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重火》 第一章 重雪芝在江湖上隐匿过两年。 两年前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重雪芝为了追求夏轻眉放弃了少宫主的位置和重火宫决裂。夏轻眉是灵剑山庄的九弟子出名的美男子温文儒雅长身玉立长长的眼跟盛了水似的明亮笑起来常常露出雪白的牙齿和单边酒窝确实很耐看。喜欢他的女人数不胜数不过他基本上都拒之门外包括重雪芝。 夏轻眉在江湖上的行事作风非常正派在感情方面却常常引起别人的唏嘘。这世界上竟然还有女人主动送上门来都不要的男人也不知是柳下惠还是龙阳癖。不少人说夏轻眉长了个女人脸又有个女人的名字说不定就是个女人。每一次重雪芝听到这样的话总是会把说话的人暴打一顿。 重雪芝说他总有主动追求别人的一日。 但她如何都不会料到夏轻眉第一个认真追求的女人竟然是林奉紫。 若要重雪芝给自己列一个“最讨厌人排名”一定是如下结果:第三灵剑山庄庄主林轩凤。第二林轩凤的女儿林奉紫。 对这对父女的感情千言万语都只能化作三个字:可恶啊。 林奉紫的母亲身世是个谜有传闻说她自己都不知道。但是重雪芝对她可是最清楚不过的——她是最不该存在于世界上的那个人。 在重雪芝眼中林奉紫就是长得了个苦命相一双会光的死鱼眼额心还跟她爹一样有一颗红彤彤的媒婆痣让人看了就生厌。每次她这么说就有人会纠正她说那是桃花眼美人痣。她统统无视。 最好笑的是夏轻眉对林奉紫一往情深这长了媒婆痣的女人拒绝了他还假惺惺地跑来给重雪芝说姐姐我不跟你抢心上人。 重雪芝每次听到她叫自己姐姐无名的怒火就会从胸腔中燃烧起来从口腔中爆出来最后千言万语又会化作铭心的一剑砍向林奉紫。林奉紫以柔克刚长鞭一舞缠住她的剑微笑着说姐姐他不喜欢你你就打我这对我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重雪芝只有选择最后一条路:暴走。 但是她对另一个人的讨厌那是林轩凤和林奉紫加起来都不够的。 那个人叫做上官透。 两年后重雪芝重出江湖第一次以她比较喜欢的原因再次闻名于世——漂亮。 原本以为自己洗心革面重新归武林而且单身的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想在这腥风血雨英雄辈出的江湖中找一个如意郎君的她却很快被和上官透的流言打碎了梦想。 上官透月上谷的大谷主风流得要死女人多到要命例如说:xxxxxxxxx重雪芝xxxxxx…… 没错她在里面。 她比别人倒霉因为她最有名。而且更倒霉的是那时的她已经被上官透给吃抹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 自古美人情场磨难重重但磨成她这样的也是属于难上加难了。 谁都知道这世界上最简单的事就是激怒重雪芝;而这世界上最困难的事就是激怒上官透。 就是三岁的小孩都可以让重雪芝气到脸红脖子粗;而无论再是刻薄尖锐的人都无法撤掉上官透脸上万年不变的微笑。 这两人在一起时场景就相当好玩了。常有人抱怨说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重小姐脾气太大了改改不行么。重雪芝保证立刻拍案大吼:“我脾气哪里不好了?!”如果上官透在场一定会笑得英姿飒爽:“脾气大是好事别人都忍不了她。到时候她就不得不跟我。” 如果有人让重雪芝回想一下最恶心的画面那出现在她脑海里的保证是这一幕: 上官透满脸写着“我是坏水”用折扇轻佻地抬起她的下巴:“芝儿你越生气就表示你越在乎我。别生气了快回到我怀里来。” 重雪芝有的时候也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她讨厌上官透但很多时候却觉得只要他在就会觉得生命格外轻松。因为在上官透看来再是天大的事都好像不足挂齿。 然而这些都是后话。 刚开始重雪芝不是那种很会自我调节的人经常因为很小的事郁结很久。 第二章 近三年前秋。奉天。 中原武林中最大的比武大会有两个一是三年一届的奉天英雄大会一是一年一届的少林兵器谱排行。而这一年的奉天英雄大会前夕一如既往的热闹。 奉天客栈虽然是整个城里最大的客栈但里面来来往往的都是大门派的大人物。所以此时坐在窗旁极力保持低调的一帮人格外引人注目。 中年人有两男两女两个丫鬟一对少男少女。 任谁都知道这些都是重火宫的人。 若换在十年前问别人重火宫是一个怎样的门派。一般人都会绘声绘色地做出以下描述:“重火宫是江湖第一邪教由数百名弟子、四大长老、四大护法、还有两个宫主组成。两个宫主都武功盖世但是一般人都只认宫主重莲。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道重莲是谁。”如果说不知道对方一定会说:“老天活在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说不认识重莲。你……一定是世外高人吧?” 对于重莲没有人能用一句话描述他。但就三岁的孩童都可以用两个字概括他:传奇。 重莲成名于二十四年前的英雄大会。当时的他只有十五岁就以重火宫少宫主的身份参加英雄大会两招击败灵剑山庄庄主楼七指夺得大会第一并以“武霸天下”、“冠世美人”的称号闻名于江湖。有人戏谑说重莲是真正的花容天下因为男人女人想要的东西他都占尽了。只可惜这些人看不到重莲为他天下第一的武功付出多少代价。知情者又很少给他正面的评价。 武林公认的邪功中有两本秘笈是争议最大的。一是《芙蓉心经》一是《莲神九式》二者合称“莲翼”谱写者是同一个人即重火宫的创始者重九枝。也不知是重九枝喜欢自残还是秘笈需要天人修炼总之修炼过这两本秘笈的人都不得好死没有例外;修炼成功的人更是惨得千疮百孔。其中《芙蓉心经》在重九枝死前就被江洋大盗偷走直到五十多年前才确定被当成古董收藏在了京城王府王爷死后又一次出现在江湖引起腥风血雨因为这门邪功死去的的人不计其数导致此秘笈至今下落不明。《莲神九式》被重火宫当成秘宝传下来却只有两个人修炼成了。一是重九枝一是重莲。 重莲不负众望变成了整个中原武林的武霸也成了重火宫历史上最强的人。还有人说他会长得这么好看还是托了这门武功的福。也正是因为修炼了这个莫明其妙的武功重莲做的很多事都与常人有异有不少人偷偷说重莲修炼《莲神九式》已经练到走火入魔雌雄同体导致他性向不正常喜欢男人。甚至有人说重火宫对外声称重雪芝是重莲的养女实际上就是他和他的男宠林宇凰生的。总而言之江湖之大无奇不有。还因为这害人害己的武功重莲身为普通人类的身体终于承受不住强大负荷三十二岁的时候就归西了。 但是不论重莲创造出多少奇迹也不能掩住他曾经是个杀人魔的事实。杀了多少恐怕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所以当重雪芝步入武林受到全天下人注目的时刻没有人罩着她却有不少人想杀她。 因为她是重莲的女儿。 重火宫历来规定宫主必须姓重且是历代宫主的儿女或者养子。如果是女子那么将来她就算嫁人儿女都必须跟自己姓并且继承重火宫。重雪芝作为重火宫的少宫主是十一岁时就在形式上接管了重火宫十四岁那一年正式开始代表重火宫收门徒与各大门派打交道参加武林的各种盛会等从那以后所有人都对她更是记忆忧新——重莲十来岁的时候就性情温和稳重得个女儿性格却这么霸道尤其是在别人说到重莲不是的时候重雪芝几次都差点弄出人命。 而此时她迅扫了一眼四周喝下一口茶低声说:“明天一定要赢。” 护法琉璃道:“都被你念得耳朵生茧了。” “你懂什么。”雪芝看一眼琉璃小声说“我知道这周围的人都想杀我们的。如果我输了以后仇家都会找上门来。我若是给人杀掉你们对我大爹爹也不好交代不是。” 护法朱砂沉默片刻煞有其事地看着雪芝:“真的会有人杀你吗?” 雪芝用力点头:“会的。” “少宫主您别太紧张了。这一此是否能拿到名次不重要主要是让少宫主多多锻炼以后才能顺利继位。” 说话的女子是四大护法之多年前的江湖三大美女之一海棠。因日夜操劳重火宫的事现在海棠不像以前那样年轻了但依然漂亮。 雪芝不说话。有的问题她也不敢问。 例如说二爹爹去了哪里? 例如说如果她输了回去以后会不会被长老们责罚? 例如说大家都说穆远是大护法但见习护法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明明有四个。重火宫历来的规矩就是只有四个护法那穆远算什么? 其实她知道重火宫对外公布穆远是大护法实际他是重莲的养子。重莲在二十八岁的时候就收养了穆远并且手把手地教他武功据说是因为他资质很好非常适合待在重火宫。穆远……是不是将要取代她成为宫主? 她看一眼坐在一旁一直沉默的穆远。他分明只比自己大一岁但表现出来的沉静是任何同龄人都做不到的。 重雪芝非常气馁。 大爹爹明明是最喜欢她的。为什么不肯亲手教她武功? 第三章 “少宫主这是上一届英雄大会的排名。”穆远递给雪芝一个小本子“昨天晚上我把目前的排名都整理了一下他们的兵器和取胜战败招式我都列在里面了。” “多谢。”雪芝接过小本子大概扫了一下名字。 第一名少林寺方丈释炎。取胜:拈花擒拿手。 第二名灵剑山庄庄主林轩凤。取胜:虚极七剑。战败:碎琴剑法。 第三名峨眉派慈忍师太。取胜: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战败:三十六式天罡指穴法。 第四名:花遗剑。取胜:水心剑诀。战败:千金剑。 后面依次是华山掌门即现任武林盟主丰城武当星仪道长华山派掌门雪燕教教主原双双玄天鸿灵观观主满非月…… 琉璃接凑过去看看咂咂嘴:“这些年新人一年不如一年。除了星仪道长比较年轻其他撑着场子的都是老一辈的高手……啊还有这个十三名的夏轻眉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林轩凤的得意门生。” 雪芝像是没有听到他说话只一个个挨着往下看终于在四十五名处看到了一个刺眼的名字:林奉紫。 “她只拿了四十五。”雪芝扯着嘴角笑“上次她跟我说话那么无礼其实也就这样了。” 四大护法中琉璃、朱砂、海棠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只有砗磲坐在原处像个雕塑。 最后还是海棠出来说话了:“少宫主这些年英雄大会的参加人数几乎是以前的两倍能拿到四十五已经很厉害了。” 朱砂想了想也说:“而且林姑娘也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她不过问你多大想认你当姐妹而已……” 琉璃道:“是啊她还这么年轻以后肯定是个对手不得不防。” 雪芝气闷干脆不答话。 她没有忘记出来之前三个长老交代了她必须拿到前五名。再看看前五名那些人她六七岁的时候就见过释炎当时他和一个女魔头交战下手的力道是非常惊人的。其他人都在六年前的英雄大会上露过面那时重莲还在世带着她参加了那一次大会。除了林轩凤没有和他交手以外其他几个都不是他的下饭菜。她最喜欢在重莲的怀里蹭来蹭去无比自豪地说:“大爹爹果然是天下无敌把那些人打得落花流水!”然后她二爹爹林宇凰总会蹿出来冷不丁地笑一下:“死丫头有本事你去打打看。”她伸出小爪按住林宇凰的脸提高音量说:“凰儿走开!” 那时候她根本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是因为她从来没想过要和这些人动手。 而重莲死了没多久二爹爹真的“走开”了。 这么多年甚至连个影子都没有。 重雪芝晃晃脑袋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低声议论: “灵剑山庄倒是精明直接在奉天花高价盖了个大宅院以后都不用抢客栈了。” “听说雪燕教的人今天才到齐他们还没有给那些娘们儿留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扶正哈哈哈哈。” 灵剑山庄和雪燕教是传说中的夫妻门派。雪燕教的教主原双双是灵剑山庄出身和灵剑山庄走得很近。雪燕教的武学内功都是由灵剑山庄的剑法衍生出来的但相对柔软女性化很多所以很多灵剑山庄的女弟子例如林奉紫都转移到了雪燕教于是灵剑山庄更是只剩了男弟子。两个教派的关系更好了经常会通婚外加有传闻说两个老大暗地里还是一对情侣所以提到雪燕教一般人都会说那是灵剑山庄的老婆。 林奉紫还在灵剑山庄的时候重雪芝讨厌灵剑山庄。 林奉紫去了雪燕教以后据说还特别受到原双双的器重重雪芝讨厌灵剑山庄更讨厌雪燕教。 这时一名女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雪燕教原双双弟子四名还有房间么。” “这……只剩四个房间了。” 海棠看看雪芝后面低头对砗磲说了几句话。砗磲点点头走过去:“我们少宫主吩咐了让一个房间给原教主还有林小姐。” 重雪芝一听到林小姐三个字头壳里轰隆一响猛地一扔筷子站起来:“不让!” 林奉紫的个子特别高才十五岁站在三十四岁的原双双旁边都要高出半个头。这么高不说脸蛋漂亮腰肢还特别细跟着旁边的弟子穿一样的衣服她那身白色看去就特别刺眼。 其实重雪芝心中偷偷羡慕过奉紫的身高。但这种羡慕很快就被自己转化成了愤恨。 林奉紫一看到她立刻露出了跟她老爹一模一样的笑脸:“姐姐。” 第四章 雪芝和林奉紫在去年的少林兵器谱比武会场上相遇。雪芝比奉紫大上两岁对小时候的事记得很清楚但是奉紫不到四岁就被送到了灵剑山庄对雪芝也只依稀有一点印象。所以对雪芝来说那次会场见面算是再遇。但对林奉紫来说就是初次见面了。 也不知是老天偏心还是如何当时在场的小女娃只有她俩但奉紫才十四岁就亭亭玉立连雪芝都忍不住要看她。终于控制住不理她的时候那穿着雪白折叠裙的小女娃就跑过来了见了雪芝立刻就问她叫什么名字。雪芝没有搭理她还是海棠替她回答的。奉紫性格特别温和还很爱笑当场就笑得跟朵花似的说觉得你好面善我叫你姐姐好不好。 于是奉紫就被雪芝定义为“自以为是到处认亲的厚脸皮”。 也不管雪芝是否同意从此以后奉紫就认定了这个姐姐。 这时她还这么叫雪芝大大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儿眼角显得更加上扬:“谁是你姐姐?我说了我们不让房。” 奉紫微微一皱眉一脸被伤害的表情:“姐姐不要这么对我。” 这个时候原双双从上到下打量了雪芝冷笑道:“哪里来的野蛮丫头?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么。” 奉紫道:“教主她是重雪芝重火宫的少宫主。” 在场有不少人在看好戏。 所有人包括重雪芝都以为奉紫这么说了以后原双双一定会作大惊然后拿出她那副对林轩凤说话时的典型小妇人相拉拢雪芝。但原双双只是略惊然后歪了歪头睁大眼睛说: “哦原来是重莲的女儿。” 雪芝盯着她眼中的小火苗开始燃烧。 “你爹爹已经去世了你还来英雄大会做什么?小孩子回家守着灵牌积点德吧不然你爹滥杀无辜造的孽还得由你来偿。这房我们也没说要你们的我这就去找——” 说到此处腰间的长鞭一抽原双双及时缠住重雪芝的手腕雪芝原本刺向她的长剑便不偏不倚地指向重火宫的人。雪芝用力抽手但是鞭子就像长了牙的荆条越缠越紧。 “我也是习剑出身的但我还清楚这剑不能这么拿的。重少宫主到底是您的剑太弱还是重火宫的剑法空有其名呢?” “不准你侮辱我爹爹!” “我没有侮辱你的爹爹。倒是你欺负我的弟子在先。” “那是我和林奉紫的私仇不要伯母你来插手!” 原双双一听到伯母二字脸唰地变色扬手一巴掌就落了下来。但手掌离她面颊只有几毫米距离的时候突然停住。 她的手腕被三根指头捏住。一回头出手的人是穆远。但是他甚至没有看原双双只道:“放开她。” 原双双不理睬他。但无论她再怎么动手臂手腕愣像是被无形的枷锁铐住一般无法动弹。她只得松开缠住雪芝的长鞭挥向穆远。穆远伸手接住长鞭鞭子绕着他的手掌缠了几圈。他用力拽住另一只手又没有放开。两个人开始较劲。原双双力气自然不敌穆远不一会儿额头上就渗出细汗。 这时一个算盘放在在两个人的手上。 “再继续下去双方都会被取消比武资格两位还是掂量着点。” 说话的是掌柜齐老板。据说他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代风云人物不过因为胡子花白没几个人记得他年轻的时候有多威武。只是威武消减威信尚在他和英雄大会的各大主办者关系很铁而且彼此间有约法三章参赛者不得在客栈里闹事违者除名。 原双双只得作罢。 穆远向她拱手然后和雪芝回到位置上。 刚一坐下雪芝就指着他的手急道:“流血了。” 穆远看看手心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小红点。他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在桌上的拭手布上蹭蹭。雪芝忙抓住他的手腕:“你做什么?不知道那个伯母的鞭子上弄了什么东西万一中毒死人怎么办?” “放心这里人这么多她不可能在上面下毒。”穆远笑笑“吃饭了。” “没中毒也得包扎一下你别动。”雪芝从怀中掏出药拔出红色小塞儿抖了一些粉末在他手上又抽出一卷纱布替他慢慢缠上“好了。” 穆远道:“少宫主居然把这些都带在身边真难得。” “嘿嘿我啊以前最想做的事就是当神医然后跟着两个爹爹闯荡江湖一旦他们受伤了我就替他们包扎一有人欺负我他们就保护我。可惜他们武功都太高了我唯一一次替二爹爹包扎就是他从爬树采果子给爹爹然后从树上掉下来。” 穆远忽然不笑了:“少宫主将来要肩负整个重火宫的重任说话不可以这么任性。” “穆护法才比我大一岁说话就像个糟老头。” “真的?” 雪芝认真点头:“真的。” 这个时候客栈二楼传来一阵呼声:“轻眉你不要跑!把我老婆的簪还给我!” 楼道间一个清亮的声音接道:“这会儿不赶趟儿晚些她就走了!”话音伴随着脚步声一个少年坐在二楼的楼梯扶手上倏地顺着滑下来。 雪芝抬头一眼就看到了那张漂亮的脸蛋。 “轻眉老大不小了给我规矩一点!”二楼的男子喊道。 叫轻眉的少年对着上面摇摇手中的银鸾簪:“谢谢丰伯伯!” 第五章 扔下这句话他就径直跑出了客栈。他这一跑似乎看不到任何人。但是任何人都在看他。其实他打扮得不花哨浑身上下就只有青白两种颜色头上也系了青色的带。只是浑身上下都透露出一种年轻若特有的活力还是限量版的清秀美丽型不由自主就抓住了别人的目光。 “唉臭小子还以为他长大点了!”楼上一声叹息安静了。 “青梅?真是人如其名。”雪芝微微皱了皱眉“也够女气叫红桃也好。” 虽说如此眼睛却一直盯着轻眉的背影。 “不是青梅煮酒的青梅是轻淡的轻眉毛的眉。”海棠翻翻穆远整理的名单“以他腰间的剑来看他应该是灵剑山庄的夏轻眉。他前天才参加过比武拿了第十三名是匹黑马。” “夏轻眉?”雪芝眉毛扭得更猛烈了“看不出来有多厉害。” 琉璃一挑眉看看雪芝:“做什么反应这么大?” “我哪里有很大反应?说都不能说了?”雪芝立刻埋头吃饭。 朱砂笑道:“难道是看到翩翩少年郎动心了?” “我哪有!” “越是否认就越有可能哦。” 海棠笑道:“你们别再逗少宫主了小孩子喜欢否认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是很正常的。别把她气哭了一会又难得哄。” 雪芝差一点就爆掀桌子但是最后又被三个护法哄下来。穆远叹气砗磲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已经脱升仙。 这一帮叔叔阿姨级别的护法都是看着雪芝长大的而且几乎都给她换过尿片。所以雪芝可以在新的重火宫弟子面前竖立威信在他们面前却怎么都不可以。 与此同时奉天客栈外。 沈水悠悠细雨蒙蒙。 雪燕教教主以及四名弟子站在水边如何看都像是乘画舫撑竹伞的红粉佳人。 原双双看着手中的鞭子低声吩咐身边的人:“刚才在客栈里和我交手的人是什么人?” “回教主那是重火宫的大护法穆远。” “重雪芝倒是不足为惧。倒是穆远我看他出手不凡为何以前没有他的传闻?” “这……属下此人不大了解。只知道他是由重莲亲手挑选的估计是重火宫的杀手锏。” “重莲到底在打什么算盘?死了还不让人安生。” 奉紫轻声道:“教主人都已经去世这么久了就不要再这样说了罢。” 原双双瞥一眼奉紫忽然眉开眼笑挽着奉紫的手道:“我的好闺女重莲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大魔头这样的人死几百次都不够的。当初灵剑山庄差点因为他灭门的事你忘了?” “我又没看到。” “这话我们不多说你看看后面是什么人。” 奉紫心不干情不愿地回头迎面走来的是夏轻眉。另外三个姑娘一看到他都纷纷用手肘捅捅奉紫。奉紫微微一笑朝着夏轻眉福了福身:“师兄。” “你明天还要参加英雄大会吗?” 夏轻眉分外意气风。只是意气风的同时他眼中仿佛其他姑娘都不见了。 “要。”奉紫的眼睛长在了奉天客栈上“明天姐姐要参加英雄大会我的梦想就是和姐姐交手。我怎么能不去?” “姐姐?” “我认的姐姐重雪芝。” “重雪芝?”夏轻眉顿了顿“是重火宫的重雪芝么?” “是的。” “我不认识这个人但是对她父亲的事……你还是稍微提防些比较好。” 奉紫看了一眼夏轻眉扁扁嘴娇滴滴地说:“不喜欢别人挑拨离间。” 夏轻眉愕然:“我不是那个意思。” 原双双道:“诶奉紫听听你师兄的话没错。你看看重雪芝的头有两撇红色的人家都说那是不祥之兆。还有人算过八卦说她将来会跟他爹一样变成江湖第一大女魔头。你到那时候如果和她走得近我想罩着你都不行。” “我就是喜欢她的红头。” “既然奉紫这么喜欢那一定有理由的……”夏轻眉又开始替奉紫说话临走前还不忘对着原双双甜言蜜语几句。 他刚一离开原双双就笑道:“啧啧这灵剑山庄的孩子是一年比一年讨人喜欢。当初上官透那孩子走的时候我还跟你爹爹抱怨过一阵子呢没想到轻眉啊更是越看越顺眼。” 奉紫用手臂捅了捅身边的同门师姐:“我姐姐刚才使的是混月剑。” 第六章 “上官透的画像?”重雪芝筷子一放接过小贩的递上来的水墨画“这都能拿来卖钱?” “这可是精装版的上官特别画像只我一家别家不卖。” 重雪芝一看那图睁大眼吓得口中馒头都快掉了出来:“这是上官透么?分明是一个少林和尚。” “嘿小姐你就没听说了很多姑娘都在抢这一幅啊。” “我只听说过他很风流但是不知道他头上的孔雀毛何时换成了光头。”雪芝摇摇头“这年头人的审美都有点问题。” 琉璃看了那个小贩一眼露出纯洁的微笑:“这位小哥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姑娘看上去很眼熟?” 小贩看看重雪芝再看看琉璃:“是很眼熟。这位大侠您看去也很眼熟。” 琉璃道:“这姑娘是林宇凰的女儿。” “原来是林姑娘。”小贩道笑得无比纯良“这幅画我送您了。小的行不改名坐不改姓赵大眼是也。后会有期。” 小贩脚底抹油瞬间消失。 旁边的几个小贩低声议论道:“真赵大眼平时为人还不错不就是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比他的上官光头画像便宜个十文有必要为了十文钱这么对人家么?同是赝品公平竞争是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 雪芝眨眨眼回头看看那几个小贩。 那几个小贩有两个兜着东西跑了剩下的都是把东西留下了才跑掉。 雪芝看着那堆东西叹道:“凰儿名气真大。” 琉璃道:“你二爹做人不厚道。” 雪芝一拳打在琉璃的鼻子上:“除了我谁都不准说凰儿坏话!” 朱砂凑过头来看看那个光头画像:“这脸蛋还是挺好看的。不过这些小贩确实挺缺德上官透别的画像不卖就盯着这一张。” 画像上的人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腰板儿挺得笔直眉目神态都散出十二分的自信与风采。画者也把少年人独有的叛逆神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雪芝道:“我知道这画像是什么时候的了。” 对这个人的传闻她听说过不少。 在江湖中如果赞扬一个人好看大部分人会提起重莲;如果感慨一个人幸运那多半就是上官透了。 上官老爹是当朝国师拜官正一品据说和皇上都沾亲带故;他娘是洛阳大布商的女儿有一个在峨嵋当掌门的姐姐慈忍师太在华山当掌门还是武林盟主的表哥丰城京师富司徒雪天还是他们的生死之交……总而言之上官透刚从娘肚里钻出来时就是一个身罩光环头顶福星的奶娃娃。 这小子从小就有一张标致的脸蛋众人都期待二十年以后又一翩翩儒雅君子的诞生可惜人们的预测只有一点说对了。时至今日朝廷里很多官员的太太都还记得一件事:某次他爹的寿宴上四岁的上官小透在园子里和别家小男孩疯闹但都元帅的小女儿一直缠着他玩绣花是人都看得出来他心中有一百个不乐意但他没拒绝她只随手摘了一朵花戴在她头上两只大眼睛还闪烁出无穷的波光然后转身跑掉。小姐姐面红耳赤再也不找他。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说完蛋这孩子将来是个祸害。国师拽着他的衣领把他提到自己面前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悔恨:“臭小子啊你才四岁——四岁!”上官小透小身子一偏脖子都不用扭衣领就自动转了一圈刚好他水汪汪的眼睛朝向一帮夫人。接下来的情况不用多说他爹的寿宴充满了哀怨。 其实以他的身家背景来看金灿灿的光明大道早已铺好。可他甚至懒得挪上一步。 众人期待的儒雅君子在如此优越的环境下茁壮长成了一个纨绔公子。 八岁的时候上书塾上官小透的一个铁哥们跑来对他说被侍郎公子欺负了他第二天早上就搬了一块砖头砸在侍郎公子头上之后他哥们果然就再也没被欺负过。十来岁的上官透和一般孩子一样是叛逆期只是他的叛逆比寻常人都要来得迅猛来得激烈。 在武林潮流的带领下京师的孩子也流行起了穿长衣留长戴佩剑还在颈口眼角画花纹。经过长期的忍耐上官透终于受够了所有人千篇一律的打扮飞剔了个秃顶还是会光的。当时不少人都给他吓着他的狐朋狗友直夸他有勇气他爹娘直接不想再看到他。他对那个头不仅无比满意到处给人说他的秃顶也是如此的脱俗还让人把自己的傻样给画了下来。 事隔多年上官透已经变成了风流公子的典范那幅精装光头图也如同他的风流一般浩浩荡荡地流芳百世。 第七章 上官透的光头形象横空出世以后气倒了爹娘他还嫌不够。十三岁那一年他看到十六岁的太傅公子穿了一个已经拖到地上的白衣颈项上画了莲纹佩了把假剑还有一帮人无限崇拜二话不说就上去打他。太傅公子被个比自己小的打败后觉得面子分外挂不住之后偷偷带了一帮人去扁上官透。上官透虽自幼习武但面对这么多人还是会占下风于是扑过去一口咬上太傅公子的脸再也不放了。迄今太傅公子白净的脸上都还有非常明显的一圈牙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艺术纹身。 十四岁的时候上官透自告奋勇去塞外充军。孩子有些叛逆过头但很吃得苦国师夫妇连续一年内都没有听过他抱怨的声音。但是刚满一年上官透无战放号角放军马震惊军队的事就传回了京师。接下来他被安排到东海的无人岛上待了一个月。 回来以后上官透非但没有得抑郁症还玩到心野再也没法在家里待说要去闯荡江湖。国师早就想把他送走了于是安排人联系武当山。但他不愿意非要入重火宫理由是“重火宫的武功才达到了真正的武学境界”。国师只知道重火宫是有名的邪派对此半信半疑。而他母亲一听重火宫这三字差点吓得心脏病作又因为了解孩子再留不住了于是决定送他去灵剑山庄。灵剑山庄庄主是林轩凤林轩凤是王爷的事也是公开的秘密让他看着上官透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但事与愿违。 入了灵剑山庄不到一年时间他的名字在整个江湖中就已无人不晓。可惜没过几年他就以未知原因被逐出师门。谁都好奇这个未知原因的真相因为以林轩凤的为人以及他和他老爹老娘的关系绝对不会轻易弄走他们的儿子。 至今很多人都无法琢磨出上官透的性格是如何养成的。 在江湖中性格招摇的男人好找打扮招摇的男人难遇。性格和打扮都招摇的似乎只剩下了上官透。 他十多岁时候和人打架眼下被人划了一个小到几乎看不到的口但他觉得有疤痕在身上很有阳刚气质在脸上似乎就像莽夫了。于是他让人在小口纹成红色下面又纹了两个红点如果不仔细看会觉得他流出了三滴血泪。他原本就长了一张不大众的脸——鼻梁那是一个直挺从正面完全没法看到鼻孔配了个尖下巴加上时刻“泣血”宝石般的眼随便往旁边一坐再是觉得他好看的人都不会有跟他说话的**。 上官透的头式还一直是人们议论的焦点。自从他结束了光头生涯以后头就慢慢地回归了乌黑亮丽型。他个子高留了长看去头就比别人还长得多。乌质量是很好还天生直顺只是挽起在头顶的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髻别人都是插的簪或绑头巾他插的却是三根横着的孔雀翎。他最喜欢穿白色的连帽长斗篷如果是换做冬天帽檐和斗篷边缘还会有雪白的绒毛如果再戴上帽子在风雪里走很容易就让人联想起出塞的昭君。所以上官透还有个外号叫上官昭君。只是上官公子的身材和娇小窈窕的昭君完全搭不上边混过军队的男人行为举止和普通男人更不在一个档次上。几乎看过他动手的人记得最清楚的场景都是他斩断云空一般利索的身法还有和飞扬长以及旋转的雪白斗篷。 因为他的身手了得皮囊好看又有个一品官的爹爹所以上官昭君还有个外号叫一品透。 以上的传闻不过是上官透的最基本传闻的一小部分。重雪芝听到的版本绝对比这些多得多。 重雪芝实在不明白大家都是从小就出了名的人为什么她的日子就这么倒霉? 被人不少人仇视不说还要被林奉紫那个阴魂不散的死丫头纠缠。 次日重火宫的人抵达英雄大会会场。 所有参赛者都有权力向任何人挑战。不过挑战者只有一次机会被挑战者如果战败还可以挑战除了打败他或她的任何人然后按胜负排名。 重雪芝带着五个护法还有两个丫头一走进会场很快就成了众人的焦点。虽说她出道很早但年轻人里真正和她见过面的人还不很多。 她刚一找到重火宫万年不变的位置坐下就听到一个很温和的声音:“雪芝你也来了?” 这个人光荣地列在她最讨厌的人第二名。 果然一回头就看到相当惊人的灵剑山庄弟子群十五到三十不等带头的人是个三十来岁的英俊大叔。在重雪芝看来他拥有着和他女儿一样的死鱼眼媒婆痣令人生厌。 虽说如此重雪芝却得不情不愿地站起来扯着嘴角露出最僵硬的微笑: “轩凤叔叔。” 重雪芝没有办法这是她两个爹爹都交代过的:对林轩凤一定要有礼貌。 林轩凤跟看了亲生闺女似的开心:“太好了小紫天天跟我念你我这就去叫她过来。” “不要。我还有事。” “也好。你先准备准备一会好上场。” 雪芝大喘一口气刚转身就又被林轩凤叫住: “对了你二爹爹回来了吗?” 8 雪芝没有回答林轩凤的话林轩凤也不再追问。 她是不想提林宇凰的。对于重莲她表现出来的从来都是□裸的崇拜与尊敬。而她对林宇凰无时不刻不是逆反与无礼。或许是因为林宇凰大而化之的性格问题她即便有心疼二爹爹的时候都会被对方傻兮兮的笑容给弹回去。林宇凰曾经勾着重莲的肩无比叹息地说这年头敢打老爹还打得大义凛然的女儿真的只有我们林雪芝了。重莲也不纠正他什么都随着他只有雪芝一个人反抗说她姓重。 重莲去世那一年好像什么都不大顺利。 重雪芝看看自己的左手肘到手臂一块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她的皮肤白疤痕因此更加明显很不好看。她从来不相信天命但这条疤带带给她的悲恸远远要过**上的疼痛。 她从小的武学底子很好也比较有天赋几乎没有受过什么伤但是十一岁那一年她却因为下山买赤豆粥踢到岩石从重火境的山坡上摔下来右手手臂挂了钩藤连个缓和的余地都没有立即大出血。所幸赤豆粥没有从右手滑落雪芝大松一口气把粥放在岩石上然后咬牙撕下布料替自己包扎却在包扎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赤豆粥。 雪芝急得几乎掉泪也不包扎了直接按住伤口往山下跑去。 重莲连续昏睡了很多天再次醒来的时候居然第一件事是要喝山下小铺子里卖的赤豆粥。整个重火宫的人都知道重莲小时候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练武过后下山喝一碗赤豆粥。 一个活到三十二岁的人在重病的时候突然叫自己的女儿去买儿时最爱喝的粥。 十岁出头的小孩虽说比较懵懂但雪芝的直觉告诉她大爹爹状况不好。 谁知她刚跑到山脚就有弟子哭哭啼啼地跑下来说宫主过世了。 雪芝赶回去的时候弟子们哭的哭喊的喊要么就是沉默。 终于到了心莲阁提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跨步进去。没想到里面安静得有些离谱。重莲还是以同样的姿势躺在床上。林宇凰坐在旁边一声不吭地握住他的手泪水却顺着脸颊流下一直浸透了整个领口。 半个时辰以前重莲还弯着眼角对林宇凰笑道:“其实在你和芝儿刚出去的时候我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林宇凰扯着嘴角笑得很不好看:“你以为我是回来陪你的?我只是懒得去买你那个什么豆子粥。” “其实这个时候我还是希望你陪着我……会不会怪我太懦弱?” “都懦弱这么多年了还不都是我罩着你的。” 重莲轻轻笑了笑:“凰儿前段时间我才听海棠和朱砂说长安的福家布商才进了很多冰绡我想如果把他们做成新衣给你穿一定很好看。” “你在跟我开玩笑么?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把我当成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姑娘来打扮你少在我面前提那些花儿簪儿的我难受。” “不是的我是说做成新衣。” 林宇凰这才反应过来咬紧牙关道:“那些是娘们儿喜欢的事大爷不爱做。我倒是比较关心韦一昴新打的那把刀子他号称比天鬼神刃还要利索我不信。” “你啊怎么都还是不解风情。”重莲稍微握紧他的手“有人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得今生的擦肩而过。不知道五百世过后凰儿是否会在我身边多停留一会儿?” “我这人从来不说肉麻话也不给人承诺你这是在逼我。我这辈子我被你祸害多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你加起来都还不清。你积点德说一点开心的事好不好?” “我会等你五百世。”重莲仍在笑着但已疲倦至极眼睛几乎睁不开“到时候我还会带着你游奉天参加英雄大会去京城逛兵器铺骑着白马走遍长安的大街小巷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很开心。让所有人知道我重莲……永生永世深爱林宇凰……” 时逢初夏红莲盛放的季节。 重莲躺在床头的样子恍如熟睡一般嘴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到最后他还是紧紧握着林宇凰的手。直到那只手都没有温度了林宇凰还不肯放开。 雪芝从来没见过二爹爹这样哭过。但她知道重莲断气之前林宇凰绝对没有掉眼泪。 重火宫里所有人都参加了重莲的葬礼。入了棺林宇凰用双手挖了坟坑却在下葬的前一刻又开棺抱着无力的尸体哭了几个时辰才松了手。 雪芝如何都不会料到人生中第一次经历与亲人的生离死别对象竟然是大爹爹。 之后几天几夜林宇凰一直没有进食穿着白褂子头顶白带子在重莲坟墓前守着最后晕倒在墓碑前面。 林宇凰再次醒来后没多久就彻底销声匿迹。 这也是雪芝不敢问他去了哪里的原因。 如果哪一天听到消息说二爹爹也去世了她真的不知还有多少力气去负荷这样的打击。 至于她的伤口大夫说没有及时处理流脓了。过些年可能会淡些但永远不会消失。 9 重新回到位置上就听到琉璃正在和穆远说话:“这些年英雄大会比武制度改过以后参加的人确实多了也稍微公平些。不过看上去就没以前那么刺激时间也拖得更长了你看前面那个小子武功这么臭还上去打换做以往恐怕都是高手角逐。” 穆远道:“你说的那个人招式使得非常古怪也不大灵光但是资质一定很好。” 这时身后有人突然站起来朝着琉璃大吼道:“敢这么说我们小师弟你要死啊!” 琉璃回头看看那人冷笑道:“你们又是哪个门派的?我说他又没说你。” 身后一群男子都站着远远望着台上正在比武的少年。导致他们身后的人都没办法看到擂台纷纷抱怨。最奇特的是这帮男人举止都有些没教养却打扮得跟妖精似的。再一仔细看竟个个长得眉清目秀就是气质稍微欠缺。 朱砂道:“这是个什么门派感觉真奇怪。” 穆远道:“应该是玄天鸿灵观。他们每个人腰间都挂了毒葫芦。” “啊对。”朱砂压低声音道“听说这整个门派就是个男妃后宫观主满非月是一个变态女人心狠手辣以毒制胜她喜欢让手下打扮得像妖怪一样大家一起养毒物放毒蛊。虽毒性不及毒公子天涯蛊性不及蛊娘子鬼母但只要逮着机会他们就会到处惹是生非相当草菅人命。” 雪芝也凑过去小声说:“这才是真正的邪教呢怎么人家都把矛头都指到我们头上?” 海棠道:“重甄宫主在世的时候我们还只是中立的门派。宫主年少乱杀人的时候也一样人家只说重甄养出了个孽子。我们真正变成‘邪教’的起点是从宫主武功震惊天下那一刻开始。少宫主倘若你以后不够强其实也是好事重火宫就可以摘掉邪教的帽子了。” 穆远道:“实际纵观整个鸿灵观只有满非月身手不错前天才败给原双双拿了第九。别的弟子武功都拿不出台面。跟这些人比武赢得很快但要论胜败恐怕不好斗。” 琉璃道:“我听别人说在底下和满非月斗上的只有上官透真正赢过了她不知是真是假。” 穆远道:“这是事实上官透有高人相助早已练就百毒不侵之身。” 琉璃笑:“这天下哪来这么多高人?” “我猜是月上谷的二谷主。” “胡说我听说月上二谷主天天窝在谷里不出来白吃白喝整个谷的人都恨不得赶他走只有上官透却一直养着他……”琉璃忽然一击掌“说得没错啊。我就说上官昭君这些年怎么越来越神秘原来是准备脱升仙。” 此时身后的人又唤道: “喂喂喂你们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重雪芝正听得带劲被闹得心烦直接站起来道:“闭嘴!” 那些人一看到雪芝大笑起来。每个人脸上身上都有花里胡哨的纹身这样看去更加不伦不类。 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来:“在笑什么呢?” “这个大妈居然叫我们‘闭嘴’哈哈哈哈哈……” 大……妈? 雪芝怔怔地看着他们。 下一刻她终于知道自己真的是个大妈。 一群妖男中央忽然挤出来一个小女娃身高才到旁边人的胸口也就十一二岁的模样。她的肤色不但不像别的孩童那样白里透红还略微带了点青色。至于嘴唇那可是整两片蓝色。看上去不可怖但相当古怪。 雪芝低声道:“不要告诉我这是满非月。” 穆远道:“正是她。” 雪芝吞了一口唾沫不知该如何是好。满非月却无限婀娜地走过来亲昵地摸摸雪芝的手:“这位是重火宫的少宫主吧?” 雪芝看着她泛蓝的皮肤下意识收了收手。 满非月略显尴尬却很快又笑了:“我的弟子说话一直这样失礼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10 分明是孩童的模样说话却像个慈祥的阿姨。这种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奇怪。 这个时候忽然群众开始低呼。 众人抬头看去现台上原本在比武的人消失了一个倒下了一个。倒下那一个原本占了优势这会儿却躺在台子上脸上长满了五颜六色的泡已经断气。 很多人看到以后都忍不住出干呕声。 重雪芝恶心得脸都扭了。 死在台上的并不是什么大人物却是华山的弟子。玄天鸿灵观这下挑了个大梁子。英雄大会上连续六十年内都没有生过蓄意杀人的例子。作为这一回英雄大会的席主办人少林方丈释炎已经上台验尸开始追究责任。 雪芝再一回头现满非月和那一帮妖男都不见了。 华山掌门丰城已经带着其余弟子杀出去释炎方丈宣布玄天鸿灵观将在接下来的十五年内都将失去参赛资格。 整个大会的气氛僵硬了不少但仍在继续。 琉璃看着被人们用布包着拖下去的尸体咂嘴道:“真没看出来那个小孩武功这么菜真铆起劲来下手够狠的。” 朱砂道:“跟着满非月混的人有几个不是这样?” 雪芝道:“满非月只是个小女娃而已怎么……” “她不是小女娃。她只是从小就练毒功到十二岁的时候不知道吃到了什么怪毒之后身材就再也没有长大满非月对她的皮肤和身材特别在意特别向往变成十**的风韵少女于是更加努力地尝试解毒谁知身材毒解了她早过了育的年龄不能长高不说肤色还变成了你看的那样。她的鸿灵观里弟子都是男人下人都是女童还都是比她小的。一旦长得比她高了或者胸部比她大了都会被她毒死。” 琉璃道:“这样的人还真难找。” “总之少宫主你要小心她。这女人看上去温柔实际很可怕的。” 重雪芝根本没有在听。她的目光一直凝聚在灵剑山庄和雪燕教那一块。奉紫似乎被那尸体吓着了一直缠着林轩凤的手臂撒娇弄得她周围的长辈包括师兄妹都在哄她。其实雪芝早已习惯她这个样子但一看到身为老爹的林轩凤一边安抚她一边抚摸她脑袋的样子雪芝突然特别难过。 朱砂伸手在雪芝面前晃晃:“少宫主?” 雪芝拾起宝剑倏地跳到台上。 台上空了好一会儿。她这一出场成百上千的双视线都扫上来。 “重火宫重雪芝!”重雪芝向四周拱手然后转向林奉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紫“请雪燕教林奉紫上台赐教!” 奉紫略微有些吃惊地看上去。 灵剑山庄很多新弟子都在问台上那个英气风的锦衣少女是什么来头。 见她不耐烦地跺脚夏轻眉也禁不住道:“这姑娘性格真刚烈奉紫你还是小心点。” 奉紫抿了抿唇接过鞭子慢吞吞地磨上了擂台朝雪芝福了福身:“姐姐。” 重雪芝站得笔直用剑锋指着地。气氛霎时剑拔弩张。 会场旁边依然有大片大片的赌铺这一场却没有人下注。两个女子都是新人而且都是十来岁的年纪也不知为何互相嫉恨成这样。 “这还用猜么?当然是为了男人啦。”一个大叔颇有经验地摸摸胡子“一看那个脸蛋特别漂亮但是神态凶恶的少宫主就知道她是被温柔的那个什么奉紫抢走了男人。女人和女人之间是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的。” 众人一听这说法豁然开朗。都纷纷学他的样子神经兮兮地摸下巴。 但是这个男人是谁呢? 众人开始在会场上寻找青年才俊。无果。 台上已经打了起来。 雪芝的集体荣誉感特别强一和人动手一般都会使混月剑。 《混月剑法》和心法《九耀炎影》已经变成了重火宫弟子人手一套的招牌搭配。只要修炼至一半在江湖上都算是一等高手。但这两本秘笈上手容易修炼难。把混月剑练到顶重九重的近五十年只有七个人:上两任宫主宇文长老砗磲海棠水镜穆远。活着又能使用的只有砗磲海棠穆远。然而将两本秘笈都修炼至最顶重的近些年只有两个人重莲穆远。 雪芝混月剑修至七重九耀炎影五重已经把奉紫打到相当吃力。奉紫身法很快反应也很及时但雪燕教原本就是辅助灵剑山庄的教派招式稳劲但比起重火宫快而凌乱的剑法实在没有什么杀伤力。林奉紫躲来躲去很狼狈。 十月的高空开阔而辽远却又特别低。兵器碰撞的声音仿佛在云层间都会振出回音。 最后雪芝一招赤炎神功击落了林奉紫的长鞭。 长鞭飞出去的时候鞭尾在林奉紫的颈项上划了一条长长的红痕。 雪芝张大口上前一步却听到身后的方丈宣布:“重火宫重雪芝胜。” 林奉紫又冲重雪芝福了福身捂着颈项头也不回地下了擂台。 雪芝突然有些后悔。 她刚准备下台就有人手持细而长的剑跳上擂台朝她一拱手: “请重火宫少宫主赐教。” 于是开始预言的大叔以及众多神经兮兮的人们现了事实的真相: 原来那个幸运男人是夏轻眉。 11 这回轮到雪芝吃惊了。 跟灵剑山庄的人不曾交手过夏轻眉的身手她也没底外加听说他前次比武表现出色她更是有些紧张。重雪芝泄紧张的方法从来都是变得更加凶猛。 只听见唰的一声响她手中的利剑仿佛要划破空气。雪芝脚下迅踏下两步在电光石火的一瞬闪到夏轻眉面前即时展开猛烈的攻击。 起初夏轻眉对她频繁的攻击招式还有些应接不暇连退连守好几回合。很快恢复冷静以后夏轻眉依然没有大肆出招只是将剑背在身后用右手两指和她交锋。这样近的距离每次雪芝的剑都像是会刺中他但夏轻眉总是会在千钧一的一刻躲开。 朱砂道:“夏轻眉在做什么?玩家家酒么?” 千金难开尊口的砗磲突然道:“大护法请下定夺。” 穆远道:“我上。” 朱砂道:“你们在说什么?” 海棠道:“赢了夏轻眉就撤退千万不要恋战。” 穆远道:“好。” 朱砂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这一场少宫主输了。”琉璃指指夏轻眉“姓夏的使的是灵剑山庄最恶心的招式迎神指这一招只能接招不能出招但专门用来自保和试探敌方虚实对付性格冲动的人来说尤其好使甚至可以在试探过后一招击败对方。但对付冷静和武功比他强很多的人就无能为力……” 结果琉璃话还没说完台上兵器当当响了两声雪芝的剑便以非常美丽的弧线飞到了四大护法面前。 释炎宣布:“灵剑山庄夏轻眉胜。” 几人一起看看那剑默了。 雪芝捂着痛的右手有些窘迫地走下台。 夏轻眉还站在台上仿佛已经料到会有人继续挑战。 穆远拿出拭剑布抽雪芝的剑利索地在上面一抹。刚准备纵身跃上去一个雪白的身影却以驱风之蹿过人群落在大红擂台中央: “在下想和夏公子比划比划。” 轻功好的人很多但是这人的身法竟然比他说话的度还快。雪芝甚至还没走到阶梯旁。 也直到他站定后很久不少人才反应过来有人上去了。 海棠怔怔道:“你说他和宫主比谁的度快?” 琉璃道:“当然是他了。” 海棠道:“我说的是莲宫主。” 朱砂道:“那当然是宫主了谁能比我们宫主度快?” 海棠道:“你确定?” “不知道别问了你知道谁都比不过宫主的。” “……” 台上的人穿着雪白的长斗篷手持宝杖背脊挺得笔直。远远看去那身材真的是一幅养眼的画卷。可惜戴着帽子所以只能看到白皙的鼻尖。 夏轻眉拱手有些疑虑:“请问阁下姓名?” “这不重要。”台上的人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雪芝露出半侧面嘴角轻扬“我只是替刚才那位姑娘出个面而已。” 场面顿时鸦雀无声。 朱砂睁大双眼:“好帅……” 琉璃道:“朱砂你的年龄……” “闭嘴!” “公子大可不必在此怜香惜玉这是英雄大会擂台。”夏轻眉想了想笑道“况且不报姓名这不符合大会标准。” 此时释炎出来道:“无妨二位可以开始了。” 华山派掌门丰城对记录人道:“记一下月上谷上官透。” “可是那位公子没有……” “上官透上官透不要管他记下就是。”丰城擦擦汗“这两个小子都太讨厌了让他们两败俱伤吧。” 雪燕教的姑娘们开始叽叽喳喳: “教主教主那是谁啊?” “是啊好无礼怎么可以这样对师兄说话?” 原双双兴奋得难以自拔:“我的透儿终于昭君出塞了!” 周围的男人看他一眼都沉默了。 只有林轩凤一直没有表评论。 这一回夏轻眉没有再用迎神指而是直接上灵剑山庄三大剑法之一的虚极七剑。这一招一直是他的杀手锏也是得意招式。七剑当中前六剑都是重复交替使用两种剑法到最后一剑施与重击一般很难不造成重创。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每一次攻击上官透都会用手杖使出同样的招式只不过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到最后一击的时候上官透身形一侧剑竟击了个空。然后上官透手杖一横架住他的剑往上一提剑锋就指住了夏轻眉自己的脖子。 上官透道:“还要继续么?” 夏轻眉不语。 “看你是灵剑山庄的我不下重手。”上官透忽然压低声音“如果因为喜欢一个女人就这样对待其他的女人那不算好男人。” 夏轻眉沉吟片刻朝他一拱手笑道:“多谢赐教。我大概知道阁下是什么人了。” 他刚下去没多久穆远就一跃而上落在上官透面前。 12 上官透微微抬头露出眼下的三点凝红:“阁下是?” “重火宫穆远请。”穆远朝上官透一拱手。 “我没有登记挑战我毫无意义。” 穆远愣了愣道:“方才一战重火宫感激阁下的出手相助但是请阁下接受。” 上官透打败了夏轻眉谁都看出来了夏轻眉才受了内伤。现在再和他出手重火宫颜面上过不去。所以穆远只有挑战上官透来间接击败灵剑山庄。 上官透道:“若我没猜错阁下打败我之后就会退场对么。” “是。” “我不接。” “若不接阁下就失去了大会资格。” “我本来就没有参加大会也不存在取消与否。方才的姑娘消了气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告辞。” 说完上官透就又一次千里一瞬消失在会场。大部分人几乎连他的脸都没有看清楚。 穆远看看坐在人群中强装无事的夏轻眉只得作罢。 一下来朱砂就忍不住道:“笨蛋穆远为什么不追上去?” “既然别人无接战之意我们也不好强人所难。况且他的武功底细我一点不清楚若强留之反被击败恐怕少宫主会杀了我。”最后几句穆远越说越小声眼角还瞥了瞥雪芝。 “不会的!”雪芝狠狠拍了一下穆远的肩“穆远哥你实在太有义气了我以为你们肯定会晾我在上面的。” “少宫主不要这么说。宫主在世的时候我就向他保证过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我都会保护少宫主和重火宫万死不辞。” 朱砂道:“大护法担心什么那人看上去架式很惊人出手未必有你厉害你若是高调点早就名满江湖了。” “上官透的武功绝对不可看轻。至今为止他和别人动手的记录都是点到即止。不管是以什么方式结束的没有战败历史也没有人探究过他的底线。” “上官透?”雪芝眨眨眼“那是上官透?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虚极七剑最少修到了八重那他必定在灵剑山庄待过。但是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他击败夏轻眉的招式又是月上谷的镜变杖法。杖头是浅蓝色宝石很像冰块应该是寒魄杖。”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 朱砂道:“本来很好猜的都给大护法给说得困难了。” “何以见得?” “他眼下有三点红色刺青。” “这个可以是冒充的。” 朱砂指指身后会场的入口。 很多姑娘都开始撤离纷纷往门外赶去。 “穆远愚昧。” “他跑这么快你以为是什么?跑这么快了场景都这么壮观要多留一会儿恐怕他已经被失控的女人围攻而死了。” 穆远忍不住笑了。 琉璃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轻功这么好。” 雪芝道:“我不喜欢他。” 琉璃道:“又来了。” “当男人怎么可以到处招蜂引蝶?别告诉我是因为他长得好看我爹还是天下第一美人呢怎么都不见得他这样不负责?” 朱砂道:“少宫主说得确实没错!” 琉璃道:“……又来了。” 之后雪芝又去参加了几场比武。拿了二十三名。大会历史上没有任一个女子可以在二十岁以前拿到这个名次按道理说这应该是一种极度的荣耀可她是重莲的女儿。流言蜚语很多重雪芝想装作没有听到但是心情还是忍不住烦躁。眼明的人都看出来了失去了重莲的重火宫元气大伤穆远上阵象征性地打了几场就拒绝了原双双的挑战拿了十六名。雪芝对原双双没有好感还跟穆远抱怨了一阵子。 但穆远说:“有些不该得罪的人最好少惹这会儿我们暂时让着他们。给我十年我还你一个当年的重火宫。” 对穆远的看法雪芝一直很困扰。她很信赖他但她知道身为未来的宫主她不能对任何人放一百颗心。但没有重莲的沉静智慧林宇凰的灵敏刚强更没有他们都具备的绝世身手她对可以说是完全没有自信。 当天晚上雪芝特别低落。她第一次半夜三更跑出去练武。看着沈水面波光潋滟她忽然想起儿时的红花院。林宇凰蹲在自己的身边手把手地教她蹲马步、压腿、出拳。 “喝!”小小的雪芝曾经眼带笑意声音稚嫩用不娴熟的、软软的左钩拳打在林宇凰的鼻子上。林宇凰气得捏她的脸骂她笨蛋不知道打草人反而打老爹。 水的波光晶莹到有些刺眼。 “喝!” 无边无际的星空下雪芝目光闪烁咬牙挥剑敏捷而狠劲地劈断了一个木桩。 13 不一会儿桥后传来了一阵拳打脚踢声还有人不断闷哼的声音。雪芝稍微停了停手上的动作往前走了一段。还没走过去就看到一群人架着另一个人作势要往河沿推。这一块儿会动手的一般都不会只是什么小流氓小混混。穆远没跟着雪芝武功再高也有些没底。正犹豫着往前磨蹭忽然听到前面传来轰隆的惊响声音大到让人头皮麻。那个人和一块大石一起消失在河堤上。 然后一帮人妖里妖气地大笑起来消失在客栈外延。 雪芝赶紧跟上去结果被眼前的景象震住:河堤下面原来还有一个台阶而那块石头就在中间的台阶上跟着掉下去的人也不知是死是活躺在石头旁边动都不能动。 大半夜的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一点惊悚。雪芝怔怔地看着那个人不知道是否要前去探看。 没过多久那个人就开始往台阶外爬。 雪芝终于忍不住道:“喂喂你在做什么?再爬你要掉下去了。” 那人像是没有听到她说的话还在往前爬。然后爬到边缘的时候他选择了掉下去。 雪芝急忙上前一步却没听到人落入河中的声音只是那块大石稍微挪动了一些。再仔细一看原来那块石头上镶了一条长铁链铁链绑着那个人的腰部那人正在河水和台阶的中间悬着摆来摆去。 雪芝这才看到下面是平静无波的河流一艘小纸船飘浮在台阶的正下方里面放了一个小药瓶。纸船正顺着河水慢慢游走而那人的手伸得长长的像是要去捉那艘船。可惜距离太远铁链的长度根本不够。 “你是不是要那瓶药?”雪芝问道。 那个人没有回话。 也不知是什么人设的刑。这个人似乎中了毒使不了力。但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只要一够着那个药瓶巨石就会掉入河中。到那个时候就算拿了药瓶他也一命呜呼了。 雪芝二话不说跳入河中游去拿了小船又朝着那个人游去浮上一些把药瓶递给他。结果一看到那个人立刻吓得尖叫起来。 ——他的脸竟然长满了五颜六色的泡就像白天死在英雄大会上的那个人一样。 那人一巴掌就打掉了她的手药瓶飞入水中。 雪芝胆子还算大急道:“是不是被鸿灵观的人害了神志不清?那个是解药啊。” 那人指了指已经游走的小船。 雪芝道:“你要那个船?” 那人没说话。雪芝又游过去把船拾过去递给他。他二话不说把船吃了。 “你……你清醒一点你吃的是纸不是药。” 那人无视她说的话闭上眼静静等待了片刻。忽然他脚下一蹬就跳上了台阶。嗖嗖几声他就跃到了台阶上方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滴落液体在铁链上用力一劈铁链就断了开来。 他又嗖嗖几下蹿回岸边。 雪芝浮上岸跟到他后面:“你还好吧?” 其实还是会害怕见到他的脸。但那人一回头脸上竟然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的意思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雪芝指着他比刚才叫得还大声:“妖怪啊!无脸鬼!!”却听见那人不耐烦道:“你叫什么叫?真吵。”说话的瞬间他的额心已经有东西渐渐皱起来。下一刻脸上的皮肤居然在下陷鼻尖冒出来。 也就是一小会儿的时间一张有些邪气的少年面孔出现在她面前。这样一来配上他头上的红羽绒更是充满了鸿灵观的妖气。 雪芝愕然道:“你是什么变的?” 少年道:“我不是什么变的。我犯了戒条差点死了现在又活了就这样。” 这才留意到他的腰间挂了一个小毒葫芦雪芝立刻反应过来:“你就是白天在英雄大会上杀了人的鸿灵观弟子?” “是。” 雪芝忽然后悔救了他道:“既然他们都准备杀你了你回去也是死。杀人偿命的道理你懂?” “怎么可能死?”少年晃晃腰间的毒葫芦“我回去以后就可以换一个大的了。观主还会赏我更多的毒蛊和毒液之后我在鸿灵观里可就扬眉吐气了。” “你在说什么?他们不是要杀你么?” 少年颇是自豪:“这是观里的规矩只要破除了师兄设下的难题并且不寻求帮忙就可以和他交换葫芦并且得到他的权力。” “你没有寻求别人的帮助?” 那人唤道:“你救了我但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找你帮忙了?” 天下之大无赖很多这么不要脸的她算是头一次遇到。跟鸿灵观的人果然是永远找不到共同语言雪芝转身就走。 少年在她身后道:“不过观主也说了有恩必报是鸿灵观的最基本道德底线。” 听到最后一句雪芝哭笑不得但决定不和他闲扯继续往前走。但是没走出两步手腕被人拉住身子被扭过去一个火辣辣的吻就印在了她的唇上。 “这下两不相欠了。”少年露出非常天真纯洁的笑脸。 雪芝目瞪口呆。 她的第三次初吻竟然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一个鸿灵观的变态小孩夺走了。 14 雪芝之所以称它为第三次初吻是因为在她的定义中真正的初吻应该是和心爱之人。所以两岁时故意去亲大爹爹又被二爹爹掐的初吻不算十二岁时和穆远比武时不小心回头亲到的不算。 这一回也不知是否年纪大了些受到的刺激最大。雪芝二话不说惊天耳光抽过去。 少年被打得跌倒在地还捂着脸一脸无辜地看着她:“为什么要打我?” 雪芝气得满脸通红举剑就想杀人灭口。 然而这个关键时刻一颗迷雾弹掉在地上雪芝听到少年在雾中说道:“不喜欢这个下次我换个方式报答你就是后会有期小美人!” 雪芝拖着沉重的心情回到客栈。 推开门穆远正在她的房间里坐着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写什么。她竟然像犯了错的小孩退后几步守在门口半天都没进去。但是转念一想穆远肯定现了她的存在于是轻手轻脚跨过门槛关上门低声道: “穆远哥。” 穆远立刻回头微笑道:“少宫主练完剑了?我整理了大会的名单一会你看看。” 雪芝点点头。 “怎么浑身都湿了?”穆远推开窗户往外伸了伸手“没有下雨你掉到河里去了?” 雪芝还是点点头。 穆远似乎察觉情况不对又回头看看雪芝。他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才六七岁大瘦得要命整一个人就是根小竹竿穿着大红色的小裙子到处晃荡头上的两个马尾扎得特别高还跟着晃来晃去整天挂在脸上的表情不是横眉竖目就是张狂大笑。十年后的今日她的五官还是像小时候那么漂亮只是扎在头顶的两个马尾越来越低就像她火爆脾气过后的沉默越来越长。 重莲临死前向穆远交代过很多重火宫的事其中也包括了雪芝。他不知道将来林宇凰会怎样但是无论生什么事都希望穆远能陪着她直到她找到了值得托付的人嫁了人。至于重火宫只要挂着重雪芝为宫主的名义便可以了。 穆远七岁以前都是孤儿他甚至不知道亲生父母的模样。随着年龄增长他也渐渐知道世间的感情分了太多种很矛盾也很复杂。然而他非常确定的感情是对重莲的崇拜和对雪芝的怜惜。 看着雪芝浑身湿透又有些狼狈的模样穆远突然特别怀念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她小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想了许久他才站起来:“你等等我去叫丫鬟帮你找衣服。” “不用我先看看名单吧。” 穆远叹一声只好自己去柜子上翻浴巾。拿到她面前的时候原本想像以前一样替她擦拭但是略微顿了一下只是把浴巾递给她。雪芝有气无力地接过浴巾只是挂在脖子上就拾起穆远整理的簿子开始一字字:“我记得出来的时候长老们告诉我要拿下前五让你进了前三十就可以。” “长老们当然希望你能够成为重火宫里武功最高的人也无可厚非。但他们不会责怪你的毕竟你还年轻。” “不会么?”雪芝扬着嘴角眼中毫无笑意“回去再说吧。明天我们再去看看比武过几天就得回去了。最近得多招几个弟子还要为兵器谱的排行努力一把。” “兵器谱我带两个人去就好不用担心。” “不行我不能缺席。”说到这里雪芝打了个喷嚏“你早点睡吧明天早起赶去会场。” 穆远原本想问问她身体但看她揉揉自己鼻子又捧着浴巾乱揩头的样子话又咽了回去: “少宫主其实宫主以前吩咐过一些事我觉得现在是时候和你商量一下。” 雪芝动作慢慢停下来:“……什么事情?” 穆远琢磨着低声道:“宫主以前就说过少宫主到一定年龄就应该考虑成亲的事。” “现在太早了。”雪芝断然道“等我过了二十六再说。” “那太晚了。” “最起码要等重火宫恢复元气现在这样我还成亲像什么样子?如果你是想找一个强大的势力来和我们联姻那很抱歉我重雪芝不是那种人。” “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穆远顿了顿“我觉得灵剑山庄的夏轻眉一表人才而且很有大家风范在江湖上声望也不错。不知道少宫主有没有那个意愿?” 雪芝惊愕地抬头一下不知如何接口。 “考虑一下吧。”穆远拍拍她的肩“说真的少宫主一日未嫁我一颗心就放不下来总担心你会惹出什么事。” 雪芝横眼看着他:“你怎么这样说话!” 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房门。 雪芝道:“什么人?” “是灵剑山庄的夏轻眉。”门外的人问道“请问这是重姑娘的房间么?” 15 雪芝和穆远面面相觑片刻雪芝朝他使了个眼色他靠着柜子站过去雪芝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外面壶碗碰撞的声音就显得十分嘈杂。雪芝住在二楼甚至都能看到楼下有酒壶飞起来又掉下去。 果然上门来找的是夏轻眉。他换掉了灵剑山庄的白衣黑腰带还有皮制护腕穿上了一套暗红色的便服金龙戏珠的冠整个人看去清雅不少不像习武人倒像贵公子。 “不知夏某是否打扰了重姑娘?” “没有那回事。”雪芝瞥了身后一眼跨出门槛“请问夏公子前来是为……?” “哦只是觉得白日在大会上伤了姑娘心有愧疚特地来赔个不是。” “哈哈原来是为这个。”雪芝摆摆手“夏公子想太多了。那是在擂台上比武又不是结仇我怎么可能往心里去。” “莲宫主的女儿果然豪气大度得多。”夏轻眉笑道“夏某想请姑娘小酌一杯不知姑娘是否赏脸?” “没问题。请。”临走前雪芝回头又向穆远使了个眼色才跟着夏轻眉到了客栈一楼。 一到晚上已经比赛结束的武林豪杰都在这里对饮高歌这个时段想要睡觉几乎是不可能的事。雪芝和夏轻眉刚一从楼上下来一些白天闲话够的人兴趣又来了死盯着他们生怕错过一点细节。 两人在一个小圆桌旁坐下要了一壶桑落酒各自小酌一杯。 雪芝道:“这桑落很正果真是清香大曲。” “重姑娘懂酒?” “只懂皮毛。”雪芝笑笑“我爹爹素喜品酒但酒量欠佳我跟他学着品酒但也不能喝太多。” “品酒自然好过嗜酒。不过你说的爹爹……是莲宫主么?” “是。” “可我听说他酒量惊人千杯不倒。” “那是因为他喝醉了不上脸举止很正常只要你不去推他就看不出来。” “若是推了呢?” “就倒了。” 夏轻眉笑出声来:“若不是听你亲口说我还真不敢相信是事实。总觉得重莲这两个字早就成了神话无论他做什么都会成为传奇实在没办法把他和普通人联想在一起。” 普通人?大爹爹的毛病其实很多吧。例如每天躺在床上闭眼后就算不动起码要一个时辰才能入眠没有例外;例如经常会毫无来由地皱眉然后捂住额头;例如无论喝水还是喝茶喝到最后总是喜欢留一点死都不肯喝完。 某一次林宇凰和司徒雪天聊天聊到重莲喝水的问题生意头脑一流熟识人性的司徒雪天说重莲觉得留下那一部即便是自己喝的也觉得很脏那是自我厌弃和极度洁癖的一种表现。林宇凰不信回去以后问重莲为什么不喝。重莲说不知道想了想又说感觉有点不干净。林宇凰一听吓得连续几天都没睡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对重莲百依百顺到了极点反而弄得重莲莫明其妙。 虽然雪芝不想承认但连她都觉得她大爹爹不是一般的不自爱。 不过这些话她都没可能说出来只笑道: “其实除了武功的部分江湖中很多人都把他吹神了。” “我相信他的相貌也应该是像传说那样。”夏轻眉笑笑“看重姑娘就知道了。” 雪芝愣了愣有些窘:“没有没那么夸张。” 两人又聊了一会天色渐晚。 夏轻眉道:“不瞒你说其实以前我对重火宫和重姑娘有不少误解所以今天才会冲动上台挑战。现在想来似乎太随波逐流了。来我敬你一杯。” 雪芝举杯喝下去以后最后才支支吾吾道:“对了那个林姑娘现在还好么?” “你是说奉紫?” “啊嗯。” 夏轻眉忽然笑起来:“她就是脖子上挂了点小伤回去以后一直跟庄主闹着说姐姐下手好狠还蹭着庄主哭了半天最后闹得庄主都受不了了说你这丫头这样下去怎么习武。你知道她怎么说?” “她说什么?” “她说她姐姐以后可是重火宫宫主会是厉害的女魔头有姐姐保护就可以了她才不用练武呢。” 雪芝火气又上来了:“谁会是女魔头了!” “哈哈重姑娘息怒奉紫一直都是那样的习惯就好。” “不过没想到林庄主竟然这么严格。” “错了。”夏轻眉摇摇指头“庄主也就是说说而已。奉紫天生对武学就相当敏感学得很快其实周围没有谁对她严格。她就是被宠多了才会这样娇气。有很多姑娘都特别看不惯她她说只有你表面对她凶实际为她着想的。” 16 “谁对她好了?我不认识她。”雪芝面无表情道“林奉紫是个莫明其妙的人总是喜欢以很奇怪的理由来缠着我。她给你说我是她姐姐是吧?说实话我跟她一点也不熟。” 夏轻眉又笑了:“果然和她描述的一模一样。” “不过灵剑山庄和雪燕教的武学果然同出一脉虽然雪燕教用的都是鞭子但总体形变神不变而且动作相当漂亮非常佩服。” “要论动作好看的我觉得应该是月上谷的杖法。山庄里有很多弟子都是为了一睹一品神月杖而踊跃报名少林兵器谱大会的。” “月上谷?你是说上官透那个月上谷?” “是。上官公子小时候就已经在江湖上崭露头角现在已经变成*人们常常提及的俊杰之一。庄主也是从小就步入武林的虽然没有掀起过大风波但地位一直很稳固。对很多事他看得都很通透。他说看上官公子的性格还有形式作风再过些年必定会在江湖上成为最引人关注的人不是武林豪侠便是一代魔头。” “难道这就是他被逐出灵剑山庄的原因?” “不他被驱逐的原因没人知道但是能确定的是他做过令庄主生气的事。因为当初所有人都看到庄主动手打了他但去追究有人说是他现了大秘密但实际上谁都不知道。” “这样……那为什么你在大会上不认识他?” “我和他没见过面。” “不会吧?以前他不是在灵剑山庄么?” “是但灵剑山庄太大我和他师父不同也不在一个院里。在山庄有会议或者有比武活动的时候他又从来不参加都是单独行动所以我和他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真是个怪人……”雪芝喃喃道“时间也不早了我看我得回房不然明天起不来。” “不好意思我都把时间忘了。”夏轻眉站起来从腰间拿出一个红色剑穗递给雪芝“我与重姑娘一见如故这个是我的见面礼望笑纳。” “啊这样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准备……” 夏轻眉笑道:“无妨区区薄礼不足挂齿。” 两人道别后雪芝甩着剑穗回到房里原本以为穆远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坐在那儿。一看到雪芝穆远立即站起来: “少宫主宫里长老刚传了消息说有要紧事情让我们明天一早就回去。” 次日清晨雪芝就带着所有人离开了奉天。 抵达重火宫已是一天以后。再翻上山看到小河盘绕的山丘上的雪白楼群时雪芝几乎一屁股坐到地上。 但是真走到正殿门口的时候雪芝又迟疑了很久才慢慢迈步进去。 正殿中三四十个高等弟子站在两旁四大长老坐在大殿尽头。大师父楚微兰和正在训练中新四大护法正站在他们身后。 雪芝刚一进去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扫过来。她越往里面走头越埋得厉害。 穆远和四大护法跟着他走了一段但都在抵达自己位置的时候停下来。 宫主的位置和南宫长老此时是空的。宇文长老坐在宫主位置旁边的副座上默默看着雪芝不说话。 还是温孤长老最先开口: “少宫主长途跋涉累了吧?” 雪芝头上薄薄的汗水依然没干:“不累。” 尉迟长老微笑道:“既然不累那么成绩应该还可以吧?” 望着尉迟长老的笑脸雪芝一时竟连多看一眼都会心虚。她握紧双拳头埋得很低。所谓的急事其实就是又一次的弹劾与训话。周围的人都知道她的名次但是任何人都没有流露出情绪。 最后还是宇文长老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少宫主你跟我来。” 他慢腾腾地杵着拐杖慢腾腾地走下台阶。经过这些年几个长老都更加年迈了宇文长老也是愈深不可测令人不敢靠近。 雪芝跟着他走了一段大概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不由停下脚步。前方的宇文长老也停下脚步但是不回头。等她又走了一步才继续往前。 从尽头的侧门穿过回廊雪芝站在了重火宫历代宫主的灵堂中。 灵堂很宽广而且顶很高在里面走几步都可以听到脚步的回音香火寥寥是一片死寂。墙上挂满了重火宫所有宫主的遗像遗像前面摆着灵牌。其中也不乏英气勃或是面容冷峻的女宫主但几乎都是年过五旬的容貌。最后一张画像上的男子是最年轻的也是长相最完美的一个。灵牌上写着两个大字:重莲。 “跪下。”宇文长老的声音自迷雾一般的香火中传来。 雪芝立刻跪下来。 “这里所有灵牌的主人几乎都曾经是叱咤武林纵横天下的霸者。你父亲更是十五岁就成为了天下第一人。”宇文长老双手压在拐杖头上“重火宫之所以有今天都是由这些人你的祖先用血与泪一点一点铸就的。” 雪芝埋头不语。 “而你重雪芝马上就要十七岁了却连重火宫的武功都没学全。马上就要继承宫主之位你竟然连英雄大会连前十都没有进。” 雪芝依然埋着头不说话。 “你怎么对得起重火宫怎么对得起牺牲了自己为这个武林世家付出一切的父亲?” 雪芝双手紧紧抓着衣角指尖苍白。 “你说说你怎么对得起他们?”宇文长老又指着重莲的遗像声音有些颤抖“你怎么对得起他?” 雪芝的头埋得更低了双手微微抖。 “你好好想想吧。想通了再出来。”宇文长老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在这一刻面前的遗像似乎变得很高很高。 重雪芝正对着遗像跪着泪水一滴滴落在地板上。 坐姿端正的男子依然嘴角含笑风华绝代。 17 半个月后的清晨。 已近初冬天亮得越来越晚尉迟长老又一次被门外的舞剑声吵醒。披着衣服往外走一片灰蒙蒙中一个身影正在练剑场中来回穿梭。 剑光凛冽俯仰之间数块大石又被击碎。 雪芝满头大汗但是没有出一点声音。汗水甚至随着几个转身的动作旋转溅落。没过多久只听见当的一声巨响雪芝手中的长剑剑锋被劈成两段旋着飞了出去。 雪芝这才停下动作长叹一声慢慢走到一旁随地坐下。 尉迟长老带着欣慰的笑意踱步过去。 雪芝擦了一把额上的汗取下长剑上的剑穗把已经断裂的剑扔到一堆遭到同样对待的破剑中。然后她从路边拿来一个大袋取出另一把剑把剑穗挂在上面。 “剑都不要了还要剑穗做什么?” 雪芝吓得低抽一口气回头半晌才回过神来:“长老?啊哦这个剑穗呃我很喜欢。” 尉迟长老怀疑地看她一眼:“真的么?”又看向剑穗。 “是有剑穗舞剑才帅气……”说到这现尉迟长老一直在看那个剑穗又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 尉迟长老抬头微微一笑:“没什么你好好练。” 午时过后雪芝倒在草坪上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楚微兰和穆远站在旁边无奈地看着她。朱砂蹲下来戳戳雪芝的肚子叹道:“少宫主吃太多了。” “我肚子好难受。”雪芝试图撑起身子但挺了一次失败。再挺一次再失败。楚微兰实在看不过去抓住她的手把她硬拉起来:“你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要急于求成啊。现在穆远教你你光看就可以了。” 穆远背对着雪芝站得笔直。然后横臂劈剑剑锋急颤抖反射出刺目的光芒。然后便是抬腿踢腿收剑再刺再收接着一个翻身回马剑…… 都说习武就像绘画。无论画得再好的人都无法将画画得跟原物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一样。但是可以趋于完全一样。穆远经重莲亲手指导传授只要是重火宫的招式他都几乎做到理想状态标准得挑不出毛病。 混月剑的第八重。就是因为舞得极好穆远的背影看去特别像重莲。 雪芝眨眨眼轻声道:“穆远哥真的很厉害……” 穆远舞完剑停下来蹲在重雪芝面前笑道:“少宫主你要做得比我好。” 雪芝断然道:“那不可能。” 旁边的朱砂和楚微兰差点异口同声说“是啊”还好忍住。朱砂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唉宇文长老真的是严格死了。不过没办法啊他可是你爹爹的师傅不过青出于蓝。如果他不是那么老而且来亲手教你了估计你早就……怎么了?少宫主你眼睛疼?微兰你嘴巴怎么了?……穆远为什么捂着头?” “少宫主我有事想要问你。”宇文长老的声音从朱砂身后传来。 朱砂的背脊就像弹簧反弹一样抖了一下。 雪芝慢慢站起来:“长老……什么事?” 宇文长老看看穆远手中的剑朝他伸手。穆远立刻把剑递过去。 朱砂喜道:“宇文长老您真的要教少宫主武功?” 宇文长老却提起剑穗看着雪芝:“少宫主这你是从哪里得的?” “……我在我买的。” “在何处买的?” “在……奉天。” “你在奉天买到了灵剑山庄的东西?” 雪芝的脸很快红了只好看着别处不说话。 “少宫主交友我们不能插手。但希望少宫主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重火宫和灵剑山庄向来不和他们和你拉关系必然别有用心。” 雪芝忍了许久才忍住气一屁股坐在草地上不再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弟子匆匆忙忙赶来:“少宫主长老雪燕教教主求见。” 雪芝心中一凉道:“你让她在山下等我。” “不。”宇文长老打断道“请她上来。” 18 原双双站在正殿门口跟以往的来访者完全不同背脊站得笔直毫无惧意。这一回她身边一如既往跟着很多女弟子不过据说从不离身的奉紫不在。 一看到硬着头皮来的雪芝还有跟在后面神色凝重的宇文长老原双双立刻眉开眼笑:“原来重火宫还是有长辈的我还以为只剩下了雪芝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呢。” 宇文长老道:“少宫主虽然年轻但已经不是孩子了。原教主有话不妨直说。” 这时很多重火宫的弟子也都偷偷放下手中的事围过来看。 原双双笑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想惊动长老的。雪芝年纪还小会犯点错也是正常的。” 宇文长老俨然看着原双双不接话。 雪芝道:“请不要拐弯抹角要说直说!” “是这样的我听说夏轻眉那孩子送了雪芝一份薄礼……” “夏轻眉?”宇文长老蹙眉道“灵剑山庄的第十二代九弟子么?” “长老果然是百龙之智就是他。” 雪芝打断道:“他送我什么东西不要你来多事!” “唉芝儿你听我把话说完。”原双双越叫越亲昵看着雪芝的模样就像在看自己女儿“江湖上现在已经到处都是关于你跟你夏哥哥的传言了我当然相信你俩不会小小年纪就做了那样的事……但是女儿家的名声给人家这样说毕竟不好……” 宇文长老蹙眉不语。 雪芝急道:“你在胡说什么?!我和他就坐下来喝了点酒聊几句话两个时辰都不到……你你再乱说话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唉唉芝儿姐姐这是为你好。”原双双叹道“其实你要跟你夏哥哥真有什么也是你们的自由。但是我想你大概不知道你夏哥哥很多年前就跟我们奉紫提过亲只是奉紫还小我们作大人的都不同意当时成亲现在也稍嫌早了些。不过再过两年就不一样了。你夏哥哥虽然在江湖上一直都给人说成柳下惠但遇到你这样的小美人儿又是对他有意的怎么能不动心呢……” 原双双说了什么雪芝都没听进去。 她只听见原来夏轻眉和林奉紫已经定亲了。 难怪夏轻眉会在她面前说了那么多奉紫的好话她还以为……他对自己有好感希望自己能多靠近他们的生活。 顿时心中说不出的委屈雪芝提高音量道:“伯母麻烦你闭嘴!我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和夏轻眉只是朋友别的什么都没有你再在那里危言耸听我现在就让人砍了你!” 宇文长老道:“少宫主你现在还不是宫主。” “就是啊我这是来好心提醒你的芝儿。其实我也知道你是个美人胚子不过说真的以你的出身以你的性格我看你夏哥哥大概不会和你来认真的。你还是和那些与你相配的人在一起吧像什么青鲨帮的帮主呀玄天鸿灵观的弟子呀银鞭门金门岛什么的想娶你的还少了?” 雪芝立刻冲上去:“我要杀了你——” 但是被宇文长老一根拐杖拦住。宇文长老依然毫无笑意看向原双双:“原教主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吧?可以请回了么。” 原双双气愤了片刻又微笑道:“也是奉紫还等着我给她带洛阳的花簪呢。唉这姑娘也是这么柔弱不说还把自己弄得跟粉儿玉儿调出来似的害那些山里野孩子似的女娃娃嫉妒得要死。追她的男人太多还都尽是名门正派来的大少爷贵公子哥儿我真替轻眉那孩子担心啊……” 她这些话像是说给身边的人听的但又说得格外大声雪芝想不听都不行。 终于原双双走远了。只剩下雪芝宇文长老还有一堆旁偷听又散掉的重火宫弟子。 “从明天开始少宫主不得踏出重火宫半步直到你的混月剑修炼至第九重。”宇文长老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可是过了年兵器谱大会我必须得去。在那之前我没法修炼到第十重。” “兵器谱让穆远代你去你不用去了。” “没有哪个门派参加比武大会不带领的。” 宇文长老沉思许久道:“夏轻眉会去参加兵器谱大会是么。” “我不是为了他去!那个原双双说的话长老也相信么?我和夏轻眉只是朋友!” “你现在会钟情于他是因为他打败了你而你太弱。等你混月剑练到第十重再回去看看你是否还会喜欢他。” 雪芝双眼红:“喜欢别人不是用剑法来衡量的你们不能这样操纵我!” “明天开始你不能再出去。我话就说到这少宫主继续练剑吧。”扔下这句话宇文长老就走了。 也是当天晚上重雪芝就背着包裹从重火宫逃出来。 19 这是重雪芝第一次没有经过长老们的允许私自离开。从来不曾独自行走江湖刚一离开重火境就现其实有很多必备物品她都没有拿。不过银子是绝对够了的。 背着满包裹元宝的雪芝看着重火境外面的辽阔世界突然感到无比迷茫。非常不容易地把穆远以及长老护法们迷晕非常不容易地出逃但站在重火宫外面她还真不知该往哪里去。 这时候去找谁比较好呢? 大爹爹从来都是一个人和他有关系的要不是属下就是同盟;和林宇凰关系好的门派大至屹立江南的天下第一山庄灵剑山庄小至峨嵋山脚的南客庐;认识的人那更是从正气浩然的大侠花遗剑到京城富司徒雪天到名铁匠韦一昴到三流门派青鲨帮现任帮主铁逍到洛阳头号妓院花满楼老板赫连惊红……林宇凰不曾像重莲那样叱咤武林也不喜欢炫耀身手但从他十来岁开始就特别喜欢到处勾搭人。有的人可能他都忘记了对方还会一直记得他。迄今为止随便在江湖中抓几个人很可能都是他的亲朋好友。 实际上林宇凰最铁的哥们就是花遗剑和司徒雪天。但是雪芝自个儿揣度了一下花遗剑常年四处漂泊行踪不定;司徒雪天在雪芝还小的时候就一直待着她还吃过她不少嘴巴子对她甚至比对林宇凰还要好所以去找他准没错。从重火宫到长安路程不算太远但去长安就必定会路过洛阳。也不知道赫连惊红也就是她奶奶这会儿是在花满楼忙生意还是在深山老林中的鬼母观炼毒。 但雪芝的第一站还是定在了洛阳。 都说长安集权洛阳集钱这话绝对不假。大部分的富商都选择在长安定居但还是会在洛阳做买卖。所以洛阳城的别名是元宝城。武林人士去长安一般是冲着武馆、兵器行、最大的当铺或者茶楼中的议会。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而去洛阳的人无论是否身怀绝技是男人都会去一趟花满楼、烟馆以及赌场;是女人都一定会去福家布坊。 福家的布坊是个正宗的连锁店全国范围内就是无名小村落都一定会有分店。布坊总店在洛阳店铺修得就像个宫殿让人想忽略都不行。 雪芝也是姑娘来了洛阳很难禁得住福家布坊的诱惑。外加她又想起了原双双说过的话更加确定自己要去大出血一次。 布坊的生意比雪芝想得要红火得多。 房梁上挂满了四角的大黄灯笼每个灯笼上都题了“福”字。灯笼下面是骆绎不绝的顾客其中女性占了九成。洛阳的美女果然多脸蛋不一定很漂亮但打扮得都是花枝招展的。雪芝看着自己还没脱掉的练剑服越觉得别扭。扭扭捏捏地进去了现这里的姑娘和外面的不大一样说话不大声但重音都特别强姐姐妹妹叫得特动听互相夸赞的词儿也是格外的多。笑起来还都叫一个**蚀骨。 突然雪芝身后有两个布坊的丫鬟悄悄说道: “小少爷回来了果然就是不一样今天人比以往多了两倍。” “是啊今天在场的不少人平时不都是挽着袖子跟我们叫板儿杀价的么今天出手倒还都特阔气聊够了随手选一块布问都不问价直接付帐。” 雪芝回头看那两个丫鬟一眼。那两人和雪芝对望一眼看了看她身上的衣服对视一下都笑了。 雪芝被她们弄得更不好意思了。她的衣服虽然不花哨但怎么说都干净整洁怎么这两人像是看到了叫花子?她越想越气放下手中的布料直接走人。 雪芝离开布坊门口就传来了喧哗声。她回头看一眼蜂拥而上的女人们似乎在包围着什么东西也没兴趣知道直奔武器铺。 看来看去还是这种地方最适合自己。铺子里头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听上去也是格外亲切。 武器铺里几乎都是男子一见了雪芝都会不由自主回头看一眼。 铺子也是极大的这里主要卖剑、刀、枪、鞭。一面墙上挂着数排各式各样的剑雪芝伸手依次掂了掂现都还是中上品质量均等价格却都高得惊人没一把是低于一百两的。突然想起琉璃很擅长铸剑他随便做一把都能比这里的好上很多早知道劝他不要当什么护法来这里卖剑都了。 这时老板刚挂好一把新刀就看到了雪芝立刻朝她挥挥手: “喂喂喂小姑娘这不是你来玩的地方赶快回家吧。” 雪芝道:“我是来这里挑剑的。” 老板一脸嘲意:“你还懂剑?” 20 雪芝随便取了一把取名为“青虹”的剑下来掂了掂道:“这一把头重脚轻易损且不好掌控。”又取了一名为“雪狮”的刀:“刀身很窄属于轻刀但刀本身重量太大优点全部埋没了。里面不要灌铅恐怕要好得多。”再取一把“狂风”鞭:“我没有修习过鞭法但与不少会鞭的人交过手。这鞭虽看去精美但鞭把的比例失调——” 话还没说完手中的鞭子就被老板夺走。不少人看着他们都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买不起就不要在这里妖言惑众本店不欢迎你!” “我确实没打算买。你们家的武器都只是好看又配上了个有嚎头的名字而已。” 雪芝转身就走。那老板的火气却上来了:“砸了我们场子就想走人?我看你这黄毛小丫头不知是从哪个乡下来的没听过我卓大爷的名字!来人!” 话音刚落几个大汉冲出来。 雪芝的火气也来了利索地抽出身后背的剑:“我看你也没听过姑奶奶重雪芝的名字!” 老板大笑起来:“你是重雪芝?哈哈哈哈那老子就是重莲!给我上!” 几个大汉抽出宝刀向雪芝砍去。 雪芝立刻使出穆远才教的混月剑第八重。 虽然不很熟练效果还不如使第七重但用来唬唬人是绝对没问题的。带头的两个大汉对看一眼立刻回头跟卓老板窃窃私语几句卓老板微微一怔颤声道:“你你有本事就不要跑给我等着……” 雪芝歪着头手中把玩着剑穗:“我等着了。” 卓老板立刻往里间走去。 雪芝哼笑一声又转过去看那些兵器。其实谁都知道大都市的东西都是价钱高质量中庸外型才是王道。她有些后悔和那个老板起冲突了。但是在场的人都看着这时候走岂非给重火宫丢人了? 正犹豫不绝时一只手从她旁边的墙上取下“青虹剑”。雪芝原本只瞥了一下把剑但一看到那只手禁不住回头看人。 “这剑确实不值这个价。”旁边的人说道“姑娘说得没错。” “是是啊。”雪芝抬头看着他“……我都说了。” “姑娘可是习剑之人?” “是是的。” 那人朝雪芝微微一笑:“怎么了?” “没事。” 雪芝才现自己的反应实在很呆滞。入江湖也有些许年但很少看到有这么高的年轻男子。印象中近些年见过的人中玉镖门的新门主很高释玄方丈很高华山掌门丰城很高但是这么高又长成这样的这还是头一个。 “没料到在洛阳也可以看到重火宫的人真是难得。姑娘的混月剑练得很好。” “哪里哪里。”雪芝侧过头去对着墙壁摇摇脑袋。这男子无论是外表还是声音还是神态对她来说都像肉骨头对一只饿了三天的狗。 重雪芝活了快十七年第一次这么确认自己是女人。 好在这个时候卓老板再次出现。 这一回他身边跟的人就不再是普通的粗汉子而是几个穿了华山派衣服的弟子。 “就是那个女娃娃在砸我场子……上上官公子?”卓老板盯着重雪芝身后愕然道“您怎么会在这里?” 跟在卓老板身后的两个华山派弟子也朝他拱手:“见过公子。” 上官公子笑道: “卓老板多日不见近来可好?” “托公子的福很好很好。” 上官公子撑开折扇轻轻摇了摇:“你这里生意倒是越来越红火武器也是越做越精良了。” “是是那是自然。上官公子难得来一次也赏脸给小的进去喝口茶。” “不了我还有事要和这位姑娘谈改日再会。” 雪芝问道:“你认识我?” 上官这姓不常见雪芝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上官透那个花蝴蝶。 慢着……上官透? 雪芝猛地抬头这才现那个上官公子虽然没有持杖也没再穿英雄大会上那套雪白斗篷反倒换上了香扇锦衣但头上的三片孔雀翎还有眼下的红色印记还是没有动过顿时目瞪口呆。印象中上官透的娘似乎是洛阳大布商的女儿。而福家布商几乎已经垄断了整个洛阳布料市场。那么刚才那些人提到的小少爷应该就是…… “哈上官昭君!” 雪芝第一次觉得猜对人的身份如此有趣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出了上官透最讨厌的外号。 21 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僵了僵然后视线唰唰转移到了上官透的身上。 上官透摇扇子的手停了停但很快又自在地摇起来:“在下复姓上官单名透。承蒙姑娘夸奖不过在下受不起那个名字。” 雪芝笑道:“为何受不起?我觉得很好听况且你穿上白斗篷的样子真的很像昭君!” 所有人的表情又僵了僵视线又一次唰唰飞到上官透身上。 上官透收了扇子指指门口:“姑娘我们出去说。” 两人刚一出去就有人低声道:“这下那姑娘惨了从来没人敢真正当着一品透叫他上官昭君的。” 卓老板擦擦汗:“不会他是瞧上那小女娃娃了。一般女人光是听到他的大名就已经先晕过去根本不用钓。稍微难一点的经过他多重诱饵的勾引也是三两天的事情。人家都说上官昭君钓女人比渔翁钓鱼还简单。我看啊他是直接撒网捞鱼。”嘴角挂上一个阴恻恻的笑“只不过鱼儿一上钩下了锅吃过了还剩下什么呢?” “哇听上去好神奇。卓老板你怎么知道的?” 卓老板笑得相当神秘伸出三根指头:“我敢保证这个重雪芝不出这么多天就会入网。” 雪芝和上官透两人走出兵器铺就看到两个侍从站在门口等待。上官透道:“姑娘这是第一次来洛阳吧?” “没有我小时候来过不过都没有印象了。” “姑娘是哪里人?” “我是登封的。” “这么说你是在重火宫附近长大?” “我是在重火宫里长大的。上官公子是洛阳人么?” “不我在长安出生在那里住的时间最长之后都没有固定居所的。” “那公子回来是为了见家人?” 与此同时卓老板摸摸墙上的剑:“他一般喜欢打听清楚对方的背景但凡黑道仇家过于娇惯的千金大小姐一律上黑名单。” “老爷子才过七十大寿这次回来是给他祝寿的。不过很快就要走了。”上官透微笑道“还没请教姑娘贵姓芳名。” 雪芝道:“我叫林羽芝。” “姑娘方才果然是报了假名。” “你有听到我说自己是重雪芝?” “没错。” “但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是重雪芝?” 上官透顿了顿:“虽然不想冒犯林姑娘但是方才林姑娘使用的混月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剑很娴熟却并没有到达炉火纯青的水平。” 这回轮到雪芝郁结。这个上官昭君居然这么说自己。不过按照一般人的印象都会觉得重火宫的少宫主重雪芝早能把混月剑倒过来使了。 这样也好让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恐怕会惹来不少麻烦。雪芝笑道:“上官公子果然慧眼识人。” “不过林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身手却这么好习武时间应该不短了吧。” 雪芝道:“几乎从会走路就开始了。” 与此同时卓老板转身抽出武器:“倘若是从小习武的女子那更合其意。因为习武的女子反应相当直率不会哭哭啼啼。”说罢举剑剑光四射:“而且够悍够坚韧在床上也够辣!” 上官透嘴角勾起声音也放得更加温柔了:“那林姑娘一定受过不少伤这恐怕要令很多男子心碎了。” 雪芝摆摆手:“不会不会。我没什么人喜欢的。” “没有人喜欢?”上官透摆摆手指“我不信。” “真的不骗你。” “倘若现在有人对你有意你会考虑么?” “那要看是什么人。” 卓老板舞剑剑唰唰唰唰响了几声:“如果这个姑娘不幸是个反应级迟钝的那怎么办怎么办呢?” 上官透道:“我是说假如。” “我不知道啦。” 卓老板忽然手腕一震剑锋摇摆光芒刺目:“别忘了上官透是个外型很出色的男人。而且他的个子高!男人高就是魅力!男人高就有杀伤少女少*妇的本钱!就算这个女人再迟钝她还是个女人是女人本能就爱高个子男人!” “好吧。”上官透走近了一些看着雪芝放低了声音“林姑娘是来这里替宫里办事的么?” 雪芝微微抬头才能跟他对话立刻觉得很怪异:“呃不不是……我打算过两天就去长安。” 卓老板剑锋依然直直地指着前方:“这个时候如果姑娘有害羞的意思他就会试探着问她准备在哪里留宿。” 上官透道:“那这几天你打算在哪里睡?” 卓老板眼睛眯起来:“倘若姑娘说不知道。那么肥鱼到手了他会做什么呢?”卓老板砍断一把椅子:“——当晚就吃掉!” 雪芝道:“当然是客栈呀。” “是洛阳客栈么?” “嗯。” 卓老板道:“倘若姑娘的答案是‘不知道’以外的内容他会很高兴因为这个猎物有挑战性。到时候他会说什么呢?!” 上官透笑道:“那好明天早上我会来洛阳客栈找你如果你有空就请容许我当导游带着姑娘在洛阳转转。” “好啊!”雪芝笑道“我刚好想去你家的布坊看看你去了肯定可以打折。” “那我送你回客栈。” 卓老板忽然停住面色凝重。 旁边的人正听得津津有味:“接下来呢?” “欲知后事如何请明天光临本铺。”卓老板放下武器开始收拾铺子“打烊了。” 22 上官透送雪芝回去之后雪芝晚上又偷偷溜出来一个人跑到花满楼去看了看打听到赫连惊红不在洛阳只得作罢。不过洛阳的夜晚更加让人流连忘返雪芝一出去就逛到了午夜才回来其间打架六次。 因为前一日玩得太累外加天气冷进了被窝就再也不想出来竟睡了一个轮。第二天起床才猛然想起和上官透约好要出去。 于是同一时间卓老板也穿着棉袄挂上兵器把大门打开。 门外站了一帮来听说书的人早已等得面如土色。 “失礼失礼昨天晚上兴奋过度起晚了。我们继续。”卓老板走进铺子从角落搬来一个椅子。 雪芝刚一拉开门就看到楼梯间站了两个侍从。这两个侍从是上官透派来的一看到雪芝就过来鞠躬问好并请她在房中等待片刻他们这就去通知上官透。 “上官透行走江湖素来喜欢独来独往但在追求女人的时候这两个侍从却变成了必用道具。这是为什么呢?” 没过多久两个侍从通知雪芝上官透在楼下等待。 雪芝立刻顶着黑眼圈下楼看到了神清气爽英俊潇洒的上官透连忙道歉说自己睡过头了。 上官透微笑道:“没有关系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两个侍从也消失了。 “阔气!”卓老板猛地回头指着某一个无辜的顾客颤抖地说“他要的就是阔气!他是国师和福家大小姐的儿子他怎么可以不阔气!让两个侍从等待即添了面子也表现了十足的真诚更是让家境不是很有钱的女人摇摇欲坠!如果不出意料在客栈门外等待他们的将会是——” 上官透让开一步:“林姑娘请上马车。” 卓老板狠狠摇了几下手指提高嗓门:“实际上官昭君最讨厌的就是马车!” 雪芝道:“要坐马车吗?” “不想坐?” 卓老板又狠狠扯来一个板凳重重堆在铺子中央的板凳上再用力回头:“如果这个女人说不想坐昭君姑娘会毫不犹豫爱上她!” “不想。坐马车会错过很多东西。” 上官透面露喜色:“那我们走吧。” “虽然他的外号是上官昭君但是更多的人愿意称他为‘上官摧昭君’。他是花花公子谁都知道。被他看上的女人更清楚对他肯定有防备。当然他当然也清楚这个女人清楚他的事实所以他会怎么做呢?”卓老板又拖了一个板凳堆在第二个板凳上又一次用力回头“——逆向思维!” 雪芝和上官透在洛阳城里走着回头率是惊人的高。上官透倒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是习惯了别人注视的目光摇着折扇还分外惬意指了指一个六角楼:“那是古玩店。放在顶楼的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所以你看从这里看有三十多个人站在那里守宝物。” 雪芝踮脚睁大眼:“真的楼都挤满了。” 卓老板再一次拖来一个板凳再堆到原本的三个板凳上然后再次用力回头:“真正伤人的鹰是不会轻易露出利爪的!真正咬人的狗是不会在人前吠叫的!真正的风流郎是不会在女人面前表现出他是个采花贼的!相反他会像一个温文儒雅不可一世的贵公子!这就是心理战术!” “里面也有很多仿古青铜器、唐三彩、梅花玉都是洛阳的特产。尤其是唐三彩变化无穷彩色斑斓什么样子的你都能在这里找到。有的图纹精致到让人惊叹我每次回来都会去买很多。” 雪芝吐吐舌头:“我只知道洛阳的杜康、牡丹还有刺绣。” “仿古青铜器、唐三彩、梅花玉”卓老板双眼红横扫四方“你猜他会送哪一样?” “梅……花玉?” “错!” 上官透轻笑出声:“那些都是大部分人对这里的印象。对了你跟我来。”说罢往前面走去。雪芝连忙跟上去见他停在一个小路摊旁边拾起一个小哨子回头道:“这是赵炳炎铜哨是因赵炳炎得名的原料是上好的黄铜和软木……”说完对着哨口吹一下。 雪芝道:“音质真好。” “你吹吹看?” 雪芝接过铜哨看看哨口有些不自然地吹了一下:“真的很不错。” “他都不会送!”卓老板再次搬来板凳身高已不够只好吃力地踮脚放在第四个板凳上再用力回头“赵炳炎铜哨是洛阳名产但是是价位不高又最讨女孩子和小孩喜欢的小玩意送了这个女人不可能拒绝也不会怀疑他的动机!他会让这女人觉得她是他的红粉知己他对她有无限好感他把她当圣女来欣赏永远永远不会想把她拖到床上!” 上官透掏出银子递给老板又以扇柄指指:“我们再去前面看看。” 雪芝一边把玩着哨子一边抬头看看上官透:“谢谢。” “不客气。” 两人又一起逛过花市、酒馆、杂货店、墨宝店雪芝越觉得上官透似乎不像别人所说的那么花就像照顾妹妹一样对待自己外加长得好看性格谦逊实在让人无法不喜欢。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 卓老板扶住摇摇欲坠的椅子声音浑厚:“他会在天黑之前就送她回家。美名曰——” “洛阳虽然治安不错但天黑了毕竟不安全。我早点送你回去吧。” “这时候女人会怎么想呢?传闻中级风流的催花一品透不但不摧残自己还如此体贴希望自己早点回家!”卓老板一口气蹲在地上抱着头“实际上实际上实际上——” 洛阳客栈门口。 “今天真的很开心能和林姑娘出来走走但把林姑娘要买布的事给忘记了。明天不知姑娘还有空没有?” 卓老板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这个女人已经对他十分十分十分有好感并且卸下防备了……” “嗯……”雪芝原本打算第二天启程但不受控制地接下来的话脱口而出“有的。” 卓老板轰的一声站起来眼中布满血丝:“这个风流花心男人的杀手锏都在明天!!!” “那明天见。”上官透微笑着退去。 “卓老板你堆那个椅子做什么?” “闭嘴!”卓老板恶狠狠吼道环顾四周气氛分外凝重。 突然他又开始收拾铺子:“打烊了今天说书到此结束。” 23 雪芝睡得特别早所以第三天起得也很早。但是开门的时候没有看到上官透的侍从略有些失望于是拿了银子下楼用早膳。 同一时间武器铺也早早开了门一张印有大字“卓”的小旗随着太阳冉冉升起。成群结队的人蜂拥而入现里面除了堆了高高的四把椅子空空如也。顾客们都略有些失望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忽然上空传来了浑厚的声音:“各位早。” 雪芝用完但还是没有看到侍从的身影正准备起身回房忽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林姑娘早。” 这个时候所有人抬头看去卓老板左手拿金盾右手拿金弓腰别黄金剑身穿冲天英雄金甲背上吊着一根麻绳缓缓从房梁上降落最后高高地站在四把椅子上稳了稳身子居高临下地对顾客们道:“今天我要揭露昭君姑娘的恶行。” 雪芝立刻回头。上官透正在她身后朝她笑笑:“昨天没睡好所以今天就自己来了希望姑娘不要见怪。” “怎么了?” 卓老板因为身上挂的东西太多没有前日灵活只得呈垂直状举手高声道:“从这一刻开始昭君姑娘的清高温柔皮子就要一层层拨开甜言蜜语飞出来!他会说什么?他会说什么呢?!” 一个大妈抬头看着卓老板指了指他:“卓老板你站那么高是为什么啊?” 卓老板的声音在盔甲中嗡嗡回荡因此更加浑厚:“女人爱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知道你明天就快离开洛阳了实在舍不得。今天一醒来立刻就来这里等着希望早日看到林姑娘。” 雪芝愣了愣有些尴尬:“哈哈。” “走吧我们先去布坊。” “为何昭君夫人要去布坊呢?”卓老板从背后的金质箭筒中抽出一把箭架上弦猛地拉出金箭冲出连续刺穿了二、三、四楼的地板直飞向天际“因为重雪芝打扮得再朴素她终究是个女人。”说罢伸出套了金制手套的手指向福家布坊。 生意红火没人杀价没有泼妇布销得快布坊里的人这几天日子过得都很滋润。可惜的是上官透一进去几乎所有女人都不买布都围了上来只有几个特别漂亮的女子站在角落一声不吭地选布。雪芝微微一怔心想上官透果然风流竟然招了这么多女人。 “这个时候这女人会想什么呢——上官透怎么惹了这么多女人!”说罢卓老板扔出金弓又一次冲穿了房顶所有人的目光跟着一起飞上去又飞下来。 “实际不是这样!真正被昭君夫人摧残过的女人就不会再靠近他因为都伤了心但是依然深爱他!”卓老板的金手指又一次指向布坊仿佛指在了不吭声的姑娘们头上。 上官透在忙雪芝也懒得管他了自顾自地挑选布匹没想到这一挑就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后上官透终于抽出空来回到她的身边:“林姑娘果然好眼光这块刺绣色彩秀丽手工精致在别的地方都找不到的。” “实际上官透最讨厌的就是陪女人逛街和挑刺绣!!”金剑脱鞘卓老板的眼睛和剑锋一起射出耀眼金光“如果这个时候这个女人说她就要这块刺绣买了就走昭君夫人会永远爱她!” 雪芝看看手中的刺绣又看看旁边的:“唔两块都很好再选选吧。” 卓老板金鸡独立用剑指着天空:“只可惜至今为止让上官透永远爱着的女人一个都没有!” 24 血洗福家布坊以后雪芝抱着一大堆布匹和精工刺绣准备拿去付帐但是神采奕奕的她被筋疲力尽但是看不出来的上官透直接送给她了。雪芝死活要自己付但上官透表现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固执只得由着他。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软雪芝又觉得对上官透亏欠一分所以在人群中挤来挤去的时候上官透牵了她的手拉她到自己身边时她再紧张也只好假装不知道。 打包东西的时候布坊的丫鬟看看重雪芝道:“少爷你这拿得也太多了都是送给这个姑娘的么?” 上官透搂住雪芝的肩把她往怀里一带笑得无比甜蜜就是一恋爱中的宝贝:“我的东西就是芝儿的随便她吧。”语毕闭了眼在雪芝间轻轻一吻。 这下可吃不消了。雪芝猛地弹出来脸倏地红到脖子跟东西也不拿就直接冲出布坊。吃人嘴软拿人手软啊雪芝狠狠踢爆了路边的几个酒坛子——下次一定要自己付帐! 没过多久上官透也跟着出来了。他才刚走到雪芝身边雪芝便回头恶狠狠道:“我不喜欢别人随便碰我!”然后转身就走。 卓老板的钢盔上留有给胡须透气的孔他一手高举黄金剑一手挣扎着弯曲摸着胡子:“女人生气肯定不希望别人看到而且她们喜欢被男人追!他们的终点站肯定是没有人的地方!” 雪芝在客栈门口停下来来回踱步几次跑到客栈后面的凉亭中。 “对不起冒犯了姑娘。”上官透话是这么说的但是和雪芝的距离还是只近不远“其实我和林姑娘以前见过面姑娘大概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 “还在生我的气?” “我知道你是为了给家里有个交代才那样算了。”雪芝挥挥手“一会我去把钱付了。” “我说了我以前就见过你。”上官透的声音温柔到冰都给融了也靠得越来越近。 “很显然姑娘是在找台阶下。但昭君夫人可能会让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这种升温的暧昧消失吗!!!”卓老板猛地一扬手黄金剑脱手而出终于刺穿了一切阻碍在楼顶冲出了一个大洞。 大妈道:“卓老板这楼可是你自己修的……” “芝儿……”上官透忽然走上去捉住雪芝的手头微微一侧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 卓老板张开双臂咆哮道:“‘你是我的’这句话已经过时了!!” “我没有太多的东西可以给你但是如果你点头我就是你的。”上官透一手握紧雪芝的手另一只手已经搂住她的腰轻轻一勾她就倒在了他的怀中。 这个时候卓老板忽然神色凝重地蹲下来把金盾往下挪放在板凳底下然后狠狠敲了一下金盾像龟壳一样黏在椅子下面然后一条短线从盾牌下方露出來。 “这个女人一定会逃回客栈!”卓老板慢慢直起身子打了个响指一个小厮立刻消失在墙角卓老板看着远方目光肃穆“我都说了三天时间这个女人一定变成肉鱼。如果她回到房间她就要与美好的少女时代说再见了。” 雪芝赶回房间刚推开房门就看到房间里站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上官透而是穆远。 “昭君夫人最后的杀手锏一定会出来然后今晚吃掉她!除非她是一个人——”卓老板话音刚落消失的小厮便又跑出来对着卓老板的金盾扔了一颗小火球。 大家齐声道:“除非是谁?” “上官透早就放过消息有一个女人他永远不会打她主意。”卓老板叉着腰张狂地大笑着“这个女人就是重雪芝哇哈哈哈哈哈!!” 群众忽然安静了。 穆远一转身看到雪芝便道:“少宫主。” 这时上官透刚好跟过来听见这三个字怔怔地看着雪芝道:“你真的是……重雪芝?” 火球引燃了短线飞烧上去卓老板用尽自己最大的肺活量让浑厚的声音回响在整个钢盔中:“所以以上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算我瞎编!” 话音刚落金盾爆炸一个小盘托着卓老板和他的冲天英雄黄金甲对着上面早已打好的巨洞一冲而出。 所有人仰望天空看着化作小点的卓老板沉默了很久很久。 最后终于有人说道: “我真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看这架式短期内卓老板可能回不来了。” 25 雪芝没有回答。穆远看到上官透朝他拱了拱手:“没想到上官公子也在这里。” 上官透朝他回了个礼就一直盯着雪芝。只是刚才在客栈楼下的柔情蜜意全都不见了神色相当复杂:“抱歉开始我没有相信你。” 雪芝依然没有忘记生在楼下的事甚至不正眼看他:“没事。” 上官透看了一眼穆远道:“我有事先走了你们慢慢说。”顿了顿又道“芝儿我会回家一段时间。你若有事可以到长安太师府找我。” 雪芝点点头。上官透走了。 接下来雪芝抬头看看穆远又赌气一般自己坐到桌旁拨弄着干蜡烛的烛芯:“你来这里做什么?” “宫里出了一点事我是来特地通知你暂时不要回去。” 雪芝手中的动作突然停下来:“出什么事了?” “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些。再隔几个月回来说不定长老他们的气就消了。”穆远从怀中拿出一张银票递给雪芝“这些钱应该够你用的要随时跟我保持联系有困难一定要通知我(一路看网,)知道么?捎信给我的时候不要用真名也尽量避免提到有关你身份的事——” “你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必多问不是大事但对你不好。我会想办法处理。先走了。”穆远走到门口又低声说道“对了虽然上官透条件很不错但是……罢了这种事你比我有分寸。” 雪芝还未来得及说话穆远就已经拉开门。 而站在门口的人竟是宇文长老。 雪芝和穆远都惊至哑然。 “不是大事?”宇文长老一步步走进来双手放在拐杖上“《莲神九式》被人盗了还不是大事?” 房内是长久的寂静。 初冬的晚风吹得窗扇来回摇摆枯树在风中折腰几乎就要断碎。 “不会的。”雪芝一脸不可置信“《莲神九式》明明就是锁在重火宫最深处加了那么多重机关还有那么多人防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宇文长老打断她“就是在你出离这几天时间我们出动了一半以上的人出去找你高手更是全部出去了。有人乘虚而入所有守门的弟子尸骨无存莲神九式还在原处但看以前它有文字的一面是朝北放置的现在变成了朝南显然已经被人动过了。而且几乎能肯定的是这人已经盗走了内容。” “《莲神九式》的原秘笈不是雕刻在琥珀上的吗?并且不浸水看不到内容这人怎么研究出来的?而且有这么多时间去抄秘笈为什么不直接把整块琥珀都带走?” “你以为那么大一块琥珀带在身上不容易被人现?”宇文长老已经略微露出一丝怒气“重雪芝你违反了重火宫的条例原本是应该废除武功挑断手脚筋的。但穆远签下了在重火宫的终生契约为你求情外加你是重莲的女儿这事就算了。”说罢转身准备离开。 雪芝上前一步:“我会回去的。” 宇文长老半侧过头面无表情:“你的所有衣物我都让丫鬟给你放回房间了。” 宇文长老离开了。 雪芝背上一凉迟疑道:“穆远哥宇文长老……那是什么意思?” 穆远欲言又止看着别处才缓缓道:“刑罚已经免除但是你……不能再在重火宫待了。” 两天以后雪芝再一次硬着头皮回到重火宫。不过这一回从她身边路过的弟子却没有再和她打招呼。 再过几天便是春节了重火境内却荒凉得连落叶都不剩。 从小就听说重火宫历史上有不少被逐出师门的宫主少宫主但重雪芝如何都不会料到自己也会有这一天。但她不相信。她没有回房间而是直接去了宇文长老的长老阁。 宇文长老坐在窗旁抬头纹深深地烙印在面上。他的面色一年比一年苍白眼睛一年比一年灰暗。雪芝知道他也是十来岁就入了重火宫跟随着当时的宫主一直到她已经是第四代。 雪芝走过去一下跪在地上。 宇文长老依然靠在椅背上翻看书卷。 “对不起我错了。”雪芝这是第一次认错认得这么干脆头也埋得很低“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好好练功再也不离开重火宫再也不会不经允许和别人随便打交道。” 宇文长老头也没有抬:“现在再来说这些话不会太迟了么?” “求您。”雪芝磕了个头一直没有抬起来“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这里就是我的家。离开这里我哪里也去不了。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还是没有弄明白自己的立场。”宇文长老的声音十分苍老“重火宫不是避难所也不是给小丫头玩闹的地方。其实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重莲命不好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女儿生来就应该是被疼爱的……雪芝我从来都是把你当孙女看待这么多年对你如此苛刻良心到底也过不去。从今以后你恢复自由了。” “不!”雪芝用力摇头“我会把武功练好的我现在就去修炼《莲神九式》我不一定能够越爹爹但是我一定会变得很强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宇文长老挥挥手:“什么都别说了。你收拾收拾早点离开吧。” 26 雪芝一直在长老阁跪了一个晚上但是宇文长老不为所动。甚至没有一个仪式被驱逐的程序就已经被执行了。雪芝回到房间收拾好了所有东西刚一出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穆远还有四大护法以及一些弟子。 所有人的情绪都显得十分低落。 雪芝笑笑:“都来给我送行了?” 朱砂忽然扑过来紧紧抱住雪芝:“长老们都太过分了!少宫主年纪还这么小怎么受得住武林中的千磨百折?” “不经风雨怎见世面?”雪芝拍拍她的肩“以后大家要在哪里碰面了可不要装作不认识啊。” “不可能的。”海棠鼻子红红的“我们看着少宫主长大如果不论辈份身份你就像我们的亲生侄女一样以后无论到哪里我们都一定会照顾你。” 琉璃道:“其实客观说来这次根本不是少宫主的错。但没办法条规在那里。希望你出去以后多多磨练多多学习不要入一些不三不四的门派。” 朱砂怒道:“到这个时候你还这样说话!” 砗磲递给雪芝一个包裹:“一些药丸和暗器。” 雪芝收过那些东西:“多谢。” 穆远也递给递给雪芝一个包裹:“这里面有一些比较重要的东西你带出去再拆开。”然后又递给雪芝一块玉佩:“这是宫主以前最喜欢的你也带上吧。” 雪芝接过第三个包裹和玉佩笑道:“好谢谢。” 然后大家都陷入沉默。 雪芝道:“我走了啊以后你们多多保重。” 一一道别后雪芝一咬牙不回头径直往宫外走去。但是到半山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在瑶雪池附近停下来。 历代宫主的坟墓都在重火宫的后面只有一个人的在这里。 雪芝的名字就是来自于瑶雪池和天蚕灵芝。 她放下包裹在重莲坟墓前跪下来。空气极冷枯残的叶子被风卷起没有章法地在整个小院中飞舞也顺带落入瑶雪池在结了碎冰的水面上荡下涟漪层层。 墓碑上题着龙飞凤舞的大字:吾爱重莲之墓。 因为雪芝只要在宫内就一定会常常来扫墓拔草这一会儿她又把坟旁的灰尘拂去最后对着坟墓开口闭口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末了只有沉默着重重地磕头三次提着包裹下了嵩山。 雪芝一直不敢回头。身旁的景色在不断变换而身后巍峨的高山却一直屹立不动就像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已在这片土地上扎了根永不动摇。 在山脚的福德客栈暂时住下雪芝先打开了穆远给的包裹。里面装满了书再仔细一看竟都是重火宫的秘笈:《九耀炎影》、《混月剑法》、《浴火回元》、《天启神龙爪》、《日落火焰剑》、《赤炎神功》、《红云诀》……几乎重火宫重要的秘笈都给他装进来了。她刚才后悔自己以前没把武功学好以后都没了机会。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在看到那些曾被她称为废纸堆破书的秘笈后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 然后她把重莲的玉佩别在腰间秘笈全部整理好了又看到一封信。拆开一看雄浑逸的一行字出现在她眼前: 这几天我脱不开身你先在福德客栈住上几天之后我会想办法帮你找个地方住下以后的事我们再慢慢商量。 雪芝微微一笑把东西都收好准备洗漱上床睡觉。 但是她刚一转过身余光就瞥见窗外灰蒙蒙的一片中有一个黑影闪过。当下不敢动弹静观其变。隔了很久依然没有反应她再猛地回头拉开窗户门外却除了枯树林什么人都没有。 雪芝长长呼了一口气关上窗却听到身后传来细微声响。 她立刻回头看到身后一个黑衣蒙面人惊叫一声。 但已来不及迎战。 这人动作太快快到她完全没有余地还手。那人迅点了雪芝的穴从腰间抽出一把匕捂住雪芝的鼻口朝她颈项刺去。 雪芝皱眉又叫不出声几乎被吓晕厥过去。 但匕刺到她脖子的时候就停下了。那人眼睛一转回头。雪芝看到他眼角有几根鱼尾纹年纪不小了。然后一高一矮两个的身影蹿出来。 27 矮的那个立刻就跟黑衣人打起来了动作快到让人看不清面孔只听见乒乒乓乓几声一只小手伶俐而狠劲地戳了数个空在柜子上戳出几个洞。 高的那个是个少年身材略微瘦削穿着非常轻便贴身的青色衣裳散着头右侧还混着紫色绸缎编了几个小辫子。他背对着雪芝手中不知道在把玩着什么站在旁边倒是悠闲。 这时再去看那几个墙上的洞边缘似乎都染上了什么液体很快就像被腐蚀伤口一样快扩散。那个黑衣人似乎也格外谨慎出手处处不留情有杀人灭口的趋势。 这时那个少年相当欢快地抬头道:“好了!” 矮一点的那个出了女童般娇憨的声音:“动手!” 黑衣人倒抽一口气收回刚劈出去的手掌但没来得及。那少年不知朝他扔了什么东西他忽然惨叫起来声音听上去似乎也上了年纪。他捂住自己的手掌足下轻盈地点了几次跳出窗外几下身影便埋没在黑暗中。 “哈逃了我看你怎么逃出我的五、指、山!”少年跳起来却被那个女童捉住衣角差点跌倒。他猛地一回头甩手头上的辫子也跟着甩了甩一个黏黏的小球就跟着甩了出来迎面飞向女童。女童不紧不慢地闪身小球又一次飞向了千疮百孔的衣柜。只听见啪的一声几只毒虫贴着衣柜滑落下来剩下的大部分都附在柜子上咔嚓咔嚓几声柜子烂得比刚才还快。 “圣母英明!”少年立刻作出膜拜向朝女童鞠了个躬。女童一脚踹上他的膝盖他倒在地上。 “也就只有你敢这样出手老娘留你一条命。” 娇憨的声音说着彪悍的话雪芝看清了她的脸也相信这天下也只有她才能以这样的脸说这样话——玄天鸿灵观观主满非月。 而那个倒在地上的少年就不打算再站起来了。虽说他的打扮和上次差别甚大还留了刘海腰间也换了一个比上次大了很多的葫芦但雪芝绝对不会忘记夺走自己初吻的人无论是第几次。 满非月走来解开雪芝的穴道。雪芝按住自己被点穴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床上。 “重姑娘你放心我只有戴了这个才会伤人。”说完举起另一只手那只手上的中指、无名指和小指都套了金属指甲套颜色是金中泛青雪芝光看看都觉得自己中毒了。 雪芝道:“究竟……生了什么事?” “你被重火宫驱逐在江湖上可能就没以前走得那么顺了。”满非月指了指雪芝床上的秘笈“这些东西还是收好比较好。” 雪芝愣住。一般人看到重火宫的秘笈都是如狼似虎地扑过去但是这个满非月还有她身边的少年看到了那些册子就像看到了排泄物。 “那些秘笈或许对你们来说是密宝对我来说是一钱不值。不用那么看着我。” 雪芝这才开始收拾包裹:“你怎么知道我被驱逐了?” “我们知道消息总是比别人提前一点的。” “那刚才准备杀我的人是谁?” “这我怎么可能知道?”满非月转眼看看身边的少年“丰涉你替她看看有没有被伤着。” 丰涉笑眯眯地走过去笑眯眯地在雪芝身边坐下戳戳手两只大眼睛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睁得更大了:“好啊。”说罢捏捏她的腰又捏捏她的胳膊敲敲背捶捶膝盖。 “你要死。”雪芝眼神凶狠。但看过他们用的毒以后也只敢动口。 丰涉转眼笑道:“没有。” 满非月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 “等你的情哥哥吧?” “情哥哥?”雪芝想了想忽然站起来“不是的!我一直把穆远当大哥的!” “呵呵小女孩果然就是小女孩啊。”满非月走过去分外同情地握住雪芝的手“你情哥哥的目的都达到了怎么又会来?” “虽然你救了我一命但你还是没有资格这么说!” “太单纯了呵呵呵呵。”满非月扬起那张女童的脸露出了相当妇女的神态“有没有兴趣加入玄天鸿灵观?” “没有。” “真的么?我在英雄大会上或许拿不到第一但是整个天下真正能打倒我的人五个指头数得出来。” 雪芝不说话。 “要加入么?” “不。” “真的……”满非月一边说着一边翘起戴上毒指甲套的小指“不考虑一下?” “我……我再考虑几天好了。” “你以为几天之后你的情哥哥就会来么?”满非月动了动小指“再考虑考虑。” 这是逼良为娼。 “明天早上。” “很好明天早上我来找你。”满非月说话温柔了很多还带了些风情回头看一眼丰涉“涉儿我们走。” 丰涉朝雪芝抛了个媚眼跟着满非月出去。 28 三更时分雪芝就背着重火宫的包袱偷偷从客栈后门溜出摸着黑在马厩偷了一匹马加鞭逃出了登封朝西北方逃去。这个时候鬼母也行踪不定只有先去长安找司徒雪天。 连续赶了几个时辰路天也开始亮了。雪芝前一夜受惊过度这一会儿已经彻底筋疲力尽不由放慢度。眼见长安城门已经进入了视野雪芝终于跳下马揉揉已经快失去知觉的屁股准备牵马走。 但这才觉得身后有人再回头一看心脏几乎跳停——丰涉正站在她的身后笑盈盈的看着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当然是带你走。”他比第一次见面时看去开心了很多似乎日子过得蛮滋润“跟我回圣母那里吧。” 雪芝哭笑不得:“如果你还有良心记得我第一次救过你就不该这么做。” “我当然记得你救过我。你还不满意我的报恩方式。” “所以你还欠我的对不对?” 丰涉眉开眼笑点头点得特带劲。 “所以你应该重新报恩一次对不对?” 丰涉还是用力点头。 “所以这一回放过我吧。” “可是让你进入伟大的玄天鸿灵观是对你的报答对不对?” “不不不不是你想我到鸿灵观肯定还要跟你生同门纷争。如果你放了我下次再见面大家都是朋友了可以互相照应对不对?” 丰涉眨眨眼:“好像也有道理。” “也好。”丰涉走近几步鼓起半边脸。 “你做什么?”雪芝下意识后退一步。 “香一下。然后说‘丰哥哥你好帅好英俊我都快被你迷死了求求你放过人家嘛’我就放你走。” 这对很多可爱的姑娘来说或许再得心应手不过。 但是重雪芝不是可爱的姑娘念到这句话她立刻想到的人又是一个她连名字都不想提的死丫头。 于是丰涉的香香变成了锅贴。 他捂着自己的脸咬牙切齿道:“你完了跟我回去!别以为你漂亮我就不敢打你!” 雪芝转身就跑被丰涉捉住手腕两人就打了起来。丰涉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的武功自然不如雪芝三招就落了下风最后他后退几步戴了手套从怀中拿出一个黏黏的小球。 雪芝立刻不动了。 “小妞你输了。” 雪芝咬牙:“卑鄙。” “哈哈我姓卑名鄙字下流。”说完这句话丰涉便走过去手中捏着恶心的小球在雪芝双颊上一边亲了一下“跟丰大爷走吧。” 这个时候一个人捏住丰涉的手腕取出那个黏黏的小球扔掉。丰涉猛然回头身后一个锦衣男子正在对他微笑:“这位公子如果不介意我把我妹子带走了。” 丰涉挑挑眉:“好啊。” 然后那个男子用扇柄对雪芝勾勾雪芝转身跟他走了。 雪芝小声道:“上官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该在这里?” “哦对你住这里。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刚看到你站那里的时候我就说你怎么这么快就到长安了原来是因为被人追杀。” 雪芝还未回话丰涉忽然闪到他们面前。他看看上官透蹙眉道:“你怎么还没死?” 上官透撑开扇子摇了摇:“我为何要死?” “你刚才摸了毒虫卵怎么可能不死?” “啊这么说或许一会儿就死了?”上官透笑道“芝儿我们走一会我要是突然死了可要小心。” 丰涉打开葫芦盖儿再抖抖盖子很快一只毒蝎子掉出来。 他提着蝎子尾巴就扔向上官透。 上官透身形一闪挡在雪芝面前一掌击落了蝎子合扇击中丰涉的腹部。丰涉连退数米弯腰捂着肚子:“你……你在耍什么把戏?” “看你年龄不大下手竟然如此残忍还逼女人做她们不爱做的事。我对男人可怜香惜玉不起来。识相的就不要跟来了。” 上官透跟雪芝离开了。 没多久满非月就从树林中跃出:“走吧。” “圣母?你在这里?”丰涉先是吃惊后是恼然“居然不出来救我!” “我都说了多少次遇到什么人都可以交手如果是上官透那是离他越远越好。” “他?他就是一品透?”丰涉神情扭曲“肚子更疼了。” “都说了他不怕毒而且他的特征很好认你就知道调戏姑娘——回去再收拾你!” “为什么不怕毒?”这时两人已经在茶楼坐下上官透给雪芝倒了一杯龙井“月上谷的心法加上有人帮助打通经脉就对毒免疫了。” “这么说月上谷的人岂不都是百毒不侵?” 上官透笑道:“打通经脉没这么容易的。” 雾气弥漫上官透原本看上去有些傲气的脸也变得温和起来。雪芝看着他有些出神:“原来是这样。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这些都是我该做的。你别太在意。” 雪芝点点头。 上官透的变化实在太大。最后一回见到他说难听点他整个人就是一只情的公狮子侵略和诱惑双管齐下。这一次贵公子的气派又摆出来了仿佛最后一次在洛阳客栈生的事都是她在做梦。 29 没多久便有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朝他们拱了拱手:“上官公子。” 上官透立刻站起来回礼:“杨会元近来可好?” “承蒙公子关照圣上那边已经点头了。不知公子何时有空到寒舍小坐片刻也好给在下与室子一个表谢的机会。” “都是自己人表谢就不用了。倒是杨会元喜生贵子改日一定登门拜访。” “这不又是客套话么?您这一年里有半个月会待在京城都已经是稀奇事下次再遇到您恐怕我儿子都娶媳妇了。” “哪里哪里最近有一些事要处理暂时抽不出空忙过这一段一定赴约。” 杨会元瞥了一眼雪芝会意笑道:“明白明白都说上官公子坐了琴心便全力赴之果真如此。” “杨会元误解了。这是我妹子最近在她遇到了点事我怎么能不帮忙?” “不都说是某家的千金或者某门的姑娘么怎么这回变成妹子了?” “这真是我妹子叫重雪芝。以后她要来了京城还得请杨会元多照应着。” “这没问题!”杨会元朝雪芝笑道“重姑娘以后有事尽管说到西街杨府找我随时都有人在。” 雪芝怔了怔站起来拱手道:“好多谢。” 两人又客套一阵杨会元走了上官透再坐下来。 雪芝道:“你知道我出了问题?” 上官透迟疑了片刻:“或许这么说有点失礼但你离开重火宫的消息传得很快昨天的事今天长安这一带都知道了。估计不出几天整个天下都知道了。” “到时候会怎样?” “重火宫结仇不多重莲仇人不少。既然离开重火宫你唯一的身份便是重莲的女儿。” 雪芝沉默。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我不知道……或许先回登封。” “为什么?” “宫内有人跟我说好要在登封会面的。”雪芝顿了顿“虽然我也不知道他是否依然可信。” “重火宫历来没有只是驱逐的处罚要么直接取了性命要么残废着出去你却完好着出来实在有些蹊跷。如果他们叫你在登封会面是个陷阱那还是不要回去的好。” “那倒也是。那我要准备准备等来年少林兵器谱大会开始我或许会去看看。” “那再好不过刚好我也要去我们可以一起。”上官透笑道“我有两个朋友正在苏州等我春节过后我会去和他们碰面你跟我一起去么?” 雪芝原想拒绝。但一想到灵剑山庄就在苏州北部竟莫名道:“没问题。但你打算在哪里过年?” “自然是回家过。” “那没问题过完年我们在哪里会面?” “你不跟我一起过?” “我又不认识你家人这样不大好吧。我在长安有亲戚我去找他就好。” “也好。” 两人商量好正月初七在长安春饭馆见面。上官透正准备送雪芝出去就听到有几个人在旁边大笑笑过之后其中一人还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道:“我就说重雪芝怎么会突然和重火宫决裂猜来猜去愣没猜到这一个。” “夏轻眉这如意算盘可打错了他以为诱惑重雪芝就能操纵重火宫但没想到那小姑娘太感情用事竟然为了他和重火宫撕破脸。我赌一千两夏轻眉之后绝对会甩了重雪芝!” “我说重莲那女儿也够笨的夏轻眉追林奉紫是众所周知的事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上官透拍拍雪芝的肩:“走吧不要听了。” 雪芝依然坚持站在原地。 “她就是重莲的女儿又如何了?还不照样是个女人?你看重雪芝在擂台上下手那么狠被男人征服后不依然软得像块胶?” “一品透说过再是强大的女人遇到心爱的男人都一定小鸟依人果然是真话。” 这下上官透尴尬了:“芝儿原话不是这样的你别听他们乱说。” 雪芝没有听进去。 “不过说真的撇去她的身份不看这么小的年纪武功就这么高的人江湖上可找不出几个。” “那些都是吹捧出来的。我看重雪芝就只有一样东西跟他老爹很像——那张脸!哈哈别说老子年纪大了打别人小姑娘的主意再过个两三年这重雪芝肯定祸国殃民。唉出来混什么江湖嫁给老子当小妾算了……你们看着我做什么?后面怎么了?” 那人说到这一边回头看到上官透脸唰地白了。上官透从桌上抽出两根筷子捏住一根另一根在手中飞转了几圈脱手飞出击中那人的帽子从门上穿过去。 上官透放下一锭银子在掌柜那追着雪芝出去了。 帽子顺着门滑落门开始裂缝最后碎裂。那人的白脸变成了青脸。 30 雪芝与上官透道别以后径直去了紫棠山庄。 上了阶梯和门口的人说了几句对方立刻就进去通报。雪芝不过在门口转了两圈一个一身雪白但是缝制考究的男子就走出来笑道:“芝儿我就知道你会来。” “雪天叔叔!”雪芝一看到眼前那张三十来岁还没多大变化的娃娃脸立刻热泪盈眶“我被重火宫给赶出来了……” 司徒雪天道:“这事我也是早就猜到了你先进来有话我们慢慢说。” 自从司徒雪天替家族东山再起扬老爹爷爷们的精神重新回到经商之路紫棠山庄便一年比一年气派。前些年司徒雪天一跃而上成为全长安历史上最年轻的富这里更是修得比皇宫还宏伟。只是世事难全司徒雪天前些年刚娶了个老婆就因为难产去世。孩子保住了单名言但从小就没吃过娘的一口奶水这才不到七岁就跟着老爹一起学习经商还特早熟见了雪芝以后立马摆出小大人样叫重姑娘。但司徒雪天看他一眼他就立刻改口叫重姐姐。 司徒雪天让人给雪芝腾出一个房间便带着她在客厅中坐下。 “感觉日子过得好快。”司徒雪天笑道“你小的时候还特别喜欢打人现在都变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 “那是你一直在忙着赚钱哪有时间记得我们这个偏远地带长大的小鬼。” 司徒雪天无奈笑道:“又开始撒娇了。” 这话一说雪芝小孩子脾气就上来了抖着嘴巴委屈道:“雪天叔叔长老连个机会都不给我江湖上的人还乱说话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谣言的问题很好解决过完年我就跟你去一趟灵剑山庄他们的人去澄清谣言应该有点作用。” “哦。你说要去的到时候别又说不去。”雪芝特别难受。只是这么一来她又要看到讨厌名单里的人。 “放心这都是小事。关于重火宫的事我才该跟你说说。” “怎么了?” “你被赶出来是因为什么?” “《莲神九式》被偷了我犯了条例。”雪芝把之前生的事大概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重火宫里有人犯事。” 雪芝愕然:“叔叔的意思是秘笈是重火宫里的人偷的?” “不一定是宫里的人偷的。更有可能是有人协助放水帮外面的人偷到了秘笈。” “为什么?” “我不认为莲神九式有这么容易到手但是这个人的动机我实在想不明白。” “那他们为何又要赶我出来?我留下来虽然帮不了大忙但也比赶我走好啊。” “你想想如果这个时候不赶你第一个出事的人很可能就是你。你是重莲的女儿不论如何他们一定要保住的。不过你年纪小宇文长老大概认为你不懂也不会演戏所以干脆执行命令也不解释——当然这些都只是推测还没有实际证据。” “原来是这样。这么说我以后还有机会回去了?” “不过芝儿你还是要多和你爹学一下私人感情可以考虑但凡事要以大局为重。” “我爹?他才不以大局为重呢。他一遇到二爹爹什么都忘了。” “我说的就是你二爹爹。” “啊?叔叔在开玩笑么?” “嗯别看他平常吊儿郎当的他有自己的平衡点一旦这个点动摇了再深的感情他都会放到一边。可能这就是你大爹爹去世以后他一下接受不了事实的原因吧。总觉得亏欠了你大爹爹。” “我只知道他把我扔在重火宫里自己过自己逍遥日子去了。” 司徒雪天叹了一声:“总之你先在我这里住下有什么需要的都跟我说。” 于是雪芝在紫棠山庄住下每天有空就帮着雪天理理簿子翻翻文书晚上就读秘笈练武一晃眼就到了大年三十夜。当天晚上雪芝和司徒雪天、司徒言还有紫棠山庄内的丫鬟、管事、账房先生等人一起吃了团年饭在园子里放爆竹。司徒言烧了不少树还差点弄出了火灾。一个大年过得也倒是热闹。早上起来雪芝在床脚看到了一个彩绳穿线的龙形香囊研究了半天才现里面装了一叠银票。一去问司徒雪天司徒雪天居然说那是压岁钱。 大年初五雪天出门拜年问雪芝要不要去。雪芝不好拒绝只好答应。 马车轰隆隆在长安穿过几条街在一个大宅院门口停下。抬头一看牌匾上赫然写着:国师府。 31 国师府建于长安东侧延绵数千米。大门高十尺有余可容下八人抬大轿自由进出。两只巨鼓摆在左右两侧鼓壁上刻有天狮飞凤鼓面上是士兵浮雕。 雪芝还没来得及打退堂鼓就被司徒雪天叫下了马车。 此时此刻门庭如市不少人进进出出登门拜年光看衣着神态都知道一个二个尽是达官贵人。其中也不乏黑着脸出来的。 雪芝道:“这些人怎么了?” “国师为官清廉不收重礼。”说罢司徒雪天提着礼物和侍卫说话。侍卫立刻放了他们进去。 国师府天井相当宽敞四角和门口都放置了石狮形态各异。前沿有一条长长的水田如一叶扁舟侧卧天井十分精巧秀美。 路过有不少人都来和司徒雪天搭话互贺新年司徒雪天向他们一一介绍了雪芝说她是自己侄女来京城做客的。最奇的是在这里名满江湖的重雪芝在这里也不过是一个三字名而已。 进入正厅一个题有“仁义忠孝”的巨大牌匾横在中间字大得相当霸道。 司徒雪天道:“这是圣上题的字。” 雪芝点头。 不一会儿几个官员和太太带着漂亮闺女上门。司徒雪天道:“做买卖的来了。” 雪芝点头。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找国师。” 雪芝依然点头。 司徒雪天刚离开没多久雪芝就看到他们往东苑去了。这种地方对她来说实在是神奇又陌生。她还是老实地待在原地不动。 然后旁边一个“做买卖”的官员道:“看来上官小少爷今天是怎么叫都叫不出来了。”他老婆接道:“要不我们试试叫二少爷?”那官员道:“二少爷去年才成亲说不定还会带着媳妇儿一起来免了免了。” 雪芝怔怔地看着他们却被对方的回瞪给弄得不敢再看。 没过多久司徒雪天便出来了身边还跟着一个上官透。 旁边几个“做买卖”的赶忙上前却因上官透两个字都停下了动作:“芝儿。” 雪芝看看四周小声道:“你不是不出来么?” “我不知道你说的亲戚居然是司徒叔叔。” 司徒雪天道:“我也不知道你和上官小透居然认识。这孩子我也是看着长大的小的时候还尿尿在我身……” 上官透道:“咳芝儿年过得还好吧?” “挺好。”司徒雪天一在雪芝的本性就容易爆还眼睛一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弯用手肘撞了撞上官透“你还没娶亲吧?” 上官透愣了愣:“这是的。” “那就考虑考虑娶亲吧我看喜欢你的姑娘挺多的不要只顾着玩体谅别人姑娘的心。”刚一说完脑袋就被司徒雪天敲了一下:“你二爹爹说得没错你这个疯丫头以后出去肯定会吃亏。”说完立刻用手捂住头:“不要用内力。会打死叔叔的。” 雪芝捂着脑袋揉了揉:“痛啊不要老打头!” 司徒雪天无比错愕:“你居然不打人了。” 上官透笑道:“我们说好要去苏州的不是么。” “雪天叔叔已经答应了要跟我去。” “什么?你们已经说好了?”司徒雪天道“既然上官小透要去我就不去了。” “雪天叔叔!” “芝儿乖我去也没用况且山庄里事还多小透这人可信的。” “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不要任性乖啊。” “你说话不算数!”雪芝在司徒雪天手上扇了一下“凰儿不要我你也把我推给别人好我自己去!”说罢跑出去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更有不少做买卖的官员一家子偷偷议论道“这姑娘脾气好怪”、“不讨人喜欢”等等。 上官透道:“我去找她。” “雪芝从小没爹没娘的弄得她有点孤僻性格也不大好还很敏感。小透你说话一定要小心点别把她弄哭了。” “我知道。” 天气严寒外面正在飘雪上官透穿着斗篷出去。起初还只是柳絮细雪没走多久便渐如鹅毛。大过年的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不时可以听到城中心的爆竹声还常有一家几口人到市集买东西或携手回家。 天已黑成一片雪花密密麻麻地散落在空中结成无边无际的网与夜幕黑白相映摇曳着坠下。 上官透在河边的一个小凉亭中找到了雪芝。雪片仙鹤羽绒一般飘入凉亭落到雪芝头上。她抱着双臂轻轻吐气白色的雾团儿很久才挥在空气中。 “我知道我又犯错了。”上官透摘下帽子在她身后还没开口说话雪芝就冷不丁地扔出这句话。 “谁说你犯错了?”上官透歪过头去看她“你不会觉得我家太无聊找借口溜掉吧?” “我没有!” “我一会儿会去劝劝司徒叔叔的。” “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的!”雪芝气急败坏地转过头眼睛红红的“我知道他是真的对我好但是我会觉得……他是在赶我走。” “怎么可能?你别乱想了。是我刚才在后院里和他说你对我来说就像亲妹妹那样重要他才会放心我们俩去的。” 雪芝看了他许久忽然咬牙切齿道:“你到底想要什么?我直接告诉你吧我在重火宫里什么地位都没有对《莲神九式》我也一无所知你放弃吧!” 上官透走近一些扶住她的双臂:“傻芝儿没有目的我就不能对你好么?” “我不信你!”雪芝提高音量后退一步却看到了街道上有一家三口牵着手欢闹走过眼泪唰地流出来声音也软了不少“我想凰儿了。” 上官透一时不忍走上前去把她搂入怀中:“我陪你找他。” 32 “我不敢找。”雪芝哽咽道“如果我找到他的时候他也……我我不敢。” “你二爹爹从出道以来就一直以福大命长出名不可能出事的。” “可是天下这么大我到哪里去找他?” “这个我们之后再商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乖乖跟着透哥哥去苏州然后去兵器谱大会上看看不要闹你雪天叔叔知道了吗?”上官透一边说着一边拂去她头上的雪花又摸摸她的刘海。 雪芝拨开他的手:“不要像在跟小孩说话一样跟我说话!还有不要再自称透哥哥恶心!” “嗯那叫我上官哥哥也可以呀。” “小透就这样。” “好吧这个随你。不过你还是我妹子。以后我爹娘就是你爹娘我兄弟姐妹就是你兄弟姐妹不要跟我们家客气就是了你同意么?” “我真不懂你干嘛莫明其妙对我好?” 上官透笑道:“其实我是我们家的老小姐姐哥哥都有了一直想要个妹妹但一直不能如愿。所以我就想在外面认个妹妹可惜至今让我觉得像妹妹的只有你一个。” “那其他人呢?” “现在我带你回去?” “其他姑娘呢?” 上官透想了想又笑盈盈地摸摸雪芝的头:“透哥哥还年轻身体也还不错所以会做一些正常男人会做的事……” 雪芝认真地看着他认真地点头。 “所以你是我妹妹。” “我不懂。” “以后你会懂的。” 雪芝还是不懂。 两年以后她懂了。在某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掐住一个脖子摇来摇去暴怒道:“你那时候就是想告诉我我没女人味是不是?让你连男人基本的反应都没有是不是?你要死!你要死!!”摇了半天她才把那只可怜的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狗扔到一边擦擦汗特别解恨地站起来。转身却看到了身后朝她微笑的人立即后退一步:“你离我远一点不要再靠近我!我什么都没说!”那人走过来轻轻朝她耳垂吹了一口气柔声道:“那时候你还不懂事现在不一样了。我光是想起你血液都在燃——”话音未落雪芝捂着红的脸惊天锅贴上阵。 正月初七清早。 上官透直接上紫棠山庄找人。刚让人替雪芝收拾好了包裹司徒雪天便对旁边的人说:“你们去叫一下重姑娘。” 旁边一个丫鬟应声退下。 上官透道:“她还没准备好么?” “这两天她练剑练得太晚都是正午过后才起来的。” “那要不我下午再来吧。” “别到时候出太晚了。”司徒雪天把包裹递给上官透“你也别太宠着她让她磨练磨练不会有问题。” “姑娘家不就是用来宠的么没关系的。” 司徒雪天皮笑肉不笑:“我看你对别的姑娘也是‘宠爱’有加啊。” 上官透笑盈盈地用扇柄敲敲手掌:“不过是身为男子的责任。应该的应该的。” “你要敢这样‘宠爱’芝儿哪天一个不小心事情传出去说不定她老爹就从哪里钻出来了。我和林宇凰十来岁就认识了对他性格再清楚不过他要真害起人大部分人都选择自己死掉了。别以为你是一品透他就不敢下手这江湖上的事说不清的。” “司徒叔叔连你也威胁我——放心好了我对雪芝真正是一百二十颗兄长的心。” “其实我知道苏州吸引你是有原因的。不过当着芝儿你还是收敛点她毕竟年纪还小。还有你可别让你那些朋友吓着她了。” “我会把握分寸。” 雪芝声音从后面传来:“什么分寸?” 司徒雪天和上官透异口同声道:“没什么。” 雪芝打了个呵欠抓住上官透手中的包裹。上官透道:“我来拿好了。” “昭君姐姐喜欢拿我又能有什么办法。” 司徒雪天噗了一声又自觉失态连忙咳两声来盖住。上官透忍了半天才道:“我们走吧。” 于是两个人和司徒雪天道别后各自牵了一匹马上路还带着司徒雪天给两人的两叠压岁钱。 到了路上雪芝才觉得和上官透同行那是分外痛苦从长安赶到洛阳一路上都是上官透认识的人。雪芝开始怀疑自己和他生活的世界不是同一个他们两人的生活圈唯一的交点竟是司徒雪天。而且上官透还不肯让她闲着只要她在他就一定会给别人介绍说她是他妹妹还是亲生的。别人反复盯着他们看还真以为国师夫妇老蚌生珠拼命说两人真是像神了。 33 苏州城还凝结在化不开的积雪中。古树湖石郊园疏楼就连小桥上的屋脊屋脊上挂的连串红灯笼也盖满了厚厚的白霜。 天方亮苍穹还微微透着点青灰色。雪芝和上官透一起进入苏州城上了小船驶向城东的宅院。雪芝靠在棚子里小憩上官透从船头进来道:“芝儿快到了醒醒不然一会容易着凉。” 话音刚落船身稍微摇了摇。上官透掀开帘子的动作停了停:“你先在里面等等。”话音刚落一个有一人高的大红灯从天而降在船头滚了一圈直撞上来。上官透一手抓住花雕木栏相当轻巧地往上一翻不见了。接下来整个船一直摇摇晃晃船夫傻眼地看着船顶。雪芝这才稍微清醒了点披着外衣出去。 刚才的大红灯笼横在船篷顶中央上官透正赤手空拳和灯笼后面的人交手。可惜灯笼太大把人完全挡住。上官透左躲右闪身法轻灵。但另外一头的人死缠烂打招招狠劲。不过多时一根玉箫倏然冲破灯笼刺向上官透面门上官透一个后仰再起身捉住玉箫手腕一转玉箫就从那人手中脱落。上官透捉住玉箫一边与对方交手一边在红灯笼上戳了几百个洞然后他把灯笼抛到下来:“芝儿接住!” 这个时候雪芝才看清和他交手的人。那个男子看上去和上官透差不多大散着碎刘海头顶有一个弯弯长长的髻额头上缠了一圈黑缎带一身深红罗绮衣。打扮比较惹眼神情相当严肃看上去不大好对付。 这时上官透握住玉箫往前一刺被对方闪过以后手掌翻转后松开玉箫在空中旋转一圈击中对方的腹部才回到手中。 对方捂着肚子:“竟然使一品神月杖你打赖!” 上官透不停下手中的动作笑道:“这才是第一重而已。” 那人一拳击来:“说好不用这一招的!” 上官透又闪过:“你脾气这么暴躁是不是又被拒绝了?” 那人更怒了一腿踢来:“我何时被拒绝过!” 上官透迅地回踢两次:“连个女人都追不到亏你还敢自称是我兄弟。” 那人为闪躲后退一步:“光头透你现在不要把话说得太满等哪天你也遇到了追不到的女人看我怎么笑死你!” “女人过一个月追不到的我就直接放弃。”上官透将玉箫往下掷出待玉箫插入船篷和那个男子肉搏“只可惜七日内追不到的女人我都没有遇到过。” “光头你活腻了居然把我的箫插那里里面全是泥!”那男子忽然不打了蹲下去抽出玉箫在衣角擦了擦“我可是要用嘴来吹的想我吃泥不成?” “血你都不怕吃怕吃泥。”上官透嗤笑朝船头道“芝儿把灯笼举起来一下。” 雪芝一头雾水地举起灯笼。 谁知那人一看灯笼气得又冲过去打上官透。只听见上官透从容道:“狼牙力道惊人却总是在身法上吃亏刚我在下面都听到你落上船顶的声音了。” “你和红袖那个死女人就知道嘲笑我的轻功!” 雪芝将灯笼翻转过来看到上面有几百个小孔组成的笑脸图案下面又是小孔组成的几个字: 我是狼牙。 没人注意船早已停泊在小楼下。只是船夫给顶上的两个人吓着不敢吭声。直到一个软绵绵的声音从小楼上飘下: “大清早的就诅咒别人死仲公子好闲心。” 这时被称作狼牙的男子猛然停下动作朝上看去站得笔直:“我没有!” 天稍亮了些但依然是淡淡的青灰色就像由许许多多的菊花石拼凑而成连同水中的倒影都显得温柔空翠。岸边是一个修筑精巧的酒楼楼上挂着的大红四角灯笼连着菱形招牌摇摇晃晃招牌上面写着四个大字:仙山英州。 二楼窗口倚着一个女子。她穿着一身水红色的丝衣乌如云髻上缀着白色的绒毛。确切说她并不是一个五官特别精致的女人但没有男人会不看她。 雪芝就是站在船上都无法忽略她那波澜起伏的身体。 34 上官透此时也抬头对着窗台笑道:“红袖数日不见也不知这苏州被你夷平没有?” 红袖只手叉腰微微歪着头回笑道:“女人想要的东西男人多数给不起;但男人想要的东西女人永远都拿得出来。我要愿意苏州早平了。不过在上官公子夷平长安之前红袖又怎敢夷平苏州?” 雪芝双眼写满了“我是笨蛋我什么都不知道”眼神闪亮地看着红袖的胸部:“好大啊……” 她实在无想象自己是女人都看傻眼的胸男人会怎么看。 上官透差一点就笑出声来。所幸这话只有他一个人听到。他立刻飞到岸边踩住船头:“芝儿下来吧。” 雪芝看他一眼带着得意的笑轻盈跃到岸边。 “那个小妹妹是谁呀?”红袖摇摇手指“这么对待你男人不行哦虽然他是脸皮天下第一厚的上官透。” 上官透道:“她叫重雪芝是我妹子。” 狼牙也重重落在岸边:“你何时改姓重了?” 红袖道:“我就说你这一品透怎么口味一下子变这么多原来这是你传说中的妹子那也就是我们的妹子。” “对了我忘了介绍。”上官透指指狼牙道“芝儿这位是仲涛不过我们都叫他狼牙。” “仲涛?”雪芝喜道“就是那个传说是天下第一臂力的洛阳大侠仲涛?” 仲涛道:“大侠愧不敢当这名头都是跟着光头混出来的。” 上官透小声补充道:“他暗恋红袖很多年。” 仲涛道:“喂喂光头住嘴。” “暗恋不存在明恋倒是有。”二楼的红袖接道。雪芝正感慨她听力一流她便又不以为然道“他明恋我的胸。” 船夫正坐在岸边喝水立刻狂喷出来。雪芝也目瞪口呆。 上官透道:“楼上那个叫裘红袖你应该也听过她的名号。她说话向来毒舌且口无遮拦不过被她迷倒的男人还真不少。” 船夫咳了半天擦擦嘴巴又喝一口。 雪芝想了想才道:“原来她就是裘红袖?我当然听过!‘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红袖美人难求。’” “妹子这是谁教你的?” “我叔叔司徒雪天。” “那是他骗你的。”裘红袖掩嘴笑道“原句应是‘上苍有天堂下地有苏杭;苏杭有红袖天堂酥胸上。’” 船夫又一次将口中的水狂喷出来。 “看看你们说话都把人给吓着了。我到底是女子多少会害臊些。这些话还是上来讲吧。”裘红袖扔下这句话就从窗口消失不见。 于是上官透和仲涛带着雪芝摇头叹气上楼。 几人在二楼窗边坐下上官透道:“这仙山英州是红袖开的酒楼生意一直是整个苏州最好的。不过今天我们回来她特地清场招待我们的。” 雪芝道:“谢谢裘姐姐。” “不必客气今天我是看着一品透和妹子你的面才亲自下厨这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福份别人可求不来。”红袖一边令人端茶送水一边自己上了菜“妹子在重火宫遇到的事我们也听说了不过会想着法子帮忙的一会儿我还有事要跟你们说。先等等啊。” 裘红袖娇笑着下去了。她别的地方确实都长得一般但是一双细长的勾魂眼还有她无法让人忽略的胸臀都已足够给她女人的形象打十二分。 雪芝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又一次叹道:“好漂亮啊……” 上官透给雪芝夹了一点开胃菜:“芝儿觉得她漂亮?” “她走路的姿势好漂亮那动作还有小裙子都会飘啊。” 仲涛道:“这死女人最喜欢卖弄风情一上街摇屁股摇得满街人都在看她也不在意。她的外号也不知道你听过没?” 雪芝道:“我知道上官红袖!” “嘿妹子听过的事还不少。” “那是自然她可是重火宫少宫主。” 雪芝沮丧道:“被抛弃的少宫主。” “以后你总会回去的。不用担心。” 对于裘红袖的事雪芝听朱砂说过。对于她夸张身材朱砂只字不提但朱砂说上官透的女人在长安洛阳一带一抓一大把裘红袖的男人在苏杭一踩死一堆。所以别人都说她是女版上官透外号上官红袖。裘红袖不随便陪人睡觉但几乎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和男人**所以在某些人口中风评不是很好。她和上官透认识后很多人都期待看高手争霸谁胜谁负结果没过多久两人没有在一起反倒因为臭味相投成了死党。 雪芝看了看上官透实在有点想不通:他这么好色的人怎么会不喜欢这般尤物呢? 这时几个小厮开始上主菜。 “芝儿太相似的人总是无法互相吸引。”上官透一边说着一边夹了芙蓉银鱼给雪芝“尝尝这鱼在别处吃就绝对没有这里的味好。” 雪芝突然回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吃饭别想东想西的。” 片刻过后菜全部上齐了裘红袖坐下来敲敲金钩蟹:“这个季节能弄到的蟹都不好吃。改明儿我给你们做一顿蟹宴。” 仲涛吃了一块黄泥煨鸡:“女人手艺进步很快啊。” “于是你想我要上钩了连厨子都不用找在外漂泊时带上我更加方便了是不?” 仲涛握紧筷子不说话继续吃菜。 “对了我最近听来一点小道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裘红袖完全无视仲涛转头对上官透道“有人说重莲在世时谱写了两本秘笈威力堪比‘莲翼’不过至今下落不明。” 35 雪芝耳朵立刻就立起来了:“真的?有这两本秘笈的消息么?名字呢?” 裘红袖道:“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 “我觉得可能不大。”上官透道“如果重莲真的留下了秘笈为何不交给雪芝或是林宇凰?雪芝才刚离开重火宫就传出这种消息很明显是别有居心的人想来对付她的。” 雪芝道:“昭君姐姐真聪明。” 上官透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仲涛微微一怔一字一句道:“昭君姐姐。” 裘红袖也跟着念道:“昭君姐姐。” 接下来两人忽然爆笑成一团尤其是仲涛已经开始难以自制地拍桌子。上官透依然雷打不动无比从容地吃饭。到两人笑够了他才抬起头来微笑道:“你们如果把这名字叫出名了将来会生什么唯有天知。” 裘红袖忍笑道:“放心好了你的形象重要。不过我始终没弄明白狼牙一口一个光头你不反对昭君姐姐又算什么?” 仲涛道:“光头不喜欢女人形象。” 上官透直接跳过他们:“芝儿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去灵剑山庄。不过我和他们有点问题就不陪你进去你自己跟他们说能行么?” 雪芝道:“你不去吗?” 上官透想了想:“要不让狼牙和红袖陪你?” “这不好麻烦两位我自己去没问题。” 红袖道:“一品透人家这么依赖你你就跟着去吧。你不是自称是人家兄长么。” “如果是芝儿要求闯古墓进深山都没有问题但灵剑山庄这地方我是坚决不跨入半步的。” 红袖道:“为什么?” 仲涛道:“这就不要问他了。你想光头实力还是能见人的不在京师附近弄个门派反而去东边建个月上谷是为了什么?” 红袖道:“我以为只是好听罢了。” 仲涛道:“你是天下第一大山庄我就是天下第一大山谷。你我势不两立。” 上官透道:“不过当时一时冲动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雪芝道:“为什么?” 上官透道:“我这人随意惯了弄个门派事太多。” 仲涛道:“人家做梦都在想弄个大门派并且扬名天下你可好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了因为不好玩所以我不要还天下第一谷主。所以我说我最鄙视出家人。” 上官透道:“其实有时候有个门派倒也好玩。” 红袖道:“为什么?” 仲涛道:“你们女人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次日上官透带着雪芝前往灵剑山庄。灵剑山庄设在金鸡湖畔山庄前长长的阶梯上有不少人正在清扫积雪。阶梯像是无穷无尽一直蔓延到了极高的大红门处。走到一半的时候上官透说在原地等雪芝。 雪芝一个人进去了下面的人一报她的名字她很快就被放进去。过了中庭在大红毯子上踩了几个水印雪芝只站在正厅门口就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 “雪芝快进来!”熟悉而令人讨厌的声音自里面传来。雪芝硬着头皮进去林轩凤正在笑盈盈地看着她。 雪芝很不自然地朝他拱了拱手:“轩凤叔叔。” “我还说是谁呢。原来是小雪芝稀客啊稀客。” 一听到这个声音雪芝更加郁闷了。她竟然没有留意这里有很多女子而原双双就站在她的后侧。她也朝着原双双拱拱手:“原教主。” 而原双双身旁站的人是手握长鞭的林奉紫。奉紫额上挂着些许汗珠正朝着她微笑。她正开口欲言原双双抢先道:“是什么风把我们小雪芝吹来了?也不知道小雪芝大老远地从嵩山赶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雪芝道:“轩凤叔叔我有话想跟您单独谈谈。” “你轩凤叔叔现在很忙没看到么。” 林轩凤道:“雪芝这里都没有外人你但说无妨。” 雪芝往四周看了一眼。夏轻眉正站在灵剑山庄弟子那一边手中也握着长剑不过大气未喘一口。见了雪芝立刻轻轻朝她挥手。 雪芝道:“那雪芝在门外等候等轩凤叔叔有空了再说。” 原双双笑道:“唉雪芝啊你那点小女儿心思我还不知道么。其实你是想来求你轩凤叔叔澄清谣言顺便来看看夏公子罢。可是也要挑对时候啊轻眉刚跟奉紫都快成亲了刚正比武试高下呢。” 林轩凤凛然道:“原教主!” 原双双道:“你轩凤叔叔也帮着你说话呢。” 奉紫忽然一脸情急左顾右盼终于走向雪芝:“姐姐我不跟你抢心上人。” 36 雪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的印象中奉紫只是一直黏着她外加令人讨厌的身世让她觉得分外讨厌而已。但她怎么都想不到奉紫居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般令她难堪的话。 “小紫你退下!”林轩凤一向性情温和竟也略显得愤然。 雪芝已经没脸再转过头看夏轻眉只对林轩凤道:“轩凤叔叔我今天来确实是为了江湖上的谣言。雪芝与夏公子只是普通朋友但被别人拿来说事。如果您出面澄清谣言一定会平息。” “公开宣布只会越抹越黑但别人问起我一定让整个山庄的人都照实回答。”林轩凤道“这回离开重火宫你一定吃了不少苦要不现在这里住下?” “不了谢谢轩凤叔叔的好意。我朋友还在门外等我。” “刚就有人告诉我外面有两个人原来竟是你朋友。为何不带他进来?” “我告诉他只进来片刻他就在外面等了。” “怎么只是片刻?好不容易来一次江南这么快就打算走?” 这个时候有一个女弟子轻手轻脚地进来在原双双耳边偷偷说了几句话。原双双点点头又继续看向林轩凤和雪芝。 “嗯我还有要事在身就不久留了。谢谢轩凤叔叔。”雪芝朝林轩凤鞠了个躬转身离开。 “慢着。”原双双的声音在她身后冷冷响起“雪芝你是存心和灵剑山庄作对是么。” 雪芝道:“我不懂你的意思。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可以走了么?” “林庄主我这有个姑娘告诉我门外等候的人可是孔雀翎白斗篷脸上有红纹的。” “什么?”林轩凤不禁从台阶上下来“雪芝跟你来的人……是上官透?” 奉紫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雪芝干脆不逃避:“是。” 原双双走近雪芝绕着她走了两圈:“你有事要求林庄主居然还带着灵剑山庄的仇人这未免也太挑衅了。” 雪芝笑道:“原教主不是一直对上官透十分欣赏么怎么这会儿变脸变得这么快?” “我和上官是属于私人感情但他当初做了对不起灵剑山庄的事众所周知。这一点我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都不要说了。”林轩凤蹙眉道“雪芝上官透这人不可交。” “他对我很好。” “他对任何人都很好。”林轩凤顿了顿“反正你最好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不要和他来往。你还小很多人事的是非黑白都分辨不清很容易误入歧途。” “没有理由和证据你无法说服我和他绝交。” 林轩凤叹气:“罢了你自己的人生旁人没有插手的权利。” 这时奉紫又站出来:“姐姐你一定不能继续跟他在一起了。他不是好人。” 雪芝原本冒出一句关你屁事但见奉紫紧握的双手在微微抖面色也是难看之极心中不免疑虑:为什么她对上官透深痛绝恶?难道上官透曾经玩过她? 想到这里雪芝告诉自己要开心嘲笑奉紫。但心中真正的感觉却是说不出的难过。她有一冲而出质问上官透的**却又一次被原双双阻拦下来: “我就说为什么小雪芝会放弃了我们轻眉。原来啊是跟上官公子裹上了。” 那个“裹”字终于成功把雪芝激怒。她回头恶狠狠道:“你再侮辱人看看!” “我哪里侮辱你了?”原双双娇笑道“是人都知道和一品摧花透在一起的女人没一个是清白之身的你和他同行走遍大江南北不是裹是什么?” “他把我当妹妹看你去问他就知道!” 林轩凤道:“原双双你住嘴!” 原双双像是没有听进他们说的话:“重雪芝啊重雪芝我真是小看你把你当孩子了。原来你玩这些事的本领比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女人还强。” 雪芝指着她气得手指抖:“你……你再乱说看看!” 林轩凤叱道:“原双双我一向尊敬你但倘若你今天再多说一个字天下再没雪燕教这个门派!” “我什么不是帮着你的你居然还吼我!”原双双眼泪唰地流下来“你要剔掉雪燕教是吧那你去啊你去就是!” 林轩凤无视她走近雪芝低声道:“雪芝虽然原教主说话过分但也不无道理。为了你自己的清誉离上官透远一点。” 雪芝的眼泪就在眼眶中打着转儿。但当着这么多人她不能掉泪。 她转身一语不跑出灵剑山庄正厅。 37 从小到大在习武闯荡江湖都吃过不少苦但上一次为这种小事掉眼泪的时间她自己都记不住。她身上有些许女孩子都不应该有的伤疤但她鲜少自怜反而觉得那些是一种成就。她还小的时候有一次摔得连海棠都看不过去了告诉她疼就哭出来不要憋着。但雪芝一直没弄明白为什么要为了身上的小伤口哭。 她生长在封闭的重火宫对男女之事了解几乎为零初出江湖略微懂了点但依然处于最单纯的小女孩幻想阶段从来不曾被人这样说过。从来不曾因为过度羞辱而掉眼泪这一回刚一跨出正厅大门她就再难控制哭得一塌糊涂。 但是还没出去林轩凤和夏轻眉就已经出来。 “雪芝对不起。”林轩凤略垂头“我答应你二爹爹要保护好你和奉紫但我什么都没做到。” 雪芝背对着他们擦拭眼泪都不敢。 “原双双心疼奉紫也希望她变成最优秀的女孩所以对你多少不公平。”林轩凤长长叹了一口气“会给你带来这么多困难的是你的身份但人的出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虽说如此是否鼓足勇气走下去是取决于你。你的敌人不是任何人而是你自己还有整个天下。” 脚下有半融的雪眼泪一旦没入便再也找不到。 “叔叔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 林轩凤又道:“我相信你会变得很强强到像你大爹爹那样无人越。” 雪芝点点头依然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但刚一到灵剑山庄的正门口又有人追上来了。 “重姑娘。” 这一回是夏轻眉。 “我都知道不要再说了。” 夏轻眉绕道雪芝面前垂头看看她:“哭花了脸就不漂亮了。来笑一个。” 雪芝没有任何反应。 夏轻眉递给她一块手帕:“奉紫要我给你的。” 雪芝看了看那块手帕接过来看了看扔到地上。夏轻眉轻轻吐一口气:“果然脾气不小啊。你要因为那个八婆几句酸言酸语就受不了那实在太亏了。” 雪芝愕然抬头:“八……婆?” “咳。虽然她很喜欢我但我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跟你说话的方式。其实你要体谅体谅她她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成亲——如果她像当年薛红那样满足于现状风骚到底也没有问题但她又偏偏想嫁得不得了。好的不要她不好的她看不上除了欺负年轻漂亮的小姑娘还能做什么?” “她……可是奉紫的师父。” “奉紫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遇到了这么个师父。不过还好她没被原双双影响不然就太可惜了。你也别在意她说的话。肮脏的人眼中再干净的东西也是肮脏的。” 雪芝揉揉眼睛破涕而笑:“没想到夏公子性格如此开朗。” 夏轻眉又清清喉咙:“我是看你哭才这样的平时我很稳重。”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说罢又笑起来:“不要难过了。赶快把眼泪擦干净上官公子还在下面等你吧?给他看到你这样子多不好。” 雪芝这才反应过来往下看去。 上官透还站在阶梯半中腰不过是背对着他们的。 “我真该走了。”雪芝连忙跑下去又回头笑得无比灿烂“谢谢你。” 夏轻眉怔了怔:“不客气。有缘再会。” 雪芝刚一下去上官透便回过头来:“说好了么。” “嗯。” “怎么眼睛有点红?” “没没有啊。” “是不是刚才在门口那人把你弄哭了?”上官透戴上斗篷连襟帽立即往上面走“我去收拾他。” “没有没有夏公子是来向我道别的。” 上官透慢慢转过头几粒微小的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 “夏公子?……他就是夏轻眉?” “嗯。” “你等我我去把他皮剥下来。”上官透又往上走。 雪芝连忙拽住他的手臂:“等等传言不是他的错。” “我知道。但是如果没有他别人也不会这样说你。这样的人好了也没用消失比较好。” 雪芝还是死命拽住他的胳膊一个劲往下拖:“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知道你脾气这么倔。他是我朋友——就是因为我们是朋友才会被人说。实际他人很好的。” 上官透回头看了雪芝许久。直到看到她头皮麻才微笑道:“芝儿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一定要给我说知道么。” “是昭君姐姐!” 上官透又一次看着她不动了。 雪芝声音放低了很多:“透哥哥……” “这才听话。”上官透摸摸她的头“过两天这里会有庙会你想不想去看看?还是说直接去少林寺?” “当然是庙会!”雪芝想了想“不过我没想到你剃过光头还真的信起佛了。” “傻丫头谁说去庙会就是烧香了?” “那是去做什么?” “以前是为了寻乐子去不过这一回就是陪你了。让你红袖姐姐和狼牙哥哥去玩。” “寻乐子?” 上官透想了想道:“就是寻一些乐子。” “这算解释吗?” “以后你会懂的。” 雪芝还是不懂。 38 从灵剑山庄回到仙山英州雪芝突然大转变。仙山英州的一二楼是饭厅三四楼是客房上官透和雪芝都住在三楼两人的房间中间只隔了一个空房。即便如此前一夜他还是被叮叮咚咚的声音惊醒了数次。奇怪的是他们一回去雪芝的房间一直都很安静直到晚饭时分上官透去她的房间叫她现她不在于是下楼找仲涛。 这一日仙山英州又开始营业了所以一到用膳时间人就特别多。裘红袖腾了个包间出来让他们先休息。上官透问仲涛雪芝去了哪里仲涛指了指厨房。上官透一脸疑虑地去了厨房竟然看到雪芝在里面蹿来蹿去帮忙洗菜切菜。 上菜的时候雪芝才跟着裘红袖一起端着菜过来了还笑盈盈地像是非常开心。上官透看着一盘盘端上来的佳肴终于忍不住道:“芝儿你去做饭了?” “没有我不过帮红袖姐姐而已。我不是很会做饭。”说到这里用筷子指了指一盘水晶饺子中形状最奇异的一个“这个是我做的。” 仲涛清清嗓子用手在脸上擦了擦转过身去。 雪芝不是很高兴:“放心这一个我来吃。” 开饭后雪芝立刻给上官透盛了汤又夹了碧螺虾仁然后笑道:“透哥哥请用膳。” 女人捧着哄着上官透这种事仲涛和红袖早已习以为常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但上官透目瞪口呆。他已经过了要问“你为什么要对我好”的年纪只好笑着说谢谢然后莫名其妙地吃饭。 雪芝看着上官透吃下去然后继续笑道:“好吃吗?” 上官透表情有点僵:“好吃。” 雪芝又三下五除二吃下自己的饭快步走到上官透身后:“透哥哥今天辛苦你了有没有觉得很累?” 上官透道:“还好。你不吃了?” 雪芝立刻把双手放在上官透肩上:“我帮你捶背吧。”语毕开始在他背后捶打按捏。上官透身子都僵了但还是不知道如何反应。 裘红袖道:“真没想到雪芝这么乖巧。” 仲涛道:“光头啧啧你在哪去找这么好的妹妹啊。” 上官透没有说话饭也没吃下去。他原本打算等雪芝按完再吃的最后终于忍不住转头拦住雪芝:“谢谢我还好。你去玩吧。” “没有关系你吃饭我帮你捶背。” 裘红袖慢慢将身子探前歪头看着上官透:“第一次看到一品透这么紧张。芝儿你停停吧再捶下去要折寿了。” 仲涛道:“今天怎么了?以前不是三个女人帮你……” 上官透抢先道:“芝儿你喜不喜欢逛道场?” “透哥哥喜不喜欢呢?” “我不是很喜欢。” “那我也不喜欢。” 上官透又一次沉默。仲涛看看雪芝又看看上官透再看看裘红袖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裘红袖嘴边挂着诡异的笑容。然后上官透又开始找话题但无论说什么雪芝总是迎合他奇怪的气氛就持续了一个晚上。最后雪芝犯困回去睡觉上官透才松口气和另外两人正常说话。 仲涛道:“我说光头啊你出什么问题了?我看妹子这么乖巧你还表现得跟做了亏心事一样。” “芝儿平时性格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 裘红袖单手撑着下巴玩着灯芯上的小火苗:“也不是做什么小孩子说要改变的时候绝对是说变就变了。刚才妹子在厨房里说去过一次灵剑山庄吃了不少教训从今以后她要更加珍惜对她好的人。” “那是在说你么光头?” 上官透喃喃道:“……果然灵剑山庄的人又开始了。” 裘红袖道:“雪芝丫头身上那股正直单纯气还有一点傻气都还蛮讨人喜欢的。但你自己把握好度稍微一个不对这妹子恐怕就当不成妹子了。” 上官透道:“你想太多了。看芝儿对我的态度哪像有那种意思的。” 仲涛道:“人家红袖哪里担心过妹子了?人家担心的是你你个老色魔。” 上官透愕然道:“芝儿还这么小怎么可能?” 仲涛道:“怎么不可能?这么水灵灵的纯洁小姑娘如果是我妹子我绝对一口气吃掉她。” 上官透拾起一根鱼骨头弹过去:“你动她试试!” 仲涛打掉鱼骨:“我看你是想独吞!” 裘红袖道:“不闹了一品透这边我是放心的。我是担心雪芝二八青春韶华就遇到这么个情场大鲨鱼你口口声声说是她兄长但你做的哪件事像兄长做的了?怎能保证她不乱想?” “放心我不会让她喜欢上我的。” “这是你能控制的么?” 上官透笑道:“当然。”转而陷入沉思。 此时雪芝在房间里严重失眠还唉声叹气:“怎么才能问昭君姐姐关于奉紫的事?开不了口啊。” 半个时辰后仲涛抚掌道:“哈哈哈我就说了满非月今年绝对斗不过原双双果然果然啊。” 裘红袖道:“雪雁神鞭还是很管用的。倒是满非月会的招式里十个有九个拿不上擂台。” “不过到了兵器谱就难说了毕竟要求要松些。是吧光头?” 上官透道:“没错。” 裘红袖盯了他片刻道:“而且月上谷的莲神九式也是非常有看头的对不对?” 上官透道:“没错。” “重火宫的罗汉拳也不错对不对?” “没错。” 仲涛来劲了勾住上官透的肩:“雪芝妹子很可爱是吧?” “没错。”上官透忽然抬头“什么?” 39 苏州的庙会比别的地方都要稍微晚一些所以一到举行日大清早就有不少小贩摆摊街道上人山人海。泰伯庙上的人扛着几百座佛像在苏州城内巡城。善男信女们一路拥着佛像或步行或船行6续往至德桥挤。纵观整个苏州红飞翠舞车马扁舟一片花天锦地。 重雪芝、上官透、仲涛以及裘红袖也是一大早就出来了不过因为雪芝一直流连面具兵器铺裘红袖又被摊边的胭脂水粉给吸引去所以过了午时一行人才抵达至德桥。那时雪芝脸上已经戴着关公面具右手握着一个风车左手提着纸鱼身旁的上官透还替她拿着一个竹条编织但是被小匕捅穿的小凤凰。 踏过石砌的桥墩挤过冲天式三间石坊四人才缓过气来。雪芝擦擦额上的汗把大红棉袄脱下来。上官透拦住她:“别脱容易感冒。”雪芝哦了一声又乖乖穿上。仲涛终于看不过去了说光头你怎么这么像个娘。 上官透道:“红袖呢?” 仲涛指指身后:“这。” “哪儿?” 仲涛再一回头现红袖不见了。仲涛一下急了左顾右盼现没人于是跃上石坊探看惊动不少人。最后他瞥见了房檐下的红袖。一个英挺男子正在和她说话。红袖搔弄姿爆出从外到内的风情。仲涛跳下来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作势要冲过去捉奸上官透却在后面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红袖狩猎的时候去打扰后果你知道的。” 于是仲涛只好停下死死盯着房檐下的男女双眼喷出火焰。 上官透无比同情地拍拍仲涛的肩扔下他跟着看中彩灯便消失在人群中的雪芝走了。 “喜欢这个?” “嗯。”雪芝正看得出神片刻便突然回头“我只是觉得好看我们走吧。” “喜欢就买了。”上官透正要掏银子雪芝却拽住他的袖子硬拖着往前走:“现在买也看不到等晚上再说。” 这时彩灯铺的老板道:“小两口感情真好。” “没有没有他是我大哥。” 上官透看了看她捉着自己袖子的手嘴角轻轻勾了一下:“是妹子。进庙吧。” 进了泰伯庙雪芝立刻嚷着要抽签。上官透不信这个说什么也不抽最后被雪芝赖得受不了说只此一次。然后看着一排签筒雪芝犹犹豫豫半天最后有些不大自然地选了“君成命理之月下灵签”。 “你先。”雪芝把签筒递给上官透。 上官透拿着签筒就开始摇。这个时候旁边一个妇女道:“唉这位公子摇签的时候要想着喜欢的人这签才会准。”说罢自己拿了个签筒闭上眼睛想了片刻才开始摇掉了签她笑道:“哟是上平我去解签了。” 上官透又开始摇。签落拾来一看上面四个殷红大字:上上大吉。 雪芝探了脑袋过去看:“哇……上上大吉!我去帮你解签!”去解签架上翻了一阵子拿了片纸条念道:“嘉耦曰配。与她是否合得来。如两者之间。有意合之。且经一段时间之交友。认为可合者。可合之。不必多考虑者也。是一己之命也。唯必有善果结之……” 上官透笑道:“不是很准。” “不准?”雪芝眼睛眯成一条缝“昭君姐姐刚想着谁呢?” “就是谁都没想所以才说不准。” “这样啊……没意思。我来。” 雪芝接过签筒闭上眼睛脑子里居然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张笑盈盈的脸自己都觉得分外尴尬然后轰隆轰隆摇了几下签落了满地。旁边的人都转过头来看她上官透立刻帮她捡。她红着脸重新摇最后摇出一根分外紧张地拾起来一看上面写着一字:下。 40 雪芝睁大眼看着那个血红色的“下”欲哭无泪。 “怎么了?”上官透靠过来一看叹道“我都说了不要信这个看吧把自己心情弄得不好。” 雪芝去翻解签条。 “便如凤去秦楼云敛巫山凤去秦楼耶。表明伊人去矣。巫山之云亦敛欤。可知意中之人走了。是表白两人不宜结合耶。一切之事。婚姻亦如此断矣。不宜馁志。宜另择佳偶去。”雪芝哭丧着脸“我不信为何昭君姐姐的签这么好我的却这么差!”说罢扔掉纸条又开始摇签。 上官透道:“这……能抽两次吗?” 雪芝当没听到终于又抽来一个:下。 “君尔耶。在与伊人之间。只为偷香。窃玉之上用心。取去玉。偷其香是己。不为爱情而行。易言之男欢女爱。如此之结合。时之过憋。将同床异梦者。爰之。一己与人之结合耶。必须以爱为基础。方有幸福可言。”雪芝继续哭丧着脸“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偶然三次就是命运了!”然后又摇签。 摇了很久终于摇来一个:中。 雪芝终于心情好些欢快地去解签: “为了成一事。穿上铁鞋奋斗不懈。命咧遭丁费心费力。皆无所获。了然了然耶两手到头来皆空空。”雪芝双目无神“两手到到头来……皆空空。罢了我们走吧。” 雪芝无精打采地出去了。 这时开始抽签的中年妇女又回来低声给上官透说:“那小姑娘是你什么人?” “是我妹子。” “你那妹子真可怜。谁都知道庙会为吸引游客在签里掺了水分上中下签各占六成三成一成。至于下下签这里是没有的。这都能被她连续抽到两个下一个中也不容易了。” 上官透沉默片刻出去了。 于是雪芝一个下午心情都不好。她走着走着又听到了原本不属于这里的烦心事。大概是林轩凤这两天替雪芝说过话几个人在那里研究说这是不是欲盖弥彰然后又有人说夏轻眉花心追求奉紫的时候还不忘记勾搭雪芝。雪芝一听这话原本无处泄的火气冲坏了脑子跑过去就把那几个人暴打一顿。那几个人到最后都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只有上官透瞧着雪芝那双淡淡琥珀色的眼睛略微带着点疑虑。雪芝也不解释烦躁了一个下午。 天很快黑下来。 雪芝跟着上官透走出寺庙准备去市集里面转转。到桥墩的时候上官透却忽然想起了彩灯没有买说要倒回去买一个。雪芝情绪低落心不在焉地答应后就一直站在原地等他。 很快有个小贩从她身后唤道: “这位姑娘要不要看看彩灯?” “不要我大哥正给我买呢。” 小贩走了。 没过多久又有人问道:“姑娘看看彩灯吧。” “不要。” 又一个小贩走了。 再过一会儿再有人从她身后说道:“请问……” “不要不要不要!”雪芝转身不耐烦地看着那人“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要我说几次你们才肯安静一点?” 她身后的人怔怔道:“果然是重姑娘。” 雪芝也愣了:“夏……公子?” “是我。”夏轻眉微微笑着单边的酒窝也跟着深深陷进去因此看去特别甜美“你一个人来的?” 晚上的泰伯庙灯火辉煌桥的另一端舞狮卖艺杂技……热闹的活动都凑齐了。夏轻眉身长貌美一双眼睛看去也是星斗一般晶亮晶亮。雪芝一时头晕下面的话脱口而出: “没有我……我跟我姐姐一起。” “你姐姐?” “是啊夏公子也是一个人吗?” “我是跟灵剑山庄和雪燕教的人一起。”夏轻眉轻轻吐了一口气“你前几天从灵剑山庄出去我还以为我们又要隔很久才会见面呢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 “哈哈说不定很快又会在少林寺遇上呢。” “重姑娘也要参加兵器谱大会?” “嗯。到时候还希望和你切磋切磋呢。” “如果重姑娘愿意夏某自当奉陪。”夏轻眉喜道“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跟你聊天过后总是会觉得很有精神应该是受姑娘影响吧。” “过奖。”雪芝看看周围“我姐姐还没来……我看我得先去找他了。”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不用不用谢谢。” 与夏轻寒匆促道别之后雪芝又觉得特后悔。竟然因为过度紧张而放弃对话她果然是个笨蛋。但是径直往前走了一段现找不到上官透人了于是又一次跑回寺庙。寺庙中人来人往就偏偏没看到个穿白色衣服的。但很快仲涛叫住她。 “妹子光头说他有点事让我先陪着你。”仲涛把一个凤凰彩灯递给雪芝“这是他买给你的。” “他在哪里?”雪芝笑眯眯道“我去找他。” “这……他老毛病犯了可能不大方便。” “老毛病?”雪芝先是一头雾水但很快豁然开朗“他找女人去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妹子想多了。” “那红袖姐姐呢?” 仲涛翻了个白眼:“你红袖姐姐已经犯毛病犯了一个晚上。唉你想去哪我陪着你。” 雪芝想了想道:“我想再去求签看看。” 41 重雪芝很沮丧重雪芝很绝望。为了避免再次被衰神附身她先去别的签筒抽了签拿了一堆上和上上才回到月老签筒。但令她再一次陷入暴走的是月老签筒还是下。 雪芝暴走着又玩了一个时辰终于玩不下去提前回了仙山英州。 继续暴走了半个时辰雪芝终于躺在床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裘红袖高亢的音量久久回荡在客栈:“一品透你小子带种的!居然把苏州第一冰山都钓上手!姑奶奶我佩服你!那冰山是连老娘的面都不给的!叫老娘乳牛!你有本事就把她给我玩了再扔老娘以后叫你大哥……” 雪芝一向睡得很沉但都受不了这个音量的轰炸自梦中惊醒。下床推门出去结果迎面撞上刚准备敲门的上官透。 “透哥哥?” 上官透递给她一个小纸包:“你肚子饿了么?我给你买了一点夜宵。” “谢谢。”雪芝接过纸包又往外面看了看“红袖姐姐怎么了?” “她喝多了点。你不要过去小心被误伤。” “红袖姐姐的酒品真是……”说道这里雪芝的眼睛忽然弯了起来用手肘子捅捅上官透“不过我都听到了哦。苏州第一冰山哦不赖嘛。” “不要听她胡说我和那个春姑娘只是聊了几句红袖就开始夸大其词。”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终于可以看到昭君姐姐的情场潇洒大出手了结果只是聊几句。” “那些都是江湖上的人乱传的实际没这么夸张。” “嗯不过这样也好。”雪芝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儿“这样下去昭君姐姐就是我一个人的姐姐没人跟我抢。” 上官透眼神闪烁了片刻忽然扣着食指关节敲敲雪芝的脑袋:“你还敢说刚才在庙会上跟别人怎么说我?” 雪芝捂着头:“我不就是那么一说么……” 上官透只拍拍她的肩:“傻丫头早点休息吧要是有事就敲我门我睡得晚。” “好。” 上官透转身走了。 这时雪芝忽然跨过门槛缠住上官透的胳膊:“昭君姐姐!” 上官透回头错愕地看着她。 雪芝用脸颊在上官透的胳膊上蹭来蹭去一边笑得特别开心:“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除了我爹爹从来都没有人像昭君姐姐这样对我我真的很感动。以后等芝儿从红袖姐姐那里学来厨艺后一定会天天给姐姐做饭让姐姐不会后悔对我这么好。” 上官透禁不住笑道:“等芝儿嫁人了以后呢?” “嫁人了以后就让丈夫也一起下厨给姐姐做饭。我这么凶他不会不听我的。” “好。” “我一定会永远听姐姐的话!”雪芝蹭到头以后又紧紧抱了上官透的手臂一下才放开。 上官透满面春风地离开。裘红袖喝醉了看到他都问他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上官透淡笑不语裘红袖又开始纠结冰山春容的事。 其实雪芝也对冰山相当好奇但没想到第二日便看到了美人的真面目。 深雪方融苏州城内隐隐透出一点冬末春初的气息。庙会依然在进行城内人群攘来熙往春容站在仙山英州外沿的码头上两鬓的丝挽起露出雪白微长的脖子瞳孔极黑泛着深潭里的波光。 春容是苏州城一个富商的女儿但并不娇生惯养性格还特别刚毅。重点是确实是个美人胚子。综合起来无论哪方面都很符合上官透的审美。据说从来没有男人看到过她的笑容有传闻说她对谁笑将来肯定就会嫁给谁。雪芝原本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种人存在但看到春容的瞬间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好冷。 春容和裘红袖对上就像冰对上了火。 裘红袖拉开门砰的一声撞了门板然后冷冷笑道:“春小姐不是说永远不会踏进我这酒楼半步么怎么今天这么没骨气自个儿送上门了?” “裘大姐若不是上官公子‘请’我来我确实没闲心在这种场合逛。大姐要是不待见我我这就走之后的事大姐自个儿跟上官公子交代。” “那你走吧不送。” 裘红袖刚准备关门放狗仲涛就跑下来抢先道:“唉春容姑娘你先等等光头说他马上来了。” “告诉他我没那个心思等他以后也不会再见他。” 雪芝也走过去笑道:“春姑娘不要这样他很快就来了。” “哟这是哪家的小姑娘?”春容瞥一眼雪芝“早就听闻上官公子风流倜傥不会连小女孩也不放过吧?” “喂大姐你别乱说话。” “乱说怎么了?是上官透在追求我小丫头你看不过去也没办法有本事叫他不要追。” “你不是不想见他么怎么还不滚蛋?”裘红袖终于忍不住把门轰然关上“真受不了一品透怎么这回找了个这样的。” 42 与此同时上官透出来了还真打扮成了一只孔雀。他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下来微笑着扶扶领子弹弹衣袖:“这个据说很难对付。狼牙祝我好运吧。” 仲涛不敢说红袖的不是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上官透。 于是上官透出去。 于是上官透被狠狠推回来。 察觉不对回头再一看红袖猜中了七分于是又一次出去再次回来就到了黄昏时分。雪芝在后院中练剑一日顿感一日相当漫长。不过待上官透回来也没有不一样的四个人还是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然后各自忙各自的。晚上雪芝还是会跑到上官透那里去和他聊天撒娇赖皮打滚够了以后再回房睡觉。 第二日同样如此。不过到晚上雪芝在和上官透近距离讲话的时候在他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再靠近嗅嗅四处嗅嗅嗅到上官透直接开躲了才疑惑地问:“昭君姐姐还真变成姐姐了居然用牡丹香。”上官透原欲解释但还是选择沉默。 第三日上官透没有回来。雪芝的一日变得更加漫长。 第四日上官透回来了还带着面部神经坏死的春容。也不知道是不是春容前几日说的话气了雪芝雪芝是连和她说话的**都没有。一顿饭吃下来就只有仲涛在调节气氛俩姑娘都一直沉默。不过裘红袖是拉着臭脸雪芝是没有表情。 晚饭过后春容就挤进上官透房里没出来原本是和昭君姐姐聊天的时光被人占了雪芝的心态就像被人抢了尿尿地盘的小狗一样和裘红袖在一楼喝酒聊天。 聊到一半的时候有几个灵剑山庄的人进了酒楼在她们身后一桌坐下。 “九师兄还不能走路么?” 九师兄?不是夏轻眉么。雪芝耳朵立刻竖起来。 “不能听说被踹了很多脚还伤了腿骨这几天都回了金陵疗伤也不知道下个月少林寺还能去得成不。” “以前就听说上官透特别暴力但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还以为那是谣言呢。”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莫明其妙去打了师兄……莫非是因为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当年那事?” “什么事?” “他被逐出灵剑山庄之前……你靠过来一点。” 两个人开始窃窃私语。 裘红袖道:“那些人在说什么?我好像听到一品透的名字了。” 雪芝二话不说放下酒壶以出恭为借口上了三楼。跑得大汗淋淋原本想破门而入问上官透为什么要随便伤人但却听到上官透房内传来奇怪的声音。明知这样不光彩雪芝还是没忍住轻轻在纸窗上戳了个洞。 不戳还好一戳她就看到了里面的戳。 这里面的戳把雪芝近十七年少女的美好幻梦全部戳得烟消云散。 窗边原本放有烛台的红木桌上她和上官透天天坐着聊天的地方有两条□交叠的身影。上官透覆在春容身上从雪芝的角度他们身体连接的部分完全暴露无遗其中快抽*动的是她从未见过的男人的隐密部分。上官透的表情除了比平时迷离一些也没什么不一样的。但雪芝第一次看到冰山美人笑。只不过笑得那么不美丽那么……淫亵带着生不如死的呻吟还有泛着潮红的双颊。 呕吐感像从心中汹涌而出雪芝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轻轻抚平那个小孔。但是已经被戳破的小孔再无法恢复原状。 雪芝默默退回自己的房间坐在桌旁愣。 过了很久很久她看到上官透送春容离去的影子。然后他又回到她的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 雪芝打开门。 上官透还是像以前那样对着她微笑温柔得像是她最亲的哥哥。只是即便他衣冠楚楚面如美玉她依然无法不想起他身下与春容相连的部分……如此可怕如此龌龊。 “芝儿还没有睡么?” 雪芝一动不动看着他。 “怎么了?心情不好吗?”上官透伸手想摸她的头但她相当敏感地退开。她的手心在冒汗即便紧紧握着也无法控制不抖。 “芝儿?” 雪芝双眼泛红嗓音沙哑:“我讨厌你。” 上官透惊诧地看着她。半晌才调和了情绪轻声道: “你说什么?” “你出去。”雪芝连声音都在颤“我讨厌你。” 43 雪芝以前不是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但亲眼看到又另当别论。 那一夜过后上官透就被重雪芝光荣地列入了最讨厌人的名单中位居第三名仅次于第一名的林奉紫以及第二名的林轩凤。 虽说如此雪芝对自己口无遮拦的行为非常后悔。上官透的私事她本无任何资格去插手或者评价。次日清晨她便下定决心要去向上官透道歉。敲了敲门上官透在里面说请进。雪芝刚一推门进去就看到他正散着喝茶胸前衣襟微微敞开眼下还有一圈淡淡的青色。雪芝站在门口不动满脑子又开始自动回放前一夜看到的事。 “芝儿?”上官透连忙扣好衣服又赶忙挽起头从桌上拿了孔雀翎簪三下五除二就把头弄好“……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雪芝也是第一次现“对不起”三字是如此难以启齿。但还没到她说话上官透便道:“吃过早饭没?” “还没有。” 上官透立刻站起来:“走吧我带你下去吃。” 雪芝情绪消极地跟着他下去一言不地吃完一顿早饭又默默退回房间连练武都直接省了。到晚饭时间雪芝又跟着上官透到楼下去用膳但很不幸地她在二楼看到了春容。只是春容的性情突然变得温和许多虽然有些别扭但她确实有给雪芝献殷勤的趋势。被之前还趾高气扬的美人这样对待雪芝无论怎么说都会有受宠若惊的感觉。只是一看到春容那张依然不带笑的脸她又一次想起其躺在桌上双颊红的笑容顿时胃口全无随便吃了一点就上楼。 这一晚春容没有继续留在仙山英州。 晚一些上官透又敲了雪芝的房门。坐下后上官透道:“我都听红袖说了春容说话冒犯了你对么。” “没有还好。” “如果是这样以后我再也不和她打交道。” 雪芝一听这话火气就上来了:“你这话说得到轻巧。什么都做过了你当然不想再看到她不要拿我当挡箭牌!”刚说完又一次想抽自己一嘴巴。 上官透和雪芝大眼瞪小眼良久才酝酿着说了一句话:“昨天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脱衣服。” “那之后呢?” “然后红袖姐姐叫我我走了。” 上官透像是大大松了一口气又把椅子搬得近一些:“芝儿我是不是把你吓着了?” “没有我我不过有些吃惊而已。”雪芝下意识后退。 “或许你现在看上去会觉得可怕但以后等你成亲就不会这么想了。”上官透依然在想方设法把这事描绘得婉转些“到了一定年龄你总是会想主动亲近喜欢的人。其实这件事就是两个人在一起接触的最亲密方式会很幸福也很美好。” 雪芝认真听着现只要不回想前一晚还是可以接受的。然后她又把注意力集中在第一句“你总是会想主动亲近喜欢的人”上。于是顺理成章地她就想起了自己扑到上官透身上蹭来蹭去喊昭君姐姐的情景。只是矜持的昭君夫人鲜少回抱她多半都只是在她背上轻轻拍两下。 雪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禁不住扑到桌子上把脸埋进双臂。 ——这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 上官透靠过去看看:“芝儿你还好吧?” “还好。” “其实跟你说这么多都没有用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上官透轻叹一声“以后只要我跟你在一起都不会再和别的女人说话。等你长大些能接受了再说。” 雪芝不说话。 “芝儿别想太多知道吗?” 雪芝忽然坐起来:“以后也不可以。” “什么?” “以后也不可以再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上官透略显吃惊:“为什么?” “……或许等我能接受了我可以考虑让你去找女人但是你不可以花心挑中的女孩还一定要给我选我满意的你才能要。” 上官透拼命忍住笑意:“这样说话不会太任性么。” 雪芝想了想撑着下巴说:“其实我真不知道你找那么多女人做什么?如果说喜欢那样的事有一个妻子就可以了啊。而且芝儿都说过会伺候你的。” 上官透看着雪芝彻底说不出话来。 雪芝伸手在他面前摇了摇:“昭君姐姐?” 上官透快晃晃脑袋琥珀色的瞳孔竟像是半透明一般明亮。他温柔地摸摸雪芝的头微微笑着:“就听你的。从今以后透哥哥绝对不会再看别的女人一眼芝儿也不要再因为这种小事随随便便说出讨厌我的话知道了吗?” “啊那个。”雪芝终于找到一个好借口“其实是我昨天听说你把夏公子打了一顿心情不好所以才……” 雪芝有些不好意思上官透脸上的笑容却消失得极快。 44 之后的日子里上官透被雪芝“伺候”得非常郁闷。在经过数日雪芝糖衣炮弹的轰炸后说完全受得了她一下比以往火爆一百倍的脾气那绝对是假话。 雪芝还在重火宫的时候很多人都说她的脾气跟年轻时的朱砂有得一拼然而如今的朱砂不一样了甚至传授雪芝“女人秘笈”。其中第一条就是要温柔。她说女人可以心眼小胸部小甚至可以不漂亮但最重要的就是要温柔还说少宫主你什么都有了就是没有温柔只要稍微温柔那么一点点就可以。雪芝铭记在心但真到脾气上来的时候谁也控制不住。 从目睹了上官透的“真实”以后雪芝常常看了他就来气他稍微做一点不对就忍不住要尖酸几句。说多了如果上官透表现出一点不乐意的样子她的火山会又一次爆炸。她原本不想这么做却被自己反反反复复的情绪弄得更加毛躁小日子过得也不大顺畅。 转眼间便是四月初少林寺兵器谱大会即将举办雪芝渐渐飞到另一个世界的心也被这兵器谱给拉了回来。 整个武林的人口大流动雪芝等人也开始动身朝着少林赶。 九莲山少林寺位居九华山脉地势险要是易守难攻之地也是理想习武之地。寺院十方丛林基地广阔看去气派无比尤其是到了兵器谱大会更显少林寺历史悠久的大家风范。少林方丈释炎是历史上最年轻的胡子也是黑的又一反历代方丈的传统形象相当有正义感就像花大侠。虽然有所争议但总体说来声华行实受人尊崇。 英雄大会算是武林人士个人出头的大会兵器谱则是完全替门派争脸的大会。虽然说江湖中没有官方门派排行但很多人衡量一个门派的好坏都是通过兵器谱来的。所以出现在兵器谱大会上的人、以及扎堆的人要多很多。大会分两个榜一是兵器榜一是武笈榜。上了兵器榜的门派连续三年挑战没有回应自动下榜;上了武笈榜的门派连续五年挑战无人回应自动下榜。 虽说此大会是在少林寺举行但是判决胜负的方式还一点都不仁慈。在刻有“南少林寺”的石坊后面有一个大广场。大广场的中央放置着几乎和寺院一样高的擂台轻功不好的人还上不去。因此判断胜负的方式有三种:一一方失去战斗能力;二一方认输;三掉下擂台。 因为同一个门派可以无限挑战所以很多弟子都不愿意大动干戈皆点到即止。一般来说被对方打伤或者指中要害的人一定会认输。所以真正有看头的都是掌门之斗。也是受了这兵器谱大会的影响许多门派中翘楚往往只剩了掌门。 此时的重雪芝正站在华山去年的大红兵器榜前。 第一名少林寺燃木刀(释炎)。 第二名灵剑山庄坤元神剑(林轩凤)。 第三名武当山太极剑(谭绎)。 第四名重火宫混月剑(海棠)。 第五名月上谷一品神月杖(解语)。 果然剑是兵器之。唰唰唰一扫排行上面最多的武器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就是剑其次是刀剩下依次是鞭双剑棍钩杖等。 雪芝看到第四名和第五名时回头道:“昭君姐姐这个解语是什么人?竟然排在海棠下面。” “她是二谷主是我娘年轻时的好友比我娘年轻些身手很不错。不过这是三年前的榜现在她基本等于退出江湖了。” “二谷主?”雪芝喜道“她就是那个传说中什么事都不做的二谷主?” “原来你听过那个二谷主?”上官透笑道“他是解语的丈夫确实他才是真正的二谷主不过他负责在月上谷中做事在外面都是解语出面。” “为什么呢?” “他对我说的理由是江湖是非太多他又太懒太贪玩待在谷中当个井底蛙也相当不错。” “哈哈原来这天下还有人性格也是这样。我都直接怀疑他是不是叫林宇凰了。” “原来林大侠也是这种性格。” 雪芝傻眼:“林……大侠?” “这称呼很奇怪么?” “没还好。倒是你为什么从来不参加兵器谱大会呢?” “两年前我参加过的。”上官透扫了一眼大红榜最后在下面第八十一名出找到“玉锦杖(上官透)”于是笑道“去年看好像在中间的竟然这么快就掉了这么多。” “昭君姐姐不会是又只打了一场就跑了吧?” 这时一直在跟裘红袖说话的仲涛道:“你昭君姐姐当时拿的是四十九名因为五十名那个男人欺负了他的小情人。” 雪芝睁大眼:“他的小情人?” “是呀五十名那个就是小情人的老公据说在兵器谱大会前几天动手打了小情人小情人来给你昭君姐姐告状你昭君姐姐看不顺眼了就上去打了他一顿直接把那人从擂台上摔下来差点没了命。你昭君姐姐有峨眉的师太给他撑脸天不怕地不怕扁了人就跑。于是释炎老和尚也睁只眼闭只眼让他上了这个榜。” 雪芝眯眼看着上官透:“小情人叫什么名字呀?” 上官透凝神想了很久:“不记得了。” 45 “这都可以忘记?”雪芝摇摇食指“姐姐果然国色天香风流倜傥。” “我记得了她叫香尘。” 裘红袖道:“其实叫做秋娘。香尘是他在烧香时候遇上的大概在一品透脑袋中这两个女人都跟和尚和烧香有关所以记混了。” 上官透朝裘红袖使眼色。仲涛又接道:“其实这两个人差别很大。香尘是个洛阳的歌女去烧香的时候求姻缘性格真是温柔到所有男人都受不了刚好当时光头也被老母拽去于是乎香尘就认定了光头是她求来的终生姻缘。两人好了大概三四天光头一听她有暗示要成亲甚至还没动过她就以回月上谷为由奔走了。之后听说香尘寻死觅活了大半年头都掉了一半。光头造孽。” 说的时候上官透拽了几次仲涛的衣袖但是仲涛愣一口气说到底。 雪芝道:“那秋娘呢?” 仲涛刚一开口上官透就把扇柄塞到他口中。仲涛吐出来呸呸了几声正要动手裘红袖又接道:“秋娘遇到一品透的时候二十九岁是个风姿绰约的少*妇比他大了九岁这年龄差距还是比较惊人的。秋娘自从被一品透救了以后就彻底沦陷还说要放弃他因为希望他永远记住自己。你不知道当时一品透和她告别的时候有多痴情看他那样我和狼牙都一直觉得倘若哪天一品透浪子回头第一个找的一定是她。结果才过了两年连名字都能记错。” 雪芝双目直。 上官透道:“红袖够了。” “既然做了就不要怕人说。” “都过去这么久了还有提的必要么。” 雪芝却突然冒出一句:“昭君姐姐原来只有二十二岁。” “那你以为我多大?” “二十**吧。” “我看上去有这么老么?” “没有觉得你经历的事蛮多的应该不会小才对。”雪芝看着上官透“以前你很少参加这些武林的活动吧?我都没有看到过你。” 上官透回望她点点头。 裘红袖道:“他基本是晃一晃就走了而且总是独来独往或者跟着我们两个。估计月上谷是他的都没几个人记得了。” 仲涛重重拍拍上官透的肩:“光头你最近怎么老呆?” “我没有。” “不过昭君姐姐武功真的很厉害不知道和穆远哥比起来谁厉害一些。” 裘红袖道:“穆远哥是谁?” “是现在重火宫里最厉害的人。不过他也不爱抛头露面。”雪芝突然看到远处的武笈黄榜“对了对了那个榜我去年才看的第一名还是重火宫《莲神九式》!据说很多人知道大爹爹去世了都依然不敢挑战莲神九式怕重火宫哪个会莲神九式的人出现……穆远哥?” 其他三个人都一脸莫名地看着雪芝。 雪芝连忙往一个人堆跑过去:“穆远哥!穆远哥!” 那群人中带头的男子回过头来。他里面穿着紧身的白衣外面披着中袖黑纱。长干净利落地梳挽在脑后以深红细长的带系上露出了光洁的额头。脸上皮肤略显白皙眉毛笔直而上扬因此显得有些骄傲。但脖子上挂着一串黑色的圆珠将整个人衬小了不少。 裘红袖道:“第一次看妹子这么激动。那小子就是穆远?蛮俊的么。” 仲涛道:“他看去最多十七八红袖你要找也给我找点大的。” “我若是去找他你能奈我何如?”裘红袖笑了笑又回头瞥了一眼上官透“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人家还年轻武功就这么高。一品透你老了芝儿妹子也跟着别人跑了。” 上官透道:“我见过他他是重火宫的大护法和芝儿关系不错。” 裘红袖笑道:“就是这样才容易跑么。” 仲涛道:“红袖你什么时候才能积点口德?” “少宫主!”穆远笑着拱手道“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这里。这几个月你都去了哪?” 他身后站着四大护法还有大群重火宫弟子。 “我跟上官公子一起。”雪芝指指身后的上官透又和他身后的四大护法打了招呼“我早不是少宫主了你也别这么叫听了多尴尬。” “那……怎么叫?” “雪芝。” “雪芝?这……好吧。” 红袖在后面偷偷道:“跟一品透学学叫芝儿也可以呀。” 上官透看了一眼红袖不说话了。 46 其实上官透对穆远的了解又何止是一点点。雪芝只要一和他聊天就一定会提起在重火宫的穆远哥。上官透不知道真正的穆远是怎样的但从雪芝口中听来他是一个神人是一个和自己完全相反的人。 穆远和海棠是一类人最大的特点便是没有特点。而且他是被重莲收养的在承受了对重莲的崇拜带来的巨大压力之后穆远的性格便被磨得越没有棱角。他早睡早起生活规律每天除了用膳睡觉出恭剩下的时间一丝不漏习武研究秘笈及处理重火宫的内务。也就是说他完全不需要娱乐时间说做就做效率还非常高善于洞察事理从来不在任何他认为无用的事上浪费时间。另外穆远是个左撇子无嗜好无野心仿佛不需要任何**支撑便有无限动力。排除掉武功等因素不看一个没有**的人就是没有弱点的人。要击败这样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杀了他。但很多时候杀死一个人并非等于击败他。 但是是人就一定有想要的东西。只是穆远想要的东西藏得比较深没有人知道而已。 此时穆远道:“我已经和长老们商量过让你回来的事了他们态度依然比较强硬。你有没有回来的打算?” 雪芝道:“其实琉璃说得没错在外面闯闯也是好的。过几年等我变强了他们一定会重新接纳我。” “你是真这么想还是回不来说的大话?”琉璃瞥一眼雪芝身后低声道“亦或是有别的原因?” “当然有了。”雪芝笑道“我现在过得不知有多快活哥哥姐姐一大堆。” “哼有所耳闻。” 海棠和朱砂对望一眼朱砂道:“唉少宫主果然还小。不知江湖人心险恶……咦?她人呢?” 雪芝早已回到上官透那边。 都说这两年是释炎年。释炎去年在奉天主办英雄大会现在又作为兵器谱大会的常任主办人出现正在宣读去年兵器榜的前二十名。然后第一个对上的是酿月山庄的酿月剑和南客庐的碎满轮。 不少人已经站在擂台下吃力地仰头看着擂台顶上的比武。 南客庐起挑战但九成的人都认为酿月山庄最后会获胜。可惜兵器谱大会毕竟是在少林举行很多英雄大会能找到的乐子如赌博下注贩卖二手兵器跳楼价铠甲在这里一律被禁止不然雪芝一定跑去下注压南客庐赢。 “芝儿你觉得谁会赢?” “南客庐。” “为什么?” “因为南客庐的前帮主是我二爹爹的铁哥们。” “你是说……被少林赶出来的断手盲眼曲悠延?” “没错。” “林大侠的远亲近友还真是布遍大江南北。”上官透道“不过南客庐之所以这么出名也是因为曲悠延曲悠延现已去世恐怕他们元气受损不那么容易取胜。” 裘红袖道:“我也觉得南客庐会赢。” 仲涛道:“为什么?” “直觉。” 仲涛撇撇嘴:“女人的直觉总是那么多。” 结果一战下来得胜者竟然真是南客庐的弟子。本来大家都以为只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是一时巧合未料到酿月山庄再派人上阵南客庐又赢了。再连战数次酿月山庄输多胜少到最后两大门派的老大对阵还是南客庐获胜。于是南客庐的排行一下从九十九名跳到了三十六名。 仲涛愕然看着裘红袖。 裘红袖笑道:“女人的直觉还是很准的。” 可惜南客庐在这一战中受到重创外加是意外黑马之后很快被玄天鸿灵观秒杀。一看到鸿灵观的妖精们雪芝就想起了那个梳着小麻花的邪恶少年不过看了看他并没在里面。鸿灵观口碑级不好但实力还是有的连胜两场就下去休息。 因为大会有规定任何门派只能挑战上一回排在自己前后二十名内的门派所以一天下来一流门派都没有上阵。雪芝第一次参加大会如此轻松纯粹以参观者的心态上阵。就是到了第二天下午重量级的门派武当出场整个大会气氛相当凝重的时候雪芝依然是笑盈盈地看着台上比武也现了不当少宫主的感觉真是分外好。 但是武当太极剑挑战重火宫混月剑的时候雪芝也就再也轻松不下来了再看那高得让人心慌的擂台雪芝以往紧绷的情绪又一次回来。两个门派也不婉转都是直接上大人物。武当山二弟子厉玄对重火宫琉璃。 雪芝双手合十乞求上苍。 几十个回合下来琉璃因为一时分神而落下擂台后又迅捉住擂台边缘攀爬上去但也因此失了优势败阵下来。 “可恶!海棠海棠上!”雪芝唤道。 仲涛看她一眼吞了一口唾沫。上官透笑了笑。 果然海棠上去了。在很久以前海棠就是位居重莲和四大长老之后的高手外加外貌美丽被很多人说成是“倾城巾帼”。 雪芝咬牙握紧双拳:“海棠万岁!” 仲涛终于忍不住道:“我说妹子你有没有一点做少宫主的自觉?” 雪芝完全没有听见。 海棠果然不负芝望剑光凛冽哗哗几下就把厉玄弄下去了。然后大弟子书云上阵。这回打得久一些大概用了一柱香的时间海棠再次获胜。 终于星仪道长无比叹息地跟身边的人说:“唉这些孩子再这样下去不行。每次都要我来亲自对付重火宫那个小女娃像什么样子。” 既然掌门上来海棠那边就毫无胜算可言。斗了几下海棠败在太极剑最后一式上被指中喉咙下了台。 前面几个门派的变动往往不会太大于是很多人都想这回又是重火宫第四武当山第三。 星仪道长正准备下去却听见身后有人落下的声音轻到之前一点动静都没现。 他转过身去穆远手握混月剑朝他抱拳。 雪芝忽然腾地跳起来了:“穆远哥!穆远哥!穆远哥万岁!” 47 穆远的听力也是极好的站那么高居然都可以回望雪芝一眼。雪芝用力摇手兴奋得难以自拔:“从来没有在兵器谱上看过穆远哥出手今天他一定赢一定赢!” 上官透笑着点头拍拍她的背:“看开始了。” 雪芝立刻聚精会神。 太极剑讲究的是“稳”而混月剑讲究的是“乱”。这两个剑法对上以后几乎是完全相克因此胜负往往由比武者的内功和剑法熟练度决定。混月剑之所以在过去几年都在太极剑后面是因为海棠的内力不及星仪道长谭绎。 如今穆远一上去利利洒洒几剑刺下气势都完全不一样当场给了对方一个下马威。星仪道长连退几步几乎就要落下面积极小的擂台脚下一稳转身又重新跃回擂台中央。 接下来两个人的交手剑与剑碰撞的声音迅而凌乱相当斩钉切铁。星仪道长的脚步稳健手上动作永远比脚上快所以回击的时候总是接对方的攻击而不闪躲。然而这一会儿对于穆远面无表情的重击他似乎已经十分吃力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在一丝丝退后。所以当他的后脚跟滑了个空时自己也没有反应过来。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眼见星仪道长就要掉下擂台穆远却猛然收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回擂台。穆远正准备再一次和他比试下去他却收了剑拱手道:“敢问阁下可是出自重火宫?” 穆远道:“是。” 星仪道长上下大量他一番叹道:“少年英雄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重火宫的人不修炼《莲神九式》都能将混月剑使到这个境界。” “前辈过奖了。” 雪芝大叫道:“乱说重莲他在修炼《莲神九式》之前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旁边一个武当山的弟子笑道:“谁都知道重莲当年天下第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一完全是靠着《莲神九式》才胜过了武林中不少靠着真功夫打天下的英雄豪杰。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偷工减料修炼邪功自然也活不长。现在他死了总算是还了武林一个清——” 话音未落雪芝已经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那人被她击退数步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了雪芝很久突然提着剑要打过来。这时一把杖却铿的一声挡住了他的剑。 那武当弟子颤声道:“上官……上官透?” 上官透作为男人的形象早已毁了。但作为一个人尤其是作为月上谷谷主以及国师的儿子他的风评还是很好的。既然是出身名门的儒雅贵公子就一定要有贵公子的气派。要有贵公子气派就一定要遵循“贵公子定律”贵公子定律就是:永远不会有面目可憎的时候;不生气的时候会笑生气的时候还是会笑;叫人滚的时候总是要加“请”字;在想骂一个人杂种贱货王八蛋人渣傻逼的时候要把这些词统统自动替换为“阁下”。 于是综合以上条例上官透微笑道: “请阁下滚吧。” 于是那人被请滚了。 “谢谢昭君姐姐!”雪芝扑过去抱住上官透的胳膊狠狠勒了一下又朝着上面的擂台大声唤道“穆远哥这一回重火宫第一名就靠你了!” 看到穆远在上面没有离开雪芝特别高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终于肯为重火宫出头了。雪芝实战经验不丰富但根据长期观察来看身手比穆远好的人她还没有现有几个。 灵剑山庄一边夏轻眉忽然拾剑:“我去会会他。” 奉紫道:“师兄加油我们不能输给姐姐!” 48 当雪芝看到跳上擂台的人以后瞬间无声了。夏轻眉上去以后没有太多人惊讶倒是有不少女人尖叫。这些女人中最少有一半是雪燕教的。其中原双双又是嗓门最大的一个。裘红袖看了一眼那一堆小姑娘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道:“按道理说我不是那种会看不顺眼同性的人但为什么我一看到那帮小女孩就这么想掐死她们呢?” 雪芝回头面无表情道:“不止是你我也想打她们。尤其是那个姓林的。” “姓林的?” “林奉紫最高最瘦那个。” “啊我知道你说的谁了。”裘红袖沉吟片刻“她还好感觉挺纯挺漂亮的。” 仲涛也凑过去看了看:“哇明明就是个仙女是吧光头?” “芝儿漂亮些。” 雪芝回头瞪了上官透一眼:“不要你来说这些!烦人!我才不管她漂不漂亮我只是不喜欢她这个人从里到外都讨厌!” 上官透当没听见。 台上已经动手了。 在兵器比武过程中如果一个人使用的是甲剑那甲剑的剑法就必须是使用频率最高的。夏轻眉带的是坤元剑一上场却使了灵空剑法。几招过后夏轻眉才换了坤元神剑再接几招后又换做虚极七剑反正灵剑山庄的剑法都被他用完了但总体说还是没有犯规坤元神剑使用次数最高。每次夏轻眉出手底下的姑娘们都会叫一声。尤其是在他使用轻功飞起来飘逸的腰带也跟着飞起来的时候。 穆远却像是执行任务一样一直使用混月剑法剑不像夏轻眉那样花哨却一针见血每次都差点击中夏轻眉却又恰好错过。 仲涛道:“我不知道穆远为什么要这样让着他。” 雪芝道:“有吗?应该不会吧。夏公子武功不弱的。” 上官透道:“确实不弱但是相对穆远来说差了很多。我想大概跟重火宫和灵剑的关系有关。而且我敢保证这场比武的结果不会是夏轻眉剑脱手或者掉下擂台。” 雪芝一脸雾水地看着上官透。 “没事芝儿好好看着这些对你以后习武都有很大帮助的。” 在过招几十回合以后穆远和夏轻眉的剑锋相对都指向对方。灵剑山庄的剑总是比别的门派长、细所以这样对刺的结果通常是对手中标而自己安然无事。眼见夏轻眉的坤元剑就要刺中穆远的脸穆远却一个后空翻一腿踢中夏轻眉的膝盖。夏轻眉半跪下去。这时仲涛的脸扭了一下嘶了一声:“好痛。”像是他自己被击中。 雪芝才想起极可能是夏轻眉身上旧伤未好这会儿击中了要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害。顿时又瞪了上官透一眼。上官透还是没反应。 与此同时穆远的剑已经指向夏轻眉。 “重火宫混月剑!”释炎在后方大声宣布。 夏轻眉人才还没下去一个淡紫色的瘦削身影就飞了上来。 “我和你打。”林奉紫啪地舞动长鞭“击败一个负伤之人不算你赢。” 穆远愕然:“夏公子你受过伤?” “没有。”夏轻眉忙道“师妹是见我输了不服才这样说。穆大护法身手确实了得在下甘拜下风。” 仲涛叹道:“看来被穆远在擂台上击败和被你在底下暴打过他觉得后者更丢人……” “昭君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打他!”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打他了?” “你……!” “芝儿乖看比武。” 穆远看了奉紫一眼低声道:“在下不想和姑娘动手。” “那算你输。” 穆远蓦然抬头进退两难。 雪芝高声道:“穆远哥你做什么?看她柔弱就不舍得动手了?扁她!扁她!” 台上的奉紫看下来:“姐姐我一直向着你你居然叫别人打我你……” “你这黄毛小丫头还敢说这么恶心的话看我上来就把你揍成扁的!”雪芝作势要飞上去却被上官透拽住:“芝儿你没门派上去也没有用。” “那我今天入了月上谷我替月上谷打。” “月上谷的杖法和刀法你会哪一个?” 雪芝一脸愤恨咬牙忍下。 比武在瞬间毫无悬念地得出了胜负。奉紫委屈地一甩鞭子指着穆远道:“我可以被姐姐打败别人都不可以!我林奉紫总有一天会打败你!” 穆远给她说得有些尴尬正想上前再说两句奉紫却已跳下擂台。 连战三场的人可以休息一轮。穆远下台休息。 待少林和峨眉的弟子比过峨眉胜出以后又到了可以挑战穆远的时候。各大掌门都觉得不是上阵的时候弟子们又不敢妄然挑战。穆远站在擂台上有点独孤求败的味道。 “穆远哥这回是替我们出尽了风头啊真厉害。”雪芝回头看上官透现他不见了。 49 上官透刚站上擂台刚下擂台的奉紫就回头看见了他。短暂的吃惊过后她迅退回雪燕教的人群低声给原双双说了一句话便垂头走了。 就在这千钧一的刹那一个巨大的金色事物犹如流星一般坠落在人群后方。待灰尘散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人。那个人脚踏黑色圆壳身穿冲天英雄黄金盔甲虽然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和两撇胡须但很多人能通过这威严的铠甲感受到他英灵的神色以及庄重的面容。 此时这具如同战神一般的雕像居然出了玉皇大帝一般君临天下的浑厚声音: “这一战很多人都好奇到底是谁会赢是么?” 于是很多人都转过来看着他。 “让我告诉你们吧!”黄金英雄高声道“那个人就是——昭?君?夫?人!” 原本没有看他的人也因着这威严的声音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露出了怪异而惊恐的神情。 “为什么昭君夫人会赢?为什么呢?”黄金英雄忽然往前走了两步所有人后退两步“因为昭君夫人其实是一个很好面子的人!如果没有把握他不会上场!”说完伸出戴着黄金手套的手指向了擂台指在上官透英俊的小脸上。 上官透手握寒魄杖朝穆远抱拳:“请穆大护法赐教。” 穆远回礼抽剑神色比方才都要凝重些。 他当然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什么人他也看过上官透出手。 “远娘子是为了重火宫昭君夫人却永远是为了自己!要昭君夫人为了月上谷拼命?没门!”黄金英雄提高音量“这就是个人主义和集体主义的区别!” 寒魄杖在上官透手中转了一圈随即脱手而出直击穆远的胸腔。 “我敢对天誓在场的诸位都没见过这么快的杖法!对不对?哈哈哈哈没错杖是所有长型武器中最慢也是最具杀伤力的不仅笨拙而且难以操纵。但你们看到的人是我们最美丽的昭君夫人!昭君夫人用杖的度几乎要快过林轩凤用剑!” 第一击就出了穆远的预料穆远躲得有些狼狈但没被击中。上官透手腕用力寒魄杖回到手中。接下来穆远一剑刺向上官透。上官透立刻扔杖一跃而起又在空中接杖以杖根动攻击。 “接下来我不做分析了。”黄金英雄指向高空仿佛指在了完全看不清楚的两个身影上“因为我看不清楚!” 两人一起跃起在空中剑杖相接十几个回合最后双方落下来一人跳到擂台的一头又重新冲过去对战。 “既然昭君夫人从来不为月上谷出手那么他是为了自己的什么利益呢?”黄金英雄说到这里忽然手中捧了一个西瓜大的球似乎很重他走两步便把它放在地上“当然是女人!上官透十五岁入江湖经名师指点早已练就灌溉花朵却叶不沾身的金刚不坏之身!他只要一上战场就一定是为女人!但是这一回他上场究竟是为了谁呢?是长了狐狸眼的火爆魔女重雪芝?还是桃花眼的温柔仙女林奉紫?这要到比武结束后我才会告诉你们我?的答案!” 这时擂台上的两个人都有些较真了。每一次出手都十分重武器撞出的声音也很刺耳。擂台竟然开始摇摇晃晃场面是前所未有的安静。 雪芝站在台下完全不知所措:“为什么昭君姐姐会去和穆远哥打?他们谁输都不行啊。” 仲涛俨然道:“重点是如果只能选一个人赢你选谁?” “不行两个都不能输!” “这是不可能的。”裘红袖也靠过来笑道“妹子告诉大姐你希望谁赢?” “我当然希望重火宫赢。但是……我不希望昭君姐姐输。” “哈哈昭君姐姐看去温柔如水”黄金英雄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小扇子轻轻在胡须旁摇了摇又无比风情地眨眨眼“上官某人云游四海广交挚友生活乐无限啊乐无限——你以为他是这样么?错!他的内心可是一只大灰狼!”说罢从地上搬起那巨大的球举过头顶“即便是在擂台上也一样!” 擂台上的两个人使用的招式段数越来越高到后来都是连续而强力的攻击。上官透极少如此认真寒魄杖的杖头不断在烁出刺眼的光芒白靴下的步伐亦是越来越快。后来穆远和上官透两人一起飞到高空寒魄杖从上官透手中脱落旋转而出在眨眼的刹那击中了穆远的腹部。穆远闷哼一声重重落在擂台上连退了数步却不忘使用大量内功向上官透进行最后一击。上官透反应及时躲过这一击擂台却出一声脆裂的声响。 两人对望一眼立刻往旁边的寺院上跃去。但穆远受伤无法挪动身体上官透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提了过去。 两人的足尖方脱离擂台由上好木料架成的高擂台就从中断裂飞坍塌。 “少林寺的设施不合格?这竟是我卓不群老板不曾料到的结果!”黄金英雄举着大球诧异道“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将大球狠狠砸在地上。 奇迹生了地面轰隆隆碎裂露出一个大缝。 这时有人站出来:“等等你不是说战后会公布你的答案么?” “什么答案?” “上官透是为了哪个女人而战。” “哈哈哈哈哈!对我说过我要告诉你们我?的答案!”卓老板猛地一甩胡须运气丹田用他惊人的肺活量提高嗓门道“我的答案就是——我?不?知?道!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一个跳水纵身以美人鱼一般优雅的姿势跃入了裂缝中浑厚的笑声不断回荡在无极深渊中。 所有人都围过去看着那个洞。 “真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真有自掘坟墓这样具体的事情生。” “这姓卓的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这么一跳进去了还能回来么?” 50 虽然毁坏公共设施可恶破坏地皮可耻但月上谷还是理所当然胜过了重火宫。上官透刚一下来仲涛就开始跟他勾肩搭背地恭喜裘红袖也是笑盈盈地说一品透不赖嘛。唯有雪芝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跑向穆远。上官透欲言又止只有默默跟过去。 裘红袖忽然撑着下巴一脸认真地说:“话说一品透出道这么多年女人这么多他的初恋是什么时候?” “他?我怕是两岁吧。”仲涛想了想又道“不对两岁的男人可不能跟女人上床的。那就十三四岁吧。” 裘红袖冷笑:“在你们男人眼中果然初恋就是初夜。” “女人你不要乱说话!”仲涛怒道“我的初夜十六岁初恋可是二十岁!” “二十岁?都这么多年了?原来你也有爱人不爱胸的时候?” 仲涛看了她很久无奈道:“所以我就说女人都是笨蛋加迟钝鬼光头还不同意。” “你永远不懂得尊重女人。一品透哪像你。”裘红袖又撑回下巴“不过一品透的初恋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我很好奇他要喜欢上别人会是什么样?” “答案损他形象你就别猜了。” “你知道?”裘红袖的八卦本性顿时挥得淋漓尽致“告诉我快告诉我。” “不说他不让我说。男人的友谊金枪不倒你们女人休想破坏。” 裘红袖忽然靠到仲涛怀中:“狼牙哥哥好坏快告诉人家嘛……” “没有。” “没有?” “光头初夜有过几百次但初恋没有过。” “这……怎么可能?他这么会对付女人如果没爱过女人这些招式哪里学来的?” “骗一个女人上床和爱一个女人是两回事。听说他四岁就开始勾引女人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了但被女人勾引的次数还真是一次都没。他有的时候伤女人心伤得我都看不下去劝过他。他很郁闷地告诉我他真不知道被人伤害是什么感觉要知道说不定以后就不会轻易伤人了。” 红袖喃喃道:“老天一品透没有喜欢过人……” 与此同时重火宫一边。 显然穆远受伤不轻。平时他受了伤能忍的他一定会忍住不去碰伤口。然而这一回他一直靠在房檐下捂着腹部面色苍白。雪芝靠过去所有重火宫的人却像是再不认识她这个少宫主一样把她往外挤。护法们扶着穆远离开雪芝跟在后面一直喊穆远哥。 隔了很久穆远才慢慢回头看了一眼雪芝低声道:“少宫主……对不起。” 这是穆远人生中第一次战败挫败的不光是自己的骄傲还连带重火宫的。 雪芝前几个时辰还在想自己离开了重火宫真好但这一刻她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能留下来。 雪芝在重火宫的人群后大声道:“穆远哥!不要担心我们还有时间!混月剑掉下去了还有爹爹的莲神九式!下一回扳回来就可以了……” 人群早已走远。 后面有人悄声道:“可怜的小丫头莲神九式去年比武刚一结束就落榜了都不知道。” 这句话却被重雪芝听见了。 她立马回头:“你不要乱说!” 说话的人看她一眼都连忙转身走了。 雪芝像失了心一般冲到武笈榜旁。第一名赫然写着:峨嵋派《涅磐功》。 因为武笈概念过广不论正邪均可上榜众说纷纭所以这个榜的结果不光是由大会决定更多是参考民众意见。即便重莲只在十五岁参加过兵器谱并以《莲神九式》压倒获胜一改兵器谱历史之后再没参加也无人敢挑战之后莲神九式一直挂在榜。直到重莲去世后三年华山掌门丰城才说要挑战莲神九式来打破这个僵局。 重莲已死《莲神九式》后继无人自然无人响应。 因此各大门派为了争夺榜这几年都在明在暗都竞争得相当激烈。 兵器谱大会规定连续五年挑战没有回应自动下榜。丰城在近三年前挑战莲神九式即便没有回应榜也应该再过两年才能换下去。 雪芝一行行看下来到第二名武当派《龙华拳》第三名少林寺《十八手罗汉神打》第四名第五名第六名第七名……一字字认真地读了甚至到第十二名重火宫《赤炎神功》第十九名重火宫《天启神龙爪》到第一百名后的不知名小门派和三流武笈都始终没有找到“莲神九式”四个字。 重雪芝并不在意这个兵器谱也不在意较量的结果。 只是在重九枝谱写莲翼之后重莲是唯一一个练成《莲神九式》的人。 中原武林中早已有了这样的概念:重莲即是莲神九式。莲神九式即是重莲。 重雪芝只是无法忍受自己一生中最崇拜的人武林中原该被人们世世代代歌颂的神话才去世不到七年就这样开始被人遗忘被人不明不白地从历史上抹去。 51 曾经不止一次听人偷偷议论过没有重莲的重火宫什么都不是。 如今她亲眼目睹重火宫的没落却什么都做不了。 雪芝扑过去把黄榜撕得粉碎一下跪在地上泪水夺眶而出。只是所有人都在观看少林和峨眉的对决无人留心这个小小的角落。 过了许久镶有白绒的靴子停留在她面前。她无力气抬头只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 那人在她面前跪下来停了停才像下定决心一般搂住她的肩。 “对不起是我刚才太冲动……” “你不要在这里装模作样了!”雪芝躲开他支身站起来“我说不让你随便找女人你就为了你那种可笑的理由打败重火宫!而且那个人还是我最讨厌的!她是你的女人对吧?你不替她出面会少了点尊严是吧?那我告诉你没了重火宫不要谈尊严我连生存意义都没有了!” “我不是因为她才去的。”上官透连忙上前一步“你要相信我我和林奉紫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也与我无关!你以后爱跟谁好跟谁好我再也不会过问!重火宫的敌人就是我的敌人!” “芝儿你不要生气。我向你誓以后任何比武你要不允许的我都不会参加。” “说了有什么用?事情都已经生了!”愤怒几乎完全淹没了雪芝的理智“自从那次那件恶心的事生过后你就变得越来越令人讨厌!到现在我连看都不想看到你!” 扔下这些话以后雪芝立刻开始后悔。 上官透瞠目看着她根本无法对她说出的话作出反应。很快看到明显受伤的神情之后雪芝更加后悔了她往前走一步:“我……” 剩下的话却被突如其来的吻堵住。 雪芝立刻推开他满眼的不可置信慌乱地后退两步。上官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透却一把将她搂入怀几近疯狂地吻她。雪芝脑中一阵嗡鸣几乎无法站稳。呜呜呻吟两声挣扎着想要退开却完全不得动弹只得在他胸前使劲捶了几下。上官透这才反应过来渐渐松开她。 雪芝一从他怀中脱离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耳光。掉头就走。 上官透白皙的脸上很快浮起了红印。但他甚至没有碰一下脸颊就只靠在墙上呆。擂台上激烈的比武擂台下惊天的呼声都完全入不了他的耳。 他似乎只听见雪芝一个人的声音。 她在说你变得越来越令人讨厌我连看都不想看到你。 半个时辰过后上官透回到裘红袖和仲涛那边。 裘红袖用胳膊捅捅仲涛悄悄说:“上官果然是一品透。虽然没有喜欢过人但现在这模样还真像个情场失意的难怪骗了这么多人。那神态看得我都快哭了别人能不信么。” 仲涛笑道:“所以我才一直很佩服光头么。” 这时雪芝站在少林大门外面抱腿蹲在地上缩成一团脑中不受控制地回想着刚才生的事。就算反应再迟钝她也知道刚才上官透的所作所为代表了什么。 这样对她那对那些他一视同仁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两个爹爹都不在好不容易出现一个对自己好的哥哥却做出这么混蛋的事。 雪芝原本就很难过这会儿更加委屈。 从那以后上官透铲掉林轩凤荣升雪芝最讨厌人排行榜第二名位居林奉紫之下。 52 之后几日雪芝都一直住在山下的客栈。上官透以为她是去找了重火宫的人重火宫的人以为他是去找了上官透因此也没有人过问。 直到兵器谱大会的最后一日。 虽然武笈榜门派位置变动一直不大但很多门派都认定这是官方排行并且相当重视之。 因为武笈比武上不能用武器所以擅长指法拳法的少林峨眉一直都很有优势。擂台上武当和峨眉刚斗出个结果。释炎一宣布了峨眉获胜的消息一个火红的身影就跳上了擂台。 雪芝两手空空站在擂台另一边朝着慈忍师太用力一抱拳: “重火宫重雪芝请师太赐教。” 慈忍师太脸上是十二分的惊讶。 在场很多人都目瞪口呆看着擂台上的重雪芝。包括上官透等人。 慈忍师太很快恢复平静道:“重施主已被重火宫逐出门派是没有参赛资格的。” “那么请师太拿出我被重火宫逐出的证据我立刻就下擂台。” 慈忍师太往四处看看下面没有人站出来说话。重火宫的人前一日战后便离开了少林寺。雪芝就是挑了这个时候来此挑战。 慈忍师太道: “既然如此请。” 这时上官透往前走了一步想上去把雪芝绑走。裘红袖却拦住他:“既然妹子要上去打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要是去阻止她说不定她会讨厌你哦。” 一听到最后一句上官透站定不动了。 武笈榜的比武相对要宽松一些。上擂台的人可以使用任何招式包括配有兵器的不过必须赤手空拳最后使用次数最多的招式为上榜招式。 擂台上的雪芝已经开始施展《赤炎神功》慈忍师太一如既往使用《涅磐功》。两人都是习惯使用同一招式的老顽固硬碰硬下来绝对是功力强的人获胜。才出手不到十招雪芝就明显落了下风被逼得连连后退左躲右闪。 连仲涛都忍不住道:“慈忍师太是上一次替峨眉拿下第一称号的人妹子怎么可能打得过他?” 台上慈忍师太出其不意的攻击就像铺天盖地的冰雹狠狠砸向雪芝。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雪芝接招接得相当吃力无论在力道、修炼、还是轻功上都输了对方不止一点更不要说还击。没过多久她的肩部就被慈忍师太一掌击中整个人重重后滑数步但忍住没有叫出声。 反而是台下的奉紫惊叫起来紧紧抓住原双双的胳膊:“教主教主你快去救姐姐!” 原双双道:“奉紫啊你怎么这么多话?我看她好得很。” 慈忍师太大概想战决在雪芝还没站稳就步步紧逼又一拳上去。雪芝很不幸地又没躲过这天下数一数二的拳头吃下去还是相当费力的。她又连跌几步几乎就要掉下擂台。眼见慈忍师太准备来一次致命一击雪芝忽然一口咬住她的胳膊。只听见慈忍师太惨叫一声雪芝连续拳击中她的小腹。 上官透握紧拳头:“芝儿好样的。” 可惜好景不长这两下虽疼对慈忍师太这老皮子来说不过搔痒。在短暂的停顿后一个倒踩莲踢中雪芝的小腿。雪芝吃痛跪下去便爬不起来了只好跪在地上和她交手。没过多久手臂大腿胸口均被击中雪芝闷哼数声最后被重重摔出头撞上了擂台的柱子上。十几米高的擂台上她半个身子就这么出去了。底下的人也纷纷抽气。雪芝抓住木柱勉强站起来。 慈忍师太道:“重施主可以不打了吧?” 话音刚落雪芝又一次扑过去撞在她身上。慈忍师太连跌两步给吓得不敢动手。雪芝闭着眼睛大声道:“你们都是卑鄙小人!我爹爹去世了你们就随便把《莲神九式》的榜位取消我不服!!我不服!!” 慈忍师太道:“《莲神九式》是天下最灭绝人性的邪功当年各大门派都因顾忌重莲的实力唯恐他祸害天下而将之列入兵器谱实际上这本秘笈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承认。希望重施主冷静下来好生想想。” “你胡说!我爹爹何时祸害天下?!”雪芝又一口咬住她的手臂死也不放。 慈忍师太在她前身后背拳打脚踢她原本受了伤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攻击鲜血从牙缝中流出也不知道是她的还是敌人的。最后她终于坚持不住被重重击倒在擂台上。 良久她都不曾站起来。 慈忍师太站在一旁擦着手臂上的血:“重雪芝已经丧心病狂了这比武不能继续下去。” 就在释炎准备宣布比武结果时雪芝忽然沙哑着嗓子道:“还……还没结束……”说罢双手抖地按住台面勉为其难站起来按住胸口跌跌撞撞走了几步终于忍不住口吐鲜血。 “芝儿!”上官透在底下急切唤道“不要打了下来!!” 雪芝试图挪开按住胸口的手数次才顺利将之举过头顶作出备战的姿势。慈忍师太于心不忍闭着眼又一拳将她击倒。 “你们都在胡说”雪芝紧紧皱眉咳出一大口血“重火宫是千古名门;重莲是千秋人物……谁都改变不了谁都……改变不了……” 这时上官透不管裘红袖等人的阻止足下一点顺着擂台边缘跃上去用斗篷将雪芝裹在里面转身跳下擂台。 53 雪芝眯着眼抬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人。她看不到他的脸颊只看得到略尖的下巴以及瘦削的下颚骨。眼前又是模糊的稍微不留神便有是重莲的错觉。雪芝双手穿过他的腋下紧紧抱住他的背:“大爹爹芝儿就知道你没事……芝儿好想你。”闭上眼睛半闭的眼睛有些湿润眼泪却固执地不肯掉下来。 上官透连话都不敢说只是紧紧抱住她往外面走去。 “上官谷主。”释炎在后面唤道“重施主受伤不轻这样贸然下山恐怕会加重伤势。就让她在本寺中修养吧。” 上官透点点头跟着一些少林弟子把她送到客房内。不一会儿裘红袖和仲涛也跟着进来了说下山去替她抓药请大夫让上官透在旁边守着。待他们出去了上官透把雪芝放平在床上拨开她额前的刘海见她灰头土脸的嘴角边还有未干的血迹更是说不出的心疼其他地方根本碰都不敢碰。 外面的比武还在继续雪芝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只能依稀听到一些声音还有浅浅的意识。 半睡半醒中雪芝梦到很多小时候生的事。 大爹爹和二爹爹战胜当时的步疏又重新回到重火宫的时候。他们又给奉紫买了很多很多漂亮的小花裙奉紫穿上花裙子的时候分明很好看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话确是你丑死了。奉紫听了以后委屈得不行憋着气却不给两个爹爹告状只是拿出雪芝根本穿不下的裙子递给她说姐姐这是给你的你不要不高兴。当时的自己更是小气得连话都不想和她说。 每次当别人问起大爹爹尴尬的性别问题她总是避而不答。随着年龄增长她更加明白对一个男人来说找了一个半男不女的人其实比跟了个男人还要难堪。所以她认为二爹爹很伟大因为他放弃了自己的初恋一直守在神志不清的大爹爹身边什么都不计较直到大爹爹去世。她对大爹爹的崇拜更是任何人都比不上。只是这份感情却被奉紫的出身掺了杂质。当她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听说奉紫不是二爹爹的孩子以后她是自内心地讨厌这个小女孩。可是当奉紫被护法们送走她连最后一次见妹妹的机会都失去了以后她又难过得躲起来偷偷哭了好多天。 时常抱怨生活总是太矛盾却无法不去适应这样的生活雪芝觉得很疲惫。 但是大爹爹对他说了芝儿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难过了都可以哭。不过哭过了还是得上路。 二爹爹总是拍拍她的肩笑嘻嘻地说小丫头想这么多做什么身为我林二爷的闺女漂亮就可以了。 雪芝口齿不清地梦呓。上官透过去才听清她是要喝水。于是出去给她倒水。 仿佛过了一年的时间。 有几个人忽然跳进窗口把她嘴捂住抬了出去。 迷迷糊糊中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师姐上官透万一就在附近我们都会死得很惨啊。” “这里到水房要好远呢不用担心赶快走。”抬了雪芝走一段这人又道“奉紫说了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如我们就把她丢下去吧?” “嘘……不要说人名。” “都是要死的人了还怕这个做什么。这黄毛丫头确实让人讨厌让她嘴贱让她和那个穆远说那么恶心的话她该不得好死……这下面的河看去很深水也够急下去了还想活都难扔吧。” 话音刚落雪芝的身体便腾空下坠。不过多时便落入山下的深潭。 初春的河水依然凉得刺骨伤口沾了水立刻疼得彻骨。但她不会游泳又受了伤迅被水冲走穿过一个水帘一个山壁竟别有洞天。 在雪芝以为自己就要被呛死的时候却被一股力量拽住领口猛地一提拽到了岸边。 雪芝躺在地上用力咳嗽那人却不知好歹地拍她的脸: “喂喂你没事吧?” “咳咳……我我在哪里?” “天二谷主你看快过来看?” 这时一个声音急道:“你们处理就好了又叫我做什么?走开走开!没看二爷我正忙吗?” “这女孩怎么身上这么多伤?” “咦?是女孩?”说完有脚步声靠近。 “二谷主你你还好吧?” “我的娘唉这是我闺女!快快快快快快去给我叫殷赐!” 54 雪芝一直昏迷不醒混混沌沌中依然梦到小时候的事。她只有六七岁的时候只要跟重莲走在一起几乎所有人都说他们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然而到现在雪芝再照镜子却已记不住重莲的模样。 时间过得太快隔得太久她能记住的只有大爹爹站在人群中清高美丽的模样那张脸和别的人比起来特殊到简直不像个人。没有人见了他不呆的就连林宇凰都经常看着他叹息说大美人你怎么能长成这个样子? 想起宇凰她的二爹爹她心中剩下的就只有悔与恨。悔自己对他不够好从来没怎么孝敬过他;恨他抛弃自己仅仅是因为承受不住重莲的去世孤身远走天涯。 梦中的她还只有五六岁宇凰还是一个刚当爹爹的年轻男子。她捏着两只肥肥的毛毛虫偷偷塞入宇凰的衣服。宇凰非常没有当爹的气度把她的脸都捏到变形还恶狠狠地瞪她。她也不敢示弱大声骂道凰儿你怕了吧! 然后宇凰把她扔到紫棠山庄和司徒雪天待在一起。连续好几个月都没有来接她。后来她一看到二爹爹眼泪就像瀑布一样汹涌而出。二爹爹还在这个时候逼她问她是不是想自己。她一嘴硬说不想二爹爹又跑了。虽然气愤但雪芝还是时常想如果二爹爹还在自己身边那该有多好。 朦朦胧胧中她慢慢睁开眼。 眼前水雾弥漫竹制的门外冷烟水声中数条小瀑飞泻而下苍雪一般覆了她的视线。然而幽静水潭中却飘浮着一片片莲叶。只是时节未到未绽放出花朵唯有条条火红鲤鱼在圆形的绿叶儿下游走。 也是同一时间她才反应过来又是梦。这样的梦也不知做了多少个。 雪芝勉强支撑身子坐起来一个穿着淡蓝仙衣的男子却端着碗跨步入门。一看到她略显吃惊:“竟然醒了。年轻人身体果然就是好。” 雪芝正要问自己身在何处另一个人也跟着跨入门。 这一下连时间仿佛都停止了流转。 门前站着的男子身材偏瘦骨架相当标致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一只眼睛瞎了戴了眼罩但五官相当俊秀讨喜眉宇间还透露出寻常人少有的英气与自信。 他跨过门槛朝雪芝走来。 雪芝的目光一直顺着他直到他坐下。 他摸摸雪芝的刘海锁紧眉头:“你这死丫头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一听到他那万年不变的少年音雪芝二话不说闭眼扑到他怀里将他紧紧抱住死活都不放开。 “……芝儿?” 雪芝的眼泪再不受控制汹涌而出。 “芝儿芝儿?” 再一听到这听上去颇无辜的声音雪芝忽然大哭出声。 门口的蓝衣男子道:“大眼鸟你竟然在外面还有别的女人。还是这么小的你也不怕被雷劈。” 林宇凰回头凶道:“你傻了?这是我女儿!” “你女儿?”蓝衣男子惊讶道“怎么都长这么大了?” “我都三十七的人了女儿能不这么大么?” “你前几天才满三十六。” “三十七。” “好好好三十七。”蓝衣男子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她跟重莲真的长得好像啊。尤其是眼睛像神了。” 林宇凰看他一眼不回话又拍拍雪芝的肩:“芝儿有没有想二爹爹——啊。” 最后一声是因为吃了雪芝一个惊天铁拳。 蓝衣男子惊讶地看着他们。 “凰儿你要死!”雪芝掐住林宇凰的手一口咬在他胳膊上含糊不清道“你居然把我扔在重火宫一个人跑了你说你有什么理由你跑你是不是当爹的!” 林宇凰嘶了半天急道:“你以为我想跑么你要怪去怪你大爹爹去他叫我跑的。” 雪芝忽然不咬了愣愣看着他:“为什么?” 林宇凰道:“这事我再慢慢和你说你这几天在谷里调养调养身体等好了你把最近生的事告诉我。唉怎么伤成这样自己的心肝看了心疼。”说罢摸摸雪芝的脸颊。 雪芝得出一个真理:世界上所有的女儿都没办法真正跟老爹火的。 一想起重火宫在兵器谱大会上受到的欺负雪芝又一次扑到林宇凰怀中呜咽起来。 “我现在越觉得大美人的决定是对的。”林宇凰拍拍她的背“看这丫头越活越小了以前还特凶现在就知道撒娇。” 雪芝哭够了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林宇凰:“二爹爹我们在什么谷啊?” “当然是月上谷。” 55 经过一系列牛头不对马嘴的对话雪芝总算琢磨清楚原来传说中神秘月上谷的地理位置就是在少林寺底下转角不远处。而被人称为少林下神河的光明藏河竟是环绕月上谷的天星河的支流。下面的山壁很薄水帘外是密密丛丛的水草很多人都以为那是个死胡同没想到雪芝不小心被水草缠住还歪打正着冲入了月上谷中的一个碎岛上。若非如此她大概已经变成大河鱼腹中之物了。 站在门口的蓝衣男子便是天下两大神医之一的行川仙人真名殷赐不过这名字也只有月上谷小部分人知道。 殷赐性格挑剔但只要找他治病的来者不拒。不过他有原则是:不治死人;不治战伤者;都是开一样的药他可以高出别人二十倍以上。虽说如此天下依然有不少人在寻觅他的踪影也同样的没几个人找到他。 雪芝在小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位神医也听过他一些事。他从小体质就相当好修炼过无数内功原本家中人都认定了他将来会是一代武学宗师结果待他开始修习招式以后才知道他根本没办法将内力转化为攻击。一直这样奋斗了很多年他终于放弃开始另寻别路。后来他现原来这种内力是可以用来磨练丹药以及替人打通穴位的于是开始往医术展。于是一代仙医就这样诞生了。 殷赐一生无所定向唯独死心塌地跟着重莲。重莲过世后他一下适应不过来就只好跟着林宇凰混。林宇凰眼睛很圆很大若不是鼻梁高挺乍一看还蛮像姑娘。殷赐不习惯叫他林公子又因他的铁哥们都受了南客庐前任帮主缺右眼的影响叫他小黄鸟殷赐就给综合了一下给他个新名字大眼鸟。 大眼鸟和仙人离开重火宫以后很快就有了加入新门派的想法。在对此毫无了解的情况下只有去咨询朋友。林宇凰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灵剑山庄的林轩凤。当时林轩凤刚当上庄主就问他有没有加入灵剑山庄的想法习刀的林宇凰立刻就给他脸色看说你这是在为难我么。林轩凤也不好多留他只让他在山庄中住下。殷赐不喜欢人多口杂的地方飘到少林寺附近静修去了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林宇凰住下没多久在山庄中认识了一个人就是传说中性格张狂、出身不凡、长相略有些邪气但实际无比纯良的上官小昭君。 那时候的上官小透入灵剑山庄已有好一阵子该会的武功全部会了外加慈忍师太和他又沾亲带故偷偷传授了他不少峨眉武功。在综合两派武学的情况下上官小透渐渐摸索出了自己的武功脉路。大眼鸟用他那一只眼睛瞧出了这孩子资质非凡虽张扬但一张嘴实在甜得不行便开始亲手指点他武功。没过多久林宇凰由令人敬佩而个性的前辈变成了上官小透的叔叔级人物。两人天天习武过后就坐在一起聊天聊江湖聊天下聊武功什么都聊过唯独在女人方面思想文化差异颇大。 林宇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女人。上官小透说那不是很重要只要喜欢就好还说以后遇到喜欢的人成了亲一定要变成好丈夫好父亲变成像国师那样令人敬佩的好男人。林宇凰听了以后一拳打在上官小透脑袋上说小透啊小透你怎么这么笨要当真正的男人就不应该说“喜欢谁就对谁好这种话”要找女人不要看什么内在也不要说什么随缘外貌最重要没有漂亮女人是优秀男人追求不到的。当男人应该在爱情上心狠手辣辣手摧花。上官小透一脸诧异地看着林宇凰问为什么。林宇凰叹了一声说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再失去他的时候下半辈子也就跟着毁了。反正总要失去还不如多找点女人过点逍遥自在的神仙日子还换得人人钦羡。 从那以后上官小透的爱情观彻底被林宇凰颠覆。于是在林二少的培训下一代新好男人被强扭成了风流昭君。上官透在实战中累积经验在经验中升级终于到了所向披靡的水平。然而在很久以前林宇凰就说过一句话这全天下的女人你摧光了都行只有一个不行。上官透问他是谁。林宇凰说重火宫少宫主重雪芝。还威胁说你要敢动她你下个外号就是上官公公。 上官透立刻放话说自己坚决不会碰重雪芝。 当然林宇凰在给雪芝说这些话的时候是相当婉转含蓄的不该说的地方都会自动处理掉。最后雪芝一声叹息:“原来昭君姐姐的混账行为竟是二爹爹教的……” 林宇凰回过头:“你认识上官透?” 雪芝点头:“我在掉河之前还跟他一起的。” 林宇凰立刻站起来对殷赐道:“那小子在少林?我去劈了他!” 雪芝道:“不用不用二爹爹他一直把我当妹子待没做什么。” 林宇凰迟疑回头:“真的?” 雪芝想了想答得有些言不由衷:“真的。” 56 后来上官透被灵剑山庄赶出来便跟着林宇凰建立了月上谷。林宇凰不想再涉足江湖让上官透出面招募弟子。未料到一品透的声誉还不是一般的好不少会武功的男男女女都前来加入。不出一年月上谷就在中等门派中混得有头有脸几年下来已经变成大门派之一并且多次上兵器谱。只是上官透生性贪玩周游四海却不大管理谷中事务是最近这段时间才有稳定下来安心当谷主的趋势。在这之前处理月上谷内事务的人一直都是手握二谷主实权的小岛主解语。 提起解语雪芝立刻神经紧绷问林宇凰那是什么人。林宇凰转移话题之也是非常快:“芝儿你先在这里休息过两天我带你在谷里转转有事我们到时候再说。我们不能说月上谷是天下第一大门派但绝对能说是天下第一美门派。上官小透不务正业没错但在这方面还是不错的……对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雪芝只好把来龙去脉全部交代清楚除了自己在昏迷中听到的关于林奉紫的交代。之后林宇凰猛地一击掌怒道:“真不敢相信那死尼姑居然这样欺负你!” “我没事。那是在擂台上被打也是正常的。就是有些不甘心昭君姐姐把我救走我还说多坚持一会儿我说不定就可以赢了。” “慈忍老尼姑好歹也是英雄大会第三不好打败的。倒是芝儿你真的长大了这样都不哭二爹爹以你为荣!”说罢目光闪亮地拍拍雪芝的肩。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离开重火宫又加上那一战我好像……就没有什么值得追求的东西了。”雪芝却有些泄气“难道我真的要像别的姑娘一样把嫁个好丈夫并且伺候好他为终生奋斗目标?” “过几天我有事跟你说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雪芝点点头又道:“可是二爹爹那个解语……” “还是说你现在就想嫁人了?”林宇凰笑眯眯道“那个人是谁?不会是上官小透吧?” “不是!”雪芝的脸刷拉红了“不是的臭凰儿你别乱说!!” “那就好。仙人叔叔说了你要再不休息可是会长皱纹哦。” “大眼鸟我哪里说过……” “好了好了仙人叔叔我们先出去让芝儿好好休息。” 林宇凰拖着殷赐跑了。 雪芝还没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只好躺下来休息。其实她心中很烦躁因为重火宫的秘笈都在自己的背包里背包又在上官透那里如果他不注意把秘笈都丢了那岂不是……这些话雪芝都没敢告诉林宇凰。 殷赐灌了她一堆奇怪的药又替她做推拿她身上的伤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在以神恢复。两日过后雪芝就能下床走路四日过后就有自称是二谷主派来的两个女弟子带她在月上谷中转悠。 雪芝问林宇凰去了哪里两个女弟子也不说。 月上谷人虽不少但地盘很大所以乍一看去视野中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在走动剩下的就是开满全谷的紫荆花和碧绿丛林。而且这里地理位置特殊天星河上的碎岛呈雪花状展开六个小岛中两个对立的岛是两极入口另外四个小岛加上中间的岛屿散布了四个小岛主分别以东方岁星﹑南方荧惑﹑西方太白﹑北方辰星冠以岛名以及岛主称号。两个谷主在中央镇星岛上其中主楼就在这片最大的土地上。而她所在之地正是贴着少林山壁的辰星岛。 雪芝一直无精打采只是跟着两个弟子走。人家说了这里的紫荆目前只是好看将来会变成机关暗道让她有问题就去问二谷主。她听不进去更不知道记路。当然这时的她死也猜不到这件事直接影响到了她的终生大事。 因为腿上受伤严重她走路一直都有些跛脚所以两个弟子带着她乘船过河去桃李飘香的岁星岛看看。但雪芝前脚刚踏入船头就有人赶来说大谷主回来了正召所有谷内弟子去镇星岛集合。 雪芝一听也禁不住跟去看看。 于是三人改变航向朝着南方驶去。 镇星岛月上楼。 这个楼总共有五层是月上谷最高最广的建筑黄顶子红皮子光是装潢就散着浓浓的金钱味儿。月上谷的人一集中起来竟比雪芝想象的要多出三四倍。所有人都纷纷往里面赶雪芝也顺着人群涌进去。 果真一进去就看到了站在正厅尽头的上官透。一个弟子手中持着同样的画像高高举过头顶。 上官透来回踱步等到人集中得差不多了指着其中画像道:“请大家都出去找一下画像中这个女子找到的重金奖赏。多的画像可以去前入口找仲涛要现在就动身。” 众弟子齐声道:“是!” “散会吧。” 所有弟子又纷纷往外涌。 有人出来的时候低声议论道:“那姑娘是谁啊蛮漂亮的。” “谷主的新欢吧很少看他这么急的。” “以前他从来没有因为这种事找过我们……不过以前谷主说的‘小赏’都是几百两银子那到重金该有多少啊……” “你们都瞎了不成?那么好认的一张脸都没看出来?那是重雪芝啊。” “重雪芝?!” …… 雪芝周围的人都走得差不多后上官透扯过椅背上的披风朝肩上一搭就大步流星往外跨。 从雪芝身边走过去的时候雪芝拽了拽他的衣角。 57 上官透回头正准备说有事等我回来再说但一见雪芝立即呆愣。 和他见面多少还是有些尴尬。雪芝笑得很是僵硬:“还没有人告诉你我来这里了吧。” 上官透居然冷着脸道:“你离开为什么不说一声?” “我……”雪芝想到如果告诉他缘由他一定会追问到底只好用敷衍林宇凰的理由“对不起那时我有点头晕去后山呼吸新鲜空气就掉到河里了。” 上官透答得毫不含糊:“当时你连说话都说不清楚怎么走得过去?” 雪芝垂头抓抓脑袋:“对不起。” “你等我一下。”上官透跟身后的人说了几句话让他去通知弟子们撤回又回到雪芝身边“以后不管你再生我的气都不要做这么危险的事。我还以为你被人害了这几天一直没睡觉。” “对不起。” 雪芝一直不敢抬头却现他的衣角在淌水伸手捏捏他的衣袖湿的;再往上捏还是湿的;一直捏到他的衣领竟仍是湿的。 “怎么回事?” “不要问这么多我回去休息了。”上官透扯了扯披肩就打算离开。 雪芝连忙跑到他面前摸摸他的额头道:“这样下去不行会烧我去找二爹爹和行川仙人。”上官透抓住她的手腕将之拉开竟然有些不耐烦:“不麻烦你了。” 雪芝第一次听到上官透这样说话。忽然又想起兵器谱大会上生的事气闷得不行咬牙切齿地一跺脚转身跑掉。上官透看见她离去的背影站了一会儿便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按住额头叹一口气。之后便一直没有动静。 晚上上官透果然烧了。 殷赐来探了探他的体温说这风寒中得不轻不过没有大碍吃点药两天就好了。于是又让林宇凰和雪芝吃点药防传染。林宇凰到上官透房间里看看坐在门外等候。雪芝跛着脚去打水熬药忙得焦头烂额林宇凰看着女儿跑来跑去倒是一脸诡异的微笑:“芝丫头你这身上伤还没好就变成活菩萨了?” 雪芝摇头:“他是因为我才烧的。”端着水回到上官透身边替他擦脸。擦完以后蹲在地上拿着蒲扇扇风熬药弄好药又喂上官透。上官透睡得昏昏沉沉半眯着眼睛含糊说了几句话又睡过去。雪芝见二爹爹没往里面看便坐在床头捧着上官透的后脑勺喂他。后来实在抱不动直接让他躺在自己腿上。喂完后把药放在一边正准备把他脑袋重新搬到床头上官透却忽然捉住她的手睁开红的眼睛看着她:“芝儿那天是我对不起你。” “别说话了。”雪芝拍拍他的脸“睡一会吧。” 上官透紧紧握住她的手:“不要走。” “好好不走。” 门外林宇凰提起斧头低吼道:“上官小透你混出来了!要不是看你生病了我——”说罢劈烂一块木头。 这个时候一双极美的手拾起一块木头碎片女子婉转的声音传来:“芝儿回来了么。” 林宇凰抬头也不吃惊只默默点头。 半个时辰后上官透睡着了雪芝轻轻把他头从已经麻木的腿上挪开替他盖好被子自己捶了捶腿一跛一跛出去。 门口的人多了一个。 一名高挑的女子和宇凰站在一起长及腰鬒黑柔亮。妆容素雅出尘五官也是非常精致漂亮。她看着雪芝嘴角一直带着极其温柔的笑意。林宇凰想了想上前道:“芝儿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解语你可以叫她姨娘。” “……姨娘?” 解语看了一眼林宇凰迟疑道:“我和你二爹爹去年才成亲所以……不过你也可以直接叫我名字重解语。” “重解语?”雪芝木然地看着他们干笑道“凰儿你在跟我开玩笑吧?” 58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一时半会儿的接受不了。”林宇凰笑嘻嘻地看看解语再看看雪芝“其实她不仅是你姨娘还是你小姑姑。你大爹爹去世以后没多久我才找到她的。” “不不我还是不信。你们都在逗我开心。”雪芝不可置信地摇头忽然抬头看着林宇凰认真地说“大爹爹才去世七年。我以为他的感情……会值得任何人用一辈子去悼念。” 林宇凰怔了怔苦笑道:“是啊芝丫头说得没错。” 解语看了一眼林宇凰抿嘴笑了笑:“你们父女两先谈谈吧。我进去看看透儿。” 解语刚一离开雪芝的脸色立刻就变得很难看:“如果你还想要我这个女儿要么给我个合理的理由要么立刻离开她!” 林宇凰走过来摸了摸雪芝的头顶:“芝儿你别这样。” 雪芝狠狠拍开他的手:“我是认真的!” 林宇凰叹了一声:“芝儿莲去世的时候我才三十不到。二爹爹确实是个耐打的人但人的一生太漫长……你和小紫总要嫁人等二爹爹老了谁能来伺候二爹爹?” “如果你真的为了大爹爹一辈子不娶我可以不嫁守你到老!” “傻丫头你怎么可能不嫁?作为父亲我也不能看着自己女儿陪着自己吃苦啊。” “这些都是借口。”雪芝断然道咬着牙关看着林宇凰“二爹爹虽然芝儿不说但芝儿一直心中把你当作神来看。原来你也不过是个普通的男人……” “神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世界上有莲一个就够了。” “所以任何普通人都配不上他的爱。” 林宇凰笑容渐渐褪去:“是啊。跟他相处十多年几乎每时每刻都是受宠若惊的。我又何时配得上他过?” 雪芝原想激怒他未料到他还是这种反应一时伤心又气恼从手中抽出一块玉佩塞到林宇凰手里:“你拿着这是大爹爹生前最喜欢带在身边的玉佩。原本我想一直留在身边虽然我认为就算给了你你也会在几天内就弄丢。但我觉得他肯定希望你能保管它。” 林宇凰接过玉佩轻轻握在手心微笑:“谢谢芝丫头我会保管好的。” “我真不敢相信你这么快就变心了。”雪芝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多年前林宇凰给重莲买过一支红玉莲金簪莲花花瓣精工雕刻非常细致玲珑。半年后重莲将之还宇凰时金簪上的红玉莲花瓣已经被磨平。 林宇凰拿着那块玉佩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重莲可以投入十二分的感情在一个人身上。胆小的林宇凰却不行。死去也是解脱一了白了什么都不带走留下一堆烂摊子给别人收。而活着的人却要强忍住这样的悲伤继续往前走。就像林宇凰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直在追求普通男人都想要的生活和快乐。所以无论做什么事他都会尽量避免想起重莲。 而普通人的痛苦就是当他拼命想要忘记一个人的时候那个人却时时刻刻出现在他生命的每一个角落。 雪芝说你这么快就变心了。 林宇凰嘴角依然挂着无奈的笑容。 说得倒是轻巧。若真能变心还求之不得呢。 只是被重莲爱过的人……还能再爱上别人么? 倘若重莲还活着或许可以挑他毛病在他强迫自己留下时逃跑重新寻找一点解脱时的刺激。但如今重莲解脱了留给林宇凰的却是永恒的枷锁。 “重肥莲你是把二爷这辈子都害惨喽。” 林宇凰的指尖轻轻磨擦着那块玉佩原本英气十足的面容瞬间苍老了起码十岁。 这个时候有人敲了敲雪芝的房门。 雪芝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进。进来的人却让她一下从床上跳下来。 “芝儿已经睡了?”探头进来的解语微笑着退开“那我明天再来好了。” “慢着!”雪芝道“有事今天说。” 解语走到桌旁:“伤好一点了吗?” “已经没事了你有事直接说。” “果然和宇凰是一个脾气。”解语略显惊讶又笑道“我就是来和你说说你二爹爹的事。” “你先坐吧。” “谢谢芝儿。”解语靠着窗口坐下想了想抬头道“其实你误会他了。他今天跟你说那么多话应该是不希望你责备我。我不知道你是否在你大爹爹那听过我的事?” 雪芝点点头。 59 重莲的兄弟姐妹中只有一个妹妹活下来应该就是眼前的解语。她小的时候很受重莲喜爱重莲又深知待在江湖可谓步步惊心便早早把她送到杭州嫁给了一个年轻的世家子弟。可惜后面的事重莲就不知道了。解语新婚后才现丈夫有虐待倾向加上她两年后都一直没有怀上孩子在她丈夫家里地位一日不如一日。到第三年她总算怀孕却在丈夫的一次暴虐中小产了。调养好身体以后大夫却说她从此以后不能再孕。也就是说作为一个这个社会背景下的普通女人她的人生已经结束了。没过多久丈夫就纳了一个小妾小妾一直都有坐正的想法。在怀孕后对解语的态度就像小姐待丫鬟让她给自己做饭按摩烧水洗脚解语都一一忍了下来。到孩子出世后终于说动了丈夫休妻。这事闹得整个杭州沸沸扬扬刚好那时的林宇凰路过救了她。她原本就打算去投奔重莲却从宇凰口中得知重莲去世心中绝望宇凰却说可以照顾她让她跟着自己。于是她跟着宇凰修炼武功。原本年近三十的女人习武只能防身但是她却练出了点名堂连林宇凰都在感慨是不是姓重的都这么厉害。 之后林宇凰和解语都一直待在月上谷。林宇凰纯粹是觉得这地环境不错三十出头就开始考虑养老的问题。解语则是第一次现原来人生的意义不光是照顾老公和生孩子她开始热衷于处理帮派事务、打点内务、招募弟子成为了比上官透还要谷主的谷主。也正是因为两人时常待在一起又年龄相仿还都是单身门派中有很多弟子都经常拿他俩起哄暗地里叫他们师父和师母。 直到前一年林宇凰才想起解语也都三十多岁了再不找个人嫁可还真会耽搁终生于是和她商量这个事让她考虑嫁给武林中人这样两人也比较有共同话题对方也好保护她。解语却说如果她嫁了人那务必是要离开月上谷的。上官透年纪还小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面玩要她也走了这月上谷还真没什么人管说什么也不肯走。宇凰只好拍拍胸脯说二爷娶你吧。解语笑说你这样不怕对不起良心么。 林宇凰叹了一声擦一把汗终于说出了一句自己死也不肯在女人面前说的话:“其实我也只能照顾照顾你了。因为我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断袖。让我摸女人的手还不如摸自己的起劲。” 解语听后相当惊讶但很快忍不住笑了拍手说好好这样别人也不会继续说我是没人要的老女人了。 于是一个断袖和一个弃妇的家庭就这样由林宇凰和重解语组成了。 说到最后解语都忍不住垂头笑:“或许你听上去会觉得有些古怪但这世界上有很多夫妻都不是相爱的纯粹是因为彼此适合生活而走在一起。像你两个爹爹那样相爱又适合又不惧艰难险阻幸福过了这么多年的真的很少。虽然你大爹爹去世得早但宇凰常说这样够了如果他真和你大爹爹过了一辈子那今生的债下辈子偿他死后绝对不敢再投胎。” 雪芝眉毛扭了起来:“凰儿说话怎么永远这么不吉利?” 解语拍拍她的手背:“芝儿如果你认为你二爹爹这么快就忘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了过去那我只能说你太不相信他更不相信你大爹爹。” “这关大爹爹什么事?” “说实在的你二爹爹跟谁在一起恐怕都会拿来和他比较比较吧。你认为经过比较以后他还会看上任何人么?” 也不知是不是雪芝的错觉。总觉得解语在垂头笑的时候神态特别特别眼熟。眼熟到雪芝看一眼都会有流泪的冲动。 在看到这样的神情……二爹爹不会想起谁么?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解语笑着出去了。雪芝在江湖上跑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温柔的女人。尤其是在见识过原双双后她几乎认定了女人过了一定年龄都是疯子但这个解语……不愧是大爹爹的妹妹。 雪芝躺在床上想自己给了林宇凰那块玉佩他保证连续几天心情都好不起来。心中顿觉解气很快沉沉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雪芝就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林宇凰是不是没睡好于是跑去问一个小丫鬟他去了哪里。丫鬟说他在太白岛温华泉附近不过让雪芝不忙去。 雪芝才不管那么多直接乘船去了太白岛。问了路摸索了半天才看到一个凉亭牌匾上写着温华泉。雪芝穿过凉亭前方是一排栅栏栅栏后有一段石子路。顺着石子路走空气渐热烟雾缭绕草坪上还有一堆一看就知道乱扔的衣服。 原来前方是个温泉。 雪芝心中一凛意识到自己不该来却听见林宇凰和仲涛的声音从水边传来: “吾乃江湖第一怪侠林二爷前方妖孽报上名来!” “汝等方是妖孽纳命来!” “汝分明是只狼精还在吾面前大话!看吾混月剑!哈!” “汝有混月剑吾有神雀落日掌!喝!” “哈!哈!哈!” “喝!喝!喝!” 两个裸男在温泉中比武泼水。另一个靠在岩石旁边背着雪芝忽然道:“狼精汝踩吾足也!” 仲涛道:“汝此琵琶精不要以为变成了昭君吾便真把汝当了美人吾可是不为美女折腰的硬汉!看吾洪水神功!” 眼见“洪水”就要泼过去林宇凰却一个飞扑挡过去:“唉唉说了上官小透病未痊愈不欺负他等他好了我们再逼他现原型。” 仲涛却直直地看着岸边。 他们的衣服全部挂上了树梢雪芝单手叉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60 上官透猛然站起来温泉水四溅。他把披散的长拧成一条缠着脖子一甩转了几圈然后抱着双臂道:“敢小觑吾?上官公子乃是血气方壮龙马精神!” 仲涛往下缩了缩又仰望上官透再缩了缩。 “怕了吧?”上官透扇扇风长长伸了个懒腰又潜入水中一边倒退游一边道“刚说哪了?哦对林叔叔你特偏好韦一昴的东西他的货确实不错不过我看你后来买那些刀剑都不及你那把天鬼神刃。” 林宇凰道:“天鬼神刃好归好但我用的时间不多打算卖掉它。那得换多少元宝啊。” 上官透道:“别卖别卖。这世界上有很多的银子而且每天都会有新的。这天鬼神刃全天下却只有一把卖了可就没了。” “反正我也是从我老娘那里骗来的。” “不管怎么来的好的武器就是要自个儿留着。”上官透这时已经退到了岸边“这温泉真是太热我上去休息休息。” 仲涛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雪芝连忙道:“别别。” “不碍事我身子骨强着呢。”上官透背对着岸边双手一撑跳坐在石头上“昨天我烧严重说了什么话都不记得。说实话林叔叔你别打我我总觉得芝儿好像在照顾我。” 林宇凰自己洗着胳膊还拍了两下:“我女儿会去照顾你?做梦。” “真的假的?可是我有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说罢还吸了吸鼻子笑道“她说不定是真的关心我呢?” “你想要亲近芝丫头没问题。不过要等她成亲以后。现在放你身边太危险。” “等等林叔叔芝儿现在还小不能谈成亲的问题啊。我怕她嫁错了人受人欺负。” “就她那脾气?”林宇凰嘁了一声“她欺负人吧!倒是上官小透你都二十二了还没打算成亲?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芝儿都会打人了。” “我还没有照着叔叔你说的话去做迷倒全天下女人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怎么成亲?不过女人也没什么意思还是秘笈和酒来得有味。”上官透打了个响指“我这几日瞅中了少林寺的《大文殊杖法》听说是菩提院专研的要练出来一定很带劲。”又比了个舞杖的姿势“我正打算去找我姨妈讨一本来玩玩。” “你骗了你姨妈的武功都不错了还打少林的主意?怎么不直接找释炎要一本《达摩八法神禅杖法》算了?” “林叔叔你又拿我逗乐子。我先上去了。” 上官透一边笑着一边站起来拨了拨头转身走两步。 雪芝原本是一脸麻木但没料到上官透会来个大转身正面□还离她这么近再上前一步就要贴到她身上。立刻捂住嘴巴惊叫一声。 上官透反应非常及时二话不说跳入温泉潜水。 林宇凰一抬头呆愣了。 唯有仲涛一直缩在小小的角落双手捂脸指缝却拉得很开露出眼睛。 没多久林宇凰把上官透拽出来把他脸上的水一擦往前一扔就跟着仲涛躲到大石后面去了。上官透小心翼翼游过去却被他们踹出来只好在后面压低声音说:“不是说我病没好不欺负我么?” 林宇凰偷偷伸出一只眼阴森森地扔出一句话:“上官公子你出面解决吧我们都相信你血气方壮龙马精神。” “凰儿!”雪芝双颊微红拽着林宇凰的一件衣服就扔下来“你多大了?” “三……三十五。” 仲涛低声补充:“你昨天还说自己三十七的。” “凰儿你上来!” 林宇凰理了理眼罩整了整头一声不吭地游到岸边捂着关键部位上了岸背过去默默把衣服穿好又默默走到雪芝身边低头:“芝丫头我错了。” 林宇凰被雪芝带走了。上官透和仲涛两人面面相觑简直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当晚裘红袖来访和解语下厨做饭。但菜都全部做好了上官透还是没有出现。待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才有一个小厮过来说谷主说身体不适想在房间里用膳。遂端了饭菜离开。 裘红袖喃喃道:“今天早上还说自己血气方刚的怎么现在又不行了?” 61 雪芝就这么暂时在月上谷住下了。虽然月上谷地理位置封闭但对外面的消息可是非常灵通。没过多久江湖中的最新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月上谷:重火宫有崛起的趋势而带头者是身怀绝技的大护法穆远。几乎是一夜之间穆远名声大噪。 一提到重火宫雪芝又开始想不开。也是同一时间林宇凰把她和上官透叫到一起坐下来谈了一个晚上。 原来林宇凰当初离开重火宫是重莲的意思。重莲看出林宇凰宠腻女儿雪芝也相当依赖宇凰这样下去将无所成长于是让他离开几年待雪芝满了十七岁再回去。雪芝提前闯入月上谷又另当别论。在这之前林宇凰曾经修炼过性质和《莲神九式》极其相似的内功《青莲花目》功力暴增除去重莲便无出其右。但是重莲生怕这门武功会宇凰带来负面作用便劝宇凰废之。宇凰自然照做。这些年宇凰在重火宫修习过不少招式心法所以即便少了《青莲花目》在江湖上也是难寻的高手只是再不像以往那样所向无敌。 近百年来重莲是中原武林历史上第一个练成《莲神九式》的人所以他猜测自己死后即便它深锁宫内将会有不少人觊觎这本秘笈于是自己私下谱写了两本堪比“莲翼”的秘笈交给宇凰让宇凰在女儿过了十七岁开始修炼。 林宇凰与雪芝沟通过后现事实果然如重莲所料《莲神九式》遭窃。 林宇凰道:“既然被偷那很快就会有人被秘笈操纵心神滥杀无辜。如果我们不加快度恐怕会天下大乱也必然会殃及重火宫。” 雪芝道:“那我们应该现在就开始修习大爹爹谱的秘笈吗?” “嗯。”林宇凰想了想拿出一个深红色皮子的册子放在桌子上“这个。” 雪芝将之拾起上面以毛笔写着五个瘦硬挺拔的字:三昧炎凰刀。 雪芝想了想道:“二爹爹这武功很适合你练我知道。但我不修刀法你应该清楚吧?” “清楚。所以莲还写了一本《沧海雪莲剑》。” “那我没问题。” 林宇凰长久都不说话。 上官透试探道:“林叔叔秘笈是不是出问题了?” 雪芝道:“估计被偷了。” “猜对了一半。”林宇凰看雪芝一眼轻轻吞了口唾沫“……被抢了。” 雪芝终于耐不住爆猛地一拍桌:“你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给弄丢了?!” “我也不想的。”林宇凰小声道“可是我刚一背着东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西出来就被人打劫了。对方武功实在很高抢了东西不说还在我身上划了几个口子撒了一堆毒我想跑也跑不掉啊。” “如果是被人抢了怎么这一本还在!” “因为这本我当时忘带了是后来回去拿的。” “如果那人用了毒你怎么一点事都没?” “你奶奶提炼了两颗丹药吃了百毒不侵的我和上官小透一人一颗又让殷赐帮忙打通筋脉所以……” “你……你不要告诉我你没看清那人长得什么样。” “是没有看清楚啊。他蒙面而且身法很快。我知道他是男的。” “凰儿你要死!” “不可以随便诅咒爹爹死的。” 雪芝差点有谋杀亲父的**。忍了很久终于接受现实拿过那本《三昧炎凰刀》:“行就算是刀法我也认了从明天开始我会练刀。不管怎么说大爹爹交代的事一定会做到。至于另外一本秘笈我会想办法找回来。” 林宇凰忽然又拍拍雪芝的脑袋:“我知道我们芝丫头的脑袋最聪明了这秘笈中的奥妙也等着芝儿来琢磨。上官小透你也要多帮着她一点。” 上官透笑道:“是。” 雪芝没有留意林宇凰说的话自己下去看秘笈了。 多年前重莲再三吩咐《莲神九式》是重火宫的秘宝是重火宫的象征万不可失。但从此以后不得让任何人修炼此邪功。为防重火宫的人担心过多而修炼外加处理雪芝被重火宫逐出一事林宇凰打算回一趟重火宫。 林宇凰行动可谓神放话完了第二日便出留了雪芝在月上谷。 时间不等人。上官透和雪芝也开始钻研刀法。 北方辰星岛练武场。 灰白的巨大石制阶梯阶梯中心有一块广场。广场后方是葱翠的密林正中心刻有一个占了一半面积的八卦图。 离正式练武还有一段时间因此在场的所有弟子都在擦武器简单比划。月上谷使用杖法唯有上官透身边的小厮抱了一堆刀扔在地上引得所有人注目。雪芝一看那堆兵器又想起了自己在重火宫艰辛的修炼岁月。 上官透挑了一把上好玉环刀左右看了看递给雪芝:“用这把试试。” 雪芝握住刀柄。上官透刚一放手雪芝的手几乎被拽到地上去。 “怎么这么重?” “刀还好了杖要重一些。你现在先用用看觉得顺不顺手。” 62 雪芝完全摸不着头脑。完全陌生的武器要她如何使?况且玉环刀还是所有刀里最轻的一把真不知道换成金刚刀以后会变成什么效果。 雪芝握紧刀柄横一下又往前用力一刺:“呃不好用。” “你以用剑的方法用刀怎么会好用?”上官透自己拾了个大一些的刀横向一劈再反手一勾“剑重锋刀重身;剑双开刀单开;剑者王道刀者霸道。你要稍微留心一点就会现一般武器磨损剑要么剑锋磨平要么直接断裂很少有剑锋完好剑身磨损的。而刀一磨损就是满壁的裂缝刀尖往往还是相较锋利。所以就算是刺人你用了刀也应该尽量拓展攻击面积。这样刀的优势才能得以挥。”说罢横向一砍劈裂一个木桩“你试试。” 雪芝点点头稳了稳手中的刀手腕一转刀身一翻也劈碎了一个木桩。 “劈得很好不过你还是在用剑。”上官透靠过来一些点了点雪芝的胳膊“应该这里用力尽量避免用手腕。”站在雪芝身后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挥:“这样。” 两个人力道加在一起动作矫健气力十足木桩像是被两根指头捏碎一般简单。雪芝从来没有觉得用武器可以这样潇洒轻松转过头看看上官透:“果真如此!好厉害!” 然后现上官透和自己靠得实在太近。他握住她的手就像是从身后抱住她一般。雪芝慌张地回头晃晃脑袋集中精神。而上官透似乎没有现这一点在她耳边柔声道:“再来一次。” 一整天雪芝的练刀都在心猿意马中度过。 相较以往的魔鬼式训练第一日的简单动作比划根本不算什么。晚饭过后雪芝就抽出时间来研究那本《三昧炎凰刀》。这一看就一直看到了午夜实在被内容吓得不轻忍了很久才坚持到第二日找上官透。 雪芝说这秘笈实在不可思议。上官透接过秘笈翻了翻看了几页和雪芝对看一眼也道:“这……” 于是立刻着手开始修习。 上官透看着书把第一重尝试着舞了一遍坐下来又读了一遍再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舞一遍。这样反反复复重复了数次终于觉得把整本秘笈都看完成才是正确的。于是上官透自己抄了一份拿回房间钻研了数日最后出来得出最终结论:“怎么都不对。难道有什么玄机?” 雪芝也为此头疼了很久两人决定等林宇凰回来。 又隔了大概五日林宇凰回了月上谷第一件事就是问雪芝炎凰刀练得如何了。雪芝和上官透两人异口同声道:“实在琢磨不出来。” “果然。”林宇凰毫不吃惊“我研究这门武功已经六年了愣是没把握住诀窍。莲也说过《三昧炎凰刀》、《沧海雪莲剑》是极阴极阳的两门剑法修炼的时候一定要按着这个套路来而且短期内不可能完成。当时我没想到会这么难也就没问他。” 雪芝想了想终于忍不住道:“二爹爹你确定大爹爹在谱写这两本秘笈的时候神智是清醒的?” “我不知道。” “一般的招式最少都有九重这个《三昧炎凰刀》却只有三重。每一重都平平无奇没有技巧性简单得有些不可思议我还是个刚拿刀的初学者都可以很轻松地使出来而且换了会刀法的昭君姐姐来使效果完全一样连动作上都没有多大差别……” “你不知道啊我研究了六年得出来的结果”林宇凰深深看了雪芝一眼“和你一样。” 上官透道:“这会不会是大智若愚的招式呢?” 林宇凰道:“问题是你看这些招式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么?我从小见过很多烂武功施展出来是又没破坏力又难看效果都跟这差不多。” 上官透道:“或者说……莲宫主是想给我们心理暗示?实际上这世界上根本没有什么武功可以过《莲神九式》?” 林宇凰想了想又道:“芝丫头其实你还是很受人爱戴的。你不走还好一走所有人都想你了。这一次我回重火宫大家都要你回来。长老们说只要我回去你回去也完全没有问题。” 雪芝道:“我不回去!” “为什么?” “我……我不是招之来挥之去的人我也有自尊。” “唉芝儿你爹这武功要不然是有什么玄机没道破要么就真是你大爹爹昏头了。反正他的想法我永远弄不清楚。与其冒险花这么多时间在这上面我们不如先回重火宫把武功练好了再说。” “练武在什么地方都可以一定要回去么?” “那你出来这段时间武功有很大进步么?” 雪芝不说话了。 “回去吧你还年轻什么事不能以后解决?闭关修炼一段时间再出来将来的道路都会广阔许多。” 雪芝快看了一眼上官透低声道:“让我再想想吧。” 63 只有晚上到了月上谷才会知道它名字的由来。 初夏。 站在夜晚的谷底远远看去白月悬挂在高空很大而且格外明亮。所有的楼宇几乎都被枝繁叶茂的树木覆盖流落地面一片片被割裂的月光疏影。 上官透和雪芝在水边散步两人的影子在月色下若隐若现。 “还没考虑好么?”上官透摇着扇子穿着他素喜的白衣袖口裤腿略紧因此人显得高挑而清瘦。 “你应该知道的人一出来了就再没心思回去。且不论闯荡江湖有多好玩光是你、红袖姐姐、狼牙哥哥都让我放不下。” “傻丫头你又不是去了永远不出来。” “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想回去。” “我还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我人的一生像是一本只能读一次的书要走马观花地浏览还是逐字逐句地都要看你自己。或许这本书的内容你不喜欢或许有的情节你实在无法忍受但无论你怎么看你都只有一次机会。芝儿现在在江湖上过得惬意因沉迷于一时的享乐而快翻过了最重要也是最枯燥的几页不知以后会不会后悔?” “我知道你的意思。”雪芝垂下头“可是如果我去了很长很长的时间出来的时候你们会不会都不记得我了?” “原来是怕这个。”上官透笑得极爽朗“狼牙我不清楚他把所有女人都看成物体。红袖肯定记得你。” “那昭君姐姐呢?” “你说呢?” “肯定会的。你比狼牙哥哥还恶劣。” 上官透沉默一阵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我认为也不是很重要。” “什么事?” “我认识你二爹爹六年有余。这六年内他没有哪天不提起你。”上官透合了扇子意味深长道“倘若被提了两千多次的人我都能忘记那我真该怀疑我的年龄了。” “不会吧?”雪芝睁大眼“他都说我什么了?” 上官透想了想道:“两千多次重复的和没重复的内容……嗯基本上在见你之前你这个人我算是完全认识了。所以认识你以后也没有觉得太陌生除了外表和我想象的不大一样。” “你想象中我是什么样的?” “大概要高一点温柔一点吧。” “你——” “然后没这么漂亮。” 雪芝火气瞬间熄灭小声道:“昭君姐姐……觉得我漂亮?” “现在你才十七就这么漂亮了不知道过几年会变成什么样。我想能娶你的男人一定会很优秀。” 雪芝在这方面很容易害羞几句就脸红了又迅转移话题:“那等我重出江湖的时候昭君姐姐会不会已经嫁人了?” “是透哥哥。” “好吧透哥哥会不会已经嫁人了?” “这种事谁也说不定不过我暂时没有娶妻的打算。既然芝儿都要开始努力了我不努力又怎么可以?” 雪芝握紧双拳抬头看着上官透:“好!那我们一起努力!” 上官透微微笑道:“嗯。等芝儿出来武功变得高高的透哥哥一定会再带芝儿行走江湖玩遍大江南北。” “然后行侠仗义变成最出名的一对侠客兄妹!” “好。”上官透笑出声来“如果你喜欢我们还可以找行川仙人要点药方子去山林幽谷采药再让狼牙和红袖帮忙炼药一起拿到大城市去替人看病或者卖高价赚钱。” “那那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药草商人兼无踪神医吗?” 看到雪芝闪闪光的眼睛上官透忍笑忍得蛮痛苦。林宇凰早说过这些类似于家家酒一样的买卖药草雪芝从小就特别喜欢甚至还在琉璃的汤中下了两斤巴豆打算让他求自己开药方子。结果琉璃没求她直接住进茅厕。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一点都没变。 想到这上官透突然道:“今天也比较晚了芝儿去睡吧。明天一大早还要动身呢。” “啊?这么快?”雪芝看看上官透小声说“那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但说无妨。” “我想我……”雪芝意识到自己的手都在微微抖“我想抱一下透哥哥。” 上官透愣了愣轻声道:“好。” 雪芝一下扑到上官透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 “透哥哥请不要忘记芝儿。” 上官透微微皱眉轻轻抚摸雪芝的头:“绝对不会的。” 64 半个月以后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重雪芝找到了自己的父亲重火宫原二宫主林宇凰两人都回到了重火宫意在重振重火重新坐回武林霸主的位置。 随着大消息的传播杂七杂八的小道消息也跟着传出来。有说重雪芝要修炼《莲神九式》的有说重莲没死的有说穆远其实是重莲私生子的甚至有说重雪芝是在一个富婆的男妾中找到林宇凰的……雪芝听得气愤林宇凰倒是一片释然。出道这么多年早已彻底麻痹。 事实是林宇凰带着雪芝回到了重火宫原本准备叫上解语但解语说月上谷那边忙不过来就没有跟去。 雪芝在回重火宫之前曾单独去过雪燕教找到了林奉紫。奉紫看到她似乎很是惊喜还说姐姐你竟然会主动来看我。雪芝直肠子性格二话不说立即质问她在少林寺上生的事是怎么一回事。结果林奉紫一脸无辜完全不明所以。雪芝只好作罢心中对她又多了几分顾忌的同时也猜想或许是有人嫁祸于她。虽然那一次死里逃生但雪芝是第一次被人谋杀未遂连续很长时间过着日子都提心吊胆。 回到重火宫以后林宇凰没有立刻让她闭关说来年春天开始修习比较好还笑盈盈地说给了她一个修炼清单: 《混月剑法》《赤炎神功》《九耀炎影》修炼至九重; 《日落火焰剑》《浴火回元》《红云诀》中最少有两个到八重; 《水纹剑诀》《麒麟一剑》《星轺斩》全部四重或者有一个修至八重; 《月中取火》《焱莲拳》《朱火酥麻掌》《无仙经月功》《八合神掌》《金风化日手》起码有一半至四重或者全部修炼至两重; 《飞花心经》《帝念诀》《明光**》《清寒化月》《赫日炎威》起码有一半至四重或者全部至两重。 雪芝看完清单微微一笑说二爹爹你是不是打算关我三十年。林宇凰摇摇手指说你大爹爹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达到这个水准了十五岁的时候重数翻倍;二十五岁的时候重火宫所有招式内功没有哪个是在八重以下。 雪芝微笑着说二爹爹大爹爹不是很正常我还是比较正常的。 林宇凰重重拍了一下雪芝的肩一脸燃烧着的斗志道芝儿身为重火宫人就应该精通各大武笈为门派扬光大! 雪芝不高兴了说凰儿自己都没练到这么多。 林宇凰笑嘻嘻地说我没打算当宫主我不练。 于是雪芝就开始用最后半年的时间在重火宫内与长老们、护法们、资深弟子们还有她近日主要的师父穆远打交道汲取经验技巧准备入关。最后她的好学精神还得到了林宇凰的大肆赞扬特地批准她在次年参加兵器谱大会之后再入关。 日子过得却是相当的慢。 夏季一过至初秋。 火伞高张过后残留西风斜阳。 重火宫内红莲衰减积流冷落。 接近山顶的闭关室已打扫干净接下来的两年都将只身一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人。这个时候理应心如止水惟一惟精但雪芝却焦躁到自己都感到害怕。只是她掩饰得比较好林宇凰又是根粗线条便没有过问。 如此坐立不安的状况又持续了三个月甚至到读秘笈都无法集中精神雪芝终于告诉林宇凰自己想去江湖上跟朋友暂别打算独自行动。林宇凰笑说你这不是逃跑吧。雪芝拼命摇头说一个月内一定会回来。 林宇凰放她走了。 暮雪纷纷霜冷风凄。冬季的到来洗清了凡俗也带给世间万般萧索。 雪芝披着大红的斗篷在风雪中骑着白马一路奔向月上谷。 她只顾着赶路却不曾想过见了上官透要说些什么。 谢谢? 抑或是保重? 待她看到天星河的时候鬓角沾满了雪也乱了。年轻的脸不经风霜摧残鼻尖和双颊都被冻得通红。 然而顺着河流走她才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她不知道月上谷的入口在哪里。 一头晕就跑出来甚至没问清楚目的所在雪芝气得几乎打死自己。 再往前方走便是无边无际的森林上山是少林寺。如果上少林除了跳崖她找不到别的方法进入;如果入森林她很有可能迷路。从这里赶回重火宫又要隔很久很久。 雪芝租了一艘船顺流而下。 两岸的景色在不断变换雪芝聚精会神地看着周边的植物心中越来越没底。 直到落了叶的紫荆进入她的眼帘。 再往前方看大片的紫荆连在一起到尽头便是山壁。 应该就是这里! 雪芝告诉船夫在这里停下船夫非常惊讶地问她是否确定。她扔了银子就跳上岸。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紫荆林里走。 半个时辰以后天已经开始暗下来。 记得开始有人告诉她进入紫荆林只要直走就可以了。然而她又想起这里很快会添加机关和暗道。 雪芝心中大喊不妙又照着原路跑去。 65 到了夜晚即便穿着厚厚的毛斗篷雪芝都已经冷到呼吸困难。 而且越往回走便越有冻僵的趋势。 空中飘落的小雪很快就在她皮肤上化开变成刺骨的雪水。因为有些害怕雪芝开始小跑却越跑越冷眼前事物越来暗。 到最后四周都只剩下了树影靴底融入雪水双足也被冻僵。不过多久就完全失去知觉。 摸黑往前走雪芝现脚底有些硬周围的树木也开始减少。再往前踩几步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硬。 终于一抹月色从山林中透出。 雪芝终于看清自己的所在。 原来她早已脱离紫荆林。 脚下是已经结冰的河。 她确定这条河不是来时那一条。而她正站在冰河正中央。 月色下的冰面不是很清晰但她能看清冰下流动的河水。 四周很黑。冰很薄。 雪芝站在原地不敢动只大声喊道:“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 深山老林中只有她一个人。 “有没有人?”雪芝左顾右盼却越害怕“救——命——” 连续叫了很久依然没有人回答。 雪芝轻轻挪动脚步尽量做到不加重力量步步为营。 谁知刚迈出去仅一步脚下的冰块立刻破碎。她惨叫了一声跟着碎裂的冰块一起落下掉入冰河中。 也是同一时间有人在树林中唤道:“什么人?好像有姑娘掉进去了……快快去通知谷主。” 冰寒刺骨的河水将雪芝下半身包围雪芝抓住尚好的冰块嗓子已经叫到失声。 也是眨眼的刹那她抓住的冰块也破裂。 冰下河水湍急。 水草和泥土都凝上了薄冰擦过她的脸颊。 她手中一滑人便立刻被水冲走。 河水的温度让她的皮肤有如被千万尖刀刮伤一般疼痛。加上窒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息的痛苦雪芝几乎认定自己会丧命于此。 但没过多久上官透的面孔便被薄冰扭曲了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双手用力上推拍打冰块身子却不断被河水往下冲。 上官透快跑到前方一拳击碎冰面然后伸手进去抓住雪芝的衣领。 接下来他迅击碎她周围的冰块将她捞起来。 两人一同跌倒在地上。 雪芝四肢已经无法动弹嘴唇变成深紫色浑身抖眼神僵硬。 上官透拍拍她的脸颊:“不要睡知道么。” 雪芝双唇抖点头眼睛却半闭着。 “芝儿一定不要睡着!”上官透用力摇晃她的肩“睡着就醒不来了!听到没有?” 雪芝费力地睁大眼睛靠在他怀中。 一个时辰后。 上官透的房内炉火正旺。赤红的焰火几乎灼烧人的双眼。 雪芝裹着厚厚的毛毯看着跳跃的火星神色缓和了一些。 “怎么这丫头每次进来都会出点事?”殷赐替雪芝把脉蹙眉道“上官公子不是我说你你就不能告诉她进来的方法么。小姑娘身体骨子本来很好这样折腾下去总要弄出点问题来。” “是我的错。”上官透又看了雪芝一次“她……好点了没?” “还是老样子没有性命危险但老了难保没风湿。这两天她会特别冷让她待在这个房间不要出来。” 殷赐离开了。 上官透坐在床旁伸手进毛毯握住雪芝的手: “怎么还是这么凉?” 他蹲下来用额头顶住雪芝的又用双手握住雪芝的双手。炉火像是芍药绽开的红绡在温暖的空气中摇摆流动。上官透垂着头睫毛浓密而长仿佛被火光染了淡淡的光圈几乎完全盖住琥珀色的双眼。 “这次是我的疏忽。”上官透低声道“你走的时候我应该告诉你怎么进来的。但是你为什么要一个人跑出来?” 雪芝一时间口干舌燥反手握住上官透的手: “透透哥哥……” “我在。”上官透笑得很温柔。 雪芝头中嗡嗡作响说话时依然声音抖: “我是因为想你……才过来不可以么。” 上官透略露错愕之色但很快就垂头笑了:“我又何尝不想芝儿。” 雪芝黑亮的眼睛弯成一条缝低声道: “太好了。” 上官透一直守到雪芝沉沉睡去便握着雪芝的手伏在床头睡着了。但很到了半夜却被雪芝微颤的手惊醒。他立刻起来看现她还在睡梦中只是身上冰凉于是又多给她加了几条被子。但加了被子不但没用还把雪芝给压得呼吸困难。实在没有办法上官透只好上床搂住雪芝。 雪芝整个人就是个大冰块这样一抱上官透立刻被冰得精神抖擞。雪芝感受到了热源下意识往上官透身上靠去。 这一夜上官透在彻骨寒冷中度过。 66 第二天雪芝醒来一看到上官透的脸先是给吓了一跳但很快又嘴角含笑钻进他的怀中。之后上官透起来给她解释了一下原因她也只是笑盈盈地点头。然后雪芝在房间里烤了一天火上官透出去忙了早早就回来陪她聊天。 原本以为雪芝会好些但到了半夜她又一次抖醒了上官透。 于是第二夜照旧。 第三夜雪芝干脆笑眯眯地往床里面退一些给上官透留了位置。上官透依然搂着她睡手放在她腹上防止她着凉。再起来的时候手臂彻底失去知觉。 到第四日雪芝的身体好了很多。上官透回来的时候见她没穿鞋就在地上走衣服还松垮垮地没穿好立刻赶她上床。 到了晚上雪芝又往里面缩了缩微笑道: “昭君姐姐我身体已经康复再过几天就回去了。” 话音刚落打了个喷嚏。 “看看还说康复了。”上官透一边说着下意识就坐在床边解开衣服“外面实在太冷。你何时闭关?” “兵器谱大会之后吧。”雪芝看着他雪白的亵服稍微有些不适应。前几天他都没有脱衣服的。 “这么说你还可以参加兵器谱大会了?” “嗯。” “那就好。”上官透进了被窝才有些尴尬地说“我真糊涂居然把衣服都脱了。”然后又要坐起来穿衣服。 雪芝也跟着坐起来连连摆手: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在意。” 上官透回头看她一眼忽然撑着下巴玩味地看着她: “有一点我倒是觉得很奇怪。”见她露出好奇的神色又道“别的女孩里面都穿的肚兜为何我们芝儿却穿的跟男孩子一样?” 雪芝继续眯着眼睛笑用力点点头。笑了一会儿突然不笑了红晕迅爬上双颊: “喂你这是哥哥对妹妹说的话吗?!” “真是容易怒的丫头。”上官透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微笑用手指勾了勾雪芝的下巴“你见过哪个妹妹在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以后还会跟哥哥睡觉的?” “十七不算大姑娘!” “该有的地方都有了呢。” 眼见雪芝濒临彻底爆的极限上官透按住她的嘴作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了一个“嘘”的动作: “放心谷里没人知道我们一起睡。所以无论我们做了什么别人也不会知道哦。” 雪芝提了枕头就砸过去。上官透扬手接住枕头微微笑道: “透哥哥珍惜你所以才对你这样好。如果像别的男人那样坏芝儿可能早就哭死了。” 雪芝气急憋了半天才委屈道:“我再过两天就要走了。” “我知道。”上官透沉默片刻“罢了别说这么多睡觉吧。” “等等我有事想问你。” “嗯?” “你在少林寺做的那件事是为了什么?” 上官透眼神忽悠看向别处: “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事。” “就是那个事你在兵器谱大会上做的事。” “兵器谱那几天生了很多事。芝儿说的是哪一件?” 雪芝当然不可能描述出来。只好泄气地坐在床上又恶狠狠地看着上官透。上官透还是一脸笑意雷打不动。雪芝既然想提醒他那件事自然又不受控制在脑中回放。过不了多久她的脸颊便更红了。她的头放下来脸蛋更加清秀人也显得成熟了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炉火光芒的原因瞳孔亮晶晶的像有些湿润。 上官透心中一动握住她的手。头往前探了一些在她嘴唇上吻了一下。再退回半闭着眼有些逃避她的目光: “芝儿……是在说这个事么。” 雪芝一时慌忙垂下头乌黑的刘海盖住了眼睛。 上官透有些后悔。但这样的事生了便不可收回。 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雪芝会这么问也许他想也许是对他有意。 “罢了睡觉吧。” 谁知他还没躺下雪芝便双手搂住他的肩膀吻上他的唇瓣。 她的吻如同她的人。 年轻青涩却十分热情。像是壁炉中的火焰即便是在深冬中也可以燃烧一切:寒冷的空气干燥的木材壶中的水雾……还有上官透最后的理智。 蜡烛在急躁的掌风中熄灭。 压抑太久的漏*点在黑夜化作了一团火无边无尽地蔓延。 雪芝不曾想过自己一度觉得龌龊的事居然这样在她和上官透之间生。 在极度没有安全感的一刻她以双臂缠住他的颈项有些期待却又十分害怕。上官透却深深望着她的眼睛眼神温柔行为却异常坚定。 不似她所说的肮脏也不像上官透所说的幸福。和上官透融为一体的时候也不知是为什么她流泪了。 雪芝时常回想起这个晚上只是每次想起来心情都不一样。 十年后她是微笑着;五年后她是痛苦着;两年后她是愤怒着。 第二天她是绝望着。 67 虽然前一夜她确实感到快乐但起来以后恢复了理智雪芝看着两人□相拥的身体还有床上的落红第一个想到的事就是在仙山英州看到的恶心场景。 会生这样的事似乎又是她的原因。 十七年来她的情绪没有哪一日如此消极。 无论上官透跟她说了什么她都答得有气无力勉勉强强。上官透揉头起床喝水回头笑又回到她身边无论做什么事在她看来都令人讨厌。 上官透的情绪似乎也不很稳定。两人说什么话都显得非常怪异。 拥抱接吻说漏嘴的话暧昧的眼神……都可以用诸多借口盖过去。可一旦生了这样的事两个人的关系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雪芝披着衣服抱住双腿一颗心早已沉入谷底。 从今以后恐怕“重雪芝”这三字的意义就会变成他征服女人名单中最下面一个。 分明已经不冷了但她的手脚冰凉。 上官透坐在她身边轻声道: “芝儿。” 雪芝没有理他。 “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想的。”上官透把她转过来对着自己“昨天晚上……是一时冲动吗?” 雪芝看着他还是不说话。 “好吧我想出一个法子。”上官透又琢磨了一阵子“如果你觉得方便我可以去跟林叔叔商量让你暂时待在谷里我先教你武功等你考虑清楚我……” 雪芝再听不下去迅回答道: “我很后悔。” “什么?” 他想说的她大概都知道。 他很温柔很体贴很懂得站在她的角度上想事情。她毕竟是他以前的妹子就算生了这样的“意外”也应该让她来做决定。等她考虑清楚就可以走人了。 “我说我很后悔昨天是我一时冲动。”雪芝急忙道“我现在就想回去请送我出谷。” “芝儿如果你心情不好这可以慢慢调和。但这个问题很重要你必须面对。” 雪芝抬头鼻子有些酸。 “我都说过我后悔了你要我怎样?” 上官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不喜欢!”雪芝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你让我出谷我不想看到你!” 上官透握紧双拳关节白。 “你还是休息几天毕竟昨天——” “闭嘴!”雪芝擦了擦眼泪把他狠狠从床上推下去“我现在就要走!不然以后等我出去我会告诉二爹爹让他杀了你!” 上官透寒声道: “好你说了算。” 千里寒风冬雪飘摇。 结冰的天星河旁干枯的紫荆大片大片连接成一幅萧索的画面。 雪芝和上官透一红一白一前一后快步行进在枯枝中。 每到拐角处上官透总是会在后面提点一声别的不再多说。雪芝在前面走着泪水风干在脸颊小刀子刮骨一般疼痛。 他们终于在月上谷的出口处停下。 前方不远处有小镇镇上炊烟四起人烟稀少。 “到这就可以了。”雪芝背对着上官透压低声音“我的马就在前面的小镇里。” “我送你过去。” “不用。” 上官透走过去拽住她的手往前走:“私人感情放一边安全最重要我送你过去。” 雪芝看着他牵着自己的手更加难过了。 从月上谷出口到小镇仿佛走了百年的时间。 最后他们找到马雪芝迅跨上马背戴好斗篷上的帽子往前走一段。 上官透连忙追上来抓住缰绳。 “芝儿是我对不起你。”上官透垂头苦笑道“浑水趟多了人心也变得不干净。我没想到你千里迢迢赶到月上谷(一路看网,)是因为想念我这个……哥哥。对不起。” 雪芝咬牙看着前方: “没事我走了。” “路上小心。” “我知道。” 上官透松手。 雪芝一扬马鞭重重挥下。 狂风乱雪中马儿蹄间三寻绝尘而去。 上官透看着雪芝的背影任凭呼啸的狂风鼓满自己的斗篷。 一片冰天雪地中火红色的身影像一团燃烧在冬季的火气焰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直到最后被寒风卷走雪水熄灭。 其实如果雪芝没有那么快说出不喜欢他他大概就会犯傻说一些很奇怪的话一些自己大概都会感到惊讶的话。 像是你暂时待在谷里我先教你武功等你考虑清楚再决定我们要不要成亲。 像是虽然我知道你在重火宫事务繁多但你可以考虑一下成亲以后一半时间在谷内一半时间回去只要你对我有意我相信没什么困难克服不了的。 像是……你闭关没有问题多少年我可以等的。 此时他却分外庆幸自己没有开口。 雪芝年纪还小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亲情。 她因为依恋自己从那么远的重火宫赶来。 而他……却玷污了她。 翌年兵器谱大会上上官透一直彷徨一直在寻觅重雪芝的身影。 雪芝却仿佛人间蒸了。 大会结束后一段时间他才从旁人口中得知重雪芝在冬季的时候就已入关并且短期内不打算出关。 重雪芝在上一次兵器谱上的失败以及两年内彻底的销声匿迹让她被所有人遗忘了两年。 68 春去秋来岁月匆匆。 两年后兵藏武库马入华山各大门派之间大门派与小门派之间却生着不易察觉的变动。 重火宫默不作声了两年。 月上谷却在两年前突然公布了所在公开招募弟子并以惊人的度扩张势力结盟大门派吞并控制小门派。上官透不再像以往那样神秘也不再只因怜香惜玉而与人交手。尽管如此他的桃色消息却从来没有停过。先是平湖春园的二园主何春落再是采莲峰的第二代帮主杜若香再是洛阳大盐商的女儿甚至峨眉的某美女弟子也没放过。但上官透以前的女人经常出自青楼尤其在洛阳一带这些女人中却没有一个和青楼扯上关系的。 有人说上官透对女人的口味朝令夕改或许这两年他对那些美艳的女子没了兴趣开始向大气豪放一型奔波也有人说他是利用和别人打交道的空子勾搭人但愣是没人说他利用女人倒也是罕见的例子。 上官透这经常被人用来形容幸运的三个字短短两年内变成了绝大多数人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对他崇拜至死和唾骂到底的。不过随着月上谷的变化上官透的变化也不小。以往有人说他是非他一定会以相当轻佻风趣的话反击但他现在似乎很忙除非人家用剑指着他的面门他一般不作任何回应。 又因为被他“横扫”的女人数量越来越多两年前重火宫的小姑娘少宫主和他的那点破事早已被人遗忘。 但让很多人感到古怪的是只要是美女只要江湖中人听过的名字都会被上官透扫过有一个备受瞩目的姑娘却和他八字都没打上一撇。 她就是灵剑山庄庄主的女儿雪燕教的林奉紫。 林奉紫还很小的时候便以乖巧和温柔出名。从**岁开始就有世家子弟上门提亲把林轩凤吓得不轻。待她过了十五追求者更是如同广布江湖俯拾皆是。敢到灵剑山庄提亲的绝对都是富家公子哥儿条件十分优越的列成清单都可以拖到地上。因为每个都特别好长辈们都替林奉紫着急。 开春的时候林奉紫才拒绝了丰城的宝贝儿子华山年轻有为的四弟子丰漠。这事也是给人议论了很久但林奉紫的追求者不减反增很多人甚至以“追到林奉紫”为评判一个男人是否有魅力的标准。 林奉紫这些年来是一日比一日漂亮儿时没长开的五官越柔和美丽桃花眼儿粉红腮笑起来更是如风如水让人不由自主联想到仙女下凡。所以林奉紫有一个外号叫做玉天仙。 自从重雪芝在英雄大会上挑战了林奉紫不少人拿她们俩做对比。但现在已经没人这么做了。 如今的林奉紫在江湖男人眼中是圣光笼罩的玉天仙是要永远被保护不能和凡人的女子动手的。 和凡人比较那更不可能。 不过这些都是重雪芝重出江湖之前的事。 重雪芝会这么快出关整个重火宫的人都没有猜到。 两年无数件完全一样的灰衣。 两年不曾沾染任何胭脂水粉金簪玉镯。 两年的生活除了武功秘笈招式心法挥剑禅坐面壁忍痛什么都不剩。 刚开始几个月雪芝一度觉得自己会疯死在重火宫后山;但到她完成任务出来的时候神态和心志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石破天惊的一夜。 重雪芝手中舞的只是一把普通的剑。 一把普通的锈剑。 但是楚微兰却亲眼看到她舞着剑以属于掌法的招式《月中取火》击碎了置于后山数百年的大石。 重雪芝比以前瘦了很多。 她将头高高盘起碎凌乱地落在面颊看上去有些憔悴但脸上更多的是求胜的姿态和完成重任的解脱。 仅两年时间她笔直地站在修炼室前方就几乎让四大护法都认不出来。 人很快聚集起来。 林宇凰和长老们也来了。 重雪芝依然穿着她万年不变的灰衣走近人群: “我今天出来是要告诉二爹爹他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全部完成了——但是不够远远不够!” 林宇凰也是遵守了重火宫规矩两年都没看到自己女儿。这会儿一看到她却长久没有说话。 众目睽睽之下宇文长老走出来道: “你觉得什么不够?” “什么都不够。我还要回去再练一段时间等差不多了再出来。” “你不用练了。” “为什么?” “重火宫有很多事需要你去做。” “可是没练好——” “武功跟知识一样是没有极限的。即便是莲宫主也无法走到极限。” 这时温孤长老看了一眼宇文长老低声道:“‘莲’宫主……?” 漆黑的夜幕无星无月。 重火宫的万点灯光隐隐照射上来映在重雪芝的脸上。 宇文长老放下拐杖慢慢朝雪芝跪下: “请宫主出关。” 刹那间所有在场的重火宫弟子包括四大护法也跟着跪下来: “请宫主出关!!” 69 重火宫再度崛起! 重雪芝继位宫主复出江湖! 中原武林将要再次天翻地覆! 或许是前几年天下太风平浪静重雪芝复出江湖的事才会闹得如此轰轰烈烈。 两年前重火宫冒出一个武功盖世的大护法已经让不少门派人心惶惶。但穆远在少林寺上崭露头角以后便又极少出现。表面雷声大雨点小的情形让不少人唏嘘却让大门派十分担心。 如今重雪芝闭关两年武功大有所成又有《莲神九式》在手不少门派已经到了提心吊胆的程度。 阴天雾气笼罩了整座嵩山。 山脚的炊烟四起却隐没于迷雾与满山桃花之下。 重火宫。 朝雪楼。 手中的茶水渐凉重雪芝却浑然不觉只静静地看着穆远地上的同盟敌对门派名单。 虽然换下了沾满灰尘的灰衣但她身上穿的还是很普通的青色布衣。衣服显然比她的身材大了不止一个号松松垮垮将她身材衬得像个晾衣的麻杆。头也不曾改过还是用布条把长往脑袋顶一缠刘海凌乱地散落在额心毫无层次可言。 林宇凰坐在雪芝的身边。 他对女人了解不多。但林轩凤曾经告诉过他这世界上没有不爱美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的女人。他听了以后只说废话如果不爱美那还是女人么。 此时此刻他的女儿却打扮成全天下女人都不会考虑的模样。 入关前的雪芝也不爱打扮但好歹衣服也是大红粉黄为主颇有少女的朝气。如今这一身真是让他彻底绝望。 虽说如此雪芝那张脸却让他一看再看。 他还数了数连穆远这种纯粹和尚心理的木头人都转眼看了她不下五次。 她的五官越来越像重莲气质却越来越不像。 林宇凰不想承认这种感觉但是他的女儿尤其是这样垂着头的时候真是越看越像个…… “和华山闹是什么时候生的事?”重雪芝抬头看了一眼穆远眼神严肃之极。林宇凰立刻有了抽自己一嘴巴的想法——芝儿还是芝儿这么可爱天真怎么可能会像他想的那样。 穆远愣了愣道:“有半年了。” 半年前平湖春园在傲天庄附近搭了个擂台类似于小型英雄大会不过参加者必须是团体得胜者可以挣不少银子。重火宫有一堆弟子参加了但是以私人名义。恰好华山四弟子也就是掌门儿子丰漠也参加了和重火宫的弟子打成了平手重火宫占上风。平湖春园不知道重火宫人的身份又不好得罪华山于是判定华山胜。输的人自然不服气报出重火宫的大名。平湖春园这下两面难做人直接把银子扔出来走路。华山人多势众抢了银子就跑。重火宫几个弟子回来告诉师兄妹们这事带人上前踢馆。原本都是弟子们自己的事不知如何就演变成了两个门派互相仇视甚至惊动了长老和掌门。两个门派商量过后决定让这些弟子过几天在傲天庄和丰漠再次比过再判定谁胜谁负银子归谁。 “时间还蛮长的。总得处理。”雪芝低低唔了一声“我带着他们去吧。” 雪芝随便扔下的一句话竟然又一次引起轩然大波。 多数人认为其实这并不是解决两派弟子矛盾这样简单的事。谁都知道华山是正派重火宫是邪派。华山尾随少林做事重雪芝又在少林寺兵器谱大会上摔了跟头。重雪芝才当宫主就出面和华山对立。其实重雪芝出面的真正目的是要击败华山间接向少林下挑战书。 出前几日惹出这事的一个弟子来找穆远小心翼翼地说:“大护法你去劝劝宫主这事不要闹大比较好其实……其实我们赢得也不很光彩。丰漠带的人都是废材实际上等于他一个人对我们一群……” 穆远看了他一眼继续检查宝剑:“你认为现在说还来得及么?” 与此同时重雪芝坐在朝雪楼里朝着朱砂尴尬地笑笑:“我还是第一次用这东西。” “宫主别笑此宝无人能敌。” 天下人都在等着看两大门派之间的对决。 70 四月少林寺兵器谱大会方结束。这一回拿下兵器榜前两位的依然是释炎和林轩凤。第三变成了月上谷的一品神月杖。不过很多人都没有弄明白为何上官透又一次打到一半就跑人。多数猜测是他不想面对林轩凤还有灵剑山庄。这样一来他被驱逐的原因便更加神鬼难测。也因为上官透不曾尝过败绩有人猜他实力比林轩凤甚至比释炎还强。 不过兵器谱大会的议论却因为重火宫和华山的对决被撂下。 傲天庄在洛阳南方是正统门派最喜欢聚集讨论比武的地方又因为富可敌国的玉面司徒小公子现在的司徒叔叔曾经砸过大笔银子在上面所以整一个庄园美轮美奂堪比皇宫。 原本主持人只是峨眉的一个大龄弟子但一听说重雪芝要去慈忍师太竟亲自赶去。 为了对决赶到傲天庄的人自然不止是重火宫和华山派的人。 人多到乎想像。 四月的傲天庄丁香花开得正艳雪白和淡紫连成一片将楼房和比武场掩得隐隐约约恍如仙境。整个庄园都散着春季的芬芳醉人的优雅。 丰城自然听说过重火宫最近的变动一大早就赶到了洛阳不过到场的时候还是象征性地晚了一些。 至于他的宝贝儿子丰漠则是早早地就抵达了庄园让人一再检查佩剑头冠。 他只记得近三年前的重火宫少宫主已经拿下英雄大会前三十并且能够接下慈忍师太数十招。虽然在天下人看来不过如此因为她是天下第一人的女儿。但和她同辈的人都知道这样练下去武林霸主这个头衔很可能会又一次被重火宫揽入囊中。 如今重雪芝年近二十会强到什么程度实在不可估量。 倘若自己打败了重火宫的弟子那么重雪芝务必会出手到时候如果败给这么个小女孩…… 丰漠握紧双拳对身边的小厮道:“你看看那剑有没有问题。” “公子这都是第八次了……” “第八次也一样。再看看。” 这时丰城低声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看着前方站成一片的弟子回头叹道:“我以为我够拽没料到重雪芝比我更拽。我故意晚来她居然到现在还没到。” 话音刚落便有登登马蹄声传来。 在场不少人都对雪芝的红衣白马印象深刻不少男人都觉得她分外帅气。所有人翘等待雪芝的到来。 丰漠立刻握住剑浑身紧绷地站起身。 丰城将他按下来。 “任从风浪起稳坐钓鱼船。就算重雪芝真出手还有你老子我在不是?” 但是骑马赶来的人却是报信的: “重火宫宫主到了!” 丰漠松了一口气。 河水涓涓环绕山庄流淌。丁香花白紫交错连在一起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仿佛天边的流云秀丽而淡雅。 这时辘辘而来的却是慢悠悠的马车不像比武倒像出游。 马车停在一片垂落的丁香花枝下。 仍是红衣红裙不过不再是棉绒的布料而是红云一般的丝绸。长乌黑一片顺着肩膀滑落直垂至腰际。 在场的人眼也不眨地盯着花枝下的人。尽管看不到脸但很多人都认定那不是重雪芝——重雪芝何时穿过裙子又何时有过这样婀娜的身姿? 然后长而美丽的手指伸出来轻轻拨开花枝。 花后的女子微微歪着头嘴角扬起似笑非笑凝望着前方。 雪白和淡紫的丁香花瓣随风落下飘扬洒满了整个庄园。 与此同时林宇凰在重火宫紧锁着眉扁嘴道:“小时候芝儿那双吊梢眼只让她更像个讨打的死丫头前几天我看她却怎么看怎么像狐狸精。有这种想法我还自责了半天。但等你一把她打扮出来我终于知道那不叫像那根本就是。” 朱砂笑道:“当初你不还说莲宫主是公狐狸精么。” “就是啊你看看莲还是个男人都这样了我的宝贝女儿啊……”林宇凰想了想又道“不过闺女真的好漂亮越看越漂亮。” “哈哈就是说么。宫主脾气暴躁暴躁的人都活得久。” “就像你么?” 朱砂额上青筋爆出微笑道:“我现在温柔了。” 傲天庄。 雪芝微垂着头慢慢走到丰城面前淡笑道: “见过丰掌门。” 丰城完全飞翔在另一个世界。直到身边有人推他他才赶忙道:“啊啊好雪宫主近来可好?” 雪芝轻轻掩嘴低笑出声:“很好掌门客气了。也不知道比武何时开始?” 这时所有人才回过神来——这是打算比武。 下一刻整个故事非常没有悬念地结束了。 “不比了不比了我儿子做事冲动就是他的错。这就算给了雪宫主一个人情。”丰城站起来击掌道“来人把银子搬来。” 丰漠就这样变成踏脚石被老爹踩过去。 “谢谢丰掌门有空我定会登门拜访。” 雪芝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没有留意到慈忍师太和丰城小妾的表情。她也从来不知道这样一句话竟然让她走上了万劫不复之路。 半个时辰后月上谷的人赶到雪芝已经走了。 三天过后林宇凰的乌鸦嘴又一次挥了功效。 华山掌门爱妾白曼曼向不少武林人士宣告重雪芝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勾引她丈夫还说要上门倒贴还说如果重雪芝能把那些不三不四的习惯收着点她可以大人有大量什么都不计较。 雪芝刚一听说这消息立刻砸碎了手中的茶杯: “有机会勾引一品透我都不要我去勾引丰大叔?!要死!”说罢把手中的肚兜扔到朱砂手里“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让我穿这个穿这个有什么用?难道真的去勾引大叔!” “不会不会我只是希望宫主能像个女人一点。穿了这个女人味散自如……” 71 在白曼曼放出这样的话以后那天去过的男人几乎都在帮着雪芝说话说明明是丰城让的银子为的是和重火宫打好关系重雪芝也不过是礼尚往来说要拜访华山派不见哪里有错。只是帮忙的越多白曼曼恨意越深。慈忍师太不像白曼曼那样愤怒但也摇头说重雪芝一年比一年不如。 于是原本女人们都不大待见的林奉紫一夜之间也变成了她们心中的圣女。 所以六月间圣女的十八岁生日也更加受到人们的关注。 林轩凤宠林奉紫谁都知道。不过很多人都不会猜到他为了给奉紫办寿宴几乎把全武林有点来头的人都请了筹备了四个多月砸下的银子足以买下三分之一个苏州城。 重雪芝自然也收到了请贴。 不过在听说奉紫寿宴的消息时雪芝根本没有心思考虑是否要去。 她人在洛阳这个传说中江湖包打听最多的地方。有的人专门出售江湖一手八卦价格公道便宜遇到经常照顾生意的还有八折优惠。雪芝原本只是当作娱乐让朱砂花了几十个铜板打听了一下灵剑山庄、少林寺、月上谷最近的事。一提到月上谷那小伙计的话就多了所以很自然的朱砂告诉了雪芝所有上官透的桃色消息。 雪芝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脑中回想起的是她离开月上谷那一夜生的事。 如果可以选择忘记这一段记忆雪芝一定奋不顾身毫不犹豫。 可惜事与愿违。 说不曾乱想是假的。 她以为自己带给上官透的不仅仅是温存或许还有一丝眷恋。 毕竟他抱着自己的时候不论是在耳边温柔的呢喃还是铭心的深入还是深情凝望她的双眸都让她觉得他在向自己传达着和别人不一样的东西。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这么多女人对上官透又爱又恨的原因。 倘若她不曾入关说不定早就缠着他要他一定要对自己坦白或者负责——这些行为和别的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负责?笑话! 这是没有能力的弱女子才会做的事而她不是。 雪芝庆幸自己走得很果决也庆幸自己没有提出这样令人作呕的要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求更庆幸自己没有跟着上官透对他死心塌地。 上官透的女人可以有无数个。但重雪芝天下只有一个。 心态稍微平和了些雪芝进入洛阳客栈。 她刚进去的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她不过她的心思却不在这里。 安置了弟子她叫上穆远回到客房。 “和银鞭门又是怎么一回事?”雪芝放下手中的清单抬头看向穆远。 “月上谷是一个威胁不过不难处理。宫主不用担心我会去办。” “我要知道具体内容。” 银鞭门近些年一直依附着重火宫不过重火宫处理事情实际非常保守正义和外面谣传的截然不同。银鞭门门主王者香前年嗜赌成瘾一下子亏掉了半个门派的银子。接着王者香迅找重火宫帮忙重火宫自然不理睬还停止补贴他们。王者香一时气急解除了两个门派之间的关系。但才离开没多久月上谷那边就带人把银鞭门败了个彻底控制了整个门派之后美名曰不会灭他们门可以保护他们还会借他们大笔银子只是利息有那么一点高。 为了还债银鞭门的弟子们加倍干活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去打擂台赚银子但相对之前的亏空实在是不足挂齿。月上谷这时又冒出来说我们可以卖兵器给你们让你们更好地赚钱还债我们也好两不相欠。 然后这个已经几乎展成一个城的大门派以上官透在皇城和洛阳张牙舞爪的实力和月上谷在江湖上的名气聘请了以韦一昴为的大量名铁匠疯狂打铁卖兵器狠狠地捞了一把油水。 这样下来银鞭门买了很多好兵器确实在江湖上地位提高了不少。只是花了不少钱自己赚得又少得可怜。欠着月上谷的债是越拖越多到最后王者香终于坚持不住早就现中了月上谷的圈套但后悔无用只好顶着快丢光的老脸跑来重火宫说上官透实都可以改名叫上官扒皮了再这样下去银鞭门肯定会被月上谷吞掉。 虽说银鞭门只是个二流门派但沦落给月上谷作地基也算是无限可悲。 雪芝听完挺无奈道:“月上谷的势力已经如此惊人了为何还要为难小门派?” “一个势力的神崛起一定是建立在压榨其他若干个小势力之上。”穆远站起来“不过宫主真不用担心银鞭门落魄到这个地步救之他们会感激涕零;无视之他们也不会造成什么威胁。” “你打算怎么救?替银鞭门还债然后换我们压榨他们?” “不是压榨是控制。虽然宫主可能不会赞同但这是对我们最好的方法。” “不会我很赞同。就照你说的去做。” 第二天穆远就派人去了月上谷。 几日过后那人回来通报上官透说要替银鞭门还债没问题但一定要让宫主亲自出马不然月上谷不认账。 72 雪芝一听说这个消息立刻打算拒绝说请上官谷主自便。琉璃说之前遇到类似情况很多门派都是这样放话包括武当。但真到穆远上阵了对方很快就会被摆平。 于是穆远跟着去了月上谷。 又过了几日穆远竟第一次与人谈判以失败告终。 雪芝说既然如此放任不管好了。 海棠说其实这样的事宫主可以去看看毕竟林宇凰是月上谷二谷主只是暂时回了重火宫两个门派关系应该是最容易融洽才是。海棠还谈了很多说上官透家世显赫月上谷实力强大和他们结盟绝对有利无弊。 雪芝默默听完以后只说了三个字:我不去。 既然雪芝不同意海棠也就不再多言。倒是琉璃比较八卦跑来问雪芝两年前闭关时我听朱砂说你是去见了上官公子怎么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 朱砂大嘴。雪芝特别想抽死她。 不过对于琉璃的回答雪芝也只是四个字带过:与你无关。 倒是这一回四大护法只去了两个并且带上了新一代两名见习护法烟荷和笙箫。为了防止护法们不认真培训徒弟重火宫长老在护法中挑选的惯例已经取消。待老护法年满四十或者成亲以后就会退位让徒弟上阵以后徒弟拿的银子将会自动送一部分给他们。护法之像海棠还比别人的银子多所以为了让自己以后有好日子过海棠挑了个年仅十五的烟荷当徒弟打算从小抓起。海棠是个兢兢业业的大女人可惜养出来的烟荷却是个满脑子粉色泡泡的小女孩。 一听琉璃问了雪芝烟荷就跑来问雪芝是否认识上官透他本人是不是像谣传中那样这么帅。雪芝听别人说他帅火气更大直接转身让人通知月上谷这事重火宫不管了。 两日过后黄昏。雪芝起身回重火宫。 人还没出客栈小二就跑来说天快黑了还是不要出城比较好城外很乱晚上都没人的。雪芝笑说洛阳晚上都会没人无稽之谈。带着重火宫的人就出去。 天色慢慢暗下来。 雪芝出了城门乘着马车一路往登封方向赶。然后她惊讶地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现路上确实没人。顿感怪异突然后面传来踏踏马蹄声。她还没来得及探头出去看出了什么状况马车就被狠狠撞了一下几乎翻倒。雪芝心情原本不好这一撞几乎要出去揍人。 但脑袋刚一伸出去另两人便骑着高大的黑马都一手攥着冰寒闪亮的飞刀高高举过头顶一手拽紧缰绳向前奋力奔驰。 度之快如闪电一瞬。 四把飞刀自两人手中甩出。 前面的马依然在奔跑人却跌下来了。 雪芝快探出头对外面骑马的穆远道:“生什么事了?” “前面的人是银鞭门的执法后面两人是月上谷的汉将和世绝。” “月上谷?他们在追杀银鞭门的人?” “是。”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 “宫主不打算去这些事还是少知道好。这几天月上谷都在银鞭门清理门户上面的人都打算卷钱出逃被月上谷的人抓住几乎一天干掉一个。所以一到晚上这一块都没人敢出来。” “怎么会这样?”雪芝喃喃道“上官透不是这种人。” “他不是这种人他只是饲养这种人的主子。” “……载我去月上谷吧。” 73 快马加鞭赶向月上谷重雪芝和穆远聊了一会儿才算知道上官透这两年其实比较倒霉。月上谷的弟子有放出风声上官透被喜欢的女人狠狠甩了再没心情寻花问柳把整个心思都放在管理和展门派上。 只是真正入了江湖就没可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尤其是像上官透这样又出名背景又惊人和他打交道的是什么人都有。 月上谷强大了上官透混出来了京师的大哥嫂子却成了替死鬼。 一年前上官透不知道得罪了某个门派的小弟子但那人是在洛阳也是相当有来头的子弟只是没有他这么弹。对方看灭不掉他就跑到长安安了个炸药把上官透大哥的府给炸成了废墟。虽然上官透大哥只是个五品文官但好歹也是国师的儿子一品透的大哥这事理所当然闹得天翻地覆。 上官透听说以后半个月便查出下手的人原来那人住在大都老爹是大都附近的一个县令不足挂齿但叔叔是洛阳的太守。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人会这么恨他主要是因为他吞并了这人的门派他们门派老大这人的偶像一时想不通自挂了。这人又无法接近国师府只好拿上官透哥哥嫂子开刀还带着门派里不少人到处说上官透的坏话一遇到月上谷的男人就杀女的就轮。 上官透派人做了两包炸弹一大一小小的放在这些个人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住的门口前轻轻一炸。他们全部跑过来看的时候再把大的那个引爆。 接下来只剩得满世界的红通通真血腥。 事后上官透似乎有些失去了控制竟然让手下光天化日之下杀入了洛阳官府弄死了几个人不过没有成功消灭对侄子杀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太守。 从那以后上官透的性格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但真正下手做的事却比他小时候还张扬几百倍。 从那以后再恨上官透的人都不敢卖命惹他。 吃了那次教训以后上官透弄来一堆相当要命的人。其中有两个如今已经闻名天下。 一个叫汉将是上官透从京城的监狱里赎出来的杀人犯二十七岁已经被关了十年他就在监狱里都弄出不少条人命。有传闻说他是被刑部尚书弄进去以毒攻毒用的。上官透要把他弄出来时不少人都问他是不是疯了。这人是个终极朝廷重犯就上官透去赎他都花了不少功夫。汉将入狱前有过很多女人但女人对他来说一直是工具除了满足**以外没有一点作用。所以在他看来打女人也只是修理工具那样简单有理。 汉将是一个凶强好斗到极点的人。刚从大牢出来没多久一个马车开过溅的泥就沾到了上官透的裤子上。长安可是全天下藏龙卧虎最多的地方汉将甚至还没有吃到一口牢外的饭便把马车拦下。车主下来汉将二话不说一拳打去跟演戏似的夸张那人当场倒地休克。后来官兵来了把他和上官透和其他人抓回衙门。隔了几个时辰等那伤员醒了问他是谁打的那人一直指着上官透。才知道他已经认不出谁是谁了。 另一个叫世绝这是个真正的十七岁少年。不过两百斤的体重外加彪悍的身高和身宽以及完全没有良知的黑心冷血没人会把他和少年二字联想到一起。世绝爱财如命六亲不认。他当时还在某个小门派当老大上官透一说跟着我有银子赚居然连解散大家各自保重这样的话都没说直接跟着上官透跑了。有人偷偷说他不该叫世绝应该叫死抠。他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但只要给他银子他可以把一个人从南海追杀到苏州。据说他母亲找他借三十两银子他拒绝。但上官透出去玩银子用光了找他要他立刻掏出三百两。 汉将和世绝两人差别很大不过有三个共同点:一杀人不眨眼下手残忍;二冷血冷面对上官透却如犬一般死忠;三身材都很彪悍。他们三人站在一块儿拥有完美身材高个子的上官透是最瘦小的一个。 上官透时常摇着扇子说话温柔风趣如同别人所说外表和行为都是十足的贵公子。 深谙江湖的人却说汉将和世绝那样的人就像藏獒凶残可怕只认一个主人却永远当不了老大。 真正的老大永远都是笑容可掬的。下起手来却比藏獒们狠上千倍。 雪芝一直以为自己闭关后苦苦修炼两年出关后一定可以轻而易举拿下上官透。 但她似乎错了。 真正的江湖并不是武功高者便可称王称霸的。 74 而且在听说上官透这些事以后她竟觉得有些难过。但也只有一会儿她就现妇人之仁差点又一次害了自己立刻回神人已经到了月上谷入口。 因为两年内人数的暴增月上谷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地大人稀反倒像是个世家一样热闹非凡。如果不是里面的人有手握兵器的这紫荆满岛清河环绕的月上谷看去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从正南方的入口进去向人通报。一炷香过后便有人前来说谷主请宾客进去。 紫荆繁艳红药深开。 雪芝带领所有弟子走过长长的桥梁。 河中轻舟重重舟中的人一致向桥上的人行注目礼。 中央镇星岛。 除了周围多了不少紫荆楼房扩建了些许没有太大改变。从这里还可以看到东南方向的岁星岛以及岛上最精致的建筑上官透的寝房。密密层层的花丛中树影下一个石桌三个石凳还有草坪上的石子小路楼阁上的“青神楼”三字都还是和两年前一样…… 想要退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但站在门外已经可以看到正厅中的身影。如此熟悉又如此令人害怕。 雪芝突然现要坦然面对过去原来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 上官透原本笑着和旁边的汉将说话却也在瞥眼的时候看到了她。 跨入门槛脸上带着不自然微笑的重雪芝竟让他有些认不出来。 曾经受到重雪芝的打击不小而且对她从宠爱到动心到愧疚上官透良心受到谴责了两年毕竟他基本上不会碰这种纯情的小女孩。重雪芝闭关后上官透在和女人相处方面谨慎了很多很多江湖传言也不过是以前留下的话柄。细细想一想这两年他真正碰过的女人两只手竟都数得完。让他远离花丛重归正业的是重雪芝没错但两年过去他又阅人无数若说还对那个曾考虑要娶进门的小女孩念念不忘或是有当年的漏*点那肯定是假话。 原本他是打算重新挽回兄妹关系对重雪芝多加照顾弥补一下当年的过错。 但是这一刻他想要说什么打算露出怎样的笑容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连汉将那样良心被狼叼的男人双眼都无法控制地长在了重雪芝身上。 雪芝站在深红镶花的地毯上不敢直视上官透一时竟有些无助。 不管现在她有多厉害江湖上的人如何称赞她拥有惊世的美艳她被上官透占有过的事实自己极为重视的第一次交给眼前这个人的事实……永远无法磨灭。 但这些都不是理由。 她知道自己很紧张也在尽量掩埋内心深处的感觉。但是还是在感到惋惜。自己曾经缠着上官透撒娇赖皮地叫他昭君姐姐他只要不在就会觉得时间难熬的日子真的已经一去不复返。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太过冲动或许他们感情还是一如以往。即便只是兄妹即便没有拥抱和亲吻即便还要继续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偷偷下来心酸很久……她最起码可以留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雪芝又有狠狠打自己一顿的想法。 那些奉紫之流才应该有的小女儿情节她怎么可以有? 雪芝立刻抬头朝着上官透微微一笑: “上官谷主前几日没有立即赶来实在对不住。不知道现在再谈银鞭门的事是否还来得及?” 上官透有些失神。 “嗯。” “我们想替银鞭门还债不知谷主意下如何?” “嗯。” 雪芝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看了看穆远。 穆远点点头。 雪芝又道:“既然如此我银子也带来了。请谷主过目。”说罢击掌让底下的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 箱子刚一打开里面白花花的元宝闪闪亮让在场很多人都禁不住眯上眼睛。而站在上官透另一边的世绝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上官透让人来清点了数量然后朝雪芝点点头: “没错的。” “请谷主开个收条。” 上官透又迅开了收条。 事情办得相当顺利顺利到雪芝都有些不敢相信。但一想到上官透会这么干脆多半是出自于对她的愧疚。一想到这里再一想那一夜的缠绵雪芝更加窘迫气愤拿了收据就走。 “请留步。” 雪芝不耐烦地回头:“请问上官谷主还有什么指教?” “我还有事想说一下因为比较私人所以请宫主禀退左右。” “我想上官谷主一定没有太重要的事。告辞。” 重火宫的人出去了。 上官透看了一边双眼直的世绝道:“留下重雪芝这些都是你的。” 世绝话都没说就直接往外冲。 “慢着。”待他回头上官透又道“重火宫实力你是知道的今天穆远也在硬碰硬对自己没有好处。” “明白。” 75 重火宫一行人刚走到月上谷门口烟荷就长叹一声:“美女办事果然就是比臭男人快得多啊。” 雪芝一直没有说话。 这时她知道自己早出来是对的。在那里多待一刻她会爆的可能性就越大。 海棠道:“宫主我知道这样要求不对……但我看上官透对你百般谦让其实和他处好关系不是难事。” “以后谁再在我面前提到这个名字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海棠又一次碰钉子终于闭嘴。 在大家都要出去的时候一个无比高大强壮的人影突然蹿到他们身后。雪芝正准备防御穆远已经闪到她面前长剑出鞘指向那人的咽喉。 世绝看看穆远的剑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重火宫的大护法果然身手了得。” “过奖。” 尽管如此剑还是抵着他的喉咙。 “我是奉谷主之命来和雪宫主说一点事情的。” 穆远这才放下宝剑。 “雪宫主重出江湖却招来不好听的名声也不知是福是祸。拥有狐狸精的外貌是好事但做了狐狸精做的事尤其是对一个年轻姑娘来说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我时间不多请开门见山说话。” “好吧雪宫主如果不希望名声太臭最好还是乖乖留下来去我们谷主的房里走一趟不然我这三寸不烂之舌恐怕会说到雪宫主生不如死后悔出生在这世界上。” “你……!”雪芝指着他怒道“威胁我没有用!” “我不威胁我这就走。” 虽说如此没过多久雪芝如了上官透的愿去了青神楼。 上官透不在客厅。 雪芝看着那挂了珠帘的卧房心中更加焦躁于是在门口等待。但很快上官透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 “芝儿进来吧。” 雪芝怒气冲冲地杀进去大声道: “你这卑鄙无耻的小人!” 上官透站在窗旁欣赏着才表好的水墨画一听到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她的声音立刻笑着回头:“还是没变。” “竟然拿这种事来威胁我恶心!” 上官透脸上依然挂着雷打不动的微笑: “我何时威胁过你了?” “你让你手下来说那些话……简直太卑鄙了!” “我没让他说任何话我只让他留下你。”上官透想了想往前走两步“他说什么了?” 雪芝微微胀红了脸: “什么都没说!你让他闭嘴就是我走了!” 刚转身上官透就以他更加变态的身法闪到她面前:“先不要走。” 雪芝充满恨意地看他一眼打算离开。谁知她左走一步上官透就往左挡一下右走一步他又往右挡一下。到最后她实在走不掉两拳打在上官透的胸前。上官透却单手握住她的双手笑道: “你恨我。” 眼前的人还是当初那个上官透脸上还是挂着稳操胜券的自信与笑容却完全不一样了。 原来岁月和经历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 上官透已经不会像当初那样把她当成至宝来宠溺来疼爱。 “我只是讨厌你。”她手腕不断挣扎咬紧牙关道“恨还说不上。” “如果当初我不是那么感情用事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上官透声音放得十分轻柔“看这就是当初我们一夜温存的地方也是你把自己交给我的地方。” 雪芝的脸色渐渐白。 “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当初我的芝儿可是敞开身体迎接我的怎么到了今天就这般绝情?”上官透转过头用下巴指了指后背“第二天我背上可是被你抓得伤痕累累你居然还可以跑得那么快。难道就不疼么?” 雪芝嘴唇无法遏制地颤抖: “你住嘴!” “第一次都会疼的不过之后的欢乐你还一点都没体会到。”上官透慢慢垂下头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要不要现在我们再试一次?” “恶心!!” “你觉得恶心?恶心为什么还要做?”上官透冷声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被我骗了更不要说对我是兄妹之情。当时我是被你诓糊涂了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后来我去问人没有哪个人说你的举止像是在对一个兄长。” 每一句话都一针见血直击要害。此时此刻雪芝自内心讨厌他对自己说话的态度。 像是被剥光一样尴尬她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在上官透的手背上。 以前他分明都是很温柔的。 “不是说不喜欢我么那现在你哭什么?” “喜不喜欢对你来说都不重要。”雪芝哽咽道“我知道上官公子魅力非凡喜欢你的女人很多很多……放过一个重雪芝不是那么难的。” “为什么?” “我想早日忘记那一段不愉快的过去早日和真心爱自己的人成亲。看在我曾经对你那么好的份上请不要再找我了。” 上官透微微蹙眉苦笑道: “……连一次机会都不给我么?” “对不起。”雪芝挣脱开屈屈膝转身走了。 76 雪芝好不容易从月上谷撤离一看到重火宫不少人想问又不敢问的神情更加不高兴。 在少林寺西南方向几十里外的客栈住下雪芝也一直没有说话。 一人向隅一堂不欢。大家都沉着脸用膳待雪芝入房以后都没人敢去打扰她。躺下后一夜十起心烦意乱下雪芝只好一个人到客栈外面走走。 清风明月花香寂寂。 少室山在不远处山间透着稀疏的灯火。 雪芝心中其实明白自己并不是个闲人。小门派之间的事永远解决不完要争夺回兵器谱的排名英雄大会上一定要有人出头这些目标一达到恐怕更多的事又来了。 她知道自己需要调整心态。 “忘记上官透。”她捂着脸低声道“什么都不要想了专心习武忘记上官透……什么都不要想了。” 这时客栈转角处有女子阴恻恻地冒出一句话: “情一字原本就是江湖人士的死穴。雪宫主如此痴情恐怕难成大器哦。” 雪芝愕然抬头。 自己竟然如此不小心有人跟着都没现。 那女子慢慢走出来:“女人啊总是那么矛盾。都想跟着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在一起都想得到虚荣感和安全感却总是拿不下安不了心。” “说得你好像就不是女人。”雪芝站起来也渐渐看清了那人的身影。 原来又是满非月。 她刚一站住脚身后一帮妖男又跟怪物似的蹿出来男不男女不女在大黑夜看去也是十分可怕。 “我当然不是女人。小女孩罢了。”满非月轻轻抚摸脸颊“不过我却有世界上最忠于我的男人们。” 妖男们又围着她按摩揉背擦汗还纷纷点头无比殷勤。其中一个正在给她捶背的帅小伙道:“圣母今天也累了早点把这人给消灭了也好休息。” 然后又有人接道:“别让圣母认真做事。别的人头最少都是五百两一个这个还不止这个价钱呢。” 又有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话说得没错这年头人越杀越少。我们生意红火是好事但该杀的都杀光了我们人还越来越多剩下的事就只有收钱让别人捅自己。划不来。圣母啊干脆涨个价算了。” 雪芝一听到这声音仔细看了看那人。 果然是丰涉。他的头右侧还是绑了几根小辫子两年过去除了长相更讨人喜欢说话更让人讨厌腰间葫芦更大以外基本没变什么。 见满非月没有回话丰涉又道: “毒药毒蛊做得好不能当饭吃脸蛋长得好看也不能当银票使啊。我们要求也不高日图三餐夜图一宿你总不能把我们都卖到窑子里去。” 满非月完全无视他:“我们今天不是来杀人的。昭君说这妮子不肯去月上谷让我们来劫她。谁要不小心把她给毒死了我让你们死得难看。” 雪芝哭笑不得:“你们什么病?我已经去见过他才从月上谷出来。” “我才不管你去了哪里收了钱我们就要照做。”满非月打了个响指“给我上绑了她。” 话音刚落那一帮妖男就人手一根长棍七零八落地冲过来。 雪芝一个纵身所有人扑了个空。 他们很快恢复备战状态列成整齐的一排将雪芝包围其中。 雪芝手指强劲一扣两掌左右击去瞬间击倒两个人。那两人躺在地上一脸迷茫再站不起来。 “朱火酥麻掌?”棍子在手中转一圈丰涉眯着眼睛“这不是重火宫的招式么?” “重火宫人自然使重火宫掌法!”雪芝说完一掌击中丰涉胸口。 丰涉应声倒下还一边道:“哇原来你是重火宫人!好厉害!” 这时其他人又高吼着冲过来雪芝夺走一个人手中的长棍猛然跃起在空中进行了后空翻倒挂在房梁上簌簌几棍敲在那些人头上。 “无仙经月功!”丰涉躺在地上斜着眼睛看雪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非图文的无仙经月功!太帅了!女人加油!”话音刚落满非月一棍敲在丰涉头上。 很快在场只剩两个人了。 雪芝将长棍往空中一甩在长棍凌空的时候两掌击在其中一人的腰部抬腿踢去又一跃接棍连续而快在他头上敲了数十次。又一次将长棍扔入空中撇了那人的双手在背后交叉接棍将长棍插入双臂。那人的两条胳膊就像上了锁一样再解不开。 “混、月、剑、第、九、重!”丰涉眼冒精光无比崇拜地看着雪芝“一睹此剑顶重是我一生的追求!但是最后一击应该是捅了他才对为什么不捅了他?如果用剑的话一定是鲜血狂飙身分家可惜了!” 满非月怔怔地看着雪芝已经没有精力去打丰涉。 雪芝手中没了武器但依然转过身朝最后一个人做出备战状态。 那人丢盔卸甲逃到满非月身后。 雪芝淡淡一笑拱手道: “承让。 77 满非月咂嘴道:“真想不到你武功进步竟然这么快。也是听说你最近厉害起来了。” “听说你这么多年从来没厉害过。” 满非月面有怒色:“既然如此还请雪宫主赐教了!”说罢动作强硬地脱掉自己外套。 雪芝冲过去拖住丰涉掐了他的脖子:“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 满非月却笑了。 “你武功虽高却不会杀人。省省吧。” “你不信我?”雪芝手下加了力。 丰涉唤道:“痛啊!” “反正全天下美男子多的是杀了我再去找一个便是。”满非月挥挥手“你动手吧。不过杀了他还是要和我交手的。” “要动她先打过我再说。”穆远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雪芝还未回头穆远便敏捷地落在她面前然后站起来手握长剑以剑指地。 满非月一见穆远脸上有了慌乱之色再看看抱头鼠窜的妖男们怒道:“你们都带种!”然后回头对雪芝穆远道:“若不是上官透不让用毒你们都死了!这次你损我的我一定会加倍还来!” 雪芝道:“不必还了我送你的。” 满非月恶狠狠地看了她一眼转身迅消失在夜色中。 “圣母!喂喂喂喂圣母!你不要我了?!”丰涉在后面提高音量喊道。喊着喊着渐渐无力想回头看雪芝但被她掐着脖子不敢动只好憋着声音道“女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不会是海棠吧!不对年纪这么小……难道是重雪芝?也不对都说重雪芝是个狐狸精专门勾引男人武功不好——哎哟哟痛啊。” “你再说一句我真掐死你!” “难道你真是重雪芝?”丰涉也不管她是否会掐死自己立马转过头看雪芝“天真的是狐狸精啊……等等我好像见过你。但是是在哪呢……” “宫主请回去休息吧这个人我来办就好。” 雪芝嗯了一声放开丰涉:“麻烦穆远哥了。” 雪芝不知道这个不经意抓来的“人质”竟然就这样缠上了自己还成为了个尽会讨野火的拖油瓶。 次日客房中。 雪芝与重火宫的人商量着去林奉紫寿宴的事决定让朱砂带头去花钱定做一条鞭子作为贺礼。大家正琢磨着何时出去灵剑山庄一个阴沉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飘来: “灵剑山庄……那庄主的女儿可是一个妙人儿。” 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回头看到丰涉靠着门皮肤好得可以拧出水来笑得却不伦不类。 雪芝道:“你怎么还没走?” 丰涉指了指穆远:“是他不让我走的。” 穆远道:“我以为宫主留他还有用。” “不用了。你走吧。” “这不成。”丰涉往里面走两步眯起眼睛“我现在已经接受事实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当了你们的人质你们就不能赶我走。我只有到灵剑山庄才能和我们的圣母会面从这里到山庄还是有那么一点远的你们得负责挟持我。” 所有人都在茫然。 琉璃道:“宫主说你可以走了。” “我不走。” “你不走我杀了你。” “你杀便是。我就不走。” “你不怕死?” “混鸿灵观的从来没想过要长命百岁。美食美女我都有过夫复何求?” “你这人真是——” “罢了。让他跟着也没什么。”雪芝摆摆手“丰涉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我们却没银子养你。” “挟持人质居然不掏腰包抠门。”丰涉长叹一声“我说雪宫主看你也就二十**怎么说话跟个大娘似的?” 雪芝怒道:“给我滚出去!” 丰涉笑盈盈地蹿出去了。 琉璃道:“这丰涉是盲肠不割掉早晚会炎捣乱重火宫的。” 雪芝道:“没事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蛋。” 一帮人决定先让人通知重火宫然后往苏州赶再和其他人在那里会合。刚派人出去雪芝等人还在收拾东西便听到楼下有人传来一群人惶恐的尖叫声。 雪芝立即跑出去只见一群人围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 跳到一楼好容易挤进人群却又一次看到了恶心的东西。 一个人躺在地上口吐白沫七孔流血脸上冒着五颜六色的泡。 雪芝捂住嘴冲出客栈转身一阵干呕。却有人伸手拍拍她的肩无比温柔地说:“芝芝很难受吗?不要难受了哦。” 雪芝抬头对准丰涉那张白净的脸就是一巴掌: “你简直没有一点人性!!”语毕又是一巴掌。 丰涉给她带着浑厚内力的耳光打得头昏眼花脸上很快就肿起来: “为什么要打我?” “为什么打你?你杀人了!” “那人连歌妓的豆腐都要吃死一个有什么关系?” “你——若是这样给他点教训不就得了?为什么要杀人还用这么残忍的方法?!” “芝芝不要这么激动。”丰涉捂住两边肿肿的脸两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如果我会盖世奇功我也会用很帅的方法。” “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的话?!” 丰涉点点头凑近了一些眼睛虚起来惊讶道:“原来你这么漂亮!妈的我真想把圣母宰了!要不是我六岁的时候眼睛给她用毒熏得半瞎也不会在偷到春宫图时看不清更不会到现在才看清楚芝芝美丽的面容!” 78 “满非月为什么要熏你眼睛?” “我不小心把她新养的毒蛊给弄死了。” “然后?” “所以她就熏了我呀。” “你六岁的时候就在满非月身边了?” “我好像自出生起就跟着她混哦。” 这个时候一个健壮的男子冲出来气得脸红脖子粗:“是你杀了我小弟?” 丰涉道:“我没想杀他的。只是看他喝的汤太油腻给他加一点清淡的蔬菜没料到他火气太重救不活了。” “你下了什么?” “当然是钩吻啦。” 那男子虎目圆瞪咬牙切齿扔出三个字:“你娘的。” “我娘早死了到下面去找她吧。”丰涉笑道“喝点钩吻汤?” “鸿灵观的人都不得好死!”那男子终于愤然而去。 丰涉哼笑了一声回头继续看雪芝:“芝芝我从来不敢相信这天下会有姑娘像你这样的武功又高容貌又倾城。像你这么完美的女孩恐怕全天下男人都在抢着要吧?” “你怎么会从小就跟着满非月?” “听圣母说我老爹在江湖上惹了事人家找到了我老娘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把她杀了以后觉得不解恨就把我的手脚筋都挑断了。我爹看我已经成了个废人就把我扔掉。后来圣母见我好看把我带走所以我就在鸿灵观长大。” “你被挑过手脚筋?你现在看上去挺健康的。” “哦我听别人说的她在我的骨里种了蛊那些蛊头尾都有小钩连在一起可以替代手脚筋。它们也靠吸食骨髓维持生命——唉你别露出那种表情吸不了多少我还年轻骨髓再生度快够它们吸很多年。” “那到老了以后呢?” “我怎么知道。” 雪芝脸都扭起来了:“怎么会有这么残忍又恶心的事?” “芝芝我都没觉得恶心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 “你父亲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把你扔掉?” “我当时已经是废人了啊他为什么不把我扔掉?”丰涉一脸莫名和不解“不知道你怎么做宫主的还没你下面那些护法聪明。” 雪芝顿时才明白原来一山还有一山高比她倒霉的人多了去。这丰涉也就十来岁的年纪说着这些惨绝人寰的事竟然面不改色满非月调教出来的孩子果然没一个正常的。 没过多久重火宫的人都出来了。雪芝一脸正色告诉丰涉他不能再跟着他们。丰涉一句话就让雪芝又一次妥协:“我没钱唯一的赚钱方法就是卖钩吻汤。” 一路上出现了不少事件。 雪芝经常回想起自己二爹爹。林宇凰十来岁的时候也喜欢害人但从来不要人命。他可以把一个杀猪的玩到出家一个□犯玩到挥刀自宫。林宇凰让个人生不如死丰涉是直接让这人消失了真干净。有很多次琉璃都打算一刀灭了这臭小子但穆远却总是阻止他说他确实不杀好人而且也没有必要得罪满非月。然后雪芝一声令下一群人把他打得半死。 但是打就能让丰涉停止杀人?有没有见过不游泳的鱼? 事件持续进行。 六月初苏州。 雪芝在苏州和朱砂、砗磲以及另外两个新任护法云辉、瑶空等人会面。自从雪芝重出江湖重火宫的人开始行动也是分外有面子。 苏州多年来都是一个样朱户万家满城风絮行舟三百六桥下。 只是几乎有点名气的门派都来了人参加奉紫的寿宴。关于奉紫的好话别的地方加起来估计都没有江南一带多。 两岸灯笼高挂水榭楼台。 在这座城中并没有住过太久雪芝连通往酒楼的路是哪条都不知道。 但是那一年的泰伯庙会庙会中不少彩灯的模样满街五花八门的面具街上一些甜甜香香的小吃……还有拥挤的人潮中一直小心护着自己的臂膀却是如何努力去忘记都再难抹去。 那时她总有一种错觉。 好像自己永远会穿着红色的棉袄拿着小风车挽着昭君姐姐的手一直顺着人潮往前走一直一直走……好像永远都长不大永远是个小丫头。 79 穆远早已提前在仙山英州让人订好了房雪芝却态度强硬说要换到别处去。无奈这个时候所有客栈都满了人不睡仙山英州就只有睡大街。雪芝愣是找到了一个小破客栈住下说重火宫后山那种地方我都能待还有什么地方不能待。 她也终于现丰涉说要在苏州和满非月会面只是借口。他还是打算赖着她。雪芝压抑着火气把他留在客栈让他不准闹事。 几日过后便是林奉紫的寿宴。 雪芝起来得很早。 雪燕教的玉天仙重火宫的狐狸精。这两个名字雪芝都无比讨厌但拿她们来比的人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不少男子扬言要把她们都娶进门的。雪芝不知道奉紫是什么反应但她每次听见都会出手揍人。 对于林奉紫雪芝一直都说不上是什么感觉。两个人被人比多了多少会有些敏感。而且曾经和灵剑山庄结下的梁子是很多人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确实灵剑山庄请她们来没有错但既然来了就得小心。 树大招风这个节骨眼儿上就是灵剑山庄的狗便秘也会赖到她头上。 所以即便她非常非常想把自己打扮成个妖精花枝招展风情万种地去灵剑山庄转一圈出一口恶气但为了自己和重火宫她不能这么做。 前几日和烟荷、朱砂二人血洗苏州。三个女人用很少的银子买了很多的衣服买回去以后雪芝却一次都没穿过。旧衣几乎都是分不出性别的武衣中间夹了一堆朱砂买来的艳丽花裙。雪芝每次一穿那些都跟一青楼头牌花魁似的相当惹人注目。 这会儿她挑了前几日市场上买的领口袖口带绒毛的白色丝衣散着在侧歪歪地别了一团雪白的绒毛挂上两颗珍珠耳环。然后勾了勾眉含了含胭脂膏子体面而不花哨。 之后便无视可怜兮兮的丰涉嘱咐人带上佩剑出门。 雇了马车雪芝、穆远、烟荷还有琉璃坐一辆。烟荷掀开帘子四处打量喋喋不休: “人家都说苏州美女多我怎么一个都没看到?” 穆远道:“看多了宫主你当然再找不到美女了。” 雪芝却惊讶地抬眼看穆远:“穆远哥很少听你赞扬我。” “我没有赞扬你只是在说事实。”穆远叹了一声“你这样下去叫我们怎么放心感觉谁都会骗你。” “大护法你说话好肉麻。”烟荷皱皱脸又一脸神往地看着他“不过听了真的舒服……” 琉璃弹了弹她的脑袋:“又不是夸你你激动什么?” 很快马车到了灵剑山庄下。 从下往上看到处都是上下阶梯或者留下来互贺的人。 车夫掀开帘子雪芝垂头走下马车。 接下来奇异的景象生了。 所有的人的眼不论男女都像是铁块。雪芝像是握着巨大的磁铁一般一路往上走吸了一路人的眼。 烟荷跟着另外三小护法轻声说:“感觉好可怕。” 笙箫用手肘碰了碰她:“没见过世面是不是?别给咱重火宫丢人。” 朱砂回头道:“除了莲宫主恐怕也就宫主能做到这份上了。不过莲宫主那叫风华绝代宫主是美艳惊世。” 琉璃道:“朱砂你不小了……” 到灵剑山庄正厅外面雪芝便看到了里面最打眼的林奉紫。 她这一日打扮得真的是分外华贵:一身淡金的长裙缀着细绣白花乌盘在脑后斜下的刘海上是玛瑙金冠两条金缎从冠旁落下衬着大红宝石金坠子外加画龙点睛的一颗美人痣《》整个人显得无比贵气又娇媚。不要说是庄主女儿就说是公主都没有人会怀疑。 看到她此时的模样雪芝几乎都要忘记了她小时哭哭啼啼的撒娇相。 但无论如何这位美人从小到大都是众人的焦点。 雪芝以为自己会十分嫉恨但错了。 她竟觉得有一些寂寞。 其实在阶梯上被人看着还好反正很快就走过了。 进入灵剑山庄正厅的时候连雪芝本人都有种抵不住的压力。 她刚一迈进去正在人群最里面的林轩凤便第一个看到她。然后他说到一半的话似乎也给忘了直直地看着雪芝。 客人自然随着主人目光走。 于是仅是眨眼的瞬间整个正厅的人都看向雪芝包括林轩凤身边的林奉紫。 灵剑山庄中茉莉灼灼绽放纯白胜雪。 除了及腰的长漆黑如夜雪芝也一身雪白。也正因为打扮素雅别人再无心留意她身上抢眼的饰或是衣物。脸和身段恰恰成为了最抢眼的地方。 不少人都不由自主联想起了四个字:天山雪狐。 这一次的雪芝比一身艳红出现在傲天庄时还要命。 只有朱砂低声道:“宫主想要低调一点好像适得其反了……” 一听到朱砂说的话雪芝还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嘴角带着不自然的笑容踩着大红毯子走到林轩凤面前笑道: “林叔叔多年不见您老人家可安好?” “雪芝。”林轩凤惊喜道“果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姐姐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来。”林奉紫眨眨眼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次“看看人家都说我们是武林中最漂亮的姐妹花果然是真的。” 雪芝再看看林轩凤脸不受控制地抽了一下。 林轩凤……又把江湖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传闻给美化成什么样了? 80 一阵寒暄过后有人通报新客人到了。林轩凤道:“雪芝你和奉紫也很久没见了。你们先去那边聊聊我去接人一会儿再来。” 雪芝冷静下来看看他。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客观说还很英俊。 但是再回头看奉紫。那双亮晶晶的眼还有那颗长到了眉心变成红色的媒婆痣还是如此令人讨厌。 雪芝心不甘情不愿地被奉紫拖到桌旁。奉紫笑道:“姐姐你最近在江湖上的事我全部都有听说。” 雪芝看看她干笑着点头。 ——都不是什么好事难怪她笑这么开心。 “人家都说你是狐狸精。”奉紫握紧雪芝的手异常兴奋道“你知道么狐狸精是一个女人的最高境界。还有人说像你这样的狐狸精要一千年才能修出一个!姐姐我真以你为荣!” 很少有人看到温柔的奉紫笑得如此灿烂。大家都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雪芝非常不自在。 这些话就算是从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朱砂口中说出都非常别扭。最讨厌的人这样说自己雪芝没法不乱想。忍了很久才忍住没问她怎么都十八了还跟个白痴似的。 “还有人说你跟莲宫主长得特别像。除去我爹爹我最崇拜的人就是他和林叔叔。可惜这辈子都无缘见他一次但如今看到你我就知道他一定一定很完美。” 雪芝脑门上青筋乱跳一张漂亮的脸瞬间变得搞笑。 奉紫这没良心的东西——是谁生了你你小时候最黏谁你全部忘记了! 林奉紫叹了一声又笑道:“不过小的时候林叔叔照顾过我我还记得。因为他后来来看过我还有这个。”说罢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只有一只眼睛不过还是气宇轩逸。你爹爹还真都是些伟大的人。” “林奉紫我想问你一件事。” “姐姐请说。” “你话怎么这么多?” 林奉紫一脸委屈:“今天我生日又看到姐姐了话多一点不好么?我是对着姐姐话才多的。” 这个时候门口传来一阵喧哗声。 林轩凤和一帮雪燕教的女子进来。 雪芝一看到带头的那个禁不住皱了皱眉也不看奉紫:“我有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事先走了。”但是人还没站起来原双双就已经看到她们立刻踩着小米碎步跑过来:“我的奉紫想死我了。” 林奉紫站起来笑道:“教主。” 原双双一把抱住奉紫像娘看到女儿一样热泪盈眶。 雪芝根本不看原双双一眼转身就走。 “等等雪芝。”原双双唤道。 “原教主今天是你们奉紫的生日我们还是不要多说的好。” 没料到原双双竟然捉住雪芝的手:“作为长辈我以前还天天欺负小辈子是我的不对。看在奉紫的份上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再计较了。让我瞧瞧现在真的是越来越标致了难怪见过你的人都夸你美呢……” “够了你和她聊吧我没时间。”雪芝看看她的手“请放手。” “你不原谅我么?” “请放手。” “不要这样雪芝。”原双双泪珠子竟然就快要掉下来“我这两年的日子也不好过。我父母染上了怪疾现在都卧病在床别人说都是我以前那毒嘴咒的。我也很后悔……呜呜……” 雪芝最见不得别人掉眼泪。而且当原双双不再用以前高亢的声音说话态度温和点也不是那么讨厌。 “算了当什么事都没生过。你先和奉紫聊吧。” “谢谢你你真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 奉紫道:“姐姐别走我还想和你多说一会儿呢。” 雪芝以其他人还在等待为借口顶着浑身鸡皮疙瘩回到重火宫人堆里。 奉紫还是那死样子。原双双变化真大。虽然不讨厌了但感觉真是怪怪的。也不知是否别有居心。 朱砂道:“又是那个讨厌的原双双?” “不提她。” 就在这个时候林轩凤又带了两批人进来。一批统一穿着华山的衣服带头的是丰城后面跟着丰漠和其他弟子。 一批额头带着黑缎带大部分都穿着深棕褂子米色衣少数几个穿蓝衣三个人穿深红衣服。恰好这三个人雪芝都认识:仲涛汉将世绝。 带头的一个穿白衣手持折扇长如云簪上有三撇孔雀翎。 雪芝一看到他转过头装瞎。无奈烟荷那不懂事的孩子竟然惊呼: “哇宫主你和月上谷谷主穿夫妻装!” 81 这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很多人听到。雪芝的脸瞬间由雪白白变成通通红。她头一回有废掉烟荷的冲动。 仲涛在上官透耳边笑着说了一句话上官透转目看向雪芝淡淡笑了一下便转身跟别人说话去。 原本灵剑山庄没有邀请上官透上官透也不打算来。但丰城这年龄可以当上官透爹的人却是上官同辈分的表哥。丰城说什么也要叫上上官透还非要问个究竟为何林轩凤如此排斥上官透。林轩凤说不出个所以然上官透人情上也过不去只好跟着丰城来了。 然而仲涛在看到雪芝的正面以后又是一脸激动地在上官透耳边说话。 上官透这一次连头都没有回。 雪芝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要说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和别人说着话也走神了不少次。 上官透来了以后不少人都围过去了。一帮前来祝贺的灵剑山庄弟子都被忽略。那一帮弟子中长得最像样的还是夏轻眉。他没变多少还是三年前眉清目秀的脸蛋外加一身飘逸的衣裳微微扬着的嘴角旁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雪芝一瞬间有看到了故人的感觉但碍于江湖上的闲言闲语便只好站住不动。很快夏轻眉看见她冲她笑了笑。雪芝也笑着点点头却见他身边跟了一个少女正挽住他的手有些防备地看着自己但也微微含笑。 那少女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眼很大眼角和眉角略微下垂因此看去很温和。她头上别了两朵兰花簪一身粉红衣裳挽着夏轻眉的手指甲也是微亮的粉红水嫩得不得了。 当她和夏轻眉走到林轩凤面前的时候很多人都在问林轩凤她的身份。 林轩凤笑得有些不自然:“这是柳画轻眉的未婚妻去年才入灵剑山庄的女弟子。” 柳画看去很温柔实际性格固执死活不肯入雪燕教说要学剑就要在灵剑山庄拜师。为此原双双还对她有些不满。她并不是重雪芝那样的人物地位崇高身手盖世而且让人看了一眼就惊叹说此女美艳太具攻击性几乎伤人眼;她也不像林奉紫温婉高贵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让人觉得此等绝色只应天上有。但是她沉默少语厨艺精绝会做一百三十二种菜八十九种汤时常垂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害羞越看越耐看是典型的完美妻子。喜欢上她的男人没有哪一个不是陷入癫狂半死不活。 灵剑山庄庄内没几个女人。柳画在灵剑山庄仅待了两个月不少表面追求林奉紫的人就偷偷跑来勾搭她。不过林轩凤知道林奉紫瞧不上那些浮躁的小厮还满心觉得她最终会应了夏轻眉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两个月前一个令人诧异的消息传了出来:俘获柳美人的幸运儿竟然是他挑中的乘龙快婿。 夏轻眉自入门没多久一直到柳画入了灵剑山庄后几个月都一直没有停止对林奉紫的追求包括中途插入一个倾城重雪芝。但这才一转眼的时间两人的婚期竟已定在年末。 这一会儿很多人都不由自主地瞥眼雪芝和奉紫。 雪芝其实是最冤枉的一个。她不知道这里怎么会有自己的事。 倒是奉紫嘴脸一直不大好看。没过多久她就又一次偷偷溜到雪芝身边小声道:“姐姐柳画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少理她。” “你怎么知道人家好不好?” “她是那种表面对你很好底下咬你一口的人。不就是个夏轻眉么以前也不是我的下饭菜。不开玩笑说我现在只要一勾勾手姓夏的保证连滚带爬回来。也就这柳画还真当他是个宝。” 雪芝蹙眉:“我看你是心理不平衡。” “姐姐你不可以冤枉我的。而且你以前不也喜欢他么。他喜欢你我都没说什么。” “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江湖人士以讹传讹仅此而已。” “唉反正你要小心柳画。她是恨不得拿根铁索套住夏轻眉的脖子缠他在自己身边。” “人家的事人家知道怎么处理。” “哼。”奉紫噘嘴“反正你从来没把我当回事我不要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你少在我面前晃晃得我心烦。”雪芝站远一些突然看到进来的人“花伯伯和雪天叔叔到了我不和你说。” 雪芝快步走到门口。 谁知刚截下司徒雪天和花遗剑上官透也过来了。 82 这场景尴尬了。雪芝和上官透互望一眼便各自和司徒雪天和花遗剑打招呼。花遗剑看了雪芝半天才算认出了这个侄女儿万年严肃的脸也微微绽出一丝有些沧桑的爽朗笑容。司徒雪天倒是意气风拍拍雪芝和上官透一个劲说俩孩子都好懂事。然后两人又开始问雪芝林宇凰在哪过得如何让他好歹出来聚聚。雪芝也一一回答。过了一阵司徒雪天大概看出雪芝上官透的矛盾便拽着上官透去别处。 花遗剑难得见了雪芝也是拽着她到处介绍给自己的朋友。武当少林峨眉华山名门正派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一一见过到林轩凤面前花遗剑却只是淡淡一笑简单说了几句便算会过。峨嵋派的掌门起了很大的带头作用所有弟子对雪芝都是冷冰冰的。别的门派只要是男人为主的一定对雪芝是笑脸如花。雪芝分外郁闷。 老大级的见完就是在江湖中人际圈最广武功却一般的门派平湖春园。这个门派和雪燕教差不多也都是以女性为主。不过相较雪燕教的小女孩们这些个女弟子要成熟得多。园主有两个一是何霜平一是何春落是一对姐妹花却是两个姐妹两个样:霜平是个四十左右的严肃女人据说丈夫比她小十二岁;春落看去大概二十五六绝对是如花般娇艳如水般温柔。一见了雪芝何春落立马笑着说我知道你是那个很风光的宫主久仰大名。 雪芝却笑得有些僵硬。 两姐妹的名气显然没有她们的门派大。但何春落的名字雪芝早就听过是因为她和上官透的传闻。 雪芝忍不住看一眼上官透。没料到他也在看自己不过嘴角带上了一丝有些嘲讽的笑意。 天怒人怨。 讨厌自以为了解女人的男人。 雪芝笑逐颜开跟何春落聊起来。 而这个时候月上谷的一个新弟子小声对上官透道:“谷主你看到重火宫的宫主没?” 上官透隔了一会才说:“看到了。” “她好漂亮。”那弟子凑近一些小声道“比跟你好过的那些女人都漂亮。你为什么不去跟她好?” “没想过。” “可是我觉得她和你好配——我从来不觉得哪个女人配得上谷主的。” 上官透又停了停:“不觉得。” “这样好都不觉得?” 仲涛笑道:“光头是酸葡萄心理不要再刺激他了。” “狼牙你管好你的女人再来说我。” “我看你‘七天花丛游’的称号可以拆了。这雪芝你喜欢了快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到三年我看你连别人小指头都没有碰过。笑我?我看等我和红袖成亲那天你还追不到她。” “我没有喜欢她。” “可是她好像喜欢谷主啊。”那弟子插嘴道“她已经看你很多次了。” “真的?”上官透立即到处去找雪芝的踪影。 再回头的时候仲涛的笑容已经变得无比邪恶。 等人都差不多到齐以后林轩凤带领着众人到宴席厅用晚膳。 也不知道是不是触了霉头月上谷和重火宫的桌竟是靠在一起的。雪芝甚至用眼角余光都可以看到上官透。那瘦削的下巴不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无比立体的鼻梁曾经一度迷恋的琥珀色瞳孔……此时看去怎么看都有些不顺眼。汉将世绝二人站在他身后□僵硬如同两具雕像。 最不顺眼的是上官透安心坐着仲涛便代替月上谷去向林轩凤敬酒。而一个女人很快端着酒到上官透面前有些不自然地向他敬酒。雪芝一瞧那女人气血上涌——那是采莲峰帮主杜若香。 又一个。 一顿膳食下来周围的人说了什么雪芝几乎都没听进去。她的眼睛就长在了一个又一个上前敬酒的女子还有看去无辜实际最可恶的上官透身上。 不知道这一日跟他敬酒的女人中有几个和他还保持清白关系的。 年纪大了些她也渐渐明白对很多人来说一夜风流不过逢场作戏过了大家照样可以做朋友。原来会把男女之间的事想得如此神圣如此难得的只是她而已。 就像上官透以前常说的芝儿还小长大就会懂了。 雪芝懂了。却永远也无法理解。 晚膳过后便是酒宴。不喝酒或者想要休息的人都在厅外切磋武艺。 终于有机会摆脱看见上官透的阴影雪芝二话不说出去看比武。但人刚一出去便撞上了奉紫和原双双。接下来的情景便是原双双缠着奉紫奉紫缠着她。 不过还好没一会儿奉紫以不舒服为由离开原双双也跟着走了。但一转身雪芝又撞上了上官透。 大厅旁红廊下两人都是白衣黑寒月影里美得一如画卷。 雪芝立刻看着地面从他身边走过。 因着月光她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洒落层层黑影嘴唇上的胭脂掉了淡淡的粉色却更加诱人。 上官透刚想跟上去何春落便走过来笑眼弯弯地和他搭话。 这一夜月白风清晚风拂过画桥林塘。 原本非常美好的一夜也被扰得心情烦躁。 83 很快参与庭院中比武的人越来越多。花遗剑又一次潇洒地击落了酿月山庄庄主的剑便拱手说让年轻的一辈露露身手。说罢把自己的宝剑绀阿交给雪芝。雪芝大大方方地接剑以从小便培养出的宫主架势挥了一下剑向四周抱剑请赐教。 男人们怜香惜玉女人们诚惶诚惧。 第一个上来的人竟是一个不知名的峨眉女弟子。这位女弟子和别的弟子最大的区别就是有一张漂亮的脸。只是漂亮的脸上挂的是冷冽如冰的笑容。 虽然知道这只是切磋但长时间的拼搏以及自己的身份时刻都提醒着雪芝:要赢。 刚出两招让了两招雪芝便摸清对方的武功底细。 峨眉派的人不喜欢自己雪芝知道。不过在确定自己赢定了的时候她下手还是比较温和。谁知她温和了对方却咄咄逼人。若不是在奉紫的寿宴上雪芝甚至会觉得这女的想取自己性命。 剑锋连续几次都擦着雪芝的脸过。 对方似乎根本不顾忌峨嵋派的形象招招狠辣几近癫狂。 最后雪芝挑掉了她的剑。 她重重跌在地上眼眶很快变得湿润。然后她站起来擦着眼泪退到人群中。 所有人都被这个场面弄得莫名其妙。 雪芝准备去问她个究竟一个人却落在她面前。 上官透以扇柄轻轻敲着手掌笑道:“在下和雪宫主比划比划如何?” 雪芝火气无处将绀阿剑高高举过头顶俨然道:“求之不得!” 司徒雪天摇摇雪扇轻松自如道:“这场比武有看头。你猜谁赢?” 花遗剑道:“难猜两人应该实力相当。” “错。你且看——” 话未说完雪芝已经挥舞着绀阿簌簌刺向上官透。上官透左躲右闪毫无悬念地躲过了她所有攻击。 花遗剑迟疑道:“这……她这剑法算是哪个门派的?” “我猜这叫‘仇恨芝剑’。” “仇恨之剑?” “芝麻的芝。” 开始上官透的折扇完全起装饰作用等同于徒手应战。雪芝双眼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红剑锋凌乱地在月下颤抖却像是拔了牙的毒蛇全然失了伤害性。不出几招雪芝冷静下来摇摇头打算正经还击。但上官透已经占了优势倏地撑开折扇反手转腕交错舞动几次绕得雪芝头晕。 花遗剑道:“这又算什么?” “‘一品晕芝扇’。”司徒雪天笑道“还是芝麻的芝。” 此时上官透的扇子忽然脱手而出在空中合起上官透伸手一接只见扇柄在空中迅转了几圈击中雪芝的手臂不重雪芝手中的剑却猛地震下铿的一声落在地上。 雪芝刚上前一步一把扇柄便压在了雪芝的脖子上。 她看着上官透咬牙道:“多谢赐教。” 上官透拾起绀阿剑双手抬着放回雪芝的手中:“承让。” 雪芝扯了剑就走。 上官透也没久留一比划完立刻退下。 把剑还给花遗剑花遗剑原想问她一下刚才比武的事但看到她臭着一张脸便没再多话。雪芝刚走几步一个女子便拦下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刚才交手的峨眉女弟子。女弟子笑了笑轻轻说: “雪宫主你可知道上官透方才为何要与你交手么?” 雪芝想了想:“不知道。” “谁都知道上官透和人比武的原因只会是为了女人。就像很多年前的兵器谱大会他为了林奉紫挑战穆远。”女弟子嘴角微微扬起凑近雪芝的耳边说:“就像刚才你伤了我。” 雪芝很想说这与我无关但好奇心实在难捱:“为了林奉紫?” “重雪芝当初你那个不男不女的爹杀了舅舅我早该为了他报仇如今我武功却高不过你——” 话音未落雪芝已经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再说我爹一个不是就会立刻死在这里。” “我武功高不过你却可以抢了你的男人。”女弟子捂着脸淡淡笑道“不管以后你是否和他在一起他都曾经属于我你会不会觉得很难过啊?” 雪芝憋着火气耐心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我和上官透有什么但我想说的是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你的私事没必要交代给我听。”说完从她身边走过。 那女弟子又道:“你不在意我总该在意林奉紫?” 这世界无聊的人有很多所以都喜欢做更无聊的事来证明自己不无聊。 雪芝不和她纠缠快步走入大厅回到宴席上。 84 宴席上只要是坐着的人几乎都东倒西歪了。一堆女人围在窗边端着茶聊天也顺便等丈夫或同门师兄弟。雪芝一向不懂如何与女人打交道只好随处找了个角落坐下。 但没多久那一堆女人中便有人朝着雪芝挥挥手:“雪宫主你快来。” 雪芝左看右看最后指了指自己:“是在叫我吗?” “当然是你了快快过来。” 雪芝极少被不是同门的女子搭理顿时有些雀跃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果然除了柳画和另外几个年轻的女弟子外那里站的多数都是掌门夫人帮主妻妾。 雪芝笑道:“什么事?” “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拉着美人儿聊聊天都有错么?” “不会不会。” “话说雪宫主还真的是灵剑山庄的稀客啊。”一位夫人笑道“而且雪宫主的性格也是直率得很无论人家话说成什么样儿都能坚持来这里我们都十分佩服。” 雪芝有些懵了:“我不懂。” “呵呵果然是年轻的丫头。”说话的人是白曼曼丰城的小妾“虽然对现在年轻小姑娘的想法不是很理解但我们都是过来人倒能理解身为女人也有女人的难处。” 雪芝一头雾水。 又一夫人道:“其实啊我家那位在外面找了几个我真的是睁只眼闭只眼。白夫人这一点做得也很好什么都忍得住。” 雪芝还是一头雾水。 白曼曼叹道:“唉毕竟脸皮薄做不来小女孩做的事。她们有这种冲劲我可没有到底是老了。” 雪芝依然是一头雾水。 “别瞎说你还年轻漂亮着呢。”最开始那位夫人推了推白曼曼的手白曼曼手中的热茶猛地洒在雪芝身上。 雪芝倒吸一口气后退一步但是雪白的裙子全部染上了棕色的茶垢。 “啊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虽说如此人只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没事没事。”雪芝连连摆手忙用手擦衣服“擦擦就好。” 这时柳画掏出手绢替雪芝擦拭:“雪宫主一定累了先下去休息一会儿吧。” 雪芝还未说话那位夫人继续扶着白曼曼的手轻声道: “我猜丰掌门也只是暂时贪恋美色毕竟这世界上狐狸精倒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下一个还有千万个站起来。白夫人只需要守好自己的本分当个妇道人家就好了啊。” 白曼曼哭道:“我也不甘啊可是那些姑娘就是放得开别人的丈夫也……呜……” 雪芝隐约明白了一些擦衣服的动作停下来:“白夫人我和丰掌门见面的次数不过五次。” 那夫人道:“只是睡了六次对么?”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重火宫日益没落不找个靠山怎么混下去?不过你若有点同情心就不要再这样欺负白夫人了。” “我说了我没有!”雪芝站直了身子“丰掌门对我来说就是长辈我永远都不会做这种事!” “前辈?呵床上的前辈么?” “真恶心!”雪芝攥着拳头凶道“你再说我打你!” “你打啊你打。”那夫人挑衅道“让所有人知道你不仅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还是个没教养的泼妇!” 雪芝怒气冲冲一时口不择言:“也就你们稀罕!我才不稀罕!我就是要找也要找身手好长相英俊的年轻公子我对那种老头一点兴趣都没有!” 雪芝知道她的冲动总是在引领自己走进恶性循环。但无法改。 “我们当然相信你。你当初不就试着找夏公子么?”那夫人娇笑道“不过人家不要你人家要的是比你漂亮一百倍的柳姑娘。” “不要再说了。”柳画低声道“我不想卷入你们的矛盾。” “不知后来你降低身份找过多少年轻公子。可惜没人看得上你。哎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成亲了。” “我是独身没错但这不是你们乱说话的理由!” “你呢也就只能陪前辈睡睡觉了。” “我没有!”雪芝气得浑身抖。 白曼曼道:“好你没有。那你有本事就说‘我重雪芝以重莲的名誉对天誓我是清白之身我没有和男人睡过觉’。你说了我们就信你。” 雪芝张开口却一个字也不出来。 “说不出来了吧。”白曼曼冷笑道“装什么清高?” 这时一个声音自她们后方传来: “她不是装清高是害羞。” 一群人转过头去。 上官透微笑着过来站在雪芝身边满眼柔情地望着她:“芝儿为什么不告诉她们我们的事?” “我们什么事?” “当然是成亲的事。”上官透刮了刮雪芝的鼻梁“傻丫头反应永远这么迟钝。” 85 若此处无人雪芝一定会赏给他一个惊天现炒热锅贴但她无路可退。丰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人家在造出她和他的谣言时(全文字手机尽在.文.学网)他从来不澄清。 此时一品透的未婚妻和丰大叔的情妇她必须选一个。那肯定是选择前者。 上官透道:“对了你们在聊什么好像挺带劲的?” 白曼曼的脸都白了干笑道:“没什么就是妇人的闲话家常上官公子不会感兴趣的。” “原来如此那请继续聊。”上官透看了一眼雪芝“芝儿一到晚上犯困就喜欢乱说话怕她给各位夫人添麻烦。在下先带走了。” 一帮人连连点头。 上官透轻轻扶了一下雪芝的肩亲昵而不失礼节带着她出去。 一出门雪芝就把他叫到无人的凉亭中。 “你用什么解释不好非要说那种话。以后拆穿了怎么办?” “到时候就说门派利益问题我们不能在一起。” 雪芝思考了片刻:“好吧。那我走了。” “等等。”上官透连忙绕到她前面“你就这样走了?” “那你要怎样?”雪芝心情原本就很糟糕此时拼命压抑才没爆出来“今天是林奉紫生日你不拿点时间陪陪她那得显得多失礼?” “……你都听说了什么?”上官透忙道“你不要相信别人的话那些都是假的。” “你急什么?林奉紫不过其中一个你还要花时间照顾那么多个。” “你不肯跟我在一起我跟谁好你又那么关心做什么?” “我不是关心。刚才我与峨嵋派的弟子比武不论输赢都只是切磋。我没有伤她你为什么要替她出手?” “我不是替她出手。” “那你是为了什么?” 上官透欲言又止只道:“我不知道。” “真没想到你连峨眉的女弟子都要碰。” “那是燕子花自己到处说我和她在一起我和她根本不认识。多的我不想说。而且慈忍师太是我大姨我怎么可能去动她的弟子?” “还是人家自己到处说和你有关系?”雪芝嘲道“这天下有女人愿意和你的名字挂在一起么?” “芝儿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差。” “在我心中你就是糟糕透顶。” “我糟糕你还败给我?” “好啊你不说还好!我还没跟你算刚才的帐呢你乘人之危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侥幸而已还真觉得自己胜了?再来比过!” “你冷静一点。” “你怕了?” “你打不过我的不要再闹了。” “我说了刚我是没有准备好。我们再比过!”雪芝提高音量“我若再输任你处置!” “任我处置?”上官透突然认真起来“这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是!你去拿兵器来!” 上官透迅撤离竟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赶回到后院。 黑夜。四下无人环境寂静得有些可怕。 上官透扔了一把兵器在地上。 “你选一把。” 雪芝蹲下来拾了一把最好的青锋剑。上官透挑了一把绿萝弯刀。雪芝踢开那些兵器纵身跃入后院。 上官透也跃过去。还没站好雪芝已经举剑毫无预警地刺来。 上官透横手以刀锋挡住攻击退了数步。 接下来只听见乒乒乓乓几十声响雪芝全力以赴的突击让人有些措手不及。上官透没有她那么大的杀气下手毕竟要软一些只是维持最基本的防御。 天如水月如钩。 雪芝又一次使出了混月剑最后一式且毫不留情朝着上官透劈去。 一声惊响。 两人都因为强烈的碰撞而后退数米。 上官透挥刀以刀锋指地。刀身在快而强力的力道碰撞下已被砍出了无数个小缺口。 雪芝又一个纵身自上往下刺向上官透。 上官透跃起跳到了房顶上。两人又交手数次上官透收了几次手又一次轻盈地在屋顶上跃过。 “就知道逃算什么好汉!” 雪芝一路跑去像是泄愤一样踩碎踢飞了不少瓦片。两人你追我赶跑了数十个楼房上官透看看前方知道终于无处可逃。才有些犹疑地回头迎接雪芝的攻击。 开始只想着胜她。 但现真正下手非常困难。 房檐下亭旁的小池中波光粼粼楼台月影还有两条舞动的雪白倒影。 又攻击了数次。 当! 随着声响半截刀旋转着飞了出去。 雪芝竟硬生生地将绿萝弯刀斩成两段。上官透依然下不了手每次半截刀快要接近雪芝时又怕伤了她忙收了手。 雪芝却看不到这些她就想砍了眼前这个混帐东西。 不过多时又是一声巨响。 又有半截刀飞出去。 上官透手中拿下的便不再是刀只是匕。他看看手中的刀柄忽然在手心一转击飞了雪芝手中的剑。 86 雪芝原想跳出去捡却被上官透横手挡住。 肉搏她也不怕。 双手一握拳又强硬地张开一招“金风化日手”直击上官透胸口。上官透握住她的拳反手将她的手朝后拧去。雪芝再难翻身于是一个后踢击中他的膝盖。上官透吃痛后退数步。雪芝乘胜追击拳脚相加。上官透终于决定再不退让开始回击。 刚开始两人的掌法还不相上下但很快雪芝体力不足力不从心。但她完全没表现出来直到被上官透一掌击落屋脊直坠入水池。 “芝儿!”上官透惊道连忙跳下去救人。 刚落入水中现水还不是很凉也不深安心了些开始在水中摸索着寻找雪芝。但才一转身雪芝猛地从后面扑过来。上官透听到了声音反应及时又挡了她数个回合。 “不要打了算我输了还不行么?” “不行!”雪芝怒道“你连奉紫都不放过!你简直不是人!” “我没有动过林奉紫。” “你说的话谁会相信!” 水花四溅两个人浑身湿透连丝也都摇摆在水纹中。两人拳臂相击了许久上官透的耐心终于到达了极限。他猛地抓住雪芝的手腕把她拉向自己: “你这醋吃得真是越来越没道理了!” “你胡说!”雪芝给他说得分外难堪竟随口扔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很烂的理由“我难过是因为看到夏公子有了未婚妻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一回上官透彻底没了声音。 水池的波光荡漾在两人的身上。 上官透的脸上是寂月印下淡淡的银光。 “你竟然……还喜欢他?” 雪芝十分后悔试图解释:“我其实我……” “够了。”上官透松开她有些疲惫地喘气转身离开。 “你等等其实不是……” 雪芝吃力地在水中前行两步抓住上官透的衣角。上官透站住没有动。可能人一到晚上情绪都会有些失控。 她竟想都没想便从背后抱住上官透。 刹那间上官透浑身僵直。 雪芝紧紧搂住他。所有的行为都只是下意识的反应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开口。 上官透突然回头徒然弯腰将她横抱起来。 雪芝低呼一声水珠顺着衣裳落下。 上官透快步游走到水池边缘将雪芝放下在岸边。 湿透的白衣呈现出半透明状池水勾勒出柔和而饱满的线条。雪芝摇摇头还没坐起来身体便被上岸的上官透压住。刚吃痛闷哼一声尾音却消失在他强势的吻中。 可以控制的情况下雪芝一般会推开他然后给他一拳或一耳光。 但情形已经彻底失去控制。 不知道是怎么生的。 上官透一手动作迅地剥掉她的衣物一手伸入她的肚兜雪芝稍微迟疑了一下却不似第一次那般排斥。 甚至……像是身体中有更多的火种急切地呼唤着渴求着等待一把光焰将之点燃。 粗喘声在小小的无人庭院中变得格外明显无法忽视。 红窗轻摇寒光动水池。 她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臂在一声低吟中又一次完完全全容纳了他的侵占。 池中的波纹越来越平静月影亦越来越清晰。 上官透撑着她两侧的地面。在她看来像是撑起了天。 她紧紧缠着他身随着他的动作而剧烈的摆动被饱满的**不断填充。在他熟练而霸道的启下沉积多年的□在一夜间燃烧。 这也是她第一次不经回避如此长时间地与他对望。 他在不断灌注着疼痛和极乐。 冰轮万里。 茉莉花瓣展轻绡茉莉花香随风飘。 仿佛连梢都会战栗。她的精神与**所有的防备在一次又一次的冲击下溃不成军。 接近疯狂的缠绵没有界限的亲密两个人化作了两只失去理智的兽。 只有朦胧的感官告诉她她四周飘舞着茉莉花瓣她的世界被上官透拥在怀中。 沉寂而温暖的夜后同一个山庄不同的庭院。 午时过后疯狂的笑声回荡在大院中: “啊哈哈哈哈谁告诉我说‘女人都是一个样没上床之前拽得上了天上了床都被我一品透制得服服贴贴’!哈哈哈哈哈哈光头你被女人从房里踹出来不说对方还是你暗恋这么久的小姑娘!丢死人丢死人啦!!” 上官透衣冠整齐却精神欠佳只坐在院子里安静地喝茶。 仲涛一边大笑一边弯下身来看上官透的脸:“啧啧这眼圈黑得你不是三年前还在玩门派大混战么还以一敌四呢!你不是可以叠罗汉还意气风么?哈哈哈哈……” 上官透还是埋头喝茶。 87 笑够了仲涛飞坐在他身边眯着眼睛道:“昨晚到底生了什么事?” 上官透琢磨了很久才丢下总结性言:“不是昨晚的事是今早的事。” 前一夜两人缠绵过后上官透抱着雪芝回了自己的客房。雪芝当时都还是非常小鸟依人的缩成一团抱住上官透唤着透哥哥甜甜地沉睡。上官透原本也打算睡觉但一想到怀中抱的人是雪芝身体又如电流击过一般迅苏醒。 这一夜对雪芝来说是短暂的。 对上官透来说却有一生那么漫长。 到了第二天清晨雪芝醒来以后上官透正在和手中的碗奋战。见她坐起来很快端着粥过来温言道:“昨晚累了吧?我给你熬了粥趁热喝吧。” 房门半敞着珠帘在轻风中碰撞。 他舀了一勺粥靠在嘴边试了试温度微俯下身小心却有些笨拙地送到她嘴边。雪芝很快想到前一夜他拉开肚兜系带的时候那不是一般灵巧脸上又有些烧起来。 上官透擅长**很懂怎么哄女孩子开心懂得如何当好一个男人在床上也是如鱼得水。但这会儿他正在做的事显然是他最不擅长的。 默默喝下粥憋住没有拧眉雪芝没好问他是否第一次下厨看他特没气质地弯腰喂汤一脸当妈似的担心全没了以往风流公子的玩味笑容不仅汤做得粗糙连动作都那么不细致雪芝实在忍不住垂头捂着嘴笑。上官透还当是烫着她连忙舀了一碗自己喝了一口又吹了几口才给她喝。 清晨的空气还有些冷冽上官透去把门关上再回来继续喂她。 男人的温柔永远是不经意的。从来没有看到过上官透这样小心翼翼的样子雪芝在十二分的感动与幸福中过完一个早上。 但到雪芝起来以后不幸的事生了。 雪芝和上官透刚一出门便听到有人向她道喜。仔细一问原来是前一夜上官透说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山庄估计很快便会朝着外面以惊人的度扩散。 重雪芝和上官透的婚礼这是多么宏大的喜事! 最令雪芝汗颜的是上官透这时候还对别人道谢还说他们的大婚记得要参加。雪芝正感到莫名又遇到了正在四处寻找她的护法们。更令人诧异的是护法们也跑来恭喜他们。除了穆远以外几乎所有人都对宫主这个未来夫君感到十分满意。 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当然如此的天经地义。 但在雪芝看来不可理喻。 “你给我出去!!”她哭丧着脸把他往门外推去接着砰的一声重重关上门。 接下来仲涛听到了消息很快找到上官透看他一个人坐在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门外喝闷茶事情展也猜到了个**成。跟上官透聊了一阵子仲涛终于再难压抑雪耻报仇的**把自己多年压抑的情绪一下爆出来: “上官透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奉紫的寿宴结束有不少人已经踏上了回家的路途。雪芝因为心情烦躁还未开始准备便收到了重火宫的密函。 密函是林宇凰写的: 有急事请到苏州仙山英州。 雪芝总算清醒了些开始飞收拾包裹也不通知上官透便带着重火宫的弟子们还有丰涉那个拖油瓶赶向苏州。 一日后仙山英州。 街道上人来人往但仙山英州暂时关门站在门口的小贩数排其中有一个男子包着头瞎了一只眼正在贩卖秘笈还有传说是真货的寒魄杖。 “小姑娘买本《一品神月杖法》吧。” “凰儿不要再闹了。出了什么事?” 林宇凰挑挑眉把东西收好朝雪芝勾勾手指纵身跃上仙山英州的楼顶。雪芝也跟着上去。 空气清新。上是澄静的碧空下是苏州十里胭脂楼。 “芝丫头有件事我们大概都忽略很久了。”林宇凰干笑一下“不知你是否还记得三年前《莲神九式》被人偷走一事?” 雪芝的一颗心像瞬间被重物压住她有些吃力地说: “撇去副作用不看《莲神九式》是武籍圣典不是寻常人能修炼的。” “确实如此。”林宇凰清澈的眸子中有异样的光芒在闪烁“但是……宫内有人死去。” “是怎么死的?” “我还有几个长老都去看过了死者身上没有一招与《莲神九式》的招式有雷同之处。一招也没有。” “那是?” “凶手使用的是峨眉涅磐功但招式走向和《莲神九式》却是完全一样的。” “那么这个人一定不是峨嵋派的。” “也不一定。”林宇凰迟疑了一下“但是此人很可能手中有‘莲翼’另一本秘籍。” “《芙蓉心经》?” “芝丫头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雪芝不语。 “莲翼”的两本秘籍头一次同时出现在武林。偷这两本秘籍的人还不清楚是否同一个人。但是开始修炼《芙蓉心经》已成定局。 88 《芙蓉心经》曾经属于重火宫。如果疑似持有《芙蓉心经》的人真的出现在江湖那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必然是重火宫。所以雪芝的脸色不大好看。 林宇凰道:“这本秘籍原本是刻在一个琼觞上当年我让花大哥把琼觞处理了但照现在的状况看和《莲神九式》一样被人窃走了内容。” “这么说还有可能是同一人?” “是。” “会不会……就是花伯伯呢?” “不知道。”林宇凰语毕又想了想“但以我对花遗剑的了解几乎完全不可能。”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管怎么说先回去商量商量再决定。” 于是父女俩回到仙山英州。但刚到门口就看到里面密密麻麻站满了人竟是华山派和雪燕教的人。林宇凰溜到前面去看了看。丰城和原双双被人围在里面看神情似乎正在讨论极其重要的事。正准备听个仔细两人便站起来带着弟子们朝外面走去。 雪芝躲在门后没被人现。待一群人走得远了些雪芝说:“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我跟过去看看。” “慢着你想被他们现是不?” 雪芝想了想:“那怎么办?” 林宇凰歪着嘴笑笑踢起地面上的一块小石头待之腾空踹出去。 小石消失在树丛中伴随着一声闷哼。 很快一个人影直直倒下来扑在地上。 雪芝相当有默契地配合林宇凰踩住那人的后颈。那人立刻摇摇手急道:“是我是我!” 雪芝愕然:“丰涉?”然后收了腿。 丰涉撑着地面身形一弹跳起来站好拍拍身上转身就走。但没走出两步就被快步跨过来的林宇凰拽住。 “我们要去跟那一群人快把五道转轮王金丹交出来。” “那是圣母用的东西我没有。” “你有的交出来。” “有我也不交你杀了我就是。” “我不杀你但我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让全天下最丑最臭的大汉鸡奸你。” “我只有一颗。” “死到临头还嘴硬。你有三颗。” “好吧我有三颗但你如果三颗都要我立刻吞了它们然后咬舌自尽。” “林二爷对你的破丹也没那么多兴趣。给一颗芝丫头就是。” 于是丰涉拿起腰间的葫芦把塞儿拔出来轻轻一掰两颗极小的金丹就从塞里掉出来。他给了雪芝一颗把剩下的装回去。 雪芝拿着金丹道:“这不是两颗么?” 林宇凰道:“还有一颗在葫芦旁边的玉佩里。” 雪芝看了一眼林宇凰惊道:“凰儿你是不是搜了别人身啊。” 丰涉倒是不吃惊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别处。 “我才没那么多时间。”林宇凰说罢拍拍雪芝“你赶快去不然追不到。” “等一下这丹药是用来做什么的我都不知道。我怎么追?” “闺女啊你连这么邪门的药都没有听过怎么混的江湖?反正你吃了它就是不会被那两个掌门现的。” 雪芝点点头吃下金丹又一次纵身跃上房顶顿时现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内力和体重动作比以往轻盈数十成。 很快她追上了那一帮人。眼见他们进入了一个大宅院雪芝跳到宅院屋顶轻手轻脚走过去倒挂在后院房檐上贴在窗子上。 房间里果然只剩了丰城和原双双。 “我的心肝儿快快过来真是想死你丰哥哥了。” 若不是丰城的声音极具特色雪芝一定会以为里面另有其人。 “双双你为何要躲着我?”丰城叹道“你还是在气我收了曼曼么?要不是怕人家闲言闲语侮了你的名声我才不会跟她在一起……你就别生气了。” “你们这些个死男人嘴巴上都说得好听。啧这天下哪有不漏风的墙?姓白的贱人早知道了点事明着在外面说那重雪芝的不是暗着把我批得一钱不值。当初你若等老婆死了就娶我还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么?” “就娶就娶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还怕等这几天不成?” “说实话你是不是连重雪芝的主意也在打?” “怎可能?她不过是个小丫头。” “小丫头值得你这样去帮?” “江湖后辈我们老一辈的多少都会照顾照顾双双你不会连她都要计较吧。” “她确实不值一谈不过我怕她的存在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 “我们要打败的是武当峨嵋和重火宫又有什么关系了?” “提到这事我就气!”原双双提高音量似乎又拍了一下桌子“都是你那个死表弟!他害我们奉紫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过来!要不是他有那么硬的后台我早弄死他了!” “看你在外面可是偏心他得很我还说你说一说的真忘了。” “奉紫对我来说就是亲生女儿一般。你的女儿要在十来岁就被人强行那样了……呜你会不会想杀了那个人?” 89 只听见丰城的声音放得温软了不少:“好了好了旧事莫提。我只是想知道是否莲翼真的走漏了?”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这个时候雪芝的长自衣襟中落出垂下来。她甚至连伸手去捉回头的时间都没有便蓦然睁大眼更往窗口旁靠了些。但是接下来里面原双双出的声音却吓掉了她一身鸡皮疙瘩。 “你们这些死男人就知道莲翼、莲翼有没有替我们女人家想过?还说就爱我一个人为了我天下都可以不要!” “傻双双我这不是来疼你了么。” 接下来一阵推搡声亲嘴声。雪芝面红耳赤地往后缩了缩却撞上一个事物。回头一看丰涉竟也倒挂在她的身边并快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摇了摇手指笑得阴森森。待雪芝神情正常些了丰涉松开手勾勾手指让她跟着自己走。 过了一会儿两人偷偷摸摸爬到屋顶。 “竟然喜欢偷看这样的事真是好下流的姑娘。”刚一站稳丰涉就无奈地耸耸肩又飞快补充道“不过不要在这里脾气底下听得到。” 雪芝憋着一口气双眼几乎要爆出火焰。 “底下两个人是原双双和丰城你什么都没听到?” “没有我对这些人一点兴趣都没……什么?”丰涉愕然“你说是原双双和……丰城?” “是。”雪芝观察他片刻疑惑道“丰城是你什么人么?” “没什么。” 雪芝不好多问又很快看到两个雪燕教的女子从后院并肩走过一边说话一边笑。这两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声但都实在耳熟到让雪芝无法忽视。听了半晌没有想起是什么人便飞顺着房檐走跟到了一口井旁。其中一人握住绳子背对着雪芝往上面提水桶另一人歪歪地靠在水井旁唉声叹气: “我开始以为教主这样折腾奉紫是因为她人不好结果我猜错了。你说教主怎么就对那丫头这么好呢?她武功又不高也不机灵所有人都讨厌死她了。” 她甩甩手雪芝这才看清她的面容。 非常眼熟几乎就要想起来。 提水的女子没有回话。 “你说当初教主为什么要叫我们把重雪芝给扔到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光明藏河中还让我们说是林奉紫的主意?” 在雪芝一直留意她面容的时候那打水的女子说话了: “话少一点你不会死。” “你怎么这样说话?当初你还不是有插一手。”那女子拍拍手“你当时说得比我还起劲怎么现在装哑巴了?有本事做事就别怕事!” “……我有问题想问你。” “你说。” “你和上官透到底有没有在一起过。” “有!” “你骗得过重雪芝就认为骗得了我么。” “你……要知道这个做什么?” 雪芝这才猛然想起那站着的女子是什么人——燕子花前几日才和她在奉紫寿宴上对决又和上官透扯不清关系的峨嵋女弟子。这人说话方式和外貌完全没变只是让人迷惑不解的是她现在竟然变成了雪燕教的人。 此时那提水的女子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你对上官透的所作所为似乎不在计划当中。莫非你是对他动了真情?” “怎么可能!”燕子花涨红了脸“我不过是想挑拨重雪芝和他的关系以免他帮忙给教主带来大患。” “教主最担心的就是重雪芝和林奉紫关系好转和上官透一点关系都没有。若你真想挑拨也该是她和林奉紫的关系也该把当年灵剑山庄的旧事翻出来说。你倒是颇有奉献精神自个儿上阵了。” “你这嘴巴真是让人讨厌少在这里尖酸刻薄!不要总是以自己的做事方式要求别人……唉你等等不要走……” 提水的女子带着水桶走远了。可惜一直背对雪芝什么也看不到。很快燕子花也跟着离开雪芝一时间理不清思绪:原双双为何要挑拨她和奉紫的关系?她和奉紫关系好转对原双双又会有什么影响?那燕子花只算苍蝇不算豺狼。而寡言的女子知道的事似乎更多。 但没有时间多想。 雪芝又快回到屋脊旁丰涉也挂在那里。 屋内的两人竟已亲热完毕开始讨论别的事。 原双双娇嗔道:“丰郎我自知不如《莲神九式》但若此秘笈走漏之事为真你又恰巧得之修炼之前还是要慎重的好。” “哈哈哈哈那武功男人练了不像男人女人练了不像女人我怎么可能练?”丰城大笑道“我呢虽然只有一个儿子但好歹也是个当爹的。当爹的怎可能做这么不尽责任的事?”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话题雪芝越听越困回头才现丰涉已经不见了。正逢黄昏时分火云半遮斜阳流红洒落万家。雪芝偷偷离开屋脊见他正僵直地站在屋顶上身影被斜晖的金边淡淡勾了出来浓稠的间密密麻麻的几根小辫子和腰间的葫芦一般在风中没有规律地乱舞。他的身后是万丈浓焰下的苏州城小桥流水渔家归路都被绵绵红光紧紧包围环绕。 隔了很久雪芝才轻声问道: “怎么了?” “那人是生我的人。”丰涉答得相当干脆。 90 “你是说……丰城?” “嗯他知道我存在过不过以为我已经死了。” “那你为何不和他相认?” “他是华山派的掌门人江湖人眼中的英雄豪杰。”丰涉转过来对雪芝露出他的招牌笑容“我是他扔的也是满非月养大的。我为什么要认他?”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 “当然是圣母。” “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会骗你?” “有想过所以我一直都有留意丰城的行踪。但是他对我母亲和我的事绝口不提也从来都对人说他只有一个儿子丰漠。” 北风猎猎落晖茫茫。小舟悠悠从河道中划过远方的青山中寺钟忽然敲响最后的光辉从云缝中漏出燃烧一般照亮了视野中的层层红楼。丰涉回头因为背着光身影极暗站在暮景中像是脱了群孤形单影的鸾鸟。 “听说我母亲是一位美丽而稳重的女人和我见到的女人都不一样。”丰涉的声音放得很低很轻嘴角带着几乎让人看不到的笑容“虽然别人总说她早死了说也没用但还是觉得很有面子。鸿灵观的人都被圣母逼傻了认为她才是最漂亮的女人……唉烦死了人活着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雪芝像是不会武功一样踩着颠颠簸簸的瓦片走向他朝他伸出手: “你的心情我完全了解。经常会感到孤独……是吧?” 丰涉一掌打掉雪芝的手:“说话真肉麻!” 雪芝依然笑盈盈地伸出手:“待会儿我们回去就拜把子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我当你姐姐以后谁都不敢欺负你。” 丰涉看着雪芝像是在看着奇怪的生物。 见他迟迟不和自己击掌雪芝走过去对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人重重拍了拍肩:“小涉大姐会照顾你的!” “那……大姐送不送亲亲的?” 丰涉揉着满是淤青的胳膊和雪芝一起回了仙山英州。远远便看见一如既往生意红火的大厅两人刚一跨进大门一个女子便掂着手帕快步走来捉住雪芝的双手:“妹子你这是去了哪里可把我们找死了!” 此时雪芝就算不看眼前人只看丰涉的反应也知道捉着自己的什么人:丰涉的眼睛几乎已经长在了她的脖子下小腹上。 雪芝一边狠狠踩了丰涉一脚一边笑道:“好久没见红袖姐姐。” “亏你还记得我!”两人数年未见裘红袖竟难得一见如故叽叽喳喳说起来“看看我们当年的小丫头这会儿可出落成了大美人难怪那么多男人为你争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 雪芝听着听着怎么都不觉得是在说自己。难道裘大姐和林轩凤一样有美化江湖的特殊癖好? “我说妹子啊当姐姐的还真得给你认错。” “不敢不敢。” “什么不敢哪?当初我还给一品透说让他小心着不要让你喜欢上他免得他个花心大萝卜辜负了你……没料到啊第一个栽的竟是他!” 雪芝连忙作了个“嘘”的动作:“你饶了我别说这么大声。” “那好我们上楼说。”说罢拽着雪芝往楼上走后面的丰涉完全变成了陪衬。 仙山英州依旧依水而设每上一层楼经过一个拐角都透过窗棂花纹外的水流横穿苏州的小船被风吹着摇曳的大红灯笼。走到二楼后院景象一览眼底:房门贴满“福”字种满蒲桃槐树。二楼栏杆上挂了几顶圆草帽一些稻穗和干辣椒红黄相称光亮光亮的让整个华美的客栈显得朴实世俗了不少。 裘红袖指了指院中几株花叶:“看到那凤仙花和紫茉莉了么。凤仙是一品透送的胭脂花是狼牙送的说是给我送来染指甲和抹胭脂。不过我当时一看就知道狼牙会送这玩意定是一品透叫的。他那大老三粗的心肝能想到这些小事儿?当时我还夸一品透懂女人来着没想到这才多久就跟傻子一般了。” 雪芝一脸怨气:“狡猾如狐凶狠如狼哪里傻了?” “听到没有芝儿都说我不傻。” “她是你老婆当然帮着你。” 雪芝木然站直只听见身后的房门开了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91 上官透靠近以后只是站在她身旁还保持了一段距离:“别这么说芝儿还没那个意思。” 裘红袖看看雪芝眼角露出一丝笑意:“倾坛饮酒难知其味啊。” 丰涉也笑得不三不四还用手肘碰碰雪芝的胳膊。 诡异的沉默让雪芝又一次沉不住气:“你们看来看去笑什么?我和昭君姐姐是姐妹情谊!” 房里有人噗的一声笑出来。大家回头只见仲涛嘴里咀嚼着鸡腿十根手指在衣摆上蹭了蹭快步走过来重重地拍拍上官透的肩: “连个女人都追不到亏你还敢自称是我兄弟。” 上官透脸色明显不好看沉声道:“肌肉公子除了幸灾乐祸也就会扒了衣服站在院子里晒太阳。” “还不是因为红袖那死女人说男人要黑才英俊。” “肌肉公子?”雪芝忍不住看一眼仲涛的手臂又扫了一下他的胸口。 仲涛连忙挡住胸口:“妹子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前几天被红袖喂死的金鱼。” 雪芝没说话红袖眼睛眯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说红袖美人如青云。”仲涛干笑“都别站在门口出去了。” 雪芝原本打算去找重火宫弟子们但才听说因为“莲翼”重现林宇凰又突然想起了被自己遗弃已久的《三昧炎黄刀》所以带着重火宫的人回去了说过几日再回来只留下个烟荷说是好照顾雪芝。 一行人刚进房间没多久烟荷也下来了。 原本是裘红袖和丰涉一人坐在雪芝身边但裘红袖硬要拉上官透过来。雪芝连忙把烟荷拽到自己身边迅坐下。上官透稍微顿了顿也坐下。 裘红袖一如既往不是特别精致却媚气十足的五官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永远伫立在人们视线中的胸前高峰尤其是让太平瘦烟荷这么一衬配上无比妖艳的水红色纱衣一颦一笑都让人联想翩翩。而仲涛确实黑了不少肌肉倒是一如既往的健美和才疯长完个子的瘦高丰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看去裘红袖和仲涛倒是蛮配。 雪芝看看那两个强烈对比的人再看看烟荷旁边的上官透。他正托着翡翠茶壶给裘红袖倒茶身材修长俊秀饰物极少——雪芝也才现其实昭君姐姐不偏爱华丽的衣服风雅贵气却如渗入骨子一般摄人心魂让人顿感何为真正的风流倜傥。他扶着茶壶翠绿的把子低垂的眉目也是分外俊秀…… 忽然那双眼抬起来正对上雪芝的视线。雪芝没出息地躲开给丰涉夹了一块鸡肉。 丰涉诡异地变得无比乖巧:“谢谢雪宫主。雪宫主真的是好温柔。” 雪芝若无其事道:“大家都这么说。” 此言一出所有人包括烟荷除了上官透都放下筷子盯了雪芝半晌又继续吃饭。最后丰涉咂咂嘴叹道:“看你做人不怎么样脸皮倒是一等一的厚。” “多嘴!” 丰涉眼睛笑成了一条缝:“一个女人如果一点也不温柔就算长成雪宫主这样也会吓跑不少男人吧。所以就像刚才那样温柔一点没有关系哦。” “确实太凶的姑娘会没人要。不过芝儿这样很好。”上官透按住茶壶盖子把茶壶放好“没人要最好她就只有我一个了。” “谁说我没人要?!” 上官透敲敲茶壶盖道:“红袖上次来都不见你买了这个不仔细看不像茶壶倒像石津相滋蝉翼文成的石乳。” “你也觉得不错?”裘红袖单手撑着下巴“我还买了几只酒杯也都是翡翠做的打算送你和肌肉公子。” “那就有劳你了我和肌肉都感激不尽。” 仲涛道:“不要叫那个名字!” 裘红袖道:“以前一直认为翡翠杯子没有琼杯好看不过这一套还做得真是不假雕琢。” “说到琼杯我倒想起了《芙蓉心经》。”上官透道“秘籍内容原本是雕刻在一支白玉琼觞内壁需要以火灼烧才会现出字迹。以前持有琼觞的梅影教主可是当时江湖上唯一和莲宫主旗鼓相当的人物不过他离世更早据说还是自戕而死。” 梅影教主原名桓弄玉是当时六王爷的大儿子。当时记载有《芙蓉心经》内容的琼觞被当作前朝古董在王爷府私藏已有十来年。几个大门派重要领头人物对秘籍觊觎已久合起来下圈套害死了六王爷囚禁了六王爷的小儿子却不曾在王爷府找到秘籍。但事已生只得嫁祸于返回京师的大儿子桓弄玉身上。桓弄玉留下了琼觞背负着杀父刃兄的罪名十余年终于下决心修炼《芙蓉心经》。此人虽然不像外界谣传那样惨无人道但性格古怪心狠手辣。虽说如此他却是个练武奇才很适合非常人能接受的冷血心法《芙蓉心经》。刚开始几重并未遇到困难却卡在了最重要的一重。 烟荷听得有些入神禁不住问:“那一重有什么问题?” 上官透还未答话雪芝便道:“要突破那一重必须手刃至爱。” 92 原来桓弄玉性情阴冷杀人如麻却是个痴人外加断袖。他刚离开京师便收养了大侠温衡誉和长安琴师上官雅玉的遗孤采作为义子不久便对温采暗生情愫。虽说他早就破罐子破摔不介意名声再臭一些但温采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一直压抑着感情不曾说出口。可惜温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自卑又懦弱倒是时时对义父表现出的爱意难以忽视。于是两个人一起臭遍了整个江湖。到最后桓弄玉无法下手杀人只好在报仇以后一把火把自己烧死在与温采一同生活多年的小屋灰也不剩。可惜桓弄玉枉使了心机在他死后没多久温采也一病不起在翌年春天合眼归西。 温采死后桓弄玉的弟弟将琼觞埋入他的坟墓之后重莲的仇人将之挖出偷练武功以对付重莲却依然不是其对手。重莲战胜后林宇凰让花遗剑一起销毁了琼觞。 《莲神九式》和《芙蓉心经》相比要难成得多而且因为是招式派别在修炼至不同段数的时候修炼之人本身也会生巨大变化。 第一式修炼者会明显变得阴沉;第二式会贪恋权势钱财;第三式性格会迅分裂成两种本人格和相反人格且会附带上“莲神”带来的泯灭良心的恶性人格;第四式则与《芙蓉心经》一样身体会生巨大改变至最后的雌雄同体男人可以生子女人可以采阴补阳性格外貌都趋向中性化;第五式修炼《芙蓉心经》者需手刃至爱修炼《莲神九式》者需手弑至亲后者修成后瞳孔会变成深紫色;第六式独步天下;第七式永驻青春;第八式身上某一处会出现红莲图腾修炼者至嗜杀成性的境界;第九式无所不能孤苦终老。 很多人都说经过四、五式再大野心也会沦为绝望修炼者早已成为行尸走肉将生死置之度外。也只有带着这种情绪才能成功完成后面几式。所以真正没有人性的人是无法修炼成“莲翼”的只会走火入魔;太有人性的人又不会去修炼;介于二者之间的人往往会选择自杀。桓弄玉属于第三种。 重莲会修成《莲神九式》和他的武痴父亲重甄有着必然的联系。设计让重莲杀了自己然后让他坠入绝望。重莲的自控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极好硬坚持住把这不是人练的武功练成了。有传言说只要保持杀人如麻冷血无情且控制住所有欲念毫无感情牵绊不但可以永葆青春而且可以长生不老。但是百年来唯一练成的人也做不到这一点。 人只要活着就一定有**。 所以这两本秘笈只会害人。 原本以为“莲翼”带来二十多年的腥风血雨会就此告一段落未料到十多年以后竟然重现江湖。 几人陷入沉默。 烟荷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如果以后我的丈夫也和梅影教主一样那该有多好。” 裘红袖道:“除了一品透他家人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江湖名人复姓上官。” “你是说上官雅玉?”仲涛道“她是光头的姑奶奶。” “怎么又是和你沾亲带故的?” 上官透道:“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不过桓弄玉也没脑子。做人最重要的是什么?自然是保条命。命都丢了怎么做人?” “人家那叫痴情为爱不顾一切。”裘红袖抱着胳膊若无其事道“要命和你爱人之间选一个你会选哪个?” “当然是选命。命都没了还怎么爱?” 裘红袖僵了僵撇撇嘴巴不说话了。再过一会儿就直接站起来走人。仲涛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向四周的人出求助的眼光。上官透做了个手势让他追去他才莫名地跟出去。 丰涉哈哈一笑:“这肌肉公子还真不会说话。” 雪芝道:“红袖姐姐果然是女人中的女人居然让狼牙哥哥在自己和他的命中选一个。” 上官透道:“这样的事很平常芝儿不会想这样的事么?” 天下之大江湖之险存亡危急之秋四处暗藏杀机都是池鱼幕燕哪还有时间去想这些。 雪芝笑道:“我和狼牙哥哥看法一样还是想想怎么保命比较重要。” 上官透不语。 丰涉轻轻吐了一口气:“雪宫主女人太刚硬太现实会给男人很大压力的……” “我的身份先是重火宫的宫主然后是重莲的女儿最后才是你所谓的女人。”雪芝放下筷子站起身“我吃饱了先回房休息。” 天空是仿佛可以吞没一切的黑暗红灯笼照亮了整个客栈后院。 雪芝回到三楼刚关上门就有人敲门。雪芝刚把门拉开一个缝儿见是上官透便冷声道:“什么事?” 上官透看看四周小二刚从对角的楼道间端着茶盘走过便低声道: “没有别的事就是想问问你为何不辞而别。我这几天很想你。” 93 房门半掩着雪芝依然固执地用双手压住两边门板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一种即将失控的情绪。 “然后呢?” 遥空下客栈外沿数百里是灯火辉煌的苏州夜景。风吹动红灯笼影落庭院。凤仙花瓣翩翩起舞几乎在空中为风碎裂。花香伴着轻风迎面袭来红灯笼在雕栏上没有节奏地摆动。 上官透也不要求进入只站在外面有一丝令人察觉不到的紧张: “我想知道对我们……你是怎么打算的。” “没有打算。” 雪芝的态度很冷很硬。 曾经听朱砂说过少宫主是一个很会保护自己的人很难想象她将来会跟一个怎样稳重温柔又有安全感的好男儿。 上官透……雪芝无论客观还是主观看都无法接受和他在一起。 几乎每天晚上都会默念忘记上官透忘记上官透。现越是努力越难忘记。于是打算顺其自然。然后她又会恢复成以往那样长时间走神叹气。 如今看着他能做到不表现出爱意都已经很难。 忘记……恐怕还是需要时间的。 上官透伸手轻轻覆住她放在门上的手背。琥珀一般的瞳孔颜色淡淡的几近透明。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这是我第一次想要拥有一个人。” “幼稚。”雪芝甩掉他的手。 “芝儿你不想拥有我?” “肉麻!恶心!” 雪芝砰的把门关上。但上官透的扇子柄往前一伸卡在门缝中间再一推人便横行霸道闯进来。他身形极快屋内的红烛甚至没有晃一下门已经关上。 “你出去。”雪芝急了。 一进门上官透立刻拔下君子的外皮横手搂住雪芝的腰:“若不是怕惹你不高兴我一定会告诉所有人你早就成了我的人。” “你敢!”雪芝想拨开他的手但完全无用“放手!放手!” 知道这样吵闹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如果坐下来认真和他谈话一定很快就会投降的。甚至说只要她一抬头看他的眼睛就很可能会没出息地扑到他的怀中。 “我记得很清楚在灵剑山庄上是你主动来抱我的。”上官透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那一晚你如此热情为何这么快就变了?” 雪芝的脸很快红到了脖子根。 红若火焰的门薄如蝉翼的窗纸。窗纸上有零散花瓣舞动的影子。 她深呼吸谨慎而缓慢地转移视线凝视他的双眸: “你离开灵剑山庄的原因是什么?” 上官透显然十分震惊抱着她的手都有些僵硬。他欲言又止反反复复数次都不曾开口。 蜡烛带着一点光晕散播开柔软的光。光照映在两人脸上是一种可以将冰雪融化的温暖。 雪芝一动不动看着他眼神却十分冷冽: “我要听真正的原因。” “因为……林庄主认为我引诱林奉紫。”上官透看着别处不由自主地蹙眉。 “问题是你引诱她了么?” “没有。绝对没有。”上官透俨然道“希望你相信我我是被陷害的。” 雪芝原想问他是否喜欢过奉紫但忍住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吧今天累了。” “……既然如此早点休息。”上官透轻轻拥抱了她一下又看了她许久自个儿回房了。 之后一日雪芝不曾开口询问此事。但依然十分介怀。终于在第三天早上她决定去一趟灵剑山庄亲自询问林奉紫。 清晨。雪芝刚一到山庄门口滂沱大雨便自云中注下毕毕剥剥披打着芳菲园林。忽然惊雷响起雪芝在门口打了个哆嗦重重扣了几下山庄大门铁环。 很久才有人过来开门见到奉紫几乎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 屋外雷雨交加天冷了些。奉紫披了一件薄薄的金丝小褂赶忙也拿了一件外套递给雪芝笑得很开心:“姐姐外面雨下这么大你身上都有些湿了……” 雪芝一向不大会做人都没个嘘寒问暖便开门见山道:“我就是来问一下上官透对你做过什么事么。” 奉紫正低头整理雪芝身上的外套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然后她慢慢说了一句话。 与此同时半敞着的门外又一声轰雷响起。苍天几乎被劈裂整个大地都仿佛为之燃烧。 雪芝听见了她的话但她知道自己听错。 仿佛等了百年。 雷声终于停止雨声又淅淅沥沥覆盖了世界。 雪芝这才转眼看向她:“你刚才说什么?” “他□过我。” 94 乌云凝聚成一团团沉重的铅又仿佛会被闪电撕碎。巨雷的余声滚过低低的云层。夏日的骤灰暗的天好像它们才是这个世界的统治者。 雷声一阵阵不停息每一下似乎都在直击着柔软的心脏。 两张白净年轻的脸竟露出了相似的神情。两个生长在截然不同环境中的女子竟像是心有灵犀的双生子。 雪芝无心擦拭脸上的雨水唇色苍白。 “他真的……做过那样的事?” “嗯。” 奉紫倒是若无其事替雪芝理好了衣裳又径自走到茶座旁替她沏茶。雪芝的目光随着她移动身体却像是给人点了穴动弹不得。 门外池沼水横流荷花红妆凌乱如同奉紫额间一点殷红。茶雾缭绕奉紫抬起了玉华一般清秀的脸: “其实姐姐和上官透的感情我不是不知道。若你是别人我不会告诉你这件事。” 奉紫虚着眼睛。 从这里眺望屋外极远处有一个较高的多角小楼。反翘带勾的楼角在大雨中显得有些朦胧却又相当精巧。 她以前就住在那里。 后来搬到这里完全是因为生了那样的事。 当时灵剑山庄女弟子还很多。那一次事过后林轩凤才找了借口说女弟子比较适合雪燕教的武功把大多数女弟子转到雪燕教。 “其实那个时候我没有太大感觉。”奉紫笑道“年纪太小只记得很痛。可惜那件事过后我爹还有教主对我的要求都变得很低也不大教我武功天天就盼着我嫁出去。我只能靠自己不过跟姐姐比起来实在差太多了。” 从整件事生到结束对方都是蒙着脸的但因为她在不小心拉扯的过程中抓下了那人的黑色头布看到了他的脸确实是上官透。直到林轩凤现气得浑身颤抖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扇了他一个耳光然后令人把他拖下去用重刑到最后赶他出灵剑山庄他都不曾解释。 奉紫说的其实都是心里话。那时她才十岁出头月事都没来。虽然有反抗但实际上从头到尾都是懵的。除了疼痛似乎也没有太大感觉。 她能做的只有像父亲交代的那样当作什么都没有生。她依然是大家手里捧着长大的小公主。 但是随着年龄增长她渐渐现这件事却变成了她难以启齿的过去。 尤其是这两年。 在她有了心上人之后却因为回忆起这样不堪的往事而退却。 奉紫双手相握用力到自己都觉得有些疼了才对雪芝微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微笑道:“我只是说出这个事实是对是错相信姐姐应该比我更有判断能力。” 雪芝走到她身边低声道: “对不起。”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奉紫还是笑着笑一笑的眼眶竟湿了“其实我知道你是我亲姐姐。我知道这会给你带来不少麻烦。” 这么多年奉紫的模样第一次和小的时候重合起来。仿佛那个穿着碎花小裙子的小姑娘又一次回到她的身边会时时扯着她的衣角哭得眼泪鼻涕横流。雪芝的反应也没变多少只硬邦邦地拍拍奉紫的肩: “这么大了还哭?不要哭了!” 奉紫擦擦眼角破涕为笑。 两人又闲聊几句雪芝离开灵剑山庄往仙山英州回赶的度却是越来越慢。 奉紫说当时上官透表现异常所作所为不像是一个和自己不是很熟的人会做的。所以很可能是被下了药或者以蛊操纵。但他意识他是有的有多少无奈多少纵欲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其实若说失望或者难过不能说是没有的。但也是因为奉紫简单的一句话她大大松了一口气——对于上官透她终于解脱了。 天刚放晴没多久又一阵暴雨劈头斜落下来形成了密密的雨墙像是无数层帏幕。雪芝双手抱着脑袋这才加紧脚步赶回酒楼。倾盆大雨在一顶顶船篷上砰砰砸响城中河面上无数雨点落下的小碗儿荡漾开来。 仙山英州二楼房檐上题字的四个连结菱形招牌跟着灯笼在风雨中翻动飘摇。 她还没走近便有一个人撑着竹伞从客栈里快步走出。近了才现那是仲涛。一看到雪芝他立刻沿着河跑了一段高声唤道:“光头回来!!” 上官透的身影仿佛生自雨雾即便隔得很近也化作了朦胧的一部分。 他还没走到她面前伞就已经伸过来。他衣襟略微湿润面容清俊表情却不是很好看: “你又去了何处?” 伞下的世界很小。 伞盖分明是平的却似一片网将他们牢牢地锁在里面。或许是天气的缘故他身上淡淡的只属于他的香味飘出来几乎冲昏她的头。 但是不能想了。 “你二爹爹才回来就现你人不在了现在急得到处找你。你先跟我回去。”上官透说拽着她的手往仙山英州里走去。 雪芝挣脱开他又一次冲入雨中跨进酒楼大门。 上官透命人给雪芝换了衣服熬药预防折腾来折腾去根本没有留意到这只落汤芝脸上矛盾而忧郁的神情。 两个时辰后落汤芝的爹爹落汤鸟回来了。 95 落汤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雪芝和上官透拽进房把所有人锁在外面小狗似的甩甩头上的水珠坐下来。他将《三昧炎凰刀》的册子扔桌子上: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要先听哪个?” 雪芝道:“坏的吧。” “《沧海雪莲剑》丢了。” “这我知道。好的呢?” “我想我猜出了修炼这个刀法的方法了。” 雪芝和上官透异口同声道:“真的吗?那是什么?” “莲好像告诉过我要反着来。”林宇凰翻了翻秘笈“我想就是用修炼《沧海雪莲剑》的方法来修炼《三昧炎凰刀》。” 欣喜的表情瞬间从两人脸上消失。 “凰儿你觉得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唯一的意义……”林宇凰倏然甩出两个梅花镖“就是门口的两个人轻功太差!” 梅花镖分成两路一个击穿窗纸一个击穿纸灯笼冲了出去在薄薄的纸面上留下十字型缺口。雪芝过去开门。只见一个人挂在房檐上一个人站在廊柱旁两个人的衣领都被梅花镖钉住像是标本。 房檐上的是丰涉廊柱上的是仲涛。 仲涛以腹部为圆点肉肠一样在挂房檐上腿撇得很开。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倒挂着从□露出来。很明显他是还没有来得及翻身就被击中。 上官透看了他一眼想无视但还是忍不住道:“我说了多少次轻功不好可以练但要挑对时间。能不能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动作?” 仲涛道:“老生常谈一点新意都没有。” 丰涉要稍微好些一看到桌子上那本秘笈立刻就扯破衣裳冲进来:“有武功可以练?为何不给我看看?”但还没出手便被林宇凰一脚踹开。 林宇凰转头看着雪芝一脸正气: “重雪芝现在天下需要你。” “是您老人家需要我。” “没这回事二爹爹一向劳而不怨。” 上官透道:“芝儿原来你和你二爹爹还是很像的。” 雪芝道:“还是先说《三昧炎凰刀》的问题吧。” “‘三昧炎凰刀’?”丰涉早已站起来眯着眼睛眺望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那本秘笈笑道“是这秘笈吗?跟我以前看到的一本很像。” 雪芝和林宇凰整齐看他一眼又继续自顾自地说话。 上官透道:“哪一本?” “沧海雪莲剑。” 这一句话倏然震惊了父女俩。雪芝飞奔过去捉住他的肩膀:“小涉你在哪里看到的?快告诉姐姐!” 丰涉挑挑眉毛□道:“求我呀。” “求你。” “我才不要你这么求。”丰涉拍拍白嫩嫩的瘦削脸蛋一副讨打相“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雪芝有些迟疑。很快她身后传来林宇凰阴恻恻的声音:“鸡奸。” 丰涉看一眼头顶笼罩乌云却笑得无比灿烂的林宇凰有些不甘地说:“在……鸿灵观。” “鸿灵观?”林宇凰站起来“那些毒真的是满非月下的?可恶!我竟然会输给她!” 上官透道:“秘笈是在鸿灵观内部吗?” “是哦。” “那你能否带我们偷偷潜入鸿灵观?”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们用什么来换?别再提那个带鸡的词我再不吃这套。” “你想要什么?” “我不知道。” “……” 雪芝道:“那这样我们先欠着你的人情等你想好以后告诉我们。只要是我们能做的不是要我们性命的不是大逆不道的都尽量做到好不好?” “好吧。” “真的?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 “明天吧。” “真的?太好了!”雪芝高兴得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随即在丰涉脸上亲了一下“谢谢你小涉!” 丰涉木了一下忙用手盖住脸颊但掩不住面上飞扩散的红晕:“重雪芝!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可以随便乱亲人!” “是你叫我亲的啊。” “我叫你亲你就亲?我要你当我老婆你要不要啊?” “好了好了不要别扭快去收拾东西。” 赶走了熟番茄丰涉雪芝又开心地走回来。上官透看着她脸上全无表情。林宇凰立马给了她一个暴栗。被罗嗦了半天雪芝捂着脑袋笑道:“真没想到小涉居然这么好说话。” 96 这才跨进门的裘红袖说:“你别看他好说话。这孩子看上去像个叛逆的青少年实际上思考方式很世故很现实。他连抚养自己长大的圣母都可以这样背叛更别说你。鸿灵观的人都这样你给好处让他们杀掉自己亲娘他们都不会眨眼的。” “芝丫头看到没?这姑娘轻功多好多会想事哪像你单纯傻丫头。” “乱说话!我才不单纯!” “好吧那你很复杂。”林宇凰看看他们“结果搞了半天大家都知道这事了。” 上官透笑道:“林叔叔请放心红袖和狼牙都是信得过的人。” “也好。我还得回重火宫明天你得陪着芝丫头。” “嗯我会的。” “不必了。”雪芝忙摆手“现在我武功还是不错的而且小涉对鸿灵观必然很熟悉多带一个人反倒比较不好办事。况且上官公子想来也很忙不会有时间的。” 上官透侧头瞥了雪芝一眼没有说话。 林宇凰靠在椅背上嘿嘿一笑:“乖女儿不但学会了礼貌还学会体贴人了?你放心小透肯定巴不得跟你去的。他武功这么高怎么可能拖你们后腿?” 雪芝急了:“不用真不用。” 上官透依然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他眼睛颜色原本就很浅平日看去就很澄澈。这会儿更是接近空漠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霜。虽说如此他依然维持着雷打不动的微笑。 “林叔叔我突然想起这个月和平湖春园还有一笔交易要谈两位园主过几天就会去月上谷。”上官透忽然道“这回去不了鸿灵观下次再陪芝儿吧。” 一丝不快渐渐涌上雪芝的心头。 平湖春园。何春落。 这是雪芝下意识联想到的东西。何春落对上官透虎视眈眈很久了虽然她表现得那么温柔。雪芝拼命压抑自己的不快说了一声我困了便匆匆离开房间。上官透也没再一如既往地追出来。 翌日雪芝便跟着丰涉一起往玄天鸿灵观赶。 原来玄天鸿灵观离苏州并不远往西去大概一天的脚程便已极为接近。到了一个森林外沿时天色已晚雪芝原本打算在外面留宿一夜再穿过森林却被丰涉强行逼了换灰衣然后拖进去。开始怀疑没多久两人便已经站在一棵苍天古树下面。周围黑雾弥漫古树干云蔽日远远看去竟像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古城。 雪芝禁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玄天鸿灵观。” “这……就是鸿灵观?” “下面。”丰涉指了指树根又递给雪芝一块灰补布“把这个绑头上头要全部罩进去一绺都不能剩然后盖住大半边脸。另外一会儿进去了无论看到再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不要去摸;无论别人问你什么问题你都只需回答‘玉钗吹气如兰艳压群芳’。” “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用管是什么意思照着念就没错。”丰涉勾勾手指快而轻盈地朝前面走去。 雪芝跟着上前两步才看清原来古树下的草坪中有一个很宽的方形的深穴。一条楼道直往下蔓延全然看不到底。 “记住什么都不要摸走的时候要小心。”丰涉又一次重复道。 “嗯。” “……算了手给我。” “嗯?” 丰涉一把握住雪芝的手拖着她小心翼翼地往下走。 原来玄天鸿灵观是个地底门派。没走几步道路上就隐隐透了些火光。越往下面走火光越是明亮。然后路过的墙壁上开始点满了火把。最后两人在一个牢房门一样的铁门口前停下。刚看到守门的两个人雪芝对满非月的佩服感便油然而生:原来守门的都可以打扮得如此妖孽:耳环、项链、刺青一个都不能少。 “来者何人呀?”无比妩媚的声音仿佛不是出自男人。 “是我丰涉。”丰涉的声音也跟着妩媚了一下雪芝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原来是师哥。那后面的丑女是谁呀?” 雪芝心里气愤但还是接道:“玉钗吹气如兰艳压群芳。” “进去吧。” 然后两人通过进门。开了门进去才现这里外面看上去不怎么的内在却是无比光鲜。面积之广堪比十三陵装潢之神秘颜色之搭配怎么看怎么像个地下宫殿。只是在那些大理石堆彻的墙壁上总会有奇怪的黑色或深紫色乳石或是偶尔飞穿梭过的毒虫。雪芝吞了口唾沫跟紧了丰涉。 最后两人进入正厅。 正厅有一个三人倍高的雕像雕像周围站了很多人。都是男人但没有一个不像女人。 很多人都跑来问了雪芝问题雪芝忍住他们奇怪的口吻一一回答了“玉钗吹气如兰艳压群芳”。 就在她耐心快要到达极限时忽然抬头看见了那个雕像。 雕像的脸是满非月但身材绝对属于一个丰腴的高挑女性。雕像下面刻了三个字:满玉钗。 “玉钗是圣母的字。这雕像也是她自己。”丰涉想了想又道“她理想中的自己。” 97 雪芝的任务倒是简单只要一直重复一句话就可以瞒天过海。后来她也算明白了丰涉的用意:在这里干活的女子很少很少而且长得都跟满非月一样高或者更矮她们会说的话也就是那莫名其妙的十个字。雪芝站在这鸿灵观中俨然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女巨人一个。 丰涉就比较辛苦了到处和人讲话还露出很多雪芝平时看不到的表情——这些表情都是鸿灵观独家所有媚气十足。再瞧瞧那塑像身材就不必说。那质地羊脂玉雕的体如凝脂精光内蓝整一个呈半透明状。那雕像女子的脸更是晶莹剔透得可以掐出水来。再一想想满非月的真实面孔没几人能做到不感慨人生。 确定满非月外出以后丰涉便把雪芝带着从一侧的小门出去。原来每走一段洞穴顶上就会有一个小孔。此时正是深夜星光从小孔中洒落整齐罗列在地面穿梭来往的人身上。 出去以后七拐八拐又不知绕了多少个小院两人终于在一个无人的小角落停下。丰涉突然停下雪芝撞在他的背上。她揉揉脸蛋又往前看一眼几乎晕死在地上——他们停在一个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前。而这悬崖上挂着一个钢绳钢绳中央吊着一个大铁笼铁笼上还挂了一把锁。 丰涉一击掌道:“糟了我忘了她喜欢锁笼子。” “玉钗吹气如兰艳压群芳。” “好了现在周围没人你可以说话。” “我们不会钻到这个笼子里然后掉下去吧?” “是的。” 雪芝又一次晕血。 “我这去找钥匙在这里站着哪里都不要去。”丰涉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有人来还是说那句话。不要到处乱走啊。” 雪芝点点头。 从铁笼这一块到满非月的寝室需要穿过正厅几乎到鸿灵观的另一头去。丰涉心里着急又不敢跑太快还得一路跟人打招呼。在抵达大厅门口的时候他长吐一口气——另外一边人就不会太多可以加快脚步了。 但大厅里却鸦雀无声。 丰涉心中一凛不敢冒然前进。 这时冷寂的大厅中回荡起了满非月成熟而饱满的声音:“小涉你在门口站着做什么?原本已经迟到了。” 丰涉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走进去停在她右侧支支吾吾道:“圣母不是不在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唷怎么着还不想我回来呢?” 满非月坐在高高的座椅上两条腿还没椅腿长悬在空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晃悠。在这阴冷而空旷的地下大厅她那一身皮肤显得更加幽蓝那是说不出的滑稽与可怖。 “我哪里敢?只是您不说一下我们连个准备都没有。” 满非月叹道:“这一回还不是因为又和那边闹僵了。” “圣母从来不说是哪一边我们这些孩子看着您也不好表意见。”丰涉耸耸肩一副怨妇相“您自己看着办吧。” 虽然说着心中却挂念着雪芝那一边。 “小涉我就是喜欢你那能说会道的小嘴巴。”满非月朝招手“你过来有事要给你办。” 丰涉心不在焉地过去听。 “那一边是华山。” 丰涉看她一眼:“圣母这是什么意思?” 满非月悄声道:“一直和我们观有往来的是华山派。他们委托我们做了很多事但是经常言而无信。这一回他们赖大了我以后打算跟他们翻脸。” “这……圣母如何才能做到?” “这要让你去做了。”满非月更加压低了声音“下一次你抽空去灵剑山庄把林奉紫的……” “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你爹他们有把柄在我手里他们上面还有人没我不清楚。但是他们下面的人呵呵……以后不管是否想得到他的原谅你都能让他知道你的身份。” “圣母说了算。”丰涉笑着点头站直了又忽然垂头问道“对了圣母通往底层密室的笼子你锁了吧?” “啊对啊。” “没锁?里面东西要丢了那……” “你赶快去锁。”说罢把一把银钥匙给了丰涉。 丰涉总算找到了借口离开大厅。走了以后又不忘回头多看看满非月。确定她一直坐在那里便消失在她视线中加快脚劲打开了小门又关上赶到了深渊铁笼旁边。 雪芝横眉怒目道:“玉钗吹气如兰艳压群芳。” “嘘……”丰涉忙走过去把铁笼上的锁给开了“这下情况不好圣母回来了。” “什么?!” “你快先下去这个上来是不需要钥匙的。秘笈就在左数第二个箱子里一会儿我拉你上来。” 雪芝点点头手忙脚乱地钻进去尽量不出声音。丰涉急急忙忙把她放下去等笼子完全消失在深渊中以后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飞转身开小门往回走。 但刚一跨进门还没来得及关门满非月已站在他的面前。 丰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圣母已经锁了。” “锁好了?” “是。” 他也没有刻意去挡背后的深渊满非月面无笑意伸手道:“钥匙给我。” 丰涉擦擦钥匙上的汗递给她。 98 要说在进了那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还不后悔那绝对是骗人的。但一想到自己离《沧海雪莲剑》越来越近雪芝的胆就不由大了几分。 似乎隔了很久她才落地。 除了上方鸿灵观火把点亮的微弱光芒她确实是什么都看不到。摸索着往前走越来越黑越来越阴森。这时就算有一颗石头落地估计她都会被吓个半死。 幸运的是她很快摸到了火折子迅点亮映出微弱的光芒。 墙是石壁地是干草走起路来簌簌地响。这里不像密室倒像牢房。雪芝按捺住自己的心跳声终于在一个石制台阶上看到一排箱子。她持着火把走过去突然眼前光芒增亮了不少。再一抬头却看见了箱子上方的铜镜。铜镜里火把的光芒从女子的下巴往上照。雪芝倒抽一口气忙弯下腰打开了左数第二个箱子。 看到箱内的一瞬间她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丰涉已经被满非月不分青红皂白地安排出了鸿灵观。丰涉和同门师兄骑在马上心中慌乱但表现得无比慵懒:“圣母总是有那么多的事要做困死了……” 他的师兄们不语。 “嘿嘿你们不会是怕了我才不说话吧。” 还是没人接话。 “你们不说话我可要回去了哦。”见无人答话丰涉果然调转方向往回赶。 “师弟请留步。” 丰涉一脸天真无邪:“什么事?” “圣母说了你带来的那个女人不像她也不够漂亮。个子太高了些。” 刚听完这句话丰涉二话不说扬鞭策马而去。无奈马术不精没跑出几里远身后师兄们的马蹄声已越来越近: “哈哈哈……早看你那颗葫芦不顺眼了!圣母已经下了特赦令抓到你你就可以安心地随我们处置了!” “那要看你们捉不捉得到了!” 丰涉一边大吼着一边瞄准一个山坡倏地从马背上跳下去。 身后传来其他弟子的吼声剧烈的马蹄声。丰涉掉下山坡抓住一棵小树但是树干太细挂不住人手还被划破。于是整个人都顺着滚下去。最后连续翻了几十次摔得满脸是血晕倒在山坡下。因为天太黑他的师兄们也放弃寻找他在欢声笑语中往回走。 此时底层密室。 雪芝一手握着火把看着空空如也的箱子终于忍不住用另一只手捂住脸气闷得几乎哭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慢慢站起来盖住空箱子开始搜寻别的。 开了第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一只死了的昆虫。看周围那柔软的红色布料若不是了解鸿灵观的人准以为是药材。 第二个箱子空的。 第三个箱子有一个很破旧的手卷。 这时突然听到身后有一丝声响。于是浑身的神经都处于紧绷状态。 她慢慢转过头去什么人都没有。 雪芝有些累了换只手拿火把。结果这一换便又一次下意识看了看镜子。不看还好一看她终于禁不住失声尖叫。 镜中她肩膀后上方竟然多出一张脸! 雪芝吓得扔了火把在原地跳了好几下。 那人忙挥掌灭了火捂住她的口低声道:“你想被人现么?” 雪芝更加失措了。直到那人放了手她才很不确定地说:“昭嗯上官公子?” “是我。” “你几时来的这里?你……不是回月上谷了么?” “你说不让我跟你一起我再跟来恐怕你会闹得更大。跟着一个还不熟的人到玄天鸿灵观这种地方你想想你二爹爹怎么可能放心?” “我和你也不熟。” “不熟?”在黑暗中那种只有上官透才说得出来的调调重现“我们还不够熟?” 雪芝原本想怒骂人但一想到和奉紫的对话还有自己在很艰难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便只是淡淡说:“过去的事不要再提。就当什么都没有生过吧。” 上官透没有回话。一片漆黑也不知道他的表情。 雪芝又点燃火把翻开第三个箱子拿出里面的手卷。等展开以后才现那个手卷只剩了一半。她读了前面的内容叙述人竟是以前重火宫的弟子宇文长老英年早逝的儿子宇文玉磬。对这个人雪芝略有了解于是偷偷把画卷给藏在怀中关上箱子。 雪芝道:“倒是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跟着你们。” “那你还比我们先到?” “两个人总是没一个人来的快吧。” “但是你怎么下来的?” “轻功。” “轻功?”雪芝禁不住笑道“这么高你用轻功?” “嗯。” “厉害。这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么。” “算。不过现在看来谁是螳螂谁是黄雀还不清楚。” “为什么?” 上官透接过雪芝手中的火把往身旁一晃再往下移了一些。 满非月站在离他们约莫五米以外的地方。 99 “原来是满圣母。”雪芝笑笑低声在上官透耳边道“不是说么有上官透在满非月不足为惧。” “那是因为上官透百毒不侵。”满非月抬头嘴角渐渐勾起来。 “这你都能听见?” 上官透朝雪芝使了个眼色用嘴型说:“既然她敢与我们正面冲突就必然有恃无恐。”又对满非月道:“满观主我们来此正是为了寻找重火宫的失物《沧海雪莲剑》如果这本秘笈在阁下手中还望能归还。” “叫我还我就还?凭什么?” 雪芝道:“凭它属于重火宫。” “这本秘笈不在我手上。我听都没听过。”满非月摸摸脸媚笑道“你们弄错人了吧。” “你这人说话怎么前后不搭?” 上官透对满非月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告辞。” 满非月翘了个兰花指笑声轻轻回荡在深渊: “玄天鸿灵观岂是你等小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芝儿退后!”上官透往前走一步挡住住雪芝。 果然下一刻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便直击而来。上官透抽出寒魄杖在空中转了个半圈挡住那事物又往前闪了一段。满非月仗着自己的身高优势猛地扑在地上弹出十字镖击向火把。雪芝手腕一转火把随着旋转。火光时隐时现满非月和上官透的身影也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满非月在与上官透交手的空子总是会向雪芝扔十字镖。雪芝身法很快三两下便躲开但也因为度以及那两人的掌风过快火把很快熄灭。 暗黑无光。 伸手不见五指的深渊中只剩下衣摆磨擦的声音还有拳脚相撞的声音。 火折子在铁门外面上官透和满非月挡在那里雪芝出不去只能攀着墙上的凹凸处翻到外沿。 历经千辛万苦在她终于摸到火折子又返回去的时候铁门内突然变得静悄悄的。 一时间四周安静得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有靴底磨擦干草的簌簌声。 雪芝不敢有所行动甚至不敢开口询问。 半晌只听见满非月风情万种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点火。” 雪芝不动。 “点火吧芝儿。” 火把这才从无尽漆黑中燃起。 光亮渐渐扩散照明了眼前的两个人:上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官透左手紧紧握成拳右手持杖杖头指着满非月的喉咙。满非月虽然被点中要害却是一脸清闲自在。 “解药交出来。”上官透压紧了她的咽喉。 “没有解药。你只有死。” “如果我死你也活不了。” 满非月指着雪芝:“如果你杀了我你看看她怎么死。” “我要杀了你我还可以带她出去。” “你现在被铜钱花咬一口都会中毒还能带她走出这万毒窟?” 上官透咬紧牙关额上溢出薄汗。 雪芝愕然看着他们:“生……什么事了?” “上官透啊上官透你真以为自己百毒不侵?你的弱点在手指尖我早现了。平时让着你还真以为我怕了你不成?这‘十日噬魂’够得你受了等死吧。” “满非月杀了他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的仇人是我!” “唷心疼了?”满非月上下打量着雪芝忽然笑了“要我救他?也成把你那双修长的腿锯了给我我就考虑让他多活三天。” “你去死!!” 上官透朝雪芝摇摇手回头对满非月道:“你想要什么?”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满非月看看他手中的杖“你现在最好客气点不然赔命的就不止你一人。” 上官透气得手抖但还是忍住把杖放下。 然后满非月走过去拽住雪芝的手把她往外面拖。她开始还抵抗一下但是看到上官透的眼色只好不甘愿地跟着满非月出去。 “对不起。”上官透在后面低声道。 雪芝半侧过头笑道:“别这样说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满非月锁了铁门离开。 上官透摸摸指尖有粘稠的液体。再凑到灯光下一看流出来的血竟是黑色的。 他重重往墙上一击坐在地上。 过了两个时辰这不见天光的地方依然一片死黑。毒的时间还没到坐以待毙的感觉让人更加绝望。 忽然一个女子的声音自远处传来:“让我回去!!可恶!!” 上官透倏地抬头。 铁门打开。 微弱的火光中一个人被人推进来落到他怀中。 低头一看竟是只穿了肚兜的雪芝。 100 满非月的身影被黑暗吞没一条深深的影子映在地上随着光线的摆动摇晃。 “十日噬魂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是真正的剧毒却不会带给你任何痛觉。如果没人提醒你你只会看到自己外貌的改变。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你很快就知道了。”她轻轻笑了笑在漆黑中拨了拨自己的头“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让姓重的丫头陪你。她被我下了一点东西所以或许会有一点……呵呵。” 满非月的影子消失在上官透的视线中。 有人端来了烛台放在隔板上。 那些人还没有出去怀中的人已经开始不安地扭动。上官透垂眼看了看她的身子——确实是“只”穿了肚兜。她收住双腿又在他的身体两侧张开勾住他的腰一用力便不留空隙地缠住了他。 上官透晃晃脑袋试图推开她手上的力道却非常没有魄力。 淡金色的灯光暗金色的干草。只要一个不小心火星子落上去便是**一不可收拾。 “透哥哥透哥哥……”雪芝不曾用过这样软软脆脆的声音对他说话一边说着还一边用胸前的柔软蹭着他的胸口“芝儿想你芝儿要你。” 上官透的体温越来越高。也不知是否灯光的缘故他的面颊有些红。 “唔唔!嗯嗯!唔唔唔!!”铁门外有人出凄凉的闷哼。可惜里面的人仿佛聋了一般完全听不到。 上半身的扭动渐渐过度到下半身温柔的呢喃也变成了没有规则的喘气声。上官透怀里的人脸蛋也开始红了因为他的手已经慢慢探入她的肚兜。被人窥视的刺激让她兴奋得接近窒息。 “可以吗?”上官透一边朝着她耳边吐气一边粗喘道“就在这里?” “嗯嗯。” “好芝儿……” “唔唔唔唔唔!”哼到一半铁门外的人猛地用脑袋撞上铁栏然后痛得眼泪直往外面冲“唔唔!” 然而不仅是里面的人无视她身边的满非月也无视了她。 已经是第二次了。 她不想再看到上官透和任何女人亲密。如果他坚持那她会选择不看。可是此时此刻里面那个白痴中了这个奇怪的毒以后把燕子花当成了自己! 上官透傻掉了燕子花没有。 她只是有点疯。 而满非月看得完全入神好似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事却又丝毫不懂得何为害羞。 燕子花断断续续地呻吟——就像是被压抑太久从嗓间出一般。从外面往里面看一清二楚:那肚兜的形状……上官透竟已开始轻揉。 雪芝干脆闭上眼睛。 但是没过多久燕子花嗲嗲的声音就传出来:“透哥哥怎么了?” “……等我们出去以后再说吧。”上官透的声音低低的方才的漏*点顿时烟消云散“这里很冷你先把这个披上。”说罢脱下自己的外衣搭在她肩上。 满非月无比讶异。雪芝也一脸莫名。 没过多久燕子花和雪芝都被带走。然后到第二天燕子花的肚兜变得薄了些;第三天肚兜小了些;第四天肚兜上裂开了个巨缝;第五天连上官透都被下了药。第五天是最痛苦最难忍的一天上官透靠在墙角的样子似乎可以自燃。 满非月非常气愤非常失望命人带走燕子花进去和上官透谈话大概有半个时辰。出来的时候原本就很蓝的脸都快绿了。接下来她才动了真格把正版雪芝给推进去恶狠狠道: “上官透你自己看着办!” 满非月观察上官透数日早已筋疲力尽回上面睡觉了。 雪芝刚一倒下来便抓住上官透的手展开手指看:果然十个指尖到骨节处都在泛着青色像是被千斤的巨石砸了一样。 “不行我们得赶快想办法。”雪芝握住上官透的手“她提出的要求如果不是很过分不牵扯到人命都可以答应的。为什么这么固执?” 烛光映在雪芝挺秀的鼻尖、浓密的睫毛上勾勒出数圈淡淡的光晕。 上官透抬眼看着她:“芝儿?” “我知道你看谁都像是我。”雪芝握紧他的手看着他无焦点的瞳仿佛像在看一双失明的眼莫名感到难过于是打趣道“昭君姐姐越君子了居然没有再乱来。” “不是的。之前的虽然看着是你但我知道那不是。”上官透笑道“如果是你我才君子不起来。” 雪芝想表现得很生气但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只好窘迫地别过头: “你怎么知道不是的?” “我摸到了她的胸。” “然后?” “不像。” 见他中毒雪芝不敢下重手只好在墙上狠狠捶了几下。 上官透道:“满非月最开始的计划应该是让你看到她安排的事让你气我然后我在不得不辩解的情况下答应她的要求。” “她说了什么?” “让我多拉拢你和林叔叔然后把《三昧炎凰刀》替她偷来好处少不了我的。” “……你怎么回答?” “我请她快滚。” 101 雪芝再找不到话题上官透似乎也神游天外。两个人沉默了数个时辰雪芝又道: “依你看《沧海雪莲剑》是否还在这里?” “不在。” “为什么?” “满非月只喜欢银子、美男子还有能令她增高变大的任何东西。她对武功秘笈和江湖地位从来都冷眼相待。” “有了江湖地位就有了银子有了武功秘笈就有了江湖地位不是么?” “她喜欢银子是因为银子可以换来美男子。如果你直接给她美男子她还会喜欢银子么?” “你的意思是?” “我在进来的时候看到有鸿灵观的人押着一批少年进来大概有三四十个。每一个都长得非常符合她的胃口。” 雪芝愕然:“她把《沧海雪莲剑》拿去换了这些个人?” “我想应该是的。” “她就这点追求?”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对她来说美男子对她来说大概就像重火宫之于你。” 雪芝不语。 上官道:“尽管如此她对待丰涉却与别人完全不同。” “有何不同?” “对其他人她要么非常宠溺要么直接打入冷宫。从来没有哪个人可以在她身边一直被她关注却一直被她这样欺负的。听说她已经把丰涉逐出鸿灵观十余次每次回来以后丰涉又总是能站到比以前更高的位置上。尤其是这两年这种情况尤其严重。” “是啊。我刚认识小涉的时候他的地位还不是很高经常被同门师兄欺负但是已经和满非月单独行动了。” “丰涉这小子在鸿灵观长大视人命如草芥是没错但出落成那种性格也挺难的。” “那种变态毒嘴的性格么?” “不是的。你没现鸿灵观的男人行为举止都挺娘娘腔的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么而且做事也很没担当。丰涉虽然在鸿灵观表现得很古怪出来以后和其他少年也没什么两样。” “哈你也现了?”雪芝重重拍了一下上官透的手“小涉嘴巴虽然坏但是还是很有男子气概的!” “嗯。”上官透微笑点头又反握住雪芝的手“你和他关系好可以但是不可以做对不起我的事知道么。” “胡说什么?”雪芝不自然地甩开他的手“我做什么事都不会对不起你。” 上官透根本无视她的动作反倒拨开她身边的干草坐近了一些又一次握住她的手。 “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才会想或许我真的是上天造来专门配给你的。” 烛光交映明明灭灭。他淡淡笑着琥珀双瞳清澈如镜眼角三点红泪将他的面容显得有些妖异甚至有些邪气。 雪芝觉得更加不自在了往旁边缩了缩:“少用那些肉麻的话来打我我才不是那种很好骗的人。” “芝儿你不觉得我们真的很适合么不管在什么方面。”上官透轻轻抚摸着她的长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你年纪还不大但已经不能总是跟着二爹爹了。如果没有人照顾行走江湖一定会吃亏。” “不吃亏永远都长不大我不在意。” “傻丫头果然是林叔叔的女儿。”上官透禁不住笑了“那撇开这个话题说说性格。你脾气这么坏能像我这样宠你的很难再找到了。” “我不要人宠。” “那好吧不谈性格。”上官透一脸正经“你不觉得我们在某方面契合度很高么。” “某方面?”雪芝想着想着全身的血仿佛都冲上了脸于是狠狠推了他一把“下流!!” 结果这一推上官透就撞到墙上虚弱地喘气。雪芝这才想起他身中剧毒连忙爬过去捉住他的手看——他的右手竟已青了一半。 “你还有时间和我开玩笑。毒已经在扩散了!”雪芝连忙站起来冲到铁门前往外看急得直跺脚“完蛋了满非月不在。怎么办怎么办啊!” “没关系总能想出办法。” 虽说如此接下来一日雪芝在铁门前转了不下一百次满非月都没有来。上官透的话倒是越来越少只是坐在墙下调理内息。到了第七天青色已经扩展到了手肘而且颜色越来越深。雪芝着急得几乎要落泪但是依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想办法。和上官透商量好对策铁门前却依然空空如也。 到第八天早上青色已经变成黑色扩展到了肩部。 满非月来了。 “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铁门里的雪芝说话已带哭腔“如果满非月想要那本秘笈我就叫二爹爹给她好了反正我们也练不成。” “不行。那是莲宫主留下的东西怎么可以说给就给?” “那总得想点办法啊你要死了她肯定也不会放过我。我们不如早点跟她完成交易。”雪芝背着满非月擦擦眼泪“她不是想长高么大不了把宫里的‘瑞香王母丸’给她……” 上官透往铁门外一看慌乱地捂住雪芝的嘴。 “哈哈我已经听到了!”满非月的眼睛忽然睁得极大像三日未曾进食的饿虎一般扑过去抓住铁栏:“重雪芝把那个药丸给我我立刻把你们放了!” 102 “好!”雪芝哭哭啼啼地站起来还一边擦了擦眼泪“你让我出去我好……” “满观主你不要听她胡说根本没有什么瑞香王母丸她是为了骗你放我们出去才这么说的。” 满非月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捉着铁栏的双手都在微微抖:“重雪芝你可有撒谎?” “我没有!”雪芝忙站起来道“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在我身上先种毒等我回来以后拿了王母丸给你看你再给我们解毒。” “不要说了!”说罢上官透站起来一把抓住雪芝的手腕捂住她的嘴。 “上官透你放开她!” 上官透把雪芝往里面拽去让她背对着铁栏回头又提防地看了满非月一眼不再说话。满非月更急了用力拍了拍铁栏: “你再不放开她我现在就杀了你!” 上官透冷冷道:“在江湖上混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前怕狼后怕虎不拼命谁怕你?” 雪芝依然在他手下呜呜叫。满非月看看他又看看雪芝终于拿出钥匙把铁门打开。 “你最好不要过来。”上官透拖着雪芝离她远一些。 “你已是将死之人我会怕你?”满非月直扑过去抓住雪芝的一只手。 上官透一掌击中她的手她反手还击。上官透一只手捉着雪芝一只手和满非月较劲。交手一阵子雪芝被拉拉扯扯了半天。上官透用脚尖勾起一根木棍将之抛入空中旋转几周直击满非月面门。满非月一个后空翻躲过。这眨眼的瞬间上官透已经把雪芝给推到门外再蹿过去一脚踢上铁门: “走!” 雪芝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只一脸茫然看着他。 “走啊!”上官透连回头的空隙都没有已经在里面和满非月打起来。 “你们——”满非月盛怒下手更加狠了。 “不对为什么是我?”雪芝冲回铁栏边一时间张皇无措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不是说好一起出来么你——” “那个铁笼只能装一个人。记住拉一下铁笼旁边的绳子就能上去了。”上官透回头快道“出去还可以搬救兵!快走!” 雪芝在原地迟疑了许久才掉头逃走。但是刚一转身上官透就被满非月击中重重砸在墙上。她听到了但是不敢回头闭眼咬牙一口气冲进铁笼。 雪芝浑身都被汗水浸透。看着铁笼不疾不徐上升光亮一丝丝洒下来她焦躁得几乎跳穿铁笼。 仿佛过了百年之久。 她终于停在悬崖边。 此时刚好有一个鸿灵观弟子走过一见她大声道:“什么人?!” 雪芝二话不说蹿过去一拳打在那人的脑袋上下手相当狠手指关节都快断掉。那人立刻晕过去她三下五除二脱下他的衣服换上再往石壁上重重抹一把往脸上猛擦泥土灰尘。最后她再把缺了口的毒葫芦挂在腰间匆匆忙忙往外摸索。但是经过这么多天黑暗无光的生活外加她天生不大好的方向感已经记不住路了。偷偷问了几个人说自己是新来的总算找到入口树根下的铁门处。 铁门是上了锁的。 门口有一群人正围着桌子喝酒。 身后有人来来往往。 雪芝慢慢走过去压低声音道:“各位师兄小的是新来的请开个门。” “出去做什么?”一人心不在焉道。 “去办点事。” “办什么事?” “找丰师兄。” “丰涉?圣母不是说让他自生自灭了么?”其中一人放下酒坛子“脸这么脏你不会是奸细吧。” “哈哈师兄就不要开我玩笑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圣母跟丰涉的关系时好时坏的我们也没法子呀。” “谅你也不敢。”那人站起来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慢着!”雪芝脚还没迈出去又有人站起来“这葫芦分明是老十六的为什么会在你这——” 话音未落雪芝已经一脚踢翻桌子。那几人纷纷站起来雪芝直接踢穿桌子直击一人腹部对方倒地。她又瞄准另一人一拳打过去。那人竟然扯了开门的师弟来抵挡攻击。雪芝连又一脚踢出去开门人拖着师兄倒地雪芝踢中酒坛子坛子碎裂一群人立刻被酒水淹没。 雪芝擦擦嘴破门而出。 103 已入秋。逃出苍天古树森林中落叶翻飞暮云漫天满目萧条。身后有不少人追上雪芝身法极快不过多时便甩掉了后面的人。等平定一些后她便放慢脚步开始想着找谁来救人。 第一个想到的人是林宇凰。但是她不清楚林宇凰目前的行踪。 第二个想到的人是穆远。找穆远一定没有问题。 但是很快她的心情便彻底跌入谷底——她突然想起上官透已中毒八日。从这里到重火宫再带人赶回来起码要四天。去月上谷单程都要四天。而还有不到一天半的时间他就会毒身亡。 如果去苏州只能找到狼牙和裘红袖。他们的实力雪芝不清楚但是鸿灵观残忍的程度她却再清楚不过。 唯一能赶到的地方就是灵剑山庄。 可是以林轩凤和上官透的关系来看他大概恨不得上官透赶快死了又怎么可能搬人来救他? 但是如果……如果用重莲和林宇凰做筹码说不定…… 再没时间多想雪芝立刻动身。 到灵剑山庄门口的时候已过午夜。整个苏州都陷入了沉睡灵剑山庄大门也关上门口一片冷清。雪芝冲到台阶顶上的时候双腿已经累得失去知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即便如此她还是用尽最大力气去砸大门上的铜环。 “开门!” “开门!救人啊!开门!!” “林叔叔奉紫你们快来开门!!” 雪芝的声音久久回荡在大门上空里面的人却听不到丝毫。不知喊了多久才有人疑似听到呼声慢摇摇地拉开门皱眉道:“这位姑娘有事请明儿一早再来没听说过来找人挑这个时……” “我要见林庄主我有急事。你告诉他重火宫重雪芝找他。” “原来是雪宫主。”那人拱手“但是我们庄主已经睡了什么事明天说不行么?” 雪芝急了干脆一掌抓住他的咽喉:“我说了现在就是现在!去找他!” 雪芝在大厅中又等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才盼来了林轩凤。林轩凤散着只披了一件外套甚至还没穿好就出来了: “雪芝生什么事了?” “上官透被满非月下了毒还有一日寿命。可是他现在人还在鸿灵观请林叔叔帮忙救人!”雪芝深深作了个揖。 林轩凤的答案却十分干脆:“这人我不会救的。” “求您!” “林叔叔可以答应你任何事但是唯独这件绝对没得商量。你回去吧。” “雪芝不会再求林叔叔任何事只要您要重火宫做什么事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说一声雪芝粉身碎骨在所不辞。”雪芝依然弯着腰“看在我两个爹爹的份上请林叔叔一定要给这个人情。” 林轩凤来回踱步数次忽然一脸怒气: “若不是因为你两个爹爹这上官透我都会去救了!” “我知道他做了什么事他欠了奉紫。”雪芝紧紧抓住衣角手指抖“可是雪芝也欠了他他要就这样没了我会后悔一辈子!”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雪芝咚地一下跪到地上。 “林叔叔求您!上官透不能死!” “雪芝你……” 雪芝重重磕了一个头。 “你……怎么可以对一个玷污过你妹妹的人动心?我问你这个男人重要还是你妹妹重要?” “我不要跟他在一起我只要他活着。”雪芝双眼微红“林叔叔如果不答应我就一辈子都跪在灵剑山庄门口。” “那你就跪着罢。”林轩凤拂袖而去。 “林叔叔!!” 唤了几声林轩凤早已经离开大堂。 雪芝忍住眼泪一口气冲出灵剑山庄。她再无路可走唯一让上官透不死的办法就是回到玄天鸿灵观让满非月暂时缓一缓上官透的毒然后再回去找林宇凰要秘笈来换。 可是一旦这么做了她会有多对不起重莲?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一路奔跑往鸿灵观所在的森林赶去。 但是刚进入森林后没多久她就因为过度失力跌倒了。 秋风伤骨。 十里残叶萧萧像是撕裂后破碎的绸缎无边乱舞。 同样是森林同样是在一个人将要离去的时刻。她想起了重莲离世的那一日。 背叛重莲或是悲剧重演她只能选一个。 雪芝抱着受伤的腿勉强站起来又一次跌倒。这一回扭伤了脚踝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全身。但她知道不可以再流泪。哭泣并不能让一个死去的人复活。 她抓着一棵小树站起来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地在森林中奔跑。 但是没走多久便有一双手搀住她的胳膊。 雪芝回头。 天已微亮。浓浓的云朵高高的苍穹。潮湿阴郁的空气中碎叶磨擦的沙沙声像是灰雀的哀鸣。 “你又想做傻事了对不对?” 上官透一如既往嘴角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他的身后疏林秋叶苍黄与枫红灰烟茫茫连成一片。 清晨第一抹阳光浸入大地。 上官透的脖子右侧以及右脸颊已经变成了青色。 104 “你……怎么出来了?”雪芝看着他脸上的青色一时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 “你忘记了满非月想我死她自己却很怕死。如果我豁出去了她绝对拿我没办法。” “你打过她了?” “算是吧。” “可是……解药呢?你没有找她要解药吗?” 上官透微微低头半晌才走近两步:“不要问这么多了。”然后扶住她的手臂“你摔伤了?走得动么?” 他刚一搭上她的手臂她便敏感地躲开。他略微惊讶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很快笑道:“已经到脸上了吗?” “不是的你不要瞎想。”雪芝急道“你不要管我了赶快想办法先把毒解了别的事再说。” “这毒?如果我想找行川仙人起码要三日;如果我想找白琼隐估计一年也找不到。” “现在还有多少时间?” “你是说到扩散至全身么?”上官透掰掰手指“大概六个时辰。” “那我们还可以回去找满非月。” “满非月想要《三昧炎凰刀》。” “我不管。”雪芝使劲摇头拽着上官透就往回赶“就算是和她硬拼也要把解药找回来。” “不要去了。她决定要杀的人是不会留活口的。” “可是你怎么办?你就这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上官透站住脚不再前进。雪芝也跟着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风冷萧瑟残叶纷纷。他的白衣在深渊中染上了一些尘土右脸也因为剧毒变得有些狰狞可怕。但是不曾有哪个时候雪芝会像此时这样迫切想要拥抱他。 “我一直以为芝儿是个很固执的人。”上官透脸上笑意淡了许多“你有自己想做的事并且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今天什么都忘了是么。” 雪芝一时哑然。她知道他在暗指什么。 “无论做什么事都会付出代价。你要懂得衡量利弊选择利大于弊的一条路去走。你想好了今天你要是去了鸿灵观死在里面或者交出了《三昧炎凰刀》都会造成什么结果。” “但是你若死了呢?” “对你来说我不重要。” “重要。” “好吧重要。但是跟你要做的事比不重要。” “不很重要!” 上官透愣了愣靠近她一些微笑道:“你会这么想我很满足了。” “这个毒的青色会扩散得越来越多吗?” “满非月说到快死的时候颜色会全部退散所以别人就看不出来是什么死因。” “那看样子可能你身体好还能坚持一段时间。现在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们赶快去找行川仙人。” “也好。” 于是两人一起往森林外赶。 天亮得很快晨曦将大地一丝丝染成金色。不出半个时辰金阳洒满人间红楼在银色的水雾中隐隐约约。小河横穿城镇如同一条淡金小道。 顺着小河往北走很快又穿过一个树林上官透说身体不舒服想坐下来休息片刻。于是两人在小河旁的大石上坐下。雪芝替他理了理衣领见他脸色很差又想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上官透拒绝了说这像什么样子。雪芝只好握住他的双手一个劲问他感觉如何。 上官透靠近她一些声音已经非常虚弱: “芝儿我觉得我们不用去了。” 雪芝心中一凉立刻站起来拽住他的手往上拖:“休息好了就赶快走。” “我的身体我最了解。”上官透摆摆手“还有没有救我也最清楚。” “起来不要偷懒了。” 上官透慢慢往下滑最后坐在地上浑身力气都瘫在了大石上:“我想这毒也就只剩下一两个时辰。我觉得我们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有问题想问你。” “你说。” “我们认识也有三年多了你喜欢过我么?”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的青色已经退到了颈间。雪芝的心情越来越沉重只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喜欢过。” “如果这一生我没有那么多女人没有做过对不起奉紫的事你不是重莲的女儿你不是重火宫的宫主你会不会愿意和我在一起?” “会。” “如果我还有命能活下去你会和我在一起么?” “不会。” “为什么?” “因为奉紫。” “果然。”上官透笑得很无奈“这个时候了你都不愿意撒谎骗骗我么。” “我不愿意骗人。”雪芝在他身边坐下。 看着他越苍白的面容还有失去颜色的嘴唇她再忍不住轻轻靠在他怀中搂住他的腰: “不能和你在一起……但是也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 105 上官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坐直了身子讶然地看着她: “芝儿你确定……是在跟我说话?” 雪芝不说话只是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阳光黯淡。在南方的云雾中丛林缄默无声唯有孤单的大雁叫得分外凄婉。这个时节仿佛万物苍生都在悄悄的哭。 她依然清晰地记得十六岁时第一次看到上官透也是在十月间英雄大会会场上。那时他裹着雪白的斗篷非常君子地为她出面却惹她厌烦。 直到这几日两个人单独相处了这么久雪芝才现自己在这个人身上付出的感情已再收不回来了。 只是秋季过后冬天就要到来。 “你说得没错若没有那么多事要做我大概会希望自己能跟别的姑娘一样不用没日没夜地练武守着父母长大然后嫁给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人。如果我能选择……希望那个人是你。” 上官透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倏然间他将雪芝紧搂入怀深深吻住她。 太阳高挂天空早霜已经融化。林木在走向光秃老树孤零零地站立秋风早已刮下了它们的衣裳。于是只剩下一块块青褐色的苔藓盖住它满身的皱纹。 萧索的秋季临别的剖白焚烧了一切。 两个人不知拥吻了多久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上官透抚摸着雪芝的长像是极度疲倦一般眼睛半合着靠在岩石上: “不知道是怎么了身上一点也不难受只是觉得很困。” 雪芝猛然抬头:“不行!” “我只睡一会儿。”上官透握住雪芝的手慢慢闭上眼睛“……真的很困。” “不行不行不能睡!”雪芝用力摇晃他的肩急道“不要丢下我。” “永远不会的。”上官透闭着眼睛声音越来越虚弱嘴角却挂着一丝笑意“芝儿我也爱你……” 到最后她已经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 林间河水涣涣流动。除此之外只剩孤雁哀鸣偶尔会划破一片寂静。 也是同一时间雪芝心中突然有一种感觉令自己都感到害怕。 上官透合眼的一刻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孤雁在空中徘徊了许久又扑扑翅膀飞离了树林的高空。 雪芝伏在上官透身上哭得撕心裂肺哭声回荡在只剩下水声的丛林间显得苍凉且悲戚。 大爹爹说难过了可以哭只是哭过了还要上路。 哭过了……还要是上路。 林子很大枯叶很小。 天下很大她很小。 可是不知道将来的日子里她还可以用什么事来激励自己在这片无边的天下活下去坚强走下去。 “都走了全部都走了。”雪芝一边擦拭眼泪一边自言自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语道“透哥哥如果有来生我们一定会在一起一辈子。” 她轻轻掰开上官透握住自己的手指双手捧住握在手心: “……一定会的。” “为何要等到来生?” “因为你已经——”雪芝说到一半猛然抬头。 “我不相信轮回这样的事。”上官透坐起来将另一只手也搭在雪芝的手背上“人的一生只有一次错过就再也没有了。你既然这样喜欢我那就跟我在一起。” 雪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没死?” “我刚就说了我是要睡一会儿几时说要死了?” “可是刚才你脉搏都停了。” “我觉得可能是解药的原因我刚真失去知觉了。醒来就听到你在哭。” “你不是说没有找满非月要解药吗?” “我有说吗?” “我没说。” “你不是说只有一天的时间毒性就会扩散到全身吗?” “是的。” “你都这么说了!” “有什么问题吗?” “……” 两天后苏州。仙山英州。 裘红袖一边令人上菜一边点头道:“这么说一品透拿美男来威胁满非月效果还好得很了?” “是啊既然都从里面逃出来解药肯定是到了手。没把握的事光头从来不做。妹子是笨蛋两句就被骗到了。”仲涛探头出去看到站在河边的两个人“只是不知道光头到底从她那里骗了什么怎么到现在还在闹脾气?” “你管人家那么多。倒是昨天有人来找妹子但昨天太晚我就给推了。他说今天还会来。” 红灯笼绿扁舟小桥流水人家。 “还不跟我说话?”上官透把玩着折扇绕到雪芝的面前一脸无辜“我做错什么了?” “走开!” 上官透嘴角微微勾起用扇柄挑起雪芝的下巴。 “芝儿你越生气就表示你越在乎我。别生气了快回到我怀里来。” 上官透的这一句话终于让他铲走了林奉紫雄伟地升上重雪芝最讨厌人排行榜榜。 106 很快那一个说要来找雪芝的人又一次来到了仙山英州雪芝房前。 若不是因为看见他腰间的葫芦雪芝一定认不出来此人是谁:他穿了一身黑衣戴了个大斗笠黑纱后的脸若隐若现可脸上还用白色布条缠住大白天看上去都蛮恐怖。 难怪裘红袖会说有个怪人要找她。 雪芝走过去:“你这是在做什么?” 丰涉的声音弱弱的:“我摔在树林里昏了还好有一个农夫把我送去看了大夫我才能走到这。不过脸上包的东西太显眼我才弄成这样的。” “你怎么会摔了?” “因为我师兄们追杀我。”丰涉的嘴巴在笑但是完全看不到眼睛“不过他们那点小伎俩是奈何不了我的。” “等下那个农夫呢?” “死了呀。” 雪芝惊道:“死了?怎么会?” “他知道我的所在要不死总是会被我师兄们威胁至死的。”丰涉嘿嘿一笑“所以不如让我来报答他让他死得毫无痛苦。” “你……” 丰涉长叹一声:“江湖上的事就是这样的说不清楚也讲不明白。” 雪芝憋着气又道:“你不要告诉我你把那个大夫也杀了。” “对呀还有那个药铺的所有人。你不知道轩皇冥丹有多值钱目前市价可是过六十两银子的也就只有大门派的老大自杀才吃得起这个。我给他们所有人都吃的这个哦。” 雪芝气得握紧拳头一拳打飞他的斗笠:“丰涉你毫无人性!!” 这一下他的脸可惊住了雪芝:他脖子上、脑门、眼睛以下嘴巴以上的部位全部被绷带缠住突出的鼻梁部分还有未干的大片血渍。 “死女人你把我帽子打出去了。”丰涉捂着脸跑出去捡。 雪芝拦住他蹙眉道:“怎么会伤成这样?” “没有啦就是鼻子上稍微严重点。”丰涉指指鼻子却被雪芝拦住他只好摊手道“因为是面部正面撞上大石大夫说我鼻梁比较高又很窄才会伤成这样。不然顶多就是破皮流血而已。” “那现在怎么了?” “好像是骨头坏了。” “那拆下来会怎么样?” “好像是会有个缺口。” “缺口会有多大?” 丰涉想了想用手指比了比长度大概有指甲盖那么大。 “你先在这里坐着我很快回来。”雪芝出去了。 十月江寒落叶打窗。 高空湛蓝万里无云冰一般澄澈。秋阳金光潮湿笼罩了苏州渲染了道路。 路过的行人总是会回头看一下桥上的三个人。 三人的个子都高但是由于其中两个高壮过了头另一人也显得矮了不少。虽然站在两个“巨人”之间还是最年轻的一个旁人却一眼便知他是另两人的主子。他依旧是孔雀簪白衣胜雪别无他物却也无需他物。就这样站在长流桥梁上已称得上十成十的玉树临风。 这样一个男人无论是什么女子路过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的。 世绝道:“谷主您若再不回去恐怕谷内的事得插蜡烛了。” “我知道。”上官透若有所思地点头又回头望了望对岸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的仙山英州“你们先回去我很快就回来。” “这一回我们就是来接谷主回去的。” 上官透笑:“你们想来硬的?” “只是我们都知道谷主在外并无要事所以……” “世绝你话太多。” “属下不敢。”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上官透沉吟片刻道“在这里等我两日。”话音刚落便有人拍了拍他的肩。 上官透回头。 雪芝站在他的身后淡紫色的薄衣在风中微颤。 “芝儿?”上官透捏了捏她的衣角俨然道“穿这么少赶快回去。” 她瞳孔黑亮有些不自在地看着他:“我有事想要请你帮忙。” “什么事?” “行川仙人在月上谷吗?” “在。” “小涉他鼻梁骨坏了……” 雪芝正琢磨着怎么遣词造句上官透便接道:“要请他来苏州还是让丰涉跟我们一起回月上谷?” 她原本准备说让殷赐来苏州但是想到他最不喜欢热闹的地方而且眼前的汉将和世绝……似乎是来请上官透回去的上官透一定有事要做。于是道: “你等等我去叫他。” 但是等她回去才知道试图说服丰涉离开这里有多难。丰涉甚至双手吊住床头死皮赖脸不肯走说是毁容都无所谓重雪芝她这一回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他。雪芝哄过骗过现无用又厚着脸皮回到桥头。 上官透和汉将世绝依然站在那里。 “你还是不要管这个事了。” “丰涉不肯走么?” “嗯反正我也要回一趟重火宫叫二爹爹找大夫就好。” “林叔叔现在在月上谷。” “怎么会?” 世绝道:“他说月上谷比较好玩。” 雪芝怔了怔。这理由还真是老爹的风格。 “没事交给我办好了。”上官透回头道“你们去备马吧。” “好。” 汉将备马去了。上官透看了一眼雪芝回头瞅见世绝还站在那里只好站住不动。很快汉将回来世绝也转身朝马走过去上官透举起袖子挡住两人的脸飞在雪芝唇上吻了一下又看一眼那俩人迅摆出方才无比稳重的模样: “我会尽快回来的有事再联系我。” 上官透跨上马背跟着汉将世绝策马离开苏州。雪芝一边想这人人前人后表现反差真大一边往回走。但刚一进仙山英州一楼便迎来了一个飞出的桌子。雪芝跳起来躲过又捉住那桌子一脚把它在地上放平。 酒楼里面传来软鞭挥舞的声音还有奉紫一反常态的呵斥声: “我早说过如果我再见到你一定要你好看。” “林小姐这算是十年生聚么?”一个男子淡淡道“恕穆远不奉陪。” 107 一楼正中心放置着一个紫檀架子的香屏屏风上是梅枝苏绣。 穆远正手握紫鸾剑站在那屏风前。雪芝还没来得及上前跟他说话就听见簌簌两声一把长鞭刺破屏风直击穆远迅如残星流电。穆远连躲两次迅撤离屏风。 一名女子冲出屏风虽面有愠色但桃花眼儿杏红腮眉心一点朱红像是由香粉红春胭脂和着仙水调弄而出。在场有不少男子喝酒的停杯吃饭的停筷抬头整齐向她行注目礼。 林奉紫无视所有目光又跳到穆远面前两人交手数招穆远统统躲过却不还手。 雪芝上前一步准备阻拦却被一根玉箫捷足先登。 软鞭在玉箫上缠了数个圈。箫碧如茵秋阳杲杲照澄江空。 仲涛一手抓着鸡腿一手举着玉箫从容不迫地啃干净了最后一块肉扔掉鸡骨头。 裘红袖的声音自二楼传下来: “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在我裘红袖的地儿撒野?” 整个酒楼的人都停下来看着这场好戏。 奉紫有些底气不足又用鞭子指着穆远道:“我们出去比。” 裘红袖道:“想出去比?先去请人把我这里修好了来。” “我不认识人。” “不认识人?那就在这里给我们做苦工一年。” 奉紫看了一眼裘红袖直接往门外走去。裘红袖在后面又唤了一声:“姑娘慢走。”然后仲涛非常有默契地跃到门口挡住。 奉紫气急又舞鞭攻击仲涛。仲涛没有穆远的好耐心三下五除二便握住她的双腕: “姑娘还是留下来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吧。” 穆远人已走到门外。 泊舟入流朱墨楼小灯笼。 水月光中云间影里正对着他的女子一身淡紫裙裳唇不点而红眉不勾而长凤眼角儿往上那么一挑儿时的凶煞统统已化作惊世美艳。 眼前的景象似乎与多年前的一幕重合: 长安飞虹桥端两亭六角攒尖琉璃瓦顶角上挂着大红灯笼。红雨幽草飞英若雪亭台中的男子一身紫袍秀如新沐惊世风华几乎灼烧了人眼。他回头看了小穆远一眼又拍拍身旁的独眼帅小伙:“那孩子是个武学奇才。” 独眼煞有其事道:“他是孤儿被武馆老大收养当小厮你要觉得不错可以买走的。” 紫袍男子走过来蹲在脸蛋脏脏的小穆远面前盈盈一笑:“你想不想进入天下最厉害的门派?” 独眼道:“大美人你真不要脸啊。” 紫袍男子无视他继续看着小穆远。 小穆远手中还拖着几把寻常孩子承受不住的钢刀累得气喘吁吁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但和紫袍男子对望许久他像着魔一般用力点头。 紫袍男子还未来得及说话一双白白嫩嫩的小手已经从后面将他狠狠搂住。然后一张紫袍男子缩小版的脸蛋露出来露出非常蛮横的表情:“大爹爹你不准重男轻女!我才是你的亲生孩子!臭小鬼你走开!” 然后小女孩冲过来站在小穆远面前高出他大半个头:“告诉你重火宫不是人人都能进的想进重火宫先过少宫主这一关!”说罢便出手打他。 小穆远再看看紫袍男子不敢还手只是一味防御。很快他便被打到地上小女孩叉着腰仰天大笑最后被独眼领着领口提走。 “穆远哥!” 雪芝已快步走来停在穆远面前抬头笑盈盈地看着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最近出了点事……” “等一下我先进去把奉紫救出来。” 雪芝跑进酒楼。 奉紫和裘红袖对峙着面有难色。 雪芝上前道:“红袖姐这是我妹妹林奉紫。” 闻者均惊住。 奉紫一见雪芝兴奋道:“姐姐!” “我知道。”裘红袖在雪芝耳边低声道“你不是很讨厌她么?要不是林奉紫我才懒得和她计较了。” 雪芝也悄声道:“最近不讨厌了。她要做了什么事惹怒我我再继续讨厌她。” 裘红袖清了清嗓子:“既然是妹子的妹子也就是小妹子。请先上来坐。” 奉紫看一眼雪芝有些无助。雪芝拍拍她肩示意她上楼。 雪芝又回到门外:“好了有什么事?” 穆远道:“这个月有一名月上谷弟子猝死还未被江湖人士引起重视。但是我命人暗中调查过几乎确认是死于《莲神九式》第三式。” 雪芝错愕道:“什么?那人已经练成了?” “听说你出来找《沧海雪莲剑》有消息了么。” 雪芝轻叹一声把自己去鸿灵观寻找秘笈的事复述一遍除去上官透部分。穆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道:“对了我还听说你最近……” “嗯?” “没什么。”穆远指了指对面的客栈“宫里其他人都住在对面你有事过来找我们就好。” 108 “慢着。” “怎么了?” “穆远哥就住在仙山英州好了。”雪芝看看周围小声道“不过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穆远有些莫名但还是留下来。到了晚上才知道原来是因为雪芝和仲涛没有话题裘红袖忙着酒馆里的事奉紫有事回了灵剑山庄次日才来她一个人无聊便跑到他那里玩。 入夜。龙楼月宇芙蓉丝帐悠扬的笛声从高楼飘出。 屋内雪芝一头撞进床褥肆无忌惮地翻了几个滚: “这一回在外面待的时间似乎是最长的。” “雪芝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去了。”这是雪芝纠正他不下十五次才改过来的称呼。 “正因如此我才现穆远哥是一个好人。” 穆远抬头看看雪芝她的长丝一般散在床铺从这里看去小小的下巴很没形象地指着床帐。果然她怎么都不会变不管在外面有多淑女。穆远笑了笑只是嗯了一声。 雪芝坐起来:“咦?你都不问问我是为什么觉得你好吗?” 穆远摇摇头。 “为什么?” “你觉得好就可以了。”穆远坐在灯下翻书便再也不多话。 雪芝撑着下巴愣是死死盯了他许久现他还是那么无趣地看书还全神贯注得很终于放弃百无聊赖地跳下床左逛逛右逛逛转得人心烦。 实际穆远翻了很多页书却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他觉得不对努力集中注意力几次都不见成效。想了很久才现原因——她还在这屋子里还不时躺在床上打滚。 原本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雪芝觉得无聊安心回屋睡觉。谁知雪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芝愣不肯走还绕道他身后扫几眼他的书啧啧两声继续转。 尽管如此穆远的耐心好整个重火宫的人都知道。雪芝耐心不好是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所以最先沉不住气的还是雪芝。 “穆远哥你几时才看完书?” “我也不知道。”穆远放下书抬头道“有事么。” “没啊就是想跟你聊聊。” “聊什么?” 雪芝后悔了。早知道穆远和她这么久不见面都还是这个德性她宁可强迫林奉紫留下来——穆远冷冰冰的昭君姐姐不知道比他好玩多少倍。虽然有的时候好玩过了头。 她一手抽掉穆远的书撑着下巴道:“穆远哥今年多大了?” “虚岁廿二。” “有没有考虑过成亲?” “没有。” “这么干脆?那有没有觉得什么女孩子很漂亮?” “问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问问啦。三十多年前江湖上有两大美女一是琴师上官雅玉一是名妓般思思;十多年前就变成了三大美女一是灵剑山庄前庄主的女儿楼颦珂一是名妓宣琬儿还有一个就是我们伟大的海棠姐姐。这年头好像没说什么几大美女的但是有一个姑娘出身名门天仙一般漂亮全天下的男人都想娶她那才叫艳压群芳。重点是她还没成亲武功不怎么高也不像其他美人一样命途多舛。穆远哥知道我在说谁吗?” “是你自己么。” “原来在你心中我的武功不怎么高。” “那你说的可是林奉紫?” “聪明!”雪芝一脸不厚道的微笑“你觉得奉紫如何?” “还不错。” “嗯嗯然后呢?” “然后?” 雪芝沉默了好一阵子直接放弃。她看得出林奉紫对穆远有意穆远却是个冰雕加木头。雪芝起身道:“罢了罢了以后再说。我才想起在鸿灵观找到一个手卷这就去拿来我们来研究研究。” “好。” 雪芝拖着无奈的身躯回到自己的房间。但是打开包裹手卷已经不见了。 窗子大大敞开似乎有人来过。 109 狂风呼啸疯摇着窗外的大树。鬼哭一般的哀号中黑暗形成一座牢笼将整个苏州禁锢起来。 这样的夜晚她的房间有巨大的变动她和穆远竟然毫不知情。 她的背包里有《水纹剑诀》的剑谱有一堆重火宫酿制的疗伤圣药和光玉露有一把上好的匕…… 这人却什么都没有带走除了那本手卷。 究竟是什么人竟然可以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把那本手卷拿走? 那本手卷不过是一个撕了一半的传记写的是一个死去了很多年的重火宫弟子宇文玉磬。 没有时间多虑。 回到穆远的房间雪芝立刻给穆远说了房里生的事。穆远二话不说提起紫鸾剑便破窗而出追过去。雪芝见状也回房拿武器。 但她刚站在房门前面就有一把剑刺破房门捅向她。雪芝大惊连忙闪躲。那剑连刺数次度快得惊人却未出一点声音。只见剑法变幻莫测在门上刺了几百个洞即便等雪芝退到墙后它都破墙而出墙上只有孔没有缝。 雪芝从来不曾见过这样的武功也是头一次如此没有自信不敢进去和那人交手。 很快她也现当她离墙远一些时那把剑依然在毫无章法地往墙上刺孔好像持剑之人早已疯癫无心与人交战。 洞多了以后那个人的脸便会露出来。 她留在墙旁观察。 与此同时穆远已经在房顶追上了那偷手卷的贼。 眼前的黑影在暗处飞穿梭和穆远的距离时近时远却怎么都捉不着。 一炷香过后那人的动作渐渐慢下来。他的身形有些佝偻猜他年纪不小这会儿放慢度大概是体力透支手不应心。 最后穆远终于一剑挑开他面上的黑布。 原本料想那人会躲藏他却直接停下来背对着穆远: “好小子轻功越来越好了。” 一听到这声音穆远也呆了:“是……长老?” 眼前的人回过头一双苍老的眼沉浸在黑暗中毫无焦点: “是我。” “见过宇文长老。”穆远立刻朝他行了个礼“那个手卷是否在您手中?” “是。” “那……” 穆远有些失措。遇到宇文的年轻人没有几个不会失措。这个老人眼虽苍老却不曾模糊。尽管已年过古稀看人总是带着犀利而敏锐的视线。 宇文长老举起那个手卷。 “理应说这半个手卷拿给你也没什么意义。这前半个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手卷里面记载的东西所有人都知道。”说到此处他又举起另一个同样大小的手卷“重要的内容都在这上面。” “恕晚辈愚昧。” “我之所以会夺走它是因为这是我儿子的遗笔我需要它你有问题么?” “晚辈不敢。” “今天的事不准告诉宫主。你回去吧。” 穆远站在原地不动。 “你没听到我的话么。” “既然如此我需要理由。” “你还跟我要理由?” 穆远拱手低着头壮着胆子道:“如果只是要回儿子的手卷是没必要向宫主隐瞒的——除非和宫主有关甚至对她有害。” “你还很关心宫主么。” “还有整个重火宫。” 宇文长老突然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但在这样的夜晚是说不出的诡异。 “穆远我看着你长大你还想在我面前隐瞒什么?莲宫主去世之前曾经交代过你一些事这个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清楚得很。” 穆远头埋得更低了:“那只是以防万一现在没有必要了。” “罢了罢了。你也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也没错。”宇文长老把那两个手卷扔到穆远的手中“只是先把这两半手卷的内容看了再说吧。” 另一边雪芝的房间。 裘红袖和仲涛都站在那被戳得千疮百孔的墙和门前百思不解地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洞。 雪芝看看洞又向他们投去求助的眼神。 “怪了我在江湖上漂泊这么多年还愣没见过这样的武功。”仲涛摸摸下巴又问裘红袖“老婆咱妹子说这人下手很快快到她都没法躲。但是寻常人内力再高身法再快都没法不运气就不破坏整面墙又戳那么多个洞。” “谁是你老婆?” “唉就别计较这么多了。” 裘红袖摸了摸那些洞:“当然不排除一种情况——这人运了气只是运气度太快。” “你想太多了现在天下第一人应该是少林方丈释炎吧他绝对做不到这种程度。” 裘红袖道:“妹子你可看清那人长什么样?” 雪芝摇头。原本以为等墙上洞多了以后她自然可以看到那人的脸。但是到最后那人疯完毕转身走人她都没看到那人的模样——甚至连个背影都没看到。 如果这样的人要杀自己不是太难的事吧。 雪芝突然觉得有些恐怖。 几人都陷入沉默。 黑夜中苏州城的某屋顶。 穆远颓然坐在地上一手撑着头一手中握着那个手卷。 “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宇文长老低声道“我让你知道这些事是因为觉得你该知道并不是打算要你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穆远没有说话。 雪芝看着那些大小整齐的洞原本打算等穆远来让他看看。 但是穆远没有回来。 110 翌日午时雪芝把住在对面客栈的重火宫弟子包括海棠和砗磲都召集到仙山英州会面让他们四下寻找穆远。然后她一个人留在房间门口研究那些剑孔。 裘红袖对武功只懂皮毛。 然而雪芝、仲涛和丰涉对那些小孔却无比好奇。习武之人对武器和秘籍总是有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情怀。在裘红袖看来大孔也是孔小孔也是孔大小不一的是孔大小均等的还是孔唯一的区别就是内力深厚与否的区别。内力深并不会让她神往无限憧憬。这也是仲涛至今没有追到她的原因。 雪芝则不同。 虽然重莲是她的父亲但他很少在雪芝面前展露身手。所以其实雪芝从小到大真正近距离观察的顶尖高手只有穆远和四大护法。此时此刻她看着那些可谓“工整”的洞心中一阵又一阵感慨自己何时才能到达这种水平的一半。 “好惊人的内力。”丰涉一边咂嘴一边敲击那些小孔边缘“你看就这样都坏不了这洞打了跟没打似的。你想想要是打在人的身上那得有多么杀人不见血。” 杀人不见血。 听到这几个字雪芝忽然想起一件事。 多年前江湖上曾经有个极其出名的名字:血凤凰。 有传闻说血凤凰是极其美丽而残忍的女子杀人不眨眼不见血。而事实上这个血凤凰是两个人:一是双成楼的圣女步疏一是重莲。这两个人除了都极端美丽极端自负以外还都练过同一本秘籍。 此时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 “小的时候听甄宫主说‘莲翼’是至尊武学宝典。即便是它毁灭的东西对习武人来说都是十分有诱惑力的艺术。开始不相信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雪芝和丰涉迅回头。 身后的人是海棠。 “海棠姐姐?”雪芝愕然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因为听说昨天有人夜袭酒楼所以回来看看。”海棠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走近了一些慢慢抚摸那些小孔“这个人功力远不及莲宫主但是我能确定这些孔一定是在《莲神九式》的威力下打出的。而且最少修至第四式。” 雪芝微微一怔道:“穆远哥前两天来才告诉我那人只修炼到第三式。” “是月上谷死掉的那个弟子是死在第三式下。但不代表这个人没修到第四式。” “这么说他修到哪里我们根本无法估量?” “没错。” 雪芝顿感沉重转身道:“小涉你去给红袖姐姐说一下让她赶快让人拆了这面墙和门不然这事传出去江湖上恐怕要引起轩然大波。” 丰涉笑道:“雪宫主大概不知道吧这件事早已传开了。现在武林人心惶惶步步惊心呀。” “怎么会?这才几天而已……” “前几天华山又有人猝死。这一回的数量是这么多。”说罢伸出四根指头。 雪芝又看向海棠。海棠点头。 这个人的动作比所有人计划的都要快。 情势大转。 再也没有时间慢条斯理地寻找《沧海雪莲剑》。现在要做的事是尽快查出这个人阻止其行动不然很快便会天下大乱。 这一日林奉紫没有来。 之后一日穆远也没有回来。 雪芝急得焦头烂额整天求神拜佛恨不得穆远和奉紫两人是私奔了。 又过了两日武当两名弟子死亡一名弟子重伤至今仍不省人事。很明显这回拿武当开刀的人使用的武功路子和前一个如出一辙也同样为阴性武功但前者杀人武器一直不固定后者从杀第一人到伤第三人都是用的剑。后者功力也不及前者。所以有人判定有三种可能:一有两个人修成了莲翼其中一人修炼的是《莲神九式》一人修炼《芙蓉心经》;二一人修炼了两本秘籍这么做只为混淆视听;三如第二条原因却是此人身受重伤无法挥实力。 再过两日丰城宣布下个月月底将在华山派进行武林门派集会专门商讨关于“莲翼”重现江湖一事。已经应声要参加的门派有少林、武当、峨嵋、灵剑山庄、雪燕教、紫棠山庄、平湖春园等。 同一日林奉紫写了信给雪芝说她一定会参加请雪芝也务必参加。 雪芝还在担心穆远便没有立即回信。 再等一日只一日。 倘若再找不到穆远她就有必要回一趟重火宫动所有人去寻找他了。 一日过后没等来穆远却又等来一个消息:武林大集时间改到了下个月月初地点改到了月上谷。也是同一日灵剑山庄宣布放弃参加大集。 灵剑山庄和月上谷关系不和已经变成了公开的秘密。 去月上谷对雪芝来说更方便她不需要准备什么只要带着人就可以了。然而正当她准备离开苏州的时候林奉紫来了。 “姐姐我跟着你混了。”奉紫扔了一个大包裹在雪芝面前“我才和我爹大吵一架以后打死也不要再回灵剑山庄。” 111 “你姐姐很忙没时间照顾小孩你赶快回去跟你爹和好别再出来了。” 雪芝一句话就把奉紫打回原型。奉紫拽住雪芝的衣袖哭丧着脸道:“你不知道我爹有多凶。” “父亲教训女儿天经地义。” “我说我要参加武林大集他说如果我去了他就不认我这个女儿。” “那他也是为了你好。” “我不管你是我姐姐你要管我的。”奉紫一屁股坐在雪芝面前开始死皮赖脸“姐姐如果不理我就是不要我了。” “就是不要你了。”雪芝猛地从她手下抽出自己的剑拿到一边擦拭“我马上回重火宫你要不怕死就跟来。” “我就不怕死。” 雪芝没想到林奉紫平时看上去温温柔柔走路一步三摇的但是到了缠人的时候竟然比丰涉那个橡皮糖还要难甩脱。也是在林奉紫的缠人功下雪芝的耐心越来越好向裘红袖和仲涛道别后竟拖着她和丰涉两条后腿还有其他人回了重火宫。 林奉紫的身体不是特别好刚出后没几天就累得脸白不过从不吭声。倒是雪芝面色红润精神焕还一路上大叫着肚子饿了要吃东西走累了要休息大小姐作风让重火宫的新弟子们都叫苦连连。 底下的人在偷偷抱怨丰涉却溜到雪芝身边笑眯眯道:“真是一个好姐姐。” “胡说什么?我自己累了。”雪芝有些不自在地白他一眼自个儿到一边无病呻吟去。 刚一回到重火宫丰涉和奉紫的反应都有些异常。丰涉是一脸崇拜双眼光地观赏重火境的深秋美景奉紫则是若有所思地观察着每一个角落沉默的时间占了多数。 还有半个月时间才到武林大集。雪芝几乎动员了一半的人出去寻找穆远但是毫无音讯。穆远是重火宫的中流砥柱把他给弄丢了还不能大肆宣扬不然外面一定会认为他是被修炼“莲翼”的人暗杀了。 她正准备自己上阵丰涉却因为换季不小心得了风寒。看着他一个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人缩在床头哆哆嗦嗦的模样雪芝终于不忍留下来照顾他。丰涉迷迷糊糊地睁开红红的双眼吸着鼻子低声道: “我说的没错雪芝真的是一个好姐姐。” 雪芝拍拍他的脸蛋又继续坐在一旁研究《三昧炎凰刀》。 很快雪芝收到了月上谷的信。 雪芝很期待地拆开看但是里面的内容不过短短几句话邀请重火宫参加武林大集。雪芝让别人代笔说他们会准时参加便把信给扔到一边去。 月底依然没有穆远的消息。 雪芝终于放弃寻找准备以大局为重先去月上谷参加大集。 于是雪宫主带着四大护法、见习四大护法、数名资深弟子还有两个油瓶开始往月上谷出。 因为人数众多两日后一行人才抵达少室山南部在客栈住下。 时至初冬。 树林和田野显得空旷且辽阔。客栈外风吹得柴草翻飞树枝上最后几片黄叶也零零落落地飘落。叶子也如同那些稀少的行人一边打着抖儿一边滚向土沟像是在寻觅最后一线生机和温暖。 雪芝不知道自己何时真变成了大姐只要奉紫一撒娇就会下意识去照顾这个不谙世事的大千金往她房里送棉被送吃的。 这时雪芝正抱着一堆点心往奉紫房间去却听到房里有布料拉扯的声音。 雪芝用力推开门。 屋内一名黑衣人正捂着奉紫的嘴拽住她的手试图把她绑出客栈。雪芝立刻扔下手中的点心摘下墙上的宝剑向那黑衣人刺去。 那人眼露诧异之色以惊人的身法闪过了雪芝的攻击还伸手挡了一下。 谁也没料到这一挡竟然让雪芝的剑直刺向自己的手臂。 雪芝惨叫一声后跌两步。 “姐姐!!”奉紫连忙扑过去。 黑衣人有些分神。也是同一时间雪芝抓住那人的衣服扯下一个事物。 黑衣人跳出窗外眨眼之间消失不见。 “这人就是上次那一个《莲神九式》……”雪芝按住伤口吃力地摊开手中的香囊“而且……她是个女人。” 112 冬。 武林大集一日月上谷外。 紫荆林早已褪去了昔日的葱荣透过林子稀疏的枝桠可以看到到高山碧涧谷内的画檐飞宇还有远处蚁群一般的行人。重重密林包围的月上谷透明就像是清冷的冬万物都变了样。 月上谷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 很多人都不知道月上谷虽然地处少室山下在相当隐秘的位置面积却比少林寺都要大上很多。多年前这里因为地大人少除了镇星岛其他岛看去都会有些荒凉但是近几年月上谷势力大幅度扩张所以就算是站在一个岛上眺望另一个岛都会看到来来往往的弟子。 镇星岛月上楼。 天空是浅灰色冷风刮过后清雪乱舞整个世界都显得混沌。一遇到了冷空气人们的呼吸都冒着烟似的。门庭若市的月上楼却像被染上了大红色。 各大门派的人早已在大厅中等候。 右边第一桌门派是少林。 方丈释炎在正中央身边站着四大班身后站着八大执事。释炎是少林寺近百年来第一个不到五十胡子没有全白就当上住持的高僧。他年轻的时候是人如其名性格刚烈嫉恶如仇。不像大师倒像大侠。但是自从他当上方丈性格也变得沉稳很多尤其是近些年越有了前任方丈释玄的道骨仙风。释炎同时也是当今公认的天下第一人少林寺在他的领导下越稳坐武林泰斗的地位。 第二桌是峨嵋派。 五花八叶的领头人物站在周边中间是峨嵋掌门。自从二十年前前任掌门离空师太和冥神教大战后不幸伤亡元气大损峨嵋派便一直不振。但无论再怎么萧条也是瘦死的骆驼任何武林的大事一定少不了它。现任掌门自名慈忍意为慈悲和忍辱毕生心愿便是将峨嵋派再次扬光大。 第三桌是武当派。 掌门星仪道长谭绎算是这几个金字招牌大门派中最年轻的掌门他的武当龙华拳造诣极深多次在兵器谱大会上拿下榜眼仅次少林之后。站在他左右的分别是大弟子书云二弟子厉玄两人都是他的爱徒兼心腹。时人皆说星仪道长日后十年将更加辉煌。 左边第一桌是华山派。 坐在中心的自然是掌门丰城。他的右边空着是亡妻的座位。右边站着儿子丰漠左边坐着爱妾白曼曼。丰城是典型的政策型掌门他的武功不及几大掌门任何一个但是华山派的实力也不亚于任何一个。 丰城摸摸胡子一脸笑意地看向第二桌人。 第二桌是重火宫。 重火宫来人较多站了数排:后排是四大护法和一些弟子前排是三大长老和宫主重雪芝。重雪芝静静坐在位置上神色有些凝重。 地狱阎殿人间重火;神乃玉皇祗为莲翼——这是多年前很多人对重火宫的描述。莲宫主死后重火宫便不再像以往那样令人闻风丧胆。但近些年重雪芝的再起令不少人对这个门派再次提起了戒心。 重雪芝和她身后站着的林奉紫几乎变成了整个月上楼最格格不入的两个人。两个人都是极美的女子却不尽相同:喜欢林奉紫的人会把她夸得天花乱坠比仙女还美讨厌她的人却可以把她说到奇丑无比;喜欢重雪芝的人都会忍不住补充一句这宫主性格很可怕再是憎恨她的人却都无法否认她的美艳。 然而在丰城看向雪芝的时候雪芝后一桌的带头女子目光却穿透人群直杀丰城。 第三桌是雪燕教。原双双身边站着柳画柳画的眼睛却不时瞥向峨嵋派的燕子花。原双双原本很介意奉紫站到重火宫那边但拿她没办法。她这些日子在江湖上几乎销声匿迹。有传闻说她快嫁人了没时间操心教内事务也再没心思挑逗林轩凤。 丰城一看原双双在看自己立刻收住视线往高台的主座上看去。 主座两边站着高人几个头的汉将世绝一冷一热但看去都无比凶恶。仿佛是人只要多看一眼就会被他们的目光吃得骨头都不剩。 后面站着四个支岛的岛主:南方荧惑岛杜枫武器是天妃伞因为身法飘逸轻功卓绝外号白鸟公子;西方太白岛苗见忧月上谷的一流铁算盘但有人说话不客气说苗见忧是上官透养的一只会产金蛋的天鹅两人狼狈为奸欺骗忠良诈骗钱财无比可耻;东方岁星岛林氏夫妇林宇凰和解语林宇凰掌名解语掌权专门负责管理月上谷内务;北方辰星岛仲涛外号狼牙上官透的铁哥们力气出名的大轻功出名的丑谷内和练武有关的东西都一定要算上他的份。 主座前站的人是上官透。他虽然是公认的贵公子代表但极少穿华贵的衣裳。他以骄傲的性格和嚣张的出身出名近些年来却收敛不少。这一日碍于礼仪他穿了一身非常本色的昂贵衣裳态度温和谦逊却令不少人感到局促就好像他的骄傲是理所当然的事。 113 “今日诸位光临月上谷上官某人实是受宠若惊之至。不过既然这一次大集是丰掌门起的就请他来向大家声明一下这次的大集的安排。”上官透往旁边让了让等待丰城上去言。 上官透说话的时候林奉紫总是低着头。 丰城离座走到人群最前端朝各大门派的人拱了拱手: “相信各位朋友来到此地也都已经听说了‘莲翼’重现江湖一事而且这一回情势更加严峻——”说到此处他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因为我们之间无人知道这两本秘籍在何人手上甚至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已经知道了秘籍内容……” 丰涉一到月上谷就接受了殷赐的治疗此时此刻鼻梁上还卷着纱布便一直在看着丰城面无表情。 林宇凰瞥了一眼重雪芝朝她眨眨眼睛。 雪芝点点头再看看上官透。上官透却不多看她一眼只是微笑着听丰城说话默默点头。 突然丰城道: “不知道雪宫主有何妙计?” 重雪芝站起来:“实不相瞒家父曾经针对《莲神九式》谱写了两本秘籍说如果修成必能战胜‘莲翼’。” 倘若说这句话的人不是重雪芝这一定会是个很好笑的笑话。 但是谱写秘籍的人是重莲。 重莲是最了解《莲神九式》的人。 无不惊讶却也无不信更无人闻之而不心动。 慈忍师太道:“那么……这两本秘籍现在在何处?” “我这里只有一本《三昧炎凰刀》另一本《沧海雪莲剑》已经遗失。” “为何会遗失?” “这……”雪芝看一眼林宇凰林宇凰在底下拱手连晃。雪芝清了清嗓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回这本秘籍。” “天下之大要寻找一本不知如何丢失的秘籍谈何容易?” 丰城道:“师太切莫着急。如今我们要做的事是抓出罪魁祸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莲神九式》固然可怕但以众人之力摧之必然易如反掌。” 星仪道长道:“只是在捉出元凶之后秘籍该如何处置?” “还请交还给重火宫。” “‘莲翼’乃是武林至邪之物怎么可能再交还给重火宫?” “若不归还重火宫将会退出此次大集并且会极力阻止。” 慈忍师太道:“雪宫主这话若是出自令尊之口想必还会有一些分量。” “我十七岁不敌师太现在可未必。” “公道自在人心。雪宫主或许可以打过贫尼但在场所有人能打过么?” 重雪芝还未说话上官透便道:“师太此言无错。不过‘莲翼’原本属于重火宫若我们强行抢之毁之恐怕于情于理都不大妥当。依在下看来不如将之归还重火宫但是自此不允许任何人修炼以祸害武林。” “上官谷主这时再护着雪宫主恐怕不好吧。” “在下所言皆自肺腑。” “师太此言差矣。”丰城摆摆手“我这小表弟一向风流倜傥但在大事上从不马虎。” 慈忍师太道:“敢问月上谷二谷主高姓大名?” 重解语道:“妾身解语。” “你不是二谷主。”慈忍师太指向林宇凰“他才是。” “我才不是。” “你是。” “我不是。” “你是!” “师太你干嘛老说我是我也希望我是可我不是。如果您硬要说我是那我就是好了。” 慈忍师太指着他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释炎道:“老衲以为若重火宫真能认明大义所在武林中人必定对其另眼相看。要不要将之归还还是要看重火宫的造化了。” 雪芝很不喜欢释炎的说话方式但见他也算是帮着重火宫便闭嘴不说。 慈忍师太有些不甘但和旁边的人低声议论了片刻还是说:“既然释炎大师这么说峨嵋派也没有异议。” 接下来几个门派都先后商讨表示同意。 丰城道:“既然大集是在月上谷召开的那么这一次大集的聚集地也选在这里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释炎方丈和慈忍师太先点头事后其他门派也跟着表示没有意见。 丰城低声道:“这么年轻就让人觉得非常可信上官老弟你还是第一个呢。” 上官透微笑道:“过奖。” 在大家都一致通过准备下一步的计划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传出来: “我反对。” 哄闹声渐渐小了。 在场人的目光都渐渐聚集到了峨嵋派的一个女弟子身上——她在那一群人中是最漂亮的但是面容有些凶恶。 大门敞开狂风几乎摇断树的腰肢。 燕子花走上前去:“上官透其人卑鄙无耻不足以成为大集领头人物。难道在场的诸位都不好奇林庄主避免来此大集的原因么?” 丰城迟疑道:“你在说什么?” 上官透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风停了大厅内鸦雀无声。 燕子花一字一句道: “上官透被赶出灵剑山庄的真正原因是他□了林奉紫。” 114 燕子花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原双双猛地一拍桌站起来尖声道:“你在胡说什么?” 终于在大家都目不转睛盯着燕子花的时候她又说道:“那一年林奉紫只有十岁。” “住口!”重雪芝也不禁打断道“燕子花你和上官透有什么瓜葛是你们之间的事但是林奉紫是无辜的你怎么可以这样随便乱说话?” 口上这么说却底气不足。 只是她相信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你不相信就亲自去问一下上官公子。”燕子花嘴角扬起直视上官透“上官公子今天我敢把这件事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是因为我有证据。您是要我把证据拿出来呢还是自己承认?” 上官透早就料到这一日会到来。只是来得太急太快快到让他猝不及防。 他几乎已经记不住上一回手足无措是什么时候了。 重雪芝逼视上官透却拼命忍住接下来要问的话。她紧紧抓住桌子角尽量转移目标微笑道: “燕子花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现在不是讨论这种无聊话题的时候。整个武林陷入危机我们还是说说别——” “再是陷入危机也不急着这一两天。”星仪道长站出来“燕子花你说你有证据说上官谷主做过那种大逆不道的事还请先把证据拿出来给大家瞧瞧。” 燕子花依然一脸微笑:“上官公子?” 几百双目光纷纷扫到上官透脸上。 上官透不说话。 “上官公子你先告诉我这件事你是做过还是没做过?” “够了!” 说话的人是林奉紫。她头冒虚汗整个人似乎都快站不住脚声音微微抖: “请大家不要再提这样的事我本人不乐意听见。” 星仪道长道:“林姑娘事关重大如果上官谷主真的做过这样的事我们是万万不能再倚靠他的。” 丰城道:“上官老弟你就说实话我们都相信你。” 根本没有人理睬林奉紫。她捂着脸连续后退数步一下坐在地上。 “谁再继续这个话题就是和重火宫作对!”重雪芝忍无可忍抽剑指着燕子花“你若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了你!” “身正不怕影儿歪。雪宫主我能理解你。若这事大家都知道将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来你恐怕没法风风光光嫁给他。但你的事和整个江湖的事哪个更重要?” 雪芝正欲动手林宇凰突然道:“小透这个事是真的还是假的?” 雪芝再无精力对付燕子花只看着他们。 在场所有认识林宇凰的人都没有看到过他这样认真的模样。 上官透看着他的双眼却如何也开不了口。 林宇凰又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许久。 呼吸都似要凝固在空中。 上官透轻声道: “是真的。” 话音刚落就挨了林宇凰一拳。上官透重重后跌几步撞在墙上。林宇凰指着他气得浑身颤:“你竟然对奉紫——你还敢追雪芝好小子你带种。” 雪芝走上去道:“二爹爹不要再说了我们先离开这里。” “雪芝!”林宇凰压低声音“他对你做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 雪芝脸色大变。 林宇凰又狠狠打了上官透数拳。上官透没有还手只是抬眼紧紧望着他: “过去的事没办法改变我不会推脱责任。但是我对雪芝的心意天地可鉴。” “你还有脸提我女儿的名字?”林宇凰继续猛揍上官透“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 虽然大家都没听到林宇凰说的话但是看他这样气愤再加上燕子花和重雪芝的对话也猜出了个大概。 就在这时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 “二宫主或许有所误会上官谷主确实对宫主有意这与宫主却毫无关系毕竟全天下喜欢宫主的人多了去。” 所有目光都转向了门口。 门口站着的男子披着黑色镶红大氅英眉飞扬一头青丝高束脑后细碎的刘海随着大氅在狂风中翻飞腰间一把紫鸾剑碰着玉佩出清脆声响。 林宇凰停下来:“……穆远?” 穆远朝着林宇凰拱手:“见过二宫主。” 燕子花冷笑:“自己人肯定帮着自己人穆大护法还在解释什么?” “如果没有小人捣乱我也犯不着解释。”穆远淡淡笑道“我今天要说的是莲宫主早已将宫主许配给我宫主不会想要嫁给别人。燕姑娘可以自行猜测别人的关系没有人会介意但是不要再在此处危言耸听。” 115 倘若此时此刻站在月上楼门口的人是别人可以说是毫无影响的。 但那人是穆远是重莲的养子重火宫武功第一人和宫主实力势力相当的大护法。 情势大逆转雪芝成功脱身。 她原本寻找穆远很久看到他理应很兴奋或是生气。但在这种情况下她特别想逃离此处。 燕子花被穆远气得满面通红但又接不上话又转头看了看柳画。柳画依然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用尖长的下巴指了指门口。燕子花气愤至极却又不得不离开大厅。 燕子花刚一出去原双双便也带着柳画离开。 在场的所有人无不摇咋舌。 就连丰涉都有些不可置信——他所处的世界中什么样肮脏的事都见过他一直以为上官透和他看到那些人完全不同虽然生性风流却是一个真正的君子所以一直对他心生尊敬。 此时说不上对他有不好的看法失望却是必然的。 上官透看看雪芝再看看穆远一脸愕然。 其实惊讶的人不止是上官透还有林宇凰。虽知道重莲一直偏袒穆远但不知道重莲竟把最宝贝的女儿都许给了他。 上官透一直在等待。 他在等雪芝出面解释。 气氛非常怪异。 林奉紫早已离开了月上楼。 雪芝抬头微笑道:“这些小事没有必要拿到这里来说了。大家还是多讨论一下怎么查出‘莲翼’的下落比较好。” 上官透还是在等待。 窗棂幽暗什物朦胧。愁惨的冬季把天地间的水还有人的心都冻结成冰。 与此同时镇星岛正南方。 月上谷入口。 一片漆黑。只有几个浅色的人影反射了月光的微芒。 惊天动地的耳光声响起回荡在两个山壁之间。 燕子花捂着脸低声抽泣: “教主这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你不想要命了。”原双双冷冷道“我让你去揭上官透谁叫你把奉紫的名字说出来了?” 柳画道:“教主这确实不是燕子花的错。若不说出名字恐怕难以服众。” 原双双道:“我说过林奉紫是我最宝贝的女儿谁伤了她我要谁的命。燕子你在峨嵋伏蛰多年也算辛苦。我不杀你你自己了断吧。” 燕子花连忙跪下来:“教主求您!我也是为了您好!” “你为我好?你倒是说说看你怎么为我好了?” “我我……” “你说啊。” 燕子花一时语塞双手抖地往腰间的长剑伸去。 这时柳画突然盈盈一笑:“教主林奉紫再嫁不出去就会永远陪在您身边了。这样还不够好么?” 燕子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原双双也慢慢回头看向柳画。 “好你个柳丫头果真厉害。” 柳画又笑道:“况且这个时候您若再去安抚林姑娘几句替她抵挡点流言蜚语恐怕她会更加感激不尽不是么。” 原双双哈哈一笑:“说得没错。” 燕子花连连磕头:“是啊是啊教主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您好。” 原双双一脚踹到她的脸上:“你这小□给我滚。” 这时月上楼正厅。 穆远拍掉身上的冰粒脱下厚厚的大氅走向重火宫的座位。挂上大氅后他又和雪芝低声说了几句话便抬头道:“我对开始大家的讨论大概有了了解。诸位一直在犹豫不定的问题其实很容易解决——重火宫一定会竭尽全力铲除那个盗走秘籍的人。等‘莲翼’回来以后大家只要找回我派《沧海雪莲剑》在下可以当着天下所有人将之摧毁。” 雪芝看一眼穆远低声道:“这样妥当么。” 穆远在底下朝她摆摆手。 众人思虑片刻星仪道长道:“这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要铲除属于重火宫的‘莲翼’也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些。” 星仪道长沉默。 最后丰城站起来鼓掌:“哈哈哈哈英雄出少年英雄出少年啊。这件事华山派同意就这么办。今次讨论到此为止我们曼曼早煲了汤也该回去看看火候了。告辞。” 华山派撤离大厅。 其实是人都知道上官透和丰城是亲戚丰城笑得豪爽答应得快完全是因为在这里坐不住了。 然而接下来几个门派也都纷纷表示赞同。 很快大家决定几日后在少林聚集正式开始调查“莲翼”与修炼者的下落。 上官透和穆远二人自出道以来就在江湖上被不少人拿来比较。都是可畏后生都是少年高手一个出身豪门一个出身大派;一个风流多情一个稳重寡言无论在任何方面两人较量结果总是不相上下。 从来没有哪一刻上官透会败得这么惨。 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两个冰雕一般的左右手以及失措的几个岛主。而他依然一个人靠墙坐在地上。 有人连夜赶回自己的门派有人留下来暂住一晚。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夜过后全天下都会知道这一日生的事。 雪芝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倘若当初他不偷练武功不因走火入魔阴阳内力无法调和失去神志就不会铸下大错。 但是再来不及了。 到后来他赶走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静静坐在谷主的座位上。大厅分外空旷茶盏水果盘等稀稀落落地散落在每一个方桌上有一种曲终人散的苍凉。 上官透垂头看着地面依然在等待。 116 紫荆林已被寒气侵蚀。树枝折裂声不时回荡在山谷仿佛肢体已在皮下破碎。不时会有大块树枝落地的声音是为严寒所折寂寞所伤。 有女子脚步轻踏入大厅的声音。 上官透猛然抬头—— 但不是重雪芝。 才有这样的想法他就觉得自己很可笑。 生过这样的事她还会回来么? 来人是一名很瘦的年轻女子人如其名弱柳扶风眉目如画。 柳画看看四周道:“人都走了?” “嗯。” “这么快就结束了?”柳画明知故问又娉娉婷婷走过去去原双双的座位上拿下一个披肩“教主的东西忘了拿。” “嗯。” 柳画看他一眼走上前去轻声道:“尽管生了这样的事大家都不相信你但我知道你是被栽赃的。清者自清总有一日事实会替你洗清罪名。” “我不是。” “什么?” “我不是被栽赃的。” 柳画略露讶异之色又想了一会儿才试探道:“据我所知燕子花对你有意……你确定她不是因为得不到你才诬赖你?” 上官透不看她吐字却极清楚:“她说的没有错。” “但是我不相信你会对一个十岁的女孩动粗——这样的事听去都很荒谬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对么。” “没有理由。” 柳画再接不下去。他们的计划原本不是这样的。 “以前听庄主说有的人就是生来的牛脾气宁可被错怪百次也不解释一次。我当初不相信有这种人现在见了您算是长见识了。” “柳姑娘我们改日再说罢。” 柳画微微一怔。 倘若上官透表现出有一丝委屈她都可以趁虚而入。但是…… 不过死缠烂打是燕子花的把戏她是决计不会做的。拼美貌她远比不过重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雪芝。但是很多女人都不明白男人都说女人美很重要其实这样的“美”都是他们自己定义的。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让自己很美。 柳画笑笑:“小女子其实就只有一话要说:公子班行秀出一如以往。打扰了上官公子真是对不住。” 连原双双都经常笑叹说倘若柳丫头拥有重雪芝的皮囊怕早就一统了江湖。 重雪芝正站在荒芜的紫荆林中。 穆远和她面对面地站着正系上刚递上去又被退回的大氅。 天太黑地太广。躲在丛林中的林奉紫他们不曾留意。 虽然一直心绪混乱但是穆远的性格有改变是事实。不仅是她现了这一点重火宫的很多人都现了。 穆远话比以前多了些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更擅于展露自己的优点——换言之就是更加像个人了。其实也是好事。 “刚才我在月上楼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穆远走近了一些“实际上你爹爹给我交代的事是如果你长大了没有人娶就一定要我娶你。” “原来大爹爹还担心我嫁不出去真是有劳他了。” “你小时候性格不好也没现在这样倾国倾城莲宫主自然会担心。” “穆远哥你变化真的大到让我有些……难以接受。” “其实是前段时间受到很大的打击再重新站起来觉得好像整个人都被彻底改变了。” “怎么变了?” “例如说……想要让别人认同自己想要得到一些没敢想过的东西。” “那很好啊。”雪芝笑道“说出来你别生气以前你啊还活得真是没有自我。现在总算像个活人了。以前我还跟昭……不跟一个朋友说过我们重火宫的大护法就是个没血没肉没追求的木头人机关高手。” “还真是惊世骇俗的评价。” “过奖过奖。”雪芝拍拍他“我们还是赶快去找其他人吧我二爹爹好像到现在还在闹脾气年纪也不小了……”说罢打了个寒战。 穆远连忙将她揽入大氅中。 “不要再推让。” 丛林中的林奉紫咬着唇转身走掉。 两人是一起长大的却从来没和他这样亲近过雪芝突然意识到自己心跳很快。但是她知道穆远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所以没有躲开。 然而这个时候丛林中却传来一声惨叫叫声犹如厉鬼撕心裂肺。 雪芝和穆远对望一眼便立刻朝着那个方向跑去。 117 摸索了几里路两人都没有看到半条人影。天色过暗雪芝已经冻得双唇紫手足失去知觉。 很快她踢到了一个事物。原以为是木桩但随即踩到软软的东西让她大感不妙。她立刻找穆远要来了火折子点亮。 踩在她脚下的是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个已经死透死僵的人。 雪芝捂口压抑住自己的惊呼声。穆远倒没太大反应还特大胆地举起火折子蹲下去观察那具尸体。 “这人刚死没多久身上无伤口。尸体还是热的就已经僵了应该是死在极其深厚的内力之下。” 雪芝根本无心留意穆远说的话。因为她看清楚了死者的面容——燕子花。 背上一阵彻骨的冰凉。她感到不安不仅仅是因为此人是她认识的还因为燕子花的表情——她的眼和口都大大地睁开像是在临死前看到了恐惧的事物。 两人迅联系了依然停留在月上谷的少林弟子但因释炎早已入寝不便打扰便只有再去找峨嵋弟子。慈忍师太亲自去检查燕子花的尸体失神了许久。 “这人武功进步度实在太可怕了。” 穆远道:“师太的意思是?” “不论是练‘莲翼’中哪一本秘籍的或是两个都练的都不重要。此人现在的功力起码是上一回出现的五倍以上。” 雪芝和穆远对望一眼一时都不知如何接口。 苍穹越深暗了。 翌日燕子花的死讯迅传遍了整个江南。 原双双哭成了泪人说这人残害江湖连弱女子也不放过。相反作为峨嵋的掌门慈忍师太的反应相对平静很多。 重雪芝在客房里待了大半天才乘船去了岁星岛。 岁星岛南是桃林北是梅林。 冬季清雪飘舞寒梅盛开。雪芝穿过千枝梅树万点胭脂进入青神楼。 她原是来向他道别。但是他不在。林宇凰等人都已在收拾东西她消失太久会被现。 这里没有太大变化里面依然是珠帘烟雨图大理石案。案上放置着字帖笔筒两枝红梅。房中央是紫檀架子荷叶屏风香炉大鼎。炕靠着墙上置火盆浓茶茶香四溢。火盆中星子乱跳照亮了墙上悬挂的寒魄杖。 三年前的夜晚她在这里度过终生难忘的**。 穿过屏风帘帐她仿佛可以看见披着单衣的男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琥珀色的瞳孔满载温柔。 在红楼前等待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雪芝终于咬牙离开。 刚一走下阶梯整个人几乎被雪海湮没。苍穹黑蓝几乎与雪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连成一片。雪芝立刻戴上手套披上红裘埋头步入风雪中梅瓣雨下。 寒风呼啸。 她原本不应该听见什么声音。 但是却若有感应一般抬头看向梅林。 黑色的白色的雪红色的梅瓣。 一个雪白的身影站立在这色彩凌乱的世界中。 上官透穿着连帽白斗篷。看到迎面走来的人他禁不住抬头。也是那一瞬间狂风掀开连衣帽黑而长的即时像是翻飞的绸缎在风中乱舞。 两人像是两具不会说话的人偶站在原地对峙着。 风灌入山谷咆哮着怒号着冲向四面八方。满世界只剩下大雪坠落时一片片苍白的斜线。 雪芝朝手套吐了一口热气慢慢走向上官透: “我就要走了。” “……我知道。” “有些话不得不说一下。” “嗯。” “我知道会生那样的事你一定有自己的苦衷。”雪芝长长呵了一口气像是在这样的冷空气中说话十分困难“但是既然已经生不管是什么理由我都希望你能承担责任。” “是要我娶她么。” “不全是。”雪芝抬头看向他“奉紫有心上人。但是如果她想要嫁给你我希望你不会拒绝。” 上官透微笑道:“我明白了。” 这一瞬乌云也消散了只有白茫茫的大雪遮了天空。 他的笑容很熟悉很令人怀念。 “江湖人总说一品透做事干脆果断愿意为朋友两肋插刀是个最适合结交为友的人却只有幸运的人才交得上。”雪芝也笑了“我算是比较幸运的那一位吧。” 上官透笑意更深了些:“没错。” “时候也不早了我二爹爹还在等我。”雪芝看看远处又抬头看向上官透“还希望你能找奉紫谈一下。” “我会的。” “那么就此告辞。” 雪芝朝他拱了拱手。他亦回礼。两人没有太多的话便分道扬镳。 似乎是因为太冷刚一转身雪芝便感到浑身都在微颤。不过她很满意自己的表现。 她还年轻。人生对她来说还只刚勾勒出了个轮廓。 世界很大她还有很多事要做。 而身在这江湖之中血总是越流越多泪却是越流越少。 118 重火宫的所有人早早离开了月上谷。 天星河在严寒的天气中已经结了冰不能乘船只能徒步沿岸行走。山谷上方是少室山少林弟子在悬崖边习武的呼声阵阵回荡在谷中。 林宇凰一路上打了雪芝胳膊好几次每一次都是重复同样的内容:“臭丫头你再踩过去一点就得掉冰块底下不想活命了?” 雪芝开始还感激一下但是听多便忍不住抱怨:“二爹爹现在怎么越来越罗嗦?像个糟老头。” “我是糟老头?”林宇凰爆了个栗在雪芝脑袋上“也不知道谁小时候最喜欢学舌话比谁都多。” “我几时学舌了?” “嘿嘿你不知道吧我原来都叫你小鹦鹉。” 重雪芝看了一眼身后偷笑的烟荷和朱砂推了林宇凰一把使劲朝他使眼色。 林宇凰道:“后来你长大一点了我叫你小鹦鹉你问我鹦鹉是什么意思我说是一种鸟。之后你就自己给你取了个小名叫小鸟。你还不准我们叫你雪芝说只准叫小鸟。” 烟荷道:“重小鸟?噗!”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雪芝看了一眼林宇凰“小鸟也比大眼鸟好。” 朱砂补充道:“还有小黄鸟。” 林宇凰道:“重小鸟你脸都黑了一个时辰了接下来你准备去哪里?” “凰儿你的嘴巴真讨厌!” 穆远道:“宫主现在是时候决定接下来该做的事了。” “我们先送奉紫回苏州之后的事再决定吧。” “我不回去。”沉默了一个早上的奉紫终于开口“回去以后也是跟爹爹吵架不如不回。” “那先送丰涉回鸿灵观。” “不回。”丰涉摸了摸还没痊愈的鼻梁“我私自逃出来她给的任务也没完成现在回去肯定死路一条。”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想我走得很?我偏不走。” “你又会错意了。” “别忘记你答应过带你们去了鸿灵观你和上官公子会尽量替我完成任何一件事。” “哪件?” “是哪两件。” “分明是一件!” “两个人都去了当然要收两个人的份。” 雪芝忍了许久才道:“好好你说哪两件。” “上官公子那一件我还没想好。你那一件便是同我去苏州做一件事。” “什么事?” “等一会儿再说。”说到此处见林宇凰那一只眼睛露出微妙的神情丰涉扁扁嘴道“看什么看江湖规矩。” 穆远道:“宫主我们现在去哪里?” “既然都不离开几日后还要去少林寺就在这附近找家客栈住下吧。” 此时镇星岛月上楼。 上官透刚召集人开了会几乎动员了整个月上谷的弟子出去寻找“莲翼”。在人还没有离开的时候却有人突然进入大厅。 来人依旧是柳画。 “上官谷主几日后少林寺的议会你还是去一趟比较好。” 上官透坐在椅子上略微抬起头: “为什么?” “既然大家都在诬赖你你若不去别人会更是信以为真。” “我说过没有人诬赖我。” 柳画等了一个晚上未料到他还是这个答案。 “我有事想要跟谷主私下谈谈非常重要。” “好吧请柳姑娘跟我来。” 两人一起进入月上楼后院的会客厅。上官透请柳画坐下又命人替她倒了茶安置妥当了才在她身边坐下。他一夜未睡精神看去不是很好但是风雅仍在。 “请问姑娘有何指教?” “如果小女子说可以替公子开脱罪名公子会如何作想?” 上官透立刻笑了:“多谢柳姑娘好意。” “你不愿意接受?” “是。” “为什么?” “因为不想一错再错。” 柳画放下茶杯往前靠了一些:“大概你会以为我是别人派来试探你的但是我说实话这是一笔交易我的价格可开得不低。你必须答应我三件事。” “姑娘的目的如果只是这个那恕在下不奉陪了。” “上官公子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您这一生骗过多少女子恐怕您自己都记不住了。我不相信您没为这件事撒过谎。” “你知道的很多。” “是很多。我还知道重雪芝是早就知道了的。她难道没有质问过你?” “这些我没必要回答你。” “既然都撒过谎不管你如何辩解在她心目中你已经是那样为何不直接把事实扭转让她认为你没错。” 上官透一时哑然。当初重雪芝问他的时候他只是下意识否认过去。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碰过林奉紫的事原以为没有人问这事就算结束了。然而重雪芝知道事实真相以后的反应冷静到让他有些讶异。 柳画道:“谷主想扬名立万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比别人更凶。” “我若再次撒谎才是真正输给了她。” 柳画被他堵得说不出话。 眼见上官透一脸坚决一举一动都是在下逐客令她终于忍不住道: “倘若我现在告诉你实际上你根本就——” 话到此处大门被猛然踢开。 上官透和柳画都一脸惊讶地看着门外。一个锦衣男子手持长剑一脸怒容地看着柳画: “贱人你背着我和别的男人在做什么?” 定睛一看竟是夏轻眉。 119 夏轻眉瞅了一眼柳画再瞅一眼上官透拽住她的手腕立刻往门外拖。上官透情绪再不好也容不下他这样的举动身形一闪挡住他们的去路: “夏公子一向温文儒雅何故今日对自己未婚妻如此粗暴?” “我还没找你算帐。”夏轻眉恶狠狠地看了上官透一眼咬牙切齿“我和这贱人的婚事全天下人都知道你做了无耻的事难不成还想继续无耻下去?” 话音刚落已经挨了上官透一拳。夏轻眉回了上官透一拳但是拳法凌乱身形不稳犹似酒醉上官透很快就躲过。 “你喝酒了?”柳画拍拍夏轻眉的脸急道“还是赶快下去休息我担心你身体……” 夏轻眉根本听不进去只捏住她的一边脸颊怒道:“你说你在这里做什么?” “夏公子”上官透抓住他的手腕“请住手。” “我……我没事的上官公子什么都没有做……”柳画看一眼上官透泪眼汪汪竟哭得再说不出话。 上官透蓦然惊住。柳画人前人后两张脸变化也太大了些。 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上官透你有种的。”夏轻眉指着上官透“连我女人你也敢搭你有种!” 三日之后除去“莲翼”重现江湖一事一些消息传遍了江南而且在以惊人之向四方扩散:一是上官透被赶出灵剑山庄的真正原因以及他在这件事揭后第二日就旧念复萌开始打夏轻眉未婚妻柳画的主意。好在柳画是忠贞烈女抵过上官透的诱惑。而且他和重雪芝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原来都是真的。 也就是说传闻中的狐狸精和玉天仙都被上官透勾搭过。 上官透被说得很难听但是同时也有不少汉子说这才是真男人也只有真男人才能让女人为他折腰。 听了传闻雪芝很无奈听了那些赞誉声她直接哭笑不得。 而烈女柳画则是给人说得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想想也是夏轻眉和上官透同时瞧上的女人得有多厉害? 不过盛誉往往伴随着污点。 雪芝人在苏州正在等待适当的时机钻入灵剑山庄和丰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涉一起完成他交代的任务。在感慨人言可畏的同时她又听说了关于柳画出身的问题。 有个洛阳人说柳画的母亲是烟花女子而柳画本人是在青楼长大打杂是否有卖身不清楚。末了还补充一句:在这种地方出来的人能有几个清白?所以她若是忠贞烈女那麻雀都得下鹅蛋。 也不知道是不是前几日冷风吹多了有些感冒雪芝身体不是很舒服而且看到油腻的东西就没胃口。两人在一家小饭馆中吃了一顿饭大鱼大肉的雪芝却只吃了一盘泡萝卜便出门站着。 终于天色暗下来。 严冬基本上天一黑街道上便再没什么行人。 丰涉蹿到了灵剑山庄的西侧攀爬着树林往墙上翻。雪芝则是直直朝着大门走去。 刚一到门口守卫看到雪芝便问:“来者何人?” “我有事。” “有何贵干?” “是……呃是关于林小姐和林庄主的事。”雪芝看了一眼站在墙旁的丰涉一咬牙直往山庄里面冲。 果然被拦下。她拼命挣扎眼见丰涉进入了山庄才不服气地甩了甩手:“你们等着我还会来的。” 然后她在山脚等待来回走动守卫鞍不离马甲不离身死死盯着她。 丰涉带了两件东西:一包香料一个肚兜。 两件东西都是属于年轻女子的但都不是她的她也确定不是重火宫里任何人的。 而丰涉此时去的地方是朝着弟子的住宅群。 他究竟是去做什么? 她还没有多的时间去思考便看到神归来的丰涉已经在墙上方露出一颗脑袋。于是她再一次回到守卫面前猛地冲进去。守卫自然是又一次拦住她。等丰涉人已经蹿到半山腰的树林中她才又一次怒道:“你们等着我还会来的。” 但是这一夜过后雪芝精神更加不振第二天竟然睡到了午时。丰涉认准了她是劳累过度生病了良心不安于是大老远地穿过半个苏州跑去把最好的大夫请来。 大夫替雪芝把脉看病不过多时便站起来笑道:“夫人得的不是病是喜。” 120 苏州的深冬。 桥头桥尾的树都已光秃。前夜下过雪这会儿还没化开雪粒子挂在树梢薄薄的一层衬着被冻成紫黑色的树皮黑白分明。 冬季的太阳淡金而年轻太阳早已沉睡在朦胧之中。几只鸟儿如同明晃晃的箭破空飞过。 雪芝噩梦初醒一般坐在床上呆。丰涉出去把银子付给大夫后又回到房间轻轻把门带上。 天很冷雪芝却只穿了薄薄的单衣。丰涉刚一坐下来便又站起来替她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肩上。她的身材和重莲很像肉不多但是肩宽骨骼舒展无论再瘦都不会显得单薄。以前裘红袖就说过我这妹子这身材就是生得好肩宽腿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习武的原因真是羡慕死我了。当时上官透和雪芝还是简单的兄妹关系他以纯粹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雪芝一番笑着说确实如此。仲涛看了一眼裘红袖没说话。结果裘红袖自己接着说某些人是不是想要说那些不重要我只留意胸部。仲涛笑得分外苦涩说我什么都没说啊。 裘红袖走了以后上官透悄声对仲涛说追一个女人你得夸她漂亮但是千万不能说你是因为她漂亮才追她的——虽然事实如此。经上官透这么一说仲涛后悔了说我开始确实是喜欢她的胸但是到现在就算那变成了俩李子我都不是很在意。 上官透说你这些话我都不信你认为红袖会信么。 这些话雪芝都听进去了。这也是她一直对上官透戒心很重的原因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跟上官透在一起会有幸福可言。前一次的告别她其实已经做好斩断一切的准备。 然而她却现自己有了他的孩子。 她的眼睛黑漆漆的好像失明一般目无焦点地看着前方。 最后还是丰涉先说话: “重雪芝看来事情比较严重了。” 雪芝低头轻声道:“我知道。” “很严重。” “你不要再重复了。” “你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么?” 雪芝飞抬头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你知道么?” “我怎么会不知道?” “那还好。”丰涉大喘一口气“既然如此那很好解决呀直接去找孩子他爹和他商量喽。” 雪芝眼神略微闪烁一下但是很快断然道:“不找。” “为何不找?” “不找就是不找。” “哦那你以后怎么办?你还没成亲呢。” 雪芝迟疑了。以她的性格来看她应该可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以咬牙果决地说这孩子不要了。 但她说不出口。 她一想到腹中有了上官透的骨肉这样的事就根本想都不会去想。 丰涉觉得这一刻时间过得特别慢。 雪芝以美艳闻名外加武功了得从来没有人以“柔弱”二字形容过她。但是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她会看去如此瘦削像是不堪一击。 丰涉想了想笑道:“既然如此你说那是我的孩子好了。” 雪芝原本在沉思一时走神。等她突然反应过来他说的话愕然抬头:“你今天是不是病了?” “如果说你和孩子他爹出了什么问题我不介意当挡箭牌——不过啊我这样的人还不知道雪宫主看得上否。” 丰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明白那人是上官透却如何都不肯讲出来。 “小涉你就不要再继续添乱了。我自己知道怎么处理。” “你要真知道就好喽。”丰涉咂咂嘴拍拍她的肩“你先休息我回房间收拾收拾准备回少林。” 雪芝点点头。 刚一出去丰涉就捂着脸自言自语道:“我是个白痴。” 雪芝当夜失眠。 她心中清楚上官透是怎样的人他从来不喜欢被任何人束缚。突然让他知道自己不小心得了个孩子估计他会比她还郁闷。但是如果她不找他以后的日子……她根本无法想象。 她需要和上官透谈一下。但奉紫的事还没解决。 次日一大早雪芝就和丰涉赶回少室山。 第二次大集很快就要开始各大门派的人来来往往少室山门庭若市少了平日的肃穆显得格外热闹。 雪芝找到了重火宫的一个弟子便单刀直入问奉紫在哪里。 那弟子说前几日上官公子来找她她去月上谷了。 雪芝微微一怔道:“她已经去了?” 这时琉璃走过来冷笑道:“一个时辰前刚回来上官透也跟着了。” 雪芝不敢再问下去。 琉璃接着道:“据说今天就要宣布成亲的事。” “然后呢?”雪芝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中已经一片混乱。 “然后当然是成亲。” “哦。” “宫主要找她么?我去叫她。” “不用不用一会儿再说好了。”雪芝快步走回房间。 121 雪后的少林寺在白茫茫的一片中展露出一片片大红色的房墙。 寺院外几个和尚正在门口慢条斯理地扫雪一条长长的小路镶嵌在漫无边际的茫白之中。枯树一排排横列在道路旁枯萎的叶片、浅棕色的脚印装点着白色的雪地。 林奉紫裹着厚厚的衣裳踏雪来到雪芝门口敲了几下门。 很久雪芝才在里面回应道:“我有事回头再说。” 林奉紫对着门缝道:“姐姐是我。” 又是漫长的等待。 终于门打开雪芝站在门口面色疲惫没有打算让她进入的意思。 奉紫道:“我听琉璃护法说你有事找我。” “嗯”雪芝拉了拉嘴角皮笑肉不笑“开始就是看你不在了问问而已。没别的事。” “我是去了……” “我还困想睡一会儿。起来再说吧。” “你气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话怎么这么多?我睡觉了。”砰的一声雪芝把门关上。 “姐姐等等我有事想要跟你说——” 喊了很久里面都没有声音。 晚上又下起了鹅毛大雪。这几日风雪似乎不曾停过隔着窗子都可以听见外面呼啸冷冽的风声。 雪芝突然想起了重火宫的瑶雪池。 瑶雪池红莲盛开的时节比别的地方都要长到了冬季池塘中又鲜少结冰只有厚厚的雪铺在残叶上非常美丽。很多人说那是一个仙池。雪芝的名字便是来自于瑶雪池却是因为那是重莲和林宇凰相识的地方。 在雪芝看来提起任何与大爹爹有关的东西似乎都会变得伤感。 这些年她思念他的次数也是只增不减。 寒风撞开了窗子一股冷气迎面扑来。雪芝连忙起身去了窗口却被外面纷飞的大雪吸引住了。 似乎她一生中许多难忘的回忆也是生在冬季。 她突然很想见上官透一面。不考虑别的事只是见一面。 如果可以最好再拥抱他一次。就算以后不能在一起。 她迅穿好氅衣拉开门出去。 快步走出了大院冻得四肢凉看着黑暗天空中飘落的雪花夜晚幽暗的红灯笼雪芝才现自己在做无意义的事。 这么晚了除了她自己谁会出来白挨冻。 而且就算见了上官透她又能对他说什么? 这种时候说出怀孕的事只会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复杂。 虽说如此她依然在风雪中行走了半个时辰。她知道上官透的房间在哪里在院外徘徊了片刻便一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 后来无论她怎么揉搓双手都失去知觉她才想起该回去了。 其实不要见面比较好——她一直这么想着直到回到自己的房门口看见一个雪白的高挑身影。 她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谁所以迟迟不敢上前。 上官透并没有走动只是站在房外对着她房间泛着烛光合着的窗。 他没有戴帽子大雪像是飘落的羽毛轻盈地落在他漆黑的长上白色的连衣绒帽中。三片孔雀翎在雪夜中微微泛着淡淡的光泽。 雪芝原本以为他会去敲门或者离开。但是隔了很久他都如同雕塑一般不曾动一下。 最后她实在冷得不行挪了挪脚步。 上官透蓦然回头:“什么人……” 看见雪芝他的眼中写满了诧异。 雪芝轻声道:“是我。” “你……一直在这里?” “嗯。”雪芝顿了顿走到他面前“有事找我?” 上官透垂目看着雪芝。她的鼻尖和两腮都被冻得通红大而黑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的眼睛比雪光还要明亮。也不知道是她变了还是自己变了每一次他只要看到这双眼睛就会觉得心情比以往更难控制。 但是他只是淡淡笑道: “没有。” “来找重火宫其他人?” “不是。” “那你来做什么?” “我只是过来看看没什么要紧的事。”上官透抖了抖帽子戴上“现在很晚了我先回去。”很自然地拍拍她上的碎雪“你少出门小心着凉。早点睡吧。” 说罢他转身离去。 雪芝却唤道: “等等。” 上官透停下来轻吐一口气回头微笑道:“怎么了?” 雪芝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住他。在他目光注视下她变得慌乱: “你既然没事又为何要来?”刚说出来便后悔了。 “想看看你。” 他们之间保持着很长的距离。但是他只要跟她说话语气就会不由自主变得温柔。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一瞬间击碎了雪芝所有的防线。 她握紧双拳在心中对自己说:告诉他。告诉他所有的事。对一个女人来说还有什么事比终生幸福更重要?江湖之大英雄辈出绝不会有人介意少一个巾帼丈夫。 冷寂的空气中雪花乱舞。 最后她说出口的却是: “我听说你已经向奉紫求婚了。” 上官透踌躇半天才道:“是。” “既然如此你不应该来这里。” “我不知道你在外面。” “几时成亲?” “明年五月间吧。” 雪芝怔怔地看着他。明年五月他们的孩子也快出世了。 她的眼眶湿了几乎要控制不住: “你喜欢奉紫吗?” “不喜欢。”上官透凝视着她“我喜欢你。” 指甲几乎掐入肉中雪芝依然强忍着眼泪。接下来的话她几乎不敢相信是自己说的: “那……你也收了我可以么?” “……什么?” “我不介意做妾。” 上官透一脸错愕。他几度开口都寻不到合适的词语。想了半晌他才道: “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我知道但是我有……” 还没说完上官透已断然道:“不行。” 后面的话想来是再也没机会说了。雪芝涨红了脸指着他怒道:“那你滚!你这种行为最让人恶心了!” 上官透不再看她转身走了。 刚走几步雪芝又道:“上官透以后你最好不要后悔!” 上官透不敢回头。他知道雪芝在身后哭了所以深深皱眉走得更快。 122 翌日大雄宝殿。 群雄一直在讨论关于“莲翼”的事。重雪芝坐在重火宫人群的最中央目光涣散却时不时不受控制地瞥向月上谷那一边。 上官透一来奉紫就站过去。他们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鲜少交流也因此吸引来了更多的注目。 他们之间的事有了怎样的处理结果大家都心照不宣。 上官透却始终没有看雪芝一眼。 他看的是另一对年轻的情侣十分纳闷——夏轻眉和柳画。 林轩凤和原双双都没有来灵剑山庄夏轻眉和柳画却来了。他们两个并肩站在丰城后面有说有笑柳画时常踮起脚尖在夏轻眉耳边私语夏轻眉凝神点头然后又笑开了握握她的手。这俩人每次出现在公共场合都是一次比一次亲昵。若不是上官透见过夏轻眉的另一面一定会觉得他们年初成婚都太迟了些。 上官透知道雪芝在看他所以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事物上去。 这些事全部被丰涉看在眼里。没过多久丰涉垂头对雪芝悄声道:“可怜的雪宫主情郎被妹妹抢了还得哑巴吃黄连让本少爷来安慰你吧……” 雪芝道:“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死在这里。” “还是这么泼辣难怪人家不要你。” 雪芝的剑刚抽出一半丰涉便抢先道:“好了好了等等看释炎方丈怎么说。” 这个时候一个小厮偷偷溜进来在夏轻眉耳边说了几句话。夏轻眉微微蹙眉若有所思地点头拍拍柳画便离开大殿。 他出去后半晌上官透也出去了。 原本是不希望引起别人的怀疑才这么晚出去但是夏轻眉跑太快上官透找到他的时候似乎已经错过了关键的对话。 他在一个小院中和一个女人说话。 冬季的树木都已干枯上官透只得藏身于围墙后所以听得不是很清楚。 那个女人声音压得很低但显然愤怒已极:“没有什么好说的你今天等着身败名裂吧!” “干娘您不能这么对我的我也只是一时糊涂现在事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将大成您不能因为一点儿女情长就……” “都是狗屁!不必再多说了!”说罢脚步声渐近。 上官透正待移步便又听到夏轻眉说:“你做事之前好歹也想想这样对她损害会有多大。” 上官透依然是一头雾水。 那女人很久没有说话。 夏轻眉继续道:“既然都已经不可挽回你为何还要做那么多无意义又损己的事?重点是你希望全天下的人都议论她和两个男人的事么?” “夏轻眉你好样的你做事够狠够绝!” 到这里上官透才听出来那是原双双的声音。 “我也只是跟干娘学了点皮毛。” “从今以后你不能靠近奉紫半步不然我难保会做出什么事!” “绝对不会绝对不会。” 他们说到这里上官透心中渐渐有了个底。但是他的设想把自己都吓着了:对奉紫做过无耻之事的人极有可能……不是自己? 而且看样子原双双和夏轻眉早有勾结但她对夏轻眉做过的事也不够清楚? 这时身后有人说话: “啧啧原双双果然不是一般女人真变态。” 上官透立即回头略显愕然。 丰涉正笑盈盈地站在后面眼睛大而亮手中抛玩着一个小瓶子: “不知道五道转轮王金丹么。” 上官透刚做了一个“嘘”的动作丰涉便笑道:“不必担心我是来找变态女人的。” 此时院内的夏轻眉已经喝道: “什么人?” “玄天鸿灵观丰涉有事想要请教原教主。” 里面突然安静下来。 丰涉又转眼看向上官透声音放得很轻:“上官公子果然是君子——虽然君子从不帘窥壁听。” “你是站在芝儿那一边的么。” “当然。” “既然如此有劳阁下了。告辞。” “你不想知道真相?” “真相我已猜中**。而且此地不宜久留。”说罢身形一闪往大殿赶去。 123 大雄宝殿。 众人依旧纷纷不一意见相左。 寺内鲜少如此人多口杂。淡淡的青烟四起窗外几枝红梅初绽花影重重雪景显得更加孤寂。 上官透刚一进来便再忍不住望向雪芝。 雪芝靠在椅背上红衣黑身上裹着一条雍容的白狐裘略微低垂着眼帘艳丽得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 他轻抿唇很想立即过去跟她说他的猜想。 但是不能。 在什么都没有确定之前他不忍再让她失望。 雪芝一脸疲惫似乎累得再没有力气抬头再没力气看他。 上官透刚坐下来夏轻眉也回来了。但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丰涉才跨入殿门。只是留意丰涉的人很少就算留意也不会太多心。 除了丰城。 他看了丰涉几眼眼中有些许迟疑些许惶恐。但很快他便继续和旁人交流不再分心。 时间过得很漫长。 两个时辰后。 华山、峨嵋以及武当总算达成协议打算以在不干涉彼此派内中事的情况下互相调查同时还会组织一个帮会云集各门派高手专门追寻“莲翼”的下落。其他门派亦纷纷效仿。 现在就等着武林宗师释炎的话。 释炎走到大殿中央道:“阿弥陀佛老衲与诸位掌门已定下最后的……”话到此处忽然看向门口:“既然雪燕教也来了还得看看原教主的说法。” 众人的目光转向门口。 原双双正带领着雪燕教的数位弟子站在大殿门口。 然而她却握紧双拳咬牙切齿地看着夏轻眉。 夏轻眉一对上她的目光脸色大变。 几条树枝因受不住凌寒冰冻断裂开来出清脆的声响。 之后万籁俱静。 红梅依旧盛放。 “奴家今天来不是讨论莲翼一事而是来替林庄主捉走他的不孝徒弟。” 释炎略微迟疑道:“原教主说的是……?” “夏轻眉!”原双双长吐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现在当着天下英雄你在这里说清楚——当年做过那种事的人到底是谁?” 林奉紫倏然抬头。 夏轻眉面色苍白:“我怎么可能知道?” 柳画先是很平静然后惊诧地看着夏轻眉和原双双:“你们在说什么?” 在场的人均一脸疑惑。 原双双快步走进大殿扔出一个肚兜还有一个剑穗统统砸在夏轻眉脸上:“你做过那种苟且之事便想嫁祸到上官公子身上?这些东西都是我在你房间里搜出来的!” 林奉紫看向那肚兜没过多久血气便冲到脸上。 夏轻眉反复看了看那两件东西错愕道:“我不知道!这肯定是别人嫁祸于我!我和画画马上成亲了我怎么可能……” 雪芝睁大双眼看向他们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不可能?”原双双扔出一个彩色脸谱“那这又是什么!” 那是霸王的京剧白面脸谱主色调是黑红白三色额心有六个红色小圆一个大圆。脸谱面容僵硬显得有些狰狞。 然而看到面具后反应最大的不是夏轻眉而是林奉紫。 她捂住嘴却还是没掩住失声尖叫。 夏轻眉面如土色看着原双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所有人都在惊诧与迷茫之中唯独上官透只是静静看着夏轻眉和原双双的眼神交流。 他们之间一定还有秘密。 这样的事一旦大白天下夏轻眉将身败名裂。既然如此他如果有原双双的把柄一定也会毫不犹豫灭了她。 但是他没有。 剩下只有两种情况:一原双双没有把柄在夏轻眉手上。二原双双并没有摊出最后的王牌。 倘若是第二种那对夏轻眉这样的人来说名誉没有了剩下的也就只有命。 究竟如何才能逼出真相? 他们一定有软肋。 软肋又在哪里? 冰天雪地北风刺骨。 原双双虽面露忧愁之色走向奉紫却是一脸怜惜:“我的孩子我们都错怪上官公子了这个奸贼的过错让大家来讨伐你父亲也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奉紫捂住双耳紧闭双眼仿佛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教主这就带你离开以后无论生怎样的事教主都不会让你受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一点点委屈。”她一边试图拉下奉紫的手一边柔声道“咱们现在回去……” “请留步。” 年轻而温润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庭院中寒风呼啸雪花数千点卷落枝头。 上官透站出来缓缓道: “我与奉紫的婚事还请教主应允。” 124 已入夜。 重火宫内务繁多外加天下大乱还必须配合各大门派调查“莲翼”下落雪芝再无时间在少林逗留。收拾好东西她带着护法和属下们停留在少林门外等通报方丈的小厮回来便打算离开。 白天的事已有了着落无论事关“莲翼”或是奉紫。 上官透语出惊人娶奉紫的理由却是:这样的女子总不能交给夏轻眉。况且她是他挚友的妹妹于情于理都没有错。 雪芝记得他说完这句话以后便看向自己。 当时她坐在位置上笑容僵硬很尴尬。 所幸留意她的人没几个。 当时原双双立刻告诉上官透同情不能解决问题。 上官透又露出了无比风流的笑意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于是原双双的反应也很不自然。 不过这些细节都无人留意。 上官透和奉紫的事已经敲定。而且经奉紫的表现和原双双的证据大家也都清楚当年犯事的人是夏轻眉。只是奉紫反应太激烈对此事提都不能多提也只能暂时压下。 雪夜。灯笼映着火光。 雪芝依然裹着白狐裘火光荡漾在她白皙的面孔上。 一个时辰以前丰涉才偷偷给她出过馊主意:现在怀孕时间不长只要她勾引一下穆远生米煮了熟饭后两人成亲孩子便有了着落。 她理所当然地拒绝了。 但更加疲惫。 等了许久有一排提着灯笼的人走近。雪芝知道前来的依然不是通报的人。 走在最前端的公子白衣翡翠冠身形修长文质彬彬。这样的人即便是在群英荟萃的大集中也是然出众的。若是走在街上便是被不少闺中少女偷偷盼着的郎君典型。 这样的公子哥儿时常留恋花丛对女人无比了解说话多少都会自负过度。但是对着站在重火宫弟子最前端的女子他也显得有些局促: “请问雪宫主可是要离开?” 雪芝淡淡道: “是。” “在下武当蔡诚。” 雪芝拢了拢狐裘笑得有些无力: “原来是蔡公子。” 蔡诚抬眼望了雪芝片刻轻声道:“……可允许在下送宫主一程?” “多谢蔡公子只是此时天色已晚我又有随从相伴改日吧。” “既然如此请宫主收下这个。”蔡诚递给雪芝一封书信。 雪芝收下后他便拱手告辞。 这已是当日收到的第六封书信。她打开匆匆扫了一眼便扔给了身边的人。 内容果然都是大同小异只是蔡诚比其他人要诚恳些说得也要动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人些。雪芝抱住双臂不断告诉自己不管情势如何以后也要嫁给心仪之人以免抱憾终生。 想是这么想脑中又浮现出上官透和奉紫离开大雄宝殿的情景。 倘若此时来人是上官透……或许她会开心到流泪吧。 雪芝想起自己对他说过的很荒唐的话。 那样微小的愿望竟然也无法实现。 天气极冷在雪中踩过脚下不断传来雪花碎裂的声音清脆却又沙哑。 雪芝垂头缓慢地踱步。 又有稳而轻的脚步声靠近。 这一回是个高人。而且光是听到脚步声她就知道是谁。也只有遇到他的时候她才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以前这样的事生过不少次她从他话语里听出了暧昧但是因为胆怯选择了装傻。而且她总是希望他会将心中所想直白地说出来。此时她很后悔当初如果她勇敢一点胆大一点或许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她这一回的装傻同样是因为胆怯。害怕的东西却完全不一样。 直到来人走近她才有些猝不及防地回头看着他。 上官透的面容几乎隐没在黑暗中。 “芝儿。” “什么事?”雪芝被自己的心跳声扰得说话颤抖双手似乎也更冷了。 “我有事想跟你说一下方便说话么。” “嗯。” 然后他带她走到了寺院角落的亭子里。 外面飘着雪亭子顶就像白色的伞盖罩住了亭下小小的世界。 雪芝朝手心呵气声音依然有些抖:“说吧。” 上官透立刻解下大氅给她她往后退了一步:“多谢我穿得很厚。” 他却无视她强硬地将大氅罩在她身上:“最近看你脸色都不大好别逞强了。” “到底有什么事。” 上官透顿了顿缓缓道: “我和奉紫有可能会成亲。” “我知道没有必要重复。”自己露出了怎样的表情雪芝也顾不得了。只知道整个人像被重物压住连思考都困难。 “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芝儿能否答应。” “你说吧。” “我说要和她成亲是有理由的但是在不确定之前我不能说等事情也差不多办完大概要五个月到时候我一定会回来找你……你能等我么。” 刹那间雪芝像是死灰复燃眼睛都变明亮许多。她几乎立刻扑到他的怀中一边流泪一边撒娇向他说明孩子的事。 但她想起了更重要的事。 “……事情办好后如果你和奉紫成亲了你打算拿她怎么办?” “我不会碰她的。” “别人会信么。” 上官透怔了怔不语。 “你有什么事我不管。但是如果你把奉紫的人生弄得更糟——”雪芝望着他一字一句道“你的头号敌人将是重火宫。” 125 “我不会做对她有害的事。” “既然你解决问题都要靠利用她恐怕也无法做到不伤害她吧。” “我说过要娶你总不会让人留下话柄。” “上官公子真是胸有成竹一口咬定我会一直守着你。” “你什么意思?” 雪芝淡淡笑道:“没什么意思。” “是因为蔡诚么?他对你甜言蜜语几句你就信了他?” “原来你听说了。” “这里所有人都知道。但是他有了家室你也应该知道吧。” “我要是等你五个月你也一样是有家室的人。” “你知道我是认真的。” “他也是认真的。他在信中提到只要我点头他立刻休妻等我。” “你又不喜欢他何必害人?”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别胡闹了上次丰城那事还不够么。” “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 上官透走近一些轻声道: “那……我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我无所谓。你不是快成亲了么我也快了。” “又在赌气。” “不是赌气认真说的。” “原来芝儿是想要嫁人了。”上官透微微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做不到是小狗。” “我没时间等你。”雪芝扭过头“不管是什么人我会很快成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亲然后生孩子稳定下来。” “真的么?”上官透笑得不怀好意“你知道孩子要怎么生么。” “知道。” “这样还可以跟别人成亲么?” 上官透原本以为雪芝会愣一愣然后满脸通红地骂他下流。但是雪芝只是轻描淡写道: “可以的。” 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雪芝依偎在别的男人怀中的情景上官透俨然道:“这种话以后不可以乱说。” “那个蔡诚就不错可以考虑。” 脑中男人的脸又自动换成蔡诚的脸无名的火气直往脑海上涌上官透禁不住嘲道: “就这么缺男人么?” 这话一说雪芝也愤怒了她往前站了一步几乎举手抽他的耳光。 但是她忍住了。 “怎么不动手了?不是最喜欢打我么。” “我从来不动手打恶心的人。” “那恶心的人可是会欺负你的。”上官透迅垂头吻了她。 只是轻轻一碰雪芝便非常激烈地捂住嘴:“走开!” “偏不走。”上官单手握住她的双手手腕作势将她推到墙上坏笑道“我要吃你豆腐。”说罢另一只手不安分地穿过厚厚的狐裘红色的衣裳隔着最后一层里衣抚摸她的胸部。 上官透从来没有这样不君子过。 若是换作别人可能早就生血案了。可是他是她喜欢的人很快就要和其他人成亲。而这个时候她有了他的孩子却说不出口。 雪下得很大凉亭犹如沧海一粟几乎被世界遗忘。 雪芝已经忘记自己是如何逃出来的。她只记得上官透看到她的表情立刻就赔礼道歉还一直哄她但她跑得很快生怕自己多留一刻便再也走不开。 出去以后她依然裹着上官透的大氅。嗅到他熟悉的味道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女人一提到他总是爱恨交加却假装无事了。她捂着肚子强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热泪带着重火宫的人离开了少林。 之后生了一些事。 先夏轻眉很快被逐出了灵剑山庄柳画也跟着他离开还说不久以后就会嫁给他。不少人都说柳画是个好女人可惜跟错了男人值得同情。但与此同时上官透和奉紫的婚事却没传开倒有不少传言说上官透早扔了雪芝对柳画痴心不改。 其次满非月终于把丰涉招了回去。丰涉临走前反复叮嘱雪芝要注意身体他会很快回来照顾她。 再次林轩凤亲自去月上谷登门拜访了上官透据说两人促膝长谈了一宿总算化干戈为玉帛。所以灵剑山庄也成为了武林大集的一份子。 “莲翼”没什么下落节外生枝倒不少。最后丰城邀请了林轩凤和原双双去华山重新交代一下群雄的计划。林轩凤了信函给雪芝让她也去一趟。 126 雪芝到了华山都还不知道林轩凤让她去的目的。林轩凤和原双双来得比较晚客厅中只有丰城和白曼曼。 雪芝在白曼曼挑衅的目光下别扭地坐了近半个时辰一直没弄明白为何丰城如此喜欢甚至害怕白曼曼却一直不将她扶正。难道真如江湖人所说丰城看似好色实则痴情心中一直挂念着亡妻? 半个时辰后灵剑山庄的人才姗姗来到。 奉紫跟在林轩凤后面刚进门就瞧见雪芝然后推推林轩凤。林轩凤跟她说了两句话她便兴致冲冲跑到雪芝旁边坐下。 “姐姐你一个人来的吗?”奉紫说罢看看雪芝身后的烟荷和云辉“带了两个人?” “嗯其他人在山脚的客栈等候。” “为什么不让他们上来?” “你爹只邀请我带太多人不大好吧。” “那有什么关系?爹爹也带了很多人啊。” “没事待不了多久就要走了。” “朱砂姐姐来了么?” “朱砂她要处理别的事没有来。” “海棠姐姐呢?” “也没有。” “那琉璃哥哥呢?” “没有。”雪芝想了想又道“这个月和紫棠山庄有一笔交易原本是让穆远去办但是穆远对京师不熟所以让他也跟着去了。” “大护法也去了啊。” 瞅着奉紫明显失望又装无所谓的模样雪芝忍笑道:“他们应该去不了多久……不如待会儿你别跟你爹回去了整理跟我回重火宫待一阵子如何?” 奉紫抿唇而笑:“还是要问问爹爹的。” 雪芝原本打算打趣她一番但是突然想起她和上官透的婚事觉得自己这番行为委实不够正大光明又垮了脸站一旁弄得奉紫一头雾水。 风雪飘渺。 一行人雁行而入。坐在主人位置上的丰城一脸喜色站起来大步迎去。 走在最前面的是衣着淡雅的林轩凤穿金戴银的原双双还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有一身素白的上官透。上官透衣着素来考究即便是雪白的大氅边上镶的不是貂也是裘。然而颜色单一外加面孔清俊很难给人以奢华的感觉。相反此次他自风雪中走来大氅翻飞还真带着八分桃源仙人的飘逸。 只是这样飘逸的一个人不说话还好一见了人说话笑容都带了十二分的世故。 林轩凤、原双双与丰城互相寒暄过后丰城笑道:“看样子林庄主已和我们上官小透冰释前嫌实在可喜可贺啊。” “哪里那是庄主海涵。”上官透抱拳道“见过丰掌门。” “哈哈哈哈表弟多礼了。”丰城转眼看向雪芝“雪宫主也在这里一会儿你们可以多多探讨探讨……” 上官透立即转过身对雪芝微微一笑:“雪宫主。” 自他进来开始雪芝的目光就一直没从他身上挪开过。即便在人多的场合只是看看他都会觉得心如鹿撞。这会儿他突然对她说话她措手不及紧张得几乎失态:“啊这上官公子……” 一旁的奉紫忍不住噗哧笑出来。 林轩凤大笑道:“雪芝你知道我今天为何要叫你来?” 雪芝窘得面颊微红故作镇定道:“不知。” “我觉得我那宝贝闺女还是多留在自己身边几年好些和上官公子的婚事还是从长计议。” 原双双道:“是啊是啊几年前我就看出来雪芝和透儿两小无猜庄主可不要乱点鸳鸯谱棒打了真鸳鸯啊。” 雪芝更是羞得无地自容半晌想要辩解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上官透一直凝视着雪芝眼中露出深深的情意。雪芝却连正眼都不敢看他清了清喉咙低声跟奉紫说些有的没的。 然而上官透却道:“这婚事不是庄主定的——是我。” 雪芝倏然抬头脑中一片空白。 所有人都傻眼了。尤其是林轩凤和原双双。他们原本都认为上官透是为负责才答应婚事现在事情解释清楚了还特地商量好演戏来给上官透台阶下结果上官透似乎完全没有配合的意思还继续道:“还请庄主允了这婚事。” 原双双道:“透儿你在胡说什么?现在都已经解释清楚了……” 上官透拱手道:“原教主也请帮忙说情。” 雪芝愕然。这实在是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不知上官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似乎已经无法再忍受了。 原双双道:“可是可是你这样要雪芝怎么办——” 这时奉紫连忙握住雪芝的手低声道:“姐姐你听我说上官公子他对你绝对是一心……” “原教主有所误会。”雪芝甩手咬紧牙关一字一句道“我和上官谷主不过道义之交。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正事吧。” 上官透琥珀色的瞳孔微微紧缩一直朝着雪芝使眼色期待她能看自己一下。 可是雪芝再不看他。 还是丰城第一个出来圆场:“雪宫主说得没错该讨论讨论正事了。”他笑逐颜开身后的白曼曼却咬牙切齿。 一行人坐下来讨论了许久都是重复上一回的内容。雪芝一个字没听进去。过了片刻原双双突然站起来柔笑道:“前些日子去洛阳买了一些东西想要送给雪芝。”顿了顿又道:“都是女儿家的东西也不知道雪芝是否肯赏脸随我出来一下?” 雪芝只想时间过快一些早点离开这个地方二话不说跟着她出去了。 127 原双双说是要给雪芝东西却从出了大厅进入后院起就一直往前走头也不回。雪芝心情复杂料想她就算没安好心在华山也不敢轻举妄动也便放心跟着她走。 拐过几个回廊到了一个小别院门口几根枯树旁原双双突然转身朝着双手呵气:“天真冷我们到那个小厨房里说吧。” 雪芝迟疑了一下跟着她进了别院的废弃厨房。 “原教主有何指教?”见原双双关好房门雪芝提高警惕笑道“究竟是什么宝贝礼物需要跑这么远才送?” “只是小玩意。”原双双从腰间逃出一张手帕捉住雪芝的手放在她的手心“这印染青底的白花帕雪宫主应该不会陌生。” 雪芝翻着丝帕看了看右下角以金线刺绣一字“福”。 “是福家的东西。” “没错洛阳第一布商福景然这可是块金字招牌。”原双双笑笑轻轻抚摸着那个福字“福景然心疼女儿整个洛阳都知道乃至于他喜欢外孙多过家孙。他的儿孙要么是在当官就是在外地成了亲只有小外孙会时常回去看他。所以几个外孙里他又最喜欢最小的一个。这些年福景然身体状况一直不是很好估计离仙去不远矣所以一直催促自己小外孙找个媳妇儿生个胖曾孙也算圆了他四世同堂的梦。所以京师洛阳那一块儿的姑娘们都疯了这是一时千载的机会……” “慢着。”雪芝打断道“教主给我说这些是否找错对象了?” “当然不是。”原双双笑道“我想说的是上官公子这一回是认真的。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对你有意可是他却突然说要娶奉紫。如果你和他之间有什么矛盾还是早点讲和比较好……不然一时失足成千古恨啊。” “我和他没有任何矛盾。是教主误会了。” “雪芝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你想想看他们若是成亲那一定会弄得天下皆知到时候就算你们小俩口和好了这面子也知道往哪儿搁……” “原教主叫我来就是想说这些么?恕我不奉陪。” 雪芝正欲离去原双双挡在她的面前:“雪芝你听我说。其实想要勾引一个男人并不是那么困难的事。要知道男人是这世界上最愚蠢的东西以你的美貌和青春没有什么男人是到不了手的。” “我没兴趣。” 雪芝打算绕道走却又一次被她拦住:“重雪芝你听我说——你只是个女人是女人想要在这江湖打拼只是自己厉害是远远不够的!要成为一流的女人就必须依靠一流的男人!” 她情绪分外激动。雪芝禁不住眯眼道:“……你有病么?” “无论从世家背景和势力范围来看上官透都绝对是以后辅佐你称霸武林的最好帮手你若是错过了他以后就再难找到更好的选择了!” 雪芝哭笑不得。她喜欢上官透就是单单纯纯的喜欢不曾想过这么多。 “称霸武林?我从来没想过。原教主你大概喝多了开始胡言乱语还是回去休息吧。我真的要走了。”说罢雪芝推开她想要强行出去。 就在这时脸上挨了重重的耳光。 那耳光来得又快又狠。别说闪躲雪芝甚至还没看到就已经被重重抽到了地上。她捂着脸面颊滚烫像是焊了烙铁一般疼痛。 “你这贱丫头!”原双双神情凶恶且狰狞“你跟上官透早就做过不该做的事了吧?还在这里装什么无辜装什么清高?我告诉你立刻滚回去把你男人管好!” 雪芝错愕地看着原双双:“你……为什么这么在意这件事?” “因为他不能娶奉紫!” “为什么不能?” 原双双略微呆了一下又提高音量指着雪芝:“不为什么!若是他娶了奉紫你和他——都得死!!”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但是他们的事我绝对不会管。”雪芝站起来扬手就还了她一个耳光。 也是这一瞬间原双双有一个微小的动作被她现:一耳光下去的时候原双双闪了一闪但是又站直硬生生挨了这一耳光。 雪芝的武功早已不同于当年身法之快少有人能有时间闪开又再硬挨的。她正感到纳闷却又被原双双的举动吓着。 原双双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目通红地哀求道:“雪芝我的好雪芝算我求你回去跟上官公子和好。他真的真的不能娶奉紫他们要成亲了我就完了我就真的完了。” “……为什么?” “我不能说我真的不能说。”原双双一边擦眼泪一边摇晃她的腿“答应我雪芝答应我好雪芝……” “你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 “他们不能成亲雪芝你快找上官公子和好答应我好吗?好吗?” “不行我做不到……”雪芝突然觉得身体不适按住额头低声道“你……不要逼我。” 这时原双双垂着头不动了。 翻江倒海的反胃感涌上来雪芝捂着嘴努力压抑着想出去。原双双却轻声道:“那你……” 雪芝蹙眉道:“什么?” “就去死吧!!”原双双尖声叫道。雪芝还没站稳她就已经飞站起来一拳朝雪芝击去。雪芝下意识护住肚子侧身背脊被打中略微错开了一些却整个人都朝墙壁弹去。 几乎是瞬间的事。她失去了意识。 128 华山正厅。 峨眉派人来通报消息。丰城在前面招待。上官透端着丫鬟刚沏好的茶用盖子拨了拨茶叶若无其事地跟身边的两个重火宫小护法说:“铁观音。你们宫主不爱喝吧?” 烟荷抢先道:“当然不爱。宫主说铁观音样子太难看味道又太重喝起来像喝药。” 上官透淡淡笑道:“她喜欢蒸青绿茶对吧。” “对。宫主说绿茶有三绿:色泽翠绿叶底鲜绿汤色碧绿。她说茶品似人品她很崇拜的一个人就是喜欢淡茶。还说喜欢淡茶的人性格同样淡如茶澈如水晴云秋月志行高洁。” 上官透继续拨弄着陶瓷盖子却半晌没有喝下一口茶。 三年前当她还是个小丫头喜欢穿着大红棉袄叫他透哥哥的时候对品茶真算一无所知。有一次他坐在窗边喝茶她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透哥哥真是大人。他问为什么。她说在她看来只有经历过事的人才会静得下心来喝茶。他笑说这是她的感觉有的孩子五六岁就爱喝茶。她说可是茶太苦。他将茶冲得很淡沏了一杯给她说自己就不是很喜欢浓茶只有若无若隐若现才叫真正的茶香。 “可是宫主近些日子都不喝茶了。”烟荷又补充道。 上官透这才回神道:“怎说?” “宫主身体不适每天卧床远多过走动的时间饭都不大吃更不要说喝茶了。” 手中的茶座微微一颤上官透抬头道:“她生病了?” “是已有一段时间了。” “是什么病?” “这……烟荷不知。” “她生什么病你们都不知道?”上官透面有愠色“怎么当的护法?” “我们问过她很多人都问过可是她就是不说也不让问……我们都快急死了。”烟荷看一眼上官透“上官谷主不要怪烟荷多嘴——这时候你就忙着和别人成亲完全不理她你你也没资格这么说!” 云辉用手肘撞了撞烟荷低声道:“烟荷!” “我没有不理她。这么做……自有原因。”上官透放下茶盏“等会儿她回来我问问。” 过了许久丰城重新入座。 上官透看看身侧空着的位置微微敛神道:“芝儿怎么还没回来?” 与此同时废弃的厨房中。 吃力地抬手揉揉眼睛雪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晕了过去。方才被原双双打飞头撞在了墙上此时还微微嗡鸣。 外面天色渐黑她慢慢支撑着身子站起来。摇摇晃晃走了几步拉了拉房门。 房门摇了一下又弹回去。 雪芝背上一凉再用力拉了拉确定了一件事:门被锁了。 她完全不理解原双双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是原双双将她带出来的这会儿她不见了重火宫自然会找原双双要人就算是打算要挟人这样做也未免太大胆了些。 这时门外传来了女人的声音:“贱丫头你醒了?” 雪芝贴在门上没有回话。 “看样子你还是没考虑清楚?” “原双双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快放我出去!” “你答应我的事会做到么?” 原本雪芝是可以先骗骗她的但是一想到她要求的事是向上官透低头又想到自己腹中有他的孩子他却要娶别人火气就上来了。雪芝使劲砸门怒道:“放我出去!!” “我知道了。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外面安静了一阵子。 雪芝努力无用直接靠在墙上等待。 突然两扇门之间开了个缝缝隙间是原双双阴笑的脸。她的视线往下一转雪芝随之看去。 原双双放了个东西进来。 雪芝浑身僵冷。 那是一条蛇。 黑色的头颈全身都是黑黄相间的条纹。只要是对毒物有点了解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什么。 金环蛇量少带剧毒。玄天鸿灵观和鬼母赫连惊红都相当偏爱的一种毒蛇。名满天下的毒药十步环魂散、毒镖金环扣、毒功《金环追风破》都是自此蛇酿取毒汁。 雪芝护住腹部缓慢站起来。 而金环蛇正在摇摆着头部吐着信子向她的方向游来。 它走得很慢似乎还没现她。 但是这蛇只要用牙齿轻轻碰她一下她会当场毙命。 整个厨房的空间在刹那间变得过于窄小。 她站在冰冷的炉灶旁死死地盯着毒蛇额上渗出细细的汗液。 已无路可退。 她却依然在往墙角挤恨不得在墙上打一个洞钻进去。 “贱丫头想通了么?”门外传来原双双悠悠的声音。 雪芝连出声都不敢。只是轻轻点头不断点头。 轻轻捂着肚子她知道自己的求生意志在任何时候都不曾如此强烈过——此时的她还背负着生育另一个生命的重任。 她一边朝墙角靠一边准备大叫妥协—— 这时身后的墙忽然松动了——确切说是墙上的炉灶在她不曾留意的情况下朝着里面凹陷进去。 也是同一时刻金环蛇现了她的存在像闪电一般飞蹿向她。 雪芝只好孤注一掷用力往后撞。 金环蛇已经蹿到了她的脚下。 炉灶竟是一个机关带着她旋转了一圈。她被机关带入了一个秘道在地上滚了一圈。抬头一看炉灶的一面已经朝向这个秘道而机关边缘刚好把金环蛇的头夹住。金环蛇还在朝着她吐信子并且在一丝丝往前滑行。 雪芝飞扑过去推挤机关。 金环蛇的七寸刚好被夹断头掉了下来。 鲜血流了一地。 129 雪芝从衣服上撕了一块布包住它的身子将后半段拖进来然后把炉灶又推着转回原来的位置。 她坐在地上靠在墙上还隐隐听见原双双在外面喊叫。 这个位置比平地要低一段应该是废弃厨房东边的地道。上方每隔一段都有一个小孔她还能勉强看得到路。秘道的空间非常狭窄。她在里面走都需要低头才能往前挤。丰城个子和她差不多身材也很瘦这空间似乎刚好够他往前走。若是换做上官透估计弯腰走都相当吃力。看样子这秘道应该是丰城开凿的。 雪芝顺着秘道一直往前走地面略有些潮湿但是没走多久便依稀可以看见一个明亮的敞间。 她停下来持重待机。 虽然前方有灯火但是似乎无人。于是蹑足屏息往前走。 敞间比她预料的大。四面墙壁均无窗但是每个墙壁的中央都有一条秘道包括雪芝走出来的那一条。面前的墙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约莫千百个小人舞剑的浮雕。西北的角落处有一个兵器架上面挂满了长短不一的宝剑。而南面的墙壁左侧还有一个小门似乎是另一个出口。 原来这里是一个练剑场。 这里实是暗藏杀机。 雪芝看了看那小门再看看另外三条秘道。她究竟是要去一探究竟还是早些离开这个不存之地? 她朝小门走了两步但又站住扣上风帽快而轻巧地蹿入北面的秘道。 显然这个秘道比开始来的那一个短很多走了几步便进入了另一个房间。 又是一个练剑场。不过与方才宽阔而空旷的那个相比这个简直就是一片狼藉:满地断裂的铁剑钢剑墙上满是长短深浅不一的剑痕地上还有不少石像的碎片以及大大小小的纸团。雪芝随地捡起一个摊开看上面画了舞剑的小人非常简单但是上面又有一个大叉。又捡起几个纸团看都是同样的小人不过姿势有细微区别。雪芝拾起几个放入怀中又四处观察一下现没有特别的东西便走回秘道。 这一回她进入了东面的秘道。 这个秘道相较前一个稍长一些但也是很快走到了尽头。这一个房间比前一个还要小同样十分凌乱似乎是一个秘籍书库只是正前方两个并排的书柜上没剩几本书。书倒是散落了满地:摊开的撕成碎片的或是翻得破旧不堪的。雪芝蹲下翻了其中一本封面赫然写着几个大字:飞花心经。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到处翻了几本分别是《焱莲拳》、《明光**》、《九耀炎影》、《清寒化月》、《赫日炎威》。 这些……都是重火宫的武学秘笈。 书架的旁边有一个小石座上面放了一本最破旧的书。站得老远雪芝都一下看见上面的五个字——沧海雪莲剑。 沧海雪莲剑! 雪芝又是惊又是喜。林宇凰遗失的、她寻找了多年的秘笈竟会在这样偶然的机遇下找到。 只是为何《沧海雪莲剑》会出现在这里? 为何重火宫的这么多秘笈会出现在这里? 她翻了翻雪莲剑的秘笈随便扫了几行字字迹浑然飘逸一看便知是出自重莲之手。再看看内容觉得这些招式分外眼熟。带着满腹疑虑从怀中抽出那几个纸团。打开现小人舞剑的姿势与书上前几行写的一模一样。只是每一张纸上都划了叉。 莫非雪莲剑和炎凰刀一样都只有三重也都是平淡无奇的招式?修炼之人大概也是被这秘笈逼疯了以致于反复画了研究剑法但是什么都没琢磨出来。 雪芝将雪莲剑的秘笈放入怀中迅撤离了房间。 回到练剑场她原想搜索最后一条秘道但是身上带着如此重要的东西她实在再不敢冒险。再看看小门她也不能确定那是不是个出口。最后决定从来时的秘道回去。 但刚一踏入秘道前方便传来了一个声音:“雪宫主对这里可还满意了?” 130 雪芝被吓得不轻说话声音都显得有些颤抖:“丰……掌门?” 渐渐的丰城的身影从黑暗中出现手中还握着一把冰寒凛冽的宝剑。 “自然是我。”丰城捋了捋胡须笑得别有深意“雪宫主果然厉害我小妾和儿子们都不知道的小房间都被你现了。” 雪芝的背上已被冷汗浸湿但还是一边后退一边努力表现出从容的模样:“还是多亏了原教主若不是她了疯把我关在那老旧厨房中我还不知道原来丰掌门早已成了重火宫的门徒。” “呵呵呵呵。重雪芝啊重雪芝你生得如此貌美如花为何就有个这样愚蠢的爹呢?” “不准你侮辱我爹!” “枉费世人称之‘武霸天下’枉他深悉天下第一邪功——一个连本二流秘笈都谱不出来的废物如何配得起‘武霸’二字?” “那是你自己愚昧练不成他的武功!” “说得也是。所以雪宫主还是老老实实把秘笈交出来让我再回去琢磨琢磨。”丰城摊开左手右手又持剑晃了晃“你最好不要试图接近你身后的兵器架不然我这手中的剑可不懂怜香惜玉难保一冲动便让你那颗美丽的小脑袋和身子分了家。” 雪芝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动: “你……你不能杀我。” “不杀你?”丰城又捋了捋胡子“嗯……你说你都知道这么多事了我是杀还是不杀呢?” “求求你我现在真的不能死。” “求我?一点诚意都没有。跪下看看啊。” 雪芝立刻跪下。 空寂的练剑场中烛影摇红。 雪芝的声音温软若蚊鸣: “求求你丰掌门……开春以后我要给爹爹烧香上坟我答应朱砂姐姐给她带杭州的小吃我我还那么年轻我还没有嫁人我不想死……” 丰城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张狂而不可一世几乎将雪芝所有的声音都盖去: “想不到名满天下的女中豪杰重雪芝在临死的关头想的还是小女儿的心事。就你这般如何接管得了你爹的大业?” 雪芝低垂着眉目显得那么卑微那么渺小:“王者霸气只属于像丰掌门这样的男人女中豪杰这样的称呼不过是用来敷衍我们这种逞强的小女子罢了。” 丰城笑得比方才更狂了:“哈哈哈女人到底只是女人!” 雪芝抿唇不语。 一阵沉默过后丰城突然阴恻恻道:“你想把我当猴耍?奉承的话我听多了就你这水平不痛不痒能改变什么?虽然我也舍不得杀了你这美人胚子但是——” 阴寒的剑锋指向了雪芝的颈项。 雪芝下巴被剑锋抵住被迫抬头。 大红的风帽随着这一动作滑落。乌黑稠密的长衬托着一张无可挑剔的脸雪芝眨了眨眼泪光在浓而长的睫毛上颤抖闪烁: “丰掌门……” 丰城的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虽然他的表情没变但是眼神已经写得清楚明白——他根本下不了手。 与此同时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在听到这个声音以后雪芝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说了什么——因为这声音略显中性柔和却有些低沉像是少*妇又像少年实在太特别太动听只要听过的人怕是一辈子都忘不了。 然而这个声音说的却是: “丰城杀了她。” 声音是从南面的秘道中传来。雪芝眯着眼里面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 雪芝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这人莫非是从她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那了? 也就是说她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而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来来去去却不动声色……直到丰城赶来? 丰城微微一怔不知如何回答。 那人又道:“若说这女人没野心怕只有蠢猪才信。她装模作样也就只有你这头蠢猪才信。” 丰城想要反驳却忍住显得十分尴尬。 “若不是我现在不能动她早就死了。”那人冷冷道“动手。” 丰城又一次握紧宝剑回头看向雪芝。 雪芝仰头望着他轻轻蹙眉一直摇头:“掌门不要不要……” 剑柄已被汗水打湿丰城明显不知所措。 “你听好你今天不杀她以后就是她杀你。”那人有些恼怒“你不要忘记了她的身份是什么。更不要忘记了你偷学的是什么武功——杀了她!” 丰城突然目光坚定许多像是下定了决心举剑。 就在这时雪芝突然以双手握住他持剑的手:“得到的东西再摧毁岂不更好?” 丰城就这么滑稽地定格。 里面的人已经怒:“丰城!!” 也是同一时间雪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在他腿上重重点了两下。丰城腿一软跪倒在地。宝剑也跌落在地。 再没时间走回开始的秘道。 雪芝拉开小门冲了出去。 她刚出去便有一块小石自南面的秘道中弹出解开了丰城的穴道。 丰城这才如梦初醒拾起宝剑追杀出去。 131 这个小门外又是一个暗道而且上方还没有打洞只能摸黑前行。雪芝方才跪了很久这会儿头晕脑胀跑得十分吃力。所幸不远处有光源而且空气越来越冷看样子是通往室外的出口。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雪芝心跳加更加卖命地往前跑。 离出口近了她才看清光是透过密密层层的枯藤洒进来的。还有数根枯藤顺着墙壁蔓延进来从上方垂落。 她冲上前去拉扯枯藤。但藤条纠缠在一起太多根本没法拉动。因为过度用力手指已经开始流血却都是无用功。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杀气越来越重。 一定是机关一定有什么地方…… 对藤条! 雪芝开始试图拉扯从上方垂落的枯藤。先从最长的开始。 不是。不是。不是。 每一根都试过了都没用。 她已经可以听到丰城的喘气声。 开始左右拉扯藤条。 终于往右拉的时候有一点动静。她持续拽扯原来这藤条是个仿推门往旁边拉开以后道路豁然开朗。 冲出秘道观察四周。 原来这是华山半山腰的树林。前方一里外便是盘旋而上的阶梯。 已入夜。 冰天寒风中山林中的楼层若隐若现楼顶盖满积雪。整个世界一片苍茫只有远处屋脊上挂的灯笼和有些破旧的对联显得红艳而夺目。 她直奔阶梯。 身后的丰城穷追不舍却一言不。因此令人更加心慌。 眼见阶梯就要近了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往上还是往下? 上面是丰城的地盘人数众多但是如果林轩凤等人还未离开她便逃过一劫。但如果他们已经离去她恐怕是九死一生。 下面是山脚天色已晚外面人烟稀少。她有孕在身身体虚弱就算手持利器也未必能顶得上丰城三十招况且此时手无寸铁。倘若被他追上依然是凶多吉少。 她急需做一个判断。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被一块厚雪淹没的巨石绊倒重重摔在雪地中。 而在她爬起来的短短的时间里丰城的脚步声几乎已在她的脑后。 她刚站起来耳边传来尖锐的剑声。 也是同一时间猩红的鲜血溅落在满地白雪上。 背后的皮肉像是已与骨头分离。雪芝凄厉地惨叫却没有时间理睬身上的伤。她忍着剧痛跌跌撞撞地向阶梯冲去。 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却满脑子都是上官透。 如果他在如果他在自己的身边她一定不用吃这么多苦不用冒这么大的险。如果他在就一定会保护她的。 若她死了最遗憾的事一是未能承担起肩上的重任另一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个……就是他了吧。 这一瞬间对上官透所有的恨都化做虚无。 她只想见见他。 如果他在她面前她一定不会再隐瞒任何事。她不愿意到死还不让他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 她现在突然很想知道如果他听说她怀孕了会是怎样的反应。 挥剑声又一次在身后响起。 她急转身徒手接住丰城的攻击。剑十分锋利手上的血几乎没有经过任何缓冲便顺着剑身流下。 疼痛已经蔓延至全身。 她原本已被抽空了力气却在一瞬间变得无比坚强。 就算用尽最后一次呼吸的力气她也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他们的孩子。 夜色凄清。 风雪中楼台间。黄灯笼的灯芯隔着纸燃烧连纸窗后都是一片莹黄明明晃晃。雪芝大红色的斗篷上沾满雪粒鲜血又洒了满地仿佛世界只剩下了红与白。 丰城后退一步高举宝剑。 她就快要死了。 如果他在如果他在自己的面前…… 孩子—— 不她不会告诉他自己有孩子。如果她死了他一定会悔恨终生。而她深爱他不愿他难过。 她想她会告诉他…… 有很多人的脚步声靠近。 阶梯转角处视线的尽头一行人点着火把自山上走下。 大雪纷飞几乎淹没火把。 如果他在她的面前—— 带头的人一袭白衣狂风鼓满了他的白色大氅帽檐被风吹下青丝乱舞。 “芝儿……”上官透愣了愣便加快脚步跑过来“芝儿?!” 丰城看向他们也愣住了。他没有蒙面撤退的度比谁都快。眨眼之间便逃入树林消失不见。 雪芝一下跪在地上。 上官透赶到她面前接住她她才没有整个人埋入雪中。 “怎么回事?”上官透也跪在雪地中将她紧紧搂住“这……这……是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雪芝满手是血所以只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脸。 上官透对身后的人喊道:“你们快去追!那人朝西边逃去了!” 人群纷纷从他们身侧擦过。 雪芝急得拽紧上官透的衣襟:“别你不要去。” “我不去我就在这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 她是不是要死了? 对她记得有话要对他说。 鹅毛大雪凌乱飘舞。 她钻进他的怀中吃力地呼吸。 “我……喜欢你。”冰冷的空气流入喉间她咳了两声嘴边却挂着浅浅的笑“从三年前就一直喜欢很喜欢……” 她仰头如愿以偿地看到他怔忪的神情宣告胜利一般地笑着然后轻轻闭上眼。 132 三日后重火宫。 朝雪楼。 雪芝一直昏迷了三天才在第三天的晚上醒过来。在模糊的视线中她看见大夫离去的背影已经第一时间冲进来的三个人:穆远原本是第一个进门但是林宇凰足下一拦险些将他绊倒再自个儿以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度瞬移到雪芝身边。而在最后的林奉紫则是一脸担忧小米碎步小跑过来。 “芝儿我的宝贝儿!”林宇凰坐在床上双手握住雪芝的头无比激动“你可终于醒了你以后不要再跟着上官小透那死小子到处跑每次你受伤跟他都有点关系心疼死二爹爹了……” 雪芝这才意识到为何林宇凰要拽着自己的头而不是手——她背心和手上均有剑伤此时她正双臂前伸以非常痛苦扭曲的姿势趴在床上。 “上官透呢?”雪芝环顾四周有些失落“他……回去了么?” 奉紫道:“没有他还在熬药呢。” 穆远看了看雪芝一直沉默。 奉紫则是蹲在床旁抬头仰望着她:“姐姐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人为何在华山那样安全的地方都会被人行刺?” 雪芝锁着眉又一次想起了三天前生的事。 “……二爹爹我记得你说过爹爹的剑谱是被人抢了对么?” 林宇凰点点头。 “那人还对你撒过毒?” “对不过没用。” “那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毒么?” “百鬼散。” “百鬼散?” “这是鬼母观的秘药鲜少有人知道。中毒后一炷香内会毫无知觉一旦毒便如恶鬼缠身当场毙命。” 雪芝微微一怔:“这么说……是鬼母观的毒?难道……” “去去你奶奶可能害你爹么?很明显是满非月搞的鬼嘛。” “怎么会是满非月?” “满非月和你奶奶做过交易以天价买了百鬼散的制作方法。” “这是哪门子的消息我从来没听过。” 奉紫道:“我也没听过。” “你们要听过那人还会犯傻用百鬼散么。”林宇凰横她俩一眼又道“不过毒是满非月的害我的人却一定不是满非月。” “因为是***毒而重火宫内极有可能有解药所以害你的人一定是对百鬼散来头不了解的人。” “聪明。如果下毒之人知道百鬼散是鬼母观的毒就算要用这毒害我也不会在重火宫附近用。你想想满非月自尊心很强而且很在意别人对她炼毒功力的看法她若买了炼毒方子还给人说那她还是满玉钗么。不过话又说回来就算这人用的是其他毒我也死不了。” 雪芝点点头转而陷入沉思。 她记得很清楚当她要求丰涉带他去玄天鸿灵观时丰涉的要求是让她和上官透做一件事。但是当时丰涉似乎并未想好。等她和丰涉从鸿灵观出来以后丰涉便说她赴约的时间到了要她去灵剑山庄转移守卫的视线好让他把肚兜和香囊放入灵剑山庄。这件事必定是满非月交代给他的。之后原双双现此事便和夏轻眉决裂。满非月做这件事的目的自然是陷害夏轻眉或者是调拨原双双和夏轻眉的关系。 雪芝道:“二爹爹施毒之人是女是男?年纪多大?” “他穿着夜行衣又是晚上我无法从身形判断年纪。但是我确定那是个男的而且个子不高——比我矮了半个头。” 夏轻眉比林宇凰要高半个头所以不可能是他。而且能够打败林宇凰必然是个高手。她是在丰城那里现《沧海雪莲剑》的那很可能劫秘笈之人就是丰城。那向满非月买毒的人也应该是丰城。 丰城和原双双有奸情。原双双身边有林轩凤而且她对林轩凤有意思也是人人都知道的——不然不可能对他的女儿如此殷勤。也就是说原双双勾搭上丰城必然是有利益因素。 所以说原双双和满非月可能底下也有来往。 只是依然不明白让夏轻眉身败名裂究竟对这背后的关系有何影响? 或许丰涉对这件事多少有些了解。 上官透也许也…… 此时朝雪楼的门外。 上官透拿出一锭银子递给大夫:“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不可以告诉任何人包括她父亲知道么。” “老夫自然不会害了雪宫主。” 作者有话要说:生不如死翻滚中…… 四个月前—— 编辑大:这么快就交了?写很快嘛。 我:啊哈那还用说我就是人啊。 两个月前—— 编辑大:书快上市了哦下册你也记得早点写完。 我:小bsp;一个月前—— 编辑大:小纸……………… 我:嗯※※※ 编辑大:写好了么? 我:我会努力按时交…… 编辑大:不急晚两天没关系的。慢慢写哦。 1o天前—— 我:大大我可能会晚两天…… 编辑大:没关系只要不太晚都可以的。 五天前: 编辑大:……小纸你有在写文吧? 我:有……有的……一直在写。 昨天: 编辑大:纸纸月上写完了吧?快交稿了吧?嗯?嗯?^_^嗯※※※^_^^_^^_^ 我:…………… 133 上官透端着药汤进门。 见他一边用汤勺拨着碗中的药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过来雪芝立即想起自己重伤时对他说的话顿时觉得手足无措几乎想要钻进被窝把整个脑袋都罩住。 上官透在林宇凰灼热而尖锐的目光下舀起一勺汤递在雪芝嘴边。雪芝有些不自然地笑笑张嘴准备喝下。 林奉紫道:“别会烫。” “就是啊会烫!”林宇凰唰地抢过上官透手中的碗几乎泼了满床“臭小子知不知道我女儿是金子做的啊?去去有我在就行了你跟小紫一边儿玩去。” 舀了一大勺汤飞快吹了几下直直地将握着勺子的手伸出去凑到雪芝嘴边。 雪芝又一次张嘴林宇凰却也被林奉紫拦下来。 “得了林叔叔上官公子你们俩整天打打杀杀的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病人。”语毕接过林宇凰的汤“我来。” 说罢熟练地用勺子在汤中转了几圈从表面一层舀起起小半勺汤又在空气中摇了摇另一只手拖着碗接在勺子下面细细地喂了雪芝一勺药。 上官透笑道:“果然女孩子就是不一样。” 穆远只是看着她们没有说话。 林宇凰横目道:“你这什么意思?小紫是女孩子芝儿就不是女孩子了?我女儿你骗走一个就该满足了别再想骗另一个。” 顿时另外四人都愣住。 林宇凰看了一眼穆远手心微微冒汗表面却若无其事地摸雪芝的脑袋:“乖女儿好好养病。” 雪芝轻声道:“什么……另一个女儿?” “啊?你不知道?”林宇凰笑道“我跟林轩凤可是一起长大的他的女儿自然是我干女儿说起来也算你妹妹了。” “真的?”林奉紫喜出望外“原来林叔叔竟然是我干爹!太高兴了姐姐我就说我们是姐妹的!” 雪芝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宇凰:“你干嘛告诉她这个?” “干爹我每次听姐姐叫你二爹爹都觉得特亲切。不如这样以后我也叫你二爹爹。” 林宇凰和雪芝一时都没了反应。 奉紫还是一脸喜色:“好不好?” 林宇凰笑得有些不自然:“好。” “那就这么说定喽二爹爹!” 林宇凰点点头还是笑着只是眼眶有些红:“嗯。” 雪芝看着林宇凰情绪是说不出的复杂。这时上官透走过来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盯着雪芝的脸看了一会儿:“芝儿你脸上的掌印是怎么回事?这么多天了还没退。” 雪芝用手指轻碰一下脸颊摇头道:“我不清楚是原双双打的。” “原双双!”林宇凰一脸愤怒“她为什么要打你?” “不知道。她的性格阴晴不定还又哭又笑的。她把我关在厨房里还威胁我做一些奇怪的事不做她就放毒蛇来咬我。” 穆远道:“这么说追杀你的人也是她了?” “不是。” “那是谁?” 雪芝看了看在场的人沉声道:“我没看清楚。那人身法太快。” 一阵沉默过后林宇凰道:“那原双双叫你做什么?” 雪芝又看了看上官透和奉紫摇摇头:“我……我有点不舒服。” 上官透立即走上前替雪芝掖了掖被子:“你看看你……现在受了伤就不要再说这么多话了。被子盖好不然中了风寒有你受的。” 雪芝望着他侧过身睡好嗯了一声。 林宇凰拍掉上官透的手:“脏爪子拿开。” “林叔叔我这是关心芝儿。” “芝儿不要你关心!”林宇凰站起来凑在上官透耳边压低声音又不缺愤懑地说“你这个混帐东西天下没几个人配得上我宝贝女儿我本来是死都不让你追她的看你确实喜欢她我才睁一眼闭一眼《》。结果你好样的转眼就追了奉紫我叫你别太痴情不是让你来祸害我女儿的。好在芝儿没有告诉我她喜欢你不然你就是有了老婆也得立刻给我休了娶她!” 这时奉紫正撑着下巴对雪芝笑:“姐姐这几天上官公子住在重火宫每天起来第一件事就是问‘芝儿醒了没有’你起来第一句话又是‘上官透呢’。你们俩啊不成亲真是太可惜了。” 林宇凰道:“小紫别乱说话他是你未婚夫啊。” 奉紫立刻站起来使劲摆手:“没啊没啊上官公子说和我成亲只是为了套一些人的话是对姐姐有帮助的。没看这事都没传开么我们才不会成亲呢。”说罢又看看穆远。 穆远依然没有一点反应。 “这些事以后再说现在芝儿的身体最重要。”上官透放下半边床帐“现在很晚了都回去休息吧——林叔叔也一样你都三天没睡了。芝儿这里我守着。” 林宇凰扔下一句“不准轻薄我女儿”便带着另外两人离开。 穆远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宫主你自己大概也知道……你现在身体状况很特殊。注意保重身体。” 奉紫道:“什么特殊?” 穆远道:“没什么伤很重。” 看着穆远离去的背影想了想他说的话雪芝突然才想起最关键的事——她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跌倒无数次会不会会不会…… 她失措地看着上官透他正在不紧不慢地吹灭两盏灯。 “上官公子……” 上官透又重新坐在她的身边:“怎么了?” “我不大夫有说什么吗?” “他说你手上的伤还好大概半个月就能完全康复但是背上的伤很重已经伤着骨头了痊愈起码得要一百天。所以这几个月你就不要离开好好在重火宫养伤。别的事交给我或者属下办就好。” “不是的我是想知道我的……我……”这时她才意识到开口说出这件事比她想象的难上千百倍。 “哦你是说秘笈么。我已经帮你放好了。” 雪芝只好言不由衷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上官透又道:“……孩子也很好。” 134 然后他搬来了椅子将另一边床帐也放下自己坐在外面守着她。雪芝在大松一口气过后又觉得似乎这不是高兴的时候。 雪芝慌道:“那我爹……” “我让大夫保密了他们都不知道。” 最后一盏蜡烛在温软的空气中摇摆。隔着床帐雪芝看见上官透的身影模模糊糊。他正捧着一本书在看似乎真的只是在守着一个陌生的病人。别的话不会多说。 她以前只想过如何让上官透知道这件事或者要不要他知道。也曾经幻想过他知道这件事以后是否会有一点点雀跃或者是冷冰冰地告诉她这孩子不是他的。 可是他就只是坐在那里温柔地告诉她孩子很好。 就只是这样。 炉火烧得很旺房间内很温暖。 胸腔却仿佛被巨石压住她感到呼吸困难。 床帐后传来上官透的声音:“睡不着么?” 雪芝摇摇头。 隔着床帐她依稀看见他放下书卷吹灭了最后一盏灯。房内就只剩下残留的星光还有黑夜中熟悉而模糊的身影。 “这样好一些了吗?” “嗯。” “明天想吃什么?”他突然这么一问把她吓了一跳。 “想吃肉。” “什么肉?” “什么肉都可以嘴馋而已。” “好。” 之后她不曾合眼偷偷用小指勾开了床帐的一角从小小的缝隙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偷偷往外看。视线突然变得清晰许多只是依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见他靠在椅背上翘着靴尖修长笔直的腿。她可以清楚看见睫毛、鼻梁、嘴唇的轮廓……他的侧面在一片漆暗中勾勒出好看的线条。 雪芝不记得自己是何时睡着的。 只是次日一醒来上官透就把新鲜滚烫的羊肉泡馍送到雪芝的房间还十分细致地一口口喂她。泡馍肉散汤浓肥而不腻只是咽下肚还是觉得莫名苦涩。 下午上官透有事离开烟荷一脸花痴地冲到雪芝旁边:“宫主宫主早上你吃的羊肉泡馍对吧?你不知道上官公子天还没亮就出去了特地跑到长安给你买的呢。轻功真好大冬天跑这么远买回来汤居然都还在冒热气。” 雪芝依然无法平躺侧着身子长凌乱地散落在枕上。 “真羡慕宫主唉何时我才能有这样好的运气遇到个这么爱自己的人啊……”烟荷撑着下巴满眼神往地看着窗外。 “烟荷我有些困。” “啊打扰宫主了么?那烟荷先退下了。” 从那一日起上官透对她一直很好无微不至到几乎不像是那个一品摧花透会做的事。但也是从那一日起他连她的手都没有碰过更不要说他习惯性一脸温柔地摸她的头。 上官透此时的表现她就算再傻也不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一直小心呵护着的孩子居然变成了还未出生便成了父亲的负担。 雪芝身负重伤每天除了躺在床上修养什么事都不能做。她试图想要跟他谈但是每次看到他平静如水的神情她害怕自己开口以后他会说出她完全无法接受的话。 直到十日后她的伤口不再那么疼痛并且能下床稍微走动后他才主动对她说话。 “昨天夜里有人偷袭重火宫。”他坐在床沿为她削梨。 “什么人?” “不知。但是这人不是来杀人的。” “他是来偷窃《沧海雪莲剑》的对么?” “我猜是。他一直在往你的房间跑。身法很轻连海棠都不曾现他还是云辉起夜时不小心撞见的。但是这人似乎也很怕见人云辉刚一叫唤他就以更惊人的身法逃了。按理说他敢一人闯入重火宫往朝雪楼跑身手不可小觑。” “何止不可小觑!”雪芝坐直了身子双手凉“独身夜袭重火宫的海棠都没有现还能全身而退……等等秘笈呢?” 上官透伸手探入枕头抽出了秘笈还有几张铺平叠好却有些皱的纸: “在这还有你带回来的纸团。” 雪芝翻了翻秘笈确认没有被调包松了一口气。 上官透切下一小块梨喂了雪芝:“芝儿那天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秘笈是在哪里找到的?” 雪芝把那天生的事告诉他。 “事情我大概猜到了。”上官透有些怔忪“竟是丰城。” “你怎么看?” “我没有想过丰城也会去掺合这个事。”上官透沉声道“我只知道原双双和夏轻眉有一人或者两人都拿到了‘莲翼’。” 135 雪芝讶然:“拿到了‘莲翼’?那是哪一本?” “如果有一人那暂时还不清楚。原双双拿到的可能性很大。如果两人都拿到了那就是一人修炼了《芙蓉心经》一人修炼了《莲神九式》。” “怎么会这样?” “放心他们都还没修成。” “你怎么知道?” “记得在少林原双双揭露夏轻眉的事么。” “嗯。” “当时我偷听到他们两人的对话。似乎是夏轻眉接近奉紫让原双双动怒所以原双双和他翻了脸。那个时候原双双就已经接近爆边缘但是夏轻眉软硬兼施让她暂时平静。只是后来似乎有人在夏轻眉的房间放了奉紫的东西原双双就和他翻脸了。” “你怎么知道是别人放的?” “夏轻眉的反应一看就知道是真被人冤枉了。而且为何原双双偏偏在那样的时刻现了奉紫的东西?必然是有人转告。何况当时我听见他们说话时还有第三个人在场。” “什么人?” “丰涉。”上官透又喂了雪芝一块梨“所以极有可能是丰涉放了奉紫的东西再告诉原双双。” 雪芝梨还没咽下去便含糊道:“厉害就是这样的!” “你知道?” 雪芝又把丰涉让她跟自己去灵剑山庄的事告诉上官透。 “那再简单不过了。”上官透道“原双双和夏轻眉很多年前就是一伙的只是现在夏轻眉长大了不再受原双双摆布又对林奉紫想入非非才逼得原双双和他反目。” “很多年前?” 上官透大致说了一下自己被赶出灵剑山庄之前生的事:当时林宇凰也寄住在灵剑山庄天天跟上官透研究武功秘籍。灵剑山庄有很多秘笈都是需要提前修炼内功心法的可是上官透心高气傲还听说了林宇凰修炼《青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莲花目》的传奇故事便趁着宇凰离开灵剑山庄的时候提前偷学了《虚极七剑》。也是在修炼的过程中他身体不适经常感到呼吸不畅所以在灵剑山庄四处走动。某一日他误闯别院听到了原双双和夏轻眉在私密商量着要把“莲翼”弄到手。他逃离后似乎并没有被那两人现。但是过了几天上官透开始神智不清即便停止修炼《虚极七剑》也无法控制内息。在一次昏迷过后醒来周围已站了好几个人而自己正与昏迷的林奉紫衣冠不整地睡在一起。 偷学武功玷污庄主女儿上官透理所当然被赶出灵剑山庄。上官透那时并不是不经人世所以理所当然认为是自己犯的错。当时他也没想过自己还只是个初涉江湖的少年武功如何比得上原双双?他偷听了他们说话如何又会不被现? 只是知道真相是在少林寺听到他们对话之后。既然是夏轻眉做的事那他和奉紫便是被这两人设计陷害的。 雪芝道:“原双双当时设计时大概没想到夏轻眉会真的趁机对林奉紫下手所以她为此记恨了很多年?” “我倒认为当时原双双是真的让夏轻眉对林奉紫出手的。只是最近才开始反悔也开始对夏轻眉积怨。不然他们这样的状态不可能这么多年都不闹矛盾。” “为什么是最近才反悔?” 上官透顿了顿道:“你不觉得……原双双对林奉紫有很不一样的感情么。” “觉得就是亲娘宠女儿也不带这么宠的。” “是原双双近些年性格阴晴不定还对姑娘家特别偏爱你不觉得不大正常么。” 雪芝怔怔道:“莲神……九式?” “是否莲神九式还要静观其变。但是前一夜来盗取秘笈的很可能是丰城或是手持‘莲翼’之一的人。丰城的可能性大一点。不过他似乎没有这么高的武功。” 雪芝如有所思地点点头。 “不管如何一切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上官透站起来。 “慢着。” “嗯?” “我知道你很为难但是有的事情说清楚比较好你不用因为我是病人才……” “等一下。”上官透晃了晃手中的梨子核“我去把这个扔了。”说罢也不等她回话便转身出去。 但是那一天他都没有回来。 136 时间过得十分缓慢日子却仿佛指缝间的流水转眼便是两个月。 冬末春初梅花凋零几支淡红色的寒樱已在屋檐露出花苞。雪芝手上的伤已经完全复原背上的伤口却时常隐隐作痛她现了只要自己心情一不好伤口便会疼得格外厉害。所以尽管情绪浮躁她还是在努力保持平静。 窗前一个青瓷花瓶原本是插着红梅的。现在上官透每日都会换上一枝新的寒樱。 春节方过窗纸也换成了大红色。 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但是还不能出门也不能吹风。每天她只能隔着大红的窗纸看着窗外樱花的倩影。 暖春将至。 上官透温柔的冷漠却冰封了一切。 她还记得前几日也就是大年三十那一夜生的事。 整个重火宫的人聚在一块儿林宇凰、解语、穆远、四大护法、小护法等人都在。上官透还把裘红袖、仲涛以及月上谷的几个重要部下都带来了。那一夜可以说是这些年来重火宫最热闹的一夜:裘红袖和仲涛对雪芝的美貌赞不绝口但是对她和上官透的事只字不提;穆远一直很安静听到大家说笑话的时候也会跟着一起笑;上官透会替她添饭夹菜还是不冷不热;四大护法一直有说有笑连平时情绪不外露的海棠也有笑到前俯后仰的时候;林宇凰和解语也只是在聊天……也不知为何雪芝看这一切都不顺眼非常不顺眼。 林宇凰现了她心情不好便倒了一杯酒给她还说要跟她划拳。雪芝没有划拳便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上官透看了以后立刻慌得冲到她身边抢过她的酒杯还斥责她说伤口没好怎么可以喝酒。林宇凰拍拍上官透说让他放松适量的酒没关系的。上官透说不出口是因为她有身孕便叫朱砂和自己换位置要坐在雪芝旁边。雪芝也没有继续喝只是埋头吃饭。 不过多时烟荷端来了糖醋鱼还笑嘻嘻地说这是某人亲手做给宫主的。虽然她不说但是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是上官透做的。然后林宇凰清了清喉咙说一个从不下厨的男人为一个女人做菜那是因为什么?然后大家都跟着笑起来。上官透依然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给雪芝夹了一块鱼。雪芝吃了一口吐了说了一句话:“一点都不新鲜。” 在场的人几乎都愣住了。 片刻过后烟荷和朱砂还使劲朝雪芝使眼色生怕她伤了上官透。 林宇凰立刻出来打圆场:“芝儿最近过年渔夫都不打渔了鱼肉虽然是冷藏了几天的但绝对不会老啊。” 上官透只淡淡说了一句:“那吃点别的菜吧。” “我就想吃鱼。我不吃了。”雪芝扔了筷子搬了凳子自己坐到一边去。 上官透不说话也放下筷子默默出去了。 大家面面相觑气氛瞬间尴尬下来。林宇凰过去对她说:“刚我吃了上官小透做的鱼一点问题都没有你就算有脾气也不要今天好不好?今天是大年三十啊。” 雪芝直接转过去背对他。 林宇凰无奈也不和她多说回去吃饭了。 底下她还听到瑶空和烟荷在窃窃私语说宫主最近越活越娇气了真难伺候。 情绪因此更加烦躁。 一个时辰后大家吃完饭正商量着出去放鞭炮上官透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只鱼。他把鱼递给朱砂低声交代她找厨子赶快做一下一定要新鲜的。 雪芝看见他的手已经被冻伤原本白皙的手指上还有不少被划伤的血痕眼泪夺眶而出但嘴上说的却是:“你出去!” 这时候裘红袖终于看不下去说妹子你怎么这样的别因为一品透喜欢你你就胡作非为啊。仲涛也跟着应和说雪芝妹子这就是你不对了怎么说这也是光头的一番心意不是。 上官透没走雪芝先离席了。 当晚她了高烧烧了两天才好。 上官透依然无微不至地照顾她但一如以往保持着很明显的距离。 几天后奉紫来拜年。雪芝一看到她那张以前无数次想虐待的小脸居然更觉得委屈扑到她怀里大哭一场结果又莫名其妙地烧了。 上官透总算有点反应把给她看病的大夫叫来声色俱厉地大骂他一顿。但是一回雪芝的房间他又变成了之前那个模样。 雪芝想上官透会这样情绪不安大概是因为她的伤好不了他脱不开身吧。 从那以后她再没过脾气只是在默默等待痊愈的一日也很配合周围的人按时吃药休息。 但是每一天睡前依然会期待的事便是第二天起来床前的椅子不是空的。 又一个早晨上官透进门带来一个消息:柳画和夏轻眉前几日成亲。 雪芝正在拨弄花瓶中樱枝只轻轻嗯了一声。 上官透道:“柳画死了。” 雪芝手上的动作一滞转身道:“谁杀的?” “没有人知道。” “你觉得呢。” “夏轻眉。” “你认为他修炼了《芙蓉心经》?” “嗯。” “那就是吧……”雪芝回头看着他“快到一百天了。” “伤快好了是么。” “是。”雪芝漫不经心地摘下一片樱花瓣粘了点水将它贴在窗纸上浅浅笑道“对上官公子来说这一百天恐怕是人生中最漫长的一百天罢。” 上官透没回话。 雪芝也不再多说只是将一整枝樱花都从花瓶中抽出推开门扔了出去。 翌日花瓶中依然换上了一枝新嫩的寒樱。 137 十天过去。 夜。 朝雪楼。 整个重火宫已被春季换上了新妆。朝雪楼的后院中满是飘落的樱瓣大朵小朵淡红色连成一片洒落在阶前月下房檐楼顶犹似泪沾红抹胸。 第二天便是第一百天。 上官透的心情显然大好尽管依然温柔有礼但是一整日脸上都带着笑意。晚上的菜他亲自下手还弄得格外丰盛。雪芝却没吃多少心事重重很早便回了房间。 春寒料峭烛光半笼。 这一日的青瓷花瓶中竟装了满满的樱枝数量多到几乎满出花瓶。花瓣粉红妙手天工。 雪芝有些不解回头看着正端着汤药进门的上官透:“为什么今天花这么多?” “后院的樱花开太得旺盛了摘掉一点果子才会结得更好。” 雪芝点点头接碗喝完了药便早早睡下了。 这是她睡得最早的一日也是睡着最晚的一日。 上官透并未守在她身边只借口说出去逛逛便没回来直到她睡着。 次日清晨。 三月早春百鸟啼鸣阳光温软明媚。 雪芝被鸟叫声吵醒揉揉眼睛坐起身一整颗心却突然坠落——床前并不是只留了空椅子而是椅子已经被搬走了。房内是空空的一片连同窗前那个插了一百日红梅寒樱的青瓷花瓶。 雪芝恍恍惚惚地从床上走下随便披着一件衣服便坐在窗前呆。 到底还是走了。 原本或者会有临行前的道别但是连一封留在桌上的纸信都没有。 房间空旷得就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这段时间她鲜少离开自己的房间就算出去也会穿上很厚很宽松的衣服来遮掩自己突起的小腹。而且这些日子她已经明显感到胎动。完全没有作为母亲的兴奋她只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然而这一切在上官透的眼里仿佛就只是透明。 他不是不知道她有身孕的。他还是走了。 她需要面对的人却又太多。 自己的父亲妹妹属下重火宫以及整个天下。 接下来的日子她该怎么过? 鸟鸣花香渐暖的三月。 孩子又在踢她的肚子。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伏在案前压抑着喉间的呜咽任泪水直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直落下却不敢放声大哭。 不知过了多久。 她站起身觉得口干舌燥双耳嗡鸣有些掌控不了重心。走了两步踢翻了一个椅子。 就在她呜咽着蹲下扶椅子的时候楼下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芝儿?” 雪芝顿时僵住一动不动。 “芝儿你醒了?”底下的人继续唤道“你快推开窗门看。” 雪芝还是不敢动生怕自己听到的是幻觉。 “不要赖床不然一会儿起风什么都被吹走了!快快开窗!” 雪芝快站起来猛地推开窗户。 春风暖寒樱香。 水浮天际花红如云。远处是无边无际的山林溪水楼宇沈沈近处是大片大片的樱花林。 而朝雪楼宽阔的后院中有一朵巨大的雪花。 用樱花花朵以及花瓣拼凑成的雪花。 站在雪花中央的人一袭白衣。深黑的浅青的腰带正在春风中飘摇。而春阳明媚耀眼他用手背挡住阳光抬头眯眼望着她: “喜欢么?” 雪芝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还有那朵巨大的粉色雪花一时有些回不过神。 “芝儿!” “啊啊?” “芝儿。” “我在。” “我们成亲吧。” 雪芝的反应明显跟不上事态的展只是靠在窗棂前呆呆地看着下面:“……什么?” 上官透笑了笑足下一点身姿轻盈地飞到二楼窗前打劫一般将雪芝打横抱起再越过楼台轻飘地落在雪花的中央。 她抬头看着他的面容还有阳光下他琥珀色的瞳孔。 “怎么哭了?”上官透擦擦她的眼泪轻吻她的眼角“我知道这一百天你快被我气死了其实我也忍得很辛苦。那大夫说你中了一种怪毒解开以后情绪不能起伏太大尤其不能激动。不然不但康复不了还容易热。” 雪芝原本都不哭了给他一说嘴巴一扁又哭得稀里哗啦。 “芝儿乖不哭不哭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哄孩子一般摇晃着“等我们成亲以后就不会有人能再欺负你了。不管你以后打算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我才不要!”雪芝抬头眼泪还没流完就已经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 138 “我是说真的就算你打算把重火宫展成魔教你变成了女魔头我也会陪着你一起下地狱。” 与此同时洛阳城外。 人来人往其中不乏奇装异服者。将自己封锁得最严实的莫过于城左边树下的两个人。他们均身着青衣头戴斗笠以黑纱遮面。高的那个连手和脖子都用黑纱罩着整个人从头到脚就无一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魔头?你是在说重雪芝?哈哈就凭她?”说话的是矮的那个声音尖锐明显是个女子“她的父亲确实是个魔头杀人不见血的大魔头。但是重雪芝完全没有可能。” “说得也是要论女魔头还是你比较像样。”高的那个声音不男不女却十分动听正是在华山秘道和丰城同时出现的人“对了你确定夏轻眉已经走火入魔?” “夏轻眉那点身手打打擂台上英雄大会装下样子还勉强可以。但是修炼‘莲翼’?英雄大会那么年历史出了多少个天下第一?又出了几个炼成‘莲翼’的?” “修炼《芙蓉心经》必须手刃至爱。也有可能他是杀错了人。” “他杀错人?”女子干笑“他怎么可能杀错人?” “想想也是能修成的人这天下能剩下几个?哈哈哈哈。”因为生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放低声音压抑着自己颤动的身体就连笑声也变得阴森“不过他走火入魔对你我都没好处。” “你还担心什么?你该担心的是这天下还有一个人有驾御‘莲翼’的能力。” 那人紧张道:“什么人?” “上官透。” “原来你是说他。”那人松了一口气“你会觉得他行是因为你喜欢他。倘若哪天你不喜欢他了他就什么都不是。” “我是就事论事。”女子轻哼一声“只要得到他的人就可以我才不管他行不行。” “他喜欢的人是重雪芝你有把握赢了她么。” “杀了不就一了百了?” 那人笑了轻轻拍拍她的肩又阴阳怪气地笑起来:“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女儿娶男人进门啊。” 这时朝雪楼的后院。 “谁说这个了?我才不要嫁给你!”雪芝拍掉上官透的手。 “不嫁……?”上官透像是在努力消化这两个字然后他一脸委屈地低下头摸了摸雪芝的肚子“儿子你娘不愿意嫁给爹怎么办?” 雪芝忍不住噗哧笑了。 上官透继续对着她肚子道:“看你娘笑了。她明明就很喜欢爹爹还不肯嫁。” 雪芝板脸:“不嫁!” “嫁。” “不嫁!” “重雪芝你听好。”上官透站直身子又一次霸道地将她拦回怀里“我说我们成亲不是在问你你也不用回答好或者不好。你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个就是对我说:‘相公我好爱你哦’。” “做梦!” 上官透却轻轻凑到她的耳边柔声道:“娘子我也爱你。” “肉麻死了。”雪芝浑身打冷战“好恶心啊。” “娘子重伤时的告白我可是至今都深深记在心中。那可是一点都不肉麻一点都不恶心。” 雪芝的脸唰地红了:“不准想!” “忘不掉了。” 雪芝仰头双手捏住他的双颊没什么肉还揉两下:“就知道耍嘴皮子大夫说不要我情绪激动你还故意气我还不理我。” “你看你的伤不是已经复原了么。我们的宝宝也很好。”上官透笑得有些忧伤“况且……我要真这么了解你的心思就不会错过你三年了。” 雪芝的眼眶又不争气地红了:“你还好意思说……刚才我看到窗台上的花没了还以为你又走了。” “原来你喜欢那些花。”他温柔地摸摸她的头“你要喜欢以后每天我都给你摘一枝放在花瓶里摘一百年。” “一百年以后我们都死了。” “那等你转世以后一定要嫁给那个天天在你窗台上插花枝的人。” “又开始瞎编了。” 雪芝捶了他一下侧过头去。 此时一缕春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数百片花瓣花香更加浓郁地蔓延在四周。上官透眼也不眨地凝望着雪芝。她的眼犹如一汪不见低的碧泉眉尖勾得细细唇似寒天樱红。 他至今依然不敢相信她是自己的。 他大概不曾留意自己在微笑。只是一揽她细细的腰一手捧住她的头纵情吻下去。 红窗画帘。雪楼飞宇。 他们在花影花香中相拥世界似乎在刹那间变得很小小到只剩下一个楼阁的后院。 这一年的春天就像一场繁华的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雷各位继续忍忍……—— 今天有点瓶颈砸电脑。 我:受不了阿每次写到男女主角相亲相爱的剧情就瓶颈! 妈:写男女主角做什么写我啊。 我:…… 139 几日后。 雪燕教。 窗外是灿烂的阳光迎春花在廊亭间开出一片片金色。原双双却完全看不到这一切朝气勃勃的景象。 窗上都蒙了黑布她坐在练功房内打坐满头是汗面色苍白。 她只穿着一件素衣随意盘成个髻毫无点缀。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不收拾打扮自己了在没有妆容的遮掩下岁月痕迹在她的脸上无情地绽放。以往的艳丽全然消失她变成了个普通的妇女。 这时有人轻叩房门: “教主吃饭了。” 原双双没有回话。 “教主?” 依然是沉默。 “教主您在吗?该吃饭了……” “滚!”原双双突然提高声音道“统统给我滚!” 吱嘎一声一条长长细细的光从门缝中洒落门外传来了女子的声音:“师姐别去……” 这时一个最为柔软纤细的声音传来: “教主怎么了?” 也是听到这个声音的同时原双双仿佛死而复生倏然站起一边往门口跑一边唤道:“奉紫奉紫我的奉紫啊快进来……” 这时大门打开。 一个高挑而婀娜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她背对着光外面的春色将她笼罩她的脸上有初春般的年轻和春花般的美丽。 原双双揽过她的手将她拉进练功房然后硬生生地关上门把她身后的女弟子都视作空气。 奉紫轻声道:“教主怎么脸色这么差?” 原双双的眼泪顺着脸庞落下然后扑到奉紫怀中:“奉紫我对不起你……” “教主在说什么……怎么我听不明白?” 原双双使劲摇摇头依然只是默默流泪但是双手却一直在奉紫手背上摩挲。奉紫被她摸得浑身不自在便轻轻抽了手道:“师妹们还在等我我先出去了。” 她刚走两步原双双又一次扑过去从背后抱住她。她将头盘起几率青丝落在两鬓雪白的颈项美玉一般细腻光滑。原双双情难自禁在她的后颈上吻了一下。 奉紫浑身僵直。 顿时空气仿佛都静止了。 极端的恐惧像瘟疫一样迅蔓延乃至笼罩了整个世界。 门外传来了师妹们的嬉笑声。她们并不是在笑奉紫可是奉紫却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惊慌地推开原双双又快朝门前走去:“要吃饭了……奉紫先退下。” 同一时间月上谷。 翔鸾阁。 苗见忧、杜枫、仲涛三个岛主以及裘红袖坐在上官透和雪芝的左右侧。汉将世绝则是巨钟一般站在上官透身后。 满桌佳肴珍馐雪芝面前却放着一大碗馄饨。 苗见忧和杜枫从来不和上官透一起用膳但这一日所有正事都摆上了餐桌。 苗见忧道:“最近江湖是非多银子也多。光这个月入门的弟子就有二十几个累积三个月赚的银子又够开四个武馆了。就是上次筹办擂台可害死人。很多人都是慕名而去结果谷主关键时刻竟去了华山。当时闹得不可收拾还有不少人说谷主不去就退票钱。好在杜岛主临时找到了花遗剑大侠才压住了气场不然我们可是亏大了。” 上官透直接跳过擂台一事道:“江南京师一带我们的武馆已经够多了多开无益。再往西又太远暂时不往那边展。在洛阳东南方设个镖局罢。” “是。” 仲涛道:“光头洛阳的月上镖局你还嫌不够大?又设一个做什么?” “东南方离嵩山近以后镖银和重火宫二八分。” “是。” 雪芝一个馄饨吃下去差点给呛死:“咳咳咳咳什么?” “你直接把镖局设在登封银子赚了都往重火宫送得了。” “不妥。”上官透接过苗见忧递来的账本“离登封最近的门派是少林、武当和玄天鸿灵观没什么生意。要么靠近洛阳要么靠近苏州灵剑山庄也可以……” 雪芝放下筷子:“重火宫还没有落魄到要谷主来济贫的程度。” “我只是想给未过门的妻子一点零花没有什么问题吧?”上官透拿起她的筷子夹了一个馄饨喂到她嘴里。 雪芝含着馄饨模模糊糊道:“可是我真不想……” “不要跟我见外了好不好?” 雪芝扭扭脖子很不是滋味地把馄饨咽下肚:“好吧那你别忘记要陪我去鸿灵观。” “嗯成亲以后就去。” “不行这事比较紧急。” 上官透凑在她耳边道:“宝宝就要出世了哦。” 雪芝的脸又红成了个番茄拿过上官透的筷子夹馄饨夹了半天都没夹起来。上官透笑着说了一声笨丫头然后又喂了她一个。 周围一圈的人都看着他俩上官透似乎没觉得不适。岛主们都不敢多话汉将是万年雕像世绝完全无视钱以外的东西。只有裘红袖终于忍不住一拍桌:“老娘受不了了太肉麻了!” 140 肉麻的日子似乎没了底。雪芝完全不会针线女红都已经开始学着做小衣服。也不知是否和即将当娘有关系虽然依然有在操劳重火宫内外务但对江湖上的事关心越来越少每天只要看到上官透心思就飞到了九天外。睡觉的时候也是相当简单往他怀里一钻她很快就甜甜入睡。每天早上醒来不论是谁先起不论另一人是否睡着醒来的都会先亲对方一下然后才开始忙碌的一天。 上官透已经开始安排两人的婚事大婚地点定在傲天庄。 傲天庄一向是武林高手打擂台或者切磋论剑的地方举行婚礼这还是头一遭。再加上这一次的新婚夫妇名头实在颇具震撼力很快消息便沸沸扬扬传遍了大江南北。 在这个消息传出之前很多人都在猜测重雪芝这个倾城狐狸精以及上官透这个风流贵公子到最后会有怎样的归属。普遍人的想法是重雪芝会利用自身的美貌优势游走在各大门派掌门之间祸国殃民最后赢得大权;而上官透则应该和以往差不多继续游戏花丛大业女人两不误顶多最后娶一个大家闺秀为妻儿孙满堂。只有涉世尚浅的人才会把他俩凑到一块儿。但就算有这个设想一般人都会说没人比他们更门当户对却也都会加上一句:这两人没多大可能。 所以这场婚事来得又快又急震惊不少人。 当然最为震惊的人莫过于林宇凰。在差点提棍子抽打上官透的愤怒之后雪芝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才安抚了他受伤的心。 就在外界对此评论褒贬不一的时候一个骇人听闻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夏轻眉修炼了《芙蓉心经》柳画之死正是因为《芙蓉心经》的修炼条件是手刃至爱之人。 为何会有这种消息放出以及消息的来源是何处没人知道。江湖原已动荡不安此时更是人心惶惶。直到这时雪芝才算清醒一些开始研究《沧海雪莲剑》。 又是连续数日的挑灯苦读得来的结果还是和《三昧炎凰刀》一样。虽然雪芝很不愿意相信这秘笈里真的没什么东西但她潜意识里已经告诉自己这两本秘笈根本就是重莲放出的烟雾弹。他大概是想告诉世人这世界上真正的武功就是最基础的东西只要学好了一定会有战胜邪功的方法。 所以钻研秘笈这条路行不通还是得去调查。 第一个需要拜访的人自然是满非月。似乎近些日子江湖上生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的大事看似相差甚远实则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就在大婚之日即将到来上官透正忙活喜帖的时候一个雪芝的旧识登门拜访。 “我的芝芝你居然真要嫁给这个花花公子。” ——丰涉刚被人请入月上谷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指着上官透对雪芝说了这么一句话。 雪芝刚接过上官透沏的茶便怔怔地看着丰涉: “啊?” 丰涉道:“我心碎了。” 上官透则是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淡笑在雪芝身边坐下:“丰公子可是来参加我们婚礼大典的?” “我是来看芝芝的你们的大婚我没兴趣。” “那现在看完了?公子请便。” “透哥……透怎么这样对我的客人?” 以前习惯叫他透哥哥近些年都叫上官公子若不是前几日睡觉之前被上官透用某种卑鄙无耻的手段逼过她还很难改口。 “我只是顺着丰公子的话回答而已。” “我从进来就没有跟你过话。” 绚烂的电波在两个男人之间噼啪闪过。雪芝知道丰涉一直很崇拜上官透就是死鸭子嘴硬。所以干脆站在他们中间打断道:“好了小涉你从来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专门赶来是有话要说吧?” “圣母最近非常奇怪。” “怎么说?” “她最近经常不在鸿灵观。以往她要去什么地方一定会给大伙儿交代而且身边总是会跟着几个人。但是最近她总是独来独往还会带走很多稀奇古怪的药材。” “是什么药你知道么?” “好像是……”丰涉勾勾手指。雪芝凑近后他才神秘兮兮地笑道:“壮阳。” 雪芝噗的笑出声来:“这满非月不大可能吧。她的身体不是和十岁女童一样没有□么。”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而且我知道她和丰城反目一直想着要害他只是做的事半点没跟丰城有关系。” “慢着她和丰城?” “是他们之前有过什么交易丰城拿了什么我不清楚圣母的要求就是她挑中了男人要丰城给她送去。” “果然是满非月。” “不过她最后一个看中的男人似乎是丰漠。你也知道丰城最宝贝他的儿子肯定没有答应。圣母就不高兴了说我又不非礼你儿子你紧张什么。丰城还是不同意。圣母恼羞成怒也没说什么就告诉我她决定害死丰城叫我去放林奉紫的东西在夏轻眉的房间里。最近她还让几个兄弟到处散播夏轻眉修炼‘莲翼’的消息。” “什么?这消息竟然是玄天鸿灵观放出来的?” “没错。” 雪芝蹙眉道:“只是夏轻眉和丰城……似乎毫无关联吧。” “就是这一点我想不通。毕竟丰城和我有那么一丁点儿关系我还是比较好奇的才来问你。我也曾经问过圣母原因她笑得特吓人说这背后的事多着了什么荒谬的人和事都有。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不是死了就是憋死了。她能活到现在纯粹是因为手中有个大把柄。还说局外人少问点活久点。” 141 这时候上官透突然道: “我猜接下来不久原双双的父母就会亡故了。” 丰涉翻了他个白眼:“你又知道。” “透你是在猜测她修炼了《莲神九式》?” “是。” “这回你猜错了。一年前我在奉紫的寿宴上遇到她她就已经说了她父母身患怪疾命不久矣所以……”说到这里她的面色变得有些苍白。 上官透微笑道:“所以?” 雪芝摇摇头。这个设想太可怕了。因为重莲也是以弑父的代价修成《莲神九式》的但他是被武痴的父亲逼到精神崩溃才下的手。可是她不曾想过—— 这时丰涉已经代替她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芝芝简直笨死了。既然她打算练《莲神九式》又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自然要在一年前就设好局。这样就算哪天老俩口突然没了她也方便掩人耳目。” 雪芝觉得胃中一阵翻腾:“那可是她的亲生父母怎么可能……” 丰涉眨眨眼:“这样的事有什么稀奇?” 上官透看了一眼雪芝道:“丰公子这一类的事……还是不要让她知道太多。”又迅接道:“这些事你都说出来不怕满非月知道后杀了你么。” “我已经现了她永远不会杀我。” 雪芝道:“为什么?” “不知道她有时候气愤起来可以打断我的腿也经常以杀我为要挟。但是无论我做什么她都不会下杀手……” 就在这时一个月上谷的弟子进来:“谷主各大门派的掌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门均已收到喜帖。”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 “但是原教主不能来。” “为什么?” “她父母方染重疾去世此时正在举行丧事。” 雪芝和丰涉对望一眼都不由自主吞了口唾沫然后齐刷刷看向上官透。上官透还是万年不变的淡定令那人退下后便道:“原教主还真是孝思不匮。” 雪芝却握紧十指轻声道:“透陪我出去走走可以么。” “嗯。” 朝丰涉点点头上官透带着雪芝到了小院中。 满院都是飘零的桃花瓣空气却格外凛冽。确认四周无人后雪芝才一下靠在上官透的胸前紧紧搂住他。上官透拍拍她的肩温言道:“芝儿不要怕。” “都是世上最亲的人……为什么他们就下得了手?” “这样的事永远不会生在我们身上。”上官透在她间轻轻一吻“我会一直陪着芝儿……直到我死。” “不准说这种话!我爹爹也说要永远陪着我可是他还是还是……” “其实有一天我做梦梦到你爹爹了。” 雪芝猛然抬头:“然后?” “他说芝儿从小孤苦伶仃过得很辛苦他很想补偿你。所以跟我有一个协议。” “什么协议?” “他说他会在天上保佑你而我就在人间守护你时间是一辈子谁也不能改。” 雪芝呜咽起来:“爹爹……” “但是我就觉得吃亏了。守一个人一辈子那多辛苦。”眼见雪芝红着眼眶瞪自己上官透连忙搂着她轻轻摇晃“所以……我跟他商量说要你当我的妻子这样我就愿意了。可是他却说我的女儿是全世界最漂亮最优秀的怎么可以随便嫁给你这种平凡的男人?” “平凡的男人?”雪芝破涕而笑“这是上官透说的话么?” “嘘……这不是我说的是你爹说的。”上官透抚摸着她的长微笑道“当时我可不高兴了就说莲宫主虽然我配不上你女儿但这可是你在拖我照顾她一辈子也不能太亏待我。不如这样这辈子她嫁给我到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会一直守着她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会保护她不让她受人欺负或者孤孤单单一个人。” 说到这里雪芝又把头埋在他胸前哭湿了一片。 “不过条件是这辈子就算她不喜欢我我就算是靠抢的也要把她绑进门。”上官透坏笑道“你爹很爽快说小透啊其实芝儿性格这么暴躁我想也就你敢要。立刻就把你卖给我了。” 雪芝又不哭了一拳打在他胸口:“你要死爹爹才不会说这种话!” 于是反反复复雪芝在又哭又笑又悲又怒的情绪中度过一个下午。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情人节拉祝大家情人节快乐!^_^ ps我知道很肉麻。但是但是这是情节需要(捂脸阿写了自己都不好意思看的)不出意外这应该是最后一章肉麻的。忍忍就过去了 142 重雪芝和上官透婚礼即将到来的前几日是奉紫的噩梦。 在听说这一消息的时候奉紫喜滋滋地张扬地跟所有认识的人都说了同样的话:姐姐要成亲了她一定是全天下最美丽的新娘。 没出几日她便约好一群姐妹一起去杭州替雪芝挑贺礼。 春季的杭州花红柳绿。低垂的柳叶犹如摇摆的垂帘挡住了明镜止水的西子湖因此湖面的一叶叶扁舟似自画中驶出一般朦朦胧胧淡若点墨。 奉紫和姑娘们手中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延河行走拨开一簇簇粉红色的花枝一边赏景一边聊天。 其中一位姑娘道:“其实上官公子看上去很高傲不容易接近也不知道看上去同样高傲的雪宫主是怎么跟他好上的。” 另一姑娘道:“她一点也不高傲性格随和得很。上次在兵器谱大会上我横着走路不小心撞到个人一看到是重雪芝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小命不保了。可是她竟然很温柔地说不碍事。” 又一姑娘道:“谁叫你横着走路的啊?当自己螃蟹?” “所幸我撞到她了不然我死也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漂亮的人。原本以为她近看一定有瑕疵结果愣是一点毛病都没给我找着。睫毛像假的一样……” “得了吧那可是女的是奉紫的姐姐你陶醉个什么?” “我想说的是原来上官公子以前风流成性是因为没找到最美的女子。一遇上了还不是给拴得牢牢的。”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他成亲以后会不会又……”眼见身边的人在清嗓子并且猛丢眼色示意奉紫在这里这姑娘立刻改口道“据说前几个月这里有一家兵器铺生意特惨淡但是后来老板改行当说书了生意是一天比一天红火说的似乎就是上官公子。” “我知道我去听过他们都说那老板姓卓是个疯子。” “我也听——啊!” 走在最前面的姑娘脚下踢到一个事物险些绊倒。所幸身后的奉紫伸手稳住她:“怎么这么不小心……”但是刚一说完低头便看到她脚下坐了个人。 她们走在柳荫下本来那人就极不易被现垂柳还挡住视线面孔完全看不清。但奉紫看得到他蓬头垢面衣着褴褛口中还念念有词像在梦呓。 原本她以为是随街要饭的乞丐但他只哼了几个字她便认出了是什么人。 他们认识太多年原本是很和睦的同门师兄妹关系他却成了她人生中最不可原谅的人。 此时他念的是: “爱的谁杀的谁?” 奉紫被他说的话吓着了。但她还是没忍住挑开柳帘看着他。他也是立即抬眼看向奉紫双目呆滞却依然不停念着:“我杀谁要爱谁?我爱谁要杀谁?我杀谁要爱谁……” 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单边酒窝还是会随着深深地陷进去——就只是这个小小的酒窝都曾经引起灵剑山庄十来个女弟子激烈的讨论。 然而此时此刻那酒窝深深陷入他的脸颊他的轮廓仿佛是一道残忍的伤疤。 “师姐你怎么一直在看这个乞丐?快走快走他好像不大对劲。”其中一个曾经为夏轻眉茶不思饭不想的女弟子拽了拽奉紫的袖子强行把她拉走。 夏轻眉并未追上去只是眼神一直随着奉紫走嘴里仍旧念着爱和杀的三字经。 他们都说夏轻眉为修炼《芙蓉心经》杀了柳画却还是走火入魔。 直到回了雪燕教奉紫都一直忘不了这个场景。以往她遇到什么困难总是喜欢找原双双的在极度害怕的情况下她还是下意识走向了原双双练功房门前。可是当她真正打算敲门的时候才想起上次原双双曾经对她做过很奇怪的事。 想了想还是找姐妹们聊天比较合适她悄声退去。 哪知刚退两步练功房里面便传来了一个声音:“进来。” 奉紫又一次被吓着了。 那个声音……她已经听不出来是什么人。若不是这房间只有原双双一人会常驻外加口气很好认她准会以为里面住的是个男的。 原双双的声音何时变得这样粗? 在她犹疑的瞬间里面的人又道:“奉紫进来。” 既然都叫出自己的名字奉紫再无理由逃跑只要硬着头皮推开门。 里面的人确实是原双双。她是背对着奉紫的似乎在运功打坐。奉紫缓缓走到她身后轻声道:“教主是因为操劳父母的事……中风寒了么声音为何……” 原双双用低沉的声音哼笑两声又道:“最近确实病得不轻所以一直没出门。你放心好了我自会调养。”也不知道是否由于声音变化的缘故奉紫觉得她说话口吻跟以前也截然不同了。似乎变得……刚硬不少? 就在奉紫感到纳闷的时候原双双回头看着她朝她微微笑着。 而这一刻奉紫再看不到任何东西。 她只留意到原双双的眼睛。 “我听说了你要去参加上官透和重雪芝的婚礼大典。路上小心。”原双双用那双深紫色的瞳孔看着她。 143 四月。 傲天庄。 大红日子素雅的庄园张灯结彩也被大红染了个彻底。满园丁香婉约绽放花团锦簇白紫相映色泽饱满而淡艳。在春风的吹拂下纸蝴蝶一般翩翩起舞。 而园中的景象用人海如潮四字形容绝不夸张:武当星仪道长、少林释炎方丈、灵剑山庄林轩凤、峨眉慈忍师太、大侠花遗剑、酿月山庄段尘诗、紫棠山庄司徒雪天、平湖春园何霜平何春落、南客庐卓献、采莲峰杜若香……只要是江湖上有点脸面的门派老大几乎都能在这里看到。 坐在父母座席上的却是非常格格不入的三个人:上官行舟福月兰林宇凰。林宇凰身侧空着的座位上放了重莲的灵牌。 林宇凰很少穿华贵的衣服。这一日他打扮得不仅体面十足连眼罩都换上了镶金的。乍一眼看去还真有几分大派掌门的味道。雪芝之前还夸过他二爹爹你简直是帅透了。林宇凰居然理都不理她。 他不理她已经很多天了。 此时此刻雪芝在马车中看着这样的情形几乎不敢出来。 成亲似乎没她想得这么简单。若不是亲眼见到她还几乎忘了上官透是出身侯门身后还有一帮一品官二品官三品官四品官的哥哥或者嫁给皇上王爷侯爷的姐姐。这一回来参加婚宴的不止国师夫妇还有上官透的大姐、二哥、三哥和小姐姐。这四人都是前几天就赶到月上谷的都说要看看小弟未过门的妻子。前三者对雪芝都是赞不绝口唯独上官透的小姐姐上官婵对雪芝有些冷淡还私底下对上官透说这姑娘确实很漂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她长得有些妖气不像好人家的姑娘。这一日在见过林奉紫以后上官婵又补充道你夫人的妹妹就要好很多一看就知道是大家闺秀。 裘红袖的回答是思蝉姐按你的说法重雪芝长得妖气那我不是长得骚气了?上官婵忙说没这回事裘妹妹是风情万种那重雪芝看上去实在不正派。仲涛忙补充说雪芝妹子那是狐狸精的脸白蛇精的心。刚说完就被上官透打了个爆栗。 当然这些话雪芝是不知道的。上官透的父母她甚至连见都没见过也不知道会不会不讨他们喜欢。然而在看到他们被林宇凰逗得哈哈大笑时她算放了一颗心。 小小的花朵大片绽放在长而宽的绿叶间在柔和的春风中傲天庄中下起了一场丁香雪。 雪芝站在马车后一身大红云裳。她将凤冠前的珠帘拨到耳后垂头看着地面紧张得双手颤。 这时一双黑红相间的靴子出现在视线。 她抬头只见眼前的男子同样身着红纹黑衣却面白如玉长如云。雪芝一时间竟没认出眼前的是什么人。 “雪芝。”那男子唤道“怎么还在这里?” 雪芝这才认出是穆远。 “穆远哥……怎么看去不大一样了?” “哦你是说头。”他转过头指了指压住长的蝶型黑色冠“前两日成年了。” 穆远以前一直都是一丝不落地将长束在头顶因此尽管个子很高却依然带着少年的稚气。此时他将头散落一下子变得成熟不少。 雪芝道:“啊穆远哥的冠礼……我真是糊涂把这事都给忘记了。” “没有关系。”穆远微笑道“今天真的很美。” 雪芝也笑道:“是不是有一种嫁妹妹的感觉?舍不得了吧。” 穆远眼望着她却不说话。 花瓣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雪芝感到有些不自在正准备找点话题穆远又突然道:“完全没有。”说罢抬手顺着她头上的步摇轻轻摸下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你原本应该是我的。” 雪芝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变得很僵硬:“成亲只是个形式就算嫁了人我依然属于重火宫。” “是我的失误。只想着大局分了心让你跑了。”穆远的手指把玩着她的步摇“不过没有关系就像你说的成亲只是个形式。即便你嫁了别人我也可以把你夺回来。” 雪芝顿时尴尬了。不知如何回答。 也是同一时间媒人高声道:“吉时已到新人拜堂!” 雪芝这才留意到所有的人早已步入大堂。 “拜堂了去吧。”穆远拍拍她的肩“别走太快小心身子。” 上官透一身红衣正站在大堂门前等她。她放下珠帘在几名喜娘的搀扶下进入大红轿子。若不是因为有身孕她还真的很想跑开。 穆远的笑容不同以往竟让她觉得害怕。 144 花轿渐渐靠近礼堂乐师们开始奏乐。轿停出轿小娘上前迎接。 隔着珠帘雪芝隐隐看见前面英气勃的新郎。每次靠近他她便不会再惧怕任何东西。 出轿小娘搀着她跨过朱红马鞍子踩着红毡子缓缓朝前走去。直到走到他的面前站在他的右侧之于她所有的人仿佛都已消失不见。 在花香酒香流溢的空气中喧闹而喜庆的奏乐中他们彼此对望一眼嘴角都勾起一抹会心的笑意。 大堂中各大门派的掌门弟子都坐在客席上静静看着二人走向主香者和双方父母。 园中繁花飘扬穆远站在很远的地方丁香花枝下仿佛这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赞礼者高呼道:“一拜天地!” 两人随着主香者朝着门外鞠躬。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二拜高堂!” 两人转身又朝着林宇凰、上官行舟和福月兰鞠躬。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林宇凰笑脸盈盈地看着眼前的两人正如身侧的国师夫妇笑得像个菩萨。只是再多看几眼雪芝就会揉揉眼睛看向别处。 “夫妻对拜!” 祥烟瑞气轻绕香烛氤氲。 两人转过身面对彼此。隔着珠帘雪芝仍觉得不敢相信眼前生的一切。 她曾经一路跟着取笑逗乐的昭君姐姐或是她难过时就会对着撒娇赖皮的透哥哥……竟然会在一夜间成为她的丈夫。 “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 不真实幸福却又有些惆怅的一刻。 上官透接过金制秤杆挑开雪芝面前的珠帘。 雪芝低垂着眉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落深深的阴影。隔了片刻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她才抬眼看着他在轻轻吸气后朝他微微一笑。 接过喜娘端上的茶水二人分别向父母敬茶。 在朝着国师夫妇敬酒的时候老俩口似乎完全把自己儿子忘了只是无比错愕地看着雪芝然后福月兰对林宇凰道:“我说林大侠你说的何止是不夸张简直是太不夸张了。我们这儿媳妇还真是……国色天香啊。” 上官行舟道:“小透看你从小就没让我省心过你个孽子总算做对了一件事。” 上官透又是自豪又是郁闷只低声道:“爹爹教训的是。” 福月兰道:“你又拿儿子开刀今天他成亲!” “成亲怎么了?成亲就不是我儿子了?” 雪芝捧着茶高高举过头顶:“请公公婆婆用茶。” 两位老人接过茶盏眉开眼笑地饮茶。 然后两人又在林宇凰和他身边的空座前跪下。上官透和林宇凰早已熟络这时候客套起来两人都忍不住笑。在他敬茶过后雪芝捧着茶杯轻声道:“二爹爹请用茶。” 林宇凰接过雪芝的茶手指都有些抖。 那个在他怀里撒娇的软软白白的奶娃娃早已经出落成了一个水灵的大姑娘而在这时就要嫁作人妇。他依稀记得很多年前的一日重莲小心翼翼地抱着她还试图掰开她死抓住林宇凰食指不放的小手温柔地唤道:“芝儿芝儿别抓二爹爹。二爹爹是最喜欢你的了哪里都不会去。凰儿你把芝儿的棉袄拿来她好像有点冷。” 明明是简单而又平凡的一件小事却已在林宇凰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却已令此时的他热泪盈眶。 雪芝又朝着重莲的灵牌捧上茶盏:“爹爹请用茶。” 香烟环绕重莲的灵牌像是一座置放了千年的古碑。 没有人说话。 雪芝将茶水倒在椅子上。 纵然有千言万语满心的思念都只能化作深深的一拜。 因为重雪芝和上官透的身份特殊这一次的婚礼不同于寻常夫妇。在拜堂之后两人还不能洞房在送走二老以后还要负责招待前来拜访的客人。 最开始来敬酒的几个人中有一个就是丰城。丰城还是非常爽气又有些调侃地祝福两位新人跟雪芝说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好像生在华山秘道的事都是雪芝做的梦。雪芝有些按捺不住怒气但是看上官透亦是客套地回礼也就不便多说。 因为雪芝有身孕喝酒的重任就交给了上官透。来人只要敬酒他就必饮满杯。一杯接一杯高粱酒下肚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上官透的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他搂住雪芝的肩又轻轻用指尖勾了勾她的下巴:“芝儿以后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名字?” 雪芝看了看周围的人小声道:“这个还是回去再说吧。” “可是我都好久没碰你了。宝宝出生以后你会不会要他不要我?”上官透也学着她的模样认真地悄悄地说“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我都好久没碰你了。” 雪芝轻轻推了一下他俊俏的脸蛋:“喝醉了你。” 上官透很配合地将脸侧过去却看到了门口站的人。 145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脸上堆着痴痴傻傻的笑口中念念有词却因礼堂喧哗无法听清。上官透轻轻拍了雪芝一下。雪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若不仔细看她会以为是个乞丐。 可是很快她就留意到这人她在苏州见过。 没过多久在场的所有人也都留意到了他。所以礼堂中很快安静下来。 于是所有人也都听到了他念的话:“我杀谁要爱谁?我爱谁要杀谁?我爱谁要杀谁?我杀谁要爱谁……” 上官透和雪芝面面相觑然后搂住她往后退了些。 原本以为念久了他会说点别的。但过了很久在大家的耐心都达到极限的时候他依然念着这几句话。 就在这个时候丰城站出来道:“哪里来的乞丐?没看到别人在大婚么来人把他赶出去——” “慢着。”林轩凤打断他往前走了几步眯着眼睛道“这人……你是轻眉?” 夏轻眉轻轻歪过头依然傻笑着:“爱谁我爱谁?”说罢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林奉紫嫌恶地转过头去躲在人群中生怕他看见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夏轻眉的目光停在奉紫身上突然不再说话。 “不好。”雪芝往前走了一步却被上官透拦下。他摇摇头示意前方危险。她还未开口夏轻眉已经对着奉紫露出诡异的笑容: “我爱你要杀你。” 话音刚落他抽出腰间的锈剑一剑刺向奉紫——剑法又快又狠快得看不清轨迹。 上官透忙抽出下属腰间的刀准备挡住他的攻击。但因为相隔太远雪芝又在他身后根本连武器交锋的机会都无。所幸奉紫反应及时往后一仰躲开了。 夏轻眉仍不死心大声道:“紫妹不要逃啊我爱你啊。”话音刚落又是一剑。 林轩凤抽剑挺身而出挡在奉紫面前:“保护我女儿!” 这时在场的人才反应过来都纷纷掏出武器。但无一人敢上前。 二十多年前梅影教主修成《芙蓉心经》在冥神教以一敌百大战各派群雄一事对所有老的一辈人来说是一场噩梦。他们都告诫后代逆天而行必遭天谴。然而没有哪一个人在回想梅影教主神一般的身手之后还能受得住邪功诱惑。 夏轻眉修炼《芙蓉心经》已不是什么秘密。 说他走火入魔也只是传言。 但是当年的梅影教主也是在走火入魔的状态下杀了成千上百的人。 有不少人开始退缩。有几人甚至已经悄悄退出礼堂。 夏轻眉挥舞长剑频频攻击林轩凤——仍是灵剑山庄的剑正宗的灵剑招式却早已凌乱还掺合了很多古怪邪气之极的剑法。 夏轻眉的攻击不按牌理出牌林轩凤根本看不出招式的来头接招接得很吃力。眼见夏轻眉刺向自己的面门林轩凤闪躲开来夏轻眉却突然间变换了数次攻击只是身影便让人看花了眼。 林轩凤正琢磨着怎么回击夏轻眉身形一闪绕到他身后站在极近的距离杀向奉紫的咽喉。 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近。 所有人几乎都可以看到奉紫身异处的模样。 剑锋凛冽剑声刺耳。 狂风卷席而过。 傲天庄中丁香花瓣无规则地乱舞。 然而就在剑锋已经指在奉紫喉间前的刹那剑停住了。 再一看夏轻眉众人都屏住呼吸。他的右肩已被贯穿隔了很久才有鲜血从里面浸出。 然而贯穿他肩膀的物体竟是一条长鞭。 鲜血顺着长鞭流下渐渐地将之彻底染红变成一条血鞭。 血珠滴落在地板滴答作响。腥味混着花香蔓延在礼堂。不少人都捂住嘴恶心到几乎呕吐。 雪芝在感到龌龊的同时更感到惊讶。眼前的这个场景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生的一件事:她和海棠一起出去她买了青石绣板给林宇凰林宇凰说重莲才喜欢这些东西让她送给重莲。拿到心莲阁间的时候重莲正在折腾他那副紫砂壶杯雪芝便把绣板送给他要他挂墙上。重莲答应了。海棠正说要去拿东西来打洞重莲还惦记着自己的茶壶便叫她把鞭子给自己。然后海棠拿稳绣板重莲轻轻一舞鞭青石绣板上方便多了一个洞。他抱着雪芝让她把绣板挂在墙上。 那一天起雪芝才知道原来鞭子也是可以贯穿物体当刀剑使的。可也是那一天过后她再没看到有任何人可以用鞭子打穿硬物。 这个时候一个男子的声音自庭院中飘来: “轻眉你该死了。” 话音刚落一个淡绿色的身影轻飘飘落在礼堂门口。那人散着头上无一装饰五官柔和皮肤白皙却长了喉结。虽然声音是男的还长了喉结胸部却明显突起线条柔软不似男性。 没有一个人认得她。 除了奉紫。 因为这人身上的衣服是她很久以前买的。 146 她紧紧攥住林轩凤的衣角颤声道:“爹爹我受不了了让我走……” 林轩凤拍了拍她的肩对那人道:“你是何人?” 那人看了林轩凤一眼不多言只冲到夏轻眉的身后一下抽出长鞭。顿时鲜血四溅。血花伴随着夏轻眉的惨叫散布在礼堂的每一个角落。夏轻眉一边嘶声大喊一边以左手握剑像失控溺死的野兽狂地攻击那人。 那人甩着鞭子试图将血甩去同时左躲右闪毫不费力。 也是这个时候人群中有女子胆怯地唤道:“教……教主?” 那人停了一下继续躲避夏轻眉的攻击。 林轩凤微微蹙眉回头看向奉紫:“小紫莫非她是……” 奉紫使劲摇头生怕那人现了自己却晚了些。那人的目光刚一落在奉紫身上整个人顿时大变放轻软了声音跑到奉紫的面前捉住她的手:“我的奉紫你平安就好你平安就好。” 奉紫立即抽出手恐惧地后退。 那人却穷追不舍又上前走了几步:“小紫是我我是双双啊。” “我知道!你……你不要过来。” 林轩凤大惊:“你是……原双双?” “为什么?”原双双根本无视林轩凤只一直对着奉紫谄媚而又温柔地笑“小紫我一直在担心你记挂你……小紫你为何要躲我?我做错了什么?”刚说完这句话便挥鞭也不看一眼就将夏轻眉刺来的剑以鞭卷走甩在地上。 然后她又继续看向奉紫。奉紫只是躲她藏在林轩凤身后。在原双双眼中其他人仿佛都已变成了障碍物包括林轩凤。她绕过林轩凤又继续逼问奉紫。 这一次是有人代替奉紫说话: “当然是因为你练邪功练得男不男女不女说话还变得不三不四——” 说话之人是华山的一个弟子。可惜话未说完咽喉已经被长鞭穿透。 在众人都在惊恐的时候原双双依然不放过和奉紫说话的机会。 “你为何这样怕我?难道我变难看了?”原双双神经质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地在脸上抚摸又缓缓回过头阴森森地看着夏轻眉“还是因为……他?” 奉紫尚未回话原双双已狠狠一甩鞭面无表情地走向夏轻眉挥鞭攻击。夏轻眉回击得很激烈。原双双手臂和大腿中了剑仿佛没有感觉任献血从伤口流下。只见原双双一咬牙目光冷冽只见噼噼啪啪一阵猛打献血如同绽开的礼花又一次乱飙。夏轻眉的面部中了很多鞭。在剧痛之下他终于坚持不住跌倒在地。 这一摔更是将他自己推向无尽深渊。原双双的眼中渐渐露出兴奋的神色仿佛在他身上抽一千次一万次也不足够令她愉悦。起初夏轻眉还因为疼痛嚎叫翻滚。渐渐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小声音也越来越微弱。 在场的人多都抱着让他们互相残杀的心理观战。没有人出面阻止。 到最后夏轻眉已经完全不动了。原双双还在享受着鞭尸一般的快感越打越兴奋。终于普通的抽打已经无法满足她。她回头对奉紫笑道:“小紫你看你看啊我打他我用最厉害的武功打他。” 奉紫早已捂住眼睛再无法多看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事物。 原双双脚下一踩腾空而起旋转一圈伸展四肢将鞭子舞出——若她穿的是红色衣裳这样的动作会很像夏季荷花的绽放。 在场的人多半都猜出了她练了什么武功。 对雪芝来说这一系列的招式更是不能再熟悉了。 可是原双双却在落地的时候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 花瓣飘零万物静止。 下一刻一滩黑血自她口中涌出。她摇了几下跪在地上。她捂着胸口看向门外紧紧蹙眉。 大红的蜡烛烛光摇曳。 “真相已大白。”慈忍师太缓缓道“盗取‘莲翼’偷练邪功的人就是这两人。” 星仪道长道:“只是‘莲翼’若是到手了便可修成恐怕是真的会天下大乱。” “没错我是没练成。”原双双又吐了一口黑血却依然笑着“而且我也快死了。” 这一句话刚一出口所有人都像活过来一般。有说她行为怪异恶心的有说她不男不女的有骂她妖妇品行不正的……谴责声唾骂声源源不断。 慈忍师太道:“我只问你你的父母是怎么死的?” “愚蠢的老太婆。” “不要逃避我的问题!”慈忍师太面露愠色“你都有胆以这样卑劣的行径和龌龊的外貌出现于世人面前就没胆承认自己做过的事了?” 原双双冷笑道:“当然是我杀的。” 此话一出谩骂声更是铺天盖地。连一直沉默不语的释炎方丈都忍不住皱眉闭眼道:“阿弥陀佛。” 雪芝这才留意到几年之间释炎的胡子已经花白。 也是几年的时间人心惶惶的年代连有史以来最往嫉恶如仇的方丈也变得没有棱角。 147 “原教主”雪芝站出来“当时你的武功并没有强到可以自由出入重火宫。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进入去又怎么找到秘籍的?” “总算有一个人算问对了问题。”原双双抬头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不愧是奉紫的姐姐。” 雪芝不言。 “当年给我放路让我盗取秘籍在你被驱逐离开重火宫以后又出来追杀你的人都是一个人。” “什么人?”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说完这句话原双双又开始咳血而且比前两次要激烈得多到后来她似乎连坐着支撑背脊的力量也无瘫软地靠在椅子脚上“照顾好奉紫我对不住她让她自小因为我卑劣的**而蒙羞。欠她的一辈子都无法还清。你……要替我还。” 她声音低沉面容又是属于一个妇女的看上去无比诡异。只是态度却十足的真诚。 奉紫觉得恶心的同时又有些于心不忍只好转过头去。 雪芝道:“她是我的妹妹。不用你说我也会对她好。” “那就好。”原双双咳了几声“那人是尉迟长老。” “什么?”雪芝愕然道“为什么?” “这后面的事恐怕也就只有他自己才清楚。反正我要死了我可以把我所知道的事全部说出来。”原双双突然看向丰城眼中写满了仇恨“我和夏轻眉不过是牺牲品其实这两本秘籍——” 话未说完一把长剑自她的后颈贯穿从喉咙捅出。她张嘴咿咿呀呀叫了半天瞳孔缩小眼睛睁大再说不出一个字。 “这是还你的!”华山派的一个弟子泪流满面也不知是悲痛还是受到了惊吓“你杀了我师兄这是还你的!!” 一片哗然。 星仪道长急道:“她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 丰城立刻一个耳光抽在那弟子脸上:“从今天起你不再是华山的弟子!” 那弟子捂脸突然不哭了:“掌门你明明是你……” “你若再做错事会有什么后果应该比谁都清楚。” 那弟子不敢多言只恨恨地退下。 上官透道:“慢她在写字。” 丰城的脸色大变。 原双双伏在地面鲜血从喉管中汩汩流出。她用指尖沾着血抬眼死死地看着奉紫写下了五个字: 若生为男我 但是没写完她已经断气。 丰城轻轻吐了一口气道:“其实这女人也蛮可悲。” 慈忍师太道:“真是古怪原双双对杀死父母的事一点都不愧疚反倒对奉紫的事耿耿于怀(一路看网,)。她究竟做过什么?” 雪芝和上官透对望一眼都没说话。 丰城道:“既然人已死就不必多做追究。把他们抬走吧。” 华山的几名弟子将原双双和夏轻眉的尸体抬出去。 在场的人很多都有些回不过神。 春风中是舞动的丁香花瓣粉一片白一片粉白交错。原双双翩飘的裙摆犹如翠绿的荷叶。 释炎道:“多亏了奉紫施主是你还了天下人太平。” 奉紫摇摇头神情黯淡。 “只是雪宫主和我老弟的婚礼给弄砸了”丰城笑着朝大家举杯“来来来大家忘记不快继续喝酒吧。” 待众人情绪平定后雪芝对上官透悄声道:“你认为原双双的话可信么。” “你是说尉迟长老的事?” “嗯。” “提防着一点但是不要一冲动回去就直接问了。” 时至午夜盛筵已散。 傲天庄樱树林中。 丰城微微弯腰站在一个人面前。那人一袭黑衣身形高大依然如同过去一般身上的皮肤无一寸暴露在空气中。 “请相信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被人陷害了若不是因为满……”丰城擦着额上的汗液。 “我自然知道不是你。”黑衣人道“是满非月。问题是你为何不答应她的要求?” “她要的是我儿啊……你知道她对我大哥的儿子做了什么事么?” “大哥都杀过了又何必介意儿子?” “可是……” “你哪来这么多话?”黑衣人不耐烦了“当初叫你偷偷把秘籍改了不是让他们来暴露我的行踪的。” “这……属下知错。” “所幸你杀原双双杀得快不然她把事情抖出来你我都别想活。” “是原双双和夏轻眉已死这秘密除了满非月不再有人知道。” “满非月先留着。她还有用。”黑衣人放细了嗓音声音变得更加像个妇女“你先走吧。” 眼见丰城离去黑衣人转身对着树林道:“公子一切都已按计划行事。” 没有回答。 黑衣人略微迟疑欠身道:“……公子?” 树林中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响起:“你莲神九式练得如何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老弟突然杀到房间来说:我终于练成了莲神九式!! 148 黑衣人道:“托公子的福十分顺利。” 樱树林中迷雾一片只依稀可见一个修长的男子身影还有他垂落如流云的长。虽然头极长极美衣着却非常轻便贴身毫不拖沓。若他就只是站在那儿看到这个身形很多年轻姑娘恐怕都会浮想翩翩。只是这“公子”声音虽动听说话却不带感情语调也无甚起伏: “下一个门派是玉镖门。” “玉镖门?应卿为是个老固执恐怕很难说服。” “你知道怎么做的。” 黑衣人顿了顿道:“是。” “三天内完成。” “是。” “我最开始给你说的人他在今年九月必须死。” “九月?”黑衣人略有些惊慌“九月之前我不知道我的武功能不能……” “我说的是九月。不能是八月也不能是十月。” “是是。”黑衣人连连应声过了许久又问道“公子还有何吩咐?” 没有人回答。 “公子?”黑衣人往前走了两步“公子?” 依然没有回答。 黑衣人正待离去身后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爹不娘你在做什么?” “公子刚才来过。” “然后呢?” “让我九月杀一个人。” “谁?” “这不能告诉你。” “什么人?连我都不能说?” “不能。”黑衣人回头看了看那女子“不过我没什么把握。现在我的内力尚未调整好也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出状况。” “你最好想清楚了公子会不会是想让你们两败俱伤?他既然可以修改秘籍让原双双和夏轻眉走火入魔再让他们互相残杀对你也难说。” “不会以他的身份来看他只能暗中操作一切。我若死了他什么也做不了。况且到目前为止我确定我手中的《莲神九式》没有问题。”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不知道。从来看不出他想要什么打算做什么。慢……”黑衣人压低声音“他叫我九月动手。九月……难道是因为……” “因为什么?” 黑衣人眯着眼睛:“没事。” 重雪芝和上官透的婚礼被搅合成一团乱。根据原双双的话来看重火宫里很可能有内贼。俩人步入洞房甚至连亲密的时间都无就开始讨论回去该如何套尉迟长老的话。 第二天起婚礼上生的事很快传开。 以武当派为各大门派的掌门和弟子在雪燕教搜出了《莲神九式》的经书大家都在讨论如何处理这本秘籍的时候丰城提议将之归还于重火宫。原本无人同意但丰城说这本秘籍只是副本重火宫必然有《莲神九式》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的原本所以归还他们对他们其实毫无影响反而交给任何一个门派保管都有可能节外生枝毁之又是公然与重火宫作对更可能会激怒他们。 所以秘籍又回到了雪芝的手中。 雪芝拿到《莲神九式》的时候刚好当时奉紫也在场。奉紫凑过来歪头看了看:“这字迹不像是教主写的也不像夏轻眉写的。” “那像谁的?” “不知道。不过他俩写的字都很秀气没这么入木三分。” 雪芝握紧手中的秘籍。 事情没这么简单她知道。唯一的线索是丰城、满非月和尉迟长老。只是丰城表面功夫做得太好满非月性格诡异不好打探她什么都不能做。 于是只能找尉迟长老。 雪芝和上官透开始往重火宫赶。 很快雪燕教被各大门派封锁。在现所谓的真相以后人们都认为“莲翼”的风波就此平定整个江湖不安的情绪渐渐平定下来。 但是就在雪芝回到重火宫的当日又听说了玉镖门门主应卿的死讯。查出来是门派里的一个小喽罗下的毒怎么处理的没有追究。但是很快玉镖门又换上了新的门主。 原本不是小事却因为天下动荡后平息人们的懒惰而被忽视。 雪芝回到重火宫把穆远和四大护法叫到朝雪楼正厅然后端了一杯热茶静静等候。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尉迟长老提着衣角进门: “不知宫主有何吩咐?” 在这帮老江湖面前雪芝多少还是会有些底气不足。她将头埋入茶盖下叹了气轻到自己都难以察觉: “长老应该知道我这次叫您来的原因吧。” “宫主要说的可是和上官谷主的婚事?” “不是。”雪芝放下茶盏直视他的眼睛微笑道“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就不需要我挑明了说。” 尉迟长老看着地面面不改色:“老朽愚昧还请宫主明说。” 雪芝放下茶盏俨然道:“尉迟你是在装糊涂么。” 尉迟长老迟疑片刻又道:“老朽真不知。” “砗磲”雪芝击掌道“把东西拿来。” 砗磲应声将墙角的一个箱子搬来。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尉迟长老有些不安地搓了搓手掌。 “四个长老里您的辈分仅次于宇文。最近听说您日夜操劳宫内事务还生病了。”雪芝脸上又一次绽开了笑容站起来把箱子打开“这里的衣物都是我和上官谷主路过洛阳时给您带的。” 尉迟长老愕然抬头看着雪芝。 这是一张年轻而精致的面孔意气风如同年轻时的甄宫主美丽绝代如同少年时的莲宫主。在经过重火宫三代宫主更替岁月的洗练以及武林中无数黑暗纠葛之后她却像个孝顺的孙女一样同自己说话尉迟长老顿时百感交集沧桑的眼变得通红。 “宫主我对不起你。可是很多事……” “什么都不用说。”雪芝微笑着打断他“我想长老做任何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况且您在重火宫待了也过了五十年罢从我爷爷到我爹再到我辅佐了三代人。您对重火宫的感情远远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见您生病了原本想给多一些薪水但未免俗气。所以做了些衣服希望您身体早日康复重新成为我们重火宫的中流砥柱。”说罢将衣服披在他肩上。 尉迟长老扶着衣角泪眼模糊只连连点头。 149 几日后奉紫和丰涉上门拜访重火宫。这一待就待了接近一个月。雪芝知道她不愿意离开的原因是什么也暗中暗示过穆远只不过穆远似乎就是冰雕一个外形美丽里外却都是冷飕飕的。所以一个月下来奉紫和他说话都不过十次。不过她倒不大介意因为一来重火宫就可以看到林宇凰。她叫林宇凰二爹爹比雪芝还热络还说林宇凰比自己爹爹好玩多了于是父女俩天天爬山捉麻雀弄得雪芝还吃了好几次醋逼问林宇凰是要奉紫还是要自己。最惨的是在场的人不论是丰涉还是穆远还是护法们都是替奉紫说话除了上官透。尤其是丰涉他自从上次在玄天鸿灵观外摔跤受伤鼻梁上的疤就一直每消失因此一说话显得更加叛逆更加欠揍。 只是在看到雪芝撒娇赖皮林宇凰亲昵地揉她的脑袋时他经常会露出好奇又羡慕的眼神还私底下问过雪芝是不是所有的父亲都是这样。雪芝一想起他的身世不忍回答只好转移话题。 又过了十来天。 初夏。 衣服渐薄雪芝有身孕的事再瞒不住只好公诸于世。林宇凰在听说这个消息以后激动得热血沸腾还重重拍了拍上官透的肩说小子动作真快而且这才多久就有喜了。说完以后更加激动地补充一句这才多久肚子就这么大了说不定是双胞胎。上官透清了清嗓子又清了清嗓子扭扭脖子再清了清嗓子没了下文。 每次看到林宇凰灿烂天真如孩童的笑容上官透和雪芝都实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在没办法开口告诉他孩子就快出生了。于是两人借口回洛阳看上官透的外公离开重火宫顺便把丰涉和奉紫也给撵走。 回洛阳探望了福景然老人家果然特别高兴。只不过不少姑娘对上官透射的目光让雪芝爆数次每次都对他又捶又踢又打还威胁他以后不准多看别的女人一眼不然戳瞎他的眼睛。上官透被这句暴力的话吓得不轻天天躲在家里不敢出去还对着雪芝的肚子抱怨诉苦。 不久以后雪芝和上官透迎来了新婚后的第一次争吵。在给孩子取名的时候若是女孩两人都同意叫“唯”。若是男孩分歧就来了——上官透喜欢“显”雪芝喜欢“适”。所以经常会有两人对着肚子叫不同名字的情况生。最让上官透无奈的是雪芝非要孩子姓重。他说哪有孩子跟娘姓的道理雪芝说这是我孩子为什么不跟我姓。为这个问题两人连吃饭都在拌嘴。 虽然日子过得很是惬意宝宝出生的日子也即将到来雪芝还是没有忘记很多没解决的事还把重莲谱写的两本秘籍都带在身上每天让上官透念给自己听尽管行动不方便也要用手比划招式的动作琢磨其中的奥妙。 可惜琢磨了很久还是什么都不知道。 俯仰之间已是五月。 雪芝在出门逛街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下。这一滑孩子出世便提前了。 一个下午雪芝都在撕心裂肺的惨叫中度过。上官透神经紧绷面色苍白在房门前踱了起码一千个来回。 终于在听见里面孩子奶声奶气的哭声后他非常不稳重没形象地抓住家丁的手使劲摇了几下:“孩子出生了我当爹爹了我当爹爹了!” 然后产婆在里面大声道:“是儿子!” 上官透冲过去:“显儿爹爹来了!” 怎奈过了一会儿当雪芝睁开眼居然还不忘记夺回自己的主权:“适儿呢我还没看到他……” “你们俩啊都别争了。”福月兰抱着孩子走到床旁边“显儿适儿都在。” 雪芝愣了愣看着早已经笑没眼逗着孩子上官透第一次觉得二爹爹长了一张好看的乌鸦嘴。 150 当然在二爹爹听到自己闺女生了双胞胎的时候兴奋程度绝对不亚于上官透。他还特地背着重莲的灵牌大老远赶到长安轮流抱着孩子给重莲看。 同一时间玄天鸿灵观。 藏书阁。 “你在做什么?” 满非月的声音响起时正在翻看手中机密文书的丰涉手也抖了一下。 柔软的黄色烛光照映下满非月幽蓝的脸仿佛悬在空中。丰涉站在黑暗中将文书揉成一团背在身后。 “丰涉你好大的胆子。” 丰涉却毫不惧怕只微笑道:“原来那么多掌门的暴毙竟然和圣母还有丰掌门有关。”说罢摇了摇手中的纸张:“这名单我若泄露出去恐怕这里明天就会被夷为平地。” “现了这些秘密你认为自己还能活下去么。” “不能。但若是你现的我就能。” “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杀你?” “是。” 一阵诡异的沉默过后满非月忽然轻轻笑了:“罢了我是不会杀你。” “多谢圣母。” “不过这秘密你要让它烂在肚子里。不然泄露一个字总会有人杀你。” “圣母请相信我。”丰涉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英气十足。 满非月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又道:“把东西放好跟我出来。” 就在两人走出藏书阁的时候又一个身影悄悄从门后逃开。 很快上官透的阿姨伯母们6续赶来祝贺。然后一群妇女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从来没见过这么相似的双胞胎完全没有一点不一样的地方还怀疑爹娘都分不出谁是谁。雪芝坐着月子(全文字手机尽在.文.学网)在床上笑盈盈地说显儿的手背上有一颗红痣适儿没有。然后大家又在研究俩孩子的名字纷纷说上官显上官适都是好名啊。在阿姨们的言语压迫下雪芝终于妥协承认他们姓上官想了想自己又输给了上官透心情烦躁地在他身上掐了好几个淤青。 父母都长得好看孩子自然也是十分漂亮。显和适鼻梁和嘴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唇长得像上官透脸型和眼睛像雪芝所以俩小孩也都长得跟小白狐狸似的圆圆白白让不少人看了就忍不住捏几下。 于是在儿子们出世以后雪芝是彻底忘记了江湖中事连上官透也不理了。 满非月一直以为丰涉和玄天鸿灵观的年轻男子们一样都是外表妖艳靓丽内心胆小如鼠。所以她也认定他为了保命绝对不会作出多于的动作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 然而她错了。 丰涉在查处这个秘密以后当日便赶上了华山说要求见丰城。 一场急躁的大雨方过天未晴乌云密布整个华山的树木都潮湿而翠绿。 丰城一听说求见他的人是丰涉都未敢在正厅接待他而是叫丰漠去放哨把丰涉叫到一个偏僻的小房间中谈话。 “这不是满非月手下的小混混么?”丰城饮下一口茶又嗑了两颗瓜子不紧不慢道“今日来我华山有何指教?” 丰涉原本准备了一堆话对他说。但是此时此刻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说啊。有何指教。”丰城不耐烦地催促。 “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不利于重火宫的事。” “哈哈哈哈……原来是因为这个。重雪芝是个美人儿我儿子也很喜欢她。”丰城吐出一颗瓜子壳笑得别有深意“我也很喜欢她。” 丰涉突然露出轻视的表情:“你……” “我怎么了?英雄美女自古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丰城从头到脚把他打量了一番“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话?” “我要不算个东西你也不会把我叫到这里来说话。” “啊我居然忘记了。我还设了盛宴款待你。”说罢身形一闪撤出门外熟练地将门扣上。 丰涉一惊冲到门口拉门。 毫无动静。 也就仅是眨眼的瞬间身后有噼啪的声音响起。 丰涉回头一看刚丰城坐的椅子居然已经着了火而且火势迅猛正在以惊人之蔓延至四面八方。 “你开门!开门!”丰涉急了用力砸门。 “原本一只可怜的小蟑螂又脏又脆弱我也懒得去踩它。可惜你知道得太多满非月又护着你……”丰城从容而鄙夷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入门“很抱歉让你误会我是你父亲这么久但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堂堂华山掌门丰城怎么可能生出你这样的小贱种?哈哈哈哈……” 丰城的笑声渐渐远了。 看着如猛虎恶狼般的火焰朝自己袭来丰涉绝望地跪在门前。 151 从对孩子名字产生分歧之后雪芝对上官透的恨意与日俱增。因为大儿子很黏自己所以雪芝特别喜欢他所以上官适这名字理所当然给了他。理所当然的上官显变成了弟弟。 哪知孩子才出生一个月不到奇迹生了:在上官透捏着弟弟的小手摇晃又指了指雪芝说“娘”之后小儿子居然嘴巴里蹦出一个“娘”字。上官透摇了摇他的手指指上官适说“哥”小儿子又模糊不清地叫了“哥”。 所有人都说很少见到这么聪明的孩子都为上官透和雪芝感到高兴。雪芝却暗地里越来越不爽上官透。因为她也学着上官透的方法让哥哥叫上官透爹爹上官适出来的却是“啊啊啊”。 都说双胞胎很少能力一样的总有一个聪明一个笨。看样子她偏袒的适儿就是笨的那个。 兄弟俩刚生出来之后第二天皮肤就由白转红皱巴巴的像猴子。雪芝以为他们得病了还特地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这是正常现象过十多天到一个月就会变漂亮了。果然半个月之后上官显皮肤渐白越有他爹娘的轮廓而上官适却一直是只小猴子。娘自不嫌儿丑雪芝别扭地天天抱着小猴子还喜欢得不得了。 这一日国师府。上官透抱着显儿雪芝抱着适儿两人聊以后孩子的前途雪芝终于忍不住说以后适儿会不会是笨蛋。 上官透笑道:“这还一个月没到呢适儿当然不会说话。很多男孩一岁都不会叫爹娘呢。显儿这么聪明已是我们的福分。况且就算适儿真的不那么聪明他还有个厉害的弟弟不是么。” 雪芝想想点点头靠过去看上官透怀里的上官显。宝宝眨巴着明亮的大眼睛雪芝忍不住用食指抠抠他的鼻尖。上官显鼻子一痒重重地打了个喷嚏伸出小馒头一般的白嫩小手紧紧握住雪芝的手指紧皱着眉像是在向雪芝宣战。雪芝终于禁不住笑出声喜道:“儿子实在太可爱了。”然后在他额上亲了一下。这一亲上官显居然把眼睛咪成一条长缝大大的瞳孔在睫毛的缝隙中闪亮闪亮看上去特别像在鄙视雪芝。雪芝佯怒道:“好啊你居然无视娘的存在。”说罢把适儿也丢给他爹袖子一挽开始挠显儿的痒痒。适儿立即破功眼角儿弯弯咯咯笑出来。雪芝道:“还敢不敢无视我?小笨笨还敢不敢?” 这时才察觉上官透一直没说话。雪芝下意识回头看他却见他满眼温柔地看着自己。雪芝有些尴尬:“我不是很像个当母亲的……对么。” 上官透却把俩小孩都晾一边搂住雪芝的腰就吻上去。俩人很久没有独处在有些陌生又激烈的亲吻下雪芝有那么一瞬间感到心跳停止但很快缠住上官透的颈项热情地回应他。上官透将她压倒在床上紧握住她的手。雪芝另一只手却特不安分偷偷溜到上官透的衣襟下。 啪。 上官透捉住她的手停止接吻喘着粗气道:“乱来。” “嗯?”雪芝眨了眨眼睛。莹黄的灯光下那双眸子像是染上了水雾。 “芝儿。” “本来就有点忍不住了你能不能不要故意……” “故意什么?”她无辜地看着他。 上官透深深吸了一口气:“身体还没恢复好大夫说了最近都不可以行房事。” “嗯。”她又轻轻点头“我听你的。” 她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上官透直接坐起来用力捶捶头长长吐了一口气。雪芝在后面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但都没出声音。她也坐起来从背后抱住上官透放软了声音:“官人你不想要我是不会要的。” 上官透身子僵硬很久突然猛地甩掉她的手:“我去沐浴了。” 雪芝在床上肆意翻滚尽情享受着报复的快感。 与此同时华山。 夜已深。 墙上的火把噼啪燃烧着。 丰城在大堂中来回踱步焦躁不安地擦拭额上的汗液。 很快有弟子跑进来道:“掌门西边仔细搜过了没有看到四师兄。” “怎么会没有?再去东面找!” “是!” 这时一个女弟子道:“掌门下午我似乎在全真阁附近看到四师兄。” 丰城道:“我知道他下午在那附近啊。可是现在去哪里了?” “不当时四师兄就在全真阁后面的小屋旁小憩。会不会是他睡沉了一直到现在都没醒?” 丰城突然浑身僵冷。 “全真阁?”另一名弟子接道“师妹不知道?下午全真阁那边才着火了我们花了半个时辰才把火扑灭……”说到这看到丰城的脸色再不敢说下去。 “什么不可能的……”丰城跌跌撞撞跑下阶梯直往门外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生俩孩子是有目的的…………哼哼 152 次日黄昏。 玄天鸿灵观的过道。 丰涉和满非月僵硬地对峙着。不少路过的弟子都投来好奇而唯恐天下不乱的目光还有人走过便煽风点火几句。满非月往往用带毒的巴掌抽过去当场毙命的不少。 又抽死一人满非月踢开他的尸体拍拍手掌抬头看向丰涉: “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丰涉毫无惧意:“我父亲是什么人。” “我说了多少次我不知道!”满非月情绪激动地怒吼。 “圣母是知道的。” “你别再问了我什么都不会说。”满非月转身走了。 “丰业。” ——刚一听到这个名字满非月瘦小的身躯微颤一下站住脚步。这两个字也像强力的催泪弹几乎是在丰涉提起的瞬间她的眼眶彻底模糊。 “我生父叫丰业华山前任候选掌门丰城的亲兄弟对么。” “我们不在这里说。”满非月将他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满非月对自己的定义从来都是女皇而非女人。是女皇就一定喜欢男人却不会把男人当回事。她可以享用很多个男人却不会爱一个男人。 也只有在提到丰业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脸上才会露出忧伤的神色。 她向丰涉说起了二十年前生的事。 丰城和丰业是一起被送到华山派习武的。虽然他们在上一代算是辈分高的弟子丰城却只想学成离开然后逍遥江湖。丰业却从小就对华山有着非同寻常的崇敬与仰慕。所以两人对华山派所作出的贡献自然不同。尽管丰城是块天生的练武料子前任掌门却更器重勤劳而忠厚的丰业。 几年后满非月加入华山派成了他们那一代最小的弟子。起初大家都以为满非月是年纪小所以个子矮可三四年过后她身高丝毫不变于是大家都在嘲笑她除了丰业。她因身高限制许多招式练起来都有局限丰业抽出很多时间耐心地教她并且在别的弟子拿她开玩笑的时候严厉制止。又过了两年满非月因为被现修炼毒功而被逐出门派。她自建玄天鸿灵观开始展独具一格的武学心法。丰业依然经常去看望她和她叙旧。 很快丰业和丰城同时看上了性格豪爽容貌美丽的大师姐大师姐也理所当然看上了英俊高大的丰业两人成了亲生了孩子取名叫丰涉。 丰城从那时开始便对丰业积怨只求能躲到掌门之位并将他俩赶出华山。但是在丰城挥失常丰业替华山拿下兵器谱排名之后前任掌门终于决定让丰业来继承掌门之位。 被夺走了掌门位置和心爱女人的丰城有很长一段时间想不开还两次自杀未遂。到最后他认为是丰业狗腿才得到了这些东西于是动了邪念开始设计谋杀丰业。刚好满非月对已婚的丰业又爱又恨在轻信丰城只是要杀大师姐而非丰业的谎言之后给了丰城毒药。 然而事与愿违。 死的人是丰业而非他的妻子。 丰城挑断了丰涉的手脚筋以他威胁嫂子隐瞒秘密并且嫁给自己不然他会要了丰涉的小命。大师姐忍辱负重嫁给他几次谋杀丰城失败惨遭毒打之后终于忍无可忍把丰涉托付给满非月自己一头扎进江中再没起来。 自后丰城性格收敛很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气焰嚣张为人处事反倒圆滑事故不少。一年后丰城又纳了个妾叫白曼曼。他对白曼曼宠爱有加却从来不让她坐上正妻的位置。人人都说丰城真心喜欢的还是他的大师姐对他格外尊重。 又过了许多年他知道满非月不仅收养了丰涉还将丰涉的手脚筋以蛊接好心中害怕他来报仇便私下放出消息说丰涉是自己抛弃的儿子。因为只是谣言他自己又不承认别人也就不敢多问。 当然满非月没有告诉丰涉自己对丰业的爱慕之情自己的部分都是草草带过。只是在说这些故事的时候她虽没表情眼泪却一直在流。这个皮肤微蓝外观古怪的小女孩第一次真正露出了符合她年龄的沧桑与无奈。 从头到尾丰涉却只是静静地听着。到满非月说完他才轻声问了一句:“我父母都是怎样的人?” “你的父亲是个光明磊落侠气寡言的人。偶尔……也会有很温柔的一面。”满非月揉揉眼睛苦笑道“你的母亲脾气有些急躁但说一不二。虽然我一直不喜欢她但她是真正配得上你爹的人。” 丰涉点点头不再多言。 此刻他的脑海中浮现的竟是林宇凰和重雪芝在一起吃饭的画面。雪芝一边吃饭林宇凰一边往她的碗里夹菜夹的刚好都是她最不喜欢吃的。雪芝耍赖皮放下筷子不吃林宇凰却理都不理他一个胡萝卜塞到她的嘴里。她勉强吞下去又使劲拍打他他才跟一仆人似的讨好说爹这是关心你啊。 当时丰涉看着自己空空的碗突然意识到从小到大似乎从没有人替自己夹过菜。 153 又一日过去国师府。 有人有急事求见上官透。一问特征得知是容貌俊俏头扎小辫腰间有葫芦的少年上官透立刻让人传入。 丰涉满身都是黑黑的熏烟神情却一反常态冷漠到无一丝起伏。上官透刚开口问他生了什么事他便摆摆手道:“你要转告芝芝丰城和圣母私下勾结似乎有逐一吞并门派一统天下的趋势我看过他们合并门派的名单最后一个是玉镖门。但他们都不是幕后操纵人。我想了想如果真有这么个人那一定修炼了‘莲翼’而且是个男的所以圣母才会去送壮阳药因此她才能活到现在。如果你们要查出这个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囚禁圣母那突然在江湖上消失的人十有**就是主谋。但是你们一定要小心如果他们没做不利于你们的事先别轻举妄动。若大功已成那恐怕恐怕……” 上官透耐心听他说着一边点头。 “既然如此你先留在这里我们一起商量对策。” “时间不多我有事要先走了。” 丰涉匆匆走到门口却听到雪芝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 丰涉回头。雪芝正抱着两个儿子笑盈盈地望着他:“不多坐一会儿么看看你的两个侄儿呀。” “侄儿?”丰涉愣了愣“已经出世了?” 雪芝点点头。 丰涉走过去轻轻接过适儿适儿却紧紧捉住他的衣襟浑身紧绷的样子。雪芝忙解释说他离开父母会紧张但是不会哭。 上官透道:“丰公子你现没人出生的时候总是握紧双拳离世的时候又总是松开双手。” “哟对孩子出世很有经验嘛?”雪芝用手肘撞了撞他。 上官透直接不理她。 丰涉看着适儿两只小小的馒头拳轻声道:“如果人生可以选择我一定会抓紧一切我能得到的。更不会做这么多对不起父母的事。” 雪芝和上官透互望一眼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一日的丰涉实在不像丰涉。 雪芝道:“小涉你遇到了什么事?怎么说话怪怪的?” 丰涉将孩子放回雪芝的怀中。 模模糊糊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清自己。也第一次有了非常想要做的事。 “芝芝记不记得你们答应过我要替我做两件事还欠我一件。” “臭小子想敲我竹杠啊。”雪芝拍拍他的肩“说吧。” 丰涉从把腰间的葫芦取下来递给雪芝:“这个你收下。” 雪芝莫名地接过葫芦:“然后呢?” “没了。” “就是收下这个?” “嗯。” 丰涉转身走了两步停下来又从腰间掏出匕将头右侧的几根小辫子全部裁下来拿给雪芝:“这个你也收下。” 雪芝又莫名接过。 丰涉头也不回地走了。 晚饭的时候雪芝沉思许久终于放下筷子:“不对。不对。” 上官透道:“怎么不对?” “丰涉很可能是去找丰城了。” “你怎么知道?” “不行。我要去找他。”雪芝二话不说站起来回卧室拿了武器便往外冲。 “芝儿你不能出去。”上官透唤道“你还在坐月子不能吹风的——芝儿回来!” 华山西峰。 清风徐徐天地广袤。苍天古木上悬挂的是一轮弯月后面是峰峦起伏的山群以及深不见底的悬崖。在弟子的带领下丰涉来到这里。 坐在古木下乘凉的是他的亲叔叔。 丰城手中握着未出鞘的宝剑。他的身后放着一个巨大的棺木。 “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倒是又一次送上门了。”丰城擦拭着剑鞘头也不抬“你倒是说说你来这又有什么目的?” “决斗。” “喔决斗?怎么个决斗法?” “死斗。” “很好!这是你说的!”丰城猛然站起一脚踹开棺盖“今天我就要把你切成几千块几万块全部喂给我儿子吃!” 丰涉咬牙切齿面露凶色:“你杀我父母断我筋骨这笔帐我才该好好跟你算!” 刹那间两人的长剑同时出鞘。 狂风呼啸。 冰冷的银月下只剩下两人漆黑的身影阴寒闪烁的剑光环绕西峰的层层白云以及白云掩盖着的万丈深渊。 华山山脚。 上官透和雪芝策马而上。雪芝坐在后面紧紧搂住上官透的腰长长的大衣在风中翻卷。 忽然一个人影蹿到前方的道路上。 上官透收紧缰绳马儿嘶鸣。 一名女子站在淡若流水的月光中。 “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去的好。”她慢慢转过头对着两个人浅浅一笑“丰涉今天死定了何必再搭上两条性命。” 154 “柳画?”雪芝和上官透异口同声道。 柳画抿了抿唇在黑夜和月光的衬托下中她殷红的唇如同血制的胭脂充满张力却又格外冷艳。 “哈哈哈哈……为何所有人看到我都会有这样的反应?”柳画夸张地大笑着“江湖上有的人死了就死了有的人死了还是会活的。这有什么稀奇的?” 两人都不说话了。 “你们俩也快死了。”柳画仰头一脸嘲意“不过是前面那一种。” 雪芝道:“你……陷害了夏轻眉?” “当然没有。他练了《芙蓉心经》那是事实。不过是假的罢了。” 雪芝原想多问一些但还是忍住:“罢了这都与我们无关。麻烦柳姑娘让个路我们好上去救人。” “救不了的。”柳画优雅地欠身“不过你们要坚持我也不反对。” 然后她闪入树林。 他们最快的度赶上西峰虽有不少人阻拦但一看是上官透都不再多说。抵达西峰的时候丰涉和丰城还在决斗。丰涉受了重伤连续数次被打到在地。很显然他的武功远不及丰城。从头至尾也只是靠着满腔的仇恨在拼命。 起码他还活着。 雪芝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她高呼一声:“住手!”但丰城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雪芝正准备冲上去却被上官透拦住。 “我去。” 他在确认雪芝不会轻举妄动之后朝那两人跑去。 可是才走了几步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便挡在他面前。 然后他击了上官透一掌。 雪芝看得很清楚那人并未使出大力。她也是第一次看见上官透被人一掌打倒。 上官透重重跌倒在地还向后滑了一段。 他大概也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生捂着胸口有涌上咽喉的鲜血却被他憋住硬吞下去。 狂风摇乱了古木的枝叶沙沙作响。 同一时间丰涉被丰城一脚踹到悬崖边缘。 数颗石块顺着悬崖滚下。 黑衣人往上官透走了几步背对着丰城道:“搅乱的人来了战决。” 雪芝怔怔地看着那黑衣人。 这声音她是记得的。 也是在华山在丰城的密室中。那个说话男女难辨的声音。 “是。”丰城上前一些又一脚踹在丰涉身上。 丰涉半个身子掉出悬崖他双手紧攀住悬崖的边缘。这时山崖之间才出石头落地的回声。 “小涉!”雪芝再顾不得别的往前奔去。 那黑衣人一转身又一掌击来。 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 眼见雪芝就要被他打飞出去上官透却挡在她面前又一次跌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倒在地上。这一回甚至没经过一丝缓冲一口鲜血吐出来。 “透!”雪芝扑到地上抱住上官透“你为什么要——” “打不过的。”上官透神情痛苦紧紧握住雪芝的手“这个人我们联手都打不过……” 雪芝倏然抬头大声道:“丰掌门求你放了他!” “贱女人。”那黑衣人冷冷道“别以为江湖上的人美誉几句你就找不着北了。”说罢拽着雪芝的领口将她提起来:“孩子都生了还不守妇道。瞧你那逐渐憔悴衰老的脸你还想迷惑男人?” 听了这些话雪芝自然觉得很不舒服。但她再无力气与这人争辩一口咬在他手上。黑衣人吃痛松手她立刻朝着悬崖跑去。 “芝儿!”上官透想要站起来但再动不了。 黑衣人以剑指着他的喉咙。 可是雪芝根本来得及靠近。 就差那么十几步的距离。 丰城也将丰涉提起来扔在地上一剑刺向他的胸膛。 “小涉——!!!” 伴随着雪芝呼唤的是丰涉绝望的嘶吼。接下来雪芝每跑几步丰城便会在丰涉身上补上一剑。 最后她软软地跪在丰涉面前。 古木树影的缝隙中。 银白的月光灰白的岩石。暗红的血液蜿蜒成一条小河染红了雪芝的白衣。 “小涉——”雪芝搂住他的脖子试图将他背起来但眼前的少年早已千疮百孔。她甚至不知从何下手才能不碰触他的伤口。 丰涉神情痛苦只是侧头看一下雪芝仿佛都要耗尽他所有的生命。 “芝芝……我还是没能替父母报仇。” “什么意思?” “丰城……”丰涉指了指站在雪芝身后擦剑丰城“他杀了我的父母丰业夫妻。” “你明明知道打不过他为什么还要来?” “我这一辈子都打不过他。” “胡说胡说你这么年轻这么聪明总有一天会变成旷古奇才……你现在这样根本就是送死!” “圣母给我接的蛊其实只够我支撑到二十九岁。而且……十八岁以后身体会越来越弱。”丰涉轻轻动了动手指“我……已经二十岁了。” 雪芝捂住他的嘴闭着眼:“别说了。我带你去治伤。” 她将他背起。鲜血很快浸透了她的衣裳。 丰城看了他们一眼又握紧长剑。那黑衣人却道: “放他们走。” “可是她都听见了。” “没有人会相信。”黑衣人不男不女的声音变得格外低沉“放他们走。” 丰城只好坐到一边朝着雪芝笑了笑:“你非要他死在你身上才甘心么。很不吉利的哦。” 雪芝狠毒地看着他:“丰城你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下场吧。” 丰城一脸不屑:“那倒没有。” “以后我会告诉你。” 雪芝背着丰涉扶起重伤的上官透吃力地往山下走去。 刚一走出西峰上了马雪芝便半侧过头道:“小涉我不管你能活多久起码你不能轻易放弃自己的性命。” “我一点也不后悔。真的。”丰涉虚弱地说“这是我自出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很伟大第一次觉得自己肩负责任……” 他比雪芝高出半个头此时却像个婴儿一样无助将脸颊贴在雪芝的后脑勺上。 “其实偷偷告诉你我还是会舍不得。舍不得离开这个世界……” 这个残酷却快意的世界。 这个抛弃了我也被我抛弃的世界。 这个有你的世界。 155 三人到山脚的时候正好迎上玄天鸿灵观的人。满非月从车上下来看到躺在雪芝腿上松开了手有似婴孩睡颜般的丰涉。 雪芝吞着唾沫靠在上官透的肩上整个眼眶乃至鼻尖都变得通红:“都是我的错。我若早一点赶来小涉就不会有事了。都是我的错……” 上官透默默不语只轻轻搂住她。 “丰涉。”满非月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一瞬间像是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她清楚他不会活太久但是从来不曾想过他会这么快就去做如此鲁莽的事这么快就离开了人世。 她轻轻抚摸着他右鬓断开的上面的小辫子已经不在了。 在丰涉小的时候她很喜欢给他编辫子。他起初还觉得挺好看但是自从跟她上了一次京城回来就不肯编了说只有女孩子才会编辫子。她骗他说男孩子其实也编辫子不过长大了都把辫子剪了送给喜欢的女孩这样女孩子才肯嫁给他。你看你有这么多辫子以后可以娶好多个老婆呢。小丰涉听了以后数了数辫子兴奋地说那圣母再给我多编几个好了。长大以后丰涉识破了她的谎言也找了不少姑娘但一根辫子都没送出去过。满非月想大概他已经习惯那头式了也就没再过问。 此时此刻他的辫子没了紫色绸缎也拆了散着衬着清秀而年轻的脸很像在熟睡。满非月再难控制悲痛的情绪伸出短小的胳膊紧紧搂住他大哭起来。 可是哭到一半哭声却停止了。 上官透点了她的穴。 “得罪。”上官透将她扛起来扔到马背上对她身后的鸿灵观弟子们说道“借你们圣母一用很快归还。” 上官透吃了黑衣人两掌一直卧床了四天才能正常走动。四天内雪芝一直细心照顾他喂他喝药就像他以往对她那般温柔。只是她一直不说话即便两个孩子在身边也很少露出笑容。上官透看着她间多出的几缕小辫子和紫色的绸缎知道她的心已被那小小的葫芦带走也不再多话。 其实最令他担心的是那个黑衣人。他不能确定那人是否练成了“莲翼”但他知道他从来不曾如此被动和弱势过。他和雪芝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在那人面前也不过是恒河一沙。 满非月一直被关在月上谷的地牢中。上官透命人照料好她却不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给他半点自由连出恭都要人守着。不论满非月如何愤怒如何不解他都只是淡淡说我只是想等一个人。满非月说你这叫守株待兔。他并不给予回答。 他知道自己在守株但等待的却不是兔。 是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连敌人是什么都不知道这场仗如何打?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出这个人。 果然五日以后满非月开始急了。他都命人传话给上官透说自己快要死了说自己研制出了长生不老蛊说可以传授上官透最厉害的毒功……都被上官透驳回。 第七日满非月在地牢里撒泼大声叫骂。上官透还是没回应。 第十日满非月已经开始大哭说再这样下去她小命不保。依然没有回答。 十日过后她不再挣扎只是坐在牢里呆时不时提起丰涉。 时机差不多成熟。上官透到处请贴邀请各大门派和武林豪杰来月上谷参加他两个孩子的满月宴。 满月宴当日林宇凰是第一个赶来的。接下来的时间里他都忙着跟孙子玩去了不曾留意上官透和雪芝在玩什么把戏。 这对新人的号召力非凡。邀请的人里只有三个没有来:满非月释炎林轩凤。 满非月自然早就来了。 宴会后二人还特地在月上谷辰星岛弄了个擂台让各派英雄切磋武艺。他们俩则在底下仔细观察所有人的武功脉路。确认过这些人都无异样后他们知道问题就出在林轩凤和释炎二人身上。 “不可能是林叔叔。”雪芝摇摇头“他是我两个爹爹的好朋友不可能去偷学重火宫的武功的。” “你的意思是方丈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雪芝一想起释炎胡子花白的模样又道:“这好像更不大可能。会不会是我们漏掉了什么人?” “不管怎么说先去拜访他们。” 次日清晨二人便将两个孩子交给裘红袖照顾叫着林宇凰东南下去灵剑山庄。林宇凰一路上都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们。 结果三人到了灵剑山庄大门都没进就被赶了出来。 林轩凤说不见客。 雪芝和上官透脸色大变。 难道……真的是林轩凤? 他们正准备暂离商量对策林宇凰破门而入满脸不悦:“我孙儿满月宴他不来现在我上门他也不见林轩凤这东西是躲我是吧?不出来我就把他以前的丑事写成书印了到处卖。让他给我出来!” 下属传话过后林轩凤终于肯缩在一个小小的会客室里见他们。 林宇凰刚一进门说了一句话林轩凤就被茶呛到。 那句话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啊你。” 156 “咳咳咳咳宇凰你在胡说什么。”林轩凤放下茶杯不曾正眼看他们站起来指了指椅子“都坐都坐。”然后又拿起茶壶慢慢喝一口。 “你不是跟原双双搞上了么。” 林轩凤又被呛了一次:“哪有这回事。小辈子在这你……说话注意点。” 林宇凰拖着他指的椅子径直走到他面前和他面对面坐下:“轩凤哥啊这么多年没见小脸是越白了性格是越做作了。你在雪芝他们面前装装就得在我面前你装啥啊?” “我哪有。”林轩凤擦擦嘴唇往后缩了缩尴尬道“宇凰你有什么话直接问好了。” 雪芝和上官透都目瞪口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到林轩凤这个模样。 “你练《莲神九式》没?” 此话一出林轩凤、雪芝、上官透都呆住。 “二爹爹你知道我们来这是打算……” “芝丫头安静。”林宇凰凑近林轩凤用那只大而明亮的眼睛看着他“轩凤哥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你练《莲神九式》没?” “当然没有。”林轩凤稍微推了他一下“你看我像练过的么。” “那就行二爷相信你。”林宇凰站起来“孩子们下一站。出。” “慢。”林轩凤也站起来。 “怎么?” “宇凰你来我这就只是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林轩凤微微蹙眉但很快露出了林庄主牌笑容:“那倒也是。那我送你们出去吧。” “嗯。” 雪芝看看林轩凤道:“凰儿。” “乖女儿我在。” “你留在这和林叔叔多聊聊我和透哥哥去就好了。” “别我不留。” “凰儿。”雪芝眉头一皱“你留在这。听到没有?” 林宇凰回头看看林轩凤又看看雪芝嘴巴一扁委屈道:“好吧。” 林轩凤轻叹一声苦笑道:“这么多年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抵达少室山的时候已近黄昏。尽管是骑马前进雪芝却已累得气喘吁吁。 少林寺天下第一名刹。 只是站在山脚看着这座历史悠久的大派就能感受到通透的正宗武学气息。 雪芝对太正派的地方一向没有亲近感她坚信是她和上官透弄错了什么地方释炎要练了《莲神九式》那得有多么荒谬可能性也几乎等于零。但上官透说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还是去看看让自己安个心也好。 一如既往向下面的弟子通报要求见方丈。 弟子离开了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便回来说:“方丈最近身体不适请雪宫主和上官谷主尽快结束探访。” 雪芝道:“既然如此我们就不……” 上官透道:“那麻烦大师了。” 在僧人的带领下穿过法堂抵达方丈室门前。雪芝别扭地看了上官透一眼。上官透无视他的存在只轻轻敲门:“请问释炎方丈在么。” 里面传来释炎的声音:“请进。” 二人推门进去。 “请施主关门。” 上官透把门带上。 进入眼帘的先是墙壁上的佛门八大僧图达摩一苇渡江图以及东侧巨大的弥勒佛铜像。神像前数百支红蜡烛罗列整齐。释炎穿着袈裟面对香火背对他们。 地上有一个木鱼。他的双手放在前面却没有在敲木鱼。 他身边还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雪芝愕然道:“柳画?你……怎么会在这?” 柳画笑道:“女儿跟着娘一起不可以么。” “娘?”雪芝不解道“你娘在这?在少林寺?” “她的娘就是我呀。” ——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 很动听很中性正属于那个不男不女的黑衣人。 只是雪芝和上官透都万万不会料到此时出这个声音的竟然是背对着他们的释炎。 而他正慢慢转过身来。 157 在看到释炎面容的那一刹那雪芝捂住鼻口几乎呕吐——不她根本不愿意也不敢相信这人是少林方丈释炎。 她更愿意相信是一个妖怪吃掉了释炎穿上了他的袈裟拿走了他的锡法杖待在方丈室冒充他。 眼前的人虽苍老依旧却没有花白的胡子和沉静慈祥的面容。 他的眼睛弯起来面颊上擦了浓浓的粉粉厚到他稍微动一下都会扑簌簌掉下来。在这样一张爬满皱纹又擦了白粉的脸上甚至还有两团红红的胭脂。他身后是一面雕花铜镜。刚他背对着他们双手放在前面原来是对着镜子梳妆打扮。此时他的手中还握着胭脂片儿。 “好久不见雪宫主……上官公子。”释炎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们一边还翘着兰花指拿起胭脂含在嘴上抿了一下。 大红的嘴唇堪称精致细挑的眉就这样别扭而又突兀地出现在一个年过知命的老和尚脸上。 相对雪芝上官透显得冷静了很多。他朝释炎拱拱手:“见过方丈。” “上官公子有礼了。”释炎依然翘着兰花指对柳画抬抬手“女儿给他们上茶。” 柳画端上飘着花瓣的茶递在他们手中:“放心喝无毒。” 接过茶杯雪芝没喝上官透喝了。 释炎看着雪芝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贱女人还是对我这么重的敌意么。” 雪芝彻底惊讶不知如何回答。 “女人真的很麻烦。一天就知道嫉妒还有勾心斗角。”释炎不屑地对着镜子用小指擦擦嘴角“不过还好老衲大功已成。只要老衲不高兴看见的人都可以去死。” 上官透道:“请问方丈……是什么武功?” 释炎对着镜子大笑起来。声音妖艳已极那样的笑颜若放在一个半老徐娘的脸上恐怕会是风情万种。 只是这人是释炎。雪芝被他吓得不轻已握住上官透的手。 “上官公子这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释炎一边笑一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边把玩着胭脂“当年莲宫主该有的特征老衲现在全有了。你说老衲练的是什么武功?” 重莲确实是雌雄同体。 雪芝至今还记得某一日重莲被林宇凰灌醉以后的模样。他衣衫半解星眸半张躺在后山温泉中提着热酒往喉间倒。头就像浓稠的黑丝大片大片飘浮在水面。然后他把喝空了的酒壶往地上一扔便在温泉中仰头大笑着唤林宇凰。林宇凰刚一过去就被他拽到了水中。 她从来没见过重莲如此妖媚甚至可以说是放荡的模样。 虽然第二天重莲非常后悔也努力表现得无所谓但那一幕雪芝再也忘不掉了。也是那一刻起她打从心底默认了重莲的性别。正如外界所说男女不分。 也是那一刻起她自认雌雄同体就是美丽的最高形式。同时有女人的妖和柔又有男人的刚和硬。 但是在她看到释炎的时候才知道她的想法大错特错。 “你……你简直是在侮辱我爹!” “什么?”释炎眯着眼手指掐碎了胭脂“你再说一次看看?” 上官透连忙拽了拽雪芝朝她使了个眼色。 雪芝怒气尚未平息释炎倒先放软了态度:“雪宫主老衲完全能够理解你的感受。莲宫主的去世带给你难以言喻的悲痛只是你不能总是活在过去。要看清楚现在的江湖谁才是当下的王者谁将要一统天下。” “王者?那请问现在的王者你有可能以真实面貌面对世人么?” “练此邪功自然会给身体带来不利之处。就像老衲的胡子……”释炎摸了摸光秃秃的粉白下巴“若不是你们把满非月关起来老衲也不用这样。”声音突然压低和以前无甚区别:“当然倘若老衲愿意也可以用这样的声音和别人对话。”说罢又提高音量:“只是实在很喜欢现在的声音而且老衲还有一个很伟大的梦想你们想知道是什么吗?” 听他声音时高时低时男时女雪芝一时间无法接受只用力摇头。 “老衲想要一个自己的儿子。”释炎微微一笑抿了抿大红色的嘴唇指着柳画“不是跟以前一样随便找个妓女生的像这个姑娘一般的女儿。是想要一个自己生的。” 柳画面露尴尬之色。 不光是她雪芝和上官透在听到他说这样的话时也都尴尬了。 雪芝觉得很恶心但是她不能反驳。 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终于上官透道:“方丈请不要忘记你是出家人。” “无所谓啊。大千世界是多么美妙。”释炎仰大笑“老衲很快便会离开这座无聊的山回到俗世红尘享受我的人生。” 158 雪芝道:“你杀了这么多无辜的人即便是俗世也无法接纳你。” “谁说是无辜了?他们该死。像燕子花。老衲杀了她是因为她四处说‘莲翼’是邪功。这也算是间接在维护你雪宫主。” “重火宫的正宗武学和《莲神九式》没有丝毫干系。而且‘莲翼’确实是邪功我父亲早逝也是因此它。所以我也奉劝方丈就此放弃以免将来……” “闭嘴。”释炎打断她“你会这么说是因为你们都无法修成。而老衲修成了。” 雪芝正待反驳上官透却上前道:“既然如此我们便不多打扰。告辞。” “慢走不送。” 雪芝如何也料想不到他们就这样被释炎放出来。 两人在离开少室山的路途中大部分时间也都在沉默。很难形容释炎带给他们的震惊。光是说起来分明是很滑稽很不靠谱的事但是在见到他用那种扭捏的态度说着要一统天下时雪芝还是明显感恐惧。 过了很久雪芝道:“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么多事释炎为何还会任我们离去?” “因为我们说出去恐怕没人相信吧。而且他既然愿意以这样的面目见我们想来接下来会有事生。” “有事生?什么事?”雪芝突然站住脚“适儿显儿二爹爹……他们都还在月上谷!” 上官透也惊住。 “娘。”柳画乖巧地替释炎拿出眉笔放轻声音道。 “乖女儿什么事?” “公子命娘杀的人是上官透吧。” 释炎接过眉笔一笔笔勾勒着眉峰:“问这么多做什么。” “明天便是六月。你放他们走了是想按照公子说的话去做明天杀他们对么。” “不是‘他们’只是他。”释炎哼了一声“若不是公子不允许我第一个想杀的人还是重雪芝呢。上官透的话……我也不想杀他。可是女儿你要知道公子叫杀的人就一定得死。” “我知道。上官透死了固然可惜。”柳画笑笑“不过我还有公子不是么。” 释炎画到一半手突然不动了:“果然是我的女儿好眼光。” 夜。 月上谷。 雪芝和上官透飞奔到岁星岛。刚到青神楼门口便看到林宇凰正抱着俩孩子摇来摇去。雪芝加快脚步跑过去接过孩子紧紧抱住。林宇凰满脸疑云地看看上官透上官透点点头。 当晚雪芝一直守在两个孩子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们直到午夜过后才留意到上官透离开了。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他雪芝有些焦急抱着孩子在谷内寻找他。只是五个岛都走遍了还是没找到。她有些累了回青神楼打算把孩子放回去再通知人结果刚一进门就看到上官透坐在床旁一脸疲惫之色。 “透哥哥”雪芝走过去把孩子放床上“怎么出去都不说一声我到处找你。” “你爹写的两本秘笈给我一下。” “怎么了?你不是知道放哪里的么。”雪芝从枕头下拿出《沧海雪莲剑》和《三昧炎凰刀》。 “先给我保管吧。最近毕竟不安全。”上官透接过两本秘笈也不正眼看雪芝直接走到门口“你先睡吧我在门口待一会儿。” “慢着。” 上官透站住脚。 “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上官透径直走出去。 这一走便是第二天中午才回来。到家的时候他喝得烂醉无视一路追问的雪芝一句话都没说就倒在了床上。雪芝坐到床旁问他到底怎么了。他梦呓几句便睡死过去。雪芝凑过去在他身上嗅了嗅一股浓浓的胭脂味从他身上飘出。 隔了很久她都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你起来。”她推了推他。 全无反应。 “上官透你给我起来!”雪芝提高音量愤怒得双颊通红“你去了哪里?去见了什么人?起来说清楚!你不起来我抽死你!” 上官透还是没有反应。 雪芝一下坐在地上伏在床旁一直持续了一个下午。 黄昏时分上官透醒来了。刚一睁开眼便看到雪芝正在脸盆中搓洗帕子。她拧了帕子替他擦脸:“肚子饿了么我叫厨子给你弄点吃的?” 她垂着头皮肤依然白皙细腻但一双眼睛却明显红肿。 上官透轻声道:“你哭了?” “没有。”雪芝用力摇头拽住他的被子“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了。” 雪芝转身拿了一件衣服替上官透披上:“来伸手。” “芝儿……你这是做什么?” 雪芝替他系好衣服整理领子:“作为一个妻子我很不合格。不会做饭不会洗衣脾气还特别不好。最近我也只顾着孩子忽略了你的情绪。”说到这抬起肿肿的眼睛看着他:“以后我会去学妻子该做的事也会乖乖听你的话可以么。” 上官透的眼中有水光闪烁。他立即转过头。 “我有话想要跟你说。” “嗯。” “……对不起。” 雪芝怔了怔又强笑道:“没有关系。只是这一次下次不可以再犯了。” “对不起。” 雪芝的笑容渐渐褪去:“什么意思?” “我早有孩子了。” 159 雪芝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用力晃晃脑袋又问道:“你说什么?” “我早已跟其他女人生了孩子。”上官透面无表情地看着床帐一字一句道“她也等了我很多年。” 雪芝脑中一片空白: “……所以?” “从今天起我们不再是夫妻。” “上官透你是在跟我开玩笑么?” 上官透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放在雪芝手里。 雪芝握紧那个信封双手无助地颤指甲几乎撕裂了纸张:“因为跟别的女人有孩子你就要休了我?七出里面我犯了哪一出?”她将休书揉成团砸在他的脸上:“你简直是疯了!” 上官透侧过脸:“我想跟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 “那我算什么?”雪芝情绪失控拽着他的衣襟道“你说喜欢我那又算什么?还是说你一直在骗我?” 上官透不反抗也不说话。 “你为什么骗我?” 没有回答。 “说啊为什么骗我?” 以前没认识上官透的时候雪芝就听说过他初入江湖时很想进入重火宫因为他认为重火宫的武功才是正宗武学。之后他又一直跟着林宇凰习武然后…… 她不敢再想下去。 她捂住头忍了许久憋住即将落下的眼泪哽咽道: “是为了我爹的秘笈对么。” “……对不起。” 排山倒海的作呕感涌上喉咙。雪芝干呕着迅站起来离开床铺跌跌撞撞走了几步却不小心踢到桌脚一个踉跄摔在地上。 蜡烛与烛台也滚落在地火光熄灭。 “芝儿!”上官透迅下床“你没事吧?” 黑色的青丝在空气中盘绕。 “不要过来!”雪芝坐在地上大哭着往后缩“你不要过来!” 上官透只得站在原地。 因为两个人的吵闹声小床上的适儿和显儿被吵醒都大哭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起来。雪芝强压着哭声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跑到床旁准备去抱两个孩子。 这时一道强风刮过吹开了窗门。 房内最后一根蜡烛也在瞬间熄灭。 一个黑色的身影从窗口蹿入在上官透和雪芝同时反应并且试图靠近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被抱走。 “适儿显儿!!”雪芝连忙追上去。 那黑衣人停在窗口上慢慢转过身:“看样子夫妻俩正在吵架。不知这是否会妨碍我们的计划?” 又是这声音。 “方丈。”雪芝一下跪在地上“你要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拿孩子的性命开玩笑。他们是我的全部。求你。” 上官透却突然激动地吼道:“你们到底要怎样才满足?!” “老衲的要求很简单。”释炎眼睛一转看着怀中的孩子又看看上官透“麻烦上官公子明日来一下光明藏河上游的河心亭中老衲会亲自去接你。”末了又补充道“记住只能是上官透。其他人来或者上官公子不来恐怕孩子都要保不住。” “好好你们好得很。”上官透神色极为痛苦“我记住了。” “就怕你记不住。先还你们一个好了。”说罢释炎一掌打在上官显的身上。 鲜血从孩子的口中涌出。 “不——!!”雪芝和上官透凄惨的叫声传遍了整个岁星岛。 两个孩子的哭声突然只剩了一个。 “老衲会在河心亭敬候上官公子的佳音。”释炎将上官显扔给雪芝“阿弥陀佛。” 释炎转身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适儿的哭声很快消失在夜风中。 雪芝抱着上官显浑身抖:“显儿显儿。娘在这你不要怕娘立刻带你去看大夫……” 上官透一下坐在地上像是一颗被抽了根基的大树轰然坍塌。 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从初入江湖到现在雪芝见过不少残酷血腥的场面但没有哪一次在热血流淌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会像这次一般感到刻骨的疼痛。 一如被斩了食指的疼痛。 她抱着上官显一路往外奔跑。 孩子早已不哭了。两只紧紧握住的馒头一般的小拳头也松松地垂落在空中瘫软地摇晃着。 月白风清的夏夜晚风微凉。 天星河在寂寞的月下泛着粼粼的波光一艘艘小木船整齐地排列在岸边随着波浪轻轻摇摆。 “显儿乖不会有事的。”雪芝一边拍着上官显小小的身体一边用力砸殷赐的门。 殷赐打开门略显吃惊地看着雪芝: “雪宫主你这是……” “行川仙人我我儿子他被人打中一掌伤得很重……求求你一定要治好他!” “虽然我很想治”殷赐眯着眼看了看雪芝怀中的上官显“但我也说过不治死人。” 160 一夜之间好像什么都变了。 雪芝二十年人生中从来没有哪一夜像这一晚这样绝望。她抱着显儿的尸体坐在岁星岛的河岸边想起了很多事。 在适儿和显儿尚未出生的时候她和上官透整天为了自己坚持的名字争吵。孩子们出世以后他们又为了谁聪明谁笨争吵。显儿是一个刚出生没多久就会叫爹娘和哥哥的聪明孩子。虽然她嘴巴上总是说着适儿好但她知道长大以后显儿一定会很有出息。 她每天都在幻想着他们一岁的样子两岁的样子三岁的样子读书习武的样子成*人的样子娶亲的样子长成男子汉的样子……看着他们天真而又纯净的大眼睛不厌其烦地做着相同的梦她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而他们是上苍给她最美好的恩赐。 而那双大而明亮的双眼此时紧闭着再也睁不开了。 这时淡黄色的烛光照亮了地面。 熟悉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上官透提着纸灯笼在雪芝旁边蹲下伸手轻轻抚摸着显儿茸茸的头。 灯笼微弱的光照映在河面莹黄的波光一起一伏两人的呼吸一起一伏。 “芝儿。”上官透的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显儿的事以后再说。现在要紧的是救适儿。” 雪芝没有回话。 晚风扬起雪芝两鬓的碎还有她轻飘的衣角。 “这一回释炎叫我去必定是要取我性命。我就算去送死也未必能救回适儿。” 雪芝像是没有听到一般只是有节奏地拍着显儿的背。她淡黄色的衣服早已被鲜血染红融为一体。 “所以我们不能莽撞行事。明天我们都起早一些去搬救兵。午时三刻我们在光明藏河上游集合然后我一个人去河心亭。如果生什么情况你就带着人冲上去知道么。” 雪芝依然拍着显儿的背。 释炎来之前上官透对她说的话她记得。 他还会关心适儿么? 她嘴角轻轻扬起笑得很是嘲讽和尴尬。 何况此时此刻她再也不愿意想任何事情。 她不曾回头看过上官透。风声也将他声音中的异样盖住。 晚风微动青草飘摇。 上官透有很多话想要对她说只是无法开口。 他雪白的衣襟早已被泪水浸湿。 “芝儿。” 他轻声唤着她她还是没有回头。他在岸边的沙地上小心翼翼地了一行字再轻轻用手擦去。然后他说:“我走了。” 将灯笼往前拢了拢起身离去。 脚步声渐渐消失。 雪芝面颊贴着显儿的额头热泪大颗大颗落在他的脸上。 天星河清澈深邃像一低沉的挽歌写满了云山树影春秋枯荣。 夏风清凉柔软像一场惆怅的梦境带走了雨露带走了薄沙还有他写下的她永远也看不到的“我爱你”。 次日天方亮。 少林寺。 方丈室。 释炎脱下夜行衣换上袈裟。柳画正捂着适儿的嘴想方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设法让他安静。 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便从窗外传入: “事情办得怎样?” “孩子已经到手。” “怎么只有一个?” “另外一个杀了。” “什么!”那万年不变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起伏“你杀了另一个孩子?” “这……不是公子老衲杀的么?” “我几时让你杀过他!” “公子确实有……”释炎知道公子脾气古怪经常忘记自己说的话便转了转眼珠“老衲怕上官透想什么法子来对付我们还是先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窗外却没了声音。 释炎上前一步又道:“公子?” “娘”柳画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皱眉道“反正上官透怎么都会来的这个也杀了算。” “我……”释炎手指微微抖“似乎激怒公子了。” 柳画笑道:“开什么玩笑?他也会生气?” 释炎来回踱步数次又一次换上夜行衣:“罢了还是先去河心亭等着。” 雪芝一宿未眠。也是同一时间她跑遍了整个月上谷现上官透连自己门派的人都没通知只好将前一夜生的事大致向大家交代了一下。林宇凰还在熟睡她命所有人都不得告诉他违者逐出师门。然后她带着一部分弟子匆匆赶向灵剑山庄。 林轩凤刚起床便听说雪芝上门拜访的事不由喜出望外带着奉紫到大厅迎接她:“雪芝你怎么来了?” 光明藏河上游。 河心亭。 “居然这么早就来了。”释炎背对着上官透轻笑道“没想过来得越早死得越快么。” 河岸边风很大。大片树叶在风中簌簌作响上官透的白衣也在无规则地翻舞。 “在下会不会死还说不准。”他面有疲色但站得笔直气势毫不输人。 “哦?在这样的情况下?”释炎慢慢转过身。 他怀中抱着上官适。 上官透愣了愣忽然笑出声来。 释炎道:“你笑什么?” “释炎大师自诩武林至尊对付小小的上官透竟然都要用孩子作为要挟。” 释炎哑然片刻忽然把孩子扔出来。 上官透连忙跃起接住上官适。 “不要想逃你逃不掉的。” “我既然都一个人来了这里自然是不会逃的。”上官透将适儿放在岸边大石后抽出寒魄杖作出备战的动作“方丈一个人带着仇恨的时候是什么都不顾的。不要忘记你杀了我的儿子。” 161 灵剑山庄。 “释炎大使杀了你的儿子?!”林轩凤和林奉紫异口同声道。 林轩凤道:“怎么可能我……我不相信。” “不管你是否相信他都练了莲神九式。”雪芝认真地看着林轩凤父女“而且我不可能拿自己孩子的性命跟你们开玩笑。” 林轩凤和林奉紫面面相觑。 雪芝依然只是草草交代了事情生经过便告诉他们自己已没有时间在等他们作出决定。她所剩下的时间只够叫上林轩凤而已。最后林轩凤选择相信她七成叫奉紫留在山庄自己带上弟子和雪芝一同前去。奉紫说什么也要跟着他们一起却被她们同时制止并且训斥。她知道侄子去世了很难过却丝毫不明白释炎练成莲神九式以及上官透去见释炎的危险性。 这个时候倘若能召集各大门派的弟子一起前往打败释炎不是不可能的事。只是眼见太阳当头高挂他们已经没有时间。 而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连叫上上官透的大姨慈忍师太的时间都无。 雪芝和林凤轩带着诸多弟子一起往重火宫赶去。 “不知道上官谷主找到了多少人了。”林轩凤道。 光明藏河上游。 河心亭。 “火焰刀者非金非铁无形无相纯以体内真气感应天地间三阴之真气依五行生克之法而摄炼。”释炎一边背诵着燃木刀的刀法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大刀“让你看看什么是莲神九式下的燃木刀。” 同上官透雪芝成亲那一日的夏轻眉一样释炎舞的是燃木刀出招却完全不似燃木刀。少林纯正的阳气被他的邪气的招式扭曲的不成*人形。 只是与夏轻眉不同的是释炎的内力一点也不紊乱相反强的让人不容忽视。上官透接招接得很吃力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寒魄杖上已经被乱刀砍出了无数个缺口。他就要挡不住了。 终于他被释炎快刀后的一掌击倒在地。释炎身形一闪闪到上官透面前拳头不断砸中他的腰部一打便是连续几十拳。 上官透面色惨白而释炎的动作又快到让他眼花。终于在最后一下接住了他的攻击。释炎从背后抱住上官透的腰将它扛起来。用力一扔人被摔在身后。上官透捂着后颈面部表情痛苦之极。 释炎又一次将上官透拎起来高高举在空中: “这么帅气的小伙子死了真的可惜啊。” 话音刚落便将他扔出去在上官透落地之前纵身一跃一刀划在上官透胸口。 雪芝一剑划开面前挡路的藤条。 她走得很快若不加快脚劲同行的人根本追不上。其实她的身子尚未调理好。跑这么快必然有弊无利。只是林轩凤对产妇不了解四大护法在知道显儿的事之后。都不敢多说话。 “雪芝我已经派人通知峨嵋派﹑武当派还有华山派了他们应该晚一些就能到。待会儿和上官公子会面后你要提醒他如果和释炎对上一定得拖延时间。” 雪芝却渐渐感到不安。 她觉得可能……她不会在上官透所说的地方遇到他。 “朱砂你说的这条路真的是捷径吗?为何我完全找不到方向?”雪芝急的满头大汗一脚踹开路边的木块。 光明藏河上游。 河心亭。 上官透连滚带爬翻进亭中央踢腿踹飞了椅子以此攻击释炎。释炎同样伸腿一踢将把椅子从亭栏踢飞出去。他向前一跃直接搬起桌子砸在上官透腰上上官透跟着桌子一起被踹出凉亭。 释炎的额头和胸口流了很多血。他按住伤口咳了两声: “没料到你居然能伤了老衲。看样子得拿出看家本领了。” 他压了马步双手合十运气再一用力黑衣连带里面的衣裳也跟着碎裂。他那露出没长胡子的怪异的脸还有流着血结识却与那张脸全然不配的上半身。 上官透捂着胸口努力止血。那一刀并未伤及要害但按正常的情况来说他已不能再战。 这是释炎的刀法突然变得秀气起来。刀身在空中划过断断续续变幻出绚丽的刀影。上官透从未见过这样诡异而又华美的刀法还有女神舞步一般的曼妙身影。 虽说如此配合着释炎怪异的外观又显得极度恶心。 只是还没看清楚他的步伐上官透的手臂﹑大腿小腹已经连中三刀。这三刀带来的疼痛几乎都让他死过去。刀口很细鲜血却汹涌而出。 上官透倒在地上哀鸣着痛苦地挣扎。 释炎拽着他的后颈把他的头直接往岸边的岩石上砸。 惊涛拍岸。浪花刚冲湿岩石又一波涌上将他的鲜血混入河中。 眼前的万物已经在旋转上官透头晕眼花再看不清任何东西。他只知道释炎提起他的双臂往反方向一扳骨头碎了。最后释炎挥动大刀又一次舞起凌乱的刀法。 鲜血从头上留下模糊了他的视线。 这一回朝他袭来是几百条刀影。 162 雪芝等人赶到光明藏河上游的时候那里空无一人。 烈日骄阳早已将河岸边的鹅卵石烤得烫。雪芝踏着石路眺望河心亭无数次都没等到上官透。林轩凤刚开始还问一下情况但是等个多时辰华山的人都赶来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雪芝再忍不住一个人悄悄靠近河心亭并且保证生状况立刻回来。 越是提心吊胆路上越是寂静得诡异只剩下云层中飞鸟划过的痕迹。天地万物宁静得就像是无边的坟墓。 终于离河心亭近。 河水轰轰烈烈流过。在这喧闹的水声中她依稀听到婴儿的哭声。 亭中什么人也没有。原本亭台附近有一座石碑上面记载了一部分佛经的内容。但是此时此刻碑文碎了一地。满地都是残缺的木块和破损兵器。 河边的大石旁趴个人。 婴孩的哭声就是从那儿传来。 雪芝眯着眼终于看清那人身上的衣服——一身染血的白衣散乱的长间有几片残破的孔雀翎。 她顿时浑身冷咬住牙关靠近。 她没看错躺在那里的人是上官透。 而他怀中紧紧搂着的孩子正是上官适。上官适还好除身上粘血渍毫无损。 雪芝担心的不是他。 是抱着他的人。 上官透面朝地四肢都在流血。猩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身体流入鹅卵石缝流入湍急的河水。 “透哥哥。”雪芝立刻跪在上官透身边轻轻推他一下。 还好他依然有体温。 雪芝大松一口气扶助他的双肩将他翻过来。 也就是那一瞬间。 空气迅凝结世间的切仿佛都停止了运转。天空中的鸟鸣几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乎撕碎了云层。 雪芝捂着脸惊声尖叫。 她的叫声引来了林轩凤和丰城还有其余门派的弟子们。然而抵达她身边的人无一不是和她一样的反应。 上官透浑身瘫软无力面孔已经被划得血肉模糊。不是说五官不分明——如果别人不说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样的震惊与恐惧明显多过看到他的尸体。 雪芝捂住鼻口边抖边连滚带爬后退:“不这这人是谁……” 林轩凤虽然脸色也不好看但是显然比她要平静得多。他在上官透身边蹲下检查了他的伤口又捏住他唯一完好的下巴左右摆动看看:“他手脚筋已断眼睛瞎了嗓子哑了。至于耳朵……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到我们说话。” 上官适像是听得懂他们话一般哭得更加厉害。 雪芝试探着靠近轻声道:“透哥哥你还听得到么?” 上官透动了动脖子喉间传来古怪的声音却再说不出话。 “他究竟是被何人所伤?怎么这样残忍?”丰城走过来也禁不住皱眉“这样……他就完全是一个废人了啊。” 雪芝原本想说出释炎但一想到这样可能会给上官透带来更多危险便咽下要说的话。 “废人也好起码他没有死。”她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刚强“现在什么也不要说了赶快把他带回月上谷找最好的大夫替他诊治。总会有办法的。”末了轻轻握住上官透的手掌:“你一定会恢复的要坚持住知道么。” 上官透又出了咿呀的声音算是答应了。 雪芝吃力地将他拖到自己背上坚持将他背回去旁边任何人帮忙她都拒绝。林轩凤帮忙抱着上官适却一句安慰她的话都找不到。 离开的时候已是黄昏。 夕阳的余辉犹如条濒死的赤龙游弋在无边的际渐渐被黑暗吞噬淹没。 回到月上谷雪芝立刻找来了殷赐。在殷赐给上官透诊治的阶段她放走了满非月并且命重火宫和月上谷的弟子们加强防守一有风吹草动就来通知她。 林宇凰还不知道这件事。也快瞒不住了。 因为事情远比雪芝想象的要糟。 上官透之前的激战中失血过多原本性命也快保不住的所幸她找的是殷赐及时治疗了可以活下去。但他不仅是失去视听和语言能力手脚筋断裂四肢残废而且内力全失连武功也废了。 殷赐说或许他的耳朵和眼睛还有救。但是痊愈之后一定会毁容其他的伤残也好不了。最重要的是他失去了生育能力。 雪芝一直麻木地听他着。 上官透背叛了她做那么多对不起她的事。但她意志却没有哪一刻像此时这般坚定——他还活着从今以后她会保护好他。 岁月的车轮在人生中辗转而过。 一晃眼是六年。 163 六年后的春天。 大地回春垂柳千条。新燕剪尾桃李飘香。 原本是最为惬意的时节武林中的气氛却格外剑拔弩张。眼见一年一届的兵器谱大会又要开始举办正儿八经在讨论这事的人又没几个是光明正大的。 长安—— “大哥兵器谱大会去么?” “不去。” “以往你不是最喜欢参加些比武大会的么怎么这两年都……” “还能因为什么?重火宫啊。他们去了谁还愿意去。” “大哥小声点隔墙有耳啊……我说他们再厉害你打你的有何干系。” “小弟我可是玉镖门的。玉镖门目前状况就是:任人宰割。重火宫和画剑庄都在抢着宰去还是被宰不去了。” “不过这两年重火宫真是唉……” 洛阳—— “今年兵器谱大会不知道排行会怎样?” “知道。兵器第一重火宫混月剑。武秘第一重火宫沧海雪莲剑。” “重火少林不是一直对抗得很厉害么怎么最近重火宫势力展这样快?重雪芝不是根本没有在江湖上露面么?” “有穆远出面就够了非要让那女魔头出来掺合你才高兴不成?” “天下不安人心惶惶啊。” 苏州—— “狼牙重火宫这两年的实力真吓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不过是恢复以前的样貌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这一点也不像是雪芝妹子的作风。难道一品透出事?” 正如江湖人所说在重雪芝继承宫主之位之后重火宫的形象有所转变开始渐渐被世人所接受。但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少年。 地狱阎殿人间重火;神乃玉皇祗为莲翼。 ——这是多年前人们形容重火宫的话。如今又一次被人们广为流传。 重雪芝在她丈夫残废五余年内都一直沉默渐渐淡出江湖。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然而第六年年初她却突然改嫁穆远并且性情大变张牙舞爪地复出江湖以支援的借口吞并了大大小小二十余个门派。 如今江湖上能够牵制重火宫的除了少林以及几个联盟的大门派再无他者。 重雪芝与穆远成亲后一个月早已变成老姑娘的林奉紫下嫁武当三弟子蔡诚。蔡诚对重雪芝有意多年众所周之且妻子早逝所以林奉紫的婚礼举行得并不是很风光。 这一日武当例行议会结束后蔡诚回到家中一脸心事重重的模样。林奉紫立刻上前端茶送水往相公身旁一站那是十足的温婉可人。 蔡诚依然如同以往举止贵气面如美玉。他喝过茶喃喃道:“华山……恐怕要撑不住。” 林奉紫微微一笑在一旁替他削苹果:“怎么说?” “丰掌门传话已经确定副掌门完全叛变重火宫。现在华山有两成的弟子投靠了重火宫五成和重火宫交往甚密。” 奉紫脸上依然保持着笑容声音也是软软的只是顿时冷了个调:“官人说的这些事奉紫是一句也听不懂。” “总而言之如果华山垮台武当也不远了。” “官人可憎恨姐姐?” 蔡诚一时哑然略显尴尬。 奉紫哼笑道:“姐姐一直是这样。无论她犯了多大的错做了再多不可饶恕的事总是有那么多人向着。即便此时的她已经成了武林公害官人却依然对她念念不忘不是么。” “当然没有。”蔡诚揽住奉紫的肩柔声道“我现在心中只有你一个。” “倘若姐姐此时再来找你说要跟了你会不要她么。” 蔡诚怔了怔又笑道:“自然不会。” “那很好。”奉紫把削好的苹果往篓子里一扔站起来“我先回房歇息了。” “娘子。” 奉紫不搭理他径直往前走。 六年前上官透残废后没多久亲眼目睹重了雪芝的痛苦。雪芝一天到晚就抱着适儿呆失神地问自己为何当初不对上官透和显儿好一些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应该包容才对。奉紫还亲眼看到雪芝亲吻上官透那张烂到惨不忍睹的脸和嘴唇感到恶心的同时却又觉得深深震撼。 在这个风生水起的江湖有太多的不确定谁也不知谁将来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是否会在第二再看见谁。奉紫终于鼓起勇气向穆远告白。 她约他在重火宫外的枫林见面。 至今她还记得那一天风很大翻卷了整片枫林。丹红的叶片犹如熊熊的火种无边无尽地燃烧重火境。他自枫林深处走来一袭深青色的长系在脑后在空中飘舞面容干净而漂亮令她怦然心动。 几乎不愿意去回想自己是多么失态和语无伦次反正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 穆远不是装傻的人亦不懂得如何婉转地同姑娘说话。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话说完便离开不给她任何还价的余地: “我不喜欢你。但你是宫主的妹妹我不会完全不理睬你。” 164 虽然他不愿给她承诺甚至说得残酷而傲慢奉紫却高兴地跳起来笑得没了眼合不拢嘴。 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一定可以得到穆远。 接下来的六年她一直陪伴他。为了他她曾经与林轩凤大吵数次离家出走数次在找到穆远后他却数次以“还有事要做”这样简单的理由将她冷落在街头 从小娇生惯养的奉紫无数次受不了这样的待遇想要放弃。但是每次都是在要开口时被他一两个温柔的举动弄得不忍继续。他不是对她不好只是不懂甜言蜜语而且只要遇到和重火宫有关的事时她就永远是排在最后位。 她甚至为了挽留他曾经想过委身于他。可是穆远就真成了木头人每次都毫不犹豫拒绝她。 她原本以为这样的状况会维持很久最糟也不过如此。但没料到仅过了半年时间在她一味的退让后他竟因为她没有为自己缝补衣服这样的理由打了她一顿。她终于忍无可忍捂着青的脸颊说我们完了。 而穆远大概永远都不会料到她会想离开他。他在一夜间变得温柔而多情起来不仅跪下向她道歉花很多的时间陪她甚至很快和她生了最亲密的关系。 奉紫知道穆远的为人。他这么做一定是表示他会对自己负责。 但直到第四年年末她才知道自己在这个人身上白白浪费了五年青春。 雪芝态度稍微一转穆远便昏头。很快他便向雪芝求婚雪芝很痛苦地答应。 奉紫知道雪芝不爱穆远。完全不爱。 因为这些年她一直都有探望雪芝。雪芝一直跟着上官透同居一室无论去了多远的地方都会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回重火宫照顾他。最开始她情绪很不稳定而且常年处在自责和悲伤中。但是渐渐的她开始习惯上官透新的模样并且决定重新开始与他平平淡淡地生活。 可是就在去年年底她再去看雪芝的时候她现雪芝精神很不好整个人都病怏怏的还瘦了一大圈。只要一提到上官透雪芝就会转移话题。 至始至终她爱的人只有上官透。 年初她却突然和穆远成亲。最荒谬的是她根本不知道奉紫和穆远的事。 穆远最看重的并不是重火宫。在他的心中只要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有重雪芝她林林奉紫就永远是第二位。 她一度将雪芝和上官透的爱情奉为信仰。有一次她去重火宫探望雪芝上官透正坐在朝雪楼外面双目紧闭。而雪芝站在梨花树下面容妩媚一身素白如同出尘的仙子。她走过去对上官透说相公奉紫来看我了我要进去招待她吃点东西你还想在这坐一会儿么。上官透点点头。雪芝说我先去给你拿件衣服外面凉。说完在他的额心上轻轻吻了一下。这只是他们夫妻生活中很平常的一幕奉紫却莫名泪流满面。 雪芝和穆远成亲之后她又去过重火宫。那时雪芝正在接待几个其他门派的客人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艳红的衣裳长长垂落在地金玉钗在阳光下灼目闪烁。 她走过去努力保持平静逼问她为何要和穆远成亲。 雪芝愣了愣道:“因为我喜欢穆远哥。” 奉紫道:“不你一直喜欢上官公子的。” “妹妹你要看清事实这样一个残废的人我伺候了这么多年已经仁至义尽了。责任和爱情是两回事。” “可是你不喜欢穆远。” “是你不希望我喜欢他。不是我不喜欢。”雪芝笑得很妩媚“好妹妹你站在姐姐的角度上想想如果你喜欢的人变成上官透那样你还会爱他么。” “会。” 雪芝瞬间闭眼转身背对着她:“可是我爱的是武功卓绝风流潇洒的上官透。对着那样一个废人过五年日子已是我的极限。” “奉紫。”蔡诚也跟着站起来“平时你如此娴淑体贴为何一牵扯到你姐姐你就……” “那是因为我在乎你。”林奉紫冷冷扔下句话出大厅。 重火宫。 朝雪楼。 满目樱枝繁花飘落。薄薄的烟雾笼罩着树林樱花雨迷人而轻柔轻柔如同情人的眼波。 在这片花林中一个红色的身影飞穿过。 艳红的绸缎银白的弯刀女子长轻扬却舞出了极其阴柔飘逸的剑法。纷繁的樱花瓣中若隐若现的是一张美艳之极的脸还有眼角上扬的深黑双瞳。 乱刀舞起闪烁的却仿佛是剑影。凛冽的光芒向前方直劈隔着一颗完好无损的樱树一片石林轰然坍塌。 同一时间树林中响起了掌声。 女子握紧宝刀看着前方的树林怔。她浓密而稠黑的长间系着几缕泛黄的小辫子。她一直出神直到身后的声音响起: “宫主好身手。” 雪芝深吸一口气回头笑道:“穆远哥。” 165 穆远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樱树下。 雪芝一刀劈去将挡住他面容的花枝砍下。 穆远右手端着一碗药汤左手伸手接住樱花枝微微一笑:“拨开便是为何砍了它。” “这院子里的樱花总是开得太旺不摘掉一点结不出好果。”雪芝接过他手中的花枝扑过去挽住他的手臂轻声道“这两日都去了哪里为何不来看我?” “不是帮你办华山的事么。”穆远垂头在她的侧轻轻一吻然后搅拌着手中的药汤“有人来找你你猜是谁。” “柳画。” “真聪明。怎么猜到的?” “释炎肯定着急了。依华山目前的情况来看是分一杯羹还是极力维护丰城他想要做出决定。” “先担心身体吧。也不知你是怎么回事这几年身体怎么越来越差。”穆远语气中有一丝谴责不过还是很温柔地将勺子送到雪芝嘴边“小心别烫着。” 雪芝喝下一口把玩着手中的樱枝轻轻转了一圈接过汤药:“我自己喝吧。你先去我很快就来。” 穆远离开。她将药汤倒在地上。 六年前她患了大病一躺就是几个月。大夫说她是因为过度操劳导致旧疾复而且病情严重如果不好好调养会落下病根必须按时服药和调养内力。所以这六年来穆远一直在悉心照料她督促她吃药休息。不过也不知是何原因雪芝病情一直没有好转还经常会胸闷咳嗽。她自己并不在意。只要不死怎样都行。 雪芝足下一点跃到二楼踩在房檐上将青瓷花瓶中的旧花枝拔出换上新的。春日阳光明媚淡淡洒落在她鲜红飘扬的裙裾。 窗内床旁放着一根淡青色的杖杖顶的宝石闪烁着冰蓝的光。 站在高高的楼台上下面依然是满目的花红如云。空空的庭院中樱瓣纷纷扬扬落了一地。 阳光虽然不刺眼雪芝却明显感到眼睛疼痛灼热。她闭上眼快离开了朝雪楼。 这些年重火宫确实改变不少。 四大护法都将护法的位置转给了新护法。朱砂和琉璃已成亲依然在帮助重火宫海棠破格成为长老候选人砗磲因为受到穆远的重用一直跟随其后。 穆远和雪芝分别修成《沧海雪莲剑》和《三昧炎凰刀》。原来修炼条件穆远早已知道:将重火宫所有心法都修至顶重而且刀用阴内力剑用阳内力交错使用。这样修炼挥的效果只领悟皮毛便已笑傲武林。 所以重火宫又轻松站回了武林霸主的地位。 重雪芝不曾问过穆远为何他不提早告诉自己她也不曾关心过重火宫此时的实力究竟已经强大到什么程度。 她知道她想杀三个人。 这是她此时生存下去的唯一动力。 其中一个便是丰城。 嘉莲殿外侍女罗列作两排一直蔓延到阶梯下方以及桥梁的尽头。在雪白的楼宇和白衣女子们中雪芝的衣裳犹如一团火焰一路燃烧至大殿。 大殿正中央站着一名粉衣女子。听见脚步声她慢慢转过身来。她的眼角微微下垂两鬓别着精致的兰花簪整个人都显得亲切温柔。她冲着雪芝微微一笑: “雪宫主。” “柳姑娘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只是想与雪宫主聊一点小事。未料到生了那样的事才经过这么些时日便恢复得精神奕奕。果然是重火宫的宫主。” “多谢。雪芝愧不敢当。”雪芝的笑容不带一丝热度“柳姑娘坐请用茶。” 柳画坐下来端起茶盏小啄一口脸立刻拧起来:“好苦。” 雪芝看了看自己的茶道:“似乎是放错茶了。这一杯才是柳姑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娘的。”将自己的茶盏递给柳画后她接过柳画的茶递给烟荷:“烟荷去把这个倒了。给我重沏一杯。” 柳画抬头表情有些不自然:“其实此次前来是为了替释炎大师传话。” “但说无妨。” “方丈只想知道雪宫主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分明是来替释炎大师套话。雪芝笑道:“我不理解姑娘的意思。” “自然是关于丰城。” “我依然不理解姑娘的意思。” “雪宫主请不要再装糊涂了。” “我想只要少林不干涉我做的任何事姑娘很快便能懂。” “何时能懂?” “我又如何知道?” 柳画想了想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交给雪芝。雪芝接过拆开快扫了一遍又将它叠好放入瑶空手中:“瑶空释炎大师的信给我收好了。若是丢了我拿你试问。” “是宫主。” “新进的有武功基础的弟子带一部分给柳姑娘。走之前请他们务必留下书信写明自己从何而来正去何处。” “是。” 柳画一脸不甘却看见雪芝侵略性十足的美丽面孔渐渐靠近:“你们什么都不必懂。只要在我重雪芝的眼皮下该活的人死不了该死的人自然会死。” 柳画嘲道:“这么说上官透在你的眼里算是该死的人?” 她分明看见雪芝的眼神闪烁。但雪芝说的却是: “既然他死了他便该死。” “雪宫主何必逞强?”柳画直直看着她的双眼“每次我只要提到上官透三个字你的眼中都写满了痛苦。实际上心里难过得很罢。” 雪芝迅站起身: “来人送客。” “不必送。”柳画站起来轻轻笑道“我和方丈都在等着雪宫主即将带来的‘惊喜’。告辞。” 柳画婀娜的背影消失在整齐的侍女队伍中。 雪芝忽然轰地一拍桌背对四大护法道:“烟荷我的茶呢?” 烟荷端着茶盏支支吾吾道:“宫主茶虽好但浓茶伤身。一次放这么多莲子芯叶恐怕……” “给我。” 烟荷垂着头默默无声递给雪芝。 雪芝饮酒一般将茶水一饮而尽。浓重的涩味充斥了舌尖口腔脑中所想却是那个人淡淡的笑容:“我不是很喜欢浓茶。只有若无若隐若现才叫真正的茶香。芝儿这样淡雅可爱的女子也应该更适合淡茶。” 雪芝将茶杯重重放在桌子上:“适儿呢?适儿去了哪里?” 166 “娘。”一个尖尖脆脆的童声传入嘉莲殿。 雪芝忙转过身。 一个小男孩捂着手肘跛着脚走过来。前一年雪芝带着他和上官透一起回京师探望国师夫妇所有见了他的人都说这简直就是上官透孩童版再现。甚至更加可爱。远看很有上官透的模子近看五官却有**分像雪芝。因为显儿的去世适儿便成了重火宫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之后雪芝将他的姓氏改为重。重适确实有着上天赐予的漂亮脸蛋性格却比小时候还要让人无法接受。 “娘有人打我了!”重适提高音量道。 他一走近雪芝便跪在他面前将他紧紧搂住。靠在他小小瘦瘦的胸脯上雪芝轻声道:“谁欺负你了?” “没有关系一点不痛。”重适骄傲地扬起小脑袋“他们真是蠢死了竟不知道我是少宫主。我还了手他们比我伤得严重多了。” “伤得严重?”雪芝检查了重适胳膊上的伤口又摸了摸他的脸“儿子你记得下次人家伤了你的手你就把他们的手打断。他们若断了你的手你就断了他们的命。知道么?” “孩儿谨遵娘亲教诲。”重适开心笑了“那倘若人家要了我的命呢?” “没有人能要你的命别说这样不吉利的话。”雪芝极其温柔地亲吻他的脸颊“适儿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会要天下人陪葬。” 重适早就长成了个小魔头仅六岁就养成了比同龄人残忍十倍的性格。可是在听到雪芝说这样的话时还是下意识感到些许害怕:“娘……” 雪芝的声音依然柔软如润雨:“娘一直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穆远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们。 其实他一直都没有理解她。看着雪芝无视上官透的伤残毁容还一直悉心伺候照料他其实早就已经放弃了和她在一起的想法。可是她却在今年态度大转。 她突然愿意和他在一起了。只是他依然什么事都不知道。 雪芝只是在哄着重适很平淡温柔的一句话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悲伤和仇恨。 确实她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不是不难受的。 依稀记得当年上官透随便说一句话便可以让她哈哈大笑他要稍微一点不对劲她眼泪就哗哗掉下一点儿不值钱也就他心疼。可是事到如今她再已无泪可流。 她只想忘记一切。 只要想到上官透她便会努力转移注意力。 哪怕多想一刻都无法承受。都会觉得呼吸也是疼痛。 他等了他一百天。她守了他六年。 一直以来她不曾为自己感到不值。世间有很多事都是这样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要论孰是孰非没一个人能说得清楚。 当初上官透彻底沦为废人她在绝望中度过了数百个时日。四个月后他的伤病复原意识也相对清楚许多她天天与他说话不论他是否听得懂。 即便伤口愈合他的脸也依旧惨不忍睹。除了衣服和冠被她打点得一如既往的考究没有人能认得出这个成日坐在轮椅上行动不能的厉鬼便是当年潇洒风流的一品透。 曾经想过找释炎和丰城报仇也想过要练成绝世身手闹得天下大乱要用所有人的痛苦来祭奠上官透。但是在经过大起大浪之后雪芝总算想清楚她要做的是守好自己所拥有的。 上官透复原后某一日雪芝坐在床旁亲吻他的手指说透哥哥你好好养身体总会康复的我也会一直陪着你。上官透双目无光直直看着上方眼角却微微湿润。 雪芝轻轻吻去他的泪顺着那张凹凸不平比烧伤还狰狞的脸一直吻到他的嘴唇。 那是在他残废以后她第一次吻他。 他的呼吸微微急促。 雪芝与他十指交握轻声道既然我嫁给你就永远是你的妻。 她知道他没有生育能力却依然保留些许男女交欢的能力。 所以她宽衣解带与他缠绵了整整一夜。 这件事被第二天闯入的侍女看见。侍女失声尖叫仿佛真看到了鬼。雪芝却站起来冷冷问她你看到了什么。侍女连忙摇头说什么也没看见。 对一个女子来说跟一个意气风的男子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是跟一个落魄到一无所有的人是比登天还难。 就保持着这样的相处模式五年过去。 这不是单单爱情二字能够形容的感觉。从她的少女时代开始他便一直存在于她的生活。都说漏*点是将所有的感情都投入在一个人的身上失去时痛过了便再不记得什么。 可是上官透是早已是种入她人生的一棵树即便没有了漏*点甚至没有了爱情他依然根深蒂固地伴随着她。 如今她要将这棵树拔出来。 “娘娘你把我抱得好疼。”重适轻声哼道“我快不能呼吸了。” 雪芝怔了怔松开他轻轻拍拍他的肩:“傻儿子。” “雪芝。”穆远走过来也蹲下看着重适微笑道“我看你也在重火宫内待得够久了离兵器谱大会还有一段时间不如我们带着适儿先出去走走?” “去哪里?” “当然是宫主说了算。” 167 雪芝眺望窗外仿佛可以越过千万重树枝花叶看见天边最遥远的地方。她一直沉默不语。 “还是不想出去么?”穆远顿了顿轻轻摸摸重适的头全无失望之色“无妨。我们确实该留下来为大会做准备。毕竟是你复出后第一场。” “江南。” 穆远倏然抬头:“什么?” “我想去江南。” 穆远素来喜怒不形于色对于她的拒绝他早已习惯而且绝对不会透露情绪。但是在听到雪芝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竟显得有些兴奋——来回走了两圈转过身道: “那我们早些出吧我这就叫人去准备行囊。” “嗯。” 夜幕降临。 朝雪楼的南厢房门前。 雪芝轻轻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冷月几条寒光幽照回廊。黑夜中画卷和器具都显得精致而孤独厢房中飘逸着茶香。一个男子背对着门坐在轮椅上月色沐浴了他一身柔光。 “我就要出远门了”雪芝走上前一步想了许久“会让人照顾好你。” 上官透没有说话。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雪芝又说:“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会很想你。” 上官透半侧过脸一双眼直直地看着她。她亦回望着他眼带笑意。在她看来那样恐怖乃至让人无法联想到是人类的脸孔似乎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一张脸。 “我就知道你肯定有想说的。”她笑着快步走到他面前蹲坐下然后轻轻伏在他的膝盖上握住他修长却残破的手指“你想说换季了让我注意身体对不对?我当然会注意的。” 上官透看着她依然不说话。他不能说话。 雪芝就像一只黏人却安静的雪猫在他的膝上轻蹭着。 这样清冷的月夜她却似乎拥有了全天下最大的幸福。 上官透眨眨眼——那一双长在皮开肉绽的容颜上双眼在月光中是如此明亮。可是很快红了。他用手背回蹭着雪芝的脸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她浓密的间。 她感受到了却未表现出一丝伤感。她只是闭着眼微笑着说:“透哥哥不要难过只要芝儿在就会让你开心的。” 他看着她半睁着的漆黑瞳孔吞了吞唾沫却不出一个字。 其实他很想说:雪芝你明明知道了什么都知道了。为何还要这样? 这一夜温暖却又寂寞。就像过去的六年她在满足于心安中度过的六年的每一个夜。 花香虫鸣的夜。 其实上官透和雪芝的劫难事撮合了很多夫妇。例如仲涛和裘红袖。然而在初闻上官远耗之时裘红袖并没有考虑过仲涛。就是直到雪芝这回前往苏州之前她都没有同意和仲涛在一起。 裘红袖一直都是那种自我为中心的女人。她不怕孤独终老也不怕闲言闲语。而且她认定了男人就是往骨子里的贱她在同男人花前月下的时候从来不愿意把心交出去。 上官透重伤的时候裘红袖和仲涛是最先赶来看他的。他们几乎每几个月就会长途跋涉赶到重火宫一次就算再忙也会信函给雪芝询问上官透的近况。 但是自从雪芝和穆远成亲他们就断了联络。雪芝完全理解他们这样做的原由而且就算有一天他们带着大批人马上门劫人也不会是出乎意料之事。 所以雪芝也早就猜到了他们对自己的态度。 很多年没有回到苏州。 她抵达苏州的一日城内起了大雾。 暮春时节疏花暗香。清晨的雾气在一片片吹落的柳树红花中游走就像挂上了薄纱透明细白朦胧一片把柳树枝条勾勒得更加嫩绿。 远处的楼房早已湮没在大雾中屋顶纱窗像是挂上了垂帘一般。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窗台上的花儿恬静地仰头花骨朵儿变成一团团白雾中的红晕。天方亮整个城市渐渐苏醒过来仿佛梦已和雾连成了一片。 春风十里。雪芝终于在两岸红楼碧瓦中望见一栋酒楼上挑起的菱形酒牌:仙山英州。 春阳淡柔照应在那木制的酒牌上。大红色的四角灯笼也被朝阳照得一如新制。 这个时段酒客不多。 裘红袖也在接到书信后早早地准备好接见雪芝。接待男子的时候她鲜少下楼。但对于女子她从来都是给予十分的尊重。她站在岸边艳丽胜似两岸的七里香。 只是在和雪芝见面后她的态度冰冷得几乎令人失去知觉。 “雪宫主有何贵干?” 雪芝掀开珠帘从船上下来轻身跃到岸上:“红袖姐姐。” “进来坐吧。”裘红袖看了一眼随后上岸的穆远和重适冷笑一下话还未说完就转过身去。 “穆远哥你先带着适儿去逛逛好么。” 穆远点点头摸摸重适的头抱他骑上自己的肩逛街去了。 雪芝看着他高挑的背影突然觉近些年他瘦了很多。过度的繁忙仿佛让他的骨架子都瘦了不少。她一直注视着他直到他彻底没入闹市区才进了仙山英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小节分开太没进展还是凑在一起吧…… 168 裘红袖命人替雪芝沏茶又冷冰冰地问她要吃什么。她摆摆手问仲涛去了何处。裘红袖句“他死了”就完事。雪芝哭笑不得地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想了半晌还是起身道:“我不过路过此地想着来看看红袖姐姐既然姐姐安好便不多打扰了。” “慢走不送。”裘红袖双眼飘到了窗外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还没下肚胸膛已经剧烈起伏直到雪芝走到门前她终于忍不住狠狠拍桌站起来道:“重雪芝你回来!” 雪芝站住脚:“红袖姐姐还有何指教?” “既然咱们都是多年的姐们儿了有的事就不要遮遮掩掩开门见山谈谈。”裘红袖冲到她面前怒道“你知道么狼牙听说你要来一大早就离开说等你走再回来。你说光头变成那样你就嫌弃他了?好吧我承认他变成那样确实配不上品貌双全的重大宫主你改嫁了也就算了还弄得天下皆知你这样对得起一品透以前对你一往情深么?” “我自然对不起他。” 她这么一说反倒让裘红袖说不出话了。裘红袖摇摇头冷静了许多态度也软了下来:“那你这是什么意思?”见她看着自己没说话又道:“确实你还年轻要跟个废人这么过一辈子是谁都受不了。姐姐不是不理解你只是……那人是一品透啊。” “是我欠他的。”雪芝淡淡笑道“无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欠他的。” “儿子都长这么大……你们夫妻还有谁欠谁的?只是改嫁以后千万不要丢了他。他这人我最清楚有什么不高兴的全部都往心里搁死都不会说出来的。更何况他现在也说不出……” “他死了。”雪芝打断道。 “所以我才说——什么?”裘红袖像是突然被人抽了一耳光愣愣地看着她。 在苍茫的白雾中春日的苏州失去了鲜明的色彩轮廓也变得模模糊糊。满目的红楼仿佛化作了海市蜃楼不再精致不再明媚。 裘红袖反应很快立刻笑得有一丝轻蔑:“你是在为自己改嫁找借口吧。” 雪芝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又次重复道:“他死了。” 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没有表现失态。只是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一颗巨大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下毫无预警地。 她认定自己能够平静地诉说这一切她也做到了。 看着裘红袖那张妆容精致的面容在瞬间变得悲恸不已她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不是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她不能继续哭。如果她哭了大概真的会做出很多傻事。 她还有自己的安排。 最起码她要为上官透和显儿报仇。 裘红袖和雪芝聊了一整个白天。夕阳西下雪芝刚离开没多久仲涛便回来了。他又为裘红袖买来了她最喜欢的桃花枝也做好了花枝又一次被她无情扔到一边的准备。 在把花枝递到裘红袖手中的时候他还顺便板着脸说:“我还真是看到姓重的丫头走了才回来的怎么样她跟你说了什么?” 裘红袖看着花枝呆眼睛肿肿的妆也有些糊了。 仲涛这才现她的异样急忙道:“难道她说了很过分的话?她欺负你了?红袖红袖你不要吓我。” 微风徐徐轻轻摇动了仙山英州的酒牌。黄昏的阳光洒落万点殷红的苏州。那四个飘逸的大字摇摆的时候裘红袖的丝与金钗也略微乱了。 她突然扑到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大哭起来。 一直对仲涛若即若离其实是害怕他得到自己后便跑掉。可是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死亡和离开之时还是前者更令人害怕。 世事难预料。她不愿意像雪芝那样。她不愿意后悔。他们不会是雪芝和上官透。 此时此刻雪芝站在对岸的小船中掀开帘子看着里面抬头对自己微笑的重适和穆远。她摸摸重适的头指着他怀里的一堆木制玩具道:“哇穆叔叔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呀。” “是啊这是关羽这是张飞这是刘备!”重适摇晃着手中的木偶。 穆远道:“跟裘姑娘聊了一天?” 雪芝笑着点点头。 很快船夫摇晃着桨她偷偷回头掀开纱帘看到了对岸的仙山英州还有站在夕阳下旁若无人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雪芝知道红袖姐姐是真的很伤心所以才会哭成这样。她一直都把上官透看成最重要的人。 雾散了苏州繁华的夜晚在一片宁和中悄然升起。大红灯笼亮了游船在缓缓前进。岸上的两个人也在视野中被缓缓平移最后被来来往往的人群和灯火替代。 悲伤时谁都是会哭的。 可是雪芝不能哭。 因为能够让她停止哭泣的人已经不在了。 169~170 四年前在少林的支撑下柳画自创门派画剑庄规模与实力日甚一日并且在这两年和重火宫数次交锋争夺吞并门派与买卖。 柳画重回江湖的时候引起不少人的猜疑。她和夏轻眉的过去也没有被人们忘记。但是时间可以冲淡一切外加释炎这个强力的避谣后盾很快她恢复了正常生活。 她擅长一切三从四德女子擅长的东西门派争斗方面却显然心有余而力不足。几次在大场合与重雪芝碰面雪芝几乎都不大留意她在与各派掌门人的交流中她也经常插不上话这让她很懊恼决意要与重火宫以及雪芝分出个高下。 去岁腊月柳画曾经来找过雪芝。 那个时候雪芝几乎已经完全隐退江湖而且数年未见所以在看到柳画的时候她几乎没有认出眼前的人是谁。岁月催人老不长不短的五年过去柳画的外表依然秀丽温柔却显然已不是当年那个水嫩嫩的小姑娘。 柳画说话一向语很慢她在雪芝几次耐心几乎磨尽的情况下慢吞吞地诉说了一个让雪芝崩溃的故事。在她离开过后雪芝不记得任何事只记得她说的两段话。 第一段是:“如果上官透没有告诉过你一件事那由我来告诉你。毕竟你再也没有机会从他口中听说这件事——我和他早就有了孩子。我曾经要上官透休了你上官说会考虑。不过我想嘛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他大概提都不会跟你提到这件事。但我比你要幸运很多。我在怀孕的期间就听说了公子打算杀了上官透的消息立刻当机立断亲手了结了肚子里的婴儿。不然这孩子也该跟你的适儿一样大了吧。” 在上官透变成废人的冲击下雪芝几乎忘记了上官透之前说要休她的事。她一心认为这是他为了让自己远离危险编出的借口。 总而言之在她觉得快要失去他的时候他的一切都是好的。 在听说这件事以后她已经下定决心回去问清楚这件事。因为他身体的缘故她不能再抛弃他。可是她甚至还没想好怎么去对上官透说柳画由告诉了她第二件事: “与你寸步不离和如琴瑟的那个人你大概永远不会知道是谁。因为上官透早死了。” 苏州下起了毛毛细雨。再过几日便是兵器谱大会城内人声喧嚣城门车马如龙。然而雨水缓慢而虚弱像是连倾注的力气也丢失了。 水道城门处雪芝、穆远还有重适在船上静坐排队等着出城。岸上的抱怨声谈笑声仿佛离她有几十里远。 其实最开始她是拒绝相信柳画说的任何一句话的。但静下心来想她不是没有现上官透的异样。她认为与他的那种生疏感和同房的不契合都是他残废的缘故。 尽管如此她依然拒绝相信——直到她鼓起勇气与那个废人谈了话。 “你告诉我你究竟是不是上官透?”——她这样问他。 那个废人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着些水花。她在他久久的沉默中感到越来越深的恐惧。直到最后她受不了了站起来狂地摇晃着他的肩问他是不是上官透。 他沉默着。一直沉默。 这一回轮到雪芝去找柳画了。 柳画告诉雪芝那个废人是自己的安排。在释炎大功修成并且接到公子命令的情况下上官透不可能有活下来的希望。然而为了让方丧幼子的雪宫主不至于太绝望她把很久以前就是活死人的“上官透”留在了光明藏河河畔。 后来她问了柳画很多问题。例如上官透的尸体在哪他们为何要杀上官透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还有公子是什么人。 但是柳画只是一直笑笑靥如花同时残忍狂妄。 之后雪芝连续几日不吃不喝将自己封锁在一个小房间里。在整个重火宫的人都以为她有轻生念头的时候她突然振作起来了并且宣告复出江湖的消息。 人活着就一定有想要的东西。 是的她想要杀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是丰城。 一个是释炎。 另一个是“公子”。 虽然她在明他在暗她随时可能死在他的暗箭之下。虽然她甚至连公子是谁都不知道。 前方是漫漫悠长的河道身后是名城苏州的繁华胜地。珠帘声在微风细雨中碰撞清脆而空灵。雪芝打着油纸伞坐在船头。 “我觉得苏州很好玩啊穆叔叔为何我们不多留几日?” “因为过几日我们就要去兵器谱大会打坏人了。”穆远低沉的声音在船篷中轻轻响起“如果你喜欢等兵器谱大会过后穆叔叔就带你去如何?” “嗯!” 两岸的画梁红窗已消失在视野。满目柳枝烟树青草香荷。雪芝觉得有些累了轻倚在船舱旁闭眼休息。 睡意越来越明显意识越来越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 “芝儿。”有人轻轻摇晃她的肩。 “我很困让我再睡一会儿吧。”她扭扭肩。 “芝儿别在这睡会患风寒的。” 这个声音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了。非常年轻动听却不浮躁的男子的声音每次响起都会让她心跳不已的声音。 隔了很久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听到的是谁的说话声。 她立刻坐起来。 可是周围没有人。细雨依然在无声飘落她的面颊和睫毛上都是融融的雨粒四周灰蒙蒙的两岸模糊的灯光与行船擦身而过。她失望地靠回去却又一次听到那个声音: “芝儿。” 这一回她反应很快立刻站起来四下观望。但是依然没有人。她站起来掀开珠帘看船篷内。 穆远和重适不知去了何处。 她再转过身看到了站在船头的上官透。 他依旧一袭白衣外面披着长长的狐裘连襟白绒帽低低半掩着青丝几缕及腰的长在风中飘舞玉树临风潇洒翩翩一如他十年前第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 雪芝捂着自己的嘴唇几乎要尖叫出声。 朦胧的春景中他对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她加快脚步直奔过去却站在他的面前不敢轻举妄动。她生怕这是梦她要有所举动梦就醒了。 然而他却轻而易举地将她搂入怀中。 闻到熟悉的味道时雪芝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只是紧紧回抱着他呼唤着他的名字。 这不可能是梦梦不可能这样真实。 “我想你我真的想你了。”雪芝大哭出声“透哥哥我想你了。” 然后她被自己的哭声惊醒了。 周围的环境没有变她也依旧满脸泪痕。只是她依然坐着而船头没有任何人。 她懵懵懂懂地环顾四周然后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一切都已中断唯独眼泪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不停流下。 还是那艘船还是那条河还是这片天下。思念也一如既往潮水一般吞没她的世界。 只是他依然不在。 从来不曾有这样真实的梦。真实到梦断人醒她都觉得他才来看过自己。 春雨过后空气潮湿。雨后的夜空繁星闪烁更加高远耀眼美丽。船只在河中轻微摇摆河面一片深蓝岸边的红色小圆灯笼在上面投落团团光晕又被行船溅起的水花荡漾开。 空气寒冷身体像是从薄冰中穿过。雪芝抱着双腿坐在船头。 “雪芝。”穆远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嗯。” “进来吧外面冷。” “嗯。待会儿就来。” 自从知道他的死讯她便拼命让自己忙碌起来只要一闲下来就会拼命练武这样她就不会太难过。所以外人根本看不出她有怎样的变化。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放纵自己去想上官透。 对他的感情一直变化很大。从最开始的仰慕到自己都难以察觉的动心到爱恨交加到单单纯纯的爱慕到现在……她第一次如此深刻感觉到原来只是单纯的思念也可以如此疼痛。 这是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和弥补机会的失去。永恒的失去。上官透这三个字已经变成回忆和过去。 一阵沉默之后穆远走上前来坐在她的身边。 “可能你不知道莲宫主去世之前曾经交代过我一些事。”穆远声音低低的像是害怕舱内的孩子听见“如果你生活困难让我来照顾你。” 雪芝缩紧脖子轻声道:“你一直都很照顾我。” “他的意思是要我娶你。” 雪芝怔了怔又道:“你已经娶了我。” 穆远又一次陷入沉默。 过了许久雪芝才麻木地说道:“你是想说我们没有圆房么?” “不是。”穆远立即回答却又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可能在你看来我一直是个没有感情的人。或者我所做的一切也都只是莲宫主叫我那么做。” “我知道你是真的对我好。” “可是雪芝你的人生还很漫长。往事固然可贵但接下来你不能总是在回忆和惋惜中度过。” “这些道理我都知道。我也想忘记他。他已经走了我不管那是什么理由他丢下我了。现在我再难过他也看不到。我真的不要再想起这个人。可是你觉得我能够做到么?” 她转过头眼眶和鼻尖都红红肿肿的:“我能做到么?” 四周静悄悄地只剩下水声。 穆远望着她许久突然搂住她: “你不用忘记他也不应该忘记。但是我不希望你再难过下去。”他半睁着眼双瞳在漆黑透亮在长长的睫毛下泛着点点水光“无论多久我都会陪着你。” “穆远哥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虽然你不嫁给我我也会帮你报仇——”现怀中的雪芝身体僵硬他轻轻抚摸她的背脊柔声道“可是既然我们已经成亲我就会努力成为一个好丈夫。那些上官透答应你却没做到的事我会努力替他完成。” 171 雪芝脑中一片混乱只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桃花飘舞的下午。上官透说自己梦到了她爹爹还说了一堆哄她开心的话。 虽然知道甜言蜜语是上官透的拿手好戏也知道这个男人说的话十句里最多只能相信一句。可是雪芝还是非常违心地听进去并且相信了。 当时他也是这样温柔地抱着她抚摸她的长说:“你爹爹在梦中说我平凡当时我可不高兴了就说莲宫主虽然我配不上你女儿但这可是你在拖我照顾她一辈子也不能太亏待我。不如这样这辈子她嫁给我到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也会一直守着她就算她不喜欢我我也会保护她不让她受人欺负或者孤孤单单一个人。” 也不知道是那一日的阳光太温暖还是飞舞的桃花太艳丽她记忆中的上官透笑颜淡雅又温柔美好得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 上官透是个十足十的大骗子。 不要说下辈子如何他连这一生的承诺都没有做到。 他从她的生命中永远地消失了。 盈盈水光中船只平稳地游走渐行渐远。 兵器谱大会很快到来。 碧草如裙裳白云如衣带。少室山灰黄的树木染上了绿意白花雪一般落满了树梢。九莲山顶拂来一阵阵春风送上了石坊内早春花枝的清香。说到最适合比武的季节还是春季。 释炎大师站在擂台中心主持大会的开场。这些年他变化很大其武学造诣登峰造极且越有历代方丈的仙风道骨所以备受人们推崇和敬仰。 然而这一届参加兵器谱大会的人士格外多不是因为释炎不是因为站在释炎西侧豪侠尚义的华山掌门不是因为白衣胜雪弟子中英俊挺拔的林轩凤也不是因为从不缺席大会的慈忍师太或者丹元道长等。 而是因为一直静静坐在一角仿佛被孤立又像被簇拥的一个门派—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抑或是这个门派的主人那名坐在人群中间黑红衣的妩媚女子。 除却身后四名二十出头的新四大护法她是那一群人中最年轻也是最出众的。她身边的人总是很奇怪: 例如站在她身侧坚决不肯坐下的大护法也就是她的丈夫穆远分明是她最亲密的人态度严谨表情严肃完全不亚于她身后的四名护法。 例如那三名长老他们恭恭敬敬的样子仿佛就是她管教的嫡传弟子。而这三名长老中坐着一名将近不惑之年的美丽女子她的外貌与他们是如此格格不入表情却与他们如出一辙。 这名女子便是上一代护法中的海棠。她已于前一日被提升为长老成为历代长老中最年轻的一位。 奇怪归奇怪这个人们一度认为是没落贵族的武学世家却又一次成为了各大门派的梦魇。“重火宫”三字活跃而且强势地霸占了兵器谱的双鳌头。 重火宫再次崛起理由的传言有很多种。但是每一种都与他们的宫主脱不开关系。而这一日会场爆满和重雪芝亲临大会也脱不开关系。 重雪芝今年二十六岁。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都是年轻而又生涩的年纪。但是她仅仅只是坐在那儿气场就出来了。 人群中有些老江湖忍不住跟兄弟感慨:“这死丫头跟她爹当年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目中无人看了真让人讨厌。”结果他兄弟还没来得及回话此人已躺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 “看看我的女儿那是我女儿。”林宇凰无视地上猛翻白眼的人一边擦着自己分明在笑的眼睛一边感慨。 “这几年她真的受苦了。不过雪芝会来参加兵器谱大会应该不是那么简单地想露面才是。”跟林宇凰同行的解语说道“她大概是想替上官透报仇吧。” “那是肯定的。” “她想杀释炎?” “不会。释炎总要死不过应该不是死在我闺女手上。” 这时重火宫的座席上温孤长老终于按捺不住火气用力一拍桌:“不杀释炎?为何不杀释炎?他盗窃了我们的武学秘笈祸害武林处处与重火宫作对还令上官公子成了废人如果这狗贼不该死其他人也都该被赦免了!如果说以往杀不了也就算了现在宫主和大护法联手未必打不过他!拆穿他的假面具的最佳时刻你们却——” “长老。”穆远打断了他“宫主这么做自有她的安排。” “我不能理解宫主的安排。我们已经忍了太多年。” “释炎不是那种不会争强好胜的人他也不是不能每一届比武都拿第一。只是他为了那个人也为了不暴露自己修炼《莲神九式》的事实一直在忍。”雪芝淡淡道“而且杀了释炎就无法杀掉那个我真正想杀的人。” “宫主想杀什么人?”温孤依然意气用事而他身边的两位长老一直沉默。 “那个能让他如此忍辱负重的人。” “那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雪芝用手指撑住下颚若有所思地看着擂台以及台上已经开始比武的两个人“但我会知道的。” 172 这时尉迟长老迅抬头看着雪芝。但是很快他的视线和宇文长老对上。他有些不甘心地合上嘴。 “这人我也不会立刻让他死。”雪芝轻轻摆弄着一绺梢嘴角上扬“人活着不是还有很多时候比死了更痛苦么?”说罢她又拍拍烟荷的肩:“丫头待会儿你就上去吧今天赢漂亮些别老跟以往一样打得丢三落四。” 烟荷用力点头:“是宫主!” 雪芝顺着梢一直往上摸一直到纠缠着根的几缕小辫子:“小涉后天你一定要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她笑容艳丽却又带着一丝少女的纯真。 先是兵器榜的比武。兵器谱大会持续四日兵器和武笈分别持续两日。一流的门派很少第一日就上场然而重火宫在第三场比武就派上了烟荷让许多人都摸不清头脑。 然而当烟荷连续几场都在反复使用《麒麟一剑》时不少人都看出了重雪芝的野心——大会规定一个人无论在一场比武中使用多少种兵器获胜后一定会选取他使用频率最高的那一把上榜。穆远已经连续三年拿下混月剑榜他一个人也是无法拿下两个排名的。 而对重雪芝来说榜上只有混月剑是不够的。 第一日下来重火宫的麒麟剑次入榜便进入了前十名水纹剑、火焰剑、星轺剑进入前二十。但到最后一场慈忍师太坐不住出场将麒麟剑击到第十一名。 到第二日高手角逐。人们翘以盼重火宫宫主的出场。 雪芝一直漫不经心地看着比武每次重火宫被击败群众们的目光总是会不约而同转向她的位置可是雪芝神色悠然一丝要出场的架势都没有。于是剩下的只是排名不断往后挤和群众的一次次失望。 一如既往这一年第一个挑战丰城的人依然是满非月。 也一如既往满非月败阵下来玄天鸿灵观被华山狠狠甩在后面。 雪芝对满非月的评价一直不高。但是对满非月一次次的挑战她却充满了感激——这个身高不及自己胸口的毒妇一直在想着替她最心疼的弟子报仇。只是力所能及。 近日丰城老来得子意气风得很。看着他在擂台上故作谦虚地拱手笑得无比张扬雪芝几乎就要冲上台去和他对抗。 可是她要忍。重火宫的人也知道她为何要忍。他们都知道她的目标不仅仅是杀了丰城。她要杀了丰城然后继续夺取双榜桂冠。 只是如何在兵器谱大会上不留痕迹杀掉丰城依然是个谜。 丰城从擂台上下来后雪芝转眼看向了他。可能是留意到周围人的眼神丰城回头和雪芝四目相接。 然后雪芝对他露出一个媚气十足的微笑。这样倾国倾城女子的笑容是所有男人都无法抵挡的。只是丰城在看见她的笑容后受宠若惊之余眼中竟渐渐透露出一丝恐慌之色。 谁都知道千年狐妖的笑是美艳的同时也是致命的。 在新任四大护法被击败除却混月剑以外的四大剑法排名落后以后海棠砗磲以及封剑多年的宇文温孤长老居然出场了。很快重火宫的星轺剑、麒麟剑、火焰剑和水纹剑又迅冲入了前十名。 接下来穆远手持混月剑上了擂台。直到最后一场结束他都一直没有下来过。 兵器榜角逐告终南墙前一年的大红榜被揭下墨迹未干的新榜贴上去: 第一名重火宫混月剑(穆远)。 第二名少林寺双截棍(释炎)。 第三名武当山太极剑(谭绎)。 第四名灵剑山庄虚极剑(林轩凤)。 第五名重火宫星轺剑(海棠)。 …… 从头至尾重雪芝都没上场。不少人失望而归不少人大呼上当却有更多的人在津津乐道谈论重火宫宫主的美貌——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人说重雪芝说不定只是重火宫的摆设真正的宫主是穆远。 雪芝对这些事不关心。 马上就是武笈榜的角逐她有些激动甚至有些紧张。 夕阳西下人群渐渐散去。她挽着穆远的手正准备离去却看到逆人潮而来的林奉紫。 奉紫没有变依然弱柳扶风身姿轻盈只是在看到雪芝和穆远挽着的手时目光变得格外沉重:“姐姐我爹爹说你会来参加大会一定是有想要除掉的人。” 雪芝微笑:“这与你无关。” “我不知道你身上究竟生了怎样的事但是就像上次我告诉你的那样你变了很多。”奉紫垂着头并不敢直视雪芝“你知道么所有人都说你是大魔头将来一定会引起腥风血雨。” “妹妹现在说未免为时过早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呢。” “收手吧。我不想看着你堕落下去。” “明天还有事要做我们先走了。” 奉紫上前一步拦住雪芝:“你究竟打算怎样?你要杀的人很可能都是好人!无论他们因为怎样的差错得罪了你雪宫主也是有家庭也有亲人的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173 明显感到怒气上升雪芝依然只是微笑道:“很多事你都不知道我不想多说。” “你……只是因为对上官透厌倦就开始唯恐天下不乱了么?” 一听到这三个字温热的液体就直直地往眼眶涌。雪芝攥紧穆远的袖子努力保持镇定:“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你管。” “我曾经因为你们的感情流泪过无数次可是你最后还是背叛他了——” “再说一次这是我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和我没有关系?”奉紫表情变得痛苦之极她抬头看着穆远又看看雪芝“这么多年我一直……我一直……你又知道些什么?” 像是现自己是多余的奉紫尴尬地站在原地呆。然后转身跑掉。 直到奉紫走远了雪芝才如梦初醒一般看着穆远一脸惊慌:“难道……难道奉紫现在还是对你……” “不是的。你想多了。”穆远宠溺地摸摸她的头“你也知道她一直大小姐脾气。” 次日武笈比武大会正式开始。若说兵器榜上的排名代表的是一个门派在江湖上的实力那么武笈榜上的排名则代表这个门派在历史上的地位。相较于竞争激烈的兵器榜比武武笈榜比武显得稳重且危机四伏。 作为一个新生门派画剑庄在兵器榜上拿下二十多名的成绩已是非常卓越。然而柳画没有收手前几场比武频频出场而且一直盯着重火宫的位置看。 释炎显然比柳画沉着。他看上去十分安好毫无异样。 一整日下来雪芝依然没有出手。甚至重火宫出场的人都不多。 直到最后一日所有人几乎都要放弃目睹精彩戏份的想法时重火宫突然又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四大护法轮流上场与少林、峨嵋、武当、华山、灵剑、蜀山等大门派混战连胜八场终于过了午时压轴的掌门都纷纷出场。重火宫也换了海棠上场。 要上榜请海棠——这是重火宫新一代弟子们的口头禅。海棠的实力不亚于各大门派掌门人。她顺利击败了蜀山掌门、华山副掌门之后丰城足下一点跳到擂台上。 丰城一向不看重兵器榜他更在意的是华山在武林中的地位所以一般会努力争取武笈榜上的排名之前都是在保留实力。 这些年他的武功突飞猛进海棠不是对手。外加海棠奉命使用《金风化日手》招式的局限让两人刚交手不出十招她就明显处于弱势。烟荷握紧双拳道:“这下不好大护法过一会儿可能要你来救急了。” “不急。”雪芝摇摇手“先看。” 但是不出一盏茶的功夫华山派《泰古长剑》和重火宫《金风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化日手》前者获胜。 “承让。”丰城的剑锋不偏不倚指着海棠的下颚海棠依然像是没有血性一样礼貌地笑笑然后下擂台。 正午的阳光变得有些刺目台下不少人汗水直流也有人离开会场。 也就是这么眨眼的刹那那如大山一般高耸在少林寺大院内的擂台上一道红影闪过。 在许多人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雪芝握紧手中的金柄长刀冲着丰城微微一笑:“丰掌门请赐教。” “华山派丰城对重火宫重雪芝。”释炎在台下高声道。 最后那三个字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春日艳阳下火红的长裙绸缎一般的黑迎风飘舞。女子姣好的身段在薄而柔软的红丝中若隐若现。 铜锣敲了一下两下。 丰城怎么都不会料到这一日会和她对上。原本按照惯例对手是女子时他会让对方三招。可是当第三声铜锣响起的瞬间他像是不受控制一般非常小心地后退一步然后奋力出击。 相反雪芝成为了让招的那个人。她连连后退左躲右闪刀身一如秋水刀尖却在回挡的时刻剧烈颤抖。 她的笑意和从容让丰城不安。 丰城起先只是打得有些匆忙但直到她一次轻盈绕过他身后时拉近他说的话才让他明白自己的恐惧原来不是多余—— “不想简单地杀了你。可是我有太多的事要做。” 她化身为修罗向他索命来了。 咚、咚、咚!三声沉闷巨大的声响丰城的长剑一次次刺向雪芝锐利的剑锋犹如铁钉一般深深扎入擂台的木柱上。毫无剑法可言他早已自乱阵脚。 相反雪芝的《三昧炎凰刀》却舞得出神入化。刺、砍、收回斩利索到位让台下的人们一饱眼福。虽说如此没有一招击中要害像是一只正在和小老鼠玩耍的猫。 是人都看出来了擂台上的气氛不对但没有人知道究竟生了什么。 “难道宫主打算下毒?”朱砂看了看琉璃“可是她和丰城交过手以后如果查起来人家一定会怀疑她。” “宫主做事欠考虑我已经习惯了。”琉璃无奈道“就算她现在在台上斩了丰城的脑袋我也不会吃惊——呃下雨了?” 他摸摸自己的头有液体落在自己的头上。他看见了朱砂等人惊愕的表情又他看看手心——粘稠的鲜血顺着手心滑落。 再次回头。 擂台上雪芝持刀的手高高举过头顶。红色宽大的衣袖顺下滑落至肩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她头顶的刀银光闪闪未沾上一点鲜血。 可是她对面无头人颈处的鲜血却像火花一样四处飞溅雨点一般纷纷落下擂台。 174 “啊。我手一滑就……”雪芝故作惊讶地收刀后退一步“丰掌门的头呢谁看到丰掌门的头了?快快装回去。” 不过多时人群开始涌动中间传来女子的尖叫声。丰城的头颅像皮球一样被人们抛来抛去。他的遗容依然惊恐。 擂台上丰城的尸体轰然倒下。 这一日很多人都知道雪芝会杀人。包括柳画释炎林宇凰林轩凤奉紫还有重火宫的部分弟子。 但是没人知道丰城的死亡方式竟是这样。 “不——!!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重雪芝!她这个人尽可夫的小贱货她这个恶贯满盈的女魔头——”人群中传来白曼曼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雪芝站在高高的擂台上看见白曼曼一身华衣跪在地上吼叫金钗和珠玉却狼狈地落了满地。白曼曼身边的奶娘还抱着丰城刚满月的儿子。 “阿弥陀佛。”释炎站出来闭眼道“雪宫主近日你在少林残杀丰掌门应自知后果……” “重重雪芝——你疯了?”慈忍师太语无伦次道。 林轩凤道:“雪芝无论你和丰掌门有何过节你也不应该——造孽啊。” 雪芝背对着重火宫的人击掌三次。海棠端着一个盒子走上来。 “诸位理应知道丰城登上掌门之位是因为他的兄长丰业暴毙。而这个害死丰业强娶逼死嫂子、挑断侄子手脚筋并且在其成年后将之残忍杀害的也是丰城。”雪芝将盒子放在擂台中央“这些都是重火宫找到的罪证。这些年丰城在底下与邪教勾结出卖华山的事做了也不少他甚至还偷学邪功在华山的地下通道中还存有大笔金银珠宝妄图东窗事便携妾私逃。如果各位武林豪杰对我今日所作所为仍有所不满那请随时来重火宫讨伐重雪芝亲候大驾。” 实际上丰城做过怎样的坏事这天下这武林究竟会变成什么样重雪芝一点都不在乎。只要她愿意在释炎默许的情况下也可以让丰城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她之所以要去调查这些事不过是想让丰城身败名裂更凄凉一点而已。 仲春四月繁红嫩绿。 飘舞的花香早已将血腥味覆去。各大门派已经派人着手调查丰城的背景兵器谱大会继续进行圆满落幕。 大黄武笈榜上沾满了鲜血。很快又被少林弟子揭下去换上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新的。第一名依旧是重火宫的沧海雪莲剑后面紧跟穆远的名字。 白曼曼跟着奶妈走到雪芝面前无视旁人的目光用虚脱的声音说道: “我不管你杀丰城是为了什么。我不管他做过什么做错什么他是我的丈夫他才从丧子之痛走出来我们才有了孩子你就让我丢了相公让孩子丢了父亲。重雪芝你今天如果不杀了我和我儿子以后我们将不惜一切代价向你索命。任何代价。” 最后几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 雪芝撑着下巴嘴角微扬:“敬候佳音。” 那孩子在看到这个眉目如画的宫主以后睁大双眼呆了很久居然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如此可爱如此纯真好像刚才身分家的只是一颗树或者一个玩具。 在这个会场上除了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没人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再看看四下沉默散开的人们还有那一双双有些惶恐的偷偷瞄来的目光雪芝突然想起来穆远曾说过的一句话。然后轻轻笑了: “穆远哥你曾经答应过我的事真的做到了。” “什么事?” 雪芝摇摇头提起红色的裙边起身离开座席。 兵器谱的大红大黄榜上字体没有变墨迹犹新血迹也不见踪影。崭新就像是过年时贴出的喜庆窗花。 她依然记得穆远说过的话。 那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时候她还不认识上官透甚至还不认识小涉。夏轻眉还是一个温柔多情的少年原双双还是一个有些挑剔的中年美妇。而她只是一个有些愤世嫉俗的却又对自己的门派充满憧憬的小姑娘。那时的自己那么讨厌奉紫却又忍不住一次次看她偷偷地羡慕过她。 那时候有那么多的事她都不知道。在她的眼中天下是广阔新奇的充满了阳光。 那时候上官透出现在英雄大会上翩翩白衣潇洒的身影深深刻印在她少女的记忆中。 那时候在英雄大会上重火宫吃了很多亏。但是穆远的一句话让她振作起来: 给我十年我还你一个当年的重火宫。 175 第一个目标已经完成。 然而不能立刻杀释炎。 杀了释炎公子就很难对付了。 虽然完全不清楚公子的底细但是雪芝深知要与此人对抗并不只是完成任务或者目标那样简单。这个人手中掌握着无数人的性命释炎上官透柳画丰城……还有很多未知的人物他们的人生几乎任他摆布。 所以和公子对抗等于拼命甚至送命。 一直以来公子身份都是个谜。雪芝知道的只有两点:一是他暂时没有除掉自己的打算。最起码这么多年过去完全没有这方面迹象。二是公子通过释炎操纵少林华山。因为碍于少林地位和作风释炎做事比较谨慎基本比较出格的事都会交给柳画去做。 虽然公子的武功很可能比雪芝认识的任何人都高而且一点线索都没有。但只要有人知道一个人的行踪那么这个人就不算失踪。只要是两个人知道的事就不算是秘密。 释炎是最有可能知道这一切的人。 接下来要做的事便是等待英雄大会。 《莲神九式》有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 修炼这一武功的人在阳光下和体热时能够将能力挥到极致。但是与此同时也会更加难以控制自己的内力。 英雄大会释炎必然会参加。虽说英雄大会不限制武功招式的路数但是他也不会傻到用《莲神九式》击败对手。他还会努力隐藏自己修炼过《莲神九式》的事实。 以释炎的功力不是做不到的。 不过任何人在长期的搏斗下都会忍不住使用自己最擅长的招式。而十月正是秋阳高照的时节只要那一天气候够好让释炎暴露真实内功势在必得。 只要释炎暴露了内功全武林必讨伐之。那时候公子是谁也就不难知道了。 只是要与他深厚的内力长时间搏斗就算是一等一的高手也很难做到不两败俱伤。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双方刻意延长比武时间。可释炎不是傻子不可能给人白抹了油嘴。除非有致命的威胁或者诱惑。 在雪芝看来释炎就是个变态是没有想要的东西的—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除了一个自己的儿子。 说直接点便是他想要和一个男人生下一个孩子而他是母亲。 她大概知道该怎么做了。 兵器谱大会结束后雪芝和众人一起下山准备上马车回重火宫。但是就在雪芝一脚踏入车门时突然看到山脚的光明藏河旁走来两个人。 她原本只是不经意瞥了那两人一眼却禁不住再次回头——其中一个一身青衣头戴黑色斗笠另一个身批大氅垂落的绒毛帽檐将半张脸都盖住只露出挺拔的鼻尖和尖尖的下巴。 对于戴斗笠的人人总是会下意识多瞧几眼。可是雪芝看他们的原因却不是斗笠。 而是这样的情景。 这样的春色这样的暮色山脚刚好又有四处飘落的樱瓣。就像刚下过一场红白相间的大雪樱树上尽是细细碎碎的花瓣花朵。而光明藏河水流明媚而湍急吞没了所有人的脚步声。 竟不由自主记起曾经和仲涛坐在苏州岸旁一脸闲逸的上官透。仲涛从来闲不住这是和他最不搭调的地方。仲涛多动症一般在他周围绕着等着裘红袖的晚餐上官透却摇着扇子劝他静下来坐坐赏赏景喝喝酒。仲涛说肚子都饿了还赏景一个太阳有什么好看的。 上官透只是笑笑说道:“狼牙兄其实闲来忘却江湖事买个扁舟半斟佳酿游遍江北又回江南何尝不欢快自在?” 当时雪芝一脸神往地坐在上官透身边双手拖着下巴看他:“游遍江北又回江南?” “正是。”上官透将扇子一合“青山绿水白云间中流一壶逍遥游。” 也不知道怎么会回想起那一幕。雪芝回过神来又扶着车门打算上去。 与此同时那青衣人走上前来:“雪宫主请留步。” 雪芝回头看向他:“阁下是?” 那青衣人揭开斗笠露出一张年轻而干净的脸。他看了看雪芝又看看她身边的朱砂和海棠笑得有些腼腆:“我们少爷已经留意宫主很久了特地叫小的将这个送给宫主。” 说罢将一枝樱花递给雪芝。 雪芝接过樱花枝有些诧异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将花枝送回去:“我已为人妻。” 青衣人并未接下:“少爷知道这也是他不亲自送花的缘故。少爷只是一个赏花人对美丽的花朵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希望雪宫主不要介意。” 雪芝握着花枝转了几圈喃喃道:“你们少爷叫什么名字?” “长安虞楚之。” 虞楚之个子很高肩也很宽。只是打扮很奇怪。分明已是四月他却披着狐毛镶边的豹皮大氅。做工精美却不张扬帽檐上的珍珠快赶上荔枝大小一看便知道他披着几千两在身上。 176 “他穿那么多衣服是什么意思?”雪芝问道。 “少爷体质特殊素来畏寒。” “他为何要送我樱花?” 青衣人不确定地回头看一眼虞楚之见虞楚之点头之后才转过来道:“梅花谢后樱花绽浅浅匀红。试手天工。最美丽的花理应赠给最美丽的女子。” 又是千篇一律的赞美。雪芝面露疲色。 “而且少爷说每次宫主看到樱树时总是会有一些失神和伤感。既然与樱花有不解之缘就应该拥有它。” ………… 七年前那个花红如云的下午。 在阳光下他依旧白衣黑青腰带瞳孔是淡淡的琥珀色。他仰望她他抱起她他呼唤她的名字。 他对她说以后每天我都给你摘一枝樱花放在花瓶里摘一百年。 她说一百年后我们都死了。 他说那等你转世以后一定要嫁给那个天天在你窗台上插花枝的人。 ………… 雪芝望着樱枝。枝干嶙峋如峰花瓣温润如玉清香四溢。这是她这些年来收到过最便宜的礼物却意外地触动了她的心弦。 “替我谢谢虞公子他的礼物我很喜欢。” 她抬头看向河岸边虞楚之颇文雅地朝她轻轻一拱手。 她只能看见他的下颚。他的皮肤雪白雪白如同他手指上的汉白玉戒。一般男子很少生出这样的肤色即便有这样白皙也不会像虞楚之那样白得半点瑕疵也无。 雪芝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虞楚之那双白而修长、骨节劲瘦的手。看过之后才觉得自己这种行为真是幼稚又多余。 “大护法呢?”雪芝转身问朱砂。 “大护法和海棠还在山上说过一会儿下来。” “嗯。”说罢雪芝又下意识瞥了一下岸边。那青衣人还在虞楚之却不见踪迹。 而观望四周只有一望无际的河和马路。并无拐角、船只或者灌木丛。 与此同时少林寺外穆远倚墙而立正在静静等待。 寺院内。 人来人往习武声、钟声、吆喝声、木鱼声此起彼伏。而方丈室内释炎正背对正门闭目打坐海棠站在他的身后。 “谁派你来的?”释炎不紧不慢道。 “是大……”海棠想了想穆远在门口嘱咐过不可暴露其行踪又道“是宫主。” “替我转告雪宫主老衲身为出家人不与女子做交易。” “这笔交易释炎大师一定会做。方丈不如先听了再作决定。” “请说。” “方丈只需要在英雄大会上让重火宫两百招我们就可以替方丈完成一件最想要实现的事。” “两百招?施主请回吧。” “方丈并非无欲无求。我们宫主可是很清楚您最想要什么。真的不考虑?” 释炎犹疑片刻额头上渗出薄薄的汗液顺着眼角的皱纹往下滑。他知道重雪芝知道自己的愿望也曾数次后悔自己说出这个愿望。但一想到可能实现他开始心跳加了。 释炎沉默片刻道:“是什么人?” 问这句话的时候释炎居然显得有一丝拘谨。海棠从未看过他变态的模样在听到这样的问题之后居然还是有一种翻江倒海的反胃感。不过她还是很镇定对身穿金色袈裟的老和尚微微一笑:“会在英雄大会上和你动手的人。” 不过少林寺的和尚成千上百。没有一点脑子的不可能当上方丈。 “雪宫主想要利用老衲查出公子的真实身份吧。替老衲转告她用一点高明的方法吧。” 海棠微微叹息:“唉我原本以为释炎大师是不畏惧任何人任何事的更以为释炎大师当真是天下第一连让重火宫两百招都不敢。” 释炎冷笑:“激将法对老衲无用。” “我这不是在激方丈不过感叹一下时无英雄竖子成名。”海棠又叹了一口气拱手道“这就告辞。” 刚走两步一道黄色的身影便闪到海棠前面身法快到她无法看清甚至吓了她一跳——如果此时他想要杀她小指头都不用动一下。 “老衲只让两百招。” “成交。” 回到重火宫的时候已是晚上雪芝将窗台上干枯的樱枝扔到窗外——这么多年来这个习惯一直没有变。不论她有多忙都一定不会忘记在春天换樱枝。 但是第二天她在自己的窗台上现了一株樱花。她觉得奇怪但第二天晚上继续扔掉花枝第三天还是有一枝新的樱花静立在花瓶中。她出去嘱咐过所有人不要换窗台上的花但是没有人承认。然后第四天第五天依旧如此。 到第六天雪芝通宵未眠。她躺在床上不出声。但是到天完全亮了都没任何动静。等她终于忍不住起床以后现花还是换好了却不见任何人的踪影。 第七天她实在坚持不住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中来换樱花枝的人竟然是上官透可是他换好了花就离开了。就在她正准备起身赶上他的时候她又醒了。 而且这一次醒得很早。她已经做过无数次这种亦真亦幻的梦境。在惆怅和失望中坐起来她却听到窗外有簌簌的衣料摩擦声。她立刻下床却看到停在窗前气喘吁吁的穆远。 “穆远哥……你在这里做什么?” 177 穆远看看樱花枝又看看雪芝:“没事。”说罢跃下窗台。 一个时辰以后穆远照例端来药汤给雪芝还非常反常地开始亲手喂她喝。雪芝喝下几口药还有些咳嗽穆远拍拍她的背欲言又止。 雪芝笑道:“其实你是想告诉我换樱花的人是你对么?” 她的皮肤在晨光中几乎是散着柔光的纯粹的雪白和深黑的形成强烈的对比。穆远看着她失了血色的唇皱了皱眉还是没有说话。 雪芝的眼却弯了起来:“谢谢。” 突然感到没来由的心酸。她捉住穆远的衣领在他还一脸疑惑的瞬间轻轻吻在他的唇上。 也是同一瞬间穆远手中的药汤打翻在地。 在这之前她对他的感情生活没有丝毫了解。但是在这次接吻之后她心中一直在暗笑。因为在她亲了他很久以后他好像都不知道如何回应。 直到她用舌尖轻轻卷着他的唇他才有些生涩地张开嘴有些害羞地与她缠绵。 “穆远哥这是第一次么?”之后她这么问他。 穆远还是一如以往的沉默。不过沉默中带着些尴尬。 他的武功那么高脑子这么好用理智得像个怪胎却连接吻都不会。多年来雪芝第一次因为脑子里的奇怪想法笑出声来——名扬天下的穆远居然未经人事。 这和当年那个因为太下流而把她吓哭的昭君姐姐完全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 所以即便她和穆远在一起也不算是将他当代替品。 或许真的该忘记上官透了…… 距离三年一届的英雄大会也就剩下几个月的时间雪芝一直在祈祷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这期间不会再生什么事。然而在这杀机暗涌的江湖中即便是一个时辰都很可能会有成千上百条冤魂向阴间报道。 几乎每一日都有新门派建立也有不少门派衰亡乃至从世上销声匿迹。 几乎每一刻都有无名小卒初出茅庐或者又有身手了得的年轻人一夜间驰声走誉成为大侠或者大盗。同时也有不少武林英豪退出江湖被人们淡忘甚至彻底遗忘。 兵器谱大会结束后一个月后江湖上又多了一个名人七樱夫人。 想要成名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杀人。想要验证一个人是否成名只需要知道想杀他的人有多少。而这两点又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 七樱夫人成名的度快得有些惊人。这也就意味着她杀了很多人。而且想杀她的人也不计其数。 江湖上有不少没有门派的名流侠客例如花遗剑结识上官透以前的仲涛和仇见忧。但是像七樱夫人这样拥有一个庞大的门派体系和队伍却不建立门派的实在是少之又少。 七樱夫人出没江湖确实杀了不少人但她杀人非常干净利落。不该多杀的人她不会杀能一剑解决的人不会用两剑。如果一件事必须要一千两银子才能完成她不会吝啬一个铜板。但也不会多浪费一个铜板——如此行事风格是人人梦寐以求的。但是真正能做到这样不受情感左右的人百年不遇。 她的追随者不可胜算但长期跟在她身边的只有六人也可以说是她的随从加上她总共七人出入任何场合都会戴上面具。只不过那六人戴的人是白色面具七樱夫人本人戴的是黑色面具。七个人面具上都有红色的樱花花瓣。这也就是她名字的来头。 实际上没人知道她的名字。 七樱夫人身边的六个随从合称血樱六子。这六个人都是男性且身形差异巨大有两个特别高大强壮有一个特别矮有一个特别瘦。另外两个都是标准的身材。 有人说血樱六子并不是都会武功的因为会出手的只有三人。不过有更多的可能性是另外三人根本没机会出手。 因为这三人其中任何一人杀人都没有机会用第二招。 至于七樱夫人本人的武功从来没有人见过。就算见过也只可能是死人。 早对于江湖上这些新鲜事雪芝多年前便已不关心。七樱夫人的事早传到雪芝的耳中她却是在惹上重火宫以后才引起重视。 178 七月。 长安。 炎炎夏日天空是一片白色长安城内车马骈阗空中飘散着一层层尘埃。而烈日高悬在尘埃上空光芒像是一道道金色的火箭火焰直射到地面几乎将皇城烧成个大窟窿。光芒又化作一道道利剑直挺挺地刺入人们□在空气中的皮肤。每个人都成了油炸猢狲心浮气躁。 这一日朱砂带着几个重火宫的弟子来长安接平湖春园的一批货。因为临时马车坏了便将碰头地点从白虎门改到了东市的长安春饭馆。 长安春饭馆一如既往门前人来人往门内宾客如云。只是这一日挤在门外的却有不少老客人。 一炷香前长安富司徒雪天的小儿子司徒贤就被店小二推出来坐在地上翻滚了很久才被大哥司徒言给捉走临走前还丢下一句:“等我爹把你们这个破馆子买下来看你们再跟我放肆哼!” 掌柜的一边跟司徒言赔礼道歉一边解释这一日是真没法子里面坐的是个人物实在惹不起。司徒言再三询问是谁掌柜的都只得拱手叹道言多必失许老板说了改日一定亲自上门赔不是。 当然司徒雪天不是没有办法买下长安春饭馆。只不过就算这会儿把这一块的楼都买下来他也只有站在门外的份。 这一天被赶出去的贵客不少。掌柜的心痛得要命许老板却笑得合不拢嘴——他正在自个儿的房间里清点那一大箱元宝用一口闪亮的金牙对着元宝咬来咬去。 然而在朱砂进去的前一刻才有一个尸体从二楼被抛出来被飞驰而过的马蹄踩得稀巴烂。 掌柜的摸摸脖子缩到一边叹息:“华山不是才死了个掌门么怎么这么快又派人来送死了。” “不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么。我看6掌门这火熄得也太快了。” “我想也就只有重火宫能上三楼了吧。”掌柜的抬头看向骄阳下的红窗。 这时朱砂带着那批弟子径直走入长安春饭馆。 小二连忙上前来挡住朱砂:“客官今儿个我们店满人不接待客人。客官请另寻……” 话未说完掌柜的已经一算盘打在小二头上:“胡叫什么!”又对着朱砂谄媚地鞠躬:“原来是朱砂女侠我们这实在没空改日一定登门——” 朱砂眼睛长在了掌柜的脑袋上直接进去。 小二急了立刻捉住朱砂的衣角:“别啊进去肯定会死的。你看那些那些还有那些……” 朱砂回头看着小二扯着衣角的手一语不。小二吓得赶紧收了手支支吾吾:“这么漂亮的姑娘给人打死了多可惜。”话音刚落已被朱砂一巴掌拍飞。 朱砂一行人刚进饭馆掌柜的就来劲了向四处大喊道:“重火宫的人上去了!” 人们密密实实地围过来。 说饭馆满人实际上大厅里除了一些小厮一个客人也无。二楼楼梯口有两个樱花面具男子虎背熊腰的少说比朱砂高了两个头。其中一人坐在楼梯旁另一个长胡子的笔直地站着。 坐在楼梯旁的男子的四肢有寻常人的两倍大他手中正捧着十来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个银锭子和几个小铜板并将那几个银锭子一个个放入口袋。但一个不小心一个铜板掉进了墙角缝。他伸手去掏但掏不到——其实缝隙不小是他的手太大。但他却一点向旁边的男子求助的意思都无一拳打穿墙壁把里面的铜板捡起来擦擦塞到口袋里。 朱砂看了他们一眼直接在一楼坐下。 “我们主子在上面请离开。”站着那人道。 朱砂道:“我们在一楼吃饭与你们何干。” “我们主子包了。” 朱砂根本不给予理睬:“小二上菜。” 话音刚落一把小钢刀从她脑后飞来。她头一歪躲过了暗器然后迅后空翻。同一时间四把钢刀啪啪啪啪刺穿了她对面的墙壁。 重火宫的弟子冲上去了。朱砂也拔刀准备迎战。她和站着那名胡子大汉交手不出十招那几名弟子已经倒在地上。最后一个冲上去的耳朵被那大手大汉活生生拧了下来。 朱砂错愕地看着这两人。 虽然她今日带在身边的不是一流高手但也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越是这样想她就越气愤一边怒吼道:“你们可知道自己在跟什么人动手?” 没人回答她。 “你们出去!”她对着那几个还在犹疑的重伤弟子吼道“立刻出去!” 接下来要对付两个人。从他们的装束她看出来了这两人就是最近活跃于武林的血樱六子中最壮的两个。那么在三楼用膳的一定就是七樱夫人。 在武艺上她并没有十成的自信。但是力道一直是她的强项很多男人都不是她的对手。她和琉璃、林宇凰扳手劲还要让他们几寸。重雪芝根本就是一下被她摆平。 只有上官透那种从小和她一样暴力的纨绔子弟才能赢她还赢得不轻松。 可是对这两个人来说她的力气简直就是可以被忽略的因素。 179 在被狠狠撞倒在地口角流血的情况下她仍不甘心。足下轻轻一点飞到二楼的栏杆再纵身跳到三楼。谁知那两个大汉的轻功也不弱很快追上来了。 就在被胡子大汉捉住手臂几乎被拉扯下去的时候。她一脚踹中那人的要害一头砸进三楼包的门。 然而里面的情景却让她傻了眼。 薰香四溢。 房内站了八个男人躺着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薄薄的纱衣有着饱满匀称的身材。她躺在一个宽敞的虎皮椅上让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她半露的**和雪白的脚。无论是哪里都白得就像蒸鸡蛋的蛋白。 这样一个女人甚至连朱砂看了都觉得□。不知道这一帮男人看着她是怎样的感觉。可是她却戴了遮住眼部和半边鼻梁的黑色面具面具上同样有一片红色的樱瓣。面具下方一张鲜红欲滴的丰唇半张着性感撩人。 她身后站着四个男子两前两后均戴着白色的樱花面具。前面两个其中一个身材很瘦正在替她扇风另一个很矮手中拿着算盘和账本似乎正在等待和她说话。 而后面两个人看上去完全不一样。无论是身高和身材还是暴露在空气中的下颌都是是完美男子外观的范例——尤其是右边偏高的那一个。光是看看他宽阔的肩高挺的鼻尖还有黑亮及腰的长朱砂这个已婚妇女都有心跳加的感觉。 只是他有两点非常古怪:一是这样的天气他竟披着狐裘大氅;一是他的皮肤太白。而且在穿着这么厚的衣服的情况下他居然面不改色一滴汗都没有流。 很显然这便是七樱夫人和血樱六子。 血樱六子都挺拔而精神同时有些冷酷。倒是躺在躺椅上的七樱夫人看上去温柔可人甚至笑容可掬。仿佛下令杀掉外面人的人不是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时候外面两个大汉追进来却站在门口不动了。 七樱夫人拾起盘中的樱桃丢到口中细嚼慢咽吞下去吐了核轻描淡写道:“看什么?杀了呀。” “慢。”那个容貌最出众的血樱子说道“夫人这个人是重火宫的前任护法。” “重火宫的?”七樱夫人透过面具眯着眼看了她一下挥挥手“带走。” 朱砂不是没有见过大场面的人而是她懵住了。一直到那两个大汉把她扔出长安春饭馆她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她不能理解那个房间另外四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四个人她都知道是谁而且见过两个。 但是她不知道是出于何种目的以及拥有何等力量才会把这四个人聚集到一块儿。 第一个是身带剧毒且百毒不侵的毒公子天涯。据说他天生体质特殊带毒任何和他有皮肤上接触的生物都会在短时间内死亡无论是人是动物还是身带剧毒的蝎子或者蛇。 第二个是传说中的轻功第一人灵剑山庄十一代弟子钱玉锦和林轩凤是同一辈的。原本是武林中很活跃的人物但是在前任庄主去世后便渐渐淡出江湖云游四海去了。 第三个个子矮四肢小脑袋大可以说大到有些变态。额头比鼻梁还高眼睛的位置非常偏下看上去就像南极老人星。但是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年龄不大甚至很年轻。 长成这样的人非常罕见而长成这样又穿了一件垂地红大褂胸戴八卦镜的就只有一个人——神算破阵巩大头。据说这天下没有他解不开的数字猜谜也没有他破不开的迷阵。 第四个瘦得就像竹竿勾着背肤色白得恐怖——和那个白皮肤的血樱子不一样他的白是很严重的灰白就像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僵尸。他的表情都是僵化的。原本朱砂还不是很确定他的身份但看到只剩下半截的右手食指和中指她便确定了这人是盗墓王屠飞燕。 据说以前屠飞燕只是瘦和驼背而已表情并没有这么像死人。他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刚开始盗墓的时候他挖过一个千年古墓那时候他的手指被卡住了原本以为只是棺木夹住却在提起手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手指被一个头骨咬着。因为过度害怕惊吓他用力将手抽出硬生生把手指拉断了才现咬住他的只是一个青铜骷髅。从那以后他彻底失去面部表情。外加经常出入坟地不见天日皮肤颜色也越来越暗淡接近死灰。 这四个人都很不容易找尤其是天涯和屠飞燕一个住毒窟里一个住坟地里也不知道这七樱夫人是怎么把他们揪出来的。 这时那个手大脚大的血樱子出来了。他一出现就像平空一座泰山落下吓跑了所有人也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他向朱砂说了一些话后就回去了 180 接了货以后朱砂带着几个伤残弟子回到重火宫。 嘉莲殿。 “就那个刚出道的七樱夫人都可以把大名鼎鼎的朱砂伤成这样?”重雪芝在大殿尽头踱步数回又道“你确定你没有遇错人?” “宫主我敢以我的人头保证就算那个七樱夫人是刚出道的那两个彪形大汉也不会是新手。他们杀人的方法残忍到极点没有人刚杀人能做到这样无情的。” “有的人生来就冷血这不足以为奇。” “可是他们的武功都很高啊。” “这个倒无所谓。再过一段时间就是英雄大会不可以再惹出事端。你好好养伤最近多休息少走动。” “可是宫主他们杀了我们的人现在整个长安都知道重火宫的弟子败给了那个七樱夫人如果我们不去出一口气以后人家会传得越来越难听的。” “他们如果出现在英雄大会上我们有的是机会。如果英雄大会都不出席那他们也没什么竞争力可言。” “可是……” “不要可是了。” “宫主他们说轻薄你的话啊。” “什么?” “那个很贪财的血樱子跟我说他们六个人里有一个打定主意要把你弄到手。而且是在今年年底前。” “是么。” “他还说叫你打扮漂亮洗干净了等那个血樱子的临幸……” 雪芝冷笑:“胆子不小。” “不过说实在的如果他说的是我看中那一个那宫主如果没有大护法还真可以考虑一下。” “下次再看到直接杀了。” 朱砂嗯了一声以后似乎已经陶醉在那个血樱子的美貌中:“那个真的是很帅……就站那里都很出众啊……不过真不理解他大夏天的穿个裘皮大氅是什么意思。” 雪芝忽然看向她:“那个人是不是皮肤很白个子很高?还戴了玉扳指?” “宫主怎么知道?” “没事。你先休息吧。” 朱砂说的人十有**是虞楚之。 江湖上总是新人辈出美男子自然不例外。可是能让雪芝印象如此深刻的人还真没有几个——她没有见过虞楚之的脸也没有听过他的声音但那种浑然天成的优雅和高贵和涵养礼数下的清冷不是寻常人能够通过努力做到的。 虽说如此那个七樱夫人她不曾放在眼里。 直到英雄大会。 转眼便是秋季。奉天。 高楼大雁一声低鸣万里高空明净无云。白昼的时间明显减短阳光也不再那么盛气凌人将大地万物都渡成了金色连带街边树上的小叶。落叶飘零一片片浮在清明如镜的沈水上。 原本是有些伤感的季节但奉天城内热闹非凡。英雄大会期间来的人不止正派邪门枭雄奸雄大侠大盗连带全天下的奸商黑贩都欢聚一堂赌场酒馆武器铠甲大出血黑市一流二流三流的药店二手大会入场券……都在一夜之间如化作野火燃烧了整座城。 重火宫依然占着奉天客栈的上房。而对于每一届大会层出不穷的新人以及崭露头角的新人们在客栈闹事又被请出去不服气又被城外层出不穷的新玩意迷得头晕目眩的事件雪芝这一帮人早已习惯。 她原本以为七樱夫人也会带着她的六个孩子在这里出演一场闹剧。但是她错了——七樱夫人早已订好了上房并且比她提前到了客栈。连脸都没有露。而因住房紧缺血樱六子被拒在门外。他们也没有像以往那样嚣张直接离去。 看样子这七樱夫人并不是一个暴户。她深谙武林的规则而且做事并不像人们想的那样高调。 直到晚上她才知道原来是自己多虑了——七樱夫人早就在奉天买好房子她去任何地方都像是征服领地的皇帝一般会在当地买房插旗甚至还会留下部队驻扎。 但这些都不是雪芝该多想的。 回到房间以后雪芝又在枕边看到了一枝樱花。她拿着花枝走到了隔壁穆远的房门前敲了敲。待他开了门她晃了晃手中的花枝:“谢谢你。不过这个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穆远的瞳孔微微紧缩。他并没有接话。 “我都开始怀疑你是点石成金的神仙了。” “还不休息么?” “很快了。天还没有完全凉下来我看琉璃和长老他们挤一间多人房肯定会有些闷。如果明天的事办成了你把你的房间让给他们住。” “嗯。” “然后你睡我的房间。” “那你睡哪里?” “还是这里。” “这……恐怕不妥。”穆远的一脸为难“我毕竟是男的人家会说你的闲话。” 雪芝娇笑出声:“我不相信你是真这么傻。” 说罢她轻轻摸了一下穆远的脸颊见他有些羞涩地别过头看向别处才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 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这样做是否只是单纯地想要穆远把事办好。 她已没有时间想别的事。 英雄大会第一日便是她计划已久的那一日。 时间已到她要快刀斩乱麻一拳击碎黄鹤。 181 英雄大会上同时出现了两个醒目的女人。 一个是重雪芝。一个是七樱夫人。 若说重雪芝是那种美得让人不敢逼视的女子那么七樱夫人就是让人一看了就会想入非非的女人。 天渐冷。她披着薄薄的豹皮披肩可是胸前那一块雪白饱满的肌肤还是□裸地暴露在空气中。大会开始前到开始后很长一段时间男人们的眼睛都长在那一块肌肤上去了。 而她没有一丝不习惯似乎还很享受。 参加大会的很多姑娘都在心中把她骂了一百遍**这种厌恶已经满溢到了眼神。 此时七樱夫人被血樱六子众星拱月般地簇拥着。和在长安春饭馆一样两个壮汉站最前端一瘦一矮的两个还有身材出众的两个站在她的身后。 他们看上去是那么的不一样却又非常相似:他们都穿着单薄的浅色衣服戴着刻有红樱花瓣的半边白色面具。他们都站得挺拔。 唯独虞楚之他还是在这种不冷不热的季节披着不适合的白裘大氅。最不适合的是他抱着双臂戴着汉白玉扳指的手居然还拿着一把黑色的折扇。外加上他暴露在空气中皮肤还真的白得就像雪一样使得他出了这帮人的圈子成为整个会场最引人注目的男子。 烟荷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道:“那个血樱子有病这么冷的天穿毛皮大氅不说还拿着折扇。既然这么热就不要穿这么厚啊。他是嫌自己不够引人注目么?” 结果话音刚落那虞楚之还真的打开扇子摇了摇——虽然他看上去一点都不热。 朱砂终于按捺不住笑出声来:“烟荷你也在看他?我看他好久了。” 云辉道:“我也是!” 笙箫道:“我也是。” 瑶空道:“我也是……” 琉璃道:“我看整个场子的男人都在看那夫人女人都在看那血樱子吧。” 三个男护法面面相觑想反驳点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连平时相当于木头人的砗磲都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古怪的人。” 琉璃道:“你自己已经够古怪了。” “都安静。别看那个人了。”雪芝回头道“琉璃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待会儿你就准备出场吧。” “一定要我去么?你难道不觉得让那个老和尚对着我意淫是一件很恶心的事么?”琉璃面部表情开始扭曲“宫主你最好三思。这事关我和朱砂的终生幸福。” “又不是叫你真的去做。只是这么说比较方便拖延时间。” “可是我光想一想就觉得自己不行了。” “朱砂。” 朱砂横眼瞪着琉璃:“你自己看着办。要听宫主的还是回去等着我收拾?” 琉璃看了她许久终于露出了决绝的表情。 有时候人们常说感到有炽热的目光在注视着自己并不是假话。英雄大会会场上成千上万人雪芝却感觉到虞楚之的目光一直锁在自己的身上。只是感觉并不炽热。 也不知是否因为他给人感觉就是外温内冷她觉得浑身冰凉。 一个早上重火宫和七樱夫人都没派出一个人。 好容易捱到了中午太阳高照。在华山现任掌门6守范初露锋芒与少林老和尚释平交手之后琉璃才上场。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他并没有立刻挑战释炎而是挑战了正准备下去休息的6守范接下来连战三次以后他才开始做他真正要做的事——当然之前挑战的三个人他都有十成把握会赢。 释炎接受挑战上场两个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琉璃突然有了一阵难以言喻的龌龊感。这种感觉和雪芝上官透在少林寺方丈室看到练成《莲神九式》的释炎是类似的——恐惧同时又有一些恶心。 而释炎看着琉璃的眼神在惊讶后竟有一种诡异的温柔。不明白的人看去顶多是怪异而在雪芝看来这样的眼神无异于少女怀春。 重火宫不少人都对琉璃露出了同情的表情。雪芝决定琉璃回去以后一定会重赏他。 琉璃的武功不及海棠。但是在重火宫他绝对是一等的高手。只不过以他的实力挑战如今的释炎两百个回合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如果释炎不隐藏他的实力在场大部分的掌门都会在三招内被他击败——当然雪芝和穆远例外。 释炎和琉璃做出了备战的动作。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两个人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波涛汹涌。 三十个回合之前两人的比武一直很保守传统。释炎一直使用菩提刀法琉璃则使用混月剑法。 三十个回合到八十余回合之间招式便开始混乱并且变幻多端。 八十多回合的时候太阳高悬于会场正上空。 烈日炎炎下琉璃的剑法依然稳定。释炎开始使用他最拿手也是最容易控制的燃木刀法但已经明显有些急躁。然而这些细微的变化在寻常人眼中完全是正常的。或者说根本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182 雪芝却非常清楚。 作为重火宫上一辈四大护法之一为尊重别派掌门琉璃从来不参与掌门之间决斗。人们都不明白为何他这一日却如此自信且锋芒毕露。于是便有人去询问少林寺的弟子。和尚们也现了释炎的不对劲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能说阿弥陀佛。 七樱夫人却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让人撑起竹伞遮阳的同时还吃起了水果。 虞楚之放肆的视线终于从雪芝身上挪开转移到了比武的两人身上。 到一百招的时候释炎的身法已经明显开始转变。他知道雪芝在想什么也知道这样坚持下去会是怎样的结果。可是他很自信的同时还觉得有些不舍。 他看着琉璃。 这个常年身着青衣的重火宫护法竟真有一双琉璃盏星点的眼。 雪芝一手紧握着红木椅扶手双目盯着这两人。她同样知道释炎的挣扎。这个年过七旬的老和尚正在压抑着**努力实现自己的愿望。 他们都在赌。 刀剑交错的声音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却比平时的一个时辰还要漫长。 到一百二十招的时候释炎只防守不进攻。旁人更感到奇怪。 雪芝心想这样不妙释炎很可能会认输。 可是这个时候琉璃嘴巴动了一下似乎对释炎说了什么。接下来释炎的眼中突然露出一种有些愤怒同时又有些期待的神情。然后朱砂的嘴角抽了一下。 一百三十招。释炎的攻击突然变得强势起来。他依然在用燃木刀法可是招式中透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妖娆——修炼过《莲神九式》之后再正气的武功都会变得邪气。 他终于忍不住了。或者说藏不住了。 雪芝捧着茶杯。盖与杯间碰撞出轻微的声响。她几乎可以预料到接下来会生的事。 生死存亡就在这一瞬。 可也是这一瞬间一阵强劲的风从人群后方呼啸而上。强势却集中而让人难以察觉的掌风。 雪芝迅站起来。 不好。 情况非常不妙。 ——无论它是向着谁的计划都会失败。 但掌风太快。她再无时间去阻止。 释炎和琉璃被掌风击开弹到擂台的东西两侧。 就在大家都还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一把细长的黑柄宝剑横空劈落重重插入了擂台中央。 也是眨眼的瞬间又一阵掌风冲上来直击中宝剑。左右快振动几十下宝剑后面的释炎仿佛受到重击狠狠后退几步最后摔倒在地。 “公子就在刚才不是已经决定不杀方丈大师了么怎么又改变主意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在擂台东侧响起。 听到这个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七樱夫人——没错浏览器上输入.看最新内容-”说这句话的人正是她身后的虞楚之。 可是这句话仿佛像是对空气说的。没有人回答。 雪芝倏然站起。 虞楚之叫的人是公子。如果此公子乃彼公子那事情就变得有些骇人了:“公子”在英雄大会会场。而且他还想杀了释炎。 倘若真是这样那只有两种可能性:一雪芝的一举一动都在公子的监视中。二重火宫内出了内鬼。 雪芝找不到答案。 她只是感到有一丝害怕和气愤。害怕不能表现出来气愤却不知是为谁。如果虞楚之说的是实话那她还应该感谢他没有让公子杀了释炎。 最初的计划到底是毁了。 也是这个时候虞楚之出现在擂台上——之所以称之为“出现”是因为没有人看清他的身法。 残破的落叶从擂台后方的树枝上落下纠缠着旋转着落在擂台中央。 虞楚之站在擂台中央依然披着他的狐裘大氅。 “久闻琉璃护法身手了得不亚于几位长老甚至‘倾城巾帼’海棠。还望赐教。” 琉璃疑惑道:“你是?” “血樱六子虞楚之。” 他戴着面具也因为是面具的遮挡那下半脸的微笑与自信更加明显。 习武之人尤其是男子很少有虞楚之那样的长。他的头不仅长而且黑——也或许是因为皮肤太过白皙的缘故他的与面具、衣裳、肤色对比是强烈的。 沉沉秋风寂寂黄草。那样的长和白毛大氅在秋风中翻飞。 很显然擂台中央的黑柄宝剑是他的。可他依然抱着胳膊戴着玉扳指的手握着黑扇挺拔地站着浑然一副出尘之姿。 虽然掩面但是看肩宽和骨骼还有举止动作这人绝对不会是十来岁的少年。他刚才当下疾掌风的一剑也绝对不会是“高手”二字就能简单概括的。 七樱夫人身边绝无庸才。他又是从未出手过的血樱六子之一。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底细。 所以琉璃的警惕心比和释炎决斗之前还要重。不光是他重火宫和在场所有人的神经都在变得敏感而且集中。 可是很快他们就知道自己的担心和紧张是多余的。 比武的铜锣敲响后回音还在万里高空中荡漾便听见响亮的收扇声。虞楚之冲着琉璃一拱手微微笑道:“承让。” 琉璃人已倒在擂台下。 183 能一招摆平的人不会使用第二招——七樱夫人做事的风格是这样。可是没人知道这第一招何时出手何时收手都没个底。对手已经倒下。 虞楚之的大氅还是好好地披在肩上甚至一个褶皱都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甚至连释炎都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在大家都开始低声讨论的时候慈忍师太纵身跃上擂台抽出长剑道:“贫尼来与虞公子一较高下。” 虞楚之依然风度翩翩飘然若仙:“请。” 在意料外又是意料中铜锣敲响之后慈忍师太和琉璃的结果一样。 接下来又上去了少林释平武当书云蜀山狐轩……结果依然一样。 这么多场比武过后大家才肯勉强说服自己:这不是巧合。人们都在纷纷议论抗议虞楚之在使用妖术。 沉默的人偏偏是那些和他交手过的人。 他们知道自己是被打败的知道自己是怎么败的也知道虞楚之确实是出了手的。但是没人看清他用的是哪派招式修的是哪家心法。更别谈武功路数。 七樱夫人黑色的面具下是一张性感饱满的唇。那张唇此时正对着虞楚之弯成极为好看的形状。虞楚之依然保持着优雅的姿态回头对着七樱夫人微笑。 回头的刹那是轮到虞楚之惊讶了。 莺背色的擂台。兔黄色的落叶。火红色的裙裳。 重雪芝站在他的正对面握着长剑长剑指地: “虞公子请赐教。” 虞楚之没有立刻回答。片刻惊讶之后他露出了玩味的笑意然后脱下肩上沉重的裘皮大衣将它抛落在擂台下方。 和许多人猜测的他身材有缺陷截然相反他有一个完美的身体。里面是纯粹的雪白衣衫。在呼啸的秋风中刚失去了大氅的覆盖长衣带和衣角如同狂舞的羽翼飞扬起来。 非常奇怪的是那件大氅落在擂台下居然出了清脆的响声。 雪芝却没有留意到这个细节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紧紧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铜锣敲响。 虞楚之对着黑柄长剑的方向用力一握剑竟脱离擂台飞到他的手中。 雪芝没有动。脑中突然闪过很多年前的一幕。 有一次裘红袖又从江湖上听来一些小道消息对上官透说:“‘风度翩翩蛇蝎心肠。仪表堂堂赛胜女郎。’一品透你知道这是说谁么?” 上官透道:“肯定不是说我。所以我不关心。” “我觉得你最大的本领就是装聋作哑掩耳盗铃。” 仲涛在一旁嗤之以鼻:“这年头男人跟女人比美女人跟男人比强。” “武功名利自由容貌钱财……这些凡人毕生追求的东西你都有了你活着不腻么?或者说你不觉得自己会短命么?” 上官透摇摇扇子回头看向裘红袖:“你觉得这些东西就够么?” “你还不知足?” “远远不够。”说罢上官透摇着扇子仰头大笑起来。 剑气落叶。 翻卷的落叶枯黄的落叶片片分明的落叶。在金阳的光芒下融化成了一团。又在剑气的挥舞下破碎化作一只只蝴蝶一瓣瓣樱花翩翩起舞团团旋转。 剑和扇。 白衣黑扇。 一把锋利而修长的黑柄剑。一柄黑色纸扇。扇柄是青羽坠子在飘舞的落叶中青羽划破空气划出令人应接不暇的美丽弧线。 虞楚之的手中永远只有一柄武器。但是攻击对方的武器却永远都有两柄。 剑扇交错。 他持剑攻击的时候抛出的折扇便会在空中打开旋转着回旋镖一般又回到他的手上。当他换了折扇剑像是被无形的锁链套住一般在空中自由地舞动。 飘舞的落叶飞舞的剑扇中他雪白的衣带就像是仙人的衣摆在浮云和秋风中翻飞。 在场的任何人任何一个都绝对没有见过这样轻灵飘逸的身手。而所有的动作都连贯到接近完美无瑕每一招攻击出去都像是致命一击却又在下一招出手时巧妙地连接上。 人们似乎已经忘记了留意决斗的结果之前的激斗在他的出场后便化作浮云轻烟弹指一瞬挥散而去。 人们也几乎忘记了和他决斗的人是重雪芝。 女人的美貌可以是环肥燕瘦的。男人的强大却是独一无二的。判断两个人孰强孰弱很简单一场决斗结果便出来了。 所以没有男人愿意当败者。尤其是败给女人。 可是虞楚之的每一个动作都如此惬意随性就像只是在陪一个小孩子在木剑和竹马的游戏。 184 这么多年雪芝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凡脱俗的聪明出众的天资卓越的天香国色的……她都见过。外加她父亲的绝代风华早已让她对人的貌美产生了抵抗力任何人都无法单凭外貌吸引她。 虞楚之却一直霸道地占据她的注意力——其实不止是她任何人都在看他。许多男人甚至放弃去看风情万种的七樱夫人而将目光转投在他身上。 可是他给人的感觉不仅仅是潇洒或是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他的言行举止优雅而谦逊却有一丝难以隐藏的狂妄冷漠。如同冻结了千年的寒冰。 终于他玩够了。轻松地击败了雪芝。 雪芝用眼角看了看他抵在自己喉间的折扇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用的是什么武功?” 出口以后才现这句话问得实在太外行甚至有些掉价。但显然无论她说什么虞楚之都不会给她正确答案。 “剑法名字很重要么?雪宫主必然没有听说过。” “我没听过却觉得十分眼熟。” “是么。”在听到主持人宣布胜负的时候虞楚之收回折扇摇了摇身形一闪又出现在七樱夫人身后。 其实重火宫的人都觉得他的剑法十分眼熟。只是看出来他武功路数的人只有两个。 重雪芝和穆远。 他们之所以觉得眼熟是因为重莲的秘笈。 ——虞楚之使用的剑法竟和穆远修炼的《沧海雪莲剑》还有雪芝修炼的《三昧炎凰刀》是同一种套路。 雪芝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一种修炼方法是重莲开辟的新派武学除了她和穆远没有人知道。而且重莲的秘笈是阳性内力修阴性招式阴性内力修阳性招式需要两个人同时修炼并配合才有极强的杀伤力。 可是雪芝感受不到虞楚之的真气。或者说他的体内有两股真气在他使用招式的时候便是阴阳内力交错着。 武学的最高境界便是同时拥有阴阳内力。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人可以同时拥有两脉内力的攻击力和身法。 合二为一并不是等同于两个人的实力。而是大大越了两个人的实力。如果这个人又恰好是个有深厚武学功底的奇才那便极有可能成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下第一。 但这也只是理想的状态。同时拥有两脉内力的人不是走火入魔就是武功尽失。或是死人。 “莲翼”却是突破这一理想状态的秘笈。但也有人说了这两本秘笈是给神仙或鬼怪修炼的凡人的体质去练想都不要想。 所以虞楚之有双重内力的设想可以排除。 不管如何调理自己的内息虞楚之对他的剑法熟练程度已经过了雪芝。也就是说他比雪芝更早修炼。雪芝不相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会有人谱写出一套同样套路的剑法唯一的可能性便是秘笈外泄。 究竟是几时生的事? 事情越来越乱了。 雪芝败阵之后短时间内便再无人上台挑战。台上的虞楚之似乎也不急着下去而是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等待。 穆远忽然握住剑柄上前走了一步。 “穆远哥别去。”雪芝站了起来。 护法和长老们的眼神都变得焦急起来。可是穆远却听了雪芝的话退回原处站好。 他理解雪芝的意思。虽然他一去很可能就能弄明白虞楚之的武功路数。但他一去虞楚之摸清的便是重火宫的底细。 虞楚之不是他们的敌人。即便是敌人也犯不着去当其他门派的磨刀石。 最后虞楚之理所当然地成为了英雄大会的第一。 英雄大会第一在大部分人的眼中便是天下第一。可惜人人都想当天下第一大会的竞争也是一届比一届激烈。近几十年来拿下英雄大会第一最多的人是花遗剑和释炎。重莲参加英雄大会的次数很少但只要他一出手就一定是第一。所以在这一届大会之前真正坐上这个位置而赢得没有悬念的人只有重莲一个。 而这一次的虞楚之不仅赢得没有悬念他横扫群雄的盛况用不动声色来形容绝不为过。 已经有很多江湖老前辈说如果这小子下次再参加英雄大会赌坊也可以关门了——没有人会赌其他人赢。 自此七樱夫人名声大震。 很快她便公布了虞楚之与重雪芝比武时招式的名字:黑帝七樱剑。 这一大家唯一能看清的招式其实是他一直在大会上使用的招式。只是跟雪芝比武的时候他刻意放慢了动作。 招式如其名分七剑:戒日剑大昊剑炎汉剑水帝剑元帝剑六宗剑九皇剑。 很多人都以为血樱六子加上七樱夫人总共七人每个人会黑帝七樱剑的其中一剑。还有传言说炎汉剑是七樱剑中的绝招由七樱夫人修炼。所以七樱夫人的武功还在虞楚之之上。 但实际上除了虞楚之血樱六子中没有一个人会黑帝七樱剑。包括七樱夫人。 当然知道一个事实的人并不多。整个武林不会过十个。 雪芝已是其中一个。 所以无论他们怎么努力去掩饰也藏不住一个秘密——虞楚之才是真正的“七樱夫人”。 也是这一日过后这个戴着面具风度翩翩的年轻公子成为了不少少*妇少女们思春爱慕的对象。 只是有一个细节很多人都不曾留意到:虞楚之下擂台以后向一个女子走去。那个女子既不是重雪芝也不是七樱夫人。 185 父亲赐予的美丽容貌像是一件礼物雪芝每一次出入大场合都会有接踵而至的追求者出现。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但任何事都有两面性。 曾经有一位灵剑山庄的女弟子说过:“我是女人但是只要重雪芝出现我都会忍不住一直看她。我也曾经告诉过不少男人你们见过那些女人加起来都没有重雪芝一个漂亮。但给我她那张脸我却是万万不要的。只有坚强的人才有资格拥有那样的容貌而我我周围的女人几乎所有的女人都没有那么坚强。” 甚至连重火宫里的人都说莲宫主美丽的代价是短暂的寿命雪宫主美丽的代价便是失去自己最爱的人。 也是由于上官透的缘故雪芝拒绝再对任何人敞开胸怀。包括穆远。 她害怕再失去。 英雄大会结束后的一日追求者一如既往的多。雪芝一如既往地不见客。那些男人都愚蠢地认为雪芝会抛头露面是因为对穆远不满。 倒是虞楚之说要对她展开攻势却在大会后不见踪影。 奉天客栈。 雪芝倚在窗旁面前一个茶盏里面是浓稠到黑的龙井。窗外薄雨轻点沈水泊舟轻荡水面轻鸟过。她饮着茶看着对岸的灯火和热闹的街市已经两个时辰了。 茶苦却不知其味。 她一直眺望着极远的地方却不曾留意到楼台正下方有个白衣人一直在眺望着她。 她蹙眉。她强逼自己喝下一杯浓茶。她撑着下巴。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对岸楼阁中独奏的琵琶女。她那美丽多年不曾改变却平添忧伤的双眼。她又饮下一杯浓茶。 一杯又一杯的浓茶。茶香如秋梦。 有人敲门。 “请进。” 然后有人推门进来。雪芝没有回头她知道是谁。 她猜到了他会来却没猜到他会一语不直接走来――就在她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穆远已经环绕过她的颈项将她紧紧搂住。 “如果我再不抓住你你是否就会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你是说今天来的洛阳古董商左阳?” “我是说虞楚之。”穆远单刀直入道。 雪芝很明显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穆远远比她更了解自己。她从来不会花心思去怀念过去甚至一直在努力避免回想那些让她伤感的东西。可是在看到虞楚之之后她努力让自己去想上官透。像是在强迫自己。 难道她还是和以前一样容易对击败自己的男子心生神往? 虞楚之什么都没有做。 “我能容忍你心中有上官透。毕竟你和他的羁绊太多。”穆远的一丝丝落下擦在雪芝的耳边“但是我不能容忍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在我之后出现的人。” 她摇摇头轻声道:“我不会。没有人能取代穆远哥。” “雪芝我已经等了太久。” “我知道。” “我……已经不能再等了。”穆远的声音变得有一些喑哑“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嗯我明白。” 她的话音刚落耳垂便突然被穆远含住。穆远顺势关上了窗门吹熄了蜡烛。 禁欲两年的身体原已十分敏感雪芝更没料到穆远沉默的性格竟可以表现得如此主动与热情。她握住他早已游入自己衣襟的手微微后仰倚在他的怀中。 他们一直坐在窗边。 那个白衣人却一直站在岸边。直到街上的人渐渐少了最后难见一个人影。直到对面的灯盏渐渐熄了最后只剩河边莹莹的纸灯笼还有沈水上形影相怜的光晕。 直到这个时刻他都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 这一切都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夜深了天冷了。虞楚之反而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薄衫站在岸边一动不动更像是不敢动弹。任呼啸的秋风吹乱他的长衣摆。 雪白的面具上樱花瓣绽放出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 几个月前那个女人曾问他现在你最想要什么? 他平淡却坚定地说杀了穆远。 而此时此刻他没了方向。 他忽然坐在地上靠着河岸边的石柱大笑起来。笑声苍凉孤单雪芝没有听到。 穆远已沉沉入睡。雪芝蜷缩在他的怀中口中是流落的咸咸的泪。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脆弱和无助。 “透哥哥……”她哽咽着闭上眼。 如果你还活着那有多好。 芝儿想你……很想很想。 奉天客栈外是一条长长的街道寂寞而深邃。寂寞得像是一座荒凉之城。深邃得如同故人的眼。 (接书版手打开始) 五日后太虚峰。 穆远在一个墓碑前跪了一个早上。确切地说他已经在这里跪了两天两夜一句话也没有说。他不是傻子也很少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但是这一回他要跪到自己清醒为止。 如果做不到那他会对不起地下躺着的人。 秋风萧索。浮云在山峰间飘游。 一个声音自他身后响起:“远儿为何还要记挂着上一辈的恩怨?当初你娘亲的死真的是个意外……”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穆远不曾回头“你的眼睛是我娘刺瞎的。是她对不起你。” 站在他身后的正是林宇凰。轻功一直都不是他的强项为寻穆远上这个山峰己经让他气喘吁吁:“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够清醒一些。” “我就是不够清醒。”说出这句话后穆远又开始后悔了――他最近一直在后悔和自责中度过。他不是那种会抱怨或者说废话的人。 他真的不够清醒。 这已是第三天滴水未沾。他的武功再好内力再高也开始觉得头晕虚弱。 但只要一闭上眼脑中会自然而然地浮现出一双水灵湿润的眼。他的颈项似乎依然被那双白而秀美的手搂着。他听见她在耳边煽情地呻吟急切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他从来不知道与她亲热会是这样的。在得到她的夜晚过后他变得连自已都不认识了。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试图找一些事来做以分散注意力结果往往是看她不见了又开始心烦意乱。 他开始得寸进尺了。想要看牢她想要囚禁她不让任何男人看她不允许她再想任何男人。想把她锁在自己的房间里没日没夜地与她缠绵。无血肉无感情神一般的穆远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平凡的男人。 雪芝却已开始忙别的事。 在穆远请假离开之后雪芝带领着长老护法们回到重火宫花了很多时间才哄好了长时间没见娘怒气冲天的重适打点了一下内务便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行动。 之前英雄大会的计划被虞楚之打断短期内便再无和释炎在人多的地方交手的机会了。而且很显然公子已经留意到了自己的行踪原想让释炎暴露他的身份却被虞楚之打断这样一来算是扯平了。 似乎是由于招式没有让满两百的缘故释炎也没有要他们履行诺言。 接下来只有从柳画身上下手。派人跟踪她可以说完全是无头苍蝇瞎乱撞但雪芝还是没有放过这一机会。 柳画这些年一直住在画剑庄她的生活可以说是很无聊很单调。早上起来梳妆打扮处理帮派内务练剑;下午如果有事则外出无事则是做针线女红;黄昏时分偶尔会下厨做饭;晚饭过后沐浴接下来睡觉。 看这状况似乎是没有什么好研究的。除了她那个诡异的沐浴时间。雪芝非常不理解一个天天沐浴的人居然可以做到一洗便是一个半时辰还不带休息的其间也没有丫鬟伺候。 所以五日过后雪芝便开始寻找新的办法。柳画那边只是让人跟着有异样再向自己汇报。 十日过后跟踪柳画的弟子又带回来了和以往几乎一样的答案。只是睡觉之前的活动加了一个画画。 雪芝问:“画画用了多少时间。” “一个多时辰。” “那她是不是过子时才就寝?” “不是她睡得很早。” “时间怎么够?” 弟子想了想道:“最近她沐浴很快两盏茶的时间就会出来。” 这个沐浴时间不对劲。 十五日过后穆远回来并带消息说七樱夫人最近接了一个大活儿死伤不少人。 那弟子又会来道:”柳画最近晚上不画画了沐浴又过一个半时辰。” 原以为是巧合。但经过两个月的观察雪芝现了柳画的沐浴规律平时柳画沐浴时间都会过一个半时辰而七樱夫人在江湖中活动多的时候她沐浴的时间就特别短基本上两盏茶的时间便可以出来。 难道七樱夫人和柳画甚至“公子”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还是说七樱夫人就是“公子”? 雪芝被自己这一猜想吓着了。 但是她急于知道答案。 几日后雪芝得知消息那追求过自己的古董商左阳即将在腊月给女儿开满月宴并邀请了许多达官贵族、知名门派以及武林高手。当然重火宫也在邀请名单中。 雪芝从来不参加这种宴席。况且一想起这左阳老婆还大着肚子他就来勾搭自己她更感到不屑。只是为了支走穆远。她竟让他专门到洛阳去拿邀请函。 穆远对她的行为感到十分不解但也没多问很快便出了。 接下来雪芝去了画剑庄。 夜画剑庄。 在庄外的角落静候了两天雪芝大致观察出这个门派确实如探子所说防守不算森严。最起码跟重火宫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到了第二天晚上她换上夜行衣神不知鬼不觉地深入庄内。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找到了柳画的浴室。窗上挂着纱帘纱帘上透着点火光。浴室前长长的回廊上站着几个丫鬟但没有人进去服侍柳画。 雪芝跳到房顶借着月光用剑锋刮开一片瓦往里面看去――浴室内雾气腾腾她几乎无法看清楚里面的情景。但是她能看到木桶里装满了花瓣和水却没有人。 再掀开几个瓦片确定里面没人。 看这水的热度柳画应该才进去没多久。既然她人不在肯定会在一个半时辰之后才会回到这个房间。而这期间不论她去了何处这个浴室里一定有密道。 柳画一点也不可怕。雪芝可以用一根指头将她击倒。 但是柳画后面那个人才是她所担心的。她一面希望柳画的去处会对她调查公子的事有所帮助一面又很害怕自己孤身一人会和公子正面交锋。 经过再三思考之后她还是决定留在屋顶观察一阵子。这个浴室很普通有一个靠墙的巨大木桶木桶一侧是个高台台上有通水的竹管和一个空篮。竹管正在滴答滴答滴水旁边的地面上摆着木勺、木瓢、木盆等。墙上挂了一个小木勺。墙角有一堆新鲜皂角。浴室东西两面墙上各有一扇窗南墙上是通往长廊的门北墙上是一幅巨大的仕女竹画墙后是高山。所以基本可排除有通往庄外密道的可能性。 只可能是地窖或者山洞。 雪芝耐心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等来了动静。 浴室内北墙上的竹画突然往上卷起来。露出来的是一面石壁。石壁由两块巨型方石拼凑而成。而这个时候像是后面有人在推巨石一样那两块巨石原地旋转了半圈――原来那是两座石门。 柳画披散着长从里面走出来又将石门关上。 然后她在几乎已经干透的头上泼了点水吹熄油灯离开浴室。 她走了一会儿丫头们还在门口看守着似乎是打算在这站一个通宵。但是对雪芝来说这些看守人形同虚设。她轻轻一翻身便从窗口钻进了浴室。 她将早已准备好的黑布罩上门两侧的窗口擦亮火折子卷起竹画开始研究那个秘门。不过多时她非常悲哀地现一个问题;如果想以推拉的方式来打开那道门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那两道石门都是旋转式的又无法从缝隙处推开只能推大门左右两侧以让它往里面凸起。而且这两道门中似乎连有机关或是太重。总之无法单方面地推一边的门。 雪芝的手根本不够长。就算勉强触到大门两侧也没有足够的力道将大门打开。就算有这样大的力气估计门缝还没有她的脸颊宽便会直接撞上她的鼻子。 总而言之这门没有钥匙只能从后面的密道推开。 为了得知开门方法雪芝又等了一日。 次日柳画进浴室便开始脱衣服。这时木桶还是空的木桶旁边的竹篮里有一些玫瑰花瓣。但是就在她脱衣服的时候气人的事生了――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类似于烟雾弹的东西往地上一扔转眼间整个浴室都是雾什么都看不到。 布料摩擦声后是木头碰撞的声音再来便是汩汩的流水声。等雪芝能看清楚以后里面的情况又跟前日一模一样:灯火明明晃晃木桶里的水已经放满了花瓣也撒在水面而里面没有人。 奇怪的是她没有听到竹画卷起的的声音。甚至连石门打开的声音都没有。 一个半时辰不到柳画又从北墙石门后回到浴室。 与前一日不同这一日她进入木桶沐浴之后才出去。 柳画离开浴室以后雪芝又照着前一日的方法罩住了窗口点着火折子在里面摸索。 柳画应该不是从那道门进去的。 可是雪芝将屋内所有的瓶瓶罐罐都抬起来看了没有现任何秘道。几乎开始怀疑自己的听力的时候她突然看到了那个木桶。她立刻过去搬木桶。未料木桶里装满了水太重搬不动。如果这会儿将水倒出去肯定又会惊动外面的人。 她用力推动那个木桶大概移了几寸。下面没有洞。 雪芝很失望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墙上的仕女竹画上――几乎每一块竹片都翻开看了还是没有现任何端倪。 到后来她甚至连那些皂角都拿起来研究。 结果一样。 组后雪芝已经百般无计到乱摸房内的所有东西。反正以她的身手外面的人死都不会现她如果她查不出个所以然柳画现自己的浴室被人侵犯也无所谓。 一边想着一边随手摆动挂在墙上的小木勺。 同一时间她很清晰地听到流水声。 ――确切说是水滴落地的声音。 虽然细微但她听到了。 雪芝再摇摇墙上的木勺便没了声音。可是水滴声依然不停。 声音是从沐浴的木桶的方向传出来的。雪芝凑到木桶旁去看顿时大喜――木桶的底部竟裂开了个缝水一直往下流。下面黑黢黢的不知道是通向什么地方。 她又回到墙壁旁眯着眼靠近一些现小木勺挂在一个小铁钩上。她直接取下木勺用手拧动铁钩。水声大了些。她立刻往反方向拧去。流水声没了。但是又有流水声响起――热水从通水的竹管中流到了木桶中。到水位碰到竹管的时候又自动停止。 这下算是明白了。 真正的通道是这个木桶。 雪芝开了一点水等它慢慢流光。但是她不理解为何刚才推木桶下面什么都没有。 许久之后木桶中的水流干了。雪芝伸手过去摸了摸――原来木桶底部有两个铁钩在打开机关的时候会自动把地面活动的石板拉开。 不知道柳画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居然会设计这样精密的机关――底下明明是可以活动的木盘都可以做到滴水不漏。越这么想雪芝便越有一些激动和害怕。她拧动铁钩将底部的木盘完全打开后跳了进去。 里面竟是一个隧道很滑很陡峭连楼梯都没有。根本无法沿路返回。看样子出口果然是在其他地方。 一片黑暗中空气温度急骤下降再加上她刚才倒下的水弄得里面一片潮湿她冷到浑身抖。而真正的极寒是在隧管道底部。她沿路往前爬了几步出了隧道身上的水竟已是半结冰状态。 她怎么都想不到这下面竟是一个冰窖。 她更想不到的是在她刚滑到冰窖中的一瞬身后便传来了巨响回头一看一道庞大的铜门落下封住隧道出口。 雪芝心底一凉。这下不往前走都不行了。 窄窄的寒冰隧道泛着蓝色的光。一个支架上挂了一件毛皮大衣雪芝取下大衣裹在身上往前走看到隧道两旁竟然躺着几个人。她走上前去看现这几个人都死了而且在这冰窖里封藏着光凭外观来看根本看不出死了多久。 但她能认出两个是少林的三个是华山的还有一个是最近消失的重火宫弟子。 她知道这几个人武功都不弱。可以说很强。 雪芝顿时感到头皮麻但也只能强忍着害怕走下去。可是还没走到寒冰隧道底部她便已经冻得无法挪动脚步仿佛整个人都成了冰块。 她一直以为能现什么大秘密。神器惊天动地的计划书藏宝阁或者绝世剑谱――就像曾经在华山秘道中现的那样。 可是这个冰窖不大走到底也只有几间房。除了一间房里有几个冰雕其他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真的就只是空空的房。 那个房间里的冰雕也很简单:一棵树一个女子还有四面墙壁上雕刻的雪花。但是这些雕像似乎也有很长历史是什么树女子的面容都已经无法辨认。 而且雪芝的好奇心和惧意都被极寒驱走。她只想早点找到出口离开这里。她靠在一面墙上使劲揉搓自己的手吐了一口气。 可她还没来得及站直身体便听到冰壁裂开的声音。 她大惊连忙站直身体――这一靠万一把整个冰窖的支柱靠破了她大概会变成冰洞女尸。 但已经来不及身后的冰壁哗啦啦碎裂纷纷往地上砸去。 雪芝捂住头闭眼惊叫。 就像是下冰雹一般她左躲右闪无用还是被冰块砸中。但是也就只是这样而已。很快整个冰窖又恢复了极寒的宁静。雪芝慢慢睁开一只眼睛现原来这个冰壁后面还有个房间但是她开始没看到。 这个房间的正中央有一个冰雕躺椅。 一个人正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他一袭白衣衣料的丝料薄薄的正轻飘飘地垂在倚边。他一手放在腰间食指上是一枚温润洁白的汉玉戒指。他的脸上依然戴着白色的樱花面具头长长地垂在冰椅上。 竟是虞楚之。 而且只有他一个人。他很少一个人。 雪芝顿时哑然同时还大松了一口气――还好是虞楚之如果是公子那可能完蛋了。但转瞬一想又觉得不对劲。 为何虞楚之会在这?这可是柳画的地盘。 难道虞楚之就是……雪芝觉得更冷了。 “雪宫主为何会出现在此地?真是让在下受宠若惊了。”虞楚之淡淡地说着。只是睁开眼并没有坐起来。 “这似乎是我应该问虞公子的问题。” “我住在这里为何不会出现在这里?” “你住这里?”雪芝环顾四周不可置信道“这个冰窖?” “嗯。” “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成就了我的身手以及《黑帝七樱剑》。”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 “很多年。” “平时都不出去的吗?” “今年才出去的。” 雪芝顿时醍醐灌顶。虞楚之皮肤这么白原来是由于常年住在冰窖不见天日的缘故。还有他不离身的大氅扔出去的时候出沉重的响声大概是冰块或冰水袋一类的东西出的――他穿大氅不是因为怕冷而是怕热。 但在这种地方体质自然与寻常人不同。他那强到不正常的身手大概也和这个有关了。但是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很多年光是想一想都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常年住在冰窖性格不会变得很古怪吗?” “我很古怪吗?” “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不过为了练武忍耐这么大的痛苦是很不容易了。” “不是为了练武。”虞楚之眯着眼睛“是为了杀人。” “那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尚未。” “什么人这么厉害?” “一个总有一天会惨死的人。” “说了等于白说。”雪芝叹气看着他又道:“还有一个问题我想要问你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回答就不要说好了。” “你想问我和公子的关系。” “是。” “我也想知道他是什么人但柳画从来不说。” “你不是他?” “如果我是他我们还能在这里面对面平和地聊天吗?” 雪芝沉默片刻又道:“那柳画呢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哦。” “怎么有一点不舒服?”虞楚之的笑声十分清脆“毕竟我是对雪宫主表示过爱慕的不是吗?” “你想太多了。” “但愿如此。” 不知为何虞楚之时常挂在脸上的那一抹坏坏的笑让她觉得很讨厌。压抑了很多年的脾气好像也在这一会儿蹿上来了:“虞公子确实武功盖世但是这不代表所有人都会喜欢你。” “我可什么都没说。况且我也知道雪宫主是已婚之人――哦应该是穆夫人失礼。” 讨厌的感觉更加强烈了。雪芝回想起与穆远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竟被他说得如同见不得光。 “怎么不喜欢这个称呼?还是说你更喜欢我叫你……上官夫人?” 雪芝倏然抬头:“不要说了!” “怎么反应这么大?”虞楚之缓缓坐起来阴阳怪气地笑着“难道说你对上官透还有意思?” 雪芝不说话。 “其实我也知道一些上官透的事。” “什么事?” “第一他是一个死人。”看到雪芝露出怒容虞楚之忍不住笑道“第二他生前曾经和别人做过一笔交易。第三这交易的对象是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 “什么人?什么意思?”雪芝明显急了。 “这可是天大的秘密让你知道了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虞楚之站起来走近雪芝“不如我们也做一笔交易?” “你说。” “我怕你付不起。” “直说我不缺钱。” “你。”他个子比雪芝高了一个头。这会儿和她站得很近面具后的瞳孔在寒冰下被映成幽幽的蓝色。 “什么?” 虞楚之脸上挂着深深的笑意。他垂下头长擦着雪芝的耳侧。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道:“……我要你。” “要我怎样?”雪芝完全不愿意往自己理解的那一层想不屈不挠问到底。 “和我上床。” “不可能。”雪芝断然道“你很失礼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雪宫主现在你出不去又打不过我如果我强要了你岂非得不偿失?还是答应的好。”他在她耳边用极为诱人的声音说道“你知道吗有人说武功越高那个功夫也就越好。我不是很相信这一点。但是我能很负责地告诉你只要你试一试就会知道我在床上的表现绝对不亚于英雄大会那一日。” “多谢。我一点也不想知道。”雪芝说得很平淡但心中很乱。她知道对付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冷淡。她要忍住不动怒。 “你不是已经让穆远睡过了吗再多一个我也没有关系?” “我不想听了。告辞。”若是别人雪芝早已大开杀戒。可是她打不过他她只好憋着气转身走了。 “穆远如何?两刻钟还是半个时辰?” 雪芝涨红了脸终于忍不住恼怒了:“这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比较你怎么会知道。” “无须比较。从我和穆远成亲开始我就打定主意要跟他一个人。无论如何他都是最好的。” “那上官透呢?” “你可以住嘴了。” “你说那上官透呢?” 他话音刚落雪芝便抽出武器一剑刺过去。也是意料之中虞楚之一下捉住她的右手。 “上官透已经死了。”雪芝抬头望着他浑身抖“你如果尚存一丝人性就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这个人的名字。” 虞楚之怔怔地看着她。她眼中分明有泪光但她忍住咬紧了牙关她不愿意掉泪。 “他已经抛弃我了。”她扬起头眨了眨眼深呼一口气“所以在知道这个事实的时候我也决定抛弃他。” “……你不爱他了吗?” “不爱了早就不爱了。” “我看你和穆远说话的时候也冷冰冰的基本不会笑。跟他在一起你真的开心吗?” “至少他不会让我伤心。”雪芝红了眼眶“更不会让我哭。” 虞楚之目光平淡没有说话。 雪芝道:“请问可以让我出去吗?” 虞楚之往旁边让了一下后面有一条寒冰隧道。雪芝朝他微微一拱手道谢过后朝那个隧道走去。她都已经走远了才听到他在身后轻轻地说: “还好上官透已经死了。” 她原本就不打算和虞楚之打交道七樱夫人和重火宫原本没有任何关系。可是在听到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她竟感到莫名的心痛。 虞楚之后面是一个楼梯上了楼梯便是一个石洞推开门往前走一段便是浴室。到浴室的时候木桶中的水竟还没装满。雪芝推开窗户悄悄溜出去。 此时冰窖。 “刚才有人来过?” “没有我出去了一会儿。”虞楚之依然在闭目养神。 “好吧出去的时候记得加衣服不然温差太大对身体不好。”柳画站在虞楚之的冰房门前眼睛微微眯起“活人是永远敌不过死人的。你应该比我清楚这个道理。” “嗯。” ”无论如何我永远不会束缚你。所以你要更加谨慎地考虑清楚要做什么。” 雪芝很迷茫因为去了柳画那里以后她又失去了调查公子身份的线索。这下只有等待下一回释炎出手的机会。这会儿天气越来越冷《莲神九式》的特征也越来越淡以释炎的内力完全可以压制住。要天时地利人和起码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 刚回到重火宫雪芝便听说虞楚之和柳画早已订亲的消息。他将在腊月公布婚期。不过目前还只是计划还没有几个人知道。原本只是和重火宫完全无关的消息但对雪芝对知道雪芝报仇计划的人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不管柳画和公子是怎样的关系他们是统一战线上。如果她再和虞楚之成亲那对付公子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所以这个婚绝对不能结。最起码要尽可能延后。 穆远已经拿到邀请函。据说左夫人知道雪芝要来气得都不肯管孩子了还是左阳花了天价买下一整块翡翠雕的牡丹花送给她才把她哄回来。 原本雪芝是不打算去的但穆远还说在洛阳城看到了七樱夫人。七樱夫人也将参加左阳女儿的满月宴还说有另一门喜事要公布。 虞楚之和柳画即将公布婚期大概就是指这事。 据说在洛阳有人看到了和虞楚之身形相仿的血樱子未戴面具时的模样。当时那个血樱子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人自斩右手喝下绝音散七樱夫人才放他生路。 这血樱六子究竟是什么来头?这么怕见光难道长得像吊死鬼? 其实对于虞楚之面具下的脸雪芝也是好奇的。但如果是怕别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那也太离奇了。七个高手一起隐姓埋名而江湖上居然无人留意? 雪芝和海棠、朱砂、四大护法一起讨论如何拖延虞楚之和柳画的婚期――并不想穆远知道太多关于为上官透复仇的计划所以没有叫上她。雪芝第一个否决了朱砂的美人计在经过一系列复杂探讨之后居然才用了烟荷的意见。 很显然烟荷是大智若愚的高人。 柳画到洛阳的一日雪芝让海棠把她打晕然后绑架了扔在点了迷烟的柴房里。朱砂提议直接把她了结了但雪芝想了想说她死了说不定会引蛇出洞还是留着。 接下来雪芝亲自去长安请名铁匠韦一昴打了一把好刀又亲自送到洛阳花满楼以孝敬那个被她忽略了许多年的奶奶赫连惊红。赫连惊红勉强收下她的礼物知道自己这孙女儿绝对跟自己的儿子是一类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于是叫她开门见山。 然后雪芝如愿以偿以优惠价聘请到了花满楼的大花魁赫连飘飘。 赫连飘飘是赫连惊红十二年前收的养女。理由不是别的正是她那张精致的脸。只是把自己的养女弄成妓女这样的事也就赫连惊红能干得出来。 十二年后的赫连惊红果然没有失望赫连飘飘成了花满楼的金子大招牌。其人气不亚于当年的双成步疏――据说当年的金科状元和榜眼因为她大打出手还有一个侍郎公子因为她投河自尽。要她安排出档期出楼接客那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除非是赫连惊红让她这么做。 京城里流传过这么一个说法:对赫连飘飘没有感觉的只有女人和太监如果你是男人又对她没感觉那你就是太监。 非常强人所难但也非常贴切。 虞楚之虽然比正常男人冷漠但是起码还是男人。 接下来雪芝带着四大护法还有重适直接出席左阳女儿的满月宴。而那个被当了宝的赫连飘飘则是直接抬上轿赶往左府侧门。 左阳的面子很大黑白两道都有他的朋友雪芝在宴会上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大堂也布置得很是喜庆奢华:入门一把巨大的貂尾扇地面铺着大红色的波斯毛毯只要是靠着墙的地方一定会有昂贵的商彝周鼎。左右两边各一排红漆倒角楠木桌桌面上摆着白玉花瓶还有无数佳肴珍馐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开胃菜便是银碗装的血燕窝。 宴席正中央摆着左四爷不知从什么途径弄到手的前朝纯金雕龙龙的眼珠是两颗桂圆大小的夜明珠在明晃晃的灯光下闪着奇异的芒彩。 左阳身形高达身披云豹重裘站在门口犹如一口大钟。他老婆身段苗条是个标准的美人儿。她身穿宝蓝织锦裙披着白狐肷披肩往来宾客人手送一红包均是沉甸甸的金钱梅花锦囊。她身后的奶妈抱着一个漂亮得不得了的奶娃娃几乎每路过一个女子都会忍不住上去逗一逗她。 重火宫人到的时候没有女儿的雪芝自然忍不住多看了那孩子两眼还冲她笑了笑。那一直睁大眼看着来往宾客的奶娃娃居然对着她笑了――雪芝似乎从来都很有孩子缘。 显然奶娃娃她娘就不是那么喜欢雪芝了。左夫人防备地后退了一些做出护住孩子的动作。这动作倒是让左阳很尴尬连忙赔笑招呼雪芝进去。 对于很多女人这样的行为雪芝早已习惯或者说是麻木。她干笑一下便进去了。然后她很清楚地听到后面夫妻的对话: ”她到底是我们的客人有什么不满你就不能忍忍吗?” “没有办法昨天我梦到她变成了一个尖嘴狐狸要来吃我的女儿!” “你……这么小家子气斤斤计较怎么上得了台面?” “你说我上不了台面?她上得了台面啊骚气冲天恨不得所有男人都看她。你愿意娶一个狐狸精回家?那你休了我娶她啊。狐狸精是来者不拒的吧!你看她那来路不明的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 左夫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是怕雪芝听不到。 雪芝憋着气。她不愿意惹出更多的事端径直往里面走去可是老天不帮她她儿子也很不给她面子。 “谁说我来路不明?我是上官透的儿子我爹可比你这蛤蟆相公英俊多了有钱多了武功高多了。我爹是国师公子你当家的是什么?乡下种菜的卖几个又旧又破的罐子便自称儒商?蛤蟆想追我娘当然追不到啊。自个儿当家的管不住责任都推到我娘身上了?大娘嫉妒心也太强了吧。”上官透重适用那尚未变声的童音大声说着声音比左夫人还大。 这下所有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适儿。”雪芝的脸一下变色拉住重适就往里面拖“你瞎说什么跟我走。” 左夫人脸色绿一手握着锦囊一手指着重适抖道:“你你要说丑事还有哪个门派比重火宫出得更多?你那死鬼老爹生前不知搞大了多少女人的肚子现在又抛弃你们母子不知去哪里逍遥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后面的话被左阳一手捂住。 “你!”重适推开雪芝尖声道“你说我娘是狐狸精是吧那你就是蛤蟆精!还有你这个长相古怪的女儿跟你长得一样蛤蟆脸!”说罢竟伸手在那奶娃娃脸上狠狠拧了一下。 奶娃娃尚未脸立刻就红了。场面僵冷了片刻后她失声大哭起来。 这下彻底尴尬了。雪芝确定自己儿子是要来惹祸的。但倘若不是她有事要办听到这样的话一定早就大开杀戒了。 “你这个无法无天的死小鬼居然动我女儿!”左夫人提高音量居然哭出来“雪宫主你不要因为自个儿死了个儿子就眼红别人家生了孩子呀。(.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说网)” 重适脾气和少年时的雪芝很像一被人说中要害火气就上来了。他居然也开始大哭还扯着左夫人的白狐肷拳打脚踢。 雪芝听到这句话之前强压的怒气也像瞬间消失了。她再看看左阳的女儿那张脸是那样纯净可爱霎那间便想起多年前死在释炎手上的显儿。如今适儿茁壮成长着显儿却早已失去了他原本不该失去的小生命。 所以无论适儿做错什么雪芝都不会去责备他。她要对适儿加倍的号所有亏欠显儿的她都会偿还给适儿。 因为太过伤痛雪芝已经忘记如何还击。雪芝只是拉着重适不让他继续添乱。大概是看到了雪芝脸上明显受伤的表情左夫人也有些于心不忍想开口解释一两句却又被乱咬人小狗一般的重适逼疯。左阳拉着她整个场面一团混乱。宾客们也纷纷开始劝架。 这时候一个女子软绵绵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热闹?” 很多人都是认得这个声音的。人们也自然让开一条道。 七樱夫人身穿金钱蟒长裙裙摆飘飘佩环华贵手里提着一个玛瑙鼻烟壶。她个子并不高但是被六个男子众星拱月地包围着确是格外打眼和妩媚。 很显然周围的人都买七樱夫人的账她在重适的眼中却是透明的。七樱夫人没有说话她身后的虞楚之却走上前来摸了摸重适小小的的脑袋。 奇怪的事生了。 任别人怎么拉扯他都没有反应虞楚之这样一摸他竟转过投来用哭红的眼睛看着他。 重火宫很多弟子都说只有神仙才能让哭泣的重适安静下来。 重适平时很依恋重雪芝可一旦他哭起来她也别想成为那个神仙。任她如何哄逗骗摇晃捂嘴甚至把他关禁用细竹条抽他的屁股他都不会闭上那个仿佛装了长笛的嘴。 很显然虞楚之也不是神仙。重适在回头看了他一会儿以后又转过头去拉扯左夫人的衣服和奶娃娃的脚持续哭闹着。 这个时候虞楚之突然挡在重适和左夫人中间然后蹲下来握住他的双手。这下重适更不乐意了嗓门更大。 “适儿昨天我遇到一个世外高人。”虞楚之轻轻说道“他给了我一个难题那个难题我怎么都解不开。” 重适依然在哭着不过在他说的过程中哭声渐渐小了。 “我给了他无数种答案他都说是错的。于是我叫他告诉我正确答案他却说你去问天下第一聪明的人吧他会给你答案。然后我翻来覆去地想谁会是这个天下第一聪明的人呢?” 重适已经在干打雷不下雨了。他看着虞楚之眼中露出期盼的神情。 “我遇到很多人都不够聪明知道刚才看到你我就跟身边的叔叔们说呀这个孩子就是第一聪明的认了。你说是不是?” 重适却回避了他的问题:“那个高人问了你什么问题呀?” 虞楚之在他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重适吃惊道:“啊这个你都不知道呀?” “怎么你知道吗?” “这个我小的时候就会了太简单了呀。”听到那个“小的时候”周围一帮人都忍不住笑了。 “可是叔叔就不知道呀。”虞楚之看看左右小声道“说不定周围的人都不知道。这答案你得偷偷告诉我。” “没有问题。” 重适凑过去却被虞楚之挡住:“别在这说我们进去说。” “好!” 然后重适顺其自然地被虞楚之领进去。 这一幕实在惊讶了不少人。当然也连带重雪芝。旁人是惊讶万年冰山居然会这样温柔地对待孩子雪芝却是惊讶虞楚之竟然让重适不哭了。 “左四爷喜添一子祝先生花后果儿孙满堂啊。”他们刚进去七樱夫人便上前击掌。两名随从便搬了一个玉石盆景过来――那竟是一大片碧玉雕琢的竹林盆景左右两侧还有一副小对联: 绿竹生新笋红梅嫩枝。 在周围的人都出赞叹之声时雪芝突然觉得她的声音很耳熟。绝对在什么地方听过。 带着这种疑问雪芝带着几个护法进了大厅。虞楚之和重适一大一小已经彻底忽略旁人了。在看到雪芝进来以后虞楚之便起身将重适牵到雪芝面前。 “我要跟虞叔叔坐一起。”重适猴上了虞楚之。 “适儿乖别瞎闹跟娘过来。”雪芝有些尴尬地拽走重适。 虞楚之却道:“要不我们做一块儿好了。适儿很讨人喜欢。” 后面那句话让雪芝彻底无言。虞楚之绝对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说“小魔头”讨人喜欢的人。 雪芝没有拒绝。整个宴席上她都得想方设法拖住虞楚之让他不要公布和柳画的婚事。只要不公布就没人参加婚宴他们的婚期自然就是延后。只要不成亲那就有很多种可能性拆散他们――虽然听上去有些残酷但只是精通烹饪的二十八岁的柳画绝对斗不过擅长七种乐器、会临摹三十三个名家字帖和水墨画、能歌善舞、又从小被栽培成男人克星的十九岁洛阳第一美人赫连飘飘。 就算不能让虞楚之彻底变心也可以让他暂时沉沦美色无心插手公子的破事儿。 当然赫连飘飘非常愿意去完成这样一个任务。 没有女人会放弃证明自己魅力的机会。也没有女人会放弃接近虞楚之的机会。 酒宴开始后没多久虞楚之便坐回了七樱夫人的桌。虽和雪芝相邻但不能陪着重适。重适很快感到疲惫跟着孩子群去后院玩了。 雪芝站起来击掌道: “恭喜左四爷玉杯投怀在此赠上小小贺礼还望笑纳。” 话音刚落赫连飘飘身着一身紫衣低垂着水眸款款步入大厅。 赫连飘飘是天价。虽然在场的不少人是洛阳的商人也都买得起或者买过她但是没有人一个人付得起天天看她的费用。而在场的男人连带整个洛阳的男人没有一个人不想天天看到她。 为重雪芝美貌倾倒的男人不少但是很少有人敢去打她的主意。尤其是在看到左阳都被她无情拒绝以后又一批打算冲锋陷阵的男人急流勇退了。相对于重雪芝可以买到并且没那么强势的赫连飘飘似乎更加诱人。只是能买到又买不起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好受。 其实雪芝很讨厌这种把女人献给男人当礼物的活儿。她觉得不够尊重同胞。而且当一个女人指使教唆另一个女人去勾引男人的时候一下就会觉得自己老了。 可男人就是吃这套。 雪芝知道这个花魁很敬业。这可是腊月间前几日洛阳一带才飘过小雪赫连飘飘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紫纱衣。这些宾客无法理解雪芝却深深理解。刚去后院时她可是亲眼目睹赫连飘飘要紧牙关脱下毛皮大衣时的一脸决绝和奋力拉下肚兜露出乳沟的勇气。 四溢的酒香中玉鸣丝竹朱袖如云。飞扬的裙角旋转地紫纱玉葱一般的手指小小的瓜子脸勾魂的媚眼……赫连飘飘的身体竟可以比她的轻衣还要柔软飘逸。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销魂而媚骨。 在场的只要是雄性动物都看得直了眼。由此可以断定门口挂的那只金丝雀一定也是雄鸟。 当然血樱六子虽然戴着面具但没有一个人的脑袋不是随着赫连飘飘而转动。当然也包括虞楚之他不仅欣赏美人的舞蹈还很明显地表现出来嘴角也跟着微微扬起。 雪芝一直在细心留意他的反应。 一曲终了他甚至还跟着众人一起鼓掌――看来到目前为止他已经把柳画忘了。 然后按照计划赫连飘飘端着酒走着猫步来到虞楚之身边坐下。也是同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他们俩身上。 “小女子赫连飘飘见过虞公子。”赫连飘飘举杯声音柔得雪芝听了都快酥了。 但事实证明男人都是一个样的。虞楚之这一晚的温柔都给了她和重适。他微笑着举杯回敬赫连飘飘。 “早就听闻虞公子美名英雄大会上的比武至今仍被人传作佳话。今日一见方知公子气宇不凡果真人中龙凤。”赫连飘飘又举杯“虞公子是真正的英雄小女子再敬公子一杯。” “英雄一名担当不起。不过多谢赫连姑娘。”虞楚之依然是微笑着饮酒。 “小女子绝非过誉公子武功独步天下无人能敌……”一长串美誉过后赫连飘飘再次举杯“虞公子请。” 是人都看出来了赫连飘飘在灌虞楚之酒。可是在场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讨厌以这样的方式醉酒。虞楚之也非常乐意被她这样灌。转眼两人十多杯下肚均面不改色。 雪芝有一些担心了。 她知道赫连飘飘是千杯不醉可是她没考虑过虞楚之的酒量。看他现在的模样好像一点事儿也没有依然口齿清晰笑容温和――她看不到他的脸这是最要命的。 喝了好一会儿待人们的目光不再集中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赫连飘飘凑近了一些道:“小女子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公子。” “姑娘请说。” “为何公子要一直戴着面具?”她看了一眼七樱夫人又巧笑低声道“这是七樱夫人规定的吗?”说罢她用眼角瞥了一下雪芝雪芝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继续喝鲜鱼汤。 虞楚之转眼看了看她眼角露出点笑意:“这是秘密。” “这样啊……那公子总可以告诉我面具上的樱花何解?” 虞楚之依然笑着摇摇头。 不管他再怎么拒绝被这样一个美人纠缠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是开心的。他们对话内容如何雪芝不关心。只要挨到宴会结束让赫连飘飘一举攻陷他用尽所有招数让他销魂蚀骨柳画那边自然就可以先放放了。 起码可以延长一个月。 一个月可以做很多事。 就在她暗自计划着的时候突然看到了虞楚之站起来走向七樱夫人那边跟一个壮实的血樱子说了几句话那个血樱子摇摇头。虞楚之又回来坐下。然后雪芝听到赫连飘飘娇滴滴道:“你跟他说的柳画是什么人哪?” “是我未婚妻。她应该早就到了可是现在都还没来。我担心她是在路上出什么事了。” “肯定不会有事的啦。她来了反而没那么好玩了。” “不会的。” “你的意思是我在这里陪着不好玩吗?” “当然不会。赫连姑娘谈吐风趣人也很可爱。” 雪芝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一个男人说女人很可爱的时候只有两种可能:一他对她很有好感;二她不够漂亮。 很显然赫连飘飘不是第二种。 但是才过了一盏茶的工夫虞楚之便又走过去跟那个血樱子说话。然后那个血樱子点点头便出去了。 “又是找你那个柳画真没劲。” 虞楚之笑而不语。 两个人又聊了半天那个血樱子回来了跟虞楚之说了几句话。虞楚之又转而跟赫连飘飘说了几句话便打算站起来。而赫连飘飘拉住了他的衣袖又看向雪芝。 看样子虞楚之是打算离席去找柳画。雪芝几乎要冒出冷汗。朝赫连飘飘点点头。 “你叫他们去找找就可以了呀。我在这里你就这样走了?”赫连飘飘颦着眉样子较弱美丽极了。 虞楚之果然吩咐另一名壮实的血樱子去自己留下来。但是接下来他一直心神不宁几次赫连飘飘和他说话他都半晌才回神而且心不在焉。赫连飘飘又回头无助地看着雪芝。想来这是她第一次受到这样大的挫折。 事情不好办。虞楚之和柳画的感情比雪芝想得要深。 雪芝看着虞楚之思想许久最后终于伸出食指和中指放在下巴上。赫连飘飘先是一愣然后朝她使了一个“你确定吗?”的眼色雪芝抿着嘴沉重地点头。 赫连飘飘一咬唇她知道自己是敬业的。 本来这种杀手锏她不屑使用。她的魅力绝对不止这点。可是看这情况确实不用不行了。 “虞公子……”她的双手轻轻搭上虞楚之的手臂胸脯往前挪了挪若有若无地蹭了蹭虞楚之的手肘“我家后院里有几株玉梅花蕊芬芳。这腊月间开得很是旺盛娇艳欲滴……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虞楚之回头看看她略微错愕但很快又微笑道:“今天很晚了改天吧。” 更惊讶的显然是就、赫连飘飘。 她十分确定虞楚之那个略显吃惊的表情说明他是听懂了的。但是她又在怀疑他是不是没听懂――怎么可能有人会拒绝她?难道说他是手头很紧。。。。。 她再次试探道:“赏花是不要钱的。如果是虞公子的话……折花也不用钱。” 虞楚之还是柔声道:“花枝何堪折?还是远观勿亵渎之来得好。” 很显然赫连飘飘不仅敬业还有自尊而且自尊心还特别强。在听到虞楚之这句话之后她的脸由白转红然后狠狠一拍桌起身欲离去。 但是她刚一转身手便被人拉住了。 拉住她的人是雪芝。雪芝对她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你别忘了你义母是怎么跟你说的。坐下。” 赫连飘飘也压低声音道:“这虞楚之根本就是个太监。他连和尚都不算和上看了我也会动心的你说他是不是――” “坐下。” 赫连飘飘瞪了一眼雪芝才不甘不愿地坐回去。 雪芝提起裙摆坐到虞楚之的右侧想了想道:“虞公子怎么一晚上都心神不宁的?” 虞楚之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自然是有心事。” “左四爷大喜的日子我们也不必想太多将烦恼留到天亮以后吧。”雪芝抬眼举杯对他浅浅一笑“来我敬你。” 而虞楚之看了她很久都没有回应。 倒是雪芝这一举动又引来了不少人的注目不少男人开始心理不平衡。这天下的好事都被虞楚之一个人占尽――武功、地位、钱财还有两位绝世美女的相伴。 赫连飘飘也就罢了。居然连重雪芝都…… 这时虞楚之才举杯仰头一饮而尽。 雪芝正准备饮酒手臂却被不明事物碰了一下一些酒水洒在虞楚之的身上。 “啊抱歉。” 雪芝连忙从腰间拿出手帕准备递给虞楚之。可就在伸出手的一瞬间桌下有一只手绕到她背后在她的背部轻轻一拍位置恰到好处。她整个身体往前扑过去不偏不倚趴在虞楚之身上。 这下骇人听闻了。 周围已经安静得让雪芝毛骨悚然。 同时她闻到一股很淡很淡的香味。这个味道很熟悉却又陌生得让她想不起来。但她只想着赶快坐直身子脱离这个窘境。哪知道身子还没直起来那只手又在她的腰际轻轻拍了一下。 接下来虞楚之的樱花面具和一双琥珀色的瞳孔便放大了呈现在她的面前。 她明显看到了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她的脸一离他很近。他稍微一偏头便吻上了她的唇。 “嗯……”只是轻轻一碰雪芝便敏感地后退。 但他在和她唇瓣相贴的时候先是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然后像是因美人突如其来的热吻而感到惊喜笑意更深了一些。他非常“配合”地双手捧住雪芝的头手指插入她的长间身体贴近她舌头灵巧地撬开她的唇探入她的口中。 不是这样。 她知道事情的真相和周围人看到的完全不一样。 她不想吻他她不想靠在他身上……她更不想张口回应他! 可是她的武功远远不及他。在他放开她之前自己什么都不能做。 雪芝挣扎着想用力地捶打他的胸口。可是她的手臂被他压着抬不上来。放在下面又被他的衣服和桌子挡住。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到她已经无力反抗疲惫地瘫在他的怀中以后他才放开她。 周围人瞪着圆圆的眼睛也是意料中的事。赫连飘飘惊得微微张口烟荷的下巴似乎可以掉到桌子上。而左阳手中拿着一只筷子另一只筷子已经掉到了地上。 在解释已经没有用也再无颜待在这里。雪芝站起来快冲出大厅。 “什么?”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虞楚之站起来道“雪宫主没有关系我知道你喝醉了……等等……” 这都是他的诡计。 雪芝一边擦着嘴唇一边羞愤地往左府大院外跑。 这时一道白色身影倏然闪过停在她的面前。 第三十章 虞楚之挡在她的面前。冬风中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白衫。而那自衫将他高挑的身形勾勒得完美无缺。 他身后是花瓣飘零的梅树。 一轮明月下梅花瓣透着淡淡的粉色又带着夜色的清冷幽寂。 雪芝眯着眼看他许久突然一拳朝他击去。 他一掌接下。像是接了少女的绣花拳头。 雪芝怒道:“我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何要这样害我?” “你不乖。”虞楚之依然带着那抹温柔却有些冷漠的笑意“三番五次让赫连飘飘纠缠我是出于何种目?” “那是她白己对你有意思与我无关。”天很冷。雪芝后悔不穿外衣便跑出来了。 “是吗?”完全不信的表情。 “况且你不是清心寡欲得很吗?既然什么都没生又有什么好说的。”一边说着雪芝一边强忍不让牙关打战。 “我不是清心寡欲而是色心太大在见过重姑娘这样的人间绝色以后她那样的庸脂俗粉怎能迷倒我?” “是吗?”雪芝学他学得惟妙惟肖。 “很冷吧。”虞楚之将她另一只手也握住放到胸前捧着“靠到我怀里来。”雪芝狠狠地将他推开:“你有病!” 虞楚之道:“对了听说你前几天才带人去了琼州?” “是又如何?” “那里怎样?” “还可以吧。你没有去过吗?” “没有。” “我是去办事的不过之前去过很多次了。”雪芝抱着双臂想了想道“琼州景色很优美海浪很壮观而且一点儿也不冷。”刚说完她就觉得不大对怎么跟他闲话家常起来? 但正当和他翻脸的时候他又道: “哦。我家老爷子上个月也去了琼州打算去那里过年。但是前两天病了。” 老人和孩子是雪芝的死穴。她又不忍打断他:“怎么回事?病情严重吗?” “过世了。” 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竟在霎那问让雪芝鼻尖一酸:“对不起。” “没有关系。” “不是的。我也失去过亲人……我知道你的感受。”雪芝摇摇头“而且我失去的亲人很多到现在为止就只剩下适儿和二爹爹。人爹爹我的另一个儿子还有我的丈夫……他们都离开我了……” 虞楚之一直沉默着。 或许是喝得太多。这一晚她说得太多。 意识到这一点以后她立刻抬头强笑道:“不过还好我现在的丈夫和我感情很好。我觉得以后肯定会好起来的。”她又觉得这句话似乎太多余。 越说越多越说越错。 许久的沉默后虞楚之突然道:“你想杀了‘公子’是吗?” “是。” “那如果你现在的丈夫就是‘公子’你会怎样?” “那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是真的。” “这样的假设不成立。穆远哥不可能是‘公子’。” “那我告诉你现在我己经有九成的把握穆远就是‘公子’。” “那事实一定是那一成。所以你说什么都一样。” “给我时间我很快可以给你找到证据。你会现你的枕边人实际就是杀了你的前夫和儿子的人。” “我不需要你的证据。我自己会找到公子杀了他然后和穆远哥白头偕老。” 虞楚之又半晌不语。 许久他从怀中抽出一样东西扔在雪芝怀中冷冷道:“你就是靠这种东西来找你所谓的证据?这样下去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事情真相!” 雪芝接住那东西翻来一看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一个迷香。用了一半上面有蝴蝶纹路。这个迷香是鬼母观特制的但换了一个瓶子所以全天下就这么一瓶。也是海棠用来迷晕柳画的那一瓶。“你……早就知道柳画在哪里?” “是。” “那你今晚在宴会上是什么意思?” “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会把那个可笑的计划实施到底――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和我预料的一样傻头傻脑坚持了一个晚上。 “可笑的计划?”雪芝恼怒“被你看穿我的计划是你聪明我认输也自认倒霉。但柳画确实是目前唯一的线索我不从她身上下手根本就无路可走。”。 “你既然己经如此死心塌地跟着穆远了为何还还要替以前的男人报仇?到最后现穆远是自己要杀的那个人岂不更痛苦?” “无论你如何挑拨我都不会相信你更不会背叛他。” “如果上官透没死呢?” “上官透已经死了。”雪芝顿了顿呼吸有些颤抖“他抛弃我的时候大概就已经会想到穆远哥总有一天会代替他成为我最重要的人。所以……就算他没死我也不会再和他在一起。” 虞楚之握紧双拳面容在冷寂的月夜中显得更加苍白。他的手指在抖声音却平静得有一些可怕:“你不会背叛穆远是吗?_” “是。” 虞楚之突然握住她的手将那个迷吞凑到她的鼻口前然后用拇指轻轻一拨盖子便掉了下来。雪芝当下意识到了这一点头往一旁拧去。虞楚之拧回她的头把迷香强制按到她的鼻下。她屏住呼吸倔强地和他对视。 但很快她就憋不住了吸了一口气. 然后身体一软倒在了虞楚之怀中。 这个迷香并不会让人完全昏睡过去。雪芝还是有意识的只是略微有些混乱。 所以接下来虞楚之对她做了什么她完全知道却无法反抗甚至无法动弹。 他将她抱到了一个房间。应该是左府的客房。她看到自己的衣裙被一件件脱去最后还剩下一件肚兜的时候她的手无力地挡在胸前却被他连带肚兜一起拽到床上。 “不……”她吸入的迷香并不多能出细若蚊鸣的声音“不……不要碰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嘴唇己经被他的吻堵住。非常粗暴的吻就如同他的动作。 双腿被拉开架在他的腰间。她闭上眼睛承受着被直接进入时的痛苦。 眼前的景象在摇晃。梅花的芬芳从红木窗的缝隙中偷偷浸进房间却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刺鼻。 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疼痛的床事疼痛得一丝快感也没有。平时多少表现出有些温柔的虞楚之这个时候根本没有把她当成*人看。她却连抬手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因为我恨你。” “你会死的。”雪芝恨恨道“羞辱我……你会死的。” “等着你来杀了我。” 他泄完了将她扔在一旁。雪芝迷迷糊糊地伏在床上身体因为寒冷蜷缩成一团却连盖被子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她又被他翻过来毫不怜香惜玉地占有。 累积了多年的恨意在这一夜化作无穷无尽的欲望。她不记得他要了多少次多久只是到最后她困了。疲倦到在承受着这样的剧痛之时都会睡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再睁开眼窗扇已经打开。梅花花瓣被寒风吹得乱舞清香像是水的波纹淡淡荡漾在房间内。 她看到嶙峋的梅枝飞舞的花瓣琥珀色的眼眸还有在她身上索求无度的男人。 她睁不开眼世界是模糊的。 可是她却像是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似乎忘记了撕裂一般的痛苦忘记了自己的所在她挣扎着轻轻抚摸他的手:“透哥哥……” 身上的人动作突然僵硬。很久没有动。 “透哥哥是你吗?”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手抬起来放在他的脸颊上“我又做梦了吗?还是……我己经死了?” 那人却像是示威一般继续不留情地刺伤她。 她的眼神涣散并看不清他。但她知道这个味道这个身体融入她身体的感觉……是上官透。 真实又虚幻的梦境。 她尽量配合着他用他最喜欢的方式迎合他。她闭着唇呻吟便从鼻中出。而身上的人疯狂又无情的肆虐似乎没有停过。很痛痛得她几乎叫出声来。 但她可以忍。 她已经梦到他太多次。 每次都奢求能在梦中得到他一个吻但往往他刚一拥抱她便灰飞烟灭或是梦醒人去。然后醒来的她只能呆呆地坐在窗边守着空空的床凭借回忆思念他。 好不容易能有这样的亲密无论是怎样的痛苦她都能接受。 和很多年前他们的初夜一样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他的双唇。 这一吻过后他再无法残忍下去没有一点反抗的余地彻底溃不成军。他离开她的身体怜惜地将她紧搂在怀中深深地回吻着她。 寒冬腊月疏梅弄影。 眼泪缓馒无声地流下就像一段持续了七年的思念。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有两个大消息传遍了整个洛阳。 第一洛阳第一布商也是富福景然在琼州旧疾复去世了。其遗嘱指明财产留给外孙上官透可是上官透音信全无他的子孙们便开始攘权夺利。 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雪芝第一反应便是虞楚之才告诉她自己的老爷子在琼州去世。这么说虞楚之和上官透还很有可能是亲戚。 第二左四爷女儿的满月宴上重雪芝色诱虞楚之二人左府花前月下寒寿分香。 消息传播度快得令人惊奇.雪芝还没跨出左府大门便已经听到了七八个人在讨论这两件事。 然而最令雪芝感到震惊的事不仅于此。 天上飘着小雪。她在左府中四处走动忍着身上的不适和疼痛用衣领遮遮掩掩颈项上的红点还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最后她在南苑中找到了血樱六子。他们似乎是在等待七樱夫人。 白色的雪片自上空旋转飘落寂睁缤纷。一身白衣的虞楚之站在树下穿着那件对他来说是多余只为了不将自己显得太与众小同的狐裘大氅。 他身边站了几个男子都是名门巨富。他们将虞楚之团团围住神色玩味 似乎在聊着什么很有趣的话题。 “昨夜滋味如何?” 虞楚之苦笑道:“对雪宫主我感到很抱歉。这种事原本就不应该生但昨天实在喝多了一点……” “这可不是虞公子的错。我们都看到是重雪芝先勾引公子的况且哪一个男人能拒绝主动上门的软玉温香呢?大家说是吧。” 然后是一片附和声。 接下来虞楚之竟然还假惺惺道:“这件事我也很为难毕竟我也是有未婚妻的。” “如果是重雪芝引诱没有一个男人能拒绝吧。你未婚妻能理解……” “虞楚之!你……你满口假话还在这里危言耸听!” 听到这个声音虞楚之周围的人都惊恐得不敢回头。而虞楚之则是一脸泰然直直地看着重雪芝:“见过雪宫主。” “这样诋毁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低毁你?”虞楚之走近一些轻声道“昨天我们真的什么都没生过?”“是你强迫我的你用了迷香你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雪芝气得浑身抖。 “雪宫主你这牌坊就立得没道理了。如果是大家都没看到的情况下我还可以帮着你隐瞒一些可是昨天在满月宴上“……” “你给我住嘴!”雪芝一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铿! 一声惊响。 这一耳光来得又快又狠连虞楚之都未曾料到会被击中。而掌风强劲击落了他身后梅树的花瓣。 白色樱花而具顺势脱落掉在地上。 花瓣纷纷扬扬幽香轻飘。 虞楚之的脸被重重地打偏到一边去。他捂着脸颊梅花花瓣落在他乌黑的长上。 “或许你觉得这样的事无所谓反正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后面的话被彻头彻尾的惊愕淹没。雪芝看着虞楚之的面容睁大双眼重重后跌两步。花在雾中。雾在花中。 大院仿佛只剩下花枝下的孤影。 吃惊的不仅仅是雪芝。还有虞楚之身边的人。 他们都不知道原来虞楚之竟长得这样……无可挑剔。从他的下领可以依稀看出他是一个美男子但是在见过他整张脸以后才知道之前看到的真的是管中窥豹略见一斑。 雪花混着梅花细细碎碎飘舞着缓慢又美丽满园清香。摘了而具以后他的肤色连带他的衣服、短靴还有落在他肩头的白梅花瓣都是纯净的白。那一头黑竟是触目惊心的夺目。 对他们来说这一幕美丽得仿佛不是真实。 对雪芝来说这一幕却是不敢相信的事实。 “没想到没想到呀虞公子竞是如此俊美无双……既然生得如此为何要戴面具?” “真的我都大吃一惊太令人意外了。” “虞公了雪宫主你们都怎么了?大哥大哥你怎么也不说话了?” “这……这是……” “大哥他怎么了?” 很显然这几个晚辈后生不认识虞楚之这张脸。这位“大哥”却认出来了却因为太不现实而不敢说下去。 “昨晚我果然没有在做梦。”雪芝硬咽着立刻扑到他怀中紧紧搂住他“……透哥哥……你回来了。” 没有回答。也没有人说话。 路过的人也停下来看着这一幕。 七樱夫人忽然捂住嘴回头擦拭眼角。 那个和虞楚之身高相仿的血樱子轻轻抱住她。 “你终于回来了……”雪芝闭上眼泪水却止不住顺着脸庞落下来。这样重逢的梦已经做过了儿百次几千次。她甚至不能确定是否会在眨眼之后便现自己又醒了而现实依旧是梦断初醒人去楼空。但她没有哪一次不是完完全全相信梦中所看到的一切。 浮生若梦。说不定梦做多了就会变成现实。一切又会回到从前。 “你似乎己经忘记当年的事。”他的声音突然变了。是她熟悉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很清晰每一个音都带着男性的低沉和磁性但是却非常年轻仿佛柔和的玉箫曲。 雪芝根木无法回答他的话。她在倾听他的声音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努力感受着他的存在。 “我在外面有孩子而且我是为了你爹的秘籍才接近你的――我现在又借助他的秘籍自创剑法练就了现在的身手。”他一字一句道不带一丝感情。“我不在意。”雪芝声音沙哑“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在意。我只要你活着。只要你活着就好。” “我马上就要和柳画成亲。” 雪芝身体一僵抬头看着他良久。最后她眼眶湿润却在微笑:“我不介意。” “不介意吗。可是我介意。” “……什么?” “我介意你和穆远睡过这种感觉让我很恶心。而且你也己经改嫁了。”上官透淡淡道“所以不论如何我们不会再有机会。如果你还有一点自尊就请多想想昨天你说过的话。” 然后他推开她扣紧大氅转身走掉。 雪芝脚下一个踉跄几乎摔倒。她望着地面一时间竟找不出任何理由替自己解释――他说的都是事实她无法解释。她确实心甘情愿和穆远在一起。还有她确实说过那些话…… 随着上官透的离去庭院中剩下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满园空。只剩下傲然怒放的梅芝的头上像是落了满头的银丝。 和没有生命的雪。一片片白色落在雪芝的头上像是落了满头银丝。 上官透的去向其实没有几个人知道。 有人以为他死了有人以为他“入赘”了重火宫隐退江湖有人以为他抛妻弃子跟着高人巡游四海了当然也有人以为他成了废人被终生供养在重火宫。 七年后的今日还有很多人记得上官透但都只记得他是月上谷谷主身手不凡是一个一生伴随着好运和权势的贵公子被很多女人爱慕是重雪芝的前任丈夫。 春来秋去江湖月异日新风云万变。每一个传奇每一个历尽沧桑的故事每一段惊天动地的历史在结束之后或许会流传下去但也不再那么受到人们的关注。 相对于上官透人们更加关注七樱夫人和她身边的血樱六子――确切说是关注七樱夫人身边的虞楚之。 男孩子们在玩游戏的时候最喜欢假扮英雄的形象从清高孤傲的少宫主变成了侠气肝胆的红衣剑客到拥有绝世容颜武霸天卜的宫主到身穿金色袈裟的一代少林宗师到身手利落性情淡然的大护法到如今肤色雪白却不怒自威的虞楚之……仅二十余年而己却是隔世之感。 虞楚之的面具、黑扇和黑柄宝剑已经变成了京师目前最流行的玩具。他的容貌也影响了很多人的审美有很多女子认为理想的夫婿就应该像虞楚之那样外表是秀美白哲的公子哥儿做事却是叱咤风云回天转日。 甚至现在有夫妻或者情人吵架还经常会听到类似的对话: “你这妇人少得寸进尺还真把自己当重雪芝了?” “你也不是虞楚之别一天想着会有很多绝代佳人乖乖送上门。” 然而谁也不会想到这个一夜之间独步天下的血樱子真名竟是上官透更令人无法想象的是血樱六子另外五个竟是月上谷的太白岛主苗见忧荧惑岛主杜枫、晨星岛主仲涛以及他身边的两个金牌杀手汉将、世绝。 而七樱夫人则是上官透不会半点武功的好友苏州女子裘红袖。 与十六岁时以招摇的出身、打扮以及性格闻名天下不一样消失多年又重出江湖的上官透己经不再刻意去追求那些外在的或容易表现出来的东西。 这一回他却轻轻松松笑傲天下克服阻碍如振落叶以电火行空之站上武林巅峰。 然而无人知道他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他被封锁在冰窖中七年。 七年中冷冷的冰室中没有阳光没有生命没有日夜。七年中他不仅练成《沧海雪莲剑》和《三昧炎凰刀》还琢磨出重莲两本秘籍的真谛自创《黑帝七樱剑》练就绝世身手。 如今的天下上官透若说自己是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七年的等待和忍耐让他学会去争取和享受俗人们最厌弃却是心底最渴望的东西――地位、武功、名利、金钱还有为着这些东西前赴后继的女人。 而月上谷这个七年前因为谷主离开而没落的门派也在令人吃惊的时间内苏醒而且来势更猛人们都说在上官透的带领下血樱六子将要化作一群能够在重火宫、少林、武当、灵剑山庄、峨嵋中夺走兵器谱鳌头的猛鬼成为傲视一切强大门派的杀戮团休。 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刻重适因听说父亲还活着的消息欢呼雀跃。宇文长老却突然撒手人世。 第三十二章 这个死信是重火宫内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雪芝带着所有人去检查宇文长老的尸体现他是被人刺杀而月是一剑正中心口没有留下其他线索。不过令人不解的是大夫在检查过他的尸体以后现他死之前并未经过任何反抗瞳孔很正常也没有恐惧或者惊讶的神色。 所以大夫说宇文可能是自杀或者是被一个他完全无法抵抗的高手逼杀。如果是后者他在死前很可能还和这个人有长时间的对话。 但是宇文已是年近期颐之人对重火宫向来鞠躬尽瘁没有道理会自杀。 对雪芝来说他一直犹如自己的亲爷爷一般。这些年来最亲近的人陆续死去她几乎已经完全麻木。只是坐在他的尸体旁边不言不语了两个日夜。 到第三天下葬。 宇文长老的坟墓在历代宫主墓碑的正后方。雪芝跪在他的坟前许久磕了几个头又回到重莲的坟前。 究竟是什么事让她失去这些人? 一味的缅怀过去一味的执迷不悟……还是一味的完全相信? 联想这些年生的事。 先是在她成亲时穆远对她说的莫名其妙的话再是显儿的死再是上官透的残废再是听说上官透的死信再是嫁给穆远……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穆远。 穆远有没有野心?穆远到底想要什么?穆远的身世究竟是怎样?多年前他消失了很久再回来性格大变又是因为什么? 上官透这一回重出江湖并没有以原本的身份。是因为她一耳光打掉了他的面具他才迫不得己公布身份。那这之前他究竟是在担心什么? 还有穆远作为重火宫武功最高的人没有道理会让人轻易夺走重莲的两本秘籍。 有太多的事她不知道。 这时身后传来沙沙的声音。 雪芝猛然回头。 坐在她身后的是那个毁了容她当作是上官透数年的废人。 他靠坐在轮椅上除了眼睛是明亮的别处都是烂得让人不敢直视。 雪芝却早已习惯她对着这张脸生活了这么多年甚至还和他同床共枕――在听说上官透的死信之后她曾经接连给了他几个耳光说他无耻冒充上官透。他无法说话只是用很平淡的眼神看着她。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像是不愿意接受现实雪芝又重新和以前一样对他说话把他当成上官透来照顾。 但现在她知道上官透没死再看这个穿着上官透以前衣服的人是越看越恶心。 她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不会说话自然不会回答她。 “上官透没有死。你究竟是什么人?”雪芝按住他的肩用力摇晃他“你说话呀你欺骗我这么多年现在倒不敢说真话了?在你康复之后殷赐验过你的身都说你在失去武功之前有深厚内力身上也有明显的习武痕迹你说你是不是和他串通好的?你实际会说话是不是?” 那废人抬头看着她。她突然觉得他的眼神很熟悉绝对在哪里看过。他试图用手腕触碰她的手想写字。但是她没有看到他的动作只是狠狠将他推开转身离去。 虽然上官透已经不辱意和她再有任何关系而且和柳画已经订了亲但他们毕竟还有一个儿子他似乎也蛮喜欢适儿。所以找他是没有错的。 月上谷原本地势偏僻再多人也不会显得喧闹。可是当雪芝再去月上谷的时候现这个原本完全可以说成是紫荆仙岛的门派竟然人来人往热闹程度比起京师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来往的人也不再只是谷内的弟子更多的人来自别的门派其中有很多熟悉面孔不乏武林名十江湖豪杰甚至花魁名妓。 雪芝在进月上谷之前己经过信函给上官透在她进入月上谷的时候小厮也进去通报过。但是在进入月上楼后院后她还是被里面吵吵嚷嚷的女子声震住了。 除了在青楼她很少看到那么多的女人聚在一起。多得简直离谱。而且这些莺莺燕燕还个个花容月貌身形丰润一个例外也没有。 只是让雪芝感到意外的是这些美女包围的人不是上官透而是另外三个男人。另外一个男人则是孤零零的站在一旁一脸冷漠。而那三个偎香倚玉的男人中还有两个长得很是古怪。 那两个古怪的男人是神算破阵巩大头和盗墓王屠飞燕。容貌正常的那一个是轻功高手钱玉锦。而那个被孤立的男子则是毒公子天涯。 这几个人都是朱砂在长安春饭馆看到过的她回去也对雪芝说过不过雪芝从来没有重视。 上官透则是躺在一个豹皮长椅上身边点了薰香。他的腿上搭着白兔毛毯绒毛边软软地垂在地上上面满是凋落的梅花花瓣。他的面色依旧雪自香烟缭缭升起模糊了他的双眼。有两个少年在他周围一个正在替他捶背一个在捶腿。 他半闭着眼似乎在小憩――离开了冰窖以后任何地方都变得很温暖太温暖了。以至于他每时每刻都想躺下来都想睡觉? 而那四个人仿佛都不是他的客人而是园子里会动的四棵树。 柳画站在他的身边是第一个看到雪芝的人。她低头对上官透说了一句话。上官透睁开了眼晴和雪芝四目相对。然后他站起来道:“湘平带四位大侠去前院走走。” 替他捶腿的少年立刻收手以惊人的度将四个人和大部分烟花女子带出去留下了几个被冷落进退两难的女子。 上官透闭着眼轻轻道:“雪宫主别来无恙啊。” “我有事想要清你帮忙。”雪芝开门见山道。 “呵想得倒是很轻松说得也很轻松。”上官透轻哼一声“我为何要帮你?” “这事关重火宫的生死存亡。” “重火宫与我何干?” “适儿毕竟是你的儿子。重火宫的前途就是他的前途。” “你是说重适么?那和我上官透有什么关系?” “上官透做事不要这样绝。”雪芝上前一步说话的语气放软了很多“不管你怎么恨我不管我做错了什么事都与适儿无关。不要让我们的矛盾变成他的负担好吗。” 上官透淡淡道:“我的儿子就是我妻子生的孩子。你是我妻子吗?” 雪芝尚未说话柳画便笑道:“透不妨听听雪宫主有什么要求吧?” 上官透道:“说的也是。雪宫主请讲。” 周围的烟花女子们看看柳画再看看雪芝满目同情。 无名的怒火在胸中静悄悄地燃烧着。但是雪芝还是忍住继续说道:“你说穆远是‘公子’还说能找出证据.这些是真的吗?” “这个恐怕我们谷主就不知道了。”柳画说话声音毫无起伏却上前两步侧身坐到了上官透的腿上“雪宫主自己门派的事怎么好叫我们处理?”“嗯。我确实不清楚和我没有关系。” 雪芝第一次感觉到强烈的嫉妒。她死死地盯着柳画缠上上官透颈项的手一字一句道:“公子是害你的人。你若不找他报仇岂非一点自尊都没有?” “哦?他害我什么了?”上官透一边说着一边接过丫鬟端来的茶盏轻轻拨了拨盖子喝下一口茶。 雪芝张口却半晌说不出话。 害他丢了性命?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失了武功?变成废人?…… 好像这一刻都不成立了?他不仅活得好好的江湖地位和武功都比以前好了太多。至于妻子和儿子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会有一点点在乎吗? 雪芝深吸一口气按捺住胸腔中的妒意道“既然没有害那当我没有说过。后会有期。”说罢她转身要走。 谁知柳画却在她身后轻轻唤道:“雪宫主请留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雪芝背对着他们:“你说。” “相较你这个武功卓绝的女魔头我可以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你似乎从来看不到我的存在。”说到此处柳画轻轻哼笑一声“但是你却输给了我。你是否觉得很不平衡(全文字手机小说阅读$尽在.文.学网)?是否输得很不甘心?” 那些烟花女子看着雪芝眼神更加怜悯了。 如果上官透不在柳画已经死了。 可是上官透在在她不是他对手的情况下只能选择脾气或者平静。等待了片刻雪芝转过身去。她明显看到上官透的手护在柳画身上仿佛在提防毒蛇猛兽。而她只是微笑道:“如果赢得男人你便觉得人生完满了那么我在此恭喜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很遗憾地告诉你我们不是同一类人。另外在你跟他在一起之前我就已经放弃了他。现在他只是我孩子的父亲而己。这个事实我很想改变相信你也想――可惜我们谁都改变不了。”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上官透冷峻而秀美的面容她想起了他搂着儿子时温柔的表情那个会说“儿子你娘不愿意嫁给爹爹怎么办”的人仿佛真的己经死去。 他一直沉默着。 “况且现在的虞楚之哦不上官透根本就是另一个人。”雪芝看着他的双眼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我爱的人早已在七年前逝世于少室山光明藏河。” 上官透还是沉默神情也没有一丝变化。 但周围的人己经不敢再说话包括柳画。因为他们都听到了叮叮咚咚的陶瓷碰撞声。 而那个声音是从他手中的茶盏出的。 “你要证据是吗?”上官透冷冷道“行我过几天就拿证据给你。” “多谢上官谷主我会静候谷主的佳音。”雪芝声音同样冷漠“那我先离开了。告辞。” 雪芝刚一转身上官透又道: “慢着。” “谷主还有何指教?” “你住在月上谷等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去。” “抱歉得很我在重火宫内还有事要办。改日再登门拜访。”雪芝脚下没有停。 上官透瞳孔渐渐紧缩。 一瞬间很多不愿意想起的事飞在脑海中闪过。 七年前他被释炎打了儿百拳踢了几百脚最后趴在地上爬不起来。释炎一脚踩在他脸上。而公子站在释炎的身后。他看不清公子的脸只听到淡漠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 “让重雪芝彻底讨厌你和你分开无论你用什么方法。” “你认为我可能去做吗?”上官透喘着粗气冷笑。 “如果你不在意你的命根子还有她的性命当然可以不做。” 良久的沉默他轻声道:“你要我怎么做?” “你可以让她知道你是为了她父亲的秘籍才接近她。” 然后他偷走了重莲的秘籍又在愤恨和担惊受怕中等来了“公子”。 “这样你满意了?”他忍着怒气道。 “不不够。告诉她你和其他女人有了孩子说不爱她。任何方法。”公子显得有些急不可待“你最好做彻底一点我的耐心没有这么好。” “你……”他几乎怒但还是强压下来“我会照着你的话去做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伤害她。” “不伤她?哈哈哈哈……”公子妖异的笑声在黑夜中响起“好啊我不伤她。你求我啊跪下啊。” 那是他人生中最失败、最耻辱的一日也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过去。他从来没有那样深刻地觉得自己是个窝囊废――连最基本的想要保护自己的妻子都只能靠下跪和乞求换来。 他早就想到过公子不会就此罢手。但他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在他刚说出一堆让雪芝恨他的话以后便派人杀了他的儿子。 然而这远远不够。 这场杀戮是早就策划好的。 释炎叫他去光明藏河不然连另一个孩子也要杀掉。然后他去了早就作好了被他杀死的准备和他拼死一搏。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功不弱而且.还是武林中的佼佼者。少林寺的和尚们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只要他使出全力就算是修炼了《莲神九式》的释炎也应该会被他重伤。 直到和释炎真正交手他才知道释炎取他性命易于破竹。 他以为自己就这样死了。但他没有。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己经和废人没有区别。他依然活着带着羞耻和悲痛的记忆忍辱负重地活着。因为一直倾慕他一直替公子做事的柳画找了替身救了他一条性命。并月把他关在地下十几层深的冰窖中请神医替他治伤。 他很感激柳画并且问她如何才能报答她。柳画说你目前的身体状况离开冰窖不能活。想要痊愈必须住上七年。而且现在无论你去哪里都会被公子现。所以七年内你不能离开这里是给我一个机会也是保护你自己。如果七年后离开这里重雪芝变心了你便娶我以全新的身份生活下去。如果她依然爱着你我放你自由。 他从来不曾担心过雪芝会变心。 他很清楚雪芝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整个世界。就算变心也不是七年内的事。 相反他一直很担心。他担心雪芝担心适儿担心他们会受到公子的加害。所以即便是在极寒的冰窖中他也不敢浪费一分一秒。他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练武上。 他用一年半的时间研究重莲的两木秘籍又用两年的时间修炼。接下来的两年他很大一部分时间都是躺在冰椅上调节内息终于在第二年年末双修成功同时拥有阴阳两道内力达到了内功的无上境界。 但他依然觉得不够。 既然《三昧炎凰刀》和《沧海雪莲剑》是两个人修炼的武功内力是两个人的那他将内力合二为一以后自然可以用合二为一的招式。 于是接下来的三年多他修成了《黑帝七樱剑》。 七年的时间他什么都没有做只有练功。从最开始一日十二个时辰嘴唇四肢紫长冻疮浑身痉痒到后来的仅是身体抖行动困难到后来的渐渐习惯极寒……到最后的人冰一体离开冰窖就会觉得燥热难过一出太阳皮肤便像被火烧一般。在他忍受了普通人无法忍受的寂寞经历了普通人无法想象的痛苦性格渐渐孤僻和冷漠的时候他却知道他一直等待着的东西没有变。 因为他唯一的放松活动便是做冰雕。千百个日月他做的冰雕永远都是一样的:一棵樱花树一个女子满墙的雪花。 因为他在樱花树下对那个女子说我们成亲吧。 因为她站在雪花中的模样很美很美。 因为她的名字叫做雪芝。 冰雕是会结霜变形的。每当冰雕变形了他都会去重刻一次。但是他渐渐现她在他脑中的印象越来越模糊刻出来的雕像也和她越来越不像。到最后他不记得她的模样了。 于是他就再没有去修饰那些冰雕。只是偶尔坐在冰窖中出神地看着那颗树还有那个容貌越来越不清晰的女子。 侮次看着“她”他都暗暗誓一定要变成最强的人。这样就没有人再能拆散他们。 结果他真的做到了。 重出江湖之际他的武学造诣几乎越了重莲。 可是有那么多的事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先后现了两件最无法想象的事: 雪芝嫁给了穆远。 穆远是“公子”。 在与雪芝重逢的时候她依然是那么美丽――不比以前更美了。只是美得那么冷酷无情又咄咄逼人。那个离开他就无法活下去的小女人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人人口中冷血残酷的女魔头。重火宫杀人如麻坏事做尽她不干涉甚至还帮着罪魁祸她的现任丈夫公子穆远。 她甚至对他说上官透是过去她早已不爱了。 而前一刻她还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她爱的人早在七年前去世。 看着重雪芝渐渐离去的背影他想起她刚说的话。她要回重火宫必然是要去见穆远。他的脑中又不由自主浮现出他们在客栈中交叠的身彰。 几乎整个人都被妒火焚烧。他再也忍不了了―― “站住!” 这一声响起周围的人都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替上官透捶背的少年几乎直接坐到地上去。 雪芝也禁不住停了停。 她从未见过上官透火的样子心中难免有些害怕。但停留很短暂她又继续往前走。 然后茶盏摔碎的声音回响在整个后院。 有女子禁不住低叫。 雪芝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了眼。因为害怕她走得更快了。 但是才走了不出五步上官透已经出现在她的面前捉住她的手腕:“你听不到我说话?” “我……”这么多年来雪芝第一次因为极端惧怕说话声音颤“我没有听到。” “我现在再说一次你住在这里哪里都不准去。”他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面前硬生生拽了两步“你听到了?” 雪芝睁大双眼怔怔地看着他。 他说话从来都很有君子格调对她更是温言细语。她从来没看到过他这样生气一时吓得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问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雪芝急忙道“我听到了。” “在我允许之前你不得跨出房门半步知道吗?” “我我知道。” 虽然雪芝己经非常软弱服从他的怒气却依然没有平息。握住她手腕的手加重了力道他几乎把她拖到自己的身上:“你若偷偷溜回去只要我捉住会让你死在床上。没有人会来救你。” 雪芝双眼红写满了恐惧儿乎被吓哭出来。 “带雪宫主到岁星岛的客房。”他松开手几乎是把她推到一边。 他离开后很久在场的人才有了反应。带她乘船去了岁星岛。 第三十三章 直至夜。 岁星岛。 雪芝又点了一盏灯借着灯光看清右手腕上红色的指痕然后用左手将身上带的药瓶打开倒了药粉在红痕上。药粉刚落上去的瞬间她疼得又抽气又跺脚最后一头撞进被窝甩。 这时有人敲门。 应该是替她拿棉被的丫鬟.雪芝立刻坐起来握着手臂道:“请进。”她用左手将药瓶和纱布都放在床旁的椅子上腾出空位。 “受伤了?” 听到这个声音雪芝的手一抖纱布和药瓶从床上滚落。 一只戴了玉扳指的手往前一伸小小的药瓶和纱布便落在了白皙的手心中。 “没有。”雪芝连忙摆手“没受伤。我随便涂涂着玩的。” 手却又一次被握住。只是这一次力道小了很多。 “怎么会伤成这样?”上官透把她的手拉到灯光下微微整眉“都红了?” “不碍事。一点都不痛就是不大好看。”雪芝连忙把手抽回去“有什么事吗?” 上官透怔了怔道:“哦明天我就让那四个人出来告诉你一下。” “什么意思?” “穆远是否就是公子和他的出身有关。我知道穆远经常去一个叫太虚峰的地方那里藏有一个手卷就记载了他身世。如果他们能够顺利取到那个手卷结果大概也就出来了。 “嗯。”雪芝听他说着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真的一点都没有变。不知道是由于常年在冰窖中的缘故还是他在她心中一直都是这样。她无法不去留意他的每一个神情说话的每一个音调。 “你有在听我说吗?” “我在听。” “我说了什吗?” “……” “算了明天再说吧。”从他恢复身份以后说话一直都冷冷淡淡的“你的手给我看看 雪芝只得乖乖地伸出手。 上官透抬着她的手腕看了一阵子直接把她拉到床上坐下然后径自拿了纱布和药粉替她包扎:“对不起手重了些。” “没关系的。” 他动作很熟练但像是刻意放慢了一般。他的指尖冰凉手心却是温暖的。雪芝看着他低垂的眼眸英气的眉那么真实那么清晰。恨不得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可是他很快抬头和她视线相交。 红烛的蜡一滴滴熔化一滴滴落下。 烛影摇晃。 或许是气氛太暖昧太模糊。雪芝一时情难自禁轻声道:“你真的要娶柳画?” “是。”上官透答得很快。 “哦。”咐芝垂下头?如果是换作以前她会继续说很多很霸道无理的话.但是这一回她什么都没说。白天被他吓过一次以后她根本不敢开口说话。 “今天早点睡明天有消息我立刻通知你?”上官透放开她的手准备出去。 “透哥哥别走……”她捉住他的手。 “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态度让她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全部吞下去. 她好想告诉他她很想他。 她说不出口。 害怕前一次痛苦到连续几日无法走动的欢爱害怕他像白天那样残忍地对待自己……更害怕他冷漠的拒绝。 上官透看着她的眼神是冷漠的完全不带一丝感情。 她很不甘心很不舍得:但是那期待的双眼垂下去以后握着他的手也渐渐松开。 他却像是突然懂了她反手握住那只手将她推到床上吻了下去。 又是一个完全失控的夜晚。红烛在绵长的时间中黯淡去。不同的是两个人都很清醒也清楚明白与自己缠绵的是什么人。他依然霸道依然强硬但与前一次明显不同。他让她在越来越无法承受的极乐中.彻底失去了理智。 直到天边隐约露出一丝淡青色两个人才因为精疲力竭停下来相依入眠。 又不知过了多久雪芝醒来了.上官透依然在沉睡一只手枕着她另一只手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雪芝笑得很苦涩又撑起身子细致地亲吻他的额头、眼睛、鼻尖、脸颊、嘴唇最后依偎在他怀中抱住他。 但是这个状态没有维持多久上官透就醒了。雪芝立刻闭上眼睛装睡。显然上官透不是她不会赖床也没有眷恋.翻身起来他在床边坐了很久穿好衣服直接往门外走去。 严冬时节。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冷空气倏然钻入被窝。雪芝缩成小小的一团感到浑身上下都是彻骨的寒冷――她想起了以前和上官透睡在一起清晨无论是谁先起来都要亲睡着的人一下。 但是很快门被推开。雪芝又闭上眼睛.上官透坐回床旁迅弯下身在她唇上深深一吻。她的呼吸像是在那一刹那被抽走.他吻了很久很久。 次日一切像是没有生过一般。上官透对她依然礼貌又冷漠而柳画默默跟在他身后安静得像个小丫鬟。如果不是感到浑身筋骨都要散架一般雪芝会以为那只是一场梦。原本应该到吃药的时候雪芝也该感到身休不适但这一回除了精神不佳便再无病痛。 午时上官透叫上那四个客人柳画以及雪芝一起朝南边赶路。 两日后他们到了洛阳北部的一个山林。 山林的正北方雾气腾腾往上看隐隐约约可见红云中有尖尖的山峰。 “那就是太虚峰。”上官透转身对四位客人说道“白雾中有剧毒阵山峰正中央有八卦阵山顶有一个坟墓山崖很陡峭常人几乎无法上到山顶。” 雪芝看了看那四个人恍然明白了上官透安排他们来的目的。 “毒阵里混合两百八十七种剧毒分散在空气里、植物上、土地上里面还有三十多种毒蜂、毒蛇和毒蝎。这些毒物什么都咬什么都叮但不碰同类。”说罢上官透看向“毒公子”天涯。 天涯点点头。 “而毒阵的正中央有一个机关外表是椭圆形的石块搬开下面有一只翡翠蜘蛛旋转半周可以打开我们附近的地道。这个地道直通山脚山脚到半山腰有阶梯但是到八卦阵的时候就会没了路。八卦阵是石头做的里面有千余个机关七百多条通道而且机关埋得很隐秘据说常人光是寻找它们都需要花上半年。”说罢又看了“神算破阵”巩大头。 巩大头笑道“别说是千余个机关即便是万余个俺也不放在眼里。” “破阵以后会出现一条笔直的山路直通一条数丈宽的深沟.深沟的对面有一座高崖高崖和石路几乎呈垂直状而且峭壁上没有碎石凹陷处还长有不少毒草也就是说不能攀爬上去只能靠轻功。这一点普通人也无法做到。”上官透看向钱玉锦。 钱玉锦道:“我一个人上去吗?” “不你要背着他。”上官透指了指屠飞燕。 钱玉锦看看屠吃燕还有他灰白色的皮肤和瞳孔小到惊人的双眼。钱玉锦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我会尽快的。” “最后就是太虚峰顶。上面什么都没有除了白云和一个坟墓。” 巩大头道:“那个坟墓里面有什么?” “慢着。”屠飞燕冷冷道“知道墓里装了什么的墓我从来不盗。” “正是。”上官透笑道“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除了挖墓人。” 屠飞燕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出吧。” “慢着。”巩大头打断他又看看.卜官透“上官谷主希望你言而有信。” “那是自然。”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你想要什么?” “我要五千两黄金你给得起吗?” “当然。” 巩大头愕然又很快道:“十颗夜明珠?” “可以。” “还有那个毒阵中央的翡翠蜘蛛?” “可以。” “若是美人呢?” “数量随你挑。” “我不要太多。”巩大头看了一眼雪芝迟疑片刻又道“我要那种绝世美人美得每个男人都想要的。一个便够。” 雪芝顿时心生厌恶。而上官透依然笑道:“可以。” 雪芝脸色苍白。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上官透又对屠飞燕道:“你呢你想要什么?” “除了你要找的手卷墓里的其他东西都是我的。” “可以。”上官透又问钱玉锦“你呢?” “我要林轩凤的人头。” “等你下来后我会带你去取。”上官透又看向天涯“毒公子呢?” “我们教主生前唯一敬佩过的人便是莲宫主。他女儿的事我自然会竭尽所能帮忙。”天涯淡淡道“我什么都不要。” “既然如此请公子进毒阵其他三位请向西北方走十里等候天涯公子打开机关。” 四人很快消失在雾气中。 他们刚一离开雪芝便道:“你为何不去死?” “我为何要死?” “你刚答应了给巩大头什么?” “他要黄金夜明珠翡翠蜘蛛和美人。有什么问题吗?” 雪芝愣了半晌只冷冷道:“你最好别把我当成了东西。” “你是什么?是黄金夜明珠蜘蛛还是美人?”上官透笑道“你显然不是前三种。第四种是你自我感觉太好还是我理解有问题?” 雪芝怒了:“他分明就是看着我不是说我是说谁?” “那他说黄金的时候还看着我难不成我就是黄金了?” “你怎么不去死!” “你就会说这句话吗?” 柳画望着远处轻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说。正是因为这无言的叹气雪芝的火气更大于是提高音量对上官透道:“那个钱玉锦要杀林叔叔你也同意?” 上官透笑而不语。 “你说话呀。” 还是没回答。上官透反倒问起柳画:“你累了吗?” “有一点。” “那我带你去旁边休息一会儿。这电太燥热。” 上官透离开以后雪芝在地上狠狠跺了三脚气得满脸通红泪眼汪汪――她己经很久没有这样被人气过。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急性子己经从骨子里消失了。 半个时辰后上官透回来和柳画一人啃着一个包子。雪芝肚子也开始咕咕叫但是自己也去买未免显得太没志气于是强忍着。两个时辰之后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饿死的时候上官透道:“柳画你在洛阳客栈等我我很快回来。” 柳画离开以后上官透扔了一个包子给雪芝:“吃了出。” 雪芝早己饿得头昏眼花连别扭的劲都省了一口咬了半个包子:“去哪里?” “太虚峰。” “可是他们还没回来。” “不用等了。” 说罢打横抱起雪芝起身一跃飞到毒林上空树枝顶部然后轻灵而飞地跳过一个个枝头往山脚奔去。 “我不理解。”雪芝抬头看着上官透“你明明可以过去的为何要让毒公子过来?” “我破不了八卦阵。” “破不了阵和毒公子没有关系。” “我不想抱着巩大头过去。” “你想抱我过去?” “这就是我不想给你吃东西的原因。”上官透顿了顿“我怕你吃太多我抱着你就飞不起来了。” “你――”雪芝在他脖子上狠狠咬下去就不放了。 上官透倒抽一口气:“我扔你下去信吗?” “我自己会轻功!” 上官透笑得很是不屑:“你这两天走路都跛脚还想施展轻功?” 雪芝干脆不说话又一口咬下去。上官透立刻做出要扔她下去的动作她立刻吓得抱紧他的脖子。上官透露出很得意的笑容雪芝一脸愤怒。然后很快到了山脚他把她放下来。 雪芝一脸挑衅:“我看你也抱不动嘛。 上官透脸上有些尴尬:“换作以前抱着三个你我都能从洛阳跑到长安。”““你就会吹牛。” “起码现在我走路没有问题。” 雪芝干笑。此时两人己经进入破解好的八卦阵通道她立刻转移话题:“挖坟你会的为何又要请屠飞燕?” “我怎么知道那坟里藏了什么东西。” “那你也不用请钱玉锦。” “我更不想抱着屠吃燕上去。” “你宁可杀林叔叔都不愿意抱屠飞燕?” “我可没打算杀林庄主。” “难道你准备言而无信?” “刚才我告诉钱玉锦等他下来后就带他去取他想要的东西。”他在说“等他下来后”这几个字的时候特别加重了语气。 “难道他……” “下不来了吗?”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雪芝便没再问下去。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前方不远处巩大头的尸体。 “你……是让他们来送死的。” “这个问题是你该关心的吗?” 雪芝呆了半晌才小声道:“穆远哥现在在山项?” 第三十四章 上官透没有回答只是抱着她往太虚峰顶飞跃。不过多时他们便在峰顶停下。雪芝一颗疯狂跳动的心在看到钱玉锦和屠飞燕的尸体后彻底冷下来: “你明明自己可以上来的为何要害死这些人?” “我的目的是让屠飞燕探虚实并不是白白让他们送死。” “屠飞燕是盗墓王我知道他死是罪有应得。但是钱玉锦呢他什么都没做早就归隐江湖了。” “他离开是假策谋杀了林轩凤是真。自从夏轻眉死后灵剑山庄至今没有一个有担当的人可以继承庄主之位。如果林轩凤死了肯定有不少人会寻回他。他和林庄主你希望谁死?” 雪芝沉默片刻又道:“可是天涯呢?” “天涯一个时辰以前己离开。” 见雪芝松了一口气上官透戏谑道:“怎么不为巩大头打抱不平了?” “他死有余辜。” 雪芝径直往前走去又被上官透拦下:“慢着。别靠近那个坟墓。” 说罢他走上前去观察了屠飞燕半晌。屠飞燕右手被截断了左手握着一个手卷。他的眼神是恐惧和不甘仿佛像是看到了鬼魂或是死人复生又像是不屑于死在这样的人手中。 但他原本就是鬼死了以后除了不能动也和活着没有什么区别。 上官透打开手卷开始阅读。 雪芝却看着屠坛燕喃喃道:“难道杀死屠七燕的人不是穆远?” 上官透没回答。她又继续道:“如果是穆远杀了他他应该不会这样惊讶。毕竟穆远的武功比他高而且出现在这个地方是我们早就料到的事。 上官透道:“你知道般思思吗?” “知道。” 对于这个女人雪芝不想说太多。她大爹爹少年时期的性格走向极端和她脱不开关系。 重莲还是重火宫七弟子的时候便己是少宫主因为重甄宫主陷入武学无可自拔很少与他说话而他身份地位特殊其他人也不会对他说真话所以养成了寡言少语的性情。他只肯和把他当兄弟看的宇文玉馨亲近。 字文玉馨是宇文长老的独子也是当时重莲的大师兄。重莲修炼《莲神九式》开始嗜血杀戮的时候一直是宇文玉馨在开导他劝诫他他才把杀欲强忍下来。 有一年师兄弟二人一同游玩长安的时候宇文玉馨迷恋上长安第一名妓般思思之后陷入情网一不可收拾几次背叛师门离开重火宫与她相会而且无视重莲的劝说甚至命令。重莲拼命压抑着自己性情中最阴暗和暴戾的一面一直坚持到了他十五岁一夜成名的英雄大会。 英雄大会上般思思破天荒出现在会场。对重莲说了一些莫名又暖昧的话便离开了。宇文玉馨也突然意识到其实般思思喜欢的人是重莲而不是自己更是和重莲翻脸决裂。 重莲突然意识到自己可以做些什么便在般思思和宇文玉馨成亲之日勾引了她又把她抛弃。般思思后来自杀。宇文玉馨从此彻底变成了敌人。同年重甄又用很极端的方法逼疯了重莲让他杀了自己以便完成《莲神九式》的修炼。 从这之后不久正是重莲最冷血也是最容易丧心病狂的时候宇文玉馨企图刺杀他。结果自然未遂。之后宇文玉馨被废去了四肢重莲在他身上涂满引诱野兽的粉末叫人扔到了荒郊野外。 大功修成之后重莲成为了真正的武霸天下但同时也意识到邪功给自己带来了无数毁灭性的创伤且永不可挽回。在十七岁这样单纯而美好的年华他得到了所有人最想得到的东西也丢失了生命中所有最重要的人。于是他在失落与寂寞中隐没于江湖未再出现过。直到林宇凰为了寻找“莲翼”误闯重火宫。 雪芝知道般思思是无辜的但依然对她喜欢不起来。她的大爹爹是天下人得而诛之的魔头却也背负了太多常人不能背负的东西。对她来说任何令他伤心的人都该死。 这时上官透却说了一句让她彻底惊呆的话:“宇文慕远――这才是穆远的真名。” “他的父母……是谁? “宇文玉馨和般思思。” 霎那间雪芝几乎无法站稳。而上官透之后说的话无疑是更大的打击: “其实当年宇文玉馨死里逃生了。但你想一个被废除了武功又被扔到狼群中的人就算活下来又能好到哪里去?之后宇文玉馨生活在仇恨中但报仇对他来说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最后宇文玉馨郁郁而终。 “而般思思也并没有死。她不爱宇文又同时对莲宫主记恨时刻伺机报复他。可就在这个过程中她被南客庐的帮主缺右眼羞辱又被当年那个倾城的毒蝎子步疏给毁了容。而非常凑巧的是步疏是因为重莲才毁她容缺右眼又是你二爹爹的铁哥们儿。她在一次刺杀缺右眼的时候你二爹爹奋勇上前替缺右眼挡剑这一剑刚好刺瞎了你二爹爹的右眼。你若知道莲宫主有多在意你二爹爹就能猜到般思思的下场。 雪芝一脸恍惚:“而这一切穆远哥都已经知道了……?” “这手卷上写得清清楚楚。”上官透把手卷递给雪芝“而且我觉得莲宫主和林叔叔也必然知道他的身世。以你林叔叔的性格来看他肯定是希望多做点善事来还莲宫主的债。” 雪芝突然想起了重莲收养穆远的地点――长安飞虹桥? 当年般思思自杀的地方就是飞虹桥。但那起码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收养穆远的时候他和雪芝差不多大不可能过三十。 她再看看手卷上面果然写着般思思于二十八年前和宇文玉馨重会长安。那时候宇文己残废.般思思带孕离开一年后产下一子在孩子身上挂了标有‘远’的名牌便弃之于飞虹桥上。很快孩子又凑巧被一家姓穆的武馆老大收养于是取名为穆远。 因为重火宫对历代宫主血脉的重视宫内任何人对外来人都会有一些抗拒。穆远从以重莲养子的身份进入重火宫那一刻起便被所有人自动认定是准少宫主也一直被一些心里不平衡的年长弟子欺负很多在重火宫长大的孩子甚至说他是野种。但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凑巧的事他是宇文长老的孙子还是重莲的师侄是真正的重火宫人。 只是这个师叔对他父母做的事恐怕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原谅。 雪芝把手卷递回给上官透.捂住额头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我……我有点接受不了。” “刺杀你、把《莲神九式》外泄都是尉迟长老做的但尉迟长老的儿子孙子都在重火宫他可能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样对他来说毫无益处的事吗?很显然是四大长老之的宇文长老在压着他。再想宇文长老倘若他没有二心他怎么会擅自做主驱逐你?而且宇文和尉迟一样都是辅佐三代宫主的老前辈要有二心早造反了。他现在有二心只可能是和他孙子有关。虽然在外所有人都知道你是重火宫宫主在宫内你也有威信但你不能否认重火宫所有内务几乎都是穆远掌管。在你们成亲之后他得到的权利更多了。很多人都认为你们是一样的甚至有人信服他过了你。” “他是因为这种原因才会和我成亲的吗?” “当然不止。他当年想要杀了我必然是因为害怕我会帮你。而且除掉我他才有机会娶你娶了你.才有机会弄垮你名正言顺登上官主之位。但他毕竟良心未泯不然早杀你了。当然也不排除他想同时拥有江山美人这种可能。” “我真的不敢相信。”雪芝的声音有些硬咽。 “你更情愿相信他杀我是因为太爱你了是吗?”上官透的声音不冷不热“没错你是有不少人喜欢男人们都抢着要你?但是你认为这世界上除了我还有哪个男人会像个白痴一样给你耍《》完全相信你甚至因为你放弃自己的性命?在我复出江湖之前没有人会希望变成上官透。” 雪芝抬头看着他。 她突然觉得他变得很脆弱。她想安慰他紧紧拥抱他。 但一个声音却打断了他们:“上官公子果真深情又聪颖过人。” 雪芝和上官透同时回头看去。 穆远正站在悬崖边缘。 “真没料到你居然就这样现身还承认了。”上官透从怀中拿出一个香囊还有一个墨砚扔在地上“我还准备下去以后把这些证据拿给她看。”“我原是不该出现的。我杀了那几个人也是为了让他们不泄露秘密。但我没想到那个屠飞燕竟然在被我刺中心脏并且斩断右手以后还能把埋那么深的手卷窃出。不过这不代表什么而且不论你拿出什么证据都没用证据都是可以捏造的。只要我不承认雪芝就不会相信不是吗?” 远处是重重叠餐的山峦美人绿丝巾一般的延绵长河。 山顶上刮着寒风。 没有树木的遮掩巨石都仿佛被狂风灌满了缝隙.雪芝的衣裳没有规律地乱舞.双颊被吹得红。她看着穆远她在一瞬间仿佛不认识他又像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你为何又要出现?”上官透不想回答雪芝更相信谁的问题。他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把握。“我这个人眼里向来容不得任何瑕疵.虽然你的猜测几乎都准了但有一点你没说准。” “什么?” “重雪之没有死不是因为我想同时拥有江山美人――这么说也不对美人我是想要的。只是对我来说奉紫才是美人。”穆远淡谈笑了“她没死只是因为她不乖没有按时吃我给她的药。有时候还要倒掉。” “你给我吃的药……是毒药?”像是快要失去说话的能力她口齿不清地问道。 “你喂她毒?”上官透面色苍白立即抽出腰间的黑帝剑一剑刺向穆远“把解药交出来!” 穆远身形一侧躲开了他的快剑又迅用剑鞘挡住了他第二剑:“我不知道当年柳画和释炎是怎么把你换走的但是这样的机会不会有第二次――这也是我今天会现身的原因!” “你以为我还像当年一样?”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的剑只是出沉闷的声响动作幅度也不是很大。可是山崖下方的巨大石块己经碎裂并且纷纷往红云中下坠。 “你们不要打了!”雪芝大声唤道。 但没有人回答她。两个人被冲撞的剑气弹开一人飞到山崖的一端。下方是万丈深渊。之前的冲击让两人喘气声都变得有些急促。但是很快二人又同时持剑向前冲去。 碎石和沙粒在空中旋转乱舞却在两剑相交的瞬间停滞。 剑气如狼。 两柄剑的剑锋甚至还没有相碰穆远整个人己被击飞重重滑跌在悬崖边。 几粒小石顺着山峰落下去。没有声音。 他捂着胸口用剑锋撑着地面努力站起来走了两步。上官透却在他胸口踢了一脚。他又后滑一段按住胸口想要再次站起。 但是抬头的时候黑帝剑的尖已经指着他的咽喉。 “不错接了我五招.”上官透微微一笑“在实力悬殊如此大的情况下你居然还敢放大话说要我的人头?” “你究竟练的是什么邪功?” “我这‘邪功’你在英雄大会上就看过了难道还不知道我好不好对付吗?” 穆远咬牙垂头看着地面。 “不过对于你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官透手腕一转将剑往后拉“再见了穆大护法。” 但是这一剑下去却只刺伤了穆远的肩。 他刺歪了。 只要上官透决心杀一个人这人就一定得死。 但在他下手的瞬间雪芝从一旁扑过去使了全身的力推开他的手腕。然后她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放过他。”说罢转头对穆远说道:“你走快走!” 上官透没有回话回话太浪费时间。 他要杀了穆远。 他这七年一直想着同样的事. 无论是在英雄大会上还是几次与重火宫对决上还是看到他和雪芝在一起他没有哪一次不想要穆远的命。 只是他知道他不能动手因为时机未到。他要让雪芝知道这个人曾经做过什么。 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眼神看上去也毫无起伏。 可是他的内心却从来不曾这样激动从来没有过。 现在就是杀穆远的时候! 第三十五章 狂风呼啸着恶鬼一般横扫着整座山上的一草一木。 他狠狠推开雪芝举步追杀已经跑到山崖边缘的穆远。穆远就要跳下去。他停下不追了直接举剑朝着穆远的后背投掷过去。 而这一剑却没有如他预料那般在那个人身上戳出个大窟窿。那个人也没有如他预料那般鲜血四溅。 确实有鲜血。 他目光骤然转向雪芝。 雪芝握着剑直到贴着剑柄的根部。一整个剑身上己被鲜血染红。“不要杀他。”雪芝双唇惨白声音抖。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恐惧。上官透又是震惊又是愤怒。他没有跟雪芝抢剑也没有理他直接往山峰下冲去。穆远还没有跑远。以他的身法完全可以追上。 谁知他双脚刚落地雪芝便追了下来不顾血流不止的手掌挡在他面前:“求你。不论他做了什么事当年爹爹收养他必然不希望看到这一日。请你看在过去我们是夫妻的情面上放过他。” “重雪芝!”上官透大怒“我们之所以会变成‘过去’的夫妻就是因为他!他杀了我的儿子抢走了我的妻子毁了我的一切让我被人锁在那种不见天日的冰窖中过了七年!现在要我放了他――你到底有没有心?” 雪芝挡在他的面前垂下头却坚定地不肯挪动一步。 他没有再说话。冬风在他们脚下的断崖中盘旋。寒冷的空气中只剩下两个人粗重的喘气声。 许久许久。 雪芝握紧双拳鼓足了勇气才颤抖着说道:“是我对不起你。我错了。” “如果可以我会竭尽所能用余生弥补你。”她深吸一口气哽咽道“我们还有机会再在一起吗?” “但条件是我不杀穆远?” “不是条件。”雪芝忙道“你不能杀他他真的是两个爹爹很看重的人。” 很好他是你两个爹爹看重的人也是他们认定的未来夫婿。你嫁给我只是一时头昏或者是我让你怀了孩子。现在你又为了他愿意重新和我在一起是吗? ――这样自取其辱的话他不会再说。 他完全无法相信这个前几个夜晚还在自己怀中忘情娇喘泪眼朦胧注视着自己的女人居然在转眼间为另一个男人乞求他并愿意为了那个男人放弃自我勉强和他在一起。 “你能伤害我能要我做许多我完全无法接受的事是因为你知道我爱你。”上官透淡淡说道“但是从今以后任何人都不会再伤我。” 他绕过她朝山脚走去。 七年。 他用了七年的时间去等待一个早己不爱自己的人。 九日后奉紫收到了一封密函信人叫她去苏州会面。她知道这个人是谁所以当下就动身了。然后她在苏州的客栈中见到了负伤的穆远。穆远对她说出了前几日生的事淡淡交代了一下自己跟重雪芝成亲的目的还说了自己和重火官是注定的仇家想带她私奔。可是奉紫却挡住他前进的路: “如果你想报复想要毁了重莲的女儿才能平复你的恨意那你杀了我吧。” “以前你从来不会这样对我说话。”穆远正视她“你喜欢的一直是以前那个对你不理不睬满脑子只有重火宫的穆远是吗?” 穆远的双瞳犹如碧海深沉而不见底。奉紫早己现他的眼神与以往不同虽然举止言行依然冷漠有旁若无人但他的眼中写着的东西完全不属于以前的穆远。 奉紫突然感到迷茫。 难道对自己来说只有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时候穆远才有吸引力? 穆远讥笑道:“这就是所有大小姐的通病。因为对自己好的人太多所以厌倦这样的感觉。谁真心对你你就讨厌谁。谁对你不理不睬甚至残酷无情你就喜欢谁。是吗?” 奉紫无法解释。 这些年对穆远的感觉确实在慢慢淡化。她有时候甚至觉得以前自己对穆远的爱幕仅仅是停留在表面上当深入接触以后才现他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不管你对我怎么看你永远都是我的。”穆远又恢复了平淡的表情“我会回来。” 然后他离开了。 雪芝回到重火宫去查过门派内务。她非常诧异地现重火宫原来在这四年内一直处于银库亏空状态学徒的学费、兵器交易、比武擂台收入等也不翼而飞。 她诧异得脸白用几乎将桌子砸碎的力气在上面重重一拍询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下属战战兢兢地说这些事都是大护法在管理他说宫主都知道的。 早该想到这些的。 雪芝双手微微抖隔了很久才命他不要外传然后挥挥手让他离开。原来她失去的不仅仅是穆远。 现在再无法谈报仇更没有时间伤感。得想办法弥补。 她立刻调动了琉璃、海棠和四大护法带领大批人马去寻找穆远然后派一批高手去参加近日的擂台比武再亲自赶到京师去寻找司徒雪天赊账找他进了一大批铜铁矿。 接下来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守在重火宫的工房监督铁匠锻造大量兵器。然后一件件亲自检查以后卖给各城最大的兵器铺。 重火宫从来不大量出售兵器也很少将兵器上“重火境”三个大字标在剑柄上。这一回雪芝这么做了很多人就冲着这个标志都花高价买下兵器――原本重火宫卖给兵器铺的价格就己经极高那些店铺卖出去的价格竟是这个的三四倍。 很快她回收了第一笔银子数目不小。只是四年对一个门派来说绝不是一段很短的时间.不要说恢复以前的财力就现在的状况想要还清拖欠侍从牌女们的薪金都像天方夜谭。 正因为银库亏空很多宫内值钱的东西都被变卖下属的薪水短的拖欠了两三个月长的有一年.新来的弟子有的很有钱学费最多交了十年的还包括了住宿费和伙食费这些银子也毫无踪迹。 据说近期内穆远还以重火宫的名义接了几笔大的保镖买卖对方看是重火宫的名号只象征性地要了一丁点儿押金。但是到最后货物被莫名卷走没了下文。即便是在丢失了这么大笔财物的情况下也没人敢得罪重火宫。只是这样的消息早己不胫而走。 而穆远依旧没有消息。 赔偿了护镖的损失之后雪芝才现这次欠的债根本是个无底洞。她从来不曾同时管理过重火宫的内外事务连续不分日夜的操劳让她整个人瘦了一圈.只是依旧没有留给自己休息的时间继续督促打铁的同时她知道这样做无异于杀鸡取卵。重火宫的兵器在不久的将来必然会贬值。 她做了更加杀鸡取卵的事。 几个月后兵器谱大会排名巨变月上谷黑帝剑拿下了第一。只是到了武籍比武进入前十角逐的时候月上谷突然弃权。于是第一依然是重火宫。 眼明人都看出来是上官透太出风头同时不想得罪重火宫。可月上谷这几个月的声势扩张非常惊人武功实力方面早已是泰山北斗不必多说。在财力方面整个月上谷似乎就是鸿商富贾的聚集地。在上官透接了福景然的产业之后用富可敌国来形容绝对不为过。 大会结束之后整个武林沸沸扬扬地传出一个消息:重火宫高调出售《天启神龙爪》和《飞花心经》的秘籍。只卖给有威信有声誉的门派或者个人。价格面议。 雪芝刚放话出去朱砂已找过雪芝谈话。 “宫主不管我们的财物状况再怎么糟糕您都不该把看家秘籍卖出去。这样一来我们缺的便不仅仅是钱财而己还有我们的威严……” “威严?”雪芝笑了笑“谁规定了卖秘籍便是有失威严的事?你究竟是想重火宫作为一个不复存在的威严门派在历史上流芳百世还是用两本秘籍换回以前的威严?” “可是可是……总有别的方法呀。” “你说还有什么方法。” 朱砂欲言又止一直缄默。确实这几个月以来雪芝己经用尽了所有的方法。再抬头看看她略显憔悴苍白的脸朱砂更说不出一个字。 “重火宫所有招式心法都是相辅相成的。除了《混月剑法》你不能通过只修炼任何一本秘籍而达到高手的境界这也是我们之所以至今依旧神秘和强大的原因。《天启神龙爪》若没有《帝念诀》的辅助根本就只是普通的掌法。而《飞花心经》根本就是为《混月剑法》而谱写的心法光会内功有什么用。” 朱砂垂头:“我知道了……” “既然银子可以再赚秘籍也可以再写。”雪芝说得自信满满且不容抗拒。 第三十六章 当晚她又一个人来到了那个无人问津的房间。透过月色窗口的竖条花纹化作莹白地面的阴影就像是牢房栏杆的投影。 那个废人面向窗外似乎己经习惯了这样的囚禁和落寞。 雪芝走过去蜷缩在他的膝下。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作为这个门派的管理者我并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总是沉浸在过去遗失的痛苦中。而且.步入江湖这么多年我竟然还可以这样毫无保留地相信一个人。如果是让我二爹爹知道他一定会嘲笑我。可是我真的不想怀疑穆远哥。我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无论他再怎么恨我恨爹爹他都不会做出有损重火宫利益的事。” 她轻轻握住那人残破却修长的手脸颊在上面轻蹭:“我在兵器谱大会上看到上官透了。他公布身份以后别人似乎对他还要敬畏不少.但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没变。”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眼眶略微有些红。 但很快像是自我鼓励一般她抬头看着他微笑:“我不会让重火宫的百年基业毁在自己手上。只要过了这一关一切都会没事的.” 即便是在月色下他都能看到雪芝眼下淡淡的青色。虽然她不说但是他从来都知道她很爱惜自己的容貌不会轻易对不起自己。可是这几个月她一日比一日辛苦大病小病拖了一身看上去是那样憔悴。 他的手离她的脸颊很近。但手腕不能动。 她己经这样存在他的生命中多年了。无论在什么样的状况下他都站在离她很近很近的地方.可是每次他试图走近了她都会悄悄地离开。这样真实却又无法触及。 很快到了各大门派的人前往重火宫议价的日子。其实这两本秘籍以面议的方式出售说白了就是拍卖。 人比雪芝预期的要多。原本预设的三四十把桌椅居然远远不够用。来的果然是什么门派的都有甚至有同一个门派以不同名义购买的人。 但是无论整个大厅多么拥挤站在最后一排的六个人周围也是空荡荡的无人靠近。 那六人当中带头的正是身穿白衣头戴黑面具的七樱夫人。 自从雪芝知道她是谁以后光听听她的名字都会觉得很有亲切感。 只是这一日上官透没有来。 烟荷和笙箫一人捧着一个镶金丝线的宝箱站在雪芝身旁宝箱的盖子打开里面是柔软的红丝绒崭新的秘籍簿了静静地躺在里面。 “诸位武林豪杰大家光临雪芝受宠若惊。”为了节省时间雪芝直接省去了接下来的客套话只道“先是《天启神龙爪》请各位出价。” “五千两。” “五千五百。” “五千七百。” “五千八百。” “六千。” “一万二。” 最后那个声音一出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气。然而七樱夫人只是嘴角微微扬起等待着别人的言。 “一万三。” “一万三千五。” “一万四。” “一万五!” 七樱夫人道:“三万。” 一阵沉默后有人大声道:“三万五!” 七樱夫人道:“七万。” 这下人们开始窃窃私语目光都纷纷投向月上谷来的六个人。 这己经远远过雪芝的预料了。她之前的打算是三万两可裘红袖喊价的方式是那样特别每次都翻一倍让别人彻底无话可说――难道他们是上官透派来捣乱的?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依然无人出声。雪芝道:“好了七樱夫……” “八万!”一个略微颤的声齐响起。 七樱夫人则是淡淡一笑:“十八万。” 这时她身边的一个血樱子低声道:“女人二八一十六.” “哦对。”七樱夫人回头也压低声音道“唉叫都叫出来了谁规定一定要乘以二?你别让我丢人好不好。” 半个时辰之后七樱夫人让人搬了六个装满银两的巨大箱子入门将两本秘籍纳入囊中。人群渐渐散去付了银子之后裘红袖摘下面具叹了一口气:“对我和狼牙来说上官透还活着无疑是这些年最令人雀跃的消息。可他也越活越不洒脱了。妹子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真只是个漂漂亮亮的单纯小女孩儿单纯得让我们都担心你会被那个花花公子欺负。但我怎么都不会想到真正厉害的人是你。真的你很厉害。无论是作为一个人还是一个女人你都成功了。” 仲涛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想要说的只走到雪芝面前拍拍她的肩道“上官透很想见见他儿子。”说罢转身走了。 刚好对于适儿没日没夜要回到爹爹身边的叨念雪芝也感到十分头疼.她让人将适儿送到月上谷下定决心无论再想他都不会在三个月内让他回来。上官透会知道她这些年也不好过的。 又过了两个月。 少林寺。 “数月不见公子不知有何吩咐?”释炎血对佛像手持念珠薛静敲着木鱼。 他知道穆远在自己的身后。只是当他知道穆远在太虚峰落败一事后这个“公子”似乎就再没以前那样可怕了。他的声音多了几分平静少了几分恭维。 “释炎大师这几个月过得可好?” 一听到这个声音释炎身子僵硬。然后他缓缓回头看着眼前的人像是从来没有见过他:“是你?” “不是我是谁?” “你不是己经被原双双杀了怎么会……” “被杀就一定会死吗?” “可是你的脚步声为何与穆……与公子一模一样?”问出这个问题以后释炎才觉自己说的话都是废话但他也不愿意去相信事实只迟疑道“你才是‘公子’” “有时候是有时候又不是.但是近些年都是我。” “不可能。那时你已经走火入魔了不是吗?” “看人不要总是只看表象方丈。真正该走火入魔的人是你。” “什么意思?” “对自己的身体你应该最了解吧。” 释炎微微一怔随即陷入沉默。 “所以照着我说的话去做我可以让你恢复过来。”公子笑了笑拨弄着腰间的玉佩“还有全本的《莲神九式》你想要吗?” 经过几个月的努力里火宫里的一切都有了明显的起色。然而之间生过的两次小插曲让雪芝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同时又很不愉快。 一次是护镖的事。虽然试图弥补过但经过穆远之前的折腾原本就没开正式镖局的重火宫早已失了信誉。可是突然一日有人上门拜访主动送来笔大生意:从苗疆护送一批珠宝到洛阳薪金万两。不过条件是最少让四大护法其中两个当镖师。 这么多银了雪芝当然同意。但是等货到洛阳两个护法回来以后却带回来珠宝商说的话:“其实开始是打算让长安的月上镖局来护送的但苗岛主说近日人手资金紧缺让我们找重火宫来办。结果果然很满意呀替我多谢雪宫主。” 一次是月上谷闹事。一批月上谷的弟子喝醉了借酒疯把重火宫设在安阳的武馆砸了还伤了好几个学徒。雪芝听了这个消息以后只是淡淡说叫他们赔偿但刚放话出去没多久就后悔了。很快苗见忧亲自拜访了雪芝赔礼道歉后说因为谷内缺钱所以不能赔银子只好赔几段布匹以谢罪。 雪芝看着那几车在洛阳以寸计价的福氏丝绸锦缎断然拒绝。苗见忧笑吟吟地说宫主这样和我们撒清关系是打算与月上谷过不去?雪芝说当然不是。苗见忧转身就走。 生了两次“不经意”和“不小心”的事雪芝少走了不少弯路。但是正因为眼见一切都在好转雪芝更加努力病拖了一身终于卧床了。 因为平时太累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倒头大睡。她窗台上的花瓶也己经空了整核半年。身体的不适外加长期的辛苦奔波雪芝一个人躺在床上的夜晚突然感到异常想念上官透。 几日后上官透收到了重火宫的信件: 残秋卧疾残花香七年秋光自情伤。 白云高台君去远旧雨重逢月凝霜。 妻雪芝上。 然而几日前写下这封信的人不是雪芝。 写这封信的人究竟是谁雪芝也不知道。她只是在高烧重病的情况下看着释炎往自己嘴上缠了一道又一道的白布还有面前一个熟悉的背影正在奋笔疾书。 不管如何她己经知道这个人有问题。 穆远自小习武不擅长舞文弄墨。他认字也只是为了读懂武功秘籍。况且他写的字并不好看而且度也很慢。 要么是穆远隐藏太深。要么他不是穆远。 第三十七章 上官透按着信上给的地址一个人去了傲天庄南面的别院。 深秋时节繁花碎尽山骨儿细细枯树落叶坠。万物都被十月浓雾褪了一色远处的高山顶上甚至已盖了一层朦朦胧胧的初雪。傲天庄外树林潮湿凄清深处寂静无声.只有一只不知身藏何处的鸟儿在胆怯地嘶鸣。 一推开别院的大门几只黑鸦惶恐地振翅而飞。满院的落叶而天已快要黑尽。他看着这个荒凉而偏僻的别院突然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准备转身离开。但再拉大门己岿然不动。 看样子非前进不可了。 上官透挑着黄色的灯笼往前走.灯笼上挂着大红穗儿白玉坠儿颜色鲜亮在黯淡的天地间显得醒目而又突兀。 进入第一个房间略有一些破旧的陈设和占奄一般的花瓶却空无一人。穿过这个房间进入回廊.看到面前有一排房间红木房门都紧紧关着而中间一个房间则是半敞着的石制大门。 上官透进入那个房间。 房间很宽敞通向另一个方向的几扇门大开着。靠窗的木框纱边米色方篓中抽着儿枝梅花。秋风凄恻阴森扬起房内的黑色轻纱。纱很薄薄到不经意看还以为是无色的。 轻纱后面有一张红木床床后的墙上两侧挂着梅花花枝的古木雕刻中间镶嵌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纱窗表面是精致的黑线刺绣后面燃烧着黄澄澄的火光。床头床脚挂着厚厚的黑帐帐前各有一个灯柱柱顶放置着透明的乳白薄玉灯盏。 床前有一个大理石棋局。棋盘散乱黑自子在幻一光下荧荧亮。 而此时此刻床上坐着一个人。那人穿着深紫色的衣裳头上披着同色的轻纱。头上的银饰颈上的银坠在紫纱下若隐若现。 他低垂着头正在自弈。 一开始不是没想过这人是穆远.但是他的打扮和行为举止和穆远毫无相似之处。 上官透很想问他是谁。但他不能这么做。 直到那人用柔软的声音道:“现在的上官公子果然才貌双全又武功盖世恐怕重莲再世看到你也会老实躺回棺材里去。也难怪有那么多的女人为你神魂颠倒。” 说罢从床头的黑帐后掐住一个人的脖子将她扔出来。 上官透定睛一看那竟是消失了多日的柳画。柳画被塞了嘴浑身捆绑着躺在地上像被拔了翅膀的苍蝇一样扭动着。上官透蹲下拔出塞在柳画嘴里的东西。 “你快走快走啊。”柳画小声道“他们要杀你――” “臭婊子给我闭嘴!”那紫衣人一边大声道一边将手中的棋子弹出直直刺穿了她的耳朵。她的耳朵顿时脱落下来血肉横飞。 柳问惨叫着在地上翻滚。 上官透道:“敢问阁下专程叫在下来有何指教?” “是想送上官公子一件礼物。请跟我来。”那紫衣人竟很快恢复柔和从床上走下来走到另外几扇门面外面。 上官透跟着他前进。 那扇门外面竟是一个悬空的木桥下面是幽幽河畔和生长在河畔旁边的枯树林。有几小船停泊在岸边船上挂着麻绳串联的密密麻麻的小白灯笼。 木桥直通一个楼台小亭亭柱上的白纱在微风中翻舞。亭中坐了一个老和尚老和尚正在敲着木鱼他的左右两侧各放置了一大一小的棺材。 “那就是给上官公子的礼物。”紫衣人指着大的棺材轻声道。 上官透还没来得及回话紫衣人己经转过身来朝他微微一笑。 而这张脸无疑把上官透吓了一跳――他的震惊程度绝不亚于第一次看到释炎彻底妖魔化的模样。 那是一张被伤疤覆盖的脸。在灰暗的天色中那些深深陷入皮肤的疤痕显得如此狰狞完全将他原本俊美的脸破坏得不堪入目。可是这些疤痕还不至于恐怖到让人感到恶心也不至于多到让人分不清这个人的脸。 所以在看到这张脸的一瞬间上官透想到的并不只是毁容这样简单的问题。 因为这个人是夏轻眉。 “你…还活着?”上官透几乎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夏轻眉仰头大笑“为何人人都要问我这个问题?我分明就没有死过。只是在你们以为我死掉的时间里我独自去做一些很有意义的事罢了。 “例如――精湛的易容术?” “聪明不过易容术却是我早就会的。我只是潜伏在重火宫内反复观察那个似乎十分容易模仿的大护法而已。后来我也现了要模仿穆远的行为举止确实不难。” “但是模仿他的武功很难。” “所以那时候我觉得很痛苦只是顶着他的脸到处跑.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知道我遇到什么人了吗?” 上官透微微眯眼:“重雪芝?” “不。是他的爷爷。” “宇文长老?” “没错。而且是这个老人家最孤早也是最糊涂的时候。”夏轻眉笑道“所以他让我知道了所有的事。关于宇文慕远关于重火宫的武功关于重莲留下的秘籍……所有的我都知道了。本来老人家也蛮可怜的可是为了不让他泄露秘密我最后还是杀了他”说到这他故作惋惜地叹了一口气。 “当初害我的人也是你?” “那个计划可是宇文慕远自己想的别诬赖我。”夏轻眉微微一笑“只不过他没有打算杀你只是想把他心爱的雪芝妹妹和两个儿子带走而己。我易容成他的模样让释炎杀了一个孩子引你出来……下面的你都知道了。” “告诉我这些你就这么想死吗?” “我不用死。而你也只需要去陪你的爱妻就好。”夏轻眉指了指那个小棺材“她就在那里面呢。” “你什么意思?”上官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亲耳听到的事实“你……你把她怎么了?” “呵呵慌了?放心她还没死。” 说罢夏轻眉击掌。释炎立刻站起来掀开棺材盖提着雪芝的头将她拖起来。雪芝被捆绑得和柳画一样正冲着上官透拼命摇头。 上官透连忙上前一步。 释炎抽刀在雪芝的手臂上划了一刀。雪芝紧咬唇牙关双眼痛苦地闭起来却没出声音。 夏轻眉道:“你向前走一步她就挨上一刀。”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上官透紧紧蹙眉显得有些激动“如果是穆远还好我理解他想要报仇的动机可是你――” “宇文慕远那种滥好人几时想过报仇了?”夏轻眉打断他“他不在意自己认贼作父也不在意重莲对他父母做过什么他似乎很能理解他们嘛。这也是我模仿他时最无法拿捏的想法。” 雪芝在后面呜呜叫了几声。 夏轻眉冷冷道:“让她说话。” “夏轻眉你把穆远哥藏哪里去了!”雪芝刚一开口便涨红脸大喊。 “我以后你早就知道他在哪了呢。没想到雪宫主还是这么笨。”夏轻眉又得意地笑出声来“你们姐妹俩也都够笨。都以为我是宇文慕远都委身于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等上官透死了以后当大小老婆好了。” 雪芝气得浑身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是吗这么简单的理由我却一直没有想清楚过。” ――这句话却不是雪芝说的。 夏轻眉眼睛圆瞪直直地看着上官透的身后。上官透也回头看向门口。 奉紫正抱着掉了一只耳朵血流不止的柳画淡淡地看着夏轻眉:“我就说为何对你越来越没感觉原来我从来没有得到过穆远。” “紫紫妹……”夏轻眉一下乱了阵脚“为何你会在这里?” “你都可以冒充穆远了我为何不可以在这里?”奉紫顿了顿扶着柳画在地上坐下“穆远在哪里?” “你怎么只穿了这点衣服马上入冬了会着凉的――” “穆远在哪里!你说呀!” 夏轻眉只笑了笑转身走向凉亭掐住雪芝的脖子对释炎道:“你去杀了上官透。” “阿弥陀佛老衲打不过他。” “重雪芝在这里你怕什么?” “老钠还是打不过他。除非修炼了整本链神九式》。 “你先杀了他我自然会给你。 “没有《莲神九式》老钠无法杀人。” “你先杀了上官透啊。” 这时奉紫又在木桥上哭喊道:“夏轻眉你真是这世界上最龌龊的东西!我居然跟着你这种龌龊的东西……太恶心了!” 夏轻眉一脸烦躁:“释炎你听到没有去杀了上官透啊!” “交出《莲神九式》老钠就去。” “夏轻眉倘若穆远真不在这个世上我会自杀!”奉紫的声音嘶哑着“你告诉我他在哪里!” 夏轻眉终于忍不住提高音量吼道:“宇文慕远早死了我也没有《莲神九式》!释炎你若再不去杀了上官透先死的人可是你!你别忘了是你亲手杀了他们的儿子他们恨不得你早死!” “那请问公子为何这么想上官透死?” 夏轻眉看了一眼雪芝又看看上官透:“你不动手我来!”说罢拔剑朝上官透冲去。 第三十八章 上官透将手中的灯笼往桥下一扔火焰在纸灯笼中荧荧燃烧很快被流水吞没。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两人己经交手了三十招有余。 上官透却一直没有还手。他不敢动手。眼前这两个人实在诡异得很.看上去不和可是释炎却毫无违背夏轻眉话的意思只掐着雪芝脖子静静地抚弄着念珠。 随着二人兵器的碰撞桥梁歪歪斜斜地摇摆着。奉紫早己退到房内柳画却因为不能行动还躺在桥上。奉紫看了看她原本想上去拉一把可刚走上前一步整个桥旋转了半周柳画几乎要掉下去只好用牙紧紧咬住绳索。 上官透踩在绳索上自色的身影一闪后梭一段距离又飞了起来闪躲夏轻眉的攻击。夏轻眉揭开头上的纱缠住自己的脚从下方绕上去自上攻击上官透。 释炎的双目半睁着静静地看着夏轻眉。忽然他将雪芝扔到棺材里紧紧扣上盖提杖足下轻点飞向上官透。在这过程中雪芝没有出一丝声行。 她知道自己的视野中只剩下黑暗。 可是隔着厚厚的木板她依然能听到沉闷的兵器碰撞声。 上官透赤手空拳和他们两个搏斗能赢吗? 她的心几乎快要跳出来了。她用力挣扎着却不小心被木板上多出来的钉子刺中。粘稠的液体从她的手臂上流下她咬牙忍痛用双手绑住麻绳的地方在钉子上蹭。 很快棺材摇晃了一下她知道这是上官透的掌风。接下来剑声响起她听到上官透的闷哼声更是满头大汗地摩擦麻绳。 就在绳索快要蹭断的时候雪芝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因为木头太厚听不出来这个叫声是谁的。她只是飞挣脱麻绳掀开棺材盖坐起来。 然而眼前的一幕却令她惊愕得说不出话:上官透已经站在离她最近的位置中间是柳画柳画后面是紧紧掐住她肩膀的夏轻眉夏轻眉后面才是释炎。 而上官透手持夏轻肩的剑浑身是血。柳画的脖子早己被贯穿这一剑直冲向夏轻眉的胸口。 很显然是上官透夺走了夏轻眉的剑夏轻眉又用柳画的身体来抵挡上官透的攻击。柳画当场断气夏轻眉也受了重伤。 雪芝将棺材推翻重重摔倒在地握住地上的刀斩断脚上的麻绳提刀向他们冲去。释炎和夏轻眉见状顿时脸色大变。 “快走。”释炎一边说着一边跳入水中。 但夏轻眉还没出去背上便被人刺了一剑。 他愕然地转过头看着握着剑柄双手抖的奉紫满脸不可置信。奉紫被他的目光吓得手一抖后退一步。 夏轻眉抓住奉紫的肩像是负伤的野兽一般嘶吼着却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个时候木桥却突然从一端断裂几人急下坠。柳画第一个落入河中。上官透立刻拉住雪芝雪芝拉住奉紫几人往上一跃(,手机站$bsp; 奉紫还没站稳脚己经被一双血淋淋的手拽住。她低头一看夏轻眉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用一双幽幽的眼睛看着她。 她恐慌至极失声尖叫。 可是很快.夏轻眉便被另一只手拽住拖到了河中。 上官透正准备追上去却被人从背后抱住。 他便再无法行动双手搭在雪芝的手上雪芝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用力地抱着他。 木桥的桥身依然贴着岩壁摇见下面的河水不知几时变得湍急。 奉紫失神地看着前方默默流泪。 雪芝是抱着上官透的。但此时此刻她却半点都没有想他。她满脑子都是夏轻眉之前说的话。 “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他在哪了呢。”他先是这么说。 “宇文慕远早死了!”他之后又这么说. 但她知道穆远没有死。 她脑中浮现了一双眼。不管主人有着多么不堪的容貌那双眼睛却是时常忧郁而湿润着。 夕阳西下。 潮湿的雾气紧紧地裹住树木太阳模糊的余晖洒满大地。有毛毛雨飘落深灰带金的云朵一团团游走离地面那样近像是会覆盖整片天下。 细雨无声。雪芝的声音却因此变得绒绒的:“我先走了。” 夜。 星空下。 光明藏河的岸边。 夏轻眉因为过度寒冷和伤痛睁开双眼。他茫然若失地看着河岸还有湍急的河水第一次觉得原来自己早己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但还是会觉得如此空虚。 “你醒了。”释炎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夏轻眉吓了一跳撑着身体坐起来却现自己一点力气都使不上。他回头看着释炎惊愕道:“我的武功……我的武功……” “是你的武功没有了。”释炎金色的袈裟在星光下闪闪亮。他盘坐在篝火旁闭着眼正在练功打坐调理内息。 夏轻眉慌乱道:“为什么?怎么会?你为何不回少林寺?” “老衲走火入魔活不了多久了。” “所以呢?所以你要拉我陪葬?” “那自然不会。老衲是出家人出家人以慈悲为怀。阿弥陀佛。”释炎缓缓睁开苍老的双眼“况且公子仍年轻气盛。虽然相貌上有些缺陷但以前也是个地道的美男子。” 夏轻眉默默地看着释炎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这样古怪的对话他无法继续。 “美男子很好。”释炎一边说着一边摘下假胡子那光秃秃的脸在火光下更显得皱纹叠起声音越来越怪异“没有《莲神九式》那麻烦公子帮老衲实现最大的愿望吧。” “什么愿望?”夏轻眉微微一怔很快又反应过来颤抖地往后退“不不你让我死。” “老衲可舍不得。”释炎想了想慢慢将那张苍老却故作妩媚的脸转过来朝着夏轻眉微微一笑“不是人家舍不得。” 夏轻眉颤声道:“你杀了我杀了我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火光在释炎的脸上跳跃同时也将五彩的鹅卵石地面染成了金色。 而那片金色的鹅卵石上一个高大却佝偻的光头身影站了起来。那个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就要将蜷缩在地面的影子覆盖了。 夜。 星空下。 重火宫繁花落尽的庭院中。 那个人依旧坐在樱花树下即便只剩下了树的残骸。他虽然坐在轮椅上但长垂落背影一如以往美得不像真实。他像从出生就坐在那里一般会一直在那里等待等上一世。 庭院中空荡荡的空气冰冷到呼吸都会觉得鼻尖疼. 雪芝拿着几件衣服一步步走向他没有出声。她知道他感觉到她来了.只是脸都没有侧一下。 他在这里坐了将近八年被她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她一直认为自己对他够好了。在以为他是上官透的时候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在知道他不是上官透的时候她同样将他留在这里时常和他说话。 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连开口和他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过了很久.很久。 他半侧过头似乎在呼唤她。在阴影中他脸上的残痕并不是那样明显。 只是这样轻微的动作雪芝的泪便像是决堤的洪水直直往外涌。她一下跪在他的面前紧紧地抱住他的腿:“穆远哥……” 他没有回话.那双伤疤纵横的手也依旧放在原来的位置。 “我对不起你。”雪芝呜咽着眼泪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裳。她摘下了他头上的孔雀翎用别的衣服盖住他那一身白衣――她知道穆远从来不穿白衣。她曾经问过他原因他的解释是白衣的男子给人感觉温和又儒雅作为重火宫的大护法万万不能给人这样的印象。不然很多事都会难办甚至办不成。 那时候雪芝还小只是撑着下巴有些无趣地瘪瘪嘴.开始幻想上官透一身白衣风度翩翩的模样。 “是我的错穆远哥是我的错――” 她回想起无数个与他缠绵的夜晚口中一直呼唤着的却是上官透的名字。在听说上官透死了以后她甚至还逼问他那样冷酷地对他。 虽然他不能说话可是他可以点头或者摇头。 他从来没有解释。 “你打我狠狠打我一领!”雪芝抓着他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抽。他却用力摇头身子往后靠。 “你不打也可以我自己来!”雪芝狠狠地在自己脸上甩了几个耳光。声音响彻夜空她的脸很快红肿起来。 穆远一直摇头喉间出暗哑的声音不住咳嗽。雪芝抬头看着他他眼中露出了极为忧伤的神色――或许是在失去了一切表达能力之后他才会这样真实。 “你不打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好过。”雪芝直接在他面前跪下“或者我一直跪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她抱着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肆无忌惮地大哭着。 穆远依然摇头。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多话的人。这一刻他却有很多的话想要对她说。一些当他能对她说时吝啬又羞于说出口的话。 他从方才就一直在看路面的一个石缝。 很想告诉她雪芝你看你还记得那个缝吗? 雪芝小的时候靴子曾经卡在那个缝隙里然后摔倒。摔得满腿都是血她没有哭可是靴子拔不出来却急哭了。后来整个重火宫的人都被她的哭声引来林宇凰连忙拽着她的胳膊提着她出来说真给他丢人。雪芝却跟他大打一架还耀武扬威地说她赢了。 这一直是在雪芝长大以后很多重火宫弟子在被雪芝骂过后都偷偷分享的笑话。 那时候的雪芝小小的穆远也比她高不了多少。可是看着小雪芝小穆远还是不敢靠过去――她一直都是那么凶同时那么耀眼那么可爱不是他能碰触的。 她一直都是他心目中的少宫主他从来不敢奢求太多。 直到重莲去世前交代了他一些事。 从那以后雪芝不再那么胡闹却依然令他不敢接近――只要一靠近她他的心就会跳得很快也越来越不敢和她多说话。 那已是多少年前的事? 他几乎快要忘记了。 记忆中的雪芝一直是一个脾气不好但是爱笑的姑娘一直都是小小的顶着两个冲天炮横冲直撞的小女孩。 他无法说服自己这个在自己面前伤心流泪的美丽女子是他誓要保护好的小雪芝。 他想说我一直在努力着想要让你开心。一直一直在努力。雪芝笑一笑我并不值得你哭泣。 可是他连伸手去摸一摸她额头的能力都没有了。 凄清的星光洒在他们的身上。重火宫白色的建筑也因此连成一片。 这时一个女子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哭够了吗。哭够了我就带他走。” 雪芝抬头看见了站在自己身后的奉紫。奉紫走过来推着穆远的轮椅便想离开。雪芝连忙拦住她用红的双眼看着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还有什么意思?”奉紫冷笑道“你把他当成什么人对他做过什么事自己还记得吗?” “我知道所以我才……”说到此处雪芝再也说不下去了。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甚至不知道穆远想要什么。 “你才如何?” “我才想要弥补。”雪芝握住穆远的手“以后我会用自己所有的时间去照顾他。” “你需要用自己所有时间照顾的人太多你要弥补的也太多你兼顾得来吗?况且你知道穆远想要你的陪伴吗你认为他喜欢你还是喜欢我?他会选谁你知道吗?” 从来没见过奉紫这样尖锐的模样。雪芝一下接不过话来只低头道:“这个问他不就知道了吗。” “你希望谁照顾你?”奉紫抢先道“是我对吗?是的话就点头。” 穆远看了看奉紫咳嗽几声最后轻轻点头。 他从头里尾都没看过雪芝。 雪芝几乎不敢相信他的反应又道:“我呢?” 穆远依旧没有看她只是摇摇头。 “你想让奉紫照顾你可以我也可以一起的啊。”雪芝扶住他的肩像是在努力让他信服自己“我们俩可以一起照顾你的这样不好吗?” 许久穆远又摇了摇头。 “为什么?”雪芝轻声道“……这么讨厌我吗?” 穆远只是低垂着头。 “姐姐在经过那样的事以后你还要他不讨厌你?”奉紫轻叹一口气拨开她的一手推着穆远离开“我们走了。” “穆远哥!”雪芝上前一步用袖子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现在不想看到我。但我一定会来看你等你消气了就回重火宫好不好?” 穆远半侧过头没有回答继续转过头去。 “好不好……”雪芝几乎是用哀求的声音呜咽道。 到最后他还是没有看到她对自己笑。他不是不后悔的。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星光洒满整个庭院。近处的树林亭台远处的飞檐房宇都载满了银白色的光芒。 漫天的星斗化作晶莹的光荡漾在重火宫的碧波中。空气寂凉风中充满着枯叶潮湿的气味如同一个梦游的人在黑夜中孤单地飘摇。 雪芝站在夜空下。泪水风千后化作一片片小刀残酷地割伤她的皮肤。而她只是茫然地看着极远的地方。 很快有一双手从身后将她抱住。她没有挣扎。那臂膀加重了力道紧紧地搂住她。 “芝儿不要难过了。”上官透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外面很冷回屋休息好吗。” 他很久没有对她这样温柔。 他定然已经知道了一切。 “你现在很得意是吧。”雪芝轻轻笑着自嘲道“我把他当成你把他打扮成你的样子在知道他不是你的时候就对他那么糟糕。你很得意是吗?” “是我错怪你了。”上官透将她转过来轻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如果知道你一直想着我我是绝对不会那样对你的……对不起。” 雪芝抬眼看着他。 他依然是那么英俊只是比以前白暂了许多?每次当她注视着那双玻琅色的瞳孔便会忍不住沉沦?她从来都是这样迷恋他。导致七年来一直在犯着无可挽回的错误。 上官透侧过头双唇温柔地攫住她的唇。 这是一个深情却又微微颤抖的吻。 从他和奉紫一直偷偷跟着她回到重火宫以后他的心便一直在下沉.曾经在雪芝的窗台上插樱花而被冒充穆远的夏轻眉现逃走时非常匆促他不种留意过其他的东西。 例如雪芝房外被换下的满地枯萎的樱花枝叶:还有她房内挂得高高的寒魄杖:还有她宽阔的大床上时刻空着的位置以及她睡觉时紧紧楼住他的枕头…… 还有这个人。 他复出江湖这么久没有人告诉他雪芝改嫁是他出事五年后的事:也没有人告诉他雪芝之前一直不知道他死了:更没有人告诉他雪芝和这个连他看了都感到毛骨悚然的人同行同住五年只因她以为这个人是上官透…… 雪芝不曾解释。 此时知道在雪芝得知这人是穆远的情况下上官透应该安慰她而不是只考虑自己的事可他再无法忍耐。他无法用任何方式表达自己的震惊和后悔。他只能用力地抱紧她亲吻她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中。 她却用力将他推开。 他错愕地看着她。 “不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雪芝一边后退一边摇头“我不能。我不想看到你。” “我知道你觉得负了穆远所以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可是事到如今我己经不能离开你。”上官透苦笑着“我会等你直到你愿意回到我身边。”他转身走了两步她在后面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和你在一起。” 上官透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她淡淡道: “那就等到死。” 奉紫带着穆远离开的当晚穆远便咳嗽不止最后还咳了血。大半夜的她又找不到任何大夫只有推着穆远在一家客栈留宿。第二天清晨她便找了马车带着穆远赶到长安。 在客栈房间外静候了半个时辰大夫才出来对她简单说了几句话然后摇摇头。 奉紫面色白一下坐在地上。 几日后林宇凰赶回重火宫给巫莲扫墓.他每年都有无数的理由去探望重莲:雪芝生日奉紫生日相识纪念日第一次吵架纪念日第一次送礼纪念日闹脾气最厉害的纪念日第一次分手纪念日…… 这一次却是头一次在重莲的祭日去看他。 他上了香放上了几个水果还有重莲最喜欢喝的粥微笑道:“莲你离开我们己经十七年了我也成了一把老骨头。当初你担心奉紫身体不好还认为我不是个合格的爹竟舍得把女儿丢给轩凤哥养还忽悠我这么多年。这事轩凤哥要不告诉我大概我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吧。你老实告诉我奉紫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看她对雪芝越来越恶劣的态度我大概可以猜出几分。芝丫头最近心情也不好有机会再告诉她好了。” “虽然方式和我们想的不大一样.但是女儿们现在很幸福孙子也很好。你也可以安心了。你妹子我也有好好照顾不过我可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哦。”他拍拍墓碑忽然狡黯一笑“看我这身子好得不得了估计一二十年内还死不了所以你别指望我会来陪你。” 林宇凰的手指抚过墓碑在“重莲”二字上抚摸了很久:“不过我会一直等着大美人的。”说罢在上面轻轻一吻“好好休息林二爷我过两天抱孙子过来看你。” 他站起来走了几步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道:“不过孙子个子冲得好快再几年都抱不动喽。” 第三十九章 翌年。 苏州。 正逢初春桃李争艳。赶上庙会的时节这座城即便入了夜也一如既往的繁荣热闹。有顽皮的孩子跑过撞散了枝头上的桂花。红白相间的花瓣儿纷纷扬扬落下飘在桥下的流水中。一艘艘游船画舫划过宾客们在船头饮宴仅留下浅浅的涟漪。 海浪一般的人潮涌入德桥挤几个公子哥儿正在花下饮酒作对;年轻的姑娘们面如桃花手里拿着香喷喷的桂花糕:一群父母带着孩子围在一起.看杨家将和牛郎织女的的皮影戏;桥梁下数对情人点着纸灯笼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 然而与这个热闹而欢腾的气氛十分不合的是街边蹲着从大到小三个人。这三人并排蹲着均撑着下巴双目无神地遥望远方。他们身后放着竹篓子维面装了满满的像蔬菜一样的东西。而三人面前均摆着摊子摊上摆着菜渣子的样品。摊旁挂着巨大的红色牌匾纸上是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小黄鸟药铺。 很显然.这家小黄鸟药铺生意惨淡无人问津。店主也就是小黄鸟一脸愁容.转头看了看右边的雪芝。雪芝回避他的视线又转头看了看右边的重适。 “芝丫头你真的坚持要在这里卖药?” “是。”雪芝断然道。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从重火宫跑出来把事情交给海棠打理怎么可以不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 “好吧那么……”林宇凰小声道“如果要继续……能不能把店名改个?” “不改。” “那芝儿能不能亲笔题字二爹爹不想让自己的字这样毫无保留地暴露在……” “不能。” 林宇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雪芝己经忘记了小时候的奇怪癖好谁知她居然在当了宫主后丢下重火宫不管拽着一老一小云游四海当药草商人。 而且据说这一回她要整持三个月以上。 林宇凰又长长叹了一口气。 重适终于受不了了横眼雪芝对林宇凰道:“外公我们出来有十五六日了吧草药卖出去有十五六根吗?” 林宇凰随口接道:“是五六根吧。” “嗯?”雪芝看着宇凰目露凶光. 林宇凰立刻缩成小小的一团。 雪芝哼了一声仰头道:“我卖的药数量不多但卖出去的可都是极品。先是当归然后是鹿茸.再是人参……” 重适道:“当归卖给了司徒叔叔.鹿茸卖给了红袖姑姑人参卖给了曾祖母……” “闭嘴!”雪芝再次目露凶光。重适也缩成了一团。 这时一群身穿白衣手持细剑的人往前走着。带头的人居然是林轩凤林奉紫还有奉紫的丈夫蔡诚。原来灵剑山庄的人也来了。雪芝一下激动起来高呼道:“林叔叔!奉紫!” 那三人一起回过头看向雪芝看到雪芝这个样子奉紫并不吃惊。倒是林轩凤一脸错得地盯着林宇凰还有他身旁的“小黄鸟药铺”牌匾。片刻过后他明白了只意味深长地拍拍林宇凰的肩:“养女儿就是要宠的、这话可是你说的。” “我知道……”林宇凰己经奄奄一息。 雪芝没心思搭理他只是握住奉紫的手笑得格外欢畅:“这可是赶庙会怎么穿得跟截孝的一样?真少见你穿一身白。” 奉紫笑得有些勉强:“还好吧姐姐一直在卖药吗?” “是啊你们也来买一点吧?” “好。” 见奉紫在掏银子.雪芝反而觉得不好意思忙阻止她道:“我开玩笑的。穆远哥最近怎么样了?。 这话一说出口奉紫和蔡诚的脸色都微微一变。可是很快奉紫便反挥住雪芝的手笑得很温柔:“他很好。还让我转告你他不再生你的气了让你不要挂念他。” “真的?”雪芝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太好了我卖完药就去看他――不我明天再去吧。他现在在灵剑山庄?” “别别了。”奉紫忙道“他是不生气了可没说要原谅你。他叫你耐心等着等到有一天原谅你了你才能去见他。” 雪芝略显失望:“这样啊……那改天好了。穆远哥真是的看看都不可以。” “放心。他过得很好我相信你们定会有和好的一天.”奉紫在看了雪芝的笑容后有些不忍地侧过头轻轻闭上眼. 雪芝原本心情很好却在听见林轩凤和林宇凰的对话之后闷起来:“宇凰适儿长得未免太像他爹了一些。 “那是那是跟他爹一样讨女孩子喜欢就是不知道武功像不像。” “武功不论像谁将来都会足个奇才.不过.上官透这小子真是越厉害了现在我走在哪都能听到他的名字。前几日他回了一趟洛阳你不知道造成了多大轰动。几乎整个城的人都出去了。” “我的女婚能不厉害吗?” “夸芝儿的夫婿你都要上天。” “他才不是我的夫婿。”雪芝一边整理草药一边沉闷道.“我早被他休了我们早完了。” 谁知道她这样认真地说话却换来了林轩凤一句“年轻夫妻都这样一吵架就别扭得不行”。 重适也不高兴了:“娘你撒谎!爹爹命那么多人来为他说好话让你原谅他你都不理睬还在外面乱说话。你不要再欺负爹爹了!” 不过多时林轩凤等人离开。三个人又维持之前的姿势无奈地蹲在原位。 一艘画舫自斜对岸的仙山英州缓缓驶来。 与此同时一只点满蜡烛、插满箭的小草船从桥下缓缓驶出。船尾挂着一面白旗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卓不群号。此时这面白旗正迎风飘扬。这船并没有船桨有两个在兵器铺打杂的小厮拼命用双脚刨水奋力地推动船缓缓前进以达到将要与对面华美画舫擦身而过的效果。 船头站着一名身穿拖地长袍头戴黄金帽的伟岸男子.伟岸男子手中持着一把比脸盆还大的羽毛巨扇在徐徐微风中朝着被金甲完全包裹住的脸颊扇风.从缝隙中露出的两撇胡子有规律地随风飞起。他双眼眺望着远处的秃山目光中充满憧憬说话的声音犹如朗诵宏伟诗篇一般:“昭君夫人终将要流芳百世。” 这时船尾的一个小厮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蜡烛。火悄悄燃烧了草船。 不少赶往庙会的人都不禁停下来看着这只小小的草船琢磨这草船上的箭和蜡烛是什么意思。而这个伟岸的男子目空一切眼中似乎只有极远处的秃山。他一直在说话却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诸位一定好奇我的身份但我水远也不会说。” “这一切的一切郁让历史来评说吧。”说罢他用巨大羽扇指了指那座秃山。 两个童子正在拼命扑火。片刻过后金甲将军嗅嗅鼻子转身微笑道:“春天的味道。” 草船徐徐前进他身后写有“卓不群号”的白旗在春风中熊熊燃烧。 仲涛和裘红袖站在仙山英州的门口蹙眉看着燃烧的草船。仲涛一脸疑问:“这么重的烧焦味我都闻到了这船的主人闻不到吗?” 雪芝这边却没一个人留意到河面上的动静雪芝只是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草药。好不容易有时间远离江湖纷争可以轻松自在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自己却一直开心不起来。 她拼命阻止自己不要去想一些不该想的事。 谁知道抬眼便看见一个个子高高的男了正陪着一个漂亮姑娘挑选刺绣。那姑娘用指尖碰触着做工精美的桃花刺绣对男子微微一笑男子的眼中载满了宠溺和柔情。 这时候重适冷不丁冒出一句:“我想爹爹了。” 雪芝立刻在他头上打了一拳冷哼一声没出息的小鬼。可是收了手以后自己心情也很复杂。她后悔自己选了这么个地方卖草药。 苏州苏州的桥苏州的水苏州的灯会。 这里载满了多少回忆。 岸边的绿叶中千百朵粉白的桂花探出个头在喧嚷的夜中明明赫赫如火如茶傲然盛放着。春风像是调皮的猫儿轻柔地拨弄着花瓣。花瓣纷纷落下像下了一场茫茫大雪落了雪芝满头。 清香醉人。 雪芝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叹道:“月桂虽好我却更喜欢樱花。” 谁知垂目的时候她看见一双雪白的靴子。再一抬头一枝绽放的寒樱便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雪芝像是从未见过樱花一样双目直直凝望着花瓣。其实她不是惊讶于这花枝而是非常胆怯不敢抬头看说话之人.回头看看林宇凰他的眼中早己露出了毫不惧怕的嘲意。再看四周街上很多人都停下脚步留下他们注视的日光。 重适则是非常杀风景地欢呼道:“爹爹爹爹!” 那人却柔声说道:“在下复姓上官长安人士目前暂住在对岸的仙山英州不知可否请姑娘过去小坐片刻?” 见雪芝没有反应一只戴着白玉扳指的手拾起草药那声音竟变得有些不怀好意:“还是说要我把这些都买了芝儿才肯赏脸说几句话?” “没错。”雪芝终于抬头。 万物像是在霎那间停止了呼吸。 桂花七里飘香两岸垂柳玉楼金缕红袖。画舫依旧安静地躺在河面在轻软夜风中喧嚣街道旁悄悄前行。眼前的人正摘下脸上的樱花面具她又一次看见那双琥珀色的眼。 一份埋藏不住的心动在悄然滋生。就像十年前那样不曾改变。 她对他露出微笑。 而江南如画人亦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