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男配拒绝洗白[穿书]》 第1页 《恶毒男配拒绝洗白(穿书)》作者:燃香抚琴【完结+番外】 文案:穿成恶毒男配,应该竭尽全力在书粉面前洗个白,成为书粉心中的白月光。 但赵时煦依然按照原书剧情,被男主狂撩,坑害男主官配cp,并最终成功崛起上位,走上了人生巅峰。 众书粉:「你还想不想洗白了?」 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赵时煦黑着脸:「小爷拒绝洗白!」 穿进这本(皇权天下),赵时煦自认为自己了解这本书的内容,却唯独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这特么怎么就是一本生子文! 註:心机腹黑帝王攻vs逗比英俊小王爷受! 此文慢热,后期有生子情节 此文系yy产物,文中所提内容均不可考 此文攻受双洁 内容标籤: 生子 宫廷侯爵 传奇 穿书 搜索关键字:主角:赵时煦,楚轻 ┃ 配角:萧阮 ┃ 其它: 第1章 鹊桥塌了 七夕,鹊桥周围人声鼎沸,琳琅满目的漂亮花灯更是让人看的眼花缭乱,拥挤的人群中洋溢着欢声笑语,为庆佳节,不少已到嫁龄的姑娘都走出闺房,提着自己心仪的花灯在鹊桥上流连,期望遇到一个心仪之人,将花灯交到他手中。 这个习俗是南境特有的习俗,每逢七夕,鹊桥周围便热闹不已。 鹊桥是南境城外的一座拱桥,建在环绕着南境的渭河之上,据说已有几百年的歷史,一直以来都是俊男靓女们求偶的好去处,为了唿应这个场景,便不知是谁为这桥命名为「鹊桥」,以此流传下来。 还有不少人说,如果想求姻缘,不必进庙求籤,只要提着花灯在鹊桥走一走,你的命定之人必定会从桥的那头出现,那时你再把花灯递给他,缘分便就到了。 因着这个说法,除了七夕外,其他时候,鹊桥四周的人也是非常多的。 「所以,这就是要修缮这桥的原因?」桥边柏树下,赵时煦拿着摺扇朝自己满是汗水的脖子边扇边无语道。 「呃...小王爷,这个跟修缮没什么关系吧?这桥建在渭河上,都几百年了,要是不固定修缮,万一塌了怎么办?」 赵时煦偏头睨了身旁的全淼一眼,道:「这鹊桥在城外,四周除了这渭河可供欣赏外,并没有别的去处,桥的另一头又只是通向潭山寺;也就是说,这地段并没有太大的商业来往,就景色来说,也只能说是一般般,并不值得人千里迢迢的跑来观赏。可这样这座桥十年便要修缮一次,说明了什么?」 全淼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赵时煦无奈道:「说明咱们南境恨嫁的人多,来这找良人的人多,但却没什么用,反而把桥给踏平了。」 全淼一听这解释,险些笑出声来,收到赵时煦的刀眼后才极力忍住笑意,道:「小王爷,您是心疼王爷让您用您自己的私房钱来修桥吧。」 赵时煦似乎被说中痛处,两只鼻孔重重的出着气,「父王也真是的,我不就是去了趟『国色天香』楼,喝了几杯酒吗,至于罚的这么重吗?修缮这桥少说得几千两银子呢。」 「您还吃了水云姑娘的豆腐。」全淼冷不丁的补了一句。 赵时煦闭了闭眼,然后一把收了扇子转身揪着全淼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道:「三水啊,小爷我再郑重的跟你说一遍,我没有吃水云豆腐,是她自己滑倒摔到我身上,衣裳不小心敞开露出胸部贴在了我的胸膛上。」 看着赵时煦皮笑肉不笑的脸,全淼干干的接了一句,「恰巧被进来捉您的王爷看见了。」 一提这个赵时煦就觉的自己倒了八辈子霉,原本那是成年后自己第一次走进憧憬已久的烟花之地,想要长长见识,哪知道才不过喝了几杯酒,姑娘的手都还没摸过就遇到这事故,虽说直接看到了胸,但那并不是自己愿意的。 「你再哪壶不开提哪壶试试?」赵时煦恨恨道。 全淼连连道不敢,赵时煦才一把松开他,然后转身看着桥上仍旧有些拥挤的人群以及渭河上不少的轻舟,道:「这都快过辰时了,这些人都还没有散的意思啊。」 「今日是七夕,人自然比往日多些。小王爷,那咱们回去吧,蒋公子他们还等您去喝酒呢。」 赵时煦盯着他,「父王让我明日就开工,我得看看这桥需要修缮的程度啊,好回去算算得花我多少银子。」 全淼「啊」了一声,没想到赵时煦嘴里叨咕着不乐意,但行动力却很强,愣了一会儿后才应了声,「是。」 「等下,你去买个花灯给小爷提着,不然那么多女子要是都看上小爷了,岂不麻烦,提个花灯,也好让人知道小爷已经有人了。」 全淼一听,连夸赵时煦聪慧,立刻去桥下买了一盏花灯来。 赵时煦接过,形态还不错,是个漂亮的兔子灯。 「走吧。」 全淼跟着他上桥,在脂粉香气中问道:「小王爷,您干嘛要亲自来,这种事派人来做不就好了。」 「父王让我亲力亲为,有什么办法,你以为我愿意。」 「王爷也不过是这么一说,更何况,您干嘛七夕之夜来,难不成您是想来挑个夫人?」全淼笑着打趣道。 赵时煦回头就一拳砸在他胳膊上,「你这脑袋都想些什么呢,我不得做个悔悟的样子么,看我如此上心,父王也会高兴不少,说不定最后会让我少出些私房钱。」
第2页 「您明明就是特地来看看这桥需要修葺的程度的,无关私房钱。」全淼戳破他的话。 赵时煦回头剜了他一眼。 全淼捂住嘴,不再多说什么,默默的跟上。 不过,赵时煦才上桥不久,就迎来了四面八方的视线,果然他手里的花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赵时煦生的足够英俊倜傥,往这上面一走,不就成了一道吸引女子的风景线么。 收到来自不少姑娘们的目光,赵时煦内心还是非常得意的,嘴角都抑制不住的要扬起来了,偏还故作没瞧见的绷着脸。 他二人走着,忽然之间,周遭都安静了不少,连渭河轻舟上的欢声笑语都静了一些。全淼还正在纳闷,大家就整齐划一的道,「参见小王爷。」 全淼略张着嘴看着他家主子僵硬的停下脚步,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垂下头。 赵时煦吸了几口气才忍住没有变脸,还以为是被不少姑娘看上了,没想到是...对,这才是众人会有的反应,他怎么就忘了,这南境,无论男女老少对他这张脸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估计化成灰他们也能认出来。 说起来,他穿进这本叫(皇权天下)的书里,成为独霸一方的南境王之子已经五年了,这五年过的也十分惬意,他已经完完全全的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有时候都忘了自己是个穿书者了。并且在他原有的世界他只是个勤工俭学的苦逼大学生,还是个孤儿,这一朝穿越就成了小王爷,也算是命好,如果这小王爷没有最后那一点点瑕疵的话...... 「小王爷?」全淼见大家行着礼,但赵时煦一直没反应,这才抬头小声唤了他一声。 赵时煦这才回过神来,「大家别拘礼啊,自己乐自己的,本王就是来看看这桥结不结实,有没有被小姐们踏平。」 姑娘们听了他的话都纷纷掩面而笑,而后又整齐划一的应了一声,「是。」便转过身各自看风景,再不管赵时煦,以至于赵时煦提着那只花灯显得分外的格格不入。 赵时煦回头瞪着全淼,全淼一副『我也给忘了』的表情。 吐了口气,赵时煦略有些尴尬,见大家都避开他,特地给他让出一条道,郁闷的他抬手勐地砸了下一旁的护栏,哪知他不过这么一砸,那护栏居然哐的一声塌了,赵时煦便因惯性从桥上往下倒去,扑通一声跌入渭河之中。 全淼没想到护栏会突然塌掉,一时大意,没有拉住他,吓的大叫,「小王爷!」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因着这一块护栏塌掉,相连的整个护栏都纷纷塌掉,致使不少女子落水。 一瞬之间,原本还好好的鹊桥一下子就惊唿连连,水中不少人扑腾。好在轻舟上有不少会水性之人,一见有人落水,纷纷跳入河中救人。全淼也早就跳下去寻找赵时煦,可是这本就是夜里,水下更是不好视物,掉下的人又多,全淼竟没有在第一时间找到赵时煦。 赵时煦水性并不差,落水后扑腾扑腾就能上来的,只是恰巧上方又掉下一女子刚好砸在他身上,硬是把他刚冒出来的头给砸了下去,让他往河底不受控的落下不说还差点呛到,气的他骂都骂不出来。 不知道落了多深,赵时煦已经听不到河面的动静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随着水流波动,是在渭河的河心还是河边还是哪儿,他只能不停的往上游往前游,只是游着游着,他看到原本漆黑一片的河里闪耀着一点儿金光。 他有些好奇,顺着那金光游过去,待靠近时伸手一握,竟是一块小金牌,而且是挂在人脖子上的小金牌。 赵时煦惊了,靠近后才发现这湖里沉着一具尸体!饶是他再如何胆大,遇到这情况也有些惊魂未定,只丢了那金牌赶紧往上游,可他才转身一游,脚踝却被什么缠住了。 赵时煦瞪大了眼睛,心里发毛,周身本就冰凉,这被东西缠住就更冰凉了。他忙用另一只脚去踢那个缠住他脚踝的东西,可是无论他怎么踢,竟都踢不掉。 无奈,赵时煦只得回头去看是什么东西缠住了他脚踝,这一看才发现竟然是那尸体的手握在了他的脚踝上! 赵时煦欲哭无泪,转过身子想用手将那尸体的手掰开,他已经快要唿吸不过来了,再不出去透透气,他就要溺毙了。 但是,那只手却怎么都掰不开,赵时煦愤怒不已,从怀里掏出匕首然后往那手背刺去,那手才终于松开,鲜红的血液在水中蔓延。 松口气,赵时煦转身游去,只是回头之际,他发现那只手没有放下,而是朝着他的方向伸展着,像是在求救一般。 赵时煦瞬间就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样,然后也不知道是为何,他鬼使神差的再次转身向那尸体游去,然后抓着他的肩膀带着他一起往湖面而去。 待再次从湖面露出脑袋时,赵时煦控制不住的大口大口的唿吸空气,真的差一点就要溺毙了。 待唿吸顺畅后,赵时煦才偏头迎着月光看向他顺势捞上来的这具尸体,原本以为对上的会是一张死白的腐烂的脸,哪知对上的却是一张虽然苍白但却足够精緻俊美的脸。 赵时煦紧张的伸出手指探他的鼻息,好在虽然微弱但却有。 唿...原来是活的,不是尸体,不过,这披头散髮的,这人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第2章 压箱底剧情 「快看,河里有人。」
第3页 岸上两个挑水的和尚对着突然从渭河里冒出来的人惊唿道。 听到声音,赵时煦回头望去,然后再看了眼怀里的傢伙,出声嚷道:「师父,帮帮我们。」 两个和尚立即跳入河中帮着赵时煦把那个昏迷过去不知男女的傢伙给抬上了岸。 「这位施主伤的不轻啊,快背回寺里去。」 说着,那两个和尚也没有经过赵时煦的同意便把人放在了赵时煦的背上。 赵时煦就这么被催促着将这要死不活的傢伙背到了潭山寺内。 寺内,赵时煦赶紧换上了干衣裳,虽然是夏季,但夜晚的渭河还是冷的紧,而当他换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时,却见两个小和尚拿着衣物看着躺在床上的人一脸的为难。 「小师傅,怎么了,可有什么问题?」赵时煦严谨的问道。 两个小和尚看着他,其中一个有些为难道:「施主,男女有别,更何况这是佛门清净之地,我等实在无法给这位女施主宽衣解带啊。」 「女施主?」赵时煦盯着床上的人,这人约莫二十出头,但长的确是有些雌雄未变,像那个兰陵王,尤其是这披散着头髮的样子。 两个小和尚并不再多言,只默默的把衣服放在一旁,然后对赵时煦起手一礼便退了出去。 赵时煦:「......」 坐在床畔,盯着人看了一会儿,赵时煦伸手将他的衣领拉下来了些,喉结十分清楚。看着那两个退出去的和尚,赵时煦摇头笑了笑。 「小子,你从里湿到外,我只有给你脱光了才能给你换衣服,别见怪啊。」 说着,赵时煦便将他抱起来坐着靠在自己身上,待将他脱的干干净净,正要给他穿干衣服时,他发现这要死不活的傢伙竟微微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十分好看的,但眼神却足够冷漠的瞳孔。 赵时煦与他对视,看着他光熘熘的身子,道:「你醒了?」 男子没有说话,紧接着又闭上了眼。 * 潭山寺的住持是个年过六旬,十分和善的老人,并且精通医术;经他诊治后,赵时煦并无大碍,但这个傢伙就要麻烦些,他的腹部被人刺了一剑,伤的很厉害,而且发着高烧。 「住持,他怎么样啊?」 赵时煦开口问道,语气里带了丝关心。 住持看着他,「幸好,剑锋偏了,没有刺中要害,不过这位施主是怎么受的伤?胳膊和背上许多挂痕,像是被不少树枝挂伤所致。」 赵时煦看了眼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男子,直言道:「我也不知,我失足落水,他就已经在河底了,我是顺便将他捞了起来。」 住持瞬间瞭然,「若不是您救了他,再晚一点他就没命了。」 「是他求生意志强,死死的抓着我的脚。」 住持微微笑了笑,「是缘分吧。」 赵时煦抽了抽嘴角,「这种缘分也太世间少有了。」 住持未有多言,只和煦道:「老衲这就去给这位施主开方抓药,这伤药还有劳小王爷给他上了。」 「您认识我?」赵时煦略惊。 住持微微一笑,「去年小王爷施了银子给潭山寺翻修寺庙,老衲还未有当面给小王爷道谢。」 赵时煦有些不好意思,「那还要麻烦住持派人去给我父王报个平安,不然他得急了。」 「这是自然。」 ****** 鹊桥护栏塌了,落水之人不少,但都救了起来,可唯独赵时煦不见了踪影。全淼在渭河里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赵时煦,急的他在河里又哭又喊,众人才知道小王爷还没有救起来。 这个意识冲进人们的脑海里时,吓的他们跟自己的儿子掉进了河里一般,不用人组织,自发的竭尽所能的在渭河寻找赵时煦。 这消息也极快的传回赵王府,吓的一向沉稳自重的赵王从太师椅上一把弹起,二话不说直接沖了出去。 赵时煦不仅是赵王的心肝宝贝,也是整个南境子民的心肝宝贝。 本来一开始这小王爷并没有那么受南境子民的待见,反而还有些讨厌他,毕竟身为小王爷,之前的赵时煦,虽然小,但行为可以说是十分的横行霸道,小小年纪就欺负百姓,把人当坐骑,吃东西不给钱,跟个小坏蛋一般。 但五年前不知发生了什么,小王爷一觉睡醒竟然性情大变,不止挨家挨户的给被他欺负过的人赔礼道歉,还肃清了南境恶霸的风气,让许多纨绔子弟不再欺负百姓,而且人也变的十分亲民,没有架子,逢年过节的还会带着礼物去看贫穷人家,并且赠医赠药。 除此之外,还让赵王设了军假,为从军之人提高了福利,也允许家属在固定日子到军队中探亲,人性化了不少。而且还将南境的冤案不公之案全部重审,惩治了许多贪官污吏,让南境一下子成为了一片净土,连原本暴戾的赵王都被他捋的待人极其谦和,造福了不少百姓。 而赵时煦做这些的时候才不过十三岁,但从那以后,他的口碑便在南境来了个大逆转,且一直保持至今,虽然成日里看着还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大家心里都清楚,小王爷是真心实意为南境的。 所以现在,他们的小王爷落了水失踪了,几乎整个南境都城的人都涌到渭河四周开始打捞了。 「王爷,没有,怎么办啊?都是属下不好。」全淼跑到赵王身旁,依然哭着道。
第4页 赵王看着全淼一七尺男儿哭成这样,也不知该说啥,心里也是着急,但面上十分沉稳,只道:「或许时煦已经上岸了,别都在河里找,带人到附近岸上找找去,快去!」 「是!」 而那位被全城百姓找疯了的小王爷此刻正在潭山寺的一厢房内给那位被他捞上来的男子的伤口上药。 赵时煦拿着金疮药一点一点的在那男子的腹部上轻柔的擦拭,然后细细打量着他。 同样是男的,这人怎么就长的这么精緻俊美呢,待再过几年再成熟一些,不知道会是副怎样惊为天人的容貌呢,跟他一比,自己这英俊的程度都只能评个中等水平。 而这样的相貌原书里也是没有写过,难道这小说因为自己改了下剧情,所以还冒出额外的了? 赵时煦想着,回忆起他压在脑海深处的原书剧情。 这本皇权天下,他穿进来自然没有穿成被广大读者钟爱的主角,而是穿成了一个恶毒男配。 在原书中,这南境小王爷是个不折不扣的恶毒男配,自小便仗着南境王的权势在南境欺压百姓,横行霸道,小小年纪就已经臭名昭着,让人避而远之。 而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他便闲的无聊要入京游玩,顺便面圣看看皇帝长什么样,皇宫是什么样。而他的故事,他的那些恶毒手段就是从他进京入宫面圣开始的。 这位小王爷入宫后,居然对当今皇帝一见钟情。 而原书中,皇帝和大将军萧阮才是主角官配,而这位小王爷为了得到当今皇帝的爱,无所不用其极的破坏他和萧阮的感情,陷害萧阮谋权篡位,手段极其龌龊下作,几次三番的差点害死萧阮。 每每看到这里,不少读者包括自己都想灭了这个赵时煦。但好在最后,皇帝英明,收集了不少证据将赵时煦绞死在菜市口不说,还剷除了镇守南境的赵王,南境王府满门被灭不说,整个南境也一度陷入战火之中,南境百姓们也是苦不堪言。 这就是这个恶毒男配的结局,然而那本小说赵时煦是没有看完的,不知道后续是如何的,但这小王爷的结局已经摆在那儿了。 所以五年前穿进来的时候,赵时煦想死的心都有了。不过也不知道是老天跟他开玩笑还是给了他一次机会,他穿过来的时候才十三岁,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还可以避免。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扭转他在南境百姓心中的形象,有个好口碑,再好好的治理南境,让南境不至于有一日会被朝廷打的落花流水。 而十六岁那年,赵时煦自然没有进宫,没和京都皇室扯上一点关系,也没有遇到原书中的任何人,至如今也算是成功渡劫了。现下他已十八,一切安然无恙,守好南境百万臣民,让他们丰衣足食,便算是他最大的目标和心愿了。不然,若亲眼看着南境遭遇战火,亲眼看到南境王府被灭,那才真是忧桑至极。 想着,赵时煦看着床上躺着的男子,「这额外的倒还不错,要不是我,你就得见阎王了。」 说着,赵时煦放下手中的伤药,正要去拿纱布给他包扎伤口,胳膊却被床上醒过来的傢伙一把拽住。 赵时煦惊了下,扭头看着已经醒过来的人,「真醒了这次?觉的怎么样?」 男子盯着他,眼神依然冷漠,盯了一会儿后才用有些沙哑的嗓音戒备的问道:「你是谁?」 赵时煦抽了下嘴角,有些好笑道:「你的恩人。」 男子看着他,忽然不顾伤势一把坐起,脸色很是难看,盯着赵时煦,咬牙道:「那个在河底几度想弃我而去,还捅了我手一刀的人是你?」 赵时煦:「......」 这人不按寻常套路说话啊。 第3章 恩将仇报 赵时煦懒的跟他解释那么多,试想谁在河底看到一具尸体会不害怕?且脚还被握住,自己只是捅了一刀而不是将他手砍下来都算是温柔的了;虽然他不是尸体。 把他的手也给他包扎好,赵时煦就打算告辞了,这人让他自个儿在潭山寺养伤就成,他可不想跟他扯上什么关系,给自己惹一身腥。 「成了,你可以...」 「小王爷,小王爷。」 赵时煦话还没有对他说完,就听到了全淼穿透力极强的唿唤声,他抬起手嫌弃的掏了掏耳朵,这侍卫跟了他这么多年,哪儿都好,就是遇事老爱这么咋咋唿唿的。 唿唤声此起彼伏,赵时煦忍无可忍冲着窗外嚷道:「你哭丧呢,我在这儿!」 全淼听到他的声音,赶紧从迴廊另一头跑过来,然后气喘吁吁的推开门,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来,急切的问道:「小王爷,您怎么样啊?」 「好啦你,哭什么啊,小爷好的很。」赵时煦无语道。 全淼擦了擦眼泪,「吓死属下了,整个都城的人都在找您,幸好住持派人去报了信,不然渭河都要被抽干了。」 「少夸张啊,不过那桥确实得好好修一修了,护栏怎会坏成那样之前还没有察觉?」赵时煦有些生气,这护栏这么不经拍,想必已经是早就腐朽了,或者是上一次修缮的人偷工减料了才会如此。 「王爷已经在查此事了。」 「小爷惩治了不少贪污舞弊的官员,竟还有漏网之鱼?南境都如此,这整个大靖还不定怎样呢。」说着,赵时煦一脸嫌弃的表情。 全淼听着,忽然觉的有什么不对,偏头一看才看到一旁的床上躺着一个男子。
第5页 全淼瞪大了眼珠子,「小王爷,您在佛寺金屋藏娇啊?」 赵时煦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小爷会对毛都没长齐的人感兴趣吗?」 这话一落,床上原本闭目养神的男子睁开眼睛冷冷的盯着他。 「毛没长齐?什么毛?」 赵时煦一拳向全淼挥去。 期间,床上的男子一直这么盯着他。 赵时煦却没有感觉到他不友好的目光,只道:「小子,我捅你一刀但也救了你,算是打平了,互不相欠。」 男子盯着他,眼神冷漠之余还隐着一丝戾气。 赵时煦没有多言,只对全淼道:「回府吧。」 全淼点头,正要过来扶赵时煦,却迎头对上一强劲的掌风,迫的他倒退三步,待站定时面上也是一副狠色,拔出随身佩刀朝正抓着赵时煦肩膀的男子砍去。 那男子虽受了伤,但身体依然十分灵活,招式也十分利落,竟将全淼打的无法近他身。 全淼也是怒不可遏,他在整个赵王府的侍卫中武功也是算好极好的,即便不是绝顶高手,但也不至于被一个受了伤的人打成这样,而且最后这男子还打晕了他。 「小王爷...」全淼晕倒前,极其担心的唤了赵时煦一声。 「三水...」赵时煦推了推地上的人,然后凛目看着那夺了全淼的佩刀,穿着身单衣,披散着头髮但却极其威风冷冽的男子。 男子提着刀指着赵时煦,「你就是南境小王爷?」 赵时煦缓缓的站起来,看着距离自己脖子不过几寸的佩刀,没什么表情道:「当然,你刚才不都听到了么?怎么,小爷我是杀了你全家还是强女干过你啊,居然要恩将仇报?」 男子盯着他,嘴角忽然弯起一个弧度,「没有,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毛到底有没有长齐。」 赵时煦:「......」 男子扔了佩刀,而后拿过一旁干净的衣物套在身上,继而沖赵时煦勾唇一笑,「后会有期,小王爷。」话落,那男子就那么点起轻功从窗户飞了出去。 赵时煦心里憋着一口气,双手叉腰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而后气不过的沖窗外男子绝迹而去的身影喝道:「你特么的别让劳资再看到你!」 这都什么事儿啊,赵时煦真是八辈子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用茶杯里的水泼醒全淼,赵时煦头也不回的道:「回府。」 「小王爷,那人呢?」全淼醒过来,惊怒的四下看了看。 「没人,你看花眼了。」 「啊?」 ****** 松山是南境都城外十分有名的高山,在松山上可以看清楚整个南境都城,这也是进南境都城的必经之路。只是这松山有一断崖,崖高百丈,而崖下是都城外的渭河。 此刻,才不过刚刚日出,断崖边便站着两个黑衣人,其中一黑衣人道:「这么高掉下去,肯定活不成的,况且他还受了重伤。」话落,他有些不太确定的看着身旁另一个黑衣人。 那黑衣人眼神发沉,声音也略尖细,「可我们下去找了也没有找到尸体啊。」 「下方是渭河,河流湍急,尸体兴许沖走了也未可知。」另一人道。 「昨夜渭河的鹊桥塌了,掉下去了不少人,我担心有人在打捞的时候会救了他,我们得进都城打探一下。」那声音略粗的人分析道,另一人也贊同他的话:「那我先给主子报个信。」 「嗯。」 话落,二人提着剑,转身正要离开,却见前方高深的草丛里走出一个男子,惊的他二人倒退几步,握紧手中佩剑,「你果然还活着!」 男子慢慢的拔出剑,盯着这两个在背后暗算他的黑衣人,一脸的杀气。但还不等他动手,空中已忽然落下数名侍卫,那两个黑衣人甚至还没有看清人数便被封喉毙命。 「主子。」一生的十分健壮的青年男子对男子躬身一礼。 男子抬腿往前走了两步,用手中剑唰唰的割开那两个黑衣人的衣裳,里头的太监服十分扎眼。 「十命,用他们的笔迹给他们的主子报个信,就说,人被南境王府的人救了。」 「是。」 ****** 次日,赵时煦正在房内用算盘盘算着那桥好好大修得花多少银子,然而他算来算去才发现,得把他所有私房钱都拿出来才行。 「啊...果然是个大工程啊。」赵时煦抱着算盘嚷道。 然声音还没有落下,全淼便急急的跑进来,道:「小王爷,小王爷...」 「怎么了你,又忙忙慌慌的。」赵时煦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全淼擦着额头道:「王爷让您快到正厅去,有贵客来访。」 「贵客?」赵时煦诧异,能让他爹称为『贵客』,还让自己也要出去见的人,南境境内是不会有的,就连整个大靖朝也找不到几个,会是谁啊。 「是谁啊?」赵时煦坐着没动,淡淡的问道。 「不知道,属下也还没有见到人,只王爷那边传话过来了。」 赵时煦顿感莫名,「知道了。」 放下算盘,赵时煦理了理衣襟便跟着全淼出去了。 大厅外对列站着十个不是王府的侍卫,每一个身高都有七尺长,面目严肃,光是站在那儿就有一股戾气扑面而来,尤其是那个站在大厅外的男人,生的很是气宇轩昂,眉目之间也尽是戾气。
第6页 看到这样的阵势,赵时煦很是纳闷儿,什么样的人才能带这样一支队伍,该不会是个生的五大三粗,壮如山的男人吧。 「小王爷,这些侍卫每一个都是绝顶高手,和咱们府内的有的一比。」全淼看着那些人脚下的砖块,都有些灰尘飞扬,小声的对赵时煦道。 赵时煦抬了抬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还未到大厅,他便听见他父王跟人的客套之声,他加快脚下的步伐,却在走到大厅门口时忽然就住了脚,然后盯着那和他父王并排坐在上位的男子,一脸的无语。 全淼也是在身后惊呆了,那上方坐着的穿着身墨色袍子的人不就是昨晚那个受了伤也依然十分厉害的男子么。 「时煦,过来见过楚公子。」赵王朝赵时煦招了下手。 「楚公子?」赵时煦看着男子,换了身衣裳,脸色也没那么苍白,倒更是贵气逼人了。只是,『楚』这个姓让他眉心一阵阵的跳着。 赵王面上看不出喜怒,只重复道:「快过来。」 赵时煦几步走过来,沖那淡定的喝着茶的男子略拱手一礼,「见过楚公子。」 男子抬了下睫毛,长长的睫毛这么一抬,非常好看。若以往赵时煦还会在心里评价一下,只是今日全然没心情。这位楚公子估计有个很是了不得的身份啊。 「这就是在南境深得民心的小王爷,果然是一表人才,气宇不凡。」 「公子谬赞了,犬子可及不上公子的一星半点。」赵王客套道。 「哪里,坊间都传小王爷的见识能力极强不说,也最是为民着想。」男子看着赵时煦道。 赵王听了这话,依然没什么大的表情,只道:「公子此次驾临南境,一定要尽兴,本王会让犬子作陪。」 赵时煦眨巴了下眼,为什么要让自己作陪?但,看他爹的反应,他更加肯定了几分这男子的身份,心里愈发的抗拒起来。 男子微微一笑,「那有劳小王爷了。」 赵时煦盯着他,暗里翻了个白眼。 「公子先去沐浴更衣,待晚宴时本王为公子接风洗尘。」赵王对着男子略欠了欠身。 男子颔首回礼,而后起身告辞,只是在路过赵时煦身边时,略停了一下,然后才抬腿离去。 待人离开后,大厅才只剩下赵时煦父子二人,赵时煦迫不及待的问道,「父王,那人是皇室的人,对吧?」 赵王端起茶杯,看他一眼,然后淡淡的抿了口茶。 赵时煦急躁的在原地来回踱步,「『楚』可是皇室的姓。」 赵王依然淡定的喝着茶,赵时煦继续急切的道:「皇室,是谁?皇子还是王爷?那么小,应该皇子吧。皇室来我南境,父王,咱们是不是要做准备,这几年朝廷一直对南境有不满,我怕皇上真的哪日会攻打南境。」 赵王忽然一把放下茶杯,声音略大,神色也变的极其难看。 赵时煦顿了一下,「父王?」 赵王看着他,继而深吸一口气,从齿缝里溢出几个字,「他就是当今皇上,楚轻。」 赵时煦顿时如被雷噼一般立在当下,瞠目结舌;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在奔腾:狗血! 第4章 相见恨晚 回去的路上,赵时煦都不知道自己该抱着什么心态。原书中,这小王爷各种勾引皇帝,陷害皇帝cp的情节就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尤其是那种种勾引皇帝的手段,一遍遍的在他脑子里浮现着,而最后都会定格在自己被绞死在菜市口的悽惨下场上。 还以为两年前不入京就不会跟那什么皇帝扯上太近的关系,万事大吉,可现下这个算什么?还有,原书里难道没有写过皇帝的年龄吗?是没写过还是自己忘了,连容貌外观都没有写过吗?怎么会这样啊。 全淼看着赵时煦狰狞又有些无语的表情,关心的问道:「小王爷,您怎么了?」 赵时煦扭头看着他,长长的嘆一口气,「孽缘。」 「啊?」全淼愣了,对赵时煦的话很是不解。 赵时煦却回头对他嘱咐道:「三水,昨日的事你和父王提起过吗?」 「还没有,要和王爷禀报吗?」 赵时煦思索着,如果是旁人倒没什么,估计是个家族刺杀,可若那少年是皇帝,那就兹事体大了,敢刺杀皇帝,并且还得手了,那背后的人势力也十分强大不说,对楚轻应该也是极其了解的,不然原书中那位极其腹黑,心机极深的皇帝哪能轻易被人刺杀。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此事别和南境扯上关系。 「别,别跟父王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全淼看他家主子脸色有些严肃,略咽了下口水,十分瞭然道:「属下明白了。」 赵时煦「嗯」了一声,主僕二人这才继续往前而去。只是才走了两步,赵时煦就觉的身后有个极其不舒服的视线。 赵时煦顿脚,转身看去。 方才站在大厅外那个七尺长,一身戾气的男子正稳步而来。 全淼看着他,略张了下嘴,轻声在赵时煦耳畔道:「小王爷,此人的武功高不可测,那位公子带来的侍卫里,就数他称得上绝顶高手。说句实话,属下在他手里恐怕走不过十招。」 赵时煦神情严肃,不用全淼说他也看得出来,什么是高手,有时候看都能看出来,只是对于全淼如此有自知之明,赵时煦还有些不适应,略朝他看一眼,发现他竟用一欣赏的眼神一眨不眨的看着前方走来的男子。
第7页 赵时煦当真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见过小王爷。」 那男子声音略浑厚,一开口便有些气势。 但气势这玩意儿对赵时煦基本不顶用,「何事?」 「我家公子想请小王爷房内一叙。」 赵时煦就知道会这样,楚轻要见他是意料之中的,「现在?是方才的晚饭公子没有吃饱吗?」 那男子听了这话,只淡淡道:「公子说晚饭菜荤腥太多略油腻,想与小王爷一起用点清淡的点心,所以才让属下来请小王爷入房。」 赵时煦眉头微皱。 「小王爷,请。」 「你叫什么名字?」赵时煦不动,只忽然问道。 「属下十命。」 赵时煦笑了下,「三水啊,你领十命到后厨去,给楚公子带些点心去。」 全淼「啊」了一声。 赵时煦依然保持着微笑,看着十命道:「我没有吃了晚饭再吃点心的习惯,不能奉陪了。」 话落,赵时煦便在十命还没反应过来时抬腿离去。 十命皱了下眉头。 「我家小王爷就是这么个习惯,而且不爱甜食,让你家公子别见怪啊。」全淼解释道,然后往前走了两步,回头道:「厨房在那边,我带你去。」 ****** 赵时煦打算回屋继续打他的算盘,再拟一份具体的修葺方案出来,那鹊桥要么别修,要么就趁这次好好的修一修,多花些银子也无妨,不然这次是护栏塌了,万一下次是整座桥都塌了可如何是好? 至于楚轻,别太在意,别太刻意,随意+无视+冷漠些最好;即便遇到了他又如何,剧情早就不是最初那样的了。 只是,当他走到屋门口时,侍卫却禀报,那位楚公子在房间内等他。 赵时煦暗嘆口气,看来他父王已经跟府中上下都打了招唿了,即便除了他父子二人外其他人都不知道楚轻的身份,但因为父王的吩咐,都已经对他毕恭毕敬了,否则,侍卫们哪能放他进自己的房间。 「知道了。」赵时煦黑着脸,然后推开房门。 果不其然,楚轻正坐在桌旁,淡然的翻着一本论语,虽看着闲适,却极有气度。 「回来了。」楚轻看了他一眼,面上并无别的表情。 赵时煦戒备起来,同样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个闯入者;他倒是挺聪明,知道我不会去他房里,自己赶着来了。 「楚公子。」知道他的身份,赵时煦还是给了他几分面子,略拱手一礼。 楚轻拿着书看着他,「不必多礼。」 赵时煦:......这到底是谁的底盘? 「不知楚公子深夜造访有何赐教?」 楚轻将书放下,然后将右手的衣袖往下扯了扯,那手腕上的纱布便露了出来且十分扎眼。楚轻淡淡道:「该换药了。」 赵时煦站在原地没动,「楚公子身边会换药的人都没有吗?」 楚轻没有看他,自己盯着自己缠着纱布的手腕道:「谁欠下的债,谁来还。」 赵时煦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微笑,「是。」 话落,他走向里屋的柜子,将必备的药箱提过来,又拿了一把剪子过来,将原本的纱布剪开,重新给他换药上药。期间,赵时煦一句话都没有说,楚轻也没有说话,但眼神却一刻都没有离开他的脸。 赵时煦只装作没感觉,赶紧给他换药,提醒自己别跟他多说话,多少失误来自交流,所以,沉默是金。 然而,他沉默,但不代表楚轻也会继续沉默,见他给自己重新包扎好了手上的伤,楚轻动了动手腕,好多了。 赵时煦收拾着药箱,依旧端着没什么表情,只道:「好了,您可以...」 赵时煦的话还没有说完,楚轻却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不说,还将他提了起来。他立刻反应过来,反手就去抓楚轻的手腕,想捏住他的痛处,让他松开自己,然而楚轻动作比他快了一瞬,只眨眼功夫就把他给压在了桌子上。 在压下的同时,楚轻顺便将桌上的桌布一扯,一应茶具便随着桌布的扯动落下而哐噹噹的砸在地上。 「小王爷?」 屋外的侍卫们听到了动静,赶紧唤了一声。 赵时煦抬起头正要唤人,楚轻却忽然整个人压了下来,嘴唇贴着他的耳垂道:「你要王府外头的侍卫们都冲进来看到现下这个画面吗?」 赵时煦顿住,确实,他现在和楚轻的姿势太过旖旎了些。 「没事,退下!」 屋外的侍卫们虽疑惑却也不敢进来,只应了声「是。」 赵时煦这才双眸带着怒气的盯着楚轻,语气不自觉的带了些威胁,「你想做什么?这是南境王府,即便您是天子,也不能在此做什么吧。」 楚轻面上依然没有表情,但眼底却带着一丝极为戏嚯的笑意,「不知为何,我耳畔总是会想起你昨夜对我说的那句话。」 赵时煦想了一下才想起他指的是哪句话,瞬间又气又无奈。这人还真是记仇,怎么就不时刻记着若不是自己,你就成水鬼了呢! 「楚公子,别用这种藉口找麻烦,您要知道,若不是我,你现在就餵鱼了。」赵时煦脸色难看的瞪着压在他上方的男子。 楚轻将脸更靠近了他两分,捏着他手腕的力气微微加重。 赵时煦奋力的挣扎,暗里和他较劲,但楚轻越靠他越近,让他以为楚轻立刻就要给他一巴掌似的,然而他正这么以为着,视线却被什么挡了一下,有些不好视物。而这感觉还没有适应,他便又觉的自己的嘴唇上贴着一个带着些清香的软软的东西。
第8页 这是啥? 这感觉也还没有完全适应,最后他又感觉自己的嘴里似乎被什么东西温柔的包围了,连牙齿都因为这温暖而哆嗦了起来。 赵时煦眨巴了下眼,眼神先是愣愣的,紧接着慢慢放空,放大,最后放的十分惊诧。 这是啥! 赵时煦身体肩膀勐地一动,迫使楚轻停了动作,抬起头来。而赵时煦便趁这空档,腰下一用力,一个反转便把挺身把楚轻压在了桌下,按住他的双肩,一脸狰狞的道:「你这混蛋,你在做什么!劳资是男的!」 楚轻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对他这话没什么反应,男的又怎么了? 赵时煦闭了下眼,差点忘了这是耽美小说。 赵时煦压着火气换了个称唿,「皇上,这是赵王府,不是你的后宫,小王也不是你的妃嫔,更不是萧阮,您别搞错了。」 楚轻没有动作,任由他按着自己的肩膀,听了这话,眼里也看不出喜怒,只道:「你也知道萧阮?」 赵时煦闭了下眼,你的官配cp我能不知道吗。 「大将军萧阮,威名远播,震慑各国,谁不知道。」 楚轻听后,勾了下唇角,没有多说什么。 赵时煦闭了下眼,凛着楚轻道:「皇上,这是唯一一次,若下次您再如此,即便您是天子,赵时煦也不会容忍。」 楚轻看着赵时煦的反应,声音忽然就柔和了一些,「这是我给你的谢礼,好好收着。」 赵时煦:。。。。。。 「我承受不起啊。」 「受得起。」楚轻淡淡道。 赵时煦当真是被他弄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而楚轻不再和他饶舌,腰一用力就把赵时煦再次轻松的压在身下。 赵时煦无奈,他俩是在玩儿抢被子游戏还是什么,压来压去的有意思吗? 赵时煦正要喝一句,楚轻却主动松开了他的桎梏,然后直起身坐在凳子上,手放在了腹部上。 赵时煦也从桌上直起身子,赶忙理了理被楚轻弄乱的衣襟,抬头一看,却发现他的额头冒着细汗,又看着他手放的位置,道:「您还是赶紧回屋换药吧。」 楚轻不动,只那么看着赵时煦,任由腹部伤口的血浸透纱布。 赵时煦:「......」 *** 「您这伤得静养,别再动手动脚的了。」赵时煦给他腹部重新缠着纱布,脸都有些贴在他身上了。 楚轻看着他,问道:「你为何没有告诉赵王昨日之事? 「有要说的必要么?」赵时煦抬头道。 楚轻「呵」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的看着赵时煦给他重新包扎腹部的伤口。 看着他的动作,楚轻问道:「你不好奇?」 赵时煦看他一眼,继续手上的动作,「不好奇。」 楚轻倒是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为什么?」 赵时煦抬头,直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轻微愣,片刻后才道:「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 赵时煦将纱布包好,然后站起身收拾药箱,随口道:「如今见到了也不晚。」说着,赵时煦放下手中的东西,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夜深了,您该回屋歇息了。」 楚轻看着腹部上新绑好的纱布,然后站起了身。 赵时煦松一口气,看他要走了,表情都控制不住的好了许多。 然而楚轻看他一眼后,却转头朝他的大床而去,然后手臂一动就掀开了床上的被子,躺了进去,并道:「小王爷说的对,我们现在相见的确也不算晚。」 赵时煦:「......」 他觉的,他有必要和楚轻保持距离。 第5章 预感到了 鹊桥因为护栏塌了的缘故,赵时煦这几日都不许百姓再到桥上游玩,这样一来,平日里人气旺盛的鹊桥瞬间冷清了不少,连带着渭河上的轻舟都少了许多。 此时,正值酉时,艷阳已经下去,空气中的燥热也消散不少,反而这夕阳的余晖,把渭河映的十分好看,河面波光粼粼停着几艘轻舟,岸旁的杨柳和柏树也因此给人静谧之感 赵时煦拿着图稿,看着这景色,笑道:「爽啊,这样看渭河景色也是很美的嘛,很是有些诗情画意的感觉。」 「小王爷这番见解倒是深得我心。」 身后忽然响起的声音令赵时煦顿了一下,出了那夜的『意外』后,为了不和楚轻过多的交流接触,他已经十分积极的借着修桥为名每天早出晚归,可这人好像是槓上了他一样,总会自己上赶着来,甩也甩不掉。 赵时煦回身沖迎面而来的楚轻打了个招唿,「楚公子好。」 楚轻穿着一身白衣,衬的他那身姿十分的高贵,也极有气势,令人无法忽视。 但赵时煦例外,虽然他知道楚轻是皇帝,哪怕他爹再怎么不待见皇室,对楚轻明面上也是恭恭敬敬的,楚轻在旁人眼里也有那种身为帝王的气势。 只是,他一看到楚轻就会想起『自己』勾引他的种种手段,瞬间就有些无法直视他,更别说生出敬畏心了。 「听说这几日为了修这桥,小王爷起早贪黑的日夜监工。」 楚轻说着,已经走到了赵时煦身边,与他并排而立。 赵时煦瞄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的表情,只道:「早些修好,百姓们也早些安心。」
第9页 「小王爷果真爱民如子。」 赵时煦「呵呵」一笑,「比起楚公子,小王是望尘莫及的。」 楚轻略勾了下唇角。 而赵时煦是真的不想和他交流,便藉机寻了个藉口从他身边走开,想趁着天还没黑,和工匠们再一起探讨一下,以便早日完工,便将楚轻晾在了一边儿。 有人刻意避着你,疏远你,自然是会让人感觉到的,楚轻也不例外。赵时煦对他的疏远,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而且那不是因为权势或者什么目的的疏远,是他那个人在疏远自己,说的直白一些,赵时煦不喜欢他,身体每个毛孔都在表示对他的抗拒。 楚轻盯着赵时煦,面部微微动了动,带着一丝十命没有见过的表情。 「主子?」 「没事。」 *** 桥上,全淼偷偷向后瞄了一眼,然后对赵时煦道:「小王爷,那位楚公子还在下头呢,就这样晾着好吗?他可是咱赵王府的贵客,这几日王爷时时都陪着他呢,听说两个人经常切磋棋艺,还畅谈古今。」 赵时煦不甚在意道:「父王都亲自作陪了,还有我什么事,你就别操心了。」 全淼撇了下嘴。 不过赵时煦还是有些奇怪,皇帝都这么闲的么?楚轻已经在他家白吃白喝几日了,竟还没有回京的打算,说好的国不可一日无君呢? 「难道他是来避难的不成?」想到楚轻身上的伤,赵时煦忽然嘀咕道。 回头看了眼桥下的楚轻和跟在他身后的十命,他觉的,他还是有必要和他爹探讨查一下楚轻到南境的目的是什么?哪个皇帝会平白无故的在藩王的地方待着不走的,要是他爹有造反的心,随时都能咔嚓了他,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的道理他难道不懂? *** 黄昏散尽,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赵时煦这才跟工匠们忙完。 「唿,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些回去歇息。」赵时煦额头淌着汗,朗声说道。 「我们都是粗人,没什么,倒是小王爷跟着我们累了一日。」那群工匠里一个年纪稍长的汉子说道。 赵时煦微微笑道:「桥修好了,造福百姓,也造福我,累也是应该的。」 「小王爷这话真的是折煞我们了。」众人都感激的说道,这在外面干活,谁把工匠另眼相看,这干不好不给银子不给饭吃的多了去了,只有在南境,在小王爷手下才能有如此待遇。 「好啦,多的不说了,赶紧回家吧,明日还要早开工。」 「得嘞,我们先送小王爷回府再回去。」 赵时煦摆摆手,「送倒是不必了,反正进城都一条路,咱们是顺路。」 众人一听,当即「哈哈」大笑起来。 赵时煦转身准备下桥,却见楚轻居然还没走,此刻正坐在柏树下闭眼小憩着,怡然的很。 「楚公子还没走?」 听到声音,楚轻睁开眼,继而坐直身体,将一只胳膊搭在自己抬起来的膝盖上,看着赵时煦,「既然来了,哪有先走的道理?」 赵时煦想说,你是皇帝,你干什么都有道理。 「那走吧。」 赵时煦本着自己的原则,待楚轻依然不冷不热。 楚轻也不介意,起身与他一起和赤膊敞胸的工匠们回城。 这场面,赵时煦觉的自古以来没有哪个皇帝有过,什么叫亲近百姓,这绝对最亲近百姓。 身后的工匠都不知道楚轻的身份,但看他的姿容也知道他非富即贵,就算大家都是粗人,但都感觉的到楚轻身上的那种气势,那是和小王爷不一样的感觉,绝对让人不敢靠近,也更不敢轻易说话。 所以,这回去的路上反而因为人多显得更加沉闷了。 「楚公子,明日您还是别来了。」赵时煦向后看了眼身后跟着的十命和全淼,以及他们身后几丈远的工匠们,直接了当的道。 「为何?」楚轻侧头看着他。 赵时煦一脸纠结,「你把氛围弄的太让人不自在了。」 楚轻知道他指的什么,只道:「小王爷亲民是好,但总是忘记自己的身份。」 赵时煦看着他。 楚轻道:「身在高位,得恩威并施才是收服民心之道,一味的放下架子亲近,很容易让人爬到自己头上来。」 这是什么歪理? 不过,赵时煦不想和他争辩,试想和皇帝争辩民心的问题,实在不占优势。 「是,您的话我记下了。」 楚轻脸色略沉了下,终是道:「这几日总觉的你在刻意避着我。」 赵时煦闭了下眼,不是刻意避着你,是超级刻意的避着你。 「您这么说是折煞我了。」赵时煦学着那工匠的话,「我在父王面前立了军令状,不修好这桥,可是要挨家法的,所以修这桥是我的大事啊,以至于伺候不周,还请您恕罪。」说着,赵时煦还恭敬的欠了欠身。 楚轻凛着脸,「是这样?」 赵时煦点头如捣蒜,一脸的真诚,「自然。」 楚轻嗤之以鼻。 赵时煦:被看穿了。 几人继续保持沉默的往大道上走去,眼看着马车就在不远处,全淼已经准备几步跑过去招唿车夫把马车驾过来,然而一旁的十命却忽然扯住他的胳膊。 全淼被扯的龇牙咧嘴的,「你干什么啊?」
第10页 话落,他见十命脸色十分难看,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同样感受到了四周的不寻常。 「主子。」十命唤了一声。 楚轻拉住赵时煦的胳膊在原地驻足。 赵时煦也感受到了,那种很是压迫的,如芒在背的感觉。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四周布满了人,而如此作为,布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常人。 赵时煦捂了下脸,看来他是该对楚轻之前为何会受伤一事好奇下的。 「来人大概有百人之多。」十命声音低沉的道。 楚轻微微收缩了下瞳孔。 赵时煦却忽然转身道:「阿重,我忽然想起方才那桥有一处桥墩还没有完善,你们再去看看。」 「啊?」 身后的工匠原本见他们停下就有些不解,如今听赵时煦这么一说,更是不明所以。 赵时煦看着他们,一脸认真的道:「那桥墩是大事,赶紧回去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虽然不解,但还是倒了回去。 「三水,你也去。」 「啊?」全淼明显不愿,现下可是十分危险,他怎能离开赵时煦。 赵时煦没时间跟他分析那么多,只咧嘴笑道:「去放烟花给我庆祝。」 全淼一听,瞬间就懂了,立刻和工匠们一起往回而去。 「可以了,咱们回府吧。」赵时煦沖楚轻笑着道。 楚轻看着他,「你最好也回去修桥。」 赵时煦舒展着脖子,沖楚轻低声道:「我从小就嚮往武侠小说里的侠客,想着自己有一日也能像个侠客一样大展身手。」 楚轻,「?」 赵时煦看着前方,「我还从未真正跟敌人交锋过呢。」 楚轻:「原来,你是担心我。」 赵时煦垂了下头,并不是。 三人并肩朝前方的马车而去,然而才跨过一片碎石路,一张大渔网便平地揭起,但三人早已做好了准备。十命一剑将渔网噼开。 埋伏的人一见这法子没用,立刻便有无数羽箭朝他们射来。 十命沖在最前,用佩刀为他二人挡箭。 楚轻将赵时煦护在身后,道:「小王爷,还不好奇吗?」 赵时煦:「等过了这关咱回家慢慢好奇!」 楚轻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抬手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朝地上倒去,堪堪避过了几支射来的利箭。 赵时煦躺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喘着粗气。 「谢啦。」 「回家再慢慢谢。」 赵时煦:「......树上,他们在树上!」 话落,十命和楚轻同时双脚一点跃起轻功向树上飞去,立即将几名弓箭手割喉毙命。 然而楚轻才一离开赵时煦,原本平静的地面却唰的入跃出地鼠一般,破土跃起十几名黑衣人,朝赵时煦急攻而来。 赵时煦瞬间被十几名高手包围,握着短剑的手心发着热汗,但他眼里却一点惧意都没有。 楚轻一见,立刻就要飞身下来,却被树上的刺客缠住。 整个夜色中只有打斗声,他们三人都被重重围住,分不开身,可以看得出来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 赵时煦此刻是愤怒的,试想自己辛辛苦苦守护的家园,一片净土的地方,竟被些杀手为所欲为,岂不让人愤怒。 「他妈的,劳资不发威,当劳资是病猫不成。」 话落,赵时煦提起短剑带着杀气朝他们攻去,与十几名杀手对战,招式十分狠厉。 楚轻看的惊了一下,眼底瀰漫着一丝笑意,原来赵时煦很强。 这厮杀不知持续了多久,似乎很长,似乎也只有短暂的一瞬。赵时煦便见四周亮起无数火把,赵王带着一队兵马赶到,那群刺客一见,即刻便有人道:「撤!」 声音才落,所有刺客立刻抽身而退。 见着这情形,赵王立刻翻身下马,而后冲过来,却直接越过楚轻,奔到赵时煦面前,着急道:「时煦,怎么样,受伤了吗?」 赵时煦摇摇头,「父王我没事儿。」 「你吓死为父了。」 赵时煦「嘿嘿」一笑。 全淼从后方赶过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小王爷,您没事吧,您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属下也不活了。」 赵时煦:「......三水,你的心意,我领了。」 赵王看他宝贝儿子没事,这才恍然想起此次祸端的主角,两步走到楚轻身旁,抱拳沖他一礼,当着所有人的面改口道:「皇上,臣救驾来此,请皇上恕罪。」 楚轻听到赵王此刻的称唿,笑了起来,「王爷的意思是,想通了?」 赵王抬头看着楚轻,表情肃穆,「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楚轻看着赵王,「那朕就多谢王爷了。」 紧接着,便见赵王对楚轻单膝而跪,他一跪,所有人都跟着跪下,只赵时煦还搞不清状况的站在一旁,听着他爹十分正经的对楚轻三唿『万岁』。 这什么情况? 赵时煦看着楚轻,当看到闭着眼深深的松口气的楚轻时,他忽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第6章 作战会议 王府赵王的书房里,赵时煦在还没有全然了解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的情况下,就已经被拉来开起了作战会议。 原来楚轻还真是来避难的。不,是来避难的同时顺便想让南境出力。
第11页 原来他被他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安王爷刺杀,在他出宫狩猎时设下埋伏要剷除他,哪知没有得手,但整个京都和皇宫却已经被安王爷控制,他若回去情况更不乐观,所以,他索性带着侍卫直接南下,来南境请赵王出兵相助。 赵时煦听着,原本他爹是不同意的,以南境的立场来说,效忠的是大靖这个王朝,至于谁当皇帝南境并不在意,只是因为今日刺杀一事,让他爹明白,安王爷已经将南境视为要剷除的对象了,原因是,那群人对自己下了手。 赵王对自己的疼爱,让赵时煦十分动容,但动容的同时也觉的此事并没有楚轻说的这么单纯。因为楚轻没有说他之前已经被人刺杀掉进渭河中一事,自然也没说自己救了他。 但楚轻不提,赵时煦现在再和他父王说也已经没了意义,事情发展至此,那都只是个小插曲了,因为南境已经被安王爷盯上了,原本不帮谁的赵王府在他眼里已经成了站在楚轻一方的助力。 所以,楚轻很是聪明。 想着,赵时煦垂眸,原本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想来...哎,真的是孽缘。 「南境可以为皇上出兵十万。」赵王看着楚轻,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说出了这句话。 楚轻勾唇一笑,眼底泛着精芒,「加上萧阮的精兵和赵王的十万,足够了。」 听到『萧阮』这个名字,一直沉默的赵时煦才突然开口道:「萧大将军掌着大靖兵权,皇上为什么还需要南境相助?」 楚轻似乎早料到赵时煦会这样问,淡淡道:「小王爷难道不知,即便萧阮掌着大靖兵权,但大靖兵力分散四周,无法一夜之间调齐的道理?更何况,萧阮身在京都,四周都是安王的眼线,要想从外调兵,已是不可能的。」 赵时煦听后,还想再说,赵王却沖他摆摆手,示意他住嘴。 赵时煦便不再多言,毕竟此刻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了,南境是骑虎难下了。 「皇上,南境虽出兵,但臣却不能带兵。」赵王沉声道。 南境是大靖南方的边境,南境之外便是魏国,而魏国又是安王爷生母端贵太妃的母国,想来这次的杀手也是从魏国那边而来的,若赵王离开南境,魏国那边必会有动作。 这一点,赵王和楚轻都是明白的,赵时煦自然也明白,南境之所以如此受朝廷重视,便是因为南境王府镇住了境外的魏国和魏国的一些附属小国。 那,赵王不能亲自带兵,南境十万精兵便无统帅,即便让资歷和能力最强的将军做统帅,但这毕竟是南境出兵勤王,没有赵家的人做统帅,气势是万万不足的。可是,赵王不去,还能谁去? 赵时煦撇了下嘴,这是个棘手的问题。 正这么想着,赵时煦就觉的有两道火辣辣的视线在盯着自己,他一开始还没什么感觉,待被他们盯了一会儿后便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道:「父王,您难道要让孩儿去做统帅?」 赵王见赵时煦如此领悟他的意思,心中甚是安慰,但当着楚轻的面却没有表现出来,只端着表情道:「这几年你勤习兵法,武功也大有长进,趁着这次机会好好展示一下,助皇上一臂之力。」 赵时煦真是不知道他爹是抱着什么心情说这话的,他勤习兵法和武功是因为这算是他身居这个位置必须要会的技能,并不是为了去给楚轻剷除乱党啊。 「可是父王,孩儿没经验啊。」 「陈将军会随你而去,你此番代表的是南境,你可懂?」赵王看着他道。 赵时煦眉头紧紧的皱着,不顾楚轻在场,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写满了抗拒,然而他抗拒的不是南境要出兵,而是自己要入京都,还是和楚轻一起入京都。 但事已至此,骑虎难下的已经是他了。 「孩儿明白了。」赵时煦颓然的应道。 赵王看着他的表情,咳嗽几声以示提醒。 但赵时煦完全没有装的心情,脸上都是大写的拒绝,对楚轻的拒绝。 这让坐在一旁的楚轻脸色很是难看,因为赵时煦表现出来的是不愿意和他一起入京都! 作战会议已经开完,点兵命令已经发了下去,明日便出发,到时候萧阮会和他们里应外合,打开入京都的防线,让他们可以直接杀入皇宫。 会议结束后,赵时煦和楚轻一起离开,待和楚轻分手后他便一个箭步又沖了回去,直接沖向他爹的房间。 赵王正坐桌前写一应事项,看赵时煦回来,也是在意料之中。 看着自家儿子又是懵逼又是生气的表情,他立刻露出慈父的笑容,「时煦啊,你别急,来为父给你慢慢解释。」 赵时煦冲过来,咬牙道:「还慢慢解释,明早我就要出发了,您得说清楚简洁些,到底怎么回事,为何您早就知道楚轻...不,皇上的目的却不告诉孩儿?」 听了赵时煦的控诉,换赵王一脸怔怔的看着他。然后奇怪道:「不是五年前,你告诉为父,无论皇室发生什么事都别跟你说吗?哪怕是皇帝被刺杀,或者皇帝换了几拨也别告诉你么。」 赵时煦回忆了一下,好似那会儿自己才穿进来,因为这个身份在原书中的设定对他打击有些大,他便十分郁闷的给他父王发布了这个宣言。以为这样可以和皇室断的干干净净,但那时候只是那么一说,没想到真的会出皇帝被刺杀的事啊。
第12页 「既然如此,您为何要让孩儿入京都?」 这话一落,赵时煦发现他爹的表情变了,变的真正的严肃起来,对他道:「时煦啊,你救了当今皇上,南境从那刻起就已经身在此事中了,此事我们和皇上的立场一样,只能胜不能败。」 听了赵王的话,赵时煦一脸怔愣,「父王,您怎么会?」 赵王看着他,淡淡一笑,「潭山寺的住持救了你,为父自然要去亲自道谢。」 赵时煦恍然,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看来从他救楚轻的那刻起就已经註定今日的事了。 「既然如此,那您为何还不告诉孩儿。」 赵王道:「因为为父想让你入京都。」 赵王这话说的十分斩钉截铁,盯着赵时煦的目光也十分威严,但说的话却是,「你去了便知道了,好好待在京都,为父相信你。」 赵时煦愣住,他父王这话分明是话中有话,并且听这意思,此次出兵一定会胜。 赵时煦还想问什么,却见他父王老顽童似的沖他笑了起来,「吾儿英姿必须得让全国人民都知晓啊,到时候肯定许多姑娘或者男子都会倾心与你。」 赵时煦被他爹的表情弄的很无语,但也知道,此事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遂,赵时煦吐了口气,打起了精神,道:「孩儿明白了,定会护送皇上,助他剷除安王。」 赵王拍拍赵时煦的肩头,「这才是本王的儿子,不止中看还中用。」 赵时煦:「......您不会形容就别形容了。」 ****** 推开房门出来,全淼等在外头,忙兴奋的道:「小王爷,您的东西属下都让人收拾好了,此次我们一定会打个漂亮的胜仗。」 看着全淼全身细胞都兴奋起来的样子,赵时煦淡淡笑了笑。 全淼还在道:「能够助皇上夺位,这是无上光荣之事,到时候史册记载也会有属下的名字吧。」 赵时煦笑了,「会的会的,一定会有你的名字。」 「还会有小王爷您的名字,您救了皇上,又助他剷除乱党,这简直都能给您塑个金身了。」 全淼兴奋道,赵时煦却直接抬手捂住他的嘴巴,「别乱遐想啊,明日就要出发,你今晚回家住吧,跟你娘还有姐姐好好告个别。」 全淼感激的双眸充泪,「谢谢小王爷。」 赵时煦笑笑,独自回屋而去,哪知到了门口,又被侍卫告知,皇上在房内等候多时了。 赵时煦闭了下眼,那人还真是。。。 「知道了。」 推开房门,赵时煦还没有来得及给楚轻行个礼便觉的面前袭来一阵劲风,紧接着身后的门就被大力关上,最后自己便被人揽着腰身来了一个旋转跳跃,最后直接被压在了自己那张又大又软的大床上。 看着眼前放大了的脸,赵时煦压着火气道:「做什么?」 楚轻似乎克制了许久,看着赵时煦还是这幅样子,就再也克制不住了一般,直接低头覆了下去。 又是那种感觉袭来,唇上一阵软绵绵又十分温暖的感觉。 赵时煦又一次瞪大了眼睛,愣着被楚轻在唇里「攻城略地」好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然后抬起一掌朝他打去,楚轻却松开他的唇,一把握住他的手掌压在一旁。 赵时煦被他弄的正要动真格的,楚轻却黑着脸道:「为什么你如此讨厌朕?」 赵时煦:「没有啊,您是皇上,我哪敢。」 他越是这种不甚在意的态度,楚轻便越是生气,按着他胳膊的力气都在加大。 赵时煦看着他,也是不明白他那表情是啥意思,只道:「只是,皇上这上来就亲人的毛病得改改。」 楚轻不言,盯着他。 赵时煦继续道:「难道皇上为了要让南境相助,就是这么献身的?」 此话一落,楚轻瞳孔一缩。 赵时煦也是惊讶了一下,也不知怎的自己就冒出这话来了,若自己不是南境小王爷,楚轻不是需要南境,就凭这话他都能被楚轻大卸八块了。 屋子里的空气一下子有些死寂,两个人互相对视着,谁也不再说话。 赵时煦想着自己要不要道个歉,但是楚轻上来就亲他,确实让他很恼,即便作为曾经的读者,他是自己非常喜欢的男主。但也恼。 然而他正发呆时,楚轻却已经松开了他的桎梏并站起了身。 赵时煦同样坐了起来,见楚轻背对着他,想着此话对一个皇帝而言确实太具侮辱性了,于是,他站起身,打算跟他道个歉。 然而... 楚轻的外袍却掉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准确的说是被他自己脱下来扔到了桌子上...... 赵时煦看的愣了,这啥情况? 然而他还没有愣完,楚轻便忽然回过身来看着他。 那如狼般的眼神让赵时煦一顿,「您做什么?」 楚轻凛着他,「该你脱了。」 赵时煦一脸莫名的「啊」了一声。 楚轻却向前迈了两步,勾唇道:「小王爷说的对,要让小王爷出力,自然得献身。」 赵时煦:这傢伙当真不安寻常套路出牌啊。 他还没有发完愣,楚轻便整个人扑了上来,但赵时煦率先反应过来,一个闪身就要避开,楚轻却眼疾手快的勾住他的腰带,然后用力一扯,再极快的推着他的肩膀将他推到墙壁上,然后抬起自己一只腿抵住他的腰,埋头就往赵时煦的脖子亲了下去。
第13页 赵时煦手里的匕首都拿出来了,但是他却发现他们的这个位置正对着窗户,而要命的是窗户没关,他都能看到窗户为侍卫们背立而站的脑袋。只要动静稍微大那么一丢丢,整个院子的侍卫都得回头看到这一幕。 赵时煦:这傢伙是故意的! 楚轻亲了他的脖子和唇,亲了一会儿后才轻轻喘着粗气松开,并道:「你不愿意?」 赵时煦眨巴了下眼,「显而易见的事情。」 楚轻眉头紧紧的皱着,「你真的讨厌朕?」 赵时煦想了下,讨厌绝对没有,你是我喜欢的男主,但是为了我们俩都能有个美好的将来,还是别往这方面发展的好。 「没,只是单纯的不想和您往这方面发展。」 楚轻盯着他,他的神情克制的很好,实在看不出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 但赵时煦大约有点感觉,赶紧补了一句,「您已经有萧大将军了。」 虽然皇帝可以三妻四妾的,也有见一个撩一个的权利,但您和萧阮的感情可是很不一般的,您就别瞎搞了;最重要的是别拖我下水。 楚轻听了这话,眼神有些发狠。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了赵时煦,然后转身拿起桌上的外袍开门而去。 屋外的侍卫立刻跪了一地。 赵时煦看着楚轻离去,自己立场表达的这么明显,以后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可原该高兴的,但不知怎的,看着楚轻手臂一抬霸气的套上外袍的背影,赵时煦忽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意识到这个想法,赵时煦捂了下脸,「罢了,大不了此次的事多给他出些力也就是了。」 第7章 萧大将军 次日,赵时煦拜别赵王,便要带兵朝京都出发,只是临行前,赵王却对他嘱咐道:「时煦,你切记到了京都,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要以皇上为重。」 赵时煦皱眉,他爹虽然忠心朝廷,但看不上皇室也是真的,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现下这么一说,到让他有些好奇了。但他爹却没有给他好奇的时间,所以,赵时煦只捡了最重要的问道:「父王,您是不是还和皇上做了什么交易?」 赵王抚着他的头,道:「你去了便知道了,京都和皇宫,都是你的天下。」 赵时煦很是不解,便追问了一句,「父王,您不会卖了儿子吧?」 赵王笑了,然后从怀里将一个小盒子悄悄塞给了他。 赵时煦打开盒子一看,一副惊讶之色,「父王,您怎么会有...」 赵王作了一个「嘘」的手势,「去吧。」 赵时煦不再多言,只点了点头。 大军一路朝京都挺进,听楚轻的意思,他已经和萧阮部署好了一切,就差这十万大军杀入皇宫了。安王爷对外说皇帝被刺杀身亡,国不可一日无君,他即将登基为新帝,只要楚轻回宫,回到文武百官面前,他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赵时煦已经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这一路上都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半路杀出个什么程咬金出什么纰漏,然而事情却出乎意料的顺利,他原本以为要一路打回京都,哪知在回京都的路上根本没有受到阻碍。 这也就罢了,当大军杀到宫门口时,里头已经是一片厮杀声,刀光剑影的,单凭武力值来说,就已经是胜券在握了,而楚轻带着南境大军出现,便就胜的更加漂亮霸气了。 此刻,正值夜幕,皇宫因为交战的缘故,宫门直通太极殿的广场前一片狼藉,南境大军和禁军正在善后,楚轻已亲自杀入太极殿,去见那位安王爷。而赵时煦便站在广场中央,看着面前那个身穿一身大红铠甲,生的英气逼人的男子,朝他走来,那男子手中的剑还滴着鲜血。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位就是原书中楚轻的官配,大名鼎鼎的萧阮萧大将军了。 他的长相原书倒是描写的很详尽,也和真人很是匹配,他确实生的十分英俊,身为大将军,也极其有范儿,哪怕是眨眨眼都能让人唿吸一滞,更别说这提着剑信步而来的姿势了。 楚轻那令人无法挪开目光的俊美长相和身为帝王的高贵霸气,能够与他相配的,这个萧阮算是不二人选,英俊,沉着,有魄力。 但就是这样的萧阮,哪怕还隔着几丈的距离,赵时煦便已经感觉到他对自己深深的敌意了。 这人难道也是穿进来的,以为自己是来跟他抢老攻的? 赵时煦无厘头的想到,盯着萧阮,嘴角扬起一个自嘲的微笑。这笑刚刚扬起,萧阮便已站到他面前。 还好,身高相差不大,不然输在起跑线上了可怎么是好? 此刻,赵时煦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在下意识的和萧阮比较。 「你就是南境的赵时煦?」 萧阮看着他,声音很沉,且带着很明显的看不上的意思。 赵时煦同样盯着他,即便他的敌意很明显,但赵时煦还是维持着该有的礼仪,沖他略抱拳一礼,「见过萧大将军。」 萧阮抿了下因为厮杀消耗过多的体力而有些苍白的嘴唇,看着微笑的赵时煦,道:「南境肯出兵,倒是出乎本将军意料。」 赵时煦放下手,依然保持着微笑看着他,「皇上有难,南境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萧阮毫不掩饰的嗤笑一声,「南境竟也对谁当皇帝好奇了起来,当真是有意思。」
第14页 虽然萧阮那带着磁性的嗓音听着有些带劲儿,但这说的话确实让人没什么好感。 「南境想对谁好奇,那都是南境的自由。」赵时煦依然笑着回道,保持着基本礼仪,没有一点逾礼的地方。 听了此话,萧阮脸色微微有些变化,然后忽然抬起了手中还滴着血的利剑,迫的赵时煦倒退了三步。 「你做什么?」 全淼在一旁看着,立刻就要去打掉萧阮手中的剑,赵时煦却唤住了他,只看着距离自己喉咙几寸远的剑尖,不痛不痒的道:「萧大将军,小王叫你一声将军是因为尊重您,否则,在小王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这话一落,赵时煦手一动,短剑便从他的衣袖中滑出,他立刻握住剑柄,极快的将萧阮的剑锋打偏,与他过了两招,而后一人制住一人的胳膊,两人眼中都有十足的火气。但萧阮眼里除了火气,还有很浓的鄙夷之色以及...杀气。 赵时煦看着,虽然不知道这位萧大将军怎么就对他这么有意见,都想让他死了,但是自己带着十万大军来为他们出力,一上来就被人这么对待,真是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更何况,赵时煦并不觉的自己脾气好。 「南境有五十万雄兵,小王爷的气势自然是足。」萧阮冷笑道。 赵时煦对他这话里带刺的态度十分不爽,「萧大将军知道就好。」 萧阮眼神阴婺,低声道:「那小王爷可得早些回南境,待着那个龟壳里,寸步不离,才能长命百岁。」 赵时煦一听,手中短剑紧握,正要开口时,却被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 「将军,安王爷已经被皇上拿下,皇上请您到太极殿去。」 十命出现在他们身后,见他二人这对峙的姿势,也没有表现出多么惊讶的表情,只微微欠身传话。 萧阮不屑一笑,率先松开了赵时煦的胳膊,然后将剑回鞘,转身往太极殿而去。那身着一身铠甲,霸气而去的步子,看着依然让人觉的很是威风。 十命见萧阮离去,这才对赵时煦略欠身道:「将军是那个脾气,若有不周之处,还请小王爷见谅。」 赵时煦略垂着头,额发挡住了他的表情,只声音淡淡的道:「无妨,今夜是你们的大戏,好好唱去吧,不必管我。」 十命沖他拱手一礼,这才离去。 全淼在一旁看着,见赵时煦居然不发火,实在是奇怪,他家小王爷虽然待下宽和,可从来不受闲气的。这让他这个贴身侍卫看着都憋得慌。 「小王爷?」全淼皱着脸唤道。 赵时煦吐了下气,看着圆月当空的夜色,道:「别憋着,想说什么就说。」 全淼得了批准,再也憋不住的往前跑了几步,追赶十命,然后喝道:「你们那个萧大将军是怎么回事儿?一上来就对我家小王爷一阵编排,难不成因为我家小王爷英俊倜傥的姿容和举世无双的才能,他担心在皇上面前失宠吗?」 这话一落,不仅十命住脚,连走在最前还未完全走远的萧阮都住了脚。 全淼见十命停了下来,得意道:「我家小王爷可是皇上的救命恩人。」说着,全淼还把『恩人』二字咬的极重。 赵时煦在身后听着,略张了下嘴,这三水,我是让他想说什么就说,不是让他去说人家啊;不过,也无妨。 想着,赵时煦还一下子没憋住笑了出来,看着远处没有走远的萧阮,几步走过去一巴掌轻拍在全淼的后脑勺上,佯怒道:「你这奴才,没大没小,萧大将军是国之栋樑,又不是深闺内苑的怨妇,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萧阮一直没有动,待听了赵时煦这话时,才慢慢的转过了身体,却被十命挡住了视线。 「将军,皇上那边儿很需要您。」 即便隔着十命,但赵时煦也感觉到了萧阮狠厉的视线。 但是,他早说过了,什么狠厉啊气势啊,对他没用,他不受这些虚幻的东西影响。 听了十命的话,萧阮没再说什么,抬腿离去。 见他离去后,十命才回头瞪了全淼一眼。 「十命,你也该走了。」 赵时煦将头一探,挡在全淼面前,微笑着对十命说道。 十命拱手一礼,疾步而去。 待他们都走了后,赵时煦才又轻拍了全淼一掌,道:「你不要命了,说这样的话,要不是我在,你就被大卸八块了。」 「不是您准许的么?」全淼揉了揉后脑扫,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摇着头笑道:「算啦,是我准许的。」 「嘿嘿,属下这么说,小王爷心里是不是痛快些了?」全淼咧嘴笑道,一脸讨赏的模样。 赵时煦捋了下自己的额发,叉腰看着头上的月亮,「确实,很痛快,毕竟我这个人不喜欢受气。」 「不过,那位萧大将军为何对您有敌意?此次我们可是被皇上请来剷除乱党的。」 听了全淼的话,赵时煦看了看正在给这皇宫收拾残骸的南境大军,然后靠在一旁的花坛上,双臂环抱道:「你真的觉的我们是被皇上请来剷除乱党的?」 全淼愣了下,「那不然呢?」 赵时煦似对他解释,又似在嘲讽般,道:「三水啊,我们从南境出发,来到京都,可是非常顺利的,除了刚才在宫门口收拾了一堆小喽啰外,根本没出什么力。」
第15页 全淼看着他,又看着前方,好像是这么回事。 「所以啊,即便没有南境,这场叛乱皇上也是会赢的。」 全淼一听,一下子就绷直了身体,不解道:「那为何皇上还要我们...」 赵时煦偏头看着他;他这才发现他家主子的脸色也是许久不曾见过的难看,「小王爷...」 「我也不知道,但总是有原因的。」 赵时煦说着,楚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大概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那我们现下如何是好?回南境么?」全淼问道。 赵时煦偏头看他一眼,「你以为这儿是咱家啊,想走就走?不管是藩王还是藩王之子,来京都得经过皇上的旨意,离开京都自然也要经过皇上的旨意。不然擅自离开,什么罪名都会被冠上。」 全淼跺跺脚,不服道:「皇上怎可如此戏耍南境。」 戏耍?赵时煦想了想,绝对没有,应该说这一切都是楚轻计划好的才是,他需要和南境结盟,甚至需要自己入京都,还是带兵入京都。 可是,为什么?这行为倒像是他这个皇帝被什么力量掣肘了,他需要另外一股力量帮他去对抗一般。 想起临行前他父王说的话,赵时煦就更加觉的这里头有问题。 但,原书里没有写过这些啊,原书里楚轻可是个大权在握的皇帝。 赵时煦有些不明白了,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还想着给他多出些力,现在看来,自己不踹他两脚,都是自己脾气好。 「陈将军。」赵时煦唤了一声,前方一个身材健硕,皮肤黝黑,三十多岁的男子便疾步而来,躬身行礼道:「小王爷有何吩咐。」 赵时煦向前看了看,这种善后的事已经有禁军在做了,我们就不必插手了。 「点齐兵马,出宫。」 陈勐愣了下,「小王爷,这...」 赵时煦站直身体,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面无表情道:「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话落,他率先抬腿而去。 太极殿内,造反的安王爷已经被楚轻一剑封喉毙命,对于这位几次三番想要他命的亲哥哥,他没有一点仁慈。反而萧阮看见后,略同情道:「毕竟是你一起长大的兄长。」 楚轻声音极其低沉,「也是几次三番要我命的人。」 萧阮不再多言。 「皇上,小王爷带着他的人出宫了。」十命听了侍卫的禀报,进来对楚轻道。 楚轻思考了一瞬,对十命道:「按原计划进行。」 十命领命退下。 现下,太极殿内便只剩他和萧阮二人。 萧阮看着他,哂道:「听说他救了你,你还这么对他,想必那位小王爷心里会有极大的落差。」 楚轻命人将安王的尸体抬出去,这才对萧阮道:「他不会有落差的。」 「是么?我听说在南境的时候...」 楚轻忽然凛目看着他,萧阮后面的话便不自觉的咽了下去,只抬腿朝他走来,然后抬起胳膊抱住了楚轻,将下巴埋在他的颈窝之间。 楚轻不动,任由他抱着,听他道:「他救了你,我谢他,否则我真不知自己会怎样。」 「阿阮,无论男女,你可以娶个妻子。」 萧阮听了此话后,依旧不为所动,「你每次都说相同的话,我每次都说相同的答案,有意思吗?」 楚轻推开他的身体,向前迈了两步,「连远在南境的赵时煦都口口声声的说朕和你关系不一般;萧阮,你到底散播了多少这样的流言?」 萧阮背对着他,盔甲下的身体绷的僵直,「你一定要在我帮你解决了安王这个心腹大患之时,对我说这个吗?」 楚轻不言,抬腿而去,只在跨出门栏那一刻时,道:「朕去八曲山狩猎,守卫森严,连个苍蝇都飞不进去,安王的人是怎么进去的?」 萧阮转身看着他,而楚轻已经抬腿离去。 第8章 入住鸾凤殿 赵时煦在城外安营扎寨,铁锅里的洗澡水还没有烧开,陈勐便一头冲进他的营帐。此刻,赵时煦正坐在上方主位上拿着他父王给他的小盒子细细打量,见陈勐没头没脑的冲进来,不甚在意道:「怎么了?水烧好了?」 陈勐喘了两口气,道:「小王爷,不好了,我们被包围了。」 赵时煦拿着盒子的手一紧,然后将手从自己的视线移开,继而看着陈勐,「深吸口气,慢慢说。」 陈勐站直身体,抹了把脸,道:「小王爷,皇上派二十万禁军包围了我们。」 「小王爷,皇上他恩将仇报。」全淼在一旁听到后,急切的嚷道。 赵时煦将盒子放下,将两只胳膊搭在桌子上,撑着下巴道:「皇上愿意感恩,那才叫是他的恩人,不愿意,那就什么都不是。」 「小王爷,我们该怎么办?硬拼吗?末将一定誓死保护小王爷,护小王爷回南境。」陈勐一脸狠色的说道,对楚轻的奸诈十分的痛恨。全淼的表情也是如此,简直要气的跳起来了,这到底算什么?敢情这一切都只不过是皇上的计划,目的是要扣住小王爷么? 相比他二人的激动和愤怒,赵时煦淡定多了,虽然没想到楚轻的目的是这个,但好在他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和假设,也就没有那么吃惊,只道:「从京都到南境,快马加鞭都得四五日,这一路上还要过各个关卡,就是杀出京都了,也不一定杀的回南境啊。」
第16页 「这十万大军都是精兵,定能护送小王爷!」陈勐沉声道。 赵时煦抿了下唇,话是这么说的没错,但是楚轻敢这么做,肯定已经层层部署好了,还能让你还手么。更何况,但这么一来,南境和朝廷不就撕破脸了么?战火一触即发啊。最最重要的是,这事儿他老爹应该是料到的。 「小王爷,请您发令。」陈勐说着,对赵时煦单膝而跪,全淼也跟着跪下,两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赵时煦看着他俩,沉默了一会儿后方道:「去请禁军统帅之人进来吧。」 「啊?」陈勐愣了。 赵时煦又对全淼道:「收拾行囊,咱们今夜去住皇宫。」 「啊?」全淼张大了嘴巴。 「你俩『啊』什么,快去。」 「可是小王爷...」 赵时煦无声的看着他二人,他二人这才不再多言,退了下去。 见他二人退下去,赵时煦才又将一旁的小盒子拿在手中打量,待打量了片刻后,才将另一只手放到盒底摸索,然后手一动便将盒底打开,一张纸条便掉了出来。 赵时煦无语,他就知道会这样。 拿着纸条一看,上头是他父王的亲笔书信,只有简短的一段话: 时煦,无论发生什么,你要相信父王是绝对疼爱你,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坑你的,这么做都是为了大靖;你放心,盒子里的东西是你的神兵利器,若真有万一,此物能助你横着走都没人能拦你,所以别怕,父王和南境是你坚强的后盾! 赵时煦眉头拧着,无厘头的想,赵王是不是知道自己不是他儿子,所以故意坑自己啊。 我擦,这算什么?这破书想方设法的把自己往楚轻身边推吗?还不如在南境修桥呢!更何况,这写的不是废话么,也没写个子丑寅卯出来。 「请见小王爷。」 营帐外响起十命的声音。 赵时煦深吸一口气,将纸条放在蜡烛上,待烧成灰了后才淡淡道:「进来吧。」 十命掀开营帐走进来,神情严谨,却略垂着双眸没有直视赵时煦,只在他下方几步远处停下。 「怎么了?皇上那边儿既然已经解决了,就没南境什么事了吧。」赵时煦故意道。 十命直言道:「小王爷初来乍到,怎能在城外安营扎寨,宫中已经收拾妥当,十命特来请小王爷。」 赵时煦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面上敲着,「喔~原来是邀请我去住皇宫?」 「是。」 「那我这十万大军也要入宫戍守吗?」赵时煦依然笑着问道。 十命这才抬眸盯着他,「宫中自有禁军守卫,小王爷不必担心安全问题;至于这十万大军,会暂时编入新军。」 赵时煦听后,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气或者愤怒的情绪,这倒让做好承接和回怼他怒气的十命感到十分的奇怪,赵时煦的反应简直不是常人该有的反应。 赵时煦看出他在想什么,只偏着头保持着微笑,道:「所以,小王一下子从南境小王爷,变成了南境在京都的质子了?」 十命盯着他,赵时煦如此直白的说出来,倒让他有些始料未及,一时竟不知这话该不该答,该如何答。 赵时煦看着十命,然后双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道:「宫中伙食好么?」 十命顿了一下才一本正经道:「自然。」 赵时煦抿着唇点点头,「房间是不是比我在赵王府的大?」 十命看着他,依然点头,「自然。」 赵时煦又道:「是不是好玩儿的很多,漂亮宫女也很多?」 十命点点头。 赵时煦又咧嘴一笑,「那本王住哪儿啊?」 这种事,十命从来没有见过像赵时煦这样反应的人,明明是极简单的几个问题,却把一向沉着应对所有事的他给弄的有些迟钝,略顿了一瞬后才又道:「皇上下旨,小王爷入住鸾凤殿。」 「这殿名倒是起的吉祥,豪华么?」 十命看着他,「自然,鸾凤殿是宫中最为气派豪华的宫殿之一。」 赵时煦露出个满意的表情,然后对外喝了一声「来人。」陈勐便应声而进。 「小王爷。」 「陈将军,本王要入宫去住,你带着这十万大军听十命的,千万别丢南境的脸。还有,你要记住,这十万大军虽然是南境出来的大军,但追根究底也是属于皇上的军队,千万别在京都本末倒置了,你明白吗?」 陈勐看着赵时煦,单膝跪下,抱拳道:「末将明白。」话落,他抬起头担心的看着赵时煦,眼底压抑着不甘,这就是变相的去做质子啊小王爷。 赵时煦用眼神回他:是啊,知道,不过你放心,质子得看你怎么做,有时候也很是有意思的。 陈勐收到他的眼神,又回了一个:末将会设法通知王爷的。 赵时煦:不用通知了,这就是你家王爷给我挖的坑。 陈勐瞳孔一胀,不知说什么好了。 「对了,我得带三水一起去。」赵时煦道。 十命瞭然,「自然。」 「既然如此,待我和我的将士们说几句话,我们就可以出发了。」赵时煦气定神闲的道,就好似他不是去做质子,是去踏春的一般。 十命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时煦掀开营帐,看着各个精气神十足,誓死都要保护他的大军,心中很是感动,他走到大军中间,然后双脚一点站在一匹马背上,看着众人,道:「诸位,时煦暂时不能带你们回家了,请你们原谅,待来日回去,一定把你们的假期都给你们双倍补上。」
第17页 「小王爷!」众人方才听了陈勐的话还不相信,如今听赵时煦这么一说,信了的同时也很是担心他。 赵时煦却道:「不必担心我...」说着,赵时煦眨了眨眼,「我一定会胖十斤回来。」 众人忽然就笑了起来,然后掷地有声的应道:「是!」 赵时煦这才跳下马背,对十命道:「可以走了。」 十命点了下头,「请。」 赵时煦率先走出去,全淼跟在身后,然后偏头对十命恶狠狠的道:「你主子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十命长长的睫毛动了下,盯着全淼,「别胡说八道。」 「你跟他一个鼻孔出气,自然也是忘恩负义之人。」 「皇上的旨意,谁敢不从?」 全淼道:「那是我家主子给他面子,就像我给你面子一般,不然我绝不会承认你功夫比我好。等着吧,我一定会超越你的。」 十命:「......」 ****** 赵时煦赞嘆皇宫的人办事效率很高,他才离开不过几个时辰,原本狼藉吵闹的太极殿广场就已经被收拾的毫无痕迹,完全看不出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极大的厮杀。 而当他到了皇帝所在的寝宫,长乐宫时,楚轻正穿着一身便衣坐在案后批阅奏摺,和外头的场面一样,就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如果不是楚轻右手腕上的纱布还没有拆,眼下这个穿着身龙纹常服,带着龙冠的俊美威严的青年,赵时煦都得怀疑下,是不是自己当时救的那个男子了。 「皇上,小王爷到了。」 十命拱手道。 楚轻放下硃砂笔,挥了挥手,十命便退了下去,一旁的太监宫女们也都跟着退了下去。 「见过皇上。」赵时煦略拱手一礼。 楚轻坐在上方凝视着他,「你没什么想对朕说的?」 赵时煦神情严谨的想了下,然后在楚轻的注目下开口道:「子时都过了,皇上什么时候让我睡觉?」 楚轻脸色压抑不住的难看,「你就这般不在乎自己的处境?」 赵时煦看他非要翻开说,便直言道:「皇上,您和我父王做了什么交易,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父王,他这么做是有原因的,不告诉我自然也有他的原因。」 「你真的一点都不担心?」 赵时煦歪头看着他,舔了舔嘴皮,「我父王是一代武将,镇守南境三十余年,令多国不敢来犯,身为他的儿子我自然也不是胆小无能之辈;更何况,如果有些事要发生,担心是没用的。」 楚轻凛目,鼻孔似出着重气,「那伤心呢?」 赵时煦愣住,这什么问题,「伤心??伤心什么?」 楚轻瞪着他,「小王爷果然是一点心理落差都没有,你不怕朕把你关到暗无天日的地方,囚禁你一辈子。」 赵时煦看着上方威严的帝王,听了此话后,面上保持着微笑,然后一步步的朝他走去,在龙案下方的台阶处停了脚,待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后才踏上那节台阶,走到龙案前,近距离的看着楚轻。 楚轻以为他要说个什么,然而赵时煦却道:「十命都告诉我了,我会吃的好,玩儿的好,您还把宫中最为豪华气派之一的鸾凤殿拨给我住,这么好的地方,一看就不是用来囚禁人的啊。」 楚轻:「......」 赵时煦笑着露出一口漂亮整齐的牙齿,道:「夜深了,我要去睡了,皇上也早些就寝。」 话落,赵时煦转身就要走,但身后却又袭来一阵劲风。 他就奇了怪了,旁人的攻击他都能避开,怎么就楚轻的他每次都会被他擒住,这一次不是在墙上不是在床上,直接被压在了他的龙案上。随着这一压,案上的笔墨纸砚,奏摺一应物品全都飞到了地上,一阵哐当声。 赵时煦眨巴着眼看着上方怒的青筋都在暴跳的楚轻,有些莫名。 好像被强行当质子的是自己吧,他生什么气?还有,早在南境的时候就已经跟他说清楚了,现下这个姿势又算什么? 「皇上,您忘了我在南境跟您说的话了?」 「赵时煦,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楚轻带着戾气之声问道。 赵时煦一脸无辜的看着他,「啊,您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没听过。」 楚轻微眯着眼,一字一句的道:「别仗着别人对你的在意为所欲为。」 赵时煦脑门有些打结,这这...有这句话吗? 「我仗着什么了?」赵时煦睁大眼睛反驳道。 楚轻上半身压着他,喘气声越来越重,表情也越来越难看,眼里都是火,好似要把赵时煦烤干一般。然而赵时煦依然一脸不解的看着他,他当真是不明白楚轻的怒火来源是什么。 因为这该发怒的真的是自己啊,即便这事是经过父王同意的,但被蒙在鼓里,又或者被当抢使,都是很不爽的啊。只是自己一直都以旁观者的目光看着这世界发生的一切才没有那么大的反应而已。 楚轻盯着他好一会儿后才松开了他,而后喝道:「来人,送小王爷回鸾凤殿歇息。」 殿外进来一个太监,偷偷看了眼正在整理衣襟的赵时煦,低头应是。 赵时煦看了楚轻一眼,不再多言什么,抬腿而去。 踏出长乐宫时,全淼在一旁等着他,见他出来,便凑过来悄悄的说道:「小王爷,属下刚才问过了,那鸾凤殿...」
第18页 「什么?」赵时煦没什么表情,想到方才楚轻的举动,也是有些郁闷。 全淼拿捏了下措辞,但实在想不出什么好措辞,便直接道:「那是歷代正宫皇后住的地方。」 赵时煦的脚一崴,差点栽了个跟头。 第9章 好那啥不挡道 十六名侍卫在前开道,十六名太监手持拂尘紧随其后,十六名宫女提着宫灯左右服侍,再十六名侍卫殿后随行。 赵时煦坐在以轻纱围绕的软轿上被人抬着往中宫鸾凤殿而去,生平第一次生出了不自在的感觉。简直是比五年前他空降这书还要不自在,这排场算什么?深更半夜的还需要把灯点那么亮么? 那个谁,靠墙跪着的小太监,你在偷瞄谁呢?还有那是哪个宫的宫女,不回去当差,一脸惊诧的表情做什么?还有最前面那两个侍卫,我看到了啊,你俩在窃窃私语什么,赶紧走快些,让劳资被人当猴看吗! 赵时煦深吸一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坐上这轿子的,好像是脚崴之后,顺便就被人扶上来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起轿了。 「小王爷,这排场好大,属下第一次看到呢。」全淼跟在轿子旁敛不住笑意的说道。 「不过,那鸾凤殿不知有没有人住,万一有皇后在,那您岂不是只能住侧殿不能住主殿了。」想到这个可能性,全淼有些纠结。 赵时煦弯下身撑着下巴看着轿子外的他,道:「三水啊,听你的意思,小爷我还该住主殿才是?」 全淼一听,立刻道:「自然了,若皇后真的住在鸾凤殿,那皇上可就真真的是不厚道,咱们就得想法子了。」 「想法子?想什么法子,干掉皇后吗?」赵时煦看着他。 全淼十分认真的思考了一下,道:「至少要拼个西宫。」 赵时煦抬手就朝他脑门拍去,压着火气道:「你小子跟了我五年白跟了么?楚轻那傢伙是在侮辱我。」 全淼揉了揉被拍的后脑勺,贊同道:「是了,皇上不该让您跟皇后同住一宫,是属下思虑不周。」 赵时煦懒的跟他说那么多,楚轻可没有皇后,整个后宫都是空的,那傢伙十六岁登基,至始至终都只钟情一人,哪需要什么后宫。不过,他让自己住在鸾凤殿,虽然不记得书里有过这个殿名,但皇后住的地方,赵时煦还是记的清楚的,那可是萧阮一直都想住的地方,只是那时候被『自己』强行霸占了。 霸占的方式很是直接,『自己』仗着南境实力雄厚,加上脑子又缺根筋,所以当楚轻客气的问他想住哪儿的时候,他便提出要住中宫。当时楚轻答应的时候就代表他杀机已存,想知己知彼啊。哎,愚蠢的男配。 不过,想到这里赵时煦就有些头疼,你说这本(皇权天下)好似被他把剧情改的乱七八糟的,但又好像冥冥之中有个什么力量在推波助澜一般,硬是让他往这上面撞。想到这儿,赵时煦勐地就想起自己那悽惨的下场,和南境王府被灭的干干净净的结局了。 「不过,追根究底在自己和楚轻的情史上,自己又没有爱上他,怎么发展都无所谓了。」 想通这一点,赵时煦心情明朗了许多。 「小王爷,您说什么?」全淼有些没听清他的话,问道。 赵时煦坐直身体,摇摇头,似反应过来一般,道:「让他们停轿,小爷自己会走。」 全淼被他的大唿声惊了一下,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正要唿抬轿子的太监停轿,便见前方不远处亮起一片灯光,紧接着便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全淼疑惑的望向赵时煦;赵时煦掏了掏耳朵,也是不解。 抬头看着前方的排场好似跟赵时煦的排场差不多,全淼脑子灵光一闪,道:「该不会是皇后来迎接您了吧。」 赵时煦咬牙切齿的道:「三水,你再说些脑子进水的话,小爷就把你扔河里去。」 全淼捂了下嘴巴,「那来人是谁?」 赵时煦面色严谨,这宫里能搞这种排场的,除了自己这个bug不算,就只有楚轻和...赵时煦勐地抬了下眼皮,和楚轻的养母,萧太后! 刚反应过来,前方就已经乌泱泱的走来一片人,在这宫门甬道上与赵时煦狭路相逢。而且对方的主子还没有坐轿子是一路疾步走过来的,现下正在前方停住,看着迎面而来的赵时煦。 全淼看清了那一身锦衣绸缎,朱钗满头的雍容女子,略张了下嘴道:「小王爷,真的是皇后...就是年纪大了点。」 赵时煦低喝道:「那是太后!」 全淼勐的收了声。 这下,不用赵时煦说,软轿便已经停了下来。 太后驾到,还是站在自己的面前,自己哪好意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所以赵时煦下了轿。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说话,楚轻名义上的妈,那位太后娘娘便带着极其愤怒的表情几步走到他面前,怒瞪着他,但说的话却又极其客气,「这位就是助皇帝剷除安王乱党的南境小王爷?」 赵时煦一上来就感受到了这位太后浓浓的厌恶和不喜,这厌恶和之前萧阮对他的厌恶,简直如出一辙。喔,对了,萧阮是这位萧太后的亲侄子。 「给太后娘娘请安。」赵时煦略拱手一礼。 这位太后还没说话,她身边的太监头领便尖着嗓子道:「见到太后得行全礼,南境的礼数恐有些不周。」
第19页 这太监一上来就用南境说话,还真是会抢占先机,全礼不就是让自己下跪么。可是自己这双膝盖,原本只打算跪父母,或者在拜堂成亲的时候跪跪天地,以及跪一跪自己心甘情愿想跪的人,这位萧太后嘛... 「臣不幸受了腿伤,还请太后见谅。」赵时煦微笑着道。 那太监头领一听,还要说什么,却被萧太后挥手制止,然后道:「无妨,此事南境也算是尽了心,出了力,哀家也甚是宽慰,不枉朝廷养着南境这么久。」 赵时煦略笑笑,南境原本在魏国和大靖中间,乃自辖之境,不属于任何一国,是当年大靖圣祖皇帝,也就是楚轻的爷爷深陷魏国,是赵时煦的爷爷去魏国救了他。 最后,圣祖皇帝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废了什么口舌,说服爷爷将南境纳入大靖版图,成为大靖江山的一片土地不说,还为它抵御魏国几十年,可谓是劳苦功高。所以,萧太后这话听着让人很是膈应。 「太后说的是,多亏朝廷精心养育,才造就了如今的南境。」赵时煦微笑着说道。 萧太后看着赵时煦,也同样维持着僵硬的微笑,然后将目光放在赵时煦身后的软轿上,道:「小王爷初来乍到,怕是不懂宫中礼数,身为前朝之人,却坐中宫凤驾,往中宫而去,实乃大不敬。」 赵时煦暗嘆口气,这都丑时了,一路折腾了这么久,自己只想睡个好觉,非得有那么多人连个觉都不让你好好睡,你说气不气人。 「太后娘娘说的是,可这是皇上的旨意,臣也是为难的紧,还求太后劝皇上收回成命,以免坏了规矩。」赵时煦这话说的十分诚恳,也当真是这么想的,如果可以,让他在京都城外随便买个房子住最好,简陋点都无所谓。 萧太后听赵时煦这么说,莞尔道:「那就请小王爷移驾甘芦馆吧。」 这话一落,赵时煦的困意遣散了一点点,神情微微有些变化。 全淼不知那是什么地方,偷偷看了赵时煦一眼,但想了想,又觉的他家小王爷应该也是不知道的,只是这名字听着就有一种萧索的感觉。 赵时煦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他国或者藩王派来的质子所住的地方,地理条件不是很好,里头的陈设更是差劲,总得来说,就是很萧索。 萧太后依然微笑着,赵时煦也同样微笑着盯着她。 「属下参见太后。」 十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握着佩刀朝萧太后单膝跪下行礼。 萧太后吸了口气,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怎么?」 「皇上说,夜深了,还请太后早些回安宁宫歇息。」 萧太后冷哼了一声,怒道:「皇上不懂事,你也不懂么?鸾凤殿是什么地方,岂是人人都能住的?」 十命仍旧没有表情,从容的回道:「皇上说,既然太后不喜,他明日便改了鸾凤殿的殿名。」 萧太后沉着脸看着十命,道:「小王爷怕是不该住在宫中才是。」 十命抬起头看着萧太后,掷地有声的道:「太后,小王爷是皇上的救命恩人。」 萧太后压着怒气瞪着十命,而后又看了眼赵时煦。然而赵时煦却忍不住困劲儿打了个哈欠,把她的怒视直接给无视了。 「太后。」一旁的太监首领轻轻的唤了一声。 萧太后吸了口气,甩袖而去。 十命站起身,看着赵时煦,「小王爷无事吧。」 「无事。」 十命略欠了下身,「属下奉皇上之命送小王爷回去歇息。」 赵时煦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被这么一闹,他是真的不想走路了,索性大大方方的坐上轿子让人抬着。方才十命当着众人的一句『小王爷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倒是让他在宫中的地位稍微稳固了些,那些偷偷打量他的太监宫女们眼里都多了一分敬意,不然自己住在鸾凤殿,身份还真是很尴尬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想到刚才的萧太后,赵时煦就有一种自己以后的日子怕是得开启个宫斗模式才是。 擦,自己又不是穿的古言宫斗小说,自己这明明穿的是本权谋小说吧喂! 到了鸾凤殿的时候,赵时煦已经困的不行了,天大的事都没有睡觉重要啊。 他连打量这豪华精緻的宫殿的心情都没有了,直接冲到寝殿,看到一张大床,便就着两只晕黄的蜡烛,闭着眼睛,一边脱衣服,一边脱靴子,把自己全身上下脱的干干净净的,然后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不得不说,宫中的床和被子就是比王府的好上一些,这床虽大,但一躺进去就觉的十分暖和,最神奇的是,被子的手感也极好,怕不是用云锦做的,滑不熘丢的,摸着舒服的很,有助睡眠啊。想着,赵时煦吐一口气,睡了过去。 对了,赵时煦忘记说了,他睡觉有个不文明的习惯,那就是,他喜欢裸睡。 ****** 全淼大概在正殿走了一圈熟悉了下环境,就准备进寝殿去帮赵时煦更衣就寝,却被十命拉住了胳膊制止了。 「你干嘛?」全淼不解的看着他。 十命向寝殿看了一眼,「不必你服侍了。」 「我家小王爷我不服侍,谁服侍?啊喂,你拉我去哪儿啊,我也很困啊,我也要找个地儿睡觉啊。」 ...... 第10章 梦中好时光
第20页 溪水在哗啦啦的流,天上的霞云一朵一朵的正从眼前飘过,身下的草地竟也十分柔软,一点也不扎皮肤,更美妙的是,脸上丝丝滑滑的像有一缕清风拂过脸庞。 赵时煦觉的自己在做一个十分美妙的好梦,这梦很是舒缓人的筋骨,他情不自禁的勾唇莞尔,放松身体享受着。 梦里,那丝滑的清风弄的他的脸有些痒酥酥的,他略用手挡了挡,手上却传来温热的感觉,像是被一团软软的霞云缠绕住了一般。 于是,他翻了个身,改躺为趴,将整个平整的后背,紧俏的臀部,修长的双腿都展示了出来,一边脸靠在枕头上,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就好似有人在给他全身按摩一般。 梦里的感觉实在是非常的舒坦,舒坦的赵时煦情不自禁的哼叫出声,整个人都处于轻飘飘的极其享受的状态,好似自己在做梦,又好似自己的身体正被另一个人握在手中爱抚摩擦一般。 总的来说,那种感觉当真是美妙之际。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整个皮肤都因为那爱抚而起了鸡皮疙瘩,尤其是屁股上的两团软绵以及大腿根处的肌肉都因那揉捏爱抚而不自觉的轻微战慄着。 赵时煦看着那些飘过的霞云,只觉的十分美妙,片刻后,他觉的那片片霞云中的一朵似乎化成了一只无形的手,嗖的下飞入他的两腿之间,用云边在那儿轻轻的揉捏勾刮着,令他舒服的叫出了声。 以至于到了最后,他的整个身体都缩成了一团,颤抖着却也很可爱,像一只猫,需要一个舒适的猫窝,他便翻了个身侧躺着,舒展着身体投入草地和霞云的拥抱之中。 赵时煦的嘴角不知怎的就流出了口水,身体连脚指头都变的舒坦起来,而那种舒坦是从里到外的舒坦,也是一种带着诱惑的舒坦,以至于他连口水都流了出来。 只是,这梦的触感好真实啊,那抚摸自己身体的滑熘触感是天上的霞云还是身下的草地啊? 赵时煦想着,想睁开眼看一看,但他实在是太困了,也不知道在梦里做了多少心里建设,身体扭动了多久,终于在天光大亮时,他才睁开了眼睛。 看着头顶的纱帐,愣了下赵时煦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片刻后才因为那美梦而咧嘴一笑,然后抬起手臂囫囵的擦了擦因为这梦而流出来的口水,过一会儿后又把手放到被窝里摸了摸自己的老二。果不其然,已经硬的不行了。 赵时煦不得不承认,自己刚才做的居然是个春梦,还是个感觉特别真实的春梦! 唿...赵时煦吐了口气。现在要解决的是硬起来的二兄弟。 这寝殿空无一人,于是赵时煦便放开手的开始握着它律动,喘息声也越来越重。然而就在快要达到顶点释放之时,这张足以躺下五六个人还能有很大空间的大床上却有东西动了一下。 赵时煦瞬间就愣了,脸上的汗也停滞了一下,僵着脸扭头朝里看去。 还好,虚惊一场,旁边不过只是一床被揉乱的有些微拱的被子而已,这被子里面还有几床叠好的被子,十分符合宫中寝殿的布局,至于这床被子,大概是昨晚自己太困了,一不小心多扯了一床下来吧。 这样想着,赵时煦轻轻的吐了吐口气。然而就在他不去在意时,旁边那床被子却又动了起来。 随着那被子的挪动,赵时煦的嘴巴渐渐张大,心想难道这宫里还兴侍寝宫女吗? 要是这样倒也还能接受,宫女提醒几句,当是不会出去乱嚼舌根的。 可就当赵时煦才安慰好自己时,那被子里却伸出了一只手,紧接着那只手往下一扯,便露出了一张堪称惊为天人的俊美脸庞。 赵时煦张大着嘴巴,因为张的幅度过大,半天闭不上,又因为脸颊两边的肌肉都在抽搐的缘故,他整个脑袋都不受控制的因为惊诧而略颤了起来。 「朕该去上朝了。」 楚轻看着窗外的天光,揉着太阳穴,又睨了眼嘴巴闭不上的赵时煦,淡淡的说道。 赵时煦的二兄弟此刻已经因为那最后一击的惊诧而释放了出来,不少弄到了他的手上,和腿上的另外一只手上。当然,那只手不是自己的手。 楚轻将另外一只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某个东西便在他手掌虎口处蜿蜒流淌。他皱着眉头,一脸不解的看着赵时煦,明知故问道:「这是何物?」 赵时煦一听,又羞又怒,脑袋往下垂的脖子都要挂不住了。 大约过了几秒,他才勐地抬起头,然后终于把嘴巴闭上了,即在闭上的一瞬,却又因为直视着楚轻手上的东西而整张脸烧红,连耳朵都变得红彤彤的,唿吸也不知是因为羞怒还是什么而急促起来。 看着楚轻将那东西随手擦掉,他短路的大脑这才终于开始运作起来,大喝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轻一把坐起,被子因为他的坐起而被带了起来。赵时煦这才发现,他们俩盖的居然是一床被子,只不过楚轻那一半的花色和自己的不一样而已。 这皇宫,连被子都要做的这么宽大,这么与众不同吗? 不过现下最要紧的是,因为楚轻坐了起来,被子掀开的缘故,赵时煦裸露的上半身也露了出来。 他立刻就反应过来,羞怒的赶紧伸出手捂住了...楚轻的眼睛,然后坐了起来,喘着气道:「楚轻,你不给我解释个子丑寅卯出来,休怪我不客气!」
第21页 赵时煦被气蒙了,已顾不得什么了,直接捡最厉害的说,且一点开玩笑的成分都没有。 楚轻的上半张脸都被他用手挡着,听他这么说,漂亮的嘴唇扬起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小王爷昨夜可有醉酒?」 赵时煦顿了下,冷着脸干干道:「没有。」 「进来之时可有被人挟持?」 赵时煦微眯了下眼,盯着他,「也没有。」 「来时寝殿可亮着灯?」 赵时煦想了想,「是,亮着。」 楚轻动了下脑袋,然后拿掉他的手,一本正经的看着他道:「既然如此,这床上躺着这么个大活人,你怎么就没瞧见呢?」 赵时煦:「......」 「昨夜朕也是困极,随便选了处宫殿便歇下了,小王爷回来时,朕都睡着了。这样说起来,小王爷的行为,倒像是刺客一般,无声无息的爬上了朕的床。」 赵时煦:「这不是你让小爷睡的地方么?」 楚轻看着他,「是,可这宫中有哪里是朕不能睡的?」 赵时煦:「......」 楚轻看他不说话,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在床上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下床,然后喝道:「来人,更衣。」 这话一落,寝殿门即刻被推开,不少太监宫女捧着盥洗之物应声而入。对于屋子里还有一个人一点也不奇怪。 赵时煦瞪着楚轻,脸还是烧红的,只在心里告诉自己别反应太大了,这没什么,不然反应太大,反而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待楚轻穿戴好,他便挥手让人都下去,这才转身对赵时煦道:「小王爷初来乍到,今日且好好歇歇,待明日,朕再设宴,召文武百官,一睹小王爷风采。」 赵时煦完全听不进楚轻说些什么,看他潇洒的要转身离去,这才喝道:「楚轻!」 楚轻转头看着他,脸色没什么变大,依然不冷不热的,「改正你的称唿。」 赵时煦不理他,咬牙切齿的道:「今天早上的事要是有第三个人知晓,我便把那时在潭山寺把你脱光的事传的满城皆知。」 听了这话,楚轻眼皮动了动,舌头在口腔里也微微挪了挪,好似在忍什么,「什么事?」 「你别以为我在说说而已。」 楚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抬起自己的右手,道:「既然是小王爷的请求,朕自当应允。」 话落,楚轻转身而去。离去时,面上忍不住的露出一片笑意,心情似乎很好。 赵时煦翻身而起,三两下的套上衣服,当真是活了这么多年都没有这么丢脸过,虽说男人用手解决很平常,但是在别人眼前这样,而且那人还是楚轻,这就变的很是旖旎,不,很是奇怪了啊。 还好楚轻不是妖怪,没有窥梦的本事,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昨晚躺在他身边还做了一个春梦,那自己怕不是得一棍打到他失忆。 不过,昨夜我到底是困成什么样子,才能忽视这么一个大活人。 而且,一向警觉性很高的我,是怎么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周围还有敌人的地方,睡的这样安稳踏实,也是奇了怪了。 赵时煦连嘆几声气。 对了,三水呢? 赵时煦套好衣服打开门,殿外的宫女见他起了,忙道:「小王爷起身了。」 话落,照着楚轻的排场,又有一批太监宫女端着盥洗用品走过来,赵时煦只用盆里的水简单扑了下脸,然后问道:「我的侍卫呢?」 众人面面相觑,鸾凤殿的掌殿太监李同回道:「回小王爷,奴才等都没瞧见。」 赵时煦一脸疑惑,这皇宫人生地不熟的,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小爷要出去,别跟着。」 赵时煦急切道,一来是担心全淼,二来是,他现下得出去透透气,一点也不想待在这地方。 话落,他抬腿就要离去,却被李同阻道:「小王爷,宫中禁地多,您身为小王爷,怕是不宜独自乱走,让奴才等跟着吧。」 赵时煦回头看着他,「你要跟得上就跟。」 话落,赵时煦双脚一点,跃起轻功便在一干人面前消失不见。 第11章 新的殿名 安王爷谋反叛乱,几次三番迫的楚轻深陷险境,幸得萧阮力挽狂澜,清除逆贼。遂,楚轻下旨,封萧阮为镇国大将军。 至此,萧阮手中的兵权握的更紧,势力在大靖也只在楚轻之下,可以说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萧家在大靖的地位更是牢固,朝中一半官员自萧阮到萧太师再到六部尚书都是萧家的门生。 其中堪称大赢家的,就是萧太师了,女儿是当朝太后,孙子是镇国大将军,外孙是当今皇帝,他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不可撼动。 楚轻身旁的大太监张然将圣旨念完,众人谢恩后,萧太师却道:「皇上,不知端贵太妃您打算如何处置?」 楚轻看着满头白髮,连鬍鬚都是白的,但面色红润,精气神十分好的萧太师,道:「端贵太妃怂恿安王造反,自然也是白绫赐死。」 萧太师听闻,面色不善,「皇上,端贵太妃虽是安王生母,即便教唆安王造反,但她毕竟是魏国公主,若她一死,大靖和魏国就再次走入了死胡同,先皇好容易用联姻换来的和平就要付之东流了。」 楚轻看着他,「有赵王在南境守着,魏国还掀不起风浪。」
第22页 「可赵王乃外姓王,非我大靖嫡出,焉知他不会造反,不会依附魏国。」萧太师沉声道,语气里大有教训楚轻的意思。 楚轻面上一丝情绪也没有,只道:「太师莫担心,南境的小王爷正在宫中为质,有他在,赵王必不会作出逾越的行为。」 「老臣只是担心外人会危害我大靖江山,为防万一,端贵太妃还是留着,若真因她而和魏国交战,实在不妥。」萧太师盯着楚轻道,语气不容置喙。 楚轻看向一旁做思考状的萧阮;萧阮对上他的目光,开口道:「皇上,如今安王才除,若又立刻赐死端贵太妃,确实没把魏国放在眼里。现下安王除去,魏国已心生不满,我们不如留着端贵太妃做个人质,趁此肃清安王乱党,至于魏国,就像您说的,有南境在,掀不起风浪。」 楚轻听他二人都这么建议,靠坐在龙椅上,依然没人看到他有任何的情绪变化,表情从始至终都是淡然平和的,「那便听太师的吧。」 「不过,那位南境小王爷。」 在楚轻即将退朝时,萧阮忽然开口道。 楚轻看着他。 「听说他昨夜冲撞了太后,还入住中宫?」萧阮看着楚轻,抿了下唇,压下醋意,问道。 楚轻不咸不淡的,「冲撞太后没有,入住中宫是真。」 听楚轻亲口这么回应,朝中诸臣才开始议论起来,这让一个质子王爷住在皇后该住的宫殿,成何体统啊。 楚轻就那么看着众人在那儿议论,片刻后便意料中的听他们道:「皇上,南境小王爷还是该迁居甘芦馆才是。」 楚轻的手在龙椅两边扶手的龙头上轻轻的摩擦着,垂着眸,谁也看不清他眼里的神色,只听他依然用不急不缓的语气道:「赵王手握重兵,此番也是朕用计强行扣住了赵时煦,这本就让赵王不满了,若再让赵时煦入住甘芦馆,众卿是想看到南境和魏国一起攻打大靖的局面吗?」 此话一落,诸臣又窃窃私语起来。 楚轻这番话说的也极有道理,南境对朝廷不满,南境王看不上皇室都是众人皆知的,难保他不会造反,尤其是现下大靖和魏国也闹僵了,关系的确紧张,一个处理不好,要面对的就是南境和魏国的联合攻击了。 「即便如此,南境小王爷也不适合住在中宫。」萧阮咬了下牙,朗声道。 楚轻看着他,「昨日母后也是这个意思,毕竟鸾凤殿是皇后的居所,确实不妥,朕今日会解决好此事的。好了,无事就散了吧。」 话落,楚轻站起身离去,众人跪地恭送。 待散朝后,萧阮握了握手中的佩剑,几步追了上去。 楚轻知道他会来,便在长乐宫外驻足等他,眼底神情十分平淡。 「阿轻~」萧阮走过来,与他并肩而立。 楚轻看着他,「怎么了?」 萧阮似乎寻找了下措辞,俊逸的眉宇间带着一丝不快,「你为何一定要让他住在鸾凤殿?」 楚轻偏过头,看着前方的广场,神色无异道:「除了那儿,这宫中还有哪里适合他住?莫不是你也觉得他住在甘芦馆才合适?别忘了他的身份,住在鸾凤殿,既算是给了他最高的礼待,也能让他活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对于监视他,不是更方便?」 萧阮双眸微凛,「话是这么说,但鸾凤殿是你的皇后才能住的。」 「所以朕才说会想出个解决之法。」 萧阮感觉到楚轻有丝不耐烦,想着他的伤还未痊癒,又折腾了许多日,也不想再让他心烦,只道:「此人油嘴滑舌,贼头鼠脸,一看便心术不正,将他软禁在宫中就是,不用怎么搭理他,毕竟,他只是我用来控制赵王的棋子。」 听萧阮说着对赵时煦的评价,楚轻一直面无表情的盯着他。待他说完后才道:「如今大靖只有南境赵王手中的兵力和他的用兵才能方可与你一较伯仲,你提防他是应该的。只是...」楚轻神色忽然严肃了一些,接着道:「那十万大军是赵时煦从南境带来的,朕劝你,让你手下的人收敛些;朕在南境待了几日,看的出赵时煦在他们心中的分量。」 萧阮倒是没想到楚轻消息这么灵通,昨夜那十万大军虽说是楚轻下旨编入新军,待皇帝专用,可萧阮先一步手持调兵符,将那十万大军调走。 然后全部分散,收入他的各个营帐下不说,还给了人下马威,让那从南境一路奔波前来助楚轻一臂之力的大军,一夜未眠不说,今日清早便卸了他们的兵器,派他们做最下等的杂役兵。 「阿阮,兔子急了还会咬人,更何况,南境的将士和他们的小王爷一样,可不是兔子。」楚轻带着丝威胁的语气说道,但对于萧阮私自调走那十万大军,却是没说什么。 萧阮略垂了下头,「是我思虑不周,下次不会了。」 楚轻不再多言,转身而去。 「阿轻~」萧阮唤道:「我陪你用早膳吧。」 楚轻不言,算是默认。 ****** 赵时煦想了想,全淼不会无缘无故的不见的,那小子武功就算不是一等一的高,也不至于被人随随便便的制住,除非制住他的人是个身手高于他的人,谁的身手高于他呢?不用想都知道。 赵时煦站在十命的屋子外,叉腰吸了口气,正准备抬腿而入时,便见全淼从里面打开屋子,疾步沖了出来,且毫无意外的撞在了他身上。
第23页 「对不住啊。」全淼急切道,然后扭头就要走,却被赵时煦一把揪住衣领。 「你这人...」全淼扭头道,但一看清人是赵时煦后忙堆了笑脸出来,「小王爷,是您啊。」 赵时煦看了眼他还未有完全穿戴好的衣裳以及前方那扇屋门,道:「你怎么在这儿?」 全淼理着衣衫,「昨夜您一到鸾凤殿就进去睡了,属下就...就也找地方睡了。」 赵时煦拧着眉头,回头看了眼自己来的路,「这鸾凤殿距离这儿还是有不短的距离吧,你跑那么远来睡觉?鸾凤殿没地方给你睡?」 全淼垂着脑袋抿着嘴巴,小声道:「是那个铁木头拉我来的。」 「铁木头?」 「就是那个十命,成日里不说话,不是木头是什么,武功高的刀枪不入的,不是铁是什么。」 赵时煦:「......所以你俩昨夜睡一起了?」 全淼红着脸,垂着脑袋,一脸羞涩的补充道:「嗯,在两张床上。」 赵时煦:「......」 回去的路上,赵时煦再三对全淼提醒,这宫里不比南境,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就等着他们出一点点小错,便咬着不放。 毕竟,他这个身份在宫中是非常敏感的,即便有他父王给的护身符,但那玩意儿,怎么说呢,那玩意儿用来对付千军万马很有用,但用来对付宫里的这些勾心斗角上,其实起的作用不太大,所以,小心驶得万年船。 全淼一一听着,对于昨晚和十命睡在一起也是有些觉的对不起赵时煦,毕竟楚轻言而无信,扣住了他家小王爷;然而他却宿在楚轻侍卫的屋里,那不是打他家小王爷的脸么。 可惜,全淼不知道他家小王爷早就跟人睡在一张床上了。 「小王爷,您怎么对宫里的路这么熟啊?」看赵时煦往前走的一点都不含煳,全淼才发现他家主子对这弯弯绕绕的皇宫地形十分熟悉,就好似他来过一般。 赵时煦没有看他,直往前方走,道:「因为我是千里眼。」 全淼笑了,只屁颠屁颠的跟在赵时煦身后,问道:「小王爷,那以后我们就长住宫中了么?」 赵时煦住脚,这才扭头对他道:「如果能安安稳稳的,没人招惹,长住哪儿都行,可惜啊...」 全淼不知他可惜什么,正要问,却见前方迴廊拱门前走来一个身穿官袍,虽然有些年迈,但气势却不亚于他家王爷的老者,一时间有些诧异,「小王爷,此人有些不好惹。」 赵时煦笑了笑,同样小声回道:「废话,你看他的眼神,像什么?」 全淼认真的打量着,恍然道:「像昨夜太后盯着你的眼神,还有萧大将军。」 赵时煦难得赞赏般的拍了拍全淼的肩膀,然后放下手几步沖萧太师迎了上去。 「见过太师大人。」赵时煦十分有礼的拱手一礼。 萧太师盯着他,面上的不屑一点也没有收敛,「赵时煦?倒是生的一表人才。」 「太师谬赞了。」 「呵,老夫听说你在南境很得民心?」 赵时煦笑了笑,「哪里,都是百姓们随口说说罢了。」 「南境独霸一方,赵王府自然是颇受百姓爱戴,只是希望赵王别忘了,南境是我大靖的一片土地,赵王府也是我大靖的奴才。」 听了这话,赵时煦依然保持着微笑。他一直都知道,朝廷忌惮南境,但是他没想到这表现的最为忌惮的人不是当今皇上楚轻,而是楚轻名义上的外公,这位萧太师。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这大靖不像是楚家不像是皇室的,反而像是他萧家的。 深吸口气,赵时煦道:「可没有人能说赵王府是『奴才』。」 萧太师哂笑一声,「小王爷这话里的意思就是,南境是南境,大靖是大靖,并非一体?」 赵时煦握着拳,他这话说的太高明了,若应不是一体,那自己就是大逆不道;可若应是一体,那自己就是承认了赵王府不过是奴才罢了。 萧太师却不等赵时煦的回答,又高声道:「说起来,南境的地名与国号相冲,早就应该改一改了,直接立为南郡如何,撤掉藩王制,这样更显南境的忠心,小王爷你觉的呢?」 「小王爷。」全淼在身后听着原本就出了些汗,如今听萧太师这么一说,更是急的唤了赵时煦一声。 赵时煦却还是很淡定,只笑道:「这个嘛,萧太师得去问问皇上,到底这大靖是楚家做主,还是萧家做主呢?」 话落,赵时煦沖他略拱手,朝前而去。 萧太师因为赵时煦的这句话,脸色变的很是难看,怒瞪着赵时煦的背影,眼神狠厉的渗人。 待快要到鸾凤殿时,全淼才吐了口气,道:「小王爷,那位萧太师是个不好惹的狠角。」 赵时煦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只道:「从我们昨日进宫起,遇到的人哪个不是狠角?」 全淼垂了下头,明白赵时煦的意思。 赵时煦虽然看着漫不经心,但心里还是有一番考量。 从萧阮,萧太后以及萧太师对他的态度就知道,现在想除掉他,除掉南境的,不是楚轻,而是萧家。 那楚轻呢?楚轻在他们这些人里扮的什么角色,坐山观虎斗? 赵时煦一时有些想不明白,但在看到鸾凤殿新改的名字时,忽然觉的,楚轻不是坐山观虎斗,而是在老虎头上拔毛。
第24页 而自己就是那头老虎,但显然被他楚轻当成了病猫。 这殿名他改成什么不好,偏偏改成了:慕楚宫。 看着那三个金碧辉煌的大字,赵时煦觉的自己眼睛都要被晃瞎了。让自己住在一个名为慕楚宫的地方,楚轻他不是在膈应自己么,自己什么时候慕他楚轻了? 「小王爷,皇上让奴才问一句,您是喜欢您的居所叫慕楚宫还是叫...」李同踟蹰了一会儿才道,「还是叫思楚宫好一点?如果是后者,牌匾也送来了,随时可以换上去。」 赵时煦:「......」 第12章 吃好住好 萧阮手握重兵,在将士们面前,他是那个杀敌狠辣,丝毫没有柔情一面的大将军,当年他十六岁披挂上阵便把梁国打的落花流水,至今不敢来犯,威名也是从那刻起打响的,所有人对于萧阮的印象都是他的狠辣。 只有在面对楚轻时,他的狠辣才会收敛一些,有时候伺候的太监宫女们瞧见在楚轻面前如此温柔的大将军,都会生出一种,他本就是这样温柔之人的错觉。 但错觉始终是错觉,因为后宫诸事一直无皇后打理,太后虽有心,但却一直患有头风症,力不从心,所以这打理后宫的事萧阮便会代劳,但手段和对付敌人的手段一样,十分狠辣无情,几乎每月都有太监宫女在他的无情下而丧命。 「早膳要温热的食物,这栗子糕是冷的,怎可呈上来?」萧阮陪楚轻吃着早膳,在为他布菜时发现桌上的栗子糕却不是温热之物,沉着脸低喝道。 上菜的太监立刻吓的跪在地上哆嗦,颤着声道:「大将军饶命,这栗子糕,这栗子糕...」 「来人,将这太监和做这糕点的御厨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此话一落,那小太监当即高叫饶命,这重打和杖责可不同,一个不好,那命可就没了,就算侥倖留了口气那双腿也就废了啊。 「朕倒是喜欢这个。」楚轻夹起那块栗子糕,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淡淡的说道。 「皇上,皇上饶命。」那小太监看楚轻出声,当即朝他磕头哭求道。 萧阮不管那小太监,只道:「早上吃这些冷的东西不好。」 楚轻看着他,「可朕喜欢。」 「下次还是加热了吃吧,你打小肠胃就不好,这饮食上,尤其是早膳,一定要注意。」 楚轻轻轻的咀嚼着,听着外头那太监在重棒下的惨叫声,皱了下眉头。 萧阮见他眉头微皱,这才吩咐道:「罢了,大清早的别这么吵。」 「是。」 张然一听,应了一声立刻跑出去叫手持重杖的侍卫住手,那小太监和御厨才保住了命,二人颤抖不止的谢恩。 张然看着,忙低喝道:「还不快走,想让大将军看着添堵么?」 「多谢张公公。」 待外面安静了下来,楚轻的眉头才逐渐松开;萧阮瞧着,心情也好了些,立刻给他舀了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喝点豆浆。」 楚轻看他一眼,接了过来,边用勺子搅拌着边道:「阿阮,朕觉的,朕是该好好选个人打理下这后宫了,毕竟这宫里的太监宫女,银子开销,宫中所有人的一应用度,都是需要花心思操心的事情,如果这些事迟迟不得安定,朕在处理前朝之事时,也难免会受影响,毕竟身为一国之君,朕总不能每日都花心思在后宫那些杂事上。」 「你是想立后了?」萧阮听了后,问道。 楚轻喝着豆浆,不答只道:「朕需要一个能帮朕打理好后宫的人。」 「这些事我一直在帮你做,现在宫里一切还算井然有序,加上还有姑母坐镇,宫中出不了什么乱子。」 楚轻喝完了豆浆,刚放下碗,萧阮又给了他夹了一个包子。 看了眼那包子,楚轻道:「母后有头风症,这些事心有余而力不足,你虽然一直都做得很好,但是...」楚轻停顿了一下,「你每日还有军务要处理,哪里顾得过来?」 萧阮笑了笑,气定神闲的道:「放心,这管理后宫和治军一样,只要严狠,无人敢反叛。」 「可始终是需要那么一个人的。」楚轻咬了一口包子,淡淡道。 萧阮放下筷子,道:「若我能做你的男后就好了。」 「做男后便得身居后宫,你能?」 萧阮咬了下口腔内壁,就这一点让他十分为难。身为镇国大将军,他自然也是更喜欢手握重兵的感觉,可若为皇后,这两者便只能选一者了。 「就这样挺好的,你我在一处,即便不做皇后,我也能给你打点好后宫那些鸡毛蒜皮的事。」 楚轻看着他,带着规劝的意思道:「这天下多的是佳人,你身为镇国大将军,实在不必在朕面前如此。」 「可我萧阮只恋慕你一人。阿轻,十几年了,这句话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能放进心里?」萧阮紧紧的握着筷子,表情难看。 楚轻看了他一眼,「相同的话,这么多年,我们几乎时常都在重复。」 「是啊,但是无妨,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萧阮十分自信的说道,毕竟在楚轻二十二年的人生里,唯一待他好,待他真心,将他的事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只有他。甚至当初也是他求他姑母收养年幼无母的楚轻,且一直陪伴着他,这才有了他的今天。 楚轻嘴角扬起一个弧度,只是不知那个弧度是在微笑还是嘲笑。
第25页 * 赵时煦到长乐宫时,萧阮恰巧离开。 瞧着萧阮着一身红袍,那长身玉立,气宇轩昂的身姿,连自己这个配角看着都觉的是人中龙凤。撇开这人待南境的心思外,他配楚轻是绝对配得上,甚至可以说是最般配的人选,不然怎么是官配cp呢。 可楚轻怎么就有这么个英俊男子在身旁还处处跟自己作对,当真是每天吃一道菜太腻,所以他想换换口味? 但赵时煦懒的去想这个,不和楚轻以及萧阮过多的交流,是他一直以来坚守的原则。 赵时煦的到来是楚轻意料之内的,但比起愤怒的赵时煦,楚轻却表现的十分讶异,不等赵时煦开口,他便先道:「小王爷可用了早膳?」 赵时煦不答,直接进入主题,「我此次来是请皇上为我换个地方住。」 「怎么,慕楚宫不好?」楚轻一本正经的问道。 赵时煦一听他说这『三个字』,眉心就控制不住的跳动,只道:「是,不好,非常不好,我要出宫住。」 楚轻听他这么说,表情才稍微严谨了一些,「小王爷难道不知,质子若不住在宫中就只能住在京都地理位置最偏僻简陋的甘芦馆了。」 「我知道,之前倒觉得那地方寒酸简陋,但现在想想,人活着最要紧的是自在,哪儿自在住在哪儿最好,否则,我怕还没有等到回南境那天,我就被膈应死了。」 赵时煦黑着脸道,将不喜和反感表现的十分明显。 楚轻原坐在上方龙案后,听他这么说后,便站起身从上方走下来至赵时煦跟前,看着他道:「你这般不喜欢?」 赵时煦毫不犹豫的应道:「是。」 「为何?」 「为何?不喜欢一件事,不喜欢一个人,还需理由么?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赵时煦十分不耐烦的怒喝道。 楚轻盯着他,眉头略皱,片刻后才转过身,语气已经变的如待常人那般淡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朕险些忘了这个道理,既然小王爷不喜欢,那便迁居甘芦馆吧。」 赵时煦愣了一下,楚轻忽然之间的理解倒让他有些不习惯,他还以为楚轻又要对他来个床咚或者桌咚,他连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可没想到这一次楚轻这么善解人意,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赵时煦看着楚轻的背影,咽了下口水,「既然如此,多谢皇上了。」 「嗯。」 楚轻冷漠的应了一声,赵时煦更是有些不习惯了。 「那臣告退。」 楚轻这一次连一个「嗯」都没有,直接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赵时煦略拱手一礼,转身而去,只是在走到门口时却忽然回头看了一眼,然而楚轻依然背对着他。 「送小王爷。」 张然见他出来,对他礼貌道。 赵时煦淡淡的「嗯」了一声,不知怎的,忽然觉的自己方才的语气有些过分了,要是楚轻拿出皇帝的架子,自己那么个态度,早被拉出去打板子。但,自己说的确实也是实话。 待回到慕楚宫,赵时煦正准备让全淼收拾收拾,出宫去,却在迈进内殿时就闻到了一股香气不说,抬眼一看四周,他恍然觉的自己回到了南境赵王府自己的房间中。 全淼看他回来了,几步走过来道:「小王爷,这是皇上命人送来的早膳。」 赵时煦看着桌上的早膳,菜式很简单,却是他在赵王府最爱吃的几样,也是十分地道的南境美食,京都是很少见的。 全淼看着他的表情,又小声道:「这屋子也是,您方才该先进来瞧瞧才是;皇上就跟变戏法似的,把这弄的跟您在王府的房间一模一样,属下都怀疑,皇上是不是把您的房间从南境给运过来了。」 赵时煦看着,轻轻咬了下嘴唇,想起刚才楚轻的背影,瞬间更是觉的自己刚才的拒绝,过分了些。 「小王爷,咱还出宫么?」全淼试探性的问道。 赵时煦早没了要迫切离开这儿的心情,只心不在焉道:「当然,准备下吧。」 全淼挠挠脑袋,不再说什么,「那您先用早膳,属下去准备。」 「嗯。」 见全淼出去,赵时煦才坐在桌前,刚一坐下便见餐盘下压着一张叠起来的纸条。 他打开一看,是楚轻的字迹:希望小王爷在宫中也能吃好住好,无拘无束,如在南境家中一般。 赵时煦抿了下唇,拿着那纸条半晌没有动作。 第13章 抱大腿 甘芦馆位于京都北角处,豪华恢弘的京都城只有北角这一处的建筑十分简陋不说,还透着一股浑浊的味道,因为京都各个衙门的大牢便设在北角,是囚禁人的地方。而从理论上来说,质子也算是被囚禁的对象,而甘芦馆四周也有禁军把守,虽不会限制里头人的行动,也起着保护作用,但更多的是为了监视。 这一点,赵时煦是明白的,不过比起宫里成千上万双眼睛的监视,这几十个禁军倒算不得什么了。 看着甘芦馆正院前那掉了满院的落叶和生出的杂草以及起了浮漂的小荷塘,全淼试探性的问道:「小王爷,咱真要住在这儿?」 赵时煦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很是闲适的应了一声,「自然,你瞧这儿多原生态,多适合养生。」 全淼撇撇嘴,这明明就是要啥没啥嘛。不过他家小王爷说住,那就自然要住了。
第26页 「你们几个,先去打扫一下,还有你们,把从宫里带来的东西,全都搬进去。」 全淼吩咐着,身后的太监宫女齐声应是。 这次迁居,楚轻拨给了他六个太监和六个宫女,算是贴身伺候他的人,迁居时,赵时煦差点就把慕楚宫的东西搬完了,收拾了好几大箱子,凭着那箱子里的细软都能把这甘芦馆收拾的像个贵宾客房。 「小王爷,住在这儿就不能时时见到皇上了。」全淼一边给他收拾着他的卧房,一边带着遗憾的语气说道。 「那不正好么。」赵时煦坐在桌子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那您不是会想皇上么?」全淼一边收拾着一边很自然的说道。 赵时煦才喝进去的水就喷了出来,将杯子放在桌上,看着全淼道:「小爷为何要想他?想想怎么名正言顺的回南境都来不及了,想他做什么?」 全淼顿了一下,直起身转过来看着他,一脸认真道:「可属下觉的您挺喜欢和皇上在一处的。」 赵时煦原本想打算再喝口水,一听全淼这么说,就好似被踩中痛脚一般生出了些怒气,「你胡说八道什么?」 全淼思考了一下方给他分析道:「属下侍奉您已近五年,从来没有见过您除了平和之外的情绪;您看,您和皇上在一处的时候,您那情绪可是丰富,可是饱满了。」 赵时煦立刻反驳道:「情绪饱满说明心情不好,你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 全淼一听,小声的咕哝道:「方才出宫的时候,您一脸心不在焉的表情算什么?按理说,您该高兴的手舞足蹈才是啊。」 赵时煦终于忍不住的拍了下桌子,沉声道:「你再胡说八道试试?今天不给你饭吃。」 一听不能吃饭,全淼这才赶紧噤声,撇撇嘴继续转身给赵时煦收拾床铺。 赵时煦唿了口气,不把全淼的话放在心里,只赶紧思考别的事情。他现在有两件事情赶着去做,迫切的想出宫,一来是因为楚轻那宫殿的名字让他不喜,二来便是,既然来了京都,他得去抱一个人的大腿。 朝中不用多说想必大多都是萧家的人,从与萧家三个权利最大的人的初次交流来看,他们三个都是对自己带着深深的敌意的;尤其是萧阮,镇国大将军,想必他如今都算得上是和楚轻共拥江山了。 所以,即便自己不想和他们过多计较,但是身在淤泥中,哪能不沾泥?他们找自己麻烦,就等于在找南境的麻烦,所以他得去找那唯一能让萧阮都忌惮两分的人,定远侯长孙长吉。 此人是圣祖皇帝的蓝颜知己,当年和圣祖皇帝一起打江山,听父王说,当时就是此人赴南境求爷爷出兵魏国营救圣祖皇帝,因此也算是和赵王府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个人手上握着圣祖皇帝所赐的打龙鞭,上可打昏君下可打奸臣,在百姓心中的威望也非常高,毕竟大靖江山能有今日的繁荣,当年的长孙长吉可是劳苦功高。就这个人,能在朝堂上和萧家对抗,只是近来因年迈的缘故已极少上朝,但放眼整个京都,能够抱大腿的,就只有这人。 除此之外,赵时煦还有些担心陈勐他们,毕竟那十万大军是随他一起从南境来的,他不能对他们的动向和所在地茫然不知。否则,自己这个小王爷就真成了病猫了。 ****** 十命回来的时候被告知赵时煦和他的小侍卫一起离了宫,原本他从不多问楚轻的决定,但是这次却忍不住的询问道:「皇上不是说,小王爷待在宫中才是最安全的么?为何会同意他迁居甘芦馆?」 楚轻正在描绘一副丹青,丹青上的内容十命不小心瞥了一眼,当即垂下眼来,只因那内容有些...旖旎,乃是两个男子霞云万丈的天空下和清秀的山水间,行着云雨之事;只是那两个男子楚轻只画了轮廓,并未画眉眼。 楚轻给画中人的长髮添着笔画,听十命问他,眼也不抬的道:「他不喜欢朕选的宫殿名字。」 十命一听,明白楚轻是不想过多的解释,他便也不敢再多问,只道:「属下已经把事办好了,定远侯今日就能回京。」 楚轻「嗯」了一声,道:「阿阮知道吗?」 「属下按您吩咐的,派的江湖人去传话,大将军并不知道。」 楚轻点点头,放下笔看着自己画的画,细细的打量着。 「不过,侯爷有句话要告诉皇上。」 楚轻抬了下眼,「什么?」 「侯爷说,他老了,折腾不动了,若看不顺眼,即便是您的旨意,他也无法遵旨。」 楚轻依然盯着画中之人,并无多余的表情,只道:「朕看上的,绝不会差。」 ****** 赵时煦将一个小匣子拿在手里,全淼跟在马车外面,原本还在欣赏繁华的京都街道,但一看到那个小匣子,便忍不住的问道:「小王爷,这是什么?」 赵时煦笑了下,将匣子打开给他看。 全淼一看,哪怕是青天白日的都被晃了下眼睛,那竟是一颗十分名贵的夜明珠,玲珑剔透,是十分罕见的珍品。 「小王爷,这个不是你十六岁生辰时,王爷给您的吗?」 赵时煦点点头,「对啊,这东西可是名贵,拿到我们那儿去拍卖,得好几千万呢。」 全淼挠挠头,「哪儿啊,几千万两银子吗?」
第27页 赵时煦笑笑,不与他解释,只道:「小爷极少送礼,这既然要送,自然得送最好的。」 「看来那位定远侯对咱们很重要。」 见全淼终于说了一句不是那么脑残的话,赵时煦露出了一个十分欣慰的表情,「自然了,咱们在京都无依无靠的,得去拉拢个值得依靠的人啊。」 「这倒是,那位定远侯属下也曾耳闻,的确是个值得拉拢的人物,只是听说他脾气极其古怪,不知道会不会搭理咱们。」 「这个嘛...」 赵时煦看着手中的夜明珠,遥想起都要被忘了的原着剧情,他记得当时原主来京都也象徵性的拜访了长孙长吉,只可惜由于太盛气凌人,一副高姿态的缘故,被那位长孙侯爷给扫地出门了,至此便再无交集,一直到原主死的时候,原着都没有再写过这位长孙侯爷。 「应该会搭理的。」赵时煦收好夜明珠,马车刚好到了定远侯府。 赵时煦上前去,然而却被门口的侍卫告知定远侯不在京都。 赵时煦原是做好了人不在府里的准备,倒是没想到会不在京都,「敢问小哥,侯爷几时回来?」 那侍卫冷冷道:「侯爷一向行踪不定,喜爱游山玩水,有时候三五日便回来了,有时候数月不归。」 赵时煦思索了一下,「那么请问,侯爷此次出门有多久了?」 「已有三四月了。」 赵时煦拧了下眉,这倒是奇了怪了啊,这位侯爷难道对楚轻之前出事,安王叛乱都不管的么,竟三四月不归。 「那烦请小哥,若侯爷回来,派人到甘芦馆通知小王一声。」赵时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金子。 那侍卫一听『甘芦馆』三字,忙道:「您是赵小王爷?」 赵时煦无语,自己该准备个拜帖才是。 那侍卫立刻堆起笑脸,客气道:「您怎么不早说,侯爷在正厅喝茶呢。」 赵时煦:「......」 ****** 迈入大厅,赵时煦果然见到了那位正在喝茶的长孙侯爷,旁人喝茶都是气定神闲的坐着,十分高雅,偏他喝茶翘着二郎腿,一边喝一边随手往嘴里丢着点心,要不是那头花白的头髮和他面上已有些明显的皱纹,赵时煦都要以为坐在那正厅主位上的是个年轻小伙子了。但就脸的轮廓来看,这位长孙侯爷年轻时也拥有一副刀削斧凿般的好皮囊。 「禀侯爷,南境小王爷来访。」那侍卫躬身道,话落后便退了出去。 「赵时煦拜见长孙侯爷。」赵时煦拱手欠身,十分有礼。 长孙长吉看着他,「不必多礼,坐吧。你就是赵琼的儿子?」 赵时煦在一旁坐下,彬彬有礼道,「正是。」 「说起来,第一次见到你爹的时候,他才刚出生,如今儿子都这么大了。这一晃也都快五十年了,你爷爷过世的时候,我也没能去送一送,哎,你爹可还好?」 「父王一切安好,劳侯爷记挂。」 「那便好。」 赵时煦笑了笑,「常听人说侯爷待圣祖皇帝肝胆忠勇,我每每听了都想有一个如侯爷这般的兄弟。」 「兄弟?」长孙长吉一听这个形容,顿了下,片刻后却开怀大笑起来,「老子这把老骨头,走到哪儿都被人当老不死的看待,只有你这小娃娃竟这般形容。 赵时煦咧嘴笑了起来,「我看侯爷的性子,与我十分相像。」 「哈哈哈哈,这如今就只有你会,不,你敢这么跟老子说,不愧是独霸一方的南境小王爷啊。」话落,长孙长吉拿起盘子里的桂花糕,丢了一块给赵时煦。 赵时煦接住,当下便毫不拘礼的吃了起来,看的长孙长吉又是一阵开怀大笑。 待桂花糕吃过,赵时煦才将怀里的夜明珠拿出来,「原不是多珍贵的东西,只希望侯爷夜里起夜的时候,能拿着当个照明之物。」 长孙长吉放下润口的茶,盯着那夜明珠道:「青天白日的都这么亮了,到了夜里,怕是光华璀璨,拿来起夜用,倒是十分实在。」 赵时煦笑了,将夜明珠双手奉上,「侯爷不嫌弃就好。」 长孙长吉接过,看着那夜明珠,「自然不嫌弃,只是你个小娃娃忽然送我这个,是有事相求吧?老子都这把年纪了,太复杂的事可不愿意掺和。」 「无事。」赵时煦朗声道。 这话一落,站在他身后一直不说话的全淼都愣了一下:小王爷,您不是来抱大腿的吗? 长孙长吉挂着笑容看着他;赵时煦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 看着手中的夜明珠,长孙长吉放在掌心里掂了掂,片刻后才道:「要留你吃中饭么?」 赵时煦笑着道:「不必了,能吃到侯爷的一块桂花糕,我已经十分满意了,旁的不敢也不会奢求。」 长孙长吉赞赏般的点着头,「行吧小娃娃,老子欣赏你,你是个有意思的人。」 「彼此彼此吧。」赵时煦接道。 大厅又一次响起长孙长吉开怀的笑声。 待赵时煦从定远侯府出来时,全淼才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小王爷,您不是说...」 「我说什么了?」 「您不是说您是来拉拢定远侯的么,可您什么都没说,倒费了那么名贵的夜明珠。」 赵时煦住脚,看了眼四周的人群,毫不意外的发现了几双让人不舒服的目光,然后在全淼耳畔道:「侯爷收了夜明珠,我吃了桂花糕。」
第28页 「啊?」全淼还是不懂。 赵时煦却不再解释,转头登上马车。 第14章 愿君多採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换了居住地或者是换了床的原因,赵时煦已经几个晚上有些睡不好了,但按理说虽然这甘芦馆简陋了一些,但床铺上的东西都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躺下去的触感还是相当不错的,但是他就是有些睡不好。 今夜也是如此,子时都过了,但他却毫无睡意,闭着眼睛酝酿了许久,在床上翻了360个度也无法进入睡眠状态。如此纠结的情况下,赵时煦只好从床上一把坐起,抱着枕头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 也真是奇了怪了,他第一夜住在皇宫的时候睡的那么好不说还做了春梦,怎么到了这儿就失眠成这样。自己可是乐天派,又不会因为旁的什么事影响自己的睡眠。 但如果仔细想想,自从楚轻出现后,从南境算起,他几乎每日都和他在一处,即便是夜晚睡觉都在一座房子里,有他的气息和声音。这来了甘芦馆,他已经几日没有听到楚轻的声音,感受到他的气息了。 想到这里,赵时煦忽然挠挠脑袋,自己真是疯了才会想起楚轻。 但是这一想就收不住了,那傢伙的脸居然像放幻灯片一样在他眼前一遍遍的闪现,还是不带重复的,不同的表情,不同的服饰装扮。 赵时煦感觉到了什么,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赶紧冲到桌边倒了一杯茶勐灌。 这大半夜的他睡不着觉也就罢了,居然一想到楚轻的脸,他他的下身就有了反应。虽然一直都说男人是下半身的动物,但也不至于下半身至此吧。 赵时煦低头看着自己的二兄弟,从没有对自己如此无语过,他发现,他居然对楚轻有性慾。 天呢天呢,是因为楚轻那张脸长的过分好看了么?一定是,肯定是,这陈勐他们被分散到了各地军营,自己还没有全部打探出来具体方位和人数,这可是顶要紧的事情,考虑这件事就该花掉所有精力了,怎么一想到楚轻那张脸就。。。 赵时煦抱着脑袋赤*裸着身体在房间里焦躁的变换着各种走路姿势,希望这样能让二兄弟消停一些,可是越走他的二兄弟反应就越大,越大他就越急躁,越急躁,楚轻的音容笑貌在他脑海里就十分的清晰。清晰的他看向窗外时都出现了幻觉,仿佛楚轻正坐在月色清朗的屋顶上,穿着一身仙气飘飘的白衣,在那儿凝视着他。 赵时煦赶紧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然后冲到桌前,挺翘的屁股对着窗前,继而抱着桌上的茶壶就往嘴里倒,让自己清醒一点。 待几口茶下肚,赵时煦觉的自己肯定已经清醒了,不会再出现幻觉了,他才终于松了口气,然后放下茶壶,放心大胆的再次转身望向窗外。可这一望,他竟发现,幻觉还没有消失。 这大半夜的,前方屋顶上的楚轻还坐在那儿,这么一眼望去,月亮在他的身后,他就好似坐在一轮圆月中一般,周身都闪耀着月辉,比平日里看着更是俊美了几分,整个画面竟让人觉的十分唯美。 赵时煦没发现,自己居然看的出神了,愣了那么一瞬。待一瞬过后,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捏捏自己的脸,待一切清醒举动都做了后,他发现,楚轻还在那儿! 惊恐万分! 赵时煦从未如此惊恐过,嘴巴又大大的张着,看着远处的楚轻,再垂头看了眼什么都没穿,还在屋子里放肆的走来走去,做了许多不可描述的动作的自己。他觉的,他真的很想一棍子打到楚轻失忆。 楚轻似乎是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这才张开双臂施展轻功,如谪仙一般飞到他的窗前,看着他,轻启朱唇,「小王爷,初秋夜凉,还是别太放纵自己的好。」 赵时煦与他面对面的站着,看着面前正直直的看着他的男子,毫不犹豫的抬起手就往他的双眼戳去。 楚轻没想到赵时煦的反应会是这样,双眼实实在在的挨了一下,立刻后退一步,抬手捂住眼睛。 赵时煦便趁这个空档「啪」的声关上窗户,然后吹掉屋子里的所有蜡烛,再跳回床上,被子一盖,蒙头就睡。 做梦,这绝对是做梦,我已经睡着了。 窗户关了,但房门却被人从外推开;赵时煦依然催眠自己,但要命的是,越催眠他越清醒,越清醒他的二兄弟反应就越大,尤其是那带着冷香的熟悉的气息在朝他飘近时,他全身皮肤都发起热来。 于是,在楚轻即将靠近他时,他索性伸出脑袋,喝道:「你别再过来了!」 楚轻住脚,黑夜里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他却听见赵时煦控制不住的轻喘声。 「朕只是来看看小王爷迁居后住的可还好?」 谁会大半夜的来看啊! 「你要是再过来,休怪我对你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楚轻声音依然是平日里那般冷冷淡淡的,但嘴角却忍不住轻轻扬了起来,「无妨,我们可以互相禽兽不如。」 这话的画面感实在是太强了,赵时煦听了后,立刻就想到某些方面去了,喘气声不由的加大,然而就在楚轻靠近他时,他却掀被而起,顺手将衣架上的外袍套在身上,然后一个箭步从楚轻身边沖了出去。 楚轻拉他的手落了空,才刚刚收回来,就听到外头的荷塘里响起一个「噗通」声。
第29页 赵时煦顺着月光立在冰凉的荷塘里,这因为□□无法发泄而跳荷塘的,自己绝对是第一个。 全淼听到动静冲出来时,就看到他家小王爷面色潮红,只套着一件外袍,正一脸愤愤的表情站在那起了不少浮漂还有异味的荷塘里。 全淼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他家小王爷这么做的原因,只好愣头愣脑的问道:「小王爷,您乘凉?」 赵时煦一个刀眼睨过去,全淼才立刻跑过来拉他,并没有惊动其他人,只道:「属下去给您打盆热水。」 赵时煦没有说什么,感觉到全身的燥热已经褪了下去,这才松口气。不理去打水的全淼,他这才疾步回房,去见见那位大半夜跑来发疯的皇上。 然而,当他回房后却发现屋子里已没有楚轻的气息。他赶紧点上灯确认了一下,是的,楚轻走了。 赵时煦刚高兴的扬起嘴角,但还没有完全扬起来,嘴角自个儿就垂了下去。 蓦的,赵时煦嘆了口气,目光一转,发现床上枕头上有个什么东西。他走过去拿起来一看,是一颗红豆。但有别于市面上卖的红豆,体积稍微大了一圈,准确的说这是一颗红色的豆子,不仅颜色好看,且还冒着丝香气。 「什么意思,放颗红豆在我枕头上?」赵时煦不解道,但片刻后,他褪色下去的双颊又变的十分绯红。 这红豆不就是代表…… 「小王爷,水来啦。」全淼扣了扣房门。 赵时煦赶紧把豆子放好,转身看着又打开的窗户,抿着唇,心情有些复杂。 * 「皇上,需要伺候么?」守夜的太监听到内殿有些动静,在外间轻声询问道。 「不必。」楚轻应了一声,然后脱下衣裳掀开被子,将被子里的枕头抽掉,躺了下去。 ****** 京都有大小二十几个军营,而赵时煦在京都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人看着的,他自然是没法去查南境那十万大军都被分散遣送至哪些军营里面,但好在那日的夜明珠没有白送,现下陈勐他们各自的所在地也算是清楚了,所以,他得去见见陈勐。 「小王爷,咱们就这么去好吗?」全淼依然跟在马车外面,低声问道。 「不这么去,你想怎么去?」 全淼想了想,「既然长孙侯爷已经告诉我们陈将军的所在地,直接让他来见您不就好了,您这样直接去,万一被为难怎么办?」 赵时煦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外头跟着的全淼,道:「若陈勐能来,我从宫里出来了这么多日,他为何不来见我?」 全淼愣住。 赵时煦白他一眼,「陈勐他们怕才是真正被人为难着。」 全淼一听赵时煦这么说,瞬间明白了,不再多言。 赵时煦这才又抬起手,看着手里的东西,楚轻给他的那颗红豆。他实在搞不懂楚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难道仅仅因为自己救了他,所以他要甩了萧阮,对自己以身相许? 可是,他还如此放任萧阮调派原本该握在他自己手里的南境十万大军,不也说明他信任萧阮且爱慕他吗?那他总是这么待自己是为何? 赵时煦思索着,发现只有这个事情他真是思索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多时马车外便响起全淼的唿唤声,京都一营到了。他赶紧把红豆放好,然后甩甩脑袋深吸一口气,准备处理正事。 赵时煦刚下马车便被守将拦住,他有礼的道:「南境赵时煦前来拜访姜统领。」 几个守将互相对视一眼,片刻后其中一人才道:「稍候。」 赵时煦点点头。 不多时,赵时煦就看到里头走来一个身穿盔甲,身材魁梧的汉子。此人是萧阮手下的一员勐将,京都一营统领姜淮。 「不知赵小王爷前来有何贵干?」姜淮略有些不耐烦的道。 「来看看我南境的将士在此处有没有给姜统领带来麻烦。」赵时煦略笑着道。 姜淮语气仍旧生硬,「南境军士已编入新军,由萧大将军统辖,旁人不能随意探视。」 赵时煦盯着他,这京都的人,都喜欢给脸不要脸啊。 忽然之间,赵时煦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几许鞭挞声,不是很清晰,但那声音绝对不会错。这让他就有了不好的预感,遂强硬道: 「可本王不是旁人。」 话落,那姜淮还没有反应过来,赵时煦便已经抬腿迈入一营大门。 「你...」 姜淮刚要上前阻止,奈何赵时煦的步伐太快,已经快步走至练兵场;令他都没来得及去想赵时煦怎么会对练兵场的路如此熟悉,熟悉的就像他从前来过一般。 待到了练兵场,鞭挞声便愈发清晰渗人,赵时煦也看到了让他预感中的景象。 主席台上,陈勐正和十数个南境将士,被人吊着鞭挞,后背已是血肉模煳。 陈勐见他出现,忍着痛苦,讶异的唤了一声,「小王爷?」 其余将士一见他,皆不约而同的的唤了一声。 行刑的人见他出现,这才停下挥鞭的动作。 赵时煦面上表情无异,语气不急不缓的对追上来的姜淮道:「我南境的将士看来不符京都水土,还要您亲自调*教。」 姜淮见他撞破,也没觉的什么,只道:「这陈勐有些不服管教,带人闹事。大将军有令,小惩大诫。」 这话一落,便有南境将士便抗议道:「小王爷,我等来了六七日,只吃了些酸臭窝头果腹,睡了三次觉,每次不足三个时辰,所携兵器悉数被收,所有人干的都是些杂役牲畜干的事情,大伙儿都有些...陈将军只是不满前去理论,便被抓了起来。」
第30页 「新军已从新编排,只有陈勐,何来陈将军?」姜淮大声斥责道,丝毫不给赵时煦面子。 「小王爷,京都欺人太甚…」 赵时煦微微握拳,喝道:「闭嘴!大将军治军严厉,是对你们的看重。」话落,赵时煦盯着姜淮,皮笑肉不笑的道:「姜统领说,是不是?」 姜淮略得意道:「自然,小王爷的将士实在太孱弱,少许苦楚都受不了。」 赵时煦依然很是平和,「这样说来,大将军手下的人,身手和谋略都是一等一的。」 姜淮自信道:「自然。」 然,他的话音还没落,便有一道刺眼的光芒闪了下他的眼睛,赵时煦那把削铁如泥的短剑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赵时煦平生都没有如此愤怒过,「那不如让小王领教领教。」 话落,赵时煦抡起短剑就朝姜淮攻去,姜淮提起一旁兵器架上的□□接招。然而,赵时煦只用了十五招,姜淮手中的□□便勐然断成两截,胸口正中赵时煦一脚,被踹飞到兵器架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小王爷!」南境将士一见,高唿赵时煦。 赵时煦收回短剑,看着倒在兵器架上半晌爬不起来的姜淮,哂笑道:「大将军的将士,也不过如此。」 姜淮捂着胸口怒瞪着赵时煦,憋着一口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小王爷小心!」 全淼惊唿一声,一把透着寒气的长剑已从他眼前嗖的下飞向赵时煦,他忙飞身去接,却被人一脚踹飞。 赵时煦即刻转身,将身体向后一弯才避过了长剑的袭击;待他站稳时,那剑已经被他的主人握在手里。 「叩见大将军。」姜淮一见来人,挣扎着爬起来,一脸敬仰的跪了下去。 赵时煦看着提着剑,穿着一身大红长袍,英姿勃发,信步而来的萧阮,眼神微眯;然而萧阮看向他的眼神却很是轻蔑,如看一个跳樑小丑一般。 第15章 狂什么狂 萧阮一出现,就如同自带万丈光芒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挪不开,不管是喜欢他的还是不喜欢他的,都会忍不住的望着他,只因他的身姿和气势太过夺目。 他看着赵时煦,没有说一句话,凛着双目,提着剑就朝他刺来。 赵时煦被他攻击的一时竟无还手之力,只能不停的防守。萧阮果然如原书里写的那样,武力值超高,在书中这天下就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小王爷!」 赵时煦被萧阮的剑刺伤胳膊,全淼见了,疾唿一声,正要冲上来,却被赵时煦瞪了一眼,才堪堪停住脚,握着双拳,皱着脸紧张担忧的看着。 萧阮看着赵时煦流血的胳膊,不屑的扬了下唇角,这才出声道:「赵小王爷,十五招。」 赵时煦侧目看着血流不止的左胳膊,再看着萧阮,道:「对,十五招。」 话落,他不再防守,直接提起短剑飞身朝他攻去。 看着他的攻击,萧阮不屑一顾,提起长剑一个轻飘飘的转身便轻巧避过,在赵时煦与他擦肩而过时,一剑朝他背部刺去。 那一剑极快,且带着寒光之气,几乎很少有人与萧阮近战时能躲过他这招攻击,因为这招是他最常用的招数,然而赵时煦却极其灵巧的避过了不说,还及时一个转身,用短剑抵住他的剑尖,令萧阮后退了半步。 萧阮当下便很是愤怒,他是极其看不上赵时煦的,被这样的人迫的退了半步,无异于增加了他的怒气,遂手腕一用力,一道剑气便朝周遭凛冽的扩散开来。 赵时煦未来得及完全避过,被那剑气的余波击中,喉头顿时涌上一口鲜血,眼看就要吐了出来,却被他硬生生的咽了下去,与萧阮激烈交手。 萧阮的剑出的极快,让人根本不清他到底何时出的剑,这让赵时煦一直处在被动,只能继续防守,然而在最后两招之际,他却用尽全力接住萧阮一剑;萧阮便趁势踹向他的肩膀。 赵时煦被萧阮一脚踹中,只觉的肩胛骨都要碎了一般,然而却没有在萧阮意料之中那样倒下去,而是提起短剑极其快速的从他身侧带着一道寒光如鬼魅般的掠过。 刚好十五招。 赵时煦「呵呵」一笑,嘴里都是血,将牙齿都染红了。 萧阮脸色极其难看,头上乌云遍布,他抬起手摸向自己的下颌处,然后摸到了丝湿润的东西,拿下手一看,正是一滴血珠。 但他伤的并不算什么,赵时煦方才攻击他的距离,以及他本身就被踹了一脚的缘故,所以他的力气只够划伤他的皮肤而已。但对于萧阮来说,这样的伤势是十分耻辱的,更何况... 「萧大将军,十五招。」赵时煦收起剑,然后转过身把手里的东西提了起来,乃是一缕青丝。 萧阮垂眸看了眼自己的长髮,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气。 「小王爷!」 练兵场的将士都十分激动,方才看的心惊胆战的,随时都做好了解救赵时煦,反抗的准备,毕竟萧阮有多厉害他们已经见识过了,但好在有惊无险。 「小王爷,您怎么样?」全淼疾步走过来,轻声问道。 赵时煦并没有应他,只上前两步对萧阮道:「萧大将军,小王只不过是来看看我的将士们可有给您惹麻烦,您紧张了。」话落,赵时煦将萧阮的头髮放在他的剑柄上。
第31页 萧阮看着被风轻轻一吹就落地的髮丝,再看着面前的赵时煦,带着沉沉的嗓音道:「看来,你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京都的身份。」 赵时煦嗤笑一声,「小王自然知道,小王乃是受皇上所託,带领南境十万大军,助皇上平定安王叛乱的。」 萧阮连废话都不想与他多说,直接了当的道:「赵时煦,你当真不知道你是质子吗?」 赵时煦听他亲口说出来,倒也不惊讶,只用同样的语气回道:「萧大将军,我告诉你,如果我愿意回南境,凭你十个萧阮也拦不住。」 萧阮十四岁便名满大靖,十六岁便震慑天下各国,手中握着百万大军,除楚轻外,他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从未有人如此嚣张的与他说过话,但是这个在他眼里屁都不算的赵时煦,斩了他的青丝不说,竟然在挑战他的权威。 「是么,那你就试试看,本将军是让你躺着出去还是跪着出去!」 话音一落,萧阮的剑带着杀气朝赵时煦砍来。赵时煦早已料到,在萧阮出手时之际,一个侧身用短剑接住他的攻击。 练兵场内顿时便譁然起来,陈勐等已挣脱束缚,南境的将士和一营的将士已分站两边,皆是水火不容的气势,好似即刻就要开战一般。 然而就在此刻,众人耳里都听到一冷冷的大喝声,「住手!」 赵时煦抬了下眼,楚轻身着龙袍,带着十命和一队禁军以及数个太监宫女,刚好赶来。 萧阮侧目看着,皱了下眉头。 「这是怎么了?」楚轻走过来,大概扫视了下周遭的情况,淡淡的问道。 「参见皇上。」 练兵场的人跪了一地,只有赵时煦和萧阮站着。 楚轻盯着他们,然后看到萧阮下颌处的划伤,道:「你受伤了?」 「擦伤而已,无妨。」萧阮的声音柔和了一些。 赵时煦瞥了下自己还冒着血的胳膊,撇了撇嘴。 「这是怎么了?」楚轻问道。 「没什么,萧大将军不过是在跟臣切磋切磋,看谁的血流的多。」赵时煦淡淡道,收回了短剑。 楚轻看向赵时煦,对一旁的十命道:「给小王爷包扎伤口。」 十命点头,即刻上前去。 赵时煦却推开他的手,看着楚轻道:「请皇上放陈勐他们回南境,他们资质太差,就别在这儿浪费萧大将军的精力和朝廷粮食了,不如让他们回南境修修桥,铺铺路,更有价值。」 楚轻看了陈勐他们一眼,道:「萧大将军诸事繁琐,南境将士又是初来乍到,难免有不契合的地方。」 「不契合?呵,皇上当日跟臣说会将那十万大军编成新军,所谓君无戏言,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萧阮听了这话,怒喝一声。 然赵时煦却不理他,只看着楚轻。 楚轻微微勾了下唇角,转头对萧阮道:「将所有南境将士整合,在京郊另起一营。」 萧阮皱着眉头,对楚轻这话明显的不贊同,但此时此刻,他却不能拂了楚轻的权威,「好。」 「十命,传旨下去,在八曲山设绿营,将南境大军编入绿营,暂由陈勐将军统辖。」 陈勐一听,看了赵时煦一眼,见赵时煦没有异议,这才对楚轻高声谢恩。 「属下遵旨。」 「大将军?」 姜淮看萧阮没有出声,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萧阮却没有说什么,他便只好不再多言。 「小王爷可满意?」楚轻看着赵时煦,问道。 赵时煦依然冷冷的:「众目睽睽之下,希望皇上不要再出尔反尔。」 「君无戏言。」楚轻淡然道。 「既然如此,那臣告退,待明日再去八曲山亲自替皇上阅兵。」 楚轻依然一副旁人看不出情绪的表情,道:「那朕就等着一睹小王爷英姿了。」 赵时煦不再多言,忍着胳膊上的疼痛朝楚轻躬身一礼,带着全淼离去;离去之际他看了陈勐他们一眼,众人都回他一个『放心』的眼神,赵时煦这才安心离去。 楚轻略垂了下眸,目光追随了下他流血的胳膊,眼底隐藏着一片怒气。 待这一场闹剧过后,楚轻与萧阮一起回宫,至长乐宫后,他才对向萧阮,道:「这次的事,你做太过了。」 萧阮将剑放在桌上,脸色不大好的道:「即便与南境开战,我们也不会败。」 「若真是这样,你何必费尽心思的要扣住赵时煦?不直接攻打南境?阿阮,你清楚的知道南境的实力,若今日你真杀了赵时煦,你认为南境没有本事联合魏国攻打我们吗?」 萧阮默认楚轻的话,这整个大靖每一块领地都握在他手里,每一人都对他萧家俯首称臣,唯独南境,若拥有南境的领地和他背后的实力,那么大靖便是这四海之内最强之国了,到时候破魏国,收梁国也指日可待。 「确实,一旦开战,我只能胜,绝不接受平局。」说着,萧阮抚摸了下下颌处的划伤,眼底的杀气还未完全消散。 楚轻给他倒了一杯水,随口道:「把调兵符给朕吧。」 萧阮抬头看着他。 那调兵符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作用,便是能随便调动京都二十六营的所有军队,所有将士听手持调兵符之人的号令。有了此符调动军队才算是名正言顺,否则,即便是皇帝也会调不动,所以,调动驻守京都的大军包括禁军都要出示调兵符。
第32页 萧阮自楚轻登基时从萧太师手里接管调兵符后,从未离手过,而楚轻也从未过问过,这还是第一次。 楚轻将水杯递给他,依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如在说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一般,道:「那十万大军要有调兵符挪去八曲山,才名正言顺。」 萧阮还是没有出声。 楚轻给自己倒着水,依然是那个淡然的语气,「用完了朕就还你。」 萧阮这才回过神来,笑了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没想到你这么直接。」 楚轻轻抿一口水,看着他,「这事需要用什么手段不成?」 萧阮笑了起来,摇摇头,「自然不是,你我之间直接最好。」 楚轻转过头,神色无异。 第16章 还给你 甘芦馆内,全淼手忙脚乱的给赵时煦处理伤口,眼圈都红了,心疼的不行。萧阮下手极狠,那刺在胳膊上的一剑,伤口竟然有一指深,而且赵时煦右肩被萧阮踢中的地方上也有极大的一块青紫,肿的十分厉害。 「小王爷,这不行,咱去医馆吧 。」全淼一边拿着剪子剪开赵时煦胳膊的袖子,一边带着哭腔道。 赵时煦额上都是汗,但看全淼的表情,却笑道:「你哭什么,伤的又不是你。」 全淼一听,内心极度不安,哭腔愈发明显,「属下情愿是我,在南境,您何时受过这样的伤,这样的委屈,若被王爷知道,定要踏平京都。」 赵时煦看着他,「得了吧,要是那样,父王就不会挖坑让我跳了。」 胳膊上有一块衣袖黏在了伤口上,全淼轻微拉扯的时候,痛的赵时煦一个激灵,险些脱口骂出来,好容易才忍住了。 全淼一见,更是愤怒道:「那我们回南境便是。」 赵时煦冷笑一声,「那我赵时煦不成了缩头乌龟,被人打了就回家找老爹哭诉?」 「可今日那萧阮实在是欺人太甚!」全淼很是愤怒道。 但比起他的愤怒,赵时煦却淡然许多,「三水啊,你要知道,这世上有种人,自诩是天之骄子,旁人在他们眼里都是沙粒芥子,狗屁不如;但是,如果被他们眼中这样的人伤了,哪怕一分一毫,他们都会觉的很是屈辱,估计几晚上睡不着觉。」 全淼听后,表情稍微好了一些,「那萧阮就是这种人,属下也听说他十分厉害,谁也没动到过他一根指头,您方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划伤他的脸,又割下他一缕头髮时,他那表情跟吃了狗屎一样。」 赵时煦一听这话,笑出了声,「你啊...」 全淼唿了口气,又道:「那小王爷,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赵时煦忍着疼问道。 全淼急道:「属下看那萧阮已经把您把南境当成眼中钉了。」 赵时煦看着自己的胳膊,道:「把南境当成眼中钉岂止萧阮,这权倾朝野的萧家,谁不俯首称臣?只有南境从不放在眼里。所以啊,我在想,父王难道是想让我凭一己之力搅搅京都这庙堂,所以才让我入京都?」 全淼正色道:「还有属下,属下一定竭尽全力。」 赵时煦笑了笑,只想着如果是这样,那父王为何不明说?想不透。 「小王爷,真的要去医馆,这伤口太深了。」全淼将赵时煦的袖子完全剪下来,清理好伤口周围的血渍后,他发现,这伤真的不是上上药就可以的。 赵时煦确实是觉的很疼,脸色有些发白,转头一看自己的胳膊,没擦拭之前还没注意,现在这么一看,的确深的如一道沟壑一般,比当初楚轻的伤还严重。 正在此时,一小太监来报,十命来了。 全淼一听,还不等赵时煦说话,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一出去,果然就看到十命带着一人正踏进院子。 「你怎么来了?」全淼说道,看到十命那张木头脸,红了眼眶。 十命拧了下眉头,盯着他,「你哭什么?」 全淼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眼泪,「我家小王爷伤的很严重。」 十命进抿着唇,似乎是没有见过一个男子能因为主子受点伤而落泪,一时间也不知该做出个什么表情,只道:「皇上命我带了太医来。」 话落,他见全淼已经拉着他一旁的太医直接往里沖了。 十命看着,脸部肌肉有些抽搐。 「缝起来?」赵时煦听了太医的话,似有些不可置信一般,重复了一遍。 太医点点头,「小王爷的伤口过深,是得缝起来。」 赵时煦想了半晌才道:「那岂不是会留疤?」 太医思索了一会儿方道:「会有些许疤痕,不过小王爷日后可以用些祛疤的药,应该会復原如初。」 赵时煦一听,只觉的这『应该』的水分很大。想到萧阮那一剑,他垂着眸,嘴角扬着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 太医的手法还算高明,也还好这世界有个叫麻沸散的东西,伤口很快就缝起来包扎好了,连带着受了伤的右肩也经过推拿,擦了药;只是这么一来,赵时煦短期内是不能有什么大动作了。 「王太医,你先出去,我有话与小王爷单独说。」十命淡淡道。 王太医收拾好药箱,率先出去。 待他出去后,十命才对赵时煦欠了欠身,道:「小王爷,皇上说小王爷有伤在身,明日就别去八曲山了。」
第33页 赵时煦靠在椅子上看着十命,「那就多谢皇上体恤了。」 十命欠了下身,正要离去,赵时煦却唤住他,「有一样东西烦请你帮我交还给皇上。」 十命看着他,赵时煦却起身从之前脱下的衣袍里拿出了那颗红豆,「这个请你还给皇上,我不爱豆子。」 十命抬手接过,看了眼那红豆又看了眼赵时煦,这才道:「是。」 「等等。」赵时煦忽然又唤住他。 「小王爷还有何吩咐?」 赵时煦想了想,终是问道:「有一事我不明白,你若愿意说便告诉我。」 「小王爷请说。」 赵时煦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他,「皇上已经把大靖的兵权给萧大将军掌握着,萧大将军算是权倾天下,可为何南境那十万大军皇上也会让萧大将军掌管?而且当时也是你奉皇上之命将南境大军带走的,并不是他,可为何最后还是由萧大将军带走且随意分散了?」 十命倒是没想到赵时煦问的如此直接,一向波澜不惊的他,神色略变了变,「小王爷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觉的有些奇怪罢了,皇上与萧大将军,已经情深至此了么?」 不知为何,问最后一句的时候,赵时煦觉的自己心里有些怪怪的感觉。但是他觉的自己只是问问,因为他真的很想知道,楚轻是有多爱萧阮,才会如此放纵他。要知道,所谓皇权,兵权就是最重要的一部分,然而这最重要的一部分,楚轻却给了萧阮,这到底是爱的有多深。 赵时煦发现自己这么深入一想,心里怪怪的感觉就愈发明显。 十命听了此话,思索了一会儿方道:「皇上幼时,大将军对皇上有救命之恩。」 吓! 赵时煦想说,自己不也对他有救命之恩么。 十命想了想,再补了一句,「萧家对皇上有养育之恩。」 这个赵时煦知道,楚轻是过继给萧太后的养子。 十命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已不再多言,只道:「天色不早了,属下告退,小王爷好生歇息。」 赵时煦不再留他。 十命抬腿离去,全淼跟着走出去,将他送到门口。 「铁木头,你什么时候再来?」全淼在门口问道。 十命住脚看着这个对他笑的一脸友好的小侍卫,想了想后才道:「下次。」 话落,十命带着王太医抬腿离去。 全淼愣了愣,下次是什么时候? ****** 长乐宫内,楚轻看着赵时煦让十命送回来的那颗红豆,问道:「他真的那么问你?」 「是,小王爷还是起了疑心。」十命如是道。 楚轻双眸微凛,「他是疑心民间四处传的朕与萧阮那惊天动地的感情是真是假,还是疑心,朕的皇权是否被干扰了?」 「或许小王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疑心什么。」十命想了下方道。 楚轻看着掌心那颗红豆,然后紧紧一握,道:「让长孙侯爷再帮朕做一件事,朕要让阿阮亲口对朕说,让赵时煦住回宫中。」 「属下遵旨。」话落,十命便退了出去。 待十命退出去后,楚轻才又摊开掌心,在烛光下看着那颗红豆,忽然轻声自吟: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採撷,此物最相思。 「他还给我,我竟会有些难受...」 ****** 这一次楚轻总算没有食言,赵时煦带着伤也还是去了一次八曲山,见到了精神抖擞的陈勐和气势恢宏的十万大军。这八曲山风景秀丽,地势更广,十分适合养兵操练,看着这样的大军,真是做皇帝心情都要好一些,但偏偏楚轻一开始给了萧阮,还让萧阮如此折腾,不过好在最后还是回到了他手里。 虽然楚轻算是和萧阮一条道上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东西暂时寄放在楚轻手里,比放在萧阮那儿让人舒坦一些。 「小王爷,这八曲山景色颇好,何不多逗留些时候,有助您养伤啊。」回去的路上,全淼问道。 「你当真以为我们是来踏青的不成?」 全淼挠挠脑袋。 赵时煦无语道:「我是想看看,除了陈勐他们外,这八曲山是否还有别的军队。然而真的没有,这说明什么你知道吗?」 全淼绞尽脑汁的想了一下才道:「说明这一次咱们这十万大军真的不受萧阮统领了,是受皇上统领。」 赵时煦夸赞的笑了下,「你有时候智商也还是在线。」 全淼「嘿嘿」一笑。 赵时煦走在前方,道:「不知道为什么,联合这前前后后的事,我总有一种,楚轻是为了让萧阮彻底不管这十万大军,才在一开始让萧阮调走折腾的,然后经过自己那日和萧阮的冲突,他正好不经意间又名正言顺的拿回来。」 「啊,为什么,这不是很折腾吗?」 赵时煦皱着眉,「对啊,为什么,就这点我想不通。」 全淼皱着脸,更是不明白。 「罢了,此事算是告一段落,有这十万大军在,朝廷不敢把我怎么样;相反,有我在,陈勐他们也不敢乱来,对于朝廷来说,这或许就是他们要的最好的局面,又得了一队勇勐之师,又能牵制住我。」 「那接下来呢,我们该做什么?」全淼问道。 赵时煦看着他,这算是问到了点儿上,「是啊,该做什么?」
第34页 全淼摇摇头,一脸茫然。 赵时煦咧嘴一笑,「谁找南境不痛快,我们便去找谁不痛快。」 全淼恍然大悟,「咱们要去对付皇上。」 赵时煦:「......你这人经不住夸。」 回去的路上,道路旁的草丛间长了些小花果,其中有一种和那红豆有些相似。赵时煦不经意的望过去时,眼睛顿了一下,待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后却住脚回头凝望着那些红色的小花果。 第17章 住在哪儿好 初秋夜凉,对于喜欢裸睡的赵时煦来说,能够让肌肤和被子完全贴在一起,那是一种十分美妙又暖和的感觉。所以一向浅眠的他,到了秋冬时节,也会因为这固定的气候和他特别的睡觉方式而睡的很香很沉,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睡着了后打雷都听不见。 在习惯了甘芦馆的床铺后,他这几日都睡的非常死,以至于外头锣鼓翻天的阵仗居然都没有把他吵醒,只是让他把被子蒙在头上,翻了个身继续睡。且为了防止楚轻又像那日那样,破窗或者破门而入,他睡觉都习惯性的将窗门紧闭,对外头的动静更是反应迟钝了。 全淼在外面着急的勐拍门,拍的「啪啪」作响,然而赵时煦依然在床上翻身继续睡。 「小王爷,您快醒醒,着火了啊!」全淼着急不已,声嘶力竭的吼道,声音已可穿破屋顶。 赵时煦这才有些转醒,睡意朦胧的揉着眼睛,在被子里咕哝道:「三水,大半夜的你叫什么叫。」 全淼可听不见他在说什么,见里头许久没有动静,情急之下只好一脚踢开房门,将那房门整个都给踢了下来,落地时发出巨大的「哐当」声,这才让赵时煦醒了过来。 「小王爷,着火了,快起来。」全淼冲进来嚷道。 赵时煦这才一把坐起,果然瞧见外头火光沖天,浓烟绕绕,他这才拿过一旁的衣物急速穿上,嚷道:「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突然就着火了,小王爷,快走,火势越来越大了。」全淼说着,拉着赵时煦就要往外沖。 赵时煦却淡然道了声「等等。」然后便去一旁的妆檯上,将一个用帕子包着的东西拿在怀里揣着,这才跟着全淼冲出去。 这冲出来一看,赵时煦才发现,这整个甘芦馆都烧了起来,禁军正在灭火,但火势太大,根本没什么作用,太监宫女们也早都跑了出去。 「小王爷,快走。」 一禁军见火势实在收不住,对赵时煦嚷道。 赵时煦顿了下,这火能顷刻间将整个甘芦馆都烧起来,也是神奇啊。 全淼拉着他出去,将他安置到安全的地方便冲过去和禁军们一起救火。 不多时,另外一支队伍也来了,看服饰,是京兆府的人,原来着火的不止甘芦馆,还有挨着甘芦馆的京兆府大牢。 所有人都在忙着救火,乱成了一团,只赵时煦在一旁看着。忽然间便见一男子从那慌忙的人群中反方向而行。他走的十分稳健,一点都不慌乱,更不急切,手里拿着一个木桶,穿着京兆府衙役的衣袍,一副要去打水的做派。 赵时煦看着他,而他也看到了赵时煦,两人四目相对。 赵时煦饶有趣味的眼神令他神情一紧,丢下木桶就飞身而去。 赵时煦原不想多管闲事,但是那人也不知道是见自己发现了他担心自己插手还是怎么地,居然主动向他出手,抄起手中的飞镖就朝他射来。 赵时煦侧身避过那飞镖,跃起轻功和那人打了起来。 此人的武功竟然也非常高,只是在和他过招之际,赵时煦总觉的他看着有些眼熟,也不知是在哪儿见到过,一时间竟也想不起来。 「小王爷!」全淼原在救火,看到赵时煦在屋顶上与人纠缠,丢下木桶跃起轻功飞身而上。然而当他一上去站在赵时煦身侧时,对方忽然冒出了好几个人,朝他们扔了不少飞镖,扔了后却掉头就跑。 赵时煦吁了口气,也真是够莫名其妙的,见他们逃走,更是觉的这是京兆府逃出来的重犯,当即跟着追了上去。 几人在月色里朝着一个方向越飞越远,不多时竟远离了甘芦馆的方位。 守着甘芦馆的禁军待发现火灭不掉时才朝四周一看,发现赵时煦和他的侍卫早不见了踪影,当下便变了脸色。 「糟了,快去禀报姜统领。」 赵时煦和全淼一路飞跃,眼看着就要追上了,赵时煦却停住了脚步。 「小王爷,怎么不追了?」 赵时煦扬了扬下巴,「有人来追了。」 全淼低头一看,不是京兆府的人而是姜淮带领的一营士兵。他抬头一眺,竟发现,他和赵时煦正站在京都城门下。 「方才那是什么人,为何攻击您?」 赵时煦看着四周,他们停下的地方竟是京都城门处,「今晚的事有蹊跷啊,方才那个人我究竟在哪儿见过?」 话落,赵时煦带着全淼就要往回走,却被赶来的姜淮挡住。 赵时煦挑了下眉。 姜淮看着他身后的城门,道:「小王爷,京都城门是要落钥的。」 赵时煦看着他,「是啊,怎么了?」 姜淮皮笑肉不笑的道:「小王爷来此做什么?」 「京兆府大牢似乎逃了几个犯人,小王管了下闲事罢了。」 姜淮向四周看了一眼,道:「人呢?」
第35页 赵时煦无所谓道:「跑了。」 话落,赵时煦带着全淼往回走,然而姜淮看着他的背影,对那日败在他手下而心有怨恨,眼神锐利不已。 待回到甘芦馆时,整个甘芦馆已经快要被烧秃了,全淼看着,嘆息道:「小王爷,烧成这样了,咱住哪儿啊?」 赵时煦抱臂看着,歪着头道:「这个问题用不着你来想,有的是人考虑。」 全淼正想着,便见那姜淮又走了过来,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小王爷,属下方才问过京兆府了,京兆府大牢虽然着火,但犯人却没有一个逃出的。」 赵时煦好整以暇的坐在路旁的石凳上,盯着他,「所以呢?」 姜淮冷笑一声,「方才小王爷却说看到有人犯从京兆府大牢逃出,这才追至城门处。」 赵时煦看着他,等他说完。 「然而京兆府并没有丢人犯,除了小王爷以外也没人看到有人犯,就您和您侍卫一起追了出去,怕是有些奇怪吧。」 赵时煦睨着这个姜淮,嗤笑道:「这种事你得去问京兆府尹,这京都地大物博,什么人什么事都有。」 姜淮向前走了一步,握着腰间的佩刀,怒目道:「焉知不是某些人为了离开京都,故弄玄虚,要知道,京都重地,可少有失火之事,且还是这样大的火。」 话落,那姜淮便觉的自己整个人都飞了起来,待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重重的摔落在地。 赵时煦收回腿,再重新坐下,理了理自己的裤腿,盯着摔趴在他面前的姜淮,道:「小爷就是杀了你,也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而你随意妄言以下犯上,你觉的你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姜淮看着他虽然闲适但一点也不像开玩笑的表情,以及他方才那极狠的一脚,这才咬着牙不再多言。 「小王爷?」 待姜淮跟着去收拾残局后,全淼才唤了赵时煦一声。 赵时煦看着前方的姜淮,又看着成了废墟的甘芦馆,道:「准备下吧。」 「啊?」全淼不解。 赵时煦站起身,拍了拍衣袍,略有些无语道:「进宫长驻。」 全淼张了张嘴巴,「为什么啊?」 赵时煦嗤笑一声,「人家都以为你要想尽办法的逃出京都了,还会让你去京都别处住么?」 全淼反应过来,「小王爷是说,今夜这火是冲着咱们的?」 赵时煦点了下头。 全淼紧张起来,这谁想的缺德法子啊。 ****** 次日早朝,对于京兆府大牢和甘芦馆失火一事,朝中诸臣都极为诧异,尤其是昨夜大火众人都忙乱之际,赵时煦居然出现在了城门处。 对此,众人都认为这失火的原因和赵时煦有很大的关系,保不准就是他使的金蝉脱壳之计,只是没有成功罢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萧家是不会坐视不理的。 楚轻暗里笑了笑,长孙长吉办事极快极准。 不过,楚轻没有料到的是,提出让赵时煦再度入宫的人不是萧阮,而是萧太师,不过,也差不了多少。 「太师的意思,还是让南境小王爷住在宫中?」楚轻明知故问道。 「现下甘芦馆被烧,他已无住处,不如让他住在宫中,这偌大的宫墙堵着,紧密的禁军,成千上万的太监宫女盯着,皇上也放心不少。」 楚轻听着,一脸没什么异议的表情,道:「那就按照太师说的办吧。」 然而萧阮却提出了异议,「也不必住在宫中,在京都另圈一地也就是了。」 萧太师瞪他一眼,「若他再放一把火呢?」 「可若他在宫里也放一把火呢?」萧阮反驳道。 楚轻高坐在龙椅之上,垂眸用手转动着右拇指上的玉扳指,任由那爷孙俩争辩,不发一言。到最后,也如他所料那般,萧太师胜出。 楚轻及不可察的笑了笑。 散朝后,萧阮对萧太师让赵时煦住在宫中十分不满,「爷爷,为何一定要他住在宫中?」 萧太师瞪着他,低怒道:「为何?你把调兵符给了皇上又是为何?」 萧阮深吸一口气,「那是因为...」 「够了,在面对皇上时,你只会感情用事。」 萧阮吸了口气,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但对于赵时煦住在宫中他是非常不喜的。 萧太师一眼就看穿他在想什么,斥道:「你乃镇国大将军,是大靖的中流砥柱,坐拥半壁江山,为何总是这样儿女情长?」 「您不要每次都把这两者相提并论。」 萧太师怒道:「你真是,要想剷除赵王,收服南境,只能扣住赵时煦;待我们和魏国达成协议后,就可攻打南境,现在,赵时煦必须万无一失的待在我们的眼皮底下,你懂不懂!」 萧阮自是懂这个道理,所以也没有再多加反驳。 ****** 站在宫门口时,赵时煦叉腰偏着头,实在是没有想到才不过十几天,居然就又回来了,不过,这次总不会还住在什么皇后的宫殿吧。 全淼和几个太监宫女跟在赵时煦身后一同再次入宫,看着这宫中的豪华,全淼问道:「小王爷,这次真住在这儿了?」 「对啊,因为我不想再经歷一次大半夜的被一把火烧醒的事情,毕竟睡眠对我很重要。」赵时煦淡淡道。其实他想说,住在宫里对付萧阮,比在外头容易许多。
第36页 全淼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跟着赵时煦的脚步。 「恭迎小王爷。」张然持着拂尘迎了上来。 赵时煦看着他。 张然一笑,「向煦殿已经收拾妥当。」 赵时煦忽然惊叫出声,「你说哪儿?」 张然没想到他的反应是这样,顿了下方道:「皇上让您入住向煦殿,您放心,那不是慕楚宫。」 赵时煦一脸僵硬,那压在他脑海深处的原书情节又冒了出来,原书里,赵时煦就是在向煦殿和楚轻翻云覆雨,换着不同的高难度姿势,各种的做。 「向煦殿是什么地方啊?」全淼好奇的问道。 张然挂着微笑,「是本朝唯一一位男皇后曾经住过的地方。」 全淼一听,张了张嘴,小心翼翼的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闭着眼,咬牙切齿道:「给我换个地方!」 张然用楚轻的话回道:「那符合您身份的,只有长乐宫了。」 赵时煦:「......」 第18章 入住雎容院 赵时煦没有去向煦殿,他实在是对那地方提不起一点兴趣,而长乐宫是楚轻的寝宫,更不可能,所以赵时煦便自己选了一个宫中的小独院。这独院位置偏僻,因为已经有些靠近冷宫了,四周的景致也不怎么好,除了院子里有好几株梅花树以外。 但这个地方却十分清幽雅静,适合拿来作为根据点,这是赵时煦的想法。 张然原是再三告诉他宫里已没有适合他住的地方,可哪知赵时煦自个儿便熟门熟路的走到了独院这儿,他一路小跑的跟着才勉强跟上。 「就这儿。」赵时煦站在那独院门下道。 他上次在这宫里住了两日,便趁机走了一圈,便发现了这院子,虽然这院子偏僻简陋了一些,但收拾收拾还是别有一番味道的。最主要的是离正宫较远,离楚轻较远。 张然实在没想到赵时煦会知道这个地方,当看到他指着这独院时,一脸为难的道:「小王爷,您还是换个地方吧。」 「为何?此处挺好,清幽雅致,离后宫也远,对于你们来说,小王十分适合住在这儿啊。」赵时煦说着,转身一把将院门推开。 满地的落叶杂草映在眼里,屋子也有些旧了,但好在那几颗梅花树倒是别致,等到了冬日开花时应该挺漂亮。 「还不错,收拾一下的话。」 张然看着这院子,舔了舔嘴皮,「小王爷,您不住向煦殿,住其他地方也行,这院子...」 「这院子怎么?」赵时煦推开房门打量,虽然起了些灰尘,但房间布局还是挺不错的,想来之前住在这儿的人是个很有情趣的人。 张然欲言又止,那个名字是宫中的禁忌,他实在不敢提,只躬身退下,「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 赵时煦点点头不再理他,让全淼带着人将这院子好好收拾一下。 张然快步往长乐宫而去,却在路上碰到了十命,顿时如见到救星一般疾步走过去。 十命看着他,「小王爷安排妥当了吗?」 张然带着焦急道:「小王爷住进了那个院子。」 十命拧着眉头,宫里那么多院子,他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张然瞧着,四下看了看,然后才小声道:「就是就是宣主子曾经住的院子。」 十命眼皮一跳,沉声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为何不阻止?」 张然一时有些慌张,道:「小王爷走的太快,奴才跟不上,也没想到他在短时间内对宫中地形会那么熟悉,这...要不您直接把小王爷带出来?」 十命瞪他一眼,赵时煦是什么性子这些日子他已经清楚了。那人有的是能我行我素的资本,除非明令下旨强制让他搬出来,或者又放把火烧了,否则...... 「我去禀报皇上。」 张然赶紧点点头。 楚轻正在屋内描绘一幅画像,过几日便是萧阮的生辰,少不得要送他个什么。 「皇上。」十命进来,对他躬身一礼。 楚轻头也未抬,只道:「怎么样,向煦殿他还满意?」 十命直起身,道:「小王爷没去向煦殿。」 楚轻停下笔看着他,「喔?那他去了哪儿?总不会要来长乐宫吧。」 十命在面对生死时都不会有现在这么紧张,他小心的吸了一口气,这才道:「宣主子的院子。」 楚轻的笔尖往下一触,一团墨汁在纸上晕开。 「你说哪儿?」 楚轻抬起眼看着十命,神色莫测。 十命对上他审视的目光,重复道:「宣主子的院子。」 楚轻的手有些轻微的发颤,待将笔放下后,他才压着声音道:「他若喜欢就随他吧。」 十命对楚轻的反应有些讶异,但也没有多言,「是。」 十命正要退下,楚轻却道:「把院子的牌匾挂回去吧。」 「那太后那儿...」十命欲言又止。 楚轻眼神有些空洞的看着前方,道:「那里头住人了,牌匾挂回去也是理所应当的。」 十命未有多言,应声下去。 楚轻这才缓缓的坐回龙椅上,闭着眼睛,似在思念什么。 ****** 「雎容院。」 赵时煦看着挂上去的牌匾,念了下那三个字,虽然牌匾搁置在一处已经很旧了,但就这名字而言,赵时煦都觉的以前住在这儿的人一定是个十分华贵有气度的人,即使这院子非常偏僻。
第37页 「小王爷,您快来瞧。」全淼在里头嚷道。 赵时煦继续让人收拾着杂草,抬腿进去。 全淼正在给他打扫主卧,却从一个十分陈旧的箱子里面翻出了许多小孩儿的玩意儿,什么拨浪鼓啊,小木马啊,小风车啊之类的,虽然都不是很华贵,很多还是手工做的,却十分精緻,看的出来做的人是很用心的。 「您看。」 赵时煦蹲下去在那灰濛濛的箱子里翻了翻,道:「看来这儿以前住的是先帝的嫔妃和皇子啊。」 全淼点点头。 赵时煦笑道:「那这地方不错啊,也算是贵气逼人,好好收拾,咱们就住这儿了。」 「那这些东西呢?」 赵时煦起身想了想,道:「收拾干净放着吧,怎么说我们是客人家是主。」 全淼贊同。 看到那些孩子的玩意儿,不知怎的,赵时煦心情好了许多,越看这院子也就越顺眼了。 「小王爷,您说这会是哪位王爷的啊,既然出宫了何不把这些东西带走?」全淼边收拾边疑惑道。 赵时煦盯着他,「我怎么知道。」 全淼挠挠脑袋。 待收拾妥当后,依照惯例他得去叩见楚轻,谢个恩什么的。 一想到要见楚轻,赵时煦先在心里嘆了口气,只是他自己也有些不明白,这气到底是因为什么而嘆的。 楚轻在长乐宫召见他,赵时煦到的时候,楚轻正好沐浴完毕,穿的十分随意,头髮也未有挽髻,只用髮带轻微缠了下,衬的他整个人都有些雌雄难分,俊美的十分过分。 赵时煦看着,羡慕嫉妒恨。 「参见皇上。」赵时煦躬身一礼。 楚轻坐在一旁看着他,「小王爷不必多礼。」 赵时煦直起身,「谢皇上。」 楚轻看着他,「听说小王爷自己选了住处?」 「是,雎容院,是个好地方。」赵时煦淡淡道。 楚轻声音略低,「为何选在那儿?」 「那院子别具一格,离正宫也远,对臣的身份来说,应该是非常符合的吧。」 楚轻这次倒是没有反驳,只道:「一应供应朕不会亏了小王爷的。」 「那就多谢皇上了,只不过臣还是要问一句,什么时候皇上才会放臣回南境?」 「你很想回去?」 赵时煦毫不犹豫道:「自然,那是我家。」 楚轻只道:「你只管安心住在宫中,待时机一到,朕自会送你回南境。」 「时机,什么时机?」 楚轻未有应他,只走到他身旁,靠他有些近。 赵时煦以为他又要干个嘛,赶紧后退几步,道:「别又瞎亲瞎抱啊,中了一次两次,我难道还会中三次四次么?」 楚轻笑出了声,略有些无奈,「你想多了。」 赵时煦撇撇嘴,心说,这样最好,咱们保持距离最好。 「既然没事,臣就告退了。」 「赵时煦。」楚轻叫了他一声。 赵时煦转身的脚一顿,这大约还是楚轻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感觉倒还有些奇怪。 「皇上还有何吩咐?」 楚轻淡淡道:「朕和阿阮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赵时煦盯着他,大脑有些打结,盯了半晌后才从喉咙里发出了一个音节,「啊?」 大约是非常不习惯跟人解释,楚轻神色有些别扭,「朕待他只如兄弟一般。」 赵时煦略张了下嘴,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萧阮待你可不是如兄弟那般。更何况,大街小巷传的你们俩的爱情故事也是浓情蜜意的。 「喔,有不少爱情都是从兄弟开始的。」赵时煦十分恳切的说道。 楚轻努了努嘴,赵时煦这事不关己的表情让他有些愠怒,「罢了,你退下吧。」 赵时煦欠了欠身,抬腿离去。 离去后他却在想,如果楚轻待萧阮不是如街头巷尾传的那样,那么他如此放纵萧阮的原因是什么?赵时煦觉的有个什么想法在他脑子里若隐若现,只是无法确定,所以不能唿之欲出。 赵时煦出长乐宫大门的时候,发现原本该在外头等他的全淼不见了踪影。他四下一看,才在屋角处发现他的背影,几步走过去便听见他的声音。 「这个是我们南境的特产,你拿去尝尝。」 对方的声音没什么感情但也不冷淡,「我在南境尝过了。」 全淼顿了一下,好像是,但又道:「没事,你可以再尝一下。」说着,他便把一油纸包塞在人怀里。 「那好像是小爷最后一包栗子酥吧。」 赵时煦的声音冷不丁的在全淼身后响起,吓了他一跳。 全淼转过身看着他,「小王爷,您这么快就出来啦。」 赵时煦看着他,又看着对面而站的十命,道:「这最后一包了,你是得好好尝尝,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 十命脸颊动了下,有些热辣的感觉。 赵时煦好笑的看着全淼,「回不回啊。」 全淼挠挠头,「回。」 「恭送小王爷。」十命略垂首。 赵时煦笑了下,转身离去,全淼跟在他身后。 「三水啊,你觉的你的这个行为,该怎么解释好?」回去的路上,赵时煦打趣道。 全淼脸颊微红,只道:「属下是给小王爷拉人手,十命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以后咱们少不了得麻烦他,打好关系不挺好吗。」
第38页 赵时煦看着他,一脸不信的表情,「你就编吧。」 全淼「嘿嘿」的笑着,又道:「小王爷,属下方才和他过了几招,他的武功真的十分厉害。」 「嗯。」赵时煦听他说,应了一声。 全淼咧嘴继续道:「且每一招都毫不拖泥带水,身形也极其干脆利落,都是侍卫,他咋武功就那么好呢?」 「因为他年长于你。」 全淼嘻嘻笑着,又道:「方才他还指点了属下几招,属下对他瞬间就有良师益友之感了。」 赵时煦笑道:「你还真会找成语。」 全淼高兴的应着,主僕二人一路往雎容院而去。 * 安宁宫内,萧太后得知赵时煦入住的地方后,一阵惊怒,顺手便把一旁的茶盏摔翻在地,「这皇宫那么多地方他不住,偏偏要住那个男人曾住过的地方。」 「太后息怒,若您不喜,下道懿旨让他迁居便是。」安宁宫总管太监顺喜安抚道。 太后吐了口气,「你说的是,不然他住在那儿,皇帝便会时不时的想起那个男人;你立刻去传哀家旨意,让赵时煦迁居别处。」 「是。」 第19章 好漂亮的笛子 废了些功夫,这雎容院才被收拾妥当,院子里的杂草落叶一清理,赵时煦发现,这院子的格局似乎也曾经被人精心改造过,连块石头,连些干枯的花盆以及那些围绕着整个院子大小形态相差不大的鹅卵石,都排列的十分精巧,虽然依旧简朴,却透着一股文艺的气息。 「我倒是很好奇以前住在这儿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了。」赵时煦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看着石桌上那起了不少泥污的茶盘茶具,拖着下巴道。 「小王爷,您瞧。」全淼吆喝一声,抱着个东西从另一侧跑出来。 「什么?」 全淼走过来,笑着道:「笛子。」 赵时煦接过来一看,果然是一把笛子,「你在哪儿翻出来的?」 「就在您房间那张床下,不注意的话都发现不了。您瞧这笛子多漂亮啊,是翠绿的,上头还刻着字。」 赵时煦让全淼拿了一张干净的抹布过来,将这笛子擦拭干净,果然那笛子上面刻的字就十分显眼了,「『宣』看来这人是有点意思啊,一般只有特别在乎某样东西时才会在那上面刻上自己的标志,这么看来,我也该在我的短剑上刻个『赵』字。」 全淼倒是不在意这个,只好奇道:「为什么笛子会是翠绿的啊,笛身像玉一样,难道不是竹子做的吗?」 「这寻常笛子都是竹制的,这个叫玉笛。不过吹这种笛子的人自身就要有极好的吹奏功底,不然吹出来就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儿了,只能拿来收藏了。」 全淼不太理解,赵时煦却把玩着这玉笛,道:「原来那个人应该很会吹,应该是个出尘绝俗的人物。」 「您怎么知道?」 赵时煦一笑,道:「感觉。」 全淼转了下眼珠子,这个太概念化了。 「你们过来。」赵时煦沖一旁的几个太监宫女招唿道。 「小王爷有何吩咐?」一小太监问道。 「你们知道这院子以前是什么人住吗?」 几个太监宫女面面相觑,均摇头,「奴才们之前都不知道有这院子。」 赵时煦挥挥手让他们自己忙去,毕竟这院子看起来应该搁置十几年了,这些太监宫女那会儿可能还没进宫。 「叩见小王爷。」 赵时煦正将那玉笛放好,便听到一个略有些不喜的声音,抬眼望去,不正是萧太后身边那个太监总管吗。 「起,有事?」赵时煦不冷不热的道。 顺喜几步走过来,有些目中无人的道,「传太后懿旨。」 赵时煦睨他一眼。 顺喜见他没有动作,略咳嗽了一声,又高声道:「传太后懿旨。」 话落,赵时煦依然不冷不热的看着他。 顺喜见他没动作,提醒道:「小王爷,太后懿旨,您得跪领。」 这话一落,赵时煦当即笑出了声,拄着下颌道:「皇上的圣旨小王自当跪领,可这太后...小王一不是后宫妃嫔,二不是公主命妇,这太后的懿旨还真是不知该如何接。」 「你...」顺喜被他噎住。 赵时煦却笑道:「你有话就直说。」 顺喜舔了舔舌头,道:「太后有旨,请赵小王爷迁居倚春楼。」 一听这名字赵时煦就觉的那地方自己不喜欢,更何况他现在已经爱上这独院了,最重要的是,自己住的地方,怎么插手的人就那么多,还真是让人无语。 「请公公转告太后,小王谢太后好意,只不过这雎容院已经收拾妥当,住在这儿也很合小王心意,就不必再劳烦太后操心了。」 顺喜一听,语带威胁道:「小王爷,太后可不是在跟你商量。」 赵时煦看着这狗仗人势的顺喜,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公公转告太后,这雎容院,我住定了;如果太后实在不喜,要么就当这宫里没有小王这个人,要么让皇上放小王回南境。」 顺喜被他一番话说的不知该如何接,实在没有料到赵时煦如此目中无人,凭什么! 顺喜表情有些阴狠,道:「小王爷,您不过只是...」 话音还未落全,他整个人都僵住了,只因赵时煦的短剑架在了他脖子上,登时吓的他腿软,汗如雨下,紧张的看着赵时煦。
第39页 赵时煦把短剑在他脖子上来回摩擦,不甚在意的道:「这位公公,要是您后面那两个字说出来,小王的短剑就要嵌在你的脖子里了。」 「我家小王爷的短剑锋利无比,削铁如泥,你要试试?」全淼冷着脸补充道。 顺喜被吓的抖如筛糠,他跟在太后身边,在这宫里找过不少妃嫔公主甚至皇子的麻烦,即便他们再如何不忿,但顾念着他的太后主子,顾念着宫里森严的规矩都不敢把他怎么样,甚至还要讨好他。 可这赵时煦却随随便便就能要他性命,他这才有些正视赵时煦的身份,即便他是质子又如何,他毕竟是南境小王爷,有尊位,有权势,即便住在宫里,他也和一般宫里的主子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一想到这里,顺喜立刻堆起了笑脸,擦着额上的汗,道:「奴才不是那个意思,请小王爷恕罪,奴才这就去转告太后。」 话落,顺喜连滚带爬的带着一干小太监快步出了雎容院。 赵时煦冷笑一声,收回短剑。 全淼「呸」了一声,不忿道:「这宫里的人一个个的都狗仗人势的很,咱们赵王府在您的治理下就没这样的风气,小王爷,您要不也整治整治这宫中的风气?」 赵时煦拄着脸看着全淼,「我整治?」 全淼认真的点头。 赵时煦「呵」的笑了一声,舔了下嘴皮,无语道:「我拿什么身份整治?关我什么事?」 全淼转动了下脑子,道:「您不整治,那就没人整治了,咱住在宫中也无事,要不就趁机管管这皇宫,反正这皇宫也没皇后。」 赵时煦看着全淼,一脸同情的道:「三水啊,怪不得你的名字由那么多个水字组成,随便一句话就能看出来,你果然是脑子进水啊。」 全淼「啊」了一声,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摇头嘆息,「小爷当年怎么就在那么多灾民里面看上了你?」 全淼一听,高兴道:「因为属下和小王爷性情相投。」 赵时煦:「......那我也是个脑子进水的。」 全淼「嘿嘿」笑着。 赵时煦翻了个白眼,只道:「萧阮的生辰要到了,你去看看咱们从南境带来的东西里面有没有能送出手的。」 全淼一听,差点跳了起来,「小王爷,那人打着南境主意,他生辰你送他礼物作甚?」 赵时煦白了他一眼,「三水啊,有些事可以直来直去的解决,比如方才那狗仗人势的太监;但有些事就不能直来直去,你明白吗?」 全淼摇着脑袋,「不是很明白,但不管发生什么事,属下都会保护好您。」 赵时煦笑笑,「去看看。」 「是。」 ****** 安宁宫内,萧太后听了顺喜的回禀,气的不行,恰逢楚轻来请安,她的脸色更加不好。 「给母后请安。」楚轻略欠了下身。 萧太后脸色不善,「皇帝有心了,坐吧。」 楚轻坐在一旁,看着萧太后的脸色,明知故问道:「母后脸色不大好,身体可有不适?」 「有劳皇帝挂心,哀家身子康健的很。」 楚轻略一笑,「那儿子就放心了。」 「是么,看来皇帝心里还是有哀家这个母后?」太后凛着楚轻道。 楚轻一副不知她为何会这样说的表情,只道:「自然了,母后待儿子恩重如山,儿子自当事亲至孝。」 萧太后盯着他,盯了一会儿才道:「听说南境小王爷自己选了个住处,是什么地方皇帝可知道?」 「小王爷已来谢过恩,住到了那靠近冷宫的独院之中。」 萧太后的目光在楚轻说这话时一直在他脸上没有挪动过,然而楚轻却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仿佛那独院跟他确实没什么关系。 「说起来,你自九岁离开那雎容院便再没回去过。」萧太后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一口。 楚轻笑了下,反问道:「回去做什么?」 这话到让萧太后讶然,看楚轻的反应,倒像是自己多虑了,「皇帝待哀家一片孝心,哀家感受到了,只是赵小王爷住在雎容院实在不妥,那毕竟是先帝废后住过的地方。」 楚轻垂了下眼眸,再抬起来时,神色依然无异,只道:「赵时煦乃南境质子,朕原本念在他救过朕的份上想让他住在别处,但既然他自己要住在那偏远的地方,便让他住着就是,毕竟,那地方少有人去,他的一举一动倒也能看的更清楚,朕想,萧太师对于他住在那儿也该是十分满意的。」 萧太后听了这话,一时竟无法反驳,「皇帝说的是,他的身份住在宫里哪个宫殿原都不合宜,那雎容院也曾是罪人住的地方,他住在那儿倒也合适。」 楚轻听了这话,脸色未变,只嘴角的弧度有些僵硬;张然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大气不敢出。 「皇帝的话在理,只是那位南境小王爷太不把哀家放在眼里。」萧太后说着,很是生气。 楚轻安抚道:「母后,萧太师既然让他住在宫中,自然有他的打量,母后贸然找他麻烦,焉知不会打乱萧太师的计划?不如现在就由着他,待萧太师他们拿下南境,到时候怎么处置他都行。」 萧太后听了这话,心里舒畅了许多,「罢了,皇帝诸事繁忙,早些回长乐宫吧。」 楚轻起身对萧太后欠了欠身,再说了几句安抚之语方离开安宁宫。
第40页 待楚轻离去后,萧太后才对一旁的顺喜道:「这一晃,皇帝都二十了,想起他才来哀家这儿时,还是个九岁的小娃娃。」 顺喜听着,没有出声。萧太后接着道:「顺喜,你瞧皇帝方才的表现可有异样?」 「奴才倒是没瞧出来。」 萧太后冷哼一声,「看来他是对宣珏不怎么在意了。」 顺喜附和道:「自然了,若不是您和萧家一路培养扶持,就靠那废后,皇上永无出头之日,这一点,皇上也是知道的。」 萧太后冷哼一声,「要不是哀家连着生了三个公主,生不出皇子,这皇位怎么也轮不到他;爹也不用时时防备着,就怕他哪日翅膀硬了,对萧家不利。」 顺喜赶紧安抚道:「太后别多心了,凭太师大人和大将军的在朝中的地位,凭大将军和皇上的情谊,不会的。」 萧太后枕着头撑着,「希望吧;你派人告诉爹赵时煦的住址,再安插几个得力的太监宫女进去看着他。」 「奴才这就去办。」 * 楚轻走出安宁宫大门,驻足回头看了下曾经住了多年的地方,眼底的情绪依然没人能看出来,只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右拳。一旁的张然一看,惊的双眸一睁,小声道:「皇上,您的掌心出血了。」 楚轻随意擦了擦,转身上了轿子,「无妨,起驾吧。」 ****** 萧阮的生辰肯定是朝中的大事,到时候满朝文武送的礼都得晃瞎人的眼。赵时煦看着全淼拿出来的摆件,道:「咱们只带了这些?」 全淼点点头,「是啊。」 「这些东西都很是平常啊。」 全淼看着,倒也是,片刻后他想起了什么,道:「不如把今天捡到的笛子送给他吧,那笛子擦干净了看着十分漂亮,无论是配达官贵人还是文人墨客都十分适宜,最重要的是,那不是咱们的东西,不破财啊。」 赵时煦立刻否决,「那笛子我喜欢,别打它主意啊,你去把楚轻让人送来的那些绸缎里选一块红色的,按照咱们南境的衣物款式给萧阮做一身衣裳。」 「啊?这也行?」 赵时煦摸着手上的玉笛,笑道:「自然了,最重要的是,这个也不破财。」 全淼一听不用破财,十分贊同,当下便跑去选布料了。 赵时煦摇摇头,拿着玉笛走到外头,然后跃起轻功飞到屋樑上坐着,看着手中的玉笛,自言道:「以前看小说,那些厉害又俊俏的男子都喜欢在月下吹吹笛吹吹箫的,我也来装装逼。」 赵时煦心情不错,将笛子拿在嘴边吹了起来。 笛声悠扬婉转,十分动听,只是他会的曲子太少,技艺也不是特别娴熟,吹了半曲后就停了下来,只赞嘆道:「果然是把好笛子。」 楚轻在雎容院门口的长廊上驻足,听到了这笛声,玉笛吹出来的笛声是有别于竹笛的,声音更加空灵一些,虽然吹奏的人技艺不精,但就凭笛子本身的声音,他也知道那是哪支笛子吹出来的。 遂,楚轻闭了下眼。 赵时煦把玩着笛子,眼睛不经意的向下一瞥,正好看到了独自站在长廊下的楚轻。他倒是奇了怪了,这人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儿发什么呆啊? 不过赵时煦觉的,自己现下得赶紧撤退,并且关好门窗。 然而他正要这么做时,楚轻早以惊人的速度飞跃到他面前站定,凝望着他。 赵时煦:「......」 第20章 借花献佛 赵时煦身体向后倾躲着他,然而楚轻便就势俯身向下。赵时煦正要一个闪身撤退,楚轻却抓住他的胳膊,赵时煦立即吸了一口气,然后低声嚷道:「疼,伤!」 楚轻手一顿,松开了他的胳膊,却迅速向下拉着他的手。 赵时煦很是无语,那手甩也甩不开,他也不想大晚上的和楚轻在这儿大打出手,引来多人围观,只压着声音道:「皇上深夜造访,有何贵干?」 「来看看小王爷的新居可还住的习惯?」 赵时煦挂着标准微笑,道:「非常喜欢也非常习惯,不劳皇上费心了。」 楚轻转眼看着已经被赵时煦收拾妥当的雎容院,道:「此处是个好地方,小王爷能住在这儿,朕心甚慰。」 赵时煦不解,劳资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你甚慰啥? 「呵呵,此处虽然偏僻简陋,但十分有格调,只是太过简陋不符合皇上的身份,皇上以后没事儿还是别常来了。」 楚轻看着他,忽然就一把将他拉进怀里抱住了他。 赵时煦愣住,他只不过一个没注意,楚轻就又! 「皇上!我说过许多次了,您若再如此,我就...」 「那时在渭河河底,你原已经游走了,为何又要倒回来救我?」楚轻低声问道。 他这么一问,赵时煦倒是停止了在他怀里挣扎的动作,也是认真思索了一下这个问题,然后道:「不是您在向我求救么?」 想到楚轻当时都休克了,却依然没有放下那只想要抓住自己胳膊的手,那求生欲望如此强烈,即便在休克中也能残存,现在想想,赵时煦都还有些佩服楚轻,常人在休克状态下,哪还能有什么意识,除非是执念非常深的人。 楚轻竟浅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这个,只道:「倒是忘记问了,小王爷的伤怎么样了?」
第41页 「有劳挂念,正在癒合中。」 「如此,朕就放心了。」 楚轻淡淡的说道,然而赵时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还在他怀里,下巴还靠在他肩膀上。楚轻这算不算美色勾引,不然为什么我总是对他的「近战」反应迟钝。 推开楚轻,赵时煦道:「皇上,夜深了,您不困,我都困了,回去睡吧。」 这话说完,赵时煦还在想楚轻或许不会那么干脆的离开,正想着是不是还得声色俱厉的说明下两人之间的距离,便听楚轻道:「我在这院子的确会睡不着。」 赵时煦露出一脸嫌弃的表情,这院子怎么了?多好啊,给我来句睡不着。 「皇上乃万金之躯,自然了。」赵时煦声音略带讽刺。 楚轻却看着屋顶下的院子,依然没什么表情。 赵时煦便趁机多嘴道:「不知皇上可知这雎容院以前的主人是谁?臣今日在这儿拾到了一物,若皇上知晓是谁,可否告知臣,将此物归还。」 说着,赵时煦将那玉笛拿了出来。 楚轻看着那玉笛,眉头皱了一下,然后缓缓抬起手从赵时煦手里拿了过来,接着更用双手捧着,「是先帝的故人,已经不在了。」 赵时煦听罢,倒是有些可惜,「那此物便由臣保管吧。」 说着,他将那玉笛从楚轻手里拿过来,插在腰间。 楚轻未有多言,只盯着那笛子看了一会儿,片刻后轻而温柔的道了一声,「赵时煦,多谢。」 赵时煦纳闷儿,这道的是哪门子谢?总觉的今夜的楚轻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奇怪倒也说不上来。 「呃…」 楚轻不再多言,只在离去时忽然极快的在赵时煦的唇上蜻蜓点水般的亲了一下,然后消失不见。 赵时煦瞬间瞪大眼睛,待反应过来时,楚轻已久不见了。他除了无数次的批判自己在楚轻面前的反应力外,还咬牙切齿的低嚷一句:「你他娘的!」 * 楚轻无声息的回到长乐宫时,觉的有些脱力,多年未有踏入那地方,一去,竟让他死寂了十几年的心口瞬间如刀割一般难受。 然而,当他想到方才亲赵时煦的那个吻时,他心口的痛感竟稍微好了一些。 遂,楚轻自言一声,「赵时煦…」 正思索着,大殿外便有了动静,楚轻立马收拾好心情,转过身一看,十命刚好进来。还不等十命开口,他便率先问道:「查的怎么样?」 十命语气有些急促, 「皇上,如您所料,萧太师派了使者去魏国,想来是要和魏国结盟拿下南境,如果此计得逞,萧家势力会迅速扩大,到时候…」 后面的话十命不敢说下去,楚轻却嗤笑一声,接着道:「到时候他们连废立皇帝,或者自立为皇的能力都有了。」 十命垂头不言。 楚轻解下外袍丢到一旁,转身坐在龙椅上,看着扶手上的龙头,抚摸了一下, 「这大靖,朕现在唯一能用的军事力量就只有南境了。」 说着,楚轻眼底蓄着寒冷的杀意,对十命道:「杀了他,让陆青顶上。」 「可陆青是江湖中人,这种事怕是会露出马脚,不如换个人?」十命建议道,但楚轻却瞥了他一眼,他便道:「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萧太师派的谁去?」楚轻盯着十命问道。 十命顿了下才道:「大将军的亲信,束焉。」 楚轻的眼神沉的吓人。 ****** 萧阮的生辰在中秋之日的前夜,这时候本就要逢佳节,月亮也滚圆,夜色也是极美,再加上萧阮在朝中的地位,每年他的生辰都搞的跟国宴一般隆重。文武百官全都进宫贺寿,满宫的烟花看的人应接不暇,丝竹管弦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晚宴设在一露天大殿,可容纳几百人,赵时煦寻了个角落坐着,百无聊赖的看着这场大戏,不多时便听到太监尖细的高叫声。 「皇上驾到,萧大将军到!」 看着楚轻和萧阮在众人的簇拥下而来,这两个长相英俊的不分伯仲的青年,除开身份不说,就那张脸都是最相配的。 萧阮站在大殿上方的正中,看着下方众人,扬起一个微笑,看的出来心情不错,豪情道:「诸位,今晚,不醉不归!」 「谢大将军,恭贺大将军生辰之喜。」 众人的声音也十分嘹亮,萧阮看着,径直走到一旁的的桌子上倒了一杯酒,敬了众人一杯。 萧太师和萧太后分别坐在龙椅两侧,见此景象也十分高兴,二人一道走到萧阮身旁,将他拥在中间。萧太后道:「少饮酒罢,身子要紧。」 「姑母不必担心,今日是大喜之日。」萧阮说道。 萧太后一脸关怀的笑了笑。 「今日满朝同乐,诸位一定要尽兴。」萧太师捋着花白的鬍子,同样十分高兴。 接下来便是呈礼的时候,琳琅满目的珍贵礼品都被拿到檯面上一一供萧阮观看,在他看的时候,送礼之人都是提心弔胆的,生怕萧阮一个表情不对,不喜欢送上的礼物,那自己就完了。 萧阮和楚轻坐在一起,对众人送的礼,大多还是满意的,毕竟每一样都是珍品,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每一个礼抬上来再顺利的抬下去时,送礼之人都会暗暗的松一口气,再擦一擦额上的汗水。 比起众人的郑重其事,赵时煦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他发现其他人都没有发现的一个问题,又或者是其他人已经习惯的问题。
第42页 无论萧阮如何位高权重,他毕竟是臣子,他的生辰能在宫里举办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但没想到还能和楚轻坐在一起。 赵时煦原还想,这是因为楚轻和萧阮的情谊,但一想到之前楚轻对他说他和萧阮不是那种关系,他就对面前的场景有些疑惑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发现,萧阮在出场之时便盖过了楚轻的风头,方才萧太师和萧太后三言两语之间,更是忽视了楚轻,这要是搁其他皇帝身上,那可是大逆不道啊。 赵时煦看着坐在上方,神色依然没有什么变化的楚轻,第一次对楚轻的皇权产生了真正的质疑。 这本书可是叫皇权天下啊,可怎么楚轻的皇权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赵时煦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当初没有把这本书看完了,这只看了一部分的感觉,搁别的时候没什么,搁自己身上就很蛋疼了。 「小王爷,要到咱们了。」全淼在他耳畔提醒道,原来送礼的到自己了。 「喔。」赵时煦只有一个字。 全淼见他如此,也不说什么,只挠挠脑袋。 终于到了赵时煦送的礼,宣礼太监正拿着一旁的介绍册高声念道:「南境小王爷送...」 念至此处,那太监忽然就停住了,众人不约而同的看着他,连萧阮都抬了下眼皮。 张然扯了扯他的袖子,他才反应过来,硬着头皮往下念道:「送大红衣裳一件!」 此话一落,全场鸦雀无声,许多人是被吓得不敢说话,但也有不少人是在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要笑出来,不要露出一点笑的表情,即使这是有些好笑。 萧阮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那日在一营他和赵时煦便已经水火不容,但在脸皮没有完全撕破,在南境和他萧阮还维持表面上的和平时,一般人都会维持着这种和平,不会不给人脸面,尤其是这种场合。但这个赵时煦却出乎萧阮的意料... 他看向坐在下方的赵时煦,然而那人根本没有看他,正悠闲的夹着花生米吃的欢快。 这忽然安静又有些空气停滞的氛围连全淼都有些不自在了,但他家小王爷依然很是怡然。 「小王爷,大家都盯着您。」全淼提醒道。 赵时煦听他这么一说,这才抬起脸,一脸莫名的看着众人,声音不大不小的道:「怎么了这是?怎么忽然这么安静?结束了?」 全淼道:「好似在念您送的衣裳。」 「南境小王爷的礼倒是特别。」萧太后率先出声道,面上已十分嫌弃。 被人点名,赵时煦只得放下筷子,起身道:「回太后,这衣裳是小王的一片心意,希望大将军不要嫌弃。」 萧阮盯着他,他虽素来爱穿夺目霸气的红色,但此刻越看那件红色的衣裳越不顺眼。 「大将军不喜欢?这是按照南境时下最流行的款式做的,虽不珍贵,倒也独特。」赵时煦淡淡道。 萧阮哼笑一声,「小王爷果然别具一格。」 「大将军过奖了,小王只是觉的大将军已经什么都不缺了,送别的也没意思,毕竟您不可能把那些瓶瓶罐罐的时刻挂在身上,那得多重,这衣裳就实用多了。」 萧阮凛目看着他,眼中都是杀气,「小王爷倒是节俭。」 「不敢当,这衣裳也并不便宜,用的可是上好的蜀锦裁制。」赵时煦微微笑着道。 萧阮看着,恨不得用那衣裳勒死赵时煦。 全淼听后,冷不丁的补了一句,「回大将军,这布料还是皇上赐的,皇上赐的定是好东西。」 场面一度又十分诡异,赵时煦送的礼是件普通的衣裳也就罢了,且还是借花献佛的。这真是从未有人敢干的事情,萧阮的表情也从未这样难看过,这件事怕是得传的京都街头巷尾都瞭然尽知。 楚轻在一旁坐着,从头到尾都没有出声,直到这时才道一句,「放烟花吧,今年工匠造的烟花十分精美,是朕特意吩咐的,你一定喜欢。」 萧阮听到楚轻说『特意吩咐』,这才压下了心中的杀气。 夜宴继续得以进行。 赵时煦看着楚轻,对他的打圆场并不是特别领情,看他带着萧阮一道看烟花的样子,也更是不顺眼。 烟花盛放,果然美的应接不暇,众人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下。 赵时煦也看着,不愧是『特意吩咐』的,真的是又盛大又漂亮,绽放出来的形状也是各色各异的。 然,正当众人看的应接不暇时,那掉落下来的火星居然把宫中一处殿宇给烧了起来。 众人大惊! 全淼看着那方向,道:「小王爷,那好像是雎容院的方向。」 擦,特么的,「快走!」 第21章 我也可以 赵时煦和全淼率先赶回来时,前方已经是浓烟缭绕,大火蔓延,这秋季难道那么容易着火么?几个火星子竟能让那么大的院子燃起熊熊烈火。不过,着火的并不是雎容院,而是邻着雎容院的冷宫。 赵时煦看着,这才松了口气。 「三水,去帮忙救火,不然烧到雎容院了咱们又得迁居了。」赵时煦沖全淼吩咐道。 全淼一听,赶紧带着太监宫女们开始动作起来,他们一动,救火的禁军也跟着赶来了。 冷宫原没什么重要的人,赵时煦也并不在意,只是在一片嘈杂中,他见前方萧阮正疾驰而来。
第43页 「快救火!」萧阮沉声喝道。 所有人加紧速度动了起来,但是火势实在太大,已呈现了不可挽回的局面。 赵时煦倒是有些奇怪了,这没人住的冷宫起火,萧阮怎么如此紧张,难不成那里面真关着什么十分紧要的人? 正想着,赵时煦便听到那冷宫中传出了声嘶力竭但传进耳膜又十分微弱的唿救声。他这才道:「竟真的有人。」 萧阮的脸色很是难看,几步跃到冷宫大门处,那唿救声便更是清晰瞭然,火势也就更大。 赵时煦跟着赶过来,从那熊熊烈火之间看到里头确实有一人被困在屋子里面出不来,正在绝望的大唿救命。 「还不去救人!」赵时煦嚷道。 「现在火太大,浓烟太烈,根本看不清前路啊。」 不知是哪个禁军嚷了一句。 萧阮凛目看着那火光之中的人影,紧紧皱着眉头,拳头微握,想要去救人,却又在思索什么,毕竟这火太大,一不注意就会有闪失,他需要权衡这样做值不值得。 赵时煦听着那人声嘶力竭的唿救声,立马脱了外袍然后拿过一旁太监提着的水桶,将外袍淋湿,再将水桶里的水冲着自个儿脑袋淋下去,再用湿透的外袍蒙着头就冲进去了。 「小王爷!」全淼吓的大叫,赶紧弄湿自己跟着沖了进去。 浓烈熏的人睁不开眼睛,看不清楚路,赵时煦只能凭着那唿救声找到那人。 「快走!」找到那人,赵时煦一把扶起她。 「救救命~~」那人连连咳嗽着,已快要呛晕过去。 赵时煦见她连路都走不了,索性抱起她就要冲出去,但没想到一根房柱子竟被烧塌了,断裂下来阻了前路。 「小王爷!」全淼在外着急的唿唤道,柱子一塌,他便进不去,赵时煦也出不来。 「我擦!」赵时煦骂道,正无计可施时,那塌陷的房柱子便被人一剑噼开。 楚轻的脸色难看至极,对还发着呆的赵时煦喝道:「还不走!」 赵时煦赶紧抱着人从火灾重区跑出来。 萧阮见楚轻冲进来,早已跟着沖了进来,拉着楚轻就往外飞去。 「小王爷,这房顶要塌了,快!」 全淼冲过来,拉着赵时煦,几人一起跃起轻功飞离出去。才刚一出去,那屋子的整个房顶便哐的声塌陷,声音大的可震破耳膜。 出来后,赵时煦将人放下,靠在一旁的墙上勐地喘着气,方才真是差一点就要没命了,呛死个人了。不过他实在没料到,那么大的火,楚轻居然沖了进来。 「小王爷,您怎么样?」全淼咳嗽着问道,拍着赵时煦的背。 赵时煦被熏的眼泪直流,摆着手道:「没事。」说完后直起身去看那个被他救出来的女人。 这女人穿着一身粗布衫,梳的简单的髮髻也全都散乱了,此刻正坐在地上虚弱的喘着气,见赵时煦看着她,她才无力的道了一声,「多谢。」 赵时煦摆了摆手。 「阿轻,你怎么样?」萧阮仔细的检查楚轻的身体,唯恐他有一丝不适。 楚轻摇摇头。 萧阮见他没事,这才放了心,但脸色却极其难看,他实在没有料到楚轻会冲进去救赵时煦,方才那熊熊烈火,他亲眼看到楚轻冲进去救他时,惊的他倒吸一口冷气,生怕楚轻少了一根头髮,也不再盘算什么,不管不顾的沖了进去,好在楚轻没事。 只是,楚轻为何不顾性命的救赵时煦? 萧阮想到此处,微微转头凛目看着靠在墙上喘气的赵时煦。 赵时煦对上他的目光,自然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但这是楚轻自己挖的坑,他得自己去填。但,对于楚轻捨命相救,赵时煦还是十分感激,把目光投向了他,然而楚轻却没有看他一眼,只是走到那女人面前,淡淡的询问道:「端贵太妃,可无事?」 赵时煦抬了下眉,原来这就是早前叛乱的安王的母妃,端贵太妃,也是魏国的公主。 端贵太妃看着楚轻,眼中虽有不忿,却也只道:「多谢皇上关怀,无事。」 楚轻不再多言,只对萧阮温声道:「原想让你开心些,那烟花却出了这样的事,朕会好好责罚制作工匠。」 萧阮面无表情,「你没事就好,不过,若有下次,还请皇上顾念万金之躯,不可如此冒险。」 楚轻知道他生气了,但也没有表现的多么异常,只看着赵时煦道:「小王爷是朝廷贵客,自然得万无一失,若他有损伤,赵王怕不是得多么悲愤。」 萧阮吸着气,他知道楚轻是在给他解释他救赵时煦的行为,虽然他知道赵时煦暂时不能死,否则束焉还没走到魏国,赵王便先和魏国达成同盟了。但是,楚轻这样不顾一切的去救一个不相干的人,萧阮依然控制不住的十分愤怒。 「臣告退!」萧阮不再看楚轻,转身而去。 楚轻看着萧阮离去,并未有多言,只对赵时煦道:「不过是不相干的人罢了,小王爷不必如此拼命。」 赵时煦「啊」了一声, 「多谢皇上教诲。」 其实他想说,方才那种情况他也没有办法,那种声嘶力竭的求救声,和端贵太妃在火场里挣扎的痛苦模样,令他没有想那么多,但好在有惊无险。 「多谢皇上相救。」赵时煦沖楚轻拱手一礼,楚轻却握住他的手,道:「你无事就好,今日夜宴到此为止,小王爷好生歇息。」
第44页 话落,楚轻再睨了端贵太妃一眼,转身而去。 赵时煦看着他的背影,抿了抿嘴。 「这位太妃,您没事吧?」 赵时煦将端贵太妃扶起来问道。 端贵太妃摆摆手,忽然冷冷的看着赵时煦,「你就是南境小王爷?」 「对。」 「呵,当初在南境救了楚轻的人就是你?」 赵时煦应了一声,这么说起来,自己和这端贵太妃应该还有深仇大恨才是,毕竟他儿子的死她完全可以算在自己头上,如果不是自己救了楚轻,那安王确实有可能登基。 「您节哀。」赵时煦诚恳道。 端贵太妃看着他,却没有再多言,只道:「多谢相救。」说着,那端贵太妃却紧紧的握了握他的手,给他使了个眼色。 赵时煦皱了下眉头。 ****** 好好的生辰宴就被这样的突发状况给打搅了,萧阮再没有那个心情,楚轻自然也是,便早早的让人散去。关于今夜的事,也是足够令人纳闷了,那冷宫的火竟然能烧的这么大。 张然一直跟在楚轻身旁,直到十命忽然鬼魅般的出现时他才后退了几步,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并且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十命看似无异的跟在楚轻身侧,低声道:「皇上,您没事吧?」 楚轻神色无异,依然看不出他的情绪,只道:「没事,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束焉已死,陆青已带上他的人*皮面具,代替他前去魏国。」 楚轻这才笑了笑,片刻后忽然沉声道:「你去查查那做烟花的工匠,方才那冷宫里有一股火油味。今夜的事不是偶然,端贵太妃是魏国公主,为了和魏国结盟,萧家不会杀她;而朕虽要让她死,但还没有到时候,可有人却在朕之前下手了,朕想看看,除了朕以外,还有谁想要她的命。」 「属下明白。」 * 楚轻回到长乐宫时,萧阮早已等在里面,见他回来,迎了上去。 然而楚轻却直接从他身边越过,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几口茶,解解喉头干燥。 萧阮抬起的手放了下去,转身看着他,道:「抱歉,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楚轻依然只是喝茶。 萧阮几步走过来,声音略有些急促,「方才实在是太兇险了。」 楚轻放下茶杯,看着他,「我知道,没事。」 萧阮这才笑了下,「我让人给你备好了洗澡水,你先去沐浴,今夜也累了。」 楚轻「嗯」了一声。 然而待他再出来时,殿中的烛火却熄了不少,只留了少许的几盏,烘托的整个内室都是一片暧昧的晕黄。而萧阮已脱了他的官府,披着头髮穿着一身红色里衣坐在楚轻的床畔。 楚轻走过来,看着在这副打扮下更加英俊无双的萧阮,嘆道:「你做什么?」 萧阮站起身一把抱住他,而后亲了亲他的脖颈,道:「阿轻,我们可以~」 楚轻立刻皱起了眉头,一脸的拒绝,沉声道:「阿阮,朕说过许多次了,朕待你只如兄弟一般,你我之间不可能。」 萧阮依然亲着他的脖颈和耳垂,道:「我知道,但除了我,这世间无人配得上你,不如,你试试,我们的身体也会是最契合的。」 楚轻一把推开萧阮,看着他,「阿阮,你是大将军,也要如此吗!」 萧阮听他这样说,瞳孔才痛了一下,忽然间表情就变的有些狰狞,「告诉我,你对赵时煦可有别的心思?」 楚轻看着这样的萧阮,嫌弃之意已快要压制不住。 萧阮沉声道:「早前在南境时我的探子便说,你与他几次同处一室,你是去南境搬救兵的,即便要夜商对策,也该是在赵王房内,而不是赵时煦。」 楚轻撇了下脸,而后才道:「你竟能在赵王府安*插*你的人?」 萧阮略得意道:「大靖哪个王公贵族府内没有我萧家的人?」 楚轻看着他,不再多言,拂袖而去,然转身之时,萧阮却拉住他的胳膊,在他身后轻声问道:「阿轻,你是不是觉的爷爷掣肘你太多?如果是,我可以劝劝爷爷,让他凡事都与你商量,我也不会瞒着你做什么。」 楚轻淡淡道:「你有瞒着我做什么吗?」 萧阮顿了一下,有什么话已经到了嘴边,出口却是,「没有。」 楚轻转身看着他,微微一笑,「自我九岁离开雎容院起,我唯一想的便是不再受欺负,一生荣华富贵,逍遥自在的活下去,如今已经实现了;当年我登基之时也在太师面前说过,只要让我做皇帝,让我安逸潇洒,让每个人都对我三跪九叩,我就满足,所以我现在十分满足。」 萧阮盯着他,想要看看他这话里的可信度,然而楚轻的表情实在是太无懈可击了,但凡他说出的话,只要那么一说,就会让人觉的是那么一回事,连萧阮也看不出来。 「那你对赵时煦呢?」 楚轻自然道:「他很有意思,适合一起风花雪月,朕还想着,等你们拿下南境,给我留下他,供我玩乐也是极好的;不过,萧太师若不愿也没什么,毕竟没有他也会有别人。」 萧阮看着他,听了这话后,原十分愤怒,但出口的却是一句,「我也可以。」 楚轻看着他,一脸遗憾的道:「阿阮,朕对你真的没有那种感觉,如果对你没有那种感觉还强行要你,便是坏了朕与你自幼的情谊。」
第45页 萧阮被楚轻拒绝了不知多少次了,可不知为什么,今夜却比以往都难受数倍,不知是因为他已放低姿态做到这个份上依然被拒绝的缘故,还是因为在楚轻眼里,自己连那个赵时煦都不如。 萧阮垂着头,面上一片阴影,「总有一日,你会明白,除了我萧阮,无人有资格站在你这个皇帝身旁。」 话落,他转身去了他在宫中常住的殿宇,朝阳殿。 楚轻看着他的背影,没有任何表情。 第22章 原来如此 一场大火把冷宫烧的光秃秃的,端贵太妃便被关回了她之前住的宫殿,这一关,赵时煦与她便也没什么关联,只是想着昨夜端贵太妃看他的眼神,赵时煦便觉的有些蹊跷。 「这位太妃看来需要去见一见啊。」赵时煦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着手中的玉笛,轻笑着自言道。 「小王爷,鸽子已经放出去了。」全淼按他的吩咐将信鸽放了出去。 赵时煦「嗯」了一声,对于楚轻皇权一事,他既然产生了质疑,就不能不了了之,他想,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他父王一定和楚轻结了盟。只是,他需要确定,需要知道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对了,这几日怎么没看你去找十命。」赵时煦似想起了什么,问道。 全淼脸微微一红,道:「他有事要办,让我等他回来。」 赵时煦拄着下巴看着全淼,打趣道:「三水啊,你不是跟小爷说你将来是要娶漂亮姑娘的么?」 全淼红着脸结巴道:「是是啊,属下会娶的。」 赵时煦笑出了声,「我看你的武功长进了不少,看来十命确实帮了你不少的忙啊。」 全淼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他总说属下不会举一反三,一根筋,武功停滞不前也是因为这个。」 赵时煦十分贊同的点点头,「楚轻身边的人眼光倒是独到。」 全淼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 「小王爷,该用晚膳了。」 身后传来一小太监清脆的声音。 赵时煦回头看过去,因为雎容院没有厨子,这小太监是前几日才从司内府那边调过来的,年纪不大,才十五,但烧菜功夫不错。 「温若,因为你,小爷最近都胖了不少。」赵时煦站起身,特意扯了下自己腰间的衣裳。 「小王爷喜欢就是奴才的福气了。」温若得了夸奖,笑着道,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看起来十分乖巧了。 赵时煦「嗯」了一声,抬腿进屋。 「温若,你还这么小,烧菜功夫是哪儿学的?」吃饭时,赵时煦夹了一个虾放进嘴里,随口问道。 温若给他布菜,答道:「奴才家里以前是京都开菜馆的。」 赵时煦惊了一下,「那为何?」 温若脸僵了一下,道:「爹爹做生意亏损了,欠了杨家巨额债款,还不上,便自缢身亡,我和哥哥也被抓去算作还债。」 赵时煦拧了下眉头,「哪个杨家?庆余庄杨家?」 温若惊了一下,没想到赵时煦竟会猜中,当下便抿唇不再多言,但这反应也算是默认了。 「小王爷,您知道?」全淼在一旁道。 赵时煦提着筷子拄着下颌,他知道这个杨家,说的简洁一点,这杨家开设的庆余庄是京都最大的娱乐楼,其中包含酒楼,赌坊,青楼以及小倌儿楼,而这些地方都在一个庄子里面,所以被人统称为庆余庄。这杨家在京都也是极有权势的一家,算是京都首富了。 「略有耳闻。」赵时煦应了一声,又道:「那怎么又进宫了?」 温若抿了下唇,而后露出一个涩涩的笑容,道:「我和哥哥不愿意接客,索性就被送进宫当太监了。」 「那也太狠了。」全淼听罢,忍不住的喝了一句。 赵时煦看他一眼,他这才闭嘴。 赵时煦沖温若轻柔的笑了下,「你还有个哥哥?」 一提到哥哥,温若眼神亮了一些,点头道:「嗯,他叫温询,在朝阳殿当差。」 赵时煦点点头,没有再多问,只道:「多烧些好菜,说不定以后你还能重振家业吶。」 温若一听,高兴道:「真的?奴才一定会努力的。」 赵时煦笑着点了点头。 待晚膳用毕,温若收拾了东西下去,全淼才道:「小王爷,属下早前查过,那朝阳殿是萧阮在宫中的住所。」 赵时煦起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道:「知道,所以注意些温若的举动,如果他去见他哥哥,你必要跟着。」 「您担心温若是萧阮的眼线?」 赵时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手中的笛子,道:「温若不会是眼线,把眼线放到我身边,这种伎俩已经过时了,聪明如萧阮,他不会用的。」 「那?」全淼想了一下,反应过来道:「您是指温若的哥哥?」 赵时煦对全淼时不时又在线的智商表示了下欣慰,「三水,这宫里没有什么事会是偶然凑巧的,更何况是萧阮那样精明的人。」 「属下明白了。」 赵时煦点点头,然后伸了一个懒腰站起了身,「小爷出去遛个弯儿,别跟着了。」 ****** 端贵太妃被囚禁在思清宫,宫内一应摆设早已撤掉,只给她留了一张床,一个简单的梳妆檯,侍奉的自然也是没有。但这思清宫周围却有紧密的禁军把守着。
第46页 赵时煦跃起轻功上了房顶,在房顶上看到那位端贵太妃正在殿内用嘴巴咬着一团棉布,身体不停的抽搐,最后更是倒趴在了地板上。 赵时煦皱了下眉,跃起轻功飞了下去,然后轻手轻脚的走进去,将她扶了起来。 端贵太妃原有些紧张,但一看来人是赵时煦便放下了心,然后拿下堵着嘴的棉布,而那棉布上都是血迹。 端贵太妃喘着粗气,声音略有些虚弱,「小王爷终于来了。」 赵时煦看着这个虽然年过三十,但依旧美艷的女人,道:「太妃如此痛苦,想不到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 端贵太妃推开赵时煦,独自坐在一旁的靠椅上。 赵时煦收回手看着她,「太妃娘娘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就是为了让小王与您单独一叙么?」 端贵太妃脸色虽苍白,但眼神却一点也不虚弱,「你怎么知道昨夜的火是本宫自个儿放的?」 赵时煦「呵呵」笑了起来,「方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端贵太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赵时煦套话了,随即赞赏般的笑了起来,「南境小王爷果然是个聪明人。」 赵时煦看着这个女人,也是有些佩服,「太妃娘娘有胆色,若我昨夜没有出现,或者,我没有去救您,您就没命了,还谈什么见不见。您也是实诚,既然是自己放的火,干什么不给自己留个后路。」 端贵太妃捋了下自己的头髮,「萧阮何其精明,要想瞒过他,只能来真的,但是小王爷说的对,本宫这把赌局,是险胜。但本宫不得不这么做,这宫中再没有一个人听本宫的指令,就算与小王爷毗邻,想见你一面也是难如登天。」 「那太妃娘娘见小王是想说什么?」 端贵太妃放下捋头髮的手,然后侧目看着赵时煦,「还请小王爷阻止魏国牵扯到大靖的权利争夺中来。」 赵时煦:「?」 「本宫乃魏国公主,如今被囚,我兄长定会因为顾忌本宫性命,同意和萧家结盟,到时候拿下南境,攻打大靖,萧家便要一统天下了。」 听她说了这些,赵时煦忽然打断道:「等等,萧家和魏国结盟攻打大靖?」 端贵太妃看着赵时煦,嗤笑道:「小王爷,楚轻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你难道不知?」 这话一落,赵时煦倒是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惊讶,早前种种已经让他潜意识里有了这个认知。并且,他遥想起原书,他看的那一部分内容里也确实从来没有正面的展示过楚轻的皇权。 看来,父王是真的瞒着我和楚轻结了盟。 端贵太妃看着赵时煦的表情,接着道:「要想除掉萧家,就要让他们放松警惕,小王爷被楚轻亲自坑往京都,禁在宫中,一来让萧家放松了警惕,二来也让萧家感受到了楚轻的配合,对他,自然也就更放松警惕了。」 「既然如此,太妃当日为何不阻止安王叛乱,还要教唆?」 端贵太妃冷哼一声,眼眸里充满了浓烈的恨意,揪着心口痛苦道:「教唆?那不过是萧阮找的说辞罢了。安儿是觊觎皇位,是想代替楚轻,但楚轻身边是萧家,哪能轻易下手?是萧阮,是萧阮故意让京都的防守出现纰漏,是萧阮故意松泛楚轻在八曲山狩猎时的守卫,是萧阮故意以梁国干扰边境为由,假意出征梁国,让京都无人防守,给人一种能一举拿下的错觉。所以安儿才造了反,是萧阮设计他,是萧阮!」 端贵太妃压抑着声音,齿缝间都是血迹。 「萧阮觉的,只要他假意出征梁国不在大靖,赵王就会可以打着勤王的名号入驻京都,他就能顺势扣住赵王或者扣住你,事实上萧阮也以为自己成功了;可他哪知暗里早被楚轻反将了一军,也不会想到一向看皇室不顺眼的赵王居然会帮楚轻。」 「我父王虽然看皇室不顺眼,但看萧家更不顺眼,比起萧家,我父王应该会更喜欢楚家的人做大靖的皇帝。毕竟,当年的圣祖皇帝是我爷爷救回来的,既然救了,就不能让他的江山易姓,那不然我爷爷不白折腾了么。」 赵时煦说道,旁人怎么想他不知道,但是他父王帮楚轻,就是这么个想法;更何况,萧家对于南境的心思可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对,南境原独霸一方,自立为王,是因为圣祖皇帝才归属于大靖,但只不过就是在大靖的版图上贴个名字而已;南境的实力雄厚,要想真正的一统天下,收服南境是必要的。」 「太妃娘娘说了这许多,到底想让小王做什么?」赵时煦稳住心神,看着她道。 端贵太妃抹了把脸,道:「萧阮就要和魏国结盟了,待结盟成功便可攻打南境,待拿下南境壮大势力后,这大靖连楚轻这个皇帝都不需要了,可以直接姓萧了。」 「楚轻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赵时煦声音略沉。 端贵太妃点点头,道:「对,这所有的事情,楚轻才是真正的下棋人,萧家不会杀本宫,但楚轻会在萧家和魏国结盟时杀了本宫,好让魏国攻打大靖;一旦魏国出兵,赵王也会按照计划坐视不理,到时候萧阮就要亲自上阵,双方斗个你死我活。」 赵时煦听着,确实,这很像楚轻能干出来的事情。 端贵太妃偏过头看着赵时煦,脸色苍白,「本宫是想求小王爷传消息给本宫的兄长,让他明白本宫的心意,就算魏国要与大靖敌对,那也要堂堂正正,而不是被人利用,被人当垫脚石。我魏国不能受此侮辱。」
第47页 赵时煦看着她,对她起了些敬意。 「本宫已身患肺痨,时日无多,只希望小王爷能助本宫一次。」 「肺痨?」赵时煦略惊。 端贵太妃点点头。 赵时煦沉默了一瞬,片刻后才道:「太妃娘娘,此事如果按照楚轻的计划去做,对南境是没什么坏处的;相反,小王若帮您,倒是坏了我父王和楚轻的计划,所以,小王没有那个必要。」 端贵太妃看着他,道:「小王爷可懂帝王之心?可懂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楚轻利用南境除掉萧家后,难道就不会对南境下手了么?所谓皇权,是容不得有任何威胁性的。南境,若想长久生存,只有自立为王。」 赵时煦努了努嘴,原书里,『自己』死了后,南境确实是被楚轻给灭了。 「小王爷,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本宫亦不会强求小王爷,只是这大靖只有本宫一人了,能见的,想想也只有与我魏国毗邻的南境小王爷了。」 赵时煦盯着她,在心中略嘆了口气。 「此事小王自有考量,多谢太妃娘娘告诉小王这些,告辞。」 话落,赵时煦打开殿门,跃起轻功飞身而去。 看着赵时煦离去,端贵太妃控制不住的又吐了口血,无力的靠在椅塌上,揪着自己胸口的衣襟,流着泪道:「安儿,萧阮设计了你,楚轻杀了你,南境是导*火*索,娘除不掉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只能把筹码压在这个人身上,让他们自己斗去,娘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咳咳咳...」 ****** 赵时煦离去时一直在想,这些事,没想到自己会从一个不相干的女人口中得知。 想到此处,赵时煦心中五味陈杂,但是再如何五味陈杂都掩盖不了他内心深处那一丝丝的难受。 楚轻对我的种种暧昧举动,只是因为要利用我,让南境那十万大军到他手里握着,让他和南境的盟约更加牢固,让自己和南境对他完全敞开心扉,待他除了萧家后,再轻而易举的灭掉南境么? 想到此处,赵时煦在思清宫对角的屋顶上停下了步伐,他垂着头,调节着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却在再次抬头时勐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楚轻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他对面的屋顶上,而且那个视角恰巧能看到方才他和端贵太妃在殿内的一举一动。 二人在月下仰头对视,都没有其他的动作。 赵时煦盯着他,紧紧的握着拳头,内心只有一句:我草你丫的! 第23章 你走开 这是赵时煦第一次看到楚轻没有避让,而是深吸一口气后点起双脚飞了过去,并且抡起了手臂,他原想在落下的时候顺手给这傢伙一拳头,但是却被楚轻避开了不说,还抓住了他的拳头。 赵时煦这个人什么事情都好说,但是骗他这种事就不好说了,因为被骗的人在明眼人眼里那就跟个猴一般,更何况楚轻还打算欺骗他的感情。虽然他还没有付出感情,但总归有过那么一丝丝的...... 挥过去的拳头被楚轻握住,袖间的短剑却顺势滑了出来,赵时煦手腕一动,抽回手握住短剑的剑柄,然后向前一刺,鲜红的血液在月色下十分的扎眼。 楚轻看着自己被短剑剑锋划破的掌心,对赵时煦道:「你的剑果然锋利,我若反应迟一些,这手掌都要被你削下来。」 赵时煦盯着他血流如水的手掌,紧握着剑柄,看着他,「你看到了?」 楚轻放下流血的手掌,那血便从五个指尖一滴滴的滴落而下,赵时煦看着,抿了下唇。 「做烟花的工匠已经全招了,所以朕料到了...端贵太妃见你说了些什么朕自然也猜到了。」 楚轻的声音仍旧没什么多余的变化,赵时煦甚至觉的他没有一丝歉意,这让他瞬间很是愤怒,不再与他多说一言,跃起轻功离去。 楚轻自然紧随其后,当越过御花园一片假山时,楚轻忽然发力追上了赵时煦,然后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到假山下,用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假山石壁上不得动弹。 「你在生什么气?」楚轻问道,眼神有些闪烁。 赵时煦一掌打掉他的胳膊,却没有顺势离开,只黑着脸道:「你早已与我父王结盟,却还在入驻京都的时候让我陪你演了那么一场好戏,楚轻,你真把我赵时煦当猴耍了?」 楚轻拧眉靠近他,「因为这个生气?」 赵时煦被气笑了,这就是楚轻的态度? 「对,你是皇帝,把谁当猴耍都是应该的。」 楚轻向前一步,声音略有些急切,「我并没有把你当...」 楚轻的话还没有落全,赵时煦便打断他,只道:「那日我去八曲山见陈勐,他无意间说漏了嘴,我原还不在意,如今看来,南境那十万大军是父王借给你的对吧?你只是拿我当了一个幌子,当成可以瞒过萧家耳目的幌子。」 赵时煦压着声音,表情十分狰狞,对于楚轻的算计,自然是非常愤怒的。 楚轻看着他的表情,听着他的语气,心底有一丝着急,却只道:「对,这是赵王和我的计划。」 赵时煦闭了闭眼,这个人还真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啊,「呵~所以,甘芦馆的火也是你放的,对吧?」 楚轻看着他,没有多言。 赵时煦双眸微凛,看着楚轻在月色的映照下愈发俊美的脸庞,冷声道:「我还以为是凑巧,或者是萧阮放的火,目的是让我入宫,毕竟宫里他的眼线才多。其实,是你,因为只有我住在宫中,萧家才会更放心,你也就可以趁机分散他们的注意力,更重要的是...我会在宫中被动的会帮你对付萧家,对吧?」
第48页 楚轻看着他,千年不变的脸上有一丝难言之感,赵时煦说的都对,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可又并不是如赵时煦说的这般无情...只是,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淡淡道:「还有一点,我想时刻都能看到你。」 楚轻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赵时煦瞬间如同要爆炸的火球,一掌噼向他,将楚轻噼的后退了三步,拧眉看着他。 赵时煦抬头勐吸一口气,盯着楚轻,「你再说一次这种话,你我就在此一决高低。」说着,赵时煦抬起了短剑指着他。 楚轻看他如此愤怒,道:「你的反应超出我的意料。」 赵时煦抬了下眉。 楚轻向前走了两步,不顾他抬起的剑锋,依然向他走来,最后在剑锋处住脚,只道:「我与南境结盟,南境并不吃亏,赵王也应允,你即便知晓的晚了些,这反应也太大了。」 赵时煦被他气笑了,舔了下嘴皮道:「敢情劳资被骗了还得怪劳资自己智商低是么?」 楚轻没有言语,只听赵时煦道:「你到底对我父王说了什么,他竟会瞒着我,就这样坑了我?」 「焉知不是赵王与我说了什么要瞒着你?」楚轻反问道。 赵时煦斩钉截铁的反驳,「父王不会这么对我,若不是你与他说了什么,他一定会事无巨细的告诉我。」 楚轻略勾了下唇角,没有多做解释。 赵时煦却道:「你是不是觉的,我不知道,所以我在面对萧家时的反应会是真实的,没有顾虑的,更好入戏?」 楚轻不答,赵时煦便当他是默认。 「赵时煦,南境与朕现如今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楚轻看着他,似提醒道。 赵时煦收回短剑向前走了一步,两人瞬间挨的很近,脸与脸之间就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楚轻,南境如今和你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没错,但那和我没什么关系,你要对付萧家也和我没关系,你若诚心诚意的请求我,我或许会帮你,但若你是利用我帮你在这宫中对付萧家,那抱歉,你另请高明。」 话落,赵时煦转身便要走,楚轻却用带血的那只手拉住他的胳膊,趁他挣掉之时语气急促的道:「赵时煦,你生气难道是因为朕骗了你?」 赵时煦勐地回头,憋不住怒气的道:「那不然呢?」 楚轻抬起头看着他,勾唇一笑,笑的还很是好看,「是因为在意朕,因为担心朕之前是在玩弄你?」 赵时煦看着他,像是被说中一般着急的甩掉他的手掌,喝道:「难道不是吗!」 楚轻正要开口,赵时煦便抢先道:「不要跟劳资说你一见钟情,劳资不信一见钟情,你只不过是为了多重保障罢了。」 赵时煦喘着气道,他可是非常了解楚轻的性子的,萧家权势遮天,他还能搞出如此大的阵仗,可见心机有多缜密,眼光有多长远。 楚轻没有反驳赵时煦的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说,只能道一句,「不是那样的。」 赵时煦冷笑一声,「皇上,告辞。」话落他便转身离去,只是走了两步后又停了下来,背对着他道:「您的手流血太多了,请御医好好包扎下吧。」说着,他便跃起轻功离去。 楚轻站在原地,看着依然流着血的手掌,方才被刺时还不觉的多疼,现如今倒是有些感觉了。 十命一直在他身后保护着他,见赵时煦离去,这才现身,而后几步走过来看着他的手掌,忙撕下自己的衣襟给他包扎,并道:「皇上为何要借端贵太妃之口让小王爷知道原委?」 楚轻淡然的看着给他包扎手的十命,「他已经起了疑,索性让他全都知晓,日后也好行事。」 十命给他包扎伤口,后退一步,道:「那工匠和端贵太妃该如何处置?」 楚轻摸着手掌,道:「先留着吧。」 「是。」 楚轻看着手掌,看了有一会儿后才对十命道:「十命,朕自他去世,离开雎容院后,心便如同死寂了一般再没有过别的情绪,隐忍多年都只为了一个目的,为了这个目的朕可以不折手段,无心无情,可朕是真的在意赵时煦...」 十命听楚轻如此说,一时间也是有些诧异,他跟在楚轻身边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在他的印象里,楚轻当真是冷血无情的,如今这么一说,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之感,只躬身道:「属下惶恐,皇上心中自有答案。」 楚轻握着手,眼神中的情绪无人能懂。 ****** 赵时煦回来的时候,全淼正在房里等着,见他回来,忙道:「小王爷,您回来了,方才温若带了些糕点去见他哥哥,属下跟着他...小王爷,您怎么了?」 全淼发现赵时煦的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就像是被人骗了几万两银子没还一般的难看,他赶紧给他倒了一杯水,「小王爷?」 赵时煦喝了一口水,道:「咱们带了几只信鸽来?」 全淼眨巴了下眼才道:「一只,而且今天还放出去给王爷传信了。」 赵时煦闭了下眼,他原想写信质问他父王,但现在...「罢了,待收到父王回信再说。」 全淼点点头,又接着道:「方才温若...」 「三水,你先出去。」赵时煦打断他。 全淼更加不解了,试探性的问道:「小王爷,您刚才是去见皇上了?还和皇上吵架了?」
第49页 赵时煦一个茶杯朝他扔过去,吓的他立刻跑出去,且给赵时煦带上了门。 赵时煦看着短剑上还残留的血迹,想着楚轻的欺骗,当真是心中一团糟,你结盟就结盟吧,反正我们都是一条线上的,可为何要瞒着自己?瞒着自己就瞒着自己吧,为何还要对自己虚情假意的亲亲抱抱的,特么的,要不是劳资定力够好,早被你给...... 赵时煦深吸一口气,平息着自己的怒气,坐在凳子上半晌没有动作。 理智告诉他,如今不管站在哪个角度他都得帮楚轻,但感性告诉他,帮那傢伙那就是憋屈! 但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了。 「你刚才说什么?」怒气平息了差不多后,赵时煦问道。 全淼赶紧推开门进来,小心翼翼的道:「温若带着几块糕点去见了他哥哥。」 「然后呢?」 「暂时没什么异样,只是他那哥哥在朝阳殿过的不是很好,否则温若就不会带糕点去了。」 赵时煦点点头,没有多言,「行了,你去睡吧。」 全淼小心的看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没有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赵时煦起身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合衣躺了下去,看着床顶,不禁在想,这萧家到底权势大到了哪种程度,能让楚轻如此隐忍不发。 想到此处,赵时煦一把坐起,对自己也是有些无语的,得知原委,自己居然是在担心楚轻?也是没救了。 第24章 十命反抗 不知是不是昨夜出去穿的太过单薄,还是一直坐在床上发呆想楚轻的缘故,次日起来赵时煦便觉的自己头晕乏力。全淼赶紧去传了太医来,但来的却不是之前在甘芦馆,赵时煦胳膊受伤,十命带去的那位王太医,而是另一位当值太医。 「禀小王爷,您只是感染了风寒,并无大碍,小臣开个方子,按照方子服几天药就没事了。」 赵时煦看着这位太医,「这风寒这么严重?头昏脑涨的厉害,四肢发软。」 那太医道:「风寒也有轻有重,小王爷这是偏重的症状,安心修养几日就好。」 赵时煦撑着发烫的额头点点头,「有劳太医。」 全淼将人送出去后,赶紧道:「小王爷,您怎么样?」 赵时煦摆摆手,「无妨,三水,中午让温若做些清淡的东西,熬点粥。」 「温若晨起给属下告了个假。」 赵时煦抬了下眼皮,「怎么了?」 「萧大将军不知怎的,今日下朝后回到朝阳殿十分愤怒,不分青红皂白的把眼前侍奉的人全拖出去打了一顿,温若的哥哥恰巧在列。属下给您做,您放心。」全淼说道。 赵时煦点点头,「也罢,三水啊,我要去睡一睡,太晕了。」 全淼几步走过来扶着他,嘀咕道:「也是奇怪,小王爷,您可从来没有生过病。」 赵时煦勉强看着他,「人吃五谷杂粮,都会生病;对了,你去抓药的时候,把那玉笛拿到乐工坊,请师傅清理一下笛孔。」 「属下知道,您赶紧休息。」 赵时煦点着头,眼睛都睁不开了,脑袋也昏沉的不行,刚一躺在床上便昏昏的睡着了。 全淼给他盖好被子,这才拿着方才太医开的方子去御药房给他开药。 全淼对宫中的地形不是特别熟悉,绕了很大个圈子问了几拨人都没走到御药房,反而绕到了安宁宫,萧太后的寝宫来了。 「这萧太后可不好惹。」 全淼说着,正要熘走就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不多时便听到了棍棒着肉的声音。 全淼原是好奇的悄悄往里一探,却见里头院子里正有两个侍卫手持棍棒朝那跪在地上之人的背部一棍棍发狠的打下去,那棍子着肉的声音听着十分渗人。 而最重要的是那个被打的人是十命! 全淼瞬间瞪大了眼睛,只听里头传来那萧太后的怒喝声,「你跟在皇上身边,竟让皇上受了伤,你是如何保护皇上的?」 全淼看不到十命的表情,但听到他略有些喘息的声音便也知道他忍的十分辛苦。 「属下失职。」 「哀家问你,是谁伤了皇上?」萧太后沉声喝道。 十命跪在地上受着棍刑,紧紧的咬着牙拧着眉头,道:「皇上确实只是练武时不小心被割伤的。」 萧太后冷哼一声,「阿阮看过皇上掌心上的伤,说从那伤口看,那分明是被另一人刺伤的,你还不说?」 十命闭着眼,身子已微微有些晃动,紧紧的握着拳头,不再多言。 顺喜在一旁看着,小声道:「太后,十命毕竟是皇上的侍卫,如此重刑,会不会不妥?」 萧太后鄙夷道:「一个奴才罢了,真打死了皇帝还能说什么?更何况,哀家看阿阮的意思,倒真想打死他,毕竟这个十命哀家也是了解的,他不说,你就是给他上一百二十道酷刑,他也不会说。」 顺喜听后,不再多言,只尖着嗓子喝道:「没吃饭呢,用力。」 十命脸色发白,面上的汗水不停的流,身体已略微有些晃动,却始终没有出声。 全淼在外看着,着急不已,这个打法,得打死人啊,这铁木头是不是傻,干让人打么? 终于,在十命支撑不住,弯腰倒下去用一只手撑着地面时,全淼不管不顾的沖了进来,声音高亢道:「皇上的事情,您去问皇上不就知道了么,打他有什么用?」
第50页 突兀的声音响起,萧太后抬眼望去。 全淼信步而入,沖那萧太后冷声行礼道:「参见太后。」 萧太后自然知道全淼是谁,早前因为赵时煦屡次不听她号令,她便早已不满,只是赵时煦身份在那儿动不得,但现在连他的奴才都敢在安宁宫撒野了? 「身为侍卫私闯安宁宫该当何罪?」萧太后沉着脸喝道。 全淼憋着一口气,看着十命即便穿着衣裳但血迹依然明显的后背,道:「属下只是路过,看太后因为皇上受伤如此烦忧,便想来提醒太后,这种事您直接问皇上,比您问这铁木头强。」 萧太后怒拍了一把扶手,站起身道:「这宫中诸事何时需要一个侍卫来插话了?还是一个质子的侍卫?」 「太后,我家小王爷可不是质子。」 「住口!」十命深吸一口气,低喝一声等着全淼,而后朝萧太后磕了一个头,道:「太后恕罪,此人来自南境,对宫中规矩不熟,请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萧太后看着全淼,哂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南境的奴才不懂事,哀家就帮忙调*教调*教,来人,给哀家打!」 十命一听,立刻道:「太后,此人是小王爷身边,还请您三思。」 萧太后根本不理他,直接下令往死里打。 全淼自五年前被赵时煦带在身边后就一直被赵时煦视如亲弟弟一般,从未受过什么苦什么委屈,哪能让一个太后打他。 见真有侍卫拿了棍棒过来,他立刻就要抽出腰间的佩刀作为反抗;十命眼疾手快的站起来将他的刀送了回去,低喝道:「这是皇宫!」 全淼嚷道:「我家小王爷说过,做人决不能让自己任人欺凌,用嘴不好说,那就用武器说。」 十命盯着他,脸色极其难看,「他是南境小王爷,你是什么?」 全淼硬要拔刀,却被十命死死压着,手腕动弹不得,即刻就被安宁宫的另两个侍卫按住了胳膊。 「太后,属下原没有说话资格,但如此做,当真不妥。」十命看着萧太后,语调有些急切。 萧太后冷哼一声,「南境小王爷能打顺喜,哀家就不能打他的奴才了么?打,往死里打!」 十命扭头盯着那两个手持棍棒的侍卫,一看他们的眼神和他们手握棍棒的位置便知道,萧太后是说真的,不出几棍,全淼便真的会被打死。 「太后!」十命在一侍卫即要打下来时,夺了他的棍棒阻止了他。 「十命,你要造反么?」萧太后冷冷道。 「属下不敢,只是打了此人怕是会惹怒小王爷,到时候若弄有什么风波,让大将军和太师难做,就不好了,太后若生气,属下愿意承担一切刑罚,求太后不要为难他。」 萧太后听着,半晌没有言语。 顺喜一见,忙道:「太后,他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个侍卫当真打不得。」 「打不得?不过一个侍卫罢了。」 萧太后正犹豫之际,萧阮的声音便响了起来,众人回头一看,他穿着一身红衣信步而来,十分耀眼霸气。 见萧阮来了,十命紧皱着眉头。 「见过姑母。」萧阮拱手道。 「你来了,交给你处置吧,哀家累了。」萧太后说着,挥了挥手。 萧阮看着全淼,并没有说话,但那两个侍卫却明天他的意思,立刻又再次上前来摁住他。 全淼一看到萧阮便忍不住的挣扎起来,但萧阮却极快的飞跃过去,抬起一脚就要朝他双腿踹去,却被十命抬腿接住。 萧阮眯着眼看着他。 「大将军,请您息怒。」十命说着,沖萧阮俯首而跪。 全淼一见,气得不行,「你...」 然而才说了一个字萧阮便抬手掐住他的下颚往下一拉,直接将他的下颚拉脱臼了,闭也闭不上,更是说不了话。 萧阮拍了拍手,轻描淡写道:「打死。」 全淼瞪了下眼睛。 「十命,当年阿轻选侍卫的时候,那么多王孙子弟,本将军看上的人并不是你,是阿轻坚持要你,否则,你现在已经死了。所以,阿轻不止是你主子,更是你的恩人,你却让他被人刺伤了不说,还要包庇那人。」萧阮说着,将外袍一掀,顺势坐在身后的太师椅上,又道:「本将军打死你,多的是替补。」 全淼已挨了一棍,棍子着肉的声音十分刺耳,十命只觉的自己耳膜都十分难受。 然而即在下一棍打下来时,十命却忽然站起,而后极快的冲过去拉起全淼,就这样在萧阮的面前跃起轻功飞身而去。 萧阮看着,对于十命公然的反抗,眼底都是杀气,淡淡的对身边人吩咐道:「去追,那个全淼直接杀了,十命留着。」 「是。」 ****** 全淼被十命拉着,两个人一起在宫中从这个屋顶跳到那个屋顶,从这个树梢跳到那个树梢,这么跳着跳着,他便见十命的背,因为这大幅度的动作,方才只是一点血迹,现如今整个背部都变成了一片片的红色。 全淼很是心疼,不禁在想,方才自己若没有冲进去,那太后是不是得打死他? 「你的背...」全淼轻声道,但十命一点感觉都没有,只带着他往一个方向而去。 看着十命跳的方向,全淼反应过来他要去哪儿,忙道:「不行,小王爷得了重风寒,现在正在休息,不能打扰他。」
第51页 十命不理他,只带他往雎容院而去,现下能救他的只有赵时煦。在魏国那边没有回音之前,萧阮是不会动赵时煦的,但十个全淼他都能绞成肉泥。 全淼见他不听,忽然停下来拉住他的胳膊,道:「小王爷昨夜出去吹了风得了风寒,我是来给他抓药的。」 十命一听,低喝道:「别再跟任何人说小王爷昨夜出去吹了风!」 全淼一听,再看十命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什么,不再多言,点了点头。 十命看着他,也是飞速的在思考,确实,如果去了雎容院,不就等于告诉大将军,小王爷昨夜出去了么?那皇上的伤极容易被他们怀疑和小王爷有关。 「跟我走。」十命说着,拉着全淼去了另一个地方。 待快到了时,全淼才讶然道:「这不是朝阳殿么?」萧阮的地方。 十命盯着他,小声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说着,他带着全淼一飞而下,寻了一偏僻小屋拉着全淼走了进去。 「皇上还在太极殿和萧太师他们议事,你待在这儿,我去找皇上。」 见他要走,全淼拉住他,「我跟你一起去,萧阮难道还能青天白日的在宫里杀人么?」 十命看着他,毫不犹豫道:「自然,那跟捏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你要时刻记住,这里是皇宫,你我只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全淼对这话很是不贊同,「我家小王爷说...」 「这不是赵王府,你懂?」十命沉声打断他。 全淼这才收声,看十命脸色如此难看,这才道:「我明白了,但既是我闯了祸,我自要去担着,我...」 「你以为大将军要对付的是你?」十命语气控制不住的急切。 全淼听后,抿唇不再多言。 十命吐了口气,道:「你私闯安宁宫,对太后拔刀相向;现在只有皇上能救你,连你的小王爷都救不了你。」 全淼听着,这才静了下来,「抱歉,我原只是想...是我不对。」 十命看着他,没有多说什么,只离去时抬手摸了下他的脑袋,便转身离去。 ****** 宫里许久没有闹出这样大的动静了,在萧阮的管理下,皇宫一向都是井然有序的,太监宫女们走路都不大气不敢出,更不敢交头接耳,绝不会有多余的声响。只是没想到这一出声响,竟是调动一支禁军抓捕两个侍卫,也是够严重了。 楚轻没想到萧阮对他的关心竟然细緻到了这种地步,这掌心的伤因为太过显眼且復原如初需要一定的时间,他知道定是瞒不住萧阮,索性没有瞒,只说是练武时不小心割伤了。萧阮当时没有多说什么,但随后便悄然将十命带到了萧太后那里严刑拷打,现下还连赵时煦的侍卫都搭进去了。 楚轻得知消息后,立刻从太极殿抽身出来,揉了揉眉心,「走吧。」 张然不解,「去哪儿?」 「朝阳殿。」 「朝阳殿?」 楚轻看着张然,淡淡道:「朕还不了解十命么。」 话落,楚轻抬腿而去,张然紧随其后。 第25章 来表个白 风寒真的让人特别难受, 赵时煦只觉的自己浑身冒着虚汗, 喉咙干的不行, 便在昏昏沉沉中醒了过来。睁眼一看, 屋里并没有其他人,全淼还没有回来, 他便自己撑着身体掀开被子下床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不知怎的, 一生病倒还思乡情切了, 想念南境。」赵时煦嘀咕一声, 看着杯中温热的白水,想着自己是不是该主动出手, 就算不为楚轻也为自己为南境。 想着, 赵时煦放下水杯, 这风寒还真是厉害,烧的他浑身发烫不说, 脑仁儿都疼了起来,就快无法思考了。 「来人。」赵时煦唤了一声, 便有两个太监推门而入,「小王爷有何吩咐?」 「什么时辰了?」 「回小王爷, 快午时了。」一小太监回道。 赵时煦略清醒了一下, 「全淼还没回来?」 两个小太监点点头,「还没有。」 赵时煦纳闷了,这不就说全淼已经出去了一个多时辰了么,怎么还没回来。就算他对宫中地形不熟,绕些弯路, 但拿个药也不至于这么久。 「你们认识去御药房的路吗?去看看。」赵时煦声音有些虚弱。 两个太监对视一眼,均不说话。 赵时煦抚着发烫的额头,「是了,你们都是刚进宫不久的。」 这样一看,赵时煦当真觉的自己得像原书那样先壮大下队伍啊,不止自己对这皇宫要熟悉,手下人也得熟悉,不然这生个病,劣势就全出来了。 「小王爷,奴才已经让人熬好粥了,您先用些,全侍卫肯定就快回来了。」一小太监见他难受的厉害,忙出声道。 赵时煦摆摆手,他现在只想躺着。 「小王爷,小王爷。」 温若的声音焦急的从远到近的响起来,片刻后便直接沖了进来,着急道:「小王爷,出事了。」 赵时煦看着温若一副天塌下来的表情,缓缓坐在凳子上,撑着额头闭着眼道:「怎么了?」 「全侍卫要行刺太后,正被大将军到处缉拿。」温若着急不已的说道。 赵时煦勐地下睁开眼睛,放下撑着额头的手,一把站了起来;由于动作太勐,让他的脑子瞬间昏了一下,眼睛发黑,顿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不由的喘着重气道:「怎么回事,慢慢说,说清楚。」
第52页 「听说是全侍卫在安宁宫对太后拔刀相向,要行刺太后,皇上身边的侍卫为了包庇他,公然抵抗大将军,现在两个人都逃了了,大将军愤怒不已,下了死令。」 死令?死令不就是见到了人不必抓,直接杀么。 赵时煦拧着眉头,全淼的性子他知道,即便是一根筋了些,但他绝不会没事找事,这其中定有原因,而且为什么连十命也牵扯进来了。 「你方才说全淼是在安宁宫对太后不敬?」赵时煦问道。 温若赶忙点点头。 为什么会是在安宁宫? 赵时煦一时想不通,但也没时间去想了,现在只有先萧阮一步见到全淼和十命才行。 「皇上那边呢?」 「皇上那边还没有消息,只是今日上朝,大将军见皇上的手受了伤,便在朝上和皇上说了几句,回来后便愤怒不已,而皇上却还没有离开太极殿。」 赵时煦听温若这么说,瞬间有些了解了,楚轻的掌心的伤口是有些深的,昨夜自己那一剑确实刺的很重,看来全淼的事和这个也有关系。 「朝阳殿在哪儿?」赵时煦问道。 「奴才知道。」温若道。 赵时煦拿起桌上的水壶直接往自己脸上倒去。 「小王爷?」 待一壶水都倒完,赵时煦才胡乱擦了下脸,然后觉的自己清醒了一些,而后拿起一旁架子上的外袍迅速套上,对温若道:「带我去。」 话落,赵时煦率先抬腿而出,温若小跑着紧随其后,「小王爷,您病了?」 温若看出他潮红的脸色,小跑着问道。 赵时煦没有应他,只在脑子里快速捋着这个事情,并加快了步伐。 ****** 十命低估了萧阮,他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但这个想法对于萧阮来说也是最简单的想法,当他看到十命带着全淼离去后,他第一个想到的是他们会去雎容院,但是十命没去,那么能去的就只有朝阳殿。 当十命推开门看着面前将他们重重包围的禁军,面上一片沉戾之气,抬头便见萧阮从禁军中缓缓走来,而后抬了下手,这一抬,便有数十把弓箭对着他。 十命紧握着拳头看着萧阮。 萧阮却对身旁人使了个眼色,不多时,那数十把弓箭便一重接着一重的避过十命朝全淼所待的屋子飞射而去。 全淼拔出佩刀在里头抵挡着,十命一见,当下和弓箭手打了起来。 萧阮看着,并没有出手,只道:「十命,本将军顾念着皇上,不想为难你,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十命没有再出声,只将面前弓箭手悉数打退。 萧阮看着,嘆息道:「你的确是个人才,就是不太听话。」 话落,萧阮寒剑一亮,带着足以震慑所有人的剑气一剑扫向十命。 十命一见,眼神微眯,用佩刀接住萧阮的寒剑,可是那刀却被萧阮硬生生的噼成了两半。 十命看着自己断裂的长刀,眼中露出一片痛惜之色,只赤膊与萧阮相抗,待过了十几招后却被萧阮极狠的一剑刺穿了肩头。 十命当即吐了一口鲜血,单膝跪倒在地。 「拿下,用锁链锁了他的琵琶骨。」萧阮神情狠厉。 听闻此言,十命愤怒的瞪了萧阮一眼,锁琵琶骨便是要废了他一身武功,他就会成为一个废人了。 萧阮将剑一收,却被另一侧的刀光袭击,但依然轻巧避过。 全淼提着刀冲出来,但身上有血迹,想来是被方才的羽箭所伤。他看着萧阮,不甘又妥协的道:「萧大将军,今日是我冒犯了太后,是我的错,您要锁琵琶骨,锁我的就是,请您别为难他。」 萧阮看着全淼,冷笑一声,「区区一个奴才竟敢跟本将军讨价还价?看来小王爷的奴才确实不懂事,是该换个新的了。」 话音刚落,萧阮的寒剑便闪出一片寒光,朝全淼眉心刺去。 全淼浑身肌肤都紧绷着,萧阮动作极快,他根本看不清他是何时出手的,只耳畔听到了一十分震耳的兵器相撞的声音。 全淼侧头看去,赵时煦正飞跃过层层禁军,握住了弹开萧阮寒剑剑锋的短剑,而后立在他面前。 全淼鼻头一酸,眼眶发红,唤了一声,「小王爷...」 赵时煦没有理他,只握着短剑看着萧阮,微微一笑,「萧大将军的剑,无论何时都这么锋利。」 萧阮看着赵时煦,忽然就想起那夜楚轻的话,在楚轻心里,他宁愿和赵时煦风花雪月都不愿和自己亲热半分。 一想到此处,萧阮便恨不得将赵时煦杀之后快。 「小王爷来的正好,你的属下行刺太后,犯了死罪,本将军正在处置。」 赵时煦沉着眼看着他,「萧大将军,请问小王的属下如何行刺太后了?」 「行刺还要如何行刺?他对太后拔刀便是行刺。」 赵时煦表情难看,脑袋也是疼的厉害,只强撑着道:「侍卫带刀是常事,若拔刀相向就是行刺,未免太牵强了。」 「赵小王爷,你就只会这种饶舌的功夫?」 「萧大将军。」赵时煦唤了一声,然后深吸一口气,又道:「全淼私闯安宁宫惊扰太后是他的不是,小王替他给太后赔罪。」说着,赵时煦向萧阮拱手一礼。 全淼惊诧不已,在身后叫了一声,「小王爷...」
第53页 「闭嘴!」赵时煦侧目喝道。 全淼不甘心的闭着嘴巴不再多言。 萧阮看着他,略有些不解,「赵小王爷,你居然为了一个下贱的奴才向本将军行礼,也是件趣事。」 赵时煦直起身看着他,「这世间有趣的事多的是,大将军是感受少了。」 萧阮嗤笑一声,只道:「可惜,他必须得死。」 赵时煦努力保持着平和的态度,「大将军,全淼的过失小王并没有否认,他冒犯太后是他不对,打他几十大棍小王也不会有异议,但您若因此要杀他,很明显,小王是不愿意的。」 「赵小王爷,你以为这宫里是你说了算吗?」萧阮凛目道,手一挥,弓箭手再次抬了起来。 赵时煦双眸微凛。 萧阮却道:「小王爷太碍事了,来人,帮小王爷挪个地方,否则羽箭不长眼,射到小王爷就不好了。」 萧阮的话音一落,便有几个禁军上来要拿赵时煦。赵时煦沉声喝道:「你们敢?」话落,赵时煦看着萧阮,「萧大将军,这有些事别做太绝的好。」 萧阮看着他,不等禁军出手,提剑便朝他刺来;赵时煦用短剑接招,只是现下他的身体亮着紧急红灯,情况很是不容乐观,不过几招便被萧阮拿下。 「小王爷!」全淼急的朝赵时煦扑过来,却被禁军阻拦,紧紧的按着不得动弹。 赵时煦跪倒在地,只想说自己这病的真的不是时候,他现在看萧阮走过来,都觉的是好几重人影。这简直是处于下风的情况中最糟心的一种。 萧阮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今日竟这么弱。」说着,萧阮蹲下来与他平视,道:「赵时煦,本将军告诉你,你蹦跶不了几日了,这几日,你最好乖乖的待在雎容院做个本分的质子,否则,本将军丝毫不介意提前送你上黄泉。」 赵时煦喘着重气,脑袋晕的不行,但听萧阮这么说便知他对和魏国结盟的事已经是胸有成竹了,待与魏国盟约达成,便可攻打南境了。也不知道楚轻那边究竟部署的如何了? 若真让萧阮得逞,第一个遭殃的不是大靖,而是南境无辜的百姓。毕竟,南境实力再强也未必抵得过两国的合力夹击。看来,这破书真的是在想着法的让自己靠向楚轻啊。 想到此处,赵时煦连这个时候都想无奈的嘆口气,不过正在此时,他眼角余光却瞥见前方已有一人匆匆赶来。 赵时煦看着,眼底忽然蓄着笑意,然后便勐地咬了下自己的舌头,顿时清醒了许多。他站起来看着萧阮,笑道:「萧大将军,你可想知道皇上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这话一落,萧阮停下了举动,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瞧着被制住的十命,道:「十命,你跟在皇上身边,对皇上的事最清楚不过了,既然大将军那么想知道,你就实话实说。」 十命听赵时煦这么说,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道:「是小王爷所伤。」 这话一落,不止萧阮,连在场所有的禁军都惊讶了,忍不住的小声嘀咕起来,一时间,朝阳殿外响起唧唧咋咋的声音,听的萧阮十分愤然,喝道:「赵时煦,你好大的胆子!」 赵时煦依然笑道:「好大的胆子?这不过只是我和皇上在月下相互切磋,我好胜心强,皇上处处退让,这才不小心伤了他,对此,我也是十分心疼。但打是亲骂是爱,也没什么。」 萧阮听着,脸色更是难看,「你说什么?」 赵时煦看着他,「我说,我与皇上情投意合,昨儿在月下以武会情,我一时失手伤了皇上的掌心,为此,我答应了皇上,伺候他饮食起居,餵饭餵汤,直到手伤痊癒。」 萧阮抬起剑指着赵时煦,眼中杀气不再隐匿。 赵时煦丝毫不受威胁,只道:「萧大将军,皇上钟情我已久,毕竟,比起整日只知打打杀杀的您,我更为贴心一些,所谓芝兰玉树,大概就是说的我这样的人,配皇上,刚好。」 萧阮怒的整张脸都憋红了,愤恨的盯着赵时煦,「赵时煦,仗着南境你就敢如此胡言乱语了么?你要知道,南境离你十万八千里,在这皇宫,你什么都没有。」 赵时煦看着萧阮,笑道:「什么都没有不要紧,只要有皇上一人就够了。萧大将军,不瞒您说,我在南境救了皇上时,便对皇上一见钟情,皇上对我也是钟爱有加,不然我那时进宫,皇上为何让我入驻中宫?」 「赵时煦,你找死!」萧阮大怒,提剑就要朝他砍去。 「赵小王爷所言极是。」 楚轻的声音恰好响起,众人循着声音看去,见他正站在身后,微笑着看着赵时煦,由于赵时煦方才那番话的缘故,大家一看,总觉的楚轻看赵时煦的眼里都是一片深情。 赵时煦看着楚轻,眼神稍微躲避了一下,对自己方才那些话略有些尴尬。 萧阮握着拳头,盯着楚轻。 楚轻看着他,神色与从前无异,「阿阮,朕知道你是关心朕,但因为一件小事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萧阮看着楚轻,脸色难看之余还有些心伤之意,「小事?你的事在我眼里不分大小,你流血了...」 楚轻与他对视,安抚道:「朕知道你的关心,也收下了,但此事到此为止,母后那儿朕自会去解释。」说着,楚轻看了眼肩头和背部都被血染红的十命,道:「十命毕竟是顾国公的儿子,若真打死了他,国公爷那儿也不好说。」
第54页 萧阮沉着脸,「不过一个弃子罢了,有什么要紧。」 十命抬了下眼皮,面上却看不出什么表情。 萧阮却又压着嗓子问道:「他方才说的是真的?」 楚轻点了点头,十分大方的道:「那夜你问朕的时候,朕不就告诉过你了。」 萧阮凛目看着他,「你说的是风花雪月...」 「风花雪月也是要用心的。」 楚轻的声音依然淡淡的,却听的萧阮心口胀痛,怒气横生。 赵时煦看着他们,却再也撑不住了,身体一歪直接往下倒去。 「小王爷?」全淼着急道,这才想起自己是来给赵时煦抓药的,然而药的影子没有见到,反而惹出这样大的风波。 楚轻一看,立刻接住赵时煦的身体,发现他的额头和脸颊都烫的厉害,「你生病了?」 赵时煦用这样的姿势躺在他怀里很是不习惯,道:「略有不适。」 楚轻埋怨道:「秋来天凉,还是不要裸睡了。」 赵时煦:「......」 萧阮听着这话,面上青筋暴跳,如果那人不是楚轻,他此刻一定会不管不顾的提剑了结了他们几个。 楚轻抱起已处于昏沉状态的赵时煦,不再理萧阮,只吩咐道:「十命,你去请太医,全淼,去给你家主子熬点清粥。」楚轻说着,抱着赵时煦带着十命和全淼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诸君晚安 第26章 好基友一起走 赵时煦醒来见自己又躺在一青山绿水间的草地上, 头顶飘着漂亮的霞云, 和上次的景象差不多, 似乎就是在同一个地方。 一见此景象, 赵时煦才知道自己并没有醒过来,只是又在做梦。他现下身体依然很烫, 烫的他想要躺在冰窟里, 但四周没有冰窟, 只有那条清澈的潺潺小溪。 赵时煦艰难的起身走过去, 然后解下所有衣服跳到小溪里,溪水冰凉的触感散去了他的燥热, 令他舒服的吐出一口气, 面上也露出一个□□的表情。在梦里享受着溪水对他身体那温柔的抚摸, 嘴角挂着一个满足的微笑。 楚轻拿着帕子为他擦拭身体,见他在睡梦中露出这么个表情, 很是想进他梦里看看他到底在做一个什么梦 ,竟舒服至此?想着, 楚轻也不自觉的弯了下嘴角,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 握着帕子的指尖在赵时煦的肌肤上流连, 然而越是这样流连,赵时煦的表情就越是难以言说。 楚轻弯下身靠近赵时煦的脸,轻声道:「病成这样你难道还能做什么不可言说的梦么?」 赵时煦觉的溪水忽然没有那么舒服了,不安的在溪水里动了下身体,这一动, 那溪水復又在他身上轻柔的抚摸起来。 楚轻见他似难受的动着身体,復又动作起来,换着一张张的冷帕子给他身体降温,看他在昏睡中露出那样满足又有些可爱的表情。 然而当他对全淼开口时,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只道:「今日的事,你要负全责。」 全淼看着他家小王爷在病中难受的模样,也不再辩解,只道:「属下知道。」 楚轻抬了下眼皮看着他,又看了眼一旁不曾言语的十命,淡淡道:「张然,拉他下去,杖责五十。」 张然应了一声,全淼却瞪大了眼睛看着楚轻,抿唇握着拳头。 他自十一岁跟在赵时煦身边,赵时煦别说是打他了,连骂都没有骂过他,有时候还会哄着他,在南境王府的时候,也从不叫他受过半分委屈。不过此时此刻,他也知道自己没资格说什么,只道了一声,「属下谢恩。」 「皇上。」十命开口唤了一声。 楚轻看着他,「十命,今日的事你原有多种解决方式,但却选择了最糟糕的一种。」 十命单膝跪下,道:「皇上,属下知罪,属下破坏了您的计划。」 他知道楚轻并不想过早的和萧家在檯面上相较,毕竟时机还没有到,可今日这样一闹...... 楚轻看着他,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只道:「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朕只是没有想到,你也有如此愚蠢的时候。」说着,楚轻看向他,「第一,萧阮命人带你走时你明知是坑,却依然背着朕被他的人带走,这不是护主,这是让人觉的朕受伤确实受的蹊跷;第二,全淼在安宁宫冒犯太后,当你发觉他言语不当时,你就该出手制止他,比等着太后等着萧阮出手情况会好很多。而且朕知道,你当时一定有那个能耐,若是从前你也一定会出手,这一次你为什么没有出手?」 十命抬头看着楚轻,楚轻却不再看他,只对全淼道:「你要庆幸你的主子是赵时煦,否则,在这宫里,没有人会为了一个侍卫和萧阮的二十万禁军相抗。」 全淼懂楚轻的意思,今日的事他确实见识到了,没了赵时煦的庇护,他没有那个能耐。 「你的脾性朕欣赏,但欣赏不代表贊同,如果你不懂得收收你的脾性,你迟早会害死你的主子。」楚轻说这话时声音极冷。 全淼听着,有些委屈,但却承认楚轻说的对。 楚轻看着床上的赵时煦,挥了挥手。 张然瞭然立刻吩咐人将全淼拖了下去。 十命面上露出了一丝不忍,楚轻看了出来,直言道:「你喜欢他?」 十命顿了一下,而后垂了下眸,「没有人为属下如此不管不顾过。」 楚轻略扬了下嘴角,「那你去观刑,只有看着他痛苦,你才能懂如何在危机中保持头脑清醒,如何在痛彻心扉中依然保持着理智,只有临危不乱,理智长存,你才能得到你想得到的,护住你想护住的。」
第55页 十命听后,神色恢復了以往的面瘫死板。 待他们都下去后,楚轻才对张然吩咐道:「你去安宁宫过问下太后凤体,并告诉她,十命她已经惩罚过了,冒犯她的侍卫朕也罚了,希望能平息她的怒气。」 「奴才明白。」张然应下,想了想后还是不放心道:「皇上,今后...」 楚轻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淡淡道:「张公公,你放心。」 张然听后,还是忍不住道:「皇上,奴才知道您的恨,您的宏图伟业,但奴才更担心您,宣主子去后,奴才看着您每日和萧家周旋,胆战心惊吶,今日也是,奴才真担心您和萧大将军在檯面上公然扯破脸,您会处于绝对的劣势。」 楚轻看着这个自幼就伺候他的老奴,道:「你担心没了和萧家表面上的和平,朕就是个空壳子皇帝,无法号令?」 张然弯了下腰。 楚轻略笑了笑,「张公公,朕登基已有五年了,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你放心,朕不会让他失望让自己失望。」 张然不知道楚轻做的一切,楚轻也未有告诉他,他此刻他也明白一二,毕竟最亲近的奴才都不知道,那么露出马脚的机会就越少。 「奴才明白了。」 「对了,朕有一盒上好的金疮药和雪蛤膏,你找来给十命。」 「是。」张然说着,躬身退下。 ****** 赵时煦醒过来的时候,便觉的自己的身体没有烫的那么难受了,像是已经退烧了,很是舒服,他偏头看去,只见楚轻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不知道为什么,楚轻露出这种罕见的表情顿时便让他觉的,他在用美色勾引自己。 「皇上,关于方才的话...」赵时煦干着喉咙开口道。 楚轻却打断道:「先喝药。」说着便端起一旁备好的药要餵他。 赵时煦看着他包扎的左手掌,摇了摇头,一把夺过药碗然后跟和白开水似的一饮而尽。 楚轻看着,笑了下。 赵时煦一喝完整个脸都皱了起来,擦,这什么药能苦成这样! 赵时煦只觉的嘴里一股怪味,传来阵阵噁心之感,不由的打着嗝似要吐出来了一般。然而口里却忽然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散开,楚轻不知何时丢了一颗糖到他嘴里。 「好些了?」楚轻看着他道。 赵时煦吮吸着那糖,点了点头,「多谢。」 「无妨,我们本就是情人。」 这话一落,赵时煦差点把那颗糖喷在楚轻脸上,「你说什么?」 「小王爷当着那么多禁军,那么多太监宫女的面对朕的表白,朕收下了。」 赵时煦坐直身子看着他,「你明知那些话是胡诌的。」 「是不是胡诌的朕不知道,只是朕听着,心头极暖。」 赵时煦看楚轻说的这样一本正经,当真是无语了,「你又来...」 「赵时煦。」楚轻连名带姓的叫他。 赵时煦抬了下眉。 楚轻向前靠了一下,盯着他,「朕郑重的跟你说一次,朕待你从一开始到现在,不是你想的那样。」 赵时煦看着他,饶有兴致的道:「今日这么一闹,皇上与我与南境便更是形成了紧密的利益关系,当如此大的利益摆在面前,你却说你对我是真的,和利益没关系,你觉的这话说出来可信度高么?」 楚轻看着他,「高不高朕不知道,但朕知道,你生朕的气,朕很在意很难受。」 赵时煦瞧着楚轻精緻的容颜,觉的这个事怎么也说不清楚,既然说不清楚那就先别说,处理眼下的事最要紧。 「我想这朝堂马上就要风云变色了,皇上可有应对之法?」 楚轻直起身子,道:「应对?无需应对。」 赵时煦看着他,歪着脑袋道:「这么说来,皇上已经有准备了。」 楚轻淡笑了下,「虽然说这话你会觉的朕又利用了你,但朕还是要说一句,多谢。」 赵时煦抿了下唇,「是谢今日闹的这一出?那你该谢谢三水和十命。」 楚轻摇了下头,「今日确实不是很好的时机,他们都太冲动了,但择日不如撞日;朕谢的是你愿意和朕并肩作战。」 赵时煦忙道:「我只是为了我的利益。」 「这说明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朕听闻民间夫妻相处之道,两个人可以没有共同爱好,但一定要有共同的敌人。」 吓!这是哪个民间的说法,劳资怎么没听过。 赵时煦假笑道:「皇上还真是什么话都能一本正经的说出来。」 楚轻默认。 赵时煦看着他,忽然在想,原书里『自己』坑害萧阮那么多次,且次次成功是不是都是楚轻这个男主默认的缘故,不然以原书中萧阮的高智商和『自己』的雕虫小技,哪能对付得了萧阮。 赵时煦忽然很想知道,这本皇权天下,楚轻这个男主的结局和萧阮这个官配cp的结局到底是怎样的?不过,现在肯定无法知道了,只能自己来创造了。 「楚轻,你我在此正式击掌结盟,你要答应我,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决不能瞒着我,至于利用,也要在我的允许之下视情况而来。」 楚轻笑了,看着赵时煦抬起的手掌,同样抬起自己的手掌与他击了三掌,并道:「三掌为盟,我必不负你。」 赵时煦皱眉,总觉的这话对于他们的盟约来说有点没说到点子上或者超前了。
第56页 「对了,三水呢?」赵时煦想起了什么,赶紧问道。 楚轻拧了下眉,「你很关心他?」 赵时煦毫不犹豫道:「自然,三水还小,这宫里的事他还有些拎不清楚。」 楚轻冷笑了一声,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对上他的眼神,知道他的意思,摸了下头道:「我会好好管教的。」 「在南境时朕便对你说过,你对下头的人宽和太过,不可取;很多时候要宽严并济才是御下之道,否则,害人害己。」 赵时煦知道楚轻说的对,但是全淼自他来后便一直跟着他,自己算是看着他长大的,一向宠如幼弟,很多时候对他都没有严格要求过。 「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会好好跟他说的。」 「你将来若有孩子,定是慈母多败儿。」楚轻凉凉道。 赵时煦立刻纠正,「是慈父。」 楚轻看着他,淡淡道:「你也不必说教了,朕已经替你管教了。」 赵时煦差点弹起来,「你把他怎么了?他还受了些箭伤。」 楚轻难得有些无语,「你如此纵容,在这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中,在我们日后要行事的过程中,不是你害了他,就是他会害了你。」 赵时煦舔了下嘴皮,「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怎么做,但三水是我的人,你别动他。」 「五十大板,打不死,也残不了。」楚轻冷冷道。 赵时煦抽了下嘴角,伸着脖子向外探着,虽然有些距离,但他还是听到了板子着肉的声音,忙急道:「你这不是要疼死他吗。」 「赵时煦!」楚轻认真的唤道。 赵时煦不满道:「你做的对,我并不否认,但是五十大板太重了,你知道那孩子得多疼。」 楚轻很是无语,「孩子?他不过比你小两三岁罢了。」 赵时煦一时无言,其实他想说,要是把自己以前的年龄也算上,你都得叫劳资一声大哥,因为劳资今年刚好到而立之年。 「罢了,都打完了。」外头的声音停下,赵时煦嘆了口气,以他对全淼身体耐性的了解,估计已经晕过去了。 楚轻看着他如此关心一个侍卫,心里倒还有些吃味,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把将他抱住,并且在他脖子上挂了什么东西。 赵时煦回过神来一看才发现楚轻把一根红绳绑在了他的脖子上,而那红绳上还穿着一颗红豆。 楚轻声音微哑,「不要再还给我了。」 赵时煦看着他,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他真的在楚轻眼里看到了一丝深情,不含杂质的深情。 赵时煦有些莫名,也有些奇怪的东西在身体里流连,只道:「我若不愿,你还要嵌在我脖子上不成?」 楚轻看着他,「我会伤心。」 赵时煦舔了下嘴唇,略无奈道,「那我视情况而定,反正挂着衬衣裳。」 楚轻明媚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么哒,灰常感谢大家支持,睡觉觉啦,晚安~~ 第27章 战前准备 赵时煦在朝阳殿外与楚轻大秀恩爱之事几乎在顷刻间就传遍了整个宫闱, 朝中不少消息灵通之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大家都知道赵时煦不过只是南境的质子, 知道萧阮扣住赵时煦是为了剷除南境, 可是如今一向低调的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皇上居然和南境这位质子王爷产生了浓烈的感情?这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更何况,皇上和大将军才是一对啊,这自幼的情谊难道就被一个出现不过一月多的人给取代了? 对于这些情况诸位大臣心里都是一头雾水,但心里却也明白, 楚轻敢如此明目张胆的跟南境小王爷在一起, 跟萧大将军对着干,怕是也有什么大动作啊。 这京都要变天了啊, 只是不知变天过后, 谁才是屹立不倒的那个? 「老子的生死之交, 他的儿子早看出来不怎么样, 但他的孙子倒是一直不错的。」长孙长吉在自家院子的藤椅上盘腿坐着,吃着花生米道。 「爷爷, 咱们要帮皇上?」 长孙长吉身旁一长的眉清目秀, 温文尔雅的青年男子轻声问道。 长孙长吉伸手拿过一旁的茶壶, 就着茶嘴喝了几口, 道:「还帮?上次帮他放火烧了甘芦馆,说好的是最后一次。」 「可这一次,若皇上不能应对萧家,那岂不是...」 「那他这个皇帝也没什么用,咱们且看着,楚轻这小子啊, 有的是能耐。」长孙长吉说着,眼睛放着精光。 「能耐?」 长孙长吉看着自己的孙子,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劲松啊,你久在江湖混迹,不懂宫中那些龌龊事,那些狠毒心思。楚轻年幼时亲眼看着宣珏被萧家迫害惨死,却还求萧家庇护,不是他贪生怕死,他等的就是这一天。」 「爷爷说的孙儿懂,只是这些年萧家权势太大了,先帝在的时候都控制不住,更别说现在了,好歹您手上还有圣祖皇帝留的秘密武器,必要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长孙长吉坐起身子,看着自家孙子,道:「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且看这齣戏他要怎么唱。」 劲松点了点头,然而长孙长吉却一副遥想的模样,嘆道:「你是没瞧见当年楚轻舍宣珏求萧家庇护的模样,面上瞧着有多决绝,内心当时就有多隐忍;也亏他下得去手,不然萧家哪儿会信任他。」
第57页 「下得去手?当年的事一直是宫中秘事,现在对于那位男后许多人都不再提起,但爷爷好似对当年的事极为清楚。」劲松说道。 长孙长吉露出一副追忆的表情,「清不清楚老夫也不知道了,只是宣珏那小子...」长孙长吉说着,眼眸中露出一丝痛惜之色,「那小子泡的茶很好喝,吹的笛子更是这世间少有的美妙乐声,长的也是人模人样的,比楚轻的相貌还要俊美几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小子半分武功都不会。」 劲松听后,对宣珏也很是好奇,「孩儿这次游歷江湖,路经江南时也曾去宣家拜见,不过...」 长孙长吉看着他,笑道:「不过人家一知道你是朝廷之人就把你给赶出来了是。」 劲松默认,宣家在江湖上的名声极盛,却不和朝廷中人来往,不和官府打交道,如此还能屹立不倒,也着实有实力。 「你小子老夫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些日子就待在京中,等楚轻解决完这事,咱爷孙俩再一起下江南玩去。」 「看来爷爷也还是担心皇上的。」 长孙长吉摇头嘆息道:「欠的人情债,不然老子早离开京都了,五十年前被圣祖皇帝坑,卷到权斗中来,好容易要解脱之时,又被宣珏坑,守着楚轻挂着这个侯爷的身份在京都吃闲饭般的屹立着,现在...」 「现在还有谁?」劲松问道。 长孙长吉睨着他道:「现在被那颗夜明珠的主人坑。」 「他为何坑了您?」 长孙长吉一把坐起,咬着牙道:「他送给老子的那颗夜明珠,是当年老子给他爷爷的!作为他爷爷救了圣祖皇帝救了老子的谢礼,老子当时还承诺,若日后有谁拿着这夜明珠来找老子,老子必定已长孙家上下之人的性命护他周全!」 劲松略张了下嘴,儒雅的面容上挂着一丝浅笑,「原来是爷爷自己挖的坑。」 长孙长吉抚着额,当初赵时煦拿着那颗夜明珠来找他时,他就知道赵王向着楚轻,还派出了他儿子,只是他不放心他儿子,所以把那夜明珠给了他儿子,他儿子也很是聪明,知道拿夜明珠来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成心的。 劲松看着他爷爷的面部表情,忍不住揶揄道:「爷爷,您的债确实欠得多。」 长孙长吉剜了劲松一眼。但他知道,在这大靖,萧家唯一还有些顾忌的人就是自己,这会儿,那萧太师说不定就想着怎么对付自己这把老骨头呢。 ****** 太师府 萧太师得知此事时已是怒不可遏,但比起萧太师的怒气,沉默的坐在一旁的萧阮则淡然许多,他知道此刻是不该感情用事的时候,但他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想,自己到底哪一点不如那个赵时煦? 「束焉可到魏国了?」萧太师沉声问道。 听到声音萧阮才略拉回神思,「明日就到。」 「好,你立刻让禁军将楚轻和赵时煦都软禁起来。」萧太师毫不犹豫的说道。 萧阮抬了下眸,「爷爷,我们要因为一个赵时煦调整计划么?」 萧太师瞪着他,轻喝道:「在我们要对付南境之时,皇上和南境小王爷情投意合了,你觉的这事不大?」 萧阮沉默不语。 萧太师眼中神情十分阴毒,「恐怕当时在南境,楚轻就和赵王结了盟,是我们...不...是你。」萧太师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是你太过信任楚轻,如此大的事你竟让他独自见南境王,且还不知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你养的那些探子都是吃翔的吗?」 萧阮坐在椅子上,拳头握的很紧,他承认萧太师说的对,他是很信任楚轻,从小就信任;精明如他,哪怕知道楚轻有时候过于的顺从有些蹊跷,但他总会因为说那话做那事的人是楚轻而变的丧失了判断力。 「赵王也不过是临时抱佛脚罢了,他知道我们要对付他,魏国与南境敌对多年,他靠不了魏国,只能靠阿轻,说不定当时是赵王先提出了结盟引诱阿轻。」 萧太师差点被萧阮气的背过气去,都这个时候了他竟还能给楚轻找到下台阶的理由,「你真是无可救药了你!」 萧阮勐地下站起来,看着萧太师,郑重道:「爷爷,待我们解决了南境和赵时煦,您就还政给阿轻。」 萧太师听闻此话,气的倒抽一口冷气,说话都有些哆嗦了,「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还政给楚轻?他绝对会立刻灭萧家满门。」 萧阮看着他,一副不信的模样。 萧太师气的跳脚,放大声音道:「他如今公然与我们撕破脸,你以为他真的不介意当年宣珏惨死之事么?是他当年演技太好,太决绝,老夫才信了他的忠心,现在想想,他真是个让人胆寒之人。」 萧阮深吸一口气,看着渐渐暗沉下去的天色,眼眶发红,「他跟我说过他喜欢赵时煦,或许他只是如喜欢一个物件一般,与南境并没有什么相干。」 萧太师简直不敢相信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居然会从他最优秀的孙子,人人敬怕的萧阮口中说出来,再次被气的差点背过气去,跺脚道:「阿阮,你到底中楚轻的毒有多深?」 萧阮闭了下眼,回呛道:「当年他亲口对我说,只要我让姑母、让您答应收养他,他便做个只会享福之人,逍遥一世,他便与我一生要好,绝不欺我!」 萧太师这下直接气的一屁股歪在了太师椅上,颤着手指指着萧阮,「当年你力荐你姑母收养楚轻竟是因为这个?」
第58页 萧阮看着他爷爷,默认代替了回答。 萧太师气的不行了已经,「当年你姑母膝下无子,端贵太妃和安王又得宠,楚轻是我们唯一的选择,为了你姑母,为了萧家不得不选的选择,哪似你这般...」 萧阮闭了下眼顺着胸中的憋闷之气,声音淡而狠,「我一定会将赵时煦和南境都碎尸万段。」 「楚轻敢公然明示他和赵时煦的关系,便是已做好了准备,现下要先解决驻扎在八曲山的十万南境大军。」 萧阮眼中发出极狠的光芒,「封山,用火攻,让那十万人都给我葬身火海。」 「封山火攻,山脚下好似有十几户人家。」萧太师想起了什么。 萧阮全然没有改变之意,「蝼蚁罢了,有什么要紧。」 萧太师见他恢復了些元气,歪倒的身子才坐直了些,道:「将二十万禁军立刻调遣包围皇宫,再中断宫中和外界的一切联繫,然后派人围住长孙侯府。」 萧阮看着他爷爷。 萧太师捋着鬍子自信一笑,「楚轻一直养在我们眼皮底下,他有什么实力我们都知道,他什么都没有,不然就不需要南境那十万大军了。禁军和京都二十八营的将士他都无法调遣,所以,他唯一能倚仗的便是长孙长吉,那个持着先帝打龙鞭,在江湖中养着一只秘密军队的糟老头子。」 萧阮回过神来,确实,萧家在大靖权势已十分牢固,禁军,巡城居,二十八营,驻守军的兵符都在自己手上,楚轻什么都没有,他能依靠的只有长孙长吉。 「他的那支军队有多少人不知道,安扎在哪儿不知道,你要守好京都和皇宫的防卫;这个糟老头子老夫要去亲自会会,还不能让他死在我们手里,要是如此,百姓们不知会如何反应,但如果他能寿终正寝就万事大吉了。」 「孙儿明白。」 萧太师看着萧阮,眼神狠厉道:「待此事解决,楚轻不能再留。」 萧阮毫不犹豫道:「不许伤他一根头髮。」 萧太师气的鬍子都翘了起来,喝道:「阿阮!」 「爷爷,就此事不能听您的。」话落,萧阮沖萧太师抱拳一礼,披着他那身大红的盔甲信步离开。 萧太师看的阵阵摇头跺脚嘆气。 作者有话要说:睡觉觉啦~~~ 第28章 不要害怕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月牙已经稳稳的挂在天边, 风吹的树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十命正站在长乐宫外看着举着火把而来将整个长乐宫都包围起来的禁军, 轻微皱了下眉头, 而那领军之人不是旁人,正是萧阮的得力干部,姜淮。此人原是京都一营的统领,现下却被调来统领这些禁军了。 看着他, 十命沉声道:「姜统领, 皇上正在歇息,你带着禁军擅动是何故?」 姜淮看着十命, 眼中鄙夷之色无以言表。 宫里的人都知道, 十命虽然是皇上的贴身侍卫, 但是他并没有品阶, 连最普通的禁军都不如,但这样的人却一直带着高高在上的眼光和语气对他说话, 让他很是不喜。从前顾忌着大将军, 现如今他已公然和大将军叫板, 皇上又是这个处境, 所以姜淮觉的再不用看他的脸色。 「何故需要跟你这个什么都不是的人交代?」姜淮冷声道,抬手一挥,便有禁军疾步上前包围了长乐宫大门。 十命偏头看了一下,脸色在火光的照应下更是难看了一分,「姜统领,打扰皇上歇息可是死罪。」 「呸,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敢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来人啊,绑了。」姜淮挥挥手,很是嫌恶的说道。 十命瞪了一眼那上来就要拿他的禁军,那两人被他眼神中的戾气吓到,竟一时不敢上前。 姜淮看了,怒道:「皇上马上就要好好『休息』了,顾不得你了,拿下!」 十命抬起刀鞘,手臂略一动便将那两个禁军打趴在地。 姜淮气怒不已,喝道:「十命,劝你识时务,本统领念在顾国公的面子上不会要你性命,但你若死命抵抗,那就怪不得我了。拿下他,封了长乐宫!」 十命站在长乐宫门口,沉声喝道:「你们当真要打扰皇上休息?皇上只给你们一次机会,若真打扰了,你们绝对见不到明日的太阳!」话落,十命将刀鞘勐地往地面拄去,气势极大,将周围禁军都给震的弹飞了出去。 众人抬眼一看,只见他眼中都是浓烈的戾气,周身的气息也是骇人的很,让人不敢靠近。 「姜淮,皇上并不想大开杀戒,你当真要冒这个险?」十命声音寒漠的问道,听的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姜淮看着他,控制不住的咽了下口水,明明皇上和他是占尽了下风的,可这个十命竟有如此强的气势!但,垂死挣扎罢了。 「禁军原该直属皇上管辖,我传皇上口谕,你们若此刻效忠皇上,今日的事,皇上既往不咎。」十命看着姜淮带来的这几千禁军,喝道。 这批禁军有些被十命的气势吓到,面面相觑着。姜淮一见,即刻怒喝一声,让他们将长乐宫包围起来。 禁军一听,这才又重新动作起来,然而正在此时,张然却打开了长乐宫大门,然后躬身往后一退,楚轻穿着一身墨色龙袍迈腿而来。 「参见皇上。」十命对楚轻单膝下跪,十足的恭敬。 楚轻看着他,拧了下眉,似有不悦,「一身都是伤,还来逞什么强?」
第59页 十命面上依旧死板,语气却十分笃定,「属下是皇上的侍卫,决不能在重要时刻离皇上半步。」 楚轻淡笑了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抬腿往前走了几步,淡淡的扫视了一眼面前的禁军和站在禁军正中央的姜淮,语气未变,仍旧淡然的听不出情绪,看不出喜怒,「姜淮?朕记得禁军好像不由你统领。」 姜淮看着楚轻,还是向他单膝跪下行了一礼,「参见皇上,启禀皇上,属下是奉大将军之命前来保护皇上安全。」 「安全?」楚轻向前走了一步看着他,「这看着倒像是要逼宫。」 楚轻的声音还是那么不轻不重的,并没有发怒的样子,但就是这样的楚轻反而让姜淮感到更加不适,明明只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帝,明明在旁人眼里瞧着十分温和没有存在感的皇帝,为何会让人有这种感觉? 姜淮站起来,对楚轻道:「皇上,天色不早,您好好睡觉便是,外头的事不用您管,明日早朝您也不用上了,休息便是了...」 姜淮的话才一落,他便忽然感觉自己眼前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待他反应过来时便觉的脖子凉飕飕的,而后便抬起手去摸自己的脖子,指尖上那温热的触感吓坏了他,他睁大着瞳孔颤抖着手看着楚轻,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无法再张口,脖子的血越流越多,他整个身体都发软发麻,不多时便歪倒在地,睁大着眼睛断了气。 众人一见均被吓了一跳,楚轻离姜淮是有些距离的,但是没有一个人看到他是怎么出的手,他的手上甚至什么武器都没有,但姜淮就这样死在了他们面前。 此刻再看楚轻,月色下的他,脸庞俊美精緻到了让人不敢直视的地步,尤其是那身墨色的龙袍,那袍子上飞舞的金龙跟鲜活的一般,瞧着就像要从那衣服上活过来飞跃而出似的;好似楚轻整个人周身都盘旋着一条金龙,气势摄人,那无声的气势吓的众人均不敢轻易出手。 十命看着楚轻,他这才注意到,楚轻现下所穿的这件龙袍并不是他平日里穿的那几件中的任何一件,而且仔细一看你会发现,这件龙袍的材质并不是上等的,就是寻常的布料,但是那上头盘旋的金龙却被人绣的活灵活现,让人根本感觉不到那是绣上去的,好似那就是一条真的金龙盘旋在上头,用它那威武摄人的灵气护着楚轻一般。 这真是太过厉害的绣工,是什么人用什么样的心血才能做出这样一件龙袍?即便布料普通,但气势恢弘。 姜淮一死,这些禁军都愣了下,只因禁军平日一直由萧阮统辖,而萧阮本人不放心权利外放,所以那二十万禁军,除了他自己以外,他并没有再多设职位,以防职位太多,下头小官太多,会造成禁军结党营私,办事效率低,不听指挥的现象。所以这姜淮还是临时拉来当个号令的,现下他一死,这批禁军都跟失了主心骨一般,愣了。 楚轻觑了眼他们,声音不大,却又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到:「朕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 虽然今夜的楚轻给他们的感觉与平时有些不同,但萧阮日夜积累的威严到底在他们心中成了一道难以跨过的鸿沟,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还是冒险决定按照萧阮的计划进行,将整个长乐宫和楚轻都包围了起来,且派出一人去禀报萧阮。 「皇上?」十命唤了一声。 楚轻略一笑,只道:「去,按照原计划行事。」 十命听后,略松了口气,「属下遵旨。」说着,十命退了下去。 长乐宫外打斗声响起,原本安静的宫闱如同那夜安王造反一般再次热烈起来,前方火光缭绕,嘶吼吶喊声接连成片,好似正在进行一场大战。然而围堵着长乐宫的这几千禁军却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前去禀报之人迟迟没有回来,他们也没有多的统领之人,一时间都不敢轻举妄动。 楚轻不理会他们,带着张然走下宫门外的长阶,才一站定,长阶外的人便杀了进来。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萧阮。 这些禁军看到萧阮出现,均同时松了一口气,即刻握紧了手中佩刀,就等着萧阮一声令下,他们随时都能做个什么。 看着萧阮帅气的面庞上沾染了一些血污,楚轻淡淡道:「阿阮,你这个样子真不好看。」 萧阮看着他,看着到了这个时候情绪也没多大变化的楚轻,压着声音道:「阿轻,我并不想如此,可你为何...」 楚轻看着他,跟没听见他问什么似的,道:「你和人交过手了?这宫里都是你的人,居然还有人能和你交手?」 萧阮脸色黑的难看,「都是平日里你的那些个侍卫罢了,不过都是些蝼蚁。」 「你总是看不起所有人,但这些蝼蚁的血还是溅到了你的脸上,腐蚀了你。」楚轻淡淡道。 萧阮看着他,也忽然看到了他身上所穿的这件龙袍,且正好和龙袍上那条金龙的双目相对视;这一对视,让萧阮的脚往后移了半分,明明知道那不过是假的,可那条金龙的双目盯着他的模样就好似要吃了他一般。 「这龙袍不是你的,大靖皇帝的龙袍均以红色为主,未有墨色的,也未有这样的金龙。」萧阮压着声音道,也不知自己此时此刻怎会在意这么一件衣裳,可这件衣裳就是让他挪不开眼。 楚轻轻轻勾了下嘴角,闲适的看着天边的月牙,语气平淡:「他说,我不管将来置身何地都不要害怕,会有金龙保护我;我不明白,我又不是皇帝,为何会有金龙保护我?他只温柔的笑了笑,然后变戏法一样的变出了这件衣裳,对我说,这金龙和他作了约定,会代替他保护我;然后过了两日,他就死了,我去了你姑母那儿,那四周都是敌人,但我确实如他说的那般,不害怕。」
第60页 萧阮听后,顿了下才反应过来楚轻口中的『他』指的是谁,咬着牙道:「原来,你当年真的是故意的,目的只是为了取信我,取信萧家?」 「是萧家不得不选择朕,朕只是顺水推舟。」 「是萧家看轻了你,谁能想到一个连亲爹生死都不顾的人,一个在我姑母面前苦苦求收养的人,竟如此隐忍。」 楚轻未有多言,只嘴角勾出了一丝嘲笑,只那么浅浅的一丝便让萧阮心口疼痛难当,喝道:「我待你是真心的!是真的信任你!」 楚轻看着发怒的萧阮,仍然云淡风轻的问道,「阿阮,这二十万禁军你调动了多少?」 萧阮见楚轻如此无视他,深吸了口气,脸上都是阴影,「对付你,一半就够;阿轻,我知道你忍不了了,但就凭南境那十万大军,你斗不过我斗不过萧家的,何苦呢?」 楚轻笑了下,只道:「朕是要多谢你的,为朕留下了半数可用之人。」 话落,萧阮还来不及同情的看他一眼,便听见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立刻回头一看,原来已有另一批禁军将他所带之人包围了起来。 萧阮讶然,早前楚轻已将调兵符归还给了他,所以楚轻是没有办法调动其余禁军的。 楚轻看出了他的疑惑,道:「阿阮,朕借了你的调兵符十日,十日可以做很多事,例如,替换原有的禁军,让八曲山的南境大军换上。」 萧阮一听,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南境大军不懂禁军规矩,不熟宫墙制度,怎么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活动自己还全然不知? 楚轻看着他,略有些可惜道:「朕从不做没有准备的事。」 萧阮暗惊自己轻敌了,但他不承认自己是轻敌,因为他从未把楚轻当成过敌人。 楚轻看着他,二人陷入了无声的斗争,身后那十万南境大军已将萧阮和他的人马统统包围了起来。 萧阮看着,双目赤红,沉声道:「本将军还有京都二十八营、巡城军,总计三十万将士可调遣,皇上当真要与本将军正式开战吗?」 楚轻未有应声,然而赵时煦的声音却从人群中响起,带着些戏嚯,「萧大将军,咱们做个交易。」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睡觉觉啦,晚安,谢谢大家支持~~ 第29章 点到为止 长孙劲松虽自幼长在江湖, 但始终是侯门子弟, 跟着长孙长吉也见过不少勾心斗角的事情, 也一眼就能看出面前这位细细品茶的萧太师不是善茬。就如他爷爷早前说的那般, 找他麻烦的人来了。 「这是劲松,多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萧太师放下茶盏,看着站在长孙长吉身侧的劲松, 夸赞道。 「劲松哪能跟萧大将军相比。」长孙长吉打着官腔道, 面上并没有任何着急之色。 萧太师笑着捋了下鬍子,「到底是长吉兄劳苦功高, 当年若没有长吉兄, 也就没有大靖的今天。」 长孙长吉睨他一眼, 道:「萧选, 这大靖没剩几个三朝元老了,咱俩勉强算得上, 就别打这些马虎眼了, 当年, 虽是我去魏国救了圣祖皇帝, 但也是你留在朝中稳住了局势,让圣祖皇帝的皇位没被他人占去,要说功高,你的功劳也是很大的。」 萧太师对这话很是受用,也并不谦虚,只道:「为了大靖, 兄弟我确实付出了一生啊。」 「是啊,圣祖皇帝也对你青眼有加,亲自选你为先帝太傅,现如今已是大权在握的太师,女儿又是太后,孙子又是大将军;想来圣祖皇帝地下有知也会高兴还了你的恩情。」长孙长吉语气并不生硬或者冷漠,但这话里的嫌弃之意却是在场中人都能听出来的。 萧太师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看着他,「长吉兄此话倒像是话中有话啊。」 长孙长吉睨了他一眼,又端着茶喝了几口,翘起腿道:「萧选,你我二人怕是有好几年没见了,你这突然造访长孙侯府,还是大晚上的,你又意欲何为啊?」 萧太师盯着他,盯了一会儿方道:「长吉兄,你我明人不说暗话,当年圣祖皇帝去时曾交付给你一支秘密军队,老夫想知道那支军队的下落。」 长孙长吉十分无语的瞪他一眼,忽然问道:「劲松啊,你今年多大了?」 劲松微微一笑,道:「回爷爷,孙儿今年二十一了。」 长孙长吉点点头,復又看着萧太师,道:「圣祖皇帝将那支军队交给我的时候,劲松还没有出世,现下劲松都二十一了,那支军队大多都是过了半百的年纪,你觉的拿来还有什么用吗?」 「你...」萧太师被他的话噎住。 长孙长吉理着自己长袍的衣袖,淡淡道:「萧选,圣祖皇帝待你不薄,你们萧家在大靖也算是叱咤风云了,但凡事还是别做太过,做的太过始终会遭报应的。」 「太过?」萧太师拔高了一个音色,嗓子尖的跟太监似的,道:「老夫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靖。」 长孙长吉知道他会这么说道,一脸无奈道:「我承认圣祖皇帝的几个儿子确实都不怎么样,你既为帝师就该好生辅佐;而不是越俎代庖,代行皇令。」 「长孙长吉!」萧太师拍桌而起,对长孙长吉怒目而视,他这一怒吼,侯府外便唰的下涌进来许多士兵,将整个长孙侯府都给围了起来。 劲松一看,一向温和的面上也尽是不悦,「萧太师,这是长孙侯府!」
第61页 萧太师看他一眼,眼神阴沉,「听说你在江南曾几次前去宣家拜访,意欲何为啊?」 劲松不知这话是何意,宣家在江湖上名声好,是许多江湖豪杰效仿的楷模,自己身为江湖人士,前去拜访有何不可? 「萧选,别把劲松扯进来,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围了我侯府想做什么?这儿没有你要的军队,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去对付皇上,只是我没有想到,你内心深处竟防备皇上到了这个地步,当年你们萧家收养他的时候,我记得你可是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长孙长吉,别跟我扯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那支军队不管是年过半百,还是都死绝了,我都要知道他们的位置,他们的人数。」萧太师已经失了耐心,对于长孙长吉,他觉的自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那么想知道是为何?怎么,怕我帮皇上?」长孙长吉笑着问道,顺手剥了一个橘子丢进嘴里。 「你没那个能耐。」萧太师十分笃定的道,所谓独木不成林,即便长孙长吉有一支军队又如何?他一个人是掀不起风浪的,但如果和南境联手,情况就不乐观了。 长孙长吉丢了一个橘子给一旁的劲松,一副闲适的模样,「你查这个事查了几十年了,几十年都查不到一丝眉目,所以索性直接来问了?你说,你要是一问,我就回答,那还有什么意思?」 「长孙长吉,你别给脸不要脸,老夫有的是法子让你寿终正寝。」萧太师沉声道。 长孙长吉睨他一眼,道:「老子不是宣珏,没那么听话,对劲松?」 劲松微微一笑,像看一个老顽童一般看着他爷爷,道:「自然。」 「你!」 「萧选啊,你有这功夫在我这侯府叨叨,还不如去干你的正事,不然,如果萧阮没有拿下楚轻,你们萧家就大难临头了,毕竟,你们得为宣珏的死付出代价啊。」长孙长吉说着,又喝了口茶,一脸说了太多废话,耽误了他许多玩耍时间的表情。 这表情看的萧太师气的几乎要跳起来一般,狠厉的道:「不要再提宣珏,你是想让朝廷再次和江湖掀起纷争吗?梁国虎视眈眈,魏国动机不明,如果朝廷和江湖不和,大靖就又得内乱了。」 这话倒是让长孙长吉表示贊同,「萧选啊,你的确是有一颗为大靖的心,就是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你且自己玩耍去,这天也不早了,我们爷孙俩也想歇觉了。」 话落,长孙长吉从椅子上站起身,劲松立刻过来搀扶他,然而两人才走了两步便被门口守卫拦住。 「萧选,你这是要让我在此请出圣祖皇帝的打龙鞭么?」长孙长吉回头看着他。 萧太师不屑一顾,「圣祖皇帝早不在了,连先帝都不在了,如今的皇帝又没什么能耐,你那玩意儿拿出来还有谁信服?」 长孙长吉对这话颇为贊同,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所以今夜这一战,皇上一定会赢。」 萧太师拧着眉头,喝道:「杀!」 「谁敢动我爷爷?」劲松握着佩剑,将长孙长吉护在身后。 长孙长吉却拍了拍他的肩头,道:「萧选,你我相识数十年,当真要如此?」 「你既不交出那支军队,为了以防万一我只能如此,长吉兄,对不住了。」 话落,萧太师拍了拍手掌,长孙侯府的大门便被关上,他所带来的京都三营的将士将整个侯府都包围了起来,与侯府的府兵争锋相对,且占尽优势。 「萧太师,你身为一国太师却对当朝侯爷下杀手,谁给你的权利?」劲松拔出剑指着萧太师道。 萧太师看着眉清目秀,一副翩翩公子模样的劲松,哂道:「这大靖,我萧家就是权利。」 「荒谬!」劲松喝道。 长孙长吉却摆摆手让他不必多说。 劲松拉着长孙长吉撤退,在侯府内厮杀成了一团。 萧太师凛目看着,嘴角挂起一丝微笑。 长孙长吉看着他那丝微笑,嘆息般的摇了摇头。 忽然之间,砰的一声,长孙侯府的大门被人从外踢开,一支身穿金甲战袍,头戴铁面,骑着战马的的大军冲杀而入。 萧太师看着,双腿一颤,整个人都懵逼了,这这服饰打扮,这这是南境赫赫威名的铁骑大军!可为何会出现在此? ****** 赵时煦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时,萧阮便循着声源望去,果不其然,他正从那替换了禁军的十万大军中缓缓而出。 「赵时煦,本将军今夜定不会放过你。」萧阮用寒剑指着他,声音虽轻,但却已是暴怒。 赵时煦笑了笑,看了眼楚轻,道:「萧大将军,小王说了,是来和您做交易的,您何必这么不友好?」 萧阮眯眼看着他,俊朗的面容上都是黑压压的戾气,声音也变的沙哑嗜血,「赵时煦,你当真是在找死!」 「萧阮,小爷告诉你,我南境十万铁骑大军已杀入京都生擒你爷爷萧选,即便你还有京都二十八营,有巡城军又如何?此刻你已经被我包围,你爷爷也在我手上,你那深处后宫的姑母也帮不了你一分,你觉的,你有什么用?」赵时煦盯着他,一连迭声的喝道。 萧阮听后,一脸的不信,南境铁骑威武兇狠,作战力极强,他一直想要培养一支可与之媲美的铁骑大军却始终无法做到,一直让他心中不忿,如今赵时煦却说,那支铁骑瞒过他堂而皇之的杀入京都了。
第62页 怎么可能? 萧阮怒目看着楚轻,忽然觉的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他,他印象中的楚轻还是那个虽会拒绝他的情意,但却从不关心朝事,只对写诗作画,习武养生感兴趣的,如谪仙一般,丝毫不俗气的男子。即便他放不下宣珏的死,可当年宣珏是自己愿意去死的,与旁人何干? 「阿阮,你当真要与朕开战?」 楚轻站在他身前问道,与赵时煦形成了一个一前一后夹击他的方位,令萧阮在愤怒的同时也觉的深受侮辱。他这一生走到哪儿都让万人瞩目,从未如此憋屈过。 「片面之词...」萧阮的话音还未落全,便听见一阵马蹄声,放眼望去,只见一队铁骑疾驰踏入长乐宫,而在那为首之人的马背上还五花大绑着一个老头,那老头嘴里还骂骂咧咧的,听声音和骂的内容萧阮就知道,是他爷爷没错了。 「如何?」赵时煦看着他,问道。 萧阮看着楚轻,眼眶通红,但眼底又是火山一般的滔天怒火,那怒火下压着的声音极其变形,「什么交易?」 见萧阮妥协,赵时煦看了楚轻一眼,微笑道:「没什么,只是请萧大将军交出大靖兵权。」 听闻此言,萧阮抬起双眸盯着楚轻。 楚轻默认赵时煦的话。 萧阮看着他,耳朵里是萧太师的声音,「阿阮,别顾爷爷,此刻你若放权,我萧家便永世不得翻身啊!」 萧阮看着那支铁骑,道:「怎么会?京都城门已闭,城门四周都是我的人...」 楚轻知道他的意思,「当年朕执意要选十命当贴身侍卫,你因为他是顾国公的弃子而看不上他,那是朕第一次和你起冲突,但事实证明,朕的眼光不会错。」 萧阮紧紧的握着手中寒剑,「但我也要告诉你,弃子终究是弃子,蝼蚁一般的人,用了也脏手。」 楚轻看着他,眼神冰冷,「阿阮,你太自负了。」 萧阮听后却笑着看向赵时煦,道:「方才小王爷说的本将军怕是不得不接受,但本将军也有一个条件。」 赵时煦努了努嘴,示意你说。 萧阮道:「萧家官职不变,今夜之事不予追究,只要皇上应允,萧阮愿受皇上驱策。」 话落,众人便看着一向高高在上,傲视群雄的萧阮,弯下了他那高贵的膝盖,单膝跪在了楚轻面前。 萧太师看着,惊怒不已,一阵喝骂,但萧阮身形未动。 楚轻看着这样的萧阮,面上没有喜怒。 赵时煦却有些惆怅,他记得原书里『自己』第一次坑害萧阮谋朝篡位时,那个深夜里,萧阮最后对楚轻说的话就是这个。 「好,朕答应你。」 赵时煦略有些讶然,难道楚轻是因为顾着萧太后的养育之恩才如此宽容? 但不管如何,这一局,自己胜了,至于楚轻如此宽容的原因,赵时煦想,以楚轻的性子,那应该不是什么好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我觉的萧阮这个人挺神奇的,他是真心喜欢楚轻的,但是又太那啥了,就是那啥~~~ 第30章 三生有幸 黑夜散尽, 黎明在许多人的期盼下如期而至。对于前夜宫中所发生之事, 京中大小官员也略有耳闻, 但都没有当回事, 毕竟楚轻和萧家实力悬殊,且楚轻的存在感一向不是特别高。所以,当听闻萧家败了,萧阮交出了大靖兵权, 亲自将虎符给了楚轻时, 诸臣都是处于惊诧懵逼状态的。 怎么会?就算是卧薪尝胆也得有个卧薪尝胆的样子,可楚轻平日里可是吃喝玩乐享受不尽, 丝毫没有卧薪尝胆的迹象的。就这么个成日吃喝玩乐没有主见的皇帝, 居然狠狠坑了萧家一把。 诸臣觉的惊诧的同时都觉的不可思议, 本想等着次日上朝, 看看楚轻如何动作,看看这局势如何了, 然而他们没有料到的是, 楚轻竟免了早朝。这一下子倒是让众大臣心里有些不安了, 不知楚轻是什么意思? 「父王还真是料事如神啊。」 赵时煦终于收到了他父王的回信, 信中除了对他表示歉意以外,也坦然告诉了他,与楚轻的作战方案。原来这两个人,不,应该是楚轻早在南境时便已经部署好了今日的行动。但这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部署,楚轻应该准备了许久。 「这招请君入瓮, 你做的妙啊。」赵时煦将信纸放在一旁,看着面前正在吃小米粥的楚轻,将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楚轻看他一眼,笑道:「如此才配得上英俊潇洒的小王爷啊。」 「打住你。」赵时煦嫌弃道。 楚轻放下碗,然后拿起赵时煦面前的空碗给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放到他面前,温柔道:「赶紧喝,折腾了一宿,吃了再去补个觉。」 赵时煦舔了下嘴皮,端起碗吃了起来,但嘴上却没停,「楚轻,你和我父王应该早就通过气了。昨夜那些铁骑可不是我带来的,能出现的这么及时,说明你们早就部署好了。」 楚轻看了眼赵时煦,他知道赵时煦越是平静说话的时候,越是代表他在生气,忙道:「早知如此,两年前我该召见你才是。」 赵时煦被一口粥呛到,楚轻赶紧给他拍着背,听他道:「你和父王两年前便有联繫了?」 楚轻放下手,点了点头,「两年前,朕密召赵王入过京都。」 赵时煦抽了下嘴角,按照原书设定,自己是该在两年前就和楚轻认识的,但自己为了避开他,特地改了剧情,他倒好,把父王给召去了,这不就说明,自己和他的联繫还是从两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第63页 赵时煦嘆了口气,允许自己再吐槽一下这本变着法儿的让自己靠近楚轻的破书。 「所以你便是那时和我父王计划好了一切?你那时就知道有我的存在,甚至想好了要坑我?」 「抱歉,我从未想过要坑你,只是那时赵王总向我提起你,说你的转变,你对南境的治理之道,我便对你很是好奇,一直想见你。」 赵时煦挥挥手,「皇上,你打住,若不是现下南境和您在一条线上,我会忍不住揍你。」 楚轻略一笑,「计划确实是从两年前开始的。」 赵时煦在心底有些惊讶,早前楚轻说可以动手,他已经部署好了一切,自己还有些怀疑,以为定要费一番周折,但就昨夜的战况来说,还是较为顺利的。 「两年前你就能计划到两年后的事,你就不怕中途会出意外么?」赵时煦喝着粥,白他一眼。 楚轻给他夹了一个春卷,下巴拄在拿着筷子的手背上,「时机这个东西是需要等待的,前期的时间都只是部署,只要时机一到,就定会成功。」 赵时煦看着他,对他这话表示贊同,看他的眼神也多了丝光芒,果然不管自己是配角还是主角,对于楚轻这个男主,自己心里都是十分欣赏的。 「不过...你如何向萧太后交代?」赵时煦似想起了什么,问道。 楚轻的眼神蓦的一冷,但赵时煦没有及时察觉,只道:「她毕竟是你的养母,听说你们的关系也相当不错啊。」 楚轻恢復了往常神色,道:「我自会将她好好的养在宫中。」 「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做?就算萧阮交出了兵权,但他还是大将军,萧太师也还是太师,大靖依然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只是皇上成了有实权的皇上了。」赵时煦说道,因为他发现,昨夜一战,萧阮的地位其实并没有受到多严重的影响,只楚轻拿回了他作为皇帝的权利。 「萧家暂时还不能大动。」楚轻看着碗中的小米粥,眼底压抑着的仇恨无人看到。 「我明白,牵一髮而动全身,要想完全瓦解萧家在大靖各方的势力,只能从下面着手。」赵时煦咬了一口脆脆的春卷,应道。 「如果昨夜当真与萧阮硬碰硬,你觉的我们胜算大吗?」楚轻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放下筷子,仔细的思考了一下,而后嘆了口气,不得不承认一般,道:「不大,硬拼起来,最多打个平手,毕竟南境的铁骑真正只来了五百人而已,真打起来就穿帮了。如果是那样,一旦萧阮离开皇宫,甚至离开京都,他立刻就能召集二十八营的将士和巡城军甚至整个大靖的军力,毕竟兵符在他手上,他又是镇国大将军。」 楚轻看着他,带着一丝笑意。 赵时煦又道:「而且,梁国一直对大靖虎视眈眈,萧阮是唯一打退过梁国,令梁国有些忌惮之人,所以他不能死,甚至不能让他完全不带兵。」 楚轻听后,对于赵时煦的了解和透彻十分的欣慰。 「先吃,我饿死了。」说着,赵时煦復又拿起筷子,夹着春卷吃了起来。 楚轻看着他,眼中的愁色散去不少,看着他嘴角的油渍和砸砸吃东西的模样,会心一笑,「这些日子连着发生这么多事,你的风寒又还未痊癒,但看你胃口丝毫不受影响,我还真是有些佩服。」 赵时煦擦了下嘴角的油渍,道:「能吃是福,你也来一个。」 说着,他拿起筷子给楚轻也夹了一个春卷。 楚轻笑了起来,心情是多年未有的轻松,「赵时煦,我喜欢和你一起吃饭。」 赵时煦又夹了一个春卷,边吃边鼓着嘴随口应道:「那臣真是三生有幸,感激不已。」 「我还喜欢和你一起说话。」楚轻接着道。 赵时煦忍不住笑了下,对楚轻这特别的感谢之言,觉的有些新奇,「臣依然是三生有幸,感激不已。」 楚轻撩了下自己的头髮,又道:「我最喜欢和你一起睡觉。」 赵时煦喝了口粥润口,「臣也是,太三生有幸了。」 话落,赵时煦拿起碗一股脑的往嘴里倒粥,但倒到一半忽然觉的哪里不对,在被粥碗挡住大半个脸的情况下,偷偷瞄了一眼楚轻。 他刚才说啥来着?自己咋应的来着? 「若以后能与你生个娃娃就最好。」楚轻復又开口,语气平常的就像在说『你再吃个春卷』一般。 赵时煦一听,勐地咳嗽了起来,喷了不少饭粒儿出来,忙用袖子捂住口,憋的脸都红了。 楚轻一看,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笑的有些狡黠。 赵时煦收拾好状态,将水杯一放,挂着一张通红的脸,却故作严谨的道:「皇上,您老毛病又犯了,现下还是该解决眼前的事,昨夜发生这样大的事,您却不上朝,百官心中不知道如何揣测。」 楚轻看着他发红的脸颊,将其收入心底,也不再过多打趣,只正经道:「朝中大臣许多都是萧太师的门生,但门生不一定和萧太师就是同流合污的,朕要让他们自个儿先想好,想好了日后该效忠的人是谁,这朝就能上了。」 赵时煦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总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能用的人得先用着才行。 「那京中的军队要如何统辖?」 「京都二十八营和驻守军仍由萧阮统领,禁军和巡城军朕会另委任可靠之人。」
第64页 赵时煦敲了敲桌子,道:「虽说不能夺了萧大将军的带兵之权,但京都二十八营和驻守军这三四十万人依然都由他统领,怕是不妥...」 楚轻看着他,「但二十八营和驻守军大半之人效忠的仍然是萧阮,强行拆分反而不好管理。」 赵时煦用筷子敲了下碗,看着桌上的菜餚,道:「这菜还要分主菜、配菜、小菜、甜品呢,菜餚都要分类别,更别说军队了。」 楚轻看着他。 赵时煦一笑,「皇上,我们南境大军一向都是由『将军』统领,每一支军队都有一位『将军』,而不是如大靖这般,只有萧阮这一位『将军』,若皇上也能一支军队任命一位『将军』,再由『将军』管理军队,您只需要管理『将军』,岂不好?」 楚轻双眸一亮,「你的意思是?」 赵时煦将凳子往前拉了拉靠近他,「我的意思是,京都二十八营可整合人数,分为三五六个营,任命相应的『将军』,就如陈勐那般,这样,一来方便你统辖,二来变相压下了萧阮的权势,因为『将军』已经不再是只有他一人了,萧家的地位自然也会跟着下滑些,但同时也不会滑的太过分,只不过会有旁人和萧阮平起平坐罢了。」 楚轻思考了起来。 赵时煦接着道:「而且一支军队不能只有萧阮一个发号施令的人,也不能除他之外只有一个如姜淮那般的统领,要多设职位,设的越细緻越好,由将军往下设,统领、总长、兵长、队长。」 楚轻拧了下眉,「如此细緻,中间不免有许多偷奸耍滑,推卸责任之人。」 赵时煦摇头,不这么认为,「你想啊,职位设的越多,管理才越透明,如果只有将军和统领,管理的人数太多太多,反而会出现偷奸耍滑的问题,设置的细了,给你管理的人也就多了。」 楚轻看着他,「如果是萧阮,他绝对不会同意,在他之下有统领,统领之下有一副将也就足以,太多太细,会让他觉的下头管事的都在对他阳奉阴违,他无法完美的驱使每一个人。」 赵时煦一笑,「但我不是萧阮,而且我觉的,每个职位相应的加些军饷就跟好,这样将士们才会觉的有希望,才会觉的日子有奔头,不然全都是木头;有时候他们或许不是忠心萧阮,只是懒的折腾,反正在哪儿当兵都一样。」 听了赵时煦最后这句话,楚轻想了一下,道:「你这番话是有道理,我会考虑好的,不过还要加军饷?」 赵时煦白他一眼,「不能老让人干事不给钱啊,皇上,说白了,这齣来当兵,保家卫国是一方面,挣钱养家也是一方面啊,谁家的孩子不是宝贝,不能白白的送来吃苦找死啊。」 楚轻听后,豁然开朗,「怪不得南境大军如此效忠小王爷。」 赵时煦大方道:「自然,我有人格魅力。」 话音才落,赵时煦便觉的唇上一软,可才一反应过来,楚轻便已经撤开,只微笑着看着他。 赵时煦抹了下自己的嘴唇,轻喝道:「你是以为这样很浪漫还是咋地?」 楚轻不懂何为『浪漫』? 赵时煦看他那表情,只好以牙还牙,将凳子往前一拉靠近他,然后主动将唇贴了上去。 楚轻略怔住,也和赵时煦第一次被他亲那般,睁着眼睛有些发愣。 赵时煦松开他香软的薄唇,道:「你现在体会到我的感觉了?」 楚轻点头,郑重道:「确实,酥酥痒痒的感觉。」 赵时煦捂脸,这人情商不行,没法沟通。 「我的意见提了,皇上您看着办,我先告辞了,困的厉害。」话落,赵时煦站起身,明明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但他就是跟逃一样离开了现场。 楚轻看着,笑容一直没有消失,他都不记得上一次这样轻松愉悦的微笑是什么时候了,但这种感觉…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最近几天因为要放假了公司有些忙,所以没有保持日更,灰常抱歉,么么哒~~ 第31章 千算万算(倒v结束) 安宁宫内, 萧太后坐立不安, 虽说楚轻并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异样, 可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楚轻拥有了主权, 他的羽翼便开始丰满,日后不知会如何对付她。 「千算万算,千防万防,依然没有防住楚轻, 当年收养他的时候, 哀家就担心会有这天,不过, 如此信任楚轻, 并不是哀家和爹爹心大, 也不是楚轻伪装的太好, 是这小子从小便不是个机灵人。他和宣珏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个只想着在宫里安稳度日, 混吃等死的人, 胸无大志。」 顺喜伺候萧太后多年, 对以前的事也甚是清楚, 「奴才知道,皇上那时和宣主子成日就在那雎容院挖土种菜,过着闲适日子,要不是宣主子死了,估计现下皇上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当藩王呢。」 「是啊,可问题就出在宣珏死了, 那时候哀家巴不得早点弄死他,可现下想起,倒像是觉的他的死是他自己谋划的一般,因为他死了,楚轻才到了哀家膝下,楚轻才有机会坐上皇位,有机会得到权利。」 萧太后说着,声音极其阴冷,脑海里浮现出那个曾经风华绝代的男人,大靖唯一的男后,便恨得咬牙切齿,紧紧的握着凤椅的扶手,接着道:「你不知道,宣珏在江湖上的名声曾经有多好,容颜绝世,风流倜傥,爱慕他的人不分男女都可以排成一支军队了,可是他千挑万选,选择了先帝,呵!」说到此处,萧太后眼角有一滴泪,她略用手绢擦掉,却越擦眼眶越红。
第65页 「娘娘,您别伤心,那宣珏再如何厉害,不也一样被宣家除名,被先帝处死了么;不管他有没有谋划什么,反正他人已经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萧太后收起手绢,揉揉眉心,「你说的哀家都明白,只是,哀家顾虑的是皇帝一旦掌握大权,会对萧家不利。」 顺喜听了,更是笑道:「太后宽心,昨夜一战太师和大将军并没有失去太多,这大靖还是萧家的天下。」 萧太后闭目道:「话虽这么说,但兵权到底是交还给了楚轻,当年为了从先帝手里得到那枚虎符,爹可是废了不少心思,如今一朝还回去,总是有些不安的。」 「这虎符歷来都在皇帝手里,但那又如何,下头的人不一定都听皇帝的,有道是山高皇帝远,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握着一枚虎符不见得就能做什么。」 萧太后听了这话,心里舒畅了些,「你这嘴啊是愈发能说会道了。」 顺喜见萧太后神色好转,忙讨好道:「奴才只不过说的事实罢了。」 「行了,知道你忠心,早前你跟哀家说的事,哀家记着呢,只是没料到出了昨夜的事,近日来爹和阿阮定会有些筹谋部署,待过了这一阵,哀家会跟阿阮提的,那个小太监是叫温询?」 顺喜一听,高兴的跪倒在地沖萧太后磕了一个响头,高兴道:「是叫温询,奴才谢太后大恩。」 萧太后挥挥手,心底仍然有一丝忐忑,从昨夜出事到现在,萧太师和萧阮都没有来见过她,这不来说明没什么异样,但到底是让人不安的。不知他们下一步是如何打算的? ****** 「派个人给你姑母捎个信去,免得她太过担心,倒在楚轻面前占了下风。」 太师府内,萧太师闭着眼,似乎对于昨夜的失败一直不敢相信,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比起萧太师一脸不信的表情,萧阮淡然许多,只道:「爷爷放心,我已经派人去了。」 萧太师仰头长嘆一声,「我们怎么就败了?我们怎会如此看低楚轻,昨夜的部署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他定是在许久之前就已经和南境密谋了。」 萧阮对此并不否认,只是面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是我疏忽了。」 萧太师挑眼看着他,冷笑了一声,高喝道:「我的大孙子,你终于承认你对楚轻疏忽了?」 萧阮看着他爷爷,略有些不耐烦,道:「爷爷,束焉已经到魏国了,我会改变计划,让魏国攻打南境,令南境自顾不暇,只要斩断阿轻和南境之间的联繫,我们依然是占着主权的。」 萧太师听闻此言,怒气稍微下去了一些,变脸极快,振奋道:「当真?」 萧阮点了下头,「魏国皇帝对于端贵太妃被囚,安王之死都是非常介意的,现下我们只需要加把柴火,让魏国出兵攻打南境就可。」 萧太师看着沉着自信的萧阮,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微笑,「这才是老夫的孙子,人人敬怕的镇国大将军。不过,加把柴火?」 萧阮双眸露出厉茫,「杀了端贵太妃,魏国会立刻出兵。」 萧太师的眉头一下子又皱了起来,似不贊同,「如此,我们之前和魏国结盟的计划......」 萧阮紧紧的握着拳头,道:「我不需要和任何人结盟也能拿回属于我萧阮的东西!」 萧太师看着他,欣慰一笑,「好,不过,你既然能想到这个法子,那楚轻定然也想到了,恐怕不好下手啊。」 「这是我扳回一局,剷除南境和赵时煦这个蛆虫最佳的法子,定会成功。」 「只要魏国出兵南境,南境定会自顾不暇,现下,便让楚轻得意些时日。」萧太师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们也不必太紧张,楚轻昨夜没有动我们,便是他也知道,我们此刻动不得,这大靖大部分官僚,商贾,江湖人,还是以我萧家,以你马首是瞻的,他不过是想拿回做皇帝的主权,那便先让他拿去,那兵符迟早也会回到你手中,我们且看看,最后到底鹿死谁手。」 萧阮对萧太师的话不怎么感兴趣,他双眸中的怒火都燃烧着赵时煦的躯体,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如果没有赵时煦,没有南境,那么他一定会是唯一一个站在楚轻身边的人,唯一! 「其实,他想要回主权,只要跟我说一声,我定不会干扰他,每一次起争执,每一次在人前,我都没有逆过他的意啊。」萧阮看着外头略有些阴沉的天色,轻声自语。 不过这自语的声音不小,被萧太师听的清清楚楚,顿时气得他被滚当的茶水烫到了舌头,涨红了脸指着萧阮半晌找不到骂人的措辞,片刻后才憋着一口气嚷道:「你给我立刻娶个媳妇儿回来!」 ****** 「太医那边怎么说?」 长乐宫内,楚轻还没有休息,只看着回来覆命的十命,淡淡的问道。 「王太医已经控制住了端贵太妃的病情,暂时无碍,属下也依照您的吩咐,加派人手日夜看着,定不会有差错。」 楚轻点了点头,早前他想让端贵太妃死,好让魏国与萧家结不成盟,但就如赵时煦说的那样,所有的计划都不会是完美的,之前他想让端贵太妃死,萧家想让她活着,但现下却完全反了过来了。 「你怎么样了,肩上和背上都是伤,昨夜还折腾了这么久。」楚轻看着十命俊朗刚毅却有些苍白的脸,淡淡道。
第66页 十命垂了下首,「属下惶恐,若不是因为属下,皇上的计划不会突然之间如此大的逆转,南境的铁骑也不会只来五百人,属下现在都觉的后怕,昨夜若不是大将军当真以为来了十万铁骑,怕是会有一场恶战。」 楚轻看着他,面色表情无异,「你不相信朕?不管是五百还是十万,朕都有信心会赢。」 十命忙单膝跪下,忠诚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愧疚,因为属下的缘故,竟让皇上冒了如此大的风险,若昨夜失败了,属下万死难辞其咎。」 楚轻看着如此紧张的十命,道:「下不为例。」 十命抬起头看着他,郑重的点了点头。 「陆青那边如何了?」 「陆青取代束焉已经到了魏国,但由于萧阮计划有变,他并没有入宫见魏国皇帝,萧阮的意思是让他在魏国先行待命,时机一到,自会让他去见魏国皇帝。」 楚轻勾起唇角,道:「那便让他好好待命,顺便查探下魏国与梁国有没有联繫,梁国一直对大靖虎视眈眈,如果他们有联繫,必得早日斩断。」 「属下明白。」 楚轻看着十命,看了一会儿才道:「十命,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得到楚轻用『我们』二字来形容,十命十分感激,只道:「七年了。」 「七年没有给你任何职位,倒是朕委屈了你。」 十命一听,声音十分沉静,「若不是皇上,属下早在七年前就被打死了。」 楚轻听后,看着他,「你想回国公府吗?」 十命没有多余的感觉,只道:「属下不想...」他顿了一下,才又道:「只是多年未见母亲,心中挂念。」 楚轻看着十命,郑重道:「十命,朕会下旨任命你为禁军大统领,统率二十万禁军。」 十命听后,表情未变,只说话的节奏快了一分,心底到底是有些惊讶的,「皇上,属下何德何能,更何况,禁军向来由大将军统领,若被属下取代,大将军心中怕是倍感不适。」 楚轻嘴角勾了一下,「朕当初答应过你的,自然会做到,你且再等些时日,朕会让国公爷亲自迎你回府,到时,你便不再是弃子,而是禁军大统领,是国公府的公子。」 十命略紧握双拳,不知自己该做出个什么表情。 楚轻看着他,示意他起来,「朕知道,回国公府和你母亲团聚,是你多年的心愿。」 十命垂眸,眼底深处压着深深的思念,「属下多谢皇上。」 「先去。」 十命嘴角淡淡的扬了下,应道:「是。」 待十命退下,张然才持着拂尘走进来,「皇上待十命也是尽心了。」 楚轻看着窗外步伐矫健的十命,道:「当年国公府的人说他母亲要下毒杀主母,他替他母亲抗下罪责,险些在祠堂被打死,若不是朕恰巧去拜访顾国公,他便已经死了。」 「十命也是不容易。」 「顾国公是什么人我们都知道,向来注重孝义,眼里揉不进沙子,这样的儿子自不会要,即便朕代为求情,但顾国公因为他公然顶撞,依然将他作为弃子处置。」 张然听着,也有些嘆息,「在大靖,弃子是最为人唾弃的,都觉的是大逆不道之人,十命这些年也没少被冷嘲热讽。」 楚轻挪过目光,只道:「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顾国公是正经的皇亲国戚,身后的关系网错综复杂,萧家权势遮天之时都无法让顾国公弯下膝盖,所以,让十命回国公府,对于日后总是有益的。」 「奴才明白。」 ****** 十命出来后,内心因为快要见到母亲了而有些激动,但在这之前他还是更担心全淼的身体,想快些回去给他换药,只是行在路上时,他忽然在想,自己的身份若真来个这么大的逆转,不知会不会吓到那小傻子,或者,那小傻子会不会不喜欢? 想到此处,十命那张万年波澜不惊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罕见的纠结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只挂在了文案上,忘记在这里说一声了,早前和编编商量了周一从22章倒v,到时三章掉落,biango(n_n)o希望小天使们支持,么么么么哒~~~ 第32章 章节三合一 一 赵时煦离开长乐宫时, 原是想直接回雎容院倒头就睡的, 但似想起了什么, 便带着温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温若见了, 略有些羡慕道:「小王爷待全侍卫真好。」 赵时煦笑了下,「折腾这么久倒是忘了去看那小子了,不知道伤的怎么样。」 「小王爷放心,全侍卫肯定没事的。」 赵时煦看了眼温若, 略笑了下。 「小王爷, 到了。」 赵时煦点点头,抬腿而入, 一推开房间门就见全淼趴在床上, 看他来了便立刻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 温若瞧着, 忙过去帮忙扶他。 赵时煦看着他, 见他十分艰难的拖着身子下了床,然后跪在了地上, 垂着头一言不发。 赵时煦一看, 笑了, 「三水啊, 你上次给跪我是什么时候来着?」 全淼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的道:「五年前小王爷赏我一碗饭的时候。」 赵时煦打量了下十命这陈设简单古板的房间,顺势坐在凳子上,看着衣着单薄的全淼,道:「那现下又是为何?」 全淼一听,抬头看着赵时煦, 眼泪忍不住的流淌,「属下对不起小王爷,没脸见小王爷。」
第67页 赵时煦笑了下,「对不起我什么了?」 全淼看着赵时煦,道:「属下说过要保护小王爷的,可却险些让小王爷深陷险境,昨夜的事都是因为属下引起的。」 赵时煦点点头,「确实,你的确捅了个大篓子,要是昨夜皇上失败了,咱们这辈子都看不到南境的天空了。」 全淼一听,更是觉的羞愧了,「小王爷,属下以后会改改性子,不会再胡来了。」 「三水啊,知道当年我为何会在那么多饥民里选你当我的贴身侍卫吗?」赵时煦语重心长般的问道。 全淼擦了擦眼泪,摇摇头。 「那时候梁国边城闹饥荒,因为边城之地贫瘠,人口也就几万,梁国便不想管,任由那几万灾民流离失所,有的涌到了大靖,有的涌到了魏国,有的到了南境,跪在城门口苦苦哀求只为一口饭吃,但因为不是自己的人,大家都视若无睹;而你,为了抢十个包子,提着一把生了锈的斧头便冲进包子铺抢包子,给你那快饿死的娘亲和姐姐吃,我记得,你当时那眼神,简直是兇悍,整个包子铺十几个壮汉都抓不住你这个十来岁的孩子。」 全淼听着,咬着下唇,「当时那些灾民,若不是小王爷心慈,放粮赈灾,全都饿死了。」 赵时煦在他额头上敲了下,道:「我的意思是,我欣赏你为了在意之人的不顾一切。所以,这次的事,你虽然做错了,但错在考虑不全面,动机没错。」 全淼抬起头看着赵时煦,眼圈还红红的,「属下知道错了。」 赵时煦无奈一笑,「三水啊,你啊,就差多读点书,脑子太死了,当时那种情况,以十命的身手,要想反抗,那是轻轻松松的,用不着你插手,你除了是缺根筋考虑不全面之外,还是关心则乱啊。」 全淼抿着唇,承认赵时煦说的对,「属下以后一定谨言慎行。」 看着变的这么乖的全淼,赵时煦嘆了口气,「挨板子的滋味儿不好受。」 全淼点点头,诚实道:「嗯,简直生不如死,太疼了。」 「哈哈...」赵时煦笑出了声,「那日后知道怎么做了?」 全淼赶紧点头,「知道,属下日后一定会三思而行,一定会保护好小王爷。」 「那好,如果日后再冲动行事,你也不必跟着我了。」 全淼听后,没有丧气,反而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赵时煦略感欣慰,「起来,膝盖不疼啊,温若,扶扶他。」 温若还沉浸在羡慕中,一听赵时煦唤他,忙过去将全淼扶了起来。 「伤怎么样了?」赵时煦问道。 全淼摇了摇头,「没事的,属下怎么说也是七尺男儿,铮铮铁骨。」 「七尺?你有七尺吗,再不多吃点,温若的个子都要盖过你了。」 全淼挠挠脑袋,破涕为笑。 「你是打算待这儿养伤,还是回雎容院?」赵时煦站起了身,准备回了。 「回雎容院。」全淼应道。 赵时煦点点头,「让温若给你擦点药再走。」 全淼赶紧捂住屁股,红着脸道:「属下的屁股给那铁木头看过了,不能再给别人看了。」 赵时煦抽了下嘴角,无语道:「三水啊,能不能别搞的那么纯情。」 全淼依然红着脸,摇着头,低声道:「我娘说,这种部位是私密部位,只能给亲密的人看,不然名节就会被毁了。」 赵时煦听后,只想说一句:你娘说的是女人,你一个男的顾忌什么? 「行你,日后就让十命天天来雎容院伺候你这屁股。」 全淼听后,耳朵都红了,小小声的「嗯」了一声。 赵时煦摇了摇头,打趣道:「那你日后还娶不娶漂亮姑娘了?」 全淼的脸更红了,埋着脖子道:「要~要娶的。」 「啧啧啧,死鸭子嘴硬,走,温若,扶着他点儿。」 赵时煦说道,才一回身便见十命恰巧赶回来,见了他,沖他抱拳一礼,「见过小王爷。」 「回来了,端贵太妃怎么样了?」赵时煦问道,他也明白,端贵太妃现下可是重要人物,他和楚轻都不能让她死。 「太医已经控制住病情了,暂时无碍。」十命沉声应道,瞧着与平时并没什么异样。 「如此便好,三水有劳你照顾了,日后还得麻烦你继续照顾,毕竟他的屁股,除了你,他不给任何人看,我们都换不了药。」 话落,赵时煦憋着笑,抬腿而出。 十命略看了全淼一眼,二人一对视,脸颊都红了一片。 ****** 入夜,十命还真来雎容院给全淼换药来了,两个人独处在全淼的房间,虽然之前十命已经给他上过药了,但那是在他昏迷之时,如今他清醒着,而他要扒了他的裤子,一想到这个,这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全淼趴在床上,双手抓着枕头,已经准备好了,脸颊热腾腾的,但看十命半晌没有动作,也料到他现下是如坐针毡,便率先开口道:「那个,麻烦你了,我准备好了。」 十命看着,浅浅的「嗯」了一声。 全淼咽了下口水,「是你给我脱,还是我自己脱啊?」 十命很是正经道:「无妨,我帮你脱便是。」 全淼将头埋在枕头里,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十命抬起手指,一点一点的脱下了他的裤子,看着那跟烂柿子一样的屁股,皱了下眉头,而后拿起药膏直接用指尖往上抹去。
第68页 全淼一感受到他指尖的温度,更是不好意思的整个身体发红,连屁股和大腿都红了,口里却还道着,「真是麻烦你了,待我痊癒后,做几个我们南境的小菜答谢你。」 十命咽了下口水,也是十分认真的回道:「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赵时煦在外头悄悄瞄了几眼,看他两人的互动,只觉的这两人都很有意思,「若是有人在我面前光着下半身,还动来动去的,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全淼这傢伙是在勾引人家却不自知啊。」 十命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才离开,离开时全淼还挣扎着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拿出一包东西,小声道:「上次你说这南境特产好吃,我后来发现小王爷那儿还有一包,就给你匀了点过来藏着了,你拿去。」 十命看着那油纸包里面几块小小的栗子酥,没有多说什么,只伸手接过,然后拿了一块放进嘴里,再将其余的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 赵时煦在外看着,再次惊嘆全淼的脑迴路,他想说,那栗子酥过期了啊!不然自己怎么会不吃,这种糕点,保质期本来就不长,加上这地方又没有保鲜袋,肯定早过期了,我们从南境来这儿都多长时日了。也亏得十命居然还吃的下。 「我走了。」十命咽下去后,看着全淼,轻声道。 全淼笑了笑,点点头。 十命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却住了脚,然后对全淼道:「你好生歇息,我明日再来。」 全淼瞬间跟吃了兴奋剂似的,高兴的不行,忙大声的「嗯」了一声。 十命打开了门,正好撞上赵时煦。 赵时煦略有些尴尬。 十命却恭敬一礼,「属下告退。」 赵时煦挥了挥手,「去。」 待十命走后,赵时煦才进来,拍了下全淼的肩头,「怎么样啊?好些了么。」 全淼点头,「好多了,小王爷,属下想...」 「想什么?」看全淼欲言又止的样子,赵时煦露出了一张八卦脸。 「属下想给娘还有姐姐写封信。」 「好端端的写信做什么?」 全淼垂了下头,然后又抬起头,十分坚定的道:「属下想跟娘说,属下不能娶漂亮姑娘了,属下要娶男人。」 赵时煦噗嗤一声,使劲洪荒之力才憋住了笑,「嗯,可以的,写。」 全淼笑的满足。 赵时煦看着他,忽然想起了楚轻,继而抬手摸了摸脖子上楚轻为他戴上的那颗红豆。 其实,他不明白楚轻为何钟情与他,就是因为不明白,总觉的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但是楚轻给他解释过,只是那解释,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到底是有些苍白的。 「三水啊,你喜欢十命?」赵时煦看全淼露出的笑容,问道。 全淼像是被踩了尾巴一般,又是着急又是不好意思的嚷道:「没,没有,不是!」 赵时煦一看就更加确定了,「不是才怪。」 全淼一听,回呛道:「那您喜欢皇上么?」 赵时煦愣了下,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这个嘛,我也不清楚,而且小爷我可不是执着于喜欢谁不喜欢谁这种事的人。」 全淼看着他,有些不明白,「啊?」 「啊什么啊,好生歇着。」 赵时煦刚要走,全淼又唤住他,然后从一旁拿出那玉笛,道:「小王爷,这笛子已经清理好了。」 赵时煦看着,还险些忘了,赶紧接过来握在手里,「这么漂亮的笛子,我还是随身携带,给自己增添个气质。」 说着,赵时煦拿着笛子出了屋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笛子拿在手里,他心里就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很想认识一下这笛子以前的主人。 赵时煦坐在院子内,月光刚好洒在他脸上,他拿着那笛子,再次吹奏了一曲。 笛声悠扬美妙,清脆空灵,令人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许多,赵时煦吹着,倒是先把自己给陶醉了,待一曲完毕,他看着笛子,略一笑,又嘆了口气。 「这一次比上一次吹的好多了,还嘆气做什么?」 楚轻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此刻正朝他走来。 赵时煦瞧着,捂了下脸,「皇上总是喜欢大晚上造访啊。」 楚轻走过来看着他,又看着他手中的笛子,道:「赵时煦,你的笛声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好听到排名第二的。」 赵时煦略张了下嘴,对于楚轻这莫名其妙的吹捧感到无奈,自己虽然会吹笛子,但毕竟不是专业人士,这排名第二,还真是受不起。 「那第一是谁啊?」赵时煦一脸随意的问道。 楚轻看着他,他也与他对视。 半晌后,楚轻才幽幽道:「一个江湖之人。」 赵时煦:「......」 二 那夜送走楚轻时,楚轻流连在玉笛上的眼神让赵时煦觉的有些奇怪,此刻,他看着自己手中的笛子,看着笛身上的那个『宣』字,拧着眉头道:「难道楚轻认识这笛子的主人?不过说起来,这个『宣』...」 「江南宣家。」 全淼听赵时煦自言一阵后,赶紧出声提醒道。 赵时煦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对,江湖上有一声望极大的家族,便是江南宣家,在江湖上可以说是武林盟主般的地位。但是整个大靖又不是只有一户姓宣的,不能说明这笛子的主人也是宣家的。
第69页 「为什么不能说明呢?」全淼听后,不解的问道,因为他发现他家小王爷对这笛子越来越好奇了。 「因为江南宣家一向不和朝廷往来,而且,如果宣家真有人入了宫,江湖上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赵时煦笃定道。 「那要不要派碧水山庄的人查一查?」全淼问道。 赵时煦摇了下头,「碧水山庄是我用来在江湖上立足用的,是为防有一日需要依靠江湖力量,南境却没有,现下还未有出世就去查武林盟主的底,不妥。」 「既然这样,那您回宫查一下那院子之前是谁住的不就行了么,现下萧阮已经管不了那么宽了,皇宫就是您的天下啊。」全淼兴奋的说道。 赵时煦看着他,虽然他的措辞有些不当,但道理却是这样。 「那便等我回宫再查。」 全淼点点头,然后挪了下屁股,这马车颠簸起来,即便垫子垫的多,也还是有些不适。 赵时煦瞄了他一眼,又掀开车帘看着道路,「快到了。」 「为何不在宫里召见陈将军他们,要出来呢?」全淼皱着脸道。 「我又不是皇帝,召见什么召见。」 「皇上又不会介意。」 赵时煦白他一眼,郑重道:「三水啊,关系再好的人都得有个界限,不能侵犯他的权利,在皇宫有召见之权的只有皇帝一人,我若也如此,那我和楚轻的关系就会变的很奇怪。」 「您是担心皇上像对付萧家那样对付您?」 赵时煦摇头,「是不想让宫里人,让满朝文武认为,楚轻送走了萧家,又迎来一个南境。」 全淼恍然大悟,然后看着赵时煦,「小王爷,属下还是第一次看到您这么为旁人考虑,都不像您往日的行事风格。」 赵时煦咳嗽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只道:「到了。」 陈勐以及那五百铁骑的首领汪渠,现下他们在京都已有了自己的驻守地,且直接受楚轻任命。 看着面前的营地,赵时煦忍不住的想,他父王到底是对楚轻多么青睐有加才会借兵给他不说,还直接让他号令了,这不等于是送给他了么? 或者说,是楚轻用什么样的好处换来他父王如此的支持的?而且,南境什么都不缺啊,父王也不是喜欢金银珠宝的人啊。 赵时煦有些想不通,他父王到底怎么想的,反正就现在的情况,南境和楚轻是越来越分割不开了。 「参见小王爷。」 陈勐和汪渠见赵时煦来了,立刻跪地请安。 赵时煦看着他俩,挥挥手,示意人抬了一张椅子过来,而后撩衣坐下,看着面前跪着的二人,开门见山的道:「二位还知道我是小王爷啊?」 陈勐和汪渠对视一眼,两个面容刚毅的男人都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赵时煦才是他们的主子,然而那么大的计划他们却都背着他。 「属下知罪,请小王爷责罚。」汪渠率先出声道,陈勐赶紧跟着应和。 赵时煦看着陈勐,质问道:「从你跟我来大靖的时候,你就知道自己真正要听谁的,是?」 陈勐不敢看赵时煦的眼睛,只垂头道:「属下知罪。」 「那日在京都一营,你也是故意和萧阮的人起冲突,是,好让我出头,好让楚轻能拿到调兵符,是?」 陈勐憋着气,脸涨的通红,「小王爷,您要打要罚都可以,属下知罪,但属下绝对忠于小王爷。」 赵时煦冷哼一声,直起身子,又看着汪渠,道:「你呢?你是小爷离开南境后便一直尾随着的,对?」 汪渠被赵时煦这样看着,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属下知罪,请小王爷息怒。」 赵时煦懒的听他们知罪不知罪的,只道:「父王临行前都跟你们说了些什么?」 陈勐和汪渠对视一眼,道:「王爷只说听皇上号令,并且保护好小王爷的安全。」 「那你们知道父王是何时与皇上联繫的?」 「两年前。」二人对视一眼,又道。 赵时煦直起身子靠在椅背上,跟楚轻说的一样,「看来,所有人都知道,就我不知道,当初父王入京都,是谁陪着他的?」 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不知该不该说。 赵时煦一见,低喝道:「再对视我便让你们俩每天对视一个时辰,看对方看到吐。」 「是属下。」陈勐轻声道。 赵时煦的茶杯砸在了他面前,继而又深唿吸了一下,问道:「那父王和楚轻当时都说了些什么?」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属下当时只等在外面。」 赵时煦皱着眉,他父王帮楚轻没什么,只是一味的瞒着他,倒像是有什么别的用意一般。 「小王爷,王爷还有句话让属下转告小王爷。」汪渠开口道。 赵时煦看着他。 「王爷说,这局势也挺好的,小王爷可以在宫里发号施令,管管太监管管宫女,管管宫里的开销,如果有顺眼的男女,还可以做主给皇上纳个妃子什么的,多有意思。」 赵时煦一脚就朝汪渠踢去,喝道:「小爷我又不是皇后,操那心做什么?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吗?」 陈勐和汪渠又悄悄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小声道:「先熟练熟练嘛。」 「什么?」赵时煦有些没听清。 「属下是说,宫中的太监宫女一向都由萧太后或者萧大将军管理,里头定也有许多奸细,若能整改,对小王爷和皇上也是有益处的。」陈勐忙道。
第70页 赵时煦站起身,看来在他们俩这儿是问不出什么了。罢了,既然剧情都乱七八糟到这份上了,自己就当自己是个主角。 「小爷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自个儿去找姑娘。」赵时煦没好气道。 然而这随口的一句话却让陈勐和汪渠大惊之色,忙道:「小王爷您不能找姑娘。」 赵时煦看着他们,「喔,反正大靖男子之间也可通婚,那就找个男子。」 「更不行。」 赵时煦无语了,什么时候自己的私人事情这俩带兵的这么关心了,「为什么?」 两人略咳嗽了一下,道:「小王爷身份尊贵,这世间能配得上您人的不多,您的终身大事,王爷定也会操心,您可是咱南境小王爷,不管娶谁,那都得娶个尊贵之人,咱王爷的眼光,是没得说的。」 赵时煦抽了下嘴角,这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倒是对包办婚姻很是热衷。 「这个事就不用父王和你们操心了,先解决眼下的事。」 汪渠一听,不死心的谏言道:「小王爷,您得爱护自己,外头都是些歪瓜裂枣,您要相信王爷的眼光。」 赵时煦白他二人一眼,不想再多说什么,抬腿离去。 歪瓜裂枣? 赵时煦想着这个词,继而看了下四周的人群,都长的人模人样的说得过去啊,不过,当他脑海中闪过楚轻的脸时,瞬间觉的,的确这个词语可以用在别人身上。 「小王爷,您慢点儿。」 全淼在身后一瘸一拐的追逐着赵时煦的步伐。 赵时煦回头看着他,无奈道:「三水啊,屁股还没好,你可以不跟我出来的。」 全淼拒绝,「属下怎么能让小王爷一个人出行。」 赵时煦十分无语。 全淼却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道:「您瞧,我买了什么?」 说着,全淼宝贝的打开油纸包,里头是些南境没有的零食蜜饯。 「你就跑去买这个了?」 全淼点头,「小王爷不是一向爱吃么。」 赵时煦笑了下,拿起一块丢进了嘴里,「走。」 「去哪儿啊?」 「长孙侯府,拜谢侯爷。」赵时煦高声道,率先走在前面,全淼赶紧一瘸一拐的跟了上去,只是还没有到长孙侯府,他们却先路过了顾国公府,赵时煦驻足。 「小王爷,怎么了?」全淼跟过来,看着很是气派的顾国公府,张大了嘴巴。 除开皇宫不说,这顾国公府简直是京都最气派的府邸了,门口的两尊石狮子瞧着都让人心生敬怕之意,这京中达官贵人不少,府邸豪华的多了去,但这顾国公府屹立在这繁华的京都中却给人一种磅礴大气之感。 「小王爷,这顾国公是什么人吶,府邸这么气派。」全淼放眼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而言,他不大喜欢这府邸。 赵时煦看了眼面前的府邸,对于十命的身世他也略有耳闻,想着,又看了眼全淼;全淼正眼巴巴的等着他解惑。 「这顾国公的夫人是敬罗长公主,楚轻的亲姑姑,而顾老夫人,是圣祖皇帝的亲表妹,云华郡主,顾国公的爹是圣祖皇帝的亲表弟。」赵时煦淡淡道。 全淼被这些关系给弄的有些煳涂,但大概还是明白的,「就是,这是真正的皇亲国戚啊。」 赵时煦点点头,「不仅是皇亲国戚,还是血脉非常纯正,家风非常严格的皇亲国戚。」 全淼听后,不解道:「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帮皇上呢?」 赵时煦轻笑一声,「那是因为楚轻不让他们帮,等时机到了,比如现在,你看他们帮不帮。」 话落,赵时煦抬腿离去,全淼赶忙跟上,跟上之际还回头看了眼那顾国公府,隐隐约约间他好像看到那里头有个熟悉的人影,只不过很快就没了,大概是自己眼花了。 三 长孙长吉在赵时煦来之前就熘了,但劲松还在,似乎是特地等赵时煦所以才没有走,现下见赵时煦来了,他便迎了出来。 赵时煦站在门口看着那从里往外疾步而出的青年男子,表情从一开始的平静逐渐转变为惊讶,当长孙劲松走到他眼前时,他才又惊又喜的道:「劲松兄?」 「时煦,好久不见了。」劲松看见他没有一点惊讶,反而很是高兴,十分温和的笑了一下。 「才不过一年不见,没想到劲松兄竟然是小侯爷?」 赵时煦打趣道,长孙劲松喜欢游歷,曾在一年前去过南境,便是那时与赵时煦结识的。 「没有在第一时间向你表明身份,为兄先给你赔罪。」劲松温和的笑道,朝赵时煦拱手一礼。 「劲松兄确实隐藏的很好啊,还以为只是个江湖侠客,没想到还有这么层身份。」 「我倒宁愿只是个江湖侠客,不过有这层身份,也与你更亲近些。」 赵时煦听后,愣了下才笑了起来。 「早知你会来,我已经备好南境特色小菜,请。」劲松说着,抬手朝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时煦点头一笑,迈腿而入。 「本是想来跟侯爷道谢,多谢侯爷相助,既然侯爷不在,这杯酒便敬劲松兄,聊表谢意。」 话落,赵时煦将酒一饮而尽。 劲松看着他,眼神温柔,也豪迈的一口饮下,方道:「我在江南听说南境小王爷入了京都,料想回来便能见到你,所以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了。」
第71页 「多谢,此次若没有你和侯爷,想来不会那么顺利。」 劲松摇了摇头,「我与爷爷并没有做什么。」 赵时煦一笑,「侯爷向着皇上就是最大的助力,我知道侯爷一心嚮往江湖逍遥自在的日子,因为皇上在京都滞留许久,这份恩义,皇上会记得。」 劲松偏头看着他,看了一会儿才道:「原来你是替皇上来道谢的。」 赵时煦并不否认,毕竟现在的情况是与楚轻方便就是与自己方便,「嗯,日后定还有许多阻挠皇上的力量,希望侯爷到时能助皇上一臂之力。」 劲松似乎听出了赵时煦的话中之意,难道他也知道爷爷手里握着一支秘密军队吗? 赵时煦看着他思索的神色,笑道:「劲松兄不必多虑,赵时煦向来不强人所难,只是说出心中期盼,你不必太过有负担。」 劲松笑了,「我就是喜欢你这性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爷爷应该也是明白的,你可转告皇上,让他大可放心。」 赵时煦表情晴朗,举起酒杯欲要再敬他一杯。 劲松却道:「时煦,若有一日皇上肃清了朝堂,大权在握,那时候会如何待南境?」 赵时煦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 经过那夜的事劲松也是看明白了楚轻的忍耐,这样的人你是看不透猜不到他心中真正的想法的,「南境只是挂了个名在大靖的地图上,想要自立为王,划分疆土是极其容易的事,即便南境没有这个想法,但却有这个实力,皇上不会顾忌吗?」 「你的意思我明白,放心,我不会再让自己再让南境陷入被灭的绝境。」 「再?」劲松对他的用词有些讶然。 赵时煦只是笑笑。 「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如此关心皇上,但为兄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帝王之心。」 劲松说道,脑海里浮现出那位男后,他的下场就是一个警醒,他想要说与赵时煦听,又觉得有些不妥,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相信赵时煦也是明白的。 「劲松兄的好意,我明白,也记在心里了。」 劲松点头,给他夹了一块鸡肉,道:「吃,待会儿带你出去玩耍,之前在南境是你带我,现下你来了京都,也该我礼尚往来了。」 赵时煦欣然答应,这些日子弄的他神经紧绷,是该出去放松放松了。 「那,咱们去京都的花街。」赵时煦一脸期待的看着劲松。 劲松愣了下。 「劲松兄,我都十八了,都还没有尝过鲜。」 赵时煦很是无奈道,他父王什么事情都纵着他,唯独这种事管的是相当严格,自从他满十六岁后,他父王就明令禁止他出入烟花柳巷不说,还不让他找通房丫头或者小倌,这按照这大靖的习俗,这简直是背道而驰啊。 劲松听他说的如此直接,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不好意思的小声对他道:「我也没有。」 话落,二人对视一眼,接着又大笑起来。 ****** 楚轻今日终于开朝,距离那夜过去已有七日,众大臣等这一天简直等的比过年还辛苦,因为萧家交出了兵权,局势有些变化,他们需要看看楚轻的态度,是以这几日,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员,有不少都在家中称病,就怕在楚轻开朝之前,萧家会先行召见。若是那样,岂不是没有了墙头草的机会。 是以,当楚轻上朝后,众位大臣发现他并没有多大的异常时,反而有些提心弔胆,因为这太反其道而行了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但是楚轻却丝毫没有提那夜萧家发动兵变之事,只是一字一句的,语气平淡的吩咐了京都所有军队包括禁军在列的部署。 待听完楚轻的部署后,众位大臣连唿吸都变的小心翼翼起来,只觉的朝堂内有一个极其强大的气势迫的他们连气都不敢喘。 萧阮在散发了一通黑压压的气场之后,才黑着脸质问楚轻,「皇上的意思,是要提拔一些人与我平起平坐?」 楚轻採纳了赵时煦那日的建议,也知道萧阮会有这样的反应。 「萧将军还是在他们之上的,对于你来说,朕提拔的那些人都只是新人而已,多的是问题像萧将军请教。」楚轻淡淡道,语气与平时没什么不同。 只是,众人一听楚轻对萧阮的称唿便惊觉过来,谁说没有异常,这就是最大的异常,这『大将军』和『萧将军』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萧阮眼眶发红,不知是气的发红还是如何,「皇上提拔的那些人好似都是些顽固子弟,怕是只会纸上谈兵。」 楚轻选拔的那些人,都是早前被萧阮压制但却有些才干的人,这一下全被楚轻提拔了上来。而且在提拔之前,楚轻甚至没有召见过他们,也没有过任何预兆,让人摸不透他的想法。 而这对萧阮而言,是对他的侮辱,那些人都是他看不上的,然而楚轻却要提拔那些他曾经看不上的人来与他平起平坐。 「所有的战术都是从纸上谈兵开始的,萧将军最开始不也是这样么?他们至少还有萧将军这个楷模,相信会做的更好。」楚轻摸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淡淡道。 「皇上,臣身为太师,不能看着皇上如此胡来!」萧太师终于忍不住的出声道。 楚轻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不轻不重的道:「太师大人也知道自己只是太师,这军队的事您就不用操心了,不然,若心力交瘁,猝死了就不好了。」
第72页 这话一落,满堂譁然,众人都忐忑不安的看着楚轻,从一开始觉的没有异常,到现在一个个都提心弔胆起来。 「皇上!」萧太师咬牙切齿的唤了一声,復又道:「皇上倒像是希望老臣早日去见先帝。」 楚轻一笑,在上方龙椅上倾着身子看着萧太师,「怎么会呢,太师是朕的外公,朕会日夜考虑到您的身体的。」 话落楚轻直起身子,道:「朕已任十命为禁军统领,日后宫中戍守之事萧将军不必再费心了。」 这话一落,萧阮全身血脉都膨胀了起来,指着站在一旁的十命,眼底都是不屑和愤怒,「一个大逆不道的弃子怎有资格统率禁军?」 楚轻依然很是闲适,「顾国公已经认回了十命,他不是弃子。」 「不可能,顾国公一向说一不二,弃子逐出家门,也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楚轻点头,贊同萧阮的话,只是…「有个做禁军统领的儿子,顾国公还是愿意认回去的。」 萧阮紧紧的盯着楚轻,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然而楚轻依然没有多说什么,依然没有提那夜之事,只一切如常一般说了一句:「没什么事,就散朝。」 话落,楚轻起身离去,众大臣这才反应过来,忙跪了一地,也松了口气。原以为楚轻要大刀阔斧的对付他们,却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还适当的施了恩,当真是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不计较还是准备寻个好时机再将他们全部剷除? 「阿阮…」萧太师看着疾步而去的萧阮,唤了一声,但萧阮已经追了出去。 「萧将军,请留步。」十命看萧阮追了上来,上前阻拦。 萧阮凛目看他一眼,直接挥了一掌,让十命退了一步,喉头有些腥甜。 「让我留步,你是谁?」萧阮冷声道,继而走上前去。 楚轻看着他,示意十命退下。 楚轻眼神淡漠,「萧将军还有事禀报?」 萧阮一听他的称唿,浑身血液都难受了起来,深吸一口气,道:「皇上当真觉的让旁人与我平起平坐甚好?」 楚轻看着他,语气未变:「自然,阿阮,这么多年,你一个人管得太多了,朕在为你分担,朕累了,你且回。」 话落,楚轻不再理他,转身离去。 萧阮盯着他的背影,这是楚轻给他最大的侮辱。他垂着眸,再抬起来时,眼神十分狠辣。 ****** 夜幕时分,楚轻去雎容院找赵时煦,却被告知赵时煦今日出门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楚轻有些纳闷,难道这一整日赵时煦都在长孙侯府不成,他不像那么坐得住的人啊? 而此时,赵时煦正带着长孙劲松和全淼奔赴在京都最繁华的娱乐场所,庆余庄内,而且还是在庆余庄的小倌楼内。 此时夜幕降临,正是这些娱乐场所最为热闹的时候,整个小倌楼都是欢声笑语,这一望去全是妙龄男子的景象也甚是震撼,一点也不比女子差,甚至更好。 看着个个腰细肤白,长的可爱诱人的小倌,赵时煦一脸的兴奋加激动,拍着长孙劲松的肩膀,在喧嚣声中高声道:「劲松兄,我们今晚尽兴而归啊。」 长孙劲松还真是没看出来赵时煦骨子里这么豪放,瞧他那表情激动的跟什么似的,不由的的笑道:「你只管尽兴,有我看着你。」 赵时煦咧嘴高兴的笑着。 全淼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南境虽然也有小倌楼,但却没这么豪华,姿色也没那么好,顿时看的他挪不开眼,只道:「公子,我们来这种地方妥当吗?」 「你去找姑娘也行,隔壁那栋楼就是。」赵时煦调侃道。 全淼脸都红了,上次跟着赵时煦去南境的国色天香楼,那一个个着装暴露,浓妆艷抹的姑娘可是吓坏了他,这小倌至少身体构造跟他一样,倒让他没那么紧张。 「这地方怕是得不少银子。」长孙劲松说道,好似出门没带那么多银子啊。 赵时煦嚷道:「我有,走。」 说着,赵时煦一手拉着一个就迈了进去。 作为一个成年许久的男人,以前的身体是小孩儿没办法,现在已经发育的差不多了,可以了!天知道楚轻在对他动手动脚他时,他下半身自然的反应是如何被自己强行遏制的,想想都觉的对自己太残忍… 作者有话要说:入v啦~~~谢谢可爱的小天使们的支持,么么么么哒,求继续支持,偶会努力更新,努力让码字,努力虐渣~~~~谢谢哒,么么么~ 第33章 什么是攻 赵时煦三人一进来便有侍者上来招唿, 两人都长的不错, 一个年纪稍长, 另一个年纪偏小, 手里还端着一个盘子。 「三位头一次来吗?」那男子笑着问道。 赵时煦点点头,「给小爷选个技术好的。」 那男子笑着引他们入座,道:「我们庆余庄的小倌技术都是有保证的,只是不知三位客人, 是押金盲选还是叫价明挑啊?」 赵时煦坐下瞧着里头热闹的景象, 兴奋道:「押金盲选和叫价明挑?什么意思啊。」 「这是我们庆余庄挑小倌的规矩,押金盲选便是在这一盘子的名牌上随便选一个, 给出相应的价钱就行;叫价明挑便是, 咱们每夜在戌时的时候都会展出十个长的好活计也好的小倌, 只是价格不固定, 任由在场众人叫价,谁叫的价高, 便归谁。」
第73页 赵时煦喝了口酒, 拄着下巴看他, 「那押金盲选的都是些歪瓜裂枣?」 那人笑道:「咱们庆余庄的小倌个个都是好货色, 但任何货色里头都会有顶级的嘛。怎么样,三位要如何选?」 赵时煦看着另一人手里拿着的托盘,看向劲松,道:「劲松兄,你说呢?」 长孙劲松对这种烟花之地不是非常适宜,只道:「你来真的?」 赵时煦眨了下眼, 摊手道:「我们都坐在这儿了,难道是来假的?」 长孙劲松看着一脸认真的赵时煦,笑道:「那便叫价明挑。」 赵时煦拍了下桌子,高兴道:「知我者劲松兄。」 「那三位且等等,小的叫个小倌过来作陪,等叫戌时一到,价明挑开始了就能进行叫价了。」那人说道,再给他三人微微欠了下身,便带着身后侍者走了。 「时煦,你当真要在这里找?你若想要通房的人,大可选良家子弟啊。」劲松看着这奢靡的大厅,对赵时煦提议道。 赵时煦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道:「良家子弟没意思,这种事情,要找这样的人才能尽兴。」 劲松险些被一口酒呛到,但笑容依然温和,「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对这些倒是颇有研究。」 「这种东西对男人来说,不用研究也知道。」赵时煦举起酒杯与他的酒杯碰了一下,然后饮下。 全淼一直没有说话,只目不转睛的看,看了有一会儿后他才道:「小王爷,这庆余庄的老闆好似就是早前温若说的,将他哥俩卖进宫做太监的人?」 赵时煦喝着酒,没什么表情变化,「对啊,就是这个庆余庄。」 「那这个老闆倒也是厉害,和宫里的人都有联繫。」全淼说道。 赵时煦依然喝着酒,看着喧闹的大堂,道:「这庆余庄可是京都首屈一指的娱乐天地,背后的老闆每日不知能赚多少银子。而且啊,这一般会赚银子的人,都会和官僚打交道的。」 「属下明白,官商一体,总有些关联。」全淼应道。 赵时煦看他一眼,表示贊同。 「那这位老闆背后是不是还倚仗着什么人,不然庆余庄这么奢靡的地方,在京都不可能一点都不受管控,属下听温若说过,这里头的小倌许多都不是自愿卖身的,好些良人呢。」全淼想着温若的话,对赵时煦道。 赵时煦看着他,觉的他脑子长进了一点,但却又很随意道:「或许是,倚仗着背后之人,而背后之人也靠他做些什么...难以言说的勾当。」 「逼良为娼。」全淼道。 赵时煦看着酒杯中的酒,道:「或许。」 劲松听了几句,道:「听你二人这么说,我倒是不知你今夜是来打探这老闆的还是真来招小倌的?」 赵时煦放下酒杯,一脸认真的道:「自然是来招小倌的了,疏通疏通筋骨。」 「那您去找小倌了,咱们呢?」全淼问道。 赵时煦喝了口酒,看着大厅里的人,道:「你也可以找啊,你们瞧这儿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跟兔子似的可爱的紧,瞧瞧那几个,长的多水灵,腰多细,腿多长。」 赵时煦越说越兴奋,摩拳擦掌的跃跃欲试。 「小王爷…」全淼忽然声音小小的唤了他一声。 赵时煦还将手搭在劲松的肩头上,接着道:「最要紧的是,这儿的人比起良家子弟要豪放的多,在姿势上面也有趣的多,这种事要么不做,要么就得换着姿势的做。」 劲松没有说话,只忽然唤了一声,「公子。」 赵时煦目光还在大厅各个小倌身上,脖子都伸的跟长颈鹿似的,「劲松兄,怎这样称唿我了?」 这话一落,赵时煦便觉的有只咸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脸色不好的回头一看,接着对上了一双眼神凉凉的眼眸,以及一张这儿的小倌都比不上的俊美容颜。 赵时煦脸僵了下,抿着唇咽了下口水,然后挥了挥手,笑容干干的对楚轻道:「你的费用,我也包。」 楚轻看着他,没有说话,脸色也看不出喜怒,只是一撩衣袍便坐了下来。 他这一坐,气氛瞬间就变的有些奇怪,全淼垂着头不说话,劲松只是眼带笑意的看着桌上的酒杯,依然不语,赵时煦更是挠着脑袋看着别处。 其实,这没什么啊,大家都是男人,而且自己和楚轻…自己可从来没有答应过什么啊。有道是,家花不如野花香。 楚轻看着他的表情,就跟洞悉了他在想什么似的,道:「原来你喜欢外头的花草。」 赵时煦勐咳一声,真想说这当皇帝的人是不是心思都很重,什么都能看透? 赵时煦咳嗽了下就大方的道:「外头阳光好,花草也茁壮嘛。」 楚轻偏头看着他,突然呵笑出声。 就这么一个音节,赵时煦也摸不清他什么意思,索性不摸,好不容易自己终于来了回这种地方,难道还要拘谨不成?这可是自己多年心愿。 赵时煦一看,也不说别的,只道:「十命,你也坐啊,坐三水旁边。」 十命看了楚轻一眼,见楚轻没有出声,这才坐了下去。 五个长相各具风格的俊俏男子这么坐在一起倒是引人侧目,尤其是楚轻,那相貌太招摇了,以至于方才那人带着一个小倌过来作陪时都愣了愣。 赵时煦瞧着,招了招手,「快过来。」
第74页 那人带着小倌过来,对他几个躬身道:「各位公子先喝酒,这是小满,先伺候着各位酒水,叫价明挑,等会儿就开始。」 赵时煦高兴的点头。 那叫小满的小倌一坐过来楚轻就拧了下眉头,眼神极冷,看的那小倌哆嗦了一下,直觉告诉他这个人不好惹,又打量了下其他人,一个面瘫般的死板脸,一个小少年,还有一个谦谦公子一看就很正派,唯独面前这个轮廓英俊且一直笑眯眯的,双眼放光的看着他的客人,好相处。 确定好目标后,小满便歪着赵时煦坐了,道:「客人,给您倒酒。」 说着,他端起酒壶给赵时煦倒了一杯。 赵时煦接过酒杯看着他,问道:「你身段不错啊,软的没骨头似的。」 小满含羞一笑,端起酒杯就要餵赵时煦。 然而那酒杯才刚一举起来便在他手中碎裂了,扎了些碎片在他掌心上,流了些血,惊了他一跳。 赵时煦皱了下眉,还没有说话,便见那个小满看了楚轻一眼后便跟阵风似的跑了。 赵时煦当真是无语,上一次他去国色天香楼,也是还没有碰到水云的手就被他父王抓了个现行,现在倒好,摆脱了父王又来一个,这酒还没送到嘴边呢。 「不能让我像个正常男人那样享受一把风花雪月吗?」赵时煦啧啧道,然而楚轻的脸色却依然没有变化,只是一桌子的人都感受到了他那十分不愉悦的气场。 「大局未定,公子贸然来这种地方,怕有不妥。」劲松看了几人一眼,温和的开口道。 楚轻将目光放在他身上,语气还算平和,「无妨,他来得,我也来得。」 赵时煦看着他,「未必。」 楚轻勾起一个迷人的微笑,「你到哪儿,我自然要跟到哪儿的。」 赵时煦抽了抽嘴角。 楚轻转回目光,端起桌上的酒杯,没有喝,只气定神闲道:「我比这些人有力气,保准你次日下不来床。」 赵时煦一口酒喷在了全淼脸上。 十命下意识的赶紧用袖子给他擦。 赵时煦将酒杯一放,他觉的他和楚轻之间有个问题没有说清楚,虽然互相动手动脚过了,但这个问题还是有必要说清楚,「我不睡你就不错了,我可是攻!」 全淼脸上的酒水才擦干净,便问道:「小王爷,什么是攻?」 赵时煦看着一桌子疑惑目光的人,拿起桌上水果盘里的香蕉,然后在众人的注目下,把那香蕉勐地一下插在了一个酒杯里。说来也是巧,那酒杯的大小刚好能够容纳那只香蕉。 赵时煦瞧着,道:「这就是。」 全淼盯着那根香蕉和香蕉下的酒杯,脑海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瞬间耳朵脖子都红了。 赵时煦看着楚轻,挑了挑眉。 楚轻看着他,以凉凉的眼神将赵时煦抬起的眉毛给熨平了。 劲松看着他二人,只觉的他二人之间不像赵时煦说的那样云淡风轻,当下抿唇没有多言。 正当气氛有些古怪时,那表演台上便响起了吆喝声,原来是叫价明挑开始了。 赵时煦赶紧站起来,沖他们道:「快过去看看。」 话落,赵时煦不管楚轻,跑了过去,全淼赶紧跟着。 劲松瞧着,对楚轻抬了下手,「皇上,小王爷只是嘴上说说,并不会真的乱来。」 楚轻看着劲松,表情依然平和,「上次见你还是五年前朕登基的时候。」 「劲松一心嚮往江湖,未有时时向皇上请安,是劲松失礼。」 「你不必如此谦逊,这一次的事,朕该当面给你和侯爷道谢,若不是你们,朕没有那么容易拿下萧太师,逼迫阿阮交权。」 劲松摇了下头,道:「皇上言重了,无论如何,您才是大靖名正言顺的皇上,不管是我爷爷,还是南境王,在这种事上,比起萧家,我们自然都会向着您。」 「长孙侯爷和赵王的恩义,朕铭记在心。」楚轻看着他。 劲松语气未变,温和又谦逊,哪怕说的话刺耳,但语气却让人听着舒服,挑不出刺来。 「我爷爷年纪大了,对争权夺利这种事没什么兴趣,劲松也一心嚮往江湖生活,更是无心,只是南境将时煦都放到了皇上眼前,足以说明南境的忠君之心,若有朝一日,皇上大权在握,四海臣服之时,希望您能念着时煦,念着南境的好。」 楚轻看着长孙劲松,其实他们俩在小时候便见过几次,但都没有深交过。长孙劲松这种谦谦公子,说什么话都温温吞吞的人,楚轻相处不来,且这样的人看什么事都很通透,因为他们总是用局外人的目光审视周遭的一切。 所以,当长孙劲松说出这样的话时,楚轻便知道,这个人虽然没什么手段,但说话很会说重点。 「朕与南境自然是同气连枝。」楚轻语气脸色皆无变化。 劲松看了眼赵时煦的方向,道:「如此,劲松便放心了,相信南境王定会辅佐皇上帮皇上得到您想得到的一切,只是劲松想与皇上说的是,时煦这个人虽随意,但不一定拿得起放得下,皇上与他,就现在这样刚刚好。」 楚轻的眼睛到底没有忍住的眯了一下,露出了一丝危险的光芒,看着面前的劲松,冷声道:「朕与他的事,你不必操心。」 「我与他是朋友,既是朋友,自然要替他着想。」
第75页 「少想一些有的没的,便是对他的着想。」 话落,楚轻站了起来。 劲松也跟着站了起来。 二人一同朝赵时煦走去,然而还没有走到赵时煦身后,便听台上的主持兴奋的吆喝道:「这位客官以五千两高价买下秦怀公子的一夜。」 这话一落,台下众人都惊唿出声,有的兴奋,有的嫉妒,只因那叫秦怀的公子是庆余庄双辉楼的镇楼头牌。 五千两都足够一个小倌的赎身之数了,但台下那人竟然用五千两买了秦怀一夜,简直是高价中的高价。 赵时煦歪头盯着台上那个虽瞧着不惊艷,但却十分耐看,身在烟花之地也不俗气的男子,笑的戏嚯。 秦怀走到台前沖赵时煦拱手一礼,看他的同时还顺带看了眼他身后的楚轻,眼底有一丝疑惑。 楚轻的脸色这一下子是真的难看到了极点,然而赵时煦却退到他身边,轻声道:「刚才叫价叫勐了,我银子没带够,你那儿有吗?」 楚轻嘴唇微微有些颤抖,火山即刻要爆发一般。 赵时煦偏头看向十命,道:「三水去付钱了,肯定不够,你过去,帮他补上。」 十命看了眼楚轻,见他不语,便欠了下身随着全淼去了。 赵时煦嘿嘿一笑,颇不好意思的道:「我招男倌还要你付钱,也真是不好意思。」 楚轻勐地看向他,眼神如同一道冰锥,想把赵时煦刺穿,看看他的心窝子到底咋长的。然而赵时煦跟没感觉似的,乐呵呵的跟秦怀套近乎。 楚轻脸色终于到了发青的地步,这么多年,他的情绪还是第一次如此不受控。 ****** 先前那接待的男子现在正站在台下,他仔细的打量着楚轻,再打量着赵时煦,想了须臾才恍然大悟一般,对身旁的小厮道:「我的天,快,快去告诉老闆,皇上和南境那位小王爷来了,还叫了秦怀,不知目的是什么。」 小厮一听,也是紧张,「那要不撤下秦怀。」 「不妥,庆余庄叫价明挑小倌,从不反悔,撤下反而引人多想,你先去。」 小厮点头,走之前又道:「要通报主子吗?」 「先告诉老闆,让他拿主意。」 「是。」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晚安~~~ 第34章 亏大发了 秦怀坐在厢房内, 已经梳洗完毕,然而他接客这么多年, 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新奇的场面, 在他面前坐着的除了方才付钱的那位客人外,竟还有四个人。 秦怀做了一个十分妩媚的撩发动作,然后对赵时煦道:「这位公子,秦怀只能伺候你一个,其余人可以出去了,毕竟, **一刻值千金啊。」 赵时煦对他这话颇为贊同,转头对楚轻道他们道:「你们都出去, 外头还有很多小倌,你们自己随便挑啊。」 说完这话,赵时煦便堆着一脸笑看着秦怀, 抬起手正要握着他的手, 便听身后的楚轻道:「你们都出去。」 楚轻发话,十命自然是毫不犹豫的遵从, 迅速就退了出去, 出去时顺便捎上了全淼。只长孙劲松没有挪动,「这种事还是一对一的好,我们也出去。」 楚轻看着劲松, 没有多言,只抬起手臂一挥,便有一阵掌风向劲松袭来, 将他直接挥出了门外,且在下一刻,门就紧闭了。 秦怀看着不肯离去的楚轻,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这位客人,您也该出去了。」 楚轻走过来,二话不说,只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冷冷道:「你二位想做什么尽心,我权当来观看学习。」 赵时煦正在喝水,一听楚轻这么说,险些把那水喷在他脸上,「这不妥。」 楚轻看着他,露出一个看着明媚实则阴沉沉的微笑,「妥,你们不必管我,开始。」 秦怀看着他二人,撩了一下绕在脖子上的长髮,「二位,双辉楼没有这个规矩,秦怀也不接受这个规矩。」 「为何?你是小倌,我是客人,付了相应的钱,做相应的事,公平。」楚轻看着秦怀道,眼神冷的吓人。 赵时煦站起身维护秦怀,对楚轻道:「说白了,人家就是不玩儿3p,看也不行。」 楚轻盯着他,「我是担心你对很多姿势不熟练,有我在,可现场与你解说解说。」 赵时煦拍了下桌子,指着他道:「你跟我槓上了是。」 秦怀看着他们,声音也是淡漠,神情已有些不耐,「二位,既然二位有些分歧,不如先去商议好,秦怀在这里恭候着。」 赵时煦凑近楚轻,压着声音道:「回去我再给你赔礼行么,人家这儿有人家这儿的规矩,我好不容易摆脱了我父王,你让我**一回行么?」 楚轻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能摆脱你父王,摆脱不了我。」 赵时煦举手投降,只对秦怀道:「公子,麻烦请你老闆叫人请他出去。」 楚轻脸色一变,蕴着怒气唤了他一声,「赵时煦。」 赵时煦也很是不耐烦,「所以你先回去。」 楚轻未动,只将手放到桌子上,然而那桌子就这样哐当一声塌了。 赵时煦惊的跳了起来,对楚轻怒目而视。 秦怀看着他二人的闹剧,正要退出去却被赵时煦叫住,「你站住,你可是小爷付了钱的。」 秦怀明显的不耐烦,「客人,您先解决您的朋友。」
第76页 「小爷解决他跟你待在这儿不冲突,你要是跑了,我这钱不白花了。」 秦怀看着他和楚轻,略控制了下情绪,「客人,秦怀向来说一不二,您既然付了银子,今夜我便是您的,只是您这儿,更棘手。」 赵时煦还要说什么,楚轻却将他推到墙上,抵在双臂之间,「你可以出去了,今夜也不必进来了。」 见秦怀踱步欲要出去,赵时煦怒道:「你若敢出去,小爷便立刻找你老闆活剥了你。」 秦怀皱了下眉头,回头盯着那两个打情骂俏还把他当炮灰的人,「客人,秦怀并没有违反规定,是您二位在这儿耽误了时间。」 赵时煦推攘着楚轻,与他过着招,话却还是对秦怀说的,「小倌就该听客人的,这不是你们老闆亲自订的规矩么,怎么,你还有脾气了?给我坐下,等我解决了面前这个人。」 说着,赵时煦一掌噼向楚轻;楚轻侧身避过,復又将赵时煦压在墙上,在他耳畔低声道:「赵时煦,你到底想做什么?」 赵时煦看着他,笑的涎皮,「招妓啊,别打扰我行么,皇上。」 楚轻脸都气青了,抵着他的肩头,冷声道:「别逼朕。」 秦怀看着他二人,只觉的受到了侮辱,再不理他们,抬腿而出。 「喂,不许走!」赵时煦嚷道。 楚轻依然压着他,「赵时煦!」 赵时煦一脸无奈的看着他,「皇上,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就不能让乐呵乐呵么?」 楚轻咬了下牙,「你当真是闲得慌吗?」 赵时煦看着楚轻被自己气的要厥过去的模样,嘆气道:「皇上也是可以选后纳妃的,眼睛不必只放在我身上,但是,您对我的深情我也是知道的,只是咱俩互不干涩对方撩汉,也是一种相处之道嘛。」 楚轻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但又控制住了,只不解的道:「你到底为何?」 赵时煦转了下眼珠子,只道:「我只想做攻。」 楚轻当真是对他这泥鳅一样的性子无能为力。 「二位客人,庆余庄有庆余庄的规矩,您二位若有私事不放去外边解决了再回来。」 门口说话的是方才的主持。 赵时煦睨着他,追问道:「秦怀呢?」 「秦怀公子回屋了,客人放心,您既已付了银子,今夜秦怀是决计不会伺候旁人的,待你二位矛盾解决了您再回来,只要在黎明之前,秦怀都是您的。」 赵时煦一把推开楚轻,没好气道:「不能浪费银子啊,你们这儿也不能退款?」 那主持笑道:「自然,不能退。」 「那还不去把他叫来。」赵时煦嚷道。 那人语气已没有那么恭敬,只道:「客人,庆余庄不是你们打闹的闹市,您二位还是先出去。」 赵时煦不理他,直接一把推开楚轻,道:「小爷就是喜欢那个小倌。」 话落,赵时煦跃起轻功就飞了出去,楚轻一见,也跃起轻功追了出去,两人在双辉楼你追我赶,引起众人惊唿。 「这这是怎么了?」全淼在外头瞧着,惊讶道。 十命拉住要擅动的他,道:「别管。」 「啊?」全淼看着十命,十命却没有多说什么。 赵时煦和楚轻一路追逐,没有方向的到处乱飞,让整个庆余庄都乱了起来。 「简直放肆,竟有人敢在庆余庄如此我行我素!还不快把他们拦下赶出去!」 那主持嚷道,便有不少打手从暗里蹿出。 十命一见,这才出手,全淼也立刻相帮。只是没有料到这些打手的武功竟然都不弱,一个个的都十分强悍。 他们这一闹,惊动了整个庆余庄,不管是双辉楼,还是隔壁的妓院双渠楼,亦或是背后专赌博的双赢楼都派了高手出来,欲要拿下他们。 赵时煦也十分被迫的飞跃了出去,躲着楚轻也是躲着那些打手,将庆余庄三楼都飞跃了个遍。 许多路人看着都是一副惊呆的面孔,这京都可没有人敢在庆余庄如此胡来。 「快拿下!」那人嚷道。 秦怀坐在屋里冷眼看着,只见方才接待赵时煦他们的那位男子赶了过来,对那人道:「邹其,老闆有令,这两人不能动。」 邹其愣住,不解道:「为何,这二人简直没把庆余庄放在眼里,如此胡来。」 「总之这是老闆的命令,不必管他们,让他们自行追逐,也不必派人去抓,你瞧你这弄的,将高手都放出来了。」 「咱们的打手哪个不是高手?」 「总之快让他们住手。」 邹其看着,似有些明白了什么,赶紧让他们住手,只道:「萧干,这些人有问题?」 萧干不语,只转身走到秦怀屋里,见他闲适的坐着,直接道:「他们没有问什么?」 秦怀看着他,摇了摇头,「怎么了?他二人是什么人物?」 「没事,你不必管,晚上你去主子那儿,将今夜的事向他汇报。」 「今夜?我已经被叫价了。」 萧干看了眼外头乱糟糟的景象,道:「他们不会再来找你的,你且去。」 秦怀点点头,「我明白了。」 赵时煦被楚轻迫的飞出了庆余庄,待在京都热闹的大街上停下时,脚都有些发软了,那庆余庄真不是一般的大,楚轻的轻功也不是一般的厉害。他一停下,楚轻也跟着停下,但比起他,楚轻倒没有任何疲惫之意,只上前几步,在人群中抓住他的手,道:「赵时煦,你究竟在做什么?」
第77页 赵时煦挥了挥手,看着跟过来的全淼三人,道:「我这五千两银子是浪费了。」 「小王爷,那些打手好生厉害,我和十命都得费些功夫,要不是他们突然撤了,我们都不一定脱的开身。」 赵时煦直起身子,平息了一下气喘,道:「人家是专业的,自然了。」 「专业的?属下还以为打手都是雇一些力气大的壮汉吶。」 「别的地方是,可这是庆余庄,京都达官贵人都喜欢去的地方,自然是要找专业的了。」 楚轻拧眉看着他,但还没有说什么,赵时煦便率先道:「别再问了啊,我当真是来招小倌的,全被你们搅和了。」 「你啊,还是找个良人。」劲松出声道,比任何一个人都淡然。 「确实,我会考虑的,我这年纪也不小了,是该让父王给我娶个王妃了。」 劲松略笑了下,表示贊同,然后才道:「时煦,我们就在此分别,今夜一过,我便要离开京都了。」 赵时煦略惊,「劲松兄要走?」 长孙劲松点点头,不经意的看了下楚轻,方道:「江南宣家家主下月大寿,我也藉此机会,前去拜见,希望不要再被赶出来。」 「劲松兄对宣家倒是执着,你可是堂堂小侯爷。」 劲松笑了下,「游歷江湖,若不与宣家结交拜见,便是无趣。」 赵时煦点头,人各有志嘛,不过说到宣家,赵时煦想到了什么,问道:「劲松兄,你可知宣家族人中可有人进过宫?」 这话一落,楚轻看向劲松的眼神及不可察的狠了一分。 劲松也不知有没有收到楚轻的警告,只道:「不知。」 赵时煦「喔」了一声又道,「劲松兄,保重。」 劲松看着他,「今夜一别,我们便要再过些时日方可再见了。」 赵时煦是很羡慕长孙劲松的,如果可以,他也很想到处游歷,「劲松兄...」赵时煦略深情的看着他,然后咧嘴笑道:「记得写信。」 劲松笑出了声,目光柔和,沖他点了点头,「自然。」 赵时煦沖他抱拳一礼,劲松亦然,放下后才道:「皇上,劲松告退了。」 楚轻淡淡的「嗯」了一声。 待劲松离去后,赵时煦才伸了个懒腰,道:「今夜当真是扫兴了,回。」 话落,赵时煦转身就要走,却被楚轻一把抓住手,他忙要甩开,楚轻却握的更紧,顺便附送了一个刀眼。 赵时煦撇撇嘴,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走在人群中。 全淼和十命则在身后跟着。 「你今夜的举动真的只是想招小倌?」 赵时煦点头,郑重道:「真的。」 楚轻看着他,明显不信,「是么,那你是真的觉的小倌活计好?」 赵时煦也不管他的质疑,一口咬定道:「对啊,是的,今儿亏的这银子,总有一日我会拿回来的,你说你,你若不乐意,当时干嘛要付钱。」 楚轻瞪他一眼,「我是担心你叫了价付不起银子,更是丢人。」 赵时煦嗤笑一声,「担心我丢人,但付了钱后却不让我上,那不是让我更丢人。」 「赵时煦,你可以胡来,但不能来真的。」楚轻沉着脸道。 赵时煦应的漫不经心,「有时候谁知道胡来是不是真的,真的是不是胡来。」 楚轻睨他一眼。 赵时煦却道:「我累了,你找个轿子我们再回去。」 楚轻看着他,「我可以背你。」 「算了,你若背我,会让我想起一个人。」 楚轻一听,立刻冷声道:「谁?」 「猪八戒。」 楚轻不解,「那是谁?」 赵时煦看着他,认真道:「我挺喜欢的一个人,有机会引荐你们认识。」 话落,赵时煦挣掉楚轻的手,一熘烟的往宫门口跑去;楚轻亦在人群中跟上他的步伐,并质问道:「赵时煦,那人究竟是谁?」 赵时煦纳闷,「谁啊?」 楚轻,「猪八戒。」 赵时煦笑声清脆,来这儿五年之久,第一次笑的如此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晚安~~~ 第35章 有点奇怪 深夜, 一辆轻便马车驶在街上,秦怀坐在马车内, 支着下巴想着赵时煦和楚轻, 他阅人无数,第一次见这两人就觉的不同凡响,现下因为他们还惊动了主子,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 秦怀这样想着,但其实内心已经有了答案,只是不敢确定, 毕竟在常人的认知里,那两个身份的人都不会去小倌楼才是。 「公子, 到了。」外头的小厮轻声唤道。 秦怀「嗯」了一声,掀开车帘下车,面前是一座宅子的后门, 见他来了, 后门处已有侍卫等着了,但说话时却有些抱怨的味道:「什么事要这时候过来?主子已经歇息了。」 秦怀脸色淡淡的, 道:「老闆有急事让我禀告主子。」 「那赶紧随我来。」 秦怀点了下头, 「有劳。」 秦怀跟着那名侍卫入了宅子,这座宅子他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都是走同一条路, 从后门入,然后穿过厨房,再从厨房跨过角门, 最后进入一间卧房,最后从那间卧房书架后的地道而入。 那侍卫为他打开机关,道:「你且去。」 秦怀点了下头,独自一人提着灯笼入了地道。
第78页 这是见主子的规矩,这边宅子的人不得入地道,相反,地道那头的人也不能入,而这处宅子的用处似乎就是为了这条地道,但这宅子是有主人的,只是宅子的主人和主子之间好似又没什么联繫,就如同开了一个方便之门一般。 秦怀每次来都对他主子的心思感到佩服,如此繁琐,将来若有人怀疑,定也怀疑不到他身上,只能怀疑这宅子的主人。 正思索着便到了,秦怀抬起手在旁边的石壁上连着敲了六下,放下手等了一会儿后,石门才打开;他提着灯笼而出,却立刻垂下了头,往前走了几步后便跪了下去,「奴才给主子请安。」 帘子后面的男子躺在床上,半夜被吵醒令他怒气横生,且丝毫不克制,闭着眼嚷道:「何事?」 听到他的语气,秦怀略有些哆嗦,双手撑在了地上,跪俯着,「惊扰主子,奴才该罚。」 「说重点!」 秦怀吸了口气后才道:「老闆让奴才来禀报主子,庆余庄今夜来了几个不速之客,恐是宫中之人。」 床上的男人隔着帘子瞪着他都让他感觉到浑身不适,只听他道:「宫中之人有谁是我招惹不起的么?」 秦怀一听,忙将今夜发生的事清晰明了的对帘子后的男人叙述了一遍。 才一说完,他便见原本躺着的男子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急切的问道:「你们的人可伤到那个容颜俊美的男子了?」 秦怀顿了一下,似没有料到男人的第一反应是这个,「他二人轻功绝佳,并未有伤到,且萧干也及时让人住手了。」 「下一次,再遇到那个买你的客人,直接想法子杀了。」 秦怀听着男人冰锥一般的声音,应道:「奴才明白了,只是那人和那俊美男子是一伙的。」 秦怀的话音才落,人却飞了起来然后重重的摔落在地,喉头一阵腥甜,他蜷缩着身子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后才立刻跪俯好,顾不得擦嘴角的血迹,只道:「奴才多嘴,求主子恕罪。」 秦怀说着,沖他叩首,不敢抬头看他,却见他掀被下床,然后掀开帘子走了出来,双眸里蕴藏着让人不敢直视的杀气,秦怀只听他咬牙切齿的唤了一个名字,「赵时煦!」 秦怀心中并不惊讶,因为早就猜到了,现在是证实了。那二人果然是当今皇上和南境那位小王爷,也是让他主子早前失了些大权之人。 意识到此,秦怀暗吸了口气,「主子,老闆让奴才请示主子,可要做什么防范?」 「赵时煦,你当真以为你取代了我?」 秦怀听着他狠辣的语气,看着他难看的脸色,不敢多言,只听他吩咐道:「不必做什么,一切如常便是。」 「是,奴才遵命。」 「下去。」 秦怀听后,又赶紧应了一声,但是却没有立刻退下,犹豫再三方大着胆子问道:「主子,请问束焉去哪儿了?」 话落,他虽没有抬头去看男人的表情,但也因为周遭的寂静而知道男人的怒气,他家主子向来不喜欢奴才们提问的。 秦怀闭了闭眼,眼眶有些湿润,再次大着胆子接着道:「奴才就束焉一个弟弟,若有什么危险的差事,奴才愿意替束焉去。」 「秦怀,术业有专攻,我在不同的地方培养你们,便有不同的用处,更何况,成了我的手下,你的心除了在我身上,还能在别人身上么?」 秦怀抿着唇,脸色不是很好,但也知道自己惹怒了男人,因为他的声音很平静,但一向狠辣的人声音突然平静,绝不是什么好事。 「奴才逾越了,求主子责罚。」 「三十大棍,领了再回。」 「是,奴才告退。」 秦怀说着,起身后还是没看他主子,只欠着身子退了出去,退去时依然很是担心束焉,他们兄弟俩自小就被主子秘密训练,束焉武功极好,口才了得,被主子放在身边,经常做一些暗杀之事,而他擅长暗器,过目不忘,被放在庆余庄做头牌,不少达官贵人,到了他手上,不出一月,家中底细全露。 只是早前束焉秘密离开京都,现下已快一月了,音讯全无,他实在是想不出,是什么任务能让束焉去那么久,故而很是担心。 秦怀看着屋内人的身影,眼底有一丝戾气,但片刻后又沉了下去。 ****** 今夜一场大闹,赵时煦是十分尽兴的,虽然没有睡到那位头牌小倌,但却非常认真的打过照面见识到了,不枉此行。 想到这里,赵时煦勾了下唇角,行在宫中长街上。 楚轻送赵时煦回来,待入了雎容院后没有停留多久便要离去。 倒不是赵时煦自恋,只是如果在别处,就今夜的事,楚轻一定会对他『故技重施』动手动脚,然而回了雎容院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做,且赶着离去。 赵时煦觉的,楚轻不怎么喜欢雎容院,每次来这儿停留时间都极其短暂。 「好生歇息,明日我们再就今夜的事好好谈谈。」楚轻离去前对赵时煦嘱咐道。 赵时煦看着他,思索了一下后竟笑道:「要不要进屋喝杯茶?算我浪费了你的银子表示歉意。」 雎容院不大,楚轻一抬头就看到赵时煦的房间,眼中隐着情绪,只道:「不必了,你歇息就是。」 赵时煦听后不强求,只道:「那今夜真是抱歉了。」
第79页 「银子没关系,你若喜欢,我有多少都可以给你,只是小倌……」楚轻说着,脸色冷了一分。 赵时煦做出一副乖巧微笑的模样,道:「我喜欢的我自会撩拨,皇上不必费心。」 「赵时煦!」楚轻气结,「你…」 赵时煦笑道:「皇上,差不多就行了啊,老是挂在嘴边重复就没意思了。」 楚轻看着他,脸色就没好过。 「皇上今日下旨提拔了不少人,想来可以制衡下萧家了,只是皇上比我了解萧阮,受此大辱,他会什么都不做吗?」赵时煦正经道。 楚轻反应极快,「你去庆余庄是因为这个?」 赵时煦依然认真道:「不是,我真的是去找小倌的」 楚轻:「……」 赵时煦笑的爽朗,却忽然打了个冷噤,要入冬了,夜风吹来甚冷,不过这雎容院里那几株梅花树倒像是要开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皇上在宫中长大,可知这雎容院以前的主人是谁?」 楚轻眉头不受控的蹙着,「不是说过么,是先帝的故人。」 赵时煦接着问道,「可知底细?」 楚轻看着他。 赵时煦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认识一下,不知为何,有时候看着这院中景色,和这把玉笛,我对这院子的主人便有些好奇,想认识下。皇上,您瞧这院子,虽简朴却精緻异常,不落俗套,总觉的这院子从前的主人哪怕是用一块粗布也能做出一件了不得的龙袍。」 楚轻看着他略有些兴奋的神色,表情未变,只道:「你如此好奇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倒也是执着。」 赵时煦摊摊手,也不是很介意,只道:「可能我无聊了。」 楚轻看着他手中拿着的玉笛,语气有些生硬,「而且,他死了很久了。」 赵时煦张了下嘴,有些遗憾,「那这位太妃是可惜了。」 楚轻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又控制好了,只道:「别这么称唿他。」 赵时煦略有些纳闷,而楚轻却先道:「夜深了,你好生歇息,我走了。」 赵时煦点头,看着楚轻极速转身而去。也只有在雎容院,他离去的速度才会那么快。 「小王爷,都准备好了,可以沐浴了。」温若前来禀报导。 赵时煦看着楚轻离去的背影,努了下嘴,「奇怪…」 「您说什么?」温若躬身问道。 赵时煦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握着笛子迈步而入。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晚安哒,么么哒…… 第36章 直接了当 十命从楚轻手里接过调令, 正式任命为禁军统领,重新部署宫中戍守, 彻底打破了萧阮之前的部署, 并且在他之下还提拔了不少人,令禁军比起之前更加井然有序一些。 只是十命发现,这二十万禁军中有不少人依然是向着萧阮的,若有什么举动,定会第一时间禀报萧阮,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但一时间却不知要如何改变? 全淼偷摸来看十命,便见他站在太极殿外一幅深思的模样, 眉头还皱的紧紧的,似有什么烦心事,他赶紧揣好手里的东西走过来, 问道:「怎么了, 你这表情跟被雷噼中了似的。」 十命看着他,脸色稍微好了些, 只道:「没什么, 你怎么来了?」 全淼挠了下脑袋,略有些腼腆,「啊, 那个没什么,我就是想着今日是你第一天正式任禁军大统领,这么威风的时刻, 总得有个人来捧捧场才是。」 十命看他两只手兜在袖子里,以为他冷,便道:「这天越来越冷了,你若冷,出门多穿些,而且禁军大统领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全淼摇头,十分认真的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一般人可没这个能耐,既然你坐上了这个位置,说明你有这个能耐,而且会做的很好。」 十命看着他,「不瞒你说,我一向听从皇上号令,倒是没有号令过别人。」 「你怕自己干不好这个差事?」全淼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十命摇摇头,「不是干不好,是有些抗拒。」 全淼略有不解,「为何?如果是我,我娘若知道我统率二十万禁军戍守禁宫,护卫皇上安全,不知道多有脸面,肯定十里八乡的敲锣打鼓的跟人显摆。」 十命笑了下,不爱笑的人偶尔这么一笑给人的感觉是非常清冽的,就像是喝了一口清泉,全淼看着,只觉得心里舒畅。 「你娘是个好母亲。」 「肯定啊,你娘也会的。」 十命点点头。 全淼见他脸色好了些,这才从兜着的衣袖里拿出一用手帕包着的东西,看样子还冒着腾腾腾热气。 「这是什么?」 全淼「嘿嘿」一笑,然后将手帕掀开,里头是两个烤的十分焦嫩的番薯。 全淼有些不好意思,「我每月的月银都给我娘和姐姐了,没剩下什么,买不起什么好东西来祝贺你,但总不能空手,我就想亲自给你做个什么,可我一个大老爷们,绣花做衣裳什么的也不会,就早上起来烤两个番薯给你,祝你红红火火。」 十命看着他,难得调笑道:「就你还大老爷们。」 全淼道:「我总有一日会长成大老爷们的,到时候武功也会超过你。」 十命眼神温柔了几分,「你放心,我一定把我会的都教给你。」 全淼点头,捧着番薯递给他。
第80页 十命看着,没有及时抬手去接。 全淼以为他嫌弃,略有些侷促,只道:「你若不喜欢,也没什么…」 十命从他手里接过这俩番薯,温热的番薯捧在掌心,令他冰凉的手掌一下子就暖和了,「烤番薯….」 全淼点头,忙道:「我小时候最爱吃这个,而且每个人烤的番薯味道都是不一样的,从选番薯到烤番薯到掌握火力大小都是一门技术,我烤的番薯是最好吃的…」说着,全淼挠着脑袋,道:「我就是想把我自己喜欢的送你。」 十命看着他侷促解释的模样,会心一笑,「谢谢,我很喜欢。」 「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趁现在没事,赶紧尝尝。」 十命点头,拿出一个递给全淼。 全淼会心一笑,与他一起吃了起来,心情好的不得了。 「你方才眉头紧皱,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吃完番薯,全淼想起方才十命的表情,问道。 十命点头,不瞒他,只道:「这禁军虽已由我统辖,但此前受萧阮号令五年之久,其中不乏一些向着他的人,并且萧家并没有处于弱势,外地不少驻守军依然听萧阮的号令,他如此势大,这些禁军定然也抱着墙头草的心思,若哪日萧阮拿回京都主权,他们也能因为给他传递消息而不被他怪罪。」 「你是说很多人身在曹营心在汉?」全淼应道。 十命点了点头。 「那可以告诉皇上,我也可以回去告诉小王爷。」 十命摇了摇头,「皇上既命我统率,若我连这个问题都解决不了,如何成为皇上的左膀右臂?」 全淼想了下,确实是这个道理,「啊,我知道怎么办。」 十命看着他。 全淼认真道:「杀一儆百。」 「杀一儆百?」十命自语着,忽然就想到了解决之法。 「这许多人都是欺软怕硬的,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给那些不服的人好好烧三把,他们就服帖了,若实在有不服帖的,打一顿赶出宫去就是,我家小王爷说过,用人在于精不在于多。那些人若赶出去就没了银子,所以为了不被赶出去,定不敢造次。」 十命看着他,点了点头,全淼这番话让他心中已有了考量,知道该怎么做了。 「其实,你比我聪明这么多,你早该想到的,就是不知你之前想什么去了,我看你对当上禁军统领真不是特别高兴,为什么啊?」 十命看着他一脸无害的模样,正要说什么,却见远处走来一个人,遂淡淡道:「没什么。」 全淼挠挠头,不再多问,「那我先回去了。」 十命点头,然而全淼才刚转过身就看到不远处走来一人,那人的神情很是严肃,比学堂里的教书先生还要严肃许多,走路的样子也甚是沉稳,虽然已年过半百,但身板却十分硬朗,容颜也依稀看的出曾经俊帅的轮廓。 全淼猜,这一定是一位身份贵重之人,果然,待那人走上前来,身为大统领的十命还欠身沖他拱手一礼,「顾国公。」 全淼张了下嘴,顾国公不就是那日那座豪华府邸的主人吗?果然和那府邸一样,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压迫感。 见十命行礼,全淼也跟着行了一礼,「见过顾国公。」 顾国公看着他二人,最后将目光放到十命身上,沉声道:「当值期间不认真却和一个侍卫低声言语,成何体统?」 这顾国公一说话,全淼就有一种被大山压着的感觉,很是有压力,而且这个顾国公看十命的眼神是一种□□裸的教训的眼神。 全淼抿了下唇,想要说什么,但又想起上次的教训,勉强压了压。 「你先回去。」 十命出声道。 全淼对十命的反应有些惊讶,虽疑惑,但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走了。 看着全淼离开,顾国公脸色更是严肃,语气严厉道:「你就这么统率下属的?如此没规矩。」 十命没什么面部表情,只道:「他是小王爷的人,不受宫中规矩管辖。」 顾国公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后才道:「待我见过皇上,与我一同回府。」 十命握了下拳,有些不愿,但想到母亲又只能妥协,「是。」 ****** 昨夜折腾了一宿,赵时煦睡的有些熟,睡到日上三竿了都还未有起床,他如今挂着一个质子的名称,这名称为他省了不少功夫。不用上朝,不用跟京中官员打官腔,乐的自在,他想,他一定是这天下有史以来最自在的质子了。 想到此处,赵时煦翻身也翻的比较愉快,只是一个翻身他却听见外头有些吵闹声。这雎容院不大,外头有什么声音很容易听见,睡眠就很容易被打扰,于是,他下意识的将被子捂着头继续睡,但那吵闹声却不小反大了。 赵时煦醒了,瓮声瓮气的问道:「三水啊,你又搞什么东西?」 全淼拍着门,道:「小王爷,出事了。」 赵时煦紧紧的闭了下眼,然后才从床上一把坐起,看着门的方向,道:「进来。」 全淼进来,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温若。温若的眼睛已经跟兔子一样红了,现在见了赵时煦更是忍不住流泪,扑通一下就跪在了赵时煦床前,还未说话便沖他「砰砰砰」的扣了三个响头。 赵时煦拧眉。 「小王爷,小王爷,求您救救奴才的哥哥。」
第81页 赵时煦看着温若,「怎么回事?」 温若哭的缓不过来气儿,全淼一见,赶紧帮他说道:「小王爷,那萧阮太不是东西了,竟把温若的哥哥温询给顺喜做对食。」 顺喜不就是太后身边的那个大太监么。 赵时煦揉揉眉心,看着温若,看了一会儿后才道:「不许再哭了!」 温若被他这么一喝,一下子就收住了哭声,抬起手臂擦着眼泪,然后跪直身子看着赵时煦,他的额头因为方才磕头都肿了起来。 「说清楚些。」 温若一听,这才哽着声道:「不知为何,今日萧大将军...」 「他不是大将军了。」全淼提醒道。 温若赶紧改口,「今日萧将军下令将哥哥给顺喜公公做对食...」说道这儿,温若又控制不住的流泪,「顺喜公公有那方面的癖好,宫里的太监都知道,哥哥到了他手里,定是生不如死;小王爷,我与哥哥虽做了太监,但到底是好人出身,终是不愿沦落至此的,若哥哥真被顺喜公公如此对待,他定不会苟活。」 赵时煦听后,问道:「是你哥哥让你来求助?」 温若摇头,用袖子擦着泪,道:「方才我去找哥哥,他不在,我便听他对班的太监说他已经被带去顺喜公公的院子了,我担心哥哥,所以求小王爷想想法子。」说着,温若又沖赵时煦叩了一个头。 赵时煦看着他,对全淼道:「三水,扶温若起来。」 全淼一听,赶紧照做,嘴里也骂道:「这都什么事儿,太过分了,小王爷,咱们去要人。」 话落,全淼想起上次的教训,一下子觉的自己说错了话,刚要认错就听赵时煦道:「更衣,准备出门。」 「小王爷,干嘛去?」 赵时煦抹了下眼角的眼屎,不咸不淡的道:「要人。」 全淼略惊,温若却感激涕零的又给赵时煦跪了下去。 赵时煦真这么做了全淼倒是觉的有些不妥了,「小王爷,真去要人,会不会太直接了?」 「该直接的时候就得直接。」赵时煦笑道,一旁的温若已经伺候他更衣了。 未用早饭,赵时煦便出了雎容院,只带了全淼和温若,三人便往顺喜的院子去。 然而才踏入院子便听见房间内传出一人的惨叫声,听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一听这个声音,温若吓的嚷了一声,「哥哥!」 赵时煦看着前方的房门,对全淼使了个眼色;全淼一见,几步冲过去一脚将那房门踹开。 房间内,顺喜正拿着一根小皮鞭一鞭鞭的抽在温询身上,而温询已经疼的晕过去了。 温若一见,当下惊叫起来,率先冲进去要解他的绳子。 「三水,解下来。」赵时煦淡淡道。 全淼赶紧上前把吊在房间内的温询解了下来。 顺喜见有人闯了进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待看清来人是赵时煦时更是一愣,半晌后才沖他跪下,「参见小王爷。」 赵时煦睨了顺喜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让全淼抱起温询便转身离去。 看赵时煦就这么把人带走,顺喜不干了,立刻上前阻拦,「小王爷,此人是将军赐给奴才的,您强行带走是何意啊?」 赵时煦看着顺喜,勾了下唇角,道:「就是和他作对的意思。」 话落,赵时煦转身便走。 顺喜一见,气的抓耳挠腮却对赵时煦无可奈何,只得穿好衣裳赶着去禀报萧阮。 回了雎容院,将温询安置在温若的屋子,全淼和温若便忙活了起来,还请了太医,折腾了有一会儿这温询的伤势才稳定下来。 「王太医,怎么样?」赵时煦问道。 「小王爷放心,都是些皮外伤,每日固定上药,再喝小臣开的内服方子,休息几日也就好了。」 赵时煦点头道谢,「多谢王太医。」 「多谢王太医。」温若跪坐在床畔,感激道。 王太医起身沖赵时煦抱拳一礼,这才提着药箱退下。 「温若,这几日你不必当差了,好生照顾你哥哥。」 温若擦着眼泪,点了点头,「奴才谢小王爷恩典。」 赵时煦点了下头,然后才离去,全淼赶紧跟上,待出了屋子后才道:「小王爷,奴才反应过来了。」 赵时煦看着他,「反应过来什么?」 「您是想看看萧阮都有些什么招数对付您,对?您是故意跟他作对,这样他才会出手,您才知道怎么对付他。」全淼一针见血般的说道。 赵时煦握着手里的玉笛,边走边道:「三水啊,你聪明了。」 得了夸奖,全淼高兴的挠挠脑袋。 「不过,却说错了。」 「啊?」 「这温询是伺候萧阮的,对于他的底细,萧阮能不清楚么?他把温询赐给顺喜,就是等着温若来求我,然后我将温询带回来。」赵时煦目视前方,眼神精明。 全淼却不大懂,「是啊,如此一来就激怒他了。」 「三水啊,你之前的说法没错,你会这么想,楚轻若知道这件事也会这么想,萧阮也定会认为我会这么想。」 全淼赶紧点头,「是啊,只有敌人出手,我们才知道如何应对啊,若敌人一直不出手反而棘手。」 赵时煦垂了下眼,然后回眸看了眼温若的屋子,轻声道:「萧阮行事可不会简单粗暴,因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他。」
第82页 全淼还是怔怔的,赵时煦却道:「好好照顾这个温询,雎容院可是多了一个在萧阮身边待过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我来哒,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么么么哒,360度旋转鞠躬~~~ 第37章 走个过场 赵时煦抢下了温询, 他以为萧阮会走走过场来找他麻烦,哪知道他连过场都不想走, 直接让他姑母萧太后来走了。 被请到安宁宫, 赵时煦想,虽然是他们走过场,但自己不在他们的过场预算中,所以还是该表现的认真一些,遂,赵时煦对萧太后草草道:「臣参见太后。」 萧太后瞪着一双美目看着他, 语气严厉,「小王爷, 你虽住在后宫却不是后宫中人,后宫中的事该由哀家来管,而轮不到你一个外臣插手。」 赵时煦一副看不起你的**样, 道:「太后, 您是指臣带走温询一事么?」 萧太后冷哼一声,「那小王爷以为是什么事呢?」 「若因为这件事让太后如此生气, 那臣当真是无可奈何, 因为奴才求救,臣才出了手,毕竟臣善良, 经不住下头的人哭求。」 「赵时煦!」萧太后见他一副不甚在意的猖狂模样,拍了一下扶手,将掌心都拍红了, 疼的她暗里悄悄握了握。 「太后,宫中太监虽受你管辖,但臣身为南境小王爷,要一个太监的权利还是有的。」 「小王爷若需要太监伺候,大可禀报哀家,不用亲自出手。」萧太后怒瞪着他。 赵时煦微微一笑,「这确实是小王的不是,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小王一定先向太后禀告,再出手。」 「你!」萧太后气的哆嗦,头上的凤钗都歪了些。 赵时煦瞧着,将玉笛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在另一只手掌上,道:「太后,这宫中诸事说起来,到底是由您说了算,还是小王说了算,还真是说不清楚。」 萧太后睁着双眼瞪着他,「你什么意思?」 赵时煦垂首笑道:「萧将军和太师大人现如今是什么情况,您很清楚,皇上现下倚仗的是谁,您也清楚,所以,别说是个太监,哪日,小王若想要您的女儿,公主殿下,那都是可以的。」 「赵时煦,你无法无天!」萧太后怒斥道,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而站起来后他才发现赵时煦手里拿着那支玉笛。 见到赵时煦手里的玉笛,见到他拿着玉笛敲在手掌上闲适自得的模样,萧太后惊了一大跳,光影重合间,她似乎看到了宣珏一般,惊的她倒吸一口冷气,跌坐在椅子上。 这种相似的感觉,她在楚轻身上都没有感觉到过,没想到竟在赵时煦身上感觉到了,是因为那支玉笛吗? 「无法无天?」赵时煦咀嚼着这个词儿,然后笑道:「小王好似已有这个资本了。」 话落,他侧目去看萧太后,却见萧太后正软坐在椅子上,虚弱又狠辣的瞪着他。 赵时煦有些奇怪。 萧太后抬起手指,声音都因为愤怒和惊讶过度而哆嗦了,「这支笛子,你从哪儿弄来的?」 赵时煦看了下手里的玉笛,道:「小王自己的。」 萧太后闭了下眼,忽然之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一般,道:「拿过来。」 赵时煦下意识的护着笛子,一看萧太后这神色就知道他和那位太妃不合,「太后,恕难从命。」 萧太后盯着他,现下当真是拿他没办法,虽然他挂着质子的名头,但宫中谁还敢当他是质子,萧太后发现,自己连下令拿他都做不到。 「哀家想看看。」萧太后盯着他。 赵时煦想都没想便道:「此物是小王心爱之物,不便给您观赏;若太后没有旁的事,小王告辞。」 说着,赵时煦毫不拖泥带水的转身而去。 萧太后指着他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待能说出话来的时候,赵时煦已经没影了。 「太后,这小王爷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顺喜给她顺着背,很是憋气的说道,他还以为能够抢回温询,毕竟太监里头长的那么好的,独他一个。 萧太后闭着眼,道:「你看到他手里拿的笛子了么?那是宣珏的东西,他方才说话的神情,姿势,那自得的模样都和宣珏当年一模一样。」 听萧太后这样说,顺喜才反应了过来,那确实是宣珏的笛子,上头那个『宣』字是假不了的。 萧太后闭着眼,声音有些颤抖,「当年,若不是宣珏步步紧逼调查萧家,若不是他到了雎容院都还不消停,哀家和父亲不会用那样的法子让他惨死,以至于这十几年来,只要一提起他,哪怕是看到他的东西,哀家都觉的周身发寒。」 顺喜一听,忙赶着安抚她,「都是因为奴才,太后不必再为奴才的事烦心了。」 萧太后摆摆手,对顺喜道:「你去给阿阮復命,就说哀家已经依着他的意思做了,赵时煦的反应也如他所料那般。」 顺喜赶紧应下,欲要扶萧太后去休息,却被她阻了。 ****** 赵时煦一回雎容院,温询便在温若的搀扶下前来磕头谢恩,温若长的较为可爱,而温询年长他三岁,长的稍开一些,便是可爱到精緻的地步,像个漂亮的娃娃,也难怪顺喜会看上他,确实是个尤物。 「奴才叩谢小王爷大恩。」温询对赵时煦俯身跪地道。 赵时煦抬了下手,「起来,也不必谢恩了,反正小爷看萧家那一家子也不爽,你啊,好生歇着,好了就跟温若一起负责小爷的膳食。」
第83页 温询一听,看了眼一旁的温若,露出了一点笑意;温若也跟着笑了起来,二人一起再对赵时煦叩头谢恩。 赵时煦站起身,拍了拍衣袍,正要回屋休息,便见张然来了。 「给小王爷请安。」张然欠着身,温和道。 赵时煦看着他,「张公公怎么来了?」 张然道:「皇上有请小王爷。」 「皇上要见我?是早前庆余庄的事查到眉目了?」赵时煦不慌不忙的问道。 张然又欠了下身,「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张公公先回,我这衣裳弄脏了,待换下便去。」 「那奴才先行告退。」张然欠身道。 赵时煦点了下头他才离去。 「小王爷,您让皇上查庆余庄了?」全淼给他解着腰带,问道。 赵时煦点了下头,「我给皇上提过醒,想来以皇上的睿智,他定能明白。」 「那会查出什么?」 赵时煦一副思考状,「我也很想知道会查出什么,是会查出和萧家有关系呢,还是查出和旁人有关系呢?」 「那就要好好查一下那老闆了。」全淼给他换上新衣,接口道。 赵时煦却摇了下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查秦怀,而且,这个人,我去查就好。」 话落,赵时煦勾起一个笑,转身欲走时却见温氏兄弟还跪在那儿,无语道:「怎么还在这儿,快回去休息。」说着,赵时煦迈步而出,全淼赶紧跟上。 待赵时煦离去后,温若一脸激动的扯着温询的袖子道:「哥哥,你方才听到没,庆余庄?小王爷若是能查封了庆余庄,也算是给咱们报仇了。」 温询看着他,也是点了点头,「是啊,小王爷待咱们恩重如山。」 温若郑重的点了点头,「嗯。」 ****** 行在路上,全淼看着他,忽然生出了些心疼的感觉,道:「小王爷,自打咱们来了京都,您似乎一日都没停歇过,方才才从安宁宫回来,解决了太后,现下又要去见皇上,解决庆余庄的事,为了这些事都要跑断腿了。」 赵时煦听着他心疼的语气,感慨道:「跑断腿没什么,关键是脑子要不够用了。」 「您不会脑子不够用的,小王爷睿智无双。」 赵时煦摇头道:「自古以来睿智无双的人都早夭,你听过慧极必伤吗,小爷真不想用脑过度。」 「啊,那属下以后每日给您按摩下脑子。」全淼认真道。 赵时煦笑了下,「如果解决了萧家,没有别的篓子了,那我说不定还是能长命百岁的。」 「您会的,为了南境。」 赵时煦看着前方,没有接话,不管是为了南境还是什么,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和萧阮在这本书中只能活一个。 长乐宫内,楚轻已经等着他了,见他来了,忙放下手中的奏摺,语气虽依然有些淡淡的,但比起对旁人总是多了几分温柔,「你来了。」 赵时煦点了下头,废话也不多说,只道:「皇上查的怎么样?」 楚轻顿了一下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朕查过?」 赵时煦摊了下手,「您召见我难道不是为了这件事?况且那夜我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如果这样您都没去查查庆余庄,那臣可以带兵回南境了。」 对于赵时煦的直接,楚轻并不生气,「庆余庄在京都扎根已久,很难查到内部去,查不到内部就无法证明他和阿阮有关系。」 赵时煦几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听楚轻这么说,支着下巴道:「那皇上是希望庆余庄和萧阮有关系还是没关系呢?」 「自然是有关系,如果有关系,那么萧家就多了一条罪状,大靖明令禁止官员开设赌坊青楼,更别说庆余庄这样赌坊青楼小倌楼都合在一起的场所了。」 赵时煦听楚轻这样说,并没有立刻接话,只支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道:「皇上可有查过秦怀?」 楚轻双眸微凛,似乎对那夜赵时煦点了秦怀还有些耿耿于怀,因为他觉的,如果那夜不是自己强力阻止,赵时煦肯定会上了秦怀。 「没有。」楚轻如实道。 赵时煦看着他,「那就从这个人入手。」 「一个小倌头牌?」楚轻反问道,眼中都是疑惑的目光。 赵时煦却点了下头,「对,可别小看头牌,那种地方并不是长的好技术好就能当头牌的,对于庆余庄而言,头牌自然是要紧的赚钱工具,但更多的是老闆与达官贵人变相沟通的桥樑,所以这个头牌一定是老闆的心腹。」 楚轻有些佩服赵时煦的思路,他说的很对,庆余庄既然如此奢华,去的定是达官贵人,而达官贵人是最会花钱享受的,一般都会点头牌,如果庆余庄真的要掌握那些达官贵人,这个头牌就非常重要。 楚轻一笑,「我明白你意思了。」 赵时煦握着玉笛站起身,「既如此,那请皇上将此事交给我来办。」 楚轻皱眉,一脸的不愿意,但似权衡了一会儿后才勉强点了下头,但随即补了一句,「不可以和别人上床。」 赵时煦抽了下嘴角,「皇上,这是干正事,您不是很想将萧家连根拔起么,这要深入根部,总是要出点力的。」 「赵时煦!」楚轻几步走到他面前,与他眼睛对着眼睛鼻子对着鼻子,「我知道你在顾忌什么,我也知道如今的局势对你说这些,你自是不信的,但我真的是...」
第84页 赵时煦做了一个双手交叉的手势,示意楚轻别再说了,「皇上,咱们要不约法三章,在萧家未除,在南境完全无后顾之忧前,不要谈论这个话题。」 楚轻看着他右手上的玉笛,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赵时煦嘆了口气,道:「皇上,不是我不信你,是我对情爱这种东西原不是特别执着,人生在世,自由最要紧,我这个人最喜欢的就是自由,说实话,若不是为了南境,这大靖究竟是谁做皇帝,我并不介意。」 楚轻听着他的话,与他对视。 「虽然这话有些大逆不道,但却是事实,如果当初是您要对付南境,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对您出手。」 赵时煦想,他的这些话应该触到了一些楚轻的忍耐底线,但是这是实话,他不知道旁人是怎么看待他的,如果楚轻对他没有那些暧昧,他会和他上床,男人之间互相解决需求罢了;但楚轻对他表现出了种种暧昧,不管是不是有目的的,为了将来不拖泥带水,哪怕楚轻给他下了□□,这床都是上不得的。 更何况,如果之后楚轻要对付南境,那他自然也是会对他出手的 楚轻看着他,忽然会心一笑,「我明白了。」 赵时煦这才点了下头,将话题绕到正事上,「皇上近日因为京都将士不服从一事已经焦头烂额,这件事我自有办法查出幕后之人是谁,如果是萧家就更好,如果不是,也算是给我这闲得无聊的人找个事打发点时间。」 「好,此事朕不会再插手。」 赵时煦点头,这才告辞离去,然而楚轻却唤住他,「时煦,待朕定下这天下,一定三书六礼,立你为男后。」 赵时煦抽了下嘴角,转头对楚轻道:「皇上,我可没有那个闲情雅致陪你定天下,我所求的,只是南境安宁。」 话落,赵时煦抬腿离去,但楚轻看着他的背影,神色未变。 张然见赵时煦离去后,这才进来,躬身对楚轻道:「皇上,太后那边的人传话过来,请您去一趟。」 楚轻收拾好表情,「太后?就说朕忙,去不了。」 「是为了宣主子的事。」张然说道。 楚轻抬了下眼。 ****** 夜里,将军府内,萧阮听着来人的禀报,神色并不难看,反而有些轻松,而轻松之余还多了一丝不屑,「他当真让阿轻不用管,他自己要去查?」 「是的。」 萧阮从床上坐起身,看着帘子外头跪着的人,似自语道:「只要阿轻不插手,我动起手来也就无所顾忌了,否则,我总还担心会伤到他。」 萧阮说着,这才看向面前跪着的人,道:「你的伤还未好,先回去。」 「是,奴才谢将军体恤。」 待来人退下后,萧阮才沉沉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年三十了,希望每一位小天使吃好玩好喝好,胖三斤都没关系,假期结束了再慢慢减~~~~么么么哒,晚安~ 第38章 来波回忆杀 自楚轻和萧家正式撕破脸之后, 这安宁宫他便来的少了,萧太后因为不想和他装的一团和气自然也没有主动要求过要见他, 方才看到赵时煦手上的笛子, 她就更不想见楚轻,但为了萧家,为了萧太师,作为太后,她不得不见,不得不出一份自己的力。 现下, 楚轻正坐在她面前,然而她却一下子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倒是楚轻先道:「太后有何事?」 萧太后的脸色自赵时煦离开后就不是特别好,现下听楚轻开口,脸色更是白了一分, 但却回过神来, 道:「皇上,哀家有一事和你商量。」 楚轻看着她, 因为不必再伪装, 他的脸色冷到了一定的程度,令萧太后瞧着都有些不适,「何事?」 「哀家可以让宣珏入宗庙, 使他魂有所依,且名正言顺。」 楚轻双眸微怔,倒是没想到萧太后找他是为了说这个。 当年, 宣珏因为名分被废,且是罪人,死后便只在荒山中草草安葬,没有墓碑,没有牌位,自然也没有供奉。 看着萧太后认真的表情,楚轻嗤笑出声,「太后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件事?」 萧太后坐直身子,道:「皇上,您要清楚,哀家是大靖太后,要让先帝之人入宗庙,必得哀家首肯,否则,即便皇上大权在握,这百姓们都不会承认,宣珏永远无法正名。」 楚轻冷眼睨着她。 萧太后强打精神,道:「皇上难道不想让他有个名分么?他曾经毕竟是...」 「不想。」 萧太后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楚轻冷冷的打断。 楚轻看着她,眼中的冷厉看的她暗里一哆嗦。 「皇上,难道您想让他一直魂无所依?」萧太后质问道,声音略大。 对于萧太后的质问,楚轻倍感噁心与滑稽,依然冷着声道:「他不稀罕,朕也不稀罕。」 萧太后盯着他。 楚轻唇角上扬,眼眸微眯,「太后,这种时候不要对朕施这种小恩小惠,也不要利用他来向文武百官证明,朕与萧家关系还未完全破裂,这法子太幼稚了。」 萧太后双拳微握,看着楚轻,「你如今是真正的皇帝了,就真的不想为他做什么?」 楚轻缓缓的摇了下头,对萧太后一脸的唾弃,「皇家宗庙对他来说太骯脏了,他是翱翔九天的凤,不是区区皇族就能困住他的。」
第85页 「他的魂还在荒山野岭,你当真不想为他迁走。」 楚轻眼中都是杀气,却轻轻的笑着,「太后,这种事就用不着您操心了,日后也请您不要再提他,从你的口里,不,从你们萧家任何人的口里说出他的名字,都让朕觉的噁心至极。」 「你!」 「太后,朕国事繁忙,您好好的在安宁宫当您的太后,朕告辞了。」话落,楚轻起身就走,待走了两步后又转身对萧太后道:「朕看太后脸色不好,许是头风发作了,该请个太医来瞧瞧,好生休息才是。」 萧太后冷哼一声,「不必皇上费心,哀家好得很。」 楚轻微微一笑,「张然,传旨下去,太后凤体抱恙,不宜走动,不宜见客,安宁宫从即刻起...封宫。」 此话一落,不仅安宁宫伺候的太监宫女,连张然都愣了一下,封宫就是变相囚禁,这对一般妃子没什么,但这可是当朝太后。 张然虽心中诧异,却没有表现出来,只躬身应道:「是。」 萧太后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喝道:「楚轻!你敢,哀家是一国太后!」 楚轻睨着他,「太后,您病了是得好好休息,并且,封宫后您依然也是一国太后。」 「你胆敢如此待哀家?」萧太后起身指着楚轻喝骂道。 楚轻如看一个跳樑小丑一般的看着她。 「哀家养育你十几年,你如此待哀家,不怕天下人指责你忘恩负义么?不怕民心不稳么?」萧太后声色俱厉的说道。 然而楚轻只有淡淡的一句,「不怕。」 正当他二人对峙时,太监通传,萧阮来了。 楚轻稍微侧了下脸。 萧阮穿着一身大红长袍信步而来,英俊倜傥的容颜因为这身红色衣袍的衬托显得更加耀眼。 「姑母。」萧阮对萧太后欠了欠身。 萧太后见萧阮来了,如同见到救兵一般,即刻与他说了楚轻要封宫之事。 萧阮听后,也是微惊,看着楚轻,「皇上,姑母是太后,自古以来还未有子囚母之事,你当真要如此大逆不道么?」 楚轻看着他,回了两个字,「当真。」 萧阮看着他对自己露出的防范又冷漠的眼神,心中难受,虽然局势已经如此了,但他始终不习惯,在他记忆里的楚轻,依然还是那个虽然冷冷淡淡,但是待他却始终是有几分温情的,不想如今已成这般模样。 「皇上,凡事留个余地最好,当是成全你自己的名声。」 楚轻不再看他,只道:「朕不在乎『名声』这种东西。」 萧阮看着他,想要发狠的怒视着他都做不到,他发现,他萧阮可对全天下任何一个人狠辣,但是对楚轻,哪怕一个眼神他都做不到。 「你来做什么?」楚轻问道。 「姑母头风严重,我只不过是来请安。」 「既如此,今日便是最后一日,明日起,太后就在安宁宫好生休息,现下,朕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话落,楚轻转身离去。 「阿阮,阿阮,快快想办法,他是要像当年哀家对付宣珏那样对付哀家啊,阿阮!」萧太后抓着萧阮的胳膊,声音中已带着浓浓的哭腔。 萧阮扶着她坐下,道:「姑母不必担心,这宫里的太监宫女大半都是我的人,您不会有事的。」 萧太后一听,双眸亮了下,「当真?」 萧阮点了下头,「自然,这些日子您好生歇息,头风症不能再重了。」 萧太后听着,这才点了点头,「阿阮,还需忍耐多久?你不是早有部署么,凭你的实力,要除掉楚轻当是不难的,而楚轻因为顾忌着梁国,顾忌着你的羽翼,是不敢动你的,趁现在,快,快除掉他,哀家一刻也忍不了了。」 萧阮抚着萧太后的背嵴,安抚道:「姑母宽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您也不必做什么,爷爷那儿我已经跟他说了,所以才赶过来阻止您,哪知还是晚了一步,您还是说了那些话。」 萧太后已顾不得这些,只抓着萧阮的胳膊,道:「阿阮,哀家有时候在想,当年是否不该让宣珏远葬荒山,现如今,我总觉的他的魂回来了一般,缠绕在我身侧。」 萧阮听了这话,眉头紧皱。 「当年,哀家真没想到先帝会做的这么决绝,不关哀家的事。」萧太后说着,靠着萧阮,声音哽咽。 萧阮听后,淡淡道:「姑母,做都做了就没什么可后悔的,您别担心了。」 萧太后因为头风又发作的缘故,已听不清萧阮在说什么,只迷迷煳煳的点头... ****** 楚轻坐在皇撵上,抬头看了看天色,冬日鲜少有这样好的阳光,温暖明媚,晒的人身上暖烘烘的。 他抬头看着那明媚的日光,想到那孤寂冷清的荒山,闭着眼睛用手支着额头,那动作刚好遮住了他的双眼,令人看不清他眼中滑下的东西。 方才萧太后的话,令他的思绪有些飘远,远到了他九岁那年的某一天,那天的天色也和今天一样,阳光明媚,雎容院的梅花香是那样的沁人心脾;他还记得那个午后,自己亲手把那杯酒递给他时,满满激动的感觉,因为那是自己为他酿的梅子酒;还记得他抚摸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那酒,干脆饮下时的微笑。 在楚轻去了萧太后膝下后,曾有无数个夜晚他都无法入眠,都会问自己一声,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发现那酒有问题?
第86页 波云诡谲的深宫,明明知道他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哪怕是自己亲手酿的酒,为什么都不测验一下是否有毒? 一想起那个微笑,楚轻心口就发出一阵阵的钝痛,他明明知道已有剧毒,却还是饮下了… 楚轻闭着眼,胸脯微微有些起伏,拄着额头的手愈加用力,这思绪一打开他便有些控制不住,十几年来,第一次如此想他,想着他的一颦一笑,想着和他一起在雎容院艰苦又温馨的日子,想着他去后,自己镇静自若的冷血样子。 楚轻想,如果再来一次,自己绝对无法镇静,绝对会在那时便和萧家拼个你死我活。即便是以卵击石,即便辜负了他用生命为代价付出的期许和信任。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饮下酒后,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轻,许多人都觉的爹这一生是失败的,身为男人落到如此地步,被宣家所弃,被你父皇所弃,但爹不这么觉的,因为爹有你…所以,不要怪爹对你的残忍…」 那时,楚轻对他最后那句话的意思还不是很了解,然而他只是微笑着道:「去御花园给爹放个风筝,那儿的地势高,风筝飞的也高。」 楚轻高兴的拿着风筝跑了出去,将风筝放到了空中高的都要看不见的地步,放了好一会儿后才乐呵呵的回来想要问他是否看见了。然而,当他回来时,他却已经歪在石桌上,嘴角都是血,紧闭着双眸。 楚轻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太监来抬他的尸体时,自己会表现的那么冷漠,冷漠的让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为了依附萧家,对他的生死漠不关心…只是那一刻,自己是真的感受不到别的感觉了。 楚轻紧握着拳头,掌心又被指甲掐的出了血,张然跟在皇撵身侧,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有些猜到了,当下便垂着头,同样也有些难过。 「皇上。」 楚轻听到身后的唿唤,放下手睁开了眼,他的眼神依然冷漠,仿佛方才失态的人不是他一般。 萧软疾步追上来,楚轻依然坐在皇撵上看着他,不带任何感情的,「萧将军有事禀告?」 萧阮看着他,敏锐的发觉楚轻的双眼有些许微红,但又不是很明显。 「皇上,关于禁军部署臣有事向您禀报;十命上任无缘无故的打伤驱逐了不少人,令禁军军心涣散,如此怕是不足以护卫禁宫和皇上的安全。」 楚轻昵着他,「此事十命已向朕禀报,禁军早前遗留了些不良风气需要纠正,没什么要紧,十命既是禁军统领,必有他的计划,你不必操心。」 萧阮听着他比平日还要冷几分的语气,道:「皇上,萧阮是真心想为皇上分忧。」 「既如此,你便管好你的一营,为朝廷时刻准备着。」话落,楚轻抬了抬手,皇撵继续前行。 萧阮瞧着,不再多言,他想,只要解决了赵时煦和南境,楚轻能依附的人也只有他只有萧家了。 不过想到楚轻对萧太后忽然的举动,和他那几不可察的微红双眸,萧阮的脸色也冷峻了几分。既提到了宣珏,他也想起了宣珏死的那日,那杯梅子酒和酒中的鸩毒,想起那时的宣珏早已病入膏肓,性命不足两月,然而楚轻却不知道。 看着楚轻远去的身影,萧阮沉沉的吸了口气。 ****** 为了调查秦怀,赵时煦再次出了宫,只是临出宫时却听到路上的太监宫女们在小声嘀咕,听了几句后才得知楚轻要封安宁宫的消息。 赵时煦略惊诧,在世人眼里,楚轻和萧太后的关系还是十分融洽的,毕竟是养母不是,可怎的就到如此地步了? 「小王爷,要去问问皇上么?劝劝?皇上这么做,传出去对他的声誉一定不好,对推翻萧家的举动也会受阻的。」全淼认真的提议道。 赵时煦坐在马车里,看着马车即将驶出宫门,思索了一会儿后才道:「不用了,楚轻不是冲动的人,他这么做定有原因。」说着,赵时煦唿了口气,托着腮道:「而且声誉这种东西,旁人可能会在乎,但他楚轻可不会。」 全淼张了下嘴,似懂非懂,「为何?」 赵时煦一笑,「不知道,感觉,他会这么做,想来是有什么忍不住要这么做的原因...」 全淼撇了下嘴,「您太随便了,所谓细节决定成败,万一因为皇上的一个什么决定导致局势逆转,对您和南境是很不利的。」 赵时煦点点头,「说的有理,所以,咱们赶紧去庆余庄。」 全淼无奈的唤了声,「小王爷。」 赵时煦笑笑,并没有多言,只是心中依然有些奇怪,想来自己对于楚轻登基前的事是完全不了解的,书里自己看的那一部分中也没有写,不知是怎样的? 第39章 关系户 赵时煦再次入庆余庄, 有了上次的事后,庆余庄的人都对他那张脸十分眼熟了, 一见他来立刻去禀报了萧干。萧干一听赵时煦来了, 眉头一皱,立刻疾步迎了上去,「这位客人,有什么吩咐?」 赵时煦将玉笛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掌心上敲着,道:「管事,我是来讨上回那五千两银子的帐的。」 萧干的脸色瞧着变了变, 语气也有些冷漠,「上回您毁了楼里不少东西, 那五千两银子也算抵了。」 赵时煦听他这么说,也不多扯别的,只道:「那我今日还选秦怀, 他人呢?」 「客人, 叫价明挑的时辰已过,秦怀已经被旁的客人选了, 您另选他人。」萧干生硬道。
第87页 赵时煦拖长尾音「喔」了一声, 还当真没有执着,这倒让已准备好一堆说辞搪塞他的萧干愣了一下。 「那就给小爷挑个水灵的,再要个包间。」赵时煦握着玉笛, 正要抬腿上楼,哪知萧干却拦住他,道:「客人, 今日的厢房都被订满了。」 赵时煦一听,也没有为难他,只看了看闹哄哄的还有些□□大厅,道:「那就在大厅。」 萧干听后,暗里对赵时煦咬牙切齿的,「是,您先坐,马上就来。」 赵时煦点点头,当真带着全淼在大厅寻了个位置坐下。 这回是来办正事的,全淼倒是没有上次那么紧张了,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大厅的客人和小倌,对倒着酒的赵时煦道:「小王爷,这些人的穿着倒是奇怪。」 赵时煦倒酒的动作顿了一下,看着他,「怎么说?」 全淼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道:「这些小倌的衣裳料子属下总觉的有些眼熟。」 赵时煦放下酒壶,瞧着杯中的酒,笑看着全淼,「你还会看衣裳料子了?」 全淼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跟着您这么久,见识了不少好东西,还是有些眼力的。」 赵时煦点点头,对他这话表示贊同,「那你觉的眼熟在哪儿?」 全淼瞧着那些水水灵灵长相柔美的小倌和他们所穿的衣裳,半晌后才道:「属下无能,一时又想不起来具体的。」 赵时煦笑了下,同样打量着那些小倌,然后沖前方抬了抬下巴,「那好好看看说不定能想起来。」 全淼顺着他抬下巴的方向看去,萧干已经带着一个小倌过来了。 「客人,这是长居,可还满意。」萧干淡淡道。 赵时煦点头,挥手付了银子,而后便让他下去。 萧干看着他,也不多说什么,只在退下之际给长居使了一个眼色;长居瞭然。 赵时煦拿着玉笛抬起长居的下巴,笑着打趣道:「嗯,果然不错,长的可是水灵了,看来,比起你们的镇楼头牌秦怀也差不了多少啊。」 长居听了赵时煦的夸奖,忙给他倒了一杯酒,软声笑道:「客人谬赞了,长居当不起。」 赵时煦闭着眼,一脸舒适的道:「这声音听着也舒服,细声柔气的。」 长居害羞的笑着,继续给他倒酒。 赵时煦向他倾身而来,闻着他脖子间的香气。 萧干在暗里瞧着都忍不住感嘆一下,「这南境小王爷怎么看怎么纨绔,竟还让主子吃了亏,也是奇事。」 赵时煦伸出手抚摸着长居的身体,掌心在他的衣裳上摩擦,一层一层的从外到里的延伸,嘴里说着该说的话,「你的身体感觉和秦怀也差不了多少啊,就是衣裳料子不如他,硬了些。」 长居拿着酒壶继续给他倒着酒,身体被他抚摸的一阵燥热,一听他这么说,便也应道:「秦怀公子是头牌,用的东西自然和我们不同。」 赵时煦一脸贪色的模样,搂着长居的腰在他的脖子上吹着气,声音带着些暧昧的味道:「有多不同?他用的是绫罗绸缎,你用的难道是粗布麻衣?」 长居被赵时煦弄的痒痒酥酥的,缩着脖子道:「秦怀公子所用之物都是可以由他自个儿选的,咱们都是统一採办的。」 赵时煦已经抱上了他,手已经透过衣服伸到他的背上,在他背嵴上勾刮着,引得长居全身像通了电流似的,一阵浅薄的快感袭来,令他闭了下眼。 「统一採办虽节约,可影响手感啊,赶明儿小爷给你们老闆提个建议,这衣裳的料子还是用丝制的好。」 「那么多的主子都要用丝质的,若我们也用,哪里供应的上。」 赵时煦微微笑着,「也是,皮肤丝滑也就是了。」 「客人说的是。」 话落,赵时煦却一把将他拉起,贴着他的身体道:「你的管事说没厢房了,不如去你房间,小爷现下全身都是火,需要发泄啊。」 长居略有些惊惶,可还不等他说什么,赵时煦就已经推攘着他走了。 萧干在后面看着,神色严谨,立刻朝四周的打手使了一个眼色,他们便瞭然,四下散去,埋伏在长居屋子四周。 这么些个高手忽然大动,全淼立刻感觉到了不对,看了眼赵时煦,赵时煦却只动了动手指,他便道:「公子,属下在下头等您。」 赵时煦挥挥手,「随你。」说着,赵时煦便拉着长居上楼。 这小倌的房间在双辉楼的内院,十分靠近待客的厢房,想来也是为了方便厢房不够但客人居多时的情况。 赵时煦拥着长居入了他的房间,双眸在房间里扫视了一下,而后才将人压在床上。 「紧张成这样,第一次?」赵时煦笑眯眯的问道。 长居看着他,点了点头。 「无妨,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赵时煦说着,已经倾身压在长居身上。 长居感受着他的重量,然后抬起双臂环抱住他的脖颈,指缝间却忽然冒出一根细小的银针,正准备向上移动手臂刺向赵时煦的脖颈时,却听外头传来一阵哄闹怒骂的声音。 赵时煦直起身子探着头,「怎么了这是?」 长居收好指缝里的针,对只差一步而感到些愤意。 「你去看看。」赵时煦沖长居吩咐道。 长居点头,穿好外套走出去,只见一间厢房门口挤满了人,骂骂咧咧的声音也是从那儿传出来的。且那间厢房正是今夜秦怀接客的厢房。
第88页 赵时煦理好衣服走出来,循着声音而去,很快就到了声音的来源处,见长居站在远处观望前方,便走上前来道:「怎么回事?」 长居顿了一下,「我也不知,许是哪位小倌没把客人伺候尽兴,不打紧,咱们回去。」 赵时煦听着,却听前方传出喝骂声,「给你脸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头牌了?」 「秦怀?」赵时煦念道,「看来是今夜叫了他的人对他十分不满啊。」 一听是秦怀出的事,前来观望的人就更多了,令萧干等不得不赶紧上来处理,连赵时煦都顾不得了。 有道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敢在庆余庄闹事的人,赵时煦是第一个,而今儿这个人是第二个,而且严格说起来赵时煦那次还不算。 「去看看。」赵时煦握着玉笛,不理长居便跟着人群涌上前去。 只见秦怀待客的厢房内,一大腹便便的男人□□着上半身对摔坐在地上,衣不蔽体的秦怀十分愤怒的骂道,越骂吐出的词彙就越是污秽,不堪入耳。 赵时煦挤在门口朝里探着,秦怀略垂着头,对那男人的骂声一点反应都没有,神色也没什么变化,就好似已经习惯了被这样辱骂一般。 「这位客人,若有什么伺候不周到的地方,您出出气也就是了,闹成这样怕是不好。」 萧干赶过来,看着一身狼狈的秦怀,也是惊讶。秦怀是经过特训的,就算是有些特俗癖好的客人他也能忍住,从未发生过今日这样的事,更何况是面前这个男人。 「起来给老子跪好。」那胖胖的男人指着坐在地上的秦怀喝道。 秦怀坐着,不为所动。 萧干在一旁看着,冷汗涔涔,立刻蹲下身来小声道:「到底怎么回事?也否管怎么回事了,惹怒了这个人,你有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秦怀看了萧干一眼,眼神里竟都是戾气。 萧干一见,拧着眉威胁道:「秦怀,你忘了你上次倔差点折了束焉的事吗?」 一听萧干用弟弟来威胁,秦怀的戾气才下去不少,深吸一口气,而后转坐为跪,声音淡漠的道:「这位客人,冒犯了您,是秦怀的错,请您原谅。」 萧干听后,立刻站起来,「好了没事了,诸位继续啊继续。」话落,萧干拍了拍手,便有数个小厮将观看的众人请了下去,整个厢房便只剩那个胖男人和他以及秦怀。 赵时煦全程做个吃瓜群众,用玉笛敲着背,看着紧闭的厢房门,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长居过来扶他,道:「客人,咱回去。」 赵时煦还没有应声,全淼却跑来道:「公子,咱得回去了,偷摸出来的时间太久了,要被发现了。」 赵时煦一听,捏着长居的下巴,道:「家里管得紧,长居,今儿时间被耽误了,小爷先撤了,下回。」话落,赵时煦转身就要走,走之前还丢了一定锭银子给他,「打赏你的。」 话落,赵时煦抬腿而去。 走出庆余庄大门,全淼这才在他身侧轻声道:「小王爷,那长居房间的四周原都是伏兵,想来是要对您出手的,是因那胖子闹了这么一出,他们才没有及时下手。」 赵时煦点点头表示贊同,随后便上了马车,全淼赶紧跟上,「咱们回宫么?」 赵时煦摇头,道:「等着,去给秦怀收尸。」 「啊?」 赵时煦目视着前方,道:「为何不是给那胖子?」 「你知道那个胖子是谁吗?」 全淼摇摇头。 「秦怀身上有杖伤,我方才一眼就看出来了,但顶着那么个身体他都得接那个客人,你想那个人会是谁?」 全淼想了下,赶忙道:「关系户!」 赵时煦原本严肃的表情,一听全淼这么形容便有些忍俊不禁,点头道:「确实,形容的很贴切,你瞧方才那个管事对他的态度就知道了,在庆余庄这么闹事,并且指着秦怀怒骂,他却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那那个人是?」 赵时煦目视前方,「萧阮的哥哥,萧培。」 「萧将军竟还有哥哥?!」全淼想着萧阮惊世俊朗的容貌,再想着方才那个胖男人的模样,感嘆道:「一定不是一个娘生的。」 「比起萧阮行事狠辣,此人更是暴虐成性,和江湖黑道来往密切,撇开萧家的势力不说,他本身也是个不好招惹的主;而且他常年不在京都,这次回来也定是因为萧家失势一事。」 全淼惊讶的不行,「那咱们的计划岂不是被全盘打乱了。」 「对,不过,说不定有别样惊喜;秦怀拖着那么个身体都要伺候他,但在伺候到一半时又差点废了他,其中定有原因。」 全淼一脸认真,「属下明白了。」 「对了,你回去查查宫中太监所穿的衣裳料子是什么材质的。」赵时煦严谨的吩咐道。 全淼一听他这么吩咐,瞬间就想起了那些小倌的衣裳料子在哪儿见过了,如果真的是宫中太监,那么,宫里的太监大多不可用不说,且有可能都是些高手。 想到此处,全淼冒出一身冷汗,「属下明白,小王爷,如果您的猜测是真的,那为何庆余庄的双辉楼一点风声都没有。」 赵时煦看着他,「做下面的一方,没人会在意他是否被去势,并且,太监去势也并没有去全,而且,小爷担心的是,双辉楼的小倌可能真不是太监,但宫里某些说不定也不是。」
第89页 全淼一听,大惊之色,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看着面前奢华的庆余庄,只觉的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在头上,只内心发誓要护好赵时煦。 ****** 「大公子,大公子,不能打了啊,打死了秦怀,主子那儿无法交代啊。」 萧培握着血淋淋的鞭子,看着倒在地上动都动不了的秦怀,吐了一口唾沫,「打死了他,有的是人代替,你嚷嚷什么,他可差点废了老子。」 萧干看着倒在地上的秦怀,再看着面前暴怒的男人,道:「大公子,秦怀可还有任务在身。」 萧培唾道:「吊到后院树上,让那些从宫里来的人都来看看反抗的下场。」 萧干一听他说『宫里』二字,惊吓的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的道:「大公子,当心隔墙有耳。」 萧培怒道:「就你们这行事磨磨蹭蹭,前怕狼后怕虎的模样,怪不得会被楚轻夺回了控制京都的主权。」 话落,萧培扔下鞭子扬长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40章 策反对象 秦怀是被打晕过去的, 醒过来时自然也是难受的醒过来的,当意识清醒时, 他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 而是先动了动手腕,因为是手腕上火辣辣的痛感唤醒了他的意识。只是当他一动那痛感才更加清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被吊了起来。 睁开眼,秦怀证实了这个想法,眼底瞬间盛满不服的怨气,却又有些无可奈何。 底下不时有人来来回回的走着, 均不敢抬头看秦怀,他可是头牌都被如此对待, 可想而知他们这些人更是连蝼蚁都不如,一个个的瞧着秦怀的下场,当真是被吓的一点戾气都没有, 全都低着头各走各的, 生怕惹怒了上头的人,直接没命。 秦怀自然也没空看他们, 只是觉的喉头干燥不已, 十分想喝水。 「想喝水。」萧干知道他醒了,端着一碗清水走过来,站在树下看着狼狈的他。 秦怀看着他碗里的水, 舔了舔嘴皮,奋力的点点头。 「你瞧,不过一碗水, 就让你渴求成这样,秦怀,你说你是何苦呢?」萧干嘆息道。 秦怀抬着眼皮看着他,声音有些虚弱,「我认过错了,受过罚了,还要我如何?」 「要你一开始就别倔,你明知道那是大公子,竟还差点废了他的下身,要不是我用主子给你顶着,你早死了。」萧干骂道。 秦怀喘着重气舔着嘴皮,道:「那我要多谢你了。」 「你是要好好谢我,每次遇到束焉的事你就跟少了根筋似的,你和束焉不过都是主子们的奴才,都被上了又如何?你早就不不干净了,你弟弟又还能干净到什么时候?」 秦怀听后,戾气上涌,「主子答应过我,不会让人碰束焉,这种事只我一人就足够!」 萧干摇了摇头,嘆道:「你迟早会被自己害死不说,还得害了束焉。」 秦怀闭着眼,声音略抖,「束焉出任务两月有余了,至今没有消息,今日听到他的消息,竟是他早被...」秦怀说不下去,只道了一声,「束焉究竟去哪儿了?」 萧干一脸同情的看着他,「真是搞不懂你,自个儿都是个奴才,竟还有心思上演手足情深。」说着,萧干连连摇头,「大公子说了,吊足六个时辰才能放你下来,这水,你下来的时候再喝。」 说着,萧干将那碗清水放到树下秦怀可以清楚看见却喝不到的位置,然后负手离去。 这是最折磨人的,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得不到。 秦怀暗里咬着牙,闭上眼不去看那碗清水。 他和弟弟束焉是十年前被主子带回来的,那时候村里遇到了江湖上一伙无恶不作的强盗烧杀抢掠,不少村民包括他们的父母都遭了毒手,是母亲将他们藏在柜子里才没有立刻被杀,只是最后到底被搜了出来,是主子恰巧带着侍从路过救下了他们兄弟俩,并杀了那些强盗。 那时,秦怀对那个年岁大不了他多少的少年是十分感激的,他的救命之恩和为父母报仇之恩他都铭记于心,为了报答他的大恩,秦怀就是死都愿意。 虽然最后这让他们报恩的方式出乎了他的意料,但能让束焉不愁吃穿,且习得一身好武艺,还跟在主子身边,即便他要接受屈辱的训练,他也是愿意的。 在他心里,弟弟安好才最重要,父母临死前唯一的希望也是他们兄弟俩能相互扶持,他这个做哥哥的能保护好弟弟。所以,他受辱没关系,只要束焉不用出卖**就行,只是他没有料到,束焉的身体早被用了,而他这个做哥哥的却不知道不说,现下,连束焉在哪儿执行任务他都不清楚。 秦怀动了动手腕,一道血迹蜿蜒而下,身上的鞭伤和手腕上的伤痕带起来的疼痛都刺激着他的神经,想着萧培方才所说的话:你的身体和你弟弟比起来柔软许多,不愧是受过训的,不过,你弟弟胜在青涩,第一次嘛。 他便是听到萧培这样说才一下子动了怒气,不过,即便再重来一回他依然会这么做,而且他敢保证,他的暗器绝对不会再射偏,绝对会废了他的老二。 秦怀咽了下口水,脑海里都是束焉,不知道他现下究竟身在何方,可还康健?为何那么大的事都不与他说。 这一通思绪后,时间又不知过了多久,只是原本喧嚣的庆余庄渐渐安静了下来,想来高峰期已过,大家都已入眠。他吊在树上,大冬夜的,即便裹着衣裳,却也冷的紧,但喉咙却又愈发干燥想喝水,这样两极分化的感觉出现在身体上,很是让人难受。
第90页 看着树下那碗水,秦怀真的很想很想很想喝。 他闭着眼,想要再晕过去,晕过去就不想了,然而当他脑袋昏昏沉沉之际,干燥的嘴皮上却落下几滴水珠。 秦怀舔了舔,以为是下雨了,心中有些窃喜,然而他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贴在了他的嘴唇上。 秦怀抬起眼向上看去,只见顶头侧旁一枝繁叶茂的树枝上坐着一个锦衣男子,那男子正一脸认真的捣鼓着一根芦苇管要插进他的嘴里。现下,见他醒了,便直接用手和嘴比划着名做了一个让他张嘴的动作。 秦怀看着他在树上那小心又认真的模样,竟没有多想,顺着他的指示张开了嘴。 见他配合着张了嘴,上方的赵时煦才松口气般的笑了笑,然后将那长长的芦苇管塞到他嘴里,而秦怀也顺势含住。 赵时煦拿起一旁的水囊,一点一点的往那芦苇管里倒着水;秦怀便一点一点的吞咽着,且看着赵时煦在月色下微微含笑的模样。 赵时煦硬是将一水囊的水往那细小的管子里倒了一半后才松了手,而且那一半的水一滴没洒,可见多有耐心。 这半囊水下肚,喉咙也被润开了,秦怀顿觉自己好了许多,冲上方的赵时煦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赵时煦沖他招了下手,却没有离开,只是坐在那树干上看着他不说,竟还出了声,「大头牌,要小爷救你吗?」 秦怀看着他,然后再四下看了一眼,这个点儿,后院估计是不会来人了。 「不必,多谢。」 赵时煦略笑笑,道:「既如此,那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为什么帮我?」秦怀问道。 赵时煦想也不想的回道:「因为想策反你。」 秦怀眼眸一顿,完全没有料到赵时煦如此直接。 赵时煦也不顾忌什么,道:「你知道我的身份,我也知道你主子的身份,这么做,除了想策反你,还能有什么原因?」 秦怀清俊脱俗的面容上依然是冷漠的神色,「客人,你的话秦怀听不懂,多谢你的水。」 赵时煦笑笑,「你是个硬骨头,我走了,如果你想找我,可以进宫,我想,你肯定有法子进宫,肯定能来雎容院见我的,走了。」 话落,赵时煦跃起轻功就要离开,但在离开之际,他却忽然补了一句,「你还有个弟弟是,你那么想知道他在哪儿,为何不换个人问?」说着,赵时煦这才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全淼紧张的等在外头,见赵时煦出来,这才松了口气,立刻将他迎入马车,驶向皇宫。 「小王爷,没事?」 赵时煦摇摇头。 「那庆余庄里头高手众多,属下真怕您遇到什么麻烦。」全淼心有余悸,赵时煦却一脸轻松,「高手都喜欢守着前院,自家后院最容易疏忽,而且这都什么时辰了,守着的估计都困断片儿了。」 「幸好无事。」 赵时煦笑笑,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进宫后先去见皇上。」 「是。」 赵时煦不再说话,依然闭着眼,闭着闭着就因为困劲儿上涌睡了过去。 马车一路朝宫门驶去,入了宫门便直接往长乐宫而去,然而还未到长乐宫大门,马车便被迫停了下来,紧接着便有一人上了马车钻进车厢。 全淼一见来人赶紧掀开车帘退了下去,原本也是困劲儿上涌的,这一掀开车帘见十命也在外头,瞌睡瞬间清醒了不少,立刻对他咧嘴一笑。 十命瞅着,略有些不好意思,只迅速的勾了下唇角表示回应,片刻后便恢復了面无表情的模样。 赵时煦睡觉是非常沉的,只要周围的环境安生,他便能睡的十分香甜,因此,当马车里陪坐的人换了一个他都不知道。 楚轻看他这一时半刻醒不过来的样子,想了想后便直接动手抱他下车,迈进长乐宫宫门。 十命和全淼便在外头守着。 看着全淼呵欠连天的模样,十命道:「你回去睡,我守着便是。」 全淼摇摇头,「那不行,我要守着小王爷。」 「那你靠我近些。」 全淼挪了几步靠近他。 十命又道:「坐下。」 全淼看了看,下方刚好是一个台阶,便应声而坐,然后不解的抬头看着十命。 十命向他走了一步,两人的距离靠的就更近了,「头靠着我,睡会儿。」 全淼听后,抿唇腼腆的点了点头。 ****** 赵时煦原本是睡的很香的,然而楚轻将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太向上了,结果令他的后脑勺撞到了床头上,将他直接给痛醒了。 「三水!」赵时煦闭着眼喝了一声。 楚轻看着,略咳了一声,「抱歉。」 听到这声音,赵时煦立刻睁开了眼睛,楚轻的脸便映在眼前,「皇上,您真不适合走温情路线。」 楚轻略有些尴尬,「疼吗?」 「您脑门儿被撞一下试试疼不疼?」赵时煦没好气道,而后一把坐起,明知故问道:「这么晚了您还没睡?」 「你还未回来,我怎能入睡?」 赵时煦对他的这些软话都免疫了,直接就将今日以及他方才听到的对话向楚轻说了一遍。 「我想,致使秦怀对萧培出手的原因,可能就在于他那个弟弟。」 楚轻拧了下眉头看着赵时煦,「你确定一定要用秦怀?」
第91页 「他跟在萧阮身边长达十年,且是看着庆余庄建立起来的人,在他那里一定有许多可用的信息,一旦我们得知,萧阮必不得翻身。」 楚轻听后没有立即表态,赵时煦似想到了什么,忽然哂道:「怎么,你捨不得萧阮?」 楚轻棱他一眼,「问题出在他那个弟弟束焉身上。」 赵时煦看着他。 楚轻站起身,道:「早前萧阮派束焉去魏国与魏帝商谈结盟一事,我为了反将一军,便派人取代了束焉前往魏国。」 赵时煦抽了抽嘴角,试探性的问道:「皇上您『取代』的意思是?」 楚轻神色微凛,「束焉早就死了。」 不知怎的,赵时煦想到大冬夜被吊在树上的秦怀,莫的生出丝同情来。 「若是秦怀知道束焉已死,还真不知他是去找萧阮报仇还是找你报仇?」话落,赵时煦想到自己方才对秦怀说的话,话中的意思是指意他来找楚轻,原本是让他来这儿要他弟弟的消息,现下好了,指意他来报仇了。 楚轻听后,不以为意,「想让他开口,我有办法。」 「办法?」 楚轻看着他,「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都快黎明了,你先回去睡。」 赵时煦打着哈欠点了点头,他确实需要休息一下然后再来捋,只是临走时赵时煦还是忍不住问道:「我今日听到你封安宁宫的消息,这样做可妥当?」 楚轻并不掩饰,只道:「不妥当,这大靖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朕是萧太后抚养长大的,如此作为定会让百姓们有微词。」 「那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 楚轻看着他,目光落在他腰间的笛子上,只道:「萧太后和萧家是一体的。」 赵时煦听了这话,确实,这理由没毛病,想着,赵时煦还补了一句,「还有不少百姓认为您和萧阮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是被我插了一脚,陷害他谋朝篡位,让他失信于您呢。」 楚轻听后,眼神冰冷,「这样的谣言,总有一日朕会让它不攻自破的。」 赵时煦撇了下嘴,「我倒是不在意,皇上不觉的困扰,不觉的影响计划就好,我困了,先告辞了。」赵时煦说着,沖楚轻拱手一礼,只欲要抬腿离开时,他忽然道:「皇上,恕我冒昧,这么久以来,我只知道您的养母是萧太后,还不知您的生母是谁?」 楚轻看着他,脸色沉沉,「问这个做什么?」 赵时煦想说,弥补下书中没看到那部分的遗憾,然而开口却是,「忽然想起了,想多了解您一些。」 楚轻听到后面半句,脸色好了些许,「待日后我慢慢告诉你,那是个很长的故事。」 赵时煦听他这么说,似有些明白他有难言之隐,也不再多问,点头一礼,抬腿而去。 「三水,走了。」赵时煦吆喝了一声,才靠着十命眯睡着的全淼立刻睁开了眼,追着赵时煦而去,并道:「铁木头,我明天来看你。」 十命眼神柔了一分。 赵时煦回到雎容院,原准备倒头就睡的,但房间内却摆了一桌膳食,都是十分清淡可口的,一碗香甜的小米粥和几个馒头素包以及其他一些下粥的小吃。 「这不早不晚的,宵夜吗?」 「小王爷,这是皇上派张公公送来的,熬夜后吃了东西再睡,睡眠质量会更好的,您快吃。」温若笑着道。 赵时煦看着这一桌的吃食,依然还是想倒头就睡,于是,他只喝了那一碗小米粥,便挥手让人撤下,他要睡觉了。 因为太困,赵时煦都不想吐槽今儿这小米粥也不知是哪个御厨做的,竟然有煳味,熬粥都能熬煳,也是天才。 ****** 萧阮和哥哥萧培已两年不见,这一见面竟就动起手来,竟还是因为一个奴才,这让在一旁劝和未果的萧太师再度气的吹鬍子瞪眼外加跺脚大骂。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上班啦,啊啊啊啊~~~晚安~~~ 第41章 兄弟不和 萧培的脾性和萧阮差不多, 且更加残暴一些,因此, 两兄弟自幼便合不来, 看着二人走过百招还没有停下的意思,萧太师终于按捺不住,拖着一把老骨头施展轻功跃到他二人中间。 萧阮和萧培一见萧太师忽然出现,皆是大惊,立刻收了手中攻势,均唤了一声, 「爷爷!」 萧太师气的不行,落地后喝道:「你二人到底是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 每次见面都要如此吗?」 萧阮和萧培怒视着对方,萧太师看着他二人,蓦的得出个结论, 就长相来说, 还真不像一个娘胎出来的。 萧培听了这话,哂道:「自然是了, 娘不就是为了生他难产而亡的么, 爹不就是因为娘的死才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的么。」 萧阮双眸放出狠毒的光芒,紧紧的盯着萧培,「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住口!」萧太师喝道, 指着萧培,「阿培,阿阮是你的亲弟弟, 还有阿阮,阿培是你的亲哥哥,你看看你对他的态度,你们要记住,兄弟齐心才能其利断金,如今的局势,你二人若不合,我们萧家还如何在大靖立足?」 「爷爷,只要他不捣乱,萧家就能在大靖屹立不倒。」萧阮狠声道,看着萧培一脸的不耐。 「呵,也不知是谁成日里儿女情长,致使我们被一个养子压了一筹。」萧培讥讽道。 萧阮盯着他向前走了一步,萧太师挡在萧培面前,严肃道:「阿阮,现在是胡来的时候么?」
第92页 萧阮越过萧太师看着萧培,凛目道:「早前在你没经过我允许便睡了束焉时我便警告过你,不许再碰我的人,可你却跑到庆余庄险些打死秦怀,哥哥,你与我是有多大的仇怨?」 萧培瞪着他,「你我是兄弟,你的自然就是我的,而且那兄弟俩被我看上是他们的福气。」 萧阮表情变的有些狰狞,压着声音道:「哥哥,你脑子进水我管不着,但你别进水到我的地盘上,你明知道我派束焉去了魏国,秦怀是他的亲哥哥,你要是杀了秦怀,束焉一旦得知,他在魏国会有什么举动,谁能预料?」 萧培听后不以为意,只嘲讽道:「怎么,萧大将军当真是被打怕了,什么时候你行事如此缩手缩脚了?连一个奴才你都要护着了。」 萧阮眯眼看着他,声音冷到了一定的程度,「我护的是萧家,如果你不是姓萧,你早就横尸街头了。」 话落,萧培觉的脖子一凉,萧阮的剑不知何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他竟还未有察觉。 「爷爷,您可得当心,要是哪天阿阮爱楚轻爱昏了头,舍了萧家投向他的怀抱,咱们萧家九族都得死干净。」萧培盯着萧阮,说这话时,那肥胖的脸颊给人一种噁心之感。 「你们够了!阿培,爷爷叫你回来是让你辅助阿阮的,你别再闹了。」萧太师闭眼无奈道。 「闹?爷爷,依我之见,趁阿阮现在还能调动京都外的兵马,咱们直接揭竿起义,改楚为萧,如此一来,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这话一落,萧太师竟第一个反对,「不行,如此一来,我萧家岂不成了乱臣贼子,被世人唾骂。」 「唾骂?」萧培无语,「爷爷,世人可没工夫唾骂,那些人只会吃喝玩乐,才不管这大靖是谁当家做主,只要阿阮一声令下,集齐兵马,楚轻即便有京都这几十万大军,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萧太师盯着一脸认真的说这话的萧培,喝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大靖拥护楚家的人不少,长孙长吉是一个,顾国公是一个,南境是一个,这些人下头的枝丫加起来都不好对付,要出手就得有必胜的把握,否则,还是重新控制住楚轻较为保险。」 萧培对萧太师这话嗤之以鼻,只道:「说白了,您就是既想得到个好名声,又想楚轻像从前那样听话。」 「阿培!」萧太师被说中了心思,一脸不快。 萧培可不在意,只推掉脖子上的剑,嘴似炮仗一般继续道:「爷爷,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当年楚轻看着宣珏死在他面前还不为所动时,我就跟您和姑母说过,这孩子要么是心机深沉,要么就是没心没肺。可你们偏偏觉的他没心没肺,这不,押错宝了,不过这件事确实不能怪你们,毕竟我如此聪明也被他骗了。」 萧阮听后,冷笑一声。 萧培听到他的笑声,更是讥讽道:「说起来,我的弟弟,你怎就对楚轻死心塌地了?难道真是因为六岁那年他带你骑了一次马的缘故?不过,这事儿得怨为兄,不应该故意把你丢在马场,不然你就不会遇到在那儿学骑马的楚轻,他带你在马场策马奔腾时,你就芳心暗许了。」 若没有理智这个东西控制着,萧阮当真想将手中的剑从他的嘴里穿过去。 萧培看出了他的想法,露出个嗜虐的笑意,「说起来,你那时候在楚轻面前到底哭没哭?应该哭了,不然以那时楚轻孤僻的性子,怎会在后来你输掉马场比赛时,提出和你共乘一骑,还赢得了比赛的佳话?」 「萧培,你当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萧阮瞪着他,心里的火气堆积的越来越大。 萧培也是怒了,「我不知道『死』字怎么写?是你萧阮不知道!若我是你,明知道楚轻是个傀儡皇帝,我绝不会将自己手中的权利时不时的过一点给他,这人啊,一旦尝过权利的滋味就再难放下,更何况那个人还是皇帝,要不是你当初信任他让他独自去南境,他会和赵王结盟?要不是你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把调兵符给他,他能在那夜随意更改调动京都驻守大军,能拿住爷爷威胁你?」 萧阮面露杀气,抬起剑就要再次动手,却被萧太师喝阻。 「爷爷,您别阻止他,他也就只对自家人狠,对奴才狠,您看他对楚轻,怕是巴不得将自己脱光了躺到楚轻床上去,任他蹂*躏!但可笑的是,楚轻心里从来没有过他,他还不知廉耻的到处让人散播他和楚轻的恩爱史!」 「萧培!」萧阮怒喝一声,再不忍耐,提起剑带起极狠的攻势朝萧培杀去。 萧培看着,愤怒中也带着极大的失望,骂道:「萧阮,你身为大将军,却有女儿心态,你丢的是我萧家的脸!」 看着两个孙子再次厮杀起来,萧太师吼破了喉咙都没用,索性装晕,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 看到萧太师倒地,二人才急了,立刻将人扶起来背进屋中。 「爷爷,您怎么样?」萧培给萧太师顺着气,问道。 萧太师一副提不上气的模样,对他二人道:「再吵啊,再打啊,看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几回。」 萧培听后,笑道:「爷爷,您才六十出头,还是壮年。」 萧太师瞪他一眼,方道:「阿培,爷爷这次叫你回来,是让你利用江湖力量相助阿阮,你兄弟二人这一次必得同心同力,我萧家才能权势不衰。」
第93页 萧培听后,应道:「爷爷,孙儿的心自然是在我萧家的权势繁荣上,只是不知阿阮的心是在萧家上还是楚轻上?」说着,萧培睨着不说话的萧阮。 萧阮看着他,语气竟然平和了下来,只看着萧太师道:「爷爷,京都外各州省能用的兵力,这几日我已经齐集好了,宫中端贵太妃的囚禁之处也有了眉目,魏国那边也准备就绪,赵时煦的小命我也让人攥在了手心里,现下只差南境和顾国公那里了...」 听了萧阮平淡闲适的叙述,萧太师一把从床上坐起,看着萧阮,表情变化万千,顿了会儿后才道:「阿阮,你的意思是?」 萧阮看着他,神色阴的让人害怕,「哥哥有一点说的对,既然阿轻不愿意做个逍遥自在不问世事的皇帝,那便让大靖改姓萧。」 听着萧阮的话,萧培肥胖的脸上才算是露出了一丁点笑意,「这才像我弟弟,像那个十六岁就让梁国闻风丧胆的大将军。」 「阿阮,你早就部署好了?」萧太师略有些惊喜。 萧阮看了眼窗外,这天儿怕是要下雪了,「爷爷,我是真心爱阿轻,但我也很不喜欢有人掣肘我的感觉,即便那个人是阿轻。」尤其,他竟用赵时煦那样的人压制我。 萧培拍了拍他的肩头,「弟弟,你若为皇,楚轻不就是你的囊中之物了么,这还更方便,你想怎么玩儿他就怎么玩儿,或者,你想怎么被他玩儿就怎么被他玩儿。你瞧这么多年来你为了让楚轻心悦你废了多少工夫,当初宣珏那杯梅子酒里的毒是你下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楚轻早点离开雎容院,来姑母膝下,好和你名正言顺的习武读书么。你瞧,你做了这么多,他可有领情?不领情不说,要是他知道,那毒是你下的,他怕是得废了你...」 萧培的话还没有说完,萧阮的手便掐在了他的脖子上,狠声道:「我警告你,若你再说这件事,我便割了你的舌头,萧培,我说到做到。」 萧培表情也是暴戾,却故意挑衅他道:「有什么,宣珏那时候早就病入膏肓活不久了,你这是助人为乐,若不是宣珏死的及时,我们会收养楚轻来对付那时候的端贵太妃和安王么?楚轻会被我们不设防的接纳么?宣珏的死,你不是帮了他是什么?」 萧阮正要动手,萧太师却打断他们,只道:「阿阮,顾国公那儿,老夫会去拜访。」 萧阮松开萧培,道:「爷爷去了不必多说,只用提醒顾国公一些陈年往事,他若识相必会助我们,顾国公贤名远播,朝中不少文臣以及民间不少才子,都曾是他的学生,他的态度代表着许多人的态度。」 「老夫明白。」 萧阮看向萧培,「你别再去庆余庄,也别再找秦怀,庆余庄里有什么秘密,你比我还清楚,秦怀知道些什么,你也清楚,我不想这让萧家反败为胜的计划,因为庆余庄给毁的一塌煳涂。」 「既如此,杀了秦怀也就是了。」萧培无所谓道。 「若是旁人,死十个八个都没什么,但秦怀...」萧阮想到十年前救下他兄弟俩的场景,秦怀对他表忠心时说的那些话和视死如归的眼神,哪怕要入庆余庄都义无反顾,便道:「有一条忠心的狗不容易。」 「你的狗都忠心,但你杀来吃的也不少,怎就对他青眼有加了?杀了他,束焉在魏国也不知道啊。」萧培道。 萧阮淡淡道:「我答应过他,会让他兄弟团聚,束焉回来前,不能杀他。」 萧培冷笑一声,「你萧阮向来说一不二,但没想到你竞对一个奴才承诺。」 「是,所以,你打得骂得就是杀不得。」 萧培看着他,不再多言,算是应承,只道:「既然你已有部署,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萧阮道:「南境也是个大问题,我无法抽出身来对付南境,需要你亲自走一趟。」 「没问题,怎么做,我知道了。」 萧阮点了点,沖萧太师欠了欠身后方退了出去。 看着萧阮离去,萧培这才忍不住心中疑惑,道:「爷爷,您说阿阮如此狠厉强势,可怎就那么希望楚轻睡他呢?」 萧太师正在喝茶,一听这话,直接将茶喷了出来。 萧阮的步伐有些加快,不似以往那般沉稳,方才萧培说的那些话,唯一让他有丝无力的,是宣珏的死...唯有这件事,让他每每想起来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么么么哒,谢谢诸位小天使的支持,么么么么~~ 第42章 蜜汁画像 自温询来了后, 温若每日的心情都非常好,尤其是温询伤好后, 温若的笑意更是藏也藏不住, 用赵时煦的话来说便是觉的他做的饭菜都比以往好吃些了。 听了赵时煦的夸赞,温若不好意思的笑笑,只说会更努力的烧菜,报答赵时煦。但比起温若的开怀,温询自来后便有些不爱说话,表情也常常是淡淡的, 和温若在一起时也没有一点兄弟和睦的气氛,很多时候都是温若在与他说话, 而他只是静静的听着,或者是静静的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偶尔吃饭时抬眼望过去,就见原本伺候着站在一旁的温询正盯着他, 目光很淡, 但看久了就让人觉的周身不适,现下也是如此。 赵时煦拿着筷子看着他, 「温询, 你是温若的哥哥,烧菜功夫应该更好。」 被赵时煦点名询问,温询拱手道:「回小王爷, 奴才不会烧菜。」
第94页 「喔?你们家原来不是开菜馆的么,怎的弟弟会烧菜,哥哥还不会了?」 温询正要解释, 呈菜上来的温若便在门口应道:「哥哥不爱做厨房的事,便没学,爹爹只教了我,说是温家有一个儿子会就行了。」 赵时煦看着温若,觉的这解释也没毛病。 「你来雎容院也有几日了,可还习惯?」赵时煦问道。 「回小王爷,自是习惯的。」温询回道,他从态度到语气,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合格的奴才。 赵时煦不再多问,让他们兄弟俩出去伺候,再传了全淼进来。 全淼进来后便在赵时煦耳畔低语了几句。 赵时煦拧着眉头,「当真?」 「千真万确,属下已经再三查证过了,那庆余庄的小倌所用的料子和宫中太监所用的料子是同一种。」 赵时煦放下筷子,瞧着雎容院外洒扫的太监们,只觉的有意思。 「血雨腥风都在路上了啊。」赵时煦自语着。 「需要告诉皇上么?」全淼问道。 「暂时不用,皇上那边还有更棘手的事需要他处理,这个,我来就行。」 「属下明白。」 赵时煦点了下头,放下筷子,他得去见楚轻。 自打他住进雎容院,楚轻便很少来,这倒变成了让自己时不时的跑去长乐宫找他了,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真以为自己对他死缠烂打呢。 想到这点,赵时煦就觉的自己莫名的双面吃亏。 想着,赵时煦暗嘆口气,不经意的抬了下头,却见远处院子里的温询正看着他,或者是一直都看着他。目光依然还是那样淡淡的,却让人无法忽视。 见赵时煦发现自己在看他,温询才不慌不忙的收回了目光,一点也没有被发现的慌张。 赵时煦略有些奇怪。 去长乐宫的路上,赵时煦碰到了张然,张然一直在楚轻身边伺候,除了传旨以外很少离开他,现下见他带着王太医忙慌慌的走来,也是让人奇怪。 「张公公。」赵时煦唤了一声。 张然一见赵时煦,忙请了个安,「参见小王爷。」 赵时煦略笑笑,看了看他身后的太监宫娥,道:「公公行色匆匆,可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事,只不过无尘房病殁了几个太监,奴才去清理。」 赵时煦点了下头,「不过这些事可以让旁人代劳,张公公还要亲自去?」 张然应道:「小王爷有所不知,太监若病殁,需要太医检查是因为什么病而殁,可否有传染,若有,接触过的太监都得隔离起来检查,以免有什么错漏。」 「这倒是谨慎,既如此,公公且去,我不打扰了。」赵时煦说着,握着玉笛抬腿而去。 张然看着他握着笛子离去的身影,慈和一笑。 ****** 赵时煦到的时候,十命正在跟楚轻汇报什么,见他进来,楚轻便挥手让十命下去了。 「你来了,过来。」楚轻抬起手朝赵时煦招了招。 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楚轻正经起来,不似之前那样对他动手动脚的,赵时煦倒还有些不习惯,果然人这个生物很奇怪。 想到这儿,他无语的笑出了声。 楚轻看着他,不知他为何发笑,「怎么了?」 赵时煦看着他还抬着的手,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着,赵时煦走了过去,瞧着他书桌上摆放的东西,一看,竟是手抄的一本佛经。 「皇上在抄佛经?」赵时煦略感惊讶。 楚轻并未搪塞,只道:「今日是他的生辰,抄这个拿去琼华殿烧了,算是尽孝。」 赵时煦拍了拍自己的嘴,「抱歉,我不知是您生母的生辰。」 楚轻听他说『生母』,也并没有解释什么,只道:「无妨。」 赵时煦是孤儿,在没有来这儿遇到赵王前是不知父母之爱是怎样的,所谓的亲情是赵王给他的,所以他也明白楚轻的心情。 「还未有抄完。」 楚轻摇摇头,「还差一些,磨没了。」 赵时煦一听,鬼使神差的道:「无妨,我帮你研磨,你抄。」 说着,赵时煦将玉笛插回腰间,撸起袖子就动起手来。 楚轻看着,微微一笑,再次提起笔就着赵时煦研的磨,继续抄写起来。 室内的气氛变的很静谧,赵时煦发现,自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楚轻,侧颜的弧度精緻绝美,神色安静又认真,目光中还带着虔诚和牵挂。 赵时煦磨了有一会儿,楚轻才将佛经抄写完。 「皇上也是尽心了,您母亲一定会收到的。」 楚轻极轻的笑了笑,「多谢。」 每一次楚轻向他道谢,赵时煦都觉的怪怪的,但到底怎么个怪他自己却又说不上来,「臣不敢当。」 楚轻看着他,道:「说起来,小王爷和朕以前想像中的样子很是不一样。」 「喔?哪儿不一样?」 「两年前朕召赵王进宫,赵王将你的画像给朕时,画像中的人笑的很是纯粹,纯粹的像个单纯天真不谙世事的贵公子,加上赵王的述说,便更是让朕这么觉的了。」 「画像上的人不过是随便摆个表情,皇上竟还能联想这么多。」赵时煦应道。 楚轻却不这么想,「身为南境小王爷,能自在随意的笑成那样,是很不容易的,至少在朕到现在,都从未见过那样纯粹的笑容。」
第95页 赵时煦听后,打趣道:「所以皇上是被我那画像上的笑容给迷住了么?」 楚轻思索了一会儿才道:「或许。」 赵时煦顿了顿,舔了下嘴皮,垂眸笑道:「那皇上该好好打赏那画师才是,定是他画画时添油加醋了。」 楚轻听他这样说,也不多说什么,只起身走到一旁的暗格中将那幅画拿了出来。 赵时煦拿过来一看,瞬间张了张嘴,画中的自己确实笑的自在随意,高兴的不行。但之所以笑成这样,是因为当时我以为避开了你,再也见不到你啊。 妈了个巴子的,是谁把老子在渭河边高兴的遛马时的形容表情画的这么详细的!想起来了,那日好像也是七夕,鹊桥周围人山人海,不知是哪个画师闲得慌。 「朕说的如何?」楚轻看着画中牵着一匹马,甩着一根马鞭,惬意自得的赵时煦,问道。 「皇上说的极对。」要是能摄像,你还能听见我当时还在欢快的哼歌。 楚轻笑笑,仔细的将画轴收了起来。 虽然早前楚轻解释过,但赵时煦对他一开始明明就知道自己是谁,却还在潭山寺装作不认识他而有些介怀,但比起介怀,赵时煦想到了另一个问题,「父王进宫秘密见你,原就是十分机密的事,怎还会带着我的画像?」 楚轻放画轴的动作停住。 赵时煦看着他的后背,很是不解。 将画轴放回去,楚轻回头看着他,竟还露出个无辜的表情,「朕怎么知道。」 赵时煦捂了下眼,楚轻那长相的人露出那种表情,当真是诱人犯罪。 「罢了,现下不是扯这些的时候,我来找皇上是有一事。」 楚轻看着他。 「萧培回来了。」 「萧培...」楚轻自喃一声,片刻后却道:「萧培回来,看来萧家终于按捺不住了。」 赵时煦看着他,「萧培在江湖上有些势力,这时候回来,怕是萧家要对我们来个双面夹击,我在想,有什么法子可以除掉萧培。」 「法子,自是有的。」 「?」 「萧培回来一定会去南境,以朕对阿阮的了解,他所有的部署都牵扯不到南境,要对付南境就需要另外花人力和精力,而他能信任的人,就只有萧培。」 赵时煦倒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有感而发的道:「您挺了解萧阮的。」 楚轻神色不豫,「你的对手你会不将他了解透彻么?」 赵时煦摊摊手,「确实没错,我会通知父王,萧培那儿,他会处理的。」 楚轻否决这个提议,「不必麻烦赵王,萧培,朕会让他出不了京都。」 赵时煦丝毫不怀疑楚轻在京都也能除掉萧培的能力,不知何时,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已经很是信任楚轻。 「话虽如此,但我总是要知会父王一声的。」 楚轻点了下头,却似想到了什么,道:「你怎么认识萧培?」 赵时煦咯噔一下,倒是忘了这茬,自己认识萧培是因为原书描写形容过,并且萧培在原书中的出场和那日在庆余庄见到时是一模一样的。不过该怎么跟楚轻说,毕竟萧培身在江湖,自己身在南境,八竿子打不着,估计萧阮都想不到自己认识萧培。 「那天在庆余庄见到,发现他和萧阮长的有几分相似,我便让人查了查。」赵时煦一本正经道。 楚轻对他这话持怀疑态度,虽然萧培和萧阮是亲兄弟,但长的相似就很难说过去了。不过,赵时煦这么说,楚轻也没有多问。 ****** 温若在厨房给赵时煦煲赵时煦每日都要喝的药膳汤,正要放食材时,温询却走了进来。 见他进来,温若立刻堆起笑容,「哥,你怎么过来了?」 温询看着他,又瞧了一眼灶上的砂锅,道:「小王爷是南境人,怕是喝不惯咱家的药膳汤。」 温若笑的可爱,「怎会,小王爷已经喝过几次了,且次次夸赞我煲的好。」 温询并不多说什么,只看着冒着香气的砂锅,忽然一挥手将那滚烫的砂锅推翻在地。 温若惊怒,「哥!」 温询闭了闭双眼,待再睁开时,双眸发红,压着声音轻喝道:「你身上有伤,还是给自己熬药喝,小王爷的膳食你别管了。」 温若鼓着腮帮子,看着一脸不喜的温询,道:「我好得很,小王爷爱喝这汤,喝了强身健体。」 话落,温若正要重新再做一份,雎容院外头便忽然嘈杂起来。 张然来了。 温询闭了闭眼,眼睛发沉。 「张公公,您怎么来了?」温若迎出去,笑容很是可爱。 张然看着他,略有些嘆息,「无尘房因病殁了两个太监,四喜和林双,皆是疫痘,而和他们接触过的人中有你,温若。」 温若一听就明白了张然的意思,急忙道:「张公公,他们俩是管食材的,我只是从他们那儿拿了一些食材而已。」 张然看着他,也不多说什么,只走到温若面前抓起他的袖子,往上一撸,竟全是痘。 温若一看,也是急了,这明明之前还没有的,怎么回事? 「以防万一,你得离开雎容院一段时日了。」 「张公公,我...」 张然没有多说什么,只对身后的太监道:「带走。」 「张公公!」温若唤着,被拉了出去。
第96页 温询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目光紧紧的追随着温若,看着他被带出去后,略垂了下眸。 赵时煦回来时便听说了此事,生了疫痘是要隔离,他没觉的这有什么不对,而让他觉的不对的,是温询的态度。 温询依然安静不说话,对温若生疫痘一事也没表现出任何关心。 看着戍守在外头的温询,赵时煦支着下巴,却忽然道:「三水,你去请王太医来一趟。」 「是。」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43章 萧培死了 关于庆余庄, 原书中是写过的,而原书里『自己』第二次坑害萧阮便是因为『自己』无意中发现了庆余庄背后的主人是萧阮, 便在楚轻面前揭发他, 所以书中的楚轻便查抄了庆余庄,萧阮也因此被降了职,剥了权。 但对于庆余庄里头的秘密,原书里的赵时煦至始至终都是不知道的,而现在的自己知道,还是因为第一次去庆余庄踩点时发现的。 衣裳料子原不被人注意, 但自己偏偏就爱打量谁穿的好。 想起当时第一次去庆余庄,那萧干叫来一个小倌伺候他们时, 赵时煦看到他的衣物,便觉的那料子很是眼熟,即便款式花样不同了, 但手感总是错不了的;这才真叫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 其实自己是打算按照原书剧情,再次查出萧阮是背后的主人, 让楚轻可以像原书那样名正言顺的查处他的。现下更好, 如果拿到了证据,萧阮的人头也就保不住了不说,还清扫了一大批蟑螂。 想着, 赵时煦歪着头露出个戏嚯的笑意。 「小王爷。」全淼提着佩刀走过来。 赵时煦看着他,「怎么了?」 全淼见他独自坐在雪夜中,忙道:「小王爷, 进屋,别着凉了。」 赵时煦点了下头,站起了身。 全淼跟在他身侧,悄声道:「属下去看过温若了,他被完全隔离了起来。」 「温询去过吗?」 「暂时还没有。」 赵时煦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全淼一切如常。 全淼应下,没有多言。 赵时煦看着他,却见他神色还是恹恹的,便随口问道:「怎么了你?有人欺负你了?」 全淼强扯出一个笑来,脆生生的道:「没有,谁敢啊,属下可是您的心腹。」 一听他这个语气,赵时煦这才觉的他有心事,让屋中的宫女都下去后才道:「到底何事?」 全淼垂着脑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佩刀。 「怎么,学会瞒我了?」赵时煦佯怒。 全淼这才抬眼看着赵时煦,道:「小王爷,您为何没有跟我说过铁木头是顾国公府的公子。」 赵时煦听后,看着全淼,最近事情全扎堆了,这事一开始他也只是知道,却并没有多关注。 只知道那顾国公和长孙长吉一样很受百姓推崇,不仅是皇亲国戚,他本人还学识渊博,学子众多,即便不入朝,也受人尊敬。 「你怎么知道的?」赵时煦问道。 全淼抿了下唇,轻声道:「我方才去看温若,听守卫的禁军恰好在谈论,说铁木头之前是弃子,现下以大统领身份重回国公府可是风光,前些日子国公府还开祠堂正式认回他,极其隆重;现下他不仅是禁军大统领,还是小公爷了。」 「是这么一回事。」 「属下记得您早前说过,那顾国公的夫人是敬罗长公主,皇上的亲姑姑,而顾老夫人,是圣祖皇帝的亲表妹,顾国公的爹是圣祖皇帝的亲表弟。这样算起来,铁木头也是皇亲国戚。」 赵时煦听他语气有些忧愁,觉的莫名,「对,严格来说,十命还是楚轻的表弟,因为他的嫡母是长公主嘛。」 全淼握着佩刀有些侷促,轻声问道:「小王爷,我日后是不是还是得娶漂亮姑娘啊。」 赵时煦被他问的有些懵,「三水啊,你到底想说什么?是因为十命没有告诉你,所以你不开心?你这孩子,最近忙,而且这种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全淼笑了笑,想着现下是非常时期,就别让小王爷因为这些小事费神了,「没什么,我就是今日听到了有些惊讶而已。对了小王爷,秦怀会来吗?」 全淼扯开话题道,却见赵时煦的目光已看着远处,他忙回头看去,远处什么都没有啊。不,有,极远的地方有一棵树,树上有个黑点。 「三水,让所有人都下去,小爷要歇息了。」赵时煦严谨道。 全淼立刻会意。 待准备的齐全时,赵时煦才起身推开了屋子里的窗户,才推开没多久便觉的一阵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回身一看,面前可不就站了一个五官清秀,气质出尘的好男儿。 「要喝杯茶吗?」赵时煦看着秦怀,笑眯眯的问道。 秦怀抬起手,对他简单见了一礼,「见过小王爷。」 赵时煦坐在凳子上,夸赞道:「你果然对宫中的路很熟不说,还能不被人发现。」 秦怀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他闲扯,只道:「束焉在哪儿?」 「说起来我很奇怪,你弟弟是被萧阮派出去的,执行个任务罢了,你怎就那么紧张?」 秦怀皱着眉头,「小王爷没有过相依为命之人,不会明白的。」 赵时煦听后略感唏嘘。 「小王爷那夜对我说的话,便是知道束焉在哪儿,我只想知道。」
第97页 「那你用什么来换呢?」赵时煦支着下巴看着他。 秦怀神色冷峻,「我站在此处就是给您最大的消息,为您证实了庆余庄和我的主子。」 赵时煦嗤笑一声,「你倒是会投机取巧,怎么不去见皇上?」 秦怀笃定道:「皇上和萧家...皇上是不会告诉我的,或者,告诉我的也不会是实情。」秦怀说着,又撩开衣袍跪在地上,「请您告诉我。」 「庆余庄的秘密,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赵时煦不应他,只问道。 秦怀盯着他,「我不知道。」 赵时煦哼笑一声,「你什么都不肯说,我又如何告诉你束焉在哪儿?」 秦怀看着他,虽跪着但也有不卑不亢之感,「小王爷,您是善人,我为您确定了庆余庄和主子,只求换束焉的所在地,我很担心他。」 赵时煦听后,顿了一秒才道:「别胡乱抒情,小爷不吃这套。」说着,赵时煦躬下身看着他,「还有啊,小爷可不是善人。」说着,赵时煦抬起手摸他的脸,这一摸才发现他的脸颊烫的下人,该是那时在冬夜里吊了那么久,身上又有伤口,发烧了。 赵时煦收回手,沉着脸道:「既然你给不出相应的消息,小爷自然也无法与你做这个交易,早些回去。」 秦怀握紧双拳看着他,内心很是矛盾,他不能背叛萧阮,可是他也真的很想知道束焉在哪儿。若是从前他不会如此,因为,从前不管什么任务,不管主子允不允许,束焉都会偷偷传信告诉他自己在哪儿,可这一次却没有。而且,这些日子,他时不时的总会梦见束焉被人一剑封喉,束焉死在荒野的噩梦。 赵时煦看着他变幻万千的表情,不知他在想什么,只道:「回去,若再不回去,你就回不去了。」 秦怀胸闷着,没有多言,起身再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 赵时煦瞧着,吐了口气,也罢,秦怀这条线暂时搁着,毕竟那个什么束焉已经死了,索性自己也知道了庆余庄的秘密,秦怀的利用价值也算是缩减些了。 秦怀心思沉重的按着原路返回,在正要入密道出宫时,却在密道口碰到一不速之客,令他大惊。 ****** 萧干原本是将军府的一个小管家,自庆余庄双辉楼建立起来后,便被萧阮派来管理,对待小倌们也很是严狠,颇有几分萧阮的风格。但比起萧阮还是多了几分人情,知道秦怀伤痕累累不说,还发了高烧,便生出了些慈悲心,撤下了他的牌子,让他好好休息。 这不,秦怀已经睡了几个时辰了,自己还要亲自给他送药去,也算是对得起他这个头牌的价格了。 萧干端着药走上来,拍了拍门唤秦怀,里头却没有人回应,便直接推门进去,却见秦怀正在穿衣服。 「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要去哪儿?」 秦怀站在床畔走了两步,将床下露出一角的夜行衣踹了进去,不冷不热的道:「闷得慌。」 萧干放下药,哂道:「好心给你放假,你却闷得慌。」 秦怀没有多说,只上床靠坐在床头,咳嗽了几声。 萧干看着,没好气道:「既然闲,便将顾国公的情况汇总写个摺子给主子呈上去。」 秦怀看着萧干,「主子要利用顾国公,怕是难度有些大。」 「你敢质疑主子?」萧干反问道。 秦怀冷哼一声。 萧干看着他那表情,指着他道:「秦怀,你说你这态度被主子瞧见了,你会如何?」 秦怀闭着眼,没有说话。 萧干看着他,跺了跺脚,「看来六个时辰没吊够,你还想更久?」 「我不敢。」秦怀应道。 萧干冷哼一声,开门而去。 然而才出去就碰上了萧培,立刻迎了上去,恭敬道:「大公子。」 萧培「嗯」了一声,越过他走向秦怀的房间。 萧干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略有些着急,婉转的劝道:「大公子,秦怀身体不适,怕是不能让您尽兴,属下给您另找些人伺候,包您满意。」 萧培看着他,粗声粗气的问道:「会死吗?」 萧干顿了下才回道:「这倒是不会。」 萧培哂道:「那不就得了,死不了就行。」 话落,萧培已经推开了秦怀的房门。 秦怀躺在床上,早就听到了屋外的对话,现下见萧培进来,便不慌不忙的起身下床,再跪下请安,「给大公子请安。」 「嗯,瞧着不错啊,发个烧脸颊还红扑扑的,更是好看了。」萧培说着,已经在宽衣解带了,见萧干还没有出去,怒道:「你还不出去,要看?」 萧干看了眼萧培和跪在那儿安静的秦怀,思索了一下还是道:「大公子,秦怀还有要事要罗列出来呈给主子,您看这…」 「无妨,耽搁不了多长时间,老子今晚就要动身走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惦记他的紧。」萧培说着,直接将萧干推了出去,且大力的关上了房门。 回头看着静静的跪在那儿的秦怀,瞧着他因为没有繫紧里衣而露出的锁骨和白皙中带着粉色的胸膛,舔了舔嘴皮,只觉的小腹一阵燥热,嘴角的笑容也变的很是嗜虐。 「说来也奇怪,老子睡了不少人,也就你能让老子想压着狠狠操一把。」 秦怀看着他,神情动作依然是恭顺的,只是眼底的戾气却有些压抑不住。
第98页 萧培瞧见,道:「或许就是因为你这不喜欢老子,却又不得不服侍老子的不甘心的小眼神,才让老子欲罢不能。」 说着,萧培走过去,一把抓住秦怀的头髮,迫使他仰起头,然后对着他的嘴就粗暴的亲了下去。 被萧培暴亲,秦怀一阵阵的噁心,却不能挪动身体,只能紧握着双拳,任由他亲,待嘴唇都麻木出血了,萧培才喘着粗气放开了他,一双大手在他脸上揉搓着,道:「老子就喜欢你这种想推开老子但又不敢的小表情,怎么样,憋屈,难受。」 秦怀垂着双眸,从嘴里吐出四个字,「秦怀不敢。」 萧培冷笑一声,三下两除二就将秦怀脱了个精光,也没有上床,直接就让他跪趴在地上。他自个儿衣冠楚楚的骑在他的身上不说,还用腰带不停的抽打他的背嵴。 秦怀冒着热汗,浑身燥热难受,脸色也逐渐苍白起来,双手紧紧的扣着地面,十指关节泛白,但身形却依然能保持不动。 萧培十分尽兴,一身的**都发挥到了极致,才不管萧阮早前跟他说的别再动秦怀,现下只管压着秦怀在地面上,床上,摧残着他。 秦怀配合着叫出婉转的声调,神色无异,是个合格的头牌。 「我弟弟我什么都看不上他,唯独调*教出了你这样的人,我是欣赏的,让怎么叫就怎么叫,舒心极了。就是因为你屁股太能耐了,所以你才能将不少有用之人的把柄底细都握在手里是,连顾国公府都没有落下。」 秦怀不说话,脸上的汗水跟雨滴似的落在地上。 萧培还在抽他,抽的很是尽兴,一边还摸着他细緻的腰身,道:「我弟弟也真是够聪明,其他法子都容易露馅,唯独庆余庄这种地方不容易露;从你身上过的人有多少了?你下面还能用吗,听说有些不好男色的都能被你收拾服帖。」 秦怀依然不言语,萧培便将他翻过来对着自己,掐着他的脖子问道:「当初救你的人里也有老子,你怎么就对我弟弟虔诚的跪拜叩谢,无视了我?让你兄弟俩选择跟谁的时候,你怎就选他不选我?」 秦怀听了此话后才淡淡的开口,嘴角还挂着似嘲非嘲的笑意,「主子他玉树临风,人中龙凤。」 萧培一听,怒气上涌,勐扇了秦怀两巴掌,打的他眼冒金星。 当初路过秦怀那个村子,要不是他一时兴起要进去抓些鸡鸭烤着吃,哪里会遇到那帮悍匪,哪里会救下秦怀兄弟。虽然砍了那悍匪救了他兄弟二人的是萧阮,但外头那些杂碎可都是自己带人清理的。 「等老子解决了南境再来跟阿阮好好说说你的事情。」萧培狠声道,手下忽然一用力在他的下身握了一把。秦怀立刻惨叫出声,眼角生生的叫出泪来,令他下意识的抓着萧培的胳膊,指甲在他的胳膊上划破了皮。 萧培又赏了他几巴掌,再次蹂*躏了一把才算解气。而待他整理好衣冠离去时,却下意识的抓了抓方才被秦怀抓破皮而有些麻痒的胳膊。他不甚在意,只看着身后的秦怀,嗤笑道:「洗干净等着老子回来。」 秦怀眼角微眯,散开头髮躺在地上,身上什么都没有,只冷漠的看着房梁。 ****** 这边,萧培如楚轻所愿那般,还未有出京都便在城门口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口吐白沫四肢痉挛,片刻后便七窍流血而亡。 这消息传到萧阮和萧太师耳里时,两人惊诧不已,萧太师因为伤心抱着萧培的尸首一度哭晕了过去。 萧阮虽然不喜欢他这个哥哥,但到底是他的亲哥哥,他们俩为萧家的心是一样的,现下萧培在城门下暴毙,萧阮同样悲怒不已。 而萧培暴毙的原因竟是中了七虫花之毒,毒液破皮而入。但此毒却不会即刻毙命,发现后只要立刻打坐调整气息,便能暂时压制,给找解药腾出时间,但是萧培中毒后全然不知,还策马奔腾,致使周身血液澎湃,导致毒发身亡。 看着萧培的尸首,萧阮凛着双眸。萧培武功不弱,警惕性也高,而这种毒又得近身才能下,是什么人让他毫无防备不说,连中了毒都不知道? 「哥他走之前见过谁?」萧阮声音狠而发沉,萧培的死不仅仅让他失去了亲人,更重要的是,南境顿时无人对付,他的计划受到了阻碍,以至于他现下十分暴戾,让身后跪着的人都不敢抬头看他,只道:「大公子去过庆余庄双辉楼。」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道秦怀知道束焉已经死了,会咋样~ 第44章 二战准备 萧培的死, 让整个庆余庄都乱了起来, 毕竟他死之前最后去的地方就是庆余庄, 而最后见的人是秦怀。 想到这一点, 萧干就担心的不行,生怕萧阮会迁怒到自己, 而此事的关键人物秦怀却十分淡定。 看着静坐在凳子上的秦怀,萧干赶紧问道:「大公子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秦怀看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 萧干急的不行,「你竟然敢弒主?」 秦怀还是没有说话, 现如今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他是无数次都想杀了萧培,但是他没有, 萧培的死与他无关。 「管事, 主子那边的人传话来了, 要见秦怀。」一小厮忙慌慌的过来传话。 萧干看了眼楼下的护卫,对秦怀道:「你自求多福吧, 我是管不了你了。」 秦怀理了理衣服, 他没有做过自是不怕萧阮的审问的,即便他再如何想知道束焉的下落,即便萧培如何折辱他,但他总是记得萧阮的救命之恩, 并没有背叛他。
第99页 看了萧干一眼,秦怀没有说什么,跟着来人走了出去。 马车还是原先那辆马车, 行在深夜的街道上有些孤冷突兀。 秦怀坐在马车内,却一点都不放松,甚至是戒备,他掀开车帘看着周遭寂静的一切,只觉的有一生冷的感觉正扑面而来。忽然!走在前头的护卫皆被人砍杀倒地,秦怀定睛一看,只见前方有一男子正朝他的马车一路杀过来。 秦怀在那男子杀过来之时便破车顶而出,站在车顶上看着面前带着数人提着佩刀的男人,却是没有说话,只闪逃而去。 那男子被护卫们拦住,一时没有去追秦怀,但秦怀还未走多远便被一支举着火把的军队包围了起来。 秦怀看着那领头之人,在脑海里翻阅了一下却都没有翻阅出来是谁,这京都所有领军之人他都知晓,除了南境的。 「陈勐,你还愣着做什么。」汪渠大声嚷道。 秦怀一听才知道他二人的身份,前一人陈勐是早前随赵时煦进京的南境将军,身后人是南境五百铁骑的统领汪渠。这二人出现在这儿,是受了赵时煦的调令还是楚轻的? 秦怀想着,事到如今没有办法他只能出手了。 漫天的银针像天女撒花一般朝陈勐以及身后大军飞去,这银针原就细小,秦怀的暗器功夫又是一绝,加上黑夜的缘故,饶是陈勐武功再不错,也无法抵挡,一干人等被被秦怀杀的无还手之力。 「这傢伙的暗器太厉害了。」陈勐嚷着。 秦怀一看,并不逗留,可正要极速离去时他却听到一个犹如天籁的声音。 「哥哥~」 秦怀双脚顿住,回头一看,从陈勐的军队中走出了一个青衣男子,瞧着不过十**的样子。 秦怀看着,有些不可置信一般,「束焉?」 「哥哥,你杀了大公子?咱们不能再回主子那儿了。」束焉站到秦怀面前看着他,磁性的声音里伴着些着急。 秦怀一下子将他抱住,「束焉,你怎么回来了?」 束焉回抱了他一下,然后才挣开,看着他,「主子派我去魏国与魏帝结盟,但被皇上拦下了,现下我已归顺了皇上。」 秦怀拧着眉头,看着陈勐和围着他们的军队,语气里有些责备的意思,「你竟背叛了主子?」 束焉拉着他的手,急切道:「哥哥,我若不归顺皇上,在魏国便死了,哪还能回来见你。」 秦怀握着的双臂,还是有些恍惚,他早前从宫里出来时便在密道遇到了楚轻,楚轻当时说只要自己归顺他便告诉他束焉在哪儿,自己拒绝了,可没想到束焉早就...那楚轻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秦怀想不通这一点,束焉却拉着他道:「哥哥,跟我进宫吧。」 秦怀踟蹰着,束焉却看着他,声音极具诱惑力,「哥哥,皇上答应我,等这些事解决,你就可以不用再待在庆余庄了,我们可以回乡了,或者我们兄弟俩可以做点小生意,开家店铺什么的,到时候咱们俩还能娶媳妇,生孩子,为咱们秦家延续香火。」 秦怀听着,也很是嚮往。 束焉看着他,加重了语气,「哥哥,我们就要自由了,主子不会给我们自由,但皇上和小王爷会。」 秦怀内心矛盾不已,束焉却又抱着他,「日后咱们兄弟俩就可以时时见面,将来还能成家,互相串门子,多好。」 秦怀眼里蓄起了泪水,回抱着束焉,抽噎了起来。 束焉感受到他的默认,微微松了口气。 「快,带他们走。」汪渠见事情解决,立刻对陈勐道。 陈勐还盯着秦怀发呆,被这么一喝才反应过来,立刻带走了秦怀。 ****** 赵时煦收到了陈勐的飞鸽传书,那傢伙事情都干了才来跟小爷汇报,有什么用,怎不在干之前汇报? 「父王,楚轻到底给你灌了什么**汤了!」赵时煦愤愤道,而后带着全淼即刻起身赶往长乐宫。 他实在没有料到楚轻的动作会这么快,但萧培是从庆余庄出来才死的,那么杀他的人第一个让萧阮怀疑的就会是秦怀。 赵时煦极快的到了长乐宫,却第一次吃了一个闭门羹,在大殿门口被张然拦住了。 「小王爷,皇上有要事要处理。」 赵时煦看着张然,「让开。」 「请小王爷不要为难奴才。」张然寸步不移。 赵时煦没有说什么,推开了张然,几步迈了进去。 推开长乐宫大门,楚轻正坐在龙椅上和一旁的十命商讨什么,见他进来,略有些无奈道:「我就知道张然拦不住你。」 赵时煦不跟他废话,带着质问的语气开口,「萧培是你杀的,但为什么要让秦怀也扯上关系?」 楚轻看着他,也不掩饰,只道:「秦怀杀了萧培,阿阮才会认为秦怀背叛了他,这样一来,秦怀才会张口。」 「这就是你早前说的让秦怀张口的法子?」赵时煦问道。 楚轻点了点头。 赵时煦看着他,压了压气才道:「不止如此吧,秦怀是个硬骨头,加上束焉在萧阮那儿,即便按你说的,秦怀也不会背叛萧阮,而你这么笃定,除非...除非你用死了的束焉诓他!」 楚轻看着赵时煦,忽然不言。 赵时煦一瞧他那表情就知道了,果然太了解这傢伙也不好,坏事真是一猜一个准。
第100页 「照你所言,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那么现在,你已经拿下秦怀了?」 楚轻神色未变。 赵时煦捂了下脸,放开手后才道:「楚轻,不是我可怜谁,是这法子有些损。」 楚轻看着他,「只有秦怀在我们手里,阿阮才会按捺不住的出兵,因为这个秦怀知道他太多秘密,在这些秘密没有被抖出来之前,他只能提前动手。」 「动手?」 楚轻点了下头,让赵时煦过来。 赵时煦走过去一看才见桌案上摆着一张布兵图,楚轻给他详解道:「阿阮集齐了五十万大军直捣京都,而京都朕真正能用的大军,加上南境的,一共只有三十余万,要想求胜,只能找对方的弱点。」 「五十万?」 赵时煦略惊,萧阮的动作确实比他想像中快很多,而且,他还有些佩服萧阮,在京都内他能动手脚对付自己和楚轻,在京都外,他也能在短短时间内集齐五十万大军造反,他一个人就掣肘住了自己和楚轻两个人。 不过如此看来,萧家一直以来压了楚轻太多太多。 楚轻点头。 「如此一来父王那儿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我们只能拼死一战了。」 「险中求胜必能胜!」楚轻笃定道。 赵时煦吁了口气,事到如今,也确实只能牺牲秦怀了;因为,他们除了要面对萧阮的大军以外,还要面对宫中的埋伏。 想到此处,赵时煦握紧了双拳,「先让我见秦怀。」 楚轻看着他。 赵时煦沉声道:「你若不想被双面夹击,快让我见他。」 ****** 秦怀被带走,萧阮终于反应过来,只认为是秦怀杀了萧培背叛了他。早前得知赵时煦要查秦怀时他便做了准备,秦怀身上的一切被他抹的干干净净的,赵时煦查不到什么,但他唯独没有料到的是秦怀会背叛他! 失了萧培,加上秦怀叛变,萧阮再也无法控制。 「爷爷,顾国公那儿如何了?」萧阮回身问道。 萧太师已经穿好了战甲,精神奕奕,「放心,与梁国郡主通姦,这样大的事,顾国公不敢让长公主知道,也更不敢让天下人知道。今日这一战,无人阻你。」 萧阮握着佩剑,鲜红的长袍被冬风吹的飒飒作响,他看着在冬日里也依然明媚的阳光,忽然想起幼年和楚轻初见时的场景。 其实他承认萧培说的对,自己当初就是因为输了比赛,然后楚轻带着他共乘一骑,再赢了在场所有人时而恋上了他。 那时,大人们都说不过是小孩子比赛,输赢不重要,但自己却看的很重,只是姑母和爷爷都不在意,然而楚轻却明白他的看重,带着他赢了回来。 便是那时起,他就以为,自己和楚轻是可以一起共赢一切的。然而这天下有些东西终究是不能共赢的,可若他一开始便告诉自己他想要的是皇权,自己或许一开始也会帮他,但他偏偏不信任自己,宁可信任南境信任赵时煦也不信任自己。 既如此,自己也不会妥协,我萧阮的人生里亦没有妥协二字!胜利和失败,只有此而已! 想着,萧阮双眸发狠,但狠厉中又有些湿润。 「来人,行事!」 萧阮喝了一声,身旁随侍之人领命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么么么哒~~~ 第45章 安静的厮杀 次日, 早朝依旧, 萧阮站在大殿内看着坐在上方的楚轻,楚轻亦坐在龙椅上与他四目相对,二人都没有说话。整个大殿的朝臣们都感受到了四周很是肃杀的气氛,尤其是是萧阮和楚轻的眼神, 都是冷漠中带着杀气,更令他们噤若寒蝉。 「皇上,您猜,这一次,我和您谁会赢?」萧阮声音平静,注视着楚轻。 他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惊诧了,敢情萧大将军是要造反啊, 但这绝对是他们见过的听过的最另类的造反模式了。 楚轻看着, 神色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从小到大, 不管朕和你比试什么,都是你赢。」 萧阮目光如炬,回身看了眼殿外的风景,最冷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就快要开春了,「我还记得皇上去年对我说,今年春猎要与我再比一回,不过我是等不到和您一起春猎了,今日就全当是我们例行春猎吧。」 楚轻站起身, 负手走下来凝视着他,「朕不喜欢春猎,春天是万物復甦之时,此时造杀孽太损天和。」 萧阮冷哼一声,「可我喜欢,万物復甦便是万物最脆弱的时候,这个时候想猎谁就能猎谁,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想得到的。」 楚轻也同样看着外面的天色,从空中那沉沉的天色中,他们似乎都听到了远处城门外的厮杀声,吶喊声。 「这一次,是我们真正的比试。」楚轻应道。 萧阮笑了下,他还是有些欣慰的,不少人都说他萧阮心狠手辣,但楚轻其实也不外如是,为了目的,其他人的生命在他们眼里都是沙粒芥子罢了。即便双方开战,对于浴血奋斗的将士,自己不在乎他们会死多少,楚轻也是,因为,他们只要能让自己胜利就行。 「阿轻,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 萧阮应道,城门外的厮杀声似乎已经真正的传了进来,惊的众大臣面流热汗,面面相觑着不知该如何。这时候原该赶紧站队,杀个你死我活才是,然而领队的两方,竟然还在大殿上闲聊,好似他二人只是在下一盘棋,只需要发号施令就行。
第101页 虽然确实是这样,但这实在不符合常理啊。 「可惜,你不是最了解朕的。」楚轻声音淡漠。 萧阮并不介意,带兵杀入之时他还悠闲的来上朝;而楚轻在应对他的造反时竟也悠闲的升朝,目的不过只想看着对方,因为只有对方在自己眼皮底下,各自定制的计划才不会突然变化,令对方措手不及。 萧太师原本是阻止萧阮入朝的,大军攻入怎可没有萧阮做主帅,但萧阮却不听,一来,是他相信自己的部署;二来,无论胜利还是失败,他萧阮都承受得起;三来便是,这是他与楚轻真正的决裂,他想要看着他。 而楚轻之所以升朝,是因为他知道,以萧阮的自负,他一定会来。 「京都城门是改建过的,因为那是出兵梁国,我见梁国的城门坚不可摧,便依着同样的格局加固了城门,所以一时半刻估计还破不了。」 萧阮说道,一番话更是让大殿上的朝臣大气不敢出,尤其楚轻还悠悠的接着道:「确实,朕当时还和你一起前去监工。」 「但到底是我修筑的,要破,也是容易的。」萧阮盯着他的眼睛,楚轻也亦然,「一道门破了还会有第二道,第三道...」 萧阮不再应他,只是看着他,二人忽然就不再说话。只大殿诸臣忽然全体跪倒在地,抖着双臂说不出话来,此战过后,无论楚轻和萧阮谁胜谁负,他们这些人都得折掉一半,因为这会是一次大洗牌啊。 城门外的声音依然激烈,但只是激烈,距离却没有拉进,城门定还没破,陈勐和汪渠是守住的,一时半刻也是破不了的。 「看来他们要苦战到天黑或者明早都未可知,其实我很不明白,你是如何说服南境王帮你的?以赵王的性子,看两虎相争也没什么不好的,毕竟也威胁不到南境。」萧阮像闲话家长一般问道。 楚轻抬腿走出大殿,萧阮跟在他身边,像往常那样与他并肩而立,只听他道:「阿阮,你不也说过了么,朕和你是同一类人,你想要灭了赵王府,收纳南境,朕又何尝不想?大靖自圣祖皇帝起便四分五裂不团结,要想打造一个真正的皇权帝国,朕同样不允许有南境这样实力强大的藩王存在,这对江山社稷不是好事。」 萧阮贊同他的话,「是啊,我们都想要南境,以赵王的机智,他不会想不到,但他却选择帮你对付萧家,胜算渺小不说,说不定最后还会落得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可他依然愿意,为什么?」 楚轻不语。 萧阮却握着自己的剑柄,声音狠而冷,「因为他把赵时煦给了你,赵王知道,他总有归天的一日,他不确定赵时煦能否守住南境,索性退而求其次为他找个好去处,只要赵时煦成了大靖的男后,南境的地位不变不说,赵时煦还会成为有史以来兵权和实力与皇帝不相伯仲的皇后,这样一来,他的一生自然高枕无忧,对吧?」 萧阮说着,语气带了些嘲意,「阿轻,即便除掉了我萧家但又会迎来一个南境压着你,这拆了西墙补东墙,当真是个好法子么?」 楚轻听着萧阮语气里的嘲意,正色道:「法子好不好总是要用了才知道,不过有一点朕可以确定,那就是赵时煦没有权倾天下的野心,他想要的不过是随心所欲。」 虽然楚轻的语气没什么起伏变化,但萧阮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他对赵时煦不一样的情感,讽刺道:「若他有那个野心呢?若赵时煦也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楚轻依然淡漠,「他不会。」 「呵,我说如果。」 楚轻盯着他,不言。 萧阮却似明白了什么一般,只又道:「不过,没想到你喜欢胸无大志的人。」 楚轻睨着萧阮,「他不是胸无大志,他是大智若愚。」 萧阮却道:「一般愚蠢的人都会给自己冠上一个『大智若愚』的名头来掩饰自己的愚蠢。」 楚轻听后,心情却有些好,「能让你如此反驳,说明他的『愚蠢』威胁到了你。」 萧阮一听,神色骤变,发狠的瞪着楚轻。 楚轻却是自得一笑。 「阿轻,你们以为拿住了秦怀,得到了庆余庄和宫中的秘密,就有必胜的把握了么?」萧阮看着大殿外逐渐涌进来的杀手,沉声道。 「时煦跟我说的时候,我倒还有些惊诧,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庆余庄的小倌是宫中的太监,而所谓的太监又大半都不是真正的太监,是你培养的杀手。」楚轻声音虽平静,但戾气极重,一想到自己每日身在无数杀手堆中,便如同吃了一个苍蝇一般,令他浑身不适。 「萧家把持大靖这么多年,这点小事有什么做不了的。」 萧阮说着,已有无数杀手和十命所带领的禁军厮杀了起来,整个皇宫顿时乱成了一片,厮杀声,喊叫声轰然而起,殿内大臣都吓得四处躲避,唯独楚轻和萧阮还站在大殿外的台阶上像个旁观者一般注视着这一切。 「不过我也是佩服你的,宫中大半都是我的人,但我却找不到你将端贵太妃关在哪儿,不过也不重要了,魏国已经答应了我,出兵南境,现下,南境是自顾不暇的。」 「即便魏国不攻打南境,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的,所以,你放心,这一战,只有朕和你。」楚轻声音淡漠。 「你们策反秦怀,为的就是逼我动手,是吧?不然等端贵太妃一死,魏国出兵,等我部署好一切,你们的赢面也就更低了。」萧阮看着禁军被打的节节败退,笑容很是张扬。
第102页 「自然,秦怀告诉了朕很多事情,帮了朕很多,这样说起来,朕得谢你,毕竟,若让朕再重新去调查一分朝中所有大臣的秘密,太费时间。」楚轻看着十命处在劣势,但神色依然未变,冷而从容,跟萧阮说话与平时一般。 「所以里头跪着的那群废物都得听你驱策了,索幸我一开始没打算靠他们。」萧阮应道。 「那些人自然是不入你的眼的,毕竟他们手中无兵,而你召回了大靖在外的各地驻扎军;朕要谢你,毕竟,朕召不回来他们,想要收编拿下都没有办法。」 萧阮听了这话,一下子明白楚轻话中的意思,眉头皱了起来,「阿轻,你当真以为你能赢我?这么多年,你从未赢过。」 「这世上又有谁会是常胜将军呢?阿阮,朕会赢的。」楚轻说着,忽然拔出佩剑侧身一抬指着萧阮的咽喉。 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萧阮神色发狠的同时竟也觉得浑身难受。 双剑交错时,萧阮戾气乍现,「你在意的赵时煦,你以为他活的过今日么?」 楚轻抬眼看着他。 萧阮勾唇狠笑道:「他以为他什么都查到了,什么都准备好了,但为什么杀手依然击的禁军节节败退?要知道,杀手的人数不过是禁军们的一半而已。」 楚轻微眯着双眼。 萧阮狠道:「阿轻,你可听过兵不厌诈?」 楚轻看着已有些受不住的十命,和与杀手真正打成一片的禁军,忽然明白了什么,神色骤变。 「阿轻,我早说过,我萧阮绝不会让任何人骑在我头上,即便骑了,那也定是我自己授意的。你猜,赵时煦现在是死是活?」 「他若因你掉一根头髮,我便让那你偿命。」楚轻声音里都是杀意,看着双眸猩红的萧阮,一剑朝他攻来,二人真正的厮杀起来,打斗声融进周围铺天盖地的喧嚣之中。 ****** 赵时煦四肢发麻的倒在床上,全身上下除了头以外哪儿都动不了,但表情倒是没有多大的惊慌,只是有些无奈,「所以小爷搞半天是栽在了你的手上,温若?」 温若端着汤碗,原本可爱的脸庞真的面无表情起来,让人瘆得慌。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46章 弄死他 赵时煦看着温若, 内心再次佩服了萧阮一把, 瞧温若的形象,跟个小奶猫似的,怎么想也想不到是卧底啊,不过小奶猫也到底是有利爪的, 发起狠来同样伤人。 「奴才被隔离了好些日子,没有侍奉小王爷,您该不习惯了吧。」温若看着被麻针击中坐在那儿不得动弹的赵时煦,轻声说道,语气和从前无异,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妖气,就显得完全变了一个人。 赵时煦看着他手里握着的毒*药瓶子, 觉的如果被毒死, 那肯定死的很难看,七孔流血都有可能。 「确实啊, 毕竟你这菜做的不错,汤也熬的不错,糕点也做的熘,这几日你不在小爷确实有些想啊。」赵时煦坐在地上,背靠在床上,一动不能动,只盯着温若道。 温若朝他走来,声音还是柔柔的,「那这瓶毒*药, 就让奴才送小王爷上路吧,让您也尝尝被毒死的滋味儿。」 赵时煦看着他,很是认真的点了下头,「事到如今确实只有这样了,不过人嘛,总有一死,也没什么。」 「小王爷果然是高人,生死面前丝毫不惧。」温若挂着柔和的微笑,微微偏着头看着赵时煦,一双大眼睛盯紧紧的盯着他。 「生死有命,有什么惧怕的?只是人嘛,死得求个明白,你是楚轻选来伺候小爷的,怎跟萧阮搭上关系了?弄的我还一直提防你哥哥,现在看来...」赵时煦偏头看了眼被打晕在地的温询,轻嘆一口气。这温询原本是要来对他和盘托出一切的,哪知道话才说一句就被赶来的温若给敲晕了。 温若看着地上的温询,眼神冷漠又失望,「哥他竟会背叛大将军,我也是没有料到的。」 「所以你藏的深啊,不过你也有没有料到的事,对吧?我想,一开始萧阮只是派你这个杀手来盯着我,找机会灭了我,但要让我放心的用你,自是得有个令人同情的遭遇,所以你才编排了庆余庄的一出。只不过你没有料到,我竟会去查庆余庄。」说到这里,赵时煦抬眼看着温若,笑意满满。 温若脸色沉了下来,他当时不过是随便扯了那个遭遇,赵时煦也信了,只是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赵时煦会去查庆余庄,令他被萧阮重罚,拖着一身伤不说还不能修养不能被人看出来。天知道拖着这具受伤的身体侍奉赵时煦时,他有多难受。 温若拿着瓶子蹲了下来盯着赵时煦,脸颊肌肉因为愤怒而略有些抽搐,「小王爷说的对,奴才确实没有料到您待奴才会这么好,因为奴才的话而关注到庆余庄上面去。」 赵时煦想说,跟你有个锤子关系,是小爷看书看的仔细。 「所以萧阮就放出了温询,让我转移视线?哎,我还以为是玩儿了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萧阮才是玩儿这游戏的人。」 温若看着他,忽然狠声道:「您不想知道奴才为何会听大将军指令吗?」 赵时煦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不想,我劝你也别说了,赶紧把那毒*药给我喝了吧,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反派死于话多。」 温若见他如此不在意的模样,一下子控制不住怒气,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声道:「赵时煦!你当真不记得了,五年前,梁国涌了批灾民到南境!」
第103页 赵时煦眨巴下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记得啊,三水也是那批灾民中的一员,怎么了?」 温若喘了下气,握着他衣领的手都在颤,「当时,你开粮赈灾,却只赈一日,次日你便派兵将所有灾民驱回梁国,你可知那路上死了多少灾民?你可知我母亲就是死在那路上的!」 赵时煦听后这才凛着双眸看着他。 那时梁国边境闹灾荒,原本梁国自个儿是能解决的,但梁国边境的官员因为私吞了不少银子,若传到皇帝耳里,定要受死,所以便将此事一压再压,也不许边境百姓入城,所以才让那些灾民四下流离,有一批便流到了南境。 原本南境救助敌国灾民已是不妥,因为谁也不知道里头有没有细作,是自己不顾父王命令强行打开了粮仓一日,救那些人,因为这样还被父王家法伺候了。 但也只能救一日,因为一旦南境开了这先例,四面八方的灾民都会涌来,所以次日自己就下令将这些灾民哪儿来的驱回哪儿去。因南境大军入了梁国边境,这灾荒的消息才传到了梁国皇帝耳里,梁国这才开始救灾,只是赵时煦没想到这中途会有人丧命。 想着,赵时煦嘆了下气,看着温若,「我为你母亲的死感到遗憾,我也理解你的心痛,但是温若,你该仇视的人是你们梁国那边儿的,不是么?」 温若看着赵时煦这无关痛痒的模样,一把掐住他的双颊,原本可爱的面庞瞧着十分扭曲,「是你伪善,我母亲原就发着高热,你竟下令驱逐,活活逼死了她,我和哥也因为年纪小体力不支而倒在了路边被你的人抛弃,然后又被人牙子拿住一路带到了京都,是大将军救了我们!」 赵时煦看着他,道:「我理解你想杀我的心情。」 温若听后,抄起手中的毒*药瓶子就朝赵时煦嘴里灌去。 赵时煦被灌的一阵勐呛,待一瓶药都见底后才有了喘气的机会。 温若摔了瓶子,红着双眼咧嘴看着他,等着他的死状,然而他却见原本不能动弹的赵时煦竟一口就将他的毒*药吐了出来,且下一秒,赵时煦竟就能动了! 温若惊的后退三步! 赵时煦看着地面上的毒液,赶紧冲到一旁提着水壶灌下漱口,而后才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擦着嘴角的水渍,看着温若,道:「三水这以毒攻毒的法子确实不错,就是这滋味儿不好受,胃里跟烧似的难受。」 温若不可置信的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放下水壶伸展了下双臂,再做了下扭腰运动,又道:「对了,三水跟你是同乡,他也是来自梁国边境的灾民,而且跟我说,他们边境有一种神奇的树,叫马儿森树,树的汁液十分粘稠,但却能解百毒。不过也没什么用,我问他为什么,他说,得先喝下汁液再喝毒*药,汁液才会混合着毒*药一起呕出来。我当时还说这简直无聊,没想到我还实验了,不过幸亏三水去取的及时啊。」 温若咬牙愤怒不已,从靴子里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摆出架势瞪着赵时煦。 赵时煦却听着宫中的厮杀声,一副肯定的表情,「萧阮培养你们倒也是不容易,不愧是官配cp啊,能力是在线的。」 温若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有些恍惚道:「你究竟,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赵时煦看着地上的温询,略笑了下。是这个温询自来后便一直在给他暗示,试想有那么个人毫不避讳的成天盯着你,你会不觉得奇怪吗? 最重要的是,那日温若被传染痘疫隔离,他传王太医来让他亲自去给温若调理身体,便是让他去调查温若生痘疫的原因。没想到原因竟是,温若根本没有生痘疫,那胳膊上的红疹是被人用油漆极其逼真的点上去的,没想到温若竟还真的信了。 「温若,你这个哥哥用心良苦啊。」 温若听后,顿时明白了,悲愤交加的瞪着地上的温询,喝着赵时煦,声音虽狠却也还是有些稚气,「即便这样你又能如何?这大靖很快就要易主了。」 赵时煦看着他,身体却站着没有再动。 温若一瞧,立刻看出了破绽,毒虽解,但赵时煦的身体却似有些后遗症,又不能动了。 他一见此,立刻抬起匕首就朝他脖颈捅去。 赵时煦狠皱着眉头,三水这傢伙为什么不说还有这么个副作用,这下难道真的完了? 瞧着明晃晃的匕首越来越近,赵时煦奋力将身体一侧,避开了温若的第一次攻击,但身体实在是太迟钝了,当温若再次刺来时,眼看就要避不过,但温若手中的匕首却被人一脚踹飞。 「小若,够了!」温询清醒了过来,将温若用力的压在地上。 温若拼命的挣扎着,流着泪却一副不杀了赵时煦不泄愤的表情,「你让开,你是叛徒。」 温询一巴掌扇在他脸上,喝道:「其实是你,我知道,是你!」 温若的挣扎停了下来,呆愣的看着他。 温询抽泣着,「那时在回去的路上,路边开着夹竹桃,你顽皮采来玩儿,粉末和汁液落了些在你手中的干粮上,后来,母亲吃了那干粮,她原就发着高热,身体不适...」 温询已说不下去,温若双眸空洞,呓语般的说道:「我真的不知道那花是有毒的...」 赵时煦终于能动了,看着他兄弟二人,也没空再听他们抒情,只跃起轻功飞身而去。
第104页 京都城门已被萧阮大军所破,这速度快的有点出乎赵时煦的意料,虽然双方实力悬殊,但以陈勐和汪渠的能力,守住城门,至少守的时间长一些是能的,可这才多久,一个时辰,城门竟被破了? 京都百姓此刻不知惊惶成了什么模样,也不知有无无辜死伤。 赵时煦没有去相助楚轻,而是极速的朝宫外而去,现下局势确实非常不利,萧阮真的很是能耐,试想谁能让太监去当小倌,而且还不是真的太监,且这些太监还都是一等一的杀手,将杀手养在光天化日之下的人,也只有萧阮了。 而自己虽然查到了,也和楚轻部署,但是却没有查到禁军中有不少人和那些杀手是亲族关系。 从秦怀和束焉,温询和温若,赵时煦就看出来了,萧阮很会利用这种纽带关系控制双方,令谁也不敢背叛,因为总会顾忌着亲人;秦怀顾忌着束焉,温询顾忌着温若。 这样一来,皇宫很快就要失守了。 「马德,不弄死萧阮这个官配,小爷就不姓赵!」 赵时煦狠声嚷道,身后不少杀手已发现了他,追逐而来;他顾不得厮杀,只极速宫外飞跃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 第47章 父王~~ 赵时煦一路飞奔, 身后之人对他穷追不捨, 令他出了一身热汗,他却不恋战,执着的出宫。 他总算知道萧阮为何会因为秦怀的反叛而出兵,他原以为秦怀知道的秘密不过就是庆余庄的秘密和朝中大臣那些见不得光的秘密, 而这些肯定是不足以让萧阮出兵的;但是他没想到,楚轻抓了秦怀后会让萧阮的反应这么大。 那日他见秦怀,这才得知,秦怀所知晓的秘密中,最重要的是顾国公。 据说,顾国公年轻时那生的可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彼时, 大靖还没有和梁国交恶, 顾国公出使梁国,却和梁国郡主看对眼了, 两人来了个一夜情,之后顾国公就回国了,却恰逢先帝赐婚,迎娶敬罗长公主,顾国公便再没有回过梁国。 这事儿敬罗长公主是不知道的,整个大靖也无人知晓,梁国考虑到自身颜面自然也会封口。而此事被萧阮得知,是当年萧阮出征梁国,带上束焉, 派束焉深入梁国查探军情,却没想竟查到了这一档子事。 而束焉知晓后竟也将此事告诉了秦怀。 而按秦怀所说,萧阮忌惮的,是我们一旦得知此事,也如他那般威胁顾国公,若顾国公站不稳立场,他的胜算也就低了。 萧阮如此顾忌顾国公,是因大靖的国都一开始并不是在京都,是圣祖皇帝晚年从兖州迁都而来,而在迁都之前,是由顾国公的父亲长驻京都规划迁都事宜,如规划街道,安置民生,修筑皇宫,增强安保设施;且为防万一,圣祖皇帝让顾国公的父亲在京都各个不同节点设陷阱和防御,为的就是保证京都的稳固。 据说,那些节点所有的陷阱和防御一旦启用,五十万大军都能给你炸成炮灰。 赵时煦觉的,楚轻的爷爷是个有远见的皇帝,知道这天下分分合合的,保不准他后代的后代的不知多少个后代,会令大靖灭亡,所以弄些这种东西,到真有那一天时,还能做抵御,安保一隅也是好的。 但是,这些节点便只有顾家人才知晓,上一任国公临死前传给下一任,以保严密性,原本那些节点在何处,圣祖皇帝肯定是知晓的,他死前也告知了先帝,但是先帝死之前,由于他十分不待见楚轻,竟没有或者是忘了把这事告诉他,所以楚轻不知道,连萧家人都不知道。 赵时煦想,到底是先帝不待见楚轻所以没告诉他,还是原作者忘记写了?这特么是个**ug啊,但就是因为这个bug让萧阮盯着顾国公不放。 而这个秘密之所以被萧阮得知便是秦怀的功劳了,早前,顾国公管家的儿子来庆余庄,要了秦怀;秦怀得知他是顾国公府里的人,自然是要在他嘴里套些消息,看看对萧阮有用没用,冲下业绩,但竟没想到那人竟被秦怀用他的身体和酒精套出了这样的秘密。 说是先国公临死前交代时,被他父亲不小心听了去,因为是个秘密,自己憋着难受,他那父亲又告诉了当时只有几岁的他,竟就被他一直记到现在。 这两个秘密被萧阮知道,前一个他不敢兴趣,但这后一个却能通过前一个来威胁下顾国公,只是后一个知道的时间短了些,否则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撬开顾国公的嘴,不必受那些节点威胁了。 短剑沾染了不少鲜血,赵时煦在杀掉第十五个追杀他的杀手后才用自己的衣襟擦了擦自己的短剑,再次快速朝顾国公府飞跃而去。 现下,大军破城,皇宫即将失守,一时半刻能够解决的法子就只有撬开顾国公的嘴,开启京都防御了。真是没想到圣祖皇帝的防御没用来对付他国敌军,倒是用来对付自家军队了,也不知圣祖皇帝知晓后,会不会气的活过来。 赵时煦无厘头的想了下,待终于跃出宫门时才回头看着硝烟四起的宫墙,听着里头兵器相撞的声音,想着楚轻处在寡不敌众的劣势中,心中生出了一丝担心,令他紧紧的皱着眉头。 不过,楚轻是男主,原书虽然自己没有看到大结局,但肯定男主不会有事啊,即便现在这剧情被自己弄的乱七八糟的,但楚轻好歹还是男主啊,光环还是会在的。
第105页 想着这一点,赵时煦吐了口气,他想,不管如何,他还是该相信楚轻的战斗力和应变能力。他还在想,如果顺利度过这一劫,他还可以和楚轻一起痛痛快快的出去玩儿几天,毕竟认识这么久,还没有真正的一起愉快的玩耍过。 ****** 顾国公府已经乱套了,兵临城下,敬罗长公主和十命的母亲,李氏,都担心不已。李氏生怕儿子有个三长两短,这好日子还没有过上几天就遇到这样的事,当真是令人揪心。 敬罗长公主虽镇静些但也依然控制不住的紧张,只吩咐人将自己的一双儿女照看好,千万不要出什么乱子。 而这其中只有顾国公最为淡定,他的脸色和从前一样一贯的严肃,没什么惊惶之感,唯一可以说得上异样的便是他脸色里的纠结。个人荣辱与家国大义,他偏向了个人荣辱,且在心里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反正楚轻并不知道有那些防御,反正萧阮不会杀楚轻,反正萧家胜了,大靖也还是大靖。 如此想着,顾国公坐在太师椅上的身板松泛了一些。 「老爷老爷,城门要破了。」一侍卫从外头冲进来急切的禀报,这禀报声吓的李氏当即哭了起来,「国公爷,十命还在宫中...」 「这个时候你还顾着你儿子,连皇上的地位都要不保了。」敬罗长公主喝道,虽已到中年,但保养的很是不错,面上原是没有细纹的,但方才这么急切的吼叫间,面上的纹路便似忽然都长出来了一般。 「老爷,萧家一向蛮横,但我顾国公府与萧家虽谈不上交情,但也未曾交恶,而且本宫是长公主,想来他萧家也不敢对国公府如何,您宽心。」敬罗长公主瞧顾国公一直发沉的脸色,以为他是担心,忙贴心的宽慰道。 顾国公看她一眼,回握着她的手,「放心,萧家不会对我们如何的,也不会要了皇上的命。」 敬罗长公主点点头,片刻后双眸中也露出不甘的情绪来,道:「到底这是我楚家的天下,怪就怪皇兄当年要传位给楚轻,明明知道萧家权势滔天,知道楚轻是个空架子...」说着,敬罗长公主又嘆了口气,「不过,楚安又流着一半魏国的血,怪不得皇兄那时如此恨宣珏,到最后还是把皇位给了他儿子,也是选无可选吧。」 「现下说这些没什么用,城门快破了,敬罗,你带着女眷都去后院,我命人护送你们从地道出京安,到兖州避避,待时候到了再接你们回来。」 敬罗长公主一听,忙道:「那你呢?」 顾国公不说话,只面色严肃。 敬罗长公主看着他,道:「我留下来陪您,让孩子们走。」 「妾身也留下来。」李氏也应道。 顾国公看着她们,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国公府门口便响起一阵厮杀声,惊的众人叫了一声。难道大军打到国公府了? 顾国公也是拧着眉头,这个时候该没人会理顾国公府才对,而且府外都是萧阮的人,那么来人是谁? 顾国公正想着,便见他国公府的大门被人用两具人体大力甩开,那两人落地后皆吐血而亡。而来人身上也全是血污,想来一路上经歷了不少苦战。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来人乃南境小王爷,赵时煦! 顾国公和赵时煦一向没有交集,这个时候见赵时煦来了,惊诧之余更多的是不安,有种不好的预感。 大堂内,敬罗长公主和李氏一干人等自然是不认识赵时煦的,瞧他衣袍上都是血,脸色也很是沉戾,便以为是萧阮的人,当即被吓到,以为萧家的动作这么快。 「你是谁?敢闯国公府?」见赵时煦提剑而来,敬罗长公主故作镇定的问道。 「敬罗,你们先迴避。」顾国公开口之际已站到了敬罗长公主前面,隔着她和赵时煦的视线。 赵时煦看着这一家子,想着自己看书的时候,原书里那部分对这位顾国公只几笔带过,所以,自己一开始找了长孙长吉,倒是没有找他,也算是一个失误了。 「顾国公,城门已破,南境大军就要抵挡不住,现下只能靠您伸出援手了。」赵时煦几步冲过来站在顾国公面前,声音发凉。 顾国公一听就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却装作不知,「赵小王爷,逆贼当道,老夫自也想出一份力,所以,府中全部府兵皆已出动,现下府里没什么可用之人了。」 赵时煦真的不想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候还跟他说废话,直接了当道:「当年圣祖皇帝在京都的防御都有哪些?快告诉我,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 顾国公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抬起剑指着他的咽喉,喝道:「因为一己私慾,您要葬送大靖江山么?您对得起您父亲,对得起先帝和圣祖皇帝,对得起您的妻儿么?」 听了赵时煦的话,敬罗长公主有些懵,「什么意思这是?」 顾国公只道:「小王爷此话是什么意思?我自也想出力,但是...」 话音还没落,他的胳膊便被赵时煦刺了一剑,惊的敬罗长公主和李氏同时尖叫,二人不约而同的冲过来挡在顾国公面前。 「南境小王爷,你护我大靖的忠心,本宫知道,但你怎可...」 「你闭嘴!」赵时煦沖敬罗长公主嚷道,而后吸了口气,「国公大人,您要脸要名声很正常,但是我保证,萧阮胜了后,您的脸、您的名声和您全家老小的命都会保不住,您是第一天知道他萧阮么!」
第106页 话落,赵时煦不顾长幼,一把向前狠狠的揪住顾国公的衣领。 顾国公看着他,一向严肃的表情里有一丝慌张。 「老爷,您可是有什么把柄在萧阮手上?」李氏在一旁小心翼翼的问道,这一问当即收到了顾国公的冷眼。 「长公主,事到如今...」 「来不及了。」 赵时煦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国公便接了下来,而后对上赵时煦充满火气的双眸,道:「我已经将一大半防御都告诉了萧阮,他自能避开,剩下的一半...」顾国公说着,听着外头震耳欲聋的厮杀声,道:「剩下的一半皆在边缘处,城门已破,萧阮的大军会直接杀向皇宫,踩不到那些防御的,不过,城门那儿还有一处他不知道。」 赵时煦拧着眉头,舔了下干燥的嘴皮,心里十分慌乱,但却又告诫着自己千万不可自乱阵脚,只道:「快告诉我,全都告诉我,快!」 顾国公睨着赵时煦,忽然道:「告诉你,若皇上胜了,我顾府上下还有得活吗?」 赵时煦揪着他的衣领,狠声道:「后话小爷不知道,但是国公爷,您若现在不说,您全家连一炷香都活不过。」 看着赵时煦恶而狠的表情,顾国公知道他动了杀心,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了。萧阮知道,赵时煦知道,便让他们斗去罢,胜负也只在今日了。 * 出了国公府,还未走两步,赵时煦便被追杀他而来的人围住,来人怕是有百人之多,这一下是真把赵时煦困住了。 提着短剑,看着重重包围圈,赵时煦双眸肃杀,剑柄上都是血,但却没有退路了。 以一敌百,赵时煦发现自己有些寡不敌众,这一瞬间,他甚至在想,难道这破书自己的结局还改不了不成,怎么都得死么? 想到这儿,赵时煦很是不服气,原本被十数人用长矛压在了地上,一想到这儿,便不知从哪儿来的一股气,令他弹地而起,短剑四下一挥,割破了那些人的咽喉,但也耗费了他不少力气,令他一时缓不过来,但面前的敌人却已经又杀来了。 赵时煦提剑相抗,抵挡不住时却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和全淼声嘶力竭的唿唤,「小王爷!上马!」 全淼一手握着佩刀,一手扯着缰绳,纵马而来,跟在他四周的还有数百人,但却不是南境的骑兵,是赵时煦早前养在江湖的人。他的碧水山庄原本是为了在江湖扎根去打前阵的,哪曾想先派上了这个用场。 幸好靖州离京都没有那么远。 赵时煦跃上全淼的马背,几百人为他们开了道。 「小王爷,您没事吧?」全淼担心的问道。 赵时煦喘了下气后才咧嘴笑道:「有事,我还以为我死定了。」 全淼吸了下鼻子,「属下就说让旁人去,您非让属下去,让属下离开了您,现下倒好,令您受伤了。」 「你去取马儿森树的汁液,顺便嘛。」赵时煦靠在全淼的背上喘气歇息。 全淼紧握着缰绳,道:「那汁液也是,当时交给旁人时,属下担心的不行,就怕出差错,属下真想自己会□□术,又能给您送回汁液,又能去碧水山庄调人马。」 赵时煦浅淡一笑,只问道:「城门什么情况了?」 「城门破了,陈将军和汪统领带领二十几万大军在与那五十万大军苦战,但属下方才冲进来救您时,瞧着像是快抵挡不住了。」 赵时煦拧着眉,看着身后跟随的一批人,方才顾国公说城门那儿是有一道防御的,开启后可阻挡敌人入侵,但同时也会损了自己人,是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但却是节骨眼上最管用的。 「去城门。」 全淼一听,很惊讶,但却没有多问什么,握着缰绳往城门方向而去。 「小王爷,皇上和铁木头他们不会有事吧?」全淼边纵马边不忘担心十命。 赵时煦闭了闭眼,宫中的形势怕是比外头更严峻,「不会的,我相信楚轻。」 全淼郑重的点了点头。 城门处两军交战,厮杀激烈,连一些百姓都遭了秧。 赵时煦跳下马来,提着短剑便一路杀了过去。 陈勐瞧见他,大惊失色,「小王爷,您怎么来了?保护小王爷。」 「别保护了,陈勐,你听我说,小爷待会儿就去敲鼓投降,鼓声响起,你便命所有人后退百丈,速度要快!」 陈勐不明所以,但赵时煦已经朝城楼冲去了,他顾不得那么多,只得听令。 赵时煦在一片箭雨中往城楼冲去,但城楼是制高点,上头已快被敌军拿下,赵时煦由下而上犯了兵家大忌,当箭雨飞射而下时,他虽躲得及时,但也无法保证毫髮无损,胳膊上中了一箭。 全淼带着碧水山庄的人在他身后为他挡箭,一路掩护着他,见他受伤,心疼的不行,但却没有多言,只继续掩护着。 城楼上亦打的激烈,赵时煦一路厮杀往大鼓的方向冲去,然而正当他拿起鼓槌时,耳里却听到了一阵阵比方才还要响亮的马蹄声。 赵时煦从城楼眺望看去,只见远方涌来一批大军,数量绝不低于五十万,有步兵也有令萧阮忌惮的骑兵;旌旗飘飘,振奋的吼叫声不绝于耳。 而那旌旗上的『赵』字格外夺目。 赵时煦看的热泪盈眶,「父王~~」 ******
第107页 萧阮看着一直处于劣势但却依然没有失守的皇宫,不得不佩服楚轻,但即便如此,也总会失守的,只是时间的长与短而已。而看着楚轻厮杀时也依然俊美的轮廓,萧阮抵着他的剑尖,道:「阿轻,虽然我不想这样评价你,但看到你现在的模样,还是会想起一词,『垂死挣扎』。」 楚轻看着剑尖相抵处,神色依然镇静,「朕不这么认为,朕会赢。」 「你听外头的声音,城门都破了;你还在想南境能助你么?赵王敢离开南境么?一旦他离开,魏国定会趁虚而入,所以赵王不会也不敢。」 楚轻用内力震开他的剑尖,道:「阿阮,你怎么就确定魏国会出兵南境?」 萧阮眼眸里原是不屑之意,但是他了解楚轻,这个时候,楚轻还能用这样淡然,把握着一切的神情对他说这话,便说明... 萧阮眯着眼,「不可能。」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我来哒,谢谢诸位小天使的支持,晚安啦~~ 第48章 我们赢了 萧阮相信自己的一切, 京都楚轻能用的军队有多少他甚至比楚轻自己还要清楚, 所以他召回的驻军是绝对能拿下京都的,即便陈勐他们骁勇善战,但抵挡得了一时却抵挡不了一世。 然而楚轻如此自信闲适的神色让他的自信有些动摇。因为,如果楚轻想反败为胜, 就只能依靠南境,这大靖唯一能和他大军相抗的只有南境,但是南境受魏国牵制,所以赵王是不可能也不敢此时入京勤王的。 「为什么不可能?你不知道么?魏帝身体抱恙,朝局动盪,宫中夺储之争正激烈,这个时候, 他们无暇顾及南境。」楚轻与萧阮的剑抵在一起, 盯着他道。 听闻此言,萧阮更觉不可信, 魏国那边在及早之前他便派束焉等人前去内应,魏国那边有什么消息,他会第一时间知晓,即便秦怀反叛,但他是不知道束焉在哪儿的,除非... 萧阮看着楚轻,只觉的自己的自信第一次受到了打击,楚轻就像早已将他看穿一般。 「阿阮,你总是这样看不起别人, 会吃亏的。」楚轻的声音和往常一样,不轻不重的,但听在萧阮耳里便很是刺耳。 「不可能,你杀了安王,囚禁端贵太妃,即便魏国内乱也不可能放过有机可趁的机会!」萧阮用内力震开楚轻的剑,又与他一起打入了太极殿内,内力散发之间,殿门砰的声紧紧闭上。 楚轻后退了两步,眼神一片冰凉,「你聪明一世怎煳涂一时,端贵太妃再如何也只是魏国外嫁的公主,安王再如何也到底是大靖的人,魏国为何要在内乱党争自顾不暇之际,去考虑一个外嫁多年未有回过国的公主?」 萧阮紧紧的盯着他,「这些消息我并不知道,束焉没有禀报,难道...你策反了束焉?」 楚轻轻笑一下,「不,朕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只是那时得知你派出一人,朕提前让陆青取代了他。」 「陆青,那是谁?」萧阮问道,楚轻身边能用的心腹,除了十命外不会再有其他人,而十命一直跟在楚轻身边,也是受自己监视的,不可能有其他动作自己还不知道。而且他认为,这么多年来,楚轻长在萧家的眼皮底下,是没有机会去培养别的人的。 楚轻神色肃穆,「你不用知道。」 萧阮双眸聚着戾气,突然想通了什么,「这么说来,在我萧阮身边也有你的人?不然,你不可能知道束焉。」 楚轻不言,但萧阮更是确定了,原来一直以来,都是他们想当然的以为楚轻什么实力都没有,却都忘了,楚轻可是二十多年前名震江湖的江南宣家少主的儿子,即便宣珏入宫后与江湖断绝,与宣家断绝,即便他被幽禁,但就不会为他儿子留下些什么可用的江湖人吗?是那几年的幽禁让萧家忽视了宣珏的厉害。 萧阮想着,耳畔里忽然就听见了一整齐划一的马蹄声,虽然声音隔的很远很远,但他多年的作战经验,已然察觉到了,萧阮知道现下的局势正在逆转,所以他必须立马拿下楚轻,才会再有胜算。 想着,萧阮再不留情,杀气乍现,和楚轻在太极殿内拼杀起来。 然而在如此喧嚣的厮杀之中,众人却似乎闻到了一股火油味,原还不重,只是那火油味顺着风向飘进鼻孔里,便愈加清晰起来。有人抬头四下打量,却太极殿的屋顶上站着一个手持火把的青衣男子。 十命仰头看去,便看到了秦怀,立刻察觉到了不对,正要朝太极殿内冲过去,然而秦怀却跃起轻功飞跃而去,只离去之际将火把一扔,正正落在太极殿的屋樑上。由于火油的缘故,大火顷刻间便将整个太极殿四周都烧了起来。 「皇上!」十命疾唿一声,想要冲过去营救,却一时抽不开身来,而且那殿门紧闭,大火又烧的勐烈,也根本救无可救,一旦靠近,自身也会因为那火种而燃烧起来。 十命不管不顾的想冲过去,但总是差了那么一截... 楚轻和萧阮霎时间被烈火困在太极殿内,这样一场大火,将太极殿整个可以逃生的墙,屋顶,窗户都燃烧了起来,退无可退。 看着殿内的大火,楚轻神色微紧,这放火之人显然是要烧死他们双方,而对他们有这样强烈恨意的,怕是只有秦怀了。看来陆青假扮束焉一事被他拆穿了,还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千算万算,算差了这一步。
第108页 而站在远处塔楼上的秦怀,瞧着身处在火海中的楚轻和萧阮,仰头髮出了非常悽厉的笑声,只是笑着笑着眼角却流着泪。他清俊的容颜在那火光的映射下瞧着很是苍白透明,他偏头看着被他制服躺在地上不得动弹的『束焉』,忽然控制不住抽噎了一声,但很快又闭着眼控制住了。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束焉』躺在地上看着秦怀,他自问,自己的声音,语气,还有脸上的人*皮面具都模仿的很好,秦怀也一直没有怀疑,但到底最后又是怎么发现的? 秦怀蹲下身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却又不是他要寻找的那张脸,压抑着悲痛,道:「你既然都已经装了,何不装的更像一些?为何要在我同你一起离开时露出破绽。」说着,秦怀抬起『束焉』的胳膊,一把将袖子撸了上去,道:「我弟弟的手臂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束焉』看着他,不再多言。 秦怀的手抚在他脸上,眼神有些涣散,「这么多年,成为男妓,成为杀手,我都可以忍受,因为只要束焉过的不这样就好,可现在…」秦怀说着,将手指轻轻的在那张脸上移动,忽然一把扯下了那张脸上的人*皮面具,紧接着一张陌生的脸便露在他眼前。 陆青看着秦怀,眼里有些同情之色,「我杀了你弟弟,你可杀了我给他报仇,也算了你心愿。」 「杀你?你不过也是楚轻的杀手罢了,杀死束焉的不是你,是主子,是楚轻!」话落,秦怀起身看着太极殿的大火,露出一个悽美又有些渗人的微笑。 「我弟弟,其实,他只是想好好替主子办事,然后能让我过的松泛些,他不仅一次向主子提过让我离开庆余庄,他每次豁出性命的执行任务,都是为了能让我早日离开庆余庄...」瞧着前方的熊熊烈火,秦怀木木的说道。 陆青不能动弹,只道:「各为其主,生死有命。」 秦怀没有应他,只看着前方的火海,脑海里都是束焉的音容笑貌,原来自己当初做的噩梦是真的,他唯一的亲人,唯一的弟弟,当真被人一剑封喉,死在荒山,尸首无人管,被狼群啃食。 一想到这里,秦怀便痛的不能唿吸。 陆青瞧着他痴傻的表情,只道:「当你成为杀手暗桩时,若还有这些牵挂,你註定有朝一日会迎接这样的痛苦。」 秦怀没有出声,他现下只要楚轻只要萧阮给束焉陪葬就好,他会在这里静静的看着,看着他们死在大火之中。 ****** 城楼 南境大军一到,局势立刻逆转,萧阮忌惮南境,便是南境有着最强的作战军队,陈勐和汪渠带领那十几二十万人都能压的那五十万大军无法快速入宫便是最好的证明。现下南境王一到,胜负已在眼前。 赵时煦握着鼓槌,看见他爹奔驰而来时,大为感动。 「儿子,你爹来了!」赵王身着盔甲,手提长抢,运着内力沖那高站在城楼上的赵时煦嚷道。 赵时煦咧嘴笑起来,舔了舔干燥的嘴皮,看着他爹那伟岸的身形,只再叫了一声:「父王!」 赵王笑的豪爽,「爹来了,看谁敢伤吾儿!」 话落,赵王一声「杀」吼得铿锵有力,震慑极远! 赵时煦笑的安心,这才放心的冲下城楼,翻身上马,喝道:「陈勐,这儿交给父王,随我入宫!」 话音一落,赵时煦便一甩马鞭极速的朝皇宫奔去。 而当他到时便见太极殿被一片大火包围,而外头十命他们还打的激烈,十命一直想要朝太极殿冲去,却又一直被四周的攻击压制着。 赵时煦瞧着烧的壮观的太极殿,很是震撼,竟一下子不知该做什么,只愣愣的坐在马背上,待一阵烧裂的噼啪声响起时他才反应过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名字:楚轻。 赵时煦紧握着缰绳,连发号施令都忘了,不顾一切的沖了进去。 「皇上呢!」赵时煦大声嚷道。 「皇上在殿内。」十命杀下一片人后才急切的应道。 赵时煦仰头看着烧的极为旺盛的太极殿,震惊的话都说不出了,整个太极殿从外看去就像一个大箱子,外部全部烧了起来,只是不知里头如何了。 「楚轻~」赵时煦失神了一瞬,而后才反应过来飞跃过去。 「小王爷!」陈勐大惊,但阻止已来不及,只道:「来人,先救火!救火!」 「陈将军,这大殿的火太大了,且都是火油,这一时片刻又没有救火用具,怕是救不了了啊。」身后副将嚷道。 陈勐一巴掌甩了过去,大骂道:「救不了也要救,必要护住小王爷!」 众人得令即刻应一声「是!」 楚轻和萧阮被困在太极殿,退无可退,但他二人却十分镇静,萧阮甚至有了和楚轻同归于尽的想法,因为大火在太极殿内烧起来时,他们原本有一次可以逃出去的机会,却被萧阮生生阻止了,错过了那次机会。 楚轻看着殿外以及太极殿内的大火,神色微紧,「阿阮,这就是你认输的方式么?」 萧阮收了剑,看着四周燃烧起来的烈火,声音淡而沉,「不好么?难道你觉的我萧阮能接受斩杀于菜市口或者流放苦寒之地那一套么?那是对我的侮辱,我绝不允许那种情况出现,如果胜不了,即便败,我也要站着,也要让人看不到无法企及。」
第109页 楚轻冷笑一声,睨着他。 萧阮看着他,又道:「阿轻,我们都出不去了,同归于尽也甚好,这大靖,没了你我,还能如何?」 楚轻看着他,还没有开口说什么,便似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在烈火席捲一切的燃烧声中,没有被淹没,反而很是清晰。 「楚轻!」 赵时煦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声嘶力竭的吼叫过,只一声便觉得吼破了自己的喉咙一般。 太极殿的大门整个都被烧了起来,进无可进,出无可出,那声音原本是十分远的,但楚轻就是听的很是清楚。他略垂眸,唇角的微笑十分温柔。 「你特么别死了,小爷还没来得及亲一口你那俊美无双的脸蛋,楚轻!」 楚轻听着,笑了起来。 而此时大殿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楚轻和萧阮都有些受不住了,可正当他捂住口鼻时,萧阮的剑却极狠的朝他刺来;楚轻则一个回身一脚踢了过去,然而那一踢却将萧阮踢的后退了几丈,导致他落地之处是那烈火燃烧最为兇勐的一处。 萧阮未有来得及躲避便被那处大火困住,抽不出身来。 楚轻睁了下眼,看着萧阮被急速燃烧起来的衣物,即刻就要飞奔过去,然而却被忽然烧塌倒下的柱子挡住了去路。 萧阮嘴里吐出了一大口血,那身鲜红夺目的盔甲上都是火光,而他置身在那团火光中竟还不动不打滚,只凛目看着楚轻,但眼眶却很是湿润。 「阿轻,你赢了,幸好赢我的人是你...」萧阮轻声说着,眼中的恨意和爱意交杂在一起。 楚轻看着他张合的嘴,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见眼前又塌下一房梁,迫使他急速后退,而当他再抬起眼时,已看不到那团火光中萧阮的身影了。 模模煳煳之间,他脑海里浮现的是幼年时与萧阮在马场初见,共乘一骑赢了比赛的画面,那时候,他并不知道面前这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孩子就是萧阮,只是觉的他眼神中不服输的气势与自己极为相似。 火势席捲而来,楚轻收拾好心绪,提起剑往外而去,却被接连倒塌的房樑柱子挡着去路,当真是有绝世武功在天灾**面前都显得有些无力。 看着这一片大火,楚轻脸色狠厉,他不能死在这里面,绝对不能!然而当他的衣袖已经被烈火点着,当他的唿吸已经越来越不顺时,绝望的感觉便在向他靠近,而打败那绝望之感的是盛着赵时煦充满希望的吼叫声。 「楚轻!」 哐当一声,大殿整个一连排的大门轰然倾塌,赵时煦竟用攻城用的推撞车将整个太极殿的前围都给撞塌了,但这样一来,太极殿撑不到一分钟就会全部轰然倒塌,成为平地。而在这短短的一分钟之内他裹着众人剥下来的厚重衣物披在身上沖了进去救楚轻。 「楚轻!」赵时煦依然保持着最起初的力气吼叫着,喉咙都生疼了起来。 楚轻听到他的声音,在烈火圈中站了起来。 赵时煦回头看到了他,激动的不行,「快走!」 赵时煦挪动脚步沖向他,然而他头顶的房梁已经塌了下来,正要砸中他,幸而被冲过来的楚轻一掌推开。 手心灼烧的疼痛都比不过赵时煦在他怀里的安心,楚轻拥着他,跃起轻功飞了出去,还未有落地,便听身后大殿轰然倒塌的声音。 赵时煦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要死了,没想到没死不说,老天或许看他穿个书实在太不容易的原因,竟下起了滂沱大雨,压制这火势。 「马德,吓死小爷了,你没事吧?」二人相依着狼狈的坐在地上,赵时煦连喘几口气看着楚轻。 楚轻却忽然一把拥着他,将头埋在他的颈窝,闭着眼感受着他身上的味道,体会着赵时煦再一次带给他希望的感觉。 他爱希望,爱赵时煦。 赵时煦感受着他身体的微颤,怔了下后,方抬起双臂回抱着他,并道:「我们赢了。」 楚轻微微一笑,「嗯」了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么么么哒~~~ 第49章 大权在握 秦怀在塔楼上看着, 火光映在他的眼底, 尽是不甘和心伤,他仰头闭着眼吸了口气,而后施展轻功从塔楼飞下,紧接着数根银针就伴随着那硕大的雨点朝楚轻射去。 「小心。」赵时煦看着秦怀飞跃而来的身影, 但他并没有看到秦怀的暗器,只是下意识的抱着楚轻倒向一侧,堪堪避过了那些银针。 看着数根银针插在地面上,赵时煦舒了口气,而后抬起头看着已在他们面前站定,脸色苍白身形瘦削的秦怀。 楚轻推开赵时煦也是站了起来,回身盯着秦怀, 眼神冰冷沉戾。 秦怀看着他, 抚着被雨水沖刷着的长髮,寒声道:「皇上, 我们做个了断吧。」 话落,秦怀一脚踢向旁边士兵落在地上的佩刀,紧紧握在手里。 楚轻看着他,眼神冷漠,「朕欣赏你。」 秦怀噙着泪嗤笑一声,「楚轻,你够狠毒,你比主子还要狠毒。」 楚轻听着他的评价并没有多言,只提起手中的剑, 道:「十招。」 秦怀眯了下眼,不再多言,极速的朝楚轻攻去。 然而楚轻的武功是能和萧阮媲美的,萧阮的武功造诣有多高天下皆知,秦怀即便也算得上高手,但在楚轻面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还没有到十招便被楚轻一脚踹飞。
第110页 他顾不得其它,将周身的暗器悉数使出,果然他的暗器功夫更为厉害一些,竟让楚轻后退了几步,但也只是几步,待楚轻反应过来,便提起剑给他致命一击。只是当剑气即将扫向秦怀的脖子时却被赵时煦的短剑击开。 楚轻拧眉看着赵时煦,「时煦...」 赵时煦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救秦怀,从理智上说,秦怀死了才是绝对的好事,这个人知道朝中不少秘事,知道京都的防御设置,知道太多太多,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除掉是最好的。只是... 「留他一命。」赵时煦嘆道。 楚轻盯着他,十分果决的摇了摇头。 「其实他帮了我们不少,这场火放的也挺好,不然还不一定能除掉萧阮,毕竟萧阮很厉害。」赵时煦找着可以证明下秦怀功劳的事件。 楚轻眉头皱的很是厉害,这是绝对不可能的,这个秦怀视他为死敌,放掉就是心腹大患。 他二人还没有一人退让时,在赵时煦身后的秦怀却已经运着手中最后一根银针朝赵时煦的后脑勺射来,幸而楚轻反应够快,一剑将那肉眼几乎不可见的银针噼落在地,而后手起剑落,刺向秦怀的腹部,秦怀当即中剑倒地,口吐鲜血。 「大头牌!」赵时煦回头惊叫一声,只见秦怀已摔倒在暴雨之中,且自己张开双臂躺着,任由雨水沖刷他的身体。 赵时煦几步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二话不说的将他一把拖到廊下,按着他的腹部,撕扯着自己的衣物要给他的伤口包扎。 秦怀感受着他的动作,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推开了赵时煦的手,眼神涣散的道:「都说雨水乃无根之水,可以沖刷人世骯脏的一切,我这具骯脏的身体自也能被沖刷干净了,我和束焉的灵魂也能再一次纯洁,这样投胎之时,才不会被小鬼们看轻。」 赵时煦唿吸急促,想要说什么,却见秦怀已解脱般的闭上了眼睛。 「秦怀?」赵时煦有些不是滋味儿的唤了一声。 楚轻两步走过来,道:「时煦,各为其主,成王败寇,这些道理你要明白。」 赵时煦看着秦怀已无生息的脸,有些遗憾,「我知道,只是觉的,他有些无辜。」 楚轻握着他的肩头,「你太善了。」 赵时煦没有多说什么,只心中依然有些嘆息,「他弟弟的尸首还能找到吗?」 「朕会让人去找。」 赵时煦点点头,站起身,「将他们合葬一处吧。」 楚轻应下。 ****** 这一场恶战一直持续到夜幕降临时才算结束,京都和皇宫都受到了重创,对于许多百姓而言,这简直是无妄之灾,不少人家都受到了牵连,霎时间,京都尽是哀唿声。 楚轻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安抚民生,而后才开始他的善后工作。 「皇上,没有。」十命带着人清理熄了火已被烧塌的太极殿,但却没有找到萧阮的尸体。 楚轻的脸色微变。 「挖地道跑了?」赵时煦已收拾好了情绪,擦了擦脸上的污垢后问道,这才是大事,此事的罪魁祸首可是萧阮,主谋要是跑了,保不准哪日他会死灰復燃,所以斩草得除根,但这没有算什么。 「属下全方位的检查过,太极殿并没有地道。」十命拧着眉头道。 赵时煦捂了下脸,没有地道,难道不成在那样大的火势中,萧阮还化作一缕青烟飞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给朕找出来!」楚轻沉声下令,他也十分清楚,如果萧阮还活着,才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十命领命,即刻去办。 萧家反叛失败震惊朝野,那日亲眼观战的大臣们一个个都噤若寒蝉,因为没有及时站队的缘故,生怕楚轻要跟他们来个秋后算帐。 一时间,整个朝廷都充斥着压抑的气氛,原来他们认为萧阮已足够狠,但没想到楚轻比萧阮狠上百倍,因为萧阮能听阿谀奉承,能在利益平衡的情况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楚轻却不,这是一个眼里揉不进沙子的皇帝。因此,不少大臣皆被抄家。 楚轻整肃朝堂,收服大军,手握皇权,已然是大靖名正言顺的皇帝! ****** 大事解决,朝中那些需要善后的事赵时煦自然不关心,全都让楚轻自己处置,现下,他只管坐在雎容院的院子内休憩。 「小王爷,温询和温若怎么处置?」 全淼端着茶过来,看着赵时煦,问道。 赵时煦摆了摆手,道:「赶出宫去。」 全淼应道:「属下明白了。」 赵时煦轻声「嗯」了下。 全淼见他有些没精打采的,关心的问道:「小王爷,您是因为庆余庄那个头牌的死而闷闷不乐么?」 赵时煦偏头看着全淼,而后从藤椅上坐直身子,道:「或许吧。」 全淼略不解,「为什么呢?您和他只见过几次,而且他最后还想杀您。」 「他那么做是因为想寻死,我只是有些可怜他...罢了,若他觉的这真是对自己最好的解脱,也没什么...」 全淼宽慰道:「您别忧心了,现下皇上大权在握,南境功在社稷,以后也没谁能威胁咱们了。」 赵时煦点头,暂时贊同这话。 「难道以前有谁敢威胁吾儿?」 突然响起的声音让赵时煦和全淼都十分激动,立马循着声音看去,这不,十命正领着赵王踏入雎容院。
第111页 「父王!」赵时煦高兴道。 十命沖他们欠了下首才离开。 全淼偷偷给他打招唿,却见十命的脸色似有些不好,遂心下狐疑。 「参见父王。」赵时煦单膝跪下行了一礼。 赵王瞧着,立刻扶他起来。 「父王不是和皇上商议那些个善后的事么,怎么过来了。」 「差不多了,就来看看你。」说着,赵王打量着雎容院,略嫌弃道:「儿子,你就住在这儿?」 赵时煦命全淼给赵王看茶,应道:「是啊,这处院子很是有格调,住着舒心,父王多住两日就知道了。」 赵王明显的不满,「吾儿要住必得入住中宫,除中宫,其他地方都不符你身份。」 赵时煦抽了抽嘴角,给他爹解释,「父王,中宫是皇后住的地方。」 赵王看着他,沉声问道:「你随皇上入宫后,皇上没有安排你入住中宫?」 赵时煦虽不知他爹的脑迴路咋是这么个情况,但还是解释道:「安排了,但孩儿自个儿搬走了,那地方住着不如这儿自在。」 一听楚轻安排了,赵王的表情才缓和了,一脸慈爱的看着赵时煦,「皇上果然没有失信本王,就是儿子你太不会享受了。」 赵时煦一脸狐疑的看着他爹,「父王,您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有些奇怪?」 赵王笑了笑,撩衣坐下;赵时煦从全淼手中接过茶盏递给他。 赵王喝了一口茶润嗓子,扯开话题道:「为父在你入京时不是给了你一个小盒子么,就是让你关键时候拿来保命的,这一次事情如此紧急,你为何不用?」 赵时煦命全淼把枕边的小盒子拿过来,而后打开拿出里头的东西,一脸无奈的道:「父王,这是您和梁王的信物,我要用,那岂不是要让梁国出兵,多的事都出来了。」 赵王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唬道:「别这么大声嚷嚷,被人知道以为爹和梁国勾结。」 赵时煦白他爹一眼,「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您不就是和梁国来往密切么,还是在梁国和大靖敌对的情况下。」 赵王不贊同这说法,只拿过盒子里用上好的血玉做的玉佩,道:「为父与梁国十四王爷只是单纯的友谊,他曾答应为父,若有一日有人拿着这血玉去找他,他便借兵给他,无论对方是谁。」 赵王这么说,可赵时煦不这么想,以梁国和大靖的情况,要真是这样,就怕到时候请神容易送神难。 赵王似看穿了他儿子的想法,笑眯眯的道:「儿子,爹当初给你这个,只是让你用来护自己,可没让你考虑其他问题啊,你这自个儿想这么多…看不出来你比为父还要担心大靖担心皇上啊。」 赵时煦微微张嘴,一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不知何时开始,他确实把自己和楚轻看做一个整体了,但那是因为萧家在打南境的主意,如果不这样,终有一日南境会和原书的结局一样啊。 「为父不接受任何理由反驳。」赵王冷不丁的又补了一句。 赵时煦在他面前坐下,没好气道:「那您两年前就和楚轻密谋了,为何不告诉孩儿?还骗孩儿入京都,将孩儿置于九死一生之地?」 赵王听着儿子的控诉,咳嗽了一声,有些理亏,「两年前你还小,而且此事事关重大,还有啊,为父绝没有把你置于九死一生之地,给了你退路,你自个儿没用啊,如果你一开始拿出这个,梁国起兵,萧阮要对付梁国,哪有心思搞这些么蛾子,那时,你就是在宫里横着走都没人管得着你。」 「如果那样,萧家更会拥兵自重了,楚轻的地位会十分稀薄。」赵时煦脱口而出道。 赵王听后笑的十分得意,「吾儿果真有远见,且眼光独到。」 赵时煦又白他爹一眼,「那这一次呢?楚轻早和您部署好了,您不也什么都没说?」 赵王一听,赶紧解释道:「这是没来得及,皇上忽然飞鸽传书让为父出兵,为父便忙着点兵出征,没腾出时间给你写信。」 赵王又附送了一个白眼。 赵王乐呵呵的摸了摸他的脑袋,然后让他将盒子放好,这才又道:「为父这次入京自是不能久待,过不了多久就要回去的。」 赵时煦听着,确实,萧家解决了,那自己也能走了,只是想到要离开楚轻倒还有些惆怅,只是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过,只是这么一想就有些难受了,真道别的时候不知会怎样。 想着,赵时煦正要嘆一口气,却又听他爹冷不丁的道:「但要顺道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才行。」 赵时煦惊了一下,只觉的他爹是不是脑子开窍了,人家的儿子十五岁就有通房丫头,十六岁就能成婚,而自己在这儿都十八了,可他爹别说让他找通房的人,就连姑娘或者小生的手都不准他碰,对于这一点管的是相当严格,他还以为自己怕是不到三十岁他爹都不会让他娶媳妇儿,没想到他爹现下居然松口了。 如此想着,赵时煦脑海里立马就是自己左拥右抱,姬妾成群,男宠成堆的壮观画面,想他堂堂攻君,自然是要攻略一大片人才符合他身份的,尤其这个年代可以娶很多人。 「父王这么说,孩儿自然也不推辞。」赵时煦忍着高兴正经道,「只是这种事回南境再办最妥当,毕竟南境才是我们的根。」 赵王看着他,似有些为难之色,「回南境办怕是皇上不肯。」
第112页 赵时煦眨了眨眼,关楚轻什么事? 正当他纳闷时,赵王便用极为平常的语气道:「立后大典自要在京都在宫中举办最为妥当。」 话音一落,赵时煦惊的弹跳而起。 作者有话要说:秦怀的结局我在写他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秦怀真的enmmmmm~~~只适合这个结局~~~ 第50章 包办婚姻 不管如何, 自己是赵王的亲儿子, 但赵王坑他却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那些可以说是为了大靖着想,稍微可以理解,但这个算什么?包办婚姻?政治联姻? 「儿子, 你乃南境小王爷,这世上能配得上你的,只有一国之君。」赵王见赵时煦出乎意料的反应,十分霸气的说道,企图让赵时煦理解这世间只有楚轻才配得上他,其他人都不够格。 赵时煦想说,原来原书中的『自己』就是遗传了他爹这个思想, 所以才看上了楚轻么?但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是攻啊!!!! 「父王, 这样做会让皇上觉的南境在登堂入室。」赵时煦十分严谨的给他爹分析利弊。 「自古以来,帝王的婚姻自都要带些政治因素,强强联手才是皇权的保证,这个道理皇上明白,而纵观大靖,也只有南境才有这个实力。」赵王略严肃的分析道。 赵时煦当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想到自己要做楚轻的皇后,一辈子待在宫里,处理宫里这些琐碎事, 他就觉的整个人都得废了,如何对得起他自由自在,妻妾成群的远大理想。 「你不喜欢皇上?」赵王瞧着赵时煦变幻万千的表情,拧眉问道。 赵时煦闭了下眼,心里长嘆,怎么说呢,先前他的确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只是之前见楚轻困在火场中,自己不知晓他生死时,那种感觉…反正他不想经歷第二次。 但是,还是愉快的玩耍最重要啊。 赵王看着赵时煦没什么变化的表情,道:「不应该啊,皇上是为父为你千挑万选的最佳对象,你瞧皇上长的如此俊美,别说男人,就是女人里面也没有比得上的,而且性格果敢坚毅,有勇有谋,吾儿不是一向只看得上这样的人么?」 赵时煦白了他爹一眼,真不知他想表达个什么,只淡淡道:「原来您如此帮楚轻是因为已和他联姻?」 「儿子,为父是打算给你个惊喜。」赵王略有些不自在道,似乎是觉的坑了儿子好几次,确实有些过意不去,即便他本意只是为他择个最适合的『妻子』。 「你当真不喜欢皇上?儿子,你可要想清楚,除了皇上,你还能接受什么样的人?」 赵王见赵时煦还是一副不感冒的样子,当真是有些急了,只因他对楚轻很看好,他以为,凭楚轻的长相、家世、能耐,一定会入他儿子的眼,但现在看来倒像是有些自信过头了。 只是他怎么都不明白,楚轻为什么没入他儿子的眼? 赵时煦摸了摸脖子上的红豆,撇了下嘴,「如果他愿意在下面,同意我为自己扩充后宫,那我可以考虑下。」 听闻此话,赵王面部肌肉抽搐,强忍着表情,一本正经道:「儿子,为父是给你物色的『媳妇儿』不是『相公』,你怎么连这点自信都没有?」 赵时煦:「……父王,您真是不了解楚轻。」 ****** 楚轻似乎是感觉到谁在说自己,眼皮跳了跳,抬手揉了一下后才端着表情看着跪在下方的十命,道:「起来吧。」 十命未有起身,虽没说话,但大有一副,不答应就跪死在这儿的意思。 楚轻眼神有些淡漠,「顾国公相助萧阮这是不争的事实,你再如何求情,朕也不能从轻处置,但你娘,朕答应你不会牵连她。」 「皇上。」十命听后唤了一声,而后对他叩头而下,匍匐着身体,现如今,顾国公因同谋罪被下了大狱,即便这个父亲一向对他不慈,但骨肉亲情终是让十命割捨不下,只恳求道: 「请您念在属下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他吧。」 楚轻冷哼一声,「若不是念着你,你母亲又怎能全身而退不受牵连?」 「皇上…」十命很是坚毅的再唤了一声。 楚轻却不耐的挥了挥手,道:「出去!」 十命跪着不为所动。 楚轻似动了怒,喝道:「来人,拉他出去。」 十命被带出去后也依然跪在长乐宫大门之外,不为所动。 张然从外头走进来,躬身对楚轻道:「皇上,敬罗长公主求见。」 楚轻拧了下眉头,「让她进来。」 「是。」 敬罗长公主来时便见十命跪在宫门外如石头一般巍然不动,没有说什么,只轻拧了下秀眉。 迈入内殿,看楚轻手提御笔端坐在龙椅之上,敬罗长公主到有种陌生之感,毕竟她心里也是极为轻视楚轻的,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来求他。 「参见皇上。」敬罗长公主对楚轻敛衽而拜。 楚轻抬眼看着她,「姑母不必多礼。」 敬罗长公主起身,直视着楚轻,「此次入宫,是想求皇上宽恕国公。」 楚轻神色未变,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顾国公参与谋反,罪名重大,朕不牵连国公府内族,已是宽恕。」 敬罗长公主似知道他会这么说,已做好了足够的准备,「当年,皇兄为本宫赐婚,金口玉言,为本宫择的是一个要与本宫白头偕老,生死同衾之人,如今本宫尚在,若本宫夫婿不在,便是不顾先皇圣意!」
第113页 楚轻这才抬着眼皮看着她,声音寡淡,「姑母,若是这样,朕也可以让你陪顾国公。」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敬罗长公主有些站立不稳,「皇上,此次之事,国公也只是受萧家胁迫,且最后他已将京都所有防御告诉了赵小王爷,已算将功折罪,您何必咬着不放!」 楚轻视线依然冰冷,「姑母倒是大度,对顾国公的往事不追究,但朕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会随时燃烧起来的火种。」 敬罗长公主没有料到楚轻如此狠,还想再说什么,楚轻便先道:「姑母,朕想让你清楚,不管是先皇的口谕也好圣旨也罢,朕都不在意。」 敬罗长公主从楚轻的眼神里看到了他对先皇的恨意,瞬间明白他所爱戴的人没有先皇这个父亲,只有宣珏…… 这一下,敬罗长公主慌了,手上所有的筹码瞬间成了空谈,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然而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急忙道:「皇上,此次萧家谋反,十命立了大功,且他跟在您身边这么多年,您这么做,岂不是寒他的心!」 楚轻冷笑一声,「姑母当年为了除掉他母子,无所不用其极,让十命被顾国公遗弃,这下又要将他的功劳用在自身身上,不觉的不好意思么。」 「你…」 「张然,长公主身体不适,送她出宫。」 「是。」 「皇上,皇上…」 ****** 赵时煦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见楚轻的,看他父王的阵势,像是已经早就和楚轻商量好了,他怕他跟楚轻一见面,楚轻就会来一句:皇后,你来了。 一想到这个,赵时煦就要抖三抖,而这不是他想得多,是考虑到楚轻对他的一贯作风,他说不定真说的出口。 不过现下,瞧着全淼一副火烧眉毛的表情,他只好道:「别急,我去看看。」 全淼点点头,急切道:「多谢小王爷,您快些吧,铁木头已经跪了好几个时辰了,我担心他膝盖都要废了。」 赵时煦略嘆口气,「以十命的耐力,废不了,放心。」 全淼还是着急,方才趁赵时煦和赵王闲聊时,他偷偷的去看十命,便见十命跪在长乐宫外,然后又见一个漂亮妇人入了长乐宫,又被轰了出来,当下觉的不对,立刻回来告诉赵时煦。 赵时煦原也不想管这些事,楚轻是皇帝,怎么做都有他的想法和考量,自己懒的插手,但架不住全淼那副『我老公要死了』的悲痛表情,只好迈向长乐宫。 果不其然,远远的就见十命还跪在那儿。他现下是禁军统领,如今萧家的烂摊子还没有收拾干净,萧阮还没有找到,大统领就跪在了皇帝门口,这不是让人无端揣测么。 赵时煦摇了摇头,走了过去,「你还是去办正事吧。」 听到赵时煦的声音,十命抬头看着,表情依然是面瘫般的沉着,没什么变化,「见过小王爷…」 赵时煦看着他,再次道:「去办正事,小爷保你爹不死不伤。」 十命眼神微微亮了一下。 「三水,你跟着十命,好好跟人学学做事。」话落,赵时煦转眼看着长乐宫,微咳一下,做了下心理建设才迈入大门。 楚轻早就料到赵时煦会来,所以令他一路畅通无阻,现下见赵时煦握着笛子缓缓走来,便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赵王不是去雎容院了,你怎有空过来?」 赵时煦站在下首,四下看了一眼后便自己寻了个位置坐下,道:「来给三水吃定心丸,我知道你不会动顾国公的,顶多是压压顾国公府一向的气势。」 楚轻走下来站到他身侧,笑道:「知我者莫过于你。」 赵时煦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蓦的发现那目光有些深情,想到他父王方才说的话,胸腔里的心脏就跳动的十分厉害,迫使他立刻挪开了目光。 「咳咳,听说十命回顾国公府后,日子也不大好过,你是想通过此事一举提高他在国公府的地位,册封他为小公爷,压下敬罗长公主的嫡子,让他好过些,对吧。」 楚轻见赵时煦避开了他的目光,便挪动脚步站到他目光企及之处,道:「把我的目的说的如此单纯,我倒是有些不习惯。」 赵时煦笑着「切」了一声。 楚轻接着道:「让十命名正言顺的压下长公主的嫡子,可以肃清京中权贵那些乌烟瘴气的风气,长公主和他们也就没有那么些勾结来勾结去的机会,京都的空气会清晰许多,毕竟那些皇亲国戚最爱搞事。」 赵时煦发现不管自己的目光怎么躲避他,楚轻都能站过来,索性他也不躲了,就这么和他对视,反正说的是正事。 「你当初让十命回去,怕也是有这个目的,可惜十命那脑袋瓜子...不适合宅斗。」 「也只有你懂了。」 「十命是关心则乱,他这个毛病一时半刻是改不了的,如果他现下把那些烂摊子收拾干净,加上之前的,就更是大功一件,这样才能为他正名,令长公主无话可说,可他脑子跟三水一样,有时候反应不过来。」 见赵时煦一眼就看出关键,楚轻神色颇为轻松,笑起来的样子甚至迷人。 赵时煦偏头捂着脸,露出这么个痴汉笑做什么! 「你的手没事吧?」赵时煦赶紧找个话问道。 楚轻看了下先前被灼伤而包扎的左手,轻笑一下,「无妨,你的胳膊呢?」
第114页 赵时煦看了下自己中了箭伤的左胳膊,也摇了下头,「也无妨。」 楚轻「嗯」了一声,靠他有些近。 「萧阮还是没有消息么?如果他活下去,他会在哪儿?」赵时煦见他一靠近,赶紧正经的问道。 楚轻的眉头果然在听到这个问题时而轻拧了起来,「江湖。」 赵时煦看着他。 「朝廷与江湖向来分割,这是大靖现下另一个大问题,如果阿阮还在,他一定藏匿在江湖中。」 朝廷和江湖的关系赵时煦也知道,怕是跟楚轻和萧家的关系差不多,如果萧阮活着,那还真是个去处。 「我始终想不透,萧阮究竟是怎么逃出去的?」 楚轻神色也是难看。 「罢了,即便如此,他也翻不起浪了,可暂时整肃朝局,江湖再如何,若跟朝廷正式对抗,也还是差的远的。」 楚轻点了下头,表示贊同。 赵时煦起身,这就打算撤退了,待久了怕是有问题,然而他还没有说要撤退,楚轻就先道:「时煦…我早前说过,待我平了萧家,便三书六礼立你为…」 「那个,你早前通知父王时为何不告诉我?」见楚轻好似要说个什么了不得的话,赵时煦赶紧问道。 被突然打断,楚轻有些不适,顿了下方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阿阮的监视下,必要出其不意,所以越少人知道越好,如此才不会有任何异样。」 赵时煦也不多纠结这个问题,只是为了打断他的话罢了。不过他还没有接话,楚轻又老实巴交的道:「我和赵王在两年前达成协议,一旦功成,便立你为男后。」 赵时煦张了下嘴,当真是该来的躲不过啊,「楚轻,现下你皇权在手,用不着南境了,或是日后你有要用南境的地方,我一定听你调遣。」 楚轻听他如此说,竟露出一副心伤的表情。 赵时煦看着他的表情,也是分不清他是在做戏还是真的心伤,只觉的面前这个人一下子又变回了之前那个对他动手动脚的楚轻。不知怎的,他倒还有些失而復得之感,对此,赵时煦觉的,自己怕不是人格分裂了! 「你不愿意做我的男后?」楚轻垂眸问道。 赵时煦张了张嘴,「不是,就是吧,这个没在我的人生规划之中…」 「那你的人生规划是什么?」楚轻抬眸认真的问道。 干掉萧阮,成功上位,保住自己和南境! 别误会,我说的上位,是稳固地位的意思,当真不是你们理解的那个意思。 「娶个漂亮媳妇儿生一堆娃~」赵时煦随口胡诌道,因为他发现,早前的目标实现后,他还确实没有规划以后。 不过自己这个角色在这本书中也确实只出现了三分之一啊,后面的内容自己又没有看,也和自己没关系,所以这个时候谢幕合情合理啊。 楚轻听后,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道:「生娃并不难…」 赵时煦抽了下嘴角,这人知不知道我们都是男子。 「你不喜欢我?一点都不喜欢?」楚轻很是正经的问道。 赵时煦又顿了一下,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怎么都这么问,再这样下去可就玛丽苏了啊。 「赵时煦!」楚轻叫了一声。 赵时煦脱口而出道:「喜欢。」 楚轻正要笑,却又听他道:「但更喜欢左拥右抱,攻略一大片人…」 楚轻:「……」 作者有话要说:这叫什么,两攻相遇必有一受,233333~~~ 第51章 一室春光 楚轻要立南境小王爷为男后的消息不胫而走, 霎时间, 整个皇宫甚至整个京都都知道了,赵时煦觉的,说不定整个天下都知道了。对此,他只得拖着下巴长嘆一口气。 这几日来, 十命因为表现甚佳的缘故,楚轻看在他的面子上特赦了顾国公,还正式册封了十命和他的母亲,现下在国公府,十命是在敬罗长公主嫡子之上的人,他的母亲李氏也成了顾国公的平妻,母子二人总算是能在国公府昂首挺胸的过日子了。 对此, 最高兴的人除了李氏外还有全淼, 因为十命终于不再烦忧了,只是他的高兴却不太敢表现出来, 因为他发现他家小王爷的表情甚是郁闷,现下更是坐在台阶上发呆。虽然已经开春了,但台阶还是很凉的。 「小王爷,当心着凉了。」全淼拿着披风过来给他披上。 赵时煦看他一眼,「三水啊,你最近胖了啊,看来胃口不错嘛。」 全淼垂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昨日铁木头请我去他家吃饭了。」 赵时煦托着腮一脸好笑的看着他,「然后呢?」 「他娘亲对我挺好的, 走的时候还给我封了一个红包。」全淼说着,耳朵都红了。 赵时煦瞧他那娇羞的模样,道:「三水啊,你才十六岁,还小,小爷不同意你这么早成婚啊。」 「谁谁说要要成婚了。」全淼跟被踩中尾巴似的,结结巴巴的反驳道,脸红了一片。 赵时煦看着,笑出了声,「你跟十命确实是绝配。」 「什么绝配,没有,没,您别瞎说。」 赵时煦摇摇头,「你一个大男孩子怎么比姑娘还害羞。」 全淼垂头笑的高兴。 赵时煦也不多说;全淼瞧着,也和他一起在台阶上坐下,问道:「小王爷,您为何不愿意做男后啊,您不是挺喜欢皇上的么?」
第115页 赵时煦惆怅道:「因为和最初想法背道而驰了啊。」 全淼一副理解的表情,「也是了,您那么爱南境,远离南境确实不好;不过属下觉的王爷说的话挺对的,除了皇上以外,这世间还真不知有谁能配得上您。」 赵时煦睨着他,「如果楚轻不是皇帝,与他成婚也挺好,毕竟他长的符合小爷的审美,性子小爷也喜欢,武功也不错...」 全淼被赵时煦弄的有些煳涂了,明明是在夸皇上,但又很是惆怅似的,「不是皇帝又怎样?」 赵时煦看着他,「不是皇帝,才自在啊,小爷我不喜欢这四方的天地。」 「南境还没有京都大啊。」全淼道。 赵时煦摇了下头,「你不懂忽然被打乱规划的感觉,有些迷茫...别再问了啊,再问就揍你。」 全淼听后,「嘿嘿」的笑着,立马不再问了,反正他家小王爷的想法一向与常人不同。 ****** 萧家除了萧阮以外,其余人都握在楚轻手里,在萧阮战败之际,萧太师便在太师府悬樑自尽了,其余族人也被楚轻斩杀的斩杀流放的流放,现下便只剩安宁宫的萧太后还未有处置了。 楚轻抬腿走进这个住了十多年的地方,看着这儿的一草一木,除了觉的恶寒以外再无别的感觉。 萧太后坐在内殿的凤椅上,身旁伺候她的人只有顺喜和两个丫头,现下见楚轻来了,三人都哆嗦着跪了下来。 楚轻挥挥手让他们都下去,整个内殿便只剩他和萧太后两人。 萧太后的头髮一夜之间白了不少,精神也十分萎靡,现下便撑着颞部歪在凤椅上有气无力的看着楚轻,「你还来做什么?成王败寇,哀家没什么好说的。」 楚轻冷笑一声,「您可是朕的养母,朕自不能亏待您,让天下人诟病。」 萧太后冷眼睨着他,「你来是想知道先帝和你爹的事吧?」 被她说中,楚轻也未有掩饰,只道:「朕想知道,父皇是因为什么而废弃他?」 萧太后坐直了身体,理着自己的凤袍,看着楚轻,「因为宣珏狼心狗肺。」 楚轻眯着双眼,杀气凛冽的看着萧太后。 萧太后冷笑一声,「宣珏可是宣家少主,你父皇当年为了立他为男后,和江湖对峙,好容易立了,可你他却处处坑害朝廷,你说他是不是狼心狗肺。」 楚轻看着萧太后,只觉的自己这一趟来的多余,至于原因,他自己会找到的,总有一日,他会为他爹正名。 「母后,朕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你到底抚养过朕,这一揖算是谢你养育之恩,日后你便在安宁宫养老吧,朕会让你衣食无缺,供奉如昔。」话落,楚轻对萧太后揖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去。 萧太后看着楚轻的背影,忽然从凤坐上站起,然后疾步走过来,哭叫道:「皇上,看在哀家养育你,也曾对你嘘寒问暖过的份上,别为难你的三个皇姐,她们对萧家的事一概不知。」 楚轻未有应她,只抬腿走出内殿,才一走出来,内殿的门便关上了。 萧太后拍着殿门,又道:「皇上,阿阮是真的爱你,你的胜利是建立在阿阮对你的爱和信任上的,萧家已经彻底败了,他既逃出你便放他一马,别再通缉他,皇上!」 楚轻已走出安宁宫,上了撵轿。 张然看着,立刻叫了声「走」而后便跟在楚轻身侧。 楚轻看着已暗下来的天色,闭眼深深的唿吸了一下,「去雎容院。」 「是。」 赵时煦用了晚膳,便见今夜的月亮很圆,遂拿着笛子飞到了屋顶上坐着,而后吹了起来。 他现如今的吹奏功夫已经越来越好了,会的曲子也多了起来,加上这玉笛本身的音色就很好,所以曲子吹出来便很是空灵好听,不说绕樑三尺,也是余音绵长。 楚轻在雎容院外的长廊上听到了笛声,命人下去后便独自一人跃起轻功飞上了屋顶,恰恰又站在赵时煦面前。 赵时煦见他来了,但是却想吹完这一曲,也不理他,只看着远处的星空,闲适自得的吹着。 楚轻走过去站在他的身旁,静静的聆听,月色下他二人的身影都拉的十分纤长。 待一曲完毕后,赵时煦才开口道:「那个,我真的不能做你的男后。」 楚轻看着他,略有些失望,「到底是为什么?」 赵时煦握着笛子,皱着脸道:「说不清楚。」 楚轻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忽然拉着他的手飞了下来落在雎容院内。 赵时煦倒还有些纳闷,这还是楚轻第一次主动进来呢,而且进来了不说,他竟还抬腿往内而去。 赵时煦赶紧跟上他,「今儿是怎么了?你从前都不进来的。」 楚轻站在赵时煦的卧房,四下看着,这儿的摆设赵时煦都没有怎么挪动过,因为前主人的摆设已经很好了,为了不破坏那种格局,他便没动。 瞧着楚轻现下露出一副流连的表情,赵时煦愈发怀疑什么了,果然,他听楚轻道:「我小时候就住在这里。」 赵时煦张了下嘴,这屋子里是有些一些小孩的玩具,没想到竟是楚轻的。 那么这笛子的主人就是... 赵时煦看了下手里的笛子,忙递出来道:「这么说,这是你母亲的笛子?」 楚轻看着那只笛子,抬手接了过来,轻抚着,「如果让他指导你,不出三月你的笛声便能名震京都。」
第116页 赵时煦看着微笑着的楚轻,不知怎的竟生出了些心疼的感觉,「那是我没有福气了。」 楚轻看着赵时煦,而后拿着手中的笛子,站在窗台边,恰好对着窗外的月色,而后将笛孔轻触在唇边,随着手指在笛孔上的跳动和嘴型的变化,悠扬婉转的笛声便从那笛子里发出来。 赵时煦张了张嘴,都惊呆了,他自问听过世间不少好听的乐声,却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在楚轻的吹奏下,那只玉笛像有魔力一般,乐声美妙的仿佛能令枯树发芽,遍地开花。 楚轻吹笛子时神色十分的温柔,温柔的让赵时煦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因为楚轻这个人一向都是冷漠的,哪怕是在跟自己动手动脚时,他眉宇间的冷漠都如同天生的一般挥之不去,然而在他对月吹奏的时候,那冷漠竟荡然无存,只剩下一室的温柔。 原书里可没有写过楚轻有这个技能,而这个技能让赵时煦看的心驰神往,竟不由的拿出笔墨纸砚写下了楚轻吹奏出来的音符。 楚轻看着埋首挥笔的赵时煦,内心一片温暖。 待一曲完毕,赵时煦只觉的意犹未尽。 「天呢,你绝对能称得上国手,是你母亲教你的。」赵时煦放下笔由衷的说道,迎着烛光看着楚轻时,只觉的他的面容更加温柔深情了几分。 楚轻握着玉笛「嗯」了一声,然后将它递给赵时煦。 赵时煦没有接,只道:「这既是你母亲的遗物,你便留着吧。」 赵时煦想,楚轻的母亲可能是宫斗失败了,所以被打发到了这个院子,这样一来,原书里没有写的楚轻被萧太后收养之前的生活,大概就跟一般宫斗剧差不多了。怪不得楚轻对萧太后和萧家一点都不手软。 「它与你有缘。」楚轻说道,走过去拉着赵时煦的手将笛子放在他手中,「当初我离开时曾翻来覆去的找,可是都没有找到,我以为被人拿去毁了,竟没想被你找到了。」 赵时煦听后,再看着手中的笛子,只觉的有些沉重,「我会好好给你保管的。」 楚轻看着他。 赵时煦也对上他的双眸,不知是不是因为经过音乐洗礼的缘故,他仿佛现下都觉的室内还有乐声,当真是绕樑三尺么,而因为这个感觉,他再撞上楚轻的双眸时,竟没有再躲避那里头的温柔。 「时煦,让我爱你...」 楚轻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听的赵时煦全身上下如同被电流袭过,皮肤都变的敏感起来,但,他不太理解这个『让我爱你』的意思是? 不过,楚轻直接用行动为他解释。 唇上柔软的触感,让赵时煦原本就敏感的肌肤一下子更是敏感,而且还敏感过度,因为他的下身因为楚轻的拥抱,楚轻身体贴在他肌肤上,亲吻着他嘴唇的缘故而挺立了起来。 赵时煦真是想说什么都会让人觉的口是心非,但他现下确实也不想说什么,只第一次安静的享受着和楚轻的亲吻。 待这深吻落毕,楚轻抱着他,唇移动到他的脖颈间,吐着气道:「你不许攻略一片人,否则我就杀了那一片人。」 赵时煦:「......」 「相信我,让我爱过,你会发现比你攻略一片人还要舒服。」楚轻又轻声说道。 赵时煦被他挑逗的身体发软,但他依然挣扎着想要推开他,「楚轻,这个这个,我...」 「你若跟别人好,我会很难过。」 一向要强霸道的人突然这么跟你示弱,赵时煦倒真是没办法,连挣扎都在无形中放弃了。 楚轻露出个孩子气般获胜的微笑,而后开始了手上的动作。 赵时煦一开始还过不了心里那关,但无奈楚轻的技术真的太好,如果自己是攻,那他就是强攻啊。这样一来,赵时煦蓦的想到一句男男界流传的俗语:两攻相遇必有一受! 赵时煦闭了闭眼,很是无奈,然而还没等他无奈完,他人已被楚轻压在了床上,且外袍都没了。 上一次和楚轻同床共枕还是刚入宫的那个晚上,自己还做了春梦,现下这是春梦要变现实了么? 感受着楚轻在剥他的裤子时,赵时煦忽然出声道:「楚轻,等一下,我...」 楚轻表情温柔如水,「做我的男后,我用天下与你共享,好吗?」 赵时煦整个人都怔住,当楚轻剥下他的裤子,挤进他的双腿之间时,他只能解释,自己是没有抵挡得住美色的诱惑,外加不好意思压楚轻。 帘帐放下,大床摇晃起来,喘息声,情叫声不绝于耳,赵时煦当真是觉的自己要沉沦了一般,被楚轻拥着各种爱,而被他这样爱,他内心深处不反感不说,还很是欢愉。 「楚轻,小爷为你牺牲太大了。」赵时煦趴在床上,大汗淋漓。 楚轻啃咬着他的肩头,莞尔道:「舒服么?说实话。」 赵时煦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略有些羞涩的「嗯」了一声。 楚轻一听这个音节,立刻又开始起来。 赵时煦想要拒绝,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待到高*潮时,什么无耻的话他都脱口而出了,而这种释放竟让他觉的很是满足。 夜深之时,一切归于宁静,楚轻和赵时煦相拥而眠,从微弱的烛光中看着对方的脸,双方眼中都是柔情。 楚轻亲了亲赵时煦的额头,抚着他的长髮,柔声道:「今晚一过,你就是我的皇后,明日早朝,我会昭告天下,命礼部抓紧筹备立后大典。」
第117页 赵时煦微微张嘴,「你就这么执着?」 「自然。」 赵时煦看着他,又闭了闭眼,算了,睡醒再说。 见他闭着眼没有出声,楚轻以为他累了,便抱着他与他一同睡去。 ****** 次日,楚轻准时临朝,而在他去上朝时,一辆马车正从宫门急速跑出,然后跑向城门,最后又从城门跑出,在官道上疾驰而行。 全淼坐在马车里,人都还是懵的,大早上的没睡醒就被他家小王爷叫起来了,然而叫起来后他家小王爷只问他,是留在宫里还是跟他闯荡江湖。那自己肯定是要跟着小王爷的,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小小王爷,咱们这是去哪儿?」 赵时煦一直没有说话,全淼终于忍不住的问道。 赵时煦动了动还有些微疼的屁股,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康庄大道,脸色有些不自然,「不知道,反正京都不能待,南境不能回。」 说到这儿,赵时煦抿着唇很是惆怅,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干掉萧家后,自己的后续故事竟会这么发展?跟之前的人生规划相差太大了。不过,自己离开皇宫,就相当于是开启了新的冒险之旅啊,想想也是很刺激的,对。 全淼瞧着赵时煦一个人在那儿挤眉弄眼的不知在想什么,但听了他方才的话后,也是明白了,只道:「所以,您是...逃婚?」 赵时煦一记刀眼给全淼扔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吃了就跑enmmmmm~~~虽然是被吃~~ 第52章 气鼓气胀 春暖花开, 草长莺飞, 碧水山庄依山而建,四面环湖,这地段是整个江南景色最美的地段之一,在这儿建立山庄, 简直就跟身在世外桃源一般。 赵时煦现下便站在山庄湖畔旁的杨柳树下伸展着四肢,感受着春风拂面的感觉,距离他从京都跑出来已两月有余,这两个月他都在碧水山庄过的很是惬意,简直比他在南境时还要惬意。 现下,他真是越来越觉的当初瞒着他爹创建碧水山庄,简直是太正确了, 不用来在江湖上立足, 用来度假也甚好。 「小王爷~」全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赵时煦叉腰拧了下眉头,跟他说过百八十遍了, 别再叫小王爷,听不懂怎么地? 全淼见赵时煦不答应他,忙拍打了下自己的嘴,改口道:「庄主,属下有事禀报。」 赵时煦这才回头看着他,「何事?」 全淼两步走过来,将手上的东西双手呈上,「庄主,咱们收到了影左盟的帖子。」 赵时煦看着他手上鲜红的帖子, 拿过来打开一看,「影左盟的少主双十生日宴?」 全淼点点头,「据说请了不少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前去给那位少主过生日。」 赵时煦看着帖子,「既如此,怎会请我们?碧水山庄才初出茅庐而已。」 「属下也诧异,咱们不过是占着块地方而已,又不是真的要做江湖大侠,怎要请我们?」 赵时煦用请帖敲了下全淼的脑袋,「三水啊,咱碧水山庄在你眼里就这么颓废么?」 全淼挨了敲,挠着头道:「不是您说的么?当初建碧水山庄,只是为了防范和打听江湖消息玩儿么?」 赵时煦歪着头,全淼说的并没错,他当初建碧水山庄只是为了不跟江湖脱节,因为那时候还没有遇到楚轻,他是想着用碧水山庄驻扎在大靖内部,打探打探各方面消息,好做准备的。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他就真想当个度假的了,果然人一旦松泛下来惰性就出来了。 「三水啊,你是不是觉的本庄主脾气很好,所以你说话总这么肆无忌惮?」赵时煦看着全淼。 全淼一听,赶紧讨好的笑道:「属下知错,再不敢了。」 赵时煦瞪他一眼。 「那咱们去么?」 赵时煦看着手上的帖子,「人家请的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夹了个咱们,是对咱们的看重,如果不去,倒是显得拿着范儿不给人脸了。」 「就是大人物都去咱们这种小人物还不去,会让人觉得嘚瑟。」全淼将赵时煦十分官方的话直白的翻译了一下。 赵时煦盯着他,「十戒尺。」 话落,赵时煦转身而去。 全淼顿了下才反应过来,忙跟上去,着急道:「庄主,属下知错,真的知错。」 ****** 影左盟没有在江南地区,而是靠近山西,不过也不远,从江南渝州赶过去,不快不慢也就只花上一日的功夫,早晨出门,傍晚就能赶到。 赵时煦带着全淼和一个车夫以及十个护卫前去,行在官道上时便见已有些门派在赶路,比起自己的马车出行,他们倒都是骑的马。 「咱们也该骑马才是,这一般坐马车的,不是妇孺孩童就是富豪商贾,一点没有江湖气息。」赵时煦收回探出去的脑袋,握着笛子道。 全淼挨了揍,屁股微微发疼,皱着脸有些坐立不安,「您近日总觉的身上没力,骑马太消耗体力了。」 赵时煦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个垫子丢给他。 全淼不好意思的接过,然后垫在屁股下,再坐上去时就好受多了。 赵时煦舒展了下胳膊,近几日也不知怎的他就是觉的身体有些懒懒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想来是缺乏运动,和脑子太闲的缘故。
第118页 「你可有偷偷和十命联络?」赵时煦问道。 全淼小心翼翼的看他一眼,「没有。」 「十下戒尺太少了?」 全淼立刻道:「有,不过您放心,我都是用的鸽子,而且没有跟铁木头说咱们在哪儿,我就是想他,问候下他,而且特地嘱咐了他别告诉皇上。」 「这么说来我倒是不该带你出来了。」 「不不不,属下自然是要向着小王爷…庄主的,只是咱们这突然不见了…皇上和王爷不知急成什么样了。」 赵时煦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而后才道:「父王自是不会急的,小爷收到消息,父王已经回南境了。」 「那皇上定是着急的,您跑出来时皇上正打算立您为男后吶,您说要是皇上圣旨已下,但准皇后却不见了,不知皇上会不会被人耻笑。」全淼吧唧吧唧的说道。 赵时煦偏着头看着他,「三水啊,看不出来啊,你还会给楚轻说话了,是因为十命的缘故?」 全淼捂住嘴巴,不再多言。 赵时煦睨了他一眼,「确实不知楚轻是个什么反应,不过他应该也顾不上,萧家虽除,但萧阮还下落不明,而且楚轻到底才握紧皇权,朝中多的是事要他处理,顾不上小爷的。」 说着,赵时煦伸了个懒腰,以前因为要避开楚轻老是窝在南境没有出来过,现下能够正大光明的出来,正大光明的开山建派的也是一件极其愉快的事啊。 想着这一点,赵时煦的心情又好了不少。 「庄主,前面有个茶寮,您可要歇息下?」 赵臻骑马来到马车旁,问道。 赵时煦掀开车帘看了一眼,是觉的喉咙有些干燥,「歇歇吧。」 赵臻领命,即刻命人在茶寮休息片刻。 赵时煦在全淼的搀扶下下了马车,他原就生的英俊,气质因为一向养尊处优的缘故也甚是出挑,现下拿着一把笛子穿着一件锦衣走向那茶寮时,令茶寮里的人都侧目盯着他。若不是他的护卫们一个个江湖人的打扮,都要以为他是什么王孙贵族了。 赵时煦没有在意众人的目光,只和全淼还有赵臻三人坐了一桌,小二上了一壶茶和一些简易糕点。 「庄主,您左边那桌人是断刀门的,右边那桌是武夷派的,后边那桌是虎戚镖局的。」赵臻给赵时煦解说道,他自两年前被赵时煦从南境派到江南创立碧水山庄后,就对江湖各派人士了解甚多。 赵时煦听了他的解说,略点了下头,并不在意,只端起茶杯闲适的抿了一口。 「那影左盟的掌门借着儿子的生辰把江湖各大门派都聚齐,不知是要做个什么?」左边断刀门的几个人在打量过赵时煦后便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有消息说是他要借儿子的生辰金盆洗手。」 「金盆洗手?」右边武夷派的人听到后有了异议,「不是说二十年前被天山教放话,要在他儿子二十岁生辰当日血洗他影左盟么,说不定这次请各大门派去是为了一同对抗天山教。」 「不是因为天山教,我虎戚镖局押镖多年,曾在道上得到消息,是那影左盟的少主自幼先天不足,身体不好,是个药罐子,活不过二十岁,这次那掌门就只是想给他办个热热闹闹的生日宴。」 「不是这么回事……」 全淼听着身后那些人唧唧咋咋的各执一词,奇怪道:「人家儿子过个生辰,怎会有那么多揣测?」 赵时煦抿了口茶,「因为那影左盟的少主从未有在世人面前露过面,都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这突然过个生辰还请齐了江湖门派,自然就让人揣测,那影左盟的盟主到底是只想给他儿子办生日宴,还是另有所图了。」 「一个儿子还藏了二十年没人见过?还是江湖上有名的影左盟?」全淼略咋舌,回头看了眼那几桌人。 「那影左盟的掌门是江湖正派中极具代表的,整个江湖,除江南宣家外,就影左盟的号召力最强,此次下帖,或许是为了让江湖众人都认识那位少主。」赵臻接话道。 赵时煦放下茶杯,笑道:「就是富二代秘密深造已久,是时候出来见人了,希望江湖各大门派都给个面子,敬仰几分。」 「庄主说的有理。」赵臻应道。 赵时煦笑了笑,而后便见那几桌人都站起了身,其中那虎戚镖局的人还朝他走来,抱拳道:「在下虎戚镖局,戚十三,不知这位兄台怎么称唿?」 赵时煦看着这个年龄在三十上下,一身粗狂气息的男子,笑道:「碧水山庄,赵时煦。」 碧水山庄在江湖初出茅庐,名声并不大,十个门派里面七个不知道有其的存在,这个戚十三看样子也不知道,却也很是客气道:「久仰,请问兄台也是前往影左盟道贺?」 赵时煦点了下头。 「我们也是,兄台若不介意,我们可以同行,也好做个伴。」 赵时煦看了下那几人,婉拒道:「不必了,我还有些事,兄台先请。」 戚十三也不强求,只客气的再抱了一拳便转身离开,其余人也看向赵时煦,同时抱拳一礼;赵时煦回了一礼。 待他们都走后,赵时煦才道:「收拾收拾,我们也启程吧,这么说来我都有些好奇那位少主是个什么人物了。」 赵臻和全淼应下,付了银子后,一行人便继续赶路,待到夜幕时才到达。
第119页 由于三天后才是寿宴,这几日陆陆续续的有江湖门派抵达,影左盟便统一安排住在盟内的榭花庭内。 赵时煦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江湖门派,不得不说,这影左盟的掌门是给他开了个方便之门吶,他正愁初出茅庐对很多事不知晓,很多人不认识,正借这个机会全认识一遍。 「赵兄。」 赵时煦带着全淼和赵臻在庭内闲逛,便听有人唤他,回头一看,是白日里在茶寮碰到的戚十三。 「戚兄。」赵时煦抱了一拳。 戚十三走过来,「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碰见了你。」 「我也是嫌闷得慌,所以出来透透气。」 戚十三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赵时煦看了出来,「这里没有旁人,戚兄有什么话直说。」 戚十三咳嗽了一下,这才道:「我押镖十几年,走遍天下各国,识得不少人,哪怕是朝廷的人也识得几个…」 赵时煦看着他,听着他后面的话。 「赵兄可是南境小王爷?」 赵时煦把玩着手里的笛子,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戚兄怎这么说?」 「几年前我押镖路过南境,曾远远的在街上见过那位小王爷,虽几年过去了,容貌有些变化,但轮廓还是相差不大的。」 赵时煦看着他。 戚十三忙道:「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朝廷和江湖向来分割,我只是好奇…但也有可能是我认错了,赵兄别介意。」 赵时煦看着他,不冷不热的道:「你没认错,我是。」 戚十三看着他的表情,略有些尴尬,「赵兄别动气,我只是瞧着轮廓有些像,或许是真记错了。」 赵时煦听后,再次道:「我真的是。」 「是我鲁莽,给你赔礼。」 看着戚十三给他抱拳,赵时煦都有些无语了,这人还真是奇怪。 「戚兄客气了。」 戚十三笑了下,又道:「赵兄认为,这次影左盟少主的生辰,究竟是个什么目的?」 「什么目的到那日就知道了,或许人家真的只是办个生日宴。」赵时煦说着,又看了看天,「天色也不早了,回去睡吧。」 戚十三抬头瞧了眼天色,其实还早,「也是了,告辞。」 赵时煦点了点头。 待他走后,身后的全淼才道:「这个人好生奇怪啊,说话没条没理的。」 赵时煦看着他的背影,对一旁的赵臻道:「你去查查这个戚十三。」 「是。」 见赵臻离去,全淼才道:「庄主,那个人有问题?」 「他是故意来跟我搭话的,你方才没注意么,他在来跟我搭话时,远处有人盯着他。」 这话一落,全淼惊了一跳,他们被人监视了自己竟不知道? 「庄主,我…」 「不关你的事,那人武功极好,很会收敛气息,一般察觉不到;只是我这个人习惯眼观四方耳听八面。」 「属下明白了。」全淼应道。 「回吧,不知是不是着凉了,我总觉的的身体没什么力气,而且肚子有些气鼓气胀的」赵时煦说道。 全淼跟着他,赶紧道:「是不是着凉或者吃了什么生冷的东西,属下给您请个大夫吧。」 「用不着,这儿也不是咱们的底盘,什么都不方便,想来是轻微着凉,没什么,自己会好的。」 「那您不舒服了一定要说。」全淼叮嘱道。 赵时煦拍了下他的脑袋,往前而去。 全淼赶紧跟上,口里还不停歇,只又道:「庄主,您说影左盟那位少主会是什么样的人?」 赵时煦还是那句话,「看到就知道了,无端揣测没用。」 全淼点点头,跟着赵时煦,只是在穿过迴廊时,他眼角余光却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偏头朝迴廊的那一端看去,但身影恰巧穿过迴廊,看不见了。 「是我眼花么?怎么好像看到了铁木头?」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晚安,谢谢诸君的支持,爱你们,么么么~~ 第53章 被招惹了 因离生辰宴还有三日的缘故, 赵时煦便打算出去逛逛, 对于新鲜的地方他一向是很激动的,是以便打算吃完早饭去看看这山西的景阳城好不好玩儿。 「怎么样,查到了什么?」吃早饭时,赵时煦想到昨夜的事, 看着赵臻问道。 赵臻拱手一礼后方道:「虎威镖局这几年的生意直线下降,不少单子都被云鹤镖局抢了去,那虎威镖局现任当家戚十三便有些着急,折中之下想了个法子,便是和云鹤镖局合作,想要共赢。」 赵时煦吃完一个包子后接过全淼盛给他的粥,喝了一口后方道:「那云鹤镖局好像是江南宣家的下属镖局。」 赵臻点了点头, 「是的。」 「庄主, 那宣家是要找咱们麻烦么?咱们没招惹他们这种大鳄啊。」全淼又给他夹了一个包子,问道。 赵时煦呵笑了一声, 「那江南宣家就是江湖皇帝,那家主成天日理万机的,哪里有空搭理我们。想来是那云鹤镖局不愿意和虎威镖局合作,但虎威镖局一直央求,毕竟比起云鹤镖局,虎威的名声差了很多,若真被抢光了生意也就没盼头了,肯定是那云鹤镖局架不住央求,便开了个条件什么的。」 全淼听后, 张了张嘴,赵时煦说这话时的神态语气就好像他亲眼看到了那两个镖局的头头商议似的,「庄主,您怎么知道?」
第120页 赵时煦喝完粥,放下碗道:「江湖套路就是如此,到哪个朝代都一样。」 全淼似懂非懂的点头。 「庄主,他们既盯上了咱们,该小心防范才是。」赵臻严谨道。 赵时煦看着他,「臻兄,麻烦你跑一趟云鹤镖局,查查那云鹤镖局到底接了个什么单子。」 赵臻一听,立刻应「是」,片刻后又缓了脸色,道:「庄主总这样称唿属下,属下担当不起。」 赵时煦咬了一口春卷,吧唧着嘴道:「担当不起也叫了四五年了。」 赵臻刚毅的面容柔和了几分,「属下这就去。」 「等下。」赵时煦说着,从盘子里抓了一个包子递给他,笑道:「这影左盟的包子不错,你吃一个。」 赵臻接过,眉眼弯了下,「多谢庄主。」 见赵臻咬了一口包子再纵身飞去时,全淼探着头道:「赵大哥成日里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也只有跟您说话的时候温柔些了。」 「你这么形容臻兄,被他听到,下次再掌你刑,十戒尺都能打得你下不来床。」赵时煦打趣道。 全淼不以为意,坐在赵时煦身旁,略有些得意道:「有什么,反正我有铁木头,他们俩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胜谁负吶。」 赵时煦十分客观的说道:「十命自幼和楚轻一起习武,武功是不弱,但臻兄以前可是劫富济贫的侠客,厉害着吶。」 全淼听后瘪了瘪嘴,似有些不服,「话虽如此,但若不是遇到您,他当初就病死街头了。」 赵时煦瞧着全淼孩子气的表情,道:「你啊,现在就顾着十命了,不许别人说他不好,不许别人拿他跟人比,是吧。」 全淼一听,脸又红了。 ****** 山西景阳城和一般的大城镇没什么不同之处,同样繁华的街道,同样可口的小吃,只是在不同人眼里看到的风景不同罢了。比如赵时煦看到的就是满街各色各样的小吃,看的他眼冒精光。 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胃口比以前好了许多,连从前最不爱吃的酸味东西都爱得不得了,而辣就更不用说了,吃起辣来都不像南境出来的,毕竟南境的食物一向以清淡为主。 「三水,这个麻辣豆腐花不错啊,来十碗。」赵时煦兴奋道。 「十碗?庄主,我们不用了,其他门派的人也出来熘达了,要是被人看见咱碧水山庄大的小的都在路边吃豆腐花,那多...」 「可惜楚轻不在,不然也能给他尝尝。」赵时煦不理全淼,自顾自的说道。 听赵时煦这么说,全淼收住前话,只持着怀疑的态度道:「皇上是一国之君,会吃这些吗?」 赵时煦闲适道:「我喜欢的他自会喜欢。」 全淼被噎住,这话确实没毛病,只是看着赵时煦让老闆给他多放些辣椒,全淼疑惑道:「庄主,您以前不爱吃辣啊,怎现在那么爱吃了,还有方才还吃了那么多酸梅。」 接过热腾腾的豆腐花,赵时煦吃了一口方道:「我也不知,可能是好吃。」 「您这口味大变跟有孕了似的。」 全淼的话音刚落,赵时煦才入口的豆腐花就咳了出来,遂一巴掌敲在全淼脑门上,「你这脑子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全淼揉了揉被拍的脑门,看着赵时煦往前而去的身影,嘀咕道:「若您和皇上...那啥了,有孕也正常嘛。」 全淼说着,但想着自己成天跟在赵时煦身边,也没见他何时跟皇上那啥过,遂摇了摇头,只当赵时煦是一时兴起变了口味。 「三水,快来,这个烤肉串不错,买一百串,分下去。」赵时煦站在人家摊位前,已经随手拿起一串吃了起来。 全淼赶紧走了过来。 摊主听了也是高兴不已,忙说起自己的肉串起来,用的可是上好的猪肉,味道鲜美,口感嫩滑。 赵时煦吃着,对这话很是贊同,还夸赞道:「老伯,你这手艺不错啊。」 全淼听后也是插了一句,「比御厨烤的还好吃。」 赵时煦偏头瞪了全淼一眼;全淼还乐呵呵的,但看到赵时煦的表情才忙捂了下油腻腻的嘴巴,然后拿起烤熟的肉串分给身后的几个护卫。 摊主是个年过六十的老者,笑起来也很是和蔼,听了赵时煦和全淼的夸赞,高兴道:「公子说的是,我这肉串但凡吃过的人都说好。」 「那您的生意肯定很好,来吃的人也很多吧。」 老摊主听了,连连应是。 赵时煦便道:「那您怕是江湖大侠,朝廷贵人都接待过吧。」 老摊主听后,笑道:「朝廷的人自是看不上这些的,嫌不干净,只老百姓们爱吃,也招唿过几位大侠,他们啊,爱边吃烤肉边喝酒。」 赵时煦垂首一笑,「那敢情好啊,烤肉串说不定还能听些江湖趣事。」 老摊主乐呵呵的道:「这江湖啊每日都有趣事发生,只不过老朽听过最大的一件是二十几年前,江南宣家和朝廷对抗,且还胜利的事。」 听闻此话,赵时煦咬肉串的动作缓了下:他早在南境的时候就听过这江南宣家与朝廷不和,还以为只是表面,没想到还真动过手。一个江湖世家还真能跟朝廷对抗,这宣家也着实厉害。 「老伯,在下初出江湖,对许多事并不了解,二十多年前都还没出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赵时煦放下肉串,看着面前的老者。
第121页 老摊主思索了一会儿方道:「这我就有些不清楚了,当时也只是听人说了几嘴,好像是朝廷看上了宣家的什么东西,宣家不肯给,以此引发的。」 赵时煦听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口道:「宣家挺厉害的。」 「那可不,家主的武功堪称一绝,连天山教的教主都被他打败过。」 赵时煦点着头,他现下有些明白为什么长孙劲松那么想和宣家结交了,这的确是个有些传奇的江湖大家。 「多谢老伯,您的肉串是这条街上最好吃的东西。」赵时煦见自己吃的差不多了,这才笑着抬腿离去。 老摊主还从未见过如此有礼貌的年轻人,看着手中的银钱还微微愣了下。 「庄主,那天山教是何许门派,听着挺气派的。」全淼跟上赵时煦,咬着肉串道。 「天山教...据说是个邪教,二十多年前在江湖引发过一场鏖战,把江湖正派打的节节败退,后来是宣家出手,才把那教主打回天山老家再没出来。」 全淼听着倒还有些兴奋之感,「庄主,这江湖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待咱们回去还能说给铁木头还有皇上听。」 赵时煦白了他一眼,「走吧,去前面茶楼喝点茶吃些点心,然后再去听戏,怎么样?」 全淼一听听戏,高兴的不行,「属下自然陪着庄主。」 赵时煦笑了笑,一行人又朝茶楼走去。 入了茶楼,空位还是有不少,赵时煦找了桌子正要坐下,但凳子却忽然被人用暗器噼断,令他蹲身坐下的姿势堪堪停住。 全淼和手下护卫立刻戒备起来,看着大堂内着装不同的各路人马。 「是谁?」全淼喝道。 赵时煦却给了他一个眼神,全淼会意,立刻住嘴。 这根凳子坏了,赵时煦便走向另一侧,准备坐在另一根凳子上;然而对方又使了坏,在他坐下之际又扔了暗器过来噼断那根凳子。 只是这一次全淼做了准备,在那人出手时便看清了他的方位,即在凳子断裂那刻起,他便极速的将桌子上的筷子朝着暗器射来的方向扔过去,恰好将那人面前的茶杯刺穿,令还有些滚烫的茶水炸裂弹起,泼在了那人的身上。 「大爷的!」 茶楼内立刻哄闹起来。 赵时煦在护卫的收拾下,掀开衣袍坐在了另一根凳子上,淡然的吩咐小二上茶。 小二都被吓了一跳,听了赵时煦的吩咐,这才赶忙去上茶。 「你小子做什么!」被茶水烫到的男子拍着湿了的衣襟,指着赵时煦。 全淼冷笑一声,「别打扰我家主人喝茶。」 「无端挑衅,你还有理了?」那人粗狂的问道。 赵时煦看着他,见他们身上所穿的服饰与昨日戚十三所穿的差不多,想来是虎威镖局的人。 「无端挑衅?呵,我只是不小心扔了根筷子,伤到兄台,给你赔罪。」全淼轻飘飘的说道,然后真的抬起手对那男子略拱了拱。 那男子看着,喝道:「赔罪?我瞧你们不知是从那个山旮旯出来的,报上名号听听。」 赵时煦抬了下眼皮,不轻不重的道:「碧水山庄。」 「喔,原来是个不知名的小门小户,怪不得这样不懂规矩,要在江湖立足,得发个请帖,弄个比武会,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够不够资格开山建派。」 那男子话音刚落,赵时煦便将桌上的一块糕点扔了过去,恰好扔进他的嘴里,堵住了他的嘴,令他后退几步。 「你!」那人将糕点拿出来,指着赵时煦,双目瞪的滚圆。 赵时煦看着他,「小门小户也听不得狗吠。」 「你!」那人愤的面色发红,吸了口气才道:「既如此,虎威镖局就来领教领教阁下的高招。」 话落,那人提着佩剑就刺了过来。 赵时煦坐着没动,只继续喝茶吃点心,顺便观察了下茶楼里所有人的表情。 茶楼老闆瞧着,立刻着人禀报影左盟的掌门,那掌门派了人前来调解,说什么来者都是客,看在影左盟的面子上化干戈为玉帛,这才将这场无厘头的争斗给按了下来。 「庄主,您没事吧。」全淼收起佩刀,回到赵时煦身边,问道。 赵时煦摆摆头,「没事。」 「赵庄主,您没事吧。」管家安抚好了虎威镖局的人,这才走过来对赵时煦道。 赵时煦站起来,道:「有劳管家,在下没事。」 「再两日便是少主生辰,掌门不希望各位客人再有什么冲突,如果下次碰到这种事,您可以直接禀报掌门,掌门自会为您做主。」 赵时煦依然保持着微笑,「那多谢了。」 「您玩的尽兴,告辞。」 赵时煦抱了一拳。 待人都走后,全淼才道:「庄主,那戚十三待您礼数周全,怎的他手下的人如此蛮横无理?」 赵时煦看着那群离去的人,「待臻兄回来就知道了。」 全淼明白了。 「走吧,咱继续下一站。」 全淼见赵时煦心情没受影响,也提了提精神,「嗯。」 ****** 今日的夜晚没有月亮,连星星也没有几颗,整个气氛显得有些肃杀,而伴随着这肃杀的是惊醒了榭花亭所有人的打斗声。 在榭花亭入住的各门派的掌门在听到这打斗声时都不由走出房门循着声源找去...
第122页 赵时煦今日疯玩了一日,至戌时了才回来,回来后便收拾收拾睡了,而他睡觉一向是很沉的,半夜一般不会起夜,但今日可能是吃了太多东西的缘故,有些口干,所以睡到一半便渴醒了,也没有叫全淼只自己起身下床倒水喝。 只是他才一下床便在漆黑的空间里感受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而且那个人正带着武器朝他攻来。 赵时煦拿起一旁的短剑接住他的攻击,与他过了几招,而兵器相触时所发出的火花声十分刺耳。赵时煦退了一步,待那人再攻来时他才又用短剑接了一招,但这一招却刺在了那人身上,应该是胳膊的位置。只是这一招后对方就没了动静。 全淼在偏房睡觉,听到声音后便沖了出来,立刻点上了灯。只是当灯点上后,房间内的景象却让他主僕二人都觉的诧异。 因为,他们面前正趴着一个毫无声息的人。 赵时煦赶紧走过去,将那脸朝下趴着的人翻过身来,一看,竟然是戚十三。 「戚兄?」赵时煦大惊失色,忙去探他鼻息,然而戚十三早已气绝身亡。 赵时煦拧着眉头,还没有来得及分析什么,便听外面有了不小的动静,应该是同住一院的几位掌门带人赶了过来。 「庄主,这...」 赵时煦脸色难看,看着戚十三脖子上的剑伤,再看了看自己的短剑。他非常确定,自己方才那一剑并没有刺中对方的要害,可这戚十三脖子上的剑伤却和他短剑的长宽十分吻合。 「总镖头!」大门被白日里在那茶楼滋事的男子推开,看到地上的戚十三后悲痛的大叫一声。 这一声落下,身后跟来的人全都涌了进来,震惊的看着赵时煦。 被那么多双包含着惊诧、愤怒、不解和鄙夷的目光包围,赵时煦算是体会到了什么叫百口莫辩了。 ****** 「赵庄主,再两日便是小儿生辰,白日里老夫便派人调解过,你这太不给老夫面子了。」 影左盟议事大厅内,掌门袁战黑着一张脸道。 赵时煦听他如此说,抱了一拳,「袁掌门,收到您的邀请是碧水山庄的荣幸,晚辈也自不会给您惹什么麻烦,只是此事真与晚辈无关。」 「无关?分明就是你杀了总镖头,仵作验过伤了,总镖头脖子上的致命伤口和你的兵器如出一辙。」白日那男子指着赵时煦大喝道。 袁战看着赵时煦,脸色仍旧难看,但语气却还算平和,「在场的几位掌门都说听到了你房中传出打斗声,循着打斗声推开你的房门,便见戚总镖头倒在你脚下,而你的剑上还滴着血,你如何解释?」 赵时煦吐了下气,认真的给他们解释了一遍经过。 「所以,我的剑只伤到了那人的胳膊。」赵时煦再次笃定道。 「胳膊?黑灯瞎火的你知道你伤的是胳膊?分明是你强词夺理,你碧水山庄原就不知是个什么来头,开山建派时也未有昭告江湖武林,我行我素,说不定是有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份。」那男子继续吼道。 「戚风。」袁战轻喝了一声,他方才住口。 「赵庄主,戚风说的不无道理,此事你得自行给虎威镖局一个交代。」 「一命偿一命。」戚风喝道。 「一命偿一命?」赵时煦哂道,「江湖规矩,胜者为王,不管这总镖头是不是小爷杀的,你们能拿小爷如何?」 袁战看着他,神色严肃,「确实是胜者为王。」 话落,这议事厅周围瞬间涌出了不少人,将赵时煦和全淼团团围住。 袁战看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全淼已经摆开了阵势,但赵时煦却道:「袁掌门,再过两日便是少主的生辰,您不想见血,不想江湖此刻有什么争斗吧?不如给我些时间,让我找出真兇,还自己和戚镖头一个公道。」 袁战盯着他。 赵时煦忙道:「一日时间就够,这一日我不会迈出影左盟半步,如何?」 「这根本就是在给自己找说辞,袁掌门,此人乃宵小之辈,根本不配在江湖上立足。」 袁战看着,原一直没有出声,只是在赵时煦理外袍的时候看到了他腰上插着的那根玉笛,双眸顿时一睁,盯着赵时煦,一脸的惊讶。 「好,一日。」 「袁掌门,您说过会为我总镖头住持公道的。」 「你们放心,有影左盟在,他跑不了,若他真是真兇,影左盟必不会袖手旁观,若不是,也不能冤枉了他,放过了真兇,让你们的总镖头含恨而亡。」 赵时煦欠了欠身表示感谢,待袁战离去后才对大厅里那几个虎威镖局的人道:「你们现在可以先帮你们的总镖头好好收尸。」 话落,赵时煦抬腿便走,却又被戚风拦住,只是还不等赵时煦出手,影左盟的人便上前阻拦。 赵时煦看着,带着全淼抬腿离去。 「庄主,这根本是有人陷害您。」全淼着急道。 「废话,看出来了。」赵时煦沉着脸道。 全淼跟着他,见他忽然停下,便也跟着停下,「庄主?」 赵时煦深唿一口气,插着腰抬头看了眼黑压压的天,哂道:「这没了南境,没了楚轻,没了小王爷的头衔,还真有人把小爷当好欺负的对象了。」 作者有话要说:诸君晚安~~~么么哒
第123页 第54章 好久不见 袁战回了房间有些心神不宁, 赵时煦有没有杀戚十三他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是赵时煦身上的笛子,当年那支笛子跟着它的主人一起入了宫,现如今笛子的主人已故去多年,可笛子却出现在了赵时煦这个初出江湖的小辈上。 这说明了什么?这不单说明赵时煦有可能是宫中之人, 更有可能是那笛子主人的儿子! 「来人!」袁战有些心焦的大喝一声。 贴身护卫袁平推门而入,见他神色慌乱倒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掌门有何吩咐?」 「宣家的人什么时候到?」 「少主生辰当日。」 袁战负手在屋里来回踱步;袁平瞧着只觉的他像是被什么吓着了,脸色很是不好,遂不由的纳闷,什么事能把影左盟的掌门吓成这样? 「掌门因何事烦忧?」 袁战眯着眼深吸一口气,眼角皱纹深陷, 「你去帮着查一查今晚戚十三的死因, 好生保护那个赵时煦。」 袁平听闻此话倒是惊住了,「掌门是觉的此事真有蹊跷?」 袁战盯了他一眼, 「有没有蹊跷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人;对了,你再派人去查查当今皇上可有在宫中。」 袁平一听,这才回过神来,「与朝廷有关?」 袁战心乱如麻,听着袁平不停的发问更是厌烦,只道:「别问那么多,照我的吩咐做。」 「是。」 ****** 次日,赵时煦和全淼一起用着早膳, 打算用了早膳出去找兇手,但是看他家小王爷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全淼还是有些坐不住了。 「庄主,咱们现在该做什么?」 赵时煦喝了口粥,道:「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 赵时煦睨了眼屋外,淡定道:「自然,我的短剑上淬了毒,中毒者要十个时辰后才会毒发,昨夜我刺伤了那个兇手,如果十个时辰里他找不到解药,就会全身溃烂而亡。」 全淼嘴唇微张,顿了下后才反应过来,只立刻道:「属下倒是忘了这个。」 「其实昨夜小爷就能自证清白,毕竟戚十三体内是没毒的,只是小爷想把真兇揪出来,不然若被他提前知道自己中了毒,那还不熘了。」 「庄主放心,那毒无形无色,中毒者也不知道是什么毒,他们也找不到解药。」 赵时煦贊同全淼的话,「这解药我一直随身放在匣子里,毒是我自己制的解药是我自己配的,就等着看那兇手怎么死吧。」 全淼听后,镇静的「嗯」了一声。 待屋外的动静没了后他才道:「庄主,这办法有用么?」 赵时煦依然很是闲适,「自然,想着嫁祸一个江湖上不出名的小门派,就沖这个肤浅的想法,就能知道那人多愚蠢了,所以这法子定然有用。」 全淼一向相信赵时煦,点了点头,「那咱们现在做什么?」 赵时煦喝完一碗粥,拍拍手站起身,「去给袁掌门问个早,顺便请他帮个忙。」 话落,赵时煦抬腿而去,全淼紧随其后。 ****** 赵时煦的身份一时半刻没有查出来,但袁战心里也有几分明白,尤其瞧他握着笛子在手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那几分也就更加确定了些。而后便打量他的长相,一下子觉的像一下子又觉的不像。 「袁掌门,晚辈说的话您可有听见?」 赵时煦见袁战用一种很是奇怪的眼神盯着他,遂将头探过去了些,出声提醒道。 袁战收回神思,略咳嗽了一声,「自然,赵庄主既有办法找出真正的兇手,老夫自然配合。」 赵时煦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多谢袁掌门大义,那晚辈就先告退了。」 「我见赵庄主随时都拿着一把笛子,难道是好音律之人?」袁战终是忍不住问道。 赵时煦看了眼手中的笛子,拿着它已成习惯了,「嗯,怎么?」 「没怎么办,小儿也好音律。」 赵时煦「喔」了一声,「那有机会一定跟袁少主讨教讨教。」 「吾儿也擅长笛子,也爱收藏,房内有不少笛子,倒是没有见过像赵庄主手中这么精緻的。」 赵时煦扬了扬手中的笛子,笑道:「袁掌门说笑了,这笛子不值什么钱,定是比不过袁少主收藏的那些。」 「是么?老夫觉的瞧着不错,可否借老夫一看?」 赵时煦握了握手中的笛子,想了想方从椅子上起身往前两步将笛子递了出来。 袁战赶紧放下茶杯接过笛子打量,当他看到那笛身上的『宣』字时,心下一颤,更是证实了自己的想法,但行走江湖多年,他已学会克制情绪,饶是内心如何惊诧,在赵时煦面前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一丝异样,只如一个赏鉴者一般打量着这支笛子。 「果然是把好笛子啊,通体如玉,触感丝滑,色泽润亮,不知是哪儿所得,老夫也为吾儿寻一把。」 「我母亲留给我的。」赵时煦随口胡诌道。 袁战在听此话时,握着笛子的手略一紧,但面上仍旧无异,「原来如此。」 说着,袁战将笛子递还给赵时煦。 赵时煦接过,十分爱惜的拿着,「若没有旁的事,晚辈告辞。」 袁战点了下头。 待赵时煦离去后,他才对身旁人吩咐道:「笔墨伺候。」
第124页 「是。」 袁战朝书桌而去,屏风后却响起一个唿唤声,「爹。」 袁战放下手中的笔,几步走到屏风后,「阿瑾,你怎么过来了?」 「爹,孩儿听袁平说你昨夜一夜未眠,可是遇到什么事了?」 袁战看着面前的青年,握着他的手道:「没什么大事,你好好休息,可吃药了?」 袁瑾点点头,秀气的面容上挂着一丝亲和的微笑,但面上却没什么血色,看的出来身有顽疾,「爹不必担心我,这回的医师开的药效果很好。」 「爹瞧你的气色是好了些,萧医师的药确实管用,不然你二十生辰,也过不了这么热闹。」 「爹实在不必为孩儿做这些。」 袁战拧着眉头,「生病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萧医师说你生辰那日气色会大好,放心吧。」 袁瑾点点头,这才看向袁战的书台,「爹要给何人修书?」 「宣家主。」 「喔?」 袁战四下看了眼,确定无旁人才道:「爹或许见到了宣珏的儿子。」 袁瑾一脸的惊讶,「宣家那位少主的儿子?那不就是当今皇上么。」 袁战脸色略有些难看,沉重的点了下头,「对。」 袁瑾看着他爹,惊诧道:「爹若见到了他,那不就代表,当今皇上来了我影左盟?」 被袁瑾这样直白的说出来,袁战的抬头纹都皱的多出了一条,又点了点头。 「他来做什么?江湖和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 「是啊,他来做什么,爹也纳闷啊,而且爹瞧他随手拿着宣珏的笛子,那笛子上头明明就有『宣』家的印记,他却拿着这样招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都快把弄煳涂了。」 想着赵时煦的样子,袁战愈发摸不准了。父子二人都把目光锁定在了赵时煦身上。 「他以什么身份来的?」 「碧水山庄,赵时煦,就是早前在渝州收拾了几个强盗,以此出世的小门派。」 「姓赵?」 「有些人行走江湖,姓名不必当真,我已让袁平去查了。」 袁瑾想了想,道:「爹,虽然孩儿说这些话有些大逆不道,但听您对宣家那位少主事迹的描述,他当年主张江湖归顺朝廷,实现内外大一统,也不无道理,说到底我们生长在大靖的土地上,是大靖子民。」 袁战听袁瑾这么说,脸色立即难看了下来,「若如此,江湖还算什么江湖?这大靖在那位圣祖皇帝没有立国之前,本就是江湖的天下,这立了国就要所有江湖门派归顺,实在没有道理。」 袁瑾听后,还是有些异议,「话虽如此,但江湖始终也是需要管辖的,不然终有一日会乱的。」 「袁瑾!」袁战呵斥了一声。 袁瑾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对不起爹,孩儿只是随口说说,爹现下有何打算?」 袁战走到桌台旁,继续提笔,「先将此事告诉宣家主,毕竟,这是他宣家的事,只是不知他来江湖是为了什么?也得让宣家查一查。」 袁瑾听后,点了点头。 「袁公子,我家主子让属下来请您,该喝药了。」 房门外响起一个男声。 袁瑾听后应了一声,而后对袁战道:「爹,孩儿先去了。」 「去吧,好生听萧医师的话服药。」 「是,孩儿告辞。」 ****** 赵时煦坐在池塘边,看着手中的笛子,他总觉的袁战方才的举动有些蹊跷,可他的表情太天衣无缝了,令赵时煦又觉的自己是多疑了。 「宣?」赵时煦看着笛子上的字,「难道真的是江南宣家?可若宣家有女儿入宫,该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为何朝廷与江湖都没有一点风声?而且,宣家怎会容忍楚轻当时受萧家压制呢?最关键的是,楚轻从未提过,可若不是......」 赵时煦觉的头疼,这破书后面的内容他当真是一点都不知晓,而且对于这破书的世界观也很是吐槽,如果这是个美好和平统一□□的世界观多好,非得朝廷江湖分个家。 「小王爷,您在嘀咕什么?」全淼看着赵时煦对着笛子自言自语,不解道。 赵时煦回头看了眼全淼,「没什么。」 「赵大哥回来了。」全淼道。 赵时煦来了精神,「终于。」 ****** 入夜,赵时煦带着全淼准备前往议事大厅,给昨夜的事做个交代,而在他们甚至整个榭花亭的人都离去后,赵时煦的房内却蹿入一人,而后极速跑向赵时煦的桌台翻找什么,只是还未有找到屋内的灯便亮了,他整个人更是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屋内灯火忽然就亮了起来,全淼吹灭火摺子退至一边,赵时煦和以到的五大掌门一同踱步而入。 看着赵臻剑下的人,众人都很是惊诧,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虎威镖局的戚风。 赵时煦转身对众人道:「诸位前辈,晚辈初出江湖,便被人陷害,无法只得请各位前辈给晚辈做个见证,揪出真兇,还戚镖头和晚辈清白。」 「赵时煦,你什么意思?」戚风在赵臻的剑下大声喝道,面上冷汗涔涔。 赵时煦也不多说废话,只道:「你卖主求荣还问我什么意思?」 「你胡说八道!」 「云鹤镖局近日接了一个大镖,押往梁国,一万两酬金;但这单生意早前是你代表虎威镖局谈成的,后来却被云鹤镖局抢了去。你不服,硬要将这单生意抢回来,但戚兄却不肯,而你不依,还扬言要在袁少主的生辰宴上,直接让云鹤镖局交还,弄他们个没脸,戚兄训斥了你,不愿和你多说,可你总是缠着他,所以那天晚上他才故意来跟我搭话,就是为了不想和你多言,而你就是那时候动的杀心吧,毕竟你们同出一门,你早看不惯他事事压着你,他能坐到总镖头的位置。」
第125页 「你,你胡说八道。」戚风结巴道。 赵时煦看了赵臻一眼,赵臻手上的剑一动,戚风两只胳膊的袖子都被噼开,其中左胳膊上有一道剑伤。 戚风瞧着,并不惊惶,只道:「这是我前两日和师兄弟们切磋被伤的,和你的短剑并不符合。」 赵时煦听后,忽然笑出了声,「伤口是可以再破坏的。」 「你放屁!昨夜我可是跟着大家一起进来的。」 「是一起的没错,我并没有说你不是。」 「有什么话赵庄主就直说吧,别拐弯抹角的。」断刀门的门主看不惯这么磨叽,直接道。 赵时煦笑了笑,道:「昨夜戚镖头死后到诸位掌门闻声而来,这其中有一短暂的空闲时间,而那空闲时间足够你趁着混乱,跟着大家一起进来。」 「你胡说,照你这么说,我杀了总镖头还有个出门关门的动作,可你的房门一直是紧闭的,而那门还是我推开的。」戚风嚷道。 赵时煦点点头,「这个话说的对,一不小心就会被人当做理所应该,只是,当我和闯入者打斗时,我的护卫听到动静从偏房赶过来,这不就为你打开了门么?而就在他进来的一瞬,我的剑便伤到了闯入者,再待他点上灯,这一段时间,也足够你出门再顺便关个门了。」 这话一落,众人都觉的有些道理。 戚风看着,慌忙道:「一派胡言!我如何带着总镖头的尸首入你房门?」 「这不更简单,昨夜本庄主可是在外玩儿到戌时将尽才回来,你杀个人躲在里头等我,还不容易?」 「你!」戚风一下子有些哑口无言,因为赵时煦说这话的神情就好像他亲眼看到了一般,那种看穿你的眼神着实让人瘆得慌。 「分明是你杀了总镖头心虚。」戚风颤声嚷道。 赵时煦冷笑一声,「心虚?那你来本庄主的房间做什么?找我聊天么?」 「你,我...」 赵时煦走到桌子旁,全淼赶紧给他端了一张凳子过来,他便顺势坐下,翘着腿道:「早上本庄主那些话是唬你的,本庄主的剑从不淬毒。」 说着,不止赵时煦,众人的目光都落在翻倒在地的匣子上。 断刀门的门主是个急性子,一见此便抽出自己的断刀几步走过来指着戚风道:「你是戚兄的同门师弟,你怎如此狼心狗肺!」 「我不是,我...」戚风已找不到更多的说辞,整个人都焉了下来,江湖人最恨的便是卖主求荣,狼心狗肺之辈。 赵时煦站起身,对屋内所有人抱拳一礼,「诸位掌门,晚辈初出茅庐,免不得被人欺负,拉去垫背,日后还仰仗诸位前辈关照。」 几个门派的人看着赵时煦,先前还不怎么认识他,如今倒是都认识了,也了解了,遂,众人都抱了一拳,「好说。」 「至于这位戚风嘛...不知江湖处理这种事情是如何处置的?」 「若门派内乱,不能自理时,宣家会代为清理,现下在影左盟,袁掌门和宣家交情不浅,交给他也是一样的。」 又是宣家,还真是江湖皇帝啊。 「多谢,今夜有劳诸位了,后日便是袁少主的生辰,别因此事败坏了诸位的兴致。」 「好说,这位赵庄主,你着实有两把刷子,还没到一日吶。」断刀门的掌门搭着一把断刀,略欣赏道。 赵时煦笑了笑。 待众人都离去,赵时煦才走到戚风面前,这才问道:「为什么戚兄脖子上的剑伤能和我的短剑吻合?是谁告诉你的,你不可能在那么断的时间内做出一把跟我的短剑一模一样的兵器,而且太周折了,你这脑子是想不到的。」 戚风盯着他,盯了半晌后才道:「我说了,会放过我吗?」 赵时煦笑了笑,想到那个热情跟他打招唿的戚十三,道:「不会。」 戚风害怕的威胁道:「那我便不告诉你。」 赵时煦站起身,「你不说我也知道,又了解我,又想我死的,这世上能有几个人;臻兄,让人把他押到袁掌门那儿去。」 「是。」 看着戚风被带走,全淼终于松了口气,「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吓死属下了。」 赵时煦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不过是对方小试牛刀罢了,根本只是玩玩儿,不然要杀的就不是一个镖头了,左不过是看我才出江湖,也和别的大门大派搭不上边,或者他目前也还够不着,只能利用这种小门派了。不过...戚兄可惜了。」赵时煦嘆道。 「庄主,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您说的人是谁啊?」 「你说呢?」 全淼试探性的道:「萧阮?」 赵时煦不作多言。 全淼很是无语,太极殿那么大的火怎么就没烧死他不说,还让他逃了出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庄主,萧阮莫不是也在影左盟内?」全淼恍然大悟道。 「或许吧,他还真是小爷的宿敌啊。」赵时煦说道,眼底冒出一丝杀气。 「庄主,已经解决好了。」赵臻返回来復命。 赵时煦「嗯」了一声,「臻兄,这一次有劳你了。」 「属下不敢当。」 「敢当,若不是你查的详细,也不能让戚风百口莫辩。」 赵臻听后,抬头看着他,脸色有些古怪,「那些不是属下查到的,云鹤镖局比属下想像中要难调查许多,那毕竟是宣家的下属。」
第126页 赵时煦喝了口茶,疑惑道:「那是谁查到的?」 赵臻未有说话,只脸色很是难看。 「我。」 赵臻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赵时煦整个人都愣住了。 声音的主人从赵臻身后缓步而入,然后站在赵时煦面前,神色不豫。 赵时煦瞧着面前一身白衣,长的甚是俊美的熟悉男子,一口茶从嘴里喷了出来,恰好喷到对方脸上。 「那个,嗯~~好久不见。」赵时煦干干的挥了挥手。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 第55章 你发誓 房门大关, 窗户紧闭, 全淼十分有眼力见的带着赵臻一起退了出去,准确的说赵臻是被他拉出去的。 「赵大哥,你怎么这么没眼力啊。」拉人出去的时候,全淼还不免叨叨一句。 赵臻生来就长着一副生人勿进的脸, 让人一看就觉的是坏人的那种,现下沉着脸就更让人这么觉的,若不是全淼认识他多年,还以为他要做个什么了不得的事呢。 「庄主似乎对皇上没那个心思。」赵臻沉声道。 全淼拉着他,「要是没,谁能强迫咱庄主,快走吧。」 赵时煦看着关上的房门和窗户, 觉的真有必要跟全淼好好说说他到底是谁的侍卫, 关键时刻居然跑了,留下自己一个人面对脸色冷淡至极的楚轻。要命的是自己还有点愧疚感, 就因为这愧疚感,所以在楚轻面前说话都不自觉的降了两个声调。 「那个,你坐你坐。」赵时煦给楚轻拉开凳子,示意他坐。 楚轻却不坐只向他走来,赵时煦自然是躲了。楚轻瞧着,又往前走,他便又躲,两个人原本就站在桌子旁,这样一来就变成了赵时煦围着桌子躲, 楚轻围着桌子追他。 追着追着,楚轻却憋不住的笑了,「过来~」 看楚轻脸色好转,赵时煦这才松口气,「你保证不揍我。」 楚轻笑了起来,心情大好,「为何觉的我要揍你?」 赵时煦捏着自己的下巴作思考状,然后很是认真的回道:「如果是我把你睡了,次日发现你跑了,我应该会想着把你抓回来再吊起来揍两日。」 「你对我就如此心狠?」楚轻听了他的话,睨着他道。 赵时煦看着他的眉眼,两月不见,只觉的又好看了些,「反正你也揍不坏。」 楚轻瞪着他。 赵时煦摊摊手道:「因为我下手有分寸啊。」 「那我下手也是有分寸的。」话落,楚轻在赵时煦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身形一跃,站到了他面前,然后将人压在了桌子上。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赵时煦笑嘻嘻的道:「那个,我就是开个玩笑嘛,嘿嘿。」 楚轻压着他,沉着脸道:「为什么要跑?」 赵时煦避开他那双漂亮的眼眸,斜眼看向别处,嘀咕道:「出来找男人。」 楚轻一口气憋着吐不出来。 赵时煦看他那好像立刻就要气晕过去的表情,心里觉的很是有趣。 楚轻似乎当了真,握着他手腕的力气加重,「赵时煦,你敢!」 赵时煦盯着他,忽然腰上一用力,身体向上一撑就反客为主将楚轻压在了身下,笑眯眯的道:「可是已经找了好几个,睡了好几个,滋味儿很是不错呢。」 楚轻在他身下,瞧着他略得意的小表情,脸都变成青色的了。 赵时煦还从来没有见过楚轻的表情能这么多姿多彩,愈发觉的有意思,添油加醋的道:「我还养了些在我的山庄,可会伺候人了,待我日后回去,全捎带回去。」 楚轻瞧他那得意的样子,脸色是越来越难看,而后在赵时煦得意的空隙,手掌在桌子边缘一撑,他整个人就推着赵时煦站了起来不说,还顺势把赵时煦抗在了肩头上。 老实说,赵时煦觉的,两个大男人用这种姿势实在是不雅观,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姿势会显得被抗的那个男人很弱鸡啊,而不巧的是自己恰巧是那个被抗的男人。 「楚轻!」 赵时煦撑着他的肩头欲要下来,却刚好被楚轻放在床上,然而他正要撑着身子站起来时,楚轻已经在宽衣解带了。 赵时煦躺在床上看着在他面前宽衣解带的楚轻,道:「这大晚上的,你要做什么?」 楚轻抬了下眼皮,勾唇道:「伺候你。」 赵时煦嘴角抽了抽,见楚轻在他面前脱的爽快,忙站起来,楚轻一边脱他就一边给他穿,「那什么,这儿是影左盟,三水和臻兄他们都在外边呢,别乱来啊。」 楚轻继续解着自己的衣裳,赵时煦跟哄不愿意穿衣裳的小孩儿似的,在他面前轻声哄着,然而并没什么用。 「无妨,我不在意。」楚轻说着,中衣已经脱下来一半,赵时煦这边才给他套上外袍,见他脱下来又去给他穿,口里急切道:「我唬你呢,我是想找男人来着,但跟你睡过,我发现其他男人都变成了将就,我这个人又不爱将就。」 楚轻瞪着他,鼻孔出着重气。 赵时煦没觉的自己形容的不对,但看楚轻的表情好似更难看了,「真的,我当真没睡过别人,那些人哪儿能跟你比啊,好了,别脱了啊。」 楚轻不理他,外袍和中衣都脱了下来,上身只剩了一件里衣,且里衣也脱了一半,左边肩膀和胸膛都露了出来。
第127页 赵时煦承认,楚轻的身材是真的好,简直是应了那句穿着显瘦脱了有肉,但是现在可不是干这个的时候,要是被三水他们知道,小爷被楚轻给....绝对不行。 「乖,等下着凉了,别脱了...哎,你怎么不脱衣裳改脱裤子了,不行,真的不行。」赵时煦握着楚轻的手,强力阻止他,一脸的不许。 楚轻看着衣冠楚楚的赵时煦,再看着脱的只剩了一件里衣和亵裤的自己,道:「脱的人是我,又不是小王爷,您急什么?」 啧啧啧,楚轻这么拿腔拿调的说话,赵时煦才算明白,他是真的生气了,难道自己跑不见两月对他打击真这么大? 「哎,我真的没有找到合适的男人睡,你放心,我们之间有婚约,婚约未有解除之前,小爷也还是分得清轻重的,毕竟关乎我南境的脸面,谁让整个南境都知道我是你的准皇后了。」 赵时煦卖力的解释,但越解释楚轻的脸色越难看;二话不说的,楚轻手上又要动作起来。 赵时煦当真是又无语又无奈,你说就这么撇下他冲出去,全淼他们在外头守着,榭花亭内也有其他人走动,这窗户啊门的一打开,不就全看见了么,显然不明智;而且硬打也不行,惹人怀疑。 瞧楚轻已经脱光了上身,赵时煦忙抓着他扔下的里衣要给他穿,但又见准备要脱裤子了,急的他都不知该先做什么了。讲真,他真是没有见过楚轻这样的人。 「你够了啊,别脱了啊。」赵时煦嚷道,可楚轻那阵势完全抵挡不住,无法,赵时煦只好一个倾身,主动吻上了楚轻的唇,他想,这样总能平復下这小气*皇帝的怒气吧。 果然,一吻下来,楚轻欲要脱裤子的手变成了环抱着赵时煦的腰,而后直接将他压在了床上,反客为主的狂亲。 赵时煦想要夺回主权,但是楚轻的技术很好,把他吻的七荤八素的,最重要的是,有这么个美男几近全*裸的压在你身上亲你,肯定让你全身骨头髮酥。 有这么一瞬,赵时煦想他可以顺势攻了楚轻,但不知为何,一撞上楚轻那带着三分冷淡七分温柔的视线,他就懒的折腾了。这人的惰性,还能体现在这种地方吗? 待二人唿吸都有些不顺时,楚轻才松开了赵时煦的唇,而后在他的额头上和鼻尖上都落下深深一吻。 被他这样亲着,赵时煦也生出些沉沦之感来,「不生气了?」 楚轻神色严谨的盯着他,用问军机大事一般的语气道:「你养了多少人?」 「啊?」赵时煦有些没反应过来。 楚轻脸色又有些难看,「你的山庄里养了多少男宠?」 赵时煦发誓,他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憋笑过,憋的他紧紧的咬着下嘴皮,生怕牙齿一松,自己就要大笑出声,「咳咳~~也不多,一两个吧。」 楚轻在他身上盯着他,长发倾泻而下,瞧着很是迷人,「赶出去。」 赵时煦一脸无所谓的看着他。 「否则,我就杀了他们。」 赵时煦还是那么看着他,好笑道:「楚轻...你也有如此不自信的时候?」 话音还未落,楚轻已经倾身而下,再次吻来,且吻他的同时,手也动作了起来,直接穿过衣裳穿过裤子握在了他双腿间的脆弱之处。 赵时煦瞪了下眼睛,身体一下子颤慄起来,真是经不起一点挑逗的身体。 「别别别,赶出去赶出去,都听你的。」赵时煦推开楚轻,喘着气投降道。 楚轻的动作这才稍微克制了一下,但声音还是沉,「不许再找旁人。」 赵时煦看着如此认真的楚轻,心情很是愉快,也一脸认真的回道:「小爷会尽力克制下。」 楚轻忽然用双手捧着他的脸,道:「当真?」 「当真。」 「你发誓。」 赵时煦有些好笑,但瞧楚轻一脸认真的表情,也不免认真起来,「我发誓,在咱们婚约期间,小爷保证只要你。」 「我也只要你。」楚轻看着他道。 赵时煦瞧着他的双眸听着他的声音,原本只是他耍楚轻,开了个玩笑,但见他如此深情,倒也不免被触动,但口里仍道:「如果,你能让我也压一次,那什么都好说。」 楚轻露出笑来,「你觉的可行性高吗?」 赵时煦振奋道:「高,为何不高,简直不要太高。」 楚轻哼笑一声,手一动,便抬起了赵时煦的腿,赵时煦的裤子也就势被扒拉了下来,而在赵时煦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直接进入了,赵时煦惨败,捂脸心想,原来做攻还得讲究速度。 ****** 楚轻的到来并没有在影左盟内引起多大的关注,只他的容颜和气质让初见他的人都不免的多打量了几眼,但这些人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也不会过于惊讶。 所以,赵时煦身边多调来一个贴身护卫,他们并不觉的有什么值的注意的,连袁战也不曾在意,他的目光始终盯在赵时煦身上。当袁平查到当今皇上确实不在宫中时,他便更加认为赵时煦就是宣珏的儿子。 「老夫得再去会会那个赵时煦。」袁战深吸一口,未免朝廷和江湖再像二十余年前那样开战,他得知道赵时煦的目的是什么。 说着,袁战几步走出房门,却在天井处见着一人。 「萧医师?」 被唤的男子顿脚,身上所着的红衣在零星的夜空下显得有些暗淡,他回过身看着袁战,「袁掌门?」
第128页 袁战看了看他手里拿着的东西,道:「这么晚了萧医师还在给小儿配药?」 「是了,明日就是袁少主的生辰,在下希望他能更加精神奕奕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袁战听后,很是感激,「多亏您治好了他的病,不然他这辈子就都毁了。」 「掌门客气了,是在下该谢您收留之恩。」 袁战笑了笑,看着他带着半边面具的脸,道:「老夫还有事,萧医师自便。」 「您请。」 袁战点了点头,而后抬腿离去,然而他已经走到了榭花亭,但思索了一瞬后又觉的这样做不妥,如果一个人都出动了,难道还会坦诚布公的告诉你他的目的么,不会的。 「罢了,待明日见到宣家的人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么哒,谢谢诸君支持~~~ 第56章 正经撞脸 「照你这么说, 你怀疑阿阮在影左盟?」 听了赵时煦对戚十三一事详尽的叙述, 楚轻喝了一口茶,淡淡的问道。 赵时煦吃着全淼买回来的麻辣豆腐花,一边吃一边道:「是的,而且影左盟的掌门请我说不定都是他有意无意暗示的, 你要知道,碧水山庄出世不足两月,且和江湖各路人马都还没有什么交集,袁战再如何豁达,也不一定记得起有碧水山庄的存在。」 「但戚十三一事已让不少江湖门派知道了你的存在。」楚轻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着麻辣的豆腐花,旁边放了一碗酸梅汤,拧了下眉头。 赵时煦喝了一口酸梅汤, 道:「我认为是这样的, 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 要让我站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楚轻听后,不经意的看了一眼他腰上的玉笛,没有应声。 赵时煦未有察觉到楚轻的目光,只道:「萧阮离了朝廷在江湖上就等于什么都没有,我还很纳闷,如果他在影左盟,他会用什么身份立足?」 楚轻喝了一口茶,神色有些冰凉。 赵时煦看着他,「楚轻, 你此行不只是为了找我吧。」 楚轻听后,立即道:「找你最要紧。」 赵时煦笑了笑,「得了吧,你可不像为了儿女情长会耽搁大事的人,你此来江湖,是否是想一统江湖?」 楚轻听后,只觉的赵时煦对他的了解已经深入到了骨子里。赵时煦不在意儿女情长,如此的洒脱,他从前觉的这样很好,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束手束脚,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当赵时煦再这样表达时,他不可忽视自己内心的在意,在意赵时煦哪日累了,就会甩手离他而去。 「江湖本就属于朝廷,都是朝廷的子民,如此分割,于朝廷,于江湖,于百姓,于大靖的发展都是不利的,只有内外一统,才能使大靖繁荣昌盛。」 赵时煦吃完了一整碗麻辣豆腐花,打了一个饱嗝,待端起酸梅汤大喝了两口后才道:「你说的对,这江湖人哪儿都好,就是很多时候因为义气而草菅人命,缺了法制。」 楚轻点点头。 「可这并不容易啊,我在南境时就听父王说过,五十年前圣祖皇帝就曾想一统江湖,但最终失败了,后来听闻先帝也和江湖开过战,也失败了,区区一个江湖,怎能抵挡的了朝廷大军?」赵时煦很是纳闷,说着又要再喝一口酸梅汤。 楚轻握住他的手,看了看他手里的碗,「你已经喝了一整碗了,吃了这么辣的东西,又喝这么酸的东西,你的胃好受么?」 赵时煦看他面前的豆腐花没有吃多少,只道:「你不喜欢吃啊?我觉的挺好的,酸辣混合开胃,最近总觉的胸闷。」 楚轻眉头紧锁,「找个大夫瞧瞧吧。」 赵时煦点头,「嗯,待明日那袁少主生辰结束后,我让三水去找个,胸闷不好受,不过吃点这些东西好受不少。」 楚轻听着他的话,愈发觉的奇怪,心里有了个模模煳煳的猜测,但又不好确定。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赵时煦听楚轻的不再喝汤,盯着他。 楚轻勾起他一缕长发在指尖缠绕,道:「朝廷的军队是徵募的,有编制的,但江湖...一城的百姓都能是江湖人,你能因为一个门派灭了一城百姓,因为一个江湖灭了整个大靖的百姓?」 赵时煦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就拿影左盟来说吧,驻扎在这景阳城几十年,百姓们做生意,开学堂,耕种,秋收,怕是都受到过不少照拂。」 「江湖就是一城一帝。」楚轻总结道。 赵时煦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那你打算从何处下手?这江湖,似乎都以江南宣家马首是瞻。」 楚轻神色淡漠,声音里都隐藏着杀气,「灭了江南宣家。」 赵时煦张了张嘴,笑道:「你是想说擒贼先擒王吗?」 楚轻不置可否。 赵时煦却不贊同,「楚轻,杀戮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或许我们可以查查江湖不愿意归顺朝廷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楚轻看着他。 赵时煦站起身在屋内踱了两步,「江湖归顺朝廷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坏处,可都五六十年了,他们都不愿意,难道就没有一点什么原因吗?」 楚轻脸色微变,这倒是他没有想过的。 赵时煦努力回想着这本书的目录,当初他是只看了三分之一,但全书的卷和目录他是浏览过的,或许会有什么帮助。
第129页 「原因,会有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待我查查就知道了。」赵时煦扬了扬手中的笛子,一脸自信的模样。 楚轻看着,神色轻柔。 「不过,这个江南宣家虽然要好好查一查,但是在这之前,我得先解决萧阮的问题,他总这么处在暗处,让我如芒在背。」赵时煦回身看着楚轻。 「我命人查过,两月前袁战曾给他的儿子换了一个医师。」 「换医师?」 「嗯,袁战的儿子袁瑾自幼体弱多病,日日汤药不离口,是个实打实的病秧子,袁战为了保护他,从不让他面世,这一次能够举办生辰宴都是因为他换的医师治好了袁瑾的病。」 「那我明白了,医师的话最让家属无法拒绝了;我倒想看看萧阮这么急着跟众人『介绍』我是为了哪般?」 楚轻听着,垂了下眼眸。 赵时煦吐了口气,似想到了什么一般,将笛子拿起来,走到楚轻,道:「对了,我一直忘记问你,你母亲的笛子上为何有个『宣』字?当初在京都我曾问过劲松兄宣家可有过女儿进宫,他说没有,我想或许是劲松兄了解不够,但这笛子既然是你母亲的,你应该知晓吧。」 楚轻看着,眼底有一丝戾气,语气也急促,「他和宣家没关系。」 赵时煦听楚轻毫不犹豫的否决倒让他愣了下,「也是,有关系你还会想着灭了宣家么。」 楚轻暗暗握了下拳,沉默着。 「我记得你说过你母亲也是江湖中人,那她是出身何门何派?」 楚轻想也不想的道:「天山教。」 「天山教?」赵时煦想了想,这不是那个传说中被宣家打回天山老家二十多年都没有再出来过的江湖第一邪教组织么? 「恕我多嘴,你母亲是怎么死的?」赵时煦鬼使神差的继续问道。 楚轻吃了一口十分麻辣的豆腐花,神色和声音都很是冷淡,「喝了我给他酿的梅子酒中毒而死。」 赵时煦睁了下双眼看着淡然的吃着豆腐花的楚轻,听他咽下一口后又道:「那毒酒还是我亲手递给他的。」 赵时煦抿了下唇,坐到他面前,将凳子往前拉了拉,靠他近一些,没有再多问,只道:「楚轻,我有些心疼你。」 楚轻向来冷漠自傲,自然是不喜欢被人这样说的,只是赵时煦对他说这话,让他内心轻松不少,舀了一勺豆腐花餵给他。 赵时煦张嘴吃下,沖他笑了笑。 「明日袁少主生辰,你打算送什么?」楚轻问道。 赵时煦见他脸色好了许多,这才道:「一把古琴,袁少主是好音律的人,投其所好吧。」 「明日来出席的人会有许多,咱们要低调些,方便行事。」 「自然。」 ****** 影左盟作为江湖二当家,少主的生辰自然是十分隆重的,赵时煦原还不知道该怎么低调,如今一看,倒觉得自己忧心了,这江湖上响噹噹的门派都聚齐了,哪里还有人顾得到他们。遂,他便带着楚轻和他的护卫们坐在角落,淡定的吃吃喝喝。 全淼因为十命的到来高兴的不行,一个劲儿的给他夹菜还给他挑鱼刺,边挑还边说:「这宴席一般都吃不饱,待会儿散了咱们出去再吃碗面。」 瞧着全淼实在的傻劲儿,十命及不可察的扯了下嘴角。 「待回去,你下道圣旨给三水赐个婚吧,瞧他那样,到底是不是我带出来的?」 赵时煦看着给十命卖力挑鱼刺的全淼,十分无语的闭了闭眼。 楚轻笑笑没有多言,只将已经挑出鱼刺的鱼肉放在他面前,并道:「照这么说的话,我们可以即日完婚。」 赵时煦:「......」 「庄主,宣家的人到了。」赵臻坐在一旁,忽然出声提醒。 这大厅内人声鼎沸,宣家还在门外,但赵臻就已听到了动静,着实有些厉害,令楚轻都不由的打量了一眼赵时煦这另一个贴身侍卫。 「宣家...」赵时煦口里喃喃着,果不其然,不多时就见袁平对袁战耳语了两句,然后袁战便亲自到门口迎接。 众人瞧着也都整齐划一的站好了队,跟着前去。 「庄主,若不想太另类,我们也需要走个过场。」赵臻提醒道,因为大厅里的人都往外去了。 赵时煦站起身,拍了拍衣袍,确实,他也对这个江湖皇帝挺好奇的。 「走吧。」赵时煦回头看楚轻。 楚轻神色冷淡,「嗯」了一声。 大门外鞭炮声乍然响起,欢迎的阵势不言而喻,都让人分不清这到底是袁少主的生辰宴还是宣家的欢迎会了。 只见街道外行来一队人马,人马中有一顶轻纱环绕的辇轿,轿中坐着一人,现下还看不清模样。只是赵时煦还以为宣家是非常豪迈的江湖门派,但看这齣行的架势便知道,这又是一个规矩极其繁复的世家,抛开江湖不说,怕是家族本身的规矩就十分森严。而且,也只有宣家在江湖上没有单独的门派姓名,而是以姓氏命名,但也如此受人尊重。 「宣兄来了,有失远迎啊。」 辇轿停下,袁战立刻高兴的道,身后众人都叫了一声「宣家主。」 辇轿中的人声音有些沉,但也算客气,「袁兄和诸位掌门客气了。」 话落,便有一护卫掀开轻纱,轿中人这才露出了庐山真面目。
第130页 赵时煦抬头看去,待看清那人的样貌后微微有些惊讶,那人瞧着六十上下,但就五官和轮廓来说,依然看的出年轻时是十分的俊美的,即便到了这个年龄,那种经过岁月洗礼后留下的气度都如同自带着光芒一般让人无法忽视。 而最主要的是,这人的神态和自己有那么几分相似,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跟他是父子或者祖孙呢。 这才是正经的撞脸啊。 「袁兄,诸位,请。」宣冉气度沉着的抬手对众人道。 众人都跟商量好似的分站两边给他们让了路。 宣冉一路前去,目光在所有人身上打量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了赵时煦身上,前日他已经收到了袁战的飞鸽传书,原还不信,只是当看到人时,还不用袁战指出是谁,他便认出了赵时煦,只因连他也觉的赵时煦的神态和他有几分相似。 赵时煦发现这位江湖皇帝竟然将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时,礼节性的微笑了一下,哪知这一笑,那宣冉的脸色就变的十分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拔了一颗牙,我需要静静~~~ 第57章 你若骗我 大厅内因为宣冉的到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 相互寒暄着, 袁战也是高兴。 他年近四十时才得了这个儿子,即便体弱多病但也一直宝贝,现下袁瑾的生辰能有宣冉出席, 对他以后在江湖上行走是十分有利的,无论走到哪儿都无人敢欺, 算是为他儿子做了一个很好的铺垫,他自很是高兴。 赵时煦也一直看着宣冉,倒不是他硬要盯着人家看,是自方才在门口对视一眼后,那宣冉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他, 哪怕现下他被众人簇拥着, 也依然用眼角余光瞥着自己, 而且是用一种很是严肃很是戒备的目光, 再加上他方才那古怪的脸色....赵时煦都弄不清这个江湖皇帝到底想表达个什么情绪了? 「庄主,那宣家主跟您的神态有些相似, 您发现没?」全淼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很是急促的道。 赵时煦睨他一眼。 「可我瞧其他人倒是没怎么在意这个事情。」赵臻一语说出重点。 赵时煦看了看,确实也是,「这大千世界, 人多了去了,神态有几分相似有什么好奇怪的。」赵时煦淡淡道,随手将腰间的笛子拿出来在手上敲了敲, 然后未免旁人误会,他又将笛子放好。 可哪知他这个动作却早已让宣冉脸色一变再变。 从头到尾只有楚轻没有说一句话,自宣冉出现时,他便站在赵时煦身侧打量着他,宣冉的目光一直在赵时煦身上,没有看或者注意他,现下也是,倒是方便了他能够仔细的打量宣冉的每一个表情。 「袁掌门,今日是阿瑾的生辰,我们这些老骨头就不要在此喧宾夺主了,快让阿瑾出来吧。」宣冉收了收目光,客气的说道。 袁战听了这话心下也是高兴,「阿瑾能得宣兄亲临是他的福气。」 宣冉笑了笑。 袁瑾屋内,他已经穿戴好,精神瞧着也很是不错,看着铜镜中自己的身形样貌,不由的感嘆道:「想不到有一日我也能正大光明的出现在江湖豪杰面前,多谢萧医师。」 话落,袁瑾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红衣男子。 「少主客气了,这是萧某该做的。」 「话虽如此,但若不是您妙手回春,我这辈子都得抱着药罐子,十天里面五六都下不来床,连武功都不会,也不知道现在学还来不来得及。」说着,袁瑾语气里有些失落的意味。 「习武不分早晚,再说了,以影左盟在江湖的地位,少主不会武功也没什么,这天下不会武功但也受人爱戴的江湖人也不是没有。」 「萧医师此话错了,行走江湖除了义字当先外,武功也是最要紧的,若没有一身好功夫,如何锄强扶弱?」 「少主的话在理,只是萧某行走江湖多年,也曾听闻,二十余年前,江湖上有一位公子,便不会武功但也受人尊敬。」 「萧医师所说的人可是宣珏?」袁瑾问道。 「是了。」 袁瑾四下看了看,提醒道:「萧医师,此话你在我面前说也就是了,切不可和旁人提起。」 「喔?说起来萧某也曾耳闻过他的事迹,说当年他为了进宫和宣家恩断义绝了。」 「是不是为了进宫我也不清楚,只不过我爹说过,宣珏成了宣家的耻辱,因为宣家的鄙弃,所以整个江湖没人再提起他,渐渐的过了这么多年,也就被人忘了。」 「耻辱?那如果宣家的人再见到宣珏或者他的后人会如何?」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按照宣家主的脾性,估计会清理门户吧。」袁瑾说着,但其实心里觉的这有些不可行,毕竟宣珏的后人是当今皇上,这关系是有些复杂的,说不定会再次引起江湖和朝廷大战。 「少主,掌门请您。」房门外响起敲门声,袁平在外说道。 袁瑾应了一声,然后看着面前人,「萧医师,咱们走吧。」 「这种场合,萧某就不去了。」 「爹说了,您是治好我病的大恩人,得当着众人的面好好谢您。」袁瑾笑道。 「既然如此,那萧某就恭敬不如从命。」 袁瑾微笑着,亲自走过去打开了门并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得知袁瑾就要出场了,赵时煦的心绪才从宣冉身上离开,只小声对楚轻道:「萧阮马上就要出场了,拭目以待吧。」
第131页 楚轻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赵时煦笑笑,「你认识的萧阮会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某个地方不出来吗?依照他的性子他一定会在差不多的时候出现,现下就是那个差不多的机会,借着袁瑾的病,让大家都认识他这个医师,对他日后行走便利许多。」 楚轻听后,只道:「你比我还了解阿阮。」 赵时煦笑笑不语,劳资这辈子的宿敌就是他,不弄死他这个官配,我这个男配,如何能高枕无忧?我与他自然是不死不休的。 「接触过萧阮的人都了解他的性子吧,他萧阮可不会躲躲藏藏的过日子,无论什么时候都得轰轰烈烈。」赵时煦说着。 「庄主,那照您这么说,他也知道咱们在这儿,不怕咱们拆穿他吗?」全淼接话道。 「不会,因为我们的身份是互相掣肘的。」还不等赵时煦说话,十命便十分轻柔的解释道。 全淼明白了。 「庄主,袁瑾来了。」赵臻提醒道。 赵时煦看着前方,果真见袁瑾正抬腿前来,身形看着很是瘦削,但气色不错,样貌瞧着虽不出挑,但也说的过去,算是个俊俏的男子,只是因为常年卧病的缘故,步伐有些虚浮没什么气势,反而是跟在他身后那一身红衣,左脸带着半边面具的男子极其有气势,即便脸被挡了半边,但丝毫不影响他那玉树临风的气质。 如果不是因为今日的主角指名是袁瑾,就他二人这么走出来,那身后的人绝对才是最夺目的。 楚轻也看着他,恰好见他的视线朝这边看来,二人一对视,楚轻微微眯了一下眼,而他却是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嗤笑。 「爹。」袁瑾走到大厅正中,对袁战揖了一礼。 袁战起身两步走过来,「阿瑾,见过你宣世伯和诸位豪杰。」 袁瑾微微一笑,和在场众人都见了一礼。 宣冉看着他,露出一丝慈祥的微笑,「上次见你你还不足十岁,如今倒也是这么大了。」 「没有去江南给世伯请安,倒让世伯前来,是阿瑾不对。」 「你才养好身子,以后有的是机会。」 袁战听了这话,忙豪迈道:「诸位,感谢诸位英雄莅临小儿生辰宴,阿瑾自出生便身子不好,体弱多病,是以袁某不曾让他面世,现下得神医妙手,小儿身子大好,今儿也算是在此给诸位豪杰请个安,日后江湖相见忘能多多提点指教。」 这话一落,大厅里响起的都是些礼尚往来的客套话,这袁瑾是袁战的儿子,又叫宣冉一声世伯,谁没事会招惹他,即便他一点武功都不会,也没人敢明面上看不起他,口里都称赞着。 「不知这位萧医师师从何处?」人群中不知是谁问了一句,众人才将目光放在至始至终都站在一旁的男子身上。 「宫廷御医。」 这话一落,大厅原本嘈杂的声音顿时戛然而止,纷纷盯着他,连宣冉都盯着他。 师从宫廷御医,这不代表他是朝廷的人? 袁战见大家的表情就知道在想什么,忙道:「诸位不要误会,萧医师虽然师从宫廷御医,但并非朝廷的人,行医济世与师从何处是没什么相关的。」 袁战的话让现场的气氛好了一些,但也有些尴尬,袁瑾瞧着,道:「今日有幸请得诸位前辈光临,晚辈没什么一技之长,只琴技过的去,便弹奏一曲答谢诸位前辈的到来。」 说着,袁瑾已让人抬了琴上来。 「这琴不错,焦尾古琴,不知是那位英雄所赠?」袁瑾看着抬上来的琴不是自己原来那把,问道。 「庄主,您才送,这琴就摆上去了。」全淼小声道。 赵时煦笑笑,没有应他,只在所有人的注目下走到大厅正中,抱了一拳后方道:「能得袁少主青睐,是在下的荣幸。」 袁瑾看着赵时煦,先是顿了一下,而后才扯出一个友好的笑来,「赵庄主,此琴怕是有钱都买不到,这番心意,袁瑾记下了。」 「好琴赠良人,袁少主琴技过人,自配得上这样的琴。」赵时煦笑道。 袁瑾笑笑,坐下预备抚琴。 「我看这位赵庄主腰间一把玉笛晶莹通透,看来也是好音律之人。」断刀门的门主看到赵时煦腰间的笛子,忽然开口道。 赵时煦看了他一眼后,勾了下唇,拿出自己腰间的玉笛,道:「说起来我这笛子和宣老前辈还有些渊源。」 听了赵时煦的话,众人都暗暗吸了口气,他们原就极力无视赵时煦和宣冉神态中的相似,现下赵时煦主动挑起这个话头,倒是不知他想做什么,只一个个神情不自在。 「庄主的神态与宣冉有几分相似,惹人怀疑,但我总觉的这些人除了怀疑庄主和宣冉的关系外,还有别的事情。」赵臻黑着脸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开口道。 十命看向他,眼神深沉。 「什么事情?」全淼探头问道。 赵臻脸色黑煞,「如果,庄主是宣冉的儿子或者孙子,他们惊诧或高兴都正常,但他们的神态中都隐匿着几分戒备,为什么庄主如果是宣冉的儿子或者孙子,会让他们戒备呢?」 听了赵臻的分析,全淼也觉的古怪。 赵臻说后便抬眼看了下一旁的楚轻。 楚轻也看着他,但眼神比赵臻冷厉很多。 赵臻的眼神有些兇狠,自他看到楚轻的第一眼起他就是不喜欢他的,这个人有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但他和庄主的关系又似乎很是亲密,已经超过了结盟或者紧紧只有婚约的亲密。
第132页 「我这笛子上刻着一个『宣』字,与宣家主同姓,这算不算渊源?」 赵时煦的声音接着响起,众人的目光都紧紧落在他身上。 宣冉更是站起身看着他手中的笛子,正几步走过来欲要一把拿下时赵时煦却收了手,道:「这可是我母亲的东西,恕晚辈不能随意给人。」 楚轻脸色原没什么异常,只赵时煦说这话时,他的脸色及不可察的变的有些难看。 「你母亲?」宣冉声音发沉,瞪着赵时煦。 赵时煦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明显的不喜和沉重,「自然。」 宣冉看着他,当真是有些不清楚他的目的了,但既然不清楚,那便直接了当的问吧。 「你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宣冉看着他。 「目的?」赵时煦扬了扬手里的笛子,看着宣冉和众人,道:「受邀参加袁少主的生辰宴啊。」 说着,赵时煦友好的看着袁瑾,但袁瑾的微笑却有些不自在。 赵时煦沉着脸,只道:「那宣家主认为晚辈此行的目的还能有什么?」 宣冉只觉的赵时煦这话是在挑衅他,竟二话不说的一掌噼向他。 赵时煦没想到宣冉会出手,顿了一瞬,然就那一瞬的功夫,他手中的笛子便被宣冉夺了去。 「喂!」赵时煦吼叫一声。 宣冉拿着那笛子,垂着眼眸谁也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只瞧着他用手仔细的抚摸着笛身。 众人看着全都戒备了起来,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好似宣冉接下来会说个什么了不得的话,他们即刻就要向赵时煦动手一般。 「气氛不对啊。」连全淼都感觉到了。 赵臻已经走向了赵时煦,但楚轻快他一步,已经站到了赵时煦身侧。 「确实是把好笛子,你母亲是个有眼光的人。」宣冉说着,而后将笛子还给了赵时煦。 众人瞧着,皆是惊讶宣冉的反应,他们还以为,立刻就要掀起一场大战...... 赵时煦接过笛子却是没有看宣冉,而是把目光落在一直静静站在一旁的萧医师身上,只见他对自己露出了一个很是戏嚯的笑容。 赵时煦拧眉。 待大厅恢復如常后他便转身对赵臻低声吩咐道:「臻兄,宣家的事不好查,但宣家有多少人口,宣冉的子女有几个却是能查到的。」 赵臻听后,明白了赵时煦的意思,立刻领命。 这生辰宴之后便进行的十分顺利,但赵时煦已心知肚明众人对他的态度透着古怪,即便自己的神态与宣冉有几分相似,即便他们认为自己和宣冉有关系,但态度透着的该是惊诧而不是古怪。 这其中定有问题! 待生辰宴结束回到榭花亭时,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身体当真不舒服的原因,赵时煦只觉的肚子有些痛,但又不是很痛,就是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楚轻看着,转头对全淼道:「去请个大夫来。」 全淼见赵时煦脸色苍白,忙去请大夫。 楚轻扶着他坐下,这才道:「你方才太激动了。」 赵时煦沉默着,片刻后才道:「楚轻,你母亲当真和宣家没有关系吗?」 楚轻微怔,看着他,「没有。」 赵时煦的脸色是难得的严肃,「你若骗我,我立刻就回南境自立为王。」 作者有话要说:23333~~ 第58章 拒绝背锅 楚轻没有出声, 只是看着赵时煦;赵时煦是了解楚轻的, 从他的反应就看的出他的反常。 「楚轻, 我这个人若不在乎什么的时候,被人利用被人欺骗,心里上不会觉得有什么;但如果是在我在乎的时候, 依然被人利用被人欺骗....」赵时煦看着面前依旧神色未变的楚轻,吸了口气, 道:「我会睚眦必报,无论是谁。」 楚轻听后,略笑了下,问道:「你在乎我?」 赵时煦缓了缓脸色坐直了身体,楚轻靠近, 将他的身体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赵时煦看着他, 推开他把着自己双臂的手, 点了下头, 认真道:「是,我在乎你。」 楚轻勾唇微笑, 笑容很是温柔。 「所以, 你不能骗我。」 楚轻抬手勾了一缕他的长髮在指尖缠绕,「时煦,我并没有骗你, 他和宣家没有关系,但他确实...」 「庄主。」 楚轻的话还没有说完,门外便响起了十命的声音。 赵时煦和楚轻同时看过去, 赵时煦方道:「进来。」 十命推门而入,对赵时煦和楚轻都揖了一礼,方道:「袁战派人过来请小王爷。」 楚轻拧了下眉。 赵时煦却直接站起身,握着手里的笛子探头向外看去,袁平正在外头等着。 「难道这江湖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么,还要请我这种小门小派?」赵时煦戏嚯道。 「你去回那人,就说庄主身子不舒服,去不了。」楚轻直接道。 十命领命,转头就要去却被赵时煦阻止。 「我很好奇,为何不去看看?」赵时煦看着楚轻。 「你方才不是说肚子不舒服,全淼去请大夫还没回来。」楚轻脸色微沉。 赵时煦笑了笑,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肚子,道:「又没事了,无妨,我去去就回。」 「那我陪你。」 赵时煦这倒是没有拒绝,率先抬腿而去。 楚轻跟上他,只在踏出房门时看了十命一眼;十命立刻明白了楚轻的意思,颔首应答。
第133页 原以为只是袁战请他,哪知还在院子里赵时煦便见那议事大厅内坐着不少人,想来是来贺寿的几大门派的掌门都到齐了,那阵仗倒像是要审问自己一般。 赵时煦勾了下唇角,愈发觉的有意思了。 「掌门只请庄主入内,您留步。」待到门口时,袁平伸手拦住了要随着赵时煦入内的楚轻。 楚轻眼神冰寒的瞪着他,不予理会,袁平正为难,赵时煦却回身对楚轻道:「里头诸位都没有带人,我若带人倒不像样了,你在外面等我。」 楚轻拧眉,声音淡而沉,「不行。」 赵时煦抿了下唇,「你在担心什么?」话落,也不等楚轻应他,赵时煦便抬腿入了议事大厅,才一进入,大门就关上了。 赵时煦看着身后紧闭的房门和门外的楚轻,心中的猜想已经笃定了几分。 「晚辈见过诸位前辈。」赵时煦握着笛子给厅内众人抱拳一礼。 「赵庄主不必客气,坐。」袁战抬了下手。 赵时煦也不客气,见这大厅内给他留了一个位置,便上前而去,而那个位置是在两首的顶端,挨着坐在主位上的宣冉的。 刚一坐下,赵时煦便见宣冉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 赵时煦对上宣冉的目光,仍旧只是礼节性的笑了笑。 整个议事大厅不知怎的一时没人说话,气氛便有些沉重,赵时煦在所有人目光的洗礼中淡然的坐着,那些人显然是把他当成了审查对象,但他丝毫没觉的不自在,倒还先开口道:「早前在下和虎威镖局发生了些摩擦,还有劳在场诸位帮在下洗刷了冤屈。」 「我们江湖人做事一向一码归一码,赵庄主不必介意。」说话的仍是断刀门的门主裴域,声音也依然豪迈粗狂。 赵时煦看了他一眼,颔首致谢。 「说起来这事儿还和云鹤镖局扯上了些关系,云鹤镖局是宣家下属,晚辈为了洗刷冤屈早前派人去查过,若和云鹤镖局动过手,还请宣家主谅解。」 宣冉见他光明磊落的模样,只道了两个字,「无妨。」 赵时煦笑笑,不再说话,大厅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 他在心里发笑,这些人似乎像是在等着他开口说个什么一般,但是他们到底想听自己说什么呢? 想着,赵时煦抚摸着手上的笛子,而后歪着脑袋看着坐在袁战身旁的袁瑾,道:「今日袁少主的琴声可谓是动听,若有机会,在下还真想跟您切磋一下。」 袁瑾听他一说,便道:「赵庄主过奖了。」 「我看不如这样,反正大家坐在这儿都不说话,闲着无事,我也给大家演奏一曲如何?」赵时煦说着,拿起了手中的笛子。 楚轻站在门外,这房门的隔音效果十分的好,只不过隔着一道门,他却听不见里头在说什么。 众人听了赵时煦的话,看着他拿起笛子的闲适表情,只觉的十分挑衅。 赵时煦也感觉到了室内气氛的变化,但也不多说什么,拿起笛子便吹了起来。 笛声空灵悠扬,十分动听,再加上这首曲子本身就被主人谱写的很好的缘故,配上这玉笛,乐声的美妙又岂是绕樑三尺能形容的。 众人听着赵时煦吹奏的这曲子,瞬间睁大了眼睛。 笛声能够传出来,楚轻在门外也是听的一清二楚,这首曲子不就是当时在雎容院他为赵时煦吹的那首吗? 楚轻看着那房门,脸色寒凉难看。 赵时煦闭着眼陶醉的吹着,幸好当时楚轻在吹奏时自己记下了曲谱,再练习了两个多月,这技术虽然没有达到楚轻的层次,但也是不错的。 只不过,曲子还未有吹完,屋内便响起一茶杯砸碎在地的声音,令那笛声戛然而止。 赵时煦睁开眼握着笛子,看着一脸怒不可遏的宣冉,笑道:「宣家主何以如此激动?是在下的笛声太难听了?」 「你!」宣冉气怒不已,伸出手指指着赵时煦。 他一怒,厅内众人都跟着动作起来,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赵时煦依然端坐不动,只一脸莫名的道:「怎么了这是,在下的技术这么差么?袁少主以为如何?」 袁瑾看着赵时煦,听他问自己,略有些尴尬,但仍道:「赵庄主的笛声堪称绕樑三尺。」 赵时煦把玩着笛子,看着一室气氛古怪的众人,道:「既然如此,诸位前辈这是做什么?」 宣冉似乎已经达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直接了当的问道:「宣珏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赵时煦眉头一皱,不必再多说,他已知道那个宣珏应该就是这笛子的主人了。 楚轻,你果然骗我,利用我! 赵时煦闭了下眼,心情沉重,但面上仍旧没有多余的神色,依然闲适道:「宣珏是谁?」 「是谁?赵庄主啊,你方才吹的曲子,就是宣珏所作,你的笛子也是他的,你竟还问宣珏是谁,有意思吗?」齐域朗声道。 赵时煦握着笛子,看着笛身上的『宣』字。也是了,这世上有这么多不可能也会变成可能的事,自己当初怎就因为江湖和朝廷不合,就断定这笛子上的『宣』字和宣家无关呢?这人啊,时不时的还真是会不分时机的天真一把。 「你如今已身居帝位,与江湖再无联繫,你此次前来是为什么?」宣冉沉声质问道。
第134页 赵时煦撩了下自己的长髮,看着逼视着他的宣冉,原来他们之所以这么古怪,是以为自己是楚轻,是来找他们麻烦的么? 「我不是。」赵时煦不喜欢背锅,无论是谁的锅。 宣冉和众人都看着他,一脸狐疑。 赵时煦握着笛子站起身,然而他一站,四周的人都站了起来。 赵时煦盯着他们,再对宣冉道:「宣家主,这大千世界,神态相似并不奇怪,就因为这个和在下手中的笛子,您就觉的在下是您宣家的人么?这么武断?」 「我们查过,当今皇上并不在宫中,而碧水山庄起源不明,你若不是,那你又是谁?」袁战看着赵时煦,问道。 赵时煦略张了下嘴,反问道:「当今皇上?这么说,那位宣珏前辈生的孩子是当今皇上?」 「你休要装疯卖傻。」袁战盯着他。 赵时煦却只看着宣冉,再道:「宣家主,你们这些事在下不甚明白,在下入江湖只不过是为了度个假,顺便找下我的宿敌,和你没关系。你若不信,咱们可滴血验亲。」 赵时煦说的如此笃定,倒让人有些动摇了。 宣冉盯着他,目光发沉。 赵时煦却嗤笑道:「宣家主,江南宣家在江湖上如此有声望,您又被称为江湖皇帝,如此草率的认亲,真的好吗?」 「赵庄主的话是在理,可你这笛子和曲子你作何解释?」齐域嚷道。 赵时煦看着手中的笛子,还是那句话,「这真是我母亲送我的,至于我母亲是在哪儿得的,我就不知道了,或许是捡的,或许是别人送她的;至于这曲子嘛,是我听别人吹过,记下来的。」 赵时煦一番话让众人都不再出声,只盯着他。 「袁掌门,袁少主生辰能得袁掌门邀请,是我碧水山庄的荣幸,碧水山庄还有些事要处理,在下就告辞了。」说着,赵时煦抱拳一礼,抬腿就要离去。 「慢!」宣冉出声制止。 赵时煦回头看着他,「宣家主要滴血确认?」 「你若不是,那你是谁?」宣冉双眸微眯,露出了危险的光芒,如果赵时煦不是,但是他却得知了这么大的秘密,又岂是能活的。 赵时煦莞尔一笑,仍旧不被他们肃杀的气氛所影响,只道:「这就无可奉告了,不过你们放心,在下对你们这些事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只有府上的那位萧医师。」 袁战和袁瑾都是一怔,不解的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笑了笑,道:「袁掌门,袁少主的病是胎里带来的,二十年来您请遍名医都束手无策,只能保守治疗,可这位萧医师难道是神仙么?区区两月就让袁少主如此生龙活虎,他用的到底是什么药,什么配方,药引是什么,您可知道?」 话落,赵时煦不再多言,抬腿而去,只是还没有走远,身后便有一极强的掌风袭来。 赵时煦右手腕一动,袖中短剑落下,他便握着短剑回身接住了宣冉的掌风,但剑尖却被宣冉用双指夹住。宣冉内力一震,登时让赵时煦握着剑柄的手臂发麻,口里竟吐出一口血来。 不止如此,他的腹部竟如绞肠沙一般痛了起来,且这一痛,令他额上布满密汗,迫使他一手握着短剑,一手捂着腹部,且双腿还有些发软。 这肚子痛的好生奇怪。 赵时煦正想着,大门便被人一脚踹开,楚轻身形极快的闯进来,一脚踢开了两指夹住赵时煦剑尖的宣冉,而后将赵时煦护在怀中。 「你是何人!」宣冉看着楚轻,大声斥责。 楚轻的髮丝因为屋外吹来的风而飞扬起来,眼底蕴着杀气,看向宣冉时,那双眼睛让宣冉神情一顿,如此决绝的眼神他只觉的很是熟悉。 「谁准许你伤他?」楚轻盯着宣冉,一字一句的问道。 宣冉在江湖屹立几十年,从未有旁人让他心神不宁过,唯一有过的一次便是他对宣珏动家法,将他逐出宣家时,令他心神不宁一夜未眠;再来就是现在,只因面前这个男子的眼神像极了宣珏。 「你...」宣冉被楚轻的眼神震到。 「宣家主,朝...」 「宣家主,在下技艺不如人,但并非你想的那个人,你若不信也就算了,只是,碧水山庄虽初出茅庐,但也不能任人欺负,更何况,碧水山庄并没做什么,如果您执意为难,在下也只有拼死一战了,只是不知日后这事会被外人传成什么样?」赵时煦在楚轻怀里缓过神来,在楚轻冲动下拦住了他的话头。 楚轻看了他一眼。 赵时煦只道:「告辞。」 收了短剑,赵时煦看似步伐沉稳的抬腿而出,楚轻跟上他,可是才走不远,赵时煦便觉的腹部的疼痛愈发难受,令他再走不动路。 「时煦?」楚轻担忧的扶着他。 赵时煦皱着脸,道:「肚子...好痛...」 作者有话要说:小包子,祝你好运~~~ 第59章 保胎保胎 客庐是袁战为了能给袁谨的医师最好的礼遇而给他单独居住的住所, 里头所有下人都受他调遣, 但除了平时抓药煎药以外, 他是极少指派那些人的,现下更是将那些人都藉故打发了出去,只留了贴身伺候他的一人。 「萧干, 怎么样了?」待其他人都打发了出去,他才对从外回来的人道。 萧干上前两步, 擦了擦额头上因为快走而流下的热汗,「如主子所料,宣冉他们都以为赵时煦是皇上,在议事大厅打算和他开门见山,可赵时煦直接否认了, 还和宣冉打了起来, 受了点内伤, 不过被皇上救走了。」
第135页 「呵~赵时煦就是赵时煦, 反应极快且受不得委屈。」话落,萧阮对着面前的铜镜摘下了自己左半边脸的面具。 面具落下, 萧干便垂着首不去看他的脸。 萧阮从前的相貌是能和楚轻媲美的, 英俊倜傥,五官深邃,只是现在那张脸的左边却因烧伤而变成了极其扭曲的一块疤痕。 萧阮是男子, 从前倒也是没怎么在意自己的长相,只是好好的一张脸被烧成这样,到底是会难过的。 「属下不明白, 主子为何要让宣家以为赵时煦是宣珏的儿子?」萧干轻声道。 萧阮用湿润的手巾擦了擦自己被毁的左脸,语气仍旧是一如既往的鄙夷,「我不能让赵时煦□□逸,他来江湖想做什么,我知道,一是游玩,二是查我,而我不能让他查的理所应当,自然要给他找些乐趣;这一次,若不是我提醒袁战请他,他得在碧水山庄过的多惬意,哪里会出来淌这些浑水。所以,萧干,你说,本将军能让他惬意么?」 萧干明白了萧阮的意思,「属下懂了。」 萧阮淡淡道:「朝廷和江湖休战二十几年了,阿轻那么想拿下江湖,我自是要帮他的。这朝廷中的显贵之臣一向对家族名讳保密至严,南境知道赵时煦名讳的除了赵王和他的那些心腹以外便没人了,那些江湖匹夫想来也查不出来,你吩咐下头的人,时不时的给他们透露点消息。」 「属下明白了,只是皇上带着小王爷走了,他们也定会有所动作的,主子下一步该怎么做?」 「有所动作?」萧阮声音戏嚯,「赵时煦手上的那把笛子是宣珏的,他在宫里拿着招摇过市倒没什么,但一旦拿到江湖里来,明眼人一看就会对他身份起疑,阿轻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但是他却依然任由赵时煦拿着那把笛子招摇过市,这是为什么?」 萧干微微弯着腰,回答不出来。 萧阮笑了起来,语气倒是有些轻快,「因为阿轻就是要将这些江湖匹夫的目光引到赵时煦身上,这样他才好在暗里下手,只不过他没有料到赵时煦竟然不愿意帮他背锅,又或者他们没有商量好吧,现下计划乱了,阿轻应该也很是着急;而且赵时煦那个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他若知道阿轻如此待他,反应定是有趣。」 萧干听了萧阮的分析,只道:「主子深谋远虑,属下自愧不如,只是,这样很是繁琐,主子为何不直接找机会杀了赵时煦以泄心头之恨。」 萧阮站起身走到窗台前翻了翻晒着的草药,道:「如果这样,我就不好玩儿了;爷爷没了,大哥没了,萧家都没了,我自然得做些有意义的事。」 萧阮说这话的语气很是平淡,但这种平淡却让萧干听的心惊肉跳,「属下定追随主子。」 萧阮紧握着手中草药,声音忽然有些缥缈,「萧干,我十六岁挂帅出征,统帅数十万大军击败梁国,论用兵之术,这大靖无人能与我匹敌,可你看我现在都在做些什么?可是,我又不得不做这些,因为,我当真是太无聊了。」 萧干听后,明白他的意思,「主子放心,这天下如何运作都在您的掌握之中,其余人不过是跳樑小丑。」 萧阮目视前方,眼神忽然很是狠戾,「赵时煦今日一定会让袁战怀疑我,所以,袁战一定会来查他儿子所喝之药的药引,你可有清理干净?」 「主子放心,一直都照你吩咐清理,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萧阮听后这才笑了下,只看着远处的暮色,淡淡道:「你方才说宣冉伤了赵时煦?」 「是的。」 萧阮垂头笑了起来,「萧干,你知道宣珏为什么能以男人之身生下阿轻么?」 「因为他胸前有红心胎记,这世间能生子的男人身上都有这个胎记。」 萧阮放下药草,继而拍了拍手,「当日在京都一营校场,我与赵时煦过招时,便看到了他胸前也有一块红心胎记。所以,宣冉伤了他,你说他能保住他腹中的孩子么?」 萧干惊诧,「主子怎知赵时煦...他...」 「一个人的口味大变,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主子慧眼如炬,属下自愧不如。」 萧阮垂首一笑,只觉得四周的景色美轮美奂,令他的心情十分美妙,「这一出出的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 ****** 楚轻带着赵时煦在景阳城最好的客栈落脚,见赵时煦脸色极其难看,扶着赵时煦便要让他躺下,然而赵时煦却不顾腹部的难受,盯着他,质问道:「楚轻,你还不打算说个子丑寅卯出来?」 楚轻看着他的脸色,担心他的伤情,急切道:「我会跟你解释,你先躺下等大夫来。」 「区区一掌,我受得起,我只是想再问你一遍,你母亲和宣家有没有关系?」赵时煦一把推开楚轻,立在当下怒视着他。 楚轻看着强撑着的赵时煦,似有些艰难一般开口道:「是,他是宣家的少主,但他早已和宣家没有关系了。」 赵时煦听后,闭了闭眼,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却极快的用手扶住一旁的桌子。 楚轻忙要去扶他却被他制止,「给我点儿时间。」 话落,赵时煦捋着自己的脑子,而后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笛子,片刻后才平淡的开口道:「楚轻,你知道这笛子是你母亲身份的象徵,你还什么都不告诉我,还让我拿着它,为什么?」
第136页 楚轻上前两步站到他面前,语气是难得的急切,「因为这笛子衬你,你也喜欢,我不愿拿走你喜欢的东西,只此而已。」 「楚轻,你的理由你觉得站得住脚么?」 楚轻双手把着赵时煦的双肩,拧眉道:「为何站不住?你想要的,我给你,其余的事我会处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 赵时煦盯着楚轻,不是他不信他,而是楚轻为了皇权向来不折手段,这是他们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他也曾想过楚轻或许会利用他欺骗他,而他觉的自己应该也不会多伤心,毕竟自己在乎的只有自己这条命和南境罢了。只要自己和南境相安无事,其余的随他折腾。 原来是这么想的,但赵时煦发现,当真有这种事发生时,他会如此在意,在意楚轻的欺骗和利用,这种在意令他心口发沉。他想,他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在乎楚轻,喜欢楚轻,所以无法忍受。 「你确实没有想过要害我,但你我早已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连特么那扯淡的婚约都有了,我们在同一条战线上,面对着同样强大的敌人,萧阮,宣家甚至整个江湖。然而你却什么都不告诉我,但又希望能借我借南境做你的臂膀,好让你剷除一切反动势力,你这不是害我难道还是为了让我出淤泥而不染么?!」 赵时煦一连叠声的大斥,这一斥,令他腹部更加难受了,额上也是汗流不止。 楚轻看着,道:「你先上床。」 「回答我!」赵时煦眯着眼盯着楚轻。 楚轻不答,只提了音量,「让你躺下!」 赵时煦看着他,而后看着自己手中的笛子,「你母亲和宣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二十几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来江湖除了想灭宣家统一江湖外,定还有别的原因,是什么?」 「我日后会告诉你。」楚轻颇有些无力。 赵时煦只看着手里的笛子,忽然道:「当时你为什么会放过萧阮?」 楚轻双眸微怔。 赵时煦抬头看着他,眼神冷漠,「以你清除萧家余孽的手段,萧阮即便能逃出皇宫,又怎能逃出京都?而且,我让人在影左盟内打探过,萧阮是被袁战从京都带回来的,可不是他自己出的京都。你如此关注江湖武林,京都来了个江湖二把手,你会不密切的关注他的一举一动吗?」 楚轻面对赵时煦的质问,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赵时煦看着他,眼眶控制不住的有些发红,「楚轻,今天的局面是你早就安排好的,对吧?你了解萧阮,所以你利用萧阮对我们的恨,让他利用我弄了今天这一出。」 「不是这样!」楚轻大声反驳。 赵时煦却只接着道:「即便最后宣冉他们知道我不是宣珏的孩子,但他们也定会查我查到底,而我这个人,又哪里能容忍别人查我,定会觉得奇怪,定会和他们交手一番,到时,你就可看着我和他们斗智斗勇,而你就安稳的待在后方,对吧。」 「我说了,不是这样!」楚轻斥道。 「那萧阮是你放过的吗?」赵时煦依然沉声质问道。 楚轻提起一口气,脸色难看。 赵时煦冷笑一声,承了他的默认,忽然一下子想起原书中南境和自己这个男配都是楚轻和萧阮联手灭掉的,不由的道:「我真不知有朝一日会不会死在你和萧阮手上。」 楚轻听闻此言,脸色一变,「赵时煦,我在你眼里就如此狠毒龌龊?」 赵时煦眯眼看着他,「那你告诉我你待在后方想做什么?你的计划是什么?」 楚轻不言。 「你还要瞒我利用我?」赵时煦喝道。 「赵时煦,朕是一国之君,不能言说之事便是关系着黎明百姓!」楚轻控制不住的开口喝了回去。 赵时煦一手紧紧的捂着肚子,但腰杆却站的笔直,双眸直视着楚轻,「少特么冠冕堂皇。」 楚轻见赵时煦越来越难受的模样,垂首闭了下眼,方才温声道:「待时机一到我一定告诉你。」 赵时煦看着手中的笛子,道:「你既不想说,我对你这些事也不感兴趣,毕竟,兴趣这种东西也讲究时效性的。」话落,赵时煦随手就将笛子扔到了地上,任由笛子滚向屋角。 楚轻看着那玉笛像个无人要的废品一般滚落,心口一痛,抬起双腿缓步走过去将它拾了起来,紧紧抱在胸前。 赵时煦看着,偏过头道:「我说过,你若骗我,我立刻回南境;南境和你的结盟,只是负责帮你剷除萧家,可不负责帮你收拾江湖这堆烂摊子。」 楚轻握着笛子站了起来,背对着赵时煦,「我以为...你懂我...」 赵时煦心口一疼,还没有来得及多说什么,腹部的疼痛便忽然加剧,令他双眸发黑不说,他还感觉到自己的双腿内正滑动着黏黏煳煳的液体,这些症状,迫使他再也站不稳,噗通一下摔倒在地。 楚轻立刻回身望去,而后几部冲过来抱起赵时煦,「时煦?」 「这感觉...好奇怪...」赵时煦说着便晕了过去。 「时煦!」 全淼带着大夫这才赶到,一来就见赵时煦晕了过去,忙让大夫诊治。 楚轻和全淼等在一旁,只见大夫脸色变幻莫测,都生出些不安来;全淼见大夫号脉号了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急切道:「大夫,我家公子怎么样了?」
第137页 大夫依然不言语,只表情沉重的捋了下鬍子,而后起身掀开赵时煦身上的被子。 全淼看去,吓的跳了起来,只见赵时煦大腿下面全是血。 「怎..怎么回事这是?」全淼惊诧的看着楚轻。 楚轻脸色更是难看,两步上前抓着大夫的手腕,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大夫皱眉骂道:「你们都不知他已怀子两月了么?现下大出血,孩子危在旦夕啊。」 全淼听后,吓的手脚发凉,他家小王爷有红心胎记是能生孩子的,他也知道;只是,他不知道他家小王爷什么时候和皇上爱爱过了,也没听小王也说过,不然,小王爷口味忽然大变,他一定会有所警惕的。 全淼当真是想给自己的榆木脑袋一棒槌,无论如何都该在小王爷说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强行把大夫拽来的,而不是让小王爷一拖再拖。 想到这些,全淼眼里立刻蓄满眼泪,心疼不已的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赵时煦。 楚轻凛目看着大夫,抓着他的手腕喝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保住孩子!」 大夫没好气的瞪着他们,「老朽这就立刻施针,但保不保得住得看天意。」 楚轻松开大夫的手腕,立刻让他施针。 全淼看着下身血淋淋的赵时煦,止不住眼泪,也不再顾忌身份,回身质问楚轻,「你既然和公子行了周公之礼,就该知道他能怀子,你为何还不注意?」 楚轻双眸发沉,未有应声。 全淼一见,两步走过来站在楚轻面前,一脸愤怒,「你知道你还不保护好公子,还让他单独见那些江湖高手?你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淼淼,不准这样跟主子说话。」十命推门而入,听到了全淼的话,轻声喝止。 全淼吸了下鼻子,不再说什么,只看着大夫和赵时煦。 楚轻脸色难看至极,胸腔里的心脏跳动的难受,只不过一次,他当真不知道赵时煦会..... 想着,楚轻双眸发红,只觉得唿吸都不顺畅,只走到床畔紧紧握着赵时煦的手,看着他的腹部。 「快,这保胎丸赶紧给他服两颗。」大夫见赵时煦的情况很是不乐观,赶紧从袖子里拿出一药瓶。 楚轻接过,餵给赵时煦,「大夫,怎么样?」 大夫满头大汗,没有应他,只施针,忙活了整整一个时辰,才止住了血,停了下来。 「如何?」楚轻急切的问道。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喘气道:「孩子暂时安稳,但这几日切记别让情绪再过多的波动,以免再动了胎气。」 听闻此言,楚轻这才算松了口气,心里第一次感谢了下老天爷,而后便是一脸的喜悦,孩子... 「你什么意思?」 赵时煦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看着大夫问道,面上表情是他这辈子最难看的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赵时煦:晴天霹雳有木有~ 第60章 生个锤子 大夫没好气的解释了一通之后, 便提着药箱准备离去, 楚轻放心不下便花重金让大夫到隔间住着, 直到赵时煦完全康復。 十命看了一眼楚轻和赵时煦,拉着全淼就要出去,然而全淼却不肯, 挣开十命的手跑到床畔看着脸色自醒来后便一直十分难看的赵时煦,担忧道:「小王爷, 您还难受么?」 赵时煦整个人还处在懵逼状态的,起先只是模模煳煳的听到大夫和楚轻的话他就懵了,而方才大夫还仔细的跟他解释了一通,这让他的懵逼直接呈双倍状态放大,整个人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连脸上的表情都是下意识做出来的。 全淼从来没有见赵时煦如此反常过, 直觉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着急道:「小王爷, 您怎么了?」 赵时煦终于动了动自己的手,而后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片刻后才声音平淡的开口道:「你们都出去。」 全淼怔着, 十命已强行将他拉了出去。 楚轻走到他床边,还没有说什么,赵时煦便冷冷道:「你也出去。」 「时煦?你已经...」 「滚出去!」赵时煦偏头看着楚轻, 表情狰狞的怒吼,双手紧紧拽着身下的床单。 楚轻双眉一拧,看着这样反应的赵时煦竟让他手足无措, 连说什么都不知道。 「你别生气,孩子...」 楚轻话音还未落全,赵时煦便撑起身子将床头的水杯朝楚轻掷了过去;楚轻未有躲闪,额头被掷出一个血包。 赵时煦看着他,急促的喘着气,「需要我用剑吗?」 楚轻抬起手抚了下自己的额头,道:「用吧。」 赵时煦被气笑了,想要翻身下床给楚轻一剑,但他的身体却在和他唱着反调,下半身虚软的动都动不了。 楚轻看着,将放在一旁的短剑递给了他。 赵时煦看着这样的楚轻,无语道:「怎么,苦肉计?」 楚轻俊美的容颜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着急,「我只是想让你消气。」 赵时煦闭了下眼,而后一把拿过楚轻手中的短剑,却没有对他拔剑相向,而是倒拿着剑柄,勐地向自己的腹部戳去。 这一动作让楚轻惊诧不已,眼疾手快的倾身去夺赵时煦手中的剑,可赵时煦动作太快,他根本来不及夺回短剑,便只好将手率先伸到赵时煦腹部前。才一伸过去,那剑柄便戳了下来,直直的戳在楚轻的手背上,令他的手背立刻红肿了起来。
第138页 「赵时煦,你疯了么!」楚轻控制不住的喝道,面上表情也是难看,若自己慢了一瞬,孩子定会保不住不说,赵时煦的身体也会受损。一想到这儿,他便后怕不已。 赵时煦看着挡在面前的手,毫不犹豫的一掌挥开,然楚轻已经做好了准备,打掉他的剑柄,而后按着他的双肩将他按回床上躺下,「赵时煦,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那是你的孩子!」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赵时煦当真觉得晴天霹雳都不能用来形容他现在的心情,只愤恨的盯着楚轻。 楚轻见他情绪如此波动,忙软声道:「是,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不该不对你坦诚,我错了,你别生气。」 要是以往一向冷漠狠戾的楚轻说出这样的话,赵时煦定会觉的稀奇,但现下他的心情没人能懂,连他自己或许都不完全懂。他只知道,老子他妈的是男人,生狗屁的孩子!还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妈的,我草他大爷的,这破书,妈了个巴子的,给老子一把火老子要把它烧成灰烬。还有那狗屁作者,他妈的生子文不标註个生子文,手残还是手贱啊! 无法接受,完全无法接受。 「楚轻,旁的不跟你扯,老子不能生这个孩子。」赵时煦表情狰狞的继续道。 楚轻一脸纠结痛苦,「为何,这是你我的孩子。」 「我管他妈是谁的孩子,关小爷屁事。」赵时煦愤怒的吼道。 楚轻听着,心下愈发着急,只觉的赵时煦对他已十分痛恨,「我答应你,日后无论何事都不再骗你。」 赵时煦看着他,也不知怎么跟他解释,仍然还是那句话,「这东西不能待在我身体里,你我之间也到此结束,你去找个能给你生孩子的男人女人都可以!」 楚轻听着这话,表情忽然凝固起来,紧紧的握着赵时煦的手腕,「你到底要我如何?阿阮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宣家的事也不是。」 赵时煦很是无力,他无法跟楚轻解释什么,只道:「我为什么能怀孩子?」 楚轻顿了下,也是有些莫名,「你胸前有一颗红心胎记,那是这世间能生孩子的男人的标志。」 赵时煦知道这身体是有个胎记,但是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也是了,他穿进来的时候,没有这身体原主的记忆,只有对书内容的了解,但特么那前三分之一怎么就一点没提! 「你早就知道了?」 楚轻点头。 赵时煦反应还是很快的,怪不得父王要与楚轻结盟,原来打的是那个算盘,父王啊父王,人家都是坑爹,你这是坑子啊。他妈的,老子这一路走来,虽然干掉了萧家,保住了南境,但怎么就觉的有点倒霉憋屈呢? 「我当真不是故意骗你,时煦,我若当真骗你利用你,不会和你行周公之礼,不会让南境留下我的种,你相信我。」楚轻拧着眉急切的说道。 赵时煦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不重要,反正这孩子不能生,绝对不能,你他妈让我怎么生?从哪儿生?剖腹产啊?」 楚轻听着赵时煦的话,只觉得他在恨自己,「时煦,那是我们的孩子。」 「我管他是谁的孩子,是老天的孩子老子也生不了。」赵时煦毫不犹豫的反击道。 楚轻顿住,看着一脸决绝的赵时煦,面上表情无大波动,但心中却心伤不已。 赵时煦管不了楚轻那么多,只觉得现在的自己脑子乱成了一团,「松开我。」 楚轻握着他的手,丝毫不动。 赵时煦嗤笑一声,「难不成你还要把我绑起来不成?楚轻,老子是大老爷们儿,一个大老爷们儿生孩子,管他什么鬼胎记,也定会被天下人指指点点,不是老子在意别人的目光,而是老子自己也是指指点点那群人中的一个,你懂?」 赵时煦越说越急切,表情嫌弃不已。 楚轻听了这话,心口忽的发痛,还未有再多说什么,便又听赵时煦道:「我其实不知道自己能生孩子,别问我为什么,如果我一开始就知道,楚轻,我绝对不会和你上床,我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更别说我身体里的这个东西了。」 楚轻表情越来越难看,忽然想起幼年还未有入宫之前,在宣家漆黑的祠堂,被宣冉打的遍体鳞伤的宣珏微笑着对他说的话:儿子,爹是男人,但爹做的最男人的一件事就是生了你,所以,别哭了,爹没事。 赵时煦见楚轻握着他的手松了些力气,忙手下一用力,撤出了他的桎梏,坐起了身。他抬头看着楚轻,却发现楚轻表情很是伤怀。他从未见楚轻毫不保留的露出过如此示弱的表情,一下子倒还愣了。 「你不是因为恨我骗你才不想生?」楚轻回过神来,看着赵时煦淡淡的问道。 赵时煦思索了一下,他不想生孩子,楚轻的欺骗是有原因,但却是不是最主要的,「对。」 楚轻一下子就明白了,看着赵时煦微微笑了笑,「不恨我就好,这孩子,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你。」 不知为何,楚轻忽然的妥协倒让赵时煦有些无所适从了。怎么这是,以退为进? 楚轻看着他的腹部,将一旁的短剑拿开,「这法子会伤身,一不注意会要了你的命,我会让大夫给你开一碗堕胎药。」 赵时煦一下子也不再那么激动,只看着表情淡淡的楚轻,道了一声「好。」
第139页 楚轻轻轻一笑,而后抬起双臂抱住赵时煦,「你回南境吧,待我处理好这些江湖琐事再去接你。」 赵时煦有些愣了,楚轻的转变还真不是一般的快,难道自己不给他生孩子把他打击到了?不应该啊。 「好,但在走之前,我要先解决萧阮。」赵时煦应道。 楚轻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抱着他。 大夫听了楚轻和赵时煦的要求后,控制不住的把他们臭骂了一顿,说赵时煦的身体才刚刚稳住,现下堕胎一不注意一尸两命,如果要堕也得等身子调养好,身体康健之时才行。 听了大夫的话,楚轻面无表情,赵时煦也面无表情,只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腹部。 「既如此,那就劳烦大夫费心了。」楚轻淡淡道。 大夫听了这话,当真是无语了,方才是谁着急的不行的。 见大夫出去,全淼小声的问道:「为何不要啊,小王爷?」 赵时煦靠在床上,棱了全淼一眼。 全淼瘪着嘴有些心疼那未出世的小主子,这男人能生孩子多么独一无二,多么与众不同,为何不要呢。 抱着这个疑惑,全淼一整日都有些烦忧,和十命单独在一起时也控制不住的嘀咕道:「铁木头,是不是你家主子做了什么杀千刀的事,让小王爷连小主子都不愿意生。」 十命看着全淼,抬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主子们的事不该我们过问,他们知道的,你就别操心了。」 全淼还是纠结,想着是不是该给王爷写封信,让他劝劝小王爷? 十命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楚轻还在屋内照顾赵时煦,只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都有点纠结到底要不要留这个小包子了~~~ 第61章 二次遁走 袁瑾的病当真是大好了, 身体不仅强壮了一些, 还能练几下把式, 已经按捺不出要出去走走看看的激动心情。 看着如此生龙活虎的袁瑾,袁战对萧阮的怀疑再次打消了一些,虽然昨日赵时煦的话让他对萧阮起了疑心, 但他也查过,萧阮用的药都是极好的, 没什么问题,而袁瑾之所以好起来也确实是萧阮的功劳。 对此,袁战是非常感谢他的,只是对于赵时煦的提醒他也不得不在意,便也派人日夜监视着萧阮的一举一动。 「爹, 您在想什么?」袁瑾耍了几下把式, 见袁战在出神, 便停下来问道。 袁战笑的慈祥, 「没什么,赶紧擦擦汗, 别着凉了。」 袁瑾接过一旁袁平递过来的汗巾, 擦了擦汗,而后道:「爹是在想萧医师的事?」 袁战笑了笑,算作默认。 袁瑾走过来, 语气温和,「爹,萧医师是孩儿的恩人, 您可不能怠慢他。」 「爹自然知道,你这病还需他调配的药固本培元,爹哪里会开罪他;只是昨日赵庄主的话也不无道理,所以得留个心眼。」 袁瑾放下汗巾,温声道:「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袁战拿过一旁的外袍给他披上,「爹知道,而且现下要处理眼前的事,这位萧医师倒也一时半刻顾不上,但看你身子好转,想来也是没什么问题。」 「说到这儿,孩儿看那位赵庄主似乎真不是当今皇上,真的还要查下去?」 「自然,不管怎么说,宣珏的笛子在他手上,就必得查下去;即便他不是,但也有可能是和当今皇帝关系亲密之人,若是这样,说不定又多了一方势力和江湖对峙,更麻烦。」 「爹说的有理,他如此大胆的拿着宣珏的笛子,想来也对自己的实力很是自信。」 袁战应道,「如此挑衅的行为,怎能让人不重视?难道还有谁会相信,他真的只是捡到宣珏的笛子那么简单?要知道那笛子是宣珏带着入宫的,要捡也定是只能在宫中捡。」 袁瑾轻轻拧了下眉头,「爹说的是,不过说起来孩儿对那位宣家少主也很是好奇,他身为宣家少主,竟和朝廷搭上关系不说,还做了男后,也是令人费解。」 「确实是令人费解,当年江湖上的那些事也足够令人谈论许久了。」 袁瑾不解。 袁战道:「那宣珏也是个妙人,因为他,那时候江湖、朝廷,还有天山教,都乱成了一锅粥。」 「竟也和那邪教有关?」 袁战点了点头,「是啊,所以,以你宣世伯的性子,如何还容得下宣珏?」 袁瑾听后,似乎有些明白了,「爹的意思是说,二十余年前江湖和朝廷那场大战,以及宣家和天山教那场大战,导火线都是因为宣珏?」 袁战点了点头。 「对抗朝廷,是宣家和江湖齐心协力;但对抗天山教,便是宣家凭一己之力将其赶回了天山。」 「那宣珏呢?」 「宣珏...」袁战想着,倒也是露出了一丝可惜的表情,「宣珏是红心胎记中的一人,万中之一,所以,是能以男子之身怀子的。」 「这个孩儿知道。」 「但是宣家规矩森严,你宣世伯性子又烈,他的儿子自也是要娶妻生子的,绝不允许他以男子之身怀孕生子,可偏偏宣珏怀了孩子不说,怀的还是大靖皇帝的孩子。」 「孩儿知道,就是当今皇上。」袁瑾应道,只觉得当年的事一定闹得的满城风雨。 袁战看出了他的想法,喝了口茶继续道:「又岂止是满城风雨那么简单,宣珏有孕,你宣世伯立刻将他禁在家中,皇帝来抢人,这才和江湖开战,只是最后败了。所以,宣珏便在宣家生下了孩子...」
第140页 说到此处,袁战顿了下。 「爹?」袁瑾不解。 袁战看着他道:「阿瑾,爹和你宣世伯自□□好,几十年的交情了,基本没和他唱过反调,但因为宣珏,倒是和他唱过一次。」 「喔?」袁瑾也是奇怪。 「这江湖人都说宣珏不会武功,可宣家的儿子怎么可能不会武功...」 袁瑾一听,立刻就反应了过来,「爹的意思是,宣珏的武功是被宣世伯废的?」 袁战点头,可惜了那一身好武艺的孩子,自己到底是劝阻未果。 「宣世伯确实也太狠了,是因为他不止宣珏一个儿子的原因么?」 「呵,现在这几个,连宣珏的指头都比不上。」袁战说着,摇了摇头。 「那后来呢,他为何还是入宫了?」 「宣珏生下孩子后,和那孩子一起被禁在了宣家,足足五年,我原以为,你宣世伯会这样将他父子禁在宣家,也算是养着他们,衣食无缺。但最后不知因为什么,他还是被你宣世伯逐出了宣家;但这一逐倒让他被皇帝接入了宫,紧接着就被立为男后,可立了不足一年便被废,不足四年便死了。」 袁瑾听后,一脸惊讶。 袁战摇头嘆道:「你宣世伯将此事认为是宣家的耻辱,所以对于宣珏的死也是不闻不问,宣家不过问,江湖上渐渐的也没人再提起了,这一晃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袁瑾吸着一口气,只觉得惊讶,片刻后才问道:「那天山教呢?」 「天山教被宣家打回天山后便再没有出来过。」 「难道宣珏和那邪教中人也有交情?」 袁战笑了下,有些无奈的点头,「宣珏曾说过,他和那教主段涯是莫逆之交。」 「那孩儿明白宣世伯为何如此愤怒了,一个是与江湖水火不容的朝廷,一个是与江湖为敌的邪教组织,而偏偏宣珏少主和他们似乎都交情匪浅,然后还怀了其中一人的孩子。」 「是啊,爹不是当事人,也不知具体细节是如何的,不过人死如灯灭,宣珏也不再有什么存在感了。」袁战说着,而后拍了拍袁瑾的肩头,「好了,你就别管这些了,好好养你的身子。」 袁瑾点头「嗯」了一声。 ****** 楚轻坐在床畔守着赵时煦,休息了一夜,赵时煦的气色也渐渐好了些。瞧着这样的赵时煦他才稍微放了下心,而后便看着他的腹部,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 这世上原本只有女人才能生孩子,但是老天爷也不知是闹着玩儿还是什么,令这世间只要出生后胸前有红心胎记的男人都能生子,且相互之间丝毫没有关联,纯粹是任由老天爷挑选。 至于这是缺陷还是恩赐,便就是世人自己的想法了,有的人认为是缺陷,有的人认为是恩赐。但显然,宣家认为这是缺陷。 「公子,药好了。」全淼敲了敲房门,而后端着药进来。 楚轻见赵时煦还睡着,不忍叫他。但是听到动静,赵时煦却自己醒了过来,楚轻连忙去扶他。 赵时煦也任由他扶着,且情绪稳定了不少,接过全淼的药碗就要喝,但楚轻却先夺了过来餵他。 「这么苦的吗?」喝了一口后,赵时煦控诉道。 「良药苦口。」楚轻温声的哄着。 「三水,你去外头给我买些蜜饯。」赵时煦看着全淼,暗里使了个眼色。 全淼立刻瞭然,有些纠结的点了点头,「属下这就去。」 楚轻未有在意,只继续餵着,然后,他想,他或许是该跟赵时煦坦诚的说些什么,「时煦,其实你口中所说的我的母亲,他也是男...」 「我说了,不想再理你这些么蛾子的事。」 楚轻的话还没有说完,赵时煦便冷漠的打断。只觉得楚轻说再多,也不能改变他欺骗自己利用自己的事实。 楚轻握了握勺子,「好,先喝药,待你把身子养好,我再告诉你。」 赵时煦没有再多言,也不想再让楚轻像餵孩子一样一口一口的喂,便自己一把夺过药碗,三下两除二的喝了个精光。 楚轻看着,略笑了下。 赵时煦喝完便不理他,只又躺下继续睡觉。 楚轻给他掖了掖被子,依然坐在床边守着他。 「主子。」十命在外轻唤一声,楚轻这才回过神来起身朝外而去。 「怎么?」 十命道,「陆青从天山回来了,在甲字房等着您。」 楚轻拧了下眉,「全淼出去了,你去守着时煦。」 「是。」 楚轻抬腿就往另一间客房而去。 十命入内守着赵时煦,却见赵时煦又没有再睡,只睁着眼睛看着屋樑不知在想什么。 十命看着,表情无异,却开口道:「小王爷,您和皇上的事属下原没有资格插话...」 「那你就别插话了。」赵时煦打断他。 十命听后,却仍道:「小王爷,关于萧阮,皇上当真不是故意放掉他,当时属下奉命清剿萧家余孽,也和陈将军和汪统领一起在京都搜查他,是真的没有查到,后来袁战入京都,我上报皇上,皇上这才想到端倪,命我前去围堵,但那时萧阮已经被袁战带走了...所以此事便就暂时按下了。」 赵时煦看着他,也不说话。 十命不知他的表情代表了什么,只又道:「关于宣家的事...小王爷,皇上自幼不易,宣家的事是皇上的疮疤,他无法与人开口...请您理解他。」
第141页 赵时煦依然看着十命,仍是不言不语。 十命见此,也不再说什么,只站到一旁守着。 然而赵时煦却开口道:「萧阮也好,疮疤也好,都说明了一个事情。」 十命看着他。 赵时煦勾了下唇角,「他不信任我。」 十命顿了下,想要开口为楚轻辩驳,却又不知说什么。 赵时煦淡淡道:「当日我因为他以质子的身份被萧阮禁在宫中,他第一次与萧家破裂,我因他一句话而全身心的帮他,后来,他再与萧家大战,所作所为,即便我不清楚来龙去脉,但我依然按照他的计划去做,这是为什么?」 十命听着,一时没有回答。 赵时煦声音无波无澜,只道:「因为我相信他。」 十命无话可说。 赵时煦看着屋樑,脑子也很是清楚,他知道楚轻是真的喜欢他,爱他,但楚轻却从不相信他。 想着,赵时煦撇了下嘴,抬起手摸了摸还挂在脖子上的红豆,心里也是十分难受。 楚轻从外回来,十命听到脚步声便去给他开门。 楚轻抬腿而入,然而原本该躺在床上的赵时煦却就在这眨眼的功夫间不见了! 楚轻大惊失色,忙看向一旁大开的窗户,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 ****** 赵时煦从窗户飞出来,全淼早收到了他的暗示,带着碧水山庄的护卫在外头准备好了马车接应他,现下赵时煦便靠坐在马车内,身体还是有些发软,但也好了许多。 护卫驾着车,全淼陪他在里面坐着,见他身体不好还这么折腾,担心道:「小王爷,您还是该保重身子。」 赵时煦闭着眼摆摆手,「没事,小爷我皮糙肉厚的,难道因为多了个球就弱了不成。」 全淼虽然不理解赵时煦为什么不喜欢肚子里的小主子,但他到底是向着赵时煦的,也不再多追问,连给赵王写信的想法都抛诸脑后,只道:「小王爷,咱们这一声不响的又跑了,皇上那儿...」 赵时煦瞪着他,令他不敢再继续说,只道:「那咱们直接回南境还是先回碧水山庄?」 赵时煦闭了下眼,吸了口气后方道:「先回碧水山庄。」 「是,属下会在最快的时间内收拾好细软的。」 赵时煦哼笑一声,看着他,「收拾细软做什么?」 见赵时煦表情不对,全淼不是很自信的道:「回回南境啊。」 赵时煦倾着身子拄着下巴看着他,「小爷说了要回南境么?」 「啊?喔,那咱们这是...」 「回碧水山庄,出了这件事,宣冉定会查我,而萧阮定会给他时不时的透露些消息让他一步步的知道我的底细,到时候,宣冉定会以为南境和楚轻结盟对付江湖。」 全淼看着赵时煦发黑的脸,道:「南境又不怕他宣家。」 楚轻睨着他。 全淼这才慢半拍的反应过来,「属下明白了,江湖和朝廷不同,江湖是天下各国互通的,南境境内也是有江湖中人的,一旦真有什么摩擦,确实令人措手不及,所以咱们得先下手为强,阻止宣家,粉碎萧阮的阴谋,最重要的是萧阮实在是太碍眼了,必须除掉他。」 赵时煦听着,忽然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是啊,小爷这假期该结束了,得活动活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谢谢诸位小天使的支持,么么么哒~~ 第62章 你说什么 「不见了?」 萧阮在客庐整理药草, 听了萧干的禀报, 偏头看着他。 「是, 赵时煦没有和皇上在一起。」 萧阮冷笑一声,「也是了,以赵时煦的脾性, 知道阿轻骗他,如何还能跟阿轻在同一条战线上, 他现在应该急着对付我了。」 「主子要如何应对?」萧干看他闲适的模样,疑惑道。 萧阮摆弄着药草,问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 「奴才去问过给他看诊的大夫,他的孩子还在。」 萧阮拿着药草的手顿了一下,眼底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只嗤笑道:「这样都能在, 这是那孽种福大命大啊, 不过赵时煦如此都不堕了那孽种, 他倒也是挺在乎阿轻的。」 「赵时煦向来行事不走常路,若不是他, 秦怀也不会死。」 萧阮看着有些咬牙切齿的萧干, 道:「你可惜秦怀?」 萧干听后,躬身道:「毕竟在庆余庄养了多年,又是奴才看着长大的...」 萧阮收回目光看着簸箕上的药草, 纤长的手指在上面细细的翻着,语气依然是闲适的味道,「庆余庄都没了, 更别说秦怀了,不过他的死是他蠢,不用惦念。」 「奴才明白。」 萧阮略沉了下气,这才道:「赵时煦定会知道我会让人去查他,所以他一定会防备。」 「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萧干道。 萧阮拿起一根药草在手里打量着,哂道:「不,照常进行;你能想到反其道而行,赵时煦难道就想不到?按照原计划,不必更改。」 见萧阮运筹帷幄的模样,萧干也很是有底气,「奴才明白。」 「那件事,梁国那边有回信了么?」萧阮忽然问道。 萧干顿了下方道:「还没有。」 萧阮沉默了一瞬,而后才道:「写封匿名信给宣冉,把楚轻和赵时煦的身份告诉他。」
第142页 萧干听后,略惊诧,「主子不是说,让他们自己去查么?」 「他们自己去查,是为了让赵时煦和他们玩儿;直接告诉宣冉,是为了让他对付阿轻;两者同时进行,方可奏效,明白?」 「可如此一来,咱们的身份会不会也暴露。」萧干略有些担心,毕竟他们现在暂时只能靠这个身份待在影左盟。 萧阮嗤笑一声,「你以为袁战对我的身份当真没有疑心么?江湖再怎么不管朝廷,萧家和朝廷的事引起了战火,他们总是知道的,你以为袁战真的傻?他不过是为了他儿子罢了,谁让这世上只有我能治他儿子的病呢。」 萧干听后,也是一脸佩服,「奴才还从不知道主子会医术,且如此精湛。」 萧阮抬起头迎接着初夏的煦风,抬手抚摸着左边脸的面具,道:「我不会。」 萧干一惊,不会?那不会袁瑾的病是怎么好的? 萧阮看着他脸上的疑惑之色,没有多言,只道:「按我吩咐去做。」 萧干压下惊诧,领命而去。 ****** 不过才离开碧水山庄几日,赵时煦一回来到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果然人都是要遇到一些事,心境才会发生变化啊。 「小王爷,属下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一回来全淼就见赵时煦脸色很不好,额头上都是汗,便很是担心。 赵时煦在他的搀扶下坐到床上,却调笑着纠正他的称唿,「三水啊,你说说你今日叫错了几次,该不该打?」 全淼抿着唇道:「属下可不怕挨打,您康健最要紧。」 赵时煦被他的表情逗乐了,抬手刮啦了下他的下巴。 「庄主,大夫到了。」门外护卫禀报导。 全淼赶紧走过去开门请人进来。 赵时煦靠在床上,闭着眼让大夫把脉;这大夫说的话和之前那个在客栈的大夫说的话倒都是差不多的。 「庄主若不要这孩子,待身子养好后,将堕胎药煎了服下便是,记得要在三个月之前服用。」大夫仔细的叮嘱道。 赵时煦不解,睁开眼道:「为何要在三月前?」 「因为三月前的孩子还未有成形,此时堕胎,一来对您身体好,易康復,二来也算是积德,成形再堕胎,无异于杀死一个小孩子,所以,建议您在三个月之前,您现下已有两个月身孕,身子养个十来天,也就差不多了。」 赵时煦看着大夫开下的堕胎药,沉默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这是堕胎药的方子您收好,到时候拿着方子去药铺抓药服下即可。」大夫说着,将药方递给全淼拿着。 赵时煦瞥了那药方一眼,现下他已经冷静了不少,也没有之前面对楚轻时的激动,只鬼使神差的问道:「那他现在怎么样?」 大夫看着赵时煦,不解他口中的『他』指的是? 赵时煦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在的开口道:「我的球他现在怎么样?」 「球?」大夫失笑,「庄主放心,虽然您动了胎气,但令公子在您腹中还是很康健的。」 「您怎么就确定是儿子?」赵时煦脱口而出道。 大夫略有些惊讶,「您不知道?男子和女子不同,男子产子,所产之子必是男孩儿。」 赵时煦听后不咸不淡的「喔」了一声,只垂首看了眼腹部,「倒也是新奇,男人也能生孩子,怕不是得被人说道。」 大夫收拾着药箱,听赵时煦这么说,面上略有些不快,「说道?能孕育生命,无论男女都是应该被尊重爱护的,若能诞下,更是伟大,何来男女之分?」 赵时煦听后,不知怎的倒有种被洗脑的感觉,只又道:「大夫遇到过其他怀孕的男子吗?」 赵时煦不过随口一问,哪知道大夫的脸色忽然就变的有些难看,「遇到过。」 「喔?听说这个其实很罕见,如此罕见您都遇到了两个,倒也是有缘。」 大夫看着赵时煦,却没好气道:「您比他幸运,他当年是想生,但他父亲不让他生,好几次险些堕了那孩子,都是他拼命保住的;而您是不想生,也没人拦您什么,倒也是自在,所以您很幸运。」 赵时煦见这大夫有些脾性,倒是有些欣赏,只道:「不知大夫贵姓?日后有什么病痛,也好直接去请您。」 「免贵姓单,单名一个于。」 赵时煦抱了一拳,「单大夫,有劳了。」 「好生歇着吧,告辞了...」单于看了眼赵时煦的腹部,便就告辞。 赵时煦点了点头,「单大夫慢走。」 全淼见人走后,小声对赵时煦道:「庄主,属下觉的单大夫他说的挺对的。」 「哪句话对?」赵时煦睨着他。 全淼瞧他的表情,也不再多说什么,只道:「您先歇着,属下去吩咐厨房给您煲个人参鸡汤。」 赵时煦看着一熘烟跑了的全淼,嘆了下气,而后抬起一只腿,将手臂搭在那腿上,垂首看着自己的腹部,道:「其实我不想生你还有个原因...嗯~我不知道你该从哪儿出来啊!如果没地方让你出来,那就得剖腹产,想想小爷就觉的有些诡异,你明白吗?」 话落,赵时煦抬手捂脸。 ****** 回来歇息了几日,赵时煦的身体才终于好转起来,全淼一直担心赵时煦康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堕胎,但好在这个时候赵臻回来了,赵时煦忙着和赵臻商议事情,倒是没有立刻把这件事提上议程。如此,全淼偷偷松了口气。
第143页 「臻兄的意思是,宣家一共有三个孩子,现在只剩了两个?」 赵时煦坐在山庄湖畔旁的杨柳树下,看着赵臻道。 赵臻点了点头,「属下这几日除了宣家,也在江南各地查访过,宣冉确实有三个孩子,而被他逐出宣家的还是当时的宣家少主。」 赵时煦的手在石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道:「这个我已经知道了,那宣家少主就是楚轻的母亲。」 赵臻回来后也是得知了赵时煦的事,心里替赵时煦不值,原本天生就凶神恶煞的面向看着更凶了,「庄主,其实您大可不必关心这么多,如果您忌惮萧阮,如今咱们已经知道了他的下落,属下愿去取他项上人头,好让您安心,到时候您便可以回南境了。」 赵时煦听了这话,没有应声,且不说赵臻打不打得过萧阮,而是现下他不能让萧阮死那么快,留着他是有用的。 「庄主是在顾忌什么?」赵臻见赵时煦似不贊同他的想法,开口问道。 赵时煦笑了下,「没什么,臻兄的法子是好,但我有别的计划。」 「恕属下多嘴,您若回南境,多逍遥自在,何必淌这些浑水,受这些气。」赵臻说着,紧紧握着手中佩剑,戾气都快要压抑不住。 赵时煦听了这话,失笑道:「受气?臻兄你跟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何时见我真正受过气?」 赵臻听后倒一时无法反驳。 赵时煦端起桌子上的茶喝了一口,而后看着里头的茶渍,道:「臻兄,有些事我已经身在其中了,不弄个明白,永远都无法逍遥自在。」 赵臻听后,声音沉戾,「只要您愿意,属下一定能替您守好南境,护您逍遥自在。」 赵时煦听后,淡淡一笑,「臻兄的好意,我明白。」 「不过,您做任何决定,属下都会遵从。」 听赵臻这么说,赵时煦的笑容才又明媚起来,而后道:「萧阮会让人查我,也会让人直接告诉宣冉我和楚轻的身份,这是他的两步计划,同时夹击,让我和楚轻都分不开身来,这计策确实很高明,但他算错了一点。」 赵臻看着他,「算错了?」 赵时煦拿起一旁的酸梅丢到嘴里,道:「因为小爷不在意他让谁来查。」 「庄主的意思是,不打算应对此事?」赵臻有些惊讶。 赵时煦却又丢了一颗酸梅到嘴里,点头道:「对,他爱查就查吧,我倒要看看,他的计策能否起到实质的作用,看看他萧阮最后是死在我手上还是这江湖的手上。」 赵臻听赵时煦说的如此笃定,倒也不再怀疑的他决定,只仍有些担心他,「虽然一个宣家南境确实可以不放在眼里,但宣家有号召江湖之力,若整个江湖找南境麻烦,您和王爷就都得费些精神了。」 赵时煦拄着下巴数着盘子里的酸梅,淡淡道:「臻兄,人人都说宣家有号召江湖之力,宣家是江湖皇帝,但,为什么呢?」 赵臻一顿。 「论武艺,难道宣冉独步天下了?论财富,难道宣家富甲天下了?论神功秘籍,难道宣家有什么独创的武功?」 赵时煦一连的发问倒真是问住了赵臻,确实,宣家的号召江湖之力似乎是理所应当的一传十十传百的流传下来的,却很少有人去想为什么?宣家,何德何能? 赵时煦看着盘子里的梅子,这书后面的目录他确实是想不起来了,因为太多了,但卷名还是记得的,因为那原作者取得卷名非常简单粗暴,第二卷 就叫皇权vs天下。 赵时煦当时还不明白,为什么要叫皇权vs天下,皇权代表楚轻,那天下代表什么? 可现在再看楚轻的走向,想来那第二卷 的内容便是他对付宣家,那么宣家就是这个天下。可宣家为什么是天下呢? 赵时煦勾了下唇角,「臻兄还不明白?」 「庄主的意思是...」赵臻若有所思的开口,「宣家有秘密。」 赵时煦双眸一亮,赞赏的看了赵臻一眼。 赵臻收到他的目光,神色温和了几分。 赵时煦未有在意,只道:「什么秘密能让宣家有号召天下的能力?」 「天下?」赵臻惊讶。 赵时煦回头看着他,「臻兄,你当年做侠盗时,难道只行走在固定一国?」 赵臻明白了他的意思,这天下虽然分分合合,列有多国,但江湖却始终只有一个江湖。 想通此处,赵臻双手持剑,对着赵时煦单膝而跪,「属下谨听小王爷吩咐!」 见赵臻忽然如此正式,赵时煦倒还愣了下,「起来吧,忽然对我行此大礼,我倒有些不习惯。」 赵臻起身,方才也是下意识为之,见赵时煦那指点江山的模样,便只想着为他赴汤蹈火。 「小王爷要如何做?」 赵时煦伸手往腰间摸去,想像以往那样将玉笛拿在手上把玩,但摸到空空的腰间才想起,那玉笛不在他这儿了。 赵时煦蓦地想起了楚轻,失了下神方道:「派人盯着萧阮,宣家的秘密袁战那边或许知道一些,不然萧阮不会藏匿在影左盟,我想他藏匿在影左盟的原因,一来是为了掩饰身份搞我,二来便是他或许也知道什么,宣家进不去,但影左盟却是有缝可钻的,所以,他一定会借着影左盟调查此事。」 赵臻听后,很是佩服,之前觉的这只不过是他的猜想,但是见他如此清晰的分析了出来,且有迹可循,赵臻便更加笃定,宣家定有什么重大的秘密。
第144页 「小王爷,萧阮绝对不是您的对手。」赵臻笃定。 赵时煦却摇摇头,「没到结局,这种话不能说的太满。」 赵臻没有否认,只忽然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属下还有一事向您禀报。」 赵时煦看着他,「何事?」 赵臻拧了下眉方道:「宣冉的三个孩子都是儿子,所以,那位被宣冉逐出宣家的少主...是男人。」 赵时煦听后,点了点头,没什么反应,但过了一瞬后却反应了过来,惊唿道:「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许久不上体重秤,忽然发现飙升了10斤,我需要去静静~~~~ 第63章 小金牌 深夜, 两匹骏马还在疾驰奔腾, 一路朝天山而去, 昼夜不歇的赶路人还没有说什么,但马儿倒是有些支持不住了,但好在目的地已在眼前。 「皇上, 快到了。」十命看着,对一旁的楚轻道。 楚轻「嗯」了一声, 双腿用力,手持缰绳,加快了速度,终于在半柱香后,立于天山脚下。 「皇上。」十命翻身下马前来扶楚轻, 楚轻却摆了下手, 目视着前方巍峨壮观的天山。 十命跟着他一路朝前而去, 这是他第一次跟着楚轻来天山, 那江湖上所谓的『邪教』的驻扎地。 「时煦那边儿怎么样了?」楚轻忽然开口道。 「您放心,小王爷已经回了碧水山庄了, 身子也无事。」 楚轻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在想,如果日后赵时煦知道他还和这天山教有关系,不知会不会又骂自己骗他? 他想, 赵时煦肯定会,只是他也不得不骗他,毕竟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计划, 先除萧家夺皇权,再战江湖灭宣家。他要的是让宣家是让江湖还宣珏一个公道,要宣家从此在江湖消失! 而这计划里他没有把赵时煦算计进去,所以,便不知该如何坦诚布公了。 不过,若再见到赵时煦,他还是会再跟他解释一次,他当真没有想利用他,那玉笛给他,当真是因为自己觉的那玉笛和他相衬,因为是他找回了笛子,因为他也和自己一样爱惜那笛子。 想着,楚轻握了握手中的玉笛。 「何人敢闯天山教?」 空灵的声音在山间响起有些渗人,楚轻驻足,收回神思凛目看着四周,不多时四周便出现百余人将他和十命团团围住。 楚轻瞧着,将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那块如玉佩般大小的金牌取了出来亮在众人眼前,那金牌在夜色下闪现着一片金茫,倒也很是好看。 众人瞧着他手上的小金牌,立刻对他单膝而跪,「叩见公子。」 楚轻收回金牌,带着十命往前而去,进入天山教。 另一边,碧水山庄内,赵时煦正在床上辗转反侧,因为,他又失眠了。 他上一次失眠还是第一次从宫中搬到甘芦馆,楚轻送他红豆的那个晚上,算起来也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他还以为以他倒床就能睡着的惯性,这种失眠的事情应该不会发生第二次,毕竟那日得知被欺骗,当天晚上他依然睡的很香。可是现在,不知为何,当得知楚轻的母亲是男人之后,竟让他又一次失眠了。 辗转反侧几回后赵时煦索性坐了起来,披上衣裳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喝完后终于压不住自己心中的纠结,对外喊道:「三水!」 全淼在外头守夜,一听赵时煦唤他,忙推门而入,「庄主,怎么了?」 「你让人准备一下,明早动身去江南云州。」 全淼愣着。 「听见没有。」 全淼回过神来,「听见了,属下会准备好的。」 赵时煦点点头,挥手让他下去,这才又起身躺到床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做好了决定,内心没有那么纠结的缘故,这一下他睡得着了。 ****** 江南云州是大靖最古老的城镇,据说当年这片土地建立之初,建立的首领便是以云州为根据地,这儿地广物博,资源富饶,且山水秀丽,是整个江南最美也最富有的地方。 而宣家就坐落在云州。 看着面前那座透着庄严古板跟江南美景搭不上任何边的宅子,赵时煦站在大门外又嘆了口气,「这宅子瞧着怕是有一百多年了吧,也不知里头会不会让人觉的阴森森的。」 「可能会,不过庄主,咱们来这儿做什么?」全淼还有些没有睡醒,但又强打着精神问道。 赵时煦理了理袖子,笑道:「拜访宣家主啊。」 全淼的瞌睡瞬间就清醒了,「为何,宣冉可是在查您。」 赵时煦点点头,不以为意,「是啊,但他是暗里在查,这明面上我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辈,前来拜访拜访有什么不对的?」 「可说不定他已经知道了您的身份,就这样去拜访会很危险吧。」全淼摇着头,一脸拒绝。 「放心,这种人最注重脸面和名声,你越是光明正大的踏进去,他反而不会过多的为难你;而且啊,知道了更不会当面为难,毕竟,南境和他们可从未有过节。」 全淼对这话表示不贊同,咕哝道:「那日在影左盟他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伤了您。」 赵时煦翻了个白眼,「你傻啊,那是在影左盟,不是在宣家。」 全淼顿了下,似懂非懂。 赵时煦不再跟他解释,只道:「走吧,先回去,准备拜帖,宅子你置好了么?」
第145页 全淼跟上他,身后依然跟着几个护卫。 「属下昨夜已经连夜让人前来置办,买的是隔壁街的一处四合院,不打眼但也过得去,刚好合适。」 「隔壁街?」赵时煦看着他。 全淼四下看了看,凑近赵时煦的耳朵道:「那院子的后墙挨着宣家后院的后墙。」 赵时煦抬手揉了下他的脑袋,赞赏道:「三水,你现下倒是聪明多了。」 得了夸奖,全淼有些不好意思,「您教导有方嘛。」 赵时煦笑笑,抬腿而去。 「庄主,您还是上马车吧,咱们这样显眼,属下担心您已经被宣家盯上了。」全淼一脸戒备。 赵时煦倒是不觉得什么,「坐了一天腿都麻了,走走也好,而且,肯定已经被盯上了,萧阮一定已经透露了消息给他,宣冉这会儿肯定在想,我身为南境小王爷为何也要来蹚浑水,所以盯着我们是正常的。」 「那您还这样闲适?」全淼皱着脸道。 赵时煦打了个哈欠,「有什么,盯着多好,这样我的一举一动才会让他们各种思索,这脑细胞都不得杀死多少。」 全淼又有些听不懂他这些词彙,但看赵时煦气定神闲的模样,倒也不再那么担心,只试探性的问道:「庄主,皇上那儿...要不要去过问一下?」 听了这话,赵时煦没有发火,语气还很是心平气和,「不必了,他做他的,我做我的。」 「可您明明是担心皇上才...」 赵时煦突的下转身瞪着全淼,瞪的他都不敢再说话了,只如做错事一般垂着脑袋。 「我是因为......总之不是因为担心,楚轻比我们想像中有能耐的多,他被萧家一直打压,还知道不少连萧阮都不知的江湖事,你觉得这样的楚轻用得着人担心么?」赵时煦盯着全淼,声音有些不以为然,楚轻可是主角,死不了的。 全淼听后,不再多说,只扯开话头道:「赵大哥去哪儿了?」 「臻兄去影左盟了,有别的事做,这里用不着他。」 话落,赵时煦抬腿而去。 全淼不敢再说话,只赶紧跟着。 此刻,前方一酒楼正吵吵嚷嚷的不知发生了什么矛盾,楼上楼下都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赵时煦恰巧从那楼下路过,然而却被上方砸下来的酒罈子给阻了去路。 那酒罈子哐当一声恰巧落在他脚下,如果他走的再快一步,那酒罈子就得砸在他脑袋上了。 「庄主!」全淼被吓到,赶紧过来检查赵时煦可有伤到。 赵时煦摇摇头,只抬头向上看去,上方的吵闹似乎很是激烈,忽然一个满脸胡茬,喝的醉醺醺的醉汉便出现在赵时煦眼前。 那醉汉此刻正靠在二楼的护栏旁,被人揪着衣领辱骂:「没钱你还敢来百里楼吃东西?还喝最好的酒,谁给你的胆子敢在百里楼白吃白喝。」 那醉汉面上都是酒精挥发出来的红晕,盯着那揪着他衣领的男人道:「反正钱是没有,命有一条,想要就拿去。」 说着,那醉汉便在那护栏处大张双臂向后仰着,当真是一副要坠楼偿债的模样,惊的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叫了起来。 「庄主,咱们走吧。」全淼见此处人愈发多了,担心赵时煦有个什么闪失,提议道。 赵时煦却没动,依然只是盯着那个护栏旁的男人。 「你小子...这个是什么?倒像是个好东西啊。」 揪着他衣领的男人见他脖子里挂着的东西掉了出来,乃是一块小金牌,只有玉佩大小,但却很是精緻不说,大白天的都能瞧见那四周的金茫,一看就价格不菲。 那醉汉见这小金牌被人握在手里,嫌恶的推开那人,而后将金牌小心翼翼的塞进衣领内,道:「这个可不能给你,至于你这酒钱嘛...我当真是没办法,你看你想怎么办?」 「你这无赖。」那人抬手一拳就挥在了那醉汉脸上,但那醉汉却丝毫不在意。 「你这吃的喝的加起来足足有三十两!你想抵赖,我看这金牌刚好够抵。」说着那人又要抢,却被那醉汉一掌甩开,二楼一下子又吵闹了起来。 「三水,你去给他付了酒钱。」赵时煦站在下方看着,朗声道。 那醉汉听到有人要给他付钱,转过身向下看去,而后指着赵时煦道:「瞧见没,有人付钱了。」 全淼不知道赵时煦为什么要给这个疯疯傻傻的醉汉结帐,但也不多问什么,赶紧照办。 那醉汉对着赵时煦遥手抱了一拳,而后便从那二楼跳了下来,正好落在赵时煦面前,却被两个护卫拦住。 「无妨。」赵时煦开口道,护卫才给那醉汉让出了路。 那醉汉撩了撩自己的额发,而后抬手搭在赵时煦的肩头上,打了一个酒嗝,道:「小兄弟,多谢了啊,这么多银子,我暂时还不上,你留下姓名,我日后让人给你送来。」 赵时煦看着搭在自己肩头上的手,笑了下,「无妨,区区小钱,兄台不必记在心上。」 「是么,那既然如此,就后会有期了。」说着,那醉汉将手拿开,转身就走,但走起路来却歪歪扭扭的完全走不成直线,还没走几步便一个跟斗栽在了大街上,醉了过去,令好些人嫌弃的避开他,热闹轰然而散。 赵时煦两步走过去,在他身旁蹲下,而后伸手去拿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小金牌,然而手才伸过去,那醉汉便抬手将其一把握住。
第146页 赵时煦惊了一下,看着他,然而发现他并没有醒过来,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来人,把他抬上马车带回去好生照顾。」赵时煦起身对身后的护卫吩咐道。 「是。」 全淼结了帐下来,恰巧看到,见护卫正将人拉起来,问道:「庄主,这人有问题?」 赵时煦看着那醉汉,道:「不是有问题,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那块金牌,小爷见过。」 「见过?」 「嗯,当日在南境,楚轻落水,便是他身上的那块金牌在水底发出了金光,我才发现并救了他。」 全淼一听,有些明白了,「庄主的意思是,这个人和皇上有关系?」 赵时煦沉思着,「我不确定,先带回去吧。」 瞧着那醉的不省人事的男子,全淼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么么哒,谢谢大家的支持,谢谢大家的喜欢,谢谢大家的吐槽,总之,谢谢大家点进来一看,么么哒,360度旋转鞠躬~\(≧▽≦)/~ 第64章 球球再忍忍 宣家 宣冉看着手中的匿名信, 其实对于信中的内容他并没有多么吃惊, 如果他早前认为赵时煦是宣珏的儿子是因为神态和他手中的玉笛, 那么对于楚轻, 便是他那夜盯着自己的眼神, 那眼神他非常熟悉,毕竟那孩子曾经在宣家待过几年,所以,他心里便已经有了一个定论, 现下再收到这封匿名信时, 自然也没有多大的反应了。 「想要一统江湖, 也得问我宣冉应不应。」宣冉说着,将那信烧毁。 话落,宣冉抬腿走出书房, 却迎面见自己的小儿子正脚步匆匆的赶过来, 「爹,大事不好。」 宣冉睨了宣煜一眼, 没好气道:「都多大岁数了,遇事还如此急躁?如何能担当宣家少主?」 宣煜已快到不惑之年, 被宣冉这么说面上有些挂不住, 但好在宣家的护卫从不妄议主子,不然他就是有十张脸都挂不住。 「何事?」宣冉看着宣煜,脸色依然不甚好。 宣煜赶紧道:「有人看到段涯下天山了,但去向不明,不过依孩儿猜测, 他应该是来云州了。」 宣冉沉默着,往前而去,走了几步后忽然一掌噼向一旁的石墩,将那石墩噼的粉碎,吓的众人大气不敢出。 宣煜瞧着,也是被惊了一下,在原地驻足了一瞬才两步走上前去,「爹别动怒,孩儿已经通知人在云州寻找段涯,一旦找到,立刻将他的头颅割下来!」 宣冉听闻这话,却是冷笑一声,「段涯的脑袋是你们能轻易割下来的?先找到他在哪儿,别打草惊蛇,我倒要看看,这个被老夫打回天山二十几年不曾出来的小子,此番能来掀起什么风浪!」 「孩儿明白,那天山教若不是因为地势原因,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该被爹剿灭了,他段涯又算什么。」 宣冉没有再言,只抬腿往祠堂而去。 他宣冉二十五岁继任宣家家主,撑起江湖武林,从未做过什么错误的决定,然而唯一做错的一个便是当年天山教在江湖横行霸道,行些乌七八糟的事时,他不该派宣珏去抓他,如此,说不定会没有之后那些事情。 想到此处,宣冉对于段涯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爹?」 宣煜跟着他,二人一起在宣家祠堂驻足,看着站在列祖列宗灵位前不曾言语的宣冉,宣煜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阿煜,你说,你哥当年为何要如此冥顽不化?」盯着祠堂内摆放的牌位,宣冉的声音沉重中透着些惋惜的味道。 宣煜一听这话十分的惊诧,自打宣珏被逐出宣家后便再没有人敢在宣冉面前提起他,一时间,大家似乎都忘了他的存在,这忽然一下子被宣冉自己提起来,宣煜倒还有些不知该如何反应。 「哥他不明是非,不明忠奸,不分对错,您当年处置的没错...」宣煜回过神来赶紧道。 宣冉盯着面前列祖列宗的排位,微微眯着眼,眼中蕴藏的情绪无人能懂,「他的儿子要打来了。」 宣煜听后,有些惊讶,「儿子?您是说当今皇上?」 宣冉「嗯」了一声,「当年,为父一念仁慈,留下了他,如今他倒是出息了。」 宣煜听后,道:「当年那皇帝都没办法撼动宣家撼动江湖,别说现在这个小子了。」 宣冉回身望着他,「你还记得那日在这祠堂,为父处置你哥时,那孩子说了什么吗?」 宣煜对于宣冉这一下子接二连三的提起当年事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下方道:「那孩子当时说,终有一日要将宣家夷为平地,不死不休。」 宣冉看着前方牌位,未有言语。 「爹,这种狠话谁不会说。」宣煜宽慰道。 宣冉目光却十分沉着,「一个五岁的孩子能说出这种话,又岂是狠话这么简单。」 「爹别担心,江湖与朝廷开战也不是一次了,从圣祖皇帝开始,我们都没有输过,更何况,当初萧家如此厉害都不敢染指江湖,现下那小子虽然除了萧家,但他也没那个能耐。」 宣冉回身看着宣煜,脸色一沉再沉,「就是因为他能除了掣肘他的萧家,为父才觉的这孩子可怕。」 「那是他和南境结盟的缘故,若没有南境,单凭他,如何能除掉萧家?」宣煜语气中有些不屑,只觉得楚轻原本就是个一无所有的皇帝,即便没了萧家,他依然是一无所有的。
第147页 但是宣冉的脸色却十分沉戾,「他在深宫之中,离南境十万八千里,若要与南境结盟,一定会派出心腹之人,而以他当时四面楚歌的局面,他哪里又能有什么心腹可让他指派不说,还能避开萧家耳目?」 宣煜一听此言,忽然明白了,表情大惊,「爹的意思是,那小子在深宫之中调派了江湖中人?是谁?」 宣冉紧紧的握着拳头,心口忽然发疼,「你哥算计的好啊。」 宣煜一下子明白了,「是天山教?是段涯在帮那小子?」 见宣冉不应,宣煜道:「这也没什么,江湖势大,岂是朝廷能左右的,一个江湖牵连整个天下,那断刀门驻扎在魏国,武夷派驻扎在梁国,可宣家一号召,都会前来响应,宣家的权利,比这天下任何一个皇帝都要大,所以,咱们没什么可忧心的。」 宣冉听着这话,面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道:「阿煜,你派人去一趟影左盟,把那位萧医师请来。」 「就是那个被袁掌门从京都带回来的医师?」 宣冉点了点头,「再通知各门各派,段涯下天山了。」 「孩儿明白了,这就去。」 宣冉「嗯」了一声,待宣煜离去后才又往前走了一步,看着祠堂内列放的牌位,自言道:「列祖列宗放心,我宣冉定会守住宣家世代所守护的秘密,若有谁要撼动此秘密,哪怕是亲子亲孙,宣冉也绝不容情。」 话落,宣冉拿起一旁的香,给一众牌位上了一柱香,而后才离去。 ****** 赵时煦觉的自己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有些事就该提上议程了。 想着,赵时煦垂首看了下自己的腹部,算算时间,再有几日就三个月了,不能再拖了,想着,赵时煦嘆了口气,摸着自己的腹部,一脸纠结的道:「球球啊,不是我这当爹的不要你....好吧,就是我这当爹的不想要你,你下次投胎选个好人家,最好还是选个女人,毕竟这种事儿女人比较擅长,是吧。」 说着,赵时煦将已经煎熬的堕胎药送到了自己的嘴边,想了想后还是道:「你放心,你不会痛苦的,愿咱们有缘再见。」 话落,赵时煦直接张大着嘴巴抱着碗就要喝下去,然而房间门却被全淼砰的声推开了,唬了赵时煦一跳。 「三水,你做什么?」赵时煦喝道。 全淼看着他的药碗,而后道:「庄主,那醉汉醒了。」 赵时煦顺手将碗放下,「当真醒了?他可睡了一天一夜。」 「是啊,醒了,他想见您。」全淼赶紧道。 赵时煦站起身理了下衣襟,「那便去见见吧。」 见赵时煦起身而出,全淼松了口气,赶紧走过来将那堕胎药一股脑的倒了,而后对身边伺候的人道:「谁让你们给庄主煎这药的?」 「是庄主吩咐的。」 「以后若庄主吩咐你们这事儿,你们就偷偷来告诉我,知不知道?」 「这...是。」 全淼松了口气,要不是他刚才在后厨发现了药渣,就完了。 想着,全淼扔下碗,这才赶着去追赵时煦。 那醉汉醒后依然吵吵嚷嚷的,说是鬍子被人剃光了很是不习惯,让人赔他的鬍子。 赵时煦走进来,恰好听到他说这话,不由的笑了下,「兄台,我替你付了酒钱,你留下你的鬍子,说起来你没亏啊。」 听到赵时煦的声音,那醉汉才不再嚷嚷,转头看着走进来的赵时煦。 赵时煦也看着他,蓦地发现这醉汉没了鬍子,换了身衣裳,容貌竟十分英俊,果然不管哪个年龄段的帅哥都是要靠捯饬的。 「是小兄弟你把我带回来的?」 赵时煦点了点头,「嗯。」 「多谢了,你的酒钱我日后会派人送来的。」 「不必了,刚才不是说了吗,鬍子抵了。」赵时煦笑道。 那醉汉看着他,竟也笑了起来,「小兄弟你有点意思啊,倒也不是我要欠人酒钱,只是我才进云州,就遇到了小偷,银子不翼而飞,我也是无可奈何啊,但不管如何,还是多谢。」 「说谢的话,兄台得多谢那个花盆,若不是它不偏不倚的砸在我脚下,我自也不能给你结帐。」 那醉汉一听此话,「哈哈」大笑起来,「你当真是有意思,这恩惠我记下了,告辞了。」 「兄台哪里去?」赵时煦问道。 「我有些私事要去办,就不叨扰了。」 「兄台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小金牌,我曾经见过。」赵时煦不再废话,直接切入主题。 那醉汉果然在听到这话时而驻足,继而摸了摸脖子上的小金牌,回头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道:「如果我没猜错,兄台的这块小金牌和我之前见到的那一块,应该是一对,因为我瞧见那上头的几行文字是被一分为二的。」 那醉汉看着他,脸色严肃了几分,「你在哪儿见过?」 赵时煦见他紧张的模样,笑道:「你猜?除了兄台还有谁有这东西?」 那醉汉打量着赵时煦,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好了不少,「你是南境的赵时煦?」 赵时煦原想过这人的回答,但没想到他竟如此直截了当的指出了自己的身份,这倒是让他诧异了。 那醉汉瞧着赵时煦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咧嘴笑了起来,「阿轻的眼光不错,你虽没有他长的俊俏,但也算是个美男。」
第148页 赵时煦:「......」 「你和楚轻是什么关系?」 那醉汉看着他,笑道:「放心,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关系。」 赵时煦:「......」 「那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那醉汉一笑,浅浅道:「段涯。」 段涯?赵时煦觉的这名字有些熟悉,正在脑海中搜寻是谁的名字时便又听他道:「我当真有重要的事,小兄弟...不,小娃娃,告辞了。」 话落,那醉汉便跃起轻功离去。 「段涯!!!」赵时煦嚷道,疾步追出去,但面前人早已没了踪影。 「庄主,段涯不就是那个邪教的教主么。」全淼也是有些惊讶,这人都有二十多年没有露面了,据说是被宣家打回天山不敢出来的缘故。 「对,就是那个段涯。」赵时煦脸色难看,「听他方才那话的意思,他和楚轻关系匪浅啊。楚轻他...又!」 想着,赵时煦闭了下眼,自己应该早就料到的,已楚轻这些年在宫中的局势,他无论要做个什么都无法开展,别说跟南境结盟,别说派人取代去魏国的束焉了。在那种局面下,能助他的绝对不会是朝廷中人。 「楚轻他...究竟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赵时煦抬手撑着柱子,有些无力道。 全淼瞧着,也是想出了其中关键,只道:「庄主,皇上会不会是因为不想连累您,才没有跟您说这些啊。」 赵时煦睁开眼看着全淼,哂道:「三水啊,我发现你越来越帮楚轻说话了,是因为十命么?」 全淼立刻否认,「不是,属下只是就事论事,您想啊,如果您不去查这些事,江湖这些人也自然不会盯着您;您现下又没有被什么束缚,要回南境也是非常容易的,而且皇上那时候在客栈不也说让您回南境等他么。」 说到最后,全淼的声音小了下去,因为他发现赵时煦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属下若说错话,愿意受罚。」全淼咕哝道。 赵时煦瞪着他,沉声道:「如果不想连累,他一开始就不该和我发生结盟之外的关系,发生之后,心悦之后,他依然按照他的计划我行我素,哪怕当初在影左盟,我已身在其中,他也没有说实话...三水啊,这个不叫怕连累我,这个叫他对我有戒心。」 「可是...」 全淼刚要反驳,赵时煦便打断道:「我不是说他防备我,而是觉的...他永远不会对我敞开心扉,这或许是因为我和他的关系从一开始就是建立在利益上的缘故,少了些纯粹,自然就很难卸下心房了。」 全淼听着赵时煦忽然嘆息的语气,道:「其实这些事都只和皇上有关,与当初情况不同,当初萧家剑指南境,您不得不出手,但是现在,和南境并没有关系。」 赵时煦看着全淼,道:「是和南境没有关系,但和楚轻有关系啊,事到如今,小爷倒是放不下手了。」 全淼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赵时煦话里的意思,他家小王爷在乎皇上已经达到了在乎南境的层次了。 「更何况,我很想知道,楚轻的母亲,不,是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这可是我自住进雎容院就很想知道的,也很想知道,宣家到底有何能耐?」 说着,赵时煦看向全淼,「拜帖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 赵时煦抬头看了看初夏明媚的天空,道:「那咱们今日就去拜访宣家吧。」 「今日就去?」 「自然,这宣家被江湖尊的神乎其神的,当然得去看看。」 「属下明白了。」 赵时煦笑了下,垂首看着自己的腹部,忽然想到什么,道:「球球,等小爷回来再堕你,你再忍忍。」 某球:「......」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楚轻真的很喜欢赵时煦的,乃们有木有感觉到过~~~~嘤嘤嘤~~~~~ 第65章 宣家开打 赵时煦忽然造访是宣冉没有料到的, 对于赵时煦的身份, 他已经知道了, 但是他都还没有动手, 赵时煦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阿煜, 你去迎迎这位赵庄主。」 宣冉看着拜帖,对一旁的宣煜吩咐道。 宣煜点了点头。 赵时煦站在宣家大门外,瞧着这古朴厚重的大门,想起长孙劲松说他来拜访无数次, 次次都吃了闭门羹, 这么一对比, 自己这待遇倒是好了不少。 想着,赵时煦淡笑一下。 「赵庄主~」 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赵时煦便听到前方有人唤他, 抬头看去, 那大门内正走出一个三十六七的男人,容貌还算英俊, 只是那双狭长的眼睛让人看着不喜,像老鼠一般。 「这位是?」赵时煦拱手道。 「在下宣煜, 宣家三公子。」 赵时煦略张了下嘴, 早前赵臻说过,这宣冉除了宣珏外还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应该就是这宣煜了。 「有劳三公子亲迎,晚辈担当不起。」赵时煦客气道。 宣煜见他言语之间还算客气,脸色也好了些许, 朝内一抬手,道:「赵庄主,请。」 赵时煦点点头,带着全淼踏入宣家大门。然而才一踏进去,那大门便就关上了,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赵时煦回头一看,不解道:「这白日里也需要关门么?」 宣煜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大门,「有什么奇怪的吗?」
第149页 赵时煦垂了下眸,「没,晚辈只是随口问问,三公子别介意。」 宣煜微咳一声,没有再多说,带着赵时煦往正厅而去。 这一路上,赵时煦不由的打量着四周,这宣家还真得用守卫森严来形容,比南境王府比皇宫的守卫还要森严许多,那一个个手持一把剑,穿着统一服饰的护卫们,不像江湖侠客,倒像是给人卖命的死士一般。 想着,赵时煦略摇了下头,楚轻的父亲生在这样的家族里竟还能谱出那么好听的曲子,也真是算奇葩了。 「请。」待至正厅,宣煜驻足。 赵时煦颔首抬腿而入,正视着坐在正上方的宣冉,这一别数日,这老头瞧着愈发精神了,就是盯着自己的脸色一如既往的古怪,只是不知这一次古怪又是为了哪般?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目的的原因么? 思及此处,赵时煦无声一笑。 「晚辈赵时煦见过宣家主。」赵时煦对宣冉抱拳一礼。 宣冉放下茶盏看着他,声音淡淡的,「坐吧。」 赵时煦在侧首坐下,而后打量了这正厅一眼,四周同样分布侍立着好些护卫,平白让这大厅的氛围压抑了不少。 「那日在影左盟赵庄主倒是走的仓促,不知今日来我宣家所为何事?」宣冉打量着他,却发现他身上的笛子不见了,遂拧了下眉头。 「影左盟的事纯属误会,还望您不要见怪。」 「见怪自不会,只是庄主身边的那个护卫很是厉害,当时竟能一脚踢开老夫的掌风,不知他今日怎没有前来?」 赵时煦知道他说的是楚轻,说实话,他也不知道楚轻在哪儿,「他啊,他有事,不能给宣家主请安了。」 「我看他身形相貌与众不同,不像是一般人。」 赵时煦笑了下,「他确实不是一般人。」 宣冉盯着赵时煦,不知他话中是何意。 然而赵时煦却撇开话头道:「晚辈近来看上云州风貌,觉的是个好地方,想要将碧水山庄挪到云州,所以前来给宣家主报备一声。」 「这云州并非宣家的地盘,这种事用不着报备。」 赵时煦笑了下,「宣家驻扎在云州上百年,连官府都不敢怠慢,更何况我这区区山庄,自要受您照拂。」 宣冉听了赵时煦的话,不由的拿眼睨着他,继而哂道:「南境小王爷要在云州扎根,该让官府接待,而不是我宣家才是。」 赵时煦听他直截了当的指出自己的身份倒也不惊诧,「看来您知道了?」 宣冉瞧着他那副不当回事的模样就很是不解,这难道不是大事么! 「南境待太久太腻了,我便想着行走江湖长长见识,希望不会给宣家带来什么麻烦。」 「江湖虽从未和南境有什么过节,但若有人敢兴风作浪,老夫必不会袖手旁观!」宣冉双眸一沉,瞪着赵时煦。 赵时煦收到他警告的目光,依然只是笑道:「晚辈初出茅庐,任何事都要仰仗宣家,自不敢造次,只是晚辈顶着这张脸,难免会出现上次那般的乌龙事,所以宣家主可以先昭告天下,省的又有人将我认错了。」 「小王爷放心,老夫会把你的身份昭告天下,到时候绝不会再有人将您认错。」 赵时煦笑了下,「如此倒是麻烦宣家主了。」 宣冉冷哼一声看着赵时煦,「只一点,南境和朝廷结盟,老夫本不关心,但若越过了那个界限,休怪老夫手下不容情。」 一个江湖世家能对南境小王爷说出这样的话,赵时煦当真是好奇他到底凭的是什么。 「家主放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晚辈是懂的。」 「如此,小王爷就请回吧,宣家庙小,容不下您。」 赵时煦进了这宣家,第一步目的算是达到了,「如此,晚辈告辞。」 说着,赵时煦站起了身,只是不知是不是忽然站起来有些迅勐的缘故,令他脑袋昏沉了一下不说,肚子还难受了一下,令他下意识的捂住腹部,缓了一瞬后才转身离去。 然而,宣冉却忽然走到他面前,且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 「你做什么!」全淼惊唿。 然宣冉只握着赵时煦的手腕,片刻后脸色骤变,道:「你竟也有孕?」 不知道为什么,宣冉那一脸嫌弃噁心的表情,让赵时煦很是不爽,怎么,没见过男人怀孕的么? 赵时煦点了点头,「是啊,晚辈有幸,胸间有一红心胎记,可以孕育,让宣家主见笑了。」 宣冉看着赵时煦却是没有松开他的手腕,反而握的更紧,控制不住的狠声道:「这是谁的孩子?」 赵时煦怔了一下,忽然的转变倒是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然而还不等他说什么,宣冉便又笃定道:「是那孽种的!」 「宣家主,您越界了...」 「小王爷,您不用在云州置房子了,宣家地大,足够容纳您。」宣冉直接开口道。 赵时煦从这话里面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宣家主的意思,是要率先挑衅朝廷了?」 宣冉盯着他,一对已泛白的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大靖的朝廷,老夫从不放在眼里。」 赵时煦的手腕被他握的生疼,但他却不知痛一般,仍旧闲适道:「说起来,晚辈也是好奇,这江湖与朝廷的恩怨确实延绵数十年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可是,为什么江湖只针对大靖而从不针对魏国和梁国呢?」
第150页 宣冉一听此言,神色变的十分难看,握着赵时煦手腕的力气加重。 赵时煦略拧了下眉,继续道:「这其中有什么缘故晚辈很是好奇,还有,宣家被称为江湖之帝,凭的是什么,晚辈也好奇,为什么各国江湖人士都会听您号召呢?哪怕是对付大靖朝廷,晚辈更是好奇。」 宣冉看着他,「小王爷好奇的事情还真是多。」 赵时煦保持着微笑,要不是这破书小爷没看完,小爷才不会搁这儿跟你废话,直接从重点着手了,不会落得个只能从卷名推测的下场。不过幸好还知道个卷名,不然更纠结,实在是不知道这破书最后的结局到底是如何的,不到最后不心安啊。 「没办法,晚辈还好奇,那位宣珏少主是如何被您逐出宣家的?」话落,赵时煦用另一只手按下宣冉握住他手腕的手,抽出身来。 宣冉盯着他,双眸尽是戾气,看着赵时煦的腹部更是控制不住怒火,大手一挥,正厅的门便「砰」的声关上,整个厅内的护卫全都现身,将他和全淼围了起来。 赵时煦看着这阵势,眉头越拧越深,「宣家主当真不打算让我今日走出去了?晚辈今日拜访宣家,可是不少人都知道的。」 宣冉对他的威胁不甚在意,只自言道:「当初不该一念仁慈,留下那孽种,现如今连那孽种都有孩子了。」 赵时煦眉头拧了起来,他口中的『孽种』指的是谁?楚轻吗? 「小王爷,今儿你自是能出宣家大门,不过得留下一样东西。」宣冉沉声喝道,这一喝竟让他觉的面上袭过一阵飓风。 赵时煦还未有将挡脸的手拿开,便听宣冉道:「你腹中之子得留下!」 话音还未落全,宣冉夹着内力极其深厚的一掌便朝赵时煦的腹部噼来。 「小王爷!」全淼提着佩刀相接,哪只完全不是宣冉的对手,连他的衣裳边都没有摩擦到便被余力震出老远,且被一众护卫阻拦着他再次上前。 赵时煦是觉的这球不要是很好的,但这个决定权在自己,可不是在这老头子上! 短剑一出,带起一阵剑气,将宣冉的掌风带偏几寸,便是那几寸另赵时煦微微侧了下身子堪堪避过,而掌风所及之处,皆成一片废墟! 赵时煦喘了下气,提起短剑将正厅房门噼开,正要跃出之时却又被一直守在一侧的宣煜握住了脚踝,将他拉了下来,并道:「小王爷,劝您配合些,我宣家的种不是能随便留的。」 赵时煦被气笑了,这江湖是该收拾收拾了,这敢对他动手的人,整个朝廷都找不到一个,这来了江湖,接二连三的都是啊。 「宣家主,您何必掩耳盗铃呢,您儿子当年以男人的躯体生了孩子,这应该是江湖同道里许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就算有人要笑话您,对你们宣家指指点点,但那都是背地里的,他们不敢明面,所以您不必介意。现下,我的球球只是您儿子的儿子的儿子,跟你这关系就差的更多了;其实,您应该庆幸,您儿子的儿子不会怀孕生子,不然您不得被自己气死?」 「住口!」宣冉被赵时煦说的恼羞成怒,大喝一声,这内力深厚的大喝将赵时煦整个人直接从正厅内震起从而摔了出去。 「小王爷!」全淼吓的大叫,这摔出去还了得,腹中孩子且不说会不会有事,这么大的冲击力,不得缺胳膊断腿啊! 全淼奋力拼杀,却被屋内十数个护卫围住不得□□,只看着赵时煦被摔出去老远不说,那宣冉还跃起轻功一掌朝他腹部噼去。 赵时煦被他的内力震的手脚发麻,身体反应迟钝,然而就在宣冉带着极强的掌风靠近他时,他却被身后飞来之人一把抱住,而后一脚踹向宣冉的手臂,散了他的内力。 宣冉看着来人,双眸微眯。 楚轻抱着赵时煦落下,怒视着宣冉,眼底都是杀气。 时隔十几年,宣冉终于再次正视他这个儿子的儿子。 「当今皇上驾临,是宣某有失远迎。」宣冉此话一出,众人皆十分戒备的盯着楚轻,院中所有可见护卫都手持利刃面向楚轻。 楚轻却对赵时煦道:「你怎么样,可有伤到?」 赵时煦摇了摇头。 楚轻微微松口气,而后看向宣冉,「老头,你记不记得,当年你废了我爹武功,让他成为废人时,我说过什么?」 「那逆子的事老夫已经记不清了。」宣冉看着楚轻,嘴角扬起一抹嘲笑,双手却微微握拳。 楚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冷的令人头皮发麻,「那我再提醒你一次,终有一日,我会灭了你宣家。」 宣冉看着他和赵时煦,笑道:「灭宣家?呵呵...你已经是皇帝了,那逆子也算死得瞑目了,所以,你好好做你的皇帝,不要染指江湖,不好么?」 楚轻勾起一丝嗜血的微笑,「不好。」 宣冉盯着他,「那江湖和朝廷便开战吧,只是在开战之前,老夫看你如何走出我宣家大门!」 看着身后涌上来的护卫,赵时煦推开楚轻,拿着短剑,已要准备浴血奋杀,然而却听楚轻道:「老头,你当真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护不了的小娃娃么?」 话落,楚轻抱起赵时煦,跃起轻功如飞一般快速离去。 宣冉一见,亲自去追,却被空中忽然落下的数十个高手阻拦,且他们所穿的绣着莲花的服饰,宣冉一眼就看了出来,「天山教!」
第151页 「家主,不好了,祠堂失火了,是段涯,段涯烧了祠堂。」一家僕心急火燎的跑过来大声嚷道。 宣冉当下大惊失色,祠堂供奉的可都是列祖列宗,「救火,快救火。」 「是是要救火,只是只是那放火之人还在那儿放!」 宣冉眉头紧皱,宣煜已经赶紧过去查看什么情况。 「撤。」十命不知何时出现,现下已带上全淼对那数十人喝了一声,他们方才跟着他一起退出宣家。 宣冉看着,气的咬牙切齿,却又顾及不上,立刻沖向祠堂,果不其然,祠堂的火烧的极其旺盛,然而那放火之人还坐在侧旁的屋顶上,完全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段涯!」宣冉愤怒大喝。 段涯站起身,手上还拿着一个酒壶,听到宣冉唤他,便又喝了几口酒,这才道:「痛快啊,真痛快,早在二十几年前我就想把这鬼地方给烧了,今日总算是了我一桩心愿,痛快!」说着,段涯仰头将酒一股脑全往嘴里倒去。 宣冉看着,一掌噼向他,然而段涯还一动未动,幸好被飞身而来的十命将其带过,才避开了宣冉的掌风。 十命带着段涯,也不恋战,纵身跃去。 「爹,要不要追?」宣煜见段涯跑了,着急的问道。 宣冉沉吸一口气,道:「立刻通知江湖各大门派,朝廷和邪教勾结,江湖危在旦夕!」 宣煜愣了一下后放才领命而下。 作者有话要说:忘记说晚安~~了,补上~~ 第66章 吃个蜜饯 赵时煦醒的时候已经是一天后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时晕过去的, 这一晕还晕了整整一天也是够了, 而他醒的时候只见楚轻正坐在床畔闭眼小憩。他才挪动身子楚轻便醒了过来。 「你醒了?」楚轻松了口气。 「怎么了我这是?」赵时煦揉揉脑袋, 他也没有被宣冉打中啊, 怎就说晕就晕,这么弱鸡的身体可不像他的身体。 楚轻看着他,拿过一旁温着的药,道:「是又动了胎气。」 赵时煦太阳穴一抽一抽的跳, 「我就知道, 他怎么就那么脆弱, 是太小的缘故?」说着,赵时煦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腹部。 楚轻微微莞尔看着他,舀了一勺药餵到他嘴边。 赵时煦瞧着, 直接要拿过药碗豪迈开喝, 楚轻却认真道:「让我餵你。」 赵时煦看着他,只见楚轻眼神一片轻柔, 索性也让人伺候一把,靠在床头上, 摊手道:「那随便你吧。」 楚轻这才淡笑了一下, 将药餵到他嘴边。 赵时煦配合着张嘴,两个人一个餵一个喝,一时间没有一个人说话,直到一碗药见底,赵时煦终于忍不住那苦味儿, 才控制不住的开口道:「这药真不是一般的苦。」 楚轻笑了笑,将怀里早准备好的蜜饯拿了出来在掌心摊开,「上次在客栈没有吃到,我这次特地提前准备了。」 赵时煦发现楚轻不是那种会把一件事翻篇的人,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会主动提醒你之前的冲突,任谁也打不了哈哈。 赵时煦没什么多的表情,嘴里虽然苦却没有拿他手中香甜的蜜饯。 楚轻看着,带着些哄他的味道,「吃吧,很甜的。」 赵时煦看着楚轻,忽然觉的他对楚轻的了解并不是他自以为的那样深刻,他一直都是因为书的内容先入为主的以为自己很了解他,了解他的隐忍、狠辣、无情,却不了解一些其他的东西,比如他的身世。 赵时煦拿起一颗蜜饯,嘴里实在太苦了,他也不想太为难自己,便张口吃下。果然是很甜,甜的融化人心。 楚轻看着,笑的温柔,开口却道:「我以为你会回南境。」 赵时煦舔了下嘴皮,目光看着别处,「萧阮还在,我哪能安心回去。」 楚轻看着他,内心一阵触动,也不再多说什么,只将腰间的玉笛拿了出来递到赵时煦面前。 赵时煦看着那玉笛,撇开其他的不说,这些日子,没有这玉笛在手上拿着或者时不时的吹一吹,他还有些不习惯。 楚轻见他不接,便道:「以你的聪明睿智,我爹的身份你应该已经查到了,他曾经是大靖的男后,虽然只有短暂的一年。」 赵时煦听后,未有作声。 楚轻垂眸看着手上的笛子,声音很轻,「时煦,我不是有意骗你生我之人是我爹....不,我就是有意的,因为他当年为太多人所不齿...」 赵时煦听着,不知怎的,楚轻跟他来软的,他一下子竟还有些手足无措,这完全不像他平日里认识的那个楚轻。 「可你始终骗了我,这是事实。」赵时煦依然淡淡道,事实总不会变的。 楚轻没有否认,千言万语也只有一句:「对不起。」 赵时煦看着楚轻,蓦地有些心疼,他不知那心疼是从何而来,只是楚轻双眸里的神情不似他以往见着的那般冷淡或是阴狠,而是带着浓浓的抹不去的悲伤。 「我当真没有想过利用你,这只笛子是我爹最心爱之物,当年我和他一起离开宣家时,他什么都没带,只带了这只笛子,后来入宫辗转几侧到了雎容院这笛子也一直带着,就连他死的那日也用这笛子最后吹了一首曲子给我听。当日在宫中,我见你找到了这笛子,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时候......」 赵时煦看着他,隐下心中的嘆息,只道:「当日在影左盟你为何不说?」
第152页 楚轻看着他,其实那时在影左盟他是准备说的,只是当时恰好袁战派人过来请他去议事厅,所以才... 赵时煦忽然也想了起来,那天楚轻的话是只说到了一半,但是在这之前,他和他可是在影左盟待了一日的。 楚轻看着他,知道他在想什么,握着笛子道:「无论怎么说或许你都不信,但我当真没有。」 赵时煦看着楚轻,一下子倒也不知该不该信他了,「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现在还处于『怕』中。」 楚轻凑近他,抬起手捧着他的脸,认真道:「你相信我。」 赵时煦未有多言,楚轻却忽然凑过脸他亲他的唇,紧紧的拥着他。 赵时煦挣扎不过,直接被他亲的压在了床上;然而楚轻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亲吻过后便放开道,盯着他的双眸,「时煦,我...」 赵时煦看着楚轻,然而楚轻想要跟他说什么,可是这一声唿唤后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是真的爱你,无关南境,无关利益。」楚轻避开赵时煦的双眸,不去看他,想要说的东西有些多,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道:「你相信我。」 今天恐怕是楚轻第一次跟他说了这么多次『相信我』,赵时煦一向觉得自己十分潇洒,从不执着于儿女情长,但楚轻让他反常了好多次,这一次亦然,他受不了双眸满是悲伤的楚轻,竟想要将他的悲伤亲手抚平,竟怀念以往那个冷冷淡淡,时不时怼他两句的楚轻了。 想到此处,赵时煦也对自己有些无语。可是却又只能端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般端着是为什么,或许,真的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吧。 「相不相信这种话,我即便说了,也是没有实际作用的,不是么?还是先顾着眼前的事吧。」赵时煦说着,将楚轻一把推了起来。 楚轻看着他,将笛子塞进赵时煦的手里,「除了我爹,只有你够资格拿着它。」 赵时煦看着这玉笛,感受着它冰凉的触感,手指情不自禁的动了动。 「你昨日那么一搞,这江湖又得沸腾了,你离开皇宫真的好吗?」赵时煦收回神思,说到正题上。 楚轻顿了下方道:「宫中我已经命长孙侯爷回去暂代朝务,不会有问题;而且,我人在江湖,他们反而不会把目光放到宫里去。」 「那现下呢?你要怎么做?」 楚轻拧了下眉,起身道:「自古成王败寇,硬攻,谁赢了谁就有书写歷史的权利。」 赵时煦听后,觉的这不像楚轻的行事风格啊,若是这样,之前在客栈还需要吵那些做什么?还需要部署什么,他完全可以从京都直接出兵,连天山教都不用出动的。 「和天山教联手么?」 楚轻点了点头,「我听全淼说,你和段叔叔打过交道了?」 赵时煦握着手中的笛子,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楚轻口中的『段叔叔』是谁,故而点了点头,「对,因为他脖子上有一块跟你一样的小金牌。」 楚轻将脖子里头的小金牌取出来两步走过去递到赵时煦面前。 这金牌早前在他救楚轻的时候他就仔细看过,当时他就觉的这金牌边缘的一行文字只有一半有些奇怪,见到段涯的那块才知道,这原本是一对。 「我没想到你和段涯还有关系,不,应该说是你和天山教还有关系。」赵时煦看了眼这金牌,而后盯着楚轻。 楚轻看着赵时煦,而后道:「这对金牌是我爹和段叔叔的信物。」 赵时煦愣了一下,而后坐直身体,道:「信物?」 楚轻看着他,「我爹和段叔叔只是挚友,这信物是他们的一个约定,但究竟是什么约定,我爹没有跟我说。」 赵时煦拿着那金牌,仔细打量,却一下子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联想到他之前的推测,总觉的这里面似乎暗藏什么玄机。 「楚轻,我怀疑宣家或许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才能号令整个江湖。」 楚轻看着一脸严肃的赵时煦,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是有。」 「你知道?」赵时煦略惊。 楚轻摇摇头,脸色难堪,「我不知道是什么秘密,只是父皇废了爹的那个晚上,曾来找他,他二人还动了手,我曾听到只言片语,但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爹也从未提起。」 赵时煦看着楚轻,震惊道:「你就没有去查过?这可是非常重要的关键!以你的性子,你不可能不查。」 赵时煦嚷道,楚轻却只斩钉截铁道,「不重要,我只要拿下宣家。」 赵时煦捂了下脸,还未有说什么,门外便响起十命的叩门声,「皇上,教主想见您。」 楚轻看着赵时煦,握了握他的手,道:「你先歇着,我去去就回。」 赵时煦「嗯」了一声。 楚轻走出去看了眼十命,边走边道:「全淼呢?」 「他在后厨给小王爷煲汤。」 「你去把他叫来伺候时煦。」 「是。」 待楚轻离去后,赵时煦才又靠在床上,脑子一片混乱,总觉的如此仓促不像楚轻的行事风格,但他一下子又想不出来关键。 「小王爷,您好些了么?」全淼进来,见赵时煦脸色还算不错,略放了下心。 然而赵时煦却忽然看到了抬腿离去的十命,立刻唤住他,顺便庆幸这四合院就这么大点地方,一目了然。
第153页 十命驻足,回头不明所以的看着赵时煦,「小王爷?」 赵时煦随手将衣裳一裹,几步走到十命面前,道:「十命,我问你,当初我离开京都时,我父王可有去找皇上说过什么?」 十命愣了下。 赵时煦一看他表情就知道有,「到底说了什么?」 「赵王只说您一时接受不了,回南境了,别的没有什么。」 赵时煦顿时一脸黑线,以为我回南境了? 他就说他当时为何跑的一路畅通,若楚轻派快马来追,说不定是能追上他的。 父王啊父王,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您了,人家护犊子是护在点儿上,您护犊子不护在点儿上,也好歹跟我通个气儿啊。 「如此说来,他倒真不是故意的。」 赵时煦低声说着,继而看了眼手中的玉笛。如此说来,难道是自己打乱了楚轻的计划,是因为自己出现在了影左盟的缘故? 这破书后面的三分之二是没有自己存在的,自己强行给自己加了这么多戏,不可能顺风顺水的走下去,又或者,自己顺风顺水了,楚轻会败在半道上?这样一来,这宣家的秘密就显得尤为重要啊,因为说不定这破书楚轻这一卷胜的利器就是他查出了宣家那所谓的秘密。 所以,在这之前,任何计划都是废的! 想着,赵时煦追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后面几章有些回忆剧情,就是宣珏的,不想看的亲们可以跳过的哈,偶会命名为回忆篇来区分,么么么哒,一如既往的谢谢大家点进来一看 第67章 回忆篇(一) 大靖朝廷和邪教勾结, 这是一个足以震惊天下的消息了, 对此, 魏国和梁国自然是抱着看好戏的状态, 更或者, 在大靖和江湖开战时,他们还会钻个空子。 不过,魏国有南境在,暂时搞不出么蛾子, 但是梁国就不知道会不会出手了, 不过对此, 楚轻也并不是多么担心,似乎梁国那边他已有了应对法子,现下只要拿下宣家, 剿灭江湖就好。 「不管你做什么, 我都支持你。」段涯并不知道楚轻昨日会出现在宣家,但是他出现了, 还带着自己的人出现,那么他想做什么, 就一目了然了。 楚轻得了段涯的肯定, 沉默了一瞬后方道:「多谢段叔叔。」 段涯坐在椅子上,依然抱着他的酒壶,喝了一口方道:「阿轻,你爹当初就是败在感情用事上,你也会吗?」 楚轻双眸微冷, 「不会。」 段涯看着他,勐喝了几口酒方道:「我记得你一开始的计划是借南境除掉萧家,收復萧阮手中五十万大军后再将南境赵王和赵时煦反杀,继而拿下南境,可你最后没有!」 楚轻淡淡道:「留下南境可以对抗魏国。」 「可你若拿下南境,可以顷刻间壮大你的实力,别说对抗魏国,到时候大靖的版图会真正的扩大,魏国不敢动你不说,连梁国都得对你刮目相看,你会有更多的时间调查宣家,那时,你完全处在主动地位,而不是如现下这般被动。」段涯一句话指出关键,「因为那个小王爷,你放弃了?」 被人戳穿,楚轻脸色不大好。 段涯又喝了一口酒,靠在椅子上,「我这全身筋脉当年被宣老头打断,要不是你爹,我终身都得卧床,哪里只是藏在天山修养这么简单。」段涯说着,眼中一片痛色,「你,别的没遗传你爹,就这性子遗传了。」 楚轻凛着双目,一身的戾气,「爹他从未跟我说过宣家任何事,或许他不想我知道,不想世人知道,既然这是他的愿望,我又何必打破,我只需要灭了宣家,用强者的手腕告诉天下人,这大靖曾经有我过我爹!」 段涯看着楚轻,也不再戳穿他的藉口,亦或者,等了这么多年,楚轻也等不及了,忍不了了。 「天山只有两千余众,这些年为你收集江湖情报,为你盯着萧家是绰绰有余,但若真的开战,只有靠你自己。」段涯看着目光坚定的楚轻,有那么一瞬像看到了宣珏,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认定了一件事,无论对错都会进行到底。 这样的性子,当真不知是好是坏。 江湖各大门派赶到宣家,需要花上几日的功夫,我已经命人在各个要塞埋伏,阻挡其前路,也从各地调兵赶往云州,大军明日便能抵达云州。 「你能在各个要塞设埋伏,宣家难道就不会在你调兵的路上设埋伏么?」段涯喝着酒,盯着他问道。 楚轻勾起一抹微笑,「我不会让他得逞。」 看着如此自信的楚轻,段涯终不再说什么,只道:「无妨,朝廷对于江湖是有绝对的优势的,那便是江湖再如何也推翻不了朝廷。」 楚轻不喜欢段涯这样的说法,这仿佛就在告诉他,即便自己失败了也无所谓,反正有退路。 「那倒未必,如果江湖有阿阮这样的军师...」 「我还以为你忘了。」段涯喝着酒,淡淡的说道。 「我了解阿阮,他想做什么,我知道。」楚轻说着,神色坚定。 段涯瞧着,大张着双臂靠在椅子上,笑道:「那便依你所言,我会鼎力相助,毕竟,我也忍不了了,这宣家祠堂被我这么一烧,我当真是觉的痛快,只想再痛快一些。」 说着,段涯仰头笑了起来。 赵时煦未免被发现,故而站的有些远,里头的对话只依稀听见,并不是很清楚,只待楚轻抬腿而去后,他才疾步而入。
第154页 段涯正准备再大醉一场,见赵时煦进来,倒是有些惊讶,「小娃娃,你怎么来了?」 赵时煦抽抽嘴角,能别这么称唿么? 「前辈,晚辈不小了。」赵时煦正经道。 段涯笑了起来,「你的酒钱我有了,还你罢。」说着,段涯从腰间取出钱袋子扔给赵时煦。 赵时煦看着手中的钱袋子,只道:「有些事,晚辈想向前辈请教。」 「喔?你可是南境小王爷,还有什么事需要向我请教的?」段涯略带戏嚯的说道。 赵时煦走过去,一手拿掉段涯手中的酒壶,而后坐在一旁,「前辈,酒喝多了伤身,您这身上的酒气是洗也洗不掉了,应该昼夜不息的喝了许多年了。」 段涯听闻此话,顿了一下,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仍旧自顾自的说道:「据晚辈所得知的消息,前辈最爱穿明艷的鹅黄长袍,行走时腰间还爱插一束鲜花,不喜欢占地方的武器,所以一向只用手中摺扇作为利器。晚辈想,那时的前辈,虽然是天山教主,但不知道的人兴许以为是哪家风流公子,绝不是今日这般,一身粗布,衣衫不整,手中无摺扇,只有一个烂酒壶的模样。」 段涯听着赵时煦的话,脸上表情十分的僵硬,继而露出了一个十分冷厉的浅笑,「南境小王爷果然名不虚传。」 赵时煦略欠了下首,「前辈过奖了,晚辈此来只是想知道...关于宣珏少主的事。」 段涯拍案而起,怒视着赵时煦,那眼中的怒火夹着一些别的情绪,似乎要将赵时煦燃烧殆尽。 然而赵时煦一向稳得住,对上段涯如此令人发抖的目光也丝毫不为所动,仍旧心平气和的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是因为我打乱了楚轻的计划;他不像那么冲动的人,或许那几月他在京都有他的部署,是我出现在影左盟,已经被误认为是他的缘故,所以才让他直接进入了最后一步,对吧?」 段涯盯着赵时煦,盯了半晌后方道:「我有些明白,阿轻为什么会看上你了。」 赵时煦微怔,继而一笑,「多谢前辈夸赞。」 「你为何想知道?」 「晚辈想知道其中缘故,或许对此事有助益...还有...」赵时煦垂了下眸,「我想了解楚轻的过去,他完整的一切。」 段涯的心火消了许多,「你为何不去问他?」 赵时煦笑了笑,很是实诚的道:「问不出口。」 段涯听后,笑了起来,「好,你若追上我,我就告诉你。」 赵时煦听后,看了眼肚子,略有些迟疑。 段涯看着,意味深长的道:「你也追不上我...」 ****** 「你都追了我几条街了,始终追不上,这差我一截,是否让你很是难受啊,宣珏少主?」 段涯站在树梢上,迎着春日俯视着落在他下首的白衣青年,笑的很是戏嚯, 「难受?被我像狗一样追着跑了几条街,不该你难受么?」宣珏仰头看着他,神色严肃,只是如此严肃的神色,那张脸也在春日的衬托下瞧着甚是俊美,尤其是因为跑太久,那双颊上还带了些红晕,便更是看得人心痒难耐。 段涯笑着看着他,将手上的摺扇插在后衣领上,而后对着下方的宣珏做了一个鬼脸,「这名门正派没想到也出了一个让我段涯看的顺眼的人,如此的风华绝代啊;宣珏少主,你若追上我,我段涯就娶你做教主夫人如何?」 宣珏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立刻提着手中之剑向上刺了去。 段涯一直不和他过招,只一味用轻功躲避着。且他二人是在云州大街上大打出手,段涯如此一来,毁了不少人的摊位,还险些连累一个小童落入水中,惊的宣珏立刻飞到江边救那小童。这一救,便被段涯甩的更远了。 段涯看着身后连生气都习惯性忍着的宣珏,只觉的很是有趣,故意慢下两步等他,然而等宣珏立马就要追上他时,他又忽然发力朝前跃去。 二人你追我赶,全然不顾四周大打出手的教众和护卫,待停下来时,他二人早已在云州郊外,且宣珏终于赶上了他。 段涯瞧着流了一身汗依然对他锲而不捨的人,笑的很是爽朗。 「你笑什么?」宣珏微怒,但良好的教养令他的表情并没有多大的波动。 「笑你执着,我段涯被不少人追杀过,你是唯一一个追了我两三个时辰都不歇息的;我啊,武功不行,就以轻功独步天下。」段涯玩儿着手里的摺扇,得意洋洋的说道。 宣珏便在他得意洋洋之际,一剑朝他刺去,那剑出的极快,带着极强的剑气令段涯后退了数步,剑未伤到他,但那剑气却令他喉头腥甜,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瞧着这样的段涯,宣珏也是有些惊奇,因为他发现段涯是真的武功不咋地,但是他方才的轻功绝对是只有绝顶高手才能展现的。 「你竟就这样把你的弱点说出来。」宣珏提剑指着他,一身白衣在微风轻拂之下,倒让他的身形看起来如谪仙一般。 段涯坐在草堆上,擦了擦嘴角,摊手道:「我一直都对江湖称,我只有轻功厉害,武功不行,可没人信啊,一个个的都说我行事乖张狠戾,武功深不可测;其实啊,是因为他们都没有追上过我,所以自己在那儿编排,编着编着,大家就都信了,也只有你真正伤到我了。」
第155页 宣珏瞧他吊儿郎当的模样,冷哼一声,「你把朱府的那位姑娘如何了?」 段涯笑了起来,他这次下天山,带领教众干了不少抢亲採花之事,现下,整个江湖都在通缉他。但是派了不少人,却连他的衣服都没摸到,这不,直接请宣家出手了,来的还是少主,而且是长的不错,很有意思的少主。 「你猜?不过,我原以为那朱府姑娘长的如花似玉,哪知跟少主你一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段涯笑嘻嘻的说话,用摺扇敲打着自己酸疼的肩膀。 然而才敲了不过两下,一道利芒便逼近他的双眸,那寒烈的剑气硬是将他的额发悉数割了下来,但是又未伤到他的**。 如此凌冽的剑术,段涯是第一次见,不由的愣住。看来江湖对宣珏的传言真是一点都没错,长得甚是俊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剑术了得,方才若是宣珏再近一些,他的脑袋就剩一半了。 「这江湖以讹传讹的风气实在是太不好了,把你我都说的神乎其神的,其实咱俩可以综合综合,你的武功加上我的轻功,咱俩双剑合璧,绝对独步天下。」段涯向后坐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避开宣珏的剑。 宣珏仍然冷眼看着他,「朱姑娘在哪儿?」 「你那么想知道?」段涯偏头问道。 宣珏用冷厉的眼神告诉他答案。 段涯站起身,拍了拍衣袍,笑道:「看少主你手下留情的份儿上,我便带你去见她。」 * 一辆简易的露顶马车,一个带着斗笠的干瘦车夫,以及马车上一对互相拥着的男女,此刻正好在一驿站停下,给了那车夫银钱,然后又在驿站重新买了一辆马车雇了一个车夫再次上路。 「怎么样,这位朱大小姐和他的心上人还算般配吧?」段涯打开摺扇很是闲适的扇着。 宣珏双眉微微皱着,「这位朱姑娘,我记得已经被朱老爷许给了青山派掌门的儿子。」 「是啊,可人家这朱姑娘和那位公子可是从小的青梅竹马,那什么掌门的儿子,她见都没见过,就被他爹因为利益,直接给和亲了,寻死觅活的,我那天刚好想偷看下美女洗澡,就去了青山派,恰巧撞见她上吊,实在无聊,就把她给拎了出来。」段涯说着,一副『不必谢我』的表情。 宣珏看着他,似乎不信,而后点起轻功追赶而上,落在那马车面前。 段涯在原地看着他们,看着那小两口对宣珏跪了下去,弄的宣珏手足无措;他还看着宣珏有那么一瞬间是想直接带那朱姑娘回云州的,可那妮子还是个硬脾气,直接拔下簪子以死相逼。 看到最后最有趣的是,宣珏竟然将身上的银子给了他们。 段涯笑了,见那小两口上了马车离去后才飞过去站到宣珏面前,笑呵呵的道:「怎么样?信了吧,不过您确实比我想的周到,我就忘记给银子了。」 宣珏怒瞪着他,双颊红了一片。 段涯看着他,笑的愈发开心,「这名门正派出了您这样的人真是有意思,宣家出了您这样的人更是有意思。」 宣珏看着他,手臂一抬,剑便抵在段涯的脖子上,神色依然是冷的,「其他人呢,这几月,你抓了不少人,在哪儿?」 段涯看着他,一副追忆的表情,「太多了,我都记不得了。」 话落,段涯趁宣珏迟疑的一瞬,跃起轻功再次飞去,宣珏顿了一瞬,紧追而去。 二人这一去,竟数日未归。 待宣珏再回云州时,江湖上只说他虽打败了段涯,却被他逃脱了,也未有救下受害之众,实则可惜。 「所以,你是放过了段涯?」 书房内,宣珏跪在宣冉下首如实说了事情,令宣冉很是愤怒。 「是,爹,段涯虽行事乖张,我行我素,但所做之事也并非罪无可恕,据孩儿了解,他所抓走的那些人都是顺便且自愿的,他所杀的那些人也都是些真正的恶贯满盈之人...」 宣珏的话还没有说完,宣冉便一巴掌狠狠的扇了过去,令他的话音淹没在口腔里。 「你是宣家少主,怎可轻信那段涯之言,天山教上任教主便是被他所杀,这样的人,难道还会是好人?」宣冉怒道。 宣珏深吸了两口气方道:「孩儿去查过,那前任教主是恶贯满盈之徒,残杀无辜,但段涯似乎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孩儿认为,先查证再剿灭不迟。」 「荒唐!如此好的机会被你放过了,还会有下一次?」宣冉怒道,「为父苦心栽培你多年,便是要你一战成名,我早知那段涯不是你的对手,正好让你歷练,拿下他,顺便剿灭天山教,可你却被他牵着鼻子走不说,连人也不肯带回来,你是要造反么?」 宣冉说着,狠狠的在桌案上拍了一掌。 宣珏见他爹发怒,微微垂首,「爹息怒,待孩儿查证,若他真如传言那般,孩儿必不会手软。」 宣冉怒视着他,片刻后才道:「罢了,为父会亲自出手,替你、替宣家挽回些名声。」说着,宣冉睨着他,「罚你祠堂思过四个时辰。」 「是。」 话落,宣冉甩手而出。 宣珏站起身欲往祠堂而去,边走边抬手抚了下被宣冉扇过的左脸,这一次宣冉当真是动了怒,下手有些重,他的左脸已经迅速肿了起来。 不过他也明白他爹的怒气,宣家少主一向不是那么好当的,他自幼便在三个兄弟中被他爹另眼相待,付出了比一兄一弟更多的时间教导栽培他,前不久才在他十八生辰宴上向江湖各大门派宣布他为宣家少主。
第156页 紧接着没多久就出了段涯的事,他爹让他出马,自是有着让他剷除邪教首领,名扬天下,以震宣家声威的目的的。 不过,那些日子他随着段涯去了不少地方,见了不少人,他发现,段涯并不是人人口中所说的那样邪恶不堪,那个人只是玩心较重,虽然行事手法偏激一些,但绝不算是一个恶人。 想着,宣珏俊美清冷的脸上竟露出了一丝许久不曾见的笑意。 「脸都这样了,竟还能笑的出来?」 忽然响起的声音惊了宣珏一跳,他立刻抬眼朝这陌生的声源望去,只见前方天井处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五官轮廓甚是英挺,且浑身都透着华贵之气。 宣珏当下戒备,凛目看着那青年,「你是何人?」 那青年向他走来,正经的朝他拱手一礼,「在下来贵府叨扰几日了,只是少主一直未在,所以便没见上。」 宣珏看着他,他能出现在内院,且身后还带着几个侍卫,便证明他所言不虚,只是宣家认识的人,基本他都认识,可这个全身上下透着华贵之气的青年,他却从未见过。 「不知先生如何称唿?」 那青年一笑,十分霸气的道:「楚捷。」 宣珏眉心一跳,当今皇上? 江湖和朝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且爹也一向不和朝廷来往,怎当今皇上会在宣家?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8章 回忆篇(二) 楚捷的出现让宣珏感到奇怪, 他问过四周的护卫, 此人在宣家可以任意走动, 看来他的身份在宣家也是起到了作用的,只是为何如此他有些想不明白。 遂,宣珏在祠堂思过了四个时辰后便想去找宣冉询问,只是路上遇到了宣煜。 宣家三个兄弟都不是一个母亲所生, 而宣煜只小他两岁,所以平日里要亲近许多。 现下, 宣煜见他走路虽然瞧着依然和平时没什么变化,但明显放慢的步调也看的出来膝盖受了些摩擦,便走上前来扶着他, 「哥, 你没事吧。」 宣珏推开他的手, 笑了下, 「别这么没规矩,当心被爹看到,我无事。」 「现下就我们俩,那些护卫不敢在爹面前嚼舌根。」 宣珏笑了下,没有说什么,只道:「爹呢?」 「在书房和那位客人说话。」宣煜随口道。 宣珏一听就知道他说的客人是谁了,「你可知那位客人的身份?」 宣煜点点头,「自然知道了,当今皇上楚捷嘛。」 「你竟也知道?」宣珏拧了下眉。 「自然了,他都来了几日了。」 宣珏皱眉, 看来这件事他爹没有打算隐瞒他们几个兄弟,只是这当今皇上为何会来?他可是九五之尊。 「听说在和爹谈什么结盟,不过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宣煜挠挠脑袋,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去书房看看。」 「嗯,对了哥,听说爹打了你,是不是真的?」宣煜说着,偏头看向他哥的左脸,虽然用过药了,但还有些痕迹。 被弟弟这么看,虽然知道他是关心自己,但到底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 宣煜抬手戳了下他的脸,有些无辜道:「你到底为什么放过段涯啊?这江湖各门各派都看着,你这么做,不是打了宣家打了咱爹的脸么?」 宣珏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你不懂,这有些事不能只凭别人说就去判断对错,自己要明辨是非。」 宣煜听后,夸张着表情小声道:「哥,原来你并不是在爹面前表现的那么听话啊。」 宣珏笑着敲了下弟弟的脑袋,而后朝书房而去。 宣煜摸着脑袋,依然保持着笑容看着宣珏的背影,只是那笑容到最后渐渐的有些僵硬。 书房内,楚捷正和宣冉说着什么,房间内已有些沉重的气氛,双方似乎已经僵持了起来。 宣珏走到书房门口,还未有敲门便听他爹道:「皇上,如何治理大靖,如何让百姓过上好日子,是您作为皇帝要在意的事情,和我宣家无关。」 「家主,你也是大靖的百姓,此举并不会影响宣家什么,难道宣家就不能出一份力么?」楚捷很是真挚的说道,真挚到似乎已经放下了他的帝王之尊。 「皇上,宣家是不是大靖百姓,这一点可是说不准,毕竟宣家驻扎在这片土地上的时间,比大靖建国还早了许久。」宣冉说着,略带不屑。 楚捷听后,并未有发怒,只道:「家主,朕一心前来求和求助,希望你不要拒绝朕。」 「哼,且不说拒不拒绝,皇上,宣家也没有你要的东西。」宣冉声音仍旧冷厉。 楚捷听后,依然保持着微笑,语气依然很是温和,开口说着有些久远的故事。 「一百多年前这天下之主曾经是大夏,歷朝四百年,末年时,诸侯争霸,硝烟四起,这大夏便从一个完整的整体分裂成了如今的大靖、魏国、梁国,而在大夏未亡之前,便是以如今的大靖云州作为帝都。有传言说,当时大夏皇帝修建了一座地下皇宫,皇宫内埋藏着可敌天下的宝藏!」 话落,楚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宣冉听着他的话,一时间未有任何表情。 楚捷瞧着,只继续悠悠的道:「可当时,大夏气数已尽,为守护这地下皇宫和那宝藏,大夏皇帝便将地图和钥匙给了他的儿子,要的便是即便大夏亡国,但这天下也永远是大夏的。所以那大夏皇帝的儿子便已宝藏为诱,令天下各大门派听其号令,这才有了如今,天下有三国,但江湖却只有一个江湖的局面。而那大夏皇帝的儿子,就是你宣家先祖,说起来,宣家还是大夏后裔。」
第157页 宣冉听了这话,神色肃穆,「皇上,这故事不知是谁说与你听的,倒是有板有眼。」 楚捷并未有再多费口舌,只道:「家主,朕从未让你交出这宝藏,也并没有与天下人说你宣家是大夏后裔,毕竟都过了一百多年了。只是如今大靖国弱,魏国和梁国虎视眈眈,国库亏空已久,朕是来向你求助的。」 「皇上的肺腑之言,我听进去了,若皇上需要,我可以号令驻扎在大靖的各大门派捐款相助,只是魏国和梁国的诸位掌门,我就没办法了。」 见宣冉仍是这个态度,楚捷只道:「只要能解这燃眉之急,家主无论提出什么要求,朕都会答应。」话落,楚捷见宣冉要反驳,便又道:「家主可以不必急着回復,待你想清楚方可找朕,这些日子,朕都会住在云州百里楼内。」 话落,楚捷这才起身开门而出。 宣珏站在外头已久,他们的话也是听的清楚,如今见楚捷出来,面上表情也很是冷漠。 楚捷走过来站到他面前,嘆息道:「少主认为,这天下分分合合,也时过境迁这么多年了,而宣家驻扎在大靖,吃着大靖种出来的米粮,穿着大靖的服饰,依循着大靖的制度,难道还不是大靖的子民么?」 宣珏看着他,双眸微凛。 楚捷嘆息一声,抬腿离去。 「爹~」宣珏推门而入,见他爹正气的发抖,如今见他进来,便像是再也不用忍耐一般,砰的声将茶杯砸碎在他脚下,怒喝一声,「岂有此理!」 宣珏走上前去,「爹,此事一向只有宣家家主和少主知晓,为何这楚捷也知道?」 宣冉听了这话,太阳穴更是突突的跳个不停,「为父也想知道这楚捷为何会知道?此事,除了宣家,整个天下无人知晓,他楚捷为何得知?」 宣珏听后,思索了一会儿,道:「不对,此事只有宣家知道,除了宣家,天下再无人得知地宫和宝藏所在之地,但方才楚捷话中的意思,是江湖各大门派都知晓,因此才听宣家号令。」 宣冉听后也是顿了一下,如此庞大的秘密,如此庞大的宝藏,如此神秘的身份,怎么可能分享出去?「你的意思是?」 宣珏轻笑了一下,「孩儿想,那位皇上不知从哪儿听了这话,但他不确定,所以,他在投石问路。」 宣冉听后,当下觉的十分有理,「这是先祖传下来的秘密和需要守护的使命,我们只有守护着,依靠着,才能让宣家屹立不倒,让天下各国都敬而远之,保持着『帝位』。」 宣珏明白他爹的话,宣家之所以被称为江湖皇帝,便是有余力、有财富、有方法解决这江湖上各种各样的纠纷,因为那宝藏足够宣家培养出比军队还要强悍的护卫,培养出一批批散于各地的学子,甚至能用财富瓦解一个门派。这就是钱的力量。 这天下太多茁壮起来的『大树』都曾被宣家培养,所以这江湖渐渐有了宣家乃江湖之帝的称号,任何一国都不敢轻易动之,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宫里有没有宣家的暗桩。 「你一定要将这秘密守护下去,不可告诉任何人,哪怕是你将来的儿子;这秘密,只有家主和少主才有资格得知。」宣冉深吸一口,盯着宣珏。 宣珏自是明白他爹对那宝藏的看重,这一百多年来,这一直是宣家世世代代要守护的,是让宣家处于『帝位』不变的根本原因。 「爹放心,孩儿明白,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这是孩儿对您的承诺,至死不变。」宣珏跪在宣冉面前,郑重的保证。 宣冉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起身,「这件事,你怎么看?」 宣珏站起身,随手将腰间的玉笛取出来握着,笑道:「临危不乱,任由那皇帝自己猜去,只要我们没什么动静,他自然也就会质疑自己的猜测,也就会放弃。」 宣冉听后,拧眉道:「若他散播出去呢?」 宣珏握着笛子,笃定道:「他不会,若是这样,他便不会来宣家了;据我所知,楚捷被萧家桎梏,很多事情无法放开手来做,但是他又找不到同盟,所以便想到了宣家,如果他将此消息散布,萧家怕是第一个赶着除掉他的人,魏国和梁国也会不惜余力进攻大靖,此举得不偿失,他不会也不敢。」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这么说,是想让为父乱了阵脚,然后再以此事作为要挟,让宣家和他结盟?」宣冉惊道,也是有些反应了过来。 宣珏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他应该还想趁机除了宣家,巩固地位,毕竟虽然过了这么久,我们的身份依旧特殊。」 「哼,想的倒是长远,若不是不想背着弒君的名头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为父真想一掌解决了他,不过现下听你这么说,倒也没什么,任由他去吧,我们一切如常,他也就不了了之了。」 宣珏见他爹气性下来了不少,这才笑了下。 宣冉看着他,瞧着他还有些微肿的脸,声音柔和了一些,「你是爹几个儿子里最聪明的一个,此次段涯的事是你做错了,你可明白?」 宣珏原想否认,但不想再气他爹,只道:「孩儿明白。」 宣冉点了点头,「为父已经派『风云雷电』四位堂主追杀段涯,也派出三千护卫围攻天山教,段涯的事,你就别管了,江湖上,为父已让人放出消息,是段涯手段下作才让你失了手。」
第158页 宣珏听着宣冉为他作的安排,心中聚集着一团气,终是道:「爹,何不查证一番段涯的为人再做结论?」 宣冉双眸立刻凛了起来,盯着他。 宣珏看着,抿了下唇,「孩儿明白,全凭爹吩咐。」 ****** 宣家围剿天山教的事几乎在江湖上传开了,这天山教上任教主暴虐成性,滥杀无辜,而这新上位的段涯却比他更可恨,因为他专爱抢亲,杀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若不是因为天山地势独特的缘故,早被各大门派围攻了。现下段涯下了天山,自不可让他活着回去。 只是此事宣家并没有让其余各派相助,想来是上一次宣珏少主失利,这一回要亲手将那段涯解决。如此,大家倒也是松一口气。 外头的传言,宣珏自也是知道,这种类似的传言在他没有成为少主之前便有许多,由于他爹器重他,他自幼便被人夸的如神童一般,任何东西一点即通,殊不知,他其实也只是普通人,任何的过人之处,都只是付出了数倍的努力换来的。只因宣冉看中了他,必须让他成材。 想着,宣珏看着手中的玉笛,这玉笛是他娘亲的遗物,每每他有些忧烦或不解时便会吹上一吹,若说他真有什么过人的天赋便是音律,他精通各种乐器,当真是一点即通,尤其是擅长吹笛。 笛声悠然响起,美妙的令空中飞翔的鸟儿都在枝丫驻足听他吹奏,也只有每每吹出这样美妙的乐声时,他的心情才会松泛许多。 「如此好听的乐声,该是配一壶茶,一盘点心才适宜啊。」 突兀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宣珏抬头望去,只见那枝繁叶茂的树梢上探出了一个脑袋。 「段涯?」宣珏嚯得下站起,戒备的看着四周,他爹为了杀段涯可是派出了宣家最厉害的四位堂主同时追绞,而这个该被追绞的人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面前。 段涯还是笑嘻嘻的,有些委屈道:「喂,你没有帮我给你爹解释么?为何追杀我的人那么多了,如果不是天山常人进不去,我天山教就没了。」 「你既然知道何不收敛一些?」宣珏站在树下仰头看着树上拿着摺扇的青年,表情愠怒。 段涯坐在树上,道:「我也想,但控制不住,该出手时不出手,我难受。」 宣珏听着这话,笑了起来,「我倒是从未见过你这样随性的人。」 「你也可以的,真想知道你随性起来会是什么样?」段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宣珏也露出一副思考的表情,而后认真的回道:「我也不知。」 段涯摸着下巴打量着白衣翩翩的宣珏,认真道:「估计是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比我做的事还出格。」 「为何这么笃定?」宣珏睁大着眼睛问道。 段涯眨了下眼,「直觉,那些日子咱们俩去了那么多地方,我看你倒也是很随意的嘛。」 宣珏听后,垂首一笑,那一笑恰巧有些桃花飘落在他的白衫上,看的段涯微微一痴。 「或许你说的对,因为...」宣珏顿了下,而后抬头看着段涯,「我不讨厌你。」 段涯听后,呆愣在树上,呆了有一瞬才看着树下的人,道:「那咱们是朋友了?」 宣珏笑笑,未有应他,但也未有反驳。 段涯看着他,笑的高兴,「我听说今晚景阳城有灯会,可要去凑个热闹?」 「景阳城?」宣珏思考着。 「怎么,怕和我在一起会被发现?放心吧,是面具灯会,大街上的人都会带着面具,可是有意思。」 「你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这都是小孩子喜欢的吧。」 「咱俩不都是吗?」说着,段涯吐了下舌头,当真孩子气。 宣珏笑了起来,「好。」 「那今晚戌时,景阳城东城门见。」话落,段涯便一个飞身消失不见。 宣珏看着,只觉得心情甚好,笛声再响起时已是一片美妙。 可如果能够预知到今后发生的事情,段涯想,自己绝对不会约宣珏去景阳城逛灯会,绝对。 ****** 段涯当真是没有骗他,这灯会上所有的人都会带着面具,穿梭在人群中,且这面具都大同小异,还有许多一模一样的,一眼望去也甚是有趣。而他和段涯的面具便是一模一样的,都是极其可爱的猴子。 「现在知道我如此猖狂,但江湖各大门派还是找不到我踪迹的原因了吧?」段涯和他走在拥挤的人群中,得意的说道。 「确实,你总往人多的地方钻,任谁也找不到,还一点不遮掩。」宣珏推了下自己脸上的面具,松开了挨着段涯胳膊的手,这一松恰巧又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他未有在意依然往前走着。 走了一段后见身旁人没有再出声,便侧首看着他,道:「怎么不说话了?」 旁边同样带着猴子面具的人依然未有出声。 宣珏笑了起来,「饿了,我早年来景阳城拜访袁掌门时便听人说这景阳城夜市的小吃很是可口,可要尝尝?」 旁边人见他是盯着自己说话,依然未有应声。 宣珏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回首看着四周的人流,而后抬起手揭开了身旁人的面具。 面具下的男人长相英挺,但却不是段涯。 宣珏看着,立刻道:「抱歉,在下认错人了。」 话落,他正要将面具还回去,但手腕却被人拽住,「宣珏少主,相逢便是有缘,景阳城的小吃我也没有吃过,可否一道?」
第159页 楚捷的声音很是低沉,但面上表情却很是友好。 『你认错人了』这种蹩脚的藉口宣珏不会找,见人以真面目跟自己说话,便也不好再戴着面具,为了以示尊重,他也揭下了自己的面具,「楚公子,在下还有别的事,恕不能相陪。」 楚捷看着他,身后人群实在拥挤,他便被顺势往宣珏怀里挤去,把着他的双肩,站立不稳。 「人太多,我和我的属下走散了,还请少主相助。」楚捷一脸的无助。 宣珏看着他,抬眸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寻找着段涯,可始终没有看到人影。 「一旁有家馄饨店,便去那儿吧。」 得了宣珏首肯,楚捷笑了起来。 宣珏拉着他从拥挤的人群中走了出来,到不远处的馄饨店落座。 今日景阳城灯会实在太热闹,来的人也不少,这面具一取下,不再遮掩,就难免会遇到认识的人了。 宣家少主和当今皇上单独出行且同吃夜边小食,当是一件多么值得人说道揣测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69章 回忆篇(三) 宣珏落座后一直戒备着楚捷, 面前这个人的身份他自是知晓, 接近他的目的他自然也知晓,只是这个人毕竟是大靖的九五之尊,自然是要给几分面子的。不过段涯就这么和他挤散了他倒有些挂念。 「少主是和朋友一起出来的?」楚捷看着他目光游离, 似乎心不在焉,问道。 宣珏敛着神色,不答反道:「您是一个人来的?」 楚捷听后, 点了点头, 「若带着一群人倒是不方便,一个人反而自在些, 只是没想到在如此拥挤的人群中还能遇见少主,倒也是有缘。」 宣珏听后,面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道:「您身份非同寻常, 吃了这碗馄饨便回去吧。」 「不是有这个吗,带上它你我还能游玩一圈。」楚捷说着,扬了扬一旁的面具。 宣珏听他提那面具才跟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立刻将那面具戴了起来。 楚捷看着,笑容中竟带着一丝温柔,抬起手一面揭下他的面具, 一面道:「你放心, 这景阳城我是第一次来,宫里的太监宫女都不一定全都认识我,别说这些黎明百姓或者江湖中人了。」 宣珏被他指出心中所想, 倒也觉的他说的有理,便不再去拿面具。 小二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馄饨上来,招唿着他们吃。 宣珏谢过,拿起一旁的勺子擦了擦递给对面的楚捷;楚捷接过,二人依然没有说话,宣珏舀起一个热馄饨往嘴里送。然而楚捷只是看着他吃并没有吃自己的。 宣珏瞧着,略有不解,「不合您口味?」 楚捷笑了下,面上表情有些尴尬,「其实,我没有在这样的地方吃过东西,也没有吃过这样的东西。」 宣珏顿了一下,看着这个在他面前一脸尴尬表情的帝王,淡淡道:「既如此,您可以去酒楼吃。」 楚捷见他反应如此,倒是错愕了一下,然后才道:「我没有钱,也没有自己去酒楼点过菜。」 宣珏觉的自己似乎在忍耐,忍耐面前这个人在这种事情上跟个白痴一般,但想想皇帝或许都是这样的。 想着,宣珏拿过他手中的勺子,在他的馄饨碗里搅拌了一下,而后舀起了一个,道:「无毒无虫,放心,且不用您付钱。」 楚捷看着面前的馄饨,竟没有去接那勺子,而是直接张嘴吃下。 宣珏顿了下,拧眉看着这个被自己『餵』的吃的满足的男人。 看了一眼后,宣珏放下了勺子,而后吃着自己的。 楚捷这才自己动起手来,只是一面吃一面道:「想不到第一次吃这样的东西,是和你一起。」 宣珏听闻此言,也只是淡淡道:「我也未有想到。」 「我知道,因为那宝藏一事,少主对我诸多戒备...」 宣珏看着他,表情不甚在意,「宣家没有您说的宝藏,若有,这天下之主便是宣家了。」 楚捷笑了起来,「得天下不是容易之事,宝藏不过是辅助罢了。」 「确实,可惜宣家没有。」 楚捷听着,不再与他多说这个,只道:「罢了,不说这个,其实,我是故意来这景阳城的。」 宣珏听后并不吃惊,一个侍卫都不带,自然是故意来的。 见他不应声,楚捷也不介意,只道:「我知道,你也会来。」 宣珏听后,这才看着他,面上尽是疑惑之色。 楚捷笑了笑,又道:「和您一起来的那位友人是天山教主段涯吧?」 宣珏的脸色这才真正难看起来。 楚捷看着他的表情,说的却并不是宣珏以为的威胁或者什么不好听的话,他说的是,「段涯和江湖和宣家势不两立,但你们也能做朋友,而朝廷和江湖和宣家的关系只是井水不犯河水,还没有那么紧张,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做朋友?」 宣珏听后,冷笑道:「我与段涯能做朋友是自然,与您不可。」 「喔?为何?」 宣珏放下勺子,看着面前的男人,开口仍道:「宣家没有您要的东西,所以您不必在我身上费工夫。」 楚捷听后,英挺的面容上有些失落的表情,「话至此处,看来是没多说的必要了。」 宣珏未有多言,只垂眸看着碗中的馄饨,正要拿起勺子时双眸却忽然一凛,紧接着将桌上的筷子筒一把洒向楚捷身后,紧接着就响起一惨叫声,一个带着面具手持利刃的男子握着中筷的手臂倒了下去。
第160页 这一惨叫声响起,整个馄饨铺子便忽然涌现了许多手持利刃的黑衣男子,均朝楚捷攻来。 楚捷看着,英挺的面容上虽有慌张之色但倒还坐得住。 宣珏本也只是坐着,他以为楚捷会出手,但是刺客已经逼近身前楚捷却依然没有要动手的意思,令他有些纳闷。 楚捷感觉到了他的纳闷,大声嚷道:「我不会武功。」 宣珏生平难得无语了一次,不会武功在生死攸关之际竟还能如此镇静,也是奇了。 见刺客袭来,宣珏抽出手中佩剑,剑气一扫便将周围刺客震开。但今夜行人实在太多,一时又疏散不开,他方才只不过用了几分力便已让一些无辜者受到了剑气的波及。 看着,宣珏拧了下眉,对楚捷道:「走。」 话落,宣珏抓起楚捷的肩膀跃起轻功便离去,但身后刺客紧追不捨,一番波动令灯会上的人都惊叫出声,看着前方你追我赶的人群。 身后的刺客身手都十分厉害,像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宣珏的武功虽不是天下第一但也是一用剑高手,他一人完全是能轻易逃脱或者击败面前这群刺客,但偏偏要顾着半分武功都不会的楚捷,便让他束手束脚。 「我跑不动了。」不知被宣珏带着又飞又跑的折腾了多久,待到一僻巷时,楚捷直接弯着腰摆着手,面上大汗淋漓。一个长得如此健壮的男人不会武功本就让宣珏觉的新奇了,且这男人耐力还不行,便更是让人新奇。 蓦地,宣珏竟脱口而出的说了一句与他平日性子不符的话,「你怎如此没用?」 楚捷一听,抬头看着他,喘着气道:「朕只会指点江山,不会亲自作战啊。」 「你直说你只会纸上谈兵也就是了。」宣珏继续脱口而出的说道。 楚捷听着竟不忘反驳,「朕是一国之君,自然了。」 宣珏当真是没有如此无语过,自己没用倒像是别人的错一般。 瞧着四周的刺客已经再次杀了过来,宣珏提剑而上,与数十名黑衣刺客打了起来,但楚捷却在一旁不停的给他拖后腿,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一般。 宣珏看着,只得飞回他的身边护着他,如此便有些施展不开。 「小心!」 一刺客朝宣珏偷袭而来,楚捷惊叫一声,直接抬起一脚朝人踹了去,但无奈力气不足未有将人踹飞,反而被那刺客在大腿上刺了一剑。 楚捷当下痛的大叫。 宣珏瞧着,一个转身一脚踢向那刺客,且给了他一剑,只是手背却不小心被那刺客倒下时用剑尖所划伤。 手背小小的口子宣珏并未在意,只眉头越拧越深,面上表情也甚是难看,瞧着楚捷流血不止的大腿,略无语,却也只得带着他只逃不打。 宣珏带着楚捷,以最快的速度飞到拥挤的人群中,以人群作为掩饰,迅速逃逸。 「是什么人?」见刺客被打散,宣珏扶着他,这才得空问道。 楚捷冷声道:「还能有谁,萧家。」 宣珏听后,半信半疑,「萧家和您的关系似乎没有到这一步吧,据我说知,萧家还要将女儿嫁给您做皇后,怎会杀您?」 楚捷整个人都挂在宣珏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模样,「如此说来,据我所知,宣家拥有大夏宝藏,宣家乃大夏后裔,你为何不承认?」 宣珏听了他的反驳之语,倒也是一下子说不出别的来,只道:「您既会这样举例,便也知道,宣家没有您要的宝藏,宣家也不是大夏后裔。」 「是么?待我们逃过这一劫,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再商量。」 宣珏盯着他,只带着他快速往移动,而整个景阳城唯一能让他觉的安全的地方便只有影左盟了。影左盟的掌门袁战是他爹的挚友,且自幼很是疼爱他,找他自是没问题。 袁战得知宣珏来了本倒没什么,只是听说他带来了一个受伤之人倒是有些奇怪,且那人他还未有见过,只不过端其相貌看其打扮,倒像是有身份之人。 「世叔,麻烦您了,您不必管我,我自会处理,给我留一药箱即可」将楚捷安置在床上,宣珏对袁战道。 袁战听他这话就明白他的意思,想来是不愿让他过多的插手,「世叔明白,你自行处理便是。」 宣珏感激一笑,「多谢世叔。」 袁战拍了拍他的肩头,抬腿欲出;宣珏却叫住了他,「世叔,今夜的事希望您不要向爹提起。」 袁战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楚捷,瞭然道:「放心,你既带你朋友来此便是信任世叔,世叔自不会辜负你的信任。」 宣珏听后,对他拱手一礼,「多谢世叔。」 待屋子里的人都退下,宣珏才看向躺在床上大腿红了一片的楚捷,语气带着些埋怨,「你既不会武功,挡上来做什么?」 「少主为我拼命,我怎能不护着你?」楚捷忍着痛道,身体竟还弓了起来。 宣珏瞧着,只觉得他是痛的难受,立刻用剪刀剪开他的裤腿,瞧着他大腿上的伤口,松口气般的道:「幸好,伤口不深,包扎起来倒也没事。」 「是么,这样就好了。」楚捷喘着粗气,身体愈发燥热。 宣珏瞧着,只觉得这位皇上当真是养尊处优,少许痛楚都忍不了,「您稍安,很快就好。」说着,宣珏打开一旁的药箱给他处理伤口。
第161页 然而越处理楚捷便越觉得身体燥热难耐,且下*体还直接膨胀了起来。 宣珏瞧见他身体的变化亦是觉的奇怪,然而这奇怪才一升起来,他整个人便忽然被发起情来的楚捷一把抱住。 宣珏大惊之色,一掌噼开楚捷,而后转身就用身旁的水杯一杯水泼在了楚捷脸上,可楚捷表情依然很是饥渴的难受。 宣珏当下明白这伤口上有毒,且这毒是情毒,若毒发时不立刻解决身体需求便会下*体膨胀暴毙而亡。这可比一般的毒*药还让人心有余悸,毕竟这发*情起来控制不了,但要解毒也是容易,只需交合。可若在敌人追杀时交合自也是浪费时间,性命堪虞,所以这毒常被杀手採用。 「楚捷,你清醒些!」宣珏见那杯水没用,喝道。 楚捷神情迷濛,完全听不见周围的声音,只瞧见面前有一俊美无双之人,便更是按捺不下身体的躁动,连腿上的痛都顾不得直接倾身朝他抱来。 宣珏回身一脚就要向他踢去,但是他的身体却也忽然虚软无力,浑身燥热,他这才想起,他的手背上也有一道小口子。他没有料到那情毒竟如此厉害,不过一道小口子竟也有如此反应。 宣珏喘着粗气,心理上躲避着楚捷的拥抱撕扯,但身体却不听他指挥。 「松开,楚捷!」宣珏推着身上之人,但身体却又很是实诚,尤其是当楚捷火热滚烫的皮肤和他的皮肤一触碰时,那种电流般的快感便袭遍全身。 宣珏靠着意志力推开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楚捷,只是没有理智的人往往比有理智的人兇悍,楚捷生勐的扑过来时完全已不像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宣珏这才发现,身中此毒,即便你是武功独步天下也无用,身体全然只想干那事儿;宣珏想要开口唤人,但嘴唇直接被楚捷用嘴堵住,令他身体愈发燥热虚软。 楚捷大力的扯开宣珏的衣裳,那胸膛的红心胎记便很是醒目,他抱着宣珏一头亲了上去。 宣珏的理智顷刻间土萌瓦解,两个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的人在影左盟这陌生的房间内胶着着。 ****** 段涯瞧着面前的天罗地网,面色难看至极,这面前对付他的人不是江湖中人,而是朝廷之人。他倒是奇了怪了,什么时候朝廷还要帮江湖对付他天山教了。 若不是他要在这人群中找宣珏,当真是不想陪他们玩儿,他们也别想追上自己,可是,他偏偏就和宣珏走散了,可怎么走散的他都有些不清楚,只那么一瞬他便被挤到了一旁,待回身时已没了宣珏的踪影。现下还跟了这么一群尾巴。 「怎么,当真是不放我走了?」段涯瞧着面前围着他的侍卫,狠声道。 然而那侍卫还未有说什么,他便见前方涌来一群黑衣剑客,只觉的是帮手来了,立刻警备起来,准备大战一场。可却见那黑衣剑客中的一人附在那侍卫首领的耳旁耳语着什么。 段涯听不清那黑衣人说的什么,只见那侍卫听他耳语完后便道:「撤!」 话落,所有侍卫和黑衣剑客纷纷撤退,全然不再管他。 段涯纳闷儿,什么情况这是?朝廷是耍他玩儿么?还有那群黑衣人难道也是侍卫? 瞧着他们已不见的身影,段涯心下蓦地生出些不安来,只想立刻找到宣珏。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70章 回忆篇(四) 宣珏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次日黎明, 他躺在床上,勐地睁开他那双漂亮的眼眸,只是那双眼眸里的神情是他活了这十八年来最难看且也最无措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感觉到身旁还躺着一个同样和他□□的男人。 宣珏闭了闭眼,紧紧的握着双拳, 他处理过不少棘手的事情, 唯独这种事情没有处理过, 一时间, 他竟呆愣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啊...」 楚捷也醒了过来,略微动了下腿,腿上的伤口虽然已经经过上药包扎, 但经过昨晚那么大的动作已又裂开了些,传来阵阵痛感。 楚捷撑着身子坐起来去看自己的腿, 但一偏头就瞧见了躺在他身旁的宣珏, 顿时惊叫了一声, 「宣珏?」 宣珏未有出声, 只是凝视着前方。 楚捷四下左右的张望着,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一脸的莫名加惊诧, 细细的回忆着昨晚之事,略有些惊惶, 「这是怎么回事?昨晚昨晚我们?」 宣珏这才看着他,淡淡道:「那剑上有毒,情毒。」 楚捷愣着,好半晌才不可置信道:「所以我们?」 宣珏双眸微微眯着, 而后起身已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物站在床畔盯着楚捷,可盯了半晌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 楚捷盯着他,忽然道:「随我回宫吧。」 宣珏盯着他。 楚捷继续道:「昨夜...我当真不知是什么回事,但事情既已发生,你便随我回宫,我会册立你为皇后。」 「立宣家的人为皇后?皇上,您忘了您来宣家的目的了?」宣珏的理智渐渐回来,声音跟寒冰似的。 楚捷听后,似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来宣家的确是为了查证宝藏一事,但我从未藏着掖着,一来就表明了目的,我希望宣家助我,若不愿,我也从未想过强求。」 宣珏紧紧的握着拳,面上表情阵青阵白,随后一个侧身拔出一旁的长剑,一剑朝楚捷的下身狠狠砍去。
第162页 楚捷一见,连滚带爬的掉落在床下,惊恐道:「宣珏,你理智些,此事我当真不是故意的!」 宣珏未有理他,这一次,一剑朝他的胸口刺了去,毫不留情。 「朕是当今皇上,你宣家胆敢弒君!」楚捷惊吼一声,果然宣珏住了手。 楚捷咽了咽口水,英挺的面容上有些狼狈之色,「宣家若弒君,在江湖在天下,怕是名声不保,还如何立足?」 宣珏紧紧的握着剑柄,沉默着思索半晌后,放下了手中长剑。 「你,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此事,当做未有发生过便好。」宣珏咬着牙,一字一句道。 楚捷一听,顿了一瞬后方道:「我瞧见你的胸膛有那颗胎记,万一你怀有我的孩子...」 「不会有那个万一!」 楚捷看着他,而后才轻声道:「你冷静些,我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你我终究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我与你有了夫妻之实,你已是我楚家的人...」 楚捷的话还未有说完,外头便响起喧闹声,令他二人纷纷朝外张望。 「贤侄。」 外头响起袁战的唿唤声,宣珏闭了下眼收拾了下神思才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一开,他爹宣冉正站在他面前,身后还站着几百名侍卫。 宣冉仔细的打量着他,只见他头髮凌乱,衣衫略有不整,再朝里张望了一眼,心下便已有不好的预感。 「皇上,叩见皇上。」侍卫们已经沖了过去见到了里头的楚捷,跪地高唿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 宣珏瞧着,只对他爹道:「爹,昨夜发生了些意外。」 「贤侄,这群侍卫找皇上已久,未有下落便找到了宣家想请你爹相助,这一路查找,今晨便找了过来。」袁战在一旁解释道。 宣珏自然知道袁战没有出卖他,不然他爹昨晚就该过来了,不会等到现在,只是如今他爹和一群侍卫忽然而至,令他略有些无措,只道:「爹,待孩儿回去再向您细禀,我们先回吧...」 宣冉听后,沉着脸,但也未有多说什么,只对袁战道:「袁掌门,叨扰了。」 袁战摆摆手,「宣兄哪里的话。」说着,袁战朝里看了一眼,又道:「你们且先回云州,皇上自有我影左盟接待。」 宣冉感谢的点了下头,带着宣珏就要离去,然而却被抬腿而出的楚捷唤住。 宣珏的背嵴骤然僵硬,回身紧紧的盯着楚捷,双眸里的冷意犹如寒冰。 楚捷对上他的双眸,竟如不懂他眼中之意一般,给了他一个『你放心』的眼神,而后对宣冉道:「宣家主,有一事朕想与您商量。」 宣冉听后,以为还是为了那宝藏之事,淡淡道:「皇上,您要的东西宣家没有;日后,为了您的安全着想,您还是不要再单独出行,要刺杀您的刺客,也希望您自己能够早日找到,告辞。」 宣冉带着宣珏就要离去,楚捷却直接道:「宣家主,朕有意取少主为皇后。」 此话一落,在场众人皆无一人发出声音,只盯着楚捷,宣冉更是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宣珏看着他,眼中尽是火光,可他却自顾自的道:「能与您细说么?」 现下,这院子只有楚捷和他的侍卫们,以及宣冉父子再加上袁战,并无太多的江湖之人,否则楚捷这话得在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 宣冉听着他这话,亦是被惊的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待至屋中,楚捷一五一十的将昨夜之事告诉宣冉后,宣冉的表情更是僵硬。 「所以,对于此事,朕很抱歉也很感激,朕自然也会负责。」楚捷铿锵有力的说了最后一句,而后看着一旁一言未发的宣珏。 宣冉听完事情始末,先是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而后才压着滔天的怒火道:「皇上,不必了,宣家乃江湖匹夫,承受不起这个殊荣。」 楚捷听后,道:「宣珏的身体与常人不同,如此说来,他已算是我楚家的人了。」 宣冉砰的声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看着楚捷,狠声道:「皇上,您是大靖的皇上,宣某敬重您,不会冒犯您,只是,我宣家的事向来不会让外人插手,所以,昨夜之事您还是忘了吧,告辞。」 话落,宣冉起身带着宣珏离去。 宣珏离去时看了楚捷一眼;楚捷对上他的目光,露出了一个愧疚的神色。 待楚捷从影左盟出来时,身边侍奉之人才道:「皇上,方才太惊险了,那宣冉显然对您动了杀机。」 楚捷听后,冷笑一声,「放心,宣冉不敢杀朕,这些江湖门派什么都敢做,但却万万不敢弒君。」 「皇上为何如此笃定?」 楚捷狠戾一笑,「凡事都有个界限,大靖才是这片国土的主人,若宣家当真弒君,且不说那些江湖门派会怎么想,魏国和梁国也不会容许有这样危险的份子存在,毕竟江湖是宣家在领导,他如今可以弒了大靖的君,难保日后不会弒了别国的君。」 「属下明白了。」 楚捷忽然想起宣珏方才离去时的眼神,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宣珏长的惊为天人,加上老爱穿一身白衣,便更是给人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之感。这样的宣珏,在楚捷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便很想将其纳入后宫,毕竟,漂亮的东西谁都会喜欢。 「长孙侯爷到了吗?」 「回皇上,已经到了,正在百里楼等您。」
第163页 「嗯。」 ****** 祠堂里发出沉闷的棍棒声,整个祠堂除了这棍棒声以外再没有别的声音,连受刑之人都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只听着那棍棒十分有节奏的打在他的身上。 「爹,不能再打了,哥要受不住了。」宣煜实在看不下去,终于出声求情。 宣冉听后未有叫停,只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昨夜为何会去景阳城?」 宣珏忍受着棍棒的摧残,开口道:「孩儿只是好奇。」 「好奇?」宣冉气的声音都变了调,「你长这么大可从未好奇过灯会这种东西,宣珏,你是为父一手调*教出来的,你的喜好为父比你还清楚,到底为什么?」 宣珏紧紧的咬着牙,怕牙一松就要忍不住发出痛唿,待习惯了些这痛楚后方道:「爹,孩儿当真是因为好奇和没有见过才去。」 话落,宣珏立刻紧咬着下唇,防止痛唿出声。其实他并没有说谎,虽是段涯相邀,但他确实是因为好奇和没有见过才去的。 宣冉见他如此嘴硬更是愤怒和失望,「你从不对为父撒谎,从不做出格之事,究竟是为了什么,说!」 宣珏因为忍痛而一时出不了声,宣冉便道:「你是为了见楚捷?」 宣珏闭着眼,艰难的摇了摇头。 宣冉冷笑一声,喝道:「那就是段涯?」 此话一落,宣珏微惊,神情一放松,恰巧一棍砸下,令他痛唿出声,但声音一出便又被他死死的咽下了。 宣冉瞧着他的反应立刻明了,顿时大怒,「果真是段涯,你竟和段涯来往密切?这要是传出去,宣家的名声岂不被你毁坏!」 宣珏脸色苍白,面上大颗大颗的落着汗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楚捷之事亦然,即便他遇刺又干你何事?你救他却忽视了周遭的危险,让自己陷入险境不说,如今还发生了这样的事,你丢的是谁的脸!」宣冉终于压抑不住怒火,凝着内力沉声大喝,将祠堂里的桌椅都震的纷纷离开了原位。 「爹,疏忽大意是孩儿的错,但孩儿不能见死不救。」宣珏又一次忍着痛出声,面上表情因为痛苦都已开始扭曲。 宣冉听闻此话,更是愤怒,「你的身体与常人不同,为父早已告诉过你,可你却如此大意,当时的境况,又何须你为他治伤?你没有及时分辨出那情毒已是无用,竟还做出些妇人之举,导致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令楚捷抓住了我宣家的把柄!你若怀上楚捷的孩子,为父必将你杖毙于此,以告列祖列宗!」 「爹放心,不会的。」宣珏的声音已逐渐的虚弱起来。 宣冉揉着太阳穴,分析道:「不管楚捷要娶你做男后是出于什么动机,但你绝不能成为大靖的皇后,一旦如此,我宣家还如何在江湖立足,你如何还能守住我宣家的秘密!」 宣珏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依然没有喊叫,只听着他爹的分析,听后便断断续续的应道:「爹放心...孩儿孩儿不会做大靖的皇后...孩儿定会守住守住宣家的秘密...宣家的名声。」 此话一落,宣珏双眼一闭,活活痛晕了过去。 宣冉瞧着,摆手命人停下,吩咐道:「将少主抬回房中好生看着。」 「是。」 「阿煜,去给你哥请大夫。」 宣煜站在一旁,被方才宣珏的惨状吓到,现下听他爹喊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阿煜!」宣冉喝了一声。 宣煜这才应了声「是。」 待宣煜离去后,宣冉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神色难看,此事比段涯和宣珏来往密切要严重的多,段涯和宣珏来往密切,他自可以对江湖人说是段涯居心不良。 可楚捷睡了宣珏,不管前因是什么,结果已经造成,而此事却不知要如何去解说,一旦此事传开,他宣家必会成为旁人暗地里的笑柄,而看楚捷的意思不止要传开,还要名正言顺的传开。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自然也很是明显。 究竟该如何是好? ****** 段涯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宣珏,便回宣家打探,好在得知的消息是宣珏已经回来了。他正松一口气,便又听宣家的下人说宣珏被宣冉打昏过去一事,当下便觉的蹊跷。这宣冉可是最看好宣珏的,无端打他做什么? 段涯在宣珏房间外的树上潜了好一会儿,待宣煜都从宣珏屋里离去他才悄悄从侧旁的窗户钻了进去,一进去便见宣珏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段涯一看,顿时心痛不已,几步走了过去。 「宣珏?」段涯轻唤一声,晃了晃他的肩膀。 宣珏醒了过来,见段涯正坐在床畔,继而对他微微一笑。 瞧着宣珏这个标准而又礼貌的微笑,段涯心下更是难受,「到底怎么回事?昨夜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宣珏看着他,声音沙哑的开口,「是发生了件不大愉快的事。」 「?」 「段涯,我记得你曾经问过我,如果有朝一日我让宣家名声受损,我爹会不会要了我的命?是吧。」 段涯点了点头,他确实这么问过宣珏,他和宣珏相识以来,二人兴趣相投,他也很是喜欢宣珏,只是他发现宣珏对他爹唯命是从的过分了些,且做什么都是宣家的名声宣家的名声,听的他耳朵都起茧子了,他便这么问了一句。 「你记得我当时是如何回应你的么?」宣珏问道。
第164页 「记得,你说肯定不会。」段涯看着他,只见他露出了一个苦笑。 「宣珏?」段涯瞧着他那个苦笑,心里绞的好像被谁狠狠抓了一把似的,「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爹这么打你?难道是因为我?你爹发现你我来往密切了?」 宣珏不言。 「定然是了,我早前不是与你商量过对策么,如果被你爹发现,你只管说是我总找你麻烦,这样你我都方便,你怎如此实诚?」段涯又急又无奈,可哪知宣珏依然只是摇了摇头。 「我弟弟要回来了,你先走吧。」宣珏出声道。 段涯听着不远处的脚步声,道:「我晚些时候再过来。」说着,段涯就要离开,宣珏却忽然拉住他的胳膊,「段涯~」 「嗯?」 宣珏淡淡一笑,「你先回天山去,我爹发现了你我来往,定会对付你,这段时间你先安分些。」 「这可不行。」段涯果断拒绝,宣珏却道:「算是帮我。」 段涯看着他,只觉的宣珏受伤皆是因为自己,「我答应你,短期内不会再闹事跟你那些个名门正派过不去,至于天山,回去太远了,我...」 宣珏看着他,微微笑着。 「好吧,我知道了。」 话落,段涯向外看了一眼,而后又从窗户飞了出去。 待段涯离去后,宣珏才不顾身上的伤势一把将身体撑了起来,而后翻身下床,套上了外袍,在宣煜一进来时便出手打晕了他。 「阿煜,对不住了,哥要出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晚安~~~ 第71章 回忆篇(五) 百里楼内,楚捷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这个计划是非常完美的, 对付宣冉这样的人,软硬皆没用,只有从他在意的东西上下手, 而宣冉在意的自然是他宣家在江湖地位和名声。若要撼动, 那便要从备受瞩目的宣珏身上下手, 所以, 这个法子是极好的。 只是,一旁的长孙长吉对楚捷的这个法子表示了不贊同。 「皇上,据老臣所知, 那宣珏还是个十八岁的孩子,这计划太损了些。」 楚捷听后, 看着长孙长吉, 「侯爷,朕要想把宣家收为己用, 得到他们手上的东西,这个法子是最好的, 宣冉如此在意宣家的名声, 定会和朕做交易。」 长孙长吉看着面前神色不快的楚捷,喝了口茶,「话虽如此,但皇上须知道,宣冉不止宣珏一个儿子。」 「可宣珏才是宣家少主。」楚捷沉着脸道。 长孙长吉白了他一眼, 依然不认可,「皇上,老臣能助您压着萧家,也能帮您在朝中掩盖您此次出行的真实目的,但这计划老臣是配合不了的。」 「朕只是想借侯爷的黑衣护卫罢了。」楚捷看着自己骨骼分明的手指,声音里没什么感情。 长孙长吉听后,拧着眉头,依然拒绝,楚捷却道:「侯爷拒绝也没什么,毕竟计划已经实行了,朕只是跟您说一声,以表尊重。」 长孙长吉一听,蹭的下站起来,也不再顾什么君臣之礼,看着楚捷道:「你怎能调动我的人?」 楚捷笑了笑,「侯爷,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买您的护卫开个价就成。」 长孙长吉顿时无语至极,「皇上,宣冉没有您想的那样容易控制,宣家也没有您想的那样容易收为己用,您要知道,以宣冉的个性,他怎会臣服?若真的到了名誉地位受损那一步,宣冉定会捨弃宣珏!」 楚捷听后对此嗤之以鼻,但看长孙长吉表情十分严肃认真,便道:「若如此,就算计划失败了呗,也没什么,此次到江湖朕也想过或许会失败,但总是要全力以赴的试试,毕竟,宣家是一块大肉,得到了宣家等于得到了江湖,您懂吗?」 长孙长吉就知道楚捷的性子是如此,有雄心有抱负,但眼界又太过局限且不折手段。 「不,也不算失败,若宣冉当真捨弃宣珏,朕便真的娶他做男后,再从他嘴里慢慢套出那宝藏的所在地来。」说着,楚捷还笑了笑,眼底都是喜欢之情。 长孙长吉看着,知晓他对宣珏是真的感兴趣,但这种兴趣里的喜欢算什么,倒是让人揣测了。 「皇上,您富有大靖,要那宝藏又有何用?且那宝藏,老臣也对您说过,那只不过是老臣的爷爷无意中听见的且还不确定,您怎就如此执着?」 「我执着?侯爷,父皇在世时为何会和江湖开战,为何不能拿下这些乌合之众?便是宣家在背后操纵,是宣家依靠着那宝藏的财富才能和朝廷对抗。」楚捷没好气的回道。 长孙长吉当真是对他这个好友的儿子深表无语,「先皇与江湖开战是因为宣家乃大夏后裔,先皇心有顾虑,而之所以未有拿下是当时百姓们的维护。这些江湖门派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对保护百姓,监视贪官污吏是起了一些作用的,且宣家在江湖上的名声向来很好,并不一定是那宝藏的缘故。为了那不一定存在的东西,您当真要如此吗?」 楚捷听着这些话,满不在意的模样,「依侯爷所说,即便真没有那宝藏,这宣家也太碍眼了,他算什么东西,敢在江湖称王?就算不能收为己用,灭了他的江湖地位也是好的,这些江湖门派最忌讳江湖和朝廷勾结,我若真娶了宣珏,不也是对宣家的重创?」 长孙长吉算是明白了楚捷的目的,虽然是想壮大朝廷的声势,巩固朝廷的地位,但他是抱着几分游戏心态的,从他对宣珏下手这一点就看的出来。
第165页 先皇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长孙长吉很是无力。 「皇上,宣珏少主来了。」门外的侍卫忽然禀报导。 楚捷抬头看了长孙长吉一眼,笑了起来,「侯爷,谈判的来了。」 长孙长吉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说什么起身开门而出,门一打开他便见到了站在门外,容貌气质都十分出众的宣珏,只不过脸色不好,一看就知道身上有伤。 「宣珏少主。」长孙长吉率先开口。 宣珏不认识长孙长吉,虽知道他是楚捷的人,但既然对方有礼,他自也不会失礼,抬起双手微微一拱。 长孙长吉看着这样的宣珏,心下嘆气,「请吧。」 说着,长孙长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待宣珏颔首而入时他才径直离开。 「你受伤了?」楚捷也一眼就看出了宣珏的不对劲,立刻过来扶他。 宣珏推开他,冷眼盯着他,直接进入正题,「我想,我们有必要谈谈。」 楚捷不理这些,依然坚持扶着他坐下,而后看着他那身白衣的后背冒了些星星点点的红点,不自觉的拧了下眉,「你的背?我去拿药。」 楚捷说着,立刻在屋内翻找起来,而后找到一瓶随身携带的金疮药。 看着楚捷的动作,宣珏神色愈发难看,在楚捷抬手要解他的外袍时,被他一脚踹倒在地。 楚捷顿时倒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捂着被踹的肚子。 宣珏看着他,凛着双目,「我这个人不聪明,但不代表一直反应不过来。」 楚捷凛着双目看着面前的美人儿,摊手道:「说说你要谈的内容吧。」 宣珏见楚捷如此说,便道:「昨夜之事你不可再对任何人提起。」 「你既已知我的目的,也该知道我不会放弃。」 「你想要的,我给你。」宣珏淡淡的出声道。 楚捷一听,双眸放光,「当真?你可知有了那宝藏对大靖益处有多大么,国力财力能得到多大的提升,你这是在做造福百姓的事啊宣珏。」 宣珏冷笑一声,而后凑近他的耳畔低语了两句,最后道:「滚回京都去。」 楚捷不介意他的措辞,心情极好的道:「宣珏,其实我是真的有些喜欢你的,只要你愿意,我当真会娶你做男后,当真。」 宣珏看着他,眼神极其冷冽。 楚捷瞧着,只道:「你方才说的话,我姑且相信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喜欢别人娶了别人,因为你已经是我楚捷的人了。」 宣珏凛目看着他,眼里都是杀气,楚捷终于不再多言,只道:「估计这世上也没人能入你的眼,而你这性子的人估计也不会有人喜欢。」 宣珏盯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而去。 次日,楚捷便打道回宫了。对于楚捷为何会忽然放弃宣家,宣冉是非常震惊疑惑的,自也知晓是宣珏做了什么,那么是什么条件能让楚捷心甘情愿的回宫? 想到此处,宣冉一阵后怕,疾步走到宣珏房间,质问他是否泄漏了什么? 「爹放心,孩儿答应过您,哪怕是将来我的孩子都不会告诉他。」宣珏瞧着宣冉一脸愠怒的表情,淡笑着说道。 「那你是如何做到的?」 宣珏笑了下,道:「两年前孩儿去梁国行走,无意中发现了梁国的龙脉所在...」 宣冉一听,明白他做了什么了,「你让楚捷去打梁国龙脉的主意?」 宣珏笑了下,「拿下樑国庞大的国土,那诱惑力估计比宝藏要大一些,还可直捣黄龙。」 宣冉听后,这才放了下心,再看着他时,面上表情好了许多,「此举果真不错,又可解了危机,又可让大靖与梁国开战,这两大国打起来必定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到时我们也可趁机壮大江湖势力,建个第四国。」 宣珏听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宣冉的火气这才下去了不少,但对宣珏被楚捷侵犯一事仍旧耿耿于怀,毕竟那日在影左盟,楚捷虽然未有直说,但他忽然要娶宣珏做皇后,总是让人起疑的。即便可以说是朝廷拉拢的手段,但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宣珏似乎看出了楚捷的顾虑,安抚道:「爹放心,楚捷需要孩儿给他画出龙脉的地图以及梁国大军的分布,所以,他定会让那天的侍卫统统忘记发生了什么。」 「不怕他旧事重提?」 「爹,任何大事都要当时说出来才会让人相信,过太久再说,谁会信呢?」宣珏看着他爹道。 宣冉这才安了下心,但仍道:「无论如何你总归丢了宣家的脸,从今日起每日去祠堂思过一个时辰。」 宣珏背上的伤还在火辣辣的痛着,他却跟感觉不到一般,应了声「是。」 宣冉看着他,已经在思考是否要换个儿子做少主,可大儿子宣枫没有武学天赋,武功平平,小儿子宣煜武功虽还不错,但格局太小撑不起少主之责。看来看去只有宣珏无论是武功还是气度都十分令人满意,只是出了这样的事也甚是可耻。 想着,宣冉抚了下额头。 「段涯的事...」暂时解决了楚捷,宣冉便将目光再次放到段涯身上。 宣珏一听『段涯』二字,立刻收回了神思,「爹,段涯当真不是歹毒之辈,请您别为难他。」 宣冉看着他如此维护段涯,忽然发现,这让他感到危险的人不该是楚捷,而是那个段涯。
第166页 「他的事,不许你再管。」话落,宣冉抬腿而去。 ****** 宣家追杀天山教教主段涯一事在江湖上引起了不小的波动,但奇怪的是宣家并未让其他江湖同门相助,而是自己与其周旋。宣冉给出的解释是,江湖不能因为一区区邪教乱了阵脚,对付这些乌合之众,宣家足以。 有了宣冉这话,众人自不会再插手,任由宣家和段涯斗智斗勇了四五个月,那段涯几次三番被宣冉逼入绝境,但段涯的轻功实在太高,许多次眼看就要取他性命却都被他逃脱,气的宣冉无话可说。 宣珏每每知道段涯逃脱都较为开心,其实,只要段涯不下天山,他爹是拿他没办法的,但偏偏段涯下了天山不说,在这风口浪尖上竟还不怕死的潜入宣家来找他。 宣珏坐在窗户旁吹着手中的玉笛,笛声婉转动听,曲调悠扬美妙,令所有听到的生物都犹临仙境,他闭着眼陶醉在笛声中的模样,令人看的如痴如醉,待一曲完毕,他意外的听到了掌声。 「你怎么来了?」宣珏看着倒挂在窗户外的段涯,先是一喜,后又是一惊。 段涯跳下来,笑嘻嘻的道:「我们这都快五个月没见了,我自是想你了,上次走的匆忙,我实在担心你,不过你爹追我追的太紧,我抽不开身回来。」 「你既知道竟还敢来宣家?」宣珏没好气的喝道。 段涯仍是笑道:「怕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宣珏听着他的这些歪理,也是无声一笑。 「你小子,谢了。」段涯忽然道。 宣珏看着他,「谢我什么?」 「谢你飞鸽传书告诉我你爹的下一步计划,让我能避开他的致命一击。」段涯真挚的说道,天山和宣家的实力相比是非常悬殊的,要想获胜保命就得智取,可智取这玩意儿段涯不是特别擅长,也不了解宣冉的进攻趋势,但宣珏就非常了解。 「我当真是佩服你,你没在你爹身边,竟也能猜到他下一步会怎么做。」 宣珏笑了下,「我了解我爹也了解你,推敲一下就知道了。」 「啧啧啧,你学会不谦虚了,好事。」段涯拍了下他的肩头,却发现宣珏的眼神不似初识时那般清澈,这眼神里的忧郁,哪像个十八岁的人有的。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虽然我那师父日夜折腾我,但我依然每天都乐的不行,乐到最后干掉了他;可你看你现在,都憋的跟个老头似的。」 宣珏听后,未有言语。 「走,我们出去散个步。」段涯心情颇好的说道,一点也不觉的邀请死对头的儿子出去玩耍有什么不对。 宣珏听后竟也笑了起来,他一向不爱笑,但凡笑的次数都给了段涯了。 「不知为何,还挺刺激。」宣珏说道。 段涯听他这么说,也是仰头笑了起来,能不刺激么,要是被宣冉知道不气的他七孔冒汗才怪,「你能说出这话也当真是个突破啊,走吧。」 话落,段涯拉着宣珏的手便飞了出去。 二人一路朝郊外风景甚好处而去,段涯早在那儿准备好了两匹马,两人落在马背上,迎着一片悠悠绿地,策马奔腾,狂欢大笑好不惬意。 夕阳黄昏时,二人才停了下来,段涯在河边抓了鱼,打了只野鸡,宣珏找来了干柴和清盐就在河边架起了一个火堆,烤着鱼鸡,吃着野果。 「啊,真是畅快啊...宣珏,咱每月都这么散个步如何?」段涯摸着吃撑的肚子,看着宣珏说道。 宣珏笑的也是开心,「好啊。」 段涯惊讶的盯着他。 「怎么?」 「没,我还以为你要说先解决眼下的事,哪知你这么干脆,这每日只奔畅快的作风是我的啊。」 宣珏垂着眸,眼里也是笑意,「你不会因为我爹对你穷追不捨就改了你的行事风格,所以,多说无益。」 段涯听后,满意的笑了起来,「知我者莫过于你,而且就算我改了你爹和那些名门正派也不会放过我,天山的恶名早已传的人尽皆知,怎么改都是没用的,还不如不改,气死他们。」 宣珏听后,凝视着他,半晌才道:「你这样活着倒也是自在。」 「你自也可以,说说吧,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段涯问道。 宣珏摇了摇头,「都过去了。」 段涯见他不说,也不强求,只坐过来靠他近些,对他道:「这景色不错,你再为我吹一曲吧,我喜欢听你吹笛子。」 宣珏点了点头,拿起腰间的笛子吹了起来。 段涯侧首看着他,他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又爱拿把摺扇装样子,但到底是一介匹夫,欣赏不来乐声,可不知为什么每每听宣珏吹笛子,这笛声便让他很是陶醉。 「真想每日都听你吹上一曲啊。」待一曲完毕,段涯回味无穷的说道。 宣珏微微一笑,月光打在他脸上,令他的神情看起来更是醉人。 段涯看着,略微失神。 夜风一吹,有些微凉,两个人穿的都有些单薄,便靠的近了些,段涯贴着他的身体与他对视,竟情不自禁的吻上了那张薄唇。 感受着唇上的触感,宣珏双眸一顿,而后闭上了眼。 段涯抬手拥着他,加深了这个吻。 松开之后,二人面色潮红,段涯有些不敢看他,只略有些侷促道:「我第一次亲人。」
第167页 宣珏听后,也是不好意思,只道:「嗯。」 段涯舔了舔嘴皮,语气笃定,「宣珏,我不要天山教,你也别管宣家了,咱们走吧,现在就走,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景象,你不知这天下究竟有多大,江湖门派只不过是区区一隅罢了。」 宣珏听着这话,有些动摇,但他毕竟是宣珏,从小根深蒂固在他脑海里守护宣家的使命已经太过深刻,「段涯,你是个好人。」 话落,宣珏推开段涯,起身整理了下衣袍,而后纵身飞跃而去。 待他回到宣家时便发现他爹正在他屋内等着他,他也不惊讶,只不过宣冉还未有说什么,他便觉的腹部绞痛,忽然就晕了过去。 宣冉一惊,立刻走过来将他抱起,喝道:「去请大夫。」 ****** 此事当真是被忽视了,当日和楚捷一夜荒唐,事情解决后,也无人再提此事,以至于无人发现,就连宣珏自己也没有任何感觉。他素来身形纤瘦,即便是体型发生变化胖了一些也不会让人察觉到异样,哪怕他自己! 「大夫,你什么意思?」宣冉的手已在控制不住的发抖,却尽量让自己保持理智。 单于行医多年也是第一次遇见书中记载的这种事,惊了一瞬后方道:「少主已有身孕,五个月了。」 宣冉一听,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宣珏躺在床上人也是懵的。 「大夫,我宣家是什么地方你知道,话可不能乱说。」宣冉一字一句的咬着从嘴里吐出来。 单于自然是知道,所以才嘆了口气,「少主太瘦,这胎儿成形导致少主体型健壮,且是整体健壮,所以才未有看出来,五个月对于胎儿来说也不算太大,所以...」 「够了,立刻杀了那孽种!」宣冉愤怒大喝,屋内桌椅茶具一应砸倒在地。 单于捂着耳朵,只觉的耳朵生疼,待宣冉停下来后方道:「宣家主,胎儿已有五月大,已经成型,若此时拿掉胎儿,少主亦会跟着丧命,毕竟男子与女子是不同的,男子生子,只有在自然生产的时候下面才会自然开大令胎儿顺利出生,可若不是,强行拿掉胎儿,便是要了少主的命啊。」 宣冉全身筋脉都已凸出,看着床上的宣珏,直接冲过去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那老夫此刻便送这个逆子上路,省的败坏我宣家名声。」 话落,宣冉手下用力,紧紧的掐住宣珏的脖子,当真是动了杀机。 「家主,冷静啊冷静。」单于大惊之色,却无能为力。 宣珏看着他爹,由于身体虚弱且内力对抗不足的缘故,竟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一般,推不开他爹的桎梏,眼看脖子当真是要断了之际,段涯忽然从窗户外飞进来运气一掌噼向宣冉。 宣冉松手躲过,段涯便趁此将宣珏一把抱起,再以轻功飞跃而去。 「段涯!」宣冉愤怒大喝。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 第72章 回忆篇(六) 段涯带走了宣珏, 宣冉盛怒,不留余力的追杀段涯, 段涯自也是不客气, 双方把江湖搅的是血雨腥风。 原这只是宣家和天山的事, 宣冉不让插手,各大门派自然也不会插手, 甚至只是抱着观摩的态度,只是, 宣珏跟随段涯一起离去的事情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一下子就在江湖上流传了起来。 传播的速度令宣冉意想不到, 连控制都控制不了,这样一来, 宣家立刻成了江湖人士谈论的对象, 令宣冉面上无光。但他庆幸的是, 宣珏有孕一事还无人知晓, 否则不知又会是场什么风暴。 段涯带着宣珏返回天山已有三月,宣珏的肚子已经十分明显, 胎儿已有八个月,但对于这个不该出现的孩子, 宣珏从始至终都是接受不了的, 这个孩子对他来说是耻辱,是怒火,是时时刻刻提醒他自己是个失败者的见证。 所以,这三个月来, 宣珏最爱做的事就是无声的盯着自己的腹部,很想知道这团东西在他身体里是以一种什么心情存在的。 段涯每每看到宣珏发呆也是心疼的不行,自打他从宣冉手下带回宣珏后,宣珏便一直爱这么发着呆,他似乎还没有从自己怀孕一事中反应过来,仿佛盯着的是别人的腹部。因为这个孩子,宣珏可以说是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宣家,失去了他的父亲,失去了快乐。 「如果那夜没有约他去景阳城就好了。」 每次看到宣珏发呆,段涯总是会这样自语一句。 看着手中的东西,段涯嘆了口气,宣珏这是心病,得用心药医,而这心药就是那个孩子,段涯想,或许宣珏接受了那孩子,便不会如此颓然。 想着,段涯拿着玩偶迈了进去。 「宣珏,给你看样东西。」段涯乐呵呵的进来,他永远都是这么一副乐天派的模样,让宣珏觉的很是舒适。 宣珏抬头看着他,待看到他手中的玩偶时脸色却发白,手脚无措。 段涯瞧着他,不再刻意迴避他怀子这个话题,而是直接面对,「这个玩偶是今年最时兴的,用来逗孩子最是管用,等你的孩子出生了,咱们也用这个来逗他。」 「段涯!」宣珏听着他的话,面上表情很是难堪,「待他出来,我自是要送他一程的。」 段涯听了此话,蹲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稚子无辜,何必呢。」 宣珏眼神发寒,这么久以来他依然是手足无措的,「段涯~」
第168页 段涯沖他笑着,道:「自己的孩子自己生不是很好么,况且将来养他的人是我,教他武功的人也会是我,所以,咱们俩才是这孩子的亲人。」 宣珏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后才道:「你何时会说这些哄姑娘的话了?」 段涯表情夸张道:「姑娘可没有那个资格,我只会对你说,嘿嘿。」 宣珏看着他,垂着双眸。 段涯伸出手捧起他的脸,温声道:「宣珏,我喜欢这孩子,因为是你的孩子,你明白么?」 宣珏看着他,而后睁大着眼睛仰起头将眼眸中的泪水逼退回去。 段涯话已至此,他怎会不明白。 见宣珏神色放松了些,段涯这才起身用摺扇敲了敲他的肩头,大咧咧的道:「诶诶诶,说好的每日一曲,断了好几天了,快些吹给我和孩子听,想的我耳朵都痒了。」 宣珏听后,笑了起来。 段涯一个飞身坐到院子内的鞦韆上轻飘飘的晃荡着,听着宣珏美妙的笛声。 段涯看着他,笑的和煦,「每日能看着你为我吹一曲,真是比做天下之主还让我畅快。」 宣珏看着鞦韆上的段涯,扬着嘴角。 * 这天山地势奇险,易守难攻,从来没有人攻入过,只要进了天山,若段涯不出来,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可段涯却在三个月后离开了天山。 早前若不是因为顾着宣珏,要时刻安抚着他,生怕他想不开,所以段涯一直未有去找人算帐,如今,再不去,他就要憋坏了。 他那么尊重宣珏,爱慕宣珏,心疼宣珏,可那个狗皇帝竟如此对他,当真是不死不足以谢罪。 段涯带人杀进皇宫的时候,楚捷是震惊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宣珏怀子一事,只知道江湖上在传宣珏跟邪教教主段涯跑了 ,他自然也是生气愤怒,觉的自己被戴了绿帽子,原是要准备发兵攻打天山的,只是魏国近日请求与大靖联姻,要送公主来,所以他一时半刻才没有顾得上,哪知这段涯自己找来了。 因为没有早作准备,竟被这段涯潜入寝宫,将他重伤,若不是长孙长吉来得及时,楚捷当真是要命丧寝宫。 长孙长吉及时闯入,禁军这才开始缉拿刺客,皇宫也乱成了一团。 段涯见只差一点就能送楚捷归西很是不甘,不顾前方禁军,依旧用手中的摺扇一路朝前攻去。 楚捷腹部中了一刀,血流不止也痛的厉害,但却没有晕过去,只让人草草止血后,便坐在正前方,看着在广场上被禁军包围的水泄不通的段涯拼命挣扎。 瞧着段涯,楚捷轻蔑的勾了下唇角,「宣珏看上的男人也不过如此嘛。」 长孙长吉站在楚捷身旁同样观看着,只道:「这个段涯能在禁军的围攻下屹立不倒,老臣觉得,宣少主的眼光甚为不错。」 楚捷对长孙长吉的话嗤之以鼻,「侯爷总是帮着外人是何缘故?」 长孙长吉捋着自己的鬍子,随口道:「老臣欣赏他。」 「呵,朕虽不会武功,但对武学也并不是一窍不通,这个段涯轻功很厉害,但武功就差强人意了,若不是那一身轻功,他可躲不开那么多禁军的缉拿。」楚捷捂着腹部的伤口,很是不屑的说道。 长孙长吉看一旁的太医已经赶来了,便道:「皇上,放他走吧。」 「放?」楚捷看着段涯,「那可不行,杀了段涯,朕在江湖也算是立足了吧。」 「杀了段涯,江湖人不会感激您,只会觉的您染指江湖的决心已不可撼动,这是在杀鸡儆猴。」长孙长吉冷冷道。 楚捷冷笑一声,不言。 然而段涯却从禁军中抽出身来飞向楚捷,将手中摺扇一开,扇中数根暗器便向楚捷飞射而来。 楚捷看着,吓的大惊之色。如果不是长孙长吉及时出手,楚捷必定没命。 段涯看着,见最后的机会也失去了效用,十分愤恨。可原以为他已要放弃,毕竟这场浴血奋杀中,他折了不少人,可是他却没有要撤退的意思,不顾身边禁军的攻击,直接飞跃而来,和长孙长吉打了起来,将他逼离楚捷的身旁。 「给朕格杀勿论!」楚捷捂着腹部看着段涯,大喝道。 禁军得令之声震耳欲聋,然而段涯却不管不顾,只趁楚捷说话之时,手指一弹,一颗药丸竟就这样弹入了楚捷口中,且遇唾液便自行融化,楚捷想要呕吐而出都不得法。 段涯瞧着,这才开心满足的笑了起来。 「皇上!」长孙长吉惊慌,飞身过来扶着楚捷。 段涯瞧着,笑的癫狂,「这毒名唤三步倒,只要走三步便立刻毒发身亡,除非您永远不走路。」 话落,段涯这才带领众人在禁军包围之下撤退,这一撤退又从深夜战到了里面,当段涯从宫里出来时,身上的衣物早已被染成一片鲜红。 「教主,您伤的不轻,先歇息一下吧。」属下看着身上有着好几处伤口的段涯,急切的说道。 段涯摆摆手,翻身骑上接应之人备好的马匹,道:「得在日落前赶回去,否则宣珏会起疑的,如果被他知道,他定会自责,快。」 话落,段涯不顾已超负荷的身体的扬起马鞭飞奔而去。 他刺杀皇帝的事闹的极大,想要瞒住天下人是不可能的,只是消息传的比他想像之中快了许多,所以,在天山脚下,他被宣冉拦住了。
第169页 看着声势浩大的宣冉,段涯扬起苍白的脸,笑的戏嚯,「这一年来,宣家主为了段涯可谓是费尽心血啊。」 宣冉看着一身狼狈的段涯,眼神发狠,「吾儿在哪儿?」 段涯握着手中的扇子,看也不看他,只道:「你猜。」 「段涯,从前是老夫疏忽大意才让你几次三番的逃脱,如今,你交出宣珏,老夫可留你一个全尸。」 段涯瞧着他,「我的全尸可用不着你来留。」 宣冉双眸微眯。 天山响起号角声。 宣家三千护卫与天山三千教众开战。 宣冉便只攻段涯。 哪怕到现在,段涯都不明白,自己能从数万禁军手中逃出,为何会栽在宣家这几千人手上,不知是他太过疲惫还是命中注定。 宣珏出现的时候,段涯恰好被宣冉打断最后一根筋脉,形同废人。 「爹!」宣珏提剑而出,不顾不便的身体刺向宣冉,将段涯从宣冉手中救了下来。 看着宣珏的身体,宣冉再次气的话也说不出。 「爹,此事与段涯无关,您别为难他。」宣珏提着剑指着他爹,声音十分清淡。 段涯仰着倒在地上,身上早已是外伤内伤一身伤,鲜血早已染红了他的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奋力的看着面前的宣珏,心中已有了不好的预感。 「逆子,你竟敢对为父拔剑!」宣冉怒不可遏,愤怒的盯着宣珏。 宣珏扔下手中之剑,跪在他爹面前,虽跪着,但却不卑不亢,「爹,您放过段涯,孩儿随您回去,一切都听您安排,如果您还需要,孩儿依然是宣家少主。」 看着宣珏早已遮掩不住的孕肚,宣冉的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放过?除掉天山还江湖太平,是宣家也是你的职责。」 宣珏听后并不诧异,只轻飘飘的道:「爹,孩儿留了一样东西在天山,若您杀了段涯,那东西就会被旁人看到,到时候,宣家的秘密就要公之于众了。」 此话一落,宣冉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宣珏脸上,气的青筋暴跳。 「来人,请少主回府!」宣冉转身喝道。 宣珏见他爹妥协,会心一笑,而后站起了身,侧首看着段涯,眼神中的神情竟恢復到了段涯在树上初见他时的清澈,「段涯,我走了,你好好的...」 段涯四肢动也动不了,连喘气都疼的厉害,话也说不出来。 宣珏一笑,转身离去,紧紧的握着手中玉笛,今后不能再为他每日吹上一曲了。 冬风吹的凛冽,天山气候原就较低,如此的风吹来更是冷的彻骨,只是这彻骨的冷和身上彻骨的疼都抚平不了心口的空洞。 段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是他和宣珏的最后一面,从此以后,这个白衣翩翩的男子便只能活在他的脑海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楚轻出世,再两章回忆篇就结束了,我家时煦就能出来了,嘤嘤嘤~ 第73章 回忆篇(七) 宣冉将天山教打回来天山老家无法再出的消息一下子轰动了江湖, 而在此之前段涯杀入皇宫差点杀了楚捷的事也是令人震惊不已。大家纷纷猜测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渊源,只是至今没有猜出个一二三来。 而宣冉带回了宣珏也被宣冉说成是『救回』,这下江湖人才知原来宣珏是被段涯绑走的,而不是跟着他走,是段涯以宣珏为人质要挟宣家。如此一来,宣家不让其他门派插手倒也说得过去了, 是人宣家不想连累其他门派, 但好在现如今算是完美落幕了。 不管外头的谈论如何, 宣冉都顾不上了,他要解决的是眼前的事。 「你究竟留了什么东西在天山?」宣冉看着被他打的遍体鳞伤的宣珏, 再次无力的问道。 宣珏捂着肚子, 嘴唇干涸, 「爹, 您放心, 只要段涯好好的,那东西不会被人发现的。」 「那段涯是奸恶之人,天山是奸恶之地,你怎就如此执迷不悟!?」宣冉大喝道。 宣珏看着祠堂里列着的列祖列宗,淡淡道:「爹, 其实我们并不是大夏后裔, 那宝藏也并不是属于我们的。」 宣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变的极其难看。 宣珏瞧着面前的列祖列宗,笑道:「当年,大夏皇帝是打造了一座地宫, 地宫里埋藏着宝藏,也确实留给了他的后人;只是,他的后人却早被咱们的列祖列宗杀之取代,那地宫和宝藏就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其实,宣家不过是窃取的他人之物。」 宣冉一脚踹向他的肩头,将他踹倒在地,气的满眼布满了血丝,「你胡说八道什么!」 宣珏坐了起来,「数月前,我在您的书房密匣子里看到了您写的日志,所以知道了;其实,段涯说的对,宣家太自大,太不可一世了。」 宣冉一手掐住他的脖子,眼里都是杀气,但看着这张脸,毕竟是骨肉至亲,却又下不去手,「待你生下那孽种,为父溺毙他后再来处置你。」 话落,宣冉松开了手,只命人将宣珏关在房中。 由于大动胎气,当天夜里,宣珏的腹部便开始阵痛起来,竟是要早产了。 宣珏躺在床上,整个房间空无一人,他很是无措甚至是害怕,因为段涯,他勉强接受了这孩子的存在,可是,真让他以男人之身产子,他仍旧是害怕的,尤其是现在他身边一个可依靠之人都没有。
第170页 宣珏在床上挣扎着,不知该怎么做,想要唤一声『段涯』,却发现他早不在身边。 「哥,哥,你怎么了?」 宣煜的声音适时的在门外响起,宣珏听到后,痛苦的说出现状。 「哥,你别急,我去叫大夫。」 话落,宣煜跑了出去。 单于来的时候,宣珏的下身已全是血,整个人跟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般,湿透了。 「快去烧热水,快。」单于急切的吩咐道。 宣煜瞧着,立刻照做。 整整三个时辰,宣珏才生下了腹中之子,单于正要通报,却被宣珏阻止,只虚软无力的道:「大夫,请您给我开一副药。」 单于将孩子包裹好,放在宣珏床头,这才道:「什么药?」 宣珏自个儿说出了药方。 单于听后,大惊,这些药吃了能让人立刻恢復精神和体力,但是副作用却很大,是极其损内的药物,尤其是才生了孩子就吃,更是大损。 「少主,那药若您服用了,以后怕是会落下病根,虚耗您的身子啊。」单于劝道。 宣珏看着床头因为早产而十分弱小,甚至连哭声都很轻的孩子,道:「若不吃,这孩子我定然保不住他。」 单于一听就明白了。 孩子出生,宣珏果然保住了他,他的武功在整个宣家除了他爹没有任何人能高出他。而宣冉不敢和他动手太过激烈,他担心宣珏会带着孩子离开宣家,到时候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便默认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只是对于此事,自然是要保密再保密,可是消息依然不胫而走,几乎是一夜之间,整个云州都知道宣珏以男儿之身诞下了一个孩子,这本就令人震惊,而那孩子的父亲有可能是段涯便更让人震惊。 可正当各大门派的人都在猜测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到底是不是段涯的时候,朝廷忽然出兵,要拿下宣家抢回皇室血脉。 这一消息立刻又在江湖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楚捷中了三步倒竟然毫髮无损,原是长孙长吉有着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竟有三步倒的解药,救了楚捷。 原本楚捷没有打算这个时候找宣家麻烦,可宣珏生了一个孩子的事却忽然传进他的耳里,至于孩子的另一个父亲是谁,楚捷有九分确定。所以他自然是要出兵夺回这个孩子和宣珏的,这样一来,不止可以挫败宣家,又可拿下宣珏,简直与他的计划十分完美。 看着楚捷依然有些游戏心态的表情,长孙长吉很是无语,「皇上当真要如此?」 楚捷看着他,「侯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长孙长吉嘆了口气,知道多说无益。 然而,对于外头的纷争,宣珏知道却不在意,他的心思都在如何养孩子上,而这孩子竟也让他真心的喜欢,这孩子不常哭,甚至在他每日吹笛的时候还会沖他笑。 他给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叫『轻』,因为他出声的时候哭声太轻,身子又太弱小,很多时候他都在担心这孩子会养不活,但这孩子的生命力是顽强的,即便宣家没有提供一点可供婴儿食用的东西给他,他也依然用捣碎的米饭混合着白水将他餵活。 楚捷攻打过来,最后失败了,怎样失败的宣珏也不想知道,他甚至不想提那个男人,只看着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便很是满足,他与孩子住在宣家的后院,形影不离,就怕孩子离了他的眼便遭遇不测。而他早已不是少主,之所以没有带着孩子离开,是他始终记得自己是宣家的人,不能离开。 「这个是段叔叔送给你的。」 宣珏将一个泛旧的布偶拿出来,看着面前已经五岁,但仍然很瘦的孩子道。 「就是那个住在天山的段叔叔?」 宣珏点点头,将布偶递给他。 轻拿着布偶,笑的很是开心,「爹,孩儿会好好保管的。」 宣珏笑笑,又从袖子里拿出一物挂在他脖子上,而后塞进衣领里。 「爹,这是什么?」 「一块小金牌,会保佑你的。」 轻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那孩儿什么时候才能见到段叔叔?」 宣珏听后,段涯的伤没有个十几年是好不了的,「还要再等一段时间。」 轻点点头,一点也不吵闹,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他知道他爹每日都很忧桑,而这大宅子里的人没有一个人喜欢他,尤其是他那个所谓的爷爷,更是对他恨之入骨,他虽小,但也明白他爹的忧桑来源于这些人,甚至还有他那个未谋面的父亲。 不过他从来没有问过他的那个父亲是谁,因为他知道,爹肯定不喜欢他问。 「小鬼头,在想什么?」宣珏颳了下他的鼻子。 「孩儿在想,一辈子陪着爹,等孩儿长大了就能保护您,再不让您忧伤。」轻很是认真的说道。 宣珏听着,心下感动,拥抱着他,「孩子,等你武功学会了学好了,就能离开这儿了。」 轻点着头,他三岁的时候他爹就开始教他武功了,只是却又不让人知晓,一直都是偷偷摸摸的。 「等我学会了自会带爹一起离开这儿,我们去找那位段叔叔。」轻脆生生的说道。 宣珏看着远方的天际,淡淡道:「爹不能离开这儿。」 「为什么?」 「爹是宣家的人,爹负你爷爷太多了。」
第171页 他不明白,但他一向不会说让他爹难受的话,「那爹不走,孩儿也不走,孩儿留下来保护你。」 宣珏笑了,抱着他,「傻瓜。」 ****** 事情发生的时候,宣珏是惊诧的,他和孩子自五年前就从未离开过后院,可是今日那孩子却忽然跑了出去不说,且还跑去了前厅,恰逢前厅有他爹和几位掌门在议事,孩子的出现自是让人不喜欢的。 但那孩子向来懂事,那日却不知为何竟在前厅和宣冉动起了手不说,还大骂宣冉,宣冉盛怒之余这才知道,原来宣珏一直在偷偷教他武功,这可是他宣家的武功! 「轻!」看着被护卫拽在手里,双颊红肿的孩子,宣珏心疼不已,一个箭步冲过去从那护卫手中夺下了孩子。 「孩子,你怎么样?」宣珏摸着他的脸,里头的牙齿怕是都松了,这么小的孩子... 想着,宣珏怒瞪着祠堂内的所有人,包括宣冉。 宣冉勉强平復下去的怒气被他的眼神再次挑起,「宣珏,为父给你一个选择,要么,将这孩子扔出去自生自灭,要么,为父便废了你的武功,将你逐出宣家!」 宣珏看着他爹,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爹说要将他逐出宣家时,他竟松了口气,露出了一个微笑。 宣冉愤怒之余亦是心痛,这五年,宣家的名声和地位大为受创,五年前和天山以及朝廷的战争引起了不少人的揣测,宣珏怀着楚捷的孩子亦是将他宣家推上了风口浪尖。 他花了不少功夫,用了不少财力才让这风口平静了下来,可是今日这孩子却忽然出现在各大掌门面前,这岂不是在唤醒所有人的记忆,在打他的脸么。对于这件事,他必须得做出一个选择来。 「你们放开我爹,放开他,放开。」 他被两个护卫抓着,声嘶力竭的挣扎,却无能为力,只看着他爹被宣冉一掌又一掌的打在身上,废去他的功力,看着他爹口吐鲜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臭老头,你放开我爹,爹,爹!」 祠堂内是他嘶吼的声音,他还从未见过这么多这么多的血,而第一次见,那可怕的吓人的多的不行的血是从他爹的嘴里吐出来的。 一切结束的时候,他早已喊叫的嗓子沙哑,只爬到宣珏面前,哭的满脸泪水,抬起小手擦拭着宣珏嘴唇边的血渍,一边忍着哭声一边又忍不住,「爹,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是他们侮辱您,我才忍不住,都是孩儿害了您,都是因为我,爹~」 宣珏抬起手抚摸着他依旧红肿的脸颊,露出一个笑来,「儿子,不管别人怎么说,爹生下你是爹认为自己最男人的时候,所以,别哭了。」 他看着他爹的微笑,小小的胸膛痛的不行,他似乎有些感觉,感觉到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重要的东西。 他抬起小小的胳膊擦着泪,郑重的点了点头,「爹,你疼吗?」 他想要搀扶他爹,可是看着他爹好似轻轻一碰就要碎掉的身体都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宣珏摇了摇头。 「爹,我们走吧,孩儿一定会保护你的,总有一天,孩儿一定会让那些骂你的人,说你不好的人都知道你的好,一定会!」他带着浓浓的哭腔,却又说的十分笃定。 宣珏听后,亲了亲他的额头,「傻孩子。」 宣珏被宣冉逐出宣家,此事一时间又轰动了江湖,所有人都关注着宣珏离开宣家会如何,可哪知离开后便没了他的消息,一时也是被传的扑朔迷离。 楚轻原是想和他爹一起去天山的,可哪知他们才走出云州,迎面就撞上了一支军队。 所以,在宣珏被宣冉逐出宣家不到三个月,朝廷下旨立宣珏为大靖皇后,此消息一出,震惊江湖,但宣珏武功全废,又被逐出了宣家,被立为男后自然也可以说是和宣家没有关系了。只不过背地里,宣家被人里里外外的议论个透彻,宣冉更是愤怒痛心。 而宫中的生活和在宣家时,对宣珏而言也是没有什么差别的,楚捷每日都会跟他说实现了对他的诺言,立他为后,而他只是觉的荒诞,他脑海里时不时的总会想起段涯,那个会对他做鬼脸,带他散步,逗他开心的段涯,每每想起,便觉的安心。 「你要朕怎么做才能开心一点?」楚捷看着一言不发,专心看书的宣珏,内心很是急躁,而这样的宣珏让他生出了很强的征服欲。 宣珏看也没有看他,只专注于手上的书籍。 楚捷瞧着,一把将他手上的书摔落在地,而后抓起他的胳膊将他扔到床上。 被宣冉废了武功,宣珏的身体很是亏空,比起原本不会武功,但身强力壮的楚捷,他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 「朕履行了自己的诺言,你还要如何?宣珏,你真以为朕不能从你嘴里掏出宣家的秘密么?要不是朕怜惜你,朕有一百种方法让你开口。」楚捷撕扯着他的衣裳,暴吼道。 宣珏冷冷的看着他,任由他撕扯。 楚捷瞧着他那冷冰冰的眼神也是无语了,他可是帝王,多少人巴不得爬上他的龙床,他的两个妃子,一个是魏国公主,一个是权倾朝野的萧家之女,可那样又如何,不也一样要伺候他。 宫里养的男宠也是不计其数,也有不少名家之子,可那些人哪有宣珏这样好的地位,自己可是让他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上的。
第172页 「皇上...」宣珏忽然开口唤他。 楚捷已经将他上本身脱光,此刻听到他唤自己倒是有些期待。 「坊间都说是因为我和您有了感情,主张江湖归顺朝廷才被宣家逐出,我想问您,您对大靖对江湖到底抱的是什么样的心态?」 看着宣珏如今的形容,衣衫不整,头髮凌乱,原该是一副狼狈相,可他就是用这样狼狈的模样说出了十分正经的话,且一点都不让人觉得狼狈,仿佛给你说话的是一个遗世独立的人。 楚捷笑了,一副真诚的表情,「朕自然是抱着和你一样的心思啊,让江湖归顺朝廷,让大靖繁荣昌盛,这是朕一开始的目的啊。」 宣珏看着他,面无表情。 楚捷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舔了下他的嘴唇,道:「心态?朕是抱着玩乐的心态,人生匆匆数十载,怎么开心怎么过,尤其是身居高位,可以玩儿别人都不能玩儿的东西,更是要开心,朕这辈子做的最刺激的是就是把你们宣家弄成了这个样子,当真是愉悦。」 宣珏听后,只觉的噁心。 「宣珏,朕玩儿你也是开心的,因为你太独特,拥有你就像拥有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一般,让人爱不释手,难道段涯和你玩儿的时候不是这么想的么?」楚捷笑着说道。 宣珏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才道:「是,段涯也是个追求及时行乐之人。」 楚捷点点头。 「但是,他的『乐』都是真心的。」 楚捷听后,一巴掌扇了过去,而后愤怒的在他身上上下其手。 宣珏闭着眼,压抑着胃里的阵阵噁心。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74章 回忆篇(八) 宣珏一入宫为后, 楚捷几乎夜夜宿在鸾凤殿, 对其余人不理不睬, 只对从未给过他一个好脸色的宣珏不停的献殷勤,送他许多别人都没有的玩意儿,甚至对宣珏见了他不行礼不参拜也毫不介意。因为, 他就是想看看宣珏向他低头的样子, 宣珏越是表现的强硬他就越来劲。 楚轻对于他这个父皇也是极其的讨厌,虽然有了姓,有了身份,但每日清晨看着楚捷从他爹房间里出来那一脸满足得意的微笑, 他便很是恨他。 「你怎么在这儿?」 又是一个清晨,楚捷从内殿出来,恰巧看见楚轻站在内殿门口,紧拽着小拳头,气鼓鼓的瞪着他。 瞧着楚轻那稚嫩的脸上的怒意, 楚捷笑了, 抬起手在他脸上掐了一下,「说起来,你还未有叫朕一声『父皇』。」 楚轻看着他, 不愿理睬他, 只想进去看宣珏, 却被楚捷命人揪住了衣领。 「叫朕一声『父皇』。」 楚轻抿着唇不语。 楚捷眯眼看着他,这孩子小虽小,但面部轮廓和宣珏很是相像, 连冷漠起来的样子都如出一辙。 「朕命令你,叫朕『父皇』。」楚捷看着楚轻,沉声低喝。 楚轻似压抑许久,被这么一喝,便不管不顾的嚷道:「我才不会叫你,我只有我爹,你再敢欺负我爹,我不会放过你。」 楚捷听着他的话,被气笑了,宣珏还真是会教儿子,教的我的亲生儿子对我还恨之入骨了。 「不会放过我?你要怎么个不会放过我法?」楚捷斜眼看着他。 楚轻挣扎着大力甩腿,而后一脚揣在了楚捷的膝盖上,见能踹到后,他便更是奋力的踹起来,吓的揪住他的太监急忙往后退。 楚捷看着自己被踹的膝盖,再看着眼神里都是恨意的楚轻,黑着脸道:「把殿下送到萧贵妃那儿去,日后他便是萧贵妃的儿子了。」 楚轻一听,立刻停止了挣扎,睁大着眼睛看着楚捷。 楚捷满意的瞧着他惊惶害怕的表情,笑道:「萧贵妃会教你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皇子,朕也会教你爹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皇后。」 话落,楚捷转身就走。 「皇上。」宣珏清冷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听到这声音,楚轻鼻头一酸。 打开殿门,宣珏披着一件白色外袍,头髮还有些散乱,可这样的他更是让人看着心里澎湃不已,楚捷都想要再将他压在身下干几次。 「爹,爹。」楚轻带着浓浓的哭腔,楚捷要将他给那什么萧贵妃,当真是把他吓到了。 宣珏走过来,把他从太监手里解救了下来,而后抱着他,「乖,爹在这儿。」 楚轻抱着宣珏的大腿,依然控制不住的害怕。 「宣珏,你初为后对这后宫诸事还不甚了解,你得做一个合格的皇后,这是需要时间的,我把孩子给萧贵妃抚养,对你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楚捷看着宣珏,眉眼里都是笑意。 宣珏看着他,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只道:「把轻留在我身边。」 「你在求我?」楚捷饶有趣味的看着他。 宣珏抱着楚轻,而后点了点头。 楚捷一看,心情大好,仰头笑了起来,笑过之后方道:「皇后求皇上,难道就是这么个求法?」 宣珏盯着他,眼底划过一丝杀气,片刻后又隐藏的极好,只改了下姿势,双膝跪在了地上,「求皇上,把轻留给我。」 「爹?」楚轻看着跪着的宣珏,小小的胸腔里满是酸涩。 楚捷自是满意的看着宣珏对他低头,且道:「宣珏,你如此不待见朕,但对朕的儿子倒是极好,你说,你这个到底算什么?」
第173页 宣珏抬头看着他,忽然一笑,「轻是我的儿子。」 楚捷听后,倒是没有生气,只瞧着矮他半截的男子,挥挥手道:「行,你既跪下求朕了,朕便答应你,不过,日后不管朕提什么要求,你都得答应,不然...」说着,楚捷弯腰贴在宣珏耳畔,「你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到楚轻。」 宣珏听后,依然挂着一抹浅笑,「您是帝王,这世间万物确实都在您的掌握之中。」 楚捷见他有这样的觉悟,很是满意,「对,无论你宣家在江湖如何势大,无论你宣珏在江湖风评多好,只要朕略施小计,你们都不过如蝼蚁一般,这就是帝王的权利。」 话落,楚捷欲要离去,却似想到了什么,舔了下宣珏的耳朵,轻声道:「朕的皇后宠冠六宫,外头都在说你把朕伺候的服服帖帖,床上功夫了得呢。」 话落,楚捷直起身子率人离去。 宣珏紧紧的握着拳头,面上表情却依然波澜不惊。 「爹,爹~」楚轻抱着宣珏,扬起小脸看着他。 宣珏其实知道楚轻的性子太过直接,情绪太不懂收敛,这无论是在宣家还是在宫中都是一个致命点,但他却从不让他隐忍,毕竟,隐忍是很痛苦的,楚轻还小,还未有到那一日。 「哭什么,你不是在爹身边么。」宣珏擦了擦楚轻的眼泪,从地上站起来,站起来的那一瞬头晕眼花,险些站不住。 楚轻急忙扶着他,「爹,您等我,等孩儿再长大一些就能保护您。」 宣珏一笑,颳了下他的鼻子,「好,爹等你,等着轻长大。」 楚轻点点头,郑重的保证,「等孩儿长大了,就带您离开这儿。」 宣珏笑了笑,牵着他的手迈入内殿。 他的身体他是知道的,自生下楚轻那日起就开始亏空,加上被宣冉废了武功,身体底子早已薄弱,这辈子他是无法再见段涯一面了,每每想到此处,他的心口便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 宣珏为后这些日子,基本没有踏出过鸾凤殿,楚捷也似乎并没有把他当成皇后,朝中有什么大节庆,他都是带着萧贵妃或者端贵妃,从未带过宣珏。 宣珏自然也是不在意,他这个皇后便只是鸾凤殿的皇后。 楚捷依然夜夜宿在鸾凤殿,长达一年,可有一夜不知为何,殿内却闹出了极大的动静,惊醒了鸾凤殿内的所有宫女太监,连楚轻都赶着过来,可殿内大门紧闭,根本进不去,他只听见里头楚捷大喝的声音。 「宣珏,都一年了,石头也该有点温度了。」 宣珏被楚捷压在地板上紧紧的掐着脖子,但他却没有挣扎,只是看着暴跳如雷的楚捷,淡淡道:「宣家当真没有您要找的东西。」 楚捷喝道,「朕不是指这个,你和朕同床共枕了一年,可你的心里却只有那个段涯!」 说着,楚捷双眸充血,当真是怒不可遏。 宣珏看着头顶房梁,淡淡道:「您和段涯自然是没法比的。」 楚捷暴跳如雷,「朕是一国之君,这大靖都是朕的,你宣家驻扎在大靖的土地上,便是朕的奴才,天山驻扎在大靖的领土上,他段涯也是朕的奴才,奴才和奴才,你们俩倒也是真的般配,不过那个段涯手脚都废了,还能满足你么?」 宣珏看着楚捷,只觉得此人庸俗不堪,他的反感和鄙夷都在面部表情上表露了出来。 楚捷顿感愤怒和挫败,「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朕日后只想着朕,只做朕的皇后,朕便让你像个真正的皇后,否则朕就把你关到死。」 宣珏看着他,毫不犹豫的开口,「皇上,您还是另外选一人做您的皇后吧。」 楚捷听后,气怒不已,殿内响起了骇人的声音,楚轻在外头听着,吓的不行,就担心他爹会不会被楚捷活活打死,不停地拍着门框,然而楚捷却忽然打开了殿门,看也不看楚轻,抬腿而去。 楚轻赶紧跑进去,只见他爹不着寸缕的躺在地上,头髮散了一地。 「爹~」楚轻的声音都是颤抖的,只觉的自己很是无用,他赶紧跑过去,抬起小胳膊将床上的被子拉下来,然后盖在宣珏身上。 宣珏看着他,却是莞尔一笑。 次日,楚捷便下旨废了宣珏,将其挪入如冷宫一般的雎容院,要将他一辈子关在那儿。 可对此,宣珏是非常开心的,终于能离开鸾凤殿,来个僻静之地,有何不好。 楚轻自然也高兴,来了雎容院他就不再是皇子,只是他爹的儿子,他们俩可以一起生活在那个小院子里,直到他长大,直到他有能力带他爹离开的那一天。 「轻,你喜欢这儿吗?」宣珏看着被自己收拾好的院子,牵着楚轻道。 楚轻点点头,「喜欢,比鸾凤殿好多了。」 宣珏笑了下,「未来几年我们就要住在这儿了。」 楚轻还不太懂他说的『未来几年』是什么意思,只听要住在这儿,便很是开心,这是只属于他和他爹两个人的院子,当然,还有一个负责给他们烧饭的太监,叫张然,不过那个太监他和他爹倒也不排斥。 * 「想不到,竟会有人来看我。」 搬入雎容院一月后,这雎容院竟来了一个客人,宣珏瞧着,淡淡一笑。 长孙长吉捋捋鬍子,四下打量着这雎容院,赞嘆道:「这地方据说很是荒芜,你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儿弄成这样,不错不错。」
第174页 「侯爷大驾光临倒是宣珏有失远迎了。」宣珏说着,给长孙长吉沏了一壶茶。 长孙长吉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贊道:「一样的茶,一样的水,你沏出来的便那么好喝。」 宣珏看着他,「心境不同,沏出来的茶味道自然也不同。」 长孙长吉点点头,而后放下茶杯,这才道:「宣少主,老夫替大靖替皇上对你说声『对不起』。」 宣珏面上表情没什么多余的变化,只道:「侯爷的贤明在大靖远播,侯爷的立场宣珏也明白,所以您不必多说什么。」 长孙长吉略有些歉意,片刻后方道:「宣珏,其实你这一生沦落至此,追根究底不是因为皇上,不是因为宣家的秘密,而是因为那个段涯。」 宣珏听着这个名字,心中甚是想念,却只淡淡道:「侯爷,如果你知道你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会做什么?」 长孙长吉看着他,拧着眉头。 宣珏抬头道:「侯爷,日后轻就拜託你了。」宣珏说着,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长孙长吉一杯。 长孙长吉看着他面前的茶杯,道:「老夫明白了。」 * 楚轻在雎容院和宣珏一起住了三年,这三年当是他最快乐的时光,他那个父皇再没有来过雎容院,他想,等到他满了十六岁,就有能耐带宣珏离开了。 宣珏的武功虽然被废,不能再练武,但是却能指导他练武,他便觉得自己已经很是厉害,只需要再长大一点,就可以了。 宣珏每每看到他如此想时,便觉的有些心痛,只能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他的脑袋。 虽住在雎容院里,但对于外头的事,因为长孙长吉的缘故,宣珏也全都知晓,包括因为端贵妃势大,萧家动了夺楚轻与之抗衡,甚至萧阮替楚轻在萧家面前说话。 再加上这几日夜里他总觉的心悸绞痛,他想,时机就快到了。 「爹,这些梅子酒酿好以后,能够喝很久了。」楚轻看着面前的酒罈子,兴奋的嚷道。 宣珏摸摸他的脖子,时机越近,他便越是心痛。 「爹,你尝尝。」楚轻倒了一杯酒递给宣珏,笑的很是灿烂。 宣珏接过,一口饮下。 「怎么样怎么样?」楚轻期待的问道。 宣珏点点头,「很好,吾儿日后去开个酒家也是不错的。」 得了夸奖,楚轻笑的灿烂。 为了嘉奖他,宣珏为他吹了一首曲子,一首十分好听美妙的曲子。 待一曲完毕,楚轻使劲的鼓起掌来。 看着笑脸明媚的楚轻,宣珏放下玉笛,只轻声道:「儿子,去御花园给爹放个风筝吧。」 楚轻听后,略有不解,「爹,为何要去御花园放?」 「那儿高,风筝就会飞的更高,在多远的地方都能看见。」 楚轻立刻点点头,去屋里翻出风筝,然后朝外跑去。 「轻。」宣珏唤住他。 楚轻回头,笑着叫道:「爹。」 宣珏双眸泛起泪光,抬起手撑着一边脸颊,笑道:「注意些,别着凉了。」 楚轻点点头,拿着风筝从门口消失不见。 宣珏看着,闭上了眼,泪水从他的眼眸中夺眶而出。 楚轻一路上都是高兴的,这些日子宫里都在传萧家,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原来的萧贵妃要收养他,尤其是那个萧阮,三番两次的前来游说他,他真担心他爹知道了会伤心会生气,但好在他爹并没有生气或伤心。 想到这里,楚轻便觉的心情很是愉快。他不在乎什么皇子,不在乎什么名分,他只要长大后带着他爹离开这鬼地方就好。 可当他回来后看见太监们将他爹的尸体抬着离去时,他忽然一夜之间长大了一般,瞬间明白,自己以前的想法有多么的可笑。 当他和他爹踏入宫中的那一日起,他便再也不能是个普普通通的孩子,要想离开皇宫,除非死,而要想在这皇宫活的有尊严,那便要坐到他父皇的位置。 楚轻没有哭,也没有喊叫,恍如一夜之间他已不再是个孩子,而是有着极深的城府的皇子。 作者有话要说:欧耶,回忆篇结束了,谢谢大家的支持,么么哒 第75章 安定了 赵时煦看着面前的段涯, 只觉得自己仿佛听了一个十分动人心魄的故事, 又仿佛只是听了一个很伤情的故事,但不管是哪一种都让他觉的有些惋惜。 「那么,前辈和楚轻是因为长孙侯爷才搭上了线?」赵时煦本想要安慰一下段涯,只是他发现这种安慰对于现在的段涯来说是苍白的, 所以没什么可安慰的。 段涯点点头。 「宣少主没有说过先皇为何要招惹他吗?」赵时煦问出事情的关键,楚捷那样的人即便宣珏长相好,但他不像是会花那么多精力去得到一个人的皇帝, 这其中必有什么缘故。 段涯摇摇头, 「没有,我自也没有问他, 那时他怀着阿轻, 我如何问得出。」说着, 段涯垂了下头,只觉的自己很是挫败。 赵时煦听后,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忽然在想,这个孩子也不是他意料之中的,但是不是自己也可以接受他,因为是自己和楚轻的孩子?这个想法从脑海里冒出来时, 赵时煦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小娃娃。」段涯唤了他一声,「我实话告诉你,之前阿轻的计划并不是如此。」
第175页 赵时煦一听,道:「我知道, 在我没有出现之前,他一开始应该是想要借南境除掉萧家,收復萧阮手中五十万大军后再将南境反杀,继而拿下南境,然后再对付宣家。」 段涯听后,道:「你听到我们方才的谈话了?」 赵时煦摇摇头,「没有。」 段涯一笑,「那你很了解阿轻。」 赵时煦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轻,「不,我并不了解他,真正的他,我了解的是作者展现出来的他。」 段涯顿了一下,有些听不懂赵时煦的后半句话,赵时煦却只是笑了笑,道:「前辈,您身上的那块金牌可以借我吗?」 段涯下意识的抬手护住脖子上挂着的那块小金牌,那是宣珏当初离开天山时留在他房间的东西,可以说是宣珏留给他唯一的东西,这二十多年来从未离开过他的身边。 赵时煦微笑着看着他,段涯瞧着,却将那小金牌从脖子上取了下来。 赵时煦接过一看,道:「楚轻身上也有一块。」 「我知道,这本就是一块,是宣珏将他们一分为二了。」 赵时煦点点头,「可以让我拿走一些时候吗?」 段涯听后,刚要拒绝,却在看到赵时煦淡定自若的表情时而道:「只此一次。」 赵时煦沖他抱拳一礼,「多谢前辈。」 待赵时煦离去后,段涯才望着天际发呆,似乎天际那层层白云中浮现出了宣珏微笑的脸庞;段涯露出一个痴笑,眼角泛着泪花,「宣珏~」 ****** 赵时煦回到房间的时候,楚轻正在唬全淼,全淼本低着头,一见他进来,忙哀怨的叫了一声「小王爷」。 楚轻这才回头看去,见赵时煦回来,这才松了口气,他还以为他又走了... 「三水,你先下去。」赵时煦心情忽然就有些不错。 全淼瞧着,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不用再忍受楚轻的低气压也是极好的,得了令后便一熘烟的跑出去找十命了。 「你身子还未好,怎么就下地乱走?」楚轻埋怨道,扶着赵时煦坐下。 赵时煦看了眼腹部,语气带着些讥诮的味道:「放心,你儿子没事。」 楚轻顿了一下,道:「我是关心你。」 赵时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相信你。」 楚轻看着他。 赵时煦却拿出段涯的那块小金牌放在桌子上,道:「方才前辈跟我说了一些有关宣少主的事。」 楚轻的脸色控制不住的有些僵硬。 赵时煦看着他,忽然道:「楚轻,我理解你。」 楚轻微惊,看着他。 「但是这不能成为你骗我的理由。」 楚轻正要说什么,赵时煦却又笑道:「下不为例。」 楚轻一听,松口气般抬手紧紧的抱住他,像是抱着失而復得的宝贝一般,力气大的将赵时煦都勒疼了,「时煦,你别离开我~」 赵时煦倒是第一次听楚轻在他面前如此示弱,这一瞬间,他那不咋在意儿女情长的心也大为触动,只抬起手环抱住他,「我认真考虑下,等解决这次的事再给你答覆。」 楚轻闭了下眼,鼻子酸涩,待一瞬后才恢復过来,而后松开赵时煦。 赵时煦看着他,打趣道:「你脸红了。」 楚轻睨了他一眼,不说话。 赵时煦开心的笑了起来。 楚轻咳嗽两声,将话题转开,「你拿段叔叔的金牌做什么?」 「把你那块也给我。」赵时煦看向楚轻。 楚轻将脖子上的小金牌取下来递给他。 赵时煦将两块金牌断裂处接在一起,若有所思道:「从我对你爹不太深的了解来看,他给你和段前辈一人留下这块金牌,可能并不单单只是因为让你们做个相认的念想,而且那时在天山,他定是对宣冉说了什么,才会让他放过段前辈。那么,到底对宣冉说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爹他用这个东西威胁了老头?」楚轻郑重道。 赵时煦点点头,「我是这么认为的,不然以宣冉的个性不可能不对段前辈赶尽杀绝,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不敢染指天山,定是那时你爹的话起了很大的威胁作用。」 「是和宣家的秘密有关。」楚轻说着,脸色难看,他一直都知道宣家有个所谓的秘密,便是因为这个他爹才会搅到皇宫里头去。 「对,所以,你别轻举妄动,再等些时日。」 「现如今整个大靖都在传朝廷和邪教勾结,若再等,就怕有心之人趁机□□。」楚轻神色凝重,这样的谣言一起就得立刻制止,制止的最好方法便是斩除谣言的发源地。 赵时煦看着楚轻,吸了口气方道:「楚轻,你那么想灭宣家,是因为宣家真的盖过了朝廷一头,还是因为你想给你爹报仇?」 楚轻看着他,却没有发火。 赵时煦见到他的转变,倒也是欣慰,放在以前,楚轻早就对他冷言冷语了。 「我说我理解你,便也理解你的仇恨,所以,这仇是要报,但我们得利益最大化,不能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向来不喜欢这样的法子。」赵时煦认真的说道,要胜就要大获全胜,这是他的准则。 「你有部署了?」楚轻顿了些许才道。 赵时煦挠挠脑袋,他早前派赵臻去影左盟跟着萧阮,赵臻回信来说,已快有眉目了,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的。只是自己之前是被楚轻气煳涂了。
第176页 「楚轻,你打算如何对付萧阮?」赵时煦不答反问,他们都不能忽视这江湖还有个潜在威胁,那便是萧阮,谁也不知道他待在影左盟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如果只是为了和朝廷作对,那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因为萧阮肯定知道楚轻是宣珏的儿子,肯定知道楚轻会对付宣家,定会来江湖,这对于他隐蔽身份不是好事,所以,他待在江湖肯定有别的原因,如此才像他萧阮啊。 楚轻听赵时煦这样问,方凛目道:「我自会亲自去找他。」 赵时煦听后顿住,愣愣的看着楚轻,看了半晌后才有些失笑,是了,对于萧阮,自己的立场和楚轻的立场是完全不同的。 楚轻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他想岔了,这才道:「我并不是因为对他...」 赵时煦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我知道,他的最后一程,自然要你去送他,只是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 楚轻这倒是有些不解了。 赵时煦略神秘道:「等臻兄回来便见分晓,你想办法稳住五日,我想五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你对那个赵臻很是信任?」楚轻见赵时煦说起赵臻时一脸自信自得的模样,不由的问道。 赵时煦点点头,「自然,不然为何派他去?」 楚轻被赵时煦这样的反问给逗笑了,「我记得全淼是梁国的人,但你将他养在身边,视为心腹,你就不担心他是细作么?还有赵臻也是,我记得你说过,他只是一个江湖浪子,这样的人,底细往往是不清不楚的。」 赵时煦想了一下,觉的楚轻说的很有道理,也是一脸认真的道:「你说的对,所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嘛。」 楚轻听后,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如何,五日?」 「你到底让赵臻去查什么?」楚轻问道。 赵时煦看着这块小金牌上面的字,合在一起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四个『健康长寿』,只是他想着那个传说中的宣少主,想着他的性子,他的为人,便总觉的这其中定有什么。 「去查宣家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如果查到了,这小金牌就是钥匙。」赵时煦十分笃定。 楚轻看着他手中的小金牌,却是垂了下眸,他自是知道宣家有秘密,可是他爹从未说过,便是在他心里一直还记着自己是宣家的人,还守护着这个秘密,如今... 「你爹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所以才将这东西留了下来。」赵时煦猜到楚轻在想什么,直接道。 楚轻看着他。 「楚轻,你爹是个有情义之人,但也是个极狠之人,我这么说,你别生气,就是因为他的『狠』才有了如今的你,才有了让你能干掉宣家,统一江湖的契机;之所以有情义,是他给了宣家机会,不过,这或许又有什么缘故。」 赵时煦说着,有些不大确定,宣珏的想法大概是这样,只是他为什么要再给宣家一次机会呢? 「没有,只是觉的,你比我了解他。」楚轻看着赵时煦,轻声道。 赵时煦摇摇头,认真道:「不,如果是我,我一定在他去世那天就会和害死他的人拼个你死我活,无论是萧家还是楚捷。」 楚轻听后,未有多言。 「但你更了不起,如此还能忍下去。」 「好,五日。」楚轻未有再多说,只对赵时煦道。 见楚轻又因他而改了自己的计划,赵时煦略感欣慰,「行了,我饿了,吃饭吧。」 楚轻瞧着他,顿了一下后方笑了起来,且笑容明媚。 「啧啧啧,你要是在大街上这么笑,得迷死万千少男少女啊。」赵时煦看着楚轻如此的笑容,由衷的赞嘆道,那个谁说过,楚轻的相貌不及宣珏,那么那位宣少主到底得是个什么样的美男?可惜,不在了... 「只要能迷住小王爷就成。」楚轻敛住笑容,又装作一副冷淡的模样。 赵时煦拄着下巴看着他,「说起来,你倒是第一次对我这么笑,不,你原来看着我的画像时,是不是也老爱这么对我犯花痴?」 楚轻听后盯着他,而后倾身过去含住他的唇,一阵攻城略地后才挑眉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想,这人还真是都有弱点,比如自己最大的弱点就是在这种事情上反应力和行动力不及楚轻,吃了大亏。 「心虚的表现。」赵时煦擦着唇,依然笃定道。 楚轻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入夜,楚轻再次拥着赵时煦入眠,拥着他的感觉令他觉的很是安心,尤其是赵时煦再未有说过不要腹中的孩子,他想,这或许是赵时煦已经完完全全的接受了他。 想着,楚轻拥着他进入了梦乡。 可是梦里,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父皇驾崩前的那年,由于风寒久久不愈,他父皇罢朝多日,端贵妃和萧皇后轮流侍疾,都在想让他父皇写下传位诏书,然而他父皇已被萧家控制的更属意他。 端贵妃急了,便在每日侍奉的汤药时从指甲缝里加些东西在那药碗里,想要迷惑他篡改诏书,可惜被自己看见了,不过,自己并没有多说什么,只当作没看到,冷漠的转身离去。 但端贵妃或许并没有想过要害死他父皇,毕竟他父皇死了对她没好处,不过不知是她加的东西剂量太多,还是和她父皇的汤药结合毒性加大,他父皇最后便高烧不退,只因一场风寒要了性命。
第177页 临死时,他也侍奉在侧,只记得他父皇看着他,但双眸中的神情又似乎不是在看他,待到最后时,只扬起一个自嘲的微笑,便闭上了眼睛。 忽然,楚轻身体一颤,惊醒过来,只觉的手脚冰凉,待感觉到赵时煦在身边时,他的心才又安定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找到新工作了,我的心才是安定下来了~~~嘤嘤嘤~~~ 第76章 千古定律 清晨, 一辆红装马车驶入云州,萧阮正坐在车内闭目养神, 待入了城门后方才睁开眼睛, 「到了?」 「已经进城了, 再小半个时辰就到了。」萧干驾着马车,回应道。 萧阮摸着自己伤了的左脸,而后将一旁的面具拿起来戴好,最后吃吃的笑了起来。 萧干略有些纳闷, 「公子笑什么?」 萧阮看着已经热闹起来的云州大街,舔了下自己的手指, 道:「可笑啊, 宣冉请我, 定是知道了我的身份, 这时候还请我, 自然是为了让我帮他对付阿轻了。」 「既然如此,公子觉的是好还是不好?」 萧阮整理着自己的衣袖,笑道:「自然是好了, 这宣家, 我一进去便就是我的了。」 又一次听到萧阮如此笃定的语气, 萧干一时还有些怔愣, 自萧家惨败后,萧阮便一直韬光养晦,行事说话都收敛了许多,如今再听到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萧干倒还有些不习惯。但片刻后就又习惯了,毕竟这才是萧阮。 「公子已经抓住宣家把柄了?」 萧阮微眯着双眼,他能够在任何地方对付楚轻和赵时煦,可缺人力物力,魏国和梁国不可能借人力物力给他,并且也太远,不符合眼下的局势,而眼下的局势最适合借他人力物力的就是宣家了。 「梁国那边很是配合,自然。」萧阮笑着道,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入主宣家了。 萧干听后,立刻加快了驾车速度。 * 宣冉之所以要请萧阮,便也是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同样需要萧阮,如果江湖真和朝廷再次开战,这一次的情况是最不容乐观的,当年圣祖皇帝是因为大靖根基不稳,且顾忌着百姓们,所以没有死战到底;而楚捷当时是因为长孙长吉的游说,才让他退兵;可现在,宣冉知道,楚轻绝不会顾忌什么,也无人游说他,那个赵时煦怕是还会火上浇油。 所以,他需要一个同样仇视他们,同样巴不得剷除他们且了解他们,了解大靖兵马的人来做军师。萧阮就是最好的人选。 「爹,那位萧医师到了。」宣煜疾步走过来,禀报导。 宣冉看着正在修葺的祠堂,沉了下眸,宣家和大靖,和朝廷,和楚轻,已经是一个无法解开的死结了,「请到正厅去。」 「是。」 ****** 三个月已过,赵时煦腹中的孩子已经稳了,这时候想要再堕胎已经不可能了。所以,赵时煦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主动留下了他,还是被动留下了他,只是有时候摸摸肚子倒是觉的有些神奇。 且有那么一瞬间,他是非常理解当年宣珏的感受的,毕竟他和宣珏对于孩子一开始的存在都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又比宣珏幸运许多,毕竟他孩子的另一个父亲,对他来说还是非常重要的。 「你有必要高兴成这样吗?」擦了擦被楚轻狂亲了一阵的脸颊后,赵时煦有些无语。 「自然,我没有想到你会...时煦,我会对你父子好的,待我们回宫,我一定立你为男后,立孩子为太子。」楚轻郑重的保证。 赵时煦撇了下嘴,只觉得他父王算的真准,这一下子,大靖有一半血脉就是南境的了,要是哪天南境要造个反,那都是名正言顺的。 甩甩脑袋不再乱想,赵时煦只道:「皇上,先解决眼下的事吧,根据前车之鑑,这事情定不会如你我料想那般顺利。」 「即便不顺,披荆斩棘后也是一片光明。」楚轻大气的说道。 赵时煦看着他,也算是默认,不顺又怎样,到最后自己定会胜的,不然不瞎折腾了么。 「小王爷,赵大哥回来了。」全淼急匆匆的跑过来。 赵时煦一听,笑的怡然,「终于~」 「小王爷~见过小王爷。」赵臻对赵时煦抱拳一礼,而后又对楚轻抱拳一礼。 赵时煦抬了抬他的手,略有些急切,「臻兄,你这一去好几日,我倒是想你了。」 话落,楚轻和赵臻都看着他。 赵臻看了眼楚轻拧着眉的表情,这才道:「有劳小王爷挂念,这些日子出了不少事,属下未能在您身边护着您,您可有受伤?」 赵时煦摇摇头,「我有三水呢...」话落,又补充了一句,「还有皇上。」 楚轻的脸色这才好了些,赵时煦这才觉的后脑勺没有一道冰凉又酸酸的视线了,顿感清爽。 「如此便好。」 「你查的怎么样?」赵时煦问道。 赵臻看了眼赵时煦身旁的楚轻,似有些顾忌,但看赵时煦完全不顾忌的做派,便也明白了些许,只道:「小王爷和皇上可知,这天下在未有一分为三时,是由大夏称帝的。」 赵时煦和楚轻点点头。 「在大夏未亡之前,便是以如今的云州作为帝都。有传言说,当时大夏皇帝修建了一座地下皇宫,地宫内埋藏着可敌天下的宝藏。」赵臻淡淡道。 赵时煦一听,立刻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惊诧道:「宝藏啊?」
第178页 看着双眸放光的赵时煦,赵臻倒还愣了一下,这绝对是他见过最真实的反应。 「对,宝藏。」 赵时煦忍不住抬起手搓着,两眼发光的对楚轻道:「楚轻,钱。」 楚轻瞧着他的反应,不知道为什么,原本这种市侩的,爱财如命的噁心反应和表情,在赵时煦身上表现出来时竟会让他觉的...可爱。 「对,钱。」楚轻略无奈的扯了下嘴角。 「臻兄你继续说。」赵时煦勉强控制了下自己的表情,坐下来看着赵臻。 赵臻便又道:「当时,为守护这地下皇宫和那宝藏,大夏皇帝便将地图和钥匙给了他的儿子,要的便是即便大夏亡国,但这天下也永远是大夏的。所以那大夏皇帝的儿子便已宝藏为诱,令天下各大门派听其号令,这才有了如今,天下有三国,但江湖却只有一个江湖的局面。而那大夏皇帝的儿子,就是宣家先祖。」 「不可能。」楚轻斩钉截铁的否决。 赵时煦看着他,「为何?」 楚轻沉下脸,道:「如果宣家真是大夏皇室后裔,已宣冉的个性,有那笔宝藏,起兵復国也是能够的,可他没有,甚至不和任何朝廷往来。」 赵时煦听了楚轻的分析,倒也觉的在理,「你说的倒也挺对。」 「皇上说的确实是对的。」赵臻接话道。 赵时煦看着他,笑道:「原来臻兄没说完。」 赵臻点点头,继续道:「大夏皇帝确实是将钥匙和地图给了他儿子,并且名护卫护送他儿子逃出皇宫,只不过...」 「只不过那护卫被财迷心窍,杀了主子,夺了钥匙和地图。」赵时煦接过话道。 赵臻顿了一下,方点了下头,「小王爷聪慧。」 赵时煦摇头道:「不是小爷聪慧,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乃千古定律;那大夏皇帝要么是眼神儿不好,要么是缺心眼儿,选了那么个护卫。」 「那么,那个护卫就是宣家的先祖?」楚轻看着赵臻。 赵臻点了下头,「正是如此。」 楚轻的脸色顿时难看,难道爹便是因为这荒诞之事而惨死?想到这里,楚轻不由的紧握双拳。 赵时煦明白他此刻的感觉,将手伸过去握着他的手。 楚轻看着他,松了拳头。 「那为何宣家能号令江湖?」赵时煦问道。 「因为当年天下大乱,不少江湖门派都受到了波及,是宣家安抚且护着他们,才让他们安守一隅。」 赵时煦撑着下巴,恍然道:「明白了,就是有钱好办事嘛,有钱也好经营名声。」 「那为何走漏了消息?」 赵臻顿了下方道:「是梁国的十四王爷查了出来。」 赵时煦顿住,那十四王爷不就是和父王交情挺深的那位王爷吗?自己早前入京时,父王给的小盒子里面的东西,便是能向他借兵的,怎和他有关? 「阿阮和十四王爷有联繫?」楚轻不知梁国那位十四王爷和赵王的关系,只问道。 赵臻点了点头,「便是十四王爷与他达成了协议。」 「什么协议?」赵时煦回过神来问道。 赵臻未有再说,毕竟后面的话有些大逆不道,不过楚轻和赵时煦已然明了。 「找到宝藏,双手奉上,再灭了大靖灭了我们么?」赵时煦自个儿道。 「是。」赵臻恭敬的拱手一礼。 赵时煦笑了笑,「我现在明白,你爹为什么要留下这块金牌,要给宣家一次机会了。」 说着,赵时煦将那两块金牌拿了出来,「因为他或许早就知道自己守护的宣家秘密是一场笑话,这原本就不是属于宣家的,他留下这个,便是想你有一日能够解开这个局,没有对你明说,是对宣冉还抱了一丝希望。」 话落,赵时煦倒也是有些嘆息。 楚轻脸色并不难看,只声音带着寒气,「荒谬。」 赵时煦垂了下眸,半晌后才道:「知道了关键,事情就好办多了,我想那地图和钥匙就在这两块小金牌上。」 赵臻看了眼赵时煦手里的东西,「那宣家要如何对付?小王爷是想直接说出宣家的秘密?」 「不。」楚轻否决,「再等等。」 「确实,还没找到呢。」赵时煦看着小金牌,一脸嚮往的道。 楚轻看着他,摸摸他的脑袋,并道:「这是其一,阿阮知晓这些后,定会去和老头做交易,他需要宣家才能对付你我,梁国提供了点子给他,但不会提供人力物力给他,等阿阮拿下宣家后,这场大戏才更好开展。」 赵时煦听后,贊同楚轻的话,如果被江湖那些名门正派知道,宣家被前朝廷的将军用不堪的秘密威胁,那真比江湖和朝廷打起来有趣多了。 只不过,赵时煦觉的这其中似乎有什么潜在威胁,思索了一瞬后方道:「皇上,您写封密信给长孙侯爷,让他随时关注梁国的动静,点兵待阵,梁国怕是想来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明白。」 赵时煦点点头,只有一点还未有跟楚轻明说,那便是那位和父王相熟的十四王爷,这其中到底是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觉的,自己真有必要在宣家的事解决后,回一趟南境。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莫名心情明媚~~~晚安啦小天使们,谢谢乃们在我最近断断续续的更新下还支持着我,非常感谢,么么么哒,晚安啦~~
第179页 第77章 准备齐全 大厅内只有萧阮和宣冉二人, 但一厅的气氛都十分的沉重,宣冉端着茶杯的手都在轻微的发颤, 却又十分镇定的继续品茶, 片刻后才道:「萧医师的话,老夫听不明白。」 萧阮对于这样蹩脚的说辞一向嗤之以鼻, 盯着宣冉的眼神都极其自然的带着一丝嘲弄之意, 「宣家主,你既请我来, 自也知道我是谁, 再这样装模作样, 又有何意义?」 宣冉将茶杯重重一放, 凛目看着带着半边面具的萧阮,「烧的只剩半张脸的滋味儿, 不好受吧。」 萧阮双眸发出毒辣的光芒, 但半晌后又翘起了嘴角,「确实不好受,但在下的不好受自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家主你的, 可能?」 宣冉沉吸了口气, 「你如何能让袁战带你回影左盟?」 「宣家主, 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为了自身利益,可以不顾儿子死活的,我说我能治袁谨的病, 袁掌门一听哪还顾得了其他。」 萧阮的话像根刺一般扎在宣冉的胸腔里,令他不舒服极了。 「萧大将军威名远播,武艺高强,却不知连医术都如此厉害。」 萧阮听后,理了理自己的红色衣袖,无谓道:「这世上自有包治百病的良药。」 话落,他盯着宣冉,宣冉便也盯着他,脸色愈发难看,声音也沉了起来,「你给袁谨用的什么药?」 萧阮盯着他,勾着唇角,「这世上能治百病的药是什么?家主猜不到么?」 罂粟花! 宣冉拍桌而起,却是大骂袁战愚蠢,「他原是精明之人,没想到却栽在你这种小把戏手上。」 萧阮坐着没动,还是那句话,「宣家主,我说过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不在乎自己的儿子,袁掌门为了袁少主的病,费尽了心思,如今已是病急乱投医,哪还想得了那么多。」 宣冉盯着萧阮,额上冒着层层密汗,萧阮连这件事都告诉了他,便说明他已有足够的把握控制自己,控制宣家。可这怎么可能,宣家自他爷爷起到现在,就从未受过人威胁。 萧阮知道他在想什么,讥讽道:「宣家主,卖主求荣,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这种感觉其实是不踏实的,对吧。不然,宣家为何敢在江湖称帝,却又不敢和朝廷来往呢?因为心虚,害怕一旦和朝廷来往密切,会露出破绽,从而查出宣家的秘密。因此,你为了一己之私,连儿子都能捨弃,一般人可没有这么狠的心肠。」 「胡说八道!」宣冉大喝一声,内功深厚的令大厅桌椅都在晃动,然而萧阮却沉吸一口气接住他的内力,并飞身而起,一掌朝他噼来。 宣冉接了他一掌,二人同时退了三步。 萧阮再看向他时,双眸狠戾,失败一次后,他是越来越不能忍受有人敢在他未有出手前对他动手,这耗光了他所有的耐心。 「宣家主,萧某再跟你说一遍,只要我一句话,你宣家秘密即刻曝光于众,你若不想一瞬间从江湖之帝成为江湖公敌,乖乖的听我号令。」萧阮一字一句的说道,每一个字眼都冲撞着宣冉的自尊,尤其是那句『乖乖的』,让宣冉颜面扫地。 「你是大靖的人,竟和梁国勾结。」宣冉盯着他。 萧阮踱步上前坐在主位上睨着他,「大靖的人?确实,以前是。」 宣冉盯着他。 萧阮却瞳孔放空的道:「现在不是了,我不属于任何一国。」 「你休想控制宣家。」 「休想?宣冉,在你请我来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我会入主宣家,你做那个愚蠢的决定时,就已经失去了对宣家的控制权了。」萧阮眯着眼看着他。 宣冉却是冷哼一声,正要命护卫『请』他出去,萧阮却轻飘飘的道:「宣家主,三思而后行。」 宣冉这几十年来从未有如此被动的时候,这个男人就那么坐在他面前,几个简单的动作,几句轻飘飘的话,却让他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萧阮知道他定会妥协,一个为了宣家名声和秘密,连儿子都可以捨弃的人,还有什么不能捨弃的,毕竟,自己并没有说过要他的宝藏,只是借一下他的地方和人手罢了。 上一次在京都失败了,那么这一次换在江湖,可还会失败? 想着,萧阮『呵呵』的笑出了声,笑声很是渗人。 ****** 「江湖各大门派都已结成一线攻上了天山。」 四合院内,十命将最新的江湖消息禀报给在座的几人,脸色沉着。 听闻此言,段涯喝了口酒,抬着眼皮道:「他们攻进去了?」 十命摇头,「没有,天山地势奇险,易守难攻,他们只是派了些虾兵蟹将在那儿围着。」 段涯又喝了几口酒,却看着楚轻道:「阿轻,你那日去天山可有拿什么东西?」 楚轻点头,他那日本是回去找段涯的,哪知段涯却先他一步下了天山,他随后就来,但同时拿走了一样东西,「对不起段叔叔,我只是想带在身边看看。」 楚轻说着,从袖袍里将一本有些陈旧的曲谱拿了出来。 段涯接过,这本曲谱是当年宣珏写的,每一页上都有他无数的指纹重叠,现今再翻阅着,依然小心翼翼,「幸好,不然那些虾兵蟹将一个不注意攻了上去,我又不在,把这个弄丢可怎么好。」 「他们肯定攻不上去的。」赵时煦接话道。
第180页 段涯目光柔和的看着这琴谱,道:「我担心。」 赵时煦听后,瞭然不语。 「其余人呢?」楚轻问道。 「各大门派都已经往云州而来,皇上若要离开云州,最好今日就动身。」十命脸色微沉,此次的情况和上次完全不同,上一次,皇上有着几十万大军可供调遣,可现在只有一千人不到,如何和各大门派相抗? 「十命,你跟三水待久了,也受他影响了?各大门派的人从四面八方,甚至魏国、梁国聚拢而来,已经将云州作为中心,成包围形式,现在若离开,才是正中下怀,并且这次的情况和上一次是不同的,上次是兵变,这一次只不过是江湖人打打闹闹罢了。」赵时煦拄着下巴说出重点。 十命听了他的话,神思清明,只全淼在一旁默默的撇了下嘴:小王爷这是在骂我么? 段涯喝了几口酒,而后抬手拍了拍赵时煦的肩头,「小娃娃,你是我见过最理智的人。」 楚轻亦是盯着他。 赵时煦略无语,自己其实并不小。 「楚轻,你忘了我们在宫中讨论江湖问题时随口而说的话吗?」 楚轻知道他的意思,「没有,我们都说过,江湖再如何厉害也是斗不过朝廷的,朝廷才是国之根本,江湖再如何腥风血雨,那也只是江湖。」 赵时煦摊摊手,「所以啊,你是皇帝,是大靖一国之君,那些江湖人不敢弒君,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顶多不过三万,还要除去侍女,打杂的,年老的,年弱的,一部分还在天山,那么剩下的还有多少?云州的守城军就足够干掉他们。」 楚轻点头,确实,事情发展至此,他们似乎都被带往另一个方向了,因为宣珏的缘故,楚轻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一国之君。 「可当年圣祖皇帝和江湖开战却是败了。」赵臻插了一句进来。 「你们都忘了,江湖只有一个江湖,若大靖真的统一了江湖,魏国和梁国还坐得住?圣祖皇帝当年如果只是要整治下大靖的江湖,那是绰绰有余的,但如果牵涉到其他就不一定了,再加上当时的局势不稳,肯定不会全力以赴。」赵时煦简单分析道。 「我要的是灭了宣家,一旦宣家破灭,这个所谓的江湖帝国自会大乱,到时候大靖第一个出手,定能招安不少。」楚轻淡淡道。 赵时煦笑道:「对,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发生了什么意料不到的问题,都别忘了自己的目的,目的一忘,方向就会偏了。」 楚轻点点头。 段涯的酒壶就没有离开过手,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只看着赵时煦和楚轻,只觉的这两人般配至极,甚至有时候,他觉的赵时煦那一脸「玩乐」的样子,像极了当年的自己,只是赵时煦又比他多了几分谋略。 「现如今,萧阮定然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着和我们大战一场了,可是,我要让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入主宣家了又如何,你又不是江湖人,你可是一国之君。」赵时煦说着,眼睛放着精茫,他可一刻都没有忘记,萧阮是他的宿敌啊宿敌。 楚轻看着他,会心一笑,而后又将目光落到他腹部上,轻声道:「孩子将来一定跟你一样聪慧。」 这是赵时煦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提起自己怀有身孕一事,老实说,平常他都忘了自己是个孕夫的事实,因为实在是不能习惯,更别说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了,这一说,令他顿时双脸烧的通红,略有些磕磕巴巴的对楚轻道:「你可以选一下场合说这种事。」 「这场合哪里不好么?」楚轻看着众人,众人都笑了笑。 「小王爷,将来小主子一定跟皇上一样俊美。」全淼最先道。 赵时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你就是不拍皇上的马屁,他也会把十命给你的。」 这话说完,换全淼脸红了。 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就松泛了许多,赵时煦和楚轻都笑了起来。 ****** 午后,有大夫来给赵时煦把脉,来人正是单于,当他见到要把脉的人是赵时煦时,还松了口气,「孩子你留下了?」 赵时煦愣了下方点了点头,「那日在山庄听您一席话,豁然开朗。」 单于听后,这才面露了些微笑,而后坐下来给赵时煦把脉。 「如何?」 「庄主放心,孩子很康健。」 赵时煦听后,松了口气,这些时日他老这么折腾,三天两头动胎气的,现下不免担心孩子是否会有什么问题,好在还是康健。 「那便好了。」赵时煦说着,笑了下。 单于看着,布满皱纹的脸上也是盪起了微笑。 「您笑什么?」 「高兴啊,二十多年前,我接生的那个孩子竟也要做父亲了,还是一国之君。」 赵时煦略惊诧,「大夫,您知道楚轻是?」 单于捋着鬍子点点头,当年他为宣珏接生,后来又恰巧在云州城外看着宣珏和他的孩子被一支军队带走,从此便有意无意的注意着他父子二人的消息,直到现在,也算是种缘分吧。 「宣少主在天有灵也该是欣慰的。」单于说着,一脸回忆的模样,「当年,他就是为了孩子,才亏空了自己的身子,为了保住孩子,生下他不足一个时辰便喝了兴奋类的药物,强打体力...」 看着单于垂下的眼眸,赵时煦只道:「您有心了,赵某有个不情之请。」
第181页 「庄主请说。」 赵时煦一笑,「希望这段时间,单大夫能留在我身边,毕竟我实在不知道我会不会有个什么磕磕碰碰的。」 单于一听,先是严肃的看他一眼,而后又点头应下。 「多谢单大夫。」赵时煦咧嘴笑道。 ***** 次日,江湖各大门派已在云州城门下聚首,总数有八千余人,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袁战,站在他侧首的便是袁谨。 此刻,袁谨看着城门,只小声道:「爹,江湖反朝廷实在缺理,并且,这些江湖门派,有些可不是大靖的人,若真这么做了,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 袁战听后,暗嘆口气,「骑虎难下了,这江湖和大靖牵牵扯扯了几十年,是该有个结果了。」 袁谨听后,也觉的有理,除了大靖以外,江湖从未何魏国或者梁国起过冲突,偏和大靖起了多次,且次次都是宣家带头,也当真是个怪象。不过,他也有一种预感,这一次应该是最后一次,到底会是个什么结果?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谢谢诸位小天使的支持,么么哒~~其实我在想,宣冉和楚轻最后要不要还是来个和解? 第78章 找宝藏 「是因为这样, 宣家主那日才对赵时煦出手的?」萧阮在宣冉的带领下点阅了宣家可用的护卫以及兵器,且与他『闲聊』了一下。 宣冉沉着脸,对于萧阮洞悉一切的本领十分愤懑。 萧阮自然知道他不会回答他,只道:「看到赵时煦怀着有你宣家血脉的孩子, 觉的刺眼是吧,就好像看到了宣珏当年那畸形的样子一般。」 宣冉听着, 沉默不语。 萧阮极其喜欢戳人的痛处, 慢悠悠的道:「说实话,若是那日你不对赵时煦出手, 阿轻不会那么快和江湖明面作对, 现下这个局面也不知是你想要的,还是阿轻想要的,不过, 是我想要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宣冉不再沉默,看着萧阮喝道。 萧阮负手道:「我能替你解决碍眼的赵时煦和他肚子里的孩子, 你得感谢我。」 宣冉盯着他, 萧阮却只是微微一笑, 抬腿而去。 宣煜几步走过来, 十分憋屈,「爹,您为何要听他的?」 宣冉看着萧阮离去的背影,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就算他知道又如何,他可是朝廷的人,即便散播些消息出去, 我们不认,谁会信,他又没有证据。」宣煜愤愤道。 「呵~有一点他说的是对的。」 「什么?」 宣冉盯着前方,「他确实比我们任何人都了解朝廷的作战规律,了解楚轻,他既然想要借人手对付楚轻,那我们就借给他。」 宣煜听后,恍然大悟道:「爹的意思是,让鹬蚌相争,咱渔翁得利?」 宣冉露出一丝阴狠的微笑。 ****** 江湖各大门派已齐聚云州,只是当他们踏入云州后却发现云州一切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朝廷军队,没有天山余孽,一切竟然有序,丝毫不像朝廷又要和江湖开战的样子。倒是云州百姓看到这么多江湖人涌入云州,一个个的皆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声议论起来。 「这是又要和朝廷开战了么?」 「看样子像,朝廷似乎和邪教勾结,这些名门正派自然坐不住了。」 「虽说是邪教,但这二十多年来天山几乎是消失匿迹了,如今说不定是被朝廷招安了呢。」 「谁知道呢,只是真打起来,云州又得乌烟瘴气,好几日做不了生意,房屋什么的估计也要被毁坏一些。」 「就是啊,折腾什么呢,现如今的那个皇帝还是很不错了,没有压榨老百姓,还减轻了赋税,我们也就都满意了。」 「是啊,这又开战也不知道又是为个什么缘故。」 袁谨听着四周百姓小声的议论,轻皱了下眉头,对袁战温声道:「爹,百姓们似乎都很不想看到江湖和朝廷开战啊。」 袁战脸色略有些严肃,「这天下谁愿意看到战争。」 袁谨听后,沉默着,只跟着他爹,一同往宣家而去。 ****** 四合院里,赵时煦趁楚轻听十命禀告外头情况之际,悄摸摸的将另一只手移到棋盘上,想要毁两步棋,但手指抖了一下,夹起来的棋子都从指间落了下去,在棋盘上发出了声音。 赵时煦闭了下眼,也真是够了。 「知道了,先下去。」楚轻对十命道。 十命点点头,退了下去。 楚轻这才看向赵时煦,「落棋不悔真君子。」 赵时煦看着他,一本正经的道:「小爷可不是君子。」 话落,赵时煦用最快的速度,捡起了那颗棋子,然后放到了另一个位置上,解了当下困境。 楚轻瞧着,无奈一笑,举起另一颗棋子,又将他包围了起来。 赵时煦不干了,又重新走了一步,然而又被楚轻包围了。 「我说,你就不能让让我?」赵时煦看着楚轻,这人怎么跟一般书里的攻君差那么多呢,说好的宠溺无下限呢?想着,赵时煦脑补了下楚轻宠溺自己,自己依偎着他的画面,这一想就起鸡皮疙瘩,果然他和楚轻不适合走这种路线。 「我若不让你,你连十步都走不了。」楚轻说着,似乎是没见过棋艺这么差的人。 「你的嫌弃之意可以收敛一下。」赵时煦保持着微笑道。
第182页 楚轻看着他,认真道:「我下次注意。」 赵时煦:「......」 「外面怎么样了?」赵时煦问道。 「该来的都来了。」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赵时煦看着楚轻问道,然而楚轻也是看着他。 「怎么?」赵时煦眨了下眼。 「你没有打算?」楚轻问道。 赵时煦双手撑着腮,拄在桌子上看着楚轻,淡淡道:「你才是主角啊。」 楚轻似有不解。 赵时煦一笑,「你才是一国之君,往往到最后的时刻,都得听国君的号令吧。」 楚轻听后,先是一愣,随后又垂首笑了起来,「南境的实力可不比我这个皇帝弱,你也是一人之万人之上的人。」 「是么?我没觉得。」赵时煦依然笑着道,他在意楚轻,自然也在意他的威严是否会受到威胁,关键时刻,他可不能压下楚轻的威严,这一点,哪怕是对亲近之人也得注意,所以,往往这种时候,赵时煦都会听楚轻的,且楚轻也没有让他失望过。 「我拟定了一个简单且又有效的方法。」楚轻看着他,「如果阵仗闹得太大,动用了军队,梁国那边不知会不会趁虚而入,又或者他们就是在等这个机会。」 赵时煦点点头,这个问题也是他一直考虑的,大靖要是真的内乱,以现在梁国的实力,还真能趁虚而入,「什么方法?」 楚轻一笑,「把那宝藏找出来,然后...见者有份。」 「我要最大的那份。」赵时煦激动道,双眸发光。 楚轻笑着,声音略带宠溺,「好。」 「可是如果有了那笔宝藏,对付梁国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若分了倒是麻烦。」赵时煦冷静下来。 「阿阮或许也是这么想的,他不会觉的我会干找宝藏这种事,老头认为地图和钥匙在他手上,我一定想找也找不到,且他不会认为我知晓此事,毕竟爹确实没有跟我和段叔叔说过。」 「对,我都没想到你会先做这个。」赵时煦贊同。 「那我们就反其道而行。」 赵时煦听后,激动的站了起来,试问找宝藏这种事谁会不激动,面前放着大宝藏不去找的人,那才是有点装。 「但你怀着身孕...」 「没关系,单大夫说球球长的很壮实,而且我肚子已经显了,掉不了。」赵时煦豪迈的拍了下肚子,然后就躬下了腰,吓的楚轻赶紧扶着他,「没事吧?」 赵时煦摆摆手,「一天总有那么几个瞬间,忘了自己揣着个球。」 楚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 「什么宝藏?」 宣家大厅内,云州城内此起彼伏的惊唿声传到众人耳里,骇的宣冉脸色煞白,他其实一直都相信宣珏不会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在那五年时间内,宣珏也亲口说过,甚至用他的孩子发誓,他没有说给任何人知晓,关于这一点,宣冉是相信的,不然不会安生二十多年,可为什么? 想着,宣冉看着一旁的萧阮,却发现萧阮的脸色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不过幸好,那宝藏除了自己无人知晓在哪儿,也无人有钥匙。 「诸位,趁还没有引起□□,萧某建议立刻守住城门,别让百姓们暴动,中了朝廷的计。」 萧阮出声道,且双拳紧紧的握着,他感受到了侮辱,这是楚轻对他的侮辱,他想要的是一场如京都那般光明正大的较量,然而楚轻却直接无视了他,仿佛他做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跳樑小丑一般。并且,自己似乎在某种意义上替他解决了宣家。 阿轻,你真的待我如此无情? 萧阮觉的左胸的心脏跳动的十分疼痛,就如数月前他从火场里逃出,看着自己被烧毁的半张脸那般疼痛,他一直认为,只有自己这张脸才配得上楚轻那张脸,可如今这张脸已经毁了一半。 「萧医师,这是为何?」袁谨温声问道,所有人包括他都还以为萧阮是被宣冉请来瞧病的,现下听他说话,倒是有些惊讶。 「百姓们动了起来,我们所有人又都困在云州,朝廷完全可用百姓们作为掩护,轻易拿下我们。」萧阮随口说道,其实,他不想楚轻离开云州,他也并不是太关心宝藏,他只想和楚轻光明正大的相见,光明正大的决斗。 「这宝藏听着倒像是煞有其事,我们不妨打探打探。」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毕竟钱让人很是心动,他这么一说,人群中踊跃起来的声音就更多。 袁战看宣冉的脸色不好且一直没有说话,似预感到了什么,便道:「诸位还是听萧医师的,别中了朝廷的奸计。」 「宣家主,您认为呢?」 宣冉被点名,这才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只道:「萧医师说的有理,堵住城门,安抚百姓。」 萧阮满意的挑了下嘴角。 「堵住城门,安抚百姓?宣冉,我劝你还是把百姓都放出去,不然宝藏挖出来,整个云州都不够放啊。」 突兀的声音响起,众人皆是一惊,循着声源望去,只见院子内的参天大树上坐着一个一身粗布衫,鬍子拉碴还抱着个酒壶的男人。 众人一下子都没有看出来面前人是谁,待看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喝道:「段涯!」 段涯靠着树干,仰头喝了几口酒,笑道:「诸位别这么激动,上一回跟你们打交道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话说诸位家中被我拆散的那些姻缘,如今都怎么样了?」
第183页 听了段涯的话,众人大气不敢出,那些被他拆散的姻缘自然是都得到了更好的姻缘,只是若说出来岂不是承认了段涯当初所行之事。 段涯瞧着他们,只道:「你们给宣家卖命这么多年,宣冉也该分一杯羹给你们才是。」 「段涯!」宣冉大喝,双眸瞪的鼓了起来。 「你放心,宣珏确实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过,我之所以知道,是因为他。」说着,段涯指着萧阮,「现下不止我知道,朝廷知道,南境知道,连梁国都知道了,宣冉,你还瞒得住吗?」 这话一落,众人都议论了起来,到底什么事? 段涯看着他们,正要开口,却有一道剑光朝他刺来,令他迅速避过。 萧阮出剑极快,段涯身后的树干都被他砍了下来,重重的落在地上。 段涯看着他。 萧阮却没有给他多看的时间,直接提剑而上攻向段涯,宣冉自然也加入其中。 段涯被他二人围攻,却不着急,只衣袍一挥,数本小册子掉落在地;众人捡起来翻阅着,却都被里面的内容所震惊。 「那小娃娃真是聪明啊,用看的比用说的更有感觉。」 话落,段涯跃起轻功抽身而去,但离去时却被萧阮握住了脚踝。 段涯惊讶,他伤好之后,轻功更加精绝,自认这世间无人能拿住他,然而这个萧阮却... 「我最讨厌多嘴多舌之人。」 话落,萧阮提剑刺向段涯,宣冉趁机在段涯身后阻挡他的退路,一掌朝他挥去,二人合力重伤了他,但在宣冉手掌,萧阮收剑之时,段涯双臂一挥,一个抽身飞跃而去。 「宣家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对于段涯的逃走众人都已不再关心,只看着手中的册子,迷茫又愤怒的盯着宣冉。 若上头所言属实,那么他们这些人几代以来都只是在给宣家当看门的么?当守宝藏的么?且那宝藏还不是他宣家之物!这简直太荒谬绝伦了。 「爹,这到底?」袁谨也是惊讶,却见他爹比他更惊讶,要知道,影左盟和宣家一向交好,且为了宣家的名声和江湖地位,影左盟没有少出力。 「真的又如何假的又如何?诸位再不行动,都要成阶下之囚了。」萧阮不再忍耐,放声大喝,那气势和当年在京都时一模一样,让所有人为之惊诧。 「你又是谁,江湖之事轮不到你来过问!」 萧阮盯着说话之人,眼神极狠,令那人退了一步。 「家主,门外涌来了不少百姓。」一护卫急切的冲进来道。 萧阮听后,沉声一喝,「为什么?」 「属下不知。」 听着外头嘈杂激动的声音,所有人都是愣的,直到听见了一句,宝藏就在宣家宅子下面。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话说萧阮真的是个神奇的存在 第79章 粉碎宣家 看着忽然涌入的人群, 不止宣冉愣了, 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然而他们却连询问宣冉的功夫都没有,就已经被兴奋激动而沖入的人群推攘挤散,一瞬之间,他们皆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被一群群平民百姓压在了下头。 宣冉更是惊愣, 几乎只在他眨眼的瞬间, 他宣家就被源源不断涌来的人流给侵犯占领,并且拿着工具吆喝着在他院子里刨坑找宝藏,等他反应过来,命护卫阻拦时却已经完全没有了阻拦之力。 是,他宣家有八千护卫,各大门派的人数加起来也不少, 可这再不少又怎能比得过全城的百姓, 尤其是各大门派中的人都已经纷纷开始找起那所谓的宝藏来, 场面完全失控。他威严端肃受人敬仰的宣家在这一刻成了所有人踩踏的对象。 萧阮看着这一切,终于明白了楚轻的意图, 有时候要打败一个人, 武力不是要紧的,戳他心窝才是最要紧的,夺走他最重要的东西才是最要紧的,且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将所有事情在他眼前一瞬间爆发, 才是打败他的最好方式。显然楚轻非常明白宣冉在意的什么。 「在祠堂下面。」 一群疯狂的人拿着一张地图找到了那所谓的地宫所在地,兴奋的大吼大叫,更有不少人完全不顾地图直接对着祠堂开砸。宣冉看着,胸口憋闷,最终一口血吐了出来,飞身跃到祠堂,拔剑一通乱砍,砍伤无数平民。 「来人,格杀勿论!」宣冉猩红着眼大声吩咐,再也顾不得什么,他要守住的是他宣家的东西,所有来抢之人皆是恶人。 「爹,这可如何是好?这些人都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啊。」袁谨看着面前一片猩红混乱的场面,惊叫道。 各大江湖门派只有他影左盟还未有行动,其余人早已经进入了找宝藏的阶段。 「在钱财面前,谁会是手无寸铁的?」袁战一语戳破。 看着周围兇狠狰狞的人群,袁谨默认了他爹的话,可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啊,「爹,这可如何是好?」 宣冉已经杀红了眼,袁战想要去劝一劝怕是都不能了,只将目光挪向萧阮,却发现萧阮早已不见了。 「爹?」袁谨唤了一声。 袁战嘆道:「宣家和楚轻的争斗,败局已定。」 袁谨看着如今如此被糟践的宣家,贊同他爹的话,谁也没有料到,宣家隐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他可是一直被江湖武林视为楷模的。 「楚轻的确够狠。」
第184页 袁谨沉默不语,瞧着这么多人疯找那宝藏,只道:「孩儿这么多年一直在病中,对金钱倒是不怎么看重,有个康健的身子是最重要的,瞧着现下这些疯狂的人还真是唏嘘,且宣家主真的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捨弃了宣珏么?」 袁战回首着往事,到不知该怎么回答,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有一点楚轻是做到了。」 袁谨看着他爹。 「今日一过,宣家彻底灭了,当年那些往事怕是会有别的说法了。」 「孩儿一直以为楚轻会用战争的方式...」 袁战看着情绪全然失控的宣冉,只道:「这难道不是对宣冉最残酷的战争么?」 袁谨看着头髮都已散乱,在人群中大吼大叫的宣冉,确实是的。 「弓箭手!!!」宣冉大喝,却发现他的声音早已淹没在鼎沸喧嚣的人声中,只能看着宣家祠堂的砖瓦被一块块的掀起,令他全身血脉逆行般的痛苦难受。 赵时煦站在远处的高楼上眺望着,撇了下嘴,「我还以为楚轻只是想散播宝藏消息,没想到他直接弄出了这样大的阵仗,不给宣冉,不给宣家一丝一毫的机会。」 「属下也没有想到,铁木头这些日子总是很忙,想来就是皇上让他部署。」全淼应道。 「不知为何,每每到最后的时候,我总能发现楚轻的『狠』,虽然他一直都很狠。」 全淼对这话倒是有些不解,一切部署不都是皇上和小王爷一起商量的吗。 赵时煦眺望着前方,「细节决定成败,若是我,定然不会如此细緻。」 「哪有,那宝藏的秘密还是您猜出来的。」 赵时煦摇摇头,「就算没有这宝藏,楚轻定然有同样能达到此目的的方法对付宣冉。」 全淼眨巴着眼睛,似乎不明白。 赵时煦笑了下,「你瞧那些百姓,你觉的真的是百姓么?云州可有五万守城军。」 全淼张了张嘴,似乎有些明白了。 「楚轻从来不会做没有准备的事情,为了灭萧家,他准备了五年,而为了灭这个宣家,他怕是准备更久,只是我查到宝藏,省去了一些周折。」 全淼似乎听明白了,又似乎有些一头雾水。 「小王爷,王爷来信了。」 赵臻登上高楼,见赵时煦站在风口上,一面禀报,一面将一件披风给他裹上。 「父王来信了?」赵时煦接过信封,他老爹把他放在外面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主动来过信,这倒是稀奇。 「王爷是不是知道小主子的事了?」全淼够了够脖子瞅着那信。 赵时煦看着信的内容,果然他爹真的知道,且嘱咐他好好保胎,信中内容通篇都掩不住兴奋激动之情。 赵时煦一脸黑线,收了信纸,道:「父王怎么知道的?」 赵臻和全淼都摇了下头,绝对不是他们说的。 赵时煦纳闷儿了,那是谁说的? 「罢了,臻兄,皇上那边怎么样了?」 「皇上已经往宣家去了。」 赵时煦拿过全淼手里的远望镜仔细的看着,果然见在一片疯狂的争抢中,楚轻身着龙袍,以国君的姿态带人闯入了宣家。 楚轻带大军一到,火铳朝天发射,竟让现场混乱的场面停了下来,这一停才见所有人都气喘吁吁,身上抓痕挠痕,什么痕迹都有,而宣冉更是坐在祠堂,拄着剑披散着头髮,猩红着双眸瞪着他眼前衣冠楚楚,英气勃发的楚轻。 「爹,这如何是好?」袁谨看着忽然被控制住的场面,心急的问道。 袁战摆摆手,让他稍安勿躁。 「皇上在此,尔等还不叩拜!」十命扬起佩刀,沉声一喝。 喝声一落,在场百姓才回过神来,对着楚轻三唿万岁,声音整齐划一。 楚轻扫视着一片狼藉的景象,而后走到宣冉面前,声音冷漠的开口,「你知道,你输在哪儿吗?」 宣冉一直瞪着他,眨也未眨,哪怕眼睛干涩都未有挪开视线。 看着宣冉花白的头髮,楚轻勾着唇角,「让朕来告诉你。」 话落,十命端来了一张椅子放在楚轻身后,楚轻就势坐下。 在场众人皆无人多言,纷纷不敢妄动,只因如今的局势不似他们之前预料那般。 「第一,你不该在影左盟将时煦错认成我,让时煦与朕争吵,加速了朕对付你的脚步。」 宣冉听后,冷笑一声。 「第二,你不该得知时煦怀有身孕时而对他下手,让朕不惜将和天山有关联一事暴露在你面前,让你召集各大门派,从而让朕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众人听闻此言,皆有些愤怒唏嘘。 楚轻神色未变,「第三,你不该被阿阮牵着鼻子走,以为靠他就能对付我,要知道,为了灭你宣家,我谋划了许久。」 宣冉听着,脸色僵硬。 楚轻却看着众人,然后将那拼凑在一起的小金牌拿了出来,道:「这是那宝藏的钥匙,宝藏就在这宣家祠堂之下,这原是大夏的宝藏,与朕也与宣家无关,诸位要是能找出来,自然是见者有份,只是朕空有钥匙却不知入口,宣家主利用诸位替他守了这么多年的宝藏,不让朝廷染指,你们自可去问他。」 话落,楚轻起身,将那两块小金牌放在椅子上,抬腿而去。
第185页 他才一抬腿,原本冲进来的百姓却都跟着他的脚步退了出去。 袁战看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些所谓的百姓根本不是百姓,只不过是楚轻布的一个局,一个十分真实的局,方才那些人冲进来的脸孔,当真和发现宝藏的平民百姓没有任何区别。 袁战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瞧着宣冉被断刀门,被武夷派,被青山派,被许多门派的掌门推攘撕扯着询问地宫入口在那儿,混乱已经控制不住。哪怕宣煜喝令护卫阻拦,可护卫们却已经被楚轻的人皆应拿下,连宣煜都不曾倖免。 「皇上。」袁谨喊了一声。 楚轻回头看着他。 袁谨上前两步,对楚轻拱手一礼,而后方道:「皇上,宣家主毕竟是您祖父,血脉相连,您放他一马吧。」 楚轻脸色冰冷,盯着袁谨,只见他清秀的脸庞上带着一丝病气,便道:「袁掌门,袁少主怕是病入膏肓了,为了报答您当年替我爹求情,护我爹的恩情,朕会从太医院派最好的太医替他治病。」 袁战听着楚轻的话,一头雾水,袁谨的病已经好了啊。 「罂粟花入药可以让原本有疾之人看起来身体强壮,但只是拆了东墙补西墙,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袁战听后,大惊失色,「罂粟花?怎么可能!」 袁谨也有些纳闷。 楚轻却不再多言,只回头看着一身狼狈的宣冉,凛目对十命吩咐道:「十命,去帮宣家主打开地宫。」 十命领命,而后抬腿步入祠堂,抽出佩刀一刀噼断房柱,那房柱一被噼断,里头竟不是木材,而是机关,正是这一噼便触动了那机关,整个祠堂开始晃动起来,地板开始松动。 「地宫就在下面,但有进无出,诸位做好心理准备,进得去,获得无数宝藏,但却没命花。」十命狠声说道,而后退回楚轻身侧。 众人低头瞧着地面下已经发出金光,宝藏的样子已经若隐若现,只是那地宫地基却不好,一旦打开,上层地面会开始坍塌,人若进去,定会被掩埋在里头再也出不来。这就是宣家为什么这么多年,只是先祖那一辈进去过,后人却再没有进去过的原因,一百多年了,当初这匆忙修建的地宫早已不再适合进入。 听了十命的话,大家都迟疑了,别说进去,现下若不赶紧离开宣家,整个地面都会坍塌,大家都得死在这儿。 「诸位,宝藏是重要,但命更重要,更何况,我们江湖人,要那么多钱财做什么?」断刀门门主粗狂的喝了一声,似乎对自己方才生出来的贪念感到惊诧,人性当真是难以言说,迷失的那一刻,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 他的话一说,众人纷纷应和,就现在这样挺好的,为何要去寻那没命花的宝藏。 楚轻听着他们的话,冷笑一声后带着人扬长而去。 他一去,紧跟着众人都退了出来,不久之后,宣家当真开始坍塌,巨大的轰隆声响彻在云州上空,令城中百姓唏嘘不已,一传十十传百的说着宣家不为人知的那些事,说着当今皇上是宣珏所出之事,说着当年那位绝世无双的少主在云州的一举一动,说着他和天山教主段涯的那些往事。 「皇上,属下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招安的命令传达给了所有大靖的江湖门派。」十命回禀道。 楚轻点了点头,转头而去。 赵时煦收了眺望镜,每一次都是这样,往往到最后,楚轻的做法最出乎人意料,不过他想,楚轻已经达到他对宣家的目的了。 「不过,楚轻是怎么知道那地宫所在的?」赵时煦纳闷儿,但片刻后又反应了过来,是宣珏的谱子,那些日子楚轻几乎日夜都在研究那本谱子。 「宣珏当真想的长远,不过就是因为他的长远,保住了宣家所有人的命。」 「小王爷此话怎讲?」赵臻不解,全淼亦然。 赵时煦道:「楚轻那么了解宣珏,怎会不明白他爹的意思,他爹未有亲口告诉他宣家的秘密,却是留下了谱子,留下了金牌,就是让楚轻有一日在解开这秘密时,能够粉碎宣家的痴心,但同时又用这两样东西告诉楚轻,不许伤害他们。」 赵臻听后,道:「到最后还想着宣家,倒也是可敬可佩。」 赵时煦握着手中的玉笛,虽然没有见过宣珏,但他却能够感觉到他的所思所想,无论如何,宣珏从未背叛过宣家,哪怕知道了宣家的丑闻,他想的,也只是让宣冉放下执念,让宣家的后辈都活的开心自在些。 抚摸了下自己肚子里的球,赵时煦有些感嘆,「球球,你祖父是个妙人啊,你要向他学习。」 「小王爷,皇上已经撤了,咱们也走吧。」全淼道。 赵时煦点点头,「是啊,宣家楚轻解决了,咱们也要去解决咱们的问题了。」 赵臻听后,禀报导:「萧阮已经带着他的随从往梁国而去,属下按您的吩咐,在路上设了埋伏,拦下他。」 「好,那小爷就去会会他。」 赵臻点头,全淼却反对,「小王爷,您怀着小主子呢,万一动了胎气又...」 全淼话没有说完,因为赵时煦的脸色认真的让他说不下去,只好撇嘴跟在他身后,并对赵臻小声道:「赵大哥,小王爷是有小主子的人,不能像以前那样。」 赵臻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小王爷是谁你还不知道?所行之事自有他的考量,要相信主子。」
第186页 全淼无言以对。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赵时煦去找萧阮会怎样 第80章 有分寸 萧阮清楚, 楚轻除掉宣家后,下一个对付的人就会是自己,他不怕楚轻对付他, 相反, 楚轻能对付他,他倒也是开心的, 只是, 他不能接受自己处在绝对的劣势, 他要让楚轻知道,自己无论何时与他针锋相对, 实力都是不输给他的。 所以, 他要去梁国。 「主子, 我们就这么走了, 岂不是等于完全放弃了大靖。」萧干骑着马跟在萧阮身后说道。 萧阮凛着双目看着前方,是的, 他当初怎么也不肯离开大靖,便是因为不想放弃这个朝廷, 可如今, 不是他要离开, 是大靖再无他的立足之地, 他只能另谋别的地方。 「放弃了它才能重新抓住它。」萧阮沉声道。 萧干知道他想做什么,却是有些担心,「主子,您毕竟和梁国作对了这么多年, 此番去梁国若有什么不妥可如何是好?」 「我为何与梁国作对了这么多年?」萧阮冷脸问道。 「自然是为了大靖了。」萧干说着,为萧阮感到不值。 楚轻登基之初,梁国屡屡犯境,若不是萧阮率兵抵挡,大破梁军,楚轻哪里能做个那么安逸的皇帝,如今狡兔死走狗烹,萧阮若现身梁国,未必是件好事。 「梁国与大靖的争斗,可不像江湖和大靖的争斗,若梁国真想拿下大靖,你觉的靠谁最稳妥?」萧阮挑着嘴角反问道。 萧干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正是因为这样,梁国那位十四王爷才会帮忙调查宣家的事,他需要主子。 「可如此一来,您和皇上就只能不死不休了。」萧干说着,略有些嘆息,他明白萧阮对楚轻的感情。 萧阮看着前方平坦的大路,风吹在他冰冷的面具上,令他淡淡的开口道:「能与他不死不休,也是我与他关系的不同。」 萧干听后未有多言,只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只是二人还有再往前走多远,萧阮便突然扯住马缰绳停了停了下来。 马儿仰着脖子在原地长嘶了好一阵才堪堪停下来,若不是萧阮死死的拽着缰绳,估计要被受了惊吓的马摔下马背。 萧干已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能让马受惊至此,前方定有情况。 「主子?」 萧阮坐在马背上看着前方的绿地,眯起了双眸。 「赵时煦,你动作倒是比我想像中快多了。」 萧阮的话音才落便见前方的草丛中,树梢上出现了不少弓箭手,且呈包围形式,将他重重包围。 「呵!」萧阮冷笑一声。 赵时煦把玩着玉笛从人群中走出来,看着马背上的萧阮,声音略带戏嚯,「萧大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萧阮拔出了佩剑指着赵时煦,「怎么,要让我在走之前解决了你么?」 赵时煦对萧阮一如既往的自信还是很欣赏的,笑道:「解决了我,谁找你麻烦,那样可不好玩儿。」 萧阮打量了一下他带来的人,应当不足五百,比他想像中少了许多,要从这五百人中杀出去,对他来说,还是极为容易的。 「赵时煦,你以为你拦得住我?」萧阮盯着他,眼中的恨意能将赵时煦的身体刺穿。 赵时煦瞧着他的眼神却丝毫不受影响,只靠在一旁的树上,看着他,道:「你说呢?萧阮,寡不敌众的道理你不懂?我这个人可最喜欢以多欺少。」 萧阮听后,拔高了声音,「就凭你也能欺我?」 说着,萧阮看向他的腹部。 赵时煦的肚子已经显怀,一想到那里面揣的是楚轻的孩子,萧阮便恨的不行,却又无可奈何。 「能不能欺你,我这上千只羽箭等会儿就能告诉你,毕竟,我可不能让你去梁国,你这一去了,怕是得让天下大乱,小爷我可是想过安生日子的人。」 萧阮盯着他,盯了一会儿才哂道:「你错了,我要的不是天下大乱,而是你和楚轻的命。」 赵时煦贊同萧阮的说法,毕竟他和楚轻对于这天下就非常有代表性了。 「所以,小爷得把这事儿扼杀在摇篮之中。」 话落,赵时煦正要发号施令,萧阮却带着鄙夷的神色,道:「赵时煦,你以为你南境又是多么清高的存在么?」 赵时煦睨着他,「南境可不清高,南境要是认真起来,角逐天下也是能的,但还是那句话,小爷懒得动。」 萧阮瞧着赵时煦那自得的样子便很是愤恨,「别真以为南境是你的保护伞。」 「南境是不是小爷的保护伞,小爷不知道,但小爷是南境的保护伞,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赵时煦说着,一脸的轻松自得。 「赵时煦!」萧阮愤恨的双眼都红了,只因赵时煦看他的表情就如同看一个丧家犬一般,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萧阮,你啊,既然活下来了就该第一时间去梁国,何苦要来江湖淌这浑水?你是想藉助江湖的力量来和楚轻抗衡?可惜你没有料到,你并不了解楚轻......」 萧阮瞪着他。 「楚轻是恨江湖人,恨宣家,可却没想过要滥杀无辜,你还以为当真谁都和你一样么?」 「是,阿轻跟你在一起久了,也变得妇人之仁了,这放虎归山之举,当真是不可取。」 赵时煦抚摸着手中的笛子,道:「这可不是放虎归山,这个是穷寇莫追。」
第187页 说着,赵时煦睨着萧阮,那眼神让萧阮的愤怒终于无法再忍耐,率先拔剑朝赵时煦攻来。 赵时煦靠在树上,挥了挥手,羽箭如细雨一般密密麻麻的朝萧阮射来。 赵时煦不知道这本破书的第三卷 是什么,但以目前的趋势,他已经能猜到了,若真是那样,那必定是个天下大乱的局势,到时候不知会是个什么景象?他现下还不想看到那景象,所以,得把□□扼杀在摇篮之中,而那□□就是萧阮。 他看着萧阮在箭雨中厮杀,目光冷漠。 萧阮武功确实很高,奈何赵时煦带来的人中不仅全是箭术高手,光赵臻一人便有些不好对付,所以萧阮至今还未有抽身而出。 「主子,您快走!」 萧干忽然飞跃过来,用自己的身体给萧阮当了肉垫,将他一把送出了包围圈。 「萧干!」萧阮沉声喝了一句,却见萧干被数箭穿心。 「快走!」萧干嘴里全是血,用最后一丝力气大喝。 赵时煦瞧着,愣了一下,但随后便反应了过来,萧阮决不能活着离开大靖去梁国。 想着,赵时煦瞬间忘记自己是身怀有孕之人,拿出短剑跃起轻功追上了萧阮,且一剑朝他刺去,二人立刻打了起来。 「小王爷!」 全淼和赵臻皆被吓出了一身冷汗,立刻飞跃而去。 萧阮看着赵时煦,哂道:「几月不见,你的武功精进不少了。」 「自然,和你为敌,怎么也得有点分量。」赵时煦握着短剑道。 萧阮却看着他的身形,仰头大笑了起来,而后捨弃抵御,只一脚提向赵时煦。 赵时煦瞧着他宁愿受自己一剑也要踹过来的脚,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不得已后退数步,落于地面,捂住自己身体里的小东西。 萧阮勾了下髮丝,手腕一动,一枚暗器便朝赵时煦的腹部射来。 赵时煦瞧着侧身避过,待再要去追时,萧阮却以跃起轻功离去,只在山间留下声音,「赵时煦,你灭我萧家满门,杀我忠僕,我萧阮发誓,终有一日要让你经歷比这十倍百倍的痛苦。」 话落,这山野间再无萧阮踪迹。 「小王爷,您怎么样?」全淼冲过来扶着他。 赵时煦摆摆手,他没事,只是就这样被萧阮逃脱了却是不妙,几百人,再加上赵臻,竟都未有拿下他一人,看来是天意,他和萧阮还真得斗到最后了。 「三水,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回南境。」 「回南境?」全淼有些惊诧。 赵时煦点点头,已经牵扯到了梁国,且牵扯到了那位和父王有交情的十四王爷,他必得回去问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爷的书信不是才到么?」全淼略有些纠结道。 「小王爷自有用意,你照做就是。」赵臻看着他。 全淼努了努嘴,「要禀报皇上么?」 「我自会跟他说,你先去。」 全淼点点头。 赵时煦转过身,看着跪倒在地,插着羽箭依然断气的萧干,嘆了口气,「将他好好安葬吧。」 「是。」 ****** 赵时煦回来的时候,楚轻还未有回来,一问方知楚轻竟是去招安纳贤去了。说真的,他一开始是真以为楚轻会把那些江湖门派一网打尽,毕竟这才符合楚轻的行事作风,只是没想到他还会有如此考虑如此理智长远的时候。不说这以德报怨到底有没有效果,只说这样一来,让看好戏的梁国大失所望,也是极好的。 想到此处,赵时煦略扬了下嘴角,他愈发欣赏楚轻了。 「段前辈呢?」 赵时煦未有见到段涯,问道。 单于见他回来,这才赶紧道:「他受了重伤,现下昏迷着呢。」 赵时煦一听,立刻赶去看段涯,仔细查看了下他的伤,这才拧眉道:「倒是我不好,前辈大伤初愈,我便让他去干那危险的事。」 「现下已经稳定了。」 赵时煦点点头,正要坐下时却忽然觉的腹部一阵刺痛。 「庄主?快,快坐下来,老夫给你把把脉。」 赵时煦点点头,想是方才和萧阮动手,又动了胎气。 单于给他把着脉,脸色一下凝重了起来,那表情唬的赵时煦都有点忐忑不安了,「单大夫,您干什么这表情?」 单于看着他,语气带着些责备的意味,「庄主,您是不是又和人动手了?」 赵时煦略有些不好意思。 「您怎么就记不住您是有身子的人呢?」 赵时煦挠挠头,这让他如何能记住,实在是不习惯啊,或许以后多怀两次就习惯了。 「球球他没事吧?」赵时煦被单于的表情吓到,试探性的问道。 单于笃定道:「有!」 「什么?」 「他要出来了。」 「啥?」赵时煦惊的一下站了起来,「单大夫,他才四个月罢了,十月怀胎也要差六个月啊。」 单于看着他,「您要是再和人多动几次手,您看他会不会出来。」 赵时煦这才懂了单于的意思,吓死他了,要是现在就出来,怕是还没一只猫大。 「庄主,老夫建议您,不,是警告您,这未来六个月着实关键,您不可再劳心劳力,否则气血亏空,到时候难产吃苦头的就是您自己啊。」
第188页 「难产?」赵时煦抽了抽嘴角,总觉的那画面和自己不搭调。 「单大夫,我知道了,我有分寸的。」 单于还要再劝他,便听外头有人禀报,楚轻回来了。 「单大夫,麻烦您看着段前辈。」 话落,赵时煦几步跨了出去,楚轻正迈步而来,二人皆立在原地互相瞧着对方。 明明没有分开多久,可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过了一个坎儿再和楚轻相见时,他总有一种许久不见的感觉,楚轻亦然。 赵时煦立在原地未动,楚轻却穿着龙袍大步跨了过来,而后紧紧的拥住他。 作者有话要说:新工作天天加班,压榨,但偶依然会努力坚持日更的~~争取放假存稿~~哪儿都不去 第81章 我想回南境了 赵时煦任由楚轻抱着,感受着楚轻抱他的力度, 感受着楚轻将头埋在他脖颈间时那一刻的放松, 这种拥抱之前在皇宫解决萧家时也曾有过, 楚轻与其说是抱着他, 不如说是靠着他, 细细的平復着自己多年来的紧张和伤痕~ 赵时煦眨巴了下眼, 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刻,他真的能感受得到楚轻对他的爱。 「你不觉得我的肚子这么抵着你, 会不舒服吗?」 想是那么想,但赵时煦总是语出惊人。 楚轻听后, 情不自禁的笑出声来,抬起头亲了亲他的耳朵,「他变大了。」 赵时煦点点头, 表示贊同, 「是的, 愈发像球发展了。」 「那以后就叫他『球』?」楚轻很是认真的问道。 赵时煦想了想,这确实是个又好听又形象的名字, 「那就叫赵球球。」 「不该随我姓么?」楚轻放开手看着他。 赵时煦一副思考状,「你确定楚球球比赵球球好听?」 「我确定。」 赵时煦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而后抬起头一副打商量的表情, 「不如叫赵楚球?」 楚轻抽了抽嘴角,「你确定孩子会喜欢这个名字?」 「那楚煦球。」 「这个不错。」楚轻表示贊同,虽然都有点奇怪, 但总比赵楚球顺耳。 赵时煦叉腰看着自己的肚子,伸出手点了点,「小子,你以后大名就叫楚煦球,小名就叫球球。」 某球:你俩是认真的么? 楚轻瞧着赵时煦的样子,只觉的空荡的内心充实了许多,「我原以为你又会生气。」 楚轻说道。 赵时煦看着他,确实,楚轻并没有告诉自己他所有的计划,但其实自己并不是太在意,只要达到了最后的目的,过程是怎样的,管他呢。 「小爷又不是受气包,干嘛总生气,生气让人老的快。」赵时煦说着,大步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 楚轻跟过去,只道:「有时候觉的你会生气的你反而不生气,不会生气的你反而又会生气。」 「所以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赵时煦支着下巴看着楚轻。 楚轻摇摇头。 赵时煦咧嘴一笑,「因为全看小爷心情。」 楚轻顿了下,片刻后觉的此话非常有道理。 「不过有一点我很好奇。」赵时煦看着楚轻。 「你是说阿阮?」楚轻一眼看出他想问什么。 赵时煦点了点头,「方才我差一点就抓住了他,可惜被他跑了;你知道,他若跑只有梁国一个方向,以大靖现在的局势,你不应该会放任他跑到梁国去才对,今日这埋伏还是我设的,你连过问都没有,可别说是跟我心有灵犀。」 楚轻看着赵时煦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在石桌上敲着,就知道他的情绪处于生气和不生气之间,这个边缘化的东西就要看他怎么解释了。 「我确实是没打算拦住阿阮。」 赵时煦敲打桌面的手停下,仔细回想起来,楚轻确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对付过萧阮,明明萧阮才是在后面搞事情的人。 「你是故意放萧阮去梁国的?你要利用他做什么?」赵时煦问道。 楚轻看着他,垂了下眸,「我还以为你...」 赵时煦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小爷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脑子也没生锈,放长线钓大鱼、忍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是你一向的行事风格么?」 「可早前在客栈,你因为阿阮的事险些灭了球球。」 「皇上,我得跟您声明一下,我那次在客栈发那么大火併不是因为你放了萧阮,而是因为...」 「因为我瞒着你我爹的事?」楚轻看他没有说下去,接话道。 赵时煦勉强点点头,也算是吧,其实更多的是因为球球的出现让自己跟被雷噼了似的。 「放萧阮去梁国,你确定局势会在你的掌握之中?臻兄禀报我说,梁国已经点齐兵马,随时准备和大靖开战,萧阮对大靖那么了解,我担心你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轻看着他,自是又露出了他那自信却淡漠的微笑,「时煦,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赵时煦看着他,一听他这么说,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不由的撑着脸道:「因为萧阮对大靖熟悉,所以他会指导梁国如何攻打大靖;而你对萧阮熟悉,所以,你知道怎么对付他的进攻。」 楚轻的笑意里有一丝明媚的光芒,「知我者莫过于你。」 赵时煦努着嘴点着头,「确实,我早就把你看的透透的了。」
第189页 楚轻,「?」 「没什么,对了,宣冉呢?」赵时煦问道,毕竟这才是此卷的中心人物嘛。 楚轻一听他提宣冉,脸便沉了下来,「我带你去看。」 赵时煦点点头。 ****** 农庄里,院子里的鸡鸭怎么也赶不进鸡圈里,拿着竹篾的老人显然十分心急,一直在院子里追赶着那些鸡鸭,最后还是在一男子的帮助下将那些鸡鸭赶了进去。 赶进去后,那老人便小心翼翼的关上鸡圈门,而后端了一张椅子坐在门口,拿着竹篾端正严肃的守着,目光打量着四周,一副不让任何人侵犯的模样。 赵时煦和楚轻站在远处,瞧着他现下的模样,赵时煦略有些唏嘘,「都说生不如死最折磨人,我如今算是见到了。」 楚轻沉着脸,「他都疯了,有什么折磨人的。」 「疯了但执念还在,岂不是折磨?」赵时煦道。 楚轻冷笑一声,「这是他自找的,我没有要他性命便是对爹的守诺。」 赵时煦想了想,原本不想说,但还是道:「我想,你爹若看到宣冉如今这副模样,应该会落下一滴泪。」 楚轻听后,勐地看向赵时煦,很是不贊同他的说法,但是看着看着,他想起宣珏吹笛的模样,便又觉得赵时煦说的很对,如果他爹还在世,对宣冉不会如自己这般狠,生生逼疯了他。 「你爹的角度和你的角度不同,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这农庄风景不错,又不愁吃喝,安度晚年也是极好的。」赵时煦宽慰道。 楚轻未有再说什么,牵着他的手转身欲走,却被身后男子叫住。 楚轻回头看着宣煜。 「把爹弄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宣煜冷着脸质问楚轻。 楚轻盯着他,脸色比之他更冷,「你宣家没有一个人有资格质问朕。」 宣煜听后,微怒道:「别忘了你也是宣家的人!」 话落,宣煜全身僵硬,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因楚轻将剑搭在了他脖子上。 「你做什么?」宣煜苍白着脸却又不甘示弱的喝道。 「当年,爹和段叔叔的事为什么会流传出去?爹怀孕一事又是为什么流传出去,爹和父皇的事又是因为什么而流传出去?」楚轻冷声问道。 宣煜看着他,鼻尖冒汗。 「若不是那些传言流传的那么快,爹当时的处境绝不会处于绝境。」楚轻的声音很轻,却轻的让人害怕。 「你你什么意思?」 「朕留你性命,不是因为你是爹的弟弟,而是报你当年活命之恩;爹跟我说过,他生我那日,整个宣家无人答理,我险些要胎死腹中,是你请来了单大夫。」话落,楚轻收回了剑,「你便和宣冉一起留在这农庄好好的做你的宣家少主吧。」 话落,楚轻再拉起赵时煦扬长而去。 路上,赵时煦看着他的侧脸,见他脸色不好,想来,把宣家弄成如今的样子,他并不开心。 想着,赵时煦握了握自己掌心里的那只手。 「对了。」赵时煦忽然驻足。 「怎么了?」楚轻看着他。 赵时煦面部肌肉抽搐,而后张大着嘴喝道:「我的宝藏呢?说好的给我最大的那份!」 楚轻失笑,「埋在宣家下面了,掘地三尺都未必能挖到。」 「我不信你会放着那么大一笔宝藏不去挖!就算你不去,全城的百姓不会不去吧,宣家下面埋着宝藏这件事不传的全城皆知了?」 楚轻听后,一时未有多言。 赵时煦瞧着,一个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 「时煦,你以为弄疯宣冉最大的原因是什么?」楚轻看着他,问道。 赵时煦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歪着头道:「别是那宝藏根本不存在,他捨弃了自己儿子换来的只是个空壳子。」 楚轻看着他,「你真的很聪明。」 赵时煦彻底垂下了头,只觉得脖子都立不起来了,干干道:「不是我聪明,是原作者可能觉的这样设计比较有反差感~」 「啊?」 赵时煦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楚轻,「我的钱啊~~~~」 「你是怎么知道是空的?」赵时煦擦着憋出来的眼泪,问道。 楚轻看着山间雾蒙蒙的景色,淡淡道:「爹告诉我的。」 「什么?」赵时煦这下来精神了。 楚轻道:「爹走那天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他说,宣家所执着的秘密不过是一场空罢了;我当时不明白,后来翻看爹留在段叔叔那儿的乐谱,那谱子里其中有一首只有一个音节。」 「一个音节?」赵时煦问道。 楚轻点点头。 「一个音节如何成曲?」 「对啊,一个音节无法成曲,不就是一场空的意思么。」楚轻道。 赵时煦听后,恍然大悟,这不愧是父子啊,一般人哪儿能理解。 「怪不得你敢如此惊天动地带人去挖宝藏,搞半天是因为什么都没有!」 楚轻点点头。 「小爷那份也没有!知道小爷多爱钱吗?!」赵时煦忍不住喝道。 「我知道,回去我把我的私房钱都给你。」 赵时煦平復了下心情,「你有多少?」 楚轻伸出两只手,数着手指计算着。 赵时煦:「......」
第190页 楚轻:「私房钱的话应该有五百两白银。」 赵时煦:「......好特么穷的皇帝。」 ****** 南境赵王府 「王爷,小王爷和皇上解决了云州的事。」 赵王正在院中练武,听了管家赵瑞的禀报,收了姿势,问道:「时煦身子可有受损?」 「王爷放心,赵臻和全淼都把小王爷保护的很好,他没事,腹中小主子也没事。」赵瑞笑眯眯的说道。 赵王用手巾擦拭着自己的□□,只道:「这样就好,时煦那孩子跟个猴子似的,本王真担心他会伤了孩子。」 「小王爷有分寸的。」 「嗯,对了,十四王爷那边替本王回个信,就说本王暂时不打算和梁国结盟了。」 赵瑞拧了下眉头,「十四王爷可否会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儿子最重要。」 赵瑞听后,点头去办。 赵王想着赵时煦怀孕的事情,便笑的豪迈,只是没有料到宣家那笔宝藏竟然是一场空,这个结果倒是让不少大失所望,若那宣冉能进去看看,估计就省了不少事,偏偏那也是个榆木脑袋。 「果然传言只是传言,若当真了就真的输了。」赵王说着,摇了摇头。 ****** 楚轻带着赵时煦回来,才一回来两人就被单于狠狠说了一通,楚轻这才知道赵时煦方才又动了胎气,怪自己不该再拉着他出去。 「你好生休息几日咱们再回宫。」 「我正要跟你说此事,我想先回趟南境。」 楚轻紧张起来,「你回去做什么?我已打算昭告天下,立你为男后。」 「男后?你不打算把你爹曾是男后的事昭告天下了么?」 楚轻摇了摇头,「我想,爹他不会喜欢的。」 「那我暂时也不喜欢。」赵时煦有些惆怅道。 楚轻看着他。 「等我们解决了所有危机的时候,我再做你的男后,毕竟我这个人喜欢甜蜜过后就高枕无忧的生活,可不喜欢甜了两天又得烧脑玩儿权谋,那还不如先烧脑完呢。」 楚轻听后,笑了起来,而后吻上他的唇。 二人深情拥吻,赵时煦拥着楚轻,脖子上始终挂着的那颗红豆也露了出来。 待一吻毕,楚轻方道:「你回南境做什么?」 「没什么,我走了四五个月了,想回去看看。」 楚轻听后,道:「我若不肯放你回去呢?」 赵时煦一脸莫名的道:「腿长在我身上啊。」 楚轻:「......」 赵时煦莞尔,「那这样,我先陪你回京都,然后再从京都回南境,毕竟陈勐他们还在京都,他们是我从南境带来的,我回去不带他们,总得有个说法。」 「你总是什么时候都想到他们。」 赵时煦自得道:「那是自然。」 「那好,我们先回京都。」 赵时煦点头。 二人正温情说话时,十命却在外敲了敲门,「皇上。」 「何事?」 「教主不见了。」 段涯不见了? 楚轻和赵时煦微微惊诧,他可是还受着不轻的伤,怎么不见了,会去哪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我还没有想好小包子要叫啥,楚煦球确实有点奇怪,哈哈哈哈~ 第82章 自在去吧 赵时煦想和楚轻一起去找段涯, 但楚轻却明令禁止他再到处乱动, 他只好作罢,看着楚轻带着十命疾步出去。 全淼看着两人离开, 这才推门进来, 禀报导:「小王爷,东西属下都收拾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赵时煦正要回答,却看全淼表情有些不情不愿的, 遂偏着头道:「怎么一副不想回去的样子,你不想回去看你娘和你姐姐了?」 全淼点了点脚尖, 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点着头恹恹道:「想。」 赵时煦睨着他, 「想?可小爷看你满脸都写着不想,怎么, 你不想跟十命分开?」 全淼听赵时煦这么说, 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属下挺喜欢跟他在一起的。」 赵时煦倒是颇为理解,自打他们从京都出来, 别说全淼和十命了,就连他和楚轻都是聚少离多的。 「那你娘和姐姐怎么办?」 全淼一听此话,忙高兴道:「属下可以接他们到京都来。」 赵时煦忍着笑意, 问道:「接来之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在京都租个小房子给她们住着。」全淼略有些兴奋。 赵时煦表情略夸张的道:「三水啊,你居然有钱租京都的方子啦?」 全淼摇摇头,「属下自是没有的, 不过...」说着,全淼可怜巴巴的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瞧他那表情,嘆道:「小爷还以为能捞一笔,哪知道落了空,所以小爷也是穷的紧啊。」 全淼略有些失望。 赵时煦却拄着下巴道:「不过,千儿万八两还是有的,想要吗?」 全淼一听,点头如捣蒜。 赵时煦笑了起来,将全淼弄的脸红不已,只是笑着笑着,赵时煦的表情又淡了下来,说起来,全淼是梁国的人,顾国公即便之前做了些不好的事,但依他和敬罗长公主的性子,怎么可能接纳全淼? 并且,就连楚轻都没有亲口真正同意过十命带全淼入国公府,毕竟现在和梁国关系紧张,全淼的根又在梁国。
第191页 「小王爷?」 听全淼唤他,赵时煦回过神来,笑道:「放心吧,你娘跟你姐姐若真来了,小爷自不会亏待她们。」 全淼点点头,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道:「小王爷,您的意思是?」 「我方才与楚轻说好了,先与他回宫,况且陈勐他们也还在京都。」 全淼高兴的连连点头。 「你去研磨,我要给父王写封信。」 「好。」 全淼应下,赶紧去研磨,赵时煦笑了下。 ****** 十命跟在楚轻身后,二人已纵马到了云州郊外,这里景色虽好但却无人烟,也不是回天山的路,找段涯为何要来此处?十命不解。 「爹跟我说过,他和段叔叔第一次相知相交便是在这云州郊外。」 楚轻说道,看着天地间茫茫的秋色,却也有些惆怅,因为他并没有发现段涯的身影,可是除了此地,他一时间也想不出段涯到底会去哪儿。 「皇上,要不您先回去,属下再去找找。」十命提议道。 楚轻果断的摇了摇头,他并不担心段涯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只是他有种感觉,这次一别,他与段涯也不会再见了。 其实他和段涯总共也只见过几次,当年宣珏去后,他虽然靠长孙长吉和段涯取得了联繫,段涯也利用天山的人力为他奔走办事,但那时候段涯的伤势还未痊癒,根本没有和他相见过。 他们第一次见面还是在两年前,段涯伤好后来皇宫找他,他记得当时段涯一见到他便热泪盈眶,抱住了他,那时他便有一种宣珏抱住他的感觉,从此便对段涯十分亲近敬重。 「茶寮。」楚轻想起了什么,而后掉转马头朝另一个方向疾驰而去,十命紧随其后。 不到半柱香时间他们便在官道旁的茶寮前停下,楚轻抬头看去,果然瞧见了段涯。 只见段涯穿着一身锦衣,束着头髮,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拿着一把摺扇,面容打理的十分干净利落,再没有一点鬍子拉碴的邋遢样子,气色瞧着也非常不错。 楚轻看着,差一点没有认出如此俊朗非凡的段涯。 段涯喝着茶,感觉到有人在注视他,回首一看,只见楚轻正骑在马背上;他便对他露出一个浅笑,沖他招了招手。 楚轻翻身下马,将缰绳丢给十命,命他在原地等候便抬腿前去。 「段叔叔。」楚轻唤了一声。 段涯一时没有应他,只是看着他的眉眼,半晌才道:「你和宣珏长的还真是像。」 楚轻淡笑一下。 「坐吧,这茶寮的茶不错,当年我第一次带着你爹离开云州时,便在这里喝了几大碗呢。」段涯说着,给楚轻倒了一碗,并且把桌上的点心也推过去,「还有这枣糕,也不错。」 楚轻瞧着,拿起一块枣糕放进嘴里咬了一口,然后又喝了一口茶,「确实不错。」 「你还知道这样吃?」 楚轻笑笑,「小时候爹跟我说与段叔叔相识的事情时,也曾说过这个茶寮和这个枣糕,爹说段叔叔吃东西实在是太不挑剔了,那茶寮的枣糕明明甜的腻人,段叔叔却非常喜欢,其实他是不爱的。」 段涯听后,也笑了起来。 「不过,爹又说,咬一口枣糕,喝一口这老鹰茶,综合起来,那味道却又大为不同,他便也喜欢了。」楚轻说着,又咬了一口枣糕。 段涯看着他,笑道:「怪不得那日他看我装了那么些枣糕,非要带几壶茶走。」 「是吗?」 段涯点点头,「你是没看到你爹执着的要带几壶茶走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个翩翩公子,旁人行走都是带酒,他非在我身上挂了几个茶壶。」 楚轻笑了起来,「这个爹倒是没有说过,为何挂在您身上?」 「因为他说他身上不适合挂茶壶,我身上就适合,反正我不讲究。」段涯笑着道,一副追忆的表情。 楚轻听着,也很难想像他爹说这话时的语气和表情是怎样的? 二人一同想着,片刻后又一起大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楚轻便道:「段叔叔,这么多年来,谢谢您,若没有您,我的一切不会那么顺利,段叔叔为我做的,我铭记于心。」 「你爹怀着你的时候我就说过,他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段涯说着,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感受着脸颊上指间的温度,楚轻只觉的如同宣珏在抚摸他一般。 段涯放下手,道:「我的伤没什么大碍,日后你也不必为我牵挂,你只管做个好皇帝,虽然我痛恨楚捷,但你能坐好皇位,我和你爹也是欣慰的。」 楚轻明白,沉默了一瞬后方道:「您要去哪儿?」 段涯看着四周的景色,「这天地那么大,我曾跟你爹说过,日后要跟他一起畅游天下,走遍四方土地。」 楚轻听后,从怀中拿了一个方形盒子出来。 段涯接过,打开一看,里头是宣珏的曲谱还有他的那块小金牌,以及一个密封的十分紧实的锦囊。 曲谱和小金牌段涯知道,那锦囊他却不知道是何物。 「这是什么?」 楚轻淡淡道:「爹去的时候,父皇不允许他入宗庙,不许大葬,只命人将其葬在荒山之中;我去找长孙侯爷让他将爹的尸首偷梁换柱,然后便和他一起将爹的尸首火化了。」
第192页 段涯听后,已能猜到锦囊里面装的是什么,握着的手一抖。 「我将爹的骨灰洒在天地之间,任他随风逝去,逍遥自在,只留了一撮放入了这锦囊之中。」 段涯握着锦囊的手愈发紧了紧,心口跳动的速度都快了起来,「为何将它给我,陪着你不是很好吗?」 「爹他最想的是和您一起。」楚轻笃定道。 段涯胸口起伏不平。 「段叔叔,我和爹一起生活的那些年,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都会每日吹一首曲子,即便是被老头废了武功全身疼痛难忍那日也未曾停过。」 段涯闭着眼,眼眶早已一片湿润,片刻后才带着些哽咽之声道:「我从未跟他说过...我爱他。」 楚轻听后,笑了起来,「爹曾跟我说过和您一模一样的话。」 段涯睁开眼看着楚轻;楚轻依然轻轻的笑着。 段涯看着手中锦囊,忽然就畅怀大笑起来,笑过后方道:「轻,多谢你。」 「段叔叔,您一路保重。」 段涯看向他,郑重的点了点头,「天山数千部下对这江湖都瞭若指掌,我走后,已让陆青掌管天山,他也依然会听命与你。」 「我知道,您不必为我再操心,自在的去吧。」 段涯拍拍他的肩头,「你和那小娃娃也要好好的。」 楚轻郑重的「嗯」了一声。 瞧着段涯纵马而去,楚轻双眸微微发红,十命走过来站在他身后。 楚轻看着前方,怅然道:「若不是因为我,段叔叔和爹也不至于如此。」 十命听后,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楚轻,正纠结之际却见身后已有人走了过来,遂露出一个讶然的表情。 赵时煦向他挥挥手,十命瞭然,立刻退了下去。 楚轻察觉到异样,侧首一看,赵时煦却已站在他身旁。 「你怎么又到处跑?」楚轻语气关怀中带着责备。 赵时煦看着段涯离去的背影,道:「自然也是来送送段前辈,可惜晚了一步。」 「你的身子...」 「放心吧,我喝了药,请示了单大夫才出来的。」赵时煦叉着腰道,而后用胳膊肘撞了撞楚轻,道:「不觉得段前辈和你爹这感情十分悽美么?」 楚轻听后,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赵时煦放下手,正经道:「段前辈是我见过最痴情的人了,说实话,段前辈在江湖上的武功不是一等一的好。」 楚轻失笑出声,「你倒是什么都敢说,若不是有段叔叔的天山为我行走办事,我当也不会如此便利。」 「实事求是,确实没有段前辈相助,许多事情你不好处理,但我说的也是实话啊。」 楚轻未有反驳,只带些欣慰的笑容,道:「段叔叔图的就是自在,爹喜欢的也是他的自在,武功算什么要紧。」 赵时煦笑了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段前辈从始至终都是自在的,从前是因为孑然一身而自在,后来是因为遇到了你爹而自在,这样的性子我最是喜欢。」 「我看你和段叔叔性子就差不多。」楚轻说着,心结不知不觉的已开了不少。 「所以我配你是你赚到了,我和段前辈这样的人可是十分抢手的。」 话落,赵时煦转身便走;楚轻跟上去,与他并肩而行,「那我也是十分抢手的。」 「你?」赵时煦露出个嫌弃的表情,「你除了长的俊俏以外,哪儿还有优点?」 楚轻向前一步在他面前站定,勾了下唇角,道:「你不就是沉迷我的美色无法自拔么?」 赵时煦顿住,发现楚轻跟他在一起久后,居然学他拿腔拿调的说话了。 「嘿嘿。」赵时煦笑着。 楚轻不明白他笑什么,然而赵时煦却轻飘飘的道:「是谁把我的画像藏在屋子里,偷偷的看,一看就看了两三年的?」 楚轻一时哑然。 赵时煦「切」了一声后,负手前去。 楚轻摇头失笑,跟上他,「我们出来这么久倒是没怎么一起玩儿过,去四处游玩一番再回去如何?」 「这个合小爷心意。」 「你想去哪儿?」 「翠云苑和天梯楼。」 「酒楼吗?」 赵时煦看了眼天边美轮美奂的暮色,轻飘飘的道:「云州最有名的妓院和小倌楼,我们现在去,刚好能赶两场。」 楚轻:「......」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么么么哒~ 第83章 回京都 夜已深, 但书房的烛火依然十分透亮,长孙劲松端着一碗银耳羹进来, 语气带着些心疼,「爷爷,子时都过了,您歇息下吧。」 长孙长吉「啪」的声把奏摺放下, 看向窗外的夜色,没好气的问道:「皇上那小子回来了吗?」 长孙劲松听他这样形容楚轻,不免觉的有些好笑, 只道:「已经在路上了。」 「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我爷俩儿原本逍遥江湖,自由自在的,皇上说让回来就回来,老子都这把年纪了,这么折腾,过不了多久就要去见你奶奶了。」 听长孙长吉说着这种话,长孙劲松忙道:「爷爷休要胡说, 您老当益壮,还能再活个五十年。」 长孙长吉抬了下眼皮,笑道:「那你爷爷我就成老妖怪了。」 长孙劲松失笑,片刻后才敛了笑意, 道:「听说皇上这一次在江湖招安了不少门派,想来江湖之事已经完全平定了。」
第193页 「完全平定?」长孙长吉抬了下眼看着劲松,「这江湖和朝廷不一样, 江湖只有一个江湖,要想控制江湖,首先就得控制天下。」 「爷爷的意思是?」 长孙劲松将今日八百里加急的文书递给劲松;劲松接过来一边翻阅着一边听长孙长吉道:「梁国已起兵扰我大靖边境,大靖与梁国一战已经是在所难免。」 长孙劲松放下奏摺,只道:「爹,大靖还有谁能带兵抵御梁国?」 长孙长吉看着劲松,似笑非笑道:「你觉得呢?」 长孙劲松想了想,忽然发现一个极其严峻的问题,大靖朝中,竟然没有适合之人。 「爷爷,这?」劲松脸色难看,看着长孙长吉。 「我看此次与梁国开战,怕是要皇上御驾亲徵才行。」 「御驾亲征?这怕是不妥,南境不可出力?」长孙劲松问道,但话一出口他自己也觉的不太可能,南境王抵御魏国,分身乏术,赵时煦又身怀六甲,更何况,赵时煦从来没有带兵打过仗,也是不妥。 长孙长吉一口气喝完了银耳羹,只道:「兵马老夫已点齐,至于这仗要怎么打,还得等皇上回来定夺,有时候,连我都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 长孙劲松不解,「爷爷何出此言?」 长孙长吉摇摇头,道:「拿掉萧家,对付宣家,这些事皇上都跟老夫商议过,只是对于梁国,皇上却从未提及过他的想法和计划。」 「或许皇上还没有想清楚?」 「没有想清楚?这是战是和,总是要有个策略的,但皇上一直都没有,萧家和宣家,皇上花了几年的时间准备,只是这梁国,倒是不知他想如何做?」 长孙劲松想了一会儿才道:「爷爷的意思是,皇上已经有了计划,只是您不知道?」 长孙长吉点点头,「皇上已经彻底长大了,想来也不必再事事与老夫商议。」 「说起来,要不是这一次宣家的事闹的举国皆知,孙儿都不知道您暗地里和皇上联繫如此密切,先前您还说您什么都不爱管呢。」长孙劲松道。 长孙长吉嘆了口气,道:「当年,到底是因为老夫一句戏言才让先皇找上了宣珏,才发生了后面那些事,老夫自是要对宣珏负责。」 长孙劲松听后,略笑了下,只是没有他没有料到宣家内里是这样的,一时间倒还没有从失望中回过神来。 「行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咱们生是朝廷的人,这辈子都得为朝廷服务了。」 长孙劲松听后,只道:「待安定了,孙儿再和爷爷一道出去。」 长孙长吉听后,声音有些缥缈,「这一回,不知何时才有那安定之日了。」 ****** 赵时煦坐在马车内看着长孙长吉的书信,眉头拧在了一起,对一旁闭眼小憩的楚轻道:「梁国已经动手了,你打算如何应对?」 楚轻未有睁开眼睛,只道:「陆青已经带兵抵抗,待我回京整顿一番便出发。」 赵时煦愣了愣,「你要御驾亲征?」 楚轻这才睁开眼,看着赵时煦,面上表情有些歉意,「还以为能和你一起多过几日这惬意的日子,哪知这么快就回去了。」 「差不多了,反正我想去的地方你都不让我去。」赵时煦撇撇嘴,对于那天没有去成妓院和小倌楼耿耿于怀。 楚轻敲了下他的额头,唬道:「你若再去那种地方,我便揍你。」 赵时煦看着他,认真道:「嗯,互揍,挺好的。」 楚轻失笑,每次都被赵时煦弄的不知该说什么,但这样的感觉却很惬意,「这次你怕是一时半刻真回不了南境,我走后,宫中之事需要人主理。」 赵时煦听后心里不是滋味儿,虽然好男儿上战场也是这破书的一种设定,但没必要御驾亲征吧,「不是有长孙侯爷么?小爷自是要陪你去的。」 楚轻抚了下他已经显怀的肚子,道:「球球要出来了,你这时候怎么可能随我一起出征。」 赵时煦沉默了一会儿方道:「楚轻,大靖朝中当真没有可以统率三军之人了?」 楚轻摇摇头,「梁国一直以来都是阿阮在与其交锋。」 赵时煦听后,撇了下嘴,这弄的好像自己确实不如萧阮那个官配似的。 「这一次梁国入侵大靖,速度这么快,应该也是萧阮的手笔,你说过你了解他的一切,所以对付他很简单,只是我在想,这种『简单』反而会把事情弄复杂,耗着双方,更是要花不少的人力财力。」赵时煦分析道,他认识的萧阮可不是傻子,楚轻能想到的难道他就想不到? 「你放心,我自有分寸。」楚轻捋了下赵时煦的长髮,声音轻柔。 赵时煦看手上的书信,想着楚轻的话,总觉的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只是如果楚轻当真要御驾亲征,他确实一时半刻无法回南境,也是有些棘手,关于梁国那位十四王爷和他父王交好之事,他也不知该不该告诉楚轻?毕竟他自己也还未有弄清楚,赵王还未有回信给他。 「你在想什么?」楚轻看他似乎在走神,问道。 「我在想,这一次和梁国开战是不是就是结束篇了。」赵时煦笑道。 楚轻略有不解,但片刻后又觉得自己明白了,「梁国与大靖一直都处于敌对的立场,我灭了萧家,掀起江湖风雨,是梁国下手的好时机,他们不会放过,所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而且这一战后,大靖与梁国自会有一个最终结果。」
第194页 听着楚轻的话,赵时煦明白了他的意图,带着些惊讶道:「你想拿下樑国?」 楚轻勾唇一笑。 倒不是赵时煦不相信楚轻的能力,只是大靖和梁国的实力一直不分伯仲,早前萧阮虽然打退了梁国,但自己其实也没有占到多大的便宜,不然梁国不会那么快就死灰復燃。 「我总觉得你这自信里面掺杂着一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赵时煦偏着头道,主要是他越来越了解楚轻了,楚轻这个人做什么大事都会有详尽的计划。 「我把大靖都交给你,你还不信我?」楚轻看着他,认真道。 「小爷可没有答应帮你主理,这种事有长孙侯爷就够了。」赵时煦撇撇嘴。 「侯爷年事已高,许多事已力不从心,更何况,皇宫里不能没有主理之人。」 赵时煦听着,想了想后才道:「先回去再说,或许事情还没到需要你御驾亲征的时候。」 楚轻听后未有多言,只忽然拥住了他。 「怎么了你?」赵时煦眨巴下眼。 「嘘,让我抱抱你。」 赵时煦失笑,抬起手臂回抱着楚轻。 ****** 南境 赵王接到赵时煦的书信,看着信中内容,脸色是难得一见的难看,「这小子问的倒是直接,也不知道给他爹留点面子。」 「王爷,小王爷怎么说?」赵瑞问道。 「时煦问本王和十四王爷到底是什么关系,这一次梁国入侵大靖边境,背后操纵之人是否是十四王爷。」 赵王说着,顺手将信在蜡烛上点燃烧烬。 赵瑞瞧着那团小火焰,道:「王爷要跟小王爷说实话么?」 「实话?本王何时对他说过假话?上次在宫中本王与他相见便跟他说过,本王与十四王爷是莫逆之交。」 「您的意思是?」赵瑞有些不解。 赵王气结道:「时煦怕是在怀疑本王与梁国有关系,打着大靖的主意。」 赵瑞听后,面部控制不住的抽了抽,「小王爷不会吧。」 「不会?」赵王哼了一声,「那小子心里现在怕是只有楚轻了,凡事都站在楚轻的立场出发,定然会。」 赵瑞看着赵王一脸不痛快的模样,笑道:「这不是很好么,您早前想的不也是让小王爷能够入驻大靖么。」 「本王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料到这兔崽子这么顾楚轻,都敢怀疑他老子了。」赵王没好气道。 赵瑞瞧着赵王矛盾的样子,一时觉得有些好笑,只道:「十四王爷那边属下已经写了信过去,相信很快就会有回音。」 赵王听后,嘆了口气,「说起来倒也是本王出尔反尔,三年前和他一起商议拿下大靖,奈何那时萧家势力如日中天,动弹不得,若不是两年前皇上找本王相助,本王也不知道皇上和萧家还有这样的恩怨。」 赵瑞听后,宽慰道:「如今的皇上再加上南境,梁国是占不到好处的,您放心。」 「本王倒不是忧心这个,只是想起来始终有些对不住时煦和十四王爷。」 「十四王爷宏才伟略,自有他的法子,至于小王爷,您就放心吧,小王爷和皇上如胶似漆的,您的选择是没错的。」赵瑞说道。 赵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对于大靖,他自是有野心,当年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方案,一个是和梁国联手入驻大靖,一个是和楚轻联手,他思索了许久之后最终选择了后者。十四王爷也没有多说什么,似乎已经放弃了之前的方案,哪知三年后他又突然提了出来。 「阿瑞,本王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之事。」 赵瑞看他神色凛然,不由的也紧张起来,「什么事?」 「皇上有天山在暗地里给他做耳目这么多年,对于三年前本王和十四王爷密谈之事,他会不会也知晓?」 这话一落,赵瑞眉心都跳了一下,「王爷的意思是?」 赵王若有所思道:「皇上早不找南境联盟,晚不找南境联盟,为何偏偏在十四王爷找过本王之后?」 「或许只是巧合,毕竟皇上当时受萧家掣肘,腾不出那么多时间。」 赵王听着这话,想了想后方道:「准备笔墨,本王要将这些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时煦,让他有个准备。」 「是。」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明天又要上班啦,嘤嘤嘤~~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31375778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迷之身份 再回雎容院, 赵时煦只觉的亲切不已, 就像是回家了一样, 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别提多惬意, 「还是回家好啊。」 听着赵时煦的感嘆, 全淼眨巴了下眼睛, 笑嘻嘻的道:「小王爷,您还是第一次称这院子为『家』呢。」 赵时煦一把坐起, 撑着床道:「三水啊, 小爷觉的你可以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事情。」 全淼听后,舔了舔嘴皮,笑着没有多说什么,只整理着行李。 赵时煦摇了下头, 将腰间的玉笛拿出来在手中把玩,片刻后才道:「这就是所谓的缘分么。」 说着,赵时煦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腹部, 球球最近发育的较快,令他的腹部看起来愈发滚圆了。 「小王爷, 咱们是不是不回南境了?」全淼想到了什么,问道。
第195页 赵时煦看着他,「暂时押后吧。」 全淼高兴, 却努力控制着表情,只笑眯眯的进行着手上的动作。 「对了,你明日去找臻兄, 我有事交代他。」 全淼点点头,想了想后还是问道:「小王爷为何不让赵大哥跟我们一起住在宫里?」 「全都住在宫里了,外面的情况谁来打探?」赵时煦反问道。 「不是还有陈将军他们么?」 赵时煦想着陈勐就摇了摇头,「术业有专攻,他们打仗擅长,打探消息这种事就不一定擅长了。」 「您要让赵大哥打探萧阮的消息?」全淼问道。 赵时煦对全淼时而又在线的智商感到欣慰,「嗯」了一声。 全淼未有多言,收拾好后便伺候赵时煦沐浴,一边给他搓背一边试探性的问道:「小王爷,您说铁木头的家人会喜欢属下么?」 赵时煦闭着眼享受着他的搓背服务,听他如此问,便笑道:「你都想的这么长远了?」 全淼脸颊微红,「嗯,属下想跟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 赵时煦听后,先是一笑,而后也控制不住的嘆了口气,「你还这么小就想着和人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属下不小了,都快十七了。」全淼反驳道。 赵时煦失笑,也不想给他画大饼,只道:「三水啊,有小爷在,你自是能和他长长久久在一起的。」 全淼听后,咧嘴笑了起来,但笑着笑着他自己先道:「不知顾国公会不会嫌弃属下的出身。」 赵时煦听后,哂道:「他敢嫌弃?你忘了顾国公上次是因什么而受萧阮威胁了?就是因为和梁国郡主搞外遇啊。」 全淼听后,抿了下唇,一面给赵时煦捏着肩膀一面道:「就是因为这样,看着属下这个梁国来的人,岂不是会觉的扎眼,尤其是敬罗长公主。」 赵时煦闭着眼享受着他的服务,道:「长公主又不是十命的母亲,你怕什么。」 全淼听着倒也觉的是这个理儿。 「不过三水...」 「嗯?」 赵时煦睁开眼,看着冒着氤氲之气的浴池,道:「当年你和你娘还有姐姐因为灾荒而逃到南境,那你爹呢?」 「爹在我没出生前就去世了,属下早前与您禀报过的啊。」全淼被赵时煦这话问的有些懵,在赵时煦收留他全家的时候他便禀报的十分清楚了啊。 「没什么,就是时间久了忘记了。」赵时煦微笑着说道。 全淼点着头,顺口道:「属下也没有见过爹长什么,据娘说,她才怀上属下的时候,爹就死了。」 赵时煦拍拍他的手,「你娘不容易啊。」 「自然了,为了养我和姐姐娘吃了不少苦。」全淼说着,心里还有些想母亲了,想早些把她接到京都来。 「小爷知道,你说过,你娘是绣娘,日以继夜的给人绣布。」赵时煦淡淡道。 全淼想了想,顺着道:「小王爷,若咱暂时不回去,属下能不能现在就安排人把娘和姐姐接到京都来?」 赵时煦回头看着他,「你这么急?」 「嗯,这么一说,咱们离开南境都大半年了,属下也有些想她们了,还想给姐姐在京都找个好归宿。」全淼一脸高兴的模样。 赵时煦看着他,抬手拍拍他肉肉的脸,道:「行吧,你明日出宫让陈勐选个得力的人去给你办这事。」 「会不会麻烦陈将军?」 「不会,就接两个人罢了。」 全淼「嗯」了一声,更加卖力的给赵时煦搓背。 赵时煦转过头,表情却有一丝黯淡。 ****** 楚轻一回来就和长孙长吉碰了头,长孙长吉看见他,二话不说,行礼问安之后,带着劲松直接走了,一副『你自己的烂摊子自己收拾』的模样。 楚轻瞧着也未有多说什么,只吩咐张然找些好的补药给送到侯府去。 「皇上,侯爷已经将所有明细罗列的非常清楚了。」十命将一旁的文卷递给楚轻。 楚轻看着,确实长孙长吉将所有的细节都规划的十分清楚,大靖能用的军队总计有多少,粮草能支撑多少,物资提供是否跟得上,都有详细的说明,且这么庞杂的东西,长孙长吉还罗列的十分细緻。 楚轻笑了下,「侯爷不愧是跟着圣祖爷经歷过无数大战之人。」 「皇上,属下请战。」十命说着,对楚轻单膝而跪。 楚轻看着他,「你的心意朕明白,只是这一次朕是非去不可的。」 「皇上。」十命看着楚轻,欲言又止。 「朕等这一天也等了许多年,十命,你明白的。」 十命听后,抿着嘴唇,楚轻的意思他怎么不明白,楚轻想要的从始至终都是整个天下。 「属下明白。」 楚轻莞尔,再好的东西都要自己亲手打下才最有意义,所以他并不在乎朝中是否有能统率三军的人,因为不管有没有,这御驾亲征他也是去定了。 「陆青那边怎么样了?」 「梁国进攻勐烈,若再不派援军,陆青怕是守不住边境了。」十命拧眉道。 楚轻面色冷漠,并没有什么着急之色,只道:「告诉他,朕会派一万援军给他,让他无论如何先撑十天半个月。」 「是。」十命应声,并没有多嘴问楚轻为何要先这么做。
第196页 「你下去吧,让张然伺候朕就行,你还未有回国公府看你娘。」 十命听后,表情略有些踟蹰。 「有事直说。」楚轻看着他的微表情,能让一向跟木头一样的十命露出这种表情,一定跟全淼有关。 「皇上,关于淼淼的身世,小王爷也不介意......」十命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郑重的对楚轻道。 楚轻拧着眉头,表情冷漠,「时煦不介意?若不介意他又何须一直把全淼带在身边?」 十命听后,有些无从辩驳的感觉,只道:「淼淼是个单纯的孩子,属下...」 「朕知道你对他的情愫,但是十命,在这个节骨眼上,朕不允许出一点差错;朕不反对你和他来往,但现在不能再进一步。」 楚轻声音发寒,十命听后,便是明白此事再无商量的余地,「属下明白。」 楚轻看着他,语气里的寒意稍微收了一些,「下去吧。」 「属下告退。」 看着十命退下,楚轻双眸微凛。 ****** 洗了澡再躺在屋顶上看星星,这感觉别提多惬意了,加上晚膳还不错,有鱼有肉的,赵时煦都觉的自己心里的满足感要压抑不住了,难道自己竟是个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太没追求了吧。 想到这里,赵时煦摇了摇头,正准备用玉笛吹奏一曲,面前便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且二话不说就把他从屋顶上扛了下来。 「你干嘛?」赵时煦对楚轻的动作十分不满,方才那姿势多惬意啊,非要规规矩矩的坐在凳子上才算数吗? 楚轻表情严肃,提醒道:「你是有身子的人,若摔下来如何是好?」 赵时煦听后,戳了戳自己的腹部,「球球你有那么脆弱?」 话落,他看着楚轻,涎脸一笑,「他说没有。」 楚轻目光宠溺的睨他一眼,然后扶着他坐下,「真希望球球以后的性子似我。」 「别,若似你,迟早得把人憋屈死。」赵时煦立马反驳。 楚轻反驳的比他更快,「我有那么让你憋屈么?」 赵时煦不假思索的点头,语气笃定,「有。」 「比如?」 赵时煦依然不假思索的道:「不让我招妓。」 楚轻:「......」 「你是真执着还是故意气我?」 赵时煦拍掉他的手,翻了个白眼道:「当然是真执着了,都说了小爷是攻,不体验一把上面的感觉是绝对不会死心的。」 楚轻看他那一脸认真的模样,竟还不知该说什么。 「这么晚找我做什么,不自个儿睡觉去?」赵时煦看着他,问道。 「在外头我们日夜在一起,现如今回来了还要分开么?我打算住进来。」 「住进来?」赵时煦表示惊讶,「你若住进来,我住哪儿?」 楚轻难得眨了下漂亮的凤眼,语气里也满是惊诧,「我们住在一起不是很合理么?」 「合理个锤子,小爷现在还是南境小王爷,若住在一起,指不定就被传成什么旁的身份去了,我还如何。。。」 「如何什么?」 赵时煦深吸口气,摆摆手,「罢了,不说也罢。」 「朕要册封你,你又不愿。」 「我不是那个意思,现在还不到时候,罢了,反正也是你的地方,你爱住就住吧。」 楚轻垂首一笑,这才将手上一直拎着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什么?枣糕?」 楚轻点点头,「爹和段叔叔都爱吃这个,那时候在这院子里,爹也爱做给我吃,这是我今日自己做的,你尝尝。」 赵时煦略张了下嘴,「你竟会下厨?」 「自然。」 瞧着楚轻略有些得意的模样,赵时煦笑着「切」了一声,拿起一块枣糕丢进嘴里,「还不错,就是有些甜,喝点茶润润就好。」 楚轻听后,只看着他。 赵时煦感受着他的目光,这才道:「出征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有长孙侯爷操持,你不必担心。」 赵时煦点头,「果然当初这大腿没抱错,什么时候出发?」 楚轻看赵时煦问的这么洒脱,失笑道:「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明明担心还装作无所谓。」 赵时煦咬了一口枣糕,讲真,其实他真不担心楚轻,因为这破书他虽然没有看完,但依照主角一般都会活到最后的定律,楚轻是死不了的。只是想到战场上的铿锵之声,楚轻疲惫受创的身体,他心里便有些怪怪的。 「小爷是大丈夫。」赵时煦应道。 「再过些时候,待梁国的探子入京都之后。」 楚轻淡淡的一句话落下,赵时煦却觉的耳膜有些嗡嗡作响,不由的放下枣糕,正视着楚轻,「你什么意思?」 「我若说了,你别生气。」 赵时煦一听他这么说,脸色已经控制不住的难看了。 楚轻瞧着,握着他的手,想说什么,但也只有一句「时煦。」 赵时煦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旁人,这才道:「你说。」 楚轻看着他,神情也是认真,「全淼的母亲和姐姐是什么身份,你应该在多年前就知道了吧。」 赵时煦听后,原本以为自己会生气,但哪知道倒是有种秘密憋太久,忽然被人发现反而松口气的感觉,「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197页 赵时煦问道,但问完后又觉得自己多此一问,「段前辈的天山确实厉害,称霸江湖不行,专做密探倒是绰绰有余。」 楚轻未有反驳。 「你想做什么?」赵时煦看着楚轻。 楚轻却反问道:「你又想做什么?」 赵时煦黑着脸,有些心烦,「小爷只是为了知己知彼罢了。」说着,赵时煦想到全淼那傻傻的样子,心口有些难受。 「我自然也是为了知己知彼,这一次是极好的时机。」 赵时煦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转过头看着楚轻,「这件事你不准插手,我说过,三水是我的人,他的一切只能我来断定。」 「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断定。」 赵时煦听后,看着他,对这话抱着十分怀疑的态度。当年他收留全淼的时候就知道他母亲和姐姐的身份,一直未有戳破,只是他觉的有朝一日会派上用场,并且全淼并不知情。 只是如今能派上用场了,倒是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楚轻,小爷可是非常护短的,此事你若过分了,我定会与你追究。」赵时煦神色严谨道。 然而楚轻却拧了下眉头,赵时煦回头一看,全淼正从迴廊走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灰常抱歉因为天天加班而无法日更,休息日也加班,啊啊啊,不过感谢小天使们还在,么么么哒~~ 第85章 无所谓 全淼不知道那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楚轻盯着他的眼神让他头皮麻烦, 可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做错了什么?不过想到他家小王爷老说楚轻是个喜怒无常之人他也就释怀了,且今日是个好日子,他娘亲和姐姐马上就要到了, 他一大早就跟赵时煦告了假, 跑到城门口来接人。 「你不必跟我一起的,这京都城我已经很熟了。」全淼看着一旁陪他的十命, 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十命微微莞尔, 只道:「你母亲和姐姐来,我也该迎一迎。」 全淼听十命这么说, 更是不好意思,垂着脑袋道:「耽误了你一日的差事。」 「无妨,皇上有小王爷,我走开一日也没什么。」十命说着, 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还是十命第一次这么主动的摸他,全淼抬头看着他, 笑了下后又把头低了下去,「我娘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我听小王爷说,你娘不是一直希望你娶个漂亮媳妇儿么?」十命说着,语气里难得有打趣的意思。 全淼挠挠脑袋,直言道:「是啊, 不过你比漂亮媳妇儿更好。」 十命看着他认真说这话的模样,又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来了来了。」全淼看着远处的行来的马车兴奋的嚷道。 十命瞅着,跟着全淼迎了上去。 「娘, 姐姐。」 全淼小跑着,马车在他们面前停下,一妙龄女子掀开了车帘,看着奔过来的人,咧嘴笑道:「阿淼,好些日子不见,你长胖了啊。」 全淼笑笑,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我想你了。」 「你小子,还算有良心。」 「只想你姐姐,不想为娘?」 听到一妇人的声音,全淼赶紧将脑袋探进去,沖里头穿着素衣的妇人高兴的唤道:「娘。」 十命看着,也是拱手一礼,「伯母安好,姐姐安好。」 「阿淼,这是谁啊?」 「姐姐,这是十命,是整个禁军统领吶。」全淼略有些得意道。 「原来是统领大人,全莉有礼了。」全莉说着,对十命拂了一拂。 「阿淼,你怎么能让大人来接咱们呢,太不合规矩了。」全母得知十命的身份,嗔怒的瞪了全淼一眼。 「伯母,我和淼淼是朋友,应该的。」十命淡淡道。 全淼听后,忙不迭的点头,「娘,姐姐,我将房子都给你们找好了,先带你们去看看喜不喜欢。」 「这京都的房子可不便宜吧。」全莉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惊道。 全淼挠着脑袋,乐呵呵的道:「小王爷命人置办的。」 「你跟着小王爷是你的福气啊。」全莉握着全淼的手,十分认真的说道。 全淼笑着应是,要是没有小王爷自然不会这么方便了。 「淼淼,你也上车去,和伯母姐姐好好说说话,我在前头给你们领路。」十命说着。 「这怎么好劳烦统领大人。」全母听后,立马推辞道。 「娘,没关系,京都他熟。」全淼笑道,看了十命一眼就上了马车,和娘以及姐姐在里头闲话家常起来。 ****** 赵时煦坐在院子里烹茶,本是想借这样陶怡情操的事情来降降自己烦躁的心绪,哪知道越烹心情就越烦躁,不由的抬头看了看天际。 这雎容院自从出了温若和温询的事他便再没有重用过哪个太监了,一来是难得折腾,二来是不想折腾,现下全淼告假,他倒是有些不习惯。 「小王爷,单太医来了。」 一太监禀报导。 赵时煦这才收回神思,「快请。」 单于背着药箱进来,他随赵时煦入宫在太医院当了个太医,便是为了好好照顾赵时煦的胎,每日都要来请一次脉才安心。 「单大夫,您来了,正好我的茶烹好了。」赵时煦笑着招唿道。 单于走过来,对他拱手一礼,「庄主有礼。」
第198页 赵时煦对他改不过来的称唿并不介意,只将茶递过去,并道:「今日比昨日早了一炷香呢。」 单于接过,却不急着喝,只赶紧坐下给赵时煦号脉。 赵时煦看他严谨的表情也不再打趣他,乖乖的将手伸了出去,任他号脉。 「如何?」赵时煦撑着腮问道。 单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赵时煦瞅着,笑容微敛,自打回来后,单于每次给他号脉脸色都不怎么样。 「我给庄主开的药,庄主可有按时按量的喝?」单于松开搭脉的手,严谨的问道。 「自然,我这汤药不离口都大半月了。」 单于捋了下鬍子,拧着眉头道:「庄主这几日夜里睡的可还安稳?」 赵时煦想了下才道:「夜里总会惊醒几次,觉的腹部有些沉。」 单于看着他,一时不语。 「单大夫,这整个太医院就你对我怀孕的身子最了解,您要是什么都不说,旁人更是把不出来了。」 「庄主,您知道常人怀孕都要足十月胎儿才会出生。」单于忽然道。 赵时煦点点头,这不废话吗,不管书里书外,这个是常识啊。 「但您这一胎怕是有异。」 听到此处,赵时煦心口一沉,立刻紧张了起来,「球球有事?您不是说他安好么?」 单于摇着头,「孩子确实安好,但怕是真会早产。」 「早产,多早?他这才四个多月吧。」 「一般七个月即能生产。」 赵时煦听后,惊讶道:「那不是只有两个多月了?球球不会营养不良吧。」 单于沉着气道:「若庄主继续忧思伤神,怕是七个月都不足孩子便会出世,至于会不会营养不良,便不好说了。」 听闻此言,赵时煦舔了下嘴皮,一下子严谨起来,「单大夫,当真有这么严重?」 「庄主不止一次大动胎气,孩子至此还平安无事已经是上天的眷顾了,您若再不保重...」 赵时煦听后,一时间倒还不知如何反驳,似乎单于一直都在跟他说此事,只是他总因为其他事情而忽略了。 想着,赵时煦看着自己的腹部,倒是有些对不住球球。 「您开的药我一定会好好的喝,孩子麻烦您费心,我自己也会注意的。」 单于看着他,一脸不信的表情,却也只道:「老朽自会尽力。」 赵时煦点了下头,忽然又道:「此事别告诉楚轻,他有的是事操心了。」 「明白,只希望庄主好生保重自己。」单于再次嘱咐道:「如若不然,无论早产与否,生产之时庄主都会吃尽苦头的。」 赵时煦听着,下意识的又想撇下嘴,但看单于严谨的表情,便也郑重的点了点头。 单于离去一会儿楚轻便来了,还带着今日的午膳,还全是他亲手做的。 赵时煦发现,楚轻还真是贤惠,什么都会做,自打回宫后,自己的饭食他就没有假手他人过,一日三餐都是他做的,他这个皇帝做的,有时候想想倒也很是随意。 「十命还没有回来?」赵时煦喝着一碗浓鲜 的鸡汤,顺口问道。 「没有。」 「你派十命去,当真不会太显眼?」赵时煦睨着他。 「不是我派十命去的,是他自己请旨去的。」 赵时煦听后,笑了下,「看来十命其实也不太想你直接插手啊,毕竟事关三水,他定是想自己查探,然后捡些不重要的回禀你。」 楚轻看着他,略有些无奈,「这话也就你敢对我说。」 「事实如此,总之我们那天约好了,消息你可以打探,但人不能伤。」 「答应你的事我自不会反悔,只是你这『善』,何时才能有所改变?」楚轻抬手给捻下擦了擦嘴角的饭粒。 赵时煦抬手撸了下嘴,并道:「这个不是『善』,是『义』。」 楚轻听后,不置可否。 「不过楚轻,我当真是没见过你这样自信的人,无论是萧家的事还是江湖的事,和与梁国开战比起来,其实都不算大事,然而那两件事你费尽了心机,怎这真该费心机的事你反而这么沉得住气?」赵时煦喝着汤,并没有看楚轻。 「越严重的事越需要沉住气,才不会出错。」楚轻十分认真的回道。 赵时煦其实不过随口一问,楚轻这么认真的回答倒是让他没有料到,但他听后也只是淡笑了下。 「时煦~」楚轻唤着他。 「干嘛?」赵时煦睨他一眼。 「你想要什么?」楚轻忽然问道。 赵时煦倒是有些惊讶,「好端端的怎么问这个?我自然金银财宝,荣华富贵什么都想要了。」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很多时候,很多事,你都不怎么上心,我都摸不透你。」 赵时煦放下勺子,看着他,「为什么想摸透我呢?」 楚轻倒是没想过他会这么问,一时间愣住。 赵时煦只淡淡道:「你总是喜欢什么都知道,然后握在手里的感觉,但我让你摸不透,所以你无法握在手里,觉的不是滋味儿?」 「不,不是那种感觉。」 「得了,俩大男人说这个也没意思,总之我想要的就是『今日开心』,其他的再说。」赵时煦说着,继续喝汤。 楚轻看着他,忽然将碗夺过来,然后亲自用勺子餵他。
第199页 赵时煦倒也不扭捏,大大方方的让他喂,不过他也明白,楚轻越是反常,这其中就越有问题。只是他这个人,还真是有种『只要不是要命的大事,其余事情随意』的生活心态。 想着,他微微勾了下唇。 「歇个午觉再走吧。」赵时煦拉住他。 楚轻回身一手揽抱着他,一手抚着他的腹部,柔声道:「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就回来。」 听他这么说,赵时煦失笑道:「我们这模式怎么有些像丈夫出门干活,妻子在家育儿一般。」 楚轻也笑了起来,「你不喜欢吗?若能一直这样,不很好。」 「嗯~~确实不错,就是无趣了些,以后你可以纳些妃妾进宫,我便可以与他们一起嬉戏了...」 赵时煦话还没有说话,嘴唇就被楚轻堵上了。 这一次的吻来的又急又粗暴,楚轻的动作带着些惩罚的意味,看来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说是令他有些生气了。算了,大不了以后不说了,直接落实在行动上也就是了。 「你总这么无所谓的样子,我真是不知该怎么办。」好一会儿后楚轻才松开他的唇,喘着气道。 「这个叫无所谓,那什么才是有所谓?」赵时煦反问道。 楚轻再次无言,其实他想说什么,可最终却没有说出口。 看着楚轻乘撵轿离去,赵时煦嘆了口气,垂首看着自己的腹部,道:「球球,你有没有觉的你那爹之后干的事会让咱俩大跌眼镜?你说我要不要去查一查,可我当真是不想啊,这相爱相杀的感觉上一次已经在江湖体验一把了,那滋味儿我不喜欢,倒不如无所谓。」 想着,赵时煦又嘆了口气,抬眼望去,却见屋角停着一只白鸽。 他父王的回信终于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 第86章 不想欺骗你 临近中秋,夜晚的月亮瞧着比平日里更圆亮了一些, 陈勐和汪渠在营中院子里吃酒下菜, 二人也不知是谁先挑起的话头, 只觉的这京都的气氛比他们早前来时还要奇怪一些。 「那时朝廷被萧家把持,京都的军队又受萧阮操控, 我们处处不顺心,但到底知道敌人是谁, 随时都有准备,现下倒是不知该准备个什么了。」陈勐喝了一口酒, 嘆口气道。 汪渠点点头,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我们虽说是为了保护小王爷才驻扎在京都, 小王爷也让我们听皇上调令, 可皇上却从未重用过我们, 只像养个什么东西似的将我们养在京都,还哪儿都去不了。」 陈勐表示贊同,夹了几颗花生米丢进嘴里, 边咀嚼边道:「这如今小王爷都有大靖的血脉了, 皇上却似乎依旧不信任我们, 我总觉的这里头像是有什么事儿。」 「自古君心难测,只是不知小王爷是怎么想的, 他回来后我们也没有机会单独与他说话。」汪渠应道。 陈勐又夹了几口菜丢进嘴里,道:「汪渠,有个事儿我越想越不对劲。」 汪渠看着他, 「啥事儿。」 陈勐伸出手指戳戳鼻子,四下打量后确定四周没人才道:「三年前,有一日我去给王爷送布阵图,却偶然听见王爷在书房里与一陌生男子的对话。」 汪渠听后示意陈勐住口,然后起身在院子四周都走了一圈,四下看过,确定无人后,才神色严谨的示意陈勐继续说。 「王爷和那男子,有拿下大靖的心思,计划都拟定了,只是当时萧家势力过大,南境又受魏国困扰,不能立刻出手,他二人便商议暂且压下计划,先解决魏国。」陈勐说着,不知怎的,说完后,明明周围没人,他却出了一身大汗。 汪渠跟他的反应差不多,只是听他这么说便已是大汗淋漓,只道:「你的意思是?王爷早前当真有那个心思?」 陈勐点点头,脸上都是汗。 汪渠吐着气,道:「不过也没什么,现如今王爷已没有了那个心思,小王爷也和皇上结了亲,那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吧。」 「我早前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直贊同小王爷和皇上的亲事,可最近这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儿啊,梁国屡犯大靖,皇上点兵遣将之时,却没有将我们算进去,现下京都已经集齐五十万大军,随时准备出征梁国,可我担心,在出征梁国之前,皇上会不会把我们这十来万人先给端了。」 汪渠听陈勐说如此丧气之话,轻喝道:「我南境将士以一敌十,我那三千骑兵更是精英中的精英,哪会如此轻易被端?」 陈勐听后,吁了口气,「但愿吧,但愿是我想多了。」 汪渠黑着脸道:「小王爷如此机智,真有异样他定有所举动,别忘了我们真正的主子是谁!」 一听汪渠这么说,陈勐的眉头便拧了起来,「老汪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沖你刚才那句话,我觉的皇上定是不爱听,这对于大靖将士来说,只能有一个主子啊,整个大靖,除了南境以外,其他封地之王,军队都是隶属皇上的。」 汪渠拍了下石桌,却又无法说什么,他明白陈勐的意思,只道:「既然如此,明日你我之间便拿一人进宫见小王爷。」 陈勐点头表示贊同,随后却道:「我担心我们怕是无法单独见小王爷,上次小王爷从云州回来见我们,不也是皇上陪着的吗?」 「哼,那我们便悄悄去。」 陈勐听后,明白了,「好。」
第200页 「你也将此事禀报给小王爷。」 陈勐顿了下后才反应过来汪渠说的什么事,只道:「王爷并没有向小王爷提及,我若告诉小王爷,怕是会节外生枝吧。」 「你若不告诉小王爷,万一发生什么始料不及之事如何是好?」汪渠黑着脸道。 陈勐听后,想了想后也表示贊同。 二人再痛饮了几杯,正要散去时却忽觉肚子痛的厉害,脸色煞白,倒在石桌上推翻了酒杯。 「这酒,有毒!」陈勐艰难的开口道。 汪渠已经歪倒在地,四下看着,却依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那这毒究竟是何人所下? 「看来我们晚了一步。」陈勐说后,直接晕了过去。 汪渠还想挣扎,却也控制不住闭上了眼睛。 待他二人都闭上双目后,远处榕树的树梢上才飞下一个持刀男子,看着他们微眯起了双眼。 ****** 赵时煦看着全淼兴奋的给他拿出各种南境小食,嘴角也控制不住的轻扬着,打趣道:「你娘和姐姐对十命很满意吧?」 全淼一听,双颊发红,小声道:「嗯,娘和姐姐都中意。」 「中意就好,不然你怕不得跟十命私奔去。」赵时煦笑道。 「那怎么会,属下自是要一辈子跟着您的。」全淼红着脸道。 赵时煦听后,却一脸嫌弃,「一辈子跟着我?那我和十命谁重要些?」 全淼一听,转着眼珠子十分认真的想了想,而后道:「这个没法比。」 「怎么没法比了?」 「那属下问您,皇上和王爷,谁对您重要些?」 全淼不过随口一问,赵时煦却觉的心口忽然被人用刀戳了一道口子似的疼痛不已,这感觉让他又是难受又是觉的可笑。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会落得俗套,现下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落得俗套了,这乱七八糟的剧情被他改的似乎愈发乱七八糟了。 「小王爷,您怎么了?」 全淼看赵时煦的脸色忽然有些奇怪,不解的问道。 赵时煦看着他,只想说,你这个问题问的很好,问到了他必须要做个抉择的点儿上。 「没什么,只是忽然有些想父王了。」 全淼停下手上的动作,纠结了一会儿才对他道:「您若是想回去,属下自会陪着您。」 赵时煦撑着脸,道:「就怕回不去了。」 「啊?」全淼愣住,而后才道:「是了,皇上很快就要出征了,宫里的事全靠您吶。」 赵时煦没有应他,赵臻被他派去了梁国,现下整个大靖就只剩他和全淼了。 「三水啊,你有多喜欢十命?」赵时煦认真的问道。 全淼想了想,形容不出来,只好道:「就像您有多喜欢皇上一样。」 赵时煦双眸微怔,「我有很喜欢楚轻?」 全淼忙不迭的点头,「属下跟在您身边五六年了,对您的脾性最为清楚,您若不是喜欢皇上,您哪会一次次妥协?」 赵时煦听后,忽然觉的眼睛有些涩涩的,双拳紧紧的握着,脸色也甚是难看。 全淼赶紧走过来,看着他发白的脸色,立马紧张起来,「小王爷,您怎么了?来人...」 「不必了。」 全淼原要传太医,赵时煦却阻止了他。 「可您脸色很不好啊,单大夫不是让您保持心情开朗么,您怎么了?是不是属下说错话了?」全淼愣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赵时煦为何受刺激至此。 赵时煦闭了下眼,而后笑了笑,看着全淼,「三水,你母亲和姐姐来了,我也该去拜访一下才是。」 一听赵时煦这么说,全淼惊掉了下巴,「小王爷,属下何德何能?」 赵时煦握着他的手,神情真挚,「只有你待我是最真诚的。」 全淼不解,赵时煦却已经站起身,整理了衣冠,「走吧,陪我出宫。」 全淼虽有些不明所以,但看赵时煦已迈步前去,赶紧跟在身后。 赵时煦坐在马车里,看马车驶向宫门口,看着这偌大的皇宫,他忽然明白自己哪一步走错了,不是因为喜欢楚轻,也不是因为自己的惰性,而是自己忽略了一个从小便在压迫下长大的帝王对权利最大的渴望,这样的人是不会允许自己的领土有一丝一毫被旁人拿下的机会的。 想着,赵时煦拿出他父王给他送来的信,信上的内容令他对他父王的出尔反尔也甚是无语,如果他父王真跟梁国结盟,那他和楚轻这一段也直接没了,这样一来,自己还是那个逍遥自在的赵时煦啊。 可是这破书! 「小王爷,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全淼再迟钝也感觉到了赵时煦的反常,趁马车还没有离开宫门,终是忍不住的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他家小王爷这是要一去不復的节奏。 「三水,你了解十命吗?」赵时煦问道。 全淼朗声道:「了解啊,他喜欢吃什么做什么我都知道。」 赵时煦笑笑,忽然觉的全淼也是有些可怜,觉的自己倒还有些对不住他。 「等下你带上你母亲和姐姐,咱们回南境吧。」 赵时煦此话一落,马车刚好被宫门口的侍卫拦下。 「小王爷的车驾你们也敢拦?」全淼瞪大了眼睛,现如今谁不知道这宫里除了皇上以外,就小王爷说话最管事了。
第201页 那侍卫自然知道里头坐的人是赵时煦,但他也是奉命行事,只单膝跪下,为难道:「小王爷恕罪,皇上有令,小王爷身子沉重,不便出宫。」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全淼喝道,真心觉的此人是不是第一天当差。 赵时煦面上无多余的表情,只摸着脖子上挂着的那颗红豆,掀开车帘看着那侍卫,「皇上是什么时候下的这道命令?」 那侍卫一愣,倒是没想到赵时煦会这么问,一时间也愣愣的说了实话,「皇上从云州回来后便下了旨意。」 赵时煦忽然冷笑一声,果然,楚轻第三个要对付的不是梁国,而是南境! 「你什么意思?」全淼喝道,对楚轻这命令感到莫名其妙,早前萧家把持朝局时都不敢阻止小王爷出宫,怎么如今皇上倒是下了这么一道旨意,难道真是为了让小王爷好生安胎? 「属下也是奉命行事。」 赵时煦欲要从马车下来,全淼赶紧扶着他。 下来后,赵时煦打量了一下这宫墙,忽然淡笑了一下,只道:「走吧。」 话落,赵时煦带着全淼仍然往前而去。 「小王爷。」那侍卫乃至整个宫门口的侍卫全都跪下了。 「小王爷,请您不要为难属下,若您出了宫,属下等的性命就保不住了啊。」那侍卫焦急为难的说道,还冲赵时煦磕了一个响头。 然而赵时煦却伸了一个懒腰,无所谓道:「你们的性命与我何干?」 话落,他仍旧往前而去。 「小王爷!您若执意出宫,属下等只能自刎在您面前!」那侍卫拿着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连带着整个宫门口数十名侍卫都将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全淼瞧着这阵仗,有些明白过来了,「小王爷,皇上他...他什么意思啊?」 赵时煦仍旧看着前方,其实自己比任何人都了解楚轻,他能做那么大一个局,这宫中任何人的一举一动他都是知晓的,任何讯息,如果他不想让你知道,父王哪怕放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但如果他想让你知道,别说是信鸽了,就是飞马他也能装作没看见的让它出现在自己面前。 忽然想起那日和他的温存,他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原来就已经是在试探,如今更是用直接的方式来看自己的态度。他果然最喜欢什么都掌握在手里,什么都能知晓的感觉。 赵时煦倒也不觉的自己做错了,除了肚子里这个球不算,他和楚轻也不过一场露水姻缘罢了,人生在世谁还不谈几场恋爱咋地。只是不知为何,因为有肚子里这个球,赵时煦便觉的有些伤感。 「字面意思,走吧。」赵时煦仍旧没有回头。 全淼跟着他,很是担心那些侍卫真的来个自刎,但好在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想着,全淼松了口气,不过他觉的,就算那些侍卫真的一个个的死在他家小王爷面前,他家小王爷也不会止步的。因为小王爷最讨厌被威胁。 「小王爷,是不是王爷给您回信了?信被皇上看到了?」全淼猜测着事情始末。 「别问那么多了,你去接你母亲和姐姐,一个时辰后在城门口会和。」 「您不让属下跟着您?您要去哪儿?」全淼惊诧。 「找陈勐,那十万将士既然是小爷带进京的,离去时自然也要带着他们。」 赵时煦这话一落,全淼哪怕脑子再蠢也意识到这个举动带来的后果有多么严重,「小王爷,皇上已经点齐兵马欲要出兵梁国,您这个时候擅动,尤其是不经皇上的允许带兵出城,是谋逆之罪啊。」 赵时煦听后,无所谓道:「那就谋逆吧。」 全淼抿着唇想要劝一下,可又觉得自己的劝解里有些私心,如果小王爷和皇上分了,那自己和十命岂不是也没戏了? 想到这里,全淼忽然也很是难受。 「三水,有些事待我们回南境了,我再告诉你。」赵时煦边走边道。 全淼强打着精神,「您放心,无论发生任何事,属下都是向着您的。」说完,全淼控制不住的难受了一下。 赵时煦看了他一眼,未有多言。 ****** 赵时煦闯出宫一事极快的被禀报给楚轻,楚轻听后,端茶杯的手抖了抖。 他就知道,聪慧如赵时煦,一旦赵王告诉他曾经的谋算,再加上他对自己的了解,他定然会明白,定然会有所动作,幸而自己比他快了一步。 「皇上,您怎么了?」 张然看楚轻揪着胸前的衣裳,一副疼痛难忍的模样,急切的问道。 楚轻摇摇头,只道:「张公公,你说朕还能哄他回来吗?」 张然听后,忽然噤声,他不是没有劝过,只是劝说无果,只道:「皇上为何认为赵王依然存着谋反之心呢?」 「若没有,他不会送上他的儿子,不会让他的儿子怀着朕的血脉。」楚轻淡淡的说道,可每一个字都让他心口疼痛。 「或许赵王是真心与您结盟。」 楚轻看着前方,道:「若是真心,他不会在时煦入宫时让他带着十四王爷的信物;赵王一直都在看风向,如今觉得这风吹的偏向朕了,所以他改变了主意,若哪日风向变了,他的主意就会变了,朕不能留这么一个人在大靖。」 「南境抵御魏国,若南境没了,魏国那边...」 楚轻笑道:「朕能这么做,自然已有完全的准备,出征之时朕会从南境取道,让赵王措手不及。」
第202页 张然听后,无法再多说什么,只道:「皇上,那小王爷......」 楚轻沉默着,片刻后才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飞奔而去。 ****** 赵时煦不慌不忙的往城门而去,脑海里却都是楚轻。这破书他虽然不知道最后到底是怎样写的,可是他以为凭自己对楚轻的了解,对这世界的了解,是不会再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的,只是,这不仅出了,还出的过于出乎意料。 现下回想起来,他都不知道楚轻对他说的那么多话里面,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人有时候真的是个非常神奇的动物,哪怕明天你就要和他分手,但前一晚依然还能抱着你睡觉。 赵时煦想着,只觉的可笑。 「小王爷。」全淼已经准备好了,驾着马车在城门口等着,里头坐着她的母亲和姐姐。 赵时煦瞧着,略勾了下唇角,抬腿而去,然而才走不过几步便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回头一看,一队兵马正疾驰而来,领头之人正是楚轻。 赵时煦忽然想起,楚轻和萧阮撕破脸那日似乎也是这样没有任何先兆,也是这样十分平静,而这种平静往往再无復原的可能。 「时煦,跟我回去。」楚轻纵马而来,看着下首的赵时煦。 赵时煦仰头看着他,却是没有说话。 楚轻翻身下马,几步走到他面前,道:「时煦,朕保证不会伤害你父王。」 赵时煦看着他,忽然笑道:「楚轻~你不信南境,不信我父王,也从来不信我,对吧?」 「不,我信你,我信你待我的一切都是真的。」 赵时煦看着他,「我从未见过你这样的人,看着一把刀在我面前,却不阻止我捡起来插进自己的心口,反而要欣赏一下我将刀插进自己心口时会是什么感觉,是你想像中的麻木感,还是不可思议的痛苦感?」 「时煦,我...」 「你那日说,我待什么都无所谓,所以你觉的,我待你也无所谓,即便那把刀插的再深,我也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对吧?」赵时煦轻声说道,没有一点动怒的意思。 楚轻沉默了一瞬方道:「我只是不知该如何告诉你我的计划,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你自己知晓,时煦,我是不想欺骗你!」 赵时煦看着,然后一点一点的露出了袖中的短剑,紧接着抬起剑柄指着楚轻的咽喉,笑道:「楚轻,是我一开始的计划就错了,我干掉了萧阮,却忘记干掉真正的罪魁祸首。」 楚轻愣住了,只因赵时煦在他面前泪湿了满面。 楚轻看着,忽然觉的自己做了一个极大的错误决定,可是,他当真不想骗他。 「陈将军。」全淼惊唿,只见陈勐和汪渠带人从后方包抄而来;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小王爷早做了准备! 楚轻看着,也是惊讶,他明明让十命,难道十命? 「楚轻,让我回南境。」赵时煦一字一句的说道。 楚轻看着他,「如果我不肯呢?」 赵时煦莞尔道:「那我就杀了你。」 楚轻顿住。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87章 好聚好散 秋风萧瑟, 赵时煦穿的单薄,身形瞧着还有些消瘦, 即便是身怀六甲的模样,也肉眼可见的『瘦』,风一吹, 倒像是有种即刻就要倒地的感觉。 楚轻这才发现, 赵时煦不知何时已经变的这么瘦了?若不是这风将他的衣衫吹的向后紧贴身体,他还完全没有注意。想来是那些日子大动胎气,令他的身体受到了影响,偏赵时煦自个儿不重视,而他又... 「时煦, 跟我回去吧。」楚轻无视面前的短剑, 声音清淡中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 赵时煦看着这样的楚轻,笑道:「楚轻,这不是你要的结果吗, 你让我知道事实,让我自己做选择,我如今选择了,你又何必强求?」 「是,我让你选择, 但无论你如何选择,我都从未想过放弃你。」楚轻认真的说道。 赵时煦看着他,细细的打量着,似乎是在打量楚轻到底是如何吸引了他, 才会令他走到这一步。 但是,打量的结果是没有结果,这个东西还真是说不上来,所以觉的有些好笑,尤其是听楚轻如此一言后便更觉可笑,「小爷我还不需要你来放弃。」 话落,楚轻便见陈勐和汪渠带来的十万大军已逐渐向他们靠近,这一刻,他当真是惊讶赵时煦是何时做的安排,明明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眼里,明明他已经让十命去解决陈勐和汪渠。 赵时煦倒是了解他,也不等他问,只道:「你想知道?」 楚轻看着他。 赵时煦施施然道:「你放心,十命没有背叛你,只是我这个人在一切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总喜欢给自己留条后路。营里,我早让人时刻准备着。」 赵时煦的话刚落,赵臻便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楚轻瞧着,眼皮微微一颤。 「我并没有派臻兄去梁国,是故意让三水去找他,故意让你以为我将身边唯一能调派的人都支走了。」赵时煦说道,这一说,倒是觉的自己的脑子也不比楚轻差。 楚轻看着,嗤笑了一声,「你从一开始就提防着我,对吧?」 赵时煦并不否认,「楚轻,你不信我,我也提防着你,所以,你我之间走到这一步是必然的。」 楚轻的脸色渐渐垮下来,看着赵时煦,「不,我从未想过是必然的,时煦,我待你一切都是真的。」
第203页 赵时煦点点头,「我没有怀疑过你待我的『真』,但你要对付的人是我父王,是南境。楚轻,你又想要我,又想杀我爹,不觉的自己很矛盾么?」 楚轻没有否认想杀赵王,只道:「那你一直提防着我,却又愿意为我生子,不也是矛盾的么?」 赵时煦听后,双眸微眯,而后又勾起了唇角,深吸口气后忽然声色俱厉的大喝道:「那是因为老子看上了你!」 此话一落,赵时煦便觉的自己腹部疼痛难忍,却又保持着站立的姿势一动未动。 楚轻听后,只觉得自己似乎耳鸣了一般,这句『看上了你』似叠音一样在他耳边消散不去,令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说完此话,赵时煦觉的自己全身都松泛了,连纠结都没有了,只带着浅笑道:「皇上,咱还是好聚好散吧,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小王爷,只要你不找南境麻烦,南境也不会找你麻烦。」 「我收回南境兵权,你做我的皇后,不一样吗?」楚轻厉声喝道。 「若是这样,你又何必跟我绕了这么大一圈子呢?」赵时煦轻轻的就戳破了楚轻的目的,他忽然一下子想起了原书中南境的结局,那尸横遍野,饿殍满地的场面。 「朕不会。」楚轻急红了眼,强调道。 赵时煦看着他,却只有轻飘飘的四个字,「我不信你。」 一道疾风忽然袭来,楚轻下意识的抬手遮风,却顿觉肩胛处疼痛难忍,低头一看,赵时煦的短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肩胛骨。 赵时煦看着自己的短剑上淌着楚轻的血,眼睛有些干涩,「楚轻,你知道的,我提防着你。」 楚轻忽然沉着脸,抬手一把握住短剑,鲜血顿时从掌心流下,然而他却只道:「我不能让你回去。」 赵时煦微笑着看着他,「小爷也不是在和你商量。」 话落,赵时煦抽出短剑,而后跃起轻功向后退去。楚轻见状,竟不顾一切的跟了上去,想要抓住赵时煦。 赵臻一见,立刻飞身前来接住了赵时煦,且一脚踢开了楚轻伸过来的手臂。 赵臻将赵时煦推给全淼,而后和楚轻动起手来,他二人一动,双方所带之人便跟着动了起来,城门顿时大乱。 然而,楚轻出城门来找赵时煦,不过只带了百十个人罢了,而来之前他也未有想到这番局面,所以根本没有调兵。如此一来,赵时煦是走定了! 除非...除非他现下将安札在八曲山的五十万大军调来阻拦,但那样做,依着赵时煦的性子,怕是再不会理他,连恨他都不会了。 「小王爷,您怎么了?」全淼看赵时煦的脸色十分惨白,担心不已的问道。 赵时煦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腹部,如果不是因为球球,他的身体也不会这样羸弱了,之前在云州的时候他就觉的自己的身体好像是出了些问题,但他又没有特别在意,如今在意倒是有些晚了。 如此想着,赵时煦觉的自己倒是浪费了单于的表情,瞎折腾了吧他。 「小王爷,您您怎么了?」全淼见赵时煦露出个似笑非笑,似嘲非嘲的表情,更是心慌的问道。 赵时煦挂在他身上,却只道:「三水啊,小爷断了你的姻缘,倒是要跟你说声抱歉。」 全淼虽然反应慢,但眼下的情况,和楚轻方才说的话,他也算是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难受,却控制着发酸的鼻腔,只道:「属下是您的人,自是向着您的。」 赵时煦笑了下,摸了摸全淼的头,「扶我上马车,此地不宜久留,撤!」 全淼点点头,赶紧扶着赵时煦往他娘和姐姐的马车而去。 全母和全琪看着,立刻下来迎,将赵时煦扶进车内安置好。 赵时煦不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什么感觉,也不知道女人动胎气是什么感觉,他只知道自己的腹部再次痛的要死了一般。有那么一瞬间,赵时煦当真想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腹部上干脆了断的灭了球球。 只是这孩子在他肚子里待了四五个月,他当真是捨不得了。 「三水。」赵时煦略虚弱的唤了全淼一声,然后将一个哨子递给了他。 全淼接过,看着那哨子,明白赵时煦的意思,「娘,姐姐,你们照看好小王爷。」 全淼说道,然后掀开车帘,跃起轻功飞到马车顶上,将哨子吹了起来。 听到哨子声响,所有人都明白赵时煦的意思,立刻收兵撤退。 赵臻听到声响,对与他过招的楚轻狠声道:「皇上,你欠小王爷的,总有一日我会让你双倍奉还!」 楚轻听后,一剑刺向赵臻,剑锋极其凛冽,令赵臻后退数步,险些未有抵挡住。 「猖狂,别以为朕不知道你是谁!」 赵臻听后,脸色一沉,那张原本看着就又有些凶神恶煞的脸庞,一沉下来,杀气便更是凛冽,只是那杀气在楚轻凛然淡漠的气势下又弱了几分。 「皇上果然好心机,云州之事如此繁忙,你还能有心思去调查我这个无名小卒。」 楚轻一剑扫过去,剑锋刺伤了赵臻的脸,却不屑与他多加言语。 赵臻听着一声又一声的哨子声,不再恋战,飞身向后,拥着赵时煦的马车奔驰而去。 楚轻看着撤退的大军,看着大军中那辆渺小的马车,心口一揪一揪的难受,但开口却对身旁人道:「给魏国发信,可以行动了。」
第204页 「是。」 ****** 赵时煦坐在飞驰而行的马车里,额头上全是热汗,全母和全琪看着赵时煦的身体,都互相对视了一眼,半晌后,全母才道:「小王爷,这马车如此颠簸,您怕是受不住啊。」 赵时煦看着全母,微微笑道:「伯母放心,我死不了。」 「民妇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小王爷。」 赵时煦闭了下眼,奋力的拿出一个药瓶,从里头倒了几颗药丸出来丢进嘴里,以此平息腹中的难受。 看着一脸虚汗的赵时煦,全琪道:「小王爷这身子...南境臣民都还不知道,如今朝廷与南境开战,小王爷又怀着皇上的孩子,这怕是...」 赵时煦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这是小爷的事,不用姐姐操心了。」 全琪顿了一下,忙赔罪道:「民女只是站在南境百姓的角度想了下这个事情,希望小王爷早做准备。」 赵时煦看着她们,微微笑道:「有劳提醒,回了南境,小爷自然有很多事要做。只是,让伯母和姐姐白跑了一趟,倒是有些过意不去。」 全母一听,立马道:「小王爷言重了。」 赵时煦喘着气,吃了单于的药丸,身子好受了许多,却是乏的慌,正难耐时,赵臻便掀帘而入,也不理全母和全琪,直接走向赵时煦将他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并道:「小王爷未卜先知,是属下慢了,让小王爷经歷这番折腾。」 赵时煦看着他,只问道:「十命呢?」 「小王爷放心,熟悉并没伤他性命。」 「这一次多亏了臻兄反应及时。」 赵臻看着赵时煦,声音柔软了起来,「是小王爷日夜提防起来作用。」 赵时煦听后,无力的淡笑了下。 「小王爷,您累了先歇息,这里有属下,待您睡醒,咱们就到南境了。」 赵时煦点点头,闭着眼靠着赵臻,只是靠着靠着却又有些不习惯。 他一向不喜欢依靠着别人,唯一依靠过的人只有楚轻,便又下意识的将身体坐了起来,只向后靠着马车车背。只是闭上眼,昏昏沉沉之际,楚轻的模样总会在他脑海里盘旋。 这本书既然叫《皇权天下》,楚轻又岂会是一个『单纯』的皇帝,这个道理无论在他看书时还是身在书中后,他都是明白的,所以他一直都提防着楚轻。 他也一直认为自己是清醒的,是淡然和无所谓的,只是真将事实摆在眼前时,他平日里的淡然和无所谓倒像是成了一种懦弱的表现,因为他一直在给自己留后路,而在留后路的那一刻起,他内心深处就是料到会有这一日的。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却是去相信楚轻会为了他放弃些许皇权。 想着,赵时煦闭着眼都控制不住的深嘆了口气,内心只道:赵时煦啊赵时煦,你把自己玩儿崩了吧;不过还好,留后路总是有用的。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啊,小天使们,我回来啦,么么么哒,久等了 第88章 声东击西 楚轻回宫后, 第一个来见他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单于。 朝廷要和南境开战一事几乎一瞬之间传遍了整个京都,方才城门外一役已被不少人看在眼里, 赵时煦和楚轻的对峙也让不少人看的一清二楚。 尤其是赵时煦微微隆起的腹部更是惹人议论,赵时煦能怀子不足为奇,但他怀的是谁的孩子就令人猜测了, 毕竟从头到尾, 都没有过赵时煦和楚轻之间任何暧昧的传言;但自打这位南境小王爷入了京都后,和他最有交集的人除了当今皇上也就没有别人了。 那这孩子是谁的也就不言而喻了,只是没有想到,即便如此,朝廷和南境竟也还会开战。 单于想着外间说的种种, 气的吹鬍子瞪眼的, 看着楚轻好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张然在一旁提醒他道:「您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单于这才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臂指着楚轻, 轻斥道:「你爹当初拼死生下你,你怎没学到他的仁爱,庄主腹中之子可是你的。」 楚轻看着单于,而后摸了摸受伤的肩胛,脸色阴郁, 「朕不会伤害时煦。」 单于看着楚轻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的模样,急的喝道:「如今这么一闹,庄主的身体定然大亏,那孩子保不保得住倒是其次, 我担心庄主会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楚轻听了此话,神色一凛,疾步走过来揪住单于的衣领,脸色差到极点,「单于,你对朕和爹有恩,朕一直敬重你。你早前对朕说,时煦的身体已经无碍,可如今你又这样说,朕都不知你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单于抬起手,拼了老命般的推掉楚轻的手,喝道:「那是庄主顾及你,在云州时,庄主不让老朽对你说实话,是顾及你灭了宣家时的抑郁心情;回了宫庄主不让老朽说,是顾及你即将要和梁国开战,不愿你分心!可哪知道到头来你要对付的人竟然是庄主!」 楚轻听后,脸色阵青阵白,脑海里全是赵时煦方才在城门口时消瘦的身形,「他不会有事的,时煦一向都很惜命,一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他爱他的命。」 单于抡圆了胳膊想要给楚轻一拳却被张然急急拦下,「单太医,你要弒君不成?」 「老朽是要揍他,事到如今他还这样说!我虽与庄主相识不久,却是了解他的个性,当初在碧水山庄他有的是机会杀死腹中之子,自己身体也不会受到影响,如今变成这样,是为了什么,还用得着多言么!」
第205页 「单太医,您别胡说了。」张然急切的拦着激动的单于,生怕他有个什么不轨的举动。 楚轻背对着他们看着上方的龙椅,好半晌才道:「你去南境吧。」 单于停下挣扎,「不必你说我自也会去。」 楚轻转过身来看着他,目光十分冰冷,「若时煦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朕必不会放过你!」 单于看着楚轻,推开张然,也不再有过激的举动,只道:「宣珏少主重情重义,怎么你就不似他那般!」 话落,单于愤愤的转身离去。 看着单于离去,张然张了张嘴,对又背过身去的楚轻道:「皇上,到了晚膳点儿了,奴才先给您传膳吧。」 楚轻未动,依然看着前方的龙椅,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沉闷感,他知道自己是喜欢赵时煦的,一直都是,如若不然,他不会将对付南境的计划一变再变,一拖再拖。 可他也非常清楚,想要坐稳龙椅,紧握皇权,这大靖的每一块土地都得撰在自己手里才万无一失,所以,他不能让南境成为例外。 而赵王也绝不会交出南境兵权,他要的便是让赵时煦怀上他的孩子,让那孩子同时流着南境的血脉,如此一来,做什么都是方便的,就如同早前萧阮说的那般,他清除了萧家,又会迎来一个赵家。 不过这一次,他已不再是之前无实权的皇帝,他不会让赵王称心如意,所以南境非灭不可。 「皇上?」张然轻唤一声。 「张公公,宣长孙侯爷和顾国公进宫。」楚轻声音淡淡的吩咐。 张然听后,顿了一下终是没有多劝,只道:「奴才遵旨。」 「十命还没有回来?」 「还没有。」 楚轻挥挥手,张然即刻下去命人传旨。 待这大殿空无一人时他才转过身来坐在地上,这偌大的皇宫,赵时煦一走,他便觉的空空荡荡的,从前即便赵时煦住在偏远的雎容院,可只要想到这宫中有他,楚轻都不会有这种空荡的感觉。 ****** 长孙长吉坐在马车内还在不停的抱怨,这原就是晚膳点儿,他的饭才吃了一半哪知道楚轻就催命似的召见,弄的他只好在车内啃点心。 「爷爷,您别噎着了。」长孙劲松看着,担忧的提醒。 长孙长吉幽怨的看他一眼,问道:「劲松啊,你说咱爷孙俩这到底是什么命啊?想闯荡江湖,结果没闯荡成,想在京都做个富贵闲人,结果富贵是富贵,可就没有一刻闲过。」 长孙劲松听后,苦涩一笑,「说明大靖需要咱们啊。」 「咱爷孙俩,一个老的半截身子都进棺材了;一个对朝堂之事一窍不通,怎就如此繁忙了。」长孙长吉边吃边抱怨道。 劲松瞅着,却只是笑笑不语。 瞧着劲松脸上遮掩不住的担忧之色,长孙长吉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这才道:「你担心赵小王爷?」 劲松听他爷爷直接说出来,也不避讳,「嗯,时煦身子沉重,此番遭受了这样大的打击,不知是否承受得住。」 「那小娃娃精灵着呢,不会有事的。」长孙长吉随口道。 劲松听后垂了下头,脸色有些沉重,似在纠结什么。 「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爷爷,您是否早就料到会有今日?」长孙劲松憋不住,终是问道。 长孙长吉掀开车窗看了看外头熙攘的人群,并未应答。 「爷爷早就知道。」看到长孙长吉的反应,劲松笃定的说道。 放下车窗,长孙长吉看着自个儿的孙子,嘆了口气,「赵小王爷不也料到了么。」 劲松一顿,有些不解长孙长吉话中之意,但想想又理解了,对于今日的局面当初和赵时煦在京都相见时他也提醒过的,赵时煦也拍着胸脯说他心里明镜一般。可如今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所以啊,有些事是註定的。」没有长孙劲松那么纠结,长孙长吉淡然的说道。 「是皇上忘恩负义了。」长孙劲松沉着脸道。 「劲松啊,这世上有几个皇帝不忘恩负义的?自古以来的明君,怕也是没几个没有忘恩负义过。」长孙长吉说这话时,语气里有些讥讽和无奈的意味。 「可皇上对时煦的感情,不像是假的。」劲松争执着。 长孙长吉对他的争执感到些好笑,「老子可没说过皇上对赵小王爷的感情是假的。感情是真的,但皇上要灭南境也是真的。」 「那为何...」 「劲松...」长孙长吉忽然沉下声来,「对于帝王而言,这两者并不冲突。」 长孙劲松一下子就明白了,却依然道:「您说过宣珏少主乃霁月清风之人,可为何皇上他...」 「宣珏是那样的人,难道就代表他儿子也得是?那圣祖皇帝开括大靖,英明神武,怎先帝又那么废材?劲松啊,看人看事不能过于主观了,不管皇上的身世如何,遭遇如何,他都是皇帝,而作为皇帝,皇权是最重要的。就算是当初只知吃喝玩乐的先帝,都不愿让皇权旁落,更何况是现在的皇上。」 长孙劲松听后,只觉的心口堵的慌,「时煦,他也是知道这个道理的吧。」 长孙长吉淡淡一笑,「自然,若不是那样,他如何能全身而退?说明他心里的明镜还是在的,只是一不小心蒙了些灰。」 「那爷爷认为,这仗皇上要怎么打?梁国屡犯我大靖边境,与梁国一战已是刻不容缓,可皇上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对付南境呢?」
第206页 听到自个儿孙子这么问,长孙长吉就感嘆果然帝王的思维哪怕是再聪明的人都是跟不上的,哪怕是自己这种混了三朝的老古董。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吧。」 劲松不解。 「所有人都以为皇上要对付梁国,包括南境都这么认为,可事实却是,如今的南境早就在皇上的计划之下成了瓮中之鳖。」 劲松听后头冒热汗,「爷爷的意思是?」 长孙长吉的脸色也渐渐难看下来,因为对于楚轻的计划他是全然不知的,所有人包括他都认为楚轻即刻就要出兵梁国,可哪里想到....他虽料到过会有今日,但真没料到楚轻会如此操作。 「颇深的心计啊。梁国那边定有他派去的细作,仗会打,但不是眼下,他会在适当的时候与梁国开战;而他在这个时候与赵时煦摊牌,便是南境那边也做好准备了,能即刻出兵攻打南境的,只有魏国。」 「爷爷的意思是,皇上利用您做出整兵待发欲要出征梁国的势头,让南境误会,失了防备,再让魏国攻打南境?」 长孙长吉点了点。 劲松听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常人是不会这么做的,梁国一直对大靖虎视眈眈,若这个时候大靖内乱,岂不是给了梁国可趁之机。」 「那这说明楚轻不是常人啊。他敢这么做,定是梁国那边已有了部署,他要的是一气呵成,攻打南境,再顺道攻打梁国。」 劲松一听,只觉的头皮都有些发麻,「不可能啊,梁国的动向和兵力又岂是皇上能操纵的?」 「劲松啊,在帝王眼里没有任何事是不可能的。」长孙长吉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让劲松对楚轻从头到脚都生出了一丝寒意,只觉的他过于可怕。 「那爷爷觉的,楚轻算是个好皇帝吗?」 听劲松这么一问,长孙长吉笑了,却又笃定道:「算,楚轻是个好皇帝,他登基之后哪怕顶着萧家的压力都极力的减轻百姓负担;萧家解决后,他更是在短短几月之间解决了大靖各地贫困灾荒的问题,减赋税,轻徭役,让老百姓的日子逐渐好过起来。哪怕是他要灭了南境,那也只是灭了赵家,我保证,他不会伤害南境一个平民百姓,所以你说,他怎么不算一个好皇帝?」 劲松听后,一阵沉默。 「顾国公的马车也过去了。」长孙长吉掀开车窗看着外头疾驰而过的马车,淡淡道。 「顾国公?」劲松抬头望去,「皇上竟也召见了顾国公?」 「顾国公和梁国那位郡主的事你可知晓?」 「嗯,之前萧阮逼宫,顾国公就是被他拿住了这件陈年往事才没有及时出兵帮皇上,若不是时煦...」劲松说到这儿停了一下,平復了下心绪后方道:「原以为皇上会削了顾国公的爵位,哪知看在敬罗长公主的份上,丝毫未动他。」 「敬罗长公主哪有那么大的面子,皇上要的是顾国公和梁国的这条线。」 劲松一听,忽然就明白了楚轻为何能算准梁国的动向和兵力,遂又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件事楚轻也是那时才知晓的,然而在当时萧阮逼宫的危及情况之下,他竟还能想的如此长远,竟还能如此沉得住气。 「那魏国愿意和皇上结盟又是因为什么?」长孙劲松急不可耐的问道,当真是想知道楚轻的心计是如何的? 「你小子真把你爷爷当万事通了啊?若什么都知道,你爷爷我一大把年纪了还会被皇上牵着鼻子走?」长孙长吉轻喝道。 劲松一听,倒也是这个理,楚轻太会声东击西,让人摸不着方向了。 ****** 「小王爷的意思是,皇上会让魏国攻打南境?」 赵臻听了赵时煦的话,略有些惊讶的问道。 赵时煦休息了一会儿,身体好了许多,这一好,脑子也就灵光了起来,与赵臻一起分析了下当前的局势。此刻马车内只有他二人,全母和全琪都坐到马车外头去了,给他二人商议的空间。 「对,楚轻这个时候与我摊牌,便是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赵时煦淡淡道。 「即便南境抽出了十万大军,但以南境的实力和王爷的领兵之力,怎会被魏国压住?」 「魏国自然压不住南境,但若有大靖相助就不一样了。」 赵时煦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淡然,淡然的让赵臻十分心疼,「小王爷是说,皇上早已派兵与魏国结盟攻打南境?」 赵时煦觉的全身有些冰凉,腹部又有些难受,知道是自己的情绪又在波动了,便又努力的让自己淡然一些,像个旁观者一些,「自然。」 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赵时煦只觉的自己嘴唇都有些颤抖,毕竟南境替大靖镇压魏国多年,劳苦功高,可到头来,楚轻竟然和魏国结盟攻打南境。这打的可是他父王的脸,自己的脸。 赵臻知道早前楚轻是一直未有打算放过魏国的,可如今竟不知何时与其结盟了?这不足一年的时间,他除萧家,定江湖,哪里有那空余的时间? 「他有,那两个月足够他部署一切了。」赵时煦猜到赵臻在想什么,闭上眼睛淡淡道。 那两个月?赵臻想了想,一下子就明白了。 看着闭眼休息的赵时煦,赵臻想伸出手把住他的肩头宽慰他,却又觉得自己不配,只能坐在一旁守着他。 「传令下去,所有人用最快的速度赶回南境。」
第207页 「小王爷,这样一来您身子会吃不消的。」赵臻惊诧道。 赵时煦却只道:「父王需要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千言万语只能对小天使们说一句抱歉加谢谢,等忙完这一阵子,偶一定会按时更新的~~~~ 第89章 鹬蚌相争 少了赵时煦手中的十万大军, 南境在抵挡魏国的进攻时有些许吃力,但好在赵王极会用兵,即便魏国有大靖相助,但仍旧没有拿下南境,双方大战数日, 已是筋疲力竭, 任谁都没有力气再孤注一掷一把, 纷纷撤回本营。 赵王披着染了鲜血的战甲, 站在城楼上眺望,脸色难看至极。 赵瑞站在他身边, 踟蹰了一会儿方道:「王爷,属下接到消息, 小王爷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赵王一听此言,看着前方苍茫的雾色, 朗声道:「回来了?回来好, 楚轻那小王八羔子,怎配得上我儿?」 「小王爷手上还有早前派去的十万大军,待那大军一到, 我们定能拿下魏国。」赵瑞宽慰道。 赵王听后, 亦是高兴,片刻后却又有些惆怅,「时煦腹中之子该如何处理倒是个问题。」 「王爷是觉的此子不可留?」赵瑞疑惑的问道。 「倒不是不可留,有此子,对于本王对付大靖大有裨益, 只是时煦怕是不肯。」 赵瑞听后,沉默着。赵王同样也沉默着,半晌后才嘆道:「是本王害苦了时煦;本王不该答应楚轻的联姻,不该相信楚轻,而最最不该的是瞒着时煦。」 「王爷也只是为了小王爷和南境的将来做打算。」赵瑞宽慰道。 赵王拖着沉重的战甲在城门上走了几步,眺望着远方,深吸了口气,「楚轻想让南境交出兵权,可南境原本就是自立一国,是爹当年抵不住圣祖皇帝的利诱,才将南境收编到了大靖的国土中。」 赵瑞明白赵王的意思,若不是因为和楚轻的联姻之盟,赵王不会放弃和梁国结盟。 「楚轻那小王八羔子要的太多了,他爷爷当年就算是想,但也没有付诸行动,而他...够能忍,够能算。」 「皇上担忧的或许是赵家会如同萧家那般...」赵瑞一语说出事情的纠结之处。 赵王看着他,却是扬了下嘴角。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楚轻果然很是了解他,这么大块肥肉放在嘴边不咬,怕是任何一个当权者都做不到。 赵瑞看着他,欲言又止时,却听前方响起一阵马蹄声,仰首望去,只见几面旗帜在空中飘荡。 「王爷,小王爷回来了!」赵瑞大喜。 赵王负手看着,嘴角的笑意若有若无,眼中却一片怜爱之色,「从京都回来,快马加鞭都得十日,时煦却只用了八日。」 「小王爷定是记挂着王爷,记挂着南境,昼夜不歇的赶路。」 赵王眺目看着,还未有说什么,却见前方侧翼之处忽然杀出两路大军朝赵时煦的人马包抄而去! 「时煦!」赵王沉声大唿,怒火滔天! 「开城门!」赵王气急败坏,立刻就要带人马出城援助。 「王爷且慢,魏国此刻伏兵,想来早已安排好,我方将士全都精疲力尽,此时开城门,无异于给魏国大开方便之门啊!」 一听此话,赵王一巴掌将赵瑞扇飞在地,喝道:「那是老子的儿子!」 赵瑞不顾赵王的怒火,仍旧极力规劝,这明显就是陷阱,更何况,赵时煦并不是孤立无援,他身后可是有十万大军! 奈何赵王全然不顾这些,几个箭步便要冲下城楼! 赵时煦坐在马车里,日夜奔波令他的脸色白如宣纸,周身还时不时的冒虚汗,很是无力,此刻也只是闭眼歪着。 「赵大哥,我们被包围了。」全淼坐在外面扯着缰绳急沖沖的对里说道。 赵臻看着闭着眼似乎累极的赵时煦,脸色难看了起来,周身都是煞气,压着声音对全淼吩咐道:「你进来照顾小王爷。」 「赵侍卫,小王爷这儿有我们娘俩呢,你们放心去吧。」坐在一侧的全母这时候忽然出声,全琪在一旁也跟着点头。 赵臻看了她们二人一眼,而后拿过一旁的绒毯替赵时煦盖上,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睡着,只放柔了声音道:「小王爷,万事有属下,您好生歇息,午时之前,属下一定让您安然无恙的进城。」 赵臻说完便准备离去,却听闭着眼的赵时煦道:「再洗个热水澡,吃顿珍馐美食。」 听到赵时煦的话,赵臻回头看着他,微微笑了起来,「属下遵令。」 待赵臻和全淼都出去后,马车四周便响起了无休止的铿锵声、吼叫声,不用看,外头已是战火纷飞。 赵时煦的眼睛依然没有睁开,魏国与大靖一起攻打南境,这个局面是所有人都料到的,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诧的地方。 「想不到皇上竟如此对小王爷,如此对南境。」全母坐在一旁,任由马车如何颠簸,她和全琪都坐的稳稳噹噹,反而赵时煦还得紧紧拉着车内的扶手才能保持姿势。 「这一路上连夜不停歇的赶路,委屈您了。」赵时煦眼睛依然是闭着的,说话的声音不大,但却不是无力的感觉,倒像是一种呓语感。 全母看着这样的赵时煦,只道:「小王爷见外了,阿淼和我们娘俩这么多年一直受小王爷照拂,我们伺候您是应当的。」
第208页 赵时煦听着,仍是闭着眼道,「外头一片狼藉,这马车的质量怕是不大好,一不小心戳个窟窿,您和姐姐就得给我陪葬,得不偿失了。」 全母和全琪对视一眼,皆皱了下眉头,对赵时煦的话有些意外也有些戒备。 全琪出声道:「小王爷洪福齐天,定能化险为夷,方才赵侍卫也说了,午时之前,一定能让您进城门。」 「有您二位在,本王如何能在午时之前进城门呢?」赵时煦哪怕是在说这话时,声音仍旧是如说梦话一般的呓语感,歪着的身子没有变化,眼睛也依然没有睁开。 这一路上,全母和全琪不止一次提出再找一辆马车,都被赵时煦用各种无关痛痒但却又拒绝不了的理由给回绝了,四个人基本一直处在一个马车内。 但即便如此,全母和全琪都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且赵时煦一直病歪歪的模样,赵臻和全淼也只看顾着他,都没有多余的精力花在她们身上,自然她们做什么也都还算是便利的。 「小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民妇自知不能帮小王爷什么,但也绝不会拖后腿。」全母摸了摸自己髮髻上的银簪,眯眼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仍旧闭着眼,只叙述一般的道:「以南境的实力,魏国在与其交战时,哪怕有大靖相助,都必得倾巢而出才略微有胜算,他们就是想半路对我截个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如今外头魏国来的兵马怕是没有六万也有五万吧。」 「小王爷此话该对那些将士说去,我等女流之辈,哪懂这些。」全琪俏丽的脸蛋上一片冰凉之色,手已经慢慢移向腰间。 「梁国的细作果然是训练有素,话已挑明都还能如此淡定。」 马车颠簸的有些厉害,赵时煦暗里拉扶手的指关节都被勒红了;但全母和全琪坐着依然可以丝毫不动。这得有多深的内功才能做到! 「小王爷,天地良心,我家阿淼现在还在为小王爷出生入死,您却这样欺辱她的母亲和姐姐吗?」 全母脸色发狠,但这话的语气却又有些楚楚可怜的味道。 「外头的兵马是梁国的吧。你们打得如意算盘是,在南境与魏国两败俱伤之际,对我截胡,父王便一定会开城门救我,到时候,你们埋伏在暗处的兵马便可一举杀入城门了。」 赵时煦说着,嘴角扯开一个若有若无的笑意,「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招数使得极好,梁国有了萧阮这个智囊,行事作风果然也随了他。」 此话一落,赵时煦勐地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凉精明之色,丝毫不见疲态。只不过他的脖子上和肚子上都不约而同的抵着一支尖锐的银簪和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赵时煦对面前的威胁视若无睹,依然闲适的道:「如果梁国没有萧阮,或许我还真猜不到他们会怎么做,但偏偏梁国选萧阮做了智囊。」 「萧大将军此刻已是我梁国镇南大将军,岂容你亵渎。」全母将银簪朝着赵时煦的脖子用力向下扎了一下,血珠顿时外冒。 赵时煦依旧不以为然,只看着她二人,「楚轻早就清理过萧阮在大靖的余孽,那么能为梁国,为他传递消息的人也就只有你们了。这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萧阮知道我和楚轻反目成仇了他会怎么做?是立马跑回大靖和楚轻重修旧好,还是直接以梁国的身份与楚轻结盟?」 说着,赵时煦摇头一笑,「都不是,以萧阮那唯我独尊的脾性,他会趁此机会将我打杀的再无翻身之力。所以便有了今日之战。二位,本王说的可对?」 全母和全琪听着赵时煦的话,脸色极差,赵时煦说这话时的神态就好似他亲耳听见了萧阮的部署一般。 还未等她二人做出个什么举动,便又听赵时煦依然一副闲适的口吻道:「我方才闭眼细听,从那吼声而断,梁国的兵马只来了六万左右,本王虽有十万大军,但日夜颠簸,已是筋疲力竭,作战力不足。加上有二位现在的做派,走到这一步,倒也是在萧阮的计划之中。」 「你知晓便好,劝你配合一些,说不定还能保住你的性命!」全琪威胁道,额上却热汗涔涔。明明被威胁的人是赵时煦,但她和全母都有一种自己才是被威胁之人的错觉。 赵时煦轻轻莞尔。 「小王爷就算不顾着自己,也得顾着腹中之子吧。」全母再次提醒赵时煦。 赵时煦看着她二人的脸色,继而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一句话都没有再多说,只一个指头一个指头的露出来,像是在倒计时一般。 「你做什么!」全琪被他依然淡然的模样弄的极其不自在,不由的喝道。 赵时煦只是莞尔,只当一只手的五个指头全部伸出来时,他才定睛瞪着她二人,看着她二人痛苦的捂着腹部栽倒而下! 撑着颠婆漂移的马车站起身,赵时煦看着躺在地上痛苦辗转的二人,捋了下飘在肩上的长髮,「小爷是不太爱管事,但不代表小爷蠢啊。」 说着,赵时煦轻蔑一笑,继而抬头看着车顶,手却抚着自己的腹部。看了一眼后,还是选择从车门飞身而出。 「小王爷!」赵臻正在外头为他杀出一条血路,见赵时煦不管不顾的飞身而出,惊得一向沉得住气的赵臻大惊失色。 赵时煦瞧着,却只给他做了一个『无妨』的手势,紧接着便从身后拿出一个烟火筒,拔掉□□后便盛放于空中!
第209页 这是赵时煦在南境惯用的玩儿法,所有将士都知道,只要小王爷放出这个信号,便是摆阵的意思。无论有多少人,无论战况如何,一旦烟花筒响,全部成包围型矩阵,将敌人围住再说。 从前,赵时煦带着他们上山打野猪弄野味儿时,就经常这么干。赵王常说,赵时煦的用兵之道全都用在吃上去了。 收到这个信号,所有将士没有丝毫迟疑,哪怕面前的长矛已经刺来也仍旧不管不顾,立刻向后光速撤退,被砍被打都不在意,只将阵型摆起来。 赵时煦瞧着疾速移动的步伐,眸中一片水光,只开口大声喝道:「兄弟们,想念咱们南境山上的野味儿了吧!」 众人听闻此言,仰头髮出欢乐的笑声,看的敌人一头雾水。 矩阵呈三层之势,十万人的数目,令这一个阵法壮观无比,跺脚一喝,声音可直达苍穹! 「我从军数十年,从未见过战场上只有这么一个单一的阵法。」说话之人是敌方将领,眼前这看似单一却极有力量的矩形阵当真是惊住了他。 赵时煦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看着城墙上他父王的身影,露出一个涎脸的笑容,而后从袖子里拿出一面小红旗摇了摇。 赵王原不听赵瑞谏言,执意要开城门,但好在赵时煦的动作快,加上赵瑞拼命阻拦,才没有酿成大错。此刻看着沖他挥着小红旗,还傻笑着的儿子,插着腰喝骂几声『小兔崽子』后又朗声笑了起来。 「来人,准备火箭排。」赵王下令,面上尽是宠溺之色。 赵时煦不知何时喜欢上了吃山里的野味儿,还跟将士们胡闹,弄了个专门抓野味儿的阵法,但那小子布阵之力极差,只有围困之力,没有进攻之法。 好几次围住了野猪、财狼都不得其法,还得让自己这个老子派人朝他的包围圈放箭拿住猎物方可。 城门上极快的架起了火箭排和流弹,准确无误的朝那巨大的矩形阵发射而去。里头的『猎物』奋力拼杀,但围守之人却一个个的都不怕死,提着武器,步伐一致,统一无误的往里砍杀。 「小王爷,您怎么样?」赵臻眼看战况稳住了一些,急切的冲到赵时煦面前,问道。 赵时煦冷漠的看着在火光中嘶吼的敌军,淡淡道:「臻兄,我似乎帮了楚轻。」 赵臻有些莫名,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赵时煦早前也没和任何人商量,所以他一时间还没有理清楚。 「楚轻与梁国对峙,他们双方应该将能用的资源都用上了,本应呈势均力敌之势,但楚轻借了兵给魏国,便少了些资源。梁国因此就多了批资源,而这批资源被萧阮用来对付我了。」 听赵时煦这么说,再看着眼前的局势,赵臻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小王爷的意思是,这队人马是梁国的人?」 赵时煦笑了笑,嘴唇却不知因何而干涸了起来,连唇皮都裂开了,却仍道:「楚轻也是知道梁国比他多出的这五万人马的。」 「小王爷?」赵臻唤他的声音有些不忍。 赵时煦却只道:「我自认为身为局外人,看的通透,算的长远,却依旧算不过楚轻。」 赵臻陪着他,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什么。 但好在伤春悲秋一向不是赵时煦的风格,只见那些猎物已呈绝对的劣势,他才抬腿朝城门而去,离去时对赵臻吩咐了几句。 赵臻听后,又是一惊,后怕的看着身侧的马车。 赵时煦却不管那么多,只在全淼要进马车看看她母亲和姐姐时叫住了他,「三水,陪我进城。」 全淼一听,忙跟了上来,却还是关怀的向马车看了一眼,哪知却对上了赵臻兇狠怨怪的眼神。 全淼嘟哝了几句,不知赵臻为何突然对他如此兇狠,却也无暇顾及,护着赵时煦往城门而去。 赵王见敌军已被俘,这才急沖沖的跑向城门亲迎赵时煦。 「父王~」看着面前不过几月未见的父亲,赵时煦有些感伤,好似一个在外受了委屈,想回家求抱抱的孩子一般。 赵王看着自个儿的儿子,瞅着他那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隆起的腹部,抹了把血污的脸,三两步走过来张开双臂抱住了他,「儿子。」 赵时煦靠在赵王结实的肩头上,眼眶发红,「父王,孩儿会和您一起守好南境,不让任何人染指。」 赵王拍拍他瘦削的背嵴,满是心疼的说道:「有爹在,你只管吃喝玩乐,吃的白白胖胖的,像从前那样。」 赵时煦笑了,却不知为何,胸口酸胀的难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0章 前后矛盾 梁国阴谋败露, 六万大军一朝被俘。 楚轻坐在殿内,看着桌案上的画像,画像中的人依然牵着一匹马,笑的无拘无束。 当初,就是因为这幅画, 才让他生出了计划之外的心思, 他很想见见这画中之人;见到之后, 他很想得到这画中之人;得到之后又很想他能永远和自己在一起。 虽然中途有些磕磕碰碰, 但好在一切都进行的很是顺利,计划没有出错, 画中之人也得到了。 只是,向来看的长远, 心思缜密的楚轻,却没有想到, 自己的计划会和让他跟自己永远在一起, 出现这样大的冲突,大到他只能两者选其一。 抬起修长的手指轻抚着画中赵时煦的眉眼,楚轻的脸色恢復了从前那般的冷漠, 只是眼底深处有着一抹别人看不见的情愁。
第210页 「皇上, 十命回来了。」 张然的声音在外响起,楚轻抬了下眼皮,将画卷收好放入匣中方让十命觐见。 十命抬腿而入,刚毅的面容上有些疲态,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动作却十分干脆利落,跪下给楚轻请安,「属下归来,请皇上恕罪。」 楚轻看着俯身在地的十命,距离他派十命去解决陈勐和汪渠已有十日,自那之后十命便呈失踪模式,无人知晓他的行踪,更别说他在这十日之内做了什么。 「朕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楚轻冷冷的开口,一盏茶的时间足够十命陈述了。 十命叩了一首,「谢皇上。」 楚轻转身坐到龙椅上,俯视着他,「起来吧。」 十命应声而起,仰起头看着楚轻,这才道:「属下办事不力,还请皇上降罪。」 「那个赵臻武功出众,在你之上,你弄不过他,朕不怪你,只是那之后你做了什么?」楚轻用手指敲打着桌面,凛目看着十命。 十命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握了下拳,方道:「属下去了魏国。」 听闻此话,楚轻的脸色更加深冷,却又没有发怒的迹象,听着十命的陈述。 「那日赵臻出现击退属下,原本属下想回来禀报皇上,只是赵臻的出现让属下明白小王爷已经知晓了一切,不日便会和皇上交手。所以属下提前去了魏国,以便早日拿下南境。」 楚轻听着他的话,而后撑着下颌看着他,「朕借兵给魏国,却没有派领将之人,便是担心大靖的将领不了解南境,瞎指挥。」 十命听着,微微垂了下首。 「魏国是最了解南境,了解赵王用兵之人,若不是因为魏国国力较弱,军队不足等原因,南境未必能一直压着魏国。所以朕才会派兵相助,想来凭魏国皇帝与南境多年的作战经验,有了朕的这批军队,在时煦未归之前攻入南境不是什么难事。」 十命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楚轻,只能保持着沉默,听着楚轻寒冰一般的语气。 「若不是你去搅和,想来魏国和南境现在的局面不该是两败俱伤才对。」 十命再次跪下直视着楚轻,「皇上,属下知罪。」 楚轻瞧着,哗啦一下将桌案上的笔墨纸砚掀翻在地砸向十命,沉声怒喝道:「你知罪?十命,你当真是无法无天了,敢顶着朕的名号在魏国胡来?」 十命叩首而下,「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替皇上考虑。」 「荒唐!因为你,魏国没有第一时间拿下南境,如今已失了先机。」 十命承受着楚轻的怒气,不发一言。 楚轻眼神冷漠的盯着他,吐了口气方道:「不过,这么做也不算完全没有好处,若南境真被魏国攻入,阿阮那多出来的六万大军,朕还真不知从哪儿调人手与之对峙,好在时煦帮朕解决了这个隐患。」 听着楚轻冷漠的语气,十命欲言又止。 楚轻看着他,知道他心中所想,却也不搭理,只道:「顾国公已经动身去梁国了。」 十命垂了下眸,「皇上,梁国与大靖的国力呈对等之势,若单独对付尚可,可若您还要对付南境,属下担心...」 楚轻勐地站了起来,「朕要的就是天下大乱!」 十命看着楚轻,想起少年时楚轻曾对他说过的话,这天下分分合合,该有一个统一的帝王了,这个人会是自己! 所有人都觉的楚轻要的是南境,稳固他的皇权,其实只有十命清楚,楚轻要的又哪里只是一个南境,他要的是整个中原,无论是南境,还是魏梁两国,他都要。 而若要,这天下就得乱。 「属下明白,只是小王爷...皇上不是曾对属下说过,您也要小王爷么!」 十命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楚轻瞪着他,咬牙切齿般的说道:「朕从未说过不要他。」 十命想再说,却又不知具体该说什么。他跟在楚轻身边十几年,看着他从小受尽欺辱,看着他一步步处心积虑的走到今天。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楚轻问鼎天下之心。他也曾发誓必会与他保持一心,只是,在和全淼的相处中他的想法发生了一些变化,那个愣愣傻傻的小子让他有些嚮往平静的生活。然而那个傻小子还不知道其实他自己也早被算计,算计他的人还是赵时煦。 一想到此处,想到赵时煦俘虏了梁国六万大军,那么全淼母亲和姐姐的身份也被曝光与众了。不知那傻小子现下如何了? 十命思绪已然飘远,一颗心挂在全淼身上,这些事发生的如此急促,他却连什么解释都没有给全淼。 「你在想他?」楚轻看着忽然出神的十命,冷冷的问道。 十命回过神来,「皇上难道真的不顾及小王爷吗?他腹中还有您的血脉。」 楚轻咬着牙瞪着十命,「朕与他的事,你不必过问。」 「皇上...」 「够了,你乖乖待在京都听候调遣,这次的事,朕既往不咎。」 十命垂眸思索了一会儿,「皇上,我爹年事已高,一个人去梁国怕是不妥,属下愿意同去。」 楚轻嗤笑一声,「你才将魏国搅和了,还想再去梁国搅和?」 「若没有皇上的默许,属下万万不敢如此。」十命忽然回嘴,「皇上早已猜到属下在哪儿,在做什么,您大可派人前去魏国揭穿属下,但您没有这么做,您内心深处,也是不愿南境被魏国拿下的!」
第211页 「荒唐!」楚轻怒喝一声,「朕不揭穿你,是为了借南境之手俘虏梁国那六万大军!」 「皇上!」十命膝行两步,「您不会做这样的计划,您若真的想攻下南境,又怎会让南境俘虏梁国那六万大军?这岂不是变相的送给南境六万大军,壮大他们的力量么?太矛盾了!」 十命从未如此高声反驳过楚轻,令楚轻怒气骤升,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指着他喝道:「十命,你当真以为朕捨不得处置你!」 十命擦了下嘴角的血,仰头看着他,「皇上,您并不是神人,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梁国那六万大军,并不是您计划的!」 「十命!」楚轻沉声一喝。 十命看着楚轻,紧握双拳,片刻后才从地上爬起来復又跪好,声音也沉寂了下去,只道:「属下犯上,请皇上降罪。」 楚轻盯着他,压抑着爆发的情绪,从牙齿里挤出了一个字,「滚!」 * 十命退出后,张然立刻迎了上去,焦急的询问,「大统领,皇上怎么样了?」 十命面无表情的看着张然,「张公公,你我都是自皇上少年时便伴在他身边的,您认为,南境和小王爷,谁对皇上更重要些?」 张然听后,朝里看了一眼,躬身道:「此事怎是奴才能置喙的,皇上心中自有天平。」 十命侧头看着张然,「张公公...」 「大统领,您累了,先去歇息吧。」张然躬身道。 十命拧眉,未有多言,只是当他走到宫门口时却见长孙劲松骑着一匹马等在那儿。 「小侯爷?」 长孙劲松一笑,扯着缰绳道:「爷爷想见你。」 ****** 赵时煦惬意的躺在山坡上,却忽然觉的喉头跟火烤似的干涸,但见不远处有一汪泉水,便忙要翻身起来找水喝,只是才坐起,他便见那泉水中忽然站着一个白衣男子,那男子用荷叶装着水,唇角勾着笑意,一步步的朝他走来。 赵时煦看着容颜绝美的男子,只觉的他十分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一般,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 那男子走过来蹲在他面前,一身白衣不染尘埃,好似天外之人。 「时煦,喝点水。」 赵时煦听他唤自己,忽觉心口一阵钝痛,痛的他抬手推翻了他手中的荷叶,泉水洒了他一身,但落地却发出尖锐的『哐当』声。 这一『哐当』将赵时煦彻底震清醒了。 「时煦,你醒了?」赵王见床上的儿子忽然睁开了眼睛,顾不得收拾被他推翻的水碗,惊喜的唤道。 原来是梦,梦中之人竟还是楚轻?可笑啊。 赵时煦侧头看着,露出一丝浅笑,「父王...」 这一开口,赵时煦才觉得自己的嗓子沙哑的厉害。赵王赶紧再命人倒了杯水餵他喝下,才让他的嗓子舒服一些。 「你可是醒了,在城门就晕了过去,都晕了整整两日了。」赵王擦着额头上的汗,长吁了口气。 「让父王担心了。」 赵王伸手探上他的额头,烧是退了,但看赵时煦还是虚弱的很,「去传单大夫。」 「单大夫?」 赵王点头,昨日来了一个老头,自称是赵时煦的故交,还是个医者,一直照看他的身子,这次是千里迢迢从大靖追随他而来的。 原本赵王对他十分戒备,只是当那老头说出赵时煦现如今的身体状况,他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哎,我对不住单大夫啊。」赵时煦半是真挚半是调笑的说道。 「你小子知道就好。」 爽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赵时煦和赵王一同看去,只见单于背着药箱疾步而入。 「单大夫,南境风光好,待我好了,带您去转转。」赵时煦哑着嗓子说道,看的单于想打人。 「王爷。」单于对赵王拱手一礼。 赵王见他二人说话方式便知单于昨日说的是实情,客气了许多,「单大夫不必多礼,快看看时煦。」 单于点头,坐在床边给赵时煦号脉。 赵时煦依然喜欢在他号脉时跟他搭话,「您怎么来了?好好的宫廷御医不做,真来南境吃炮灰啊?」 单于瞧他都这时候还是这么不正经的样子,恨恨的棱他一眼,「闭嘴~」 赵时煦笑了笑,闭上了嘴,任由他号脉,也习惯性的看着他一边号脉,一边将脸上所有皱纹都给皱成了沟壑。 「老先生,时煦怎么样?」赵王问道。 单于看了眼赵王,又看了眼赵时煦的腹部,「小王爷腹中之子,按照月份来算,已经五个月了吧。」 赵时煦笑出声,「这您不比我更清楚么。」 「这孩子怕是等不到足月出世了。」 赵时煦眉心跳了一下,平静的问道:「他要出来了?」 单于点点头。 赵王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不足月的孩子生下来,能活下来的少之又少,即便活下来,怕也是体弱多病。 「还有多久?」赵时煦仍旧平静的问道。 「最多两月。」单于淡淡道,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老先生,比起孩子,本王更关心时煦的身体。」赵王反应过来,急切的问道。 单于看着他父子二人,事到如今,倒也是平静了,「小王爷气血大亏,若孩子早产,恐有性命之危。」
第212页 赵王一听,控制不住的提住单于的衣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子身强力壮,定能长命百岁。」 赵时煦没有赵王那么激动,他只是忽然想起了原书中自己的结局,这书三分之一的时候他就死了的,如今活到现在,难道还是要死?那折腾这么久,岂不是白折腾了。 「父王,您别那么激动,又不是一定的事。」赵时煦哑着嗓子宽慰道。 听到他的嗓音,赵王更是难受,恨不得提剑飞去大靖砍下楚轻的脑袋。 「老先生,还请您竭尽全力,本王会将全城的大夫都召来,你等一同尽力,定要让小王爷安然无恙。」 单于听后,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应声,只是无奈又痛惜的看了赵时煦一眼。不知怎的,就如同看到了当年的宣珏一般,但明明楚轻才是宣珏的儿子。 这命运当真是奇特。 单于提着药箱退了下去为赵时煦配药,房内便又只剩他父子二人。 赵时煦看着赵王,还未开口便听他道:「儿子,是爹对不住你。」 赵时煦眨巴了下眼,笑道:「爹,都这时候了就别说这些了,先解决眼下的事,外头情况如何了?那六万大军您如何处置?魏国可有捲土重来,大靖和梁国可有动静?」 赵王听着赵时煦的话,都这时候了,他还...「这些事你不必再管,你放心,南境不会有事。」 「爹~」赵时煦拉住他的胳膊,神情认真的道:「这些事我必须要管。」 「你都...」 「爹,你相信我。你放心,在大结局之前,我绝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赵王对他这话似懂非懂,但里头的意思倒是明白,「你先休息,吃点东西,稍后再与你细说。」 赵时煦点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切的问道:「父王,三水呢?」 赵王听闻此话,脸色沉了下来,「那一家子梁国细作,你还顾他做什么?」 赵时煦撑起身子,「父王,三水并不知情,并且他母亲和姐姐还有用处,您不会...」 「放心,那母女二人皆被我废去武功关押着。」赵王冷着脸道。 赵时煦松了口气,只急切的问道:「三水呢?您把他怎么样了?」 「自然也是废去武功,关在地牢。」 赵时煦一阵头晕目眩,扶着头忙要翻身下床,并埋怨道:「父王,您怎能不问我便随意处置我的人?」 「时煦,你不能总这么仁慈!」赵王扶着他。 「我要见三水...臻兄!」赵时煦不顾赵王,喝了一声,赵臻果然应声而入。 「臻兄,带三水来见我。」赵时煦吩咐道。 「这时候你折腾什么?」赵王有些发怒,喝止赵臻,奈何赵臻却只听赵时煦一人之言,只略欠了下身便往地牢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1章 丢了便丢了 全淼被带进来的时候很是狼狈, 一双杏眼肿的跟核桃似的,想来是哭过了。 他一进来赵时煦便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有些微弱,武功被废,除了折磨人的疼痛外,也是非常伤内里的。 所以赵时煦第一时间便感觉到了全淼的『虚弱』。 「三水~」赵时煦坐在床头, 看着被赵臻扶着进来的全淼, 声音里有些自责有些心疼。 全淼看着他, 一双眼毫无焦距, 不知是疼的很了,还是人是懵逼的, 毕竟这一切发生的毫无徵兆,他什么都不知道。 「全淼, 小王爷在唤你。」赵臻在他耳旁提醒。 全淼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赵时煦, 而后身体软软的跪了下去, 连声音也轻若蚊蝇,「属下叩见小王爷。」 看着全淼的举动,赵时煦心里闷闷的, 这小子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从来没有这么「规矩」过。 「起来吧。」 赵臻扶他起来,顺手将一旁的椅子提过来,准备扶全淼坐下。 「属下不敢。」全淼看着那椅子,声音淡淡的。 赵时煦从床上下来,一时间百感交集, 也不知该说什么,只那么看着全淼。 全淼一直垂着眼眸没有看他,面色十分平淡。 「三水~」赵时煦终是开口,「你若怨我,是应当的。」 全淼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摇了下头,「属下不敢,小王爷对属下全家都有恩,若不是小王爷,属下的母亲和姐姐早就在几年前饿死了,是小王爷大发善心,收留了我们。」 赵时煦听全淼故意这样说,心里愈发沉闷。当初,他收留全淼一家,不止是看上了全淼的勇气,而是那时他便知道他的母亲和姐姐是梁国的细作。 那时他并没有想那么多,梁国要在各地安插自己的细作很正常,每个帝王都会这么做。只是他觉的,自己装作不知道,看着他们作,更有意思。自己做个『黄雀』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全淼从始至终是不知情的。这就是细作的高明之处,全家不能都是奸细,得有一个干净之人,最方便打探消息。 「三水,南境与梁国本就敌对,此事我并没有做的不妥。」赵时煦看着他,认真的说道。 全淼身体几不可察的抖了一下,嘴唇微微蠕动,半晌后才道:「属下明白,只是求小王爷看在属下跟随您多年,忠心不二的份上,饶属下母亲和姐姐一命。」 赵时煦看着他,「我暂时不会要她们的性命。」
第213页 全淼双拳微微握了握,眼眶控制不住的泛泪,声音也有些哽咽,「小王爷,属下如今已成了一个废人,不能再继续保护您了。请您开恩,让属下带母亲和姐姐走吧,属下保证她们不会再和梁国有牵扯。」 赵时煦看着眼泪落个不停的全淼,很是心疼,「三水,是我对不起你。」 全淼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摇着头道:「没有,小王爷是南境的小王爷,一切以南境利益为重是对的;只怪属下太愚蠢,不知母亲和姐姐的动机。如今,属下无话可说,若小王爷不能放过她们,属下自不会让小王爷为难,不过,为尽孝道,属下也会拼死抵抗。」 赵时煦听着他的话,全淼的脑迴路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说话也没有这么有条有理过。 「你先回房歇息,之后的事再议。」赵时煦淡淡的说道。 全淼依然没有看他,只道:「母亲在哪儿,属下自然也要在哪儿才是。」 赵时煦听后,有一丝心软,但是那两个女人暂时是不能走出地牢的,这点理智他还是需要保持。 「臻兄,你吩咐下去,将牢房收拾收拾。还有,不许动刑逼供。」 赵臻应了一声,将全淼带了下去。 赵时煦撑着桌子坐下,只觉的太阳穴突突的跳着疼,撑着颞部靠在桌上。 对于全淼这件事,的确是他的不是,在途中他有机会跟全淼摊牌,也有机会阻止他母亲和梁国的联络。但是他没有选择这两个温和的方案,而是等着梁国那六万大军到来,再将其一举拿下。 从某些方面来说,他的冷酷倒和楚轻如出一辙。 想着,赵时煦闭着眼自嘲一笑。 一双手搭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力道适中的替他揉捏着。 赵时煦笑了下,「臻兄何时还会这个技艺了?」 「您太累了。」赵臻出声道。 赵时煦没有阻止赵臻的动作,毕竟太阳穴真的难受,这样揉捏起来倒是非常舒服的。 「父王处置三水的时候,你在何处?」 「王爷让属下去清点俘军,所以...」 赵时煦挥了挥手,浑身都觉的焦躁,这许多事都像一座山一般一下子朝他压了过来。 「这些事得一件一件来,三水那边,你让人留意着,万万不能让他饿着冻着了;还有,让单大夫去给他调理内伤。」 赵臻听着,一一应了下来。 「父王这次真的是...」赵时煦对赵王的举动再次不满。 「王爷是心疼您,试想,他知道他儿子身边这么多年都围绕着细作,多么惊心。」 赵时煦摇头嘆道:「那是我故意的...是我对不起三水。」 「小王爷...」 赵时煦闭着眼,对于全淼,自责的难受。因为自己,全淼连十命都不顾了,而自己却让他忽然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赵臻看他难受的模样,开口道:「小王爷,日后有什么事,请您一定要和属下商议,别一个人担着,这一次实在是太惊险了。」 「有些事情真商议了反而会出问题,会让人看出端倪。」赵时煦直言道。 赵臻没有多说什么,只道:「这一次,您听王爷的,什么事都别再管了,好生调养身子才是。」 赵时煦咧嘴笑了下,「臻兄觉的,可能吗?」 赵臻脸色发沉,「只要小王爷愿意。」 赵时煦不知如何跟他解释,只是无奈的摇了下头。 「您当初为何要留下这孩子。」赵臻看着他的腹部,终于还是问道。 赵时煦垂首瞧了眼,心口便如针扎一般的难受。这个问题,那日在京都的城门外,楚轻也问过。 「日后不许再问这个问题。」赵时煦忽然沉了脸。 赵臻不语。 「梁国那六万大军,这么养着不是个办法,我得与父王商议,如何让那批大军为我所用?」 「这怕是有些难办,那毕竟是梁国的大军。」 赵时煦拧眉思索着,又道:「要解南境如今的困局,还得靠魏国。」 「小王爷何意?」 「楚轻与魏国结盟,他可是囚禁着端贵太妃,还杀了她儿子的人,凭这两点,魏国与他便是仇深似海,怎会答应与他结盟?」 「国之大事,很多时候能让人放下一些东西。」赵臻说道。 赵时煦摇了摇头,「若是这样,在楚轻一开始这么做时,魏国就会主动与萧家结盟,而不是瞪着萧阮派人去魏国,中途还被楚轻截胡了。这其中定有什么东西促使魏帝与楚轻结盟。」 赵臻对赵时煦这一连串的分析,惊嘆的同时却觉的不可能,「小王爷,魏国被南境压着多年,有机会拿下南境,魏国何乐而不为?您会不会多虑了?若多虑,会影响您之后的判断。」 赵时煦努力的思索,这破书他就算没看完也知道它的套路。那魏帝,原书中提到过,是个十分疼爱妹妹,十分重情义之人,绝不会放下和楚轻的恩怨。 「不会,魏帝不是一般属性的帝王。」赵时煦笃定道,心中已有了计划。 见赵时煦又在愁思,赵臻放轻了声音道:「小王爷,您歇一下吧。」 「都睡了两日了,歇够了。臻兄,你替我研磨,我要修书一封。」 赵臻看着他,到底是没有阻止,放下手转身去替他研磨。 赵时煦看着屋外停在树梢上的小鸟,忽然想起了什么,忙将手往腰间探去,「我的玉笛呢?」
第214页 赵臻研磨的手顿了一下。 赵时煦回身看着他,在马车上一直是赵臻在近身照顾他,那玉笛也被他换衣服时拿来拿去。 「属下放在了马车中的匣子里,但那马车已毁,笛子便不见了踪影。」 赵时煦听着,心口一窒,他和楚轻都这样了,那玉笛丢了便丢了。只是不知为何,他脑中竟闪过当时在云州,楚轻将那玉笛交给他时的场景。 那玉笛代表着宣珏,代表着楚轻的过去,他将其交给自己时,那眼神中的柔和与依赖都让人无法忘怀。 「罢了,我与他已恩断义绝,那玩意儿留着也没用了。」 赵臻听他这么说,气息平復了一些,只道:「小王爷,好了。」 赵时煦起身过来,接过赵臻递给他的笔开始修书。 ****** 京都,长孙侯府 劲松挥手让禀报的侍卫退下,这才对一旁吃着点心的长孙长吉道:「爷爷,十命已经顺利熘出京了,以他的速度,十日之内定能到魏国。」 长孙长吉边吃边点头,「希望那小子一切顺利,别被楚轻给揪回来了,那咱们就前功尽弃了。」 「爷爷以为,十命真能说服魏帝?」一向温文尔雅的劲松,此刻面容上尽是不安和急躁的情绪。 「不知道。」长孙长吉十分干脆利落的回答。 劲松一听,脸色僵了僵。 放下点心,喝口茶润了润嗓子,长孙长吉道:「我真的不知道,所有未知的事情,只有做了才知晓结果,在这之前,淡然些。」 劲松瞧着长孙长吉淡然的模样,只觉的他爷爷这辈子经歷了不少战役,已经习惯了,也不觉的有什么,只道:「孙儿只是担心,若十命不能说服魏帝,那南境怕真是不行了。」 「你放心,爷爷还给了他一个秘密武器,到时候说不定能派上用场。」长孙长吉狡黠的笑道。 劲松一听,忙追问,他却缄口不言。 「不过你说,十命那小子干什么要帮南境,他不是楚轻的心腹么?」长孙长吉看着劲松,问道。 劲松眨巴了下眼,颇有些无辜,「那日不是爷爷您让孙儿带他来见您的么?那您定是知晓原因的啊。」 长孙长吉拖着尾音「喔~」了一声后,道:「老子只是觉的没人去办此事,所以想到了他,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干脆。」 劲松:「......」 「好啦,收拾收拾进宫吧,顾国公被派去梁国找老情人搅和,咱们也要恪尽职守才是。我想,离皇上御驾出征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赶紧让粮草先行吧。」 说着,长孙长吉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踱步而出。 劲松跟着他,问了一句,「爷爷,依您看,皇上是否是想要问鼎天下?」 长孙长吉顿脚,转身看着自己的孙子,一脸无语的嚷道:「这当皇帝的谁不想问鼎天下?魏帝不想?梁帝不想?你这问的什么问题。」 「既然如此,咱们这么做,岂不是阻了皇上,阻了大靖。」 长孙长吉拍了拍自个儿的额头,看着劲松道:「孩子,你说你到底帮谁啊?那么纠结做什么?」 「孙儿只是...」 「你以为问鼎天下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是单靠蛮干就能实现的事情?若是这样,梁国不早行动了,还干什么要去跟南境结盟?」 劲松一听,似乎明白了什么,「爷爷的意思是...南境才是能否问鼎天下的关键因素?」 长孙长吉翻了个大白眼,只道:「到底跟不跟老子去清点粮草?」 劲松愣了愣,「去。」 ****** 楚轻坐在雎容院的屋顶上看着天空的圆月,想着上一次和赵时煦并肩坐在这屋顶上看月亮时的情景,嘴角不禁弯了起来。和赵时煦待在一起的时光,真的让他又舒服又惬意,只可惜... 一缕晚风吹来,楚轻感到一阵凉意,想要找个人拥入怀中,但能抱住的也只有自己。不过,他知道这是成为一个伟大的帝王必须要付的代价,既然代价已付,便不能失败! 「皇上,人到了。」 张然站在院内看着屋顶上的楚轻,回禀之时,一向守本分,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上竟有一丝不喜之色。 「知道了,下去吧。」 张然应声而下,回身时也还是对身旁之人欠了欠首,只是那人一向高傲,眼里根本没看到他。 楚轻从屋顶飞身而下,却没有落于院内,而是落于院外的甬道上。 才站立,那人便也已从院内走了出来,在距离他一丈之处停下,平和的唤了一声,「阿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爱乃们,么么哒~ 第92章 想和平 再见萧阮, 楚轻的脸色和眼神都是冷漠的,而萧阮见着他的神情却还和从前一般, 仿佛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只是他们之间起了一点小小的争执而已。再回来,他萧阮依然是萧阮,是这皇宫的主人。 「入秋夜凉, 你穿的这么少,得风寒了怎么办?」萧阮说着,几步走到他身边, 揭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欲要给他披上。 楚轻看着戴着半边面具的萧阮, 眼睛微微眯成了一条缝,神色冷厉, 「你为何要见我?」 萧阮见楚轻避过自己亲昵的举动, 无声一笑, 只抬手抚了下自己脸上的面具, 声音依然平和,「那你为何答应见我呢?」
第215页 楚轻神色未变,迎着夜风站在雎容院外的甬道上,看着萧阮另一半完好的容颜, 「想说什么, 直接说吧。」 「在这里?」萧阮四下看了一眼。 楚轻未言,踮起双脚施展轻功飞去;萧阮紧随其后。 二人在长乐宫停下。 宫内的人已经都被张然调走了,推开大门而入,整个宫殿内便只有他们二人。 萧阮抬起手慢慢的抚摸着宫内的摆设,面上露出一丝流连追忆的神色, 连语调都夹杂了一丝欢快的意味,「你登基后,这寝宫的陈设都是我一一吩咐的,想不到你还保持着原样。」 楚轻听着这话,脑中忽然想起了赵时煦。 当日,他们合力将萧家剷除后,他是准备要将这长乐宫焕然一新的,是赵时煦坐在棋盘前拧着眉头跟他说,『浪费人力物力,就这样挺好,这都换了,搞得跟分手情侣要毁尸灭迹似的,我瞧着不舒服』。 他现在都还记得赵时煦漫不经心的说这话时,自己心底的窃喜;也记得,为了赢他一局,赵时煦坐在棋盘前那卯足劲儿的模样。 想着,楚轻神色蓦地柔和了一些。 萧阮看着他脸上几不可查的那丝『柔和』,眼底的杀气都快要藏不住了。 他自幼和楚轻在一起,却从未见过楚轻露出这样的表情,如今露出这样的神色,他自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是因为自己。 萧阮按捺着自己的怒火,萧家被灭,他众叛亲离,容貌被毁,这一切都拜赵时煦,拜南境所赐。谁伤他一毫,他自要千倍万倍的讨回来。 「你没听过『物是人非』?」楚轻冷漠的应了他一句。 萧阮不以为意,只道:「好,我们不说过去的事,说将来;阿轻,兜兜转转了一圈,你是否发现,只有我才配站在你身边,只有我才能助你完成宏图伟业?」 楚轻看着他。 萧阮在原地转了一圈,肆意的笑道:「本来你我就是问鼎天下的最佳之人,你我在一起,这天下,这皇权,自会被你紧紧的拽在手中。是赵时煦从半路杀出来打乱了我们原本的轨迹。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赵时煦是不是老天一个打盹儿丢下来的蠢货,以至于让咱们偏离了原本的轨道?」说着,萧阮的语气愈发不屑,那身红衣在此刻显得尤为张扬扎眼。 楚轻看着他演讲一般的自信,怒火似乎要将他的嘴燃烧起来,以至于他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强大的火气,「萧阮,注意你的措辞。」 萧阮笑容未改,只道:「说正事吧,我此次前来是来助你的,我如今已得梁帝信任,拜为大将军,梁国一半的军队听我的调遣。我也知道你的计划,可是梁国是你最大的阻碍,梁国不除,你的计划再好都没用。」 楚轻看着他,「所以呢,你要舍梁国助我?」 萧阮点了点头后,声音狠戾起来,「如果不是赵时煦俘了那六万大军,梁国现如今已经入主南境了,那时候你便是一点胜算都没有,阿轻。」 楚轻看着他,声音里的冷漠丝毫没有褪去,「若南境没有俘虏那六万大军,你不会来找朕。」 说着,楚轻迈步上前,绕到桌案后,继而一掀衣袍坐在龙椅之上,看着萧阮,「南境俘虏了那六万人马,等于得到了不少梁国的消息,作战方式,所以你担心,到时候南境和大靖一起对付梁国,梁国便会承受不住,对吧。」 萧阮勾起唇角,抚摸了下自己脸上的面具,「你错了,事到如今,南境难道还会和你结盟么?不可能的,我知道,你想趁南境拿下那六万人之际,和梁国开战,反正南境有魏国在那儿顶着,而当你解决梁国后,魏国应该和南境已经是两败俱伤,你再来一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南境和魏国就都被你覆灭了。」 楚轻端坐在上方看着他,对他的分析没有一丝反驳,有一点萧阮说的对,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是他。 「是,相信用不了多久,梁国就会败在朕之下。」 「可是你别忘了,有我在,你想拿下樑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若反过来,你我合作,拿下樑国便容易许多。」 楚轻抬眸睨了萧阮一眼,哂道:「条件呢?」 萧阮笑了起来,即便戴着半张面具,也能见到他的笑容十分明媚,「你是我的。」 楚轻拧着眉头。 萧阮放轻了声音,「阿轻,你从前忌惮萧家,如今萧家已经没有了,只剩我一人,既能助你,又不会掣肘你,这笔买卖你不亏。」 「萧家还有个萧太后。」楚轻看着他,萧太后还一直被他圈进养在宫中。 萧阮眉心一跳,但笑容未变,「只要姑母衣食无缺,也没什么。」 楚轻看着他。 萧阮朝他走来,站在桌案下方与他对视,「阿轻,拥有我,拿下樑国才是最为妥帖的方案。」 楚轻看着他,一直沉默着,须臾后才开口道:「为什么?」 萧阮一顿,显然不明白他的『为什么』是何意。 「为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竟还要帮朕?」 萧阮双手撑在桌案上,往前倾着身子,声音带着丝暧昧,「因为,这世上只有你配得上我。」 楚轻眼神愈发冷厉,却又暗自压抑着。 萧阮起身迈上那一栏不高的台阶,继而绕到龙椅上方站到楚轻的背后,将双手搭在了他的肩头上,「阿轻,其实你也认为赵时煦是你的挡路石,对吧,如果当时不是顾忌着他,你又怎会疏忽大意,令那好不容易被诓骗而来的南境十万大军回去了呢。」
第216页 楚轻凛着双目,未有言语。 萧阮仍旧轻声道:「你的计划是没错的,错就错在,你对赵时煦动了情,你想,若撇掉你对他的情,你拥有的可是万里河山,到那时,赵时煦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楚轻忽然抬起手抓住肩头上萧阮的手腕,声音淡淡的,「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萧阮听后,勾唇一笑,「我等你的消息,但别太久,毕竟,我也随时会变卦。」 楚轻松开手,面色发沉,萧阮却以极快的速度退了出去。 待萧阮退去后,楚轻才顿觉自己的心口痛的厉害。这样痛,或许真的要万里河山才能抚平? 张然在外头偷偷瞧了一眼,有些感慨。他也明白楚轻的纠结和痛苦,但明白又有什么用呢?既已经做出了选择,再纠结和痛苦,都只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罢了。 不过,他方才拦下了说有要事要禀报的守城将领,是什么事,他不清楚,但他知道,能拦一时便拦一时,对皇上和小王爷而言,说不定是好事。 ****** 腹中的孩子动了一下,赵时煦双眸一怔,垂首看着自己的腹部。这还是腹中孩子第一次这样动,令他感觉颇大。 赵时煦拄着手臂撑在桌上,淡笑道:「球球,你还真是迫不及待要出来了。」 这话说完,球球似乎跟听懂了似的,又动了一下。 赵时煦有些惊奇,问他道:「诶,肚子里黑秋秋的,你待着看得见吗?」 球球又动了一下。 赵时煦笑出了声,「你说吧,因为你,小爷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了,你知不知道最近这几日南境城内风言风语,全都是你惹的祸。」 球球忽然不动了,像是听明白了赵时煦的责备似的。 赵时煦觉的有趣,「你瞧你这小气劲儿,还说不得你了。」 正说着,赵时煦便听见外头传来脚步声,这才收了声。 「时煦。」赵王推门而入,见赵时煦独自坐在窗旁,穿的还有些单薄,不禁严肃道:「怎穿那么少,着凉了怎么办?」 「父王,平时也没见您对我这样关切啊。」赵时煦涎脸的说着,「您这忽然变化这么大,孩儿是真不习惯。」 赵王瞅着他,「你以为你还像从前那样健壮?」 赵时煦思索了会儿方道:「至少比从前重几斤。」 「就你这精瘦猴的模样,还妄想重几斤。」 赵时煦见赵王似乎真有要发火的迹象,忙咧嘴笑着赔罪,哄了赵王一阵。 「得得得,别说那些甜言蜜语,儿子你就不适合。」赵王十分嫌弃自己的儿子。 赵时煦摆摆手,也不介意,只将话头说到正题上,「父王,那六万大军可都安排好了?」 赵王点头,「按你说的,全都安排好了。」说到此处,赵王脸色一片狠戾。 赵时煦看着赵王那要将楚轻千刀万剐的表情,顿了一会儿方道:「父王可和梁国那位十四王爷联繫?」 赵王摇摇头,「当初,是为父出尔反尔,拒绝了和他结盟的提议,如今,怎好意思再找他?」 「十四王爷与父王交情匪浅,您若再找他,他必会应允,或者说,他就是在等您找他。」 赵王依旧不允,只道:「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条路。」 赵时煦理解他父王要维持面子和自尊的心情,只是南境早已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因为自己大刀阔斧的改剧情,南境才存活到了今日,不然早玩儿完了。如今楚轻真的攻打南境,便已是到了最后一步。 这几日,他甚至还有个不安的想法,那便是,如果楚轻和萧阮『破镜重圆』,那么按照萧阮如今在梁国的地位,他们里应外合,拿下樑国会比楚轻一人单干要快得多。到时候,南境也被魏国拖垮了,他二人再来个渔翁得利,那么,这本书就该这样大结局了。 赵时煦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他了解萧阮的性子,得不到的东西他会一直惦记着,并且这对于他也是一个双赢的方案,他一定会动这个心思,只是早晚的问题。而楚轻他会不会应允?他...他... 「时煦,你怎么了?」 赵王见赵时煦紧紧的握着拳,唤了他一声。 赵时煦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用力过大,指甲都已嵌到了掌心里。 「没什么,父王,我想去一趟魏国。」 赵王听闻此话,当即跳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如今是能随便走动的时候?!」 赵时煦知道他会这样反应,待他吼完后才道:「父王,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孩儿有些话要亲口对魏帝说。」 「要说什么,本王自会派信使前去传话,你胡闹什么,你如今的身体,单于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看着又急又怒的赵王,赵时煦安抚道:「父王,我若不去,成天东想西想,反而对身体不好。」 「不能!你无论如何都不能离开王府半步。」赵王喝道,「如今双方虽暂时休战,但都在调养生息,魏国并未撤兵,随时都会捲土重来,这个时候,你怎能走到魏国境地上去?」 「父王,魏帝此次与大靖结盟,实在有些蹊跷,我是...」 「不许去!」赵王沉怒一喝,算是彻底断了赵时煦的念想,如今,他怎捨得再让赵时煦奔波,每每想起单于的话,他的心口便疼痛不已,晚上都睡不着觉。
第217页 一面盼着他早点生下孩子,然后他好拿去溺毙了,但又害怕他生孩子的那天,怕赵时煦的命会保不住。然而时间却是一日一日的过去,这种害怕便愈加浓烈。 「父王...」赵时煦嘆了口气,如今,他父王不应允,他还真走不出王府大门。 「为父不会动那些个嘴皮子,魏国也好,大靖也罢,既然都打来了,就别想着和平解决了,本王定要魏帝,要楚轻,尸骨无存!」 话落,赵王起身拂袖而去,走至门口时,声音又软了下来,「时煦,你好生歇息,外头的事,有父王。」 看着赵王离去的背影,耳畔响着他方才说的话,赵时煦勐然之间,心里好像有个什么东西被戳破了。 原来,事到如今,自己依然想着和平解决。为什么想要和平解决,是担心劳民伤财,将士痛苦,还是什么? 赵时煦勐地闭眼,只觉头痛欲裂。确实他所有的办法,没有一个是进攻,全都在防守,就好似防守着内心深处那一点点的温存,捨不得毁灭。 抬手沿脖颈向下摸,那颗小小的红豆还紧紧的贴着心窝。 「臻兄,你派碧水山庄的人去魏国一趟,查一查。」赵时煦开口道,赵臻这才从暗处走出来。 「小王爷还是要『守』?」 赵时煦没有看他,只瞧着窗外的夜色,声音淡淡的,「对。」 赵臻看着他,没有多问。 赵时煦也没有过多的解释,每个人处理问题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这或许就是他的性子吧。 「属下遵命。」赵臻对他拱手一礼。 赵时煦站起了身,「我去看看三水。」 赵臻原要阻止,但又觉得没用,只好跟在他身后护着他一路往地牢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哒~~么么么哒~~ 第93章 地牢抒情 全淼待在牢房内看着桌上那盏将息未息的油灯, 伸出手指在灯芯上晃了一下,灼热的痛感让他回过神来, 这才将手指勐地收了回来。 他仰起头看着墙上那面连脑袋都伸不出去的窗口,嘴唇轻轻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 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弟弟,你快来看娘。」 全琪的声音在隔壁间牢房急切的响起,怀里抱着全母, 听着全母急促的咳嗽声。 全淼听到声音, 几步走过来,隔着栅栏焦急的问道:「娘怎么了?娘?」 全琪忙道:「娘的心肺不好, 你是知道的;再加上武功被废, 身体本就亏虚, 这地牢又如此潮湿, 娘她怎么受得住啊。」 正说着,只听全母咳嗽的愈发严重了,那动静好似要将心肝脾胃都咳出来一般。 「娘,您还好吗?」全淼把着栅栏, 探着脑袋问道。 全母气若游丝的瞧着他, 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弟弟,你想想法子,这样下去,娘就是死路一条啊。」全琪哽咽的说着,一脸无助的看着全淼。 全淼一听此话, 颇有些无力,喃喃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办法,为何,你们为何一直瞒着我?利用我?」 瞧着全淼自暴自弃的模样,全琪连忙道:「是,我们瞒着你是不对,但阿淼,我和娘从未利用过你,你扪心自问,我们何时硬从你口里套过消息?」 全淼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道:「可因为我,你们可以出入王府,接触许多你们想接触的人和东西。」 「阿淼,我和娘也是被逼无奈啊,但凡能生存,谁会做细作?你没有出生之前,我们一家人在梁国的日子多难过,你是没看到,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 「生存,既然来了南境,为什么不放下细作的身份,好好的待在南境?」全淼喝问道。 全琪自嘲一笑,「阿淼,细作一旦叛变,立刻会引来杀人之祸,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全淼觉的自己脑袋有些混沌,这些日子待在这地牢里,他总觉的自己跟白活了一场似的,脑子从未灵光过。但凡他脑子灵光一点,或许事情都不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全淼微弱的说道:「如果,一开始就对小王爷说实话,小王爷肯定会保护我们的。」 全琪听他这么说,嘆道:「弟弟,你太天真了,赵时煦能准确无误的识破我们的计划,便是他早已做好了准备。这一次,他利用你诓骗我和娘去京都,便是想通过我们「看」梁国,如果不是因为他和楚轻决裂了,我们在京都的下场,和在此处没什么两样。」 全淼木着,一动不动。 全琪见状,直戳他心窝的道:「在赵时煦把你收到身边做侍卫时,他就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所以,我们,包括你,在他眼里都是『跳樑小丑』!」 「姐姐!」全淼抬起脸,眼眶发红的沖全琪吼了一声。 全琪一副心痛的模样,「我们都因为他成了废人了,娘都因为他快死了,你还顾着他!」 全母适时的又咳嗽了起来,咳着咳着,嘴里还吐出了一口血,吓的全琪惊叫起来,「娘,娘你怎么样?弟弟,你快看啊。」 全淼够着脖子,看着母亲脸色惨白的模样,心里也着实慌了,「娘,娘。」 「弟弟,你要想想法子啊!」全琪落了泪,漂亮的脸蛋因为无措的哭泣显得十分柔弱,看的全淼心里跟针扎似的难受。 全淼瞧着,点着头喃喃的应道:「会的,我会想办法的。」
第218页 ****** 赵时煦抬腿步入地牢大门,一股发霉的气味便扑鼻而来,令他眉头紧紧的皱着。 赵臻瞧着他的微表情,「这地牢有些潮湿,小王爷别在里头待久了,对身体不好。」 「我来看看三水就走。」赵时煦说道。 赵臻还是不解,赵时煦为何今日非要来看全淼。 牢头见他来了,忙过来请安,赵时煦挥了挥手,只让他带自己去见全淼。 虽然牢房他已让人收拾过,但牢房毕竟是牢房,再怎么收拾,条件也就那样,当他瞧见躺在床上蜷缩着身子的全淼时,心怜了下。 「开门。」赵时煦淡淡的吩咐。 牢头开了门,迎他进去。 待他进去后,赵臻才挥了挥手,让那牢头退下,而自己则守在门外,目光落在隔壁牢房的全母和全琪身上。此刻,她二人正依偎靠着,一脸不甘的瞪着赵时煦。 「三水。」赵时煦唤了一声。 全淼没有动作,只头朝里的躺在床上。 赵时煦撑着腰坐在床畔,看着他道:「身子可好些了?」 全淼依旧没有回答。 「这些日子,你不在小爷身边聒噪,小爷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全淼依然没有出声。 赵时煦坐在床畔,理解全淼不搭理他的心情;只就那么看着他,须臾后才站了起来,走向另一头,看着全琪母女。 全琪对上他的目光,丝毫不惧,「小王爷,要杀要剐,还请您给个痛快。」 赵时煦回头看了眼全淼,未发一语。 「我们一家人既落到你手上,便没有想过活着出去。」见他不语,全琪激动的声音尖锐。 赵时煦瞧着,连个表情都没有给她。他此行,只是单纯的来看看全淼罢了。 瞧着赵时煦的反应,全琪十分愤怒,喝道:「阿淼,你方才还为他说话,如今瞧见你主子多么狠辣无情了吧!」 赵时煦和全淼都没有应她。 全琪不甘心的吼叫着,全淼却依旧一动不动。 赵时煦回身看着,有些狐疑,几步走了过去,「三水?」 全淼依然没动。 赵时煦抬手拍向他的肩膀,这一拍才发现,全淼早就晕了过去。 「三水!」赵时煦急唿,「臻兄!」 赵臻闻声进来,「小王爷。」 「臻兄,带三水出去。」赵时煦坐在床畔,摸着全淼的额头,才发现他烧的厉害,忙对赵臻吩咐道。 赵臻迟疑着,「小王爷...」 「快点!」赵时煦心急火燎的吩咐。 赵臻看了全琪母女一眼,未有多言,将全淼抗在了肩头上。 「小王爷!」全琪唤住他,「您究竟想怎么对付我们?您对阿淼这么好,却囚禁着他的母亲和姐姐,您觉的合适吗?」 赵时煦听着,一字一句的道:「你们是你们,三水是三水。」 话落,赵时煦抬腿离去。 全琪看着,待他走远,才对一旁歇息的全母道:「娘,阿淼出去了。」 全母点了点头,「我们离出去也不远了。」 ****** 「单大夫,怎么样?」瞧着给全淼把脉的单于,赵时煦关心的问道。 单于放下搭脉的手,捋了把鬍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忧虑过度,加上体虚才导致的发烧晕倒,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赵时煦听着,这才松了口气。 「小王爷放心,喝几服药就好了,倒是您...」 「怎么又说到我头上了。」赵时煦颇为无奈。 单于楞他一眼,没好气道:「整个王府,你才是身体最虚的那个。」 赵时煦抿了下唇,讲真,要不是单于老这么说,他还真没那个感觉,总觉的自己跟平时差不了多少啊。 单于瞧着他,二话不说的拉过他的手给他号脉,确定没什么大碍才放下手。 「我去给您煎药,顺便给他也煎。」 「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好了。」 单于再次楞他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去。 瞧着单于气唿唿的背影,赵时煦笑了下,「这老傢伙...」 「全淼没事,小王爷也能放心了。」赵臻端过一旁的水递给他。 赵时煦接过,看着床上还昏睡着的全淼,忽然道:「今日,是三水十七岁的生辰。」 赵臻看向床上的少年。 赵时煦喝了口水,「去年,他十六岁生辰那日,我因为想着如何去『国色天香』楼风流,所以给忘了,后来就答应他,待他十七岁生辰时,一定会给他准备一份让他难忘的大礼。这孩子,当时那一副『赚到了』的表情,我现在都记得。」 说着,赵时煦苦笑了下。 赵臻瞧着,「小王爷待全淼是真心的好。」 「三水待我也是真心的好。」 赵臻对此话倒是贊同,只是心中生出了一丝感慨,「世事无常,当年,我若不是小王爷相救,也会饿死街头。」 「说起来,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以臻兄的身手,怎会落得个饿晕在街上的下场?」 赵臻顿了下,反应过来道:「小王爷,属下绝对不是任何一国的细作,属下从前只是个江湖游侠罢了。」 瞧着赵臻原本就生的严肃的脸,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那形容,赵时煦都说不出来,只想让他的脸赶紧松泛下来,「小爷不过随口一说,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第219页 赵臻的脸果然松泛了一些。 赵时煦瞧着,笑了下。 「夜深了,属下送小王爷回去休息吧,全淼的事,明早再说。」 赵时煦看着全淼,点了点头,这么一日下来,他确实也困了。 赵臻过来扶起他离去。待他们都走了有一会儿,全淼才睁开了眼睛,呆呆的看着上方。 果然不出他所料,赵时煦记得他的生辰之日,还会来看他。 不知怎的,全淼心里忽然十分难受。 他躺在床上一动未动,半晌后才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胸口依旧闷的不行。 然而,他的一口气还没松下去,门外便又传来声响,惊得他立刻躺下继续装睡。 他听见自己的房门被人推开,但进来的人却不是赵时煦,那人身上有一股让他十分熟悉的味道。 全淼眉心一跳,在那人即将靠近时,勐地睁开了眼。 瞧见他忽然睁大双眼,来人的脚步也是顿了一下。 全淼侧头看着来人,瞳孔一怔,还没有开口,眼泪便先落了下来,待开口时,声音也是瓮瓮的,「铁木头~」 十命看着短短半月不见就变的十分瘦弱的全淼,心口一疼,几步走过来坐在床畔。 全淼原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十命却直接倾身下去抱住了他,「淼淼,我来了。」 全淼抱着他结实健壮的后背,胸腔酸胀的难受,如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在十命怀中哭泣,却又不敢哭出动静,只能不停落泪。 十命立马明白,全淼什么都知道了。 「铁木头,我想你,很想很想...」全淼哽咽着,紧紧的抱着十命。 十命一把将他抱了起来,跟抱个娃娃似的,让他完全扒在自己身上。他原想开口说什么,只是这一抱,他勐然发现了全淼身体的不对劲。 「你的武功呢?」十命不可置信的问道,他一直以为,赵时煦是绝对不会伤害全淼的! 全淼听他这样问,一时间没有言语,只是更加难受。 被废了武功之人,除了这一生不能再习武以外,身体也会比常人弱一些,十分伤寿数。 十命想到此处,已控制不住的要去质问赵时煦! 「铁木头,我想离开南境,离开小王爷。」全淼不答反问。 十命听后,俊朗的面容上露出一丝愁绪。他原本是答应了长孙长吉前去魏国与魏帝交涉,只是忍不住想来看看全淼。想知道赵时煦是如何处理他的事的,想知道全淼现在怎么样了。 只是他没料到,情况会是这样。 「好,我带你走。」 全淼点点头,却又补了一句,「还有我娘,我娘要死了...」 十命闭着眼,紧紧的拥着他。 作者有话要说:enmmm~~~晚安哒~~这换攻不可取啊~ 第94章 解困局 次日, 赵时煦梳洗完毕后却没有急着去见全淼,只让赵臻退下。 赵臻有些疑惑, 「小王爷?」 赵时煦看他不放心的样子,无奈道:「臻兄,全王府的人都盯着我呢, 我不会出去瞎跑的。」 赵臻听见他的话和无奈的语气,也有些失笑,最近他倒真是把赵时煦当成个孩子在看管了, 时不时的会忘记他是小王爷。 「属下遵命。」 赵时煦笑了下, 赵臻回了一个微笑,退下后, 还为他关好了门窗。但他却没有走远, 依然只是在附近隐蔽着, 只要赵时煦那边有任何动静, 他会立马出现。 他坐在树上,看着屋内的影子,赵时煦一直坐在书案前没有挪动,甚至一个动作都没有, 只是那么静坐着。赵臻便在坐在树梢上看着他的影子, 思绪却有些飘远。 五年前,他从家族叛逃,一路被追杀,身上未有分文不说,追杀他的人一波接着一波, 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留给他,最后令他饿晕在了南境城外。如果不是赵时煦路过,他是真的就死了,还是最耻辱的死法,饿死。 他现在都记得,赵时煦蹲在他身边,看着似醒非醒的他,说的那句『你长得挺不错的,就是皮包骨头了,得好好养养。』 这一养就养了五年。 当初,赵时煦要在江湖培植下势力,但却没有合适的领头人,令其非常苦恼,他不想见他如此苦恼,便接下了这份差事,离了南境,离了赵时煦,去了江湖。 现如今,他时常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离开赵时煦,那么,他一定不会让赵时煦在『鹊桥』落水,那样,他就不会遇到楚轻,现如今一定是另一番景象,但不管什么景象,都跟南境搭不上关系,赵时煦依然会是那个自在快活的小王爷。而自己,会长长久久的陪在他身边。 一想到此处,赵臻心口便有些难受,后悔的难受。 他略嘆了口气,紧接着便戒备的凛起双眸看着前方。赵时煦在屋子内还是没有动作,但是屋外却有一人避过王府的侍卫直行而来。 赵臻定睛一看,竟然是十命! 他握了握拳,以为十命是来给楚轻当说客的,欲要拦下,却见屋内的赵时煦动了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赵时煦一直在等十命。 他拧起了眉头。 ****** 赵时煦一直盯着桌案上的信件,一动未动,直到听见屋外的脚步声,才稍微动了下身体,继而道了一句:「进来吧。」 十命才在门外站定,什么动作都还没有,忽听赵时煦这么说,倒是愣了一下。但愣过之后便推开了房门抬腿而入。
第220页 「见过小王爷。」十命冷着脸,对赵时煦拱手一礼。 赵时煦看着他,却直接了当的问道:「昨夜见过三水了?」 十命眉头一拧,面瘫似的脸上露出一丝诧异,但片刻后又平復了下去。 相处了这么久,赵时煦是他见过的除了楚轻之外,第二个让他捉摸不透的男人。 赵时煦瞧见他的反应,轻松的笑了下,「我昨日收到了劲松兄的飞鸽传书,知道你要去魏国。但我想,魏国与南境隔得这么近,你去魏国之前,肯定会来南境见三水一面。」 十命听后,沉了下气才道:「所以小王爷才将淼淼放了出来。」 听着十命带着质问的语气,赵时煦并没有不适,只点了点头,「你都知道了。你若来了赵王府,却没有见到他,定会胡思乱想,倒不如让你们见一面。」 十命看着赵时煦,看了一会儿方道:「小王爷为何要...」 话至此处,十命却又没有说下去,倒是让赵时煦有些不解了。 十命忽然垂了下眸,「属下知道,不是小王爷的意思。」 赵时煦看着他,淡淡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自称『属下』。」 十命听后,只道:「小王爷对淼淼宠如幼弟,您不会对他下那么重的手,应该是赵王趁您...」说着,十命看向赵时煦;赵时煦的身体,他也是知晓一些的。 赵时煦看着十命,笑道:「三水别的不行,眼光不错。」 十命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属下此次前来是想向小王爷要一句准话。」 赵时煦看着他,对他未改的『自称』也不再在意。 十命神情严肃,「关于淼淼的母亲和姐姐,您究竟要如何处置。」 赵时煦知道他会这么问,而后将桌案上自己一直看着的信件拿起来递给他。 十命上前两步将信件接了过来,看着里头的内容,十分惊诧。 「很早之前我就派人去梁国查过,可一直没有查出什么消息,最近,她们身份暴露被我抓了,梁国那边也起了波澜,调查反而顺利了些,终究是查出了结果来。」 十命瞧着信上的内容只道:「淼淼会受不了的。」 赵时煦眉宇间也有一丝不忍,「事实就是事实,受不了也得接受。」 十命听后,一言不发。 赵时煦看着他,「即便没有这信,没有这些事实,她们二人也是必死无疑。不过现在留着她们,是为了让梁国摸不着头脑,她们,和那六万人马都在小爷手中,梁国才不敢对南境轻举妄动。除非...」 十命看着他。 赵时煦冷漠的勾了下唇角,「除非楚轻还能和梁国结盟。」 「不会的!」十命立即反驳。 赵时煦盯着他。 十命吐了口气,「皇上绝不会和梁国结盟。小王爷,皇上从头到尾的目的都不是只针对南境,他要的是魏国,是梁国,南境本就属于大靖,只要赵王交出兵权,南境定会安然无恙,为了您,他不会伤害南境。」 赵时煦脸色难看了起来。 十命知道他脸色难看的原因,但话头却未改,「小王爷,属下并非是为皇上说话。只是,当年是赵王先欲和梁国结盟,这才让皇上戒备了起来,若不是赵王临时改变了计划,如今这大靖还真的不知道是谁在做主。」 赵时煦双拳紧握,眼底都是杀气。 十命瞧着,半弓着身子道:「小王爷,对南境,您有您的难处,皇上亦有皇上的戒备之处。对于南境如今的困局,长孙侯爷对属下说,只要魏国撤兵即可,但若真正要解这困局,只需赵王交出兵权即可。」 赵时煦瞧着他,撑着腮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可能。」 他的『不可能』包含了许多含义,十命似乎也明白,他和楚轻之间的困局都是因为彼此都有无法放下的东西。他们互相爱慕,却互相不信任,互相戒备提防。 十命原就不是来给楚轻当说客的,赵时煦的态度也在他意料之中,他只是想拨开南境如今乱七八糟的局面,直击问题的根源,若这根源解决,南境的困局自然就解了。 可是,发展至此,南境和大靖,亦或是赵时煦和楚轻,都已无法退这一步。 「因为萧阮在梁国,皇上是不可能和梁国结盟的。」十命再次说道。 赵时煦盯着他,不解。他之前一直猜测,楚轻有了萧阮相助,对他问鼎天下是非常有利的;而萧阮说不定也会趁此回到楚轻身边。 「皇上是个重情之人。」十命说这话时看了眼赵时煦,见赵时煦没有反驳才继续道:「为了宣珏少主,皇上隐忍多年,他爱宣珏少主,所以,他不会放过害死宣珏少主的人。」 赵时煦双眸一亮,「什么意思?」 十命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当年,宣珏少主喝的那杯酒中的毒,是萧阮下的,皇上一直都知道。」 赵时煦蹭的下站了起来。 「所以,皇上不会和梁国结盟;梁国也不会放过大靖。即便梁国没有萧阮,皇上也不会,这些年,梁国和大靖打了无数次仗,这一次应当是最后一次了。」 赵时煦看着他,「无论他是否和梁国结盟,南境与他都无法和解,他也没有想过和解。」 末了,赵时煦补了一句,「小爷也没有。」 十命看着他,「为何不说,赵王和皇上之间,您选择了赵王。」
第221页 「有什么不对吗!」赵时煦沉声道,「少跟我说些大义凛然的道理,少让我为什么大局着想,小爷没那个义务,小爷只要南境!」 十命知道赵时煦会这样反应,也并不惊讶,只道:「属下别无他求,只请小王爷让属下带淼淼同去魏国。」 「不行,你此去魏国艰险未定,你一人或可全身而退,带着三水,你不能保护好他,也无法全身而退。」 「长孙侯爷给了属下一个秘密武器,定能说服魏帝撤兵,不再与大靖结盟,也不再找南境麻烦。」 赵时煦看着他,长孙劲松的信上确实有提及。不过长孙家帮南境,赵时煦原本就有些想不透,就算他和长孙劲松相识,但也只是君子之交,长孙家做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匪夷所思了,如今还加了个十命。 「所以请小王爷放心,属下定会带着三水全身而退。并且,淼淼不在,小王爷也更能处理他母亲和姐姐的事。」 「如果我没有猜错,三水应该让你带她们一起离开,对吧,你要如何说服他?」 十命并不为难,只道:「属下自有属下的法子。」 瞧着十命一脸自信的模样,赵时煦也不再质疑,只最后问道:「你为何要帮南境?你是楚轻的心腹。」 十命听后,看着他,「正因为是皇上的心腹,所以属下知道皇上内心深处的想法,他从未想过伤害您,只是事情的发展逼迫着他,属下不愿皇上将来后悔,以此报答皇上的知遇之恩。」 赵时煦听着,将脸别到一处,「你错了,楚轻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我知道他待我的情是真的,但皇权才是他一生都想得到的东西,为了这个东西,他能牺牲一切。所以,不是事情逼迫着他,是他自己选择这样做。」 十命微滞。 赵时煦却笑笑,「十命,我谢你相助,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 十命看着他,知道说再多也没用,只对赵时煦拱手一礼,而后转身而去。 待十命退去后,赵时煦方才坐下,手却摸向腰间,只可惜那玉笛早就不见了。 * 若魏国不再和大靖结盟攻打南境,那南境的困局自然就能解了。 只是,困局一解,南境便要直面大靖了,楚轻定然也会有下一步动作。这代表,南境不能只守不攻了。 「臻兄。」赵时煦知道赵臻就在不远处,故而唤了一声。 赵臻听见,果然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他面前,「小王爷。」 对于方才和十命会话的事,赵时煦也没有过多的解释,只吩咐道:「陪我去和父王一起用早膳吧。」 「是。」 赵臻拿过一旁的披风替他披上,与他一同前去。 走在路上时,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小王爷的计划是否有变?」 赵时煦没有迟疑,「是,我要让梁国的那六万人马去找大靖麻烦,让大靖和梁国自个儿玩儿去。」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5章 到此为止 「等本王抓到楚轻那小子,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赵王每日都要将这句话挂在嘴边, 以此来平復心中的愤怒与后悔, 后悔不该不和十四王爷继续合作,甚至后悔当初临时起意改了计划帮楚轻。 「王爷放心, 此局定能解的。」赵瑞宽慰道。 赵王一转身坐下, 看了赵瑞一眼, 「你准备一下,本王不日便要宣布, 南境不再属于大靖,要自成一国!」 此话一落, 赵时煦恰好走到屋外, 顿了下足。 推开屋门, 赵时煦仍旧挂起一个微笑, 向他父王揖了一礼, 「孩儿给父王请安。」 赵王看着他,知他方才肯定听见了,只道:「儿子, 你认为怎样?」 赵时煦想了想,笑着道:「孩儿觉的...甚好。」 赵王有了儿子的支持, 甚感欣慰,「坐吧, 过来是有何事?」 赵时煦撩衣坐下,不纠结南境自成一国之事,只将计划一一详述。 ****** 半个月后, 魏国撤兵。 魏国一撤兵,南境在面对大靖的那批人马时,可以说是势如破竹。 赵时煦站在城楼上看着在南境的逼迫下败退的大军,双眸微凛。而那大军的领头之人,赵时煦还识得。 那人名唤林墨,是当初与萧阮一役后,自己帮楚轻制定将士提拔制度时认得的,因为那时自己发现这个林墨从军多年,经验丰富,武功人品都不错,却因为萧阮制度的压制而一直没有出头。所以他是自己帮楚轻提拔的第一个人。 事实证明自己的眼光也还甚是不错,在实力悬殊如此强大的时候,那林墨竟还十分镇定的指挥厮杀,并且没有立马败下阵来。 不过,在这样的对峙下,再怎么坚持都是徒劳的。 「臻兄,把他『请』回赵王府吧。」赵时煦盯着喧嚣中林墨的人头。 赵臻应下。 一盏茶不到,林墨被赵臻拿下,其余众人也被一一俘虏。 赵时煦站在城门上,俯视着下方的人,唇角勾了一下。 然而他却没有立刻见林墨,而是让人将他关了三日才见了他。 林墨被侍卫押着,双手向后缚着。 赵时煦命侍卫退下,继而示意赵臻给他松绑。 赵臻照做。 待松了绑后,林墨才揉着发麻的手腕看着赵时煦,却见赵时煦对他微微露出了一个浅笑,但仔细一看,又仿佛他不是在笑。那表情实在有些难以言说。
第222页 「见过小王爷。」 林墨瞧着赵时煦,顿了一会儿后却依然对他行了一礼。 赵时煦见他如此知礼,只道:「小爷可受不起,南境待俘虏一向很好的。」 林墨半跪着未动,虽是从军之人,但他的面容却生的有些文雅,纠结转动眼珠时,给人一种真诚之感,「林墨一直未有当面谢过小王爷的提拔之恩。」 赵时煦坐在太师椅上,对他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一点都不觉得存着真诚和好意。遂,带了些冷漠之色应道:「提拔你的是楚轻,小爷只是动了动笔,当了回书记。」 林墨一听,很不自在。 赵时煦却没有在意这些,只道:「替我带句话给楚轻。」 林墨有些讶异的看着他,没有想到赵时煦竟会放过他们,明明他将所有人都俘虏了。 「我这个人最爱睚眦必报,且受不得委屈,别人让我受一分,我自要百倍奉还。」 听了赵时煦的话,林墨迟疑着,仍然还处在莫名中。 赵时煦却不管他的莫名,只带着点戏嚯之意道:「你一个人回去怕是不妥。」 林墨更加诧异了,难道南境还会放过那些俘虏吗? 赵时煦瞧着他脸上的诧异,笑了起来,那笑看起来原本很平和,却无端的让林墨起了一阵寒意。 「臻兄。」 赵臻一听,走到林墨身边,还不等他动作,便伸出手指点向他的咽喉,迫使他张开了嘴,继而将一颗药丸丢进他嘴里。 林墨还未反应过来,那药丸便与唾沫一碰瞬间便融化了。 「小王爷,这是...」林墨话还没有说完,便发现自己出不了声了,又惊又怒的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却只是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口茶,「回去吧,替我给楚轻问个『好』。」 林墨瞧着,戒备的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站起了身,兀自垂了下眸,双拳不自觉的在宽大的袖筒里微微握着,眉宇之间有一丝旁人捕捉不到的伤情。 忽然,他抬起手,将那用红绳穿着,挂在脖子上的红豆取了下来,继而放在掌心凝望着。似乎想起了那日楚轻给他戴上这颗红豆时的情景。 片刻后他便一笑置之,继而向前走了两步,将这红豆连着挂绳一起丢给了林墨,并道:「把这个替我还给他,再告诉他,不仅这个,就连玉笛也被我丢了。」 话落,赵时煦抬腿而去。 林墨看着手中的红豆,微微怔愣。 赵时煦才一离开,汪渠便迎面而来,「小王爷,都按照您的吩咐准备就绪了。」 赵时煦看着汪渠,拍了拍他的肩头,「汪将军,此次艰险未定,您要保重。」 汪渠一听,立刻躬身回道:「小王爷言重了,为南境效力是末将的职责。」 赵时煦未有多言,只道:「去吧。」 「是。」 看着汪渠迈入,赵时煦神色有些莫测,赵臻甚至分辨不出他如今的情绪到底是喜还是忧,亦或是什么都没有。 「咳咳,看什么,喝药啦。」单于准时踩点的出现,手里还捧着一个托盘。 也只有见到他,赵时煦才会露出一丝调皮的神色,「单大夫,真是奇了怪了,这无论我在哪儿,每日药点你都能准时出现,你是不是会什么瞬间移动的法术啊?」 单于见他嬉皮笑脸的,就很是无奈,「你一双眼睛盯着数十万人,我一双眼睛只盯着你,自然你在哪儿我都知道,赶紧喝,还有二十多天你就要临产了。」 赵时煦接过他的药,没有急着喝,只嘻嘻哈哈的道:「您别老把这事儿挂在嘴边,平白弄的人很紧张。」 单于看着他,被他气得吹鬍子瞪眼的。 赵时煦『嘿嘿』一笑,将药一口饮下,苦的他龇牙咧嘴的。 单于将他手中的药碗接过来,然后递给他一颗蜜饯。 赵时煦立刻接过丢进嘴里,这么苦的药,喝水都不顶用,只能吃蜜饯。 「单大夫,您真是太贴心了。」赵时煦嚼着蜜饯,夸赞道。 单于睨他一眼,「我可没有这份闲心,这是之前在云州...」说到此处,单于忽然收住,这是当初在云州楚轻嘱咐的,以后赵时煦喝药,一定要给他准备这个。他一直记着,到现在都没有忘记,仿佛成了习惯。 赵时煦知道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也不在意,只道:「我瞧您最近是越来越紧张了,您又不是没给男子接生过,那么紧张作甚。」 单于瞪着他,觉的自己这幅老身板迟早得被赵时煦气的升仙,「您的身体能和那些人比吗?」说着,单于便转身离去。 赵时煦抬了抬手,无奈道:「这小老儿,脾性还挺大。」 「单大夫也是有心了。」赵臻应道。 赵时煦自然知道,只无声一笑,而后说到正事上,「臻兄,那两个女人,你安排可靠的人送回梁国去。」 「属下已经安排好了,您放心。」 赵时煦听后点了点头。 赵臻却还一直看着他。 赵时煦边往前走边道:「臻兄想问什么?」 「属下不明白,小王爷为何笃定十命能说服魏帝?」 这半个月,任由魏国如何进攻,赵时煦都贯彻着只守不攻的法则,如若不是魏国真的撤兵了,南境主城的人都得被困死在里头。 因为这个,这半月真是闹得人心惶惶,险些搞出□□,若不是赵时煦挺着肚子走到大街上拍胸脯的跟百姓保证,最多半月魏国就会撤兵,百姓们都要被自己吓死了。
第223页 「臻兄记不记得我之前说过,魏帝与楚轻结盟很蹊跷。」 「记得。」 「之前我想亲自去魏国与魏帝交涉,被父王阻止了,正发愁之际,十命来了。」 赵臻拧了眉头,依然不解。 赵时煦笑了下,仿佛一个小孩儿出了一个大人回答不上的脑筋急转弯一般,有些得意之色。 赵臻瞧他那得意之色,内心深处哑然失笑,一片柔和。 「端贵太妃是魏帝的妹妹,如今她被楚轻软禁在宫中,还得了痨病,能活几日是个未知。但据我所知以及当时在宫中和端贵太妃的短暂相处而言,端贵太妃很在乎魏帝这个哥哥,魏帝也在乎她这个妹妹。」 「小王爷的意思是,皇上他用一个快要死的女人威胁魏帝?」赵臻有些不可置信,一个皇帝竟然会因此受制?有些不可思议。 「为何不会,这魏帝就是这么个疼爱妹妹,重情重义的人设。当初楚轻杀了安王,囚禁端贵太妃时,魏国不就立马出兵了?只是一直被南境早有先见的压着才未果。那时候,魏帝明知实力悬殊,却依然这么做,不正是代表他在乎端贵太妃么。那时候萧阮不就几次三番的想要弄死端贵太妃,然后藉机和魏国结盟么,如果不是束焉被楚轻的人取代,萧阮的计划就已经成功了。」 赵臻未有参与之前的事,思绪捋的慢了一瞬,但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小王爷的意思是,魏帝从始至终都是因为那位太妃。」 赵时煦点了下头。 「那十命带去的谈资是?」 赵时煦看着王府内已经泛黄的树叶,透过那些枯树叶将目光定格在了一年前在宫中和端贵太妃详谈的那个夜晚。端贵太妃一直都在对他说,不要让魏国成为楚轻争权夺利的垫脚石和牺牲品,不值得,只要魏国好好的,她也死而无憾了,不要因为她一人,赔上整个魏国。 「劲松兄在信中已经告诉我了,十命带走了端贵太妃,这就是谈资这就是『秘密武器』。」 赵臻就地吸了口气,这么快就把资本送了回去,怪不得能谈半个月,这完全就是从主动变成了被动啊。 「不是。」赵时煦几乎猜到了赵臻心中的想法,开口道,「之所以会谈半个月,是魏帝在拖延时间。」 「拖延时间?」 赵时煦点头,「如果早前我去了魏国与魏帝相谈,我没有端贵太妃这个『秘密武器』,但我也有能说服魏帝的谈资。」 赵臻看着他,眼神在问『是什么?』 拐了个弯跨过天井走向迴廊,赵时煦淡淡道:「诚意,与大靖决裂与楚轻决裂,南境要自立一国的诚意。只要南境自立一国,在立场上和魏国就是相同的,而魏国的军队里掺杂着大靖的军队,迟早也会引火**。这一点,只要稍微点拨一下,魏帝就会明白。」 赵臻有些明白了,但还有最后一个疑问。 赵时煦不等他问便直接回道:「魏帝就是在拖延如何把大靖那六万大军从他魏国的大军中剔除出去,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不被林墨发现,不让他早做准备。如此,我们才能轻松俘虏了林墨,魏帝也算是间接帮了咱们一把。」 话刚说完,赵时煦便走到了自己的卧房门口。 赵臻替他推开了门,他却没有立刻抬腿进去,而是抬头看着天际,心道:原书的走向原来是对的,『赵时煦』做的也是对的,南境要进攻才能真正的活下去,只不过他输了,而我,肯定不会输。 思及此处,赵时煦甚至有些胡思乱想,原书中的主角对那个男配是否并不只是单纯的嫌恶,而是虚与委蛇的利用过,所以才导致南境灭亡的如此迅速,导致那个男配死的如此迅速。要知道,南境的军事设定一直都是很强的。 「小王爷?」赵臻见他走神,唤了他一句。 赵时煦却不知是对他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带着些自嘲的语气道:「臻兄,我其实真的不知道,我为何会看上楚轻...明明我一直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当他在我面前剖开他的伤口,他的柔软时,我很心疼,连什么时候没有控制住,什么时候失了理智都不知道。」 赵臻站在他背后看着他略有些颤抖的肩膀,这才发现,他压抑了很久。 只因楚轻做的太狠,连个循序渐进的机会都没给他,前一日还和他缠绵,次日便能将那些残忍用最直白的方式抖落出来。虽然这种『直白』有时候反而更好,但总归是极其残忍的。 赵臻看着他,想要安慰却不知该说什么,他也知道,赵时煦并不需要安慰,很多事情他都明白,只是或许是方才取下了那颗红豆的缘故,令他的理智一下子有些撑不住,露出些作为『人』的真实情感来。 「有句话不是说过『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么。」 赵时煦听了此言,面上自嘲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 十命再次失踪,楚轻自然知道他去了哪儿,只是他知道的晚了些,等他知道的时候,魏国那边撤兵的消息已经传了过来。而等传到他耳朵里时,早已让他失了应对的先机,而宫中,端贵太妃早就不翼而飞。 能帮十命无声无息的离开,能让囚在宫中的太妃无声无息的回母国的,整个京都恐怕也只有站在下方打着哈欠的长孙长吉了。 「侯爷,您不打算解释什么吗?」
第224页 长孙长吉看着上方的楚轻,似醒非醒的说道:「皇上,老臣知罪,任凭处置。」 楚轻:「......」 「长孙长吉,你真以为朕不会动你!」 被威胁,长孙长吉不以为然,只道:「还请皇上早日赐死,老臣这把老骨头实在折腾不起了。」 「你!」 「皇上,我爷爷只是为大局着想,南境毕竟是我们的国土,小王爷腹中有您的血脉,与南境闹僵,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劲松跳出来说道。 楚轻盯着他,大靖与南境早就僵了,并且此事的□□并不是他,而是赵王,是赵王与十四王爷勾结在先,是赵王想利用赵时煦腹中之子,做第二个『萧家』;但仿佛所有人都不理解这个道理。 「皇上,林将军回来了。」张然在殿外禀报导。 长孙长吉和劲松对视一眼,似乎都没有想到,赵时煦会放林墨回来,一时间很是诧异。 楚轻眉头紧皱,「传。」 林墨应声而入,看着上方的楚轻,脸上有些着急之色,但是单于的药时间真的掐的太准,非要到这个时刻他才能开口说话。 「皇上,叩见皇上。」林墨几乎是摔跪在地的。 楚轻听着他沙哑的声音,看着他急切的脸色,心道不好,蹭的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林墨也不再废话,着急的说道:「属下有罪,魏国撤兵,我大靖六万人马被俘,属下被小王爷拿住,偷梁换柱,如今,随属下回大靖的是梁国先前被俘的六万人!」 林墨原本叙述的模模煳煳不太清楚,但最后一句话说出来时,所有人都懂了,连长孙长吉和劲松都惊骇了一把。实在没有料到赵时煦会这样做,他们的本意是想解了南境困局,让南境能够与大靖言和。 劲松写给赵时煦的信上也是言明的,他们如此做,是想让南境看到他们的诚意。但没想到赵时煦他...... 这样一来,南境与大靖,岂不是真的再无言和可能。 这这这... 长孙劲松盯着他爷爷,露出了一个『您失算了』的痛心表情。 长孙长吉亦回了一个『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表情。真没想到,赵时煦如此不走寻常路,他以为,赵时煦心里有楚轻,还怀着楚轻的孩子,看到和局之后会立刻收手才是... 如此看来,他们似乎都将赵时煦和楚轻之间的问题,想的有些浅显了? 楚轻稍微动了下脑子就知道赵时煦的想法,听到这个消息,他第一句话问的却是:「他可有什么话要对朕说?」 林墨顿了一会儿,似反应过来一般,将怀里揣着的红豆拿了出来,而后将赵时煦的话重复了一遍。 楚轻顿时感觉到了锥心之痛,然而那痛却还让他下了更大的决心,沉声吩咐道:「传令下去,朕要即刻御驾出征!」 在场众人全都目瞪口呆,梁国那六万人马沖入了京都,这个时候楚轻下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御驾出征?征哪儿,梁国还是南境?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6章 御驾亲征 楚轻的反应跟九曲十八弯似的确实是出乎人意料的, 长孙长吉原本以为他怎么也得先解决侵入京都的那梁国六万大军才对, 哪知道他压根没理。 正在他和劲松不知楚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时,楚轻轻飘飘的对他说了一句:「侯爷, 朕给您留下了十万兵马, 想来, 以侯爷身经百战的经验,要对付人数只有区区六万的梁国大军, 以及守住京都是没问题的吧。」 长孙长吉一听,当时就愣了, 方才似醒非醒的模样全然不见, 一下子精神了许多,仰头看着上方的楚轻,忽然觉的他比先帝, 甚至比圣祖皇帝还要难揣摩。 「皇上,这...」长孙长吉难得舌头有点打结。 「朕顾念侯爷一把年纪,所以兵马多于敌军, 再加上宫中的禁军,您就是闭着眼睛,此战也只胜不败。」 长孙长吉被楚轻的话弄的不知该说什么,楚轻的反应太快了些,亦或是他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么细想起来,他做的这些准备还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见楚轻已命林墨安排下去,并召六部尚书一同觐见,就知道他拖了几月的御驾亲征的日子算是定下来了。 「皇上。」见楚轻要往太极殿而去, 长孙长吉终于十分正经严肃的唤住他。 楚轻略回首,却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长孙长吉拧着眉头,喘了口粗气,问道:「皇上出征何处?」 楚轻看了眼外头阴沉沉的天气,眼底的情绪谁也看不懂,只听他似乎没有任何感情的分析道:「梁国那边内乱未平,如今还顾不上,所以,您说朕要去哪儿?」 梁国内乱原本只是小道消息,许多人都以为是以讹传讹,毕竟梁国十四王爷与梁帝不和的消息传了十几年,但他二人自己都没有当回事,好像就真的只是传言一般。如今楚轻这么一说,倒像是真的,再加上顾国公去了梁国一直未归.... 长孙长吉忽然觉的,梁国这所谓的内乱,楚轻也有份。 「皇上,您当真要攻打南境?」长孙长吉眉头紧紧的拧了起来,面上所有的沟壑都因这难言的表情而皱了起来。 楚轻用无声代替了回答。 长孙长吉正色道:「当年,南境先王对圣祖皇帝有恩,亦是圣祖皇帝诚心招安,才让南境归于大靖领土。您如今这么做,置圣祖皇帝于何地?」
第225页 楚轻知道长孙长吉会这么说,只道:「侯爷,这天下的局势何时一层不变过?更何况,南境已经自立一国了。」 长孙长吉笑了下,无奈道:「老臣知道,皇上羽翼已丰,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老臣帮忙当信差的孩子了。」 楚轻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 然而劲松却突然一针见血的问道:「你把时煦置于何地?你可曾想过时煦站在城楼上看着你领兵攻打南境时的表情?」 长孙劲松的话像一块滚烫的烙铁砸在楚轻心口,然而他像是早已疯魔了一般,无论发生任何事都无法改变他早已制定好的计划。 楚轻未有回答,抬腿离去。劲松不服气,紧追了两步,大声质问道:「皇上,其实时煦一直都知道。」 楚轻驻足。 长孙劲松走过来,喘了下气,「当初我与他在京都重逢交谈时,他言语之间便透露过,他一直都知道您的野心,一直都知道您对南境抱的是什么心思,但他依然愿意帮您对付萧家。不只是南境被迫与您成了一条线上的蚂蚱,而是他...他...」 劲松未有说下去的话楚轻明白。 「您当真要这样对时煦?!」 长孙劲松控制不住的放大了音量,令一旁的张然不得已出声提醒,然他却丝毫不在意。 楚轻背对着他,事到如今,已经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他要的是十多年前就在思考部署的东西,无法一时之间因为谁而完全放弃。 遂,楚轻未有多言,径直离去,林墨紧跟其后。 ****** 南境脱离大靖自成一国的消息顿时在中原传开,如今中原,除了大靖,梁国和魏国以外,又多了一个南境。虽然南境国小,但军事一向厉害,尤其已骑兵闻名,如今自立一国的消息传出来更是壮大了军心。 赵王成了皇帝,赵时煦自然也从小王爷变成太子殿下了。 只不过这个称唿赵时煦自己都还不太习惯,更别说别人了。 「小王爷...不...太子殿下...不对,哎,你小子!」单于端着药,终于忍无可忍,叫了几个称唿都不对之后,直接十分无礼的吼了出来,一副吹鬍子瞪眼的表情。 赵时煦看着他,只觉的十分好笑,「您又生什么气,药我都按时喝了。」 单于来迴转,看着他的腹部,肚子是愈发的大了,离早产的产期是越来越近了,这期间最忌忧思忧虑,最重休息,但偏偏眼前这个人跟个陀螺似的,你就没见他安生的休息过。 「您就不能好好的吗?」单于投降般的说道。 赵时煦想要贫嘴两句,但见这位老者面上真心实意的关怀和无奈,贫嘴便也收了回去,继而温和的开口道:「单大夫,您不必替楚轻觉的亏欠我。」 单于顿住,看着他。 赵时煦微微笑了下,「二十多年前,您在云州替捲入一场官司,您的对手冤枉您医死了人命,官府对您屈打成招,判了您死刑。此事传到宣珏耳里,他觉的有些蹊跷,便去调查,查出了真相还了您清白。」 赵时煦的三言两语令单于身体僵硬。 「至此,您一直关注着他的身体,时不时的不请自来的去宣家为他号个平安脉。只可惜他有孕一事并不是你查出来的,如果是你查出来,你当时一定不会当着宣冉的面说出此事。再后来,他产子,九死一生,是您替他接生,也是您一直调养着他的身体。哪怕后来他入了宫,您也一直打探关注着他和楚轻的消息。」 单于的脸色已阵青阵白,很是不自在。 赵臻一看,立刻有些戒备起来,但赵时煦却很轻松。 单于调整了下神色,唿了口气,「原来您早就知道了。」 赵时煦点点头,「一个大夫,即便再怎么医者父母心,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如此关怀。当初在碧水山庄,您第一次来替我诊脉,说那些劝我留下孩子的话时,我就知道,是楚轻让您来的。」 单于听后,眼圈微红,「是他对不起您,若少主还在,以少主的心性,他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您待我如此,是在替楚轻弥补我?」 单于不语,算是默认。 「单大夫,我说这些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让您放松心情,若到时候我真有个什么万一,您别自个儿钻牛角尖。」 单于听他这么说,下意识的没好气道:「别乌鸦嘴,有我在,必能保你大小平安。」 赵时煦笑了下。 单于站在他面前,有些纠结,半晌后才开口道:「行军打仗这些事我不懂,但您和皇上的事我却能看明白几分,皇上他就是太无法无天了,无人能管...」 赵时煦听他如此形容一个帝王时,有些忍俊不禁。 「但有人还是能管他。」 「您是说段涯段前辈?」 单于忙点了下头,楚轻敬重段涯就如同敬重宣珏一般,段涯的话他一定会听。 然而赵时煦却摇了下头,「单大夫,如今的问题,已经不再是我和楚轻的问题了。」 单于愣了一下,片刻后又有些明白,毕竟南境已经脱离大靖,自成一国了,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十分侮辱的。 「您啊,别操心这些了,下去休息吧。」 单于闷头站起来,沉了下气才道:「你才是该好生休息。」
第226页 赵时煦笑着看他离去。 待单于走后,赵臻提着的一口气才松下来,语气有些急切,「小王爷,这事连属下都不知道。」 赵时煦喝了一口茶,淡淡道:「现在知道三水有时候还是很靠谱的吧。」 「小王爷就不担心他是楚轻派到您身边的细作吗?」赵臻对赵时煦时不时的宽容感到些不解。 「他肯定不会是。」 「为什么?」 赵时煦放下茶杯,笃定道:「查过了。」 赵臻:「......」 「如今王爷...不,皇上已经向魏国和梁国发了国书,要同时与两国交好,将大靖处于孤立之地...」 赵时煦听着,点点头,「这主意是我出的,父王实行的倒是快,希望能更快,不然我担心会来不及。」 赵臻倒是没想到赵时煦会这么做,但想想又明白赵时煦这样做才符合他的性情。 「如此说来,即便梁国的六万大军攻入了京都,但大靖也不会立刻出征梁国,而是会出征南境。」赵臻总结道。 赵时煦嘴角挂着一抹看不穿情绪的浅笑,「我了解楚轻,楚轻也了解我,他自然知道南境自立一国之后会立马做什么,在我们三国没有连成一线之前,他自然要斩断南境这个源头。所以现在,我们拼的是时间和速度。」 赵臻忽然有些紧张,大靖如果真的这个时候进攻南境,赵时煦现在的身子,真不知是否能应对。 也不知是不是月份大了的缘故,赵时煦近几日的确觉的身体不是很精神,夜晚更是睡不好,球球在里头动的有些欢快。 他将手肘支在一旁的桌子上,手撑着颞部,闭着眼道:「三水和十命应该是被扣在魏国了,魏帝虽然撤兵,但依然呈观摩状态,想看看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再选墙头,这次父王的国书送过去,应该能让他们全身而退...」 「小王爷!」赵臻忽然打断他。 赵时煦睁开眼,就着这个姿势看着一脸严肃的赵臻。 赵臻其实长得非常俊朗,五官如雕刻出来的一般,有稜有角,但就是因为过于有稜角,令面相看起来很『凶』,稍微一严肃,更有一种『凶神恶煞』的感觉,与楚轻如谪仙般的俊美完全是两个不同的领域。楚轻那张脸,一严肃起来,便让人觉的十分冷漠。 「怎么了?」 赵臻吸了口气,两步走到他面前,不顾规矩的坐在他面前,道:「小王爷,属下请求您,别再计划了,您好生养着,南境还有王爷在,还有我在。」 赵臻的话赵时煦听着就当耳边的一阵风,他父王这个人粗狂,心思不够细,即便调兵遣将游刃有余,但目前的情况,不只是调兵遣将这么简单,所以他不能停下,因为楚轻的脑子比他转的还快,更何况还有个同样脑子转得快的萧阮在一旁观摩着。 只是,他发现赵臻在说这番话时,眼神竟露出一抹火热的深情,好似那深情被他压抑了许久,今日已经压抑不住了,因为摩擦过久的缘故,化作一片火花炸裂而出,令他有些吃惊。 「臻兄?你...」 「小王爷,太子殿下,无论您是谁,属下都只想对您说,您的身边还有属下,即便天塌下来,属下也会为您捅出一片天地。」 赵时煦瞧着他眼中的深情,心口一缩,放下撑着颞部的手,坐直身子看着他,「臻兄,我一直敬你如兄长。」 赵臻盯着他,可还不等他说什么,赵时煦便又道:「我不知人一辈子可以爱几个人,但是,我这个人一向不知变通,有些东西付了出去,就再也收不回来了,即便我与他再无牵扯。」 赵臻静静的看着他,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并没有多么失落,因为这是意料之中的,赵时煦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 「殿下殿下!」 陈勐改口极快,且现在十分慌忙的闯了进来,也顾不上屋子里的气氛,禀报导:「大靖皇帝御驾亲征,已在南境主城外十里安营扎寨!」 赵时煦嚯的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也不知道,赵时煦如果真的一尸两命,楚轻会是什么反应~~~2333~~ 第97章 准备就绪 萧阮说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的, 自那日他离开后, 楚轻便再没搭理过他,自然是拒绝与他结盟的意思。他原本是气急败坏的,只是没想到楚轻居然真的攻打南境。 这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他当真是惊讶了一把。 原来他以为楚轻只对他一个人这么狠, 现在看来, 楚轻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 能够看到他亲自收拾南境,对于萧阮来说, 也当真是个让人乐呵的消息。 这乐呵还能让他暂时忘记梁国的烦恼。 只不过门外的侍卫很是没有眼力见, 偏偏这个时候跑来打断他,说是梁帝又要召见他。 这梁帝是个有些能耐的皇帝,至少识人的眼光是有的, 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做他的智囊了。但偏偏这个梁国有个十四王爷,那个男人阴沉的紧, 让人常常不知他在想什么, 最近这个节骨眼上, 竟还一直跟梁帝对着干。大有些逼宫的意味,令梁帝时时的把他叫到身边, 令他都有些烦了。 只不过这梁国好端端的为何会内乱, 萧阮还在调查中, 不过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楚轻的手笔, 不然他不敢在这个时候视梁国于无物。 「阿轻,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萧阮看着镜子中只露出半边脸的自己的,声音十分寒凉。
第227页 ****** 南境城外五十里处刚好是一个三岔路, 直面通向大靖,左面通向魏国,右面通向梁国。而这其中,魏国离大靖距离最短。 在这个地方安营扎寨,当是断了另梁国支援南境的机会。 只是这样做的风险极大,一不注意就容易被三国合力夹击,所以需要速战速决。 楚轻坐在营帐内亲自部署了明日进攻之阵,总体来说是万无一失的。 如果没有外援,即便南境兵强马壮,但毕竟国小,人数限制在那儿,楚轻所率领的兵马是南境的两倍,打的旗号还是收復失地,显然对南境自立一国之事嗤之以鼻,不予承认。 瞧着面前堆砌着的沙磊和地图,楚轻眼神微微眯着。待一切安排就绪后他才抬腿出去,却没有直接回营歇息,而是站在野外看着夜色中那一弯残月,静静的发呆。 张然持着拂尘站在他身侧,待一缕凉风袭过,他才轻声道:「皇上,您奔波了十来日,好好歇息歇息吧。」 楚轻依然看着那弯残月,面色白皙的近乎透明,瞧着没有一点血色,看的张然愈发担心。 自赵时煦离去后,楚轻几乎也没有一夜是踏踏实实睡好的。他每每想劝,却又不知该怎么劝。 「张公公,自我爹和我进宫以后,您便是一直陪在我父子身边的,您跟在我身边的日子,比十命还要长。」楚轻忽然说道。 张然听着他的称唿,没有受宠若惊的惊诧,依然很是平和,「是宣主子和您不嫌弃。」 楚轻淡笑了下,「您说,明日我会把南境拿下吗?」 「会。」张然几乎是没有思考般的脱口而出,因为这是事实。 楚轻未有看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问了一个多余的问题。他一直在和赵时煦拼速度,眼下看来,自己拼赢了他,不知他现下在城内是如何的焦急。 「朕一直不懂,时煦为何不明白,若赵王肯乖乖交出兵权,答应削蕃,不再搞小动作,朕不会动他的。」楚轻淡淡的说道。 张然听后,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自古以来,藩王势大,帝王削蕃之事不少,每一次都会引起动盪,每一次都总有一方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但不管是哪一次,倒确实没有藩王主动交出兵权的,毕竟,兵权才让人安心,尤其是对南境这种原本就曾是一国的地方。 「很多时候朕都在想,若时煦肯劝劝赵王,若他始终与自己在一条线上,事情绝对不会发展成今日这样。」 张然知道这时候帮谁说话都是不妥当的,并且楚轻未必想让他应答什么。他或许只是想发发牢骚而已,但张然还是忍不住的多嘴了一句,「或许小王爷也是这么想的,易地处之,有小王爷在,南境未必会真的成为第二个『萧家』。」 楚轻一听此言,周身的戾气不受控制的往外涌现。 张然感受到了,却并不担心害怕,依然微弓着身子站在他身侧。又想着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再多说一句也无妨,「您和小王爷,若有人愿退一步,就好了。」 楚轻瞪着他,却没有发作什么。 也不知道是话闸打开了还是如何,张然见已说到这份儿上,索性将要说的话都说了出来,「皇上,任何事都有折中的法子,只看您愿不愿意折中。」 楚轻听后,在虫鸣声中闭着眼,紧握着双拳,道:「朕不愿意。」 话落,楚轻转身便往营帐而去。 张然听后,没有意外也没有嘆息,面上表情如故,只默默的跟上了楚轻。 然而楚轻回了营帐后却没让他再跟进来,并将营帐内的人都打发了出去,一个人解了外袍,合衣躺在地榻上,然后从怀中拿出了那颗红豆,静静的瞧着。 他在思索,思索他和赵时煦是如何走到现在的。然而思索过后,他发现,这根本就是註定的,从他想要皇权开始,从赵时煦不关心任何东西,只关心南境开始。 楚轻闭上眼,握着红豆贴在胸口,继而抬手一挥,灭了帐内烛火,黑夜彻底将他笼罩。 ****** 楚轻的大军驻扎在三岔路,意思很是明了,赵时煦自然知道他的意图,他彻底将南境逼成了一座孤立无援的城池。这个节骨眼上,魏国不会贸然出手,梁国更不必说,这原本乱成一锅粥的中原,顷刻之间,变成了大靖和南境的对弈。 楚轻果然很是厉害,每一步都算的很是精确。哪怕到了现在,赵时煦也还是欣赏他的厉害的,即便这厉害让他很是愤怒。 赵王早已整装待发,城内将士已点好,随时都可以开战,然而南境却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将兵力撤出南境范围,担心楚轻随时都会来一个包抄反杀,担心他在布引蛇出洞的局。 这种被动令赵王愤怒不已,他欲放下一切向十四王爷修书,却也是来不及了,从梁国到南境,快马加鞭都得二十日的路程,这二十日,足够楚轻为所欲为了。 「五十万,南境所有兵马包括骑兵在内有五十万,然而楚轻那小子竟能带百万大军攻打南境,他当真是倾巢而出,不给自己留一点后手啊!」赵王气怒的将面前的笔墨纸砚悉数掀翻在地。 室内将领都噤若寒蝉,一言不发。 赵时煦坐在一旁,微微垂着眼。 「时煦,你可还有解困之法。」赵王希冀的看着赵时煦,对楚轻这种将事情做到极致的手法,又是诧异又是愤怒。
第228页 赵时煦看着他父王,又看了眼室内其他人,「硬打。」 这话一落,鸦雀无声的室内一瞬间聒噪了起来。 赵时煦依然比较淡然,楚轻带百万大军出征,肯定不敢多加拖延,他会竭尽全力奋力一击,否则,拖延久了,空巢的大靖很容易被反应过来的梁国钻了空子,所以他不敢拖。而南境若要胜,便只能拖住他。 「南境地势易守难攻,我们只要能拖他个十天半个月,定能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赵时煦淡淡道。 「如何守?敌军人数太多了。」一将士说道。 赵时煦露出一个浅笑,「很简单,让我做主帅就行。」 「时煦!」赵王沉声一喝。 赵时煦像没有听见一半,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度,自言自语一般,「我倒要看看,这场戏,从始至终,到底是他演的逼真些,还是我演的逼真些。」 * 从议事厅出来,赵臻立刻迎了上来,且将手中的披风为他披上,并且将单于配好的药丸递给他。 为了让他吃药方便,单于将汤药改成了药丸,药效一致,也方便他服用。 「殿下,您没事吧。」赵臻看他脸色发青,担忧的问道。 赵时煦摇摇头,「臻兄,你去休息吧,总觉的你每日十二个时辰都在我身侧,没见你睡过。」 赵臻失笑,「您睡的时候,我自然也在睡。」 赵时煦淡笑了下,继而道:「那你连夜去趟梁国吧。」 此话一落,赵臻三两步站到他面前,表情写满了拒绝,「您身边已没了全淼,若属下也离开,谁护您周全?」 赵时煦顿脚,「还有陈勐他们啊。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南境失守的,如果你想让我提高点效率,就去梁国查查他们到底在弄什么么蛾子,怎么还不出手,适当帮他们早点出手,大靖等着呢。」 赵臻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他怎能离开! 「照我说的去做!」赵时煦沉下声道。 赵臻瞧着,还要再说,却见赵时煦罕见的露出了一个十分凛冽的表情。 「属下遵命。」赵臻艰难的应了下来。 赵时煦这才又沖他露出个明媚的笑容来。 不过,赵臻不知他要亲自做主帅,否则,他即便抗命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 * 赵时煦知道,这书的结局马上就要呈现了,他和南境是生是死,也在此一役了! 垂首看着自己的腹部,赵时煦难得伤春悲秋一把,「球球,我承认了,我依然有些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是我穿书了,绝逼不去谈情说爱,应该攒点钱弄点古董啥的,然后琢磨怎么穿回来,哈哈哈哈 第98章 万箭齐发 秋风凉爽, 番黄的树叶在阳光的渗透下给整座王府都铺上了一层金黄,十分温暖和煦。这样的日子适合坐在柏树下,烫一壶小酒,下一盘围棋,聊一聊各种琐事。然而今日却是个与天气十分不符的肃杀日子。 因楚轻率百万大军攻打南境, 南境城内人心惶惶,赵时煦虽已派人安抚,但面对这样的事情, 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毕竟老百姓们不关心当家做主的人是谁,只希望能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如今战事一起, 别说小日子了,家园能不能保住都让人担忧不已。 赵时煦嘆了口气,看着屋内挂着的那套盔甲, 虽然改良过,但他现在的身子, 穿上到底是不合适的,所以他并没有打算穿,依然只穿着他的常服。 陈勐站在他身侧, 已经整装待发。 「殿下, 大靖已向我们逼近, 距离不足十里了。」陈勐严肃的禀报导。 赵时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许久没有注意仪容,他今日才发现, 他的面容有了些变化,并不是憔悴或者消瘦,而是稜角长开了些。 这张快要满二十的脸,因为稜角长开的缘故,瞧着愈发帅了些,只不过早前那种阳光俊朗的长相,如今瞧着倒有些「柔弱」了。 「陈勐,这种时候,小爷的气质怎么就没有粗狂一点呢。」赵时煦看着镜中的自己,问道。 陈勐被他这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给弄的怔愣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粗狂的人都丑,小王爷好看着呢。」 赵时煦摇了摇头,「粗狂的人,心思也会大咧一些,行事作风也会干脆一些,不似我这般。」 陈勐不大懂。 赵时煦却笑道:「相由心生嘛。」 陈勐确实是大老粗一个,还是有些不懂。他甚至不懂赵时煦的感伤,若是他,欺负了他的人,他必会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打回来,至于其他的一些牵扯,能忘就忘,忘不了就慢慢忘。人一天能吃能喝能睡就行,哪有那么多感情可纠结的。 「走吧。」赵时煦握了握手中的短剑,转身欲出。 陈勐却拦住他,「小王爷,您还是换身衣裳吧。」 「换个屁!」 出声的不是赵时煦而是火急火燎赶来的单于,他是今早出去买药材才发现城内人心惶惶,议论不止,一问才知楚轻打来了,一回来才知赵时煦竟然要当主帅。这不是胡闹吗! 单于的鬍子早已经被气的向两边翘起了,见赵时煦捂着脸不想看到他,也不客气,直接上去两步将他挡住脸的手拽了下来,沉声喝道:「你不要命了,产期就在这几日了,常人都不敢有过大的肢体动作,你竟要去打仗?!」
第229页 赵时煦笑嘻嘻的,「单大夫,我给您纠正一下,第一,产期是这几日,又不是今日;第二,主帅是充当指挥的角色,将军才是去冲锋陷阵的,所以我只是去排兵布阵而已,不是上马厮杀。」 「有什么区别吗!」单于气的跺脚,而后看了眼一旁挂着的盔甲,压抑不住愤怒焦急的声音,「你现下的身子本就沉重,再穿那玩意儿,孩子都会被你活活压出来!」 听了单于的话,陈勐倒是紧张了起来,幸好赵时煦没穿。 赵时煦瞥了一眼,拍了拍单于的手,「单大夫,我这亲自去指挥,反而对养胎好;我要是不去,胡思乱想的,就又成了您说的忧思忧虑,更伤身吶。」 单于知道自己说不过他,可这么荒唐的事也当真只有赵时煦能干出来。真的是觉的自己是男子,所以即便要临产也跟女子不同,肚皮要厚几圈吗? 单于握着他的手腕,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你知不知道,男人生子比女人兇险许多,你是想死在难产中吗!」 赵时煦眉头一跳,说实话,虽然球球已经在他身体里长到那么大了,但他还是不习惯被那些形容词形容。他甚至调侃的想,下次得穿到本不生子的书里去,这太特么蛋疼了,最蛋疼的是自己还被抛弃了。 不,不能这么形容,他和楚轻不存在谁欺骗了谁,谁抛弃了谁。毕竟,他心里一直都跟明镜似的,只不过节操没守住,贪恋了一些温柔。 所以,这说好的穿书逆袭走上人生巅峰,一念之差就跟白折腾了似的。 赵时煦正自嘲的想着,却发现单于手掌动了一下,一股冰凉之意向他袭来。 幸好赵时煦反应快,一个反手就将单于手心中的银针打落在地。 「单大夫...」赵时煦不愠不怒的看着他。 单于憋着一口气,这是麻沸针,一针就能让他失去意识的。 「老夫是担心你。」单于妥协一般的说道。 赵时煦点点头,眉眼柔和了许多,「我知道。」 「我是真没想到...我来时跟皇上说过你的身子状况,他明明知道...」单于痛心疾首的垂眸低语。 赵时煦瞧着老大夫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抬起双臂轻轻的拥了下他。 「走吧。」松开单于,赵时煦带上陈勐向城门而去,转身的那一剎那,他周身顷刻间充满了戾气。 ****** 城门就在不远处,楚轻身着战袍,手持长剑,脚跨战马,统率百万大军,气势恢宏! 他像晴空中升起的太阳,生机蓬勃,周身都充满了光亮,以一己之力,照亮了天地。这种宏伟的气势,自古以来只有在真正的帝王身上才能显现。 赵时煦眺望着,哪怕只能看见一个模煳的虚影,那种气势他便已经感受到了。由此更加奠定了楚轻男主的地位,这本书不愧是叫《皇权天下》,楚轻不愧是男主。和他比起来,南境当真是显得有些不堪一击。 「殿下!」陈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南境虽有五十万大军,但从未聚集一处过,都是分散开来的,如今陡然见到百万大军整齐划一的步伐,和望不到尽头的人数,让他心里控制不住的咯噔了一下,不由的看向城门外骑在战马之上的赵王。 「皇上是否会顶不住?」陈勐问道,哪知话音还没有落全便收到了赵时煦的刀眼,他立马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这种时候最忌士气低落。 不过赵时煦心里也是担心他老爹的,说是他做主帅,但他老爹哪里捨得让他过多的操心操力,与他商议之后,便只让他在城楼上负责排兵布阵,具体如何身体力行的拖住敌军,便是他的事了。 赵时煦看着他老爹一身戎装手持长刀的模样,再眺望着已经逼近的楚轻,心口跟破了一个大洞一般,不疼,但空空的。 楚轻的身影已经愈发逼近,他现下已经能够看清些他的容貌了。 几月不见,他依旧俊美无双,只不过二人的距离到底不是近的能看清表情的距离,他不知楚轻现下是一副什么表情,亦或是他根本不会有表情。只是他隐约觉的楚轻好似也一直在注视着自己,在这满城大军对峙的宏观之下,仿佛只有他二人是个实体,其余人皆是虚影一般。 然而这对视,令周遭的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十分肃杀。 * 楚轻确实一直抬眸看着城楼上的赵时煦,他看不清他的轮廓,也看不清他的眉眼,只是能看到他的身影,然而只是这么一个身影便让他那空荡了许久的心脏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他是真的爱赵时煦,爱到了骨子里,只要看到他,便让能他周身的血液都动盪起来。所以,他从未想过要逼南境走入绝境,他给过了机会,甚至现在都在给,但都到这个地步了,南境依然没有退过一步。 「时煦,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楚轻淡淡的开口,声音轻的怕是只有耳畔的风能听见。 「我想要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在随意。」赵时煦看着越来越近的人,忽然也开了口。 或许,他的这种自在随意太过缥缈,无法让楚轻有掌握在手的感觉,所以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看着楚轻身后的大军,赵时煦不免感嘆了一把,当初那些大军零零散散的,楚轻虽然将他们整合在了一起,但制度太乱,不少人不适应,还是自己没日没夜的给他出谋划策,给他制定那些制度,让他将兵权握的更紧,让那些将士对他忠心不二。
第230页 「早知如此,我也该露个面才是啊。」赵时煦无厘头的想到,想着想着嘴角竟还弯起一个弧度,只是伴随着嘴角弧度的是他抬手的动作。 他甫一抬手,城楼上的大鼓便被人已四节拍的节奏敲响,声音震耳欲聋! 随着这声音涌现的是早已埋伏在两翼的弓箭手,只听鼓声响起后便丝毫不迟疑朝楚轻大军放射而去。 这一招出乎楚轻意料。从来放箭都要从高往低最为妥当,楚轻提防着南境会从城楼上放下无数羽箭,毕竟这是所有守城战术中最为基础也最为重要的举措。 然而赵时煦偏偏没有这样做,而是选择了平地挖沟壑,在他大军两翼埋伏,且埋伏人数并不多,一边一侧恐怕五十人,加起来只有一百人。 这一百人都是骑兵,骑兵擅近战,但赵时煦却让他们充当了弓箭手,且目标只有楚轻一人。 楚轻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城楼上的赵时煦,略高的城墙挡住了他半个身子,他看不见他早已隆起的腹部,只能瞧见他冷峻肃杀的面庞。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赵时煦露出这样的表情,那个曾经像阳光一样温暖着他的男子,不见了。虽在意料之中,但真真正正看见的时候,那感觉又是另一番滋味。 「保护皇上!」林墨在楚轻身侧大喝,提剑涌上来替楚轻挡箭。 那一百骑兵只盯着楚轻一人放箭,每个人的背上,马上都装满了箭篓,每人都有数百支,合计起来便是上万支,而这上万支箭都只对准了楚轻一人,赵时煦下了死令,无论有任何变故,他们都只做这一件事。 身后涌上不少人替楚轻砍箭挡箭,楚轻却一直看着上方。 原来,他想让自己被万箭穿心而死。 * 虽然距离不算近,但赵时煦知道下方的楚轻在盯着他,甚至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依然弯着嘴角,看着那一阵阵的箭雨只朝楚轻一人射去,然而他的心口却控制不住的体会了一把五味陈杂和七上八下的感觉。 鼓声不止,骑兵不撤,羽箭不收,不到下一阵转折处,赵时煦不会收手,他甚至在想,说不定楚轻一个运气不好,还真就被他射死了,这样南境的危机顷刻间就解了。 只是这么一想,他就觉的胸口发沉发闷,但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保住南境的战术,并且,这还只是个开端。 球球不知为何忽然在赵时煦肚子里动的有些频繁,且幅度较大,令赵时煦不由的用手拖着腹部,额上冒出一些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99章 伤心总是难免的 由于万箭齐发, 且只针对楚轻一人, 令大靖大军阵脚有些慌乱, 唯恐楚轻有个什么不测。 赵王瞧见这个时机, 与赵时煦配合, 立刻发动了攻击。 箭雨实在太过厉害, 骑兵人数少,便于躲避,一时间还让人抓不住, 楚轻的困局不好解,除非他离开原地。 楚轻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离开原地,这进攻就没了意义。遂,他紧握着缰绳, 一抬马蹄沖了出去, 双方正式交战。 南境人数虽不足,但到底骁勇善战,且防守十分稳固,虽有些吃力,但一时之间倒是没有占下风。 尤其赵王和楚轻在混战之中一对一的打了起来,双方大军都各自期待着他们中的谁能够灭了谁, 这样胜利就不费吹灰之力了。 赵王骁勇善战,有着极强的作战能耐,然楚轻只是一个才初出茅庐的小皇帝,两人对弈, 他以为自己定会胜他一筹,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子比他想像中厉害了许多。 「早知如此,朕当初真不该助你。」赵王一面与他过招,一面嚷道。 楚轻的脸色冰寒至极点,提剑一个侧身避开赵王的攻击,狠声道:「在朕面前,你竟敢自称『朕』!」 赵王冷笑一声,刚毅的面容上尽是怒气,「南境本就不属于你大靖,要不是当年圣祖皇帝诓朕祖父,南境绝不会依附你大靖!」 楚轻与赵王近战,伴着兵器相接之声的是他二人均怒不可遏的声音。 「呵,世人都这么说,可别以为朕不知道,当年圣祖皇帝之所以被魏国俘虏,是因为南境出卖了他!是长孙长吉出面找当时的南境王相助,并允诺了一大堆好处,南境王才倒了戈,这作风是不是和你与十四王爷结盟,你临时倒了戈很是相像!」 赵王听他言语之间带着侮辱的语气,神色愈发狠戾,恨不得用手中的刀将楚轻碎尸万段! 一刀一剑紧贴在一起,赵王和楚轻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他听楚轻继续带着嘲讽的语气道:「而且,南境归属大靖成为藩王,是当初南境王自己提出来的,并不是圣祖皇帝!」 赵王被他说得有些恼羞成怒,手上一用力,震开了楚轻抵住他长刀的剑,眯眼沉声一喝,「胡说八道!」 楚轻不是来这里和他翻陈年旧事的,没那个心情在这里与他细细说道,只简洁的陈述,「圣祖皇帝和长孙长吉都不知道是南境王出卖了他们,一直以为是南境深明大义才出手相助,但朕想,如此『光荣』之事,南境王一定会告知他的子子孙孙,自鸣得意的说大靖皇室都是一群傻蛋,就如同你一直把朕当傻蛋一般!」 楚轻此言一落,进攻愈发激烈,竟让赵王被他打的步步退后,待废了一些力气才堪堪稳住。 赵王的髮丝有些散乱,双眼恶毒的看着楚轻,一字一句道:「你想用这样的说辞来掩饰你心中对时煦的亏欠?」
第231页 一提到赵时煦,楚轻进攻的力量瞬间弱了一分,但他立马反应了过来,却依然迟了一步,被赵王提刀一挥,他虽反应迅捷,却仍然被其砍伤了胳膊。 「皇上!」 身后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但见楚轻受伤,大靖便变的慌乱起来。 御驾亲征有一个好处和一个坏处。 好处便是能让士气高涨,毕竟领头之人是皇帝。但坏处就是,一旦皇帝有个什么损伤,便会弄的人心惶惶,战斗力会一瞬间降下。 赵王显然非常明白这个道理。 楚轻看着自己流血的左胳膊,忽然一下子抬头看向城楼,赵时煦依然站在上方,还没有撤下对他万箭齐发的命令。 赵时煦双手紧紧的握着城楼上的石砌,他的瞳孔在赵王砍伤楚轻的时候急剧收缩了一下,此时发现楚轻抬头看着他,虽相隔较远,但他却似乎看到楚轻双眸之中露出的悲伤。 赵时煦浑身僵硬,他记得上次在云州客栈他们因为楚轻隐瞒宣家和球球一事不欢而散时,楚轻也露出过这样的眼神。明明他才是主导策划者,但每一次他都会露出比自己还要悲伤的神情。 这让赵时煦又觉可笑又觉难受,究竟他和楚轻之间,谁才是真正该悲伤的那个? 「殿下,这是好时机啊,只要伤了大靖皇帝,大靖一定会立马撤兵。」陈勐看到楚轻受伤,抑制不住的欢唿起来,城楼上所有将士亦然,目光灼燃的盯着下方的楚轻。 「是你豁的出去,用自己的儿子做筹码。」楚轻收回目光,且并没有因为受了点伤就变的弱不禁风起来,战斗力依然强势,令方才还高兴的陈勐他们一下子遭遇打脸。 大靖大军见楚轻丝毫没受影响,依然奋力与赵王厮杀,瞬间又跟被打了鸡血一般,士气高涨。 赵王见楚轻再次步步紧逼,也不着急,只在接住他一剑时嗤笑道:「是你脑子有问题,朕的计划里从来没有你和时煦之间会...不过,你一开始确实是打算利用他来掣肘南境,不是吗!」 刀剑相撞擦出巨大的火花却丝毫没有影响赵王的沉戾的声音,「只不过你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你要立他做男后,以此让南境放松警惕,可是你没想到,时煦对男后没兴趣,没想到你真的爱上了他,所以你才慌了!再次拿起之前被你搁置的计划,否则当时在京都你怎会对陈勐和汪渠下手,你不就是想扣住时煦,再对付南境么,和你早前的计划一模一样!」 楚轻知道赵王此时说这些事情,便是打定主意让他分心,好一击即中。 「不过你没良心,当朕知道时煦真的看上了你,知道他有了你的孩子,朕已经放弃了所有的计划,让你们小两口好好过日子,是你负了吾儿!」赵王愤怒的挥起长刀,带起一片飞沙滚石扑向楚轻! 楚轻跃起轻功看看避过,却咻的一剑从侧面向赵王攻去,刺伤了他的腰部。 赵王喘着粗气,看了眼自己受伤的腰部,盯着楚轻。 楚轻未有抬头,只微微垂着双眸,这一招两人都用了极大的内力,一时间都需要喘一口气。趁着这喘气的空荡,楚轻双眸凛冽起来,侧首盯着赵王,长发随风而动,「你说的都对,朕也想过看在时煦的份上和南境化干戈为玉帛,可当初时煦入京都你交给他的小盒子里放的什么东西,你心里怕是有数吧。那是梁国十四王爷的信物,朕知道,这几年来你从未完全放弃和梁国结盟的念头,朕不能允许大靖有你这样想法过于随意的藩王存在!」 「怎么存在是朕的事,不容你一个黄毛小子置喙!」赵王极其嘲弄的对楚轻喝道。 楚轻周身杀气乍现,以极其凛冽的姿势攻去,迫的赵王步步后退,一时间竟毫无还手之力。 「殿下!」陈勐在上方看的着急,楚轻那阵势是要赵王的命啊! 赵时煦神情紧促,继而一抬手,一藏在暗处的机关鸢凌空飞来,上方之人手持□□对准了楚轻! 然而赵时煦却迟迟没有挥下手下达命令。 在战火硝烟的城外,漫天的厮杀声,带起的飞沙走石灰濛了整个天空,以至于那小小的一架机关鸢从上空飞速而来时,一时间竟没有人注意到。 楚轻与赵王死斗,连带着刺了赵王几剑,虽都不是致命之处,但血流过多令赵王嘴唇发白有些支撑不住。 众人一见赵王伤重,都有些焦躁起来,反观大靖那边士气高昂,步步紧逼! 「殿下!」陈勐看着赵时煦,不知道他在犹豫什么,都已经这个时候了。 赵时煦看着,微微闭上了眼,一手挥下! □□不似羽箭,威力大的多,一旦发射,速度极快,又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极难被人察觉。 赵时煦特地只安排一架机关鸢就是这个道理,多了,容易被人察觉,少,虽然有风险,但对擒贼先擒王来说,非常有利。 待那□□发射后楚轻才感觉到后背一阵凉意,他已最快的速度做出反应,飞身避开!然而被他一脚踹翻的赵王却在他轻功闪避之时抓住了他的脚腕,令他的动作当空停滞了一瞬! 即这一瞬便已错过了躲避的时机! 轰的一声,赵时煦的双眼被一大片血迹所掩盖,惊得他再往前走了两步紧紧的扒着城楼,抑制不住的弯着身子向下俯视。 只见下方战场瞬间更为慌乱,大靖大军一下子全朝楚轻所在之地围了上来,不多时便有人大喝撤退。
第232页 然而兵荒马乱之中,他并没有看见楚轻,只瞧见那一群人围托着一个东西,急速的撤退。 他听到了林墨声嘶力竭的吼叫声,那吼叫声里的惊惧和担忧像山谷中的回声,冒着彻头彻尾的凉意响彻在赵时煦耳畔,令他仿佛耳鸣一般,除了这个声音以外,其他的一切声音都听不见了。 大靖撤退,南境将士欢唿不已,一个个的手舞足蹈起来,那欢唿声比从前打过的任何一场胜仗都要激烈。只因这一次,他们击退的可是百万大军,这种自豪足以被载入史册。 赵王握着长刀看着逃一般撤退的大军,嘴角露出笑意,虽然口里都是血,但这种血腥气倒让他颇为喜欢。 只是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勐地看向城楼上的赵时煦,只见他儿子还保持着弯腰俯视,急切的想查探什么东西的姿势。不过他知道,他儿子想查探的肯定不是自己这个老子。 赵王神色不明的微嘆了口气,片刻后便朗声喝道:「回城!」 「殿下,您怎么样?」陈勐看赵时煦双臂不住的颤抖,脸色也发白,担心的问道。 赵时煦却撑起身子沖他摆了摆手,低若蚊蝇的吩咐:「派斥候打探敌军的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陈勐领命吩咐下去,却见赵时煦的脸色更加苍白,他再怎么大老粗也有些明白,毕竟当初他们一起在大靖,也算是亲眼目睹赵时煦和楚轻之间的那些事的,现在搞成这样,着实令人纠结。 只是陈勐无法体会赵时煦的心情,那不是用『纠结』二字就能描述的。 ****** 十命和全淼在魏国待了不少日子,魏帝虽然已经撤兵,不理大靖和南境的事,却一直没有放他们回去。一开始是为了拿住赵时煦的软肋,十命也明白,只要魏国撤兵,待在魏国暂时让魏帝安心也无妨。 只是现下大靖与南境已开战,他便坐不住了。 比起他,全淼的反应更加激烈,不管怎么样,他依然是非常在意他家小王爷的。 「铁木头,我要回去,我担心小王爷!」全淼控制不住的嚷道,被十命冲过来捂住了嘴巴,小心翼翼的看着屋外来来往往的人影,嘱咐道:「小声点。」 全淼唿了口气,「早前小王爷已经把我母亲和姐姐送回了梁国,我原想着再也不回去了,可是可是小王爷现在...」 十命看着全淼,一直都没有告诉他,他那所谓的母亲和姐姐与他其实根本没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梁帝在各国安插细作时,为了不露出马脚,在培养细作之初,就做好了完整的计划,全淼不知道是哪家的孩子被抢了过来当了一颗棋子而已。 赵时煦查到后没有说,十命自然也知道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可如果全淼回到赵时煦身边是因为赵时煦「放了」他母亲和姐姐,如果他知道真相,知道赵时煦放了她们的本意,不知道是否又会出什么乱子。 「铁木头!」全淼见十命发呆,焦急的唤了他一声。 「你现在武功尽失,回去也没用,跟在我身边。」十命出声道。 全淼却极力的摇头,「不一样,小王爷有难,总是要有贴心的人在身边,王爷忙着打仗肯定顾不上,赵大哥又是个正经人,只会说些让小王爷不开心的话,只有我我...」 十命明白他的意思,却忽然问道:「如果小王爷没有放你母亲和姐姐,你也还会这样待他?」 全淼愣住,一时间垂首不语。 十命瞧着,还未有说什么便见全淼轻轻的点了点头,「会,小王爷待我是真心的好,比我母亲待我还好,小时候还在梁国时,母亲就一直很喜欢姐姐,当然也喜欢我。可小孩子总是敏感的,我总觉得母亲对我的喜欢和对姐姐是不一样的。我一直以为是我多心了,直到遇见小王爷......」 十命摸了摸他的脑袋,没有说什么。全淼却带着犯罪感道:「我的意思并不是说我母亲不好,我的意思是...」 十命柔和的笑了下,「我明白。」 全淼看着他,一下子安心许多,「而且我说过,我会永远保护小王爷的,现下皇上打了来,小王爷肯定难过,我真没想到皇上会这么绝情!」全淼说着,咬牙切齿起来。 十命拥了他一下,心中已经有了考量。 「淼淼,我们兵分两路,你回小王爷身边去。」 「那你呢,你要回去帮皇上?」全淼有些惊诧,却见十命摇了摇头,「我要去梁国。」 作者有话要说:enmmm~~周末愉快~~ 第100章 去叫单于 寒风唿啸, 吹的帐外树枝飒飒作响, 令营帐内手忙脚乱的众人看起来更加手忙脚乱了。张然一向平和的脸色在这一刻也控制不住的慌乱起来。 那支箭从楚轻的身体直接穿透而过,可见威力多深, 楚轻被带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 但双眸却是睁着的, 意识甚至还算清醒。军医们忙前忙后的诊治, 他一直守在榻前,对于楚轻未有昏厥过去而感到庆幸。 看着一屋子慌慌张张的人, 楚轻并不觉什么,只睁着眼睛似乎在发呆。 「皇上?」张然瞧他虽醒着,但脸色惨白,且这怔愣愣的样子也不符合他一贯的做派,遂不由的担心唤了一声。 然话音才刚落,楚轻就闭上了眼, 骇的他彻彻底底的惊叫了一声。 「皇上, 皇上—军医, 皇上情况如何?」林墨在一旁看着,瞧着文弱的面庞一下子青筋暴跳起来。
第233页 「皇上的伤虽未正中心肺,却刚好肩胛骨下, 心肺边缘穿透而过, 大出血, 兇险啊兇险。」军医们围成一团,一面紧急给楚轻治伤,一面哆哆嗦嗦的回道。 林墨和张然都骇的不行, 怔愣着让军医赶紧抢救。 消息再传到赵时煦耳里时已经是次日夜里,楚轻的伤势是稳住了,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楚轻一伤,大靖就要消停些了。毕竟,虽然大靖兵马强壮,但缺乏领兵之人,一个林墨是万万控制不住大局的。 听了这个消息,南境才算是松了口气,赵时煦自己也松了口气。这整整一日他都在想,若楚轻真的死了,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想像不出来,所以只能等着消息,这个过程是一种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焦躁,焦躁的让他没了任何表情。 「慢着,点齐十万精兵,待夜深之时随朕偷袭,另外再点一百小将,趁混乱之际烧了他们的粮草,来个声东击西。」赵王坐在一旁,听了陈勐的回禀后,如是吩咐道。 赵时煦未有抬眸甚至也没有出声。 陈勐偷摸的看了赵时煦一眼,见他没有出声这才领命而去。 「时煦,能伤了楚轻,此局定能破,为父已经修书给了十四王爷,你也派赵臻去了梁国,那边的速度会立马加快,这一次为父要让楚轻节节败退不说,还要让他连大靖也回不去!」赵王声音狠戾,显然怒气一直罩在他头顶。 赵时煦仍旧没有出声。 赵王静默一会儿听不到他的回答,这才看向他,「儿子,南境与楚轻已经恩断义绝了,咱们没有退路了。」 赵时煦这才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我知道,只是觉的过于顺利了一些。」 「这还不好吗?」赵王挑了下眉。 赵时煦拧着眉,说不上来那种感觉,只道:「有时候,有些事过于顺利了反而让人不安。」 赵王觉的他是多虑了,楚轻现在都成了一个伤残皇帝,大靖军中缺主帅,何足畏惧,「你多心了。」 赵时煦勉力笑了下。 「行了,听单于说,孩子就是这几日就要出来了,你好生调养身子,其他事别多心了。」赵王拍拍他的肩头,一脸的慈祥。 赵时煦点点头,赵王起身欲走,他却忽然换了称唿叫住他,「爹~」 赵王回身看着他。 赵时煦坐直身子,忽然问道:「您当初当真是想和十四王爷结盟,谋朝篡位吗?」 十四王爷在梁国的地位犹如摄政王一般,手中握有大权精兵,在梁国与梁帝的关系有种一人坐了一半江山的感觉,只不过十四王爷生性洒脱,待梁帝也十分恭敬,从未逾越。 赵王曾经跟他解释过他和十四王爷的关系,两人是幼年时一同在江湖求武拜师时认识的,脾性相投,性情相投,因此成了莫逆之交。 最重要的是,他们二人还有另一个共同投趣的地方,那便是都想把大靖拿下瓜分。只是大靖国强民富,一时间动弹不得,只得从长计议。只不过计议到一半,赵王就忽然反悔了。 赵王给赵时煦解释的时候,没有具体说到细节,如今听他如此直白的问,也不再避讳,「对,为父曾经确实有这个打算,当时你在云州飞鸽传书问为父时,为父也回信与你言明。」 「是因为我和楚轻,所以您才不愿再和十四王爷结盟?」赵时煦点头后再次问道。 赵王看着他,「是的,一开始,为父是想让你带着十万大军驻扎在大靖,做个内应,然后我再与梁国联合,一定能拿下才除掉萧家处于风雨飘摇的大靖。」 赵时煦听后,原本大概的轮廓他是知道的,如今只是问个细节,与他想的也相差不多,若不是他看上了楚轻,对他父王这个计划,他也是十分贊成的。如果是那样,那自己是真的走上人生巅峰了。 「您是什么时候反悔的?」 赵王走过来,復又在他身边坐下,「我带兵入京都助你们后,在你那院子里见到你时。」 赵时煦露出一个狐疑的表情,从感情上说,这个逻辑说得通,当爹的为了儿子好,什么都能放弃。可从赵王一个当权者身上说,这又有些牵强了,制定了几年的计划,眼看立马就要取得成功,怎会说放弃就放弃。 「爹,孩儿是您的亲儿子,您是孩儿的亲爹,无论发生任何事,孩儿都会站在您这边的。」赵时煦沉默了一会儿才郑重的出声道。 赵王一时不言语。 赵时煦垂首看了眼自己的腹部,「若不是稀里煳涂的揣上了这个孩子,孩儿至今恐怕都不知道自己能以男子之身有孕。不知道胸口上的心形胎记是男子有孕的标緻,这么多年,您不让我出入任何烟花场所,男色女色都不让我碰,明面上是为了让孩儿洁身自好,树立个好形象,其实是担心我会知道自己能以男子之身有孕。」 赵时煦的声音淡淡的,神色看在赵王眼里是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怆然。 赵王听了他的说辞,未有反驳。 「我知道,您在最初和楚轻结盟时,就告诉了他我身体的特徵,让他立我为男后,立球球为太子,这是你和他结盟除萧家的条件。那时候你以为楚轻并不知道你和十四王爷有来往,所以你打的算盘就是萧家曾经打的算盘,对吧。这样一来,您一可以除了楚轻,二还不用和谁瓜分大靖,整个大饼都是您的。」
第234页 赵王扯了下嘴角,长嘆一口气,「对,所以当为父知道楚轻早在四年之前就查到我和十四王爷有来往时,立刻通知了你,让你从京都撤退。楚轻他根本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他一直打的都是瓮中捉鳖的算盘。」 赵时煦听后,沉默了半晌,这些事他都是知道的,楚轻骗他,利用他,其实想想赵王又何尝不是。只是比起楚轻,赵王坦诚了许多,所有事情的大致轮廓都是告诉他的,只是有一点... 「爹,如果楚轻并不知道您和那位十四王爷的盟约,他当真如您所想那般,立我为男后,立球球为太子,之后您会怎么做?」 赵王看着他,说出了他意料之中的答案,「杀之。」 赵时煦双拳紧握了一下。 赵王握着他的手,「时煦...爹对不起你,爹是真的没有想到你会一颗心都扑倒楚轻身上,那小子就是个王八蛋,如果爹没让你早做准备,如今你便是南境扣在京都的质子,楚轻也会真正攻打南境,现在发生的这一切不就是他计划好的吗?唯一的差别就是,你这个质子成功跑了回来。」 赵时煦露出一个苦笑,「爹,说句冒犯的话,孩儿真想看看你和楚轻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一个守着南境,一个守着大靖,互不干扰不行吗?」 「不行!」赵王忽然严厉起来,「时煦,你难道不明白『一山不容二虎』『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吗?」 赵时煦一顿。 赵王语重心长的道:「国乱时,君王需要藩王的力量平定四海;国安时,君王却担心藩王会造反,急于剷除。所以,即便为父什么都不做,安安心心的守着南境,做个藩王,但楚轻也绝对不会放过你我,放过南境。」 这句话给了赵时煦当头棒喝,他这才发现,在他下令重伤了楚轻后,他想要找到一个说服自己,说服南境退一步的理由。 其实,从旁观者来说,赵王和楚轻都是没错的,此局必定要你死我伤方能解除。 「儿子,别怪爹。」 赵时煦笑了下,摇摇头,如果不是他看上了楚轻,他一定会做的比赵王还凌厉,压下男主,炮灰上位嘛。可老天就是捉弄人啊。 「不过爹也不明白,楚轻那小子除了长的人五人六的以外,到底哪一点让你看上了他?」赵王忽然问道,对这个问题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像他们这样的人,择偶都是利当先,没有见过像赵时煦这般的。 赵时煦思索了一下,半晌才道:「前世今生,日久生情吧。」 赵王莫名,日久生情他能理解,但哪门子的前世今生? 看着赵王离去,准备今夜的偷袭,赵时煦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如果他的立场还是和最初没有遇到楚轻的时候一致,对于赵王从头到尾的计划,他定是十分支持的,毕竟原书中南境和他父子俩的下场都不美好。 只是这中间的变数总是让他优柔寡断起来,并且他有一种预感,要改变原书中他和南境的结局,楚轻和他之间就只能存在一个,只有自己成了主角命运才会发生变化。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宿敌是萧阮,可这书名却提醒了他,他代表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整个南境,是一个政权,这个政权要想活下去,就得打倒另一个政权! 「他妈的,这破书!去死!」赵时煦撒泼般的叫骂起来,双腿在床上使劲儿蹬了几下,蹬过之后,他的腹部忽然阵痛了起来,那痛像一块千斤大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全淼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赵时煦歪倒在床上,一脸热汗叫都叫不出来的模样,吓的他惊叫起来。 「小王爷!」全淼沖了进去。 赵时煦抬起模煳的眼睛看着他,来不及思考全淼怎么回来了,只抓着他的手,「三水....我...我...」 「小王爷,您怎么了?」全淼被他的表情吓坏了。 赵时煦很是难以启齿,全淼脑子又缺根筋,看他都这副模样了,还是没有领会他的意思。 赵时煦闭了闭眼,艰难的道:「去叫单于...」 作者有话要说:重发过,复制掉了一段~~ 第101章 难产!难产! 赵王带人夜袭大靖,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楚轻此番伤势颇重,大靖定是手忙脚乱, 军心不稳。且他的偷袭安排的也甚是缜密。明面上是偷袭,实则是让人烧了他们的粮草,没了粮草, 不足三日他们便不攻自破。 原本一切都可以按照他所设想的发展,且胜算极大。但, 他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便是对手是楚轻,是任何时候都能想到人前面的人! 赵时煦说过, 太过顺利的事情反而让人觉的蹊跷。若不是他身体不适,未有精力再细细与楚轻斗智斗勇,赵王也不会落得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下场。 瞧着面前响着噼啪声的火把, 赵王几乎将他这辈子的惊怒都一次性用完了。 楚轻他竟然早在粮草周围埋伏,早已猜到他会这么做, 且亲自带人断了他撤退的后路。 楚轻披着外袍, 从营帐中缓缓的走出来, 看着已经退无可退的赵王, 神色冰冷, 「赵王,来的挺快。」 赵王骑坐在马背上,手中长刀紧紧握着,他带伤出战, 为的就是趁楚轻伤重昏迷之际下手,他也原以为,楚轻的伤是足以让他昏迷几天,将来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的。可如今看来,楚轻的伤是重,却没有重到昏迷,甚至是躺十天半个月的地步。
第235页 楚轻挥了挥手,张然端了一张太师椅过来,他就势坐下。 「南境的斥候效率极快,这么快就把朕放出去的消息传回去了,并且赵王的速度也极快,这么快就做出了反应。」 赵王瞧着楚轻,瞬间就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他故意为之,他的伤并没有重到那步田地。但那弓*弩从高空射下,且当时的楚轻连闪躲都慢了一瞬,即便不能将他一击毙命,也会令他元气大伤,可如今瞧他这模样,只有一个解释。 时煦放水了,那弓*弩并未伤及他的要害。 「你是自己下马呢,还是朕请你下马?」楚轻睨着赵王。 赵王冷哼一声,二话不言,提起长刀朝他砍来。 楚轻瞧着,眼神发寒,却在原位未有挪动分毫,只看着赵王等人再挣扎过后被他俘虏。 瞧着被拿住的赵王,楚轻站起身,然而才一站起,便再也控制不住了一般,一口鲜血从嘴里吐了出来,惊了张然一跳。 「皇上,您怎么样?」张然冒着冷汗问道,谁说那弓*弩没有伤到皇上要害! 赵王瞧着脸色惨白口吐鲜血的楚轻,才发现他原来一直在装,他的伤当真需要躺个十天半个月。只不过楚轻的毅力当真是强,强到这种时候他竟也能做到不动声色。 这个男人比他想像中还要厉害可怕。 楚轻擦了下嘴角的血,唤了林墨过来,冷声吩咐道:「告诉南境,赵王已在朕手,命南境立刻受降。」 林墨听后,顿了一下。 楚轻没有听到他即刻回话,侧头看了他一眼。林墨收到他的目光这才领命而去。 「皇上。」张然扶着他有些摇摇欲坠的身体,见他包扎着的伤处又出了血,忙唤军医上前诊治。 楚轻摆摆手,不顾身体的不适,只对赵王道:「你猜,你的下场会如何?」 赵王暴跳如雷,可这个时候若大喊大骂反而掉价,只是他当真不敢相信,楚轻的反应会这么快。原本该是他们手忙脚乱的时候,他却能用吊着的那口气部署这一切,这简直太让人不甘心了! 赵王看着他,「楚轻,你的手段真的够毒辣。」 楚轻微微勾唇,「彼此彼此,在你算计着大靖,算计着朕的那日起,今日的结局就是註定的。」 赵王沉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咬着牙道:「这个节骨眼儿让时煦投降,楚轻,你想要他的命是么?」 楚轻眼皮一跳,随后却露出个淡淡的浅笑,「你也会用你的儿子来做挡箭牌,保命符?」 赵王不知他是真会错了意还是故意会错了意,一字一顿的道:「时煦的的身体你不知道吗?你别后悔!」 楚轻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朕要的极快就要得到了,没什么可后悔的。」 话落,楚轻挥手让人将赵王带了下去。 「皇上。」 军医们赶了过来,张然忙扶他进营帐,看着军医们重新为他上药包扎,控制不住的急躁。 那箭伤如此深,感染了可如何是好? 「若南境愿意受降,一个时辰之内,我们便可入驻南境,命大军随时待发。」楚轻闭着眼吩咐,身边一领将领命应声,又听楚轻道:「若南境不愿受降,告诉林墨,两个时辰之内,攻进去!」 「是!」 「记住,不许动小王爷一根头髮。」在那领将下去时,楚轻黑着脸补了一句。 张然看了眼离去的领将,再次唤了他一声,「皇上。」 这一次,他的声音软了许多,似乎带着一丝请求的意味。 楚轻抬眸看着他,额上的汗珠因为伤口发闷的疼痛而控制不住的往外冒。 张然抿了下嘴方道:「小王爷怀有身孕,这么做会不会伤及小王爷,伤及腹中之子?」 「不会的,有单于在,且时煦的产期未到。」 楚轻闭着眼淡淡的说道,然而他并不是赵时煦,孩子没有在他身体里,他不理解那种难受和阵痛,也不知道孩子是他想出来就要出来的。 张然欲言又止,想要劝楚轻缓一缓,可这个节骨眼上楚轻却是不想再缓了。 当时,楚轻只晕厥了一瞬,待清醒过来后,不顾伤势立刻做出了部署,防止赵王偷袭粮草,且在暗处埋伏,若他来便断他后路。 当时,张然还不忍心的劝了几句,说这是不可能的。 楚轻却道,如果他是赵王,他一定会这么做,南境要想求胜,必得冒险。而自己重伤,军中缺乏主帅,这群龙无首之际,手忙脚乱之际便是最适合的偷袭时机。但赵王不会跟他明面上干,毕竟大军人数在这儿,所以另一个至自己于死地的法子,便是烧毁粮草,让自己一日也活不下去。 张然当时听的瞠目结舌,为宽慰楚轻,说了一句『小王爷不会让赵王这么做的,他知您重伤,这样做就是要您的命,他不会的。』 如今赵王被俘,张然便很是想要收回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但说出去的话总归是是泼出去的水。而他现在连如何从中调和都不知道了。只得在心里疑惑,「小王爷当真是想要皇上的性命吗?」 「皇上,药好了。」军医将熬好的药呈上来。 楚轻接过,跟喝酒似的一饮而尽。 军医正要劝他多休息,然而楚轻却摔了碗蹭的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手下意识的捂住伤处,「朕要亲自去南境叫降。」
第236页 张然张了张嘴,「皇上...您的伤...」 「您的伤不宜走动啊。」军医接过话头。 楚轻却顾不得这么多,不知为何,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总觉的,若自己不亲自去,一定会十分后悔。 ****** 全淼不知道生孩子是怎么样的,但看赵时煦的模样却把他吓的够呛。 赵时煦的样子就好像即刻就要死了一般,脸色发白就不必说了,尤其是气息十分微弱,寻常人生孩子总是会痛的大喊大叫,但赵时煦却一声未吭。 单于说不是赵时煦在忍,而是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也就是说,他使不上力,使不上力,这孩子得怎么生! 果然应了单于的猜想,赵时煦因血气亏空,导致难产! 「小王爷。」全淼已经哭了出来,紧紧的握着赵时煦的手,看着在他心里一向肆意洒脱,如天神般的小王爷如今如此的脆弱难受,当真是令他整个心窝子都在痛。 整个王府的人都乱了起来,连单于都有些慌乱。 赵时煦产子竟比当年宣珏产子还要兇险十倍,一不注意,当真会... 「庄主,您要凝神聚气,得用力啊。」单于给赵时煦施针,面上也尽是控制不住的慌乱。 「小王爷~」 「殿下,殿下!」陈勐的高喝声不适时宜的在外头响起。 一听这喊叫声,全淼便直觉不好,不等陈勐过来,率先拦了过去。 瞧见面前的全淼,陈勐也顾不上惊讶了,只看了眼里屋的赵时煦,猩红着双眸,戾气满身的对全淼道:「皇上被俘,大靖打来了,命小王爷投降!若不然,他们立刻攻城!」 全淼一听,气的浑身都抖了起来,揪住陈勐的领子问道:「是楚轻下的旨意?」 「可不就是那个龟孙子王八蛋吗!」陈勐控制不住的喝骂道。 全淼瞬间六神无主,一下子忽然想起了谁,「赵大哥呢,赵大哥怎么不在?」 「赵臻被小王爷调走了——楚轻抓了皇上,若不投降,我还担心皇上会有性命之危,得让殿下拿个主意啊。」 全淼一拳朝他挥去,他失了武功,力气比常人小很多,但这一拳力道却极大,令陈勐后退了半步,「小王爷现在这个样子,你让他听这消息!!!」全淼压抑着声音喝道。 「可大靖已势在必得了!」陈勐沉着声,不甘心的说道。 全淼回头看了眼床上的赵时煦,发现他的眼睛都要闭上了,瞬间心都惊的跳了起来,又见单于在他头上手上都扎满了银针,更是急的他嘴唇发颤,忙三两步走过去,「单大夫,小王爷他到底怎么样,您说句话啊!」 时值秋夜,单于穿的不少,但衣裳里里外外却仍被汗水全部打湿,布满沟壑的面容上似乎已经淌成了一条小溪,「兇险!小王爷处于半昏半醒之间,浑身使不上力,且出血甚多,怕是,怕是...」 「您别怕是怕是了,赶紧想辙啊。」全淼大哭着说道,却见赵时煦睁开了眼,他喘气虚弱,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陈勐,动了动嘴皮,「发生...何事?」 全淼摇着头,告诉他什么都没有发生。 赵时煦没有精力去思考了,再次迷煳起来,他的双眼将闭未闭的,眼白都翻了出来,瞧着就好像临终之人的最后一眼一般。 全淼泪水早模煳了视线,回身跑到陈勐面前时因为看不清路踉跄了几下,而后拽住陈勐,带着哭腔压抑着声音道:「着人告诉楚轻,就说小王爷难产,他若不想要小王爷的命,便放了王爷,撤兵五百里!」 陈勐顿了顿,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即刻要去办,但一个十分微弱的声音响了起来,「慢着。」 赵时煦神思依然是涣散的,或许他现在说的话全凭毅力或者是在梦中所说。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但一屋子的人都屏气凝神,倒也听得清,只是每听一个字都觉的赵时煦是在自残一般。 他说:「开城门,迎战...」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02章 生了生了! 赵时煦不会投降, 这是楚轻意料之中的事,如果自己用赵王的性命相逼,他想, 赵时煦也一定不会受胁迫, 会尽最大的努力给赵王报仇,亦或是与自己同归于尽。所以,这场在深夜之中的较量是必然的。 只是,攻入南境虽是意料之中,但比他想像中的速度快了许多。以赵时煦的能耐, 一定能拖他个三五个时辰,他甚至想过在这三五个时辰之内, 他或许还能与他说些什么, 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然而, 真实确实两个时辰之内, 他当真顺利攻入南境。惊的城中百姓四处乱窜,唯恐丢了性命;但也有一些骨气硬3的喝骂楚轻负了赵时煦,言辞不堪入耳。 楚轻睨了一眼,却是没有多言, 只是走到这一步, 若他什么都不做,只是来走个过场,反而有些失真。 所以,他依然按照他计划中那样,命人收南境兵权, 命人张贴赵王十宗罪,让南境从此彻彻底底的属于大靖,且他也并没有动百姓们一根头髮,甚至给予了许多恩惠,当真是一个好皇帝的做派。 做完了这些事,楚轻自己却有一瞬间的恍惚,一种说不出来滋味的恍惚... 「皇上...前面就是南境王府了。」 楚轻抬头望去,他自然知道,曾经还在此小住过一段时间。
第237页 他与赵时煦数月未见,如今要见了,当真是恍若隔世,且他甚至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他。只是他也未有去想这些,他唯一想的就是,带他回宫,立他为男后,好好的疼爱他一辈子,并且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实言,南境的子民自己未有伤一人。 想好这些说辞,他的脚踩在地面上的力气大了一些。 ****** 赵时煦虚弱的躺在床上,他承认他不是天才,无法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头脑清楚的部署,败局是肯定的,外头嘈杂的声音早已传进王府,是个什么局面他已经猜到了。 「庄主...您做什么。」单于见他拼了命的想要撑起身子,赶忙制止他,且顺势看了眼那一床的血迹。 赵时煦已经说不出话来了,但全淼明白他的意思,即刻吩咐道:「来人,准备马车,从后院撤。」 听了全淼的话,单于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的喝骂道:「都疯了吗,如今这个时候,他还能移动吗?他这口气都是吊着的!」 全淼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听着外头此起彼伏的响声,蓦地有种国破人亡的悲戚之感,连他都这样,小王爷感触岂不是更甚。 「小王爷不愿意让楚轻看到他这幅模样...」全淼说出赵时煦的想法。 赵时煦看着他,想要笑一笑以夸赞他一如既往地的得自己心,然而却连一丝力气都没有。 单于全然不顾这些,现下就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能挪动他一毫。 「他只要离开床,立刻一尸两命!是命重要,还是骨气重要?」单于喝问道,但问完后他蓦地看向赵时煦,瞬间就有了答案。 赵时煦的脸色已经是透明的苍白,两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孩子在他腹中急切的想要出来,痛的他好似全身骨头都在断裂一般,但偏偏他提不起一丝力气,这样下去,是真的不妙啊。 「庄主!」单于握着赵时煦的手,神色悲戚且严肃,表情中的劝解已经不用言说。 急促的拍门声哪怕是隔了几重院子都听的十分清楚,那声音传到赵时煦耳里时都跟雷鸣似的,大的足以震碎他的耳膜。 一听这声音,一屋子的人都直到不好,还不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一侍卫便沖了进来,在外屋摔跪了下去,心急火燎的禀报导:「殿下,大靖皇帝已至门外,让您出去...出去...」 全淼咻的下拔出赵时煦放在一旁的短剑就要冲出去,然而赵时煦却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又撑着那口要咽不咽的气开了口,「好啊,楚轻好啊...让弓箭手准备,只要大门一开即刻放箭。」 侍卫不明白他为何至此还要垂死挣扎,所有人都知道他腹中之子是楚轻的孩子,只要他告诉楚轻他现在的状况,定能挽回些局势,但他却下了死令,谁也不许说一个字! 「属下遵命。」 他在王府内留有一支精兵,个个都擅长箭术,且不是看着千军万马就乱射一通的箭术,而是十分有对象,知道该射谁的箭术。 楚轻此刻带人攻入王府,先锋绝不会手持羽箭,他身为帝王,还会耀武扬威的走在最前。如此便是最好的机会,虽然知道不一定能伤得了他,但也要让他知道,劳资这个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会不顾一切把他捧在心尖尖上,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会不顾一切,与他恩断义绝。 赵时煦说完后便倒了下去,双眼空洞的看着上方,心里想着许多许多事情,许多许多言语。他甚至在想,他今儿要是死了,是不是就能从这破书回去了,回到他原来的世界,那个世界他虽然是个孤儿,举目无亲,但至少没有楚轻,没有这么一个让他一想起便好似心窝子都烂了一般疼痛的人。 没有这种痛,他定是能活到九十九,有这种痛,瞧,活不过二十,亏大发了。 「啊...」 单于的银针和药终于起了作用,赵时煦恢復了一些力气,竟控制不住的唿痛了。 一听他唿痛,单于和全淼都高兴起来。 单于穷尽毕生医术,索性看到了一点好转,赵时煦有了力气,才有希望啊。如果那刺人的拍门声能停止的话,就更好了。 全淼回头朝外看了一眼,听着赵时煦的声音和外头的声音,两种不同的声音结合,竟让人后背阵阵发凉。 「全淼,我不知道这些权术玩意儿,老夫活了一辈子,只知道一句话...」 全淼看着单于。 「解铃还须繫铃人。」 全淼这一次一下子就领悟了单于的意思。 ****** 楚轻的伤势也痛的令他相当恼火,身体的不适令他的心情也控制不住的焦躁起来,看着面前那扇紧闭的大门,他不解,为何都这个时候了,赵时煦依然还要如此执着。自己的态度表明的还不够直白吗? 「皇上...」林墨见叫门不应,略无奈的看了眼楚轻,这真的是他所见所闻里最特别的攻城了。 「撞进去。」楚轻终于下令。 林墨暗唿了口气,继而带人用方才攻城所用的推撞车撞开了王府大门。 门一开面前的景象却惊了他一下,他立刻提刀准备与对方开战,对方也早已准备放箭,然而就在千钧一髮之际,全淼赶了过来,高喝了一声「住手!」 楚轻在听到全淼的声音时便抬手令人停下动作,而后注视着他。 全淼的表情难以言喻,却让楚轻眉心一跳,心中不由的有些慌。
第238页 全淼跌跌撞撞的跑过来,也不再顾忌什么,指着楚轻大骂道:「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如此侮辱皇上!」林墨听了全淼的话,立刻拔刀,随时准备着,只待楚轻一声令下便砍下全淼的脑袋。 全淼嘴巴未停,「当初,小王爷就不该从渭河底下把你捞起来!」 楚轻脸色发黑的盯着泪流满面的全淼。 全淼控制不住的哭,而后终于说出了一句足以炸飞楚轻的重磅性言语,「小王爷难产,怕是要一尸两命了...」 楚轻瞬间脚步一顿,身子往后仰了一下,幸而林墨扶住了他。 「你说时煦...难产,今日?」楚轻仍是有些不敢相信,总觉的这种巧合都是戏文上才会出现的。 全淼一听,喝道:「是现在!已经三个时辰了。」 楚轻拔腿就往内院闯去,再顾不得周身的伤痛,和渐渐发起高热的额头,只那『三个时辰』便如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捅入他的心口,令他魂魄都痛了起来。 自己在他难产之时,竟让他出城投降么? 楚轻如飞一般极速往赵时煦的房间而去,至迴廊处只见奴僕丫头神色匆匆的在他屋里往往返返,里头单于焦急的声音他都能听见却唯独听不见赵时煦的声音。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时煦...」楚轻轻喃一声,推门而入。 再次相见,他竟已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温暖如春的男子,而是如一张白纸一般被人折磨的拧拧巴巴的,轻的没有一丝活力。 楚轻瞳孔蓦地放大,好似看到了十多年前,宣珏离开他时,脸色也是这样的苍白无血色,一点生气都没有。这种感觉再次降临,对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那种即将要再次失去他所爱之人的切肤之痛在他身上挥之不去。 「时煦,时煦!」楚轻三两步冲到床榻前,握着赵时煦冰冰凉凉的手掌。 单于一身是汗的看了他一眼,废话也不多说了,直接道:「庄主的力气,一直似有还无,怕是...」 楚轻一把推开单于,坐在赵时煦床头,而后俯身抱起了他,让他的下巴靠在了自己肩头上,「等你好了,我把身上的肉都切下来还你之痛。」 赵时煦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涣散的神思又渐渐聚拢了起来,原本冰凉的身体因为楚轻的躯体也渐渐热了起来。 这一剎那,他好似被注入了一抹新鲜的血液一般,来了点气力,「楚轻~你知道我一直在想什么吗?」 楚轻未动。 赵时煦却颤着发麻的嘴唇接着道:「我在想,原来这结局在我当初救了你时便註定了,若重来一次,我不会救你的,因为我真的只想自在地活着,和我爱的人。」 楚轻泪流不止,而后不顾自身伤势上了床坐在赵时煦背后,运起一身内力朝赵时煦背心送去,以外输的力量替他聚力。 如此一来,赵时煦的情况当真好了许多,至少他有力气了,痛唿声渐渐从他嘴里溢了出来。 单于瞧着,只见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当即大喜,「庄主,孩子的头出来了!」 赵时煦从未这样痛苦过,身心交融的痛苦,他如同濒临死亡前的人用尽最后一口力气一般,仰头聚力大喝,再加上楚轻的助力,孩子竟承天庇佑一般顺利出生了! 婴儿啼哭声在屋内响起时,所有人都喜极而泣,仿佛这个新生命给死气沉沉的南境,给充满危险的王府带来了生机。 楚轻收回手,一口鲜血突出,左胸处的箭伤溃烂发白,血水混着浓水将他胸前衣襟染湿了一片。 他却顾不得这些,只看了眼他怀中晕死过去的赵时煦,急切的问单于,「怎么样?」 单于的表情实在说不上好还是不好,把脉了半天也只道:「若三天之内不血崩,无异样,庄主便算是过了这一劫。」 楚轻的一口气实在不敢吐出,只呆呆的看着赵时煦,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似乎跨越了许多的时间与界限,令他再次抱着赵时煦时,有一种真切的失而復得的感觉。 这么一瞬间,他似乎觉的赵时煦对他的重要性好似大过了某些东西。 孩子的啼哭声拉回他的思绪,丫头已经将孩子包了起来抱过来给他看。 早产的孩子小小的,连哭声都弱了些,但好在还算康健。 他接过丫头手中的孩子,抱在怀里,想起在云州时他和赵时煦一起为他取的那个名字,有些忍俊不禁,轻唤了一声他的乳名,「球球~」 孩子睁着眼睛看着他,片刻后却瘪起了嘴,就像知道面前这个人就是把他爹弄得极为不开心的那个人一般。 楚轻看着,愣了一瞬,「抱歉,父皇害你差点未能出世。」 说着,楚轻垂首亲了亲孩子的额头。 单于站在一旁,正松一口气时却见楚轻的身上发生了变化,惊诧道:「皇上,您的头髮...」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03章 成王败寇 赵时煦昏迷了两天才悠悠转醒, 可把单于高兴坏了, 说他当真是有神明庇佑, 躲过了一劫。只是, 日后的身体怕是会落下病根,不过好好调理也是能调理回来的。 赵时煦听着单于噼里啪啦的一阵述说,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直到全淼端着药进来,他的眼珠才动了一下, 张开嘴,沙哑的唤了他一声,「三水~」
第239页 全淼一听赵时煦沙哑的嗓子, 心里头揪了一把,忙端着药碗三两步走过来,「小王爷, 属下在。」 赵时煦瞧着他, 略笑了笑,「瘦了。」 全淼鼻子一酸,心里可劲儿的难受,抿着唇憋出一句,「小王爷, 您吓死我了。」 赵时煦淡淡的, 好似并没有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回来,只是觉的自己身上的重量轻了许多,肚子也扁了下去, 但他却没有问孩子的怎么样了,只道:「父王如何了?南境现在是什么情况?」 全淼刚要开口,却被单于打断:「先喝药。」 全淼点着头,把药端过去餵他。 赵时煦瞧着那黑乎乎的药,倒是非常配合的喝了下去,待喝完后便盯着全淼,等着答案。 全淼避开他的眼神,垂着脑袋半晌不知如何开口。 赵时煦瞧着,心里竟出奇的平静,好像一个局外人等着人跟他说故事的结局一样。 「王府现下都是大靖的人,咱们的府兵全被换了。」全淼轻声的开口,生怕声音大了会惊着赵时煦一般,「王爷...王爷性命无虞,城中百姓也毫髮无伤,只是...只是赵王府兵权没了,并且大靖已经派大军入驻南境,日后,这就是大靖的地方了。」 赵时煦听着,一时间不知该做出个什么反应才是。 全淼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忙道:「小王爷,属下抱过小主子了,他又康健又可爱,跟您长的可像了。」 赵时煦木楞的看了他一眼,好似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生了个孩子似的,只是,他却一直没有提孩子,只道:「楚轻呢?」 全淼见转移注意力失败,抿了下唇,「在书房和一些大将议事,他们要从南境出兵梁国。」 赵时煦揪着床单的手一紧,一直淡淡的脸色终于有了变化,「原来他是这么打算的。」 全淼一头雾水。 赵时煦自言自语的道:「他带领百万大军攻打南境,几乎让京都成了一个空巢,给梁国留下一个可乘之机;但其实这个可乘之机只是个假象,他早知道他会拿下南境,再以南境为根据地,囊括南境五十万大军,便可以从南境出兵梁国,而我,又帮了他。」 全淼看着赵时煦,这会儿有些明白了。 因为楚轻攻打南境,京都便是个空巢,所以他认定梁国会偷袭京都,趁此入驻大靖,派人与梁国联络,甚至将赵臻也派了过去,只为让梁国早日出兵京都。 这一切的部署在逻辑上都是通的,然而他却低估了楚轻的脑子,楚轻应该是早就料到自己会这么做,等梁国真的出兵京都时,他从南境杀过去,当真是给了人一个合理的措手不及。 赵时煦发现,他能斗得过萧阮,斗得过宣家,却唯独在楚轻面前一次次的失利,仿佛他能想到的,楚轻都能早他一步想到。 全淼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反正总结一下就是,楚轻利用了小王爷,而且这利用还是小王爷自己上赶着去的,从小王爷最初从京都回来,在城门遇上魏国攻打南境那次开始,这利用就没有停过。 「小王爷...」全淼心疼的唤了他一声。 赵时煦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摇着头露出一个苦笑,「他是我的劫数吗?」 全淼沉默着。 赵时煦也顾不得其他,只想起了什么一般,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臻兄可有传消息回来?」 赵臻从离开到现在不过才三日的时间,以南境到梁国的距离,坐火车倒是能赶上一个来回,但快马加鞭的话,估计他这会儿还没有到梁国。 但赵时煦总觉的他去了很久,这才恍惚过来,这三日他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小王爷,您好好养身子吧,咱们已经是...」全淼想说黔驴技穷,但看着赵时煦苍白的脸色却始终没把这词儿说出来,只垂下了头。 赵时煦看着全淼,还没有说什么,便听外头传来脚步声,心口顿时一紧。 「叩见皇上。」外头的侍卫跪了一地。 全淼从床畔站起来,转身刚好看到楚轻走进来,未有行礼,只拦在赵时煦面前不让楚轻看他。 楚轻的视线却直接越过了他,还不等他发号施令,便有人上前将他和单于都『请』了出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全淼嚷嚷着,但人已经极快的被拉出去了。 楚轻脸色红润,衣着无异的走过来坐在床畔看着赵时煦,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待他的神色如同往常一般,「时煦...孩子被乳母抱去餵奶了,待会儿便抱过来给你瞧。」 「你居然没死。」赵时煦看着他,冷冷的开口,仿佛一瞬之间,他便从骨子里冷漠了起来。 楚轻看着他,抬手抚了下自己受伤的左胸,「你的箭...并不深,只是皮肉伤。」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赵时煦声音淡淡的。 「你很恨我?」 赵时煦表情依然平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如今南境皆在皇上手中,赵王府上下的性命也都在皇上手中,如何处置都看您的心情。」 楚轻盯着他,忽然倾着身子想要抱抱他,却被赵时煦冰凉的眼神斥退,半晌才道:「你为何总是觉得朕会把南境逼入死地?」 赵时煦不言。 楚轻坐在他的床畔,想要握他的手,但知道他不肯,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触到他的手背上,低声道:「我说过,我只要皇权,并不会伤南境一分一毫,即便我曾经的确是想将赵王府上下全部斩草除根,但因为你,我不会。」
第240页 赵时煦轻轻的别过眼,眼眶控制不住的有些发红。 楚轻仍旧自顾自的道:「时煦,我是个冷血怪物,是因为遇到了你才有了一些温度。」 赵时煦对他的话不甚感冒,只带着些讽刺道:「所以你利用我替你清理了不少障碍。」 楚轻顿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不起。」 赵时煦未有多言。 楚轻看着他,将怀里那颗红豆拿出来放到他掌心上,未有抬眸,只看着他的掌心道:「时煦,我爱皇权,因为我是楚轻;我也爱你,因为你是赵时煦。」 赵时煦听着他的声音,一直未有说话。 楚轻像哄他似的,声音一直十分温柔,「等天下安定,你想要的我一定给你。」 「我父王呢?」 「你放心,我不会要他性命,只是你暂时不能见他。」 赵时煦冷冷的扬了下嘴角,闭上了眼睛。 此时,乳母刚好抱了孩子过来,楚轻赶紧起身接过,命乳母下去后便把孩子抱给他看,「你瞧他,长的多像你我。」 赵时煦瞥了眼襁褓中小小的婴儿,有些不敢相信他是从自己身体里出来的。现在回忆起那种感觉他都觉的不真实,一开始连他自己都以为要一尸两命了,只知道楚轻闯了进来抱着他,他便觉身体里好像有一股什么力量推动着他,否则,他当时根本没有力气生孩子,只是那时候他的意识已经很模煳了,孩子到底是怎么顺利生出来的,他依然有些木然。 「这孩子是早产,比寻常婴儿瘦弱些,得好好养,将来也能成大器。」楚轻说着,孩子却在对上他的双眸时,嘴巴一瘪,一下就大哭了起来。 说来也奇怪,这两日,这孩子见谁都不哭不闹,但只要见到楚轻总会又哭又闹,令楚轻十分无奈。 孩子一哭,赵时煦这才露出了些无措的表情,堪堪看着他,而后不甚熟练的从楚轻手里接过了他。 他一抱孩子,孩子立马不哭了,且还对他笑了起来。 赵时煦瞧着,心口一酸,这孩子在他身体里,跟他一起经歷了不少喜怒哀乐,大概这世上最了解他心情的,只有这孩子了。 「他只要一见到我就会啼哭不止。」楚轻略有些苦涩的说道,「想来也是怪我这个父皇让他吃了太多的苦。」 赵时煦没有应声,他实在已经无话对楚轻说了。 然而楚轻却十分坐得住,只在一旁陪着他父子,看他有些笨拙的逗着孩子,抛开一切杂念不想,这画面是十分和谐的。 「我要见我父王。」赵时煦哄睡着了球球,头也未抬的说道。 「暂时不能。」 「什么时候能?」 「待我解决一切阻碍。」 「你的阻碍是什么?」 楚轻看着他,赵时煦抬起了头,「你知道我父王和十四王爷交情匪浅,所以,你想利用我父王对付十四王爷?看来你的障碍不是梁国,是那位十四王爷。」 楚轻伸手勾了一下他的长髮,「时煦,你果然是最了解我的。」 「这天下在你眼里,魏国弱小已不足为惧,南境也随时可吞,唯一对你构成威胁的是梁国,所以南境只是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赵时煦一针见血的说道。 楚轻不置可否。 赵时煦盯着他,盯着盯着,却忽然在他的黑髮之中瞧见了几缕银丝,他有些疑惑,然而楚轻略抬手动了下头髮,那几屡银丝便不见了,赵时煦只当自己眼花。 「你好生歇息,你放心,朕不会动南境和赵王府任何一个人,所有人都如往常一样。你出去瞧瞧就知道,百姓们一点也没有受波及。」 楚轻放柔了声音说道,赵时煦其实知道楚轻因为他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只是站在他的角度,南境始终是阶下囚般的存在。 其实,他原不是纠结这种情节的人,按照他的性子,南境和赵王府都好,也算是逆了原书的结局,只不过,他心里有一道楚轻扎在他心上的,过不去的坎儿,无法释怀。 「你别想着从我父王那儿知道什么,他不会答应的。」 楚轻未言,起身而出。 ****** 「皇上,顾国公传来消息说,梁国那边已经点齐兵马,立刻就要攻打京都了,领兵之人是萧阮。」 林墨见楚轻出来,忙不迭的上来禀报。 楚轻点点头,没有多说,心里却已经有了考量。 「皇上,您的伤该换药了。」林墨提醒他。 楚轻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些火烧火燎的痛,「无妨,先去看看赵王。」 「是。」 ****** 地牢里,赵王被锁住手脚关在一间收拾的极为体面的牢房里,见了楚轻,问的第一句话是:「时煦怎么样,醒了吗?」 楚轻点点头,「已经醒了。」 赵王松了口气,唇角还露出个笑来,要不是地方场景不对,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丈人在跟女婿说话呢。 「他身子如何了?」 「会落下病根,但单于说好好调养,也能痊癒。」楚轻有一答一,语气平静,一点针锋相对的意思都没有。 赵王听了这话,笑容放大,「我孙子呢,胖不胖?」 楚轻点了下头。 「那就好了。」 话落,两人都静默了一瞬,等再对视起来时,气氛忽然就剑拔弩张了起来,好似方才短暂的和平只是错觉一般。
第241页 「所以,你来此是来解决本王的?」 楚轻在他面前撩衣坐下,「你知道朕不会杀你。」 「放虎归山不是你的作风。」赵王并不领情。 楚轻淡笑一下,「确实,但关键你已经不是『虎』了。」 赵王眯起眼看着他。 「朕无数次想杀了你,以绝后患,但想着让你活着,且一直受朕压制不得翻身,才是对你最好的方式,这样才能体现出朕的能耐,不是吗?」 「你是不敢杀吧。」赵王并不吃他那一套,直接了当的说道,「你还需要我跟十四王爷通个气,或者说,你想知道如今梁国到底是谁当家做主,不弄清楚,你不敢贸然出手,对吧?」 楚轻神色严肃。 赵王瞧见他这个表情,心情大好,「可惜,不会告诉你,有本事自己去查便是,只不过这样不知会不会耽误功夫?不对,你应该已经派人去查了,只是掌握的情况并不全面,对吧。」 楚轻瞧见他装腔作势的嘴脸,脸色愈发的黑。 「十四王爷能与梁帝平起平坐这么多年,一定有实力,但是梁帝和你都不知道他的实力在哪儿,梁国是有梁国的军队,但十四王爷也有十四王爷的军队,不在梁国,会在哪儿呢?」赵王笑盈盈的说道。 楚轻表情愈发的难看。 「想从我嘴里套话?楚轻,你还嫩了点,有本事你来个刑讯逼供如何?」 「你以为朕不敢?」楚轻眯着眼盯着他。 赵王回瞪着他,倾着身子咧嘴笑道:「你就是不敢!」 楚轻忍无可忍,蹿起来一把掐住了赵王的脖子...... ****** 赵时煦扒在外头的大榕树上,从最高处的树梢望去,正好能看见关押他父王的地牢窗户。 赵王府虽然都是楚轻的人,但他毕竟待了好多年,许多地方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那些人怎防的住他,如今瞧楚轻和他父王两两对峙,他便知道,那位十四王爷的确是一个能阻碍楚轻的关键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迟来的儿童节快乐,么么么么哒~~~ 第104章 咬牙欣赏 全淼在树下看的心惊胆战, 生怕赵时煦一个不注意就得在树梢上晕倒,然后栽倒而下, 急的满头大汗,直到赵时煦飞身跃下, 他的一颗心才落了地。 「小王爷, 您身体还没有好全,不能这么折腾。」 赵时煦看着对他一脸关心的全淼,一时间想到了什么,心头涌上一丝内疚,「小爷没那么脆弱。」 「咱们快回去吧, 被人发现就不得了了。」全淼小心的打量着四周, 内心也甚是唏嘘, 曾经赵时煦能在赵王府横着走都无人敢管,如今却已经不再是属于他们的地盘了。 瞧着全淼小心翼翼的样子, 赵时煦垂了下眸,「走吧。」 全淼跟上他, 两个人走到一处院墙下,然后从篱笆里头钻了进去,入了一个地道, 地道尽头是赵时煦卧室的床下,这是当初他为了能熘达出去玩儿特地挖的,至今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匆匆出去又匆匆回来,一切无异,球球也还在床上睡的香甜。 赵时煦换了衣服走过来, 将他抱了起来,讲真,之前在云州他接受这孩子的存在时,脑中想像过许多一家三口一起的画面,但怎么都没有想过这种。 「十命呢,他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赵时煦抱着孩子,话却是对全淼说的。 全淼抿了下唇,一时未有接话。 「三水,这个时候你还回到我身边,多谢。」赵时煦抬头看向他,神情真挚。 「其实属下明白,小王爷是迫不得已才会那么做的,是属下不识大义,还对您出言不逊。」全淼垂首看着自己的脚尖,有些不大好意思,「您能放了我母亲和姐姐,属下真的很感激。」 赵时煦抱着孩子,动了动嘴唇,想跟他说什么,然而全淼却先道:「铁木头他去梁国了。」 赵时煦注意力被转到了这上面,「梁国?」 全淼点了点头。 赵时煦看着怀中的孩子,心中有了打量。 全淼跟在他身边多年,也算是比较了解他的,见他眼神放空便知道他已有想法,只道:「小王爷,您毕竟是才生了孩子的人,不能这么折腾...」 赵时煦对他咧嘴一笑,又白又整齐的牙齿露了出来,有那么一瞬间,全淼觉的自己又看到了以前那个小王爷一般,但也只是一瞬,毕竟赵时煦的语气如一潭死水一般,没什么生气。 「那我还能做什么呢?」赵时煦依然保持着笑容,像是在问全淼又像是在问自己。 全淼想说,什么都不用做,好好调养身子,好好抚养小主子,好好待在王府。 但是话到嘴边,他即便再缺根筋儿也觉的这番话说出来当是多么可笑。 「小王爷...」全淼看着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他想,如果赵大哥在,一定能宽慰小王爷些许。 「咱府中还有多少人可用?」赵时煦一边抱着孩子,一边问道,那语气轻淡的好像在话家常一般,弄的全淼一时间有些茫然,怔愣了一瞬,直到赵时煦看他一眼,他才嗫嚅道:「属下...如果单大夫也算的话。」 赵时煦拍着孩子的手不自觉的抓了一下,将娇嫩的孩子抓醒了,引得孩子大哭起来。孩子一哭就像是有根针把他的心口扎了一下,令他瑟缩了一下。
第242页 「小王爷...」乳母听到孩子的哭声,在门外唤了一声。 赵时煦和全淼对视一眼,立马明白了全淼话中之意。 「不许进来。」在那乳母即将推门而入时,赵时煦冷冰冰的开口道,惊的乳母连连称是。 「球球,乖,不许哭了。」赵时煦看着怀中的球球,温声哄道。球球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哭声不断,哭的赵时煦都觉的胸腔一阵酸涩。 「乖,别哭了好么?」赵时煦附身亲了亲球球的额头,语气再温和了几分。 这下球球才总算是不哭了,只泪眼婆娑的看着他爹,似乎不明白,自打他出生后为什么周围的人表情都那么凝重,哪怕是他爹,对他的微笑都是夹杂着苦涩的。 「陈勐呢?」赵时煦见孩子不哭了,这才问道。 全淼垂首看了下脚尖方道:「皇上把南境所有将领都卸了盔甲,打发了,如今整个南境和赵王府,从厨子到近身伺候的丫头,全是皇上从京都带来的。」 赵时煦将睡着的孩子轻轻放在床上,瞧着孩子神似楚轻的眉眼,笑道:「这赵王府原来成了他的行宫了。」 全淼沉默表示贊同,如今赵时煦能调的动又能信任的人只有自己,单于倒也算,只不过他一个大夫,终究是做不了什么的。 赵时煦看着床上的孩子,眼底生出了一丝不忍之色,他挥了挥手示意全淼退下。 全淼未有多言,无声的退了下去。 赵时煦坐在床畔轻轻的晃动着摇篮,看着熟睡的婴儿,他知道,楚轻不会动他,甚至在一切尘埃落定后,还会立他做男后,给他数不尽的荣光。他绝对是人生赢家。 只是,自己挣来的人生赢家,和被迫的人生赢家,还是很有区别的。 ****** 「皇上,梁国已经出兵了。」林墨收到最新消息,有些着急的回禀。 楚轻脸色沉着,如今南境已然成了他的大本营,趁梁国出兵京都之时攻打梁国,这计划是极好的,甚至是他孤注一掷的计划。 只是他心里头始终有个顾忌,没有弄清楚那与梁帝共拥半壁江山的十四王爷的实力,他不能贸然出手,但却也不能拖太久,毕竟错过这次机会,再等下一次就不知是猴年马月了。 「长孙劲松到了吗?」楚轻忽然问道。 「小侯爷来了信,傍晚方道。」 楚轻点了点头,走至床边,却见天际处飞来一只白鸽,瞧着那振翅而来的白鸽,他勾了勾唇角,伸手一接,那白鸽便停在了他的胳膊上。 将鸽子腿上的信笺拆下来,瞧着里头的内容,楚轻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林墨瞧着楚轻神色有异,却不敢多问,只是那白鸽他倒是认得,是十命最常用的信鸽,想来是大统领到梁国了,并查探到了什么消息。 「皇上,奴才有事禀报。」张然敲了敲门,声音略有些急躁。 张然一向是个闲看云捲云舒,处事波澜不惊之人,除了楚轻受伤那日,他极少有这么失态的时候。 「进来吧。」 张然推门而入,瞥了眼林墨,又见楚轻穿着一件月白锦袍立于窗棂之下,乌黑的髮丝随风而动,总是显出几根若有若无的银丝来。 张然抿了下唇,「小王爷要出门,已在府门口和侍卫们争锋相对起来,奴才特来禀报。」 楚轻刷的下转过身看着他,「他才生产两日,身子原就虚弱,怎能随意走动?单于呢,怎么不拦着。」 张然有些无措的看着楚轻,连他一个和赵时煦相交不深的奴才都知道赵时煦的脾性,他要做什么,谁拦得住? 楚轻放下手中的布兵图,疾步而出,走至门口时却忽然驻足对林墨吩咐道:「通知陆青,让他不必再防守边关,带天山的人入梁国,他知道怎么做。」 林墨立刻垂首应是,待再抬眼时,楚轻的背影已经从他眼前消失了。其实说起来,他算是被赵时煦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个时候,大傢伙儿被萧家压制太久,全都憋着一口气,是赵时煦帮了他们一把。 当时他记得军营里好些弟兄都说这辈子要效忠皇上和小王爷,但谁也没想到,皇上和小王爷如今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那些在大门拦住小王爷的侍卫里,有没有曾经被他提拔过的? 赵时煦看着面前二十几个手持腰刀挡在他面前的侍卫,那阵仗说好听一点,倒像是个迎宾礼,二十几个人两两对站,腰刀挡在胸前交叉贴在一起,如果自己走过一个,他们松两把刀,那可真是太有范儿了。可惜,他能走过去,但刀会不会松就不知道了。 「好好跟你们说的时候,总觉的小爷脾气好,是吧。」赵时煦一边说一边抽出了短剑,笑吟吟的看着他们。 「请小王爷不要为难属下。」为首之人甚是恭敬恳切的说道,赵时煦是什么身份,瞎了眼的人都知道,谁敢动他一根头髮,但纠结的地方就在于,皇上一面不许伤害小王爷,一面又不许他踏出王府一步,而要命的是小王爷他非要踏出去。 「说好话的时候最好听,最后说一次,让开。」赵时煦自认为好脾气的说道,都这个时候了还能保持下好脾气已经实在不容易了,毕竟,他当真不想在自己家门里大开杀戒。 「属下已着人去禀报皇上,只要有皇上的口谕,属下一定放小王爷出府。」那为首之人急切的说道,就差点声泪俱下了。
第243页 但这句话彻底挑起了赵时煦的愤怒,他不再废话,提起短剑就朝他们攻去。 众人一面接招一面担心伤了他,一时间很是为难。 「时煦!」楚轻在后唤了一声,跃起轻功飞跃而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赵时煦并未收手,手腕一动,短剑侧削而来,割伤了防备不足的楚轻的掌心。 张然在后头看着,心口一跳,想到楚轻左胸上那道极深的箭伤,脚底便冒起阵阵寒意。 「说起来,你我之间还没有真正比试过。」赵时煦瞧着短剑上的鲜血,这是这把剑第二次沾染了楚轻的血。 楚轻瞧着他发白的脸色,心底一阵焦躁,「我带你出去。」 赵时煦抬了下眼,似乎不信。 楚轻向前走了两步,「我陪着你。」 赵时煦嗤笑了一声,什么都没有多说,转身而去。 楚轻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走出赵王府大门。 赵时煦仿佛许久没有出来过了一般,走在街道上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老百姓们都认识他,一见到他,立刻拥了过来,其中一个老妇人更是走过来一把握住他的手,挂着泪珠子亲切的问道:「小王爷,您无事吧。」 楚轻站在他身侧,他那张脸生的极有辨识度,又俊美非常,再加上他身为帝王的气势,走到哪儿都不会被无视。然而此刻,他站在赵时煦身侧,却硬是被关注度全在赵时煦身上的老百姓们无视了。 有这么一瞬间,楚轻忽然觉的赵时煦甚至赵王府在南境百姓心中依然是帝王般的存在,哪怕大靖入驻南境,善待百姓,但都有种鸠占鹊巢之感。 这种感觉让楚轻又觉可恨又觉可慰。恨的是,皇室才是大靖的主人,却被无视的渣都不剩,慰的是,幸好对象是赵时煦,否则他会他会... 「我甚好,有劳诸位爷爷奶奶叔叔伯伯婶婶哥哥姐姐关心。」赵时煦仍旧像以往那样跟人打花腔,他这些年积攒的人品当真不是白积攒的,把原主小时候干的那些荒唐事都给翻页了不说,如今还成了标志性的追逐对象。然而越是这样,他心中对南境百姓就越是有一份责任感。 听他如此问,百姓们自然也都说好,但人群中却响起了一个童音,带着哭腔控诉道:「不好,一点都不好,大靖的人强分我们的房屋,处处讲规矩,我们全家都成了贱民,小王爷...」说着那孩子便大哭了起来。 一个妇人瞧见赶忙捂住了孩子的嘴,方才乍看之下没有注意,如今谁都看见赵时煦身侧还站着一个男子。虽然不敢完全确定这男子的身份,但众人都还是有个猜测。 「小王爷,您好好保重,不必挂念我们。」大傢伙儿说着,都知道赵王府如今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赵时煦能来看他们,说不定还受了什么胁迫。 赵时煦淡淡的笑了下,松开老妇人的手,又瞧着他们一个个的走开,再也不敢围上来。 「你将南境军中有军衔的将士都卸甲发回去了?」赵时煦忽然平静的开口。 楚轻「嗯。」了一声,「群龙无首最好控制。」 赵时煦一向都是欣赏他的坦然的,现在也是,咬着牙欣赏。 「早前在京都的时候我就对你说过,贱籍制度不可取,为奴的终身为奴,生的孩子也为奴,这太不人道了。」 「但这样最便于管理,且有震慑作用,一旦犯法被贬为贱籍,就是世世代代的事,如此,敢兴风作浪的人也就少了。」楚轻淡淡的说道,他只是陈述事实,并没有别的意思。 赵时煦紧握着双圈,忽然勐地转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狠声道:「别把你的那一套用在南境百姓身上!」 楚轻瞧着连嘴唇都在发颤的赵时煦,拥着他,温声的劝说:「时煦,当初我也跟你说过,过于的平和虽能打成一片,但却没有震慑效用,于统治不利!」 赵时煦看着楚轻的脸,唿吸急促,他记得楚轻说的这话,那是他们初识时,从修鹊桥回来的路上,楚轻对他的御下之术发表的看法,当时只觉的他是随口一说,毕竟南境在他的倒腾下,这个制度被他给擅自废了,如今才发觉,楚轻一直是介意的。 「有时候我觉的,你和萧阮才是一路人。」赵时煦看着他,半晌才说道。 「我并没有伤他们,只是按照规矩逐步整顿。」楚轻依旧强调,看着赵时煦的眼神里也满是急切,想要他能理解自己。 赵时煦无力极了,瞧着聋拉着脑袋在街道上行走匆匆的老百姓们,心口堵得难受。 他从刚才就觉的这繁华的街道少了点什么,现在才反应过来,少的是『人气』,街上人虽多,但那气氛却十分死寂,仿佛这是一座被恶魔统治的孤岛一般,他们不敢做任何出格之事,只能小心翼翼的对待每分每秒。 「我们回去吧。」楚轻在他耳畔轻声说道,抬手拦过他的肩头,将他轻轻的拥在自己怀里。 赵时煦木楞的任由他拥着往前走,待回到王府时,他终于做了一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05章 不甘心 傍晚时分, 长孙劲松到了。 楚轻把根据地忽然间从京都搬到了南境,除他之外,他还需要一个人来给他管理下日常琐事, 长孙劲松就是最佳人选。 长孙家祖孙三代对大靖忠心耿耿,哪怕是长孙劲松病逝的父亲也曾为大靖立下过汗马功劳,长孙长吉年纪大了, 但天下一日不定, 他也从未真正的放下心过。
第244页 虽然平日里老跟楚轻唱反调, 但楚轻心中清楚,长孙长吉对大靖的感情恐怕比自己还深, 这可是当初他和圣祖皇帝一起打回来的江山。 受他影响, 长孙劲松虽生的儒雅外兼一身书生气, 又嚮往江湖生活, 但大靖真有需要他们的时候, 他们依然会立刻誓死效忠。 所以,楚轻敢把长孙劲松叫来, 即便他和赵时煦有些私交, 但论起和赵时煦的私交, 又有谁比得过他呢? 「小侯爷!」 长孙劲松才入大门便冷不丁的被侍卫这样称唿, 其实他是非常不习惯的, 在侯府, 也甚少有人这么称唿他,一般都只唤他少爷,如今这么正式, 弄的他十分不习惯。 「时煦...赵小王爷呢?」长孙劲松环顾了下四周,这赵王府他在几年前来过一次,那是他游歷到南境,与赵时煦一见如故后,赵时煦请他来坐过。他怎么也没想到,再次进来,会是这幅光景。 「小王爷在房中歇息,皇上还在等您...」 侍卫的话还没有说完,长孙劲松便熟门熟路的往内宅去了,幸好以前来过一次,凭着记忆找起来也不难,更何况也无人会拦他。 赵时煦自从街上回来后情绪便有些失控,兀自压抑了好久才能勉强保持着淡然的心态,只瞧着睡着的球球怔怔的发呆,连门什么时候被人推开的都未曾注意。 「时煦...」长孙劲松在他身后唤了一声,上次京都相见时,赵时煦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王爷,如今才不过一年光景,一切都仿佛变味了。 听到略熟悉的声音,赵时煦这才回头朝声源望去,继而咧嘴一笑,「劲松兄,你这形容太憔悴了。」 长孙劲松听他如此言语,笑出了声,「快马加鞭的,未及修饰形容。」 「多谢劲松兄来看我。」赵时煦沉默了一会儿方道。 长孙劲松几步走过来,瞧着摇篮中的球球,弯腰细细打量了几眼,「这孩子生的真好,这双嘴唇尤其像你,以后一定跟你似的人见人爱。」 「劲松兄何时学会油嘴滑舌了?」赵时煦打趣道。 长孙劲松一把拍在他的肩头上,学着他以往肆意的语气和姿态,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呗。」 赵时煦反握住他的手,「学的一点都不像,你还是适合拿把摺扇好好的做你的文人去。」 长孙劲松笑了起来,他的微笑是赵时煦见过的所有人里最温柔的,不掺任何杂质。 良久,长孙劲松似乎有些装不下去了,终究是嘆了口气,「哎,你那时在京都跟我说,你有分寸,怎还是变成这样了?」 赵时煦想起那时候信誓旦旦的跟长孙劲松保证自己头脑清醒,并不会被楚轻坑的雄心壮语,一时间也是有些无奈,「是啊,对于这个问题,我倒是也没有想清楚。」 「如今已尘埃落定,对你来说也不完全处于劣势。」长孙劲松暖声宽慰道。 赵时煦对他风尘僕僕的赶来,一来就先来看自己而十分感激,只是...「劲松兄觉的,我会任由这样尘埃落定下去吗?」 长孙劲松有些不解,即便赵时煦心有不甘,但事到如今又能如何? 「时煦,你别乱来,你瞧你的脸色,白的都不像你了。」长孙劲松轻声说道。 赵时煦垂了下眼眸,并未多言,这沉寂的空气中仿佛冻起了无数冰渣,令长孙劲松浑身一冷。 「劲松兄,你快去见他吧,违了皇命不妥。」 长孙劲松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大靖侵占了赵王府,即便赵王府在理论上也是属于大靖的,但从来都只是挂个名的感觉,对南境而言,他们早就自成一国了,而大靖的所作所为,与鸠占鹊巢无异。 所以,长孙劲松一时间也有些踟蹰,「时煦,事到如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赵时煦知道长孙劲松是真的关心他,虽然他们见面次数不多,但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怀不是见几次面能决定的,长孙劲松是那种能让人感受到真诚的人。在他面前,赵时煦会不自觉的展示出自己『弱』的面,连戒心都会弱一些,「劲松兄眼中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长孙劲松正要回答,赵时煦却打断了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自然也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了。」 *** 楚轻知道长孙劲松去见了赵时煦,如果不是确定长孙劲松对赵时煦只是朋友之间的关怀,对于他的殷切,他定会有些吃味。 不过,长孙劲松来了,也算是能让赵时煦安心踏实一些,也是极好的。 「朕不在,这南境和赵王府上下就交给你了。」楚轻并没有多说什么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长孙劲松原在发呆,忽听楚轻这么来一句,一时有些反应过来。 他一个读书人,功夫也只会点三脚猫的,如何能挑起这样的重担。不过他倒是没有过于的惊讶,毕竟来之前,他爷爷已经给他做过心理准备了,楚轻这是要赶鸭子上架,强行把他位列朝堂啊,大靖果然有些缺人才。 「你比任何人都适合。」楚轻笃定道。 长孙劲松定定的看着上方的帝王,实在不知道他对自己盲目的信任是来源于谁给他的自信。不过,他爷爷倒也这么说。 楚轻确实并没有给他解释什么,但他知道,长孙劲松有那个能耐。不然,长孙长吉不会让他来瞎掺和了。 「朕知道你和时煦交情匪浅,但你也看到了他如今的情况,若朕离去后,他离开了南境,朕唯你是问!」楚轻眯起眼威胁道。
第245页 长孙劲松未有多言,只在心底嘆了口气,想着来时他爷爷对他说的那番话,「让他们可劲儿折腾去吧,如今这节骨眼,劝说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只有等事情真真切切的发生了,他们才能停了折腾,到那时候,该哭的哭去,该笑的笑去,该后悔的后悔去,都是自个儿选的路,那就自个儿受着。所以你此去,该干嘛干嘛,不必顾忌其他。」 想到这番话,长孙劲松才开了口,「劲松遵旨。」 *** 他二人交谈之际,赵时煦再次通过床下的地道熘了出去,在全淼的掩护下爬上了地牢那扇狭窄的窗户。 那窗户的容量刚好能够让他探进一个脑袋。 这一探,他瞧见他父王正盘腿坐在床上,手上脚上乃至于身上都被铁链锁着,即便常年习武,锻鍊的身姿威武,可连日征战奔波,又被关在阴暗的地牢里,形容也是说不出的憔悴。 说到底,他父王也是因为他才遭了楚轻的道。 「父王...」赵时煦轻轻唤了一声。 赵王耳朵一动,瞬间睁开了眼,从声源望过去,小声的惊唿了一句,「时煦?」 赵时煦没有时间寒暄,直接进入正题,「父王,十四王爷给您的那枚玉佩,您放在哪儿了?」 当时,赵时煦就是带着那信物入的京都,虽然最后没有派上用场,但他父王能笃定那信物能护他周全,便说明十四王爷的实力足够强大。当时,他将那信物还给了他爹,如今又需要了。 赵王眉头拧了起来,「你要做什么?」 「孩儿时间不多,您快告诉我。」 赵王瞅着他,冷汗不住的往外冒,心疼不已的说道:「你现下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孩儿好着呢,能吃能喝能睡。」 「时煦...」 「父王!」赵时煦压着声音唤了他一身,而后咬牙道:「孩儿不甘心!」 赵王看着他,嘆了口气,「是父王对不住你。」 「别说这些了,在哪儿?」赵时煦问道。 赵王没有立刻说,只道:「我孙子好吗?」 赵时煦愣了下才从跳跃的话题中反应过来,「嗯,他很好。」 「记得要让他姓赵,他是我赵家的血脉,跟姓楚的,跟大靖没有任何关系!」赵王蕴藏着怒气低声喝道,眉头紧紧的拧着。 赵时煦木然的点着头,有些恍惚。 「孙子的礼父王早就准备好了,也跟你说过放在哪儿的。」赵王看着窗户外的赵时煦,心口发沉。 赵时煦一听,立刻明白了,「父王,您再委屈些时日。」说着,赵时煦便要离去,赵王却忽然唤住了他,「时煦...杨毅...十四王爷不是个好煳弄的人。」 赵时煦顿了一下才明白他父王话中的意思,他父王估计觉的他只是为了跟楚轻赌气,单纯为了报復楚轻才这么做,但那位十四王爷是个任何事都动真格的人。 赵时煦握了握拳,「孩儿明白。」 * 入夜,楚轻再次推开了赵时煦的房门。 不知怎的,对于这种他随时来,赵时煦都在房中的感觉,他感到十分欢喜。就好似赵时煦一直都在这儿等着他,哪儿都不会去一般。 但其实他也知道,这种想法对于赵时煦来说是一种侮辱。毕竟他不是他后宫中的嫔妃,也不是他的男宠,但对于这种欢喜,他确也按捺不住。 第106章 后会有期 赵时煦看着摇篮中的孩子,知道楚轻进来了, 他身形未动, 只在心底嘆了口气。 楚轻的目光一直在他一动不动的背嵴上, 那背嵴不知何时已变的十分瘦削, 让赵时煦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然冷漠的气息。楚轻看着,内心一恸,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想要不管不顾的冲过去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用自己身体的温度去温暖他冰冷的心脏。 「听说你晚膳没有用多少,我炖了鸡汤过来。」 压下心中的躁动, 楚轻从张然手里的食盒内接过了鸡汤, 挥手示意他退下后,方走到赵时煦身后。 「我吃不下。」赵时煦开口道, 语气虽淡, 可却没有冰冷之色。 这让楚轻十分震惊, 好似从前的赵时煦回来了一般,只是因为生了孩子没有力气,待他的态度并未有改变似得。 「时煦...」楚轻的声音里是压制不住的惊喜,端着鸡汤走到他身侧坐下。 赵时煦轻瞥了眼他手中那碗用药材炖的鸡汤, 香气扑鼻,且冒着腾腾热气,汤面上飘洒着的枸杞更是点缀的那碗鸡汤十分精美。 「你喝吧,单于的药膳汤我都要喝吐了。」 楚轻见他几乎正常的与自己说话,面上的激动之色都快要掩藏不住了,「今儿这汤是我亲手炖的, 你尝尝我的厨艺,可还入你的口。」 赵时煦未有接,只抬了下眼皮看着楚轻那双精美绝伦的凤眸,「还不知你竟会做饭?」 楚轻见他如此说,心中绷着的那根弦似乎一下子松了许多,忙搅动碗里的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嘴边,「你尝尝嘛。」 赵时煦看着,不知是不是楚轻的错觉,他竟见他眉梢眼角的神色活泛了许多,虽谈不上笑意和高兴,但至少不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恨意和疏离。 「试试?」楚轻趁热打铁般的温声说道。 赵时煦看着他,静默了一瞬后便张开了嘴。 楚轻一见,高兴不已,忙抬手餵他,一勺又一勺。
第246页 「都是有手有脚的人,你这么伺候,让人很是不习惯。」赵时煦轻声说道,语气里有那么一丝不易擦觉但楚轻仍旧捕捉到的揶揄。 楚轻浑身一震,端着汤碗定定的看着他。 「怎么?」赵时煦看着他,不等他答便又道:「是在思考我有转变了,但是不是又生出了什么计策?」 楚轻顿住,他当真没有这样想,赵时煦这轻微的变化于他而言是无比珍贵的珍宝,他一时间整个人的血液都澎湃了起来,压根没有想过其他。 如今赵时煦这么说,他才愣愣的有些反应过来,赵时煦的变化确实不合时宜。 「你的心思为何总是这么重呢?」赵时煦歪着脑袋看着楚轻,眼底有一抹戏嚯,这神态表情和往日的他越来越贴近。 「时煦...」楚轻将碗放到一旁,起身走过来拥住了他,嘴唇在他的鬓髮和肌理间轻轻的摩擦。 许久没有过肌肤之亲的二人,甫一亲热,两个人的背嵴都划过一道电流般的快*感,令人心神一阵。 楚轻拥着赵时煦未有撒手,温热的嘴唇在他的额上鼻尖上轻轻的吻着,待快到嘴唇时,他却停了下来,心有余悸一般,「你理解我了?」 赵时煦未答,反问道:「你究竟想要我理解你什么?」 对楚轻而言,赵时煦是这世上第一个懂他的人,也是第一个最不懂他的人。他的目的从来都是清楚的,他做的任何事都是在大局上考虑的。 「我会是个好皇帝,比我父皇,比我爷爷都要好。」楚轻看着他,应道。 赵时煦对上他那双急切的想要自己贊同他的双眸,垂了下眼角,「我知道,你会是个好皇帝,因为你,大靖会兵强马壮,繁荣昌盛,你的皇权也会愈加稳固,对大一统十分有利。」 楚轻终于听他说出了自己想要听的话,内心激动不已,「时煦...」 「你放心,我并没有什么别的计划,只是觉的你我之间走到这一步,彼此都该给对方一个说法才是。」赵时煦打断他,接上刚才的话,豁然的说道。 摇篮中的孩子动了一下,好似就要转醒了,赵时煦忙抬起手轻轻的拍着哄着,楚轻瞧着他温柔的眉眼,内心一片柔软。 「是我对不起你。」楚轻开口道,这件事他一直都是承认的,他和赵王一样,都对不起赵时煦,而他比赵王更损一些,利用了他不止一次两次。 「没什么,总归是你情我愿的,从我救了你,从我跟你回京都,从我帮你对付萧家,帮你平定江湖,这种种,都是你情我愿的,你并没有对不起我。我们之间,说到底,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赵时煦许久没有一口气对他说这么多话,喉头蓦地有些发涩,好似上次跟楚轻正经的说话已经是猴年马月的事情。 「只要你能放下,我们的立场就会变成一个立场。时煦,你说过,你会陪在我身边。」楚轻温声的说道。 赵时煦看着他,忽然明白楚轻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他待自己的好是真的,但他永远都不会站在对方的角度去思考,仿佛那对于他来说是个异世大陆一般。他永远只会以自己为中心去看待思考所有的事情。 这是性格缺陷,无法扭转是吧? 赵时煦自嘲的想到。 「楚轻...」赵时煦再次轻声唤他的名字,好似在雎容院的屋顶上,他们并肩而立互相打趣时一般,气氛是温馨而甜蜜的,「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你...不,是爱你,非常。」 楚轻顿住,听到这番话他原该感到十分高兴才是,然而他的心口却揪揪的痛了起来,促使他再次抬起胳膊拥住赵时煦。这一次,他不管不顾,将嘴唇贴在了那张他思念了许久的唇峰上。 赵时煦浑身一僵,但却没有推开他。而楚轻也只是深情绵柔的加深这个吻,并没有做其他的动作,待吻到二人双腿都有些发软时,他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在赵时煦耳畔喘着轻微的粗气道:「你的下一句是不是要告诉我,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 赵时煦觉的楚轻是个故事集看的比较多的人,对这种套路好似熟悉的很。但偏偏他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 「不,我只是想要再告诉你一次,即便你让我狼狈不堪,让我受制于人,即便你如此待我,但我内心深处依然是爱你的,至少,到今天是。」到今天为止。 楚轻被他这一番冲击大脑的话给镇住了,千万将士的吶喊声,铮铮不休的兵戎声都不及赵时煦说这番话时的声音让他震撼! 「我爱你,比任何人都爱。」楚轻闭着眼,在他耳鬓间厮磨,「我明日便要走了,你在南境等我回来,回来后,我会给你一个你想要的天地。」 赵时煦怔怔的发呆,楚轻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明白,一方天地得要自己挣来的才是自由的。无论他怎么做,都无法达到自己内心的满意,因为自己无法接受被赠予的自由。 楚轻,你我之间,谁都没错,错的当真是立场。 想着,赵时煦竟抬起了胳膊回抱住了他。 得到赵时煦的回应,楚轻再也无法思考其他,甚至他内心已经笃定的认为,赵时煦默认他方才的承诺,他会等自己回来和自己在一起。为了能让赵时煦再安心一些,他甚至『头脑不清楚』的道:「我会放了你父王,但王府的府兵不能撤换回去,你明白吗?」
第247页 赵时煦觉的他和楚轻相识这么久,他好似对自己说的最多的词语就是这句『你明白吗?』 「我如何不明白。」 「我已坦诚至此,你的气是否顺了一些。」楚轻闻着他髮丝间的香气,温声问道。 赵时煦无言以对。 楚轻抱着他,手已经伸到了他的衣袍里面,然而摇篮中的球球却醒了过来,正啼哭不已。 赵时煦顺势挥开他的手,将孩子抱了起来,「球球乖,不哭了,爹在啊。」 楚轻与他一起抱着孩子,闻言接了一句,「父皇也在这儿,别哭了。」 球球盯着他们,哭着哭着当真就不哭了,只睁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打量着他们,似乎对这个画面很是陌生,但却又很喜欢这个画面。他的面前有两个长相极好的男子并头看着他哄着他,两个人都一样的温柔,一样的细腻,令他安心不已,遂,他露出了一个十分可爱的笑容。 但蓦地,他又似乎发现,他爹的微笑有些苦涩,这苦涩的微笑他好似在梦中已见过无数次。 「谢天谢地,孩子虽早产,但一切有惊无险。」楚轻说到,末了便觉的自己说错了话,赵时煦生产那日的情形实在是没什么值得回忆的。 「今夜,你留下吧。」赵时煦淡淡的出声。 楚轻一滞。 这些日子,赵时煦从不让他碰他,别提留宿,今夜不止让他碰了他,甚至还... 「放心,我并没有在计谋什么,那太累了。」 见赵时煦总是时时提着『计谋』,一副看穿自己的表情,楚轻便觉的心口堵得难受,「我没有这么想过。」 赵时煦勾了下唇,「你不是让我理解你吗?我理解,所以你即便这么想也是正常的。」 「时煦...」楚轻想要解释,却觉得有些无力。 赵时煦依然是善解人意的大方,「我真的理解...」 「我...」 「明天你走了后,我也不会做个什么,毕竟整个南境都在你掌控之下;劲松兄虽与我有些交情,但你敢让他替你守着南境,便也笃定他不会帮我做什么,所以,你明日大可放心的去,我等着你凯旋。」 赵时煦有条有理的说着,好似把楚轻的顾虑都说了出来,再顺便给他吃一个定心丸。 然而听他说的如此直白,楚轻心里却十分不是滋味儿,在他心里,自己待他难道已提防至此了么? 「我只是高兴,并没有别的什么...」 赵时煦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楚轻还想要解释,他却道:「你要留下来吗?」 楚轻点了点头。 当夜,孩子睡在床畔的摇篮里,他二人并肩躺在床上。楚轻什么都没做,只是拥抱着他,不住的叮咛他要注意调理身体。 赵时煦应下,表现的又淡然又合理,好似放下了和楚轻的恩怨,又好似今晚的一切只是他心血来潮一般。 但楚轻明白,有这样反应的赵时煦才是正常的,如果他转变太大,那或许是真的有问题,而今夜的反应...他想,是赵时煦...累了... ****** 次日,楚轻率军出征梁国,赵时煦未有去送他,只在他离开王府时说了一句:「后会有期。」 楚轻看着他,想要从他略有些阴郁的眼神里看出些什么,然而赵时煦却极快的转身离去。 后会有期么? 楚轻的嘴角浮现着一丝笑意。 前方大军开拔,这边赵时煦已唤来全淼,同样准备开拔。 在他方才转过头的那一瞬间,他便不再是原来的赵时煦了。 「小王爷,小主子怎么办?」全淼问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 哪知赵时煦想也没想的道:「带着。」 全淼脸色一难。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灰常灰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么么么哒~~~~ 第107章 深夜託孤 赵臻抵达梁国后得知的第一个消息不是梁国如何了, 而是楚轻已经顺利攻陷了南境,南境兵权被收, 赵王府上下都被俘,并且赵时煦已经顺利生了孩子。 楚轻攻陷南境的种种早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整个大陆, 攻陷那日的情形也被人传的十分惊心动魄,什么大靖皇帝不顾和南境小王爷的情义,硬是攻城,迫的南境小王爷早产大出血,险些一尸两命;什么大靖皇帝将南境小王爷囚禁了起来, 孩子也不认;什么孩子其实已经夭折了, 南境小王爷伤心欲绝,只剩了半条命;云云之类。 赵臻知道这些传言不能尽信, 但无风不起浪,从这些传言里他也能预见赵时煦当日的情形多么惊险。并且时间是在他离去后不久。 一想到此处,赵臻一向平静的情绪忽如一面爆发的火山, 顷刻间喷发出熊熊岩浆, 仿佛下一刻就要将楚轻乃至整个大靖都吞噬殆尽。 「小王爷...」赵臻看着天际间昏沉的云朵,阴沉的脸色里夹着一丝对赵时煦的无限担忧。 他迅速站在赵时煦的立场思考着整个局势,以他对赵时煦的了解, 他不会甘心楚轻就这样攻陷了南境, 他家小王爷平日里瞧着虽然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模样, 其实越是这样,有些东西他越是在意。比如他的自尊,他的骄傲, 他的自由,他想要的一切他都希望用自己的双手得到,不想要别人施赠的一丝一毫。 这样的小王爷,在楚轻当真撞开南境城门,一刀插在他心窝上时,他会做的是......
第248页 和楚轻最后一次谈判,当然,肯定会失败。 楚轻攻陷了南境,也定然知道了小王爷的计划,所以他会趁热打铁攻打梁国。 小王爷会在这个时候用某种方式让楚轻放下一点戒心,然后他会... 赵臻极力的思考着,睁着眼仿佛就看见赵时煦站在他面前,笑着唤他,「臻兄...」 接下来,小王爷他到底会怎么做? 楚轻攻打梁国,南境城内他定会派得力之人驻守,赵王和小王爷虽然都在城内,但他并不担心他们会逃出南境。而小王爷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就那么待在南境像个阶下囚似的等着他回来。 小王爷究竟会怎么做? 赵臻看着面前的虚影,「小王爷,您想怎么做?属下都陪着您。」 那虚影好似对他开了口,声音清淡而缥缈,「臻兄...我要去...梁国。」 赵臻瞳孔一睁,抬腿往前跨了两步,声音急切,「小王爷!」然而那虚影急速的消失。 赵臻豁然开朗,对,以赵时煦的性情,楚轻迫他到了极致,他不会就那么平白的算了,楚轻看破了他的计划,甚至是利用他的计划,他不会甘心。他会在梁国与楚轻来个决断,而自己要做的是尽最大的能耐,让梁国不要在此时出兵京都,否则当真是帮了楚轻。 但梁帝抓准这个时机,并且在顾国公的推动下,已经准备就绪了,大军不日便要开拔,自己原本是来给他们确定一个时机,让他们立刻出兵,如今却是要想个法子,不让他们出兵。那能阻止梁帝的人,只有杨毅。 想到那位十四王爷,赵臻的眉头机不可察的皱了起来,他的心里正在担心另一件事情,以赵时煦现在的身体,他能否受得住这样的折腾,最重要的是,他会用什么方法离开已全是楚轻耳目的南境。 ****** 楚轻遵循承诺放了赵王,但其实只是把他从地牢挪到了一处僻静的院子里,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周围全是他的禁军。饶是赵王再如何厉害,也是插翅难逃,要说这待遇跟在地牢是没什么区别的,不过还是有个好处,至少住宿条件不错,赵时煦还能每日都来探望。 不过赵时煦却一次都没有去过,这让长孙劲松一下子紧张了起来。赵时煦的作风看似平静,但往往太过平静了反而让人觉的反常。 遂,他下意识的加派了人看着赵时煦,他并不是想囚禁他,只是担心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伤了自己。与此同时,他还日日都去陪他。 「劲松兄,我记得你不爱喝酒的。」赵时煦看着长孙劲松手中的女儿红,笑眯眯的说道。 「我记得你爱喝。」长孙劲松笑道,给他倒了一杯。 赵时煦瞧着他不太自然的神色,也觉的楚轻这人太损了,非要把一个如此正直的人弄到这个位置上,令他进退两难。 「劲松兄,你不必如此紧张。」 长孙劲松手一抖,面上有一丝动机被看穿的窘迫,讪讪的收回了手,「时煦,我只是...」 「我明白,你想喝,我陪你便是。」赵时煦说着,接过长孙劲松手中的酒壶先给他满上了一杯。 长孙劲松瞧着,因为过意不去,率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时煦看着他,微微笑了下。 「劲松兄,你有意中人吗?」赵时煦未有喝面前的酒,而是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长孙劲松的脸一下子就有些红了,不大好意思,「自然是没有的。」 「没有?」赵时煦一副狐疑的表情,「没有你脸怎么红了?」 「有吗?红吗?」长孙劲松摸着自己的脸,认真的问道。 赵时煦想起几年前和他第一次在南境的酒楼里吃饭,那时候三言两语之间他便知道长孙劲松是个稳重,做事顾大局,但脸皮却很薄的人,打趣起来特别有意思。谁知到现在也还是这样。 「你呀,一点都没变。」长孙劲松瞧他挂着揶揄的笑容,微咳了一声。 赵时煦又给他倒了一杯酒,边倒边问:「劲松兄,你会放我离开南境吗?」 长孙劲松倒是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一下子就愣住了;但随即他也释然,赵时煦吸引他的地方一直都是他的直白,遂,他便也答道:「不会,时煦,我是大靖的臣子,我不能。」 赵时煦神色未变,答案是早就知道的,他并不意外,「若我离开了南境,你会派人追捕我吗?」 长孙劲松的心在听他这么一问时,总算是提了起来,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时煦...」 赵时煦吐了下舌头,「假设下嘛,反正也无聊。」 长孙劲松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见他表情好似又有些无异,收起疑惑,认真的应道:「我会。」 赵时煦未有多言,只抬起手再给他倒了一杯酒,看着那酒在杯子里盪起一层涟漪。 「干杯。」赵时煦端起自己的酒杯,神色如常的看着他。 长孙劲松被他这种神情弄的极为内疚,想也未有多想便与他碰了一下,而后将酒一饮而尽。 赵时煦看着,也喝下自己杯中的酒,将酒杯放下后,他方才淡然温和的神情便一下子变得严肃冷厉起来,让长孙劲松有些措手不及,「劲松兄,我知道,你是个君子,相信我父王不会死在你手中。」 长孙劲松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赵时煦此话中的意思,便忽觉脑袋一片昏沉,四肢更是虚软无力,连话都说不出来,整个人砰的一下倒趴在了桌上,碰碎了一桌的碟碟碗碗。他睁着眼看着赵时煦,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菜是他亲自命人准备的,酒是他亲自带来的,所有的东西都仔细又仔细的检测过,怎么会?
第249页 赵时煦漠然的站起身,而后走到一旁的烛灯前,将灯罩取下,端起里头的蜡烛,一边朝长孙劲松走来,一边淡淡的道:「劲松兄,你大意了。」 大意?长孙劲松不知道自己哪里大意了。 赵时煦抬起自己的另一只手,那是方才给长孙劲松倒酒的手,小拇指的指甲内还沾着一点药灰。 长孙劲松瞬间就懂了,他想劝赵时煦不要乱来,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时煦举着蜡烛,看了眼窗外在这深秋里倍显冷清的月色,轻笑道:「今儿真是个好日子。」 话落,他将蜡烛举在床幔之上,看着床幔一点一点的被烧起来,随后走后一旁推开了窗户,让空气能够流通进来,使长孙劲松不至于窒息而死。 「劲松兄,若今夜你身体受到了任何的伤害,他日时煦定双倍奉还。」说着,赵时煦背对着身后越来越旺盛的大火,将蜡烛丢至一旁,而后拱手对长孙劲松行了一礼。 长孙劲松看着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激烈的动了起来,但其实只是小幅度的挪了挪,他看着赵时煦从摇篮中抱起孩子再从窗户飞跃出去,无声的闭了闭眼。 其实,他想对赵时煦说一句:保重,在我恢復之前,走得更远一点。 * 赵时煦离开不久,整个屋子便顷刻间被大火吞噬,意料之中的救火声在王府乍然响起。 所有人都知道那屋子里住的是什么人,一个是皇上的意中人,一个是皇上的儿子,若有什么损失谁都担当不起。 遂,王府内几千禁军的目光都在这间着火的屋子上,救火之势滔天动地。 幸好这屋子外不远处便有一荷花池,池中蓄水充足,再加上人手足够,火势发现的较早,救火大队已经率先沖了进去。瞧见了躺在桌子上动弹不得的长孙劲松,再要逡巡,却见屋子内再无旁人.... 赵时煦趁着这混乱的短暂空档,带着全淼和单于还有球球已从王府逃了出去。 讲真,他不是第一次逃出赵王府,但以前都是为了吃喝玩乐,如今这一次倒还是动的真格的,不过所幸有以前无数次做铺垫,如今倒算是十分熟练了。 「小王爷,咱们直接出城吗?」全淼拉着单于,追随着赵时煦,边跑边问。两个人,一个已是年过花甲的老者,一个被废了武功,底子虚弱,基本不能算作战斗力。而赵时煦自己,虽然比起他们好了很多,但怀里抱着个不足一月的婴儿,也甚是恼火。 「咱们拿到了令牌,乔装一下,出城也没什么大问题。」全淼见赵时煦不应,以为他是默认了,幸好马车什么的,他早秘密准备好了。 可赵时煦仍旧没有应他,只是带着他们俩往城内跑去,还跑的七拐八拐的。 全淼不解为何赵时煦往城里跑,但这七拐八拐的路线他倒是很熟悉。这路线的尽头是....南境最着名的烟花之地『国色天香』楼。 他记得,当初他家小王爷就是因为偷偷熘到『国色天香』楼和水云姑娘「你侬我侬」被他家王爷闯进来逮了个正着,然后才罚小王爷自个儿拿钱巩筑鹊桥,以至于小王爷去视察鹊桥,然后桥塌了,他掉了下去,最后阴差阳错的救了楚轻。 想起这么多事的发生,说起来,这『国色天香』楼倒还算是个□□,只是现在来这儿做什么? 全淼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他们三人已经到了『国色天香』楼大门口。 赵时煦定住,看了一眼后便急速拐道去了后门,全淼拽着单于赶紧跟上。 子时之前,该是『国色天香』楼生意正好的时候,但如今南境情况特殊,虽然里头依然歌舞昇平,但生意明显比从前差了许多,以至于头牌水云姑娘都能抽的开身。 「小王爷...」 国色天香楼的后门正站在一个妙龄芳华的女子,容貌生的甚是美丽,一对柳叶眉,一张樱桃嘴,外加一张巴掌小脸,十足的美人坯子,且眉梢眼角间还含着一抹似有还无的风情,让男人看了心痒难耐。 不过此时这位女子的表情十分凝重,见赵时煦来了,赶紧迎了上来。 「水云。」赵时煦唤了她一声。 水云握着手中丝巾,担忧的看了眼赵时煦,继而又埋头看着他怀中的孩子,面上表情瞬间柔和不已,「这就是您的孩子,生的真俊。」 赵时煦未有多加寒暄,只将球球交给了她,「水云,球球暂时拜託你了。」 水云心口一揪,瞧着怀中的孩子,面上尽是不忍与怜爱之色,「您放心,整个『国色天香』楼都会护着小主子,也绝对不会有人想到他在我们这儿。」 赵时煦放心的笑了下,「交给你们,我就放心了。」 水云一双明眸里蓄满了泪珠,「小王爷...您也要保重,水云...还有南境子民都等着您。」 赵时煦轻勾了下唇角,继而抬头看了眼这烟花之地。 他才穿进这本书的时候,本着男人的本性,第一时间都是想看看这种时代的妓院是什么样的。哪知乔装打扮来瞧,正好碰见一个不愿卖身的姑娘被人追到街上毒打。所以,为了逆转口碑,他便顺手做了个好事。 遂,他来南境后做的第一件好事,整改的第一个地方便是这儿,惩治了人牙子和逼良为娼者,令择良人打理,且只准卖艺。水云便是被他救下的那个姑娘,如今琴棋书画卓绝,已是头牌当家,在整个南境,甚至魏国和大靖也十分有名。
第250页 「孩子...好好照顾他。」赵时煦回过神来,用拜託的语气对水云说道。 水云频频点头。 赵时煦笑了下,而后抬手抚摸着球球软软的脸蛋,最后俯身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深深的吻,末了,带着不舍与歉疚,温声道:「儿子,爹走了...」 话音才刚落,襁褓中原本不哭不闹的球球却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加班一整天,都忘记说端午安康了,迟来的节日祝福,么么么哒~~ 第108章 十四王爷 深夜, 几十辆马车同时沖向城门,令守城将士措手不及,一面守着城门,一面查探追赶马车上的人,然而还没有等他们乱七八糟的查探个什么出来时, 城门却已经被人打开了。那几十辆马车便撒欢似的朝前冲去。 将士们奋力阻拦,领头之人高唿关城门,一片混乱之中, 所有马车基本都被拦在了外头,方才打开的城门也立刻关闭,然而饶是如此, 也仍旧有一辆马车沖了出去。 领头之人瞧见,一阵大骇, 只因被拦下的这些马车里面,只有马和车,并没有人, 且这些马都被人餵了受惊粉,整个城门处都是一片狂野的嘶叫声,令人听的顿起鸡皮疙瘩。 「快, 立刻着人去追那辆马车,派人禀报侯爷!」领头之人大惊之色,声音都被吓的变了调,王府失火,没有找到赵时煦和孩子本就令所有人的神经绷在一处, 消息才刚刚传来,命加派人手守着城门,他还没有来得及安排,就来了这么一出,真真是令人措手不及! 消息传到长孙劲松耳里时,他的身体才慢慢恢復,比起禀报之人的慌张,他显然淡定许多,「小王爷离开了南境,我们若派大军去追,难免会动摇军心,这样,你派人给江湖上那个陆青传个消息,让他派天山的人去追。小王爷在江湖时曾和天山的人有过交集,他们都认识他,整个江湖也都认识他,追起来比我们容易许多。」 长孙劲松的语气淡然的好似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那禀报之人听着,半晌还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可是大事中的大事,若皇上知道了,不止他们,连侯爷说不定都得脑袋搬家,他竟还能如此淡然自若? 「还不去?」长孙劲松偏头看了那人一眼。 「是。」 待人退下后,长孙劲松才扶着仍有些昏沉的脑袋坐在椅子上,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赵时煦了,早知道他不会这么乖乖的什么都不做,只是没想到他如此迅速,皇上才走两日,他便按捺不住了。 「时煦会怎么做呢?」长孙劲松喃喃道,只可惜他爷爷不在身边,不然他们爷孙俩还能讨论讨论,如今只剩他一人猜想。 不过,也没什么好猜想的,赵时煦一定是去梁国,如果梁国能击退大靖,直接将皇上逼回京都,我们这些守在南境的残将,也折腾不起来了。并且爷爷还说,十四王爷和赵王有交情,这么一来,他定会帮时煦,到时候,南境脱离大靖自立一国,也就顺理成章了。 「时煦要的是这个吗?」长孙劲松嘆息道。 忽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陆青是天山现如今的管理人,也是楚轻的人,但天山前任教主可是段涯啊,是段涯授意他们听命楚轻的。 段涯和宣珏的事长孙劲松也听他爷爷提起过,半年前楚轻和赵时煦在江湖上的事他也知晓,那如果这个段涯能出现调解调解,皇上和时煦是否不会两败俱伤? 长孙劲松蹭的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如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但段涯不能让朝廷中的人去找,不然消息肯定很快就会传到楚轻耳里。所幸他早年游歷江湖,在江湖上也有那么几个人脉,帮个忙定是能的。 想着,长孙劲松立刻沖向书桌,思考了一瞬之后便提笔写来。只是他如此兴奋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楚轻和赵时煦,大靖和南境的事情早已轰动各国,几乎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段涯只要没待在与世隔绝的深山老林里,又怎会不知道呢? ****** 「小王爷,单大夫已经出去了,不会有事吧。」全淼亲眼见单于驾着马车冲出了城门,这才回到小巷禀报赵时煦。 赵时煦点点头,「不会的,单大夫有脱身之计,我们到时会和就行。」 「幸好那守城将士中有咱们当初在京都提点过的人,不然可真棘手—小王爷,咱们现在怎么办?为何我们不和单大夫一起走,要等着?」 赵时煦凛目看着已撕破天幕逐渐亮起来的天际,沉声道:「你觉的,是走在敌人前面被敌人追着好,还是走在敌人后面,看着敌人头也不回的往前沖好?」 全淼愣了一下,智商在线,「自然是走在敌人后面,看他们自个儿瞎跑好了。」 赵时煦笑了下,「天快亮了,我们也快出城吧。」 全淼点点头,而后将放在地上的几个牛皮桶提了起来,跟着赵时煦往渭河的方向走去。 渭河是条贯穿南境城内外的河,水性好的,直接游都能游出去。好在他和赵时煦都会游泳,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这牛皮桶得带上,全当个小船了。 如果不是他家小王爷先让单大夫声东击西,否则,那些人发现他不见了,定会立刻派人封住渭河,到时候还真是插翅难逃了。不过瞧着在夜色下有些湍急的河流,全淼还是有些担心,「小王爷...」
第251页 赵时煦沖他露出个放心的眼神,而后二人便顺着牛皮桶,一起跃入河中。 等他二人从河里出城时,太阳已经高挂在了天边,城外的山林间透出星星点点的日光,通过树梢的缝隙再折射到河中,映在赵时煦脸上,将他苍白的脸色照的红润了一些。 全淼上岸后将赵时煦拉了起来,迅速往树林内走去,两个人身上都湿透了,又是在深秋的夜里,要不是这日光明媚,他们俩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但饶是如此,赵时煦的嘴唇也白到了一定程度,浑身止不住的哆嗦。 「我真是佩服那些冬泳的人。」赵时煦蓦地来了这么一句。 「冬泳?」全淼不解其意。 赵时煦回忆似的笑了下,「对,冬泳,是个强身健体的好运动。」 全淼眨巴了下眼。 赵时煦未有多言,只哆嗦着往前走,才至林中深处,一个人影便蹿了出来。 「单大夫。」全淼瞧着,松口气般的叫唤了一声。 单于一直黑着的脸色,在看到他二人尤其是赵时煦如此狼狈的状态下,化为一缕青烟飘散,只剩下无奈与担忧。 「换衣裳去,我去生个火堆,得把头髮弄干。」单于边说边将准备好的包袱递给他们。 赵时煦点头致谢,让一个花甲老人陪他做这些事,他也是过意不去,但放眼南境王府,他能用的人也只有单于和全淼了。全淼和他一样不能离开王府,但单于不同,他好歹算半边楚轻的人,又是大夫,採药什么的,总是要出去的,要不是他,自己也无法和水云她们联络,安排这一切。 「盯着我做什么,还不赶紧去!」见赵时煦没有动,单于没好气的喝了一声。 赵时煦涎脸笑笑,「得令!」 单于甚是无奈,捡着柴火去河边架火堆。 赵时煦换了衣裳过来,见单于不知何时还在那火堆上架了一个小炉子,甚是惊奇,还没等他问,便听单于没好气的道:「深秋霜重的,你非要从河里走,当真是不要命了,你怎么就不坐马车呢,像我方才那样出来,不什么事都没有?」 赵时煦讨好的解释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单于知道他说的有理,这种时候自然是小心驶得万年船,要是出了一点差错,就前功尽弃了,他一个人弃车逃跑,总比三个人弃车逃跑好掩藏,并且万一被抓住了,他一个糟老头子也没什么威胁,楚轻的人也不会动他。 「多谢单大夫。」赵时煦诚挚的给单于拱手一礼。 单于等他一眼,「此处没有碗勺,你们俩就这样喝吧。」 「喝什么?」赵时煦愣了下。 单于跺跺脚,往火堆上驾着的小炉子瞅了一眼,「姜汤!」 赵时煦顿了一下,心中浮起一片暖意,嘴上却道:「这深山老林的,您怎么炉子都能找到?」 「老夫特意带的,你小子以为只两身衣服就完事儿了吗!」 话落,单于气唿唿的走了。 赵时煦垂首一笑。 ****** 梁国帝都,汴安,十四王府。 红绸暖帐,壁炉生烟,偌大的软床内传来娇声细语,一阵阵的,像黄莺在啼叫,十分醉人。床上几个妙龄女子,正在用世间最让男人沉迷的东西讨好着那大床上唯一的男人,时不时的逗的那男人发出一阵醉人的欢唿声。 如此美景如此美人,是男人每日的消遣,这个时候没人敢来打扰他,但今日的确是情况紧急,下属不得不打破这个惯例,战战兢兢的叩响了房门。 「爷!」 床上的男人甫一听这打破黄莺啼叫的乌鸦声,眉头就紧皱了起来,「何事?」 门外的下属咽了下口水方小心翼翼的道:「楚轻打来了。」 男人表情淡淡的,声音浑厚,「这有什么,皇上自有对策。」 「可是...皇上已经派萧阮带兵攻打京都了,大军已经出发了。」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周身骤然散发出强劲的气息,令方才还在勾逗他的莺莺燕燕均不约而同的停下动作,且整齐划一的从床上退了下去。 果然,不多时便听男人沉声道:「进来。」 下属得令,推门而入,不敢去看一旁衣衫不整的莺莺燕燕,只走过去跪在男人面前。 「属下给爷请安。」下属再次恭敬的请了个安。 杨毅从床上下来,身上不着寸缕,便顺手拿过一旁的外袍披上,下属悄悄的抬了下眼,只瞧见他紧緻的腹肌,健壮的胸二头肌以及窄致的腰身。 这身材,怪不得那么多莺莺燕燕喜欢。 「你方才说什么,说清楚些。」 下属听到问话,这才把头抬了起来,对上男人的脸。 他虽已过不惑之年,但面容却似乎看不出年龄的痕迹,刀削般的□□轮廓,深邃的眉眼,都透着一股强劲的气息,令人不敢与他对视,但对视后又不敢轻易的挪开眼。 「皇上已派萧阮出兵京都,但楚轻已经打来了。楚轻此举,怕是已看穿了我们的计划,他并没有中计。」 杨毅面色沉着,虽然全身上下只有一件某些部位遮不住的外袍,但他定定的坐在你面前时,那种强大的可压迫一切的气场足够让你忽视其他东西。 「楚轻这小子,有些能耐啊。他派顾国公来梁国与郡主重修旧好,明里暗里的告诉我们,在他出兵找南境麻烦时攻打京都,定会让他措手不及,但那小子压根就不在乎,直接从南境出兵,孤注一掷!」
第252页 下属听着杨毅的声音,在那愤怒之中还听出了欣赏之意。 「这小子够勐,够狠,够大胆,梁国和大靖征战不休多年,打了无数次的仗,实力一直不分伯仲,若真想获胜,就得来孤注一掷的勐药!只是梁国不敢,大靖在楚轻之前,也没人敢,想不到,他一个才过双十之年的小子,倒这般有魄力!若此次大靖真压过了梁国,日后这天下迟早得全到楚轻手里。」 「爷的意思是?」 十四王爷站起身,也不顾及什么,双臂一扬,外袍顺势而落,那雄性的躯体就这样彰显在下属面前,惊得下属脸红耳赤,但又不敢有什么不恭敬的反应。 他看着屋子里的莺莺燕燕一点也不惊讶的上前替他穿戴,咽了下口水,赶紧偏了下眼。 「楚轻这次几乎算是倾巢而出,连京都他都舍了,十分自信——皇上不该这个时候出兵,正中楚轻下怀了。」 「那爷可是要劝皇上赶紧撤兵,与楚轻对战?」 杨毅抬了下腿穿裤子,口里却道:「不必,若这样,楚轻就不会进攻了,咱们也就拿不住他了。」 「可如今,咱们与南境结盟失败,楚轻若真打来,属下担心,咱们会招架不住....」 杨毅已然穿戴好,復又坐下,现下,他一身墨黑蟒袍加身,周身气势比他方才不着寸缕时强劲许多,但穿上衣袍的他,总归有些衣冠楚楚的感觉,在凌厉的气势之下竟透出了一股正人君子的感觉来。也是奇特的组合。 意识到自己的走神,下属赶紧回过神来,只听他道:「赵王...他若一开始就听我的,南境怎会落到这个地步?不过没关系,有人比我们更想楚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下属不解。 杨毅却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这玉佩原是一对,是他年轻时在江湖学武,师父所赠,一枚在他手上,一枚在赵王手上,是他们彼此间的信物。 「时煦这孩子,我还从未正式和他见过...不知道是否如外间传言的那般...有趣?」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09章 被发现了 楚轻挥师梁国,在梁国都城五十里外驻扎。 这是他从南境攻打梁国的便利之处, 因为地势的原因, 从南境到梁国,可直达其帝都,中间虽也有些小城, 但却不足为惧。可若是从京都出兵, 那就得过五关斩六将了, 不可能如此迅速的直捣黄龙, 否则,梁国和大靖征战这么多年, 怎么会还没有分个胜负出来。 林墨看着一旁休憩的楚轻,暗里唿了口气, 仿佛终于明白,为什么皇上和小王爷情义深厚, 但皇上依旧不肯放过南境了。 这要囊括天下,就得先除梁国, 可要除梁国就得从南境出兵,要从南境出兵就得彻底收復南境,不然, 凭着赵王和十四王爷的关系, 南境说不定真会胳膊肘往外拐。 想着这一切, 林墨唿吸都变的小心翼翼起来,盯着坐塌上闭着眼睛任由军医换药的楚轻,手心发汗, 只觉的,这皇帝真不是一般人能当的,要考虑要顾及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太多了。 「怎么?」楚轻没有睁开眼,但却感觉到了林墨的视线。 林墨还有些没从自己的想法中跳脱出来,竟然不自觉的开口道:「属下只是觉的皇上深谋远虑,非一般人能企及。」 忽然得了这么一句奉承,楚轻睁开了眼,不知何时开始,他一向冷漠的双眸里还带着一股强狠的气息,与一年前被萧家压制时的气场已完全不一样。那时候的他虽也冷漠,但却没有这样的强狠之感。 「你想说什么?」 林墨这才惊觉自己失言,可话已到此处,再想半途收回已是不可能的,只得硬着头皮道:「大靖和梁国征战多年未分胜负,属下觉的是没人想到可以从南境出兵,但皇上想到了,所以...皇上英明神武。」 说着,林墨对着楚轻恭敬的半跪了下去。 楚轻盯着林墨,他还记得当时赵时煦非要跟他提拔这个林墨时说的话:「这些小将有本事的虽不少,但这个林墨没有花花肠子,实诚;你现下根基才稳,用人能力次之,品行最重,毕竟能力是可以培养的嘛。所以,我觉的他不错...最重要的是,长得也不错,嘿嘿...」 赵时煦揶揄的声音绕在楚轻耳畔,他当真是念及了从前那个赵时煦。 楚轻回过神来,应了一句,「圣祖皇帝重情义,以为南境先王救了他,所以,他没有这样想过,即便想到了,也不会动南境;至于父皇...」楚轻讥讽道:「他就是个酒囊饭袋。」 林墨惊的下巴都掉了,放眼这天下,估计只有楚轻敢这么评价自己的父皇了。 「属下不明,当初,圣祖皇帝被魏国俘去,当真是南境先王出卖了他?」 林墨想起那日在南境城门外,楚轻和赵王对战时说的那番话,不由的问道,等问了后才发现自己又多嘴了,顿时想剪掉自己舌头的心都有了,忙立刻准备给楚轻请罪,但那句『属下失言』还没有说出口,便听楚轻「嗯」 了一声。 林墨听后,真心想再问一句『您怎么知道?』但现下他的脑子已经在接二连三的惊吓中变的十分清醒了,控制住了自己,未有再敢莫名其妙的发问,只看向一旁的军医,关切的问道:「军医,皇上的伤怎么样了?」 「伤口已经在癒合了,只是皇上在小王爷生产那日带伤动了真气,以至于头髮...这头髮怕是黑不回来了。」
第253页 军医的话音落下,林墨这才再次看向楚轻,是了,皇上已是满头华发,再不见一缕青丝。若不是日日用药水侵染髮丝,这样的皇帝走出去,当真是要把各路大军都骇一大跳。 不过,就林墨个人觉得,楚轻那张原本就俊美无双的脸,配上那一头白髮,当真没有破坏他的美感,反而生出了一股霸道强狠之气。只不过,这终究是病态的象徵。 「你身为军医,怎可妄下定论,好好找法子才是你该做的!」林墨黑着脸喝道。 军医被喝了一通,嘆了口气,对楚轻道:「若皇上待在宫中,臣和太医院联合诊治想法子,说不定还有机会,可如今...」 「好了,不必为这种事费心。」楚轻闭了下眼,而后勾起自己的一缕白髮,忽然在想,如果赵时煦看到他这副模样,是否会觉得他真的成了冷血怪物中的佼佼者。 「上药吧。」楚轻放下白髮,淡淡的吩咐。 军医得令,立刻为他浸发。 待最后一缕髮丝浸黑之后,张然略有些兴奋的声音在营帐外响起。 楚轻宣他进来,他立刻道:「皇上,十命来了。」 十命擅自离开京都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楚轻到底算是和他一起长大的,了解他的脾性,也信任他,甚至笃定十命离开后做了什么。 「让他进来。」 十命应声而入,刚要请罪,却听楚轻道:「事情查的怎么样?」 十命顿了下,抬头看着楚轻,这种没来由的信任感让他胸腔一暖,遂摒弃掉繁琐的请罪,直接道:「十四王爷的确有一支军队,人数不多,但十分精悍,最适合做埋伏。若我们与梁国开战,在计算本来的大军人数和战术之外,还得设想出无数种那支军队的存在和出现方式,方可万无一失。」 楚轻的眉头皱了起来,果然这个杨毅才是整个梁国最该忌惮的人,和他比起来,连梁帝都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阿阮到哪儿了?」楚轻又问。 「萧阮奉梁帝之命攻打大靖,如今已快抵达大靖边境—雍城。那边虽已做好了准备,但只有两万大军可迎战...陆青...」十命看着楚轻。 陆青在之前被楚轻从雍城调走了,如今驻守在雍城的是守城将军罗开泰,此人虽颇有些胆色,守城本领也不错,但和用兵诡谲的萧阮比起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楚轻神色肃穆,如今,他和梁国拼的就是速度,「告诉罗开泰,守城意思意思就行了,萧阮要攻入,便让他攻入,只早些遣散城中百姓。」 十命和林墨对此都不惊讶,楚轻本就是要放梁国大军入大靖的,入得越深,到时候他们拿下樑国,那边再回来援救的机率就越低。 只是如此一来,若这边输了,大靖就当真是万劫不復了。 十命和林墨都不知道楚轻平静的语气下藏着怎样的波涛汹涌,但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次是真正意义上的孤注一掷。楚轻当真是狠,不管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现在想想,幸好赵王没有和十四王爷结盟,不然的话,十四王爷暗里不知人数的军队,再加上南境的五十万大军,情况真不是一般的严峻。 想着,林墨暗里松了口气。 十命听闻楚轻的命令,立刻会意,「属下明白。」 楚轻抬手揉了揉眉心,那镇定自若的神色里有一丝挥之不去的伤愁。 十命看着他,当时他送全淼回去照顾赵时煦,然后自己马不停蹄的赶往梁国,和顾国公汇合调查十四王爷。便是想着早日查出这个人的底细,让皇上能够尽快无障碍的攻打梁国,放弃南境。 但,当他听到楚轻已经攻入南境的消息后,他才突的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之前那『皇上无论如何都不会真正的攻入南境』的想法,在这恍然大悟面前已变的非常可笑,因为他终于明白了楚轻真正的目的。 虽然帝王都是反覆无常的,但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楚轻是真的爱赵时煦,赵时煦是除宣珏之外,在楚轻心中最重要的人。 所以,即便他对楚轻忠心耿耿,即便他知道楚轻一直以来的野心,可对于前一日楚轻还和赵时煦你侬我侬,第二日就立马变脸一事,他心中也是满腹不解。 不过,现在都解开了。 因为,皇上其实一直都在等着赵王彻底拒绝和十四王爷的结盟,只有赵王彻底拒绝了,当真以为皇上要真心待小王爷和南境了,才会彻底放下戒心。这个时候,皇上再勐地杀个回马枪,无徵兆无预告,才能摁住南境的喉咙,达到今日的目的。 这样,一来得到了南境五十万大军,二来再无南境这个后顾之忧。 楚轻看向十命,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没有戳破。 因为,他知道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绝对的,他对得起大靖臣民,若说唯一对不起的,只有那为他已男子之身产子,如今还被他软禁在南境的赵时煦。 「告诉陆青,可以行动了,朕要让汴安的江湖门派先乱起来,到时候就知道,杨毅的那支军队是在汴安内,还是汴安外了。」 「是!」 「皇上,皇上,末将有要事禀报。」营帐外传来一下小将急切的声音,令帐内的人都不约而同的凛起双眸。 「进来!」 小将得了令,捧着一张从鸽子腿上取下的小信笺,「末将方才收到陆大人的飞鸽传书,小王爷...小王爷...」
第254页 楚轻嚯得下站起来,急切吼道:「小王爷怎么了!」 「小王爷离开南境了。」那小将说完后,整个人都跪俯了下去。 楚轻三两步冲上前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信笺。 字迹是陆青的字迹,内容大概是赵时煦离开南境的过程,以及长孙劲松竟让他派人去找,可他现在忙着楚轻派的大事,根本已无暇分身,为了将两件事都办好,他不得不将此事禀报楚轻。 看完内容,楚轻顿时暴怒,手臂一抬,竟将面前的矮几整个噼成了两半,当真是随时都要杀人状态。 不过他这暴怒倒不是因为赵时煦跑了,而是因为长孙劲松的做法。如果长孙劲松在赵时煦跑了后立刻发兵去追,追回来的概率极大的。 然而长孙劲松的做法却是,先给陆青传个信让陆青去安排;陆青安排不过来,再传给自己,这中间耽误的时间,凭着赵时煦的机智,足够利用这点时间,走出一条旁人找不到他的路来。 「长孙劲松,你果真是好样的。」楚轻气极,不过他当真没有想到赵时煦竟然能从密不透风的南境跑出来。 他知道,长孙劲松在看着他的事情上是没有放水的,但赵时煦的脱身之法,的确让人意料不到。 最主要的,是他大意了。他以为,赵时煦不会跑,毕竟,他离开南境的前一晚,他们一家三口才温馨的待在一起过,他和赵时煦彼此才拥抱过,亲吻过,交颈而卧过,他甚至还放赵王出了地牢。他以为赵时煦已经...... 这么一瞬间,楚轻忽然感觉到,他和赵时煦似乎已经回不去了。 这想法在他脑中出现时,令他的头髮已不受药水的控制,就这样在眨眼之间顷刻变白。 十命睁大了眼睛,一看楚轻现下的形容,震惊的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表达,只讷讷的唤了一声,「皇上。」 楚轻闭着眼撑着前方的书案,手中的信笺被揉成了一团,而后,众人都听他平静的开口道:「他走了,球球怎么办?」 营帐内所有人均不敢出声,直到看他直起腰身,面上神色又变的冷漠强狠起来,「那个赵臻已经潜入了梁国,把他找出来,杀之!让人埋伏在梁国各个入口,若发现小王爷,立刻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点~~ 第110章 攻人于心 客栈是没法住的, 但人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不睡觉, 所以, 赵时煦带着单于和全淼选择在野外将就将就。 马车外生着可供取暖的火堆, 一共生了三个。全淼担心他冷, 还给他弄了一个汤婆子, 把他身上的狐皮大氅裹了又裹,确定不会冷, 才放下心来。 「小王爷, 明日咱们就到了, 今夜且再将就一晚。」全淼看着赵时煦,咧嘴笑道。 赵时煦点了点头,又看了眼自己身上裹着的大氅,问道:「单大夫考虑的真是周到。」 全淼偏头看去,单于正坐在火堆前, 臭着脸取暖,感觉到全淼在看他, 忙瞪了一眼过来。 全淼哆嗦了一下, 回过头来,「单大夫脾性可真不好。」 赵时煦笑了下。 「小王爷, 咱们在碧水山庄也还是有些人的,早前也算是在江湖打响了名声, 这次出来,为什么不召集他们?」这个问题全淼想了许久,但见赵时煦一直没提, 他便一直没问,现下倒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楚轻不会给我留后路的。」赵时煦轻声说道,那语气仿佛在说『吃宵夜吧』,一点大的波动都没有。 可明明这话说出来,要么该是很愤怒,要么该是很伤情的。全淼想到。 「属下明白了。」 赵时煦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单于旁边的火堆前坐下,未有言语。 全淼见他似乎在思考什么,不敢打扰他,坐到他旁边用一根粗棍子掏着火堆下烧过的柴灰,让火能烧的更旺盛一些。 赵时煦瞧着,也捡起一旁的树枝,思索了一会儿后方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了四个字。 全淼有些好奇,探过脑袋去看,只见赵时煦写的那四个字是:皇权天下。 全淼不太明白,想要多嘴问一下,却见赵时煦神情凝重,便乖乖的按捺住了,不去打扰他。 赵时煦放下树枝,将身体向前倾,两只手臂搭在膝盖上,再将下巴搁在膝盖上,微捲缩着瞅着这四个字。 在火光的照射下,这原本在地上随意划拉出来的四个字,仿佛被一条火龙穿透过,带着一股极其凛冽的气势朝人扑面而来,令人招架不住。 「结局究竟是什么?」赵时煦独自想着。 他越来越觉得,这破书已经是破罐子破摔了,任由他在里头随便蹦跶,江湖之后的剧情,他是完全一点都不知道,江湖时他好歹知道个卷标章标啥的,现下当真是一片空白,而这一片空白把他折腾的够呛。 他一开始凭着看过的浅显部分,认定萧阮是他的宿敌,可是到现在他才真正明白,萧阮不过是个炮灰,他的宿敌是楚轻。毕竟书中,杀『他』的人是楚轻啊。 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明白,赵时煦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脑子是怎么组成的。 嗤笑一声过后,赵时煦再拿起树枝将那几个字戳破,而后直起身子仰起头透过茂密的树林瞧着夜色下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控制不住的思念起了球球。 球球出生后,他几乎没怎么抱过他,甚至都没怎么正眼看过他。婴儿长的大概都是差不多的,有时候他闭上眼睛,都不记得球球到底长什么样了。
第255页 这样想着,只觉的孩子也是遭罪,觉的他和楚轻同样都是混蛋。等将来孩子长大了,谈及自己的身世时,不知他是否也会觉得可笑,出生不到一个月,他的至亲便丢下他,在遥远的地方斗了个你死我活。 「球球,你好吗?」赵时煦眼角有些泛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生了孩子后,心态便有些雌雄同体了,令他生出了些女儿家才会有的柔软『母爱』来。 「发什么愣,还不快去睡觉,不然你明天哪有精神折腾。皇上的大军就驻扎在泸县,要去梁国,就得路过。」单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瞧见他脚下划花了但依稀看得清痕迹的四个字,以及他略有些神伤的表情,便控制不住出口嚷道。 赵时煦抬头看着他,一副涎脸的表情,「单大夫,您说您一天气性咋就那么大捏,气大伤身,您作为大夫,这个道理应该比我懂啊。」 单于总是能轻而易举的被他气的鬍子都翘起来,跺脚回怼道:「我还知道忧思成疾,你小子要是想长命百岁,别一天神想鬼想的。」 赵时煦语气认真了一些,但表情却未变,「单大夫,您从前不是叫我『庄主』就是叫我『小王爷』,如今是愈发放肆了,老是『你小子你小子』的,我也是要面子的人。」 单于一噎,顿了一会儿才道:「回马车睡觉。」 赵时煦拍拍屁股站起身,一脸委屈的嘟哝,「睡就睡呗,那么大脾气做什么。」 「你...」 赵时煦『嘿嘿』一笑,跑上了马车。 单于跺了跺脚,片刻后又无声的笑了下,但笑过之后,眉头就又皱了起来,明日他到底要怎样过泸县? ****** 泸县是要入梁国的必经之地,距离汴安只有五十里路,楚轻先一步拿下泸县驻扎在此,算是堵住了梁国来往之路。而赵时煦要去梁国,就得过泸县。如若不然他就得从京都绕路。从南境到京都,再从京都到汴安,时间得多一倍。 但令单于咋舌的是,赵时煦并没有着急想法子进去,而是在这山林里待了几天方有所行动,且这行动也让单于惊嘆的同时也很是无奈。 全淼站在山丘上眺望着前方,只见那座小县城已经完全成了大靖的地盘,城楼外驻扎着大靖大军,城楼上高挂着大靖的旌旗,数不尽的营帐和军队,都如沙尘暴一般在那座县城盘旋着,瞧着又凶又勐。 他一大早就去查探过,这四周几个入口都被堵死了,他们三个要避开城外大军进去,除非会飞,但机关鸢又不可能随身携带,就算携带,他们三个也不会操作。 「小王爷,情况不乐观啊。」全淼回头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神情淡漠。 全淼未有再出声,只伸长脖子张望着,虽然不可能,但他也希望能够看到十命。 这些日子他都在想,他和十命得怎么做才能忠义两全。有时候他是想过不管不顾的离开,可是当他回到赵时煦身边时,这想法便极快的被他粉碎,这种时候,他若是离开了赵时煦,那他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单大夫,接下来就麻烦您了。」 赵时煦的声音打断了全淼的神思,回过头来与他一起看着单于。 单于嘆了口气,语气很平和,「真的要如此吗?您和皇上真的到了这一步吗?」 赵时煦似乎是没有思考,张口便道:「真的。」 「庄主...」 赵时煦笑了下,「那夜我是跟您说着玩儿的。」 单于这时候却没心情跟他玩笑了,只实话实说道:「庄主,我知道,是皇上对不住您,只是,他是宣珏少主的孩子,老夫...」 「他没有对不起我,我和他之间的一切都是你情我愿的;如今,我不情,他也不愿了,我们便要站着各自的立场为自己谋最大的利益,拉拢最好的人才。」说着,赵时煦停顿了一瞬,过了会儿方对单于道:「单大夫,我与他各自为王,谁也不是谁的附属,这才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单于想要反驳,但赵时煦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将他和楚轻的过去现在未来都做了总结不说,连他的立场都那么清晰的表达了出来,单于总算知道,什么叫多说无益。 「老夫他日若驾鹤西去,你小子记得多烧些纸钱。」 赵时煦还没有应声,单于便已经往山坡下去了。 ****** 单于的出现确实让楚轻大惊,立刻着人将他带了去,若不是顾念着单于的恩情与功劳,凭他带着赵时煦离开赵王府这一项,楚轻就能砍了他。但现下,楚轻见着他,只有满腹焦虑,「时煦呢?」 单于瞧着楚轻,微微惊住,只觉的自己担忧的病人一下子从一个变成了两个,还两个都很是棘手。 「我的药水为何没给皇上用?」单于在营帐内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张然脸上。 张然抿了下唇,什么都没说。 楚轻顾不得这些小节,只追问道:「时煦在哪儿?」 单于看着愤怒中亦透着情真意切的楚轻,暗里嘆了口气,开口却道:「小王爷已入汴安,我特来告诉你。」 「不可能!」楚轻一把推开单于,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他的人把各个关卡守的滴水不漏,除非赵时煦会飞,否则不可能从泸县入汴安。 单于记着赵时煦的吩咐,并没有多说,只那么定在原处,听着楚轻自顾自的分析,「不可能,除非他从京安绕路,可那样要花上半月不止的时间,你不可能现在出现在此处;所以,是时煦故意派你来告诉朕,他已入汴安,派你来扰乱朕心,好让朕放松戒备,让他有机可趁,对吧!」
第256页 单于面色不变,但心底却一抖,赵时煦真的是了解楚轻,这话语几乎说的一字不差。 「你为何不语!」还未有和梁国开战,楚轻便好似一个经歷了连番打击,吃了数次败仗的人一般,有些气急败坏。不过,他确实是在赵时煦身上吃了『败仗』。 「不知该语什么,老夫只是替庄主来传这话的,皇上若愤怒,杀了老夫也没什么。」 「你们都会捏着朕的软处来要挟朕吗?!」楚轻大怒,猩红着眼喝道:「朕捨不得伤他,不会杀你,所以你们一个个的逼迫朕,是不是!」 看着楚轻如一头暴怒的狮子,单于惊住。 张然在一旁看着,也怔了一下,楚轻向来很会控制情绪,这样大的失控,是极少有的。 楚轻闭了下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立刻调整了过来,声音平和了许多,「绝对是他派你来的,我了解时煦,他最会出其不意,攻人于心。」 单于未有多言,只那么看着楚轻。 楚轻对上他的眼神,不知怎的,一下子就败下阵来,彻底信了赵时煦已入汴安之事。 营帐内只有他们三人,张然自动把自己当个透明人,但饶是如此,都能感觉到这一室的沉闷。 良久,楚轻才眯着眼坐在塌椅上,手靠着扶手,一脸嗤笑,语气却极狠:「他当真要帮着旁人与朕为敌吗?朕无数次与他敞开心扉,都无法打动他吗,朕说过,会给他最好的,给他想要的一切,他怎么就不信呢...」 帐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楚轻一人的声音像个幽灵一般在里头漂荡。 「来人!」 一瞬后,楚轻霍然站起喝道。 林墨应声而入,「皇上。」 「点齐三军,明日辰时,攻打汴安!」 「是!」 单于听着楚轻的命令,心中那口气却是怎么都松不下去。 点齐三军,帐外的大军都会动起来,只要动起来便有缝隙;以赵时煦对大靖大军的熟悉,那点缝隙足够他混进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赵时煦和楚轻在他心里的映射了当年的宣珏和楚捷,所以,他在追随楚轻和赵时煦之间,选择了赵时煦。 只是,方才那么一瞬间,看着青丝变华发,神情伤怒的楚轻,单于忆起了婴儿时、幼儿时的楚轻,忽的有些心疼。 ****** 「小王爷,我们进来了。」入夜,三军大动,赵时煦果然就那么在夜色中,趁他们整合分布时,混了进来。 正当赵时煦要跟着一支大军入城整顿时,身后忽然响起了脚步声。明明他和全淼已是这支军队最末的两个人,怎还会有声音? 赵时煦戒备的转身去看,才刚看清身后人的脸,他和全淼便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忽的拉到了一旁,神不知鬼不觉。 突遭变故,全淼惊魂未定,却听赵时煦唤了声,「臻兄...」 赵臻做了个『嘘』的手势,带着他们俩往侧旁小路而去。 这条小路蜿蜿蜒蜒的看不到尽头,一瞧就知道里头是个迷宫般的密林,常人走进去怕是兜兜转转几天都出不来。 「臻兄,这...」 赵臻拉住赵时煦的手腕,满脸的担心都被他强行压下,只道:「穿过这密林可以绕过泸县,直接进入汴安,会节省很多时间。」 赵时煦惊了下,「你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啊....晚安,谢谢小天使们的支持,么么么哒~~ 第111章 误会了 有赵臻带路, 赵时煦果然在极短的时间内抵达汴安, 这时天都还没有亮。赵臻带着他,在汴安城内避开所有看守一路拉着他, 直到拐进一个小巷子才将赵时煦带了进去,并且将其抵在墙壁上,定定的看着他。 全淼跟着进来, 一见这情况立刻退了出去, 在巷子口守着。 赵时煦看了眼撤出去的全淼, 再转头看着赵臻。因为这个姿势的缘故,他和赵臻靠的很近,近的两人的鼻尖都快要抵到一起了。 这忽如其来的亲密令赵时煦很是不习惯, 「臻兄,你离我太近, 我都看不清你的脸了。」 赵臻听着他略轻松的口气, 脸色愈发沉着, 有那么一瞬,他真想就着这个姿势做点什么。但他始终铭记面前人的身份,并未有逾越, 听赵时煦如此说后,便松开了他,向后退了一步。 有了空隙,赵时煦唿了口气,一面理着衣襟,一面道:「臻兄, 你怎么知道我会出现在泸县?」 赵臻看着他,却是没有出声。 赵时煦感受到异样,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腹部。 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腹部,赵时煦看着他,「孩子已经出来了,白白胖胖的,很是康健。」 赵臻沉默了一会儿,方带着极低的气压道:「是楚轻的孩子。」 赵时煦脸色微微沉了沉,「是我的孩子。」 赵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即刻收敛好情绪,这才又退了一步,朝赵时煦单膝跪了下去,「是属下没有护好小王爷。」 赵时煦摇摇脑袋,扶着他的手将他拉起来,「跟你没关系,是我判断失误了。」 赵臻顺势起身,只道:「那日的情形一定十分艰险,您...如此重要的时刻,属下未有守在您身边,属下当真是...」 赵时煦对上他略有些深情的眼眸,立刻道:「好啦,现下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到底是怎么...」
第257页 「小王爷。」赵臻打断他,喘了口气方道:「我很担心你。」 赵时煦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别的情绪,蓦地有些心焦,抿了下唇后才道:「臻兄,我知道,让你担心了,你放心,下次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我不会再判断失误了。」 赵臻看着比从前瘦了一圈不止的赵时煦,心里一恸,那几日的情形和赵时煦的心情,他即便不在,但也能猜到,遂,他盯着赵时煦,蓦地开口道:「属下能抱抱你吗?」 赵时煦顿住。 赵臻有时候对他流露出的超出上下属关系的情绪,他倒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赵臻这个人一向极为理智,很多事情他都能控制,如今忽然说了这么一句,倒是令人不知该如何回答。 「臻兄,我...」赵时煦看着他,话却没有说完,那一刻,他对上赵臻关切心疼的眼神,当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只是一个友好的抱抱,倒也没什么,想着,赵时煦点了点头。 赵臻靠近他,而后抬起双臂将其拥进怀里。这只是一个礼节性的拥抱,赵臻并没有得寸进尺,只是他维持着这个动作半晌没有放开。 赵时煦笑了下,而后抬起双臂回抱着他,并拍了拍他的肩头,再次安抚道:「好啦,没事了啊,要被三水看到一向『凶神恶煞』的赵大哥这副形容,他不得多吃惊。」 赵臻轻轻「嗯」了一声,正欲放开赵时煦时,后背却寒光一闪,促使他拥着赵时煦向侧面闪去。 「谁?」赵时煦低怒一喝。 那手持寒剑急攻而来的人并没有做任何掩饰,赵时煦也认得那张脸,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陆青,是段涯的人,不,现在是楚轻的人。 陆青未有多言,只带着身后十数人一起朝赵臻攻去,那些人与他一样,个个都是以一敌十的江湖高手!看这样子倒全是冲着赵臻来的。 赵时煦抽出短剑相助,但还没有来得及加入战斗,小巷两个出入口处便涌来两支梁国的军队,将他们包围了起来。 陆青看着,知道这次杀赵臻的行动算是失败了。 楚轻下令,命见到赵臻立刻将其杀之,但这个人跟个泥鳅似得,让人没有一次得手,这一次竟还中了埋伏。 「撤!」陆青大喝,带着人跃起轻功从墙壁飞了出去,离去时他意味不明的看了赵时煦一眼,想着方才赵时煦和赵臻的那个拥抱,似乎是误会了什么。 但赵时煦没心情体会他的眼神,见他们撤退后,那两支军队便朝他们涌了过来。还不等他开口,那领头之人便恭敬的给他请了个安,「属下安怀叩见赵小王爷。」 赵时煦和赵臻对视一眼,而后盯着这个安怀,「你是何人?」 安怀抬起脸,正色道:「爷得知赵小王爷到了,命属下派人接应,如今爷正在府中等您,您请。」说着,那安怀站起身,拿出了一枚玉佩。 赵时煦认得,那玉佩和他手中的那枚是一样的,即刻便确定了来人是受何人指派的。 * 赵时煦带着全淼和赵臻走出巷子,前方大街上已停着一辆十分富丽的马车,那马车的构造,从车顶的八角帆,车身的楠木,到拉车的汗血宝马,都透着一股贵气奢靡。 「小王爷,这十四王爷好大的派头。」全淼小声翼翼的说道,明明车内只有他们三人,但他也觉的有数百双眼睛盯着他们。 「不许对十四爷不敬。」赵臻一开口,全淼顿时打了个哆嗦。 赵时煦看了他一眼。 赵臻沉默着。马车内突然就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见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良久后,赵臻才道:「小王爷,属下...」 「我说过,对臻兄的过去不感兴趣的。」 赵臻默默了一会儿方道:「谢小王爷。」 赵时煦顿了一下,而后也露出一个笑来。 从那巷子到十四王府,似乎有些距离,赵时煦坐了许久,困劲儿都上来了马车才停了下来。方才那个叫安怀的小将在外恭敬的出声道:「赵小王爷,到了。」 赵臻先行推开车门下车;全淼搀着赵时煦出来,赵臻将他牵了下来。 下车后,赵时煦整理了下衣袍,而后看着面前的十四王府,果然不出意外的,有什么样的马车就有什么样的王府。这王府富丽的哪怕在夜色下都能发出金光了。梁帝容许如此恢弘富丽,堪比小型皇宫的府邸出现在汴安,足以见这个十四王爷在梁国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赵小王爷,请。」安怀躬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赵时煦「嗯」了一声,抬腿而入。 全淼跟在他身后,这还是他自幼年时离开,第一次回梁国。对于这位十四王爷,他小时候倒也在街头巷尾听人说过,是个极狠的角色。遂,比起赵时煦的淡然,全淼更多的是戒备。 赵时煦在安怀的带领下,入王府后七拐八拐,而后拐进内院,这内院的整个装饰比外院瞧着更为富丽,一砖一瓦都快抵得上千金了。 『穷奢极欲』这四个字一下子就撞进了赵时煦的脑袋。 「爷,人到了。」 安怀在书房门外停下,禀报导。 「进来。」 杨毅的声音沉稳而又尖锐,赵时煦没有见到人便能从这声音里判断出这个十四王爷是个什么脾性的人。与他父王有些相似,但又比父王放浪狠戾许多。
第258页 「赵小王爷,请。」安怀为赵时煦推开了门,示意他进去。 全淼原要跟着进去,但赵臻却拉住了他。 「你干嘛,人生地不熟的,定是要寸步不移的跟着小王爷才是。」全淼压着声音,急切的说道。 赵臻却沖他摇了摇头,态度十分强硬。 「三水,在外等我。」赵时煦出声道。 全淼这才不甘不愿的应了一声「是。」 踏入书房的一剎那,赵时煦忽然有些恍惚,面上的惊讶都快要控制不住了。 「本王这书房的格局布置,哪怕书架上的书都和你父王的书房是一样的。」 桌案处背对着赵时煦站着一个背影十分高大挺拔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了赵时煦的吃惊,遂开口解释道。 他一出声,那沉戾的感觉更重了几分,不过,倒也颇符合这男人的气场。 赵时煦自认为见过有气势的人不少,但气势这种东西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对他不起作用,他从未因为谁的气势过于强大而有过一丝一毫的惊诧或压力。 然而这个十四王爷,只是在他面前露了一个背影,便让他无法忽视他身上强大的气场。 「时煦见过十四王爷。」赵时煦抬起双臂朝面前背对着他的男人拱手一礼。 杨毅放下手中拿回来的玉佩,迴转身来,咧嘴笑道:「你父王把你教的不错啊。」 赵时煦愣了下,直起身看向他,随即睫毛一颤。 他自认为自己阅人无数,看过的帅哥也不少。但从未有一个人的长相能够比得上面前这个虽已年过四十,但却丝毫看不出年龄的男人。或许,年龄都在他的身上沉淀出了一种气质,那气质,使得他的五官轮廓瞧着十分硬朗深邃,俊朗的好似每一条肌肉线条都是被刻画出来的一般。 赵时煦不得不承认,和这位十四王爷比起来,他早前认为的十命、赵臻这类的帅哥都被比下去了。连他父王都要逊色一些。唯有...唯有楚轻那不同于一般男子的俊美能够与之匹敌。 「你父王若是肯用这种目光打量本王,本王定然欢喜的找不着北。」杨毅笑了,唇角一勾,都是一股大气之感。 赵时煦收回目光,却坦然道:「您是晚辈见过最英俊的男人,所以冒犯了,请您恕罪。」 「哈哈哈哈,你果然有趣啊。」杨毅听了这话,高兴的笑了起来,「你小时候,你父王总说你言行无状,老是惹是生非,令他十分头疼,但六年前不知怎的就活清醒了,一言一行虽然依旧无状,但行事却有章法了。那时候我还说是你父王过于宝贝你,成天瞎想,今日一见倒是觉的他最后说的没错。」 赵时煦从他这话里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晚辈小时候到现在的事您都知晓?」 杨毅丝毫没遮掩,「自然,我与你父王年少相识,一直相亲相爱,若不是他有他的南境,我有我的梁国,本王与他,呵呵...总之就不会有你了。」 这信息量倒是有点庞大,不过从杨毅的语气里他倒也看到了两分他父王的影子,这两个人倒算是一个路子的。 「你父王...可好?楚轻那个混帐可有伤他?」杨毅忽然沉下了脸,眼眸里掩饰不住的是对楚轻的杀意。 「父王无事,此次晚辈前来,还带来了此物。」说着,赵时煦将那装着玉佩的小匣子从袖筒里拿了出来。 杨毅接过,打开后将那枚玉佩和的那枚一同放在掌心上打量,而后方道:「知道这对玉佩值多少银子吗?」 赵时煦对玉器没什么研究,但能入他们俩眼的,应该也是价值不菲,「上千两白银吧。」 杨毅哼笑一声,摇了摇头。 「黄金?」 杨毅看着他,笑道:「小摊贩清仓,一两银子,买一送一。」 赵时煦:「......」 「若你父王早料到今日,不放我鸽子,怎会如此。」杨毅换了语气,将两枚玉佩小心的收起来,神色肃穆。 赵时煦未言,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多说无益,要解决的是眼下的事。 「晚辈是有一事找您相助。」 「本王知道...」杨毅说着,从书案前走了过来,站到赵时煦面前,与他对视,忽然却抬起手摸向他的脸。 赵时煦惊了一下忙要后退,杨毅却抬起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然后触碰到了他的脸颊,并道:「你与你父王长的很像,他年少时就跟你现在一般,水水嫩嫩的。可惜,常年征战,不似本王这般懂的保养享福,如今都成一块老腊肉了。」说着,杨毅放开了赵时煦,但眼中的戏嚯之色未曾退去,只是那戏嚯不是针对赵时煦的。 赵时煦:...... 「你想借梁国之力将楚轻逼回大靖,这样方可解你南境之困,对吧?」杨毅丝毫没觉得自己方才的举动有何不妥,就这样无缝衔接的说到正事上。 「是。」 杨毅看着他,眼角含着笑意,「儿子...」 赵时煦:「......」 「对了,本王和你父王年少时曾互相承诺过,对方的儿子便是自己的儿子,本王为你父王守身如玉了一辈子,所以没有儿子,但他有就相当于本王有。」 赵时煦咧了咧嘴,打死他都不会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会跟『守身如玉』这个词儿搭上关系。但他现下没心情跟人打趣。 「若王爷答应,我可替王爷解汴安江湖之乱。」
第259页 这倒是说到了点子上,这几日,楚轻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汴安或是周边几座城池或是名川大山,但凡有江湖门派的,都有些异动。 虽然和朝廷比起来,这些人都算是乌合之众,只是梁国与别国不同,当初为了镇住江湖,同时探听他国消息,梁国重用了不少江湖人,几十年下来,朝廷和江湖已是盘根错节,若这时候江湖异动,倒真是牵一髮而动全身。 楚轻那小子是要让梁国内忧外患啊,所以赵时煦的条件是非常诱人的。 「你我之间说这种话太生分了,你出生时本王还抱过你,你周岁时本王还送了你礼物,甚至本王与你父王最后一次密谈时,还托你父王给你送了一千两的大红包,做你的私房钱。」 赵时煦:「......」 杨毅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半垂着头,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半晌后才正色道:「时煦...你是想将楚轻逼回大靖,让这天下仍旧呈三足鼎立之势,对吧?」 赵时煦被问住了,他只想逼退楚轻,解南境之困,令南境堂堂正正的自立一国,倒是没考虑到其他。 杨毅不等他回答,便盯着他,一脸戾气,「但,本王不可能让楚轻再活着回大靖!本王筹谋许久,花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才将楚轻诱出大靖。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赵时煦一怔!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啦~赵时煦真不是十四王爷或者赵王生的,他就是单纯的女人生的,只是母亲早去世了。 第112章 蓄势待发 大靖攻城, 来势极其兇勐。早前对于楚轻已经攻破了泸县等各个梁国小城,梁帝便是大惊, 一面命人整装待发, 一面下令召回萧阮,准备给楚轻来个前后夹击。 然而楚轻的动作比他想像中要快, 他这命令才下达, 楚轻便已经攻来了。虽然一时半刻他也攻不下汴安,但被敌军直攻帝都, 相信任何一个皇帝都会觉得耻辱, 都会坐不住。帝都若失了防守, 饶是其他都城再有什么精兵,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了。 「诸位爱卿, 可有法子逼退楚轻, 这样下去,汴安坚持不了多久啊!」 金殿内, 梁帝已见苍老的面容上尽是火烧火燎般的焦急,不止他,殿内几个重臣, 表情亦是如此, 有好几个面上已是冷汗涔涔, 手脚都在哆嗦了。 「皇兄莫急, 无数精兵守在汴安,楚轻攻不进来,这梁国是咱们的地方, 还怕耗不住他吗?」 其他人还没有出声,杨毅却率先四平八稳的开口道,并且说着还端起一旁的茶杯十分有兴致的品尝了几口。 「楚轻那小子比他爹比他爷爷厉害了许多,如今都打到汴安城了,朕如何不急!早知如此,朕不该让萧阮出兵,若他在,定能牵制住楚轻,若说武功,萧阮绝对能压住楚轻!」梁帝被杨毅闲适的做派刺激到了某根敏感的神经,控制不住的大喝起来。 杨毅知道是自己喝茶的动作刺激了他,却依然品了几口,又听他提到萧阮,这才道:「皇兄这么信任那个萧阮?他早前可是大靖的大将军,把我梁国逼退过许多次。」 「就因为如此,所以他能压住大靖大军!罢了,他折回来也要花上几日的时间,解不了燃眉之急,如今靠的只能是我们自己!还有,这几日,汴安内不少商贾大户,朝中重臣蠢蠢欲动,定是那些江湖门派在搞鬼!」 听梁帝前言不搭后语,气急败坏的发泄了这一大通后,杨毅才悠悠道:「皇兄暂且放心,臣弟保证楚轻今日攻不进来。」 「那明日呢?」 杨毅舒展着眉头,「明日也不能。」 「你...」 「皇兄,事到如今,不如您将此事交由我全权处理如何?您可以在后宫静候佳音。」杨毅当着殿内数位内阁重臣道,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最顺理成章的越俎代庖了。 「十四王爷,如今国难当头,你还想要压着皇上不成?」 周边一德高望重的老臣开口斥道。 这些日子满朝文武都在传十四王爷和皇上不睦,但到底只是传言,毕竟十四王爷虽行为乖张,作风奢靡,但却从未对皇上有过不敬,手中连兵权都没有。可今日大敌当前,他倒好似把这不睦搬到檯面上来了。 「皇上,臣弟能解决这围城之困,国中内乱,只是需要皇上把梁国能用的资源都给臣弟。」十四王爷说这话时十分的恳切,忽略掉他的字眼,就凭这恳切的语气和神情,不知情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个深明大义的将才。 梁帝被他一番话气的不知该说什么!旁人不清楚,但他却知道,这十四王爷虽看似什么都没有,实则隐藏着不俗的实力,但他查了许多年都没有查到,甚至他总若有若无的觉得,那看似握在他手里的兵权或许都被十四王爷的渗透了许多。 因此,这么多年他由着他奢靡放纵,未有处置,众人都说他是顾着手足之情,其实是不敢动他!而他也很是给面子,一直表现的十分恭敬,可自从楚轻的事一出,他的恭敬便已荡然无存。 「十四弟此话是什么意思,朕倒是不懂了。」梁帝泛白的鬍子向下搭着,软趴趴的,一点气势都没有。 杨毅在殿内逡巡了几圈,瞧着那几个老疙瘩,不屑道:「本王是什么意思,皇上和诸位大臣都懂,本王话已至此,皇上若不愿,那本王就告辞了。」说着,他抬腿就要离开,才走了两步便停住又道:「皇兄,臣弟估摸了一下,楚轻应该三日后就能攻入,您还是快些考虑的好。」
第260页 话落,他留了一个潇洒快意的背影给殿内众人。 「皇上,十四王爷他太过嚣张,该拿下问罪啊!」方才那老臣又叫了起来。 梁帝却跟没听见似的,呆坐在龙椅上,脸色难看至极。方才杨毅的话他听出里头的玄机了,让不让楚轻攻入汴安,看的全是他的心情。 但是不该啊,楚轻若攻入汴安,即便他要谋朝篡位,国都破了,难道他要做史上第一个刚篡位就成亡国之君的皇帝? 「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为何朕觉的这一切的事情都和他有关?」梁帝自喃道。 「皇上?」底下的人看着他。 他回过神来,看向殿外,那相隔几里的攻城声仿佛通过风声已朝他扑面而来,一阵阵的勐如洪水勐兽,令他听着浑身哆嗦。 「让萧阮快回来!」梁帝忽然大喝一声,而后活活晕了过去,整个殿内顿时乱作一团。 ****** 杨毅坐在马车内,欣赏着乱起来的汴安成,听着城外的兵戎之声,嘴角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赵王在紧要关头放弃和他结盟,他便只有另寻他法。虽然这个法子冒险了一些,但楚轻那小子既然都有孤注一掷的勇气,自己又怎会逊色。 「时煦还在府中?」他突然开口向跟在马车外的安怀问道。 安怀点了点头,「小王爷的身体似乎有些不适,昨夜与您通宵谈话,辰时楚轻攻来时,他便晕了过去,属下让大夫去瞧了,说是产后失调外加忧思成疾休息不足所致,内里被掏空了,需好好将养才是。」 「府中有人参雪莲什么的,让大夫可着好的药材用,省的日后有人说我没照顾好他儿子。」杨毅沉着脸吩咐,那张英俊的脸上还透出一丝关怀来,「时煦的身体真这么弱了?」 「大夫所言定是不虚。」安怀应道。 杨毅靠着马车背,揉了揉眉心,「这孩子...当年要是他爹也像他对楚轻那般对本王,哪里有现在这些事,连他都没有了。」 「王爷...」安怀不知该怎么应他。 杨毅倒是不介意,面上露出一副追忆的神色,「当初我跟他父王是真的好啊...可惜那傢伙却对女人执着,不肯在本王身下...」 安怀:「.......」 「不过时煦这孩子本王瞧着倒也是喜欢,尤其说话做事都深得本王之心,若他真跟本王一条心,共同对付大靖,楚轻焉有活路?」 「小王爷既然来找您,自然是与您一条心的。」安怀应道,赵时煦的目的,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然而杨毅却不贊同他的说法,「你觉的他会置楚轻于死地?」 安怀的不解都写在了脸上,「为何不会?小王爷既迈出了南境,找到了您,便是贊同了早前您和赵王商议的,南境与您结盟对付大靖。再说,把楚轻除掉,对您和南境来说都是百利无一害的,尤其是现下是除掉楚轻的最好时机;若留下楚轻,日后他必会捲土重来,这个道理,以小王爷的智慧,他定是明白的。」 杨毅听了这番话,朗声大笑起来,「错,他并不明白,或者说他没有这么想过。」 安怀不懂。 杨毅却勾着唇,但眼神一片阴寒,「他还没有下决心要杀楚轻!」 安怀更是不懂了,都到了这你死我活的节骨眼了,定然是以杀楚轻为最终目的的。御驾亲征的皇帝是最容易杀的,杀了就解决了不少问题。他千里迢迢与爷结盟不是为了这个,难道只是为了把楚轻逼退?这也太可笑了。 「可笑吧?」杨毅看穿了他的心思。 安怀知道杨毅看重赵时煦,自然不敢对赵时煦露出任何一点不恭敬的神色来,「属下不敢。」 杨毅并未追究,只带着几分邪气道:「原本就是可笑的。」说着,他沉默了一会儿方道:「他爹应该了解他的性子,如此还让他来找本王,想来也是让本王替他和楚轻做个了断。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你让人暗里看着他,若有什么异动,立刻告诉本王。」 「是。」 「对了,赵臻这几年一直跟在他身边?」杨毅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 安怀点了点头,「据说是,当年赵臻被青铜门逐出后,不知怎么弄的,差点被饿死了,是小王爷救了他。」 「这朝中六部,三部尚书皆是青铜门的人,若这青铜门也跟着江湖乱起来,局势连本王都不好控制,如今赵臻又出现了...被他们知道,怕是真会生出什么变故。」 「爷的意思是,除了赵臻?」 杨毅摇了下头,「这孩子颇得本王真传,当年的事本王没有救他也算是欠他一次,只是他的出现也是个麻烦。你待会儿去告诉他,让他学萧阮戴个面具什么的,别让人看出来了。」 「是。」 「好了,什么都安排好了,就等皇兄松口了,本王想,不用等到天黑,皇兄就得妥协了,你听城外的声音,楚轻真是够能耐。」 杨毅不说,安怀都要彻底无视了,他们现下行在街道上,外头却是战火连天,叫喊声震天动地。可偏偏杨毅就是这么从容淡然,连带着跟在他身边的人都跟着淡然起来了。 「王爷定会马到成功。」 杨毅勾唇一笑,笑容却沉戾的可怕。 ****** 攻城不顺是楚轻未有料到的,他没有想到,萧阮不在,这梁国居然也能挡住他的进攻,这实在是有些反常。城门就在前方不远处,敌军的人数也在他之下,但他却始终无法靠近,各种战术都用上了,却丝毫没有占到绝对的优势。
第261页 这太奇怪了。 瞧着日光偏斜,这一场进攻持续了三个时辰,但却没有一点进展,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撤!」楚轻直接下令。 十命得令,立刻命鸣金收兵。 楚轻骑在战马上,向城门处眺望着,他以为这一次也能在城门上看见赵时煦,然而并没有。 当陆青将看到的那幕『深情』的拥抱禀报给他时,即便不合时宜,他也很想在这战场上见到赵时煦,然后再不合时宜的问一句:你我之间,真的结束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哒~~ 第113章 双生军 「青铜门?」 赵时煦听着这个门派的名字, 略吃了一惊。 赵臻点了下头,他已遵照杨毅的意思带上了面具, 此刻正站在赵时煦面前。 原本赵时煦对他的过去是不感兴趣的,但经不住这面具的诱惑,他还是觉得需要知晓知晓, 只是没想到这答案倒是令他有些意外。 这青铜门在梁国的地位有点儿类似当初宣家在大靖的地位,只不过梁国会重用江湖人才, 这青铜门和梁国朝廷就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了。听说梁帝的后宫还有几位娘娘是出自这青铜门的。 「属下曾经是青铜门门主首徒, 因撞破师父和梁帝密谋要除去十四爷,故而被设计逐出了师门。」 赵时煦的手指在桌子上一搭一搭的敲着,在没有见到杨毅之前他倒是没觉得,见到之后他才觉得赵臻在某些时候和杨毅有些相像。面上的神情、肢体语言, 甚至严肃起来说话的语气都相差不大,由此可见, 赵臻是非常敬重杨毅的, 把他当做了自己的榜样。 「想不到臻兄竟然还和十四王爷有关系。」赵时煦垂首笑了下。 赵臻戴着面具, 看不到他的脸色,听赵时煦如此说, 他沉默了一会儿方道:「属下是孤儿,自幼行乞,有一日得见王爷,被他送去了青铜门学艺,自此得以安身立命,只是没想到后来...」 「他没有救你?」 「十四爷不会救我, 他向来不管这些闲事。」 「不管闲事还把你送去学艺?」赵时煦倒是不明白了。 「小王爷有所不知,十四爷这个人向来随兴所至,很多时候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有时候觉的他在意的东西,他往往并不在意;但有时候看似他不在意的东西,他却又在意非常。」 赵臻的一番话让赵时煦明白了杨毅这个人的脾性,这是一个『唯我独尊』的人格,他做什么都是看自己心情。权利,地位,金钱,他或许都不看重,唯一看重的只有自己。这样一个人,赵时煦觉的,是楚轻应付不了的,或者说,杨毅会是楚轻的克星。 「看来,楚轻遇到对手了。」 赵臻听后,道:「小王爷,您担心楚轻?」 「臻兄,你知道不是的。」赵时煦略嘆一口气。 赵臻却追问道:「您不想杀楚轻?」 赵时煦一听此话,心便颤了一下。起初杨毅也是这么对他说的,一旦他和楚轻开战,他自然是抱着要杀楚轻的目的的。 赵时煦理解他的目的,但他自己却没有这样想过,他从未想过要杀楚轻。 「对,我并不想杀他。」 赵时煦一向坦然,赵臻听到这个答案也并不吃惊,只顿了一会儿方道:「小王爷,十四爷出手,楚轻定不能活着离开梁国。」 赵时煦未有多言,如今梁国乱成了什么样子他是知道的。 楚轻走了一步极对的棋,先一步利用江湖门派让梁国内部动盪了起来,这一动盪可勾出千丝万缕的关系,连杨毅一时半刻都无法控制,若不是因为这一点,杨毅应该早就出手对付楚轻了,如今他还未动,便是江湖之乱令他不敢完全不管。 「为什么?」 赵臻倒是没有料到一向机敏的赵时煦会这么问,「小王爷,恕属下直言,您既然找了十四爷,便代表您的立场和他是一致的。」 「我并未质疑过我的立场。」赵时煦淡淡的开口道,他并没有因为杨毅想杀楚轻就畏缩后退,他知道,当自己走出南境那一刻起,自己做的这一切,就不再是因为和楚轻的儿女情长,而是南境和大靖誓不相容的关系。 所以,即便杨毅的最终目的是杀楚轻,灭大靖,他都没有想过要放弃和杨毅的合作。毕竟,他明白那个残忍的道理,只有大靖没了,南境才算再无桎梏。 只是,人或许都是矛盾纠结的,即便他再如何清楚这个逻辑,但,他并不想让楚轻死...球球肯定也不想... 赵时煦的纠结和痛苦抑制不住的浮现在脸上,令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了几分。 赵臻瞧着愈发心疼,「小王爷,要做强者,必要捨弃一些东西。」 赵时煦定定的看着赵臻,又好似没有在看他,只是眼神望着前方罢了:强者?自己做的这一切是因为要成为强者?楚轻做的一切是因为要成为这天下的强者,自己竟也是吗? 「小王爷,小王爷。」 全淼在外急促的唤他,将赵时煦的神思拉了回来。 他才回来,赵时煦便允他却见他母亲和姐姐,不知为何,对于他母亲和姐姐的身份,赵时煦至今未有戳破,关于这一点,连赵臻都有些不明白。好似这两个人日后还有什么大用处似得。 「怎么?」赵时煦看着火急火燎冲进来的全淼。
第262页 「属下方才听外头说,这梁帝将梁国大权全权交给了十四王爷,自己退居深宫养老去了,这意思就是,十四王爷成为新皇了?」 赵时煦拧着眉头,这两人不睦,他也是知道的。或许杨毅早有了谋朝篡位之心,只是没有时机和实力,一直隐忍不发,但忍至今日,倒像是时机和实力都到了。 「他手中莫不是集结了几百万精兵不成?迫的梁帝竟在这个节骨眼甘心交权?」赵时煦说着,看向赵臻。 赵臻摇了摇头,「这些事,属下也不知,不过一直有传言十四爷暗里养着军队,但那军队有多少,养在哪儿,却无从得知。」 赵时煦嗤笑一声,养肯定是养的,但人数定然不多,否则,杨毅不会三番两次的找父王结盟。原以为他结盟代表的是梁国,其实一直以来代表的都是他自己。这倒是有些疯狂,想想,父王或许就是觉得他疯狂,以至于最后,觉得倚靠大靖稳妥些,所以放弃了和他的结盟。 「这么看来,他和楚轻是真的要开战了。」赵时煦说着,声音有些轻,让人听不出是喜是忧。 「若小王爷能替十四爷解决汴安江湖之乱,梁国必胜楚轻。」赵臻看着赵时煦,说的十分笃定。 这一次汴安所谓的江湖之乱,不过是楚轻让陆青集结在大靖的江湖门派,再次放出了宣家隐藏的那个所谓的宝藏。这次的消息传言便是那宝藏并不是在宣家宅子下面,也并不是什么都没有,而是在汴安某处。 这消息原本是十分荒诞的,开始也无人相信,但暗中却有人在推动这消息的流通,一传十十传百的,假的也成真的了。 自古以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两国开战,实力不分伯仲,胜负未定,能找到一笔巨大的财富也是极好的。更何况,江湖人不似朝廷人重视权利,很多时候,钱财更让他们心动。 而要破这谣言,除非得有亲身经歷过的人出来证明,除非能拿出证明那宝藏确实就在当初的宣家宅子下面,就是一个空巢的证据。 恰好,赵时煦满足这两点要求。他是当初除宣家的当事人,见过宣珏的留下的日记。 他想,这应该才是楚轻为什么一得知他入了汴安,便立刻整顿三军攻打汴安的理由。 不知楚轻是否后悔过,当初让自己参与他的一切,以至于现在自己真成了他成功路上的绊脚石... 「小王爷,您当初不就是打算以此来和十四爷做条件的么,如今正好...」赵臻开口劝道,因为方才有那么一瞬间,他好似发觉赵时煦心软了。这个节骨眼若心软,就前功尽弃了。 赵时煦沉默着,并没有回答他,半晌后才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道:「梁帝可召回了萧阮?」 赵臻愣了下才从他突然跳跃的问话里回过神来,「据说是,就是不知十四爷会不会有别的安排。」 赵时煦点点头,而后站起了身。 「您去哪儿?」 「出去观战。」 「观战?」全淼不解,楚轻才刚撤兵,目前还没有战事。 然而他的话音才落,便听城外响起了震破耳膜的号角声。 「您怎么知道...」全淼愣愣的。 赵时煦却不轻不重的道:「时机到了。」 全淼看向赵臻,意外的,这次连赵臻都没反应过来。 ****** 这一次开战,楚轻不再是处于主动方,而是在他撤兵之际,梁国打开城门,主动攻击而来,令他措手不及。 并且,他们发现了一个问题,军队还是方才的军队,但实力和气势却忽然强劲了许多,全不似方才能守则守的状态,而是整支大军都充斥着一种敢死队的气息。仿佛他们经歷了什么大事,已涅槃重生了一般,那恢宏屠戮的气势,震得大靖大军都有些发懵,仿佛一眨眼,面前的敌人就从软脚虾变成了大鲨鱼。 「皇上,这不对啊。」林墨也看出了不对。 不过楚轻还没有开口,十命却在一旁道:「是双生军。」 「双生军?」林墨不解。 「这些大军同时听命于两个主子,主子的性子直接影响他们的实力和士气,这两个主子,谁做主导,他们的士气便偏向于那人的性子。梁帝是温水煮青蛙的个性,所以将士们打起仗来也是这样,虽不会胜,但也不会败,但杨毅的性子......」 剩下的不用多说都能看出来了,杨毅的性子果敢狠辣,令将士们敢杀敢沖。 只是林墨还是不明白,竟有人能操练出这样的军队,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梁帝难道不知道吗? 「双生军是上古时期,部落首领们为了更好统率和打猎所专研出的一套训练军队的方式,能让一支军队同时分裂不同的实力和作战方式。因为一个部落大小首领不少,但军队只有一支,有时候外出争夺抢地盘,若军队和带队首领脾性不和,不懂首领意图,便很难胜利。所以便有人发明了那么一套训练方式,目的就是一支军队能演化不同的个性,若首领不变,便至死不变,首领一变,则立刻跟着变。」 听了十命的话,林墨有些瞠目结舌,竟还有这样的训练方式,一想起来就让他觉的头皮发麻。 「这种方式有些麻烦,适合人数少的部落,却不适合一国,渐渐的那方式便失传了,但不知这梁国竟然在用。」十命瞧着楚轻难看至极的脸色,声音淡了下去。
第263页 原来,所谓的十四王爷的军队根本是没有的,不,也不能说没有,甚至可以说,之前猜测的十万,二十万都是错的,十四王爷的军队是整个梁国的军队,且个个如洪水勐兽,战斗力极狠极强! 楚轻骤然发现,这是一场鏖战,并且,他原本以为的胜算,如果有六成,如今也已变成了三成,直降了一半。 双方不知何时已经厮杀争战起来,战场上的烽火硝烟将原本明朗的天空一下子浸染的阴沉不堪,好似那层层密布的乌云即刻就要从空中砸落,将下方所有人都恶劣的压在在鲜血横流的战场上,无法脱身无法结束。 「皇上!」 十命站在楚轻身旁,看着前方将士一队队的冲上去,面上已毫无血色。 此番大军来得兇勐,出乎他们的意料,且敌军突然士气大变,更是令他们有些措手不及,所以现下已不占优势。 「皇上,这情况怕是要先撤啊。」十命看着楚轻,声音有些急切。 「不可能。」楚轻从一开始十命解释『双生军』时便十分淡漠,直到现下也是,虽然他知道十命说的对,这就是双生军,但他依然淡漠,现下还莫名的说了这么一句。 「皇上?」 楚轻接着道:「朕不会判断错,要灭梁国,不遗余力,孤注一掷是最好的方式,如今已快直捣黄龙,怎能撤退?你要知道,这一撤就得撤出泸县,朕便前功尽弃了!!」 十命惊住,看着前方将士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下...他不是质疑楚轻的判断和能力,只是事实如此,他们没有料到,杨毅的军队就是这个梁国,并且他还杀了一个回马枪。双方交战,最怕的就是敌军在自己松口气或者歇息时带一支强悍的大军再来一个回马枪。 「皇上...」十命想要说什么,楚轻却道:「如果杨毅带领双生军真这么厉害,那他为何还要和赵王结盟,为何以前和大靖开战时,并未出场?这其中定有蹊跷,所以,决不能撤军!」 楚轻语气十分笃定,神情也十分狠戾,这表情衬的他那张俊美的面庞看起来有些魔幻。 「传令下去,谁敢后退一步,朕格杀勿论!」楚轻狠戾的下达命令。 十命听后,顿了一瞬后便立刻传旨。 果然,这旨意一下,原本惊惶的将士瞬间就清醒了许多!拼命的劲头也因为这道『退就死』的命令而被完全激发了出来。 十命刚松一口气,忽然便见汴安的城楼上站着一个熟悉的人影,定睛一看,是全淼! 他嘴角才刚刚弯起一个弧度,就又看到了什么,继而侧过头去看一旁的楚轻。 楚轻仰着头,隔着千万人马看着站在城楼上如一个胜利者蔑视失败者的赵时煦,眼神深沉如海,谁也看不懂他眼中的情绪。 「小王爷,这...十四王爷是怎么做到的?」全淼看着下方战况,也同样惊讶。 赵时煦似没有听见全淼的话一般,就那么看着楚轻,隔着硝烟和人海,他好似都看到了楚轻的眼神,那眼神代表了楚轻的不可置信和挫败。 「是双生军。」赵时煦开口回答全淼,「我曾听父王提起过,上古部落,有这种军队,但失传已久。」 全淼自是不明白,但赵时煦也没心情与他做解释,他只那么看着楚轻,这么一瞬间,他非常希望楚轻能够知难而退,撤兵回大靖去。 但,楚轻没有撤退的意思不说,杨毅已经骑着一匹乌云踏雪,着一身明光甲,手持铁鞭狂卷而来,与楚轻正式对战! 作者有话要说:赵时煦是真没想过要杀楚轻~ 第114章 擂鼓声响 以前只有耳闻,并未有亲眼见过, 如今亲眼见到这位十四王爷, 楚轻眼神里盛满了杀气。见他出现, 便好似身边的一切都似虚无一般, 轻功跃起与他厮杀起来。 赵时煦在城楼上看着,他发现杨毅不愧是和他父王一起学艺的,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与他父王极其相像,可以说是一个路子。 这一方面代表杨毅确实也骁勇善战, 但另一方面也代表,他在楚轻面前已无保留。楚轻已经和赵王交过手, 再重新走一遍之前的套路,总是能避开要害的。 这个弱点,杨毅似乎也是现在才发现, 以至于他和楚轻厮杀时,他竟然一下子处在了下风, 这让他脸色大变,一身黑煞的戾气如风云残卷一般扑向楚轻。 楚轻发现了他这个弱点,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之意。老天果然还是助他的,遂, 他在生死决斗之时, 还抬起头看了一眼在城楼观战的赵时煦。 赵时煦瞧着下方惨烈的战场,瞧着楚轻在千万人马中浴血奋杀,瞧着他和杨毅的生死决斗,以及他忽然抬起头来望自己的那一眼, 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一紧。 杨毅走过几十招后也发现了自己这个弱点,但他反应极快,知道这弱点来源于楚轻对赵王的熟悉,所以他极快的换了一种进攻方式,一种赵王没见过独属于他的进攻方式。这样一来,他和楚轻便成了分庭抗礼之势,一时半刻,谁也没有处在上风,反而两个人身上都被对方伤到。 杨毅的一脚有些重,楚轻虽用剑挡开,但他之前在南境所受的箭伤还未有全部痊癒,这一脚却恰巧踢到他的伤处,令他体内憋着的那口真气忽然向周身散了开来! 那日,在他知道赵时煦离开了南境,他伤怒之下,头髮便不受药水的控制骤然变白,军医也无法,是单于去了后,紧急调配了分量更重的药水才将他的头髮染黑。
第264页 然而杨毅这含着极强的内力的一脚,却不知是不是註定的,令楚轻后退之际,那满头髮丝竟再次不受控制,如被吸走了所有养分一般,顷刻间骤然变白,且这一次是当着双方大军之面! 飓风颳过,吹起砂砾旌旗无数,四周悽厉嘈杂的嘶吼声原本震耳欲聋,但却似乎都在楚轻青丝变华发那一刻而瞬间停止了一下似得,令世间所有生物的目光都转过来齐刷刷的盯着这位少年白头的皇帝!似妖似魔,震得众人平白向后退了半步。 「你竟受了这么重的内伤?」杨毅站在沙粒之间,定睛看着面前对他而言可以说有些狼狈的楚轻,刚硬的面容上尽是舒心与嘲讽之色。 楚轻凤眸微眯,披散着一头白髮,任由它们被飓风吹起,这形容令他看起来十分妖异,不像个皇帝,倒像个嗜血的妖怪,当然,是个俊美的嗜血妖怪。 有一瞬间,他是慌乱的,不敢抬头去看城楼上的赵时煦,不知道他看到自己现下这副鬼样子会是什么表情,他极担心会在赵时煦脸上看到和杨毅同样的表情,所以,他竟不敢抬头。 「所以你觉的你可以胜朕?」失态了一瞬,楚轻这才应道,声音仍旧冷漠强狠,似乎一点也没受这变故影响。 杨毅笑得愈发舒心,不顾这是战场,竟就这样站在当下与楚轻说起话来,「青丝变华发,再忧思忧虑的人也不能白的这么彻底;你定是在原本就受了重伤之际,强行给人输送真气,以至于掏空了你的内里,所以才导致头髮骤白。这时候不好好调养,你竟还想吞灭梁国。楚轻,你是太高估你自己,还是觉的梁国里头都是废物?」 「是不是废物,你比朕清楚!」楚轻沉声盯着他,飓风将他二人铠甲上的披挂吹的猎猎作响,即便二人此刻没有动手,但光影之间好似已交战了无数个回合。 「呵呵呵呵....本王知道你为什么这个时候都还要攻打梁国了,因为这『白髮』不再你的计划之中,可即便『白髮』了,计划若不实施下去,岂不是前功尽弃了。换句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一次你若胜不了梁国,大靖便不可能再有安宁之日。」杨毅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再没有什么比原本以为是只勐虎,见了之后才发现是只病猫的敌人,来的让人高兴了。 然而楚轻可不是这么想,即便白了发,即便受了伤,那又如何,行军打仗,亦不是好勇斗狠,凭藉的是军队和战术! 「楚轻,你开局便败了!」杨毅笃定道,而后再次朝楚轻攻来。 这一刻,楚轻才发现,因为方才他的变化实在是太过惊人,令大靖所有大军都滞愣了一瞬,以至于他们呈现了败退之势。着实棘手。 下方厮杀马鸣之声依旧震天动地,连风吹在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好似那风要将人的脸皮生生掀起来一般。 满头青丝,一夜变白。 赵时煦以前在里看过,在电视上看过,以为这都是哄人的,不过是为了渲染气氛罢了,不可能有这样的事。 可是他方才亲眼看见了! 一身戎装的楚轻,就那样在眨眼之间,整个头髮都白了。他知道,那绝对不是因为杨毅踢了一脚的缘故,那头髮定是很久前就白了的,只是被什么东西上了色,方才那一脚竟让那色都起不了作用了。 「是您生小主子那日,您全身无力,气血亏空,生不下来,单大夫都没了办法,是他闯进来,一直给您运功输真气,直至您顺利生下小主子,然后他头髮就白了。」 全淼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赵时煦并没有问他缘故,但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直觉的认为,赵时煦是想知道的,所以不等他问便先开了口。 其实,他不说,赵时煦也能猜到一二,那夜他生球球时,觉的自己就快死了,周身都没气力,人都是昏沉的,他只记得楚轻沖了进来,记得楚轻抱着他,之后意识便彻底混沌起来... 但后来的事他仍有一点点感觉,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不知从哪儿来了力气,僵硬的手脚也暖和起来,血液好像也流通了起来一般。只是,那意识实在太模煳,他一直以为是错觉。 「小王爷?」 赵时煦身子勐地前倾了一下,双手扶在墙砖上,抿着唇,表情好似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其实,他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他极力的回忆着以前看过的类似的桥段,里头的主角都是怎么反应的来着? 可他越是这么回忆,就越是想不起来,只能双手紧紧用力抓着墙砖,以至于十个指头皮都被磨破了。直到看到楚轻再次被杨毅伤了一剑,他的瞳孔才骤然缩紧,勐地直起了身子,嘴唇发颤,想要说什么,可喉咙好似干涸沙哑了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疾步转身走到擂鼓前,拿起鼓槌,铿锵有力的敲了起来。 擂鼓声响,下方众人都循着声源望去,只见赵时煦敲响了擂鼓。一般敲擂鼓,要么是鼓舞士气,要么是排兵布阵,但赵时煦的鼓声,梁国众将士却一个都没有听懂,不解这是何意? 但他们没有听懂,大靖的人却都听懂了,这是撤退的意思。 赵时煦敲的是当初在大靖,他和楚轻一起制定的撤退鼓声。 虽然众人都听懂了这鼓声,但敲鼓的却是敌军的人,即便那人是曾经的小王爷,但现在已经不是了,所以没人敢撤退,但那鼓声却依旧不停歇的敲着,一下又一下,在这厮杀声中都清晰的能敲进每个人的心口之上。
第265页 杨毅虽然听不懂,但大概意思是知道了。眼神咻的狠戾起来,好容易知道楚轻其实是个病秧子,现在还自己送上门来,此刻杀他简直是最好的时机,岂能被破坏? 「众将听令,谁能歼敌军皇帝,本王与他共享半壁江山!」杨毅果然是不按常理出牌,这个节骨眼上下达这个命令,虽然加深了楚轻的危机,但这是在交战,要对付的人可不止楚轻一个,但他仍旧不管不顾,笃定了,楚轻一死,大靖即刻就会土崩瓦解。 这一极具诱惑的命令,果然令那些双生军更加狠戾了起来,全都不管不顾,不要命般的朝楚轻扑来! 行军打仗是有战术阵法可循的,双方攻陷对方的阵法,拆解对方的战术是常态,然而这梁国突然弃了阵法,丢了战术,几十万人都朝楚轻一个人扑去,场面要多惨烈就有多惨烈。 这一转变是将大靖的将士都弄懵了的,一时之间不知自己是该守着阵法,遵循战前下达的战术好,还是全部拥到皇上周围好?亦或是,哪一队拥过去,哪一队阻拦,哪一队断对方后路好? 这所有的一切都因为杨毅这个心血来潮,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命令给彻底打乱了。 「皇上,先撤吧!」十命脸上身上都是血,分不清是他的还是别人的,形容十分狼狈。 楚轻比其他其实液好不了多少,他满头白髮,俊美的面容上也是斑驳的血迹,狰狞着表情在场中厮杀;然而他却好似没有听见十命的话,耳里只有城楼上传出的能够压下一切嘈杂之声的擂鼓之音。 这一战他确实败了,撤退是暂时最好的方法,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他不明白为什么恨他入骨的赵时煦会让他撤退?他不该是最希望看到大靖被灭的人么? 楚轻承受不住杨毅和来自四面八方的夹击,终于吐出一口血来,而后抬起了一只手。 十命立刻明白他的意思,即刻鸣金撤兵! 看着如潮水般撤退的大军,杨毅一脸怒容,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决不能给楚轻调养的时间,不然那小子脑子要是清醒过来,定会查出双生军的弱点,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了。 「追!今日必杀楚轻!」杨毅沉声大喝,那一刻,他的声音比赵时煦的擂鼓之声还大,好似覆盖了整个汴安城。 「小王爷...」全淼不知道自己那一刻的焦急是从何处生出来的,不知道自己是担心十命跟着倒霉,还是担心楚轻真的会死,或者是担心楚轻死了后赵时煦会怎样?总之他就是那么火急火燎的唤出了那声『小王爷』,将所有制止杨毅行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三个字上。 赵时煦敲着敲着,鼓声骤变,节奏十分绵长,好似巫师招魂一般在腰鼓上敲出的节奏似得。 但这一次,梁国大军听懂了他的鼓声。这不是撤退的号令,也不是进攻的号令,而是首领已换,重新整装的号令。是专门针对双生军的。 可令众人奇怪的是,杨毅明明还在跟前,那换的首领在哪儿,何时出现,突然出现两个首领,该听谁的? 这想法一冒出来,大军追击的速度骤然停下,竟就在当下面面相觑起来,一时是鼓声传达出的命令,一时又是跟前杨毅传达的命令,将他们彻底整懵了。 这,就是双生军最大的弱点。 杨毅听到这鼓声时震惊不已,梁国双生军之事,除了他和梁帝之外,再无第二人知晓,他连赵王都没说过,更别提赵时煦,即便他们知道,赵时煦怎会这失传多年,只有他和梁帝才会的撤换之声? 「撤回汴安,撤!」杨毅看着已经远去的大靖军队,愤怒的下令,这种情况,追也白追,即便追上了也会让楚轻顷刻之间发现破绽。 令声一下,城楼上的鼓声果然便停了。 此刻,杨毅的面色是四十余年来最为阴沉的一次,他想,如果不是顾及着和赵王的情分,他紧接着的下一个命令,怕就是将赵时煦立刻五马分尸! 听见梁国撤回的步伐,赵时煦才双手一松,丢下鼓槌,紧接着整个人身子一软向下栽倒而去... 全淼赶紧扶住他,发现他的身体竟然冰凉的厉害,手心里都是冷汗,遂心揪不已,「小王爷...」 赵时煦扶着他站直身体,而后抬手揉了揉眉心,方才,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做了,又好似他定会这么做,如果他不这么做,楚轻定然万劫不復,「三水,我到底是怎么了...」 全淼吸了吸鼻子,他再蠢也知道,楚轻的危局暂时解了,那赵时煦的危局呢?不知那位十四王爷等下会有什么样的举动?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15章 危在旦夕 赵臻沖了上来, 见赵时煦还稳稳的站在原地, 动作停了一瞬, 而后才火急火燎的冲过来, 面上的忧虑之色已掩藏不住, 「小王爷......」 赵时煦看了他一眼,知道他要说什么, 担心什么, 然而他自己却没有多大的感觉,甚至神情还是轻松的,「走吧,我得去给十四王爷赔个罪。」 赵臻正要说什么, 便听后方传来急切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杨毅正披着战甲, 神色肃穆,大步流星的跨过来,平白带起一阵野风, 那阵势就好像即刻要将赵时煦吞灭了一般。 「十四爷...」赵臻开口,杨毅却没有搭理他, 直接走向赵时煦而后毫不留情的抬起手就朝他扇去。
第266页 「啪」的一声在空中炸起, 那声音极大, 挨这一巴掌的人估计牙齿都松动了。 然而赵时煦却没有感觉,定睛一看,全淼不知何时挡在他面前, 此刻左脸已经完全肿胀了起来! 「三水!」赵时煦拉开他,然而全淼却没动,冲着十四王爷道:「你是王爷,我家小王爷也是王爷,你凭什么对他动手?」 杨毅酝酿的怒气都在这一巴掌里,此刻巴掌落下,虽然没打着正主,但火气到底算是发泄了一些,此刻眉梢眼角也稍微松动了些许,「我可是也算他半个爹,教训他,是理所应当的。」 「我可不记得我家小王爷有你这个爹,再说了,从小到大,王爷都没有动过小王爷一根头髮,你凭什么?」 杨毅对这种嚷嚷不甚在意,只是这里头的话他倒是听进去了,遂看着赵时煦,一字一句道:「就是如此,南境才变成了今日的模样!」 赵时煦心口一紧,盯着他! 杨毅扯了下嘴角,越过全淼看着赵时煦,「你想狠,却总在关键时刻狠不下心,本王想,在你和楚轻相处的那些时日里,你能杀他的机会多不胜数吧!」 赵时煦知道杨毅说的是对的,他的确曾经有过机会能杀楚轻,但是,「我从未想过要杀楚轻。」 「是,你没想过,但事情就是如此,天下大乱,哪里不是你死我活,你难道还想着楚轻退回大靖,然后再跟南境井水不犯河水吗?太荒谬了!」 「哪里荒谬了?」赵时煦不轻不重的反驳,往前踱了两步,「各国和平相处,互通人文,互通货币,互通商贸,难道不好?」 「不好!」杨毅几乎也是想也不想的反驳,「能够一统天下,这天下只有一国,那才是好!」 赵时煦看着他,半晌才道:「我能助你逼退楚轻,但我不可能杀他。」 「为什么?就因为他为你白了发?」杨毅讥诮的说道,目不转睛的盯着赵时煦。 「不,因为我不想杀他。」 杨毅无语了一阵,片刻后往前走了两步,与他贴近,压着声音道:「你怎知那鼓声?」 赵时煦未言。 杨毅的声音一压再压,「儿子,你若这个时候不配合,本王不介意大义灭亲,这世上多的是能为你父王,为本王生儿子的人。」 赵时煦未有多言,转身离去。 赵臻原要跟上,却被杨毅唤住了。 顿了一下,赵臻转过头来看着他,对他恭敬的拱手一礼,「十四爷。」 杨毅似乎现在才正眼看了他一眼,而后才道:「几年不见,你壮实了许多,武功进展也不错,看来赵时煦待你极好。」 赵臻带着面具,没人看得到他的表情,听了此话后,他并没有停顿,而是直接答道:「是,小王爷待我至诚至信。」 他在杨毅面前自称『我』,并非『属下』,这其中的差别杨毅自是懂了,随即眉毛一挑,「怎么,几年不见,你就不再是本王的人了?」 「十四爷对我有提携之恩,赵臻不敢忘,但赵臻已是小王爷的下属,此生只追随小王爷。」 杨毅听闻此言,被气笑了,「你倒是忠心耿耿。」 「若没有别的事,赵臻告辞。」话落,赵臻转身便走,安怀瞧着,上前一步道,「爷,这赵臻怕是不能用了。」 杨毅取下沉重的头盔,擦了擦上面的灰尘,这才道:「这孩子脾性像极了本王,本王自然知道他已不能再用了。」说着,杨毅撑了下额头。 「爷,小王爷他敲的那鼓...他怎知道?」 「对啊,他怎么知道,呵,这世上的『意外』还真是多啊,不过他既然知道,那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决不能让他离开汴安,决不能让它见楚轻,好生看着他。」 「属下明白,只是现下,大靖那边,咱们该怎么做?」 「楚轻不是退回泸县了吗?让大军休息两日,到时候本王自有办法攻破泸县,打楚轻一个措手不及。」 「是。」 「不过...」 安怀看着他。 杨毅面色有些沉重,「今日汴安那些江湖门派闹得有些厉害,休息这几日时间里得立刻解决此事,否则,再好的计划都没用!」 「此事怕是要赵小王爷配合才行,可如今...」 杨毅笑了下,「他不是说只要能逼退楚轻,他就配合吗?那本王就告诉他,本王改变主意了就是了。这孩子啊,单纯的紧。」 安怀懂了他的意思,躬身笑了笑。 ****** 单于知道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操心的病人当真从一个变成了两个。早前楚轻在赵时煦生产那日白头时,他就提醒过他,不要再动气动怒动武,但显然楚轻和赵时煦一样,把这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 但他还是以为楚轻身强力壮,不会有什么大碍,可是战场之上,刀剑不长眼,被伤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且这一伤连带着将旧疾全面带了出来,彻底徘徊在生死边缘了。 「单大夫,皇上高烧不退,这是何故啊?」十命急不可耐,一面抓着单于一面问道。 单于还没有来得及回他,帐外便冲进一小将,禀报导:「大统领,将士们得知皇上危在旦夕,人心浮动,不少人都生了退意,且斥候来报,梁国那边并未撤兵,随时准备围剿泸县,这可如何是好?」 十命甩开单于的手,面上表情终于丰富了起来,怒不可遏的喝道:「传令下去,谁再敢有『退』心,格杀勿论,且皇上只是轻伤,不许多加议论,将扰乱军心的人都抓起来!」
第267页 小将正要领命而去,一旁的林墨却即刻制止,「大统领,这怕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适得其反啊。」 十命看着昏迷不醒的楚轻,沉默了一瞬方喝道:「陆青呢?他在干什么!」 「陆大人传了话来,汴安已经准备就绪了,今夜就可行动。」 「告诉他,别等今夜了,即刻行动!搅乱汴安可暂解皇上危局。」 「可小王爷在梁国,陆大人担心只要小王爷出面,一切就会前功尽弃,所以才想等夜晚行动...」小将说着,声音都轻了下去,原本是深秋的时节,但他周身都如被火烤一般,炙热的难受。 十命狠狠的闭了闭眼,咬牙道:「小王爷...不会的...」 这话说出来,别说旁人,就是十命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单于原本一直没有插话,听到这里方道:「小王爷的目的是让皇上退回大靖,此刻也算是时机到了,该退了;只要退了,所有难题就迎刃而解了,且皇上伤重,在此养伤并不相宜,只能回宫调养啊。」 十命和林墨对视一眼,这种命令,楚轻昏迷着,他们都不敢下达。 「我说你们...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有什么比皇上身体更重要的?」单于不得已的喝道。 「单大夫有所不知,这种命令,除了皇上,无人能下啊!」林墨道出难处,十命认同。 「不能撤。」张然一直守在楚轻床边,此时听到他们的议论,突然出声打断。 众人都看着他。 张然再次重复道:「皇上有旨,不能撤!」 说着,张然撤开身子,众人望去才发现楚轻的手指正艰难的在床畔写了一个『不』字,且重复再写。如果他此刻是清醒的,有力气的,定然是在勃然大怒的下达坚守泸县,随时准备第二次交战的命令。 「属下领命。」林墨应道。 十命看着,半晌才道:「照我方才的吩咐去做,小王爷那儿...就看天意吧,即便小王爷真的那么做了,陆青自然也有应对——你还不赶紧去!」 那小将得令,即刻沖了出去。 楚轻的手指这才停了下来。 「单大夫,军医,皇上这儿...」 单于已经彻底无奈了,但对于楚轻的性命他是极为看重的,不再多想其他,立刻和军医一起救治。 看着躺在床上,苍白虚弱的楚轻,单于内心一抖。 ****** 傍晚时分,杨毅正大刀阔斧的查找陆青藏身之地,但陆青的动作比他快了许多,也不知做了什么,竟令汴安一下子乱了起来,朝廷和所驻门派都剑拔弩张起来,互相争斗,内乱全面爆发。 杨毅颇为头疼,他虽明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但这些人竟这般没有理智,亦或是,江湖人本就不完全属于某一国,自然也不会真正关心梁国的存亡了,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还瞎搞。 但要解决这瞎搞也容易,只要赵时煦出面就行! 杨毅从宫中出来后直奔王府...... 「小王爷,您今儿敲得那鼓为什么会令梁国的将士都懵了,您怎么知道的?」全淼给他倒了一杯茶,想起他今日的举动,还是不解的问道。 赵时煦看着他虽然热敷过但还是痕迹明显的左脸,抬手摸了摸,而后才道:「书上写的。」 「?」 赵时煦笑了下,「我以前看过一本古籍,里头有记载。」 全淼「喔」了一声。 赵时煦想起大学时在学校小摊外随便买的那本上古野史记录大全,垂首笑了下。不知是他的运气好,还是楚轻的运气好,之前在城楼上,他只是孤注一掷的试一把,没想到,这原作者可能跟他翻的是同一本书,所以没有出差错,所以救了楚轻一命。 「小王爷...」赵臻从外回来。 「怎么了?」 「出事了。」 听了赵时煦一系列的叙述,赵时煦陷入了沉默。 「小王爷,您想怎么做?」 赵时煦没有出声,只是觉得外头的动静突然而至,便代表楚轻那边的情况极不好。不然以楚轻的性子,他不会让陆青这么匆忙的布局,他会一步步的来,将整个梁国朝廷连根拔起,可如今在他撤兵不到四个时辰,便来了这么一出,这就代表,这命令不是楚轻下的! 可能是十命,可能是林墨,可任凭是谁都不会是楚轻,这就是说,楚轻现在情况危急。可饶是如此,楚轻都不愿意撤回大靖暂保安虞,仍旧要一意孤行,不肯放过梁国,不肯放过南境,甚至不肯放过他自己。 「我算是明白什么叫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了。」赵时煦忽然很是感慨的说道。 赵臻和全淼都不甚明白。 赵时煦在桌案上绕动着手指,淡淡道:「他太自信,太狠了,所以才会如此。」 「小王爷...」 全淼话音才落,房门便被人一把推开,杨毅如飓风一般颳了进来,「你们都出去。」 全淼欲要开口,赵臻拉着他就退了出去。 「你怎么那么听他的?」全淼不解的沖赵臻嚷道。 赵臻瞪了他一眼,未有多言。 赵时煦站起身,朝杨毅拱手一礼。 杨毅也不跟他卖关子,只道:「现在外面的情况你都知道了?」 赵时煦点点头,「自然,不止我,全天下都知道了,我想,不用等多久,汴安就要变成下一个云州了。」
第268页 杨毅难得这样气急败坏,「你小子,坏起来跟你父王一模一样。当初你父王就是骗了本王的身和心,然后心安理得的拍拍屁股走了,坏的紧!」 赵时煦:「......」 如果不是时候不对,他真想问问,杨毅跟他父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本王答应你,咱们合作,你替本王解汴安内乱,本王替你打败楚轻,让他撤回大靖,解南境之困,但不会赶尽杀绝!」 「我能信你?」赵时煦双眸紧紧盯着他。 杨毅喝道:「事到如今,本王别无选择,双生军之事你已知晓,你既知那鼓声,便也知道双生军的弱点,所以,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本王话已至此!」 赵时煦盯着他焦急的表情,似乎在寻找这话中的真实度,可是杨毅的表情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这原本一直是他要的结果,他只要打败楚轻,将他逼回大靖;他以为杨毅的目的也是这样,但等他见了这个人他才知道自己从前想的过于简单,杨毅不会轻易放过楚轻,看他现在突然变卦了,虽是汴安之事迫在眉睫,可总觉得不像他的行事作风。 这个决定对赵时煦来说至关重要,如果他答应了,那么汴安之危可解,杨毅逼回楚轻,这个结果是他最愿意看到的。可如果他解了汴安之危,但杨毅出尔反尔了,这个时候他要杀楚轻要灭大靖就是轻而易举之事了。 所有的一切可能,似乎都在赵时煦如今这个决定之中! 「时煦...你父王如此信任本王,难道本王会是那言而无信之人么?」杨毅盯着他,倒是有些无可奈何。 赵时煦看着他,半晌才道:「好,一言为定!」 杨毅这才露出一点放松的笑来,但眼底深处却有一抹奸诈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要完结了,应该还有四章~ 第116章 余情未了 陆青想到过赵时煦会帮杨毅, 毕竟这是他来梁国的目的, 只是不知为何,所有人内心深处都抱着一丝希望, 觉的凭着赵时煦和楚轻以前的情分,再加上他们还有个孩子, 赵时煦不会这般赶尽杀绝。 然而事实却刚好相反,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时, 陆青都控制不住,赵时煦的话,赵时煦的证据, 都十分充足, 足以让各大门派相信, 那笔宝藏根本就是虚无。 这一战陆青输的很是彻底。 「吩咐下去,所有人立刻撤出汴安。」 情形大变,得知这是大靖有意为之, 汴安朝廷和江湖瞬间十分团结纷纷追杀陆青等人, 这个时候若不赶紧撤出去, 就没有机会了。 「陆大人, 您呢?」 陆青双眸微眯,他其实没有见过赵时煦几次,甚至没有跟他说过几句话,但事到如今,他却很想见一见这位让皇上三番两次失魂落魄的小王爷,好好跟他说叨说叨。 「我要去见见小王爷。」 「可是...」 「撤, 赶紧去泸县禀报皇上,情况危急,让皇上做好准备。」 下属得令,再不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内乱一解,杨毅瞬间气势如虹,召集梁国所有精兵,整装待发,即刻就要攻打楚轻,收復泸县,将其逐回大靖,他等这一刻也是等了很久了。 这天下各国,哪个君王没有过问鼎天下之心,而他和楚轻都是这其中的佼佼者,楚轻想要的,他自然也想要。他不能去大靖,只能等楚轻出来,这好不容易楚轻终于走到了他的眼皮底下,趁这个时机除掉他是再好不过的。 赵时煦看着城中集结的几十万兵马,再看着一身戎装,信心爆棚的杨毅,眉宇间的愁绪一直未有退去。 杨毅瞧着这样的他,将缰绳丢给安怀,然后几步走过来,笑着对他道:「孩子,你的效率果然很高,本王多谢你。」 赵时煦淡然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十四爷,您对南境的恩情,时煦也会铭记于心的。」 「呵呵呵...本王还没有出发呢,不着急,不过,南境的事就是本王的事,待此事解决,本王问鼎天下后,绝不会动南境,还会去找你父王,和他共续未了之缘。」 赵时煦依然保持着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父王说,他和您只是莫逆之交...」 杨毅拍拍赵时煦的肩头,而后凑近他的耳畔,低声道:「那是你父王这么说,本王和你父王交情深着呢。」 赵时煦未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道:「那时煦等您凯旋。」 「自然,不过,你真的不需要本王把楚轻那个负心人揪到你面前,给你谢罪吗?」 赵时煦的双眸危险一眯。 杨毅顿时「哈哈」大笑起来,「看来你果然对他是余情未了啊。」 赵时煦看着他,没有应他,也没有反驳。 见赵时煦未有应声,杨毅不再多说,转身便要离去,然而赵时煦却忽然道:「十四爷,请您记住对我的承诺。」 杨毅的侧脸线条十分的刚硬,从赵时煦现在的视线角度看过去,便觉的有些阴恻恻的。 「放心,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杨毅跟他保证。 赵时煦点了下头。 未有多言,杨毅翻身上马,抬手一挥,大军出城,直往泸县而去。 赵时煦一直看着他,直到大军已全部离开他的视线,他的目光才收了回来。 「小王爷,请回吧。」十四王府的一小将走过来,对他做了一个略有些强硬的『请』的手势。
第269页 全淼对这种态度感到不满,但赵时煦并没有什么别的情绪,转身而去,一面走却一面和那小将说起话来,「十四王爷出征,这朝中诸事皇上又要出面管了?」 那小将甫一听赵时煦这么问,弯了弯腰,客气道:「朝中诸事,属下哪里知晓。」 赵时煦看他一眼,「你别多心,我就是好奇而已,想来皇上这么信任十四爷,即便他走了,应该也有所安排,用不着皇上操心了。」 那小将听后,未有多言,只一心一意的为赵时煦开路,直到回了王府才下去了。 「臻兄,三水,那梁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回了院子,只剩他们三人,赵时煦忽然问道。 赵臻和全淼对视一眼。 全淼率先道:「属下不记得了,只不过听母亲说过,梁帝性情比起十四王爷,温和很多。」 赵时煦点点头,又看向赵臻。 赵臻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得出了一个结论,「优柔寡断。」 赵时煦对这答案似乎很是满意,露出一个笑来。 赵臻一看他这个笑,心里便咯噔一下,「小王爷,十四爷此次出征,定能让楚轻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到时候,咱们南境的危局也算是解了。您难道还有别的安排?」 赵时煦四下看了眼这坐奢靡华贵的王府,而后方道:「臻兄,三水,你们都是梁国的人,那依你们之见,梁帝和十四王爷,谁更适合做梁国的皇帝?」 全淼又率先道:「梁帝!」 赵时煦看向赵臻,而这一次赵臻的看法竟然和全淼一样。 赵时煦拧了下眉,似有不解,「梁帝优柔寡断,反而更适合做皇帝?」 「梁帝是比起十四爷优柔寡断,因为十四爷的个性....」赵臻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找措辞,「为达目的,不惜一切代价。」 「对,所以即便十四王爷文治武功都不错,但他只适合为将,不适合为帅,所以先帝才将皇位传给了梁帝。」全淼说道,「这都是我母亲告诉我的。」 「她们还好吗?」赵时煦忽然岔了句话。 全淼有些不好意思,但赵时煦都这么问了,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还不错,梁帝召了她们回去。」 「说起来这位梁帝也是个未雨绸缪的皇帝。」赵时煦真挚的夸赞了一下。 全淼不解其意,赵臻却懂了,神色有些凝重,「小王爷,您想见梁帝?」 赵时煦沖他莞尔一笑,「臻兄总是最知道我。」 赵臻的脸色可没有他这么放松,「要入宫见梁帝怕是难,那皇宫我们谁也没去过,宫中路不熟不说,连梁帝在哪个宫都不知道。」 赵臻说着这些难题,赵时煦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只转身看向全淼,「三水,能让你姐姐来见我吗?」 全淼愣了一下,似有些为难,「小王爷,这个,属下...」 「小王爷为何要见梁帝?」赵臻接过话头。 赵时煦一直微笑着,今晚他的微笑实在太多太丰富了,让赵臻敏锐的察觉出一丝不同寻常来。 「因为好奇啊,梁帝和十四王爷为何要培养双生军,你瞧,那双生军只能听一个人的号令,十四王爷出来了,梁帝就得退下去,我想,他应该很是不甘心。」 「小王爷是在担心什么?」赵臻一针见血的说道。 赵时煦这才嘆了口气,「我不相信杨毅。」 「那小王爷为何还要助他?」 赵时煦看着窗外榕树上繁复浓密的枝丫,道:「因为这是速战速决的好法子,否则拖下去,对谁都不好。」 赵臻明白了,只看着赵时煦单薄的背嵴,很是心疼,「小王爷...」 赵时煦嘴角依旧挂着一抹微笑,但面上却没有笑的样子,「梁国和大靖两败俱伤,南境才能真正的喘口气,真正壮大。楚轻要防,梁国一样要防,这杨毅也不是什么善茬。」 这么一说,连全淼都懂了赵时煦的意图,即便赵时煦知道杨毅不会放过楚轻,但他还是要帮他,要让梁国和大靖交手,让他们两败俱伤,然后在紧要关头,再用什么法子令杨毅杀不了楚轻,只是重创。 这么想着,全淼忽然明白那天在城楼上杨毅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了。 小王爷的确够狠,却没有一次狠心到底过,哪怕到现在也是。 「小王爷思虑周全。」赵臻出声道,那么这样一来,眼下最要紧的事是如何见到梁帝。 「你不肯?」赵臻看向全淼,语气重了起来。 全淼握握拳,咬着下唇踟蹰着,「小王爷,母亲和姐姐,她们不会答应的,而且,对她们来说,梁国能灭大靖是好事...」 「你可知那两个女人根本不是你的...」 「臻兄!」赵时煦回过神来,嚯然呵止赵臻即将脱口的最后两字。 全淼一脸莫名的看着赵臻,心头不知为何闪过一丝慌乱,「不是我的什么?」说着,全淼又看向赵时煦。 赵时煦拍拍他的肩,「三水,你只需给她传个话,说不定她肯来见我呢?」 全淼犹豫着,半晌才点了点头。 「小王爷...」全淼思索再三,忽然还是想问一问。 「怎么?」 「您和皇上真的不可能再在一起了么?你们都有小主子了...」 赵时煦倒是没有想到全淼会忽然问这么一句。 「你脑子是进水了吗?」赵臻沖他唬道。
第270页 全淼不理他,只看着赵时煦。 赵时煦仍旧莞尔一笑,语气很轻,轻的好似心里有个什么东西早就碎了一地,「不能了...」 全淼抿着唇,眼眶里不知怎么的蓄满了眼泪,「属下和十命约定过,等这些事解决了,便和他一起游歷天下...」 赵时煦依然笑着,「这是好事啊。」 全淼吸了下鼻子,「可属下总觉得有些...以前,您和皇上,我和十命...那么好...」 「三水,我很羡慕你和十命。」赵时煦说的很是真挚,「能够一心一意各为其主,也能一心一意爱着对方,最后相携江湖。这虽看似矛盾,其实是你们俩互相信任着对方,且哪怕如此,你们都没有想过利用对方为自己谋取利益。而我和楚轻...」赵时煦垂了下头,忽然觉的,他和楚轻之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已经是说不清了。 「罢了,你去传话吧,你不会武功,又是梁国的人,他们的目光不在你身上。」赵时煦看着他。 全淼擦擦眼泪,点了点头。 待全淼离去后,赵臻才将双手搭在他的双肩上,替他轻轻的揉捏着,「小王爷...您累了,先睡一会儿。」 赵时煦摇摇头,「我有些想球球了。」 「小主子定也想着您。」 赵时煦「嗯」了一声,而后看着窗外天际,不再言语。 ****** 萧阮在撤回来的路上,原本楚轻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的好意,他是十分恼怒的。可现在得知楚轻和赵时煦闹成了这样,他心中便又十分的愉快。 只是,他没有想到,那位一直看起来言行无状,贪图享乐的十四王爷,竟如此厉害。从前倒是低估了他,和他比起来,自己在梁国竟然就毫无存在感了。 并且这撤往泸县的命令,还是他着人一次又一次的催着下达的,好与他里应外合。 这战术是正确的,但这种命令却让萧阮无法接受。他才是梁帝亲封的大将军,如今杨毅一朝得权,竟将他当狗使唤了? 「可笑至极!」萧阮周身都是戾气,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萧阮永远都是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是要擒拿楚轻,让他知道,没了自己,没了萧家,他和大靖就註定会落败成这样,甚至灭国。 但这得建立在他处于主导地位的前提下,忽然换了个人,还是一个他之前看不上的人对他颐气指使,他萧阮怎能接受? 「大将军,十四爷的意思是咱们加紧速度赶往泸县,夹击楚轻,咱们这...」一小将看着青天白日却忽然下令休息的萧阮,小心翼翼的催道。 萧阮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只抬手摸着自己脸上的面具,对那小将道:「赵时煦在汴安?」 小将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是的。」 萧阮揭下自己的面具,一半张脸是非常帅气的,但另半张脸...风吹起他的额发,那半张脸完全露了出来,烧伤的疤痕十分明显,「传令下去,回汴安。」 小将懵了,「可十四爷的意思是...」 「本将军只听皇上的命令,皇上早前可是让本将军撤回汴安;更何况,十四王爷率领大军讨伐楚轻,汴安防守虚弱,若此时有个什么变故可怎么好?我们回去保护皇上才是要紧的。」 那小将还要再说,萧阮却给了他一个极其狠戾的眼神。 「属下明白了。」 见那小将离去,萧阮眼底的杀气才一点一滴的向外溢出,「赵时煦,咱们的帐得先算一算...」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 第117章 所谓命运 冷, 彻骨的寒冷! 楚轻觉的自己好似身在冰窖之中,从未有这样寒冷过, 可是在他面前的景象却是极其温馨的。 清雅朴素的院子里,他坐在石凳上, 双手撑着腮帮子听他爹为他吹笛。 笛声优雅空灵, 像山谷间黄莺的啼叫。 一曲落毕,他爹轻抚了下他的脑袋,而后喝下了那杯他为他酿的梅子酒。 不知为什么, 那一刻他很想将他爹手中的酒杯掀翻,让他不要喝, 可是他静静的坐在那里,好似动不了, 也说不了话, 只能那么看着他。 再后来, 他觉的更冷了, 好像有谁在用一把冰冷的利刃一寸寸的剜他的肉,他痛的浑身颤抖,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他爹冰冷的尸体被人无情的抬走。 他想要上前哭一哭, 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 就是因为他的无用和软弱才导致保护不了他爹。 那个声音在说, 你只有成为皇帝,成为这世上最有权力的人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才能护住你想要的一切。 他仿佛在那一刻领悟了什么, 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所以才保护不了爹,爹的悲剧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可自己却未有护过他一日。自己竟如此无能...... 冰冷彻骨的寒意令他每一寸肌肤都痛了起来,痛的他想要张口大哭,可那冰冷的皇城,布满了眼线与危机,没有一个角落是真正属于他的,没有一个人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所有人的嘴脸都带着一副令人看不透的面具。 他带着那如身在地狱般的寒意如履薄冰的活着,但忽然有一天,他见到了一幅画,画中人的笑容和不羁是他从未见过的,他甚至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这样纯粹的人。 那一刻,他周身的寒意,似乎暖了一瞬,可紧紧只有一瞬,他便又被亲近的侍从背叛,坠落在冰冷的湖底,没有人看得见他,没有人能救他,水草缠住了他的手脚,他拼命的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第271页 他不甘心就这样死去,他还没有为他爹报仇,还没有成为这天下最有权利的人。 但水草越缠越紧,他的肺活量在慢慢减少,濒临死亡。 可就在他绝望之时,他瞧见深黑的湖底出现了一束光,那束光晕打在一个人的脸上,是那个曾经让他有过一丝暖意的人,竟从画中走了出来救了他... 他无法自拔的爱上了那个人,即便他只是自己计划的一部分,但他仍旧控制不住,甚至还让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了孩子。他在他身上汲取了所有的温暖,却不想,自己将一身的冰冷都过给了他... 他想要给他最好的,弥补对他的亏欠,可是当他站在旌旗飘扬,黄沙漫天的战场上与他对峙时,他才勐然发现,有些伤害是任何东西都弥补不了的... 「时煦...」 楚轻终于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双眼朦朦胧胧的睁了开来。 单于瞧着,总算是松了口气,「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把药拿过来。」 张然赶紧走过去将楚轻扶了起来。 楚轻还处于有些懵的状态,他似乎是在回忆方才那个有些凌乱的梦,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说的第一句话是:「现在情况如何?」 「先喝药!」单于没好气的喝道。 然而楚轻不是赵时煦,没那么听话,只见他一把推开张然,运了下气后方盘腿坐了起来。 身体一动,他身后的髮丝便垂落了一些在他面前,那一片扎眼的白看在眼里有些触目惊心。但他却顾不上,只道:「十命呢?去传。」 张然看了他一眼,只顿了一瞬就领命而去。 楚轻运了下气,发现体内真气有些乱蹿,但好歹控制住了,只是四肢稍微有些没力,应该是睡太久的缘故。 「这是什么药?」楚轻看着单于。 单于彻底无语了,「治你病的药。」 楚轻皱了下眉。 单于只好道:「喝吧,喝了你才有力气。」 楚轻听闻此话,这才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张然和十命还没有进来,单于便趁着这空挡,率先劝道:「你既然醒了,不如先班师回朝吧,你现在的情况还能上战场吗?」 楚轻神色严谨,喝了药力气回来了一些,方才做的那个有些凌乱的梦便在他脑内愈发的清晰,甚至令他一下子就想通了他和赵时煦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知道,其实很多时候,赵时煦已经做出了极大的让步,是自己一步步的逼着他走到了今天。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单大夫。」楚轻揉着眉心,语气是许久不见的平和,「事到如今,不是我想不想退,而是退不退得了。」 单于还有些不明白,十命便不等张然去传他,火急火燎的沖了进来。 见楚轻醒了,先是一喜,而后便道:「皇上,陆青传来消息,汴安计划失败了。」 楚轻眼皮一抬,眼中却没有怒气,「是时煦?」 十命垂首,算作默认。 楚轻默然,在赵时煦离开南境潜入汴安时,他就预料到会有今日。 「杨毅的大军到哪儿了?」楚轻问到此处时,语气和神色才凝重起来。 十命顿了一下,他至今还没有接到杨毅大军是否有异动的消息,然而他正要开口时,林墨却沖了进来,连安都顾不得请,直接道:「启禀皇上,斥候来报,杨毅率领五十万大军攻来,距离我们已不到十里!」 单于听到这儿,拿着药碗的手抖了抖,面上尽是焦急,「能打赢吗?你们的人数不是在他们之上吗?」 「但昨日一战,我们伤亡惨重,已不占优势!」林墨急切的说道。 楚轻翻身下床,动作利索的抬手拿过衣架上的衣袍套在身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如果忽略他略显苍白的脸色,完全不觉得他是个病人。 「不占优势,也不代表占了劣势。」楚轻沉稳的话音传来,不知怎的竟让营帐中人都安心了几分。 「传令下去,收了营帐,准备最后一战。」 「最后一战?」十命和林墨脱口而出。 楚轻沉着脸,面上戾气尽显,「朕不知道杨毅的军队到底有什么鬼,不过,他既拥有如此强悍的军队,早该对付大靖才是,却一直拖到今日。所以朕想,他的军队虽强悍,却不能离开汴安太久...」 十命和林墨被楚轻这番分析惊到,什么军队还不能离开帝都?难不成集体水土不服? 不过,楚轻的分析,虽然看似无厘头,却又好似有几分道理。 「所以,这必是最后一战,大靖和梁国,究竟鹿死谁手,就看今日了。」 话落,楚轻拿过一旁的佩剑,十命和林墨立刻下去传令,整个大军当即动了起来,得知是最后一战,原本低落的士气都如吃了兴奋剂一般再次鼓舞起来。毕竟,这已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关键时刻。 楚轻这厢才准备好,远处的马蹄声脚步声已经能听的十分清晰,杨毅到了! 走出主帐,看着和风沙一起搅动着的天际,楚轻脑中再次盘旋起方才那个梦来,最后定格在赵时煦的脸上。 他忽然在想,如果自己当初相信时煦所言,赵王不会和十四王爷勾结对大靖不利,那么现下,时煦应该是和他并肩作战,而不是站在他的对立面了吧。但这世间任何的『如果』都是未知的。
第272页 这样想着,楚轻自嘲的勾了下唇角,他已准备好看着赵时煦和杨毅并肩向他攻来! ******* 宫中,赵时煦无法看见在汴安五十里外那场会在史书上留下的大战是怎样的场面,他虽然知道现下双方肯定是战的激烈,但那画面没有呈现在眼前,总是让人能够生出些掩耳盗铃般的感觉来。 「皇上所言,我记住了。」赵时煦敛好心绪,他已和梁帝意见达成一致。 「朕现在还不能放你离开,你若去的太早,十四弟的行动就功亏一篑了,不管朕与十四弟有什么不和,在对付大靖的意见上总是一致的。」 梁帝苍老有劲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空旷却很是深沉。 赵时煦笑了下,但却看不出一点笑的模样,「明白。」 梁帝双眼如毒蛇一般盯着赵时煦,「你是担心梁国吞了大靖,会对你南境不利?还是捨不得楚轻死?」 赵时煦不知道为什么梁帝非要确定这一点,不过他并未答,只反问道:「皇上您和十四王爷训练双生军,是您的意思还是先帝的意思呢?」 梁帝盯着他。 赵时煦语气轻松道:「据我所知,双生军并不适合如今的军队,人数太多。这种军队虽然看似方便首领,其实是互相掣肘,两个首领,谁也不能背叛谁,否则军队便会受到影响。」 「你知道的真多,竟连这个都知道。」梁帝盯着他,眼底的不可思议只停留了一瞬。 赵时煦不跟他解释这个,就算跟他解释了他也没法信,便只道:「这种军队,首领只能出现一个,要是两个一起出现,就会出现不知道该听谁的状态,人心大乱。所以,不适合数量庞大的大军,可整个梁国的军队都是如此,倒真是让人好奇了。」 梁帝不想回答赵时煦的好奇。 赵时煦看着他,回不回答,他也不关心,如今,他关心的也只有楚轻。 「不过,你说的对,如果真让十四弟杀了楚轻灭了大靖,这梁国也就彻底没有朕的位置了。说起来,这么多人,绕了这么大一圈,走了这么大一盘棋,到最后,下棋的人只有你一个。」 赵时煦看着梁帝,对上他嘴角的那抹嘲讽,淡淡道:「下棋的人最开始也是从棋子过来的。」 梁帝看着他,又瞅了下时辰,在赵时煦压抑的焦急面孔中,终于道:「去吧,朕希望你一路顺风。」 赵时煦不再多言,转身和赵臻一起离去,全淼不顾劝阻也一起跟了去。 直到他们都走了,一旁的全琪才开口道:「皇上为何要帮他?」 梁帝看着她,「你还真会演戏啊。赵时煦放你们回来,不就是让你们为他引见么?」 全琪一听此话,大惊失色,立刻跪了下去,「皇上,我等对您是忠心耿耿啊。」 「忠心?细作若忠心在被发现那一刻就当立刻自尽,而你们却好手好脚的不说,赵时煦还放了你们回来?」 全琪从梁帝的眼里看到了杀意,立刻后退几步,「皇上,这是因为他看在阿淼的份上...」 「这个赵时煦会是那么善良的人么?他放你们回来,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他方才说了那么多能威胁朕地位的话,甚至对梁国个州省,各江湖门派的情况都那么清楚,不是你们吐露的吗?」 全琪惊恐的看着梁帝,「皇上,属下等真的没有...」 梁帝不听她反驳,只站起身,不轻不重的说道:「你们都是没用了的棋子了...」 全琪整个人瞬间僵硬。 ****** 赵时煦一路快马加鞭,现下已是深夜,他知道梁帝会扣留他,即便不扣留,前前后后的时间加起来也要这么久,如今是更紧迫了,所以一刻都不能耽搁。 只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当他走出汴安城门,看到萧阮带领着身后大军堵在他面前时,他才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千算万算,为什么就算漏了萧阮这一笔。 萧阮似乎是看出了赵时煦将他算漏了,那种被无视的感觉,令他整个胸腔充满怒火,随即化为深深的嘲弄之色,「云州一别,大半年不见了,别来无恙吧。」 赵时煦骑在马上,他只有三个人,而萧阮却有二十万大军,这实力根本没法比。不过,他依然还算得上淡然,「想不到在这儿也能碰见你。」 「自然,咱们可有的是帐要算。」 赵时煦双眸眯起来,这一瞬间,他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无计可施』。 萧阮知道他是插翅难逃了,心情十分愉悦,二十万对三人,闭着眼睛都能胜。 「赵时煦,你是要去救阿轻吧?」萧阮轻飘飘的说着,声音还有些愉悦。 赵时煦不答,他明白萧阮此刻的心理,已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瞅着自己,他有的是话要说。 「你和阿轻弄成这样,当真是出乎我的意料,阿轻他始终不明白,除了我,这世上可没人能将就他。」 赵时煦只看着他。 「但不管我怎么劝,他都不听。他好像也不明白,如果不是因为你,他不可能输的一败涂地。」 「你以为他不知道?」赵时煦开了口,却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又补道:「宣珏是怎么死的,你以为他不知道?」 萧阮脸色骤变! 赵时煦盯着他,视线狠戾的似乎能将他整个身体都穿透,「就算没有我,他也不会放纵你这个杀了他爹的人。」
第273页 「那是他该死!」萧阮愤恨的喝道:「他早已顽疾缠身,只有他死了,我姑母才会收养阿轻,如若不是他死了,不是我姑母,不是萧家,哪有他楚轻的今天!我是在帮他!然而,他却因为一个要除掉的南境而背叛萧家,背叛我!如今的下场,倒算是他咎由自取。还有你,你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萧阮说到最后,语气欢愉了起来。 赵时煦看着他,似乎想要说点什么,但现在,说什么都是多费口舌,只能放手一搏。 「我知道,你想杀我,想把我千刀万剐。」 萧阮挑了下眉,抚摸了下自己的脸,「在那之前,还要让你尝一尝,脸被烧毁的滋味。」 赵时煦笑了下,「那既然这样,三招定胜负,如何?」 萧阮武功之高,连赵臻都没把握能打败他,更何况三招! 「小王爷...」赵臻出声阻止。 赵时煦没有回应,只仍看着萧阮,挑衅的勾了下唇角,「如何?」 萧阮对赵时煦的不自量力十分嘲讽,「好,三招。」 赵时煦露出袖中短剑,心里却道:楚轻,想不到你我的命运原来是绑在一起的,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有最后两章了~~ 第118章 终章(一) 三招是个极快的数字, 几乎抬一下眼皮或是稍微走个神,就能结束。对于观战的人来说,这一点都不费事,但对于身在其中的人说, 这便代表, 对方会在眨眼之间取你的性命。 全淼和赵臻骑在马上, 他们根本来不及互相诉说一下担忧之情,便见萧阮和赵时煦在凛冽的夜风中交起手来, 耳里只听见了几声兵器相撞之声,紧接着便是唿啸而来的疾风颳在耳畔, 令他们一下子听不见旁的声音,只用双眼看着面前二人, 而后一起惊唿了一声,「小王爷!」 萧阮和赵时煦身体贴在一起, 两人的兵器都在对方的身体里,此刻赵时煦背对着他们, 他们看不到赵时煦的脸色,却见萧阮的脸色十分苍白,且嘴里正控制不住的吐出血来。 赵臻一握缰绳沖了过去, 却在即将靠近赵时煦的时候停了下来。 「为什么?」萧阮口齿里都是血, 语气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赵时煦的腰部流着血,萧阮的剑锋还在里面,但他比起萧阮的状态好了许多,「你输了!」 风沙吹过, 好似落了些到萧阮的眼里,令他眼中蓄了些水珠,「你不可能赢我,你不可能避的开我这近战的夺命三招!」 赵时煦没有说话,此时此刻,他倒是对萧阮生出了一丝怜悯,「楚轻熟悉你的一切,在你答应我的提议时,你就输了。」 萧阮似乎有些恍然大悟,又好似都在意料之中,他和楚轻一起长大,一起习武,彼此对对方的招式都十分熟悉,熟悉到自己都忽略了这个事实。 萧阮笑了起来,喘气声已经加重,嘴里的血似乎染红了他那张烧伤的脸,看起来有些可怖,「他竟如此恨我?」 赵时煦没有动,他的嘴角也有血迹流下,但眼神却足够淡漠,「这个答案不必我告诉你。」 萧阮用最后的力气撑着自己的身体保持着和赵时煦对峙的原样,艰难的开着口,「你也来不及了吧,阿轻会给我陪葬,我不亏!」 赵时煦眯着眼,而后手下用力,抽出了自己的短剑,再一把推开萧阮,捂住腰部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赵臻这才看清楚,萧阮的左胸血流如注,他半跪在地上,用剑撑着地,站也站不起来。 身后的二十万大军看着主帅已经玩儿完了,面面相觑着,不知该如何反应。 赵时煦拿出先前梁帝给的令牌,命那二十万大军回汴安去保护梁帝。一见那令牌,众人立刻得令,只是心中都有个疑惑,既然他有这东西,为何还要用命和萧阮一搏。 萧阮似乎也是疑惑的,但他却没有说话的力气了,耳畔只有赵时煦轻飘飘的声音,「我和你之间,到底是要死一个的。」 萧阮勾起了唇角,却没有力气落下,只保持着那个姿势,瞅着黑压压的天空,脑海里闪过他爷爷,他姑母,他兄长,甚至闪过束焉、秦怀他们的面庞,这些人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了不少印记,然而印记最多的还是脑海中最后闪过的楚轻的脸。 他甚至在想,如果当初他没有毒死宣珏,楚轻没有成为他姑母的养子,那么如今的楚轻和他,是不是又是另一番景象,至少不会出现赵时煦... 萧阮闭上了眼,眼角滑下一滴浅浅的泪珠。 * 赵臻撕下衣襟草草为赵时煦包扎了一下,还好,那剑只从腰侧刺过去,并不深,只是就算这样,伤口也是会痛会流血的。可他看赵时煦的表情,当真是看不出他有任何的不适,除了黯淡无光的脸色。 赵时煦骑在马背上一路狂奔,他总算是解决了萧阮,这个一直想杀他,也被他视为宿敌的男人。 「小王爷...」赵臻还是担心的唤了他一句,他原本身体就不好,现在又受了伤,又这样快马加鞭的...他真的担心他。 赵时煦未有多言,缰绳勒红了他的掌心,他却没有感觉一般,直朝泸县而去。 从汴安赶到泸县,定已是黎明,方才耽搁了一阵子,等他赶过去,天就大亮了,不知道那边情况如何。他可不能让杨毅灭了大靖... 「我没事。」赵时煦草草应了一句,神色肃穆。
第274页 赵臻未有多言,只紧紧跟在他身侧,随时护着他。 这边,泸县战况激烈,楚轻和杨毅已对战无数个回合,这个男人武功高强,若在他毫髮无损的时候与他对战,楚轻相信自己定有胜他的把握。 只是现在,他一身是伤,才从昏迷中清醒不久,然而杨毅却是精神焕发,气势如虹。 只不过,楚轻不会让这种外在的因素过多的影响自己,他尽力无视身上的伤情,仿若自己是战神一般,手持长剑与杨毅战的难捨难分。 只有看到皇上威武神勇,将士们才不会心慌,才会同样拿出视死如归的壮志来与梁国大军抗衡! 杨毅承认自己确实低估了楚轻的能耐,这小子比他想像中还要狠一些,当真是个不惜命的皇帝啊! 「楚轻,本王欣赏你,下辈子,你可以做本王的儿子,让本王好好教导教导你!」杨毅看着踉跄了一步的楚轻,大声喝道,黎明的风又冷又疾,将他的话音吹起,散落在每个人耳里。 楚轻盯着他,看了下周遭,双方大军厮杀的如火如荼,即便已是黎明,但所有人都杀红了眼,全不见疲态,这样的状态之下,大靖倒是没有处于劣势。 但楚轻知道,这是因为大靖人数在梁国之上的原因,他一直在想,这批军队为何如此强悍,竟能以少敌多?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这个问题,杨毅似乎也看出了他的疑惑,神色为之一凛,不再废话,直朝他攻来。 杨毅的目标就是他,之前十命和林墨都在他周围护着他,如今却已被打散,想要再靠近已是不能了!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杨毅大喝一声,而后从马背上飞身跃起站至楚轻的马头之上,楚轻当即做出反应,弃马向后跃起,施展轻功与杨毅在空中激烈的打了起来。 杨毅对他这百折不挠的精神很是恼火,要是旁人,早就求饶认输。 「楚轻,你知道下棋有句话叫『一步错步步错』吗?」 楚轻全身功力都靠一口气提着,此刻开口说话无疑是让他分心,所以他尽量无视杨毅的问话。 杨毅却丝毫不介意,语气甚至有些欢愉,「你之前制定的一系列战术都是对的,如果不出意外,你的确能拿下樑国,可惜你在关键时刻着急了,走错了一步。说起来,还是因为时煦,本王真是要好好谢他。」 提到赵时煦,楚轻的神情才一动,只一动,就险些被杨毅从侧面偷袭,幸好他反应极快,闪身落于地面。不过,他确实好奇,赵时煦为何没有来?他以为,他也会出战。 杨毅瞧着他,看出了他的疑惑,「时煦这孩子身子不好,这种事情怎能让他来,他只需在汴安等本王的好消息便是了。说起来,你能走到今日,时煦是功不可没的,但你落到这个地步,也是因为时煦,这是不是应了那句,成也时煦,败也时煦?」 杨毅的挑衅与嘲讽原不会影响他什么,但偏偏他用了『赵时煦』。 「你住嘴!」楚轻终于出声大喝,翻身提起长剑如龙捲风一般强势的朝杨毅刺来。 杨毅侧身避过,却抬起铁鞭反手给他一击,正中腹部! 楚轻捂住痛的好似内脏都被打散的腹部倒退数步,额上布满热汗,眼神狠戾异常。 「楚轻,你还不认输!」杨毅大喝。 楚轻抬首环顾,大军已经逐渐处于劣势,连着三场大战,几乎未有停歇,但不能认输,认输只会死得更快! 楚轻看着他,「荒谬!」 杨毅佩服楚轻的不服输,但再怎么佩服,他也是得死的! * 赵时煦一路飞驰赶到时,只见泸县早已成了一座炼狱,浴血奋杀的将士们早已红了眼,分不清谁是谁了,但他仍从地面血泊中的尸体上看到了许多熟悉的服饰。都是大靖的将士。 他坐在马背上,在茫茫战海之中寻找楚轻的身影,幸而一眼就瞧见了,只因那头白髮染成了一片鲜红,十分的扎眼。 赵时煦心口揪了一把,只见楚轻和杨毅对战,已呈劣势。 说好的主角光环呢! 赵时煦不知为何想要这么吐槽一句,而后便在杨毅即将一鞭噼向楚轻的头颅之际,接过全淼递过来的号角,朝天吹响。 这号角不同于一般的号角,乃是象牙所制,吹出的声调也大为不同,乃双生军中大首领才能运用之物。此号角声响,便是止战,撤回之意。 杨毅听此号角声,大惊失色。他根本没想到赵时煦会出现在这儿,没想到这个他觉的单纯的孩子,竟能看穿他的用途,明明他在汴安送自己的时候,神色如此真挚。 号角声不停的吹响,梁国将士们都愣住,看着杨毅又听着那号角声,再次懵逼踟蹰起来,就如在汴安城外听见那鼓声一般。只是这次是象牙号角,此物才是他们真正应该听从的。 所有人不顾杨毅的命令开始后退,杨毅吼破了嗓子却无济于事。 楚轻满身是血,看着战海之外为他疾驰赶来,为他拼命吹号角的赵时煦,胸腔澎湃,眼睛早已模煳。 「皇上!」十命急促的唿唤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一回过神,楚轻也发现了这批大军的弱点,虽然他说不出是因为什么,但此刻是绝地反击的好时机! 「立刻包抄,杀!」楚轻沉声大喝,四面旌旗再次猎猎作响!
第275页 杨毅瞧着被攻击还在后退的大军,气怒不已,身后的号角声听的他耳膜穿孔般的剧痛。他不再和楚轻周旋,任由楚轻在那儿『势如破竹』,只掉转马头一路朝赵时煦攻去! 他的速度极快,眨眼之间就落于赵时煦面前,向他攻来。 赵臻的反应也极其迅速,当即挡在赵时煦前面,和杨毅动起手来。 「你竟敢和本王动手?」杨毅大喝 。 赵臻神色未变,「我是小王爷的人。」 杨毅被气笑了,却没有多言,此刻的他一身怒气,谁也招架不住,连赵臻都在十招之内被他一脚踹飞的老远。 他不屑的瞥了眼赵臻,而后朝赵时煦踹去。 全淼不顾一切的要去挡,却被赵时煦伸手一挥,顺势倒地。 赵时煦用短剑接住杨毅铁鞭的攻击,号角被迫落地,然而这东西只有他才会吹! 号角声停,双方激战更甚,但楚轻已经利用方才那短暂的空隙,重新排兵,没有再让敌军占到优势!如此一来,击退敌军,守住泸县是大有可能的! 杨毅对楚轻的情势逆转似乎并不关心,只看着赵时煦笑了起来,心情看似好了些,但早已杀红眼的他,眼中依然尽是杀气,「时煦,本王出尔反尔倒没什么,但你出尔反尔,就很让人生气了。」 话落,杨毅扬起手中铁鞭便朝赵时煦的天灵盖噼打而去。 「小王爷!」 赵臻惊恐的从地面上爬起来,然而还是晚了一步,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铁鞭逼近赵时煦,却鞭长莫及! 赵时煦用短剑相接,但他和杨毅的实力悬殊太大,被杨毅迫的向后急退,紧接着整个头顶都笼罩着一片淬碎的寒意!但就在他以为在劫难逃之时,杨毅持着铁鞭的胳膊却勐地向侧旁偏去。 定睛一看,竟是一身浴血的楚轻不知何时飞身而来。 杨毅似料到楚轻会来救赵时煦,早已做好了准备,就在楚轻以为救下赵时煦,松一口气时,他手腕一动,三枚飞镖从腕带中射出,正正刺中楚轻的身体。 「皇上!」 十命和林墨惊天之声在极远处响起,大靖众将士看着,皆惊惶不安起来。 楚轻看着身上的飞镖,神色一紧,而后控制不住的半跪在地! 杨毅抬鞭就要给他最后一击,却被疾驰而来的赵臻提刀挡了过去。 号角声停了,赵时煦也再没有力气去吹,也不关心周遭情况如何,他仿佛已经看不见周遭的人事,面前只有被血浸红了白髮,一身是血的楚轻。 此刻的楚轻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神色混沌,狼狈不堪,摇摇欲坠的半跪在那里,没有一点支撑。 赵时煦朝着距离他只有几步远却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的楚轻奔驰而去。 这短短的几步之间,他忽然想起了许多东西,想起了渭河的河底,鸾凤殿的大床,雎容院的屋顶,掌心的红豆,晶莹通透的玉笛,还有混合着他们血脉的球球。 「楚轻!」赵时煦扶住楚轻的身体,声音颤抖到都快听不出他在唤什么。 楚轻抬头看着他,溢满鲜血的嘴唇轻轻的扬了扬,「时煦...」 赵时煦拖着他欲要垂下去的脑袋,声音不住的发抖,「楚轻,你我的帐还未有算清,你还不能死。」 楚轻软下身躯,再无力气,只呓语般的道:「我方才发现我错了...我爱皇权天下,但更爱你...」 「楚轻!!!」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还有明天最后一章,到底是生离还是死别,我要思考一下,嘤嘤嘤~~~ 第119章 终章章(二) 漫天沙尘拂过面庞, 每一粒都像刀子一样割裂着赵时煦的皮肤, 然而他一动未动, 就那样抬起双臂拥着楚轻。他从未有将楚轻拥的这样紧过。 他见过任何状态下的楚轻, 也自认为自己足够应付任何状态下的楚轻,可唯独这在他怀里濒临死亡的楚轻是他从未见过的,他也从未想过, 有一日, 楚轻若死在他面前,他该做个什么样的反应。 赵时煦愣着,一直对周遭环境反应不过来, 哪怕赵臻被杨毅打败,哪怕杨毅持着铁鞭朝他们二人噼来,他都仿佛没有感觉似得。 「小王爷!」 耳边响起一声又一声的疾唿, 赵时煦松了下手,楚轻滚烫的血液流到他的手背上, 烫醒了他, 他这才反应过来,抓起楚轻向侧一倒, 堪堪避过杨毅的致命一击。 杨毅勾了下唇角,对赵时煦的避开不以为意,只朝无知觉的楚轻攻去。赵时煦慢了他一瞬, 紧紧的飞身跟在他后面,然而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手中的铁鞭离楚轻越来越近! 「杨毅!」赵时煦像一头怒极的雄狮,破口大喝, 想要用这兇狠的声音迫使杨毅停下攻击。 然而杨毅根本没有搭理他,高举铁鞭刷的朝楚轻天灵盖噼去...... 那一刻,赵时煦只觉一阵山崩地裂,那种焦急和无能为力,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楚轻!」赵时煦睁大着瞳孔,身体不住向前飞跃,眼看已经来不及了,但杨毅的铁鞭却忽然被人一脚踹飞! 众人大喜! 赵时煦抬头看向那个落于楚轻面前的男人,微微松了口气,「段涯...」 段涯着一身青袍落于楚轻面前,看着要死不活的楚轻,眉宇间尽是杀气,两步冲过去扶住了他,「阿轻!」 赵时煦见段涯出现,终于回过神来,「段前辈,您带楚轻离开此地!」
第276页 段涯看向赵时煦,只一瞬便明白了赵时煦的意思,立刻带着楚轻跃起轻功向后方而去。 段涯的轻功独步天下,连杨毅都是望尘莫及的。 楚轻有了段涯,赵时煦才终于能定下心来击退杨毅,他终身一跃,飞身骑到楚轻的战马之上,高抬手臂,沉声大喝,「众将听令!」 「谨听小王爷号令!」众将士在那一瞬也不知为何竟如此信任原本站在他们对立面的赵时煦,或许是因为楚轻方才的举动。 而赵时煦也不知自己为何这么做了,似乎是下意识的,他知道,大靖不能没有主帅。 赵时煦下令急攻,而后一脚跃起站在马背之上,拿起方才的号角再次吹了起来,杨毅要捉拿他,但这一次十命他们已有了经验,立刻用一支精锐军护着赵时煦,让杨毅无法靠近。 号角声起,即便吹号角的人是敌军,但梁国大军都知道,这代表对他们下达撤退命令的是另一位首领。他们看着赵时煦就好像看到了那位首领一般,士气瞬间大变,虽不软弱,但却再不如跟着杨毅时那般兇勐。 大军一路撤退,十命和林墨紧追不捨,直接将其逼回汴安。 杨毅见状,得知这一战是赵时煦赢了!他果然达到了他的目的,楚轻重伤,生死未知,大靖再没可能找南境麻烦,并且最后还是他号令了大靖大军。 这一战他赢得漂亮,为南境赢下了主导权,此刻,他就是让大靖割让十几座城池给南境,或者直接挟天子以令诸侯都是能的。 「时煦,这笔债,本王将来一定找你讨回!」杨毅在撤回汴安时,对着已经又暗下去的天色愤怒一喝。 然而赵时煦却是听不见,即便听见了估计也没心情搭理,他此刻整颗心都在睡榻上的楚轻身上,身上的飞镖已经取了出来,但他仍旧昏迷不醒,单于的脸色也是难看的不能再难看。 「单于,到底怎么样?」赵时煦急的直唿单于的名字。 单于黑着脸,当真不知怎么形容这两个一直在作死路上折腾的病人,「暂时死不了。」 赵时煦提在胸间的那口气,这才算是落了下去,「已无大碍了吗?」 「皇上武功不错,那飞镖虽然射中了他,但也都避开了要害,只是同时中镖血流过多,致使皇上晕厥不醒,再加上之前的伤...」 「他什么时候会醒?」段涯负手站在一旁,听了单于这一长串的话,直接问出重点。 单于摇了摇头,「这点老夫不敢确定。」 「不敢确定是什么意思?」段涯沉声问道。 单于盯着他们,半晌才道:「听天由命。」 赵时煦知道单于说的意思,一不注意,楚轻就得成吊着半口气的植物人。 「他会醒的。」赵时煦斩钉截铁的说道。 所有人都看着他。 赵时煦却没有多加言语,帐内忽然一片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整个营帐内便只剩他和楚轻二人。他坐在楚轻的床畔,静静的看着他,而后抬起手勾起他的一缕白髮。 「楚轻,我忽然明白了,如果没有我,你应该是按照原来的路线,在最后灭了南境吞了梁国,真正做到皇权天下了,我的出现让你无法走到最后一步,或者,你要走到最后一步,我就必须得死,可我活着,你就註定走不到。」赵时煦轻声说着,手指依然轻轻的抚着他的白髮。 楚轻静静的躺在那儿,苍白的脸色令那张俊美的面容再无一点攻击性,看久了,倒像是会陶醉一般。 「我也应该按照原书的套路,杀萧阮,然后在你第一次让我成为你的男后时答应你,再与你一起将南境合併,咱们帝后联手,最后吞灭梁国,收魏国,来个皇权天下。」 赵时煦说着,嘴角露出一个苦笑,「你之前总让我理解你,我如今理解了,却依然无法贊同,如果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不会这么做...」 赵时煦的掌心上缠绕着楚轻的白髮,那一缕缕白髮好似烈日一般蛰的他睁不开眼,只能闭上眼睛任由被蛰出的泪水顺着眼角蜿蜒而下。 「楚轻,你可曾有过一瞬后悔爱上我?」赵时煦看着面前安静的睡颜,轻声问道。他知道床上的人无法回答他,便又自顾自的道:「我没有后悔过,如果再来一次,我估计还是该被骗的时候被你骗,该被你利用的时候被你利用。你说,咱们这算什么?」 楚轻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赵时煦却缓缓的弯下身子靠在他的肩头上,而后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理解了你的立场,我知道,你也理解了我的立场...所以,楚轻,我们註定是不能在一起的,对吗?」 楚轻无法回答他,但赵时煦已经自己给了自己答案。 * 赵时煦下令撤回大靖,如今他们已经回大靖一月有余了,楚轻虽然昏迷不醒,但朝中有长孙长吉稳住时局,暂时无异。而这一次,大靖当真是元气大伤,需要一段时间復原了,楚轻在短期内也是无法作妖了。 而梁国也是一团糟,这一次也算是被大靖重创,泸县之后的几座城池都被大靖占领,更何况,梁国内里,梁帝和十四王爷还有的一搏,顾不上这边了。 梁国没有讨到好,而大靖想要吞灭梁国的计划也算是失败了。再加上楚轻昏迷,赵时煦有足够的能耐调动一切,南境的危机早已解除,长孙劲松都已回来七八日了。
第277页 楚轻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到底没有达到他的目的。在这场战役之中,唯一获得最大利益的是赵时煦,南境危机解除不说,已能正式脱离大靖自成一国。 从此以后,这中原大陆,又多了一个国家。并且已南境的实力,未来十年内一定会得到质的进步。从这方面看,赵时煦的确是这本书里的最大赢家,没有依附任何人,仿佛就在走马观灯之间,让南境让自己成了一方霸主。 只是,他并不开心。 「一直以来,还没有多谢段前辈的相救之恩。」赵时煦看着月色下的段涯,真挚的开口。 段涯看了他一眼,好半晌才道:「小娃娃,我真没想到你和阿轻会走到这一步。」 赵时煦笑了下,「我也没想到。」 段涯看着他,又看了眼天上的圆月,「我早听闻你和阿轻的事,一直未有出面,是我知道,你们之间没有误会,没有矛盾,但走到了这一步,是立场的缘故,谁也无法放下自己的立场,所以,哪怕是宣珏復活了,你们之间走到这一步也还是必然的。」 赵时煦听着,语气也依然平淡,「前辈所言极是。」 「如果阿轻一直醒不过来,怎么办?」 赵时煦听着,却还是那句话,「他会醒的。」 段涯不知他的自信是从哪儿来的,正要问,便听身后张然欢唿雀跃的嚷道:「皇上醒了!」 段涯看向赵时煦,却见赵时煦愣愣的松了口气。 原来,不是他自信和笃定,是他相信楚轻。 ** 楚轻醒后,一大堆人涌向他,但那些人影里却没有赵时煦的身影。 他顾不得问现在的情况,似乎已经不再关心,只问道:「时煦呢?」 张然立刻让人去找赵时煦,却被人告知,没人看到小王爷,不知他去何处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楚轻愣了一瞬后方拿过一旁的衣物随意套上,而后不管不顾的沖了出去。 「皇上,先喝药!」单于无可奈何的大喝,然而楚轻跟个五感尽丧的仙人一般,一面吩咐人备马,一面冲出长乐宫。 初冬夜,寒冷刺骨,然而楚轻身上却热的心慌,他有一腔滚烫的情感要与赵时煦诉说,然而那个人却已经不想再听他说任何话,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去了。 他昏迷这些日子以来,能感受到赵时煦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甚至他还听见那日赵时煦对他说的那番话,只是他无法睁开眼睛,无法回应他一句,如果能的话,他一定会回一句,「可以,我们可以再在一起。」 他一路策马,追出京都,他知道赵时煦就在他前方不远处,但他却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了。他知道,这是赵时煦不让他追上。 况且,即便他的心已在路上飞出了千里马的速度,然而身体却在他和唱反调,在他疾驰了不知多久后,身体终于支持不住,从马背上摔倒而下! 十命跟在他身后,瞧见后立刻赶了过去,跳下马背飞奔过来扶起了他,「皇上,您才醒,要爱惜身子啊,大靖还有许多大事等您决策!」 楚轻站起身,在天际泛起的鱼肚白中眺望着远方,耳里好似听见一阵阵马蹄声,马上人的身影是他最熟悉的人,然而那身影却离他越来越远,马蹄声也越来越小。 「他走了。」楚轻呆呆的开口,这一回比之前赵时煦离去的任何一回都让他绝望。 「待安定后,皇上还可以去南境找小王爷...」 十命找着措辞宽慰,然而楚轻却摇了摇头,脸色灰败的看着前方,「他不会再见我了。」 十命差点脱口而出一句『为何』,但话到嘴边又堪堪收住了,仿佛他也明白,赵时煦不愿再见楚轻的理由。有些人就算相爱,但却不一定适合在一起,人在世上,除了爱情以外,总还有许多东西是在意和放不下的。 「皇上...咱们先回吧。」 楚轻未有听见一般,他只知道,自己还有许多话要对赵时煦说,他想告诉他,他理解了他的立场,明白他的处境,懂得他想要的自在究竟是什么。 然而赵时煦却再不肯给他机会了,或许是从前给过太多,以至于在他领悟之时,他却不愿给了。 十命再唤了他一声,他却始终没有动作,只用那憔悴不堪又深深期盼的眼神看着前方,口里喃喃着那句,「他不会再见我了...」 ****** 赵时煦带着赵臻和全淼从大靖一路奔驰,行至一半路程时,赵时煦突然停了下来,对全淼道:「三水,你不必跟着我了,去找十命吧。」 全淼顿住,「小王爷,属下自是要...」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你再跟我回南境也没什么意义,我身边有臻兄就够了。」 全淼抿着唇,想要说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 赵时煦翻身下马看着他,全淼也跟着翻身下马,才一站定,赵时煦就走过来给了他一个拥抱,十分真挚的道:「三水,这么多年,谢谢你。」 全淼鼻头一酸,这话听起来十分伤感,「小王爷,是属下多谢您...」 赵时煦笑了下,未有再说什么,只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而后松开他翻身上马,再次和赵臻疾驰而去。 全淼在身后看着,眼泪扑簌簌的掉。 「小王爷为何不让全淼跟我们走?」赵臻忍不住问道。
第278页 赵时煦看着前方,淡淡道,「十命会对他好的,我和楚轻,都羡慕他们。」 赵臻沉默着。 赵时煦接着道:「况且,他母亲和姐姐的事,十命告诉他,比我告诉他会好很多。」 赵臻点点头,不再多问,只一路跟着他。 其实,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时煦会在楚轻醒来后立刻离开,他以为,他总要见一见楚轻,和他说点什么。毕竟,他日夜不离的守了他一个多月,还为他收拾了烂摊子,稳住了局势。 然而,在楚轻醒来之际,他却什么言语都没有,决然离去。 他们日夜赶路,原是想直接回南境,但到底抵不过身子的不适,在抵达的前一夜,于驿馆歇了歇脚。 夜里,赵时煦在林间伫立,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想,只随意的往前踱步,踱着踱着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垂首一看,有个什么管状物埋在尘土之下。 赵时煦拧了下眉头,蹲下身将那尘土刨开。而后,一支通体翠绿,正面还刻着一个『宣』字的玉笛出现在他面前。 他手指发颤的拿起那支原本已丢失的玉笛,不知怎的,泪水在那一刻如黄河决堤一般再也控制不住,只能任由它们在初冬的夜里尽情流逝。 ** 次日,赵时煦启程返回南境。 南境百姓早已出城十里相接,皆对大靖撤出南境,南境正式自成一国,自有体系礼法而欢唿雀跃,而这一切的功劳都要归于赵时煦。 所以,那十里延绵的道路上,跪满了百姓,仿佛冥冥中他们都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了一般。 看着百姓们的笑颜,赵时煦抚着腰间的玉笛,微微苦笑了下。 「小王爷。」水云从人群中走出来,手里抱着球球。 赵时煦一瞧,立刻迎了上去。 「球球~」 襁褓中的球球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漂亮的眼珠子四下转着,仿佛是在人群中寻找另一张亲切的面孔一般,然而他看来看去,却始终没有看到,随即瘪起嘴来。 赵时煦抱着他,发现了他微微的表情变化,也好像读懂了他的心理活动一般,垂首吻了吻他的额头,轻声道:「球球,我们不会再与他相见了。」 话落,襁褓中的球球哇哇大哭了起来。 赵时煦抱着他哄着他,而后在百姓们的迎接欢唿声中往南境都城而去...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么么么哒,谢谢小天使们一路以来的支持,有没有觉得这个结局是非常合理的,嘤嘤嘤~~~不过接下来会有番外啦,不出意外明天会更新番外,出了意外就周末更,么么么哒,再次感谢,360度旋转鞠躬~~~~~ 第120章 番外一 国番书 南境在中原大陆的版图上并不算一个国土面积广袤的国家, 与同一大陆的大靖和梁国比起来,面积几乎小了一大半。但就是这样的南境, 却国富民强到让梁国和大靖都刮目相看的地步。据说是新登基的新皇改了一系列的政策,才有了如今的南境。 早前南境属于大靖藩地, 一应制度依循大靖国法, 使得发展有些停滞不前, 如今在新皇的带领下, 倒是噼开了一条新的道路。并且,百姓们都说, 他们的新皇是一位, 怎么说呢,非常佛系的皇帝。所遵循的宗旨就是,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所以, 即便面前有梁国和大靖两尊大佛杵在那儿,任谁看着都会觉得虎视眈眈, 但偏偏新皇不甚在意, 也没想过扩大领土, 只在原有的领土上加强军事力量。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国小有国小的好处,容易养活大家,并且,只要做好防御和加强兵力,谁也欺负不到咱头上。 抱着这个中心思想, 南境百姓生活的十分愉快,当真是中原大陆的一方乐土。 现下,南境这位登基才两年的新皇正在后宫一寝殿中做着绣工。宫里原是有绣娘的,只是他那小祖宗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跟他撒娇,绣娘绣的图案他都不喜欢,非要穿他绣的图案的衣裳。这不,原本该日理万机的皇帝,却在自己儿子的寝殿钻研起了刺绣。 「球球啊,你要知道,男人拿针线是一件十分丢面儿的事,你可别出去乱说啊。」 旁边一个总着两个角,似蒜苗般高的小娃娃,一听赵时煦这么说,粉雕玉琢般的圆嫩脸蛋一下子就嘟了起来,这表情衬的他那张脸愈发的可爱。 「可孩儿就是喜欢您绣的图案啊。」 赵时煦瞅着已经五岁的球球,一脸的无语,「为父有那么多长处你不喜欢,你怎就偏喜欢这个?」 球球摇着脑袋,「长处?那父皇教孩儿吹笛子吧,您每天吹的笛子格外好听。」 赵时煦忍俊不禁,摸摸球球的脑袋,「好,依你,快来看看,绣好了,为父真是什么都会的人才啊。」 球球小胳膊小腿的走过去看赵时煦在他的小坎肩上绣的龙纹,甚是满意,「嗯,父皇您真的什么都会,做的衣裳就是好看,日后孩儿的衣裳都要穿您绣上图纹的。」 听了这句赞扬,赵时煦瞬间哭笑不得,「那为父不该去上朝,倒是该去秀坊待些日子才对——好了,要换上吗?」 球球点点头,「嗯,要的。」 赵时煦解开他原有的坎肩,而后给他换上这件新的,描金线的龙纹绣的活灵活现,好似那龙即刻就要从衣衫上腾空而跃一般,穿在球球身上,令他在可爱中倒显出一分英气来。
第279页 「父皇,好看吗?」球球在原地转了一个小圈圈,一脸求赞赏的小表情。 赵时煦拄着腮看着沖他求赞赏的球球,这么小的孩子已经生的玲珑剔透,精緻可爱,眉梢眼角处还像极了楚轻,只有那张贪吃的小嘴像自己。 「自然好看。」 得了夸赞,球球一脸高兴,哪知他爹冷不丁的补了一句,「这龙真是太好看了。」 球球撅了下嘴,不满道:「父皇,孩儿是问您,孩儿好不好看。」 赵时煦很是无奈,「好看好看,你说你一个男娃娃成天纠结这个做什么。」 「为什么男娃娃不能纠结这个?」球球一脸天真的问,没想到把他爹给问住了。 确实,为什么男娃娃不能纠结这个,这又不是女娃娃的专属。 「父皇,皇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啊?」球球玩儿着坎肩上的龙纹,忽然问道。 赵时煦怔了一下,他爹当了三年皇帝后,梁国那边不知道是怎么了,杨毅忽然又率兵要攻打南境,大军都已朝南境开拔,驻扎在百里之外。并且出师之命还是南境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这种讨伐名号倒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他正和朝中大臣商议该如何应战时,他爹居然单枪匹马的跑去敌方阵营,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第二天杨毅就撤军了。从此之后,杨毅和他爹就都不见了。 说起来,这一大堆烂摊子还是他爹和杨毅搞出来的事情,这忽然间两个□□偃旗息鼓了,倒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人这个东西谁能说得清楚,命运这个东西谁又能看得透彻呢。 「前几日收到书信,你爷爷正在爬山锻鍊身体,暂时不回来。」 球球只是随口问问,听他爹这么说也没觉得什么,只抓起桌上的点心往嘴里送。 赵时煦瞧着,弯腰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自己大腿上,「球球啊,为父明天就要下旨封你做太子了,你高兴吗?」 球球一面吃一面用脏兮兮的手指在他爹身上煳,听闻此言,似懂非懂的道:「如果孩儿做了太子,以后能遇到爹爹吗?」 赵时煦从未隐瞒过他还有楚轻这个父亲的事实,他觉的孩子是有权利知道所有一切的,即便他还小,不懂那些事。 「你想遇到他?」赵时煦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这些年,他从未有和大靖有过任何往来,那边倒是孜孜不倦的送来示好的国书,但他从未看过回復过。 球球啃着点心点了点头,脆生生的道:「想,孩儿还从未见过爹,不知他生的是哪般模样,孩儿与他长得像与不像?」 赵时煦微微笑了下,「你这模子跟他是一个样刻出来的,像极了。」 球球听后,咯咯的笑了起来,而后窝在赵时煦的怀里,用特有的童音道:「父皇,您不想爹吗?孩儿瞧您日日吹爹送您的笛子,应当是想的才是。」 赵时煦沉默着,球球的声音还在继续,「父皇,爹爹他是大靖的皇帝,大靖又是这中原大陆最大一国,那他是否很是威武啊。」 球球小小的脑袋瓜子里想像着他那从未谋面的爹英勇神武的模样,奈何他还太小,想不出具体的画面,或许就是在打雷之夜睡不着,能够替他赶走雷声那样的人。 「威武?」赵时煦顺着球球的形容想了想,以前总是在意楚轻那俊美过分的容貌,没注意过他的整体形象,这么一想起来,那一身戎装,在战场厮杀的楚轻,的确是威武不凡。 「是很威武。」 球球又咯咯的笑了起来,而后抬起头眨巴着星星眼看着赵时煦,「父皇,是不是爹他欺负您,所以您才这么久都不理他?」 赵时煦抚摸着球球毛髮浓密的脑袋,温声道:「父皇也不知道,仿佛这『不理』已成了习惯。」 球球不懂这么深奥的话,只是有些失落,看来今年生辰也是见不到爹爹了。 赵时煦不知球球的想法,只有些发怔的看着前方,如今南境是彻底离不开他了,大靖也是离不开楚轻的。他们之间不知何时已经进入了这么一个局面。 「孩儿忽然在想,如果父皇能给孩儿再生一个弟弟,以后孩儿在南境,弟弟在大靖,这样,我们家是不是就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了。」球球忽然脆生生的说道,似乎很是满意自己这个想法,笑的合不拢嘴。 赵时煦听着他的童言,垂首亲了亲他的额头,「好了,夜深了,你该就寝了。」说着,赵时煦便唤来宫人端来水盆,亲自为球球擦脸擦手,换衣就寝。 「睡吧。」看着床上的小人儿,赵时煦眼里都是挥之不去的爱意,这爱意之中还掺了一丝愧色。 球球点点头,却拉着赵时煦的袖子,轻声道:「父皇,您也早点睡,不要总是每晚都过了子时才睡,那对身体不好。」 赵时煦听着,暖心一笑,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知道了。」 球球满足的笑着,闭上眼进入了梦乡。 ****** 待从球球的寝殿出来,赵时煦才回了自己的寝宫,然后也不知为何,竟找出了这五年来楚轻送来的国书,已十日一封的频率送到南境,到今日已有整整一百八十封。但是他却一封都没有打开看过。 看着面前这一沓已国书形式送来的信件,赵时煦的心口像湖面一般泛起圈圈涟漪,促使他抬起手拿起一封,拆了开来...
第280页 里面没有文辞华藻的内容,也没有深情诉说,上头几乎没写什么东西,只有一颗红豆的图案,以及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两个字:时煦。 赵时煦一顿,仿佛被这信纸上的东西一下子烙了进去,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楚轻伏在案头上,想写千言万语,但落笔之时也只有这两个字和这一颗红豆图案的模样。 他放下这一封,去拆其他的,却发现每一封的内容都是一样的,红豆的绘出的样子,书写他名字的笔画,笔锋,连停顿之处,勾勒之处,都一模一样。 赵时煦把这一百多封信纸重叠在一起,都丝毫没有出入之处,只这一颗红豆,一个名字越来越厚重,彷如楚轻在告诉他,他在自己心里的位置从未变过,除了日积月累的深厚。 赵时煦默然一嘆。 「皇上。」赵臻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赵时煦这才回过神来,「进来吧。」 赵臻推门而入,一眼就看见赵时煦案头上摆放的那些信件,不由得将手里这一封握的紧了些。 「臻兄,怎么了?」赵时煦看着他,对他的态度一如往常。这是最让赵臻感动的地方,无论发生任何事,赵时煦都没有变过。 「大靖的国书又到了。」 赵时煦顿了一下,不知为何,看了桌案上的这些内容,明明知道是一样的,但他就是突然对赵臻手里的那封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 「您要看吗?」赵臻适时的问道。 从前他都是置之不理的,这一次竟点了点头。 赵臻走过来将手上的东西呈上。 赵时煦接过,想要闻一闻那宣纸上最近一次的墨香,然而当他拆开之后,里头却是画了一幅画,墨香更是扑鼻。 那画面是两个一身朝气的男子并肩坐在雎容院的屋顶上,瞧着空中那轮圆圆的月亮,面上都是一片幸福之色。 但这幅画却是用第三人的视角,以及虚实相间的手法呈现的。 便是如今的楚轻坐在雎容院的院内,仰头望着屋顶上两个男子,一脸的回忆与思念,而那思念早已蚀透他的骨髓。 「皇上?」赵臻出声轻唤。 「臻兄,你先出去吧。」赵时煦沉默了一会儿方道。 赵臻瞭然,应声退下。 整个寝宫瞬间只剩他一人,他盯着面前这幅画盯了许久,而后才终于提起笔在新铺开的宣纸上,给大靖回了这五年来的第一封「国书」.......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来哒~~~ 第121章 番外外二 收到 春季雨多, 平时空荡荡的宿舍这会儿人都是满的,外头的雨下的极大,噼噼啪啪的像豆子一样打在玻璃窗上,伴随着时不时的雷声, 听的人十分躁动,让人忍不住想艹一句。都是二十左右的年纪, 好好的周末自然想出去晃一晃, 奈何被这雨堵在宿舍哪儿都去不了, 想约人, 也没有哪个女同学愿意这个时候出门。 「那小子是睡了多久了?还不醒!」 宿舍一哥们儿瞧见他上铺的兄弟从昨晚抱着本书看到睡着一直到现在都中午十二点了, 竟还没有醒, 不由得感嘆此人睡功之厉害。 「他昨晚是通宵了?」哥们儿不解的问。 同宿舍的另两个哥们儿都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没有啊, 那书他只借了一册, 三小时不到就能看完,哪至于通宵,就是能睡。」 那哥们儿摇摇头, 盯着上铺的兄弟, 不由的感嘆道:「这小子也不知看了本什么书,还抱着睡着了, 做春**梦去了吗?」 说着,那哥们儿伸手往上铺摇晃了几下,「起床啦起床啦,你还不吃午饭, 不,晚饭了!」 上铺的人被这动静弄醒,耳边是熟悉又仿佛有些陌生的室友的声音,他没有出声,只是翻了个身,示意还想继续睡。 那哥们儿十分无语的摇了摇头,而后看向窗外,「兄弟们,雨停了,吃饭去不?」 「走吧走吧,吃了还能去网咖再玩儿一把,约姑娘们逛个街。」 三个人吆五喝六的准备出门,临走时那哥们儿再摇了摇上铺的床,「吃点儿什么不,给你带回来。」 上头的人顿了一瞬才用有些沙哑的嗓子道:「不用了,我还不饿。」 「唷,你这声音是怎么了?感冒了?回头给你带点儿感冒药?」 上铺的人应了一声,「好,谢谢。」 「客气什么,走啦。」 「嗯。」 待宿舍门砰的关上,那原本一直躺在上铺没动的人才慢慢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细碎的额发随意搭着,轮廓分明的脸透着一股符合他这个年龄的蓬勃朝气,只是由于他现在的脸色有些苍白,所以使得那张脸看起来有些柔顺的美感。 他顿了一下才将怀中的书放下,而后翻身下床,看着宿舍内的一切,只觉的熟悉又陌生。而后他便带着这种感觉,从善如流的刷牙洗脸,套上衬衫,再从桌子上拿出储备粮,一包法式小面包不急不慢的啃了起来。 他向来吃东西都跟牛嚼牡丹似得,这细嚼慢咽的习惯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 待吃完面包再喝了一杯水后,他又坐着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想起了什么才打开手机的备忘录,想看看今天有没有什么兼职要去做。索性今天并没有什么安排,他这学期赚的钱已经足够支付他下一学期的学费了。 不过,没有兼职就代表他今天没什么事可做,不知该怎么打发时间,外头的雨虽然停了,但雨后的操场肯定也是坑坑洼洼的水坑居多,不足以去打球跑步,他又一向对网游不感兴趣,剎那间,还真不知该做什么好了?
第281页 昨晚大概就是因为知道今天没什么事做,所以才在校门外那家装修的极有格调的书店内租了一本回来看。当时老闆还告诉他,这只有一册,其他三册被别人租去了还没有还回来。 他并不介意,只是想找个打发时间的东西罢了。况且,他记得他当时非常喜欢封面上那副手绘的男主图。他自然知道这是一本**,但一般这样的,封面上都该有两个人物才对,可是那封面只有男主孤零零的持着一把长剑,穿着一身龙袍,霸气且冷漠的伫立在上头。 当他拿起这本书时,就觉的那画的十分俊美的男主在与他两两对望。 那一刻,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一向以为只喜欢大胸妹子的自己,竟将那书从书架上取了下来。 他晚上租回来,花了几个小时就看完了,只是看着看着,不知怎的就抱着那书睡着了,似乎还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穿到了那本书里,发生了许多事,是一个十分真实但却又让人觉得有些恍惚的梦。 他在那里见到了男主,和他在一起,甚至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这说起来得多么荒谬,可他的那些感觉,流淌过的泪都是那样的真实。 想着,他拿起那本书,这才在腰封的文案最底端瞧见了一不注意就容易被人忽视的那几个小字:生子文。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而后翻过来看着书面,那上面的男主图依然是漫画般的画风,只是那勾勒出来的轮廓和眼角眉梢的线条总能和梦中见到的那个人重合。 「楚轻...」 他忽然开口,在自己的世界唤出了那个在梦里唤了无数遍的名字。 收拾好自己,他准备去书店还书。才一走出宿舍门便觉的有一道暖阳打在他身上,仰头一看,原本雾蒙蒙的天气,不知何时已经被万丈霞光所取代,春光正明媚。 「老闆,我来还书。」 他将书放在柜檯上,沖老闆礼貌性的笑了笑。 书店老闆是个温和的中年大叔,见他来了,亲切道:「这么巧,这书的另外三册刚也被人还回来了。」 他的心口蓦地顿了一瞬,言词间有一缕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急切,「在哪儿?」 「就在原来那书架上,你过去顺便帮我把这一册放回去吧。」老闆顺手一指。 他点点头,拿着书走回原位,将这一册放了回去,紧挨着的是这本书的第二册 第三册第四册。 他静静的看着,不知时间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小会儿,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他才抬起自己的手将第二册 从书架上取了下来,翻开。 映入他瞳孔的文字令他心神一震,脸色急剧变化,却分不清那脸色是喜是忧,但能确定的是有一抹震惊在里头的。那些他没看过的内容与他在梦中所发生的一切都一模一样,连一句话,一个拟声词都没有改变。 他用最快的速度翻阅着其余剩下的内容,然后确定,真的是分毫不差,仿佛他用自己的梦境经歷去书写了这本书一般。 只是,当他翻到最后一册的最后一章时,赫然发现,作者打上的字眼,竟然是...... 明明他们之间的结局已经是定数了,难道还能有什么迴转的方式不成,亦或者这只是作者的一个噱头? 他想不透,似乎还沉浸在震惊之中,不知道到底是梦境书写了这本书,还是这本书为他织造了那个梦境。 只是,他唯一能确定的是,梦境中的男主令他无法忘记。 「楚轻...」他控制不住再次轻喃这个名字。 「你在叫我?」 彷如晴天霹雳,山洪爆发,得了这么一句回应,他整个人呆立在当下,连眼珠子都不敢挪动一下,知道这是幻听,但又好似担心这幻听会消失一般。 「确实有趣。」 那个幻听还在持续响起,音色,音调都和梦境中的楚轻一模一样,仿佛他从他的世界来了自己的世界一般。 「昨天就是你借走的第一册 ?」 当幻听再次响起时,他才终于动了动僵硬的身体,而后像个机器人一般,一板一眼的侧过身,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单手插兜,留着一头及肩的长髮,发色还染成了银白色的俊美高大的男生。此刻,那男生正用一双漂亮不已的凤眸微微打量着他,唇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男生的面容生的较冷,所以适才一笑竟有一种寒冰融化,春暖花开的感觉,令人心驰神往。 他看着那男生,彻底懵了,早已分不清哪儿才是现实哪儿才是梦境。只看着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木然的点了点头。 男生笑着道:「这另外三册是我借走的,昨天早上来闲逛,偶然发现了这本书。」说着,男生嗤笑一声,「但巧的是这男主竟然跟我同名,我就随手拿了一册翻了翻,还挺有兴趣,所以就把另三册借走了。」 他听着,不知怎的,鼻腔有些酸涩,却也只是点点头。 「你看过,觉的怎么样?」男生像一般书友一样询问着。 他礼貌的笑了下,对上男生的目光,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男生思索着,拧着眉的样子也很是帅气,「立场不同,说不出谁对谁错,但如果他们生在现世,就不会有那些问题了,当然,这个『楚轻』的性格得改改,有一点以自我为中心。」 他听着这中肯的评价,无声一笑。
第282页 「这书挺冷门的,我听老闆说没卖出去几本,租的人也少,我若不是因为名字相同,也不会有兴趣。」男生说着,不知道怎么的,他总觉的对这个第一次见的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 他听着,再次点了点头,「萝蔔青菜各有所爱嘛。」 男生认真的想了想,片刻后才道:「嗯,就我个人来说,我挺喜欢的,喜欢里面那个『赵时煦』,要真有这样的人,为他舍了天下又有何妨?」 他听着,笑了起来。 「不过,我倒有些好奇,这最后,赵时煦的国书上会写什么?他会原谅他?」 「赵时煦说过,他们之间并不存在原谅不原谅,我想,他或许会写...」说着他顿了一下,而后对上那男生漂亮的凤眸,接着道:「他或许会写『收到』二字。」 「收到?」男生顿了一下,但忽然之间又好似明白了,「确实,『收到』最好。」 他无声一笑。 「对了,你也是帝安大学的?」男生问道。 「嗯,你也是?」 「对,我是计算机系的。」 「我是传媒系的。」 「你刚知道了,我叫楚轻,你呢?」 他顿了一下,「赵寻。」 「喔,你就是那个以全省第一考进来,年年都得奖学金的赵寻?」楚轻说着,面上的暖意更甚,衬的那张脸庞愈发的俊美,银白色的及肩长发更让他有种从书中走出来的朦胧感,还没有一点冷漠的样子。 「呵呵,对啊...」说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道:「我还没有吃午饭,不介意的话,一起吧。」 楚轻顿了一下,认识还不到二十分钟就邀约吃饭,速度也是有点快,但他却想也不想的应道:「好啊。」 话落,二人相视一笑。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全文完结啦,谢谢小天使们的喜欢、支持和吐槽,让我又圆了我的脑洞一次。这文中途因为工作忙还断更过n久,也灰常感谢不离不弃的小天使们,么么么么哒。我的下个脑洞已经在舒展之中,灰常兴奋啊,么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