” 秦水遥还没说完，段嘉祺已经在她左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见她一脸诧异，也笑了， “这儿有人？” “没有。” 她摇头，刚说完，却忽然想起那天他对她说的那句——“你以后少和段嘉祺说话。” 那个吻和炽热的眼神，她一想起来就忍不住脸红，赶紧闭口不言了。 包厢里光线有些暗，段嘉祺看到她脸红的样子，黑发从柔顺的马尾中落下来几缕，散在白皙的脸颊旁，比起之前有种难言的妩媚，心里真是又甜又涩。 晚上大家吃吃喝喝得特别开心——甚至都后来，居然让人搬出来了几箱啤酒。 “咱班男生谁酒量最好？都来比比？” 有个男生可能是喝醉了，含糊的嚷了一嗓子。 “有人不在呢，比不出来。” “诶，杨词，时大神怎么没来？” “他有事去了。” “找女朋友去了吧。” 那男生不怀好意的哈哈一笑。 “别乱讲。” 杨词略微喝了一点，脑子还是清醒的，一听这话，赶紧看秦水遥那边，见她面色如常，方才放下心来，搡了那男生一把，警告道。 他嘻嘻一笑，也不说了，继续和旁边的人干杯。 “喝一杯吗？” 秦水遥和周边熟悉的同学说说话，大部分时间其实是在埋头吃东西，被这忽然的邀请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条咸鱼”小天使的营养液，和“勋鹿勋鹿在一起”小天使的地雷。 第65章 夜游 抬头一看, 是个不太熟悉的男生，同班好像也三年了, 秦水遥都和他没说过几句话。 “我……我就不用了。”她赶忙拒绝。 “秦水遥, 我喜欢你。” 那男生端着酒杯，看不清楚表情，忽然极其突兀的冒出一句来。 秦水遥被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刚想说什么拒绝——他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可以喝了么？就当是我表白失败的补偿。” 笑得很狡黠。 这是什么新型劝酒法？秦水遥哭笑不得，只能接下来男生手里的酒杯。 “喝一点嘛，都考完了。”齐心也笑着劝了一句。 有人起哄起来……秦水遥在班里人缘一向不错，虽然内向, 但是她温柔友善, 勤奋上进，从不藏私, 长相也很清秀, 在男生中人气其实挺高的。 只是她太害羞了点，让人不知道该如何接近, 现在看到有人半真半假的当众告白, 很多人都顺势起哄起来。 秦水遥实在是没办法——她几乎没喝过酒, 以前反正应酬也从不参加，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场合。 环顾了一下四周——他不在，也没有人可以给她挡下来。 最后还是只能硬着头皮，端起那杯酒来，直接一饮而尽，冰凉凉的金黄色的液体, 有点涩，一口气喝下去，觉得胃里似乎都带起一股奇异的冰冷。 “厉害！”那男生做出很夸张的表情。 “看不出来呀，没想到你酒量这么可以。” “没有。” 她把杯子放下，脸色通红，被呛了一下，现在喉咙还有点不舒服，赶紧就想坐下来喝口茶压压惊。 “那再来一杯？” 不知是谁，手很快，一下就又帮她添满了一杯。 “你们别太过了！” 杨词在对面嚷，想过来替她挡几杯，却被人直接按下了。 “杨词，你先管好你自己的小女朋友吧。” 有人嘻嘻哈哈的堵他嘴。 “最后一杯了，我真的喝不了了。” 齐心刚出去接电话了，一直没回来，段嘉祺在一旁好像也没什么阻止的意思，她实在是没办法，只能再度喝下，那男生方才笑嘻嘻的离去。 “还有我呢！” 没想到又来一个……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秦水遥这个样子，觉得挺新奇好玩，纷纷上来逗她。 杨词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借口上厕所，出门拨通了一个电话。 “你现在在哪？” 他接通电话，就是劈头盖脸的一阵问。 “吃饭。” 电话那边的回答很简洁。 “你还在那里吃什么饭，女朋友在这被人灌酒要灌晕了，你管不管？” 杨词刚被堵得心里窝火，现在一阵噼里啪啦。 “等我二十分钟。” 时昉挂下电话，脸色很沉。 ***** 秦水遥的脑袋已经完全晕乎乎的了。 还有人不断敬酒要她喝。 “不用了。” 她晕乎乎的拒绝，可是声音已经软绵绵的了。 一只手忽然挡在了她面前，那男生只感觉身体一飘，手中一空，手里的酒杯已经消失了。 忽然出现的挺拔的身影，把已经喝得晕乎乎的女生严严实实的挡在了他的背后。 “时昉？” 那边那个男生也彻底醉了，认出了眼前人，直接先软了三分，只是仗着醉意，实在不想这么掉面子，硬撑着嚷了一句， “时大神，你这是什么意思？都考完了，喝点小酒你还要管？” “你在这里灌的是我女朋友，你说我什么意思？” 包厢里一刹那间都静默了。 “你女朋友？” 最后是段嘉祺说话了，声音很涩。 “我女朋友，有什么问题？” 时昉咬字很清晰，话冰冷冰冷的。 背后秦水遥很应景的应了一声，虽然醉着，打从时昉一出现，就很依赖的拽住了他的袖子，脸上亲昵信任的表情显而易见。 一时整个包厢都安静了下来——被他这么一看。 时昉很少发火，可是身上有股子气质，同班三年，从没有任何人敢去真的招惹他。 “她喝不了酒，你们还要喝的话，找我。” 他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平淡，冰冰凉凉——这句话提到她时却带上了几分隐晦的温柔。 他在给大家台阶下——很快有人听了出来，立马很机灵的接了这话茬。 不过也没人敢真逼他喝。 “时大神，你们这不声不响的，在一起多久了？” “我以前就说嘛，怪不得怎么就一直没见一个人追秦水遥……是早就看出苗头来了吧？” “听说你们以还是初中同学？” 有人哈哈尬笑了几声后，打破了包厢里令人难受的沉默，气氛慢慢恢复正常起来。 秦水遥已经完全醉了，靠着他很安心的阖着眼睛，时昉依旧话少，答得虽少，却都很得体。 直到八点钟的时候，他站起了身 “我们还点事，先走了。” 他轻轻的拍了拍秦水遥的脸颊，把她拉了起来。 大家依旧还在边吃边喝边聊，之前本来还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忙不迭赶紧放行了。 出了包厢，杨词把他们送了出来。 “我送她回去。” 时昉和杨词说了一声。 “今天多谢了。” 这声感谢倒是诚心实意——要不是杨词那个电话，等他过来，小猫指不准被他们灌成什么样子了。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火气又腾的蹿了起来——按他的脾气，这件事情本来不可能这么算了。 不过，现在，还要考虑到她，这不是他一个人的事 ——他不想折腾得太厉害，到时候让她难堪，毕竟她性格和自己截然不同，敏感羞涩，在乎周围人的看法和评价，他不想让她为这件事情难作。 “你先别带她回去，在外走几圈，清醒了再回去。” 时昉难得没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杨词对秦水遥一指， “这酒气三里外都能闻到……你就这样带她回去，她父母怎么想？” 大晚上的，一个男生，单独把自己从不喝酒，现在却醉成这样的乖女儿送回去——给她父母留下什么第一印象？ 时昉 “……” 他觉得很有道理。 ***** 干脆先带她去一高里走走，现在校园没人，很空旷，幽静，有风，适合醒酒。 让满脸红晕的她先坐下，他去对面超市买了几瓶茶饮——虽然没有热茶有效，待会儿看她想不想喝，醒不了酒，至少可以解解渴。 “时昉。” 坐在林荫小道的椅子上，她依偎在他怀里，乱动，不住的黏黏的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小猫醉了居然是这个样子…… 很煎熬的滋味——甜蜜的煎熬，他完全没法把她推开，只能任由她折腾，自己一动不能动。 “时昉。” 她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简直能滴出蜜来，下一个动作，却是直接从他怀里钻出来，站了起来。 是要走了吗？ 他也想站起来，却又被她伸手一把按下了。 她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凑了上来，清冽的酒香紧随着逼近。 她轻轻地吻上了他的睫毛。 “……早就想这样做了。” 嘴里还在嘟囔着什么，眼睛弯成了迷醉的月牙，柔软的唇在他的睫毛上，眼睛上拂过。 午自修时偷看过无数回的，少年午睡时清隽的侧颜。 她那时就好想…… 这样偷偷亲上去，轻吻阳光下他浓密的长睫。 忽然，又低头，鼻尖和他的鼻尖相触——随后，蹭了一蹭，开心的勾唇笑了，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喟叹。 好像已经实现了好多年的愿望，她很满足的想跳开。 却被他一把拉了回来——少年站起身来，一下将她搂入了怀里。 唇瓣被吻住了…… 和平时舒缓轻柔，浅尝即止的吻不一样，这个吻，急躁，生涩，又凶猛……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只觉得自己似乎要被他吞入腹中。 他亲她的唇瓣，亲她带着红晕的面颊…… 到最后…… 她脸上的红晕蔓延到了脖颈上，忍不住低低叫了一声。 感觉又酥又麻，带点刺痛……他怎么这样…… “你不是猫，你是小狗，你咬人，好疼的。” 她很委屈的说着醉话。 树梢上挂着一轮弯月，地上月色清如水，树影萧疏，随风而摇。 他不回答，只在她耳边低低的笑。 ****** 喝下半罐茶，吹了吹冷风，秦水遥好像终于清醒过来了，眼神清明了不少。 “我们不是在应该在吃饭么？时昉你事情办完啦？这么快就回来找我了……” 她脑子里现在还是乱的，有种不知身在何方的感觉，不过他如约来找她了，想到这里，不知为何，有些莫名其妙的开心。 “嗯，我现在送你回去。” “明天见。” 她舍不得离开他，和他反复约定了好几次，方才上楼。 这份平和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晚上洗漱时，洗完澡，她正要出自己房间浴室门，浴室里满是白茫茫的蒸汽。 她转过身时，眼睛余光忽然在镜子里发现了一点红，在白皙的肤色上分外显眼。 怎么回事？把后颈湿漉漉的头发撩开仔细一看，她的双颊刷的一下就红了。 醉酒时的记忆碎片顿时像是潮水般涌了回来……让她的脸越来越红，那处像是被火烧了一样，又像是被羽毛轻轻的挠过…… 她不敢再回想了，双颊烫得可怕，赶忙把头发放下，急匆匆走出了浴室。 ***** “姐，你穿这么厚？” 第二天，秦云意见秦水遥大热天的，翻出一件长袖衬衫，还披着头发，把后颈遮得严严实实，看着就热。 “忽然想穿衬衫了，我今天和朋友出门逛街！” “嗯，去吧，姐，玩得开心一点。” 秦云意很理解。 “你不和时哥一起去么？” 等她穿鞋的时候，他忽然想了起来，顺嘴问了一句，结果他姐浑身一个激灵，耳后根都红了，倒把他唬了一跳。 “怎，怎么了？” “别提他。” 这句话说起来真是软绵绵的，没一点硬度……加着她通红的脸，怎么看这么像是在说反话。 秦水遥不敢看秦云意了，赶忙穿好鞋跑了出去。 “佳佳，等我一下，待会直接商场见。” 她给苗佳佳打了个电话。 “遥遥，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出去么？” 下一个电话是他打来的，那种语气……听得她脸上发烧，低低的，平日冰凉平淡的声音，此时温柔缱绻，耐心的哄着她，虽然带着点小小的抱怨。 不行……她不能接就这样又被他骗了，裹着长袖衬衫的闷热把她的理智拉了一点回来。 “我现在要去商场买高领衬衫，你说，这怪谁？” 她口气软软的，咬字却一个字比一个字清晰。 果然还是被她想起来了么？ 时昉在电话那头很遗憾的低声笑了。 “你还笑？” 秦水遥很委屈，她现在已经快要热得化掉了。 “要不……” 他把口气放缓。 “让你咬回来？” 话里的笑意已经完完全全的憋不住了。 秦水遥“啪”的一声直接挂了电话，脸蛋彻底红成了番茄。 他是什么时候学坏成这个样子的？她忽然有些悲愤。 时昉在另一边，听得电话里传来的嘟嘟的忙音，忍不住笑出声来，想着小猫龇牙咧嘴，挥舞着小爪子，红着脸的模样，心里只觉得痒痒。 她还真是……一天比一天可爱。 想再见到她……在这个长长的暑假，她应该终于有空可以陪陪自己了吧？ 他们似乎都还没有过一次正儿八经的约会。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暑假发生了很多故事~留下了很多美好的回忆，不过文里只打算写一下毕业旅行的部分。 现在在再考虑到底是放在番外还是正文…… 文大概还剩下三万字数~不出意外的话，哈哈，顺手的话可能会再多加一些~ —————— 感谢 “风兮随云”,“柳色笛”“you”,“勋鹿勋鹿在一起”“流萤萤火醉漫天”小天使的营养液。 “帅帅真的超级帅啊”小天使的地雷 第66章 结束与新生活 暑假过得很快, 和他一起从云水古镇回来后，分数出来了, 志愿也已经填好, 心里也大致有数，因此现在每天的日子都过得很闲适。 出门看看电影，去逛游乐园……有时什么也做，跑去他家，窝在他怀里看一下午的鬼片。 有时就这样睡着了，他反正也不会叫醒她，就这样任凭她靠着他睡到自然醒。 醒来时有时已经夕阳西下了, 吃完晚饭——有时出门吃, 有时她心血来潮，学了什么新菜式, 也会亲自下厨给俩人做一顿晚餐。 吃完后和他一起到外面散步, 走在临河的那条小路上，夏天的晚风带着水汽的润泽, 吹在人身上无比舒适, 一起看落在江水里的星星, 回家时吃一个冰激凌…… 反正和他在一起，看什么，做什么，吃什么似乎都能咂摸出趣味来。 “也不嫌腻歪。” 杨词对此如此评价。 秦水遥难得笑他酸味要溢出来了，祁糖要学习补课，他现在和单身狗没什么两样。 于是老是打电话来找时昉, 可惜每回一打，一问，都是和她在一起。 “你要给男朋友留一点私人空间。” 于是某一天，他忿忿不平的打电话给秦水遥。 “啊!” 秦水遥被他一套套的忽悠得愣了一愣，转过头去问了一句什么，不过，很快声音又近了，恢复了轻快。 “他说他不需要。” 时昉搂过她，替她把电话挂了。 好不容易知道她心意，然后就是高三了，一整年都忙着学习，现在终于能在一起正儿八经约会了。 现在让他从她身边离开，去和杨词谈什私人空间……真是只能呵呵呵了。 ******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了七月中旬，他出国了。 秦水遥还是第一次和他相隔这么远，于是每天电话简直不想离手，想他想到不行。 “遥遥，家里现在是晚上十二点了吧。” 时昉看时间，提醒了一句，她一贯嗜睡，作息时间也算是很规律，这么晚不睡觉，第二天估计又要一整天都恹恹的了。 “我昨天睡了很久啦。” 她想再多听听他的声音。 “苗苗约我出去玩。” 他不在，这段时间她直接又成了家里蹲，苗佳佳实在是看不下去，直接拉上她，说是要去一起外地好玩玩。 “出发之前记得好好收拾东西。” 他提醒了一句，话里带着很明显的笑意。 想到那回和他一起去云水，那晚上发生的事情，秦水遥的脸刷的红了。 她留了点私心，那件t恤现在都还没还给他，她有时睡觉还会偷偷穿上，当做睡衣，宽大舒适，像是缩在他怀里一样。 不过，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的…… 她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乱七八糟给他说起了最近身边的事情，很琐碎，无非是秦云意考试成绩又上升啦，祁糖和杨词两个人闹出来的乌龙事件…… 他听得也很认真，和她隔了这么远的距离，听听这些事情，倒会有种从来都不曾离开过的感觉。 “你大概还有多久回来？” 说完后，秦水遥沉默了很久，最后声音很小的问了一句。 好像是因为他妈妈的事情才去的……虽然才过了半个多月，她感觉像是过了一年一样，之前每天都和他在一起，现在却这么久见不到他，还相隔这么远的距离，反差实在太大，她一下还适应不了。 “我想你了……” 这句话声音更低，几乎听不到，像是一缕轻风，划过夏日的池塘，留下的只有蜻蜓点水般的涟漪。 “马上就回来了。” “你等我。” 他的回复也很轻，温柔，却有他一贯的平稳沉静——像是他怀抱一样温暖，让人安心。 ****** “遥遥。” 那天早上她就接到了他的电话。 “诶……” 她还坐在床上，揉了揉眼睛。 家里静悄悄的，秦云意补课去了，父母出门，只剩下她一个人在家里睡得昏天暗地的。 “我在你家楼下。” 这句话成功的把她的睡意瞬间蒸发了。 她趿拉着拖鞋跑下去时，一眼就看了，晨光下那个熟悉的颀长的身影。 “遥遥，我回来了。” 他伸出手，将一把扑了过来的她楼到了怀里。 只他看起来难得有些疲惫的神色，刚回国，下飞机，回家放了行李，就立马赶了过来，现在时差还没倒好。 “你回去睡一睡吧。” 坐在客厅里，秦水遥给他倒了一杯水，托着腮看着他，说实话，看见他很开心……但是，同样，看着他这难得一见的疲惫的样子，也有点心疼。 “你不是想我么，这么快，又要把我推回去了？” 喝完那杯水，他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杯壁，看着她笑。 她脸一红。 “我也想你了，遥遥。” “所以，再多陪我一会儿……” 她完全无力抵抗他这种语气……忽如其来的落下的吻让她晕乎乎的，脸色绯红，不知怎么回事，便迷迷糊糊答应下来，关上门，换了衣服，便和他一起回他家了。 可是到了家，他也不去睡觉，依旧是坐在沙发上，还随手把电视帮她打开了，她窝在他旁边，看起了一个探险节目。 “时昉，你看……” 看到节目里忽然出现的一只特别可爱的金丝猴，她想指给他看。 不料，转过来，却发现旁边的他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虽然还带着一丝旅途的疲色，却丝毫无损睡颜的俊秀 这么久没见到他……他似乎又变化了，轮廓更加分明，他一天一天愈发变得成熟可靠。 她赶紧把节目声音关掉，他居然就在这里睡着了……看来确实是真累了。 她想去给他拿个毯子什么的来盖上，可是，刚刚轻轻一动，他就发觉了，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把她的手一把拉住了。 这是醒了么？她屏住了呼吸。 结果这一下之后就再没动作了，仔细一看，他依旧睡得很沉…… 还真是……秦水遥有些好笑的看着他的睡颜。 不过，忽然福至心灵一般想通了他为什么不去床上睡觉的理由。 和那天晚上一样……为了陪她，她后来才知道，他硬生生在房间沙发上睡了一晚上。 她的脸红了起来，却不再试图挪动，就这样很乖的窝在了他旁边。 转过脸在他的侧颊上轻轻碰了一下，她忽然觉得自己早上消失的睡意又回来了，慢慢觉得眼皮也开始打架，于是靠着他的肩膀也睡着了。 一室静谧，虽然姿势不太舒服，有他在身旁，这是她这段时间睡得最香甜的一觉。 **** 一高这一级去b市的同学还真不少，杨词大学就在时昉隔壁，不过早已经提前动身了，和一大堆同学附加一个缠人的祁糖一起先走了，说是要去提前探探路，玩一玩。 苗佳佳也报了b市的大学，不过盛元嘉留在了省内，虽然也是很好的学校，只是和b市隔了半个中国，一南一北遥遥相望。 苗佳佳打电话和秦水遥说起录取结果时，口气就有些难以掩盖的低落。 “这么远，四年，谁知道他会不会又在学校找到新女友？” 秦水遥也无话可说，只能尽力安慰她——这种感觉她上辈子已经体验过一次了，知道有多难过，非常能体会到苗佳佳的心理。 不过，现在…… 九月初，这辈子再度拖着行李箱踏上那个城市的土地。 不过，这一次…… 转头，便可看到他清隽的侧颜，时昉见她转过头看自己，笑了一笑，拉住了她空着的那只手。 她紧紧的回握过去。 这是夏末秋初很美好的一天，b市难得瓦蓝清澈的天空。 她崭新的大学生活要开始了，和他一起。 这一次，终于没有再错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就到这里结束~ 明天更两人一起去古镇的番外 番外主要是讲讲他们之后的生活，大概还有两万字左右，毕业旅行，结婚，时溪，一家三口的日常生活，字数够的话会写到上辈子的事情。 大学生活会在下一篇文《拥抱一朵云》里有涉及，男女主是时哥的大学同学，一个腹黑男的暗恋故事，点进专栏可以看见文案，欢迎预收~ ———— 感谢r如初”和“嘤嘤嘤嘤嘤”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67章 番外一 云水之行(上) “你们要不要出去玩？” 高考后没多久, 一个午后，时昉接到了杨词的电话——他干脆直接使用你们了, 反正这些天他已经习惯了, 打他们中间任何一个人的电话，另一个人八九不离十肯定在一起。 当然，大晚上半夜十二点这种时间除外。 “去哪里？” 秦水遥本来正窝在他旁边看着一本书，此时也想凑过去听他打电话，时昉便直接将免提打开了，亲了亲她的头顶，把她拉了过来, 一起听杨词在那边啰嗦。 “云水……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 祁糖非要去——哎，你走开一点。” 那边传来了女孩清脆的声音, “哪里是我非要去的呀, 是你非要去的好不好……” 然后就是好一阵噼里啪啦，最后杨词终于把手机抢了回来, 声音有点气急败坏 “……总之就是这样, 我们大概近段时间会一趟云水玩, 你们要不要一起去？要的话我们明天就出发，不去就当我没说……” 他还喋喋不休了一大堆。 “遥遥你想去吗？” 云水古镇在全国范围内都小有名气，商业化气息还不很浓，保留着几分颇古色古香的气息，加之自然风光好，有山有水有树, 就在柳江沿岸，夏天去那里消消暑也不错。 而且隔本市很近，来回往返车程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好好玩一趟两三天足以，不算是长途旅行，也不需要过多准备。 时昉对去哪儿很无所谓——不过仔细一想，他们似乎都还从来没有一起出门旅行过，小猫要是想去，他自然很乐意奉陪。 秦水遥的眼睛亮亮的，很乐意的狠点了几下头——她很少出门玩，也早听说过云水，老早就想去一趟了，要是能和他一起去，真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 **** 要带什么东西…… 车票都已经处理好了，出发前一晚，秦水遥依旧在自己房间里很苦恼的整理东西。 她想带的东西太多了，各种洗浴用品和平时日用的护肤品——夏天容易出汗，还得多带上几身换洗衣服，她可不想到时候一身汗味出现在他旁边。 好不容易都收好了，把这些都放到一个大包里，再塞进小箱子，遮阳伞水瓶充电器钱包这些则放在小背包里，随身带着 ——收拾完这么多东西，倒是让她累出了一身汗来，洗完澡后直接睡着了，就等明天出发。 秦父秦母知道她和同学一起去云水，有男生有女生——而且上次那个男生也在一起，加之距离也很近，倒很是放心，只嘱咐她玩得开心一点，注意安全。 ****** 第二天时昉来接她，俩人都是很准时的人，到车站时，等了好大一会儿，才看见远处吵吵嚷嚷的连个人影过来了。 “都怪你太迟了，你要是不是吃那最后一个包子，我们就不会迟到了？一个小丫头，吃得比我还多。” “哪有，我有数的，你明明比我多吃了三个呢……而且迟到你也有责任呀，打电话特地叫你起床，你还不如我利索呢。” 听起来是在吵架，仔细一看，这两人脸上却没一点怒意，祁糖笑嘻嘻的，杨词嘴上抱怨，她的大包小包全拎着了他手里。 直到看到这边并肩站着的俩人。 “遥姐姐。” 祁糖很开心的跑过来，特别熟稔的和秦水遥打招呼，她很喜欢这个温柔清秀的姐姐，第一次见她时就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看见过，有些面熟，总是就是非常合她眼缘的长相。 “时……时学长。” 至于旁边的另一个人。 想起那个糟糕的第一次见面，祁糖现在还有些心有余悸……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在他面前，倒是难得的收敛拘谨起来。 不过他现在看起来和那天好不一样…… 祁糖偷偷瞟了一眼旁边这个哥哥——居然正好看见他在对遥姐姐笑。 他居然也会笑……那天那股子冰冷无影无踪，笑容很浅，却和煦，低头看她时眼神里的温柔虽内敛，却清晰可察。 真般配…… 这个念头忽然一下出现在了祁糖的脑海里。 男生俊秀挺拔，女生柔美纤细，相处时，有种无处不在的默契。 原本她在杨词那里知道他和遥姐姐在一起了之后，还曾经想过遥姐姐可倒霉了，就算是他长得好看，可是和这么一个冰块在一起，平时肯定得多方忍让，干什么都得小心翼翼，想着就让人难受 ……现在看来，情况和她想的好像有点差别。 “哈哈，你现在可老实了吧。” 杨词很得意，转眼就被祁糖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差点叫起来。 “时间快到了，我们进站吧。” 眼看俩人又要“斗”起来，秦水遥赶紧把祁糖拉了过来，笑眯眯的和她说。 “好的。” 祁糖很听的话的拉着她的手，小脸一下又春光灿烂起来，和她有说有笑的就进站了。 “真是魔星……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听秦水遥的。” 杨词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一转眼，时昉已经把他扔下也进站了，不由赶紧大叫道， “你等等我啊！” 见色忘义的……有了女朋友，他这多年的老同桌都不要了。 杨词怀揣着被三重抛弃的愤怒，赶紧也追了上去。 ********* 很快就到了，这个时候镇子里游客还不多。 古镇靠水，依山而建，建筑层层叠叠一点点顺着地势盘旋着往上升，越往上，风景越好。 四人坐了一条小船，从横跨古镇的一条柳江支流上渡过，打算到另一边再开始往上爬。 反正和杨词一起出去从来都不会觉得耳朵寂寞，现在还加上了一个祁糖，耳畔边更加一刻也没法清静了。 “我想吃那个！” 祁糖坐在船边上，忽然看见沿岸的街道上路过一个卖蒸糕的，做成花瓣的形状，绯色的梅花，浅绿色的竹纹……还有很多各不相同的颜色，甜甜的香味直接飘到这边来了。 这小女孩个头不大，倒真是个十足的大胃王，从一进古镇开始，就开始走上了一条不归的吃吃吃的道路，各种各样的特色小吃水果饮料零嘴，还得再加上早上出发前吃得那一笼小笼包，就是没有一点吃撑的意思。 “大小姐，我们现在在船上。” “没事，反正就我们四个，让划船的大哥停一下嘛……诶诶诶，要去过去了要过去了。” “词哥哥，最后一回了，好不好，就停一下？” 杨词被她这一声甜甜脆脆的“哥哥”叫得彻底没辙了，叫艄公停了船，自己长腿一跨，便上了岸，帮她去买那蒸糕。 “遥遥，你想不想吃？” 时昉见秦水遥盯着俩人笑，问她。 “我就不用了，已经吃得很撑啦！” 一路陪着祁糖吃过来，她现在已经觉得自己什么都吃不下了。 杨词很快就拿着糕回来了，把它往祁糖手里一塞，没好气的说。 “给，吃完再没了。” “谢谢。” 祁糖一点也不介意，接过来甜甜的一笑，在杨词的一侧脸颊上大大的亲了一口，随后就开始很香甜的捧着蒸糕吃了起来。 杨词白净的脸顿时红成了一个灯笼。 秦水遥看得脸也有些微红，别过脸去，坐到了船的另一边。 “他们真合适。” 她低声对旁边的他说了一句。 像个小太阳一样明媚的女孩子，主动又大胆，让她有些羡慕的，学不来的好性格。 “我们也很合适。” 他一下就看出来了她在想些什么，揉了揉她的发顶。 她弯起眼睛，对他一笑。 ******* 下午的时候差不多爬到了山顶，秦水遥还是第一次“独立”爬上这么高的地方，以往登山，大部分都是直接坐缆车或是大巴上山——当然，这个“独立”也还有待商榷。 毕竟，他帮她把东西全拿了，后半程几乎是拉着她的手把她带上去的。 最高处的建筑彻底稀了。只有几处喝茶的小地方，尽管倒是很好，外面挂出的旌旗在风里猎猎作响，往下看，山，云，江水，加上鱼鳞一般层叠的赭色屋顶，极其朦胧清丽的景致。 往远处眺望，再转头看看旁边的他，秦水遥抿唇笑了。 真像。 山水画一般的清景，山水画一般的少年。 曾几何时，他对于她来说，就是这只能在远处远远眺望的，云遮雾绕的景色。 时昉注意到她的目光，转过来，他笑起来时眼睛里的冷意便云消雾，见她长发在风里扬了起来，几缕贴在了白瓷般的脸颊旁，忍不住伸出手来，替她把长发理好。 他的指尖带些凉意，触感很舒服，秦水遥像小猫一样眯起眼睛，看着他只是笑，不说话。 现在这隅风景，已经独属于她了。 不过好不容易爬上来，他们却也没有在山顶待多久。 至于原因…… “你真是……” 祁糖噘着嘴，很委屈。 她以前也吃很多，为什么也没有这样肚子不舒服过。 “回去了，去医院看看，谁知道有没有什么大问题。” “好啦！” 祁糖没有再违拗他，只能一脸不开心的被他拉着。 “我可能要先带她回去了。” “抱歉。” 杨词倒是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是他叫他们俩一起出来的，现在却要自己先走。 “没关系的，你赶紧带小糖回去检查一下。” 秦水遥看祁糖确是很不舒服的样子，哪里会和他介意这种事情。 古镇很小，里面没有医院，医疗买药都不方便……而且看她这个样子，再继续玩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更厉害，还是回家检查休息一下更好。 “你们现在下山，能赶上回市里的晚班车。” 时昉很冷静的提醒了一句。 “赶紧走吧。” 杨词也反应过来了，拉上祁糖，就脚步匆匆的往下山的路走了。 其实古镇还没逛完，今天大部分时间其实是在爬山划船，按照原定行程，明天还会去看云水湖。 杨词到家后很快来了电话。 “那丫头就是吃太多了，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吃点药，这几天再吃清淡一点就行了。” 秦水遥也松了一口气，她也很担心祁糖，现在一听，才总算是放下心来了。 “那你们玩得开心啊！” “……小心一点那家伙。” 最后一句话是对秦水遥说的，口气很促狭，说完，不等这边再说话，杨词就飞快把电话挂断了。 “啊？” 秦水遥愣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他那句话的意思，脸上顿时就烧了起来。 她都忘记这茬子事情了……本来四个人一起订的旅馆，现在……那两人都走了，岂不是……自己要独自和他住一起了？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不一定会日更啦！（但肯定会在开新文前全部更完hhhhhh —————— 感谢“r如初”“就蹭蹭”“嫣”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68章 云水之行(下) 出发之前订的房间是三间, 一间大床房，给秦水遥和祁糖, 祁糖一直闹着想和她多说说话。 秦水遥也挺喜欢这个活泼的小姑娘的, 不介意和她睡在一张床上。 至于那两个男生…… 时昉沉默，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和杨词住一间房的提案，他一贯喜静，对睡眠质量要求很高，绝对不想晚上睡觉时和杨词在一间房，结果到最后，他们还是订的两个单间。 好容易到了预定的旅馆, 两人的房间都在四楼, 正好相邻，秦水遥的房间在走廊尽头, 旁边便是他。 “有事随时来找我。” 时昉看着她进了房间, 嘱咐了一句，随后也开门进了隔壁自己的房间。 夜色已经很深了, 夏天夜晚的古镇, 静悄悄的蛰伏在夜色里, 和白天闲适温婉的气质截然不同。 他开门进了房间，把窗帘拉好，这种夏天，气温高，天热，他们在外面走了一天, 回旅馆第一件事，估计都是想要洗个澡。 结果等他把东西备好，正脱衣服准备冲个澡时，门口忽然传来了一阵很小的敲门声。 这种时候会敲门……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她，红着脸站在那里，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遥遥，怎么了？” 秦水遥极其不好意思。 她刚才回房间，第一想法也是要赶紧洗个澡，结果把昨天收拾来收拾去的箱子一拉开……顿时傻了眼。 把箱子里所有东西都翻了出来，也不见昨天那个装换洗衣服和洗浴用品的大包。 白费劲收拾了那么久……她的第一想法居然是这个。 不过，很快，她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什么都没有了……她要怎么洗澡？ “我把洗浴用品和换洗衣服全丢家里了。” 她可怜巴巴的抬头看着他。 时昉“……” “都用我的吧。” 他叹了口气，有点失笑的把她揽过来，揉了一揉她的发顶。 现在洗的话，估计也没法直接穿，出去现买是另一条路，但是现在这个点，商场肯定都关门了，古镇买衣服的地方本来也少，大部分也不适合穿着睡觉。 秦水遥资自知理亏，很感激的点了点头，乖乖的凑过去让他揉脑袋，以示感谢。 他就带了一个背包，里面收拾得非常利落，井井有条。 因为不喜欢宾馆里提供的洗浴用品的味道，毛巾浴巾这种更加不用提，他出门一向都会自备好洗漱用品，换洗衣物同样也收得整整齐齐。 秦水遥看看这里，再想想自己，简直是自愧不如，非常的羞愧难当。 “你换这个吧……” “这是洗发水和沐浴露。” 本来他也正准备洗澡，这些东西都拿出来了，直接递给了她。 “谢……” 秦水遥谢说到一半，看到他的目光，赶紧又把后半个字吞了回去，很不好意思的接过这些东西。 她很快拿着东西走了，脚步明显轻快了不少。 时昉叹了口气，又笑了，坐回原处——他现在也没法洗了，于是索性上网，把明天的行程过了一遍。 结果刚看完，敲门声便又响了。 小猫显然是刚洗完澡就直接过来给他还东西了。 一头乌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 她把他的t恤直接当睡衣穿了，下摆处露出一截洁白纤细的小腿，整个人还散发着刚出浴的腾腾热气，面孔白皙，带着刚洗完澡的红晕，整个人鲜活灵秀到了极点。 “这个有点太长了。” 她很不好意思的把长裤递给了他，确实太长，不止太长，腰围也完全不合适，她根本穿不了。 不过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她用得很开心，微涩的清淡的青橘香，能让她想起他身上的味道来。 “遥遥，过来。” 他声音有些哑。 “嗯？” 秦水遥懵懵懂懂的答应了，见他招手，她便想也不想，乖乖的跑了过去。 他不答，把她搂进怀里，炽热的吻直接落了下来…… 她晕晕乎乎的，和最刚开始的生涩不同，他有进步了，这个吻，让她发晕，甜蜜，又难受，想让他停下，却又舍不得，身体似乎不听使唤了，完完全全沉溺在了他的给予里。 她缩在他怀里，喘气，湿漉漉的黑发把棉t打得半湿，身子又冷又热，却一点也不想离开他的怀抱。 “吹吹头发，去睡觉吧，明天要早起。” 时昉的声音依旧带些嘶哑，把她抱了起来，搁到了床上，过去给她把吹风拿了过来。 她身上依旧有那股熟悉的清香，这次却也带上了他的味道——用他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洗的澡，身上穿的也是他的t恤，一切都是他的，包括怀里这个人。 “嗯。” 她软软的答了一句，耳朵烧得厉害，不敢看他。 “你不去洗澡么？” 秦水遥给自己吹头发，一直到快吹干，却也不见他去洗澡，知道他喜洁，肯定也想快点洗干净，所以她才这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给他送回东西。 “待会儿。” 他坐在旁边，伸出手来，捻起她耳畔边的一缕发丝。 她就这样散着长发，乌发上带着清香，脖颈线条柔美，领口露出一片白皙的肌肤，长发落在那里，难得比平时多出了三分妩媚来。 “我喜欢这个味道。” 她以为他是在指刚才洗发水的青橘香，歪着脑袋对他甜甜的一笑。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拿修长的手指绕着她的头发，到后来，一路缠绵，停留在了她的脸颊上。 “我去洗澡了。” 秦水遥红着脸，眼睛亮亮的看着他，后来却是他先移开了视线，收拾好东西，也进了浴室。 他没说要自己回去，反正现在也不到睡觉时间，秦水遥自我说服，把房间电视打开了，随便放了一个节目，趴在床上便看了起来。 她的房间大而空旷，外面又黑得怕人，一个人待在那里很让人害怕，相较之下，这边明亮舒适，还有他在，她一点也不想现在就回去。 浴室里的水声响了起来。 秦水遥趴在床上，电视里在放着什么似乎被隔了一层膜，一点也没传入她的耳朵里。 反倒是浴室里的水声，比起电视的声音小得多，却一声声像是雷鸣一般敲在她心里。 他现在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听着水流声，一些画面浮现在了脑海里，让她脸红心跳。 我算不算个女流氓？ 这个念头忽然冒了出来，她捂住了发烫的双颊，把脑袋埋进了枕头里。 **** 时昉这个澡洗得比较久。 直到她头发都干透了，顺顺滑滑的披在肩膀上，抱着枕头打起了瞌睡，才恍然听到开门声。 才看见他从浴室出来，已经收拾得很整齐了。 明明穿着和她款式差不多的白t，却比她穿得合适得多，长腿窄腰，那双沉静的黑眼睛更加显得清明透亮。 见他出来，秦水遥赶忙拿被子捂住脸，装睡，却露出来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偷偷瞄他。 时昉拿出毛巾，把发梢的水擦干了，他的发质很好，柔软，黑，半湿着的时候，反而衬得整个人更加清朗俊俏。 他放下毛巾，却不去拿吹风，却往这边凑了过来。 有点涩的青橘香味……和她发上一样的味道，越来越近了。 秦水遥赶紧闭上眼睛装睡，脸却越来越红，心跳得愈发快了。 “遥遥？” 他轻声在她耳边叫了一句。 秦水遥不答——继续装睡。 她装睡的演技还真是差劲，他越靠近，她的脸颊和耳朵就越红，睫毛都在轻轻颤，居然还在这里强撑着继续装。 他忍不住在她通红的耳尖上亲了一口——果不其然，一瞬间，她的眼睛就睁开了，然后一下抱着被子，整个人都缩了进去，缩成了一个丸子。 “遥遥。” 他很好笑的看着裹在被子里的一小团。 “出来。” 她就是不出来。 “你是要睡这里吗？” 这句话一说，被子里的一团顿时颤了一颤，随后便露出了她的小脑袋，乌发还有些凌乱。 “……那边好空。” 她一点也不想回去，在这陌生的地方，陌生的房间，一个人待一晚上。 “那你留下吧。” 时昉把她放下，被子整好，看她齐整睡下了，把空调温度湿度都设定好。 “你怎么办？” 秦水遥抱着被子，忽然想到这茬，赶紧又坐了起来。 时昉把她按了回去。 “我没事。” 他坐在沙发上，看样子似乎是准备一直坐在那里了。 秦水遥想了一想，咕噜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爬去沙发上，缩在他旁边。 “我和你一起。” 忘带东西是她的错，白天他肯定也累了，现在要是让他在沙发上坐一晚，自己跑去睡床，她良心真的过意不去。 时昉拿她没辙。 她真像只黏人的小猫，把她抱回去，又跑过来，循环往返……无穷无尽。 这间本来是单人间，床太窄，要想睡下两个人…… “要不去我那里？” 秦水遥忽然想到了个好主意。 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之后，她脸再次红了，低声解释道， “那张床很大的，可以各睡各的，挨不到的。” “我睡相很好，晚上不踢被子也不磨牙打鼾，很安静。” 她见他不说话，赶紧拼命给他解释。 时昉失笑。 这种事情，占便宜的怎么看都是男生……为什么现在搞得倒像是他不乐意一样。 大床房里的那张床果然很宽，两人睡下，中间隔的缝隙都足够再躺下一个人。 秦水遥一开始非常紧张，缩在了一角，不过后来可能因为实在是太累了，很快，便睡着了，留下浅浅的呼吸声，从这边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覆着黑发的小脑袋。 确定她是真睡着了，他好半天终于也有了一些睡意。 不料，很快，那点睡意就随着那边忽起的动静烟消云散了。 他睁开眼睛，转头一看。 却见那边的她忽然转了个身，露出了一张小脸，在月光下明亮皎洁至极，睡得香甜，嘴角微翘。 是醒了么？ 结果依旧是没醒，却就这样一点点挪了过来，很快，居然很依赖的伸手，无比熟稔的窝到了他怀里。 时昉“……” **** 第二天一大早，秦水遥睡得神清气爽，昨天晚上睡得特别香甜——睡梦里总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往旁边一看，他已经不在了。 再看时间，还没八点钟，他平时会起这么早么？ 正奇怪着，便看到他从洗漱间里出来了，发梢上还带着水珠。 这么早起，是为了洗头发……他原来有这个习惯…… 秦水遥觉得挺新奇，正想问，却忽然被他面无表情的堵了回去。 “遥遥，你昨晚踢人。” “诶？” “说梦话。” “半夜还咬人。” “诶诶诶诶？” 秦水遥被他说得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都怪我，我不该非要赖着你的。” 她看着他果然带着困倦，完全没睡好的模样，一时后悔到了极点，不过她以前从没听妈妈说过有这类毛病啊，怎么忽然就这样了…… 早知道就该一个人乖乖待在房间里的。 “你要不要再去睡一会儿？” “对不起。” 她满怀歉意。 “没事。” 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秦水遥只觉得唇瓣上一疼。 “起床吧，今天还要去湖那边。” 他看着女孩傻乎乎，委屈的摸着唇，偷偷看他的样子，倏而笑了。 晨光下秀颀的少年，清澈的眼睛，看着她时，像是一汪温柔缠绵的水。 “好。” 她也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从床上爬了起来，往洗漱间跑去了。 今天又是新的一天，和他在一起的新的一天。 作者有话要说： 时哥的遭遇……hhhhhh —————— 昨天被评论区的小可爱提醒，发现自己确实有很多情节没写完整，试图抢救一下自己233333 所以写了个楚鱼视角的番外，算是从他的视角看到的这一段时光，他的心理历程和后来的去向。 大家感兴趣的可以看一看。 明天发出来，老时间。 ———— 感谢“风兮随云”和“勋鹿勋鹿在一起”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69章 楚鱼番外 大学时, 有年上映了一部很火的电影，楚鱼被室友强行拉去看了, 南方某知名理工科大学, 一窝单身爷们儿，晚上勾肩搭背一起去看个青春爱情小文艺片。 有个叫大帆的哥们，生得牛高马大，看得回来路上还眼泪汪汪的，说是怀念起了自己青春时代，他高一时的小同桌。 “什么样子？漂亮不，漂亮不？” 另一舍友小板冲过来问。 等大帆拿照片一看, 简直是个女版的他, 短发，高大, 浓眉大眼。 “就你这还小同桌, “大同桌”吧这，这胳膊, 比我还孔武有力啊！” 结果被大帆一把抢下手机, 要和他急眼, “爱看不看，再扯给我滚犊子。” 急得他东北话都憋出来了。 “你和她坐了多久同位？” “三，三星期。” 大家哄得一下都笑炸锅了。 “唉，可惜我从小到大，一溜儿同桌全是带把的。” 小板感慨。 “我和你们说啊，楚鱼以前真有个小同桌, 一起坐了三四年，从初中到高中，那才是真同桌的你啊。” 另一个舍友阿庆忽然冒出来，一句话就把火引到了楚鱼身上。 室友一下都炸了， “楚鱼你还藏私啊，怎么都没和我们说过，你那小同桌长什么样子啊？有照片没有？” 大晚上的，一群人在路上围剿他一个，引无数路人尽回头。 “我没她照片。” “怎么可能，我上回还看到了。” 阿庆嚷嚷。 楚鱼深呼吸一口气——这小子今天还真是和他杠到底了。 实在没办法……他只能拿出手机，翻找出了一张图片，很是有点模糊。 “只有初中的，初三。” 他很无语的把手机扔给了小板。 “漂亮啊！” 三个脑袋凑在一起，在一群人里一下就注意到了楚鱼，和现在的样子变化不大，就是稚气一点，很好认。 随后三人目光却很快就被站在他旁边的那个女孩子吸引了。 那女孩眉眼清秀，白皙小巧，甜美可爱，和楚鱼并肩站在一起，笑起来眼睛弯弯，非常甜美自然的笑容。 “啧啧啧，三四年同桌。” 小板不怀好意的打量了一下那照片上并肩站着的俩人。 “看起来关系就不一般。” 楚鱼由他们看完，立马把手机拿了回来，小板不甘心的追问了一句。 “你怎么不追她？现在她在哪？” “b市。” 楚鱼淡淡说了一句。 “太远了。” 小板怪叫起来， “这一南一北的，异地恋容易绿，还是算了吧。” 大帆看楚鱼脸色不对，忙把小板一拉， “这是同桌你知道不，年少时同桌的感情可不一般，就算是异地，远了点，那肯定也是情比金坚……” “她有男朋友了。” 大帆没说完，楚鱼打断了他，把手机收回口袋里，很罕见的没什么表情。 小板大帆阿庆一下都愣了。 好久，阿庆才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话， “鱼哥，不好意思啊，我之前也没听你说过……” 楚鱼为人热情爽朗，人缘一向很好，还是他们宿舍长，对大家一贯都很照顾，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楚鱼这个样子，想来也是觉得自己有点失了分寸，过了度。 “没事。” 楚鱼一笑——三人方才松了一口气。 “她上大学交的男朋友啊？” 小板还不甘心，居然又追问了一句，被大帆一拉，差点没被绊个狗吃屎。 “不是。” “他也是我们高中同学……还是初中同学。” 他补充了一句。 “刚那照片上没他。” 他见三人一副跃跃欲试，在脑袋里拼命回想的样子，哭笑不得的补充了一句。 “什么眼光，不选我们鱼哥。” 阿庆帮楚鱼说话，diss一把刚才那个女孩子，他也确实想不通，楚鱼阳光帅气，运动好，性格又会照顾人，能考上本校，高中成绩肯定也没得说，还三四年同桌，从初中到高中，小板觉得自己要是那小同桌，绝对都要爱上他了。 “她男朋友是不是很会讲话，专讨小女孩喜欢？” 阿庆想起自己前段时间追一姑娘，奈何单身理工直男一百年，一对上姑娘就面红耳赤，结结巴巴，乃至口不择言，胡言乱语，一说完就想打自己嘴巴，结果很快那姑娘就被另一个能说会道，满嘴跑火车的商科男给勾搭走了，气得阿庆那一个月都没吃好饭。 “不，很闷，一天说不了几句话。” 楚鱼一哂。 “抓住时机，主动出击？” 小板掰开大帆的熊掌。 “一点也不主动。” “那是真男人，默默无言，靠行动来一点一滴的打动她？” 大帆第三个回答，语气很自信。 “默默无言的行动……默默无言倒是，有什么行动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没看到。” 楚鱼回想了一下。 小板阿庆大帆“……” “那凭什么啊？” 三人一起大叫起来。 楚鱼耸了耸肩， “你去问她？” “可以啊，把她电话号码给我，我去问。” 小板笑嘻嘻。 “人家有男朋友了啊，你看，鱼哥这条件，这三四年同桌的，都没挖动墙角，就凭你？” 阿庆嗤之以鼻。 说完，才发现自己又失言了，慌忙去偷看楚鱼表情，还好，挺正常——让他松了一口气。 “你刚说到初中到高中，三四年同桌，到底是几年啊？一直到高考吗？” 他发现楚鱼今晚好像难得没回避这件事，赶紧趁机多打听一点，男生八卦起来，其实一点也不比女孩子少。 “没有，高三就不一起了。” “老师不让异性同桌了是吧……理解理解，我和我的小同桌当年就是这样被拆散的。” 大帆感慨，顺手把听到“小同桌”三字又在那里偷笑的小板暴力镇压了一顿。 “我自己和老师说的。” “你说的？” 三人都大吃一惊。 “你们吵架了？” “没有，她那性格，和谁都吵不起来。” 楚鱼想起很久之前，刚认识她的样子，喜欢脸红，一和男生说话就结巴，这个样子，怎么可能和他吵架……他们坐同桌三四年，仔细想起来，似乎从来没有吵过架。 “什么性格？” 大帆傻乎乎的问了一句。 “很温柔，害羞，但是也很善良，体贴……” 楚鱼仔细想了一下。 然后发现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鱼哥，你们之间真没发生过什么吗？” 怎么听怎么奇怪……这些形容词。 “没有。” 楚鱼沉默了片刻，今晚月色很美，墨蓝色，透彻的江水里，倒映着月色，倒映着星辉，倒映着夜空，似乎也倒映出了尘封了那么久的回忆。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同桌的你，注视着的对象却不是同桌的我。 当他习惯性开始慢慢将目光越来越多的投视在她身上时，她的目光，永远黏着在的却是前桌那个男孩的背影。 她害羞，内向，不敢和男孩子说话，却一直很信赖自己。 体育课上会专门和他搭档，运动会时第一个跑来递水的也是他，她会对他有直接热烈的赞赏，也会毫不犹豫的第一个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 年少的楚鱼曾经很笃定的相信……自己会一直和她同桌下去。 她内向，没关系，自己外向，正好互补。 她容易害羞，没关系，对自己不害羞就好，反正他也不介意。 她不擅长和人打交道，也没关系，反正楚鱼自己走到哪里一向都是人缘极好，从来不会缺朋友，他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 …… 直到后来慢慢长大，更加晓事，他方才慢慢发觉。 当无数次看到她偷偷盯着前桌男生背影的眼神时。 看到她和他说话脸上几乎就没褪去过的绯红，发亮的眼睛和有些张惶的举措。 之前忽略到过的一些细节开始慢慢浮上心头。 她和他双打的对手是那个男生，她运动会总最后一个递水的也是那个男生，她从不主动提起那个男生的名字，却总会在听到别人提到时眼睛发亮，小心翼翼的把每一个和他相关的字收入耳中…… 原来那些直率，信赖，镇定，自然…… 都只是因为一个原因，她心里的那个他不是自己。 想通这一点之后，那天晚上他失眠了。 第二天来教室，看到她甜甜的笑脸，对他说“早上好。” 他把书包放下，回一句，“早上好。” 一切和往常一模一样。 清晨阳光灿烂，同桌的你目光明亮，眼神清澈，好听的嗓音，低低的背诵着一首《雨巷》。” 就这样吧，再多一会儿。 他听到自己心里的声音。 **** 这种生活终究有到终点的时候。 那天晚上。 “鱼干，你知道不，速报速报，秦水遥和时昉在一起了。” 杨词打电话给他，大晚上的，声音照旧很大，语气里带着点夸张——心思一下能看出来，想震惊他一把。 楚鱼正在写试卷的手一僵，回答却是淡淡的， “嗯。” “哎呀，你怎么这么不配合，好歹惊讶一下。” 杨词不满。 “什么时候？” “就最近。” “他去表白的？” 这个“他”和“她”听起来一模一样，但是杨词心领神会。 “应该不是。” 时昉没和他细说表白过程——这很正常，按他的性格，这叫私事，属于他们两个人自己的回忆，看现在的状况，他已经完全把秦水遥划到自己的领地范围里了，不可能再对外人仔细说起任何和这些相关的事情。 哼，一切全靠他自己一双慧眼挖掘出来的。 之前尘埃没落定时，杨词不会出去乱说，现在，倒是无所谓了，反正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他出去说他们在一起了，时昉那家伙肯定也乐意。 “前段时间，你不知道，俩人闹得可僵了——半路还掺进去了一个段嘉祺，简直了，特别混乱，我看着都窝心。” “她前段时间一直状态很不好。” 楚鱼忽然说了一句。 他们现在座位隔得很远，杨词和时昉在教室一边，楚鱼和秦水遥在另一边。 这段时间她的憔悴和难过楚鱼都看在眼里。 他并不清楚俩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一次看见她去找时昉回来，独自默默地掉眼泪。 楚鱼还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只能继续装睡，看着她在旁边无声的流眼泪，然后擦干，一切都当做没有发生过。 时昉的个性他了解，而且，他喜欢她，楚鱼能看出来。 所以想不通他现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班里其实最开始熟悉时昉的人是楚鱼，初中刚入学那会儿，时昉就很引人注目了，小小年纪，有张冰冷俊秀的面孔，成绩好，不爱说话，独来独往，班里有很多同学都有点畏惧他，只有楚鱼敢去主动拉他一起。 后来楚鱼就慢慢开始了解他了。 看起来冷，骨子里却是至情至性，纯粹到了极点的一个人。 所以现在楚鱼也相信，时昉会对她好的 ——他们俩本质上是一样的人，或许骨子里原本就带着互相吸引的魔力。 第一天，第二天……直到第很多天，却依旧是这样，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楚鱼开始有些坐不住了，他想去找时昉谈谈，看他们俩人再这样互相折磨下去，实在也没什么意思。 不料，她偷偷哭过的第二天，楚鱼再见到她时，和昨天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 阳光下女孩的笑容灿烂甜美至极，尤其是当她过去找时昉回来时，一脸掩盖不住的甜蜜。 晚上，他就接到了杨词的这通电话。 很好，那他不用再特地去找时昉了。 她也不会再偷偷哭了， 楚鱼想。 没过几天，班里调座位了，楚鱼搬到了另一边，新同桌是个活泼的男生，对鱼哥的搬来表示了十二分的欢迎。 搬到新座位，他忍不住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她坐在那里，甜美纤细，笑容明丽，同桌变成了另一个女孩子，而时昉依旧是在她的前桌。 虽然这已经是完全无关紧要的事情了，楚鱼却忽然感到有点小开心。 曾经敏感害羞的你，的你……未来将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再也不用一个人偷偷流泪了，时昉肯定会对她很好，他未来会是个可靠的男人，温柔深情，专一负责，是个可以依赖的对象。 更何况，是她暗恋了这么久的男孩。 楚鱼替她开心。 ****** 回忆完了。 星辉月色依旧倒映在江里。 “走吧。” 他语气忽然轻松起来了。 “鱼哥，诶，你故事还没说完呢？” “没有故事。” “她现在过得很好，以后也会。”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 至于他们的故事，没有开始，就已经注定结束了。 有一天，你会为他盘起长发，穿上嫁衣。 而我从你的生活里渐行渐远，但会为你一直保留下来，同桌时年少的你，带着羞涩笑容的样子。 愿你一生幸福。 作者有话要说： 楚鱼视角的他们的故事。 当做是对这段青春时光的一点小小补充。 ps. 楚鱼是个善良，会为人着想，情商很高的男孩子，为人处世有分寸，无论是对感情还是对友情 —————— 感谢“一一”“勋鹿勋鹿在一起”小天使的营养液~~ 第70章 番外三 家 00 “这小子长大了一定是个不得了的祸害。” 杨词这句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第一次上门，祁糖已经完全被这几岁的小子迷得后七荤八素了。 简直是一步也不想走开, 甚至还把那小子抱了起来, 在他白白嫩嫩的脸蛋上上“啪”的亲了一大口。 一个翻版的时昉……还是温柔贴心暖男版的，想想以后那杀伤力…… 01 婚后没多久，她检查出怀孕——从出结果开始，一直到时溪出生，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就都被时昉接手过去了，每一件都办得安稳妥帖，甚至连之后婴儿用品都已经备好了, 一点也不需要她操心。 他刻意把公司里的大部分工作挪到了家里来做, 尽量多陪陪妻子。 此时秦水遥正舒舒服服的靠在他怀里晒太阳，这几天阳光很好, 阳台上养着许多绿色植物, 枝叶扶疏，郁郁葱葱, 霎是好看, 是家里原本就养着的。 她怀孕后时昉就仔细把家里所有的 植物排查了一遍, 把孕期不合适相处的都换走了，现在已经是经过了挑选的一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衬着阳光，格外舒适。 “我希望是个男孩。” 她弯着眼睛对他笑。 她希望宝宝是个像时昉的男孩，因为她一直很遗憾没见到过时昉小时候的样子 ——留下的照片也很少。 更何况, 像他的话，方方面面肯定都会更加优秀，绝对比像她要好多了。 时昉应该是更加希望是个女儿吧，虽然他从不说，但是她觉得还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我都喜欢。” 不料是这个这个回答。 他很少这么直接的表达感情，虽然言简，话里的温柔与安抚无比昭然，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在阳光下笑起来时，那双沉静好看的眸子里全是暖意。 02 后来孩子生下来了，是个儿子，秦水遥非常开心，很期待的看着刚出生不久的儿子皱皱的小脸蛋。 “希望他以后可以像你。” 时昉在旁边抱着他，之前这小子让小猫疼得死去活来，他在外面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煎熬的几个小时。 现在看着怀里的儿子，怎么都有些别扭，初为人父的感觉似乎还不是很清晰……直到现在听了这句话，顿时心里敲起了警钟。 幸亏，孩子刚出生不久时，看起来五官很像秦水遥，小巧的眉眼，很白净，倒是让他看着很顺眼。 只可惜，长了两岁，慢慢长开了，一家人一起出门，无论碰上哪个熟人，都会说上一句。 “好俊的孩子，长得像爸爸。” 他确实像爸爸，只是性格却和时昉完全不同，也不完全像秦水遥，倒像是把两人中和了一下。 沉稳，却不冰冷，温柔，却完全不敏感害羞。 小小年纪，一双沉静的眼睛像极了时昉，漆黑清澈，覆盖着长长密密的睫毛，却没有那股寒意，笑起来时脸颊上露出一对小酒窝，很像秦水遥，比大多小姑娘还要精致好看。 幼儿园里已经前赴后继在他小西裤下拜倒不少小姑娘了。 “小溪，你在幼儿园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呀？” 祁糖看着一本正经的小男孩——笑嘻嘻的逗他，觉得他比他爸爸可爱多了，长这么好看，还温柔——不用人教，很懂礼貌，叫她姐姐自然熟稔得不得了。 “没有。” “我喜欢妈妈。” 他一点也不吝啬于表示自己的感情，直接跑过去，拉上了一旁秦水遥的手，然后，爬上了沙发，把小脑袋埋到了妈妈的怀里。 很快就被旁边的时昉冷着脸拎下来了。 “这么大了，独立一点。” “小溪还小呢。” 秦水遥不满的把他的手拉开。 时溪赶紧趁机爬了回去，眨巴着眼睛卖萌冲妈妈撒娇，无所不用其极，完全不要平时小帅哥的形象了。 秦水遥对他那双和时昉一模一样的眼睛毫无抵抗力，一点也不嫌弃他黏人，母子俩自己玩自己的，都笑得很开心，反而把一旁的时昉给落下了。 “你在这个家里失宠了。” 杨词站在旁边，呵呵一笑——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 “你的地位已经完全被你儿子取代了。” 时昉“……” 03 某天晚上，时昉结束了一天工作，把明天的事情安排完，从书房里推门出来。 正好看到她蜷在沙发上看一本书，披着柔顺的乌发，米色的睡裙下露出的脚踝依旧纤细洁白，正很认真的把书搁在膝盖上翻阅着——听到书房里的脚步声，秦水遥把书放下，抬头冲他一笑，眼睛弯弯。 “都弄完了？” “弄完了。” 他直接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往卧室里走去。 “今天挺早的。” 这段时间他在做一个并购案的风险评估，工作强度比较大，一直挺忙，每天她都会留一盏灯，一直等他忙完再睡。 “已经快做完了，之后能多陪你。” 怀里的她香香软软，应该是刚洗过澡，带着一股很清新的香气，他答了一句，侧过脸便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她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红着脸吻上了他的唇。 长长的一吻结束，他脸上意味深深的笑让她有点绷不住，转过脸不看他。 “我去洗澡。” 他把她搁在卧室床上。 “嗯” 她盘腿坐在床上，看着他脱去外衣进了浴室。 今天还挺早，她现在还不是很困。 外面响起了几声很轻的敲门声，秦水遥穿上拖鞋打开门，门外露出的却是穿着睡衣的时溪的小脸。 “妈妈，你之前说过今晚要陪我一起睡的。” 他口气有点委屈。 好像的确是说过这句话，前段时间为了等时昉，她一直睡得很晚，所以很久没带小溪一起睡过了，小溪独立得早，独自睡之后也很少提出这个要求，所以昨天陪他一起玩时，她好像确实答应下来过这件事。 “你们说话都不算数……” 时溪左右看了看，没发现爸爸，于是开始放心大胆施展撒娇大法，垂着长长的睫毛，仰着脸，黑眼睛清澈透亮，像是汪着清水，抿着嘴唇看着她。 “没有说话不算数，今晚妈妈和小溪一起睡。” 她揉了揉时溪柔软的黑发，觉得一颗心都要被他看化了——她有时常常也会想，不知道时昉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很难想象，不知道他有没有过这种也会缠着人撒娇的阶段。 “那走吧。” 时溪一下眉开眼笑，拉上了她的手，啪嗒啪嗒就拉着她跑了出去，往他的房间跑去。 ******* 房间里窗帘半笼着，月色如纱，轻柔的落在地板上。 他把掩着的门推开一看，果然，两只果然都正都窝在床上，好像都睡着了。 她睡觉素来习惯抱着什么，新婚时，他曾经也享受过这个待遇，只可惜后来…… 秦水遥本来抱着软软糯糯的儿子，睡得正香，恍然醒来时，发现自己又悬空了，忽然才迷迷糊糊想起了什么。 “时昉，你放我下来。” 她掰了掰他的手臂，她说好了要带小溪一起睡的，她说话一直还是很算数的， 可惜纹丝不动——这个男人现在比少年时要强硬多了，一点也没有松动的意思。 “让你再半路跑了？” 他露出了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月色下清隽的侧脸被映照得半明半暗，线条分明，眸子黑沉沉的，显出几分戏谑来。 秦水遥“……” 自知理亏，她有点心虚，之前光顾着想着给小溪兑现诺言了，一声不吭的就把他给半路甩下了，想起来确实不太合适。 “遥遥，你不想我？” 他低低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熟悉的气息，拂在她的耳畔边，声音难得这么温柔，若即若离，很快便又若无其事的直回身子，只留下红透了脸的她。 前段时间他一直在忙工作，今晚有时间陪她了，没想到，洗完澡出来之后，卧室里赫然已经人去屋空了，说都不说一声，直接就跑了。 “明天小溪醒来看不见我怎么办？” 她果然屈服了，脸颊红红的。 “男孩子这个岁数，该一个人睡了。” 像他，从很小开始，几乎从没黏过人，从小到大，印象里几乎一直就是一个人睡，直到后来有了她，暖暖的，小巧柔软，他现在已经完全已经习惯每天在她睡着后，把她挪进自己怀里，再抱着她入睡了。 “今晚陪陪我。” 他把她笼在怀里，亲了亲她的耳尖。 他的怀抱温度一如既往，只是更加成熟有力，她已经完全无力再说出什么，只能乖乖的沉溺在他的怀抱里。 04 “小溪，考得很不错呀。” 时溪上学后，每次考试完，秦水遥一点也不用操心，都是他自己很乖的直接拿试卷回来，把纸笔准备好，只需要她签字即可。 这是一次奥数加试，时溪的班主任小张老师上次打电话过来过，专门给秦水遥表扬了时溪。 脑子聪明，长得俊，家里条件又好，也没一点少爷脾气，不骄不矜。 小张老师对时溪赞不绝口。 “嗯，谢谢妈妈。” 时溪很乖巧的给了她一个拥抱，又穿着拖鞋哒哒哒的拿着试卷跑了。 “小溪，这次考试需要父母都签字吗？” 秦水遥眼看他拿着试卷，跑去的是时昉书房的方向，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 “妈妈的签字就够了。” 时溪摇了摇头。 “我想去问爸爸一个题。” “小溪不是满分么？” “最后一个题，思路没有完全想明白，不算全做出来了。” 他很认真的解释。 秦水遥有些失笑，时溪这些方面还真是像足了他，很较真，做事专注。 等她做好晚饭，去叫父子两人。 书房里，男人和男孩，正在很认真的交谈，他修长的指间捏着笔，旁边笔记本的屏幕闪着微光，专注的给男孩讲着什么。 时溪也听得很专注，侧脸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她知道，虽然不说，时溪心里最崇拜的人其实一直是他。 十多年前的教室里，那个少年也是这样捏着笔，给自己耐心的讲题，记忆一点点浮现出来……和现实慢慢重叠到了一起，她的嘴角不由得翘了起来。 耐心等他们说完，秦水遥方才轻轻敲了敲门框，笑眯眯道， “时先生，要不要去吃个晚饭？” 一大一小两个时先生立马一起回头了。 “要。” 时溪一把扑了过来，刚才认真的表情一下消失了，换上一副极其天真可爱的笑脸，笑出小酒窝来。 秦水遥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一戳他脸上的小酒窝，拉着他就往餐厅方向走去了。 时昉把工作整理好，电脑合上，方才关上门。 餐厅里两人都已经坐好了，正在一起笑着等他，洁净的餐桌布上摆着热腾腾的饭菜。 时溪把他的碗和筷子都摆得端端正正 “今天谢谢爸爸。” “你没把题干理解透，才会导致后来想不清楚，之后还是要多动脑子。” 时昉摇头。 是他一贯的说话风格。 时溪已经很习惯了，乖乖听着，点头，他也不太期望能从他爸爸这里得到什么表扬，专心听他指出自己的不足就可以了，反正赞扬和肯定他也听太多了…… 再说，妈妈都已经表扬他了。 “小溪已经很棒了。” 秦水遥听他说完，才笑眯眯的摸了摸时溪的小脑袋，给他盛了一碗汤。 “这位时先生也辛苦啦。” 她带点狡黠的冲他笑了一笑，把他的汤也推了过去，他们俩的口味出奇的相似，倒是让她亲自下厨时省了很多功夫。 暖黄色的灯光下，孩子声音清脆，她的脸部线条柔和明丽，笑容和多年前一般甜美。 和他还是个少年时，曾想象过的家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和她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这篇番外里的几小节是按时间顺序走的，有点跨度。 感谢“r如初”“以袖藏影”“留”“萌萌的我”“you”“勋鹿勋鹿在一起”小天使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