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表哥我傲娇》 第1章 新年刚过,万物复苏,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镇江府地处要塞,经济繁荣,坐落在城里的贵人不少,其中城南有一户人家姓苏,祖上出过大贵人,府里堆金积玉,碧瓦朱甍,是这镇江府大多数人家的座上宾。 年节期间,苏家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迎来送往的沉浸在年节的喜悦中,哪里知道西北角里的那个稍显破败的院子的主子有一瞬间的失了呼吸。 黑乎乎的床上躺着一个女孩,脸色苍白,嘴唇发紫,重病之像。 苏文惊醒睁眼的时候眼前恍然略过一片血雾,好像喷洒在了她的脸上,落在嘴里,尝到了铁锈的味道。 脑子有点晃荡,她摇摇头,等视线不再模糊,定睛一看,入目的是暗淡得积了灰的纱帐,青色的,可以模糊的看出上面绣有竹纹,苏文嫌弃的蹙眉。 这样子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她眼前了,莫不是丫鬟偷懒。 掀开冷硬的褥子,想要起床,帐子外就传来很轻的脚步声。 “小姐,你醒啦?”是一道稚嫩的女音,随即帐子被拉开,苏文看到一个穿着青色棉袄的小丫鬟,模样嘛,她打量了下,和她贴身丫鬟绿衣很像,可绝对不是绿衣。 “你是谁?”苏文张张口,吐出一句粗哑干涩的难听声音,惊得她捂住嘴巴,女子娇就要处处娇,是以苏文对自己勉强称得上好听的声音是爱护有加,吃点辣食都要琢磨再琢磨的。 不等她细想,小丫鬟就慌了,走近床头,摸摸她的额头感受温度,恐慌道,“小姐,我是绿衣啊,你怎么了?” 绿衣紧张的看着苏文,眼睛不大一会就蓄满了泪水。 新太太不慈,整个冬天她们既没有得到御寒的棉衣也没有可以取暖的炭火,如今穿的都是以前的衣服用来改的,苏文素来养得娇贵,刚入冬就得了风寒,断断续续的整个冬日就没有好过,嬷嬷临走前留下的一点银钱都拿来买药了。 昨天晚上苏文的病情又加重,绿衣没有办法,又不敢去求太太只得抱住她默默祈祷,幸而老天开眼,凌晨的时候温度降了下来。 “绿衣?”苏文疑问道,她清楚的记得绿衣为了给她引开贼人,最后死了的。 苏文怔怔的看着绿衣,慌神想起她应该也是死了的,那一剑可是直直的刺入了她的心脏的,棱角分明的剑还在她体内转了一圈,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她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心脏处有钝钝的痛感,从内腹顺着喉咙冲上来的血溢满了她的口鼻,那种情况下,哪里有可能活下来。 “小姐?” “嗯。”苏文喘着气着急问道,“我几岁了?” “开年前刚满十二岁啊?” 十二岁?才十二岁,苏文立刻朝四周看去,破败的家具,漏风的窗户,简陋得有点熟悉。 “小姐,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苏文咬了咬舌尖强迫她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眼前的情况,如果没有错的话,刚满十二岁的她现在还在她爹家,“没事,就是睡多了,有点迷糊。还有多久到正月十五?” “明天就是了。”绿衣不知道苏文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可还是认真答道。 苏文松口气,放下心来,还好,她不用等太久。 她记忆里,这个冬天来临之前,一直和她们相依为命的沈嬷嬷悄悄的离开了苏府,去往京城求救,算时间,已经好几个月了,在她们都要绝望的以为不会有人来了的时候,叶家人终于到了。。 苏文撑着脑袋疲惫道,“你先出去吧,我再歇一会。” 绿衣担忧的瞅瞅天色,才刚刚亮而已,回头看看苏文,想要劝时可一触及到苏文的不容拒绝的眼神后立马就点头出去了。 天气似乎不怎么好,昏暗昏暗的,苏文翻个身裹紧了身上的薄褥子,瞪大了双眼,不懂她明明是该死了的人怎么就一转眼就回到了她十二岁这年。 她是被人杀死的,有组织有预谋的。 那些人假装成山贼,但是他们行动迅速且有组织性,一看就知道他们肯定不是真的山贼,怕是她那个前夫君舍不得她带走的那些银钱而下了黑手吧。 苏文哼哼,在被窝里小声的将王明川祖宗十八代骂了遍,直到口干舌燥停下后才打算起她现在的境况来。 明天,她那早死的表哥就会来接她回京城,苏家敢苛待叶国公府的外孙女,接着他们就会倒大霉。 苏家她并不在意,京城她是一定要回去的,疼爱她的外祖母还在那呢,只是……苏文眼神暗了暗,片刻后叹息一声,罢了,先回得京城再打算其他吧,不过有仇报仇,有怨抱怨才是正理。 重来一次,总不会更差。 苏文在心底安慰着自己,又准备盘算了一下自己接下来的路,然后苦逼的发现她还是个孩子,而且是个什么都没有孩子,能有什么路,只能乖乖的跟着短命表哥回京城。 胡乱的想着,又幻想了一下她拿着那把杀她的剑在王明川身上捅了百八十个窟窿,苏文才沉沉睡下,从她与王明川和离后她就带人离开想要回京城,没想到才出江南地界不久就被人追杀,足足两天她都没有合眼,现在是脱离危险了,所有的疲惫冲上脑袋,眼睑似有千斤重,一睡便到了下半晌,还是绿衣看不过眼了强行把她叫起来的。 “小姐,你再多用点吧。”绿衣苦着脸劝着。 掉漆的原木桌上摆着三个碟子,一个碟子里面是三个馒头,一个碟子里是一般冷得油都凝住了的莴笋炒肉,最后一盘是泡萝卜。 苏文已经吃了半个馒头了,剩下的她实在是吃不下,多少年了,她吃的哪样不是山珍海味,玉盘珍馐,如今……苏文看着心中又是一口老血。 “你吃了吧。”苏文道,“我实在是吃不下。” 绿衣摇摇头,见苏文实在不吃了,她就将这些拿下去放着,到晚上的时候还能抵一顿。 “小姐,都是我不好,拿不到好一点的东西。”绿衣收好仅有的食物,对呆坐在桌边的苏文自责道。 “如果我有嬷嬷半分能干就好了。”她说着就又要掉眼泪。 绿衣本来和她一样大,但苏文是在二十六岁的时候重生回来的,算起来比绿衣大了不止一轮呢,且绿衣还是为了给她引来山贼而死的,这么一来,绿衣在苏文眼里就更是一个小妹妹了。 本着年长人要照顾小的,苏文安慰道,“绿衣很能干啊,等以后我们有钱了,我们吃一样扔一样好不好。” “小姐?”绿衣奇怪的看着苏文,想着是不是真要去求新夫人找大夫,再这么下去,说不定人就没了。 被绿衣以看怪物样的神情看着,苏文反应过来,她现在自己也还是个孩子,咳嗽假笑两声后不太自然的说,“呃,我是说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很好过的,到时候绿衣就可以变得和嬷嬷一样能干了。” 提到沈嬷嬷绿衣转移了注意力,“也不知道嬷嬷到了京城没有?” 提到那个一心为她的嬷嬷,想到她现在也是好好的待在国公府内,苏文浅浅一笑,因为生病而有些泛白的嘴唇勾起一个美丽的弧度,小小年纪就有了倾城之色。 叶家人明天才会来,她们还得吃晚饭,仍然没有人来给她们送吃的,为了吊命,苏文吃了一个馒头,另外的都推给绿衣吃了,两人将将洗漱后躺进一个被窝里,互相抱着取暖,听着破窗外面的老鼠唧唧的叫声,勉强过了这最后的难熬的一夜。 翌日清晨,苏文拦住了要去取早食的绿衣,“不要去拿了,有人会给我们送来的。” 绿衣不解,只是她从来就没有主见,胜在听话,听苏文的话,听沈嬷嬷的话,长这么大,也不曾犯什么错。 苏文扫一眼绿衣透风的棉布裤子,“上床来盖着吧。” “嗯,谢谢小姐。”绿衣也冷,听了话扬起大大的笑脸,即使这个冬天为了保暖她经常和苏文睡一起,可听到苏文关心她,她还是忍不住的想笑。 她是苏文在大雪天里从街上捡回来的,睁眼模模糊糊见到身穿狐狸裘的苏文时还以为是神仙来救她了,后来她就把苏文当成了她一生的主子。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求评论。 推荐云朵刚刚完结完结的古言:《我有宠妾我骄傲》,宗旨就是甜宠 第2章 主仆俩在床上无事可做,大眼瞪小眼的打发时间。 过了不知道多久,苏文都又要睡着了,正在心中吐槽短命表哥来的慢的时候院子里就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房间大门被人使劲一推,摇摇晃晃的,进来个穿着厚棉袄子的丫鬟,她冷眼看了看床上的苏文和绿衣,吩咐着跟着她进来的几个端着托盘的小丫鬟。 “赶紧的,给三小姐换衣服。” 苏文也不挣扎,由着他们给她换上参着金丝银线衣裙。 苏文本就不胖,病了一个冬天,更瘦得皮包骨了,不合身的衣裙穿上去就更显得空荡荡的。 大丫鬟眉头都快皱成一个结了,只是实在是太大,无奈,“去五小姐那找一套衣裳来。” “竹裳姐姐,恐怕时间来不及了。”一个小丫鬟凑到大丫鬟耳边小声道,“来的人是个男人,哪里能注意到这些小细节,再耽搁下去,怕人真的要发火了。” 想到无意中对上的那个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神,小丫鬟就一个哆嗦都顾不得看他长相,恨不得再也不要去前院了。 竹裳一思量,也这么觉得,如果真的在意,怎么会两年之后才来。 “三小姐,你京城里的表哥过镇江府特意来看你了,你吃住都在苏家,以后也是要在苏家过日子的,从苏家出嫁的,可别说错了话,让大家不开心。” 苏文挑眉看了眼这位竹裳姐姐,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她是新夫人的人,警告她么? “是吗?”她反问一声,没让她回答,“绿衣,还不让竹裳姐姐给你换衣服,指着我等你呀?” “我吗?”绿衣惊喜的指了指自己,苏文点头,她随即蹦到竹裳身边,乐道,“竹裳姐姐,你给我一身衣服呗,我想陪着小姐。” 竹裳:…… 她没好气的道,“是小姐过去见表少爷,你跟去干什么?” 绿衣正正经经的回答,“我跟着小姐去见表少爷呀。”,一点没觉得不妥,或者是只要是苏文说得话,不管是什么,她都会奉为圣旨。 竹裳冷声,“没有你的衣服。” “这么多个丫头,随便那个脱一身下来就可以啊,嗯……我看这个不错,衣服挺新的。”苏文指着刚开口说话的那个小丫鬟道。 苏文没看上个丫鬟穿过的,只是绿衣的衣服太薄了。 苏文盯着竹裳笑道,“竹裳姐姐不会不愿意吧,万一等会我说错了话,可就不好了。” “三小姐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说呢?” 苏文意味深长的一句后竹裳就青着脸让那个丫鬟和绿衣换了衣裳。 打量了一番,虽然和她一样因为瘦弱而有点不合身,不过厚实保暖上,却是可以的,“不错。” “三小姐,表少爷是顺道来看望你的人,希望你不要犯了糊涂知道吗?” 显然苏文的话已经让竹裳不快了,再次出言警告她。 苏文扭头,对着她也不说话,眨巴眨巴眼,一脸菜色,竹裳脸由青转黑,招呼过一个丫头,取过盘中的脂粉,亲自上手给苏文扑了粉,打了点胭脂,勉强有了点血色。 过了这么多年了,苏文早都忘了苏府的格局,出了院子,到处都是相似的枯木与小道,中间夹杂着点点绿意。 绿衣笑呵呵的跟着苏文,春天来了,暖和起来,她家小姐就不会冻病了。 苏文记不清也没问,走过院门前的唯一一条路,进去府中的一条大路上,四处望望,苏府作为镇江府数一数二的人家,府邸自然不差,一路走来,各种名贵花种树木星罗棋布,她记得苏府的前几代人可是有当首辅宰相的,不然她可怜的娘也不会嫁来这。 苏文随脚踹了路边的小石子,有点伤心,在她真实的记忆里,她娘是已经去世十六年了,本来所有的悲伤在上一辈子中都渐渐消逝,只有在忌日想起时才有几分伤感,若回来时更早一点,会不会能救她一命。 “三小姐,该走这边。”竹裳冷冷提醒。 苏文掩下遗憾冷笑一声,瞥了她一眼,踏上她刚指出的路。 若苏家真有什么地方让苏文印象深刻的话,就是这苏家主事,苏文的祖父和祖母住的院子,四方院。 在竹裳不耐烦的指了好几次路后,一行人终于到了四方院前,苏文随意看了一眼,富丽堂皇的,比之叶国公府里的她外祖母的院子也不差多少了。 “三小姐,你可前往别乱说啊。” 临进院前,竹裳又不放心的再嘱咐了一次,只是只要苏文不是个傻的,她就知道没什么不该说的。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道理千古不变。 踏进院门,宽敞明亮的院子里站满了如花似玉的丫头,一个个含羞带怯的,苏文心里嗤笑,再怎么有钱,终究还是失了规矩。 可不是失了规矩么,不然她一个正经的嫡出小姐怎么沦落到个破院子里去了。 正堂里坐满了人,苏家太夫人和太老爷坐在上首,慈爱的看着满厅的后辈,特别是坐在左下首位的那个人,一身玄色麒麟袍子,走到屋外的苏文只见他椅坐三分,背脊挺直,身形不蛮壮却又有凛凛之感,腰间佩剑不知为何轻微晃动,他申手按住后抬头望来,一张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朗异常,一双狭长眸子寒光四射,表明他生气了。 苏文心里一乐,扫眼整个屋子,除了几个老爷夫人,未嫁人的小姑姑,未及笄的堂姐都来了,俏生生的站在那,比外头的那些强多了。 “文文来啦?”苏文刚迈进屋子,苏太夫人就慈祥的对她招招手,唤道。 屋子的人都随着她的声音扭头看过来,神色不一,苏文嘴角含笑,她倒不知道这个苏太夫人这么喜欢她了。 时间久远,上一世是不是也是这样,那时候还小的她是怎么应对的? 苏文略一思索发现全给忘了。 她站在中间,笑意敛去,有种冷漠淡然之感,没理会表情越来越僵硬的苏太夫人,她看向同样看着她的短命表哥,亲热道,“表哥,你来了。” 语气熟稔得好像他们认识许久一般。 叶慎之眸底略过一丝诧异,轻微点头,站起来等苏文走到他身边。 他完成公务正要回京城时突然接到府里的急信,要他来带这个他从未见过的表妹回京城,说是在她家里被欺负了,他还当是祖母太过担忧,夸大其词,现在一看,怕不只是欺负,居然有人敢这么对国公府的嫡亲外孙女。 很瘦。 这是他对苏文的第一印象。 家里的妹妹哪个不是粉雕玉琢般的,即使是瘦也是瘦得健健康康,不像苏文这般只剩皮包骨了。 他偏头看了看堂中其他几位小姐,皆是面色红润,没有哪一个像她。 本就对一屋子莺莺燕燕不耐烦的他更是浑身气势一变,面色森冷。 “文文怎么这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我都说了小孩子哪里能节食,这不是胡闹吗?”苏太夫人皱眉,对苏文嗔道。 一句话就把苏文被欺定位为小孩子胡闹。 苏老夫人哪里看不出来叶慎之的改变,虽气恼儿媳做出的蠢事,可这毕竟关系到苏府的脸面。 苏文对着叶慎之浅浅一笑后才偏头回苏太夫人的话,“祖母,哪里是我不吃饭,根本就没饭可以吃好吗?” 一句话震惊四座。 众人皆知她过得不好,可万万没想到她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苏文的爹苏家二老爷苏庆更是瞪圆的眼睛,下一刻就要撕了苏文似的。 他一向不喜欢苏文的娘,对苏文也没什么好脸色,好不容易熬死了苏文的娘,娶了新的美娇娘,对她就更不在意了,即使听说了她过得不好也没有管过。 苏文拉着叶慎之的衣袖,无辜的看着其他人,“你们看我做什么,真的没吃的,不仅没吃的,连穿的也没有。”她侧身对着叶慎之,另一只手牵起身上的衣摆,“表哥,你看,这根本就不是我的衣服,一点也不合身。” 她娇娇弱弱的,依赖又信任的望着他,叶慎之的捏住她的手臂,小得感觉他一用力就会断掉。 叶慎之摸摸苏文的头发,“乖,你先将就一会,我们马上就去买衣服,然后回京城,你是小姑姑的女儿,国公府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受苦。” 他问也不问苏文的长辈,一句话定下苏文的未来。 “好。”苏文笑着点头,眼睛微微眯起,弯成月牙样,乖乖巧巧的,让本是因为苏文她娘而对苏文有几分另待的叶慎之更喜欢她了。 和国公府里,调皮捣蛋任性的妹妹比起来,乖巧听话的苏文就让人更喜欢了。 苏文深谙这个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宗旨就是甜甜甜 第3章 苏文和叶慎之挨的近,有什么声音都能听见,那阵咕噜声就那么突然的响在两个人的耳边。 苏文脸慢慢变红。 实在是有点失礼。 苏文从小由她娘亲自教导,不是她娘安静温柔的性格,对大家闺秀该有的东西她都了解,再说上辈子她回京城后叶太夫人更是为她请了宫里的嬷嬷来交规矩礼仪,在这方面,苏文是不弱于任何人的,比如此时面对她爹的愤怒得要杀人的脸,她也能面不改色的挺直胸膛。 她抬头脸红的看着叶慎之,从昨天醒来就没吃饱过,实在是忍不了了,特别是空气中弥漫着点心的甜香味,勾得她直咽唾沫,还不能让人看出来。 她以为她遮得好,殊不知她旁边的叶慎之看得清清楚楚,眼里滑过一抹笑意,看向苏家的眼神就更冷了,他是上过战场的,冷冷一瞥,后背冒起一股凉意。 安静的大厅响起苏太夫人的暴呵,“老二家的,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她边说着还拿起旁边的拐杖在地上打得沓沓做响。 愤怒的样子好像苏文是她多么宠爱的孙女。 苏太夫人是给人的印象是和善慈爱的,突然发火让几个小姐俱是浑身一颤,惊讶的看着堂中的人。 接受到这些目光,苏文笑笑的回看过去。 自田氏嫁进苏府以来,苏文就在没去过族学了,跟这些往日的姐姐妹妹们也没什么接触,或许是有过好姐妹的,只是她都忘了。 忘了就没甚必要再想起。 苏文心里嗤笑,站在叶慎之旁边乐呵的看戏。 人家要演,他们走了,岂不是没有观众了。 “娘,都是儿媳的错,儿媳以为,儿媳以为三小姐一直是过得好的。” 苏庆新娶的夫人姓田,娘家也是在这镇江府里,还是这知府的小妹,当初在苏文娘死后一年不到就为苏庆娶继室也是因为她的身份。 挨的近,当然比天高皇帝远的叶府好多了,尤其是在苏文娘不愿意和娘家来往的情况下,他们唯一没有算到的是两年后叶府居然派人来了,还是叶国公府的继承人。 即便如此,田氏也是不带怕的,这么久了,这府里其他人会不知道苏文的境况,揣着明白装糊涂而已? “娘,庆哥,你们也知道,三小姐不是那么待见我,有些事我也只能吩咐给下人,哪里知道他们阳奉阴违,庆哥,我是冤枉的。”江南小女儿,哭来梨花带雨,让人怜惜得很。 不顾在场的还有众多小辈,苏庆心疼的搂过田氏,“娘,香玉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怪她。”说罢就怒气冲冲对苏文吼,“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心思却狠,没人给你吃饭你是怎么长大的,没人给你穿那你身上的是什么,孽女,今日我不罚你我就不是你爹。” 有叶慎之在,苏文一点不怕的,她微扬了头,笑道,“我吃的用的当然是我娘的东西,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我娘的嫁妆应该都还好吧,我要走可是要把我娘的嫁妆带走的。” 苏文的娘,叶家嫡小姐叶萱出嫁时可是十里红妆,叶老国公觉得愧对她,在这方面很大开。 这苏府里的人能过的这般潇洒,不知道用了她娘多少东西。 上辈子为了补全她娘的嫁妆,苏府可是伤筋动骨。 “文文,这话可不能乱说,你受了委屈自有祖母给你做主,哪能说走就走。不要理你父亲,他是迷了心了。”苏太夫人本想将这事赖在田氏身上,可偏有个没脑子的儿子拖后腿。 “世子爷,让文文受了委屈是我们不对,只是文文毕竟姓苏,怎么能离开苏府呢。” 叶慎之就没把这苏府放在眼里过,听了苏太夫人的话也只是冷声道,“她现在是姓苏,可太夫人信不信,我一句话就可以让她姓叶。” 他这话对个长辈说算是极为不客气了,可是苏太夫人却只是脸色暗了暗,什么都没说,一直沉默的苏太老爷按住发抖的手,“世子远道而来,甚是幸苦,先和文文去歇着吧,文文受的委屈我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 “爹。”听到他爹还要给个晚辈交代,苏庆气得不行,狠狠的瞪着苏文。 “不用苏老爷子费心了,在这镇江府我有住处,我此番是受了我祖母的嘱托来带文文回京的,且刚才文文说的姑姑的嫁妆,还劳烦苏太夫人打点好,明日我会再带着嫁妆单子上门的。” 一会儿,苏文在叶慎之的口中就成了文文。 苏文低头抿唇忍笑,苏家要出血了。 “苏文是我的女儿,你凭什么带她走。”听到真要拿嫁妆,苏庆坐不住了,虽然他没管着那些嫁妆,可也知道那是一笔不菲的财产。 田氏看苏庆那副被踩了尾巴的样子,心头一动,那笔嫁妆她嫁进来后就没有看见过,旁敲侧击的好多次,苏庆这个蠢货居然装傻。 只要在这苏府里,就算是现在没落到她手上,总有一天会的,田氏被敞袖口掩住的手摸摸肚子,这苏府的东西都得留给她儿子。 田氏比苏庆聪明一点,叶慎之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国公府的世子,人家要带嫡亲表妹和姑姑的嫁妆回去,不管人占不占理,他们都拦不住,唯一的变数就是苏文。 说起来,田氏和苏文的接触不算多,她是不了解苏文的性子的,以为苏文的行为只是因为她过得太苦了的反抗,只要哄哄就好了。 田氏拿着蚕丝手绢轻点眼角,“三小姐,都是我的错,你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这别人家里哪有自己家舒服啊,有个头疼脑热的,哪个来心疼你。” “在府里,即便你不相信我,也得相信你祖父母啊,听我的,没有什么地方会比家里更舒服了……” 她的声音带着江南女儿特有的软糯之感,抑扬顿挫的暗中告诉苏文京城不是她的家,她去了不会好过的,又抬出苏家两老,暗指即便她待她不好,有两个长辈看着,她也不敢。 苏文饶有兴趣的看着田氏像唱大戏一样的哭嚎,等她说完掉头就问,“表哥,她是说你们会对我不好么?” 田氏一滞,没想到苏文不按常理出牌。 同样是软软糯糯的声音,苏文的带着点清透,像是甜懦糕点中里面的薄荷味,,感触最深的就是被苏文拉着的叶慎之。 苏文的眼睛漆黑通透,带着笑意,叶慎之一望便知她是故意问的,他冷冷的瞥一眼花枝招展的田氏,又望了苏老太爷,“你是姑姑的女儿,是国公府的嫡亲外孙女,回去只会比府里的小姐们更受宠,更尊贵。” 叶慎之是国公府的继承人,他这般说出口相当于做出了一个承诺,而这个承诺苏文上辈子已经感受到了,她对这话是深信不疑,可是其他人就不见得了。 田氏瞅瞅苏文的笑脸,心里骂了句“蠢货。” 不止是田氏,苏家年轻一辈都觉得叶慎之夸大其词了,苏文再怎么也是个外人,不姓叶。 苏文肚子又响了,红着脸揉揉肚子,叶慎之听到低头看到红了耳尖的苏文,对苏家太夫人道,“苏太夫人,我和文文就先告辞了。” 说罢,叶慎之手滑下,顺势握住了苏文的小手,没有一点肉感,全是骨头,他眉头一皱,面上平静的带着苏文出苏府,心里却是想着如何才能最快的将苏文养胖一点,这么瘦回去,祖母该心疼了。 堂外的绿衣看着一个高大男人牵着苏文的手出来就知道这就是京城的表少爷了,不用人说,就自发的跟在两人后面,一路奔向外院,叶慎之今日才到镇江府,跟着他来的下属还在苏府外院吃茶。 两方人马会和,浩浩荡荡的出了苏府,直奔这里成衣铺子,然后是最大的酒楼。 换了新衣,叶慎之在她换衣服的同时还给她买了些小首饰,一番装扮,面色虽还不像娇养的小姐,可至少这身外之物跟上来了,而苏文恰恰就喜欢这些身外之物。 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然后挣钱看美人是苏文上辈子的心愿,而这辈子,她也没打算改。 人生苦短,要及时行乐。 苏文的乐就是有大把大把的银子可以花费和肤白貌美,唇红齿白的公子可以养眼。 想到这,苏文遗憾的看了看叶慎之,京城里的几位表兄长得都还好,怎么就这个,她最喜欢的表兄叶慎之,长得跟块冰似的。 心中叹气,手拿筷子无奈的插着碗中的米饭,感慨人无完人。 第4章 叶慎之带着苏文用了早膳后就在这座酒楼里开了房间。 他们所有人都住在这,安全是没有问题的。 他送她到房间就要离开,苏文轻轻叫住,“表哥,谢谢你。” 她对叶慎之从来都是感激的,因此后来他死的时候她还想着要给她报仇,奈何敌人太强大,她实在无能为力。 叶慎之回头,依旧是冷漠的表情,可是苏文肯定,那双美丽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温柔。 其实她和他真正熟悉的日子不到一年,到今年年尾,叶慎之就会死掉,被毒死的,她那个时候翻看了他的尸身,看到了他嘴角流出的黑血。 可即便如此,他在她心中的位置还是比其他堂兄都高。 大概是因为是他把她从苏家接出来的原因。 叶慎之安抚道,“不用,你是姑姑的女儿就是我的妹妹,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苏文轻笑着点头,看着叶慎之离开。 “小姐,他是表少爷吧,长得可真俊呀?”叶慎之的身影刚过拐角,绿衣就赶紧的关了门,凑到苏文旁边好奇又感慨。 “唔,还行吧。” 苏文想着苏家的事,随意敷衍一句,绿衣还在那喋喋不休的夸着叶慎之的长相。 苏文一边翻捡这桌上的点心,一边听绿衣不带一字重复的夸她的早死表哥。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别人的审美不一样,在她看来,只有那些唇红齿白,面如冠玉,温温柔柔的男子才能入得眼,像叶慎之这般清冷长相的人,实在不再她的审美之内。 能平静的面对他都是因为他对她有恩的关系。 绿衣伺候她这么多年,看苏文慵懒的样子就知道她没在听,也了解她家小姐独特的审美,虽说唇红齿白的公子哥是让人喜欢,可明明是像表少爷这般冷然的更有吸引力。 若说绿衣有什么不赞同苏文的,恐怕也只有这个了。 苏文没有兴趣,绿衣讲了会就住了口,瞅着苏文一身的新衣裳,压低声音在苏文耳边道,“小姐,我们是不是要过好日子了?” 苏文吞下口中的翠玉豆糕,走到妆奁台前卸下头上才插上不久的首饰,担忧着道,“我们的好日子要来了,哎,可是苏府的日子就不好过咯” 面上好似为苏家着急,语气里的幸灾乐祸,绿衣觉得只要没傻都能听出来。 “就要他们日子不好过,哼,就会欺负我们,看他们这次怎么办?”绿衣攥着拳头,傻乎乎的。 苏文瞥一眼还在傻乐的绿衣,翻身上床,昨晚的太冷,她又想着今日会有好吃的,一晚上都没睡得实在,而且一会儿怕还有一场仗要打。 叶慎之是办差回来的途中接到叶太夫人的信的,让其中一部分人回京交差,另一部分人跟着他转道直奔镇江府,一方面是接苏文,另一方面也是想查找被带走的账本。 沿海天高皇帝远的,因为海运而经济繁荣,当地的官员中饱私囊,贪污腐败,更是送了很多银子进京打点,护着他们,叶慎之此番就是受了皇命来调查的,事情进展顺利,可在最后记录着行贿的具体官员和金额的那本账簿被人带走,逃往镇江府方向,便是没有叶太夫人的话,他也是要走上一遭的。 且说苏文就那么大咧咧的走了,四方院里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是如坐针毡,苏太老爷不好训儿媳妇,就把苏庆骂了个狗血淋头。 苏庆虽不是长子,也不是幼子,可他却是最得宠的,不然当初娶苏文娘的人也不会是他了。 得了一顿骂,苏庆也是火大,“我这就去把那孽女带回来!” “站住,你是不是要把整个苏家托下水你才安心啊?”苏太老爷砸了茶杯,又悔又怕。 苏太夫人见他这般,叫退了几个小辈,才苦笑着道出实情。 苏家富贵不假,可再富贵的人家只出不进的话也支撑不了多久,苏文娘就是在这个时候被苏家求娶到的。 苏文娘身为国公的嫡女,万千宠爱,本人又生的国色天香,温柔贤淑,知书达礼,是京城里众多公子的心仪之人,按理说,是万万不可能嫁进落魄了的苏家的。 苏家说得好听是名门之后,其实呢,整个家族里的人只会吃喝玩乐,不通庶物,更没有撑起家族的儿郎,虽祖上风光过,可那点子东西早就被败得差不多了,不然也不会离开京城,回到祖籍镇江。 后来苏家想到祖上和叶家的渊源就舔着脸去求娶了叶萱,他们想着只要叶萱生个男娃,以后靠着叶家,苏家一门也算有出路。 有祖上的承诺在,叶国公一口就应承下来,中间闹了许久,可叶萱还是带着惊人的嫁妆嫁进了苏府,然而叶萱对叶家已经死心,对苏家更是没有好感。 叶萱性情刚烈,嫁进来后生了苏文后便不肯再同苏庆同屋,更不愿为了苏家的事去求叶家,甚至从出嫁以后,叶萱就再没主动联系过叶家人,久而久之,她在苏府的地位就越来越低,可是毕竟是叶府的小姐,自己又掌管着大笔嫁妆,就是苏府所有人都不喜他们母女俩,她们也可以过得很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叶萱一死,她的那些下人就被人发卖,手底下的大笔嫁妆更是不见了踪影。 “罢了,我就亲自去接文文回来吧。”苏太夫人道。 苏太夫人想到叶慎之面无表情的脸,心里起起伏伏,觉得不太好。 苏庆瞪眼鼓脸,想要再说什么,可是见苏太夫人和老爷疲惫的模样又捏紧了手沉默下来,田氏心里讥讽,面上却是一副体贴担忧的模样,“不如我和娘一起去吧,是我的错,若是三小姐不原谅我,我就回我哥哥家去,也不能让她离了苏府啊,这外家哪里有自己家舒服。” 苏太夫人当然不会让田氏去请回苏文,这点田氏自己也知道。 叶府来人,苏府在叶萱过世不到一年就娶进她,细细追究起来,哪里知道苏家会不会把她推出去,回娘家找哥哥撑腰才是正理。 苏太夫人到的时候叶慎之出门未归,苏文正睡得昏天暗地,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去到包间时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午膳,皆是这酒楼里的招牌菜,色香味俱全,勾得苏文直咽唾沫。 她佯装咳嗽两声,在人不注意的时候吞下唾沫,心中敲了自己两下,重生回来才短短两日不到,她好像就变得嗜吃起来。 绿衣陪着苏文一到,坐在旁边的苏太夫人就起身问道,“可是世子生气不愿意来?” 她要请的是苏文和叶慎之两人。 苏文一看就知道她祖母的打算,叶国公府这条线苏家是不能断的,如今叶慎之找来,就更证明他们还是记着苏文的,留下苏文,和叶国公府的关系才能源远流长。 “表哥不在,祖母可要等着?”苏文娇笑道。 她慈爱的笑笑,“不等了,我们先用午膳吧。” 苏文爱吃鱼,这江南地界的鱼做得最有特色,一上桌,她便不说话的蒙头吃起来,苏太夫人几次想开口讲话,苏文就包着一口的鱼,无辜的看着她。 不算大,却很漂亮的眼睛看眼苏太夫人,意思是美食当前,你真要我和你说话? 苏太夫人轻笑,心里悬着的心稍微落下点,到底还是个孩子,她给苏文夹着苏文喜欢的菜,自己倒是没有用多少。 饭后,丫鬟将残羹冷炙撤下,上了茶水点心后苏太夫人才拉着苏文的手摩挲,动情含泪,“文文,我知道你这两年在府里过得不好,都是祖母的错,错信了你继母,让你受苦了。 你放心,以后你就住到祖母旁边的院子来,只要有祖母一口吃的,就不会饿这我们文文。 几个儿媳中,我是最喜欢你母亲,天妒红颜,偏叫她先离了我们……” 说到情深处,苏太夫人拿着手帕轻点眼角的湿润。 苏文收回手,将碎发掩回耳后,眼睑垂下,琢磨着自己要不要给这个老人就一点颜面。 毕竟这可是亲情牌,而且她可从没见过她这么温情的对她。 上一世她病得糊涂,直到在回京城的半路上才清醒过来,没得和苏家人打交道,自然就没有现在的这事。 “文文,你不要把你外家想得太好了。你去了之后若是真受宠那也就罢了,可是多少外孙女回舅家都是寄人篱下,日子过得不容易。” 或许是见苏文对她说的没反应,或许是叶慎之不在这儿,苏太夫人将早上田氏的话讲得更清楚明白。 “那祖母可会把我娘的嫁妆还给我?”苏文忽然道,黑白分明的眼睛让人的心思无所遁形。 苏太夫人柔和的笑着,看苏文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你娘的嫁妆当然是要给你的了,祖母现在收着一是你还小,管不了这么多,二来也是担心你继母打这笔钱的主意。我是你的亲祖母,总是为你着想。” 现在她唯一能想的就是留下苏文,其余的以后再做打算不迟,一个小孩子,要糊弄她太容易了。 “噢,这样啊,”苏文恍然一叹,带着点豁然开朗的意味,苏太夫人抿唇笑笑,心里的急切缓了几分。 苏文拍拍手,搓掉拿点心时沾上的糖霜,平静道,“那就等祖母把我娘嫁妆给了我之后我在考虑要不要回去吧。” 她描补道。“哦,对了,要和我表哥手上的嫁妆单子对得上才行。” 第5章 少女的声音细腻柔和,门外站了一会的玄衣男子嘴角轻轻一勾,他以为她会受人蒙蔽呢,看来虽长在苏府,可也没变傻。 叶慎之从外面回来,问苏文是否用了午膳才知道苏太夫人竟然来了。 还真是不顾自己长辈的身份,难怪苏府成这样子。 眼中溜过一片冷意,吩咐随从去收集苏府的资料后,他推门而入,面色森冷的看向苏太夫人,“苏太夫人,我叶家是文文的亲外家,你这些话可有点欠妥当。” 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门口,将入口都给挡住了,没有半点偷听的窘迫,冷眼一扫面色僵硬的苏太夫人,对苏文放低了声音道,“文文过来。” “哎。”见着叶慎之,苏文嘴角就自觉的裂开了,两步走到叶慎之旁,关切道,“表哥可用了午膳,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她起床时他不在,肯定是一回来知道祖母来了就来找她。 苏文两手交握着放在腹部,歪头看着叶慎之,再贴心的妹妹不过了。 上一世她活了二十六年,从苏府到叶国公府,再到王家,她见过的人不知多少,就是她的外祖母她都不是全然的信任,叶慎之就像是一个独特的存在,即使她知道她在他心里可能没有什么存在感,和其他的妹妹也差不多,可是他就是让她开心,高兴,觉得没有什么比他更好的了。 后来她又经商,商场上的人都是七窍玲珑心,利益为上,一句话里的弯弯道道多了去了,她虽是喜欢银子可也觉得累,只是身旁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人。 这一瞬间,苏文突然原谅了王明川那么一点点,其实她也没真正信任过他,不然她怎么会不全心全意的依靠他,连她的那些个财产都是自己掌管着的,内心深处,她一直都是防着他的。 小丫头看见他就高兴,还关心人,这明显的取悦了叶慎之。 “没有用午膳,我吩咐了让店家上全鱼宴。”叶慎之垂眸,用早饭时苏文吃了好多鱼片粥,一看就是爱吃鱼的人。 “真的吗?”苏文惊喜的睁大眼,虽然刚才已经吃了一点鱼,可她真不介意再多吃一份。 爱吃鱼的姑娘聪明,她这么聪明就是因为爱吃鱼。 叶慎之点头,然后冷淡的对苏太夫人道,“太夫人还是回去规整一下姑姑的嫁妆吧,文文就不劳您操心了。” “是啊,祖母你回去吧,表哥对我很好的。”苏文点头附和道。 叶慎之的话带着不容拒绝的以为,苏文又是偏向他那一边,苏太夫人的心再度高高悬起。 她叹气,像是对不懂事的娃娃说着,“世子,文文是我苏家的女儿,我们都是她的亲人,你这样一弄,让别人以后怎么想她。 再过几年,文文就要及笄了,名声方面更是不得有差错,你太过年轻,把这些想得太简单了。不说其他,即便叶家将文文当叶家小姐宠爱,可那些挑儿媳妇的夫人可不会这么认为,外孙女就是外孙女,不是改一个姓氏就能解决的。” 话里话外无非就是苏文是苏家人而不是叶家人这一点是永远无法改变的。 苏文拉着叶慎之的袖口,知道她没有讲错,即便她受宠不亚于府里的小姐,在亲事上她也永远都比不上她们,是那些夫人不会选择的对象。不然她也不会嫁给王明川,虽然也是因为他长相比较对她胃口。 叶慎之轻笑一声,尽是对苏太夫人话的讥讽,他摸了摸苏文的脑袋,“文文是我带走的,她以后的一切都由我负责,嫁人一事不说现在谈这个还太早,就是凭我叶慎之的名声,要什么妹婿没有。” 叶慎之可不仅仅是叶国公府的世子,他更是当今皇上信任的一员大将,文武全才,放眼整个大齐,就是王爷皇子也少有人能比得上他。 他有这个资本这样放话。 苏文太清楚不过,她不知道上一世他有没有这样承诺过,可是她确定如果他没有死掉,他肯定会一直关照着她。 “况且苏家对于文文来说不亚于龙潭虎穴吧,跟名声比起来,还是她的安全重要一点。” 苏文被这样对待是没办法狡辩的,苏太夫人沉默,转头看苏文,希望她能说点好话,只是苏文从不傻,这种拖后腿的事她怎么会去做呢。 忽视掉她祖母的目光,苏文眼睛亮亮的看着叶慎之,透着濡慕崇拜之意,让叶慎之觉得这种感觉很不错。 早晨她也怼了苏家人,可是看到叶慎之为了她对苏家不客气的时候她还是觉得他好让人着迷了,嗯……如果换个长相就更好了。 因着这个原因,苏文的眼神里带着一点点的可惜。 叶慎之狐疑的感觉到苏文看他的眼神变了又变,感慨着自己已经不懂小女孩的想法了。 两人相携离开,出门时叶慎之回头平静无波的看了眼苏太夫人。 若是聪明,就不该来找他们。 等菜的空隙,苏文看看四周,摸摸桌椅,最后没话找话的嘟嘴问道,“表哥,你说苏家将我娘的嫁妆还回来吗。” 叶慎之言简意赅, “他们不敢不给。” 苏文点头眯眯笑着,有他在他们哪里敢不给,随即认真的看叶慎之用茶壶里的热水烫碗碟。 有点龟毛啊。 苏文心中感叹。 屋子里安静,只有叶慎之倒水的声音,他抬眼看苏文百无聊奈的模样,问道,“可是无聊了?” 苏文回神,摇头,想到点事,眉头微蹙,“表哥,我觉得我可能吃了不好的东西。” 她有点不开心,可是语调又很平缓,像是在讲别人的事情,“我受风寒一个冬天都没有好,可其实我的身体不差的,在这之前极少生病,就是生病也是一两颗丸子就能好的,更不用说在喝了一个冬天的药的情况下还不见好。” 刚被撵到那个院子的时候她和嬷嬷都还是有点银子的,可是最后都拿来买药了,这些药早就被人参了东西在里面,不会立即要人命,却是让人身体一日虚过一日,在苏府的后院里,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她能知道这个,也是因为上辈子她风寒不退,叶慎之专门找了医术高明的大夫给看出来的,昨天她醒过来后神奇的风寒好了不少,可毒药就是毒药,她现在又觉得脑袋昏沉沉的了,之前感觉到轻松一点可能是刚刚重生回来,不太适应。 毒药早点解决比较好。 中午这顿让苏文高兴不已的全鱼宴最终让叶慎之的下属给吃了,她说了之后叶慎之就脸色阴沉,带她回了房间,不多时,就有个看大夫来给她把脉。 这种毒难就难在一般人看不出来是中毒了,寻常大夫把脉只能得出风寒的结论,可只要知道是中毒,配解药反倒容易得很,药材也常见,唯一的不好就是这药得连续喝上两月,不然寒气聚集体内,对女子特别不好。 大夫说得隐晦,可叶慎之是什么人,一瞬间就明白了大夫的意思。 送走大夫,叶慎之宽慰了苏文两句后也没有多留,得知苏文中毒后的绿衣眼泪鼻涕哗哗的流,“小姐,都是奴婢不好。” 那些药都是她去煎的,可都没能发现有什么异常,万一不是这种慢性毒药,而是立马就要人命的,她家小姐就该活不成了。 想到苏文可能会死,绿衣哭得更凶,抱着苏文的一只手臂,“小姐,你可不能有事啊,不然我怎么和嬷嬷交代。” 她哭的声音大得很,苏文觉得大概整栋酒楼都能听到了,无奈的白她一眼,“你这是在哭丧啊?” 瞬时,绿衣的哭声顿住。 等了会,一个侍卫将熬好的药送上来,苏文喝了后很快的睡过去了,绿衣自责得很,守在苏文床边哪也不去,主仆俩不知道苏家已经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第6章 药中加了安眠的成分,苏文再醒过来的时候不是在酒楼里了,而是像一间闺房。 拿过床边的瑶玲摇了揺,绿衣进来。 从窗户往外看,天都黑尽了。 绿衣伺候着她起身的同时讲下午的事。 他们是下半晌的时候离开的酒楼,住进这个院子里来的,叶慎之为了照顾苏文还特意去买了一个打杂的丫鬟和一个婆子。 绿衣在继苏文以后成了叶慎之的二号迷妹,两眼冒星星,“小姐,你睡得死死的,表少爷也不让我叫醒你,于是他就亲手抱你进来了,表少爷可真厉害,手轻轻一抬,你就起来了,像抱一只小鸟儿样轻松。” 苏文才十二岁,胸前还是一马平川的,又面色苍白,睡着了跟个假小子似的,被他抱一下也没甚关系,再说了,他是表哥,总不好让个下人来。 苏文揉揉眼睛,睡意散去一点,打断绿衣,道“别叫表少爷了,叫世子。” 那个王明川刚进叶国公府的时候那些人也叫他表少爷,现在想来,可真是一个难听的称呼。 “噢。”绿衣改得快,“小姐,世子说您醒了只会他一声来陪你用膳呢。” “现在何时了?” “刚到戌时。” 苏文松口气,不太晚。 中午吃了药,又睡了一个下午,感觉好多了,她换下压得皱巴巴的衣服,穿一身粉色衣衫,夜里冷,又裹上纯白的,带着狐狸毛的披风才带着绿衣去了前院。 这院子不大,总共也才三进,她住在最里面,叶慎之住在前面。 “表哥的那些下属呢?”苏文喝下一碗温热的鱼片粥后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也有了精力和叶慎之讲话。 叶慎之,“他们不方便住这,让他们去住客栈了。” 苏文点头,这不方面自然是因为她住在了这,叶慎之是表哥无碍,他们就是外男了。 南方本来就要比北方暖和,屋子里没有烧地暖,只点了一个炭盆便让人热得脱了披风,叶慎之更厉害,只穿了一件春衫,不是白天的玄色,是青色的,衣领袖口等处又用金丝绣了暗纹,在明亮的灯光下,偶尔能看到一点金光。 一看就知道是他自己带的衣服,又合身又讲究。 真的有点龟毛。 苏文想了想道,“下次表哥不用等我的,别耽误了你的事。” 今日是她醒来的时间恰到好处,若是很晚的话,他等着就不合适了。 苏文觉得自己是个贴心的好妹妹,哪怕被宠着也没有失去一颗善良可爱的心。 叶慎之抬眼,“我问了大夫,说你差不多这个时刻会醒。” 苏文去夹泡菜的手顿住,看向叶慎之,他面无表情的吃着饭,所以他刚才的话是说她自作多情了么。 摇摇头,表哥是好人,不会拐着弯说她的,这句话明明就是一句很平常的解释。 她干巴巴的笑笑,道,“呵呵,这样啊,那大夫的医术挺好的嘛,连我什么时候醒来都知道。” 叶慎之点头,视线和苏文视线相交,不用开口意思就明了,人家医术是不错的。 小丫头嘴唇微微张着,有点小迷糊,傻乎乎得可爱,苏家人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不好好供着,居然还敢慢待。 下午关于苏家的消息收集得差不多了,加上苏文中毒一事,肯定得刮下苏家一层皮,叶慎之问道,“明日去苏府你可还要去?” 苏文立刻两眼放光道,“去要嫁妆吗?” 贪财的性格表露无遗,可因为她年纪小,不显市侩反而有种纯真。 苏文坚信人活着可以没有男人,不能没有银子,当然如果两样都有是最好,且男子还得不能是叶慎之这一款的。 “恩,要嫁妆。”叶慎之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一丝笑意。 “去啊,怎么不去,万一他们贪了我娘的东西怎么办。” “有我在,他们不敢。” 苏文眨巴眼,“可是我就是想看他们心痛的表情。” 想看他们心痛的表情? 叶慎之愣了一瞬,然后瞬间想明白,怕是过得惨,恨上苏家人了。 他放下筷子,盯着苏文眼睛,讲道理,“苏家人不对,我会帮你惩治他们,可是你就不要太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不值得知道吗? 小女孩就该学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再不然每日去买买衣服首饰,别让仇恨蒙蔽了你的双眼,好孩子不应该想这么多的。” 语重心长的模样,好像变身为一个老父亲。 这一想,她便噗呲一下笑了出来,嘴角勾起,露出两瓣尖细的虎牙。 明明不笑时是个娇娇弱弱,让人很有保护欲望的小妹妹,这一笑,就有了点顽皮的意味。 可是她笑得再欢,和她相差了十来岁的叶慎之也不懂她为什么笑。 他清清嗓子,“为何发笑?” 苏文没隐瞒,捂着嘴笑了好一会,喘过气来才乐道,“因为你刚刚说话的样子好像一个担忧女儿的老父亲,和我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苏文一句很平常的话却让叶慎之又心疼她了一把。 苏庆不爱叶萱,对苏文也没好脸色,别人口中崇拜的父亲她从来没有,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在意了,没想到这么一说,让叶慎之觉得她是因为缺父爱,所以才会被他随意的一句话感动。 可即便他这样说了,最终也如了她的愿,叮嘱道,“那明天我等你,睡饱了再起来,别起得太早了。” 苏文笑嘻嘻的点头。 这些膳食都是叶慎之让人从酒楼里打包回来的,一起提回来的还有点心,用过晚膳,叶慎之亲手提着装着点心的食盒送苏文回院子,在房门前停下脚步,轻抚着苏文的头发道,“好好睡觉。” 苏文抿唇微笑,又从顽皮孩子变成了软糯小女生,看叶慎之的眼神无比认真,“表哥也是,今天多谢表哥了。” 虽然来的如果是叶家其他人也能带她出来,并拿回嫁妆,可是是否会帮她出气同时还给她所有嫁妆就不一定了。 明天的那笔嫁妆可是她生存的根本,上一世有的是人打这笔钱的注意,幸好叶慎之给她的那些人都忠心,替她护得好好的。 他就是死了,也给了她一个较为有底气的未来。 苏文低头,鼻子有点酸涩,夜风刮过,有几丝短头发被吹了起来,贴在她的小脸上。 叶慎之轻轻一笑,走近一步,手空着的那只手微微拦住苏文的肩膀,哄她道,“乖,有我在,苏家人不敢在欺负你了。” 见小人儿还是没有抬头,叶慎之蹙眉,回想家中的妹妹,忐忑道,“要不要明天我带你去买糖葫芦。” 京城里的,不管是亲妹妹,还是堂妹表妹,不管是几岁,好像都喜欢吃这个东西,她应该也是喜欢的吧。 苏文暗中白他一眼,是不是他哄人就只会是买糖葫芦啊! 想到以前收到的吃不完又不好让给丫鬟吃,最后只能任它化掉的那些糖葫芦,苏文吞吞口水,想着都腻人,于是她撒娇道,“不要糖葫芦,我喜欢吃鱼,今天的全鱼宴没有吃成,明天我们去吃吧?” “可大夫说你要忌口?”叶慎之沉脸,果然再软糯可爱的妹妹都有不听话的时候,说完后又觉得说得太直白,描补道,“等你好了我再带你去吃。” 苏文撇嘴,两手握在一起,揪着白手帕,咬咬唇不乐意道,“等我好了都是两月后的事,那时候我们都去京城了,哪里还能吃到全鱼宴。” 叶慎之道,“京城里也有全鱼宴。” 苏文瞅瞅他,小声,“京城的是京城的,镇江府是镇江府的,每一个地方做出来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她抬眼咕哝,“而且人大夫也没说要忌全鱼宴啊。” 叶慎之:…… 的确大夫只是说了吃的东西要多注意一点,没说不能吃鱼。 他想了片刻,他们这一去京城,可能她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那也不能吃全鱼宴。” 全鱼宴上的鱼有各种口味,而苏文在吃着药最好还是不要吃辛辣的事物。 挑眉看她皱着眉头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嘴角轻勾一下,然后瞬间恢复冷然的表情,“但清淡的鱼是可以吃一点的。” 就知道他会同意的,苏文露出个得逞的笑容,嗔道,“那表哥说话算话,明日可不许食言。” 叶慎之无奈笑笑,做出保证。 苏文心满意足的接过点心进去休息,叶慎之在门外站了一小会,听到门缝传出了她和丫鬟逗乐的清脆笑声才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本来想10点更新,作为以后更新的时间,一不小心就到11点了,哈哈 第7章 翌日一大早,许是临睡前又喝了一碗药,苏文醒来的时候精神百倍,连昨日惨白的小脸儿都有了点红色。 昨日买了很多的衣服,绿衣挑得不亦乐乎,将好几套衣服摆在床上,一套一套的在苏文身上比划,抿唇认真对比。 最后绿衣千挑万选的给苏文选了身浅绿色的襦裙,外面的披风是昨晚上的纯白狐狸披风,配上白玉耳坠和白玉小簪,既小清新又通透舒适,和这初春再配不过了,叶慎之见到的时候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就不喜欢家中妹妹无论什么时候都头上插满东西的模样,像个移动的首饰柜台。 早膳是些镇江府的特色早点,苏文早上没什么胃口,在叶慎之时不时飘过来的眼神中喝下一碗红豆粥和两个豆包,走出院子的时候,跟在他后面还小心的揉了两下肚子,真的吃撑了。 大门处一群身着青衣的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上,一排过去,好几十人,引得过路人频频打望。 叶慎之低头看苏文,“你做马车还是跟我一起骑马?” 苏文四处望望,马车的影子都没有,疑问的看着叶慎之。 小人儿脖颈处一圈白毛,此时抬头瞪着水汪汪的眼睛,像只小狐狸,没断奶的那种。 叶慎之有点想笑,为了抱住自己在人面前的威严形象咳嗽道,“没有马车。”,他只是问一句而已。 苏文:……没有马车干嘛问她。 转身打量了在阶梯下,唯一一匹没有人骑的马,四个马蹄是泛着点点红毛,其余处都是纯黑色的,在阳光下像涂了油,反着暗光。 它是叶慎之的坐骑,大名――踩枫,枫是枫叶的枫,有点诗意的名字,不太符合叶慎之的气质。 提着裙摆下阶梯走到踩枫旁边,她摸了摸马头,回头对叶慎之甜甜一笑,“骑马吧,我骑马肯定很好看。” 娉婷少女坐在大马上,肯定更凸现她的娇弱可爱,到时表哥自然就会更心疼她的柔弱了。 苏文会骑马,可她忘了此时身量不足,愉悦的走到踩枫旁边翻了两次后,连踩枫都回头不满的看着她了。 “表哥。”上不去,只能求救。 叶慎之两步来到她身旁,搂住她的小腰轻轻一跃,苏文就坐在了前面,被他双手环住。 围观了全程叶慎之逗苏文的侍卫揉眼,不确定的看了叶慎之好几眼,确定真的是他们爷后默默在心里感叹美色误人。 踩枫打头走在前面,没有太阳,空气中泛着凉意,似乎因为坐得高,风带着呼呼的声音,叶慎之将她披风后面的兜帽给她戴上,“还病着呢,别又严重了。” 苏文抿唇笑着,反应过来叶慎之看不见她的表情后有赶忙点头,只是随着踩枫的步伐,她身子也一颠一颠的,在叶慎之眼里就是有种她坐不稳的感觉,眉头微蹙,手臂微微用力,苏文被迫往后移动,贴紧了他,“坐好。” 背心紧贴着一片温热,是叶慎之的胸膛。 苏文暖和的轻吁一声,感叹着武将就是火气大,王明川身上软趴趴的,比她还冷。 这么一想,她又觉得虽然叶慎之长得不行,不过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一群人昨日浩浩荡荡的离开苏家,今日又更浩荡的来到苏家,大门处管家已经等在这儿,躬身引他们进去,除了苏文和叶慎之,跟着进来的还有十个男子,等在院子外面,一会一起清点东西。 同样在四方院里,苏家二老和二代的老爷夫人都在这了,苏文被叶慎之牵着手跟在他旁边,进了大厅,见他们正襟危坐的模样,她很快的低头做乖乖的小表妹。 跟着苏文他们进来的一个侍卫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对苏家两老恭敬道,“叶家姑姑出嫁时的嫁妆单子我们已经备好了,还请太夫人将嫁妆抬到院子里,我们兄弟好清点清楚,这些以后都是文文小姐的,爷说了,少不得一分一毫。” 那会是很大一笔钱呀。 苏文心里感慨着,没抬头去看苏家人的表情,坐着垂首玩着自己细嫩的手指。 苏太夫人叹道,“世子,真的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我的话昨天就说清楚了。刚才我的人没有一点没有讲到,这单子上的仅是姑姑出嫁时的东西,可十多年来,姑姑名下的铺子,庄子的收成得算上,昨日我无事打听了一下,听说,我姑姑和表妹在苏家里还用的全是自己嫁妆里的东西,我算了算,除去她们用的,应该还能剩下不少。” 叶慎之的声音平平淡淡,苏家人却越发不能平静,拿走嫁妆都让某些人心痛得不行了,还要拿更多,就像是剜了他们的肉一样疼。 一道平缓的苏文有点陌生的女声响起,苏文狐疑抬头,是苏家大夫人,她的大婶娘,“世子怕是不知道,你姑姑不善经营,这些年来,连自己嫁妆的本都没保住,哪里有什么收益。” 她微胖,一身素衣,头上只有一根银钗,面带微笑,很和蔼可亲,是府里下人们最尊敬的大夫人,在这镇江府里也是人人都夸赞的贤妻良母。 叶慎之轻笑问道,“大夫人凭什么说这些话,你看了我姑姑的账本?” “弟妹嫁妆的账本我怎么会有,只是闲聊时听她说了几句而已。”她淡淡的说,“说来弟妹也是不怎么信任我们了,自她离去,我们都不曾见到那些账本。” 苏大夫人看着叶慎之,比其他人都冷静,她翻遍了苏府,连铺子,庄子她都找过了,都没有见到一本,叶慎之才来两日,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拿到。 她不是看轻叶慎之,而是相信自己。 叶慎之觉得有人是真的能令人作呕,他是知道高门大户的后院不怎么干净,就叶家也是有纷争的,可这个人连文文这么小都下的了手。 叶慎之看苏家大夫人的眼神如同看一件死物,“我取到了姑姑的账本,这些年来的进账和花销都清清楚楚的,看文文这身体状况,这两年应该不怎么用你们苏家的银子吧,一会整理清楚了,我会酌情的减少一点作为文文这两年的花销。” 这是彻底撇开苏文与苏府的关系。 苏大夫人端茶的手顿住,眼底闪过慌乱之色,一直微笑的表情也僵在脸上。 叶慎之对苏太夫人道,“当然你们可以不按着上面的给,可我也有法子将这些东西拿回来。当年我姑姑去世后,她身边的那些人去了哪里,为什么一个都没留下,这找他们出来虽然麻烦,对我来说却是算不得什么的……” 叶慎之越说越多,就差直接表明苏家害了叶萱,可叶萱的确是病逝的,苏太夫人忍住怒气道,“世子不用多说,既然你有文文娘的账本,我们自是按着上面的来,苏家再落魄,也不会没了风骨,贪自己儿媳妇嫁妆这种事我们做不出来。” 叶慎之颔首,很满意太夫人的识趣,“太夫人通情达理,慎之佩服,刚好我得到了一份东西,太夫人看看,别蒙在鼓里?” 苏大夫人脸色不变,捏紧了椅子的把手,青筋蹦起。 先前讲话的侍卫上前递过一份书信在去太夫人旁的桌上,她疑惑的拆开,随即面色大变,浑身颤抖,瞪向大夫人,苏太老爷见老妻如此,拿过她手上的信,一字不漏的看下来,“世子,这个可属实?” “自然,不过这一份是抄录,正本和人都在我那。” 苏太老爷紧盯了他一会,又看眼苏文,沉声,“文文是我苏家的孙女,就算是去了叶家,也是也苏家的人,我会在儿媳的嫁妆以外格外为她备上一笔银子,作为文文的花用。” 苏家二代主子诧异的看向苏太老爷,这和他们昨晚说的不一样。 苏家哪里拿的出那么多的银子, 有人想要开口,一对上苏太老爷便沉默下来,苏家还是苏太老爷做主。 叶慎之可不管苏家拿不拿得出来,他只是想关明正大的给文文多拿点东西,以后不是光明正大取得的就不能这么容易的拿出来了,他扭头看苏文,“还不谢谢你祖父?” 苏文眨眼,乖巧起身,对苏太老爷柔声道,“谢谢祖父。” 即使没有闹开,双方也是撕破了脸皮的,叶慎之不多留,苏家两老也没有留他们的打算,谈好了叶慎之就带着苏文离开。 外面太阳已经出来了,暖洋洋的,苏文抬头晒太阳,想到又能拿到那笔银子,苏文脸都笑成花了,她娇声问,“刚才那封信上写了什么东西?” 叶慎之看她水润润的眼睛,粉嘟嘟的嘴唇,刚在里面的冷淡脸色褪去,捏了捏手中的小手道,“小孩子,不可以知道得太多。” 苏文撇嘴,没追问,可肯定是关于她中毒的事。 苏家大概是以为拿点钱出来就能解决的吧,想到上辈子苏家的结局,苏文抿嘴轻笑,人是要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的。 来的时候一对人马,回来时只有他们两个,余下的都在清点嫁妆,东西太多,人少了,一时半会的算不清楚。 一如来时的坐在前面,踩枫慢慢的走在大街上,苏文居高临下得看看路边的小摊,感觉到背后人胸膛得一起一伏。 她一时好奇道,“表哥,你为什么对我好?” 叶慎之想也不想的道,“因为你是姑姑的女儿。” 苏文点头,随即问道,“如果我不是我娘的女儿呢?” 叶慎之道,“那样我们就不会认识了。” 苏文皱眉,他后面应该还有一句“我就不会对你好了。”没有说出来。 叶慎之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可就是听着不好听。 她瘪着嘴,沉默的揪着踩枫头上的毛。 第8章 不言不语的回了临时的住处,苏文一下马就准备立马回院子,突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她扭头看去,马和马上的人都已经都到了府门前,马前蹄高高的扬起,嘶鸣一声后乖乖的停下来,马背上一袭白衣的男子挂着阳光的笑容从马上跳下,对着叶慎之高声道,“大哥,我来找你了。” 来的人是京城定远大将军府中的幺子,是叶慎之被迫认下的弟弟,从小就喜欢跟在他后面。 苏文保持乖巧的微笑。 她认识这个人,记忆很深刻,不仅是因为这个人在叶慎之死后坚持要为叶慎之报仇,虽然最后查无所获,还因为这个人的长相十分符合她的审美,皮肤白嫩有光泽,笑起来又甜又暖,让人欲罢不能。 白清风刚和叶慎之打完招呼就看到他旁边那个小女孩微笑的看着他,露出两个小虎牙,脚步停下,问叶慎之,“大哥,这个妹子是谁啊?” “我妹妹。”叶慎之简单一句后跨一步走到了两人中间背对白清风,“文文,你先回去休息,一会我叫你用午膳。” 苏文挑眉,叶慎之这是不想她和白清风讲话。 她噢的一声应下,慢悠悠的离开,隐约听到白清风不满道,“大哥,我还没妹妹认识,你怎么就让人走了。” 叶家的小姐们他都认识熟悉,就没见过这一位。 文文?叶家绝对没有这个人。 看着女孩的背影赞叹道,“虽然还小吧,但也能看出以后的貌美如花了。” 叶慎之转身,挡住白清风的视线,阴恻恻道,“你想要怎么认识?” 白清风快嘴道,“当然是打听祖宗十八代了。” 方便以后提亲什么的。 叶慎之冷冷看他一眼,等看不见苏文的身影了,他才走向临时的书房,“她的同辈人是我,上一辈是我爹他们,再上一辈是我祖父他们,你想要怎么打听?” 他的声音越来越冷,白清风越听腿越软,顾不得其中的不解,小碎步的跟在叶慎之盛怒求饶道,“哥,我错了。” 叶慎之坐到书案后,问道,“你不在京城过年,跑这儿来干什么?” 白清风陪着笑,“这不是想大哥您了么,你说你这一走大半年的,弟弟我赶着来接您呢!” 叶慎之抬头,瞟了他一眼。 “嘿嘿,”白清风假笑两声,坐到叶慎之对面,趴在书案上凑近他,“今年我们全家去了我外祖父那,然后回京时就不小心碰到了石磊他们,听说了大哥在这,我想大哥肯定是遇着什么麻烦了,于是我快马加鞭赶来支援。” “那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 他缩回椅背,远离了叶慎之一点,哈哈道,“咱们兄弟谁跟谁啊,不讲这个。” 叶慎之看看他,想起苏家那边总要有个有身份的人压着,“既然来都来了,苏家那边就由你去盯着,要少了半分半毫我就问你要。” “出门向右在第三个路口左转,然后走两刻钟,再右转就到了。叶初一在那,你去了,他会和你说的。” 白清风目瞪口呆的看着叶慎之真给他安排事情做。 “不是,哥,我才刚来,我骑了整整三天的马呢?” “所以呢?”叶慎之抬头,眼神清冷,嘴角含笑,眉尾入鬓,正式白清风最害怕的样子。 他哆嗦一下,又哭又笑的,“哥,我马上就去,一定少不了您半分。” 小心的关上门,白清风好奇望了望那条通往内院的道路,石磊只说大哥有家事,莫不是就指的是这个妹妹。 看着十来岁的年纪,他也从没听说过啊?莫非是边家人那边的? 他摇摇头,觉得还是不对,大哥是对边家有情有义的,可大哥身负皇命,他们应该还没那么大的脸面。 难道是叶家哪位的私生女? 白清风一路疑惑的去了苏家,此时苏家外院里,叶初一行人正拿着嫁妆单子和账簿对东西了,因为事先知道叶萱是要嫁到镇江府这边来,叶国公特地让人事先来儿将一些铺子庄子什么的打点好,都是是好东西,落在苏大夫人手中两年也没被换掉,或许她觉得这笔钱已经是她的了,不用转移这么麻烦,除去一些不动产,叶萱的几大箱子金银首饰被挪用了不少。 在苏太夫人的帮助下,从两位夫人,几位小姐那追回来一些,可还有一部分就被她当人情送了,叶初一表示送人情没关系,拿银子填上就行。 白清风到的时候就看到一群人正呼哧呼哧的般银子,“你们抢哪家钱庄啦?” 叶初一回头,给了他一个同叶慎之一模一样的眼神,“白少爷到了,正好我们这缺人。” 白清风:……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随从。 算了一天的帐,搬了一天的嫁妆,白清风终于搞懂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天黑了,白清风和初一一群人拖着一车车的嫁妆回了叶慎之住的院子。 他两眼泛光道,“那这苏文文就是大哥的表妹,也就是我的表妹咯。” 叶初一白了他一眼,纠正,“表小姐不是叠名,还有那是我家爷的表妹,和白少爷没有关系。” 虽然才到镇江府两天,和苏文碰面也才不久,可是叶初一敢肯定,这位表小姐以后肯定是叶府中最得爷欢心的妹妹了。 白清风完全没管初一的话,嘿嘿笑道,“我和大哥什么关系,那可是亲兄弟,我以后一定会帮着大哥护着妹妹的。” 叶初一不想再理他了,路上只有马蹄声和车轮滚动的声音,到了院子,安置好守夜的人,其余人就先回客栈吃饭洗漱,好一会来替换兄弟。 被强行认了妹妹的苏文愉悦的享受着少了麻辣味道的全鱼宴,细腻嫩滑,唇齿留香,还有着淡淡的清甜味道,吃得她满足的闭上眼睛,然后睁眼对叶慎之带着点遗憾道,“表哥,这鱼太好吃了,以后去了京城肯定就吃不到这样的鱼了。” 叶慎之夹起一小块白色的鱼肉放入嘴中,细细一品,味道的确不错,“这里的鱼是不错,可京城里还有味道更好的,等以后我给你带御膳房做出来的鱼,那才是鱼中极品。” 苏文惊喜的连连点头。 宫里做的鱼她只吃到过一次,至今难以忘怀。 避免贵人事多的爷叶慎之会忘记,她点头后加了一句,“那表哥可得说话算数。” 叶慎之颔首,看了看苏文正在奋战碗中的看不出原型的鱼块,取了一个干净的碗,夹了一大块鱼肉,手拿着筷子细细挑拣,白白的鱼肉和鱼刺很快就分离开了,且鱼肉完整,看得苏文一愣一愣的。 她喜欢吃鱼,各种各样的鱼都喜欢,就免不了要和鱼刺作战,可没有哪一次能和叶慎之比。 这手是怎么长的,也太灵活了吧,苏文脑子不受控制的冒出了不适宜的画面。 叶慎之动作快,这么一会儿就装满了一整碗的鱼肉,递到她面前,“吃吧。” 苏文从不可描述的画面中回神,低头就是骨节分明的手指,脸瞬间潮红一片,偏还记得呐呐道,“哦,谢谢表哥。” “不用。” 才想入非非了的苏文不好意思看他,只低头吃鱼,没注意控制,两三口的就吃下一碗鱼肉,空了的碗干干净净,白得能照人。 “饿了?”叶慎之问。 苏文瞅他一眼点头,“饿了。” 叶慎之道,“饿狠了不宜多吃。”,然后在苏文可怜的目光中让人收走了装鱼的大碟子。 饿了不是要多吃一点吗?还有她其实不是饿了,只是馋虫犯了。 不过这个时候苏文在心中反省自己竟然臆想了叶慎之,对他的行为也没表示抗议,只拿着筷子,慢慢的刨着饭。 厅外有脚步声,门帘子被人拉开,白清风端着才被端出去的大碟子道,“哟,大哥是不是知道我没吃饭,特意将鱼端下去好给我留着啊,我碰到了就自己端回来了。” 他很自来熟,“这是我表妹吧,真是个可人的,以后跟着哥哥混啊,哥哥保你在京城横着走。” 苏文看一眼没什么表情的叶慎之,偏头看脸都要笑烂了的白清风,小声道,“横着走的是螃蟹,丑!” 等着收获一声甜甜的哥哥的白清风语噎,这和预期不一样。 他笑着偏头对着叶慎之道,“咱们妹妹就是聪明啊,都知道螃蟹是横着走的。” 苏文垂首翻个白眼,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即使白清风长得很对她胃口,可是她却没法跟他和平相处的原因。 人太抽,是病,得治。 第9章 拿了嫁妆之后,叶慎之没有即刻启程,他终日外出,留得两个护卫在家守着,白清风也时不时的从客栈过来串门。 叶慎之警告道,“文文是祖母的心头肉,你可不许胡来。” 白清风长相帅气,被封为京城四公子之一,最爱的就是逗姑娘,却也不动手动脚,只是微微一笑或者说句话话就能引得那些姑娘不要名声的想跟他在一起。 苏文还小,看不透人心,最易被这些皮相迷惑。 短短时日,叶慎之已经体会到了家中有闺女,要时刻防着狼的感觉。 听了他的话,白清风拍拍胸脯保证道,“大哥你放心,这可是我妹妹。” 叶慎之一走,白清风就迫不及待的提着点心上门,苏文无事,听到他来了全当有个凑趣的打发时间。 和叶慎之想象的不同,苏文对于白清风除了他那个不靠谱的性子,其余的她都觉得挺好的,虽性子跳脱,可也重情重义。 院中的一个亭子里,苏文吃着点心认真的听白清风讲叶慎之的往事。 叶慎之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公子,从小学富五车,满腹经纶,且还武功高强,十五岁时就跟在皇帝身边办差,这八年来,立下功劳无数,白清风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知道的事情甚是详细,讲起来可同酒楼里说书的相比,高潮迭起,引人入胜。 一个时辰后,苏文撑着脑袋,看讲得兴起口渴喝水的白清风笑道,“你对我表哥的事这么了解,莫不是你心悦我表哥?” 白清风在喝茶,听到苏文的话刚喝进口中的茶水立刻喷了出来,咳嗽不停,结结巴巴道,“文文,这种话不可以乱说的,咳咳……我对大哥……咳咳我对大哥可是一片赤诚之心,哪里有这么恶心的念头。” 一张白净的脸皱在一起,眼底的慌张很明显,苏文放心的点点头,“那就好,免得你坏了表哥的名声。” 才好一点的白清风又听到这句,心里一句“放屁”窜到了喉咙口,可是抬眼叫到苏文娇嫩的面庞又活生生的给咽了回去,憋得脸通红,思虑会语重心长道,“文文,你还小,我和大哥之间令人动容的兄弟之情是你不能体会的。” 苏文眼含笑意的点头,哦一声,尾音悠长。 “不是文文,”白清风挪过一个椅子,靠近了苏文,“你从哪听这些话的,龙阳之好不是正路,你是个闺中小姐,这中糟粕哪能入你耳。” 苏文反驳道,“龙阳之好怎么了,说不定人家也是有真爱的。” 白清风挠挠头,感觉和一个小女孩讲这些有点奇怪,“我没说它没有真爱,只是这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该说得知道不。特别是不能在大哥面前说起,他肯定会以为是我给你讲的。” 苏文眼珠子一转,也低头小声道,“你不要我不说也行,不过你得跟我讲讲三皇子和表哥之间的事。” 她紧紧盯着白清风的眼睛,不容他移开。 其实她知道一部分,为了自保,也为了不被他们牵连其中,上辈子在叶慎之死后,她就一直避免和国公府以外的人接触,就是国公府里的,她也是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而她知道的最大一个秘密就是毒死叶慎之的人是三皇子,叶慎之的亲妹夫,他暗中辅佐的人。 叶慎之是被他妹妹送来的糕点毒死的,面,里面的毒是三皇子亲手放进去的,在国公府的假山里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又怒又惊,可她没有任何证据,而且因为□□是从三皇子府上出来的,反倒让人相信了不是三皇子动的手,谁也不相信他会自己废掉一条臂膀。就是后来和白清风说了,他也不信,在她的央求下去查证也没有任何收获。 那个时候她不太明白原因,后来大了她想大概是功高震主,三皇子还没能登上皇位,就已经觉得叶慎之威胁到了他。 白清风正色,问道,“三皇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文道,“他不是我姐夫吗,我想知道关于叶国公府更多的事不行吗?” 白清风看着嘟嘴卖萌的苏文,心头一团团的乌云飘过,她当他是二愣子呢,刚还问的是大哥和三皇子之间的事,转眼就成了叶国公府,她是不是以为他理解能力有问题? 他沉脸,平时的吊儿郎当没有了,想到叶慎之这么宠爱她,如果真的是有人安排的话,他大哥该得多伤心啊,他问道,“文文,是不是有人要你来问的?” 担心苏文听不懂他话中的意思,白清风又补充道,“就是是不是有人让你来问的,好回去告诉他们?” 苏文顿时头上三根黑线,就是怀疑她也得用点脑子好不好。 她瞟他一眼,冷声道,“如果真的是有人让我问的,你觉得你这么问我会告诉你吗?” 然后心中还是有一口气憋着的,想到叶慎之有这么中二的跟班,她觉得他被毒死也不是什么令人难以相信的事了。 万幸有她这个表妹。 苏文痛心疾首数落白清风, “你是不是傻啊,你有上过学吗?你说你跟在表哥身边这么多年,你怎么就没学聪明点了,你这样怎么配跟在表哥身边,你就是那种会给他拖后腿的料。” 呼口气,喝口水,她看看缩着脖子,捂住脸,只露出一对眼睛看着她的白清风更觉这人前途堪忧,可想到叶慎之死后他奔波的样子,后来远走边关时抱住她安慰的样子又打起精神继续教导。 “你要真怀疑我是奸细,你就应该立刻把我抓起来拷问,你怕什么呢,怕表哥怪你么,只要你做事用心,行事有理,表哥他只会夸你好不好。就算我是奸细,你抓我又没说立即惩罚我,这惩处的事不还是得留给表哥做吗?” “真是愚不可及。” 白清风小心的看了看说得脸颊潮红的苏文,想了想道,“那我现在要把你抓起来吗?” 苏文:…… “我大概是在和头猪讲话。” 白清风颇为委屈,他就那么两句话让她说了这么多出来,还有她不是娇娇弱弱的小表妹么,怎么一下子就化身咆哮姐了,比他幼时的夫子还要凶。 幸好有叶十三来给他解围,叶十三和叶十四就是叶慎之留在府里的人,他快步走到亭子外,躬身道,“小姐,苏庆来了。” 他们开始时称呼苏文为表小姐的,后来叶慎之听见了觉得不好听,小姐就小姐,哪有什么表小姐,一听就是不把她当正经小姐看的感觉,于是一道命令,叶家战队里的人就都称呼她为小姐了。 苏文并不惊讶苏庆的到来,她拿走了那么多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来。 “文文,你要去见他吗?”白清风打量了下苏文的脸色小声问道。 叶慎之留下他们一来是为了防止有人打这笔嫁妆的主意,还有一个就是担心苏家人来纠缠苏文。 苏文冷冷一笑,“见,怎么不见,你一会可得给我凶一点知道吗?争取让苏庆吓得屁滚尿流。” 他点头,然后看了看苏文脸色道,“文文,女孩子要端庄优雅,不好在男子面前说‘屁’字和‘尿’字。” 苏文走出亭子,随意道,“那我以后不在表哥面前说了。” 白清风跟在后面:……他难道是个女的? 苏庆来是受了田氏的指点,那日发生在四方院里的事她初时没看明白,可几天过去,她可就知道得不能再知道了。 她没有苏家那么高枕无忧,害了叶家的外孙女,以为赔一点东西就能了事? 于是她在苏庆床头整日的吹枕头风,终于给他吹出来了,送他走时还在嘱咐着要对苏文和蔼一点。 前院里,苏庆坐在了下首的四手扶椅上,苏文和白清风一同进来,径直坐到了中间的塌上,然后看向苏庆。 她道,“爹来找我有事么?” 苏庆搓手,看向苏文,气色很好,头上戴了只金色的蜻蜓样式的发夹,耳坠子也是小蜻蜓模样的,穿的是鹅黄色的襦裙,衬得人娇娇俏俏,因坐在榻上露出的鞋子上面有着一大颗的珍珠。 苏庆打量她没有讲话,苏文提醒道,“爹。” 苏庆迟疑的支吾两声,为难看了看坐在旁边的白清风。 “没事,他不是外人。” 白清风感动的望一眼苏文。 苏文不让人走,苏庆也没办法,经过这几天田氏的洗脑,他终于知道了叶慎之是个不好惹的,想到那一大笔钱,他努力挤出个慈爱的笑容来,“就是你走了这么多天,也不派个人回来说一下你的近况,爹也是担心你的。” “哦?”苏文声音扬起,似是不解,“那爹现在看到了。我过得很好,吃得好,穿得好,比在苏府好多了。” 苏庆脸上好不容易有的笑容僵住,然后他道,“文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是男人,不怎么关注内院,不知道你过得不好也是情有可原的,我毕竟是你的父亲。” 苏文听了这段话没有任何感觉,她从没有对父亲这种东西期待过,之所以会出来见他也是想知道他会说些什么。 她似笑非笑的,“我知道了,所以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每天晚上 8点更吧,我一定会做到的!加油 如果有事会请假,否则日更 朵朵很萌很听话,跪求收藏评论么么哒 求收藏………… 第10章 “呵呵,文文,这你还看不懂,人家仗着是你生父来找你要东西了。”白清风忽然打断笑道,嘴角斜着,勾起一抹嘲讽的微笑。 苏庆是个大男人,还是个爱面子的大男人,能来找苏文好声讲话已经不错了,被白清风这么一下子讲他的目的讲出来他瞬间恼羞成怒,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我们父女俩讲话用你插嘴,奴才就是奴才,得认清身份。” 苏文幸灾乐祸的看着苏庆把白清风当叶慎之手下的人,噗呲一笑,“爹,他不是什么东西,他是定远大将军的幺子。 父亲可能不知道谁是定远大将军吧,就是那个在边关守了几十年,保得边关安宁的白家。他们家听说有什么东西来着,杀了人都不算犯法的。” 苏庆懵住,这镇江府最大的官也就是他舅子,过得半晌他才冷汗直流结巴道,“是小将军啊。” 苏文微笑,乖乖道,“对呀,小将军。不知道你今天来是要和我说什么,还是真的是白大哥说的那样来找我要东西的?” 白清风识时务的对苏庆怒目而视,“他敢来要东西,那些都是大哥好不容易给你要回来的,谁敢碰一点,呵呵,别怪我白清风不客气。” “不敢,不敢,我只是来看看文文的,只是来看看。”苏庆吃软怕硬,见白清风发火就立刻起身准备往外走,边走边道,“文文,我先回去了啊,你好好的,听你表哥的话,啊。”,然后小心的看了眼白清风,被他狠厉的瞪一眼,夹着尾巴跑了。 畏缩着来畏缩着去,和苏文没有半点相似。 白清风瞅瞅微微浅笑着的苏文问道,“你和你爹差得也太多了,是因为你是叶姑母养大的吗?还有他这么胆小如鼠怎么敢虐待你?” 苏文扭头,眼神清亮的看着白清风,慢慢啜了口茶,幽幽道,“我从小跟在娘身边长大,同他接触不多,而且我娘恨着叶家,不愿意同叶家来往,这些人自然就没了顾忌。” 她娘性格柔弱且刚烈,就连怀上她文也是意外,她恨着叶家,恨着苏家,可对于她这个溶着苏叶两家血液的女儿却很疼爱。 她模模糊糊的记得她娘死之前是有很周密的安排的,可是算得了一切算不了人心,她久不跟叶家联系,下面的人也不那么忠心了,导致她精心为她安排的后路成了空,最后不得不让沈嬷嬷去京城叶家求助。 如果她娘在天有灵,不知道该是放心还是愤怒,应该是放心的吧,她常常见到她拿着一件衣服哭,后来她听说那是她走时外祖母给她的,那时她是带着恨走的,临走前甚至没和外祖母讲一句话,谁想一走就是天人永隔。 她不太常想起她娘,苏文张大嘴,狠咽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酸涩。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见苏文不说话,浑身弥漫悲伤的气息,白清风在心里打了自己两巴掌后安慰道,“你别为他们伤心,你想想,你就要回京城了,有大哥在,保你一生无忧。” 苏文冷笑一声,“万一他死了呢?” 白清风一愣,随即笑道,“不可能,大哥怎么会出事,就是我死一百遍,一千遍,他都不会有事的啦!” 说完看苏文沉静无波的表情,白清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说大哥会死?” 苏文白他一眼,起身离开,出门时声音穿进,“做梦梦见的。” 苏文每天喝药养身子,没事和白清风斗斗嘴,不然就是出去游湖踏青看山花,南方暖和得快,山上的花已经红艳艳了。 凡事都有人给她撑腰,什么事都不用想,日子比上辈子舒服多了,更加坚定了她要让叶慎之活下来的心,然后抱他大腿的想法,最好是能让她在后院养几个白嫩公子,天天看着养养眼。 苏家人倒是又来了两次,一次是苏太夫人,一次是田氏,两个都声泪俱下的,也不说要苏文回苏家了,那话语里的意思就是想求着苏文让叶慎之放过苏家。 苏家大本营是镇江府,族中的生意也多在这边,然而镇江府不是他苏家一家独大,竞争的商户不少,叶慎之拿回了嫁妆后就和苏文商量将其中的田地,庄子,铺子等处理掉,凭着叶慎之的地位以及这些田地肥沃,铺子地段极好,卖给和苏家不对付的人家简直太容易了,细算来,还又赚了一笔。 叶慎之没有隐瞒的从苏府拉出嫁妆,这见到的人免不了要问个一二,一来二去的,苏家最好的那么姻亲就这么没了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镇江府,甚至连外孙女和嫁妆都带走,是彻底的要断了这门亲了。 这些年来,虽然苏家和叶家来往不多,可苏家能够在镇江府横行霸道,盛气凌人,可没少借叶家的势,这一倒台,不说人人喊打,可是记仇的人没少下绊子。 又田氏的哥哥田中文也因为叶慎之追查账簿的事而内心不安,没精力去帮苏家,短短几日,苏家就有好几家店铺关门歇业。 这两位来求的就是希望叶慎之能够看在祖上的情分上,放出话去,苏家和叶家没断了关系。 这让对苏家没什么印象的苏文都感叹他们脸皮之厚了。 后来白清风发挥他冷嘲热讽加凶神恶煞的样子成功的将她们臊回去了,再来人的时候在叶慎之的吩咐下,已经见不到苏文了。 在苏家焦头烂额,拆东墙补西墙的时候,叶慎之取得了账簿,带着苏文踏上回了京城的路。 嫁妆处理了大部分,剩下的东西装了十几辆马车,带回京城是没有问题的。 出发的时候阳光很好,袄子披风都用不上了,苏文头上插着鲜花,穿着鹅黄色的褙子和月白色的裙子,脸色不再是惨白,而是健康的红晕。 大门前停着一辆由两匹马拉的乌黑的马车,车帘是青色的厚实锦缎,车窗也是青色的锦缎裁制的,苏文看了看马车,对旁边的叶慎之眨眨眼,故作天真道,“这次不用我骑马了么?” “不用。”叶慎之知道苏文是在说他让她骑马的事。上次让她骑马也不过是临时想要找到一辆让他满意的马车不容易,还不如和他一起骑马。 微风拂过,气氛正好,苏文准备多装装乖让叶慎之更喜欢她几分就看到白清风从旁边探过身子,他嬉笑道,“哎我说大哥,要不我也和我们表妹去坐马车吧,表妹没出过远门,怕不习惯呢?” 白清风一双杏眼水汪汪的,又总是带着阳光温暖的笑意,叶慎之睨了他一眼,牵着苏文袖子带她到马车旁,没有踩脚凳,他便拉住苏文细软的小手,微微一提,人就送到了马车上。 他道,“路上难熬,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和我讲知道吗,别硬撑着。” 苏文甜甜一笑,“表哥放心,我知道的。” “嗯。”叶慎之颔首,看她进了车厢,转身冷面扯住白清风后背的衣裳,拉着人来到两匹空着的马前,冷冷的扫一眼白清风道“没事少和文文接触,别坏了文文的名声。” 白清风愣住,看叶慎之已经翻身上马了干紧的也上马,瞅眼马车再看看在车队前的叶慎之,他驱马上前,脸色怪异低声道,“你和表妹是不是串通了的?” 叶慎之扭头看他。 白清风气愤撇嘴道,“文文也说要我注意着你的名声了,活着你们表兄妹好,就我一个坏人呢。” 叶慎之回头,虽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可是苏文为了他好这一点他还是听出来了的,不枉他为她操心,是个贴心的妹妹。 在叶家他也有好多妹妹,同父同母的也有两个,可他身为叶家嫡子长孙,从小在父亲身边长大,稍懂事一点的时候就进宫做了皇子的伴读,和她们接触甚少,平常也不过是送些首饰什么的,像这般尽心尽力的,是头一次。 想到这儿,叶慎之回头望一眼平稳行着的马车,眸底略过一丝暖意,他的印象中叶家的妹妹看他都带着畏惧,不曾像她这般亲近于他,像个奶猫又像个狐狸,让人心软得不行。 苏文撑着小炕桌,无聊的翻着书本,绿衣坐在两旁中的长凳上,兴奋的动来动去,“小姐,我们真的离开苏家了耶!” “嗯,沈嬷嬷在京城等着我们,很快就会见到她了。”想到那个温暖如母亲的嬷嬷,苏文也勾了嘴角,真好,曾经的人都活着,一个个的来到她身边。 兴奋过后,绿衣突然冒出个疑问,“那小姐,国公府那么大,主子肯定很多,我们会不会被欺负啊?” 苏文阖上书本,沉吟道,“嗯……大概讨好了表哥,就没人能欺负得了我们了。” 世子是要继承国公府的人,肯定权利很大,绿衣暗搓搓的想后恍然大悟,敬佩的看着苏文道,“难怪小姐每次在世子爷面前都不正常,原来你是在讨好他呀。” 苏文半勾的嘴角停住,形成个诡异的弧度,僵硬的偏头看绿衣。 什么叫她在讨好叶慎之,就算是真的,也不能就这么大咧咧的讲出来啊。 少跟弦的绿衣。 捂住脸,绿衣嗓门大,轻声讲话也很远都能听到,她已经能想象外面人忍笑的表情了! 果不其然,白清风欠打的声音立刻就响起,“哦,原来,我们文文是为了过好日子在讨好大哥啊?” 苏文深呼吸,瞪了缩成一团的绿衣,一把拉开窗帘,“你再胡说我就跟表哥告状你诬陷我。”,然后用挑衅的眼神看着白清风。 作者有话要说: 去京城啦,没想到在镇江待了那么久 超字数了,怎么办!呜呜呜呜,管不住日更的手 第11章 一个月后,京城城外,春意盎然,漫山遍野五颜六色的鲜花,城门前宽广平整的大路尽头扬起一阵尘埃,排队进城的百姓回头一看,视线中出现了一对人马。 领头者气宇轩昂,一身玄衣,旁边的公子白袍加身,在他们身后的随从则是个个青衣,一辆载人的马车被护在中央,最后面的则是装着货物的货车。 一行人风尘仆仆,可精神面貌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守城官员看到立即冲下烽火台,跑出城门,恭候在城门外边。 马队没有奔跑速度也不慢,一小会就到了城门处,领头人看见有官员等候也不惊讶,居高临下的骑在马上和他讲了几句后官员就恭敬的让开,男子扯了扯马绳,一队人从那个被隔出来的宽敞路口穿过威严厚重的城门,往内城方向而去。 京城周遭的百姓早就习惯了达官贵人的特权,只排着队以那些守卫的士兵听不见的声音小声几句,抒发一下他们的嫉妒和羡慕。 进了城,外面就不像路途中那么安静了,很是热闹,绿衣好奇的掀开一条缝,打量着京城,赞道“小姐,京城好热闹啊,比镇江府人多多了。” 苏文顺着缝瞟一眼,现在还刚进城,路上的行人都是粗布衣衫,两边的店铺和摊子卖的都是些便宜货,供给老百姓买的,还没到达官贵人聚集的地方,而真正的贵人是不会到这种杂乱的地方来逛的。 看绿衣那恨不得现在就出去逛一下的表情她笑道,“以后我带你和沈嬷嬷出来游玩,我们去游烟霞湖,去爬城外的牡丹山,去吃开善寺的素斋。” 这些都是京城极为有名的地方,上辈子她们去过无数次。 “真的吗?”绿衣虽不知道这些地方可不妨碍她的期待,拉着苏文的手高兴得手舞足蹈。 苏文微笑着点头,然后道,“不过你在国公府可得给我把面子撑起来,要不然什么都没有” “是,小姐吩咐的,绿衣一定照办。”绿衣大声朗道,说完对上苏文眯起的眼睛立刻捂住嘴巴,“啊,我又大声讲话了。” 苏文对绿衣已经无可奈何了,只等着沈嬷嬷来收拾她。 她坐到长凳上,看外面热闹的景象,呼出一口浊气,微微一笑,其实她离开京城也有□□年了。 如今又回到京城,站在曾经的起点,她只要保住叶慎之,抱住叶慎之的大腿,凭他的性子,一辈子的靠山就不会跑了,她也就不用像上辈子那样活得那么窝囊了,落得被人残忍杀死的结局。 马车进城后又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在一座大宅子面前停下来,而白清风早在半途中就来和她打了招呼回家去了。 苏文将车帘完全的拉开望去,迎面扑来清爽的凉风,她抬头,“敕造安国府”几个字稳稳当当的挂在庄严的大门上,让人望而生畏。 绿衣疑问的看了看,“小姐,为什么是安国府?” “因为安是皇家给叶家的封号。”,苏文坐回榻上,不再去看。 绿衣明白的哦一声,还要问什么时就听到叶慎之道,“文文,下车了。” 绿衣听话撩开帘子,苏文躬身出车厢,叶慎之身姿挺拔的站在马车边,见她出来,伸出大手,苏文抿唇莞尔一笑,将手搭在他的手上,踩着门房人放下的凳子下马车。 在车上时只顾着看匾额去了,下了车才看到大门一侧已经站满了丫鬟婆子小厮,个个面带笑容,神采奕奕,见了她和叶慎之立即躬身行礼,齐刷刷道,“见过世子爷,见过表小姐。” 人群中一个身穿秋香色衣裙,梳着妇人头的嬷嬷走出来,快步到苏文面前,激动道,“小姐,嬷嬷等你好久了。”。 打量了苏文,看她安然无恙反而面色红润,她才放下心,侧过身子对叶慎之福了福身,恭敬着道,“多谢世子爷接我家小姐回来。” 语气中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这个嬷嬷就是苏文的奶娘,沈嬷嬷,原是叶萱身边的丫鬟,后来自梳成了嬷嬷,被叶萱派到了苏文身边,称为奶娘可却没有奶过苏文,但对苏文的心堪比亲娘。 叶慎之狐疑的看向苏文,他只是收到祖母的信要他去接苏文,并不知道其中的纠葛,更别说这么一个不会让主子放在心上的嬷嬷。 虽然早就知道只要到了京城就可以见到沈嬷嬷,可是苏文还是高兴得很,眼睛都快要笑成一道线了,拉住沈嬷嬷的手对叶慎之含笑道,“这是我奶嬷嬷,对我最好了,就是她一个人千里迢迢的从镇江府赶到京城才给外祖母送了信,不然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到表哥呢。” 苏文对沈嬷嬷很亲昵,叶慎之不经意的看了看她挽住沈嬷嬷手臂的手,点头,淡淡道,“我们进去吧,祖母该等急了。” 他走两步回头看到沈嬷嬷跟在苏文后面,两人低语着什么,又道,“后面几车都是文文的东西,嬷嬷既是文文的身边人,就留着看着他们搬运,免得损坏了。” 苏文停下脚,刚才她就想这么说,可又怕让叶慎之觉得她不信任他,只是这些是要搬进后院,她以后住的院子的,万一碰上小人,丢了东西怎么办,府里总有些人不长脑子。 她摇摇沈嬷嬷的手臂,娇笑道,“那嬷嬷帮我看着一下,其中大部分是娘的嫁妆呢,我们吃饭可都得指着它了。” 叶慎之斜眼看苏文,没说话。 沈嬷嬷是从国公府出来的,又回来几个月了,对国公府的事颇为熟悉,她是打算陪着苏文去见老夫人的,可这些东西又不能不让放心的人看着,她想了想,看旁边等苏文的叶慎之道,“世子,我家小姐年幼,恐行为有差错,还请世子一会多看管一些。” 叶慎之颔首,朝旁边的侧门走去,苏文对沈嬷嬷笑笑,赶紧跟上,两个人直奔叶太夫人的院子――宁安院。 叶慎之在府里威严慎重,他没有叫软轿,后面跟着的丫鬟婆子也不敢吱声,苏文也只得跟在他身后,好在他走得不快,苏文跟得上,两人前后相距两步的走在国公府的院内。 第12章 苏文等人走的官道,国公府好几日前就得到了他们归家的日期,这日一大早,丫鬟婆子们都早早起来打扫采买,热闹得如同过节。 宁安院的主子,叶家太夫人也没多睡,天刚蒙蒙亮就起床了,前一晚没有怎么睡着,可是精神却很好,吩咐丫鬟的声音中气十足,不像个老太太,倒像是个年轻妇人,趁空的时候又去了旁边的思文苑,将前几日好不容易确定下来的摆设又换了几样更为珍贵的东西,叫人剪来鲜花亲自插上,又命人摆好茶水点心,随时准备好热水,就等苏文一到思文苑就能宾至如归。 “太夫人您放心,这东西沈嬷嬷都看过了,表小姐肯定喜欢。”贴身于嬷嬷看太夫人还着急紧张的模样宽慰道,心下感叹,依太夫人的宠法,这表小姐怕是要将府里其他小姐都给比下去了。 太夫人蹙眉担忧道,“文文从小长在江南,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京城的气候,沈嬷嬷说文文一直生着病,也不知道好了没有。” 似乎想到了什么,太夫人咬牙切齿道,“都是那个死老头子和苏家的错,不然我也不会没了女儿,现在外孙女也受人搓磨,这笔账我会一一的讨回来的。” 太夫人话中的死老头子就是府中的老国公爷,叶萱嫁了没多久他就将爵位传给了现今的国公爷,苏文的大舅。 于嬷嬷道,“太夫人,表小姐不是马上就到了么,她以前过得不好,您加倍的疼她不就好了,而且有国公爷和世子在,那苏家能有什么好下场,何必让他们影响你见表小姐的心情呢。” 太夫人阖上眼睛,轻叹道,“萱萱都去了两年了,我们才接她回来她会不会怪我们。” “都怪我,当时怎么就信了苏家的鬼话,要是沈嬷嬷没能平安到达京城的话,那是不是我就见不着也孙女了。” 叶太夫人越说越愤怒,面部都扭曲了,叶萱刚去世那一年她就要接回苏文的,可是她亲自派到苏文娘身边的嬷嬷回京告诉她苏文娘不想让苏文回叶家,她也就信了,不曾想这个人居然背叛了叶萱。 于嬷嬷也不知道怎么劝了,让苏文留在苏家是他们的失误,这是没办法改变的,若是苏文怨恨叶太夫人不是没有理由,让个刚刚丧母的十二岁女孩子在后院受折磨,让人难以想象她是怎么渡过这两年的。 她叹气,扶着太夫人坐下,“太夫人,您别伤心了,伤身体,现在表小姐回来了,你更得养好自己的身体啊,表小姐还小,没定亲,没嫁人,以后需要您看顾着的时候还多着呢。” 她犹豫了一会,覆在太夫人耳边小声道,“您是叶府里表小姐最亲的人了,也只有您最心疼她,表小姐懂事理,哪里会怪你。” 叶太夫人一怔,失力的靠着椅背,她可不是文文最亲近的人了么。 如果没了她,谁知道文文的外祖父,还是几个舅舅姨母会不会管她。 肯定不会的,她的女儿就是那么被送去苏家的,那个狼窝,最后害了她的女儿。 叶太夫人静静的坐着,手狠狠的摩挲着椅子的把手喘着气道,“让所有的人都来,谁敢不来,以后就永远不要进我这宁安院了。我女儿去还了叶家的债,他们来迎一迎我的文文怎么了,这叶家有一半都应该是我女儿和我的文文的。” “太夫人?”于嬷嬷迟疑道,“六小姐早前说了今日要和她的朋友去踏青。” 叶太夫人眼睛一瞪,怒拍桌子,气道,“踏青?踏什么青,她亲哥哥这么久没回来,她就不想着看看慎之吗?” 她也不提是来给文文接风,只说是等着叶慎之的,那这叶荣馨不来就是不友爱兄长。 于嬷嬷垂首躬身,知道怎么也劝不住太夫人了,不过太夫人也是有这个底气说这种话。 当年,小姐如果不那么赌气,太夫人也是有办法让那门婚事取消的,奈何小姐是个骄傲人,她那一嫁怕也是存了让两老后悔一辈子的想法。 叹只叹,小姐做女儿家时,老国公太过宠爱她了,一朝生变,便要用一生去赌。 于嬷嬷恭声应下,给几个大丫鬟吩咐下去后扶着叶太夫人进去歇息,不久,除开当值的老爷少爷,其余人不管心里想的如何,皆笑呵呵的到了宁安院,而没来的老爷少爷晚上的家宴也会过来,面上说是为叶慎之接风,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为了苏文。 叶家四世同堂,太夫人担心小孩子吵闹,苏文不喜欢就没他们带孩子过来,剩下的人将正厅坐了个满满当当。 尾处靠近房门的地方,被拦在家里的叶家六小姐叶荣馨低着头,嘟着嘴,脸上写满了不情愿。 上首坐在榻上的叶太夫人冷眼扫过众人,眼神微暗,端起茶杯,遮住嘴角扬起的那丝嘲讽。 老国公爷一共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长子长女为原配所生,后原配病逝,她的妹妹也就是太夫人为了照顾两个孩子嫁了进来后又生了三子和次女,二老爷和四老爷则是妾室所生,此刻,四位老爷的夫人都到齐了,面上带着微笑,似乎对叶太夫人让她们来等着一个晚辈没有任何的不满,几个人笑呵呵的讲着些闲事,不时恭维叶太夫人几句,又表达一下对苏文的心疼和期待,表面上哄得叶太夫人眉开眼笑的。 日头渐渐升高,众人在宁安院坐了一个来时辰了,叶慎之等人却还没有到,叶荣馨望了又望,不是期待她哥哥,而且想看看那个误她踏青的苏文是个怎么样的人,抬抬脚还是忍不住跑到叶太夫人身边摇着她的手臂道,“祖母,大哥他们怎么还没有到,” 叶荣馨不同于其他几位姐姐妹妹,她是国公爷的女儿,叶慎之的嫡亲妹妹,自己的嫡亲姐姐又是三皇子妃,一向受宠,在府里无往不利,就是太夫人面前也没有吃过苦头。 “快了,快了,说不定已经到大门了。”叶太夫人慈爱的拍拍叶荣馨的手,好像之前和于嬷嬷说叶荣馨的人不是她一样。 叶荣馨嘟着嘴,不满这个有些敷衍的回答,想要再说什么就看到她娘,罗氏给了她个警告的眼神。 下面的叶荣茉抬头,给了叶荣馨个讥笑的眼神,她是国公爷唯一的庶女,长得极似她母亲,很得国公爷的宠爱,最看不惯叶荣馨一副她最大的样子,两个人是府里人人皆知的对头。 叶荣馨收到了那个眼神,狠狠的回瞪了叶荣茉一眼,心里再给苏文记上了一笔。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昨天没有更,今天就早点更新,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晚上八点。 么么各位 第13章 “太夫人,世子爷和表小姐到了。”奉命守在院门口的大丫鬟忽然躬身进正厅,行了个礼欢喜道。 屋子里瞬息之间,落针可闻。 太夫人立刻站起来,放开了拉着叶荣馨的手,急急忙忙就要往外走去。 于嬷嬷连忙扶住她道。“太夫人,表小姐马上就进来了,你出去迎她不是让她心生惶恐吗?” 几位夫人也是如是劝道,心里却再一次的感慨苏文在太夫人心中的地位,她娘已死,太夫人恐怕把一腔对女儿的愧疚全都放在她身上了。 几个小姐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以后这宁安院怕是没她们的地位了。 大家还劝着,可太夫人已经听不见任何话了,一个半大的女孩已经出现在她的视线中了,带着温暖阳光的笑容,就像那个记忆中每次来她院子,隔了很远就见到“娘”的女孩,一时之间,她有点分不清这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苏文跟着叶慎之旁边进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盯着她们,或含泪或期待或冷然,苏文浅浅的笑着,无论哪里的人都是良莠不齐的,叶家人也不例外,好在大多数来说还是可爱的。 踏进厅中,苏文看着外祖母,眼睛立刻蕴起眼泪濡慕的望着太夫人,太夫人再忍不住的起身冲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泣不成声道,“文文,我可怜的文文。” 苏文笑着被叶太夫人搂住,然后回抱住叶太夫人。 她们有好多年没有见面了,她和王明川和离之后就想回京安家,好时常的去看外祖母,只可惜死于非命。 于嬷嬷贴身伺候太夫人几十年,对叶萱和叶家的纠葛最清楚不过,见着这个场面,就怕苏文因为她娘还对太夫人有怨,说些伤人的话,她忙走到她们身边,对着苏文道,“太夫人念表小姐好久了,今儿个总算是等到了。” 苏文因为于嬷嬷照顾太夫人对她很是敬重,浅勾了一下嘴角示意她不会有事。 轻轻的拍拍太夫人的背,苏文等了会,感觉到太夫人手上的力道松了点,她才缓缓退出太夫人的怀抱,退后三步,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响头才抬头,顶着红红的额头含泪道,“不孝外孙女见过外祖母,愿外祖母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声音带着孩子的稚嫩,却又很坚定的回荡在正厅里面,一言一行没有半分差错,没有受过虐待后的阴沉气,反而阳光自然,笑容温暖,任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个成长环境很好的小姐。 太夫人含泪等苏文行完礼又拉过她的手,顾不得其他人在场,急急问道,“文文,你有没有怪外祖母,如果外祖母早些去的话,你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 她保养得再好,也有五十多,接近就六十岁了,此时着急流泪的样子可怜极了,再说了这本就不是她的错。 这一幕在上辈子同样有过,可她那个时候不知事情真相,早先对太夫人有怨恨,弄得她很是伤心。 她安抚一笑,柔声道,“又不是外祖母的错,怎么会怪外祖母呢,再说了,表哥已经为我出过气了,娘的嫁妆都要回来了,还坑了苏家一笔呢。” 后面那句话既是为了转移太夫人的注意力,也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在坐的人她有那么一笔财产。 那些东西要搬进她的院子里,不可能不惊动其他人,那么大的一笔钱,还不如她自己主动说出来,反正她们就是知道了,也不敢打什么主意,上辈子叶慎之去世她都能抱住她的,更别说这一次了。 在场的苏家第三代小姐们不知道苏文口中的嫁妆和一笔钱是怎么样的概念,可几个夫人再清楚不过了,听闻瞬间,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看着软糯香甜,说话时又有点小顽皮,太夫人爱怜的用额头触碰苏文的额头,“是,我的文文最聪明了。” “那苏家就是把他所有家产赔给你也是不足以抵消他们的罪恶的。” 苏文知道她对苏家有多大的恨,也不多说,乖乖的站在她身边。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苏文身上,孤零零站在上首的叶荣馨走下来故意大声问道,“大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从两个月前就盼着你回来了,居然拖了这么久。” 她小小的抱怨着,叶慎之淡淡的看了看她,知道自己妹妹的脾性,“给你们带了礼物,一会送到你院子去。” 叶荣馨有点怕叶慎之的,可到底是自己的嫡亲哥哥,又听到有礼物,立刻瞟了一圈屋子里的姐妹,又想到这一路苏文和叶慎之在一起,她看一眼苏文嗔道,“如果不是我喜欢的,我可不会收下的哦?” 叶慎之没有说话,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可正好他娘罗氏对他去接苏文颇有微词,她笑道,“你哥哥这么忙,能记得给你买礼物就是好的了,哪里由你挑的,要我说,该让其他姐妹挑了剩下的再给你。” 罗氏说了话之后叶荣馨又走到她身边撒娇,一副母女情深,女儿娇,母亲宠的样子,看得人眼睛疼。 太夫人脸色沉下,扭头不去她们,对叶慎之真心实意道,“辛苦慎之了。” 太夫人嫁进叶家,待她姐姐留下的两个孩子犹如亲生,亲手养大的国公爷十分的敬重太夫人,而叶慎之从小在他爹身边长大,还曾在太夫人这住过一段时日,祖孙俩不是亲生的,关系却比很多亲生的祖孙还要好。 叶慎之露出温暖的笑容,拱手道,“祖母严重了,文文是姑姑的女儿,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嗯嗯,好。”有了叶慎之的这句话,太夫人咧开嘴角笑了出来,心中又放下几分。 叶慎之是国公府继承人,若他能对文文有几分情谊,她死后文文也能有个依靠的人。 进来许久了,他们还站在堂中,二夫人沈氏见此笑道,“哟,这就是文文了吧,可真真是小妹的女儿,和小妹一个模样似的,让人看着都爱。” 沈氏是个伶俐人,最会讲话不过,虽然是个庶子媳妇,可会做人,在太夫人这儿有些脸面。 太夫人仔细看看苏文乐道,“可不是和她娘长得一个样。” 苏文被人看得害羞,一直抿嘴笑着,不置一词。 可心里不停的撇嘴,在她的记忆里,她跟她娘可没有那么像,她的外貌更像苏家人,不过沈氏要讨好外祖母,她没必要特地说出来。 在于嬷嬷的示意,苏文和叶慎之一左一右的扶着太夫人坐到首位去,然后苏文在太夫人的介绍下一一和几个舅母和表嫂见面。 第一次见面,必然要有见面礼,几位夫人早就准备下了,而且因为苏文还没到叶家,就将叶家闹了个遍,这份礼在她们夫君的提醒下还不能低了。 长者赐不敢辞,苏文很不好意思的收下四份价值不菲的首饰。 舅母过后是几个表嫂和姐姐妹妹,表嫂的礼物都很平常求个不出错。 叶家第三代小姐有九个,除去已经嫁出去了的,剩下的还有六个,最大不过十五,最小只有八岁,都准备了一分小礼物,亲手做的荷包手绢。 最小的九小姐叶荣月送的是一副画,只是她在画没干时就卷起来了,此时打开一看,黑黝黝的一片,叶荣月瞅瞅画,再瞅瞅期待的看着她的苏文,窘迫得不得了,苏文却是好像没有看到一样高兴的接了画,并对叶荣月眨眨眼,初初见面的表姐妹一下子就亲近了。 第14章 见过面后,时候也不早了,太夫人就吩咐着上午膳,众人一齐在宁安院用了午膳后依次告退离开,晚上的家宴才是重头戏。 走在最后的叶慎之踏出房门时忽然停住脚步,眉间拧起,能看出一丝不满,似乎少了点什么。 回头,陪在老人身边的苏文正对他笑着,耸耸鼻尖,淘气活泼的样子,叶慎之眼瞳微微一缩,收紧空空的手心,对她点头离开。 现在的苏文就是太夫人的眼珠子,恨不得捧在手里,含在嘴里,看俩兄妹温暖的场面,笑道,“很喜欢你表哥么?” 苏文扭头眨巴眨巴眼,没有否认,“表哥很好,帮了我很多。” 太夫人满意的微笑,她所有的孙子中只有叶慎之让她最满意,也是她希望的文文的靠山,语重心长道,“你大表哥不错,以后得听他的话知道吗?这府里你只要听了你表哥的话,其他人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当然现在外祖母在,她们也不敢对你做什么。” 外祖母是在教她抱大腿么? 苏文闪烁着黑乎乎的眼睛,偏着头点头,认真道,“我懂的,外祖母。” 太夫人不相信,含笑的看着苏文,她什么都不懂,却依着对她的信任对她的话没有质疑,轻轻的抱住苏文,似承诺似自言自语,“只要有我在一日,总会让我们文文事事如意的。” 走在去思文苑的路上,苏文还在想外祖母的那句话,上辈子就是这样,外祖母事事依着她,想着她,她没成个纨绔都是幸运的。 那时她心中早有决断,她是府中的表小姐,几个舅舅可能会因为当初她娘的一时愧疚对她好,可人都是有嫉妒心的,她若和他们亲子发生摩擦,谁又能保证她能好好的,全身而退,所以她上辈子才会一开始就远离国公府的权利中心,做出一副淡然无争的样子。 思文苑在宁安院旁边不远处,中间只隔了一个假山群和一座桃园,那是结果的桃树,到了夏日,就会挂满沉甸甸的桃儿。 思文苑当初不叫思文苑,叫娉婷阁,是叶萱的院子,作为府中国公爷的嫡次女的院子,十分宽敞大方,她出嫁后,太夫人思念女儿,就将院子原封不动的保存下来了,等沈嬷嬷来京城报信,太夫人才决定将这个娉婷阁重新装潢,成了思文苑,这个文指的就是苏文。 “太夫人十分思念姑奶奶和表小姐您的,她经常一个人来这个院子,一坐就是一天,有些时候奴婢都想想劝着她去镇江府找你们,可她总是沉默摇头,然后望着镇江府的方向默默流泪,以前太夫人的眼睛很好,现在天色稍暗就看不清楚了。”送苏文回思文苑的于嬷嬷道。 进院子,跨过二道门,视线的正前方就是五间正房,紧挨着正房两边的是两个耳房,东西两侧的是厢房,后面还有后罩房,是一个标准的三进院子。 院子里站满了丫头婆子,见她进来,齐齐行礼,绿衣和沈嬷嬷站在一群人的前面。 苏文抿唇颔首,走过丫鬟们迅速在中间空出来的路进正房,在首位上的左边的椅子上坐下,后面跟着于嬷嬷,沈嬷嬷,绿衣以及几个丫鬟和一个嬷嬷装扮的人。 于嬷嬷,沈嬷嬷和绿衣站到了旁边,中间的几位丫鬟则又行了一个礼,依次禀了名字。 嬷嬷姓许,是来管苏文小厨房的,两个大丫鬟,云纹,云湘。四个二等丫鬟,分别是蓝琴,蓝棋,蓝书,蓝画,外面没进来的是三等小丫鬟和打杂婆子。 “许嬷嬷和云纹云湘都是从宁安院调过来奉太夫人命令伺候表小姐的。”于嬷嬷道。 于嬷嬷这么说一是表达了太夫人对苏文的在意,二是告诉苏文,这些人从宁安院出来,就不会是别人的钉子,让她放心用。 苏文不是第一次见她们,心里知道哪些人可用,哪些人存着不良的心思。 她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平淡道,“我是府里的表小姐,不姓叶,不比叶家本家的小姐,你们如果有人不愿意待在思文苑里可提早说出来,我保证你们回到原来的岗位。可你们若是留下,在以后背叛我,我就不是那么好心的人了,背主的人从来不值得活着。” 苏文的话带着风淡云轻的味道,下面的丫鬟们听了却是心中一震,她们虽没有想着要欺辱主子,可府里,和她同年纪的小姐哪个不是很好说话的,就是有点娇纵,对下人们也不刻薄,可这个来自小地方的小姐却是一开口就让人觉得她厉害,言语间的自信更是宛如一个当家夫人。 不觉身子躬得更低,恭敬道,“奴婢愿意留在思文苑伺候小姐,决不判主。” 她们从今天起就是思文苑的人了,也就是苏文的人,就不跟其他丫鬟称呼表小姐而是称呼为小姐。 几个丫鬟以头磕地,以为她们的投诚苏文会给点不一样的反应,可只听道她淡淡道,“行吧,既然留下就好好做事,我也不会亏待忠心的人的。” 苏文扫一眼低下的人,对着沈嬷嬷示意的点了点头。 沈嬷嬷心中诧异苏文的成长,已经知晓恩威并施这个道理,拿出她早就准备好的打赏亲自分发下去,又拿出一个更为精致的荷包给于嬷嬷,于嬷嬷哪里敢收,连番推迟。 “嬷嬷收着吧,你跟在外祖母身边多年,这是我和我娘的一点子心意。”苏文道。 于嬷嬷这才收下,回了宁安院后,太夫人还没有入睡,于嬷嬷小声的将思文苑里的事讲了。 “表小姐很聪明,像您呢。” 太夫人放心的笑笑“怕是吃了太多苦,才这般的知晓事情。” 于嬷嬷没有说话,在太夫人心中,无论表小姐怎么样,都是受了苦的,既然受了苦就要弥补。 感叹后的太夫人好奇的问道,“她给你的是什么东西?” 于嬷嬷刚急着回来,还没有打开荷包,在太夫人的视线下拉开绳结,里面是一张一百的银票和一个赤金镯,一对赤金耳环,份量都很足。 太夫人见了点点头,这东西看着虽多,可于嬷嬷是她的身边人,这么一来,苏文给得多也是说明她在意她这个外祖母。 “文文给你的你就守着吧。”太夫人道,想了想又道,“可怜我这个老婆子都还没收到东西,你还先得到了。” 于嬷嬷打趣道,“这给太夫人的自然是要好好准备的了,且是奴婢可以比的。” 太夫人忍笑睨她一眼。 路上准备得再周到也是比不得府里的舒适,于嬷嬷走后,沈嬷嬷就让她歇下了,一觉醒来已经过了申时。 苏文微微睁眼,无神的眯着眼睛看着帐顶,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到了国公府,细声唤道,“绿衣。” 晚上有家宴,女子梳妆打扮最是耗时间,绿衣等人早就准备好东西等在外间,听到声音立刻围了上来,送水的送水,递帕子的递帕子,最外面的云湘拿着一件真丝袍子,苏文起身,她就赶紧的给她披上了。 “小姐,晚上有家宴,该梳妆了。”云纹提醒。 云纹云湘是一对姐妹,云纹为长,性子更为和善,云湘则是比较高冷,喜欢默默做事,两个人以后都是她的左膀右臂,苏文点点头,走向后面的净室,里面摆着一个实木原色浴桶,冒着蒸蒸热气,苏文伸手进去,有一点点的烫。 “绿衣,你出去给我准备穿的,云纹云湘来伺候我就好了。” 云纹云湘面上闪过一抹喜意,主子虽然只带了一个丫鬟进京,可是刚到主子身边的丫鬟一般都不可能有伺候主子沐浴的机会。不管是主子相信太夫人还是怎么样,她们俩能贴身伺候主子沐浴,就说明主子愿意重用她们俩,绿衣心大也不在乎,三个一等丫鬟齐声应是。 苏文宽衣进去,一身嫩白雪肌湮没于温热的水中,带来说不出的舒服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轻声一叹。 这是她重生回来以后洗得最舒服的了,在镇江府时,叶慎之想得再仔细,对女儿家的东西也不能全全知晓,现在水里撒满了干花瓣,被水一泡,淡淡的花香由下向上的升起,整个人像弥漫在春日的花园里,飘飘忽忽的。 沐浴出来后,整个人被热水蒸得粉粉嫩嫩的,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像个雪娃娃,跟上午的略带疲惫的面容比起来,更加可人。 “小姐可真好看。”云湘赞道,云纹也点点头,府中的小姐们都是漂亮的了,可是真比得上她们家小姐的可不多。 “那当然了,小姐在苏家就是最漂亮的。”绿衣捧着一身衣裳骄傲道,“以后有我帮着小姐梳妆打扮,小姐肯定会更漂亮的,我们跟着走出去也面上有光不是。” 绿衣性格鲜明,对云纹云湘二人也没有排外的行为,在苏文睡觉的空档里,三个人就好的像亲姐妹一样了。 “我漂亮,你面上有什么光?”苏文没好气的睨她一眼,“赶紧的,别耽误了时辰。” 绿衣嘻嘻笑着,走到苏文身边,自己一个人替她绾发,抹粉,描眉,涂唇,一下下的,又快又准,看得云纹二人目瞪口呆,这一手,没个几年下不来吧。 梳完妆,换上粉色襦裙,头上戴着两朵绢花,其间点缀着粉润的白珍珠,将孩子的天真和女孩的娇美都表现出来了。 第15章 离酉时还有一刻钟的时候苏文去了宁安院,此刻宁安院没有旁人,苏文让人带着进来就看到太夫人正坐在罗汉床上和对面的叶慎之讲话,神色不愉。 “外祖母,表哥。”苏文在门口就出声了,走近后又笑着福身行礼,然后立刻被太夫人搂进怀里。 太夫人不说话只紧紧的抱着苏文,身子微微抖动。 一看就是知道了苏文的事伤心。 苏文任由她搂着笑道,“外祖母,是不是表哥和你讲了什么,其实没事的,我都忘得差不多了。” 她讲的是实话,在苏家难过的那段日子对她来说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她就是再恨也记不太清楚了。 可这话在太夫人听来就是外孙女不忍她伤心宁愿将她受过的苦三言两语的带过,“文文,以后外祖母一定会护着你的,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苏文笑着点头,然后看向一旁的叶慎之,“表哥,我有了新院子,什么时候我邀请你去做客?” 叶慎之颔首,没有否认就是答应了。太夫人瞅瞅嘴角含着浅浅笑意的叶慎之,然后对苏文嗔道,“外祖母给你规整的院子,你都不先邀请外祖母,倒先请了你表哥。” 苏文嘻嘻笑着,抱着她的手臂撒娇道,“我以为我和外祖母这么亲,是不用邀请的呢。” 一句话哄得太夫人眉开眼笑的,戳了戳苏文的额头,嗔道,“你这么说就不怕你表哥生气?” 苏文转了转眼珠子,做无奈状的叹气道,“那怎么办呢,二者只能取其一,只好委屈一下表哥了。” 简单一句话又是让太夫人乐开怀,“慎之,你看,这丫头是个不记人的,你去接她一场她却要委屈你。” “外祖母……”苏文不干了,拖长了声音委屈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呢,就算是真的,你也不能就这么直接的说出来啊!” 苏文对哄太夫人驾轻就熟,从她进屋,笑声就没有断过,叶慎之一直陪着祖孙两个,等到了时间,才自动的走在她们两个后面一起去举办家宴的怡和院。 天色微微暗下,苏文时不时的回头看叶慎之,太夫人好笑的拍她一下,“你表哥脸上可是长花了,你一直看他?” 苏文对叶慎之眨眨眼,回头回道,“花倒是没有长,我只是觉得表哥比我还爱美呢,这一回来,又换了一套我没见过的衣服,身为男子,还不是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怎么能这般注重外表呢!” 这话就是故意打趣了,堂堂国公府世子,衣服多得不重样才是正常的。 太夫人只顾着乐,没注意苏文口中的“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叶慎之倒是没错过,眼睛一眯,闪过一丝不快,这不是她第一次提起唇红齿白这个词了。 怡和园是国公府内院举办宴会的院子,类似今晚这种不大重视男女大防的家宴就会在这里举行,院外挂满了灯笼,远远望去,像一条彩带凌空飘舞。 她们掐着时间点来的,正厅里已经坐满了人,为首的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留着些微的胡子,见到苏文等人进来,脚步微微一动又放回原处。 早在院门口,苏文就退到了太夫人身后和叶慎之站成一排。 太夫人径直走到首位剩下的椅子上坐下,拉过苏文的手,对今天上午没去宁安院的舅舅和表哥表弟们介绍,苏文对他们都算熟悉,太夫人说一个,她喊一个,声音细细软软的,又得了几份见面礼,连表哥表弟都准备了东西的。 苏文红着脸收下,走回太夫人身边的时候不经意的看向叶慎之,对上了他的眼神,苏文一愣,随即侧身保证在叶慎之能看到的视线内,抖了抖手中的礼物,抿唇笑着站定。 上午见过府中的女眷,晚上又见了舅舅等人,唯一被落下的老国公偏头看看无动于衷的老妻,瞪瞪眼不得不自己咳嗽两声提醒某人他的存在。 太夫人置之不理,也不说开宴就那么沉默的坐着,老国公无法,视线落到他大儿子,现在的国公爷身上,国公爷暗自苦笑一声,对苏文道,“苏文,这是你外祖父。” 苏文说不出心中什么感觉,不过应该是开心多一些,她走到正中,丫鬟送上一个蒲团,跪地磕头,将上午对太夫人说的话又说了一遍。 她娘去世那么多年,她至今不知道她娘是否原谅了这个老人,可是她记得上辈子他去世的时候总把她当做她娘,拉着她的手一直说对不起,直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男人的感情更为内敛,即便最开始的时候他不曾后悔将她娘嫁到苏家去,可是在她娘拒绝和叶府来往的时候他就应该后悔了吧。 便是弥留之际,仍然挂念着,若是娘亲有灵,她是否会原谅这个被妻子恨了十几年,被女儿恨了十年的老头子,毕竟她的幼年,这个老头子曾经把她架在肩头看天际的云彩。 苏文垂首想着,脑海里又浮现他去世的那一幕,外祖母的眼泪像滚烫的热水,灼得她心口疼。 老国公怔怔的看着苏文,直到她磕完头后才回神,“起来吧。”,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包在一起的白丝帕,将苏文叫到跟前,打开丝帕,里面的是一块血玉,形如凤凰,颜色纯净,雕工精湛,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他随手放进苏文的手中,毫不在意道,“这是外祖父给你的见面礼。” 从他拿出血玉,众人的脸色立马就变了,几位老爷和少爷还只是惊讶,而罗氏,简直目眦欲裂,若不是国公爷瞪她一眼,已经惊呼出声了。 这样子的血玉叶府一共有两块,一块凤佩,一块龙佩,是老国公在退下时皇帝亲授。 如今虽然非皇家子弟也可以用龙凤形的配饰,可做工这般精巧又价值连城的东西一般人哪里用得起。 龙佩在叶慎之第一次立功回来时,老国公送给了他,另外一块,在叶家大小姐叶荣珍嫁给三皇子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这块凤佩会给她,谁想并没有,后来罗氏又想,即便不是她大女儿,这府里有资格得这块血玉的人除了她二女儿也不会有别人,是以她一直等着,不曾想会被送到苏文手上。 可她心中再不甘愿,也不敢说什么话,府里老国公的一言九鼎在苏文娘出嫁这件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苏文平静的收下血玉,这块玉佩她上辈子也得了,不过是在他的病床前,不知道上一世她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有没有带着这块玉佩。 她要退下,忽然老国公又叫住了她,站起身来,比苏文高了好多,取过苏文手上的血玉,亲手为苏文戴在脖子上,轻轻说了一句,“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娘。” 声音很小,只有苏文和太夫人听见了,太夫人端茶的手微顿,收回放在腿上。 他沉默了站了一会,然后又恢复了他一贯的作风,大声道,“开宴吧,饿死老子了。” 老国公武将出身,最喜大块喝酒大块吃肉。 国公府的家宴规矩是太夫人领着儿媳妇孙女坐一桌,老国公带着儿子孙子坐,有了苏文,太夫人一句话位置就彻底的变了,太夫人和老国公坐首座,苏文做在她旁边,然后是叶慎之,跟着是二表哥,对面的则是她几位舅舅。 似乎所有上辈子的遗憾这辈子都有办法弥补,这一顿晚宴苏文吃得开心极了,太夫人和叶慎之两个给她夹菜,太夫人好说,以前给疼爱的孙子夹菜也是有过的,可是叶慎之就不同了,当他像他们路上那样给苏文夹菜时,整张桌子的人都看向叶慎之,如果不是晚上,大家就得出门看太阳是否是从西边出来的。 可叶慎之淡定如斯,忽略掉一道道探索的目光,低头问了苏文一句“对面那道鱼想吃么?” 苏文对面是叶慎之他爹,面前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水煮鱼,是苏文最爱的鱼的做法之一,吃来鲜香爽口。 这种时候标准的贵女应该道,“不,我只喜欢我面前的这几道。”,可苏文在叶慎之难得的注视下,自然而然清脆一声,“想。” 于是叶慎之伸长了他的手臂,轻而易举的将他爹面前的鱼的最好的一块夹起来,落到苏文碟子里,“吃吧,这一路都是些口味清淡的,馋了许久了吧。” 叶慎之浅浅笑着说着打趣苏文的话,苏文看着碟中的雪白中带着辣椒红的鱼块,抬头凝视叶慎之小声道,“表哥,你能正常点么?” 这病得不轻,高冷才是你的代名词啊。 旁边的二少爷叶文立噗呲一笑,众人的目光移到他身上,老国公咳嗽,“吃饭有什么好笑的,再笑就滚出去在墙角吃。” 叶文立埋头吃饭,不敢说话。 叶慎之看了眼叶文立,眉头微蹙,思绪飘远。 府中的未婚弟弟太多了,文文又生得貌美,该注意着点。 饭后,太夫人推拒了几个儿子的相送,由叶慎之和苏文一路说说笑笑陪着回了宁安院,在宁安院又陪着太夫人坐了一会,叶慎之才在太夫人的叮嘱下送苏文回思文苑。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个时间点就发了,感觉一定要等到晚上八点有点难熬 第16章 月上中空,淡淡的月光洒落在大大小小的树枝上,如同蒙上了一层轻纱。 苏文和叶慎之并排着走出宁安院,云纹无声的跟在他们三步以外。 沉默的走到假山群外的小径,苏文抬头看叶慎之,打破沉默道,“表哥,你怎么不讲话?”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苏文的一举一动都在叶慎之眼里,他偏头看向苏文,还是那副乖巧软萌的模样,难怪府里的人都喜欢她。 “表哥?” 叶慎之轻勾嘴角,似笑非笑道,“我以为文文回来,有了这么多的亲人,应该不那么在意我这个表哥了。” 苏文愣住,眼睛瞪得圆圆的,有种在无梦的感觉,可是暗自掐了自己两把,叶慎之依然在她的面前,所以她刚才听到的话都是真的? 噗呲笑出声,“表哥,你是在说你吃醋了么?” 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吃醋? 叶慎之看向前方,淡淡道,“你觉得可能么?” 苏文偷偷笑着,追上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的叶慎之,笑道,“表哥,你承认也没关系的,说明表哥关心表妹嘛!” 看叶慎之还没有反应,苏文想了想,快一步的挡在叶慎之的前面,抬头盯着叶慎之,认真回答他的问题,“虽然到国公府有外祖母,外祖父,还有几位舅舅,舅母,表哥表妹什么的一大堆,可是我还是最喜欢大表哥了。” 苏文软软的笑着,从以往的经验来看,叶慎之最抵不住她这样子的笑。 “那你外祖母可要伤心了。” 苏文偏头,暖黄色的路灯打在她日益圆润的小脸上,带子丝讨好的表情小声道,“那表哥可不可以不要和外祖母讲呢。” 她开玩笑的讲着,可是自己先绷不住的笑了,像开得艳丽明媚的花朵,需要人小心呵护着。 叶慎之无奈将她因为笑得颤抖而乱了的头发弄顺,等她平静下来,叹气道,“可是笑够了?” 苏文咬住下嘴唇忍笑,“嗯,够了。” “够了就走吧。”叶慎之自然的牵起苏文的小手,两个人的影子一高一矮的缠绕在一侧,苏文看了两眼,低头抿唇一笑。 思文苑太近了,没两步就到了,停在院门口,苏文不开心的用脚点着地,心中想着,这条路怎么就不能长一点呢。 叶慎之不知道苏文的想法,见到了地方就放开她的手,面对面的站着,“快进去,路上走了这么久,要好好的休息几天才能缓过来。” 苏文点头然后垂首。 叶慎之又嘱咐,“你的药别不喝,女孩子的身子很重要知道吗?” 苏文点头垂首。 “你……”,苏文点头,等着叶慎之继续唠叨,过一会,依然寂静,诧异的抬头,叶慎之的手立马抬起,揉上了苏文的头发,大手两下子,原本的双丫髻立刻就乱成了鸡窝,苏文嘟着嘴,生气的瞪向叶慎之。 “回去早点睡。”叶慎之眼底闪过笑意,没理会苏文的生气,转身离开,不一会就消失在小径。 被揉乱了头发,罪魁祸首就这么飘飘然的走了,顶着一头鸡窝的苏文愣愣的扭头去看见证了这一路上事的云纹。 没有说一个字,可云纹深切的感受到了苏文想要问的话――世子爷没疯吧? 云纹憋笑,在苏文近乎呆滞的目光中低下头,不让苏文看到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她完全没有想到主子和世子爷的关系竟然那么的好,这样子揉头发的动作她从没有在其他小姐那看过,而且世子爷从小性子沉静,在多数人看来,有些清冷了,对府中的小姐从来都是严厉有余。 她抬头看苏文小小的背影,不由得想到,主子的靠山有了太夫人,因为血玉一事也肯定是有了老国公的,再加上世子爷,这府中,小姐便是不姓叶又如何。 而且,云纹回想刚才世子爷看她家小姐的眼神,心头一跳,自世子夫人去世以后,就不曾听过世子身边有女眷出现,她家小姐又是表小姐,若是……云纹越想越多,身子一颤,不敢再想,赶紧的进屋当值。 一天的时间,沈嬷嬷已经将苏文带进京的东西整理了大半,和叶萱的嫁妆单子一对比,少了许多,待苏文洗漱躺在床上后,她打发出几个丫鬟,坐到床边问苏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像小姐说的那样,这笔钱是他们以后生存的根本。 苏文靠着床头,抱着迎枕,“娘的嫁妆有一部分是在镇江那边的,表哥说以后我是不会回镇江的了,铺子庄子留着也没啥用,就都给我卖了,不过他说会在京里给我买回来的,就是可能没有那么多了。” 京城的物价极高,和镇江府天差地别,况且京城的铺子庄子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好地段的可谓是千金难求。 沈嬷嬷惊喜追问,“可是世子爷亲口说的?” 不是她怀疑,实在是这个忙帮得太大了,她都不敢相信。 苏文骄傲的笑着点头,“那当然了,表哥亲口给我说声的,而且表哥还在镇江那边留了人找娘身边被卖掉的,他问了我的意见,我说没有背叛我娘的就还了他们卖身契,给他们个自由身,至于背叛了我娘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该是这样。”沈嬷嬷激动的红了眼眶,“他们跟了夫人一场,也算是小姐替夫人给他们个恩典。” 说了最重要的事后,沈嬷嬷又仔细的问了这几个月的事,从她离开镇江府,算来有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苏文了,虽然听绿衣讲了一部分事情,可还是担心得很,知道苏文中了毒后,沈嬷嬷就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回到镇江将苏府一把火烧了的好。 “小姐可知道是谁下的?” 苏文沉吟片刻,“应该是苏家大夫人。” 沈嬷嬷顿时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怪不得她在府里的声评这样好,可夫人一直不喜欢她,来往得也少,夫人该是早就看穿了她的为人。” “我还以为夫人的嫁妆是被苏家太夫人扣着的,没想到进了那个贼人的口袋,幸好有世子爷在,不行,小姐,我们可得好好谢谢世子爷……” 等沈嬷嬷发泄完了对苏府的怨念,夜已经深了,幸好回来时太夫人吩咐她不用早起去请安,于是第二天,苏文一觉睡到了半上午才起床,用过迟来的早膳,慢悠悠的去整理出给叶家人带的礼物,几个舅舅没有,女眷们长辈是布匹,同辈的是荷包绣帕,表哥表弟就是笔墨纸砚之类的。 江南盛产各种布匹,再加上那边刺绣大师多,随便抓几个都可能是某种绣法传人,苏文在准备礼物的时候就着这些江南特产买。 “小姐,只这些吗?”云纹拿着一手的荷包手绢,面露难色。 荷包手绢做工精致,布料绣工都是难得一见的,送给几位小姐合适,可给几位夫人的布匹就感觉怪怪的,不是应该自己亲手做的针线活吗? 苏文撇撇嘴,“怎么不合适了,就这些,你知道花了我多少银子吗?况且我当时人在镇江,又不知道几位舅母的尺寸,不能做衣裳鞋子,有这些都是很不错了的。” 苏文说得有理有据,云纹听得冷汗连连,这些还不是小姐自己做的。 云纹等人去送礼,苏文则亲自带了一箱子衣服去了宁安院,这些衣服都是苏文娘在世时做的,给太夫人做的,只是从没有派人送到京城。 太夫人见着东西的一刹那就情绪失控,泪流满面,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苏文没有多留,她是外孙女,可也代替不了母亲在外祖母心中的位置。 世间最让人痛苦的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看着明媚阳光下的宁安院,听着里面太夫人的阵阵哭泣声,苏文仰头闭眼,口中微微苦涩。 作者有话要说: 表哥控诉:有了别人就不要我了,你见异思迁 表妹无辜:都是我妈让我这样的 云朵望天,不关我的事 男主虽然成过亲,不过是有原因的,我们之之还是小处男一枚呢 第17章 家宴过后,苏文算是彻底的安顿下来了,除了太夫人的宠爱,更让人吃惊的是老国公的反常。 老国公对孙辈的女孩都不太宠爱,可这次出奇的往苏文的思文苑里送了好些东西,听有丫鬟传出,每一样都是老国公私库里的精品。 府中最富有的两个主子就是太夫人和老国公,如今都去宠爱苏文,又有苏文进府时抬着得那些沉甸甸的东西,这下,连思文苑里的丫鬟出去都被人姑娘姑娘的叫着。 “小姐,你不知道,她们比我还大呢,一口一个绿衣姐姐,叫得我浑身舒坦。”绿衣一边给沐浴后的苏文通发一边乐道。 无论哪家府中的下人都是迎高踩低的,这些人的行为并不奇怪,苏文不理绿衣,翻捡着首饰盒里的东西,随意道,“一会去给我采点花回来,我们来做花香信笺。” 她要邀请叶慎之来思文苑做客,可不能只邀请他一个啊,随后的表姐表妹什么的,哪里能少得了。 绿衣,“花香信笺?” “嗯。”说到这个,苏文就等不及了,拿过绿衣手中的红木疏篦,任头发散在背上,起身走到外间,叫来了几个二等丫鬟。 “你们去给我采点花瓣,要鲜嫩多汁的,不同的花瓣分开来装……”苏文滔滔不绝的说着她对花瓣的要求。 京城的贵女养得娇,活得娇,和密友来往的信件也要讲究个香气怡人,她们差不多都会有自己的信笺,不是外面买的,都是自己亲手做的,在上面画上画,题上字,既风雅又独特。 苏文也不例外,并且她对这些能够提高自身格调的东西比旁人还更加上心几分,嘱咐半天,见丫鬟还是迷茫的模样,苏文叹气,决定自己亲手去。 “行了,你们去找几个篮子,我们一起去花园。” 国公府内的花园很多,最大的就是正中间的那个大花园,品种齐全且开得艳丽,这个时候正是花开的时节,远远就能闻到浓郁的花香。 丫鬟们站在园子里的小径处,苏文她亲手去摘,可是花瓣大小不一,有些花树还有着尖刺,苏文忙活大半个时辰也没有弄到多少。 “表姐,你是要摘花瓣么?”一道稚嫩的女孩儿声音响起,苏文回头,是叶荣月带着个丫鬟站在花园入口处。 苏文点头,叶荣月立刻提着裙子就跑过来了,停在苏文面前气喘吁吁道,好奇道,“花瓣拿来做什么,泡澡吗?” 苏文将手中的花瓣放好,走出花圃,看身高只到她胸口的小姑娘,“不泡澡,用来做信笺,荣月做过吗?” 对于荣月这个小丫头,苏文还是比较喜欢的,年纪小,天真可爱,而且她的父亲可是她几个舅舅中最亲的那个。 叶荣月年纪还小,用不上信笺,事实上这个一般是年纪较大的姑娘用得比较多,只是苏文在上辈子习惯了,现在又有这个条件,自然是自己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没有。”叶荣月好奇的看了看丫鬟几个篮子里各种不同的花瓣,问道,“用花瓣做信笺吗?” “不止是花瓣,但花瓣是其中的点睛之笔,重中之重。”苏文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手帕擦去手上沾上的花瓣颜色,拉着荣月的手,走去花园中间的亭子,憧憬道,“以后荣月大了,我教你做各种花香的信笺好不好?到时候我们一起描画,题字。” 对这中富贵女儿家闲暇时的事,苏文一向是抱有极大的兴趣。 “嗯,我听表姐的。”叶荣月狠狠的点头,高兴极了。 有人愿意当弟子苏文也很高兴,正要说几句勉励她的话就听到有人道,“荣月,你表姐才从镇江来,她会做信笺?别到时候拿出去让你的小朋友笑话。” 来的人是叶荣馨,这个花园是在府里的中央,四面八方都有进花园的路,所以苏文两人才没有看到被那株茂密的桂花树挡住的叶荣馨。 因为见面礼一事,叶荣月无比的相信她,她虽小,好赖话是听得出来的,六姐明明就是在为难表姐。 叶荣月嘟着嘴,为苏文辩护,“才不会呢,表姐说她会就一定会,你不要在这儿乱说。” 小女孩板着张脸,也有几分气势。 叶荣月虽然是庶出,可她是府中嫡三爷的庶出,可以说是太夫人唯一的亲孙女,在府中,地位不低,也不怕叶荣馨。 “哪里是我乱说,这制作花香信笺工艺复杂,她才十二岁,哪里就能做好。”叶荣馨气道,她十四岁了,做出来的花香信笺尚且不那么令人满意,她凭什么说这样子的大话。 “你做不好不代表表姐不行。”叶荣月急道,扭头看苏文,“表姐,你告诉她,你会做花香信笺的。” 苏文安抚的对叶荣月笑笑,看着气呼呼的叶荣馨觉得有点好笑,十四岁了,还能和八岁的妹妹争得面红耳赤。 对叶荣馨,苏文没客气,挑眉笑道,“我会做信笺,要不改天给你送一份。” “哼,等你真做出来再说吧,别放了大话又食言。”叶荣鑫哼道。 “噢。”苏文道。 等着苏文怼她的叶荣馨不相信的看了看苏文,“你就不说点其他的吗?” 她急急忙忙的出门就是听到院子里的小丫鬟说在花园里见到表小姐了,为了出没有去踏青的气,她特地出来找她麻烦的。 苏文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看叶荣馨,“难道你要我和你吵吗?”,说完就 继续牵着叶荣月走向亭子,叶荣月回头对叶荣馨做了个鬼脸。 叶荣馨:……正常人不都该吵吗? 苏文丫鬟带了茶水点心,叶荣馨不甘心的跟进去时,里面两个已经吃上了。 叶荣月含着点心,双颊鼓得像个小松鼠,含糊不清道,“表姐,这是祖母的厨娘做的点心对不对?我好喜欢吃这个,可是厨娘是祖父给祖母找来的,而且听说这个点心很贵,我要了两次就被祖父瞪了一次,不敢再要了。” 事实上,这个厨娘以前是在宫里做事的,后来老国公见老妻爱吃,特地去求的皇上。 苏文小口的吃着点心,笑道,“那以后荣月想吃了就到表姐这儿来,表姐有钱,且这儿距离外祖母那近,想吃很快就拿过来。” 叶荣月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叶荣馨进来见到嗤笑一声,“不知道你在高兴什么?祖母那是偏心她,才给她的,就你傻,把人家的炫耀当好心。” 叶荣月怒了,苏文既给了她荷包又给她点心吃,还要被六姐误会,她大声道,“有本事你也会给我拿这个点心啊,哼。” 叶荣馨准备继续怼的话滞在喉咙,这个她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点心用料讲究,一道点心费的银子就有好几十两,她现在真没那个实力。 可输人不输阵,叶荣馨挺挺胸,不屑的恨了苏文一眼,“有什么了不起,我改天就给你端一整份来,胖死你。” “等你真拿来再说吧。”爷荣月对她吐吐舌头,转头认真吃着点心不再理叶荣馨。 苏文对叶荣月的伶牙俐齿再次惊叹,好心的对着被噎了一次又一次的叶荣馨,指着点心道,“你怕胖,那你应该不会想吃的了。” “对的,六姐减肥,她不吃的。”叶荣月迫不及待的点点头,生怕叶荣馨说她要吃,顶着圆圆的脸蛋道,“表姐我们多吃一点,我们都太瘦了,不能减肥。” 苏文失笑,叶荣馨脸都绿了,转身就走。 叶荣月听到声音,扭头看到叶荣馨离开的背影,扬着头不在意道,“六姐就是这样,说不过我们就要回去般救兵了,哼,谁怕谁啊!” 苏文忍笑,再给她递上一块点心。 叶荣月虽小,可聪明伶俐,对叶荣馨的行为一语中的,她可不就是回去告状了么,只是听的人多了一个叶慎之。 叶慎之因为公务离开这么久,回来之后还不曾好好的与他娘罗氏待过,好不容易空了点时间过来,罗氏还没唠两句,叶荣馨就委屈着脸冲进房,没注意叶慎之就嘴里大叫着,“娘,那个叶荣月和苏文太过分了,我饶不了她们。” 作者有话要说: 月月捧着圆脸:我太瘦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多吃一点 馨馨扭着细腰:我靠,你都快圆成一个球了 第18章 “你要饶不了谁?” 叶慎之神色一冷,凌厉的目光看向叶荣鑫。 叶荣馨:……为什么大哥会在这儿。 “不过是小姐妹拌嘴,慎之不用太在意。”看女儿白着脸的样子,罗氏不得不开口。 只是叶慎之并不买账,他盯着叶荣馨,声音不疾不徐,硬是让叶荣馨后背一冷,“你和文文有争执?” 叶荣馨咬着嘴唇不说话,心里委屈得要死,明明就是她的哥哥,为什么一口一个文文,连叫她都是直呼名字的。 越想越委屈,叶荣馨低着头,眼泪没一会就流出来了,顺着尖尖的下巴落在衣襟上。 “慎之。”罗氏虽然最爱的是让她无比骄傲的儿子,可见女儿委屈得掉眼泪了也不由得唤了一声,说到底,她对于叶慎之对苏文的亲密对待也是不满的。 “傍晚来我的院子。”叶慎之冷冷一瞥,叶荣馨吓得只知道点头,随后他与罗氏说还有公事就道别离开。 刚刚还打算陪她,这叶荣馨一来就变成有公事了,罗氏不会生女儿的气,把这件事记在了苏文的头上。 正在整理花瓣的苏文打了个哈欠,揉揉鼻尖,心道,难不成有人想我了。 叶慎之不知道他的离开会给苏文带来麻烦,他是真的想起了点事才离开的, 就是叶荣馨不进来,他也准备告辞了,只能说时间凑巧了。 傍晚,叶荣馨拖了又拖,对罗氏求了又求,甚至还跑去宁安院准备躲着,可是太夫人一问原因,她又不敢说了,难不成说她要不放过您疼爱的外孙女,因此才要被大哥训。 没得躲,还是用蜗牛般的速度挪到了明辉轩,将准备好的沾了辣椒水的丝帕捏紧在手中,准备随时放到眼睛边,然后英勇就义般的进了院子,心里打着鼓的站到了叶慎之面前。 “这是你的礼物,看一下,喜欢吗?”叶慎之在写东西,见叶荣馨来了,头也不抬的指了指了桌角的木盒子。 准备被训的叶荣馨惊讶的看着盒子,“你不骂我吗?” 叶慎之抬头,眉头一皱,“我骂过你吗?” 叶荣馨一怔,回想,叶慎之还真没有骂过她,可是他长得就严厉,对她说话时又总是冷着张脸,完全没有对苏文的和颜悦色,没有骂她也让她胆战心惊,有种被骂的感觉。 “那你不要为苏文出气吗?” “你们都是我的妹妹,小女孩发生口角是正常的,用不着为了这个骂哪一个人。” “嗯。”叶荣馨感动了,高兴着想,原来大哥还是把我放在眼里的啊,一时又哭又笑的。 不等叶荣馨继续心里美着,叶慎之就放下笔,对她语重心长道,“不过文文刚来,你比她大,是姐姐,应该关爱妹妹才是,今天的事我也知道了,她们并没有错,你是姐姐,居然还要回来告状,比个八岁的荣月都不如。” 叶荣馨吐吐舌头,不敢辩驳,至少叶慎之是心平气和的在与她讲话。 “再说了,文文是我带回来的,我就一定会护着她,你是我的妹妹,应该帮着我而不是拆我的台。” …… 叶慎之是边太师的得意弟子,口才了得,叶荣馨听得脑袋发晕,没被训可是不知不觉在叶慎之的忽悠下就承诺了要照顾苏文,她糊里糊涂的踏出院子时都还没明白她怎么答应了呢。 叶荣馨早就知道她比她的哥哥姐姐要笨一点,所以她有个好习惯,想不出来的事就不再想,将这事抛在脑后,她手拖着木盒子,期待的打开,丝绒里布上是一只玉镯子,清润透亮,摸上去冰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迫不及待的带上手腕,显得她的手臂又白又嫩,罢了,看在这个镯子的份上,她就大度的不和苏文计较了。 叶荣馨在高兴收到礼物的同时,苏文也拿到了一个同款的木盒子,里面是一根玉簪子,通体洁白,让苏文爱不释手。 “小姐,世子爷怎么突然送您礼物啊?”绿衣狐疑道。 “大概是因为叶荣馨。”苏文拿着簪子,簪尾处雕了栩栩如生的兰花,沉吟道,“或许以后我和叶荣馨再多吵几次,我能收到更多的好东西呢。” 绿衣看看天,看看地,看看瞠目结舌的沈嬷嬷,不敢相信这是她家小姐说的话。 苏文对花香信笺很上心,每个步骤都小心翼翼的,一旦有不对之处,就要重新做过,很是费时,最后没办法,苏文还是带着人准备出门去买点外面做好的信笺应付着。 禀了太夫人后,苏文带着云纹和沈嬷嬷出了府,直奔卖信笺的地方。 这种信笺不比平常人用的,是属于女儿家的东西,在一些胭脂铺里才有得卖,而京城里最有名的胭脂铺就是优颜楼,名字取得很直白,不过苏文很喜欢,他们家的各种胭脂更是苏文的最爱。 马车停下,苏文迫不及待的下车后直奔优颜楼,里面陈列着各种各样的盒子,有木制的,有玉制的,仅仅是远远看一眼就知道东西不会便宜。 优颜楼里的信笺堪比闺阁小姐自己做的,甚至更加精致,有各种不同的香味,还题有各种应时应景的诗句,和与诗句相对应的画,有动物,有花草。苏文挑了一套十二生肖的信笺,上面的十二生肖生动可爱,活泼俏皮,看着十分有趣。 挑完了信笺,苏文的视线在那些胭脂上滑来滑去,终究没能移开,又让人拿了些护肤的胭脂出来选。 她年纪还小,用不着颜色艳丽的东西,不过那种粉嫩的,有护肤功效的蜜粉她还是可以用一些的。 熟练的用银簪挑起一点,在手背上试一下,兴致勃勃的让沈嬷嬷和云纹参考。 “那位小姐拿的蜜粉还有吗?” 苏文听到一声温温柔柔的女音,不经意的看去,发现对方口中的那位小姐就是指的她,而这个人,苏文蹙眉,觉得有点熟悉。 “没有了,那是限量的,只有那一盒了。”店家的丫头为难着小声道。 边柔点头,勾唇一笑,不为难这个丫头,走到苏文面前状似客气着问,“小姐是哪家的?我很喜欢这个系列的蜜粉,前几日因为有事耽搁了没来买,不知道你可不可以让给我,作为赔礼,小姐可以在优颜楼里随便选一样东西,我来付账。” 这盒蜜粉不算贵,而优颜楼里贵的东西可不少,这么一算,苏文将蜜粉让出去比较好,可苏文偏偏不差这点子钱,她不说这话,她还觉得可以让出去,她也没有多喜欢,可谁叫她说话这么不好听呢。 苏文站起身,比边柔矮了一个头,可气势一点都不少,忽略掉她问她是哪家的,回道,“不好意思,我也很钟爱,君子不夺人所爱,所以……”,后面的话苏文没说出口,只是笑笑后绕过她去结账。 沈嬷嬷和云纹谨慎的看了看边柔,将苏文护在中央离去。 回去的路上,云纹瞅瞅苏文将那盒蜜粉无聊的翻过来翻过去,没有丁点爱护,她想了下低声道,“小姐,刚才那位是边太师家的三小姐边柔。” 边家在京城是极有威望的家族,三岁小孩都知道。 如今的当家人边太师学富五车,满腹经纶,是真正的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教过两任皇帝和现在的几位皇子,进宫伴读的叶慎之就是这么成为了边太师的学生的,并在后来成为他的得意门生,娶了他的嫡长孙女。 边家嫡长孙女自幼身子极差,嫁于叶慎之也不过熬了两年的时间便去世了,云纹之所以能认识边柔也是因为在那两年里,她经常过来探望姐姐的缘故。 云纹这么一说,沈嬷嬷也知道了这个人,在国公府的这几个月,暗地里的八卦听得最多的就是去世的世子夫人的。 沈嬷嬷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话,心下有点担忧。 身边的两个人都为苏文着急,苏文却恍然大悟,明白了边柔是谁。 苏文撇撇嘴,甩开手上的盒子,靠在身后的迎枕上道,“没事,不就一盒蜜粉吗,大不了让表哥去陪她优颜楼里随意一件东西。” 沈嬷嬷顿时松了一口气,“小姐知道就好。” 苏文哼了声的阖上眼睛,明白沈嬷嬷说的知道指的是有传言说叶慎之极为宠爱这个姨妹,甚至在他夫人去世时亲口答应会照顾她。 这边柔有家族有爹娘,用得着一个姐夫照顾吗,众人猜测那边柔小小年纪就爱往国公府跑,怕是看上了姐夫,求了当时的世子夫人才有了这样子的遗言。 好在这些传言都只在国公府内,刚有苗头就被压下了,加上后来边柔她姐姐的去世,她就不常来国公府了,这些话才慢慢淡下去。 摸了摸头上的玉簪,苏文嘟着嘴,这有亲妹妹不算还有姨妹妹,她这个表妹该排到什么位置去啊。 “小姐不用担心,我看,世子爷就是最喜欢我们小姐,我可没见过世子爷对哪个妹妹这么好过。”云纹看苏文闷闷不乐的样子,想到绿衣平时和苏文逗乐的样子,学着她的语气说话。 云纹不仅是在宽慰苏文,她自己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旁观者清,反正她就没见过世子对谁更好过。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存稿,朵朵来大姨妈了,在公交车上差点晕倒了,眼睛都黑了,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下的车,太恐怖了,我在车上时还在想,万一我晕倒了怎么办,我是一个人的呀,好在我坚强的自己下车了。 第19章 安静的明辉轩,只有声声鸟叫。 书房内,苏文撑着下颌,嘟着小嘴儿,既不看叶慎之也不说话,端着丫鬟送上的茶水,小口小口的抿着,能看见细白如玉的喉咙吞咽的动作。 椅子旁的高几上除了茶果点心就只有一个和书房很不相配的蜜粉盒子,上面描绘得有精致的桃花,一看就是女儿家的东西。 叶慎之挑眉,打它开,一股淡淡的香味溢出,里面是桃花色的稠状的香脂。 苏文心里哼哼两声,换个姿势,两只小手捧着茶杯,身子贴向高几,看热闹般的紧盯着叶慎之,观察他的神色。 从优颜楼回来后,苏文在思文苑里纠结了许久,还是不高兴。 边柔那边肯定已经知道她是谁了,肯定在家不知道怎么诽谤她呢。苏文从不是个能忍的人,有气就要出气,有仇就要报仇,这次莫名其妙被人看轻,心中的那股子气总要发出来才好,拿着东西来了明辉轩,一字不落又公正客观的将优颜楼里的事讲了。 叶慎之将蜜粉盖上,小小的圆盒子握在手中,点了点桌面,发生塔塔的声音,问道,“文文想要如何,是要我将这盒东西送给边柔吗?” 这话一出,微笑着的苏文一下子愣住,脑子一懵,她来明辉轩是想告诉他,边柔轻视了他的表妹,边柔不是像她名字那样柔弱,还要要他别真的跟传言一样护着她。 上辈子他才刚死没多久,人家可就欢欢喜喜的定了亲了,根本就没有把他放在心里。 他应该娇宠着她这个来救他命的表妹。 茶杯放在高几上发出哐当一声响,苏文瞪着叶慎之,赌气道,“看来表哥果然如传言那般疼爱你的姨妹。” 说着又放低了声音,破有种自哀自怜的味道,“我这个后来的表妹也不知道排到哪去了。” 叶慎之抿唇,伸手弹了一下苏文的额头,笑道,“不是你将这个给了我,难道不是这个意思吗?” 语气里充满了调侃,苏文瞪瞪眼,想要说什么,可这的确就是她自己亲手拿出来的。 她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只是很不爽,非常不爽,这样子的她让她觉得有点矫情,她明明不是这样子的苏文。 她该是大气的,对什么事都看得很开,不怎么在意的。 再说了,她对叶慎之不就是一点感激之情和想要巴结的心,既然如此,不是只要他愿意护着她就好了吗?为什么要在意这么多。 “那你拿去给她吧!” 想不通就不再想,凭着心意做事,苏文猛的站起来,连句告辞的话也没有就急急的往外面走去,在心中不停的问着自己。 这个小心眼的苏文还是她苏文吗,当年在江南叱咤商会的苏文怎么会这样子。 叶慎之看着她冲向外面,气鼓鼓的,可又不能让人就这么离开,心中叹着气,起身三步做两步的在门口拦住了苏文,拉住苏文的只手微微一扯,人就被他带了回来。 只是一个惯性,苏文脚步不稳的跌进了叶慎之的怀里。 这里是叶慎之的书房,他一向不喜欢有闲杂人等进来,在微微暗的天色下,放着无数经典子集的书房里,一男一女,一高一矮的抱在一起,不知何时,外面有了轰隆隆的春雷声,呼呼的风声,树叶飒飒作响,隔了一瞬间又好像隔了许久,嘀嗒嘀嗒的雨落下,像在天边又像在耳边。 她一直都知道叶慎之很高,可从没有这么真切的感受到过,她为稳住身形抱住了叶慎之的腰,一块一块的肌肉紧实有力,她只到他的胸口处,贴着胸口,能听到一怦一怦的心跳声。 莫名其妙的,苏文瞬间红了脸,蔓延到耳廓,她小心的低着头,不让叶慎之看到她的样子。 “好了,文文排第一可以了吧。”怀中的人低着头不出来,叶慎之拍拍苏文的肩膀,无奈又宠溺。 小姑娘就是娇得很,该宠着,这时候的叶慎之似乎选择性的忘记他之所以对叶荣馨冷脸就是因为她太娇了。 “切,谁要排第一啊。”缓了会,做了两个深呼吸,脸上的热意渐渐退下,不好总抱着叶慎之,苏文退后一步,不自在的撇开眼,觉得自己都二十多的人了,怎么在叶慎之面前就是这么的小姑娘呢。 叶慎之轻笑,将苏文的脸掰正对着他,“是我硬要文文排第一可以了吧。” 女人要哄,女孩儿要哄,身披女孩儿外衣的苏文更是需要哄,此刻,她便被哄得心花怒放的。 她咬住唇瓣,忍住笑意,露出两瓣洁白的细牙,小声哼道,“那这个蜜粉怎么办?” 苏文揪着事情不放,换个人在叶慎之面前这样,他可能转身就走了,可是这是苏文啊,是他亲自带回来的女孩,他除了宠着能怎么办呢。 他微微笑着,宠溺又温柔,“这个一看就做工不行,你拿回去赏给下人吧,改天我给你带更好的东西。” 触及叶慎之的微笑,苏文微怔。 叶慎之笑的时候不多,即使有时候笑着,也是假笑,让人慎得慌,他更多的时候是冷着张脸,眼神淡漠,什么都入不了她的眼。 这一刹那,苏文觉得自己的审美有点动摇了。 不再深想,她打趣道,“边柔她可是你的姨妹,你真的不介意?而且算来人家还是你的师妹呢,你就不怜香惜玉?” 尾音扬了扬,好奇之意毫不掩饰。 当年的事苏文也是道听途说,真正其中具体的原由她并不知道,更别说府里的下人,他们传的不过是面上的一点皮毛。 叶慎之,堂堂国公府世子,天之骄子,任何人都知道他的世子夫人这个位置何其的好,怎么可能去取一个注定会早夭的女人呢,这原配的位置可就被占去了,府中的外祖父等人居然会同意。 上一世苏文和叶慎之的关系没有这一辈子那么好,那个时候她还是个小女孩,她又开窍得晚,对这些事情的敏感度太低了,哪像这辈子,主动粘上去。 关系没那么好,事情知道得也就没那么多,不过在几场宴会上,她和边柔有不大不小的纠纷,她那个时候不明白,还以为人家嫉妒她的长相,看来那个时候人家就是把她当做假想敌了。 苏文好奇,可叶慎之没有和她讲的意思,“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他转身从靠墙的整面书架上抽出一本诗经,对着苏文低头,一本正经道,“家宴那天,你不是说我没送你见面礼呢,现在送你一本诗经,以后多看看诗,写写词,争取做个才女。” 厚厚的一本诗经平躺在苏文的手上,遮住了她的两只小手,不留一点空隙。 苏文面上的微笑僵住,愣愣的看看含笑的叶慎之,再瞅瞅手中重量不轻的诗经,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话题突然变得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 苏文:我不喜欢诗经,不喜欢看书,我要做一个学渣 第20章 “乖,回去好好看,没多久你应该就要去上族学了,可不能给我丢人。” 说罢,叶慎之盯着苏文看了一会,在苏文慎得慌的时候他果断出手,将苏文的双丫髻揉成了鸡窝,看了看,乱得让人满意,于是他浅浅笑着坐了回去。 苏文视线呆滞得随着叶慎之移动,她觉得自己脑子好像没有叶慎之的好使了。 就算真丢了人,那也是丢她自己的和她外祖母的,怎么也落不到他身上啊。 还有为什么又要揉她的头发?头发很难弄的好吗? 关键是,弄乱了谁给她弄好。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的头发还乱了,无论怎么想,这都是一件说不清楚的事。 手伸到头发试探性的摸了摸,果然毛燥得很,肯定是发丝乱飞了,她来的时候又只带了云湘,而云湘梳头发的手艺和她实在是不相上下。 苏文嘴角一瘪,抬脚坐在叶慎之对面,呵呵两声,气到笑了,“表哥,揉头发很好玩吗?” 叶慎之认真的点头。 苏文:…… “那你该揉自己的,为什么要来揉我的头发?” 叶慎之拿着一只笔写写画画,“因为文文的头发乱了比较可爱。” 苏文:…… 我还要谢谢你么? 头发乱也不能就这么离开,苏文憋着气坐在一旁,有一下没一下的去碰茶盏,发出闹人的声响,苏文挑衅的去看叶慎之,可是他却是低头认真得很。 坐一会,终究没有耐心,苏文起身绕过书案,就要走到叶慎之旁边。 叶慎之抬头看见了苏文的动作,没阻止,笔尖在砚台里轻蘸了一下,又垂首画了起来。 是的,叶慎之在画画,苏文走到椅子旁,从他的斜后方看去,莹白光净的白鹿纸上是一个粗粗描绘的小姑娘,神态逼真,形容可爱,一头鸡窝般的乱发更为她增添了趣味。 叶慎之搁笔,移开镇纸,先自己端详了片刻才扭头看苏文,“怎么样,像你吗?” 像,怎么不像,叶慎之就是个全才,字画都堪称一绝,他画的小像怎么会不像呢,就是有了鸡窝也是像的。 苏文瘪嘴,可怜兮兮的看着叶慎之,将欲哭无泪演到了极致。 叶慎之又将苏文的头发揉了一把,微微笑道, “别太感动,改天我让人裱起来送给你。” 苏文垂首翻个白眼,抬头呵呵道,“我谢谢表哥。” 叶慎之浅笑不语。 “表哥,你画也画了,该给表妹梳头了吧。”苏文歪着脑袋,“这么出去,我明天就不能出来见人了。” 叶慎之认真的看着苏文,“我只会男子的发髻,你这样两个包包的我不会。” “我不管。这样子出去人家会笑话我的,进来的时候好好的,出去时就乱了,到时候下人们传你欺负我,看你怎么办?”苏文努努嘴,有恃无恐道。 苏文说的欺负指的是男女之间,她十二岁了,大周女孩出嫁得早的话十三四岁就可以了,有人会传闲话不是不可能,只是苏文没那么在意就是了,这么说也是为了打趣叶慎之。 可她在叶慎之眼里就跟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一样,且因为这两年被亏待了,身子没有发育起来,胸前还是一马平川,看不出半点大姑娘的特征。 听到苏文说欺负,他轻笑一声,嘴角勾起,眉目柔和,“欺负了你又怎么样。” 虽然这样说,叶慎之还是走到了苏文的后面,书房里没有疏篦,他便用手顺苏文的头发。 她头发长得极好,又黑又顺又多,轻轻一握住,像是握住了一块温润的玉石。叶慎之手不自觉的在头发上多撩了几次,心里暗道,难怪他喜欢揉头发,是这头发摸起来太舒服了。 感受到叶慎之的手指从她的发间滑过,触到了头皮,有一点点的痒意,然后这点痒意好像顺着脑袋里的血管,流到了心口处,麻麻地,酸酸的,让人不由自主的轻哼一声。 苏文装作不舒服的动了动,“你手别太轻了,会痒的。” “小丫头哪里那么多的要求?” 叶慎之按住苏文的肩头,将碎发认认真真的理顺,握住一大把头发束在头顶后,后颈处总是掩藏在头发下面的嫩白肌肤就这么闯入叶慎之的眸底,又白又嫰,像一块一压就会出水的豆腐,诱惑着让人去毁灭。 细细绵绵的雨落个不停,四周的高大树木在雨夜里更显幽暗,走在平整的青石板路上,能感觉到水汽透过薄薄的衣衫侵入内里,让人打了个冷颤。 一大一小两把油纸伞从明辉轩的院门口出来,打着小油纸伞的人走在打着大油纸伞人的前面,手上提着盏灯笼,在急促的风中微微晃荡。 后面大油纸伞底下却是站了两个人,一大一小,一高一矮,高个子的男人穿着一件宽大的雨衣,紧紧的把小个子的女孩搂在怀里,挡在雨衣下,就这样,头顶的油纸伞还微微倾斜,不让半点雨丝落在女孩身上,遇到积水处,更是将女孩抱起,大步一跨,女孩在男人怀中安安稳稳的。 苏文抬头只见叶慎之瘦削的下巴,依然不怎么好看,恰好在此时,叶慎之低头,对上苏文黑亮的眼睛,抿唇一笑,刹那之间,苏文脑子一懵,只道怪不得人家说灯下看美人,这夜里看的人也要美上几分。 她低头凑近了叶慎之一分,淡淡的味道从他身上漫出,萦绕在苏文鼻尖。 不是特意的熏香,不是脂粉的味道,更不是臭男人身上的汗味,可是就是好闻得不得了,苏文悄悄的狠狠一嗅,只觉得这股味道中带着暖意,又夹杂着点淡淡的清新,让人安心又愉悦。 傍晚,叶慎之的手艺太差,弄了半天,最后梳了一个道姑头,没办法,苏文只好披散着头发,在后面用绳子随意绑了个结。 雨一直不停,苏文在明辉轩里用了晚膳,又小坐了一会,外面的雨势没有减弱,反倒越来越强,只能冒着雨回思文苑。 一般院子里都是有软轿的,可叶慎之不会用到,明辉轩里就没有准备,这时候去其余人院子要也不太好,叶慎之自是不会让苏文一个人回去,便穿了宽大的雨衣送去苏文。 “表哥,你送我回去,那你一会一个人回来么?” 路上太过安静,只有下雨的声音,苏文的软糯女音就那么突兀的响在叶慎之的耳边。 “难不成文文送我。”路过一个小水洼处,叶慎之将人轻轻一带,苏文不由自主的又环住了他的腰,还蹭了他的胸膛一把。 苏文娇滴滴的,“如果表哥忍心让文文在这样的雨夜里再走一次,文文也是愿意的。” 叶慎之笑着斥道,“小调皮鬼。” 走过有树林子的地方后,是一大片空旷的地势,没有了树木的遮挡,风就肆虐了起来,即使被裹在雨衣里,苏文都感受到了逼人的凉意。 走前面的云湘正要回头问苏文冷不冷就忽然听到一声轻呼,带着女孩的娇软,在这雨夜里,让人心头一颤。 第21章 油纸伞倾斜一个角度,云湘小心又好奇的往后看去,只见两个人似乎挨得更近了,像一个人一样。 她是第一次陪着苏文见叶慎之,不同云纹和绿衣两个知道叶慎之对苏文的宠爱,见到这般,讶异得连走路都忘了,连油纸伞不知不觉的被拿高,露出她好奇而转过来的头也没注意。 冷冷的视线打在她身上,云湘没做多想的抬头,直直的对上叶慎之淡漠的眼神,一点也没有对他怀中女孩的柔情,吓得云湘一个哆嗦赶紧回头,不敢再往后看,小心翼翼的提着灯。 思文苑大门的廊庑下,叶慎之拉开雨衣,苏文滑溜的钻出来,脸蛋儿粉嫩,全身干干净净的,和云湘被冻得脸色苍白的样子一对比,就像没有在这雨夜里走过一遭。 苏文贴心的帮叶慎之拿着油纸伞,让他把雨衣上的雨抖下来,被冷风一吹,她终于有了一点冷意,看叶慎之湿漉漉的鞋子,柔声道,“表哥,你要不要进去喝杯热茶再走?” “不用。” 叶慎之摇头,他还有公务要做,已经陪了苏文一个傍晚加晚上再耽误不得。 对着苏文笑笑,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头发理顺,嘱咐着,“一会喝一碗姜汤,别着凉了,改天我带你去郊外骑马。” 苏文是会骑马,也是叶慎之教的,不过那是上辈子的事了,只是她不会傻傻的拒绝一个可以和他培养兄妹情的机会。 “好呀,那表哥可以让我骑一会踩枫吗?” 踩枫是千里良驹,苏文不曾单独骑过它。 叶慎之轻笑,嘴角微扬,清隽雅致得不像话,“那要看它愿不愿意了?” 苏文嘟着小嘴,没多追问,她知道只要有他在,她是肯定可以骑上踩枫的。 苏文不顾叶慎之赶她进院子的话,站在廊庑下目送叶慎之离开,高大挺拔的背影和黑夜混为一体,印在苏文的眼睛里久久不散,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刚刚,在雨中依偎着他的情形,温暖又有安全感,都可以和银子媲美了。 想到她把叶慎之和银子放在一起比较,苏文噗呲一声笑了,若是他知道,不知作何感想,大概也只会再次揉乱她的头发。 将身后的头发拉到胸前,苏文摸了摸,顺滑得像丝绸,可她还是决定要对自己头发更上心一点。 云湘瞧着已经看不见叶慎之的背影,对着依然矗立着的苏文道,“小姐,夜里凉,我们进去吧。” 苏文望了眼这空荡荡的雨夜,愉悦一笑,转身进院子。 云纹云湘住在一起,今日云纹值夜半夜才归,早就回了房的云湘在褥子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总出现她不经意看到的那一幕,男子俊朗,女子娇弱,虽年龄有点不适合,可是两人站在一起,就跟那画上的金童玉女似的。 当值的云纹回来,见本应该早早睡下的妹妹裹着褥子,精神满满的坐在床头,不等她问,云湘就对她招招手,她附耳过去,就这半夜里,屋子里只有她们姐妹俩,云湘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很低。 她做贼一样的小声道,“我觉得世子爷对小姐的态度有点过了,不太像对一个表妹的样子,倒像是对一个喜欢的女人。” 国公府下人多,人一多,情情爱爱也就多了,云湘性格清冷,不参与那些话题可不妨碍她会听会看,那些小子想要追院子里的小丫头们都是这般的献殷勤,宠着女孩,眼里的情愫都快要溢出来一样。 不想会在云湘嘴里听到苏文的事,还是与世子爷有关的,云纹立刻沉下脸,谨慎的往门和窗户的地方看了看,没有异常才轻对云湘冷声道,“这能是你说的话吗?是不是小姐和善,让你忘了规矩了。” 看到姐姐发怒,云湘有点怵了,她们是堂姐妹,可云湘并没有云纹那样在家里受宠,她的父母重男轻女,对她非打即骂,若不是有云纹在,她可能就长不大,活不了了,是以她对其他人都冷冷淡淡的,唯独在云纹这个姐姐面前有了点活泼,见云纹发怒,她放立刻承认错误,“姐姐不要生气,是我错了。” 看云湘真的知道错了,云纹叹了口气,坐到她旁边,细声给妹妹分析苏文的境况。 “小姐姓苏,虽然养在国公府里,但谁也料不准以后的事,可我们无论如何,是跟定了她的。主子好,我们姐妹俩才能好,不管世子爷对小姐的态度是怎么样的,只要小姐她自己不觉得有问题,沈嬷嬷不觉得有问题,我们就不要多想,更不要多说,这府里说不定那些人就看不惯小姐呢,我们要小心祸从口出,你以后对院子的人也注意着点,都是新来的,就怕有人心不好。” 小姐年纪不大,可很有主见,思文苑里的事情掌握得一丝不漏,凭小姐展现出来的聪明伶俐,和叶慎之的亲近这件事她不可能没有注意到。 嘴上叮嘱着云湘,可云纹自己却忐忑不安,她注意到这事了,云湘也注意到了,那旁人看到也是早晚的事,若真有人要对苏文不利,名声就是很大的一个突破口。 夜深,旁边床的云湘已经睡下,可云纹仍然睁着眼睛,想了大半夜,最后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小会就到了起床的时候。 顶着大大的黑眼圈,云纹服侍着苏文起床,等苏文洗漱,用了早膳,进书房写帖子没有别人时,云纹才走近苏文,低声禀话。 “小姐,奴婢斗胆,我知道您和世子爷兄妹情深,彼此信赖,可府里人多眼杂,人言可畏,我就怕一些人误会了小姐和世子爷,传些不好的话坏了小姐的名声,还望小姐知晓,早做打算安排。”云纹低着头说着,抬头深深的看了苏文一眼,“若小姐有其他打算,还需得做长久的安排。” 毕竟苏文才十二岁。 这个其他打算,云纹没有说穿,可两人都懂。 叶慎之十八与边太师府的嫡长女边晗成亲,两年后边晗病逝,叶慎之二十岁。现在又过去了两年了,叶慎之已经二十二岁了,府中的长辈对他的婚事很着急,没有足够的理由基本上是不可能再拖上几年的。 国公府这两年每年都举报了赏花宴都是为了叶慎之,只是他的几个弟弟都娶妻了他却还是无动于衷。来府里试探的夫人也不知道有多少,可叶慎之就是不表态,甚至说多了他就直接去皇上那领事务,不回国公府。 国公府世子夫人的位置堪比王妃,更不用说叶慎之的一表人才,前途无量。 苏文若想要占据这个位置,凭太夫人和老国公对她的宠爱,并不是没有可能,何况,叶慎之对她是真的不一般,就苏文都不得不承认,她能得到叶慎之的另待就像是踩了狗屎运了。 云纹说完便跪在地上,头垂着,等候苏文发落。 苏文看重云纹,一见她那郑重的架势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静静的听完云纹的话,末了发笑出声,欢乐无比。 她理解云纹的想法,可叶慎之不符合她的审美呀! “你起来吧,我没有怪罪于你。”笑够了,苏文喘过气来,对着云纹道。 云纹以后会是她身边的得意人,人沉稳,做事又不刻板,灵活多变,不然她也说不出这番话来,后来在江南更是被人尊称为小苏文呢,这小不是指的年龄,说的是苏文之下,她最厉害。 “谢小姐。” 云纹磕了个头才起身,她今日所言也算是赌了一把,换个主子,她就是以下犯上,犯了口舌,要不然就是说中了主子的心事,而这样子的心事多半是不能公开,而她的下场也是可以预见。 “放心吧,我和表哥年龄相差这么多,哪里有可能。”苏文合上话本,背靠玫瑰椅笑道,“我在国公府里也不是完全安稳的,多一个靠山总比少一个的来得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般在下午更新,然后有些时候会捉虫,修改一下,不过一般是在刚刚发出去的时候。 今天云朵爸爸过生日呢,本来想不更的,因为我一回家就没有时间写文了,可是想了想还是更吧,因为有你们在。 哈哈 之前我解释过一次,发现大家可能没看到,男主有过一次形式上的婚姻,但没有任何的感情,婚姻也是有原因的,他们也没有同过房,总之,任何文文可能会有的委屈,比如你们说的是继室,要给前面一个敬茶什么的,都不存在。 第22章 苏文视线从云纹身上移开,望向窗外,声音飘渺,“日子那么长,说不定哪天有人就变了。” 所以要找个靠得住的人保护她呀。 而对于叶慎之来说,救命之恩换一个一生的保护,他也不算亏。 典型的双赢局面,苏文感叹自己的聪明才智,越笑越甜,越笑越明媚,如同即将盛开的鲜花,迫不及待的泄露了一丝国色。 回头,云纹正含着笑看着她。 “今天放你假,回去休息吧,看你的黑眼圈,都让人怀疑我虐待你们了。” 苏文是难得的和善主子,云纹没有推辞,谢过苏文后退下。 看着云纹离开,苏文不禁又想了一下关于叶慎之的事,现在他没有成亲也没有定亲,她还可以和他亲近着,以后有了嫂子,她就该注意着呢。 她可不想做讨人厌的表小姐,要做也是做讨人爱的小姑子。 从头至尾,苏文就不曾想要她自己,也不对,她讨好叶慎之,维系好和他的关系就是为了她自己的以后。 她没有想过的是她的名声。 重生而来,上辈子经历了王明川,苏文就没打算嫁人了,有靠山,有银子,在后院养上几个美男子,有事没事的喝酒作乐也是一番美事。 谁说女人就应该要嫁人的,只要她自己能过得好了,男人的用处也就一个作用,疏解欲望。 嘤嘤嘤。 苏文捂着脸,有种自己变得越来越饥渴的感觉,吓得她赶紧去写了两个字,默默念道,“书中自有美男子,书中自有美男子。” 苏文有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写出的字很俊秀,一小会,几个帖子就写好了,因为选的是没有香味的信笺,挑剔的苏文特意买么香甜的橙子味的熏香用来熏信笺,拿着成品,苏文站在门口,微风将信笺上面的味道送到鼻口,清新得让人不由自主的轻笑。 下午云纹就带着绿衣去送帖子,请她们来思文苑一聚,时间定于后日上午。 国公府里有四房,可在子嗣方面,与京城里达官贵人比起来真不算多。现有九位公子,九位小姐,除去嫁出去了三位表姐,苏文要请的只有六位而已,名义也不是暖居,是她远道而来,想要和几个姐姐妹妹相亲相亲。 不管内里怎么样,面上的话都要说得好听,苏文虽不耐烦,可也能做得不差。 不提收到请帖的几位叶家小姐的心情,苏文倒是开心得很,这几日沈嬷嬷又将她带来的那些东西与来了国公府收到的东西整理出了一个完整的簿子,苏文翻了翻,那厚厚的手感让她掩饰不住的想笑。 吃米不忘种田人,看着账簿上多出来的那一串东西,苏文起身拍拍裙子,决定去宁安院陪着太夫人,结果碰上了这几日总来这儿蹭饭的老国公。 当年,叶萱带着怨恨出嫁后,宁安院就没有欢迎过老国公,老国公也知晓,从此就没有踏进过宁安院,更不用说歇在宁安院了,他也没去府中的几个老姨娘那,自己独自住着一个院子。 苏文回来后的第二天,老国公在赏了苏文一箱子东西后转身就来了宁安院,太夫人不知怎么想的,并没有让人拦着,只是没有理他,无视着他,任他坐在旁边自说自话。 “文文来了。”,老国公道。 太夫人坐在软塌上和旁边的于嬷嬷讲着话,老国公坐在太夫人对面,拿着一本棋谱,眼睛却盯着太夫人,见着苏文进来,立刻笑开了满是皱纹的脸颊。 行了礼,苏文坐在太夫人移出来的一个位置,听着她继续和于嬷嬷讲话,是关于她的庄子上今年种的庄稼。 府中的中馈太夫人早就不管了,要她管理的只是她的嫁妆,苏文没来之前,她连嫁妆都懒得打理,苏文一来,太夫人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充满精力,不仅将这些年的收益仔细的看了看,处置了一些欺上瞒下的奴才,还打算多买几个庄子铺子,年轻时候给叶萱攒嫁妆的劲头又冒出来了。 软塌上有一个小几,上面摆了棋盘,零星的落着几颗黑白棋子,苏文瞅了两眼,是最简单的开头,老国公手边有两个棋盒子,一看就是他自己摆的,外祖母才没那个心思和他下棋。 苏文一来,老国公便没好意思再一直看着太夫人,注意到苏文多看了两眼棋盘,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柔和了平日里粗矿的声线道,“你可会下棋?” 苏文看了看像是没有听到老国公话的太夫人,对着老国公点头,轻声回答,“会一点。” 琴棋书画,文人四艺,苏文也就在棋这个上面有点建树,是她娘逼着才学会的,后来她每次遇到烦心的事就喜欢一个人,自己跟自己下棋,久而久之,棋艺也就跟着上来了,就曾经王明川,享誉京城的探花爷都难得赢她一局。 听了苏文会下棋,老国公高兴得一拍手,一边捡着棋盘上的棋子分颜色放回棋盒子,一边兴致勃勃道,“来,和外祖父杀一盘。” 苏文抿唇,没有拒绝。 下棋是最容易打发时间的,又是棋逢对手,走一步想三步,一下晌就这么不知不觉的过去了。 太夫人不喜人多,除非重要日子,比如苏文回国公府,没让人早晚请安,也就初一十五的来一次,大家虽不敢真的只在初一十五来,可也没早晚一次的那样勤快。 叶荣馨就是一个很高兴不用来请安的人,只是这两日,因为老国公总往宁安院来,她就被罗氏叮嘱着也来了,此刻叶荣馨瞪大了眼,对沉着脸,摩挲着手中黑棋子和老国公对弈的苏文先是叹为观止,后来就是不敢置信了。 族学里开有棋这一门课,叶荣馨只会皮毛,可表面的还是能看懂一点,比如此时进入了白热化的局面。 老国公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他的棋风却是稳稳当当,丝毫缝隙不漏,棋艺在整个京城是数得上数的,国公府里能和他较量的也就只有如今的国公爷和世子爷,以及传说中的苏文的娘。 盛传苏文娘的棋艺乃是老国公手把手交出来的,巅峰时候,就是老国公也不是叶萱的对手。 屋子一片静默,苏文浅笑着将手中拿着许久的棋子放回棋盒,抬头微微笑道,“我输了。” 老国公的棋局已成包围之势,苏文若要冲出重围,就需得自断一臂,置之死地而后生,可这一步并非所有人都有这个魄力,置之死地后可能并不是后生而是更加惨烈的死亡。 苏文看破了棋局,若她下了这一子,她与老国公可再周旋一二,只是没有那个必要。 她重活一世,比不得老国公几十年的岁月,何况,现在的她才十二岁,十二岁就该有十二岁的样子,现在已经有点过头了。 苏文噘嘴,露出了小女孩该有的输掉了棋局的表情。 老国公没注意苏文的样子,他沉浸在苏文小小年纪就棋艺高超这件事里不能自拔,他怅然的看了会棋盘,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称赞道,“文文果然有你母亲的风彩,你母亲当年这个年纪也不过这个水准而已。我那里有一套暖玉做成的棋子和棋盘,等我回去就派人给你送去。” “既然有这个天赋,就不应该丢下,以后你每天来我院子里和我对弈半个时辰当做练习。” 一小块暖玉就是珍宝了,何况是用暖玉做的棋子棋盘,意外之喜,不得白不得,她的私库里这样量级的宝贝可不多,至于下棋,不想去的时候和太夫人撒撒娇,他又不敢来宁安院要人。 苏文当即起身福了福身,甜笑道,“谢谢外祖父,我一定会认真学习下棋的。” 叶荣馨羡慕又嫉妒的看着装乖的苏文,袖中的帕子被她绞了又绞,可又不敢问老国公要东西,一顿晚膳,她就光顾着去看苏文那张在她眼中得意洋洋的脸了。 走出宁安院,没了两位老太君在面前,叶荣馨毫无顾忌的对着苏文翻个白眼,“会下棋了不起啊?还不是输给了祖父,就是献殷勤。” 叶荣馨就是个爱找事的性子,想到刚才饭桌上紧跟着她的目光和上次叶慎之送来的玉簪子,苏文眼珠子一转,甜甜笑开了。 她撩了撩碎发夹在耳后,轻轻的瞟了一眼咬着嘴唇的叶荣馨,轻描淡写道,“会下棋就是了不起呀,不然,你打我呀?” 叶荣馨:…… 第23章 “你无赖!” 京城里的小姐讲究的是笑里藏刀,苏文这样直来直往的,没脸没皮的,叶荣馨哪里遇见过,没有经验,都不知道怎么怼回去,只得干巴巴的说了这么一句。 “对啊,我无赖,可是那怎么样呢,我会下棋,你又不会。”苏文眨眨眼,走近叶荣馨,在她耳边道,“要不然你去告状啊?你上次应该也回去告状了吧!” 苏文拍拍脑门,“对了,我都差点忘了,你还欠我和荣月一盘碎玉糕呢,千万别忘了,不过我想大舅舅的嫡女,肯定是不会在意这点子东西的,是吧?” 叶荣馨气得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只手指指着苏文,感觉下一刻就要哭出来了。 为什么会有苏文这子的人。 凉风吹过,空中又飘起了小雨,苏文伸手感受了一下春雨的凉意,一面在心里可惜着今天叶慎之不在,没有人给她遮雨,一面对着叶慎之的亲妹妹道,“天下雨了,赶紧回去哦,不然你淋雨生病了就不能来参加我的小宴了,不过你要是怕荣月那天问你要碎玉糕不来的话我也是可以给你解释的,就说荣馨表姐啊……” 不待苏文说完,叶荣馨就指着她声音颤抖道,“我要跟我哥告你,你这个表里不一的家伙,我哥哥肯定不会在护着你了。” 苏文嘟嘟唇,清脆道,“那你去吧。”,完了还留给她一个甜美的笑容。 叶荣馨:…… 雨渐渐下大了,苏文提着裙摆,瞅着叶荣馨的丫鬟也取了伞回来了,不再逗她,转身让云纹撑着伞往思文苑走去,走出两步,苏文想到了什么似的,回头对叶荣馨道,“哎,我昨天去表哥那,表哥还说表姐以后会关照着我呢,看来是表哥说谎了,不过表姐放心,今天饭桌上,你恶狠狠看我这件事我一定不会告诉表哥的,一定。” 欲哭无泪的叶荣馨:…… 那样子明明就是说她一定会去告状的。 呆滞的看着人走远,叶荣馨胡乱抹了把脸,忿忿道,“走,我就不信了,明明是我的哥哥,还会偏帮着她不成,这次我一定要揭穿她的真面目。” 不放心的云纹回头看到不顾打伞气冲冲跑远的叶荣馨,不解的问苏文,“小姐,你为什么要故意激怒六小姐?” 叶荣馨可是国公爷的嫡次女,世子爷的亲妹妹,就是苏文受宠,可比起身份来,叶荣馨要高出一大截。 苏文想了下,笑盈盈的,“嗯……你不觉得她气急败坏的样子很好看吗,像一直斗败了的小公鸡,很有活力的样子。” 云纹:完全不觉得。 “她现在该去表哥那告状了吧,也不知道这次表哥会送什么东西。”苏文眯眯笑道,“这六表姐的承受能力太差了,哎,都是被宠坏了呀!哪像我,这么乖,这么听话,这么讨人喜欢。” 翌日上午,苏文起床没多久就收到了一份碎玉糕。 虽然刚用了早膳,苏文还是捻起一块,放入口中,口感软糯清甜,不淡不腻,她吃得眼睛眯起,觉得这一份比宁安院送过来的味道还要好一些,冲着在给她整理屋子的云纹道,“看,你们家小姐料事如神吧。” 完了又捻起一块,瞅了半天认真道,“也不知道我们六表姐自己有没有吃到碎玉糕,这么多,我该吃胖了,要不然给她送一小份去?” 叠好被子转过来的云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来回复她家小姐这神一般的问话。 六小姐,她是造了什么孽才会被她们小姐记在心上啊。 对一点就着,跟个炮仗似的的叶荣馨,云纹作为一个丫鬟,表示了无比的同情。 苏文似乎看出了云纹的想法,一口吃下手中的点心,拍了拍手上黏上的碎屑,喝一口清茶,慢悠悠的撑着脑袋,笃定道,“你别看现在她不喜欢我,以后啊,这叶荣馨是要感激我的。” “那到时候小姐记得叫上我一起看这个场面。”云纹呵呵道。 苏文一噎,伤心的抹了抹眼角没有的眼泪,控诉道,“云纹,你没有以前乖了。” 云纹:那是因为我不知道你是这样子的小姐。 这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云纹抬头,果断的转移话题,“小姐,你不是和九小姐约好了要去逛园子的吗?” 昨日帖子送到叶荣月那去后,回来的丫鬟传话道叶荣月邀请她一起逛院子,理由是,苏文刚来,对国公府还不熟悉,她便自告奋勇的带着苏文去熟悉国公府。 国公府开办得有族学,称为叶家书院,本意供叶氏家族的孩子上学,寻的夫子都是很有学识和名气的,后来名气渐大,招收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府中的公子小姐都在那上学,就是叶慎之当年还小的时候也去过,八岁的叶荣月今年已经是第二年上学了,学院学习五日休憩两日,今日就是她放假的第一天。 人家好心好意,苏文即使心里很不想走路,也高高兴兴的答应下来,顺带让过去传话的丫头带了一份碎玉糕。 “等着吧,人不还没来吗?”,苏文懒懒道。 “时间也不早了,小姐不要打扮吗?”,云纹说着就去把绿衣叫进来给苏文选衣服首饰了。 就在国公府里面,不用出府,绿衣也有分寸,没有选太夸张浓重的,只一袭青底白面绣金花的襦裙,头饰也简单,就只有几根青色的发带,唯一算得上精致的是苏文戴的金耳环,样式是小鸭子,眼睛是红宝石做的,活灵活现,看得叶荣月哇哇大叫,说着要苏文送她一对。 皇家敕造的国公府邸不是一般的官员府邸可以相媲美的,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段里,规模堪比王府,亭台楼阁,随处可见,即使府中住了四房人,依然不觉得拥挤。 宁安院和思文苑地里位置很好,在府中的中轴线附近,周围的园子都是有花匠精心打理的,没有一处相似,各有千秋,看了也不觉得厌烦。 走了小半个时辰,苏文腿就开始发软了,看着劲头足足的叶荣月,问道,“荣月,你不累吗?” 叶荣月回头,笑嘻嘻的看着明显有疲惫之色的苏文,,“我每日去上族学都是自己走路去的,走多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苏文病了一个冬天,伤了底子,没完全养好,看看天色,已近正午,“不如我们先坐下用午膳吧。” 国公府里的亭子多得很,苏文随意选了一个路边的亭子,跟着的丫鬟连忙进去打扫,铺上桌子垫子,摆上茶水点心,不大会,提着食盒的丫鬟就来了。 虽然只有苏文和荣月两个,又都还是孩子,可菜的种类并不少,只是份量不算多,其中最醒目的就是一盘红艳艳的水煮鱼,香味四溢,荣月和苏文对视一眼,齐齐开动。 一般京城的水煮鱼都不如蜀地的正宗,可国公府内的厨娘是蜀地人,各种调料也是蜀地运过来的,极具蜀地风味,不一会,辣味在口腔里散开,火辣辣的,吃得嘴唇发红,鼻头冒出密密细汗。 苏文选的这个亭子的不远处有一座小山,是国公府里最高的地方,山顶建得有一个亭子――风雨亭。无论初夏秋冬,都是观赏国公府景致最好的地方。 府里的人都知道那里是叶慎之最喜欢的地方,平时也都刻意的避开这个亭子,此刻里面和苏文那一样摆满了膳食,两个俊朗男人坐在里面小酌。 一个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笑容温暖如阳光。 一个面目清冷,气度不凡,举手投足如清风明月。 白清风笑道,“看来我们文文表妹在国公府里很开心嘛,那笑容,比在我们两个面前多多了。” 叶慎之一口喝下杯中的清酒,淡淡纠正道,“是在你面前,不是我们两个。” “嘿!”白清风回头,看叶慎之专心吃饭,不受人打扫的样子,灵光一闪,“大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他挑了挑眉头,声音略略扬起,“关于你和文文的哦,换你去年得到的那把宝剑如何” 叶慎之去年得了一把宝剑,可他已经有了一把,这新得的就放进了库房积灰,白清风求了多次了,叶慎之一直没有松口。 叶慎之抬头看了他两眼,眉头一皱,没有犹豫的点头。 白清风嘿嘿奸笑了两声,觉得以后有了对付叶慎之的法宝了,就是苏文。 “你可不许反悔。” 叶慎之睨一眼白清风。 清了嗓子,白清风背脊挺直,手放桌面,颇有说书人的样子,“在镇江的时候,我曾经对文文说,只要有你在,她的以后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可你知道她怎么回的我吗?” 白清风盯着叶慎之,阴恻恻道,“她说,万一你死了怎么办?” 叶慎之放下酒杯,夹起一块颜色比苏文她们那一盘稍微淡一点的水煮鱼,轻飘飘的问着,“然后呢?” “然后我就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呀,然后她就说这是她做梦来的。”白清风瞟了瞟没有表情的叶慎之,想自己用这么一个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换一柄宝剑好像是叶慎之亏了,又道。 “可是后来呀,苏文还问过你和三皇子的事,那模样,紧张兮兮的,我当时还说错话把她当间谍被她损了一顿。” 话刚落就有一道冷光射来,白清风瞬间描补道,“不过我马上就知道我错怪我们表妹了,然后给她赔礼道歉了。” 叶慎之满意的嗯一声,放下玉箸,拿起白丝巾子擦了擦嘴角,看向白清风,冷飕飕的,“那柄剑是给你准备的今年的生日礼物,你早点拿去也好,免得放在我这占地方。” 他站起身来,“府中妹妹多,你若无事,国公府以后少来一点。” 十几年了,文文没来的时候他可从没有这么说过,做兄弟的不可以这么重色轻友吧。 他翻身一个跃起,离开亭子,朝叶慎之追去,“大哥,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 叶慎之脚步没有停顿的道,淡淡一个“不是”回荡在山头。 白清风顿住,感到心拔凉拔凉的,随后一个趔趄,又险些滚下山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叶荣馨:我要去申请换女猪脚 苏文:你去呀,你去呀 明天有文文和之之的对手戏 第24章 两人的动静不小,苏文扭头看去,叶慎之一袭青色的杭绸直缀走来,青玉冠束发,无论衣服还是头饰,都和她的一个颜色呢。 不待叶荣月反应过来,苏文当即起身出亭子,小跑两步,到叶慎之跟前,喘了两口小气,脸上泛起红晕,“表哥。” 于是随后跟来的叶荣月眼睁睁的看着她大哥勾起一抹摄人的微笑,脑子一顿,在苏文身后木呆呆的叫了声大哥。 这府中,哪个见过笑得如此风华绝代的大哥,叶荣月有点担心自己会被灭口。 叶荣月怕叶慎之,自然不想和他在一起,看见后面的白清风,立刻就绕过苏文他们,拉住白清风的袖口扬声道,“白哥哥上次还说再来国公府一定会来找荣月的,可是这次要不是荣月自己发现,你是不是就跑了。” 白清风自小喜欢跟着叶慎之,来这国公府跟自己的家一样,跟府里的几位小姐也很熟悉,不是一起长大的,就是看着长大的,情同兄妹,男女大防小得多,再说了叶荣月才是个八岁的孩子。 白清风囧囧的苦笑两声,上一次碰面已经是大半年前了好么,谁知道你记性这么好。 “我正准备去找你了,不想在这儿就碰见了。” 叶荣月不相信的努努嘴,可是又没有多问,只问道“那你今天会陪着我玩么?” 白清风瞧了眼对苏文温柔笑着的叶慎之,刚才在风雨亭里,他要和叶慎之商量的都已经说完了,而且看他那个样子,今天也是不会想要见到他的,便低头对叶荣月道,“恩,今天陪我们荣月妹妹玩。” 大概叶家祖上也是重色轻友,小辈才都继承了这样的传统,得知能和白清风玩,叶荣月瞬间就忘了今天逛园子是她邀请苏文的,扭头就对苏文笑道,“表姐,我知道你想和表哥玩,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就和白哥哥玩就好了。” 那表情,那语气十分勉强。 苏文无语,这话说得好像是她苏文丢下了她一样,不待她说话,叶荣月就拉着一步三回头的白清风走远了,那股子的迫不及待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人走远了,叶荣月的丫鬟也跟着去了,留下来的也只有苏文和她的两个丫头。 苏文看了眼叶慎之,打发走她的两个丫鬟,在叶慎之面前仰着头,咬着唇道,“白大哥比你讨荣月的喜欢呢?” “是吗?” ,叶慎之说着睇着微笑的苏文。 想到早上的碎玉糕,苏文略带狗腿的笑道,“当然在我心里,白大哥是肯定比不得表哥的。” 而后又低头碎碎念道,“荣月说是陪我逛园子的呢,现在就丢下我了,下次有了碎玉糕肯定不给她了。” 叶慎之慢慢走着,苏文跟在后面,因着昨日晚上和叶荣馨的事,苏文一时有点摸不清他的想法,遂说了几句就安静下来。 苏文安静下来,叶慎之就开了口,的声音平静无波,让人听不出情绪,“和荣馨又吵了。” 苏文摇头否认,“没吵,只是说了两句话而已。” 眼睛真诚的看着叶慎之,心里小声道,“果然是亲妹妹啊,找上门来了。” 叶慎之低头,对着苏文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置一词。 苏文对上这个笑容,心里莫名发麻,不甘心的呐呐道,“就是她瞪了我很久,我很不开心呀,然后出了宁安院后,她又说我下棋没什么用,我就更不开心了,于是和她小小的争论了几句。” 说得多了,苏文也理直气壮起来,抬头瞪眼,哼哼道,“难不成你是给你亲妹妹出气来了,哼,我就知道,表妹多了一个字,哪里有亲妹妹亲。” 挺了挺胸,“再说了,要没有我,六表姐还不得来找你呢,你们兄妹感情能进展这么快么,你们这是卸磨杀驴,我不服。” “你不服你能怎样?” 叶慎之轻笑一声,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苏文的轻坦的前胸,然后又别开视线,脑子里冒出了个疑问? 十二岁的姑娘,该发育了吧,怎么比他还平。 叶慎之眉心拧起,思索着要不要隐晦的提醒一下她,他这些年虽然不近女色,可听得不少,据说男人都喜欢大的。 苏文没注意叶慎之的眼神,她眨巴眨巴眼,觉得这句话有点熟悉。 闷头走了一段路,苏文突然抬头,想起了那句话为什么这么熟悉,那不是她对叶荣馨说的吗? 正要和叶慎之分辨分辨,一看已经在明辉轩附近了。 苏文问,“你要带我去明辉轩么?” “嗯。”叶慎之轻点头。 苏文眼神骤然亮起,难道又要送礼物? 手摸了摸头发,今天没有用什么头饰,一会如果收到东西可以让他直接帮她戴上。 苏文抿唇矜持的笑着,想着一会要不要推辞一下,表现一下小女儿的害羞和矜持。 走进院子,叶慎之直接去了书房。 苏文没有疑惑的跟在后面,只要有抱负心的男人都是工作狂,能有如今地位的叶慎之如果没有去书房她反倒会奇怪呢。 这是她第二次来他的书房,和上一次不同,他的大书案的斜对面有了一张稍微小一点的书案,暗红色的,上面摆了笔墨纸砚,东西不比他那张书案上面的东西差。 看着那张明显不是叶慎之会用的书案,苏文有了点不好的预感。 叶慎之坐到大书案后面,看着愣在中间的苏文道,“你去那边那张小书桌,写上三篇大字,再做出三首以春为主题的诗词,一个时辰后我检查,若是没有做出来……”后面的话叶慎之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看了眼苏文,看得她全身发毛,恨不得冲出这间要人命的书房。 写字还好,作诗是什么鬼东西? 春光明媚,阳光灿烂,本该心情愉悦的逛着园子的她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苏文揉了揉眼睛,觉得她可能是没有睡醒,转身往外面走去,同时道,“表哥,我回去找荣月了,她那么小,一个人和白大哥玩我不放心。” 脚步越走越快,只是再快也快不过叶慎之的声音。 叶慎之低头整理信件,等苏文一只脚跨出门口了才幽幽道,“京城附近的庄子我已经看了两个了,你想要么?” “地段不错,是之前一个候府名下的,买到都是赚到,听说还有不少的人家想买,我正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为某人买下来。” 什么时候他变得这么坏了,还是她一直没有发现本质而已。 苏文低头,看了看落在门槛外面的右脚,叹着气转身,瞬间扬起甜甜的笑脸,“表哥,我最喜欢写大字和作诗了,我马上就去。” 书房里只有叶慎之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响,角落的苏文低着头认真的写字,她梳着垂髫分肖髻,浅青色的发带混在头发里格外的好看,垂首间,有一丝头发落到了胸前,她抿唇,有点心烦的将它绕到背后,用其他的的头发压住,再认认真真的将笔在砚台里蘸一下,微微抖动两下,没有多余的墨汁后才毫不迟疑的落笔。 他知道她虽然软糯可爱,可也是有自己的小心思,长着小爪子,还带刺儿,不然也不会刺得荣馨都哭了,只是他非但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认为她就该是这样的,女孩子强势一点才不会被欺负。 昨晚叶荣馨一路忍着到了明辉轩,见着叶慎之后,心里的委屈怎么都包不住,眼泪哗哗的掉。 说来也怪,以前别说在叶慎之面前哭了,叶荣馨每次看到他都退避三舍一般,每次叶慎之去看罗氏的时候,叶荣馨都要事先打探好,免得和他撞上了。 京城的小姐都羡慕她有这么一个厉害的嫡亲哥哥,可是都不知道他们兄妹感情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深,就是已经出嫁的叶荣珍,和叶慎之也不是那么的亲密。 可是在上次叶慎之没有训斥她,反而送了一个玉镯子给她后,叶荣馨就没有那么怕他了,觉得受了委屈也敢跟他告状了。 一个人一般只有信任某个人才会去向他告状,叶慎之在她心里不再是一个云端上的哥哥,而是实实在在的和她有血缘关系的哥哥。 当然,这状自然是没能告成,苏文虽然怼得她说不出话来,可是也是叶荣馨自己先挑起的。 在叶慎之放柔和的声音中,叶荣馨不知不觉就把事情讲完了,然后被叶慎之冷脸看了一会,看得她眼泪更凶了。 最后的结局就是叶慎之陪着叶荣馨下了一个时辰的围棋。 之后也从叶荣馨那了解了苏文和老国公下棋结束时的棋局,以她十二岁的年纪来看,实在是个聪明的妹妹。 叶慎之嘴角轻勾,露出一丝隐约可见的笑容。 明明就只是表妹,可是为什么就觉得这么可爱呢。 比叶荣馨还可爱一点,虽然心思有点多。 让他时不时的就想逗她一逗,看她无可奈何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样子。 他大概有点理解那些养猫的人的想法了,他现在就是养着一只猫,一只大猫,会撒娇,会看脸色,会识时务,还会甜蜜的叫他表哥,让他总不自觉的想揉两把她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入v啦,9月7号,周四入,到时候万字更新哦,欢迎品尝哦。 其实我这一本写得忐忐忑忑的,这是我的第二本,开文的时候很害怕收藏上不去,入不了v,害怕还比不上上一本的成绩,每天纠纠结结的,就怕写崩了,不过还好有你们,每次看到你们的评论就好高兴,瞬间血条就满了哈哈。 虽然我在同期里算不得很好的,但我也很满意了,以后我会继续努力的。 入v了,我知道可能有一部分的小天使会离我而去,不过我会更认真,更努力去写的,回报留下来的小天使们,所以希望走的可不可以少一点,看我萌萌哒的小眼神…… 最后希望大家支持正版,不仅是我的文,还是别的作者的,码字不易,(突然觉得可以接一个且行且珍惜哈哈哈)。 最后的最后,明天我不更新了哦,存稿用。 后天三更,大后天一更,大大后天晚上更,再之后我就尽量每天多更啦,(话不能说得太满)。 提醒大家,为了庆祝入v,朵朵决定后天留评的宝宝送红包哦。 嘻嘻嘻,朵朵坑品有保障的,要相信朵朵哦。 么么哒 话说,一个入v,我写了好多题外话呀,捂脸羞涩 第25章 叶慎之放下手中拿着许久的公文, 悄无声息的走到苏文身后。 书案上已经摆了三张写好的大字,笔酣墨饱,字体娟秀, 看得出是苦练过的, 至于她笔下的那张白纸,滴了不止一滴墨汁在上面了, 黑乎乎的几块地方, 看着极为碍眼。 “不会?”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苏文一跳,在椅子上猛的一颤,转头看到叶慎之, 松口气的抚胸口, 没好气的道, “表哥,人吓人吓死人的, 再说了,万一给吓傻了你给负责呀?” 丫头仰着头, 胸口更平了,别开眼,叶慎之嗯了声, 调笑道, “我负责。” 苏文翻翻白眼, 不想理叶慎之,低头继续奋斗作诗。 只要做出三首诗,就能拿到别人拿不到的庄子, 那都是钱啊,银子,她以后养小白脸的资本,至于叶慎之,苏文表示一点也不需要他的负责。 奈何这作诗本来就不是苏文的强项,更何况是在叶慎之的眼皮子底下作诗。 墨汁再一次的滴到了白纸上,苏文皱眉,厌烦的将纸揉成一团丢到一旁的广口瓷器里。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叶慎之的眼神就像一道道让人无所遁形的佛光,小恶魔苏文在这佛光的照耀下熬红了眼睛也只写出了一首将将就就的。 自己心中默读了两遍,实在是拿不出手,瘪着嘴抬头看叶慎之,眼睛眨了又眨,万般可怜。 刚才她已经委婉的说出希望他能移一下尊驾,让她安心的作诗,可是叶慎之就是懂了装不懂,还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了苏文身边,美其名曰,辅导苏文。 苏文拽住叶慎之的衣角,咬着唇,“表哥,要不这诗就改天再写好不好,今天实在是状态不佳。” 叶慎之挑眉,觉得苏文这个样子很不错,答非所问道,“前些天我不是送了你下本诗经吗?可有认真研读?” 苏文一听立即心虚的低下了头,手却没有放开,那本诗经拿回思文苑就被她丢进她的箱子里了,还特地放到了最底层,准备让它永无再见天日。 前世二十多年,她最最无法理解的就是为什么会有作诗这个东西,比绣花还难,咬文嚼字的,规矩还多,那些个小姐,一个二个的,凑在一起,有事没事就作诗,若不是她下棋和写字还拿的出手,怕是要被那些人背地里说死了。 想她苏文,面貌精致,骑得了马,写得了字,下得来棋,经得成商,唯独败在作诗这一项脚下。 上辈子从叶家书院毕业以后,她天真的以为自己终于再不用作诗了,哪知道天道好轮回,转眼她又得跟它磨个你死我活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文声若蚊吟,“书太精致了,我舍不得用。” 送苏文诗经的时候叶慎之就看到了她那愣住的表情,猜到了她不喜欢作诗,甚至不怎么会,不然他今天也不会让她作诗了。 叶慎之眼底滑过一抹笑意,明明就是不喜,偏要找个理由,“文文不用这么小心,书就是拿来翻看的,若是有一天它坏了这才证明了你有认真看过,再说了,表哥这儿还有很多不同版本的,文文随时都可过来查看。” 苏文抬头,泪眼婆娑。 还有不同版本的。 感觉要死了。 立马撑着头,苏文虚弱道,“表哥,我头疼?” 叶慎之靠着椅背,手指一下又一下的点着书案,长长的哦了一声,叹得苏文心里发毛,脑子一抽,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又强调了一下,“真的,我是真的头疼,绝对没有骗你,绝对不是因为不想作诗讲的假话。” 苏文找尽了理由,叶慎之却不买账,直言道,“写不出?” 苏文本还想要狡辩一下,可在叶慎之清清冷冷的目光之下,她只得点点头,焉头耷脑的承认,“写不出。” 似乎觉得说得过于简单了,苏文又道,“不过如果你没在这儿,我可能还是能作出来的,真的。” 叶慎之露出丝微笑,“那你的意思是我打扰你了?” 苏文:…… 好想打自己嘴巴啊。 苏文觍着脸道“怎么会呢,表哥想多了。” 叶慎之点头,贴心道,“既然是我想多了,那文文就继续作诗吧,我等你。” 可是我不想要你等我。 苏文嘴唇嘟起,眼睛眨啊眨的看着叶慎之,盼着他大发慈悲放过她这一次,可是叶慎之就是无动于衷,一直有效的卖萌失败了,没有成效。 卒! 沉默一会儿,迫于敌人的势利太强大,苏文低头认错,“表哥,我错了。” “错哪了?” 苏文小心的瞅了叶慎之一眼,很想说,“错在不应该跟你回明辉轩。” 心中叹息一声,不得不口不对心的讲话,“错在没有认真读书,表哥给的诗经不应该太过珍惜放着不看。” 叶慎之嘴角轻扬,眼神含笑,“伶牙俐齿的小东西。” 见叶慎之松了态度,苏文立刻起身跑到叶慎之后面替他捏着肩膀,“那表哥,我可不可以不要作诗了?” 叶慎之冷笑一声,拉着她落在肩膀的手让她坐回椅子上,“听你白大哥说,你做梦梦到我死了?” 咦?苏文露出疑惑的表情。 叶慎之又道,“在镇江的时候。” 苏文心里一咯噔,明白了白清风肯定是打小报告了,“表哥,这白大哥怎么这样啊,不过是随意讲着玩的,他还来告状。” 苏文瞟了瞟叶慎之,小脸鼓起来,不开心的道,“怎么你周围的人都喜欢问你告状啊,还都是说我的。” 叶慎之点了点苏文的额头,轻笑,“这个是我用一把宝剑换来的消息。” “宝剑啊!”苏文感叹道,能让叶慎之称之为宝剑的东西肯定不是差的了,顿时心疼得不行,小声嘀咕道,“表哥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何必舍了一柄宝剑呢。” “给我多好啊。” 苏文的财迷属性从来没有隐藏过,可她就是有一种本事,让叶慎之觉得她可爱,就是财迷也可爱。 伸手弹了一下苏文的粉嫩脸蛋儿,手收回来,软糯的触感还停留在指尖,柔软得让人想要再试一次。 苏文嘟唇,委屈巴巴的揉了揉被弹的脸颊,看叶慎之,他还浅浅的笑着,一看就是心情极好的模样。 苏文咬牙,腹诽道:哼,现在高兴,以后被人毒死了也活该。 只是看了看叶慎之的笑颜,苏文心中叹息一声,自己的靠山总得要自己来保护吧。 趁着叶慎之心情好,又想着不要让叶慎之想起作诗的事,她凑近,捧着脸蛋儿,好奇道,“表哥,听说大表姐嫁给了三皇子?” “嗯。” 移了移椅子,和叶慎之靠得更近了,几乎趴在了他的身上,“那你和那个三皇子也很好咯,是不是话本里讲的那种,大表姐嫁给了他,你为了大表姐然后就要保护着他,最后还要送他上龙位啊。” 俗话说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苏文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了一种让人心惊的寂静。 苏文抬头,叶慎之眸色晦暗,神色不明,她马上缩回身子,窝在椅子里,睁大了眼睛看着叶慎之,不敢再多说。 两人一阵沉默,叶慎之没有想到苏文竟是这般大胆,这样子的话这般随意就讲出来了,当初在镇江府的时候会向白清风打听不会也是有这个猜想吧。 叶慎之脸色沉下,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文。 苏文努力张后面靠去,假笑道,“表哥,你不会想要杀人灭口的吧。” “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你不要又把我当间谍啊,上次白清风就不问青红皂白的说我是间谍。”,这时候白大哥都不叫了,直接上白清风。 苏文感慨自己想要给人提个醒都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实在是太舍己为人了。 片刻后,叶慎之冷声,“又是从哪看的话本?” 苏文年纪小,又长在镇江,不可能对这些感兴趣,唯一的可能就是看多了话本。 本在想着理由,不想叶慎之就给她送过来了,她脑子也转的快,几乎条件反射般的回道,“忘了,很久了,在镇江府看到的。” 叶慎之久久的盯着苏文,还是小女孩的样子,和他初见时没有多大的变化,既软糯又调皮,胆子还大,让人又爱又恨。 在镇江府的时候调查她中毒一事时,关于她的事情也都调查得清清楚楚,从没有离开过镇江,也没有京城的人去效找过她,不可能和京城的人有关联。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叶慎之沉了脸色,“荣珍和三皇子他们是两情相悦,不存在你说的利益交换,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让我听到。” 看出叶慎之是真的发火了,苏文也不敢乘胜追击,这种事情慢慢来吧,实在不行,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当年的事后,她可是了解得清清楚楚,时间地点,没有一丝模糊的地方。 惹恼了人,还得哄好。苏文交叉着手指,低着头认错,“表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这才多久,她就认了几次错了。 当小弟也太没骨气了。 不止苏文自己认为她自己没骨气,刚才还沉着脸,在苏文认了错立刻脸色回暖的叶慎之也这么觉得。 “你对谁都是这么快认错的吗?” “哪有,”苏文赶紧摇头,“只有在表哥面前,当然也是我知道表哥是为了我好,比如看诗经啊,不要乱说话啊,我明白表哥的良苦用心的。” 狡猾的如同滑不溜秋的小鱼儿,叶慎之失笑,“只怕你心里不这么想。” 对苏文没有办法,也不忍心看她为了几首诗绞尽脑汁的样子,他的妹妹,就是目不识丁一样有的是人排着队的求取,“好了,别再说好话了,今天下午我带你去看庄子,你有时间吗?” “有。”,苏文兴奋得跳起,眼睛亮得发光,像阳光下的黑珍珠。 这种事情,就是没有时间也得挤出时间。 “能在外面用晚膳吗?”在叶慎之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苏文扬着红红的小脸道,“听说京城里有一家酒楼的佛跳墙特别好吃。” 京城郊外的庄子基本上都有主,是不可能在市面上买到的。 叶慎之带着苏文看的这两个庄子地段极好,土地肥沃,四面有山有水,既不用担心洪涝也不用担心干旱,听附近的人说,年年都丰收呢。 庄子上的人是个庄稼好把手,他们去看的时候,地里的粮食枝干粗壮,青幽幽的,一看就长得很好,等秋天到了就是大丰收,若是苏文买了,也不需要做大的改动。 苏文对这两个庄子也不陌生,上辈子叶慎之为她买的也是这两个,后来成为她收入里的一个大的来源,足以证明这两个庄子有多好。 她背着人和叶慎之耳语,“买这个今年秋天就有出产了耶。” 叶慎之点头。 看好了庄子,叶慎之就带着苏文去付钱过户,苏文当然是没有带钱在身上的,看着叶慎之的长随给了这个银票,原来真的挺便宜的。 办好了事情,出来问了叶慎之苏文才知道,原本这两个庄子在三日之前都还是一家候府的,后来候府当家人犯了事,被抄了家,这些东西就归给官府拿来卖掉。 这种庄子是不可能流落到世面上的,通常都被管理这个的官员用来低价卖掉送人情了,白清风今日来国公府一个原因就是给叶慎之带这个消息。 只是苏文不知道,一心以为是叶慎之找到的,当然,叶慎之也不觉得有解释的必要,小妹妹崇拜和倾慕的目光看得他很是舒服。 办完了正事,两人驱车去了卖佛跳墙的随缘酒楼,因为买庄子的事情比想像中顺利得多,还不到用晚膳的时候,于是两人打包了几份佛跳墙就准备回国公府了。 回府的马车上,苏文想到自己有了两个好庄子,高兴的心情就压不住,“表哥,我回去就把刚才买庄子的钱给你。” 她是看着叶慎之给的银票,数目也清楚,方才知晓上辈子他没有骗她。上辈子因为太过便宜,苏文以为他帮她贴了一部分钱,心中一直愧疚得很。 叶慎之颔首,没有迟疑,“好的。” “你怎么不推辞一下?”苏文纠结着道,上辈子也是如此,她给他钱的时候一下子就收下了,虽然这是没有错吧,可是人一般不都喜欢装大方,然后互相推来推去的吗? 叶慎之端起一个碧绿的玉茶杯,指节分明的大手将茶杯完全包裹住,另一只手高高提起茶壶,茶水涓涓流下,带起一股热气,等茶香弥漫了整个马车厢,才慢条斯理的说,“是给你买的,又不是我送给你的,为什么要推辞,再说了,就算我推辞了你不一样要给我吗?何必浪费口舌。” 苏文眨眨眼,假笑两声,好像是这样哦。 云纹等人早就焦急在垂花门处等着了,苏文出府的事并没有告诉她们,找不到人去问明辉轩里的人才知道苏文出了府。 叶慎之先下马车,然后苏文让他扶着下来,听到云纹等人说太夫人找她扭头便对叶慎之道,“表哥可要去宁安院请安?” 叶慎之给太夫人请安比其他人都勤快,特别是他最近比较闲,去宁安院的时候就更多了,他颔首示意要去。 苏文微笑,指了指小厮提着的佛跳墙等熟食,“那我们一起过去吧,这些东西正好拿过去加菜。” 太夫人找苏文是让她挑一些做春衫和夏衫的料子,她不在,太夫人索性就将她觉得好看的通通拿去做了,反正她们有钱。 看着自己最满意的孙子和最心疼的外孙女一起来陪她用晚膳,太夫人高兴极了,连连吩咐小厨房做些苏文和叶慎之爱吃的菜,就是有老国公坐在一旁碍眼也觉得可以忍受了。 饭后,老国公和叶慎之手谈一局,苏文坐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之前老国公让她每日去他那里下一个时辰的棋后来被外祖母给驳回了,苏文也乐得自在,她又不是男的,对梳妆打扮比对下棋可喜欢多了。 看了一会,苏文不得不承认有人真的是天赋异禀,她实际年龄算来比叶慎之还大几岁,可是和叶慎之一比,仍然望其项背。 老国公趁叶慎之思考的间隙,抚着胡须对苏文道笑道,“文文觉得这一局外祖父和你表哥哪个会取胜?” 棋局已布,行程过半,双方旗鼓相当,就表面来看,实在难以判断最后的胜负。 一个是表哥,一个是外祖父。 本来应该说外祖父的,可是她可是要抱叶慎之大腿的人,可是说叶慎之吧,这偏心不要太明显了,人外祖父不久前才送了她血玉凤佩呢。 “外祖父你这不是特意为难我吗?”苏文撑着下颌,偏着脑袋,声音又柔又细,“我怎么好意思直接说表哥会赢呢,这不是伤外祖父您的心了么?” 她扭头,眼睛亮晶晶的道,“是吧,表哥?” 叶慎之失笑,看了眼吹胡子瞪眼的老国公含笑道,“是的。” 一旁装作没看他们的太夫人也忍俊不禁,“文文,别管他们,来陪外祖母选些首饰。” “哦。”苏文乖乖的点头,离开前又道,“表哥,那我过去了,你不要赢得太轻松,让外祖父下不来台就不好了。” 这话说得叶慎之一定会赢一样,听得老国公又重新的看了看棋局,和刚才没差啊,正是难分胜负的时候。 老妻子和外孙女都进里间去了,老国公对得了外孙女青眼的叶慎之很看不惯,瞪着他道,“女孩子果然外向。” 叶慎之缓缓落下一子,抬头轻笑道,“祖父说错了,我对于文文来说不算外,算内才对。” 老国公:…… “不知道尊老爱幼吗?” “知道啊,所以爱幼。” 清冽的声音特地强调了幼字,不用说,这个幼指的就是苏文。 老国公呼气,告诉自己要忍耐,气死了划不来,“你们不同姓,为了文文的名声,你还是注意着点的好。” 叶慎之再落在一子,捡起老国公输掉的黑子,淡淡道,“祖父不用担心,我比文文大了那么多,不会有人乱说的,何况也没人敢乱说。” 顿了一下,他又道,“说来文文也不小了,要不要给她把夫婿先找起来,从小培养,免得以后是个纨绔子弟。” 想着叶慎之的眉头拧起,十分担忧,认真的在脑海里将京城里年纪合适的公子少爷过了一遍,发现全都是酒囊饭袋,即便不是,也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哪里配得上他的表妹。 原本只是为了怼老国公的话,这一想,叶慎之倒是认真了起来,最后决定找上几个有潜力的,先培养着看看,一个不行还有二个。 老国公诧异的看着捏着棋子走神的叶慎之,“文文是你表妹,不是你亲妹妹,也没见你对荣馨那么上心。” 叶慎之眼睑上挑,对老国公的话很不满,皱着眉头,“荣馨自当不用我这个哥哥上心,她有亲爹亲娘,祖父祖母,外祖父外祖母一个不缺,哪像文文,再说了,她是我亲自接回来的,我本就该多上点心。”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把利剑扎在老国公的心上。 苏文在亲人缘上之所以比不得叶荣馨追根究底还不是老国公的错。 往日他总想避开这个事,今日倒被他最骄傲的孙子提起。 老国公冷气外放,叶慎之如梦初醒道,“哦,对不起祖父,戳到你痛处了。” 知道是痛处还戳,老国公气得眉毛都要立起来了,不过提到了这件事,老国公想起了他忘在脑后很久的一件事,“那苏家就没有后续了?” 镇江和京城相距甚远,叶慎之回京之后的确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可不代表他忘记他们了。 只有叶慎之的下属知道,让叶慎之记住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要看祖父准不准备让这件事有后续。” 老国公能把心爱的女儿嫁进苏家就足以证明他跟苏家有不同寻常的关系,如今虽然苏文娘死了,苏文在苏家叶饱受虐待,可万一老国公还是一根筋,愿意牺牲自己女儿和外孙女呢。 叶慎之垂下眼睑,遮住眸底的暗光,或许他该调查调查当年的事。 “什么话,难道你祖父我在你心中就是这么一个人么?虐待了文文,他苏家还想全身而退不成,我叶家欠苏家的早就在你姑姑嫁进苏家时还清了。”老国公虎目怒睁,怒拍桌子,棋子微微抖动。 “你就是想套我话对不对?”老国公眼珠子一瞪,“哼,我就不信我说不处置他们你会不动手。” 叶家京城显赫自是因为几代人的不懈努力,可要说叶家人有多么多么的聪明倒不至于,更多的是靠着一身蛮力,即便有些文官,在金銮殿上也是说不过那些脑子里有十八道弯的老狐狸。 几代人中最厉害的就属叶慎之了,从小就聪明得厉害,简直不像是叶家的种,要不是当年他出身时是太夫人以及他的大儿子守在外面的,他都想要滴血认亲了。 后来给他取名字的时候,老国公更是为他单独取为慎之,而他的弟弟都是名字的中间一字都为“立”。 得知祖父还没有老糊涂,叶慎之笑着为老国公斟满茶,淡淡道,“祖父英明。” 苏家该为他们所做的付出代价,无论祖父会不会袒护着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二合一的哦 第26章 太夫人让苏文挑首饰是给她自己挑。 太夫人出身显赫, 又是一品夫人,这么多年,手里的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 就是不适合她的, 适合年轻姑娘的首饰也是不计其数,说让苏文去挑, 不如说是让苏文去拿, 一个个的紫檀木盒子,里面的东西不是金光璀璨,就是清润透亮。 每一个在苏文头上试着一比都觉得再合适不过了, 在太夫人的“这个不错拿着”, “这个好看拿着”, “这个适合文文你了”的话语中,一个又一个的盒子被她放到托盘上, 等苏文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旁丫鬟手已经拿不到了。 苏文无奈的挽住太夫人的手臂, 娇笑道,“够了,外祖母, 您再多拿让表姐表妹知道了, 她们该吃醋了, 这么多,我一天一样的也戴不完啊?” 太夫人给了苏文一些“你傻啊”的眼神。 “这女孩子哪有嫌弃自己首饰多的,你外祖母和你娘做女儿的时候, 那些好东西,多了去了,这才多少,做女儿时不多享受一点,等去了人家家里,谁给你享受。 再说了,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何况往日里,我也没亏待她们啊,我看谁敢眼红嚼舌根。” 于嬷嬷也在一旁劝苏文收下,太夫人对这些不太看重,以往苏文娘俩又不在身边,她留着也没用,因此对下面的孙女,不管嫡庶都很大方。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文又十分喜欢这些东西,没再推辞,高高兴兴的接了,太夫人看苏文喜欢,又亲自捧出一个盒子,雕花镂空的,打开里面是一只赤金珠花,上面有红宝石点缀,呈扇形,花蕊花瓣花枝都很逼真,太夫人为苏文插上,慈爱的笑着看银镜里乖乖巧巧的外孙女,恍然又回到了她给苏文娘戴珠钗的时候,一晃,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 她感慨道,“文文就该适合这样美丽的东西。” 旁边的于嬷嬷也说着好话,不重样的夸苏文好看,苏文虽然也觉得自己漂亮,可小姑娘总要害羞,扑进太夫人的怀里撒娇,太夫人看苏文小女儿的样子更开心了。 等太夫人和苏文转出来的时候,外面的棋局已经结束了,苏文走到在喝茶的两人身边,笑盈盈的问道,“怎么样,谁赢啦?” 她看热闹的样子不要太明显,叶慎之道,“平局。” 苏文噘嘴,有点不相信,瞥了她外祖父一眼,人正看着外祖母呢。 一局棋下完时候也不早了,叶慎之看了看不动如山的老国公,才对着刚出来的太夫人请辞,苏文自是由他送回去。 俩人挨着走,小声谈着今日入手的两个庄子的事,不知不觉便到了思文苑门口。 忍了一天了,终于到了晚上,又是在思文苑门口,不用担心揉坏了发髻没有人整理,叶慎之果断出手,揉了揉苏文的头发。 苏文从微愣到无奈,最后一动不动,任由他揉个够。 对叶慎之的这个特殊的癖好她也是没有办法了,无奈的翻着白眼道,“你不嫌硌手吗?” 那珠花上的绫角可不少。 苏文不说,叶慎之还不觉得,眉心微拧,然后笑着取下了半圆形的珠花,再揉了两把,手感的确好了很多,满意的微笑着,“现在不就好了。” 苏文:……“好想打他啊。” 苏文真诚的建议,“你可以养只猫。” 叶慎之一本正经道,“我已经养了一只大猫了,再养也忙不过来。” 苏文从没有听说叶慎之养猫,可他那认真的样子又不像说谎,也没必要说谎,可苏文就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一回生,二回熟,云纹看着黏黏糊糊的两个人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只期望着府里眼瞎的人能多一点。 叶慎之带着苏文出府的事不曾瞒着,他们出去没多久,府里该收到消息的人就都知道了,跟罗氏待在一块儿的叶荣馨也听到了。 她一面觉得苏文不是个好的,叶慎之不该这么宠着她,一面又觉得叶慎之那么聪敏,那么厉害,不可能没有看破苏文的本质,他做什么事都是有理由的,暗暗的在心里猜想是不是因为什么事,叶慎之才反常的如此宠溺一个人。 罗氏不满意苏文在府中两老儿那的受宠,更不满意在她儿子那的受宠了,拉着叶荣馨念念叨叨的,听得叶荣馨都烦了。 罗氏也不是完全没有脑子,担心着女儿任性,气不过去找苏文麻烦,苦心道,“现在苏文受宠,你就是不甘心也得忍着知道吗?总有一日,她是比不过你的。” 这总有一日指的是三皇子荣登大宝,叶荣珍封后的那一天,叶荣馨作为皇后嫡亲妹妹,可以说是再尊贵不过了。 当今圣上只有三位皇子,且都不是嫡出,最小的三皇子不仅长得玉树临风,人也敏而好学,足智多谋,是最有可能荣登大宝的皇子。 大条的叶荣馨完全没有理解到罗氏话的深意,哈的笑出声,一点没形象的趴在软塌上,不想聊苏文这个让她气得跳脚的人,转移了话题,做女儿的了解自己母亲,知道现在罗氏最关心什么,遂问道,“姐姐,该是要生了吧?” 一提起这个,罗氏也忧心得不行。 叶荣珍作为国公府的嫡长女,可以说是这一代叶家女儿最尊贵的一位。 十六岁那年皇上赐婚,嫁给三皇子,至今已有四年有余,前三年始终不孕,求神拜佛的第四年好不容易怀上了,却是一波三折,从把出喜脉开始,三皇子府的太医就没有走过,罗氏担心女儿,去看过好多次了,她生过三个孩子,又看过许多,知道怀相好的女人是什么样的,可叶荣珍却是四肢纤细,面色苍白,一看就是怀得很幸苦的,而怀得幸苦的女人有很大可能会难产。 罗氏为了大女儿,早几个月就吃斋念佛,祈求着保叶荣珍母子均安。 临近产期,罗氏的心更是高高吊起,生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快了!”罗氏攥着衣袖紧张着道。 叶荣馨年纪小,对女子孕事懂得不多,只当期待着小侄儿的降生,“等姐姐生了,我就去看她。” 叶荣珍和叶荣馨是嫡亲姐妹,叶荣馨年纪小,叶荣珍自小就很宠爱与她,俩姐妹的关系十分要好。 围绕着叶荣珍说了了几句,叶荣馨就带着丫鬟回了她自己的院子,明日苏文宴请,她又不能空着手去,虽然她是很想空着手去,然后吃上几大盘碎玉糕的。 翌日,叶荣馨起了个大早,惊得几个贴身丫鬟小心翼翼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后来见叶荣馨挑三拣四的换衣服,选首饰方才放下心来。 叶荣馨虽然手上的现银没有多少,可是房里的好东西可以说是国公府里女孩儿里最多的,一番打扮下来,恰到好处的精致,配上她略圆的脸蛋儿,看着十分的喜人。 去思文苑不可能不去宁安院,府中的小姐俱先去了宁安院给太夫人请安后才携手往思文苑方向走去。 苏文亲自在院门处迎了几位姐姐妹妹,一齐说说笑笑的进了思文苑。 府中的六位小姐都在,除了还只有八岁,无忧无虑的八小姐和九小姐,其余四人心里都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还是面上还是笑着的,和苏文很要好的模样。 思文苑作为曾经苏文娘的院子,比其他姑娘的院子大了许多,一路走来,佳木葱茏,奇花浪漫,等进了屋子,又是富丽堂皇,处处可见珍贵的摆件,比曾经叶荣珍的院子还要出挑。 都是平辈的人,苏文就没有让大家坐在正厅,粗粗的介绍了一下思文苑后带着人坐在了园子里。 刚坐下,丫鬟上了茶果点心。 茶是太夫人送给她的极品贡茶,果子是些京城难得见到的南方果子,点心是太夫人送过来的,一盘便要十两以上,而装这些的碗碟是苏文亲自的从库房里挑选出来的,粉白细腻,一看就知道不比盘中的糕点便宜。 苏文一向认为好东西就该有个漂亮碟子装着,锦上添花又养眼,看着心情也好。 只是这般细致讲究就让人忍不住了。 率先开口的是叶荣茉,她自认为受她爹国公爷的宠爱,这府里能和她争上一争的人也只有嫡出叶荣馨才对,苏文这副作态,将她比下去不知多少。 “文表妹这儿的好东西可真不少啊,祖母也太疼爱文表妹了,看得我都羡慕了,毕竟这碎玉糕,我们都难得吃上一盘呢。” 这话换个人来说,可能也就是姐妹间的小打趣,没有大事,可是叶荣茉用的那种语调,让人舒服极了,放佛就是在说太夫人偏心。 虽然这是事实,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苏文心里嗤笑一声,挑眉,正要准备毫不客气的怼回去就听到坐在她旁边一直冷着个脸,像是谁欠了她钱没有还一样的叶荣馨拍着桌子道,扬着声,“呦,五姐,你这是眼红呢,还是嫉妒啊?” 叶荣馨呵呵冷笑一声,言语里的讥讽毫不掩饰,“不过啊,你也别眼红,这人吧,都得有自知之明,什么样的身份就配什么样的东西,别一天到晚的尽瞅着别人。” 她和叶荣茉从小斗到大,对上叶荣茉,那是自动的气场全开,完全没有苏文面前的鹌鹑样。 苏文讶异的看向叶荣馨,她们不是对头吗?怎么会帮她讲话? 叶荣馨挑眉对着苏文哼笑,她哥宠着的人,也只有她能欺负,眼神狠厉的在叶荣茉身上滑过,你是什么人。 叶荣茉也不是个吃素的,她比之叶荣馨来说还要来得聪明一点,听了这话也没有忍着气,当即道,“呵呵,不知道六妹妹口中的身份是什么意思,是说我是庶出吗?” 说罢眼神意味深长的扫过在坐的其他人。 坐在这儿的人,大房的五小姐叶荣茉,二房的七小姐叶荣娴,三房的九小姐叶荣月都是庶出的,而四房的四小姐叶荣妍和八小姐叶荣姗的爹又是庶出,只有叶荣馨和苏文两个才是正正经经的嫡出。 叶荣茉这话将了叶荣馨一军,且无形之中把叶荣馨和苏文分到一起,和其余人隔离开了。 叶荣馨性子冲,最受不得人激怒,虽然她听出了叶荣茉话里的陷阱,可还是不准备就这样放过她。 立时站起来,指着叶荣茉,“你以为你是什么……” “表姐不是喜欢吃碎玉糕吗,我特地问外祖母要的,你再不吃就被荣月给吃光了。”,苏文突然道。 叶荣馨口中的话被迫的吞回了喉咙,莫名其妙的看着苏文对着她笑,温温柔柔,娇娇悄悄,就跟个贴心小妹妹一样。 可是她背脊发凉,苏文莫不是吃错药了。 低头看叶荣月和叶荣姗两个小的,果然吃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苏文不知道叶荣馨的想法,说了这句话后又看向叶荣茉,眉头挑起,似笑非笑,,“六小姐莫不是看不起我苏文,今日本是个高兴日子,一定要闹得这么不愉快吗?” 叶荣茉虽然看不惯苏文,可是她并不敢做什么,之前那一句挑衅的话已经是她能说出的最大胆的话了,家宴当日,她爹对苏文的笑容她可没有忽略掉。 “文表妹想多了,是六妹妹硬要曲解我的意思,我可没多说什么。” 苏文呵呵一笑,看也不看叶荣茉,说道,“是我想多了就好。”。 同时捻起一块碎玉糕塞进听了叶荣茉话的准备和她大吵的叶荣馨的口中,看着被堵了嘴巴的叶荣馨柔柔一笑道,“六表姐喜欢吃碎玉糕,就多吃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仰天大笑三声,吃饭去 你们想不想知道我们馨馨送了什么给文文 哈哈哈 第27章 不让人省心的两位都安静下来, 苏文微笑着和剩下的几位姐姐妹妹随意聊着。 女儿家的话题不过是些衣裳首饰,苏文对这个研究颇深,讲起来头头是道。 除开叶荣茉叶荣馨以及两个吃着点心的小的, 剩下的叶荣妍是个温柔娴静的姑娘, 对谁都很和善,是府里出了名的好性子, 而叶荣娴一袭白衣, 双颊寡瘦,细腰不盈一握,柔柔弱弱的, 看了苏文对叶荣茉的厉害样子, 底细没摸清一时也不敢讲话。 这样一来, 这场小宴会除了刚开始的不愉快,其他时候都还是姐姐妹妹, 相亲相爱的样子。 午宴是太夫人请的鸿运楼的厨子来做的,味道对于不常在外面用膳的几位叶家小姐来说是难得的好味道, 斟上一点子果酒,吃得宾主尽欢,午膳后, 又照列来了一场琴棋书画的展示, 互相恭维了一番, 宴会就圆满的结束了。 当东道主的自然不容易,每位娇客都要顾着,免得冷落了别人, 虽然苏文已经很随意了,可是一场宴会下来,还是觉得累,送走人回来就躺在了雕花大床上足足睡了两个一个时辰。 傍晚,休息了一觉起来的苏文精神很好,用了少许清淡的晚膳后,想起来那几位表姐表妹送的礼物,唤了绿衣进来询问。 如今沈嬷嬷管着苏文的私库,绿衣一边跟在沈嬷嬷身边学习,一边管着苏文常用的那些首饰。 叶家小姐们送的东西自然也是要归入库中的,当然,是要能长久放着的。 绿衣脸色怪异的进来,不知道该怎么和苏文讲这个事,毕竟连沈嬷嬷都没有想到会有这个事。 看绿衣表情皱成一团的样子,苏文问道,“怎么了?” 绿衣进来之前已经琢磨过了,这件事怎么都是瞒不了小姐的,而且小姐和世子爷关系那么好,就算六小姐做得不恰当,小姐应该也是不会和她计较的,便一一和苏文讲了,听得苏文差点喷出了口出的蜂蜜水。 除了叶荣馨,其余小姐送的礼物都挺正常的,而她送来的礼物是一只狗,还是一只狼狗,虽然还是在吃奶期,看着肉肉的,很可爱,可也不能掩饰它是一只凶狠的狼狗这个事实。 谁送礼物送只狼狗啊? 是结仇还是结怨? 狗是被放在箱子里送来的,为了让它出气,叶荣馨还在盒子上开了个小洞,来的时候可能是吃饱了过来的,睡着觉也没有闹,后来饿醒了发出叫声才让绿衣等人发现了,可当时几位小姐都在,绿衣也不好上去告诉她,后来人走了,苏文迫不及待的去睡觉,也没来得及禀告给她。 不是没有闺阁小姐养宠物,可人家养的都是鸟啊,猫啊,或者说那种番外来的长不大的小狗。 苏文一时哭笑不得,可这的确是叶荣馨的风格。 “小姐,那只狗怎么办?” 小狗是叶荣馨送的,怎么也是个礼物,沈嬷嬷不好关在外面,便让个小丫头在抱夏那看着它,苏文过去的时候它小脑袋正埋在碗里,大口大口的吃着汤饭,身子就像绿衣所说的是一个肉团,见苏文走近,小狗警惕的抬起脑袋,湿漉漉的眼睛盯着苏文,看得绿衣心都化了,不得不说,无论长大后是什么样凶猛的东西,小的时候都很可爱,过了会,小狗看苏文没有动作,耸耸鼻子,又低头认真的吃起饭来。 “可以吃饭了吗?它是不是应该吃奶啊?”,苏文看了会问道。 这么小,这么圆,一看就是还在吃奶的狗。 被沈嬷嬷叫来照顾着小狗的丫鬟叫红儿,因为家里以前养过狗才被沈嬷嬷选中的,“回小姐的话,它吃汤饭已经没有问题了,而且奴婢也可以去大厨房要点奶过来给它喝。” 苏文很有兴趣的看着吃得开心的小狗点点头,狼狗都凶猛,也不可能为了给它吃奶让它娘进来。 使坏的伸出脚轻轻的踢了踢小狗,吃着饭被打扰的小狗从碗里抬起头,眼神里似乎带着不解,好像在问:你干啥哩,我正吃着饭呢。 苏文看着有趣,又踢了踢,小狗不耐烦了,直接转到对面,和苏文隔着一个狗碗,继续埋头苦吃。 “倒是个机灵的,先养着吧,后续再看看。” 如果凶猛狠了,也是养不得的,宠物是最容易让人做手脚的了。 沈嬷嬷过来了,听了苏文的话点头道,“小姐说的是,毕竟是六小姐的一番心意。” 苏文笑笑,怕是想要捣乱的心意,只是白日里叶荣馨会为她讲话倒是让她惊讶了一番。 走回正房,苏文问,“其他人送了什么?” 沈嬷嬷道,“四小姐送的是一串珊瑚手串,五小姐送的是一个花瓶,七小姐送的是一只珠钗,八小姐和九小姐还小,就没有送东西。” 苏文听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随后让沈嬷嬷取了银票出来,准备第二天给叶慎之送去。 沈嬷嬷问了问原因,惊喜道,“已经买了?” “嗯,运气好,正好碰到了两个好庄子,改天我们去庄子上转转,里面还修得有主家住的院子,我粗略的看了下,还不错。” “那我们是要去好好看看,这些以后可都是小姐的嫁妆,不能疏忽了。” 自苏文进京以后,沈嬷嬷就发现了苏文是用钱如流水,以前也没有这样的习惯,便心里暗自猜想是不是这两年苦日子过多了才这样。 苏文娘留下的嫁妆虽然多,可搬回京城后就都是些死钱,不能钱生钱,没有进账,她天天都想着这个事。如今有了两个庄子也是好的,至少证明了世子爷没有哄着苏文,是真的把苏文的事放在心上的。 苏文笑笑,对沈嬷嬷的话也不反驳,本来也是她将来的嫁妆,“有了这两个庄子,再循着好地段买上几个铺子,我们就不愁钱用了。” 她并不是不知道沈嬷嬷的担忧,只是她确定自己能挣钱,在用的方面就大开了点。 沈嬷嬷一面欣慰苏文有打算,一面又心疼着苏文小小年纪就要想着这些事,府中的小姐哪个不是无忧无虑的,也只有她们家小姐没有亲娘,万事都得自己来。 这一想,沈嬷嬷又觉得就是苏文用钱厉害了些也没什么了,失去了某些东西就得在另一方面找补回来,大不了,她多想想办法。 所以说苏文之所以能养成个娇娇的性子,是她周围所有人宠着的结果,而这一世,毫无意外的,大概会变得越来越娇气。 夜里,明辉轩书房,明亮的灯光下,叶初一递上一份报告后身形挺拔的站在堂中等候叶慎之的吩咐。 那份报告是关于苏家的,苏家曾经在京城里住了那么多年了,查起来并不是很难。 报告不算厚,叶慎之一会就看完了。 事情出乎意料的简单,苏家长辈救过叶家祖宗,也就是叶慎之的曾祖父一命,当时许诺,无条件的答应叶家一件事。 老国公孝顺,在他爹临终前发誓会还了这个恩情,是以当苏家来求娶苏文的娘的时候,那么宠爱叶萱的老国公不顾妻子和女儿的反对,硬要将她嫁入苏家。 叶慎之沉声道,“可有查到当年苏家是怎么救了曾祖父的。” 叶初一道,“苏家和叶家似乎对这件事有意隐瞒,老一辈的人也都死得差不多了,没有什么线索。不过属下猜想,可能与皇室有关。” 那个时候正是新皇登基之时,朝廷动荡,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叶慎之垂下眼睑,视线落在深色的书案上,思绪散开。 与皇室有关的事总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可苏家若握有叶家的致命把柄,那他们不可能不想着谋夺更多的好处,而现在他们安于一隅的行为只能表明,无论上一辈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在上一辈的时候就已经解决了,唯一留下的也只有那个毁了他姑姑一生的承诺。 半晌他挥挥手,叶初一退下。 一刻钟后,叶慎之轻拍手,一个一身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书房中,叶慎之低语几句,男子恭声应是,随后离开书房。 天亮城门刚打开,就有几个人骑着快马,往江南方向离去。 在这后不久,叶慎之调查的沿海一带官吏贪污腐败案件水落石出,不仅那边的官员全部被卸职,押送回京,京城里涉及到这件事的官员也不少,不乏一二品的大官,一时,京城风声鹤唳。 遥远的镇江知府也没能逃脱,在叶慎之去镇江府的时候,他就有了心里准备,圣旨传到时,他提前送走了妻儿,于知府县衙内吞金自尽。 苏家收到消息时,田家已经被抄了,不过没有波及到嫁到苏家的田氏,只是没有了她哥哥的撑腰,在苏府内,田氏也没了以往的耀武扬威,而田氏虽张杨可也有脑子,这之后便安静了许多。 后不久,新来的知府大人查出了苏家贿赂前知府的事,以及苏家罔顾人命,□□等等事情,树倒猢狲散,没有多久的时间,苏家就彻底的落败了,遣散了众奴仆,搬离了原先的大宅子,住进了一家小院子里。 由俭入奢容易,由奢入俭难,苏家的人都是些只知道享乐的,哪里忍受得了住在这么狭窄的院子里。 一天吃早饭的时候,已经在码头搬了几天货物,肩膀酸痛得不得了的苏庆再不想去受那个苦了,对着首位的苏太夫人道,“娘,不如我们进京吧,苏文在京城里,我就不信她敢不管老子,再说了,当初她离开的时候,爹可是给了她一大笔钱,我们就是不要她的东西,拿回那笔钱,东山再起也是好的。” 进京这件事不是苏庆第一次提起了,以前都被他娘驳回了,可他再忍受不了这样子的日子,遂又旧话重提。 苏庆一说,以前的苏大夫人也紧张的看向她婆母。 都落到这份上了,她也不藏着掖着,“是啊,娘,苏文为了名声她也不得不管我们一家人,我们几个都还好,只是可怜您老人家和几个孩子,他们都是我们苏家的希望。” 她的几个女儿都还没有出嫁,儿子也还小,若是只待在镇江,依着他们现在的境况,哪里能有好的出路,只要去了京城,一切都好办了。 田氏抱着她的儿子,不言不语的看着这些人劝太夫人进京,心里嗤笑着,以前她还觉得这苏家人虽然不太聪明,可也不蠢,现在她才发现都是些蠢蛋儿,她都能看明白的事,这些人却像是完全忘记了一样。 她将头埋得更低了,搂紧了她儿子,盘算着以后的路。 京城是绝对不能去的。 太夫人终究没抵住儿子儿媳的话同意了北上去京城,她没想着去贴着苏文,而是想到当初叶家愿意嫁出女儿,现在也说不定会再搭一把手,让苏家渡过难关。 苏太老爷在苏家刚落败时打击过大,去世了。 谁也想不到,出发的前一天,田氏突然失了踪影,连带着她和苏庆的唯一儿子也抱走了,什么东西也没有留下。 田氏精明,从苏家最开始出事时就藏了银子在外面,后来苏家那么难也没有拿出来用,得知苏家人是打定主意北上她便顾不得他们了,收拾了细软,带着儿子去投奔她嫂嫂去了。 苏庆骂骂咧咧的,找遍了整个镇江府也没有任何消息,最后便不了了之,一行人踏上了去京城的道路。 可大概是人在做,天在看,这些人又都是娇生惯养的,从没有吃过苦头,出发没多久盘缠就被偷了,一路乞讨,苏太夫人淋了雨,感染风寒,离开镇江没有多久,人就一命呜呼了,剩下苏庆和他大哥一家苟延馋喘的。 镇江到京城这一路岂是容易的,当初沈嬷嬷是花了半条命才到京城的,而这些人出来一个月却是一小半的路程都没有走到,碰上大雨,躲进了一个破庙。 半夜里,雨哗哗的下,破庙外出现了几道人影,在雨夜的掩饰下,一群人悄无声息的入了破庙。 夜里风大雨大,分不清是风声,雨声还是人的呼叫声。 第二天,雨过天晴,天际出现了两道美轮美奂的彩虹。 有过路的人进破庙歇息,只看到了一摊干了的分不清是人血还是动物血的血迹,从此,再没有镇江苏家。 作者有话要说: ps:最后苏家家破人亡并不是我们之之的手笔,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然后他们就歪脑袋了 其实是我不想放她们出来恶心人。 后面的要推进情节啦,前面有一点点的铺垫的。 因为明天我要上夹子,所以更新会在晚上很晚的时候。 第28章 进入四月, 天渐渐热起来了。 苏文的药吃够了时间,太医亲自把脉,确定了她身体无碍, 只是比寻常人虚弱一点, 好在她年纪小,平日里多注意一点, 很快就能补回来。 身体一好, 就再没理由拖延入学的时间了,太夫人瞧着苏文不乐意上学,笑着亲自发话了, 如此, 苏文只得乖乖的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上学的第一天, 去学堂的路上,三个女孩儿并排走在一起, 苏文走在中间,叶荣月和叶荣馨走两边, 叶荣月是个话唠,一路话都没有停过,苏文时不时的应和她两声。 叶荣馨余光瞧着那两个亲热的样, 心下一阵不爽, 突然开口插话道, “你可不要想多了,要不是大哥求我,我才不想和你一起去上学呢。” 苏文和叶荣月正讨论着放学之后去放风筝的事, 现在正是放风筝的好时节,听到叶荣馨突然讲的话,苏文微微愣了愣,事实上,她今日在去学堂的必经之路上看到等在那的叶荣馨也挺困惑的,可人家一直没和她讲话,见她们来了也只是静静的走着,不太像是故意等着她的样子。 可是听了她刚才的话,再有那副别扭的样子,苏文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戏谑道, “是表哥叫你和我一起上学的啊?要不然我回头跟表哥说一声,你不乐意就不要和我一起了。” “谁我不乐意了。”叶荣馨气得鼓了脸,瞪着苏文,“哼,你就是想破坏我在大哥心目中的形象,你想独得恩宠。” 苏文:…… 什么叫独得恩宠? 怎么这么像是妻妾争宠的话呢。 “你是不是说得不太恰当啊?” 叶荣馨扬着脑袋,嗯哼一声,施舍般道,“以后每天我们俩一起上学,你不能和我大哥说我不愿意的话,要和他说我们俩很好,相亲相爱知道吗?” 苏文眨眨眼,很想告诉叶荣馨,“可是我并不想和你这个没脑子的人相亲相爱。” 小孩子都爱争宠,有占有欲。叶荣月当即道,“你不是不喜欢表姐吗?那你自己去上学就好了,我和表姐一块。” 叶荣馨瞪了叶荣月一眼,强硬道,“谁说我不喜欢她啦,再说我和她一起上学跟我喜不喜欢她有关系吗?” 苏文和叶荣月对视一眼,无语凝噎,这怎么没有关系了。 女儿家哪个不是和自己玩得好的人走在一起,谁愿意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只是她们两个谁也没有继续和她争辩,和没有道理的人是讲不通的。 三个人又走了几步碰上了二房的七小姐叶荣娴。 俗话说得好,要想俏一身孝,叶荣娴将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什么时候都是一身浅色衣裙,最多的就是白色襦裙,她又身形瘦弱,看着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跑的样子。 看见并排着走来的三个人,叶荣娴眉头不觉皱了一下,又瞬间放平,温柔着道,“六姐今日可没来叫我一起呢?” 以前上学,叶荣馨不爱和叶荣茉一道,叶荣娴又是个会说话哄她开心的,她们俩就一直是一起上学的。 叶荣馨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以前觉得叶荣娴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有几分好看,现在忽然看来就觉得做作得很,心烦道,“我不是昨日让丫鬟给你传话了吗,你不知道?以后我就和苏文一起上学了。” 叶荣娴哪里是不知道,她就是知道了才特意来这拦着她们的。 二房本就是庶出,她又是二房的庶出,虽然现在她爹也在朝中任职,可她不得主母的喜爱,她爹又一向不爱管后院里的时,不扒着叶荣馨,扒着大房,这府里哪里有她的地位。 她手握成拳,指尖都要掐进肉里了,面上却还咬唇一笑,“该是我自己忘记了。” 说罢又和苏文和叶荣月打招呼,看着苏文一身的云锦制成的裙子,眼睛一闪,轻声问道,“文表妹也要去书院啦?” 苏文看了眼垂下腰间的书袋子,不明白既然已经看见了,为什么还要问,难道她就没有其他话可以说吗? “是啊。” 叶荣娴笑得更温婉了,“不如之后我们都一起去上学了,六姐和你们一道,我一个人也无聊得很呢,路上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她这话说得十分的有底气,笃定了只要苏文爱护名声就一定会答应这件事,这种手段,她一直是无往不利的。 可偏偏有叶荣馨在场,她底子厚,可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羽毛,注意到苏文看过来的小眼神,傲娇一笑,给了苏文“你真没用”的眼神。 “哪里无聊了,不还有你丫鬟在吗?”说罢指着路,撇着嘴道,“你看这路呢只有这么宽,走我们三个都有点挤了,你再来,怎么容得下啊。” 她认认真真的说,好像真的就是那么回事。 可是不说这样子的略窄的路根本就只有这一小段,其余的都是宽敞得能够容纳马车的大路,实在不行,也可以两个两个走一排,叶荣馨就是懒得找理由,随便指了一个来推了叶荣娴请求。 “六姐……”听了叶荣馨话的叶荣娴身子微微颤抖,不可置信的看着叶荣馨,又去看旁边的苏文和叶荣月,眼眶瞬间变红,豆大的泪珠聚集在眼角,欲落不落的,如果有男子见到,定是心疼得不得了。 可惜她面前的都是些女孩儿,还是三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叶荣月津津有味的看着叶荣娴哭,忽然问道,“七姐,你是怎么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挤出眼泪的,而且眼泪还不流出来,太厉害了,你教教我吧,改天我爹打我的时候,我就这么哭,他肯定就不舍得打我了。” 叶荣馨和苏文两个噗呲的就笑出声来了。 拿着手帕轻点眼角的叶荣娴顿住,我见犹怜的表情突然就僵在了脸上,似乎打击过大,还没回神。 叶荣馨也不给叶荣娴留面子,“叶荣月,你学什么不好,偏要学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同时眼神嫌弃的在叶荣娴身上扫过,拉着苏文的手臂,对叶荣月道,“走啦,上学去了,晚了又该被夫子罚抄书了。” 苏文嘴角抽搐,这么厉害的叶荣馨在她面前是怎么成了个鹌鹑的,回头一看,叶荣娴静静的站在路中间,身子一动不动,裙袂飘起,倒真的有点可怜样了。 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苏文收回视线,笑着听叶荣月和叶荣馨斗嘴,脑子里不禁想着关于叶荣娴的事。 叶荣娴是二房的庶出,可她娘出身卑贱,连带着她也不受宠,主母不上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歪了,现在还只是装装可怜,后来攀上三皇子,当真是换了一个人。 叶家子弟众多,又有其余人家的孩子,书院便分了好几个班,就是女子,也有大中小三个班级,叶荣月在小班,叶荣馨在大班,按苏文的年纪她应该是上中班的,而且在别人眼中,她还停了两年学,能跟上中班的进度就不错了,可是在夫子询问考验时,苏文却是对答如流,除了在作诗一项上略差,其他的是完全及得上大班的学生,遂安排她进了大班,与叶荣妍,叶荣茉,叶荣馨,叶荣娴等人一个班,在叶荣馨的要求下,还与她成了同桌。 来这儿进学的小姐不是叶家的就是与叶家交好的,对于苏文这个叶家的表小姐是早有耳闻,知道她是叶国公府里的几位大人物都非常宠爱的人,大家待她都很客气。 夫子在上面讲着课,叶荣馨忽然手肘碰了碰苏文,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我告诉你,你可别以为是我想和你坐一起,都是我大哥,怕有人欺负你,才求了我的,知道不,要感激着我大哥和我。” 对于叶荣馨的脾气,苏文已经看明白了,大概就是欺软怕硬加上爱被抽,偶尔怼上她几句,她就会比小猫还乖了。 余光注意着夫子的位置,苏文极快的将纸反过来写到,“你再闹,我就怕闹闹送到你院子里去。” 闹闹就是叶荣馨送给苏文的那只狼狗,看了字的叶荣馨瞬间变乖了,认真听课,因为她怕狗。 上学要一整天,学堂有专门的厨房,所有人中午都在学堂里吃,不许有人让丫鬟送饭,这是叶家学院的院规,还包括自己的书袋子得自己背着,不允许让丫鬟小厮代劳。 只要在叶家学堂上学,无论你是谁都得遵守这项规矩,苏文也不例外,好在她早有心里准备,让等着看热闹的叶荣馨扑了个空。 下晌,酉时前两刻钟,学堂放学。 苏文刚回到思文苑,洗个手,用了点点心沈嬷嬷就来小声告诉她,三皇子妃,叶家的嫡长女终于发动了,只是毫无意外的难产。 “巳时就发动了,现在还没有消息呢。” 沈嬷嬷也是没办法,这些话本不该让还是个黄花大闺女的苏文知道,可是苏文没有亲娘在身边,早知道总比晚知道来得好。 “听说国公夫人刚收到消息就过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呢。” 苏文微怔,靠坐在椅子上,叶荣珍一直怀着孕,没有回府,她没见着她,差点就把人给忘了。 最近她过得舒适,没算着时间,可上辈子大概也是这一天了,叶荣珍难产,叶家全家上下都急得冒了火,叶慎之亲自骑马去百里外请来了一个妇科圣手,救了他妹妹和侄子一命。 只可惜,好人不长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没有二更的,可是明天那更顾忌会很晚,我就放个二更吧。 我是不是很乖 第29章 天光大亮, 云纹撩开青色蚊帐,只见撒金缎面的锦被中,苏文蒙在褥子里缩成一小团, 不见了平时的冷静, 有了几分小女孩的样子,轻声唤道, “小姐, 该起床了。” 苏文迷迷糊糊的睁眼,揉了揉眼睛还是睁不开,眯着眼瞧着云纹呢喃道, “再睡一会。”, 然后翻身压着褥子发出浅浅的呼吸声。 昨个半夜, 春雨又淅淅沥沥的下起来了,还伴着春雷, 苏文被吵醒后想着今日要去的地方,便一直没有睡着, 起来自己跟自己下了一盘棋,到了三更天的时候才勉强睡下,一夜噩梦连连, 她总是梦到自己被追杀的场面, 凌晨鸡叫时起来擦了身子才睡熟。 “小姐, 再不起,一会就来不及了。” 云纹无奈的将人扶起,进来之前她就听昨晚上守夜的蓝书说了苏文睡得晚的事。 被迫坐起来的苏文闭着眼, 想到了什么似的叹气一声,闷声道,“去给我打一盆井水来。” 冷冰冰的用井水浸湿的帕子敷在脸上,刹那之间就清醒了许多。 让人扶着晕头转向的洗漱后,用了早膳,苏文才穿着太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新衣裳去了宁安院。 原来今日是三皇子的嫡长子洗三的日子,叶国公府作为三皇子妃的母家,基本上都去了。 几辆双骑马车驶出国公府,哒哒的朝着西边而去,苏文和太夫人坐一辆,从上马车就依偎着太夫人一路打着瞌睡到三皇子府上。 不知道当今圣上是怎么想的,自己三个儿子,个个都娶妻生子了,也搬离了皇宫,可他就是不封王,不仅如此,朝廷重臣屡次在朝上提出要立太子的话,每次都被驳回,严重的时候甚至被打了板子。 三皇子府与叶国公府虽然都是在京城的内城里,可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坐马车也得要大半个时辰,要到三皇子府的时候,于嬷嬷摇醒了苏文。 苏文自上马车就一直睡,太夫人也没管她,看她醒了才问道,“昨天做什么去了,看你眼睛黑得。” “就是白天睡多了,晚上才睡不着的。” 叶荣珍难产,消息没有瞒住,也没那个心思去瞒着,府里的小姐们担心着大姐姐都没再去上学,因此苏文在上了一天学后又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不用去上学,然后无所事事的就在白天睡多了。 叶家是近亲,三皇子府的侧门卸了门槛,马车走到内外院分隔处才停下,苏文扶着太夫人下马车,叶荣珍身边的嬷嬷早就等在垂花门处了,见着叶家女眷下车,连忙过来行礼,和太夫人说了几句话后看着苏文笑道,“这就是表小姐了吧,娘娘念叨好久了,终于可以见到了。” 苏文忍住哈欠,抬眼看去,一个圆脸嬷嬷笑呵呵的看着她,一身秋香色的素面褙子,头上只有一只银钗,穿戴朴素,面容和善。 可苏文知道,这个人远不如她面上那么和蔼可亲,余光扫过一旁傻笑着的叶荣馨,苏文垂了垂眼睑。 这个嬷嬷姓钱,人称钱嬷嬷,叶荣珍身边的头号亲信,听说原来是罗氏身边的智囊,在叶荣珍嫁给三皇子的时候就给了叶荣珍。 而这个人后来的确如罗氏所想,成为叶荣珍的左膀右臂,帮着叶荣珍在三皇子府里站稳了在三脚跟,苏文突然想起上次叶慎之说的,三皇子和叶荣珍两人是情投意合,真当她是孩子呢,情投意合的话后院里会有其他的女人吗? 苏文状似羞涩,抿唇一笑,“我也早就想见大姐呢。” 偶然看过来的叶荣馨看到了这个羞涩笑容,一口气堵在喉咙,然后被自己的唾沫给呛着了,暗自怀疑,这苏文莫不是生病了? 众人先去了主院,探望坐月子的叶荣珍和她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儿子。 如前世一般,叶荣珍能够平安的生下三皇子的嫡长子全靠叶慎之去请了大夫,虽说叶荣珍还是大伤元气,不过已经是很幸运的一件事了,至少保全了性命,而且生的是一个儿子。 过了三天了,叶荣珍还是脸色惨白,躺在床上,精神头也不是很好,众人见她这副样子也不敢多留,遂除了太夫人和罗氏两个留下了,其余人说了几句好话就退了出来,苏文因为是第一次见叶荣珍还得了一份见面礼,是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子,颜色很特别,蓝色的,如同碧空下的湖水。 苏文和叶家小姐去隔壁屋子看了看只会闭着眼睛睡觉的侄子,三天了,脸颊还有点红红的,也有点黑,看不出来多好看,不过叶荣馨还是稀罕得不行,如果不是她不会抱孩子,肯定会抱起来亲上几口。 探望完了主角,叶家女眷等人便去了宴客的地方。 叶荣珍房间里,太夫人只多留了一会就也去宴会那边了,把空间就给罗氏母女俩。 罗氏早就嫌这些人碍眼了,太夫人刚出去,她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你怎么把那么个好东西给苏文那丫头啊?” 叶荣珍对她娘的脾性很清楚,知道多半是祖父祖母太宠爱苏文让她不满了,笑着劝罗氏,“不过是个镯子而已,我这还有好多了,算不得什么。” 可罗氏并没有那么好忽悠,“那是简单的镯子吗?你当我眼瞎啊。”只是看到女儿面色苍白的样子,又软了话,“你不知道,你祖父把那个血玉凤佩给了她,当初你嫁人的时候,娘求了那么多次都没能要来给你陪嫁,她一个外姓的凭什么得到那东西。” 罗氏三个儿女,如果说她最看重的是儿子叶慎之,那么她最疼爱的就是长女叶荣珍,加之叶荣珍又嫁给了三皇子,无形之中就增加了她在国公府的地位,就更疼爱她了,而叶荣馨实际上是三兄妹中地位最低的那个。 叶荣珍笑容一滞,转瞬之间,又恢复了平时的温婉可人,可心里并没有面上的那么平静。 那个血玉凤佩她是早有耳闻,曾经也以为一定会是她的,想不到被个苏文得了去。 对于苏文的娘,她的小姑姑,叶荣珍印象很深刻,她小姑姑在国公府的时候,她这个第三代的嫡长女可是不能分她半点风光。 看着罗氏,叶荣珍温和笑着劝道,“表妹命苦,祖父祖母也是心疼她,一块玉佩而已,娘喜欢,要多少我都给你找来。” “是一块玉佩的事吗,我气不过的是她凭什么压过你们姐妹俩。” “是,我知道娘是心疼我。”叶荣珍拉着罗氏的手,笑眯眯的,很依赖罗氏的样子,她难产,在鬼门关去走了一圈,人也清醒了不少,对于罗氏对她全心全意的疼爱感触更深了。 “似乎大哥也对她挺好的是吧,您看在我大哥的面上,也对她客气一点。” “我怎么对她不客气了,再说了,有你祖父母在,我敢不客气吗?也不知道你大哥中了什么魔了,自己的亲妹妹不上心,围着个表妹转。” “大哥哪里对妹妹不上心了,要不是有大哥在,我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呢。” 提到这个,罗氏至今都后怕得很,“也是,这次你和三皇子可得好好谢谢你大哥。” 叶荣珍也没有想到叶慎之会为她这么上心,看来平时他的冷淡也只是不善于表达罢了,“知道啦,三皇子还说让大哥给孩子取个小名呢。”,语音一顿,想到刚才那个面若银盘,眼似水杏的女孩,叶荣珍皱眉,掩下心中荒缪的猜想,“娘,边家那位都去世两年了,大哥的婚事可不能再耽搁了。” 一提这个罗氏就生气,她哪里想耽搁,可是府里从来都不是她能做主的,叶慎之自己又不上心,她每次提起,就像皇上不急太监急一样,“别管你大哥了,他自有分寸。倒是你,现在有了孩子,你不能再那么任性了,男人算什么,只有孩子才是你以后的依靠。” 叶荣珍牵起嘴角,笑着点头,“嗯,娘放心吧,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绕开关于苏文的话题,母女俩又讲了些其他杂事罗氏才离开去前院帮着招呼客人。 目送罗氏离开,叶荣珍沉默一会,问道,“你觉得这个苏文怎么样?” 沈嬷嬷躬着身子,回想苏文的一举一动,小声评价道,“很谨慎的一个姑娘。” 普通小姐进了这正院,哪个不是惊叹这里的富丽堂皇,就是叶荣馨第一次来也咋咋呼呼的,可这位小姐进来脸色都没有变一分,行为举止更是没有丝毫差错,有着不同于她年纪的稳重。 “可她不仅谨慎,还聪明漂亮,难怪我那冰山哥哥也独宠于她。” 三皇子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他嫡长子的洗三宴京城里基本上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 叶家的小姐从里都是京城贵女中的贵女,交好的人和想和她们交好的多了去了,不一会,周围就围满了亭亭玉立的姑娘,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各样熏香,混合在一起,就是喜欢香味的苏文也受不了了,而且她又是生面孔,一次又一次的被人问起。 女孩的话本就多,更别说是一群女孩了,吵吵闹闹的,苏文不耐烦听着一群人叽叽喳喳,便接着更衣的借口从小姐们待着的花厅里出来。 云纹伺候苏文这么久,也了解了苏文一点,自是看出了苏文的不耐烦,“小姐,还去更衣吗?” 苏文瞧瞧周围,人来人往的,一个二个过路的都瞅她一眼,颇不自在的,“去吧,下马车前喝了两大杯浓茶呢。” 去了茅房,离仪式还有段时间,苏文懒得回去和那些小小年纪,心思就拐了十八道弯的小姑娘应酬,索性就在园子里随便逛着玩。 三皇子的府邸自然不会差,雕梁画栋,假山流水,很有看头,苏文才走几步,就见到好些珍贵的花木,其中竟有两株姚黄和魏紫,开得十分绚烂,在花丛中特别显眼,苏文不禁多留了几步。 “喜欢吗?” 熟悉的男声响起,苏文惊喜回头,叶慎之穿着一身银朱色镶边的玄色长袍,,目光温和的站在路口,身后是一汪湖水,没有任何遮挡的地方,一人一湖,出乎意料的好看与和谐。 苏文已经有三天没有见到叶慎之了,上一次见面还是他给她送文房四宝,恭贺她上学。 “喜欢吗?”,叶慎之走近,看着那两株姚黄魏紫道。 苏文回神,摇摇头,“只是看着好看。”,她对花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之所以会驻足也不过是没有见过,好奇而已,“表哥这些天去哪里了,怎么都没有见到你,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呢?” 叶慎之替叶荣珍请回了大夫后就受皇命出京去了,今日也是快马赶回来的,他不欲与苏文多说,只道,“去办点事。” 苏文点头,很乖的没有多问,这样子听话的她让叶慎之很满意,“给你带了礼物,回府了给你送去。” 这一世,似乎什么事都能让叶慎之送她礼物,不过苏文还是很高兴,着对叶慎之道,“今天看来不止是大姐的好日子,也是我的幸运日子呢,刚刚去看大姐的时候她送了我一个看着好贵的镯子,现在你又要送我礼物,哎呀,一会我会不会捡到银子啊!” 她一边说一边还抬起手,好让叶慎之看清楚她手上的桌子。 苏文今日穿的襦裙是广袖的,长长的袖口把手臂都遮完了,她抬手使劲一甩,袖口甩上去半截,虽然她又马上寽下来一点,可那瞬间的景色还是落在了叶慎之的眼里。 肤如凝脂的雪白手臂,淡蓝色的镯子衬得她肤色更加细腻,如同上好的羊脂玉,引诱着人去触碰。 跟在苏文后面的云纹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够闭上眼睛,人家是眼不见为净,她是眼不见不忧心。 适才她可没有错过叶慎之视线的停顿,想到苏文那一身细腻嫩白的肌肤,就是平日里沐浴,她们几个丫鬟看着都忍不住的想摸上两把呢,更何况是个男人,还是个院子里没有侍妾,没有通房的男人。 瞧见了镯子,叶慎之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荣珍送你的?” 苏文点头应是,这件事她是故意跟他提起的,这个镯子无论是取材还是做工都不简单,当是宫中之物,这样贵重的东西却拿来送给了一个外姓的表小姐,实在是很难让人不多想。 不知道这个行为是她一个人的主意还是在别人的授意之下。 可无论是哪个人,都是这三皇子府里的,苏文也知道,他们无非是觉得她在外祖母,外祖父这受宠,想要维系着与叶家的良好关系。 只是上辈子,她却不曾收到这样的一份重礼,所以说不定还有另外的原因,苏文不由得看向叶慎之,暗道果然是抱了大腿,这些细节都不一样了吗? “东西不错,即是荣珍送你的就收着吧。”,叶慎之对苏文询问他的意见这件事很满意,觉得果然是他喜欢的妹妹,信赖他,会依靠他,“以后你有拿不定的事情都可以来问我。” 这句话的意思是他愿意提点着她吗? 苏文歪头笑问,“一辈子吗?” 叶慎之无可奈何的一笑,一辈子又如何,已经是他羽翼下的妹妹,本就该护着她一生,“一辈子。” “小姐,洗三的时候要到了。”,云纹小声提醒。 云纹低着头,暗叹自己的不容易,漫天的暧昧气息,她却不得不来做那个坏人,实在是再这么下去,她很担心世子爷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揉她家小姐的头发。 苏文是要去观看洗三礼的,而叶慎之作为嫡亲舅舅不可能不去,“表哥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叶慎之的视线在云纹身上滑过,“你先过去,我还有点事。” 作者有话要说: 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我没有存稿了哈哈哈哈 不过我上一本就是一直裸更加日更完结的,所以相信我 以后每天更新也基本在下午,如果有加更应该是在晚上 话说最近几章都是4000 的数字,给自己比个心,上一本我强迫症一样的每章3000左右 第30章 叶慎之不和她一起去, 苏文便想着去和叶荣馨几人会和,走到半道上,对面就走来一大群熙熙攘攘的小姐, 前面有一人, 着绢纱金丝绣花长裙,步伐轻盈, 娉娉婷婷, 最是美好的少女之色。 “表姐,你去哪了?”,远远的, 叶荣月飞奔过来。 苏文看了眼走来的其他人, 点头示意后牵着叶荣月的手, “去看花了,那边有两株姚黄和魏紫, 可漂亮了。” 叶荣月很配合的惊讶道,“真的吗, 那一会儿我们观礼回来可要去看看。” 边柔早就看到了路边的苏文,上次回家之后她就打听清楚了苏文的底细,只是没有机会碰上, 扬起温婉的笑容, “原来你是叶家的表小姐啊, 上次倒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我是边柔, 上次是我冒犯了。” 一旁的叶荣馨小声的哼一声,呢喃道,“谁和你一家人啊。” 苏文看看叶荣馨,转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盯着边柔看了会,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就是那个想要和我争蜜粉的人。” 随即又扬着声,略带不解的轻吟着,“边柔?” 眉头轻蹙,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轻咬嘴唇,纯白的牙齿和粉嫩的娇唇交相呼应,和春天里的桃花一般娇艳,轻柔的嗓音又似刚出壳的雏鸟的嘤嘤叫声,让人情不自禁的产生怜惜之情。 边柔心里一紧,眼底闪过一抹不虞,“苏家表妹怕是刚来京城不认得我,我家姐姐是你大表哥的先夫人,我是她的嫡亲妹妹。” 苏文长长的哦了一声,在边柔开口讲话的时候,扭头对叶荣馨几人说,“我们得要快一点了,不然错过洗三礼的时间就不好了。” 叶荣馨早就不耐烦看边柔在那里装腔作势的样子,见苏文似乎对边柔也没什么好感立马就笑了,上前姐俩好的拉过苏文空着的那只手,“是啊,要是去晚了,回去我娘非教训我不可。” 走了几步,叶荣馨突然回头,给了边柔一个挑衅的眼神,然后回头对苏文悄声道,“边柔可不是什么好的,你别被她骗了。”。 想了想,觉得苏文这么狡猾又怎么可能会被骗,于是又道,“如果你可以骗得到她的话也是可以的,我绝对会替你保密的。”,完了眼睛还一眨一眨的,一副“你懂我懂,别人都不懂”的架势。 时刻关注着叶荣馨,防止她欺负苏文的叶荣月看到她的表情惊叹道,“六姐,你眼睛是不是抽筋啦?” 叶荣馨:……,“你眼睛才抽筋呢。” 叶荣月白了叶荣馨一眼,“我眼睛又没有一眨一眨。” 叶荣馨对叶荣月摆摆手,“你小孩子懂什么。” ,然后和苏文挨得更近了,肩膀挤着肩膀,还压低了声音,“我跟你讲啊,这边柔就跟叶荣娴一样,特会装,你一个不小心就吃亏。” “那你吃过她的亏咯?” 叶荣馨瞬时看向别处,“怎么可能,虽然她会装吧,可我也不是吃素的,嗯,半斤八两的状态吧。” 所以说是敌我相当,难分胜负。 晚上回到国公府,云纹才告诉苏文,叶荣馨和边柔不和的事那是整个国公府人尽皆知的,前两年几乎每次两个人碰上,都会闹开,只是叶荣馨脾气直,就是有些时候她占理也说不过人家,再加上边柔是客人,自然是她受委屈的时候多,而且有人传说,在世子夫人去世后,叶荣馨曾经指着边柔的鼻子要她不要再来国公府。 所以事实并不是叶荣馨对苏文说的她们两个难分敌手,而是她斗不过人家,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刻在叶荣馨的唠唠叨叨中,一群人到了洗三的院子,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叶家几个和苏文小心的走到叶家几位夫人身后站定。 她们刚到站定歇了两口气,院外又传来一阵喧嚣,所有人的视线都移过去,苏文也同样的看去,一大群公子哥出现在视野中,个个锦袍加身,气宇轩昂,走在前面的两个人更是气势非凡,左边一位正是刚才说有事没和苏文一道来的叶慎之,右边的一身蟒袍,正是三皇子周豫,长相儒雅,面上总带着淡淡的微笑,不像追名逐利的人,却是像专研儒学的学者。 苏文轻摇头,感叹他人长得这么善良,咋心却是黑的。 视线平移到他旁边的叶慎之身上,苏文不懂,这个人这么聪明,怎么就没有看懂三皇子的狼子野心。 或许某些人之间就是有感应,叶慎之警觉的顺着某道目光看去,是他家的小姑娘,站在人群里,眼眸低垂,却还是漂亮得发光,偏头看另一侧的男客,果然有些混小子正不停的朝那边看去。 神色一冷,气势突变,三皇子周豫狐疑的看了眼叶慎之,又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是些半大的小子。 洗三仪式并不长,且孩子太小,不能在室外待得太久,苏文觉得才站了一小会,仪式就结束了,人群散开,苏文跟太夫人的后面去花厅用膳,下午府里又开了戏台子,女眷们都到戏台子那边看戏闲聊。 苏文也去听了一会,咿呀咿呀的,听着累得慌便寻了一个亭子和叶荣馨叶荣月两个在里面下棋打发时间。 上次从宁安院出来,叶荣馨去找叶慎之告状后就被迫的认真学了下棋,叶荣馨不笨,就是被宠坏了,懒得很,学了一段时间也有点进步,只是在苏文这近乎作弊的技艺面前还是没走几步就输得一塌糊涂了,气得她转身拉着叶荣月出去更衣,扬言要孤立苏文,叶荣月午膳时又喝多了汤,两人就真的去更衣了。 她们刚离开,一直注意着苏文的边柔便不请自来了,撩开装饰用的绡纱,边柔看着坐着的一脸沉寂,对她的到来并无半点惊讶之色的苏文。 “上次是我无礼了,你既是姐夫的表妹,便也是我的表妹,还请表妹勿要放在心上。” 苏文在捡棋子,抬头不紧不慢道,“边小姐客气了。” 边柔轻笑着坐在了苏文对面,刚才叶荣馨的位置上,看着对面娇俏的女孩,是的,还只是个女孩,胸前平坦,除了那张异常娇嫩的脸颊,没有半点女人的味道,苏文称她为边小姐就是无意与她深交的意思,边柔也是个骄傲的,自然不会贴上去,称呼苏文也就疏远了许多,“听说苏小姐很得姐夫的宠爱,姐夫总是这样心好,以前我常去国公府的时候,他也是对我很好,后来姐姐离开时,我伤心得不能自己,还是他忍着悲痛安慰我。”。 美丽的眼眸里泛着泪光,巴掌大的小脸我见犹怜。 “是吗?”,苏文淡淡道,棋子已经分捡好了,她将棋盘与棋盒整齐的放在一起,轻笑道,“可是即便表哥曾对你很好,你告诉我是为了什么呢,是让我吃醋?还是说这样说出来,你自己觉得好受一点。” 苏文没有和边柔打太极的意思,直截了当的表达了她对她的不喜和不欢迎,不管她想做什么,都不要从她这儿走路子。 圣上膝下三位皇子都成亲了,叶慎之现在是京城里小姐们最想嫁的人了,关于他的事很快就能在京城里传开,所以他带回来一个表小姐并十分宠爱的消息迅速的就在京城里传开了,苏文自然也成了大家好奇的对象,国公府没有隐瞒关于苏文的信息,所以苏文虽还没在京城里走动,可关于她的传说可不少。 苏文是这么多年来,在叶慎之身边出现过的,唯一一个让他宠爱的女人,即使这个女人还没有长大,可女人天生的直觉告诉边柔,苏文这个人不可小觑。 边柔惊讶得张大了嘴,眼里闪过被误解的伤心,“苏小姐想多了,我只是高兴姐夫终于能从我姐姐去世的阴影里走出来,我姐姐已经去世两年多了,我们都不希望他继续陷在其中。” 苏文挑眉,心里嘁了声,边柔的意思是说叶慎之很深情咯,可连房都没有圆,从来没有住过一个院子的两个人哪里有感情,更别说叶慎之娶她姐姐相当于被胁迫的,边家的人个个会装腔作势。 她道,“那我一定会将你对表哥的担忧转达给他,我想他肯定会很感动的,说不定哪天就去探望你了”,又道,“听说边小姐很久没有来国公府了吧,不知道最近有没有见着表哥,要不要我帮你传什么话。” 没错,上次在苏文拿着那盒蜜粉去了叶慎之的书房后,苏文就仔细打听了叶慎之与边晗的事,打听的对象就是最藏不住话的叶荣馨,随便几句就让她把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 边晗作为边家的嫡长孙女,自幼体弱多病,能活到及笄就是老天开恩了,可少女艾慕,叶慎之身为边太师的入门弟子,时常出入边家,可不就入了人边晗的眼。 只是边晗注定早夭,叶慎之这样的家世又怎么可能娶她,即便她是他老师的孙女。 但老天就是不长眼。边家有一位少爷名叫边童,是边晗边柔的亲哥哥,他爱武成痴,是叶慎之手下的一员大将,四年前,叶慎之奉皇命带着边童等人去捉拿要犯,最后关头,嫌犯拼死抵抗,他们又不熟悉地形,双方僵持许久,最后突围时边童为叶慎之挡了致命的一剑,而这一剑也让边童数次在生死关头徘徊,回了京城都还昏迷了半个月。 而就在这半个月里,边童边晗的母亲,边家的大夫人要求叶慎之娶了边晗来报答边童的救命之恩。 当时的叶慎之并无心仪之人,娶谁做世子夫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差别,何况边童是为了他才这样的,叶家长辈虽然不同意,可叶慎之他自己的事从来都是他自己做主,后来边家当家人边太师听闻消息后赶来训斥了儿媳,要这庄才定下的婚事作废,而边童的母亲就在叶家正房里,当着叶家人的面,跪在了边太师面前,嘶声力竭的求着边太师答应。 边家历史源远流长,规矩严谨,边晗早夭必入不得边家祖坟,一旦死去就是孤魂野鬼,要她怎么舍得,再说了,在她看来,边晗这一生都是悲哀的,好不容易有个心仪的人,她就是拼了性命也得让边晗如愿,又恰好出了边童的事,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后边太师亲自发话,边晗虽嫁进叶家,可她死后叶慎之再娶不必尊她为先夫人,一切继室该有的礼都不必执行,换句话说,叶慎之再娶也娶的不是继室,而是他真正的明媒正娶的夫人。 边晗母亲虽有点不满意,可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半月后边童醒来,要作废婚事,他母亲再次跪地求他,一个月后边童远走边关,是以边晗嫁进叶家。 就叶荣馨给她讲这些事的时候义愤填膺的样子,和边柔不和也就不奇怪了。 边柔看苏文似笑非笑的样子,心中不安,当年的事不光彩,知道的人不多,她不可能会知道,而叶慎之在边家求学,说与边晗日久生情也是合情合理的。 她不知道的是这件事被罗氏知道了,而罗氏不喜边晗这个病怏怏的儿媳,总和叶荣馨唠叨,于是叶荣馨又从罗氏那得知了一切细节。 “不用了,还是不要提起姐夫的伤心事了。” 苏文了然般的点头,起身道,“边小姐自便,我先走了。” 走出亭子就看到叶荣馨叶荣月站在不远处,叶荣馨脸上闪烁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叶荣馨拉着叶荣月跑到苏文身边,在苏文眼里有些猥琐的笑着,搓搓手,紧张的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把边柔气哭?” 苏文:…… “到底有没有啊,我可是早就看到那个边柔跟着你了,我故意带着荣月去更衣就是给她腾地方,怎么样,你有没有把她说得哑口无言,有没有让她气得要死不活的?” 苏文无奈扬首望天,她在叶荣馨心里该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回府的马车上,苏文依然和太夫人坐一辆车,太夫人问她话的时候她正想着有没有理由可以让她明天也不去上学。 “你觉得你荣珍表姐如何?” 主子坐的马车每辆都只留了一个伺候的,云纹去坐在后面的专供丫鬟坐的马车上了,留在这儿的是于嬷嬷,她像是没有听到太夫人话一样沉默的坐在靠近车帘子的地方。 苏文不是很懂太夫人为什么这么问,她也实诚,只道,“挺好的,还送了我这么贵重的镯子呢。” 太夫人没有想到苏文会这么答,被逗乐了,拉过苏文的手,撩上袖子,玉镯子在白藕般的手臂上很漂亮,叹气一声,盯着苏文感慨道,“你荣珍表姐是陷在皇家里面了。” 苏文装作不懂的笑笑,没多说,太夫人怜爱的抚着苏文散在背后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文文放心,外祖母一定给你找一个如意郎君,必定待我们文文如珠如宝,宠我们文文一生一世。” 这下换成苏文被逗乐了,上一世都没成,这一世又怎么可能,“外祖母,我才不想要什么如意郎君呢,那是靠不住的,我只要外祖母和表哥就好了,有了你们,我就等快快活活的过着我想要的生活。” “你想要什么生活?” 苏文不觉得这个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数着她想要的,“嗯……有山珍海味吃,有绫罗绸缎穿,有珠宝首饰可以戴。” 太夫人越听越乐,“于嬷嬷你瞧瞧,这人才会给自己打算哟,活着我还没发现我们文文是个爱财的呢。” 苏文嘟嘟嘴,依偎进太夫人的怀里撒娇道,“这有什么,我这叫诚实,跟外祖母学的。” 一句话又夸了自己,又夸了太夫人。 “再说了,爱财有什么不好,我又没偷没抢的,爱的是我自己的东西,最最关键的是,有了财才可以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太夫人笑得身子颤抖,将苏文搂在怀里,感叹道,“我们文文聪明,活得明白,不像有些人,一生都在追逐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过了会儿,马车里安静下来,她轻声嘱咐,“以后远着些你荣珍表姐。” 姜还是老的辣呀! 苏文心道,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太夫人点头,娇娇的,“我听外祖母的,外祖母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马车笑声连连,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的罗氏与叶荣馨也听到了,罗氏就是不喜欢苏文在两个老的面前装乖,瞪着叶荣馨道,“你怎么不学学苏文,看她把老太太哄得多高兴。” “她是祖母的亲外孙女,自然能哄得祖母高兴,我又不是。”,叶荣馨翻个白眼,一点也没给罗氏留面子,趴在小榻上,因为叶慎之叫她照顾着点苏文,虽然在她心目中苏文是一个完全不需要人来照顾的人,可这并不妨碍她护着苏文,至少在她大哥没腻烦苏文之前。 叶荣馨坚定的认为只要有一天叶慎之发现了苏文的真面目,就会抛弃苏文的,一想到可能有这么一天,叶荣馨就觉得她睡觉就都能笑醒。 罗氏快要被自己女儿气死了,手指戳着叶荣馨的脑袋,恨铁不成钢,“你怎么不是亲的,你亲祖母可是她的嫡亲姐姐,我跟你说,你不要把那个苏文当好人,你看人家小小年纪多么聪明,知道要哄着做得了主的人。老太太那么多的好东西,这短短一个多月,抬了多少去思文苑了,你再不上点心,以后你只能捡别人不要的了。” 缩着身子躺在榻上,背对着罗氏的叶荣馨知道她和她娘是说不清楚的,吐吐舌头,看着眼前的寿纹图案无声道,“我不有大哥吗?有大哥在,要什么没有。” 想到这个叶荣馨突然觉得苏文也不是什么用都没有嘛,要是没有她,说不定她还不能和大哥这么亲近呢。 叶荣馨觉得她家大哥就是太傲娇了,不能主动关心妹妹。 傲娇的大哥需要一个脸皮厚的妹妹。 她一定要做一个贴心的脸皮厚的妹妹。 叶荣馨边想边点头,琢磨着一会回去后叫着苏文一起去明辉轩。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边晗,实际上她不会对文文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因为成王败寇,之之不会允许的。 还有这章有5500多字,所以没有加更了哦 第31章 洗三宴后, 国公府里的小姐恢复了上学的日子,苏文虽万分不想去,可是在太夫人的眼神中, 她硬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苏文想这辈子, 她大概不能拒绝的人有两个,一个是太夫人, 另外一个就是叶慎之了。 一个是将她当做余生的希望的人, 一个是被她当做余生的依靠的人。 叶慎之最近很忙,苏文只有在洗三宴那天晚上和叶荣馨一块去明辉轩见了他一面,其余时候, 她已经睡觉了他才回来, 然后在她还没有起来的时候就又走了。 苏文问叶荣馨他一直都这么忙吗。 叶荣馨想想, 肯定的点点头,就是因为叶慎之一直都很忙, 与府中的妹妹们接触不多,所以以前她才跟他不亲近。 苏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趴在叶家书院里的书桌上,百无聊奈的用手指扣着桌上的一个小洞。 时间过得快,她总得要让他有那个戒心才好, 万一到时候出现了与上辈子有差异的地方呢, 别保不了他还害了自己。 课间去更衣回来的叶荣馨瞧着苏文那副奄奄的样子问道, “你咋了,焉头耷脑的。” “无聊,不好玩。”苏文头未动, 懒懒的抬起眼睑看着叶荣馨,再加了一句,“不想读书。” 苏文是真不想来上学,每天在这里浪费那么多的时间,想到这些时候如果用来赚钱,她该是又能买上两个庄子了。 “我还不想读书呢。”,叶荣馨没好气的道,“有本事你和祖母说去,如果说通了最好能带上我。”,她也学着苏文的样趴在桌子上,两个小美人半点形象也没有。 苏文瞥她一眼,凉凉道,“就是说通了,也只可能是我一个人,怎么会有你的份。” 夫子进来打断了叶荣馨要说的话,还在讲话的女孩们迅速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正襟危坐。 夫子是个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很有学识也很严厉,叶荣馨都不敢和她对着干,她先冷面看了一圈,才拿起书本,不疾不徐的讲课。 苏文眉头皱着看着夫子,好像在思考夫子提出的问题,而脑子里却在思索着说通外祖母她不用上学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 坐在这里,再听一遍夫子的课,她也考不了状元,别说考状元,就是成为一个才女都没大可能,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苏文想了好久,还是觉得不能这么下去,大好的时光得花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 可是如果她去说是肯定行不通的,太夫人只会当做她想逃学,所以得让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人去说,一个能让太夫人信任的人去说,然后这个人还得会帮她,顺她的意。 而国公府里满足这些条件的只有一个人。 叶慎之。 想到了好主意,苏文刚还冷着面的脸一下子如雨过天晴般的笑开了。 “你有什么好事呢,笑得这么开心。”,叶荣馨趁夫子给其他人讲课的功夫扭头问道,她目光在苏文脸上打着转儿,也许苏文自己都不知道,虽然她在大家面前一直都是笑着的模样,可是每当她想事情的时候,她的脸就会不知不觉沉下来,抿着嘴唇,和大哥的神情极度相似。 莫不是因为这样,大哥才宠爱于她,叶荣馨疑问着。 “不能说的好事儿。”,苏文笑道,知道如果她说了出来,叶荣馨肯定也想着去找叶慎之,可她父母健在,她大舅舅应该也不可能会同意这么荒谬的事情,说不定还会连累于她。 可她就不一样了,现今,她的事可以说是太夫人全权做主,所以她只要说服了太夫人其他人就是觉得不符常理又能怎么样呢。 苏文心里打着自己的小九九,歉意的看了叶荣馨一眼后就专心的想着如何去说服叶慎之了。 首先,是她要能见到他。 三天后,一次五天的课程好不容易结束了,当天晚上,苏文去宁安院请过安后回来睡得很早,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她就起来了,简单梳洗后没有用早膳便自己一个人去了明辉轩,太早了,院门都还是关着的,苏文看了门一会,没敲门而是走到了旁边的亭子里,幸好最近天越来越热,便是清晨也没有多少冷意,苏文坐在那好一会才看到一些打杂的丫鬟路过。 这三天,她也来找过叶慎之,不过每次都是空手而归就是了,出来时她特意问了云纹叶慎之昨天是否回来了。 坐在亭子里,苏文撑着脑袋,担忧着这么短的时间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说服他。将之前想的各种理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不知过了多久,头一点一点,眼睛也越来越模糊,最后就睡过去了,而此时,距离她不远的明辉轩里的正房里,叶慎之正阖眼睡着,他也累了。 叶慎之在朝廷里没有准确的职位,他更像是皇上手中的一把利剑,指哪打哪,百发百中。 最近皇上给了他一项新的任命,内容便是要他重新规整禁军,而他也有了职位,禁军的指挥使,相当于禁军里是除了皇上最高的官了,因为禁军本就是因为皇上而存在,他们的意义就是保卫皇城,保卫皇上。 禁军的原型是开国皇帝的亲卫队,后来朝廷稳固以后,禁军的作用就不那么明显了,而随着皇帝影卫的出现,他们更是被重新命名为禁军。 然而,随着大周越发强盛,以及京城外不远处有专门的军队驻扎着就为了保护皇城,禁军的地位越发尴尬,也更加不受皇室的重视,里面的人都是混着日子拿皇粮,直到前些日子皇上突然要将禁军重新训练起来。 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禁军里的人多半是些纨绔子弟以及塞钱进来的民间富少爷,叶慎之刚刚接手,事情无论大小都要他过问,就是铁打的人也遭不住。 半个月下来,终于理清一点头绪,给跟着他忙的那些人放了假,他自己也休息一天。 明辉轩里伺候的人不多,可每一个都是叶慎之的心腹,领头的大丫鬟叫青竹。 有小丫鬟来跟她禀报表小姐在外面的亭子里睡着了,青竹姣好的面孔神情严肃,叶慎之对苏文的宠爱众所周知,她作为叶慎之身边的头号丫鬟,对这个认知比旁人更清楚几分。 青竹看了看天色,丫鬟说表小姐已经睡熟了,所以她是多早来明辉轩的? 恰此时,正房里传来声音,青竹挥退小丫头推门进去,叶慎之从净室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脸上还有未干的水珠。 青竹脚步轻盈的走到叶慎之身边,收起他换下的衣服后将苏文在外边睡着的事情告知了叶慎之。 叶慎之手一顿,然后快速的穿好外套,冷声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青竹知道叶慎之生气了,跟在他后面往外边走去,“刚刚小丫鬟来说的,应该来了好一会了。” 亭子在明辉轩院门处的不远处,周围种了很多柳树,柳枝碧绿,轻轻晃荡,一个绿色身影趴在里面的石桌上,头埋在手臂里,看不见面容。 叶慎之不自觉的放轻了脚步,走到苏文身边,一只小手摊开在桌面上,粉红色的指甲在灰色的石桌上尤其显眼,叶慎之伸手一碰,再移到手背上,有一点冰凉。 “文文。” 苏文睁眼就感觉到一阵酸痛从颈椎处传来,手臂也是僵硬不得动弹,哎呦□□一声后立马有一只大手贴上她的颈椎,缓缓捏住她的脖颈,轻柔的按着穴位,而被她压了许久的手臂也被另一只大手扶住,由上而下的揉按,疏通血液。 按摩的人很有技巧,几下子就让人舒服得想叫出声,特别是颈椎处,没有了酸痛,随之而来的是麻麻的感觉,那只大手像是一个小火炉一样,让她的颈椎也跟着热起来了。 苏文忽然生出了几分害羞,自己反手捏了捏后颈,装作不注意的挡开了叶慎之的手,“表哥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怎么在这儿就睡着了。”,收回手放在身后,叶慎之淡淡道。 “等着你啊,担心你又很早走了就见不着你人了。”,苏文眼睛睁得大大的,努力想让叶慎之看到她的真诚,然而,在这样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叶慎之看到的是他的身影,在她那发着光的瞳孔里,渺小得不可思议。 叶慎之皱眉,“起来,去明辉轩里用早膳。” “嗯。”,苏文笑着颠颠儿的跟上去。 吃着美味的早膳,苏文嘴里包着一个饺子斜眼看对面吃得慢条斯理的叶慎之,不愧是大家公子,吃个早饭都赏心悦目的。 叶慎之呷了一口茶,“先吃饭,我今天不出门。” 安了心的苏文这才认真用膳。 明辉轩正屋外间里,软塌上,坐在叶慎之对面的苏文连着喝了三杯茶后方才小心翼翼开口了,“表哥,我不太想去学堂。” 话一旦开了头,后面的也就没有那么难了。 “我不喜欢去学堂,而且学堂里学的我都学过了,虽然没有夫子那么厉害,可是对我来说已经够用了的。”,苏文很实诚,没说什么她都会,毕竟那是很容易就揭穿的谎言,“除了作诗这一项。” 叶慎之没有想到苏文要说的是这个,虽然之前也看出了她不喜欢读书,可是这个年纪的女孩儿不都是这样吗,她不读书要干什么? 屋内气氛一滞,苏文慢慢的低下了头,玩着细细的手指。 “都学过?”,出乎苏文意料,叶慎之不是先发火,而是很平静的问她问题。 “学过,娘教的。”,苏文抬头点头,她娘去世两年,他也问不到人。 叶慎之继续问道,“你不去学堂,你做什么呢?” 做什么?可以做的事情太多了。 苏文看向叶慎之,准备大说特说,她可是准备充足了的,可是视线对上叶慎之,交织在一起后,已经到了嘴边的那些话就说不出口了。 他这般聪明,是不是她一撒谎他马上就能看出来。 以后时间那么长,撒了一个谎是不是要用更多的谎来填补,因为她可是打算将她的一生与他的一直交缠在一起,既然如此,与其担心着谎言被揭穿,不如一开始就直说,还有便是,关于她想做的,以后是不可能避开他的,不说避开,可能还要麻烦于他。 苏文张张嘴,甜甜的嗓音响起,“做想做的事,比如挣钱,”停下,瞧了叶慎之一眼,将后面的看美人吞回口中。 苏文总结,认真道,“我不想浪费时间,我不想以后后悔。” 静谧的气息在两人之间蔓延,苏文心里打着鼓,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 叶慎之挑眉,眼里滑过一抹异样,这句话他也说过。 所有人都羡慕他能文能武却不想想他幼时是怎样的辛苦才能获得今天这样成就,那个才五岁的他斩钉截铁的告诉他爹,“我不想浪费时间。”,然后获得了文武双修的机会,付出的是他所有的时间和幼时遍布青紫的身体,而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为什么要来征求我的意见?” 感觉到有希望,苏文的眼睛瞬间亮起,攀着榻上的小几上道,“因为我自己去和外祖母说她肯定不会答应的。” 叶慎之轻笑一声道,“你倒是不讲假话。” 苏文嘿嘿的笑着。 “我考虑一下,晚上再说这件事。”,叶慎之心里已经同意了,可突然就不想让苏文这么简单的如愿。叶慎之也说不出自己是怎么想的,可就是想看到苏文求他的那个小样子,这样他心里舒坦。 以为马上就会有答案的苏文愣了,还得等到晚上?刚刚不是松口了吗?她想再问问可一看到叶慎之冷着的一张脸什么话都问不出口了。 说要考虑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吧,苏文心里安慰着自己,然而,让苏文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这一整天,叶慎之就像抽了疯似的折腾她,当然在叶慎之眼里可不是折腾,这么可爱的妹妹,就应该活泼一点。 国公府里有一个演武场,供府里的少爷练武之用,可并不是很大,而在京城郊外不远处,有一个隶属于国公府的很大的演武场,更为准确的说是一个马场,国公府的人,包括府里的小姐,在这个马场都有自己的马。 苏文跳下马车,蓝蓝的天空,白色的云朵,远处的青山和辽阔的平原都像一幅壮丽的画。 苏文大一口气,张开双手做出拥抱的姿势。 这时在苏文后面又下来两个人,是叶荣馨和叶荣茉,在叶慎之提出带她去马场玩的时候苏文心里有点毛毛的,就提议带上叶荣馨,而叶荣茉就是在园子里碰上他们硬跟着上来的。 别看叶荣茉和叶荣馨两个水火不容,可她在叶慎之面前可就是个乖乖的小妹妹。 她从来都知道府里以后的主人会是谁,特别是在她的亲弟弟,国公爷的三儿子没有长成之前,但就是长大了想要超过叶慎之也几乎不可能,所以叶荣茉从不在叶慎之面前表现出她不好的一面,只是最近有了一件让她很困扰的事情,叶荣馨突然像脑子正常了一样和叶慎之的关系好了起来,而导致这个变化的人就是苏文。 叶荣茉眼神晦暗的看向正前方一身蓝色骑装的苏文,定了定神,走上前柔声道,“文表妹会骑马吗?一会儿我教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32章 她话刚落, 叶荣馨就挑着眉嗤道,“用得着你吗,没看见我大哥在呢。” 顾忌到不远处的叶慎之, 叶荣茉罕见的没有和叶荣馨吵起来, 很懂事的道,“大哥有大哥的事情做, 我们不能去耽搁大哥的时间, 文表妹,你说是吗?” 她想让苏文讲话,可叶荣馨就是不给她这个机会, “你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她哼了一声, 鄙夷道,“你以为今天为什么来马场, 还不是沾了苏文的光,要不是我大哥要带她来玩, 你以为有你什么事。” 叶荣馨对叶荣抹不要脸的硬跟上来感到很恼火,明明是来叫她的,偏叫她跟来了, 万一再有下一次, 苏文嫌弃这个拖油瓶不来叫她了怎么办。 越想越气, 她叉着腰,准备叶荣茉一有什么不对的行为就上去抱住她,誓死不让她打扫她大哥。 余光看到叶慎之牵着马过来了, 叶荣茉暗自掐了自己一把,“六妹,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虽是庶出,可也是你姐姐啊。” 她掐自己掐得很,眼眶很快就红了,拿着粉白的手帕,垂着头,等待叶慎之训斥叶荣鑫,再不济总得安慰安慰她吧,只是她忘记了围观了她们姐妹过招的另外一个主角。 没等叶慎之对叶荣馨和叶荣茉两人的事发表一点看法,苏文就拉着叶慎之问,“表哥,这是我的马吗?” 叶慎之颔首,然后面无表情的看了两个亲妹妹后,带着表妹远离了这两个人,左右她们不是第一次来马场了,而且这里奴才那么多,不会出什么事。 高大的男人一手牵着个姑娘一手牵着匹骏马离开,叶荣馨笑得牙龈都露出来了,“怎么样,我说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知道吗?”,说完就去牵了自己的马。 虽然亲大哥要个表妹不要她,可是她不介意,真不介意。 被留下的叶荣茉有点不能理解叶荣馨的想法了,她是不是傻呀,叶慎之不理她还可以说是因为她是庶女,可不理叶荣馨她怎么还能这么高兴? 苏文会骑马,装作学了一会就直接骑到了马背上,这是一匹幼马,浑身漆黑,只有一对圆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很灵动可爱。 苏文以为今天叶慎之是来特意教他骑马的,没想到她才骑了一会,叶慎之就让人牵走了小黑马,理由是小黑马还小,不能这么劳累,说得苏文装作不在意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形,比了比手腕和细腰,她没胖啊。 没有了小黑马,苏文望望蓝天,不知道在马场不骑马能干什么。 一刻钟后,一匹大马从马场飞奔而出,马上坐着两个人,俊美男人在后面,娇小女孩在前面,马跑得很快,女孩儿的头发被风吹起,然后又被身后的男子握成一束,压在女孩的背后。 苏文想不到叶慎之会带她这样跑马,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树木一晃而过,她虽然会骑马,但像这样毫无顾忌的奔驰却还是头一次,跑着跑着竟忍不住的大声叫了出来,声音响彻在叶慎之耳边,让他也忍不住的笑了。 叶慎之很喜欢跑马,但是带着人这样跑以前却是没有过,他以为小女孩会害怕,结果人家兴奋得不得了,嘴里还叫着,“快一点,再快一点。” 马儿跑出了马场,跑过了官道,在小腿高的杂草中前行,猛烈的风打在苏文脸上,有丝丝的痛感,可更多的是一种舒爽,好似所有的不愉快都随着这猛烈的风而去。 靠着叶慎之的胸膛,天大地大,苏文有种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感觉,没有恐慌,心中余留的是止不住的幸福。 以前她以为只有外祖母,银子还有美男子能给她幸福的感觉,原来他也可以,而且是很不一样的感觉,如果这一刻有人问她愿不愿意一辈子就这么骑下去,苏文想,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愿意。 杂草渐渐便高,成了芦苇,叶慎之放缓了速度,没有了猛烈的风,苏文回头想要告诉叶慎之她很开心,很喜欢跑马的感觉。 跑了马,前两日的疲惫感一扫而空,叶慎之笑了起来,狭长的眼睛盛满了笑意,他正要问苏文怕不怕就看到到他下颌的小脑袋一动,转向他,然后微微抬起,涂了薄薄一层唇脂的樱粉色小嘴就那么不经意之间闯入他的眼里,鬼使神差的,叶慎之低了头,眼睛却看向了别的地方。 瞬息之间,某样柔软的东西触及到了他的下颌,像碎玉糕又像羊脂玉。 “呀!”,苏文轻呼一声,捂住嘴唇,对上叶慎之淡漠的眼神,讨好的笑笑,“表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只是不小心……” 从怀中取出手绢,月牙色的手绢上面绣着一个粉色的文字,她忍着笑替叶慎之擦去下颌的红色,眼里半丝涟漪也没有,坦坦荡荡的模样看得叶慎之心里无端的冒火,又看到覆在手绢上的那抹红色,唇抿得更紧了,抬头拉了拉马绳,踩枫加快速度又奔跑的了一会,停在一条河边。 翻身下马,径直走到不远处的一个茅草屋里,苏文不明所以的看着,猜不透叶慎之想要干什么,索性就没有下马,反而驱马往河边又走了几步,踩枫红红的马蹄踏入水中,苏文趴在马背上,瞪大了眼看里面是否有鱼。 “有鱼也被踩枫吓跑了。” 苏文回头,叶慎之一只手拿着一口小铁锅,另一只手拿着一个布袋子,放下东西后,熟练的搬来三块不高不矮的石头搭在一起,掏了掏中间,留出空隙,然后将铁锅放上去,稳稳当当的。 “我们是要在外面吃吗?”,苏文惊喜道,让踩枫回到岸上,迫不及待的下马,看着叶慎之打开那个布袋子,里面是很多个小包,苏文拿起一看,全都是做菜需要用到的调味料。 弄好了锅,就差食材了,叶慎之起身道,“走吧,带你去找山鸡。” “打猎吗?”旁边就是一座山,不算高可是很茂密,肯定是有山鸡的。 叶慎之笑着点头。 叶慎之武功卓绝,即便带着苏文这个拖后提的还是很快的就打到了一只山鸡,在河的下游给它开膛破肚,再塞点芋儿和山菇进去,外面抹上各种各样的调料,还打了一个蜂窝,倒了点原滋原味的蜂蜜在上面,再用荷叶包着,外面裹上一层淤泥。 苏文饶有兴趣的看着,不想他一个贵公子还会做这个叫花鸡。 她喜欢吃,这叫花鸡她上辈子也是吃过无数次的,不过都是在店里,像这般在野外倒是没有尝试过。 点火,将鸡埋在火堆里,再放上些经得起烧,一时半会不用再加柴火的树干就准备齐全了。 “只要等着吃就好了吗?”,蹲在火堆旁,苏文捧着脸,吧唧着嘴,期待得看着火苗蹿得老高的火堆。 叶慎之点点头,将他打山鸡时候撇下来的几根树枝用随身携带的短刀削得尖尖的后脱了长靴,踏进河里,是要去叉鱼呢。 水有点凉,苏文用手摸了摸,看到已经走到河中间去的叶慎之,眼珠子一转,便将远处在吃嫩草的踩枫拉过来,轻轻的翻身便上去,让踩枫往叶慎之走去。 河流挺宽的,但不湍急也不深,叶慎之快步走到最中间最深的地方也才到他的膝盖处,苏文驱着踩枫停在叶慎之三丈远的地方,看着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苏文也怕踩枫扰了鱼让他们空手而归,遂拉着马绳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水里的鱼习惯了叶慎之的存在,慢慢的游了过来,暗青色的背脊在水里隐约可见,叶慎之回望一眼苏文后,挑了几条大的,拿起鱼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鱼对穿对过,捞起来,肥嫩的白色鱼肚子看着让人很有食欲。 自己动手得到的东西更让人欢喜,苏文看他叉好了鱼,立刻让踩枫往前走了几步,半个身子够出来,“表哥,给我一根。” 虽然她没有下水去叉,可是拿着过过干瘾也好啊。 或许是苏文太高兴了,或许是踩枫踩滑了脚,也有可能是踩枫一时逗乐,总之,一直安安分分,听从苏文指挥的踩枫突然前脚一软,偏着身子想拿鱼叉的苏文顿时身子收不住的下落,吓得她尖叫一声,闭上眼睛,以为自己要湿身了。 踩枫腿一弯的时候叶慎之就觉得不好,这里是他常来的地方,而每次陪他来的都是踩枫,除了像刚才那样做叫花鸡,叉鱼等等,叶慎之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骑着踩枫在河里踩水,踩枫高兴了也会一时顽皮,故意腿软想要将叶慎之摔下马,这是它和他常玩的游戏。 顾不得给苏文提醒,叶慎之丢了鱼便朝苏文扑去,果然苏文摔下来了,及时的一个挽手搂住了苏文下落的身子,而他惯性的朝前倒,叶慎之搂紧了苏文,脚一蹬水里的石头借力一转,安全落地,松口气的就要去训踩枫,可刚抬头就是踩枫的懵懵懂懂的眼睛。 叶慎之:…… 苏文惊吓一场恢复倒快,觉得踩枫不是故意的,而且是她自己驱着踩枫过来的,用无意中抱着叶慎之脖子的手用力让叶慎之低头看她,替踩枫求情,“它不是故意的,你不要骂它了。” 踩枫其实还只有两岁,叶慎之平时对它也爱得紧,骂都没有骂过一声,听到苏文求情的话,只想着如果苏文知道它是故意的,会不会想把它杀了吃马肉。 插好的鱼已经被水流冲走,对这一人一兽叶慎之没办法,“我先抱你上岸。” “不要。”,到都到了河中间,苏文才不想这么就回去,用力挂在叶慎之身上,“我想看你叉鱼。” “水太冷。” 苏文眨眨眼,甜甜笑着,“你可以背着我啊。” “没有树枝了。” 苏文继续笑,早有了主意,“踩枫身上有箭。 叶慎之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一天,他一手伸到背后稳住苏文的身子,一手拿着箭等待鱼儿再次到来。 被两人冷落的踩枫看着被骑了的叶慎之,四条腿一软,躺在了河中间。 和踩枫一个脑回路的苏文乐道,“它吃醋了,因为我没骑它,变成骑你了。” 叶慎之:…… 这是什么话。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最近的我太乖了,入v以来的更新频率和字数比我上一本更新最勤的时候还要多。 今天好像更了八千字呢,我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双更了。 第33章 这天的午饭是一只叫花鸡和四只烤鱼。 叫花鸡细嫩多汁, 鸡肚子里面的芋儿和山菇与鸡的香味相互融合,一口吃下,芋儿的软绵, 山菇的清香, 鸡肉的软弹一起在嘴巴里爆开,口味层层叠加又各有千秋, 苏文吃得满嘴流油, 火烤的鱼滋味也不差,叶慎之找来了一些微酸的野果,挤出汁水, 淋在鱼身上, 还加了一点点的蜂蜜, 吃起来一点腥味都没有,苏文本就是爱吃鱼的人, 四条鱼她一个人就吃了三条。 打了一个饱嗝,苏文一手摸着凸起来的肚子, 懒懒的躺在细小的鹅卵石上面,一手挡住眼睛,通过手的细缝去看澄澈的天空。 这种放松的日子可不多, 什么都不想, 只静静的待着, 听虫鸣,听鸟叫,听风声, 听旁边人的呼吸声。 苏文偏头,叶慎之也躺着,没有了国公府世子的光环,这样的他终于有了点平常人的感觉。 “表哥,以后你还带我来好不好?” 苏文问着,一是因为她真的喜欢这儿,二是因为她看出了这里对叶慎之来说是不同寻常的地方,虽然可能算不上是什么心灵的净土,可绝对在他那占了一席之地。 叶慎之闭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正是午后,阳光炽烈,他们身后有一棵大树,有一部分的树枝伸到了他们上方,遮住了大部分的阳光,剩下的对他们来说不热,更多的是一种慵懒的享受。 凑近了看叶慎之才发现他的皮肤很好,不是白而是细腻,苏文伸出手指戳了戳,比她的还紧致,叶慎之看过来,苏文吐着舌头笑笑。 “表哥,我告诉你一件事,你不能告诉别人哦。” 叶慎之凉凉的看她一眼,头转回去,继续闭目养神。 苏文:…… “我又梦见你死了。” “真的,这次还梦到你是因为吃了一种糕点死掉的,中毒,七窍流血哦。”,苏文五官张牙舞爪的,做出中了毒的模样,可叶慎之上辈子并没有七窍流血,最后一眼也只有他嘴角有一点血液,面目安详得像是睡着了。 一张美丽的小脸偏要做出一些碍眼的表情,叶慎之皱了一下眉,然后伸手覆在苏文脸上,揉了两把,“是吗?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文文这是每天在想我才会做有关我的梦吗?” 被揉懵了苏文愣愣的看着他,想着不是应该揉头发吗,怎么变成揉脸了,万一揉成大饼脸怎么办? 还有他刚才的话是在撩她吗? 怔了一瞬后,苏文眼睛亮亮的凑近,“表哥,你这样讲话不好哦,以后表嫂会生气的。” 说来叶慎之前世死得早,她还真不知道以后的表嫂会是谁,要不然提前搞好关系也是好的。 “哪里不好。”,叶慎之说着拉过苏文的右手放在他的左手手心,再一起放到他脑袋的下面,而他的右手则是放到了苏文的脑袋下,嘘了声,“不要讲话,睡会午觉。” 饱暖思淫欲,温暖的阳光下,苏文眼睑渐渐重了,模糊中,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身子轻轻一翻,顺着某块鹅卵石一滚,人就挨着叶慎之了,头抵在他的腋下,蜷成一团,叶慎之睁眼看了看,空了的左手护住苏文的身子,望望天际的白云,随后也闭眼睡去。 马场里,叶荣馨叶荣茉两个面对面的吃着简陋的午饭,叶荣馨骑马跑了几圈很饿了也不嫌弃,拿着筷子也不等人布菜就来吃,当然也是因为没有人会来给她们两个布菜,出来时他们一个丫鬟都没有带呢。 叶荣茉鄙夷的看着吃得脸颊鼓起的叶荣馨,对这些普通的菜色下不了嘴,只是不等一会儿,桌上的菜很快的就见了底儿,叶荣馨擦了擦嘴角,难得对她友好一笑,“我看你不吃,又不能浪费,于是我就多吃了一点。”,完了施施然的离开。 他们一行来并没有提前通知,马场里准备不足,能准备这样一顿膳食已经不错了,等叶荣茉叫人重新备一桌的时候才知道没有了。 跑了一趟,不仅没和叶慎之培养好感情,还被叶荣馨挤兑,最后连午饭都没有吃上。 叶荣茉胸口不住的起伏,不停的告诉自己要忍。 睨了眼旁边陪着笑的管事,叶荣茉问道,“对了,大哥和文表妹呢?我去找他们吧。” 不可能不给他们准备吃的吧,到时候不仅能吃上午饭,还可以和叶慎之待一起。 “世子爷和表小姐没有在马场了,世子爷吩咐我们不用给他们准备膳食,还有吩咐小的们不用进城买东西,中午将就着吃就行了。” 所以不是我不给你们吃好的,是你们大哥不让。 管事搓搓手,躬着身子,心里止不住的骂娘,有吃的不吃,现在没吃的又发脾气,人家正经嫡出都没这么娇贵。 叶荣茉也听出了管事儿没有说出来的话,扭头狠狠的瞪着他。 管事更加恭敬的弯着身子了,可也只是恭敬没有害怕的意思,这马场因为世子爷常来,这里的奴才基本上都是世子爷的人,只要他们没有犯错,一个庶小姐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这点叶荣茉也知道,就是知道心中的那口气出不来才难受。 另一边的苏文睡醒了,还没睁眼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左手抱着的是什么东西。 苏文:“!!!” 悄咪咪的睁开一条眼缝,入目的缂丝腰带,上面有凶猛的雄鹰展翅高飞,苏文倒吸一口凉气,头慢慢的转动往上看去,心里祈求着这个人还没有醒来,只是这个人已经醒了好久了。 叶慎之醒了好久了,可怀中的人久久没动静,还抱住了他的腰,身子微微起伏,睡得很熟,盯着她看了一会,叶慎之动了动嘴唇,继续等着她睡醒。 怀中的身体猛的一僵时,他就知道人醒了,感觉到她慢吞吞的动作,叶慎之阖目假装还没醒,怀里的人的动作越来越大,一道视线落在他的脸上,小女孩抽气一声,然后缓缓的翻身,将他为稳住她身子而抱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拉开,边拉还边看着他。 人一离开,叶慎之便睁了眼。 苏文吓了一跳,目光闪烁着问,“表哥怎么醒了?” “睡够了自然就醒了。”,叶慎之看她紧张兮兮的样子没多说,起身吹了一声口哨后不知在哪的踩枫就飞奔过来了。 整理了东西,将用过的铁锅和调料包袱放回茅草屋,看了看和踩枫站在一起的人道,“去河边擦擦脸,有口水。” “哪里有口水。”,苏文气道,手却立刻就摸上了嘴唇,果然有一处没有其他地方的光滑,略带紧绷,可不就是流口水了。 饶是苏文年纪一大把,还是脸红了,跑到河边打湿了手帕擦着嘴角,用一处平静的河面当镜子,整理了有点睡乱了的头发。 看到苏文掏出那块眼熟的帕子时叶慎之皱了眉,等接着看到她用那张帕子擦嘴角的时候,叶慎之瞬间转了身,对着踩枫黑溜溜的眼睛,一人一兽相对无言。 如来时那般的回马场时是申时了,得了叶荣馨的几句埋怨,三个女孩儿上了马车,叶慎之骑着踩枫,苏文的小黑马乖乖的跟着踩枫,一行人准备回国公府。 小黑马是踩枫的亲弟弟,难得一见的宝马,叶慎之决定带回国公府,和踩枫养在一起,能和叶慎之有更多的联系,苏文当然不会反对。 期间,叶荣馨眼红道,“为什么我的马就不是踩枫的亲弟弟。” 苏文蹭了蹭小黑马的头,实话实说,“因为你选马的时候还没有踩枫的弟弟。” 叶荣馨很伤心,因为她心里知道就是有踩枫的弟弟,叶慎之可能也不会想到要送给她。 从马场的支路走一小会就到了官道上,作为进京的官道,这条路较一般的官道更轻坦宽阔,马车行在路上半点颠簸感也没有,苏文睡了一觉,精神很好的掀开车窗帘子往外看,正好叶慎之骑着马就走在这一边,苏文刚拉开帘子的时候,叶慎之就望过来。 苏文知道这个行为不该是大家闺秀做得的,偏着脑袋,咬着手指解释着,“无聊,想看着表哥。” 叶慎之感觉自从接回了苏文后,他就越来越没有底线了,这种咬手指的行为居然可以在他面前发生,而他居然还觉得那粉红的小指节在粉嫩的唇边异样的好看。 “你的手不脏吗?” 苏文立刻收回手指,看了看,没有半点脏东西,“洗了的,不脏。” 马车里,叶荣馨对她亲大哥和苏文两个无人可以插入的表兄妹情,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到了可以视若无睹的境地。可叶荣茉就藏不住她的震惊,早知道叶慎之宠苏文,可没想到这么宠爱,先是带她去马场玩,后丢下两个同姓的妹妹,带走苏文一个人,现在还和她说着不符合他身份的闲话,不,不是闲话,像是……叶荣茉想不出一个词来形容,可若是她再大一点,对某人产生了男女之情,她就会知道,那两个人就是明目张胆的在调情,虽然他们两个不知道。 咽下震惊和心中一口老血,叶荣茉不经意的问道,“文表妹,你和大哥去哪玩了?怎么不带我和六妹呢?” “别,别把我带上,我一点也不想跟着去。”,叶荣馨忙道,她是真不想去,任她有多强大的内心,时时刻刻看着自己心爱的大哥无条件的宠着另一只妹妹,她也是会伤心的哇,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玩呢,还没人管着她,想到半下晌自己偷偷烧的土豆,叶荣馨撩起袖子又擦了擦嘴,消灭证据。 苏文眨眨眼,推锅,“又不是我不带你,是表哥不带你啊,要问你问表哥去。” “对啊,要问问大哥去,问苏文是怎么回事,当人好欺负啊。”叶荣馨接过话,又肯定道,“肯定是大哥觉得你太刁蛮,太欺负我了,所以才不带你去的。” 果然大哥还是爱她的。 叶荣茉无语望车顶,虽然她是想欺负她,可哪次真的欺负成功了的,苏文是不是有什么异于常人的能力,洗脑了叶荣馨,让她对她这么护着。 这般想着,叶荣茉不禁坐远了一点。 官道上来来往往的马车多,叶家的这一辆因为有三位小姐坐在上面走得慢,不多时就有好多马车超过了他们,其中一辆最为豪华,车身是黄花梨木做的不说,上面还镶嵌着宝石,车辕上的车夫一脸倨傲,路过叶家马车时还对叶家车夫报以轻蔑一笑。 马车突然停下来,苏文撩开车帘子,前面已经堵了好多辆车了,被堵下来的人怨声载道,这里离京城很近了,可万一没能及时的进京,他们就得要在城外住一宿。 前面隐约传来男子大声的呵斥声,叶慎之脸色不善的看了看,丢下一句“我去前面看看。”上前去了。 苏文看了会人群,正要放下帘子就传来一道男声,“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当今文丞相的嫡孙……” 文丞相的嫡孙?苏文皱眉,觉得有点熟悉。 另外两个也听到了这句表身份的话,叶荣馨撇撇嘴,“是文家的那个草包呀!” 看着叶荣馨,这张明媚的笑脸慢慢和记忆中那张憔悴不堪的脸重合,苏文想起了这个文家嫡孙是谁。 第34章 回国公府的一路上, 叶荣馨都在给苏文普及文家小少爷的光荣事迹,具体表现在好色。 作为文家仅有的两个嫡孙中的一个,又不用像他大哥那样承担家族重任, 文灿十几年来的生活目标就是要吃得好, 玩得好。 他之所以会挡在路中间也不过是因为路过的一个老百姓挑着大粪臭着他了,便在那不依不饶的, 叶慎之去之后, 不用多说他就很有眼色也很没骨气的放了人。 叶荣馨鄙夷道,“你不知道,他才多大哦, 后院里就塞满了女人, 也就文家以为自己瞒得好, 这京城谁不知道他那个德性,以后有人会愿意嫁给他才怪。” 叶荣茉道, “六妹,他再怎么不好也是文丞相的孙子, 你还是少说一点的好,免得给家里惹麻烦。” 叶荣馨哼道,“就我们几人, 有什么麻烦, 要是有别人知道了肯定就是你说的。” …… 马车里, 叶荣馨叶荣茉两不相让,吵着到了国公府,叶荣茉中午就吃了一点放在马车上的点心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 也不想着在叶慎之面前表现,一下马车知会了叶慎之一声后就急急忙忙回了院子。 叶荣馨说文灿说得来了劲,还想着继续和苏文八卦这京城的纨绔子弟和那些傲气逼人的小姐,可一看到面无表情的叶慎之,拍了拍苏文的肩膀,假笑道,“那个文表妹啊,大哥就交给你了啊,我先走一步。” 前面还叫的是苏文,现在这时候叫文表妹了。 望着两个人都跑远的,苏文不舒服的扭了扭身子,对着摸踩枫鼻子的叶慎之道,“那表哥我也回去了?” 出去一天,路上的灰尘和流的汗水早就让苏文不舒服了,想要回去赶紧泡个花瓣澡,香香甜甜的。 所以说,苏文的本质还是享乐。 只是叶慎之不给她机会。 叶慎之让人牵走了踩枫和小黑马,“先别回去,去明辉轩我有话说。” “是上学的事吗?”,虽然玩了一天,最重要的事苏文可没忘。 叶慎之点点头,没多说往明辉轩方向走去,还想着两句话说完就算了的苏文不得不跟在后面。 听到身后浅浅的脚步声,叶慎之勾起嘴角,他不觉得自己有错,他浪费一天的休息时间来陪她玩耍,她花一点洗漱的时间陪他也不为过啊。 到了明辉轩,叶慎之安排好苏文在外间吃茶,自己去净室洗漱换了身常服才出来。 感受着对方身上的水汽,苏文紧紧盯着叶慎之,眼里的幽怨之色已经快要化为实质了,“表哥自己回来都要洗漱换衣,怎么不许文文回去洗漱?” 叶慎之坐在了苏文面前,回看苏文的眼睛,似若桃花,略带红晕,很漂亮。 看了会,在苏文要再开口的时候身子靠后,好像坐下来很舒服的轻叹一声后才道,“你有说你要回去洗漱吗?” 这要用说吗? 苏文震惊的看向叶慎之,他回来都洗漱了,她一个女孩子当然也是要洗的,可是要她直白的说出来,对着叶慎之这张脸她又有点不敢说。 就像是不管她有没有错,在他面前她好像都没什么底气。 呼口气,苏文换了个事讲,“表哥,不是要说上学的事吗?” “等会说,先用膳。”,苏文的急切都摆在脸上了,在叶慎之看来就是恨不得快快的离开明辉轩,远离他。 没良心的小崽子。 意识到了叶慎之的不满,苏文不知道原因,小心的瞅了瞅他道,“早上便没和外祖母请安,晚上再不去就不行了。” 话里的意思是要去给太夫人请安,然后嘛,晚膳就自然要留在宁安院用了,再然后就不能陪着他了。 叶慎之沉默下来,倒了一杯茶,如同对面的人不存在一般一个人静静的品茶。 茶香四溢,茶水的咚咚声在房间里回荡,苏文不知为何,有了点不自在。 她越发的忐忑不安,冥思苦想的希望能找出问题来,毕竟在进国公府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这中间的时间很短,事情不多,苏文几乎瞬间发现,叶慎之态度最开始的变化就是在她说她要回去的时候,再次的就是是在她说要去请安,而这两次的相同的地方就是要跟他告辞。 苏文抿唇,有点不敢置信,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 可又想不出更多的原因。 茶水的清香让叶慎之躁动的内心沉稳了些,默了默,心中鄙视了刚才不太正常的他,掩藏好那么难以捉摸的不舒服,叶慎之像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平静着道,“一会我和你一起去宁安院请安,今天你就再忍一忍,等陪着祖母用了晚膳再回去洗漱。” 叶慎之放缓了情绪,给了两个人台阶下,苏文自然不会不懂事,点着头乖巧道,“嗯嗯。” 喝光了一壶茶后,叶慎之才说了关于对她上学一事的安排。 叶慎之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了在河边时的随意和温柔,“可以不去上学,不过每天要写三张大字,三天做一首诗,五天写一篇文章,学堂里每次考试都必须得参加,只要有一次考得不好就得恢复上学。” 苏文在心里做着计算,她的字写得还不错,写三张花不了多少时间,诗的话三天一首,她就是一个字一个字的想也想出来,文章的话时间感觉有点短,可并不是不能接受,只有最后的考试…… 叶家学堂每年有两段长期的课程,每一段课程完了都会组织一次考试,还会排个名次出来,上辈子,苏文可没少为这个挠头。 挣扎了会,她问道,“那最后的考试要考得怎么样才能算好呢?” 叶慎之一看到苏文的小心样,就知道她就是提前学过了应该也没有学多好。 “对你可以放松一点,只要考到前三名就好。” 苏文:…… 什么叫对她放松一点,放松应该是倒数三名。 天雷阵阵啊,杀了她也不可能。 好想问他是不是把“倒数”说成了“前”。 收到巨大打击的苏文忘了叶慎之还在闹别扭的事,起身到他身边,拉着他的广袖,抽着鼻子,泫然欲泣道,“表哥,你这不是整我吗?我怎么可能考得到前三,你就是让要了我的小命也是不可能的。” 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那睫毛稍就像是扫在了他的心上,痒痒的难受,可又不舍得离开它。 不想让她离开,就要把她绑在身边。 正好她年纪还小,需要人看着,他作为她的大表哥,理当义不容辞。 致力做个好表哥的叶慎之道,“既然不可能就要想办法将它变成可能。” 苏文一脸懵逼,“什么意思?” 叶慎之笑了,笑得春暖花开,苏文却眼睛都不敢眨了,然后就听到他说,“以后我每次在家有空的时候都会让你来明辉轩里学习,我亲自教你,如果这样,你都还不能考好,我就相信是你没那个天分,考差了我也不会怪到你身上。可是如果你不过来让我教你的话,考差了就是你不认真而导致的,那样就得回学堂。” 苏文再次懵逼了,为什么有种被强买强卖的感觉。 做最后的抗争,苏文道,“可是表哥有正事要做啊?” “这个不用你操心,何况教导你一个小女孩也花不了我什么时间,还是说你不愿意?”,说到最后,叶慎之的声音低沉了些。 我当然不愿意了,培养感情是培养感情,每天都待在他面前,还要学习,想想都恐怖。 苏文张嘴,想要大声说出她不愿意,可是在一想到如果这个不愿意,她是肯定考不好的,那样也就必须得去上学了。 如果让叶慎之教她就相当于有一个人来承担她考不好的原因,也不会有人敢说她什么,甚至有可能他觉得她太笨了,不能丢他的脸,说不定连考试也不用考了。 电光火石之间,苏文对着叶慎之点点头,答应了叶慎之的条件,因为她还想起了一件事,不久之后,叶慎之会带着禁军消失一段时间,那他还怎么教导她。 想通了的苏文又变得听话乖巧了,真诚又懂事的看着叶慎之,“我是担心自己笨,辜负了表哥的一番心意,既然表哥疼爱文文,文文哪里能不知道好歹,听表哥的便是。” 带着诡异的满意感觉,叶慎之和苏文一起去了宁安院,请了安,陪着太夫人用了晚膳后,叶慎之便将苏文不去上学一事和太夫人讲了,如苏文所料,太夫人见叶慎之都同意了,特别是叶慎之愿意亲自教授苏文,她哪里还有不答应的,叶慎之是当世大儒边太师的弟子,虽然没有科考过,可边太师曾预言,叶慎之下场必得状元。 后来这句话被好事的人传了出去,那一年的状元不服气,亲自上国公府给叶慎之下了战书,在叶慎之的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自那以后,那位状元对叶慎之是言听计从,现在已经是户部侍郎,朝廷重臣里难得的年轻面孔。 第三天,苏文不再去学堂,叶慎之亲自教导苏文的事也传了出去,府里的人对苏文的受宠又有了新的认识。 思文苑里的人发现府里的下人们对她们更客气了,好在沈嬷嬷和云纹两个管理得严,思文苑里的人刚有点膨胀就被她们敲打了,有沈嬷嬷和云纹两个,苏文一点不操心院子里的事,她现在上心的就只有一件事――她的清风酒楼 庄严肃穆的御书房里,叶慎之站在堂中,上首的书案后坐着一个穿着明黄色龙袍常服的老人。 是的,是一个老人,头发已经花白,脸上也皱纹丛生,只是那双眼睛却没有半点混浊,犀利异常,猛的看着你的时候,会有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让人不寒而栗。 半个时辰前,皇帝收到了一封来自蜀地的密函,看了之后大笑三声,将御书房里和他讨论国事的几个臣子通通赶回去,同时传旨让叶慎之进宫。 皇帝的声音难掩兴奋,看着叶慎之的眼神疯狂而激动,“得到了确切消息,宝藏就在蜀地一带,那里高崖深谷,层峦叠嶂,有些地势还烟雾弥漫,地势复杂,难怪当初前朝余孽要往那边逃跑,怕想的就是要用这笔宝藏东山再起。 慎之,你走一趟,务必给我将这批东西完好无损的给我带回来。” 叶慎之如同一把剑一样沉默的站着,听了皇帝的话,躬身行了个武将的礼,道,“臣定完成使命,不辜负皇上的信任。” 皇帝对叶慎之的忠心和能力从没有怀疑过,安排下去的事无一列外都做得很好,这些年他信任叶慎之远远超过他的几个儿子。 安排了正事,得知宝藏下落的激动稍微平息,他笑道,“慎之在拿回宝藏的时候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我还等着慎之回来辅佐于我呢。” 叶慎之清冷的脸适时的浮起淡淡的笑容,“皇上请放心。” “听说慎之有了宠爱的表妹,要不要朕给她一个恩典,封一个县主。” 对于皇帝来说,一个县主就是一张圣旨而已,没有半点作用却能安下属的心。 对于皇帝这么清楚他的事,叶慎之没有表现出半点惊讶与反感,反而像个晚辈对长辈般说到,“谢皇上恩典,不过她还小,不着急,以后有需要我一定不跟皇上客气。” 皇帝听了龙颜大悦,御书房外的小太监们垂首躬腰,暗羡叶慎之的恩宠。 皇帝他就喜欢叶慎之对他客气又不客气,做事时当皇帝,无事时当长辈,比他那些见着他就两腿发抖,不然就是想方设法从他这儿要东西的皇家后辈强多了,“好,哪次也带进宫来让朕瞧瞧,看得了慎之青眼的妹妹是什么样的。” “一个小女孩罢了,不值得……”,叶慎之皱了皱眉,停下话,转而道,“是,下次有机会让皇上见一见。” 他别扭的样子连皇帝都看出来了,对苏文就更好奇,他离开皇宫之后,皇帝让人去国公府给叶慎之赏东西。 皇帝赏叶慎之东西是家常便饭,只是这次东西不同以往,盒子一打开,里面居然是适合小女孩的布匹首饰居多。 傍晚,叶慎之从禁军衙门处回府,看着明亮璀璨的各种首饰,亲自挑出了一部分,之后让明辉轩里的丫鬟们各自捧着一个盒子送到了府里的小姐院里,思文苑是青竹去送的,苏文欢喜的打开,盒子里不仅有首饰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清晰的写着,“好的被我挑出来放在明辉轩了,想要么?” 苏文心下一凛,联想到上次叶慎之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有了个大胆的猜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下午好想睡觉 第35章 她英明神武的大表哥莫不是有隐藏的病。 精神病, 俗称疯子。 所以才会这般反复无常,做些完全不符合他外表的事。 苏文严肃的看着青竹,让其他丫鬟退下, 压低声音, 神神秘秘的问道,“表哥是不是最近很不正常, 常常像变了一个人?” 她前世也算是走了些地方, 见到的人也不少,听到的故事也挺多的,其中有一个人就是身体里有两个意识, 而且他自己不知道, 苏文大胆猜想, 叶慎之可能也得了这个病,而他本人并不知道。 青竹一头雾水, 茫然的看着苏文。 苏文皱了眉,嫌弃青竹在关键时刻没有了平时的聪明伶俐, “就是你有没有觉得你们家少爷越来越不像他原本的样子了。” 青竹心说从接你回来后爷就再没正常过了,“没有,世子很正常。” 虽然青竹这么说, 可苏文还是觉得不对, 在思文苑里想了半天, 将那张纸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的确是他的笔迹,而听说生了那个病的人是从头到脚都会变, 连字迹都会不一样,那他究竟有没有生病? 被问懵了的青竹回到明辉轩里又被叶慎之叫进屋里询问苏文打开盒子时的反应。 青竹面色纠结,在叶慎之追问之下方才把苏文的问题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的。 翌日,叶慎之在家,青竹亲自过来传话,让苏文过去上课。 怀揣着昨日残留的对叶慎之的担忧,头一次,苏文去明辉轩上课不觉得难过。 都上过好几次的课了,苏文熟门熟路的进书房,将书袋子放到她的专属书案上,转身去了正屋。 叶慎之不喜丫鬟伺候,能进屋里的丫鬟极少,是以苏文走过来竟一个都没有看到,走过正厅,进了外间,还是没见人,苏文坐到榻上,拿着茶点吃打发时间。 里间传来叶慎之的声音,“青竹,将桌子上的龙佩给我拿进来。” 苏文视线自然的落到外间里的唯一一张桌子上,上面果然有一枚玉佩,血色的,和她不离身的凤佩一个质地。 她正拿着看,里面的人又道,“快点。” 她犹豫了一下,她还没有进过叶慎之的寝室,不过进去一下也无妨吧,进去后就马上出来,顺便看一下他的寝室是什么样的。 心底的那点好奇冒出来后就塞不回去了,苏文拿着龙佩,踮着脚穿过半月形的拱门,可是里面并没有人。 屋子和她的寝室比起来简单多了,色彩比较冷淡,屋子里最显眼的也就是那张拔步床,紫檀木的,苏文走近了看才发现上面刻的是一副山水画,气势恢宏,可以看出就是雕刻这张床的人在画的造诣上也不低。 身后突然有脚步声,她吓了一跳,终于意识到为什么她进来没有看到人了,原来是去了净室,咬着唇僵硬着转身。 看得出是刚沐浴后的男子只穿了一件浴袍子就出来了,浑身的水汽迎面而来,打在苏文的脸上,袍子是系带子的,被某人松松垮垮的系着,前襟处裂得很开,露出一大片坚实的胸膛。 苏文一下子脸就红了,像煮熟的虾子,有种手脚无处安放的感觉,结巴道,“青竹不在,我就拿进来了。” 完了将龙佩放在桌上,不敢看叶慎之冲出了里间,也不敢待在外间便去了书房,不停的用手扇风给脸降温,屋子里的人拿着微微湿润的龙佩,轻笑道,“小不点一个。” 不大会儿,叶慎之穿好了衣裳过来了,没有一点被苏文看见出浴模样的难为情,坦荡的模样几乎让苏文以为被看了的是自己。 他不提,苏文自己也不会再提起,规规矩矩的上课,也就是看书。 她到明辉轩来上课多数时间都是自己看书,不过看完之后叶慎之会根据书的内容进行提问,是以苏文半点不敢放松,连纸条的事情都给忘记了。 战战栗栗的回答了问题,苏文慢动作的收拾着书袋子准备回思文苑。 不是她想动作慢,而是几次下来,苏文已经琢磨出了一点,那就是叶慎之很不喜欢她那种迫不及待离开明辉轩的感觉。 提着书袋子向叶慎之告辞,他却是从抽屉里拿出一只珠花,放在书案上,“说了你来明辉轩就给你东西的,收好了,下次记得戴上。” 精致美丽的珠花躺在暗红色的书案上,薄薄的花瓣还微微颤动着,看做工比昨天盒子里面的东西都要来得好,苏文拿起,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了。 低了身子,与书案持平,苏文攀着书案狐疑问道,“表哥,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她敢肯定,府里只有她有这个殊荣,如果可以称之为殊荣的话。 叶慎之拧眉问道,“你不想要?” 苏文摇头又点头,“想要。” 叶慎之露了点愉悦之色,“那就收着吧,你是我的妹妹,总不能比别人差。” 苏文暗道,这哪里差了,比亲妹妹都好了吧。 第一次,苏文怀疑她自己是不是用力过猛,让叶慎之变成了个妹控,控的还是她这个只相处了几个月的表妹。 茫然着回了思文苑,看着手中的珠花,苏文陷入了沉思。 想了半天,苏文忽然回神,发现自己已经坐了半个时辰了,可她什么都没有想清楚。 想不清楚就不想了,苏文吐出口浊气,起身让人去了她的书房。 看着人离开,叶慎之阖眼,揉了揉鼻头,片刻后去了禁军衙门处,不久,演武场传来了一群人的阵阵惨叫声。 汗流浃背的发泄一通,叶慎之觉得心里舒服了不少,之前那种怪异的感觉散去,他在衙门这儿又洗了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准备回国公府。 路过卖糕点的店,叶慎之停下,犹豫了会还是下了马进去买了些某人喜欢吃的点心。 “姐夫?”,边柔路过店子看见踩枫,惊喜下车,一进里面就看到了柜台前的男人,只是一个背影,她也知道是谁。 叶慎之回头,见是边柔,点了点头后就不再理她,继续看着店小二手中正在打包的点心。 看着人没有停顿的回了头,边柔脸色暗了暗,不过立刻扬起笑脸,走到柜台边,“姐夫是给荣馨买的吗?我也好久没看到荣馨,也不知道她怎么样?……” 旁边的人一直叽叽喳喳的,叶慎之的眉头越皱越紧,有点后悔他亲自进来了。 接过店小二递过来的点心,付过了钱,叶慎之转身离开。 边柔的笑脸僵住,看人跨出了店门,心中一急便追了出去,拦在叶慎之面前,看他的脸色更冷了,注意有有过路人好奇的看着他们,边柔才退后一步,留出距离来。 她含着唇质问道,“姐夫怎么不理柔儿,莫不是有人在姐夫面前说了柔儿的坏话” 时间久了,边柔都忘记即便是在两年前,他们碰见次数最多的那段期间,叶慎之也没有对她不假辞色过。 叶慎之冷冷的看向边柔,边柔身子一颤,低头泫然欲泣般的可怜样子,她的丫鬟也追出来了,扶着边柔,可怜的望着叶慎之。 边家二房后辈真是除了边童,其余人都在败边家的名声,叶慎之道,“边小姐,虽然你的姐姐嫁到了叶家,不过我想你应该知道是怎么回事,这声姐夫以后就不要叫了。你也长大了,以后还是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拦着我,对我的名声不好。” 边柔惊道,“姐夫。” 这下子,边柔是真的想哭了,边晗喜欢叶慎之的时候她还小,即便想做什么也不可能,后来边晗嫁进叶家,她借着探望姐姐的名义出入国公府就是为了和他多见点面,成为他身边特别的那个人,她姐姐早晚是要死的,那么她接收了姐夫又怎么样呢,谁叫她姐姐福气那么少,只是没等她稳固在叶慎之身边的地位,她姐姐就那么去了。 边柔忽然想到苏文,那个他身边真正特别的人,一时也顾不上多加仔细考虑,张嘴便道,“姐夫,是不是苏小姐回去说了什么,那都是误会,我和她之间是没有矛盾的。” 提到苏文,刚才好不容易散了的郁气似乎又回来了,叶慎之沉脸,“边柔,我不希望以后再听到你说文文,不然我想边太师应该是不太满意你的教养的。” 他是不好管教一个外人,可是总有人能管教。叶慎之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这已经是他压抑了听到边柔说苏文讲她坏话时的愤怒的结果了。 边柔身子一软,靠在丫鬟身上,怔怔道,“你威胁我?”,为了一个只认识几个月的人,她气疯了,口不择言道,“你不觉得你对苏文太过了吗?哪个表哥会这么宠爱一个表妹,你们这分明就是男女之情,不要脸。” “男女之情?”,叶慎之重复了一遍,脑子灵光一现,厉声训道,“边柔,以前你不懂事我当你小,可你明白你刚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吗?不要再让我听到,不然就是边太师也救不了你。” 人骑马离开,边柔从最后叶慎之那个如同看一件死物的眼神中回神,从丫鬟身上起来,收拾好自己的面部表情,直接上了停在旁边的马车。 丫鬟急忙跟上,拉下车帘子,吩咐车夫回府! 马车外面是热闹的大街,边柔却觉得自己从没有这么冷过,她低声道,“果然是你,苏文……” 丫鬟担忧的看着边柔,“小姐?” 边柔抬头,对着丫鬟冷笑一声,“上次听母亲说大哥要回来了是吧?” “是,院子都准备好了。”,丫鬟心中不安,以往的小姐是任性了点,可不像现在这样,明明是笑着的,却让人从心里害怕。 丫鬟的确认让边柔终于笑了,笑得温暖明媚,她低头,声不可闻,“大哥,既然你为姐姐付出了一次,那么对妹妹也应该公平起见吧。” 骑在马背上,看着远处的国公府的院墙,思及刚才边柔的不妥当行为和她的可笑的话,叶慎之忽然觉得苏文实在是一个省心的妹妹,也不怪宠着她。 女孩儿的教养很重要,可太夫人年纪大了,没有足够精力能够给她引路,他作为她剩下的唯一比较亲近的大哥,理当承担起这个责任。 所以让她尽可能的待在他身边也是为了方便他教养她,送她礼物也是为了不让她以后被那些有点银子的臭男人骗。 可是文文毕竟是个小女孩,还是个快要长大的小女孩,免不了会想得有点多,比如边柔刚才所说的男女之情,所以才会问他为什么要送礼物给她。 理清了他和苏文两个人的想法的叶慎之神清气爽。 进府,小厮牵走了马,叶慎之连明辉轩都没有入,只在门口让青竹等人将剩下的点心给罗氏和叶荣馨她们送去,而他自己亲自提着一包点心去了思文苑。 前段时日,苏文又买了三个铺子,其中两个是在外城的,地段一般,来往的人多是老百姓,苏文决定开一个米铺和一个绸缎铺子,都是比较基本的,没有什么风险,只要东西好,不怕没有生意,胜在稳当。 剩下的那个铺子是个两层楼,很大,在内城,价钱不便宜,比另外两个加起来都还要贵,苏文拿下这个店子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在叶慎之的拍板之下买下了。 只是这种二层楼的店铺做一些日常的生意就不合适了,也不容易赚钱,像这种楼房比较适合酒楼或者那种专门开给夫人,小姐来消费的店子,那种店铺需要的准备的事情不少,因此另外两个铺子都开起来了,这个店铺还是一筹莫展。 当时买的时候叶慎之说他来拿主意,后来他一忙,苏文也没问就耽搁下来了。 拿着店铺的图纸,苏文认认真真的在白纸上做规划,画来画去,还是觉得做酒楼比较适合。 周围的胭脂铺,首饰铺都不少,她去掺上一脚未必能得好,反而那附近的有品质的酒楼却很少,如果她能开起来,肯定有得赚。 只是这个铺子的前主人也是开酒楼的,不知为什么,生意惨淡,据她了解到的信息来看,这是不应该的事。 苏文纠结的将她所有的信息又看了一遍,没有答案。 “小姐,世子爷来了。”,丫鬟敲门禀报。 作者有话要说: 分析一下我们之之的心理变化。 最开始见到文文:这是姑姑的女儿,我要多照顾一点。 刚回京城:这是我带回来的女孩,我应该多照顾一点。 过了一段时间:文文这么听话,软萌可爱,我当然要多宠爱一点。 现在:文文还小,我得把她放在身边,时时刻刻的看着才放心。同时感叹:养妹妹不容易啊,还要防止妹妹喜欢上我。 再过段时间:…… 最近我得了一种病,一种睡不醒的病,呜呜呜呜,没有多更的我是很愧疚的,真的,不讲假话 第36章 苏文惊讶的放下图纸, 她才回思文苑一个多时辰,难不成有什么紧急的事。 净了手,她疑惑的进正厅就听到叶慎之对云纹道, “将点心摆出来, 放久了味道就不好了。”, 他手中拿着熟悉的油纸, 是十里香他们家的点心, 而她最爱他们家的椰蓉球,一口一个,软糯又不黏牙。 苏文招呼他坐下, 丫鬟上了茶水, 云纹端来了被放在粉彩描花白玉碟上的椰蓉球。 丫鬟退下, 苏文忐忑问道,“表哥是不是有事?” “先吃点心。”, 叶慎之推了推碟子。 看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苏文缓了心神, 看碟子里还留有糖霜的椰蓉球,笑着用云纹拿上来的银筷夹了一个,椰蓉球外面有一层冰皮, 虽然它很软绵却又不易破损, 放入口中, 苏文吃得眯了眼,眼睛弯弯。 用了两个,苏文就放下筷子不再吃了, 美丽的桃花眼看着叶慎之,无声询问。 叶慎之微微笑着,表情是从来没有过的亲和,看着苏文,很慈祥,就像是在看一个胡闹的小辈。 被看的苏文一惊,暗暗在心里猜想这短短一个多时辰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让叶慎之有了这么明显的变化。 这几日,她深切感受到了叶慎之的喜怒无常,记忆中那个威严厚重的大表哥完全没有了身影。 能在朝廷里无往不利的叶慎之看出了苏文的忐忑,安抚一笑,“在明辉轩里,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只送给你一个人礼物,可旁的妹妹都没有。” 原来他知道啊?苏文作为收礼物的人没觉得不好,她只是奇怪,点点头,乖巧听训。 他的猜想果然没有错。 他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非常好,好到超过一定程度了。” 苏文再点头。 叶慎之露出洞悉一切的表情,如果他有胡子,这个时候他肯定会抚上胡须,用一种什么事都瞒不了我的表情说话,可是他没有,只得点头。 “我知道你现在呢正处于一个很特殊的年龄段,姑姑又不在了,祖母也年纪大了,可能没有在这个方面和你仔细深入的谈过。”,他停下,看着苏文。 特殊的年龄段是什么意思,苏文有心开口问,可在叶慎之那种了然的神色下,她住了口。 见到苏文没有反驳,叶慎之更觉得他没有想错了,很正经道,“我知道你因为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当有一个人对你好的时候,你不免会想得太多,尤其是在这个对另一半充满了幻想的年纪……” 苏文目瞪口呆,有点不确定她是不是听错了。 “不过我希望你能正确看待我和你的关系,在我心中,你是我的妹妹,甚至比我两个亲妹妹的位置都还要重要,我不否认,在你身上,我真正体会到了一个当哥哥的感觉,所以难免有点用力过度,可是这不是你想多了的理由,你要记住一点,我是你的哥哥,以后你一生可以依靠的哥哥,不要产生任何的男女之情,你还小,要找一个适合你的男人,不过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以后我会帮你把关的,你只需要做一个好妹妹就好了。” 苏文如遇雷劈,僵在座位上,半晌才消化完叶慎之的话,所以他以为她喜欢他? “不是以为,而是你已经有了这方面的趋势,可能你自己没有注意到,但是我发现了。” 叶慎之的话又响起,苏文才发现她刚刚不自觉的问出了口,可是他是怎么产生这个误会的? “你是不是在我面前都表现得很乖?” 苏文点头,可那是因为她需要他做靠山,在讨好他呀! “你是不是很依赖我?” 苏文迟疑的再点头,从见面开始,她就挺依赖他的。 “你是不是吃醋了?” 苏文睁大了眼不解,叶慎之解释道,“那次边柔和你争蜜粉,你不是吃醋那为什么来找我闹脾气?” 苏文:那是因为我不爽了。 可是不能直说,苏文点头。 “你是不是因为我只送你东西,不送其他人东西感到窃喜?” 苏文点头,可这个随便哪一个人都会窃喜的吧。 “你是不是心里害怕我以后不再宠爱你?” 苏文还是点头,因为他不宠爱她,谁当靠山啊。 一番谈话,苏文点头都点成习惯了。 一切都如叶慎之所料,他总结道,“所以你要及时遏制住自己的行为。” 苏文苦笑不得,又不知道从哪里去解释,“表哥,其实……” 看着叶慎之那副“你狡辩吧,我听着”的讨打样,苏文突然没有了解释的欲望,就这样吧,反正他说会继续宠着她,那以后的靠山是没跑的了,其他的,随他怎么想。 “是,表哥,我一定牢牢记住你的话,一定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有辱我们兄妹感情的男女之情。” 苏文保证道,“我一定让我们的兄妹之情永恒的无比纯粹。” 苏文的回答是叶慎之想要的,只是为什么听来这么刺耳。 眉梢微微挑起,叶慎之盯着苏文,看她无可奈何,顺从的小模样,他懂了,这是她赌气的话,小女孩又不能逼得太紧,叶慎之只得在心里叹气。 “你明白就好,先这样吧”,说完了积压在胸口的话,叶慎之起身,看着苏文耸着肩,没有生气的样子又暗暗问他自己,是不是说得太明白了,伤了小孩子的心。 为了安慰小女孩,迈向大门方向的脚硬生生的变了个方向,走到了刚起身还没来得及有动作的苏文面前,揉了揉苏文的头发,看着那些漂浮起来的小发丝,叶慎之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好了,不用送我。”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嘱咐道,“记得明天来上课,我不久就要离开京城,趁着还在的时候多学一点。” 苏文无力的点头,看人终于走了,才拖着身子扑进柔软的大床上,将脸埋在带着阳□□味的褥子里,有点不明白今天这事的走向,她这是被迫的喜欢了人,不,是即将要喜欢人。 可他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啊,苏文翻了身,仰躺在床上,眼神涣散,现在这种情况究竟是好是坏? “小姐?”,云纹进屋,看苏文生无可恋的样子小心问道。 苏文偏着脑袋,瘪着嘴,出神的看向云纹,过了会才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云纹,你说有人真的会自恋到觉得别人会喜欢他吗?重点是这个男人不是这个女人欣赏的那一款。” 云纹抿嘴,世子爷和苏文讲话的时候她可就守在外面呢,听了一耳朵的话,作为一个奴婢,她都同情她家小姐了。 “奴婢想可能是世子爷误会了什么。” 苏文白了云纹一眼,偷听了也不藏着点,还正大光明的说出来。 “当然是他误会了,不然还真以为我对他有什么那什么的,”,苏文又往后倒去,倒下后身子被弹起,抖了抖,碎碎念道,“居然这么想我,我是这么没有欣赏水平的人吗,要喜欢也是白清风那个长相的啊……” 云纹垂首敛目,装作没听到某人的自言自语,如果世子爷听到这些话,也不知道他作何感想。 大概会想要把他说的那些话全都吞回去,再杀人灭口,小姐他是不会舍得杀了,所以最后杀掉的也只有她这个所有话都听了的奴婢。 突然觉得当小姐的丫鬟可真不容易。 第二天,苏文没能去明辉轩上课,因为她得了风寒,原因是昨晚上太过纠结,睡得太晚,打开了褥子也不知道。 身子还没补回来,这次伤寒来得有点气势汹汹。 在太夫人和老国公都过来探望了以后,府里的人不是亲自过来看她就是派了丫鬟过来,连叶荣珍都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让人送了好些珍贵药材。 “小姐,三皇子妃可真是大手笔,百年人参都送出来了。”,绿衣整理好了东西过来禀报。 苏文苍白着一张小脸躺在床上,裹得严实只露出一个脑袋,幸好现在天还不是很热,又下了雨,盖的住薄一点的褥子。 “送都送来了,收着吧,只怕人家醉翁之意不在酒。”,苏文暗自记下,忍不住的又咳了两声,风寒来得急,又是咳嗽又是流鼻涕的,苏文印象中自己好久没这么狼狈了,“你把几个舅舅,舅母送的东西都给记好了,不要弄错了。” “小姐放心吧,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的,你赶快休息吧,不然一会沈嬷嬷进来看到又要骂我来打扰你了。” 苏文虚弱的笑笑,她喝了加了安眠成分的药,睡意袭来,模模糊糊的想着那个说要当她一辈子好哥哥的人还没来看她呢。 她不知道她刚睡下,念叨的人就急匆匆的来了,凝重的表情云纹也没敢拦着,陪着他进了寝室,最后又在他冷冷的视线下转身出去。 女孩儿躺在床上,像被太阳晒焉了的花,嘴唇快和脸一个颜色了,还起了皮。 叶慎之摸了摸苏文的额头,确认了没有高热后才去桌上倒了杯白水,四处找了找没有看到手帕,又不想将丫鬟叫进来,叶慎之想了下,先洗了手,再打湿了指尖在苏文嘴唇上涂抹,好让她舒服些。 昨天都还活蹦乱跳的,一个晚上就焉了,叶慎之不由担心是不是他昨天给她打击太大。 在苏文床边坐了一会儿,预计的时间已经过去得差不多了,叶慎之伸手碰了碰苏文的脸蛋儿,软软的,像一块白玉豆腐,他看着看着自己就笑了,又不是没有分别过,何必这样扭扭捏捏。 只是,这是和她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分开,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想他。 他叹气,抑制住不舍,躬身在苏文耳边轻声道,“文文可要好好吃药,等哥哥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喜欢我自己 第37章 太医的药还是很管用的, 苏文一觉醒来,鼻子不堵着了,正要换人进来伺候就感觉到手中握着什么东西。 拿出来一看, 是一只白玉雕刻而成的小老虎, 没有半分戾气反而憨态可掬,苏文把玩了会才换人进来。 云湘端着膳食进来, 云纹扶着苏文起床, 同时告诉她叶慎之来过了。 苏文没说什么,看到白玉老虎的时候她就猜到了,这么贵重又会将这个放到她手上的人除了他没有别人。 苏文问, “什么时候来的?” 云纹回道, “您刚睡下的时候。世子爷还留了一封信, 说是给小姐的。” 云湘将膳食摆在炕桌上,云纹在苏文的示意下去把叶慎之留的信拿了过来。 没有封口, 苏文打开一看,正是对她那个铺子的规划, 苏文看了看,抿唇一笑,还以为他忘了呢。 苏文身子弱, 就把炕桌端到床上来, 都是些清淡的菜肴, 本来风寒嘴巴里就没有味道,看见这些,更没胃口了, 挑拣着用了些后就让人撤下。 将叶慎之给的信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苏文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按照现在他的想法,不是应该把她叫到明辉轩去当面告诉她才对么,这么一封信就解决了不太像他最近的作风。 云纹也正想着给苏文禀告,听到苏文问,便将叶慎之走之前的叮嘱说了,“世子爷已经离开京城了,听说是皇上突然下的命令,爷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呢,回来去了太夫人那可就来看了小姐,还坐了一小会儿呢。” “你说他已经出京了?”,苏文有点惊讶,随之又不怎么惊讶,上辈子他离开应该就是这段时间了,等他回来是要过年的时候了,而那个时候,就是他丧命的时间。 云纹嗯了声,促狭道,“是啊,世子爷还说让小姐不要荒废了学业,他回来要检查的。” 苏文撇撇嘴,他这一离开,这么长的时间,回来久了没有见到她,只要她撒撒娇应该就可以蒙混过关。 靠着床头,苏文琢磨起前一世的事来。 这一趟是没有危险的,他会在年末的时候平安回来。 叶慎之身边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叶家护卫队,这是过了明面的,至于暗地的,肯定还有不少,就是不知道是独属于他的还是叶家的。 叶家护卫队虽然冠了叶姓,可并不属于叶家,是叶慎之亲自从军队里挑选出来的一群人,再亲自训练,跟着他满大周的跑,历经生死才训练出来的,不仅是他的下属,更是他的兄弟。 前世他撑着最后一口气安排了这些人,除了少部分的人跟着了白清风,剩下的人都远离了京城,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事,具体的苏文也不知道,可她听说三皇子周豫在当皇子和后来登基后都不止一次的遭遇暗杀,最严重的一次,差点就没命。 等他这次回来,关于三皇子的狼子野心的事就不能再拖了,可她说的那些提醒他的话叶慎之又不见得会相信。 苏文抿着唇,暗叹还是三皇子长得太好了,那副样貌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坏人,更何况他这么多年经营出来的好名声。 他想要的应该是叶慎之手下的那些势力,只要叶慎之死了,然后他再嫁祸给另外两人中的一个,叶慎之的下属可能会想着给他报仇而帮着他,再不然,这些人依附着叶家,而叶荣珍作为叶慎之的亲妹妹,叶家的嫡长女,为了叶家长远的荣华,也会站在他那一边。 苏文想了许久,头又抽疼起来了,忍了会便又睡下,总还有段时间,大不了到时候全盘托出,叶慎之应该不会把她当妖魔鬼怪杀了的吧。 白日里,叶慎之突然收到皇帝的命令,本来预计十天后的行程提前,第一次,他对皇上的命令产生了不满,他的打算是这十天陪着软糯的小表妹呢。 他走得急,等国公府里的众人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罗氏得知叶慎之临走之前还去看了苏文气得不行,后来又听说叶荣珍送了好些珍贵药材给苏文的时候更气了。 儿子这样,女儿也这样,这苏文有什么好,难不成是狐狸精变的,罗氏黑着脸,让人叫来了叶荣馨。 苏文不再去叶家学堂后,叶荣馨也没再和叶荣娴走到一起,反而每天和叶荣月一道,两个以前的冤家现在倒有了几分姐姐妹妹的样子。 罗氏派人去的时候她正在做功课,进院之前她好奇,多问了丫鬟几句才知道又是大哥宠苏文惹下的祸。 又不是她被这么宠着,为什么要她来面对她娘的怒火,叶荣馨觉得自己惨兮兮的。 进了房,行了礼,坐在榻上,叶荣馨倒了一杯茶,也不喝,等着罗氏的长篇大论后给她奉上润喉咙。 她大姐出嫁后,她娘有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就要叫她过来抱怨一番,叶荣馨默默感叹,这些年来,她没长成个悲伤秋月的柔弱小姐真的是老天开恩了。 罗氏也不说叶慎之和叶荣珍的不好,只将苏文从头到脚的数落了一通。 等罗氏说完了,奉上了茶水,叶荣馨拍拍手,起身道,“娘,你觉得就是没有苏文,大哥会像对待苏文那么对待我吗?” 叶荣馨的话一针见血,堵得罗氏哑口无言。 罗氏无非是见不得叶慎之宠苏文太过,在她看来,这些都当是叶荣珍和叶荣馨的。 “苏文来国公府之前,十几年的时间,大哥都没有这么宠过我和大姐,只能说,苏文就是合了大哥的眼缘,这种事,不是你在这儿抱怨几句就能解决的。”,叶荣馨叹着气道,她都明白的事,她娘就是不明白,她这么作下去,能有什么好结果,肯定人人厌恶。 “再说了,以前大哥对我那是爱理不理的,有了苏文后,他还能时时的想着我,比以前好多了,你就不要一天三顿饭的说她了,一不小心传到祖母祖父和大哥耳朵里,你觉得你能得了好?” 罗氏惊了,这还是她的小女儿吗?以前不都是听她说完,然后在添油加醋,火上浇油,母女俩一起说他们的不好吗? “你这什么话,我是你母亲!”,罗氏怒了,“你大哥是你们的亲大哥,他想着你们才是应该的,宠个无父无母的人算什么事。” 叶荣馨低着头小声道,“她有父母,就是一个去世一个无德。” 三个儿女,通通的都向着苏文,罗氏有种有苦说不出的憋闷,索性赶走了叶荣馨,免得她碍眼。 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些事情,可是怎么要她承认自己生的儿子不亲他的亲妹妹,反而去亲昵一个表妹。 荣珍给苏文送珍贵药材的事她也不是看不明白。慎之冷淡,虽然在荣珍难产的时候去找了大夫回来,可也真说不上他有多么在意这个妹妹。而三皇子又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或许不是荣珍在讨好苏文,而是三皇子在讨好叶慎之。 可他难道连自己的亲妹夫都不帮吗? 荣珍一旦当上皇后,以后他可就是皇后的亲哥哥,这国公府还不是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归根究底,还是在于叶慎之过于宠爱苏文。 罗氏身边的房嬷嬷送走了叶荣馨回来看罗氏怒火中烧的样子,走到她身后,替她捏着肩,劝道,“夫人,小姐还小,不懂夫人的忧心,您不要太生气了。” “她哪里还小,荣珍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帮着我管家了,她却还是一副长不大的样子,都十四岁了,改明儿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了。” “你说这苏文到底有哪里好,连荣馨都为她说话。”,罗氏不是要房嬷嬷给她个答案,她只是需要人听着,“不过是个外孙女而已,做派比荣馨还大,真当自己是府里的大小姐呢。” 最近罗氏心中对苏文的不满一直积攒着,这次叶慎之没有和她道别的事更是一个引火线,彻底点燃了她的不满。 苏文在国公府待得久了,差不多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特别是受宠的事。前几天她出去参加个宴会,途中就有人打听,更甚者还有人说什么养在府里,培养感情。 培养什么感情?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慎之宠她,和慎之培养感情么? 这话别人虽说一说而过,可在罗氏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是她夸自己的儿子,京城里最好的夫婿人选就是慎之了,太夫人和老国公如此宠爱她,让慎之娶她这种事两个老的不是做不出来。 罗氏眸色渐深。 现任国公爷虽然不是很好女色,可院里的妾室也有好几个,除了育有子女的兰姨娘和林姨娘两个,还有两个同僚送的鲜嫩通房,罗氏上了年纪,不比那些妾室娇艳,国公爷在罗氏房里来的时候不多,可他也从没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来,在妻妾一事上分得清清楚楚,给了罗氏应有的脸面和尊荣,所以她对国公爷还是比较满意的。 罗氏早早就吩咐了人去请国公爷来她院子,直到酉时末国公爷才回来,听了长随的话也没犹豫就来了罗氏的院子。 用了膳,罗氏亲自泡了茶递给国公爷才开口说事。 “国公爷,荣茉和荣馨两个孩子都大了,她们的亲事也该相看起来了,你有什么章程吗?” 叶荣茉叶荣馨都满了十四岁了,是该相看人家的年纪了,罗氏不喜叶荣茉,可她知道,一个姑娘而已,出嫁时一副嫁妆就了事,一般的事情她从不为难人,这一点也让国公爷对罗氏颇为满意。 国公爷不想罗氏说的是这个,蹙了蹙眉,叶荣茉还好,知书达礼,可叶荣馨就是一个小女娃,“你先带着她们都出去走走吧,倒不用急着定下来,我的女儿也不愁嫁。你多花点时间教导下荣馨,这么个性子,真嫁出去了有她苦头吃的。” 罗氏恭顺的应下,又和他说了些杂事,最后才很是发愁的道,“说来,边家那个都去了两年多了,慎之的婚事可再拖不得了,其他人,那个不是儿女成群的,就我们慎之,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人都没有。” 这件事不仅是罗氏想着,国公爷也一直放在心上的,可叶慎之就是油盐不进,说了多次也没有用,“等他这次回来,不管他愿不愿意,他的婚事都必须得定下来了,他等着起,国公府等不起。” 末了又叮嘱道,“你这段时日多注意着京城里的小姐,看有没有合适的,荣茉和荣馨的事可以先放一放,先解决她们大哥的事再谈她们也不要紧。” 罗氏哪有不答应的,本就是为了儿子的事把他叫来的,说完了事,国公爷也没有走,当晚便歇在了罗氏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晚了点 第38章 苏文的风寒拖了好几天才好完, 一痊愈就风风火火的筹备起她的酒楼来。 叶慎之留给她的信里面将一切都写得清清楚,甚至连装潢都已经为她找好了人。 这个酒楼不是要走客流量,而是主打精致隐私。二楼的全是包间, 每个包间都有独特的装饰, 一楼大厅虽没有包间,可叶慎之让人用屏风将每一张桌子都隔开了, 且桌子与桌子之间间隔距离很大, 用膳讲话只要不是很大声,犹如二楼的包间一样安静。 苏文惊叹叶慎之的聪明,明明不是经商的人, 可在这方面的嗅觉却如此灵敏, 真的是, 聪明的人无论在哪一方面都聪明。 一个多月后酒楼装潢好了,苏文乔装成了一个少爷带着人去看了看, 和叶慎之描述的一模一样,甚至看了酒楼后感触更强烈, 幽静的环境在喧哗的大街犹如一个世外桃源,及其符合那些个自持身份的夫人小姐以及有些为了安静的老爷的要求。 酒楼里有三个主厨子,其中一个最有能力的是白清风找来的, 听说是御膳房的人, 差点就成了主子的专用厨子, 后来得罪了贵人,才出了宫,做出来的菜的确是色香味俱全, 苏文都吃得赞不绝口,当天还打包了一桌子菜回国公府和太夫人与老国公一起用。 另外两个一个擅长川菜,一个擅长粤菜,再加上一些个厨娘,虽比不上鸿运楼等大的酒楼,可对于苏文这个不是很大的来说已经足够了。 酒楼的名字苏文想了好久也没有个结果,本是想让叶慎之取的,可他这一去大半年的,酒楼不可能一直等着。恰好白清风来国公府跟她说厨子的事,知道苏文烦恼酒楼名,随意说了句,“不如就叫清风酒楼,又好听又简单。” 苏文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想了想这个名字,的确是好听又简单,朗朗上口又容易让人记忆,还贴合了酒楼的意境。 “用你的名字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又没人规定只能我用这个名字。”,白清风没个形的靠着椅背,笑嘻嘻的,“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以后我去店里免了我的饭钱就好了。” 知道他是故意说着玩的,苏文也逗他,“我是没问题的呀,就是要是让表哥知道了,大概……” 白清风立刻坐直了身子,“文文,我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你的一个哥哥吧,你不能总坑哥哥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看你看得有多重,若不是你太小了,我真怀疑大哥喜欢你。不过现在大哥也喜欢你,不过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 “呵呵,是吗?”,苏文假笑两声,又想起叶慎之对她说的要她不要喜欢上他的话,如果有一天,他来喜欢上了她的话,那么聪明的人被自己说的话打脸,只是想想,苏文就觉得乐得很。 “我觉得真的可以耶!”,白清风来了兴趣,“我想大哥肯定是不会放心的把你交给任何人的,既然没办法放心索性就留给自己,两全其美,你也不用担心所嫁非人了。” 人蠢不要紧,关键是不要说出来,苏文理都懒得理他了,但还是说了话,毕竟他刚刚准许她用了他的名不是,“那你可以去给你大哥提一提这个建议,我想他肯定会给你一个很好的回应的。” 苏文笑得很甜,在白清风印象中,这种笑容是只会对着叶慎之小的,顿时感觉背心一凉,不由自主的移了一个位置,强势转移了话题。 叶慎之给苏文准备的远不止这些,连酒楼里的掌柜就准备好了。掌柜是他名下铺子里的一家掌柜,经验丰富,考虑全面,苏文上辈子没有经营过酒楼,他的出现帮了苏文不少,每次和那个掌柜的聊完,都有种思路更加开阔的感觉。 挑了一天好日子,清风酒楼便在朱雀大街上正式开了业。 苏文来这个酒楼并没有瞒着府里的人,太夫人和老国公有点不满苏文小小年纪就考虑这些,可是见她执意如此,又办得有声有色的,当日还亲自去捧个场。 两个辈分最高的都捧个场,其他人哪里有不去的,第一天,清风楼就顾着招呼国公府的人了,末了,几位长辈还给了贺礼。 有人支持也自然有人说酸话,国公府有钱,几位老爷夫人有钱,可这真不代表国公府里所有的人都有钱。开这样一座酒楼的成本可不少,传言叶慎之帮了不少,可在苏文的几个表嫂看来,就是府里的两位老人花钱补贴的苏文,现在就落在苏文名下,还不是担心别人占了她的。 碍于苏文的受宠,她们虽然没有阴阳怪气,可是也没有什么好脸色,苏文瞧出来了,转头就给忘了,她和她们没什么走动,而且都是些没眼色的人,何必浪费心神。 正式营业后,因为有国公府的捧场和白清风经常带着他的狐朋狗友去那里吃饭,很快的,清风酒楼就在京城的上层人士之间打开了门路,再加之朱雀大街上又有很多的珠宝首饰店,优颜楼也在这条大街上,来往的夫人小姐都愿意进来坐坐,不说日进斗金,却还是很有赚头。 至此,苏文的第一家酒楼正式上线。 七月末,边童归家。 白清风偶然告诉苏文这件事的时候,苏文和叶荣馨两个正在逗那只狼狗。 三个月过去,曾经浑身都是奶膘的狼狗已经长成了一只大狗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逗它的人多了的关系,本来应该是凶猛的狼狗反倒跟一只大猫似的温顺,每次苏文回院子它都会跑出来围着她转,发出嗷嗷的叫声,久了,苏文看它可爱,给它取了名唤五花肉,因为它最喜欢吃五花肉做的菜。 五花肉长大了,可一点没瘦,专门照顾它的小丫头红儿又认真得很,每天给它洗澡擦牙齿,整只狗长得油光水滑的,在国公府里俨然已经成了思文苑的一个代表人物,跟着苏文去宁安院的时候,宁安院的丫头都还要单独给它准备五花肉吃。 五花肉活泼可爱,只要苏文待在府里就会一直跟着她,如果苏文要出府,它就会可怜兮兮的追着苏文,两只小眼睛全是不舍。 叶荣馨是怕狗的,送苏文五花肉也是想整她,不想苏文正式的将它养着了,还养得这么好,看到她也不像其他狗那样追着她跑,总是乖乖的坐着,等她一点一点的靠近,来思文苑多了后也没那么害怕了,还能逗着它玩一会儿。 “噢,回来就回来呗,关我们什么事。”,叶荣馨将丫鬟给五花肉做的球猛的丢远,看着五花肉撒着欢的跑出去后才回头随意道。 “小时候你还叫人家边哥哥呢,现在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了,果然啊……”,白清风摇着头道。 边童和叶慎之自小熟识,经常来国公府,小时候的叶荣馨好不容易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大哥哥,又好奇又欢喜,颠颠儿的跟在他身后,那时候的荣馨喜欢穿一身红衣裳,圆圆的脸蛋儿看着特别可爱,再后来,他每次来的时候就会买一些叶荣馨喜欢吃的小点心,或者是民间的一些小玩意。 “果然什么,你说呀?”,叶荣馨眼睑轻轻一抬,眼瞳一流转,冷冷的瞟他一眼,回头奖励性的摸了摸五花肉的头,再给了它一块点心,然后就看到它含着点心走到苏文脚边,放下点心后,头蹭了蹭苏文的腿,得了苏文一个微笑后才乖乖的低头吃东西。 以为会被叶荣馨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白清风惊讶了,一张阳光俊脸凑近叶荣馨,认真仔细的观察后,眉头攒在一起的问道,“馨馨,你有没有觉得你越来越像文文了。”,都越来越会噎人了。 “你有意见?” 白清风退后两步,“不敢。” 送走了白清风,苏文和叶荣馨两个回思文苑用晚膳,路上,苏文看叶荣馨无精打采的模样问,“边童是边柔的哥哥?” “嗯。” “你以前跟他很好?” 叶荣馨愣了一下,吸了下鼻子,笑笑道,“还好吧,那个时候府里的哥哥都不喜欢跟妹妹们玩,只有他,每次我去找他,无论他多忙,无论大哥多么不赞同,他都会陪我玩一会,还会背着我在树上飞来飞去,那个时候我让丫鬟每天都在大哥外书房那等着,只要他来了,我偷跑都是要跑出去的。” 叶荣馨的声音带着显然的愉悦,然后她停了下来,片刻后才缓声道, “后来他为了救大哥中了刀,他娘又逼着大哥娶了边晗,那个时候我还小,只认为都是他的错,却全然忘了要不是他,我大哥可能就回不来了。他刚刚重伤醒来来国公府跟大哥道歉的时候,我还骂他了呢,哪里就知道他会突然就去了边关,还一走四年,哼,走就走,谁稀罕他。” “反正不是我稀罕他。”,苏文哪里没有看出来了叶荣馨的口不对心,怼着她道。 大名鼎鼎的边将军,令周边的戎人闻风散胆,更是后来白清风去投奔的人,原来是和叶荣馨很要好的哥哥。 既然如此,上辈子的叶荣馨过得这么惨为什么不去找他? 是对人绝望了还是曾经的边哥哥已经不是她一个人的边哥哥了。 边家她仅有印象的也就是边柔在叶慎之过世后不久就订婚的事,对于边童,全是后面的道听途说,可他显然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死的时候听西北的商人讲,他那个时候已经统领了西北,暗地里,相当于西北部的王。 苏文忍不住的偏头打量叶荣馨,圆圆的脸蛋儿上是又圆又大的杏眼,和叶慎之和叶荣珍都不怎么像,她更像是一个小太阳,无忧无虑笑着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能让人把心都融化了。 那些人都说她长得漂亮,可在她看来,像叶荣馨这般温暖的长相更让人觉得舒适。 这一世叶慎之不死,荣馨绝对不会是上辈子的结果,那么…… 那么会怎么样? 苏文摇摇头,突然觉得自己操心得有点多呀,反正有叶慎之在,她又这么兄控,她难道会有过得不好的时候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和闺密出来唱k了,然后我在ktv写的。 第39章 夜凉如水, 一轮圆月高高挂起。 沁香阁里的正房内,穿着粉红色绡纱制成的亵衣的叶荣馨呆呆的坐在窗前,身上披着一件同色的袍子。 丫鬟小心的看了看, 没敢多问, 候在外间做着女红。 从思文苑回来,叶荣馨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洗漱沐浴之后, 她突然的又让丫鬟将她的一个黑色大箱子搬出来。 这是她的百宝箱,装的都是她的宝贝,比如边童那些年给她买的小玩意儿, 每一件她都保护得好好的, 放进了百宝箱里。四年前, 她生他的气,便将这个百宝箱的塞进了柜子的最里处, 四年都不曾打开过。 挥退了丫鬟,叶荣馨取出妆奁盒暗格里的钥匙打开它, 里面的东西还是原来的模样,那个小风车上面写的两个名字都还能清楚的看见。 哼,四年了, 就算当初是她不对, 可是他也没有联系过她呀, 一封信都没有。 白日里,苏文问起边童的时候,叶荣馨并不觉得有什么, 顶多有那么一瞬间的伤怀。 四年前她才十岁,伤心一段时间就被新的衣服首饰给哄好了,之后也只有在边柔惹了她的时候想起他,顺便在心里默默的骂他几句。 可是他怎么突然就要回来了。 一听到他回来了,叶荣馨就有一种有人会来找她算账的感觉,心慌得很。 叶荣馨坐着想了半宿,最后觉得就算她有错,那又怎么样?他有本事打我呀? 一瞬间,叶荣馨觉得神清气爽,然后转身她就发现有什么不对了。 这句话不是苏文刚来的时候,和她说的话吗?为此她还去找大哥告状,结果被迫的学习围棋。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着苏文,她都变坏了,难怪白清风说她和苏文越来越像了,可是这样的话,大哥回来应该也会很喜欢她的吧。 想到了叶慎之,叶荣馨瞬间就把烦恼了她一晚上的边童抛诸脑后了。 再是幼时的边哥哥又怎么样,又哪里比得过亲生的大哥。 三更天的打更声传来,叶荣馨觉得自己想边童想了一晚上这事有点脑子不正常,脱了外边的袍子,叶荣馨快速的上了床,翻来覆去的滚了几圈后看着头顶的柳青色蚊帐笑出了声。 七月了,屋里早就放了冰盆,可叶荣馨是女儿家,放的冰盆不可以太多,过了午夜,凉下来后还得进来把冰盆端走。 丫鬟秋儿撩开帘子,软布鞋子走在屋内没有半点声音,走到床边就看到小姐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亵衣的领子被她滚开了,白皙如玉的胸脯露了大半,红红的嘴唇微微张开,比起白日里鲜活的她,现在的她有了点温婉的样子。 将被叶荣馨踹到地上的迎枕捡起来,整理好乱了的妆奁台,秋儿端着冰盆出了里间,心里却不禁想到了叶荣馨最近的变化。 对叶荣馨变化体会得最深刻的莫过于她们这些身边服侍的人了。以前的叶荣馨虽然呢不刻薄,可是脾气很不好,被骂几句都是平常的事。可自从世子爷带着表小姐回来,她家小姐就渐渐的变了性子,更有小姑娘的阳光活泼了。 她们这些跟在小姐身边的人,以后必定是要跟着小姐一起出嫁的,到时候还不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小姐能懂事知理,跟世子爷亲近,以后嫁人更有底气,她们也有点盼头。 叶家书院一年有两个假期,其中一个就是在七月到八月最炎热的时候。 临近考试,苏文不得不暂时放下铺子的账本,专心致志的看起书来,苏文是学过一遍忘了许多,叶荣馨是才学不久可是没认真,两个人半斤八两,都不得不在考试前期恶补书本,好在两人都还算有惊无险,没有排上好的名词,可是也都过了关。 特别是苏文没有去上学,叶慎之又走了不能教导她,她都还能考得不错完全是惊到了众人,太夫人一高兴,打开了库房,挑了好些东西出来给苏文,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其余几个孙女也是有的,只是人心都是偏的,苏文明里暗里得到的东西都好了不少,而叶荣馨因为整天和苏文混在一起,来宁安院的时候都比以前多了,太夫人也不是个心硬的,也给叶荣馨用心准备了东西。 思文苑的一个凉亭里,叶荣馨看着对面一个人下棋下得起劲的苏文道,“苏文,都放假了,我们哪天去街上玩怎么样,顺便去你的清风楼吃东西,我要吃里面的鱼,味道真的很好,不比宫里的差呢。” 苏文想着事,忽然听到叶荣馨的声音抬起头来道,“只要你付钱,我是没意见的。” “你那么有钱,还要收我的钱?”,叶荣馨手上的银两真不多,也就今年才存下了一点点,而她在看到苏文用自己的钱开了酒楼后就非常羡慕,想着自己也能开这么一个,在悄悄的问了苏文投入的银子后,叶荣馨就越来越抠了。 苏文认真道,“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叶荣馨捂着胸口,伤心欲绝的看着苏文。可看对面的女孩不为所动的,不得已她又换了表情,嬉笑道,“可我们不是兄弟是姐妹呀,我还把我的大哥都给你了,你就请我吃一顿又怎么样。” “嗯,你说得有理,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的请你一次吧,反正表哥回来应该会补贴我更多的。” 这下叶荣馨是真的要伤心欲绝了,“你这样在我面前说好吗?” 苏文浅笑,“那你记得下次提醒我不要这么说。” “我提醒你?”,叶荣馨重复了一句,觉得自己就是在苏文这找虐,不在和她逗玩,免得自己更加伤心,“说定了,明天我来叫你,我们出府去。” “汪汪!”,苏文还没讲话呢,五花肉就对着叶荣馨叫了两声,它虽听不懂话,可是每次苏文不见了的时候,红儿就对它说是出去了,它对这个音特别灵敏。五花肉扭扭身子,屁股对着叶荣馨,头在苏文的腿上一蹭一蹭,眼睛一直看着她。 “不只人偏心,连狗都偏心,白给它吃那么多好吃的了。” 苏文摸了摸五花肉的头,让五花肉确定了她现在不会走,又跑到一边自己玩了才对着叶荣馨道,“你这样把表哥和五花肉放在一起比真的好吗?要不要表哥回来我给他说一声?” 叶荣馨:……真的不能做姐妹了。 翌日,天公作美,清晨的时候竟然落了点雨,凉快了不少。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朝着朱雀大街的方向而去,照列,两人先去了优颜阁等卖首饰胭脂的地方,苏文能用的胭脂不多,可叶荣馨能用啊,她的购物欲一上来,吩咐优颜阁将适合叶荣馨的都拿过来,这样试一下,那样试一下,不久她不仅为叶荣馨买了一整套的东西,更是为叶荣馨画了一个美美的妆容,肌肤更细腻了,眼睛更黑更亮了,嘴唇更红了,因为她发育得好,胸前鼓鼓的,整个人站在那里,就像是一颗即将成熟的桃儿,眼神里还有着小女孩的青涩,可是身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告诉人她已经长大了。 胸前还是一马平川,最近才有了一点点痛意的苏文艳羡的看着叶荣馨胸前的两大坨,这么大,怎么长的啊? 被苏文这么火辣辣的视线看着,饶是叶荣馨自称脸皮厚也不由得红了脸,拿着铜镜侧过身子,镜子里面的人红着脸,艳得如同晚霞一般美丽。 苏文撇撇嘴,转身挑着护肤的蜜粉,可那因为羡慕而嘟起的唇角却没有下来。 这真不是苏文小气,实在是她上辈子活了二十六年,胸前的两团都连个小包子都比不上,穿男装是方便了,可每次站在大镜子面前,苏文都会挺挺胸,再失望的耸下肩来。 她身上唯一让她不满意的地方就是这处了。 付了银钱,叶荣馨挽着哼着声的苏文手臂离开,这里离清风楼很近,两人就这么走过去也要不了多久的时间。 朱雀大街支路甚多,清风楼的位置就是在一个拐角处,旁边就是一条支路,苏文两人走近的时候没有看到从支路那边过来的一群人,直到走近了清风楼的门口,双方才见到了对方。 苏文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存在感最大的男人,他身高八尺,面目黝黑,可长得不差,几年的边关生活更增添了几分男子气概,浑身逼人的男子气息让周围的女人都不由自主的红着脸看过来,看见他旁边已经有了一位千金小姐后又失望的叹气离开。 叶荣馨一眼就看到了边柔,倒忽略了旁边那块黑炭头。 拿着刚在优颜阁刚买的桃花团扇,叶荣馨一边扇着风,一边似笑非笑道,“呦,边小姐也会来我们清风楼用饭啊!” 边柔狐疑的看着叶荣馨,又看了看她旁边的苏文,对叶荣馨的话感到莫名其妙?难道清风楼是叶家人开的? 边柔对店铺一事没有关注过,只听人说朱雀大街上新开的清风楼味道很不错,便央求着边童带她来这儿用午膳,而边童的消息自然比边柔灵通,他早就知道清风楼的主人是叶慎之宠爱的妹妹,但是哪个妹妹他就没有细查了,之所以会答应边柔陪着她一起来,也不过是因为想着能碰到想见的人。 回来这么些天了,以往的朋友该见的,该叙旧的都见了,只有叶国公府里的两个人,一个不在京城他见不到,一个在深宅大院里,他也见不到。 却不想,事情真的这么凑巧,他来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去找掌柜的来询问呢。 眼前的人有点陌生,没有了幼时的那副团子模样,一颦一笑,尽是风情,可是仔细一看,又能在眼角眉梢看到熟悉的影子,边童心底一软,在边关时的心心念念突然之间就变了味道,原来曾经的活泼可爱的小妹妹已经成了一个待嫁的小姐。 边童吞了吞唾沫,在面对敌人大军时都没有紧张的他竟然有了点紧张,手握成拳,他用自认为最温柔的语气说话,“馨儿,不认识我了吗?” “你谁呀?”,叶荣馨想也不想的说道,她又不认识这么黑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晚了,不好意思 今天回家过生日了,明天回去就双更,么么哒 好久没有送红包了,今天送一次红包吧,祝今天过生日的宝宝都生日快乐,晚上12点之前评论的都送哦 第40章 边童幻想了无数次和小妹妹重逢的场景, 可万万想不到是这样子的情况。 温柔的表情僵在脸上,怔愣的看着叶荣馨,张张嘴想要说“我是你的边哥哥”, 可是对着她那看陌生人, 还不耐烦的样子,就一个字也说不出口了。 万一她已经不记得他了怎么办? 边柔嗤笑一声, 看了看没什么表情的边童, 想到幼时这个大哥最喜欢的妹妹不是自己的亲妹妹反而是这个叶荣馨,她就恨得不行。 如今边童归家,身负皇恩, 已成为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将军, 他们边家二房也水涨船高, 这些天给她送帖子的小姐不知多了多少。 看叶荣馨没有认出边童来,边柔懒得提醒, 乐得看热闹,对她来说, 最好的结果就是边童彻底远离叶荣馨。视线不经意的看向她旁边的女孩,才几个月的时间就更加出色了,等她长大, 还有她的位置吗? 被看的苏文抿着嘴唇, 眼睑一抬, 浑身冷冽的气息让人无法忽视。冷眼扫了眼边柔,然后皱眉看向边童,眉眼松开, 平静的对叶荣馨道,“荣馨,这位应该是边将军。” “边将军?”,叶荣馨惊疑一声,目光不住的打量面前的高大男人,仔细一看好像是有点熟悉,像记忆中那个人的放大版,还是被充了气放大的,可是…… 叶荣馨皱着眉纠结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的问出了口,“你怎么这么黑了,还胖,好丑。” 边童自小学武,身体本就比书生要来得结实,可四年前的他不黑,看着也还可以。这几年在边关,日子过得粗糙,不知不觉就成了这副模样,他不觉得有什么,可看惯了京城贵公子清瘦身材的叶荣馨就不太能接受。 刚刚被叶荣馨插了一刀还没恢复的边童又被插了一剑,伤上加伤,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为什么曾经的小妹妹会这样子? 不是应该飞奔过来,抱住他,扬着头,嘤嘤的哭泣,梨花带雨的模样比早春的山花还要绚烂。 苏文好笑的瞥了一眼叶荣馨,她那样子是真的震惊,不是装出来的。 众人惊愣之际,苏文想到了某个在蜀地群山深处的某个人,他也学武,不白,可也不黑,身材穿着衣裳看着很是清瘦的模样,可苏文被抱过,而她也抱过他,知道那顺滑的锦缎下面的肉体是多么的结实有力,如果他长得有白清风的一半,苏文都觉得他说她喜欢上他的话就有可能成真。 “先进去用膳吧。”,他们已经在清风楼的门口站了一会儿了,来往的人都奇怪的看着他们,里面的掌柜看到了苏文也过来候着。 边童自是不可能不同意,苏文看向脸色不善的边柔,淡淡问道,“边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和我们姐妹一起用膳的吧?” 几乎可以确定苏文是她成为叶家世子夫人最大的阻碍,边柔对她也没有了什么交好的心思,冷冷道,“苏小姐都不会介意我怎么会介意。” 清风楼里有一间包间是苏文为自己留的,在掌柜的带领下,四个人去了这间包厢,点了一桌子的菜,小二上了些瓜果后众人沉默下来。 只有四个人,就没有用大圆桌,在苏文的授意下换了四人的方桌,苏文在叶荣馨的左手边,边童在她的右手边。边柔虽不喜边童和叶荣馨挨着,可也没有足够的理由更改位置,特别是在边童回来后,她母亲特意跟他说要和边童搞好关系,四年前的事,让边童对整个边家都意见很大。 察觉不到边柔的心思变化,叶荣馨从进清风楼开始就斜着眼,装作不注意的看边童,越看越熟悉,回想自己在门口说的那两句话尴尬得不行,陪着笑道,“边大哥这几年变化有点大啊,都没认出来。” 边童幽幽的看了看叶荣馨道,“是变化挺大的,馨儿的变化也挺大的,还好这些年我想着馨儿,还能认出来。” 这是在说特没有想着他,所以没认出来吗?叶荣馨继续心虚的笑着,没敢接话。 包间里一片寂静,苏文好笑的看着叶荣馨红了脸,娇娇悄悄的,很让人心动,灵光一闪的看向坐她对面的边童,青梅竹马,最是容易产生感情的对象呢。 菜上得很快,几个人都闷头吃东西,一会儿就吃光了。 “味道很不错。”,从边关回来,觉得什么都好吃的边童看着叶荣馨中肯评价。 这句话很对叶荣馨胃口,扬着明媚的笑容道,“当然了,也不看看是谁的酒楼。” 有了话题聊,边童眼里闪过笑意,“听说是清风楼是大哥的妹妹开的,难不成就是馨儿的。” 叶慎之就两个嫡亲妹妹,叶荣珍成了三皇子夫人不可能来开酒楼,即便开了也不可能打着叶慎之的名义,而又有传言说是叶慎之极为宠爱的妹妹开的,在边童看来,叶荣馨这么可爱,叶慎之也一定是很宠爱的,所以除了叶荣馨就没有别人符合这个条件了。 叶荣馨哀怨的看一眼苏文,对着边童道,“我倒是想是我的。” 边童诧异的看向苏文,叶家该没有这位小姐,而且边柔还称呼她为苏小姐。 苏文浅浅一笑,道,“我叫苏文,来自镇江府,是叶家的表小姐。” 边童瞬间了然,叶家嫡小姐叶萱嫁去名不见经传的镇江府苏家可是震惊了京城,只是不知道她的女儿突然回了京城,还开了酒楼,“原来是叶家姑姑的女儿,我幼时去国公府还见过叶家姑姑呢,不知姑姑可还好?” 苏文敛目淡淡道,“我娘已经去世了。”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叶荣馨瞪了瞪边童,虽然特别她还想叙旧可边柔在这儿坐着也没法好好讲话,“苏文,我们出来也够久了,回去吧。” 苏文颔首,姐妹俩同对面的兄妹俩告别,乘马车回府。 目送马车离开,边童也回转身子,“我们也回去吧。” 边柔想要做听话的妹妹自然答应下来,思及刚才包间里的事,忍了忍怒气,她发现在边童面前的她就像是叶慎之面前的叶荣馨,只是叶慎之对叶荣馨尚且有几分真挚的兄妹情,可边童对她是真的不在意,从小就不在意。 回了边家,边柔和边童告别后就奔向了她娘的院子,扑到边二夫人怀中,边柔撒着娇,哄得边二夫人眉开眼笑后才将清风楼一事添油加醋的讲给她听。 虽然边晗嫁去了叶家,可边二夫人一点也不喜叶家,原因就在于边晗嫁入叶家两年,叶慎之对边晗一直都不假辞色,让一心爱慕叶慎之的边晗很是伤心,完全忘记了她当初求叶家让边晗进门时说的那些只要让边晗以后有个地方安置的话。 她当即扔了茶盏,茶盏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小丫鬟躬着身子,心里打着颤进来收拾。 “娘,叶荣馨都十四岁了,大哥不会想要把她娶进来吧。” 边二夫人沉着脸摇头,“应该不会,至少暂时不会。有你姐姐的事在,就算他想,罗氏也是不可能同意的。” 边柔乖巧的点头,“姐姐在时,我去姐姐碰到叶荣馨的时候她就不给我好脸色,如果她嫁进来,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边柔和叶荣馨其实很像,同样的有哥哥姐姐,同样的在母亲那不如姐姐受宠,可是叶荣馨是个傻白甜,没有意识到这些事情,而边柔很小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母亲怀中抱着得永远是边晗,她的东西永远是边晗挑剩下的,就是她去世了,边柔都不敢在边二夫人面前表现出她心仪叶慎之一事,在边二夫人心中,叶慎之是属于边晗的,任何人都不能抢走。 边二夫人摸着边柔的头发,柔声安慰,“不会的,我早就看好了你嫂子的人选,再隔一段时日我就去提亲。” “可是舅舅家的莉表姐?” 边二夫人含笑点头,她为了照顾边晗忽略了儿子,等意识到了的时候儿子已经长大,和她不亲近了,儿媳妇当然要找一个亲近她的姑娘,而自己娘家的姑娘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另一边的叶家马车上,叶荣馨扭扭捏捏半天开口道,“苏文,刚才那个黑炭头不是有心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黑炭头?苏文诧异的望向叶荣馨,看到她担忧的神色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边童。 “没有生气,她都走了这么多年了,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叶荣馨紧张的神色顿时散去,坐到了苏文身边挽着她的手臂,头靠着苏文,安慰她道,“虽然你没有了娘亲,可我把我的大哥都给你了,姑姑在地底下也能安心了。” “表哥好像不是你给我的吧?” “怎么不是?”,叶荣馨将苏文抱得紧紧的,动都动不了,“如果没有我这个可爱的妹妹在他面前装傻充愣,他怎么会发现你这个表妹的好。” 苏文:…… 她是不是把叶荣馨矫枉过正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二更晚上去了 第41章 苏文和叶荣馨回到国公府的时候正好看见一辆马车从国公府驶出, 上面没有刻国公府的家徽。 马车停下,踩着小踩凳,两人下来, 叶荣馨随意问了声门房, “刚才来的人是谁啊?” 那辆马车不像是男子坐的,车帘子上绣得有大团花, 一看就是哪家的夫人小姐。 门房小心回道, “好像是王家的大夫人?” 苏文猛的回头,盯着门房,冷声问, “可是城南王家? 叶荣馨奇怪的看着苏文, 不懂她怎么突然这么这么凶, 门房也是被吓了一跳,身子躬得更低了, “是城南王家。”,看苏文有兴趣又多说了几句, “好像是来找国公夫人的,上午巳时便来了。” 苏文若有所思的颔首,扭头看了叶荣馨一眼, 见丫鬟已经拿好了她们买的东西, 便朝着思文苑走去, “荣馨你也来思文苑吧,一会儿我们去宁安院给外祖母请安。” 叶荣馨拒绝道,“我想回去泡个澡呢。” 苏文道, “思文苑里有你的衣服,反正这又不是你第一次在我那泡澡了。” 叶荣馨嘻嘻笑着应下,苏文好不容易邀请她一回,哪里有不答应的,刚刚不过是适当的拿乔一下。 到了思文苑,叶荣馨先去泡澡,苏文走到外间,召来云纹,“去打听打听王夫人来找大舅母做什么。” 看着云纹出去,苏文皱紧了眉头,心绪烦乱,过了一会,叶荣馨穿着一身掐腰襦裙从净室里出来,衬得那副身子越加的丰盈,苏文看了看,越发嫉妒,转身给自己挑了一身对襟襦裙进了净室。 两人洗漱后时候还早,太夫人这个时候多半在午憩,两人便躺在了软塌上,屋子里放着冰盆,凉爽得让人忍不住的□□出声。 午后总是让人昏昏欲睡,叶荣馨正感觉眼睑重得很突然听到苏文的话,“荣馨,你要及笄了,舅母有没有准备给你说亲啊?” 她偏头看过去,愣愣的看向苏文,她还没有办及笄礼,罗氏也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拜她以前的脾气所致,她也没有讨论这些女儿家私事的朋友,初次听到关于她的亲事竟然是从苏文口中。 叶荣馨对这个倒不避讳,直言道,“没有,我还小呢。” 苏文也偏头,目光在叶荣馨胸前一扫,意味深长道,“你还小?都这么大了。” 她的目光不加掩饰,一天那处被打趣多次,叶荣馨也看出了点什么,挺了挺胸道,“怎么了,你嫉妒?嫉妒也没用,长不到你身上去。” 简直不能好好聊天了,她是怎么长成这么欠打的性子的,苏文呼气,告诉自己要冷静,打人是不对的。 “说不定哪天舅母就突然给你说亲了呢,我给你讲,我有一次听到表哥说了关于你的事!” “什么事?”,听到大哥会主动提起她,叶荣馨已经闭上的眼睛立马睁开了,咬着嘴唇,精神饱满的盯着苏文。 苏文瞟她一眼,只说了两个字,“好事。” 叶荣馨翻个身,手撑着身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文,甜甜笑道,“我们文文最好了,以后身材肯定很好,胸前的两团肯定很大。” 苏文:……,突然好怀念她刚进府时的那个叶荣馨,虽然没什么眼色吧,可至少不会怼她呀,“我谢谢你的祝福啊。” 叹口气,她能怎么办呢,谁让人家有天生的优势,是叶慎之的亲妹妹呢,为了以后的靠山,她只能受点累了,“表哥说你的婚事要他点头才算数。” 叶荣馨疑惑的重复道,“大哥点头?” 苏文颔首。 “原来大哥真的一直想着我的,我还怪他太喜欢你,不喜欢我,原来我错怪了他,等他回来,我一定不调皮了,好好学围棋,争取早日把你打败。”,被感动了的叶荣馨惊喜道。 不明白这关她什么事的苏文翻翻白眼睡下。 一觉醒来,姐妹两去给太夫人请了安,又就在宁安院里用了晚膳才分道扬镳,叶荣馨带着丫鬟回沁香阁,罗氏已经在沁香阁坐了一会儿了。 站在园子里,叶荣馨听到罗氏在里面就有点不敢进去了。 罗氏不喜欢叶荣馨和苏文玩在一起,可又不敢让叶荣馨不去苏文那,毕竟这俩姐妹奇迹般的好起来在国公府里都传遍了,一旦不去,就叶荣馨那个没脑子的,肯定会把她供出来。 然而今天,罗氏出奇的好脾气,知道叶荣馨和苏文两个出府了也没有多说,看见苏文给叶荣馨买的胭脂水粉还道,“你也大了,是该打扮起来了,下个月你的月例娘给你涨一点。” 府中主子的月例都是定量的,罗氏说给叶荣馨长月例是从她那里出。 “真的吗?”,正愁没钱话的叶荣馨兴奋了,依偎着罗氏,母女俩亲亲热热的说着私房话。 罗氏感叹道,“你也大了,再等几个月就要及笄了,到时候就真的是大姑娘了。” “再大也是娘的女儿。” 罗氏摩挲着叶荣馨的头发笑道,“等你嫁出去就不这么说了,到时候怕就是想着夫家。” 叶荣馨嘟嘴撒娇,“我是这么没良心,吃里扒外的人吗?” 罗氏笑笑,终于说到了今晚的正题,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了事,“今天王大夫人来了,她想为她二儿子求取你做夫人,你觉得怎么样?” 罗氏望着叶荣馨,期待着她的回答。叶家虽然是顶级权贵之家,可城南王家也不差,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这样子的家族,又是府中额次子的夫人,没有宗妇的压力,又有国公府这样子的后盾,一生的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且那王家二子也是天之骄子,本人相貌堂堂,学富五车,以后不出意外肯定也是朝中大员,就是本身能力不够,有王家和叶家在,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叶荣馨心里咦了声,苏文才和她说了这事,她娘又说起了。 “可是我没见过王家的二少爷。” “你是没见过,可见过王家的大夫人啊,她还送过你镯子呢。”,罗氏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以后你们定下亲事也是要见面的,现在担心什么。” 叶荣馨点点头,没觉得什么不对,大多数的女儿家都是这样的,可是想到苏文说的话,叶荣馨急了,大哥好不容易关心她一次,可不能让他没了机会,“娘亲可应下了?” “哪能这么容易就应下,她今日来也不过是试探一二而已,真要定下来时间还早得很呢。” “那就好。”,叶荣馨安心了,拍拍胸口道,“娘,大哥走前和我说过,说是我的婚事要他点头才可以。” 罗氏惊讶了,“慎之说的?”,当初叶荣珍的婚事叶都没有表过态,竟然会对小女儿的亲事伤心? 叶荣馨点头,知道罗氏不喜苏文就没把苏文说出来。 罗氏沉吟着点头,儿子说了她自当应下,“那就等你大哥回来再说这个事情。” 不久之后,罗氏和王大夫人在一场宴会上见到了,闲谈时罗氏委婉的把事情解释了一下,根据以前的情况来看,叶慎之回来也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不算很长。 王家大夫人虽然不解叶荣馨的婚事为什么要叶慎之过问,可想到叶慎之在朝廷中的地位,又是国公府的继承人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叶慎之重视这个妹妹对她来说只有好处。叶荣馨这样子的本身条件不差,娘家也强大的儿媳妇京中可难找到第二个,再适合不会继承家业的二儿子不过了。 好儿媳千金难求,这点时间她还是等得起的。 双方都没有明说,可意思都是懂了的,只差叶慎之回来后将这件事过明面。 那天苏文让云纹去打听王家大夫人来国公府的事,可是并没有什么结果,后来就让人一直注意着罗氏那的动静,一个月过去了,见并没有传出叶荣馨要定亲的消息她才松口气。 她模糊记得前世叶荣馨就是在这段时日定的亲,明年开年后不久那个王家二公子就会死于非命,叶荣馨第一次被传出了克夫的名声。 再后来,苏文大舅舅国公爷又给叶荣馨定了第二门亲事,可定下亲事不久后那个男子也逝世了,叶荣馨克夫的名声被坐实,即便有那些不惧她名声的人上门求亲,可也不过是看重国公府的门第而已,叶荣馨更是因为出门就被人指指点点,她就更不愿意出国公府了,整日在沁香园待着,直到突然嫁进文家。 无忧无虑的叶荣馨不知道她在克夫这两个字上转了一个圈,此刻的她正在房里犹豫的转来转去,边童不知道哪来的本事,送了一封信来给她,邀请她后日去游湖。 虽然他长得黑吧,可毕竟是她曾经叫过边哥哥的人,就这么拒绝好像有点不近人情,只是大哥不在府,她一个闺阁小姐怎么能和一个男子出去呢,被她娘逮到,还不得被念死。 犹犹豫豫的,叶荣馨去了思文苑找苏文,央求许久,苏文终于答应她陪她一起出去,到了前一日,两人想破脑袋的都想不出一个正大光明出府游玩的理由时,白家送来了帖子,苏文一头雾水的打开才知道送帖子的人是白家的小姐白清幽,白清风的妹妹,一个讲话细声细气温柔如水的女子。 那天,白清风当车夫陪着妹妹来接苏文两人再一起去画舫上,坐在车上,看着对面温温柔柔的白清幽,叶荣馨要气得冒烟了。 既然是几人一起游玩,为什么要单独送信给她?害得她纠结得头发都掉了不知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比我想象中早耶,虽然也挺晚了 第42章 画廊在清平湖, 而清平湖在城外。 马车半路上停了一次,白清幽和苏文两人寒暄了几句就下了车,今日她是受白清风所托一起来接人的。 到清平湖边, 几人上了画舫, 远远就看见边童一身青衣的站在那,走近一看, 似乎要比上一次见面白了一些。 相互见了礼, 众人移步画舫的二楼,四周敞开,微风拂过, 带来阵阵荷香, 宽阔的湖面上近处零星能看到一些荷花, 而远处,水天相接的地方是一大片的粉红和深绿。 苏文站在栏杆边上, 轻轻一嗅,尽是淡淡的清香, 她满足的深吸一口气。 画舫二楼很宽大,摆了足够的桌子椅子,苏文看了眼从刚才就一直跟在叶荣馨身边的边童, 不想打扰人家, 拉住白清风就下起棋来。 画舫的船头处放着一张摇椅, 叶荣馨一上来就率先的占了此处,眯着眼睛,嘴里哼着小曲, 再悠闲不过了。 她今日在苏文的安排下穿着一身青色的掐腰襦裙,身姿窈窕,露出脖颈处的那一大片雪白,就像湖里的荷花,襦裙为叶人为花,娇娇嫩嫩的。 边童端着一碟子荷花酥静悄悄的来到叶荣馨旁边,看了会不太自然的移开眼睛,然后看了看暗红色的船舷又移回视线,还是人好看,站了一会发现面前的人还没发现他,不由得小声一咳,提醒某个心大的人。 叶荣馨听到声音睁眼,让她气呼呼的某个人正站在她旁边,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正要说话就感觉到他视线落的地方似乎有点不对,她顺着他的视线低头,便是在青色襦裙下越发白嫩的某处,当即捂住胸口,余光瞥见在不远处下棋的那两人,压低了声音斥道,“登徒子。” “咳咳。”,边童不想自己头次被人骂登徒子竟然是被小妹妹骂,可这能怪他吗?实在是那处太吸引人了。 放在碟子,边童拉过一个敦子坐下,看着叶荣馨认真道,“我没看,真的。” 睁睁眼说瞎话,叶荣馨瞪圆了一双眼睛,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人家不承认,难道她非得压着人家承认他看她胸了。 气还没消又添了新的,微微喘气,胸口一起一伏,圆润得更加明显了,边童忍笑低头。 傻姑娘,谁让她穿这么诱惑的衣服的了。 这还真是边童误会叶荣馨了,她身子本就长得好,略略一身显身材的衣裳穿在她身上都诱人得很,苏文又特意为她挑了青色的,清纯的性格与眼神和诱惑的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某些有心思的人更欲罢不能了。 叶荣馨不知道边童想什么,看见他笑,莫名其妙的将自己周身看了看,确定没有失礼的地方才又瞪了他一眼。 边童捻起一块荷花酥,喂到叶荣馨红艳艳的嘴边,轻笑道,“是边哥哥失礼了,还请馨儿原谅哥哥。” 叶荣馨看着嘴边的荷花酥,扭头去看苏文两人,见他们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极快的用手接过荷花酥,低声道,“那个我已经长大了,这个男女授受不亲,这种喂食的行为还是不要有的好。” 边童看着朱红的唇瓣一张一阖,莹润丰盈,他抿了抿唇,很平静的叙述道,“可以前你最喜欢让我喂你吃东西了。” “都说长大了。” “是吗,我记忆中的馨儿还是那个十岁的小女孩了,特别是我们四年前分别的时候骂我骂得可凶了。” 还以为边童既然会邀请她出来玩就是已经忘记之前的事了,没想到还会翻旧账,叶荣馨攥着绣帕,尴尬得不行。 边童又捻起一块荷花酥,喂到叶荣馨嘴边,哄着人,“馨儿吃了我就不怪你了。” 叶荣馨面色怪异的看向边童,怎么跟记忆中的哥哥越来越不像了,在边童微微眯起的眼眸中,叶荣馨有种见到了叶慎之的恐惧感,愣愣的张嘴,咬了咬他手中的荷花酥,碎屑落下,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接住,却不妨边童另一只手早就准备好了,在她吞下口中的点心后又将剩下的一半喂了进来。 胡乱的咽下点心,边童奖励的拍拍叶荣馨的额头,收回手,柔声道,“这才乖。” 语气十分温柔,她见过大哥哄苏文时就是这种语气,莫名的,叶荣馨红了脸,羞赧的撇过头去看远处的风景。 边童看到小妹妹脸上红如晚霞,嘴角轻勾,荡起淡淡笑意,“今天真是巧了,我与馨儿都穿了青衣,这是不是叫心有灵犀。” 叶荣馨扭头,对边童这样子的话感到实在别扭,直言不讳,“这是苏文给我选的衣裳,不是我选的。” 边童一噎,却是把话接了下去,“既是穿在馨儿身上,也是我们俩有缘。” 叶荣馨皱眉,再忍不了这奇怪的氛围,边童不是曾经陪着她玩的边哥哥了,像一只狐狸,老谋深算的,说些话怪头怪脑的。 “我去看苏文他们下棋。”,叶荣馨站起身来,丢下这么一句便走到苏文那边,坐在敦子上,手撑着朝着边童的侧脸,一次也不曾往边童这边看来。 边童看着那个青色人影低头一笑,算了,她还小,慢慢来,他不是也才意识到他对她的感情的吗? 苏文看一眼红着脸的叶荣馨,再回头望一眼坐在船头的边童,了然一笑,放下一枚定下胜负的棋子。 对面的白清风一看棋局不对,苏文捡了好多他的棋子,哇哇大叫起来,“你怎么可以下这个地方,这样我不就输了吗?” 为了给那俩人腾空间而和白清风下棋的苏文不知道白清风是个臭棋篓子,若不是为了他们,她早就撂挑子不下了,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顿时翻个白眼,“就是为了让你输。” 白清风就是一个活宝,有他在的地方永远不会冷清,忽略点边童和叶荣馨之间的不自在,四个人玩得很开心。 清平湖不仅是荷花有名,更为让人流连忘返的是这湖里的鱼,肥美异常,下了二楼,丫鬟呈上鱼竿,几个人亲自钓起了鱼,四个人除了苏文,大家都钓到了鱼,午膳便是用他们钓的鱼做的鱼宴,鱼肉里面似乎都有荷花的香味,苏文和叶荣馨吃得赞不绝口,下午还又钓了一会,准备带回国公府去。 下午离开画舫前,苏文和叶荣馨正高兴的说着等天不热了,一定还要再来玩一次,叫上叶慎之一起。 边童忽然打断两姐妹的话,“馨儿,你过来一下呢。” 叶荣馨看了眼苏文,苏文像是没听到边童的话一样,转而认真的看着清澈的湖水。 犹豫了一瞬,她移着小步子到边童面前,因为还对上午的事有点不自在,她没看边童的眼睛,盯着地板道,“什么事?” “上午我有东西掉在二楼了,你可以陪我去找一找吗?” 叶荣馨狐疑的抬头,“叫丫鬟不就可以了。” “是很贵重的东西。馨儿帮我找到了的话我改日还带你出来玩。”,边童就像是拐小孩的人贩子,明明有一张黑不溜秋的脸却还让人感觉到了他的和善。 叶荣馨抿了抿唇,有点不想去,而且再像今天上午那样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她是哪里都不想去玩的。 见叶荣馨不乐意,边童叹了口气道,“可是我们久了没见,生疏了?这么一个小忙馨儿都不愿意帮我了。” 这话说得很可怜,回头望了望在斗嘴的苏文和白清风两人,叶荣馨咬唇细声道,“那只上去就下来。” 边童颔首,叶荣馨心里打着鼓的走在前面上了楼梯,听着后面的脚步声,越走心越慌。 刚踏上最后一台阶梯,身后的人突然快她一步的站在了她前面,揽住了她的腰,身子一转就到了楼梯的另一边,一楼的人再见不得他们两个,而二楼早就被边童清空了。 将人抱在怀里,边童微微用力,呆住了的叶荣馨就被迫的靠近了他,头埋在了他的胸前,扑面而来的全是她最最陌生的男子气息,叶荣馨一下子就涨红了脸。 边童又不知从哪拿出一只金步摇插在她的发间,看了两眼评价道,“我的馨儿真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终于回神的叶荣馨太过惊讶,僵硬着身子不敢抬头,“边大哥,你这样是不对的。” 边童退后一步,抱着叶荣馨的手却没有放开,空着的手摸上她的脸颊,微微一捏,滑腻腻的,“哪里不对了,以前我们不常这样吗?” 叶荣馨咬唇,来不及多想只能本能的辩驳道,“可是那个时候还小啊!” “可那个时候我不小。”,边童再抱紧叶荣馨的腰,一扭身就坐在了摇椅上,而叶荣馨往后一仰,被迫的依偎在了边童的怀里,脚高高的抬起,不能自己站起来,只听到边童浑厚的声音,“幼时的你都不让我抱其他妹妹,那现在就是你长大了也得让我抱着” 叶荣馨惊吓的抬眼望去,再次惊叹边童的记忆,今天他是要来和她算总帐的吗? 幼时同龄的在一起玩的几个姐妹也就她和叶荣茉以及叶荣娴,她两个都不喜欢,当然不会允许独属于自己的边哥哥抱她们了, 移开眼,叶荣馨有苦说不出。 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边童眸色一深,“既然馨儿说不出话就是同意了我的话了。” 边童坐直了身子,怀中的叶荣馨被迫的和他挨得更紧了,紧紧的夹在他胸膛和大腿之间,身下还有一处棍子抵着她,叶荣馨再顽皮,再大胆,再对边童放心此时也不由得红了眼眶。 女子名声大于天,若是被其他人知道了,她还不得落个青灯古佛的下场。 可边童还不放过她,将她的脸扶过来,手指轻轻的擦拭着红红的眼睑,“馨儿别怕,边哥哥只是想让你知道边哥哥得心意,以后可不能想着别的男人。” 他附在叶荣馨耳边,热气打在她的耳洞里,痒痒的让人想去挠,边童拉住她的手,含住她的耳垂,模糊不清道,“馨儿可要记住你以后的夫君就是边哥哥了,等着边哥哥来娶你。” 叶荣馨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浑身都软了,只能依靠着边童的手维持着姿势。 边童淡淡一笑,脸红得快要低血的叶荣馨面上没有半分的反感之色,他轻笑一声,在叶荣馨没有反应过来时就低了头,含住了她的嘴唇,轻轻舔弄,时不时的吸上一嘴。 叶荣馨知道这不对,可是缩在他怀里的她什么办法都没有,手被拉着抬高,搂住了边童的脖颈,吊着身子,承受着这陌生的一切。 那张大嘴似乎想要把她吃了一般,嘴唇被轻咬了一下,叶荣馨啊的一声张了嘴,某样柔软的东西马上抓住时机的钻了进去,在她嘴里乱跑,追逐着她四处躲闪的娇舌…… 叶荣馨迷迷糊糊的,脑子像浆糊一样什么都想不了了,静谧的空气中只余边童舔弄的声音,忽然,一声娇吟响起,边童一顿,身子一颤,豁然离开叶荣馨的嘴唇,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力道之大,让叶荣馨都快要窒息,可是直觉告诉她不要说话,不能说话。 过了半晌,边童放开叶荣馨,在她唇上轻啄两口,“对不起,是我孟浪了。等大哥回来我就上门提亲。” 别以为叶荣馨一被亲就丢了脑子,想到宿敌边柔,她立刻拒绝道,“才不要呢,你娘好凶,你那个妹妹也不是个好的,我要待家里,和我大哥和苏文一起。” 边童刚被拒绝的时候还以为有人捷足先登的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记,后面听到是因为他娘和妹妹,松了一口气,这些都是可以解决的,可是越听越不对,合着他最大的情敌不是外男,是他们共同的大哥和一个小女孩? 趁边童怔愣之际,叶荣馨撑着他的手站了起来,刚要下楼,边童就道,“嘴唇还红得很,你下去他们会看出来的。” 叶荣馨捂住嘴唇,瞪向边童,边童轻笑,拉着她的手靠着船舷吹风,手指放在叶荣馨身后把玩着她的头发。 两人空手出的门,回去的时候不仅带回了一桶鱼,还有几大把的荷花以及帘子。苏文手里拿着一只荷花,看坐她对面心神不宁的人,问道,“刚边童找你干嘛?” “没……没干嘛。” 疑惑的瞥她一眼,看她面色正常苏文就不再多问。 任她再聪明也想不到,边童会这么快准狠的出手,搅浑了叶荣馨平静的心湖。 作者有话要说: 表哥:我还是不是男主角了。 边童:大哥不好意思,抢了你的风头。 下一章表哥应该就回来了。 第43章 天色渐暗, 丫鬟书兰小心的候在书房外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眉宇间的折痕久久不散。 她是边二夫人派过来的, 同样的丫鬟还有三个, 可是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了。 边童以前在边家并不显眼,这次突然成为了将军回府震惊众人, 而更让人吃惊的是他的杀伐果决, 和他以前的阳光善良比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 她们四人都是二夫人给少爷准备的通房,结果前面三人一个接着一个的被发卖,好在她聪明, 看出了点什么, 平日里谨言慎行, 做好分内的事,也不在爷面前晃悠, 方才留了下来。 万幸的是她孤身一人,也没什么把柄在二夫人手中, 如今待在爷这边,只要她不起坏心思就不会有事。 远处有几个丫鬟路过,书兰一拧秀眉, 对她们挥挥手, 让她们走远点。 二夫人才刚进去了, 按爷现在的脾气,怕是不会好的。 书兰正胡思乱想着,里面便传来一阵怒吼, 她身子一抖,辨出这是二夫人的声音。 书房里边,边二夫人砸了茶盏,一脸怒容,指着书案后的边童道,“你说什么?” 边童完全不受自己母亲愤怒的影响,也不嫌麻烦,淡淡重复着,“我说如果你真想要那个潘莉进这府,就让她进父亲的院子。” 边二夫人猛拍桌子,怒斥,“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娘了,那是你表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那不然要怎么说话。”,边童冷声,靠着椅背,眼神晦暗,对她说话也没有对母亲的尊敬,“我要是你的话就不要再插手我院子里的事情,做好你将军老夫人的位置就行了,毕竟这几年,祖父对你好像很不满意了吧,如果失去了我的庇护,你还能在这深宅大院里过得这么悠哉吗?” 边二夫人瞪大了眼,心惊而慌乱。 边童冷冷一笑,“书兰,送二夫人回院子。” 书兰赶紧躬着身子进屋,不敢抬头,盯着黑灰的地面走到二夫人身边,右手伸出,恭敬着道,“二夫人请……” 边二夫人还没能回神,最后挣扎着道,“我是你娘!” 边童抬眼,“我知道你是我娘,不然你以为你会站在这儿吗?这些年你为了边晗做了多少事你自己知道,祖父他们没追究不过是可怜于你,可是人该适可而止,不然没人救得了你。” 看着被掩好的门,边童疲惫的揉了揉眼睛,想到叶荣馨,一直冷着的脸才有了微微暖意。 他也没有想过会这么快的对叶荣馨公开他的心意,事实上,在回京城之前,他都还以为叶荣馨就是个小妹妹而已,即使她是他在边关唯一想念的一个女人。 他的下属知道他和叶家关系好,得到叶家和王家可能会结亲的消息会立刻就递了上来。 那时,他心一颤,想着那个娇娇的女孩会坐在别人的花轿里,躺在别人的身下娇喘,唤着别人相公,给别人生儿育女,边童就憋闷得厉害,无法喘气。 当天晚上他就做梦了,梦里的她穿着薄薄的浴袍,要露不露的环着他的腰,眼角眉梢尽是媚意,细细的叫着他哥哥,真是叫得他心都化了,不仅如此,梦里的叶荣馨就像话本里出来的妖怪,一举一动都勾人得紧,他看见她撇开了浴袍,露出了他一手难握的某处,拉开了他的袍子,粉唇轻轻落在他的胸膛上,她越来越往下,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他扬着头,在感触到她的温热后嘶哑一吼,一泻千里,边童从梦中醒来,看着湿漉漉的亵裤,走进净室,不久,里面传来低低的吼声。 边童睁眼,出门换了贴身长随进来。 沉吟片刻,边童道,“你去打听打听近年来叶家的事,然后把我们的人尽快安排下去,小心着点三皇子的人。” 长随恭声应是,随后道,“可是三皇子有什么不妥。” 他一直跟在边童身边,很得边童信任,问起这个边童也没隐瞒。 他摩挲着笔杆,淡淡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小心为上。”,停顿一下,他又道,“让人多注意着叶家的六小姐和表小姐,保护她们的安全。” 长随应下,转身离开时又被叫住,边童想了想,叶家守卫众多,大哥离开之时肯定做了部署,“算了,不要派人保护叶家六小姐和表小姐了,只是吩咐下去,以后若是她们遇到了麻烦,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好她们。” 在清风楼和苏文见了第一面后边童就查了苏文,也因此见到了叶慎之留在京城的一部分叶家护卫队,对于苏文在叶慎之那的受宠有了惊人的认识。 虽然不解,不过不妨碍他保护大哥在意的人。 叶慎之不在的日子苏文也没了往日的活跃,除了去看她的铺子和给太夫人请安,她整日的待在思文苑里,来往的人也只有叶荣馨和叶荣月,慢慢的,苏文竟有种回到了上辈子的错觉,那个时候的她有意识的淡化了她在国公府的存在感,而这辈子,她也无意和他们来往。 秋天,苏文的两个庄子大丰收了,她带着太夫人和老国公一起去庄子上住了几天,叶荣馨也跟着去了,碰上了路过来讨水喝的边童,边童是将军,又是有意的在人面前表现,和老国公十分的志趣相投,谈来谈去,老国公就差当即把苏文许配给边童了。还是太夫人眼尖,看出了边童和叶荣馨之间的事,骂了国公爷,再后来,罗氏每次在她面前提起想给王家二子和叶荣馨定亲都被她否决了,可因为边晗一事,她也没过多的参与。 今年的冬天来得好像特别早,苏文早早就穿上了厚厚的棉衣,缩在思文苑里,连院子都不想出了,等第一场雪的时候,苏文才想到叶慎之该回来了吧。 等了又等,到了腊月初。 前两天才下了鹅毛大雪,而那天阳光灿烂,叶荣馨和叶荣月来拉着苏文去玩雪,苏文裹成一个球,暗暗感叹京城比江南冷多了,她都有点不喜欢这样的干冷。 说是玩雪,最后却演变成了摸瞎子,苏文犯懒,总是躲在一处就不愿意离开,每次都很容易的被抓住当了瞎子。 蒙上绯色的布,穿着一身大红色袄子的苏文在雪白一片的花园里特别的显眼,衬上那比年初时长开了不少的脸颊,惊艳绝丽得让人驻足而望。 人都是这样,即使知道这是一片平地,可还是会因为看不见而胡思乱想。 苏文一小步小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试探着走,双手打开,成环抱的姿势。 刚踏进花园的叶慎之停下脚步,看了两眼便直直的走到了苏文面前,不远处的叶荣馨和叶荣月惊讶的捂住嘴,其他丫鬟也不敢开口说话,眼睁睁的看着苏文走近,然后抱住了叶慎之。 雪白得不见一丝绿意的花园,一红一黑纠缠在一起,是花园里唯一的风景。 一抱到人苏文就知道不对了,怀中的明显是一个男人,脸色沉下,正想着是哪个这么胆大,敢故意走到她面前时恍然皱眉,国公府里一般没有外人,何况真有外人丫鬟们不可能不说话,而国公府里的人,几个长辈除外就还有表哥们,可除了某个人,她与那些表哥一向接触不多。 万般思绪只在一瞬间,苏文心头一激,猛的扯下红布,抬头,对上叶慎之含着笑的狭长眼睛。 冰天雪地里,那一双眼睛却是盛满了暖阳。 叶慎之温暖的手抚上苏文冰冷的脸颊,感觉到手中人的一颤,慢慢移到她的头发上。她穿着有兜帽的披风,故而没有戴任何的首饰,只有一个小小发髻,叶慎之的手落在上面,熟练的一揉,轻笑道,“文文,我回来了。” “想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居然没有三千字,浑身不爽 第44章 这道久违的声音异常的柔和好听, 听得苏文心都苏了,连震惊都给忘了。 美丽的桃花眼迷茫的盯着人,浓密纤长的睫毛一扇, 突出了周围红红的眼晕, 像是打了胭脂,红得恰到好处。 “想了。”, 顿了顿又眨着眼描补道, “很想,非常想。” “乖。”,叶慎之柔柔一笑, 手在苏文的眼睑打个转收了回来。 小女孩已经长开了一点了, 眼含秋波, 看着人的时候能让人不由得心软,扬着头, 露出细嫩白腻的脖颈,如同最最纯洁无暇的白玉, 既美丽得晃眼又让人有一种想要毁灭的冲动,想要一口咬上去,牙齿深入, 鲜红的血液会随着牙齿留下的洞慢慢流出来, 像雪天里的红梅, 绽放出最美丽的颜色。 闭着口的叶慎之突然觉得牙齿有点痒痒的,趁苏文低头的瞬间牙齿相互措了措,手还是情不自禁的从兜帽处落到了她的后颈那里。 叶慎之眼神幽暗, 吞下唾沫,眼睛只能看到他右手那处,有一个人在他心里道,“好小,好细,好嫩!” 他一只手就可以掐住,手指微微一动,虎口张开,贴上苏文的后颈,温暖细腻的感觉果然如想象中一般舒适。 感觉到后颈的手,苏文不明所以的问,“怎么了?” 倒不觉得冷,就是他的手掌有很多的茧子,不光滑,摩擦着她的后颈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想开口让他不要碰,或者力道再重一点,现在的力道太过……勾人。 收回手,叶慎之微笑着道,“没事,看到一点黑的以为是树枝,结果只是你的头发。” 苏文嗯了一声,没有怀疑,问道,“表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有听说呀?” “刚回来。” 刚回来就碰见她了吗,苏文抿了抿唇,压住上扬的嘴角,“那表哥可还要进宫?” “已经去过了,回来休息的。” 他是昨天晚上回京的,这一趟并不顺利,最关键的是皇上提供的地图出了问题,他带着禁军在蜀地一带探访许久后才带着人回来,一回来就去了宫里,和皇帝说了几个时辰才被放回来。 苏文峨眉一蹙,细看叶慎之的面庞,上面有掩饰不去的疲惫之态,“那表哥快回明辉轩去吧,等你睡醒了我去看你。” 人都是有感情的,而感情一旦付出去就拿不回来了,苏文虽是把叶慎之当做以后的靠山,可对他也真真的用了心的,况且叶慎之对她这样的好,除开他有时候说的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苏文对他是真心当了哥哥,当了自己人。 可叶慎之对苏文刚刚的那句话却有点不满。 他要回明辉轩就不必绕路来这花园了。 他想看着她,让她一直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离开这么久,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这个妹妹,担心她吃得好不好,穿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回来后更是绕路就为了先看看她,可这个人,见到他居然不是想着和他待在一起而是赶他去睡觉。 即便她这是在关心他,叶慎之也觉得很不舒服。 大概是他出去久了,让她忘记了怎么做一个好妹妹。 “你……”,叶慎之正要说让苏文送他回去,在不远处站了一会儿的叶荣馨估算着自己留给这俩表兄妹的时间已经够了,便飞奔过来。 “大哥,你回来啦!”,叶荣馨惊喜的望着叶慎之,强势的展现她的存在感,把两个人分开,站在他们中间,一手挽一个。 不甘示弱的叶荣月也跑上去,可她不敢去抱叶慎之,便挽住苏文剩下的一只手,于是先前男俊女俏的唯美画面变成了几兄妹手挽手的排排站。 里面的兄竟然还是叶慎之。 深呼吸,叶慎之淡淡的看了看他的亲妹妹和堂妹,理智告诉他要对几个妹妹一视同仁,可是每次看到苏文在的时候,他就完全忘记了这事,甚至忽略了还有这两个人在场。 抽出手,分别站在两个妹妹面前,状似认真的夸她们又长高了,又漂亮可爱了后,脚一抬,终于又站到了苏文前面。 看着被冻红了的脸颊,正要将他没有说完的话说完时就想到,如果他这么直白的要求她跟着他,不是很跌当哥哥的份,真正听话的好妹妹是不需要做哥哥的要求的,而是会主动这么做。 他轻声斥道,“脸都冻僵了,还在外面玩?你身子好了是不是?” 所以还是跟他回院子吧。 叶慎之沉脸,等着某人自己开口说陪他回去。 只是苏文不能理解到叶慎之的未言之语,上一刻还是他的乖乖小妹妹,下一刻就被训,她眨眨眼,还有点回不过神来,随后果断的看向叶荣馨,再回头看叶慎之,意思是,“你妹妹叫我出来的。” 被叶慎之忽略了有没有冻着和被苏文推锅的叶荣馨难以置信的看苏文,再看看黑脸的大哥,无语凝噎。 变脸要不要这么快。 好不容易才拉出了苏文,叶荣馨哪里能看着她这么容易就回去了,再因为她没有以前那么害怕叶慎之了,小声开口道,“大哥,文文每天都在院子里,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再让她回来,她憋都憋出病来了。” 在一个地方待久了是不好,叶慎之沉吟道,“既然如此,你就来明辉轩吧,正好我走了这么久,你肯定也没认真看书。” 主子丫鬟站了一大群人的花园突然安静得落针可闻,呼呼的吹死了风,丫鬟云纹等人担忧的看向苏文,思文苑里的书都快成压箱底了的了。 “呵呵,”,苏文哈哈笑两声,后退两步,“表哥,你应该是在说笑的哦。” 叶慎之浅浅一笑,又恢复了最开始的温柔,牵住苏文的手包在他的大手里,宽大的袖摆一落,什么都看不见了,“文文,你说呢?” 一盏茶后,烧着地暖,温暖如春的明辉轩书房,苏文撑着下颌,眼晕的看着摊开在书案上的书,这么冷的天,为什么他可以去睡觉休息,而她要在这儿坐着看书,苏文嘟着嘴,瞥眼书案上的兵法,这种书是她该看的吗? 书房里没有丫鬟,苏文好久都没看书了,一看这密密麻麻的小字就觉得头抽抽的疼,无聊的坐了会,她起身在书房里东敲敲,西摸摸的翻动起来。 不是说书房是男人最重要的地方吗? 既可以红袖添香,也可以办公藏秘密,苏文先在书架上的角落处翻了翻,看有没有某样不可描述的东西,没发现她想找的倒是发现他小时候写的文章,文笔还有些稚嫩,可言语间的那份笃定却是和现在一模一样。 在书房里转了好几圈,一无所获不说还累得很。 苏文从入冬以来就一直没怎么出门,先前又在花园里闹了一通,安静下来,没人说话,睡意就上来了。 可她才刚来,叶慎之那个抽疯的肯定不会放她回去的。 经过刚才叶慎之硬把她带回明辉轩一事,苏文认识到,叶慎之这次回来没有任何的改进,抽疯得越加厉害了。 低头看了看浸湿了边的绣鞋,苏文来到书架后的小拱门,里面摆着有一张软塌,是供叶慎之休息的地方,只是她从来没有见叶慎之用过,反倒是她之前来这看书,躺在上面午休过。 手试探性的摸了摸,干净柔软,脱了绣鞋,苏文想着她肯定会比一晚上没有睡觉的叶慎之先醒来的,到时候再看看书,应付他就行了。 睡下翻了翻身,厚重的袄子特别不舒服,苏文犹豫片刻,还是脱了袄子缩进了褥子里,嗅着被褥上淡淡的香味,毫无负担的睡了过去。 另一边的主屋里,苏文以为会睡觉的叶慎之并没有睡觉,叫了一个谋士进了里间。 几乎所有的官宦之家都会养着一些谋士,他们有可能是未能上榜,郁郁不得志的学子,有可能是在官场被打压,被陷害的有志之士,更有可能就是一些希望跟着有能力的人成就一番事业的有野心的人。 站在叶慎之面前的这个男人,约不过四十来岁可面上已经皱纹丛生,看得出经历过很艰难的岁月,只是那双眼睛闪过的精光让人不容小觑。 他叫从生,意为“重生”,是叶慎之以前在一群死刑犯里救下的人,对叶慎之忠心耿耿。 此刻,被人引来的丛生诧异的打量着自己主子的房间,他没有进来过这里,有事一般都是在书房里谈话的。 叶慎之看到了从生面上的惊讶,也不解释,让人坐下后才说了正事,“你带着人去蜀地的长南村找到留在那的十三,他会给你一张羊皮纸,你按着那张羊皮找到上面标注的地方。” 从生皱眉,他是叶慎之心腹中的心腹,一直以来都是在京城帮着叶慎之处理事情,从来没有离开京城的时候,可这次居然会是去很远的蜀地,联想到这次叶慎之就是去的那个地方,难道…… 似乎看出了从生的的不解,叶慎之难得在这些人面前露了笑容,然后说了四个字,“前朝宝藏。” 心里有了猜想,可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惊讶得不行,“不是没找到吗?” “皇帝给的地图当然是没有找到,不过我在那个地方找到了新的图纸,你先去看看,小心行事,注意着不要被人发现了。” 奔波三月,找到了皇帝给的图纸上面的藏宝之地,想尽办法打开,里面却空无一物,经查探,那里应该的确是藏宝之地,只是那是一个备选的地方,或者说是第一个地方,里面的东西被人转移了。 四处搜寻的过程中叶家护卫队的人在一处隐秘的山洞里发现一具骷髅,同时还有一张羊皮纸。 那个人当时没有张扬开,深夜才禀告了他。 将图纸一事瞒着是他仓促之间做的决定,对于皇帝如此信赖于他,叶慎之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所有的行为都会有解释,皇帝不亲自己的亲儿子,反倒对他如此纵容,实在不符常理。 他是猜不到老皇帝的心思,可他知道,适时的让自己强大起来是应对所有突发情况的根本。 从生难掩激动的应下,他不去想为什么叶慎之要将这件事瞒下来,对他来说,叶慎之吩咐什么他就做什么,即使下一刻叶慎之告诉他他要造反他也会跟他到底。 这就是为什么叶慎之会选择他的原因。 和从生聊了京城的事,又商量了蜀地一事的具体事宜,等叶慎之空下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了,诧异书房的那个女孩儿居然没有过来找他以逃避看书。 踏进书房,安静得不像话,想象中认真看书的女孩儿一个影子都没有,叶慎之了然的进里间,软塌尾胡乱搭着一件袄子,撒金缎面被褥被拱起了一个团,叶慎之掀开一看,果不其然,是苏文睡得红扑扑的的脸颊,嘴角还有点湿。 作者有话要说: 边童不是重生的哦,关于上辈子他的具体事宜我以后写个番外,现在简单解释下。 首先去边关之前的边童就是一个没人爱的傻白甜,去了边关,没有人带,吃了很多苦,后来在他的努力和之之的帮助下在边关站稳了脚跟,性子也就跟着改变了,毕竟每天都在生死关头徘徊。 关于他和馨馨,如果文文不重生,馨馨就会如罗氏想的那样和王家二子定亲,并且迅速见面培养感情,边童会在上一章那样对待馨馨是因为他确定馨馨心中没有人且对他不反感,有点小情谊,如果馨馨定亲了他就不会这么做了。 上一世,馨馨的未婚夫死掉后,边童是想求娶馨馨的,可是被馨馨拒绝了,且那个时候之之又中毒而亡,边童分身乏术,两个人就给耽搁了,当然我写番外的时候会让他们最后在一起的。 还有一点,关于边童让手下人避开三皇子,是因为他对四年前的事有点怀疑,可是什么证据都没有,且三皇子又是之之的妹夫,所以他没有和之之说过。 第45章 叶慎之站着, 定定的看了会苏文流口水的睡颜,长久一叹,坐到了塌边, 手扬起落在苏文的脸颊上。 到底是女孩, 他的一只手就将她整个脸给遮没了,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手上, 带着点点水汽。 为什么这么小, 这么可爱,这么勾着人心呢? 大手指拇躬起,指腹缓缓的下移, 最后贴上了那嘟起的粉嫩, 手指轻轻一按, 柔软得不可思议。 突然,叶慎之用了点力, 破开了那诱人的两瓣,看见了细白的牙齿, 他的手指沾上了一点她的口水,湿湿的,滑滑的, 没有想象中的嫌恶。 他突然变了神色, 厌恶的看向大指母, 暴虐的情绪升起,想要将手指砍掉,不要碰她。 只是那手指母像是自己有了意识, 不愿意离开这处温香软玉,甚至还里面动了一点。 叶慎之脸色比墨碳还黑,脑子里千头万绪,终于理应战胜了感性,手指就要抽出来,苏文突然□□一声,褥子中的手伸了出来,抱住了叶慎之的手腕,然后还在她口中的手指被吸了一口。 无法言语的感觉,指尖是从来没有过的触感,叶慎之瞪大了眼睛看着某人的唇瓣。 某人吸了一口还不满意,秀气的眉头微微拧起,她的嘴唇因为含着嘴唇而嘟了起来,里面的娇舌忽然一动,扫上了那已经烫得厉害的手指,然后舔了舔。 那娇舌比嘴唇更来得更为柔软,他的手指在里面一点也不敢动,就怕伤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也可能只过了一瞬间,舌尖抵着粗糙的手指将它推出了不属于它的禁地,带着湿腻口水的手指一点一点的从那处离开,叶慎之看直了眼睛,不敢动也动不了,就怕惊醒了苏文。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可是她就像是没有解药的毒药,他中毒已深,浸入骨血,无药可医。 好笑的是他居然对她说过让她不要喜欢他,谁想真正动心的居然会是他。 为什么他之前会认为他对她的是兄妹情呢,兄妹会有他有这么好吗,至少他对叶荣馨就没有这么好。 兄妹也不会想要做这些亲密的动作,不会想要把人时时刻刻的放在身边。 这不是他以为的兄妹情,这是关乎男女之爱的占有欲。 可笑的是他居然是靠着一个下属才明白过来这件事。 对方也有一个妹妹,他很宠爱她,也会想着她,可那是真正的从兄妹的角度出发,在听了叶慎之描述自己妹妹时的表情和语言,脸色怪异的问道,“世子,你说的可是你亲妹妹?” 叶慎之不明就里的回道,“是我表妹,但在我心中就是我的亲妹妹。” 对方松口气,幸好他敬佩的世子不是个罔顾人伦的人,他笑了笑,“嗯,我夫人也是我的表妹,我先前对她也很好。” 这是说他喜欢文文的意思吗?叶慎之抿唇,不做辩驳,他对文文是很好,这些人会误会也不奇怪。 对方笑看他一眼,明白堂堂世子爷还没转过弯来。 路过下一个城镇,众人住进了一个客栈,晚上用了晚饭回了房间的叶慎之突然收到了一个东西,一个他从来没有看过的东西。 前几天的那个人将纸张粗糙的避火图夹在一本诗经里递给叶慎之,同时还挤眉弄眼的,深怕叶慎之感受不到诗经里面夹着东西。 打开扫一眼,随即冷冷的看向对方,碰的一声关了门。 男子摸摸鼻尖,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离开叶慎之的门口,他就不信看了这东西,世子爷还能大言不惭的说那是他亲妹妹。 不要问他怎么知道的,经验所得,那纸虽然粗糙了点,可完全不妨碍里面内容的精彩,栩栩如生,他选的时候随意看的两眼都看得他额头冒汗。 事实证明,果然有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叶慎之拿到东西随意的仍到了桌子上就去洗澡,透过清澈的水,看着自己的老二,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刚刚看到的那幅图,上面的人都很丑,可是他的老二诚实的翘起来了,并且越来越精神,没有歇息的意思。 闭眼靠着浴桶,叶慎之准备闭目养神,同时把那些有的没的从脑海里删去。 可人就是这么奇怪,你越不想记起,你就记得越清楚,那两个人像是活了一般,模糊的长相也清晰了起来,男子是他,女人居然神似文文,像长大的文文,眉眼都长开了些,可那让他无法自拔的眼神却从来没有变过,还会娇吟低喘。 水冷下来,叶慎之光着身子出浴桶,拿着那本避火图就要丢进水里,可在最后一刻,他还是没放手。 夜晚很长,叶慎之从来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阴暗的一天,阴暗到他自己都唾弃。 如果她知道了他这么对她,会不会想杀了他? 应该会的吧,这么恶心的人还当什么哥哥,就应该下十八层地狱,被火烧,被油锅炸。 一路上,叶慎之给自己坐着各种心里暗示,甚至还有要远离苏文的准备,可一回到京城,回到国公府,想到她就在不远处,什么阴暗,什么伦理都忘记了。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表哥?”,苏文睁眼就看到坐在榻边,黑着脸的叶慎之,心里暗叫不好,被发现了,看这脸色气得还不轻。 迅速的起身,裹着褥子,抱住叶慎之落在榻上的那只手撒娇道,“我就是太困了,我准备睡一小会就起来看书的。” 向叶慎之撒娇一事,苏文自认为做得炉火纯青了。 “咦?表哥,你手是湿的?” 叶慎之回神,平静着道,“你流了太多的口水,擦你嘴角的口水擦湿的。” 口水?苏文手摸上嘴角,果然湿漉漉的。 在靠山面前流口水,还让他给擦了,苏文抚额,好想撞墙啊。 “放心,我不嫌弃你。”,瞥见苏文的痛不欲生,叶慎之淡淡笑道。 “可也嫌弃我自己啊。”,苏文掏出绣帕擦了擦嘴角,“表哥你也是,怎么不用帕子要用手啊?” 叶慎之伸手到苏文面前,示意她帮他擦手,看着苏文的绣帕道,“我没有手帕,要不你给我做几条手帕吧,没有手帕也不是很方便,最好再做几个荷包,明辉轩里的荷包都看厌了。” 女红是女子的必修课,对大多数的女子来说,刺绣做衣都不在话下,手艺厉害的人甚至靠这个为生,但这些人里面不包括苏文。 除了经商下棋,苏文是女子该会的都不会,不该会的也都不会。 绣手帕,笑话,前世二十六年她都没学会,现在又怎么可能。 她做帕子还不是在浪费布料,还不如花钱买呢,又好看又舒服,所以说钱是有多么重要。 可心里这般想,她却不敢这么跟叶慎之说,“表哥,我做的不大好看,不如我让云纹她们给你做啊,我的都是她们做的,可好看了。”,她一边说还一边摊开手帕给他讲上面的刺绣。 等她讲完了,叶慎之幽幽道,“文文连一个手帕都不愿意给表哥做,看来也不是真心将我当哥哥的。” 扭身拿过背后的袄子,掀开她裹着的褥子,视线在某处有了一点点弧度的地方停留了一瞬,伺候着她将袄子穿上,“谁允许你脱了袄子睡觉的,万一碰见的是外男呢?” 被伺候的苏文:……难道你不是外男吗? 这话苏文不敢说,知道后果很严重,如果不是他警告过她,这么细致周到不嫌弃的服务她都要怀疑他喜欢上他了。 冬天天黑得早,酉时天就暗了下来,叶慎之带着裹成团的苏文去了宁安院。 他今天回来,不可能不去请安,只是劳师动众的家宴就没有了,他爹可能还没有回来呢,只有两位老祖宗和叶慎之苏文几个。 用了膳,叶慎之陪着老国公下棋。 苏文想着叶慎之肯定很累就拖开了他,俏皮笑道,“外祖父,我来陪您下,表哥回来这么累你就放他回去休息吧。” 叶慎之从善如流的站起来,只是没有离开,坐到了苏文的身后,仗着身高的优势一样能看到棋盘,他只要微微一躬身子,或者想要落棋的时候,苏文就会像被他抱住一样搂在怀里,只是在祖父祖母面前,叶慎之不敢这么做。 老国公对于谁和他下棋并不在意,苏文也有一手好棋艺,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这么对过他。 会心疼外祖母,会心疼表哥,难道他这个外祖父是假的不成。 不满的觑了眼苏文身后需要休息的叶慎之,老国公哼道,“你表哥这么一大块,哪里有这么虚弱?” 罢了又道,“小女娃子也不多想想我这个外祖父。” 苏文苦笑不得,难道要她说是因为叶慎之比她大不了多少,能当一辈子的靠山。 只是想想,苏文就感觉到了某人的怒火。 不能说关于叶慎之的事就只能委屈一下外祖父了,苏文娇笑着道,“那我们不下棋了吧,外祖父也回去休息。” 一天不下棋手就痒痒的老国公更怒了,可是不能对老婆子的心头肉发脾气,他自己也舍不得,立刻瞪向后面的那个人,“叫你回去休息呢,还不回去?在这儿碍眼。” “哦,我准备先送文文回去再回明辉轩,既然祖父让我回去,那,文文,走吧,我们回去。” 老国公虎目一瞪,猛拍桌子,可叶慎之已经将苏文拉起来走向门口了。 出门前,苏文扒着大门口,不忍回头道,“外祖父,明天啊,明天我一定陪你下棋……” 老国公:那今天怎么办? “行了,该回去回去吧,一直待我这儿干什么?”,见苏文两人走了,看着他们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夫人突然对老国公开口道。 接近一年的时间了,太夫人还是没能让老国公住进宁安院,不过对他的态度倒是越来越好,有时还能闲聊几句。 被放了鸽子又被赶,老国公一个人孤零零的出了宁安院,回头看夜色中的院子,握拳准备明天再接再厉。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12点之前就写好了的,可是有朋友打来了电话,就聊到了现在。 第46章 没有丫鬟跟着, 叶慎之和苏文两个人慢慢的走在回思文苑的路上。 没有太阳,晚上比白日冷得多了,苏文哈哈的呼气, 看旁边挺直了身子, 外面裹着大氅,里面还是春秋衣裳的叶慎之, 好奇着道, “表哥不冷吗?” 不复白日的好天气,从傍晚开始就起雾了,朦朦胧胧的。 叶慎之大手拇指一动, 下晌那黏湿的感觉似乎还有, 手指不自觉的相互摩挲。 另一只手拉起苏文的手, 骨节纤细,好像只有一层薄嫩的皮包裹在外面, 冰冰凉的,放入自己的手中, 两只手包住,一本正经的道,“女孩子受了凉不好。” 苏文低头看着叠在一起的手, 无奈着想, 现在应该是要说, “男女授受不亲吧。”只是说了也没有用,何况被人暖手很舒服的呀,眯眼一笑, “表哥火气真大,手好暖和呀!” 叶慎之淡淡的看了眼女孩的笑脸,默默道,“他心里的火气更大。” 雪天冷,下人都出来得少了,一路走来竟是没有碰见一个人,忽然有了沙沙的声响,苏文停下脚步,抽出一只手,伸展开放在空中,细碎的雪花的飘落在她的手里,并迅速的在手中的热气中化为冰水。 苏文惊喜着道,“表哥,下雪啦?” 扭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表哥,下雪了。” 除了冷一点以外,她还是很喜欢下雪的。 雪粒落在她的眼睫毛上,轻轻一眨,变成了一颗水珠,他抬手一碰,就消失了。 睫毛只是扫过指腹却像是扫过了心底儿。 “下雪了也不可以偷懒,你今天应该没有看书吧,明天早点来明辉轩,将今天的补上。” 苏文嘟嘴,不乐意道,“这么美丽的景色,你能不能不要提那么扫兴的事。” “扫兴么?”,叶慎之看着苏文眼睛问。 苏文顿时不敢说什么了,现在的叶慎之就像是傲娇的猫,一有不如意的地方就炸毛,还每次都对她炸毛。 走过一个岔路口距离思文苑就很近了,临近路口时叶慎之突兀的变了方向,走了另外一条路,而这条路要绕很大一圈才能回到思文苑。 叶慎之当然不可能记不住回思文苑的路,这绝对是他有意而为的,苏文不解,抬头准备询问就发现他也一直看着她的,眼睛很黑,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他淡声解释道,“陪我走会儿。” “可是冷。”,苏文跺了跺脚,白日里为了方便她就没有穿斗篷,再在外面待一会,她肯定会得风寒的。 苏文以为她这么说叶慎之会马上送她回去,可是人是停住了,却没有调转回头,反而掀开了大氅,露出里面保暖极好的锦缎,将愣住的她拉进大氅里,手揽住她的肩膀,大氅将她整个人都裹住了,轻笑道,“这样不就好了,要我抱着直说就好了。” 谁要你抱着,苏文白他一眼,大氅里满满的雄性气息,苏文被迫的吸了一大口,扭着身子道,“表哥,我长大了,你再这么抱着我别人会说闲话的。” 叶慎之手用力搂住苏文,不让她动,“有我在,不会有人说闲话的。再说了,这大晚上的,谁会看见说闲话。” 苏文:……怎么有种偷情的感觉。 抬头看叶慎之,平静得没有半点异色,她想说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本来苏文是一点不介意的,可是她住在国公府里,总得为这些表姐表妹们想一想,年初的时候,她还小,身子还没长起来,看着就是一个小女孩,可是在太夫人找来的嬷嬷的精心调养下,仅仅下半年这段时间,她就猛蹿高了一大截,胸前两处都有了胀痛的感觉。 宽大的大氅把所有的寒意都挡住了,叶慎之不再说话,苏文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伴着簌簌的落雪声,两个人就慢慢的绕过了大花园,多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回到思文苑。 这夜,两个人都未能安眠。 翌日,刚起床的苏文推开窗便是一片雪白,从树被淹没的树干来看,似乎比前几天还要厚了。 “这么冷的天,小姐可别风寒了。”,云纹急忙给苏文披上暖和的夹了棉的披风。 “哪里就这么娇弱了。”,苏文笑道,伏在窗台上,大吸一口凉气,不觉得冷,反倒是很清新舒服,“开一会儿吧,屋子里闷得很。” 窗户开得不大,不大会儿,温暖的屋子就凉下来,和外边没有什么区别,冻得人发抖。 京城总是这样的冷,可还是让人喜欢。 苏文咬着唇,看外面的枯枝,心绪不宁。 准确的说,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心就乱得很。 离出事的时间只有二十来天了,可是她却没有办法,除了直说。 半年多以来,叶荣珍回来过两次,对她和府里的众位妹妹都很好,是一个温柔能干的大姐姐,对她也没有了当初送镯子的重视,而三皇子一次都没有来过,只在傍晚,在府门前接了叶荣珍回去。 听叶荣馨说,叶荣珍过得很好,儿子可爱,相公贴心,府里的几个侧夫人也都没做妖。 没有任何的异状,至少表面没有,而深处的又不是她能知道的。 苏文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去了明辉轩,她也看出来了,叶慎之也不一定是要她一直看书,他要的是她待在明辉轩里,真是奇怪的癖好。 在明辉轩的书房里看了最近一月的账本,又写了写要吩咐给那些掌柜的近期要做的事,在明辉轩里和叶慎之一起用了午膳,下晌的时候,叶慎之才送苏文回去,而他转道去了罗氏那。 他昨日才回来,又是安排蜀地一事,后来又去宁安院给两位老人请安,今日上午也一直在忙,下晌才抽出时间来给罗氏请安, 只是罗氏可不这么认为,从听到叶慎之回来便将苏文带去了明辉轩,她这心就一直跳个不停。 先是问候了几句,罗氏便说了他的亲事一事。 “你这般大了,也该让我和你爹抱上孙子了。” 叶慎之蹙眉,拿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淡淡道,“还早呢,再过几年也来得及。” “哪能再过几年!”,饶是罗氏早有准备叶慎之不会这么容易就同意,可是听到这话,还是火大,“你二弟,儿子都有了,你呢,什么都没有,是不是不想要你这个位置了。” 叶慎之的二弟是他庶弟,早已经成亲还生了儿子了,罗氏只有叶慎之一个儿子,她自然是想着叶慎之早点成亲,繁衍后代,好将国公世子的位置做得更稳。 叶慎之不为所动,“娘,你想多了,没有人可以拿走这个位置。再说了,我对那些女人没有感觉,娶进来也没用。” “怎么没用了。”,罗氏怒道,这熄了灯,上了床不还是一样的,何况她选的可都是千里挑一的能干人。 知道和罗氏讲不清楚,已经来请了安,叶慎之便起身告辞,最后还不忘道,“母亲别在折腾了,折腾也无用,等我遇到了人,自然会成亲的。” 罗氏怒不可遏,可她拿叶慎之没有办法,只想着让国公爷去劝他,晚上,被寄予厚望的国公爷也是无功而返,叶慎之早就过了爹可以干预他事情的时候。 不得不说,儿子成长得太快,老子有种很无力的感觉。 临睡前,国公爷道,“罢了,他既然不愿意就再等等吧,总不好娶进来成一对怨偶让你整天心烦。” 以为会得个好消息,结果却被策反了,第一次,罗氏看国公爷的眼神没有尊敬,带着一丝嫌弃,连自己儿子都管不了。 “你以为我不想找一个合他心意的吗?”,罗氏拔高了声音,在寒冷的夜里有点刺耳,“你知道什么?” 每次看见苏文越来越好看,她都觉得心惊胆战的,怕两个老的要叶慎之娶她,更怕叶慎之主动求娶。 被罗氏吼,国公爷也有点不高兴了,可想到她是女人,想得多,还是压抑住心情劝道,“慎之说了,不会太久了,最多四年,再给他四年的时间,不管他到时候有没有找到心仪的人都让我们给他安排。” “这京城里娶妻晚的又不是没有,以慎之的品行还怕找不到好的吗?” 国公爷不懂四年的意思,以为是叶慎之随意说的一个时间,可罗氏浑身一颤,然后低声道,“四年?” 四年后,苏文那丫头不就彻底的长大了吗? 罗氏再顾不得,扭头对国公爷道,“不行,不能等四年,明年之内,一定得让慎之成亲,不然,他万一要娶苏文那丫头怎么办?” 她心情激动,不妨一时将心中的事说溜了嘴。 国公爷一惊,明白为什么罗氏这么着急了,哈哈一笑,宽慰道,“你想多了,文文那孩子才多大了,慎之和她年龄相差这么大,不可能的。” “可是四年后,不,”,罗氏摇摇头,“不要四年,最多两年,苏文长大,要成亲的时候,如果我们慎之还没成亲,被她攀着不放了怎么办?” 国公爷脸色慢慢沉下,罗氏一看,还以为他也不愿意让苏文成为儿媳,“苏文一个孤女,什么都帮不了慎之,慎之应该要找一个知书达礼,温柔大方的夫人,以后才能在前朝后院的帮着她……”,罗氏越说越溜,没看见国公爷看她的脸色越来越黑。 国公爷问,“你是不是很看不上文文?” “不是,只是她配我们慎之总还是差了一点。” “呵……”,国公爷冷笑一声,从床上起来,拿过旁边的外衫穿着,看也不看罗氏一眼。 罗氏再忧心儿子的事也看出了他的不满,愣愣的跟着起来,“国公爷是要去哪? ” 穿好衣服鞋袜,国公爷就要离开时对罗氏冷声道,“你以为你是谁?还说文文是孤女,你信不信,文文在国公府的地位比你还稳。” 只要两个太夫人和老国公在,苏文就不会有什么事,何况还有他们几个舅舅。 不等罗氏说话,他又道,“慎之要娶文文又怎么样,我妹妹的亲生女儿难道还配不上你儿子吗?你又把慎之想成什么人了,还要娶有背景的小姐?我叶家真的要求娶有背景的夫人的话,你以为还有你什么事。” 罗氏的爹不过是京城里一个正四品的文官,在京城里到处都是,毫不起眼,更不是什么名门之后,当初国公爷看重了她也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她还算温柔贤淑,只是几十年的国公府生活让她忘记了她自己的来历。 国公爷来了又走,还发了火,惊动了院里的丫鬟,皆在外间小心翼翼的守着。国公爷这一走,若是回了书房还好,可是若去的是姨娘那,罗氏就丢脸了。 被丫鬟叫起来的房嬷嬷听了事情面色一变,低声嘱咐人去看国公爷的行踪,然后撩开帘子,看到了坐在床头没有回神的罗氏。 “夫人?” 罗氏转头,怔愣的看了会房嬷嬷的脸才平静着道,“吹灯睡了吧。” 才十几年而已,她就忘了那个人在国公府的受宠程度,叶萱如此,她的女儿也如此。 烛台被吹灭,留着夜明珠发出淡淡的柔和光辉,幽暗的夜里,罗氏的声音响起,“再隔两天我们去看看珍儿吧,好久没看到她们娘俩了。” 房嬷嬷心中无奈,低声道,“是啊,小少爷该是想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晚上觉没睡好,头抽抽的疼,不确定有没有二更哈 第47章 三皇子府上, 叶荣珍抱着儿子,听了罗氏的话,温婉的笑着劝罗氏, “娘, 大哥不是能让人左右的,你就依着他吧, 何况现在他不是没有说要娶苏文吗。” “我就是怕!”, 罗氏对叶荣珍很信赖,什么事也都不瞒着她。 叶荣珍拍拍怀中儿子的背,“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的性子, 他决定的事哪里能改变, ” 罗氏气闷, “可是难不成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苏文嫁给你哥?” “还早呢,真到了那时候你在烦恼也不迟啊。”, 叶荣珍仔细给罗氏分析着,“现在大哥正宠着她, 你硬要让大哥娶妻伤的是母子感情。而且大哥这么厉害,哪里需要一个位高权重的岳家,以后的嫂子只要不给大哥添麻烦就是好的了。” “要我说, 这苏文真要嫁给了大哥也没什么, 两个都长得这么漂亮, 以后我侄子可不得是个美男子。” 这世上,最能劝动罗氏的人就只有叶荣珍了,虽然心里还有点疙瘩, 可到底比来之前好了, “尽会胡说,这京里那么多好姑娘,难不成就没有一个比苏文漂亮的?” “可是没有苏文讨大哥的喜欢啊。”,一看罗氏笑,叶荣珍就知道她是暂且放下给叶慎之定亲事的事,将怀中的儿子送到她怀中,“哟,让外祖母抱抱……” 儿子在罗氏怀里笑得眼睛都眯起了,叶荣珍拿起一个小鼓一边逗他一边随意问着,“馨儿不小了,对她的婚事娘可有打算?” 抱着心爱的外孙,罗氏高兴得不行,听了女儿的话回道,“有了点眉目,不过你妹妹说她的婚事要你大哥同意才行,和你大哥吵了后我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大哥可真爱护妹妹呀!”,叶荣珍轻笑感慨,“哪家的?” “城南王家。” 城南王家啊,传承百年的家族,叶荣珍心中轻叹,问,“可是主家的少爷?” 罗氏道,“那当然了,馨儿可是你们兄妹俩的亲妹妹,有你们兄妹俩在,她能不选好的。” 叶荣珍没再多问,含笑点头,一身撒金百蝶穿花云锦襦裙更显尊贵,温柔的看着对面自己的娘亲和儿子,眼角眉梢都是幸福。 去蜀地大半年,虽然有幕僚处理了大部分的事情,可是等着叶慎之决策的事情依然堆积如山,他整日的待在外书房里,往来的人络绎不绝。 边童也上门了,同时来的还有白清风和另外一个一脸书生相,唇红齿白的男人,书房门紧掩,外边站着叶家护卫队的人。 皇家有三位皇子,随着皇帝年纪越大三位皇子的明争暗斗越加激烈,京城里的人家和皇子沾亲带故的基本上都站了队,而顶级的几位权贵却保持着中立的态度,至少表面上是中立的。 从龙之功让人激动,能保家族兴盛几十年,可是又有多少人是死在这上面的。 三位皇子都经营多年,有了自己的班底,每一个都不是好对付的,如果说朝中还有人能和他们抗衡非叶慎之莫属了。 叶慎之作为边太师的关门弟子,学识渊博,和朝中年轻一代的文官都走得很近,而他又出身叶家,叶家是军官起家,在军中任职的叶家子弟更是多不胜数,可以说他有一呼百应之力。 因此曾有人向皇帝谏言,说叶慎之权势过大,恐威胁皇室,可皇帝听了不仅没有对叶慎之采取任何行动,反而打了那个言官二十大板,道,“朝中最忠心之人莫过于慎之也。”,叶慎之的帝宠可见一般。 还有人怀疑,叶慎之背后的那一帮人是皇帝有意培养的,给新帝培养的或者……是为了抗击他的几个儿子。 当几个儿子变得年轻力壮,皇帝却是慢慢老去,力不从心,也不免也自己考虑,被自己儿子杀死在龙椅上的皇帝,追溯历史,不是少数。 边童沉声道,“大哥,我总觉得你的处境很不妙。” 白清风也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他看着叶慎之,想了许久,认真道,“皇上对大哥的宠爱完全不正常,几位皇子把您视作仇敌,暗地里小动作不断,再这么下去,只怕以后无论哪一个皇帝上位,我们这一批人都讨不了好。” 叶慎之的位置,说白了,就像是一块磨刀石,虽然是一块极为受宠的磨刀石。 叶慎之沉默着,要想以后不被新帝开刀,那新帝就得是他们这一派的,可皇子本就少,皇上那一代的王爷也不多,如果选择皇帝的侄子扶持,又名不正言不顺,哪里有皇帝有儿子在,却选择侄子的事。 白清风突然一拍大腿道, “要不我们就跟了三皇子吧,大哥的亲妹妹是他皇妃,以后总不会亏待我们的。” 阴磊睨着白清风,嗤笑道,“你莫不是傻了!” “我也觉得不妥,”,犹豫再三,边童开口,“三皇子应该也不是个好的,我一直怀疑四年前砍向大哥的那一刀不是我们调查出来的那样,我怀疑是三皇子做下的。” 白清风惊呼,“可那个时候他有这个本事吗?” 三皇子周豫的势力是近几年来才发展起来的,如果四年前他就有那样的本事,只能说他很早就藏拙了。 叶慎之听着几个兄弟的话,手指轻轻的点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音。 四年前被边童挡了的那一刀来自于他同行的人,那次他们也是为了去寻找前朝宝藏,随行的人都是皇帝信任的人,知根知底。后来调查也只查出是一个和他有过节的人安排的,之后不了了之。 四个人在书房里谈了许久,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室,无论最后是哪一个上位,他们都要做好准备。 院子里,终于下定决心,来给叶慎之提醒的苏文严肃着表情等在外面,守在外面的叶十三不敢让人在院子里吹冷风,提出要她进旁边的暖阁,可是被她拒绝了,最后搬来了一把椅子放在廊下。 苏文抱着暖手炉,又哈气又跺脚的,可她总觉得现在冷一点,保持清醒比较好。 这是她的习惯,每次做很重要的事的时候就会想办法让自己保持警醒的状态,比如在冬天,如果她要去和商家谈判,那么她肯定会穿一身薄薄的春装,不保暖,可是每次她都精神抖擞,胜利而归。相反的,如果她穿得很多,就意味着她的状态是慵懒的,可以随心所欲。 因为这个,还有不少人说她是为了漂亮,不愿意穿那些臃肿的袄子。 等得无聊,苏文看向了站得笔直的叶十三,他的名字是他刚才自报的。 长得很嫩,应该不超过二十岁。 苏文清了清嗓子,温柔问道,“十三今年多大了?” 叶十三不懂这位小姐怎么突然和他讲起话来,可也不敢不说,“二十了。” “二十了呀!”,苏文睁大了眼,捂着嘴唇,一脸不可思议,“怎么看着才只有十几岁的样子呢,好嫩好可爱哦。” 从没有和女人有过近距离接触,更没被女人这样夸过的叶十三脸红了,呐呐道,“谢小姐夸奖。” 苏文移了移椅子,凑近了点,摆摆手,“不谢不谢,你长得这么可爱就是要人夸的嘛。” 叶十三脸更红了,平视着前方的头也低了下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突然对他表达善意的小姐,看着被冷风吹红了脸的苏文更是一阵内疚,都怪他不能进去禀报才害得小姐在这儿等着。 苏文津津有味的看着叶十三的红晕扩散来,虽然年纪大了点,可真的是可爱呀。 白白的小脸,圆圆的眼睛,被他不由自主抿红了的嘴唇,怎么看怎么乖。 她走动不多,见到的生人也很少,像这般青涩得让人想保护的更是没有碰见过,让她忍不住的想逗他,之前怎么没有注意到护卫队里有这么可爱的人了。 苏文对叶十三招招手,示意他低头,然后细声问道,“你们护卫队里还有没有和你一样可爱的,长得……嗯……唇红齿白,让人欲罢不能的。” 叶十三懵了,这是个小姐该问的吗,惊恐的看着苏文,说不出一个字来。 在这样不可思议的眼神下,苏文脸皮没叶荣馨那么厚,不好意思的摆摆手,“哈哈,我说着玩的,说着玩的。” “什么说着玩的?” 叶慎之他们说完了话一起出来就看到对面的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都有一副好皮囊,看着竟意外的登对。 忽略掉心中的不快,叶慎之冷冷的看向叶十三。 “咦,这不是文文表妹吗?”,白清风从后面窜出来。 苏文站起来,回头看去,四个出色的男子站一堆,最后面的人看不见长相,可几个人气势很足。 四个人,可能还是四个单身,苏文出神的想着,这般走出去,怕是要迷倒一大片的女人了。 边童和苏文还算熟悉,点了点头示意便是打过招呼了,他抬脚往旁边移了半步,他身后那个人就现了出来。 一个青衣袍子的男人出现在苏文的视野里,品貌非凡,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苏文脑子里所有的词都不足以形容这个人的美貌,看得她眼睛都直了。 “文文,过来。”,叶慎之顾不得再看叶十三,绷着一张脸,冷冷的对着苏文道。 苏文对阴磊笑笑,收回她火辣辣的目光,走到叶慎之身边,乖巧道,“我来找表哥,看你们在谈事情就在外面等着你。” 说完了又不禁看向阴磊,问道,“那位公子是谁啊,我还没见过呢?” 对于极受叶慎之宠爱的苏文,阴磊是早有耳闻,不想这么有趣,一拱手,清清亮亮的声音响起,“苏小姐好,我是阴磊,是世子的朋友。” “你就是阴磊?”,苏文惊讶道,又从头到尾的看了他,真不愧是京里有名的美男子。 阴磊笑问,“小姐知道我?” 苏文点头,她知道他是在上辈子,听说虽然长得漂亮,可是心黑得很,官场上的人都叫他笑面虎,可是这才是她第一次见到他,原来真的这么好看,好看得她鼻血都要出来了。 在场所有的人都感觉出来苏文对阴磊的好感,白清风更是凑热闹道,“我说表妹,我也没比阴磊长得差啊,你可不能区别对待啊。” 他可是记得他和她初见时,她可没这么客气,这看人下碟不要太明显。 叶慎之面色更难看了,这白清风,叶十三,阴磊三个人长得都不差,白清风和阴磊最勾小女孩的喜欢。 将苏文拉到身后,对着白清风等人道,“行了,你们不是要回去了吗?还不快走。一会别又下雪了。” 白清风:……不是刚才还说让我们在府里吃饭的吗?天这么亮,哪里可能会下雪了。 “走吧。”,边童目光在叶慎之苏文两人身上一转,了然的笑,拉着要说话的白清风率先走在前面,阴磊拱手告辞后跟在后面,叶十三在叶慎之的授意下也跟着送他们出去,一会儿,门口就只剩叶慎之和苏文了。 苏文瞅瞅叶慎之的冷脸,莫名的有种心虚的感觉,不过想到今天看到了两位美男子,这种心虚立马就没有了。 第48章 叶慎之领着苏文回明辉轩。 出外书房的院子就看到一条狗趴在院门处, 身下是一张小毯子,身上还穿着大红色撒金缎子做的衣服,包裹着它的身子和几条腿, 缩在火炉旁一动不动, 一脸凶相,守院门的人都因为怕它而离它远远的, 冻得缩成一团。 看见苏文过来了, 它立刻站起身来,不嫌冷的迅速向苏文冲过来,那样子, 还以为要攻击人。 叶慎之还没有见过五花肉, 苏文怕叶慎之伤到它拉住他的袖摆给他解释。 五花肉高大威猛, 在狼狗里面也是很好的品种了,四肢粗壮有力, 跑起来像一阵风似的,跑到苏文身边后却是马上就漏了馅, 围着苏文转圈圈,嘴巴张着,发出愉悦的呜呜声音, 没有了之前威猛的气势。 叶慎之斜眼看着这只狗用头碰碰苏文的手, 碰碰苏文的腿, 还想要用嘴去舔苏文时瞬间瞪向它。 五花肉被这么狠厉的目光看着,嗷一声缩到苏文的另一边,谨慎的看着这个没有见过的人。 叶慎之也不管它, 看苏文对它笑得开心,问,“叫五花肉?” “对呀,是不是很可爱,而且它可喜欢吃五花肉了。” 叶慎之一甩手,走在前面,“看来你书还是看得少了,取了个如此难听的名字。” 哪里难听了?苏文气呼呼的看着叶慎之的背影,气愤得转身离开可是想到那件事,又对五花肉招招手,一人一狗焉嗒嗒的跟了上去。 五花肉还没进过明辉轩,跟着苏文进来就一直紧紧的跟在她身边,叶慎之回头瞅一眼,本想让它待在外面,可苏文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那只狗也精灵,耸拉着耳朵,两个表情出奇的相似。 在叶慎之还没说什么的时候,苏文对叶慎之吐吐舌头,粉红的娇舌若隐若现,叶慎之喉头一紧,再看的时候她就跑进去了,而五花肉自然是跟着苏文,踏出了一串梅花印。 一人一狗转身扒着门,都露出脑袋看着还在院子里的叶慎之。 摇摇头,叶慎之无奈的进了房。 “说吧,找我什么事,都跑到外书房去了。” 苏文舔舔嘴唇,来之前已经做好了心里建设,可真正要说的时候还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主要是太匪夷所思。 要是有个人对她说她会被毒死,她会觉得这个人有病。 放下手中的暖手炉,坐到叶慎之旁边,她认真而又严肃的道,“表哥,我又做梦了,梦见你死掉。” 叶慎之慢悠悠的喝着茶,刚才心中的那点不快散去了一点,又梦见他是不是意味着她总是想着他的,“然后呢?” 看出叶慎之的不以为意,苏文着急的咬着唇,“我这次不仅梦见你死了,还梦见你在哪一天,吃了什么,中毒死的。” 不用叶慎之问,她就接着把具体的信息说了出来,“就是这个月二十四日,大姐姐会送回来她亲手做的糕点,你吃了就会中毒而亡,真的!” 叶荣珍当女儿时就喜欢下厨做点心,嫁了人后时不时的也派人送些她做的点心回来,每次叶慎之这里都有一盘,而叶荣珍做的点心叶慎之也不可能会赏给下人,所以不是他吃了就放坏了,应该就是这样,所以三皇子下起毒来也不担心没毒到人反而暴露了他。 叶慎之沉沉问道,“你可知道你这句话的意思?” 见叶慎之郑重起来,苏文舒了口气,只要他认真便好,“我当然知道说这话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万一要是真的怎么办,和表哥的安危比起来,我受一点误解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出的话里的意思是叶荣珍害了叶慎之,万一要是假的,不止是污蔑叶荣珍,更是在挑拨他们兄妹关系。 “就凭一个梦,你要我如何相信于你?”,叶慎之道。 其实他心中已经是信了的,一来苏文没有理由说这样子的假话,一个梦重复的做,并对梦中的情形越来越清楚,这虽难以置信,可叶慎之走南闯北,更离奇的事也不是没遇见过。二来,苏文说的话让他心中十分熨帖,现在苏文就是说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他大概也会点头附和。 点心是叶荣珍送出,可这不代表是她下的毒,不管从哪方面考虑,他作为叶荣珍有力的靠山,她都不可能那么傻。 苏文扬眉自信道,“只要到了那日,你不要用食,检查一下糕点,事情自有断论。” “既如此,你觉得是谁下的毒?” 苏文咬唇,定定的看着叶慎之没有情绪的眸子,缓缓道,“该是三皇子。” 五花肉在一旁摇着尾巴,对于旁边两人的沉默不敢兴趣。 “表哥,你会认真对待的吧?”,默了默,苏文低声道。 “我会注意的。”,叶慎之道。 白清风说得没错,如果真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三皇子必然是最优的选择,可若是这个人犯傻呢。叶慎之额头皱成了川字,否决了这个想法,如果他真的被毒死了,势力必将重新洗牌,他凭借着荣珍,自然有诸多优势。 拿到自己手中的东西才万无一失。 叶慎之慢慢的握紧了拳,思索着如果真的出现了苏文梦中的事,那他的下一步又该怎么走。这不仅仅是他们几个人的事,更是关乎几个家族以后的发展。 终于说了出来,苏文心里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正事解决,苏文想起了另外一件事,“表哥,那个之前舅母想要给荣馨定亲,被我使计拦住了,说你说过荣馨的亲事要你同意。” 放下那些需要长时间考虑的事,叶慎之问,“什么时候你和荣馨关系这么好了?” 这句话却是问倒了苏文,上辈子她没什么闺密,这辈子也只是觉得叶荣馨比较好玩,随意的逗她一下,等她意识到的时候叶荣馨已经是思文苑的常客了,是大家口中的她的闺中密友。 “大概是我人好,讨人喜欢。” 叶慎之轻笑,是挺讨人喜欢的,不然也不会让他起了那等子恶心的心思。 该说的事都说了,苏文起身就要离开,却被叶慎之拦下,他还没有用午膳,陪他用午膳的人走了,她当然要留下来。 丫鬟传了午膳进来,摆了两幅精致碗筷。 上的菜都是苏文喜欢的,她也不介意陪着他再吃一顿,吃着吃着,叶慎之突然道,“你还小,人心叵测,不要太早的喜欢上一个人。” 吞下用冷水鱼做的红烧鱼块,苏文莫名其妙的看着叶慎之,琢磨了一下还以为他又说起了让她不要喜欢他的事,认真的看着叶慎之,郑重道,“我真没喜欢你。” 叶慎之:…… 叶慎之喝了口茶,将那份不高兴给吞下去,没好气的道,“我说的是叶十三和阴磊。” 提到两个美人,苏文脱口而出,“可是他们长得这么好看,我能不喜欢吗?” 看着桌上丰富的菜肴,才动了两筷子的叶慎之没有了胃口,什么叫他们长得这么好看? 难道他长得不好看吗? 叶慎之浑身气势一冷,目光锐利,苏文眨眨眼,不懂怎么又不对了,她不是没喜欢他吗? 苏文违心改口道,“我没喜欢他们,就是觉得他们好看,看着养眼。” 叶慎之瞟她一眼,觉得她的话一点诚意也没有,摆明了糊弄他呢! 重新拿起筷子,给对方夹了一块鱼肉,碟子里一大块白嫩的,没有刺的鱼肉,下面的人真不识趣,这种时候就应该上刺多的鱼啊! “那你觉得我不好看,不养眼了?”,在苏文夹起鱼肉送进嘴里时,叶慎之阴阳怪气的将心中的话说出了口! 正享受美食的苏文果断的呛着了,这鱼肉小刺虽没有,可苏文爱辣,每次知道是表小姐吃的话厨子就会多放几个辣椒。 此刻,辛辣味窜到了喉咙口,苏文又止不住的咳嗽,辣味更重了,几下子眼眶就红了,豆大的眼泪哗哗的溢出了眼眶。 抬眼,愤怒的看着风淡云轻的叶慎之,“表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瞧人眼睛鼻子脸颊通通都红,叶慎之也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呛到了而已,对比他心底的纠结,这完全不算事,“不是。” 丫鬟送进来一大杯的蜜水,苏文大口大口的喝光后才觉得喉咙舒服了点。 喉咙不辣了的苏文想着刚才叶慎之的话,究竟是问她不喜欢他呢,还是只是单纯问她不看他。 打量着用膳仪态极好的叶慎之,苏文眯起了眼,忖了忖,试探着问,“表哥,你是在问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 屋子里瞬间安静,叶慎之的筷子停在了半空中。 因为多活了二十六年,苏文也不害羞,话一句又一句的轻飘飘的从她口中冒出来。 “难道是真的?可是表哥不是说你对我是兄妹之情吗?难不成你自己说的话自己都忘了?” 苏文从来没有想过叶慎之会喜欢上她,可是如果是真的,那他那么宠爱她就有了解释。苏文也说不清心中有什么样的感觉,像吃进嘴里的一块美味的鱼肉,吐出来舍不得,吞下去好像也不对。 “怎么可能?”,叶慎之第一次失了冷静,大声否认,“我什么年纪,你什么年纪,我怎么可能喜欢你,我可是把你当亲妹妹,哪有亲哥哥喜欢上亲妹妹的。” 他降低了点声音,面色凛冽,“我这么说不过看在你年纪小,怕你被骗才这么问,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对你是再纯洁不过的兄妹之情……” 叶慎之一句又一句的说出来,到最后也不知道他是说给苏文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苏文手撑着脑袋,偏着头道,“可是他们一个是你的下属,一个是你的兄弟,应该都不是坏人吧。” 叶慎之冷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太复杂,哪里是你一个小女孩能看透的。” 苏文笑着道,“是吗?可是我就是喜欢这种长相的男生啊?看着都让人心情愉悦。” 这一句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叶慎之心里的火猛烈的燃烧起来,之前他说的所有的话都忘记了,放在暗格里的那本避火图又出现在了叶慎之的脑海里,一个个让他无法入眠的夜晚折磨着他,梦中那个苏文的一颦一笑,一娇一吟都让他难以控制的着迷。 她怎么会知道他是怎么样压抑着自己的欲望,偏偏要说些他不爱听的话来气他,当一个听话的妹妹不好吗? 他对她这么的好,难道还比不上一副皮相?他记忆中,京城里喜欢他的小姐可不少,还是说她是故意的? 这念头一起,叶慎之混乱的思维瞬间有了头绪,恍然大悟一般。 还是是因为喜欢上了他,可是又因为他说过她不能喜欢他,所以她就故意做出被那两人皮相吸引的样子来气他,想让他主动说出他喜欢上了她的事。 实在是太调皮了! 叶慎之柔和一笑,纵容的看向苏文,无奈道,“行了,不要装了,你的心意我都了解,可是不是跟你说了不能喜欢我吗?你还小,应该找一个跟你同龄的男子,我是你的哥哥,永远是你的依靠。” 以为会被告白的苏文哭都哭不出来了,为什么有种跟驴在讲话的感觉? 他是有多自信啊? 就是再想在叶慎之面前装乖,她看不下去了,语重心长的道,“表哥,太过自恋不好,容易影响你的判断力。” 擦擦嘴,唤在旁边又吃了一顿午饭的五花肉,在它欢乐的嗷嗷声中,一人一狗渐渐消失在叶慎之的眼中。 作者有话要说: 叶十三和阴磊:什么叫做知人知面不知心?什么叫做人心叵测? 之之: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见 第49章 自恋? 叶慎之懵在原地, 他会自恋?回想到苏文临走之前,没有半分被拆穿心思的强颜欢笑,叶慎之心里升起了点点凉意。 如果是喜欢他, 应该不会这么冷静, 她这么小,也不可能会这么完美的控制自己情绪。 叶慎之眉头攒起, 下一刻, 筷子断成两截。 小半个时辰后,一家酒楼包厢里。 叶慎之喝了一杯酒,语气冷冷的问对面的白清风, “你有喜欢的女人吗?” 才回府就又被拉出来的白清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小心翼翼的看着叶慎之, “没有。” 话罢收到叶慎之冷冷的视线,又立马道, “不过我见得多。” “那你知道一个女人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样的吗?” 这下白清风是测底摸不着北了,这大哥究竟想要问什么啊?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叶慎之不耐烦, “什么意思?” 白清风看出了叶慎之的不对劲,不敢贫嘴,诚实道, “我听不懂大哥在问什么?” 酒杯被狠狠的放在桌上, 叶慎之冷眼一瞪, “我问,如何判定一个女孩是不是喜欢一个男人,听明白了?” “明白了, 明白了。”,白清风连连点头,小心的觑着叶慎之,想到自己收到的那些女红道,“就是这个女的会想绣手绢啊荷包什么的给男人。” 叶慎之嗤笑,苏文从来没有给他做过这些东西,他叫她做她也不愿意,“还有呢?” 白清风听着那声笑声更小心了,“会害羞,会脸红。” 苏文从来没有对他害羞过,更没有脸红过,“啪”的一声,酒杯被捏碎了,“还有?” “会想要和男人见面,会……”,白清风睇着叶慎之,缩着身子,“会想要有亲密的行为。” 他又解释,“当然男的也会想要有亲密的行为。” 叶慎之讥讽的笑笑,拿起另外一个酒杯,斟满酒一口喝下,白清风说的都是他会有的,会想要和她一直待在一起,会想要和她有亲密的行为,可苏文呢,一个都没有。 原来人真的不喜欢我,没有说谎,都是他的自以为是。 他对她这么好,她为什么不喜欢他? 天之骄子的叶慎之不傻,跳出了先入为主的以为苏文喜欢他这件事,事情的发展就很清晰了,包括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感觉。 苏文不过是想要一个靠山而已,他作为国公府的继承人,还有比他更可靠的吗? 没有了。 年轻的他比起祖父祖母来还要可靠,所以当初一见面,她就打好这个主意了吗? 难怪那个时候一见面,她就表现出了很亲昵他的样子,不是有缘,是人家特意而为的。 难怪府里这么多表哥,她就只亲近他一人。 他就像是个傻子一样的被她耍得团团转。 叶慎之冷笑出声,堂堂国公府世子,居然会被一个小女孩耍,让其他人知道了该是何等的笑话。 他给了她所有的宠爱,将一颗真心捧到她面前,结果人家是虚情假意的。 那他又算什么? 白清风瞅着叶慎之难看的脸色,按耐不住心中的好奇,退后一步后问,“难不成这个男人就是大哥。” 叶慎之眼睑一抬,手中刚被倒满的酒杯朝着白清风呼啸而去,白清风一个躲闪不及,被砸了个正着。 抖了抖大腿根处被打湿的衣裳,白清风忿忿道,“我说大哥,你不能用要人就丢啊,这样是不对的。” “记得结账。”,叶慎之丢下一句话后转身就走,等白清风弄好了衣服出来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他一直以为大哥不会有七情六欲的呢,没想到已经暗搓搓的有了喜欢的人。 白清风认真回想最近出现在叶慎之身边的人,会问这些话了,肯定不是短时间的。 摸着下巴,他越想脸色越怪。 好像唯一有可能的只有苏文吧,可这未免也太小了吧,才十三岁,都快大人家一轮了。 他虽然和苏文说过类似的话,可那只是玩笑话呀,而且照大哥的话来看,分明是他挑子一头热。 结账出酒楼,白清风没回家而是去了最近的阴磊家里,将事情讲了后他笑道,“你说大哥会不会有点不要脸啊?” 阴磊斜倚在铺了厚实褥子的摇椅上,慢条斯理的,如玉脸庞白得发光,“下次我会把这句话带给大哥的。” 白清风夸张的捂脸,“我们是兄弟呀,你怎么能这么坑我。” 阴磊淡淡道,“不,我没有你这么蠢的兄弟。” 回到思文苑的苏文没有想到这么一句话就让叶慎之察觉到了她的心思,更没有想到叶慎之否定了她对他所有的感情。 冬日,苏文都睡得早,洗漱后便躺进了褥子里,不大会就睡得沉了。 苏文不常做噩梦,可是今天晚上她就做噩梦了,梦里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有一双眼睛盯着她。她一直跑,不停的跑,可是那双眼睛会跟着她一起跑,她逃不掉,最后跑到了一个悬崖边,失足跌落山崖,摔倒在乱石堆上,周围荒无人烟,就在她以为终于逃开了那双眼睛时,不经意间的一回头,那双眼睛就在她的眼前,黑色的瞳孔里倒映着她惊魂未定的脸颊。 接着她便惊醒了,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坐在她的床前,惊恐之下她张大嘴想要尖叫,声音未出,一只温暖的大手捂住了她的嘴,苏文惊恐的喘着气,吞咽着唾沫。 至少可以确是人不是鬼了。 屋子里只有点点莹莹的夜明珠的光,逆着方向,看不清人的面孔,可是她对这个身形很是熟悉。 抬手拉开男人的大手,苏文惊疑道,“表哥?” 她撑了撑床就要坐起来,可是刚有动作时,双手就被大手攥住,放到了她的头顶。 苏文心里一咯噔,情形不对呀,淡淡的果子香中有着浓烈的酒的味道。 她再低声,“表哥,你怎么了?” 叶慎之坐在苏文床前已经坐了好一会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闯进她的闺房,还是在晚上,可是脑子里就是有一个声音叫他来。 “你这个骗子。” 寂静的夜晚,叶慎之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吓得苏文浑身冷汗,挣脱了叶慎之的钳制,伸着手捂住他的嘴巴。 声音这么大,被人发现就完了。 半夜三更出现在她的睡房里,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事。 “你小声一点。” 深夜里甜甜的女音让叶慎之怔了怔,白嫩温暖的手掌接触着他的嘴唇,好像有了甜腻的味道。 “你喝酒了?”,苏文问道,她从来没看见过叶慎之喝酒呢,现在这样子肯定是喝醉了的。 叶慎之不回答她的话,将她的手拉下来,身子前倾,双手撑在苏文两侧,压低了声音问,“你不喜欢我?” 苏文觉得这样的姿势有点危险,试图逃出叶慎之手的包围圈,可她一动,叶慎之的手就跟着动,最后不得不无奈的放任他这样子危险的动作,“表哥,你醉了。” 叶慎之没得到答案,执着问着,“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苏文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如果叶慎之还有一点清明的话是绝对不可能问出这个话来的,这就证明他已经醉晕了,明天醒来多半会忘记事情了。 她咬唇,轻声道,“那你喜欢我吗?” “喜欢!”,叶慎之没有犹豫的道,“很喜欢,非常喜欢,喜欢得控制不了自己。” 苏文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她就知道,还死鸭子嘴硬,“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我喜欢的是你,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可是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苏文歪头嗔道,“因为你的长相不是我喜欢的呀,我喜欢阴磊那样子的,你这样子的,太丑了。” “哪里丑了,那些人都说我很帅气的。”,叶慎之的语气低缓,丝丝委屈夹杂在里面,和他的身份格外的不搭,可是又让苏文意外的心软。 她也没有想到他会喜欢上她,明明她没有做出会让人误会的事呀,而且她才十三岁好吧,这人未免也太饥不择食了。 苏文眨了眨眼,“可是我就是不喜欢你的长相呀,再说了,之前不是你说不要让我喜欢上你吗?我只是在做你吩咐的事情而已,你现在又来怪我。” 叶慎之一顿,眼睛微眯,一个世子爷竟然用很无辜的语气否认道,“我哪里说过,我没有说过。” 苏文:…… 她哼道,“别以为你喝醉了就可以耍赖。” 叶慎之勾唇浅笑,低沉的声音从喉咙里发出,“我只对你耍赖。” 苏文耳朵一麻,心道,男人勾起人来不比女人差啊。 她推了推他,“表哥,你真的喝醉了,你再不走被丫鬟发现了就完了。” “是吗?”,叶慎之轻声道,两只手各拉住苏文的手,撑在两侧,“被发现了不是更好吗?” 夜色撩人,叶慎之舔了舔嘴唇,狭长的眼睛清清楚楚的印着苏文粉扑扑的小脸,黑亮的眼睛,红嘟嘟的嘴唇,耳边全是她因为刚醒来而略有沙哑的声音,听得他好热。 身子压低,呼吸交错,苏文震惊的瞳孔不断放大,“你要亲我?” “可以吗?”,叶慎之张口问道。 缕缕酒香味飘散在苏文唇边,她没有喝酒,却有了几分醉意,幸好还有仅存的理智,“当然不可以。” 叶慎之轻笑,嘴角咧开,洁白的牙齿在苏文眼里越来越大,仅有咫尺之遥,猛然之间,苏文闭了眼睛,却忘记自己为什么没有制止他,只要她喊一声,喊一声就可以了。 看着苏文抖动的眼睑,叶慎之神色更柔和了,手指在嫩唇上抚过,下颌压下…… “嗷……” 旖旎的空间,突然一阵狗的低低的嗷呜声响起。 苏文眼睛瞬间睁开,和叶慎之四目相对,然后两人齐齐扭头,五花肉正站在踩脚台上,狗头对着他们,眼睛亮得像两颗黑宝石。 五花肉在院子里有它自己的房间,是苏文看它大了让木匠来给它修的,不算高可是很宽敞。叶慎之悄无声息进院子的时候就被它看到了,进门的时候就跟在叶慎之后面了。 “嗷……”,没人理它,五花肉又低低的叫了一声,偏着头,懵懵懂懂的看着床上的两个人。 第50章 叶慎之低声命令道, “出去!” “嗷呜……”,五花肉叫一声后,后面两条腿也跟着踩上了踩凳。 叶慎之有点气急败坏, 对着五花肉的那张脸上的眉毛都快纠结成一团, 吼道,“叫你出去, 你听不懂吗?” 五花肉偏偏头, 懵懵懂懂的看着没说话的苏文。 “它本来就听不懂呀!”,苏文轻笑,对叶慎之不可琢磨的行为表示了她的鄙视, 伸手拍了拍五花肉的脑袋, 夸道, “乖!不枉我这么疼你。” 要是五花肉没进来,她就要被轻薄了。 “脏。”, 叶慎之在苏文才拍了两下就拉回她的手攥在他手里,轻轻的摩挲着苏文的手心。 收回手, 苏文替不会说话的五花肉辩白道,“它不脏,洗澡刷牙它样样都做了的。” “五花肉, 你怎么进来了呀?”, 苏文轻声问五花肉, 身子侧起,右肩上的褥子滑落,露出了薄纱里莹莹如玉的肌肤, 她睡觉时不喜穿多,一向穿的都是夏天穿的宽松睡袍,立马缩回褥子里,掩紧了褥子边,瞪向眼睛都快要看直了的叶慎之,语气不善道,“流氓。” “你自己不小心又不是我撩开的。”,叶慎之吞了吞唾沫,“五花肉可以作证。” 听到了它的名字,五花肉又嗷呜了一声。 苏文实在是不想和一个醉鬼说话,一言一行完没有一点国公府世子的风姿,厉声,“表哥,如果你现在回去,我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叶慎之轻声重复着。 苏文点头,她也没办法,总得先把人哄出去了再说。 知道叶慎之最受不了她撒娇,也知道他吃软不吃硬,苏文打个哈欠后,眼睛雾蒙蒙的,声音又酥软,“表哥,你先出去好不好,有事我们明天再说,我好困了。” 熟悉的撒娇声响在耳边,叶慎之扭头,“可是我的还有一个问题呢?” 苏文疑惑的望过去,状似桃花花瓣的眼睛迷离的看着叶慎之,丝丝媚态隐藏其中。 叶慎之手框住苏文的脑袋,头埋进苏文一侧,萦绕鼻尖的是她发间清新淡雅的味道,使劲一嗅,他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苏文狐疑不解,“我哪里骗了你?” “小骗子。”,叶慎之闷声闷气的,“偷人心的小骗子。” 苏文撅撅嘴,嗔道,“我哪里骗表哥了,表哥这样说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呀,不然就是诽谤!” 叶慎之在苏文耳边轻轻一笑,苏文心一颤,居然觉得有点悲凉的意味。 “你难道没有骗我吗?做出一副很喜欢我的样子,其实呢,只不过是想利用我的身份在国公府里站稳脚跟而已。是我傻,居然会把你的那些行为当真,还傻乎乎的以为你喜欢我?你看着我这样是不是很好玩?” 叶慎之的声音很低,可话语里的感情一句比一句沉重,苏文浑身僵硬,不敢动弹。 “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既然骗我,为什么不更上心一些,骗得更彻底一点不是很好吗?为什么又让我发现了呢?” 轻轻浅浅的笑声在屋子里回响,温暖的棉褥子里的苏文浑身冰凉,咬紧了牙深呼吸。 “我没有!”,苏文侧头,看着叶慎之的眼睛认真道,“我没有骗你。” 沉默在两人的呼吸间萦绕,苏文轻声,“我承认我是想让你做我的靠山,可是我更多的是我把你当我的亲哥哥。所以才会对你撒娇,会对你不设防,会听你的话,会在这样的夜晚,即使你闯进了我的闺房,我也没有大喊大叫,你自己感觉不到吗?过去的都是虚情假意不成?” 苏文没想过要隐藏这一点,叶慎之不傻,只要他多想一点就能明白她亲近他的原因。所以她早就想好了,如果有一天被他质问,那么她就诚实一点,她相信叶慎之,就如同她相信自己。 她唯一没有料到的是叶慎之会喜欢上她,与此同时发现了这件事,并在这样的夜晚,来到她床边逼问她。 听到苏文承认,叶慎之心底抽痛,听到“亲哥哥”三个字更是无法承受。 他之前死死压抑住自己的感情就是因为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时接受不了。 “如果你真的认为我骗了你,伤害了你的感情,你随意吧,想怎么样你就怎么样吧,我绝对不会有半句怨言。”,苏文平静道,反正投毒之日马上就要到了,事情她也跟他讲了,有了防备,以后自然不太可能会出现类似的事,其他的,她也帮不了什么了,救命之恩已经欠下了,她想要的已经拿到了,要是他不想要她这个妹妹就算了。 心里是这样想,可再开口时,苏文的声里却带了点哽咽,“还有,如果是我之前的一些行为出格了,让你产生了不好的联想,我道歉。你刚才说喜欢我的话我也会忘记,不用担心我会再利用你。” 苏文话里的平静让叶慎之有了点心慌,她在他面前应该是撒娇求饶,进来之前他都想好了,只要她否认,只要她否认他就愿意相信她,他追问,“你真的把我当哥哥,没只想着利用我?” 苏文抽了抽鼻子,明明一开始是她不对,可她忽然就觉得委屈了,是不是真心难道他感觉不到吗?前世在江南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这点儿算什么,人就是娇气,被人宠过竟连这点子都受不住。 她不想回答他,头转过去,阖上眼睛,两滴眼泪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下。 听到抽泣声,叶慎之双腿互相一蹬,皂靴掉在了地上,他身子一翻就落在了床的里侧了,隔着褥子搂着苏文,手探上她的眼睑,“若你不是只想着利用我,那为什么不曾喜欢上我,别说什么我丑,这个理由根本不可能。” 苏文吸着鼻子,“就是这个理由。” “你觉得我信?”,知道苏文不只是利用他,叶慎之又有了精神来和苏文争论为什么没喜欢他这个问题了。 苏文气愤回头道,“自恋。” 叶慎之:……又是这个词,他哪里自恋了。 苏文忽然转过身来,仔仔细细又意味深长的看叶慎之,眉头一动,清晰的问话,没有结巴的语言,条理清楚,有前有后,真怒了,“你不是喝醉了吗?” 叶慎之:…… “现在酒醒了一点。” 苏文捏手,“那你还记得刚才的事吗?” 叶慎之其实很想说不记得的,可是到底心虚,“记得。” “呵呵,很好。”,苏文最是会看人脸色和审时度势,叶慎之一不生她的气了,那她就翻身做王了。 苏文声音阴恻恻的,“那请问世子爷,你大晚上的不仅来我房里,还跑到我床上来,是不是笃定了我不敢把你怎么样,所以就由着你性儿的欺负我?” 叶慎之紧抿薄唇,“我没有欺负你,我欺负我自己也不会欺负你。” 苏文哼了哼,没言语。 叶慎之将苏文紧紧搂住,没有一丝空隙,含住了苏文的耳垂,呢喃道,“我只是忍不住,忍不住的喜欢你受不了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才来。可是来了之后我发现我更忍不住了,我想抱抱你,我想亲亲你,我想和你睡在一起……” 耳朵被他含得湿湿黏黏的,苏文身子有点不自在,躲着他炽烈的眼神道,“我这么小,你是老牛吃嫩草。” 叶慎之幽幽的叹了口气,苏文总是这样一语中的,无奈着道,“可是你再也找不到有人比我对你更好了。” 苏文知道这句话他没有说错,上辈子已经验证过了,可是要她怎么承认,扬着声儿道,“说不定呢。” 少女的声音带着乐,娇姑娘又变得娇娇的了,叶慎之满心柔软,想着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时机了,而且他今天晚上丢脸已经丢得够多的了,再多一点也不碍事。 他将苏文连着褥子一起往下移了移,让苏文的头靠在他的胸膛处,看不见他的样子,轻声道,“我喜欢你。” 苏文诧异抬头,不知道现在她该做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一颗真心摆在她面前,那些拒绝人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冒出来。 或许她也不是那么想它们冒出来。 她的头被按下去,听道,“在蜀地之行期间我就发现了对你的感情,可是那个时候我想着你是妹妹,我是哥哥,而且我还比你大了那么多,不管是身份还是年龄,我们都不适合。” “我告诉自己,最好的是守在你身边,看着你开心快乐我便满足了。可是我远远的高估自己,这些打算都是基于在你喜欢我而做出来的打算,那个时候的我知道即使我们没有在一起,也是相互喜欢的。” “可是你居然没有喜欢我,这个认知让我快疯了,二十多年来,我第一次有了解决不了的事情。又因为你喜欢叶十三和阴磊的长相,更让我嫉妒了,那一刻,我就知道没有办法了,连一个眼神都忍受不了的我如何看着你嫁给别人。” “所以我来了,我想着如果你否认你欺骗我,那你还是乖妹妹,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如果你承认,那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也让我收了吧,免得去害了别人。什么伦理,什么年龄都甩一边去,我只知道我想拥有你,完完整整的拥有你。”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喜欢上我的,因为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他低头,捧住苏文的脸颊,“文文,你终有一天会发现我的好,并承认我长得好看。” 前面一段都还听得苏文十分感动,可是结尾那句实在是破坏氛围,她都不确定这人是不是傻了,还是她那个有八斗之才的表哥吗? 抱着她的手越来越用力,苏文无奈又心软,“话说完了,那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叶慎之抚着苏文的头发,“夜凉,文文就忍心让表哥这时候回去?” 他含笑道,“你先睡,放心我不会做什么的。” 夜深,苏文陪他闹了一场也撑不住了,正如叶慎之所说,她对他是放心的,闭上眼,不大会就呼吸平稳,睡着了。 叶慎之轻声唤了两声没人回应,他看了会苏文的睡颜,还是抬起了上身,伏在苏文身上,朝着苏文的脸压下去,亲一口,就亲一口,除了他谁也不知道…… “嗷……”,被两人忽略好久,睡在脚塌上的五花肉居然又嗷呜一声,对上了叶慎之快要喷火的眼睛。 他对着五花肉冷冷一笑,眼里全是杀气,五花肉低声委屈的嗷呜一下,团成了团儿,闭眼睡去。 床上,轻纱帐里,没有了五花肉的打扰,一切美好得如同一副画。 叶慎之含住了苏文的嘴唇,甜得像蜜糖,嫩得像豆腐,他都不敢用力,害怕一不小心就让他含化了。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这个时候发了,可是因为上一章发红包了,所以我坚定的认为这是今天的第一更 第51章 翌日天色不好, 苏文让人把软塌移到了窗户边,隔着透亮的琉璃看外面的簌簌的雪花。 里间整理好床铺出来的云纹疑惑的问道,“小姐, 这五花肉怎么睡在屋里了?还有这褥子怎么有一股酒味儿?” 苏文心虚, 没有回头看云纹,垂下的眼睑微动, 想到昨天晚上她就气得不行。 她以为他最多待一会就走了, 可那个人竟然抱着她过了一夜,还脱了外衫钻进了褥子里。早晨被叫醒时,她也是抱着他的, 两只脚还伸到了他的小腿处让他给夹着。她穿得薄, 一晚上过后, 袖子裤腿处都卷起来了,露出白白的肉, 说是肌肤相亲了也不过分。 可那人最后被她赶走时还趁她不备偷亲了她,分开时用力吸了一口。苏文咬牙, 碰了碰嘴唇,小声恨恨道,“登徒子, 活生生的登徒子, 还不如被毒死算了。” 云纹听到细细的声音, 狐疑的走过来,“小姐?” 苏文知道云纹聪明,也不好多说, 装作很不在意的道,“哦,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既然有味道你就换了吧,我的那身睡袍也给我拿去洗洗。” 云纹应下,狐疑的打量着苏文,见没有什么异常后便也退下。她再怎么聪明也不会想到名震天下的叶国公府世子爷会钻她家小姐的闺房。 “小姐,好冷啊,幸好我们来了京城,要不然我们就该被冻死了,”,云纹刚出去,端着一碗红枣燕窝的绿衣就走进来,一身厚实的绿色袄子,小脸也是圆嘟嘟,红润润的,看着比苏文的气色还要好。 特别是胸前的两团,比她都大,瞬间让她把叶慎之夜探香闺的烦恼丢开。 苏文十分不平,这叶荣馨还能说是从小没过过苦日子,娇养出了一身诱人的身子,可是绿衣和她一样啊,为什么比她这个吃了好多好东西的小姐都还要大。 怨念不已的扫一眼绿衣,接过燕窝,愤愤不平的两下子就将一整碗喝下去,绿衣看得目瞪口呆,“小姐,你怎么了?” 苏文再瞅两眼绿衣的胸前,没好气的道,“没事。” “哦。”,绿衣傻傻的哦了一声后找来一个绣墩子坐在软塌边,在这样的寒冷的冬天里,兴致勃勃的要和苏文忆苦思甜,结果就是三句话不离叶慎之。 “世子爷真是个好人。” “小姐遇上世子爷可真是小姐的福气。” “再没有比世子爷对小姐更好了。” 在这国公府里的一年多,绿衣看到的就是叶慎之宠爱苏文,再加上叶慎之是救他们主仆俩于水火之中的人,所以在她心中,除了苏文就叶慎之的地位最高。 别问为什么不是太夫人,谁叫当初来镇江府接人的是世子爷呢。 苏文脸越来越黑,就绿衣对叶慎之推崇的模样,估计让她知道叶慎之爬了她的床,还会拍手庆贺叫她收了叶慎之。 打断绿衣的高谈阔论,她坏心眼的道,“别说这个了,我叫你学的算数学的怎么样了?” 算数是苏文让她学的,理由是要管着库房,不能连算数都不会,谁想绿衣学这个跟要了她的命一样,学了好久,进步缓慢,后来每次苏文就用这个打趣她。 一提到算数绿衣就焉了,耸着肩,摸摸鼻子,看看珠帘看看地板就是不敢看苏文,投降道,“小姐,我不说世子爷了还不成吗?” “哼!”,苏文笑着哼了哼,有种世界上只有她知道叶慎之厚脸皮一事的奇异优越感。 苏文生着气,一连十来天都没有去明辉轩,而叶慎之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也没有来找苏文。 府中下人要想过得好,就得时时都关注着主子的事,苏文他们的异常立刻就被发现了,一时就有传言说,叶慎之不再喜欢这个表妹了,之前也都是新鲜而已,新鲜劲过了,世子还是那个世子,不喜女人。 话传到苏文耳朵里的时候已经被传得活灵活现了,闹得苏文都要信以为真,太夫人也都侧面的向苏文询问,并暗示她不要太娇了。 无辜的苏文在太夫人担忧的目光里,还不得不应下来。 叶荣馨听到后特意的冒着大雪跑到了思文苑里来求证,惊喜的问道,“难道我大哥终于发现了我的好,要抛弃你重新宠我这个亲妹妹了?” 室内只穿着春衫的苏文懒懒的在炕桌上,撑着下颌,吃着碎玉糕,打破了叶荣馨的美好期望,“你想多了,自恋是病得治。” 说完她觉得还有点不准确,描补道,“不,不用治了,你们两兄妹的厚脸皮和自恋已经是无药可医了,也亏得有我能忍得了你们。 她摇摇头,忧愁道,“这么下去,我会不会减寿啊?” 叶荣馨不满的掐腰道,“你不仅说我,还说大哥,你就不怕我去告状?” “又来了。”,苏文吃好了,让人撤走了炕桌,歪在榻上,慵懒的睨着叶荣馨,“不过你要真让你大哥放弃我了,我才要谢谢你呢,以后清风楼让你随便吃怎么样。” 叶荣馨讶异道,“真的随便吃吗?那可不便宜,”,她靠近苏文,有点不懂了,“难道你真的不喜欢我大哥了,可是为什么呢,我大哥对你这么好。” 她躺上了软塌,和苏文并排在一起,想了忽然会瞪大了眼,惊恐道,“难不成你见异思迁,有了别人,始乱终弃的抛弃了我大哥!” 她滚到软塌里面,指着苏文,掩面痛心疾首,“为什么?我大哥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么对他,呜呜呜……我的大哥啊……” 苏文:……两兄妹都有病。 屋子里除了叶荣馨的假哭声之外什么声音也没有,几个丫鬟也都不可思议的看着叶荣馨。 在这么几对大眼睛下,叶荣馨似乎意识到有点过头了,坐起来,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理了理乱了的头发,板着脸,正经的对几个丫鬟吩咐,“你们出去吧。” 丫鬟出去后,叶荣馨逼近苏文,逼问她,“说,你和我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苏文一点也不怕的挥开她的手,“能有什么事,你是不是整天无事话本看多了,一天胡思乱想的。你要真的没事就去找边童,别来我这儿一惊一乍的。” 现在边童就是叶荣馨的死穴,她含糊着道,“谁要找他了,一天不知道在干嘛,信都不给我回一封。” 半年来,叶荣馨和边童两个也算是有点进步,至少叶荣馨的那颗心是被边童攥在手里了,曾经大大咧咧的姑娘提到边童也会露出少女的羞怯了。 苏文听了她的话更加确定叶慎之为什么这么久没来找她了,既然三皇子有可能会下手,他们必然要采取一些行动。还有就是做了那么不要脸的事,他有脸来就怪了。 若说除了太夫人和叶荣馨还有哪个主子最关心苏文和叶慎之的关系,那就只有罗氏了。 听到这个消息,罗氏乐不可支,觉得还是叶荣珍聪明,劝她劝得对,这才过了多久,他们就分开了。 中午,罗氏高兴得特意多用了一碗饭,结果给吃撑了,虽然吃撑了,她也高兴,躺在榻上,一边让小丫鬟给她揉着肚子,一边听一个会说书的丫鬟说书。 忽然一个带着银钗的一等丫鬟躬着身子进来,福身后犹犹豫豫的看着罗氏,小声道,“夫人,刚刚世子爷又去表小姐那了。” “什么?”,罗氏眼睛一睁,大叫一声,一口气哽在喉咙,呛得人仰马翻。 思文苑里,苏文冷面斜眼觑着面色平常的叶慎之,不知道他怎么有这个脸坐在这里。 感受到苏文的冷眼,叶慎之不为所动的微微笑着,正正经经的说正事。 他调查了三皇子,的确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或许跟大皇子,二皇子比起来还要深得多,关于三皇子,是他以前粗心了。 最近这段时日,三皇子动作很大,面上瞧不出来,可若把他会中毒而死这件事连起来一看,就会知道他那些动作都是为了在他死后迅速的掌握住某些势力而做的准备,这也算是从另一方面证明了苏文梦的真实性。 这件事一完,他就急不可耐的赶来了思文苑。苏文和他讲的那日,他心里装着事,没认真听,现在既然知道了三皇子有问题,苏文这儿又有老天示警,他当然不会放过,更为重要的是,他这么久没来看她,这个小没良心的也不说主动来一下明辉轩。 想着,叶慎之怨妇般的眼神看向了苏文。 正事面前,苏文也没想着立马算账,回忆了当初了事情,将她所知道的,一点一滴全都说了,就当日的天气她都说了个清楚,就怕叶慎之有一点不信,她说得没有半点踌躇,对一切都很笃定。 叶慎之没有丝毫怀疑,拧着眉,认真记下苏文说的一切。 话罢,苏文挑眉讽道,“这么离奇的事,你也会相信?” 叶慎之宠溺一笑,“我相信,因为这是我的文文说的,我的文文说什么我都相信。” 苏文皮笑肉不笑的扯了下嘴角。 他眼神认真又深情,“我想文文一定是上天派下来帮助我的,不然这一次我可能就过不去了,果然,文文生来就是我的。” 虽然面上情绪夸张,可心里叶慎之是真的感激。叶荣珍送的那些点心以往他每一次都吃了的,如果没有苏文的话,这一次他肯定也会吃的。 苏文呵笑,只想问一句:你的脸呢? “嗷呜……”,一直睡在苏文脚边的五花肉忽然醒来,摇摇头就要对着苏文撒娇就看到了对面很久没有出现了的叶慎之,歪头一想后嗷呜一叫,身子一抬,站在了苏文的腿边,紧盯着叶慎之目不转睛。 被五花肉深情凝视的叶慎之温柔得咬牙切齿,他还没亲呢,叫什么叫。 第52章 叶慎之这一去, 谣言不攻自破,苏文还是叶慎之独宠的妹妹。 腊月十五是苏文娘亲,叶萱的忌日, 在府里, 太夫人为她做了超度的法事,又和苏文一起去城外的寺庙为她点了长明灯, 随后祖孙两人俱茹素三天为她祈福。 腊月二十是叶荣馨及笄的日子, 作为国公爷的嫡次女,叶慎之和三皇子妃的亲妹妹,府里为她举办了及笄礼, 苏文被邀请为赞者。 及笄礼很盛大, 来恭贺的人络绎不绝, 不少家中有适龄儿子的夫人都在打探着叶荣馨的消息,得知还没有定亲更是笑得意味深长了。 王家大夫人也笑呵呵, 一家女百家求,只能说这个女孩儿是个百里挑一的好姑娘, 宴后,她又和罗氏闲聊了几句,确定了她没变卦后放心了许多, 只委婉的叫她动作快一点。 午宴后, 边童甩开了白清风, 独自跟着叶慎之回了明辉轩。 坐在书房内,边童攥紧了手,女孩儿的及笄礼就是在像世人宣告我家女儿已经长大成人, 可以嫁出为人妇为人母了。没行及笄礼之前,荣馨多数时候养在深闺,参加宴会叶不过是些熟识人家,还没多少人意识到她的好,可一旦及笄,边童用脚后跟想都知道国公府的门槛怕都要被踩烂了。 可他也清楚,作为边家人,因为边晗一事,他想要娶到叶荣馨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唯一的希望就是在叶慎之身上。 叶慎之回来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现在他再不说,晚了就追悔莫及了。 他起身,拱手后认真道,“大哥,我喜欢上了馨儿,我想娶她做夫人,一生一世,必然只有她一个,爱她护她,直到永远,还请大哥将馨儿许配给我。” 叶慎之一怔,他以为他来是和他商量三皇子一事,还有,他什么时候喜欢上荣馨的。 叶慎之蹙眉,冷冷的看着边童,虽然叶荣馨以前不和他亲,可今年来还是一个乖巧的妹妹的,他乖巧的妹妹才刚刚及笄,这要拱他们家水嫩嫩的小白菜的猪就上门了,还跑到他面前。 即便是生死兄弟,他也觉得这个时候的边童碍眼极了。 看也不看他,打开一份公文,他准备处理事情,“你是边家的,不合适,而且我娘不会同意的。” 边童早就料到不会这么容易,如果他有一个馨儿这样的妹妹,有人敢来娶,他早就将人打出去了,这般来看,大哥还是对他手下留情了的。 他并不放弃,“大哥,你知道我的,做事从不半途而废,对馨儿也是这样。难道你不愿意将馨儿交给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反而要交给一个陌生人吗?” 叶慎之搁笔,盯着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锐利,“首先我相信你的为人,也相信你对荣馨的真心,可是这并不是我把荣馨交给你的理由。 女子嫁人,嫁的不只是丈夫,还有他的家族,他的亲人。男子在外挣功名,女子面对得更多的是她丈夫的家人,而你能保证荣馨在边家过得好吗?” 边童一顿,没有想到叶慎之会说这些。 叶慎之毫不客气的将他所有的弊端都指了出来,“不说别的,你能保证你娘不会欺负荣馨?你能保证你那个妹妹不会在中间煽风点火?边家人太多太杂,你既然喜欢荣馨,那应当也是了解她的,她那个脾气根本不适合边家,她需要的是简单的家庭环境,没有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即便家族不权贵,我想在我的庇护下,她也能一生无忧。” 他最后慢声道,“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让荣馨嫁入权贵之家。” 边童的心慢慢下沉,叶慎之的每一句话都直指要害,他不能反驳。 沉默半晌,他沉声道,“可是大哥,我喜欢荣馨,喜欢到愿意舍弃我的生命。当初去边关,那么艰难的环境,我都没有忘记她,靠着想念她,我才能一次又一次的活下来,回到京城。我知道边家有各种问题,可是圣上已经赐给我将军府了,只要我再拼命一点,官职再升一升,我就带着馨儿住将军府。至于我娘她们,我不能替她们做出什么保证,可是我能为自己保证……” 边童的每一句话都出自真心,可叶慎之听得却更为恼火了,他离开的时候荣馨才十岁,这个人简直比他还丧心病狂。 叶慎之冷冷的看着边童,过了会,当边童心提到嗓子眼了才开口道,“荣馨还小,我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给我等着。” 边童顿时眼睛一亮,不管怎么样,一句话的意思是他还有希望的,“谢大哥。” 赶人离开,叶慎之迅速的把他的人叫进来询问,边童不可能就这么突然的来求娶叶荣馨,肯定早就和叶荣馨有来往了。 掌管着京城各路消息的人站在下首,面上平静,心里却是将边童骂了又骂。 叶荣馨和边童来往一事,他本是准备在世子刚回来就禀报的,可是边童托人告诉他说什么他要亲口说出来才有诚意,他想着边童即是世子的兄弟,以后又可能是世子的妹夫,他就信了他,没想到被坑了。 看着世子的冷脸,后悔不跌的他躬身请罪。 过得两日,罗氏果然来问了关于叶荣馨的婚事一事,叶慎之虽不满边童,可谁叫叶荣馨喜欢他,只好在拖延两天后,胡诌了一大堆王家二子的缺点。 罗氏对叶慎之的话没有怀疑,不久就婉拒了王家大夫人。 暂且不说王家大夫人的气愤,这边边童被心情很不爽的叶慎之安排了做到开年都做不完的事,自然也就没有了时间来找叶荣馨。 这些事叶慎之都没有瞒着苏文,甚至关于他做的一些决定都一五一十的分析给苏文听,真正的在教导苏文。 苏文知道前世边二夫人和边柔都活得好好的,那这一世应该也不会有明显的变化,毕竟边童再喜欢叶荣馨也不可能为她弑母弑妹,她问,“那要边童做到什么程度你才愿意把荣馨嫁给他呢?” 只要叶慎之活得好好的,苏文不觉得叶荣馨一定要嫁给边童,只是现在荣馨是明显动了情了,边童本人也还是不错的。 “做到我满意,况且荣馨还小,再等两年也来得及。” 苏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两年后,叶慎之权利更甚,作为亲妹妹自然沾光。 叶荣馨的生辰后几乎晃眼就到了二十四, 腊月二十四本是扫尘日,一年到头了,家家户户清扫蛛网扬尘,迎接新年,只是这并不需要三皇子妃的叶荣珍操心。 身为三皇子妃,又是年节下,叶荣珍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叶家作为她的娘家,又是个不可小觑的家族,三皇子体贴夫人,除开过年后,她每年都会在这一日回到国公府来。 心里装着事,苏文几乎一夜没睡,早晨起来,云纹看见她眼睛惊呼一声,赶紧找出了遮盖的蜜粉。 “小姐可是有心事?” 苏文摇摇头,撑着下颚,看着镜中娇美的人儿叹气,“无事。” 话是这么说,只要一看她那忧愁的表情就知道绝不可能无事。 梳洗好了,苏文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对襟襦裙去了宁安院,时候还早,客人未到,可府中的女眷大多数已经来了,而罗氏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 叶荣珍为了多待会,不到巳时就到了府上,三皇子陪着一起来的。 三皇子不用给太夫人请安,在外院由府中的爷们陪着,带着孩子的叶荣珍则是进了后院,来给太夫人请安。 她一身正红色的宫装,发间是金光闪闪的步摇和珠钗,眉眼精致,一颦一笑既和蔼温柔又有着那份皇子妃的雍容尊贵。 若是三皇子以后荣登大宝,她就是皇后娘娘,一进来就有一大群人围了上去,脸颊带笑的苏文站在太夫人旁边只是看着,脚没有移动半分。 太夫人回头,笑着拍了拍苏文的手,一切尽在无言中。 堂中的人终于分开,孩子被罗氏抱在了怀里,一起向太夫人请安,苏文避嫌,早移到了边上。 叶荣珍不经意的看向苏文,似乎又比她上一次看见漂亮了几分,可她不仅漂亮,还聪明有进退,实在是个妙人儿。 她忽然想到若是这样的人儿进了三皇子的后院,她就不一定占得了上风了。 猛一回神又觉得好笑,这样一个她大哥心尖尖儿上的人,哪里会委屈自己做小,她最近有点疑神疑鬼了。 对于没有威胁的人她是不吝啬她的夸赞的,“表妹真是越来越好看了,真不愧是祖母教出来的。” 一句话既夸了苏文又不知不觉间奉承了太夫人。 苏文正出神想叶慎之的事,猛然听到叶荣珍的话,吓了一跳,状似羞涩的低头,“表姐谬赞了。” “哪里是谬赞,表妹太谦虚了。”,叶荣珍笑道,话题没在苏文身上发散开来,而是转头和太夫人聊起了其他的事,她聊起的话题不缺人迎合,屋子里笑声不断。 苏文陪了一会便借口要更衣出来了,不想再回去,索性便带着丫头朝思文苑的方向走去。 前世的事发生在下午,现在还是上午,虽然还无事,可那叠点心应该已经是送到明辉轩里了的。 走到了岔路口,苏文往明辉轩的方向望了望,犹疑半天,还是回了思文苑,一上午都皱着眉,抿着唇,那副烦躁的样子,也只有没有眼色的五花肉敢靠近她。 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苏文蹲下身来,抚着油光水滑的狗毛,看它舒服得闭了眼睛。 “你这么乖,那个狠心的人居然要你去吃那个毒点心,他下次过来,你就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他进来知道吗?” 拍了拍五花肉的头,扬声道,“回答我,五花肉。” “嗷……” 第53章 这一天除了叶荣珍的归来, 和往常没有任何区别。 申时,苏文跟在一大群人后面出门送三皇子夫妇。 三皇子还是一派儒雅和善的样子,站在叶荣珍旁边, 不远不近, 能照顾得了她又不会失了体统,坏了身份, 体贴的模样看得几位少女怀春的小姐羡慕不已。 他面上没有一点不虞之色, 上马车时还回头对着安好的叶慎之拱了拱手,笑着说了些话,文质彬彬。 苏文对这个人现在还能安之若素的样子实在佩服就多看了两眼, 暗暗赞叹, 这份沉稳大气, 就是不当皇子,放在平常家里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莫非皇子龙孙当真就这么不同, 比寻常人要来得聪明? 看人要进马车了,苏文没有兴趣继续看就低下了头, 忽略了某道在她身上滑过,只停留了一瞬的目光。 目送着仪仗队缓缓离去,消失在视野里后叶家人才转身, 回了各自的院子。 叶荣馨跟上来挽住了苏文的手臂, “你刚才怎么站到后面去了, 也没跟我姐告个别。” 苏文笑道,“不是怕打扰你和大姐说话吗?” 回头看叶慎之,他跟在她们两个的后面, 看苏文看她,轻微点头,立即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他们三个最先路过的是明辉轩,其次是沁香阁,最后才是思文苑。叶慎之回了明辉轩后苏文两人又走了一小段路才分道扬镳,两条路分别通向她们的院子。 苏文小步走了会就停下了脚步,躲在树干后,小心的看叶荣馨,发现她已经走远立即抬脚往明辉轩去。 她都憋了一天了,再不去看看,她会憋死的。 跟着她的云纹抚额,“小姐,你何必呢!” 苏文小心的往叶荣馨那边看了看,摆摆手,“我有什么办法,如果我刚才说要去的话荣馨肯定要跟着一起来。” 到了明辉轩,青竹站在门口,见到苏文笑道,“爷正在沐浴,吩咐我先请小姐进去歇着。” 苏文咦了声,“他知道我要来?” 青竹微笑,可也不承认,只道,“我只是听爷的吩咐做事。” 明辉轩的人都忠心,苏文撇撇嘴,进了外间,留着云纹在外面和青竹两个聊天。 一进外间苏文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四周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来,榻上的炕桌早就摆好了点心茶水,苏文没心思用这个,便亲手就将它搬到一旁,她缩上了软塌,掀开了叠得整整齐齐的褥子盖在身上,等了会,眼睑越来越重,等叶慎之沐浴出来时,这个人儿已经睡着了。 昨晚没睡好,这一觉苏文睡得沉,醒来时天黑尽了,在榻的外边,叶慎之拿着一本书,斜倚在榻上,前襟处不知是没穿好还是故意被人拉开的,松松垮垮的,胸膛若隐若现的。 苏文揉揉眼,“表哥你不冷吗?” 叶慎之温柔一笑,“屋里暖气足,不冷。” 望了望窗外,黑得看不出时间了,她坐起身来抱怨道,“表哥,你怎么不叫我啊,这么晚了。” 叶慎之温柔的看着苏文整理睡乱了的衣服,柔声道,“看你睡得沉,不忍心。”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叶慎之对苏文的态度就是暧昧不清,苏文说了他也不听,只能放之任之了。 她知道和他继续说有的没的会被他耽搁很久,没完没了。当即问了牵扯了她一天心神的原因,“那份点心可有毒?” 叶慎之颔首,那点心不仅有毒,还是剧毒,他要是吃上一口肯定是就不回来了的。 三皇子的确聪明,有些时候最简单的方法才最不让人察觉,才最有效果,只可惜被苏文梦到了。 “文文,你怎么会梦到这些呢?可会对你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不管是传说还是话本,里面的人得到了什么不容于世的东西都会付出惨痛的代价,莫非,苏文也…… 叶慎之着急又担忧的看着苏文。 “没事啊,什么事都没有。”,苏文笑得乖巧,双颊泛着绯红的晕,笑着玩笑道,“可能老天喜欢你,不忍你就这么离开,所以才会托梦给我。” 话是这么说,叶慎之还是不放心,从不信鬼神的他打算着什么时候陪着苏文去开善寺拜一拜,顺便让苏文给他求一个平安符。 这件事算是安全度过了,苏文也真正的放下心来,打着哈欠准备会思文苑继续睡觉,下了软塌告别,“既然已经解决了,那我回去了。” “可是还没有用晚膳。”,叶慎之拉住苏文的手臂,低沉暗哑的声音含着期待,“你不陪我用一下么?” 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是在这一刻,苏文突然想到了五花肉向她讨肉吃的样子,出奇的相似。 苏文抽回手,笑盈盈的看着他,“表哥是三岁小孩儿么,吃个饭还要人陪着。” “又不是三岁小孩才需要人陪,我想人都是需要他爱的人的陪伴。”,叶慎之目光专注,“等我七八十岁,老得走不动路了的时候我也是想要文文陪着的。” 情话张口就来,苏文睨着他,“从哪本书上学来的?” 叶慎之也站起来,垂首,挽起苏文的碎发,凑在苏文耳边,磁性得让人身子发软的声音落在她耳边,“这哪需要学啊,看见了文文,这些话自然而然的就冒出来了,这叫情之所至。” 苏文笑出声,“真该让三皇子看一看你现在的样子,说不定呀他就不会对你这么戒备,还要下毒害你了。” 话罢不再理他,走出大门,凉风一吹,鼻尖处的那份气息淡去,苏文恍然才知道她一进门就觉得不对的地方是今天他房间罕见的熏了香,不是符合他的清冽淡香,是适合小女孩的甜腻气味,萦绕四周。 叶慎之没有多拦着,苏文愿意陪着他用膳他是高兴,可是她不留下也没多大关系,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看着小人儿出了院门,叶慎之柔和的表情立刻消失。 点心是在叶荣珍他们刚到国公府就有人拿来了的,那个人是叶荣珍的亲信,来时没有任何的异样,虽然心中知道不可能会是叶荣珍的主意,可是对于嫁给了三皇子的她,还生了个儿子,叶慎之理智的明白他该对她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女人狠起来有时候更甚于男人。 夜色已深,叶慎之站在窗前,灯光背对着他照过来,影子拉得长长的,但看不清人像。 他对着空无一人的窗前道,“计划马上实施,不要让三皇子有任何的喘息时间,同时,以后注意着点叶荣珍。” 周豫不会因为他是荣珍的亲哥哥而手下留情,他也不会因为他是荣珍的夫君就当过他,既知道他要害他,又怎么可能就这么简单的过去,就是不能取他的性命,也得让他狠狠的跌几个跟头。 破空之中,听到一声简短的“是!”,微风扫过,谁也没看见某处少了一个黑色影子。 三皇子府背面不远处有一家普通的院子,两进,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用的家具物什也都不是便宜东西,周围的人都知道,住在这的是一对经商的夫妇,经常有人来和男主人商量事情。然而,若是一个会武的人在这儿,就能感觉到这座院子的不平凡,四周的角落里都有人看着,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三皇子沉着脸坐在首位,旁边高几上的茶碗已经被他弄到了,茶水流到了地上,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茶香,是千金难买的贡茶的香味。 一个黑脸大胡子的人道,“爷,我们之前的动作要不要收尾?” 如果不去收尾,让人起了疑心就坏了。 三皇子捏紧了拳头,青筋蹦得老高,对叶慎之下手是他好不容易才决定下来的,想的也是若能成功,他的势力就能翻一倍,若不能,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怀疑到他身上的。可是或许是他这个计划太过自信,失败后才有点控制不住他的情绪。 后续的准备他都做好了,要他怎么甘心就这么功亏一篑。 大厅里的人都知道他心情不顺,不敢插话,黑脸大胡子的男人也安静的等着。 三皇子盯着地面,忽然他想起了傍晚回府的马车上叶荣珍说的那几句话,“一个表妹,实在不懂我哥怎么就把她放心尖上了,听娘说,在国公府里的气派都快把馨儿压下去了,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漂亮的,妹妹都要选漂亮的来宠爱……” 苏文身世简单,她刚出现在叶慎之身边时他就拿到了她的资料。 女人,红颜祸水,叶慎之也逃不过。 他缓缓道,“最近二哥不是很意气风发么,既然如此,我们给他找点事情做吧。 “爷?”,下首的几个人都不解的看向他,其中一个老头抚着胡须,“难道爷是想再做一次,嫁祸到二皇子身上?” “机会只有一次,点心可能是他今天不想吃或者是他发现了有毒,可不管怎么样,我们在对他出手就是在坦白我们自己的身份。”,三皇子脸上浮起诡异的笑容,“可是若是有人伤害了他的心肝宝贝,你们说他会不会冲冠一怒为红颜?” 他的声音没有了白天的柔和,阴冷无比,“既然我们拿不到叶慎之的势力,不如就换一个人……” 先前说话的老头子思索一会,拍手赞道,“的确,叶慎之身边太严密了,对那个女孩儿出手要容易得多,且不容易暴怒我们……” 他越说越兴奋,“听说叶慎之极为宠爱那女孩儿,此举不仅是可以祸水东引还可以打击叶慎之,最好是能引导他做出些事来……” 在场的人都知道叶慎之不是那么容易被打击到的人,引他做事更是不可能。可是又一想,那不是因为他身边没有出现过这么一个女人吗?万一呢? 第54章 随着年节逼近, 年味越来越浓,大街小巷都挂上了红绸,在艰难的人家也买了红对联贴在门两旁, 图个喜庆。 国公府里逢年过节都是要给奴才们打赏的, 一点也不吝啬,这些人最是喜欢这样的节日, 整个府内都红红火火的, 随便一个人都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祝福的话是开口就来。 思文苑里,沈嬷嬷带着下人将思文苑从里到外的打扫了一遍, 挂上了鲜艳的红灯笼, 摇晃在廊下, 看着格外的漂亮温暖,苏文兴致来了, 还在上面写两笔,画两下, 只是大多都被她弄坏了。 在这样欢喜的氛围中,大年三十到了。 宫里每年年三十的时候都是举办一场午宴,邀请皇家宗室以及受皇上器重的权贵, 每年叶家都是去了的, 今年也不例外。 叶家人众多, 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一般只有太夫人和老国公,以及大房和二房。 三房虽是嫡子, 可叶三爷不是个能干的人,也没有走仕途,而四房的人则是因为官职不够。 天刚蒙蒙亮,苏文就被扒拉起来了,好在昨晚知道早晨要早起,晚上就睡得比较早,沐浴之后还算清醒。 苏文出孝以后太夫人就张罗着给她做了感谢大红色的衣服,几个二等丫鬟捧着好几声衣裳站成一排,等着苏文挑选。 苏文对颜色没有特别偏爱的,只要穿着好看就行了,最后选了一绯色的流彩暗花云锦宫装,梳着垂髫分肖髻,斜插着一根赤金珠花,颜色鲜艳,符合节日的氛围。 打扮好了,绿衣喜道,“小姐今日肯定是艳压群芳。” 苏文对着镜中的自己一笑,眉眼弯弯,是个漂亮人儿,嗔道,“再艳压群芳也是个没长大的,何况真京城里漂亮的姑娘多了去了,你家小姐能不能排上号还不一定呢。” 绿衣撅嘴,“反正在我心里,小姐就是最漂亮的。” “汪……”,又悄悄钻进屋里的五花肉赞同的汪一声。 “看,五花肉都说是的呢。”,绿衣搂住五花肉,哄它道,“乖,中午给你吃好的。” 五花肉是整个思文苑的宠物了,个个都宠它,养成了个耍赖性子,看见苏文盛装打扮它就跟在苏文身边,拦在门口,一叫它回去它就可怜兮兮的看着她,耳朵向后压褶,可爱得不得了。 叶慎之远远就看到被五花肉拦在院门口的苏文,“怎么,它又拦住你了?” 苏文和五花肉一起看向叶慎之,苏文是无奈,五花肉秉承着苏文对它的吩咐,看到了叶慎之就“嗷”的一声。 走近,叶慎之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文,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轻言细语道,“我的文文越来越漂亮了,好想把你藏起来?” 苏文瞪他一眼,扭头看旁边的云纹和绿衣,一个低着头装没听见,另一个不明所以的的看着她,没有任何的反应。 叶慎之对苏文安抚的微笑,她身边的丫头他早就调查清楚了,被她们听见了也不会有事。 低头冷冷的看着五花肉,想到之前每次他想偷香就被它看着就恼火,威胁它道,“你再不进去,我就喂你一把□□。” 五花肉听不懂叶慎之的话,可是对叶慎之的情绪感知得很清楚,缩了缩身子,趴在地上,委屈的低声嗷呜。 绿衣对叶慎之没有云纹等人畏惧,看五花肉的可怜样就上前抱住了它的身子,强制性的拖到了边上,免得被喂□□。 去宁安院用了早膳又等了一会才上了马车,苏文依然和太夫人坐在一块,马车行到了宫门处停下,进宫的人多,宫门前马车已经排起了好长的队,叶家不一般,马车停了一小会就有人来引着他们进去,然后换乘宫中的马车。 这回因着规制,苏文没有和太夫人共乘,而是和几个表姐坐一辆马车。今日除了已经订了亲事的叶荣妍,剩下的年纪适当的叶荣茉,叶荣馨以及叶荣娴都来了。 女眷们跟着太夫人一起先去拜见了皇后。 皇后是皇帝的原配,无子,大约五十多岁的年纪,端庄雍容,对小辈和蔼可亲,几个叶家小姐和苏文都得了赏赐。 今日年三十,皇后事情定然很多,拜完了皇后,她们识趣的没有多留,去了举办宴会的宫殿,时候还早,太夫人就发话让几个丫头去御花园转转。 苏文笑着应下,没有逛过御花园的人只有她一个而已,但其实她也不是真的没来过。 来参宴的小姐多,苏文一行人刚进御花园就碰到了好几波人,叶荣茉和叶荣娴都去了自己的小团体,也就叶荣馨一直陪着苏文。 叶荣馨邀功道,“怎么样,我对你好吧。” 大年下,苏文没挤兑她,笑着点点头。 御花园里的花也都是从暖棚里移出来的,虽然开得鲜艳,却总给人一种精力不济的感觉,两人转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就准备回去了,谁知道路过一个假山群时,横着突然窜出一个人,是三皇子,一身蟒袍,即使是书生相貌,也有了点骇人气势。 “姐夫?”,叶荣馨惊喜一叫,随后又问,“姐姐和孩子也来了么?” 三皇子突然看见叶荣馨和苏文也是惊了一下,含笑的看着两个姨妹,温和道,“荣珍来了,现在正在坤宁宫里。” 叶荣珍是皇家儿媳,自然要陪在婆母身边。 叶荣馨高兴的点头,宴会的时间快到了,说不定她们现在过去能碰上叶荣珍。 宫内人多眼杂,没有多说,两人给三皇子行了个万福礼便朝着太极宫去了,这期间,苏文一直没抬眼去看过三皇子。 三皇子瞧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明白为什么叶慎之会宠着苏文了,这样一个尤物,放在身边养眼也是好的。 大概就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苏文她们没走多远就又遇到了边柔,同行的还有好几个小姐,无形之中围着中间的一个少女。 她身材高挑,一双横眉英气十足,身着正红色宫装,见苏文与她穿得相似皱了皱眉。 大家小姐,相处不好也不会大吵大闹,维持着表面的平和,其中一位小姐给叶荣馨和苏文介绍,“这是文乐郡主。”,然后又对这位文乐郡主道,“这两位是叶国公府的两位小姐。” 文乐是皇帝姐姐的孙女,按理只能获封县主,可她受这位大长公主的宠爱,为了她上书皇帝求了这郡主的殊荣。 这位大长公主的夫家不在京城,文乐也不是在京城长大的,前不久,大长公主一家突然回京,这位深受宠爱的文乐也一下子成为京城贵女的追捧对象。 苏文对这位郡主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这个月她担忧着叶慎之也没有多关注京城的事,叶荣馨不认识这个郡主,无意深交,她的身份也不用讨好人,点点头就想要离开。 边柔却不想就这么放两人离开,她指着苏文道,“文乐,你大概想不到,你喜欢去的那家清风酒楼就是这个小姐开的。” 文乐淡淡的瞟了一眼边柔,没有接话。 边柔想要借她的势也太明显了,真当只有她一个人聪明么。 文乐问苏文,“你很漂亮,叫什么名字? 苏文拧眉,对文乐这上位者语气的问话感到很不舒服,“苏文。” 文乐狐疑道,“你不是叶家的小姐么?” 苏文抬头,淡淡道,“我是叶家的外孙女。” “荣馨,文文。”,叶慎之停在一群人的不远处唤两人。。 一群人的目光全都移过去,苏文看过一眼便回头对文乐等人道,“表哥来接我们了,就不和众位逛御花园了。”,说完就走到叶慎之身边,头也不会的离开。 “那是谁?”,文乐盯着叶慎之的背影问道。 边柔没有说话,文乐还没有定亲,这次回来肯定是要定亲的,而叶慎之一表人才,若是文乐看上了,让大长公主去求皇上赐婚的话她就再没有希望了。 只是她不说,有的是人说,“那是叶国公府的世子爷叶慎之,听说他可宠爱刚才那位苏文了,比亲妹妹还要宠爱。” “哦。”,文乐感兴趣的又望了望叶慎之离开的方向,唇角一弯,这么清冷的人会宠溺人么。 叶荣馨问,“大哥,你是专门来找我们的吗?” 叶慎之点头,文文是第一次入宫他不放心,而叶荣馨就是他担心某个不要脸的趁机来找她。 入了太极宫,三个人直接走到给叶家人安排的位置,离主位比较近,等了一会皇帝皇后才来,苏文坐在后面跟着众人行礼,然后宴会便开始了。 冬天天冷,菜上了不久就冷了,因此苏文对这宫宴也没什么期待,在后面和叶荣馨说着闲话打发时间,等到皇帝说散了的时候她长舒一口气,和叶家人一起离开。 和来时一样,先乘宫里的马车,再换成叶家自己的马车。太夫人问苏文,“文文觉得这宫宴怎么样?” 苏文眨眨眼,没说假话,“折磨人,还不如待在府里。” 太夫人笑笑,“就是折磨人可是还是有前赴后继的人祈求能升官,希望今天的位置更靠近龙椅一点。” “外祖母不求以后文文的夫君有多么能干,只求他待我们文文好,让我放心。” 苏文抱住太夫人的腰,依偎在太夫人的怀里撒娇,甜懦的女音传到马车外,“再没有比外祖母待文文更好了。” 太夫人拍着苏文的背,淡笑不语,如今这国公府里就还有一个人,不说比她待文文好,可也不差什么了。 车轮子骨碌骨碌的驶向国公府,疲惫的苏文靠在太夫人怀里安稳睡着了。 第55章 回到思文苑, 苏文躺在柔软的榻上,舒服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再也不想进宫了。 云纹熏上清淡的香, 赶走了几个小丫鬟和不知事的绿衣, 坐在榻边的绣墩上,咬唇, 压抑住兴奋看着苏文。 “看什么呢?”, 苏文嘟囔道,心里却早就料到早上被云纹察觉了,回来后肯定她是要问的。 云纹又谨慎的看了看门处才道, “小姐, 世子爷是不是喜欢你呀?” 她不是绿衣那个傻姑娘, 早上的那些话早就超过了哥哥妹妹的范畴。小姐成了世子夫人,那她以后就是世子夫人身边的大丫头了, 以后她再自梳,成为府中下人人人尊敬的嬷嬷, 想想就美好。 苏文瞪她一眼,没回答。 “小姐,你就告诉我吧, 以后我也好帮你遮掩啊, 再说了, 如果真是真的,看世子爷那个样子,你想瞒也是瞒不住的。” 苏文一想叶慎之的行为, 他就差宣告全世界了,明明她还没答应了,又不是她喜欢的长相。 一个上午的时间够云纹想很多的了,比如前段时间的苏文床上为什么突然有了酒味,再联想到后面的世子爷为什么一连十多天没来找苏文,她不能肯定,可也八九不离十了。 云纹的面色渐渐沉下,上午她只顾着震惊,却忘了最重要的事。 世子爷没有通房,万一哪天晚上又来爬床,再者苏文经常去明辉轩,他一个没忍住可怎么办。 苏文好笑的看着云纹的脸色变了又变,“你想什么呢?” 当然是想你的事啊,云纹对自家小姐在这方面的傻白甜已经绝望了,平时那么精明,可为什么在这方面这么迟钝。 她低着头,不再纠结着让苏文承认她和叶慎之的关系了,反正是既定的事实了,而是想着如何比较平和的告诉她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点事。 主子还小,太夫人肯定也没有想到世子爷会监守自盗,应该也没教主子那方面的事。 云纹低头半晌,豁然抬起头来严肃的看着苏文,吓了她一大跳,抚着胸口喘气。 云纹不经意的抽了抽苏文的胸,心里暗暗想着,幸好还不大,对世子爷应该还没有什么吸引力。 云纹拿出拼了命的勇气红着脸,低着头道,“主子,你知道怎么生娃娃吗?” 苏文:…… 云纹张张嘴,在心里准备的话到了喉咙口了可就是再也冒不出一个字来,要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来讲,也实在人太为难她了。 “要不,我给小姐找本书来看?”,云纹小声建议,这书自然是教导人事的书。 苏文黑脸,这云纹是不是太忠心了,这个都要关心一下,无奈道。 “这些我懂,不必说了。” 谁想,这句本是安云纹心的话更让她着急上火了,难不成世子爷丧尽天良的已经…… 云纹惊叫,“小姐……” 苏文黑线,急道,“沈嬷嬷教的。” 云纹眨眨眼,还有点回不过神来,缓了两口气后才浑身一软,幸好不是她想的那样。 赶走多事的云纹,苏文躺在床上,又要过年了,她回来快有一年的时间了。 足足睡了一个时辰,起来后时间就有些晚了的苏文疾步往怡和园去 。 穿过一个月亮门时埋头就撞上了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扶住苏文往后倒的身子,问道,“你是苏文表妹?” 苏文抬头,一个风光霁月般的男人站在她面前,眼含担忧,苏文略拧眉,随后展开,点头道,“是,你是?” 男子温和的笑着,“我是你三表哥。早就听说你回来了,不过一直没能见到。” 苏文笑笑没说话。 “你是去怡和园吧,你先去吧,我刚回来,先回躺院子。” 苏文轻点头,“那三表哥再见。” 刚才差点就摔了,再走的时候云纹无论怎么都不许她走快了。 走着云纹突然细声道,“小姐,刚才的三少爷,是世子爷的庶弟,外放了当差,不过地方不是很远,他每年都会回来过年节。” 苏文若有所思的点头,脚步不知不觉的放得更慢了。 叶文明,叶慎之死后的世子爷,为了大姐叶荣珍而认真辅佐三皇子。 后来被人称赞比叶慎之更聪明能干,更有人说他以前没有什么作为都是被叶慎之故意压着的。 苏文脸上浮起一抹讥讽,若说这其中没有问题,她死也不相信。 前世她虽然平平安安的在国公府长大,可也不是那么一帆风顺,这叶家还有的挖。 走到怡和园,人都差不多了,这次是按照男女分桌来用膳。还没开宴,苏文陪在太夫人身边说着话,没一会,叶文明就来了,径直走到太夫人面前请安后,递给了苏文一个紫檀木盒子,笑道,“表妹都回来一年了,我才见到,这个玩意就当是表哥的赔罪,给表妹玩着打发时间。” 苏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青玉雕的蝉,摸着极为光滑,阖上盖子,她福了福礼,“谢谢三表哥。” 一年一次的年节,众人都高兴得很,几位爷喝了点小酒,女眷这边也上了点果子酒,苏文前世千杯不醉,回来后有一年没有喝到了,此时见到哪有放过之理,放在小姐这一桌,让她们尝尝味道的果子酒两下子就被苏文喝光了。 没醉,没头晕,只是双颊泛红,眼睛更亮了,叶荣馨瞅着她爱喝,又悄悄的去拿了一壶,只是拿错了酒壶,成了爷那边喝的酒,不过也不是太醉人。 苏文抿了两口,倒是比果子酒还要来得醇香。 宴后,撤下了菜肴,众人转展暖阁,难得有个这么空闲的时候,男人们喝茶聊天,几位夫人则是架起了牌桌子,几个小的无聊也让人给她们搭了一个。 苏文上辈子经商,最精通的就是算数了,这打牌看着没技巧,实则仔细算一算牌就基本没有遗漏了,几圈下来,苏文面前的金叶子都堆成堆了。 叶荣馨不服气,将她赶了下来,硬是换上了一开始不愿意打的叶荣妍,这下子,四个人水平相当,打得很开心。 苏文不喜欢打牌,先前就是为了下来才故意的赢她们,空了便出了暖阁,坐在外面的亭子里看漆黑的夜空。 “怎么在这儿?” 苏文回头,叶慎之含笑走来。 “无聊,不想在里面待着。” “那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叶慎之说着就拉起苏文的手往院外走去。 路上随处都是灯火,天虽黑,国公府里却是灯火一片,走着走着叶慎之嫌慢,突然打横抱起苏文,道,“这样比较快。” 苏文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叶慎之就飞出去了,真的是飞出去了。 苏文瞪大了眼,有点不敢置信,她是知道有的武功厉害的人会轻功,可是怎么他也会。 他们路过了亭台楼阁,穿过了积着雪的大树,苏文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挽上了叶慎之的脖子,嘴唇微启,惊叹的看着从来没有看过的景象,原来这个角度看冬天的国公府这么美。 停在一颗大树的不远处,叶慎之放下苏文,走到大树旁,使劲的对着大树一拍,树上的积雪就哗啦啦的往下掉,形成白茫茫的一片,叶慎之站在中央,眉目柔和。 然后他又做了几次,树上低落的雪一次比一次的少。 苏文疑惑道,“你做什么?” 叶慎之神秘一笑,搂过苏文的腰轻轻一跃,两人就站在了一根很粗的枝丫上,叶慎之将他的披风解开,放在了树枝上,两人就这么坐在铺了披风的树枝上。 叶慎之低头看苏文,“相信我么?”,不等苏文回答,他的手就伸向了苏文的披风的打结的地方。 将结解开,叶慎之低声笑道,“不怕我做坏事?” 苏文嘟嘴,“就你能做什么坏事。” 叶慎之瞬间笑开,抱紧了苏文,凑到耳边,含住耳垂,“我能做的坏事可多了,文文怕不怕?” 苏文轻笑,手指轻点着叶慎之的胸膛,眼睑一挑,波光潋滟,“我会做的坏事也很多,你怕吗?” 叶慎之一愣,随即失笑,用鼻尖触了触苏文的鼻尖道,“小坏蛋,跟谁学的。” “哼,跟你学的呗。” 结解开了,叶慎之手一动,披风就从苏文身上滑下,露出了里面的红色衣裳,然后将披风披到自己身上,笑着看苏文,“现在只有一件披风,我知道文文心疼表哥肯定会想着将披风给表哥的,可我也不忍心冻着文文,所以呢,我决定……” 话没完,他就将苏文抱在了怀里了,“我就决定我们俩共用一件披风。” 苏文在叶慎之解开披风结的时候就猜到了他要做什么,嗤道,“你的高冷形象呢?” 掀开披风,裹得两人密不透风,叶慎之淡淡道,“在文文面前还高冷的话就拐不到你了。” 苏文嗤笑,正要说什么远处传来了一声巨大的爆裂声,天际一亮,五彩缤纷,苏文扭头看去,美丽的烟花在漆黑的夜空里绽放出最璀璨的生命。 “文文。” 耳旁有人轻唤,苏文回头,脸上还带着看到烟花的惊喜,叶慎之扶住苏文的脑袋,轻轻压下,含住了那他想了一晚上的东西。 第56章 夜色太凉, 烟花太美。 苏文怔愣着,要推开他的手怎么也没有动。 叶慎之轻含着,低低唤道, “文文, 我的文文。” 一声声暗哑的声音打在苏文的心上,眼睑浮动, 睫毛一颤, 仰着头,任这个人予取予求。 叶慎之的手慢慢收紧,苏文被迫靠近, 暖暖的热意从他身上传过来。 他放开苏文, 将她的头扣在怀里, 摩挲着苏文背后柔顺的头发,欢喜道, “文文没有推开我,是不是就意味着文文也是喜欢我的?” 苏文喘着气, 平复了急促的呼吸后就听到这么一句话,抬头,明亮的眼睛将这个人的小心翼翼全都看在了眼里。 她喜欢他吗? 不确定, 可是应该没有一个男人会对她更好了吧。 一个女人要有多么好的运气才能碰到一个这么爱自己的男人, 苏文不能肯定她对他的感情究竟是男女之情, 兄妹之情,还是因为舍不得这份宠爱而难以拒绝。 可要她说出拒绝的话她是肯定说不出口的。 随心而为,随性而为, 至少她喜欢这个人宠着她,只是不能简单的放过他。 苏文挣开叶慎之的怀抱,身子向后倒一点,眉头一蹙,斥道,“你要不要这么丧心病狂,我才多大,你也太饥不择食了。” 以后会得到苏文回应的叶慎之愣了,如此良辰美景,他的乖乖文文不是应该给他个准话,然后两人甜甜蜜蜜吗? 不过他的确是丧心病狂,饥不择食,以前他对这种人是嗤之以鼻的,可如今他自己成了这样的人。 “文文在我身边我就完全不存在毅力了。”,叶慎之苦笑,给苏文道歉,“是我的错。”,却不承诺没有下次。 苏文瞪他一眼,从他腿上往旁边移,坐在树干上才幽幽道,“我才十三岁好吧,你可足足比我大了十岁。” 瞥他一眼,一脸鄙夷,“你怎么好意思啊?” 叶慎之被苏文不客气的话说得摸摸鼻子,不敢反驳。 其实京城十四五岁嫁四五十岁的都大有人在,他们之间的十岁差距也不是很大,为了这个,叶慎之亲自询问过手下的人那些老夫少妻的生活状况,确定了即便他长她十岁,仍然能够确保给她一生幸福平安。 反正在他心里,苏文已经是他的了,唯一的阻碍就是苏文年纪太小。 将人带出来,叶慎之可不想无功而返,追着要个回话,“可是文文,你总得给表哥一个准话啊?” 坐在披风上有点滑,苏文小心的往后坐了坐,“准话就是我这么小,你也不怕天打雷劈。” 文人最喜欢咬文嚼字,叶慎之也算半个文人,苏文话中的漏洞他一听就发现了,“那意思是等文文大了就可以了?” 苏文白他一眼,哼他一声,看着远处夜空中的烟花,“看你表现吧,要是让我不满意了,你看我会不会……。” 叶慎之心中激动,按耐下想要抱着她亲个够的想法,逗她,故意在她耳边声音低沉诱人道,“会不会怎么样?” 苏文回头,咬着唇,目光从叶慎之的脸上缓缓下移,停在叶慎之的裤裆处,挑衅的看着叶慎之,威胁道,“你看我会不会把你给阉了。” 叶慎之:……乖巧的妹妹会说这样的话吗? 他严肃的看着苏文,发挥一个哥哥的用处,教育妹妹,“文文,女孩子不可以这么……粗暴。” “哦,是吗?”,苏文头也不回的懒懒道,“可是我就是这样啊,你不喜欢了吗?” 以前你是表哥,她是表妹,为了做受宠的妹妹,她自当表现乖巧。可现在,形势变了,她要翻身做主子了。 烟花足足放了一个时辰,后来因为太冷,苏文还是又坐到了叶慎之的腿上,看着看着就睡着了,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新年的第一天,伺候她起床的丫头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姐,新年吉祥。” 新年讲究个好兆头,是以开年第一天的早上都得说好话,这又是苏文在国公府过的第一个年,她准备了丰厚的红包给思文苑的人。 俗话说得好很,哪有让牛干活又不给吃草的,一年来,思文苑里的丫头婆子都还算忠心,也没有给她惹出什么事来,在钱财当年,苏文一向都是“只要你对得起我,我便不会亏待你。”,正是这种思想,她才能开店经商,赚得盆满钵满。 吃过了小厨房特意准备的元宵,苏文就去宁安院给太夫人拜年。 苏文近,又去得早,除了老国公,其他人都还没来。 昨晚的家宴上,老国公就说明天不要去给他拜年,众人不解可在他的虎眼中都应承下来,原来是早就打算好在太夫人这儿一起接受小辈的拜年。 苏文什么意外的表情都没有,笑着给两位老人拜年,收到了两个大大的红包。 老国公在给红包的时候还道,“文文,你收了这个红包,可一定要来陪外祖父下棋。” 捏着不薄的红包,苏文甜笑着应承下。 不一会府中的人都来了宁安院,热热闹闹的,几个老爷夫人给小辈挨个的发红包,叶慎之和成了亲的几位表哥也给几个妹妹准备了红包,国公府内欢声笑话一片。 苏文也觉得这段日子是重生回来过得最开心的时候,心中没有了挂念的事,每天睡到自然醒,脸颊都泛着红光,闲了就摸摸五花肉的毛,怼一怼叶荣馨,再不然气一气叶慎之,总之就不会有无聊的时候。 太夫人娘家姓连,是几百年传承的大家族,沉浮许久,依然屹立不倒。 现在京城里的连家指的是连家的嫡枝,当家人是太夫人的亲哥哥,已经致士了,他名下有两个儿子,大的一个是两江总督,小的一个是个状元郎,如今被外放做知府,是个内阁苗子。 连家的宴会定在正月初六,叶家上至太夫人老国公,下至几个奶娃娃都去了。 没办法,谁叫老国公的两个媳妇都是连家的,还都是嫡小姐出身。 叶家女眷到了连家就直接去了后院见太夫人的亲嫂子,苏文的舅祖母。 按着辈分,众人依次给连老太拜年,轮到苏文的时候过了好一会了。 她从两边人群中站出来,娉娉婷婷的走到连老太面前,盈盈一拜,朗声道,“苏文祝舅祖母健康长寿,万事如意。” 少女本就是会让人注目的人,何况是一个美丽少女,头戴金钗,腰系血色凤佩,脚踩东珠鞋,处处精致,再加上少女甜甜的嗓音,更让人开怀,特别是上了年纪,就喜欢看小姑娘打扮得金光闪闪的老太太。 连老太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她是听说叶萱的女儿回来了,可几次都凑巧的没有见到,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抬起头来我看看。” 苏文依声抬头,笑得眉眼弯弯,甜美动人,在座的没有见过苏文的夫人也都一叹。 连老太看到人笑得更开心和蔼,转头就对叶家太夫人道,“妹子好福气呀。” 当年叶萱那么出色,连老太可是动了将叶萱娶回连家的意思的,如果不是老国公的那不着调的一出,苏文就是连家的孙女了。 她笑着将苏文拉到身边,问她读了哪些书,喜欢做些什么,再听到苏文喜下棋,且那自信的模样一看就不差的时候,当即拍手乐道,“下棋好啊,我家最大的那两个不成器的大孙子最喜欢下棋了,文文在舅祖母这儿多待几天,陪陪舅祖母。” 连家现在有四个孙子,前两个是对双胞胎,如今十八岁了,大房的。后两个还只是小娃,二房的。 连家的双胞胎兄弟也是京城里有名的少爷,而且连家家风好,男子不得纳妾,是以想嫁进连家的女儿不要太多。 太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她这个嫂子打的什么主意,若是苏文刚到京城的时候她还会觉得她那两个侄孙不错,可是现在和叶慎之比起来,差到不知哪去了。 “文文就是我的命,你好意思抢。” 连老太笑笑,褪下手腕上的一个翠绿镯子戴到苏文的手上,一脸慈爱,“你娘是我连家的侄女,你就是我连家的亲外孙女,不要和舅祖母客气知道吗?” 被连老太戴在手腕上的东西自然不是一般的东西,苏文不敢立即收下,偏头无声询问外祖母。 连老太看见苏文的行为在心中满意的点头,是个好姑娘,漂亮,聪明又不自大。 得了外祖母允许的苏文收下镯子,退后一步对着连老太福身道谢,“多谢舅祖母。” 第57章 连家一处亭子里, 坐了五六个锦衣少爷,个个风姿翩翩,仪表堂堂。 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子用手肘碰了碰旁边的清冷公子, 嬉笑道, “这次我们那个文文表妹来了吧,传言很漂亮, 是不是真的啊?” 问话的人就是连家双胞胎中的弟弟, 连嵘。性子活泼,最喜美人,跟在叶慎之后面长大的一群人, 玩笑道, “真有传言那么漂亮的话我就娶回来当夫人, 也免得祖母和母亲每天在我耳边念叨。” 叶慎之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放下, 淡淡道,“文文还小, 你不适合她。” “我怎么会不适合她呢,大不了就是等她两年嘛,这点时间我还是等得起的。”, 连嵘笑着道。 叶慎之风淡云轻的看着连嵘, 语气里含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文文不会看上你的,癞□□就不要想吃天鹅肉了。” 话落,其余几个人都诧异的望向他, 这么情绪外露可不像是叶慎之。 被损的连嵘气得拍桌子,他连家二公子,玉树临风,潇洒倜傥,哪里就是个癞□□了,哪里配不上她了,“表哥这是在说笑了吧,这苏文表妹又不是什么公主郡主的,还有我配不上的?” 叶慎之没想到有人会在他面前轻视他捧在手心的姑娘,那是不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文文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呢。 他抿着清茶,不冷不热的,“听说表弟在外面又有了一个红粉知己,舅祖父知道这件事应该会很欣慰嵘表弟有了心仪的姑娘,明天就亲自上门为你求取了她也不一定呢。” 连嵘顿时焉了,他爱美人可偏又生在了家风严谨的连家,若是被他祖父知道他在外面包养粉头的事,明天估计他就不用下床了。 “表哥……”,连嵘拖着声祈求道,叶慎之不理,他便转头求助的看向他的双胞胎哥哥连峥和其他几位叶家表哥。 坐在他对面的叶荣明收到求助,笑着开口道,“文文是大哥的手中宝,大概在他心里,天底下就没人能配得上文文了。” 这句话就解释了为什么叶慎之会接连嵘的短。 默默喝茶的连峥了然的一笑,揶揄的看向叶慎之,他这个表哥要铁树开花了。 连嵘眼前一黑,按这样说的话,他不是在老虎身上拔毛吗? 看着没有一丝表情的叶慎之,连嵘瞬时就想到了小时候被他揍得哭爹喊娘的情形,立马道歉,“表哥,我错了,以后苏文就是我亲妹子,亲大妹子。” “二哥,你亲妹子在这儿呢,你叫谁亲妹子啊?”,一道爽朗女音响起。 亭中的几位爷循声望去,好几位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站在路边,或娇或嗔,美得如画。 连嵘痴痴的看着那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小姑娘,猜到那个就是传说中的苏文表妹了,正看着,一道冷光落在他身上,扭头看去,叶慎之正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看着他,明明是温暖的目光他却头皮一麻,收回视线,不敢再看。 叶文明余光注意到这一幕,笑容越发清隽迷人。 叶家的几位小姐在给连老太请过安后,连老太就让她的唯一的孙女连越兰带着她们逛院子,说话的人正是连越兰。 一行人走近亭子,相互见礼后,连嵘缩得远远的,小心的看一眼苏文,又看一眼叶慎之,就怕他这个大表哥还记着他。 连嵘动作明显,苏文奇怪,检查了自己的仪容,并没有什么问题啊。 连峥叹气看自家弟弟不争气的样子,对着苏文温和道,“表妹不要在意,你嵘表哥比较顽皮。” 一个大男人顽皮?苏文越听越糊涂,可是对这个连峥,苏文还是很有好感的,上辈子,他还在江南做过知府,那个时候可帮了她不少忙。 她扬起笑容,亲切的望着连峥道,“峥表哥客气了。” 连峥微笑点头,暗道难怪叶慎之会宠着这样一个表妹,这样一个乖巧的妹子,给他他也会宠着,“表妹以后可要经常来连府走动走动,正好我们家只有越兰一个,你们俩也有个伴。” 旁边的连越兰拍手乐道,“就是,我就喜欢苏文这样漂亮的表妹,看着饭都要多吃两碗。” “干啥呢?”,叶荣馨抱住苏文的手,“这是我家的,要表妹自己找去,干嘛来我家挖人。” 叶慎之笑着看顾着苏文的叶荣馨,觉得自己的亲妹妹果然贴心,决定下次边童再来求铺的时候再多拖两年。 连越兰是个爽利的性子,告别哥哥后在府里转了转就带着苏文去了她的院子玩,叶荣馨也非要跟上来。 连越兰亲自上了茶点水果后,对着叶荣馨嗤道,“我说叶荣馨,你去年变得够多的啊,都没那么讨厌了。” 叶荣馨和连越兰两个都是府里最娇贵的,心高气傲,谁也不让人,出了名的相看两厌。 叶荣馨可不是吃素的,反击道,“我是没那么讨厌了,可是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啊……” 苏文瞅瞅两个,理智的没多多说,反正也不会打起来。 两个吵着吵着话题又到了苏文身上,连越兰突然摸了一把苏文的脸颊,“苏文表妹是怎么长的啊,怎么就这么好看呢?” 叶荣馨在苏文开口前抢道,“怎么长的,底子好呗,你是比不上的。” 连越兰被这么说也不见生气,笑道,“我又没说我比得上。”,又趁苏文不注意她又摸了一把,然后摸摸自己的脸,“文表妹你的脸好嫩好滑啊。” 苏文满头黑线,她这是被个女的调戏了吗? “你不要随便的摸苏文。”,叶荣馨看不下去了,这连越兰就是个女流氓,跟她那个二哥一丘之貉,“小心我大哥收拾你。” 要说这连家的几位公子小姐,本来最有威望的一直是大少爷连峥,沉稳睿智,是府中老主子心中最为满意的家族继承人,可偏偏这些人都怕叶慎之,小时候见了叶慎之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连越兰也不例外 连越兰有点不相信叶慎之那个冰块会会柔情的时候,怀疑问道,“大表哥这么宠苏文?” “那可不?”,叶荣馨对叶慎之的偏爱是有苦说不出,今天终于有人愿意听她的话了,也不嫌弃是是连越兰,顿时添油加醋的讲了她的委屈故事,苏文听着都要怀疑叶慎之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偏心。 连越兰摸着下巴,“原来大哥也是一个注重美色的人。”,对叶荣馨说,“不过你也别气,苏文长得好看,要是我,我也喜欢苏文不喜欢你。” 叶荣馨:…… 接着爆发了新一轮的争吵。 苏文兴致勃勃的看着两人争吵,嗯,很热闹。 叶家人在连家用了晚膳才回的家,到国公府的时候是晚上了,白天苏文被精神旺盛的连越兰带着玩了一天,疲惫得很,洗漱后就立马睡下了。 半夜被摇醒,一个人侧躺在她旁边盯着她。 有了上一次的事,苏文对叶慎之的再一次爬床已经不觉得惊讶了,拢了拢被子,淡定的准备闭眼继续睡觉。 叶慎之他来了有一会儿了,用手撑开苏文的眼睑问,“你喜欢连峥?” 苏文挥开他的手,呢喃道,“谁是连峥?” 叶慎之冷色散去一点,可还是没放下,“就是你叫的那个峥表哥?” 苏文顿了一会,才想起来峥表哥是谁,“连峥表哥挺好的。” 叶慎之怒道,“哪里好了?” 苏文睁眼,她再迷糊也看出这个人是吃醋了,没好气的道,“至少他不会半夜来爬我的床。” 叶慎之忽略掉苏文话中的讽刺意思,“就算他想爬也不敢爬!” 苏文瞪他一眼,一天比一天无赖,翻身背对着他睡觉。 难得来一次,叶慎之当然不会就这么让苏文睡觉,想到白天的连家二兄弟,年龄比他小,在苏文这儿,长得也比他好,叶慎之心里大不爽在苏文耳边道,“那连家兄弟不是好东西,都喜欢逛青楼,你不要被他们的外表骗了。” 等他念完发现人又睡着了,摇醒苏文提出了他想了一天的是,“文文,叫我一声哥哥好不好?” 苏文一直称呼他为表哥,没有叫过哥哥。 苏文觉得叶慎之越来越有病了,大半夜的不睡觉来让她叫哥哥,那么多的妹妹还嫌没听烦吗? 一个哥哥也没什么,为了迅速的打发他,苏文没有犹豫的道,“哥哥。” 只是叶慎之却不满意,皱起了眉,和他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他沉思一会,再道,“不如文文叫我一声好哥哥吧?声音最好再婉转一点,娇嫩一点。” 苏文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个人偏偏要和她说什么哥哥,不能睡觉而略暴躁的她猛的坐起来,闭着眼睛大声吼道,“好哥哥你个头啊?” 睡袍斜斜的穿在苏文身上,露出右边肩膀和胸前一大片雪白肌肤,散开的头发有几缕搭在上面,黑与白的撞击引得叶慎之体内火舌暗涌。 缓慢的凑近,在苏文睁眼前忽然一口咬上了苏文的肩膀,细嫩的皮摩擦着他的牙齿,他微微用力,肩膀的主人立刻尖叫一声,手拍上了他的脸发出一道响亮的声音。 被打的叶慎之懵了,侧脸,看到苏扬着手,目瞪口呆的望着他,丢下一句“都是你的错,我不是故意的。”,然后埋进褥子里,怎么也不出来。 云纹知道叶慎之半夜会闯苏文闺房后就不敢再让小丫鬟住靠苏文卧室这边的耳房值夜了,她亲自搬进了这里,为此,沈嬷嬷还觉得过意不去,也对云纹更加满意了。 她睡得正熟,忽然听到苏文的一声暴呵,瞬间睁眼,披上大大的袄子,很快的走到苏文的门前,正要敲门又听到苏文的尖叫,紧接着是脆响,她怔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敲这个门。 没等她想明白,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他们家英明神武的世子爷从里面走出,没有被抓包的窘迫,无比自然的关好门,瞥她一眼,叮嘱道,“照顾好世子夫人。” 翌日,云纹伺候着苏文起床后将床铺仔细的看了又看,没发现什么奇怪东西后放下心来,走到苏文身边低声道,“小姐,以后世子爷再来的时候能不能声音小点?” 第58章 年节期间, 就是皇帝也是要过节的,因此在腊月二十八那天皇帝就封笔了,直到正月初八才开始上朝。 叶慎之不需要每天去上早朝, 可他进宫进得勤, 这宫里面的人待他跟几位皇子也不差什么了。 这天,他刚从御书房里出来就碰到了从后宫而来的大皇子二皇子, 年下, 三人互相说了些吉祥话,寒暄几句一起往宫门而去,又碰上了三皇子。 大皇子提议道, “择日不如撞日, 今日又没有那些妇人, 不如我们兄弟去喝几杯怎么样?” 大皇子有三十五岁了,母妃是宫里的德妃娘娘, 早年受尽宠爱,不然也不会生出他来, 幼时也是在皇帝身边承欢膝下过的。 他手段狠辣,为了排除异己,不择手段, 死在他手上的人多不胜数, 对上他, 便是叶慎之也得忌惮几分。 敌人不可怕,可怕的是疯了的人。 二皇子跟大皇子比起来似乎就要平凡得多,母妃不过是个宫女, 一朝临幸好运的怀上了他。他方脸小眼,像他亲娘,没有他两个兄弟的长相好,看起来很是平庸,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平庸的人近来颇受皇帝看重,影响力越来越大,令人不可小觑,他眼睛笑成一条线,很老实的样子,赞同大皇子的提议,“好啊” 三皇子也笑着点头,“两位哥哥都同意了,我能不去吗?” 见这三兄弟达成一致意见,叶慎之准备告辞,话还没出口就听到大皇子道,“慎之也一起去,反正父皇比喜欢我们三个儿子还喜欢你一些,顺便教教我们怎么讨父皇欢心。” 叶慎之摆手道,“大皇子说笑了,圣上对你们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他看看天色,推辞大皇子的邀请,“出来已久,答应了家人要早点回去的,就不打扰几位皇子的雅兴了。” “得了啊。”,大皇子走到叶慎之身边,大手一把拍上他的肩膀,“你房里又没个人,回去这么早干什么,走,我们去喝酒。” 二皇子和三皇子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也在一旁劝道,叶慎之推辞不过,便同他们三人一路说笑的找了一间酒楼,要了一个大包间。 四个人,四股势力,言语似是随意,实则每一句话含有深意,推杯交盏间,火花四溅,素来不胜酒力的叶慎之喝了几杯后就面颊通红,眼神飘忽。 喝得正在兴头上的大皇子玩笑道,“慎之也不赶紧娶一个夫人,我家夫人有一个表妹,生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怎么样,要不要介绍给你?” 叶慎之拱手道,“我谢过三皇子的美意了,不过我已经有了意中人了,只能抱歉了。” “这有什么,”,二皇子道,“哪个爷们不是三妻四妾的,实在不行收回去做个娇妾也是一庄美事嘛。” 叶慎之摇摇头,苦笑着,“只有一个我都搞不定呢,多了那家里不是更鸡飞狗跳。” 大皇子大笑,试探道,“看来慎之以后是个妻管严啊,不知是哪位小姐这么幸运,得了慎之的青眼。” 叶慎之道,“不能说,现在说出来她该怪我了。” “哈哈,到时候可能忘了请我们喝喜酒啊。” “一定,一定。” 四个人中也就只有三皇子还保持着那份尊贵气,也不说话,就听着他的两位哥哥和叶慎之闲聊。 看着叶慎之醉酒还维护着他意中人的模样,儒雅一笑,十分温和。 几个人进酒楼的时候不到申时,分开的时候天黑尽了,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酒楼大门前,几人道别,叶慎之让自己的长随扶着上了国公府来接他的马车。 马车驶离酒楼,车里的叶慎之静静的靠着墙壁,手轻轻点着放着清茶的小几。 走了一会,阖着眼的他睁眼,眼神清亮,哪里有半点酒醉的样子,到了国公府,叶慎之立即召集他的几位幕僚,外书房的灯亮了一整晚。 三皇子回了府,先回他的院子沐浴换衣,饮了戒酒汤后坐了一会儿才去叶荣珍的院子。 正院里,叶荣珍在逗着孩子,丫鬟快步进来低声道,“娘娘,三皇子来了。” 叶荣珍拿着小花的手一顿,放下逗儿子的花朵,将儿子抱起递给一旁的奶嬷嬷。 奶嬷嬷抱着孩子出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三皇子,孩子又被他抱了回来,对叶荣珍道,“一天都没见到俊儿了,留他在这儿再玩会。” 叶荣珍温婉的点头,亲自去给三皇子斟茶。 孩子在榻上爬开爬去,叶荣珍和三皇子坐在榻边防止他掉下来。 叶荣珍笑着跟他讲孩子的有趣的小事,三皇子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的问上两句,夫妻和睦。 半个时辰后,奶嬷嬷抱走了孩子,三皇子和叶荣珍一番缠绵,叶荣珍无力的靠在三皇子的怀里。 “你大哥是不是想娶那个苏文?” “不知道,没有听说过,可是大哥对她很特别就是了。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有,就是今天喝酒的时候听他提起有意中人了,我就好奇问问。” “这样啊。”,叶荣珍心头一凛,闭眼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翌日早朝上,一位名声极好,清正廉洁的御史上书参三皇子御下无方,欺压百姓,罔顾人命以及贪污受贿陷害忠良,满朝皆惊。三皇子当即跪下否认,然而御史手上有凭有据,三皇子无力狡辩,只道是有人陷害了他。 能上金銮殿的哪个不是人精,三皇子表现得再无辜,证据都是实的,联想到那些被他害得人都是曾与他有过过节的,在场的人都不在为他求情。 不久,这件事就传遍了京城,三皇子的名誉扫地,不仅如此,还被皇帝罚俸三年,禁足半年,等事情全部调查清楚了再行处置。 其实参三皇子的几条罪名只有最后的陷害忠良最为有杀伤力,又是在金銮殿上,朝臣俱在,皇帝若是偏心就是寒了臣子的心。 皇室和臣子相辅相成,这件事必定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些是叶慎之安排人做的,可因为皇家总共也才只有三位皇子,不会动其根本,不过叶慎之也没有真的下狠手就是了,到底还有个叶荣珍和孩子。 经此一事,三皇子势力大损,和他两位兄长一比,必然差了一大截,在夺位之路上,也必定输了一筹。 可是对这样的结果,叶慎之并不满意,以后的皇帝无论是他们三个中的哪一个,他这一派都不会有好结果。 深夜里,叶慎之捏着血玉龙佩久久未动。 正月十五晚上有花灯会,苏文和连越兰早就约好了要一起逛,那天下午,连家的双胞胎兄弟以及连越兰早早的就来了叶家。 每年京城都会举办好几次花灯会,但只有元宵节的是最盛大的一次,占了两大条主街道还有一些小道,苏文的清风楼所在的朱雀大街就是其中一条街道,她早就打算好要在清风楼用晚膳。 申时三刻,未婚的叶慎之带着苏文,叶荣茉,叶荣馨和叶荣娴四个和连家人分别驾了两辆马车,直奔清风楼。 坐在苏文的包厢里,连越兰好奇的看了又看,稀罕的这里摸摸,那里摸摸,最后走到苏文身边,诚恳道,“文文,你不要做叶家的表小姐了,你来我们连家吧,我把嫡小姐让给你做怎么样,只要你教教我怎么样可以开这么一座酒楼。” 连越兰和苏文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喜欢银子,苏文喜欢银子她能自己赚来,而连越兰喜欢银子就只能从家人那里得一点,她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挣,曾经看着耍赖要了她娘名下一个铺子的经营权,结果不到三个月,收入惨淡,连给掌柜的工钱都发不出,最后求助家人。 苏文道,“不是的,只有我一个人哪里能开得起来。开头的事情很多,基本上都是表哥帮我的,现在上了正轨,我才接手试着经营的。” 连越兰转头对着她两个亲哥哥控诉道,“大哥二哥,你们看看大表哥,再看看你们自己,亲哥哥还不如表哥呢。” 连峥抚额,对和连嵘一个性的妹妹已经绝望了,他和他们可能不是一个爹娘生的。 吼完了自己亲哥哥的连越兰拉住苏文的手放在心口,“文文,我们是不是好姐妹?” 苏文愣愣的点头。 “是好姐妹你就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我的梦想就是睡在银子堆里,睁眼闭眼都是银子。” 苏文:……比她还夸张一点。 凭苏文前世的经验,教一个什么都不会的连越兰还是够了的,再说了,又不一定要挣很多钱,满足一下她挣钱的欲望就可以了,“那改天我们细聊?” 连越兰连连点头,高兴得抱住苏文的腰,搂着人忽然转了个圈,扬声道,“文文你太好了,我要个男的一定娶你。” “不过我虽然不是男的,可我有两个哥哥,要不然你挑一个,作为拜师礼。” 第59章 “连越兰, 你给我过来坐好。” 连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可毕竟是他的亲妹妹,这么蠢, 也丢人。 连越兰不开心的噘嘴, 放开怀中的苏文,小心的去看连峥, 一般来说, 如果连峥连名带姓的叫她的话就代表她大哥生气了。 大哥一生气,后果很严重。 连越兰小声撒娇的唤道,“哥哥。” 连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没有眼色的妹妹, 这一路上, 叶慎之跟在苏文身边, 连自己的妹妹都没管,进了包间后, 更是坐到了苏文的旁边,她倒好, 走过去就挡在叶慎之和苏文的中间,那副样子,估计还想着要把叶慎之赶走, 她好坐苏文旁边呢。还说什么拜师礼, 她是不是嫌她两个□□子过得太滋润了, 给他们没事找事。 叶慎之端着茶慢慢的小口嘬着,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连峥,可连峥就是觉得头皮发麻, 心高高的悬起。 连越兰心不甘情不愿的坐回她两个哥哥那边,又瞪了坐苏文另一边的叶荣馨,怪她不给她让座位。 突然,一直安静沉默的叶荣娴一脸羡慕道,“表妹真是太幸运了,能得到大哥的帮助,不像我……”她住口叹气,又道,“不如表妹教越兰的时候我一起来听听吧,可以吗?” 她咬着嘴唇,小脸上没几两肉显得很是弱小,期待的望着苏文,似乎她一旦不答应她就会哭出来。 苏文露出浅笑,她好像和她没有什么接触吧,干嘛对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又不会怜香惜玉。 她不直接拒绝,淡淡道,“表姐严重了,我那点本事就只能和越兰小打小闹一下,哪里敢承受一个‘教’字。” 言外之意就是我没有教人,你想学也不用来找她。 “荣娴表姐若真想学可以去找二伯母呀,我想依二伯母的本事,荣娴表姐肯定是绰绰有余,到时候我也去取取经。” 叶二夫人的外家是商户,因此她的嫁妆不少,她自己又会经营,二房是不缺钱的。 苏文说完,叶荣馨也懂了点叶荣娴的意思了,不就是看苏文有这么个酒楼羡慕嘛,拐弯抹角的说她不得宠,说不定心里还想着靠她大哥呢。 对叶荣娴,她就没有客气过,当即便道,“越兰有钱,你有吗?舅祖母他们会给越兰铺子练手,二伯母会给你银子开铺子吗?都没有吧,既然都没有,你听了也没用啊,不仅打扰了苏文和连越兰,还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跟了苏文许久,她也不是没长进的,为了不让人觉得她咄咄逼人,特意补充了一句,“你看看我,我就没钱,我娘也不给我铺子,所以我就不去听,多有自知之明。” 连越兰看着苏文和叶荣馨两个翻来覆去的怼叶荣娴,噗呲一声笑出来,叶荣馨的最后一句话不是说叶荣娴没有自知之明吗?偏她还用贬低自己的话来讲,让人指责都没办法。 叶荣娴宽袖下的手攥得紧紧的,唇咬得更用力了,殷红的嘴唇似乎就要破皮了,眼眶微红,眼睛里水润润的,眨一下,一颗泪珠就挂在了睫毛上,她对着叶慎之嘤嘤唤道,“大哥。” 对府里的妹妹,叶慎之以前是一视同仁的,可苏文来了之后,苏文和叶荣馨两个就明显高于其他妹妹在他心中的地位了,对于刚才的那一幕,叶慎之觉得叶荣馨说得一点都没错。 恰在此时,小二进来送菜了,叶慎之便没理她,亲手帮着把菜放好,“大家用饭吧。”,然后他夹了他故意放在他面前的,那一份全鱼的鱼肚子的一大块肉到苏文的碟子里,很细心的道,“这个地方的鱼肉刺少,可以放心吃。” 对面的连越兰看看对面的两兄妹,再看看自己两边吃得欢的两个哥哥,暗想,她的哥哥大概是个假哥哥。 叶荣馨看到连越兰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安慰道,“别伤心了,你看我都已经被虐习惯了。” 苏文脸抽了抽,看着碟子里面的鱼肉,第一次不是那么的有胃口。 包间里有个窗户,正对着大街,在他们吃饭的时候外面就越来越热闹,满街挂满了形态各异的花灯,人也慢慢的多了起来,等他们吃完饭的时候已经挤满了人,一眼望去,除了人就是满街的花灯,一条街亮如白昼。 一行人出了清风楼,叶慎之与连家兄弟,再加上几位叶家护卫将几位女眷护在中间,在拥挤的大街上圈出了一个宽阔的空间。其他人不是没有怨言,可是一见这群人衣着华美就知道不是他们能够惹得起的。 叶慎之站在苏文身旁,挡住外面拥挤的人潮,低声问,“可有想要的?” 花灯节历史悠久,到如今也有了好多不同的玩法,其中除了最直接的花钱买灯笼,还有猜字谜得灯笼,吟诗,做画,下棋,写字通通都有,精彩纷呈。常常有人上去挑战,输了便笑一笑,大方的下来,赢了就可以得到更精美的花灯送给心上人,说不定来年就可以抱着自己的孩子来看花灯了。 叶慎之看着旁边那个接过男子手中花灯的女孩儿脸上羞涩美好的笑容,想如果他送一个给文文的话,她会不会一高兴就叫他好哥哥了。 认真看花灯的苏文摇了揺头,“我看看就好。” 她是真不喜欢将花灯拿走,会占去一只手不说,这么多人,提着也不好走路。 苏文不喜欢,叶荣馨却喜欢得很,手里拿着两盏灯,护卫的手上还有三盏,剩下的三个女孩儿也都提着一盏,娇俏的少女提着美丽的花灯,即使在人群密集的大街上,依然引人注目得很。 朱雀大街和另外一条街成十字,他们走到岔路口时,迎面走来同样一群锦衣华服的人,是边童和白家的人,边童和白清风走在一群人的外边,见到叶慎之立刻过来打招呼。 说来这花灯节上最热闹的除了这两条十字大街,便是顺着这个拐角走到尾的落樱湖,卖花灯的人家围着湖摆满了一圈,有的还高高的挂在湖边的树上,远远看去,就是落樱湖围了一条彩带。 两群人都是去那,便并排着走在一起。 叶荣馨瞅了两眼没有像以前那样,扑上来叫叶慎之姐夫的边柔,凑到苏文身边道,“边柔在呢,一会儿你小心点。” 苏文看过去,边柔果然在那一群人里,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白清幽也在,正巧她看过来,苏文友好的笑笑,回头道,“放心吧,我们又不是坐一条船。” 落樱湖不算小,可也只是一个湖,画舫不是很多,能租用得起的莫不是钱权都有的达官贵人,寻常百姓都是围着湖边转悠。 叶慎之早早就定下了一艘画舫,不是很大,可他们人也不多,倒是刚刚好,而白清风他们的船和叶慎之定下的是一样大的,只是他们人多,就显得有几分拥挤了。 白清风不是个客气的,带着较为亲近的堂妹白清幽就上了叶家的船。 边童倒也想过来,可是叶慎之冷冷的看他一眼后就让船离了码头,往湖心而去。 看到这一幕的苏文回头看叶荣馨,这傻姑娘拉着连越兰正兴致勃勃的准备钓鱼,苏文同情的望了一眼对面船上看着叶荣馨的边童,感叹谁叫他喜欢的人有哥哥呢。 过了年,天气回转,可夜晚还是很凉,夜空之上,没有星星和月亮。 画舫随意的在湖中心飘着,不知那个画舫上传出了琴声歌声,琴声动人,歌声凄美,苏文伏在画舫的围栏上认真听着,美丽的桃花眼阖上,碎发随风飘扬,少女悠闲的美丽画面印在人的眼底,让人不由自主的感叹少女的幸运。 叶慎之走过来,给苏文披了一件御寒的披风,“文文,不如我们和祖父祖母坦白我们的事,尽早把我们的亲事定下来。” 苏文惊讶扭头,叶慎之站在她旁边很认真的看着她,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你说真的?” 叶慎之颔首,微笑道,“当然是真的,我有点迫不及待的让大家知道你是我的。” 尽早的定下亲事也免得这些人总把她当他的妹妹看待。 苏文眼睑垂下,觉得有点不妥,万一以后他反悔了呢,万一他碰上了一个更喜欢的了抛弃她了呢,到时候她就丢脸丢大了。如果不定亲,到她可以成亲的年龄还有好几年,这期间若是他变了心,别人也不会知道他们两个有过这一段,相互之间都不会有什么影响。 心里这么想,可说却不能这么说,苏文迟疑的看着叶慎之,面露纠结,沉吟道,“我才十三岁,一旦定下,你还要等我好几年呢,你等得起吗?而且大舅母肯定是不会同意这件事的,现在她还能看在外祖母的份上,对我和颜悦色的,挑开之后,你能保证她不会找我的麻烦吗,边童向你求娶荣馨的时候你替她考虑了这些问题,换作你我,这些问题一样存在。” 苏文屏气凝神的盯着叶慎之的眼睛,谁也不能确定以后,若是会被遗弃,何不一开始就没有。 湖边依然喧嚣不已,湖上仍然有动听的歌声,和刚才没有任何的变化,可叶慎之的心一点点的沉下。 他回望苏文清澈明亮的双眼,口中发出的声音没有起伏,淡淡的出现在苏文耳边。 他道,“你不信我?” 第60章 苏文抬头, 望着黑黢黢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她唇角挽起,屏住呼吸, 笑着道, “我只是更爱自己。” 她视线下移,直视叶慎之狭长的眼睛, 用一种超乎她年纪的冷漠道, “事情的变化太多,我们谁也无法控制,而我, 只想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保护自己。” 就像她讨好他一样, 也是为了保护自己。 苏文的表情很平静, 平静到让人心惊,和那平时乖巧可爱, 聪明顽皮的她都不一样。 她从不曾对哪一个说过类似的话。 她身边那么多的人,比如她的外祖母, 把她当做精神支柱也不为过,可是她老了,年纪大了, 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 苏文都得自己更多的照顾自己, 让她知道她很好。 比如沈嬷嬷,绿衣,云纹等人, 她是主子,是她们一生追随的人,是她们要听从的人,如果她都让自己不能对自己负责,又怎么能做一个让她们安心的主子。 所以她要保护好自己,这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 而与叶慎之的关系是意外,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所以你还是不相信我能保护你?” 苏文站起来,深呼吸,微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影响的因素太多,我只能相信自己。” 没有系结的披风从肩膀滑落,苏文没有什么动作的任它落到地上,叠成一堆。 叶慎之不由自主的看了披风一眼,冷冷的道,“你不相信我,那一开始为什么想要我做你靠山,还是说你刚才说的都是些不着边际的理由,为的就是不让我说出来我们的关系,然后你就可以一边靠着我宠你,给你撑腰,在京城耀武扬威,一边觅着你的如意郎君……” 叶慎之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本能的想挽回他在苏文这儿丢的面子,顾不得有没有口不择言,伤人伤己了。 苏文咬唇,喘着粗气,眼睛瞪得大大的,冷冷的看着叶慎之,“我给你一次机会,收回刚才的话,我可以当我没有听到。” 叶慎之不是没有脾气的人,相反他的脾气很大,只是身居高位,没有多少人敢惹他也就造就了他虽然清冷可也不是不讲理的错觉。 对于他来说,现在就是他所有的感情在苏文这儿就是个笑话,她不相信他,为什么会不相信他,因为她不喜欢他,不喜欢他的长相,以前对他的行为的容忍说不定还是为了他这个傻子一样的靠山。 苏文说不清听到叶慎之那一大段话心中的感受,她扬着头,雪白的脖子越发细长,等着叶慎之的道歉的话。 叶慎之定定的看着苏文,觉得脑子一片混乱,然后转身离开,后裾飘起。 画舫行到一个过风处,苏文阖着眼吹风,听到另一头叶荣馨和连越兰在争吵。 她垂首,轻轻的摇头,微笑了一下,蹲下身,捡起地上的披风,抖了抖,自己给自己披到身上,夜凉,没有披风有点冷。 苏文坐在凳子上,又伏在了围栏上,唱的歌已经换了一首了,和前面一首相比欢快一点,歌声清脆,嘴角一直勾着的苏文随着音调轻轻的哼了起来。 “苏小姐?” 苏文回头,来人正是在路上和她点头示意了的白清幽,不愧清幽的名字,穿着打扮也是清新淡雅,令人见之忘俗。 “白小姐。”,苏文含笑道,“请坐。”,她做的是画舫主人放在这供游客坐着看风景的长凳,两个人坐着绰绰有余,何况是两个清瘦的小姑娘。 白清幽坐下,看了会幽深的湖水,“你刚才是不是心情不好呀?我看你一个人坐在这儿很悲伤的样子。” 苏文扭头看过来,眉头微蹙。 白清幽见到立刻紧张道,“是不是我多话了,对不起,我就是问问,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的。” “没有什么事。”,苏文笑道,“就是想我娘了。好久好久都没有看到她了,突然很想她,如果她还在的话,肯定会很好,什么都很好。” 白清幽是知道苏文娘去世了的,温柔的拍了拍苏文的肩膀,“我想她现在一定也是看着你的,你要过得开心一点,她才会放心啊。” 苏文叹气,淡淡道,“或许吧。” “肯定是的,”,这是苏文的伤心事,白清幽懂事的不再提起,换了个话题,“听说苏小姐棋下得很好,正好我也爱下棋,不如我们哪一天手谈一局?” 苏文笑问,“是不是白大哥告诉你的?” 白清幽抿唇柔柔的笑着点头。 白清幽是京城里有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说是京城小姐中的无冕之王,苏文上一世就听说过她的大名,可是后来就没有消息了,传言是生了病,也有人说她是嫁到远处去了。 若是上辈子这个时候的她可能不敢和她下棋,重来一次,多出的十几年也不是白活的,“那我们到时候再约。” “好啊。”,棋逢对手,一大快事,白清幽笑得很开心。 这一约定,两个人像是瞬间就亲近了许多,聊下棋的事聊得很尽兴。 叶慎之一行人的画舫和边童乘的画舫从码头出来后就走了两个方向,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到了叶慎之他们前面,两艘画舫相距不过三四丈远。 叶荣馨和连越兰在船头那边玩耍,突然就看见边童的船上出现骚动,伴随着的还有女子的尖叫声,船尾的苏文和白清风也听到了,走到前面去,就看到那艘画舫上的人全都站在船的一头,一脸惊慌。 苏文还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见到边童走到边上,对连家兄弟喊到,“连峥,我们的船漏水了,能移几个人到你们的船上吗?” 船漏水可不是小事,且此时船正在湖中央,这落樱湖湖心可是深不见底的,又还是这么冷的天,一旦下去基本上都上不来了,何况这些娇滴滴的姑娘。 他们船漏水似乎很严重,这么一会的功夫,船就有了明显的下沉,有几位害怕的小姐已经哭出来了。 连峥应下边童的请求,让船夫将船稍微靠近一点,搭起船板。附近的船注意到动静也赶紧过来救人,能坐画舫游落樱湖的人都不是普通人,能结个善缘也是好的。 底部的水浸得越来越快,在边童站到这边甲板上的几息后,那艘画舫就斜斜的栽进水里,冒了几个泡后见不到踪影了。 甲板上的人都惊魂未定的,几位小姐也是哭哭啼啼,不过幸好没有人员伤亡。 叶慎之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视线略过完好无损的苏文,冷着一张脸走到边童身边,“怎么回事?” 边童沉声,“不知道,船底忽然就破了,我进去看的时候已经浸满了水,看不清楚了。” 叶慎之颔首,又走到边上看了看船沉没的地方,随即对白清风道,“去检查检查我们这艘船。” 白清风也察觉出点东西,什么都没说的便去了船底。 边童跟着叶慎之走到人少的一边,低声道,“大哥怀疑是有人故意的?” “不是怀疑是肯定。”,叶慎之手慢慢捏紧,“让船夫马上将船划回码头。” 不一会儿,白清风和边童都回来了,他们的船现在还没有问题,船夫也说他马上就回去,可是有人做了局,怎么可能让他们就这么离开。 人都站在甲板上,苏文蹙眉,心绪不宁的,那些上船来的人又还一直哭哭闹闹的,听得让人心烦。 斜对面那艘船撞上来的时候苏文正撑着头,压抑住呕吐的欲望,船身猛的一摇晃,苏文顺着方向看去,一艘从侧面行过来的船突然撞向了她们这一艘,可因为距离过近,速度不快,除了让船剧烈的荡了几下对船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损伤。 没等船停下来,对面的用门帘子遮住的船舱就出来七八个黑衣男子,提着刀,冲上了苏文他们这条船。 叶慎之在船被撞时就知道不好了,和白清风等人迅速的和黑衣人交上了手。 船小人多,不仅要躲着黑衣人还要防止自己被挤下去,站在后面的苏文想要拉过叶荣馨和连越兰躲到另一边去,毕竟船上的几位男人已经把黑衣人堵在了刚上船的地方,船夫还在划着船,只要上了岸,这些人就跑不了人。 可显然这些人也知道这一点,在叶荣馨往这边跑的时候忍着被和他对打的白清风砍一刀的风险也把手中的刀挥向了叶荣馨,苏文看着惊得大叫,来不及想就拉住叶荣馨的手往旁边倒,滚在甲板上,苏文停下后回头一看,插在甲板上,还在颤动的那把刀泛着银银冷光。 他们这个行为也惊到了其他人,叶慎之几个都担忧的看过来,黑衣人趁这个时候冲到了躲闪的这些小姐这边,叶慎之立马跟上,纠缠在一起,船上混乱一片,但奇怪的是,这些黑衣人除了刚才对叶荣馨掷出去了一把刀,便没有对这些女眷出过手,最多就是拉扯挡住叶慎之他们的攻势。 这些人躲开躲去,叶慎之他们忌惮着恐伤了自己人也不敢尽情的打,十分束缚。 不知何时,撞他们画舫的那艘船离得远了点,苏文不经意间的看过去,尖尖的船头几乎瞬间就撞了过来,本就晃动的船身摇得更厉害了,有种随时都会翻船的感觉。 苏文身子摇来摇去,头一阵一阵的,像被人用针扎神经一样的痛,好不容易站稳了,她低着头,忍不住痛揉太阳穴的时候,后面有一个人猛的撞上了苏文,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听到叶慎之叫了她的名字,然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水,从她的嘴巴,鼻子,耳朵涌入。 苏文挣扎着,可厚重的袄子浸了水后比什么都重,手脚挣脱不开,体力一点点的散去,身子慢慢的往下沉,意识渐渐模糊,只是好像做梦般的感觉到有人抱住了她,还捏住她的脸,亲了她。 苏文动了动眼睑,想说,“你不是不要我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不虐哈,因为之之忍不住的 第61章 叶慎之目眦欲裂的看到苏文跌进湖中, 什么都没想的跳下去,湖水冰冷刺骨,漆黑一片, 什么都看不见, 叶慎之顺着扑腾的水声往苏文跌落的地方游去。 等他过去的时候却没碰到人,叶慎之心剧烈的跳着, 眼眶猩红, 钻出水面猛吸一口气后往湖底游去。 短短几个呼吸,叶慎之却从没有觉得这样的漫长,长到抱住了苏文身体的时候他竟有种地老天荒的感觉。 湖面上, 支援人的船已经到了, 黑衣人们互相看了一眼后, 一个人喊了一声“跳”后他们便都跳下湖中。 边童发号施令,“马上驱散人群, 将落樱湖周边都围起来,不要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士兵坐着的小船往黑衣人逃窜的方向划去, 只是这些黑衣人的水性极好,进水之后往深处游去,湖面不见半点涟漪, 而他们这边来的人都是匆匆赶来, 水性好的人没几个。 叶荣馨担忧的跪坐在甲板边等着叶慎之和苏文, 急得不停的流眼泪。 边童走近安慰道,“大哥肯定会把苏文救上来的,别太担心。” 叶荣馨含泪道, “可是这湖水这么冷,又是大晚上的,万一……” 她越说越害怕,泣不成声,“都是你们,自己的船坏了,为什么要上我们的船,如果不是边柔,苏文根本就不会掉下去,她已经站稳了的。” 苏文站稳后从她身后撞去的就是边柔,叶荣馨亲眼看到的。 叶荣馨想到了什么,突然站起来,抹了一把全是眼泪的脸,死死的瞪住坐在板凳什么事也没有边柔,低声喃喃,“叫你害苏文,叫你害苏文……” 念了两句后她就猛的扑了过去,边柔坐的是没有背椅的凳子,被叶荣馨这一扑,立即往后面倒去,而叶荣馨牢牢的坐在她的身上,一面左右开弓的打人,一面高声道,“你这个死女人,叫你害苏文,叫你撞苏文……” 叶荣馨的动作不算快,可硬是没有人反应过来,全都石化了,张着大嘴,愣愣的看着这位大小姐泼妇般的对人又打又骂,直到地上的那个回神,准备反击的时候众人也才回神,七手八脚的上前把他们分开,连越兰拉着叶荣馨的时候还不忘趁机踹两脚,掐两把。 边柔被打了不依不饶的闹,可是大家也都知道是她把人撞下去了也没人理她,反倒是看着她,没让她靠近叶荣馨。 湖面传来水声,叶荣馨立马看去,是叶慎之拖着昏迷的苏文游了上来。 上了船,叶慎之将脸色惨白的苏文平放在甲板上,双手叠起按压她的腹部,落水这么久,肯定是喝了不少的湖水的,按了一会,果然吐出了水,人也醒了过来,不过还是很迷糊。 叶慎之松口气,抱着苏文进画舫上的房间,叶荣馨和连越兰紧随其后,他们出门都带得有衣裳以防万一,叶慎之换了衣服回来的时候,苏文的衣裳也快要换好了,同时船也靠岸了。 叶慎之将苏文用褥子裹起来抱在怀里走在前面,叶荣馨跑着跟在后面,两人上了马车,急匆匆的赶回国公府。 刚进思文苑不久,太夫人就收到消息了,府中的女眷也一窝蜂的过来守在正厅内。 苏文先被云纹等人架着洗了个热水澡,又灌了一大碗浓姜汤驱寒后才让大夫把脉,而这个时候苏文已经有点发热了。 大夫是府里的老大夫了,医术不错,府里人的身子也都是他在调理,他把了脉,翻了翻眼睑,感受了苏文额头的温度后道,“小姐的身子调养得不错,只要能及时退热就没有什么大碍。” 不久,叶慎之派人请的太医也到了,和老大夫说了同样的话。 沈嬷嬷见里面有世子爷和云纹看着,便出来告知众人苏文的情况,顺便劝一些人离开,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心甘情愿坐在这儿的。 太夫人也懒得看这些人守在这里,便亲自开口要她们回去,众人关心了苏文几句后就一个个的离开了。 罗氏望了望里间,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小声对太夫人说,“娘,慎之为了救文文也落水了,何况文文是个姑娘,慎之待在里面也不是太合适,不如叫他出来吧。” 本来知道苏文落水她还高兴着呢,结果传话的丫头下一句就是叶慎之也跟着下水救苏文,气得她拔腿就往思文苑这边赶来。 太夫人抬眼,意味不明的盯着罗氏,然后如她所愿的对于嬷嬷道,“进去叫慎之出来吧。” 罗氏捏了捏袖口,有点忐忑,可是这么冷的天,叶慎之还落水了,万一也发起热来了怎么办。 叶慎之出来之前先问了于嬷嬷有什么事,于嬷嬷笑着将事情说了后,叶慎之蹙眉,寻思了一下还是出去了。 他一出外间就在太夫人面前跪下,太夫人眼里闪过一抹了然,而罗氏不明所以的看着她的儿子,觉得有点不妙,除了拜寿时,叶慎之多少年没有行过这样的大礼了。 “祖母,我想向你求娶文文。” 一句话震惊罗氏,她张张嘴,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不仅是因为太夫人在这儿,还因为叶慎之对他自己的事一向不许他人插手,即便她是他母亲。 太夫人静静的坐在首位,没有说话,跪着的叶慎之也没有催促,静静的等着。 “文文同意吗?” 叶慎之垂下头,虽然他能说苏文是同意的,也相信即便苏文醒过来后也不会反驳,可求娶一事本就违了她的心意,若他再这样说,总觉得会在两人之间留下些隐患,而且他现在提出这个请求,不仅是在告诉太夫人,也是在告知他母亲。 太夫人如他所料的那样道,“那等文文好了再说这件事。” 叶慎之应下,起来道,“我先送娘回去,再回来看文文。” 太夫人点点头,关心道,“你回去也泡个澡,喝点姜汤。” 叶慎之笑着点头,与罗氏一起告辞离开。 罗氏沉默着,到了她的院子叶慎之没有离开,跟着她一起进去时她也没有问,直到坐了下来,叶慎之站在她面前,她才说话,“你刚才是说给我听的?” 叶慎之颔首,认真道,“娘,我知道你不喜欢苏文,可是我喜欢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包括您。” 最后三个字,他语气沉重,带着让人不送反驳的意味。 罗氏知道叶慎之特意的对她说这些话,就意味着这是他的决定,而她不能干预,只是要她接受苏文也未免太难了,“她只是一个孤女?” “就算她是乞丐的女儿,就算她目不识丁,就算她有一万个不好,我也喜欢她,愿意让她做这个世子夫人。” “您不喜欢她我不勉强,但是我不希望您对她用什么手段。” 罗氏心虚,前段时日她就想过要不要警告苏文,后来被叶荣珍劝下了。她斥道,“我能用什么手段,我是你娘,你怎么这么想我?” “我没有怎么想您,正如您说,您是我娘,我不想以后和您吵,和您闹,更不想像有些人家那样闹得家宅不宁,母子不和。我只是想告诉您,我这一生就非苏文不可,您也不要以为没了苏文还有其他人。如果没有苏文,我之前能不成亲,我以后也能守得住。” 从来都是女子替男人守节,甚少有男人为女子守节的。 罗氏心中很不是滋味,可她不能也不敢不相信叶慎之的话,甚至在苏文出现之前,她都担心叶慎之会不会不娶妻了。 叶慎之等了会,看罗氏消化了他刚才的话后才道,“而且,假如有一天,苏文真的因为您做的某些事而出了事的话,她受了什么委屈,我就全在自己身上给她找回来。你知道的,我是下得去手的。” 罗氏这一生最在意的人莫过于叶慎之了,为了他,她可以舍弃她的生命,显然,叶慎之也知道这一点,才会拿他自己来威胁罗氏。 罗氏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有点伤心,又有点果然如此的感觉,叶慎之对苏文一开始就不一样。 该说的都说了,叶慎之终于露出了进院来的第一个笑容,郑重的对罗氏道,“娘,您别觉得我话说重了,你们两个,我谁都不想失去,您明白吗?” 对于罗氏,叶慎之虽然亲近不足,可也是有感情的。 叶慎之从小早熟,和母亲间的亲昵几乎没有过,他小时候罗氏每次想要亲近他都被拒绝了,总是艳羡的看着那些会在母亲面前讨巧卖乖的孩子,不得不说,如果她还有一个养在身边的幼子,可能对叶慎之的感情就没有那么深了,可偏偏她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就是她的一切。 此刻听到叶慎之这一声发自肺腑的话,罗氏竟是红了眼眶,撇过脸去,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后才道,“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会对她做什么的。我不想要儿媳妇,我还想要儿子和孙子呢。” 叶慎之放心一笑,他现在感触最深的就是,和边童比起来,大概他最幸运的就是他的娘最爱的人一直是他。 罗氏有点不自在,挥手道,“你回去吧,赶紧洗澡,多喝点姜汤,去照顾苏文的时候也不要忘了自己,大夫给她开的药你最好也喝一碗。” 作者有话要说: 文文:我这么小,你就想到孙子了 罗氏:我也没办法啊,儿子不向着我,只能在孙子身上想办法了 第62章 落樱湖闹得一团乱的时候, 宫里正在举行元宵宴会,参宴都是宗室的人以及嫁出去的公主一家,文乐跟在自己祖母, 高阳大长公主身边参加了这次的宴会。 这次没有朝臣, 相当于只是家宴,便没有在太极宫举行, 而且在御花园附近摆了宴席, 周围的树上应景的挂上了花灯。 虽是在御花园摆的宴席,可规矩一样不能少,皇帝皇后坐在首位, 下首则是根据地位的高低和受宠程度来安排的座位。 宗室里辈分高又受宠的人不多, 于是作为深受皇帝信赖的, 又是他同父同母的亲姐姐,高阳大长公主就坐在了皇帝的右下手的位置。 宴会过半, 刚开始的拘谨严肃散去,相识的人推杯交盏, 十分热闹,高阳让小太监端来一根小凳子坐到了皇帝的侧边。 这个位置换个人来便是大逆不道,而高阳却是没问皇帝就坐过去了, 见到这一幕的人纷纷感叹高阳的受宠, 相熟的人换个眼色, 这高阳还得继续捧着。 为什么说继续捧着呢。 高阳和当今圣上都是前皇帝的嫡子嫡女,受宠程度自是不必说,后来, 现在的皇帝登基前,高阳又救过皇帝一次,皇帝感恩,这么多年了,对这个亲姐姐一直很照顾。 皇家嫡公主,又是娇宠着长大的,这脾气也大得很,抽打自己的驸马,辱骂朝臣,什么离奇的事都干过,因为皇帝宠她,京里的人也只能忍着,这些年她回了驸马老家生活才渐渐让人忘记了以前的事。 高阳也是六十多的人了,日子过得好,看起来跟五十出头的皇后差不多。 她先和皇帝一起回忆了往昔的岁月,再感谢了他近些年的照顾,说得皇帝直呼严重,道他们是姐弟,他理当照顾着她,让高阳笑得合不拢嘴。 联络了感情,高阳语重心长,一副为了孩子费尽心力的模样说道,“皇帝,我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也没什么好求的了,这次回来,除了让几个孙子好在京城里奔个前程之外,就只有我的文乐了。” “哦,文乐怎么了?”,皇帝狐疑问道。 高阳道,“没什么,就是孩子大了,总得嫁人,她是我最宠爱的孙女,我恨不得把我最好的东西给她,驸马家那个地方,翻遍了也找不出个合乎我心意的二郎。” 皇帝大笑,“这还不简单,皇姐看上了哪一个,只管告诉朕,朕下旨为两个孩子赐婚。” 高阳要的就是皇帝的这句话,“上次除夕午宴可不就看上一个了么,我今日来就是向皇帝求个旨意,全了文乐的小女儿心事。” “哦,不知是哪一个?”,皇帝很感兴趣的问道。 高阳看了一眼坐在另一边的皇后道,“就是皇帝跟前的一等红人,叶国公府的世子爷,叶慎之。虽然前头是有一个吧,可谁叫文乐就看上他了呢,而且我想他能得皇帝如此看重,必然也有他的出色之处。” 她是下午进宫的,先去了皇后哪里,也提起了这个事,可是皇后一句叶慎之是皇帝的人,她做不了这个主就把她打发了,她现在就是要在她面前让皇帝下旨。 说来皇后和高阳是从皇后嫁为太子妃的时候两个人就不对付了,在皇后还在新婚的时候就送了好些个女人到东宫,后来更是导致她小产的罪魁祸首,几十年下来,这二人也是积怨深厚。 对于高阳那挑衅的一眼,皇后在熟悉不过了,想到宫外的传言,她笑着开口道,“文乐的眼光也是真好,一眼就看重了我们大周最厉害的男儿。” 高阳傲气的笑笑,她一进京就将这京城所有的未婚男子查了个遍,叶慎之身后势力盘根错节到不像一个年轻男子,她自然不会放过。 如果不是皇帝久久不立太子,她怕压错了宝,她的孙女就该嫁给皇孙,以后母仪天下才对,不过叶慎之也算是臣子中不错的了,能配得上她的孙女。 皇帝没注意道他的皇后和他皇姐两个人的机锋,他没想到他才刚开口承诺下这么快就要打脸了,看上谁不好看上了叶慎之。 皇帝露出为难之色。 皇后看见立刻关切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高阳也看过来。 皇帝摆摆手,对着高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皇姐怎么就看上了我手下最得力的人呢?” 高阳狐疑不解,不过还是笑道,“自然是他才配得我的孙女。” 这话就有些过了,文乐虽然尊为郡主,可她不是皇姓的郡主,也没有食邑,本家也不显,靠的算是高阳大长公主在皇帝这儿的情分,实际上,她是配不上一个国公府的世子的。 “可是朕答应过他婚事自由,不给他指婚。” 叶慎之有先见之明,早在罗氏第一次提起他的婚事时就向皇帝求了这个旨意,其余人并不知道。 “什么?”,高阳笑脸皲裂,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理直气壮的道,“皇帝想指婚难不成还得问他的意思,他是臣子,只要跪着接旨就好了。” 皇帝义正言辞,摆着手道,“不行,朕亲口说出的话怎么能自己打脸呢,要不皇姐去探一探叶家的意思,你们两家谈拢了之后,朕再下旨也不迟。” 高阳顿住,心里不满,可也不好和皇帝唱反调,半晌呐呐道,“也行,正好让两个小的见一见,相处相处。” 皇帝装作没有看到高阳难看的脸色,兴致勃勃的看起歌舞表演来。 宫里歌舞升平,大皇子,二皇子带着家中女眷和子女参宴,几个小的围绕在皇帝身边,一派和乐,独独缺少三皇子周豫。 被禁足的他连同叶荣珍都没参加这一次的元宵晚宴。 三皇子府上,叶荣珍和三皇子两个人安静又温馨的用着晚膳,三皇子还是那般温文尔雅,体贴入微,给叶荣珍夹着她喜欢的菜肴,偶尔间夫妇俩相视一笑,都没受此次风波的影响。 用了晚膳,逗了会儿子,三皇子按例的去了书房,里面已经有一个人,见到他立刻跪下道,“爷,事情已经办成,且成功留了尾。” 三皇子淡笑,声音在漆黑的夜色里飘忽不定,“嗯,记得安排好他的家人,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在下面团圆了。” “时候到了,二哥手下贪污赈灾银两一事也爆出来吧。” “是。” 晨光破晓,断断续续烧了一夜的苏文终于降温了。 叶慎之坐在床前,用手指沾水小心的擦着苏文的嘴唇,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床上躺着的面上泛着不正常潮红的女孩儿,心中后悔不跌。 如果他昨天晚上一直跟在她身边,可能就不会有这件事了,一回想苏文落水的那个画面,叶慎之都还心慌。 思及昨晚的黑衣人,叶慎之的面色越加阴沉,手握成拳,青筋高高的蹦起。 忽然他浑身一震,不敢确信是不是他眼花,凑近了苏文,看到她眼睑下的眼珠动了动。 苏文还没睁眼,可是已经醒是过来了的了,她很累,想要继续睡可是又觉得全身很不舒服。 昨天晚上被救起的事,她有印象,也知道回了国公府了,躺在温暖柔软的大床上,她眉心拧起一个结,身子一动想要翻个身,可是全身酸软无力,挣扎着睁了眼。 叶慎之下巴黑黑的出现在她的眼里。 她张了张嘴,喉咙很干很痛发不出一点声音。 叶慎之见状,立刻倒了一杯温热的白水,坐到床头,用手托着苏文的脑袋,将水杯送到她的嘴边。 苏文一连喝了三杯才住了口,舒服了一些,叶慎之也又坐到了她面前。 苏文瞅了瞅他,想到他昨晚不顾自身安危的跳下湖救她,可也想到他们昨晚刚在画舫上吵了架,说不定他根本就不想和她继续了。 苏文觉得眼睛酸酸的,心中暗叹人生病了就是矫情。 叶慎之见她不说话,怕她还记恨着昨晚吵架的事也不敢胡乱开口,免得惹她更生气了。 两人静默半刻,苏文吐出了句,“你长胡子了。” “嗯?”,叶慎之有点没反应过来苏文说的是什么。 这样怔愣的叶慎之似乎取悦到了苏文,她捂嘴笑道,“你长胡子了,下巴都黑了。” 叶慎之看她笑了,拉过苏文的手握住,小心翼翼的道,“你是不是不生气了?昨晚是我不对,是我胡言乱语,我向你道歉,可不可以原谅我?” 苏文噘嘴道,“你昨天说那么过分的话呢!” “是我不好。”,叶慎之亲了亲苏文的手背,“对不起。” 他这时候也不敢说什么是她先说了不好听的话,平时精神百倍的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像个容易破碎的瓷娃娃,他恨不得含在嘴里。 苏文抽回手,缩进褥子里,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瓮声瓮气的道,“我昨天也说了不好听的话,你还会想要我吗?不会再生我气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就要放假了,大家假期愉快啊 第63章 叶慎之急道, “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就是不要我自己也不会不要你。” 他没有想到他会从苏文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苏文外表看起来软糯可爱,可是他是知道的她很倔, 倔到别人撞了南墙就会回头了, 她却是要把南墙撞破,撞出一条路来才罢休。 这样的她会为了他主动说她说的话不好听, 叶慎之心里软成一团。 “那你还生气?”, 苏文声音因为风寒,带着点嘶哑。 “不生气。” 叶慎之将苏文从褥子里捞出来,在她脑后垫好了迎枕, 轻轻捏着苏文的手指, 低着头, “是我不好,我应该给你更多时间的。” 他抬头, 组织了一下语言,“可是文文身边出现的男子越来越多了, 你又不喜欢我的长相,我真的有点怕你会看上别人而不要我了。” 苏文斜着眼,似笑非笑的, “什么叫我身边出现的男人越来越多, 难道不是你带着我认识的吗?” 叶慎之苦笑, 反问了句,“我想把你藏起来,你愿意吗?” 他没想要苏文回答这个问题, 接着道,“你肯定不会愿意的,不然你也不会开清风楼了。所以我带着你认识他们,我希望他们能在我注意不到的时候能帮你一把,虽然我会努力不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停下,叹口气道,“只是他们都比我年轻,长相又比我讨喜,我担心文文看他们看久了之后就不想要我这个年纪大的了。” 叶慎之的语气十分可怜,苏文咬唇忍笑,哼道,“你也知道你年纪大啊,还好意思说喜欢我呢,老牛吃嫩草。” 见苏文笑了,知道这件事是彻底的过去了,叶慎之含住苏文的手指,轻轻撕咬,指控苏文道,“就算我是老牛吃嫩草,那也是因为你这嫩草先来引诱我的。” 苏文不服气,“我哪里引诱你了?” 叶慎之在苏文的手指上咬出浅浅的牙印才放开,凑近了点,细声道,“哪里都在引引诱我,特别是这张不服输的小嘴。”,说着他的食指就轻点上了苏文的有点干的嘴唇,缓慢的摩挲着。 苏文垂下眼睑,看着修长的手指和洁净的指尖,抬眼瞥一眼叶慎之,忽然张口咬住,细细的牙齿圈住指节,微微用力,而后舌尖扫上了指尖,安慰似的围着它绕了绕,果然感觉到了某人的轻颤。 斜睨着叶慎之,她吐出指节,轻挑眉眼道,“这才是引诱好吧。以前那都是当的乖乖妹妹,自己把持不住还要怪别人。” 语落,喉咙一痒,咳嗽了几声。 叶慎之连忙抱起她,手轻轻拍着她的背,妥协道,“对,是我自己把持不住,一点都不关我们文文的事。” 讲得这么委屈,苏文恨他一,由他扶着再次躺下。 外间观望许久的云纹看了看手中已经不烫了的药,故意踏着很响的步子进来,“小姐,该吃药。” 她没走近,苏文就闻到了苦涩的味道,立刻皱眉,“有没有药圆子?” 叶慎之接过药碗,让云纹出去,对苏文道,“没有药圆子,大夫说你风寒严重,不能吃圆子,喝汤药才好得快。” “可是苦……”,苏文可怜的拖着声道。 “再苦也比你病怏怏的躺在床上好。”,叶慎之将碗口递到了苏文嘴边,“就这么一大口的喝下去,苦也就苦这么一下。” 苏文眯着眼看着黑黝黝的汤药,知道自己怎么都是要喝的,无奈的接过来自己端着,奔赴刑场般的闭眼大口咬住药碗,苦涩的药顺着喉咙滑下,熏得苏文呕了两下,最后在叶慎之说的“吐了还要重喝一碗”的话中强压下了呕吐的欲望。 漱了口后,苏文无力的靠在床头喘着粗气,没好气的问,“那些黑衣人怎么样了?还有撞我的人是谁啊,我都站稳了硬是把我给撞下去了。” 叶慎之道,“黑衣人水性极好,而且他们早有准备,只抓到了一个,我还没有去看过,是谁的还不清楚,可也跑不了那几个人。至于撞你的人是边柔。” “边柔?”,苏文讶异道,“她有这么蠢么?” 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撞下去,边柔根本就脱不了身,依她对边柔的了解来看,她即便不聪明,可也绝对不是这么一个傻蛋。 叶慎之道,“她说是因为她不小心踩到了东西,滑了一跤才扑倒你的。” “你信吗?”,苏文撇嘴。 她总觉得昨天那事怪怪的,寻思了下道,“她会不会是利用了我们的心里,我们觉得她不会做这样的事,所以她偏偏做了,再说这样的话来迷惑我们?” “而且,要说这是不小心也未免太巧合了,为什么偏偏是我落了水,甲板上那么多人……”,苏文拧眉思索着,忽然目光不善的看向叶慎之,沉声道,“如果她是故意的,那肯定就是因为你,说不定她是抱着除掉我就能得到你的心态。” 苏文谴责道,“一个没长得多好的人怎么桃花这么旺盛?” 叶慎之无奈,宠溺的抚平苏文额头上的褶皱,“不管是谁,我都会查清楚,然后给我们文文出气好不好?” “谁是你们家文文?”,苏文又缩进了褥子里,眼睛一闭,“我要休息了,你回去刮一刮胡子吧,不然看起来都快成我叔叔了。” 叶慎之:…… 替她掩好褥子,放下青绡帐,看了一会,他忽然低头吻住苏文的额头,声音低得苏文都怀疑是她的幻觉。 “对不起,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 苏文眼睑动了动,到底没有睁开,喝的药有安眠的成分,没一会就继续沉沉的睡过去了。 看到叶慎之出来,云纹上前福身,将她刚刚得到的消息禀报给他,“世子爷,边二夫人上门了。” 叶慎之颔首,嘱咐云纹,“照顾好你们家小姐,她醒了就派人来明辉轩告知我。” 随后大步离开。 云纹应下,心里道,现在怎么不叫世子夫人了,偷香窃玉的时候就是世子夫人,平时就是小姐,云纹忽然觉得以前她心中无比高大的世子爷也不是那么的让人信服了。 “云纹,过来,我有话问你。”,沈嬷嬷见终于叶慎之离开,面色沉重的叫住云纹,去了旁边她住的耳房。 云纹瞅沈嬷嬷的样子就知道她也看出来了,不过看世子爷的样子,好像也没想隐瞒着,按下心中的思虑,她快步的跟在沈嬷嬷后面。 前院正厅,太夫人冷面坐在首位,罗氏坐在下首,边耳夫人和边柔站在堂中。 边二夫人微笑着,边柔却是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哭了很久的了,而现在也没止住,不过人生得好看,倒有种梨花带雨,惹人怜惜的味道。 昨天晚上她们已经来过一次了,不过连叶家门都没能进,边二夫人气愤,不想再来的,只是今天早晨,边太师知道这件事发了火,亲自到二房的院子训斥了边二爷,边二爷又来训斥这娘两,这才又上门赔罪。 这次门倒是进了,可是却在园子里等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见到了叶家人却说有人还没到,双方就这么一坐一站的等着了。 “世子爷来了。”,丫鬟进来通报,边柔听到,身子一顿,随即抽泣得更厉害了,随时都会背过气的样子。 太夫人冷眼看着,冷冷道,“来人,去把大夫请过来坐着,免得这有些人装模作样的晕过去呢还以为是我们叶家欺负人呢。” 边柔惊恐的抬起头,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身后传来走路的声音,她回头楚楚可怜的望着叶慎之,可叶慎之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脸色冷得掉渣的坐在了罗氏的对面。 边二夫人看了看叶慎之,又想起了边晗,“女婿近来可好?” 罗氏最讨厌的就是边二夫人了,听到她还叫叶慎之女婿像点燃了炮仗一样的怒了,“边二夫人,你这话可不要乱说,当初的事我们心知肚明,还请称呼我们慎之为世子。” “亲家,话不能这么说。”,边二夫人知道这次边柔在劫难逃,边家的力她是使不上的,只能指望着叶慎之了。 她正要提起边晗时,先前通报的丫鬟又进来了,福身道,“太夫人,边家老夫人到了。” 边二夫人和边柔同时向这个丫鬟看过去,正想着应该是她们听错了的时候就见叶家太夫人起身迎到门口,她们跟着转过身去,那个满头银丝,雍容端庄的老太太可不就是边家老夫人,边二夫人的婆母。 太夫人道,“老姐姐,劳烦你走这一趟了。” 叶慎之是边太师的弟子,算来,这边老夫人也是叶慎之的长辈,而且边老夫人在京城内素有贤名,一声“老姐姐”也是应该的。 边太夫人苦笑,“老妹妹可别这么说,你再说,我是真的没脸了。” 两人寒暄几句后落座首位。 边二夫人和边柔抖着身子行礼,边太夫人阻止了他们,“先把事情给办了再看我要不要受这个礼。” 边柔小退后一步,瞳孔收缩,她是真的怕了,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急问道,“我哥哥呢,边童呢,边童在哪里?” 边老夫人睨着她,冷淡得很,“他当然是在边家,不然你觉得他会在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边童:虽然我没有一个爱我的娘亲,可是我有一个明事理的祖母 之之:可是我既有爱我的娘亲,也有明事理的祖母 第64章 边老夫人眼里闪过一抹冷光。 出门前, 她特意叫了边童来询问他对这件事情的意思,虽然她早就对二房除了边童以外的人都失望透顶了,可边二夫人和边柔毕竟是他的亲娘和亲妹妹, 万一他要护着呢。 幸好边童没让她失望, 这母女俩都是在拖累边童而已,想到这儿, 边老夫人的脸色就越来越冷。 边家现在有边太师撑着, 可孙辈的人出彩的不多,边童她必然要护着。 叶慎之先给边老夫人行了礼才平静无波的将昨晚的事讲了一遍,若不是边柔目睹了一切, 听着他的话就好像他对于苏文落水没有任何感觉。 讲完他对边老夫人做了一揖, 又道, “师母,并非慎之小题大做, 实在是边柔她素来与文文不和,我曾经警告过她, 但显然没有什么用,劳烦您跑这一趟,是慎之的过错。” 边柔看见她祖母平静的表情就知道不好, 边太夫人在家积威慎重, 表情越是平淡后果就越是严重, 幼时她被罚的次数了不少,没有一次是因为她小而宽恕她的,边家里, 边柔最怕的不是边二夫人,也不是边童,更不是她爹,而是她祖母。 边柔越来越心慌,大叫,“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踩到东西滑了一跤才落水的,祖母你要相信我。” 边老夫人也不直接否定她,开口问道,“你如何证明你是滑倒的?” 边柔愣住,当时她只感觉到了踩到了什么圆的东西,后来苏文落水,她也没仔细的看甲板,哪里知道是什么东西,又如何证明。 正厅中所有的人都看向她,她含着泪,期期艾艾的道,“那时候很混乱,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 叶太夫人和蔼的笑笑,这个时候倒没有了开始的剑拔弩张,“听说边柔你也倾心我们慎之?” 话出,全场寂静,太夫人恍若未觉的道,“可是我们叶家给了边晗一个埋身的地方,那勉强算得上你的姐夫吧,虽然边晗已经过世了,可是你这样的行为恐怕不太好吧。我外孙女文文不过是得慎之关爱,你就看她不惯,欲除之而后快,是吗?” 边柔僵在原地,她没有看她娘可已经感受到她冷冷的目光。 “不,我没有喜欢叶慎之,她是姐姐的,我怎么会喜欢他呢,我不会和姐姐抢的。”,边柔扭头对边二夫人道,“娘,真的,你相信我,我不喜欢苏文只是因为她抢了姐姐的人,是这样的才对,他们都误会了,是他们误会了……” 边柔有些歇斯底里,唯一还想着的就是不能让她娘知道她喜欢叶慎之的事。 她娘是她唯一的希望,不可以有问题。 边二夫人的眼神有点冷,边柔有种被毒蛇盯住的感觉。 “你真的不喜欢你姐夫?” “真的,我敢赌咒发誓的!”,边柔道,然后她就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的发了个毒誓。 内容之毒,太夫人都佩服起她来,若不是心不好,凭这点子不服输的劲,也能有个不错的将来。 似乎这个毒誓真的有用,边二夫人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回转了不少,她又问了,“你真的没对你姐夫有什么想法?” 边柔使劲的摇头,“没有的。我不会对不起我姐姐的。” 边二夫人笑笑,擦了擦边柔脸上的眼泪,“那就好,你姐姐命苦,你可不能在对不起她知道吗?” 边柔跪着连连点头,脸上还要带着笑容。 母女俩行为诡异得让人背心发凉。 等她们俩掰扯完,才发现所有人都看着她们,像看两个疯婆子。 边老夫人已经懒得计较这些了,这母女俩因为边晗闹出的事情比这更夸张的也不是没有。 她道,“好了,既然边柔你没有证据,那就得按边家家法处置,你可有异议?” 边家老派,家法也是几百年前的家法,折磨起人来没有一点任性,在边老夫人成为后院掌事的后,家法已经很久不被提起了。 边柔恐惧的摇头,求助的看着她娘。 边二夫人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转身道,“娘,虽然边柔拿不出证据证明她是踩到了东西,可是叶家也拿不出证据证明她就是故意的啊?” 这话很没理,难不成一个人做了坏事还要被害人给她找理由? 罗氏都被气笑了,“边二夫人,你这话可真有意思,是不是我现在捅你一刀,道一句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得去找证据来证明我是故意的?” 她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讽刺和鄙视,边二夫人却是气定神闲了,好像罗氏说的不是她一样。 “娘,太夫人,你们要论我女儿的罪总得要拿出证据来,而且我看昨天晚上的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你们不能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回到边柔一个人身上。” 叶慎之挑眉道,“是吗,那还请边二夫人说一说昨天的事情又如何的不简单呢。” 边二夫人蹙眉,对叶慎之的称呼不满,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却暗地里将苏文这个人记住了。 她道,“昨天有刺客是吧?这些刺客似乎有点奇怪,对你们一行人没有下死手,一开始倒像是来捣乱的是吗?” 叶慎之不言不语的颔首。 边二夫人脸上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后来苏小姐落水之后这些人才迅速的逃走,他们的目的看似不明确,可联想到苏小姐落水和他们离开就不难看出这些刺客的目标根本就是苏小姐。恐怕边柔之所以会摔倒,是因为刺客做了什么才导致的。所以这怎么能怪到边柔身上,你们要做的是找出那些刺客,而不是将罪名怪到边柔身上。” 边二夫人自信满满的说完,挑衅的看了看罗氏,又看向她婆母,以为会得个满意的眼神,结果是更冷的神色。 边老夫人淡淡讥讽,“你倒是聪明。” 只是把别人都想得太傻了。 这么表面上的东西真当只有她一个人看出来了吗? 如果边柔真的是无辜的,他们会不护着边家人,更何况叶慎之是边太师的弟子,若没有切实的证据,他会请她来? 蠢货一个。 叶慎之看人说完了,才不慌不忙的道,“本来我不想提起昨天晚上其他的事,准备将边柔害文文这件事解决就够了,毕竟文文是我过世的小姑姑的唯一的女儿,说是我祖母的命也不为过,其他的,我作为边太师的弟子,理当承担一部分,可既然边二夫人硬要提起,我就说个清楚,也免得让你以为我们叶家在污蔑边柔。” 他环顾了在座的人,除了罗氏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其他人都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盯着边柔道,“昨天晚上最开始的事是边童他们所坐的船漏水,边童求助我们,所以才让你们上了我们的船是不是?” 边柔瑟缩了下身子,垂着头,呐呐道,“是的。” 叶慎之道, “可以说如果没有你们上船这一说的话即便有刺客上了我们的船,我们船上的几个人也能护住几个妹妹。” 边二夫人道, “慎之觉得边柔上了船就是她的错吗,又不是她让船沉的?” 叶慎之扬眉,一字一句的道,“怎么不是她让船沉的呢?” 边老夫人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昨天的船你以为这么简单就会沉下去?”,他对着边二夫人说了又看向地上的边柔,“边柔你昨天挥铁锤的时候应该很重吧,以至于你都没有看见后面有人。” 叶慎之的声音清冷无比,一点一点将边柔逼到死角。 边柔猛的抬头,脑海里一片空白,连辩解的话都说不口。 “画舫既然安安稳稳的行了这么久,证明它出码头的时候它还是好的,或者说那个时候的问题不大。可是你拿着铁锤将板子敲松了,或者说它本来就被人动了手脚,可是你又加重了这个,最后才导致了船的沉没。后来上船时也是这样,你不跟着你的堂哥堂姐们上另外一条大船,偏偏硬要来我们这条较小的船,难道你不是为了害文文吗?” 他转身对边老夫人拱手道,“昨天晚上,边童让水性好的人查看过那条画舫了,虽然先被人动了手脚,可如果没有边柔的行为,安全回到岸边是无碍的。看见边柔行为的人是白家的小姐,边童也已经去确认过了。” 他话语里的意思是这些都是边童调查出来的,边童再不喜欢边柔,也不会编出这些罪名来除掉她,所以说都是绝对真实的。 边老夫人叹气,虽然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是等真正摊在面上来了仍然让人觉得那……她偏头对太夫人道,“是我管教无方,害了萱儿的女儿,对不起了老妹妹。” 太夫人摇摇头,没有多说。 若是别人她还能看在叶慎之和边童的面子上从轻发落,可苏文就是她的一切,她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她。 边老夫人看了看瘫坐在堂中的边柔和低着头的边二夫人道,“这两个不争气的我就先带回去处置了,改日再来和老妹妹闲聊。” 太夫人点头,起身送她离开,回来的时候不经意的看着旁边的罗氏,眼睛微眯。 这人与人就是不同,罗氏也不算聪明,可生了一个好儿子,并且爱逾生命,有慎之看着,她做不出什么蠢事,未来也算平稳。 罗氏看了看前面的太夫人,又望了望身旁的儿子,上前一步小声道,“娘,儿媳有点事想和你谈。” 第65章 太夫人喝着茶, 波澜不惊的看着罗氏,“你说你想替慎之求娶文文?” 罗氏对这个继婆婆一直都有点怵,听见这么平静的话, 心不由自主的就提起来了, 小心翼翼的道,“是, 慎之很喜欢文文, 我也很喜欢文文这姑娘,漂亮又懂事,实在是个好媳妇的人选。何况文文是萱妹的女儿, 嫁回来您也放心, 我和国公爷也不会为难她, 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太夫人自己喜欢苏文就觉得她什么都好,可是她知道别人肯定不会这么想, 也不知道慎之做了什么才能让罗氏说出这样违心的话来,她沉吟道, “话是这样说,可万一文文不喜欢慎之怎么办?” “啊……” 罗氏懵了,呐呐道, “他们不是互相喜欢吗?慎之那天还跟您求娶文文了。” 太夫人慢条斯理的道, “可是我问他文文同意了没有, 他说没有的。而且他有亲口跟你说他们两情相悦了吗?” 叶慎之不可能会对别人说他们两情相悦,一旦说了,就是苏文不自爱, 毁的是苏文的名声。 对这一点,太夫人比罗氏清楚得多。 罗氏的脸色一点一点的尴尬起来,好像从头到尾都是慎之在说他有多么喜欢苏文,并没有提到苏文对他怎么样。 可是她儿子条件这么好,又对她这么好,难道她还不喜欢慎之? 像是知道罗氏在想什么,太夫人笑笑道,“文文还是个孩子呢,可能还没开窍,在她眼里,可能慎之就是个哥哥,并没有产生其他的感觉。” 罗氏更懵,更局促了,所以现在还是她儿子一头热的情况吗? 她看太夫人淡淡的样子,有点摸不着头绪了,问道,“那不知娘的意思是?” 太夫人微笑道,“文文还小,即便定亲了也不可能成亲所以再等等吧,反正他俩都在国公府里,定亲跟不定亲也没啥差别。” 罗氏看着太夫人,心想好像也对,万一过两年,慎之又不喜欢苏文了呢,虽然那好像有点不可能。 太夫人看罗氏深思的模样,放下茶碗,再扔出一个大问题来,“而且你也知道文文以前在镇江受了苦,这次又在这么冷的天落了水,大夫说她身子可能会受寒,于以后的子嗣可能会有碍。” 罗氏急了,万一没有孙子怎么办。 她脸上的焦急不似作假,太夫人心里满意的笑笑。 罗氏连忙问,“那严不严重啊,要不要多找几个太医来看看,我听说那个杜太医最擅长女子妇科了,还有听说京城有个药铺有位女大夫也很擅长这些,要不我们马上把他们都找来。” 太夫人摆手,笑得更和蔼了,“不是很严重,大夫说接下来好好调养的话还是能调养回来的,就是有这个万一。我虽是文文的外祖母可我也是慎之的祖母,两个人我都是疼爱的,也是想提前跟你通个气,让你知道。” “这就好,这就好。” 苏文距离嫁人还有好几年,有太夫人看着替她调养肯定没有问题的。 罗氏有点喘气,这么一会的,有种从生到死,再吃了仙丹又活了过来的感觉。 她儿子喜欢上了太夫人的外孙女,还是他一头热的情况,罗氏没有像以前那样说了正事就走,反而是陪着坐了一会,伺候着太夫人用了午膳才离开。 于嬷嬷替太夫人捏着肩膀道,感慨着,“国公夫人可好些年没这样了。” 太夫人合着眼睛,缓缓道,“这样也好,有慎之在,她总会对文文好的,我在多教她两年,以后文文也能轻省些。” 这边太夫人聊着罗氏,那边罗氏也在讲着太夫人,还有她们今天说的话,听她讲话的就是她的亲信房嬷嬷。 罗氏皱眉,“我感觉太夫人有点故意的样子,可是这体寒一事吧又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还有苏文那丫头怎么会不喜欢我们慎之呢,这不符合常理呀。” 房嬷嬷瞅着她脸色,小声道,“是不是就像太夫人说的那样,表小姐还没开窍,才十三岁而已。” 罗氏否定这个说法,“不对,从小喜欢慎之的女孩还少了,以前还有十岁的小丫头闹着要嫁给慎之呢,这都十三岁了,就是没开窍,看着慎之的那张脸也该开窍了。” 房嬷嬷无语,她家夫人对世子爷那张脸究竟是有多自信啊。 第二天,于嬷嬷让小丫头抬着许多的东西来了思文苑。 恰好苏文醒着,看到礼单上的一连串价值不菲的东西,惊呆了。 于嬷嬷笑着将边老夫人亲自来过国公府一事讲了,这些东西是边家送来的赔礼,而边柔被除去了族谱,关进了城外的一所尼姑庵。 本来若只追究苏文一事可能还没有那么严重,可谁叫边二夫人那么聪明,非要仔细的分析。 那船上,边家其余几房和白家人都不少,自然不可能轻易的放过她。 傍晚,叶慎之来看她的时候,苏文跟他感叹道,“这么多东西,他们可真舍得?” 叶慎之拿来礼单看了一下,轻笑,“这些以后都是要在二房的家产里扣出来的。” 苏文不解的看他。 叶慎之笑道,“边家还没有分家,所以这些东西被边老夫人记在了帐上,以后分家时要算清楚的。” 苏文惊了,这位边老夫人这么厉害。 “边老夫人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也没得让边家其他几房为二房的行为来承担后果。” 苏文感叹完了觉得不太对,这是人家家族的私事,也不是什么好事,叶慎之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 她眯着眼睛,做出恐吓的样子盯着叶慎之,阴恻恻的说道,“你怎么这么清楚边家的事啊,难不成,他们把你当做二房女婿,还特意知会了你不成?” 叶慎之盯着苏文,嘴角裂开露出一抹微笑,慢慢道,“文文是在吃醋了不成?” 苏文挑眉,神色倨傲,“切,吃你的醋,我用得着吗,也不知道是谁赖在我身边的。” 叶慎之轻笑,“是,是我硬要赖在文文身边。”,对苏文,叶慎之也算摸透了,平时爱面子不说,吃软不吃硬,要是真惹了她,那是软硬都不吃,倔得很。 “是边童来告诉我的。” 苏文笑道,“边童?他是想叫你以后要的聘礼少一点吗?就这形式来看,你娘会同意把荣馨嫁给他才怪。” 叶慎之点头同意,“是不太可能。” 苏文嗤了一声。 这想要娶人家的女儿哪有这么容易的,多费点劲以后才知道珍惜,而且看叶荣馨那个样子,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嘛。 叶慎之弹了一下苏文的额头,“你别管人家了,想想我们两个好不好。” 苏文噘嘴,明明额头不痛还是揉了揉,嗔道,“我们两个有什么可以想的,不就是那样吗?” 叶慎之对苏文是真的没办法了,在这方面,苏文就是个口不对心的小坏蛋,偏偏有这么多人帮着她。 “我对我娘说了我想要娶你的事?” 苏文没有任何惊讶,淡淡道,“哦,那然后呢?” 说到这个就伤心,他算来算去算漏了祖母,“然后我娘被我说服了,并且去找了祖母,请求祖母把你许配给我?” 苏文来了点兴趣,裹着褥子坐起身来,眼睛亮亮的道,“是不是外祖母没同意?” 如果同意了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苏文翘着嘴角,心情很好。 只是叶慎之看她这样子就很不开心了,伸手覆在苏文的双颊上,用力一揉,小小的脸蛋立刻变形,挤在一团,怒道,“祖母没同意你很开心吧,小坏蛋。” 苏文挣脱开,揉了揉脸,想到整张脸缩成一团的难看样子,她都要气疯了,大声吼道,“你给我出去,出去。” 叶慎之干咳几声,有点小尴尬,也有点小疑惑,他居然做了这样幼稚的行为。 可是看见苏文那张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他揉红的,他就抑制不住的高兴。 “文文。”,叶慎之身子往前凑,准备温言细语的讨好加安抚这只炸毛的猫的时候外面冲进来一个人。 “小姐,怎么了?” 沈嬷嬷跑进来大声喊道,看见床边的叶慎之,行个礼,很没诚意的样子,“哦,原来世子也在这儿啊!” 叶慎之:……他进来的时候她是看见的吧。 苏文忍笑,自从沈嬷嬷知道了她和叶慎之的事,看她看得跟什么似的,就怕她受欺负。 叶慎之坐着没动,等着沈嬷嬷出去,可她就是不出去,一下整理苏文的妆奁台,一下收拾苏文的衣服,最后都做完了干脆端了根绣墩坐在床的附近,美其名曰怕苏文要人的时候没有。 叶慎之无奈,这是苏文的奶嬷嬷,不是一般的奴才,他也不好说什么。 他看向苏文,眼神不断的示意。 苏文眨眨眼,惊呼一声,“表哥,你眼睛抽筋啦?要不要给你找大夫来看看。” 叶慎之:呵呵 第66章 今年似乎开头便意味着不平静, 先是三皇子被参,禁足在府里,没多久二皇子手下的人又被人说贪污了赈灾银两, 近来春风得意的他被皇帝在御书房狠狠的训斥了, 后来虽然没有被禁足,可明显没有前段时日那么高调了。 三位皇子中似乎只有大皇子没有出问题, 可谁家的事谁知道, 大皇子为了挣钱,参与了海运和私盐,海运被海头子给抢了, 私盐被三皇子的人查抄了, 现在大皇子府里穷得响叮当。 海头子自然不是一般的海头子, 那件事后,叶慎之送了苏文一个城郊的温泉庄子, 理由是他们两个确定关系以来还没有送过好东西给她,而且反正花的不是他的钱。 温泉庄子很大, 很值钱,乐得苏文激动得抱住叶慎之不放,当然在叶慎之想要近一步的奖励时, 沈嬷嬷又进来了。 叶慎之无语望青天, 为什么每次都能在这么及时的时候进来。 而三皇子也因为在私盐一事上戴罪立功, 再次出现再朝堂上。 总归是皇子,难不成还会给死了的人偿命吗? 只是曾经的温文尔雅的形象终究倒塌了,三皇子复出以来, 手段越发凌厉,身后的势力也慢慢浮出水面,和他两位哥哥的斗争也越发激烈。 叶慎之对外是保皇派的,看似不插手他们之间的事情,其实每次都会适当的为自己揽一点利益。 俗话说得好,不要白不要。 这接二连三的事,似乎让京城势力再一次的暗暗涌动起来,国公爷和世子越来越忙,连老国公都曾把几个儿子和孙辈的人叫去谈话。 不过无论外面怎么风风雨雨,思文苑里却安静得很,苏文的风寒后来反复了,拖了一个多月才痊愈了,叶慎之每去看苏文一次,心里的火就多一分,那埋在心底,隐隐约约的念头不断升起,他一次又一次的压下,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任它冒出来,等着人来给它浇水,让它破壳,发芽,成长,最后长成撑天大树,护着他爱的人。 进去二月下旬以来,朝堂上吵成一片,各自为营的朝臣们抓住一个小辫子就不放,你来我往的,连皇帝都在早朝上发火了。 二月的最后一天,几辆马车和一队护卫从国公府侧门而出,叶慎之骑着踩枫走在车队中间,踩枫后面跟着苏文的小黑马。 叶荣馨掀开帘子瞧了瞧外面的叶慎之,然后用手肘碰了碰苏文,打趣道,“我说我大哥对你够好的,连骑马都要骑在你马车的旁边。” 苏文生病的这一个月,叶慎之一有时间就往思文苑跑,还一待就待很久,国公府的人都瞧出了点事来。 后来又不知道从哪传出了谣言,说世子爷叶慎之向太夫人求娶过表小姐了,可是太夫人没答应,这一流言传出来后没像以前那样被禁下,反而越演越烈,被传得有模有样,甚至连时间地点,双方的神色都一清二楚,就像是在现场看到了一样。 据可靠消息称,有位心仪世子爷的小丫鬟不忍自己的心上人被这般曲解,和人争论的时候被世子爷撞上了,世子爷亲自开口说了他在追求表小姐的话,而表小姐还没有什么回应。 时下,男子追求女子并不是新鲜事,更甚也有女子主动追求男子的,不过那毕竟有碍于女子名声,但若是男子主动,就不关女子什么事了。 女子若是经由长辈答应下来,那就是一桩美谈。 女子若是不答应,那就是洁身自爱,品行端正,总之,女子的名声更好了。 这两个传言经由国公府传到了京城里,不少人家恍然大悟,为什么这么多年叶慎之没有娶妻,身边也没有女人,原来人家喜欢既要长得漂亮,又要年纪小的。回想苏文刚来京城也才十二的年龄,一年两年的,这人总得长大,到时候还不得换新的。再说了,以后尝到了女人味,开了荤,还能忍着不成。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还只有国公府里的人知道,而叶荣馨则是从她娘那听来的,刚听到的时候她喷了她娘一脸的茶水,气得罗氏扣了她两个月得月银。 叶荣馨知道这件事后,竟然奇迹般的对叶慎之宠爱苏文一事再不计较了,苏文问起的时候,她言之凿凿,“我哥宠你,那是他想让你当他夫人啊,又不是像宠爱我这么纯粹。而且你以后才是跟我哥过一辈子的人,他要是对我好超过对你好,这才奇了怪了。” 虽是这么说,可她言语里充满了对苏文的同情。 苏文好奇的多问了一句,她对苏文摇摇头,一副我都懂,你不要强装了的样子,“你对我哥不是真心宠爱你你不生气吗?你曾经拥有的纯粹的兄妹之情现在只有我有了你不心痛吗? 你又不喜欢他,现在的你相当于失去了一个宠爱你的哥哥,却多了一个死皮赖脸缠着你的无赖。” 苏文:……对不起,我一点也不生气,更不心痛,还有你叫你哥无赖好吗? 坐在叶荣馨对面的苏文睨她一眼,淡淡道,“要不把边童也叫出来,让你也好好感受一下?” 叶荣馨顿时摆手,“我不说了还不成吗?用得着提那个人吗?” 苏文瞧了瞧了她,问道,“怎么,你又闹脾气了?” 叶荣馨叹着气,耸着肩的瘫坐着,“就是闹脾气也得见到人才能让我闹啊?这人都没见到,我对鬼闹啊。” “你们多久没见啦?”,苏文有点好奇。 叶荣馨抬眼,可怜兮兮的看着苏文,掰着手指慢慢算,过了会,有气无力的道,“大概有二十来天吧,上一次见面还是他来府里找大哥,正巧碰见了。” 苏文噗呲笑出了声,对比叶慎之每天来她的院子报道,这边童是太可怜了。 苏文坐到了叶荣馨旁边,挽住她的手,低声问道,“你想不想他啊?” “想啊。” 苏文点点头,那还算好,至少边童不是一个人在奋斗,但显然她替边童高兴得太早了。 叶荣馨描补道,“跟你和我哥在一起的时候我就不想,我一个人没有事做的时候我就会想他。” 苏文无言以对:边童上辈子可能做了十恶不赦的事情,这辈子才这么的惨。 苏文撩开车窗帘子,叶慎之果真在外面,看其他护卫都比较远,她张了张嘴,坐了一句话的口型,随后对着叶慎之莞尔一笑,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叶慎之蹙眉,要讲话时那个淘气的就耸了耸鼻子,吐吐舌头,缩回马车里了。 不是很长的一句话,只有几个字而已。 很短。 老骑手? 叶慎之想了半天没想出是那几个字。 他们来的温泉庄子正是他送给苏文的那个庄子,名义是苏文落水受了寒,带她来调理身子,太夫人放心不下她一个人所以跟着来,而叶慎之自然是给太夫人保驾护航的,至于叶荣馨,那就是死皮赖脸的跟上来的。 从这点来看,叶荣馨和叶慎之也是亲兄妹,都一样的死皮赖脸。 庄子已经提前派人来收拾过了,先送太夫人去她院子,苏文才去了她的房间。 房间虽然没有国公府的豪华却也是十分典雅的,苏文洗漱一番后去太夫人那一起用了午膳才又回来睡午觉歇息。 一觉醒来,叶慎之坐在她的房间里,手里拿着一本苏文很熟悉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苏文闭眼又睁眼,人还是在她面前,这才想起沈嬷嬷没有跟来,所以这人又光明正大的登堂入室了。 “你这话本哪来的?”,叶慎之见苏文醒了过来坐在床边问道。 苏文白他一眼,“买的啊,难不成天上掉下来的?” 叶慎之微笑,轻捏了一下苏文的脸蛋儿,“小女孩不可以火气太大。” 苏文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小女孩还不可以和人卿卿我我呢,不知道世子大人知不知道?” 叶慎之失笑,拉过苏文,环抱住她,在她耳边用低沉暗哑的声音道,“我当然知道,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稳的躺着吗?” 苏文故意瞪大了眼,张大了嘴,双手却回抱住了叶慎之的双肩,惊疑道,“咦,你要做什么让我不能安稳的躺着?” 叶慎之呼吸一滞,她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嘴巴一张一合,能看见里面粉粉嫩嫩的舌头,他咽了咽唾沫道“小女孩不乖是要被罚的。” “那你罚啊?”,苏文挑眉,一脸挑衅,“老禽兽。” 叶慎之露出浅浅的笑容,原来路上她说的是“老禽兽”啊,“你都说我是禽兽了,我不做点什么是不是有点亏?” 苏文长长的睫毛扇了扇,提醒他道,“你还漏了一个老字。” 第67章 叶慎之狭长的眸子微眯, 低语道,“要不要你试试看我老不老?” 不得不说,在苏文经常提起他比她大很多的这件事后, 叶慎之对这事越来越不在意了。 不是还有人说, 年纪大会疼人么。 苏文嘟着小嘴,可怜巴巴的样子。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真听不懂?”, 叶慎之微笑, 问了个其他的事,“刚才的那本话本文文看完了吗?” 苏文瞟一眼床边的话本,乖乖点头, “看完了。” 养病期间, 她无聊得很就让丫头去买了不少各种各样的话本, 这次出来,她随意的拿了几本准备打发时间, 可这些话本长得都差不多,苏文看得又慢, 有好些都只翻过一两页。 话本讲的内容都差不多,不是书生与小姐为情私奔,就是书生与精怪的虐恋情深, 故事走向都差不多, 苏文经常是看了前面就知道后面, 所以叶慎之问她的时候便顺口答应了下来。 “哦!”,叶慎之意味深长的说道,尾音长长的拖着, 一听就知道有不对劲。 苏文一边看他一边拿过话本,一眼就看到了翻开着的这一页上面的字。 是一个画妖和一个书生的故事,画妖从画上下来了,一丝不挂,书生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画妖细嫩的手指轻轻点上书生的脖颈,慢慢往下,褪下书生的衣裳…… 嗯……描写得颇为仔细。 她都看得有点口干舌燥的。 苏文噗呲一笑,捂着嘴,视线不经意的在面前人身上的某处扫过,她小声道,“表哥,你看啦?” 见苏文不仅没有害羞的表情,还别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叶慎之再淡定这时候爷有点沉不住了,冷声道,“谁给你买的?” “我叫丫鬟买的啊!”,苏文回答得理所当然,她当然知道叶慎之在生什么气,可这也不能怪她呀。 她嘻嘻笑着,抱着叶慎之的手臂撒着娇,“表哥,你看,这本书其他地方还是描写得很好的,这么一点点你就不要计较了,这本书我只看了一点点,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 她顿了顿,做出点评,“你别说,还挺香艳的,这个人的笔力挺好的嘛,这一句一树梨花压海棠就形容得特别妙。” 叶慎之进来也是随意的翻到了这一页,描写得香不香艳他当然清楚,就是清楚才不能接受,一个小姑娘居然看这种东西。 从苏文手里抽出书来,叶慎之道,“小孩子不可以看这种书。” “哼!”,苏文躺回床头,瘪嘴,“那你还亲我,果然是老禽兽。” 叶慎之淡定微笑,像苏文摸五花肉脑袋一样的摸了摸苏文的脑袋,轻声道,“所以说是我亲你而不是你亲我,等你长大了,就变成你亲我了。” 苏文呵笑,嘲讽道,“你这逻辑可真厉害,让人叹为观止啊。” 叶慎之轻笑,“以后你会发现我还有更厉害的。” 苏文:…… 对不起,我听不懂。 “五花肉。”,再聊下去,苏文担心自己可能会尸骨无存了,扬声唤五花肉进来冲淡一下这焕发这流氓气息的氛围。 “嗷……” 五花肉在睡觉,猛听到苏文的声音,瞬间就跑进来,看见叶慎之,立刻大声叫了起来,像是看见了大仇人一样。 苏文穿着衣服睡觉的,直接就起来了,蹲下身来,给五花肉顺毛,夸奖道,“乖,晚上给你吃肉。” “嗷……”,五花肉对苏文露出个吓死人的笑容,然后扭头又对叶慎之的叫了几声。 叶慎之看五花肉做出的凶神恶煞的样子,问,“我惹它了吗?” 跟在五花肉后面一起进来的云纹看了眼苏文小声道,“沈嬷嬷这样交代五花肉的,要五花肉寸步不离小姐。” “怎么交代的?” 这次换苏文回答了,“每次你来思文苑,的时候,沈嬷嬷就去喂五花肉吃饭,然后这时候的饭就只有白饭没有肉了,次数多了,五花肉就知道了呀。” 叶慎之很不理解,他作为京城里最受欢迎的男子之一,怎么就在苏文这儿碰壁了,现在连她奶娘都不待见她,难道是因为在镇江呆久了,每个人的眼神都不太好了。 他问,“沈嬷嬷很不待见我吗?” 苏文笑道,“不是跟不待见你,是非常不待见你。这道理大概就跟你看不惯边童是一样的。” 叶慎之心下忖了忖,想讨个夫人,现在连奶嬷嬷也得一并讨好了不成? 既然说了是来调养身子的,苏文打算着午休起来就去泡温泉。 温泉庄子里的温泉并没不在住屋这里,而是单独修了几个院子。 苏文带着云纹走到一个温泉院子外面,扭头对一直跟着她的叶慎之道,“我要去泡温泉,你要跟着?” 叶慎之看跟在后面的五花肉,“五花肉是公的吧,我带它离开。” “嗷……”,五花肉瞪着叶慎之,坚定的不妥协。 苏文不管他们两个,进去后砰的一声,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 看不见苏文了,叶慎之低头去看五花肉,正好五花肉也在看他。 “给你吃肉,不要叫了。” 五花肉歪头。 叶慎之道,“吃肉。” “嗷……” 五花肉笑了,露出尖尖的,白得发亮的牙齿。 苏文全身心放松的任自己泡在温泉里面,眼睛闭着,觉得再没有比这儿更舒服的了。 云纹一边替苏文揉着肩膀,一边道,“小姐,你说世子爷会不会想把五花肉杀了吃肉啊?” “不会,让他们两个在一块,也好让他降降火。” 云纹的手一顿,这话里的信息可真多。 泡完了温泉,回去的路上,叶慎之坐在路边的亭子里,五花肉也蹲坐在那,态度很柔和。 叶慎之走近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苏文抿唇,点了点头道,“好。” 虽是温泉庄子,可是周围还是有很多农家的,叶慎之和苏文走在大道上,炊烟袅袅,是很平淡的幸福的味道。 叶慎之打破安静的氛围,声音很平缓,“你落水一事是三皇子派人做的。” 苏文颔首,她之前就怀疑是他,没能成功毒杀叶慎之,肯定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弃,只是不想他竟把主意打到了她身上。 苏文蹙眉问,“可为什么要对我出手?” 叶慎之见苏文认真思考的样子,低声笑了,“或许是他看出来你对我的重要性了。” 苏文斜睨他,讲正事的时候都还能贫嘴。 叶慎之收到这个眼神,敛了笑意,“他想利用你,来引导我对付二皇子,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苏文问,“你要对付他?” 先是想害叶慎之,再来又想害她,这样的毒瘤,多放任他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 叶慎之似笑非笑,“人做了错事就得受罚,何况是这种害人命的呢。” 苏文抬头,“那大表姐呢?” 叶荣珍是三皇子的正妃,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前世,叶荣馨能有那样的结局不就是叶荣珍贪恋权势的结果吗? 能放弃自己的亲妹妹,未必不能放弃自己的哥哥。 叶慎之淡淡道,“若是她好好的,我就保她一生无忧,若是她……” 叶慎之没有继续说下去,可能有现在的权势,他又怎么可能是个心软的人。 就算他有心软,也全都用在了苏文一人身上。 苏文停下脚步,语气沉重,“可是三皇子倒台,大皇子和二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人,皇帝的年纪也大了,不可能有新的皇子出生,这种情况下,你要怎么办,无论扶持哪一个都是兔死狗烹的下场?” 叶慎之轻笑,他不想他的女孩儿胆子这般的大,说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就像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 “不愧是我喜欢的女孩。”,他赞道。 苏文瞪他,突然想到一个人,“难道你要扶持周俊?” 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几个儿子都大了,而且和叶慎之没有什么接触,他没有机会去培养他们,若是让三皇子倒台,叶慎之可以借着照顾叶荣珍母子的名义频繁的和周俊接触,周俊又还小,仔细教养的话肯定能行。 然而,这样存在一个最大的问题,杀父之仇。 若是不杀,依三皇子的本事,肯定不会死心的,他肯定会想方设法的重新站起来,而叶荣珍母子俩就是他最大的依仗,最后的结果还是免不了要斩草。 可常言道斩草除根,叶慎之若选择扶持周俊,那就是不仅没有除根,还将这根扶持成大树,亲手给了他会置人于死地的大刀。 人心是最难估算的。 大多数扶持着小皇帝上位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当臣子威胁到了皇权,有多少人会记得曾经的恩情。 苏文摇头否定了她刚才说的,“这个想法不妥。” 叶慎之眼眸幽深,“那你觉得什么办法妥当?” 什么办法妥当? 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都是不妥当的。 唯有自己掌握的才是不会变的。 苏文不知觉的迈步向前,已经要到酉时了,太阳西沉,红彤彤的,很温暖。 她灵光一现,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叶慎之会叫她出来走走。 苏文停下,转身,看着还在原地的叶慎之,嗔道,“你要做什么就做,干什么来探我的话?” 她笔直的站着,水红色的披风裹着她,衬着身后灰色的大山,越发清艳绝丽。 叶慎之微笑,“因为我有点怕。” 这是他心中最隐秘的事,他不是一个人,他背后有那么多的人,一走上这条路,就不能回头,而一旦失败,死的人会不计其数。 通往龙椅的道路是用血和尸体奠定而成的。 然而,谁又能说他以前没有这种想法,不然他的势力又怎么可能会发展得这么快,甚至有一部分隐秘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苏文忽然奔向叶慎之,近了也没有减缓速度,反而一把扑上了他,抱住他的脖颈,她定定的看着叶慎之的眼睛。 “你不相信自己吗?可是我信你呀,你那么聪明,那么厉害,这几个皇子都不是你的对手,你还怕什么呢?” 苏文的笑容越来越大,看叶慎之紧绷着的脸,笑问道,“还是说你要我给你一点勇气?” 话罢,那粉嫩的唇就印上了眼前的那两片薄薄的东西。 叶慎之愣了一瞬,抱住苏文便往旁边的小树林而去。 将苏文压在他与树干之间,叶慎之眼里闪烁着兴奋,“你不怕被人看到吗?” 苏文偏头,舔了舔嘴唇,笑道,“刚才不是没人吗?” “现在也没人。” 苏文甜甜一笑,指了指他的身后,“可是有五花肉啊!” “嗷……” 第68章 叶慎之冷眼看着走在前面, 昂首挺胸五花肉,正正经经的和苏文商量,“文文, 听说人受寒了, 吃狗肉可以补身体,要不我们试一试?” “嗷……” 五花肉回头, 嘴筒子对着叶慎之大大的张着, 轻嗷一声,围着苏文转一圈,宣誓了主权后又到前面去带路。 苏文撑住笑, 说道, “你可以试试?沈嬷嬷和太夫人可都很喜欢五花肉的哦!” 身后传来马蹄声, 苏文回头,边童骑着大马过来, 一袭青衣,似乎比他刚回来的时候瘦了点。 碰了碰欲求不满, 一路上都比和五花肉不对付的某人,她道,“你小弟来了。” 叶慎之回头看一眼, 拉住苏文的一只手就往前面走, “他来他的, 不关我们的事。” 苏文撇撇嘴,“哦。” 反正无论从哪方面看,边童都和她没有关系。 于是边童看着都回头看见了他的那两个人一步未停的往前走, 就好像他是存在的。 近了,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叶慎之旁边,边童朗声道,“大哥,这么巧,你也来泡温泉啊?” 这边温泉比较多,又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自然不可能全都圈在一个庄子里,所以边家也是有一个温泉庄子的。 边童得知了叶荣馨跟着出来泡温泉就立刻安排事情,用最快的速度来了这边。 叶慎之没转头,淡淡道,“不来泡温泉来喝温泉吗?” 火气很大,边童摸了摸鼻尖,还以为叶慎之是因为他来而不满意。 一个子牵着匹大马走在后面,还低着头,略显可怜,想到叶荣馨说他们那么久没见了,苏文就时不时的转头去同情的看一眼。 几次之后,叶慎之在苏文再一次的回头时,忍不住的拉扯了一下苏文的手。 苏文不解的看去。 叶慎之声音冷淡 ,“他又不好看,你看他干嘛?” 苏文想了想,边童是长得不咋样,于是她同意叶慎之的观点,并道,“说得也是,他比你还要不好看呢。” 叶慎之:…… 边童:…… 温泉庄子里主子只有他们几个,早就说好了一起在太夫人那用饭。 苏文和叶慎之回来就直接去了太夫人那,边童也不需要人请的就自动跟在了后面。 好在边柔收到了惩罚,太夫人对边童也不那么介意,笑着和他说了会话,邀请他一起用晚饭,而边童自然是一口应下。 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是从附近山上打来的野味和刚从地里摘下来的蔬菜,味道很不错。 饭后,出了太夫人的院子,叶慎之看看紧跟着他们的边童,对叶荣馨道,“荣馨,文文晚上一个人可能会害怕,你去陪她一起睡吧。” 叶荣馨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点头应道,“好啊。” 苏文忍笑,瞥了一眼淡定自若的叶慎之,挽着叶荣馨离开,同时感慨道,“哎,这有个亲哥哥就是好啊,时时刻刻都想着妹妹。” 叶荣馨听了点点头,应和道,“可不是,为了你还特意把我叫来,我这个亲妹妹就是不如你这个表妹。”,她边说边对苏文挤眉弄眼的。 苏文咬牙忍笑,再次为边童掬一把同情泪,就这么个粗性子的美娇娘,他什么时候才能娶回家啊。 边童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这么离开,心里恨不得冲上前去拉着人就跑,然而他不敢,不仅不敢,他多看几眼都会被瞪。 边童暗暗叹气,好怀恋大哥没有回来的日子啊。 叶慎之走到庄子大门处,停下脚步,看着边童,“行了,你走吧,我们要歇息了。” 边童望望外面漆黑的夜色,虽然知道不可能可还是小声道,“大哥,你看这外面这么黑,不如你随便给我找一间屋子吧。” 叶慎之面无表情的指了指外面。 边童无法,只得离开。 大哥喜欢苏文,两个就能天天见面,你侬我侬的,他和荣馨却弄得就跟天上的牛郎织女似的。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都不懂。 边童顶着没有星星的夜空,骑着马儿,颓然的赶回边家的院子。 翌日天气很好,暖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一个冬天的惫懒都散去了,伸个懒腰,再长长的叹一声,再舒服不过了。 特意牵了小黑马过来能一直放着,趁着天气好,苏文就提议出去骑马郊游踏青。 苏文骑着小黑马和叶慎之走在前面,边童和叶荣馨在后面三丈远的地方。 苏文拍着小黑马的脖子,笑道,“昨天你是怕边童闯荣馨闺房才让人到我那去睡的哦?” 她摇摇头,状似无可奈何的感慨着,“典型的区别对待,你自己可以,换个人就不可以了。真的是心疼亲妹妹,不心疼表妹呀。” 叶慎之道,“有吗?不是说了是防止你害怕么。” “你觉得我会信?”,苏文斜看他一眼,轻轻一扯缰绳,拍了拍小黑马,它就不快不慢的跑了起来。 温暖的阳光,和煦的春风,正红色的披风被吹起,落在叶慎之眼里,形成一道美丽的风景。 看着苏文跑马,叶荣馨也感叹道,“苏文可真漂亮,要是我也有那么漂亮就好了。” 边童道,“你也很漂亮,比她漂亮多了。” 叶荣馨幽幽的看过来,缓缓道,“那可能是你眼神不太好。” 她又道,“不过你能违心说出这样的话我也很开心了。” 边童郑重,“不违心。” 叶荣馨随意的点头,漫不经心的样子,“哦,不违心吧。” 边童无奈,看看前面好不容易走远,给了他机会和荣馨单独相处的两人,温声道,“馨儿,大哥有没有跟你提过我们两个的事?” “提我们两个的什么事?”,叶荣馨话刚说出口就明白过来边童说的是什么了,坦然道,“大哥说叫我等着。” 和边童的关系刚刚改变的时候,叶荣馨是不自在了几天,可慢慢的,只要边童不对她动手动脚,叶荣馨就觉得这个人和记忆中的大哥哥也没有什么差别,而且她单独出来的时候本来就不多,后来叶慎之一回来,看她看得更紧了,而且和边童的亲密接触也就只有他回来见面的第一次,时间一长,叶荣馨有时候想起都觉得是自己在做的梦,仅有的一点羞涩都消失无踪。 边童悲伤的发现叶荣馨对他又只像对一个大哥哥的样子了,再这么下去,有一天叶荣馨兴致勃勃的来告诉他她有喜欢的人了,他可能都不会太惊讶。 边童觉得自己好可怜,有爹娘不如没有,有妹妹不如没有,有大哥不如没有,有心爱的人,人家把他当没有。 叶荣馨偶然回头看见边童看她的眼神就像看负心汉的眼神终于有了点自觉,想到这人还是对她很好的,她道,“我也没办法啊,大哥叫我等着我还能怎么办,而且你不也是听大哥的话吗?” 边童目视前方,不经意间的问,“馨儿,我怎么觉得你喜欢大哥多过喜欢我?” 叶荣馨幼时,叶慎之不爱理这些妹妹,所以每次她都是围着边童转,边童一直都认为在她心中,他应该是要比大哥有份量的。 叶荣馨用看傻子的眼神望了一眼边童,直白道,“我本来就喜欢大哥多过喜欢你。可是你放心,在我心里,你的位置还是挺高的,至少比我二哥啊,叶荣茉他们高多了。” 比个庶哥庶妹好,有什么用。 “馨儿,我和他们是不一样的。”,边童有点头痛,以前觉得叶荣馨这样的性子很可爱,现在却觉得可能是他追妻路上比叶慎之还要大的阻碍,他拔高了音调,浑厚的声音在空旷的大路上更清晰明了,“我是喜欢你的人,是男女之间的喜欢。” “我知道啊。”,叶荣馨眨眼,乐呵呵的,“我也喜欢你,可是我多久才见你一次,你怎么要求我喜欢你超过我大哥他们呢。” 边童张张嘴,竟无言以对。 叶荣馨笑盈盈的,声音清脆,“而且我大哥都对你不满意,你怎么让我娘对你满意呢,我娘可是很不满意你们家。” 边童心情复杂,曾经的小白兔什么时候变得会咬人了。 掩下心绪,边童柔声道,“边家的事情我会解决好,一定会让大哥放心的把你交到我手上的。” 叶荣馨横他一眼,娇娇悄悄的笑着,说道,“其实我倒是没什么,可是我知道大哥肯定是为了我好才会这样要求你的,所以你努力吧。” 边童失笑,“那你可不可以想办法出来和我见一见,很久没见你,我会很想你。想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叶荣馨噗嗤笑了出来,她大哥没回来的时候,边童从一只大狗变成了狐狸,她大哥一回来,他就从狐狸又变回大狗了,还会装可怜,她有这么好骗么。 “那你的精神怎么还这么好?”,叶荣馨撑着下巴,歪着脑袋,杏眼水润润的,“你叫我出来,就会做坏事是不是,文文说得对,男人就没一个好的。” “我走了。”,叶荣馨挥一挥马鞭,马儿轻鸣一声,前蹄扬起,身姿矫健的向前而去。 边童含笑马儿带着人远去,觉得这一幕就和他在边关时每次想象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她忽然回头,如墨的发丝散开,笑容灿烂如花,笑道,“边童,你来追我呀!” 边童不由自主的笑出声,策马而上。 “追上,你就是我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亲戚家吃饭,不知道有没有二更 第69章 叶慎之没有在温泉庄子久待。 踏青回来的第二天, 他就带着边童回了京城。 他隔几天会在晚上的时候骑马来庄子,陪着太夫人用一顿晚膳,饭后和苏文两个一起在庄子里散散步, 第二天一大早, 天不亮又会骑着踩枫离开。 苏文觉得他没有必要这么累,劝说了两次后叶慎之还是置之不理, 便由他去了, 左右能见到他,她也是很高兴的。 苏文明显感觉到,自从那天之后, 叶慎之就变得越来越忙了, 每次看到他都觉得他更清冷了, 眼神更幽深了。 午夜梦回的时候,苏文想, 若是有一天,叶慎之真的成功蹬上那个位置, 成为一个后世传颂的明君,那她是不是真的改写历史了。 上一世,三皇子周豫登基后, 前期斗争过多, 使得整个大周边内乱不已, 边疆也不太平,再加上旱灾洪灾等处理不当,虽然不到民不聊生的地步, 可周豫在民间的确是没有什么威望的,还比不得他父皇。 苏文无聊时会想想这些事情,但很快的又丢开了,她不是个忧国忧民的人,只要她在意的人安好,她就开心。 叶慎之不在的日子,苏文过得悠闲自在。 每天除了泡温泉就是和叶荣馨一起去跑马,一个月下来,脸蛋儿红润润的,气色好得不行。 上一次叶慎之走时说好了他来接她们回去,可是回去前一天天都黑尽了人也没有来。 苏文在心里小骂了几句,可心里莫名的有几分担心,叶慎之从来没有对她失信过。 凌晨,苏文被颠簸醒的时候,豁然发现她人正侧坐在一匹马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披风,马跑得很快,风很大,苏文被骑马的人搂在怀里。 苏文还没来得及震惊加恐惧,就听到起骑马的人道,“带你去看日出。” 苏文揉了揉眼睛,看见快速略过树林,发现他们是在往山上跑。 踩枫可能已经跑了一会儿了,苏文醒来后没有多久它就慢慢的停了下来。 苏文被叶慎之抱下马,扯下兜帽,抬头,天空不是晚上的漆黑了,而是深蓝色的一片很美丽,特别是在这样的高处看天空,有种触手可及的感觉。 他们是在一个山顶上,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很高的悬崖,悬崖边有一个很大的石头。 苏文往后看了看,没有大树,都是些零星的小树子,混着各种奇怪的虫鸣声,越加显得这山顶空旷。 “坐这儿。” 苏文顺着声看去,叶慎之指着的正是那块大石头,她走近,已经擦过了,还算干净。 苏文坐下,眺目望去,前方只有悬崖,对面也没有很高的山,视野里一片平坦。 她扭头问道,“为什么突然带我来看日出?” 叶慎之微笑道,“惊喜。” 苏文嘟嘴。 惊喜?万一她穿的不是中衣是睡袍怎么办? 亏得她昨天和叶荣馨骑了马,困得很,没换上露胳膊露腿的睡袍。 他看苏文皱眉的小样,笑着搂过苏文的肩膀,让她靠在他怀里,柔声道,“不要说话,太阳快要升起来了。” 苏文没有看过日出,可是听说它很美,便老实的不再说话,眼睛看向已经泛着霞光的天际。 没有看过日出的人一定没法说出它有多美,可看过的人也不一定能说出来。 最先露出来的只有一点的红色,像一个小圆点,然后迅速的变大,变长,像一块红红的糕点,没有灼热,只有温暖与甜腻。 苏文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天际,就怕错过一丝变化,头不知不觉的靠在了叶慎之的肩上,嘴角弯起愉悦的弧度。 看到那轮红日完全跳出了黑暗,圆圆的立在天际时,苏文忽然心里充满了感动。 或许能和自己爱的人这样平静的看日出就是最美好的幸福了。 叶慎之低声问,“好看吗?” 苏文仰头,笑着道,“好看。” 怀中的女孩儿笑靥如花,嘴唇可能刚被她自己抿了,泛着一层水光。 叶慎之低沉问道,“要不要谢谢我?” 苏文轻笑,“你想怎么谢?” 挣脱开叶慎之的一只手,伸手抚上眼前这个人的在不停的滑上滑下的喉结。 很硬,很大。 叶慎之被摸得有点不自在,可又舍不得拉下苏文的手,他吞咽着唾沫,缓解着心中的那点火热。 苏文维持着仰着头的动作,没有忽略叶慎之吞唾沫的行为,她搂上叶慎之的脖子,任自己挂在叶慎之身上,娇俏笑道,“你是不是想要我亲你呀?” “可是这是不对的,要我长大了才可以哦。” 早就猜到苏文不会主动的叶慎之抓住在他脸上动来动去的那只手,亲了亲洁白如玉的手背后,他在苏文耳边呢喃道,“没事,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五花肉也已经被我关在屋子里了,肯定也不会来的。” 叶慎之也算是吃尽了五花肉的亏,偏偏苏文护着,每次都不能把它怎么样,这次叶慎之突然想起带苏文来看日出后,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一定不能让五花肉跟去。 “你这样它会不高兴的。” “它再那样我会不高兴的。” 苏文咯咯笑,调侃道,“表哥很用心良苦嘛。” 叶慎之笑着承认,“为了你,再用心良苦的事我也愿意做。” 苏文抿唇,认真道,“外祖母说甜言蜜语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叶慎之纠正道,“不是甜言蜜语,是真心话。” “哎,不管你是不是真心话,我都不能亲你了。”,苏文放开手,站起来,顺了顺靠在叶慎之身上弄乱的头发,“现在天都亮了,你再不送我回去,小心外祖母知道了不放过你,我这么乖,肯定是不会给你求情的。” 叶慎之苦笑,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 “走吧,送你回去。”,叶慎之牵着苏文的手道,“回到京城我可能就没有那么多的时间陪你了。” “原来这是最后的温柔啊!” 苏文懂他话的意思,点头故意笑道,“正好呀,不然你每天出现在我面前,我都看腻了,你本来都不好看,再让我看腻的话,你估计都要哭了。” 叶慎之抱着她上马,搂紧她,“那看到时候是你哭还是我哭。” 苏文哼哼,不接话,她侧过身子躲风,最后索性将脑袋埋进叶慎之的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味,补眠去了。 他们看日出的山就在附近,回来也要不了多久,庄子里的下人已经起来了,可主子们还在歇着。 叶慎之避开人,将苏文送回房门口,摸了摸苏文的头,“以后有机会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看日出。” 苏文点头,忽然搂了一把叶慎之的腰,靠在他胸膛道,“好啊,很喜欢看日出,喜欢和你一起看日出” 叶慎之一愣,回抱住苏文,浅浅一笑,“我也很喜欢和文文一起看。” 看着叶慎之翻墙离开,苏文才进了房。 睡房里,云纹躬着身子,垂着头的站在屏风处,见苏文回来,立刻跪下道,“是奴婢失职,请小姐责罚。” 苏文挥挥手,她身上这件厚披风早就被收到箱子里面去了,没有丫鬟去拿出来,叶慎之不可能找到的,肯定是让云纹找出来的,“没事,他要你这么做你也没有办法。” 云纹紧绷着的身子软下,之前在府里,小姐是醒着的,她不知情也没办法阻拦,那不怪她。可这一次世子叫醒她,让她取了披风,她没有叫醒苏文就是她的不对。 时间也不早了,苏文也懒得再睡,直接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梳好头发便去了太夫人那,等他们用完了早饭,行礼也装得差不多了,一行人才慢悠悠的往京城而去。 天不冷不热的,坐马车也没那么不舒服,路上和叶荣馨说说笑笑的很快就到了。 太夫人回府,府上的人都出来迎接了,苏文作为小辈跟在后面进国公府,去宁安院绕了一圈才回到思文苑里。 苏文一进房,就看见了妆奁台上的帖子。 “谁送来的?” 跟进来的云湘道,“是昨天大长公主府派人送来的。” 苏文狐疑的打开看,秀丽的正楷字体写着文乐郡主办赏花宴,邀请她去参宴。 文乐郡主,就是她在除夕那天在宫里碰到的郡主吧。 苏文嗤笑一声,丢到一边,“府中还有哪些人收到帖子了?” 云湘早打听清楚了,恭声回道,“只有两封,一封是小姐的,一封是给叶家所有小姐的。” “哦,单独给我一张。”,苏文玩味一笑,“难不成她还很看重我不成?” 一般这样的帖子都是一家送一张,有特别邀请的人或者说身份特殊的人就会单独备上一张。 云湘犹豫的看了看苏文,“小姐,有传言说这文乐郡主喜欢上了世子爷,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据说他们还偶遇了好多次呢。” 苏文一怔,陡然想起一件事。 这叶慎之如果有一天造反成功了,那他不就是皇帝了,皇帝都是三宫六院的,到时候给她弄一大堆的姐姐妹妹怎么办。 云湘看苏文脸色越来越不好,以为她在生气,担心她因为这些传言和叶慎之闹脾气,着急道,“小姐,这些都是传言,不能当真的。” 苏文咬牙,哼着声道,“空穴不来风,怎么不能当真了。” 现在还没当皇帝,就有这么多人喜欢他,要是当了皇帝那还得了。 苏文摸着下巴,眯眼,挣钱的热情又暴涨,看日出的情怀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来人,将这两个月的账本都拿来我看看。” 男人会变,感情会变,她的银子不会变。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明天继续去亲戚家吃饭,有点远,只能尽力保证一更,不能保证二更 我们家真的是把国庆中秋过成了春节,一家一家的走,其实我只想码字的。 何以解忧,唯有码字 第70章 将账簿算了又算, 苏文满意的放下算盘。 叶慎之给她买的庄子铺子都是好的。一年下来她就赚了不少,从现有的情况来看,就算是日后, 叶慎之想给她找姐姐妹妹的, 她也能抛下他,自己养着唇红齿白的小公子逍遥度日。 看了看仅有的几本账簿, 苏文又有点小沮丧, 京城人太多,东西太少,她又得顾着叶家名声, 动作不能太大, 总觉得束手束脚的。 如果能回到江南, 凭她上辈子的记忆,她一定可以成为江南首富的。 苏文趴在床上, 为自己逝去的首富命默哀。 清晨,已经穿戴好的苏文又将衣裳换掉, 重新梳妆。 绿衣在苏文的妆奁盒里翻捡着,拿出一只赤金簪子在苏文头上比划,“小姐, 这支珠花怎么样?” 苏文抬眼, 往镜子里一看, 她换的衣裳是青色的掐腰襦裙,压不住这样璀璨的珠花,“换一只珠花小一点, 碎一点的。” 绿衣应下,苏文喜欢赤金的珠花,有她自己买的,也有人送的,各种各样,她一会就找出了一只苏文满意的簪子。 云纹在一旁候着,小声道,“三皇子妃怎么这个时候突然回来了?” 开年后,三皇子被禁足在府里,三皇子妃也夫唱妇随的没有出来了,后来又因为三皇子之前办理的查处私盐一案戴罪立功,解了禁足一事,三皇子妃才又时不时的出现在宴会上。 今日,三皇子妃忽然回了国公府,说是想家了,府里的人措手不及,好在是府中嫁出去的小姐,没那么看重礼数,先引着去见了长辈,苏文等小辈也被通知着去见客。 可几天后就是三皇子唯一的儿子周俊的周岁生日,作为外家的叶家是肯定要去的,何必赶着时间回来。 苏文垂着眼睑,认真翻看着她浅粉色的指甲,她说道,“谁知道呢。” 插上小一号的珠花簪,苏文侧着身子看镜子里她的背影。 体态轻盈,杨柳细腰,还不错。 苏文满意一笑道,“走吧,再不去就该是我们不敬了。” 云纹跟在苏文的身后,莫名的觉得自家小姐不太喜欢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在家做姑娘时,她还是个三等的小丫鬟,每日要做的就是扫地打杂,听听婆子们的闲言碎语。 她隐约记得有一个婆子喝醉酒后曾模糊说过,府里最不能惹的人就是大小姐,会没命的。 暖阳下,想到叶荣珍温柔的面庞,云纹打了个冷颤。 苏文偏头,“怎么,可是生病了。” 云纹摇摇头,想和苏文说点什么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只在心里暗暗庆幸和小姐交好的六小姐不是这样的,而且小姐有世子爷护着,和三皇子妃也没多少接触,就是两人真的不和,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苏文打扮时间花多了,到宁安院的时候人已经跟着罗氏离开了。 她没有追过去的想法,索性就赖在宁安院这里陪着太夫人解闷。 罗氏早在三皇子被禁足的时候她就想去找叶荣珍了,可是那是皇帝亲自下的旨意,是三皇子府的低谷时期,谁也不想被看热闹,而且她知道国公爷和太夫人他们肯定不会同意让她去的,所以关于这件事她只能一直很跟放在心底。 现在叶荣珍亲自来了国公府,罗氏高兴得很,抱住外孙子就不撒手了。 她喜欢外孙,心里也是记挂着叶荣珍的,担忧问道,“可是三皇子给你气受了?” “娘,你想哪去了!”,叶荣珍无奈的笑着,“就是他有那个心,看见我们叶家的份上,他也做不出来的。” 罗氏想也是,这就是女人有个强势娘家的好处,如果不然,就只能被婆家的人欺负。 罗氏不由得想到上一次她和国公爷因为苏文吵架的那件事,如果她娘家厉害一点,国公爷哪里会这么不给她留情面。 “那你怎么突然回来了?”,罗氏这个时候不傻,“别说什么你想我之类的话,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 叶荣珍道,“回来找大哥说点事。” “什么事?”,罗氏旋即问道。 叶荣珍道,“关于三皇子的事。”, 罗氏点头不再多问。对于官场上的事她是从来不过问,无论是国公爷还是叶慎之,每次即便她听到一点她也当没有听到。 叶荣珍问了罗氏的身体,关心了她的父亲,绕了几句,说到了苏文身上,“上次苏文落水了,身体怎么样,好了吗?” “好了,你大哥还给她送了一个温泉庄子,去住了一个月呢,前两天才回来。”,罗氏没好气的道。 养大了儿子,温泉庄子的一根毛都没有捞到,还得看着儿子宠未来儿媳,罗氏觉得自己好苦啊。 “温泉庄子?”,叶荣珍惊讶,她是没听说这个消息,可是温泉庄子哪里是便宜的,她大哥可真舍得。 “大哥自己的钱,他愿意宠着苏文嘛!” 罗氏叹着气,想和叶荣珍说叶慎之喜欢苏文一事,可叶慎之又叮嘱过她为了苏文的名声着想,不能将这些事讲出去,即便是叶荣珍。 她忍了又忍,忍得胸口发闷。 叶荣珍虽然叶家大小姐,可是她嫁了人,又嫁的是皇子,府中对待这样一位姑奶奶自是不敢马虎,午膳在询问了主子意见后安排在了怡和园。 苏文扶着太夫人过去,该来的都来了,叶荣珍还是众星捧月却谦逊大方的样子。 “表妹身子可大好?” 苏文抿唇微笑道,“痊愈了,劳表姐挂恋。” 叶荣珍温柔道,“你是我表妹,我想着你是应该的。” 午膳后不久,叶慎之回来,叶荣珍没多耽搁的就抱上周俊去了明辉轩里。 叶荣珍让丫鬟婆子等在院中,自己亲手抱着儿子进了正厅。 青竹进来禀报过了,叶慎之等在外间了,她轻声唤道,“大哥。” 叶慎之颔首。 叶荣珍指着叶慎之对周俊道,“这是舅舅知道吗,叫舅舅。” 孩子太小,叶荣珍知道儿子是不能叫人的,可是还是这么哄道。 周俊有点认生,没见过叶慎之几次,看了他两眼就害羞的缩回了叶荣珍的怀里。 叶荣珍把周俊放在榻上,认真看向对面的叶慎之,这才多久不见,好像更难琢磨了。 叶荣珍露出一点苦笑,开门见山道,“大哥,我回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 叶慎之抬眼,“嗯” 叶荣珍深吸口气,紧张道,“我上一次回来送回来的点心不知道大哥用了没有?” 叶慎之淡声问道,“有什么事吗?” “哥,是我对不起你。”,叶荣珍突然落泪,眼眶通红,在榻上爬着玩耍的周俊看见他母妃哭了,爬过来抱住叶荣珍,啊啊的叫着,就好像是在问她为什么哭。 叶荣珍抱紧周俊,垂泪道,“那道点心里被人……被人放了药,毒药。” 叶慎之沉默着,叶荣珍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哭着,过了一会,平静了一点才道,“三皇子昨日突然心口痛,怎么了止不住,后来请了太医来,好几个太医都把不准是什么原因,只有一个太医小声说可能是中毒,后来他查阅了典籍,三皇子的各种症状都和上面一模一样,太医说想要解毒很困难。” “后来在府里查出了一个别人安插在我府上的眼线,他在交代事情的时候说他曾经在我给你送来的点心上投了毒,想要毒死你,我听了哪里还能坐得住,赶紧的回来想问问你。” “那盘点心被丫鬟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我没有用过。”,听到自己被下毒的叶慎之没有露出任何诧异来,依然清冷,“三皇子也中毒了?” “是。”,叶荣珍哽咽道,“哥,你说万一要是周豫他有什么好歹怎么办?” 叶慎之安慰道,“有太医在的,你不用担心。” 叶荣珍强笑着点点头。 她不是个柔弱的人,能在叶慎之哭一场已经不容易了。 收拾好情绪,叶荣珍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和她曾经见到的叶慎之的房间很不一样。 软塌上的绒毯子是浅色的,上面绣着的是细碎的小花,一看就不是叶慎之会用的东西。 炕桌上摆着的点心也是五花八门的,可她记得,叶慎之不爱这些,也就只有她做的点心他会用一点。 还有屋子里的香炉里焚着的熏香,是一种浓郁的果子香,小女孩才会喜欢这种香气。 叶荣珍看着对面从容淡定,对她说的话没有半点表情的叶慎之有点不解,即便苏文是个出色的女孩,可他为什么会改变这么多。 “大哥,你变了。” 叶慎之道,“你也变了很多,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哭?” 叶荣珍想了想,“好像是呢。以前的大哥看起来那么的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便我这个亲妹妹都难以亲近!” 她道,“还是荣馨幸运,在出阁前就赶上了苏文这一波,被大哥护在了羽翼下。” “我难道没护着你吗?”,叶慎之浅笑,似乎没意识到叶荣珍话里的那点不满。 叶荣珍莞尔一笑,“大哥当然是护着我的,只是有点怀恋当初当女儿的时候了。” 叶慎之没有回应她,轻轻浅浅的笑着,低头饮茶。 周俊从叶荣珍身边离开,好奇的爬到叶慎之边上,攀着他的手臂,缓缓的站起来。 “啊……啊……”,周俊回头望了望娘亲,见娘亲鼓励的看着他,周俊咧嘴一笑,露出四颗洁白的小米牙。 叶荣珍惊喜道,“大哥,俊儿这是喜欢你呢!” 靠着他的小家伙身上还有奶香味,浑身软软的,站了一会后腿一软跌在叶慎之身上,他快手将人接住,还以为小家伙会害怕,结果他笑得更开心了,眼睛眯成一条缝。 叶慎之想,阴险狡诈的的周豫居然会有这么可爱的儿子,一定是他们叶家的原因,不关周豫的事。 叶慎之仔细看周俊的长相,和刚生下来的时候相比,现在长开了,五官更加明显,说是像叶荣珍不如说是像叶慎之。 外甥似舅。 盯着看了一会,叶慎之脑子里浮现了一个小娃儿的脸,像苏文。 如果他和苏文成亲了,他们两个的儿子一定会比这个周俊的儿子更加可爱,会香香的,柔柔的,甜甜的叫他“爹爹”。 叶慎之抱过周俊,让他坐在他的腿上,对叶荣珍道,“俊儿很乖,你要好生教导他。” “我会的。”,叶荣珍认真点头,周俊是她的孩子,还是她以后的希望,她愿意倾尽一切给他一个美好的未来。 她看看在叶慎之怀里乖乖坐着,不哭不闹的周俊,试探道,“不如等俊儿大了后我送他回国公府学武,由表哥亲自教导他可好,大哥文韬武略,教导俊儿再好不过了。” 叶慎之眸光微动,“到时候再看吧,我不一定有时间。” 叶荣珍没有反驳,只道,“嗯,那到时候再说。” “世子,阴少爷到了。”,青竹站在正厅道。 叶荣珍和叶荣馨不一样,和叶慎之的那些朋友们的接触不多,听到叶慎之有人找,便起身告辞离开。 离开前,抱着周俊的叶荣珍忽然回头,面露犹豫,抿着唇道,“大哥,三皇子还让我说一件事。” “三皇子说,毒真的不是他动的手。”,叶荣珍一字一句咬得很用力,“他说大哥是为了下毒一事而对他出手了,他最开始知道是大哥动的手的时候不知道原因,直到昨日才明白过来。” “他对我说,他和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不希望你们之间存在着误会。”,说这些话似乎用尽了她的力气,抱着周俊,她靠着门,眼露悲伤,“三皇子可能和之前是不一样了,可他是皇子,和我们平常人是不一样的,那是一个你死我活的地方,他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大哥,你可不可以再仔细想想?真的不可能是他下的毒。” 叶慎之抬头,给了她一个浅淡的微笑,“荣珍,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你不需要插手。” 第71章 出了明辉轩, 叶荣珍步伐缓慢,没有目的的随意走着。 走到现在这一步是她完全没有料到的,可她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 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和三皇子与叶慎之比起来, 她跟个小蚂蚁差不多,在他们两人的夹缝中生存着, 可不是有一句话叫“鹬蚌相争, 渔翁得利”吗,仔细一想,现在这种情况对她并非完全没有好处, 处理得当, 还能够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今叶慎之是不可能再相信三皇子了, 甚至有可能对她都有怀疑。 叶荣珍不禁想起昨日三皇子突然来找她,告诉她这件事, 他没有说是府中的钉子下的手,只说有人想要毒杀叶慎之, 而叶慎之误会是他下的毒手。 听到那些事的时候,叶荣珍想,是不是她的深情表现得太好了, 才让三皇子觉得她是一个这么愚蠢的人, 猜不到就是他下的毒。 若是叶慎之真的被三皇子毒死了, 他再融合叶家的势力,击败另外两个不是不可能的事。可现在叶慎之没有出事,且对三皇子出手了, 不管他想要的结果怎么样,这一次的确是三皇子势力大受打击,想要和另外两个皇子一较高下很难。 万事没有绝对,她不能完全的将筹码压在一个人身上,幸好这里面没有她的手笔,即便有一天三皇子的事情穿帮,那也是她是重情重义,才会为了自己的夫君去求自己的大哥,这是没有大的过错的,因为她是那样的相信她的夫君,没有想到他会骗她。而且今日,她也不曾做出什么令人恼怒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还是有回旋的余地。 对三皇子,她是尽到了一个作为夫人的义务和情分。作为妹妹,她虽然犯了错,可也不是那么不能原谅。 叶荣珍慢慢停下脚步,表情从冷若冰霜就变成了温暖如春,她说道,“我们去看看苏文表妹吧,回来几次了,还没去过她的院子呢。” 用完午膳,苏文便回了思文苑午憩,想要睡醒之后就写两篇大字拿去给叶慎之看,同样要写字拿给叶慎之看的还有叶荣馨。 府中小姐在学堂上学只上到十四岁,十五岁开始是按理是要跟在母亲身边学习人情世故和管理家政内务,叶荣馨满了十五,不用再去上学了,叶慎之担心她玩野了心,索性就让她和苏文一起写字。 叶慎之很忙,空余时间也就只能看看她们写的字了,苏文回想当初不想上学和叶慎之做出的约定,现在来看,真的是她做的最明智的决定了。 怀着诡异的好心情,苏文哼着小调的睡了过去。 正睡得香的时候丫鬟推了推她,小声道,“小姐,三皇子妃过来了。” 苏文迷糊睁不开的眼睛猛的瞪大,“你说谁来了?” “三皇子妃来了。”,云湘一边回答苏文一边撩起帐子挂在金钩上,补充道,“三皇子妃还带着小少爷,听门口的丫鬟说是从明辉轩那个方向过来的。” 苏文蹙眉,不懂这个时候叶荣珍来找她干嘛。 叶荣珍迫不及待的去明辉轩见叶慎之时,苏文就猜到了她这次回来真正想见的人是谁,而见面谈话内容也肯定和三皇子有关。 难道是没有谈拢,来向她求助来了? 苏文狐疑的起床,穿上上午的衣服,走到妆奁台将上午的珠花簪随意的插上去,就忙去了正厅。 周俊被丫鬟带着在院子里玩耍,欢乐的声音整个院子都能听到,而叶荣珍则仪态优雅的坐在太师椅上饮茶。 苏文视线不经意的扫过她微微肿起的眼睑,扬起一抹甜甜的笑容,上前行了个万福礼。 叶荣珍很客气的扶起苏文,两人寒暄几句后坐在摆了瓜果茶点高几的两旁。 苏文笑着问道,“不知表姐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荣珍脸上浮起尴尬的神色,放下手中的茶杯,她叹口气,看向苏文的眼睛,“苏文表妹,我知道大哥宠着你,你的话他一定会听进去的,我也是没办法了才会来找你。” 苏文一脸茫然的看着叶荣珍,心里却想着能让叶荣珍说出这样的话,该不会是想让叶慎之站在三皇子那一边吧,接下来,叶荣珍的话证实了苏文的猜想。 叶荣珍微微脸红的将在明辉轩讲的事情又讲了一遍。 她讲这些的时候没有哭,只是让这么一个平常都端庄典雅的娘娘在一个不是很熟的表妹面前自己揭短就够让人惊讶,然后这种信任很容易让人感动,最后多数便是同意她的请求。 叶荣珍没想着这么容易,可是心里也是有点这个意思的。 再怎么聪明,也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不是。 叶荣珍拉住苏文的手,眼含祈求之色,“你聪明,我想你能明白我话的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稍微的帮我说一下好话。” 苏文大惊失色,咬着唇,手足无措的看着叶荣珍,“可是表姐,这样的大事不是应该去和外祖父和大舅舅商量的吗?你怎么来告诉我了。” “不能告诉他们,我担心他们也会像大哥那样误会三皇子。” 苏文摇着头,很为难的道,“表姐,我不关注朝堂上的事,也不知道表哥和三皇子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可是我相信表哥,他这么做一定是有理由的。” “表妹你太天真了。”,叶荣珍松开苏文的手,意味深长的道,“官场上尔虞我诈的,很多时候没有真正的真相。” “不是我天真,而是表姐你不相信表哥。”,苏文蹙眉,有点不高兴了, “你不相信表哥所以想要他按照你的想法来做事。可是表姐,你只想着三皇子是你的夫婿,你想过表哥是你的亲哥哥吗?” 这些话是她一直想问的,上辈子就想问了,现在时机虽然不是很好,可也不差。她和她交集不多,没必要忍着她。 “因为三皇子是你的夫婿,所以你才相信他,那你怎么不想想有可能是三皇子撒谎,真正下药的人就是他,万一表哥吃到了那盘点心,他会死掉的。” 随着苏文说出这些话,叶荣珍的脸色一点点的变得冷峻,浑身的气势也不复之前的温和,带着盛气凌人的味道。 “你在教训我?” 叶荣珍不想苏文居然敢说出类似教训她的话,好些年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这样的话了。 苏文神色有点恼怒,“没有,我只是为表哥不值。你难产的时候表哥为你寻回了妇科圣手,可你没有用同等的感情回报于他。” 一片寂静,叶荣珍站起来道,冷声道,“或许等有一天表妹嫁人之后就能理解我了。” 苏文沉默着,她永远都不会理解叶荣珍。 站在院门处送走人,苏文没顾着不是在正房而是在外面就冷笑出声。 她想起一句骂人的话,觉得特别适合叶荣珍,默默的在心里念了一句后她捂着嘴巴,哼笑着,愉快的进了院子,吩咐云纹,她晚上想吃锅子,要火辣辣的锅子。 当晚,叶荣珍回了三皇子府,和钱嬷嬷商量事情的时候将白天的事讲了一遍,钱嬷嬷不解的问道,“既然娘娘知道苏文不可能会帮着小姐的,那小姐又何必告诉她这件事呢。” 叶荣珍慵懒的躺在美人塌上,漫不经心的道,“我就是想看看这个苏文是真的聪明还是假的聪明,以后说不定打交道的时候多了去了。” “娘娘你是想……”,她停下小声道,“是世子爷吗?” “怎么会是大哥呢?”,叶荣珍轻笑,笑声里带着强烈的讽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人呢,现在只是换一换垫脚石而已。” 过了会,叶荣珍坐起来,不以为然的道,“我事情没办好,今晚三皇子肯定不会过来了,你叫奶娘把俊儿抱过来,今晚我们娘两一起睡。” 提到周俊,钱嬷嬷也笑了,似乎毫不关心三皇子不来叶荣珍院子的这件事,转身就亲自去抱周俊。 第72章 苏文在叶荣珍走后就去写了两张大字, 晃晃悠悠的去了明辉轩。 到了明辉轩得知叶慎之去了外书房,且美男子阴磊也在,苏文立马喜笑颜开, 抚了抚碎发, 带着人脚步迅速的去了外院,刚出了内外院的分隔的门不久, 苏文就听到了叶荣茉的娇娇声。 “不好意思, 阴公子。” 苏文没立刻出来,瞅瞅他们附近的假山,对云纹挥了挥手让她走远点, 她自己一个人从小道窜进了假山堆里, 有一个假山里面凹出了一大块地方, 苏文钻进去,这里恰好有一条细缝, 正对着说话的两个人。 叶荣茉一身娇俏的鹅黄色襦裙,咬着嘴唇, 歉意十足的看着阴磊,手上拿着的是一个食盘,而阴磊洁白的长袍上被打湿一片, 还冒着热气, 苏文闻到了浓香的老鸭汤的味道。 “不如阴公子去找我大哥, 换一身茉大哥的衣裳吧。”,叶荣茉很愧疚,细细的柳叶眉紧蹙着, 给平日里颇为张杨的她增了几分怜意。 叶荣茉抿着唇,心里有点紧张,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可是阴磊一直不上门,她也没什么机会碰到他,刚才丫鬟来报,知道了阴磊来了国公府的时候,叶荣茉是想端一碗甜品的,可是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厨房里的甜品没有了,唯一适合的只有熬煮了好几个时辰,香味扑鼻的老鸭汤。 虽然将这么一碗醇香浓厚的老鸭汤泼到面如冠玉的阴磊身上有点毁他的形象,可此时此刻,她为了赶时间也顾不得许多了。 感受到衣服的湿意,阴磊向来温和浅笑的表情也不由得散去了,他不用低头看就能想象到他前所未有的狼狈。 叶荣茉期期艾艾的解释着,“我想去给我爹送补汤的,没想到撞到你身上了。”,她因为着急,面色涨红,“要不要我去叫我哥哥过来。” 阴磊面色越加难看,他才刚从叶慎之那离开,就遇到了这种事。 抬眼看面前的女孩儿,刚刚她自称叶荣茉,好像是叶慎之的庶妹,可虽然是庶妹,可他这样找回去,总感觉不太好。 这样的事情他也遇到了不少,像叶荣茉这样撞了人不主动贴上来,装作意外,很温柔有礼的小姐也有,叶荣茉的行为目的太明显了。 无奈的抖了抖衣裳,阴磊面无表情的道,“还请小姐下次看着点路走,这次我能看在世子的面上不计较,还请叶五小姐接住这次的教训。” 说罢,不等叶荣茉回复,他冷冷的一甩前裾,转身离开。 叶荣茉捏紧了袖子,难堪的看着人离开,等见不到人影后狠狠的将托盘掷于地上。 “小姐。”,她的贴身丫头拽了拽她的衣袖,提醒她这是外院,人来人往的,被人看见该不好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我又没让他跟我回去换衣服,用得着这么冷漠吗?”,叶荣茉没理气道。 丫鬟宽慰道,“小姐不要着急,或许是他谨守礼节才会对小姐冷淡的。” “哪里能不着急,再拖下去我就成老姑娘了,我又不像叶荣馨有大哥看顾着。”,叶荣茉跺脚说着竟红了眼眶,埋怨不已,“姨娘就只想着弟弟,一点也不想想我,活像我不是她生的一样。” 叶荣茉越说眼睛流得越厉害,抹了抹眼睛,铺了脂粉的脸颊瞬间就花了,模糊中看到五颜六色的手背,更受打击,捂着嘴跑了出去。 围观全程的苏文轻轻的叹一口气,倒不想叶荣茉会看上阴磊,可是一个庶女,即使是国公爷的女儿,想要配阴磊也差了不知一星半点。 美人走了,苏文没有了去找叶慎之看大字的兴致,退后一步,准备找到云纹就回去,可腿刚迈出,身子往后退了一点,背后就撞上了一到丝滑的墙面。 苏文愣住,不是墙面,倒有点像人的胸膛,就那布料来看,还是个主子,而国公府内唯一会和她靠这么近的人只有一个。 苏文转身,果不其然是叶慎之,她小声道,“表哥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找我找到这假山堆里来了?” 叶慎之似笑非笑的,苏文心头一紧,赶紧摇头,因为不确定人来了多久只好实话实说,“刚才他们两个挡路了,我不好意思打扫人家所以才想着绕小路,结果走错了才走到这假山堆里来了的。” “不是为了看热闹?”,叶慎之继续发问,也不移开身子,将苏文堵在了他和苏文身后的那堵假山之间。 “呵呵。”,苏文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假笑两声,“肯定不是啊,我怎么会喜欢看这种热闹呢。” 叶慎之身子前倾,手撑在苏文身后的石壁上,两个人贴身相依,嗤笑道,“那你不是来看热闹就是来看阴磊了。” 苏文:“……” 好想问他怎么知道啊。 苏文眨巴着眼睛,双手搂过叶慎之紧实的腰,蹭了蹭他的胸膛,违心否认,“不是,阴磊又不好看,我为什么要看他。我要看也是看你啊。” “只看你一个人。”,埋在叶慎之胸膛处的苏文撇撇嘴,鄙视叶慎之的吃醋行为,可是面上她还得哄着。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哄着,但好像不哄也没啥事? 还有,她为什么要心虚? 苏文松开手,准备开这个会蛊惑人的男人。 叶慎之感觉到腰部的小手在抽离,他将这两只手按住不让动,“抱着,抱好了。” “你会干预叶荣茉的婚事么?,苏文果断强势的转移话题。 叶慎之回搂住苏文的细腰,身子一倒,他便靠在了背后的石壁上,而苏文则稳稳的在他怀里,“石壁上凉,女孩儿不可以靠久了。” 苏文:“……我在说叶荣茉。” 叶慎之有点不满苏文总是提起不相干的人的人,可她问都问了,看在她乖乖抱他腰的份上,叶慎之漫不经心道,“她的亲事自有爹做主,我为什么要干预。” “叶荣茉这么漂亮,你不会想把她许配给什么人换取支持吗?” 苏文仰着头问,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苏文愣住了。 她刚刚被打屁股了。 她有多少年没被人打屁股了。 她的屁股是能打的吗? “一天到晚的不准胡思乱想,”,对上苏文震惊的面孔,叶慎之也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刚才那处软软的,手感还不错,手又按上那处,揉了揉,“乖,下次不打了。” 苏文甩开某人的手,鼓着双颊,“那我这次就白挨打了?” 叶慎之低笑,“谁叫你刚才那么说,我是那种人吗?” “谁知道呢!”,苏文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却还硬要和叶慎之唱反调,“人知面不知心,我哪……” 话说一半,苏文的嘴被叶慎之捂住,他道,“你这样说我会生气的,我一生气就会再打你屁股的。” 他低笑,“还是说文文就是想让我打你屁股,故意这样来着。” 叶慎之的手大,手指大大张开之后,感觉把苏文的整个屁股都给包住了,苏文再脸皮厚也有点接受不了来,脸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无赖。”,苏文声音很小的骂道。 叶慎之轻笑,含住苏文的耳垂,呢喃着,“天下女人那么多,我却只想对你无赖,文文你说你是不是给我下毒了,唯一的解药就是你自己。” “呵!”,苏文嗤一声,“你这说甜言蜜语的能力都快能去写话本了,写出来的话本肯定大卖。” “不,我的甜言蜜语只对文文一个人说。” 苏文咬唇忍笑,她想难怪女人都喜欢听甜言蜜语,听着真的很让人愉快。 “你要这样抱着我多久,现在可还是大白天呢。”,苏文还算是一个有自制力的人,虽然此时的气氛很好,可还是开口准备说正事。 “文文的意思是晚上就可以抱吗?”,叶慎之笑道。 “呵,你倒是来啊?”,苏文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现在沈嬷嬷已经占据了另外一个耳房,每天晚上五花肉也睡到了我的门前,只要你来,五花肉肯定是要叫的,那第二天,国公府世子爷禽兽不如的钻表妹闺房的事说不定就要传遍京城了。” “如果对你没有伤害,我一定让这样的话马上就传遍大周朝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叶慎之手在苏文背上轻轻的摩挲着,刚刚还是活跃的气氛立马变得有些安静,他搂过苏文,头埋在苏文的颈窝里,一股女儿香萦绕在鼻尖,他道,“文文,真的好想和你一直一直的在一起,吃在一起,住在一起,每天醒来睁眼就能看到你,那肯定是最幸福的事。” 上辈子的苏文在少女时候也曾经幻想过成亲后的幸福日子,相敬如宾,夫唱妇随,白头偕老,然后事实给她证明了那一切只是她的幻想而已。 男人争权夺利是他们的本能,有些人为了这个就抛弃了曾经的誓言。 苏文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听到叶慎之说这些话的时候不会觉得是他在骗她,不会觉得是哄她的话。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是叶慎之,有时候选择一个人没有理由,仅仅是因为他是他而已。 苏文有种喝了酒的感觉,晕晕的,甜甜的,她头一偏,闻到了他身上的淡淡的青叶清香,使劲一嗅,沁人心脾,她轻叹道,“好香啊!” 然后回应叶慎之道,“就算你想得这么好,可你也得等我长大,谁叫喜欢上了我呢。” “小坏蛋。”,叶慎之感觉到苏文的高兴,动情在她耳边吹了口气。 苏文浑身一颤,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推开他,嗔道,“我是小坏蛋,那你这个正人君子干嘛还往我身边凑呢”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73章 “在你面前, 我从来都不是正人君子。” 在苏文面前,叶慎之从没有当自己是个正人君子,以前暗戳戳的喜欢她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禽兽不如, 后来坦白之后, 他觉得自己更加的禽兽不如了。 无论苏文在不在他面前,他都想她, 想抱着她, 亲亲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她快点长大。 想到这儿,叶慎之眼神暗了暗, 在苏文为了钻出假山堆而躬着身子, 撅起的小屁股上扫过。 这么圆润, 怎么上面就没有下面这么有弧度呢。 走出假山堆,叶慎之没有带苏文去外书房, 他们进了内院,上了风雨亭。 叶慎之没急着问叶荣珍的事, 让人送来了热水,净手后慢条斯理的为苏文泡了茶,斟上一杯清清亮亮, 带着浓郁香味的茶水后亲手递到苏文手边, “尝尝看好喝吗?” 茶壶茶杯皆是碧绿的玉制成的, 通体一个颜色,浅色的茶水在细小的,苏文都能一手握住的茶杯里冒着淡淡的热气, 茶香萦绕,看一眼都能让人不由自主的沉下心,安静下来。 苏文一手拿着茶杯身,一手托住杯底,轻喝一口,和这浓郁的茶香不同,茶水的味道很淡,刚喝到嘴里的时候感觉什么味道也没有,过一会,有点点的苦味散发出来,再等一会,苦味散去,有淡淡的清香味停留在舌尖。 饮完杯中的茶水,苏文赞道,“表哥泡茶的手艺真好。” 叶慎之轻笑,再为苏文斟上一杯,“文文喜欢,我愿意为文文泡一辈子的茶。” “真的?”,苏文笑问,看了看叶慎之的大手,摇摇头道,“表哥是做大事的人,怎么能给我泡茶浪费时间呢。” 叶慎之饮了口茶,认真道,“文文错了,只要是为了你,做什么都不是在浪费时间。” 苏文:“……” 她发现现在每次和叶慎之说话,最后都会变成叶慎之对她说这些情话。 将空了的茶杯拿在手中把玩,苏文问叶慎之,“表哥,你刚刚是出来找我的吗?” 叶慎之颔首。 他和阴磊谈完话后长随就告诉他叶荣珍从他这儿离开后又去了思文苑。虽然知道凭苏文的聪明,不会被欺负,可他还是不放心的想去看看她,结果在半路上就碰到了云纹。 “我听人说叶荣珍去你院子了,她有没有欺负你?” “没有。”,苏文正色道,“她来将毒点心一事讲了,想让我劝一下你相信她,站到三皇子那一边。” 叶慎之蹙眉,冷淡着道,“她倒是会找人。” “罢了,不用理她,以后如果她再来找你敷衍过去就行了。” 苏文点头,对叶荣珍她一直都没有好感,能客气待她也不过是看在她的身份上,避免惹麻烦而已。 见苏文乖巧的样子,叶慎之眉宇之间的豫色散去,眉头舒展,给她分析着叶荣珍的行为,“她现在是两边都在交好,一方面来叶府为三皇子辩驳,全他们的夫妻之情,让三皇子承她的情。而另外一方面,她虽是来了叶府,可也只是说些话,对叶家并没有什么不利的行为,以后追究起来,也是她被骗了而已。如果一旦三皇子失势,她还是能靠着叶府立足。也就是说在没有扶持的主子的情况下,她的儿子周俊就是叶家唯一的选择。 她之所以会来找你应该不是真的想要你来劝我,只是在试探你。” 苏文拧眉,不太能理解叶荣珍的想法。 “她怎么能这么自信呢?她难道就觉得没人能看穿她吗?” 叶慎之道,“她可能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吧。” 苏文哎了声,叹着气感慨道,“果然啊,人不能太自恋,一自恋就容易做错事。” 叶慎之斟茶的手一顿,觉得苏文这话有点意有所指,他瞧了一眼苏文,淡淡道,“是啊,可是如果有人给了错误的暗示就不能怪别人这样想了。” “嗯?”,苏文奇怪的看向叶慎之,这是在帮叶荣珍说话吗? 苏文有点摸不到头脑,呐呐道,“我没有给她我很蠢的暗示啊?” 可你给了我错误的暗示?叶慎之幽怨的看看苏文不说话了,再说又要提起伤心事了。 关于朝廷的事,苏文知道得不多,她也知道自己的那点水平,从来不主动去问叶慎之他筹谋的事情,讲完了叶荣珍后,她拿出写大字,完成任务似的放到叶慎之面前。 叶慎之翻看了下,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他早就发现了,苏文的字就好像很久以前就定型了一样,无论怎么写,怎么纠正她的一些不好的习惯都没有用。 叶慎之放下纸张道,“又没有认真练字。” 苏文撑着下颚,无所谓道,“我对我的字已经很满意了。” 叶慎之看苏文一副“我就这样,你奈我何”的样子就头痛。 好像自从她知道他喜欢她之后,对他交代的事情就越来越不上心了。 叶慎之语重心长道,“让你写字是为了你好,你不要只为了应付我而胡乱的写。” “我知道的呀!”,苏文歪头,眼睛定定的看着叶慎之,“可是我字已经这样了,要改变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写字本就是为了静心,能做到这一点我觉得就不错了,并不一定要将我的字练成人人都夸赞的。” “每个人对他自己的要求不一定,喜欢的东西也不相同,就像表哥你觉得写一手完美的字很重要,可是对于我来说,它的作用就没有那么大了。” 苏文肃着脸,认真无比,“而且表哥,我的字也不算差吧!” 苏文的字的确不算差,只是叶慎之自己水平高,不自觉的就这么要求苏文了。 “是不算差,可我总希望文文更好。”,叶慎之柔声道,放佛没有感觉到苏文的不满。 苏文本来有点小气愤的,可是听到叶慎之温柔平和的声音,忽然之间,那点气氛就不见了,甚至觉得她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 看暗下来的天色,苏文笑着道,“我出来之前吩咐了厨房准备锅子,表哥要不要来思文苑里一起用?” 叶慎之挑眉,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惊喜,他笑道,“你不怕有人因为我去你院子用晚膳而说闲话吗?” 苏文娇笑起身,收拾着桌子上的茶具,“不怕,反正有表哥在,而且你去得还少吗,闲话早就不知道有多少了。” 叶慎之顺势而上,“那不然我再去跟祖母求一下公开我们的关系,定亲?” “不要。”,苏文立即否定,横眼瞅着他,“你就想着要定亲,我偏不要,而且这种事应该是女儿家比较着急吧,既然我都不着急,外祖母也没有说什么,不懂你着急什么,我又不会像男人一样的三心二意,见异思迁。” 叶慎之失笑,看着苏文嫩白的小手拿着翠绿的茶具,像翡翠白菜,“可是文文太好,我怕有人来和我抢。” 将茶具放回盒子里,苏文抬头,走到叶慎之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有人来抢的话不是很好吗,证明了你的眼光非常棒,能慧眼识金。” “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 苏文笑:“夸我们两个呀!” 苏文好不容易邀请叶慎之去她院子里用膳,就是吃的毒药,叶慎之也会高高兴兴去的。 回到思文苑,锅子果然已经准备好了。汤底是加了药材,混着鱼肉羊肉炖出来的高汤,既鲜美又滋补,加了特制的辣子在里面熬煮着,吃来辣中带香,回味无穷。 锅子摆在了院中的小亭子里,没让丫鬟伺候,苏文和叶慎之围着锅子相对而坐,先下的是切成各种薄片的肉类,羊肉,牛肉,放进去涮一小会就变了色,在调料里一滚,香得苏文口水都要下来了。 叶慎之见苏文喜欢吃这个,便不停的给苏文涮着各种肉片,苏文被他宠习惯了,让他伺候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一人涮,个人吃,配合得很好,不大会,装肉片的碟子就见了底。 吃得很满足的苏文见叶慎之还干净的碗终于有点不好意思了,“表哥你自己也吃啊,不用一直给我夹。” 将锅中最后一块牛肉放到苏文碗里,叶慎之笑着道,“没事,你多吃一点好。” 一口吞下牛肉,苏文道,“吃太多了也不好,万一长成一个大胖子,你会喜欢我才怪了。” “你还小,多吃一点不会长成一个大胖子的。”,叶慎之又将苏文喜欢吃的各种菇类放进锅里。 苏文噘嘴,反驳道。“怎么不会长成一个大胖子,吃得太多真的会长胖的,到时候手和腿一样粗,像一根柱子一样,难看死了。” 叶慎之抬眼,苏文坐姿很好,即使是在吃锅子也是背脊挺直的,这样以来,胸自然也挺了起来,可是仍然没有什么弧度,最多比个瘦弱的男人好一点。 他抿了抿唇,寻思着女人好像都喜欢自己的胸大一点,苏文是不是没人给他教导这些而忽略了这点。 他清了清嗓子,没看苏文,盯着翻滚着红汤的锅子,声音比较小,“你现在多吃一点是为了发育,过了发育的这段日子,就用不着吃这么多了。” 苏文微怔,有点没懂叶慎之的意思,愣愣道,“我发育得挺好的呀,我还长高了好多呢。” “咳……” 叶慎之轻咳两声,耳廓有一点点的红,看苏文什么都没明白的样子,决定说得更为直白一点,“女孩子胸前还是要有点起伏才好看,你太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早,困~zz 第74章 苏文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她可能听错了吧。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叶慎之看苏文表情是真的疑惑,抬头认真的看着苏文,声音依然温和, “我说文文你应该多吃, 胸口那处也好长大一点,听说那样穿衣裳会更好看。” 听说?听谁说的? 她难道不知道胸大穿衣服更好看吗? 苏文低头看着手中的碟子, 想如果她把这个碗碟砸到他脸上会怎么样? 脸色青了黑, 黑了又青,苏文将牙齿磨得咔咔作响,杀气腾腾的看向叶慎之。 半晌, 她压下掷碗碟, 掀锅子的冲动, 冷冷的道,“我胸就是这么平, 你不喜欢可以去找大胸的啊?” 叶慎之轻叹一声,他说之前就做好了苏文会生气的准备, 被人揭短总是不那么愉快的。 “不要说气话,我只喜欢你一个人,换个人就是再大我也不想多看一眼。我只是为你着想才这么说的, 你那么爱俏, 难道不想自己更漂亮一点。” 苏文冷哼, 为她着想?叶慎之这是把她当傻子哄了吧。 她手握成拳,颤抖着,她不停的深呼吸, 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控制住情绪。 然而实在是忍不了了,这话和告诉男人他应该吃壮阳药有区别吗? 苏文闭眼,张大嘴,声音尖利,“叶慎之,你给我走,走远点,再也不要来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个人把她的短处居然说得这么直接。 她胸小碍着他了吗? 有本事他不要看啊? 苏文气得喘粗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叶慎之的目光又自动的停在了那。 苏文吼完后睁眼就看到叶慎之毫不掩饰的看着她胸口。 双手抱住胸口,她已经被气得脑袋一片空白,语无伦次了,嘲道,“你不是嫌弃它平么,那你还看什么看?” 叶慎之一本正经的道,“就算它平,可它也是你身上的,我还是要看的。” “呵呵。”,苏文冷冷的笑着,“你要看就给你看么,色痞子。” 从小就出色的叶慎之被人夸都是聪明睿智,就是有敌对的人骂他也是说他奸诈狡猾,从没有有人这样说过叶慎之色痞子。 不知道为什么,叶慎之很想笑,觉得很乐。 绷住嘴角,叶慎之满目含情的看着苏文,“如果我是色痞子,也只对你一个人色。” 苏文冷笑,“这种殊荣你还是留给别人的,我心领了。” 她也不想吃锅子了,带着气的将手中的碗放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后便转身离开。 亭子周围站了好些人,一个二个的紧盯着亭子,苏文进了正房他们都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实在是刚刚那声“叶慎之”太震撼了。 他们家小姐居然会直呼世子大名。 沈嬷嬷冷眼扫视一圈院子里的人,看得众人低下了头散去才对着云纹示意,让她进去伺候苏文,她亲自去了凉亭。 沈嬷嬷知道叶慎之心仪苏文,可她不知道这份感情有多深,苏文的任性她很清楚,一般人真的包容不下,这下不就又吵起来了。 她忐忑的进了亭子福身道,“小姐脾气娇,还请世子爷担待些。” 叶慎之正在认真的吃锅子,放下筷子,用湿手绢擦了擦嘴角,淡淡道,“不怪她,是我惹她生气了。” 沈嬷嬷不知怎么接这个话,行了个礼后了就退了出来。 云纹进房,就看到苏文趴在床上,捶打着身下的褥子,嘴里念叨着,“平什么平,我还没嫌弃你不好看呢……” “小姐,你还好吗?” 苏文虽然年纪小,可一向沉着冷静,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院子里的人看到这样的苏文个个都惊讶得不行。 苏文从褥子里抬起头来,咬牙切齿道,“好,好得不得了。” 等着,此仇不报非苏文。 “吩咐下去,以后每隔两天给我做一道黄豆炖猪脚。” “是。” 院子里一个角落,一双黑圆的眼睛瞅着众人散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迅速的冲到亭子外面。 “嗷……”,五花肉小声的呜咽一声。 叶慎之扭头就看到一身黑得发亮的皮毛,可不就是他从进院子就没有看到的五花肉。 瞧了瞧锅子,叶慎之拿起一块散发着辣味香气的藕片走到外边,放在石板上,问道,“想吃吗?” 五花肉看了两眼藕片,又退后一步叫了一声。 “不吃?” “嗷……” 丫头小红小跑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着急之色,福身道,“世子爷。” 叶慎之看着五花肉问,“嗯?怎么了?” 丫头低着头,抖着声道,“五花肉偷跑出来了,我来找它。” 五花肉听见丫头提它的名字,耸拉着的耳朵猛然的立起来,迅速的躲到了叶慎之的身后,并不停的用嘴筒子去碰叶慎之的大腿。 “偷跑?”,这小东西不是受宠得很吗? 一个三等丫头,连和苏文说话都很少,更别提叶慎之了,她回答起话来腿肚子打着颤,声音也是结结巴巴的,“五花肉昨晚上摔断了小姐喜欢的玉簪子,被小姐关在屋子里,哪也不让去,刚才奴婢一个没小心,它就偷跑出来了。” 至于为什么她会不小心,就是因为苏文刚才惊天动地的大吼声。 难怪进门没有听到它的叫声。 叶慎之露出丝浅笑,转身对五花肉道,“跟我走,给你吃肉。” 五花肉歪头,眼睛懵懂的看着叶慎之 叶慎之重复道,“吃肉。” “嗷……” 五花肉顿时欢乐起来,他听到的肉,它好几顿没吃到肉了。 丫鬟茫然的看着五花肉撒着欢的跟着叶慎之身后走远了,直到看不见人影和狗影,她才反应过来,着急往正房跑去,撞上了刚刚出来的云纹。 “云纹姐姐,不好了,五花肉跟着世子爷跑了。” 随后出来的苏文听见轻哼一声,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被肉哄走的,那个有肉就是娘的狗。 “让它去,有本事就不要回来。” 明辉轩,青竹目瞪口呆的看着跟在他们世子爷身后的大狗,有点回不过神来,这不是表小姐的吗? “去给它找点肉吃,少盐。” 叶慎之听苏文念叨过五花肉的饮食,知道它吃得东西味道不能过重。 青竹去厨房让厨娘专门给五花肉准备了一碟子肉,端着走到它面前,蹲下身,将碟子放在五花肉面前。 这个是表小姐的爱宠,说不定在世子爷心里,这只狗比她这个奴婢的地位还重要,她感叹了一下人不如狗后轻声哄道,“快吃吧。” “嗷……”,五花肉瞧两眼装满肉的碟子,没理青竹,拔腿就跑进了屋子里,冲到了正在换衣的叶慎之面前蹲坐着,拿出它在苏文面前撒娇的样子,歪着脑袋,嘴角的肉往后缩去,露出个难看而又蠢萌的笑容。 端着碟子追进来的青竹看见这个笑容一顿,憋着笑的将五花肉不吃肉的事讲了。 叶慎之挑眉,接过肉碟子,让青竹退下,走到外间,将碟子放在地上,对五花肉命令式的道,“吃肉。” “嗷……”,五花肉叫一声后立即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倒是个有灵性的。”,看五花肉吃得香,叶慎之淡淡一笑,再道,“吃了肉就要听我的知道吗?以后不许再给我捣蛋。” 五花肉动动耳朵,继续狼吞虎咽。 明辉轩里没有五花肉的房间,临到叶慎之休息的时候,青竹便准备带着五花肉去她房里睡,谁知它跑进了叶慎之的床底,任凭青竹怎么诱哄也不出来。 叶慎之看不过眼,让青竹出去,结果五花肉立刻就钻出来了,对着他摇尾巴。 幸好他房里打扫得干净,床底也没有灰,一身还算干净。 叶慎之坐在椅子上,看着五花肉湿漉漉,圆溜溜的小眼睛,鬼使神差的竟然没有赶它出去,反而温声道,“我给了你睡的地方,以后就得听我的知道吗?” “嗷……” 五花肉嗷呜的转了个圈,跑到床的踩脚台上,头埋在肚子处圈成一个圆团,只露出了一只眼睛,瞧了瞧叶慎之没反对,安心的闭上眼睡去。 原色的踩脚台上突兀的有了一团黑色,叶慎之打量了下,竟觉得意外的和谐。 他还以为第一个和他睡一个房间的一定会是苏文,结果却是她的狗,一只蠢萌的狗。 作者有话要说: 长假过半了,大家玩得好吗? 第75章 大周人力强悍, 地大物博,附属国有不少,这些附属国每年向大周进贡, 换取在大周的保护, 近日,便有一个附属国来京进贡。 这日, 叶慎之进宫见皇帝, 谈完了正事,皇帝将叶慎之还是愁眉不展的样子,一时兴起, 问道, “慎之有什么烦心事不成?一天愁云满面的。” 叶慎之一愣, 随即有点不自在的拱手道,“臣惹怒了家中的表妹, 正想着如何哄她开心。” 似乎说这个有点让一向清冷的叶慎之为难,撇开眼, 没有直视皇帝的眼睛。 “慎之也有惹怒人的时候啊!”,皇帝大笑道,“看来这个表妹的确深得慎之宠爱。” 叶慎之露出淡淡的笑容, 承认了皇帝的话, “表妹的确天真可爱。” “女子嘛生气买点首饰回去哄一哄就好了。”, 经验丰富的皇帝给叶慎之传授妙招,“正好朕才得了不少好东西,还没入库呢, 你去挑一挑,选一样送给你表妹,保管她再也不生气了。” 皇帝经常赏赐叶慎之东西,所以听到皇帝的话,叶慎之也没假装客气,拱手便谢恩。 皇帝身边的总管公公亲自带着叶慎之去挑东西,苏文是女孩儿,又年纪小,能用的东西不算多,叶慎之一眼就看重一只黑玉带金的簪子。 总管公公低声提醒道,“这是此次贡品中最好的东西之一了。” 言外之意就是你挑个一般的意思意思就行了,别太过分。 叶慎之拿起盒子,合上盖子,扬唇淡笑,“如此,我要好好的谢一谢皇上了。” 总管公公抽搐着嘴角,不过他也知道依他的受宠,这么一个东西皇帝也不会在意。 果然,皇帝看到叶慎之挑的东西后只是感叹了一句,“看来,这个表妹在慎之心中的地位很高啊。” 叶慎之踌躇了下,直言道,“不瞒皇上,表妹是臣心爱之人,只等家中祖母点头将表妹许配于我了。” “哦!”,皇帝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还以为叶慎之会找一个贵女,没想到只是一个表妹。思及大长公主钟意叶慎之做她孙女婿一事,不禁有些庆幸他没有应高阳的话,替她在其中牵线,“慎之获得老夫人同意后,可让朕来为你们两个赐婚,到时候也让朕为你表妹添添妆。” 叶家表小姐身份低微,若能得皇帝的赐婚,是在为她长脸。 叶慎之明白这一点,躬身道谢,脸上难得有一点羞涩。 总管公公在一旁沉默的看着,再一次的默默在心中感叹叶慎之的受宠。 苏文前世胸就不大,为此她找了很多方法想要大起来,最后虽然没有什么效果,可是她坚定的相信这是因为她年纪大了的关系。 现在年纪还小,叶慎之一说她平胸,吃黄豆炖猪蹄这个想法又冒了出来,而且越想她越觉得应该努力一把。 然而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很残酷。 作为一个及其挑食的人,吃一顿黄豆炖猪蹄还能忍受,可吃第二顿,第三顿的时候,她就宁愿没有胸也不想再吃那个肥腻的猪蹄了,甚至半个月之内,她连猪肉都不想看到。 胸算什么,不喜欢她平胸那就不要喜欢她这个人啊,苏文暗戳戳这样想着的安慰自己。 到这天为止,五花肉去明辉轩已经去了三天了,这三天内,只要叶慎之在府里,它就和他形影不离,俨然成功的取代了苏文,成为叶慎之的新宠。 “呵,这两个是把我给忘记了吧。” 听到到叶慎之带着五花肉又去了前院的书房,苏文将桌子拍着啪啪的响,思及叶慎之三天前的话还是气得狠,关键是这个人居然没来道歉,没来哄她,果然,男的得到了就不会珍惜,这个人还没得到她呢就把她抛在脑后。 “小姐,五花肉回来了。”,一个丫头冲进来禀报。 “呵,还知道回来。”,苏文眼里的高兴一闪而过,继而冷嘲道。 丫鬟补充道,“不仅回来了,口中还衔着一样东西。” 说话间,一道黑影蹿了进来,站定在苏文坐的太师椅面前,头抬得高高的,尾巴也是翘着的。 苏文定睛一看,这厮嘴里可不含着一样东西。 幸好没有流口水。 嫌弃的从五花肉嘴里取出那个细长的黑木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根通体纯黑色的玉簪,上面零星的有着点点金色,像晚上的天空上闪烁着的美丽星星。 “小姐,好漂亮啊!”,站在一旁的绿衣惊叹道。 正在和苏文商量事情的沈嬷嬷见了也不由得一叹,真的是一件珍品。 “这算什么,是五花肉的赔礼还是他的赔礼啊?”,苏文口不对心的道,手已经等不及的拿出了簪子,整块簪子宛如天生,看不出任何人工的痕迹,手感圆润,簪形是最普通的,一头大,一头小的形态,没有任何的花纹,只是那生在簪身里面的金沙不均匀的分布着,但在簪尾较宽的地方,金沙变多,像是盛开着的花。 “小姐,这是不是就是传言说的那支黑玉簪啊?”,忽然,沈嬷嬷惊讶道。 “嗯?”,苏文没听到这样的话,不解的看向沈嬷嬷。 沈嬷嬷道,“听说前两日有一个附属国来进贡,其中有一件宝物就是黑玉金簪,非常漂亮华贵。” 苏文拿高簪子,黑中带金,可不就是黑玉金簪吗? “又是赔礼?”,苏文 绷着笑,走到妆奁台前,亲手斜斜的插入鬓角,真的漂亮华贵得让人移不开眼。 “小姐,世子爷来了。”,又有丫鬟进来禀报! 苏文回头一看,果然五花肉不见了。 戴着黑玉簪,苏文就这么去了正厅,叶慎之坐在太师椅上,五花肉蹲坐在他的脚边。 苏文狠狠的瞪了五花肉一眼,叛徒,然而五花肉深情凝望叶慎之,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苏文。 坐在叶慎之对面,苏文慵懒的靠着椅背,颇为阴阳怪气的说道,“不知道世子大人来我这思文苑有何贵干?我这小庙怕是容不下世子这尊大佛。” 叶慎之忍不住的摸了摸鼻子,早知道她生气,可是没想到过了这么些天还这么生气。 “文文喜欢这支簪子吗?”,他不理苏文的话,讲起了黑玉金簪,从苏文戴着没有取下来的行为来看,这个礼物送得应该没差了,“这支簪子今年附属国送上来的东西,从玉矿中开采出来就是这样,可谓万中无一,天生天长,皇上让我选一样东西的时候我当时一眼就看重了这个,现在看来,果然极为适合文文呢。” 苏文抬手摸了摸黑玉金簪,嘟着唇,娇声道,“可是这是五花肉给我的啊?” 不等叶慎之开口讲话,苏文又说话了,“世子你大概不知道,前几天五花肉弄断我的一支玉簪,我不开心便罚了它,这五花肉也机灵,出去几天竟然找了一根玉簪子回来给我做赔礼。” 叶慎之送东西的时候只想着怎么能够新颖一点,却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低头看仰着头的五花肉,突然觉得把它拉到他的阵营里来一点用也没有。 苏文斜看这一人一狗,轻飘飘的唤道,“五花肉,过来,一会儿我带你去吃五花肉,红烧的哦!” 听到它名字的五花肉条件反射的回头看苏文,然后轻声嗷呜一声后更凑近了叶慎之两分,同时眼睛还可怜巴巴的望着苏文。 “红烧五花肉,你肯定喜欢的。”,苏文语气淡淡,可却含有让狗不敢拒绝的冷然,“过来!” “嗷……” 五花肉一步三回头的走到苏文脚边蹲下,耸拉着脑袋。 叶慎之自顾不暇,也就不去看五花肉的可怜样了。 “文文要怎么才原谅表哥?”,连红烧五花肉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叶慎之不由得不放下身段。 苏文捂嘴轻笑,“表哥说什么呢,你又没有做错什么干嘛要我原谅。如果表哥说的那天晚上的事的话,我早就看开了,表哥也是为我好呢,我哪里能不了解表哥的心意呢。” 她站起身,对叶慎之福了福身,柔声道,“不和表哥多说了,后日是文乐郡主的赏花宴呢,新得了簪子,我得重新选一套衣服。” 挂着完美笑容的苏文扭身就要离开,路过叶慎之旁边的时候,还坐着的叶慎之忽然伸手,揽住苏文的腰,脚踩地微微用力,身子一转,他便抱着苏文落在了另一张椅子上。 “你干嘛?”,苏文挣扎道。 声音传出去,早有先见之明,守在门口的云纹身子一颤,立刻看了看寂静的院子,移了移脚,堵在了大门口。 自从叶慎之来呢思文苑就一直注意着正房的沈嬷嬷几乎在云纹刚有动作的时候就马上注意到了,可看了看门前柱子似的云纹,她叹口气,到底没有过去。 “文文真要和表哥赌气?”,叶慎之抱着苏文道,声音低哑暗沉。 知道挣扎不过叶慎之,苏文放松下来,动了动身子,在叶慎之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是表哥先嫌弃文文的吗?” 叶慎之轻笑,捏了捏苏文的鼻尖,“小气鬼。” “我就小气呢你要怎样?”,苏文抬起眼睑,睨着叶慎之。 “除了惯着你还能怎么样。” 苏文白他一眼,哼了哼,没有说话。 罢了,人都温柔小意了,她也不是个小气的,大不了以后不让他碰她胸口就好了。 傍晚,用过晚膳,叶慎之离开的时候,五花肉习惯性的跟在叶慎之后面想要回明辉轩,可是刚走几步,就被叶慎之拦下了,他温柔的对五花肉道,“你该回去了。”,然后在五花肉不解的眼神中,人就这么离开了思文苑。 苏文蹲在了五花肉面前,扯出一个冷笑,“把它给我关起来,三天不许吃肉。” “嗷……”,五花肉惨叫一声。 房间里,云纹看着苏文和绿衣把所有的衣服都翻出来,就为了找出一件能够配黑玉金簪的衣服,“小姐,你得了这么好的东西就戴出来会不会让人觉得你炫耀啊?” 这样的好东西就是皇帝不赏给后宫的嫔妃,也肯定会赐给小辈,现在戴在一个和皇室没有半点关系的他们家小姐头上,不用细想,云纹就能猜到那些人会眼红成什么样。 苏文从堆积成山的衣服中抬头,“可是簪子本来就是拿来戴的啊,不戴出来,怎么让人发现它的好,我的美。” 绿衣接话道,“就是,就是,不戴出去还不如不要。” 云纹:“……你们高兴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长假余额不足,伤心不 第76章 夜晚, 高阳大长公主府内灯火通明,文乐正在给高阳捏着肩膀。 高阳阖着眼睛,手放在一旁的高几上, 食指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桌面。 “文乐, 我们回来也有许久了,你可看懂点什么?” 文乐的手一顿, 继而继续不轻不中的捏着, “祖母指的是皇家?” 高阳淡淡的嗯了一声。 文乐想了会,低声道,“据孙女所知道的, 皇上似乎没有特别中意任何一位皇子, 好像这几人在他心里的地位都是一样的。做好了事便赏, 做错了事便罚,就是叶世子都好像比几个皇子在皇上要得宠一些。” “是啊, 我这皇弟越发的让人难懂了。”,高阳大了个哈欠, 似乎有点疲惫了,握住文乐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将人拉到她的面前, 慈爱的拍拍文乐的手, “文乐, 你是我最喜欢的孙女,容貌才情心计一样不缺,你的父亲, 叔伯,还有你那些哥哥弟弟都是不长进的,我年事大了,而皇帝终有一天会换人,到时候我们这一大家子就得靠你来撑着了知道吗?” 高阳离开京城许久,回来后虽然面上看来还是荣宠无限,可是她自己能感觉到她在皇帝那慢慢的脸面越来越少,不然也不会连一道赐婚的旨意也要不下来。 “我们压不准下一个皇帝是谁,可是叶家是保皇派,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叶家的繁荣还可以持续几十年无疑,他是祖母能为你想到的最好的归宿了。” 文乐垂着眼睑,身子半蹲的依偎着高阳,语气濡慕,“祖母的一片苦心我都懂,只是盛传叶慎之宠爱他那个苏家表妹,我有点担心。” “怕什么,那个苏文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能有多厉害。而且文乐你要记住,你要攻克的人不是苏文是叶慎之,聪明的女人从来不和女人争斗,她该奋斗的是男人的心。” 文乐点点头,靠着高阳,眼里一片暗色。 高阳大长公主府办赏花宴,来的都是娇客,京中权贵人家的小姐,自然是不敢怠慢,一大早,大长公主府内通向赏花宴处的道路都戒严了,打扫得一尘不染。 文乐一大早就起来梳妆打扮,穿了身极为适合她的大红色宫装,头上戴的是红宝石赤金珠花,配着她高挑的身材,郡主的气势一下子就出来了。 虽是郡主,可她也是这场赏花宴的东道主,看时间差不多了便亲自在垂花门处等着来参宴的各家小姐。 有些客人来了之后也没急着进去,陪着文乐说笑,一起等还未到的人。 不多时,又有两辆马车驶过来,因是大长公主府内行的马车,也看不出坐的人是谁,不过走在马车外面的丫鬟倒是有点熟悉。 一般,能让小姐带出门的丫鬟都是她的心腹丫头,走动得多了,相熟的人也认识了,近了后便有人认出了叶荣馨身边的丫鬟。 “是叶国公府的小姐。” 一个小姐率先指出了来人的身份,其余人一听也都看了过去。 能出席赏花宴的小姐都是在及笄左右的年纪,不是什么都不懂垂髫小儿,叶国公府作为京城里势力的一个领头羊,她们也知道即使不交好也不能和叶家交恶,更何况叶家未接亲的男儿还多得是呢。 马车停下,丫鬟上前撩开帘子,第一辆马车先走出来一个人,正是叶国公府地位最高的一位小姐――叶荣馨。 紧接着出来的女孩儿和叶荣馨差不多高,一身青衣,眉目精致而冷淡,发间的珠钗很少,远远看着,只能看到一点隐约的金色。 “那就是叶家的表小姐苏文吧,真漂亮。”,一个没有见过苏文的小姐赞叹道。 文乐眼波流动,想起她祖母的话,脸上浮起一抹淡笑,走上前招呼着叶荣馨和苏文,以及后面马车上下来的叶荣茉和叶荣娴。 忽然,人群外围的一位小姐指着苏文发间惊呼道,“呀!这不会是那支黑玉金簪吧?”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集到苏文身上,头上梳的是简单的单螺髻,黑玉金簪是唯一的首饰。衣裳是对襟襦裙,这襦裙是由云锦制成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襦裙外边是两层纱制外裳,玄色在里,青色在外,一整套衣裳配色独特,设计得体,配上苏文清冷的表情,整个人犹如天山白雪,让人望而生畏。 瞧见众人眼中的惊艳,苏文在心底满意的笑了笑,不枉她和绿衣折腾这么久的时间。 她浅浅一笑,朱唇皓齿,“是黑玉金簪。” 文乐瞳孔微缩,这样一件好东西谁都喜欢,可她万万想不到竟会到了她的手上。 她挑眉一笑,“该是叶世子送于你的吧?” 苏文抬眼,淡淡道,“是表哥送于我的赔礼。” “赔礼?”,文乐咦了声,状似十分好奇的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事需要这样价值连城的赔礼,我听说有娘娘去要都没能拿到呢。” 这么突兀的一问便十分的无礼了,不说苏文和文乐的接触不多,交情不深,没到讲这些私事的地步。再者,单就就这样一句话,里面的意思听着也让人不舒服,有种在说苏文配不上这支黑玉金簪的感觉。 众人微愣,可都不是蠢人,旋即就想起了不久前的传言,怕是这位文乐郡主心仪叶国公府的世子,如今看不惯受尽叶慎之宠爱的苏文。 苏文微笑着简单道,“私事。” 文乐脸色一滞,然后没受任何影响对着叶荣馨道,“宴会的地方在内院,我让丫鬟带你们先去吧。” 虽然刚刚文乐没有控制住她的脾气,可是仔细说来,文乐还是很聪明的,只是长久生活在个小地方,那里的人,长公主最大,个个都捧着她,回了京城,发现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官家小姐,虽然有高阳大长公主在上面顶着,可是跟一些有实权的小姐比起来,她未必能占上风,又因为黑玉金簪,一气之下才有些失了态,好在她及时的明白过来。 文乐用眼角余光扫过苏文的面庞,心里冷冷一哼,她要交好的人不是苏文,对于苏文,她做到无视就好。 “苏文!哇,你好漂亮啊!” 身后传来一道爽朗又夸张的女音,苏文回头,和其他人一齐看去,不知何时,又有一辆马车停在了后面,下来的人正是连府小姐连越兰。 “你衣服哪买的,看着好特别。”,走近的连越兰和其他人点头示意打过招呼后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其余人听见也不由自主的看向苏文,女子爱俏,对衣裳首饰的关注度比什么朝堂政事还要来得有兴趣。 “自己做的,而且其实就颜色特别了一点,其余的和一般的襦裙没有多大的差别。” 连越兰仔细的看了看,的确是这样,几种颜色的碰撞和大胆采用的玄色轻纱才让这套衣裳与众不同,“你居然用玄色的?” 一旁的叶荣馨笃定道,“肯定是为了配这个黑玉金簪。” 连越兰不解,顺着叶荣馨的目光看过去,又是一阵惊呼,然后两个人就各自哥哥的偏心和不上心就聊开了。 按理来了大长公主府应当是要去给高阳大长公主请安的,可是来府的小姐过多,文乐说一会高阳大长公主会亲自来一趟赏花宴,于是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就浩浩荡荡的去了办宴会的水榭,一面是临着湖的大花厅,一面是百花齐放的花园。花厅里的高几上摆满了茶果点心,还在每一张高几上摆了纯白色的小花瓶,里面插了一根到三根不等的鲜花,整个花厅的布置舒适典雅又清新自然,符合赏花宴的主题。 “这些都是文乐郡主布置的吗?”,一位小姐问。 跟在文乐身边的丫头笑着道,“是的,都是我家郡主亲自布置的,连花瓶里的花都是我家郡主亲手插的。” “郡主有心了。” “这花插得可真漂亮。” 参宴的小姐自小被静心养育,大多数人都是以礼待人,听见这样的话自然礼貌性的恭维了文乐几句。 文乐笑着一一回应,谦逊而知礼。 寒暄几句后,众人便散开,分成团的逛起了花园。 这赏花宴倒是真的赏花,没有特别安排什么作诗写词,小姐们赏赏花,喝喝茶,聊聊天,再甚者和密友小酌两杯果酒,宴会的气氛活跃自然。 花园的花五颜六色的,在暖阳下各自绽放着,苏文随意看了几眼,既有寻常的,随处可见的,也有价值千金的珍品。 苏文看了会便离开叶荣馨和连越兰,一个人回到了花厅里坐着吃茶,这是高阳大长公主回京城后在府里举办的第一场宴会,又是文乐主持的,宴会上用的东西莫不是高阳拿出来的好东西,这茶也是高阳在皇帝那要来的贡茶,苏文虽不觉得贡茶有什么稀奇的,可闻着各种花香后再闻一点茶香,让人很舒服。 “又碰面了,苏小姐。” 苏文抬头,白清幽笑着站在她前面,眉眼弯弯,眼神清澈明亮,她指了指苏文旁边的椅子,“我可以坐在这儿吗?” 苏文点头,“当然可以。” 白清幽坐下后问道,“你不去看花吗?” 苏文左右望了望,花厅里就他们两个,其他人都出去了,“你不是也没去吗?” 两人相视一笑。 白清幽顺着花厅大门往外看在花园里走来走去的人,蹙眉道,“总觉得这样把所有的花摆在一起有点失了味道,不同的花品行不同,生长环境不同,给人的感觉也不同,放在一起,好听一点是争奇斗艳,不好听是舍了花的本意来取悦于人。” 苏文默默在心中感叹一波,有才学的人就是不一样,一个花园就能想出这么远。她没想那么多,只是她对花的感觉也就那样,谈不上多爱,看两眼就觉得够了,只是这样的话,她居然会这么直白的和她说。 似乎看出了苏文的惊讶,白清幽轻笑道,“你别介意,我这人就是有点……在我喜欢的人面前就是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讲实话。” 所以她喜欢她? 苏文愣了,她和白清幽好像也不是很熟吧,这也才是她们的第三次见面而已呀。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百合哈 关于白清幽,这个人刚出来的时候我说她是路人甲,可是有宝宝说是路人甲的话浪费了这个名字,于是我又让她有了戏份(前面出现过啦) 这么晚了,晚安 第77章 白清幽眨眨眼, 有点小调皮的道,“因为你很漂亮,看着就让人喜欢。” 苏文囧, 只能对她笑了一下算是回应她的夸赞。 白清幽指了指外边道, “上次不是说好了要下棋么,我刚刚看到那边有棋盘, 不如我们俩去手谈一局怎么样?” 苏文想了下, 在这儿干坐着还不如下棋呢,于是笑着应下邀约,相携而出。 棋盘摆在院子和花厅中间的一个亭子里, 苏文和白清幽分坐两边, 苏文执黑子, 白清幽执白子,对视一眼后便安静的开始下棋。 对于琴棋书画, 苏文最有信心的也只有下棋这一项,而且因为难逢敌手, 潜意识里,苏文是觉得她肯定比白清幽要来得厉害得多。 然而才走一会,苏文就不由得感叹白清幽不愧是白清幽, 虽然年幼, 可是棋风已成。 老国公的棋风将就大开大合, 叶慎之的棋风则是成包围之势,而白清幽,则是细细深入, 令人不知不觉之间掉入她的陷进,亏得苏文实际年龄长她十来岁,才堪堪的能够打成平手。 白清幽作为京中有名的才女,一向得众人关注,每次她展示才艺时,观看的人便尤其的多,她们两人进亭子后不久就有人注意到了,慢慢的,小小的亭子便被这些盛装而来的小姐们围得密不透风。 中间的两人一人面容沉静,气质清冷,一人眉眼温婉,玲珑剔透,两相一较,竟难分秋色。 亭子里一片寂静,苏文手拿一枚棋子放在下颚处,目光沉静的看着厮杀激烈的棋盘。 “你们有没有赌资吗?”,忽然,一位小姐道。 苏文蹙眉,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是个圆圆脸蛋儿的姑娘,年纪和她差不多大,一脸稚气。 没有人回答问题,说话的人望了望奇怪的看着她的众人,明白过来,小声抱怨道,“你们下棋不赌东西有什么意思。” 她转了转眼珠子,狡黠一笑,“你们两位下棋都这么厉害,不如我们开个赌局吧,小赌怡情嘛!” 赌局在京城并不少见,有赌马球,赌斗蛐蛐,还有斗鸡斗鹅等,只是甚少有赌下棋的。棋为四艺之一,涉及赌博不是那么好听,但仔细说来,也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人群中的文乐听到这句话,视线在苏文发间的黑玉金簪上扫过,朗声道,“这提议不错,一直看花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有点无趣,不如赌上一局,增加点乐趣。” 其他人听了也早都有点兴趣了,又听文乐不介意在她办的赏花宴上这么做,便纷纷取下一些随身携带的饰物当做赌资。 坐着没说话的白清幽一脸为难的看着苏文。 苏文浑身上下也就只有黑玉金簪这一支首饰,价值连城,肯定不可能用做赌资。 有人也注意到了这件事,问道,“苏小姐身上只有黑玉金簪呢,难道要用黑玉金簪来赌吗?” 另一位替苏文说话,“黑玉金簪价值连城,再坐的身上好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与之相较吧,作为赌资,对苏小姐来说,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可是她只有这个啊,难不成还要用别人的,那还赌什么赌啊。” 苏文将手中的棋子放入棋盘,勾唇淡淡一笑,好整以暇的看着为她争辩的几人。 忽然,说了一句话后就默不作声的文乐指着白清幽的手腕道,“这支手镯应该不是凡品吧,看着倒像是宫中的手艺。” 白清幽不想话题突然转到她这儿,手腕举起,袖口滑落,嫩白如玉的手腕上有一只青翠欲滴的玉镯子。 她抿唇羞赧一笑,“是以前进宫皇后娘娘赏赐的,是皇后娘娘出嫁时的嫁妆。” “既然这样,不如就用白小姐的这个镯子和黑玉金簪赌吧,虽然镯子不及金簪的价值,可它是皇后娘娘的嫁妆,意义深远,也算是相当了。” “这……”,白清幽有点不知所措,尴尬的看着苏文。 苏文对她淡淡一笑,环顾了四周,视线停在文乐身上,心里嘁了声。 仅仅是一个皇后娘娘的嫁妆就想和她的黑玉金簪赌,不知道她是看得起皇后呢还是看不起她的簪子。 又不是开国皇后,或者对国家有重大贡献,且皇后嫁妆还少吗? “我虽不知道白小姐对她的手镯的感情是怎么样的,可是我很喜欢我的簪子,不准备把它拿出来作为赌资。用别人送的东西拿来做赌资,你们不会觉得太没有礼貌了吗?而且白小姐的镯子是皇后娘娘所赠,这样做怕也不是很好吧!” 刚还在起劲的几个小姐安静下来,苏文的语气很平淡,可是却不能忽略她话里的意思,一个不小心,就是对皇室的不敬,在场的,没有哪一个人能承担这个罪责。 白清幽看气氛凝滞,赶紧的道,“我很喜欢我的镯子,而且苏小姐棋艺精湛,胜负难定,我还是不要赌我的镯子了。” 人群散开,后面的,被看着情形不对的云纹叫回来的叶荣馨和连越兰两个高抬着头,斜睨着刚才讲话的人,冷哼一声道,“赌啊,你们都说了,我们不赌还以为我们不敢呢。” 她走到苏文旁边,“文文就只有一支簪子在头上,让文文把这仅有的一只簪子拿出来,你们是想让她一件饰物都不带吗?” “幸好我头大,戴的东西多。”,叶荣馨肆意的笑着,取下头上的一支赤金珠花放在棋盘的一边,“这是文文给我买的,也算是文文的。金楼里的三四月的镇店之宝,我想拿来做赌资应该绰绰有余了吧。” 金楼是一家卖女子首饰的地方,价格昂贵,品质卓越,能和宫里出的首饰相媲美。而且这家金楼每两个月都会出一件珍品,美轮美奂,不少人都以得到这些珍品为荣,叶荣馨这一只便是苏文送给叶荣馨的。 金楼的东西对于那些成了亲,有自己嫁妆的夫人来讲,还能承受,可是对于这些还是闺阁小姐的她们来说,想要自己去买金楼的东西真不太行,何况是这样一只珍品,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苏文。 苏文仿若没有感觉到这些人的惊讶目光,拿起珠花,对着叶荣馨道,“那不管今日结果如何,我都再送你一件金楼的首饰怎么样?” 叶荣馨拍手乐道,“那再好不过了。” 白清幽看了便也从头上取下一支珠花,虽然不比她的镯子贵重,可也做工精致,价值不菲。 就现有的棋局来看,双方是旗鼓相当,可白清幽的才女名声盛传已久,到最后,压苏文赢的人也不过叶家的姐妹三人,连越兰以及和她们交好的几位小姐。 确定好了赌资,苏文也真正正视起这场棋局来,她开始不过抱着玩玩,打发时间的心态,可是叶荣馨的那支珠花着实花了她一点银子,要是真输出去了,她可得心痛死。 对面的白清幽显然也比一开始用心了,棋子一点点的铺满正个棋盘,局势胶着,可到底苏文占了实际年龄的便宜,又是她研究多年的东西,眼熟于心,最后还是赢了白清幽。 最后一枚棋子落下,苏文抬头,浅浅一笑,“承认了。” 白清幽看着棋局,摇摇头,微笑着叹息道,“想不到苏小姐棋艺如此出众,清幽心服。” 棋局一完,胜负已定,边上的叶荣馨傲气的看了一圈人,才取回珠花插到发间,得意的样子不要太明显。 苏文亲自把支持她的那些小姐拿出来的东西取出,送回人家手里后才对着那些赌输了说让她们取回自己的东西。 可在场的人又有多少真的在意那一两件首饰的,将输掉的东西取回来才是真的丢脸,最后,苏文推辞不过的将赢来的东西和她这方的人分了,谁都不是看重这么点东西,可赢了赌局总是让人开心的。 在下棋之时,高阳大长公主就前往了花厅,棋局一散听到大长公主来了的消息就都往花厅去了。 苏文等人落在后面,叶荣馨低声的和她讲着关于高阳大长公主的事,总体来说,就是一个现在不能得罪,可依叶家的权势也不需要怕的人。 刚进花厅,苏文就看见了坐在首位,身穿大红色宽袖长袍配墨青色底裙的高阳大长公主,跟她外祖母差不多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面上带着笑,可是眉眼的凌厉还是不容忽视。 苏文忽然笑了,高阳大长公主,文乐郡主,这府中应该还有一位现如今只有七八岁的小姐吧,先在宫中之时她还没反应过来。 她还以为会是王明川先出现呢,没想到是这家人。 敛下思绪,苏文和叶荣馨三人走至堂中给高阳行了个万福礼。 对于这个可能占了文乐位置的苏文,高阳一点好感也没有,先时她以为只是个长得不错的丫头,现在看来,还有几分本事。 一个孤女,即便是有她外祖母的宠爱,在诺大的国公府里活得如此肆意,没有一点本事怎么可能。 心里想着,高阳的神色不禁冷了两分,看了苏文后又扫眼她的孙女文乐,这般看来,苏文未必比文乐差。 动了动手中的佛串珠,高阳略带冷淡的道,“听说苏小姐刚刚赢了白小姐?” 高阳的冷淡在场的人都有所察觉,苏文虽不知道为什么,可她一点也不介意,反正对这大长公主一家她也没好感。 眼里闪过冷色,苏文垂首道,“白小姐承让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都这么晚,感觉二更玄了 第78章 高阳掰佛珠的手一顿, 冷冷的嗯了一声。 问了苏文这句话后,高阳就好像把她忘了一样,和叶荣馨三姐妹笑呵呵的聊了起来, 尤其是叶荣馨, 高阳对她和蔼得不行。 这样的态度差别,大家一看, 哪里还不明白的, 这文乐是真的看上叶慎之了,连高阳大长公主也是支持的,所以才对苏文这个和叶慎之不同姓却极为受宠的表小姐这么冷淡。 高阳为每一个来赏花宴的小姐都准备了一份礼物, 或玉佩或头饰或镯子, 虽然每份礼物不一样, 可价值都差不多,唯有叶荣馨在见礼的时候被高阳硬塞了一个剔透水润的镯子。 高阳来送了礼物就离开了, 这时也到了用午膳的时候。 叶荣馨坐在苏文旁边小声道,“你说他们别真的是看上我大哥了吧!” 苏文用手帕轻抹了抹嘴角, 语气平淡的道,“你说对了,你哥还挺受欢迎的吗嘛, 先是边柔, 再是文乐, 以后可能还不知道有多少。” “嘿嘿!”,叶荣馨偷笑,用手掩住, 在苏文耳边道,“可这么受欢迎的大哥还不是喜欢只你一个吗?没她们的份啊!” 苏文挑眉轻笑,“只能说我比她们都漂亮!” 叶荣馨翻翻白眼,扭头认真用膳。 膳后,文乐安排人午休,苏文不习惯在别人家睡觉,就带着云纹在水榭这边逛了逛。 “少爷,郡主在这边招待客人,你过来会不会不太好?”,小厮左看看右看看,十分紧张害怕。 男子不耐的挥开小厮拉他的手,“有什么关系,听丫鬟说这些小姐都去午休了,我们搬走我的那一盆就走,你不说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的。” “再说了,要不是祖母从我那把我的花搬走,我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来吗,过了花期,观察不到花开得最漂亮的时候,我怎么能画得好啊。” 一主一仆躬着身子,小心翼翼的挪动着,岔路上的苏文忍笑,她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个采花大盗,没想到只是个书呆子。 苏文停下脚步,准备等人走了再出去,人家故意避开了人,她出现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吗? 然而有些时候,事都是自己找的。 季修亲自抱着一个小小的花盆,里面是一株开得正好的兰花,洁白如玉,他小心翼翼的抱着,谨慎的一步一步的往后退,没走他们来时的路,选了苏文在的这一条岔路。 左右都是花草,苏文躲闪不及,两人撞个正着。 “少爷,有小姐在。”,和季修对站着的小厮捂嘴惊道。 “啊,什么?”,季修没听清,不停后退的脚踩上了一颗小石子,一滑,整个人便朝着苏文仰躺下来。 苏文微惊,往旁边一移,便看着眼前的男子抱着一盆兰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头触地,发出砰的一声。 季修摔懵了,直愣愣的看着垂首的苏文,有点回不过神来。 他不是在走路吗?怎么突然出现了个神仙妹妹? 还有头好痛啊? “少爷,你没事吧!”小厮赶紧上前扶起季修,手往他脑后一碰,便听到季修的哇哇大叫。 冒了好大一个包。 苏文忍笑忍得身子颤抖,好心问道,“你还好吧?” 季修眨了眨已经泛起泪花的眼睛,瘪着嘴,“可能吧。” 季修拘谨的站在苏文面前,嘴巴张了又张,就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厮打断季修的痴望,提醒道,“少爷,我们要赶紧回去了,再不走,被郡主的人撞见就完了。” “啊,好的。”,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季修的脚就是一动不动。 “少爷。”,小厮无奈的低声唤道,然后熟捻的抱住季修的一只手,拖着走,熟练程度,显然不是第一次做了。 愣愣的,被拽着走了一截路了季修忽然将怀中的兰花盆塞进小厮的手里,朝着苏文小跑而来,立在苏文面前,他之前略带苍白的脸颊变得燥红。 “小姐你好,我是季家的三少爷,我叫季修,很高兴能认识小姐你。” 苏文:……他不知道她的名字,见过一面就认识了? 见苏文不说话,季修有点窘迫的低下头,瞬间又抬起头,“小姐,你很漂亮,非常漂亮。” 他越说脸越红,像个偷喝了酒的小孩子。 被夸漂亮的苏文咧嘴一笑,“你还不回去吗?一会被文乐郡主过来撞见的话……” “你怎么知道?”,季修瞪大了眼,表情就羞赧又惊恐。 小厮唉了声,跑过来拉住季修的一只手,“少爷,我看见郡主的丫鬟过来了。” 季修的表情又惊恐了两分,将小厮手中的兰花抱了回来,递到苏文手边,喏喏道,“初次见小姐,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小姐不要拒绝。” “不用……”,苏文刚说了两个字,季修就纠结的看了看苏文,然后把兰花盆塞进了旁边全程沉默的云纹手中,然后扭头,对苏文做了一揖,说了声“季修告退。”后就疾步而去。 苏文失笑,望了望和小厮一起跑得比兔子还快的两个人,“倒是可爱。” 云纹脸微微抽搐,夸一个男人可爱,她们小姐可真是别出心裁。 “小姐,这兰花怎么办?” “放着呗,难道真的要带回来啊!” 云纹呼出一口气,还是理智的就好,觑了几眼笑眯眯的苏文,她试探着道,“小姐,这位少爷虽然长得不错,可是还是我们世子爷更好看是吧?” 云纹这话再加上她的表情,就是在说,“我们的世子爷更好,你千万不要变心。” 苏文瞪了瞪云纹,“一天想什么了,刚刚那个不就是个傻小子么。” 把兰花放回了原位后苏文道,“走吧,我们去亭子里看书,让你们家世子爷知道,该要夸我认真努力了。” 上午下棋的亭子处有一架似乎为了今日才放在那里的书架,里面的书除了常规的诗经和各种学术著作还有一些写风土人情的游记,恰好是苏文唯一感兴趣的书。 刚看没多久,亭子外就又来了一个人,正式和苏文比试下棋的白清幽。 她没有走近,眉头微蹙,眼神不安的望着苏文。 苏文放下游记,起身笑问道,“白小姐有事吗?” 无论是白清幽卓越的学识和温婉的性格,还是上午苏文赢她的那支珠花,苏文都没办法对她冷言冷语。 苏文态度很温和,白清幽松口气的一笑,迈进亭子中间,坐到了苏文旁边。 “上午,我不知道最后会变成那样,对不起,原本只是想和你手谈一局打发时间,最后却……”,她欲言又止,“幸好是你比较厉害,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见你了。” 换个心眼小的人,赢了赌局还好,如果输了丢了脸面,会怪上白清幽也不一定。 苏文道,“你不用放在心上,只是一场小赌局而已。” 白清幽点点头,随后称赞苏文,“苏小姐的棋艺真的很好,清幽甘拜下风,以后若有机会希望还有和你下棋的机会。” 苏文摆摆手,颇为不好意思的道,“你不用这么客气,我啊也就下棋这一项拿得出手,其他的没有一样是可以见人的,你这么说我会害羞的。” 白清幽抿唇轻笑,去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和苏文分坐两边,一时亭子里只有翻书的沙沙声。 午休起来后,众小姐用了茶水点心,在水榭这边又坐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了就一一告辞。 和来时一样,苏文和叶荣馨一个马车,叶荣娴和叶荣茉一个马车,苏文她们的马车走在前面。 叶荣馨无力的靠在墙壁上,狐疑道,“你说文乐办这么一场赏花宴是什么意思啊,感觉就是吃吃喝喝,其他什么都没有。” 一般人家办赏花宴多半是为了给家中的儿子挑夫人,可这场宴会没有叫众位小姐的夫人来,办宴的人也只是文乐,似乎真的就只是为了赏花而已。 苏文拿着把双面绣团扇轻轻扇了两下,懒懒道,“不知道,或许是为了宣告一下他们家的回归吧,同时将文乐放到众人面前来。” 她停了一下,看向叶荣馨,点着头认真思索着道,“当然也有可能是为了见一见我这个让你哥哥迷得神魂颠倒的人长什么样,有句话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么,她们就是要对我知彼呢。” 叶荣馨撇撇嘴,没和苏文继续怼,拉开了窗帘的一条缝,“文文,一会你先回去吧,我去买点东西。” “什么东西?我陪你吧。” “不用,就是一点小东西。”,叶荣馨连忙摆手,看到地方了便让马车停下,带着她的丫鬟下了马车。 后面跟着的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叶荣茉撩开帘子刚好看到叶荣馨下车的身影。 叶荣馨退到边上,挥手和苏文道别,叶荣茉正准备放下帘子,忽然一个抬头,便在前面不远处的二楼开着的小窗户看到了一个身影。 叶荣茉摇摇头,使劲的眨了眼睛,再要仔细看时,窗户已经被关上,马车重新走了起来,路过叶荣馨时,她看到人进了面前的首饰店。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二更 第79章 叶荣娴看见叶荣茉的奇怪举动, 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只是很平常的街道,“荣茉, 你怎么了?” 叶荣茉摇摇头, “没什么。”,说完她便将头靠在墙上, 一副很疲惫的样子。 回了国公府, 叶荣茉匆匆回了院子,阖眼躺了一会又坐了起来,目光灼灼。 窗边的那个人肯定是边童。 虽然她见得不多, 可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叶荣馨居然会抛下苏文, 一个人离开, 恰好边童又在附近,想到叶荣鑫小时候和边童的关系, 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原因,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她的亲事罗氏不上心, 父亲不上心,连她的姨娘都不是很上心,只会等着罗氏和父亲的安排。 父亲虽然宠她, 在给罗氏面子这件事上从来没有错过, 所以她的亲事还是捏在罗氏的手上。 偏偏罗氏把她带出去参加了几次宴会后就没有下文了, 那些人只会围着叶荣馨转,不就是因为她有一个三皇子妃的姐姐和叶慎之当嫡亲哥哥吗? “边童和叶荣馨……”,叶荣茉低低吟道, 无声一笑。 “春晓,你大门处守着,看看叶荣馨是什么回来。” 一个大丫鬟打扮的丫头低声应是。 要到酉时,春晓才回来,覆在叶荣茉耳边说了些话。 “呵呵!”,叶荣茉冷笑,“罗氏不喜边家,是肯定不会同意将叶荣馨嫁给边童的,而边童的母亲,边柔一被送走,我就不信她还能高高兴兴的让叶荣馨做她儿媳妇。” “小姐,你……”,春晓道,“有世子爷在,我怕……” 春晓的未言之语是,只要叶慎之在一天,他想护着叶荣馨就没有人能害得了她,叶荣茉出手万一暴露,害得是她自己。 “怕什么!”,叶荣茉面露兴奋,“我又不要她的命,她不是喜欢边童么,我嫁不成阴磊为什么她要嫁给自己喜欢的。” 边童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将军了,再给他几年,以后还不知道会成什么呢,到时候她是不是见到她还要给她行礼。 即便她以后嫁的人比不上叶荣馨嫁的人,可只要不让叶荣馨如意,她心里也是高兴的。 沁香阁里的净室,叶荣馨泡在浴桶里,丫鬟秋儿给她搓背。 “小姐,你别在这样偷偷的去见边童少爷了,我都要吓死了。” 叶荣馨下颌搁在浴桶边缘,瞅着深色的地面,懒懒道,“我也没办法啊,大哥看得严,再不去见他,我担心他就要半夜闯国公府了。” “不过今天感觉满刺激的。”,叶荣馨回头,眼睛很亮,完了又耸肩叹息道,“哎,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让大哥满意。” 秋儿让叶荣馨转过头去,费劲的揉着她的肩膀,打趣道,“难道小姐想嫁人了,恐怕世子爷和表小姐舍不得呢。” 叶荣馨噘嘴,“我也舍不得啊,人世间怎么就没有两全的事情呢。” 秋儿想了想笑着道,“有两全的事啊!” “嗯?” “世子爷和表小姐不就是两全的事么,不过好像和小姐没什么关系。” 叶荣馨垮脸,冷哼道,“呵呵,你也知道和我没关系啊。” 此刻,被秋儿说做两全其美的两个人正坐在了风雨亭,苏文难得有闲情逸致的用古琴抚了一曲。 一曲终了,叶慎之低笑,“看来我们文文的确不善长弹琴啊。” 苏文拉着裙摆起身,自己给自己倒了茶水,喝过之后才没有半点羞赧道,“是啊,哪里比得上什么边柔啊,文乐郡主啊,我这小地方来的,能会这么一首就不错了。” 叶慎之轻笑,将手中剥了皮的橘子喂到苏文的嘴边,柔声道,“我就喜欢小地方来的,喜欢弹琴只会一首的。” 苏文撇嘴,“哼,花言巧语。” 叶慎之又喂一瓣,淡淡道,“我不花言巧语一点,万一文文被别人的兰花给骗走了怎么办?毕竟我没有送过文文那种极品兰花。” 苏文斜眼看过来,“你怎么知道的?有人跟着我?” 她倒是不怀疑云纹,云纹是聪明的,虽然对叶慎之有点害怕,可到底知道她是她的丫鬟,心里明白着她真正的主子是谁。 不过她也不生气就是了,有了三皇子想要毒杀叶慎之,以及元宵灯会落水一事,她就明白,她站在了叶慎之的身边,就不是前一世那么安稳的了。 “有一俩个。”,叶慎之也不隐瞒着,笑着道,“他们两个是叶家为我培养的暗卫,我已经说过让他们跟着你了,以后你就是他们的主人,如果你想要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也可以叫他们去做,放心,他们不会告诉我的。” 得知她也有暗卫了,沉稳如苏文也忍不住眉开眼笑。 “可今天不就告诉你了。” 叶慎之挑眉,似笑非笑的,“今天是例外,难道文文不想让我知道季修?” 苏文一看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一旦她说出她不想让他知道的话,这个人肯定会做坏事的。 “表哥是在吃醋?”,苏文回以叶慎之一个相同的微笑,“你不说我还没有想起他,现在想来,他可是一个美男子啊?” 眼看着叶慎之的脸色沉下,变黑,在人彻底的生气之前又说好话哄道,“嗯,不过虽然他是美男子,可是还是表哥好一点,表哥的好,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叶慎之在苏文这里完全没有自我了,苏文一说点好听的他就阵雨转晴了。 脸色好了不少的叶慎之反问道,“你这不是花言巧语?” 苏文笑得明媚动人,偏着头,手指轻轻点着嘴唇,“是啊,就是为了哄你的,好听么。” 叶慎之舔着脸,顺着苏文给的梯子道,“好听,可以再说一点么?” “想得倒美。”,苏文睨了他一眼,说正事,“不是有两个暗卫吗?他们现在在附近吗,可不可以让我见一见?” “在国公府内就没有一直跟着你,你想要见他们的话我明天让他们来见你,正好你可以让其中一人当你的贴身丫鬟,放在明面上。” 苏文颔首,第二天,果真青竹就带着一男一女来见了苏文。 男的看起来矮个子,方脸,小眼,看起来老实忠厚,可正是这样的长相,不容易让人记住,才是做暗卫以及探子最好的人选,当然也不排除是叶慎之故意挑了这么一个容貌不显的人。 这不怪苏文会这么想,因为另外一个女暗卫则是漂亮得过分,因为她年纪比苏文大的关系,人都长开了,又有习武的原因,整个人看起来比苏文还要出色两分,进了思文苑,看得众丫鬟眼睛都直了。 暗卫出身,以前也只有代号,如今跟在苏文身边,相当于脱离了暗卫,成为了苏文的手下人。 苏文手里没什么可用的人,来了这两个对她而言是再好不过的了,女人年纪也不大,十七八岁的样子,苏文便为她取名绿翘,和绿衣名字的第一个相同,一听就知道是她身边的人。男子则是叫苏震,被苏文安排到她外面的宅子去了。 因为清风楼的日进斗金,苏文又给自己置办了一个府邸,四进的院子,狠花了苏文一点钱,不过地段好,以后肯定会升值的。 有绿翘在身边,苏文便用不着苏震也来做暗卫的事,不如让他在外面,平日里替她跑腿办事比较实在。 两天后,苏文去三皇子府参加叶荣珍儿子的周岁宴时便带上了绿翘。 小孩儿的夭折较多,但过了一周岁后,这个孩子就差不多是养住了,这场周岁宴,三皇子办得很是盛大,宫中的皇帝也赏了东西过来,京城里的人家只要叫得上名字的都来了,叶国公府则是再次全员出动。 苏文知道三皇子府里的两个主子都看她不惯,去了便一直跟在太夫人身边,乖乖巧巧的样子让那些夫人夸了又夸。 这样漂亮又能干的姑娘,既能够笼络住夫君的心,又能够成为夫君的贤内助。 现在京城里都传遍了,叶国公府的世子心仪他的表妹,只等着这位表妹点头,到年纪便成婚。 对于这位差不多是板上钉钉的未来得国公府的主母,众夫人都秉持着交好的态度。 夫人们之间的交际也是一门学问,不太适合官员之间讲的话,有些时候就是夫人之间闲谈之下讲了出来,所以家族宗妇才尤为的重要。 苏文知道这些人的想法,对于这种交际她也不陌生,只是现在的她还是一个小女孩,只要表现得大方有礼即可,便是如此,那些默默观察苏文的人也不由得在心中赞叹苏文的行为举止,现在就如此,以后必定更加出色,难怪叶家对这件事没有阻止。 周岁宴上有一个很重要的环节就是抓周,周俊长得白白胖胖的,穿一身大红衣裳,坐在抓周的台子上像画里出来的抱鲤童子,可爱得很。 抓周虽只是娱乐,可是都没人想看到自己孩子抓了不适宜的东西所以多半都会在抓周之前训练一下小孩儿,周俊也不例外,他照叶荣珍想的那样,一手抓了书,一手抓了剑,寓意文武全才。 一个较为亲近的夫人赞道,“哎呀,以后我们少爷可不跟他舅舅一样,文武都厉害。” “可不是,外甥似舅,这孩子以后肯定跟叶世子一样聪明。” 各种好话层出不穷,叶荣珍抱着孩子,笑得很灿烂。 一旁的三皇子也没见不耐。 苏文看了恍然,也是,这么一个心计深沉的,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露了神色。 用了午膳,女客们不是去了戏台子那,就是寻了一处亭子坐着闲聊,叶荣珍陪了众人一会儿便借了周俊回到正院,此刻,罗氏等候在那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天气一变化,我眼前就只有三个字,睡不醒 二更随缘 第80章 找到罗氏是叶荣珍的无奈之举。 叶慎之没有给叶荣珍任何回应, 连周俊抓周都没有给什么反应,叶荣珍把不准叶慎之的想法,只能走另外的路了。 三皇子近日也越加暴躁, 叶荣珍看得出来, 自从开年以后,三皇子就像撕去了羊皮的饿狼, 虽然还能挣扎, 可是只是越陷越深而已。 可能不用叶慎之出手,三皇子也不一定赢得了大皇子,二皇子。 虽然告知了罗氏这件事可能会让罗氏大发雷霆, 可依她对罗氏的了解, 也能保全她在罗氏心中的位置, 免得以后被人用作把柄。 钱嬷嬷亲自守在大门外,屋里, 叶荣珍和罗氏坐在紫檀木浮雕罗汉床上,叶荣珍哭得梨花带雨, 一句一个母亲的叫着罗氏。 如叶荣珍所预料的那样,罗氏听到叶慎之曾有过生命危险气得不行,可是大女儿一直都是贴心的, 她相信大女儿就像相信她自己一样, 看叶荣珍哭得伤心虽然气愤可还是不停的安慰着她。 罗氏信誓旦旦的道, “你放心,你大哥是明事理的,肯定不会把这事算到你头上的。” “可是……”, 叶荣珍眼角含泪,很是脆弱的样子,看得罗氏十分心疼。 在她记忆中,叶荣珍虽然外表柔弱,可性格却是格外的坚强,像这般失控的落泪更是从来不曾有过的。 想起叶荣珍以前为她出谋划策,让她压住姨娘妾室,为她挣得在国公爷和两位老人面前的面子,罗氏就更心疼了。 “你不要想多了,那是你的亲哥哥,他是不可能害你的,那可是你的靠山。至于三皇子的事,你也不要多管,他们男人的事不需要你一个女人来出头。” 叶荣珍垂下眼帘,眸色渐深,她娘这话的意思也是不相信那毒药是别人投的了,她暗暗的冷哼,每次碰到危及到叶慎之的事情时,罗氏就像是变聪明了似的。 罗氏在正院里待了小半个时辰才出来,神色明显不太对。 钱嬷嬷毕恭毕敬的送走了罗氏才返回正房里,叶荣珍已经重新洗漱了,正坐在妆奁台前上妆,她眼眶还有一点点红,可是眼里却没有了半丝哀伤。 “娘娘。”,钱嬷嬷接过叶荣珍手中的疏篦,一下又一下,轻柔的将叶荣珍的一头青丝梳顺。 叶荣珍抬起眼睑,眼里冷光闪过,道,“让人进来给我上妆,然后劳烦嬷嬷亲自走一趟,将苏文请过来。” 钱嬷嬷讶异的看向镜中的叶荣珍,旋即恭声道,“是。” 午膳后,太夫人在戏台子这边听戏,苏文便也陪着,倒是叶荣馨,没有去逗周俊,也跟在后面,可是说是跟在太夫人身边,不如说是跟着苏文,她时不时的还问一问时间。 苏文蹙眉看了几次,心里闪过点什么,正想着要多叮咛叮咛叶荣馨的时候钱嬷嬷就来了,说是三皇子妃请苏文去说说话。 叶荣馨就在边上,但钱嬷嬷没有说要叶荣馨一同去,而叶荣馨心不在焉的,也没有主动说她也要去。 太夫人微微笑了笑,很和蔼的放行,并嘱咐苏文道,“文文去,可不能惹你表姐生气知道吗?” 钱嬷嬷躬身连道,“太夫人言重了,表小姐知书达礼,娘娘上次在国公府和表小姐聊了之后觉得特别投缘,现在才会让奴婢来请表小姐。” 太夫人点点头,扭头继续看台上唱得精彩的戏曲。 苏文不知道她和叶荣珍有什么好说的,还是说又来试探她么? 苏文一面在心里无奈的叹着她地位不如人,人家叫她去她就得去,推脱不得,一面微笑着跟着钱嬷嬷离开。 半路上,苏文发现这钱嬷嬷当真是几位妥帖的了,即使是现在只有她们两个人,她也是走在侧前方,既带了路,又不至于走在苏文正前方,失了礼节。 苏文瞅了两眼便不再细看,再妥帖仔细的人也是叶荣珍的,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东西,现在看着有多么和善,以后就有多么的可恶 。 她没话找话的随意问道,“不知大姐找我有什么事” 钱嬷嬷笑着摇头,“我只是听娘娘吩咐,并不知道具体的事。” “哦,这样啊。”,苏文语气平淡,似乎对于钱嬷嬷的回答没有半点感觉。 正院距离戏台子有一段的距离,苏文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才见到了盛装的叶荣珍,和中午用膳时相比,她换了身衣服不说,还换了妆容。 苏文正欲躬身行个万福礼,叶荣珍便从那张罗汉床上起来,虚虚的扶了苏文一把。 “苏表妹不必客气。” 声音温柔细腻,让人一听就很有好感,苏文心里嘁了声,面上微笑,在叶荣珍的带领下坐在了她的对面。 叶荣珍亲自为苏文斟茶,再放到苏文面前才柔声道,“今日叫表妹过来是我想对上次的事道个歉,上次我心情太过激动,做的事,说的话都太不适宜。” “表姐严重了,我理解的。”,苏文低头,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浅浅的押了一口。 茶杯放下,叶荣珍眼睑微动,苏文嘴角深了些,刚才叶荣珍看了看她的茶杯,无非就是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喝了茶。 可是依叶荣珍的心理,怎么可能会给她下毒,她今日会找她来说这番话不就是为了拉好关系么。 虽这样想着,可苏文却没再多喝。 苏文咬着嘴唇,绷着笑容,觉得让上一世那么骄傲,不把叶家亲人放在眼里的叶荣珍现在低伏做小的样子让她心情极为的愉悦。 “你能理解就好。”,叶荣珍低声感叹道,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伤心,苏文静静的听着,不发表任何言论。 两人安静着,苏文不说话,认真又仔细的看着茶几上小花瓶里插着的开着绚烂的花朵,那模样,感觉都能从中悟出人生哲理似的。 “大哥是钟情于你吧?”,忽然,叶荣珍眯眼笑道。 苏文对叶荣珍突然转换的态度,好像和她关系很好的行为有点不能不解,怔愣了一瞬。 “大哥从没有喜欢过什么人,若不是有了你,我都要怀疑他会就这么一个人过一生了。”,叶荣珍笑得亲切又温暖,“可是也因为这样,我想他肯定是一个相当痴情的人,对你肯定是全心全意的了。” “呵呵……”,苏文咧嘴,给了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对这样的故作亲近的话,她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明明她还不是叶慎之的什么人,但是现在全京城都传遍了,她就是否认都没有什么可信度。 而且苏文不得不承认,之所以会传成这样,也是有她的纵容。 这一刻,苏文觉得可能应下叶慎之,先定个亲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的,至少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凭着叶慎之未婚妻的身份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必故作羞涩。 大概是叶荣珍终于看出来了苏文不欲和她讲话,她们两个人也实在没什么可以聊的,就京城最近流行的衣裳首饰寒暄几句后,叶荣珍放过了苏文,起身亲自送到了院门口。 看见等候在外的绿翘,叶荣珍抬了抬眼睑,视线滑过苏文没有什么表情的面颊,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叹。 这人真是命好。 放一个这般美貌的丫鬟在身边也没有任何的危机感,想来,叶慎之该是比她想象中更为宠爱苏文了,所以才让苏文这么信赖于他。 有绿翘在,苏文不担心有什么意外,一路慢悠悠的晃着,便又碰上了那个书呆子,季修。 一袭白色直缀,不说话时面如冠玉,一说话,立刻和讨肉吃的五花肉像了五分。 季修双手背在身后,脸颊通红的望着苏文,“小姐,你好,又见面了,可真巧啊!” 苏文轻笑,眉眼飞扬,介乎于娇媚和纯真之间的独特气质引得季修的心扑通扑通的跳,他结结巴巴的道,“哈哈,小姐还知道我的名字么,我叫季修,不知道小姐可不可以告知芳名。” 绿翘皱眉,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和主子出来就又碰到了这个傻小子,她对苏文道,“小姐,我们从另一边走吧。” 声音不大,季修却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更是窘迫得不知所以。 苏文想到叶慎之吃醋的样子,抿唇一笑,掉了个头,就想走花园小径横穿过去。 “小姐。”,看人要走,季修急了,跑上来拦住苏文,又因为绿翘挡在前面,不能靠近。 他先做了一揖,才垂首,盯着地面道,“我对小姐一见钟情,不知小姐心意如何,如果我让母亲上门提亲会不会太过冒昧。” 实在不能怪季修语出惊人,他自小就书不离手,父母只管教于他的学问,关于人情世故却是不怎么过问,长久下来,他便有点傻乎乎的了,只凭着他从书本上看到的,学到的来行事。 苏文看着季修那副脸红得要滴血的样子乐了,这么纯情,还学人家表心意? 苏文笑了笑,正要说让他回去好好读书时就听到一道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又降温了,吹大风,你们还好吗?听说西安很冷耶 第81章 声音是罗氏的, 从旁边的假山里传出来的。 苏文蹙眉,对着绿翘使了个眼色,绿翘会意点头, 捏住季修瘦弱的肩膀, 微微用力,便将人带离了这儿, 停在一个路口就要回苏文身边, 想了想又留下一句,“小姐是国公府的表小姐,你稍稍打听一下就该知道她是谁, 再看看你是否有那个本事能来对我家小姐示好。” 季修再书呆子也听出来这是在威胁他, 努努嘴想说一下他对苏文是真心的, 可见绿翘那张漂亮得过分,却冷如冰山的脸, 就一个字也不敢说了。 苏文放缓脚步靠近假山,一个角落里站着的是罗氏, 叶荣馨以及边童三人。 罗氏气急败坏的在训斥叶荣馨。 显然,这两人的事情穿帮了。 苏文踌躇片刻,决定还是不出去了。 罗氏现在愤怒不已, 她出去, 以她的身份, 多半是劝解不了的,只能雪上加霜。毕竟在罗氏心里,这应该算是丑闻了, 当然不会愿意在她这个准儿媳面前丢脸。 苏文想了会,悄无声息的退后几步,在绿翘耳边说了几句后就走远了点躲起来。 绿翘见苏文躲好了,她立刻变个声,扬着声道,“小姐,我们走假山那条路吧,快一点。”,说完便朝苏文而去。 绿翘的声音刚响起,里面罗氏的愤怒声就停下了。 没一会,苏文看见叶荣馨低头跟在罗氏后面走了出来,等她们走远了,边童才一脸颓然的出来,往外院方向而去。 苏文回到太夫人身边的时候,果然叶荣馨已经被打发回国公府了,苏文叹着气的让绿翘去前院找了叶慎之。 晚上回到国公府,云纹一去打听,果然叶慎之没在明辉轩里。 斜倚在榻上,苏文慵懒道,“哎,我就知道他们早晚会出事。” 罗氏是怎么样都没有想到叶荣馨会和边童在一起的,边童才回来一年不到,叶荣馨平时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可能会有什么接触的啊。 叶荣馨低头跪在地上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叶慎之到的时候,叶荣馨已经跪了一个时辰了。 他看了看黑着脸的罗氏,对着叶荣馨道,“起来吧,别把腿给跪坏了。” 叶荣馨抬头看罗氏,见她没反对,才自己撑着地起来,站到了叶慎之的边上。 看叶慎之没有半点惊讶的样子,罗氏很是生气的道,“你是不是早知道这件事了?” 边童视慎之为大哥,还给他挡过刀,这件事会告诉他也不奇怪。 叶慎之颔首,淡淡道,“他向我求过荣馨,不过被我给拒绝了,现在的边家不适合荣馨。” 听到叶慎之说他拒绝了这件事,罗氏的脸色好了一点,然后又狠狠的瞪了叶荣馨一眼。 “我们赶快给她定一门亲事,定了亲,不许她和边童来往,没多久也就忘了。”,罗氏给出解决方案。 哪个少女不怀春,可是真正能够和当初心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又有多少,哪个不是定了亲,嫁了人就一心一意的顾着自己的家了,罗氏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的定亲。 叶荣馨一听连忙拉了拉叶慎之的衣角,想说什么就又得了罗氏的一记冷眼。 “我虽然拒绝了他,可是我也说了短时间内不会给荣馨定亲。”,叶慎之不顾罗氏的冷脸,“而且娘,你不能否认除开边家二房对边童的拖累,边童是一个不错的女婿人选,我之所以拒绝了他,是因为当时的边家不适合荣馨嫁去,可是以后的边家就未必不适合了。” 罗氏皱眉,追问,“可是你也不确定以后的边家里一定适合她这个傻姑娘啊!” 叶慎之微笑,“所以我也没说一定要荣馨嫁给边童,荣馨是我的妹妹,求娶的人还会少么。正好女子出嫁过早,身子都还没张开,对身体也不好,等满了十七八岁,身子长好了,再嫁也不迟。” “可是会不会年龄拖大了?” 罗氏有点松动了,女子是要十七八岁才长开,心疼姑娘的人家也是要那个时候才会嫁姑娘的,可是京城里的姑娘都嫁得较早,叶家对这个也没有什么规定,前面几位小姐也是定了亲后两年就出嫁的,有嫁得早也有嫁得晚的人。 单看边童,她是不讨厌的,甚至因为边童救过叶慎之的命,对他还很感激,而且如果没有边柔和边家二夫人这两个人,再有叶慎之为叶荣馨保驾护航,边童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女婿的人选。 叶荣珍嫁给了三皇子,虽然挣得了地位,可是日子不见得有多么好过,对于叶荣馨,罗氏想得是只要她能过得安稳幸福就好。 “年龄肯定会比其他姑娘大了点,可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不好的地方。”,叶慎之扭头问叶荣馨,“这样拖两年,你的年龄就大了,你介不介意?” 叶荣馨连连摇头,“不介意,不介意,最好二十多再嫁也是好的。” 罗氏一看叶荣馨的样子,忽然觉得边童也是不容易啊,喜欢上她这么一个脑子没开窍的姑娘。 翌日,苏文听叶荣馨绘声绘色的讲昨天晚上的事。 看叶荣馨难掩兴奋之色,苏文狐疑问道,“你不着急吗?” 叶荣馨讲得口干舌燥,饮下一大杯温热的茶水,回道,“着什么急啊,我一点也不着急,能在府里多待几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对了,”,叶荣馨忽然把身子伏在桌子上,凑近了点苏文,“昨天大哥走的时候让我娘赶快把叶荣茉的亲事给定下来呢,你说昨天是不是叶荣茉把我娘引过去的。” “叶荣茉?”,苏文惊疑问。 叶荣馨点点头,“昨天我去见边童的时候已经很注意了,可是才碰面没多久,我娘就来了,还抓了个正着,不是有人引她过来的才怪呢,而且大哥忽然提起叶荣茉,可见很有可能就是她了。” 苏文没对是不是叶荣茉做出判定,只道,“就你还注意着,你昨天心不在焉的样子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你的不对劲。” 担心叶荣馨去找叶荣茉麻烦,将这件事闹大了对她的名声不好,苏文又道,“其实让舅母知道也好,早晚都是要过这一关的,还免得舅母心心念念着给你找夫婿。” 叶荣馨点点头,她心里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才没第一时间去找叶荣茉,“大哥说就让我娘放出话去,说有大师给我批命说我要十八过后嫁好,那样才会平安顺遂。” 女儿嫁得晚,总要有一个理由,苏文并不惊讶。 一场本来会闹得不可开交的风波就这么过去了。 叶荣馨走后,苏文坐了许久,忽然起身,深吸口气,去宁安院给太夫人请安。 见了礼后,苏文安静的依偎着太夫人,在心里措辞。 太夫人摸了摸苏文的头,慈爱道,“怎么了,不高兴?” 苏文摇摇头,低低的唤了声,“外祖母。” 太夫人笑道,“可是你表哥惹你不高兴了,还是清风楼这个月的进账变少了。” “外祖母!”,苏文拖长了音调,撒着娇。 默了默,苏文抱住太夫人的手臂轻声道,“外祖母,你说我和表哥定亲怎么样?” 太夫人诧异的看向苏文,虽然她和叶慎之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可是苏文可从没有认真的和她说过,“发生了什么事吗?还是有人在你面前说闲话了?” “不是的。”,苏文坐直了身子,看着太夫人,“反正现在传言到处都是,不定亲还总是有人觊觎着叶慎之,定了亲后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那些人不要脸了。” 苏文说起自己的亲事一点也不害羞。 说完了事苏文又依偎进太夫人的怀里,抱怨道,“外祖母,表哥太会招花引蝶了。” 太夫人失笑,叶慎之无论是长相,能力,家世,权势,没有一样不吸引着那些小姑娘和小姑娘所在的家族。 她笑道,“他这么会招花引蝶,你还想要他,想定亲?” 苏文嘻嘻的笑着,笑过了才慢悠悠的道,“那没办法啊,谁叫他对我好。就像他说的,想要再找一个像他那样对我的人几乎是不可能了。而且我发现我也挺喜欢他的,一开始我只以为我是不舍得他对我的好,后来我发现,我是舍不得他这个人。” “你这番话叫慎之听见了他会高兴坏的。” “才不要告诉他。”,苏文咬着唇笑,“要是让他知道了,他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 太夫人慈祥的笑着,问道,“你不担心你大舅母吗?” 苏文顿了下,“我一直都不担心她,之前我用这个理由搪塞过表哥,可是我实际上并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我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之间的关系。而且舅母看重表哥,表哥也不像是会对我置之不理的人,只要他站在我这一边,就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 关键是最近大舅母对我都比之前要好很多了,给荣馨买首饰的时候还给我带了一份呢。” 太夫人叹了口气,缓缓道,“我的文文聪明,自然是什么都看的透,看得明白。” 太夫人的语气有点沉重,苏文一听就知道是想起她娘了,笑着凑趣道,“那当然了,我可是外祖母的孙女,最像外祖母了。” “小调皮鬼。”,太夫人轻轻的戳了戳苏文的额头,“是我去告诉慎之还是你自己和他说?” 想到叶慎之听到这个消息可能有的表情,苏文就止不住的想笑,抿了抿唇道,“我自己去说吧。” 没等苏文找到合适的机会去和叶慎之说这件事,京城里先有了一个关于苏文的传言,然而这一次的男主角不是叶慎之,而是高阳大长公主的亲孙子,季修。 传言是季修对叶家表小姐一见钟情。 有人说,在大长公主府的赏花宴上两人就认识了,后来在三皇子又偷偷见面了。 那些谣言说得绘声绘色,好像两人已经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似的。 苏文刚收到消息,叶慎之就匆匆而来了,正在愤怒那些谣言的她看叫叶慎之的冷面,立刻扬着头,冷声道,“你是来质问我的吗?” 第82章 叶慎之刚听到这个传言的时候是很怒火中烧的, 苏文对那个季修没感觉,可是架不住季修喜欢她呀。 才刚在京城露头角就有人喜欢上了她,以后慢慢的还得了, 其中最为关键是他还没正名。 叶慎之越想越气, 又担心苏文知道后会气到她自己,才黑着脸的来到思文苑, 结果苏文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你是来质问我的吗?” 叶慎之心头一凛,马上就明白了是他的表情不对。 瞬息之间,叶慎之的表情就从阴沉变成了温暖的笑容, 他坐到苏文身边, 关切道, “我是来安慰你的。” “我需要你的安慰?”,苏文横他一眼, 可也没追问他表情的事,“该是高阳大长公主的人做的吧!” 叶慎之颔首, 这么浅显的手段,一看就知道是谁做的。 苏文眉梢挑起,晕着红的桃花眼轻微一晃, 显得又娇又媚, 声音却是冷冷淡淡的, “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文文,这个不用你担心”,叶慎之心虚的看着桌子, 沉声道,“我肯定是不会放过始作俑者的,无论背后的人想做什么,我都是不会允许的。” “不担心?”,苏文拖着声反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傻啊,真当我看不出来啊,还不是你招蜂引蝶,才引到了文乐郡主这只毒蝴蝶。” 叶慎之就知道躲不开。 苏文睨着他,虽也知道这不是叶慎之的错,可就是心里不爽,这才多久啊,就出了这么多的事,她看叶慎之的表情自然也没那么好了。 “就只有大长公主一家么?”,苏文问。 叶慎之道,“不一定,混水摸鱼的人肯定也有不少。” “哼!”,苏文目光狠厉的盯向叶慎之,叶慎之一懵,心头一跳,还以为又惹苏文生气时就听到苏文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定亲吧,省得那么多的人看见你就像猫见了老鼠一样的穷追不舍。” 叶慎之:??? “你说什么?”,他傻傻的问,连被自己被说成老鼠也不在意了。 苏文看他愣住的样子开颜一笑,朗声道,“我说我们定亲吧。” 叶慎之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这些日子,他都有点放弃了定亲的事,还以为只能等到苏文及笄后,苏文和太夫人才会松口。 惊喜来得猝不及防。 叶慎之定了定神,略有点紧张的道,“你说真的吗?” “真的。”,苏文笑道,虽然有季家那群捣乱的人,可是叶慎之听到这个消息后的反应和她想象中一模一样,高兴得懵掉的样子不复他平时那样,可爱得让人想亲一口。 叶慎之嘴角抖了抖,脸有点扭曲,好半天才恢复正常,“好,我就去禀了祖父祖母,你放心,母亲那我已经打点好了,肯定不会为难于你的。” 苏文点头,抿唇笑着,正欲打趣他几句,云纹就匆匆的进来了,面露焦急,“小姐,高阳大长公主上门了,说是来向您提亲的。” “呵!”,苏文冷冷一笑,“我不去找他们,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叶慎之脸色沉下,对苏文说话却仍是温言细语的,“文文要过去吗?” 苏文眼睑一抬,眼波流转,“去,怎么不去,她不是来给我提亲的吗?” 叶慎之自然不会放苏文一个人,两人一同去了外院,苏文从侧门进去,坐在了厅堂旁黄花梨木镂空雕荷叶屏风后面,叶慎之则是光明正大的进了大堂。 厅堂内,高阳大长公主和太夫人分坐首位左右,下首是国公府里的几位夫人,罗氏也在其中,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最下面的那个俊秀如玉的男子。 他脸颊微红,浮起浅淡的笑容,眼神纯真干净,书生气十足,因为谈及的是他的婚事,略带羞赧。 苏文和叶慎之进厅的动作虽轻,可厅堂里本就安静,他们一进来,众人就看了过去,国公府里的人一眼便知屏风后面的人是苏文。 高阳淡淡的瞟过那扇屏风后,视线才落到叶慎之身上。 身姿挺拔,清隽雅致,一等一的好男儿。 叶慎之即便见了皇帝也甚少跪着行礼,是以只对高阳抱了抱拳,行了个晚辈礼。 高阳点了点头,叶慎之坐到下首,视线在季修身上一转,嘴角微弯,笑意微敛。 高阳侧头问太夫人,继续被打断的话,“不知夫人意下如何,若能求娶到表小姐,我必当自己亲孙女看待,我家孙儿也是痴情的人,待表小姐肯定是如珠如宝。” 高阳虽然上了年纪,可是声音仍然中气十足,习惯了上位者的身份,即便是对上身上有超品夫人的太夫人也没见多客气,与其说是求娶,不如说是强娶。 她虽然想着要和叶家交好,为季文乐铺路,可昔日的作风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她不知不觉就把以前被皇帝惯着的那副姿态拿了出来。 太夫人和高阳虽然接触不多,可也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高阳大长公主似乎不记得该有的提亲礼节了。” 男方想要想女方提亲,首先得让媒人或者和两方都相熟的人来打探消息,看对方是否也有这个意思,两边人都同意后才会是长辈上门详谈,之后才循着古礼定亲。 且不说季家没有先派人,而且她还直接将季修带来了,这两日,季修和苏文的事传得沸沸扬扬,要说高阳没有逼迫的意思是不可能的。 高阳大声笑开,“这有什么,这两日京中的传言相必夫人也该有所耳闻了,我也问过我的孙子,他的确是对表小姐情根深种,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成全两个小辈。” 叶慎之再听不下去,他起身,面色森然,“大长公主,我想您可能误会了,我家文文对您的孙子并没有所谓的情,而且我与她已经在祖母那过了明面了,文文是我的未婚妻。 外面的谣言是怎么来的,我们都心里有数,大长公主也不要拿着一些无中生有的事做文章,真闹大了,我们就去陛下那求个公平,我想陛下是肯定会给我做主的。” “你的意思是谣言是我放出来的?”,高阳怒气冲冲的盯着叶慎之。 她没想到叶慎之会如此不给她面子,即便此次回来,她不及以前的风光,可也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 太夫人老神自在的饮着茶,对高阳的怒气视而不见,底下的几位夫人见太夫人都不管,又是叶慎之说出来的话,她们就也当做没听见,唯有罗氏担忧的的看向叶慎之。 高阳来求娶苏文是让她吃了一惊,好在上次叶慎之说得狠,她也没敢起什么正好把苏文嫁出去的想法,只是对季家的卑鄙手段生气。 “慎之并没有这么想,可是京城只有这么大,要找几个人还是非常容易的,到时候,不管是谁,无论她想打什么主意,我都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你是在威胁我,我纵横京城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居然敢教训我,谁给你的胆子。” 高阳被叶慎之说得面红耳赤,放出谣言这件事她并没有当一回事,下面的人肯定是手脚不干净的,若是真被叶慎之查出来,闹到皇上那可就丢脸了。 她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太夫人,“你就让你孙子这么大放厥词,我想皇上可不希望自己宠信的臣子是一个这样的人。” 太夫人连看都不看高阳,只道,“哦,那你去对皇上说吧。” 高阳气结,可她拿太夫人没有办法,拿叶慎之更没有办法,额头青筋冒起,冲着下面坐着一直望着屏风的季修道,“季修,你告诉祖母,三皇子家的小公子周岁宴那一次你是不是和苏文见面,并私定终身了。” 太夫人手中的茶盏狠狠的落在桌上,太夫人面露冷色,“还请公主慎言?” “呵呵,女儿家的心事哪里是我们能管到的,你也别压着小女儿的心事。”,高阳自觉拿捏住苏文就拿捏住了叶家,神色里有一丝得意。 叶慎之看一眼面色苍白的季修,说道,“既然公主口口声声觉得那些谣言都是真实的,那不如就让季公子亲口说一说是怎么回事。” 被所有人望着的季修捏了捏袖口,紧张的站起来,先对太夫人拱了拱手,避开高阳的目光,小声道,“那天我只是凑巧碰到了苏小姐,说了两句话苏小姐就离开了,并没有私定终身这一事。” 季修不知他喜欢上苏小姐一事是怎么被他祖母知道的,可是今天,他是被押来的,还在路上被他祖母警告过该怎么说话。 自幼熟读经子典籍,季修虽不通俗物,可也知道名节对一个女人的重要性,更不能容许苏文的名节有任何的损伤,于是他违背了高阳的吩咐。 “外面的传言都是假的,苏小姐只是处于礼节说过两句寒暄的话,她甚至不知道我心仪于她。”,他忽然跪了下来,对高阳磕了一个头,“祖母,都是孙儿不孝,在你问孙儿这事的时候,孙儿为了得到苏小姐才胡言乱语,但我现在醒悟过来,还请祖母原谅孙儿。” 季修将一切都揽到了他的身上,若是不想闹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就必须有个人将这件事承担下来。 高阳气得发抖,斥道,“季修!” 叶慎之端起茶盏,冷声道,“既然如此,公主还是回府管教好您的孙儿吧,传言一事,我仍然会追查到底的,我叶慎之的人,不是别人想动就能动得了的。” 高阳脸色铁青,“叶世子说苏文是你未婚妻,可是我未曾听说你们定亲了,难道说是你们俩私定终身了?” 高阳不甘就这么回去,就算不能娶了苏文,她也是要毁了苏文的名声的,反正都已经差不多撕破脸了。 “我孙子和外孙女定不定亲,难道要和你报备吗?”,太夫人连茶也懒得端了,“公主还是早点离开吧,要是被老国公知道了这件事,你们可能要离开我叶府就没那么容易了。” 过去京城里有两大浑人,一个是高阳,另外一个就是如今的老国公。 老国公武将出身,又忠心耿耿,在先皇那的受宠程度和叶慎之在现今皇帝那的受宠程度差不多,又因为他不像叶慎之那样文武双全,做事从来都是只要他占理,闹到皇帝跟前他也不怕。 那时,先皇还想把高阳许给老国公,结果老国公在金銮大殿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拒了皇帝,令人惊奇的是他还没失宠。 高阳为此不服,和老国公大打出手,结果反被皇帝训斥了。 窝火的高阳憋着气的出了国公府,觉得这叶家的人像是对当皇帝的人下了迷药似的,一个二个都信任叶家人,皇家宗室的人反而比不上他们。 等候在公主府的文乐看高阳回来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成功,本来她刚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就知道不合适,可也不能劝阻高阳。 公主府里是高阳的一言堂,即使是驸马,她的祖父,也不能劝得半分。 “祖母,你为什么想要娶进苏文呢?” 若只是为了给她扫清障碍,也用不着娶她。 高阳任文乐给她捶着腿,闭着眼道,“苏文在叶家地位超然,我们娶不到叶荣馨,能娶到苏文也是一个保障。” “文乐,你嫁给叶慎之一事可能不行了。” 文乐轻轻的嗯了一声,“祖母,我还小,不着急呢,事情变化很快,谁也无法预料。” 作者有话要说: 气温骤降,冻成汪汪汪 第83章 高阳离开以后, 叶慎之立即进了宫,向皇帝请旨。 在家他们自己定了亲别人也不会知道,不如让皇帝下旨, 不说昭告天下, 也要昭告京城。 御书房里,叶慎之长身玉立, 声音坚定而沉稳, 说到苏文时会不自觉的放柔了音调。 看着叶慎之平静的俊朗面庞,皇帝感叹着幸好他没有女儿,不然他想要把女儿嫁给他却被拒绝的话可就够丢面了。 对于京城的传言, 皇帝当然知道, 同样也知道高阳气冲冲的离开国公府, 对此,皇帝还是颇为不好意思的, 他那个皇姐,只有更过分, 没有最过分,他语含歉意的道,“朕的皇姐高阳是有点不着调, 慎之你见谅。” “皇上言重。”, 叶慎之沉声道。 皇帝看着脸上却露出细微的笑意, 任何一个人碰见这种事情都不能高兴的,叶慎之如此,恰好能证明他不瞒着皇帝, 要是换一个人,被这样欺负了还能笑着跟他说不是长公主的错,他倒是要怀疑这个人的忠心程度了。 一道赐婚的圣旨,皇帝很快就写好了,然而,叶慎之并没有立即出去。 他犹豫了片刻道,“皇上,最近好像有另外一批人在寻找宝藏的下落。” 皇帝笑脸沉下,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 皇帝多疑是通病,他虽然信任叶慎之,可他更信任他自己。 每一任皇帝都是有一支暗卫队伍,每次叶慎之出去找宝藏时候,被皇帝一同派去的人有一部分就是暗卫。皇帝的消息大多数都来自于他们。 皇帝道,“我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你对这些人可有接触?” 叶慎之摇头,眉头拧起,“之前并没有察觉到有这一股势力,就好像是突然冒出来的人。” 皇帝眯眼,唇角绷直。身为皇帝,对京城自当是了如指掌,对大致有哪些隐藏在暗中的势力也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唯有他的三儿,从前的儒雅不过是伪装,能伪装这么多年,手底下的人怕也是不少了! 皇帝喉头一痒,咳嗽两声,眼底略过一抹寒芒。即便他坚持不立太子,他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再等不得宝藏,皇帝也不确定他能活多久。 留叶慎之在御书房里谈了一个多时辰后,皇帝亲自设宴同叶慎之用膳,盛宠可见一般。 谈事耽搁了时间,用完午膳已经是下午未时了,叶慎之和一群宣旨的公公一起出了皇宫,往国公府的方向而去。 不到晚上,整个京城都知道皇帝亲自为叶慎之和叶家表小姐苏文赐婚一事,几家欢喜几家愁,高阳在长公主府里摔了茶碗,边二夫人更甚,在边家砸了房。 圣旨是圣物,每家人接了圣旨后都会统一保管,避免弄坏。 赐婚的圣旨苏文刚看了一眼就被拿走了,府中的人挨个的来给她道喜。 晚上,为了庆祝苏文和叶慎之定亲,所有人都去了怡和园用膳,坐了好几桌子的人,热热闹闹的。 膳后饮茶时,老国公爷和现国公爷都亲自发话要叶慎之好好的待苏文。 罗氏看着心里庆幸不已,这般情形,即便她不同意,也是没有用的,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惹人厌弃。 夜深,众人一一散去,苏文和叶慎之准备送太夫人回院子结果被老国公拦下了。 “自己回去吧,你们祖母有我送,用不着你们。”,老国公一脸嫌弃的道。 苏文看了看祖母,笑眯眯的应下。 云纹跟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人,郎才女貌,说是天作之合也不为过。 苏文笑着问道,“你是不是高兴坏了?” 叶慎之没有任何克制的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平日里狭长幽深的双眸笑得眯起,嘴角大大的咧开,哪里还有外人眼中半点的清冷公子形象,像个傻大个子,得了媳妇,乐得找不到北了。 “是,以后我就是文文的未婚夫了,嗯……再有季修这样子的人,我就能够理直气壮的告诉他你是我的未婚妻,让他不要痴心妄想。” “小样!”,苏文瞟他一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好高兴,控制不住的想笑,都快要和面前这个傻大个一模一样了。 原来这才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感觉。 忽然苏文停下脚步,对着叶慎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恶狠狠的道,“以后你要是敢负我,我就先杀了你,再分尸,然后拿着你的钱去养唇红齿白的小公子。” 夜已深,路上人少,两人正走到了大树底下,在暖黄色的路灯下,树影斑驳,苏文仰着头看叶慎之,细小的脸颊在黑色中越发的妖娆。 叶慎之忽然平静了不少,轻轻一笑,伸手点了点苏文的眉心,认真的道,“我宁愿负尽天下人也不会负文文。” 他眸子深邃,里面似无尽幽深,却又蕴满了情谊,一字一句,皆能让苏文感受到出自他的真心,苏文瞬间就绷不住了。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苏文抿唇,轻轻踮起脚尖,右手食指伸出,点上叶慎之的眼角,缓慢的移动,停在叶慎之的鼻梁处,再忽然右手合拢,挡住叶慎之发亮的眼睛。 “你在勾人。”,苏文咬着牙道。 “勾到了吗?”,叶慎之声音暗哑。 “你说呢?”,苏文轻笑着道,手却没有移开。 “小坏蛋。”,叶慎之低声笑道,话落就搂住了苏文的腰,脚在地上一点,两个人就一起一落的消失在云纹的眼中。 “云纹姐姐,现在怎么办?”,提着灯的小丫鬟颤抖着声道,心里一阵恐惧,她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不会被灭口吧。 云纹呼出一口浊气,对着小丫鬟温柔一笑,“没事,世子爷就是嫌弃我们走得太慢了,所以带着小姐先走一步。” 这是先飞一步吧,小丫头心里想着。 “既然小姐先走了,也用不着你提灯了,我自己一个灯就可以了,你先回去吧。”,云纹笑着道,“对了,今天晚上,你没看见什么事吧?” 小丫头又傻又乖巧的点头,“没看见。” “嗯。”,云纹满意一笑,拍了拍小丫头的头发,像在夸奖一个小孩子,“这才乖,回去吧,改日姐姐来找你玩。” 苏文在叶慎之刚抱起她的时候就闭了眼睛,手本能的环上了叶慎之紧实的腰,再睁眼的时候两人已经在思文苑正房的房顶上了。 苏文将头靠在叶慎之的肩膀上,斜斜的望着天空。 天空很黑,月亮很圆,星星很亮,数都数不过来。 苏文感慨道,“原来在房顶上看星星这么漂亮!” 叶慎之揽着苏文的腰,防止她滑落,细声在苏文耳边道,“没有你漂亮。” 苏文低低一笑,没说话,又靠近了叶慎之两分,叶慎之身上的热气的传到苏文背上,她动了动身子,找了了舒服的姿势,“表哥,靠着你好舒服呀,暖暖的。” “那就一直靠着。”,叶慎之紧了紧抱着苏文的手,轻轻的在苏文头上一吻,是淡淡的花香。 如果说亲吻嘴唇是最容易让人动情的,亲吻额头是最容易让人暖心的,那么亲吻头发就是最容易让人幸福的,好像自己就是他手中的珍宝,怜之爱之。 苏文侧过身子,面朝着叶慎之的胸膛抱住他,在他身后,双手合十,呢喃细语,“表哥,怎么办,我发现我越来越离不开你了。” “你不需要离开我。”,叶慎之一手搂苏文腰,一手摩挲着苏文背上柔顺的长发,“我永远都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的。” “表哥的情话说得越来越溜了呢。”,苏文稍稍退后,月光打在苏文脸上,像浮了一层月白色的轻纱。 她莞尔一笑,一手伸到了叶慎之的脖颈处,然后压下,覆了上去,唇齿相依,亲密无间。 深夜里,房顶上,月光下,没有五花肉的打扰,苏文像话本里的化为人形的狐妖,一点一点的吸取叶慎之的一切。 纤细滑腻的娇舌入了口,被对方强有力的舌头一卷,相互缠绕嬉戏,有细微的疼痛,更多的则是一种放肆。 低低的喘息声萦绕在房顶,苏文身子软在叶慎之怀里。 半晌,苏文挣扎着退出,和叶慎之额头相抵,平静了呼吸,她轻笑,“我们刚才是不是相濡以沫。” 叶慎之没亲够似的轻啄了两下苏文的嘴唇,笑道,“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苏文忍不住的笑着,又凑上去,咬住叶慎之的唇瓣,然后又舔了舔,“这是我的了,以后要照顾好它知道么?” “遵命。”,叶慎之叹息着道,“好想你快点长大,快点及笄,再这么下去,我觉得我就要不能……” 后面的两个字叶慎之没说,可苏文一听就明白,偷笑后一本正经的道,“可是你不是说女儿家要晚点嫁人才好吗?既然这样,就等我十八岁我们再成亲吧。” 叶慎之身子一顿,立即否认,“我没有说过这样的话。” 苏文甜甜一笑,捧着叶慎之的脸,眨眨眼,无辜得可爱,“没有吗?可你为了荣馨不就是这样劝大舅母的吗?” 叶慎之:…… 作者有话要说: 深夜,外面在下雨。 每次一下雨,如果我在家,我就会觉得超级幸福。 晚安,不要晚睡哦。 第84章 后来是怎么下房顶的苏文已经记不得了, 她那天晚上最后的记忆是叶慎之温暖的胸膛。 半夜里下起了瓢泼大雨,到清晨天亮时都还不曾有减弱的趋势,宁安院的人特意过来告诉苏文让她不用过去请安。 苏文躺在床上, 拢住轻薄柔软的褥子, 打了个滚后才慢悠悠的起床。 沈嬷嬷进来见到苏文起来了,拿过绿衣手中的疏篦, 换她亲自来给苏文梳头。 思文苑大, 奴才也不少,沈嬷嬷管着整个思文苑平日里很忙,已经很久不贴身伺候苏文了。 捧着一头柔顺黑亮的秀发, 沈嬷嬷欣慰的笑笑, 边梳边道, “我们小姐长大了,和世子爷定亲, 夫人在天有灵也该放心了。” 苏文看着镜中沈嬷嬷慈爱的面庞问道,“嬷嬷觉得表哥适合我吗?” 她无父无母, 身份低微,也算得多聪明,在任何人看来, 她都是配不上叶慎之的, 更别说叶慎之是个有大志向的, 以后若是登了大宝,还不知道会多少人会拿她的身份做文章呢。 “当然适合了,没有比世子爷更适合小姐的了。”, 沈嬷嬷慈爱的笑着,当初那个只有一小团的女婴已经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定了亲,再过几年,可能都会有小少爷了。 思及曾经在镇江府的日子,若不是身上还留有从镇江到京城一路上留下的伤痕,她都要以为那是一场梦了,是一场小姐娘亲的噩梦,也是她和小姐的噩梦,幸好,她们回来了。 “小姐喜欢世子爷,世子爷也把小姐当做手中宝,再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了。” 相互喜欢才是最重要的事,相伴一生,若是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看着也倒胃口。 雨大,苏文梳洗好,用过早膳后就让人在廊庑下放了椅子和高几,边饮茶吃点心边看淅淅沥沥的春雨。 叶慎之来的时候,苏文已经坐了大半个时辰了,正拿着一本话本看得起劲。 坐到苏文旁边,叶慎之不顾旁边站着的云纹,抓住苏文在翻书页的手,冷冰冰的,他将苏文的手包裹在他手中,斥道,“这么冷,你也不知道加一件衣服吗?” 苏文甜甜一笑,将另外一只撑着她下颚的手也伸到叶慎之手边,让他给她暖手,“这不是加了衣服就没办法让你牵我手了吗?” 叶慎之轻轻在苏文手背上一拍,啪的一声,他看看红了的手背,淡淡道,“痛么?” 苏文撅撅嘴,不满的偏过头,手扭动着想要从叶慎之的手里抽出来,结果叶慎之捏得死紧。 抽了半天,除了手更红了之外毫无变化,苏文便放弃,任由叶慎之干燥又温暖的双手将她的两只小手裹得密不透风,她嗤道,“你不是不想拉我的手吗?干嘛不放开?” 叶慎之扫她一眼,话也不说,起身拉着苏文就往屋里带,同时对边上一直装沉默的云纹道,“小姐任性,你们也跟着做,风寒了怎么办?罚一个月月例,下不为例。” 云纹是一等大丫鬟,月例为二两银子,可做到主子贴身丫鬟的位置,便是主子平时赏的都不止这么一点,苏文对下人又大方,只要一高兴了就喜欢赏云纹她们,所以云纹还真没把月例的二两银子看在眼里。而且叶慎之的目的明显不是为了扣云纹的银子,只是为了苏文,云纹当下便低头应下。 只是她应下了,苏文却不干了,嘟囔道,“云纹是我的丫鬟,要你管,再说了我是真的不冷。” “去给小姐拿一件披风出来。”,叶慎之对跟着云纹道,进了房,叶慎之忽然横抱起苏文,径直走到软塌边上,将榻上的薄褥子裹在苏文身上。 “就算是你不冷,可是我看见了心疼。”,叶慎之碰了碰苏文的额头,没有发热后才柔声道,“就算是为了我,多穿一件好么?” 苏文扭脸,半晌小声道,“我就是手冷,其实我身上不冷,我也不喜欢生病,也能照顾好自己。” 顿了顿,她停下,脸扭回来,叹气道,“大不了下次我多穿一件披风再去看雨了。”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叶慎之拧着的眉头散开,拿过云纹拿出来的披风,给苏文系上,在胸前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姑娘要乖一点,才讨人喜欢。” 苏文翻个白眼,语气幽幽,带着威胁的意味,“难不成我不乖你就不喜欢我了吗?” “你不乖我当然也会喜欢。”,叶慎之勾唇一笑,眼眸微眯,“只是不乖的人会受罚,打两次也就乖了。” 打两次? 叶慎之低低一笑,凑到苏文耳边小声道,“听说民间有不听汉子话的婆娘,汉子就会打婆娘的屁股,次数多了,也就乖了。” “你要打么?”,苏文挑眉,一脸挑衅。 “可以么?” “呵,你说呢?” 叶慎之失笑,云纹早已经退出房间了,他将苏文抱进怀里,亲了亲苏文的额头,“打你,我怎么舍得。” 苏文给了叶慎之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心里暗自嘀咕,好像她每次面对叶慎之的时候,脑子进去有点不够用,就好像她真的只有十三四岁一样。 扭了扭身子,苏文乖乖的窝在叶慎之的怀里问道,“说吧,怎么这个时候来我这儿了,你不是很忙的吗?” “再忙也是要来看你的。”,叶慎之道。 苏文抬眼,眼里写满了不相信。 叶慎之说他喜欢她她相信,可是要说仅仅是为了来看她一眼就在这时候来思文苑她可就不相信了,若真是如此,他也别争什么皇位了,回家洗洗睡吧。 叶慎之伸手将苏文的脑袋压在胸膛下,他沉下声说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来向你告别的。” 苏文愣了一瞬,自上次叶慎之从蜀地回来也有五个多月了,会去执行公务也不奇怪,她在他怀中点头,闷声问道,“走多久?” 叶慎之手摩挲着苏文的背,轻声道,“没多久,可能一两个月的时间,只是很舍不得你,才刚刚定亲,我就要离开。” 苏文咬唇,闭眼,竟觉得眼睛有点涩。 她抱紧叶慎之,嗅着她身上的味道,低语着,“我也舍不得你。” 叶慎之身子一颤,有种不想去了的想法,可是蜀地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三皇子也派出了人手,这是一个扳倒三皇子的最好时机。 “乖,等我回来。”,叶慎之拉开苏文,亲了亲被苏文咬得紧紧的嘴唇,“不要咬了,会疼的。” 苏文瘪嘴,却放开了咬着唇瓣的牙齿。 叶慎之说起正事,“京城局势越来越复杂,你小心一些。我安排得有人保护你,如果有急事的话也可以让苏震去联系他们,他知道该怎么做。” 苏文点头表示知道了,争夺皇位的路上,他们可不会管对方是女人还是小孩儿,这点苏文已经体会过了。 “虽然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三皇子也不在,可以免万一,如果荣珍来请你去三皇子府的话你也推掉不要去。” 苏文不解道,“三皇子也不在?” 皇子是不能随意出京的,特别是三皇子这样成年的皇子。 叶慎之颔首,“前两日他就已经出京了。” 苏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知道叶慎之这趟离京肯定和三皇子有关,可前一世不曾听过三皇子有出京离开过,更别说这么长时间的离开。 “你小心一点。”,苏文嘱咐。 “嗯!” 叶慎之抱紧了苏文,两人安静的坐着,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雨声混着叶慎之的心跳声,让苏文格外的平静与安心。 叶慎之在第二天就走了,无声无息的,没再特地来和苏文告别。 京城里似乎因为三皇子的消失和叶慎之的离开陷入了短暂的平静,然而该付出代价的也没有逃过。 一天早朝,御史上书参高阳大长公主欺压百姓,罔顾人命。任湖州知府的高阳大长公主的大儿子收受贿赂,至人冤死。 皇帝大怒,经查属实,不仅如此,还查出了更多的贪污受贿的事。 皇帝下旨,州知府被革职,押送回京,听候处置。 高阳大长公主哭着进宫求情,皇帝避而不见,最后皇后出面劝走了高阳。 看着远去的,被人掺扶着的高阳,皇后冷冷一笑,“你看,路走多了总会打湿脚的,现在报应不就来了。” 皇后身边的嬷嬷扶住皇后的手,低声道,“人哪能顺一辈子,她欠娘娘的,总有一日,她会一点一点的换回来。” 皇后含笑的转身,望着巍峨壮观的皇城,喃喃道,“她欠我的是会还回来,可这大周皇室欠我的又该怎么算呢。” 坐上凤轿,阖上帘子,皇后微笑着阖眼。 她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高阳大长公主府,文乐蹙眉道,“祖母,你说会不会是叶慎之在报复我们家。” “若不是你爹自己犯了罪,人家怎么报复都没用。”,高阳在皇宫丢了面子,心情不好,对文乐也没有了往日得好言好语,“我给他的银子还少了吗,用得着去收那点东西,现在好不容易得来的官位没了,我看等我死了,这一大家子人就去街上讨饭好了。” 湖州知府这个位置是高阳回京城后向皇帝求的,也是大长公主府里职位最高的,如今全没了,还连带着皇帝对她有了意见。 高阳无力的挥挥手,吩咐道,“让人将我做的那套衣裳拿出来,明日,我再进宫一趟。” 他们唯一的靠山就是皇帝,绝对不能失了皇帝的宠信。 高阳气得喘粗气,同时默默在心里道,她还是低估了叶慎之。 思文苑,绿衣兴奋道,“小姐,这次高阳大长公主府是倒大霉了吧。” 她是苏文和叶慎之的忠实拥护者,知道高阳想来给苏文提亲气得不行,现在知道高阳出事,便高兴得过了头。 苏文笑着摇头,“只要高阳大长公主不倒,公主府就不会倒,这次只是一个小波澜罢了。” 绿衣笑脸垮下,“那不是谁都拿他们没办法了。” 苏文浅笑,没有回答绿衣的这个问题,可心里她却是清楚明白。 情分都有耗尽的一天,当皇帝和高阳之间没有了情分时,高阳便不足为惧,而且据她所知,与年轻时候相比,现在的高阳已经算不得多么厉害了,至少叶慎之就敢对付她而不担心皇帝。 而还有一个惩治高阳的办法就是换一个皇帝,靠山都没了,她就是阶下囚。 时间一晃便是三个月。 苏文因为不能用冰,躺在水榭里歇凉,云纹匆匆跑来,喘着粗气,“小姐,不好了,皇上派人包围了三皇子府。” 第85章 苏文面上一肃, 从美人榻上坐起身来,“你说什么?” 云纹脸色通红,豆大的汗水不停的滴落, “刚刚禁军去包围了三皇子府, 听说,不准进也不准出。” 苏文皱紧了眉头, 想了想问道, “可有听说表哥的消息?” 云纹摇头,“没有听说。” 叶慎之说只走一两个月,可是足足离开三个月了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不过既然三皇子出了事, 可见叶慎之不是已经回来了, 就是在回来的路上了。 苏文捂着肚子,若有所思的躺回美人榻上, 湖边的凉风吹进来,带来一阵凉意。 云纹看了看苏文, 犹豫着道,“奴婢过来的时候听说国公夫人已经去宁安院了,小姐你要不要去看一下?” 苏文沉默一会后淡淡道, “不用, 我们等大舅母走了再去宁安院。” “可……”, 云纹面露不解,在她看来,苏文和叶慎之定了亲, 算是罗氏的半个儿媳妇,这种时候不正是表现的好时候吗? 苏文紧了紧捂着肚子的手,有气无力的道,“无碍,舅母也是一时着急,等她听了外祖母的话就不会急了。” 宁安院里,如苏文所想,罗氏刚听到消息就着急的来找太夫人了,她倒不是想着三皇子,只是不想连累到叶荣珍。 太夫人坐在上首,不慌不忙的喝着茶,“慌什么慌,三皇子府里只有荣珍和俊儿,难道皇上还会对他们两个出手吗?” 三皇子不在京中一事众所周知,理由虽然不清楚,可连皇帝都没有追究,可见是得了允许的。 “可是万一……”,罗氏喏喏道。 “没有万一,”,太夫人不耐,声音拔高了些,“你想着荣珍不如想想你还没有回来的儿子。” 太夫人对罗氏也算了解得透彻,提了叶慎之后罗氏果然不再多说了,三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罗氏早就担心得不行了。 苏文算着时间过去的时候罗氏刚走不久,太夫人对苏文招了招手,“你可听说了三皇子府的事?” 苏文颔首,坐到太夫人旁边。 太夫人平静的道,“皇上对几个儿子虽然没有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可也没有像让禁军围过哪个皇子的府邸,三皇子这一次犯的事不小。” “无论他犯的事小不小,左右与国公府无关,外祖母不太担忧。”,苏文将事情说得直白而无情,完全忽略掉了三皇子妃叶荣珍是叶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 太夫人诧异的看向苏文,淡淡一笑,“当初荣珍之所以会嫁给三皇子完全是她自己运作的,包括她和三皇子的碰面,既然这是她选的路,自当由她自己走下去。” 太夫人看着坐没坐相,站没站相,缩在榻上的苏文,笑道,“你在你大舅母面前可别说这样子的话,她是最宠慎之不假,可是你在她心中的位置可远远比不上叶荣珍。” “知道啦!难道在外祖母眼中,我就这么傻吗?”,苏文抱着太夫人的手臂摇了揺,小女孩样的撒娇,“这些话我只对外祖母一个人说,连表哥也不说。” “一张小嘴像抹了蜜似的。”,太夫人慈爱的笑着,点了点苏文的额头,叮咛道,“这些日子你看着点荣馨,免得她脑子转不过弯来。” 苏文应下,叶荣馨对叶荣珍这个姐姐很信任,难保不会想着保住她姐姐和外甥做出些傻事,可是应该只要叶慎之回来了就不会有问题了,因为叶荣馨最听叶慎之的话。 苏文想着叶慎之,不知叶慎之就在距离她不远的皇宫里。 昨天半夜,叶慎之就带着人进宫了,皇帝半夜被吵醒,没有任何不耐烦的去了御书房,不久,里面响起皇帝的暴怒声。 守在外面的总管公公浑身一颤,他伺候皇帝多年,很久没有看到皇上有这么愤怒的时候了。 叶慎之脸色苍白的跪在地上,能看见腹部有点点黑色的痕迹,他低头沉声禀道,“是臣辜负了皇上的嘱托,臣罪该万死。” 已经演时了,宫殿里除了蜡烛爆破的声音外安静得落针可闻,叶慎之的声音像忽然的惊雷响彻在威严的御书房内。 皇帝砸了茶碗,掀了书桌上的笔墨纸砚,若不是书桌太重,只怕正间御书房都会被他给砸了。 一同跪在地上的除了叶慎之还有另外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大约四十多岁,精神头看着比现在的叶慎之还要好一点。 皇帝发泄一通后,死死的盯着这两个人,即便他往日里再宠叶慎之,这时候也没有开口说让他起来的话。 他不死心的再问了一句,“真的化完了?” 玄衣男子低头道,“是,等被丢出去的时候盒子被打开了,我们再去找的时候什么东西也没有了。” “既然东西没了,那你们还回来干什么?”,皇上暴呵,双目赤红,目光狠厉的盯着叶慎之和玄衣男子。 皇帝不想他一直期望的成了空,不能接受的颓然的坐在龙椅上。 书房外面的总管公公看时间差不多了,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的躬身进来,走到皇帝边上,细声道,“皇上,该洗漱上早朝了。” 皇帝捏紧了扶手,手背青筋冒得老高,像一只垂死挣扎的猛兽,虽是猛兽,可已年迈无力。 “你们俩先下去,等早朝之后我们再谈,慎之,你派人将三皇子府围起来,一个可疑的人也不能放过,同时,全面捉拿周豫。” 总管公公一听这声音立马身子躬得更低了,皇帝从没有这般有气无力过,以往的他,精气神就像一个三四十岁的壮年男子,可刚刚,他就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 今天的早朝延误了一个多时辰,因为皇帝回宫洗漱时突然晕厥了一下,虽转瞬即醒,可也让皇帝大惊,如今没有了宝藏中的那颗药,皇帝对他的身体更是前所未有的在意。 秘密传来了太医,太医言道是受到的刺激过大,皇帝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了,需要静养。 不说皇上心中的波涛骇浪,早朝上,与三皇子有关的人通通被皇帝骂了,严重的,府中甚至同样被禁军围了起来,一时风声鹤唳,唯一与三皇子有关却还安然无恙的唯有叶国公府一家。 金銮殿上,国公爷表情冷淡,也不曾开口为三皇子一系的人求过情。 早朝散去,有人走近叶国公身边道,“国公爷怎么一点也不担心您的女儿啊?” 国公爷冷冷的看他一眼,“难不成你认为皇上会对一个女流之辈做什么吗?” 说话的人一噎,甩着手先叶国公一步离开。 叶国公走向宫外时被边家大老爷,如今的吏部尚书叫住。 叶边两家除了边二一家,其余人都还是处得很好的,边家大老爷和国公爷在朝堂上也算是守望相助。 边尚书低声问道,“你可知发生了什么事,慎之最近可有回来?” 叶国公摇摇头,回头望了一眼金碧辉煌的大殿,沉声道,“慎之还没回来。只是三皇子怕是不能好了。” 皇帝的怒气前所未见,这么大动干戈,也不知道三皇子究竟做了什么事。 叶国公回忆近来京中的事情,发现最近三皇子一派的人都很谨慎小心,没做什么大事,论出风头远远比不上大皇子和二皇子,恐怕还是与他大儿子这一趟有关。 御书房里,稍做打理的叶慎之又站在了堂中。 皇帝脸色还是不好,“将具体事情的经过给我一一讲出。” 叶慎之看了旁边的玄衣男子一眼,沉声应下,细细的将他出京后的事情从头至尾,一点没放过的讲了出来。 原来叶慎之一直在秘密的为皇帝寻找前朝宝藏,有史书记载,那一批宝藏里不仅仅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更为让皇帝动心的是有一颗长寿的药,虽然不是得道成仙,吃一颗就能长生不老的那种,可史书上清楚的写着“饮此药丸,可保百年寿辰。” 去年叶慎之去蜀地一事就是为了这批宝藏,然而空手而归。 后来三皇子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这件事,借着解毒一事,离开京城,前往蜀地附近寻找宝藏。 “……臣和影卫两人先于三皇子的人进去,然而里面并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些古朴的小盒子,里面是一颗黑色的药丸。影卫收在怀中。出去时三皇子的人已经到了,不知他从何处请来的人,各个武功高强,打斗间,影卫怀中的盒子被拿出,争夺时不慎落水溶解了……” 皇帝越听脸越黑,虽然没有金银财宝,可那个大的一个地方,只放了一个盒子,更加能证明那颗药是真实存在的。 待叶慎之讲完,他脸色青黑的看向影卫头领,“慎之的话可属实?” 影卫头领跪倒在地,“世子的话一丝不漏,请皇上责罚,都是卑职的错。” 叶慎之已经帮助他取得了药丸,然而,药丸是在他身上丢的,怪不到他身上去。 皇帝一阵沉默,心头涌上阵阵无力,明明都已经得到了却还是没了,难道是上天不许,所以这样捉弄于他。 久久,皇帝开口道,“慎之先回去养伤吧。” 叶慎之行了大礼后躬身退下,走出安静阴冷的御书房,外面阳光明媚,思及国公府的人,走路的步伐便不知不觉的快了几分。 御书房里,等叶慎之离开后,皇帝问,“你可确定慎之没有做任何手脚吗?” 影卫毫不惊讶的回道,“没有,他一次也没有碰那个盒子,从头到尾都是在卑职的手中,而且世子身上的伤就是为了护住我身上的盒子才被刺伤的。” 皇帝轻叹,盒子让影卫拿着是他一早的吩咐,他不禁想,如果是让叶慎之保管着,会不会就不会是这个结果了。 影卫头领退下,不久后又进来一个人,所言之语和前面两人都没有差别。 国公府内,苏文在宁安院里陪着太夫人用用午膳,一个丫鬟匆匆进来,“太夫人,表小姐,不好了,世子爷受伤了,晕倒在大门口了。” “什么?”,苏文猛抬头,手中的筷子摔落,一张俏脸冷如冰霜,“他现在在哪?” 第86章 叶慎之晕倒在门口后立刻就被人抬进了明辉轩里。 苏文和太夫人到的时候, 罗氏和国公爷也都到了,罗氏一脸急切,国公爷还算镇定, 苏文让人上了茶水后安静的站在太夫人身边。 在大厅等了会, 国公府里的大夫出来,“世子爷受伤已久, 可是好像一直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 耽搁了恢复的最佳时期,现在感染并且伴随得有发热,恐怕要好好养一段时日了” 罗氏忙问道, “那有没有什么危险?” 受伤最怕的就是感染, 退不了热, 现在天气也热,不利于伤口的恢复, 罗氏虽然不是男子,对这些也是有了解, 听到大夫说伤口感染,心立马就揪了起来。 大夫恭声道,“世子爷身体底子好, 只要好好将养着, 不会有危险的。” 国公爷沉声问, “对他以后会不会有影响?” 叶慎之文武全才,若是伤了底子,就太可惜了。 大夫道, “不会的。只要退了热,消了炎,就没什么问题了。” 苏文松口气,紧绷着的肩膀松懈下来,才感觉到一阵阵的酸痛。 不久,宫里的太医也来了,对府里大夫的处理表示肯定后也说了和大夫一样的话。 太医离开,大夫留在明辉轩里以防万一。叶国公看着陆陆续续来了,坐满了厅堂的人道,“我们回去吧,慎之没有醒留在这儿也没什么用,文文留下来照看下他就好。” 苏文点头应下,罗氏不是那么想离开,可是国公爷都开口了她便也就跟着走了。 苏文送到大门后回来,大厅里的茶水已经收拾干净,进了里间,一身白色中衣的叶慎之脸色苍白的阖眼睡在大床上,下巴有点黑黑的,苏文伸手碰了碰,有点扎手,是新长出来的胡子。 在苏文的印象中,这样没有生气的叶慎之她只见过一次,就是上一世他中毒而亡时的样子。这一世的他无论何时何地,都精神奕奕,让苏文几乎以为他本来就该是那样的。 这次受伤,让她担心他身体的同时更多的是对他正在做的事情的担忧。 现在上有皇帝,下有不好对付的大皇子,二皇子,即便现在三皇子可能会倒台,可是叶慎之也付出了代价。 苏文从来没有这样强烈的意识到,这样子的一条路是一条多么艰难的路,而叶慎之在这一条路上又会付出多少。 现在天气炎热,虽然房里摆了冰盆,可为了防止化脓,便没有给他盖被子,衣服在腹部被剪开了,伤口包了一层轻薄的白布,上面除了斑斑红色的血迹以外还能看到一些黄色的药粉。 苏文呼吸一滞,抿唇,手有些颤抖的轻轻抚上叶慎之的伤口,觉得她自己的心口有一点痛。 那一刻,苏文真正意识道,原来喜欢上一个人真的会为他心痛,而这种痛,除了这个人,无药可解。 “你亲亲我,我就不疼了。” 叶慎之睁眼时便看到了苏文双眼含泪的模样,虽然有点心疼,可不得不说能一醒来就看到她,叶慎之还是很高兴的。 “你亲一亲我。”,叶慎之看着怔住的苏文浅笑道,嘴唇没有上一点血色。 苏文噗呲一笑,一颗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她嗔道,“都受伤了还想这些有的没的。” 话虽这样说,可是说完后,她就俯身,停下叶慎之上面,先吻了叶慎之的额头,然后才覆上了叶慎之干裂的嘴唇。 两个人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静静的感受唇齿相依的那份温暖。 从唇瓣上传过来的暖意让人确信对方的真实存在,且触手可及的。 “不痛了?”,苏文离开一点,鼻尖抵住叶慎之的鼻尖,笑道。 叶慎之低笑,下巴抬起,轻啄苏文两口,“不痛了。” 苏文笑着睨他,起身,坐回床的边沿。 “谁伤你了?是不是三皇子?”,苏文的脸色不太好看,她护短,何况叶慎之是她的未婚夫,现在三皇子在她眼里就跟一只臭虫没有区别,她恨不得扎他个三百刀,再喂他几斤的□□,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叶慎之感觉到了苏文的情绪,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很温暖的神色,他抓住苏文的一只手握在手里,轻声道,“不是他,这伤是我自己故意弄的。” 苏文皱眉,不解的看着叶慎之,语气有点不好,“大夫说你这伤拖了许久了,你也是故意的?” 好好的一个人,非要弄得要死不活的。 知道苏文心疼他,叶慎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过,小声和苏文解释道,“这次出去,皇上找了多年的东西被毁了,他一定会震怒。我若是平安的回来,必然会让皇帝不舒服的,索性受个伤,一来能够减轻皇帝对我的愤怒,二来可以避开处理三皇子一事。周豫怎么样都是他的儿子,现在他在气头上想要严惩周豫,万一以后他后悔了,到时候做这件事的人肯定逃不了好的。” 苏文明白叶慎之的考量,有些人不愿意承认自己错了的人就会把事情推到某些人身上去,掌权人尤其喜欢这样。 可即便知道了原因,苏文的脸色也没有好转,“可你也下手太狠了,你不知道这个天感染了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么?万一你没能及时的回京,到时候你让我还没嫁就当寡妇了怎么办?” 叶慎之失笑,将苏文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她的手背,“真那样了,我们就做一对人鬼夫妻,反正我是不会放你去找其他男人的。” 苏文被他这话给气笑了,“谁要跟你做人鬼夫妻,自作多情。” “可是文文不是很喜欢我吗?刚刚还情不自禁,不顾我还发着热的亲了我,这难道不是情根深种,无法自拔了吗?” 苏文:……好想掉头就走啊。 看在叶慎之受伤的份上,苏文忍下,没有离开,等药煎好了,又一勺一勺的喂他吃药。 苏文吸着鼻子,看着黑乎乎的药,劝道,“你还是一口喝了吧,一勺一勺的喝太苦了。” 叶慎之靠着迎枕,“不用,文文喂的药,再苦也是甜的。” 苏文:……已经不能好好讲话了。 “咳咳,边童,阴磊,我们是不是来得很不是时候啊,要不我们回去改天再来吧。”,屋外的声音是白清风的声音。 “要回去你回去吧。”,边童瞪他一眼,率先进屋。 三个人大男人一进来,苏文唯一一个女孩儿在其中就特别显眼了。 叶慎之可惜的望了苏文一眼,一口气喝下碗中剩余的药,便让苏文出去。 苏文知道他们肯定有事要说,便没想着留下,出去时嘱咐道,“大夫说你现在要多休息,不要谈太久了。” 叶慎之微笑着点头,目送苏文离开后才看向白清风三人。 白清风最先压抑不住性子,惊呼道,“大哥,三皇子这次真的在劫难逃了?” “恐怕是不容易了。” 边童对这件事知道一点,联想到这次叶慎之的离开,猜得也八九不离十了,“可是与前朝宝藏有关?” 叶慎之颔首,在座的都是他最为信任的人了,能顶着掉脑袋的危险跟着他,他甚少隐瞒事情,但关于羊皮纸上的地图一事他们却是不知道的,是他手下隐藏着的那批人在做。 叶慎之一一看过他们三个,缓缓道,“前朝宝藏我开年时就找到了。” “什么?”,白清风喷出茶水,目瞪口呆的看着叶慎之。 边童和阴磊也是惊讶的看着叶慎之,那个时候他还没决定他要去夺那个位置吧。 叶慎之解释,“去年去蜀地的时候我得到了地图,找到了宝藏,里面有一些金银财宝,可是并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我搬走了东西后让人做了一个装药的盒子,并在里面放上了一颗普通药丸,同时把消息透给了三皇子。他果然中计,迅速的出了京城,并且和我们在争夺的时候不小心毁了那颗药。” 白清风傻眼,愣愣的问,“那皇帝不是恨死他了。” “不然,你以为呢?若不是这样,皇上会轻易的对付他儿子?”,阴磊用看白痴的眼神扫过白清风,转头对叶慎之担忧道,“会不会波及到你?” “会有一点,不过影响不大,我这伤不是白受的”,叶慎之道,“只是没有了那颗药,皇帝的希望也就断了,我也不确定他以后还会不会那么信任于我,以后我们更得小心谨慎一点。” 三个人明白这一点,皇帝不能长寿了,自然就要找接班人了,到时候万一他不信任叶慎之了,那会不会想着除掉叶慎之,为新帝铺路。 白清风道,“皇上信任大哥这么多年,不会这么不讲情面吧?” “难说!”,边童神情严肃,“只看皇上怎么想了。” “总之,抓捕三皇子一事你们尽量不要插手。”,叶慎之叮咛道,“你们争取多接手一些三皇子暗地里的势力,明面上的就留给大皇子,二皇子他们,可也别给的那么容易,适当的给他们添一点堵,最好让他们两个争夺得比较激烈,让皇上注意到他们。” 几个人应下,白清风没有在朝中任职,很多暗地里的事他去做最为合适,叶慎之又仔细的交代了一些事情他们才离开。 苏文算着时间来陪叶慎之用晚膳,刚到明辉轩没一会儿,老国公和国公爷两父子居然一起来了明辉轩,祖孙三代四人第一次一起用晚膳。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去弄饭了,子姜肉丝,你们喜欢吃么 第87章 听到自己祖父和父亲来了, 叶慎之眼里闪过一点嫌弃。 他猜到了他们会来,但没有猜到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来。 “你是要在屋里用,还是去饭厅和外祖父他们一起用?”, 吩咐好青竹加菜之后, 苏文进来问叶慎之。 “去外面吧。”,叶慎之无奈道。 他本来想和苏文两个在床边, 用炕桌吃饭的, 结果就这么被那两个人给破坏了,然而他还不能抱怨。 苏文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其实她之前也想着和他两个单独用膳, 可是两位长辈都来了, 她是绝对没那个脸丢下长辈进来陪他的。 心里偷笑着扶着他去饭厅, 已经坐在饭厅的老国公和国公爷便看见苏文小小的身子扶着人高马大的,比苏文大了两圈还不止的叶慎之。 老国公瞪了叶慎之一眼, “你又不是要死了,干什么让文文扶着你。” 以前的老国公和现在的国公爷没有什么差别, 都是很严肃的人,当然现在也是很严肃的,只是在太夫人和苏文面前, 他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 好在在场的人习惯了他这样子的变化, 也都见怪不怪了。 国公爷也不赞同的瞪向叶慎之, 他是担忧他不假,可是大夫都说了没有大碍,他就不信连这点路都走不了, 要人扶着。 他当即略带关切道,“慎之身体这么弱,不如让丫鬟捡了饭菜,你一个人在房里面吃吧。” 叶慎之在老国公的旁边,国公爷的对面坐下后,才慢悠悠的回答国公爷,“文文不想我一个人在里面孤孤单单的用饭,我不想拂了她的好意便出来陪着祖父和爹一起用饭。” 完了又对老国公道,“是因为文文担心我,所以才要扶着我。” 苏文去拉椅子的手顿住,看向叶慎之。 这人胡说八道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叶慎之回给她一个温柔的笑容,苏文一个深呼吸,暗暗的告诉自己,“罢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让他得瑟一下。” 端着托盘的丫鬟鱼贯而入,苏文起身和青竹一起将菜肴摆到圆桌上。 顾忌这叶慎之的身体,小厨房准备的都是平淡的饮食,可一开始并没有备老国公和国公爷的份,所以又去大厨房端了些菜过来,并在一起,也算照顾到了所有人的口味。 没有让丫鬟布菜,苏文在给叶慎之夹菜的同时还顾着老国公,至于坐在对面的国公爷,苏文表示太远了,她无能为力。 国公爷看了半天,叶慎之一脸理所当然的享受着苏文无微不至的照顾,连鱼都是把刺儿给挑了的,对着苏文温声道,“文文你自己吃就好了,慎之他伤的是腹部又不是手,用不着你给他夹菜。” 苏文来了国公府后,和她大舅舅,国公爷见面的机会并不多,可她完全能感觉到他是在真心的对她好,加之苏文有上辈子的记忆,所以,她对国公爷还是有种对长辈的濡慕。 “嗯,听舅舅的。”,苏文看看国公爷,又看看脸色青白的叶慎之,甜甜一笑,双颊露出浅浅的梨涡,可爱得不行,国公爷和老国公俱是一愣,和叶萱很像。 国公爷心头一软,温和的看着苏文道,“以后你表哥如果欺负了你,你就告诉舅舅,舅舅给你出头。” 苏文轻笑,看了两眼叶慎之,声音软软糯糯的道,“表哥不会欺负我的,如果他哪天真敢欺负我了,不用找舅舅,我自己也能欺负回来的。 “好孩子,就该厉害一点,你娘就是该厉害的时候不厉害才会这么早就去了的。”,国公爷喜欢苏文的这股子劲,一时没过脑袋的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气氛瞬间一滞,老国公的筷子停在半空中,没有夹任何菜的就收了回来。 国公爷见此心中一叹,若是这般心痛,为什么那个时候要这么固执。 苏文拿起公筷,将刚刚老国公想要夹的菜夹了一筷子到老国公的碗碟里,甜笑道,“外祖父多吃一点,改天文文又来找您下棋。” 老国公顿时笑骂道,“说得好听,你哪次是来找过我下棋的。”,话虽如此,国公爷却立刻就把苏文夹的笋丝吃进肚中。 苏文一边将碟子中挑好的鱼肉放到叶慎之的碟子里,一边道,“这不是我担心自己下得太差,扰了外祖父下棋的雅兴么。” “就会贫嘴。”,老国公嗤道。 一顿晚膳,没有人多时的沉默,倒像是寻常人家用饭时那样说话,更为亲近。 膳后,老国公和国公爷走在前面,苏文扶着叶慎之走在后面进了里间,苏文出去亲自动手泡了茶,又给叶慎之冲了一碗蜂蜜水一起送了进去,出来嘱咐了青竹几句才和绿翘回思文苑。 这一晚,明辉轩里的灯亮了许久。 半夜里,苏文正睡得熟,忽然被人摇醒,睁眼一看,叶慎之正坐在她的床边,眉眼含笑。 “你怎么来了?”,苏文揉揉眼,坐了起来,“你伤口还好吗?别弄得更严重了。” “没事。”,叶慎之道,“你身上有血腥味,你怎么了?” 从他醒来就注意到了,可他见她面色虽然有点疲惫,可不像是受伤的样子,他又一直忙着,便没来得及及时的问她,刚送走了他祖父和爹,便避开下人悄悄的来了思文苑。 “没事。”,苏文含糊道,看叶慎之那认真的,不得一个答案不罢休的样子,她突然盯着叶慎之的眼睛,笑着道,“女儿家的事儿而已,你这么上心干嘛?” 女儿家的事,叶慎之愣了一瞬,然后在苏文揶揄的眼神中,脸颊爆红。 因为苏文胸前平坦的事情,叶慎之曾经找过这方面的书来看过,对这女儿家的事也囫囵吞枣的看过,虽知道于她身体无碍,可是想要每个月都要流那么多的血,叶慎之就忍不住的心疼。 “痛么?”,叶慎之小心问道。 苏文本来想说不痛,可是见叶慎之担忧的样子,话到了嘴巴又变了,可怜巴巴的道,“痛。” 叶慎之脸上顿时浮现心疼的表情,坐到了床头,将苏文抱进他怀里,宽大干燥的手掌贴在苏文的腹部,“我听说暖一暖会好一点,你靠着我睡就好了,一会儿你睡熟了我再离开的。” 腹部暖意很明显,舒服的让苏文忍不住的想让他再贴紧一点。 “你的伤口?”,她这样靠着会碰到他的伤口吧。 “无碍。”,叶慎之空着的手爱怜抚了抚苏文的头发,“睡吧。” “你上来吧。”,苏文从叶慎之怀里出来,往床里面移了移,拍了拍空出的地方,“躺上来吧。” 叶慎之眼睛都亮了,动作很快的躺了上去,“不怕我做什么?” 苏文看了看他受伤的地方,捂唇笑道,“就怕你有心无力!” 叶慎之咬牙:“……我是你男人?” “还不是。”,苏文主动躺进叶慎之的怀里,拉过叶慎之的手放在腹部,笑道,“我们只是有了婚约,你现在还只能算我的半个男人?” “你是在提醒我要提前成亲吗?”,叶慎之语气幽幽。 “就是你想提前成亲,也要看看外祖母会不会答应,我感觉为了我身体着想,外祖母可能会多留我两年呢。”,苏文安心的闭着眼,无辜的说道,“你不心疼你表妹,她可心疼她外孙女呢。” “小坏蛋,小狐狸。”,叶慎之亲着苏文的头顶低语着,还欲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苏文平静无波的声音,每次她用这种语气说话时就是有正事要说,“你和外祖父,大舅舅讲了吗?” 叶家子弟众多,大舅舅也不止叶慎之一个儿子,叶慎之是他们的骄傲不假,可有些时候,人性是经不得测试的。 “没,只说了一部分,可能父亲还以为我想辅佐周俊吧。” 苏文蹙眉,“那外祖父呢?” “祖父……”,叶慎之顿了顿,回想刚才灯下,祖父意味深长的眼神,轻轻一叹,“我觉得他可能看出了点什么。” 他动作轻柔的揉着苏文的肚子,低声道,“国公府里最厉害的人不是我父亲而是祖父,当年因为小姑姑的事,他提前致世,不然这京城里最有权利的人该是祖父才是。” 苏文回头,看着叶慎之,虽然在病中,可仍然气势非凡。她唇角微弯,情不自禁的亲了两口他的下颌,目光灼灼,“在我心中,最厉害的只有表哥一个。” 这话虽有讨好叶慎之之嫌,可也的确是苏文心中所想,前世叶慎之的离世就是所有事情的开头,这一世,他活了下来一切便都不一样了,最后的赢家三皇子居然成了最先倒台的人,不难预测,叶家以后的荣华还在后面,但伴随着的,是更为危险的境地。 翌日,国公爷替叶慎之向皇帝告了假,关于叶慎之的病情,皇帝从太医那有了了解,没有多说就准许了,同时还让人送了些补品和药材到国公府。 京城里的人一看,暗暗叹道,国公府依然圣宠不衰。 三皇子一派以众人想不到的速度落败了,依附三皇子的人被贬的贬,革职的革职,迅速的空出了一大片职位来,大皇子和二皇子为了让自己的人上位,寸土必争,又有叶慎之等人的推波助澜,很快的便让原本心情就不好的皇帝不满了,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最后皇帝提拔了一批没有依附两个皇子的寒门子弟。 七月末时,禁军在通州一家小院里抓住了形容狼狈的三皇子,押回京城后,几乎没有给他任何辩解的机会就夺了他皇子的身份,将人贬至了皇陵,他府中的女眷和唯一的儿子倒还在皇子府里,皇帝也没说说要如何处置,久而久之,这三皇子府便成了没有三皇子的三皇子府。 三皇子一事过后,皇帝脾气越加暴躁,京城里的人人自危,更加谨言慎行,在这样的环境下,竟然平静了一段时日,可也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十一月末,大雪纷飞,国公府的侧门处停下一辆马车,从马车上走出一位妇人,一位年轻公子与一位娇娇悄悄的小姑娘。 年轻男子望了望连侧门都显出肃穆意味的府邸,迟疑的问他身旁的妇人,“娘,我们真的要投靠姨母吗?” 小姑娘拉拉年轻男子的衣摆,怯怯的问道,“哥,这家好大,姨母真的在这里面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回了老家,所以没有二更了 第88章 天冷, 苏文哈着气的进院子,老远就听到叶荣茉和叶荣娴两个人银铃般的笑声。 苏文嘴角微挑,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从叶慎之让罗氏张罗着叶荣茉的亲事以后, 她就每日不间断的来太夫人这儿请安, 二房的叶荣娴不知怎么想的,没过多久也跟着一起来了, 成了宁安院的常客。 “表小姐来了。”, 打门帘的小丫头看见苏文,一张脸顿时笑得跟花儿一样,“五小姐和七小姐都在呢。” 苏文点头, 其他的丫鬟立即上前, 有的接过暖手炉, 有的取下外面的斗篷,服侍的体贴周到。 踏进里间, 叶荣茉和叶荣娴分坐太夫人两边,个个一身红色, 既喜庆又大方,苏文垂目看了看她身上的红色裙子,想着她是不是该去做一点浅色系的衣裙, 不然一府里的小姐一水的红色, 不知道的人还当有啥喜事呢。 叶荣茉起身笑道, “表妹,今日可来得慢了些。” “是多睡了会儿。”,苏文微笑道, 坐到了旁边的垫了好几层垫子的椅子上,而不是叶荣茉特地起身为她让出来的位置。 她是妹妹,真要让姐姐给她让了位置,恐怕改日府里都是她不敬长姐的话了。 叶荣茉像是无事一般坐了回去,继续说说笑笑,苏文安静的端着热茶暖手,看着这两个人说尽好话的哄太夫人高兴。 她们的心思其实不难理解,无非就是为了亲事。 如果能让太夫人插手,怎么得都会比她们嫡母给她们找的亲事强。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流到胃里,带来一阵暖意。 “太夫人,国公夫人带人来给您请安了。”,丫鬟进来禀道。 “是谁啊?”,叶荣茉率先问道,太夫人和苏文以及叶荣娴也都看向丫鬟。 天下大雪,一般的人家都不会在这个时候来走亲戚吧。 被这么多主子看着的丫鬟不疾不徐的道,“听说是国公夫人娘家的妹妹过来拜访。” 娘家妹妹?这一说,除了苏文其余几人更惊讶了。 罗氏的娘家并不在京城,而是在距离京城不远的通州,走动得并不算密切,只是在逢年过节的时候来看看,对于丫鬟口中的娘家妹妹,众人都没有见过。 唯独苏文嘴角翘起,轻啜了口热茶,眼里闪过深深的讥讽之色。 时间久了,她居然都给忘了这家人了。 太夫人道,“请她们进来吧。” 不过是罗氏的娘家妹妹,还没有让太夫人去正厅接待的地步。 一小会,屋外就传来了脚步声,帘子撩起,罗氏走在前面,后面的是一个妇人并一男一女。 叶荣茉与叶荣娴在听到脚步声的时候都起来站着了,先给罗氏行了万福礼才好奇而不失礼貌的看向那三人,而苏文行礼后一眼也没看那三人,状似认真看着她身上的纷繁复杂的牡丹绣纹。 罗氏笑着介绍,“娘,这是我娘家的嫡亲妹妹,因着明川准备着下一次的会试,便想来京城住着。” 一直微垂着头的妇人和她的儿女一起像太夫人请安,“太夫人吉祥。” 妇人梳着寡髻,一身半新不旧的青色袄子,发间的首饰也是铺子里最常见的,一看家境就不好。相比之下,她的一对儿女倒要出彩些,男子一袭青衣,清新俊逸,相貌堂堂,或许是因为屋中俱是女眷,脸上有淡淡的红色略羞涩。女孩儿则是穿的浅绿色襦裙,小脸瓷白,怯生生的模样,既乖巧又可爱。 看他们的穿着,联想到下一次的会试还有两年,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太夫人叫起他们,丫鬟一早便端了几把椅子过来,太夫人笑着让人坐下。 太夫人对着那个女孩儿招了招手,她询问的看了眼她母亲,得了点头后才走到太夫人身前,又半蹲了身子,声音细细的道,“怜雪见过太夫人,愿太夫人身体安康。” 那明明害怕得不行却还是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不失礼的样子,任何人看到都会喜欢她两分。 太夫人拉住她的手,将于嬷嬷悄然准备好的见面礼――一只精致的,镶嵌着水晶的银钗插到王怜雪的头上,道,“是个乖巧的姑娘。” 王氏尴尬的看着她女儿向太夫人道谢,望了望对面几个如花似玉的小姐,长辈初次见晚辈是要给见面礼的,可是她现在哪里有拿得出手的东西,只好装作忘记,好在她还为姐姐的嫡亲女儿准备得有东西。 又问了些其余的事,太夫人才放开王怜雪问起王明川,得知他小小年纪竟是解元了。 “你多大了?” 王明川拱手道,“差两年及弱冠。” 太夫人赞道,“那才十八啊,年纪还这么小就这么厉害,下次会试给你娘挣个状元娘当当。” 王明川羞涩一笑,“小子自当尽力回报母亲。” 行止有度,端方有礼,太夫人对王明川夸赞连连,罗氏见到也觉得面上有光,不然一个没有本事的人来投奔她,就是国公府愿意,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啊,侄子是个有出息的,也给她挣脸面。 太夫人对王氏笑道,“你好福气啊,一双儿女都这么出色。” 王氏拘谨的道,“他自幼好学,如今的功名都是他自己挣来的,如今他爹一走,我和怜雪也都指望着他,竟他的负担了。” “哪里是负担,你养他幼,他养你老,天理伦常,你这样想,他心里该难受了。”,太夫人劝道,“既然来了,就在府里住下,府中养了些夫子,明川有什么问题也有老师可以询问。” 王氏忙起身行了礼,“多谢太夫人。”,王明川与王怜雪也跟着行礼道谢。 虽说他们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可是由太夫人留下的人还是罗氏留下的人,意义可大不一样。 请过安后罗氏便带着人离开了。 太夫人对叶荣茉两人道,“你们也回去吧,雪下得大,路上小心一点。” 叶荣茉脸上的笑容一僵,回头望了望没有被提及的苏文,旋即应下。 刚出院子,叶荣娴便低声抱怨道,“为什么只叫我们两个离开?” 叶荣茉讥讽的看她一眼,“有本事怎么不去祖母面前说,在我这说什么说。”,话罢便带着丫头先行而去。 丫鬟打量着她,小心的问,“小姐起来得这么早,怎么不多待一会儿?” “再多待一会,祖母还不是最喜欢苏文,又不会把我放在心上。”,叶荣茉咬着唇,没好气的道,可话是这么说,明日她还是会很早的起床赶来请安。 叶荣茉无比后悔为什么小的时候因为叶荣馨比较受祖母喜欢,她就不怎么来宁安院,要是她从小就在祖母身边长大,现在也不会这么难。 越想心里越难受,叶荣茉吸了下鼻子,“走了,回去赶一赶时间,尽快的把那个抹额给做出来。” 人走完了,苏文坐到太夫人身边感慨道,“哎,外祖母是越来越吃香咯,文文再来晚一点可能就没有位置了。” “小滑头。”,太夫人笑着点了点苏文的额头,“这么冷的天,这么早起来,你不心疼你自己我还心疼呢。” 苏文乖巧道,“为了外祖母,多早也不会早的。” 太夫人被苏文哄得眉开眼笑的,理了理苏文在她身上碰乱了的头发,“荣娴和荣茉她们对我有所求自然得多做一些,你又不需要,没必要来这么早。” “我知道,外祖母什么都给文文准备好了的。”,苏文忽然抱住太夫人的腰,垂下略微酸涩的眼睛,“文文这一辈子都不想离开外祖母。” 上一世是她傻,离开了京城,离开了外祖母,好在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罗氏那边,王氏正询问着苏文几个人的身份,刚才她们并没有给她行礼。 罗氏没注意到这个细节,“靠近太夫人的那两个一个是我的庶女,一个是二房的庶女。” “那另外一个?”,王氏着急问道。 罗氏笑道,“剩下那个最漂亮的则是府中最受宠爱的姑娘。” “难不成是荣馨丫头?” 罗氏摇头,“她叫苏文,是太夫人的亲外孙女,你大侄子的未婚妻。” 王氏一惊,据她所知,叶家小女儿不是远嫁了吗,“可是那位二小姐的女儿?她不是远嫁了吗?” 罗氏颔首,“这说来就话长了,以后我再跟你细聊。” 罗氏在内院给王氏母女俩安排了一个小院子,再给两人配了两个贴身丫头,两个打杂丫头,并两个下力的婆子,虽不及府中的主子,可他们是来投奔的,全靠国公府养着,也不好太过。而王明川则是住在外院。 趁着丫鬟婆子在收拾的时候,王氏担忧的问罗氏,“刚才那位表小姐不是还很小么,和怜雪也才差不多大吧,怎么就是慎之的未婚妻了呢,这样算,慎之什么时候才能成婚啊?” “怜雪比文文小两三个月吧。”,罗氏算了算道,“我也没办法,圣旨都下了,也只能等着她长大了。” 王氏看出罗氏对苏文没有什么不太满意的神色,便将心中的话吞了回去,“那我刚才没有给她见面礼,会不会不太好。” 罗氏知道自家妹妹现在的窘境,摆摆手,“没事的,她是个大气的,而且房里好东西不知道有多少,哪里会在意这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氏勉强的笑了笑,想到刚才那个姑娘一身绫罗绸缎的样子,而她女儿身上那件衣裳已经是她最好的了的,一时之间,心中五味陈杂。 想当初,她也没有比这个姐姐差,只因为嫁的人不一样,一生的境遇便有了这么大的差别。 幸好她还有一个能干的儿子,等他考上了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一定会好起来的,王氏在心中默默道。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89章 王氏和罗氏是嫡亲的姐妹, 有这一层关系,且王怜雪又是一个乖巧的小妹妹,她便迅速的得到了叶荣馨的好感。 一天下半晌, 苏文还在睡午觉的时候, 叶荣馨就带着王怜雪来思文苑找她了。 被丫鬟叫醒的苏文得知王怜雪过来了皱皱眉,冷声道, “带她们去暖阁吧。” 云湘一愣, 转身出去了,留下云纹服侍着苏文起床。 “小姐可是不高兴了?” “睡觉被人吵醒了有什么可高兴的。”,苏文声音冷淡, 皱着的眉头没有松开, 穿上里衣后外面披着一件厚实的锦袍便去了暖阁。 叶荣馨狐疑的带着王怜雪去了暖阁, 她以前来的时候都是直接去外间的,现在怎么被请到暖阁来了, 难道是因为她带了王怜雪。 王怜雪看叶荣馨拧着眉看来看去的模样,小声问道, “表姐,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就是看看文文这暖阁。”, 叶荣馨含糊道, “文文这院子真大, 还有暖阁,羡慕死我了。” 丫鬟奉上茶点,茶是贡茶中的极品, 金骏眉,点心是碎玉糕,叶荣馨拿起一块递给王怜雪,“你尝一尝,这可是几十两才能做一盘的点心。” “这么贵?”,王怜雪惊呼道,一双水蒙蒙的眼睛瞪得溜圆,随即感叹道,“这位苏小姐好有钱啊!” “那可不!”,叶荣馨自己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享受的眯起眼睛,“府中的小姐,文文可是最有钱的人了,更何况还有祖父祖母,我爹我哥的各种补贴,总之,日子比我过得潇洒多了。” 王怜雪微微张着嘴巴,眼里是满满的艳羡之色,“真羡慕。” 叶荣馨看她的样子,想起他们一家现在的状况,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安慰道,“文文虽然有钱,可是她早早的没了娘,祖父祖母我爹他们心疼她,便对她好了几分。” “是吗?”,王怜雪低声道,神色略暗淡,叶荣馨一看,豁然想起这表妹不是早早的没了爹吗?本想安慰她却弄巧成拙,叶荣馨拍拍嘴,不再说话。 王怜雪看她那样忽然噗嗤一笑,眉眼弯弯,十分美好,“表姐不用在意自责,我明白的。虽然我爹的家人没有苏小姐的家人喜欢她那样喜欢我,可是我还是很喜欢我爹,再说了我还有我娘和我哥啊,他们都对我很好。” 一番话说得既懂事又知己,叶荣馨看在眼里,对她更满意了,“放心,什么事都有我娘在呢,更别说还有我大哥。” “大表哥会很凶吗?”,王怜雪咬着唇,有点害怕又有点期待的问道。 王家人来了好几天了,可叶慎之一直很忙,还不曾见过,王怜雪只在丫鬟的口中听到过,感觉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此刻,苏文正走到门口,入耳的第一句话表示这个“表哥”二字,苏文眉头攒起,不高兴的神色越加明显。 “对我们这些人挺凶的,不过……”,叶荣馨看到了门口的苏文,“对她嘛就是温柔得不能再温柔了。” 王怜雪认出是她来的第一天见到的那个小姐,连忙站起来,拘谨的将双手放在腹部,微笑的看着苏文,行了个平辈礼。 苏文面无表情的进来,努力挤出一个笑的,同时回了她一礼后坐在她们两个的对面,淡淡道,“王小姐不必客气,以后见面不行这样的平辈礼节。” “听苏小姐的。”,王怜雪看了眼苏文,垂首小声道。 “我说你们别一个苏小姐,一个王小姐了,听得我耳朵疼,就叫文文和怜雪不是挺好的吗?”,叶荣馨咋呼道。 “说得像你叫我文文一样。”,苏文给了叶荣馨一个白眼,然后对王怜雪道,“以后你直呼我苏文就可以了。” “是,那你叫我怜雪就好了。” 怜雪?苏文心里嗤一声,这怜的不知道是哪一块的雪。 “你来有事吗?”,苏文看向叶荣馨。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叶荣馨打趣道,“我刚来的表妹,我亲姨的女儿,怎么样,漂亮吧,小心我大哥宠爱以后宠爱新的表妹,不再宠爱你这个旧人咯。” 对于这话,苏文还没开口说什么,王怜雪已经先诚惶诚恐的道,“表姐,你别乱说,我怎么能和苏小姐比呢,而且苏小姐是表哥的未婚妻,你这样说不太合适。” 苏文浅浅一笑,对王怜雪的懂事毫不意外,只是在心中感叹着,这三个王家的人,好像一个比一个的出装,就王怜雪,上辈子还是她求着太夫人给她找了个好人家,可是最后呢,听说那个郡主和王明川的事还是她给牵的线吧。 她真是瞎了眼了,挑了几年,就挑了这么一家男盗女娼的人家。 苏文忽然觉得恶心,连曾经苏家都不曾让她有这样的感觉。 苏文的脸色更冷了。 “不是吧,苏文你生气啦?” 叶荣馨的话让苏文回神,“王小姐说得没错,你的话的确过了点。” 叶荣馨转了转眼珠转移话题,“我说你们怎么还小姐小姐的称呼啊?” 苏文瞪她一眼,不客气的道,“吃你的碎玉糕吧,哪里那么多话。” “不说就不说。”,叶荣馨咕哝着,捡起一块碎玉糕便堵住她的嘴,她看出了点,苏文今天的脾气不太好。 用完了碎玉糕,或许是苏文的表情太冷漠,坐了一会儿,叶荣馨便带着王怜雪出了思文苑。 走出院子,叶荣馨宽慰道,“你别多心啊,她平常不这样的,可能是今天我去早了,打扰到她睡午觉了,改天我们找个好点的时间去。” “是这样的啊,我还以为她不喜欢我呢。” “怎么可能,你这么可爱,她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两人又去了罗氏那坐了一会儿,用过了晚膳才分开各自回了院子。 沁香阁里,丫鬟一边给叶荣馨冲水,想着在思文苑暖阁里的事小声道,“小姐,你说表小姐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王小姐啊?以前你去的时候,表小姐无论在做什么都不会这般的。” “你说得好像也对啊。”,叶荣馨趴在浴桶边,“可是为什么呢,怜雪不是挺好的吗?” “奴婢也不知道。”,丫鬟道。 叶荣馨扭头瞪她一眼,“那你还不如不说呢。” 一座小院里,王怜雪看着冷冰冰的院子,不由自主的想起今天的那间暖阁,想起那座院子的主人。 “怜雪回来了?用了晚饭了吗?”,王氏走出门道。 王怜雪小跑进院子,“嗯,在姨母那用的晚饭。” 叶荣馨两人离开后,苏文也懒得再回去睡了,而且睡也睡不着,索性就回去收拾了一下,出门去了明辉轩。 叶慎之不在,她拿着本闲书,躺在叶慎之特意为她准备的软塌上,盖着为她准备的褥子,看一小会儿,就不知不觉的躺了下去,再睁眼时外面已经天黑了。 冬日里,才刚刚过酉时天就暗了下来。 青竹和云纹一起进来,云纹道,“小姐,可还要等世子爷?” “不等了,回去吧。”,苏文伸个懒腰,觉得自己仅仅是对一个称呼感到不舒服就来明辉轩等一下午的行为简直像个傻子。 走出房间,便是哈气成雾的冷,苏文披着又厚又大的斗篷踩在路上,能听到一些冰渣子碎掉的咔咔声,为这寒冷的冬夜增添了几分乐趣。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没等苏文转身去看,就听到了叶慎之的声音,“怎么走了,不是等了我一下午吗?” “因为要回去用晚饭了呀?”,苏文转身,笑盈盈的道。 叶慎之走到苏文面前伸手,“那陪我一起用好不好?” 将手放进叶慎之干燥的大手中,苏文甜蜜的轻笑,“看在你追出来,那么有诚意的份上,就答应你了。” 不大会,饭桌上就摆满了美味的菜肴,摆在苏文面前的是一道色香味俱全的水煮鱼,鲜香麻辣,吃得苏文住不了口,嘴唇比抹了胭脂还要艳丽。 饭后,叶慎之没急着送苏文回去,带着人去了里间,拿出一个小盒子推到苏文面前,“看看,喜不喜欢?” 苏文瞅了叶慎之两眼,愣愣的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童趣十足的毛毛虫耳钉,玉质的,没有用逼真的绿色,而是黑色带金的,和苏文的那支黑玉金簪一样,不显恐怖,而是可爱。 这耳钉从近处看才能看出毛毛虫的形状,远处看来,只是一块长条,以后倒是可以和黑玉金簪搭配着带。 “喜欢吗?”,叶慎之略神情的道。 “喜倒是喜欢。”,苏文抿唇,一脸深沉表示,“可是你不觉得它太不符合我高贵冷艳的气质了吗?” “高贵冷艳?” 苏文挑眉,表情微妙,“今天我刚好在叶荣馨以及你的新表妹面前展现了一番什么叫做高贵冷艳,你要是不懂这个词的意思,可以去问问她们。” 叶慎之略微不解,可他听出了苏文话中的醋意,当即笑道,“我问她们干嘛,正主不是在这儿吗?” 他走到苏文面前,取下苏文的原本的耳钉,换上他送的,稍粗糙的手摩擦着细嫩的耳尖,痒痒的,然后便不受控制的变得同红,滚烫。 戴好后,叶慎之抬起苏文的下巴,真诚道,“不管文文高贵冷艳,还是小家碧玉,在我心中,你都天底下最漂亮的女孩儿。”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90章 入冬下雪以来, 苏文畏寒,出府的次数便极少了。 这日看天气好,苏文使了马车, 准备去街上逛一逛, 买买珠宝首饰或者胭脂水粉什么的,叶荣馨知道了, 便跟了上来。 坐在出府的马车里, 叶荣馨倒了杯茶,讨好的递给苏文,问道, “文文, 你是不是不喜欢怜雪啊?” 苏文眼睑轻抬, 看向叶荣馨,诚实的嗯了一声后又垂下眼睑, 认真的看着手中的话本。 这是新出的话本,写的是神话故事, 比那些情情爱爱的看着有意思,苏文近几天爱不释手,就是出门也带上了。 叶荣馨不满苏文敷衍的态度, 双手覆在话本上挡住那些字, 问苏文, “为什么?怜雪性子是弱了点,可是也还算懂事,长得也可爱, 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苏文淡淡道,“没有什么理由,就像是你不喜欢吃鸭肉一样,天生的。” “啊!” 叶荣馨不甘心得了这么一个不是回答的回答,想要再问,可看苏文面上的冷淡就乖乖的坐在一旁。 苏文的话她都听明白了,就是说她对怜雪没有那个眼缘,叶荣馨在惋惜的同时又有点庆幸,幸好她和苏文有这个眼缘。 苏文喝着热茶,思绪混乱。 不是她不说出王怜雪的真正面目,是她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上辈子她都能被骗,何况叶荣馨这种脑子粗大的,而且上辈子,这两个人的感情也是不错的,就是不知道王怜雪是真的把她当朋友还是只是借她嫡女的身份,让她自己过得好一点。 说来苏文也特别的佩服王怜雪,喜欢装楚楚可怜的人很多,府中的叶荣娴就是一个,可是叶荣娴手段不到家,轻易的都能被人看破,而王怜雪就手段高超了,一张脸,一副身子都是纤细柔软,无形之中,就为她添了柔弱之态,更不用说她自身的心计了,这样的人无论处在怎么样的境地里,只要有眼色,有自知之明就都能过得好。 这辈子,有她看着,王怜雪就是想利用叶荣馨做什么也是不行的,想到这儿,苏文瞥向叶荣馨,幸好这个人是个听话的。 年节将至,虽然寒冬腊月,为了准备年货,街上的人依然多得很。 大概是冤家路窄,苏文刚在首饰店铺前下马车就看到了从大门里走出来的妇人,老了很多,刻薄之像尽现的边二夫人。 “怎么了?”,叶荣馨问,然后顺着苏文视线看去就看到了同样看着她们,眼里都冒着火花的边童他娘,叶荣馨瘪瘪嘴,当做没看见人一般的收回视线,“我们进去吧,那种人没必要和她寒暄。” 苏文面色冷然的看着朝她们走过来的人,“她过来了。” 叶荣馨一看,低声道,“晦气!” 与边童在一起后,边童经常在叶荣馨耳边讲边家的事,特别是他从小过的苦日子,听得多了,叶荣馨在心疼边童的同时对他娘也就更加的厌恶。 边二夫人走过来,阴阳怪气的道,“呦,这不是国公府未来的世子夫人吗,六小姐也在呢。” 苏文冷冷的看着她,浑身气势冷然,像极了叶慎之的样子,她露出个冷笑,往旁边踏了一步,准备绕过她进店里。 有些人不怕她有所行动,就怕她像缩头乌龟那样躲着。 多说多做多错,不做怎么让人抓住把柄呢! “六小姐,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吧,怎么,见了人都不会叫了吗?”,边二夫人冷笑,挡住苏文的路,对着叶荣馨道。 她很肯定边童是喜欢叶荣馨没错了,叶荣馨都要满十六了却还没有定亲,她才不信什么要十八过后才能成亲的鬼话,不过就是两个人的亲事没得到双方长辈的同意而已,边家两个肯定不会有同意的,所以肯定是罗氏不赞成。 边二夫人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叶荣馨,阴恻恻的,让人不由得背心发凉。 “呵,你算我什么长辈。”,叶荣馨扬着眉瞪她,脸上没有一点怯懦。 “我怎么不是你长辈了。”,边二夫人皮笑肉不笑的,“你不要忘了我的晗儿可是你的大嫂。” 苏文皱眉,觉得“晗”这个字可真不讨人喜欢。 “我都怀疑你是不是真的爱你的女儿了,人死如灯灭,你不想着让人安安心心的去了,反而一再的提起她,你是想让她入土都不能安宁吗?”,叶荣馨怼边二夫人,那是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她讽道,“边晗是怎么进叶家的,你心里没数吗,你也真好意思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 “叶荣馨!”,被触了逆鳞,边二夫人面部扭曲的大声吼道。 大街上,还是贵人们喜欢来逛的正街,这样一声不符合身份的大吼声立即吸引了旁边人的注意,个个都蹙眉,惊诧的看过来,脸上流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边二夫人脸上浮起一丝疯狂,苏文忙将叶荣馨拉到身后,绿翘警觉的站到苏文前面,警惕的看着边二夫人。 “大街上,你不会想要动手吧,只怕你承担不起这个后果。”,苏文冷声道。 冷眼看着面前精神不太正常的边二夫人,苏文不是怕她,只是在大街上与人撕打,就算不是苏文她们先动的手,也于她们两个的名声不利。解决边二夫人是必须要做的,可用不上扯上她们两个的名声,最重要的是叶荣馨以后是要和边童在一起的。 边二夫人身后的丫鬟拉了拉她的袖子,低语几句后,她似乎冷静了点,恨恨的看了看她们,丢下一句“你们这些人,总有一天会不得好死的。”转身离开。 看人走远了,叶荣馨抚着胸口站出来,惊恐未定的道,“她是不是疯了?” 连一点点的仪态都不要了。 刚才,叶荣馨真的有种边童她娘是想杀了她的感觉。 “看起来精神是不太正常。”,苏文想,以这样的状态,她可能也蹦哒不了多久了,“你哪日见到边童跟他讲讲今日的事,不要评价什么,只需要把事情讲清楚就好。” “是为了让他对他娘的感情更差么?”,叶荣馨偷笑道。 苏文叹气,“是让他更心疼你这个笨蛋。” “小心!”,一道焦急又清亮的男声忽然响起。 声音从两人的侧面传过来的,苏文扭头就看见一匹马发狂的向两人冲来。 “苏文……”,叶荣馨慌张大叫。 苏文迅速的往两边看了看,她们只是正好在疯马要走的路上,避开了它便没有事,可是太近了,苏文只来来得及把叶荣馨往旁边推了一把再回头的时候,马儿就已经在她面上了,马蹄高高的抬起,一旦落下,没有疑问的,苏文肯定非死即伤,万一踏到了脸,一定会毁了容,电光火石之间,苏文已经想到了叶慎之离开而去,选了另外一个美丽娇俏的小姐作为夫人的画面了。 绿翘在千钧一发之际拉着苏文的手一甩,同时,奋力踢向疯马,疯马立刻倒向另一边。 “小姐。”,绿翘回首,扶起苏文,见她面上愣愣傻傻的,被吓到了的样子,焦急的摇了揺她的手,轻声唤道。 叶荣馨从地上爬起来,惊慌的走到苏文身边,“文文,你没事吧。” “啊……”,苏文喘着粗气,双腿发软的靠在绿翘身上,吞咽着唾沫,“没事,没事,就是吓着了。” 一个男人走近苏文,询问,“苏小姐可还好,用不用去一趟医馆?” “表哥?”,叶荣馨惊喜道,刚才提醒她们的声音正是来自王明川,“表哥怎么在这儿?” 王明川微笑道,“去书斋看看,正好就看到那匹马向表妹和苏小姐冲过去。” “幸好有表哥提醒,不然我们就完了。”,叶荣馨感激道。 阖眼深呼吸几下,缓了神,苏文没理会王明川,问绿翘道,“马呢?” 大街上,惊了的马朝着她们冲过来,这里面不可能没有事,重生以来,这是苏文第一次面对这样危险的境地,上次落水落樱湖她至少还可以挣扎,而这次,若不是绿翘手快,换一个不会武艺的丫头,她哪里有活路。 “马已经被制住了。”,绿翘道。 那匹马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嘶鸣着,围着的几个人是她们带出来的护卫,苏文看了马后又看向疯马跑过来的方向。 那里停着一辆双匹马车,本应该有两匹马的地方现在只站着一匹马,似乎被同伴的惊了,有些焦灼的踏着马蹄,剩余的护卫已经将马车团团围住。 护卫头领陈护卫走到苏文面前拱手,“请小姐恕罪。” 他们是四月叶慎之离开时留给苏文的人,叶慎之回来后,不放心她的安危,索性就将这些人都给了她。 苏文看了看,冷笑一声,“守住这儿,派人去报官,我就不信,查不出个什么来。” 陈护卫拱手应是,对另外一个护卫低语几句后,那个护卫就往京城县衙方向跑去。 路边的人看出苏文一行人不好惹,特别是这些护卫,个个气势磅礴,看人的时候带着一股子杀气,连看热闹都不敢走近了,在中间空出了一大片位置。 街上动静大,附近店里的人都出来了,正对着现场的首饰店里的人也不例外。 白清幽跟着众人出来,一眼就看到了醒目的,即使是面色冷淡依然不减风姿的苏文,“苏小姐,这是怎么了?” “白小姐怎么在这儿?”,苏文瞧了瞧两层楼的首饰店。 白清幽道,“我在里面买东西,听到动静出来看看,是不是出事了。” 苏文颔首,没心情和她寒暄,转头没再说话,叶荣馨正激动着,和白清幽义愤填膺的说着刚才的事。 “可抓住人了?” 叶荣馨摇摇头。 这时,马车的主人出现了,她也是在首饰店里的买首饰的一位夫人,不过车夫去了茅房,马车便没有人看着了。 车主是个正五品官员家的夫人,面色焦灼的和苏文解释,“苏小姐,真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文压下心中的烦躁,她和这个人没见过,倒也不怀疑她,可马车是她的总不能让人这么离开,“京中县尉一会儿就来了,夫人不必担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说什么,就求一个作收和预收吧。 爱你们的朵朵留。 哈哈哈 第91章 京城府衙不是很远, 过了一会儿,县尉就乘着小轿,后面跟着一群衙役的赶来了。 县尉下轿, 腿软的向苏文他们走去, 默默腹诽道,到年头了, 事还找上门了, 现在京城谁不知道宁愿得罪叶慎之,也不要得罪他的未婚妻。 得罪叶慎之求一求,说不定还能有点回转的的余地, 而得罪了苏文, 不要想了, 绝不可能有什么好下场的。 还没走到苏文面前,街尾又传来一阵马蹄声, 县尉回头一看,来人可不就是叶慎之, 双腿打颤,县尉觉得今天出门之前他肯定是没有看黄历。 “叶世子好……”,县尉躬着身子, 双手抱拳, 就要给叶慎之行礼, 身子还没弯了,那人就从他旁边快步略过,带起一阵冷风。 叶慎之脸色很不好, 他不介意那些人针对他,可是他万万不能忍受那些暗地里的老鼠对苏文下手。 龙有逆鳞,触之即死。 苏文就是他叶慎之的逆鳞。 下马三步做两步的走到到苏文面前,虽然从护卫那里已经得知她无碍,可是还是不能放心,仔细打量了后才稍稍缓了神色的问道,“有没有事?” 苏文摇头,紧接着道,“人多,我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留下,所以做这个事的人可能已经跑了。” 她找来县尉只是不想让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不管能不能找到做这件事的人,苏文要表达的是一个态度,这些人即便躲过了这一次,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留下。 叶慎之将他身上的披风围在苏文身上,系好了带子,确定不会冷到苏文后才道,温声道,“没关系,我会查出来的。” 苏文颔首,看到叶慎之来的那一刻,她就安心了。 “表哥。”,王明川上前拱手道。 叶荣馨在一旁赶紧道,“惊了的马向我们冲过来的时候,多亏了表哥大声提醒了我们。” 事情的经过叶慎之已经了解了,对于王明川千钧一发之际的提醒他很感激,回了一个拱手礼,“多谢了。” 王明川摆摆手,略微有些紧张,“表哥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叶慎之师从边太师,文采斐然,王明川早就敬佩有加,然而在之前罗氏安排见面的饭桌上,叶慎之来露了一面就匆匆走了,这一见到,激动的同时不免就紧张起来了。 “听说你正在找老师?我们改天再细谈。”,这件事是罗氏和叶慎之讲起的,可是那个时候他忙着,便没有当回事,此刻他也算对叶荣馨和苏文有恩,能还了这一份人情也是好的,当然要这件事和他无关。 “是!”,王明川更激动了,苍白的脸上都有了点红润,“多谢表哥。” 苏文别开眼,这样老实的人,谁会相信他会那么对自己的结发妻子。 白清幽和苏文两人打过招呼后一直陪着叶荣馨聊天,没有离开,在几个人都与叶慎之打过招呼后,她上前一小步,身子微成恰到好处的弯曲,声音如山间冷泉,清脆又不失灵动,“清幽见过叶世子。” 叶慎之视线在她身上扫过,面无表情的点头,无意与这些人寒暄,他随后叫来了陈护卫询问具体情况。 围观的人多,可实际有用的证人却没有多少,更别说还走了一些。 护卫在那匹马上找到了三根细长的银针,可银针怎么来的,以及套马的缰绳是怎么断的都没有人看见。 “我看见有一个穿灰色衣服,带着灰色帽子的人从那经过。”,一个小男孩忽然道。 一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真的,我看见了。”,身着敝履的小乞丐男孩认真的道,“那个人穿的衣服很破,可是他的鞋子却很好,上面还有绣花,那个人确定马跑出去后还曾回头瞪了我一眼。” 就是那一眼让小乞丐决定将这件事说出来,如果不说,可能明天留下的可能就只是他的尸体了。 小男孩朝苏文走近了两步,被陈护卫拦下,他朝着苏文怪模怪样的拱手,“我没有讲假话,那个人知道我看见他了,我不说他肯定会回来杀我的,你可不可以保住我的命。” 叶慎之对陈护卫使了个眼色,陈护卫上前小声和男孩儿说了几句后,男孩儿便站到了陈护卫的身后,脸上是如愿后的笑容。 事情有了进展,叶慎之对陈护卫和跟着他的叶初一嘱咐了几句后转头对苏文温声道,“你还要买东西吗,要不要我陪你?” 苏文看了看周围的护卫,诧异问道,“你没有公事了?” 叶慎之眉眼温柔,眼底是散不开的宠溺之色,他将披风后面的兜帽戴在苏文头上,微笑着道,“今天文文受惊了,自当陪着你。” 一男一女,气氛和谐得不可思议,众人看着,皆在心里叹了句“郎才女貌”。 “那我们去城外的开善寺上香吧?”,苏文忽然提议道,“说不定上一炷香,就不会再碰到这种事了。” 她是重生的不说,叶慎之本来也该是早死的人,他们两个现在能活得好好的,都要感谢老天爷的开眼,特别是叶慎之还要抢龙位,想到被贬到皇陵的三皇子,苏文就觉得他们两个早就该去拜拜菩萨了。 苏文越想越觉得这样很对,“我们去拜拜菩萨,求他们保佑我们。” 叶慎之宠溺一笑,“嗯,好。” 转身又嘱咐了叶初一几句后,叶慎之对踩枫招招手,踩枫乖乖的走到两个人面前,苏文摸了摸马头后蹬一步就坐上了踩枫,叶慎之紧跟其后,将苏文护在怀里,踩枫轻轻叫了一声后便朝着城门方向奔去。 “真好!”,叶荣馨叹道。 看那两人共乘一匹马,叶荣馨不禁瞅了瞅不远处的边童,想到人家定了亲,亲近一点也不过分,可他们两个,想要定亲还早得很。 白清幽听了叶荣馨的话也叹道,“苏小姐和叶世子的感情很好呢。” “谁说不是呢。”,叶荣馨想起白清幽也是没有定亲的,笑道,“不过我相信白小姐文采如此出众,定然也能觅得一个像我大哥那样的如意郎君,” 被她的话逗笑,白清幽抿唇浅笑,如寒雪傲梅,欢声道,“借荣馨小姐吉言了。” “肯定的啦,白小姐这么好。”,的荣馨笑嘻嘻的道,刚才被马撞的惊吓过去,她很快的就恢复了平时的开朗,告辞道,“发生这样的事,也不可能继续逛了,我先回府了。” 白清幽福了福身,笑容大方温婉,“那改日再聚。” 边童注意着叶荣馨,一看人往马车走去,他迅速的丢下陈护卫和叶初一等人,牵着马儿走到马车边上,“以免万一,我送六小姐回去。” 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叶荣馨撩开车帘子,抬了抬下巴,揶揄道,“不怕我娘?” 边童翻身上马,低了身子,小声道,“以后也会是我娘,所以用不着怕。” “不要脸。”,叶荣馨瞪他,放下帘子,任凭车轮声混着清晰的马蹄声响在耳边。 “小姐,我们也回去吧。”,白清幽的丫鬟被冷风一吹,抖了抖身子。 “走吧。”,白清幽朝远方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表情的收回目光,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淡淡的道。 青天白日,发生的事又是在正街上,有的是达官贵人,不久,叶慎之的未婚妻差点受伤的事就传遍了京城,边二夫人还没有回到边家就听说了这个事。 “怎么没有踩死她。”,边二夫人恶狠狠的道,小丫鬟在马车角缩着身子,不敢去看边二夫人。 马车摇摇晃晃的,边二夫人神情恍惚,脸上是诡异的愉悦的笑容,她轻言细语,仿若在和人对话一般,“要是她死了就好了,死了就不会和我的晗儿抢位置了。” 城外的开善寺香火鼎盛,苏文娘亲的法事就是在这家寺庙里做的,来过几次,苏文对这儿还算熟悉。 下了马后苏文走在前面,直奔大雄宝殿而去。 现在快要到正午了,为了赶着上头香的人早就散去,寺庙里的人不是很多,大殿里的人也都在诚心祈福。 苏文走到最中间的那个慈眉目善的菩萨面前,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心里不断祈祷。 在马蹄即将落下的那一瞬,苏文就觉得要是她真的就这么死去,她的怨气大概能六月飞雪了,不是对害她的人的怨,而是对命运,对不能和叶慎之白头到老的怨。 诚心诚意的祈祷完,苏文睁眼扭头,叶慎之正含笑的看着她。 “你不要拜一拜吗?” 开善寺是个大寺,可供香客跪着祈福的蒲团也是灰扑扑的,虽然不算脏得厉害,可也绝对没有多干净。再看看苏文跪得毫无压力的样子,想到她平时爱洁的模样,叶慎之笑着跪在她旁边的蒲团上,学着她刚才的样子,无声祈祷。 他本来是不信这个,来这儿也不过是为了陪着苏文,可是见到她诚心诚意的模样,叶慎之忽然就觉得或许求一下菩萨真的有用。 拜了菩萨,捐了香油钱,两个人又去用了斋饭后才骑着踩枫慢悠悠的往京城方向走。 开善寺在山上,路途中还能看到树枝上挂着的冰晶,在阳光下反着光,很亮很美。 苏文放松的靠着叶慎之,“你知道吗?在我以为我要被马踩到的时候,我想的是你会不会嫌弃我毁容,然后抛弃我另觅新欢。” 紧了紧搂着苏文的手,叶慎之道,“你说出来是想我教训你吗?” “嘻嘻。”,苏文偷笑,回头,咬住叶慎之的下巴,留下浅浅的牙印,“你不舍得的。” 两人进了城,没急着回国公府反而是在街上逛了起来,珠宝首饰,胭脂水粉,只要是苏文多看了一眼的,叶慎之就通通买了下来。 “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没事,惯坏了我也要的。” 苏文甜蜜的忍笑,拉着叶慎之去清风楼用了晚膳两个人才慢悠悠的骑在踩枫身上回了国公府,直奔宁安院。 太夫人对上午的事自然已经知道了,看苏文活蹦乱跳的样子,绷了一天的脸终于笑了。 “外祖母,我去开善寺了。”,苏文笑盈盈的道。 “我知道,去拜拜也好。”,太夫人打量着苏文,看她身体上和精神上都没什么问题才满意的笑笑,“以后出去再多带点人知道吗?” 叶慎之接话道,“我打算着再给文文找一个女护卫。” “该这样。”,太夫人点点头,“今天那个救了文文的丫头你可要好好的赏她,还有王明川,他既是你的表弟,今日也算对荣馨和苏文有救命之恩,你写封推荐信,给他找一个靠谱的老师。” “孙儿也有这个打算。” 在宁安院坐了一会儿,叶慎之送苏文回了思文苑后并没有回明辉轩,而是去了外书房,叶初一等在那里。 “怎么样,人抓住了吗?”,亮如白昼的书房里,叶慎之坐在书案后,一身气势比这屋外的天气还要冷上几分。 叶初一面色不改,抱拳躬身道,“人逃掉了,而且有人在故意在扰乱我们查找的视线。” “呵,这京城里,有这本事的不过几人而已。”,叶慎之似感似叹,手指敲打着书案,一声又一声的慢慢响在安静的书房里,“继续查着,我倒要看看是谁在护着谁。” 叶初一垂首默然,隔了会儿又道,“今天事情发生之前还碰上了边家二夫人,小姐和她争论了几句,听绿翘说,她看起来精神不太对,还差点和小姐动手。” 叶慎之对边二夫人是彻底没了耐心,冷声道,“告诉边童,他知道该怎么做。” 叶初一心下一凛,边童至今还因为边二夫人而没有得到世子爷认可,若是能……也不失为一个机会。 “是。”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92章 “祖父祖母, 那天差点害了苏小姐的马就是我娘让人做的,那天她和苏小姐叶六小姐起了冲突……” 三日后,边家两位老人住的正房里, 边童垂头, 言语淡淡的说着惊马一事的真相。 饶是边家二老早知他们那个二儿媳妇的本性,对边童的话也是惊诧不已, 可却没有半分怀疑, 边老夫人拍着高几,忿忿道,“我早就知道不能这么放任她。” 边晗还在的时候, 边二夫人除了只顾着她那个大女儿, 不管自己的儿子, 小女儿,以及丈夫以外, 平时还是正常的,可自从边晗离世以后, 她就精神越来越紧绷,在苏文的出现,得到叶慎之的宠爱后就严重了些, 后来皇上赐婚, 边老太太知道她的执念, 将人拦在府里一段时日,她就每日去边晗以前的房间待着,还自言自语, 弄得服侍她的人都心惊胆战的。 可人毕竟还是好的,也没做出大的错事来,边老太太也不能把人整日的关在府里,哪知道这刚一出去就犯了事。 “行了。”,边太师打断边老夫人还在抱怨的话,他是一个六十出头的老头子了,脸上皱纹丛生,可那双眼眸依然犀利,目光沉沉的看向这个让他骄傲的孙子,“这件事可是你查出来的?” 边童抬头看眼边太师,眼睑垂下,敛去眼中的神色,“是大哥告诉我的。” 边太师听了没有任何的意外,连边老夫人也只是点点头,语带凝噎道,“到底是我们边家对不起慎之,对不起你。” 边童忙道,“祖母严重了。” 说实话,边童能心理正常的长这么大,得亏了边太夫人,不然,照他娘来,边童可能会成为一个心思阴暗的人。 二儿媳妇已经是走火入魔之态,不可不管,三个儿女,已经废了两个女儿,剩下这个出色的孙子,边太师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二儿媳毁了他的。 边太师沉声问边童,“你有什么打算?” 边童沉默半晌,“她再怎么不对,也生了孙儿一场,如今身体也不如以前了,我找了大夫,私下询问过,他说我娘的精神状态不太对,有失心的可能。” 话说得好听是失心,不好听就是一个疯子。 “我想不如把我娘送到江南那边的宅子里,一来,算是给大哥他一个交代,二来,远离了京城,让她心境平和一点,也有利于她的身体。” 这是边童深思熟虑下的结果。 从叶初一和叶荣馨那知道那天的事后,他又叫来了他娘身边伺候的人,稍稍一问,就让他发现了不对之对,一查,居然连行凶的人都找好了。边童愤怒的同时庆幸他发现得早,万一真让她做出什么不能挽回的事情就糟糕了。 她对他毕竟有怀胎十月的恩情,他不可能杀了她,送得远远的,软禁起来,让她吃喝不愁,他也算对得起她的生恩了。 听了边童的话,边太师欣慰的抚了抚胡须,“这样是全了你们母子情,可是对慎之是不公平的,你得好好的与慎之说说。” 边老夫人道,“我马上就派人把她送过去。”,年也不用过了。 一颗毒瘤解决,边老夫人有了明显的松快之感,可以想象在这儿之前,她有多么担忧这个儿媳妇会做出不利于边家的事来。 边二夫人一送走,二房就没有了主事的女主子,边老夫人道,“你爹也是个不着调的,以后二房还得由你来撑着,要我说,你年龄也到了,早日成亲才是正理。” “再等等吧。” 荣馨那边有非十八不能出嫁的话,而且刚解决他娘的事,现在的时候也不太合适。 边老夫人以为他因为他娘的事对女人产生了厌烦,也不好多加催促,只道,“你若有了喜欢的女儿家,可一定得告诉祖母,祖母怎么样都会给你求来的。” 边童硬朗的五官散开,荡出一缕笑意,“是,多谢祖母。” 十二月十七日是苏文的生辰,去年因为她娘的法事简简单单的就过了,今年,太夫人亲自发话要给她大办,结果被苏文劝下来了,可即便被劝下,太夫人也让人摆了家宴,让人惊讶的是,一大早,三皇子妃叶荣珍就让钱嬷嬷送了生辰礼来。 于嬷嬷陪着钱嬷嬷一起来了思文苑。 接过盒子,苏文打开一看,是一套红宝石的头面,颜色亮丽,很漂亮,算是大手笔了,“替我谢谢表姐。” 钱嬷嬷躬身应是,没有了她初次见面时,无形之中自持是长辈的傲气。 苏文收到的礼物多,除了各种贵重的礼物之外,值得一提的是王怜雪送了一身做工精细的,即使是苏文不待见她,也得承认那是一件极为漂亮的衣裳,还是她自己亲手做的,叶荣馨陪着她过来送的礼。 “怜雪前几日才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特意赶制出来的。”,叶荣馨道,她也不是想让苏文喜欢上王怜雪,只是觉得王怜雪一番好意,总不能不让人知道。 接过衣裳,苏文翻看了下,针脚密实,绣工了得,让丫鬟收起来,她客气的笑道,“麻烦你了,做衣服很费神的。” 王怜雪腼腆的笑笑,“不费神的,我都做习惯了。” 王怜雪皮肤白,像雪一样,一双黝黑的眼睛水蒙蒙的,腼腆笑着的时候更让人怜惜,只可惜看到这个样子的是苏文,表达了感谢后,苏文便安静的坐着喝茶,似乎没有察觉到那隐约的尴尬氛围。 今日来给苏文送礼的人多,没一会儿,苏文就招呼其他人去了,她们两个便告辞离开。 叶荣馨一路和王怜雪讲着京城里好玩的事,过了半天,没人回她,扭头一看,才发现王怜雪低着头,隐约有抽泣声。 “你怎么了?”,话一问出口,叶荣馨就陡然明白过来,呐呐道,“你别多想,苏文就是这个性子,不熟的人她就是这么冷冷淡淡的。” 王怜雪抬起头,一双眼睛红得跟兔子眼睛似的,她摇摇头,咬着唇,没有说话。 只是这没有说话反倒比说了话更让人心疼,叶荣馨虽然不会因为她而去责备苏文,可到底对她怜惜了几分,好言好语的将人送回了院子。 “你说文文怎么就不喜欢表妹呢?”,叶荣馨叹着气的问自己丫鬟。 “我不知道表小姐为什么不喜欢王小姐,可是我知道表小姐做的事就没错过,而且表小姐对小姐你很好。”,丫鬟也是费尽心思了,就怕叶荣馨为了王怜雪而疏远苏文。 叶荣馨若有所思的点头,“那也是,文文对我真的很好。” 王氏听丫鬟说女儿回来了,等了一会没等到人,狐疑的往女儿的房间走去。 女儿身边的丫鬟被赶到了门外,王氏蹙眉,走近房门,听到女儿断断续续的哭声。 “小姐,怎么了?”,王家没落之前也是小有家底的,加之王氏从小娇养着长大,严厉时的气势也是有的。 丫鬟才十二三岁,以前只是个三等小丫头,主子一生气,登时就哆哆嗦嗦了,“不知道,从表小姐院里出来,小姐就不高兴了。” 表小姐,表小姐,明明怜雪也是表小姐,可这些下人只会称呼她们为王夫人,王小姐。 王氏推开房门,这不是正房套间,进了大门就是王怜雪的寝室了,只见王怜雪扑倒在架子床上,身子不住的颤抖。 “好了,不要哭了。”,王氏走近,温柔的拍了拍王怜雪的背。 “娘。”,王怜雪转身抱住她娘,小脸哭得红彤彤的,抽噎道,“为什么那个苏小姐总是不喜欢我,我又没有做错什么。” 王怜雪从小就可爱,见到她的人,无论老少,就没有不喜欢她的,这还是她第一次吃瘪。 小女孩也都是娇气性子的,若没有王氏的话,王怜雪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去贴着苏文。 平静了点,王怜雪问,“娘,我们不是有姨母吗?为什么还要去讨好苏小姐。” 王氏淡淡的笑着,手摩挲着王怜雪的头发,将她搂在怀中,“现在我们是有你姨母护着,可她在国公府里真正能做主的地方很少,你哥哥又还要两年才能参加会试,这期间,麻烦你大表哥的事肯定很多,他又宠爱这个未婚妻,你能和她交好的话也算是一个两手的准备。” “可是那个苏小姐她不喜欢我。”,王怜雪情绪有些低落,前些天,因为她哥哥的一个提醒,大表哥就给哥哥找了一个先生,可见,大表哥真的是很看重他的未婚妻。 “没关系,怜雪做了该做的就好。”,王氏温柔的笑着,眼角皱纹的痕迹明显,明明是比姨母要小看着却要年老得多。 王怜雪心疼的抚了抚王氏的眼角,轻声道,“娘,是不是等哥哥考中了就好了?” “是啊!到时候也给我们怜雪说一门好亲事。” 作者有话要说: ^w^ 第93章 王氏安慰了王怜雪, 可心中到底舍不得她受委屈。 她是想让王怜雪和苏文交好没错,可不是说让女儿这么低伏做小还要被人嫌弃。 是的,王氏就是觉得苏文之所以不和王怜雪交好就是因为她嫌弃他们母子三人是来投奔的。 王氏一面心疼女儿, 一面也想着不说给苏文一个教训, 至少得让苏文知道,他们母子三人是罗氏的亲人, 不是她可以轻视的对象。 当然她这想法是基于叶慎之和罗氏感情深厚, 以及苏文会想着讨好罗氏这个未来婆母。 下晌,将罗氏送给她的新衣裳和首饰都捡出来,王氏特意的穿戴一新, 看着有了点大家夫人的派头。 罗氏对这个妹妹也挺心疼的, 见她终于穿了她送的衣服, 立即笑开了,拉着她的手道, “早就让你穿,非得穿你那些旧衣裳, 现在不是很好看吗?” 王氏笑笑,“不是晚上要去吃饭吗?我怕我穿得太差,丢姐姐的脸面。” “说什么话呢。”, 罗氏故作生气的拍拍王氏, “你是我亲妹子, 住的是我的家,哪里是丢脸面。” 王氏面色羞红,“话是这么说, 可我们确实是太投奔姐姐的,姐姐这么接济我们,我自己也很不好意思。” 罗氏喟叹一声,“你现在困难,我做姐姐的不帮那要谁来帮,再说了,明川是个出息的,我可等着他给我挣脸面呢。” 王明川是王氏的骄傲,也是她的希望,听罗氏这么说她也笑了,“你是他姨母,以后也是要孝敬你的呢。” 陪着罗氏一起做女工,是一件宽大的里衣,王氏问,“是给慎之做的吗?” “嗯,这个料子好,一会儿你也拿一匹回去给明川做两身。” 王氏推辞不过就收下了,等了一会,她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引起了罗氏的注意。 “你咋了?” 王氏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的深吸口气,看着罗氏问道,“那位苏小姐是不是不太好相处?怜雪几次去她院子里回来都不怎么开心。” 罗氏抬头,不解的望着王氏,“发生了什么事吗?” “本来我不想和姐姐你说的,可是今天怜雪去给她送生辰礼回来后哭了,我……”,王氏叹着气,一脸为难,“我在想是不是苏小姐不喜欢我们,所以不怎么待见怜雪。” 罗氏没深想,张口就道,“不会吧,苏文那丫头不是个嫌贫爱富的人?” 王氏脸一僵,低下了头。 “可能是还没和怜雪熟悉起来吧,你不知道,她刚来国公府的时候对荣馨还是很不客气的,都把荣馨给气哭了,你看现在她俩还不是好得跟一个人样,上次惊马,苏文还先把荣馨推开了。” 看到罗氏脸上没有丁点对苏文的不满,王氏眸色微敛,微笑道,“这样啊,我就是心疼怜雪,却是误会了苏小姐。” “不碍事,自家人说开了就好,以后苏文嫁给慎之了,你还是她的姨母呢,怜雪也是她表妹,哪里能不好。”,罗氏不在意的笑笑,低下头继续做着里衣,随意道,“你也别苏小姐苏小姐的叫,听着怪别扭的。就叫她苏文就可以了。” 王氏早就觉得她一个长辈应该直呼苏文的名字了,可没人提,她不好自作主张,可还是推辞了下,“会不会不好,她可是太夫人的亲外孙女儿。” “没……”,罗氏忽然顿住,她刚才只想着从她这边来看了,有太夫人在的话,可能她真不会愿意让妹妹一个白身直呼苏文的名字。 罗氏清了清嗓子,略有点不好意思的道,“那你还是叫她苏小姐吧,等以后她和慎之成了亲再改口。” 王氏:……“也是,现在是不大合适。” “对呀,对呀,还没嫁过来嘛,而且你不知道,这苏文在国公府里地位非凡……” 叶慎之现在不仅是禁军统领,还接管了兵部,成为了兵部尚书,认命的圣旨是在三皇子一事落幕后下的,那时候大皇子和二皇子争得头破血流,忽然一道圣旨下来,不仅叶慎之懵了,连那两位也懵了。 叶慎之不过二十四五,即便他再怎么能干,担任兵部尚书也太过年轻,连老国公都亲自写了奏折去推辞,可是希望刚刚破灭的皇帝被两个儿子气到了,为了皇位着想,不能把这个位置让他们俩方的人来担任,最后自然是叶慎之这个在皇帝心中,是隶属于他这方的人来担任了。 为了苏文的生辰,叶慎之早早的就从衙门回来,在明辉轩沐浴以后,换了新衣后才去思文苑。 “这么早?” 丫鬟们都识趣,见叶慎之来了,个个都不进房了,连五花肉都被云纹哄到旁边去吃肉,房间里除了他们两个其余一个人也没有,苏文扑进叶慎之怀里,仰着头,娇俏一笑。 叶慎之亲了亲苏文的额头后道,“文文生辰,不早点的话,我怕来了你就不让我进屋了。” 苏文眉眼一挑,嘻嘻笑道,“进屋而已,又不是不让你上床。” 叶慎之眼睛一亮,手一用力,让苏文贴紧了他,“那文文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上床了吗?” “你说呢?”,退出叶慎之的怀里,苏文从头到脚打量叶慎之后道,“老流氓。” 跟在苏文身后进到里间,叶慎之道,“再老也是你的了。” 苏文回头瞪他一眼,坐到妆奁台前,“怎么样,边童那的事解决了吗?” 叶慎之自己移来一把椅子坐到苏文旁边,“嗯,会送到江南去。” “这算是牺牲我成全你妹妹吧。”,苏文托着腮道。 叶慎之失笑,“那为了感谢你,我就以身相许如何?” “想得美。”,苏文白他一眼,“话说真正的幕后主使还没有找到?” “虽然还没有找到具体的人,可是知道阻扰我们的人是谁了。” “谁?” “大皇子。” “大皇子?” 叶慎之点点头,“可是这不太像是他的手法。你那天是突然起意出府的,会在那里逗留那么久也只是恰好碰上了边童他娘,这不可能是事先安排的,倒是像临时起意,冲动之下做的事,而且如果不是大皇子的人插手,背后的人是不可能逃掉的。” “临时起意?”,苏文低低吟道,“可是我那天除了边童他娘以外并没有碰到什么人啊?后面护卫也没说说附近有和我结怨的人在。” 叶慎之脸色沉下,那天周围的人他排查过,连和叶家结怨的都没有,而且这件事明显就是针对苏文。 豁然抬头,苏文蹙眉道,“你有查过白清幽和王明川吗?” 那天白清幽也是在的,可是因为白清风的关系,她没有怀疑过她。而王明川,苏文其实也觉得不可能是他,现在他根基未稳,一旦出事就彻底的完了,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做出这样冒险的事来。 叶慎之颔首,“查过了,王明川比你还先出府,看见马冲过去的时候他刚到那,至于白清幽,调查结果来看,只是一个闺中才女,不像是能有人手来做这事,而且她也没有动机。” 苏文换了一只手撑着下颚,嗤道,“说不定她也喜欢你呢?毕竟这种事也不是没发生过。” 叶慎之笑开,凑近了苏文一点,“你当你夫君是万人迷啊,个个都喜欢。” 苏文身子往后仰了一点,伸出一根手指抵着叶慎之的胸膛,把人往后推,“申明一下,不是我夫君,是未婚夫,不行还可以换掉的。” “想换谁呢?”,叶慎之一手握住苏文抵着他胸膛的手,一手揽过苏文的细腰,将人抱到他的椅子,坐在他腿上,“文文想换谁,不如说出来让为夫参考参考。” “为夫?”,苏文噘嘴,“你怎么不说老夫啊?” 话罢,苏文被她自己的话给逗笑了。 “好笑吗?”,叶慎之声音幽幽的问道。 “好笑呀!”,苏文搂上叶慎之的脖子,歪着头,娇俏的看着叶慎之。 “真好笑?”,叶慎之又问了一句,声音带着点隐忍,苏文正要说话,忽然头被他捧住,下一刻,苏文的视线里便只剩下叶慎之那双禁闭着的眼睛。 苏文眼里闪过笑意,男欢女爱,天经地义,只是她还小了一点。苏文闭上眼睛,嘤咛一声,软软的依偎着他。 男人都有征服的欲望,感觉到腰间越来越强的力道,苏文低低的呻吟一声,这一声像是敲醒了叶慎之,离开被他吸得殷红的嘴唇,猩红一片的眼眸映着苏文红得似血的双颊,满意又得意的一笑,头埋进苏文衣领处,像吸食五石散样的闻着苏文身上淡淡的味道。 “舒服吗?” 苏文深深的喘息着,动了动有点麻的舌头,不知道该怎么样告诉他这个事实。 都麻了还会舒服吗? …… 小半个时辰后,苏文铁青着脸赶走了叶慎之,再次确定了一个事实,绝对不能和叶慎之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 时间差不多,梳妆打扮后,一袭红裙,明艳亮丽的苏文去了宁安院,半路上碰到了同样去往宁安院的罗氏。 福身,苏文甜懦笑道,“舅母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冬天就要来临了 第94章 罗氏一见到苏文, 脸立刻就笑开了,“是文文啊,去你外祖母的院子吗?正好我也去, 咱们娘两一起走。” 苏文:…… 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好啊。”, 心中惊讶着面上却一点不显,苏文甜甜一笑, 走在罗氏后面的一小步, 罗氏一见,心里更满意了,又懂事又漂亮, 再隔一两年, 她也是有儿媳妇的人了。 她碎碎念道, “上次惊马的事,荣馨都跟我说了, 下次你注意荣馨的时候也别忘了自己,这次是幸好有个懂武功的丫头在, 万一呢,要我说,你们两姐妹下次出门的时候就带个十几二十个护卫在身边围着, 我就不信还敢有人对你们出手。” 苏文恍然大悟, 明白是因为惊马时, 她先把叶荣馨推了出去才这么热情,“都听舅母的。” 罗氏扭头,满意的点头微笑, “你这才乖,不像荣馨,我才说半句,她那里就有十句话等着我,一点也不贴心。” 苏文抿唇微笑,一句也不反驳,既不说叶荣馨好,也不说叶荣不好,反正不是她的女儿。 罗氏见苏文的乖巧样,对王氏下午和她说的话更是不相信了,虽然王氏是她亲妹子,怜雪是她亲侄女,可这个还是她未来儿媳妇,她孙子的娘了呢。 “文文啊,”,罗氏推心置腹的开口道,“怜雪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啊,你别看在我的面子上就自己忍着,她要是真做错了,你该说就说,千万别顾忌着她是我的侄女就委屈自己。” 苏文一脸茫然的抬头,不懂罗氏在讲什么。 拉过苏文的手,罗氏忽然觉得苏文也没有多精明,连王氏都知道在她这儿说些她的小话,这孩子却一个字也不说,“今天怜雪从你那回去后哭了一场,她娘心疼,就来问了我几句,是不是你不喜欢她,给她委屈受了。” 苏文明白了,合着是有人告状去了。 她无辜的眨眨眼,抿着唇道,“我也没怎么她呀,荣馨和她一起来的,要是我真对她做了什么的话,荣馨作为她的亲表姐不会说我吗?她这么委屈,这……” 说着苏文委屈的垂下脑袋,“这让丫鬟下人看见了该怎么说我了,一个表小姐欺负另外一个表小姐吗?” 罗氏尴尬的笑笑,心说,王怜雪哪里称得上什么表小姐? 不是她不帮着她亲妹子和亲侄女,要是这国公府真的是她做主,她也不介意让人承认王怜雪表小姐的身份,可她做不了主啊,和苏文正正经经的表小姐身份比起来,王怜雪就像个要饭的,真要让这种“一个表小姐欺负另外一个表小姐”的话传了出去,估计没等着太夫人,老国公见她,她的相公和儿子都会先来找她的。 做国公夫人做到她这份上,罗氏也觉得自己很不容易了,好在儿子女儿还算听话,以后准儿媳再给她生一个孙子,就万事大吉了,反正很多事情真要让她去管她也管不下来,就是最近太夫人不知道怎么想的,经常把她叫去宁安院,还额外给她指派了些事情。 罗氏没有管家的才能是大家都知道的,而国公府又大,所以,这管家的是府中的几位夫人一起分管的,以前,叶荣珍在的时候,罗氏还能管着重要的事,后来叶荣珍一出嫁,她管的就真的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十几二十年下来,虽然有小打小闹,可是大体上有太夫人看着,也没出过大事。 想到最近的太夫人给她安排的事,罗氏心中仅剩下的一点想为王怜雪说点好话的心思也没有了。 “怜雪家逢变故,容易钻牛角尖,你不用理她。”,罗氏完全把王氏在她面前委屈的模样抛诸脑后,边和苏文往宁安院走边低声问苏文,两个人远远看来就像是亲热的母女俩,“最近你外祖母经常舅母我去宁安院,还让我做一些事情,文文你和你外祖母亲近,给舅母透个底,你外祖母究竟想要做什么?至少也得让舅母我有个心理准备不是。” “呃……”,苏文挠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和罗氏说这个事,太夫人做这个事她也知道,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把罗氏培养起来,以后好让她轻松一点,可这样的话能说吗? 当然是不能的了。 “我也不知道,没听外祖母说过呢。”,苏文看着罗氏,脸上满满都是不能帮助罗氏的愧疚,“不如我悄悄的打听打听再来告诉舅母。” “别。”,罗氏立马打断苏文,太夫人那么精明,只要苏文一开口,她肯定就会知道了,对于太夫人,罗氏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不用,我想不管是什么样的目的,你外祖母总是为了国公府好,为了我好的。” 这番话说得既明事理又带着点感动的心情,苏文低头忍笑,半晌后,抬起憋红了的脸,应和罗氏道,“嗯,我想也是这样的。” 有种未来的婆婆太好忽悠,很没有成就感的感觉啊。 两个人去了宁安院,太夫人也没问两个人怎么走到一起了,两人刚到,她把罗氏叫到了宁安院的书房去,留下苏文一个人吃点心喝茶。 于嬷嬷端上点心,笑道,“最近太夫人对国公夫人很有耐心呢。” 在罗氏刚嫁进国公府的时候,太夫人也是教过罗氏一段时间的,可是罗氏实在是扶不上墙,久了,太夫人也没了耐心,为了苏文,太夫人重新教导罗氏,也是费尽心力了。 苏文偷笑,“舅母那么孝顺,应该会很努力的呢。” 足足等了半个时辰,叶荣馨都来宁安院了,太夫人才和罗氏从书房里出来,罗氏颇有点焉头耸脑的感觉,可一看见苏文和叶荣馨又瞬间挺直了背,绷起了长辈的劲。 苏文眼里闪过笑意,和叶荣馨聊到王怜雪,岔过叶荣馨刚刚问的话――“我娘怎么了?” 罗氏扶着太夫人走在前面,苏文和叶荣馨作为小辈跟在后面。 “你说我姨母去去找我娘说怜雪哭了的事?”,叶荣馨瞪大了眼。 苏文低头,注意着她新穿的缀着宝石的绣鞋不要被打湿,听到叶荣馨惊讶的话道淡淡道,“舅母亲口告诉我的。” 叶荣馨一张圆脸皱成一团,王氏在她心目中是那种很温柔的人,这种行为和她给人的形象实在是不符合,她纠结着道,“可这不是让我娘对你不满吗?” 苏文扭脸,微笑道,“这点你不用担心,从现在来看,舅母对我还是很满意的。” “要不我去和怜雪说说这事?”,虽然她娘没有对苏文做什么,可姨母的行为是有问题的,叶荣馨觉得自己不可以这么放任发展。 “说?你要怎么说?难不成说以后多拦着你娘,不要去告状?”,苏文白她一眼,没好气的道,“你想她们也不傻,见舅母没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她们自然也能明白过来。” “是这样吗?”,叶荣馨觉得有点不太对。 “是这样。”,苏文真诚的点头,她们能明白算她们聪明,如果她们不能明白,她想肯定也有人会让她们明白的。 说是家宴,可大家心里都清楚是为了给苏文庆生,只是苏文是小辈,担不起这个让所有长辈来给她庆生的名,才有了家宴。 国公府这么多的人,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的,可是苏文不仅是表小姐,还是未来的世子夫人,宗妇,长房一脉在国公府的地位稳固,可以说,国公府就是长房撑着的,其他人就是有怨言,也不敢多说,一场家宴顺顺利利的结束。 大皇子府里的一间书房,一个站着的人躬着身垂着眼,不敢直视首位上的大皇子。 大皇子问,“事情可办妥?” “是。” 他轻笑一声,心情极好,“你可是在想我为什么不惜暴露自己的人也要替那个人瞒着吧。” 不用站着的人回答,大皇子自己答道,“在叶慎之不知道的地方有这么一个时不时会给他添堵,说不定以后还能做出更厉害的事不是很好吗?” 屋子里静默半晌,男子道,“爷,我们可要与他联系?”,废了大力气才瞒下来,如果不好好利用一番,他们的人不白死了。 “联系什么?现在叶慎之肯定看着我们呢,让他去吧,惊喜还在后面呢。”,大皇子摇了揺杯中的酒,一饮而下,起身道,“安排下去,我要进宫,再不多在父皇面前走走,说不定这皇位都要传给个外人了。” 与此同时,三皇子府里,钱嬷嬷从国公府回去后便立即见了叶荣珍。 没有了三皇子,府里的人也不受皇帝待见,一些宫里的宴会也不曾给三皇子府发过帖子,即便有叶家撑着,叶荣珍的日子也一日比一日的难过。 逗着周俊,叶荣珍面色冷淡的问道,“怎么样?” 钱嬷嬷犹犹豫豫的道,“国公府的人一切都好。” “都好?”,叶荣珍冷笑一声,“当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忘了我这个嫡长女了不成。” “娘娘,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钱嬷嬷担忧道,“我们要做长远打算。” “这我当然知道,我又不傻。”,叶荣珍嗤一声,让贴身丫鬟进来将周俊抱出去,她慵懒的倚在炕桌上,面无表情的道,“让你问的话问了吗?” 要到二十四了,往年叶荣珍都回了国公府的,若今年不回去,只怕第二天叶家不再管她的话就会传遍京城了,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叶家,所以叶家是一定要回的。只是却不能就这么直接的回去,借着让钱嬷嬷给苏文送礼,叶荣珍让她先询问了太夫人。 “太夫人说叶家是您的娘家,您想回去随时都可以回去。” 叶荣珍嘴角浮起笑意,阖上眼,轻轻的嗯了一声,吩咐道,“让下人小心一点,别让俊儿风寒了,等那天我带他一起回国公府,没有了爹,外家自当要多照应一点。” 钱嬷嬷笑着道,“娘娘说的是,小少爷这么可爱,一定会得到国公爷和世子爷的宠爱,娘娘定能如愿以偿。” 第95章 “小姐, 三皇子妃到了一会儿了。” “哦。”,苏文正对着缠枝银镜在眉间勾勒一朵美丽的红梅,头也不回的道, “来了就来了呗, 又没人来请我去做陪客。” 沈嬷嬷进屋,对屋里的小丫鬟挥挥手, 等她们出去后她走到苏文身后道, “小姐,三皇子妃毕竟是国公夫人的大女儿,世子爷的亲妹妹, 您这样做会不会让他们对你有意见?” “怕什么?”, 苏文落下红梅的最后一笔, 殷红的梅花印在瓷白的肌肤上,美得让人心惊。 苏文爱美, 但像这样认真的描了花钿的时候却不多。 “就算是我有失礼的地方,她能把我怎么样?”, 苏文放下画笔,回头对着沈嬷嬷,眼睑微挑, 眸光流转, 傲娇一笑, “反正有表哥在。” 这一世叶慎之是平安的活了下来,可这不代表苏文不记仇了,好不容易能够不用勉强她去见叶荣珍, 苏文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主动的去见她。 “小姐。”,沈嬷嬷无奈的叹气,“世子爷真的是要把你宠坏了。” “哪有?”,苏文不赞同的噘嘴,“我这叫做看得明白。再说了,今日没去见她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沈嬷嬷见说不动苏文,且太夫人又没有派人来让苏文过去,就随她去了。 叶荣珍在往年差不多的时间到了国公府,去给太夫人请了安后去了罗氏那里。 罗氏知道大女儿今天回来,特意等在院中,看见叶荣珍被一众奴仆簇拥着过来她立刻就迎了上去,泪眼朦胧的望着叶荣珍,自三皇子出事以来,这还是叶荣珍第一次出三皇子府,罗氏这么长时间了,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两个人在院中就哭了一场,还是嬷嬷将人扶着进去。 一坐下,罗氏就急急问道, “你可还好?” 叶荣珍以帕轻掩眼角,平复了激动的情绪,莞尔一笑,“都还好,俊儿也长得不错。” “对了,俊儿呢?不是来了的吗?”,提起周俊,罗氏才反应过来没有看见她唯一的孙辈。 “被钱嬷嬷抱着去给祖父请安了。小人儿在府里就叫着要来看曾外祖父呢,这不,一到国公府就待不住了。” “是该去见见他曾外祖父。”,罗氏点头道,完了又狐疑道,“你这次怎么这么早就来我院子了,没在太夫人那多待会儿?” 叶荣珍身子一顿,笑脸一僵,低下头道,“我怕吵到祖母休息,坐了会儿便走了。” 罗氏一看就知道不对,以往哪次不是要在宁安院待小半个时辰才会出来,她叫来了丫鬟嬷嬷询问,叶荣珍拦也拦不住,听到没几个人过去宁安院见叶荣珍,罗氏刚收住的眼泪又下来了。 “他们这些人,一个个见风使舵的,以往三皇子在的时候,你一回来,他们来得比谁都快,现在呢?”,罗氏眼里冒火,气得不行。 “娘,我都习惯了,你也不要生气了。”,叶荣珍宽慰着罗氏。 叶荣珍对这样的情形,心里早就有数,只是没想到苏文也没有来见她,是真仗着大哥宠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么,叶荣珍眸色一片晦暗。 过了会儿,丫鬟进来禀道,“夫人,王太太,王公子和王小姐来了。” “快让他们进来。”,罗氏笑道,转头对叶荣珍解释这些人的身份。 说来,王家人也没有来多久,罗氏和叶荣珍的联系又减少,叶荣珍还不知道她的姨母带着表弟表妹来京投奔她娘了。 王氏早两天就从罗氏这儿知道今日叶荣珍会回来,算着时间,他们特意多等了一会才带着王明川和王怜雪来拜见。 屋子是一如既往的温暖与富贵,一身罗裙的罗氏对面坐着一位穿金戴银,富贵逼人的妇人,虽然妇人打扮,一张脸却是嫩得出奇,可见平日里定是保养得极好的。 “妇人王氏见过……”,王氏福身就要行礼。 “姨母不必多礼。”,叶荣珍连忙起身,扶住王氏的手。 “多谢娘娘。”,王氏抬头,温和的望着叶荣珍,眼里含泪的感慨道,“娘娘比我记忆中更漂亮了。” 以前罗氏曾经带着叶荣珍回过娘家,王氏是见过她的。 “姨母谬赞了。”,叶荣珍笑笑,看向她身后的两个人,“这是我那表弟表妹吧,个个都是灵秀人啊。” 王明川与叶荣珍年龄相差不是很大,因为男女大防便跳过他,拉过王怜雪,赞叹道,“表妹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就这么漂亮可人呢?” 说着就从头上取下一支珠花插到王怜雪的头上,对着王氏道,“这么漂亮的表妹就应该打扮得漂亮一点。” 王怜雪羞涩的笑着,进来时,她看了一眼这位表姐,身上随便一根首饰看着得价值不菲,“多谢娘娘。” “叫我表姐便好。” 王怜雪惊讶抬头,看叶荣珍温和的表情,咬着唇道,“表姐。” 王明川是男子,见过一面后就离开了,留下几个女人在房里说笑。 聊着天,叶荣珍一直亲密的挽着王怜雪的手,忽然问道,“我记得怜雪也不小了吧,可曾定亲? 叶荣珍的问题让所有人一怔,王氏苦笑道,“还没有,她爹一走,我们母子三人在那也过不下去,我不想把她一个人早早嫁出去留在那里,幸好她年龄还不大,带在身边,以后再慢慢看吧。” 王怜雪贴心的望着王氏,“娘,我不想嫁,我要一直陪着你。” “怜雪就是乖巧,可哪有不出嫁的,到时候让姨母和你娘好好为你选一个如意郎君。”,罗氏夸道,可心里不由得想起了边童,当初因为他娘,她反对他和荣馨的婚事,现在听说他娘犯了事,送去了江南,也不知道开年后他会不会来提这个事,他如果来了,她要答应他们两个的婚事吗? “怜雪和苏文差不多大吧,苏文都定亲了,怜雪也要抓紧了,若不是我……”,叶荣珍欲言又止,“不然也能给怜雪找个不错的夫家。” 话罢她和王氏都看向罗氏,结果罗氏正出神,一点没理会到这两人的意思。 “这么漂亮的女儿家,福气还在后面呢。”,叶荣珍对着王氏咧了咧嘴角,意味深长又放佛平平淡淡。 “呈娘娘吉言。” 摸了摸王怜雪的发髻,叶荣珍温柔的笑笑,“肯定会的,没道理同样是表小姐,我们怜雪就比人家差啊!” 府中的表小姐只有两位,这“人家”指的是谁一目了然。 从叶荣馨和边童的事回过神来的罗氏脸上笑意微敛,不赞同的看向叶荣珍。 王氏余光瞅着罗氏,一看她的表情就低头道,“怜雪哪能和她们比啊,只要她平安幸福我就满足了。” 房间里陷入了瞬间的安静,罗氏僵硬的转了个话题,没说多久,王氏以不打扰罗氏母女俩说话为由带着王怜雪离开。 “荣珍,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苏文?你以前不是对她感觉蛮好的吗?”,王氏一走,罗氏立刻忍不住的问出了口,对于叶荣珍刚刚的不恰当的话,罗氏有点小生气,也有点小惊讶。以前她不待见苏文的时候,都是叶荣珍劝着她的,怎么如今荣珍倒是对苏文不满了起来。 “没有娘,你想多了,我只是看怜雪这么乖,一时心疼而已。”,叶荣珍端起一杯茶,浅浅的啜了一口,“好久没回来,娘的改变很大嘛!之前还不喜欢苏文呢,现在都能为苏文讲话了。” “有什么办法,谁叫你大哥认准了她呢,而且前些天……”,罗氏将惊马一事大概讲了,“只要她以后能对你大哥好,你妹妹好,我就认她这个儿媳妇。” 叶荣珍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娘可真偏心,就只顾着大哥和小妹了,怎么不想想我。” 罗氏瞪她一眼,笑骂道,“你大哥还能丢着你不管不成?” 她起身亲自打开竖柜,拿出几件小孩子的衣服,上面绣着精致可爱的五蝠图案,“这些是我给俊儿做的,连上面的刺绣都是我做的,你拿回去可得给俊儿穿。” 罗氏的针线活极为的好,只是身为国公夫人,甚少有需要她亲自动手的时候,这么多年来,她也只给国公爷和她的三个儿女做过,而近几年,国公爷和女儿的都做得少了,基本上都是给叶慎之。 接过衣裳,都是极细腻柔软,非常适合小孩子的布料,叶荣珍捧在手里笑道,“俊儿倒比我这个娘亲更得他外祖母的喜欢呢。” 母女俩有意识的避开关于苏文这个话题,不久,叶荣馨来了,屋子里欢声笑语,一派和乐。 王氏母女俩走在路上,王怜雪看了看从院子里出来就沉默不语的王氏,小声问道,“娘,表姐她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王氏想着事,敷衍道。 王怜雪扶了扶发间刚得到的珠花,低下头,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这两日王明川被一个学识上的问题困扰着,从罗氏那离开后,便想去明辉轩问问叶慎之,走到明辉轩门口就看见对面有一群人走来。 停下脚步,王明川站在原地,等苏文走近和她才作揖道,“明川见过苏小姐。” “哦,是王公子啊?”,苏文瞟他一眼,淡淡道,“你来找表哥吗?” 王明川依然知礼又谦逊的望着地面,未曾直视苏文的面庞,“是,表哥学识渊博,我特来请教。” 苏文略过王明川,走到屋檐下,“世子学识是不错,解答你的问题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王明川怔愣片刻,刚才苏文没有称呼叶慎之为表哥而是世子,可她第一句话里明明是叫的表哥。而且她刚刚的话乍听之下有理,可再细听就能感觉出她对他的不屑。 思及王怜雪曾对他说苏文对她的不喜,王明川躬身再次作揖,“苏小姐,不知我可有哪里……” “世子,你来啦?” 听到女孩欢快的声音,王明川来不及多想的抬头,视线里,亭亭玉立的少女着仰着头,眉间那美丽的红梅悄然绽放,那一刻,王明川听到了他心跳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萌萌哒的自己哈哈 第96章 叶慎之蹙眉, 旁若无人的点了点苏文的额头,轻声斥道,“乱叫什么?” “世子爷啊!”, 苏文耸耸鼻尖, 吐吐舌头。 叶慎之皱眉,无奈摇头, 伸手捏了捏苏文的小鼻尖, 宠溺道,“叫表哥。” 两个人的亲密无间让王明川有种他都是不存在的感觉。 可他是存在的,而且他听到了那个女孩儿的清脆笑声, 像清晨起得最早的鸟儿的欢快叫声, 让人听着便心情愉悦。 王明川上前两步, 停在叶慎之和苏文三尺之外,拱手道, “明川见过表哥。” 叶慎之将他抱出来的披风围在苏文身上,一身明亮的少女瞬间被玄色披风裹住, 不见沉闷,反而有种淤泥中生出的荷花的美好。 “表弟来有什么事吗?” 王明川道,“表弟有一困惑, 特来向表哥请教, 还请表哥不吝赐教。” 叶慎之点头, 对苏文道,“文文先去房里等我。” “快点啊。”,苏文瞟一眼王明川, 嘱咐道。 听到脚步声响起,王明川不由自主的将头微微抬起一点,看到不远处女孩儿裙袂上的用银线绣出的芙蓉花以及那缀着硕大南珠的精美绣鞋,看起来好像不及他的手掌大。 “表弟随我去书房吧。”,叶慎之视线从王明川的脑袋移开,略冷淡的道。 “是。” 看着走在前面,身子挺拔,一看便知是个极为出色的男子的叶慎之,王明川眼神暗了暗,表哥比他大不了几岁却已经是大周朝人人皆知的人物了,而他还在苦读,等候下一场的会试,明明在来京城之前,他私心里还觉得自己不错的,结果不过是井底之蛙罢了。 敛下繁杂的心绪,王明川将困扰他的问题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准备一会儿迅速的问了后便离开着明辉轩。 一盏茶不到,叶慎之就回来了。 “这么快?”,苏文坐在外间里的一张书案后面,诧异一问,王明川学业不差,能让他困扰的问题能这么快的解决? 叶慎之从善如流的坐在苏文边上,搂着过苏文的腰,看向桌面上苏文百无聊赖画的红梅图,淡淡道,“我说清楚了,至于他听明白了没有我就不知道了。” “他不是特意过来问你的吗?没听懂就走?” “可能让某人乱了心神。”,叶慎之扭头望一眼苏文后又转回来,空着的手拿过苏文手中的画笔,在乱糟糟的红梅图上添了几笔,刚还布局杂乱无章的画立刻有深意了起来,一眼便见红梅的铮铮傲骨。 “乱了心神?”,苏文半眯着眼看向叶慎之,“我怎么听着你这话不太对呢?” 红梅图完工,叶慎之放下画笔,同时将画放远了点,微笑道,“怎么不对了?我是在夸你漂亮。” 不等苏文说话,他又问道,“怎么想起画花钿了?” 苏文眼睛一亮,凑近了点,笑眯眯的道,“漂亮吗?我画了好久的。” “漂亮,像狐狸精一样的漂亮。”,叶慎之亲了亲艳丽的红梅花钿。 苏文噘嘴,“什么叫像狐狸精,话都不会说。” 叶慎之轻轻一笑,覆在苏文耳边低声道,“因为文文就像是狐狸精一样会勾人的魂。” 苏文:…… “你读过的圣贤书都丢到哪儿去了?” 叶慎之看着苏文,一本正经的道,“被文文吃了。” 苏文:……这绝对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叶慎之了,这样的人放出去,还有那么多的人喜欢吗? 瞪他一眼,秉持着不能和他单独在一个房间的原则,“你大妹妹回来了,我没去见她。” 叶慎之垂下眼睑,漫不经心的道,“没见就没见,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盯着叶慎之的眼睛,苏文含笑道,“你这个语气,难怪沈嬷嬷要说你把我宠坏了。” “宠坏了就关在家里我养着。”,叶慎之揉着苏文的头发。 苏文轻笑,“你想养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呢!” 青竹进来禀道,“世子爷,国公夫人要你去她那一趟。” “你要去吗?”,叶慎之应了青竹后问苏文。 “不去。”,苏文摇头,她才不要去见叶荣珍,“你自己去吧,我去陪外祖母,顺便午饭也在外祖母那用。” 叶慎之也不想让叶荣珍见苏文,先送苏文去了宁安院他才转道去了罗氏那里,此刻,不仅叶荣馨在,连国公爷也被罗氏叫了回来,三代人,也算是共享天伦。 用过午膳,国公爷离开,罗氏让丫鬟婆子带周俊出去院子里玩,然后拉着叶荣馨进了睡房,将正厅留给了叶荣珍和叶慎之。 “娘,你干嘛?”,被推着进去的叶荣馨狐疑的问罗氏。 “小姑娘问那么多干什么?”,罗氏拍她一下,进了寝室,将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叶荣馨一看,立刻抖了下,退后一步,小心翼翼的道,“娘,你不会想要打我吧?” 这事不是没发生过?叶荣馨小的时候顽皮,罗氏要打她便将人拉到寝室里,把丫鬟婆子都关到外面单独教训她。 “你想挨打,我还嫌手疼呢。”,罗氏白她一眼,坐到桌子边,正襟危坐的看着叶荣馨,“说吧,你和边童,你们俩的事准备怎么办?” “怎么怎么办?”,知道不会被训,叶荣馨坐到了罗氏对面,拿了桌面上一个橘子剥着吃。 罗氏觉得自己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没好气的道,“你还要不要和边童好了。” 包着一口的橘子瓣,叶荣馨口齿不清的道,“你不是不同意吗?” “你就不能吞下再说吗?”,罗氏瘪嘴,嫌弃,“是我不同意吗?我那不也是为你着想,你大哥都还不同意呢。” 边二夫人被送走后,边童就给叶荣馨写了一封信,说再等一段时间让他祖母上门提亲,可是即便提了亲,也要等她十八岁以后才能成亲,忽然叶荣馨有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的感觉。 “再看吧,反正离我十八岁还早着呢。”,叶荣馨认真吃着橘子,“而且娘,你该着急的人不是我,叶荣茉不是也没定亲吗?她再不定亲,爹会不会有意见?” “叶荣茉又不是我亲女。”,罗氏撇撇嘴,“而且这半年多来,我给她找了多少人,虽然比不上边童和你哥这样的,可配她庶女的身份是绰绰有余啊,她不要我有什么办法,闹得你爹还以为我找了些什么歪瓜裂枣给她呢。” 吃完一个橘子,叶荣馨又拿起另外一个,满不在乎的道,“反正你不用担心我,就算以后和边童掰了,只有要大哥在,想娶我的人能从宫门排到城外去。” 罗氏想发火,可是看叶荣馨那副懒惰的样子,忽然就没了力气,而且她说得对,只要叶慎之在,她的亲事就不会发愁,连叶荣茉一个叶慎之的庶妹都有那么多人围上来,叶荣馨作为嫡亲妹妹,只会更受那些人的欢迎。 屋子里母女俩东讲西讲,能听到罗氏时不时的骂叶荣馨的声音,还有叶荣馨求饶认错的笑声,而屋外,叶家兄妹俩安安静静的坐着。 安静半晌,叶荣珍先打破沉默,“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叶荣珍有点忐忑不安,叶慎之的表情特别的冷淡,他们虽不亲近,可是以前叶荣珍也是能感觉到叶慎之是真的把她当妹妹,对她有兄妹之情的,然而现在,她不敢确定了。 脸色沉重的叶荣珍瞧着叶慎之,宽袖中的手不断收紧,身子慢慢变得紧绷。 寂静的房里,叶慎之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叶荣珍的心里砸下一道惊雷。 “荣珍,以后你无事就不要回来了。” 叶荣珍呼吸一滞,浑身一凉,过了会才缓了口气,轻声道,“大哥是什么意思,我听不太明白。祖母都说了叶家是我娘家,只要我想回来就是能回来的。难道大哥要因为三皇子连我这个妹妹和你的侄子都不要了吗? ” “荣珍,”,叶慎之的声音平静无波,感觉不到一点情绪,“你应该知道这是哪里吧?” 他抬头,一双眼眸幽暗深邃,锁住叶荣珍略微慌乱的秀美面庞,神情严肃的道,“这是叶家,生你养你的地方,叶家不求你回报,但是你不能想着算计叶家。” 叶荣珍的脸色慢慢变白,咬着唇,眼眶通红,很忿忿不平,“大哥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哪里对不住叶家了?嫁给三皇子的这些年来,我哪里借着叶家的势做过什么不好的事?你不能这样凭空污蔑我。” 叶慎之抬了抬眼,淡漠的说道,“你当然没做过,以前你是不能做,现在你是还没来得及做。” 对叶荣珍的上门,叶慎之是惊讶的,他以为她是不会回来的,至少短时间内是不会的,但显然,他低估了叶荣珍的狠心与算计。 “今天我会和你说这些话是看在母亲和我们兄妹一场的份上,再有下一次,我决不轻饶。”,叶慎之站起来,走了两步到叶荣珍的跟前,声音凛冽如冰,“我没有想到我叶慎之的亲妹妹竟然这么会算计。” 叶荣珍浑身颤抖着抬头,听到了叶慎之更冷两分的话,“不要再让我知道你在王家人面前说那些似是而非,挑拨人心的话。” 他微微低了低身子,讲话的语气完全不像是对自己的妹妹。 “你应该知道我的底线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和闺密约火锅所以没有二更了,大家周末愉快,么么哒,比小心心 第97章 “你让人监视我?”, 叶荣珍双眼猩红的瞪着叶慎之的背影,面部扭曲,咬牙切齿的道。 “让人监视你又如何?”, 叶慎之停下脚步回头, 眼里全是嘲讽,“你若没有起这样的心思又何必怕人监视你。” “叶荣珍, 做人要知足, 你想要的我会给你,但你若是惹急了我,后果不是你可以想象的。” 一句不明不白的话让叶荣珍的神色一下子愣住, 叶慎之不可能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有大皇子二皇子在前, 他真的能…… 思文苑里, 听了叶荣馨的话,苏文诧异道, “你说你哥训了你姐?” 叶荣馨点头,“对啊, 我和我娘出来的时候,她脸色还没正常,一看就是被训了的, 我娘见了, 连我姐走的时候都没敢多留。” “为什么啊?”, 苏文抿着唇,很是不解。叶荣珍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国公府,下毒那件事, 叶慎之都没和她计较,现在她又做不出什么不好的事,那还有什么会让叶慎之和她翻脸呢? “不知道,不过我想铁定是我姐做了什么事,不然我哥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训她。” 对于叶荣馨来说,她哥大于一切,他哥做的都是对的,所以虽然有点心疼她姐,可是她还是坚持站在叶慎之那一方。 苏文眯着眼,若有所思的点头,晚上,叶慎之来思文苑陪她用膳,她就从叶慎之那知道了原因。 摇摇头,苏文感慨道,“她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叶慎之将碟中挑过刺的嫩白鱼肉放到苏文面前的碟子里,淡淡道,“不过是个理不清的,不用在意她。” 如果不是苏文自己问起,叶慎之都没打算和苏文讲,他已经确认,叶荣珍是从里子坏掉了,这些恶心的事没有什么必要让苏文知道。 满足的两三口将鱼肉吃下,苏文撑着脑袋,歪着头看着再次认真为她挑鱼刺的叶慎之,“我没在意她,就是说顺口问一问。” 叶荣珍的想法,苏文也是明白的,就是觉得她不帮着她,想要找一个能帮她的人。 认真说来,她和王怜雪都是叶慎之的亲表妹,说不上她们之中的哪一个和他更为亲近,只是她先来,先占了叶慎之心里的那个地方。 盯着叶慎之的侧脸,想起阴磊的那张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模样,苏文发现在不知不觉中,她竟然觉得叶慎之的长相更得她喜欢了。 眨眨眼,苏文放下碗筷,抱住叶慎之的一只胳膊,仰着头,笑问道,“表哥,你说我和王怜雪谁更漂亮?” 嫩得跟朵花儿似的少女仰着头,雾蒙蒙的眼睛笑成月牙状,白嫩的鼻尖挺翘着,樱粉色的嘴唇微微噘着,淡淡的香气从少女的身上散开,萦绕在叶慎之的鼻尖。 无奈的看了看因为苏文突然抱他手臂而弄到桌子上的鱼肉,放下银筷,叶慎之转头,说出苏文喜欢的话,“自然是我的女孩儿漂亮。” “真的?”,苏文站起,搂上叶慎之的脖颈,让叶慎之被迫的扬起了头,她娇俏的笑着。 “真的。” “乖。”, 苏文一高兴低头便吻上叶慎之的嘴唇,叶慎之坐在椅子上,像个被纨绔调戏的良家女,无奈的承受着恶霸苏文的侵略。 这一次的吻,苏文完全是在主导的地位,而叶慎之不知怎么想的,也配合得很,主动张嘴,迎接苏文舌尖的爱抚。 慢慢的,苏文的一只腿抬起,膝盖跪上了叶慎之的大腿,绕在叶慎之脑袋后面的双手也变成了捧着叶慎之的双颊,一副任她采撷的模样。 “你这样子才是狐狸精呢。”,微喘着退出,苏文含住叶慎之的一个耳垂,含糊不清的道。 这个动作本是苏文从叶慎之那里学的,第一次用在他身上,以为只是一个挑逗的行为没想到她的话刚落,叶慎之忽然一手抱过苏文的腿,苏文轻轻的惊叫一声,再睁眼时两个人的位置便完全的变了,她躺在叶慎之的怀里。 苏文吞了吞唾沫,结结巴巴的道,“你干嘛?我们在用膳啊,丫鬟随时都会进来的。” “那就让她们进来吧。”,叶慎之头越压越低,直到和苏文鼻尖相抵,呼吸交错。苏文眼角余光中看过他那薄薄的嘴唇弯了弯,然后听到一声“闭眼”,苏文不由自主听话的闭上了眼,刚刚被她侵略的某处像是要把面子找补回来似的,力道重得苏文有种窒息的感觉。 “小姐,太夫人让人送了一碗鸡汤过来。”,云纹敲了敲门,高声道。 听到声音,苏文猛一回神,叶慎之的手正揉捏着她的柔软之处,然而,让苏文又羞又气的是他她明显的感觉到叶慎之的手心还空了许多。 别人是一手难握,她是一手还有剩。 上一刻还欲火焚身的苏文立刻凉了。 急冲冲的推开叶慎之的头,扒下他的手,瞪着双眼迷蒙,艰难回神的叶慎之,低声道,“放开我,云纹要进来送汤。” 叶慎之蹙眉,不满的看向门边,紧了紧苏文的身子,红着脸喘气道,“不想放开你。”,说罢,耀武扬威的某处忽然动了动,苏文一顿,瞪得溜圆的眼睛湿漉漉的看向叶慎之。 或许是苏文的眼神太直白,叶慎之撇开了眼,咳了两声,“文文,这是正常的且不受我控制的……我……” “停……”,苏文猛的一蹦,“这个你不用给我讲,我懂……” “你懂?”,叶慎之的脸黑了,不可思议的望向苏文,“你怎么会懂?” “呃……”,苏文心虚的笑了笑,指了指门,“我去给云纹开门,外祖母送来的肯定是老母鸡鸡汤,我最喜欢了,最……”,后面的话在叶慎之的目光中消失在了苏文嘴里。 “小姐?” 苏文干笑,“云纹进来给我布菜吧,今天的菜有点多呢。” 云纹看了看只摆了五六个菜的桌子,无语,不明白这么点菜哪里多了,就是要找理由也得找一个像一点的啊。 奈何主子吩咐,云纹哪里敢不应,“是。” “这鸡汤真好喝。” “这笋片好嫰啊。” “这米饭真香。” 饭厅里,苏文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响起,云纹低着头都能感觉到对面人身上散发的冷气。 “你是自己说还是要我问?”,叶慎之看苏文吃得香,冷不丁的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苏文斜眼瞅着叶慎之小声问。 见叶慎之沉默,苏文对云纹挥挥手,待门关好后,她咬咬唇,“不就是看了两本描写细致的话本吗?” “描写细致?” 苏文点点头,走近一点,可怜兮兮的望着叶慎之,“我还没吃饱,让我吃饭好不好?” 理了理身上的袍子,叶慎之觉得世面上的描写细致的话本影响太不好了,要实施打压。 将刚才云纹在的时候他理出来的鱼肉给她,叶慎之不冷不热的瞟她一眼,“下次再只撩不消,看我怎么收拾你。” 只撩不消?苏文忍俊不禁,讨好的对叶慎之道,“表哥,我好喜欢你,就像我喜欢自己那样的喜欢你。” “嗯。”,叶慎之嗯一声,问道,“是因为我给你挑鱼刺的关系吗?” 苏文:……“是的。” 叶慎之冷眼看去。 苏文迅速改口,“是因为你是叶慎之,是我的表哥,对我非常好的表哥我才喜欢你的,绝对不仅仅是挑鱼刺这么简单的。” 一顿饭吃得断断续续,用完晚膳,苏文送叶慎之离开,离开之前,叶慎之拉住苏文的手,柔声道,“还有一年,文文要听话知道吗?不听话的话一年之后就把你就地□□了。” “你这是威胁。” “那又怎么样呢,总比你撩我强吧。” 苏文撇撇嘴,心道,好像我不撩你,你就不会主动一样。 叶荣珍在这次回来后便真的是幽居在三皇子府里了,开年后,叶家办宴会她也不曾回来过。 时间转眼而逝,苏文和叶慎之两个过得甜甜蜜蜜,除夕宴进宫时,皇后娘娘特意将苏文叫到了身边,待她特别的亲近,连她本家的侄孙女都比不得,众人一看,只当皇后因为皇帝看重叶慎之所以她便对苏文好,因此,她们对苏文的态度也好了许多。 苏文对待不熟悉的人态度还算温和,自身又长得漂亮,几场宴会后,关于苏文的大方有礼,漂亮温柔的话就传遍了京城。 开年后,苏文忙着自己的店铺和庄子。除开清风楼她只开了这一家,像其余的米铺,绸缎铺,银楼等苏文都在京城里开了分店,若不是因为叶慎之不放心她离开京城,苏文还想着要把店铺开满整个大周。 有时候,苏文会想,这样值不值得,然后她发现,和开店挣银子比起来,还是叶慎之要重要得多。 皇帝开年后大病了一场,连早朝都停了好几日,朝廷动荡不安,人心惶惶,大皇子二皇子甚至在金銮殿上大吵了起来,皇帝震怒,让二人闭门思过,转头他便将大皇子和二皇子府上的皇孙通通叫到了皇宫。 朝臣纷纷猜测,皇帝是不是准备跳过儿子,直接将皇位传给他的孙子,这样的事,历史上有很多,并不少见,也不会不合理。 似乎是为了验证朝臣们的猜想,不久,皇帝将大皇子的嫡长子留在宫中,赐了一座宫殿给他,甚至让叶慎之当了他的武术师傅,一时,大皇子风头无俩,可真正是什么心思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冬去春来,等入夏的时候,苏文身子又拔高了许多,比她前世还高了点,和叶荣馨站在一起也不矮什么来了,胸前也有了增长,不说一手难握,至少比当初的小包子大一点了,不枉苏文这半年来,将丰胸的东西当饭吃。 一天,着掐腰的薄纱襦裙的苏文坐在的亭子里,石桌上摆着下得正精彩的棋局,苏文手边有一黑一白两个棋盒,她一手撑着下颚,一手用两根手指夹着一枚黑棋落在棋盘上,她眉头舒展,眼神锐利的扫过棋局,迅速的抓起一枚白棋,落在正中处。 一个小丫头走到亭子外边,禀道,“小姐,五小姐来了。” “她来干嘛?”,苏文遗憾的看了眼棋局,起身走出亭子,吩咐道,“不要收拾棋盘。” 丫鬟躬身应道,“是。” 正厅里,叶荣茉看到苏文进来,立马站起来,急声道,“表妹,你可不可以去和大哥说说,我不想嫁人。” 作者有话要说: #^_^#没有二更,去闺密那回来晚了!嘿嘿嘿,送一次红包吧,前二十和随机的十个! 第98章 时值六月下旬, 正厅的几个角落里都放着冰盆,而坐了一会儿的叶荣茉脸上还有热出来的红晕。 叶荣茉也是没有办法了,她比叶荣馨还要大一点, 已经十七岁了, 可是婚事还没有着落,不是罗氏没有给她说亲事, 而是她看不上, 两天前,国公爷怒气冲冲的找到她,说马上会为她定亲, 不嫁也得嫁。 “表妹, 大哥那么宠你, 你帮我求求情,去找大哥说说, 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她去求过罗氏,求过她姨娘, 也求过太夫人然而每一个都不理她,最让她伤心的是她姨娘居然说她早都应该嫁出去而不是在国公府里惹她爹生气,连累她和弟弟。 以前叶荣茉觉得有个弟弟以后会是她的依靠, 然而现在看来, 不说以后, 至少现在,这个弟弟的存在并没有带给她好处,反倒让她在姨娘那里更没了存在感。 苏文坐到对面, 云纹端着两份刨冰过来,上面撒着桂花,果肉与红糖水,放到苏文面前的这一碗里面的冰较少,更多的是一些果肉。 待丫鬟出去,苏文一手端着金边玉碗,一手拿着玉勺随意的搅拌着,一针见血的道,“你是不想嫁人还是看不上舅母给你找的那些夫家?” “苏文!”,叶荣茉气急败坏的道。来找苏文求情已经花尽了她的勇气,现在近乎被苏文嘲讽,叶荣茉哪里还忍得了,她站起身来,怒瞪着苏文吼道,“就是你不愿意帮我,也用不着这么不客气吧。” “我没有对你不客气,我只是在给你分析事实。”,苏文是不怎么喜欢叶荣茉,可是叶荣茉怎么说呢,心是不太好,可是也坏不到哪去,关键时候还是要比某些人要来得有人情味一点,“你是庶出,舅母给你找的那些人其实也应该都不错的吧,至少配你的身份是绰绰有余的,可是你还是不愿意,为什么呢?” 苏文抿了口刨冰,冰冰凉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一直凉到心里。她瞥眼坐回椅子上,没有半点往日灵气的叶荣茉,嗤道,“因为他们只能配你庶女的身份,配不上你国公爷女儿的身份,更为准确的说,在你心里,你是不比荣馨差的,然而在亲事方面你却比不得她,那些人没有一个及得上边童,所以你不服,故意拖着。” 听到苏文提及边童,叶荣茉惊恐的抬头。 苏文轻笑,“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是你引着国公夫人去撞见荣馨和边童的?” “既然这样,你们为什么不想着报复回来?”,那件事后,叶荣茉心惊胆战许久,然而后面就被亲事一事缠身,慢慢的就忘了这件事了。 苏文抬了抬眼,反问道,“你有什么值得人报复的?” 叶荣茉张张嘴,眼神灰暗的垂头。 她一个庶女,有什么可让这些天之骄子报复的。 “你喜欢阴磊?”,苏文忽然问道。 叶荣茉豁然抬起头来,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苏文。 “阴磊不喜欢你,前两天听说他已经要定亲了,是他满意的姑娘。”,苏文道。这是前几天叶慎之和苏文讲的,原因就是他记挂着苏文当初第一次见到阴磊时,询问阴磊的事。 叶荣茉苦笑两声,双肩耸下,面如死灰,“定亲就定亲吧,反正他也不会喜欢我的。” “我劝你实在一点,大舅母给你找的那些,有还不错的就不要挑了,你要知道不是你挑别人,别人也会挑你的。说句诛心的话,你不是荣馨,和表哥的感情也没有那么深,你听话一点,表哥说不定还能看在兄妹一场的份上做你的后盾。” 叶荣茉被苏文有点说得心动了,她弟弟还小,就是长大也是比不得叶慎之,要想成为依靠几乎不可能,可是要她就这么找一个男的,她实在下不了这个决心,一个念头坚持久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是放弃太难。 “难道我就要随便找一个不喜欢的,你和大哥是两情相悦,我凭什么不可以?” 苏文皱眉,怪异的瞥她一眼,“你现在不是找不到喜欢的,你是连看都没看,只是一味的推拒,难道说你以为大舅舅真的会罔顾你的心意,将你随便嫁给一个人吗?” 叶荣茉怔了怔,她爹是很宠她的,在谈婚事之前,在他那里,她和叶荣馨也不差什么的。 “这件事我是帮不了你,不过我建议你应该调整一下你的心态,然后和大舅舅好好谈一谈。”,苏文最后给她忠告。 离开正厅回到亭子,不一会云纹过来给苏文禀报叶荣茉已经离开。 “小姐,你何必理她。”,云纹小声道,她可记着小姐刚来到国公府的时候,五小姐对她可没见客气。 “这有什么,”,苏文拿着绣着她小像的团扇轻轻扇着,漫不经心的道,“以她的脾性,就算是有所改进也不会有多大进步,看在大舅舅的份上,说上两句知心话还是可以的。” 苏文看着棋局复杂的棋盘,暗暗感叹,有些时候,有人愿意来点拨几句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她也算是做好人好事,积福了。 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叶荣茉才走不久,叶荣馨又到了,火急火燎的喝下一大碗刨冰后才扭扭捏捏的问苏文,“过几天的去避暑行宫,我娘想让我带着怜雪一起去,你同意吗?” 出了京城往西走两日,是一个山清水秀,即便大夏天也颇为凉爽的地方,大周有一位皇帝花了重金在那里修了一座避暑行宫,富丽堂皇,比之皇宫也不差什么,只是当今圣上甚少来这个行宫避暑,今年却忽然说京城太热,他要去避暑行宫,而且点名两位皇子随行,留下守着京城的除了武将就是一些忠心耿耿的老臣。 这一去,两三个月的,为了不荒废朝政,多数京官都会随行,叶慎之作为皇帝的心腹,更是首当其冲。 不仅皇帝要去,后宫的娘娘妃嫔们也会随行,所以各家女眷也会去一部分,叶家去的也不少,苏文和叶家几位未定亲的姑娘都在里面,这样王怜雪便被剩了下来。 上午,罗氏见了亲妹妹王氏后就将叶荣馨叫了去,希望她带着王怜雪一起去行宫那边,叶荣馨担心苏文不高兴,就说她考虑考虑,为此还挨了罗氏的一巴掌。 避暑行宫较远,太夫人不会去,罗氏就被她留了下来,不能亲自带着王怜雪去,这样一来,能够带着王怜雪去的人就只有叶荣馨了,至于为什么罗氏没有来找苏文是因为这半年来,苏文从不掩饰她对王家人的不喜,可因为王明川是男子,不常出现在后院,且王氏自持是长辈,和苏文也没有什么接触,是以,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不喜王怜雪。 “问我干嘛?”,苏文奇怪的看眼叶荣馨道,“舅母想让你带你就带呗,反正又不关我的事。” 叶荣馨道,“这不是怕影响你心情吗?” 亲疏她还是能分清的,苏文在她这儿可比王怜雪重要多了。 “你要是不喜欢,我就告诉娘,不让王怜雪去。”,能去避暑行宫那边的人哪个不是家族受宠的人,王怜雪去了,除了她,也基本上不会有人和她玩的,所以叶荣馨其实觉得王怜雪不去比较好。 “是舅母想让她去,还是她想去?”,苏文来了兴味。 去避暑行宫的事已经确定好几天了,她娘现在才和她说这件事,而且在她姨母来过不久,“应该是我姨母想让她去吧。” 苏文撇撇嘴,“你自己看着办吧。” 叶荣馨想了想道,“那就让她去吧,毕竟是姨母的女儿,而且平时你不陪我玩的时候都是她陪着我呢。” 这话说的……苏文扭脸,定定的看着叶荣馨,不知道该不该同情王怜雪,这半年多来,对叶荣馨的讨好只换了这么一句话。 “荣馨,”,苏文郑重问道,“你究竟是聪明还是傻?每次我觉得你傻的时候你就会聪明一次,让我又觉得你还不是没有救。” “我这叫大智若愚。”,叶荣馨笑得一脸神秘莫测,俯视众生,“你们这些凡人是不会懂的。” 苏文:……“真不好意思,我们都只是凡夫俗子,伤了你仙人的眼。” “没事没事,我大度。” 叶荣馨在苏文这儿没待多久就离开,回了罗氏的话,罗氏急忙让丫鬟通知王氏。去那边这么久,准备的东西不少,没有两天了,王怜雪要抓紧时间准备着。 “娘,我真的一个人去吗?”,王怜雪看着为她收拾东西的王氏,小声道。 “你姨母都不去,我哪里能去。”,王氏将王怜雪的各种贵重首饰装进匣子里,“你能去还是我特意去求来的。” “可是……”,王怜雪有点怕,她从没有离开过她娘和她哥,这一去这么久,她的心很不安。 收拾好贵重一点的东西,让丫鬟去收衣裳等物,王氏回头,拉着王怜雪坐下,摸了摸她的脸颊,安抚道,“别怕,就当是去露露脸,而且有荣馨在呢,你跟着她,多认识一些小姐夫人,让那些夫人对你有个印象,争取以后能说一个好一点的亲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的,可能时间会晚一点*^_^* 第99章 王怜雪低下头, 不说话,再怎么好的亲事也比不上这府里的小姐。 叶荣馨还说是国公爷的嫡女,有好亲事无可厚非, 可是那个苏文, 不过和她一样,是来投奔的, 凭什么能嫁给表哥。 “娘, 为什么苏文她能嫁给表哥,我就要这么……”,王怜雪越想越伤心, 和王氏分开的忐忑和对苏文的嫉妒让她一时忍不住的的落了泪。 “住口。”, 王氏捂住王怜雪的嘴巴, 看了眼里面收拾东西的丫鬟,将王怜雪拉到她房间, 抹去她眼角的泪水,王氏叹着气道, “她是太夫人的亲外孙女,我们不能和她比。” 王怜雪不服,“可是你还是姨母的亲妹妹呢, 算起来, 我们该是和表哥更亲近, 为什么表哥对我这么冷漠,爱理不理的。” 太夫人是继室,苏文的娘和国公是同父异母, 在王怜雪看来,她和叶慎之该更亲近才对,可事实上,她没有一点比得上苏文的。 每次从叶荣馨那听到表哥是如何的对苏文好,她就越发的嫉妒,她不要求和苏文一样,可是也不能这么区别对待啊。 望着泪眼婆娑的王怜雪,王氏苦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叶慎之不亲近她的儿女,和罗氏比起来,若能够得到叶慎之的待见,他们得到的肯定会更多。 敛下心绪,王氏道,“娘给你准备了好多真丝绣帕,上面的刺绣全是我们店里最好的绣娘做的苏绣,你拿去,遇见交好的小姐当做小礼物送出去。” 王氏手底有些银子,来国公府后开销少了,她便开了一家绣庄。 见她娘转了话头,王怜雪也不再多说,闷声道,“我知道了。” 三日后,龙撵出宫,京城街道禁严,国公府的马车到正午才出府,远远的跟在皇家车队的后面,朝避暑行宫而去。 到行宫有接近两天的路程,路上设有两个停留的驿站,然而人多,驿站里的房间连皇室的人都不够住,于是皇室也舍了驿站,选择搭帐篷。 下晌,太阳西斜时,车队停在一个宽敞平坦的地方,随行的奴仆动了起来,搭帐篷的搭帐篷,做饭的做饭,打猎的打猎,对于鲜少经历这些的京城贵夫人小姐,也算新鲜有趣。 叶家权势大,选的地段也比一般人家来得好,带出来的护卫又多是战场上下来的人,搭帐篷于他们而言是最简单不过的事了,不过一会,这片平地便有了许多顶帐篷。 “文文,今晚我们一起睡吧。”,几位小姐的帐篷都是在一块儿的,苏文的帐篷是一搭好,叶荣馨就立马提议道。 “随便你。”,苏文的帐篷和府里的帐篷不一样,是叶慎之为她特意准备的,外面看着不显,里面却是更为舒适,再睡一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表姐,那我怎么办?”,旁边一直安安静静的王怜雪茫然的问向叶荣馨。 王怜雪要去的事罗氏忘记知会管事了,并没有准备她的帐篷,搭帐篷的时候才发现这个问题,当时叶荣馨和王怜雪坐在一辆马车上,叶荣馨就说让王怜雪和她一起睡。 “你睡我的帐篷就好了呀!”,叶荣馨混不在意的道。 傍晚,天边一片红霞,王怜雪穿着一身白色襦裙,咬着唇,有点不知所措,“可是我一个人……” 话虽没说完,可那一张脸上写满了她很害怕。 正期待这和苏文睡帐篷的叶荣馨瞅着王怜雪的可怜样,忽然有点不耐烦,可是人是她带出来的,还能怎么办?叶荣馨给了苏文一个没办法的眼神,转身耸着肩道,“那我不和文文睡了。” “表姐,你真好。”,王怜雪刚还委屈巴巴的表情立刻没了,取而代之的是甜美的笑容。 苏文没有掩饰的嗤笑一声,笑声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看向苏文,苏文却没理她们,转身便进了帐篷,没有看见远远朝这儿过来的叶慎之。 她没看见,不过有人看见了。 苏文笑里的讽刺显而易见,王怜雪的脸一下子惨白惨白的。 “表姐,苏小姐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王怜雪眼眶有点红,却又紧咬着嘴唇,压抑着自己的委屈。 叶荣茉白她一眼,“能怎么,不喜欢你呗,知道还问?” 叶荣馨有点头痛,可两个都是表妹,能说谁呢。叶荣馨深吸口气,觉得自己好难啊,“文文就是累了而已,你不要多想。” 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信,见她的帐篷搭好了便撇下众人进帐篷里。 叶慎之走近,王怜雪立刻福身道,“怜雪见过表哥。” 声音很甜,一听便知道是一个娇娇人儿说出的话,然而叶慎之眸色微动,淡淡的看了眼大约只到他胸口处的白衣飘飘的王怜雪,一声未道的进了苏文的房间。 叶荣茉见王怜雪的目光追随着叶慎之的身影,最后落在苏文的帐篷上,嘲讽一笑,轻啧一声,似乎在自言自语一样,“学也不学得像一点,四不像,真真是个不要脸的。” 这话是说谁在场的人都明白,王怜雪气得脸发白,想要和她争辩,可是人说完笑笑就离开了,一点也没把她放在眼里。 低着头,王怜雪拼命的咬牙才能不让自己冲进叶荣茉的帐篷。 叶慎之进了苏文的帐篷,只见苏文一手搭在额头,慵懒的躺在用木板搭制的床上,听到声音,撇过头来,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敏锐的望向他。 “会不会太硬了?”,坐到床边,叶慎之压了压床面问道。 苏文一动不动的躺着,神态恹恹道,“还好,云纹给我垫了两床厚实的褥子。” “累了?”,叶慎之看苏文有气无力的模样,笑问道。 苏文低低的嗯一声。 叶慎之温柔的笑着,“那晚上要去看星星吗?听说这边有一个山头,在那里看星星特别的漂亮。” 苏文翻身侧对着叶慎之,眨眨眼,“有我漂亮吗?” 叶慎之从善如流的回道,“没你漂亮。” “乖!”,苏文摸摸叶慎之的脸颊,“既然这样,那就去看看吧。” 叶慎之柔柔一笑,握住他脸上的苏文的手,低头在苏文眉心一吻,“那你先小睡一会儿,晚膳后我来接你。” 走出帐篷,以绿翘为首的两个丫鬟站在帐篷口,另外一个人正是叶慎之后头派来的护卫。 叶慎之停下脚步,刚才他进来的时候这两人不在,只是已经把人给了苏文他也不好多说,只声音微冷的道,“人多眼杂,照顾好小姐。” “是。” 半个时辰后苏文被云纹叫起,没有了漫天的云彩,天变得黑灰黑灰的,可是驻扎的这片平地却是因为火把而亮如白昼。 晚膳很有野外的特色,除开一些炝炒的青菜,最得苏文喜欢的就是野味炖的汤和烤肉。 膳后,奴仆堆了火堆,平日里礼仪至上的贵族小姐们围坐一团嬉闹着,苏文也坐了过去,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些晚膳没有用完的烤肉以及一壶果酒。 苏文饮了一杯,蹙眉,扭身对身后的云纹道,“去给我找一壶烈酒来。” “小姐?” “没事的,吃烤肉就是要配烈酒,再说呗,一会儿表哥会来,喝醉了也不碍事。” 伺候苏文许久,云纹知道苏文一般不喝酒,可是一旦她想喝了,怎么也拦不住的。得知叶慎之会来,她便去给苏文拿了一壶味道浓烈的蜀酒来。 蜀酒烈,苏文一口烤肉一杯酒,十分过瘾。若不是地方不合适,她都要大吼一声“好酒,好肉”了。 皇帝这边和女眷那边情形相似,只是皇帝年纪大,并没有陪着这些臣子喝酒。叶慎之检查完了皇帝周边的护卫,便准备离开。 “慎之很忙嘛,又要掌管兵部,又要顾着禁军,不如将禁军统领一职让出来,你也轻省轻省。”,大皇子脸上潮红,一看就是喝多了,说给叶慎之的话不知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叶慎之淡淡一笑,眼神淡漠,“圣上信任,不敢辜负,若是大皇子真的有意见,不如去向圣上说明。” 叶慎之从不怕和大皇子二皇子闹翻,因为那样,皇帝才会更看重他。 叶慎之到的时候那一壶蜀酒正好被苏文喝光,走出人群,看到站在踩枫旁边的叶慎之,苏文扬唇一笑,撇下丫鬟,她跑着扑进叶慎之的怀里。 周围没有什么人,苏文抱住叶慎之的腰就不撒手了,闻了闻他身上的酒味,苏文咧嘴一笑道,“我也喝酒了,蜀酒,可好喝了。” 回搂住苏文的腰,叶慎之低头轻轻一嗅,果真全是酒味,“有多好喝,让我尝一尝好不好?” 这个尝自然是尝苏文口中的味道。 苏文歪头,嘟着裹着油光的粉嘟嘟的唇,“嘻嘻,你尝了会醉的,所以还是不要了的好。” 叶慎之伸手指点了点苏文的唇,目光炙热,“是吗?那改天我是真要试一试了?” 苏文笑,压下叶慎之的脑袋,在他耳旁小声道,“一会去山头给你试?” 叶慎之浑身一颤,“你说的?” 苏文退后,笑盈盈的道,“我说的。” “勾人的妖精。”,叶慎之低低一吼,带着人翻身上马。 风声中听到苏文的话,“为什么我们要骑一匹马?” “因为方便。” 作者有话要说: 这么晚了,哎,因为我打广子(重庆话,你们能听懂吗)去了。 第100章 黑夜中的山头, 一男一女相拥着。 伴随着连绵起伏的虫鸣,有着几丝低低的喘息,过了许久, 一道暗哑低沉的男声响起, “谁醉了?” 女子稍稍从男子怀中抬头,在冷冷的星光下, 一张粉脸含羞带怯。 “嗯?”, 男子轻轻的嗯一声。 女子娇声道,“不是来看星星的吗?” 男子低低一笑,“是你说一会让我试的, 而且你只需要仰着头就好了, 耽搁不了你看星星。” 话罢, 男子也不要女子回答他的问题了,又压了下去, 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醉了没有。 夜渐渐深了,一户帐篷里, 王怜雪看在镜子前抹花露的叶荣馨道,“表姐,怎么没有看到苏小姐啊?” “可能回去睡了吧。” “好像没有。”, 王怜雪道, “晚膳后我看见她坐着在喝酒, 后来就一直没有看见她。” 叶荣馨对着镜子叹了口气,转身,定定的望着王怜雪。 “表姐, 你怎么了?”,对叶荣馨这样的目光,王怜雪有点忐忑不安,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叶荣馨的眼睛。 “怜雪,你既然和文文关系不好,就没有必要每天这样关注她,你们俩隔得远远的就好。” “表姐?”,王怜雪惊讶的抬头,眼睛微微瞪圆了点便有了可怜的意味,只是这次叶荣馨没有安慰她。 叶荣馨转头,不去看王怜雪的样子,“怜雪,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叶荣娴吗?就是因为她喜欢装可怜,只是她手段低劣,我一下子就看出来了。” 王怜雪身子一顿,眼里有不敢置信,她的这句话就是在说她在装可怜,王怜雪想反驳,可是张张嘴,最后还是沉默着。 叶荣馨不再说话,抹了花露后便躺上床睡觉了,留下王怜雪一个坐在床上,双眼真真的含了泪。 另一个帐篷帘子被拉开,晚归的叶慎之带着苏文进了帐篷。 叶慎之检查了一遍帐篷后,确定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后走到苏文身后,对着正在卸下珠钗的苏文道,“早点睡,我走了。” “真走了?”,苏文扭身抱住叶慎之的腰,“不如你在我这儿睡吧?” 叶慎之面上闪过惊讶之色,然后轻轻一笑,“真的?” 苏文沉默一会儿,头埋在叶慎之的腰处,瓮声瓮气的道,“假的。” 苏文不知道她刚才是怎么回事,让他留下的话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说出了口。或许是星星太美,让她一时失了神。 “乖。”,叶慎之哪里看不出苏文说要他留下的话是真心的,虽然高兴,可是两个人至少得有一个是理智的。摩挲着苏文的后脑勺,叶慎之轻声笑道,“这是在外面,让人撞见了对你不好。” 苏文哼哼道,“我都说了是假的,逗一逗你而已。” 叶慎之纵容笑道,“好,文文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文脸火辣辣的,邀请一个男人在她房里过夜,就是成熟如她,回过神来也觉得太过了点,低着头,有点恼羞成怒的将人推出去。 走出帐篷,叶慎之正要离开,忽然敏锐的转头往旁边不远处的一个帐篷门口看去,一个女孩儿坐在一根杌子上,抬着头望着他,在晕黄色的灯下,眼角泛着泪光。 叶慎之眉心蹙起,收回视线,大步离开。 王怜雪愣在原地,都看见她了却还是掉头就走,她真的就这么入不了他的眼吗? 翌日,趁着清晨凉爽,奴仆们天还未亮就起来收拾了,等车队再次行驶起来的时候也不过天刚刚亮,主子们都未睡醒,上了马车就开始补眠,苏文昨夜回来得晚,困得更厉害,直到晌午才真正的清醒过来。 用过午膳,车队再次启程的时候,叶荣馨就舍了她和王怜雪一起坐的马车,来了苏文这儿。 “咋了?”,瞅见叶荣馨脸色不太好,苏文狐疑的问道,这么没心没肺的人还有心情不好的时候? 叶荣馨唉声叹气的趴在小桌上,半晌后抬头,下巴撑在桌面上看着苏文,“文文,我发现怜雪有一点像叶荣娴了。” “哦?”,苏文挑眉,难道这人开窍了,“你怎么有这种想法的?” 叶荣馨有气无力的道,“我发现她总是关注你的事,还总是对我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以前她虽然看着也是让人心疼的样子,可并不像现在这样,动不动就掉眼泪,跟她相处好累啊。” 顿了顿,叶荣馨瞅着苏文的脸色道,“我想她可能是嫉妒你。” “我什么好让她嫉妒的。” “怎么没有让她嫉妒的了。”,一旦对王怜雪起了不满,往日里的一些细小之处就被叶荣馨一点点的想起来了,她道,“首先,你那么有钱,她却捉襟见肘,穿的衣裳戴的首饰都是我娘给你,你不知道,有好几次我都看见她对着你出神呢,还有你和她差不多大,你有我大哥这么好的一个未婚夫,可她还没有着落,听我娘说,我姨母面上是不着急,心里却还是急得厉害,不然这次也不会让我带她出来了。” 苏文挑眉道,“看得挺明白的嘛!” 又叹一声,叶荣馨像是晒了大太阳的娇花,没有精气神,“还不如不要看明白的好,她开始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这才多久啊。” “是你自己笨呗。”,苏文奚落一笑,翻着离开京城前一天,让云纹买的话本,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叶荣馨见苏文不理她,自己躺上了里面的小榻,睡了去。 接下来一天多,叶荣馨就一直跟在苏文身边,王怜雪再可怜兮兮的说她一个人睡帐篷她害怕,叶荣馨也没心软过去。 到了行宫地界,除了那些官员送着皇帝进行宫,其他官员家眷全都回了自己的庄子。 到的时候天已经黑尽了,苏文累得厉害,幸好庄子是收拾好了的,只等着主子入住就好,苏文随意用了点东西便沉沉的睡过去了。 苏文睡得香,翌日清晨一大早就醒了,外边的风吹得哗哗作响,苏文洗漱后坐在廊庑下,看着院子里的树被吹得弯了腰。 “该是要下大雨了吧,幸好我们已经到了,万一拖一天出发,肯定会淋着的。” 苏文受不住热,刚离了京城就天气凉爽,还吹风下雨,她很高兴,早膳都比往日用得多了些,最让苏文喜欢的是一碗鸡汤面,连汤她都给喝了,让云纹恨不得再煮一碗鸡汤面来。 苏文苦夏,天气一热就吃不下饭,身子更是肉眼可见的瘦下来,沈嬷嬷和太夫人着急得很。 云纹领着小丫鬟收拾好桌面,“太夫人知道小姐能吃下东西,定是高兴得很。” 苏文反驳笑道,“我前天还吃了烤肉的呢。” 云纹端上一杯消食茶,不客气的道,“就是第二天滴米未进。” 苏文心虚,转头认真打量起这个她要住两个多月的小院子。 “小姐,王小姐来了。”,丫鬟来报。 “她来干嘛?”,苏文不耐与王怜雪见面,便想让云纹出去打发掉她,只是云纹还没走,王怜雪就自己冲进来了,一双眼睛又红又肿,看向苏文的眼神带着恨意。 苏文看着莫名其妙,她还没恨呢,这个人倒是先恨了,她嗤笑一声,手握成拳捏了捏,觉得既然都送上门来了,她不发泄一下上辈子的仇都不好意思。 起身,走到大门前,苏文站得笔直,居高临下的望着站在院中的王怜雪,冷然道,“莫不是王家没有教过你什么是礼仪?擅闯我的院子,你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王怜雪凭着一股气冲进苏文的小院,对上苏文的冷脸,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恨声道,“苏文,是不是你在表姐面前说我坏话了?” “呵!”,苏文冷笑两声,绿翘端了把椅子放到苏文身后,苏文也没拒绝的坐了下去,扶着把手,一副主子见奴婢,不屑一顾的样子。 “你以为你是谁,我还说你坏话?你有那个资本让我把你放在眼里吗?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没有哪一样比得上我,我为什么要说一个我不在意的人的坏话。” 苏文一看王怜雪的样子,就猜到肯定是叶荣馨和她说了什么,这人受不住,便跑来对她撒气,也不打听打听,她是一个她可以撒气的对象吗。 王怜雪本就气,看见苏文的模样更是气得目眦欲裂,没有了可怜之色,像一个只会耍泼的市井妇人,她吼道,“你就是嫉妒我,嫉妒表姐对我好,所以才让表姐疏远我的。” 苏文猜得没错,叶荣馨的确和王怜雪说了些话,可王怜雪毕竟是她娘的亲侄女,她自然要顾忌一点,说出的话也没有多难听。 庄子虽大可毕竟是庄子,比不得国公府,每个小姐住的就只是一个小院子。昨晚他们到了之后,叶荣馨就选了一个院子准备去休息,可王怜雪提出想和叶荣馨住一个院子。 这两天来,叶荣馨总和苏文待一块儿,王怜雪心中十分不安的,这个时候更想做点什么来证明她才是叶荣馨喜欢的表妹。 叶荣馨没有迟疑的就拒绝了她,让管事给王怜雪安排好院子就回去休息了。 因为叶荣馨的行为,王怜雪又是着急又是气氛,忐忑得很,一晚上没睡。 今儿一大早就双眼含泪的去找了叶荣馨,可是叶荣馨看见她流泪的模样,心中的不满更甚。她也没说什么,怎么就哭啼啼的,像是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不样,最后,被惹恼的叶荣馨发了点小脾气,王怜雪哭着出了叶荣馨的院子后气不过,便来找了苏文。 “嫉妒荣馨喜欢你?” 苏文被气笑了,这人真的是自己是怎么的,便以为别人也是怎么样的。 她嗤道,“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有哪一点值得让我说这样的话。 你信不信,若是我让叶荣馨再也不要理你,她也是会听我的。 说坏话这种手段太低劣了,也只有你这样的人才会想出来,而我,真的不屑。” 摇着头,看王怜雪气得要吃人的模样,苏文心中默默感叹道,没有她的教导,这王怜雪的手段真的很不怎么样嘛! 作者有话要说: 不确定有没有二更,有的话可能也很晚了*^_^* 第101章 王怜雪家境不怎么样, 可也是从小被宠着长大的,认识的人也对她和颜悦色,从没有这样被人讽刺过。 水润润的眼睛不停的落泪, 她哽咽得几乎抽搐, 但是看苏文的恶狠狠的眼神是一点没变。 “恨我啊?”,苏文扬唇一笑, 眉眼灿烂, “可是这不是你自己作的吗?我还没出手,你就把自己给作死了,真没意思。” “你……” “王怜雪!”, 身后响起一声怒吼, 王怜雪转身看去, 从小院大门处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叶慎之和叶荣馨兄妹俩。 叶荣馨气得脸通红, 不敢相信王怜雪居然会来找苏文,她跑到苏文边上, 小声问,“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苏文轻笑出声,给了王怜雪一个可笑的眼神。 她和王怜雪争执, 她坐在椅子上, 身边丫鬟一大堆, 而王怜雪站在下面,哭得嘶声力竭,唯一的丫头还不敢说话, 只会跪在地上,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她占了上方,然而叶荣馨跑进来的时候首先关心的还是她。 意味深长的看过王怜雪后,苏文对着叶荣馨微微笑道,“我没事啊。” 叶荣馨着急的表情顿住,呆呆的看着笑得灿烂的苏文,感叹道,“文文,你好漂亮!” 叶荣馨不是不知道苏文长得好,可平时苏文经常说她,和她讲话的语气也是凶巴巴的,没有温柔的样,在她心中,对苏文美丽的相貌印象并不深刻,而且苏文一般只会对叶慎之和太夫人露出这么甜美的,无害的笑容来,叶荣馨这一见到便恍然原来苏文真的是太漂亮了。 看着叶荣馨,王怜雪不敢置信,在这样的时候,叶荣馨跑进来先问的人居然是苏文,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表姐?” 听到声音,叶荣馨回神,敛下脸上的惊艳,怒道,“谁给你的权利敢闯文文的院子?” 言语之下,莫不是王怜雪比不得苏文。 “表姐?”,王怜雪茫然的唤道,“我只是……只是……” “派人送她回府。” 声音响在王怜雪的身侧,她转头,叶慎之面色森然的立在那,这一次他终于看向了她,只是眼神冷得像冰。 王怜雪手脚冰凉,摇着头,含泪道,“不要,我不要回去。” 如果被送回去,她的脸就丢尽了,连累她娘她哥不说,连丫鬟奴才也会看不起的她的。 “我只是来问一问苏文,我没有把她怎么样的。”,情急之下,王怜雪解释道,说了还对苏文开口道,“苏文,你告诉表哥表姐啊,我真的没有对你怎么样。” 这个时候,王怜雪终于意识到了,在叶慎之兄妹俩那,她是完全比不得苏文的,当务之急,是她要留下来。 看叶慎之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王怜雪求助的看向叶荣馨,祈求道,“表姐,你帮我说说,我就是不高兴你疏远我,我真的没做什么事。” “还愣着干什么?”,叶慎之冷声道,“还不将人带出去。” “是。”,丫鬟们上前,拉住王怜雪就往院外拉。 “不。”,王怜雪奋力挣扎着,“我是你们的表妹,你们不可以这位对我。” “怜雪,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别连累了姨母和表哥。”,看王怜雪的狼狈样,叶荣馨顾着以往的情分叮嘱道。 听到这话,王怜雪顿住,低下头,死死的咬着唇,鲜血顺着破裂的嘴唇溢出,被她抿到嘴里。丫鬟们见她不挣扎了,迅速的将人拖离院子。 苏文起身,看着这对兄妹俩道,“你们怎么一起来啦?” “路上碰到的。”,叶荣馨瞅瞅叶慎之,小声道,“我先回去了,听到王怜雪来你这儿闹了我没洗漱就跑出来了。” 苏文仔细看叶荣馨,果然是没洗漱的样,头上也没有任何的首饰,“要不你在我这儿洗涑吧?” “不用。”,叶荣馨急道,瞥一眼叶慎之,赶紧的离开了苏文的院子。 剩下两人进屋,叶慎之还没有用早膳,苏文便让人又送了两份鸡汤面来,另外一份是她给自己准备的。 这时候风已经停了,雨下得哗哗的。 苏文一根一根的挑着碗中的面,问对面的叶慎之,“你就这样把她送回去好吗?她可是大舅母的亲侄女。” “没什么不好的,我没有赶她出国公府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苏文若有所思的点头,没再追问。 她知道就算是王怜雪这样子回去,王家人也是不会离开国公府的,但是他们势必会做一做样子,而她大舅母铁定会把人留下来。 心里哂笑着,苏文继续面不改色的挑着面吃,苏文吃过早饭了,再来一碗,就是胃口有所好转她也吃不完,叶慎之拿过苏文的碗,直接倒进了他的碗里。 苏文惊讶的看着他,“你要是没吃饱的话,可以让厨房再做。”,用不着吃她剩下的。 “不用。”,叶慎之眼睑抬起,淡淡道,“你的嘴我都吃过了,一碗面不算什么。” 苏文:……“你高兴就好。” 雨下得又急有大,一点没有减缓的趋势。叶慎之不比苏文悠闲,用过早膳又陪着苏文坐了会便冒着大雨离开了。 望着人离开的背影,苏文默默的觉得,其实当皇帝真不是一个好活儿,可是叶慎之被逼着,已经没办法了。 云纹担忧道,“小姐,那个王怜雪这么回去,会不会在国公夫人那说你的坏话。” “没事,表哥派回去的人肯定会把这些事讲清楚的。” 云纹听了苏文的话眉头没有松开,迟疑许久后道,“那她还待在国公府里,以后会不会对小姐不利。” “呵,我就怕她不动手。” 雨下了整整一天,傍晚时候才停下,苏文带着人出庄子散步。 这边的庄子,住的都是些达官贵人,小路也都用青石板铺过了,一场雨把石板洗刷得干干净净,露出了它原本的石青色。 虽然庄子多,可是庄子与庄子之间还是很有一段距离,带路的小厮殷勤的跟苏文介绍旁边庄子里住的人家。 叶家庄子地段好,是距离皇宫最近的几个庄子之一,旁边的庄子里基本上住的都是皇室的人,比如大皇子,二皇子,高阳大长公主以及叶荣珍母子俩都在这一片。 开年后,皇帝就没有那么忽视叶荣珍母子俩了,宫里的宴会也会让他们去,这次来行宫他们就也跟来了,只是这一路上并没有来叶家这边说话。 听完小厮的介绍,苏文叹着气道,“都是些厉害的人物啊。” 走完叶家庄子前的路就走上了较为宽敞的大路,路上同样铺着青石板,这样的路比京城也不差了。 舒服的深吸一口雨后的新鲜空气,苏文想,等叶慎之成功上位后,她每年都要来这儿避暑。 小厮看苏文没有目的的随意走着,就提议道, “小姐,前面有一个大湖,湖边有亭子,现在湖里开满了荷花,极为漂亮呢,而且那里面还养得有鱼,小姐可以边赏河边钓鱼。” “所有人都可以去钓吗?”,苏文困惑道。 “对。”,小厮点点头,然后告诉苏文是因为那湖实在是太大了,不能圈进任何一个庄子里,最后便将它空了出来,供来避暑的贵人们游玩。 听到鱼,苏文哪里还忍得住,立即道,“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瞧瞧。” 湖不远,绕过一个山头就到了,苏文瞅了瞅附近,发现周围的几座庄子就是围着这个湖建造的。 湖边的亭子也很多,苏文随便选了一个。 亭子比较简单,可干净整洁,角落里还放着钓鱼的器具,考虑十分周到。 苏文是钓过鱼的,把钓鱼竿放好,让随行的丫头帮她看着,她便想要乘着小舟去湖里摘荷花。 “小姐,不如我去帮你吧。”,绿翘看了看四周,小声道。 苏文为难的看着湖面上开得鲜艳的荷花,有点不乐意,最后,她还是想着要亲手摘,“我们不走远了,就在让船在湖边划。” 绿翘点头,在边上他们还能护得住,只是没等苏文上船就听到了一阵呼救声。 护卫在苏文的授意下先赶过去,等她到的时候人已经被救起来了,是一个小公子,面容还颇为稚嫩,看着和苏文差不多大。 他起身对苏文做了一揖,声音清脆,“多谢小姐搭救。” 他一身湿漉漉的,湖边也有水渍,可见的确是落了水了,然而她的几个护卫衣服都还是干的,而且他自己的护卫身上湿了,可见是他自己的人将他救上来的。 苏文浅笑道,“我的护卫没有出手,担不得公子这一声谢。” 公子摇摇头,笑得阳光灿烂,“小姐能派人过来,就是要谢的。” 苏文眼眸微眯,面前这人虽一身狼狈,可气度不凡,身上的衣裳虽是常服可布料却是不简单,乃是皇家贡品,寻常人哪里能得。 “既然公子无事我就告辞了。”,苏文不欲和这类人打交道,告辞后不等人说话就转身离开,护卫们立刻跟在她的身后。 “公子爷,我们回去吧。”,人走远了,一个一直低着头的人道,只是声音尖细。 公子垂眸,嘴角勾起,“是个漂亮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过九分了。 第102章 “他就是是最近很得盛宠的皇孙殿下?” 晚上, 用过晚膳后叶慎之和苏文两人出来遛弯,叶慎之从护卫那知道了傍晚的事。 叶慎之将苏文的手放在他手里,一根一根的轻轻揉捏着, “周谨, 大皇子的嫡长子,现在是皇室中最得皇帝宠爱的孙子, 风头甚至比他爹和他二叔还要盛。” 苏文瞅瞅四周, 黑黢黢的,这条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她声音还是很小声, “难道皇帝真的想跳过儿子传位给孙子?” 前一世, 三皇子登基后, 大皇子二皇子两个府上的人俱是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没听说过周谨这号人。 可据她看来,那个周谨一身气质不凡, 一看便知不会是简单人物,只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前世就那么默默无闻呢。 叶慎之淡淡道,“你觉得皇帝会看上他那两个儿子, 一个暴虐成性, 一个阴谋算计。” “那这个周谨很好吗?” “至少比那两个看着舒服一点。”叶慎之捏着苏文的手顿了顿, 声音微微扬起,“你傍晚不是见到了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苏文停下脚步, 坏笑的站到叶慎之面前,仰头看他,“你指的是他的长相还是他的谈吐?或者是问我,他作为一个男子怎么样?” 叶慎之睨她一眼,绕过苏文,继续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就算他长得好,谈吐好,那又怎么样?”,他转头看向苏文,一字一句,清楚明白,“你不还是我的,以后会冠上我的姓,叶苏氏。” “哼。”,苏文板着脸哼了声却没有反驳,反而微微靠近了他,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他的身上,恶狠狠的道,“要是你以后敢对不起我,我就养美男,不要你了。” 伸手揽过苏文的腰,叶慎之亲吻着苏文的头顶,轻轻笑道,“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 回院儿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道别时苏文抱着叶慎之撒娇后忽然道,“你今天让人送王怜雪回去我很高兴,以后再接再厉哦!” 话罢,拉下叶慎之的头,亲了亲他就跑回院子。 叶慎之看着人进去后,摸了摸嘴唇轻笑一声,转身离开,没有回他休息的院子而是去了他的书房。 书房里坐着好几个人,其中一人是叶家护卫队的首领叶初一,剩下的是叶慎之的幕僚。 坐到首位的叶慎之的脸色沉下,冷冷道,“派人去查一查王家三人哪里惹到了文文。” 苏文不是那种会无缘无故就会针对人的人,连当初的叶荣馨她都能够宽松相待,别说刚来的王怜雪那和还算乖巧的性子,可是苏文好像第一次见到王怜雪就不喜欢她,现在看来,这种不喜欢还很严重。 几个幕僚对视一眼,关于苏文的事,他们从不插手也不会多说什么,唯一和苏文有过接触的叶初一起身拱手道,“是。” 其中一个幕僚见提到了未来的夫人,想了想道,“听说小姐今日和周谨碰到了,难道他想要对小姐做什么??” 如今朝廷势力看起来是三分的局势,叶慎之这边有皇帝在,虽然皇帝可能是想让叶慎之的势力留给新帝,可他现在对叶慎之的支持就足以让叶慎之在朝中的地位高于大皇子和二皇子这两个人。 周谨虽然深受皇帝宠爱,可是大皇子妃的母家不显,他除了皇帝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依靠,如果他真的有和他爹与他二叔相争的想法,他必然会想着拉拢叶慎之,如此分析,今天傍晚,他和苏文的相遇就不是那么简单可以解释的了。 毕竟叶慎之虽然是周谨的武术师傅,可叶慎之既是兵部尚书又是禁军统领,这个武术师傅也只是担了一个名而已。 叶初一看了看首位的叶慎之,对着问话的幕僚道,“我已经查证过了,周谨去湖边是一时起意,小姐去那也是忽然决定的,不可能是周谨的安排,然而之后他落水的事就不一定了,极有可能是他看到了小姐,故意落水的。” 能得到皇帝的宠信,周谨就不是个愚蠢的,相反他很聪明,若他今日真的见苏文的护卫将他救上来,那才是手段拙劣。 “他是想通过小姐和主公打好关系?”,一个满脸胡子的人道。 这个幕僚之所以会这么猜测,是因为叶慎之对周谨的态度一直很淡,并没有因为皇帝对周谨的宠信而亲近他。 另一个幕僚道,“可是他不怕因此让老皇帝心中不满吗?皇帝虽然宠爱他,可应该也不会想让他这么快的形成势力吧。” 这种心理几乎是皇帝的通病,想要掌握一切,即使是他想要的继承人也得被他牢牢掌握在手中。 叶慎之喝了口茶,脸色冷淡,显然傍晚周谨和苏文的接触让他不高兴了。 “不用管他,他还没有能力和我们斗,若他真的聪明,就知道现在该和我交好。” 众人颔首,对现在这样的情形,着急的不是他们而是大皇子和二皇子。 暂且放下周谨的事,叶慎之和幕僚们商讨到深夜才散去。 行宫凉爽,以往夏天因为怕热花了妆的小姐们比在京城活跃多了,各种各样的聚会层出不穷,苏文推了许多,可连越兰的邀请她还是不能推掉的,只是这次不是宴会,而是在野外野营。 来时在路上扎帐篷,吃烤肉的事让这些小姐念念不忘,现在虽不好出去扎帐篷,可是骑马打猎烤肉还是可以的。 叶府的女孩都受到了邀请,然而八小姐和九小姐年纪太小,长辈不让出门,叶荣娴又来了月事,也不好出去,于是就苏文并叶荣馨叶荣茉三个人赴连越兰的邀约。 为了少晒一点太阳,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参与的人就齐聚在了一个路口,苏文一身青色骑装干净利落,连头发也束成了男子发髻,加上前一世她经常的女扮男装,穿起男装没有半分不适,动作也不扭捏,看去就像是一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惹得好几个小姐不住的看她。 苏文撩过垂在胸前的头发,扬唇浅浅一笑,逗得几个脸皮薄的小姐面红耳赤的。 连越兰笑道,“行了,你再对她们笑恐怕一会儿人家的哥哥就会来找你麻烦了。” “这有什么,”,苏文从宽袖中取出一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来,当真是个风流倜傥的小公子,“有表哥在,他们能耐我何?” 连越兰:……“大表哥今日又没有来?” 苏文扭头,诧异的目光看向她,“难道你以为你大表哥没来,他们就敢欺负我吗?” “不要理她。”,叶荣馨驱马过来,“从今天出门开始,她就不正常了。” 苏文睨这两人两眼,她们不懂她穿着久违的男装的感觉。 “有很多人吗?”,苏文看了看已经到的人,男男女女都有。 “本来没多少的,可是有些人不放心,便来了些哥哥弟弟陪着。”,连越兰解释道。 苏文点点头,“那我带着丫头没事吧?” 有了惊马一事,两个女护卫基本不会离开她。 连越兰知道叶慎之对苏文的在意程度,摇摇头道,“不碍事的。” 忽然,旁边的热闹起来。 “那是白小姐吧?” “好像是的耶。” “原来她也会骑马,英姿煞爽的,看起来挺漂亮的嘛!” “能文能武,长得漂亮,家事也好,难怪叶娘在家用说我比不得她。” “可是她为什么还不定亲呢,她去年都及笄了吧?”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人家没看上呗。” …… 围成一堆的女孩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苏文好奇看去,来人正是白家兄妹等人,在前年游落樱湖的时候苏文都见过,一群人中最瞩目的就是刚刚的话题人物白清幽。 她穿的是是正红色的骑装,十分耀眼,身下的马儿是黑色的,一黑一红,都不是白清幽一贯的风格。 “苏小姐。”,白清幽走近微微笑着和苏文打招呼,脸上的笑容温温柔柔的,和她的着装很不搭。 苏文搭在小黑马身上的手轻轻的点了点马儿的脖子,“白小姐。” “呀,你们的马都是黑色的,还都没有杂毛,看着好漂亮啊!”,连越兰看着两人,莫名的觉得气氛怪怪的,视线落下,发现两人骑的马居然都是黑色的。 听到这话的人都向两人看来,两匹马都是黑色的不说,而且都是看着都是极为名贵的。 仔细打量过两匹马后,连越兰垮着脸道,“你们的马哪来的,为什么我都碰不到这样的好马?” 苏文视线在白清幽的坐骑上滑过,轻笑道,“当然是表哥送我的,不然你觉得我有可能得到这样的马吗?” 叶荣馨描补道,“和大哥的踩枫是亲兄弟呢。” 众人一惊,才离开马的视线又重新距离到它身上。 叶慎之的那匹马在京城许多人都知道,是某个小国上贡给大周的,堪称马中之最,后来被皇帝赏赐给了叶慎之,可众人没有想到叶慎之居然还有一匹同源的马。 “那它叫什么名字?”,一个眼里冒光的小姑娘问道,她家是武将世家,爱马成痴。 叶荣馨骄傲的表情瞬间敛下,苏文挑眉,看着四周人羡慕的样子,十分坦然道,“小黑马。” 众人哑然:真是好贴切的名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二更,和朋友吃烤鱼中,么么哒 第103章 “大俗即大雅, 小黑马虽平常,却也十分贴切了。” 众人都惊愣这个名字的随意时,白清幽笑出了声, 并对“小黑马”这个名字做出了评价。 先时问马儿名字的小姑娘看了看小黑马又大又亮的眼睛, 笑着道,“可不是, 听来活泼有趣, 倒像它的性子。”,完了她又看向苏文问道,“我可以摸摸它吗?” 小姑娘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祈求的看向苏文, 苏文扇一下扇子, 含笑道,“当然可以。” 那个小姑娘立即下了她自己的马, 走到小黑马前面,肉乎乎的小手试探性的摸向小黑马的头。 小黑马用鼻子呼了呼气, 发出轻轻的呼哧声,小姑娘高兴的抬头,“苏公子, 你真好。” 听到小姑娘的称呼, 周围的人都笑了, 其中属叶荣馨笑得最大声,“段小妹妹,这是小姐姐, 不是小哥哥。” 这个段小姐是段将军府的小姐,名叫段景蕙。 她小脸红红的,抬头认真道,“我知道她是小姐姐,可是她人这么好,穿男装又这么好看,不叫苏公子不是浪费这一身衣服了吗?” “正是如此。”,苏文浅浅一笑,发束被吹开,扬起几缕,端是风姿绰约,品貌非凡,连几个男子都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后又守礼的收回了视线。 叶慎之的未婚妻,谁敢多看。 “那白小姐的马是什么宝马,看起来也很不一般的样子呢?”,一位看起来较为温婉的人问道。 白清幽作为京中第一才女,性格又温柔贤良,和大多数人的关系都还不错,然而她不是人见人爱的银票,有喜欢她的人自然就有看不惯她的人。 苏文的马已是不凡,白清幽的马恐难能与之并肩,这时候问出来也不过是存了让她丢脸的心思而已。 白清幽面色不变,不躲闪的回看那为小姐一眼,微微笑道,“我的马是战马,是一次和家中兄弟比试学识的时候侥幸胜出,祖父特意赏给我的。” 白清幽的爷爷是白老将军,军中地位非凡,白清幽作为他最喜欢的孙女,得到的马肯定也不是平常的战马,即便它品相真的比不上小黑马,它的意义也远高于被用来讨美人欢心的小黑马。 段景蕙撇撇嘴,继续稀罕的摸着小黑马的眼睛。 苏文垂首,理了理马毛,觉得段景蕙看不上白清幽的样子真的是很可爱。 这一带之所以会这么凉爽全是因为山多,这次连越兰选择的终点就是两座山之间的峡谷,那里有一条小河,比较方便。 苏文骑术非常好,又难得碰到一个可以这样放肆骑马的机会,刚出发不久就带着两个女护卫跑到了前头, 小黑马非常兴奋,跑起来像一阵风一样,每当苏文欢喜的拍了拍它的头,它就像是收到鼓励一样跑得更快了,一人一马像是山中精怪,既漂亮又顽皮。 “小黑马就是厉害,一转眼就不见了,真不是一般的马儿能比得上的。”,段景蕙视线就没有从小黑马身上离开后,结果果然没让她失望,真的是千里良驹。 叶荣馨偏头看段景蕙,觉得她哥喜欢上苏文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就连一个女的都能用看英雄的目光看苏文。 苏文率先到达峡谷,连越兰安排的护卫和奴仆已经在了,连供人休息的棚子也搭好了。 下马往河边走去,两边的高山耸入云间,峡谷内晒不到一点太阳,青山绿水,河水还带着沁人的凉意。 一会儿过后,后面的人跟了上来,休息片刻后要打猎的人就出发去山上打猎了。 苏文没那个打猎的本事,悠悠闲闲的在棚子里歇着,兴致来了就去看护卫叉鱼。 这河不大,鱼也只是一些小鱼,不过很细嫩,吃来没有腥味,苏文很喜欢,准备走的时候再人人去捉几条回去。 晌午时分,太阳高悬,峡谷里也照到了一些太阳,吃过了烤肉烤鱼,大家都懒懒的躲进了棚子里。 午睡过后,苏文满足醒来,走出棚子,发现白清风白清幽两兄妹正在和叶荣馨讲话,气氛和谐。 苏文嘴角勾了勾,走向他们。 刚走近就听到叶荣馨对白清幽的赞叹,“清幽,你好厉害啊,知道得这么多?” 视线不经意的在叶荣馨身上一顿,苏文思索这这样蠢的人最好还是早点嫁给边童好,免得来霍霍她。 “文文,你起来了?”,叶荣馨看见苏文招呼道。 苏文点点头,坐在了叶荣馨和白清风的中间。 好久没见的白清风揶揄道,“我说文表妹,好久都没看见你了,是不是大哥舍不得让你出来呀?” “是啊,你有意见?”,苏文眼睑抬起,斜斜的看向白清风。 白清风一愣,似乎没有想到他这么一句简单调侃的话让苏文生气了,他瞅了瞅叶荣馨,对方莫名的摇了摇头,回头看苏文的脸色,他小心的道,“文表妹,你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没怎么啊,”,端起丫鬟奉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一张美丽娇俏的脸庞神色冷淡,没有事才怪了。 想了想,白清风又道,“难道是因为大哥没有来,文表妹才生气的?” 不知这句话哪里讨好了苏文,她终于露了丝笑颜。 “表哥来不来,我都每天能看见,可有些人就不是能每天看见的了。”,她笑着,眉眼弯弯,凑近了白清风一点,缓缓道,“你说是不是呢?” “呃……”,白清风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盛世美颜,傻傻的道,“我没有龙阳之好的。” 苏文噗嗤一笑,坐回椅子,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慢慢的摩挲着茶杯,淡淡道,“谁知道呢,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文表妹,你今天怪怪的,有点吓人。”,白清风夸张的将身子缩进椅子里,惊恐的望着苏文。 “吓人就对了。”,苏文露出灿烂的笑容,“吓到了人才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对不对?” 她偏头看向白清幽,“你说对吗,白小姐。” 白清幽面露不解,秀眉微蹙,困惑道,“苏小姐,我也有点不太明白。” “都不明白?”,苏文皱眉问了句,然后又无所谓的道,“都不明白就算了,反正我也就是说着玩的。” “文文?” “怎么?”,苏文笑道,面容又恢复成了平时的那个样子。 叶荣馨松口气,“没事,你不是想要捉鱼吗?不如我们现在就去捉吧。” 虽然已经恢复正常了,可是叶荣馨察觉出了苏文心情不好,而导致这种情形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面前的白家兄妹。 苏文望望天色道,“太阳还没落山呢,你捉来是想吃死鱼吗?” 叶荣馨一想也是,鱼这东西死得本来就快,回去的时候捉才好呢,可是她刚放下这种心思就听到苏文道,“算了,我们现在就去捉吧,多捉一点,用网子网着,放到水里,就不容易死了,我们还可以找一找有没有河虾,河蟹,这河边这么多小石头,河虾河蟹应该少不了的。” 苏文说做就做的让护卫准备东西,叶荣馨默默的跟白家兄妹告辞,跟在苏文的后面。反正什么话都让她说了,她除了照做也没啥别的办法。 关注着苏文的段景蕙见她们要捉鱼立马颠颠儿的跟了上去,在苏文后面,像个小跟班似的。 苏文回头,直愣愣的问道,“你是不是不喜欢白清幽?” 段景蕙微愣,随即露出个像是找到了知己般的露出个笑容,望过四周后小声道,“苏姐姐是不是也不喜欢她?我注意到了哦,苏姐姐每次看她的眼神都很冷。” 苏文不可置否的一笑,“挺会察颜观色的嘛,有前途。” “那是,”,段景蕙骄傲一笑,“我爹说我唯一生得好的地方就是会察言观色,以后过得铁定不会差。” 俗话说得好,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苏文和段景蕙现在就是交了心的朋友了。 “我跟你说啊苏姐姐,你不知道那个白清太会装了,有一次在宫里,我亲眼看见她碰碎了一个花瓶,可是她拒不承认,还说我看错了。” “你没有指证她吗?” “我当然说了,可是那个时候我小啊。大家不信啊,再说了,后来出来承认的那个人是经常跟在白清幽身边的人,人家摆明了是出来顶罪的,我就顺着大家的话说我自己看错了。” 苏文笑道,“你很聪明嘛!” 段景蕙捂住嘴,感动的望着苏文,“苏姐姐你人太好了,你是第一个夸我聪明的人呢。” 苏文眨眨眼,忍俊不禁的道,“我们还是抓螃蟹吧,这个时候的螃蟹应该还不错。” 段景蕙高兴的点头,认真的捉螃蟹,然后全都送给了苏文,当天晚上,叶家人都吃上了美味的河虾河蟹。 段家里,长辈问段景蕙今天干了什么,听到姑娘捉了螃蟹后很感动,“不枉我们疼你,出去都知道捉螃蟹回来给我们吃了。” “没有啊,我全都送给了我今天刚认识的苏姐姐,好大一包,这样她的家人就都能吃得上了。” 段家人:……“果然是个傻姑娘。” “派人去好好查一查白清幽。” 沐浴以后,苏文着轻纱睡袍躺在榻上,云纹小心的揉着苏文因为骑马而酸软的腿。 绿翘领命退下,云纹不解道,“小姐,出了什么事吗?” 苏文享受的闭着眼,懒懒道,“没什么,就是看看这个京城才女究竟是人是鬼?”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晚上回来后,我本来想抓紧时间码一章的,可是我惊恐发现我没有申请榜单,于是我伤心过了头,一个字也没写,不过我想今天应该还是有二更的,只是会很晚。 我没有申请榜单,好伤心,为什么有这么蠢的我,哭泣中 虽然下周我是无榜作者,可是我能双更的依然会双更哒 第104章 白清幽的事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宫里就发生了两件事。 一件是传出了大皇子二皇子被训一事,听说皇帝很愤怒,命两位皇子跪在大殿前反省, 而皇长孙周谨不能见父亲受罚, 一同跪在殿外,等皇帝息怒。另一件则是皇后想要过几日举办一场消夏宴, 向许多的夫人小姐发了帖子。 苏文悠悠闲的躺在凉亭里, 一副恹恹的样子,无论是皇子受罚还是消夏宴,她都没有兴趣。 瞧了瞧外面高高挂起的太阳, 这个时候跪着应该很不好受吧, 难怪个个都想要当皇帝。 苏文撑起身子, 云纹立刻放了个套着竹编做得套子的迎枕在她身后,她颇有点幸灾乐祸的道, “跪这么一晌午,那个皇长孙的皮应该会变黑的吧, 可惜了那副唇红齿白的相貌。” 以为苏文会说出很有哲理性的云纹一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起她无意中听来的事道, “小姐, 我昨天偶然听到五小姐和七小姐在拌嘴呢。” “她们能拌什么嘴。”, 苏文撇嘴,兴致缺缺。 这两人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叶荣茉虽是庶女, 可她是国公爷的庶女,跟叶荣娴这种庶子的庶女地位完全不一样,现今两人都处于找亲事的时候,下人不免将两个人作比对。 “听起来像是七小姐讽刺五小姐现在还没有定亲,会成为老姑娘。然后五小姐也说凭七小姐,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夫婿的。” “咦?”苏文惊疑道, “那个叶荣娴不是一向是柔弱小白花么,怎么转性啦?敢这么和叶荣茉说话,我记得以前她还小意讨好过叶荣茉的啊。” 云纹一边替苏文扇着风,一面道,“小姐不关注府中的事自然不知道,两明面上的交恶已经许久了。而且我昨天听七小姐的口气,似乎她的婚事已经有了苗头,还不错的样子,可是府中并没有这样的传言,二夫人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待见她,不可能会给她找一个让她满意的亲事吧?。” “已经有了苗头?”,苏文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上一世这叶荣娴也是自己给自己找的亲事,不过是当妾,还是三皇子的妾,这次,没有了三皇子,她会怎么办呢? 云纹看苏文沉脸想着事,安静的等在一旁,这些以后都是小姐的小姑子,多了解一点总没坏处。 “叶文明最近怎么样?”,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苏文冷冷一笑。 叶荣娴整日的待在国公府内,接触的人不多,唯一有这个可能的就是叶文明了。自从三皇子被贬,叶文明在国公府内的存在感就更低了。可就算是庶子,他也是国公爷的庶子,还长相俊美,按理来说,他是不应该这么默默无闻的,可是这么一个有身份有形象的人就是能让自己沉寂下来,这样一个人岂是简单的。 “啊?”,云纹困惑道。 苏文蹙眉,她手里的人还是不够。 “派人去告知青竹,让表哥有空了来我这儿一趟。” 看苏文拧着的眉心,想到刚刚的那个“叶文明”,云纹心头一跳,应道,“是。” 苏文派人去的时候是上午,可直到晚上叶慎之才回到庄子里,且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月明风清,叶慎之带着周谨和一众奴仆来了一个没有住人的干净院子。 随行的下人进去放置周谨的东西,周谨送叶慎之到门口,躬身作揖道,“多谢师傅。” 叶慎之侧过身子,受了半礼,淡淡道,“不用,既然皇上开了口,你就在这儿安心的住着,有需要的话可以找管家。” 周谨还不过十六岁,又身姿消瘦,在叶慎之面前更显弱小。 他再次躬身一揖,态度谦虚有礼,目送叶慎之离开后他才转身往院子里去。 一个太监走到周谨边上,小声道,“主子,你该沐浴涂药了。” 周谨嗯一声,人却没立即进屋,看了看这个小院,虽然不大,也算精致,他目光深邃的看向小太监,幽幽问,“福贵,你说这主人家是不是真的欢迎我来住?” 被称作福贵的太监躬身道,“无论怎么样,主子已经住进来了不是?” 周谨轻轻一笑,面容清俊。 一夜好梦的苏文起床就被告知叶慎之来了她这儿,急急穿了外衫,苏文就奔去正厅。 “怎么这么早?” 叶慎之望见苏文衣衫不整的样子皱了皱眉,走近,将她的衣襟拉好,“想和你一起用早膳,所以就来得早了点。” 昨晚上得知苏文找他他就想来的,可时间太晚,苏文也早就睡了,所以叶慎之才一大早的来。 苏文顿时笑了,歪着头道,“那我们吃鸡汤面配虾饺怎么样?” “好,”,叶慎之宠溺的将人揽着往屋里走,“不过在用早膳之前你应该先洗漱穿衣。” 苏文回头,眨着眼无辜道,“我穿了的,再说你们男人不都喜欢女人穿得少一点吗?” “我更喜欢你什么都不穿,”,叶慎之偏头,很认真的道,“不过不是现在。” 苏文噗呲一笑,瞪他一眼,乖乖的进屋洗漱,再出来的时候早膳已经端来了,除开苏文要的两样,还有酱菜,炸小鱼,清炒笋片,凉拌的青菜和清爽的黄瓜,十分丰富。 厨房里的下人会讨好人,自从知道苏文喜欢吃鱼虾类的东西,基本上每天都备得有,苏文大方,觉得好吃了打赏也不吝啬,是以下面的人就更供着她了。 两人吃饭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苏文便一面吃饭一面说让叶慎之去查一查叶文明。 咬着筷子,苏文狐疑道,“表哥,你都没有关注过叶文明吗?那样的人,一看就不简单?” 叶慎之抬头,神色平淡,“你觉得他傻吗?” “不傻。”,苏文道,能在叶慎之之后坐上国公府世子位的人怎么可能会傻。 “所以他是不会动我的,至少不敢主动来。”,叶慎之停了下,意味深长的看向苏文,“如果我出了意外,比如中毒死了,不关他的事,那样的情况他有可能会在事后做点什么好上位,然而现在的他,即便心中有很多的计谋,可是在绝对的权利面前,他是一点劲也使不上。何况我不是没有关注他,可能他也知道,所以这些年来才会经常性的待在外面,连他夫人在国公府的存在感也不强。” 苏文若有所思的点头,缓缓道,“所以如果那一次你中了三皇子的毒,那么他就有可能乘机做点什么。” “不是可能,是一定。”,叶慎之继续吃面,同时夹了一个虾饺喂到苏文嘴里,看她张大嘴包着虾饺的样子笑着道,“叶家第三代里,他算是很不错的,只是心没长好。” 苏文吞下虾饺,挡住叶慎之又喂过来的,急道,“那他现在为什么?” 叶慎之瞅她一眼,淡淡道,“有可能他得到了新势力,足以支撑他有所行动。” 苏文豁然抬头,“你是说……三皇子?” 叶慎之赞赏笑道,“文文真聪明,不仅能注意到叶文明,连三皇子也能想到。” 苏文傲娇一笑,“所以你能和我定亲是捡到宝了,知道吧。” “不是捡的,是我自己接回来的。” 苏文:好像也对哦,不仅如此,当初还是她自己主动贴上去的。 用过早膳,叶慎之离开前漫不经心的嘱咐苏文,“周谨在我们庄子上住着的,你注意一点。” 苏文随口回道,“注意什么?”,拉住要离开的叶慎之的袖口,苏文不开心的道,“不对呀,他怎么来我们庄子上了,难道行宫不够大吗?非要来我们这儿。” 被苏文态度取悦了的叶慎之摸了摸她的头发,宽慰道,“没事,你可以当他存在,要是惹到了你,你也不用忍着。” 苏文知道叶慎之忙,没细细的追问就放人走了,过后立即让绿翘出去打听。 说是去打听,其实就是去问叶慎之身边的那些护卫,对苏文,一般的事他们都不会瞒着,而不一般的事,不是主事的人也不会知道。 没多久绿翘就回来,一五一十的将昨天的事讲了。 事情的起因是周谨的宫里出现了一个给周谨下迷情香的宫女,结果被他发现了,在让宫人处理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让皇帝知晓了,更让皇帝发怒的是深查一番后,发现这个宫女和大皇子,二皇子都有关联,无论是哪一个,都证明了这两个人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毁了周谨。 为什么想要毁周谨呢,那是因为他们嫌他挡了他们的路,那还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作为他们最大的挡路石,想得就不免多了些,结果就是两兄弟一起被罚跪殿外,而周谨表示他相信他的父亲和二叔,父子情深,祈求皇帝息怒的他也跪到了那去,成了苏文白天听到的那个消息。 周谨身子较弱,没多久就晕厥了。醒来后皇帝就发话让他住到叶家庄子来,说好让他跟着叶慎之学武。 苏文心想,难道皇帝在给周谨铺路了? 翌日傍晚,苏文吃撑了,拉着叶荣馨陪她散步,半路上就那么恰好的碰到了周谨。 看到人的第一眼,苏文目光瞬间聚集在他的脸上,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05章 周谨感觉到了苏文的视线, 最后的那微微皱眉他也没有错过。 “在下周谨,见过两位姑娘。” “你就是皇长孙啊?”,叶荣馨往前走了两步, 略微无礼的从上到下的打量了周谨, “不是说是个肤白貌美的公子吗,怎么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 周谨的笑容僵在脸上, 然后俊秀的面庞微微泛起了红晕。 苏文瞧周谨一眼, 淡淡道,“因为晒了。如果你不注意防晒的话也会这样的。” 叶荣馨瞪大了眼,一脸惊恐, 有些后怕, “那我以后一定要特别注意了。” 两人说着话, 虽然没直接说周谨不好看,可是那些话的确有点无礼, 完全没把周谨当做一个她们需要敬着的人。 周谨虽是皇长孙,可他从前的存在感不强, 人又和叶荣馨苏文差不多大,且因为男子发育慢于女子,看起来比她们两个还要弱一点的样子, 叶荣馨实在没有办法敬着他。 况且他是皇帝的孙子不假, 可叶荣馨和苏文两人的身份也不低, 没有差多少,那份该有的敬意就更少了。 周谨还没露出被怠慢而生气的表情来,他身后的富贵公公脸色先难看了起来,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说话,陪在他们身边小厮就解释了两人的身份,富贵公公一听,哪里还敢给脸色看,一时,脸部怪异的扭曲着。 周谨听了小厮的介绍又作揖道,“在下周谨,见过表小姐,六小姐。” 苏文眼神微闪,回了个福礼。 叶荣馨对周谨没有任何的兴趣,同样回呢个福礼后就对苏文道,“我们走吧。” 苏文点头,然后看向周谨道,“皇长孙殿下逛着吧,我和表姐先走一步。” 看人走远了,富贵小声道,“主子,她们……” 周谨扬了扬手,富贵立即住口,只听到周谨道,“她们都是师傅的人,自然用不着恭维我。” 周谨微微笑道,“听说这嫡六小姐还没定亲?” “主子的意思是?”,富贵不确定的问道。 这六小姐作为叶世子的嫡亲妹妹,听说还很受他的宠爱,如果真的能娶她作为主母,想必叶世子也会更多的支持主子吧,以前三皇子娶叶家大小姐不就是抱着那个心态吗,谁知那个大小姐是个不受宠的大小姐,一点没帮上他。 周谨意味深长的再望了望叶荣馨离开的方向,没有再多说,转身往他住的院子走去,“母妃还好吗?” 富贵落后周谨一步,低声道,“还好,有您在,他不敢把大皇子妃怎么样的。” “哼,不敢”,周谨冷哼一声,“若不是有皇祖父,只怕我们母子俩早都死在那大皇子府了。” 富贵瞧着周谨的衣摆,不再多言。 另一边,走远的叶荣馨和苏文吐槽刚刚见到的周谨,“刚才那个周谨好瘦啊,看着干瘪瘪的,一点也不好看。” 苏文翻个白眼,周谨是瘦弱,可是也不到干瘪瘪的吧,有挺多的人还是挺喜欢他那个身材的,扭脸看叶荣馨,“你是不是因为边童,所以更喜欢比较魁梧一点的男人了?” “没有吧,”,叶荣馨不确定的道,“就是这样的男人看着都很没有安全感啊,感觉一拳打过去,他就要倒地而亡的样子。” 苏文无奈,“那是人家还没长大,他可比你还要小呢。” 叶荣馨摇摇头,叹息道,“哎,我发现我不能直视那些比我年纪小的男生了,好怀念当初我是小妹妹的时候,现在的我在别人眼中都是大姐姐了,好忧伤。” 苏文失笑道,“没关系,反正边童比你大不就好了,你可以当他一直的小妹妹。” “他啊,”,叶荣馨瘪嘴,很看不上边童的样子,“他不怎么样,我还是觉得当我大哥的小妹妹比较好。” “呵呵,真不好意思,”,苏文笑道,“你大哥的小妹妹是我,你没份了。” 叶荣馨别开脸,默默道,“好想换一个嫂子啊。” 晚上,苏文已经沐浴准备睡了,忽然丫鬟来禀道段家小姐段景蕙送来了一篓子的河虾河蟹和一张帖子。 苏文惊讶道,“段景蕙送来的?她为什么要送给我?” 丫鬟呈上帖子,点头应道,“那位送过来的姐姐说这是段小姐特意去那条小河捉的,知道小姐爱吃,她就送了些过来。” 帖子上写着她明日会来叶府拜访,希望苏文不要拒绝她,言语中可怜兮兮的,却很可爱。就冲她也不喜欢白清幽,苏文就对她的印象很好。看过后问道,“多吗?” 丫鬟回想那满满一篓的虾蟹,肯定道,“多。” “那就拿去给厨房吧。” 丫鬟离开,苏文还是不太能理解段景蕙对她的热烈,她真的就这么喜欢她?可她是个女的啊,难不成是她的男装太迷人。 叶慎之很快就知道有人给苏文送东西了,沉声道,“段景蕙?” 叶初一:“是,上次小姐出去玩认识的,而且好像对小姐很有好感的样子。” “段家?”,叶慎之沉吟片刻,“她娘是不是皇后娘家的女儿,而她是皇后的侄孙女?” “就是这位段小姐。” 叶慎之挥手让人退下,一个女人专门给文文送她喜欢的虾蟹,还特意亲自去捉,莫名的,叶慎之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在第二天看见围着苏文转上转下,两眼冒星星的段景蕙成了真。 第二天,段景蕙在苏文刚刚用了早膳,连盘子都还没有撤下的时候就过来了,苏文怕自己一个人招待不住这么一个精神旺盛的姑娘,便叫上了叶荣馨,三个在花园边的亭子里玩,叶慎之带着白清风和周谨路过的时候,段景蕙刚从叶荣馨口里知道了清风酒楼是苏文开的,对苏文崇拜得不行。 抱住苏文的手臂,段景蕙双眼忽闪忽闪的眨着,甜甜道,“苏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你要不要妹妹,很听话的。” “她真没那么好,”,叶荣馨看不下去了,这是继连越兰后又一个被苏文欺骗的,“她有时候说话可难听了。” 段景蕙抿唇认真的看着叶荣馨,“良药苦口,忠言逆耳,苏姐姐即使是话说得不好听,那肯定也是为了你好,你这样说苏姐姐,罔顾苏姐姐的一番好意,你这样真的好吗?” 现场一片沉寂,连苏文都被她惊到了。 叶荣馨目瞪口呆,脑子里瞬间冒出一个词来――狗腿。 过来的叶慎之三人刚好听到了这番话,个个惊叹。 白清风笑道,“我说,文表妹,你是不是给这个女娃下了药了,为了维护你,连这样的话都能说出口。” 段景蕙一向不喜欢白清风的吊儿郎当,从凳子上站起,人矮气势却不矮,瞪着他嚷道,“你会不会说话啊?苏姐姐是你可以随意调侃的对象吗?” “我怎么调侃了,我不就说了一句话吗?”,白清风看看其他人,很无辜的道。 “哼。”,段景蕙很大声的对白清风冷哼一声,然后对另外两个人福了福身,又变成了乖巧的小姐,“景蕙见过叶世子,见过皇长孙殿下。” 段景蕙是皇后的侄孙女,她娘很受皇后的宠爱,在京城的时候都经常进宫探望皇后,自然认识周谨和叶慎之。 被嫌弃的白清风半点不介意,和苏文感慨道,“文表妹,我发现这段景蕙和你挺像的,变脸都变得很快。” 话落,没等到苏文的回答,白清风就感觉到一道冷光落在他身上。 叶慎淡淡道,“走了,去练武场。” 今日白清风是叶慎之特意叫来教导周谨武艺。 “那文表妹,馨表妹,段景蕙,我一会来找你们玩啊。”,白清风一抖,赶忙跟上叶慎之,一边走一边说。 “谁想和你玩啊?”,段景蕙大声吼道。 苏文瞅着段景蕙的小可爱样笑得不行,这样的人特别的鲜活,不是白清幽那种假假的,看着让人心头怪不舒服的人。 午膳是昨天段景蕙送过去的虾蟹,三个人吃得满嘴流油,苏文还让段景蕙下次去的时候把她也叫上,段景蕙高兴得立马应下。 傍晚,送走了段景蕙,苏文回到院子,绿翘跟了上来,“小姐,调查白清幽的人回来了。” “怎么样?” “没有查出与小姐有关的事,只是这个白清幽也不像她表现得那样与世无争,温柔淡然。” 这样的结果苏文并不意外,叶慎之都没有查出来的事她能查出来就怪了,能担得住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的人又且是个愚笨的。 “这个人肯定不简单。”,苏文眯着眼,很肯定的道。 “那继续让人看着她?” “不用。”,苏文摆手,“对她有个提防就行了,又不是能常碰到,而且她的手段也不是很厉害。” 绿翘笑了笑,在苏文身边待久了,对苏文的行事也有大概的了解,当即道,“如果真的是她,再次出手了,我们正好顺藤摸瓜。” “就是这样。”,苏文笑笑,打趣起绿翘来,“我们绿翘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 绿翘顺干往上爬,福身一笑,“都是主子调教得好。” 叶慎之过来听到这句话,再连想到上午看见的画面,一时脸黑沉沉的。 这是没了唇红齿白的小公子又来娇娇悄悄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二更,明天二更#^_^# 第106章 这天, 是皇后娘娘的消夏宴,一大早,苏文就被拉起来梳妆打扮。 揉着睁不开的眼睛, 苏文嘟嚷道, “这么早?” 云纹一面准备着各种洗浴用的花露,一面道, “小姐, 这次消夏宴那个什么文乐郡主啊,白清幽啊肯定都会去的,你当然要打扮得比她们更好看了。” 苏文被人塞进浴桶里, 闭着眼, 哼着声道, “我不打扮也比她们漂亮啊。” 云纹轻笑,拉起苏文泡在水中的手臂, 使劲搓着,“话是这样说, 可是能更漂亮自然要更漂亮呀。” 大早上的非常凉爽,沐浴的水不烫不冷的,带着淡淡的香味, 十分舒服, 苏文便放松了由着云纹折腾。 沐浴之后, 苏文的一身白嫩肌肤被云纹等人搓了个通红,又被伺候着穿上崭新的云锦掐腰襦裙,衬得她身材高挑又有女子的曲线。 替苏文系好衣襟带子, 云纹瞅着如出水芙蓉般漂亮的苏文赞道,“小姐的身材越来越好了。” 苏文低头,看了看胸,满意的笑了笑,坐到了妆奁台前看着里面不施粉黛依然漂亮的女孩道,“画得淡一点,粉不要扑太厚。” 负责化妆的丫鬟躬身道,“是。” 从她起床到整理好一切,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用过早膳后又重新漱了口,看时间差不多了才带着绿翘去了院门处乘马车。 这次来行宫这边只有二夫人沈氏来了,于是去消夏宴便是她带着几位小姐去。 苏文到的时候人来得都差不多了,走到沈氏面前福了福身道,“二舅母安好,文文来迟了。” 沈氏连忙扶起苏文,亲热的拍着她的手笑道,“不迟,还没有我说的那个时候呢。” 苏文抿唇笑笑,上了马车。 叶家的庄子距离行宫很近,才坐上马车没多久就到了,马车和在京城一样依然不能进宫里,行宫门口换上了软轿,她们被直接抬到了皇后住的凤仪宫的不远处。 他们的身份是不能让轿子停在凤仪宫大门口的。 苏文一下马车,从凤仪宫大门处就奔来一个人,正是前些天才见过的,无比喜欢苏文的段景蕙。 先与沈氏见了礼才过来拉住苏文的手腕,笑着道,“苏姐姐,我和我娘都到好久了” 言下之意就是她来晚了吗? 她又和皇后不是亲戚关系,来这么早惹人嫌吗? 在女官进去禀报后,沈氏才带着苏文,叶荣馨,叶荣茉,叶荣娴进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凤仪宫金碧辉煌,正殿内,一身明黄色常服的皇后娘娘坐在首位,旁边已经坐了几位夫人,都是皇室中的人以及世家宗妇,其中就有高阳大长公主以及她身后的文乐。 苏文秉着不出风头的想法一进去就低着头,跟着众人一起行礼,可作为叶慎之的未婚妻,一进来就成了众人关注的对象。 行过礼,正要跟着人一起退下,皇后娘娘忽然叫住苏文,对着她招招手,苏文愣了愣,小步上前。 在怎么会保养,皇后娘娘也是上了年纪的人了,一张依稀能看见往日风华的脸上有了深深浅浅的皱纹,此刻,她拉住苏文的手,笑着很开心,“才多久没看到你啊,怎么又漂亮了,看着都让人高兴。” 苏文再次怔愣了。 她见皇后娘娘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皇后娘娘虽然待她和善,可对其他小姐也很好,苏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然而今天,皇后娘娘一说话,那种喜欢苏文的劲掩都掩不住。 不仅是她,在坐的人都惊讶了,纷纷望向苏文。 苏文微微抬头,视线落在皇后的袖口上,笑吟吟的道,“多谢娘娘夸奖。” “这才对嘛,夸你你就受着,难不成我还说假话不成。”,皇后说了句奇奇怪怪的话。 当然这是对于苏文她们够进来的人觉得奇怪,先进来的人的视线有意无意的在文乐脸上滑过,心里嗤了声。 先前皇后随意夸了句文乐漂亮,季文乐谦虚了两句,联想到皇后刚刚的话,自然能懂那句话就是再说季文乐。 本来一般的小姐都是这样的,被人夸了谦虚两句才正常,皇后的行为只能说她已经毫不掩饰她对高阳一家的厌恶了。 众人稍稍一想就明白,高阳不再那么受宠,曾经吃过她苦头的皇后自当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季文乐的脸青白青白的,被宽袖拢住的一双手使劲的扯着手帕,压抑着马上就要爆开的愤怒。 苏文像没听懂皇后话一样的只低头笑着,腼腆又温柔,好在皇后也没有在这个上纠结,又从手腕上取下一个玉镯子套在了苏文的手上,“你们这些花一样年纪的姑娘就应该多戴一点首饰,打扮得漂漂亮亮才好。” 苏文不喜欢在手腕上戴东西,是以她的那些镯子都压了箱底,今日她也是什么都没带,手臂空无一物。被皇后戴上的绿得像是要滴出来的手镯衬着细白柔嫩的手臂,再漂亮不过了。 看了看手腕上的东西,苏文略有点为难,皇后连拒绝的机会都没给她就把东西套上来了,而且从刚才的情形来看,她如果拒绝的话不是在打皇后的脸吗? 苏文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福着身道,“多谢娘娘。” 皇后满意的点头,慈爱的看着苏文,“我没多少后辈,东西多,以后你多来宫里,我还有的是东西送给你呢。” 众人:……什么叫没有什么后辈,她们都是不存在的吗? 众小姐打量着苏文,头上的珠花不显,可那是霍大师的收山之做,身上的衣服颜色不显,可那料子是千金难求的云锦,脚上的鞋子是平常的款式,可是苏文让人缀了圆润的东珠在上面,这一身,殿里有多少人能比得上,再加上那只从皇后手腕上褪下的手镯,这京城有多少姑娘能够穿戴成这样。 这苏文不过是一个来投奔叶家的表小姐,仅仅因为她是叶慎之的未婚妻,就能过得如此奢华。 心里在眼红,众人也不得不笑着看那两个人,心里琢磨着难不成皇后是因为叶慎之才宠爱苏文? “景蕙,你看,以后皇后娘娘就疼苏小姐,不疼你了。”,不是所有人都能忍下,开口的人是皇后的娘家庶侄媳妇,不聪明,一向看不惯皇后疼爱段景蕙超过她的女儿,现在看一个外人都比她的女儿强,更气了。 段景蕙站在她娘身后,听了话笑道,“三舅母,既然皇后娘娘不疼我了,你来疼我呗,景蕙也不要多了,和苏姐姐一样就好。” 那人一噎,呐呐说不出话来。 皇后冷眼瞪她,对着段景蕙招手,“景蕙来,既然你三舅母舍不得这点东西,姑祖母舍得。”,她说着就撩起宽袖露出另外一只手腕,上面还有一只一模一样的镯子,“这东西本就是一对儿,我本来正瞅着另外一只送给谁呢,既然你三舅母那样说,就送给你吧。” 大家都知道这话不过是皇后故意这么说的,这镯子肯定是一早就打算好要送给段景蕙的。 段景蕙惊喜,摇着皇后的手臂撒娇道,“谢谢姑祖母,景蕙最喜欢姑祖母了,这样我就可以和苏姐姐戴一样的东西了。” 苏文疑惑的扫一眼那个被段景蕙称作三舅母的人,后来她问段景蕙才知道皇后娘娘很不怎么亲近她的娘家人,对这个三舅母更不留情面,可这些年来,皇后娘家也是安安稳稳的,那些外戚可能会出的事都没有过,不鼎盛也没有危险。 这些都是后头段景蕙告诉她的,此刻,段景蕙将两人戴着镯子的手并在一起笑道,“现在我们就更像两姐妹了。” 皇后欣慰的看着面前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觉得段景蕙真不愧是她最喜欢的孙辈,像她,聪明。 消夏宴不是在凤仪宫举办,于是请过安,陪了皇后娘娘一会儿后众人就移步去了甘泉宫。 甘泉宫之所以是这个名字正是因为这宫里有一汪泉眼,泉水是从后山的留下,味道甘甜,且这宫里古树众多,十分凉爽,皇后才将举办消夏宴的宫殿选在这个地方。 寻了个地方坐下,沈氏脸色复杂的看了看苏文,感叹着叶慎之的厉害,连皇后娘娘都要给他未婚妻脸面。 苏文摸了摸脸,问道,“二舅母,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沈氏笑着道,“没有,只是觉得皇后娘娘说得对,文文真的漂亮了许多,我每日看着还不显,细细打量,可不就是长开成大姑娘了吗?” 叶荣馨边上听着,苦着脸道,“就是,以前感觉我还能跟她比一次,现在,感觉现在她身边就是对自我的摧残。”,一句话逗得两个人都笑得不行。 叶荣茉和叶荣娴两个都沉默的坐着,既不去转园子也不去找他们的朋友,苏文看过两眼便不再多管。 “苏姐姐,苏姐姐。”,段景蕙正在看那个泉眼,忽然跑过来坐到苏文旁边,小声道,“白清幽来了。” 苏文扭头看去,白清幽和一群小姐一起走了过来,言笑晏晏,脸上挂着完美的温柔笑容。 苏文心里嘁了声,头转回来,教导段景蕙,“那样的人别太关注,伤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07章 段景蕙惊讶的张着嘴, 佩服的看向苏文,“苏姐姐,你损起人来真厉害。” 苏文:“……你是在夸我吗?” 段景蕙真诚道, “当然了。” 苏文挑了挑眉, “谢谢?” 段景蕙摇头,“不谢。” 叶荣馨忍不住的爆笑出声, 这两个人也太好玩了。 苏文再往白清幽方向看去, 人已经坐了下来,端着一杯凉茶喝着,她忽然抬头, 对上苏文的视线, 微微一笑。 苏文嘴角缓缓勾起, 不躲不闪的迎上白清幽的目光。 女人的直觉是准确的可怕的,就像苏文因为白清幽的一些小举动怀疑到她身上一样, 白清幽看着苏文也感觉到了苏文对她的防备。 白清幽抿着茶水,眼睑垂下, 眼底浮上笑意。 甘泉宫里的人越来越多,有宫女传话皇后娘娘一会儿就来,请这些夫人小姐移步宴会厅。 宴会厅在室外, 周围种着几棵参天古树, 周围一片阴凉, 树上的蝉早被宫女太监们捉完了,安安静静的。 不同人家的位置是很有讲究的,叶家的位置比较靠前, 对面恰好是几位皇亲国戚,高阳大长公主一家以及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 苏文坐下后看向对面,二皇子妃是个漂亮的,一直微笑着和旁边的人讲话,八面玲珑的模样。而大皇子妃就脸色苍白,像是久病未愈。 “皇后娘娘驾到。” 内监高声喊道,众人立刻起身低头迎接,等人坐上了首位才面向皇后娘娘躬身行礼。 众人齐声道,“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吉祥。” 皇后虽没有穿朝服,但一身威仪不减,她的目光落下高阳大长公主的身上,那人的头比旁人抬得高多了。 皇后心里嗤笑一声,面上闪过一抹讥讽之意,人哪能顺遂一辈子。 “起来吧,入座。” 众人谢了恩,方才坐回刚才的座位上。 京城宴会多,这样的宴会宫里一年也会举办很多次,皇后照例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后这消夏宴就正式的开始了。 皇后身边的一个女官扬了扬手,就进来一个抱着琵琶的姑娘,一袭白衣,干净纯然,是宫中乐坊里的女子,她向皇后与众人无声的行过礼后就坐在了堂中,手指轻拨,如玉盘走珠,悦耳清脆的琵琶声便响了起来。 只有琵琶声,不会过于喧闹,正好让皇后与这些夫人寒暄,苏文无聊的坐着,插桌上的凉瓜吃。 不久,弹琵琶的姑娘退下,一位小姐站起来,说希望能弹奏一曲献给皇后娘娘。 宴会上虽然没有年轻男儿,可这里的夫人大多是世家宗妇,能在她们面前留个好也不错,皇后自然不会阻挠,点头应允。 宫女抬上一架古琴,那位小姐净手焚香后便坐到了古琴后。 苏文古琴一般,可能听出这位小姐在古琴上的造诣不低,弹出来的曲子引人入胜。一曲终了,皇后娘娘笑着赏了她,夫人们也是赞赏不已。 有了开头,后面的小姐放得更开了,未定亲的小姐纷纷出来表演,可叶家的几位却是纹丝不动。 凉瓜水分充足,吃多了的苏文没一会就腹胀了,悄悄的从后面离开去更衣,回来的路上碰上了似乎是在等她的季文乐。 苏文看着拦在她面前的季文乐道,“郡主有事?” “苏文,你是不是很得意?”,季文乐看着这个她做梦都想要杀死的女人,恨不得拿一把刀在她脸上划上几刀,只要没了这张脸,叶慎之肯定不会喜欢她的,可是她没有那个能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过得越来越好。 “我得意?”,苏文莫名其妙的看着季文乐,有种祸从天降的感觉。她们都已经好久没有打交道了,即使是同时出现在一个宴会上,也是不会说话的,现在突然来说她得意?这人莫不是脑子有病。 季文乐痛心疾首般的道,“我三哥那么喜欢你,为了你愿意承担下所有责任,你呢?逍遥的过着你的日子,还和自己的表哥定亲,你这样怎么对得起我三哥?” 苏文:……这人脑子有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嗤笑一声,“你脑子坏掉了吧?” 她们正在大花园里,周围有许许多多的路,来往的人除了宫女也有一些夫人小姐,刚才季文乐的一番大声控诉已经引得几个人好奇的看过来。 无论在哪里,八卦都是人的天性,何况是叶家人的。 苏文冷冷的看着季文乐,面色森然,“郡主是在说我过去与你三哥之间有什么事吗?” 季文乐怒吼道,“本来就是,若不是你故意出现在我三哥面前,我三哥又怎么会喜欢上你,对你念念不忘,后来你又勾得了叶世子,抛弃我三哥,你这样怎么对得起他们两个?” “呵,念念不忘?”,苏文冷笑,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不高不低,却带人沁人的冷意,“我还说郡主勾搭了城外的老乞丐,后来又嫌弃人家,重新看上了我的未婚夫,怎么样,按照郡主的逻辑,你是不是要对那个老乞丐以身相许啊?” 苏文都快忘了季修这个人,虽然现在将一个老乞丐和他放在同一个位置上她有点抱歉,可是谁叫他有这么一个妹妹呢。 文乐气得浑身颤抖,指着苏文,“你胡说,我亲眼看到你和我三哥见面的。” “那我还亲眼看到你给老乞丐送秋波呢。”,苏文看了看周围没有离开的人,对这季文乐的心思也能猜中几分,就是不知道这人怎么突然就出手了。记得最初在宫里的除夕宴上见到这位文乐郡主的时候,她看着是有点傲气,但人还是不错的。 季文乐紧紧抓住丫鬟的手,若不然她就会忍不住的将手掌冲着面前的这张脸挥过去。 距离那件事一年多了,她以为她能暗中对苏文下手,除掉她,然后取而代之,然而,叶慎之竟然如此的保护她,身边还有武功高强的护卫,这么久,她一个机会都没有找到,眼看她年龄越来越大,祖母都催她定亲了,她便知道她是真的没有办法嫁给叶慎之了,可是,就算是嫁不得叶慎之,她也不愿意让苏文这么容易的成为叶慎之的夫人。 “苏文,你再怎么狡辩,我三哥对你的痴情是你赖不掉的。” 围观的人看季文乐歇斯底里的样子,在看看她对面冷静淡然的苏文,高下立现,不管季文乐讲的是什么,她从一开始便输了。 苏文冷眼看着季文乐,人家都想着害她了,她又怎么可能会对人手下留情,一旦她稍微弱一点,明天她和人有染的话肯定会在传遍整个行宫,到时候损害的不仅是她的名声还有叶家的,叶慎之的。 对敌人的容忍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而苏文对这些人从不想着手下留情。 心下思忖一番,苏文道,“你是喜欢我表哥吧,你嫉妒我,可是我已经是表哥的未婚妻了,还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你没有办法改变,于是你就想毁了我的名声是不是?一旦我的名声毁了,不管我是不是能够嫁进叶家,我的以后都不会多好,你是这样想的吧?” 她的声音平缓得没有一丝起伏,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然而,只有她对面的季文乐看到那双美丽的桃花眼里没有一丝温度。 心中的隐秘被苏文就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讲出来,季文乐恼羞成怒,抓着丫鬟的手挥向苏文,同时斥道,“我没有?” 苏文一把抓住了季文乐挥过来的手,都是女人,力道也大不到哪里去,她将季文乐的手狠狠的甩回去,季文乐一个后退,被丫鬟扶住。 苏文低声道,“你有没有你心里清楚,希望你以后的夫家也能相信你的话,若不然可能你的日子不会好过了,明天,哦,不,不用到明天,一会儿所有人都会知道你的事,毕竟我的未婚夫是绝对相信我的,而你嘛……”,她意味深长的一笑。 转身走到围观的几位夫人面前福了福身,没受刚才的事一点影响的温婉笑道,“不好意思啦,让各位夫人看笑话了。” 其中一位夫人扫过那个狼狈不堪的季文乐,笑着对苏文道,“苏小姐多虑了。”,态度十分温和。 苏文认出这位夫人是段景蕙的母亲,当即又单独的对她行了个福身礼,“苏文见过段夫人。” 段夫人拉过苏文的手道,“放心吧,伯母是相信你。” 苏文甜甜一笑,梨涡浅现,又乖又萌,“嗯,谢谢夫人。” 一个是漂亮可人的小姑娘,一个是毫无仪态可言的季文乐,即使有人和叶家不对付,想要帮季文乐说话都说不出口。 众人一致忽略了那个就要癫狂的季文乐,而季文乐现在满脑子都是苏文的最后那一句话。 她早就打算好了的,将苏文名声毁了后她就选一个世家子弟定亲,如今这么多人在这儿,季文乐几乎不敢想像她以后会怎么样。 季文乐僵硬的扭头,死死的盯着苏文,苏文若有所感的回头,给了她一个轻蔑的笑容,然后转头又甜甜的对着段夫人笑。 一位宫女疾步过来,躬身行礼后道,“夫人,小姐,皇上与众位公子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08章 苏文一行人再次回到宴会处的时候, 座位已经变了。 皇帝坐在皇后旁,下面两排女眷的座位变成了一排,空出来的那一排上坐着的人正是而以叶慎之为首的未婚公子们, 其中数叶慎之, 周谨,阴磊三人最为出色, 其次便是白清风, 边童等人。 本来去更衣的宾客回来只需悄悄的坐回原位就好了,可她们并没有给皇帝行礼。 苏文凝神屏息的跟在段夫人的后面行礼,不管怎么说, 现在还是皇帝最大, 叶慎之都不能随意对待的人她当然也不能。 皇帝忽然道, “你是慎之的表妹吧?” 来行礼的除了几位夫人就只有苏文和还回不过神来,死气沉沉的季文乐, 这句话正是在问苏文。 苏文深吸一口气,往旁边走一步, 从人群中站出来,福身道,“苏文见过皇上, 愿皇上寿比南山, 寿与天齐。” 皇帝摸了摸他的胡子, 大大的笑开,显然苏文的话取悦了最近喜怒不定的皇帝。 “不错,是个伶俐的。”, 让苏文起身后,皇帝看向叶慎之揶揄道,“难怪以前朕怎么说给你赐婚你都不同意,现在看来,你自己找的的确不错,能够配你。” 叶慎之清清冷冷的面庞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先含笑的看过苏文才对着皇帝拱手道,“表妹很好,能够和她定亲是臣的福分。”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 一向清冷的叶家世子突然会大当众表心意已经够让人吃惊的了,可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叶慎之的话里的意思是把他的位置放到了苏文下面,众夫人的目光又不由的落在苏文身上。 一个孤女能让叶慎之如此倾心,怕不是简单的。 皇后忽然含笑道,“既然两个小辈情谊如此深厚,皇帝不如再给个苏小姐恩典,让两人更加的般配。” 一般给未婚女子的恩典多是赏赐东西,可苏文和叶家明显不缺这点东西,而份量再重一点的就是封爵位了。 大家还没从叶慎之话里的震惊回过神来就又被皇后的话惊住,高阳也顾不得自己的孙女,急急看向皇帝,一个没有皇家血脉的人凭什么要得爵位。 “皇帝,她……”,高阳急急开口却立马被皇帝打断,他目光微沉的看向她,高阳口中的话一顿,在那样的眼神中,她不得不将剩下的话全都给吞回去。 高阳觉得不行,可皇帝却觉得这个提议十分不错。不过一个女子的爵位而已,依叶慎之以前做的那些不能公诸于世的事积累的功劳,这太简单不过。 “皇后提议甚好,果然还是皇后深得朕心。”,先夸了皇后,皇帝看了看叶慎之,再看向下面亭亭玉立的苏文,满意一笑,“不如就赐个县主吧。” 叶慎之连忙拱手,似要拒绝,可话又不知如何开口,为难的看向皇帝。 苏文也是惊讶的抬起了头,不明白怎么就这么一会,她就有爵位了?这也太儿戏了吧,难道大周国的县主这么不值钱了? 女子略微自然不会是像苏文想得那么不值钱,能得到爵位的姑娘不是皇亲国戚也是大功臣之后,可谁叫叶慎之曾经立过那么多没有公开的功劳,而且他还是皇帝最信任的人,还预备为新帝继续培养着,这么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爵位就不算什么了,而且同一个爵位还分有没有封地食邑,没有封地食邑的县主就跟季文乐的郡主一样,虽然好听,可对皇室真的没有任何的影响。不过对于母亲早死,父亲一脉也出意外死掉的苏文来看,这无疑是提高了她的身份,让她和叶慎之更为相配。 皇帝愉快的宣布道,“就这样决定了。” 叶慎之作揖到底,“谢过皇上。” 苏文见了也立刻道,“多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又笑了,“好,是个懂事的,不枉你表哥这么护着你。” 苏文羞红了脸,抿着笑微微低头。 高阳见她无力左右皇帝的决定,目光不善的看向苏文,便想从苏文的教养出手,若她是个没有教养的人,自然担不起县主的爵位,她冷冷的问道,“不知道苏小姐刚才在后面和我不成器的孙女说什么了?来得这么晚?” 在场的人一静,视线在季文乐和苏文之两人间徘徊,这明显一看就是起了矛盾,而苏文还技高一筹。 季文乐猛的抬头望向高阳,高阳瞬间看见那张脸上的惊慌之色,心头一跳,有了不好的预感。 苏文心头嗤一声,面上却是抬头看向叶慎之,露出委屈的神色,秀眉轻蹙,惹人怜惜。 她咬了咬唇,“请皇上为苏文做主。” 高阳见此心中猜到了大半,怕是文乐自己找上去没占到便宜还惹了一身骚。 “你不要恶人先告状,你可好好的,我的文乐才是受了委屈的人,你不要以为有了叶家,我就把你没有办法。”,她大声喊道,长久以来的长公主地位让她威仪甚重。 其实苏文和季文乐两个外表都没有什么问题,衣裳珠钗都是好好的,只是季文乐的精神头太差了,一看就是受了很大的打击,没有了斗志的样子,而苏文呢,先前从进殿开始就是笑眯眯的,不难看出两个小女儿的交手中她上风的地位。可就是这样的她,此刻做出委屈的模样竟然毫无违和感,皇帝心中知道这小姑娘在耍小聪明,可却没有反感,只觉得可爱。 看过他几个儿子的阴谋算计,如今的皇帝觉得这样简单明白,即使是耍心机也放到明面上来,让人说不出不好来的小姑娘比那些暗地里的人来得好多了,不然他也不会宠信周谨就是了。 苏文侧身,对着高阳徐徐一福,声音淡淡,“我想大长公主应该不知道发生的具体事情吧,既然你不知道,又为何开口就来质问我,可真是觉得我无父无母好欺负?” 眼眶微红,她抬了抬头,“刚才皇上才封了我县主,大长公主可是不想我得这个封号,故意这般?可我能得到皇上的恩典也是因为叶家对皇上忠心耿耿,这是皇上对叶家忠心的表彰,您这样,可是对皇上不满,对我叶家不满?” “你胡言乱语,强词夺理。”,高阳气得站了起来,猛拍着桌子,连桌上的茶盏都倒了下来。 她斥了苏文后转头看皇帝,“皇帝,这人胡言乱语,挑拨我们姐弟感情,你赶紧把她打入天牢。” “请长公主慎言。”,叶慎之第一次在皇帝面前失了分寸,厉声道。 安抚的看过苏文一眼,他对皇帝拱手道,“皇上,既然如此,不如请刚才在后面看见了的人来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如果真的是文文的错,我带她受罚,如果不是文文的错,还请大长公主给我叶家一个交代。” 皇帝脸色沉下,他才刚封了苏文县主,高阳就迫不及待的要害苏文,可是在下他的面子。 寂静中,皇后开口和皇帝道,“刚好我有宫女在后面听了从头到尾,不如让她来讲讲刚才的事,几位夫人再来确认如何?” 皇帝沉着脸点头,“嗯。” 宫女走出一步,行了礼后便将刚才的事说了个清楚明白,虽然过程中苏文的话也不是那么好听,可是这件事明显就是季文乐先挑起的。 宫女讲述完毕,高阳脸色青白,刚要开口皇帝就冷声道,“高阳,朕还在这儿。” 高阳忿忿坐回位置上。 皇后温和的笑着看向几位夫人,“刚才她说的可是真的?” 几位夫人看了看对方,这种情况,是想瞒也不敢瞒的,何况还有段夫人在,所有人便对着皇后点头,肯定了宫女的话。 段夫人是皇后的侄女,福身道,“女官的讲述没有问题,刚刚我也是从头看到尾的,苏小姐也只是作为受害者自保而已。” 所以说苏文虽然说了什么老乞丐的话,那也是被季文乐逼得没有办法了。 这话没明说,可大家都懂,再联想到之前传的高阳向皇帝求给季文乐与叶慎之赐婚的事,哪里不明白,这事就是苏文说的那样。 皇帝听了火冒三丈,季修喜欢苏文,并传出两人情投意合的谣言,高阳想借此逼婚的事,在场的除了叶慎之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事情的走向。高阳她们不仅不反省,还变本加厉,准备加害苏文。 皇帝怒道,“文乐,你可有话说?” 季文乐扑通跪在地上,知道她绝对不能承认,可有那些夫人在场,无论她承不承认,在场的人心中已经有了论断,今日过后,谁会来求娶她,她已经完了。 高阳恨铁不成钢看季文乐一眼,现今的情况不容她多想,季文乐受罚不要紧,这个孙女已经废了,可她一旦受罚就会连累她季家,以后这京城哪里还有她季家的容身之处。 “皇帝,她可是我的亲孙女,你的亲外甥孙女,你真的要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伤了我们姐弟感情吗?” “大长公主,”,叶慎之再次出声,“文文不是来历不明的人,请你慎言,还有,之前的事,请大长公主给我叶家一个交代。” 说完他又跪向皇帝请罪,“慎之冒言,请皇帝恕罪。” 苏文见此也立马跪下,含泪道,“皇上,都是民女不好。” 真正错的人还一字不言,受委屈的人反倒在请罪。 皇帝冷冷道,“季家文乐,犯口舌之过,辜负了朕对她的美好期待,即日起,剥夺郡主称号。” “皇帝。”,高阳难以置信的惊呼。 一个郡主被夺了封号还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好。 众人对这样的惩罚也都惊讶了,再怎么说,剥夺封号对一个小姐来说似乎过于残忍。 跪着的叶慎之眼眸微眯,对这样的结果很满意,急着站队可不是什么好事。 “你们两个起来吧,让苏小姐受委屈了,朕会补偿于你的”,皇帝不理高阳,温和的对叶慎之和苏文道,然后看着还在堂中的人,“你们也落座吧。” 苏文抽抽鼻子,站了起来,小步坐到了沈氏的身边。 沈氏怜惜的拍着苏文的肩膀安慰,叶荣馨瞅着,默默的想多半是装的。 高阳见此知道是挽回不了了,恨恨的让人将季文乐扶出行宫,可她没有离开,坐在位置上沉思不语,忽然她抬头,目光在大皇子妃和二皇子妃身上转一圈后恍然,狠狠的捏了捏茶杯。 一场波折之后,表演歌舞的人再次进来了,宴会又热闹了起来。 高阳受挫,皇后十分高兴,一边看着歌舞一边问皇帝,“皇帝不是说不过来的吗?” 皇帝笑道,“本来不打算过来,可是无奈这些年轻公子个个单身,朕可不得为他们想想。” 皇后被逗笑,看了看那坐成一排的俊公子,笑道,“皇上说得是,成家立业,自当先成家再好无后顾之忧的为皇帝分忧。” “这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个个都不成家。”,皇帝摇摇头,似乎十分恼火的看向那一排人。 皇帝皇后的话大家都仔细听着,听到皇帝的话,各家小姐都羞红了脸,悄悄的打量着对面的人,他们可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二郎,所能在这得个皇帝的赐婚就是意外之喜了。 他们对面的二郎们都除开定了亲的叶慎之,其余人也都低下了头,不是因为害羞,是怕被皇帝乱点鸳鸯谱。 皇帝看过所有人,和蔼一笑,中气十足的道,“边童啊,你说你和慎之差不多大,慎之都定亲了,你是不是也应该跟上慎之的脚步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没有二更,明天二更#^_^# 第109章 边童蹙眉, 暗叫不好,还不等他起身说话皇帝的视线又转向女眷这一边。 “听说……” “皇上。”,边童急急起身, 打断皇帝即将开口的话。 “嗯?”, 皇帝奇怪的看过来。 边童自小跟在叶慎之后面,在皇帝这儿有一席之地的, 更不用说他现在是武将中年轻一代的领头人, 对于他,皇帝还是比较看重。 边童回头看了看叶慎之,垂首对着皇帝, 神情凝重, “多谢皇上美意, 可是臣不能接受。” 皇帝皱眉,奇怪的看了看叶慎之, 不解问道,“为何?” “臣……”, 边童沉了沉心,抱着赌一把的心态道,“臣已经有心爱的女子了。” 皇帝面露不虞, “可你不曾定亲。” “因为……”, 边童欲言又止, 最后回头深深的望了一眼叶慎之,低下头,沉默不语。 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来到苏文身边的段景蕙心情很激动, 小声的道,“这边将军不会是喜欢叶世子吧,龙阳之好,碍于人言,只能默默的忍下心中的情愫,现在要给他赐婚,他终于压抑不住自己的情感,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向叶世子,希望叶世子能够给他一丁点的回应,好让他有支撑下去的力量。” 同时听到她的话的苏文和叶荣馨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段景蕙,苏文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乖,回去吃药吧。” 段景蕙瘪嘴,耍赖的挂在苏文身上,继续用八卦的眼神看边童。 关键时候,还是皇后打破了沉寂,温和道,“边将军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边童深吸口气,对着皇后抱了抱拳,躬身道,“因为边童还没有得到对方父母的允许。” 皇后柔柔一笑,打趣道,“看来边将军也有征服不了的人呢?”,说罢她扭头看皇帝,“既然如此,皇上就不要管边童了,这里还有这么多的好儿郎呢。” 皇帝轻叹一声,他本来是准备抛砖引玉,没想到这块砖头太硬了,看了看其余的人,皇帝决定还是直接进去最重要的正题好了,万一在碰上一个边童这样的,他的脸面还要不要。 “既然边将军已经有心仪的人,朕也不做那个恶人了。”,皇帝朗声一笑,看着周谨道,“谨儿也不小了,可以定亲了。” 周谨脸上浮起细微的害羞的红晕,站起身来,走出一步躬身道,“任凭皇祖父做主。” 皇帝满意的看着周谨,然后视线微微偏移,又落在叶慎之的身上,“慎之啊,你还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嫡亲妹妹吧,怎么样,朕的皇长孙你可看得上?” 话虽是问叶慎之,可皇帝心中是打算好了想将叶荣馨许配给周谨,周谨势力不显,如果能够娶到叶荣馨,那么叶家就是周谨的外家,为了叶荣馨,叶家也会站队周谨的。 皇帝摸着胡子微微笑着,他听说了,这个叶荣馨可比他三儿媳妇在叶家受宠多了。 皇帝的话刚落,叶慎之与边童忽然同时起身道,“皇上不可。” 叶荣馨也紧张的拉住苏文的手,担忧的看向叶慎之和边童。 安抚性的捏了捏叶荣馨的手,苏文笑着无声道,“放心吧,表哥在呢,一定没事。” 段景蕙瞧瞧她拉住的这个,再瞧瞧旁边这个,恍然大悟,想到自己先前说的话缩了缩身子,放开苏文,就回她的座位上去,苏文也正着急着,没有理会她。 “有何不可?”,看到又是边童,皇帝的脸色很不好。 边童忽然跪下,“臣刚刚所说的心爱女子正是叶世子的妹妹,叶六小姐叶荣馨。” 叶慎之冷冷的看一眼边童,朝皇帝躬身作揖,不卑不亢的道,“因为家母舍不得馨儿,想着多考验考验边童,又有那个和尚的话,他们两个人的事因此才拖到至今,让皇上误解,是臣的罪过。皇长孙殿下机智聪明,定能找到比馨儿更好的姑娘。” 皇后好笑不已,“这转来转去,还是在边将军身上呀。” 周谨紧了紧手,现在情况尴尬,他还不如给叶慎之和边童一个人情。他微笑着道,“皇祖父对孙儿的疼爱,孙儿甚是感激,可是姻缘之事不可强求,边将军对叶六小姐用情至深,孙儿也不想皇祖父为了孙儿拆散一对有缘人,不如皇祖父为他们俩赐婚吧,也算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苏文见此吁了口气,幸好这周谨不傻。 皇帝就是需要一个台阶下,周谨的话就是台阶,他脸色虽然还不怎么好,可比刚才好多了,他道,“罢了,既然如此,一会朕就给你们赐婚。” 边童不想有意外之喜,惊喜的回望一眼叶荣馨,高声向皇帝谢恩。 叶慎之也道,“多谢皇上。” 皇帝点点头,不耐的挥手让这两人坐回去,不想看见这两个闹心的家伙。 今日皇帝会来这消夏宴主要就是想给周谨赐婚,没想到他的第一选择竟然是名花有主的,可是没了第一还有第二。 皇帝视线停落在了白清风的身上。 被看的白清风紧张得腿都抖了,早知道今日皇帝这么有兴致管他们亲事,他就托病不来了。 正想着他是不是也要像边童那样,他就听到皇帝道,“听说白家有位才女可是真的?” 皇后眸光微闪,笑着点头。 “既然如此,”,皇帝看向下面的人道,“白家女眷可有在场?” 众人立马明白这是没了叶荣馨想要白清幽去补上。 皇帝意味深重看了眼皇后,皇后明白一笑,问向白家大夫人,“我记得白清幽白小姐是没有定亲的吧?” 白家大夫人紧了紧手帕,“未曾定亲。” “既如此,不知道我家谨儿可能配你家小姐?” 白家大夫人面露难色,她哪里舍得白清幽嫁进皇家,可此时难道要说周谨配不上白清幽么,有边童的事在前,她连说白清幽有亲事都不成。 想到了什么,她急忙道,“启禀皇后娘娘,清幽极得家中长辈的喜爱,臣妇只是清幽的伯母,做不得这个主。” 白将军府里也是有好几房的,白清幽并不是长房出生,可她出生之时白大夫人恰逢夭折了一个女儿,见白清幽生得活泼可爱又聪明,这些年来一直很宠爱,连白清风都待她有几分情。 皇帝不在意的道,“白老将军难道还会看不上我的孙儿吗?他肯定会同意的。” 白清幽眼眸一抬,瞬间明白了皇帝的算计,只要今日让圣旨发出去,即便她祖父母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娘娘,”,白清幽忽然起身,对着皇帝皇后,周谨行礼后道,“是臣女配不上殿下。” 这话是拒绝皇后的提议了。 “哦?”,皇后没露出生气的表情,只道,“白小姐也有心仪的人?” 白清幽抿唇,不置一言,她不能说她有喜欢的人,更不能说没有喜欢的人,如今只能祈求着皇帝看在她祖父的份上,能将这事轻轻放过。 “你可是看不上周谨?” 正想着,白清幽忽然听到皇帝的话,猛的一震,明白皇帝是彻底的怒了。 叶荣馨的事能轻轻放下,那是因为有叶慎之在这撑场子以及周谨的话,可她这边只有大夫人和白清风,要周谨帮她说话几乎不可能。 她跪在地上,背脊挺直,“臣女绝对不敢轻视皇长孙殿下,请皇上明鉴。只是情之一事,讲究情投意合,臣女不敢欺瞒皇长孙殿下。” 白清风着急的看着白清幽,然后祈求的看向叶慎之。 叶慎之对他轻轻摇了摇头。 既然白清幽已经表明了她不愿意和周谨定亲,那么皇帝就算再愤怒也不能让亲事成真的,虽然会承受一点怒火,可到底有白老将军在,她是有惊无险,这个女人算得很准。 叶慎之眯了眯眼,第一次把白清幽这个人放在了眼里。 周谨忽然一笑,笑声黯然,一连两次,终究让这个如清风般的男子不得不在意。 “皇祖父,这件事就算了吧。” 殿内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 许久,皇帝冷冷一哼,起身往在走去,“回御书房。” 叶慎之瞬间站起,跟在皇帝身后离开,其余男子在向皇后行了礼后也都依次有礼的退下。 出了这样的事,好好的消夏宴也没了心情玩乐。 午膳后没多久,这一场消夏宴就匆匆的结束了。 出宫门的时候段景蕙又凑到了苏文跟前,笑道,“这下子白清幽要倒霉了。” 苏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小声点,要幸灾乐祸在心里就可以了。” “嘿嘿,太高兴了嘛。”,段景蕙憨笑两声,“你不知道,我看见宴会开始前白清幽和季文乐讲过话呢,你说季文乐的事她有没有煽风点火过?” 苏文慢慢走着,漫不经心的道,“谁知道呢,反正最后不是我吃亏。” “也是,你还捞了个县主呢,算来今天有收获的人只有你们叶家呢,既得了县主的爵位,又有赐婚。” 苏文挑眉,笑了一声,“羡慕啊,放心吧,只要你乖乖的,姐姐发达了不会忘记你的。” “真的?” “真的,”,苏文点头,看着对面的马车道,“不过现在你该回你的马车了,不然一会伯母就该过来捉人了。” 段景蕙扭头,果然看见她母亲正微笑的看着她,头皮一麻,来不及和苏文道别就奔向她娘了。 苏文远远的对着段夫人笑笑,点头示意后转身准备走向叶家马车,马车旁有几位夫人小姐在讲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110章 沈氏在和白家大夫人讲话, 白清幽低着头跟在白大夫人身后,侧面看去,能看到她抿这一条线的嘴唇。 “苏小姐, 还没正式的见过你了, 我听清风可是提了好多次了。”,白大夫人见苏文走近笑着道, 最初她还以为白清风是喜欢上了这个姑娘, 没想到是叶慎之的人。 “苏文见过白夫人。”苏文微笑着福了福身,娇俏笑道,“白大哥是不是说我坏话了?” 上了点年纪的夫人大多都喜欢漂漂亮亮, 娇娇悄悄的姑娘, 白大夫人也不例外, 何况白叶两家交情不错,白清风是跟着叶慎之长大的, 待苏文,她自是天然的亲近两分, “没有,夸你呢,说能认识你这个妹妹很好, 连去清风酒楼吃饭都省了不少钱了。” “白大哥就爱说笑。”, 苏文捂嘴直笑, “我那酒楼就指着白大哥给我带点人气呢。” 白大夫人赞赏的看着苏文,这样大方的女子难怪有这样的气运。 宫门口不可久留,沈氏和白大夫人道别准备各自上了马车, 苏文转身离开之际,白清幽忽然抬头道,“苏小姐,恭喜了。” “谢谢。”,苏文回头,露出个浅浅的笑容。 白清幽咬牙看着身子窈窕,动作优美的苏文上了马车,暗自在心中道,“没有人会一直好运的,苏文。” 回程路上,叶荣馨后怕不已,喝了好几杯茶水后,庆幸的道,“幸好皇帝先提的是我,要是先提起的是白清幽的话,那下不来台的就是我们了。” 苏文斜看她一眼,今日皇帝意图太明显不过了,就是想通过联姻来给周谨拉拢势力,叶慎之是第一首选,而白家就是第二选择。 只是周谨运气不好,两个都没捞着。白家也倒霉,无缘无故的撞上了这件事。得罪皇帝,此后不说白家,只怕白清幽的路不会那么顺了。 后怕之后,叶荣馨心中余下的都是惊喜了,本来即便走通了她娘也还有她爹那边,不一定就是很顺利,现在有了圣旨,什么后顾之忧也没有了。 她拍掌笑道,“文文,你说皇上下了赐婚圣旨,那我娘是不是就不会拦着了,再说,这圣旨也不是他求的啊,娘想怪也怪不了。” 苏文道,“应该不会的,只是你还没满十八岁,如果想要提前出嫁,需得想个法子。” “不用。”,叶荣馨又摇头又摆手,“能在府里多住一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不用急着出嫁,反正有皇帝的圣旨,他跑也跑不了。” 苏文失笑不已,怪谁呢,还不是怪边童自己。只是,今天的事,边童在表哥那肯定没那么容易过关的。 周谨万万想不到他精心筹划一番,最后竟然什么都没有得到。 “主子?”,富贵担忧的看着周谨,不知道他能说些什么,主子的挣扎他都看在眼里,本以为这次能够借点力却是徒劳无功。 “白清幽。”,周谨清俊的脸上一片凛冽,没有了半分温和,整个人冷得犹如寒冬腊月。 叶荣馨和边童两个是他没有调查清楚,可白清幽的行为就差明明白白的宣告众人她看不上他。不过一个将军的孙女而已,真当自己顶个才女的名声就能任意妄为了吗? 周谨手微微一松,手中的小巧茶杯便落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得粉碎,他低低一笑,不过一个女人而已。 一个公公敲了敲门,“主子,大皇子殿下来了。” “他来干什么?”,周谨瞬间怒气外泄,此刻的他像被激怒的野兽,浑身杀意涌动。 富贵听到大皇子来了浑身一抖,急道,“主子,要不要奴婢去叫皇上?” “不用,”,周谨冷笑出门去见他的父亲。 大皇子坐在首位,看着他这个以前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儿子,嘲讽道,“怎么样,被人瞧不起的滋味好受吗?” 周谨抬头,目光凛冽的瞪着大皇子,不像是在看父亲,倒像是在看一个仇人。 “你来干什么?” “呵呵,我当然是来看我的儿子,你了。”,大皇子起身,走到周谨面前,居高临的道,“别忘了,你娘还在大皇子府呢,你应该知道什么做得,什么做不得,一旦你做错了事,你娘大概会受苦了。” 周谨冷笑,嗤道,“这皇位还是皇祖父坐着的,你真当你能一手遮天,你以为你的那些心思皇祖父会不知道?早晚有一天皇祖父会杀了你,杀了你这个禽兽。” “你真是翅膀长硬了。”,大皇子忽然伸手掐住周谨的脖子,一点一点的收紧,“你以为我真的怕你皇祖父?” 周谨连手动也没动,任由他爹掐着他,因为不能呼吸而断断续续的道,“你不怕,那你就掐死我啊,看看结果会怎么样,看看皇祖父会不会把皇位传给你这样的人,我在下面等着你,等着看你被下十八层地狱。” 大皇子眼露杀意,手中的力道越来越重,将周谨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富贵公公着急的跪下磕头,一遍又一遍的祈求大皇子住手,“大皇子,明天陛下还要见殿下呢,留下了印子陛下该追问了。” 他们三个都知道大皇子清醒时是不敢杀了周谨的,可是大皇子是易怒之人,就怕他在冲动之下杀了周谨。 周谨倒是不怕,能用他的一条命换这个人渣的一条命,很值得。 大皇子听了富贵的话果然放开了周谨,将人摔倒在地,狠厉道,“敢乱说话,就等着给你娘收尸吧。” 富贵看人走远,连忙扶起周谨,“主子你有没有事,奴婢去给你找药。” 周谨摆手,往寝殿走去,声音艰涩,“不用了。” 他缓缓的进了黑黢黢的寝殿,没点灯,躺到床上。 “谨儿,不要管娘了,只要你好,娘就算是丢了这条命也高兴。” “谨儿,你一定要好好珍惜这次的机会,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知道吗?” “谨儿,你要为自己活着。” “谨儿,娘的谨儿,娘对不起你,只希望你能逃脱这个牢笼。” 消夏宴的第二天,叶府里接到了两份圣旨,虽然昨天已经知道了苏文封为县主的事,可是圣旨来了,所有人还是惊讶得不行,连叶荣馨的赐婚圣旨都不是那么让人瞩目了。 叶荣馨和边童的婚事已经确定,两家人自当得走动起来,只是边太师和边老夫人都因为年纪大没有到行宫这边来,边家庄子里能做主的人只有边童自己。 是以在圣旨刚刚传到府里后,边童就亲自去打了许多的野味送到了叶府,而叶国公亲自见了他。 叶荣馨躲在叶国公的书房外面,瞅着那张紧闭的门着急得厉害,都是她男人了,总不能让他受委屈。 叶慎之走近,斥道,“干嘛呢?” 叶荣馨被吓一大跳,等回头看见是叶慎之后惊喜一笑,“刚刚边大哥被爹叫进去了,大哥,你帮我去看看,要是爹太凶的话,你就帮一帮边大哥。” 叶慎之蹙眉,继续斥责,“你还没出嫁呢,女儿家的矜持都丢了吗?” 叶荣馨小声道,“没有,我就是担心边大哥嘛,再说了,以后他可是你的准妹婿呢,你不护着谁护着?” 叶慎之怒极反笑,“那你知道他算计叶家的事吗?” “算计叶家?”,叶荣馨愣住了,脸一点点的泛白,“他真的?” 看叶荣馨脸色惨白的样子,叶慎之心软了,看在她还算听话的份上,他决定狠狠的惩治边童一番。 “在宫里的时候,皇帝说要给他赐婚的时候,他为什么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转头看我?” 不懂话题为什么又变成了消夏宴,叶荣馨傻傻的问,“为什么?” 叶慎之叹口气,无奈道,“因为那一眼就是在侧面的告诉众人他心仪的人是我叶家的人,过后只要大家仔细想想,很快就会明白他看我的原因,到时候不难猜出那个人就是你。” “所以他就是想说出来他喜欢的人是我对吧?”,叶荣馨脑子忽然开了窍,抓住了重点。 叶慎之沉面颔首,他这是想公开他们的事。 “原来是这样啊。”,叶荣馨呼出一口浊气,气恼的道,“大哥你能不能不要故意把话说得这么严重。不就是公开吗?公开也好,那样那些喜欢边童的人知道他是我的人,就不敢再来跟我抢了。” 叶慎之:…… 转身推门进书房,叶慎之目光不善的落在边童身上,琢磨着婚期能不能再拖久一点。 已经是水深火热,就等着叶慎之来解救的边童收到叶慎之的那一记冷眼后更绝望了。 一个爹,一个哥,还都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叶国公看见叶慎之的冷面后反而对边童宽容了两分,一场以翁婿身份第一次会面最后还是在叶慎之的冷脸中比较完美的结束了,当天晚上,这个铁定的女婿便被留下用了晚饭。 叶荣茉面无表情的插着碗中的米饭,听到屏风对面的人的笑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晚膳后,叶荣茉去找了她爹。 “爹,你帮我安排亲事吧。” “想通了。”,搁下笔,叶国公看向自己的庶女,虽然有些小女孩的脾气,可总的来说,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女儿。 “是。”,叶荣茉点点头,事情已经容不得她想不通了,靠她自己根本不可能得到什么好的亲事,时间拖的越久,她年龄越大就越发不好找了,叶荣馨她不可能比得过的了,她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还不如靠着国公府,让自己日子过得好一些。 叶国公欣慰的笑笑,“放心吧,你是我女儿,我虽然急着你的亲事可也不会随随便便将你嫁出去,定会为你选一个能够代替父亲,疼你护你的夫君。” 叶荣茉看着她爹的笑容,忍不住的红了眼睛,好像好久他都没有这样和她讲话了,“嗯,我听爹的。” 几天后,有一则谣言不知怎么的传开了,里面的主角正是已经回了京城的白清幽和刚刚当上县主的苏文。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更*^_^*,让我蹭一下玄学吧,阿门 第111章 苏文惊马一事因为报了官所以知道的人很多, 忽然传出是白清幽下的手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一个人做一件事都是有目的的,但在大多数的人看来,这一条谣言来得毫无根据。 白家庄子上, 白大夫人铁青着脸听着丫鬟叙述外面的传言, 斥道,“这根本就是谣言。” 陪在她身边的是白家第三代长媳白大奶奶, 她不像白大夫人那么震惊, 淡定的给白大夫人添上茶水,让丫鬟退下后才道,“娘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 我们得先弄清楚, 这是在针对白家, 还是只是针对清幽一人?” 白大夫人让儿媳一问也冷静了不少,寻思最近白家的事, 发现只有消夏宴上白家得罪了人,而且还是皇室。 看着婆母脸上的表情, 白大奶奶淡淡一笑,人人都说白清幽多么高洁无暇,可是谁又知道这样的一个才女在家里也会为了争嫂子的宠去哥哥的面前胡言乱语, 要不是她当时聪明, 在夫君那揭穿了这人的真面目, 她的日子还不知道过成什么样。 这件事情在她看来不一定是传言。 白大夫人想了许久后疑道,“难道是皇长孙?” “不太可能。”,白大奶奶摇了揺头, “不过这件事可以慢慢查,当务之急是去叶家,叶世子如此珍爱他未婚妻,万一无信了传言,损了两家情谊就不好了。” 白大夫人一想也是,下晌,她就叫白清风去叶家走一趟,这种事情,她去未免把这谣言看得太过慎重,白清风和叶慎之交好,他去更为合适。 临走前,白大奶奶叫住了白清风,“小叔,你过去说话的时候注意一点,苏小姐是叶世子的未婚妻,他可能会更为在意一些。” “嫂子放心,清风明白。”,白清风对着她拱了拱手,笑着离开。 白大奶奶看着人离开,微微一笑。白家是武将起身,然而她夫君作为嫡长子却不是武将的料,且因为白家武将的身份,在文官里走得也不顺畅,可白清风却是极好的武将苗子,幸好他心思单纯,和她夫君也感情甚笃,两兄弟相互扶持,也能把白家的荣光继续下去。 苏文捧着一碗冰碗笑嘻嘻的看着书案后的叶慎之,“以后我就是县主了哦,你要叫我县主大人呢。” 叶慎之抬头,宠溺的望着苏文,“那请问县主大人,你是不是该放下冰碗了?再捧下去,你下个月来月事又该不舒服了。” “……”,苏文无语的盯着叶慎之,一个大男人将女子的私密事情说得这么敞亮,“你这样说出来好吗?” “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没什么不好的。”,叶慎之起身离开书案,坐到了苏文对面,端走苏文手中的冰碗,哄她道,“乖,晚上给你吃鱼,不要闹了。” “还给你吃虾呢。” 倒了一杯温温的蜜水,送到苏文手上,叶慎之微微笑道,“虾都是我剥给你吃的,不过如果文文愿意为我剥虾的话我也是不会拒绝的。” 苏文翻了白眼,“呵呵。” “别呵呵,可以亲亲。”,叶慎之温柔一笑,身子迫近,眼看着就要采到了芳唇的时候就听到一声男人的声音。 “大哥。” 白清风被人带到院子里,不等丫鬟去通报,他就扯着嗓子大声喊了起来。 苏文咧开嘴角,挤出一个软软糯糯的笑容,她伸手按住叶慎之的薄唇,轻声道,“看来今天时候不对呀。” “大哥。” 叶慎之闭眼,深呼吸,再睁眼,退后坐回椅子上,冷面等着白清风进来。 “文表妹也在呢。”,进书房看见苏文也在,白清风笑着打招呼,等看见叶慎之的冷脸的时候他也为多大感觉,在他看来,叶慎之不是冷脸才不正常。 苏文笑着回应了白清风的招呼,明知故问道,“这样大的天气,连表哥都没去当值,白大哥不再家里歇着,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就是过来看看,看看。”,从白府赶来,白清风早就热得不行了,自己倒了两杯凉茶下肚后才问道,“大哥这屋里怎么不弄点冰?” “有话就说,不然回你的白府去。”,叶慎略冷淡的道。 白清风当即把冰的事忘记搓搓手,琢磨着应该怎么开口。 虽然他答应他娘答应得好好的,可要他说,这不是明摆着的陷害吗?根本就用不着特意为这件事跑一趟。 苏文捧着蜜水,一脸微笑的望着白清风,直接的道出他心中的事,“白大哥你是不是为了惊马案过来的?” 谣言是昨天传出来的,苏文昨天傍晚就收到了消息,可是白清幽那边她已经查过两次了,再去查也是做无用功而已。苏文索性就当自己没听到这个消息,反正她是受害人。 “文表妹也知道了。”,白清风夸张的拍了拍桌子,“你们说究竟是谁这么恶毒,想要挑拨我们兄弟俩的关系,他难道不知道我们的兄弟情比天高,比海深吗?” 苏文喝着蜜水,一听白清风的话立马喷了出来,好在她关键时候转了个弯,没喷到白清风身上。 叶慎之冷冷的扫视白清风一眼,移到苏文旁边坐下,小心的拍着苏文的背。 收到叶慎之的冷眼,白清风略委屈,一副控诉的样子,“大哥,难道你不认同我们之间的感情吗?” 重新倒了蜜水给苏文后叶慎之才道,“正常一点,再呛着文文,你就可以出去了。”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想当初……” 苏文不欲再看白清风这个活宝再这表演,再看下去,她可能就要被呛身亡了,“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来是想说什么?” “没想说什么,”,白清风整了整衣裳,理了理头发,努力正色道,“我娘怕你们误会,特意让我来走一趟。” “误会?”,苏文轻轻一笑,低头状似认真的看着茶杯,“未必吧?” 场面瞬间静了下来,白清风的笑容僵在脸上,有点回不过神来。 久久过后,白清风揉了揉脸,愣愣的看着淡然的苏文,很真诚的问道,“文表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语气里没有气愤,只有不解。 苏文抬起眼睑,眉眼弯到恰到好处,既平和又温婉,她道,“字面意思。” “难道你们查到了什么?”,白清风眉头微微皱起。 “不,没有查到,但是你的妹妹是重要嫌疑人。”,苏文盯着白清风的眼睛,“当然,我会怀疑她并不是因为这次的谣言,很久以前,我就调查过她,虽然在惊马案上没有什么收获,可你的妹妹显然也不是个善茬儿。” “可是……” 白清风纠结的看着苏文。一面是他大哥的女人,他相信她的人品,不可能做出诬陷人的事,一面是他的堂妹,虽然不是特别亲近,可也有感情,他也是不会相信他的妹妹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两边他都相信,可恰恰两边是对立的。 想了想,白清风道,“可是她没有目的啊,她和你无仇无怨,她怎么可能会做这样的事呢?一定是文表妹你搞错了,不可能会是清幽的。” 苏文对白清风坦白她的猜想也是不想让他和叶慎之之间产生嫌隙,以后她肯定会和白清幽对立的,早点说出来的,免得中间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谁说没有目的,”,苏文挑了挑眉,慢慢扭头,看向叶慎之,再回头看白清风,“难道你不知道你大哥长了张勾人心的样貌么?” “你……你的意思是清幽喜欢大哥?”,白清风如遇雷劈,白清幽这么大还没有定亲,白家人也追问过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可她一口咬定没有。既然喜欢,那个时候又还没有苏文,她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难不成还有更好的理由。”,苏文冷了脸,茶杯放到桌上发出啪的一声。 白清风瞬间回神,听到她说,“我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从我和她的接触来看,她对我的敌意很大,惊马案是她做的概率非常高。不过,你放心,我没有证据,即使我心中认定是她,我也不会做什么来针对她的,可是人在做,天在看,夜路走多了总会湿鞋的吧,不然,这一次的传言又是怎么来的?我想传出这话的人肯定是知道真相的,否则为什么会是白清幽而不是和我仇更深的季文乐?” 苏文的问题,白清风回答不上,事实上,从刚才开始,一个又一个的震惊已经把他炸懵了。 理了理思绪后,白清风道,“可是如果清幽真的喜欢大哥,她可以说出来啊?她为什么不说出来呢,这不合理,她完全可以靠我来接近大哥,而不是等你出现以后后多此一举的对付你不是吗?” “是。”,苏文对于白清风能迅速找出其中的疑点毫不意外,前世,他可是一位将军,她十分坦然的承认道,“这点我也没想通,你可以回去问一问她,得到答案之后再来告诉我。” “……”,在这么严肃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转变这么快,他接受不来,见苏文一副我就这样,你爱信不信的样子,白清风眼巴巴的看向了叶慎之。 叶慎之语气淡漠道,“你妹妹的确有些问题,具体的事你可以一会儿去问初一,他会告诉你的。” 叶慎之都如此说,白清风知道由不得他不信了。 这一刻,白清风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他大嫂对着白清幽皱眉的那一幕。 大嫂不怎么喜欢白清幽他一直都知道,还曾经疑惑过那么温柔娴静的大嫂居然也会对人摆脸色。 白清幽已经回了京城,白清风即便急得冒火也不可能现在赶回京城。 回家后,白清风知道他母亲疼爱白清幽,现在事情也没个定论,他便将叶慎之和苏文的态度瞒了下来。 关于惊马案的主使是白清幽这个传言因为叶白两家都没有理会,传了几天后就慢慢的淡了下去,可是到底不是水过无痕。 “表哥,你说,传言究竟是谁传出来的?” 苏文将这件事翻来覆去的想也想不出个名堂来,从大皇子阻挠叶慎之追查这件事来看,最有可能的是大皇子,然而,大皇子又为什么要在护了白清幽后又将这件事捅出来呢,这十分不和常理。 叶慎之语气凝重,“是大皇子府里的人。” “府里的人?”,苏文不解,沉声吟道,“难道说大皇子府里有人和大皇子作对,故意将这件事说出来?可是这对大皇子也没有什么损害呀。难道大皇子府上有人看不惯白清幽?” 叶慎之手一顿,“或许真的有那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二更,明天二更*^_^* 第112章 大皇子双目赤红的看着跪在堂中的人。 白清幽的事是他让人去处理的, 应该是没有其他人知道才是,可实际上不仅有人知道,现在还弄得人人皆知。 从得到消息后他就排查了他手里的人, 却发现一个也不是。 跪着的人道, “殿下,会不会是白清幽她自己露了消息。” 大皇子眉头紧紧的皱着看向他。 “有可能是白清幽得罪了人, 恰逢这个时机, 对方将这件事公诸于众,好毁了她的名声,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白清幽得罪皇室, 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减弱, 现在出这样一件事, 众人就算不相信,心中也会有疑虑, 比在其他日子公开这个消息更为有利。 大皇子气的只是以为手下有钉子,既然不是他手下的人干的, 神色稍微好转了一些,“派人去查,究竟是谁?” “是。” 各方势力都在查传言出处, 最后却只能查到是一个蒙面的人告诉几个小混混的, 同时还给了他们一包银子, 事情到此为止,最后便什么都查不出来了。 苏文惊讶的发现,和她不对付的人一个又一个的离开了行宫这边, 剩下的不是和不熟的,就是和她要好的,日子过得越加舒坦,天气热就待在庄子上,要是碰上一天天气凉爽,她也邀上二三好友,或去山间小溪玩耍,过去附近的城镇闲逛,好不快活。收到他们即将启程返回京城的时候,苏文还恋恋不舍,叶慎之见了便寻了个天气凉爽一点的日子,单独带着苏文去附近玩了一圈,以至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刚进庄子,一个男子就冲叶慎之行了礼,然后在耳边说了几句,苏文担忧的看过去,在这里等人,难道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叶慎之脸色平淡,“可确定是意外?” 男子摇了摇头。 叶慎之让男子退下,他送苏文回院子。 看苏文好奇的眼神,叶慎之淡淡道,“叶荣娴落水,被文丞相家的孙子救起来了。” 苏文一愣,脱口而出一个名字,“文灿?” 叶慎之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个人?” 她怎么不知道,这个人就是上辈子叶荣馨的夫君。 “偶然一次碰到过,听人提了两句。”,苏文含糊应付道,又问,“那现在是不是她要嫁给文灿?” “可能是吧。”,叶慎之很不在意的道。 苏文很不喜欢叶荣娴,觉得她要去真的嫁给文灿也好,免得这两人去祸害其他的人。 叶慎之送苏文到院门口就离开了,苏文进了院子,云纹赶紧迎了上来,开口就是叶荣娴的事。 原来今日,叶荣娴和她的几个密友去不远处的那个湖玩水,谁知道小船不够稳,她们又在上面打闹,一不小心就落了水了,恰好文灿也在湖上,当即就跳下了水救叶荣娴,两个人被救起来的时候紧紧的抱在一起。 苏文嗤笑一声,状似感慨道,“这还真是巧啊!” 云纹帮着苏文换衣,又让小丫鬟们准备泡澡的热水,“听说七小姐回来的时候,二夫人大发雷霆,还是身边的嬷嬷劝了几句才没闹开。” 穿着一身薄纱袍子走往净室,苏文闻言轻笑道,“二舅母那个脾气,叶荣娴该受罪了。” 云纹不懂小姐为什么这么不喜叶荣茉,明明她连有过过节的叶荣茉都能在上门求助的时候指点两路,可对叶荣娴,苏文却是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骑了大半天的马,苏文早累得不行了,身上又酸又痛,泡在温热的水里,舒服得她长长的吁了口气。 云纹替她揉着肩解乏,犹豫了下还是小声问道,“小姐怎么这么不喜七小姐?” 苏文眯着眼,慵懒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冷意道,“女子有点自己的小心思无可厚非,可是心不能坏,而这叶荣娴就是个心坏了的。” 云纹一惊,没再多问,专心的伺候着苏文沐浴。 等苏文从净室里出来的时候才发现外面起风了,树木被吹得呀呀作响,屋子里灯影斑驳,在窗边坐了一会儿,没等头发干透她就上了床,趴着睡了过去。 九月的雨已经不像大夏天那么急了,翌日清晨,酝酿了好久的雨终于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文丞相家的人冒雨上了门,和沈氏谈了后,文灿和叶荣娴的亲事就这么仓促的定下了。 这场雨下了好几天,等九月中旬的时候雨才停了,行宫这边的人浩浩荡荡的启程回京。 安静许久的京城又要热闹了。 进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皇帝的皇辇朝着皇宫行去,而各家的车队就各自回府了。 回府后时间时间太晚,没有去平安苏文就回了思文苑沐浴洗漱,狠狠的睡了一觉才缓了过来,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晌午了。 绿衣听见声响,撩开帘子,笑道,“还以为小姐要睡一天呢。” “再睡一天你就该急着叫大夫了。”,苏文坐起身来笑道,“回来第一天该去给外祖母请安呢,怎么没叫醒我?” “小姐放心,太夫人派人来过了,特意嘱咐我们不要叫醒您,让您一直睡着。” 苏文点点头,又和绿衣闲聊了起来。这次去避暑,苏文只带了云纹和几个二等丫鬟,好久没见绿衣等人她也有点想了。 只是才聊没多久,苏文就知道了一个让她有点不舒服的消息,那个王怜雪回到京城后,她娘王氏果然说要搬出国公府,罗氏挽留许久终于将人留下了,可是苏文不容人的话在下人间就这么传来了,大家都说是苏文是怕叶慎之喜欢上王怜雪所以才将她赶回来的,不得不说,有时候长着一副可怜样貌就是好,只要稍微露一点委屈,别人就将所有的事补全了。 “国公夫人抓了几个乱说话的人想要打卖了,可是表小姐在国公夫人面前哭了几声,那几个人就被留下来了。现在府里的人虽然不敢面上说,只怕有些人心里还是这么想的。” “果然是让人恶心的人。”,苏文冷冷一笑。 “而且她还每日的去给太夫人请安呢,太夫人待她不冷不热的,她也每天都去,现在,好多人都夸她。”,这些话是绿衣憋了好久的了,苏文一回来,她就恨不得把所有的事情一口气全讲出来。 “走,”,苏文起身往外走,银白相间的百花曳地裙在她身后拖出美丽的后摆,“她不是喜欢装可怜,装乖巧吗?我们也去观摩观摩。” 绿衣赶紧上前托起苏文的后摆,提醒道“小姐,太晚了,请安的人都走了。” 苏文浑身的火气冻住,没好气的回头瞪绿衣一眼,“我去给外祖母请安行不行?” 大概就是冤家路窄,苏文刚到宁安院门口的时候,四处张望的绿衣就道,“小姐,你看,是王小姐。” 苏文回头,支路尽头那个一身白的人可不就是王怜雪吗? 苏文冷哼一声,停下脚步,等在院门口。 守着院门的小丫鬟见了立刻悄悄的往院子里跑,这表小姐的架势明显就是来算账的。 王怜雪遥遥看见苏文,身子一抖,脚下一顿,竟有点不敢上前了。她就是怕和她撞上,特意在请安时间过了才来,可是不想还是碰上了。 苏文娉娉婷婷的站在台阶上,发间的金步摇在朝阳下闪着金光,有些刺眼。 王怜雪小步的挪到院门前,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福身道,“苏小姐,在庄子上是我魔怔了,再此,怜雪给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谅我。” 苏文轻笑一声,看了看旁边剩下的那个守门丫鬟,笑问,“你们说,我现在不原谅她的话,会不会有人说我没有度量?说不定下午,整个国公府的人都该说我目中无人了,是吧?” 苏文可不想委屈自己,为了一点名声来忍耐这些让人恶心的人,她这辈子,最喜欢打脸了,既然人都送上来了,她不打白不打。 丫鬟们脸色大变,躬身道,“奴婢不敢。” “你们当然不敢,可是有人敢啊,这国公府这么大,总是有些人看不清事的。”,苏文带笑的脸慢慢沉下,最终变得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听说我不在的日子,这国公府里很是热闹,王小姐,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从被送回国公府开始,王怜雪就想着能有朝一日,让苏文跪在她面前,让她尝一尝她那日的耻辱,可是真正面对苏文的时候,她才知道,没有底气的她怎么斗得过这个人。 “表小姐来了,刚刚太夫人还提到小姐了呢。”,来人是于嬷嬷,她走到苏文面前,亲切的对着苏文笑着。 苏文一脸好奇的道,“提到我什么?” 于嬷嬷直笑,“说小姐今日起床困难,会睡到大中午呢…… 王怜雪沉默的看着苏文和于嬷嬷亲热的讲话。她近两月来,每日的来这宁安院请安,每日都见这于嬷嬷,却从未得过她一个这样真心的笑脸。 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叫她,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这两人要进去了,于嬷嬷叫她一起进去。 赶紧挤出个笑容,王怜雪提了提裙摆跟上去,然而在看到为苏文提着曳地裙的绿衣的时候,她的手不知不觉的放下,低头看了看她这身才做不久的裙子,之前还挺漂亮的裙子,现在看来却没有一处好的,布料不够柔软,刺绣不够精美,做工不够精细。 出门两个多月,苏文早就想太夫人了,一进去便抱住太夫人的手不放,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撒娇,太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这在一向沉稳的太夫人身上是很难看到的,周边伺候的丫鬟都默默的想,果然还是表小姐在太夫人心中的份量最重。 有太夫人在,苏文懒得在搭理王怜雪,冷着她,苏文高高兴兴的和太夫人讲着庄子上的事,祖孙俩亲亲热热的,看得某些人很是刺眼。 没多久,罗氏也来了,苏文起身,徐徐一福,声音清脆,“苏文见过大舅母,大舅母安好。” 看到终于回来了的苏文,罗氏非常高兴,“回来就好,多陪陪你外祖母。” 苏文微笑,正想着寒暄几句就听到她外祖母道,“你是嫌我管你管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_^* 第113章 罗氏苦笑的看着太夫人, 虽然她心中是这么想的,可是哪里敢说。 “儿媳不敢这么想啊。” 太夫人看她一眼,没再多说。 苏文乖巧的坐下, 和罗氏寒暄几句后状似无意的问道, “大舅母,听说我不在的时候, 还有人说我坏话呢?你可得帮我好好的惩治那些人, 妄议主子,发卖也不为过吧。” 正觉得苏文回来后她就可以轻松的罗氏脸上浮起尴尬的神色,她本来是想两人发卖了的, 可是…… “文文又漂亮了呢, ”, 罗氏果断的转移话题,“舅母那有一根步摇, 特别适合你,一会儿舅母让人送去你房里。” “谢谢舅母, 我最喜欢漂亮首饰了。”,苏文一愣,旋即明白这是明目张胆的想用钱消灾呢。她高高兴兴的应下, 没等罗氏松口气她又听到, “我听说事情的起因是王小姐被送回国公府的事吧, 这些人怎么乱说话,真当我被欺负了不会叫委屈呢。” 这话一出,罗氏脸上的尴尬更甚了。 当初叶慎之派人送回王怜雪的时候, 随行的人是将事情一一和她讲明白的,她知道自家侄女不占理,可是到底是她亲妹妹的女儿,哭得又那么伤心,一来二去的,她也就轻拿轻放了。可是哪里想到后来会传出去,还传得面目全非。 苏文笑着看了看尴尬笑着的罗氏,再看向王怜雪,“王小姐,不如你来说说吧,我听说是你为那些人求情的,难道说那些人是你指使的,所以事后才会保住他们?” 罗氏恍然,原来这人早就知道的,一步一步的,不过是为了逼她们而已。 要说以前,不管罗氏心不心虚,被苏文这样拐着弯的说她处理事情错误,她都会生气的,可是近来跟在太夫人身边,每日的听太夫人念叨苏文,久了,苏文在她心里的形象就越来越乖巧,这事,她自己也非常心虚。 “苏小姐,她们不过是可怜我多说了几句而已,并没有坏心,您何必这样咄咄逼人?”,王怜雪脸色苍白,摇摇欲坠的站起身来。 “我咄咄逼人?王小姐大概对‘咄咄逼人’这个词的理解有误,”,苏文嗤了声,转头看向罗氏“大舅母,明明这事是我受了委屈,怎么现在听着倒像是我的错?” 王怜雪一开口,罗氏便知道不好,本来这事她就不占理,还偏偏要和苏文硬来。 “这是是舅母处置不当,一会儿舅母就将人发卖出去。” 王怜雪心头一凛,那几个人被她救下之后已经隐隐约约的成了她的人,帮了她不少,现在若真的被人发卖了,以后谁还会尊她。 祈求的望向老神自在,对这几人的交锋视而不见的太夫人,她这两个月来日日不间断的来请安,总会给她几分情面的吧。 很快她就知道她想多了,太夫人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从始至终都只是慈爱的望着苏文。 罗氏说干就干,要是被叶慎之知道了,没得伤母子感情。和太夫人告辞后她转身看见还坐在椅子上的王怜雪,皱了皱眉,心道,怜雪一点眼色也没有。 “怜雪,给姨母一起走吧。” 看到罗氏皱着的眉头,王怜雪起身和太夫人道别。 太夫人微笑道,“以后你不用每天都来我这儿请安,小姑娘觉多,起早了不好。” 王怜雪一愣,想说什么发现太夫人已经偏头又和苏文讲起话来了。 跟着罗氏刚出宁安院,王怜雪正要开口想为那几个求求情,就听到罗氏道,“文文以后是要嫁给你表哥的人,会是你的表嫂,你待她需得如待我一样尊敬,那些小动作不得有下次。” “姨母?”,王怜雪怔怔的,心里升起一阵恐慌。 罗氏深深的看一眼王怜雪,“你还有哥哥要会试,你也要为他想一想。” 王怜雪身子一僵,不敢置信的望着罗氏。 见她如此大受打击的模样,罗氏心软,便又多说了句,“你表哥最珍爱文文不过了,和她交好才对你和你哥有利。” 等罗氏走远了,王怜雪还没有从震惊中回神,行尸走肉般的回到院子,她哥是他们家的希望,不可以出任何的事,急急的冲进王氏的房间。 王氏正在做衣服,听了王怜雪的话猛然一怒,旋即冷静下来,寄人篱下,她们又能怎么办呢,想了许久后叹道,“你先避着苏文吧。” 王怜雪也知道她们没有其他的办法,含泪的点着头。 苏文替太夫人捏着肩膀,笑道,“外祖母,我发现大舅母挺有意思的。” “她呀,就是耳根子软,人还是明白的。王怜雪一个人在她身边的时候她就听王怜雪的,你一回来,她知道她做的是没有理,自然就偏向你了。” 苏文失笑,可不就是能明白吗?她准备着的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她就答应下来了。 太夫人耐着性子教了罗氏这么久,对罗氏也看得更清楚,这个人心中最重要的就是她儿子,其他的人,只要是她儿子护着的,就是她要护着的,只要叶慎之对苏文好,苏文以后的日子继续不愁过不好。 罗氏离开宁安院就立即吩咐人将那些犯了错的人通通发卖了。那些人以为事情已经完,听到要被卖的时候彻底的慌了。 国公府里被卖出去的奴才这京城哪个府邸敢要,最后铁定会被拉出京城去的,到时候还不知道会被卖到哪些地方去。 他们立即跪地磕头求饶,言语中还想让罗氏看在王怜雪的面子上将他们从轻发落,可是最后也只是被人拖走而已。 罗氏做这件事没有瞒着,没多久府里的人就都知道了。不说主子们怎么想,至少这些下人们真正的明白了谁是主子,谁不能得罪。 王明川住在外院,对这事不清楚,可内院的王氏母女就明显感觉到了下人们对她们的针对。事情不太过分,她们连向罗氏诉苦都没有办法。 这件事后,王怜雪是真的安静下来了,平日里足不出户的,苏文见到的时候不多,就是有些时候见到了,对方也是一直低着头,一副怯怯的样子。 白清幽在消夏宴后回了京城后鲜少出门,又因为惊马案的传言传回了京城,她就更沉寂,连最喜欢的各种诗会都不去了。 那次从叶慎之那离开后,白清风真的去找了叶初一问白清幽的事,结果让他很吃惊。这一回到白家,他就去找了白清幽,叶初一调查的事他可以自己让人再去查一遍,可惊马案的事他必须要问上一问。 连叶大哥都查不出蛛丝马迹,若真的是白清幽所为,那她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利用了白家。 被白清风质问的白清幽从惊马案传言散开的时候就知道有这么一天,苏文早就怀疑她了不是吗,会跟白清风说也不奇怪,面对白清风的询问,她一点也不害怕,镇定自若的回问了一句,“你就真的信苏文而不是你自己的妹妹?”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白清风脸上的表情很严肃,“你是不是心仪叶大哥?” 白清幽轻笑一声,转身进房坐下,淡定自若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道,“是苏文和你说的?” “是,还是不是?”,白清风的声音越发的冷。 白清幽轻轻抬起眼睑,眼里不是他往常所见的知礼大方而是一股子劲,她看着白清风道,“是又如何?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心仪叶大哥就能说那件事是我动的手吗?你有证据吗?他们有证据吗?” 白清风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那你为何以前不说?” “说了有用吗?”,白清幽收回视线,看着红色桌子,似笑非笑的道,“我知道他是不会接受我的,所以我只想着只要能远远看着就好了。苏文出现以后,我也待她十分宽和,没有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恐怕是她发现我了心仪叶大哥,不满之下,才往我身上泼脏水吧。” 白清风脸沉如冰,白清幽面上的那种无所畏惧的表情让他觉得太陌生了。 “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白清幽回都没回一句的看着人离开,她的靠山从来都不是白清风,所以白清风待她如何她真的不在意。 白清风怒气冲冲的离开白清幽的院子,还没回他自己的院子就有一个丫鬟来请她了,来人是白家大奶奶的丫鬟。 跟着丫鬟过去,白清风才知道找他的人不仅是他嫂子,还有他大哥。 丫鬟奉上茶水后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了。 白家长子白清恩是一个斯文儒雅的男人,见亲弟弟怒气冲天的样子笑了笑,“好了,没得为这样的人生气。” 猛灌了两杯茶后白清风抱怨道,“哥,嫂子,你们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有什么可说的,不过一个小女孩。”,白清恩淡淡道,“不管是不是她对苏小姐下的手,以后我都会派人看着她。” 白清风点了点头,赞同道,“这也好,你们不知道叶大哥有多看重文表妹,要是真的是清幽下的手,白家也会被连累的。” 白清风几乎可以肯定以后这天下是叶慎之的了,他身为白家子,自然也想着白家能够繁荣昌盛,现在就有一条最好的路,从龙之路。只是他不能泄露过多,坏了叶慎之的事。 白清恩见白清风两句话不到又变得嘻嘻哈哈的,摇摇头,叮咛他,“你也这么大了,以后为人处世也稳重一点,早早承担起你的责任。” “哥,我懂的。”,白清风挠挠头,“现在我已经比以前好多了。” “那就赶紧娶个弟媳回来,也好帮扶帮扶你嫂子。” 白清风嘿嘿一笑,“那不是还没遇到像嫂子这么好的人吗?” 白清恩瞪他一眼,转而和他谈起朝廷局势。 他们白家虽然没有和叶家绑在一块,可白清恩清楚白家想要在这场混乱的局面中保持中立是不太可能的,而现在唯有依附叶家才能取得一线生机。 他年纪比叶慎之还大一点,和叶慎之的交情没有弟弟与他的交情好,但这不影响他从弟弟那得知一些事情。显然,从白清风的反应来看,叶慎之是知道而且允许的。 早在不知不觉中,他就是叶慎之一派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_^# 第114章 “三表哥, 有事?” 苏文微笑的看着她面前的风光霁月般的男子,他们应该没有什么话好说吧。 叶文明脸上挂着清清浅浅的笑,扫了眼浑身紧绷, 眼神犀利, 随时都有可能对他出手的站在这位小表妹身后的丫鬟,他柔声道, “难得碰上表妹, 不知表妹有没有这个时间闲聊几句?” “当然,”,苏文轻笑一声, 朝刚刚叶文明走出来的亭子走去, 里面摆好了茶水点心, 除了一个茶杯里装了茶水,其余的都没有动过, “三表哥难不成是特意在这儿等我的?” “表妹多虑了,”, 叶文明跟在苏文身后进亭子,请苏文入座后又亲自倒了茶,“不过是碰巧而已。刚看到表妹路过, 想到我们还没怎么说过话, 听闻表妹棋艺精湛, 故想讨教一番。” 苏文语气平淡,“不过尔尔,担不得三表哥这声讨教。” “表妹自谦了, 能让祖父都称赞的哪里只是尔尔,”,叶文明好似没有感觉到苏文的冷淡,“表妹都来京城要满三年了,这好像还是我们第一次这样坐着聊天,如果当初去镇江府接人的不是大哥的话,或者表妹会和府里的人更亲近,而不是像现在……” 他看了一眼苏文,没有继续说下去。 苏文挑眉,也没追问他的未言之语。 “三表哥今日不会只是来和苏文说这些的吧?” 叶文明摇头轻笑,“都说只是闲聊,表妹太谨慎了。” “表哥错了,我这只是性子急,不喜欢朦朦胧胧的感觉,啥事都想弄个清楚明白。何况,这是自己家呢,我要什么谨慎。”,苏文顿了下,转了转桌上的黑灰色的茶杯,似真似假的问,“还是说三表哥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我谨慎对待的?” 叶文明眼眸微眯,没有回答苏文的话,低头轻笑后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苏文打量着对面的叶文明,不懂叶文明叫住她的用意,难道他以为他可以在她身上做什么文章。 还是说他利用了叶荣娴后又想依法炮制的来对付她。 两人之间就算是有表哥表妹的关系,可她已经定亲,按叶慎之那边来算,她就是他的准大嫂,理当避嫌。 “文文。” 今日碰巧叶慎之在国公府里,还在去思文苑的路上,一听到暗卫禀报苏文和叶文明坐一块就赶紧的寻了过来。 苏文听见声音还没回头看人就已经先露了一个甜甜的笑容,她还没起身,说话的人就进了亭子,“三弟也在?” 叶文明起身,拱手道了句大哥。 叶慎之点头,垂首直接问苏文,“怎么和三弟在一块儿?” 苏文抬头很诚实的道,“路上碰见了,三表哥邀我闲聊我就进来了。” 叶文明也道,“恰好碰见了表妹,便多说了几句。” 苏文不欲和叶文明聊些有的没的,便对叶慎之道,“表哥可是有事?” 看见苏文一眨一眨的眼睛,叶慎之就明白了苏文的意思,顺着她的话道,“是找你有点事。” 叶叶明忙道,“既然大哥表妹有事,我就不打扰了,告辞。” 苏文叶慎之浅笑和叶文明道别,等人走远了,他们两个也相携出了亭子,往思文苑的方向而去。 没有出大太阳,天空明亮却不炙热,青石板路两旁的树木黄了叶子,落在了地上,铺成了一道黄色的路,踩上去吱呀吱呀的响。 身后仆从跟随,两人相距一拳,衣衫摇晃间便不经意的绕在了一起,宽袖轻轻一甩,袖下某只宽大的手掌便握住了一直细嫩的玉手。 苏文偏头看着没有多余表情,一本正经的正和她说着正事的叶慎之,打断他的话问,“握着舒服吗?” 叶慎之扭头,眼带笑意,“舒服。” 瞪他一眼,苏文手却没有收回,后面的丫鬟长随俱都把眼睛往高处抬了抬,没得一直盯着两位主子的袖子看。 “表哥来得这么及时,是不是怕我被欺负呀?”,苏文转了转眼睛,含笑道,“你不是说过他在府里不敢做什么,那现在来得这么急做什么?” 叶慎之的视线在苏文脸上一转,看向前方,温声道,“想来就来了,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 “这样的哦!”,苏文拖着长长的尾声道,笑看着叶慎之,眼中情意满满。 两人一路说着闲话到思文苑,刚进院子,绿翘就过来说了一件事。文丞相的孙子文灿喜好男风,这次不顾人意愿,强了一个落魄的书生,书生气不过,带着状书,在文丞相家的门前撞柱而亡,而恰恰有几名官员正好路过,亲眼目睹,文家连处理的时间都没有就看着那张红红的状纸被御史大人拿在了手中。 自归京以来,边家的边老夫人亲自上门和太夫人定好了叶荣馨和边童的亲事,只等时候一道就成亲。而另一对,叶荣娴和文灿亲事的进展也很顺利,苏文听丫鬟说,文灿还带着叶荣娴出去玩过几次,俨然一对未婚夫妇的样子。 苏文惊愕的看向叶慎之,直觉不对,“你做的?” 叶慎之摇头,看向绿翘,“什么时候的事?” 绿翘躬声,“就在刚才,奴婢去外面给小姐买糖炒栗子时听见的。” 苏文冷静的想了下,“难道这是有人不想叶家和文家结亲?” 文家虽不比叶家,可到底是一国丞相,地位举足轻重,大皇子二皇子,无论是哪一个都不会想要文叶两家接亲。 不同与苏文的认真,叶慎之对这件事很漫不经心,说话的语气都是一种无所谓的语气,“毁的不是我们的局,不用在意。” 拉着苏文进了思文苑里,她惯用来下棋的小亭子,里面的桌面上还摆着上一次留下的未下完的棋局。 他们两个在这边下棋下得高兴,和他们分开的叶文明得知了这个消息却是脸色脸色立刻沉下。而同样也知道了事情的叶荣娴正在院子里闹着要上吊。 当天下午,叶二老爷就亲自上门退了亲,扬言就是要叶荣娴做个老姑娘也不会让她嫁给文灿,文家哪里愿意,文灿喜好男风的事府中的文丞相也知道,就是因为如此,才想为他娶一个夫人遮掩。 闹了一场,文家坚定的说这是有人在陷害文灿,可叶二老爷在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事情的经过,又联想到那些跟在文灿身边的总是俊俏小厮,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最后虽然闹得不愉快,可亲事总是退掉了。 不说叶二老爷究竟是为了叶家的名声还是他女儿的幸福才会去推掉这门亲事,事件的主角之一,叶荣娴听到她爹退了亲事后更伤心了,一不小心没有踩好脚下的凳子,真正的上了吊,好在丫鬟在,只是被勒了一场。 “小姐,听说那院儿里哭声就没停过呢。” “能停才怪了。”,苏文捏着又大又饱满的葡萄,细白的指尖剥去外皮,流了一手的紫色的汁水,像是一块白玉上洒了酒,看着不觉碍眼反觉美丽,吞下了口中的葡萄,她才慢悠悠的道,“她好不容易才找着这门亲事,现在没了,依二舅母的脾气,她的亲事只会比以前更难,说不定她心中还怪着去给她退亲的二舅舅呢。” 绿衣一脸惊恐,“难道她还想嫁给一个喜欢男人的男人啊?” 云纹笑着感叹这绿衣让主子护着越发天真了,“虽然文家少爷喜欢男人,可是他有身份,又有地位,这才是七小姐最想要的吧。” “还是云纹明白。”,苏文戳了戳绿衣的额头,摇着头道,“你这姑娘傻的哟……” 文家的事没有随着文叶两家亲事取消而结束。文家不承认文灿强了那个书生,只说这是有人陷害文灿,谁想才过几天,文灿又被人捉奸在床,捉奸的人还是另外一个男子定了亲,马上就要成婚的姑娘。且都不是寻常老百姓,一个是富商之子,一个是七品官员的女儿,事情又闹大了,文灿的事包不住,最后被送往了乡下,想着等风头过了再接回来。 其实好男风这事,京城里不是只有文灿一个人。可是呢,人家一没有骗婚,二没有像文灿那样强迫人,又或者即使也有人跟他一样,可总没被人闹出来,这一来,文家骗婚的名头在京城可是响当当的了。 苏文不在意文家的事,天气一好,她便和叶荣馨两个又相约上了街。 定亲以后,罗氏管叶荣馨没有这么严了,除了每月的月例以外,还给了叶荣馨额外的补贴和一家绸缎铺子。有了罗氏给的,再加上叶慎之每月给她的,叶荣馨手里的银子多了不少。 银子一多,叶荣馨便找了苏文,想着以前都是苏文给她买东西,现在她终于有钱了,自当谢回来。 两人先去卖胭脂水粉的地方,两个人都是最爱俏的时候,最喜欢这些东西不过了,挑挑拣拣的,在脂粉铺足足待了一个时辰,俩人才选好东西。 胭脂水粉府里都是有供应的,质地也是寻常人家买不到的东西,可女孩子喜欢这些,便是买回去放着,没事看一看也高兴。 出门的时候就是巳时,离开脂粉铺子后就是午膳的时间了,两人去了清风楼。 前段时日,叶慎之买下了清风楼旁边的铺子送给苏文,苏文一合计,便将两个铺子打通了用,趁去行宫避暑的那段时日,重新修整,又在上面加盖了一层楼,如今看来更有大酒楼的风范。 且叶慎之找来了许多厨艺精湛的人,让清风楼的菜色更全面,基本上在清风楼,就能吃到整个大周各个地方的不同口味的菜肴,现在京城清风楼已经成为了京城一个标志性的地方,苏文也靠着清风楼日进斗金,具体体现在她名下的庄子又多了好几个,喜得沈嬷嬷拉着苏文的手,直夸她找了一个好夫婿。 在沈嬷嬷看来,只有握在苏文手中的银两才是最有保障的。 大门前的店员远远见到跟在马车边上的护卫就知道是小姐东家来了,立即进去禀报掌柜的,掌柜的立刻出门迎接。 身为清风楼的掌柜的,他还是比较引人注目的,看到他亲自出门迎接,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传言这清风楼可是一位闺中小姐开的,大家都好奇得很。 有这样一座酒楼,谁将这小姐娶回去不是娶一座金山啊。 一会儿,掌柜的亲自侧身在前开路,进来两位被众护卫围着的小姐,一个是红色襦裙的圆脸大眼睛,一个是青色襦裙绝色美人。风格不相同,却是不难看出都是大家族出来的姑娘,容貌气质一样不缺。 等掌柜的将人送上二楼的包间后下来,有几位书生便忍不住的问,“掌柜的,那真是你们东家?” 掌柜人笑而不语,挥挥手转身离开。 另一个人看到嗤笑一声,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让这几个书生听到,“这小姐可非凡人,且是你们能惦记的。” 几位书生面色不好,其中一位拱手道,“公子何必如此说话,我等也不过是好奇一下而已,并没有生什么心思。” 那人轻蔑一笑,“就是你生了心思,敢和叶世子抢人吗?” 几位书生大惊,这京中谁不知道叶世子的大名。他们相互看了看,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个个紧闭嘴巴,不再谈论。 在自家的酒楼吃饭,苏文自然不会委屈自己,各种海鲜河鲜的摆了整整一大桌,特别是虾,不同的做法就足足有四大盘。 叶荣馨目瞪口呆的看着上个不停的菜,“文文,你上辈子是猫变的吧,这么喜欢吃这类东西?” 苏文倒好了黄酒,正准备大快朵颐,听了叶荣馨的话道,“错了,上辈子的我也是一个女人。” 叶荣馨翻翻白眼,筷子往她最喜欢的清蒸蟹伸去。 饭用一半,忽然护卫急急的敲了敲门,“小姐,不好了,世子爷和二皇子被刺客追杀,世子爷为了救二皇子受了重伤。” “什么?” 苏文豁然站起来,手中正在剥的虾掉到了地上,椅子往后倒下,发出哐当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二更*^_^* 第115章 大周国地大物博, 幅员辽阔,京城一带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 然而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像京城一带一样。京城以南的锦州今年的运气就很不好, 先是在三四月份遭遇了洪涝, 后来又遇到了百年难遇的旱灾,百姓流离失所, 苦不堪言。 这种情况之下, 皇帝立即开了国库,运送了大量的银钱和粮食去锦州,可是真正落到百姓手中的十不足一, 饿殍遍野, 百姓为了生存, 不得不揭竿起义,当地府衙不敢上报, 只得武力镇压,可是那并非军队, 兵有限而人无限。最后连府衙都被乱军强占。 周边的官员见此状况,知道若再不派军队来镇压,只怕事情会越闹越大, 因此才禀了上来, 这个时候皇帝刚刚从行宫回京城, 派了军队镇压的同时也派去了钦差大人安抚民众。 皇帝发放的银子和粮食即便不能让那些人顿顿饱腹,也绝对不会将人逼到揭竿起义的地步。 当初去赈灾的人是二皇子一派的人,事情一出, 朝中不免就有人说那次赈灾的款项都是被二皇子一派给贪了。 二皇子冤情难诉,金銮殿上跪求请愿,希望能和叶慎之一起调查,还他清白,皇帝应允了他。 而这一次叶慎之和二皇子之所以会离开京城,是因为有了赈灾款项账本的消息,两人亲自出京查看,结果刚离开京城没有多久,就被人埋伏。 因为事情紧急,两人都只带了随身的几个护卫,而刺客人数众多,二皇子本身武力不强,叶慎之为了救他一时不慎便被砍了一刀。 京中军队赶到的时候,刺客已全部离开,二皇子的人全部战死,而叶慎之这边的人虽一个没死,可个个身受重伤。 受命去勘察现场回来的影卫头领回禀了事情后小心问道,“叶世子和二皇子一向不和,这一次怎么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二皇子?” 叶慎之不仅和二皇子不和,近来和大皇子也是犹如水火,维有周谨因为皇帝的关系能得他一二好脸。 皇帝感慨一笑,眼里是散不开的满意之色,“因为他是叶慎之,是效忠皇权的人。” 头领一愣,怔怔的抬头望向皇帝。 皇帝摇头看他一眼道,“只要二皇子不曾背叛我,他就还是大周的二皇子,生死关头,叶慎之就会救他,他这是在行使他作为臣子的责任与义务。” 头领瞬间明白,叶慎之救的人不是二皇子,而是皇帝的儿子,暗暗骂了一句叶慎之狡诈。 “传朕旨意,让大理寺彻查此事。另外让叶慎之好好养伤,挑一些药材和年轻姑娘喜欢的布匹首饰送去国公府。” 殿中没有公公在,只能是说给暗卫头领听的,他应下后心里苦笑着退出御书房。 前朝宝藏一事之后,他所带领的暗卫几次明面上替皇上行事,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他,暗卫头领就要变成明卫头领,而现在,他还要去传旨。 御书房外,总管公公候在那里,听了话点点头,没有任何讶异的就立刻亲自去准备。 跟在他身边的小公公不解的问道,“不是叶世子受伤吗?怎么还送女儿家的东西?” 总管公公回头戳了戳小公公的头,低声道,“自然是给世子爷的未婚妻准备的。” 叶慎之已经是国公府的世子,以后铁定的国公爷,且又已经身居两职,这又立了功,不能赏爵位晋升官位,他又痴情,就只能在金银珠宝上面赏他了。 总管公公暗自思索着这件事的真相,挑东西的时候不自觉的就挑品质最为上乘的那一批货物。小公公瞅着,暗自思忖,以后待叶家人他可更得小心了,没见他师傅都暗暗的在讨好吗? 苏文心急火燎的赶回国公府的时候,御医已经离开了。 叶慎之伤在背上和腰腹,伤口不算深,可是很长,流了很多的血,俯躺在床上的叶慎之头发披散,不同于平时束起发髻时的精神,现在的他像是狂风过后弯了腰的大树。 他脸色惨白,没有穿衣,身上只盖了一层薄襟,能看到他身上泛着红色的纱布。 苏文眨了眨酸涩不已的眼睛,眼泪忽然就流了下来,偏过头去胡乱的擦了擦才质问道,“你干嘛要救他?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厉害啊,你是想我做望门寡吗?” 说着她眼泪又掉了下来,她紧紧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呜咽的声音。 流眼泪就够丢人的了,要是还哭出声的话就更丢面了。 话是这么抱怨叶慎之,可苏文知道他会救二皇子肯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只是心中的那点愤怒不说出来她就不舒服。 “没事的。”,叶慎之笑了笑,望了眼门帘子,将苏文拉近了点,温声道,“我没多大事,只是血流得多了些。” 苏文恨他一眼,声音哽咽,“你以为一个人有多少血,还血流得多了些。” “真的。”,叶慎之扬着温暖的笑容,示意苏文俯身,他在她耳边低语,“事前我就知道会出事,所以我有准备。这伤口一般,之所以会流血重伤是因为我吃了其他扰乱脉象的药,隔两天多吃一点补气生血的很快就会补回来的。” 看苏文脸色不曾好转,他笑了笑,“放心,不会让你做望门寡的。” 别开脸,她道,“那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啊?” “所以我现在不是和你说了吗?”,叶慎之手摸上苏文的嫩白脸颊,轻轻的摩挲着,“乖,不生气了好吗?” 苏文瘪嘴很不开心,听到他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她又忍不住的想笑,“你当我是小孩儿啊?” 叶慎之低笑,“现在练习哄孩子,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之后就有经经验了,到时候也不会让孩子一直缠着你。” 苏文脑子一时没转过来,顺口道,“有嬷嬷的好不好,谁要你带孩子啊?” 话说完就察觉到不对了,而叶慎之已经轻轻笑了起来,“嗯嗯,对,以后我们孩子就让嬷嬷来带,一定不会打扰我们的二人的独处时间……” “……”,若不是还能看见印了血的纱布,她都快要怀疑这个人连一点点伤都没受。 见苏文的样,叶慎之脸上的笑容更甚,大拇指不断在苏文脸上摩挲,“文文是不是早就想过我们儿孙满堂的情形了,那是不是很幸福?” 苏文眉心皱起,严肃的望着叶慎之,手摸上叶慎之的额头,好像是有一点烫,“表哥,你没事吧?” “有很大的事,需要文文的安慰。”,叶慎之放在苏文脸上的手忽然绕上了她的脖颈,将人拉下,他瞬时就找准了地方的亲了上去。 苏文顾着叶慎之的伤口不敢挣扎,只得含糊道,“你还伤着呢。” 叶慎之停下,含住苏文的嘴唇呢喃着,“所以你千万不要动,一动我就会痛,现在这样刚刚好。” 苏文气得不行,睁眼瞪他却发现这人已经享受般的闭上了眼。 青竹将罗氏,王氏以及王怜雪等人迎进大厅里,想着苏文进房许久,她考虑片刻后对罗氏道,“表小姐刚回来了,正在屋里陪着睡着了的主子爷呢。” 罗氏已经来看过了,没那么着急看儿子。听到苏文正陪着人的话她立刻就明白了青竹的意思,联想到苏文不喜王怜雪,她便转身对她妹妹道,“慎之失血过多,太医开的药里加了安眠的成分,不如我们改天再来探望吧。” 王氏眸光微闪,余光瞥过青竹,温柔的笑道,“可以,我也只是太担心慎之了,听到他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罗氏满意的点点头,不用探望病人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坐了一小会儿,三人就相携离去。 王怜雪回头看了一眼安静肃穆的明辉轩,这还是她第一次进这个院子,而苏文却可以一直待着。 苏文事后听到王家母女来过,表情很平淡。王氏是叶慎之的亲姨母,又没做什么天理难容的事,她难不成还能将人拦着不让他们探望? “不必在意。”,苏文道,然后端着一碗白粥认真的喂着叶慎之。 京城外的刺杀事件在京城掀起了惊涛骇浪,堂堂大周国的皇子与国公世子,竟能在都城外遭遇刺杀,细想下,不难琢磨出京中有几个人有这样的实力。 巧合的是他们是在调查锦州赈灾粮款的路上被人刺杀的,不少有眼力的人都看出了这件事不简单。 若是这次刺杀成功,两方势力的头领去世,京城必乱,而唯一留下来的大皇子即是最后的收益人,这样看来,大皇子的嫌疑不小。 可也有可能是二皇子的苦肉计,既可害了叶慎之,事成之后,嫌疑人最大的就是大皇子。 大理寺的人忙得脚不沾地,可真正能得到的讯息少得可怜,那群刺客就像是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了。 外面动荡不安,可国公府内却是安安静静。 叶慎之受伤以后,苏文基本除开晚上睡觉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待在明辉轩的中照顾叶慎之,虽是照顾,可就像叶慎之说的那样,他的伤不严重,很快的就能下床了,两个人在明辉轩中下下棋,写写字,日子过得悠闲自在。 一日,白清风来探望叶慎之,苏文瞅着他那不自在的样子笑道,“难不成白大哥准备一辈子不见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二更,在晚上去了#^_^# 第116章 白清风挠挠头, 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从白清幽的行为态度来看,他几乎可以确定惊马案就是他堂妹下的手了。他着实没脸来见叶慎之和苏文,这次来探望叶慎之都还是边童催他过来的。 苏文温和的笑笑, 斟了杯茶递到他面前, “白大哥不用太在意,若你真的因此和表哥离了心才让那些暗地里的人高兴呢。” 白清风双手拿起茶杯, 看看苏文又看看叶慎之, “我没想和大哥离心,就是想到那件事,心里有点别扭。” “行了, 大男人的扭扭捏捏的。”, 叶慎之扫了一眼白清风手中的茶杯, 斥道,“你有这个闲心还不如去好好查一查大皇子府。” 喝下茶水, 白清风正色道,“我已经着手去做了, 可是没想到这大皇子面上看来粗矿,可是私底下行事沉稳,大皇子府固若金汤, 我们安插进去的人的位置都不太好, 得不到什么重要的情报。” 叶慎之靠在迎枕上, 眉头微蹙,沉思片刻后道,“你有没有觉得这大皇子府与大皇子这个人太过违和了。” 白清风不解的看向叶慎之, 可叶慎之自己也没有想明白,自然没有理他。 苏文瞅瞅叶慎之难得一见的不解表情,再看看白清风那皱成川字的额头,小声猜测道,“难道这大皇子府做主的人不是大皇子?” 似乎苏文的话太好笑,白清风当即笑开,“这大皇子府做主的不是大皇子能是谁?” 苏文瞪他一眼,“说不定是大皇子妃呢?” 这话是苏文的狡辩,她自己也觉得她的话不太可能,而且大皇子妃不受宠是众所周知的事,听说连大皇子府的后院都不是她在掌管。 “女人哪能掌管一个皇子府……”,白清风不假思索的道,可被苏文瞪着,最后的话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嗯?”苏文阴沉沉的问,“看不起女人?” “不……”,白清风忙摇头摆手。 “这不是没有可能。” “什么不是没有可能?”,苏文问,旋即想到她刚才的话,张大嘴惊讶的向叶慎之望去。 叶慎之点头,对同样愣在原地的白清风道,“查一查大皇子府的几个侧妃和她们的家族。” 慢慢的,白清风脸上的震惊变成了惊喜,若真的是叶大哥猜想的那样,以后对付大皇子也有个方向了。 “我这就去做。” 叶慎之颔首,叫住兴奋得要马上离开的白清风,嘱咐了另外一件事,“你查一查京城附近的村子,看有没有异状?” “大哥怀疑那些刺客藏身在附近的村子里?” 事情发生以后,京城及附近的城池都戒严搜查刺客,却什么消息也没有,他们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很有可能,去吧,动作隐秘一点。” 白清风离开,苏文坐到叶慎之身边去,无聊的把玩着叶慎之的手掌,“难道大皇子府真的是由大皇子的侧妃掌管着的?” “倒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叶慎之看着苏文揉捏着他的手指,笑道,“说不定这次文文立下大功了?想要什么,表哥送你?” “我什么都有,要什么啊。”,苏文嘟了嘟嘴,很不敢兴趣。 “那再等两天,我带你去……”,话说到这儿,叶慎之发现真没有什么可以去的地方。 苏文抬了抬下巴,笑叶慎之说不出话的样子,“去哪啊?” “不去哪,就陪你在屋子里待着。”,被苏文笑,叶慎之也不觉尴尬,视线在苏文的胸前一扫而过,另外一只手不自觉的半握着,抿唇直笑。 苏文莫名其妙的看着叶慎之笑着,只当这人是因为察觉了大皇子府的事而高兴,全然不知这人是在笑她的胸。 大理寺日夜不停的查找,终于找到了一点线索,在京城外的一个山沟沟里,发现了十余套的黑色短褐,上面还有被刀剑刺过的破口以及干掉的血迹。 衣裳上面什么标志性的东西都没有,连布匹也是最寻常的粗布,无从追查,除了能判断那些人换衣成了普通人以外什么线索也没有。 正在众人失望而归的时候,一个拿着一件里衣的衙差忽然发现手中的衣裳有一点不一样,硌手。 他将硌手的部分牵开,对着阳光足的地方看,竟看到了一个名字――雁儿。 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或者说这应该是一个丫鬟的名字。这雁儿怕是其中一个刺客的相好儿。 大理寺的人立即在全京城内查找雁儿这个人。可京城这么大,住的人又这么多,一般的府邸里面的丫鬟仆役就有几十人,更别说这样一个重复率及髙的丫鬟名字。 好在有皇上时常的催促,更有叶慎之暗地里不着痕迹的协助,几天后,就有人发现了大皇子府几天前死了一个丫头,名字就是雁儿。 事情的调查陷入僵局,雁儿一死,她的所有东西都被烧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大皇子知道这件事立即奔向了皇宫向皇帝哭诉他冤枉,样子和之前二皇子在金銮殿上哭冤枉一模一样,不愧是兄弟。 皇帝没有见他,大皇子便跪在殿门外不起。 周谨被公公带着从侧门进了宫殿,见到了在穿着明黄色常服的皇帝坐在深色的书案后,低着头,气氛沉重。 “孙儿拜见皇祖父。” “你来啦,”,皇帝抬头,不疾不徐的问,“看见外面你父亲了吧,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 不知为何,周谨觉得他从皇帝的话中听出了一点无奈,在仔细品的时候那点无奈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静。 皇子们的相互陷害几乎是每一代皇权更替时不可避免的一件事,通往皇位的道路是用鲜血来浇灌的,而对于皇族人员来说,那鲜血更为不同,那是他们手足的鲜血。 周谨垂首,“孙儿已经知道了。” “那你觉得是你父亲做的吗?”,皇帝的声音很平淡,好像就算是大皇子下的手他也无所谓。 周谨抬头,望向皇帝,实话实说,“不太像。” 皇帝目光沉沉的看向他,他继续道,“这所有的疑点很明显的指向了父亲,可是若真的是他做的,也未免太明显了一点,更不用说会留下那么明显的证据。那个名字就像是有人特意准备好的,放在那里,等着大理寺的人去发现。” 周谨不是不想将大皇子拉下马,可是那是在能确定他能将人拉下马的情况下。这种情形,皇帝不可能看不明白,他如果真的说是大皇子做下的,恐怕就会失去皇帝心中的位置,到时候就真的亲者痛,仇者快了。 他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然而,皇帝并没有因此结束,他声音也沉了点,让周谨的神经更加的紧绷,“那你觉得是你二叔?” 周谨又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嗯?” 他为难的抬头看皇帝,斟酌着道,“皇祖父,孙儿身为晚辈不敢妄言。” “什么妄言?”,皇帝道,“朕要你说,你就说。” 外面的天沉了沉,天空黑压压的一片,刚还亮堂着的御书房瞬间暗了下来,总管公公带着两个小公公无声的走进来,行过礼后就轻轻的点上了灯,然后又无声的退了出去。 “从锦州赈灾一事来看,二叔最有嫌疑,或许是他为了阻挠叶师傅取得账本特意安排的,既可拦住叶师傅,也可转移视线。”,周谨顿了顿,“可是也有可能都是障眼法,这一切都是为了陷害二叔。唯有找到锦州赈灾账本和那群刺客,才能加以确认。” “可现在不仅账本没有了下落,连那群刺客也都没了踪迹。”,皇帝的目光停留在低着头的周谨身上。 一年的时间,周谨比他刚进宫的时候高多了,可仍不减他瘦削的气质,着一袭青色锦袍,眉目清淡,颇有几分飘飘欲仙的样子。 静谧之中,皇帝忽然道,“朕让你去查账本一事,你可有信心?” 低着头的周谨眼睛瞪大,呼出一口浊气,抬头惊讶道,“皇祖父?” “怎么,不敢?”,周谨的表现似乎取悦了皇帝,他笑出了声,表情又恢复了慈爱之色,他道,“我会让你叶师傅给你一队禁军的调令,专门负责锦州赈灾一事,这是皇祖父第一次给你派任务,好好干,别让朕失望。” “孙儿……”,周谨激动得不能自己,望着皇帝,他忽然单膝跪地道,“孙儿定不辜负皇祖父的期望。” “嗯,这件事你二叔和你叶师傅已经调查了很大一部分了,你有不懂的或者想问的都可以去问他们。”,说到叶慎之,皇帝想到了什么又道,“正好现在你叶师傅在家养伤,你代表朕上门去探望探望,毕竟你们是师徒嘛!” “是,孙儿遵命。” 段景蕙回京城后给苏文送过好几次的帖子希望能上门拜访,虽说是拜访,可肯定是来缠着苏文玩的。 苏文对她很有好感,正准备答应她就碰上了叶慎之受伤,为了照顾叶慎之,苏文便婉拒了段景蕙的请求。 等叶慎之好一点,能下床走动的时候,段景蕙又送了一次帖子来,写道,“常言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算来,我都有好几十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过苏姐姐了,苏姐姐你就这般无情,不曾想我吗?” 其中还有很多让人吃惊的言语,苏文看得眼泪都要笑出来了,随后就使了个人将她回的帖子送去,邀请她来府上做客。 既是做客,苏文便想着多邀请几位朋友来国公府,寻思了下,便定下了叶慎之的几位兄弟,边童,白清风,阴磊,还有连家兄弟。 女子则是苏文,叶家姐妹以及连越兰,段景蕙。 “小姐,邀请阴侍郎过来好吗?五小姐的亲事还没定呢?”,同苏文一起撞见叶荣茉表白阴磊的云纹有点担心万一叶荣茉故态复萌怎么办。 苏文摆手,不在意的道,“没事,若她真的还惦记着阴磊,那就让她再死心一次。” “……”,此刻,云纹竟然莫名的有点同情叶荣茉。 叶荣茉收到苏文派人传过去的消息愣了愣,怔怔然的一笑,“告诉你家小姐,我会按时到的。” 传话的云湘笑着福了福身,转身离开,待她走远,她的贴身丫鬟忙道,“小姐,你真的要去吗?” 叶荣茉淡淡一笑,望着精致的院落道,“没事,以后你小姐出嫁了,这些都是人脉,万一你家姑爷是个不着调的,到时候还得求他们呢,早点打好关系没差的。” 作者有话要说: *^_^*,晚安,大宝贝们 第117章 丫鬟望着这样的小姐, 莫名的心酸。 不知道什么时候,以前那个张扬不认输,任何事情都要和六小姐叶荣馨争一争的叶荣茉消失了, 现在的她虽然安静了, 看着更为温婉大气,可是就像是从根处正在枯萎的鲜花, 虽然还美丽, 可是已经没有了养分来源,结果就是成为一朵平凡的干花。 “小姐,要不你再试一试吧, 万一呢, 万一阴公子是喜欢您的呢?” 叶荣茉转头, 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讶然丫鬟会说出这话来,想起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她笑道,“不用了, 他都定亲了,何必让自己更难堪。” 这日,天朗气清, 惠风和畅。 周谨骑在马上, 带着身边的护卫一起赶往叶国公府。 若真的能得叶慎之一二帮助, 事情必定事半功倍,且有这件事打底,以后他才能办更多的事, 才能将他的势力经营起来。 叶国公府位于太华路上面,周边全是贵人府邸。此刻,叶国公府的侧门处停着一辆马车,车体乌黑,车帘子是少女喜欢的浅粉色。一个着蓝色襦裙的丫头站在门边,仰着头,气势不减的瞪着一个骑在马背上的白衣男子。 阳光从他们的侧面打过来,两个人像是蒙上了一层闪着光的纱衣,女孩饱满的额头,细小的鼻尖,殷红的嘴唇在逆光中越加的吸引眼球。 他淡声问道,“叶府今日有宴会?” 旁边的人小声回道,“是苏小姐宴请朋友。” 一下车就碰到了白清风的段景蕙觉得她十分倒霉,天大地大,她怎么就碰到他呢。 瘪着嘴,轻蔑的扫一眼白清风,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 “你是猪吗?”,白清风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挑事的女人,不,还只是个女孩儿,虽然还是个女孩儿,可是在他面前飞扬跋扈的能力可以高居榜首了,“只有猪才用哼的。” “你才是猪呢,笨猪,臭猪。”,段景蕙叉着腰,气狠狠的吼道,“你敢欺负我,我要跟苏姐姐告状。” 龇牙咧嘴的笑了笑,他俯了俯身,凑到了段景蕙面前,段景蕙一看不对立马后退了一大步,捂住胸口,用看流氓纨绔的眼神瞪死了白清风,“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苏姐姐就在里面,你要是敢乱来,我立马叫人了。” “是吗?”白清风挤出一个恶狠狠的笑容,“你叫啊,叫破了喉咙也没用。” 段景蕙眼睛一眨不眨的瞪着白清风,紧紧的抿着嘴唇,双方对视着,气氛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忽然间,白清风就看见她狠狠的呼出了一口气,嘴巴张得大大的,里面的粉嫩舌头清晰可见,神情一恍惚,接着他就听到了一声尖叫。 “苏姐姐,这里有人欺负我……我不活了……” 说叫就叫,她段景蕙就没有怕谁的。 幸好这一段路上的人不多,叶国公府占地又极大,才没有多少人奇怪的看过来,可是叶家的门房已经看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白清风也被段景蕙说叫就叫的行为给惊住了,“你……你……” “我什么我,”,段景蕙挑衅的瞪着她,又张大了嘴,嚎道,“苏姐姐……” “行了,”,从侧门出来的苏文苦笑不得的看着这两个已经不是垂髫小儿,行为却比垂髫小儿更为幼稚的两个人,“叫着很好听吗?” “嘿嘿,”,段景蕙见到苏文立马就笑了,小跑到苏文面前,紧紧抱住苏文的一只手,很狗腿的道,“那不是因为我想苏姐姐了吗?没想到一叫你就出来了。” 苏文拍她一下,没好气的道,“跟叫魂一样,能不出来吗?” 其实是她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来接段景蕙和连越兰两个,没想到刚到这儿,就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苏姐姐”,吓了她一大跳。 见苏文来了,白清风也下了马,走到苏文面前拱手道,“文表妹。” “白大哥。”,苏文笑着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余光看到有人过来了,三人齐齐转头看去,周谨下马,一身青色的袍子衬得他越加的清新俊逸。 段景蕙啧啧出声,“白清风,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她摇摇头,一副难以言说的样子。 “我怎么了我,”,白清风挺了挺胸膛,“我这么帅,他比得上我么他。” 苏文看都不想看这两个活宝,上前两步,福了福身,“长孙殿下怎么过来了?” 周谨退了半步,拱手一揖,“来找叶师傅问点事。” 苏文颔首,微微笑道,“正好有几个朋友过来做客,长孙殿下一起来吧。” 周谨踌躇一会儿,浅笑一声,“那恭敬不如从命了。” “哎,”,段景蕙用手肘碰了碰白清风,小声道,下巴示意他看苏文和周谨,“你看他们两个看着是不是很配,连衣服颜色都差不多,若不是有了叶世子这个良配,他们两个完全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而且他们年龄相近,不像叶世子,比苏姐姐大了那么多。” “叛徒!” 莫名其妙的被说成叛徒,段景蕙懵了一瞬,果断反击道,“你才是叛徒。” 因为连越兰还没有到,苏文就让他们几个先进去。 段景蕙提出陪着她一起等,那两人离开后,段景蕙在苏文耳边,很气愤的道,“苏姐姐,我给你讲,刚刚白清风说你和皇长孙更配呢,他那个叛徒,竟然敢背叛叶世子。” “呵呵,”,苏文凉凉的转过头来,幽幽的望着古灵精怪的段景蕙,“你觉得我傻么?” “不傻。” 苏文慈爱一笑,揉了揉段景蕙的头,然后轻轻的抚平,“乖,进去吧,免得我一会儿忍不住给你一拳。” 段景蕙眨眨眼,转身就去追白清风,老远都能听到他们将抬杠的声音。 人不多,男子一桌,女子一桌,苏文就选了水榭作为举办宴会的地方,周谨跟着白清风到的时候,除了连家兄妹,其余的都已经到了。 水榭处摆了琴棋书画等供人娱乐的事物,叶慎之和阴磊在对弈,边童在一旁观战,唯二的两位小姐叶荣馨和叶荣茉在大眼对小眼,仍然互相看不惯,可这里这么多的凳子椅子,这两人还偏偏的要坐在一块儿。 上前一一见过礼后,白清风一屁股就坐在了叶荣馨和叶荣茉中间,“我说你们两个这是在比谁的眼睛大呢?” 两人异口同声的道,“要你管?”,然各自哼了声别开眼去。 无端被怼的白清风摸了摸鼻尖,低声疑问,“难道女生都喜欢用鼻子说话?” “你有意见?”,叶荣茉道。 “有意见也憋着。”,叶荣馨道。 白清风:……今日他可能和所有的小姐犯冲。 跟着坐在叶荣馨身边的段景蕙幸灾乐祸的看着白清风偷笑。 周谨和众人不熟,见礼时也没有人问他为什么来了,不过他自己简单的提了提,见叶慎之没有多说什么,他就安安静静的看着叶慎之和阴磊下棋了。 走了几步棋后,叶慎之忽然起身对边童道,“你来接着下。”,然后他看向周谨,“跟我来吧。” 叶慎之带着周谨也没有走远,就在附近选了一个没人的亭子。 周谨先行了学生礼,再将事情一一说来。 叶慎之没有立即告诉他关于锦州赈灾粮款一事的消息,他状似无意的问道,“听说大皇子府有一个侧妃,很得你父亲的宠爱?” “是。”,周谨沉默了一会儿,“她姓长孙,名梅。是府中最得父亲宠爱的妃子,便是父亲的书房她都能够随意出入。” “长孙梅。”,叶慎之轻轻的敲打着桌面,再道,“可是京中关于她的消息很少?” “因为她说她不愿见生人,所以宫中的宴会她从来没去过,连府中的下人也有很多没见过她,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父亲不许人讨论她,久了,外面的人也都不知道她了。” 叶慎之颔首,然后才和周谨聊起了他想要知道的事。 粮款的事叶慎之其实查得已经差不多了,唯一还重要的就是那一本账本,可那个他本来就不打算自己去找,现在被皇帝安排到周谨身上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另一边,接到了连家兄妹的苏文一行人进了府,在打听到有哪些人后连越兰小声问苏文,“你不请那个叶荣娴还有府中其他的表哥吗?” 苏文看她一眼,“我怕请了叶荣娴,她会把我好不容易办一次的宴会给我弄砸了。” 叶荣娴的亲事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偏她看不明白,还在那哭,加之苏文不喜她,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她。 “那其余的表哥呢?” “年龄适合的又正巧在府里的也就只有三表哥了,”,苏文停下,娇声一笑,有几分顽皮和狡黠,“可是我不想请他。” 连越兰无语,她觉得自己都已经是活得随性的人了,没想到苏文更随性,“你这样好吗?万一传出对你不利的话?” “那有什么?”,苏文很心宽的道,“问起就说是未婚的公子小姐参加的宴会,他一个儿子都这么大的人了好意思的来么。” 连越兰好奇的凑在苏文耳边问,“你不喜欢三表哥啊?” 苏文回头望了望连家兄弟,带着连越兰往前快走两步后道,傲娇一笑,低声道,“我当然是只喜欢你大表哥。” 连越兰撇撇嘴,真当谁没有未婚夫似的。 连越兰比苏文大,亲事已经定下了,是她母亲密友的孩子,没在京城,再等半年,连越兰就要嫁出京城去了,近来她格外的舍不得京城的朋友,所以苏文一下帖子她就来了。 连越兰感慨不已,“真好,你就算是嫁人了也不过是换一个院子住而已,不像我,背井离乡,万一被人欺负了都没人帮我。” 苏文姐俩好的拉住连越兰的手,义气十足的道,“谁敢欺负连姐姐,这么多的兄弟姐妹,他也不怕被揍?连姐姐就是杞人忧天罢了,怕到时候嫁了人,都想不起我这个妹妹了呢。” 连越兰被逗笑,“净会胡说。”。 与她定亲的那个人她是见过的,还算一个有趣的,未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差。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二更#^_^#嘿嘿嘿 第118章 宴会邀请来的人都是极为亲近的伙伴, 苏文便没有准备什么歌舞或者戏台子的活动,备足了茶果点心后就让所有的下人们退下,大家喝喝茶, 聊聊天, 才是最舒服惬意的。 虽然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周谨,可显然几个男人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除开讨论政事, 其他的该怎么样还怎么样,气氛十分融洽。 几个女孩儿这边,叶荣茉改了喜欢怼叶荣馨习惯后还相处得不错, 胭脂水粉与帅气郎君的话题一个接一个的来, 老远都能听到她们的笑声。 午膳, 苏文别开生面的选择了锅子,一个红汤锅子, 一个羊肉清汤锅子,一个老母鸡清汤锅。 红汤锅子是用蜀地最正宗的辣椒, 花椒以及各种香料调制而成,辣而不燥,老少皆宜。而羊肉清汤锅子是用羊肉和鱼肉熬制的, 加以特制的香料, 去掉羊肉的骚味以及鱼肉的腥味, 味道极鲜,便是不喜欢吃清汤锅子的苏文都能喝上两碗汤。老母鸡清汤锅则是因为叶慎之受伤,不能吃另外两样, 苏文特意为他备下的。 用炉子就在水榭里摆了锅子,各种时蔬,菇类,河鲜,以及被切成薄片的各种红肉摆成一排,喜欢吃什么就拿什么。 锅子并不是新鲜的东西,在京城也早都流行起来了,特别是冬日,便是清风楼也有在卖锅子。可这多人一起吃的情形就是极为少有的了,每个人亲自动手,觉得新鲜的同时也觉得比以往的美味得多。 一顿午膳,所有人都吃得无比的满足,饭后苏文特意让上了消食茶,讲究一点的都还挺着背,仪态极好的喝着茶,而稍微随意一点的就靠着椅子,懒洋洋的。其中白清风最为夸张,四肢都瘫着,“文表妹,你这样下去我以后得住到清风楼去了,就为了吃清风楼厨子的手艺。” 苏文笑,正要回他两句就听到叶慎之道,“只要你给钱,你想住多久都行。” 白清风噎住,不可置信的望着叶慎之,“哥,我可是你兄弟呢。” “所以我会给你折扣的,放心。” 说笑间,叶荣茉悄悄退了出来,中午吃得太多,又喝了一杯茶,肚子早就撑得不行了。 水榭里虽没有丫鬟服侍,然而贴身丫鬟们还是没有走远。叶荣茉一出来,她的丫鬟就跟了上来。 “小姐,”,丫鬟叹着气,“你真的不再试一试了吗?万一呢?” “没有万一,他已经定亲了,我还能怎么办?”,叶荣茉笑笑道。 “可是……可是……”,丫鬟没有办法,可是又不甘心让她家小姐就这么嫁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别可是,若是他没有定亲,说不定我还就去争取一下了,可人定了亲我还贴上去,别说他了,我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叶荣茉带着丫鬟离开,没注意到身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男人听到了她的话,微笑了一下,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水榭里,白清风提议着让叶慎之和苏文对弈,看谁更厉害一点。 “你觉得我能赢表哥?” 白清风挤眉弄眼的道,“就算你赢不了,可是大哥这么疼你,应该也舍不得让你输吧,到时候我们就赌一把,然后我赌你胜,那样我肯定会赢的。” “是吗?”,苏文也不羞涩,大大方方的道,“可是我从来没赢过表哥哎,你的如意算盘要失算了。” “不是吧。”,白清风不太信,“大哥也忒不行了,怎么能不让着你呢。” “棋盘如战场,胜负都应该凭的是实力,有什么可让的。”,叶慎之拿着茶盖,轻轻拂去表面的几缕茶叶,看着青幽幽的茶水,淡淡道,“再说了,你文表妹的实力也用不着我让。” “不过如果哪天你有你文表妹一半的实力,来和我下棋,我倒是可以让一让,毕竟要关爱弱小不是吗?” 所有人一愣,然后爆笑,其中数段景蕙笑得最大声,这些人里面就她年纪最小,因她和苏文交好,其他人待她也就亲近了几分。 笑完了她还不忘对白清风道,“听到没有啊白清风,我等着看你赢叶世子的那一天哦。” “关你什么事,小不点一个。” “你才小呢。”,段景蕙不服气,“你下棋肯定还赢不了苏姐姐,估计要赢叶世子就真的是遥遥无期了。” “怎么就遥遥无期了,”,任哪个男人脾气再好,被一个小姑娘这么看不起,也不由得起了点好胜心,他扭头就对苏文道,“文表妹,今天我们将就先下一场,让这个丫头好好看一看。” “我们两个?”,苏文惊讶的用手来回的指了指他们两个来和他确认。 “对。” 说做就做,白清风移过一张高几到苏文面前,又拿来了棋盘棋盒,再把他的椅子移到苏文的对面,苏文这是不下也得下了。 “我压苏姐姐赢。”,东西摆好了,段景蕙立马道。 本来也没有说要赌输赢的,她先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就跟着赌了,最后女孩儿都赌了苏文赢,男子除开叶慎之和周谨,其他人为了平衡就赌了白清风赢。 大家的视线落在叶慎之身上,他淡淡一笑,取下腰间的血玉龙佩放到段景蕙端着的托盘中,温声道,“赌文文赢。” 血玉龙佩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白清风不太好意思赢这么贵重的东西,期期艾艾的道,“大哥,你这儿玩得是不是有点大啊,这个可是老国公送给你的呢。” “没事,反正也不会是你赢的。” 白清风哀嚎一声,“大哥,不带这样的。” 唯一还没有下赌注的人只有周谨一个了,赌苏文胜的有五个,赌白清风胜的有四个,所有人都觉得他会赌白清风,这样赌双方的人就一样多了,然而: 周谨同样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虽不如血玉龙佩,可一样精致,放到了段景蕙的托盘中看了看大家,“听说苏小姐棋艺很厉害,我就赌苏小姐赢吧。” 大家惊了一下,随即又不做多想,谁也没有规定要两边的人一样多,唯有叶慎之多看了周谨两眼。 肌肤嫩白,鼻子不塌也不过于的挺,一双薄唇,还穿了身青色的衣裳,看着是挺养眼的。 收回视线,叶慎之看了看身上的墨青色袍子,移着椅子到了苏文旁边,苏文扭头奇怪的看了看他,见他一脸正常的表情,又暗地嘀咕着的转过头去和白清风正式开始对弈。 作为白家嫡子,贵族中的贵族,白清风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差,更别说他跟着叶慎之,蹭过许多大师级老师的课,所以别看他平日里吊儿郎当,嘻嘻哈哈的样子,其实他肚子里也是有真才实学的,这下棋一般人还真赢不了他。 然而今日坐在他对面的不是一般人,是个活了两辈子的老阿姨。 除去前一世对棋艺的各种专研,这一世和老国公和叶慎之下棋,她也受益匪浅,棋艺更上一层楼,赢白清风虽没有赢其他人那么容易,可也没有多少意外。 白清风傻眼的看着棋盘,再懵懵的抬头忘苏文,最后看向叶慎之,“为什么?老天不公啊……” 接过叶慎之递过来的茶盏,抿了一口,苏文才道,“连白清幽可都是输在我手中的,你能赢得了你堂妹吗?” 白清风再次的愣了愣,要是早知道她是能赢白清幽的人他还下什么下,比什么比啊,只听人说过苏文棋艺好,可不想这么厉害。 “文表妹,你该不会是山中的精怪吧,这一手棋艺,除了大哥,能和你一较高下的怕只有那些老头子了。” “怎么也该是仙女怎么能是精怪呢。”,苏文不乐意的道,取过托盘里的那枚血玉龙佩亲手系在叶慎之的腰上后,仰头一笑,眉眼弯弯,“就算是我不会输,下次也不要把它拿出来了。” “嗯,”,叶慎之颔首,拿起玉佩摸了摸露出个温柔不已的笑容,玉佩本事一对,或许当初他们一人得了一枚的时候便定下了他们的情缘。 两人的动作没有出阁,可就是萦绕在他们周身的氛围甜腻得让旁边的人有些不好意思看,周谨头微低,看向了旁边的平静如镜面的湖水。 赢来的东西都是男人的随身物品,女孩儿们也不好收下,就还给了他们。 叶初一在外踌躇许久后还是闯进了水榭,拱手见礼后到叶慎之身边耳语了几句。 叶慎之温柔的笑意淡去,看向苏文歉意道,“对不起,我们得提前结束了。” 看见叶初一,苏文就知道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摇着头,“没关系。” 叶慎之颔首,温柔的对着苏文笑,“乖。” 叶慎之带人去了明辉轩,先把周谨叫进了书房,直截了当的告诉了他锦州赈灾粮款账本的所在地。 “为什么?”,周谨沉默了须臾后问道,“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么清楚的消息,叶师傅得到这些信息应该也不容易吧?” “没有为什么?”,叶慎之神色淡漠,“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而已,皇上如今将事情交给你,我自然是不好再插手,何况,这对你很有利不是吗?” 周谨想了想,缓缓一笑,拱手,“既如此,便多谢叶师傅了。” 在周谨待在书房的一段时间,正厅里的人已经从叶初一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等周谨离开,他们进了书房,刚听叶慎之说了一点,白清风就急急道,“难道大哥把账本的消息就这么告诉他了?” 锦州赈灾粮款一事牵扯到很多的人,事件比之前叶慎之调查的沿海走私贿赂更为严重,找到账本,破了此案就又是大功一件,这样的功能就这么白白的送给了周谨,白清风很想不通,也有点不甘心。 阴磊是他们之中最为冷静和聪明的,当即道,“皇帝既然将事情派给了周谨,又叫他来询问大哥,自然就是存了让周谨立功的心,现在,大哥没有必要为了这么点东西和皇帝对着干,还不如顺着来,得到皇帝更多的信任。” 白清风摸摸鼻尖,看叶慎之没有说什么就知道阴磊又说准了。 叶慎之道,“刺客的事你们知道了吧?” 众人点头,面色沉重,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切跟叶慎之预料得一模一样,一个村的刺客,不敢想象,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经营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本来要二更,可是出来浪了,所以二更看情况哈 第119章 京城是一个大的地名, 不单单仅指都城,周边还有许多的小镇和村庄。 相比于其他地方的村庄来说,京城附近的村庄管理得更为严格, 若哪一日出现了一位陌生人, 都是要上报朝廷做记录的。 正因为这样,叶慎之才会怀疑到那些刺客可能本身就是附近的人, 有一个行走在外, 光明正大的身份。 “这二皇子真的是令人刮目相看。” “可不是,要不是这次让我们发现,怕是被他下了暗手也不知道。” 大家心有余悸的讨论着二皇子的刺客村庄, 边童忽然问道, “大哥是怎么知道那天有会有刺客的?如果不然, 我们的人怕是会损失不少。” 叶慎之武艺不凡,可他真正出手的机会并不多, 只要出了京城,他的护卫队从来都是紧随其后的, 可是那天,除了贴身的几个护卫,其余的并没有跟随。 “猜的。”, 叶慎之神色平淡, “这样的时机, 安排得好就是大获全胜,他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个都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但显然, 这两个都不是太聪明,这一次,我们要坐收渔翁之利了。” 白清风露出兴奋的表情,“那能把他们像三皇子那样彻底打压下去吗?” “怎么可能?”,阴磊否定了白清风的话,可他却是一脸笑意,轻轻摇着扇子,一派轻松惬意,“他只有这两个儿子了,只要不是谋反,皇帝大概都会网开一面,不过该有的惩罚肯定也不会少就是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会心一笑。 皇帝会网开一面,可皇帝就是皇帝,不会允许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就算是网开一面,只怕也是伤筋动骨,实力大损,到时候就是叶慎之独大了。 叶慎之带着人一走就只剩下几个女孩儿了,苏文一合计,将人带回了思文苑。小小的午休后众人又玩乐了一会儿。 申时,连家兄弟才来接连越兰离开,段景蕙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也要走,苏文就将他们一起送到门口,撞上正要离开的白清风,赶忙的叫住他: “白大哥,你家和景蕙家一个方向,帮我把景蕙送回去吧。” “我为什么要送她……” “我才不想和他……” 两个人同时开口。 “行了。”,苏文对段景蕙威胁道,“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让白大哥送你回去,不然以后我就不让邀请你来国公府玩了。” 说完了段景蕙,苏文又对白清风道,“你好意思让景蕙一个女孩儿一个人回家?” 白清风努努嘴,这样的恐吓眼神,他敢说好意思吗? 在苏文的威慑下,两个人不情不愿的上了路。 周谨得了消息一回宫就立刻安排人去取账本,临行前想到叶慎之受伤的事,担心出问题,特意像皇帝再去申请了一队禁军,他一身侍卫装扮,亲自跟在其中。 “主子,这一趟不会安宁,您没有必要冒这个危险,您想想娘娘啊!”,富贵劝道。 叶慎之和二皇子尚且能遇到埋伏,周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半大小子就更别说了,真遇上刺客,只怕就回不来了。 “这趟我必须要去。”,周谨一脸肃穆,“为皇祖父办事,有什么危不危险的。” 周谨嘴上这样说,可是他知道这一趟他不得不去。叶慎之为什么会把消息告诉他他不是不明白。三位皇子已经有一位间接的因为他被贬,再来一位谁也料不准皇帝的心思,而他作为皇长孙,亲自出京去找账本,到时候负伤归来,皇帝不仅不会怪他,说不定还会重用于他,对他有利无害,这件事是叶慎之算计的,可是到底是他承了叶慎之的情。 皇帝没有多问就准了周谨的请求,两队禁军,一百多人,骑马离开京城,动作大得无法令人忽视。 三天内,京城一片宁静,连大皇子和二皇子都不吵了,无形之中,所有人都在等待周谨的归来,当然,要他能够回来。 三天后,边童带人护送受伤的周谨回京,周谨随行的禁军死伤大半。 大皇子收到消息拦人的时候周谨已经到了皇宫,他着急忙慌下,匆匆忙忙的进宫,赶到了周谨住的宫殿,将里面为周谨诊治的太医赶了出去。 太医为难道,“大皇子,皇长孙的伤口要赶紧处理,万一感染发炎了会有危险的。” “我叫你出去,你听不懂吗。”,大皇子怒斥道,“死了就死了,难道父皇还缺孙子?” 周谨苍白着脸对太医道,“麻烦太医了,你们先出去吧。” 太医望了望大皇子那阴沉沉的脸,无奈退下,只希望皇帝能赶快的过来。 屋内,大皇子狠厉的瞪着周谨,“账本在哪里?” “已经让人送去给皇祖父了。”,周谨冷笑道,“现在可能正在看呢,你说那么多的钱,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吧,知道是你贪了那笔赈灾粮款。” “死东西。”,大皇子看向周谨的眼神里充满了杀意,下一瞬,他的手掌就挥向了周谨的脸,啪的一声,周谨被打得反倒在床,伤上加伤,猛的吐出一口血。 “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没有老子,你就是个路边讨饭的都不会有人看你一眼。” “那没有皇祖父,你又是什么东西。”,周谨毫不畏惧的吼回去,“不过是个担了皇子名头的蠢货。” 大皇子被周谨的话气得脸通红,指着他道,“好啊,我看你是不想要你娘的命了,信不信我回去我将你娘杀了。” “你要杀谁?”,外间传来一声暴呵,大皇子回头一看,瞳孔紧缩,瞬间低下了头。 “狗东西,滚出去。” “皇祖父,孙儿求您救救我娘。”,看到皇帝来了,周谨松了口气,手撑着身子,虚弱的望着皇帝,脸上的那个肿着的巴掌印再明显不过,说完就再支撑不住的晕死了过去。 皇帝叫进了太医,得知只是晕厥后才放了心,吩咐了太医好好照顾后便铁青着脸带着大皇子离开,去了御书房。 总管公公守在御书房外面,听到里面皇帝的暴怒声以及大皇子哭着求情的声音。 周谨昏迷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他娘,然而让他失望的是大皇子妃仍然在大皇子府里,虽然昏迷之前就已经猜到皇帝是不可能会让他娘离开大皇子府,但真正得知的时候,他还是十分失望。 这次后他和他爹就是不死不休了。 “主子,”,富贵公公看周谨沉着脸的样子劝慰道,“奴才去跟御前的公公打听过了,他们说皇上很愤怒,奴才想圣上肯定会提这件事的,娘娘肯定会平安无事。” 周谨抬了抬头,看着富贵脸上的担忧,苦笑不已。就算这次皇祖父敲打了他,可以后呢,这样只会让大皇子心中对他们母子更加不满,过了这一阵,他娘还不知道会怎么样。 “你错了富贵,”,周谨脸上有着受伤后的苍白,也有着对皇帝失望后的冰冷,“在皇帝的心中,只有周姓的人才能得他庇佑,我娘算什么,在他看来,能让他说几句警告那个人的话就已经很好了。” “主子……” 周谨苍凉的摇摇头,深邃的眸子望向明亮的窗外,苦笑着,“扶我起来吧,这一趟死伤这么多,我是应该要去请罪的。” 人总是偏爱长相俊美的事物,受伤后的周谨濡慕的望着皇帝,皇帝也心软了几分,赏赐了无数的金银财宝后还特地在宫外赏了他一座宅院,虽然没有明说,可也是为了让他出宫能够不住在大皇子府。 “谨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可这件事不能公开,这是皇室的耻辱知道吗?每一个人都要维护皇室的名誉。” “孙儿懂,”,周谨面色黯然,“孙儿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父亲的儿子,我就这么的不得父亲宠爱。” “你父亲是个混不吝的,”,皇帝慈祥的望着周谨,叹气道,“你放心,虽然这次皇祖父没有明面上惩治你父亲,但他欠你的皇祖父都会替你讨回来。有皇祖父在,你父亲以后再不敢对你动手。” 周谨浑身颤抖,肃穆的抬头望着皇帝,眼眶通红,哽咽道,“孙儿……孙儿多谢皇祖父。” 祖孙俩说呗一会儿的话周谨才离开御书房,站在大殿外的广场上,他忽然冷声一笑,回头望了望庄严肃穆的御书房,眼眸微眯,既然这个皇室不能护着他娘,那就换一个皇室。 周谨虽然在宫内没有多说,可是随性的还有许多禁军,不久,事情就传遍了京城。 周谨在拿到账本后遭遇了好几次的伏杀,最后能够突围还是因为被在京城驻军中担任职务,恰好带人巡视京城周边治安的边童撞见,救了他一命,同时逮捕了一群黑衣人。 锦州的事情结束得猝不及防,周谨回来的当天皇帝就逮捕了一群人,理由则是贪污锦州赈灾粮款,为首的人是户部尚书,派人追杀周谨的人也是户部尚书派出去的,与两位皇子都没有任何的关系。 国公府,叶慎之面无表情的听着下属的禀报,对这样的结果没有丝毫的意外。 边童道,“皇帝把所有事情都推到户部尚书身上,是连大皇子追杀周谨的事也不计较了吗?” 叶慎之淡淡道,“怎么计较,这件事一旦暴出来,那关于锦州的事肯定瞒不住,皇帝为了安抚民众,势必要严惩大皇子,你觉得皇帝会这么做?而且这件事虽然是周谨吃了亏,不过皇帝必然会弥补他,所以周谨也算是得偿所愿。” “想不到大皇子居然也能在二皇子那边安插人?” “应该是那个长孙侧妃的安排,让大皇子自己来,他还没那个本事。”,叶慎之轻轻的转着手里的茶杯。刚刚查出事情原尾的时候他也惊讶了一下。 户部尚书明面上是二皇子的人,在朝廷上一直站在二皇子这边,叶慎之也没看出他是大皇子安插在二皇子这边的人,若不是这次大皇子的心太大,贪了大部分的赈灾款,底下的人再贪去一部分,导致了锦州暴乱,这件事就会谁也不知道。 边童所有所思的点点头,在心里从头到尾的梳理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先是锦州大旱,朝廷发出救灾粮款,可是却被人贪污导致了锦州大乱,朝廷追责,二皇子不知道户部尚书是大皇子的人,以为以户部尚书为首的人是为了他才贪下那笔钱,一心想着护着底下的人,所以向皇帝求着和叶慎之一同调查,才会安排了刺客刺杀他和叶慎之,阻挠叶慎之去拿账本,结果暴露了那个刺客所在的村村庄。 周谨根据叶慎之的消息成功取得了账本,贪污粮款背后的主谋大皇子为了抢夺账本,派人追杀周谨,但是周谨为他所救,大皇子贪污赈灾粮款一事曝光,皇帝为了护着他,将以户部尚书为首的一群人没有过多审问的就下了天牢,定了罪。 理清事情经过,边童轻吁口气,这大皇子二皇子还都是不能小瞧的人,只是他们偏偏遇上了叶慎之,做多少的打算都没用。 想了想,边童又问,“可是大皇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不是贪污过多的话,这件事应该不会爆出来?”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贪污这件事,大周朝不知道有多少,可大多数的官员都知道适可而止这一点。这次的锦州一事,若不是最后留给百姓的钱不够,导致饿殍遍野,那些人也不会起义,事情就不会爆发。 “难道你忘了大皇子两年前损失了一大笔钱?”,叶慎之轻笑一声,那一次大皇子损失的钱都被他暗中接收了,为此,大皇子府有段时日入不敷出,不想还能牵扯出这么多的事,只是苦了锦州的百姓。 叶慎之想了想道,“经此一事,大皇子肯定恨死我和二皇子,想办法让他得知那个刺客的村庄,既然皇帝不惩治这两个人,就让他们自己狗咬狗吧。” 边童应声,这件事不难,他手里有一个人是大皇子安排在他这儿的探子,只要稍稍透露一点就行。 说完了正事,边童向叶慎之告辞,脸红红的道,“大哥,我去看看馨儿。” “你告诉我干嘛?”,说到这个,刚刚叶慎之面上高深莫测的表情就消失了,冷冷的看他一眼,“难道你找不到路还要我带你去?” “没,”,边童摸摸鼻子,他发现从和叶荣馨的婚事定下后,在叶慎之面前,除开说正事的时候,其他时候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他冷冷的怼回来。 去了沁香阁,叶荣馨听了他的话,看他一眼,很骄傲的说,“自然是因为我哥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养大了我,现在要你要将我娶走,自然看你就不爽了。” “你确定你是大哥辛辛苦苦养大的?”,对于叶荣馨对叶慎之没有理由的崇拜,边童觉得很心塞。要是叶慎之从头到尾都如此宠溺她还好说,问题是,在苏文出现以前,叶慎之对她都很冷淡啊,难道仅仅是这两三年的时间就能将她笼络得这么严实?那算起来,他当初离京前,还宠了她十来年呢,是叶慎之的四五倍,现在却感觉在叶荣馨心中,他的地位不说叶慎之,连苏文都比不了。 叶荣馨眉梢挑起,“当然,你觉得我讲假话?” “不,”,边童摇头沉思道,“我只是在想,既然你是大哥辛辛苦苦养大的,那我还是早点把你娶回家吧,这样,大哥为了让我对你好点,对我的态度也应该会变好一点。” 叶荣馨愣愣的眨眨眼,明白了边童怀里的意思后不敢置信的道,“所以你想娶我,只是因为这个?” 边童逗她,“不然呢?” “呵呵,那你自己成亲去吧。”,叶荣馨冷笑一声,便推着边童往门边走,“走远点,不要再来了。” 她里有什么力气,被推的边童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摇摇头,无奈的咧嘴一笑,揽过叶荣馨的腰,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低头一吻,低声道,“小笨蛋,没有你,我跟谁成亲去。” 叶荣馨撅着嘴,锤了两下边童的胸口,见他不躲,小声的哼了哼后就让边童抱着了,同时威胁他道,“你要是敢对我不好,看我哥不收拾你。” “不会的,我就是对我们以后的儿子不好也不敢对你不好。” “谁要和你生儿子?” “你呀,”,边童温柔的笑着将叶荣馨的脑袋按在胸口处,低声道,“生个儿子来保护她的母亲,这样假使有一天我比你先离开,他就能代替我继续照顾你。我希望馨儿永远不要烦恼,永远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没有二更,可是这章多字数,么么哒。我才回家哈哈 第120章 锦州粮款贪污一事随着户部尚书等人的定罪而宣告结束, 朝廷状似安稳了下来。 可这一切就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压抑之后是更为激烈的爆发。 在叶慎之回朝之前的一个早朝,皇帝忽然有了大动作。大皇子一派重要的人被他找了借口, 贬官的贬官, 远调的远调,除了一两位德高望重, 历经两朝的老臣子, 大皇子一派已经不剩什么了,和先时因为周谨入了皇帝的眼,而让他风光无限的景象千差万别。 大皇子在金銮殿上就懵了, 愣愣的望着皇帝硬是没反应过来, 还是后来臣子的跪地求饶声才让他回了神。 锦州事罢的时候他以为皇帝就这么放过他了, 没想到在事情已经了结之后会来这么一手,跟长孙梅猜的丝毫不差。 一旦他的势力瓦解, 他便再难以和二皇子对抗,到时候别说皇位, 就是能不能保命都还是一回事。 可是他心中再不满意,他也只是个皇子,朝廷官员的事他还插不上手, 依附他的人一个又一个的跪在金銮殿上。 这些人一样很疑惑, 不知道平日里的小问题, 小错误怎么今日就让他们跌了大跟头。等看到出事的人全是大皇子一派的时候他们就明白了,他们这是被大皇子连累的。 朝臣们心惊胆战的低着头,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的就是自己, 二皇子也不禁捏了捏手,好在皇帝只对大皇子那一派的人出手,一阵静默中,早朝结束。 等皇帝离开,底下的人纷纷炸开了锅,小心的打量大皇子,猜测是什么样的事情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二皇子走到大皇子面前憨厚一笑,关切道,“大哥,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惹怒了父皇啊,要不要为弟去帮你求求情。” 二皇子的表情很平实,可眼中的讥讽毫无掩饰。只要一想到他手底下最重要的人之一居然是大皇子派过去的卧底,他还为了那个卧底做了这么多的事他就气得不行。 看到皇帝贬大皇子一派的人,他马上就猜到还是因为锦州的事。虽然皇帝为了皇家的名声没有将事情公开,可这不代表大皇子不用为那件事负责。 这时他又庆幸起来,幸好户部尚书是大皇子的人,要不然现在遭难的就是他了。 大皇子冷冷一笑,“不劳二弟了,二弟还是照看好自己就行了,免得哥哥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 “呵呵,弟弟一定会照看好自己的,至少不会让自己的人就这么被贬。”,二皇子看了看周边被贬官的人道。朝大皇子做了一揖后率先离开大殿。 “大皇子不要被二皇子的话激怒,为了大皇子,我们即便肝脑涂地也不在乎。”,其中一位被贬的官员大义凛然的道。 现在这种状况,皇帝圣旨已下,几乎没有可以更改的余地了,唯一的就是希望在大皇子这儿多留点好的印象,争取以后大皇子重新风光起来的时候还能想着他们,让他们回到如今的位置上。 大皇子哪里不知道这些人心里想的什么,可是他也只能顺着这些话讲下去,“多谢各位大人体谅,我一定不会让你们蒙受不白之冤的,那些陷害你们的人我一定不会放过。” 寒暄了会,大皇子和那些被贬被调的官员才分开,大皇子在大殿外犹豫了许久还是没能去御书房见皇帝而是直接出了宫。 回到大皇子府,他怒气冲冲的进了书房,刚打开门就看见里面一个女人正坐在他常坐的书案后。 那是一个国色天香,明艳照人的女人。 一袭正红色的金丝缕衣,头戴金钗,气势逼人,她又生得玉面朱唇,娥眉修长,只是艳丽无双的脸上满是冰冷的神色,便是看见大皇子她也没有缓和一分。 显然,宫中的事她已经知道了。 “梅儿。”,大皇子走近,本来还气愤的脸见到女人瞬间就缓和了许多。 “殿下。”,长孙梅躲开他伸过来的手冷冷道,“我们得对二皇子下手了。” 大皇子也不生气,坐到长孙梅的旁边,商量事情,“那叶慎之呢?老二是一定要对付的,可是一旦我和老二都被挤下去了,那不是他叶慎之一人独大。” “顾不得了,”,长孙梅眸子幽深,“就算是叶慎之一人独大,只要他是忠于皇权的,我们就还有机会重新来过,可如果让二皇子继续下去,以后我们想要重新来过就不容易了。” 大皇子凝神一想,不由得点了点头,他是在和老二争皇位,不是在和叶慎之争皇位。琢磨起他前些天得到的消息,他叫进了养在府中的几个幕僚,包括长孙梅在内的一群人在书房谈了许久。 周谨的伤都是皮肉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向皇帝请辞希望他能住到宫外去。 皇帝对这个孙子越加满意,本想留他在宫中,可也明白,出去住更有利于他的成长,无论是不是未来的皇帝,皇子皇孙都不能是一个废物。 他派了总管公公亲自送周谨去了宫外的府邸,因为有大皇子府在,这个府邸皇帝特意赐了一个字“谨”,表明这是周谨一个人的而非在大皇子名下,人称“谨府”。 本来皇帝赐府邸给未成亲的皇长孙就已经够让人惊讶的了,没想到,居然还会让他住出来,不仅如此,还像皇子那样安排了护卫,虽然猜不透周谨和大皇子发生了什么,可他们能看明白这周谨如今正得盛宠,周谨刚刚搬进府里,各家就送来了乔迁礼。 府中没有女主子,周谨没打算宴请宾客,便准备了回礼送回去,一来一往的,周谨便正式的进入了京城朝臣的圈子。 锦州暴乱,因是朝廷贪污之过,所以皇帝准备派人作为钦差大人去安抚民众。 这件事一看便是笼络人心的好机会,大皇子二皇子都想得到这个机会。然而,皇帝忽然就宣布了钦差人选是周谨,大皇子很不高兴,可他已经奈何不得周谨了。 皇室有一个暗卫营,是为了培养保护皇室人员的暗卫而特意设置的,从暗卫营里出来的人以后就只会忠于他们的主子,在皇帝撞见大皇子殴打周谨后便让暗卫营给周谨送了好些个暗卫过来。 如今周谨身边有了独属于他自己的暗卫以及皇帝特意拨给他的护卫,大皇子几次去谨府都未能像以前那般威胁周谨,对周谨拳打脚踢。这次钦差的事情一下来,皇帝甚至亲自开口让他别去找周谨,是以,周谨的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即日便可启程去往锦州。 从行宫回来快两个月了,天气是越来越冷,苏文拢着一件又厚又大的披风往明辉轩赶去。 上次边童来了之后,不知道和叶荣馨说了什么,不久,罗氏就说她去替叶荣馨在一个得道高僧那里求了一个符,只要带着这个符便不用等到十八再出嫁。 边家的老夫人当然是希望两个小的尽早成亲,得了这个消息后立马就上门商量婚期,于是边童和叶荣馨的婚事就定在了来年三月份,不冷不热,春暖花开之际。 近日,为了给叶荣馨准备嫁妆,府中的人是忙的不可开交,连苏文也时不时的被罗氏拉去当壮丁。 叶荣馨能够嫁给边童,苏文也高兴,便想着多给她准备一点嫁妆。 前世她就看得明白。男人的心在女人身上最好,可不在,至少女人也得要有钱,自己过得开心了男人要不要也就无所谓了。 苏文银钱的最大来源是清风楼,是叶慎之一手帮着她开起来的,所以多给叶荣馨准备一点私房的东西苏文一点也不心疼。大晚上的苏文的去找叶慎之就是想和他商量一下。 到明辉轩才知道人没在,苏文没事,便带着丫鬟晃晃悠悠的去了外书房。 她不常来叶慎之的外书房,可是守卫的人也是断断不拦着她的,时间赶得巧,苏文一进去,书房的门就开了,出来的人居然是周谨。 “……”,大晚上的,他来找叶慎之干嘛? 周谨一眼便瞧见了院中一身白色的苏文,衬着暖暖的灯光,娇美得让人心颤。 他眼神微敛,上前拱手道,“周谨见过苏小姐。” 苏文福了福身,“皇长孙殿下好。” “苏小姐是来先找叶师傅的吗?”,周谨微微笑着,眉眼微弯,心情很好的样子。 “是的”,苏文狐疑的多打量了他几眼,总觉得这样的他和之前的他有什么不一样。 “叶师傅在里面,天太晚我就不多打扰了,”,周谨微微弯了弯身子,拱手告辞离开。 苏文情不自禁的转头去看那人的背影,是真的有什么不一样了,没有以前的那种深沉阴郁,现在的他眼角眉梢都能看见那隐约的愉悦。 苏文以一颗老阿姨的心默默的想,这样的他应该比以前更吸引那些小女孩。 多半又是一个令那些闺阁小姐魂牵梦萦的俊美公子。 忽然,一个声音道,“好看吗?” “好看。”,苏文点头回道,回完才反应过来,扭头一看,叶慎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忙描补道,“不过他不及你十分之一。” 板着脸的叶慎之叹气,拉过苏文的手发现是热的才没好气的道,“他就这么好看?让你大晚上的不进来,在外面吹着冷风。” “没有,我只是在想他长这么好看,肥水不流外人田,要是他和景蕙能凑一对儿的话就好了。” 外书房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叶慎之带着苏文往明辉轩走,听到苏文的话转头看她一眼道,“周谨可是姓周的。” “哦,”,苏文眯了眯眼,拖着声道,“难道段家就是你的人了?” 说想让周谨和段景蕙在一起,只是苏文觉得这俩人长得不错,年龄还相配,并没有从政治上去考虑,可是叶慎之这一句反倒让苏文觉得意味深长。 只有可能段家是他的人,他才觉得段家嫡女段景蕙不能和周谨在一起。 苏文勾了勾唇角,脸上漾开一抹意味深重的笑容,停下脚步,定定的望着叶慎之幽深的双眸,“这么晚了,周谨为什么还在和你密谈?你们在谈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21章 寒风吹过, 树叶沙沙作响。 叶慎之低头温和一笑,轻轻抬起苏文的下巴,“文文你说, 什么样的东西会让一个人放弃极致的权利与地位?” “嗯?”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周谨在密谈什么吗?”, 叶慎之轻笑,垂首覆到苏文耳边, 温热的呼吸打在苏文的耳朵上, 又冷又热的,苏文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她随即听到了叶慎之的低笑声, 正要发火, 气叶慎之故意来逗她就听到他道, “他在向我投诚。” “什么?”,苏文的眼睛瞪得溜圆, 不敢置信的望着叶慎之。 “走,回明辉轩。”, 叶慎之揽住苏文的肩膀,一路无话的回到了明辉轩。 周谨虽然现在手里没有势力和拥护他的人,可他有皇帝的宠爱, 只要这股宠爱不散, 假以时日, 周谨的势力一定是可以培养起来的,而且照他的心性来看,以后的成就肯定会他爹和他二叔大, 苏文还想着这样的人肯定会是叶慎之皇位路上的劲敌,从来没有想过他会来给叶慎之投诚。 这不符合逻辑。 皇室的第三代除了皇长孙周谨以外,其他的还没什么存在感,可以说周谨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不然,大皇子也不会这般的针对他,就是因为大皇子在周谨身上感觉到了危机。 回到明辉轩,叶慎之伺候着苏文脱下披风,坐在榻上,苏文呆呆的看着叶慎之走上走下的在小几上摆满了她喜欢的小点心。 “还没想通?”,叶慎之坐在了苏文旁边,将人抱在怀里,温声道。 苏文摇摇头,她能想出来的就是周谨这是为了争取他成长的时间来向叶慎之投假城。 “记得我刚问你的问题吗?”,叶慎之道,“什么样的东西会让人放弃极致的权利与地位?” 苏文仰头看叶慎之,这话的意思,“人”指的就是“周谨”,那“极致的权利与地位”指的就是“皇位”。 据她对周谨的了解,虽然是皇长孙,可是在皇上注意到他之前并不受宠,甚至可以说在大皇子府里他过得很艰难。 这样的成长环境下是什么样的东西会让他这么的坚持? 苏文眉心拧起,忽然,行宫消夏宴上大皇子妃苍白的面庞出现在了苏文的脑海里。 亲情友情爱情,三种感情之中,周谨似乎只有来自他娘的亲情能让他做出这样的选择。 “是他娘对不对?”,苏文眼睛发亮的看向叶慎之。 “嗯。”,叶慎之颔首,奖励的亲了两口苏文道,“他希望我能将他娘从大皇子府里救出来。” 说到这个就得提一提大皇子妃。 大周朝的三位皇子妃就最后三皇子妃叶荣珍出身最高,为国公府嫡长女,而另外两个皇子妃都是小门小户出声,不过行为品性都不差,大皇子妃端庄优雅,二皇子妃八面玲珑,虽然没有家世加成,她们两位本身的条件当皇子妃也不会差。然而和二皇子妃很得二皇子宠爱不同,大皇子妃从嫁进大皇子府就一直不受宠,甚至让大皇子很厌恶,导致她们母子俩在大皇子府生活得很是艰难,多次在生死边缘徘徊,因此周谨才会对大皇子恨之入骨。 而大皇子妃的娘家不过是六品小官之家,她母亲早逝,父亲无用,自她嫁给大皇子后,她娘家人就紧紧的巴着大皇子府,不说替她出头,甚至在它不受宠时借着照顾姐姐的理由送进去了一个庶女。这种情况下,他们母子俩在大皇子府就更加的孤苦无依了。 “不对啊?”,苏文紧紧抿着嘴唇,沉吟半晌道,“大皇子不喜欢大皇子妃,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他想要废掉大皇子妃呢,大皇子妃没有依靠,大皇子硬是要废掉她的话也不难啊?而且宫中的宴会还是大皇子妃在出席呢。” “或许是有人想让她把皇子妃的位置给占着。” 苏文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喊道,“那个侧妃?” 叶慎之点点头,“长孙梅有点来历,所以她不愿意出现在人前。大皇子妃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还能好好的活着有一大半的原因就是长孙梅觉得这个人没有威胁,正好帮她占着皇妃的位置。” “这些人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的算得精。”,苏文啧啧出声道,“那你相信周谨吗?万一他是假意投诚呢?” 虽然知道以叶慎之的谨慎,他一定会将事情处理好,可是苏文还是担忧得忍不住的问出了口。 “信一半,周谨是个人才,好好培养一下,未必不能为我所用。”,叶慎之轻轻的揉捏着苏文的脸蛋儿,目光微凝。 半个时辰前,周谨忽然来了国公府请求秘密见他一面。 那个还略稚嫩的男子用介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独特嗓音在他面上认真道,“叶师傅和我爹,二叔已经交恶,他们两个任何一个登上了皇位都不会放过对他们皇位有威胁的叶师傅你。 如果不让这两个人上位,那么只能是皇室的第三代,可皇室的第三代还没成长起来,即使是坐了龙椅,也是听从您的安排,可幼帝总要长大,以后也有很大的可能会对手握重权的您出手,这样看来,皇家的人无论谁登上皇位,您和您所在的叶家都不会有好下场,唯一能解决这样的局面就是您自己称帝。 说到底就是叶师傅手中权利过大,可是局面已经是这样了,这条路叶师傅也没办法调转方向。 我想叶师傅心中应该早有打算吧,不然也不会同我爹和二叔闹得关系这么恶劣。我今日前来不求别的,只要叶师傅能将我娘救出大皇子府。” 叶慎之神色冷淡,对周谨的话不为所动的样子,可心中是有几分诧异的。 大周朝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皇权的绝对拥护者,朝中有些德高望重的人都以为他会是皇帝留给新帝的一把利剑,连关于他手中权利过大,会威胁到皇权这样子的话都极少,可是周谨居然会当着他的面说他的目的是龙位。 然而这几分诧异和对周谨的欣赏并不足以让他放下戒心,“现在大皇子势弱,你靠你自己未必救不出你母亲。” 周谨苦笑一声,沉默了会道,“我怕我娘等不到那个时候,我不能再让她待在大皇子府里。” 那个瞬间,那个还没长大的男孩儿脸上的表情动容了叶慎之。 或许以前的叶慎之还不会,那个时候的他亲情友情都很圆满,连这样的假设都不曾在心中想过。可是有了苏文后,他便不止一次的想如果没有了苏文他会怎样,如果苏文受了伤他会怎样?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很庆幸他手上的权利,至少它们能够护住苏文。 而周谨就是因为没有能力来护住他的母亲才会向他求助。 叶慎之道,“他应该感谢你。” “感谢我?为什么?”,苏文摸不着头脑的问。 “没什么。”,叶慎之笑笑不多言,让苏文起身,准备送她会思文苑,边替苏文系披风带子他边道,“如今荣馨的婚期都提前了,我们也定下吧,我想要每天一醒来就能看见你。” 系披风的手不知不觉又滑落到了苏文的腰上,他紧紧的抱着苏文,声音低沉暗哑,让苏文心里微微发麻。 抬头望叶慎之,苏文手习惯性的抱上了叶慎之的脖子,看着暖黄色灯光下他期待无比的表情,那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歪头一笑,“你和外祖母说去啊,我又做不了主。” “乖乖。”,叶慎之眼里闪过狂喜,狠狠的亲了几口苏文,“我明天就去说,争取把我们的婚期定在荣馨和边童的前面。” “怎么可能?”,苏文翻个白眼,“府中的人为了荣馨的婚事已经忙得不行了,你现在去说,准备的时间也不够。” “够的,我亲自来准备,一定不会比荣馨的差。” “……”,苏文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只道,“你还是先问一问外祖母吧。” 两人回到思文苑,刚到大门处就听到一声久违了的嗷呜声,一只高大威猛的黑狗瞬间冲了出来,后脚用力,前肢一扑,眼看就要扑到苏文身上,叶慎之身子一转就将苏文拦在身后,于是五花肉就扑到了叶慎之的身上,看到是叶慎之后发出一声低低的嗷呜声,等苏文从叶慎之身后探出脑袋后,它又高声一叫,任谁都能听出它的高兴。 “它怎么又回来了?”,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狗脚印,叶慎之很嫌弃的道。 “因为我想它了就让人把它带回来了。”,苏文走到五花肉面前,稀罕的给五花肉顺毛,她没带五花肉去行宫,不放心把它留在国公府里就让人带去了庄子上,后来叶慎之又受伤,就拖延了接它回来的时间。 叶慎之冷冷的瞪它一眼,感觉自己又要开始和一条狗争宠的日子了。 还是早些把人娶回来的好,到时候这条狗就养在思文苑里,不用带去明辉轩。 苏文给五花肉顺着毛忽然转头一笑,“对了,你在明辉轩也给五花肉修一个小房子吧,它以后是要跟我一起嫁去明辉轩的。” “嗷呜……”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有二更#^_^# 第122章 翌日清晨, 周谨赶往锦州,随行的有几位陌生男子,个个身高体壮, 一看就知道是武艺高强之辈。 出了京城城门, 周谨不觉的回头一看,青色的城墙巍峨的立在那里, 像是一道分界线, 分开了平民百姓和达官贵人。 他目光移了移,落在天刚蒙蒙亮时来到他府上,说和他一起去锦州的几个人, 周谨勾了勾唇角, 露出点点笑意, 幸好他赌对了。 谁不想登皇位,坐龙椅, 然而除开这个,每个人都还有其他的坚持, 他的坚持便是希望他母亲能出得大皇子府那个牢笼,剩下的半生能平安顺遂。 他愿意为了他付出一切,就像他娘为了保护他一样。 在周谨离开京城的时候, 国公府里, 叶慎之早早的起了床, 看时间差不多,先去了罗氏那,告知了原由后, 罗氏大喜过望。对她来说,成了亲就意味着会有白白胖胖的小孙子,本来她还愁着别让苏文等到和叶荣馨一样年纪再成亲,听了叶慎之的话她再等不及的想立刻冲到太夫人,将婚期定下来。 “夫人,王小姐来给您请安了。”,丫鬟进来禀道。 王怜雪不再去给太夫人请安,可是每天给罗氏请安她是没有落下的,罗氏对她也不错,今日她正如往常那样就要进房时就听到了罗氏的话――“让她回去吧,我今日还有事。” 王怜雪微惊,她来请安这么久的时间了,罗氏在这个时候是鲜少有事的,她正心中好奇是什么样的事,就看见罗氏和叶慎之两个出来了。 她连忙盈盈一拜,低声请安,“怜雪见过姨母,见过表哥。” “怜雪来了,姨母现在有事,就不招呼你了。”,罗氏急着去宁安院,对王怜雪说了后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叶慎之更是理都没有理她。 王怜雪看罗氏走得这么急更好奇了,拦住了罗氏身边的一个叫寻芳的大丫头,一脸天真的道,“芳姐姐,姨母这是去哪儿呢,这么着急?” 寻芳刚在房里伺候,自然知道原因,可这不代表她知道就得告诉王怜雪。 王怜雪是罗氏的外甥女不假,可她自身不显,又不得叶慎之的眼,在国公府里没有什么地位可言,寻芳可是看得明明白白的。对王怜雪福了福身,没有因为被叫做姐姐就失了规矩,“奴婢也不知道呢,等夫人回来,王小姐可以问一问夫人。” “这样啊,”,王怜雪是看着寻芳跟在罗氏身后一起出来的,知道是她不愿意告知她,尴尬的笑笑,转身离开。 寻芳看着王怜雪的背影露出一丝讥讽,转身去做自己的事。 等世子爷和表小姐的婚期定下来,她们这些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只会更忙,现在能多做一点是一点。 宁安院中,太夫人见着罗氏和叶慎之到来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晨苏文会派人来告诉她说她愿意,她还疑问着愿意什么呢,原来是这个事。 罗氏脸笑得跟朵花似的,殷勤的帮着太夫人斟茶,“娘,你说慎之也不小了,现在也没个后,文文呢马上就要及笄了,不如开年后我们就把他们俩的婚事给办了吧。” 太夫人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慢条斯理的道,“开年后文文也才刚及笄,这么早成亲对她不好。” 罗氏的笑脸顿住,她哪里不知道晚一点成亲对女子的身体好,可是苏文能等,慎之不能等,她的孙子更是不能等。 “娘,”,罗氏劝道,“我知道您是心痛文文,可是慎之也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年纪这么大了,身边也没个知冷知热的人,一心的等着文文,您心疼心疼他,全了他的心意吧。” 罗氏之所以敢这么说,也是仗着苏文喜欢叶慎之,要是苏文不喜叶慎之,给罗氏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和太夫人说这样的话。 叶慎之:…… 莫名的收到来自他亲娘的暴击,什么叫做年纪这么大。 罗氏见太夫人神情松动,继续劝道,“文文虽说是嫁给慎之,可不还是在国公府的吗?还是在娘您的眼皮子底下,有您看着,有我护着,文文只会过得更好。” “祖母,”,亲娘说了就该落到他亲自表明态度了,叶慎之起身躬身作揖,动作行云流水,恭敬不失气度,“孙儿是真心想求娶文文的,此生只要文文一人,不离不弃。” 罗氏惊诧的回头看了叶慎之一眼,默默的转头不说话。 罢了,只要给她生孙子,要不要小妾都无所谓。 太夫人慢悠悠的放下茶杯,视线从罗氏的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叶慎之的脸上,心中又酸又喜,若是当年苏文的娘亲能遇到一个叶慎之这样的男人,也不会年纪轻轻就去了。 “慎之,”,太夫人沉默良久后道,“文文教给你我是放心的,我希望你不要辜负了祖母对你的信任。” “祖母放心,”,叶慎之心中一喜,再做一揖,诚恳道,“我用我的生命来保证我对文文的感情,无论以后会怎么样,我对文文的感情永远不会变,我会永远的护着她,爱着她,让她开心快乐。” 太夫人淡淡笑了两声,对叶慎之的保证不置一言。能对叶慎之说出刚刚的话已经是她平常不会做的事了,况且人心易变,一个女人要过得好最重要的不是靠男人而是在她自己,就苏文的性格来看,她是不怎么担心的,何况还有她在。 “开年后还有荣馨的亲事呢,来不及……” “来得及,来得及。”,太夫人才刚开了口,罗氏就立马接住话道,“荣馨的亲事准备得已经差不多了,不会忙不过来的。” 罗氏的着急样,让一旁的于嬷嬷都看笑了。 太夫人不冷不热的看罗氏一眼,罗氏一见太夫人那冷冷淡淡的样子,马上就闭了嘴。 “婚期暂且定在明年的下半年,改日看了日子再确定具体的时间。只是有一点我要先说明白,明年下半年成亲在我看来对于文文来说时候也太早了,因此在文文十七岁之前不得让她怀孕。”,太夫人好像没有看到罗氏僵住的表情,只看着叶慎之,“女儿家生育过早对身子不好,你若真爱文文就该心疼她。” “是,孙儿之前也是这么打算的。”,叶慎之知道罗氏现在满心就是抱孙子,因此又说了一句,“听太医讲过,女子满十八后怀孕生子不仅对母亲好,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更健康聪慧。” 罗氏本觉得太夫人说的十七岁已经很晚了,她想的可是成亲后立即怀孕,可是在听到叶慎之说的十八岁后立即觉得十七岁很不错,不等太夫人对叶慎之的话做出什么回应就抢先做下保证,信誓旦旦的对太夫人道: “娘,你放心,我是想要孙子没错,可是文文我也是心疼的,她十七岁之前,我一定不会催她的。” 太夫人面色淡然,看不出是不是听懂了罗氏话中的意思,罗氏小心的打量了一眼后就低下了头。 太夫人这般聪明,怕只是不想搭理她而已。 正如罗氏所想,太夫人是真的不想理罗氏。苏文的身体被她调养得很好,到十七岁的时候怀孕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看向叶慎之,满意的微笑着,刚才若是叶慎之不说后面一段话,罗氏虽不会对她有什么想法,可免不了就会对文文有意见。罗氏不算是个多聪明的人,只要叶慎之懂得安抚好他娘,以后文文的日子就会很顺畅。 府中适龄的姑娘少,提了苏文太夫人不免就想到了其他两个,叶荣茉和叶荣娴。 叶荣娴出了那个事,又是最小的一个还可以暂且不用管她,可是叶荣茉,比叶荣馨还要大一点却到现在还没有定亲,说起来总是不太好听。 “荣茉也不小了,罗氏你也上点心,她也是你的女儿。” 儿子的婚期大概定了下来,孙子有了盼头,罗氏高兴着,提到叶荣茉也没冷脸,只是叹气道,“我给她看了不少了,可她一个没瞧上,我也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让她随便嫁一个她不满意的。” 这样看来,罗氏也不算是一个恶毒的主母,只是做不到像疼爱她亲女那样疼爱庶女。 除开当初叶荣茉故意让罗氏知道叶荣馨和边童两人的事,叶慎之对这个庶妹没有什么感觉,既不讨厌也谈不上喜欢,不过看在上次宴会苏文还请了叶荣茉的份上,叶慎之愿意护着她两分。 “随她吧,如果真没有喜欢的的人硬逼着嫁过去也不好,国公府这么大,养一个小姐还是没问题的。” 太夫人没说什么,只是心中再次对叶慎之感到满意,可以说叶慎之的才能和胸襟是他祖父和父亲都比不上的。 罗氏有点不高兴,可她儿子都这样说了,她自然不会去拆台,只能点头说好。 下晌叶荣茉来给太夫人请安,从太夫人口中听到这句话时眼泪立即就冒了出来,这段时日,为了她的亲事她自己也是夜不成眠,可要她就这么随便嫁出去她也真做不到。 叶荣茉回去后便拿了她近几年来存的银子去给苏文买了一只漂亮的镶嵌着红宝石的金步摇。 苏文收到礼物愣了愣,不明所以的望着送出礼物还一脸感激的叶荣茉。 送礼的比收礼的还高兴,难不成这是在贿赂她? 第123章 “难不成你还想着阴磊的?” 从叶荣茉口中知道了原由, 苏文很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快言快语的说出了她心中的话。 “没有啊,”, 叶荣茉眉眼微弯, 笑得开朗活泼,“只是突然没有了嫁人的压力觉得好轻松。” 苏文拿出步摇, 做工精湛, 她看向叶荣茉,挑眉道,“这东西不便宜吧。” 叶荣茉不比叶荣馨有罗氏和叶慎之的补贴, 她的银钱除了公中发的就是从她爹那得来的, 也并不多宽松。 “还好, ”,叶荣茉摆摆手, 不在意的道,“钱就是拿来花的, 只要是花在刀刃上,值得就可以了。” 苏文诧异的望她一眼,又了然的笑笑, “你跟我刚到国公府的看到你的时候变化真的太大了, 现在讨喜多了。” “谢谢你的夸奖, 不过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觉得你多好的,这支步摇只是为了感谢大哥而已。” 苏文:…… 讨喜不过几瞬又恢复了死不低头的性子。 没两天, 苏文和叶慎之的婚期就定下了了,因为下半年的好日子都在年尾去了,罗氏在太夫人那死皮赖脸的磨,终于将日子定在了五月二十一那一日,而叶荣馨的婚期也不过三月十八,相距两个月。 婚期出来的时候苏文都惊讶了,听到于嬷嬷说罗氏在太夫人面前怎么样的求着把婚期提前一点笑得不可开交。 “大舅母真的是太心疼表哥了。” “她那个人,儿子就是她的天。”,太夫人想着罗氏觍着脸在她这儿磨的样子也好笑,“不过虽然她喜欢慎之,却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儿子有占有欲,就怕儿媳妇将儿子抢走,这点她还算明白,只要慎之爱着你,护着你,她看在慎之的面上也不会对差了的。” 苏文点点头,依偎在太夫人的怀里,“我知道的,真好,我就算是嫁了人还是在国公府里,还是能每天都看到外祖母。文文觉得这样好幸福,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了。” 太夫人佯装生气的拍了拍苏文,嗔道,“又胡说。你最幸福的应该是以后夫妻和睦,儿女孝顺,这样哪怕外祖母哪天去了也能放下心来。” “才不要外祖母去呢,”,苏文撒着娇道,拱了拱身子,抱太夫人抱得更紧了,“外祖母就是不能放心我,要一直一直的想着我,陪着我,看着我。” “傻孩子,外祖母哪里能陪你一辈子啊。”,太夫人心里熨帖得不行,搂住苏文,笑得慈爱温和,没有一点大家夫人的端庄威严,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心痛孙女的老太太。 苏文在宁安院待了一天,傍晚,叶慎之回来知道了婚期定下,特意来了宁安院,正巧撞上即将用膳的老国公,太夫人以及苏文。 如果说太夫人是看叶慎之这个外孙女婿是越看越满意,那老国公就觉得他这个娇花似的外孙女嫁给叶慎之这个老男人就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虽然这堆牛粪是镶了金的,可也掩盖不了他是个老男人的事实。 瞅见叶慎之进屋就先看苏文,老国公将手中的筷子在桌上啪的一放,冷声道,“干什么呢?多大年纪了,还跟个小伙子似的,真不知道自己的年纪啊?” 莫名其妙被损了一通的叶慎之愣了,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个时不时就要抽抽疯的祖父。 苏文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太夫人瞪了老国公一眼后对叶慎之和蔼的笑笑,“别理你祖父,他最近有点不正常。还没用晚膳吧,快过来一起吃。” 叶慎之谢了太夫人后坐到了苏文旁边,可刚坐下又惹到了老国公。 “你没看见我这边空了一个位置吗?” 饭桌是个圆桌,太夫人和老国公坐在首位,苏文坐在太夫人的旁边,其实并不存在空了位置的说法,只是这种情况下,一般都是两位老人身边一边坐一个,叶慎之习惯和苏文坐在一起,刚进来时又被老国公呵斥了一通,于是没多想的就坐了下来,可此时起来移到另一边坐下也太奇怪了。 太夫人猛拍了桌子,怒斥,“你还吃不吃饭,不吃你就回你的院子去,别来我这儿耍威风。” 饭厅里瞬间安静了,连丫鬟的脚步声都轻了不少,老国公细细的哼了一声,瞪了叶慎之一眼,乖乖的开始用膳。 晚膳后,叶慎之想和太夫人说一说婚期的事,可是刚下饭桌他就被老国公拉到棋盘上去了。 那冷冰冰的脸色莫不在告诉他,“我骂不得你,难道我还不能在棋盘上虐你。” 当然最后,老国公是没能虐得了叶慎之的,苏文外向,不能看着老国公欺负她的男人,便和叶慎之一起和老国公下棋,看着对面郎情妾意的一对儿,老国公哪里还有心思下棋,最后惨败收场。 离开宁安院,叶慎之送苏文回到了思文苑后又多坐了一会儿,能将婚期定下上半年是他意料之外的事,他很满意,但也有点不确定苏文是不是愿意这么急就嫁给他,毕竟这个年终她也才及笄。 打发了丫鬟,叶慎之搂住苏文轻声问,“文文,你真的愿意嫁给我吗?” 嘴里问着苏文,他心里却在感叹不已,他过去的这小半身,他还没有这么不自信过。 苏文倒在叶慎之的怀里,懒洋洋的道,“说得好像我不愿意你就不娶我了似的。” 口中还准备得有许多深情话语的叶慎之被苏文的这句话一噎,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关键就是苏文说得也没错,就算是她嫌弃他年纪大,不愿意嫁给他,他也会想办法娶了她的,一生难得遇见一个心动的人,如果为了什么名声而放弃的话才是大傻子呢。 这个时候的叶慎之全然忘记当初他规劝让苏文不要喜欢上他的事了,只是他忘记了,苏文却没忘记。 翻了个身,苏文仰躺在叶慎之的大腿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叶慎之,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最后停在薄薄的嘴唇上。 她轻轻按了两下,温暖柔软,笑道,“想当初表哥还叫我不要喜欢你呢,如今两三年过去,我却要做表哥的夫人,真是世事难料,不知表哥会不会觉得别扭,毕竟表哥比我大了那么多,要是再长个几岁,都是文文父辈人的年纪了呢。” 说着她眨了眨眼睛,眼里像是有万点星光,撩得叶慎之浑身不自在,不仅如此,放在他嘴唇上的手指忽然挑起唇瓣,伸到了他的嘴里,她轻呼一声,佯装讶然实则勾人的一笑。 压了压呼吸,叶慎之拉下苏文的手,将人禁锢在他的大腿上,紧绷着神经,狠狠道,“你今天是不是要捣乱?” “我没有捣乱啊,”,苏文无辜的瘪着嘴,雪白的贝齿咬住殷红的唇瓣,可怜巴巴的抬眼,像个受惊的小猫。 “你……”,叶慎之双颊泛红,眼底全是凝成实质的欲望。 遇见苏文之前,他清心寡欲,虽有生理的本能,可也不过随便看两句诗词就能消散的。然而,自从确定了他对苏文的心意,这点控制不住的念头已经折磨他许久,偏苏文还是个调皮的,总喜欢撩他两把。 “我什么?”,苏文头微微一歪,梨涡浅现,摆明了就是要逗叶慎之。 只是她本就是躺在叶慎之的大腿上,她又逗得他心火难耐,头一偏,可不就撞上了变大了的某物。 听得叶慎之闷哼一声,苏文噗呲一笑,明媚动人,嘴里却还道,“爷,这么性急?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呢。” 叶慎之的脸色越绷越紧,寻常人见了只怕早就跪地求饶了,然而苏文就不怕他,双手勾住了他的衣襟,不稍她用力,上面的人就自觉的躬下了身子。 叶慎之含住苏文的耳垂,允吸一阵,听到了苏文低低的喘息声后他才轻笑一声,弥漫道,“正事虽然还要等大半年,但是我可以先收点利息。” 两人在榻上,叶慎之一动,苏文就躺在了他的身下。 苏文忽然道。“有眼睛在偷看我们?” 叶慎之亲着苏文的脖子,轻咬一口,喘息道,“不会的,没有人敢偷窥主子。” “可它不是人。” “嗷呜……” 叶慎之如遇雷劈的僵住身,闭眼,深深的吸了两口气,然后睁开眼睛望着苏文那盛满了笑意的双眸,“答应我,下次不要让它进屋了好不好。” 苏文点头,乖巧道,“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没在的,可能是它躲在床下,我们没看见。” 再深吸两口气,叶慎之还是没能压住心中的怨念,咬牙切齿的道,“那它就不能不一直待在床下吗,为什么要出来?” “那样你不硌应吗?” 苏文推开他,起身摸了摸五花肉的头,将五花肉哄到外间去后她转身安慰的亲了亲叶慎之的嘴,“别这样嘛,反正没成亲你也只能亲亲嘴,说不定五花肉就是为了防止你变身为狼特意守在这儿的呢。” 说着她自己也笑了出来,今日本想是两人的婚期定下,给他点甜头,结果又被五花肉给搅黄了。 “我在想我们成亲那天还是把它送到庄子上去吧。”,沉默一会儿,叶慎之无可奈何的道。 他真担心在洞房花烛夜的时候他一转头,就看到一对圆溜溜的狗眼睛。 这样下去,迟早他会不举的。 作者有话要说: *^_^* 五花肉:你们洞房的时候我一定不来看,会长针眼 第124章 叶国公府的事, 全京城不知道有多少人抱着不可知的目的关注着,叶慎之和苏文的婚期刚定下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清晨,叶慎之刚踏进金銮殿, 本还在结团讲话的官员们都看向叶慎之, 拱手笑道,“恭喜叶世子了。” 叶慎之是兵部尚书, 又是禁军统领, 名头甚多,众人就依着最开始的叫法称他为叶世子。 “多谢各位大人。”,叶慎之温和一笑, 回了个拱手礼, “到时候还请来喝一杯喜酒。” 众人微微一惊, 连叶慎之不和的人都看向了他。 叶慎之平日清冷,除开对着皇帝, 他对其他人的表情都是淡淡的,让人有种不敢接近的感觉, 这还是叶慎之头一次对他们表现得这么亲近。 “叶世子的亲事我们哪有不去的,便是你不请我们也是要去的。”,新上任的户部尚书笑道。 “就是, 听说未来夫人还和世子是表兄妹呢, 真真是亲上加亲, 才子佳人一对啊。” 众人恭贺声不断,谁都看得出这叶家只怕还要兴旺几十年,凭叶慎之的本事, 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出问题,只要不是大皇子二皇子一派的人,个个都想在叶慎之面前卖个好,反正说好话也不要割肉。 大皇子余光瞅着叶慎之被众人恭维的样子在心中冷哼一声,不是皇子却在朝中比皇子更有势力。他想着视线又落在另一边围成一团的人,里面的主角正是二皇子。 二皇子偶然一抬头对上大皇子的冷眼,他对旁边的人说了几句后从人群中走出,站到大皇子的旁边。 这里是他们两个上早朝时站的位置。 二皇子憨厚的笑笑,“大哥近来可好?听说我那个侄儿在锦州很顺利,我想父皇看在侄儿的面上,对大哥你也会有几分宽松的。” 大皇子并不领情,嗤笑一声,“二弟有空操心我,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吧。”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二皇子皱眉,心里觉得怪怪的,这人说的话里有很笃定的感觉,难不成他找到了他的什么把柄? 内监扬声喊道,“皇上驾到。” 殿内所有人都低了头按顺序站好,大皇子微微抬头见皇帝还没进来迅速的低声冷笑道,“你和叶慎之受到刺杀的事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吧?” 二皇子一惊,脸色沉下,老实的表情立即有了几分狠厉。他猛的转头去看大皇子。自从锦州贪污案落幕,他和叶慎之受刺杀一事也跟着没有了后续。 大理寺的人从皇帝处置大皇子一派的人来看,以为那是大皇子下的手,看皇上不想追究大皇子本人的样子,大理寺的人就准备将这件事以没有线索为由称查不出问题来,至于当初那个雁儿,便说因为没有更多的线索也查不出更多的东西来。 二皇子心头跳得厉害,想继续问大皇子可是皇帝已经进来了,早朝正式开始。 自大皇子一派被打压,早朝就变得格外的平和,二皇子一派的人怕撞上皇帝的怒火个个都夹紧了尾巴。跟着叶慎之的呢,一向是不怎么参与早朝的争斗,反正他们是皇权一派,皇帝怎么想他们就怎么走,当然皇帝是怎么想的叶慎之能猜中大半,根据这些猜想,不用和人争得面红耳赤他们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早朝前面一段儿结束得非常的快,皇帝面无表情的坐在龙椅上,看不出喜怒,二皇子心中越发担忧,暗暗做出决定等早朝散了他就回去将那个村子解散,重新安排。 让他们来刺杀他和叶慎之一事是他心急了点。 “老二。” 二皇子一抖,立刻向左迈出一步,站出了列队,恭敬的拱手道,“儿臣在。” 皇帝叫了二皇子却没有说话,朝臣们心里打着鼓,猜测着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叶慎之旁边的几个人微微偏了头,想去看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只是一看到叶慎之那拧眉沉脸,和皇帝如出一辙的表情几个人立马头就低得更低了。 皇帝手摩挲着龙椅上的金把手,苍老的声音在安静的金銮殿上异常的清晰,“你知道距离京城不远有一个叫胜平村的村子吗?” 二皇子脸色瞬间惨白,“儿臣……” “上朝之前朕已经派人去围剿了,”,皇帝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应该是在押解那些人回京的路上了吧。” 众人听着皇帝莫名其妙的话,再看看如丧考妣的二皇子,默默的把自己当空气一样的不存在。 短短几瞬,二皇子已经汗如雨下,然而他还不能说什么求情的话,毕竟皇帝没有指名道姓的说那个村庄是在他手下的。 紧接着,前不久的事情又重现了,许多重要职位的官员被贬被调,只是这次由大皇子一派变成了二皇子一派。 被新提拔上来的人不是叶慎之这边的就是一些中立派,都还算是做实事的人,从这点来看,于江山社稷还是有利的。 后面皇帝说了什么二皇子已经无力去听了,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愤怒。 后悔是不该让人来假装刺杀他和叶慎之,愤怒的是父皇为什么要在大殿上没有给他一点脸面的来处理这件事。 先叫他一声不是摆明了他和那个村子脱不了关系吗? 他可以想象那些人是如何的在心里嘲笑他。 大皇子看二皇子那惨白的脸色,带着胜利般的意味笑了,走近了一步,压着声音道,“二弟,以后做事小心一点,毕竟父皇对我们这两个儿子可没有多少慈父心肠。” “是你对不对?”,想起早朝前大皇子说的意味不明的话,二皇子眼底猩红的拉住就要离开的大皇子,狠厉的揪着对方的衣襟。 “是我又怎么样?”,大皇子拉下二皇子的手,嗤笑一声,“就是我昨天晚上见了父皇,说了盛平村的事,不想父皇的手这么快,今儿一早就派人去了。怎么样,这种滋味不好受吧。” 得到这个消息后,大皇子就一直在想如何将这件事公开,让皇帝惩处二皇子。可是二皇子行事谨慎,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几乎不可能。他甚至想过要不要派人刺杀皇帝,然后栽赃给二皇子,这个想法被长孙梅否定掉了,后来在长孙梅的建议下,他直接进宫将他知道的讲了皇帝,不想,效果这么明显。 大皇子讥笑的看着二皇子,拍了拍身上的朝服,扬眉吐气的走出金銮殿。 他们这些人谁手里没有一点类似于盛平村里的人那样的手下,可父皇偏偏对二弟没有留情,还不是因为那些人多到已经危及到他的性命,皇位。 皇室里面,哪有亲情可言。 阴磊拍了拍了马头,追上骑着踩枫走在前面的叶慎之。 阴磊笑道,“刚才殿内人太多,还没有恭喜大哥呢。” 叶慎之咧嘴一笑,“今日事少,将边童和白清风他们叫着一起去清风楼喝酒。” 边童和白清风都是不用来上早朝的,叶慎之让护卫去通知了他们就和阴磊一起去了清风楼,边童他们没多久也到了。 虽然说是无事才来喝酒,可这几个和叶慎之相识已久的人哪里看不出这是叶慎之太高兴了才会叫他们出来,不然平时一提到喝酒,他通常都是不怎么来的。 白清风喝了两盅后一脸羡慕的道,“现在你们都有未婚妻了,就我还没有,单身一个,好可怜。” “我也是单身,所以你不是一个人可怜着的。”,阴磊给自己空了的酒杯倒满了酒,一饮而尽的道。 阴磊的安慰并没有效果,他抽抽鼻子,做出抽泣过的样子,“你至少曾经有过啊,哪里像我,从出生就一直单身到现在,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 他话一出,其余三人都望向了他,边童瞪他一眼,“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阴家之前给阴磊说过一门亲事,那位小姐是阴磊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知书达礼,温柔贤淑,阴磊也见过几次,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 谁想在开始走礼的时候,那个小姐竟然和她表哥私奔了,留了一封信给阴磊,说她实在没办法勉强自己和阴磊在一起,好好的亲事就这么没了。 阴磊在儿女情上比较淡漠,之前觉得那位小姐不错也不过是因为那位小姐看着温婉,是个宜家宜室的,后来出了那种事,阴磊他其实没有觉得多难过,只是有些时候看到边童和叶慎之在提起他们未婚妻时脸上的幸福表情有点羡慕。 “无碍,她走了也好,免得成一对怨偶。”,阴磊摇摇杯中的清酒道,“说不定以后我还能遇上一个像叶六小姐,苏小姐那样的姑娘,到时候红袖添香的,我可能还得感谢她的不嫁之恩呢。” 说着,阴磊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长相明媚的女孩儿,骄傲,任性又自卑。 叶慎之和边童对视一笑,阴磊一向豁达,是他们过渡小心了。 说是喝酒,可现在不过午膳时候,不敢多喝,几人小酌几杯后用过午膳就分开,各自去做自己的事。 能在朝中有一股势力是不容易的,阴磊三个平日里做的事也不比叶慎之轻松多少,这些年来,叶慎之也感念兄弟几人对他的付出,几个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傍晚,白清风刚回到白家,他祖母身边的丫头就来传他过去,等他去了才发现那的人挺多的,除开白老夫人,白老将军,现在的白家的当家人,白清风的父母,白清恩夫妻,白清幽还有白清幽的父母都在。 在门边望了一圈,最后白清风轻蔑的看了看低着头站在白老夫人身边的白清幽,对一会儿的事也有了大概的猜想。 白老夫人对白清风招了招手,“清风来了?” 白清风眼神微冷,走进房间,好像没有察觉到堂中不一样的气氛似的给几位长辈请了安,坐下后奇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啊,怎么大家都坐在这儿?” 没人说话,白清恩递了个眼色给弟弟后也无奈的不好多说。 收到亲大哥暗示的白清风淡淡一笑,没了在叶慎之等人面前的吊儿郎当,那微微上挑的眉尾带着点点的邪气,如同一个有学识的纨绔,痞子,耐他不得。 “听说叶世子的婚期定下来了?”,人是白老夫人叫过来的,她先说道,“听说那姑娘还没及笄吧,这样的年纪是不是不太适合叶世子啊?” “呵呵,祖母您也太关心叶大哥了吧,”,白清风低头端着茶盏用茶盖撇去面上的茶沫,眼里闪过讽刺,抿了一口后,他朗声大笑,“就算是文表妹比叶大哥小,可那又如何,叶大哥就是看重了她有什么办法呢,就像他看不上其他人,这个是没法改变的。”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在坐的人都听懂了白清风是在说叶慎之看不上白清幽是没有办法的。 白家是武将世家,行事光明磊落,可他们现在要做的事实在是……,白大夫人羞愧的低下了头,其余人心里也不怎么好受。 寂静中忽闻一阵抽噎声,白老夫人旁边的白清幽转过身去背对大家,近来越加纤瘦的身子哭得一抖一抖的。 白老夫人见了深深的叹口气,看向白清风,面露祈求的道,“清风,你既然清楚你妹妹的心意,不如就帮帮她吧。” 第125章 “帮她?怎么帮?帮着她陷害别人吗?” 白清风面露讽刺, 哂笑一声,笑声在安静的大厅内格外的清晰,像一个巴掌, 打在众人脸上。 白大爷, 也就是白家兄弟的父亲瞪了白清风一眼,斥道, “这是和你祖母说话的态度吗?” 他训完了儿子转头对他母亲歉意道, “清风和叶世子感情好,见不得这事,娘, 你也别生他的气。” “不气不气。”, 白老夫人自己也觉得很没脸, 可是清幽是她最疼宠的孙女,她不帮着还会有谁来帮, 她欲再说两句时她儿子又开口了。 “娘,虽然清风的话不好听, 可是他毕竟和叶世子是这么久的朋友,也对他有所了解,他肯定是知道, 逼着让叶世子接受清幽是不可行才会这么说的, 而且当初那件事虽然没有查明白, 可谁知道叶世子是不是把那件事记在了我们白家的头上。在儿子看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可是……” 白清风回来之前在这个大厅内已经爆发过一轮争吵了,主要发言人是白老夫人, 白清恩,白清幽以及她的父母,白大爷一直没有开口说出他的想法,白老夫人一直以为老大夫妇俩一直是支持她的。 白老夫人被白大爷说得怔了怔,“你们不是很疼爱清幽的吗?” 白大爷脸色沉了沉,“疼爱不是眼看着她犯糊涂,做错事。” “大哥,这怎么能是犯糊涂,做错事呢。”,白三爷听到女儿心仪叶慎之的时候那可是高兴得不得了,若是能够成为叶慎之的岳父,这京城他还不是横着走吗?本来以为有老太太护着一定能行,不想大房的人没一个同意,“清幽若是能嫁给叶世子,那我们白家跟叶家可就是亲家,以后两家互帮互助,子孙后代的发展也能好一点。” 白老将军虽然战功卓绝,可是他退下已久,白家后人没人来接他的班,白家不过是在吃老本而已,在京城中家族地位是越来越不如往昔,这一点,在场的人都明白,白老将军之所以也会坐在这里也是这个原因。 白清风再次哂笑,他瘫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满的都是对白三爷的嘲弄,“我说三叔,你是不是想得太好了,你以为你想嫁女儿,叶家就得娶你的女儿,你当你女儿是国色天香啊,和人文表妹比起来,她白清幽哪点能看了?” 都是姓白的,他一开始也没想把话说这么狠,可有些人就是这么无赖。 “清风!”,白清恩低斥了一声,然后对白三爷似笑非笑的道,“三叔不要介意,清风就是不喜欢听到有人想要利用叶世子,但是我知道三叔绝对是为了家族发展,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想当叶世子的岳父才这样说的。” “你……”,白三爷瞪着白清恩,脸胀得通红。 “大哥,”,白清幽抬起头来,眼睛红肿着,她抿着唇,很伤心的模样,“大哥,我知道都是我的错,我爹也是为了我才……” 话还未完,她便因为哭泣一口气没上来,身子微微一晃就要跌倒,白老夫人见到赶紧的将人搂在怀中,心中的那点羞愧随着白清幽这一倒全都倒没了。 “清风,你能不能就去问问,叶世子喜欢那个苏小姐,我们也没想着把那位苏小姐挤掉,你看能不能让清幽作为平妻一起嫁过去,到时候,有清幽在,你和叶世子就是亲戚了,关系更近了不是?” “更近?我怕我这去说以后连叶家的门都进不了。”,白清风冷声嗤笑,站起身来,他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爷子道,“你们想怎么做我不管,只是不要拉着我的名义去,到时候出了事也别来找我,不过就算你们来找我,我也不会做什么的。” 他说完转身就走,摆明了不会掺合这件事。白三爷拍着桌子怒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他还当不当自己是白家人了。” 白三爷骂骂咧咧的,可是在场的人没一个理他,沉默一会儿,白老将军疲惫的挥挥手,让众人散去。 白清恩送白大奶奶回院后去了白清风的院子,白清风正在喝酒,桌上摆着两个酒杯。 坐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后白清恩笑道,“知道我要来?” “你这不是废话吗?”,白清风撇了撇嘴,又给白清恩满上,“怎么样,我走了之后有没有爆发大争吵?” “能有什么争吵,你又没有说错,是祖父祖母糊涂了。” “他们什么时候不糊涂了,”,白清风哼道,“幸好爹还是清醒的,没跟着那些人胡闹。” “有你这么说自己爹的吗?”,白清恩失笑,“不过不破不立破而后立,白家是时候该变一下了。” “我支持你,哥,只要我们兄弟齐心,一定会有一个崭新的白家出现。”,举着酒杯,白清风露出一个正正经经的笑容,眉眼清正,让外人看见,只怕不敢相信这是京城有名的白家小少爷。 白清恩欣慰一笑,和弟弟碰杯后暗自决定要增加监视白清幽的人,不要出了岔子才好。 这边两兄弟感情深厚,另一边,白家的两位老人却是彻夜难眠。 白老夫人一脸难色,看旁边的老头子也是眉头紧锁的样子心里是又着急又担忧。 “老头子,要不你去求一求皇上,看在你为大周朝立下这么多功劳的份上,说不定他就同意了呢。” “哎,”,白老将军叹气,抬头看着他夫人摇了摇头,“我都退下多少年了,而且要是没有出皇上想把清幽许给皇长孙的事我还能去试试,现在几乎是不可能的,何况现在朝廷中叶慎之一枝独秀,无人能出其左右,皇帝不可能为了我们去为难叶慎之的。” “那怎么办?那是要逼死清幽啊?”,白老夫人听老头子这么说,混浊的眼眶立刻泛了泪。 消夏宴后白清幽的名声一落千丈,很不好说亲事,而白清幽也看不上那些人,把自己关在房中,没多久就瘦得不成人形。后来得知白清幽心仪叶慎之,白老夫人虽觉得对不起苏文却也想把白清幽嫁到叶家做平妻。在她看来,白清幽京城第一才女,比苏文强了不少。 “要不然让老大夫妇俩再去劝劝白清风?”,提到白清风,白看夫人的语气有点不好,在大厅那的时候,她觉得白清风的话说得太过份,就像白三爷说的,没把自己当白家人。 “算了,睡吧。”,白老将军躺在了床上,灯不知何时熄灭了,他睁着眼睛看漆黑的帐顶,心乱如麻。 他虽然疼爱白清幽,可他心中很重要的是白家,虽然承认这一点让他心里很不好受,可他的确也是想让叶慎之做白家的女婿的,到时候有叶家的扶持,白家再上一层楼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白清幽房里,丫鬟递给白清幽一碗补身子的燕窝,“小姐,现在怎么办?” “无碍,”,这时候的白清幽哪里还有半点伤心的模样,一双眼睛冷冰冰的,她喝了大半碗的燕窝后才道,“我早就知道这件事是不可能成的,可是痴心一片的女人不是更能得众人怜悯吗?” 入冬连着下了几场大雪,天气越来越冷,不少人都生了风寒,大皇子妃暴毙的消息突然就了传出来,而此时,周谨还在锦州没有回来。 大皇子妃身体虚弱是众所周知的,每次出席宴会都是一脸苍白,看着虚弱无力,只是这都十几二十年了,所有人都以为这都是老毛病,没有大碍,突然收到这个消息,所有人都震惊了,毕竟严重到这种地步,应该早就有消息传出来才是,可别说是生病的消息,大皇子府连太医都没有叫过。 不仅是外人惊讶,连大皇子自己也惊讶得不行。石氏身子差,可偏偏又不死,大皇子府里所有的人都习惯性的听到大皇子妃生病的消息,这次也同往常一样没有叫大夫,他们都以为这个女人会好起来,谁知忽然就没了气息。 等周谨得到消息匆匆忙忙赶回来的时候,大皇子妃已经下葬了,周谨连皇宫都没进的就冲去了大皇子府。 后来据传言说,皇长孙殿下大闹了大皇子府,大皇子和皇长孙殿下更是动了手,可除了大皇子一脉的有些人说周谨没有孝道,其余人都还是对周谨表示理解,亲生母亲说没就没了,换谁都忍不下这口气。 民间街坊有了大皇子宠妾灭妻的传言,连早朝上都有人参大皇子宠妾灭妻,继锦州一事后,大皇子的名声一落再落,还站在他那边的官员不少都动摇了,这样一个主子,真的值得他们追随吗? 暂且不说大皇子一派内部的事情,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已经进入了十二月份,周谨因为安抚锦州难民有功,被破例封了锦王,孙子都封王了,两个儿子皇帝也没有落下,于是大皇子二皇子以临近四十的年龄才和下一辈一起被封了王,分别是安王和宁王。 深夜,一间普通的商户住宅里,刚被封王的周谨躬身给坐在太师椅上的周谨做了一揖,诚心诚意的道谢,“多谢叶世子为我娘做的一切。” 叶慎之虚扶一把,“不用,各取所需而已。倒是你娘假死后我们去偷运她出来的时候遇见了一个男人,好像是大皇子的暗卫,他看见了我的人可是却没有阻拦,你知道他吗?” 周谨皱眉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头绪,大皇子府里面所有的人对他们来说都是噩梦,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人? 他抬眼看着叶慎之道,“这可能要问一问我娘。” 叶慎之颔首,想着不打扰人团聚起身告辞离开。周谨将人送到侧门处看人上了马车才回转进了里面的卧房,一个脸色苍白却温柔娴静的女人躺在床上,她就是曾经的大皇子妃,石氏。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睁眼,温柔的望着来人,“送走客人了?” “嗯。”,周谨坐在床边,扶着他娘 靠着床头坐起身来,“娘,要委屈你暂时住在这里了。” “哪里就委屈了,娘高兴还来不及呢。”,女人怜爱的望着周谨,眼里全是愧疚,“我的谨儿受委屈了吧,都是娘不好。” 大皇子府戒备森严,要想把她偷运出来是何等的不容易,很多事情石氏不是不懂,可是她无能为力,只希望以后不要再连累周谨了。 周谨佯装生气,“娘,你说什么话呢,能救你出来就是我最大的心愿,如今心愿达成,我也封了王,不受那个人的制裁,以后我们一定会过得很好的。” 石氏温柔的笑着,听儿子一点点的说他们以后的生活,不觉的眼眶就红了。 周谨替石氏擦去眼角的泪水,低声叹道,“娘,凭我自己要想坐上那个位置太难,还不如轻松一点,况且能和娘待在一块儿,已经是谨儿觉得最幸福的事了,娘不用内疚,这是谨儿自己的选择。” 石氏含泪点头,不再多说。 十二月份,年节将至,京中一日比一日的热闹。 苏文的生日在十二月里,刚进这月,整个国公府就忙起来了。 因为叶慎之的未婚妻的身份,这场及笄宴准备得比曾经的叶荣珍叶荣馨还要来得盛大,来京城参加这场及笄宴的叶家族人也多不胜数,好在苏文身份不同,能让她去见客的极少,可并不代表没有。 “小姐,太夫人让您去宁安院见客,”,云纹推开门,对着正在描眉的苏文道,“听说是杜夫人带着儿女回来了。” “杜夫人?” 苏文手一顿,纤细的眉尾多了突兀的一道黑线,她目光微凝,放下眉黛,声音淡淡,“给我梳妆,漂亮华丽一点的。” 云纹听了苏文的话一愣,在她身边待久了,她自然听出了主子话中的冷意,可是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吗? 第126章 随着年龄的增长, 苏文的长相越发艳丽。 但这种艳丽不妖媚,而是一种带着圣洁,高贵, 让人一看就容易自惭形秽, 更别说在盛装打扮之下了,那眉眼流转间, 云纹情不自禁的摸了摸鼻子, 她一个女人见了都想摸两把,那男人见了还不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盛装在精不再多,苏文特意挑了黑玉金簪做头饰, 耳环是一对牡丹花样的金耳环, 和黑玉金簪中的金色遥遥相对, 穿的是暗青色的曳地裙,上面用金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花, 最外面套了一件纯白的披风,披风上滚了一圈白毛, 让苏文在艳丽中多了点小女儿的娇俏。 绿衣伺候着苏文打扮好后赞道,“我家小姐就是漂亮。” “还用你说。”,苏文眉梢轻扬, 侬丽的眼眸深邃迷离。 起身, 她对着银镜勾唇一笑, 竟有几分邪肆的味道。 “走吧,见客人去。” 女字打扮本就花时间,而苏文还是特意挑了又挑, 这一装扮便耽搁了不少时间,到宁安院的时候丫鬟婆子已经站了一园子,在外面都能听到大厅里面起伏不断的笑声。 人来得特别的齐,无论是几位夫人还是小姐少奶奶,都坐在了大厅内,各个言笑晏晏,气氛十分欢乐,和当初叶荣珍回娘家的场景很相似。 不愧是姑侄俩,苏文目光冷了冷。 大厅里的人虽多,可还是能一眼见到今日的来客。 太夫人坐在首位,下首则是身为国公夫人的罗氏以及一位苏文本应从来没见过的夫人,那夫人后面还站着一位和苏文差不多大的姑娘,湖蓝色的裙衫,得体大方的笑容,听到长辈夸她的时候,脸上露出点点红晕。 而那位夫人,打扮端庄素雅,眉目温和,看着与叶荣馨还有几分相似之处。 她正是杜夫人,叶家第二代的嫡出大小姐,叶慎之和叶荣馨他们的嫡亲姑姑,嫁给了杜家独子为妻,这些年来,带着一双小儿女陪着夫君外放,甚少待在京中。 丫鬟打开帘子,笑着道,“表小姐到了。” 大厅中的人听闻都不禁看过来,目及到苏文,眼瞳微缩。 这样的苏文让她们有种不敢直视的感觉,不是长相,而是身上那和叶慎之如出一撤的,微冷的气势。 杜夫人和国公爷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关系一直比其他兄弟要好,罗氏和这个小姑子关系也不差,看到苏文来了当下就和杜夫人笑着介绍道: “大妹还不知道吧,这是小妹的女儿苏文,来府里快有三年了。” “萱儿的女儿?”,听到“小妹”两字,这位夫人笑意微敛,转瞬又露出个慈爱的笑容,“你是苏文?” 苏文上前两步,眼睑垂下,双手自两边收拢,宽袖轻轻一拂,她盈盈一拜,声音如山间清泉,清亮透彻,“侄女苏文见过姨母。” 这一套礼节行云流水,如同经过了最严厉的嬷嬷的教养。 温和的让苏文直起身来后,杜夫人转头和太夫人笑道,“是个懂事乖巧的姑娘,妹妹也能放心了。” “她还小,有得学。”,太夫人笑着点头,杜夫人这句话听得她很是高兴。这个继女一向脾性严厉,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文文真的是做到了毫无差错。 杜夫人在太夫人身边长大,从太夫人的语气中就能知道她是如何的宠爱这个苏文。 “过来,你都这么大了,这还是姨母第一次见你呢。”,杜夫人对苏文招招手道。 苏文浅笑,缓步走到杜夫人面前,头一直抬着,没有低下。 杜夫人眼里闪过一抹不满,又转瞬即逝,目光在苏文的头上停留了一瞬,她回头看了眼跟着她的一位嬷嬷,递了个眼色,嬷嬷一直注意着大厅中的情形,看了看苏文的装扮就知道了她家夫人眼神的意思,暗中将原本准备的那个原木盒子放下,取了另外一个紫檀木盒子送到杜夫人的手上。 杜夫人打听过关于苏文的消息。她此次回来,一是为了叶荣馨的婚事,她作为嫡亲姑姑,万万没有不到场的理由,再一个,明年她的夫君也要回京城了,她此次回京后就不再去那,碰巧的是还没动身就听到了叶慎之和苏文的亲事。 她将盒子打开,取出里面的那支红玉簪,一脸感慨的看了看又放回了盒子,送到了苏文的手上,“第一次见面,这是姨母的见面礼。” 苏文眼睑垂下,眼里讽刺一闪而过。 上一世给她的见面礼可不是这根红玉簪,而是一根镶嵌了红玉的金簪,这根红玉簪是这位姨母送给叶荣馨,恭贺她成亲的礼物。 一根由红玉整体雕刻而成的簪子,一根只是镶嵌了一点红玉的金簪,价值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苏文回头望了望太夫人,太夫人点了点头,苏文收下,福身谢道,“多谢姨母。” 杜夫人颔首,将她身后的姑娘拉出来道,“这是你的表姐,杜玉真,长你三个月。还有个表哥,在你外祖父那,一会儿中午用膳才能见到。” 杜家小辈有三个人,一个是杜玉真,一个是那位表哥,还有一位最大的表姐,已经嫁人了,今日便没有过来。 杜玉真是个温婉大气的姑娘,长得不算多么漂亮,可是气质独特,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苏文和杜玉真接触不多,双方都不过分热情但很有礼貌的相互见了礼。 在场长辈多,小辈们便去了旁边的暖阁玩耍。 暖阁很大,烧着炭火,温暖如春,叶国公府的五位小姐以及苏文,杜玉真围坐在一起。 杜玉真幼时也是住在京城的,和国公府来往密切,几个姑娘中她和叶荣馨最亲,关系也最好,才说了一会儿话,几年未见的生分感就没了,相互说着笑,让人感叹的是她虽与叶荣馨更好,可是待其他人也很有礼,没有一点轻怠的意思。 苏文和杜玉真没什么话说,沉默端着一杯茶水,有一下没一下的嘬着,心不在焉的样子。 “表姐,”,叶荣月坐在苏文的旁边,用手肘碰了碰苏文,覆在她耳边小声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苏文摇头,捻起一块送到叶荣月的口中笑道,“尝尝这个,芙蓉糯,可是我店里新出的点心,看好不好吃。” 叶荣月吃着口中的点心,微微的甜味,一点也不腻,好吃得让她忍不住的眯了眼,“好吃,好吃,表姐,你再多送我几份咯。” “贪吃鬼。”,苏文轻笑着点了点苏文的额头。 杜玉真听到两人的对话,看向苏文轻轻笑道,“我听说苏表妹是大表哥的未婚妻,还没有恭喜你呢,回来之前我就听说了这件事,还想着能配得上表哥的人,该是何等出色的姑娘,没想到见到了,我倒是觉得是表哥配不得表妹了。” “表姐说笑了,”,杜玉真这话说得亲切又不失礼貌,尺度拿捏得极好,便是苏文对杜家人秉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听了也不免觉得舒服。 叶荣馨凑趣,笑着威胁道,“你们这样说是当我不存在吗?小心我和大哥告状哦。” 杜玉真捂着嘴轻笑,“有苏表妹在,恐怕就是你告了状也无用吧。” 苏文心里有些感叹,这杜玉真真真的是个妙人,虽不完全在京中长大,可性情堪称京中贵女典范。 上午是在宁安院待着的,午膳是在怡和园用的,苏文见到了那个表哥,听说是十八岁的年纪,长得不错,只是在苏文看来,少了几分男子气概,远远不如叶慎之。 午膳过后,杜夫人去了罗氏那闲谈,“慎之的亲事怎么回事啊?苏文比慎之可小了不少呢,难道这么多年慎之都没有定亲就是为了等她长大?” 她在的地方离京城很远,收到的消息也不是很及时,这次还是叶荣馨的亲事定下后特意派人送去的消息。 罗氏心底有一丝的尴尬,儿子在苏文才十二岁的时候就看上了人家这让她有点说不出口,她含糊道,“这不是为了把苏文留在叶家吗?再说苏文也不错,行事颇有章法,我和你哥都觉得她当儿媳妇很不错。” “是吗?”,她哥喜欢苏文她相信,当初叶萱在的时候,她哥就很宠爱她。可是罗氏能说出这一番话就让她有点惊讶了,能笼络住罗氏,这苏文看来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一个孤女,穿戴却比府中所有的姑娘都要来得精致,就算是拥有母亲的嫁妆,能在这诺大的国公府里这么穿,这苏文不是个愚笨的就是太厉害,无所畏惧。从现在的状况来看,显然,她只能是后者。 罗氏笑着点头,对苏文的满意不言而喻,“是啊,而且这苏文待荣馨也好,就是有一天我去了,也不担心没人照应荣馨那个傻姑娘了。” 杜夫人皱眉,声音略略抬高,带着点质问的味道,“就知道荣馨,难道你不管你大女儿荣珍了?” “荣珍?”,罗氏的笑容滞住,瞬间垮下,已经很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起叶荣珍了。 “你可别忘了,你大女儿还带着一个儿子孤零零的住在那么大的皇子府里,你可不能有了儿媳妇就当没了大女儿。” 作者有话要说: 回家睡了一天,所以更新晚了不好意思哈 最近有点累,等我再调整调整就双更哈 为了表达歉意,这章送红包吧(其实就是觉得很久没送红包了) 送四十个,三十个前排和十个随机的 第127章 大皇子二皇子封王, 他们的皇妃就成了王妃,然而三皇子被贬看守皇陵,叶荣珍就没有任何的封号, 在妯娌都是王妃的情况下, 她还尴尬的只是一个皇子妃。 杜夫人像是没看到罗氏难看的神色般继续道,“荣珍出阁前出阁后都帮了你不少, 你可不能这么对不住她。” “我哪里没有想着她, ”,罗氏无奈的叹气,可是很多事情也不好和这个小姑子讲。 最近几年, 特别是近来和太夫人走得近了, 罗氏发现她以前很多没有看懂的事, 其中最让她伤心的就是叶荣珍了。 叶慎之以前和家中姐妹不亲近,可也曾连夜为叶荣珍请过大夫, 可是近两年,她明确的感觉到叶慎之对叶荣珍的忽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 罗氏以前没有去想, 最近才略恍然。叶荣馨一个傻姑娘都能和叶慎之的关系亲近起来,更别说叶荣珍那么一个聪慧伶俐的,而没有出现这种状况只能是叶慎之对这么大妹不满了, 生气了, 甚至是放弃了。 每次想到这儿, 罗氏都不敢深想。 所以,她有意识的减少了和叶荣珍联系的次数。 “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你知道的, 我把荣珍当做亲生女儿一样看待,最看不得她受委屈。” 叶荣珍是叶家的大小姐,她出生时杜夫人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对第一个侄女她是十分喜欢的,后面出生的侄女,包括叶荣馨都比不得叶荣珍在她心中的地位。 在她看来,这个侄女比她亲生的女儿还要像她,更何况,这个侄女还是皇家的媳妇,生了皇家的儿子,现在大皇子二皇子都势弱,她对这个侄女还抱着一点期待的,更别说,昨日她回京时,叶荣珍还特意派了嬷嬷过来探望。 她长时间的没有在京城,对京城这几年的事情知道得不详细,又顾着叶慎之,杜夫人没有多说,刚到申时就带着儿子女儿回了杜府。 他们刚刚归家,府中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安排。 回到杜府后杜夫人将一对儿女叫到跟前,问着她儿子杜君生,“你可见到你大表哥了?他对你怎么样?”,末了又叮嘱道,“你记得要和你大表哥搞好关系。” 杜君生是个书生,已经考取了秀才,本来上一次会试他就应该下场的,可是因为风寒给耽搁了。 书生大都爱面子,杜君生是个富家子弟,比穷书生要好一点,可是听到母亲这么直白的话,仍然觉得难堪,只是长久以来对母亲的顺从让他没有办法反驳。 杜君生呐呐开口道,“表哥待我很好。” 杜夫人一看儿这个畏缩的样子就生气,眉头皱起,杜玉真见此连忙坐到她娘身边,娇笑道,“娘,您可是表哥的亲姑姑,表哥看在您的面上也会顾着哥哥的,更何况哥哥学问这么好,以后说不定不用表哥的照顾也能做出一番事来,就像表哥一样。” 杜夫人瞪她一眼道,“要真是那样,我睡着了都能笑醒。” 这样的场景经常有,杜君生熟练的对杜玉真眨眨眼,感激的笑笑,随即向他娘告辞回书房。 待他走了,杜夫人叹气摇头道,“你哥都快成个书呆子了,整天抱着书,以后怎么担起杜家的责任。” “哥哥只是现在还未下场做官而已,我想等哥哥考取了功名,一定不会差的。”,杜玉真笑着道,乖巧的替她娘捏起肩膀来。 “不说他了,”,杜夫人脸色沉了沉,“你觉得你那个苏文表妹怎么样?” 杜玉真不怪她娘会这么问,回道,“漂亮聪明,是个很不错的姑娘,怪不得连大舅母都喜欢她。” “她娘都这样,她会这样也不奇怪,”,杜夫人眯了眯眼,神色有些怪异,“不过是怕她吃苦才接她回府,竟然成了未来的世子夫人?” 杜玉真笑笑,没有对她娘的这句话说什么,因为她知道她娘是不喜欢那个小姨的,现在看来,小姨的女儿也是让她不喜欢的。 母子俩说了会话,而这些话题大都围绕在叶家,等杜玉真离开后,杜夫人立刻叫了人去调查苏文的事。 杜夫人虽是叶家的嫡出小姐,可是毕竟嫁了人了,对叶府来说,她回来探亲不过是一个小插曲。插曲过后,准备着苏文的及笄宴才是府中当前的正事。 及笄那日,大雪初晴。 苏文推开窗户,冷得刺骨的风瞬间蹿入了温暖舒适的室内,让还微微困倦的苏文一下子便清醒了过来。 院子一片纯白,能听到院外奴仆上上下下走动的声音,还不过辰时,国公府就已经忙起来了,这是一场无比盛大的及笄礼,是上辈子的她远远没有达到的。 苏文轻轻的笑出了声,她回来已经有三年了。不长不短的三年,一切都不一样了,本来死去的人还继续活着,并且活得精彩,而那些本来要过得精彩的人如今却是小心翼翼。 “小姐,您该梳妆了。” 苏文回头,粉嫩的脸颊被冷风吹得红红的。 “知道王明川么?”,她突然问道。 伺候在一旁的几个大丫鬟都愣了愣,怎么突然提起这么个人了。 “小姐是说国公夫人的侄子王明川吧,”,云纹作为思文苑中隐形的丫鬟之首,对国公府的人事一直都较为关注,比旁人多知道一点关于他的事,“听说现在还是住在外院。” “嗯?”,苏文意味不明的嗯了声,坐到了妆奁台前,“他怎么样?安分吗?” 云纹不知为何,总觉得苏文这话带着点点的杀意,她想了想,抬头道,“今日是小姐的好日子,何必讨论一个不相干的人呢。” 屋内寂静无声,苏文看着镜中的人忽然露齿一笑,是啊,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她怎么就想起他了呢。 “梳妆吧。” 听到这句话,几个丫头俱是松口气,将早就准备好的衣裳取出,是一套正红色的襦裙,配套的首饰是老国公爷从他的私库里拿出来的,连太夫人都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小心翼翼的替苏文戴好首饰后,云湘感叹道,“老国公爷可真心疼小姐。” 绿衣撇撇嘴,哼了声转身去取香露。 今日苏文是主角,可她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用不上她待客,梳妆后她便一直待在太夫人身边,来恭贺她及笄的人有很多,可是能让太夫人亲自接见的人就不多了,一上午的时间,苏文只见了几位在京城中很有名声的老夫人,本来一个小辈的及笄礼,这些老夫人是不用来的,可是苏文的身份不一样,而且来的人也是与叶家交好的。 在场的有一位神色怪异的老夫人是白清风的祖母,白老夫人。 她来不是为了维护白家和叶家的关系,而是单纯的想见一见苏文,看看这个让她孙女输掉的姑娘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你咋了?”,旁边的一位夫人看白老夫人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苏文,联想到曾经的那个传言,有点看热闹又有点好奇的问道。 白老夫人回神,勉强的笑笑,“就是觉得这个姑娘真漂亮啊。” “那可不?”,这位夫人道,“你也不想想她娘是谁,她娘都这么漂亮,她能差了?要我来看,这姑娘看着比她娘年轻时候还要漂亮呢,命也比她娘好,真的前一世不知道做了什么善事才能有这么完美的一生。” 这话是偏颇了,只看见了苏文现在的好日子,没想到苏文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能有今天岂是容易的。 这位夫人见白老夫人魂不守舍的模样,对那个传言更是深信不疑了,只怕那个白清幽对叶世子情根深种,才会想害这位表小姐。 如此想着,她便减少了和白老夫人的交谈,而白老夫人只顾想着白清幽的事,对此也没有察觉。 叶慎之亲自在前院招待着男客,脸上带着很浅的笑容。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叶世子这个样子吧,”,一位客人惊讶道。 “可不是,”,旁边的另一位客人回道,“以往叶世子的笑都是冷笑,一般对谁笑谁倒霉,哪像现在,笑得跟春花开了似的。” 有人很慎重的总结道,“看来叶世子真的很喜欢他的表妹。” 周围的人都看向他,齐齐的翻了个白眼。 “长了眼睛的都看到了,还用你说。” 这样的议论在院子里四处都可以听到,苏文这个人名再一次的在这些官员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上了年纪的客人还顾忌着没有多讨论苏文,而那些年青官员们则是在低声讨论这位表小姐该是何等的倾国倾城才能网住了叶慎之这棵大树。 好在这些人都是读书人,虽然在讨论苏文,可是用词都很礼貌,没有半点冒犯的意思。 白清风听了几句,好笑的走到叶慎之身边道,“我说大哥,过了今天,估计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如何的宠爱文表妹了。” 叶慎之淡淡的睨他一眼,“我以为全京城的人已经知道我是如何的宠爱文文了。” 白清风:…… “不愧是大哥。”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我去看看文文准备好了没。”,叶慎之见时间到了,客人也来得差不多了便去了后院。 白清风莫名其妙的看着叶慎之,这及笄礼关他什么事?他又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去看苏文干嘛? 不大会,白清风就知道了叶慎之去干嘛。 及笄礼本应在家庙中举行,可是叶家家庙并不在京城,所以将举办及笄礼的地点定为了国公府的正院,这里是国公府待人接物的地方,是国公府的最重要的院子。 这个院子意义不同,不是所有的叶家小姐都能在这里举办及笄礼,上一个还是嫡长女叶荣珍,同是嫡女的叶荣馨都没有在这里举办。 不是在家庙举行,观礼的人就多了,白清风占得一席,等了不大会,吉时将至,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众人望去,惊呼声此起彼伏。 不远处,一身玄衣的叶慎之亲手扶着穿着正红色束腰襦裙的苏文走来。 一玄一红,男子高大,女子娇俏,身后是纯白的雪景。 然而,这样的景象不像是在举办及笄礼,倒像是在举行两个人的婚礼。 白清风看得目瞪口呆,还兴这样? 他要不要也找个未及笄的,来一场这样别开生面的及笄礼。 正想着,就感觉到有一个人靠近了他。 “白赖皮,你也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28章 “怎么样, 见到这么俊的叶世子,你是不是自惭形秽啦?” 段景蕙拍着白清风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不过你也用不着自惭形秽, 因为这世上没有第二个苏姐姐, 所以嘛,”, 段景蕙眯眼打量着白清风, 点着头沉吟道,“你还是有希望找到夫人的,应该不会是孤独终老的下场。” 白清风:…… “放心, 我就是孤独终老也不会找你的。” “找我?”, 段景蕙撇嘴, 摆头嫌弃道,“就算你找我也得看我要不要呢。” 院中安静, 旁边的人皱眉看过来,段景蕙立刻歉然一笑, 瞪了白清风一眼,手肘狠狠的将人往旁边一撞,占据了关礼的好位置。 白清风气得语无伦次, 瞪着面前人的后脑勺, 半天说不出话来。 及笄礼是很庄严的事情, 关礼的人都缄默无声。 苏文父母亲都去世了,父亲母亲的位置由罗氏和国公爷来担任,罗氏亲手将苏文的头发挽起做髻, 太夫人将一只八宝琉璃金簪插进苏文的发髻里…… 这只八宝琉璃金簪一拿出来,大家就看出了它的不同,和平常那些簪子精致的做工不同,这个簪子看着略微暗淡,做工也比现在的东西来得粗糙点。 即便如此,没有一个人敢小看那只金簪。 一般及笄用的簪子不是价值连城就是有独特的意义的东西,而这根泛旧的金簪明显就是属于后面一个。 “我听说这根簪子是太夫人及笄时用的金簪,后来叶萱,曾经的叶二小姐及笄用的就是这一根,想不到如今都传到第三代。” 苏文感觉到簪子插入发髻,抬头望一脸慈爱的外祖母,忍不住的低低一声吟了一声,“外祖母。” 太夫人温柔的看着她,宽容又慈祥。 鼻口一片酸涩,眼泪不受控制的盈满了眼眶,苏文垂首咬唇,压抑住哽咽声。 女子的及笄礼是成亲之前最重要的一个礼,前一世虽不及这一世的盛大,苏文却也是用心对待的,对及笄礼的流程还记忆犹新,更别说在这之前,苏文又被人千叮咛万嘱咐的告知了流程。 及笄礼庄严而肃穆,苏文收敛了表情,神情严肃的听着礼官的话依次行及笄礼的各个流程。 场中的女孩儿面容姣好,一举一动,仪态端方,眉清目正,一看就知道是受到了极好的教养的女孩。 及笄礼过程繁复,现场除开礼官的念颂声就是罗氏夫妻对苏文的美好祝愿和殷殷教导。 礼毕,苏文款款起身,看向众宾客,视线略过众人,最后停在旁边那个一身玄衣的男子身上,忽然咧嘴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明眸皓齿,国色天香。 看见这一幕的人再次在心中一惊,自古以来,都说红颜祸水,幸好这位苏小姐回了国公府,有国公府护着,教导着,不见半分邪性。 叶慎之对苏文露出个淡淡的温暖笑容,情义满满。 及笄礼结束,苏文乖巧的跟在国公爷和罗氏身边向在坐的客人做揖礼感谢,随后宾客移到外院用午膳。 女眷不喝酒,女眷这边的午宴没多久就结束了,有的去叶家安排的客房休息,更多的则是去了暖阁。 这样的宴会一向是这么夫人开展外交的时候,状似在闲聊,可是有很多的消息都是在这样不经意间的闲聊透露出去的。 太夫人年纪大,没有陪着宾客回了宁安院休息,苏文留下,待在罗氏身边,听着这些夫人说话。 “苏小姐可真是乖巧,知道陪着你舅母,不像我家的那个,一早便不知道便哪去了。” “文文是乖巧,”,罗氏笑着道,“荣馨那丫头比文文还大上两岁,都不会这么陪我呢。” 另外一位夫人打趣道,“那以后可是要亲上加亲的,苏小姐是不是担心不乖巧讨不到你的欢心啊?” “哪里用得着讨我的欢心,”,罗氏摆手,一本正经的道,“我可是最好相处的婆母了,再说我家文文可本来就是叶家的人,现在亲上加亲,我只有更疼她的。” “听说那个清风楼是苏小姐开的,可是真的?”,有人问道,“这清风楼在京城越发厉害了,苏小姐是个能干人啊。” 罗氏的脸沉下。 说一个闺阁中的女儿能干并不是什么好听的话,特别是苏文还在外开了铺子,平日里免不了的要出去看看铺子,对于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来说,也算是抛头露面了。 只是罗氏不喜这些话,可不会将气撒在苏文身上,她早就知道最开始清风楼能开起来都是叶慎之去弄的,连后面的扩张也少不了叶慎之的插手,这清风楼说是苏文的不如说是叶慎之的。 “她一个姑娘家,只靠她一人哪里开得起来,还不是当初文文和慎之的亲事未定下,慎之想着这个妹妹,便替她置办了些产业,这样,那清风楼才开起来的,不想倒是越做越好了。”,罗氏又扬起了笑脸,“这缘分啊,真是说不清,我家慎之从没有待哪个妹妹这般好,不想这唯一一个最后竟成了他的未来夫人。” 先前说话的人也发觉到不妥之处,连忙描补道。“是啊,苏小姐和叶世子是真的有缘分。” “叶世子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命定的姻缘。” 叶家地位超然,几乎个个都想和叶家交好,说起话来就隐隐的恭维着罗氏和苏文。 罗氏的丫鬟寻芳进来,顺着边来到罗氏的身边,耳语道,“夫人,王小姐出事了。” 苏文手一顿,又是王怜雪? 夫人众多,罗氏不好丢下这些人去处理,正为难着就听到苏文道,“我去看看吧。” 罗氏有点迟疑,能让丫鬟特意在这个时候告知她可见不是一件小的事情,苏文一向不喜王怜雪,万一…… 不等她细想,苏文就起身,对着几位夫人盈盈一福,告辞离开。 出了暖阁,苏文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冷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王小姐,六小姐还有一群人在桥上玩乐的时候,六小姐忽然脚上一滑,就要跌落湖里,是王小姐拉回了六小姐,可是她自己却跌进了湖里。” 苏文眉头紧皱,及笄的好心情就这么被破坏了,“只是这样?” 寻芳停了一下,声音低了一些,“她跌落湖里的时候世子爷刚好要回明辉轩,经过那附近。” “难道叶慎之去救她了?”,苏文打断问道。 寻芳连忙摇头,顾不得想苏文称呼叶慎之全名的事情,“不是,世子爷没有去救她,而是叶护卫去将人提了起来。” 这叶护卫指的是跟在叶慎之身边的叶初一,他在国公府里还比较有地位,下人见了他都尊称一声叶护卫。 苏文有点没听懂,疑道,“提起来?” “呃,是的,叶护卫提着王小姐的后衣襟将人提到了岸上。”,寻芳来禀告前顺路先去看了看那,附近的丫鬟都在讲叶护卫是如何的厉害,踩着桥敦子就能将在挣扎的王小姐提出水面。 苏文嘁了声,嗤道,“难不成她轻于鸿毛,能浮于水上,才让叶初一将人提起来了。” “人现在在哪儿?”,那地方距离最近的院子可是明辉轩。 “本来丫鬟们想把人送到明辉轩去的,结果被青竹姐姐拦住了,所以现在被送回她和王夫人的院子里去了。” 今日来的不仅是女客,还有男宾客,又叶慎之的高兴显而易见,一时不管是和叶慎之交好的,还是看不惯他的个个都来敬酒,叶慎之推辞不过,也是因为高兴没有过多的推辞便多喝了几杯,头晕回明辉轩的时候就撞见了那一幕。 叶荣馨被吓坏了,看着在水里挣扎的王怜雪一下子就懵了,她只感觉到背后有人撞了她一把,她就要跌落湖里,王怜雪拉回了她,可她自己却是掉了进去,正着急着就听到有人说叶世子来了。 她当即什么都没想的大声吼道,“哥,快救救怜雪。” 叶初一望了望在水中扑腾的人,请示道,“主子?” “你想救就去救吧。”,叶慎之神色淡淡,像是没有看到水中的人一样转身就要离开。 叶慎之这一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叶慎之的清冷整个京城都知道,可是清冷不代表见死不救啊,叶慎之在她们心中可是英雄人物。 叶初一望望叶慎之的背影,再看看桥上的那些小姐,无奈,他要是再走了,明天顾忌他主子没有人情味的话就能人尽皆知了。 叶初一心中叹着气,施展轻功,神色复杂的将王怜雪拎住衣领,将人救了上来,然后转身离开。 苏文到的时候王怜雪已经泡过热水澡正躺在床上,大夫正在把脉,叶荣馨,王氏,以及王明川都坐在一旁。 王氏抹着泪道,“他可是你表哥啊,怎么能对你视若无睹呢?” 叶荣馨尴尬不已,人是为了救她才落的水,而见死不救的人又是她亲大哥。 苏文没让人去通报了进了屋,大夫把完脉,她问道,“大夫,怎么样了?” 其他人听到声俱是看过来,叶荣馨急急的走到苏文身边,她刚才心里没底,紧张着,现在苏文一来,她便安心不少。 王明川见到苏文连忙拱手见礼。 王氏见来人不是罗氏而是苏文,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冷淡了,苏文也不介意,坐到桌边,等着大夫的回话。 “救得及时,没有大碍,只是受了凉,可能会得风寒,吃几副药便无事的。” 大夫是国公府里养的大夫,人精,听王氏抱怨的话就将事情猜到了大半,因此他故意说得轻了些。 王氏做过当家夫人,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瞬间就听懂了大夫的话,当即斥道,“怎么就没事,这么冷的天,怜雪落了水没人管不说,还拦着不让进院子,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像你说得这般轻巧?” “哦,”,苏文轻轻的哦一声,转头,定定的看着面露怒色的王氏,状似漫不经心的一问,“难道说王夫人就那么想要王小姐出事?” 作者有话要说: 解决王怜雪#^_^# 第129章 “你什么意思?” 王氏进国公府以来, 和苏文一直没有正面的接触,对苏文她秉持着能不起矛盾就不起,现在她虽然生气女儿的自作主张, 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 她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我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有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的吗?” “长辈?”, 苏文嗤了声, 带着看不清意味的笑容靠在椅背上,明明比站着的王氏来得低,气势却很足, “我就是不把你当长辈了, 你又如何?” “你又能耐我何?”, 苏文又重复了句。 大夫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向来温和有礼的表小姐怎么变了个样?知道太多会不会被灭口啊。 叶荣馨目瞪口呆, 嘴巴张得大大的,有很多的话堵在了喉咙口, 可就是出不来。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制止苏文的话,王氏是她的姨母,苏文是叶慎之的未婚妻, 那也就是王氏的晚辈, 可是她的直觉又告诉她不要说话, 这样的苏文比她从前见过的任何一面都要来得可怕。 在场的人除开苏文的贴身丫鬟绿翘等人,其余人皆惊得合不拢嘴。 夫人们斗嘴讲究的是看破不说破,像苏文这样直来直往的, 王氏就没有碰见过,她一时没了主意,只想着不能让苏文这样压着她,没多想就怒道,“你信不信我告诉你舅母,小小年纪,不尊重长辈,我看你舅母还会不会要你这样的儿媳妇。” “威胁我?”,苏文挑眉,眸光锐利。 好好的及笄宴出个这事,苏文本来心情就不好,现在还被威胁,苏文能坐在这儿都觉得是她修养到位。 “苏小姐,”,气氛紧张,王明川连忙走到苏文跟前,做了一揖道,“我娘是太过担心妹妹了,并没有威胁苏小姐的意思,还请苏小姐体谅体谅一个做母亲的人的心。” “呵,”,苏文轻呵一声,带着无限的冷意,“我要是不体谅,你能把我怎么样呢?” 王家的人,如果说这王氏和王怜雪是让苏文觉得恶心的,那这个王明川就是最让苏文有杀意的人。 活了两辈子,苏文手上不是没有人命,一个女人要想经商,还要做得出色,没有一点本事和狠心怎么可能。 王明川不敢对苏文怎么样,他还要仰仗国公府,仰仗叶慎之,就算他对苏文很不满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叹气摇头。 叶荣馨又发抖了,总觉得现在的苏文像是一只被放出了笼子的野兽,攻击对象就是王家人。 想着毕竟王怜雪救了她,叶荣馨轻轻的拉了拉苏文的宽袖,小声说情道,“文文,是怜雪救了我,你……” “我怎么?”,苏文回头,目光冷淡,叶荣馨看着这样的苏文,剩下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在王明川说话后,王氏本来想顺着这个台阶下的,可是苏文不接话,摆明了看不上他们王家人,要是这件事传出去,她就真的没脸面继续在国公府住下去,又因为她觉得现在道理还在她那边,只要处理得好,她就可以既能打压苏文,又能利用这事给一对儿女得到更多的好处。 寻芳是罗氏的丫鬟,王氏经常见到,自然认识,立即冲着寻芳道,“你去,去找国公夫人来,我就不信一国公府还由一个黄毛丫头当家了。” 寻芳从苏文一讲话就懵了,想到那一屋子的夫人,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苏文的脸色后垂首道,“夫人现在正忙,可能没有时间过来这儿。” 撑腰的人来不了,叶荣馨有点忍不住的想笑,抿嘴低头,遮掩住脸上扭曲的表情。 她能顾着王氏是她姨母的关系忍下,苏文就不会了,噗呲就笑出了声,笑得王氏面红耳赤,更加愤怒了,然而她没有任何的办法,这国公府他们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罗氏,不然王怜雪也不会冒着危险去做这样的事。 苏文讥讽的望王氏一眼,再看看坐在床上低着头的王怜雪,冷笑道,“这国公府是由不着我当家,我也没想当国公府的家,可是有人想算计叶家的人,无论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他。” 此刻的苏文眼神狠厉,像是阴间的使者。 “你……”,王氏心头一紧,觉得有点不好。 “荣馨,讲讲事情的经过。” 眼看着就要上演内宅大戏,大夫哪里有那个胆子继续听下去,急道,“表小姐,我出去写药方抓药吧。” 苏文笑了声,看不出是不是在笑大夫的胆小谨慎,只道,“去吧,王夫人说王小姐病重,记得药开重一点。” 大夫不知所措的抬头望苏文,看见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知道这话究竟是真是假。 大夫出去后,屋子里除开王家人和苏文叶荣馨,就只有苏文的贴身丫鬟以及寻芳。 “寻芳是舅母的人就不用走了,事后正好和舅母讲一讲今天的事。” 寻芳不敢拒绝,低头应是。 叶荣馨小心的觑了眼面无表情的苏文,定了定神,回忆道,“我们觉得暖阁太闷了就从暖阁里出来逛园子,走到桥上,忽然不知是谁提到了边童,她们一群人调侃我,正闹着我就不知道被谁撞了一下,就要跌落湖里,是怜雪拉住了我,可她自己却不小心掉了下去。” “后面的事大家都知道了,怜雪被叶护卫救了上来,之后就被送回来了。” 王氏心中松口气,摆出好心救了人还受委屈的样子,控诉道,“苏小姐,我女儿怜雪可是救了荣馨,不然掉下去的也不会是她,现在却还要被人冤枉。” 不理王氏,苏文问叶荣馨,“你是被谁撞了?” 叶荣馨摇头,“我不知道,是从我后面撞过来的我没有看见。” 同行的有许多贵女,叶荣馨的描述中也没有王怜雪使坏的痕迹,苏文猜测,这恐怕是她的临时起意,凑巧的就碰上了她们在桥上,而叶慎之又路过那边,才让王怜雪有了这样的主意。 “苏小姐,”,情况对王家人有利,王夫人似乎恢复了往常平和有礼的夫人形象,沉着冷静了不少,“你虽然是我姐姐的未来的儿媳妇,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诬陷我的女儿,今天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不用你来算,我会给你算清楚的。” 苏文冷冷一笑,“等会吧,我的人一会儿就到,到时候就知道事情真相了。” 她来的路上已经让人去查问事情了。也怪王怜雪笨,选的地方选得太差了,那里距离明辉轩很近,而明辉轩的附近可是有不少的暗卫,这王怜雪突然冒出来的计划是挺好的,可是谁叫她不选一个偏僻点的桥呢 不过偏僻了就碰不到叶慎之了。 抱着诡异的等着一会儿看这些人表情皲裂的期待,苏文心平气和的坐着,还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手中暖手。 王怜雪对今日的事情还比较有自信,脸色苍白的望着苏文,悲泣道,“苏小姐,你不要太欺负人,是我救了荣馨,不是我害了荣馨,你说话做事得拿出证据来,不然就是诽谤。” “怜雪你放心,”,王氏抱着王怜雪,母子俩可怜兮兮的抱在一起垂泪,“我一定会找你姨母,让她替你做主的,她是不能一手遮天的。” 王明川也一脸悲伤的望着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将无力保护妹妹的自责哥哥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苏文撑着下颌,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家人。 “文文不能一手遮天,我能一手遮天。” 得知苏文来了这儿,担心苏文受委屈醒酒汤都没喝的叶慎之赶来就听到王氏的话,心头一阵火大,这是他的国公府,他的文文怎么就不能一手遮天了。 撩开帘子,叶慎之进房,表情冷峻,对床上露出委屈神色的王怜雪道,“别说文文不会冤枉人,就是冤枉了你,你也只能受着。” 作者有话要说: 没得3000,感觉不能再晚了,所以就更上来了。 我在写“文文不能一手遮天,用能一手遮天”这里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在《情深深雨蒙蒙》里面陆振华在依萍家的院子里对雪姨说的那句话“他不敢,我敢” 哈哈,大家晚安 第130章 叶慎之走到苏文身边, 将苏文手中的茶杯取下,换上了他带过来的暖手炉,做好了这些, 他才看向王家人。 “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刚好附近有我的暗卫在,所以事情的经过他看得一清二楚。” 王氏感觉到怀中女儿的僵硬, 心沉了沉, 委屈道,“慎之,怜雪可是为了救荣馨才这样的, 你可不能这么对待她。” 苏文撇嘴看向叶慎之, 而叶慎之对苏文温和一笑, 没看王氏而是唤了一个人名,接着就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穿着灰色的短褐, 看着很是平凡,可联想到叶慎之刚才的话, 大家都明白这个就是目睹了事件经过的暗卫了。 王氏心慌了,将王怜雪挡在身后,怒气冲冲的道, “慎之, 这可是你表妹的闺房, 怎么能让一个外男就这么闯进来?” 只是王氏再怎么气愤都没人理她,男子向叶慎之和苏文行过礼后就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和叶荣馨描述得不同, 他隔得远,听不见声音,只看见了在桥上的场景,以及王怜雪推叶荣馨的那个动作。 “我没有,”,王怜雪从王氏身后出来,脸色苍白,泪流满面,很可怜的样子,不停的否认。 她知道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她就完了,“我没有,是你们冤枉我,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冤枉我。” 这话听得王氏连忙捂住王怜雪的嘴。 “你有什么值得我冤枉你的,”,苏文哂笑道,“你还真看得起你自己。” 王氏狠厉的瞪着苏文,深吸一口气看向叶慎之,“慎之,将你娘请过来吧。” 王氏脸色青白,心中恨死了苏文。这样的情形下,事情再容不得他们狡辩了。如果来的人是苏文手里的人,她还能说是苏文诬陷她们,可是这个人是叶慎之的,不管怎么样,她们都不能说叶慎之的不好,罗氏是他们最后的靠山,她们不能因为得罪叶慎之而得罪罗氏,她现在只能想着把事情的损害降到最低。 王怜雪不敢置信的回头望着王氏,摇摇头,眼里是伤心和祈求,看得王氏心痛不已,抱着王怜雪的手都颤抖了,她低声对女儿道,“没事的,娘陪着你,陪着你。” “不用找我娘了,王怜雪来了国公府以后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未婚妻无礼,现在甚至使出这些见不得光的手段,国公府是容不得有这种人存在的。” 这话是要赶王怜雪出国公府了。 王氏沉默不语,搂紧了激动的王怜雪,这在她的预料之内。 事情如何处置已经说过了,叶慎之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带着苏文和叶荣馨两个离开院子。 叶荣馨一路沉默着,从听到暗卫的话后她就没说话了,理清了事情,她也猜到王怜雪为什么要这么做了,无非就是希望想当她大哥的女人。 苏文看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道,“行了,这次过后你长点记性吧。” “可是,”,叶荣馨皱紧了眉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我娘给她们的还不够吗?” “当然是因为他们该想要更多。” 叶荣馨叹口气,回想起她一开始是打算将王怜雪安置到明辉轩的事,乖乖的对着叶慎之承认错误。 “这件事不怪你,”,叶慎之没说话,苏文边走边道,“这次若不是有暗卫在,即使王怜雪没能让表哥救起或者进明辉轩,她也能凭借救你的事让舅母对她感激,愧疚,到时候她就能为她们母子几个谋划更多的东西了。” 听了苏文的话,叶荣馨心里后怕得很,她是知道有些人心思不好,可是没想到她们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事情演变成现在的模样,不管是王怜雪还是王氏都没有料到,叶慎之开了口这件事就算是定下了,傍晚等送走了宾客,罗氏来见王氏之前寻芳已经把事情全都告诉她了,生气之余也颇为无奈。 若叶慎之的未来夫人不是苏文,或许让王怜雪做叶慎之的妾也不是不可能,怜雪又是她的亲侄女,她怎么都会帮着她的,可谁叫苏文身份不同,还有叶慎之护着呢,王氏不会去违背儿子的话,看着王氏收东西也就没有劝着。 有她国公夫人亲妹妹的名头在,出去也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王氏以为罗氏会来拉她的手,那样她就会顺着她的话给王明川求求情,然而罗氏没有来拉她她只好自己哭着转身望向罗氏。 “姐,虽然慎之的下属说他看见的是怜雪推荣馨,可是你知道的,怜雪对荣馨就像是亲姐妹一样,怎么会害她呢,那个人位置站得远,肯定是看花了眼的,只是可怜我的怜雪没办法反驳,”,王氏拉着罗氏哭泣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求着姐姐收留我们母女俩,可这事跟明川是一点关系也没有啊,还请姐姐让明川继续住在国公府里,出去了,我怕,我就不能给他一个好的读书环境了。” 罗氏叹气,她知道暗卫是不会看花眼的,若是这点都会看花眼也不会成为暗卫了,只是这点也没必要和她掰扯,王怜雪想着利用叶荣馨的事让她很生气,如果她没能将荣馨拉回去,那么荣馨就会落水,这个天落水对女人的损伤那么大,甚至可能会影响一生。 王明川从下午就没有离开,“娘,我自当是和您与妹妹在一起,若不能和你们在一起,这书读来又有何用。” 话说得大义凛然,可是他的余光却是注意着罗氏。 事情让他们失望了,难得的罗氏没有一口应下,抿了抿唇道,“慎之对这事很生气,我得问问他。” 王氏表情一僵,呐呐道,“是该问问。” 在惊马一事时,王明川因为提醒了苏文她们,叶慎之为他找了老师,他除开去他老师那上课其余时候就是自己看书,没有什么必要待在国公府内,而且若是他待在国公府内,万一王怜雪以来看哥哥的名头又来生事就麻烦了。 罗氏派人去问叶慎之后果然就得了一个她预料中的答案,她知道她去见妹妹,她妹妹肯定是要哭着求她的,罗氏便没亲自去,而是让丫鬟去的。 且不说王氏得到消息有多么的气愤,翌日,王家人就搬出了国公府。 前一天晚上高兴,和几位小姐吃了点酒,苏文醒来的时候都是日上三竿了,从云纹的口中得知了王家人离开的消息。 绿衣伺候着苏文更衣,“走了就不要回来了才好,在国公府里尽会生事。” 坐在镜前,苏文描着眉,轻描淡写的道,“放心吧,他们这一出去就不要想回来了。” 听闻这句话,整理床铺的云纹回头看了看苏文的背影,拧了下眉,随即低头再认真做事。不管主子为什么如此反感王家人,这中间又发生过什么事,只要他们和小姐过不去就是和她云纹过不去,她要做的就是护着主子。 昨日苏文及笄,送来的礼物半下晌就送到了思文苑,云纹整理后便呈给了苏文。 各家都明白,以叶慎之宠爱苏文的程度,讨好了苏文就是讨好了叶慎之,所以送的礼物都是极为贵重之物。 若是上辈子的苏文得到这么些东西自然喜不自胜,可这一世的苏文就没差过好东西,这些金呀玉呀的,没有一点特别的在她看来也就一般。 翻着礼单,忽然,苏文指着一处问道,“这繁星满天是什么东西?” 云纹让云湘去将东西拿来,她道,“是一套玉首饰,发钗,耳环,镯子一整套的东西,可漂亮了。” “那为什么叫满天繁星?” 不用云纹回答,见到了东西的苏文就知道为什么叫满天繁星了,玉质透明,里面有密密麻麻的银点,可不就像是天空中的星星。 苏文拿起手镯,细细看过后笑问道。“谁送的?” “是锦王殿下送的。” “他干嘛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 苏文取下了身上已经戴好的首饰,将这套满天繁星戴了上去,她今日穿的是白色的衣裙,配一套首饰正好。 苏文没放在心上,首饰虽然贵重,可更好的东西她也不是没有,见到叶慎之的时候她就随口将这件事知会了他一声。 叶慎之看了看苏文头上的玉钗,“喜欢?” “喜欢。”,苏文点头,“挺特别的。” 叶慎之浅浅一笑,“喜欢就戴着吧,他可能是为了感谢我之前帮过他才送了这个东西过来。” 苏文也是这样猜想的,将这件事抛在脑后,她和叶慎之说起了其他的事,叶慎之面上听得认真,也回复着苏文的问话,只是心中有点不舒服。 这套首饰苏文是不认识,可叶慎之有印象,也是贡品,皇家之物,因为罕见而价值不菲,是周谨封王时皇帝赏给周谨的东西,可是叶慎之想不到周谨居然会送给苏文当及笄的贺礼。 次日早朝,叶慎之到的时候周谨已经来了,他周边围着几个官员,相谈甚欢。 成了锦王的周谨比另外两个王爷更受朝臣们的青睐,谦谦君子,温和有礼,无论是长相还是品行,周谨都将他爹和二叔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叶慎之径直走向周谨,其余人忙给他见礼,看他似乎有话和周谨说的样子都识趣的散开了,两人周边空了出来,在大殿上看着颇为奇怪。 周谨拱手道,“叶师傅可是有事?” 叶慎之看了眼周谨稚嫩中带着沉稳的面庞,很平淡的道,“满天繁星很漂亮,文文托我给你说声谢谢。” “那就好,”,周谨微微一笑,“那东西我留着也是留着,不如送给苏小姐这样会让东西散发它的魅力的人,不然也只是明珠蒙尘。” “这样吗,”,叶慎之嘴角轻勾,风淡云轻般的道,“不过以后还是不要再送这样的东西了,我不喜欢我的未婚妻戴别的男人送的东西。” “叶师傅还真的是直白。”,周谨感慨一声,似笑非笑的道,“您多虑了,我对苏小姐没有别的意思,当然就算是有,我也不会和您抢的,毕竟我们是一起的不是吗?” “所以我现在只是来警告你一声,”,叶慎之上前弹了弹周谨的肩膀上的灰尘,淡定自若的道,“再说你就是抢,可你抢得过吗?” “文文是不喜欢你这样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现在可能是在水逆期,牙龈发炎了,带着有点发热,吃了药,希望睡一觉就会好 期望明天醒来满血复活 第131章 “哦, ”,周谨玩味一笑,“可是您比苏小姐大了那么多, 若不是您先遇上, 恐怕苏小姐也不会选您的吧。” 叶慎之蹙眉,略有点无赖道, “那又如何, 反正我已经先遇上了,有非分之想的人也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 幸得周围没有旁人听到这句话,不然叶慎之的一世英名就该毁了。 唯一听到这句话的周谨轻笑两声, 不置一词。 内监在通报皇上驾到, 官员们都站好了队, 叶慎之最后冷冷的看了周谨一眼,离开回了他的位置。 从他们两个开始说话, 周边就有人暗暗注意着他们两个,一个是权势滔天的世子, 一个是未来皇帝的有利人选,他们两人不是走到一块儿就是会有一场厮杀。 官员们视线在两个人身上移来移去,凝神屏息的想听到他们的谈话, 可又不敢走近, 只能悄悄观察他们的表情, 和同僚交换了个只有他们才懂的眼神。 到了年末,上上下下都忙着过年的事宜,朝中并没有很多的事, 就算是有事,只要不急都会拖到明年来解决。又因为安王宁王各自势力大损,都在修生养息中,没那个精力挑事情,所以整个早朝持续不到半个时辰就散了。 离开之时,走在后面的周谨忽然两个大步到了叶慎之边上。 和叶慎之同行的边童诧异的望他一眼,对于周谨的事,他知道甚多,甚至连他母亲都还是他去救出来的。 周谨对着边童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对叶慎之道,“听说叶师傅和苏小姐的婚期定在了明年五月,那个时候春夏交替,时节正好,要恭喜叶师傅抱得美人归了,只是……” 他话头一转,“我记得叶师傅前面好像是有过一个夫人的吧,那被叶师傅这般珍爱的苏小姐难道是要去当继室?给那位前夫人执妾礼?” 周谨俊俏的脸上一片担忧,言语表情都是在为苏文考虑。 叶慎之一怔,他倒没有想过这件事,最重要的是他从没有把边晗看做他的夫人,更不用说执妾礼这不可能的事。 看出叶慎之的怔愣,周谨拱手做了一揖,“苏小姐人美性子也好,我只是不想她受此委屈,多言之过,还请叶师傅饶恕。” 话罢,周谨大步而去,雪青色的披风带着点点白雪,一言一行已不似当初的稚嫩。 边童扭头看沉下脸的叶慎之,周谨提的这件事他早就想到了,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叶慎之提起。 当年那件事本来就是边家不占理,边晗说是嫁进叶家,可没有拜堂,甚至连族谱在罗氏的闹腾下都没有记入,唯一能证明过边晗身份的只有那埋在叶家墓地的坟墓。 可只要叶慎之坐上了皇位,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叶慎之的一句话而已,还不如他现在自己主动的提出来。 “大哥,这件事我来处理。” 叶慎之望了边童一眼,不知想到了什么颔首道,“好。” 他是绝对不会容忍苏文对那样一个人执妾礼的,就算今日周谨不提出来,真到了那日,他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事处理起来并不难,只要边家两位老人同意将边晗的坟墓迁出叶家墓地就好,而两位老人一开始就是不同意边晗进叶家的的,现在又因为叶家越发显贵,叶荣馨也要嫁到边家来做儿媳妇,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伤了两家关系都是划不来的,为此边太师甚至同意了让边晗入边家的家族墓地,这样一来,对边晗来说,也不算委屈,毕竟当初她之所以要嫁进叶家就是为了墓地一事。 事情比边童预料的还要顺利,两位老人同意后他就去叶家告知了叶慎之,让人来选了日子后,准备起了迁坟一事。 得知这个消息的周谨摇了揺手中的茶杯,这件事其实不用他来说后面也会有人提起的,可是他还是说出了口,早点解决总比较好。 他对旁边服侍的福贵道,“上次让你们找的白玉首饰找到了吗?” 以前没懂周谨的心思,可是出宫之后在周谨身边待久了,见得多了,也懂了点,他躬身道,“还没有找到极品的,不过苏小姐的婚事还有几个月,到时候一定能找到让主子满意的东西。” 周谨点点头,叮嘱道,“宁缺毋滥。” “是。” 迁坟事情传开以后,京城里的人就听见的时候惊讶了一下,随即又淡定下来,叶慎之如此宠爱苏文,这样做也不奇怪,何况这是人边家主动的,边家都不介意,他们这些外人就更没有说三道四的地方了。 而叶家的人,包括苏文都和叶慎之一样,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他们心里,边晗就根本不是叶家人。 特别是罗氏,对边晗是厌恶至极,她是绝对不会允许她的孙子担个继室子女的名头,现在能提前解决,免得以后麻烦,罗氏也挺高兴的。等她从叶慎之口中知道是边童主动提出的,对边童的印象就好了不少,来国公府的时候也能给他两个笑脸,允许他正大光明的去见叶荣馨,虽然她不允许的时候,在叶慎之的允许下,边童也正大光明的见了叶荣馨。 迁坟一事边童亲自盯着,又恰好在年节前有一个适宜的日子,于是年节前边晗的坟就被牵走了,边晗再不是叶家妇。 年节热闹,走亲访友的,苏文作为即将上任的世子夫人,被太夫人和罗氏带着见了不少的人。 能经商的人都不简单,和这些夫人打交道,说些胭脂水粉和京城八卦,对苏文来说再容易不过了,何况有叶家做背景,多数人都是恭维着苏文的,虽有少数人阴阳怪气,可是苏文也不是能忍的,当场就冷着声还回去的,也让京城的人知道她虽然好性可不代表就好欺负,这样一来,倒让她又结识了几位性子直爽的年轻夫人。 元宵节过后,年节的热闹气氛才淡了下来,可国公府的热闹是一点没减,上半年的两场婚事就够让国公府忙的了,那可是世子爷娶亲,嫡小姐出嫁,半点不得怠慢。 忙忙碌碌中,不知何时,京城忽然有了苏文的闲话,说她性子强势不容人,而与之相关的两个例子就是国公夫人的亲妹妹从国公府搬离还有边家迁坟一事。 说谣言也算不得谣言,毕竟只是在这个官家夫人之间说的,叶慎之再厉害,也不能让人去盘问这些夫人,苏文却是一点也不介意。 “他们要说便说呗,反正我也不会少块肉。” 开年后,天气回暖,苏文换上了春衫,此刻一袭曳地百花裙躺在美人椅上在院子里晒太阳。 叶慎之喂给苏文一瓣橘子,看那殷红饱满的双唇咬住橘子,笑问道,“真不在意?” 吞下橘子,苏文用团扇遮面挡住太阳,嘟囔道,“有什么可在意的,只有失败的人才会在背后说人闲话。” 想着,苏文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叶慎之狐疑的看去,她捂了捂嘴,最后忍不住的道,“那些人肯定是羡慕我能过得随性才一般说的,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能拥有一个这么宠我爱我的男人” 叶慎之凑近,撑在苏文的头上哑声道,“知道我的好了?” 苏文揽住叶慎之的脖子,歪头一笑,“我一直都知道你的好啊,宠我爱我的男人。” 他们在明辉轩的后院里,一般没人会进来,叶慎之思索一息后,低头便含住了苏文的嘴唇,进来添茶水的青竹看见连忙往回走了几步,默默想着,光天化日之下,她家爷也太饥渴了。 三月十八是叶荣馨的好日子,前一日便 是给她添妆的日子。 苏文到沁香阁的时候里面的姑娘到了不了,会来给荣馨添妆的小姐都是平日里走得密切的,和苏文还比较熟悉,相互见了礼,也能闲聊几句。 今日主要的事就是给荣馨添妆,作为府中的表小姐,还是荣馨未来的嫂子,在坐的小姐也挺好奇苏文会添什么东西,不是存着坏心思,只是人人都有的好奇心。 叶荣馨自己也挺好奇的,衣裳首饰之类的苏文平常就送了她不少了,她想不出苏文会给她添什么,听见友人的催促,她也期待的看向苏文。 身后的云纹笑着上前一步,将手中一个很普通的木盒子交到苏文手上,大家一看,都明白添妆礼肯定就是盒中的东西了。可是东西都讲究一个搭配,比如顶级首饰就要用顶级木料做的盒子来装,这么一个简单的盒子里面不像是有很贵重的东西。 叶荣馨没想那么多,期待的看着盒子。 苏文打开盒子,大家都围了过来,只见里面是一张叠起来的纸,其余什么东西也没有。 纸? 小姐们奇怪的看向苏文,然后又看向叶荣馨,倒没有胡乱猜测这是什么东西,苏文是清风楼东家的事差不多的人都知道了,有个这么有钱的清风楼,又是未来嫂子,这礼肯定不轻。 果然,叶荣馨在苏文鼓励的眼神中拿起盒中的纸,打开一看,惊呼一声,她两边的人也注目在这张纸上,等看见了那些字也都惊呼出声。 还没说话,叶荣馨的眼睛就红了,“文文,你怎么送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要,你拿回去。”,说着她就把地契放回盒子里推到苏文怀里。 没看见东西的人好奇,纷纷问看见的那两个人,一问才知道那竟然是朱雀街上一家铺子的地契。 陪嫁送铺子不特别,可那都是长辈送小辈,而不是一个未出嫁的姑娘送给另外一个即将出嫁的姑娘。 而且这不是一般的铺子,那可是在朱雀街上,位置极好,别是十个铺子的价钱说不定都买不到朱雀街上一个铺子,这一个铺子都快能抵上别人一副嫁妆了。 都知道这位苏小姐有钱,可不想竟然有钱到了这个地步,送给表姐添妆的都这么贵重。 “送出去的东西哪里能要回来,”,苏文叫过叶荣馨的丫鬟,让她把东西拿去收着,看着叶荣馨,很大开的道,“我钱多,送这点东西不算什么。” 第132章 苏文想送个朱雀街的铺子给叶荣馨是早就打算好的。 一来这辈子她们两个关系好, 苏文对待自己人一向大方。二来她的大部分银两是清风楼来的,可以说这里礼物中也有叶慎之的一份,再有就是还可以加深罗氏对她的好感。 之所以会在添妆这个时候拿出来, 也是因为她送了好东西总不能不让人知道吧, 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况大家都知道她富有, 要真送了个便宜的, 叶荣馨倒没啥,其他人免不了会说七道八的。 苏文不放心的叮嘱道,“我跟你说, 别太相信男人了, 握在手里的银子才是最正经的事知道不。” 叶荣馨的眼泪已经止不住了, 她吸了吸鼻子,泪眼婆娑的望着苏文道, “那我哥呢,你相信我哥么?” 苏文:…… 这死孩子。 其他小姐星星眼的看着苏文, 别看他们家里都不差,可真要拿朱雀街这样的正街里的铺子给她们当嫁妆家里人也未必舍得,突然有种嫂子是个富翁也很不错的感觉。 “早知道就叫我哥也娶一个有钱的嫂子就好了, ”, 一个小姐羡慕道, 她哥娶了个清贵人家的女儿,清贵人家听着好听,可家里没钱, 自己嫁妆少不说还想贪她的嫁妆,后来被收拾了一顿。 耳尖的叶荣馨回头,挺了挺胸,昂了昂头,骄傲道,“就是娶了个有钱嫂子,她肯定也不会像文文对我一样对你的。”,她又转回头来,傻笑着对苏文道,“是吧文文。” 苏文和讲话的那位小姐无奈的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算了吧,添妆的日子,就不怼她了。 苏文送的铺子虽然令这些小姐惊讶,可也没太不舒服,她们和叶荣馨交好,所有人都有一个特点,就是心大,也不觉得苏文送得大,她们送得小就丢面子,可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未出嫁的小姐倒无妨,可是有些长辈夫人送的还不比苏文一个晚辈送的就不好看了,只是让她们送这样厚重的礼,不说舍不舍得,还要看拿不拿的出来。 苏文送铺子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后一些人就将原本准备的东西换成更为贵重的,虽然还是比不得苏文,可至少看着好看一点了,至于她们心里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杜夫人作为叶荣馨的亲姑姑,肯定是要来添妆的,可是没等她送东西过来就听到了这个消息,此时她正在宁安院里,府中的几位夫人也都在。 她给叶荣馨准备的添妆礼是一套首饰,用料做工都不差,送给亲侄女当添妆礼是绝对够面的了,来之前她也想好了她肯定是送得最大手笔的一个,结果居然被一个小辈打脸了,虽然她的礼还没送出去,可也没时间让她去换,就是换也是比不上苏文送的礼的。一时,杜夫人的脸色青白青白的。 “苏文这大手笔的,都把我这个做姑姑的比下去了。”,杜夫人勉强挤出来的笑,“孩子就是孩子,一点都不知道打算,这银钱是能这么用的吗。” 罗氏本来很高兴来着,未来儿媳对自己女儿好,舍得,她是再满意不过了,听到杜夫人这句话就有点不高兴了,也不管杜夫人是国公爷的嫡亲妹子,直接道,“送给荣馨做添妆礼又不是乱用,再说了,我们文文不差这点钱。” 杜夫人:……苏文不差这点钱,她差这点钱。 叶萱是替祖上还情,所以她的嫁妆特别的足,别看杜夫人是叶家的嫡长女,她的嫁妆真比不上叶萱的,而且杜家的底子也不比叶家厚实,杜夫人虽然有钱,可也不是想怎么用就能怎么用的。 “我不过是担心以后文文不会当家,既然嫂子这么说,就当是我白操心了。” 罗氏这会也反应过来自己那话有点不适宜,但也不觉得她错了,低头装作什么事也没有的喝起了茶。 太夫人斜了她一眼,转头说了另外一个话题。刚刚她这个继女的话让她有点不舒服,文文自己的银钱,她都没说什么,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姨母教训了。 沁香阁今日人来人往的,苏文送了添妆礼没有多留的回了思文苑,没多久,段景蕙给叶荣馨添了礼后也来了思文苑拜访苏文。 见到苏文,段景蕙就扑了上来,两人直挺挺的倒在了软塌上,吓得旁边的丫鬟着急的扶着两个起身。 扶住腰,苏文斜了两眼段景蕙,没好气的道,“腰都要断了。” “哪里了,”,段景蕙嘿嘿笑两声,“苏姐姐的腰这么软,再来一次也不会断的。” 苏文翻个白眼,翻开铺子里送上来的账本看了起来,她手底下除开清风楼,其他铺子的发展也不错,她最近忙,又因为马上身份不同了,没打算再开新的铺子,只是想着将手中的做精做大。 段景蕙双手捧着脸颊,歪着头,一脸迷恋的望着苏文道,“啊,苏姐姐长得漂亮,连翻白眼也翻得与众不同。 这话说得,苏文连白眼也翻不出来了,账本也看不下去,索性带着段景蕙,还有硬要跟着她的五花肉去了明辉轩,昨日她听叶慎之说白清风今日会来。 明辉轩里,不仅有白清风,还有阴磊也在,苏文两人去的时候他们正好谈完了事在喝茶。 白清风一见到段景蕙就蹦了起来,喝道,“你怎么来了?” 段景蕙哼着声跟在苏文坐一下,“我当然是来找我苏姐姐的,又不干你的事。” “你……你……你”,白清风指着段景蕙结结巴巴的。 “你们两个冤家能不能不要一见面就吵?” 二人看了看苏文,异口同声的道,“谁和他(她)是冤家。” 五花肉一进明辉轩就像是知道这是谁的地盘一样的坐到了叶慎之脚边,白清风和段景蕙两个斗嘴,它也声不响的和叶慎之一起看着他们两个。 白清风一扭头,竟恍然觉得他大哥的表情和狗的表情有点相似,那是一种嫌弃的表情。 “文表妹,你家的五花肉是成精了吧?” “不成精也比你聪明,”,段景蕙不放过任何可以怼白清风的时候,从桌上拿了一块碎玉糕喂给五花肉,五花肉看了看段景蕙手中的碎玉糕,回头瞧了瞧叶慎之,得了一个点头后才咬住糕点。 明辉轩备着苏文爱吃的糕点,这碎玉糕是必不可少的,偶然一次,五花肉尝到了碎玉糕的味道,从此就爱上了吃碎玉糕,可碎玉糕太贵,给五花肉吃,别说旁人了就是苏文都觉得有点心疼。 五花肉长得乖,又听话,段景蕙喜欢的不得了,心喜之下,一碟子的碎玉糕都喂到了五花肉的嘴里。 白清风啧啧出声,“你知道这碎玉糕多贵吗,喂给五花肉你也真的是个败家子了,以后娶你的人倒霉了。” “反正娶我的人又不会是你,咸吃萝卜淡操心。”,段景蕙擦了擦手,霸气回应,“你连这一盘子点心都要计较,小气吧啦的,我看白清风你想要找到夫人也难了。” 白清风被这话怼得吹胡子瞪眼,段景蕙也不怯,叉腰回瞪了去。 青竹走进来,“世子,外面五小姐,杜小姐还有杜少爷在外面想要进来拜访。” “让他们进来吧。” 国公府的六小姐都要成亲了,可是五小姐却还没有定亲,说来总是不好听的,叶荣茉去添妆后就走了,在路上碰到了杜玉真和杜君生。 杜夫人不喜庶女,而叶荣茉那么骄傲,杜夫人不喜欢她她也不在她面前去,每次杜夫人带着这兄妹俩回叶府的时候她都不愿意出来见他们,就是见了也是沉默着,是以叶荣茉和他们不算熟悉,可是今日有些奇怪,这两兄妹倒是主动来和她讲话了。 杜玉真走上前,亲切的挽着叶荣茉的手,“五表姐可有时间,我们姐妹俩也有很久没聊过了,一起走走?” 她话里是在问叶荣茉,可手却没有放开,叶荣茉怔了怔,点头道,“好。” 被杜玉真丢到后面的杜君生上前对叶荣茉做了一揖,白皙的脸上浮起点点羞红,“荣茉表妹。” 叶荣茉蹙眉,福了身相互见礼。 杜玉真在旁边看着偷笑。她一直以为她哥沉迷于书本,在男女□□上还没有不开窍,不想昨日她哥来告诉她他心仪这叶荣茉,只是叶荣茉是庶女,他们娘又想让她哥娶一个名门嫡女,所以杜君生才会来求她这个妹妹。 她虽不是很介意未来的嫂子是不是嫡女出生,可若是品行太差的,她也不会帮着她哥的。本打算着今日好好看看,若不行,再劝自己哥哥,可现在看来,这个时候的叶荣茉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庶表姐相差太大了。 “别光站着,我们在园子里走走吧。” 国公府作为一国公府邸,算是朝臣中规制最高的府邸里,府里亭台楼阁,假山流水多不胜数,杜家也不会多差,只是杜玉真像是难得见到这般场景似的,看到好看的景色就放开叶荣茉的手,自己跑远了,留下叶荣茉和杜君生两个。 杜君生在腹中琢磨了半晌才迟疑着道,“荣茉表妹这些年可还好。” 叶荣茉再次蹙眉,这声“荣茉表妹”也太亲近暧昧了,冷了冷声,“我还好,只是杜表哥唤我排序就好了。” 杜君生因为能和叶荣茉讲话而高兴的神色一顿,本能的想直接应下她可又不想舍弃这个称呼,“可是有什么不妥?” “姑母严厉,听见表哥对我的称呼恐会误会。” “不会的,我……”,杜君生自是知道他娘的性格,想要辩解两句开了口也没什么可说的,如果他娘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荣茉的,所以这些年,他才会瞒着这件事。 叶荣茉不欲和他多说,礼貌的笑了笑,快步往前走去。远处的杜玉真注意着他们,见叶荣茉朝她走来就知道她哥哥肯定没有把握好时机。 心中恨铁不成钢的跺跺脚,担心叶荣茉提出离开的话,她抢先道,“我记得这附近是大表哥的院子吧,不如我们去看看大表哥有没有空,让我们去参观参观他的院子,我还没去过呢。” 叶荣茉的确是想要告辞的,可是杜玉真说都说了,她也不好拒绝,只想着叶慎之那么忙,肯定是不会在院子里的,谁想走到明辉轩外就听到里面一男一女的争吵声。 杜玉真笑道,“看来大表哥有客人呢,我们来得巧了。” 丫鬟进去通报后,他们三个便进了院子,这也是叶荣茉第一次进明辉轩,心中也是好奇的,正打量着院中的景色,那亭子里的一群人就那么印入她的眼底。 她已经好久没有想起他了。 叶慎之自然是不会起身招呼的,苏文便自动的担任主人家的角色,起身招呼着杜家兄妹,想着阴磊在,她特意观察了叶荣茉的神色,倒还算正常,只是视线不经意的在杜君生这个不熟悉的表哥脸上滑落,立刻就看到了那痴痴看着叶荣茉的表情。 杜君生喜欢叶荣茉? 诧异在脑子里一闪而过,苏文将杜家兄妹介绍给白清风等人,然后也将他们介绍了一番。 杜玉真是个落落大方的姑娘,杜君生表现得有点羞怯,可他学识渊博,讲起话来言之有物,且又谦虚谨慎,不过一会儿,就和在坐的人熟悉了起来。 苏文瞧着默默感叹,她姨母的这两个孩子是真的没一点像她姨母,格外的出色,大概是随了她那个不怎么熟的姨父。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33章 明辉轩意外的聚会在用了午膳后才散去。 送走客人后苏文转去了叶荣茉的院子,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叶荣茉这儿,叶荣茉的贴身丫鬟对她热情得有点过分。 摒退左右,苏文开门见山的道, “杜君生喜欢你?” 叶荣茉点点头, 很平静的模样,没有少女得知有人心仪她的那种娇羞, “好像是的。” 苏文忍不住抚额, 这人这态度,怎么让她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她叹口气, 无奈问道, “你应该没想着阴磊了吧?” 在明辉轩里的时候, 她就在暗暗的观察,发现叶荣茉没有特意的去看阴磊。 “应该是没想着了。”, 叶容茉思虑了下,有点犹豫的道, “我也不是那种为了情爱要死要活的傻子,人不理我,我也不会不要脸的贴上去, 只是毕竟是心仪过的人, 再怎么样, 心里都会有点痕迹。” 苏文了解的点头,没有继续和叶荣茉讨论杜君生的事,只要叶荣茉慢慢的忘记阴磊, 杜君生会不会是叶荣茉的良人就要看之后的发展了。 走出院子一截,苏文忽然猛拍头,她和叶荣茉也没多好啊,怎么就这么上心呢。 “绿翘,你说我是不是有点烂好心了。” 绿翘摇头,“五小姐不是小姐的表姐么,而且我感觉五小姐挺好的,小姐劝她为她好也是因为小姐心好。再说了,您想想王怜雪,对她您不就没留情吗?大雪天的,您就将那一家人逼出了国公府,没得让人说您狠心呢。” 苏文: “……”,她要这些这人的开解吗? 不仅是苏文在想叶荣茉,院子里面的叶荣茉也在想苏文。 叶荣茉无聊的把玩着果子,“她倒是个管闲事的。” 丫鬟过来收拾茶盏,听到叶荣茉的话道,“我就希望表小姐来多管管小姐的闲事呢。” 叶容茉睨她一眼,忽然问道,“你觉得杜表哥怎么样?” 丫鬟认真的想了想,“好是好,就是有点书呆子,看着很听杜夫人话,只怕以后他的夫人难了。” 叶荣茉笑笑,懂丫鬟的意思。在媳妇和婆婆发生矛盾的时候,不怎么听母亲话的男人不一定会偏着媳妇,可是很听母亲话的男人多半都会偏着他母亲,而这样的母亲大多数都是比较强势,就像杜夫人。 翌日,天还未亮,国公府就热闹起来了。 苏文早早的就起来去了沁香阁。 沁香阁里穿着红衣的丫鬟端着东西上上下下,时不时有管事嬷嬷在旁边叮嘱,个个都是笑呵呵的模样。 苏文进房里,叶荣馨沐浴过了,此刻正在妆奁台前绞脸。 被绞脸的叶荣馨捂着脸,回头可怜兮兮的望着给她绞脸的喜娘,一双眼睛水亮亮的,祈求道,“可不可以不绞?” 喜娘哭笑不得,这绞脸是疼,可新嫁娘哪个不是更想着舍不得家里人,或者对夫家的期待,哪个顾得上着这绞脸的疼,就是疼,那也是笑着疼的。 “说什么傻话呢,”,苏文走进来,瞪她一眼,坐到边上,叶荣馨还没穿嫁衣,穿着的是红色的里衣,衬着她红彤彤,粉嫩嫩的脸颊,新娘子的美丽已现雏形,她对喜娘道,“绞吧,弄干净漂亮一点。” “是。” 新娘子的妆容复杂,耗时久,等化好了妆,穿好了喜服,这闺房里已经站满了人,罗氏看着一身红艳艳的叶荣馨,眼泪再没忍住的哗哗的流了下来。 叶荣馨颇有点没心没肺的安慰罗氏道,“娘,你别伤心,都在京城呢,以后你想我了我就回来,反正有大哥在,边童也不敢不让我回来的。” 众人无语,虽然在坐的都是叶家的女眷吧,可是你这话说得也太明显了,让边童的面子往哪搁,但显然罗氏伤心得想不到这个问题了,拉住叶荣馨的手直点头,“要是边童敢待你不好,别忍着,回来告诉你哥,让你哥去收拾他去。” “孩子的好日子,说些什么呢。”,太夫人不轻不重的斥了一句,然后给叶荣馨叮嘱着做人媳妇要注意的事情。 这些话,前面几个月,太夫人和罗氏都说过几千几万遍了,可是姑娘就要嫁出去了,心中还是放心不下。 外院传来了惊天动地的爆竹声,迎亲的队伍到了,叶荣馨被人服侍着带上凤冠,盖上红盖头,这时候的她才有了点紧张。 苏文没去外面看热闹,留在新房里陪着叶荣馨,只听得一声高过一声的喝彩,不久,身着喜服的边童就在众人的簇拥下进来了。 又是一套仪式和热闹后,新郎和新娘出了沁香阁,去往正堂向女方长辈告辞,老国公,太夫人,以及国公爷罗氏都已经提前等在那了。 几个长辈除开罗氏都还比较镇定,太夫人训诫孙女要谨守妇德,相夫教子,老国公和国公爷则是对边童明里暗里的要他照顾好叶荣馨。 长辈的说完了话,站在一旁的叶慎之看了看边童,冷声道,“我把我的妹妹交给你,你当得爱若珍宝,若是有一天你敢欺负她,我必定不会饶了你。” 边童躬身一揖,郑重开口,“若我真的负了馨儿,任凭大哥处置,绝无怨言。” 叶慎之盯了他半晌才露出淡淡的笑容,捶了两把边童的肩膀,看他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喜意,“好好待我妹妹,她是个好女孩。” 红盖头下的叶荣馨听到这句话,心中酸涩得不行,轻轻唤了声,“大哥。” “走吧,大哥背你出去。”,说罢,叶慎之半蹲在叶荣馨面前。 透过盖头,叶荣馨看见了叶慎之宽阔的背脊,在闺房里没有流下的眼泪,这时候冒了出来,幼时都没有被大哥背过,现在长大,要嫁出去了,还能被大哥背一次。 爆竹声震天的响,叶慎之背着叶荣馨跨过一道道门,出了国公府,停在花轿前,他道,“如果不开心了就回来,哥哥养你,不要委屈自己。” “嗯嗯,”,叶荣馨呜咽了几声,最后还是大声的哭了出来,抱住叶慎之的手舍不得放开,大门处的罗氏见到这副兄妹情深的情景更是伤心,拉着国公爷的袖子不住的擦眼泪。 这样的场景让迎亲的人都愣了,新娘子不肯走了怎么办。 还是叶慎之算着时间,怕误了吉时,亲手扶着妹妹上了花轿,众人心里感慨叶荣馨和边童的好命,叶荣馨好是好在生在国公府内,享尽荣华,还能有这个一个撑腰的哥哥,女人能在夫家立足,除了夫君的爱重以外就是娘家对她的支撑。边童是好在娶了这么一个女人,以后边叶两家的关系肯定是更加牢固了。 边家早就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边童迎回新娘子拜堂成亲。 边叶两家的亲事,又是叶慎之的嫡亲妹妹和最近年少有为的将军,来参宴的人不胜枚举,花轿还没停下,叶荣馨就听到里面比之外面还要热闹的声音了。 下花轿,跨火盆,拜堂成亲,这些夜深人静在叶荣馨脑子里过了无数次的程序真正实施起来她倒是失了神,像只提线木偶一般跟着喜娘的话去做,直到被送进了洞房,她都还没回过神来,婚就这样成啦? 婚自然不是就这样成了的,至于剩下的就是房中私事,不可言语。 夜深,新房里的龙凤烛依然燃烧着,能听见一两声男女的低语,耳鬓厮磨,亲密无间。 女人气呼呼的问,“以后你听谁的?” 男人声音暗哑回道,“在房里听我的,出了房就听你的。” 国公府是嫁女儿,可一样要摆宴席,宴宾客,等一切归置好,安静下来也到了晚上了。 府中的红绸还没有拆下,灯笼上还贴着大大的喜字。 苏文坐在窗前,无聊的撑着脑袋望天上的星星。 云纹进来看到,笑问道,“小姐可是不舍得六小姐了?” “以后府里就少个人了,总归不是那么习惯。” 沈嬷嬷进来听到这话笑开,“小姐现在是还没嫁人,等过几个月嫁了人,再生几个小少爷,小小姐,到时候整天忙着,就没时间想这些了。” 苏文回头,张大了嘴,“还几个,嬷嬷,你当我是母猪啊?” 丫头们听见,全都低下头捂嘴笑了。 沈嬷嬷瞪她们几眼,瞪得小丫头们低下头后她又来瞪苏文,“小姐真是,这母猪是小姐们该说的话吗?” “这有啥,我们不还吃猪肉吗?” 第三天,是叶荣馨回门的日子。 回来的叶荣馨已经是妇人打扮,身上还穿着象征着喜事的红色衣衫,头发挽成了高髻,一张脸白里透红的,一看就知道这几天过得极好。 等叶荣馨出了宁安院,又去过罗氏那,她才来了苏文这儿,她来是有话和苏文说的。 三皇子被贬了可是三皇子妃还是存在的,边家办喜事,给三皇子府发了请帖,叶荣珍也亲自去参加了婚宴,见到了叶荣馨。 “本来我很久没看到她,见到她我是很高兴的,可是她……”,叶荣馨面露纠结,两条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堆,“可是她总打听你和大哥的事,还想着让我问边童的公事,然后讲给她听。虽然她说得委婉,可是我又不傻,当即就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你说她到底想干嘛呢?” “能干嘛,当然是想谋好处呗。”,苏文不多想就知道沉寂这么久的叶荣珍为什么又开始出来走动了,还不是因为锦样周谨和叶慎之走得越来越近,叶荣珍怕周俊被叶慎之放弃,想从叶荣馨这儿打听点事。 “以后她要是再找你打听事情,你就说你不知道,反正你也不知道。” 叶荣馨无可奈何的调走,她也是这么打算就是心里有点不得劲。 凑到苏文面前,她焉头耷脑的道,“文文,你说究竟是我变了,还是我大姐变了,要是以前我对她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可是那天她一开口,我心里瞬间就有了防备,我明明心中还是把她当姐姐的,可是那种感觉又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苏文开解道,“不是你们变了,是你长大了,会区分好坏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大姐是坏的?” “我可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应该有二更,不过可能会有点晚#^_^#下章直接跳两个月,之之和文文就要成亲啦 第134章 三月份一完, 叶荣馨成亲的热闹过去,整个国公府更加紧张的筹备起了叶慎之和苏文的亲事。 叶慎之为了不出什么意外,加强了国公府里的守卫以及苏文身边的护卫, 在京城内, 也加派了人手确保不会有人作乱,行事严密得还以为要发生什么重大的事。 不仅是叶慎之慎重对待, 罗氏也是紧张得不行, 担心苏文出府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就将她拦在府里,美其名曰让她看看嫁妆和聘礼是否满意。 是的, 苏文不仅要看自己的嫁妆, 连聘礼里的东西她都是过了目的。 叶慎之作为国公府的世子, 他的亲事本来就是府中小辈亲事中最重要的,聘礼等物和其他兄弟比起来也不是一个层次的, 加之这些是送给苏文的,老国公, 太夫人,罗氏又使劲的往里面添东西。 且说嫁妆,苏文从她娘那得到的东西其实就已经是一笔不菲的嫁妆了, 后来她自己又挣了钱, 她完全可以自己备下自己的嫁妆, 然而作为太夫人作为疼爱的外孙女,太夫人又怎么可能让苏文用她自己的东西做嫁妆,只说让苏文收好她自己的东西, 她的嫁妆,国公府会准备。 为了准备聘礼和嫁妆,府里特意收拾了两个院子,一个放聘礼,一个放嫁妆,只见每日抬进去不少东西,可从来没见抬出来过。 绿衣性子活泛,交好的人多,小道消息也有不少,此刻她对苏文道,“小姐,府里有闲话说您拿多了府里的东西。” 苏文懒洋洋的躺在软塌上,揉着五花肉的狗头道,“没关系,她们除了能说两句其他事也干不了,再说,等外祖母和大舅母知道了,她们也讨不了好。” 苏文想得没错,这种话在国公府里传了两天就传到了老国公和太夫人耳朵里了。 老国公亲自将几个儿子和孙子叫到了他那去,直言道,“你们的妹妹,姑姑就留下这么一根独苗,我就是想多给她一点东西当嫁妆私房,你们有意见?” 对叶萱的事,这些人心知肚明,所以也明白老国公是打着补偿苏文的心,即便谁都知道苏文手里的银钱不少,他们也不敢有意见。 与此同时,太夫人也将几个儿媳妇,孙媳妇叫到了宁安院,明里暗里的说了一通,意思和老国公话的意思差不多,而且,那给出的嫁妆里面,很大一部分是太夫人和老国公的私房,他们愿意给谁就给谁,这些儿孙媳妇也真管不着。 不管他们心里如何想,这两趟过了后,这种话再没有在国公府里出现过。 五月十四日,是送聘礼的日子。 苏家已散,叶慎之不想让苏文住到别家再嫁过来,决定直接在国公府里发嫁,所以这聘礼是从国公府抬出去,绕了京城一圈又抬回了国公府。 一抬一抬,连绵不绝,等第一抬抬回了国公府,最后一抬也才刚刚出门,不管是官家人还是平民百姓,瞧见这压得实实的聘礼都忍不住的咋舌,这也太多了吧。 满京城的人都对这聘礼津津乐道,还没等这件事的热闹散去就到了五月十九,女方晒嫁妆的日子,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装得一丝缝隙都没有的箱子,来看嫁妆的夫人们都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这是嫁公主呢还嫁郡主,只怕那公主郡主的嫁妆也是不及这一副嫁妆。 有人好奇问旁人,“这苏小姐怎么就得了这么多的嫁妆?” 叶家聘礼多还能解释,毕竟是叶家世子成亲,聘礼少了也配不上叶慎之的身份。可为什么这新娘子的嫁妆看着更恐怖,京里多少人家的家底都还比不上这嫁妆的。 “这苏小姐可是太夫人的唯一的亲外孙女,能不多给,”,知情人小声道,“而且就是给了,最后不还是在国公府里吗,又没流到外人的手中,怕什么。” 眼红的夫人道,“我看前两月成亲的那位嫡小姐的嫁妆也比不上这个吧,这位苏小姐还真的是了不得。” 一位叶家本家夫人听了横她一眼,嗤道,“你知道什么,这表小姐送给那位嫡小姐的添妆礼就是一个朱雀街的铺子,人家姐妹情深,还真不在意这些面上的东西,不过是我们叶家祖宗心疼表小姐无父无母的,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愿意拿出来给她做面子。” “听说清风楼就是这个小姐的,那可是个金饽饽。” “可不是,”,本家夫人挑眉笑道,“这有钱的自然不把这点嫁妆放在眼里,这没钱的才会盯着这些做文章呢。” 一听这话,那些还想着说几句酸话的人就闭了嘴。 另一边,罗氏也担心女儿会因为嫁妆的不同而心生嫌隙,拉着叶荣馨犹犹豫豫的说了半天。 “娘,你想多了,祖父祖母最疼文文这件事我早就习惯了,再说我出嫁时祖父祖母私底下给我压箱底的也不少,我用不着和家里计较这些。”,叶荣馨一面捻着梅子吃一面宽慰着罗氏。 她成亲两个月了,前几天把出了喜脉,而且脉象平稳,把边家两老和叶家人高兴得不行,本来怕她还没坐稳胎,是不让她来的,结果她硬要来,边童没办法,只能亲自将人送了过来,顺便他自己也住进了国公府。 这话哄得罗氏眉开眼笑的,觉得自己女儿出嫁了就是不一样,懂事多了,“你嫂子就是身世可怜,幸好回到了国公府,遇到了你哥,不然还有得她苦呢,两老心疼她我们也得理解不是。” 叶荣馨面上点点头,在罗氏看不见的地方撇撇嘴,当她真不知道么,还不是因为苏文嫁的是她哥,东西越多,最后还不是留给她哥的孩子,她娘不理解才怪了,要是苏文嫁的是其他房的表哥,她娘不闹翻了天,只是这些就没必要说了。 见叶荣馨一口一个梅子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罗氏盯着她的肚子,一脸期待,“要是文文也能像你一样,一出嫁就怀上就好了。” 叶荣馨吞下梅子,喝口蜂蜜水,对着她娘泼冷水道,“别想了,还有两年呢,你的孙子得比你这个外孙子小两岁。” “万一呢,”,罗氏不死心,“万一你哥就让她怀上了呢,怀上了总不能不要吧。” “得,你就慢慢在这幻想吧,”,叶荣馨都不好对罗氏说就是万一成了,她祖母会多么生气,起身准备去苏文那,“以我哥对文文的宠爱,只有将怀孕的时间拖后,不可能会提前的。” 罗氏的一腔热血在女儿的冷水下降了温,见叶荣馨大步走得快,又忙不迭的追出去让她慢点。 苏文身上还有个县主的名头,宫中也派了人来给苏文添妆,安王宁王虽没有来女眷,可是都是派人送了东西来的,瞧着摆满了桌子的礼物,苏文笑道,“我成个亲倒是大赚了一笔。” 走进来的叶荣馨刚好听到这句话,“等你生孩子了还能赚一笔,怎么样,早点给我生个侄子吧。” 叶荣馨才两个月,没显怀,可苏文看着仍然觉得心惊胆战的,连忙去扶着她坐下。上一世各种原因,她没有小孩儿,得知叶荣馨有孕后她高兴得很,立即送了许多的补品去边家,比罗氏这个当亲娘的动作都还快。 “什么都还看不出来呢,别这么紧张。”,叶荣馨和苏文坐下,又提起刚才的话,“怎么样,早点生一个吧。” 苏文摇摇头,觑着叶荣馨的肚子,小声道,“你生就好,我有点怕,到时候你生了抱回来我养着。” 叶荣馨:……她一定是幻听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苏文这种怯生生的表情,不由惊讶问道,“你怕什么?” 生孩子是很危险,可是她们这种家族,从怀上到生产都是有大夫看着的,大多数多不会有任何问题,当初叶荣珍那种情况,叶慎之都能为她找来大夫保下娘俩,所以叶荣馨从怀上开始就很开心,没害怕过。 苏文抿了抿唇,别开眼小声道,“我怕痛。” 作者有话要说: 没写到成亲,没写满三千,悔过,发红包吧,前面30和随机的10个(上次发红包本来要发40个结果一共有43个评论,然后我就都发了哈哈哈) 第135章 晨光熹微, 苏文泡在浴桶里,水面上铺满了颜色鲜艳的花瓣,蒸蒸向上冒的热气熏红了苏文的脸颊。 她倚在浴桶边上, 让几个丫鬟一同伺候着她沐浴。 “小姐, 可以起来了。” 临近六月,天气已经一点点的热起来了, 苏文直接裹了一件正红色的浴袍便出了净室, 由丫鬟服侍着换上早就准备好的正红色里衣。 云湘进来禀道,“小姐,太夫人来了。” 说着, 太夫人就精神奕奕的进来了, 看见身着红色里衣, 披散着头发的苏文,她慈爱的笑笑, “我的文文真的长大了。” 苏文扶着太夫人坐下,“外祖母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今日事多,您该多休息会的,我这边的人多着呢, 不会有事的。” 同太夫人一起进来的于嬷嬷笑着道, “太夫人啊是高兴得睡不着呢, 昨晚上也睡得晚,可是天刚蒙蒙亮,太夫人就起来要来思文苑呢。” 苏文甜甜笑开, 抱住太夫人的腰,像她刚来国公府那样依偎进太夫人的怀里,“我是嫁进来又不是嫁出去,外祖母只要在宁安院等着文文去给您请安就成,哪里要您亲自跑过来。” 摩挲着苏文的背,太夫人声音悠远,“因为我想看着文文梳妆,看着文文成新娘子的样子,那肯定是最漂亮的新娘。” 苏文蹭了蹭太夫人,讨巧道,“我长得像外祖母,当然会是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不多会儿,府里的女眷们大多数都过来了,一大群人围着苏文梳妆打扮。 喜服是宫中的极品料子千云锦花了绣娘整整两个月才制成的,缎子柔软光滑,垂感极好,做出来的衣衫天然的层层叠叠,银光微闪,美不胜收,金线绣成的凤凰像是要踏着霞光,展翅欲飞。 凤冠是传统样式,然而上面镶嵌了无数的珍珠玉石,珍珠莹润,玉石通透,华贵非常。 有人小声道,“莫不是逾制了?” 这一顶凤冠就价值千金,上面的金银玉石之多已经堪比公主出嫁时的凤冠了。 叶荣馨是知情人,同大家解释道,“无碍,这凤冠是我大哥选的,虽逾制了可是在皇上那过了明路的。” 二夫人沈氏笑着道,“慎之可真是心疼文文,以后娘您也可以放心了。” 太夫人笑着点头。 虽是直接从思文苑出嫁,可依然准备得有迎亲的队伍,接了新娘后还得在京城内城转上一圈才再回国公府拜堂成亲。 新郎新娘都在一个府内,叶慎之带领的迎亲队伍不像前两月边童成亲那边艰难的才进了国公府,叶慎之则是一开始就在府内,算着时间就带着人前往了思文苑的门口。 只是没在国公府大门处被拦,在思文苑门口就不行了,以段景蕙为首的凑热闹的小姐们都快闹翻了天,叶慎之平常都是清清冷冷的模样,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众小姐还不闹得更开了。 叶慎之幸福又无奈的望着被拦住的思文苑大门,他们是诗也吟了,武也比了,琴棋书画都过了个遍,段景蕙还死死的拦在门口。 叶慎之转头看白清风,温和问道,“清风,我是不是你大哥?” 刚刚才比划了一场武艺的白清风不明白这个时候他大哥怎么问起这样的话来了,老老实实的回道,“是” 叶慎之露出微笑,“既然我是你大哥,那为了大哥牺牲一下你,你应该也是不会介意的吧。” 白清风皱眉,正想要问清楚的时候就看到他大哥给了他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转头看向了段景蕙。 “段小姐,我再不进去,随后可能就赶不上吉时了,我想你也不想你的苏姐姐拜堂误吉时的吧,不如这样,你放我进去,让清风在外面陪着你们如何,我保证,他一定不会反抗的。” 所有人石化,不敢置信的望向叶慎之,这居然是叶慎之说出的话,太不可思议了。 “真的?”,段景蕙狐疑的看了看白清风,在心中琢磨着这划不划的来。其中关键是她也不想延误了苏姐姐的吉时,然而让人就这么简单的进去她又不甘心。 “真的,”,叶慎之笑着点头,转头又看还愣着的白清风,“你说是吧,清风。” 白清风:他能说不是吗? 望着一脸和气的叶慎之,白清风咬了咬牙,狠了狠心,“是,为了大哥成亲,这点事算什么,小丫头,有本事就放马过来,我还怕了你不成。” 叶慎之满意一笑,然后段景蕙进了思文苑,不再管身后假笑着的白清风和奸笑着的段景蕙。 屋子里,苏文戴好了凤冠,上面绣着精美四季花卉纹,中间是一直展翅的凤凰。 叶慎之站在门口,看着坐在床上看不到面容的女孩子,心中软成一片,曾经的他把她从镇江接回来,送进了思文苑,现在他又要将她从思文苑里接出来,迎回他的明辉轩。 喜娘一面高声唱着恭喜的贺词,一面将一根红绸的一头送到苏文手中,另一头由叶慎之拿着,移步正厅,太夫人和老国公都在正厅等着了。 嫁的是叶慎之,罗氏和国公爷就没来,由太夫人按规矩说了些训诫的话后,老国公才对着叶慎之道,“文文是我最疼爱的孙女,你若是敢欺她一分,便是以后我入了土也不会放过你的。” 这话是一点没考虑叶慎之还是他的嫡亲孙子,国公府的接班人。 叶慎之跪下,认真道,“是,慎之谨遵祖父教诲。” 喜娘扶着苏文转身走到门外,此时应是哥哥来背着要出嫁的妹妹走出家门,然而,苏文没有亲哥哥不说,她和叶家的除了叶慎之的那些表哥也不熟悉,管事嬷嬷曾经去和叶慎之禀报过这个问题,叶慎之言明他来解决,可此时,喜娘瞧着没有人来背新娘子,正着急着,她就看见新郎半蹲在了新娘子的面前。 “我来背你出去。” 红盖头下的苏文怔了怔,然后无声一笑,趴在了叶慎之的背上,“好,表哥背我。” 喜娘看得晕头转向的,新郎背新娘出娘家,她还是第一次见呢,不过这娘家夫家本就是一家,也算不得什么了,喜娘想得开,跟了上去。 唢呐声再次响了起来,叫好声,恭贺声此起起伏,苏文靠着叶慎之宽阔的肩膀,轻声问,“表哥高兴么?” “高兴,从来没有过的高兴。” 苏文抿唇一笑,她不用看叶慎之的表情就能想象出他现在的样子。 花轿从国公府大门处起轿,后面是像红缎带一样连绵的嫁妆,当真是十里红妆,羡煞旁人。 队伍沿着早就预订好的路线走着,道路两边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若是有人机警,能在这人百姓中时不时的看到一两个神情严肃的青衣男子,他们是叶慎之安排的,防着有人捣乱。 不过这次是他多虑测,京城里除开皇帝,已经没有人能和他的势力相比了,安王宁王两个虽恨不得将这厂婚宴给搅没了,可无奈他们现在没有了足够的人手行事以及善事,还不得不高高兴兴的来恭贺叶慎之成亲,再憋屈不过了。 小半个时辰后,离开的花轿又重新停在了国公府门前。 苏文感觉到花轿微微一晃,便落了地,轿外的声音参杂,听不清具体人们在讲些什么,苏文等了等,忽然轿帘处“叮”的一声,接着就是更高声的喝彩,这是在射箭。 射过箭,踢过轿门,喜娘掀起门帘,将苏文扶了出来。 苏文垂下眼睑,接过红绸,看着脚下这几年她看了无数遍的国公府大门前的石板路,这一再进去,以后她就是这里名正言顺的主人了。 怀着复杂的心情,苏文跨过国公府的大门,被迎进了正堂。 刚站定,就有人扬声喊到,“吉时到。” 刚才还参杂不已的正堂瞬间安静了下来,苏文被喜娘扶着转了身,面向正堂大门外跪下,听得刚才那人又高声道: “一拜天地,拜。” 苏文轻轻一扣,情不自禁的回想她和王明川的婚礼,却发现记忆已经模糊不清了。 “二拜高堂,拜。” 收拾起胡乱的思维,苏文真心诚意的拜下,听到了她大舅和大舅母的笑声。 “夫妻对拜,拜。” 苏文被扶起,微微转了方向,看见了视线内的和她身上的喜袍一个颜色的衣裳,好像她从未见过叶慎之穿正红色的衣裳,他的衣裳都是偏冷淡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明明一个这个清冷的人,居然会为她做那么多的事,会在她一个人面前变得比火还要灼热。 回想在镇江的初遇,那个面色森冷的男人一开始就对她展现了不一样的一面,或许她的重生就是为了归置前生的错乱,让他们找到彼此。 人的一生如此短暂,可若是不能得一有心人,这一生又该是何等的漫长。 苏文出了神,连喜娘的提醒都没注意,忽又听到一声“夫妻对拜,拜。”才恍然回神,忙不迭的弯腰一拜。 叶慎之见苏文终于拜了,提着的那口气才放下,额头处可见到细细密密的汗珠,那是刚才苏文一直没有夫妻对拜而让叶慎之紧张出的汗。 “送入洞房。” 作者有话要说: 苏文:我怕疼,下一章我们跳过吧 叶慎之:我就蹭蹭,不疼的 第136章 成亲特别花时间, 苏文大清早的就起床开始收拾,等到送入洞房的时候太阳都快要下山了。 迎着夕阳,苏文被送回了她来过无数次的明辉轩。 刚进院门口, 早早被带过来, 身上不知被哪个调皮的小丫鬟贴了个喜字的五花肉就蹿了出来,吓了扶着苏文的喜娘一大跳。 五花肉一路跟着苏文进了新房, 然后乖乖的坐在了脚踏上。 刚坐下, 苏文就迫不及待的让云纹在她背后塞两个迎枕,顶着一个这么重的凤冠,又是坐轿子又是叩拜的, 她的背早就痛得不行了。 云纹是知道那顶凤冠的重量的, 可此时还没揭红盖头又不能取下来, 她连忙塞了迎枕过去,扶着苏文躺下。 喜娘瞧着苏文仪态全无的靠躺在床上, 嘴角抽了抽,这绝对是她近年来见过的最别开生面的婚礼, 新郎新娘个个都不是守规矩的主。 门被敲响,站得最近的绿衣开门,进来的是叶慎之的大丫头青竹。 她走到新床前, 不管苏文盖着盖头看不见, 福身行礼, “夫人,主子说让您先自己用点东西,躺床上歇着, 他会尽快过来的。” 喜娘听这话不对劲,不管是吃东西,还是躺床上,就新娘这个装扮都不适宜啊,她忍不住的道,“这还没掀盖头呢。” 青竹对着喜娘微笑道,“爷说不用在意,凤冠太重,怕夫人伤了脖子,至于掀盖头,等他回来再盖上就行了。” 喜娘无语,可瞧这丫鬟的样子,也不是她能置绘的。 叶慎之都这么说了,苏文也不在委屈自己,让丫鬟服侍着取下凤冠,苏文长长的吁了口气,俯躺在了床上,让他们替她捏肩膀解乏。 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菜,云纹问,“小姐现在可要用点?” 苏文还是早上吃了饭,中间忙着一直没吃东西。 “不用,”,苏文摆摆手,“你帮我捏着,我先睡会。” 这还有一大晚上了,她不歇一歇怎么有精力对付叶慎之。 眼睛阖上,进去深层睡眠之前,苏文忽然想,叶慎之之所以会让青竹传话让她休息,难道是担心她精疲力竭,晚上没办法伺候他。 所以他这是相当于养肥了再吃吧。 前院招呼着宾客的人不知道内院的苏文的想法,此刻,他正在敬酒。 怨念从生的白清风特意端了一杯烈酒送到了叶慎之手上,“哥,今日这酒你怎么都得喝了。” 叶慎之低下头看了看满了杯,都要溢出来的酒,再看看白清风那怨妇一般的脸,噗呲笑出了声,难得调侃道,“人段小姐可是叫文文姐姐的,你可得照顾好人家。” 提起段景蕙,白清风的脸更黑了,他都不想回想之前的事,那丫头居然拿了胭脂过来往他脸上涂,要不是他后来用轻功逃跑,说不定还会被套上女装。 “哥,我可是你弟呀,你不能这样不心疼我。” “又不是亲的,”,叶慎之将过河拆桥做得淋漓尽致,酒杯递给了过来看热闹的边童,“妹婿,今日大哥大喜,总不能喝醉了,这一杯酒就当是你做妹夫的给大哥尽一点心意。” “行了啊,这酒边童喝也就是我喝,算是给你赔罪了啊,”,叶慎之又对愣了的白清风道,然后不再理他们,走向了下一桌。 边童端着被迫接过来的酒,看了看白清风,“大哥好像不太对劲啊,是不是?” “岂止是不对劲,简直就是换了个人,我还是去多吃点饭吧,免得一会儿又被他拉去不知道干什么。” 宾客很多,上了年纪又德高望重的人一般是由他祖父与他爹招呼着,他去敬酒他们也不会多留他,其他的宾客叶慎之一桌敬一杯,大多数人也不会有意见,毕竟他们官职权势都没有人叶慎之大,然而,总有些人是要单独来一杯的。 今日皇亲国戚也来得不少,坐了好几桌,周谨这个辈分最低的王爷却是没有和他爹和二叔坐一张桌子,反而和一些不怎么出挑的官员坐在了一起,好在他态度温和,待人有礼,那些人也不觉得多拘谨。 等到叶慎之端着酒杯来到了这一桌,周谨立即起身,端着自己的酒杯笑着道,“叶师傅怎么都是我的师傅,今日师傅成亲,本王自当多敬师傅两杯,恭贺师傅成亲之喜。” 听他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叶慎之曾经是锦王的武艺师傅,甚至这个锦王还住进过叶家的别庄。 叶慎之挑眉一笑,酒杯碰过去,发出“砰”的一声,溢出了不少的酒,他意味深长的道,“锦王殿下敬的酒别说我了,就是文文在这儿也是要喝的。” 周谨将空了的酒杯再满上,然后亲自拿着酒壶又给叶慎之满上,“叶师傅言重,况且我怎么好敬苏小姐,恭贺女孩只需要准备好精美的首饰就好了,对了,”周谨像是想起了什么,“我给叶师傅和苏小姐准备的贺礼是一套白玉首饰,希望苏小姐能够喜欢。” 叶慎之摇了揺酒杯,“文文已经嫁给我了,以后你还是叫叶夫人吧,至于你的贺礼,要看我夫人喜不喜欢了。” 面上说着,叶慎之心里却是打算明天他就去买一套极品白玉首饰来庆祝他和文文的成亲之喜。 周谨淡淡一笑,饮下酒,没在多说。等叶慎之离开走向下一桌,才有人低声问周谨,“锦王殿下和叶世子的关系真好啊。” 周谨虽然和这些平常的官员坐在一起,可是他毕竟是王爷,所以周边自动为他空出了两个位置,加之叶慎之和周谨后来都有意的降低了说话的声音,这些人凝神屏息的就想要听清楚他们讲话,可是最后只听见了开头的一句话。 周谨微微一笑, “还好,叶世子为人豁达,能称他一声师傅是我的荣幸。” “殿下自谦了,叶世子虽是经世之才,可王爷身负皇家血脉,也是人中龙凤。” 天色暗下,差不多敬完了酒的叶慎之拱手道,“诸位慢用,慎之先走一步。” 不管成没成过婚的都知道他是急着去洞房,善意的笑笑,倒没有拦着他不让去,更没有人说去闹洞房。 叶慎之的洞房可不是那么好闹的。 叶慎之兄弟多,他走了仍然有许多人帮他招呼着。 急急进了后院,他往明辉轩赶去。 太阳彻底的落下,月亮已经升起,闪闪发亮的星星也像是在给这对新人庆贺。 进了新房,苏文正睡得脸蛋粉嫩嫩的,像是最鲜嫩的桃子。 “文文,文文,”,叶慎之坐到床边,轻轻的摇了揺苏文,低声唤道。 苏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身喜袍的叶慎之,虽然身上带着酒味,可是一双眼睛都是亮得很。 瞅了瞅他,苏文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以前他是表哥,现在已经是夫君了,莫名的有一种别扭的感觉。 沉默了半天,苏文憋出一句,“我还没有戴凤冠和盖头。” 扶她起来,叶慎之失笑道,“没关系,我们不用在意这些。” 苏文点点头,就是在意,现在盖上盖头再掀开也太奇怪了。 倒了杯温热的茶水喂给苏文,叶慎之又问,“可用了饭了?” “没有,”,苏文道,“太累了,我就先睡了。” “那我们先用饭吧。” 叶慎之倒了两杯酒,苏文一过来,他就将其中一杯送到了苏文手中,低哑道,“先喝交杯酒。” 酒香萦绕,苏文低低一笑,与叶慎之手腕相交,对视一笑,仰头便一口喝下。 叶慎之柔声一笑,和苏文一起坐下,亲自给他新上任的夫人布菜。 喜娘匆匆而来,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几个大丫鬟,她愣了愣,不解的指了指屋内,“不去服侍吗?”,还有很多流程仪式没有走完。 青竹点头,“不用了,我让人安排您出去吃酒吧。”, 她招招手,走来一个看着颇为稳重的小丫头,小丫头对着喜娘福了福身,侧身一指便是请喜娘离开这明辉轩。 喜娘为难的望了望这寝室的门,看青竹的神色也是不容她质疑的。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再待着了,反正这些贵人的事她也做不了主。 用过晚膳,丫鬟进来收拾了桌子后苏文便由她的贴身丫鬟服侍着进净房洗漱,而叶慎之一身酒气,不欲久等,便去了旁边的厢房洗漱,同时带走了躲在桌子下面,被桌布遮着的五花肉,将它关进了他的狗屋,并特意的用一块石头挡住了门。 男子动作快,他洗漱回来又喝了一盏茶。苏文才萦着水汽从净室中出来,身上的是一件纱制的正红色睡袍,外面还有一层同样是纱制的外衣。 灯火摇曳,丫鬟们福身离开。 苏文故作镇定的坐在妆奁台前抹护肤的脂粉,从镜中看到叶慎之坐到了床边。 叶慎之好笑的看着苏文僵直的背,从净室出来她的背就没有弯过一次。 走到苏文身后,叶慎之一脸笑意的问道,“文文莫不是怕了?” “我怕什么,”,苏文放下手中的琉璃瓶,转身仰头看叶慎之,“睡觉了,这么晚了,我早就困了。”,说着苏文就好像是真的太累躺到了床里面,用薄薄的褥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叶慎之摇头轻笑,将一部分的烛火吹灭,留下两根婴儿手臂粗的龙凤烛。 屋子里暗下,苏文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得到,然后有一个人躺在了她旁边。 “文文,有点冷。” “这么热的天,你冷什么?” “那既然是这么热的天,你把自己裹这么紧干嘛?” 苏文一噎,道,“我喜欢流汗不行吗?” 叶慎之撑起身,望着苏文紧紧闭着眼睛的样子,柔声道,“乖,我等了那么久了,你不能让我还素这吧,总是要有这一步的,不用怕。” 苏文的睫毛颤了颤,拉高了褥子遮住她的嘴鼻,只露出一双大大怯怯的眼睛,“可是会疼。” 叶慎之低声诱哄,“不会疼的,我会很轻很轻的,” 苏文撇嘴,眨眨眼,“你骗鬼呢!” 诱哄不行,叶慎之当即换了表情,一副可怜兮兮,委委屈屈的道,“文文,你想想我的年龄,我都愿意等你而守身如玉,你难道不愿意为了我忍受这么一点点的痛。” “不愿意。” 话虽这样说,苏文紧攥着被褥的手却是不觉的松开了,叶慎之低声轻笑,在苏文反悔前动作利索的钻进了褥子里,搂住了苏文微微颤抖的身子。 苏文不放心的叮嘱,“你轻点,不然以后我不让你上床了。” 含住苏文的耳垂,叶慎之声音嘶哑,带着火气,“好,我轻点。” 叶慎之擒住苏文的双手,撑在她都头顶,在苏文耳边道,“这样比较方便。” 头微微一偏,准确无误的吻住了苏文的嘴唇,这方轻揉允吸的同时,另一只手已经趁人不备的拉开了睡袍的带子,顺着裂开的缝隙,那只大手就这么如进无人之地的贴上了细腻如玉的肌肤。 苏文浑身一颤,被亲得晕头转向的她被那只大手的温热一灼,恢复了不少神智,可比他的手更为灼热的某处已经抵着她了,此刻竟像是在威胁她一般的动了动,有种即将占领领地,开始耀武扬威的样子。 松开苏文的手,叶慎之火热的身躯贴紧呢苏文,近似哀求的喃喃道,“给我好不好?” “我……” 堵住苏文的嘴,叶慎之含着她的唇瓣,声音沙哑道,“相信我文文,相信我……” 屋外响起了虫鸣,守夜的丫鬟站在门口,听到屋内传来的阵阵呻吟声,脸红了红,她们这么贴身伺候的几天前就被嬷嬷们叫去嘱咐了一通,这样的情形他们以前虽没有见过,可是也明白里面是在发生什么。 “文文,放心,我就蹭蹭……文文放心,我就进去一点,放一个头,只放一点点,这样不痛的……文文,我忍不了了……” “啊,”,苏文痛得惊叫出声,似呻吟似哀叫,所以的旖旎都随着这痛意消散,她气得咬住身上人紧实的肩膀,怒道,“不叫你轻点吗?” 叶慎之用他毕生的自制力停下,喘着粗气,“再轻点你相公以后就硬不起来了。” “硬不起来就算了。” “你再说一遍……” “硬不起……” 龙凤烛被微风一吹,晃了晃,伴着男女的低喘声燃烧着。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来那啥啥,就这样吧。 今天会有二更,不过按我摸鱼的尿性,肯定会很晚的#^_^# 第137章 苏文是被鸟儿吵醒的。 一声声清脆的叫声听得让人心情无比的愉悦。 “醒了?” , 叶慎之看怀中的人睁开了眼,轻笑着低头一吻,“还早, 不再多睡会儿?” 苏文视线一转, 落到旁边人身上,皱眉, “你怎么还在?” 叶慎之:…… 他奇怪问道, “我不在这儿在哪儿?” “哦,也是哦,这是明辉轩。”, 苏文昨晚睡了后做了一个梦, 梦到叶慎之半夜里跑到了她的闺房里, 对她做了不可描述的事,她还以为她在梦中是想抓住春天的尾巴呢, 结果原来是他们昨天已经成亲了,她住进了明辉轩。 “起床吧, ”,啥事都做过了,去夜店没有一点新嫁娘的害羞, 伸出两只细白如玉的手臂伸了个懒腰就要起床。 昨夜一开始是让她痛了一把, 可之后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是享受到了这鱼水之欢的, 也就勉勉强强原谅了叶慎之。 “着什么急,”,叶慎之收紧了手, 苏文身子一翻,被迫的贴紧了他的胸膛,“天色还早,我们还可以多睡会儿。” 他的手落在了苏文的腰上轻轻滑动,手心上薄薄的茧摩挲着又软又嫩的雪肌,暗示的意味不言而喻。 苏文一手撑着叶慎之的胸膛,一手狠狠的拍向腰间的男人的手,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自己坐了起来,凉飕飕的道,“纵欲伤身,你年纪不小了,还是注意着点吧。” 苏文拢了拢睡袍,一脸神清气爽的下床,扬声叫丫鬟进来。 云纹在外面应了一声,门被推开,进来的人除了平日里服侍苏文的人还有青竹带着两个小丫鬟进来了,那两个丫鬟面无表情的。进来也没有好奇的张望,一看就是性子沉稳的人。 两位主子的丫鬟无声的服侍着各自的主子,苏文也懒得说话,一时房里寂静无声,等洗漱完毕,苏文上妆描眉的时候叶慎之才坐到了苏文身旁。 停下画了一半的眉毛,苏文扭头挑眉道,“想要试试吗?” 叶慎之摇头,其实不是不想,只是在苏文的脸让他有种不忍下手的感觉,还有就是万一搞砸了,他担心今天晚上他可能就上不了床了。 整理好了妆容,明辉轩小厨房刚好呈上了早膳,份量不多,可是很精致,苏文和叶慎之安静又温馨的用着早膳。 “真好,”,叶慎之抬头望着苏文道,“终于能够一起床就看到文文,和你一起洗漱,用早膳,就跟我想象的一样美好。” 叶慎之说得朴拙而真挚,就算这话和他的脾性不和,也不会让人觉得他在说假话。 苏文扬唇一笑,任谁大早上听到这样的话都会高兴的,更何况,这话还是来自她新鲜出炉的夫君。 夹起她碗中粥里最大的那颗虾仁喂到叶慎之口中,苏文笑道,“既然如此,以后我都陪你用早膳如何?” 吞下虾仁,叶慎之眉眼都是笑意,他道,“求之不得。” 用过早膳,两人才出明辉轩往正院而去。 洞房是一件折腾人的事,特别是对于初经人事的女人来说,所以一般的敬茶,多少新婚夫妇都会来迟,对此,大多数的长辈都是抱着善意的,可苏文两个却是到得不早不晚,没有早来,还是因为苏文比平时多喝了一碗粥。 “还以为你们会来晚呢,”,沈氏当先笑道,“呦,看我们文文的精神有多好啊。” 她这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移到呢苏文脸上,连几位表哥都极快的扫了她一眼,发现苏文的确是容光焕发,和一般得新娘子都不一样,倒是像采了叶慎之的初阳补了她的阴。 苏文大大方方的一笑,任他们打量。 罗氏本来是一早上都是笑着的。她不是第一次喝媳妇茶,可是那个是庶媳妇,这个才是亲的,一大早上的就穿了她最近最喜欢的一套衣裳,戴上最衬她的首饰,第一个来了正院。 然而此刻,见到看着比叶慎之还要精神奕奕的苏文,她愣了,随即惊了,然后恐了。 难道她儿子年纪大了,已经不行了,连这么个小姑娘都不能征服了。 罗氏面色一变,小心着去看叶慎之的表情,依然和平常没有多大变化。 丫鬟端来茶盏,苏文和叶慎之跪在蒲团上,向罗氏和国公爷敬茶,苏文收到了厚厚的红封,同时正式的改了称呼。 苏文一向和其他房的人接触不多,只是按着规矩见了礼,随后众人移步宁安院,去给老国公和太夫人见礼。 太夫人焦急的望着门口,虽然知道苏文是嫁了一个最好的夫君,还是在一个院子里,可是她还是不能放心,一想到当初她的萱儿一个人嫁到那么远,她就恨不得将让苏文和叶慎之住到宁安院,在她眼皮子底下待着。 “他们要先去正院呢,不会这么快的。”,老国公看太夫人坐立难安的样子道。 太夫人收回视线,冷冷的望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摸摸鼻子,老国公端起茶盏,掩饰他刚才又被他老婆子怼了的事实,好在没一会,他们就来了,让他少挨了几个白眼。 “文文见过祖母。”,苏文端着茶盏,濡慕的望着太夫人。 太夫人忙接过茶盏,眼中含泪,“乖。” 敬了茶,苏文又得了两个红包。 红包很鼓,一看就知道里面的银票不少,比刚才国公爷和罗氏给的红封还要厚得多。 在对叶慎之与苏文区别对待这件事上,老国公和太夫人从来就没有掩饰过。 敬完了茶,罗氏忽然提起,“文文居然已经嫁了慎之,成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如以后府中的中馈你也来学着管如何?” 太夫人对这个提议也是赞同的态度,不过她还是征询的看向了苏文。 苏文作为国公府以后的女主人,主持中馈理所当然。 能让新嫁娘管中馈就证明夫家对这个媳妇很满意,换个人来,对这样的提议肯定是立马答应下来,可这不发表苏文就喜欢管这种只会浪费时间的东西。 苏文正要委婉拒绝,旁边的叶慎之就先她说出了口。 “不了,文文还小,要不是我年龄大了,她现在还该无忧无虑的当个闺阁小姐,所以我想还让她多轻松几年。”,叶慎之起身对罗氏做了一揖,“还要多劳烦母亲了。” 苏文夫唱妇随的起身,向罗氏福了福身,“我从没做过,恐做不好,这中馈还是要劳累母亲了。” 叶家所有人一阵无语,能管那么多铺子,还将清风楼经营得这么好的人会管不好一个中馈。 沈氏意味深长的看了看苏文,对苏文这样的决定她却是能明白。 会抓紧了中馈的人,除开想在内宅多点权利外就是为了能在其中贪下点银两,可苏文又不差钱,也不需要利用中馈来加强权利,自然就不想掌管中馈了。 无论如何,这中馈一事最后还是没能交给苏文,让罗氏气闷不已。 明辉轩作为世子爷的院子,比一般的院子要大,确定婚期以后,明辉轩又扩建了,苏文带着大批的人和东西住进去也不会显得拥挤。 请安回来后,叶慎之便让青竹通知了明辉轩里原来的下人聚集到院中见新夫人,以后这明辉轩就是苏文当家做主。 这些人自是见过苏文的,可是如今身份不同,一个表小姐,一个主母,当从见主母的角度见一次,这是规矩。 关于明辉轩里的下人一事,苏文早就想过了,原封不动,该伺候谁还伺候谁。 且不提那些打杂的,就叶慎之身边的几个大丫鬟苏文都没打算做任何的改变。叶慎之身边总得需要人伺候,只要这些人不犯事,她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而且这些人能在叶慎之身边伺候,想必也都不是个傻的。 简单的说了几句,按例让人赏了银钱后苏文就让人散了,进房,叶慎之躺到了床上。 “你精神很好?”,他问。 苏文不解的瞧着叶慎之,点点头,“还不错,怎么了?” 怎么了?她居然还问他怎么了。想起在正院里,他娘看他的那副惊恐表情,叶慎之都觉得他当时能容色不变都是老天保佑。 看叶慎之脸色不好,苏文略思索片刻,试探着道,“难道昨晚上你累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第138章 苏文很疑惑, 很奇怪,因为昨晚他们真没来几次。 第一次她叫着痛,叶慎之也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 说句毛头小子也不为过, 于是很快的结束了。第二次,前戏很足, 摸索一番后两个人倒是相得益彰,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叶慎之太体贴她了,舒服是舒服的,可是太舒服了她就给睡着了。这种情况下, 叶慎之想起他看过的那些书, 知道第一次对女人来说会比较痛苦, 于是秉持着怜惜苏文的原则,他就没再折腾。 看着苏文那狐疑不解的神态, 叶慎之暗中咬了咬牙,默默的对他自己道, “等晚上,等晚上……” 见叶慎之脸色黑了黑,苏文也反应过来这句话对男人说好像有点不太好, 她讨好的对叶慎之笑笑, 转身逃去了外间。 今日, 苏文并不得闲,用过午膳后她又去了府中的庙堂,家庙远, 可该有的进香和将苏文的名字记入族谱仪式并不能少,只有记上了族谱,苏文才是叶家妇。 拜过祖先后,罗氏带着苏文去见了叶家族人。叶家繁盛,七大姑八大姨的多了去了,这其中有些她见过,也有些她从来没有见过,好在她身份高,即使辈分低,那些人也不敢在她面前拿乔。 新婚期间,叶慎之没有去衙门,晚上用过晚膳,早早的洗漱,拿着一本书靠在了床头。 苏文泡了花瓣澡,稍稍解乏后无事也躺到了床里面去,忙了一下午,她再好的精神也变得焉嗒嗒的了。 “怎么,累了?”,叶慎之没拿书的那只手抚了抚苏文的头发,轻声问。 苏文用手蒙住眼,挡住灯光,闷声闷气的道,“还好。” 叶慎之收回手,起身吹了大部分灯,将青绡帐放下,挡住了仅存的一点光亮,床里面变得朦朦胧胧了。 苏文感觉到没那么亮了就放开了手,一眼就看到叶慎之发亮,写着欲望的眼睛。 “今晚不行,我累了,要睡觉。”,苏文一看就知道这男人在想什么,拢了拢被褥,翻个身,准备睡觉。 叶慎之没把苏文的拒绝放在心上,他坐近了点,拉开一条缝隙,手探了进去,同时幽幽道,“那你不动,只要躺着就好。” 苏文被气笑了,回头眼睛睁得圆溜溜的瞪着他,“你还要不要脸?” 手顺着腰线爬上那处高耸,捏了捏,柔软细腻,中间还有一朵小花,叶慎之低低一笑,“在文文面前,脸要来有何用。” 苏文僵住,一手钳住在她身上做乱的手,不可思议的望着叶慎之,认真的道,“脸还是挺有用的,至少能让我知道这个人还是我夫君,” “既然是你的夫君,那还请夫人履行一下做人夫人的职责与义务。” 低沉暗哑得听不清的声音响在苏文上方。 他用力的拉开褥子,压住苏文,没让人反应的一口衔过去,恶狠狠的,带着点疯狂,苏文都被这样的叶慎之惊愣了一下。 紧接着,苏文就不在惊愣了,她已经没有精力去惊愣。 一件又一件的衣裳被拉开,苏文昏昏沉沉的,肌肤相触,她颤了颤,不受控制的主动贴了上去。 这种事情做好了是双方都享乐的事,都这样了,苏文也不再矫情的想着拒绝,手揽上叶慎之的脖颈,她头微微抬起,凑到叶慎之耳边,化身为魅惑人心的妖精,往某人的耳洞里吹了口气,妖妖娆娆的轻笑一声,“夫君。” 这声夫君就像是最后的春药,叶慎之顿了一下,随即猛的一沉。 …… 床发出吱呀呀的声音,苏文享受的嗯了一声,模模糊糊听到了叶慎之在说话,可是没听清。 水换了一道又一道,浴桶里,苏文无力的靠在身后人的身上,感受着三轻一重,很有节奏的撞击,她想,开了荤的男人果然惹不得。 新婚第三天,苏文和叶慎之都没能按时起床。 暗戳戳一直关注着明辉轩的罗氏得知这件事脸都笑开了花,她就说嘛,她儿子从小就天生异禀,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姑娘都收拾不了。 这天,所有人都看出了罗氏的好心情,比昨日接媳妇茶的时候还要好,然后中午才起床的苏文奇怪的收到了来自她曾经是舅母,现在是婆婆的两份礼物。 一份是一碗补药,另外一份是一盒黄金首饰,做工之精湛,可以说是苏文从罗氏那得到过的最好的东西了。 拿着一只牡丹钗,苏文哎了声,感慨道,“婆母的心思就跟天气一样的难猜。” 捧着这份礼物进来的沈嬷嬷笑睨她一眼,“国公夫人这是疼您呢。” 苏文撇撇嘴,可掂了掂手中的珠钗,再看看那盒子里还有更多的好东西,默了默,管她呢,这送东西给她总不是坏事。 收了礼物,苏文下晌便去了罗氏那,她现在可是儿媳妇,又得了礼物,自当得去谢一谢。 刚进院子就听到了一个人怒气冲冲的声音,“我不管,你必须得把她给我嫁出去。” 苏文停下,转头看了看旁边引路的丫鬟,丫鬟心里暗叫声不好,她竟然忘了说,恭声道,“杜夫人来了。” 杜夫人是在中午过后来的国公府,没去宁安院请安,直接来了罗氏这儿,导致罗氏美了一上午的好心情瞬间没了。 罗氏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小姑子,这些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没有了分寸的她。 其实这也不怪杜夫人失了理智,今日她去杜君生的书房给他送汤,谁想杜君生正好没在,书案上摆着一张小像,旁边还题了词,而画中人却是叶荣茉,这对想给儿子取一个高门嫡女的杜夫人无异于晴天霹雳,看到这个,再联想到她每次说给杜君生安排亲事都被他拒绝,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之后杜府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杜君生甚至说出了非叶荣茉不娶的话,这句话更加的激怒了杜叶氏,极怒之下,她让人绑了杜君生,偏杜玉真没在府上,没有人劝得住杜夫人,然后她就来了国公府。 杜夫人觉得只要叶荣茉有了亲事嫁出去,她熟读圣贤书的儿子就不会再想着这个女人了。 “荣茉的事有她爹和她大哥操心,现在我不管了。” 杜夫人忿忿不已,听了这句话指着罗氏就吼道,“你不管?你是她嫡母,你怎么能不管?” 罗氏皱眉,对杜叶氏的无礼忍耐到了极限,“这是我叶家的事,就不劳妹妹操心了。” 跟着杜夫人来的嬷嬷见罗氏生气,连忙按住杜夫人的身子,走到堂中对罗氏福身,将杜家的事说了一遍。 杜夫人这时候像是冷静下来了,在她嬷嬷说完了事情后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君生娶叶荣茉的。” 和叶家接亲,杜夫人不是没有想过,可那是叶荣馨嫁给杜君生,或者杜玉真嫁给叶慎之,可她离京时间长,来不及打算,都给泡了汤。 外面,苏文听得差不多了就让丫鬟进去通报,得了话她才带着浅笑进了正堂。 杜夫人心情不好,她本来就不喜苏文,这时候也懒得装了,没什么好脸色的道,“你怎么来了?” “是来见我的。”,罗氏皱眉,对杜夫人的语气很不满,这是她的儿媳妇,她还给脸色呢,怎么就轮到她杜叶氏了。 苏文福身后抬头一笑,“娘刚才送了那么好的东西给我,我当然要来谢谢娘咯。” 苏文的这声“娘”叫得非常的甜,甜到了罗氏的心里,这就是她儿媳妇啊,是以后要给她生孙子的人,再看看她眼睑下的点点青色,罗氏抱着诡异的满足心情,清了清嗓子,“那点东西算什么,娘的东西以后都是你们夫妇俩的,以后啊娘再慢慢的一点点送给你。” 苏文没推迟,当即很大声的道,“谢谢娘。” 这婆婆媳妇是感情深厚的模样,看得杜夫人心中憋了一口血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她怀疑这两个是故意在她面前演这样的情形。 苏文坐了下来,问道,“我在外面听到什么‘嫁出去’,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杜夫人不想和苏文讲,可她旁边的罗氏一口没歇气的就将事情给说了,杜夫人气得脸发白。 瞅着杜夫人的脸色,苏文心中暗暗的笑,她这位姨母自负她出身尊贵,总是看不起别人,现在她儿子却喜欢上她最看不起的那类人,真是讽刺。 她叹口气,看着杜夫人很诚恳的道,“按理说这事我不应该发话的,可我现在又是荣茉的嫂子,表哥对这个妹妹也是颇为看重的,我便不能置之不理了。” “如果娘您描述没有错误的话,那这件事应该和荣茉无关吧,这完全就是杜表哥的一厢情愿呀。” “既然是杜表哥单方面的事,姑姑您怎么能要求让我们不顾荣茉的意愿,将人嫁出去呢,虽然荣茉是庶女出身,可她也是正正经经国公府的小姐,是这国公府主人的女儿。”,苏文顿了顿,看向杜夫人意味深重的道,“按地位来讲,她可不比杜表哥的身份低呢。” 这句话像是颗□□,彻底点燃了杜夫人,她眼睛充血,怒瞪着苏文。 杜家不如叶家,她嫁出去后身份不增反降,这是她心中最不能接受的。 苏文像是没看见杜夫人的暴怒,接着道,“姑姑您要做的不是来国公府强迫我娘将荣茉急急嫁出去,这样做,只会让人诟病我娘,对您却无任何的损失。您真正应该要做的是回家管教您的儿子,毕竟那副小像不是荣茉要杜表哥画的,不是吗?” 这么一长串的话,罗氏都听懵了,可最后那个“诟病我娘”她却是明白了的,这一瞬间,罗氏脑海里浮现了一句话,“她也是有儿媳妇帮着的人了。” 再看杜夫人,罗氏冷声道,“大妹,这牛要吃草总不能怪草吧,拉好了牛才是正理不是?” 苏文诧异的看罗氏,这样画龙点睛的话居然是罗氏说出来的。 抚掌,苏文道,“娘英明,就是这个道理,我说了半天还不如娘一句话来得精准。” 被夸的罗氏高深莫测的点点头,“你还年青,要学的多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_^# 罗氏:儿媳夸我了,棒棒哒,明天送一盒子金元宝过去 第139章 这是杜夫人嫁出去这么多年, 第一次在娘家觉得憋屈。 她是国公府曾经的嫡长女,即使嫁出去了,凭借和现任国公爷的关系, 在这国公府里她地位也不低, 所有人,包括罗氏都得卖她几分面子, 除开半道上来国公府的苏文。 杜夫人脸憋得通红, 一副就要气晕了的样子。 苏文忙道,“哎哟姑姑,您别介意啊, 我这人就是嘴快, 藏不住话, 也见不得有人欺负叶家人。” “你……”,杜夫人指着苏文说不出话来, 苏文这话是在说她不是叶家人呢。 “大妹,你就别和小辈计较了, 她懂什么,就是把家人看得太重了,她小孩子家家的, 你大人有大量, 何必生她的气呢。” 这话是在说如果杜夫人和苏文生气了, 那就是小肚鸡肠了。 杜夫人一直有种诡异的骄傲感,每次回到国公府里,在京城人人追捧的叶家人都会慎重的招待她, 让她有种比京城其他夫人都要高贵一截的感觉,可这一切,都在今天被打破。 可她知道即便她将这事闹开,她爹和她哥也不会向着她的,她不占理儿,这个亏吃定了。 “好,真好,”,杜夫人起身,面色冷的掉渣,看苏文的眼神带着股狠意,“既然如此,我就不再这儿讨人嫌了,省得再有人说我不是叶家人,不会为叶家人着想。” 所有的人都听出了她的气话,几个服侍的丫鬟更是将头垂得低低的。 “姑姑严重了。”,苏文起身微微笑道,“姑姑慢走不送。” 一个丫鬟匆匆进来低头道,“杜小姐来了。” 杜玉真回到家知道了整件事后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来国公府的,就怕她娘盛怒之下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她娘平时是很沉得住气,可在对待杜君生的事情上,她就格外的执拗,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进来看到罗氏和苏文还是笑着的,杜玉真松了口气,也不去管她娘那怒气冲天的样子,对罗氏福身请安后道,“我娘是着急了,还请舅母多担待。” 罗氏笑着点点头,站在杜夫人的位置上,她还是能理解的。当初她猜疑叶慎之喜欢苏文的时候反应也很大,只不过叶荣珍劝下来了。 想到叶荣珍,罗氏眉头一皱,随即又笑看着杜玉真。 杜玉真知道她这位大舅母还算不错的,放下心来,转头又和苏文相互见礼,这期间,杜夫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杜家的马车上,杜玉真拉着她娘的手试探问道,“叶荣茉也是大表哥的亲妹妹,我看大表哥对这个妹妹虽不如荣馨表姐好,可也是不差的,配哥哥未必不行。” “一个庶女,便是有叶慎之的看重又如何,庶女就是庶女,配你哥哥,想都不要想。”,杜夫人冷言冷语的道,完了不欲和女儿多谈这个问题,话头一转,“我看那个苏文待你还不差,你可以适当和她接触着。” “我知道的。”,杜玉真懂她娘的意思,无非是觉得苏文身份作为叶慎之的夫人,身份不一样了,她娘虽然不喜苏文,可他们家得要有一个和苏文交好的人,这个人她来当再合适不过了。 杜夫人颔首,阖上眼没再说话。 杜玉真犹豫了会也没有再劝,这种时候不劝比劝来得好。 她们母女俩一离开,苏文也准备告辞,临走之前道,“娘,这件事跟荣茉没有什么关系,就不必告诉她了吧,徒增烦恼。” “行,”,杜夫人来闹了一场,罗氏本来是想让荣茉过来听她说说的,可是儿媳都开口了,她作为一个体贴的婆婆自是不好拒绝,“你回去吧,没事少出来晃,慎之好不容易休息几天,你多陪陪他。” 苏文嘴角抽了抽,怎么有种她是男人,叶慎之变成小媳妇等着她陪的感觉。 回了明辉轩,叶慎之坐在软塌上看书,苏文喝着茶将事情讲给他听了,叶慎之只说了句,“杜君生这人还是不错的,若真的能在姑姑面前护住叶荣茉的话,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 “那也得叶荣茉愿意啊。”,苏文坐到叶慎之身边,软趴趴的将头放到了他的腿上,慵懒道,“这不管杜君生人好不好,关键是要叶荣茉对他有意思。” “那这么说,文文对我是有意思的了?” 苏文索性将腿也放到了软塌上,整个人仰躺在叶慎之的腿上,伸手抱住他的腰,娇笑道,“我对你非常的有意思,你不知道的吗?” “现在知道了。”,叶慎之抿唇浅笑,手抬住苏文的腰就将人抱了起来,噙住了对方的红唇,新婚燕尔,不亦乐乎。 丫鬟们见此情景忙面红耳赤的退下,唯有云纹,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有小丫鬟好奇的瞅她,她道,“世子与夫人恩爱,我等该为两位主子高兴不是吗?” 云纹如此说,可她内心则完全不是这么想的,实在是对于一个早就知道世子爷爬了她家小姐床的丫鬟,她觉得就算看到更为激烈的场面她也能面不改色。 苏文不知道罗氏虽答应她不和叶荣茉讲这件事,可是晚上国公爷来她这儿歇息的时候却是将事情讲了个遍,对与苏文怼杜夫人的那一段话讲得尤为的清楚明白。 国公爷特别诧异,他那个妹子,他还算了解,对于她会回来让罗氏赶紧把荣茉嫁出去他并不感到奇怪,只是苏文居然敢这么和一个长辈说话。 罗氏见国公爷面无表情的,担心他会因为苏文反驳了杜夫人而对苏文不满,忙道,“你可别怪文文,她那话也没错,这事在杜君生而不在叶荣茉,要我们急急把叶荣茉嫁出去也太不讲理了。” “说什么呢,我是这样亲疏不分的。”,国公爷笑瞪罗氏一眼,那个虽是他的亲妹子,可这个还是他的亲侄女加亲儿媳妇,而且叶荣茉可是他的亲女儿,他大妹这样做也未免太放肆了一点。 忽然,国公爷笑问道,“你以前不是不喜文文的吗?现在怎么又这么维护了?” “我哪里维护她了,我就是看在慎之的面子上,免得她丢了面儿连累我的慎之。”,罗氏看着国公爷脸上的笑容觉得很不自在,往里间走去,“不说了,睡觉。” 这件事在叶荣茉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渐渐的在国公府落下了帷幕,而杜家却是仍然鸡飞狗跳,杜君生第一次在他娘面前明确的表达了他的意愿,这辈子他的夫人只有可能是叶荣茉,然后在他预料之中的被软禁起来了。 杜玉真送饭食过去的时候问道,“哥,现在你被娘关起来,接下来怎么办呢?” 杜君生笑笑,“无碍,我早就料到了。” 瞧着杜君生脸上的笑容,杜玉真忽然很开心,她记忆中她哥从来没有这样高兴过,是因为把自己的心里话讲出来了吗? “哥是真的很喜欢荣茉表姐吗?” “嗯。”,杜君生点头,略有些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她很好,虽然有时候很要强,可是我知道那是因为她太骄傲的关系,我只想让她做你的嫂子,真真,你喜欢她做你嫂子吗?” 杜玉真娇俏的笑着道,“哥喜欢的就是我喜欢的。” 五月一过,六月就慢慢的热了起来,同去年去行宫避暑不同,今年皇帝没有任何关于避暑的旨意,因为皇帝身体不适。 皇帝身体状况一向是保密的,这次会传出来是到了瞒不下去的地步了,早朝都改成了三日一次,平时由内阁的人以及皇帝指派的几个人管着政事,令人好笑的是锦王周谨在这儿其中,而另外两个安王宁王却是没被选中。 消息传出来以后,安王宁王跑皇宫跑得比以前急多了,只是皇帝不常见他们。 七月中旬,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苏文躺在摆了冰盆的屋子一动也不想动,天气太热,人懒懒的,连胃口也变得极差。 叶慎之端了个冰碗子进来,上面还冒着汽,磨得细碎的冰沙,上面加了各种水果的细末,又酸又甜又冰,是苏文夏天最喜欢吃的东西,只是这种直接由冰做出来的东西,嬷嬷们一直不让苏文放开了性子吃。 “给我的?”,从凉椅上起来,苏文坐到叶慎之对面,期待的望着她的夫君。 叶慎之眼波闪了闪,“不是,天太热了,这是我给自己准备的。” 他拿起银勺,挖了一大块放入嘴中,细细一抿,露出微微笑意,赞道,“味道不错。”,然后又吃了一勺。 眼睁睁看着冰碗子一点点的减少,苏文瘪嘴,委委屈屈的控诉她夫君,“你不爱我了?” 叶慎之视线落在他们中间的两把椅子上,风淡云轻的道,“坐这么远,让我怎么爱你?” “可是天热啊。”,坐近了该有多热。 叶慎之眼睑都没抬一下的道,“所以我要吃这个来降暑气。” 苏文错愕脸。 难道他就是因为她坐远了点就不给她吃? 恰在此时,五花肉叼着它自己的碗走进来了,到叶慎之面前,把碗放下,乖巧的蹲坐着后歪着头对叶慎之轻轻的“汪”了一声,又乖又听话。 叶慎之眼含深意的望了眼苏文,然后挖了两勺到五花肉的碗里,“乖,有眼色,吃吧。”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会有二更,不过时间会晚哒 第140章 “表哥, 做夫君不能这样的。” “嗯?”,叶慎之拖长了声,反问道, “我哪样了?” “你说哪样?”, 苏文娇声反问。 她想这应该不仅仅是她坐远了点的关系,肯定是因为进来天气大, 她嫌热, 已经好多天都没有理他的求欢了,可是那不是因为热么,天气凉快的时候她不是都依着他的么, 想着, 苏文倒真觉得有点委屈了。 “你是不是因为昨晚我又拒绝了你, 你生气呀?” 叶慎之眉梢一挑,“像么?” “像, ”,苏文肯定的点头, 坐到了叶慎之旁边的位置上,诚恳道,“可是这种事情太勤了真的对身体不好, 我是为了你着想, 你不能分不清好坏。” 叶慎之眯了眯狭长的眼, 漫不经心的道,“可吃了冰碗子不是对你身体也不好么,我也是为你着想, 你不能误会我,我怎么可能是那种因为夫人不满足相公,就不让自己夫人吃冰碗子的人呢,你这样想你夫君,我真的是很心寒。” 苏文撇撇嘴,对叶慎之无语,心想,“你心寒,我还心痛呢。” 没了耐心和他继续在这儿掰,苏文猛拍一下桌子,震得吃得欢的五花肉猛的抬头看苏文。 “看什么看,叛徒,”,苏文吼了五花肉再看向叶慎之,抬了抬下巴,果断威胁,“你要再这么阴阳怪气的,今晚儿你就不要上我的床。” “汪……”,五花肉瞅瞅苏文,忽然扭头对叶慎之叫了声。 苏文:……“难道它是在邀请你去和它睡?” “汪……” “它真的在邀请你,”,苏文忍笑,“要不我就不要再阻拦你们相亲相爱了吧,五花肉对你也是一片痴……” 心没说出口,苏文就被人拦腰抱起,压在后面的软塌上,叶慎之扣住苏文的双手,一只腿压住了苏文的下半身不容人动弹,当然,苏文也没打算动弹。 她吹口气在叶慎之的脸上,勾唇一笑,眼角眉梢都是媚意,曾经的苏文就像是天山白雪,此刻的她就像是邪魅女妖,勾得叶慎之什么都不想,只想拉着她沉沦,再沉沦。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叶慎之不自觉的吞了吞唾沫。 “知道啊,火上浇油而已嘛!”,苏文咬唇,朝叶慎之露出个坏坏的笑容,“你还不来?” “来什么?” “来做喜欢的事啊。” 默了默,很想继续下去的叶慎之不得不提醒道,“可是狗还在。” 时间停滞,苏文的坏笑僵在脸上,扭头,五花肉歪着脑袋,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们两个,一眨不眨的。 这时候,苏文理解了当初叶慎之夜闯她闺房,想要亲她结果被五花肉打断的痛。 “表哥,真的,我们改天吃狗肉吧,热是热了点,可也能省去很多麻烦。” “汪……” 最后,五花肉被拉出去了,可两人还是没有来一场,因为叶慎之说,“白日不可宣淫。” 被勾得不上不下的苏文瞪他一眼,气呼呼的决定晚上绝对不要理他,然而,她哪里是好多天没吃到肉的叶慎之的对手,晚上,朦胧的纱帐里,她在叶慎之的手里软成一滩水,被逼着说了好多羞耻的话,摆了好几个某人特意从淫书上学来的姿势。 经过实践,叶慎之觉得所有事物的存在果然都是有它存在的道理的,以及饿几天再饱餐一顿的感觉很不错。 事毕,叶慎之抱着苏文从净室里出来,舒爽的将人搂在怀中。 浑身无力的苏文捶了叶慎之胸膛两下,回想刚才的事,饶是她活了两辈子都觉得羞耻,这个人是怎么这么不要脸的。 “这是夫妇坦诚相待,文文不用介意。” 苏文翻翻白眼,腹诽道,谁想和你坦诚相待。 叶慎之大概也知道苏文内心里在想什么,没在开口,两个人陷入温馨的沉默中。 夜深,外面只有夏天晚上标志性的虫鸣还在响着,屋内留了一盏暖黄色的灯光,或许是刚才的欢爱太沉醉,她还没醒,或许是她真的是离不开身边的这个男人了,这一刻,苏文从没有如此感谢过她的重生。 翻个身主动抱住叶慎之的腰部,苏文头蹭了蹭叶慎之的胸膛,“之之,我爱你,爱你爱到感谢苍天。” 叶慎之的手正在苏文因为只穿了一件肚兜而整个露出的后背上抚摸,就像是在给五花肉顺毛一样,听到苏文的话,手一顿,“之之是什么东西?” “爱称啊,”苏文仰头,眉眼一弯,捧着叶慎之的脸颊问,“这是我对你独有的爱称,喜欢吗?” “喜欢,”,翻身给了苏文一个深吻,叶慎之低哑道,“不过我更喜欢你叫我夫君。” 可能刚才真的是吃饱了,叶慎之没有将这个深吻继续,翻回去平躺着,不久他道,“隔几天大皇子府的宴会你小心一点?” “会出事?” 大皇子在上个月又喜得了一个儿子,是那个长孙梅侧妃的儿子,过几天要办满月酒,听说是为了给皇帝冲喜,所以这个满月酒办得格外的盛大,叶家早早的就收到了请柬。 “嗯,”,说到正事,叶慎之略冷淡,“到时候别让护卫离开你。” “我明白了。”,苏文依偎在叶慎之的怀里,乖巧道。 乖巧的苏文让叶慎之十分喜欢,说来他最开始能对苏文不同就是因为苏文对他表现得很乖巧,后来才知道这是一只长了爪子的野猫。 几天时间转瞬即逝,这是苏文成亲后第一次出现在京城的宴会上,打扮自然不能平庸。 等她打扮好去给太夫人请安顺便告辞的时候却发现她婆母的表情很不对,避着她的眼神,不敢看她。 苏文蹙眉,出宁安院后她走到罗氏身边,“娘,今日我和你坐一辆马车吧。” “不用,”,罗氏连忙摇头,“我要和其他人坐,这天热,你还是自己坐一辆车吧,那样凉爽。” “其他人?”,苏文狐疑问,“荣茉不是不去的吗?娘要和谁一起坐?” 叶荣茉年岁大了却还没有成亲,出去被人指指点点的,而她以往那些好友都成亲嫁人了,她就更不愿意去宴会了,而另外一个叶荣娴是沈氏不带她去,她自己也没脸去。 都问到这儿了,一会儿也会见到,罗氏深吸一口气,紧张的望着苏文,咬了咬牙,一口气道,“是你怜雪表妹,她还未定亲,前两日你姨母亲自求到了我这里,希望能带着她出去看看,我看她们可怜,就心软答应了。” 您也知道您心软啊,苏文暗暗的想,可她一字没说,反而笑道,“虽然我不喜王怜雪,不过她是娘的亲侄女,娘这样决定我也能理解,只是娘还是要多注意着点王怜雪,今日大皇子里人肯定很多,其中不乏一些相貌俊俏,地位不凡的公子少爷,万一她又脑筋不清楚了,伤的是娘的脸面。” 以为会惹苏文不高兴的罗氏一看苏文大度不计较,开心的拉着苏文的手,“你说得对,我是要注意着点。这次是你姨母来说情,我实在没办法推脱,可是文文你放心,我是不会再让她来国公府的,这次你姨母想让她来国公府住一晚我都没同意呢。” “娘,没事,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您尽可以答应下来,免得传出去说您不念姐妹情谊,我知道您疼我就行了。”,苏文挽住罗氏的手,笑盈盈的道。 “这成了儿媳妇到底是不一样了,”,赶了上来的沈氏调侃道,“可怜我这个只是做舅母的就要靠边站了。” “这是我儿媳妇,当然得亲我了。”,对于很早就有儿媳妇跟在身边的沈氏,罗氏可是羡慕得不行,如今她终于也有了儿媳妇,顿时有了扬眉吐气之感。 走到侧门乘车处,除开有其余府中在那等待的女眷,还有一个又是一身白衣的王怜雪。 她走到罗氏和苏文面前,徐徐一福身,“怜雪见过姨母,见过表嫂。” 作者有话要说: 让王怜雪出来打打酱油,毕竟感觉只是离开国公府还是太便宜她了 迟来的二更,还短小,我的错 第141章 王怜雪出了国公府后就知道她以前还是把国公府想得太简单, 把在京城生活立足想得太容易。 这京城里,出门随便一个都是哪家贵人的亲戚,她娘就是有国公夫人亲妹妹的头衔, 可一样不好过, 吃穿用度完全比不得再国公府的时候,可要王怜雪并不后悔她那时候的算计, 她只后悔她没有算得更为清楚精准一点。 请了安, 王怜雪抬起头来,望着罗氏,做出一副欲语泪先流的模样, 好似有万般委屈。 苏文冷冷的嗤了声, 声音不大, 罗氏和王怜雪听得清清楚楚。 王怜雪咬了咬唇,没说话, 楚楚可怜的低下了头。 罗氏听了苏文的那声嗤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先前苏文说的那一番话完全的笼络住她的心了,她觉得她不能要求苏文去喜欢一个觊觎她男人的女人。 抿了抿唇,罗氏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 “走吧, 时间差不多了。” 王怜雪忙退到路边, 准备跟在罗氏的后面。 苏文扫一眼她身上的白色衣裙,道,“娘, 她身上的衣裳不太合适吧,今日可是人家的喜事,她一身白衣,这不是去砸场子吗?” 罗氏视线落在那身白衣上面,惨白惨白的颜色,一看就不吉利,瞬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就皱起了眉头。 “我,”,王怜雪瑟缩一下,垂首道,“这是我最好的一件衣裳了,其余的都旧了,不好穿出来。” “你娘没给你做新衣裳?”,罗氏眉头皱得更深了,她可没忘记他们走的时候可是把东西都带走的,当真是觉得她傻,这点手段都耍到她面前了。 王怜雪抬头一下,又极快的低了下去,“是我没要,以后哥哥官场上需要打点的地方不少,我就想多存点银子出来,况且我娘也没做衣裳,我怎么能要。” 经过这么多的事,王怜雪是要比以前聪明一些了,明白了在罗氏这里,她没有她哥和她娘好使,果然罗氏听了话后神情缓和不少。 罗氏想起她妹子来见她的那天穿的也是一件半新不旧的衣裳。 这样的衣服到底不合适,现在回府里去给她找也来不及了,她转头看向苏文,为难道,“文文,你有没有带多余的衣裳,借一套给怜雪吧。” 贵女夫人出行,为了避免意外,都会多带一套衣裳。 苏文道,“娘您开口了,我本来是应该答应下来的,可是我的衣裳怕不是太适合她。倒是我的丫头也多带了一套,若是她不嫌弃,倒是可以给她穿。” 苏文是世子夫人,有诰命在身,出席这种宴会的衣裳都是特别定制的,王怜雪一个白身,穿不得这样隆重的服饰。 罗氏的话本就说得心虚,听完了苏文的话,也没去管王怜雪,一口就应下了。 苏文淡淡的看了眼脸部扭曲的王怜雪,转头对绿翘道,“将你备的那身衣裳给她的,改日我送你一套更好的。” 绿翘点点头,让跟着的小丫头将她那套衣裳取出来,递给了王怜雪。 王怜雪攥紧了手,抬头,可怜巴巴的对苏文道谢。 苏文颔首,没和她说话,只扶着罗氏向马车走去,“娘,你别觉得我打她脸,我那衣服的确是不适合她,而且真有心的话,知道这场宴会对她重要,无论怎样,也应该去做一身衣裳啊,不要求多么的名贵,只要大方得体都是可以的,她这么做,还不是笃定了娘您心软。” “你说得对,这孩子是真的长歪了。”,罗氏道,同时暗地里决定以后不管她妹妹来如何的求情,她也是不会允许这样有心机的人来国公府的,免得暗害了她儿子和儿媳。 换了衣裳来的王怜雪发现先前态度好不容易有点缓和的罗氏又恢复了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她心中忐忑,猜想是苏文说了她坏话,想要再用她娘和她哥挽回点好感,可是罗氏却神色冷淡,还让她少说话。 传出了给皇帝冲喜的名头,这满月酒没有人敢缺席,安王府门前大街上堵满了马车,叶家人等了好一会儿才下车进府。 嫁了人就是妇人了,苏文便没同往常一样去和那些云英未嫁的小姐们待一块儿,而是和罗氏一起,坐到了妇人这边,至于王怜雪,罗氏没敢让她乱走,让她跟在身边,人多,她没有位置可坐,只能站在罗氏身后。 叶荣馨怀着身孕没有来,苏文和几个年轻妇人坐到了一块儿,都有意结交,相谈甚欢,甚至苏文还和一两位夫人约好改日去逛街做衣裳,打首饰。 不久,一个一身玫红色宫装,盛装打扮,美艳无双的女人领着一大群的奴仆进了堂中,坐到了主位上,她就是今日主角的生母,长孙梅。 自安王发妻去世后,这位长孙侧妃就走到了人前,如今京城里的人都知道这位长孙梅是安王的心头好,妥妥的下一任安王妃。 长孙梅生得好,虽是刚出月子可是调养得好,脸颊白里透红,场中人极少能与她媲美。 苏文看了两眼,也觉得这人美,而且美得艳。 “不知哪位是叶世子的夫人,我还没见过呢。”,和坐在附近的几位夫人寒暄了几句,长孙梅问道。 不远处的苏文听闻起身,微微一福,“臣妇就是。” 长孙梅看见人,搁在膝盖上的手微顿,随即夸赞道,“世子夫人好样貌。” “侧妃娘娘谬赞了,不过一般长相,比不得娘娘。”,苏文语气淡淡,浅笑回应。 长孙梅温和一笑,“夫人过谦了,夫人国色天香,连我一个女人见了也心动,怪不得叶世子会为了你多年不娶。” 苏文抿唇笑笑,不做回答。 这位侧妃娘娘似乎真的只是想见一见苏文,聊了两句后就请人坐下,她又和旁人说起了话,八面玲珑的手段比之前的大皇子妃更像一个主母。 临近主位的位置上坐的是几位品级较高的夫人,罗氏便是其中一位,还有一个却是白家的老夫人,她身后的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白清幽。 苏文一开始没注意着,直到她走到堂中,和长孙梅行礼,苏文才看到她,身影瘦削,连衣服都撑不起来了,她视线往旁边移了移,没有看见白家大夫人。 “这么个娇人儿,怎么这么瘦?”,长孙梅一脸怜惜问道。 白清幽抬头,勉强一笑,“苦夏罢了,劳娘娘担忧了。” 谁苦夏会苦成这般模样,脑子转的快的人都转头来看苏文,恐怕是心苦。 苏文端着茶杯,眼波微动,回看了去,那些人被苏文看着不好意思,连忙转了回去。 “就是苦夏也不能这样啊,你自己不心疼自己,还指着别人来心疼你呀,”,长孙梅像个长辈似的说白清幽,白清幽深受感动,眼眶泛红,却又紧紧咬住唇,不发出一点哽咽,恐坏了气氛。 白清幽最初便是因为拒了和安王儿子,锦王的婚事,才长久没在外面走动,现在这安王府实际的女主人都对她表达出了善意,没有了皇室对她的不满,她该又得出现在京城的贵女圈子中了。 白清幽退回白老夫人身后,长孙梅又打趣道,“清幽也不小了,老夫人就别再舍不得孙女了,这女儿大了总得要嫁人不是。” 一句话就将白清幽年纪过了还没有定亲的事定义为老夫人舍不孙女了。 白老夫人感激的对长孙梅笑笑,“是啊,都是我耽搁了她,现在舍不得也要舍得了。” “白小姐这么出色的姑娘,肯定能找一个如意郎君的。”,长孙梅叫了苏文一声,“世子夫人,你说是不是?” 放下茶盏,苏文抬起眼睑,看向长孙梅的眼睛,似笑非笑的道,“白小姐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怎么会不出色呢。” 长孙梅轻轻一笑,似做玩笑般的道,“那这么出色的小姐,和世子夫人做姐妹如何?” “叶世子文武全才,举世无双,白小姐才貌双全,优雅贤淑,倒是一庄美事了。”,长孙梅笑得明艳动人,“世子夫人你虽有倾城之貌,可叶世子非凡人,只有你一个未免也太单调了些,不如牡丹芍药共存,你们二人做姐妹,也是一段佳话。”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长孙梅会忽然说这个,个个都怔住。 再傻的人都看出了她们二人之间那不简单的气氛,一个王爷的侧妃,以后的王妃,一个是朝中第一势力的夫人,二人也算平分秋色。 罗氏着急的看向苏文,她可不想儿子有个硬塞来的妾。 苏文若有似无的一笑,“还真是劳烦侧妃娘娘关心我夫君了,只是我家夫君说了他不纳妾,恐怕要让侧妃娘娘白做红娘了。” “不纳妾可以娶二夫人啊?” 大周律法写得有,二夫人即是平妻,比正室地位低可比妾室的地位高,是要记入族谱,后代也是要算为嫡出。 白清幽捏紧了手绢,紧张的望向苏文,来安王府参加满月宴是她没有想到的,现在这一幕更不在她的预期之内,可她现在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来不及去想一个侧妃凭什么要一个朝中大员的正室同意夫君纳二房。 她前面的白老夫人也着急的看向苏文,急切之下,她竟然道,“我家清幽若是成为二夫人,一定不会和你争宠的。” 在座夫人全都诧异的看去,原以为这不过是这位侧妃的胡闹,现在白家竟然开了口。 被众夫人这样看着,白老夫人手颤了颤,紧盯着苏文。 苏文噗呲一笑,“侧妃娘娘,这到底是给我夫君选二房的宴会呢,还是您儿子的满月宴,你可别把主角给弄错了。 至于我夫君院子里的事,别说是二房了,就是一个通房丫头的位置也是没有的。你和白老夫人别误会,这却不是我不大气,善妒,而是我夫君看不上别人,这说出来可能是不太好意思,可谁叫他看不上某些人呢,不然这么多年,哪有我成为表哥夫人的机会呢。” “哎,”,苏文无奈的轻叹,“侧妃娘娘,你心疼白小姐,不如叫安王爷收了她吧,你们两个做姐妹,像你说的,白小姐才貌双全,安王爷也非凡人,正是相配。”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42章 苏文的话就像是一盆凉水浇到了白清幽的身上, 所有的激动紧张都没了,剩下的唯有惶恐。 是的,惶恐不安, 白清幽余光注视着长孙梅, 猜不透她的用意,可知道, 绝对不会是好的。 当下, 白清幽顾不得再谋求叶慎之夫人的位置,她觉得今天或许不会太平,而她要做的是保住自己。 她站了出来, 似乎在为长孙梅打抱不平, “苏小姐, 就算你不想我嫁给叶世子也不用这么过分的说娘娘吧?” “过分了吗?”,苏文摊手, 很真诚的反问道,“可是我不是就是把她说的话还回去而已呀, 你说是吧,侧妃娘娘?” 问了长孙梅,她又立马将视线移回到白清幽的身上, “哦, 还有, 白清幽白小姐,我是理解你不守贵女规矩,不顾白家名声的暗恋我夫君, 因而不能接受我夫君成亲的事,可也还请你以后称呼我为世子夫人,或者叶苏氏也是的。” 这是真的摊开了说了,众人暗想。 “苏文,你不要太嚣张,”,白老夫人没办法再忍下去,都提到白家名声了,在说下去,她白家还能在京城立足么,只是她也不想想,白家的名声早就被她们祖孙俩弄没了。 “看来白老夫人耳朵不太好,我刚不是说了吗?请称呼我为世子夫人。”,苏文冷声道,不是她不尊老,而是这个人不要脸的程度让她没法尊敬。 一直想说话,结果没找到机会的罗氏在苏文最后一个字刚落下,就十分气愤道,“白老夫人,我们文文年纪小,您老可不能倚老卖老的欺负她。” “我欺负她?”,白老夫人发出疑问,情不自禁的指着苏文,“这明明是她欺负我们白家。” 罗氏道,“有吗?” 苏文摇头,“没有啊。” 罗氏再看向白老夫人,“我们家文文没有欺负你,而且是你们先没了世家的规矩,就真的是回了两句又怎么样,难道就许你们自说自话,还不让别人回个一两句了。” 国公夫人的份量还是有的,她开了口,旁边的人都劝了几句,只是在白老夫人看来,这一群人状似在劝说,实则都是在说她不对,自白老将军立下军功以来,她还不曾收到过这样的轻视,可她却又不能还回去,一旦还回去,她白家得罪的就是差不多整个京城了。 白老夫人祈求的看向上首没有说话的长孙梅。 只是她显然无意为白老夫人解围,她像是在看戏似的看着堂中的众夫人争论。 慢慢的,亭中声音小了下来,苏文嘴角轻勾,状似漫不经心又像是紧盯着没有放开的望着长孙梅。 苏文不相信这是长孙梅的做出的计谋,这甚至都称不上计谋。 苏文有了前世商场博弈的感觉,连脉搏都加快了。 长孙梅忽而弯了嘴角,轻轻的敲打了两下高几,“我说笑呢,你们怎么都这么当真呢。白清幽可是堂堂白老将军的最宠爱的孙女,我哪有这个本事让人去做叶世子的二夫人,世子夫人也别多想,你和世子的情谊,这京城谁不知道,不过一个玩笑而已,可千万别和我计较。” “当然不会了,”,苏文大度的摇摇头,举了举茶杯,“我们不都是在说笑么。” 长孙梅兴味十足的一笑,两人就说笑这个话题又说了几句,言语间半点火星不见,之前的事就像是没有存在过一样。 可当然是不可能没有存在过的,对于白家的祖孙俩来说,长孙梅的那几句话是比苏文的话更狠的。 其他人看得莫名其妙,罗氏尤其是,不过她见苏文笑了就没再多管,儿媳妇的脑子比她的脑子转得快多了。 接下来让人更诧异的是,长孙梅居然坐到了苏文旁边去。 苏文用手绢擦了擦拿过点心的手,慢条斯理的做完了后道,“侧妃娘娘,你有事?” “无事,只是想近距离的看看这么漂亮,又这么幸运的人究竟是怎么样的?”,长孙梅打量着苏文的长相,羡道,“怎么你命这么好呢,好到都让我羡慕了。” “哦,”,苏文偏头,抿唇道,“侧妃娘娘觉得我命好?” 长孙梅认真看过苏文的脸后道,“天庭饱满,地阁方圆,耳白于面,龙凤之眼,是上好的面相,以后夫妻和睦,儿女双全,福寿安康之相。 ” 苏文露出诧异的神色,“难不成侧妃娘娘还会看面相?” “会一点,”,长孙梅抿了抿唇角,如同一个小女孩样的一笑,只是这笑转瞬即逝,“女人嘛,多会点东西有益无害不是吗?” “娘娘说得对,”,苏文微笑点头,“女人的确是这样。” 此时,二皇子妃到了,长孙梅起身迎接,没再和苏文讲话。 等长孙梅离开,罗氏马上坐到了苏文身边,“文文没事吧?” 她覆在苏文耳边道,“这侧妃邪乎乎的,你小心一点。” “没事。”,苏文看罗氏担忧的表情,安抚的对她笑笑。 余光扫到还在那坐着,显得颇为尴尬的白家祖孙,苏文垂了垂眼睑,决定少喝点水,避免一会儿因为更衣而脱离人群。 这长孙梅不止是邪乎乎的,更像是……苏文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想到前些天叶慎之对她说这场宴会不会那么简单,那他指的是什么,是指一件事还是指一个人? 苏文颇有些紧张的用了午宴,没吃多少,只拿着筷子示意了一下。 午宴后是照例的戏台子,闲聊,苏文是妇人,连和那些未嫁的姑娘玩小游戏都不能了,她索性跟着罗氏,而罗氏则是跟着大部分的诰命夫人一起看戏,聊京城里的八卦。 苏文正听得兴起时,身后的绿翘贴耳道,“夫人,王怜雪不见了。” 苏文抬头,果然不见了王怜雪的身影,“不用管她。” 不大会儿,罗氏也注意到王怜雪的消失,指了个旁边伺候的安王府的丫头和她的一个丫鬟一起去找人后她对苏文道,“真是不让人省心,也不知道多为她娘想想。” 小半个时辰后,没等回王怜雪,一个气喘吁吁的小厮闯进戏园子里大声道,“不好了,有刺客,安王被刺杀受了重伤。” 他刚说出这句话,就立刻有一群人将戏园子围了起来,看那打扮,应该是安王府里的护卫。 戏园子里的都是些夫人,大多数都沉得住气,虽然震惊,可是还没到慌乱的地步。 等了好一会儿,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到罗氏等人面前,躬身道,“请各位夫人恕罪,刺客没有找到,戏园子这又是生人最多的地方,要劳烦众位多等一会儿了。” 这个时候谁敢说不等? 所有人都点头,坐回了刚才的位置,看着唱戏的人一个个的被带下去。 之前热闹无比的院子安静了下来,树上不知何时又飞来了蝉,一声一声接连不断的鸣叫着,在这样的盛夏里,让人格外的心烦意乱。 第143章 安王府的一个院子里, 一个丫鬟神情凝重的站在长孙梅面前。 “如何了?”,长孙梅淡声问道。 丫鬟躬身禀道,“一刀刺入腹部, 血流不止。” “蠢货一个, ”,长孙梅冷声斥道, 她坐到妆奁台前, 慢慢的将头上的珠钗,手腕上的玉镯子取下,好好的放入盒子里。 丫鬟弯腰请示, “那娘娘, 我们还要对苏文和罗氏出手吗?” “出什么手, 安王都要死了,出了手送自己下地狱吗?”, 长孙梅嘲道,“王怜雪继续看着, 让人注意着安王那边,有任何的异动随时来告诉我。” “是,”, 丫鬟离开, 步伐轻盈, 一看就知道是习武之人,且武功不弱。 丫鬟走后,长孙梅沉默了会, 突然就笑了起来,她瞅着银镜中的女人,三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最多只要二十来岁,倾国倾城,半丝皱纹都没有,和那个幸运的女人一比,也是不差什么的,可是命运就是如此的不同。 慢慢的,长孙梅的笑容散去,一双的凤眼寒冷如冰,她拍了拍手,在安静的屋子里十分清晰,然后便不知从何处出来了一个男子。 “准备着后路。” 男子点头应下,转瞬又消失不见了。 安王是被刺客刺伤的,几人在前院喝酒,安王喝多了去更衣,刺客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等叶慎之等人收到消息赶去的时候,现场除开几具蒙面人的尸体外就只有失去了意识的安王。 叶慎之急忙让人进宫通报了皇帝,随即让人将包围了整个安王府。 宫里很快的来了人,是皇帝的暗卫,全权接手安王遇刺一事,宁王,锦王,以及叶慎之等人接受了检查后也受命协助暗卫首领。 不提男人那边,戏园子里,管家来了后不久,叶初七带着几个人匆匆而来。 他们是叶慎之的护卫,安王府的护卫迟疑片刻将人放了进去。 叶初七几人走到苏文和罗氏身边,拱手行礼后道,“少夫人不用担心,一会儿检查完了便可以离开了。” 苏文颔首,沉声问道,“安王怎么样?” “身受重伤,性命垂危。” 苏文听到没有什么反应,旁边有几个夫人却是惊呼一声。 苏文没有再问,脸微微沉着。 申时,戏园子的护卫终于散去,之前的那个管家出来赔罪,都知道事情严重,即使心里不满也没人会傻到表现出来,随后众人一齐出府,乘车离开。 安王府外面已经被禁军包围了,出来时都要经过严密的检查。 好不容易出了安王府,罗氏上车前担忧的问苏文,“怜雪还没回来,会不会出事?” 罗氏不是真担忧王怜雪,而是安王府出了这样大的事,王怜雪又没了踪影,她担心王怜雪犯浑,惹了事牵扯到国公府,连累她儿子。 走在她们旁边的叶初七道,“夫人不用担心,世子说了一会儿会将王小姐送回王家的。” 罗氏若有所思的点头,上了马车,苏文怕她太担忧,也担心回去的路上出什么问题,避免分散护卫,和罗氏坐了一辆马车。 整个京城都戒严了,苏文一路提着心的回了国公府。 府里早就收到消息了,于嬷嬷守在大门口,见苏文等人回来了松口气,走到苏文面前道,“可算是回来了,太夫人担心得很。” “我这就去见祖母。” 安王府里,所有的太医都聚集在了安王的床边,把脉,查看伤势,个个都面露难色。 “安王伤势过重,恐难以撑过今晚,现在也只是在用老参吊着命。” 这样的伤,大家心里都有数,可是还是让太医尽全力救治。 凌晨时分,安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宫中的皇帝得知此事呕了血,安王府里的太医又急急忙忙的赶回了皇宫。 宁王看太医离开,冷笑一声,不顾叶慎之在场,便对锦王道,“侄儿可真是能人啊,二叔我都佩服。” “二叔这话我就听不懂了,”,周谨不解道,“是在说这件事是我做的吗?” “不是你还有谁?”,宁王意味深长的看向叶慎之,“你们两个倒是好手段,也不知道能不能一直这么顺利下去了。” “宁王殿下还请慎言,”,叶慎之冷声道,“这件事如何自有皇上判定,现在还轮不到殿下在这儿胡言乱语。” 话罢,叶慎之转身大步离开。 “二叔,有些时候太着急会让我误会你是在找替罪羔羊的,人,还是冷静一点的好。”,周谨不忙离开,安王离世,安王府又没有王妃在,他作为儿子,总是要留下来处理事情的。 “好,好,”,宁王怒道,“我倒是小看了你,不想是只会咬人的狼崽子。” “二叔过誉了,”,周谨端起一杯茶盏,没喝,看着宁王,“难不成二叔要留下来帮着料理后事?” 宁王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其实他心里有点慌,这件事不是他做的,可是他的嫌疑最大,刚才是为了炸一炸这两人,只是没有任何的结果。 叶慎之还没离开安王府就被人叫住了,来人言明了她是长孙梅的人,请叶慎之过去一叙。 跟着人离开,在府里转了转来到一个不甚起眼的亭子里,里面坐着的是长孙梅。 不同于白日里的盛装,此时她的装扮就像个普通的妇人,可眉眼间的艳丽仍然存在,甚至这身装扮没有减弱她的美丽,更为了凌厉的,充满侵虐性的美貌添了几分柔和。 “长孙梅见过叶世子。”,见到叶慎之,长孙梅盈盈一福身。 “侧妃娘娘不用给我行礼。”,叶慎之坐到她对面,淡漠至极,“不知侧妃娘娘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呢?” 长孙梅一点也不惊讶叶慎之的不假辞色,她端起一个琉璃杯,杯中盛满了水,还有一朵颜色鲜艳的菊花,她轻嘬了一口才缓缓道,“世子的夫人很漂亮,世子爷有福气了。” “多谢。”,叶慎之很冷淡。 “只是这虽是您的福气,可觊觎您的女人也未免太多了点吧,以前的文乐郡主,现在的白清幽,还有你那个表妹,世子爷人中龙凤,得这么多女子青睐也不算什么,只是可怜您那夫人……”,长孙梅言语未尽,叹着气摇头,“换作是我,我早都将这些人杀了,时不时在眼前来蹦哒一下,真的是很让人心烦呢。” “听侧妃娘娘话的意思,是为我夫人打抱不平?” “打抱不平?”,长孙梅重复了句,轻轻笑出了声,“可不就是打抱不平么,像尊夫人这般性情女子,这京城可难找着了。” 叶慎之蹙眉,“侧妃娘娘叫我过来难道紧紧是想和我说我夫人的事?” 长孙梅以手撑着下颚,娇笑道,“这只是开场话,世子爷未免太心急了些。” “还是急些好,我夫人不允许我和旁的小姐多说话,更何况你可是刚刚过世的安王的遗孀,无论从哪方面来看,我们最好还是有事说事,无事就散。” “既然世子爷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我也不扭扭捏捏了,很简单,我希望世子爷能放我和我儿子离开京城。”,长孙梅往后一靠,眉尾一挑,连眼神都变得凌厉了,没有半点女人的柔弱,“交换的条件就是曾经的大皇子妃如何?” “侧妃娘娘说笑了,你是安王的遗孀,你的儿子是皇家血脉,怎么让我放你们离开。”,叶慎之道,“而且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大皇子妃已经死了,这个条件不成立。” 长孙梅神色不变,“那如果我能证据确凿的证明这件事是宁王做的呢,这个条件足够了吧。” “侧妃娘娘随意。” 叶慎之走后,一个丫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长孙梅旁边,“主子,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离开,就算安王死了,我们有小主子在,也可以拼一拼。” 长孙梅慢慢往院子走去,声音淡得跟风一样,“我们没有胜算的,再不走,就走不了了,这京城我也待够了,寻个新鲜的地方去。” 丫鬟跟着,恍然想起自上次安王受挫以来,她家主子就暗暗地将她许多的东西转移出了京城,难道说那么早主子就有了这个打算? 周谨眉头拧得紧紧的看着面前跪在地上的男人。 这个人原是安王身边的亲卫,后来受安王重视,成了安王三个亲卫头领中的一个,今日,安王的遇刺就是他做下的。 他突然觉得有点头疼,可是也不好让人一直跪着,“起来吧。” 男人起身,抬头,一脸方正,不像是会背叛主子的人。 “帮着救了我娘的人就是你。” 男人点头。 “这么多年,在暗处经常帮我和我娘的人也是你?”,他们母子在大皇子府过得艰难,幸好有一个人暗中帮助他们,才能够活下来,这么多年来,他和他娘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不想现在主动出现在了他面前。 男人再点头。 周谨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了之前怎么也想不通的一件事,“那之前传出叶世子夫人惊马案是白清幽下的手也是你让人做的?” 男人还是点头。 周谨有点晕,他都不敢问为什么,他受了委屈,丢了颜面,结果是一个对他而言完全陌生的人帮他出了气。 “夫人曾经帮过我,”,他不问,男人主动解释,“我之前也想救你们母子出大皇子府,可那个时候大皇子势力如日中天,我没有把握能将你们安全的救出去,这次是因为安王势力受损,他想使一个苦肉计,栽赃给宁王,我才能混水摸鱼的将他杀了。” 周谨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道,“我会想办法将你从安王一事中捞出来的,你不用担心。” 安王身亡,他们这些做亲卫的人肯定逃不了一死,就是能免于死罪,想要完全撇清是不可能的。 男人下手之前就想到了这个,拱手谢道,“多谢殿下,我早就做好了准备,殿下不用为了我留下把柄。” 周谨没理这句话,沉默良久后问道,“我娘知道你的存在吗?” “应该知道一点。”,男子想起那偶尔出现在树枝上的袜子,不自在的咳嗽两声。 “我娘都知道了,我还不救你,你是想让我娘不认我吗?”,周谨难得情绪有点暴躁,可是又不是愤怒,他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在黑夜里一个人走远了,忽然知道其实旁边有个人在尽可能的帮他扫清障碍,周谨有点慌,有点急。 “你先下去吧,小心点,别让长孙梅的人发现。” “好像已经被发现了,”,男人头垂得有点低,,“上次救你娘出去时,她好像就有所察觉。” “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周谨无力的挥手让人下去。 他近来很沉得住气了,面对叶慎之的时候,都能够面不改色,可是听了这个男人的话,他觉得他要破功了。 他想他可能需要回家找一下娘亲。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44章 苏文是在叶慎之怀里醒来的。 苏文睁了眼看见人又闭上了眼, 习惯性的抱住叶慎之的腰迷迷糊糊的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昨天子时, 她睡的时候人还没回来。 “你睡着的时候。安王死了, 京城会乱一阵,你平时小心一点。” “安王死了?”, 苏文猛地睁开眼, 头往后仰了仰,惊道,“谁做的?会给你带来麻烦吗?昨天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叶慎之搂紧了苏文, 低声道, “安王自作聪明, 想上演一出苦肉计,结果反而被人钻了空子, 然后我在后面推了一把,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那现在?”, 苏文在叶慎之眼里看到了一点点的兴奋,这种情绪他极少会有,瞬时, 苏文什么瞌睡也没有了, 咬着唇, 期待的看着叶慎之。 叶慎之眼底含笑,将苏文的头压倒胸膛,他在她耳边低声道, “昨夜皇帝病情又加重了,不久的将来,我的文文就要当皇后了,高兴吗?” “高兴,再高兴不过了。”,苏文兴奋的翻个身,趴到了人的身上,狠狠的亲了口叶慎之的嘴唇,认真道,“我的表哥一定是一个千古明君,会造福百姓,名垂千史。” 叶慎之轻轻一笑,回吻住苏文。千古明君他不敢想,只要对得起百姓,对得起他爱的人,不违背初心,那么这一切就是他想要的。 夫妇俩在床上亲昵了一会儿就起来了,安王去世,叶慎之的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用着早膳的时候,苏文想起了什么问道,“王怜雪你可使人送回王家去了?” 叶慎之手一顿,低头喝粥,同时道,“忘了。” 苏文有点傻眼,可回头一想,叶慎之每天这么多的事,让他把别有心机的王怜雪放在心上也不可能。 “少夫人,听说今儿个王夫人来拜见国公夫人了,”,旁边的云纹道。 “她又来干嘛?”,苏文皱眉,这样的长辈,心眼还多,苏文最不耐和这样的人接触。 云纹当然是不可能知道王夫人来干嘛的,用完了早饭,叶初一就来明辉轩禀报了关于王怜雪的事。 明辉轩现在是个四进的大院子,前面两进是叶慎之的书房,后面才是他们夫妻俩住的地方,只是叶慎之自苏文住进来,他就不常在明辉轩办事了,更多的时候是去了外院书房,这次,也是叶初一得知了王夫人上了门而叶慎之还没出明辉轩他才过来的。 从叶初一的口中,苏文得知了王怜雪昨晚上还是被送回王家了,叶慎之忘了她,可是叶初一没忘记,准确来说是半路上又想起了,为了不给叶慎之添麻烦,他就自己问长孙梅要了人,然后送回了王家,只是中间发生了一点事。 叶初一从袖子中取出一张四叠起的纸张,苏文接过一看,写的是王怜雪承认她昨日欲加害苏文的事,最下面还留了王怜雪的名,以及一个红手印。 只是这上面只写了要害苏文,却没有写具体的手段方法。 叶初一道,“这是我带走人的时候,长孙梅亲自给我的,还说是给世子爷的谢礼,让属下传话道,希望主子不要食言。” “那她没有说王怜雪是要如何害我的?”,苏文对长孙梅说的那些“谢礼,食言”等事没什么兴趣,只追问到关于这张类似于罪状书的事。 叶初一摇头,在叶慎之的示意下退出去。 叶慎之就着苏文拿着看了看这张纸,“你以为王怜雪凭她自己有这个本事对你下手么,这里面肯定是长孙梅的手笔,只是后来安王由假受伤变成了真受伤,她才变了计划而已。而且开年以来,这么多的宴会,为什么偏偏是这一次王家人想要王怜雪去参宴,还不是有人给她递了话。” “递话?难道王家人和长孙梅有勾结?” 叶慎之道,“无论有没有勾结,她都不能再生事了,一会儿你过去将这张纸拿给娘看看,她就再没有翻身的余地。” “那这么说来,要是昨日安王没有真的受伤,后面就是针对我的计谋了?”,苏文捏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 拉下苏文捏下巴的手,叶慎之道,“有我在,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摸了摸叶慎之的脸,苏文大笑,像在敷衍小孩子般的道,“是是是,我们之之最厉害了。” 叶慎之轻咳一声,无奈的看着苏文道,“你啊!” 苏文拿着罪状纸去罗氏那的时候,王氏还没有离开,她是来为王怜雪求情的。 昨日她等到半夜,好不容易等回来了王怜雪,却是一见到她就抱着她哭。 安王都死了,王怜雪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有所隐瞒,把所有事情都给王氏讲了,王氏听了,急得一晚上没敢睡觉,天刚蒙蒙亮就来到了国公府门前,算着罗氏起床的时间,她才让人禀报进了国公府。 说是求情,她却没有说王怜雪犯的错,只是一味的说他们母子三人的不容易,说王怜雪多么多么心疼她,为了她和王明川,是什么都顾不得了。 有了昨天苏文的一席话,罗氏对妹子一家本就不满了,一大早的,妹子就来她面前哭,哭得罗氏心烦意乱的,听到丫鬟传话说苏文到了,她松口气,立马就让人进来。 王氏听到苏文来了,心下一紧,抹了抹眼泪,暗暗祈祷苏文不是来说关于王怜雪的事的。 然而让她失望了,苏文进来没多寒暄的就把那张罪状递给了罗氏,罗氏气得浑身颤抖,没让王氏解释就将人请了出去。 苏文瞅着罗氏的黑脸,火上浇油的道,“表哥说,王怜雪和那个侧妃娘娘有联系,上面虽然没有写具体的方法,可是应该和侧妃脱不了干系,何况那又是安王府,要做什么事,侧妃娘娘是最方面的。” 罗氏心里一突,瞬间就想到和叶慎之不对付的安王爷。王怜雪害苏文肯定是为了进国公府,而她又和那个侧妃联系,万一真成了,她儿子身边不就相当于有了别人的探子吗? 瞅着火候差不多,苏文就起身告辞,其实她更想一次性的将王明川和他们娘一起解决,可那两个比王怜雪的脑子好多了。 不过就算脑子好又怎么样,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他们也得低头,苏文如是想着,脸上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皇宫里的乾清宫内一片明亮,外面盛夏炎炎,里面却因为摆了多个冰盆而凉爽不已,只是站着的暗卫首领此刻完全没有心情去感受着难得的舒适,紧张的站在下首, 脸上皱纹从生,眼睛混浊,老态毕现的皇帝沉下脸,“真的只是宁王做的,与锦王,慎之都没有关系?” 关于锦王与叶慎之,即便他是暗卫首领,与这两人接触不多,他们两人也影响不到他,可他还是不能没有证据的乱说,他低头道,“那几个死了的黑衣人查出来正是宁王身边的人,至于锦王和叶世子,属下并没有发现与他们有关的疑点。” “这就是朕的好儿子,一个个的,都想着朕的位置呢。”,皇帝冷笑不已,“他是不是以为把他的兄弟杀完了就只剩下他一个了,到时候这皇位朕就不得不传给他了。” 兄弟杀完了?暗卫首领一惊,猛的低下了头,难道三皇子死了? 皇帝道,“今日收到的飞鸽传书,周豫在昨天晚上也死了。” “那臣要不要立刻赶去皇陵?”,就是被贬了他也是皇帝的儿子,这么突然的死了,定然不简单。 “不用了,我已经派人去了。你只要将安王的事查清楚就可以了。”,皇帝忍不住的咳嗽了几声,声音轰隆隆的,一听就是年老人生病的声音,咳完他歇了会道,“你觉得锦王如何?” 三位亲子已经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还是加害者,都没有了继承大统的可能,新帝只有可能是从皇帝的孙辈选,而现在孙辈中最出色的就是已经封了王的周谨,锦王。 瞬息之间,暗卫首领在心里就将一切分析了一遍,恭敬道,“锦王虽年幼,可赤子之心,行事有度,德才兼备,官员们对他的评价都很高。” 沉着脸的皇帝终于神色缓和了些。 下晌,叶慎之被急召入宫,不久,禁军就包围了宁王府。 宁王府内,宁王暴怒的看着面前穿着铠甲的叶慎之。昨日晚上他急匆匆的赶回府内一查,就发现失踪了好几个人,他当时就知道不好,可不想父皇动作这么快,几乎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宁王,请吧。”,被头盔遮住脸的叶慎之淡漠道。 宁王站着没动,怒斥道,“我告诉你,你和锦王的奸计是不会得逞的。” 叶慎之冷冷的看着堂堂宁王,在这种时候仍然跟个普通百姓没有两样,着急,恐惧,“你有什么话还是留着给皇上说吧。” 几个禁军立即靠近了宁王,其中一个道,“宁王殿下还请不要为难我们兄弟。” 宁王恨恨的望着离开的叶慎之的背影,甩了甩袖子,冷哼一声后在禁军的包围下出了宁王府。 不消片刻,这件事就传遍了京城。 再隔一个时辰,又传出了皇陵中的那个被贬了的三皇子也身亡的消息,而且不是刺杀,而是中毒。 苏文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是她家夫君做的。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二更了#^_^# 第145章 宁王还是王爷, 虽然有禁军在一旁,可并没有对他无礼,押解着他走。 叶慎之昂首挺胸的走在前面, 宁王脸色阴沉的走在后面, 两人一齐到了御书房门口。 “请公公通报一声。”,叶慎之对御书房外的总管公公拱手道。 “世子稍候, ”, 总管公公看在人人称赞的叶慎之给他拱手,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虽然这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每次都让他有种被重视的感觉, 他们这种阉人, 有些时候别人对他尊重一分,他便能还十分回去。 余光瞅着脸色不善的宁王, 总管公公眼里闪过一抹嘲弄,在皇帝跟前伺候, 该他们知道的他知道,不该他们知道的他也了解得不少,这个宁王怕是难咯。 叶慎之和宁王都听到了御书房里的声音, 是皇帝的声音, 虽然不是笑声, 可语调正常,能感受到说这话的人即使不是喜悦可也不是多生气。 宁王对一个小太监招招手,“里面的是谁?” 小太监躬身道, “是锦王殿下。” 宁王本就黑的脸听到周谨在里面就更黑了,小太监哆哆嗦嗦的躬在这儿,不知所措的样子,还是叶慎之对他挥挥手才退了回去。 宁王阴沉沉的睨着叶慎之道,“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们下的手。” 叶慎之直视前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宁王“既然如此,一会儿希望你在皇上面前也能这么信誓旦旦。”,总管公公出来了,对他们点头,叶慎之率先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的人果然是周谨,他站在皇帝身边在和皇帝讲话,看到叶慎之进来后,他往下走了两步,拱手道,“叶师傅来了。” 叶慎之拱手回礼,“锦王殿下客气了。” 周谨紧接着又和后面的宁王打招呼,宁王在皇帝面前不敢给周谨脸色看,即便他确定安王的死跟他脱不了干系,可没有证据他就寸步难行。 皇帝在宁王进来后,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去,御书房内陷入了让人心慌的安静,宁王知道此刻他是最不能慌的,可是老大死了,父皇不会轻饶下手的人,而他就是那个被怀疑的对象。 “父皇,”,凉爽的大殿内,宁王冷汗直流,主动跪下,膝盖跪到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他道,“父皇,不是我下手刺杀大哥的,那些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安王府,这一切肯定是有人在陷害我。” 书案后的皇帝沉沉的叹口气,面上都是失望,可失望中又有了然之色。 皇家是没有亲情的,想要坐上这个位置,谁不是踩着同族人的鲜血,他也不例外,只是能做得出这些,就要有本事瞒得下去,不然凭什么做上这个位置。 “为什么要杀老三?他已经被贬,没有了继承大统的可能,你都还不能放他一条性命吗?” 宁王疑惑的抬起了头,他被叶慎之带进宫的时候,周豫被害身亡的消息正传出去,所以他还不知道周豫已经死了。 叶慎之与周谨也都惊讶的看向皇帝,周谨是真的惊讶,而叶慎之嘛,在皇陵那边,他安排得有人,几乎和皇帝同时接到的消息。 看宁王疑惑的表情,皇帝脸色更冷了点,在锦州一事后,皇帝对这两个儿子都非常不满,尤其是宁王暗中准备的那些杀手一事,危及到他的性命与地位。这次,得知了死在安王府的黑衣人是宁王的,他在心中已经给宁王判了罪,此时见到这种表情,也只当是宁王死不悔改,还在装模作样。 宁王也终于回神,心头惴惴,忙道,“父皇,我不知道的,三弟远在皇陵,我很久都没有和他联系过了。” 皇帝瞅着宁王冷笑,“老三那边现在还没有证据,可老大这你怎么解释,难道那些不是你的人?” “父皇……”,宁王体会到了百口莫辩是什么感觉,他现在说什么都是枉然,情急之下,他忍不住的看向旁边站着的两个,嘴张了张,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他没有证据,说是他们做的,在父皇眼里,也只是他胡乱咬人,更为不利。 忽然,叶慎之上前一步,躬身拱手道,“皇上,那些人虽然看上去是宁王殿下的人,可其中还有不少的疑点,我想,若是宁王真的想要取安王性命,昨日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他应该选一个人更少的时候,那样成功率更高。那些黑衣人死得也太过蹊跷,就好像是特意留下来的作为宁王的罪证的,我担心是有人想要嫁祸到宁王头上。” “可是那会是谁?”,皇帝沉声道,那些疑点他不是没有看到,所以他才会让暗卫首领去确认叶慎之和锦王的清白。大周皇室血脉不多,在皇帝的打压下,能有这个本事的人除开宁王几乎没有别人了。 “皇祖父,孙儿也觉得叶师傅的话没错,这件事疑点重重,还需要进一步的调查,”,周谨拱手赞同道。 皇帝眯了眯眼,他没想到叶慎之,周谨会主动给宁王开脱,只要有那些黑衣人在,宁王的罪基本就坐实了,可他总共也只有三个儿子,如今死了两个,就还剩这一个,孙辈们大都也还小,撑不起事。其实把宁王叫进宫,他也没有想好要怎么处置。 良久后,皇帝道,“先回宁王府,暂时不要出来了。” 这是要软禁起来的意思,宁王磕头谢恩,软禁他不怕,只要给他多一点时间,他一定可以找出证据,洗脱他的罪名。 心惊胆战的出御书房,宁王意味深重的看向叶慎之和周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对这两人的行为,他真的看不透。 好在叶慎之和周谨也没想要他的感谢,出宫后便分开,周谨回锦王府,而叶慎之带着禁军将宁王府团团围了起来。 不提宁王归家后的事,叶慎之在嘱咐好宁王府外边的禁军事宜后就又去了安王府一趟,和长孙梅密谈许久。 安王的子嗣不算多,除开周谨和长孙梅的儿子,就还有两个女儿和一个五六岁,没懂事的一个夫人所出的儿子。 周谨已经被封为王了,按理,剩下的这两个儿子中的一个还能继承他们父亲的王位,这两位皇孙一个母亲是侧妃娘娘,一个只是小小的夫人之位,所以王爷的位置几乎可以确定是长孙梅儿子的了,又因为周谨对安王府的事不多问,所以如今的安王府算是全全由长孙梅掌管。 长孙梅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眼波流转,露出一抹动人心扉的笑容,“世子爷觉得我比之令夫人如何?” 叶慎之眼神微冷,“不可相比。” “哦?”,长孙梅勾起玩味的笑容,身子微微前倾,清新淡雅的香味散开,随着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是我不可与令夫人相比,还是令夫人不可与我相比?” 言语的挑逗不言而喻。 叶慎之面色森然,目光冰冷,起身就要离开。 “难道叶世子要为了一个女人毁去我们的合作?”,长孙梅以手抚额,妩媚一笑,“叶世子应该不是这么不顾大局的人吧,按你刚才说的计划,我承担的风险可要大多了,世子爷不补偿补偿我吗?” “长孙梅,”,叶慎之回头,淡淡道,“你的儿子是皇家血脉吗?” “世子爷胡说什么?”,长孙梅面色一变。 叶慎之道,“做好我们之间的约定,我能保证你裘家的血脉。” 长孙梅难得怔住了,这个姓氏她很久都没有听到了,久到有些时候她都快忘记她的身世了。 她本名叫裘蕴梅,裘家养在深闺的嫡小姐。而裘家则是齐州的望族,最兴盛的时候当家人位及丞相,她爹虽不是丞相,可也是两江总督,可是后来她裘家却被人诬陷通敌叛国,皇帝没有多调查的就抄了裘家,全府上下几百人口,最后就只有她和几个家中护卫从暗道里逃了出来。 后来阴差阳错的她遇到了大皇子,慎重思虑下,为了给裘家上下报仇,她进了大皇子府,成了大皇子府里一个不为人知的侧妃。她和皇家有血海深仇,当然不可能为皇家延续血脉,又为了拥有一个她的无奈的孩子而不让裘家断根,她才暗中生下了一个不是大皇子儿子的孩子。 她本欲在帮着大皇子登上皇位后再除掉大皇子,让她的儿子成为皇帝,可是朝中势力复杂,大皇子如今又死掉了,仅靠她的人,没办法和这些算计,因此,她才会最后找到叶慎之,双方合作。 怔愣不过一瞬,长孙梅笑道,“当真不愧是叶世子,这么快就查到了我的身世了,只是不知世子如何得知我儿不是安王亲子的?” “侧妃不必知道,也不用担心,这件事别人不会知道。”,叶慎之道,事实上,从得知了长孙梅的身世后,叶慎之就觉得这个孩子来得不对劲,一个为了给族人报仇,愿意牺牲自己清白的人真的会让自己的后代有仇人的血脉吗,这只是他的一个试探,显然他猜到了。 “既然世子已经清楚了,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长孙梅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送叶慎之到了院门,看着叶慎之离去的背影,她脸上的笑一点一点的凝住,最后又轻轻的吁了口气,眼底深处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庆幸。 明辉轩正堂旁边的小膳厅中灯火通明,中间的桌子上摆了六七道菜肴,其中一道厨娘最拿手的白灼虾意外的放在了苏文面前。 之所以是意外是因为这道菜通常都是放在叶慎之面前,叶慎之替苏文剥了壳再喂给她。 而今天,叶慎之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苏文先吃过了,见他回来,吩咐着丫头将她让人热着的菜端了上来,她也亲自动手,为叶慎之剥虾。 喂了两只虾到叶慎之口中,苏文想起三皇子的事,摒退了丫头,小声问道,“三皇子那是不是你做的?” 慢条斯理的吞下苏文亲手剥的虾,叶慎之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我做的?”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他下毒害过你呀。 苏文眨眨眼,没说话。 叶慎之擦了擦嘴角,“不是我下的手。周豫比他大哥二哥城府都要来得深,即便是被贬至皇陵,他也是不会认命的,我想,他可能要回京城了。” 作者有话要说: *^o^* 第146章 云纹端着一盘上面还泛着水光的葡萄进屋, 对在看账本的苏文道,“夫人,白家大老爷夫妇和大少爷过来了。” 苏文抬头望去, 她接着道, “国公爷和世子爷没在,白大老爷和白大少爷去拜见看国公爷了, 白大夫人由国公夫人带着去宁安院请安了。” “应该是为了在安王府发生的事。”, 苏文从前听说白老将军如何厉害,可看他夫人的行事,这位老将军也怕是老糊涂了。 安王死了让人惊讶, 不少官员都人心惶惶, 可是日子还得过, 那天宴会上发生的事经过昨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全京城几乎没人不知道白清幽心仪叶慎之这件事的, 令人惊讶的是,她做小也不介意, 并且家中长辈都还赞同,甚至帮着她为难叶世子的夫人。 和白家亲近的人说声白老夫人心疼孙女,糊涂了。而在不亲近的人的口中, 白家就是一户没有规矩的人家。 京城里这类话是传得最快的, 白家要再没有动作, 这白家的名声就要彻底的毁了。 没过一会儿,宁安院的丫头就来传话请苏文过去。 苏文听了云纹的话早有准备,没多耽搁就去了宁安院, 这白大夫人毕竟是白清风的母亲,无论怎么样,她都得看白清风的面子,何况惹事的又不是这位白大夫人。 宁安院内,白大夫人看着面色不怎么好的太夫人很尴尬,她也万万没有想到她婆母和白清幽两个能做出这样的事,回来还瞒着,最后还是从外人口中得知这件事,连一向护着她婆母和清幽的她公公都发火了。 来国公府她本人也是不想来的,可是这白家以后是她两个儿子的,她不替自己想,也得替两个儿子想,而且她大儿子走文官,名声最是重要。 一想到她大儿子官路本就不那么顺畅,又出这事,文官注重名声,这极有可能威胁到她大儿子,她就恨不得从来没有宠爱过白清幽。 苏文到的时候正厅里面还沉默着,她一看就知道太夫人对白大夫人没有好脸色也是为了给她出气。 她会因为白清风而不为难白大夫人,可太夫人作为长辈,自然没有看在白清风的面上还要给白大夫人好脸色看的理。 她们祖孙二人常常一个扮红脸,一个扮白脸的对罗氏,现在对白大夫人那是驾轻就熟。 外院的情形也差不离,老国公冷言冷语,对白家的道歉视而不见,只等着国公爷或者叶慎之回来才给几分脸面。按老国公的话就是他家外孙女,孙媳妇受了委屈,不能是他们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道歉就能结束的。 外院的事且不提,宁安院中,苏文作为晚辈,对白大夫人福了福身,白大夫人是来道歉的,哪里能心安理得的受这个理,连忙请起了苏文。 白大夫人开门见山的道,“前日的事,世子夫人受委屈了,我们也是昨晚才知道,本想立即上门致歉的,可时间太晚就拖到了今天。” 苏文微笑着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有说,这件事是白家不对,她给白大夫人脸面不代表这件事能在他们上门致个歉就完事,明晃晃的惦记她家夫君,没有这么容易全身而退。 太夫人缓缓道,“这件事也说不上文文受委屈,只是说起来不好听,贵府的白清幽好似对我的大孙儿念念不忘,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 太夫人如此不遮掩的话让白大夫人尴尬得脸都红了,这件事苏文没怎么吃亏,最多就是别人说她一句没有度量,嫉妒,不容人,真正受损的还是白家,可是他们却不得不走这一趟。那天她是没去,知晓了这件事后,她亲自拷问跟去的奴婢,那种情形,摆明了是他们白家和那个侧妃娘娘联合起来逼迫算计苏文。 可是事情已经这副情形了,她婆母还护着白清幽,她公公在她婆母的请求下还要他们想办法护住白清幽,闹得她夫君和她公公大吵了一顿,最后还是白家族长亲自上门才劝服了老爷子。 白大夫人斟酌了下道,“我们预备送清幽丫头去乡下。” 她心中有点忐忑,这处罚不算轻,而且另外一个关系人――白老夫人她提都没替一句。 太夫人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苏文对太夫人笑了笑,算是应下这个结果。她知道祖母是觉得处罚轻了,可这件事只能这样了,她没有损失,若因此逼得白家惩治白清幽,到时候没理的人就成叶家了。 外院里,气氛可比宁安院凝重多了,男人之间,可不像女人那样细腻,老国公辈分又大,白大老爷和白清恩只得低头认错,让老国公数落到国公爷过来为止。 国公爷态度较他爹温和多了,白家心也放下不少,白家父子心知肚明这是因为白清风的关系。 这一趟,不管怎么说,大体上双方都还是比较满意的。 白家人从叶家回去以后就立刻着手将白清幽送走了,说是送走,也就离京城一两日路程的地方,而且那里有白家的庄子,白清幽去那里是不会受苦的。 正午刚过,一辆朴素的马车驶出了白将军府,赶车的是个护卫,车后面还有两个骑马的护卫,马车里面一共有三个人,中间的就是白清幽,另外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和嬷嬷。 白清幽冷冷的看着她熟悉的场景往后略去,这一走,谁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可事情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堂堂京城第一才女,该是众人恭维的对象,可是现在却落魄至此,而这一切的源头都是因为苏文,若不是苏文的存在,叶慎之身边就不会有女人出现,她也不会失了冷静,走到今天这一步。 白清幽放下车帘子,靠在车壁上,垂下眼睑,掩去其中波涛汹涌的情绪。 马车出了京城,一路往南方而去,太阳西斜时,停在了一个茶铺边上,白清幽不常坐这么久的马车,也下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这茶铺不讲究,可地方大,一个店家住的小木屋以外,其余的都是用柱子撑起来的棚子,上面铺了干草,这个天,是来往行人歇气,喝口凉茶的好地方。 此刻,其中一个方桌就坐得有一个男人,带着斗笠,周边有几个佩刀的青衣男子围着他,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 白清幽先看了眼那群人,随后在四周随意走着,突然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皱眉,猛的扭头望去,正是那个坐着的男人。 他的头慢慢抬起,直到整张脸暴露在了白清幽的眼里。 白清幽一向冷静,唯一一次失了沉稳就是上次在安王府的时候,可这个时候,她惊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死了的人竟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光天化日,总不会有鬼怪,惊讶不过一瞬,白清幽就明白了他是诈死,这其中的理由,她不用想也能猜到一部分。 鬼使神差的,白清幽对着那人露出了个笑容,温柔美丽,又有了曾经那个京城第一才女的风范。 第二日,白清幽赶走了护卫,扬言既然白府不要她了,又何必假惺惺的派人跟着她,护卫们不敢走,白清幽更是以死相逼,被磨得尖尖的簪子抵住喉咙,嫩白纤细的喉咙被抵出了一个血印子。 护卫们无法,只得佯装离开,谁知只是一个转眼,便不见了人,他们在小镇遍寻无果后,一个护卫回了京城,另外两个往他们的目的地赶去,只是仍然没有任何的消息。 白家人得知白清幽失踪后将事情告知了白老将军,瞒着白老太太,同时暗中派人寻找,至于是否真的有认真派人找那就是另外一说了。 当日,在白清幽离开京城的时候,罗氏带着苏文一起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府虽然还没有挂丧幡,可是消息是传开了,罗氏就不能不去。 三皇子府一如往昔的富丽堂皇,内务府并没有因为三皇子的落马而轻怠这府内的人, 她们刚走到二门,叶荣珍就带着周俊出来迎接她们了,周俊如今有三岁多,长得白白嫩嫩的,可能叶荣珍出来之前教过他,见到罗氏和苏文,他就像个小大人般的拱了拱手,给她们请安。 那副可爱的样子,苏文见了也不免心软,而罗氏更为激动,抱着周俊的小身子,当即就哭了出来。 叶荣珍含泪的看着她母亲和儿子抱在一起,过了会才擦去眼泪和苏文见礼,福身叫了句“大嫂”。 这个福身礼无关品级地位,而是因为苏文是叶慎之的夫人,她的大嫂。这个礼她行了是情分,不行是本分,现在她需要叶家的情分,当然不会错过这个示好的时机。 苏文颔首,淡定自若的应道,“荣珍,好久不见。” 安抚住情绪激动的罗氏,一群人进了院子,苏文不耐和叶荣珍换心计,便逗着周俊玩。 小小的周俊在三皇子府里见到的人除开他娘就是丫鬟嬷嬷,突然出现一个漂亮又温和的人,虽然和她不熟悉,小人儿也开心得很,没一会儿,就和苏文玩到一起了,还让丫鬟拿来了他喜欢的一些玩意,和苏文分享。 和叶荣珍说话的罗氏不经意间的看到儿媳妇和外孙子玩在一起的和谐画面,眼眶一热,低声道,“俊儿能得他舅母喜欢是他的福气。” 第147章 罗氏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 她紧盯着叶荣珍的眼睛,不容叶荣珍错开。 在她心中,三皇子一死, 周俊又不得皇帝宠爱, 以后能依靠的就只有叶家了,而以后的叶家是叶慎之和苏文两个的, 她希望她这个女儿不要犯糊涂, 走错了路,得罪了人。 叶荣珍像是自嘲般的低头笑了笑,“娘, 我明白。” 罗氏就怕这个大女儿心高气傲, 不愿低头, 如今得了她的准话,罗氏的心也就放下了, 随后她以想和周俊亲近为由带着周俊去了院子里,将房间留给了叶荣珍和苏文两个。 “没想到我一个皇子妃, 却是要向你一个世子夫人低头?”,叶荣珍自嘲道,“你是不是很得意?” 苏文早在来罗氏拉她来三皇子府的时候就猜到了这一幕, 心中嗤了声, 她才不信叶荣珍会真的改好。 “你一个皇子妃, 而我以前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表小姐,现在是你嫂子,无论哪一个身份, 我们都没有比较性,我也从来没有将我和你比过。” “是吗?”,叶荣珍哂然一笑,不再多言。 罗氏再抱着周俊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两个人坐着相顾无言的状态,避着苏文她瞪了叶荣珍几眼,可有苏文在,她也不好多说,只在走时才寻着苏文去更衣的机会和叶荣珍说了几句。 “娘,这关系也不是说我要要它好它就能好的,真要这么突突然的贴上去,别交好不成,还让人以为我啥不好的心呢,”,叶荣珍掩唇笑了笑,而后正色道,“再说我自己也别扭,现在这样就很好,俊儿是大哥的侄儿,我不相信大哥会帮着外人而不帮他侄儿的。” 罗氏没认真回味叶荣珍最后的那句话,只听到前面时她在想依苏文的脾性,荣珍真的急于示好,恐怕也没什么作用,还不如细水长流。 宁王府内,因为事情久久没有进展,宁王心急火燎得嘴角起了好大两个泡,碰一碰就痛得很。 死在安王旁边的那几个人有两个是他平日里带出去过的护卫,其余几人则是他暗中培养的杀手,是从他的杀手村被皇帝灭了的事件中幸存下来的,关键是这些人的长相周边村子有人见过,且还记得,这一来,就更加坐实了是他派人去刺杀安王的事。 这两日,他不能出宁王府,事情做起来束手束脚的,心情也烦躁得很。 书房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一身湖绿色衣裙,清新淡雅的女子,她将书房的窗子推开,温暖的阳光照射进来,阴冷的书房瞬间明亮了许多,做完这一切她才朝宁王走去道,“王爷,这事急也急不来,再怎么说,您也是皇上的亲儿子,现在他身边唯一的儿子了,奴婢想皇上肯定会心疼您的。” “菁菁来了,”,宁王看见来人的身影,脸上的阴沉散了点,即便这样的安慰没有什么用处,他也勉强的笑了笑。 菁菁给宁王倒上一杯安神茶,柔声道,“王爷,您该歇一会儿了,宁王府里这么多人,您可不能倒下。” 宁王苦笑着摇了揺头,这次他怕是真的要栽跟头了,只是再烦躁的心绪,在看着菁菁这个一直在身边,可他却从未得到过的女人,竟奇迹般的平复了不少。 菁菁将手中的茶盏递到宁王手边,“王爷,喝点吧,这可是奴婢特意为您煮的。” 宁王视线在这位女子面容上一转,无奈一笑,端起茶盏,一饮而下,“是该睡会儿了。” 从皇宫回来后,他就一直没有休息。菁菁说得对,就凭他是皇帝儿子这一点,他总不可能真的为安王赔命。 书房里就预备得有休息用的床榻,宁王躺下,对放下帐子的菁菁道,“广志回来了就叫醒我。” 菁菁点点头,微微笑道,“放心吧,王爷。” 宁王闭眼睡去,菁菁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的小墩子上,眉眼低垂。 不知过了多久,低着头坐女红的菁菁忽然抬起了头,在宁王眼中温婉如玉的脸庞瞬息之间就变得冷冽如冰了。 她看了看床上人的双目,视线稍稍下移,落在了枕头旁边的一个绣着四爪金龙的荷包上,她缓缓一笑,从宽袖中取出一叠纸,拿出那个荷包,取出里面的金印,动作迅速的在纸上盖了几下。 将金印放回,菁菁面色如常的出了书房,掩好房门,她袅袅娜娜的离开院子,迎面走来两个小丫鬟,见到她立刻低头,躬身行礼。 待人走远了,一个新从庄子上被送进来的小丫头问另外一人,“这人是谁?不像是府中的女主子?” 府中的女主子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宁王的女人,一种是宁王的女儿,而菁菁姑娘打扮,却年龄不对,又穿金戴银,看不出身份来。 同行的丫鬟瞧了瞧四周,小声道,“这你就不知道了,这人可是宁王院子里的第一丫鬟,王府上上下下都得称她一声菁姑娘,连王妃见了她都得客客气气的。” 新来的丫鬟惊讶的瞪圆了眼睛,“难道王爷……” “可不是,”,知情的小丫鬟道,“只是啊这菁姑娘就是不肯进后院,一直在这儿书房伺候着,你看这几日,王爷连王妃都没见,却是见了菁菁姑娘,就足以想象她的受宠。” “那这菁姑娘是什么来历?” 大户人家,极少在外面采买丫鬟,即使买了,做的也只是些粗活,到不得主子面前。 “穷秀才的女儿,卖身葬父,让还是皇子的王爷给遇到了。” “她可真幸运,能碰到王爷” “可不是……” 安王府还在禁军包围着的时候,宁王府和代王府挂上了丧幡。 代王是皇帝的人从皇陵回来后,皇帝给三皇子的追封。周豫是中毒而亡,腹中有胀气,且这个天天气火热,不能将遗体运回京城,在皇陵就找了一处火化,只将骨灰带回了京城。 两位王爷同时身亡,皇帝罢朝半月,举国哀悼。 半月后,两位王爷的丧事暂且落下帷幕,关于安王遇刺一事也有了结果。 宁王进皇宫的时候整个人瘦了一大圈,王爷的锦袍穿在他身上有些空荡荡的。 宁王在宫门前见到一个女人上了安王府的马车,旁边有一男子,正是叶慎之。 他本就不平静的心在见到这个女人后越发的忐忑。 叶慎之也看见了宁王,他夹了夹马腹,驱着马儿来到了宁王面前。 叶慎之下马,对宁王拱了拱手,“宁王殿下。” “你有何事?”,这个时候了宁王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叶慎之看向宁王身旁的禁军,“我与宁王有几句话要说。” 禁军依言退开几步。 叶慎之对推开的禁军点点头,然后语气平淡的对宁王道,“我刚刚见过皇上,只怕宁王这一趟进宫不会那么平静。” 宁王眼波动了动,看向叶慎之,谨慎的没有说话,他知道,对方的话没有完。 “我前日听了一个话本,里面有一段颇为有趣的桥段。”,叶慎之不管宁王有没有兴趣就将这个桥段讲了出来,“苏杭一户富贵人家有三子,幼子顽劣,被家中老爷发配到庄子上,后来传回消息说是意外去世了。家中长子次子为争家业,不知为何,长子突然暴毙,唯一剩下的便只有次子了,按理,这个次子应该接手家族,然而,长子的暴毙不简单,人人都认为是次子下的手,老爷暴怒,打压次子,准备培养孙子接手家业,可孙子年幼,家业全靠老爷支撑,忽然有一天,早该意外去世的三子突然回来了,趁所有人没有防备的时候,接手了家业,最后荣华一生。” 话罢,叶慎之若有似无的弯了弯唇角,也不理会脸色怪异的宁王,策马离开。 宁王怔怔然的回头望了望叶慎之的背影,这短时日,他一心只想着洗脱他的罪名,对他三弟的事并没有那么关心,在他心中,三弟是已经没了继承皇位的资格的,可是刚才叶慎之的话再明了不过了。 叶慎之的用意他能猜到几分,无非是希望他能和他三弟打擂台,拖延时间,给周谨成长的机会。 一旦他定下谋害兄长的罪名,最后这皇位还真有可能被他三弟得了去。 宁王心绪繁杂的进了宫。 “宁王,你还有何话说?” 御书房中,宁王安都还没请,皇帝就从书案后走出来,扔了几封信件到宁王面前,“我倒是不知道你这么会打算,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谋这皇位了?” “儿臣不敢,”,宁王跪下,抬头,眼眶泛红的望着皇帝。 皇帝怒斥道,“先看看这些信件吧,免得说我这个做父亲的冤枉了你。” 宁王身子一僵,直觉告诉他这信里面的东西不简单。信就在他面前,几个呼吸后,宁王颤抖着打开了信封,一眼就看见了信尾落款处那个属于他的那个金印。 宁王如坠冰窖,眼前一阵恍惚,几乎立不住身躯。 王爷金印是册封王爷的时候随着册封的圣旨和金册一起发下来的,是王爷除开金册以外最重要的身份证明,他从不离身,用的时候也很慎重,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封信上面。 宁王知道那一定不是假的,要过父皇眼中过的东西,怎么可能会用假的? 这一切究竟是叶慎之和周谨的手笔还是他那个隐在暗处的三弟?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48章 咬住舌尖, 宁王将信一封一封的看完。 从字面上来看,这信是他和安王之间传递的信,内容自然是与这次安王遇刺的事相关的。 上面写着这次的事件是安王和宁王的联手, 为了的是将罪名嫁祸给叶慎之与周谨, 从而削弱叶慎之在朝中的地位。 这个理由听起来十分恰当,也像是他们两个会做出的事, 这信封上的关键处不仅仅是那个金印, 还有上面和他一模一样的笔迹。 凭着这笔记和金印,宁王自己都快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写过这个。 看完了信,宁王磕首辩解, “父皇, 若是儿臣真的有与大哥联合, 那我们肯定是面谈的,又何必写信, 为自己留下把柄。这封信就像是特意为了定我的罪而出现的。” 这封信是定他罪的关键也是洗脱他罪名的切入口,笔迹可以伪造, 所以最重要的就是那个印章。 印章是随身携带,连睡觉他也是放在身边,他行事谨慎, 从不在外人面前安眠, 按理说, 这金印是不可能会被盗的,可事实已经这样,只能说他身边有奸细, 而且这个人地位不一般,不是他的姬妾就是能出入他休息的地方的人。 想到这儿,一个女人的面庞忽然就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父皇,不知这封信您是从何而来。”,有机会脱罪,宁王冷静了不少,思绪也清晰了许多。 皇帝脸色没有好转,但可能因为宁王先前的话的关系也没有更加的不好,他道,“你大哥侧妃拿出来的。” 宁王一怔,随即脱口而出,“那个长孙梅?” 安王府内院由一个叫长孙梅的侧妃掌管一事他有听说,可他知道的这个人的消息,更多的是安王如何宠爱这个侧妃,关于她本身的消息,他了解得并不多。 皇帝道,“是她整理你大哥书房的时候找到的,她先找了的慎之,慎之得知后才将人和信一起带进了宫。” 一般王爷的侧妃是没有进宫见皇帝的权利,只能由王妃带着见皇后。可安王府并没有王妃,府中虽然是由长孙梅这个侧妃在打理,可出了安王府,她就算不得什么了,更何况这关乎皇家名誉。 因此,对于她先找到叶慎之再进宫,皇帝是什么疑问的。 宁王眼眸微深,这些信可能是由背后的人放到他大哥书房让长孙梅发现的,也有可能长孙梅跟后面的人就是一伙的,他更偏向于后面一种情况。 杀了他大哥,再将罪名安插到他的身上,背后人的目的太明显了,他先前笃定的认为是叶慎之与周谨的联手,可若他三弟真的是假死,那么真正收益的人就不是那么确定了。 儿子和孙子,并不一样。 而且他三弟不是等闲之人,至今,宁王都觉得他三弟的落马得太突然,若不然,他和老大两个都不一定是三弟的对手。 “父皇,”,宁王在脑海中将事情分析过后,对着皇帝磕头,额头狠狠的撞在地板上,砰的一声,再抬头时已经有一大块红色出现为宁王额头上,他眼眶泛红,用伤心又绝望的目光望着皇帝,唇瓣动了动,却没有听到声音,显然是伤心到了极致,娇花话也说不出来了,只得再磕了两个头。 皇帝见此深深的叹了口气。早年,他一直确信他能够取得那个延年益寿的药丸,对几个儿子都不够亲近,几个儿子对他也是恭敬有余,亲近不足。 “你可承认你谋害了你兄长?” “父皇,儿臣没有做的事您要儿臣如何承认,”,宁王再次抬头,声音哽咽,眼睛里有了泪水。 宁王没有打算说出三弟没有死的事,一来这件事只是叶慎之告诉他的,不是他手下人得来的消息,他有点不放心。二来,现在若是将这件事爆出来,他父皇也只会以为他是故意推脱罪名,连死去三弟的名声都不顾,这更不利于他,还不如等着,等他确定这个消息的真实性,等他三弟自己暴露出来,到时候效果会比现在好太多。 当然这一切是因为他能感觉到他父皇的语气减缓,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糟糕。 阳光透过窗笠照在殿内,形成一个个的光斑,皇帝望了望外面的太阳,坐回了御案后。 “罢了,”,长久的沉默后,皇帝声音疲惫的道,“你先回府吧,我再想想。” “儿臣遵命。”,宁王唇角微勾,又立马压竹,磕头退下,转身的时候给低着头用袖子擦去眼泪,腿因为跪久了而有微微的不适,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 “去偏殿整理整理再出宫。” “多谢父皇。” 宫外,宁王府,宁王刚刚离开时,菁菁就一个人去了王府侧门。 皇帝虽然让人围了宁王府,可是也只是软禁了宁王一人,府中的丫鬟小厮们在经过严密的检查后还是可以进出的。 她刚到侧门,守门的婆子和小厮就起身对她躬了躬身,“菁姑娘要出去?我让人准备马车去。” 菁菁点了点头,神色略清冷,可婆子和小厮半点不敢轻怠。 马车准备时,婆子讨好的和菁菁讲话,“菁姑娘去哪呀,要不我让我那女儿来给姑娘打个下手?” “不用。” 马车来了,车辕处坐了一个车夫,菁菁上了马车,出门又让禁军检查了,才往闹市的方向行去。 走出了宁王府所在的街道,车夫朗声问道,“菁姑娘去哪?” “朱雀大街。” 车夫点点头,他猜也是这样,他以前也给她赶过车,都是去朱雀大街,这位菁姑娘特别喜欢在这条街上的金楼买东西。 马车停在朱雀大街的一个小巷子里,菁菁如常的下车,对车夫嘱咐几句后便不疾不徐的走远了。 出了宫的宁王回到宁王府第一件事就是传唤菁菁,可已人去楼空,便将最后见到她的婆子叫过来。 在皇宫内,他还只是怀疑,可是菁菁这一消失,几乎就让他确定了偷他金印的人就是她。 被带进书房的婆子浑身颤抖着跪下,知道是在问菁菁,她一五一十的将菁菁离府时的事讲了一遍,可事情和平时一样,没有半点异常的地方,两三句话就讲清楚了。 宁王沉默片刻,怒笑一声,将书案上的笔墨纸砚一扫而下,乒乒乓乓的落到地上,婆子吓得匍匐在地。 “找,我就不信一个大活人这么短的时间内还能消失了不成。” 宁王虽在软禁,可想要派人找一个女人也不难,何况宁王说的是找奸细,禁军的人哪敢拦着,禀报了叶慎之后就帮着一起找了。 在京城,要找一个忽然出现的女人本来是很容易的,可是这场搜寻持续了两三天也没有任何的结果,菁菁就像是消失了。 宁王如此大张旗鼓的找人惊动了皇帝,得知是一个在宁王书房伺候的丫鬟不见后他沉沉的叹了口气,走到御案旁,拿笔写下了这几天一直盘桓在他心中的事。 宁王府忽然就解禁了。 几天后,朝堂上的宁王因为在某件事上犯了错,皇帝大怒,当朝责难宁王,同时免去了宁王的一切职务。 谁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当天下晌,宫中又传出了新的旨意,惊了京城的所有人。 皇帝竟然剥夺了宁王的亲王身份,降为郡王,封号还在,地位已千差万别。 宁王收到圣旨的时候倒是没有多惊讶,早在王府解禁的时候他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的,现在的情况还在他的预期之内,现在皇帝对他有多狠,以后事情水落石出,他获得的补偿才会够多。 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可皇帝下了旨意,便只能是这样。 宁王降位后,叶慎之在朝中的地位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叶国公府避嫌都闭门谢客了。 没几天,叶慎之就当朝请辞兵部尚书的职位,被皇帝训了一顿才做罢。 可皇帝到底是皇帝,虽然信任叶家,还是紧接着就提拔了一大批人起来,同时给周谨指派了更多的事情。 有皇帝的看重,这些人成长起来是指日可待,到时,京城势力说不定又将三分。 一切,不过是帝王之术而已。 安王的死定义为了江湖人的寻仇,抓了些人后就不了了之了。 安王府如今成了安郡王府,袭爵位的人是长孙梅的亲子,只有几个月的幼儿。 “我已经将东西呈上去了,没有完全扳倒宁王可不能怪我。”,长孙梅神色有些着急,按照约定,她现在应该是带着她的人出了京城的了,可是现在她似乎更难离开了。 本来由她将信件交给皇帝都有风险,再等下去,长孙梅担心她某一天就会“病逝”,毕竟她是见证了皇家兄弟倾轧的人。 叶慎之眼睑垂着,淡淡道,“再等一段时日,我会保证你的安全,到时候也会给你应有的好处。” 长孙梅眸光一动,“能帮我恢复我家族名誉吗?” 叶慎之目光微凝,起身离开。 傍晚下了一场雨,凉快不少,苏文早早的就睡了。 听到人上床的声音,她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人后又安心的闭上,身子自动的滚到了他的怀里,习惯性的嗅了嗅他的气息,呢喃着“之之”两个字。 叶慎之眼底含笑,吻了下苏文的额头,低声安抚,“乖,睡吧。” 几个呼吸后,被安抚的人睁开了眼睛,叶慎之感觉到呼吸变了,疑惑的低头,正好撞上苏文抬头。 “今晚很凉快,不来一次吗?”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二更。 好久没二更,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说这句话了。 第149章 叶慎之顿了下, 状似平淡的道,“你说的?” 苏文眨眨眼,人往上拱了拱, 停在叶慎之的上方, 吻住他的嘴角,唇角一弯, 俏皮笑道, “我说的,还是说……不行?” 外面吹起了风,廊下的灯笼摇摇晃晃的。 苏文听到了她的一声比一声高的心跳声, 还有叶慎之越发沉重的喘息, 像猛兽在做最后的准备。 犹豫了一下, 苏文还是继续下去了,安王出事以来, 他每天都忙得不见人影,通常都是她睡了人才回来, 两个人好久没来一场尽兴的欢爱了。 妩媚的咬了咬唇,娇嫩的舌尖微微露出,收了撑着她身体的手, 放任她的柔软压到那既滚烫又紧实的身躯上, 胸前微微的痛意让她蹙了蹙眉, 娇声喃道,“痛。” “不痛,揉揉就好了……” 最后一盏灯不知何时熄灭了, 风声雨声中夹杂着丝丝的低吟。 “不要了。”,半个时辰后,身心得到满足的苏文推了推上面人的胸膛,一场淋漓尽致的□□是很花精力的,累得她眼睑都懒得抬一下,没有看到叶慎之眼底化不开的□□。 “天凉了,”,叶慎之诱哄的亲吻着苏文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道,“我们在之前天热没有做的给补上吧。” 一句话吓得苏文猛睁了眼。 天最热的时候,她用这个理由拒绝了无数次叶慎之的求欢,这一次性的补回来,她明天还要不要起床了。 想要抗议,可嘴刚张了张,声音还没发出,上面的人就用嘴堵住了她的唇,还在她身体里的某处迅速的变大变烫。 苏文不舒服的扭了扭腰,可这个时候她动作再轻,对于叶慎之来说,无异于最猛烈的刺激,他忍不住的低吼一声,随即是让人承受不住的撞击。 叶慎之动作越发凶狠,像是在征服,又像是在惩罚,苏文开始还能反抗下,后来却已经神志不清,只剩下身体的本能在运转,最后被人抱着清洗的时候也没有一点意识。 雨没有停,或大或小的下着。 纵欲了一夜的苏文浑身无力的躺在美人榻上,无聊的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 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苏文打了个哈欠,琢磨她要不要再回去睡一会儿,看这天色,这雨今天肯定是不会停了。 云纹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摆了一碗药,“少夫人,药熬好了。” 这药是避子药。太夫人在苏文成亲前特意去找了擅长这方面的大夫开的药方,里面调养身体的药居多,避子的药比较少,对身体没什么伤害,只是避子的药少了,功效就不一定那么准,大夫嘱咐她每次事后都一定得及时的喝一碗。 “不想喝便不喝了吧。” 叶慎之踏进屋内就看到苏文皱成一堆的眉头。 今日下雨,近来皇帝明显是在培养周谨和他新提拔上来的寒门一脉,叶慎之便不往前凑,主动将机会让出去,所以他难得白日还在国公府内。 闻言,苏文纠结的望着叶慎之,撅着嘴道,“可万一中了怎么办?” “中了就生下来。”,叶慎之坐到了苏文身边,看了看小几上瓷碗里面黑乎乎的药,浓眉拧紧。 “说得轻巧,”,苏文横了叶慎之一眼,她还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有建设性的话来,结果是这么一句,“你以为生孩子那么容易啊,又不是你来生。” 苏文愤愤不平的捏着鼻子将药喝下,漱口后放一颗梅子到嘴里,口齿不清的道,“生孩子痛死了,我才不要。” 典型的小孩子话,叶慎之纵容的笑笑。 叶慎之陪着苏文用了午膳才去外书房。 苏文睡了午觉起来,无所事事,见外面雨小了许多,就带着五花肉,打了油纸伞去庭院里散步。 下了一晚上加一上午的雨,路上的灰尘都被冲洗干净了,露出了石板本来的颜色。 苏文好久没有这样悠闲的心情了,五花肉出来逛也很高兴,撒着欢的围着苏文转,却又乖巧的不往她身上扑。 转了一会儿后苏文选了一个亭子坐下。 这亭子是建在湖面上,修了小桥通向岸边,这时候坐在亭子里,看雨落在湖里,绽开一圈又一圈的水纹,极为的漂亮。 云纹打开随身携带的食盒,摆了两碟子小点心和一壶清茶。 云纹看苏文伏在栏杆上看湖水,想到午膳前听到的话,对苏文道,“小姐真怕生孩子疼啊?” 苏文扭头,一脸惧意的道,“你不怕吗?生孩子会流很多血的。” 云纹眼角抽了抽,又不是她生,她怕什么。 “可世子爷年龄大了,总不能一直不要孩子啊。”,云纹想着多劝一劝苏文,在她看来,色衰而爱迟。虽然现在世子爷对她家小姐爱若珍宝,可谁知道以后了,总要准备得充分一点,而最充分的莫过于有一个嫡子。 她家是国公府的老人了,小道消息知道得不少,国公夫人要不是早早生了孩子,现在的日子可能就没这么好过了。可根据她的观察,她真的很担心等她家小姐满十七岁了可能也不会想要孩子。 说到底,还是太娇宠了,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苏文瞅着云纹和沈嬷嬷如出一撤的表情,无奈的撇撇嘴,“我也知道,可这也不能让我不怕痛啊。” 云纹语结,对苏文无可奈何。 “表嫂。”,岸边有人叫道。 苏文闻声望去,来人是杜玉真。 苏文亲自给她斟了茶,在这样的雨天来国公府,应该不是没事找她闲聊吧。 杜玉真咬了咬唇,一脸难色,不知从何说起。 她是特意来见苏文的,之所以赶在这样的下雨天,是因为她娘去了庄子上没在家,她才能过来。 知道杜君生爱慕叶荣茉后,杜夫人就不怎么回国公府了,即使回来也只是一个人,杜玉真她都不带着了,对于她娘的心思,杜玉真心知肚明,就是怕她帮着她哥。 来年就是会试了,她希望能在会试前定下她哥叶荣茉的亲事,好让她哥能安心的上场,只是她一个未出嫁的姑娘,也没什么法子,就想来求一求苏文。 另外她还有小心思,即使苏文没有办法,也还可以通过苏文让叶慎之知道这件事。若有叶慎之的撮合,想必她娘也不会不同意。 纠结半晌,杜玉真红着脸,很不好意思的道,“表嫂,玉真有一事相求。” 苏文挑了挑眉,一语中的,“为了你哥的事?” “表嫂已经知道了?”,杜玉真讶然问道,随即明白她先前为了给她哥制造机会,行为很是明显,能看出来并不奇怪。 她站起,对苏文福身,“还请表嫂帮一帮我哥。” 苏文连忙将人扶起,“这事你不该问我,事情的关键在荣茉和姨母,她们二人没有同意,你再怎么想法也没有用。” 瞧了瞧杜玉真,苏文再意味深重的说道,“荣茉再怎么说也是你大表哥的亲妹妹,无论她是不是过了成亲最好的年纪,只要她想,她就能找到亲事,你哥哥并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杜玉真怔怔然的望着苏文,明白过来她话的意思,脸上羞得一片通红。 她娘觉得叶荣茉配不上她哥,可实际上在她的内心深处,恐怕也是隐隐觉得叶荣茉和她哥在一起是高攀了,不然她又怎么会没先去确定叶荣茉的心意就来求苏文,无非就是因为叶荣茉过了花期,却还待字闺中,她无形之中也将她轻看了。 “是我想错了。”,杜玉真虽然羞愤,可也坦然,“我这便去看望荣茉表姐,我哥现在在家中苦读,不得见到她,可这一番心意我是不能不让她知道的。” 杜玉真起身,同苏文告辞后又迟疑的多说了一句,“多谢表嫂指点,这一点是我错了,不过我是真的想撮合她与我哥的,至于我母亲,为了我哥的幸福,她一定会想通的。” 杜玉真走远,亭子外面的云纹和绿翘进来。 “少夫人,这杜小姐说这么多是想让您传话给世子吧,”,适才安静,五花肉都没有叫一声,亭外的云纹将里面的谈话听了个一清二楚,“还说什么杜夫人会改变想法,若真的会改变想法,今日来的就不是她而是她娘了。” 苏文抬头瞪她一眼,云纹是沉稳,可日子久了,偶尔她又会表现出一点活泼,不像她自己,却是像云湘。 收到苏文的眼神,云纹讨好的笑了笑。 苏文摇摇头,不管是谁做她那姨母的媳妇,日子都不会好过的,不过若是以后叶荣茉成了公主就不一定了,只看叶荣茉看不看得上杜君生。 垂首,揉了揉蹲坐在她旁边的五花肉的头,苏文咧嘴一笑,若叶慎之成事后,叶荣茉真的嫁给了杜君生,只怕她那个姨母要一口气憋死自己了。 今日可能不太适合苏文出来散步,杜玉真没走多久,岸边又出现了一群人,丫鬟嬷嬷的一大堆。 “狗狗。”,一道稚嫩的儿音响起。 木制的小桥传来一阵振动,是那个小孩子往亭子跑过来了,后面跟着一个嬷嬷,再后面则是一位夫人和她的丫鬟。 苏文耸着肩叹气,又瞬间恢复世子夫人的仪态,只是在心中腹诽道:这人多的,还不如她一个人待明辉轩呢。 小孩儿跑进亭子里,没有立刻来摸他感兴趣的五花肉,而是拱手对苏文鞠了一躬,奶声奶气的道,“诺儿见过大伯母。” 第150章 苏文蹲下身子, 摸了摸小孩儿的头,夸道,“诺儿真乖。” 叶诺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眼睛眯成一条缝, 可爱极了。 “大伯母,我可以摸一摸五花肉吗?” “当然可以, ”, 苏文笑着点头,然后望了眼绿翘,绿翘会意的点头, 靠近了点叶诺和五花肉。 小孩子力道没有轻重, 五花肉又是畜牲, 万一出了意外就不好了。 “让大嫂见笑了,他就是喜欢狗, 见到五花肉就走不动路了。”,后面的夫人走进了亭子里, 和苏文见礼后道。 苏文抿了抿唇,眼底的幽暗一闪而过,微微笑道, “小孩子都是这样。” 苏文请人坐下, 云纹倒了茶恭敬的退到苏文身后。 呷了口茶, 苏文淡声寒暄道,“倒是不常见三弟妹出来走动?” 箫氏浅浅的笑了一下,“身子不太好, 索性就少于出门。” 苏文笑笑,不经意的打量着这个三弟妹,叶文明的夫人,长相婉约,气质清冷,脸色略微苍白,的确有种病弱之态。 箫氏深居简出,苏文来国公府几年了,见到她的时候多是在家宴上,平时难得见到一次,他们的儿子被他们带着在国公府的存在感也不如二房的孙子。 苏文看乖乖巧巧在给五花肉顺毛的叶诺,本来心中在想箫氏突然到她面前来是不是有事,可是见他那可爱的小模样,倒是想起了先前云纹说的话。 叶慎之这年纪早就该有后代了,若是生一个长得像她,聪明劲像他的儿子女儿也不错。 正在纠结着是孩子重要还是不承受生子之痛重要的苏文忽然就听到箫氏道,“打扫大嫂雅兴了。” “没有,”,苏文道,“我是个俗人,可没有那些赏雨的雅兴。” 这句话逗笑了箫氏,她掩唇笑了笑,“我也是在院中无事,被诺儿硬拉着出来的。”。 “小孩子总不喜欢一直困在房里的。” 话罢,她再低头看叶诺,不再说话,箫氏见了便也不多言,只是暗暗的观察苏文。 叶文明是庶出,虽然他本人不差,可与叶慎之一比就不得眼了,加之幼时的一些事情,他在国公府里并不受宠。后来娶妻生子,她在他的授意下,和府里人接触不多,像是一个住在国公府的外人,和这位世子夫人远远不能相比。 苏文刚到国公府的时候,箫氏只是把她当做受太夫人宠爱的表小姐,不想,苏文后来受宠于叶慎之,曾经叶文明还吩咐她和这个人交好,后来不知怎么的,又让她按兵不动,维持原样,现在却又再次让她和苏文有来往。 叶文明有野心,苏文被叶慎之爱若珍宝,她稍稍一想,就能猜到叶文明的用意,只是这苏文不傻,只怕到时候做的都是无用功。 叶诺给五花肉顺了会毛,见苏文一直看着他,抬头,软糯糯的问道,“大伯母,我以后也可以和五花肉玩吗?” “诺儿,”,箫氏低声斥道。 苏文手撑着下颌,表情没有任何异常的笑看着叶诺。 五花肉在明辉轩里,和五花肉玩不就是来明辉轩吗?他一个小孩子,肯定是要人陪着的,苏文笑得越发和蔼,只是眼底却滑过一抹可惜。 “五花肉是狼狗哦,你知道什么是狼吗?”,苏文低了头,和他温声道,“狼很凶的,会吃人的,所以呢五花肉也是很凶的,我没在的时候它就没有现在这么温顺了,诺儿和它玩的话会有危险的。” 叶诺不放弃的道,“那我找了大伯母再和五花肉玩?” 他自从被他娘带着去过一次庄子上后就喜欢上了狗,可是他娘不许他养,好不容易见到一条又威风又听话的狗,他自然继续舍不得了。 苏文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头,笑而不语。 箫氏等了会见苏文没开口才将叶诺拉到身边,“诺儿,大伯母很忙的,没有很多的时间陪你玩乐。” 叶诺瘪了瘪嘴,看他娘那不可以商量的表情一时没忍住,小声的抽泣起来。 苏文垂眼笑了笑,对叶诺道,“诺儿不哭,你喜欢狗狗的话不如我去庄子上给你抱一只小狗狗来好不好,让它陪着诺儿一起长大。” “真的吗?”,叶诺眼睛红红的望着苏文,有点不相信。 苏文肯定的点了点头,一只小狗而已,还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箫氏歉意的看向苏文,“劳烦大嫂了。” “小事而已。” 再坐了一会儿,天又沉下,一会儿恐有大雨,箫氏带着叶诺和苏文告辞。 待人走了,等云纹收拾东西的时候,苏文轻笑着拍了拍五花肉的头,“放心吧,我不会让人利用你的。” 苏文想了想,不放心,又叮嘱云纹以后喂五花肉要更注意一点。幸好她养五花肉早有打算,在她的□□下,不是亲近人喂的食物,五花肉一般是不会吃的。 雨来得及,苏文打算箫氏走了后她就回去的,可是不等她出亭子,这雨又哗哗的下了起来。 雨丝如线,将天地相连,打着伞的叶慎之就那么出现在岸边。 被叶慎之背着,苏文紧紧搂着他的肩,雨水打在伞上,伞外一片风雨,伞内这小小的一方,却安稳得不可思议。 “表哥,刚才我碰到三弟妹了,是不是叶文明要有所行动了。” “有人回来了,又缺人手,他自然不会放着这个人不用。” 苏文思虑半晌,箫氏来和她接触就意味着叶文明是想从她这里下手,而对她下手,无异于和叶慎之直接对上,那么…… 凑到叶慎之耳边,苏文细声问,“周豫是不是等不及了?” 温温热热的呼吸吹进耳洞,让人心颤颤的,叶慎之手轻拍了两下苏文的腿,“不用担心,他蹦达不了多久的。” “我才不担心呢,只是不喜欢有人利用孩子。”,苏文反驳道,犹豫了下,低声问,“表哥,你喜欢孩子吗?” 听出她声音里的小心翼翼,叶慎之眼里闪过笑意,上午还在说生孩子痛,现在就主动说起来了。 “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 苏文听得忍不住的笑开,情到深处的吻了吻叶慎之的后颈,“那我们只生一个好不好?只痛一次,我可能还能忍一忍就过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恐惧和期待,叶慎之心底一柔,偏头,青色的油纸伞下,在漫天大雨中,他吻住苏文的脸颊,“好,都听你的,你说生就生,你说不生就不生。” 苏文对这个回答满意不已,回吻了叶慎之,“你这样会把我惯坏的。” “惯坏了正好,这样就不会有人来和我抢你了。” 一句又一句的甜言蜜语让苏文开心到不行,忽然她发现叶慎之脚步快了不少,“你走这么快干嘛?” 拖着苏文腿的手在暗处捏了捏手边的软肉,叶慎之轻笑道,“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们先多练习练习,到时候争取一发而中。” 杜玉真离开亭子后去了叶荣茉那,没有像在苏文那一样将事情摊开了讲。 去的路上,她反思了自己的行为,心中大惊,若她真的去劝叶荣茉接受她哥,可能是在帮倒忙,她真正该做的还是去劝她娘,而叶荣茉这边,该是她哥的事。 杜玉真本来都想离开了,可是犹豫了下,还是去见了叶荣茉,虽然不能摊开了说,可是可以帮他哥积攒点好感。 寒暄几句后,杜玉真就状似埋怨的说了杜君生整日苦读,就是为了能有功名,娶得心仪的女子一事。 叶荣茉低头在认真的做女红,是在绣一个红肚兜,给叶荣馨的孩子准备的,以前她的女红不咋样,后来心静下来,手艺比之前好了不少,便生了给那个未出世的侄儿侄女做小衣服的想法。 听了杜玉真的话,叶荣茉抬头,像是不懂杜君生的心意一样的道,“为什么非得有了功名才能娶?”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有了功名,他在家中才有话语权,然而这话是说不出口的。 杜玉真不信叶荣茉不知道那个女子说的就是她,可她还是这么问了,只能说她不是对杜君生无意,就是对他娘不满,无论是哪一个原因,都不是个好消息。 尴尬的在叶荣茉这儿坐了会,杜玉真就告辞了,结果回到杜家后,她娘却是冒雨回来了。 “小姐,夫人让您过去。” 杜玉真心头一跳,拧眉,知道她娘肯定是知道了她去叶家的事。 将路上打湿了点的衣裳换下后,杜玉真去了她娘那。 “你去叶家干什么?”,杜夫人脸色极差,受宠的杜玉真见了也心中忐忑。 杜玉真企图蒙混过去,笑着道,“娘,您不是要我和大表嫂处好点么,我上次听她提起……” “你是不是去见叶荣茉了。”,杜夫人怒着打断杜玉真的话。 杜玉真笑容滞住,垂首,咬唇不说话。 “你是要气死我呀。”,杜夫人一看就明白了,喝道,“难道你哥找了个庶女当夫人你很有面子吗?” 杜玉真忍了忍,还是开口道。“可是哥喜欢她。” 杜夫人看着听话的女儿竟然违背她的银子,还顶撞她,气得猛拍桌子,“再喜欢也不能由着他来。” 忽然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是本应该被杜夫人拦在书房里的杜君生。 杜君生爱书,经典子集读了不少,可看过的话本也挺多的,在最初他娘反对他和叶荣茉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暗中做了些安排,得知妹妹因为他去了叶国公府而有可能会被他娘责骂时,他就赶过来了。 “哥!”,杜玉真惊讶的望着杜君生。 杜君生对杜玉真点了点头,安抚道,“先回你院子。” “可是……”,杜玉真担心她哥应付不来她娘,可是今天的杜君生看起来格外的让人信服,她对她娘福了福身,便听杜君生的话出去了。 杜夫人没有阻拦,冷冷的看向杜君生。 “娘,我能明白你为我好的心情,可只要荣茉愿意,我是娶定了她,不管您同不同意。” “你敢?” 杜君生下定决心似的叹口气,躬身道,“娘,这是杜家,您上面还有祖父祖母,并不是您能一手遮天的地方。” 杜夫人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的儿子,“我是你娘。” 她作为叶家嫡长女,嫁的杜家虽不差,可也难比叶国公府,因此她一嫁进杜家就掌了中馈,她夫君不管内宅之事,公婆因叶家待她和气,二十多年来,在这杜家里,她说是一手遮天也不为过。 “因为您是我娘,所以我还没有去和祖父祖母说这件事,”,杜君生再躬身一礼,“我希望在我考上会试后娘不要阻拦我求娶荣茉,在这段期间,您也不要去为难于她。您是我娘我不能拿您怎么办,可是我对自己的事还是能做主的。” “你用自己威胁我?”,杜夫人大受打击的坐下,难以置信。 杜君生躬身不起,用行动来回答她。 杜夫人眼里闪过狠意,在袖中捏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冒起,半晌后方才道,“你出去吧,让我想想。” 作者有话要说: *^_^*大概是到冬天,要冬眠了,所以码字非常慢 第151章 时间眨眼便到了年节。 这段期间, 京城还算平静,朝廷上踊跃出了一大批人才,个个精神抖擞的, 呈现一片欣欣向荣之色。 皇帝的身体中途好了一点, 结果在入冬下雪后受了风寒又反复了,拖到年节还没有痊愈。朝中的事再次托付给了几个朝中元老, 年轻一点的人唯有叶慎之和周谨, 周谨在皇帝的话里就是来学习的。 叶慎之为了避嫌,多数的人都让那几个元老去决定,若再大点, 严重点的事则是去请示皇帝, 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的行为, 皇帝是非常满意的,说出了“可以你不是我的儿子”这样子的话。 除夕前一天的傍晚, 天黑得特别的早,忽然大街上出现了一个骑着马的男人, 他停在叶国公府的侧门处,缓了口气后就急急敲门。 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婆子没好气的开门,正要发发牢骚, 就见一个眼生的人吼到, “要生了。” 婆子冷得很, 听得莫名其妙,也吼道,“啥生了?” “我家将军夫人, 你们家六小姐要生了……” 这个男人只是边童着急之下派来的人,随后就有边家的管事婆子按规矩上门通知了这件事,这个时候,罗氏和苏文早收到消息,已经穿戴整齐,随时可以出门了。 苏文出门,走了走,忽然伸手到空中,有细小之物落在她的手掌上,苏文拿近一点,是雪米儿,没有雪花的大块,雪米儿小小的一坨,像是冰渣子。 “走吧。”,雪天路滑,叶慎之拉住苏文的手急匆匆的去和罗氏会和。 叶慎之不想让苏文去看叶荣馨的,她本来就对生子有畏惧,再去听到叶荣馨的惨叫,说不定对生子就更害怕了。 然而苏文却说她和叶荣馨约好的,她要去陪着她。 天晚了,去的人便只有国公爷夫妇以及叶慎之夫妇。 边家和国公府算不远不近的,他们到的时候距离叶荣馨送进产房有一个时辰了,孩子还没有生下来。 罗氏是荣馨的亲生母亲,一到边家便进了产房,苏文虽嫁人了,可年纪小且没有生育,便和国公爷父子两个在院外等着,听到里面时不时的传出叶荣馨忍不住的痛呼声。 苏文身子颤了颤,盯着面前禁闭的房门,不自觉的靠近了叶慎之一点。 叶慎之将苏文身上的斗篷裹得更紧点,“要不你去厅里等着?” 苏文摇摇头,“就在这儿,我穿得多,不冷的。” 雪越下越大,不久,雪米儿就变成了一大块的雪花,他们移步到廊下,看丫鬟嬷嬷端着热水进去,端着血水出来。 女人生孩子有些生的时间长,两三天都不一定,有的则时间短,可能一两个时辰孩子就下来了,这样的雪夜他们不能一直待在外面,来帮着处理事情的边家大夫人和边老夫人请他们去了叶荣馨院子里的大厅,距离产房近,有啥事也能知道。 叶慎之感觉到苏文的手在发抖,有宽大的斗篷遮着,他暗中握住她的手,“别怕,荣馨身体好,又早早的请好了大夫,不会有事的。” 苏文抿着唇望叶慎之,一点也没有被宽慰到,叶荣馨的预产期是在过年后,现在提前,要她怎么放心。 整个院子灯火通明的,苏文都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听到孩子哇哇的哭声时她才发现她的背紧绷得都痛了。 不等他们出去,就有嬷嬷过来报喜,“生了,生了,是个漂亮的小姐,母女均安。” 苏文大松口气,抬头看着同样身子微微一松的叶慎之微笑,“恭喜你,又做舅舅了。” 叶慎之看几位长辈也都高兴着没注意他们两个,他低头,快速的在苏文耳边道,“我更喜欢做父亲。” 以前叶慎之对后代还没有那么大的期待,可是自从叶荣馨的月份越来越大,边童整日的将儿子女儿的挂在嘴边,听多了,他对他和苏文的儿子女儿也就更加的期待了。 苏文含笑的睨他一眼,叶荣馨生孩子的声音虽然很恐怖,可是小孩子的哭声太让人感动了,先前所有的害怕担忧在听到哭声的这一刹那都毫无意义了。 天冷,小孩子没有抱出来,苏文和边老夫人婆媳俩一起去产房看孩子。 苏文先去看了叶荣馨,她生的时间不算长,还比较顺利,对身体损伤没有那么大,苏文去的时候她正在喝鸡汤,脸色有点点苍白可看着精神头还不错的。 “去看我女儿没有,很漂亮的。”,叶荣馨一见到苏文就一脸喜意的道,看不出之前这个女人还在痛呼不已。 苏文坐到床边,接过丫鬟手中的碗,喂着她喝鸡汤,“还没去看,不过听声音很大呢,定是个活泼的性子。”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谁生的。” 生孩子费精气神,苏文等她喝完了鸡汤就没再打扰她,去另一边看孩子了。 裹在正红色的襁褓里,孩子脸红红的,还有点黑,看不出来多乖,可是苏文就是控制不住的想笑。 抱着孩子的罗氏见缝插针的道,“喜欢就赶紧自己生个。” 罗氏想要孙子的事估计是只要认识她的人都知道,旁边的边老夫人和边大夫人听了话笑着打趣苏文,“对啊,现在生来正好和团团做伴。” 团团是叶荣馨早就给她儿子或女儿准备的小名。 苏文也不羞涩,稀罕的看着小团团道,“好,生一个来给我们团团玩。” 这话说得把团团看得比自己孩子还重要了,不管是不是真心的,罗氏和边老夫人听了都舒心极了。 大家族里极少会重男轻女,姑娘好好的养大,不比儿子差,而团团又是叶家嫡女叶荣馨生的,说是万千宠爱于一身也不为过,洗三那天虽然是大年初二,边家还是举办了盛大的洗三礼,叶家自然是座上宾。 才三天而已,团团就变白了不少,眼睛又圆又大,和叶荣馨的一模一样,看得苏文抱着便舍不得放手了。 躺在床上坐月子的叶荣馨看苏文那稀罕样,笑道,“要不你抱回去养得了。” 苏文亲了亲团团的脸颊,认真道,“现在还是别了,等她长大一点,天气暖和了的时候我再抱回去。” 叶荣馨翻翻白眼,不想和这个人说话了。 叶荣茉打趣道,“嫂子这是想捡便宜呢。” 叶荣馨撇撇嘴,“可不就是。” 苏文抬头看这以前那么不对付的两姐妹,如今也能坐在一起一同怼她了,感慨不已。她都以为叶荣茉这次是不会来的,可是不想她主动来了,还送了几套精致舒适的小孩子衣裳。 她哼着声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是一样稀罕着团团,要不然那些衣裳能做得这么漂亮,听说做了好几个月吧,倒显得我送的东西上不得台面了。” 叶荣茉准备的礼物很贴心,从小孩儿的肚兜,衣裳到襁褓,很齐全,而且针脚密实,不会刮到婴儿幼嫩的肌肤。苏文就不行了,她女红拿不出手,送给团团的出身礼物很是直接了当――一盒子的适合小孩子的金银首饰,等团团能戴大概还有三四年的时间。 叶荣茉挑眉,故意笑道,“没办法,谁叫我女红比你好呢。” 苏文:…… 瞪她一眼,爱怜的亲亲团团,“小团团,一定要记得舅母才是最好的,你娘亲和你姑姑是比不得你舅母的。” 丫鬟进来禀道,“代王妃和高夫人来看夫人了。” 代王虽然是死后被追封的王爷,可也是亲王,叶荣珍顺势就成了代王妃,她的儿子降级承爵,成为了代郡王。 这位高夫人则是前两月才出嫁的二房的叶荣娴,婚事是她爹硬给她定下的,出嫁的时候还不甘不愿的。 叶荣馨淡淡道,“请她们进来吧。” 苏文听得这样平淡的声音,诧异的抬头看了看叶荣馨,而后又低下头继续看团团,虽然团团多数时候是睡着的,可她就是看不够。 丫鬟刚出去,叶荣珍等人就进来了,还有一个小不点,周俊。 周俊竟然还记得苏文,一看到苏文就跑到她身边,盯着她想了会才道,“我记得你,你是大舅母。” 苏文夸道,“俊儿真聪明。” 周俊不知道是真的非常喜欢苏文,还是得了叶荣珍的吩咐,一直围在苏文身边。 叶荣馨是在坐月子,要多休息,叶荣珍她们坐了一会儿后苏文就提议去宴客的花厅,她是长嫂,没人反驳她,几个人相携而出。 “嫂子和五姐姐现在还真好呢,去哪都带着。”,忽然,叶荣娴笑着道,语气像是在打趣又像是在埋怨,“我记得嫂子刚来国公府的时候,和五姐姐的关系可不咋样,怎么变得这样的快?说出来,也让妹妹学学。” 这是明晃晃的说叶荣茉讨好苏文了。 以前的叶荣娴总装着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可经过和文家退亲的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也不装可怜了,性子比从前的叶荣馨还要泼辣。 只是叶荣茉现在虽然平和不少,可不代表有人主动惹了她她还能笑呵呵的。 叶荣茉似笑非笑的看向叶荣娴,漫不经心的道,“怎么?七妹妹嫉妒了,可惜你嫁人了,不然像姐姐这样,当个老姑娘,也让嫂子带着你啊。” 叶荣娴脸上嘲讽的表情僵住,不想叶荣茉这么坦然的说自己是个老姑娘,且提到了她的痛处。 她嫁的高家说好听点是耕读世家,不好听就是没家底的农户,虽然她夫君也中过进士,可是是在二甲以外,如今靠了叶家才得了个空缺补上,一想到往日姐妹的亲事都比她来得好,她就忍不下心中的那口怒气。可偏偏叶荣茉现在有苏文护着,她除了只能在嘴上说说,其他的并不能做什么。 苏文扭头,目光凉凉的看了眼叶荣娴,这个人和叶文明有过接触。 叶荣珍小声斥了句,“好了荣娴,荣茉是你的姐姐,不要坏了规矩。” 叶荣娴脸色变了变,她惹不得苏文,更惹不得成了王妃的叶荣珍,低头道,“是,听大姐姐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先让荣馨生孩子,不过文文也快了。 第152章 大年初二本是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 因为团团的洗三宴,叶家的姑奶奶们就都来了边家,久不来叶家的杜夫人也带着儿女过来了。 想让儿子远离叶荣茉是一回事, 和叶家的关系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亲侄女的女儿的洗三宴,她这么近都不来的话, 怎么样都说不过去。 去边家的路上, 杜夫人特意和儿子杜君生坐了一辆马车。 杜君生身形清瘦,这大半年的苦读更让他看着清减了几分。杜夫人见了心疼的同时又想到他是为了叶荣茉才这样的,心情复杂至极, 几个月前, 他对她的威胁更让她难以释怀。 杜夫人一脸无奈的叹着气道, “你若真的想娶叶荣茉我也不反对,只是你必须过会试, 入朝做官才可以。” 杜君生沉迷书本,对入朝做官的兴趣不大, 以前她劝过多次,可他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若真的是要接受叶荣茉做儿媳, 她得借此多打算些。 从上次的不欢而散, 杜君生很久没和他母亲做一起了, 正担心母子俩又会吵起来,忽然听到这么一句话,他又惊又喜。 “我一定会考上的, 母亲等着给儿子筹备婚礼吧。”。 他原本的打算就是这样,他明白,若他没有功名,只是白身,那即便叶荣茉同意嫁给他,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杜夫人抿了抿唇角,见杜君生满脸惊喜,她勉强的笑了笑,她有预感,恐怕叶荣茉真的要成她的儿媳了。 边家这次待客是在一个院子内,中间用几座高大的屏风将男席女席给隔开了,杜君生坐在屏风旁边,落座没多久他就听到了叶荣茉的声音。 他和荣茉有大半年都没有见到了,他虽然在他娘面前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可他真没有把握荣茉会答应嫁给他,唯一给他力量支撑的就是她现在还没有定亲。 凝神听了一会儿,只在最开始听到了几句话,后面再没有出声了,安安静静的,他几乎可以想像她浅浅微笑着的表情,很温婉,可是却不是他喜欢的那个骄傲样子了。 “少爷,小姐请你出去一下。” 杜君生恍然回神,抬眼回头一看,是妹妹的贴身丫鬟。 他蹙了蹙眉,正想开口问是有什么事忽然福至心灵,起身往外走去。 被丫鬟带到一处梅园,果不其然,那站在梅树下的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叶荣茉。 杜玉真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哥,我可是帮你把荣茉表姐约出来了,剩下的可就看你的了。” 杜君生张了张嘴,呵斥妹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这是在边家,万一被人撞见,损害的是叶荣茉的名誉,可是他很久没见叶荣茉了,现在人近在咫尺,要他放弃太难了。 杜玉真看出她哥的纠结,含笑道,“哥,放心吧,我就在这帮你看着,有人来了,我就站出来,不会让人误会的。” 推了推杜君生,催促道,“快去呀,外面这么冷,别浪费时间了。” 杜君生心一沉,感激的望着杜玉真,“多谢妹妹。” 话罢,他就走向叶荣茉。 叶荣茉听到脚步声,以为是杜玉真回来了,转头一看,却是着青衣的的杜君生。 她诧异的望着杜君生,又抬眼看了看他来的方向,心下了然,是杜玉真故意安排的。 先前在花厅里,杜玉真说厅里人多,又烧着炭炉取暖,闷闷的不舒服,想要去外面透透气,就请她陪着一起去。 都是表姐妹,而且她也不喜欢那些隐隐约约落在她身上那些让人不舒服的目光,叶荣茉略一想就答应下来了。 结果走了会,她说看见一只特别漂亮的梅枝,让她在这儿等着,等回来的人却是杜君生。 福身,叶荣茉略冷淡道, “杜表哥。” 听出她话里的清冷,杜君生神色暗了暗,又在瞬息之间恢复平静。 看着叶荣茉亮丽不减的容颜,他道,“我开春就会参加会试了。” 叶荣茉一愣,不防杜君生会说这个,她笑着道,“那荣茉预祝表哥金榜题名。” 杜君生笑着点头,神色中有点急切。若是平时能得到叶荣茉的祝贺,他自是高兴不已,但是现在,他想趁这个机会,表明心意,错过了这次,只怕他们会试前都见不了面了。 将他暗地里说过无数便的话再次的在脑海里重复一遍后,杜君生忐忑道,“荣茉,我想你也看出来了我心悦于你,我已经说服我娘了,等我考中后,她便会来帮我给你提亲,你愿不愿意答应?” 杜君生紧张得眼睛都不敢眨的望着叶荣茉,怕她张口而出的就是拒绝的话,毕竟他真的不算出色,而她是国公爷的女儿,叶慎之的妹妹,本身也不差,他实在是没那个信心。 一阵沉默中,叶荣茉忽然噗呲一笑。 对她献殷勤的男人不少,便是她现在年龄大了一点,偶尔出门,仍然有那些看重叶家权势的人对她直接或间接的表心意,可像他这般坦率得可爱的人却是没有。 心下一动,叶荣茉笑问,“姑母会答应你?” 杜君生迟疑一下,小心的看了看叶荣茉的脸色,尴尬着道,“她现在是同意了。” 那就是之前不同意咯。 叶荣茉挑了挑眉梢,心中叹气,语重心长的道,“杜表哥,你的这一番心意我很感动,也很感谢,只是我们不合适。” 杜君生早有被拒绝的准备,张嘴就想要说话。 叶荣茉见了微微一笑,阻止他说话,而她继续的道,“嫁人不是说只要两情相悦便可以,我想,依姑母的脾性,应该是不喜欢我的,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劝说住她的,可是若我真的应允了你,以后日子长了,我在她手下肯定是不好过的,抱歉,我不得不替自己多想一点。” “我这般说姑母,还请表哥原谅我的口无遮拦。”,叶荣茉浅笑着对杜君生福身。 “没有,你说的是实话。”,杜君生容色暗淡,却还是打起精神来,“是我不好,若我有大表哥一半的能力,也不会让你有这样的顾虑。” 叶荣茉笑笑不说话,他讲的是事实,苏文和叶慎之两个,如果没有叶慎之的能力,罗氏接受苏文是不会这么简单的。 杜君生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的看着叶荣茉的眼睛,“我会等你的,等到你嫁人为止或者等到你答应嫁给我,同时我会努力,解决你所担心的事。你也不要有负担,这完全是我个人的想法,不管怎么样,我希望的只是你幸福。” 几句话简短的话,可叶荣茉眼睛微涩,有人曾对她说过这句话吗? “我希望的只是你幸福。” 咬着唇瓣,将眼中的酸涩压下,叶荣茉咧嘴轻笑,“我也希望我幸福。” 寒风轻轻吹过,风中带着梅花的香味,叶荣茉笑靥如花,比枝头的梅花还让人惊艳。 看到她眼睛里久违的带了笑容,杜君生也忍不住的咧嘴笑开。 他没有讲假话,如果她能找到一个她心仪的人嫁了,他也会祝福的。 “荣娴表姐。”,杜玉真故意拔高的声音响起。 有人过来了。 杜君生反应比叶荣茉还快的退后几步,虽然他开始站的位置也不会过于亲近。 几息后,果然,杜玉真和叶荣娴两个向他们走来。 “咦?五姐姐和杜表哥怎么在这儿?”,叶荣娴状似惊讶的大声道。 叶荣茉不用多想就知道叶荣娴是跟在他们后面来的,不客气的道,“怎么?这处只许你来,我和杜表妹就来不得了?” “不是来不得,只是孤男寡女的,莫不是姐姐与杜表哥……”,她欲言又止,反倒更令人遐想,若是有外人在这儿,更显用意阴险,只可惜,这里的人只有他们几个。 见杜君生就要说话,叶荣茉先怒斥道,“杜妹妹不过是去撇梅枝了,怎么就成了你口中的只有我和杜表哥两人。七妹妹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万一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可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 叶荣娴被这样训斥暗恨不已。 她在花厅的时候见杜玉真一到就坐到叶荣茉身边说说笑笑的就觉得奇怪,在她记忆里,杜玉真和叶荣茉不像以前叶荣馨和叶荣茉那么水火不容,可也不是很好的,现在,杜玉真对叶荣茉未免太上心了点。 她好奇,在她们两个出了花厅后,她在后面就跟了出来,不敢跟太近,一时跟丢了,再找过来的时候就只见杜玉真一人了,刚想躲着就被她看见了。 叶荣娴笃定这两个人关系绝对不清白,杜君生是杜家独子,杜家比她嫁的高家不知好了多少,同样是庶女,为什么她就比不过叶荣茉。 可内心里再不满,叶荣娴也不敢真和叶荣茉闹翻,玩笑道,“姐姐何必发这么大脾气,妹妹就是说说而已,再说了,姐姐云英未嫁,杜表哥又是一表人才,真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叶荣娴表妹,荣茉表妹是你的姐姐,你就是这样尊重你姐姐的吗?”,杜君生再忍不了的皱眉斥了句。 说了叶荣娴他转头温声道,“我们回去吧,天冷,你们别被冻风寒了。” 杜玉真对故意来捣乱的叶荣娴气得不行,拉着叶荣茉转头就走,一句话没和她说,杜君生守礼的跟在她们三步之后。 叶荣娴恨恨的望着几人的背影,手中的帕子被她揪得不成形。 一点好处没找到,还被人训了几通,叶荣娴用过午膳后早早的就离开了。 年节期间,街上不怎么热闹,来往的都是走亲戚的人。 叶荣娴坐在高家的马车里,不断的抱怨着高家的不好,连马车都比不得她在国公府做姑娘时坐的车子。 马车行了大半个时辰后,眼看着拐个弯就要到高家的时候,有一个人突然站到了马车前,吓得车夫急急拉住缰绳,马儿嘶鸣一声,车厢也因为停得急而晃了晃。 “干什么?怎么赶车的?”,头撞在了车厢上的叶荣娴气冲冲的撩开车帘子,张口就要骂人。 “高夫人,我家夫人有请。”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有与这些人相关的很重要的情节,所以这章没有写到之之和文文了#^_^# 第153章 两柱香后, 叶荣娴脚如注铅,精神兴奋的出了客栈,回了高家仍然有点回不过神来。 她这辈子和高家绑在一起几乎是确定的了。 可就像那个人说的那样, 虽然改不了她是高家妇这个事实, 可是她可以自己给自己找靠山,成功之后, 那高家的人不都得哄着她, 依着她,好日子一样好过。 加之,这件事不只是给她找靠山这么简单, 还能让她出一口恶气。叶家的人都看不起她, 以后说不定他们还得来求她。 一想到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有一天会在她面前卑躬屈膝, 叶荣娴就止不住的兴奋。 丫鬟看叶荣娴扭曲的神色,想着刚才在客栈里面那些神情凛冽, 一看就不是好人的人,担忧问道, “夫人,刚才的事我们要不要和姑爷讲?” 叶荣娴进包房的时候,她被拦住了, 没有跟着一起进去, 不知道他们讲了什么话, 可从那些人的面相就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不然为什么做得这么隐秘。 “讲什么讲,”, 叶荣娴沉下脸,过了会后问,“他在哪?” 知道自家夫人对姑爷管得严,她回来就问清楚了,“在外书房。” “哼,”,叶荣娴嗤笑一声,“一天就知道抱着他那两本书,也没见给我看出个诰命夫人来。” 房中的丫鬟低着头,鸦雀无声,自主子出嫁以来,脾气是一日比一日的怪异。 夜晚,明辉轩的正房内燃着上好的无烟碳,温暖如春,苏文只穿了件薄薄的睡袍坐在妆奁台前抹护肤的香露,叶慎之动作快,早躺倒了床上了,拿着一本书,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打发时间。 “你喜欢女儿还是儿子?”,安静中,苏文忽然问道。 叶慎之抬头,狐疑的看眼苏文,又低头随意道,“都喜欢。” 苏文撇嘴,对这样敷衍十足的回答很不满,放下手中的琉璃瓶,她转身,坐到了床边,严肃道,“必须选一个,不然你今晚就去睡书房。” “让我睡书房,你舍得吗?”,叶慎之抬了抬眼睑温柔笑道。 苏文扬了扬下巴,“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走了我一个人睡还宽敞些。” “没良心的小丫头。”,叶慎之气笑了,将书丢到旁边的高几上,那动作,一点不像一个惜书爱书的读书人,不过他本来也不是个只会读书的书呆子。 睨着叶慎之,苏文娇笑连连,“我没良心你还要,看来你的良心也不多嘛。” “不要你那这漫漫长夜,我怎么过。”,叶慎之低语一句后就将苏文抱上了床,苏文没挣扎,顺从的躺到了他的身下,扬着笑意,“你要给我儿子还是女儿?” 话说得不明不白,可叶慎之瞬间就懂了她的意思,喉结上下滑动,他低了头,轻轻含住苏文的唇瓣,“儿子女儿都给你,你可接准了。” “接不准又如何?”,苏文就是想要和叶慎之作对,喜欢看他对她无可奈何,纵容的表情。 缓缓褪去睡袍,叶慎之往下退了退,轻吻了下雪地上红嫩嫩的樱桃。 灯火未灭,苏文眼睑垂下,看见了叶慎之微微颤动的睫毛,扫在娇嫩之处,苏文敏感,当即呻吟出声,低低喘息,此时,叶慎之抬头轻笑一声,覆上她耳边道,“接不准就多给你几次,总能接到一点不是。” …… 云雨刚歇,苏文阖着眼,无力的趴在叶慎之的身上。 叶慎之看她那副慵懒至极的模样,轻拍了下苏文的屁股,声音清脆,吓得苏文猛的睁眼瞪他。 “接住了没?”,叶慎之眼含笑意的问道。 苏文噘嘴,刚才力道那么大,像是要吃了她似的,怎么可能没有接住。 横他一眼,苏文又阖了眼,气呼呼的道,“接住了,接住了,你很厉害行了吧。” 屋里一片静默,只闻他们两人的呼吸以及火烛爆开的噼啪声。 叶慎之轻轻摩挲着苏文的背,顺着背脊的凹处从上而下的轻抚,“喜欢儿子,这样他长大了就能和我一起保护他的母亲,便是以后我先走一步,能放心一点。” 苏文都要睡着了,猛然听见这话还愣了一下,随即就回神了,她在叶慎之胸膛上撑着下颚,眨眨眼睛,望着神情温柔的叶慎之。 她明白他必须有个儿子来继承他以后的位置,世道如此,非他们能改变的。 偏了偏头,娇声道,“那你不想要一个像我一样漂亮可爱的女儿吗?她可是会甜甜的叫你“爹爹”的。” 点了点苏文挺翘的鼻尖,叶慎之温声道,“这不是有一个了吗?再来我怕有人会吃醋。” 苏文:…… 皱眉,她难以置信的问,“我会吃我女儿的醋?” “谁知道呢,”,叶慎之翻身,让苏文从他身上下来,给她拢好被子,亲了口苏文额头,“真有了女儿,我铁定是更宠爱小的一个,到那个时候,你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苏文哭笑不得,笑过后心里又软成一片,闷在他胸膛道,“万一真生了女儿怎么办?” “那就只能委屈委屈你了,赶紧的再生弟弟,让弟弟去宠姐姐,这样,我就又是你一个人的了。” “才不要呢,生孩子这么痛,你还想要第二个,也太黑心了吧。” 两人低低的交谈声在冰冷的深夜里萦绕,温暖,安心。 翌日半晌午,云纹像往常一样端了避子药过来。 苏文撇嘴看了几眼,想了想道,“倒了吧。” 云纹惊诧道,“夫人你?” 苏文低头叹道,“反正我也十六岁了,若他来了就是有缘,就生下,何况也不是说一停药就那么容易就怀上了。” 云纹点头,不是人人都像六小姐那样身体好,能一嫁人就怀上的,“那这药以后是不是就不用熬了。” 苏文沉吟半晌后道,“先熬着吧,不要和沈嬷嬷说我没有喝药的事。” 在苏文身体方面,沈嬷嬷一向是和她外祖母站在一边的,若是让沈嬷嬷知道她没喝药,估计第二天她外祖母就会叫她过去谈话了。 苏文知道老人家是为了她身体好,可是连大夫都说她现在身体很好,孕育孩子也没问题,而且她想要给叶慎之生一个孩子了,一个有他们两个血脉的孩子。 云纹揶揄的一笑,“是,奴婢一定帮您瞒好了。” 苏文被笑得有点脸红,抿唇瞪着她,过了会又道了句,“也不要和表哥说。” “是,都听夫人的。” 云纹将药偷偷的端出去倒了,在心中思虑片刻后回了她家。 她是家生子,父母都是在这国公府里的,近来,因为她的身份,他们一家都沾了不少的光。 她回去不是为别的,现在她夫人摆明了想要怀孕了,又想要制造惊喜,她作为贴身大丫鬟,在支持夫人的同时也得保证好夫人的健康。 有大夫定期的请平安脉,大体上用不上她,可是细小处她就得注意着了,所以她回去不是为别的,就是想向她娘打听这备孕的夫人有哪些需要注意的。 上了年纪的妇人知道的比她这种没嫁人的小姑娘多多了。 “咋了,世子夫人怀孕啦?” 云纹很淡定的道,“没有,就是提前了解着,别到时候手忙脚乱,什么都不知道。” 她娘也没多想,仔仔细细的将她知道的事教给了她。 从那天起,云纹看苏文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她肚子里已经有了孩子似的。 “大哥,这周豫都回来这么久了还不露面,我们要不要帮他一把,直接捅到皇帝那去算了。” 一间被暗卫严密围着的房间里,叶慎之等人都在,开口说话的是白清风。 周豫是几个皇子中比较能耐的人了,从他在皇陵假死后,他们只知道人就在京城附近,还没有收到他的具体消息,白清风可不像这几个那样沉得住气。 “怎么捅,”,阴磊嫌弃的瞟眼白清风,“你知道他在哪?你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人宁郡王都等得起,我们还等不起了?” 白清风被说得哑口无言,努努嘴,还是垮着脸低下了头,“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就这么一直被动的等着?” “快了。”,叶慎之淡淡道,“老皇帝撑不了多久了,他再不出手,就没有机会了。” 他话一落,坐在下首的那些人眼睛都一亮,连沉稳如阴磊都看向了叶慎之,确认这话是真的吗? 皇帝身体是不好,可都不好这么久了,他们真没有想到已经这么严重了。 叶慎之看了眼众人,缓缓道, “昨晚皇帝吐血了,太医说再受不得大的刺激。” 老人身体比年轻人弱得多,吐血对于上了年纪的人来说身体损伤太大了,皇帝活不久了,众人心里如是想着,都不由自主的激动起来,或许明年这个时候他们就是金銮殿上前排的人物了。 激动过后,白清风疑问道, “不是只说是风寒吗?怎么这么严重?” 边童道,“那就肯定不是风寒,老年人,有点奇怪的病症很正常。” 叶慎之等大家就皇帝的病说了一会儿才示意大家安静。 “边童,军队方面,你故意漏掉破绽给周豫的人,不给他点好处,他是不会铤而走险的。” 边童点头应下,神情肃穆。周豫想要当皇帝,篡位,唯一的方法就是逼宫,可没有军队,拿什么去逼宫。 现在不算明面上边童掌控的军队,私下里,叶慎之手里大半的军队都是他在管理。人一多,必然不会都是干净的,里面宁郡王,代王的探子多了去了。 又吩咐了一些事后叶慎之叮嘱道,“你们把手中的事做好,但也不要疏忽了你们家里,护卫暗卫多安排一点,免得有人使暗招。” “放心吧大哥。” 非常时期,大家都很谨慎,护好了家里才有那个精力去拼前程。 “初一,你让人多注意着点叶文明,凡事以府中人的安危为重。” 叶初一点头,其实这“府中人”指的人就是那几个能威胁到叶慎之的人,首屈一指的便是苏文。 苏文就是叶慎之的七寸之处,是他的死穴。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54章 一月的最后一天, 是一个特别的日子。 老国公的结发妻子、太夫人的嫡亲姐姐、国公爷和杜夫人的亲生母亲的生日是在这一天,今年又是她七十的冥诞,太夫人早早就发了话要在城外的大寺开善寺给她办一场浓重的法事, 为此, 国公府的大多数人都要到开善寺去住几日。 冥诞的前一日,天刚蒙蒙亮, 国公府内就驶出了一大串马车, 差不多的时间,叶家嫁出去的姑奶奶们也都往开善寺赶去,唯有叶荣馨因为刚出月子, 身子没有完全的恢复而留在了京城。 一辆主子坐的马车内, 苏文挑眉, 笑意盈盈的望着叶荣茉。 开善寺距离京城不是很远,但也不算近, 坐马车还是要好几个时辰,出了京城后第一次歇息, 苏文就看到杜家的马车赶了上来。 在喝茶时,杜君生虽然没走到她们面前,可那时不时落在叶荣茉身上的眼神她可是没有忽略。 随意撩开窗帘, 苏文瞧着外面景色, 似随意又似担忧的道, “杜君生该要会试了吧,出来这么多天的,也不知道会不会耽搁他。” 叶荣茉拿着本书, 好似在认真看着,听了苏文的话,头也不抬的冷声道,“耽搁也不关我的事,再说了,自己嫡亲外祖母的事,他能不来?” 苏文看她嘴硬的模样轻笑一声,当她没看见她见到杜君生的时候皱起的眉心啊。 太骄傲的人就是嘴硬。 “你说句担心又怎么样,就算你俩的事不成,不还是表哥表妹吗?” 除开他们姑母这个因素,苏文还是比较看好杜君生这个人的,可是偏偏他是他们姑母的儿子。苏文在心中默默的为杜君生叹口气。 叶荣茉沉默着,过了片刻,等苏文犯困眯眼休息了她才抬头,望着路边后退的数淡淡一。 走了快两个半时辰,车队才停在开善寺所在的开善山山脚处,而开善寺则是位于半山腰上。 寺门前是足足九百九十九级阶梯连接山脚,一般来开善寺进香的人都要走这长长的阶梯,有些妇人不愿意费这个力就让人抬了竹竿给抬上去,不过叶家人来这儿都是自己走上去的,太夫人也不例外。 苏文扶着太夫人慢慢的往上走,三年前,为了给苏文的娘――叶萱做法事的时候,她和太夫人一起来过这里。 阶梯是整块整块的石头叠起来的,隔一段路就能看见一个拿着扫帚的僧人,阶梯上都是干干净净的,走累了坐下歇息也不会觉得多么的埋汰。 阶梯两旁是高大的长青树,枝干一人抱不完,开春了,虽然还在倒春寒,可丛林里已有了点点绿意,看着颇为喜人。 提前做了安排,他们到的时候寺庙的方丈已经在寺门前侯着了。 叶家每年捐的香火钱都是数得上名头的,这次来在开善寺做法事又捐了一大笔,即便开善寺是大寺,方丈是德高望重之人也都出来迎接叶家人。 走过最后一个阶梯,太夫人先喘了几口气,平息一下呼吸才与老国公一起走到方丈面前,双手合十做礼,微微笑道,“了因方丈,好久不见。” “叶太夫人,好久不见。”,了因方丈单手做礼,神情和善,一看便知是心肠极好的人。 老国公一向不信神佛,和了因方丈不熟,只等在旁边,看老伴和方丈寒暄着。 待所有人都到齐了,寺庙里出来好些僧人引着叶家众人去待客的院子。 好在开善寺够大,叶家又很早就来预订了屋子,这么多的人将将的住下了,只是不比国公府中宽敞,更不用说内外院之分。 他们出发得早,安顿下来后来才未时过一点,开善寺备得有斋饭,云纹带着绿翘去领了斋饭过来。 都是些素菜,不过做菜的僧人手艺不差,苏文又饿了,吃得倒是又快又多。 叶慎之为她盛了一小碗青菜豆腐汤放到苏文手边,温声道,“吃慢点。” 苏文嘻嘻一笑,夹起一块白豆腐放到她特意吩咐人从清风楼拿来的辣椒酱里。这辣椒酱没有放荤物,只是辣椒,蒜瓣,姜等调料捣烂混合在一起,又香又辣,是苏文的最爱。白豆腐沾一点这样的辣椒酱,能好吃得让人眯了眼。 “你拿这个过来就是为了吃这个白豆腐?”,叶慎之看苏文那享受的样,好笑的问道。 “对呀,”,苏文点头,“开善寺里的白豆腐可是一绝,别处的都没有他们这里豆腐的嫩滑,好吃得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 “那我让人去学学,等回京城了也让你吃上这个豆腐。” “嘿嘿,”,苏文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已经吩咐过了,而且为此我还特意将院中的掌灶头的黄婆子带过来了。” 用过午膳,叶慎之在房里处理事物,苏文担心吵到他,便带了丫鬟去逛开善寺。 京城附近有名的寺庙挺多的,和开善寺名声不相上下的就还有一个,而且距离京城还更近一点,可是一旦有重要的事,京城里的人不知为何都还是喜欢来这开善寺,因此,这开善寺香火钱丰富,寺庙建造得精妙又古朴,在这层层山峦中,越发的让人觉得这开善寺内有乾坤。 准确来说,他们住的院子并不是开善寺,而是开善寺的人为了给来进香或者路过此地借宿的人特意修建的,在寺庙的左边,要进寺庙还得从开善寺的大门进去。 这些院子小,而且院子与院子之间的距离很短,苏文出来走了一小会儿就来到了开善寺的大门前,从上而下的看这九百九十九级阶梯,没有了在山脚看见时那种巍峨,难以攀越之感,反而是心境开阔,令人心旷神怡。 “阿弥陀佛。” 身后响起声音,苏文回头,在开善寺大门下站着的正是了因方丈。 “方丈好。”,苏文恭恭敬敬的双手合十,做了一揖。重生后,她对这些神佛都不像上辈子那样远而敬之,或许是感谢,或许是敬畏,也有可能是方丈长得太洞明世事了,让她不由自主的心里有点怯。 了因方丈慈祥的笑着道,“夫人面相奇特,不知可愿意跟贫僧手谈一局?” 苏文惊讶的瞪眼,这面相奇特跟下棋有关系吗?还是出家人的脑子和他们平常人的不一样。 了因方丈不仅仅是开善寺的住持方丈,还是一代大师,他相邀,苏文哪里会拒绝,两人移步旁边的亭子。 亭子是建在开善寺大门前两颗标志性的千年古树中其中一颗树下,里面是石桌石椅,石桌上面刻得有棋盘,棋盒也是一块石头将中间挖去而成的,唯有棋子略普通,和平常用的一样。 天略冷,不用多想就知道这石椅坐起来是冰凉刺骨,苏文犹豫着要不要垫一个坐垫,可她没有带坐垫出来不说,在大师面前垫坐垫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她还在犹豫就看见了因打开一个放在亭子边上的木盒子,自然的拿出几个粗麻布做的坐垫,自己留下一个,其余几个则递给了苏文,“垫着坐吧,这个天,还是有点冷的。” 苏文:…… 留下一个,剩下两个给云纹和绿翘,苏文面色如常的道,“大师是得道高僧,他都这么说了,你们也垫着坐吧。” 了因笑笑,“当是如此,当初也不该将这亭子建在这儿,每次下棋都冻得很,所以我才让小僧人做了这个垫子。” 苏文再次无语,悠悠道,“既然如此,大师怎么不在寺庙里去下棋。” 抚了抚胡须,了因高深莫测的一笑,“夫人不觉得在这儿下棋能让人看起来更加的仙风道骨,难以捉摸么?” 苏文眨了眨眼,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可看了因脸上不变的慈祥的微笑,她想可是她理解不了这等大师的思想境界。 所以,他说的“不该把亭子建在这儿”只是说说而已吧。 “大师说得是,只是我愚钝,恐难以理解。” “不愚不愚,”,了因摆摆手,和气道,“夫人冰雪聪明,能娶到您的人是前世修了福分。” 苏文蹙眉,明明只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客套话,可是她就是觉得这话语含深意,联想到她的重生和了因一代大师的身份,苏文心扑通扑通的越跳越快。 这句话说完,了因大师就不再多说什么了,手微微一抬,示意苏文可以开始下棋了。 苏文心中隐隐不安,下棋也有点心不在焉。 “夫人不用太小心,每件事都有它自己的缘法,我们只要问心无愧就好。”,了因语气温和的道。 先前那句话若还是苏文想多了,那这句话就确认了她的猜想,这个和尚不简单。 苏文从不是逃避的性格,捏着手中的棋子,她望着了因的眼眸,浅浅一笑,没有半点的忐忑,“大师是一代高僧,那是否能算出我的来历?” “来历?”,了因似乎有点不能理解苏文的话,回问道,“夫人祖籍不是在镇江吗?” 苏文一滞,放下棋子,盈盈一笑,“就是镇江,大师果然佛法无边。” 了因颔首,应下苏文的夸赞,“就是,所以夫人记得多捐点香油钱,深山小寺,要想经营下去很不容易。”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55章 苏文嘴角抽抽, 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句不太要脸的话。 开善寺是深山的寺庙没错,可哪里小呢? 睁眼说瞎话,这样真的好吗? “来来来, 下棋, ”,了因依然慈祥的笑着, “你要是这局输了, 你要给的香火钱就翻倍吧,我可以给你儿子娶个名字作为回报。” 苏文:…… “不劳大师了,这件事我想孩子他爹比较喜欢自己来娶。” 半点尴尬也不觉得的了因回道, “那没事, 只要你记得香火钱翻倍就好。” 苏文哭笑不得, 这真的是大师吗?该不是出来装神棍骗钱的吧。 话闭,两人不再闲话, 开始认真的下棋。 下着棋,苏文就知道这个人是货真价实的大师, 她想要取胜可不容易。 小半个时辰过去,苏文和了因方丈在寺庙前的亭子里下棋一事被传开了,不少僧侣和叶家人都来到了亭子外边。 了因方丈是德高望重之人, 寻常人难得见到, 更别说和人下棋了。 上一次听说他和女子下棋还是与现在的皇后。 苏文虽身为世子夫人, 可完全是靠着叶慎之得来的身份,与当今皇后贵女的身份千差万别,她何德何能, 能让了因与她手谈。 叶慎之久不见人回去,出来找人时看到的场面就是一大群人像看猴子似的看亭子里的苏文。 顶着围观者的视线,叶慎之淡定自若的进了亭子,微微弯腰,对了因拱了拱手,“了因大师。” 了因抬头,“叶世子来了,坐。” “表哥怎么来了,下不了多久了,我一会儿就能回去。”,苏文惊喜道。 绿翘云纹早在许多人围观的时候就站了起来了,见状,云纹立刻将距离苏文最近的位置让出来。 “赢了?”,将他身上的披风裹到苏文身上,叶慎之坐下淡淡道。 “怎么可能?”,苏文撇嘴,小心的看了看对面笑呵呵的了因,她挣扎了这么久就是为了不要输得那么难看而已,在下棋这件事上,她很久没有这样的囧境了。 “没赢着急什么,”,叶慎之先扫了眼棋盘,然后目光落在了因身上,“内子一个小女孩,大师就是赢了也不光彩吧。” “那叶世子的意思是要换你来和贫僧下?” 叶慎之对了因微微点头,也不等他应允就拿起了棋子。 这盘棋要苏文来下,已经是毫无疑问的输局测,可要叶慎之来就不一定了。苏文眼睛亮顿时一亮,略略挑衅的看向了因。 不是她不尊敬大师,实在是这个大师太不着调了。 了因抚须一笑,“夫人觉得贫僧会输?” 苏文抿唇一笑,没有作答。 小半个时辰后,这场棋局以打平结束。 叶慎之起身,对了因拱手道,“大师承让了。” 没有输就已经是叶慎之赢了。 苏文跟着起身,笑眯眯的看着了因,“大师放心吧,虽然您没有赢,不过这加倍的香火钱我是一样会给的,不会少您的。” 了因也笑眯眯的点头,对苏文道,“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待苏文与叶慎之一同离开了,剩下的人还是一头雾水,照世子夫人的话来说,那不就是她和了因在用香火钱打赌吗? 了因一代大师,会缺钱?随便去一户人家,只怕收到的香火钱就不得了,更别说会和一个妇人打赌。 若能用香火钱打赌和了因大师下棋,那这些人该从皇宫大门排到京城大门都还没完吧。 人群外的叶荣娴暗哼了声,转身离开。再有用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只有一条命。 这边,苏文和叶慎之离开寺庙大门处在回院子的路途中碰到了在一起的杜君生和杜玉真。 杜玉真见到他们,很失望的道,“下棋结束啦?我和我哥正想去看呢。” 苏文含笑道,“结束了,后半段是表哥和了因大师下的,平局。” 和杜家兄妹俩分开后,苏文两个回了院子。 苏文想着刚才杜君生的眉间若隐若现的郁气,暗叹一口。 “那阴磊的婚事可曾定下了?” 叶慎之回头看眼苏文,没说什么可就是让苏文心头发虚。 “还没有。” 苏文小意的跟在叶慎之身边,为他斟了茶,送到他手上,“我记得他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还不定亲?” 接了茶,叶慎之轻轻抿了口,好整以暇的望着苏文。 苏文咬了咬唇,“我就是随口问一句,反正荣茉说了,她已经不喜欢他了。” “没遇见合适的,”,叶慎之道,“阴磊不是边童,即便他和荣茉在一起了,也不会像边童宠爱荣馨那样宠爱荣茉的,荣茉要强,便是现在看着平和了不少,可真正过日子还是要找一个会包容她的。” 苏文点了点头,她是真没想去凑合他们俩,只是觉得有点可惜。想过这些,苏文凑近叶慎之,笑盈盈的盯着叶慎之,调侃道,“我以为你不喜欢荣茉呢,没想到你还是将人放在心上的嘛。” 叶慎之垂眸淡声道,“哦,有吗?” “当然有了。”,苏文发现叶慎之其实是还是挺看重家人的,但是又不盲目。对付叶荣珍以及叶文明等人,他毫不手软,可对于叶荣茉,他又多了几分宽容,简直不要太完美,而这样完美的男人是她的。一想到这个,苏文就觉得自己挑男人的眼光下实在是太好了,难道是因为上辈子的运气都留到这辈子来了? 暮色四合,寺庙里的一间禅房内茶香萦绕,坐在当中的两人是叶慎之与了因。 这个时候的了因没有了在苏文面前的贪财形象,眉目温和,又成了那个德高望重的大师。 “不知大师找我来有什么事?”,叶慎之饮了杯茶后道。 “贫僧就是想看看找了这么多年的紫微星主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了因含笑道。 叶慎之面色依旧,眼睛望着了因,不躲不闪,语气平淡问道,“大师佛法高深,怎么就找了这么多年才找到呢?” 了因不忙回答叶慎之,缓缓的又将两人的茶杯斟满后,放下茶壶,他才淡淡道,“那是因为本来是不存在这颗紫微星的。” 叶慎之垂下眼睑,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一下,声音在安静的禅房里清晰异常。 “自贫僧在二十年前算出大周气数将近就开始寻找下一任紫微星,可是没有任何的结果,无数卦象都显示大周灭朝,民不聊生,中原必将遭受一番苦楚,直到出现下一任紫微星,重建新的王朝,新的秩序。” “那我又怎么成了大师口中的紫薇星君?”话是这么问,但叶慎之心中有数。 了因笑了笑,喝了口茶后才慢慢道,“四年前,有一天晚上,贫僧夜观天象,忽然有一颗星星突然大亮,算卦后发现,这个人本来应该是死于非命。” “大师说的是我?”,叶慎之问。若苏文没有给他讲她的梦,那么他多半会被周豫毒杀,也算死于非命了。 “不,”,了因缓缓道,“是今天下午和贫僧下棋的那位夫人。” 叶慎之面色骤变,刚才的风淡云轻不复存在,他不由得想起苏文做梦预知事情的事,有这样不同常人的事,那她是不是要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 了因看叶慎之着急的模样,轻笑了声,“行了,都说了是原本的事,那一亮后,她的命理已经改变,贵不可言。” 一个女人的命理怎么样才算贵不可言,唯有位及皇后,天下之母。 “这颗星星骤亮之后,它就移了位置,到了一颗原本也该是死于非命的星星旁边,然后这颗星星非但没有陨落,反而日益生辉,最后竟然变成了紫微星。贫僧惊奇下又为这人算了一卦,发现这个人贫僧曾经关注后过,也曾一度认为他是紫薇星,可是卦象告诉贫僧这人是有经世之才,可是他命理一样是早死。万般皆有缘哒,可能是上天不忍生灵受苦,特意将您的夫人送到了您身边。” 了因面露恭敬的对叶慎之颔首道,“紫微星现,中原乱局可破,叶世子大善。” 叶慎之默了默,沉声问道,“那我夫人以后可是一生顺遂?” 苏文的梦是他的心病,眼前有人能询问,叶慎之自然不会放过。 了因眼眸微深,抬头,认真道,“两颗星相辅相成,先时是她强则紫微星强,现时则是紫微星强,则她强,若紫微星弱,则她弱。” 了因起身,对叶慎之躬身做礼,“天下百姓,还请叶世子重之。” 天色完全暗下,叶慎之踏出禅房,回到他和苏文的小院儿,苏文还没有用晚膳,正在等着他。 “了因难不成是找你去要香火钱的?”,苏文见叶慎之脸色不太好,故意打趣道。 叶慎之没像以前那样对苏文露出温柔的笑容,忽然将苏文紧搂在怀中,在她耳边低语,“文文,你一定要好好的,若不然,这天下要来又有何用。” “嗯?”,苏文怔了怔,猜不出他是怎么了。 微微退后,她偏头甜甜一笑,“我一定会好好的呀,我可舍不得留表哥一个人在这世上。” “表哥是怎么了?是了因说了什么吗?”,苏文疑问的看着叶慎之。 “只是听了一点的佛法,有点感触。”,情绪的失控不过一瞬,叶慎之又冷静下来,只是心中仍然有点忐忑,了因状似说了苏文不会有大碍,可他还是不太放心。 “那以后就不要去听他讲佛法了,没看出他的高深,要香火钱的本事却不小。”,苏文絮絮道。 “好。” 禅房中,叶慎之离开许久,杯中的茶水都冷冰冰了,了因才叹了口气。 人哪里会这么顺遂的,只是在这开善寺里,又让他撞见了,可见这是天意,好在贵人大善,总有一线生机。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56章 这场法事十分盛大, 前三天最为重要,来祭拜的人络绎不绝。 从太夫人这一代往下算去,叶家在京城里的人也不少, 更别说还有连家和那些叶家出嫁的姑奶奶, 这一次全都来了。 苏文做为嫡长孙媳,加之这个人还是叶慎之的嫡亲祖母, 于情于理都是逃不开的。 连着三日早出晚归的, 睡眠严重不足,第三日晚上结束后回到院子里,苏文瘫坐在椅子上歇息, 过了会, 还没洗漱就睡着了。 随后回来的叶慎之心疼的看着苏文眼睑下的青黑色, 将人抱到床上,亲手伺候着给她换了睡袍, 又用热水给她敷脸、擦身子、洗脚,过程中, 苏文不是没醒,只是迷迷糊糊的睁眼看到是叶慎之在伺候她,她就又放心的睡下了。 叶慎之给苏文洗漱后, 又扶着她起来, 喂了一杯温热的水后才将人放下, 拢好被褥让苏文真正的沉沉睡去。 外面的云纹听到世子爷换她立马躬身进去。 叶慎之系着斗篷道,“照顾好夫人,我出去一会儿。” 寺庙里不比国公府, 即便燃了碳夜晚仍是冷得很,偏苏文又是个娇气的,冷不得,热不得,叶慎之就怕她打被子,着了风寒。 “世子放心吧,我就在这儿坐着。”,云纹小声道。就算世子不提醒她,待他走后,她也会进来守着的,一个月没喝那个药了,夫人和世子爷又这么恩爱,说不定已经有了小主子了呢。 叶慎之出了院子,去了边童住的地方。 边童作为叶家嫡孙女婿,明面上是代表叶荣馨来参加这场法事,可实际上却是奉命保护叶家女眷。 边童道,“大哥,这两天附近有越来越多的陌生人在附近走动,我想周豫怕是没有耐心等下去了。” “我就是要等他没有耐心的时候,”,叶慎之冷声道,“派人看好了叶荣珍,必要的时候,可以对她动用武力。” “大哥是担心周豫会利用代王妃来个里应外合?”,边童没有称呼叶荣珍为大姐,而是称她为代王妃,言语中已不把她当做自己人了,“据我们的人来的消息,这周豫回来后似乎还没有和她联系过,不过也有可能他们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方式。” 叶慎之颔首,“一旦周豫动手,只要她确定了,就是不提前联系,她也会帮着周豫的,皇后位置足以让她抛弃任何亲情。” “法事后续还有两三天,他若要动手,可能就是这个时候了,凡事就托付给你了,你多注意着点。” “那大哥你?”,边童听这话的意思好像大哥接下来会不再这儿。 “你认为周豫会让我留下来,我想至多明天,皇帝就会召我回去了。” 只要叶慎之留在这儿,几乎可以说周豫没有半点胜算,所以周豫肯定会想办法将叶慎之调离开善寺。 叶慎之作为朝中不可或缺的人,能出来这么几天已经不容易了,要想将他召回京城并不难。 如他所料,他还没有从边童这离开,叶初一就带着宫里的人过来了。 皇帝病危,急召。 叶慎之借口回去换一身衣服叫醒了苏文。 睡了大半个时辰,苏文还迷糊着,裹着褥子依偎进叶慎之怀里,“怎么还不睡?” “皇帝病危,我要连夜回京。”,叶慎之抚着苏文的头发温声道,“这几天可能不会太平,你小心一点,护卫都带着,不要单独行动,即便有什么事也不要怕,我安排得有暗卫,凡事以你的安危为重,知道吗?” 苏文早在叶慎之说他要回京时就惊醒了,等他唠叨完,忙问道,“是周豫要挟持我来威胁你吗?” “不止是你,叶家每一个人都可能是他的目标,不过不用担心,边童会一直在这边,而且周豫手上的人数有限,能派过来的人也不会太多,所以可能会着重对你下手。”,叶慎之顿了顿,“你怕吗?” 把苏文留在开善寺是他深思熟虑之下的结果,他回京后肯定是要马上进宫的,与带着她一起回京,让她一个人待在国公府里比起来,在开善寺还更安全一点。 “有点。”,苏文诚实的点头道。要说不怕是不可能的,何况苏文上辈子就是被人杀死的,现在回想起那把刀插入身体的感觉,她都还会不自觉的颤抖。 “不过有这么多人保护我,我也没那么的怕,再说了,我相信你一定是做好了安排的。”,苏文亲亲叶慎之的下巴,歪着头,娇俏的笑着,“那我等你回来接我,不然的话,你就睡一个月的书房。” 叶慎之垂首,见苏文脸上美丽的笑容,忍不住的吻住她嘴唇,“我一定来接你。” “行了,这在菩萨眼皮子底下呢,你也好意思。”,推推叶慎之,苏文捂着嘴直笑,笑得叶慎之也觉得自己太过了,“不久,所有事情就都结束了,到时候,文文就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苏文转了转眼眸,甜甜一笑,“可以啊,也生个白嫩嫩的包子。”,叶荣馨的女儿现在就长得跟个包子似的,白白胖胖,她见着都舍不得放手。 两人又说了会私房话叶慎之才离开。 “久等了。” “世子爷客气了。”,来请叶慎之的是禁军中的人,他的手下,不会多说。 不久,开善寺山脚下响起了杂乱的马蹄声。 叶慎之离开,苏文躺回被窝里想要继续睡觉,可眼睛闭着,脑子却越来越清醒,最后索性坐了起来,云纹在外听到声音便又进来想陪着苏文。 “夫人可是不舒服了?”,云纹担心的望着苏文,视线不由自主的就往下移落在了苏文的肚子上。 注意到云纹的视线,苏文苦笑不得,“哪有这么快,才停药一个月呢。” “那六小姐刚嫁人就怀孕了,您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啊。”,云纹看苏文这么清醒,不像要睡的样子就搬来一根凳子坐到了床前,一脸严肃的看着苏文,认真道,“小姐,你月事就是这几天呢,可一直没来,会不会已经?” 上月月初,苏文刚停药就来了月事,算来下一次就是这几天了,最近忙于法事,云纹作为苏文身边的管事大丫鬟,也是忙得脚不沾地的,这一歇下来,恍然一算,心头大惊。 苏文蹙眉,片刻后迟疑道,“应该不是吧,会不会是这几天太累了所以才延迟了。” 她大部分月事的时间都是准的,但也有不准的时候,以前就延迟过好几天,那时候,苏文和叶慎之还没有成亲,弄得云纹还以为他们两个过了线,好闹了场笑话。 “那明天我让大夫来把把脉,确认一下,万一是真怀上了呢。” 苏文见云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一阵好笑,“好,把下脉也安心一点。” 有可能是怀上了,苏文就不敢再继续不睡了,回想叶荣馨怀着团团时的样子,苏文赶紧的躺回床上。 也真是奇怪,先时怎么都睡不着,再躺回去,不大会就呼吸平稳了。 翌日,太夫人心疼苏文,早就说了让她不必过去,有罗氏这个嫡亲儿媳再就足够了。 苏文用着早膳,云纹就急匆匆的去将大夫带过来了。 大夫气喘吁吁的停在苏文面前,苏文歉然道,“前两天累了点,云纹想着让你给我把把平安脉,着急了,大夫别见怪。” “哪里,世子夫人客气了,云纹姑娘也是着急夫人的身体。”,大夫由叶家供养,虽不像府中的奴才,可也是要靠叶家吃饭的,苏文客气他却不能理所当然。 苏文微笑着点头,让人将早膳撤下后就让大夫把脉。 云纹紧张的望着大夫的手,手中的手帕都被她撕拉得不成形了。 大夫顶着身后灼热的视线,状似在认真把脉,可是心中却是在琢磨这场意外平安脉的原因。 叶家人基本上半个月都会请一次平安脉,这次是因为法事而耽搁了,回到府里他也会照常去给这位世子夫人把脉的,哪里用得着贴身大丫鬟这么着急忙慌的将他请来。 想到这位夫人新婚,大夫在心中了然一笑,这才认真的开始把脉。 把完脉,大夫抚着短短的胡须道,“世子夫人身体无恙,只是这两日劳累,要多休息。” 苏文笑容不变,只是心中到底有点失望。 苏文还能克制住情绪,云纹则是难得的着急了,“没什么别的了吗?你要不要再看看。” “云纹。”,苏文淡淡呵了句。 大夫心中笑道:果然是这样。 “云纹姑娘指的可是孕事。”,大夫直言,不待云纹说话,他就继续道,“现在还把不出来,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月份太浅,若真有了,下一次请平安脉的时候就能确定。” “那下次还要劳烦大夫了。”,苏文道。 大夫拱手道,“世子夫人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 云纹送大夫出去,苏文沉默的抚了抚肚子,心想:叶荣馨一出嫁就怀上了是真的好运。 虽然没确定,不过苏文还是决定最近都小心一点,万一真有了呢,一想到十个月后可能有个白嫩嫩的包子,她连生子之痛都顾不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57章 叶荣茉的到来打断了苏文的走神。 “嫂子, 你不舒服吗?我刚看见云纹在送大夫。” 苏文摇头,含笑道,“没, 就是这累了, 她不放心,让大夫过来把把脉。” 叶荣茉点点头, 她是孙女, 又还是个庶孙女,不比苏文的地位都觉得一场法事下来累了,就更别说苏文了。 问候之后, 叶荣茉说了她过来的原因, “我听说大哥回京了, 过来看看,又没有需要我帮忙的。” “没什么事情。”, 苏文说着忽然想到了叶荣茉给团团做的那些肚兜,她以后生了孩子, 总不能自己一件衣服都不做吧,想着,她表现得很淡然的道, “荣茉, 你教我怎么给团团做肚兜吧?” “嗯?”, 叶荣茉疑惑的嗯了声,但还是道,“你不是不会吗?再说小孩儿长得快, 等你做好了可能她已经不用穿小肚兜,改穿衣裳了。” “那有什么关系,以后团团用不上就留着给我自己的孩子呗,又不会浪费。”,苏文无所谓的道。 “难道你?”,叶荣茉惊喜的望向苏文的肚子。 “想什么呢,”,苏文嗔道,“刚大夫才把了脉,真有了,还不得去告诉祖母啊。” “就算现在没有,就你这兴头,估计怀上的时候也不远了。”,叶荣茉揶揄后又问道,“那你带了布料出来的吗?” “当然了。”,布料是云纹带出来的,想着无事可以打发点时间,结果没有想到她们这么忙。 过了会云纹回来,三个人一起做女红,只是大部分都是苏文瞧着另外两人的手不停的起起落落,而她则是不知从何下手。 叶慎之不在,叶荣茉中午就留在了苏文这用午膳,午膳后,她正想回去,免得吵到苏文午休,院门外就传来了吵闹的小孩儿声音。 “谁啊?”,叶荣茉疑惑的看向苏文,这几天来来往往的小孩儿不少,可是国公府人住的地方都是有人把守的,一般的小孩儿闯不过来。 同样听到了声音的苏文眼底闪过一抹幽光,眉间微蹙,语气淡淡道,“是代郡王和叶诺。” 叶荣茉一时没反应过来代郡王是谁,还没再问,两个小孩子就冲进来了,正是叶荣珍的儿子――周俊以及那个她常见的叶文明的儿子叶诺。 “大舅母好。” “大伯母好。” 寺庙院子不如明辉轩精致,不是大间套小间的格局,刚吃完饭的苏文和叶荣茉坐在堂中,两个孩子一进来就看到了。 “大伯母,五花肉没来吗?”,请过安后,叶诺先四周望了望,没看见期待中的大狗后就失望的问苏文。 苏文微笑道,“嗯,五花肉不听话被大伯母关家里了。” 叶诺失望了一小会儿,又兴致勃勃的和苏文讲起了苏文送给他的那只狗。苏文并没有送庄子里的土狗,而是让人高价买的异种狗,不能长得像土狗那么大,更别说和五花肉这样高大的狼狗比了,那只狗矮矮小小的,很适合小孩子。 余光瞅到周俊用羡慕的眼神望着讲个不停的叶诺,苏文将周俊搂到身边,视线扫过站在门外,两个小不点的随身丫鬟嬷嬷,她随意问道,“俊儿怎么想起来舅母这儿了?” “想舅母了。”,周俊对苏文甜甜一笑,“钱嬷嬷说舅母也在寺庙里,我前几天就想来的,可是她们说舅母忙,今天和叶诺在外面玩的时候知道这里面是舅母在住,我就进来看看,结果舅母真的在。” 低着头的苏文眼神微冷,她刚刚没有看错的话,外面那群人里面可不就是有钱嬷嬷,不在叶荣珍身边伺候着却跟着周俊在这有人保护的院子里玩,是真的太爱护小主子还是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 说了她也在这儿,周俊在附近玩自然会想着来她这里,真的是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不愧在前世和叶文明狼狈为奸,品性都脏得让人恶心。 “这样啊,”,苏文亲昵的摸了摸周俊的脑袋,很亲切的道,“舅母这两天累了,不能陪俊儿都园子里去玩了,俊儿愿意和舅母待在在这院子里,不出去吗?” “嗯,”,周俊使劲的点头,声音很大,胖嘟嘟的脸蛋儿看着很可爱。 两个小孩子没有任何察觉,开心的和苏文讲话,叶荣茉却是皱眉看向苏文。 这样的话不像是她说的,就像是她不想出这个院门,至于为什么不想出这个院门,叶荣茉认真想了想,越想心头越紧。 孩子到底待不住,周俊性子安静,还能乖乖的待在苏文身边,而叶诺就比较调皮了,看院子里没啥玩的就想要去外面。 周俊摇摇头,“我想跟舅母待一块儿。” “那舅母和我们一起去外面不就好了,”,小孩子虽然请安时称呼了大伯母,可听周俊称呼舅母就弄不清楚了。 “不,”,周俊沉着小脸,认真道,“舅母累了,不能出去。” 叶诺劝不动周俊,可一个人出去又没小孩儿陪他玩,只好还是待在房里,苏文知道他们无聊,就让周俊去大门前玩,既能看到苏文又能满足叶诺。 “周俊很喜欢你嘛?”,两个孩子出去,叶荣茉看周俊这么听苏文的话诧异道。 苏文望着门外认真玩的周俊道,“可能他娘对他太严厉,见的人又少,所以才会这么亲近于我。” “文文,是不是?”,叶荣茉犹豫许久,还是小心的问出了口,“发生了什么事?” 苏文扭脸,惊讶的看向叶荣茉,安抚道,“可能会有些宵小,无碍,不用担心。” 叶荣茉抿了抿唇,若有所思的点头。 “夫人,高夫人来了。”,小丫鬟进来禀道。 “她来干嘛?”,叶荣茉先语气很不好的说了句。 院子里,叶荣茉已经进来了。 冷眼看走来的叶荣娴,苏文冷笑一声,“能干嘛?她会做什么好事吗?” 叶荣娴带着浅浅的温柔笑意进了厅堂,因为在法事期间,穿的是浅绿色的衣裙,配上她淡淡的妆容,又有了点苏文最开始见到她的那种柔弱,只是没有王怜雪的高深。 叶荣茉也注意到了这点改变,心中一阵警觉,先是两个孩子,再是不同寻常的叶荣娴,要说这其中没有什么事她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 叶荣娴刚进来,叶荣茉就冷声道,“你来干嘛?” “我当然是来看嫂子的,”,叶荣娴笑盈盈的道,“五姐和嫂子亲近,可也不能拦着我和嫂子亲近不是。” 叶荣茉没说话,冷冷的嗤了声,嘲讽意味十足。 “五姐这是何意?”,叶荣娴露出委屈的模样,“我以前是有不对的地方,可我们不是姐妹吗?姐妹间的小打小闹,五姐姐难不成还要和我计较。” “呵,”,叶荣茉气笑了,甩脸子道,“我就计较了,你要怎么样?人就是没脑子也至少该有点自知之明。” “你……”,叶荣娴眼眶瞬间红了,可怜巴巴的对苏文诉委屈,“嫂子,你管管五姐姐,这样让外人听了,还不知道怎么想,五姐姐本来就因为没出嫁而谣言四起,现在她这样,别人哪里会上门来求亲。” 叶荣娴道行浅,忍不下心中对叶荣茉的怒气,一时冲动,这些话就一口气的被她吐了出来。 苏文看着好笑,听了叶荣娴的话就更觉得有趣了,也不管叶荣娴青白青白的脸色就大笑出口。 “高夫人,”,笑过后,苏文冷声道,“首先我觉得荣茉说人该有自知之明一点没错。其次,你序七,为幼,荣茉序五,为长,万没有你来置绘姐姐的私事的规矩,若你真的没有规矩,我不介意代替二婶教教你。再者,荣茉之所以没出嫁,那是因为她要求高,我们大房的人现在就这么一个小姐了,也不舍得将她随便嫁一个人,和你是不一样的。” 停下,看叶荣娴忍怒气忍得通红的脸嗤道,“敢在我面前说我护着的人的小话,你是不是不认识我苏文了。” 叶荣娴又是怒又是急,被苏文这么说了一通不说,想要带她出门的想法就更不容易实现了。 按捺住心头的火气,她还卖着可怜,哭道,“嫂子,是我说错了话,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五姐姐是你的表姐,我也是你的表姐,看到五姐姐能这么亲近你,我只是心头不太痛快,并没有太大的恶意,我自问从嫂子来国公府起,也不曾和嫂子起冲突,嫂子为什么偏偏对我有意见?” 她一边抹泪一边说个不停,在外边玩耍的周俊和叶诺都跑进来看热闹。 “你今天过来就是最大的恶意!”,叶荣娴的哭声听得她心头火大,也懒得和她继续掰扯,怒斥出声,“你回去吧,再待着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叶荣娴眼里闪过慌乱,刚刚苏文的那句话就像是知道她来的目的一样。可她现在也不敢就这么离开,扳倒叶家的诱惑太大了,她舍不得放弃。 今天苏文这儿是多事之秋,不待叶荣娴想出办法来,又一个丫鬟急急跑进来禀道,“太夫人晕倒了,请世子夫人过去。” 第158章 “怎么回事?” 苏文猛站起来, 质问面前的丫头。 苏文最亲她外祖母,听到太夫人晕倒,哪里还待得住, 立马起身就要往外走, 就要跨出门槛时她忽然顿住,转头看进来通报的丫鬟。 “谁来通报的?”, 声音像是带了冰渣子一样的冷。 每个人都有底线, 苏文的底线就是她身边的人,而叶慎之和太夫人尤其重要。 这丫鬟是苏文身边的二等丫头,在院子里服侍的, 躬身道, “是太夫人身边的一位姐姐过来说的。” “是那贴身的几个吗?”, 贴身的丫鬟是最重要的下人,家世清白, 是最不容易背叛的人,而其他等级的就不一定了。 刚才是被太夫人晕倒一事吓着了, 冷静下来,苏文才觉得事情不对劲,一出接着一出, 不就是想让她出院子么。 察觉到苏文生气, 丫鬟有点害怕, 低头道,“不是,但我在太夫人身边看见过她。” “将人带进来。”, 苏文冷笑一声,坐回椅子。 “文文?”,叶荣茉见此情景担心得很,连嫂子都没称呼了。 叶荣娴转了转眼珠子,急道,“嫂子,祖母生病了,你还不快点过去,这时候还见什么丫鬟。祖母平时可最疼你了,你可能不能这么没有孝心啊。” “闭嘴,”,苏文神色肃穆,目光凛冽的呵斥着,“叶荣娴,你还真是不长记性。” 说了这么一句后,苏文对云纹道,“云纹,让陈护卫带两个护卫过来,将她绑回去。” 对于叶荣娴,苏文觉得无论叶慎之会不会成功,她都完全可以不用给她脸面。 绑回去? 云纹、叶荣娴、叶荣茉都目瞪口呆的望着苏文,云纹最先反应过来,身为苏文身边的大丫鬟,以苏文的命令为准,也不管这个行为会不会有问题,出门就要去找陈护卫。 “嫂子!”,叶荣娴惊叫道,一旦让护卫出手,她还要不要见人了。 苏文看着堂中,一个眼神也没有给她。 叶诺和周俊被发火的苏文吓着了,跑到叶荣茉身边,叶荣茉见事情复杂,便送两个孩子去门外,让他们各自的丫鬟嬷嬷带回去。 钱嬷嬷一脸关切的道,“出什么事了,要不要奴婢留下来,也好有个照应。” 对于这个钱嬷嬷,叶荣茉最是厌恶不过了,不管是她在国公府罗氏身边的时候,还是跟着叶荣珍去了代王府,表面上的恭敬有礼,实际上的阴谋诡计。 想着以前这人让她吃了不少的暗亏,现在这么说还不知道她打着什么主意呢! 叶荣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这院子里这么多的人,就是有人想要使什么阴谋诡计也用不上嬷嬷不是,嬷嬷有这个心还是回去照顾我那大姐姐吧。” “既然如此,那奴婢就退下了。”,钱嬷嬷面色不变,低头行了个礼后就带着周俊离开,只是转身之后,那张长了皱纹的脸瞬间扭曲了下。 站在门口,叶荣茉看着一群丫鬟嬷嬷离开,嘲讽一笑,随后进了厅堂。 在云纹带着护卫进来前,那个来通报的丫鬟先被带进来了。 是熟悉的长相,苏文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的确是她外祖母身边的人,但只是一个二等丫鬟。太夫人身边二等丫鬟多,这样的人连进房伺候的资格都没有,传话倒有可能,可正是因为她身份低,才更容易被人收买利用。 苏文问,“你说祖母晕倒了?” “是,”,来人低着头,双手紧握放于腹部,“太夫人本来是坐着的,起身的时候忽然就晕倒了,老国公爷命令奴婢过来给世子夫人传个话,让您赶快过去。” “在重华堂?”,重华堂是开善寺里的一个佛堂,是做法事的地方,要去重华堂就必须出这个护卫最严密的院子。 “是。” 苏文冷嗤了声,盯着这个丫鬟却对云纹道,“云纹,派个人去重华堂一趟,看看祖母是不是真的如她所说的晕倒了。” “世子夫人,”,苏文的话刚落,丫鬟就急急抬头看苏文,望见苏文冷冽的神色,又神色惊恐,眼神闪烁的低了头。 这丫头胆小,能来这院子已经是心惊胆战了,再被苏文这么一吓,胆都给吓破了,很快就露了行迹。 她不敢再看苏文,跪到地上,“世子夫人,奴婢没有撒谎,太夫人真的晕倒了,你快点去重华堂吧。” “若祖母晕倒不该是送回来吗?”,苏文放柔了身子靠着椅子,淡淡的望着面前的人,“重华堂除了办法事的东西,连个躺的地方都没有,又有祖父在那边,你觉得祖父会放任祖母晕在那里。” 苏文意味深长的看眼旁边颤抖着的叶荣娴,冷嘲道,“你背后的人也不知道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就这样的脑子,也不怪他次次败于表哥之手。” “你说是吗?”,苏文勾了勾嘴角,“七妹妹?” 苏文的话像一个重锤,狠狠的敲在叶荣娴的心上。 她确定苏文知道了。 苏文见叶荣娴神色慌乱,抬了抬手,门边的几个护卫进来分成两拨,一拨立刻进来摁住太夫人的那个丫鬟,迅速的将人拖出去,另一拨则是围住了叶荣娴,云纹对她做了个“请”的动作,“高夫人,请吧。” 叶荣娴恨恨的望着这些没什么表情的护卫,低头咬了咬唇,没有达到目的她不想走,可是苏文明显有所防备,她再不走,铁定会被护卫架着出去的,心中再恨,她还是离开了。 叶荣娴被赶走,那个丫鬟还在外面等着苏文吩咐该怎么处置。 这些都是苏文手下的护卫,跟了她以后就只听她的了。 “将人押到祖父那去。”,想了想,苏文如是说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要说她外祖父以及大舅舅不知道叶慎之的事情,苏文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这人送去,既是提个醒,也好让他们处置了。 说了这个丫鬟的事,苏文又吩咐了陈护卫让他派人去看着叶荣娴,随后又让云纹亲自跑了趟边童那,将今天的事通知他。 不大会,外面就多了许多护卫,之后,没人再来这,安静了许多。 用了晚膳后,叶荣茉道,“嫂子,今天我在这儿陪你吧。” “不用,护卫这么多,我不会有事的。”,苏文知道叶荣茉的好意,可她真没怎么担心害怕。叶慎之在的时候,她可能还会柔弱一点,可叶慎之不在,她也是能担得起事的人。 “可我不放心。”,叶荣茉皱眉道,也不管苏文同不同意了,转头就吩咐云纹让她去给她准备被褥。 云纹心头沉甸甸的,特别是苏文可能怀有身孕,她就更担心了,叶荣茉愿意留下来她是求之不得,应了叶荣茉的话,转身她就去铺床。 开善寺这边气氛紧张,京城内气氛也不寻常。 昨夜里,叶慎之一进京城就赶去皇宫。 皇宫夜里会落锁,那时却灯火通明,皇帝居住的乾清宫前面跪满了宫女太监,这些人都是平日里在乾清宫伺候的人。 叶慎之拧眉看了一眼后就在总管公公的带领下进了越加森严的乾清宫。 皇帝是在用完晚膳后突然发病的,呕血不止,皇后见事情不对,立刻将宁郡王,锦王,几位宗室老人,以及在皇帝生病期间代为处理国事的朝臣宣进宫中。叶慎之一进去继续看到这些人一副要死爹娘的表情。 从禁军去开善寺请叶慎之,到叶慎之赶回京城,再快也是两三个时辰了,经过几个时辰太医的救治,皇帝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叶慎之看眼皇帝的脸色,白得跟纸一样,还浮肿着,有种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怪不得这些人会在这儿守着了。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叶慎之先给皇后行礼,再和同僚们点头示意。 皇后见到叶慎之心中暗松口气,她对她的心腹女官耳语几句后就让众人移步偏厅,这边让她的心腹女官和总管公公守着。 到了偏厅,不用顾忌着会吵到皇帝,右丞相马上问道,“皇上的病怎么会突然的如此严重。” 作为皇帝在朝中的心腹官员,对于皇帝的病情他们还是有所了解的,可不想突然就这样了,最为关键,让他们心生不安的是皇位的继承人还没有定下。 随着右丞相的话,其余人也都目光灼灼的看向皇后。 这个偏厅因为时常有朝臣会来和皇帝商量事情,所以是仿御书房摆设的,首位只有一个龙椅,皇后让人在书案的旁边摆了一个凳子,坐下后才看向众人。 皇后面色沉重的说了句话,震惊众人。 “周豫没有死。” 叶慎之眼眸微闪,不着痕迹的和周谨对视一眼。 其他人则被这个消息震在原地。 宁郡王嘴角勾起,又迅速压下,佯装惊道,“这怎么可能,当初是父皇亲自派人过去确认的。” 皇后看向暗卫首领,一直沉默的他沉声道,“他现在就在京城里,我亲眼所见,皇上得知这个消息后震怒,才会呕血,加重病情的。” 所以皇帝其实是被周豫给气病的,若皇帝就这么死了就是被周豫给气死的。 “这等逆子,假死不说,现在又气病了他父皇,留着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的好。”,一位宗室老人怒道。 “叔伯冷静,”,皇后眼眶通红,面色凝重,“太医说了,皇上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一回事,害了皇上的周豫本宫是一定不会放过的,依本宫看,他假死的目的不简单,所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还要劳烦慎之多注意着京城的安全。”,皇后望向叶慎之。 皇后话说得较为模糊,可大家都听懂了,就是怕周豫谋乱。 叶慎之拱手道,“皇后娘娘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 皇后颔首。 “其次,朝廷不能乱,在一切没有定下来之前还希望各位能稳住朝臣。” …… 皇后安排了一系列的事情,不慌不乱,皇后气度尽显。 令人在意的是,皇后并没有给宁郡王以及锦王周谨安排事物。 皇帝病重,太子未立,就情况来看,下一任皇帝就是他们其中之一,这个时候,便是皇后,也不好对他们多加安排。并且为了避嫌,这二人最好还是闭门不出,或者来给皇帝伺疾的好。 “娘娘,”,突然,总管公公冲进来很激动的道,“皇上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59章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这么快就醒了。 按照太医的话, 该是很不容易醒来才是。 面上诧异一闪而过,随后所有人都一副惊喜的样子走回正殿。 正殿内一群太医正在围着皇帝。 片刻后,太医院首沉着脸走到皇后身边拱手示意皇后去离龙床较远的屋角。 皇后轻轻叹口气, 随后对她身后的这群人招手让他们跟她一起过去。 皇后从太医院首的表情已经猜出只怕皇帝是不好了, 对众人叹气道,“各位都是皇帝信任的人, 关于皇帝的病情本宫也无意瞒着, 都一起来听着吧。” 和旁边人对视一眼,所有人的心都沉了沉,“是。” 是皇后要让他们听着, 院首自然不会说什么反对的话, 现在皇帝倒下了, 又没有立太子,可以说皇后娘娘就是最大的了。 移到屋角, 院首俯首,沉声道, “皇上身子亏空太大,这次能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只是……” 他停住, 似乎接下来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众人心头一跳。 “你说吧。”, 皇后闭了闭眼,深吸口气的道。 “是。”,院首垂首躬身道, “尽太医院所有人的力量,恐怕也只能为陛下争取几天的时间而已。” 哪怕心头已经有了预料,可是真正这句话从院首口中说出时仍然让众色倒吸一口凉气。 皇后像是受不住这个消息的打击一般后退一步,久久没有说话。 有人见了皇后这样心中唏嘘不已,皇后在宫中并不受宠,可是这个时候仍然是把皇帝放在心上。 宗室老人劝道,“娘娘多保重,这大局还得由您撑着啊。” “叔伯放心。”,皇后用手帕轻点眼角,语含哽咽,“只是一个好好的人,突然这么……,这要本宫如何接受。” 众人说了几句后就走回龙床前,太医散开了,诺大的龙床上只余皇帝一个身影枯瘦的老人。 “啊……啊……” 断断续续的老人的□□声响起,皇后轻声唤道,“皇上,臣妾在这儿,你要说什么?” 皇帝面目苍老,死气沉沉,嘴巴张着,流着些许的唾沫,如普通的即将死去的老人一样,没有了半点皇帝的威严。 皇帝嘴巴张了张,发出的声音破碎不堪,听不完全。 皇后凑近,安抚道,“皇上您慢慢说,我已经将两位叔伯、宁郡王、锦王和慎之等人都叫过来了。” “皇上!”,众人齐声唤道。 “父皇。”,宁郡王双眼含泪,又惊又喜的望着皇帝,“父皇你赶快好起来,儿臣可不能没有您。” 皇帝缓慢的转头看向在场的人,过了许久,大家都快以为皇帝又晕了的时候他忽然说了两个字,不是很清楚,可足够众人听见的了。 “豫儿。” 叶慎之眉心微蹙,眼底扫过一抹幽光,其余人也觉得颇为违和。 既是周豫假死的消息将他气成这样的,为何又如此亲切的称呼于他。 “父皇,你放心,”,宁郡王心中虽也觉得不太对,可此时为了在皇帝面前争表现的心已经让他无暇多想,他上前一步,“儿臣一定会将三弟捉拿回来,让他为他犯的错承担后果。” 宁郡王虽表面上是说周豫将皇帝气病一事,可稍微多想一点,就会知道这句话里意味深重。当初他承受奇耻大辱,从一个亲王降为了郡王,最大的原因就是安王的死和周豫的死。 现在周豫是假死,皇帝说他毒害了周豫一事就不成立了,甚至可以说周豫有可能在安王一事里面扮演了某种角色,他便是从加害者便成了受害者。 总而言之,宁郡王就是在告诉皇帝他是被冤枉的。 既然被冤枉了,那自然是要澄清冤情的。说不定皇帝一愧疚,就把皇帝的位置给了他也不一定,孙子哪有儿子亲。 皇帝似乎没有听见宁郡王的话,又叫了声“周豫”。 皇后抿了抿唇角,试探着问,“皇帝是不是想要见代王爷?” 皇帝啊啊两声,这是想要见周豫了。 皇后泪中带笑的点头,回头对叶慎之道,“既然如此,慎之,你就派人去找代王,务必尽快的将人带进宫来。” “是,慎之领命。”,叶慎之道。 说了“周豫”后,皇帝像是累了又闭眼睡去,太医查看后对皇后点头道,“无碍,还能撑个五六日。” 皇帝病情确认了,众人就散去,该干嘛干嘛去。 铁打的朝廷,流水的皇室。无论皇帝身体如何,他想要谁做下一任皇帝,只要不涉及到他们本身的利益,事情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 叶慎之与周谨一起往外走,宁郡王铁青着脸从后面赶上来。 “叶慎之,你真的要去找周豫?”,宁郡王语气很不好的问。 皇帝第一声“豫儿”他没放在心上,可是第二声就由不得他忽视了。 叶慎之淡淡道,“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 “呵,”,宁郡王冷笑两声,“我看周豫真的被找回来,还有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叶慎之抬了抬眼睑,仍然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这就不劳宁郡王费心了。” 宁郡王最讨厌的就是叶慎之这种泰山压顶不变色的样子,活像他就是他面前的一个上窜下跳的猴子。 宁郡王忿忿不已的离开。 “叶师傅,”,周谨望着宁郡王的背影问道,“难道皇帝是想把皇位传给要气死他了的周豫身上?” “不无这个可能。”,叶慎之眼神发冷,“皇帝的三个儿子中也就周豫还能看一点,皇帝若是不是个傻子就会传给他会更好的保证周氏王朝的延续,只是他真的能毫无芥蒂的让一个气得他时日无多的人当下一任皇帝?” “不如我派人将这个消息散出去?”,周谨道,一个德行有亏,气死父亲的人自然是没有继承皇位的可能的。 “不用,有人会做的。”,叶慎之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太阳,露出一丝微笑,“皇帝想见就让他见吧,让他临终前看一看他这几个儿子是怎么样的。再说,人到齐了,戏才能开场不是。” 朝阳完全跳出山头,红彤彤的,霞光温柔的打在宽阔轻坦的广场上,周谨侧目望旁边胜券在握,淡定从容的男人,释然一笑。 他以前从不认为他自己比这个人弱,但是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一点,他与这个人相差的不仅是年龄。 还好,他选择了跟随,既救出了母亲,能让母亲安度晚年,也不用面对一个这么可怕的敌人。 “对了,夫人那可安排妥当了,周豫手段阴狠毒辣,极有可能会对家眷动手。”,周谨道。 叶慎之扭头望一眼周谨,回道,“不会有事的。” 周谨放心的点点头,见叶慎之还望着他,咧嘴一笑,有了点大男孩儿的样子,笑着道,“叶师傅怎么还看着我,莫不是我那声‘夫人’称呼得不对?” 叶慎之挑了挑眉,收回视线,往宫外而去,“是不对,你应该称呼她‘师母’。” 确定周豫在京城,可想要找到他的老巢也并非易事,直到暮色四合,周豫还没有现身。 穿着铠甲的禁军在京城大街上来来往往,狗吠声不断的响起,气氛紧张。而另一边,开善寺里似乎还挺平静的,天冷,连虫鸣都没有。 苏文劝不住叶荣茉想要留下来陪她的决心,便提议两个人一同睡一张床,真有啥事,也方便照应,云纹也不放心的搬来一张小榻放在床边,晚上就在这将就的睡着。 觉得自己已经怀上的苏文想着叶荣馨怀着团团的时候就早睡早起,她便也早早的睡下了。 前半夜,苏文睡得很熟,可是忽然,闭着眼的苏文猛的睁开了眼,望着头顶上的青绡帐,眼里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身边的叶荣茉睡得很沉,外面的云纹呼吸也很平稳。 几息后没有听到任何异常声音,苏文沉沉的吐出一个浊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只以为自己是睡早了才会半夜醒来。 无声的笑了笑她自己的草木皆兵,连精神都紧张了,抚了抚肚子,苏文闭眼,准备再次入睡,可刚一闭眼就听到了一阵声响,位置似乎离她较远,声音不是很大,苏文瞬间坐起了身,刚推了推旁边的叶荣茉,外面就响起了更多的脚步声。 警觉的云纹已经醒了,睁眼就看到坐在床上的苏文,“夫人?”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视线比较清晰,苏文对云纹点点头后再推了推叶荣茉。 叶荣茉被推醒,本来还有点困倦,一听到外面密集的脚步声,瞬间什么睡意都没了。 “嫂子。” “别慌。”,到底是活了两世的人,苏文比另两个都要冷静得多。 过了会,脚步声没有了,外面又恢复了夜里的宁静,苏文静默了会,小声道,“别点灯,先把衣服穿上。” 衣服是晚上睡觉前苏文就让她们准备好的,不是裙子,而是便于行动的裤子,连头发也被快速的梳成了类似于男子发髻的马尾。 三个人整理好着装才一小会的时间,绿翘等女护卫已经进房守着了。 “夫人,我们现在?”,云纹问。 “等着吧。”,苏文手上拿着一把短刀,刀是叶慎之送的,刀刃锋利异常,在月光下泛着沁人的银光。 院里有了脚步声,门被敲响,响起陈护卫的声音,“夫人,重华堂被烧了。” 随着话音落下,外面忽然闪过一道火光。 黑夜中,它璀璨得跟流星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60章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道火光。 陈护卫面色一肃, 来不及说话就看到有接二连三的火箭射出,分散的落到了叶家人住的这片区域,外面很快的燃起了一片火光。 苏文所在的这个院子也落下了两只火箭, 在了厢房上面, 快速的被护卫浇灭了。 苏文冷笑着走出房间,站在廊下, 听到外面各种灭火的声音嗤道, “这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灭火后,查看了火箭的护卫上前禀道,“回禀夫人, 箭头上裹了布和煤油, 不容易灭, 而且这种火箭准头不行,射箭的距离肯定也不远, 已经有护卫过去处理了,夫人请放心。” “夫人, 他们放火就不怕把整座山烧起来?”,云纹忿忿道。 “你觉得他们会在意?”,苏文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山, 冷冷道, “再说了, 有护卫在,他们能射的火箭又有多少,何况这种天气哪里又能真正的燃起来, 他们要的不过是扰乱秩序,逼我现身而已。” “那夫人?” “今晚可能会有场恶战了。”,苏文转头看了看叶荣茉和云纹,微微一笑,“别怕,虽是恶战,可不会有事的,你们要相信表哥。” 云纹一直很相信苏文,也相信叶慎之,虽然有点着急紧张,可大体上还是能稳住的。 叶荣茉看这情形就知道事情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得多了,对方的目的是苏文,待在她身边无疑是最危险的,可此时她没有后悔,只有庆幸,若真有事,至少她应该还能帮一点忙。 院子里没有点灯,借着月光,苏文肃着脸坐着,外面没多久就响起了刀剑相接的声音,还有奴仆们的尖叫声。 院门紧闭着,苏文捏着匕首,青葱般的手因为用力而青筋蹦起。 院子里有以陈护卫为首的护卫守着,院外也围了一圈的护卫,将整个院子保护得滴水不漏。 忽然,一群女人带着一个孩子出现在院门前方,个个衣衫不整,看着是匆忙赶过来的。 看见这些护卫,那群人都露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走到院门前,看样子,是想进院子里。 她们走近时,守在院门处的护卫抽出刀横在胸前,冷声高呵道,“什么人,退后。” 一位嬷嬷怒斥道,“大胆,这位是代王妃,还不开门让我们进去。” “不认识,”,护卫面无表情的回道,他们早就被吩咐过,无论谁过来,都不允许进这个院子。 叶荣珍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护卫,她咬了咬牙,顾不得什么王妃威仪,喊道,“苏文开门。” “舅母,舅母,开门……”,周俊一路被吓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舅母开门……” “夫人,是代王妃。” “这些人一个二个的倒是着急。”,苏文冷笑道,“陈护卫去看看,只允许代王妃和周俊进来,其他的人该回哪回哪?” 陈护卫没立即去,斟酌着道,“夫人,边将军吩咐最好不要让这些人进来。” “就算不让叶荣珍进来,可有个小孩子在外面,我能不让孩子进来?”,苏文叹气,如果她真的不让外面的母子俩进来,估计明天,罗氏就能生吃了她,再怎么说,叶荣珍都是罗氏的亲女,她一个儿媳妇怎么可能敌得过亲生女儿。与其因为这些事让叶慎之为难,还不如让她们进来,只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儿而已,能翻出什么风浪。 叶荣珍有些不满只让他们母子进来,可是护卫拿着刀,打杀声也越来越近了,她也没法,只能先进去再寻机会。 将周俊抱在怀里,叶荣珍进院后就看见廊下那个一身利落的女人,和苏文那身相比,她穿着看着华美,这时候却累赘不已的裙子,还因为着急,没有穿好,狼狈不已,加上凌乱的头发,还不如苏文身边的一个丫鬟。 周俊一被叶荣珍放下就扑到了苏文的怀里,抽噎个不停,苏文叹口气,抚着他的背安慰着。 吞下所有的难堪,叶荣珍道,“嫂子,给我准备身衣服换一下吧。” 苏文抬头,淡淡的望着叶荣珍,“情况紧急,我看代王妃还是先这样吧,免得你换衣服的时候刺客杀了进来,你来不及逃跑。” 换个衣服的时间能有多长? 叶荣珍也不能保持她一贯的温柔大气了,怒瞪着苏文。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她觉得她可能之后用不着依附叶家。 苏文像是没有看见叶荣珍的发怒,抱着周俊静静地坐着。 苏文不给叶荣珍拿衣裳,她也无法,只能在旁边一个小丫鬟端出来的凳子上坐下,她刚坐下,门前又响起了嘈杂的女音。 这次是护卫进来禀报的,来人是叶荣娴,箫氏,还有叶诺,既然都让叶荣珍母子俩进来了,这些人,苏文也没有把他们拦在外面。 想进来就进来吧,不进来怎么让她揪住这些人的把柄。 没错,苏文准备把这些人一次性全都解决了,留着一次两次的,像粪坑里的苍蝇,让人恶心又厌烦。 同样的只允许了叶荣娴,箫氏和叶诺三人进来。 苏文思虑片刻后对云纹耳语几句,让护卫陪着云纹到了院门外。 叶荣珍身边的奴仆以及叶荣娴,箫氏母子的奴仆都在不远处站着。 云纹站在大门下,大声道,“所有丫鬟小厮可以自行躲避,刺客的目标不是你们,在这儿待着反而更危险,只要躲着不与刺客撞上,等到山下的救兵来了就安全了。” 说完,也不管这些人是否真的找地方躲着,她便回了院子,院门再一次的关了起来。 叶诺不如周俊亲近苏文,进来后就紧紧的贴着箫氏。 箫氏看在苏文怀中的周俊,暗暗的推了两把叶诺,可叶诺就是不动,她也不好把动作做大了,只好拉着叶诺来给苏文道谢。 只是苏文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她虽然让她们进来了,可不代表对于这些人即将而来的算计,她能毫无芥蒂。 挑了挑眉梢,苏文没接箫氏的话,反而若有似无的一笑,问道,“怎么你们都往我这个院子跑呢,难不成我这个院子有金子?” 苏文对他们来这儿的行为明确的表示了不满。 箫氏脸皮薄,尴尬的笑了笑,低头没说话。 “没有金子有护卫啊。”,叶荣娴还记着她下午在这受的侮辱,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的客气,“嫂子这护卫这么多,可实在不像是情急之下安排的,难道说嫂子事先就知道会有人偷袭?”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苏文淡淡道。 叶荣娴见苏文风淡云轻的样子就恨,“如果真的是小妹说的这样,还请嫂子给我们一个解释,难道我们就不是叶家人了不成,这样的事都不来通知我们,任我们陷于危险之中,还是说嫂子特意瞒住了我们?” “瞒没瞒住,你们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苏文嗤笑一声,“我记得你住得距离我挺远的吧,这么远过来,你胆子也很大嘛?都不怕路上碰到刺客,还是说你碰到了刺客,只是刺客见你是女流之辈,就让你平平安安的过来了。” 这话明面上是在说叶荣娴一人,可长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出这是在说她们三个。 箫氏听得面红耳赤,可苏文又没有点名说她,只得装聋作哑的站在一旁,在心中暗暗的骂了几句叶荣娴。 叶荣娴不是个聪明的,若是真的聪明,这时候就该如叶荣珍、箫氏那般不要说话,偏偏她自作聪明,不仅让自己下不来台,还拖累了叶荣珍和箫氏。 “这么多的人,怎么就你们来我这儿了,难道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我这里更为安全?”,苏文又说了句话。 云纹和叶荣茉一听这话,立即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进来的三个女人。 “报,有许多的黑衣人从山下攻上来。” “报,开善寺里多处佛堂都着了火,火势很大。” “报,太夫人那边突然出现了很多黑衣人。” 苏文起身,冷声问,“祖母那边有多少护卫?” 陈护卫为难的看着苏文,他是苏文身边的护卫长,对其他事了解得并不多。 苏文看他一眼就往外走去,这时,门被推开,一身铠甲的边童走了进来,身上带着一股血腥气。 “边童,祖母那边可有安排?”,苏文急急问道。 “嫂子放心。”,边童神情凝重,欲言又止。 苏文拧眉,一脸严肃的看着边童,“是不是有什么事?” 边童犹豫了会道,“敌人的人数超过了我们的估计,而我们在山下的人这么长时间都没过来,我想可能是被拖住了。” “那他们是从何处上来的,难道你没有在路上设关卡。”,苏文的话铿锵有力,不像是危及中的柔弱女人说话的话,像是一个将领,即使局势不利,仍然沉着冷静。 边童立刻躬身拱手,像是对叶慎之那般尊敬的道,“他们从后山来的,后山连接着好几片大山,丛林密集,地势险要,是我大意了,不成想到这点。” 开善山后面连接着的山是出了名的陡峭,一般的猎户都不敢上去。 苏文的脸色越来越沉,“既然敌人人数超过你的预计,那祖母身边的护卫是不是会有可能抵挡不住?” 边童沉默几息,“是。” 苏文腿一软,不由的往后跌了一步,云纹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夫人!” “马上派人去支援祖母,”,苏文声音微微颤抖。 “可嫂子您?” “无碍,”,苏文摆摆手,“对方的人不可能还会有这么多,我想他们就是觉得我这边护卫多,才会转移了目的,这样想的话,我这边剩下来的护卫应该也能应付。” 边童似乎也觉得苏文的话说得没错,“那我马上就带人过去。” 院外的护卫很快就随着边童离开了。 路灯晃了晃,远处的打斗声很大,可是院子附近却是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许久,苏文忽然问了句,“素琴,三弟应该是和你在一块的,怎么你一个人来了不见三弟呢?”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61章 “他听见动静跟着护卫一起去爹娘那了。”, 箫氏用平常一般无二的口气将她早就想好的理由说了出来。 苏文点点头,抿唇一笑,没有作答。 她记得叶文明似乎是文官吧, 没听说过有什么武艺, 没武艺的人还去保护爹娘? 苏文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 又转了转手腕, 手一遍一遍的握成拳又放开,就像是个练武的人在做事前的练习,可苏文做完后不是为了练武, 而是把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 手腕一晃, 漂亮的挽了一个刀花。 陈护卫惊讶道,“夫人会武?” “怎么可能?”, 苏文微微一笑,加上她头发束起, 穿的又是裤子,看起来有种别样的英气之美。 “只是问你们世子爷偷学了一招半式罢了,杀不得敌人, 一般的妇孺却是可以的, 万一一会儿像话本里那样, 有什么叛徒,我就一刀刺过去,保证不会刺偏的。” 说着, 苏文手中的刀就在她前方一挥,动作敏捷迅猛,带起一阵风,倒真有点架势。 敲了敲刀身,声音清脆,苏文朝叶荣娴淡淡一笑,“你说是吧?” 叶荣娴看苏文微笑着的表情,心里毛毛的,一句话也没说,她担心她一开口,苏文手上的匕首就刺到她身上来了。 院外又响起了脚步声,陈护卫等人立刻拿好手中的刀剑,严阵以待,陈护卫先不由自主的看了眼苏文才扬声问,“谁?” “是我,叶文明。” “爹!”,叶诺听到叶文明的声音立刻喊道。 陈护卫请示的看了眼苏文。 苏文颔首,陈护卫开门,外面为首的果然叶文明,他身后还有三四十人,而这院子里面所有的护卫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十来人。 “大嫂。”,叶文明进来对苏文拱了拱手,“多谢大嫂帮忙照顾素琴和诺儿。” 苏文若有似无的笑道,“三弟不用客气,再说了,我这不知道是怎么了,刺客像是迷了路般的没打到我这儿来,也算不得照顾了他们娘俩,倒是三弟,听说你去爹娘那帮忙了,你大哥不在,幸苦你了。” “大嫂严重了,身为人子,这都是该做的。”,叶文明好似没听出苏文话里的嘲讽,只道,“我刚从爹那边过来,爹他已经带人过去祖母那儿,特意吩咐我让我来接大嫂一起过去。” “哦?”,苏文疑问道,“祖母那边的刺客已经解决了?” “爹他带了许多人过去,我想很快就能解决的,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让我来接你们过去,大家在一起,也免得护卫分散。”,叶文明说得有理有据的。 苏文视线从叶文明身后的几个人身上扫过。 这些人的身份和陈护卫一样,都是护卫长,手下管着十几二十个护卫。苏文发现有些人面庞还比较眼熟。 “你是爹身边的人?”,苏文指了指其中一人道。 叶荣茉顺着苏文的手看去,的确是她爹身边的人,她见过只是次数不多,想来不是她爹的亲信。 “回世子夫人话,属下正是国公爷手下的护卫长。”,那人回道,“请夫人快一点,不然一会儿刺客找过来就不好了。” 叶荣娴在这几个人进来的时候目光就停留在其中一个人身上,她见过这个人,就是在她从叶荣馨女儿洗三宴上回来去见那个女人的时候他就站在外面。 惊诧过后,叶荣娴道,“就是,嫂子,我们赶快走吧,一会儿,刺客来了,我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怕什么,”,苏文漫不经心的道,“反正那些刺客也找不来我这儿,不如我就在这儿等着吧,祖母他们见我没有过去肯定会过来寻我的。” “怎么能在这儿待着,还有两个孩子在这儿呢,伤到了孩子也不好啊。”,叶文明没说话,叶荣娴先急急开了口,说到底,在她心中,苏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栽了,她现在要多表现一点,争取在某些人那里多立些功。 “七妹妹说得对,这边毕竟不怎么保险,还是过去吧。”,叶文明微笑道。 “有哪里不保险的,谁想过去就自己过去不就行了,非得拉我一起。”,苏文没好声气的道,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着叶文明,“难不成三弟有什么原因,非得带我离开?” 苏文盯着叶文明不放,美丽的双眼沉静如黑夜,叶文明在苏文的注视下先是露出不解的神色,在看明白苏文是知道了事情后也就不装了,背脊挺直,整个人的气势瞬间改变。 叶文明洒然一笑,“既然嫂子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装糊涂了,请吧。” 随着他话落下,外面的护卫,不,应该说是刺客马上冲进来,拔刀,将院门堵得严严实实的,苏文身边的护卫一看不对,也立即拔刀,气氛紧张,一触即燃。 心本来高高提起的叶荣茉见到这一幕更是心头一紧,不敢置信的看着叶文明,“三哥,你这是做什么?” 苏文冷冷的嗤了声,“荣茉你还看不出来吗?你这位三哥自然是要为了荣华富贵出卖自己的家人呗。” 叶文明对苏文的话回以淡淡一笑,人还是那个人,可是没有以前那种风光霁月的气质,带着抹阴邪气味。 “素琴诺儿过来。” 现在是撕破脸皮的了,箫氏抱起叶诺就走到了叶文明的身后,陈护卫等人见苏文没有任何命令就没有拦着他们。 叶荣娴看了看苏文,再看了看叶文明,迅速的跟在箫氏后面过去了,同时还不忘对苏文道,“嫂子,我劝你识相就赶紧的跟着三哥走,说不定还能少受点苦,也不要怪我这个做妹妹的没替你想。” “世子爷是不会放过你们的,”云纹气得浑身颤抖的瞪着面前的人,怒喝道,“一会儿国公爷就会过来了,我劝你们最好赶紧投降。” “你应该劝的是你们夫人,”,叶荣娴自以为胜券在握,掩唇直笑,嘲笑苏文道,“没想到吧,国公府最受宠的表小姐,世子夫人也有这么一天,你不是很高高在上吗?你不是瞧不起我吗?现在还不是沦为阶下囚了。” “行了,”,叶文明不耐烦的斥了声,他们现在要抓紧时间,“大嫂,为了不多添伤亡,还是让你的这些手下放下刀吧,不然我可不能保证我的这些人不会动粗。” 苏文毫无畏惧,冷冷的看着他,“三弟还真是代王的一条好狗,指哪打哪,连亲情血缘都不顾了。” “代王不是死了吗?”,叶荣茉惊呼道。 “假死而已,不然他要怎么从皇陵回来。”,苏文道。 “原来大嫂已经知道了。”,叶文明没有生气,反而一脸笑意,“没错,我就是代王的手下,只是我是识时务为俊杰,若大嫂能劝得大哥归顺代王殿下,我相信代王殿下一定会善待大哥大嫂的。” “是吗?那如果条件是让他杀了你呢?” 叶文明噎住,面色有点难看。 苏文轻笑一声,所有人都听出这是在嘲讽叶文明。 扭头看在一旁沉默的叶荣珍,苏文语气平淡的问,“怎么大姐,你还不过去?难不成你不知道这一切是你夫君代王的主意?还是说你要选择叶家?” 叶荣珍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可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对她而言,周豫和叶家无论哪个胜利她都无所谓,只要能让她儿子继承皇位就可以了。可是一旦叶家倒台,周豫必然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以后儿子多了,她的俊儿能不能继承皇位就不一定了。然而若是周豫输了,她也不见得能有什么好处,要讨好苏文不说,她的儿子也未必就能被她大哥送上皇位。 叶荣珍心烦意乱,犹豫着要不要这么快的和苏文撕破脸皮。 “大姐,过来吧,现在我们的人多,用不着你继续呆在大嫂身边了。”,叶荣珍的心思叶文明自是有所察觉,当即就拆穿了她,让她不得不表明立场。 其实无论叶文明说不说这一句话,叶荣珍都是撇不干净自己的。 她冷冷的看一眼叶文明,随后对攀着苏文椅子的周俊道,“俊儿,到母妃这儿来。” 小孩子虽不懂事,可是有些时候的敏感不亚于成人,特别此刻刀剑相对,若不是叶荣珍和苏文都没事,他都要吓哭了。 听到母妃唤他的话,他愣了愣,转头问苏文,“舅母,你和我一起过去吗?” 苏文温柔一笑,抚了抚周俊的头,“俊儿乖,自己去娘那,舅母不过去。” “那我也不过去!”,周俊几乎想也不想的道,“母妃,我就在这儿和舅母在一起!” “俊儿。”,叶荣珍生气的拔高了声音吼到。 周俊一个哆嗦,身子更凑近了苏文几分。 “乖。”,苏文轻轻抱起周俊,坐到了凳子上,看着面前的这些人忽然笑了笑,不是假笑,也不是冷笑,而是心情很好的笑容。 “行了,事情结束,这府上应该暂时没有吃里扒外的人了。” “你什么意思,”,叶文明眉头一皱,迅速的又查看了院子一圈,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地方,正要松口气,以为是他自己太过紧张就看到院墙上多了些黑衣人。 不是他这边的人,那就只有可能是叶慎之的人了。 叶文明心中警铃大作,忙道,“将苏文拿下。” “叶文明,我劝你还是不要乱动的好。” 叶文明惊讶的回头看,院子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说话的人是站在门口的边童,边童旁边的正是他祖父和他亲爹。 “你们设计陷害我?”,叶文明目眦欲裂,今晚不能捉住苏文不说,只怕他也要彻底的栽在这里了。 “陷害?”,苏文笑道,“叶文明,你是不是读书时没有认真,不仅没有了良心,连最基本的词意都弄不清楚,我们这叫兵不厌诈,而你,则是卑鄙无耻,不择手段。” “贱人!”,叶文明眼睛都红了,对他下属怒道,“捉住苏文,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其他人也明白抓住苏文威胁叶家人他们才有逃走的可能,就要往苏文杀过去,可苏文身边有护卫不说,突然,旁边的两个一直紧闭着房门的厢房内竟然冲出来了许多的护卫…… 过后不久,山下的人也赶上山来了。 他们之前在山下的确是被周豫派人拦住了,可周豫不知道的是,这些人本来就是准备着拖住周豫的大部分人马,周豫和叶文明自以为算无遗策,却不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 尘埃落定,后续的事情不需要苏文去处理,苏文和叶荣茉重新洗漱后躺到床上都没有睡意,云纹更是糊里糊涂的,崇拜的望着苏文。 “小姐,你事先知道厢房里有护卫?”,这是云纹最想不通的地方,院子是她在管理,怎么进了这么多的人她却不知道。 “怎么可能,你一直跟着我,哪里看到有人告诉我这事了。” “那你怎么一直都气定神闲?”,叶荣茉也很疑惑,而且直到现在她心里还砰砰的跳着,她比苏文还要大两岁却还不如苏文镇定,想着,叶荣茉都觉得脸红。 苏文知道今天不和她们说清楚,她们是睡不着这个觉了。 “一开始就很奇怪啊,他们想要抓我,不可能不事先弄清楚我所在的院子,但是火箭射出来那么久,一个贼人都没有过来,这不符合常理。 边童的出现也不寻常,他一个将军,打了这么多的仗,会来询问我一个边疆都没有去过的女人吗?即便有突发事件,他们该是早有预料,且做好了应对措施才对,可是边童来了,那就证明这件事可能需要我在其中做点什么。 提到这点,就得说说不断向我禀报事情进展的那个护卫,有边童在,有祖父、爹在,按理,这些消息怎么会特意来告诉我,可既然他来说了,那只能说这样的消息他们有意让我听到,然后边童再出现,后面我让他去保护祖母也就合情合理了。当然,即使我没理解到意思,说出让边童去保护祖母的话,我想依他的本事,最后结果也不会差的。 至于厢房里藏着的护卫,我也是不知道的,能一直这么冷静着嘛,”,苏文俏皮的笑笑,拖着声儿道,“当然是因为我相信表哥了。” “表哥说了我不用担心,那我就不担心咯,我可是听夫君话的好夫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62章 晨光熹微, 巍峨壮丽的京城慢慢的清晰起来。 国公府里,一夜未睡的叶慎之在收到开善寺的消息后抿唇一笑,提着的心放下, 这才转去净室沐浴洗漱。 叶初一来的时候, 叶慎之正在用早膳,只是没有苏文一起用的早膳似乎失了许多味道, 微微皱眉, 放下银筷,抹了抹唇角,叶慎之道, “出什么事了?” “代王现身了。”, 叶初一简短回答。 自叶慎之从皇后那接到找周豫的命令后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找到周豫, 只是叶慎之似乎也不着急,听了叶初一的话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后才淡淡道, “他去皇宫了?” “是。”,叶初一应道。 叶慎之进宫的时候, 大多数的关键人物都得到了消息,并且动作很快的先他一步进了宫了。 太子未立,现在仅存的两个儿子和最突出的孙子都在, 皇帝又病重, 随时都有肯能立下太子。 皇帝睡着, 没有人敢去叫醒他,所有人聚集在偏殿里,碍于周豫假死的事, 气氛颇有些尴尬。 “三弟还真能干啊,都能想出假死的办法,难道说大哥的事就是你动的手?当初我可是背了这个黑锅,从堂堂亲王变成了个郡王,爵位比自己的侄子还不如,如今三弟回来了,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 安静中,宁郡王率先开口,似笑非笑的盯着周豫。 他是真觉得安王的事是周豫下的手了,杀死了安王,再把事情嫁祸到他身上,那时,三个儿子只剩下他一个,皇位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想到父皇有可能想把皇位传给周豫,宁郡王就不快活,他不快活,自然就不会放过周豫这个罪魁祸首,关键时期,他不能对周豫下黑手,可是损毁声誉对他来说就轻而易举了,特别是在这些朝中大臣面前。 “二哥凭什么说大哥的事是我动的手?难道二哥手上有指认凶手是我的证据。”,周豫像个读书人一样的儒雅一笑,不为宁郡王的话动怒。 “那你就说说你为什么要假死?”,宁郡王早知道比心眼,他是比不过周豫的,所以在得知周豫现身后进宫的路上,他就事先将所有可能的对话在脑海中演练了几遍。听了周豫的话,他头脑还算清醒的听明白了周豫是故意忽略了他假死的问题。 “大哥都遇害了,我那个时候要不假死的话,说不定现在我就不能坐在二哥面前了。”,周豫道,“还是说二哥希望我真的死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宁郡王怒斥。 周豫摇头轻笑,“二哥其实不用着急,父皇还没做决定,事情最后究竟如何都还不知道,你又何必这么着急呢。” 这事情自然指的是立太子这件事情。 周豫言下之意就是说宁郡王是为了皇位才这样针对他的,虽然事实大家都知道,可被他这么一说出来,就好像成了宁郡王觊觎皇位,偏皇帝还没死了。 若皇帝身子稍微好点,宁郡王这样的心思传到皇帝耳中,还会有好结果? 宁郡王眼神阴鸷的瞪着周豫。 叶慎之一进偏殿,周谨、宗室的人以及朝中大臣纷纷起身和他打招呼,宁郡王即使看不惯叶慎之也起身对叶慎之拱了拱手,且无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周豫若有所思,叶慎之的地位远超他的想象。 他原来的打算并不是在今天进宫,可是昨晚开善寺的行动失败了,又得知了皇帝的态度有点异常,他才决定提前现身。 “大哥。”,待其他人打完了招呼,周豫才起身,对叶慎之拱了拱手,态度和他当年是三皇子的时候无二差别。 众人突然恍然,一下子想起了周豫是叶慎之的妹夫。还是周豫离开得太久,叶荣珍自周豫离开后又深入简出的,不少人都将他们的关系给忘了。 当即就有大臣看向周谨。 他们这些人心里可都是以为叶慎之会扶持周谨上台的。现在周豫,亲妹夫回来了,那会不会转而扶持自己的亲妹夫,到时候看在叶家的份上,叶荣珍肯定会是皇后,那叶家就是后族了。 “好久不见。”,叶慎之面色平淡的回道。 “是啊,这么久没见了,听说大哥都成亲了,还未恭贺大哥的新婚之喜。” “不是新婚了。” 叶慎之坐到周谨旁边的椅子上,无意多说。 有心人对视一眼,这叶慎之似乎对他的亲妹夫不怎么样。 没过一会儿,皇后来了。 皇后来了后不久,正殿里就有公公来传话说是皇帝醒了,听说周豫进宫了,要见一见他。 “只见他一人?”,宁郡王在公公的话刚说完就问道。 公公摇头,“皇上并没有这样说。” “既然这样,我们就一起过去吧,父皇本来就是被三弟给气病了的,现在又要见三弟,万一父皇控制不住脾气,再气到了怎么办。”,宁郡王很为他父皇着想的道。 “正是正是。” 他这一说,宗室的人也觉得要一起过去,本来就是拖日子的了,万一再给气一道,直接给气死了怎么办,太子还没立呢。 就这样,一大群人去了正殿。 皇帝气色看起来要比前天好多了,可仍然是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看见皇帝的周豫先是一惊,他知道皇帝病重,可不想这么严重了。 奔到龙床前,周豫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磕首哽咽道,“不孝子周豫拜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睁眼,声音很低沉的道,“你真的没死啊。” “可不是,父皇,我看三弟活得比我这个二哥还好些。”,宁郡王一听到这句话立刻以为皇帝对周豫是不满的,接话道,“不仅没死,还得了个亲王的爵位,现在还从皇陵回来了,不像儿臣,至今还被误会着。” 皇帝看了看他仅有的两个儿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慎之留下,其余人都出去吧,立太子的事让我再想想。” 众人一边感叹着还是叶慎之最受皇帝器重,一边出了正殿。 皇帝让人扶着他靠在床头,就一个起身的动作,就喘了好几口气。 摒退宫人,皇帝问,“慎之啊,你说代王跟宁郡王就是谁更合适?” “皇上,此乃国家大事,臣不敢多言。”,叶慎之拱手,神色淡漠。 “无碍,朕赦你无罪。” 叶慎之转头望着窗外明亮的阳光,状似感慨道,“皇帝既已召回代王,想必皇上心中已有决断,又为何非要来问微臣。” 听到叶慎之的话,皇帝微微皱眉,这不像是叶慎之会对他说的话,不过下一刻,皇帝就为叶慎之找到了理由。 “你可是觉得宁郡王代王都比不得锦王?”,皇帝笑着问了句,随后又苦笑,“可是锦王再优秀他也只是孙子。” 在身体康健的时候,皇帝是想要让周谨继承皇位的,可是随着他身体渐弱,往些年那些消失的亲情忽然又全都冒了出来。 “慎之,答应朕,无论朕立谁为太子,你都要认真辅佐于他。”,皇帝喟叹一声道。 叶慎之看着皇帝惨白的脸庞,眼眸深处尽是嘲讽,无声一笑,“皇上,恐怕到时候不是我辅佐于新皇,而是新皇要迫不及待的铲除我了。” 叶慎之的话说得太不加掩饰了,皇帝虽然知道他不会这么干脆的答应,可是听到这样的话还是怔愣了下。 无论是宁郡王还是代王,他们中任何一个登上皇位都肯定不会放过叶慎之。 皇帝不知道这件事吗?他知道,可是还是对叶慎之说了这样的话,因为他明白他的这两个儿子其实都不是做皇帝的料。 宁郡王玩手段还玩不过臣子,他当皇帝,最后只怕会被人夺了皇位。而代王,手段是有,可心性狠毒,他若登位,受苦的是黎民百姓。所以必须要有一个忠心耿耿的人来辅佐新皇,方能维持大周皇朝的辉煌,这个人,非叶慎之莫属。 “放心,朕会为你留下一道空白圣旨,保你无忧。”,皇帝望着叶慎之,“慎之,你是朕最信任的臣子,你不可以辜负朕对你的期望。” “臣……”,叶慎之沉吟半晌,躬身拱手,“臣领旨。” 离开乾清宫后,叶慎之没有离开皇宫,去了周谨在宫中的住处。 外面阳光大好,正殿的门却关得严严实实。 一个打扫的小太监瞅了瞅附近,悄悄的顺着墙角摸到一扇窗子下面,能隐隐约约听到里面的谈话声,待里面没了声音,小太监又在这儿多留了半刻钟才离开这宫殿。 “五十两金,少了不行。”,小太监低声道。 “行,五十两就五十两,只是你真的听清楚了。” “那当然了,我可是摸到窗子下面听的,一丝丝都没落下。” 贪财的小太监拿着冷冰冰的五十两金,一字不落的将他听到的话重复了一遍,完了还自得道,“你看,我可记得清楚吧。” “嗯,很清楚” 小太监抛着手中的金子,琢磨着一会儿去让人做点好吃的,都是断了根的人了,又不能成家传宗接代,自己享受才是最重要的。 忽然,小太监脸上的笑僵住,停下脚步,低头看他的肚子,一把上面还带着血的刀尖从他的肚子里伸了出来…… 代王府里,周豫沉声问道,“可属实?” “叶慎之亲口说的。” “会不会是叶慎之发现有人偷听,故意说的?”,周豫不敢小看叶慎之。 “有可能,只是我们的人进不了乾清宫,不能确定皇上究竟对叶慎之说了什么。” “算,按原计划进行。”,周豫露出一抹儒雅微笑,“胜者为王,只要我登上了皇位,有没有那份圣旨又如何。” 下属听明白了周豫的意思,不解道,“主子,开善寺的事失败了,叶慎之还在京城,那我们要如何拿捏住叶慎之?” “谁说失败了,叶慎之狡猾,你以为我会没有准备?” 周豫心情极好的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闭着眼,嗅着茶香,莫名其妙说了句话,“人啊,就要多多行善,困境时,方能有人相助。” 作者有话要说: #^_^#后面还有一点点周豫就要洗白白了,之之就要登位了 第163章 周豫从一个死人变成了活人, 重新出现在了京城人的视线里。 代王的封号是周豫在假死后皇上追封的,按理,照理来说, 就是不追究他的假死之罪, 这代王的封号也是要抹去的,可是皇帝不说话, 其他人哪敢提起。 加之皇帝久久没有出现, 几位肱骨大臣又频繁出入皇宫,众人都猜到是要出大事了,京城里颇有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不知道事情真相的人着急, 知道事情真相的人也着急, 从皇帝重病到现在都三天了, 太子的事情却还没有着落。 下晌,包括叶慎之在内的几位朝臣在宫中处理政事。 “慎之, 你就给我们几个老的透透风吧,皇上究竟是看重哪个?”, 左相低声问叶慎之,旁边几个熟悉的老臣也把耳朵竖得老高。 叶慎之抬眸看了左相一眼,神色淡淡, “皇上没说。” “没说?怎么会没说呢”, 左相不相信的道, 又问,“那两天前,皇上独独留下了你, 你们说了什么?” 搁平时,这种话左相是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的,可现在非常时期,不问清楚,他心里就跟猫爪子在抓似的,什么事情也做不下去。 叶慎之喝口茶,再看一眼左相才抿唇沉声道,“皇帝让我无论如何要认真辅佐新帝。” “辅佐新帝?”,左相一时没反应过来,旁边有人用手肘戳他一下,他看去,那人用眼神指了指叶慎之,左相再看向叶慎之,恍然大悟,叶慎之权势滔天,堪比皇帝,现在的皇上信任他可不代表新皇也信任他,这样一个权势过大的臣子,可不是新皇的眼中钉肉中刺。可这样,皇帝都还要叶慎之辅佐新帝,这不是让叶慎之认真培养一个敌人吗? 若新帝念旧情还好,若是个卸磨杀驴的人,叶家还有什么以后。可偏偏皇家多出卸磨杀驴的人,多做狡兔死走狗烹的事。 左相对叶慎之同情的笑了笑,叶家状况岌岌可危。他们这些人以前也嫉妒过叶慎之,可是当确认了叶慎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及的时候,他们也就放下了,对这样的人,交好比结恶来得好。就算新帝想要清算叶慎之,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主子,不好了,”,叶初一急急冲进来,没有行礼就道,“夫人失踪了。” “怎么回事?”,叶慎之手中的茶杯摔落在地,站起身,怒瞪着叶初一。 因为刺客火烧了重华堂,毁了这场法事,所以叶家人比预订的在开善寺多留了两天。 “夫人在开善寺不见了。” 叶慎之神色骤冷,回头对左相等人道,“京城的事劳烦众人先注意着了。” 说罢,他不等左相等人回复就大步离开,出了殿门,他们甚至看见叶慎之跑起来了。 左相晕乎乎的问同僚,“你们见过这样的叶慎之吗?” 摇头。 有人感慨道,“难怪世人都说叶世子宠爱夫人,这个时候,都还能丢下京城的事去寻他夫人。” “叶护卫,不知这……”,皇帝病重,叶慎之没禀报皇帝就这么跑了,他们要怎么交代? 叶初一抱拳,“我家夫人有难,还请各位大人在皇上面前为我家世子担待一二,世子归来后必有重谢。” 众位大人无奈,可人都走了他们还能去把人追回来吗? “这个时候世子夫人遇袭,难道是为了将叶世子调离京城?”,许久,有人忽然低声自言自语道,抬头一看,其余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 皇帝病重,太子未立,这个时候叶慎之离开,那不是给人可乘之机吗? 所有人心头一跳,不敢置信又觉得事情应该如此,不然谁那么大胆,敢对叶慎之的夫人下手。 叶慎之出了皇宫后没做停留,骑着踩枫,身后跟着护卫队离开了京城。 城门处,一个小官看着这一大队人慢慢的消失不见后便召来一个人,耳语了几句后迅速的离开了城门这儿。 几个时辰前,开善寺中,苏文和叶荣茉在逛开善寺。 那天晚上过后,边童在请示过了因方丈后,就带着人对开善寺以及周遭都做了清理,果不其然,又发现了一些隐藏着的刺客,之后,叶家的护卫将整个开善寺围得滴水不漏。 “嫂子,你说祖母他们会怎么处置大姐他们?”,叶荣茉犹豫了下问道。叶文明是叶家的人,无论怎么处置,叶家都有权利,可叶荣珍和叶荣娴都是嫁出去的人了,何况叶荣珍还是皇家媳妇,叶家权利再怎么大,也不可能对叶荣珍真的处置什么。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呗,这就跟欠债还钱一样,不可能因为地位高就抹掉欠的债吧。”,苏文一脸轻松的寻了个木头凳子坐下。 这里是开善寺的后院,与后面的大山相连,幽静又美丽,是苏文这两天最喜欢逛的地方。 叶荣茉认真的看向苏文,知道苏文从大哥那肯定知道了许多事情,方能这么淡定自若。 苏文偏头瞅见叶荣茉一脸沉思的样子,哈哈一笑,“这种会出卖自己家人的人,留着也是危害罢了,你要相信你大哥,不就是一个王妃吗?” 你嫂子我以后还是皇后呢?苏文在心里喜滋滋的说了最后一句,至于叶慎之会不会失败这件事,苏文坚决不去想。 叶荣茉对苏文很无语,有些时候她很聪明,比如那天晚上,有些时候呢,她又像是一个被宠得过了头,没了脑子的女人,让人很无奈。 从通往后山的小路上走出来一个背着背篓的和尚,四十多岁,面目和善。 苏文起身,对这个和尚道,“尘缘师傅。” 这个是开善寺里的做菜的老师傅了,苏文让人去学做菜的时候偶然遇见过几次。 尘缘双手合十与苏文和叶荣茉行礼,“两位女施主好。” “尘缘师傅可是有事?”,苏文看尘缘走近她们打招呼疑惑问道。 尘缘微微笑着道,“我刚刚在后山里看到一位女施主在那扭了脚,不能走路了,她又不让贫僧扶她出来,贫僧只得听她的话出来寻人?” 苏文微微皱眉,“师傅可知道她的名字?” “叶荣月。” 苏文没有怀疑真假,叶荣月活泼爱动,偷偷甩掉丫鬟的事她做过不少,去后山玩她也是做得出来的。 “多谢师傅来告知,不知师傅可否带我们过去?”,苏文温和有礼道。 “可以。”,尘缘点头。 “小姐,等我先去叫护卫再去找九小姐吧。”,今天绿翘等人没有跟在苏文身边,云纹不放心。 听说后山常有野兽出没,叶荣月一个女孩子,又扭了脚,待久了不安全。 苏文想了想,问道,“尘缘师傅,我那妹妹走得可远?” “不是很远,是贫僧常挖野菜的地方。” 苏文点点头,对云纹道,“你去前院叫人,我和荣茉跟着尘缘师傅先过去,我会在路上给你们留记号,你们循着记号过来。” 云纹看了看面目和善的尘缘,想着这个和尚在开善寺里是当了十多年的和尚了,不可能是坏人,当下便同意了苏文的话,“行,那我马上就去叫人,会很快追上你们的。” 尘缘笑眯眯的道,“可能等施主叫来了护卫,我们都已经回来了。” 虽然尘缘这么说,云纹还是跑着去找护卫了。 “尘缘师傅,我们走吧。”,苏文看着后山茂密的丛林。 靠山吃山,这句话同样适用于开善寺中的和尚们,只是他们吃不得肉,不过寺庙里的柴火,野菜等都是从山里来的,特别是每年春季的各种野菌子,可以说闻名遐迩,不少人来这开善寺就是为了吃一顿菌菇汤。 “尘缘师傅,每年的菌菇都是你在采么?”,苏文随意闲聊。 尘缘笑呵呵的道,“是啊,这山陡峭,一般没人带路很容易就会迷路的,贫僧走得多了,后来住将这个任务教给贫僧了。” 前面一小截路用青石板铺过,很好走,可是走完了青石板路就是山路了,虽然被人常走着,路形明显,可不平整,对于穿着绣花鞋的苏文和叶荣茉来说,并不怎么好走。 “大嫂,五表妹?”,忽然有人惊讶道。 苏文往旁边看去,杜君生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旁边还摆了几本书。 杜君生起身,向她们走来,拱手疑惑道,“大嫂怎么进山了?”,然后看向叶荣茉,看她气色不错的样子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那天晚上,杜君生本来是想去找叶荣茉的,可是他娘拦着他,最后竟然让她身边的护卫将他捆了起来,之后他让人去打听了,得知叶荣茉无碍他就没有去见她。 叶荣茉明确表示了她不喜欢他,他也识趣,不在荣茉面前打转。 这几天护卫上上下下的,又因为被捆一事,他也不想待在院子里看到他娘,便拿了书寻了个清净地方看书。被捆了后,他再一次深切的体会到了在家中的话语权有多么重要,如果他做了官,就算他娘想要捆他,那些护卫奴仆也不敢。 苏文回道,“荣月那丫头偷偷进山玩,扭脚了,我去接她。” “可是我用了早膳就来的这儿,没看见她路过啊。”,杜君生疑惑道。 苏文眉头皱起,旋即粲然笑道,“你看书认真,肯定是你没留意身边的动静。” “我说你怎么跑这儿来看书了?”拉着叶荣茉,苏文向杜君生走了两步,远离了点尘缘。 苏文和杜君生没过多的接触,突然这么亲近的问这种问题,杜君生心头觉得怪异,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说了这边安静的理由。 苏文点点头,带着叶荣茉走近那个大石头,看了看后,她扭头对还在路上的尘缘道,“尘缘师傅,这路不好走,我们又穿的是绣花鞋,不如还是在这里等着我丫鬟带人来再去接我妹妹吧,她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尘缘往来路望了望,他们才走了一小段路,护卫很快就会来的。 “女施主聪明,这么快就看穿了。”,尘缘和善一笑,双手合十做礼道,“既然施主已经看出了就跟贫僧走吧。” 叶荣茉心里咯噔一声,去看苏文的脸色,果然也是黑沉沉的。 谁能想到一做了十几年的和尚是坏人。 “你是谁,要做什么?”,杜君生见事不对将苏文和叶荣茉护在身后,对尘缘吼道。 苏文盯着尘缘面上没散去的笑容,暗叫不好,怕不是善茬,只能祈求着云纹早点将护卫带来,可是这个人这么有恃无恐,可能云纹那也不好了。 “施主,请不要让贫僧动手。” 苏文沉了沉心,如果云纹没叫到人,他们三个就必须有一个人要跑回去求救。 捏了捏叶荣茉的手,苏文在叶荣茉看过来的时候看向了他们寺庙的方向,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叶荣茉。 叶荣茉身体一颤,在杜君生背后摇了摇头。她走的话,万一回来找不到人了怎么办。 苏文几人没有动作,尘缘却无意与他们这般耗着了,脚轻轻一抬,就向他们三人扑来。 三个人,将那位世子夫人抓走后为了拖延时间,另外两个也留不得了,尘缘出手狠辣,挡在前面的杜君生首当其冲的被尘缘一掌拍到了旁边的丛林里,背部狠狠的撞上的一棵大树,落地后便吐了口血。 苏文在尘缘动手时就推了叶荣茉一把,低声道,“快去找人,我先引开他。”,不然叶荣茉和杜君生两人的命肯定保不住。 顾不上去看杜君生了,叶荣茉往回跑,苏文往山上跑去,只要尘缘来追她,那么另外两人就还有生机。 叶荣茉跑了两步,突然想起这几日云纹对苏文那小心翼翼的态度,还有苏文时不时摸小腹的动作。 回头一看,那尘缘就要去追苏文了。 叶荣茉一急,张口大声呼救,即便叫不来护卫,也能拦住这个和尚一时吧?叶荣茉心里一不确定,可这是她现在唯一能想出的办法,她拖住这个和尚,苏文找地方躲起来。 尘缘果然停下了去追苏文的脚步,向叶荣茉这边一跃,扯住她的衣领一甩,人就被甩进了草丛里,恰好就在杜君生不远处。 “荣茉!”,杜君生连忙扶起叶荣茉。 叶荣茉刚被扶起,又立马大声呼救起来,杜君生见状也立刻呼救。 习武之人,耳力较常人好些,听到密集的脚步声,尘缘脸色阴沉起来,他本就对这两人动了杀心,这时候更是想速战速决。 看到和尚脸上的狠意,杜君生转身抱住叶荣茉,将人严严实实的护在身下。 尘缘冷笑一声,一掌就要拍向杜君生的脑袋。 身下的叶荣茉看着走近的尘缘的腿,抱住杜君生的腰奋力挣扎,恰好躲过的这致命的一掌,转而落到了杜君生的肩膀上,咔嚓一声。可也因为这一挣扎,两个人往旁边滚了滚,撞上了旁边的大石头,晕了过去。 护卫马上就要到了,再对这两人下手也只是耽搁时间,尘缘朝苏文消失的方向追去,动作之快,堪比丛林野兽。 为了躲避尘缘,苏文专挑那种没有人走过的丛林走,可同样的,这丛林对她来说也不容易。 在从三尺来高的陡坡上跌落下去时苏文就感觉到了不对,她肚子痛了起来。 她身体很好,只有在前几年刚来月事的时候肚子才会痛,最近一两年,她都不会痛的。 苏文脸色慢慢惨白,摸着肚子,眼睛忽然就红了。 吸了吸鼻子,苏文捂住肚子,暗暗道,“会没事的,你不要怕。” 越往山里走丛林越深,树枝藤蔓缠绕在一起,几乎寸步难行。肚子越来越痛,苏文知道她不能再继续跑下去了,回头稍稍清理了下痕迹,苏文躲进了一处山坳里,说是山坳也不是山坳,因为密密麻麻的藤蔓已经将这处地方填得和别处一样高了。 这些藤蔓像是长了好几年的了,老枝干有孩童手臂那么粗,相互交织,苏文爬进去都难。 肚子越来越痛,身上越来越冷,苏文窝在这些藤蔓的最中间,蜷缩成一团,迷迷糊糊中,竟睡了过去,不知睡了多久,被滴在脸上的雨冷醒了,肚子似乎因为苏文的休息而微微缓解,没有之前痛了,但她感觉到了下身有微微的湿意。 将泪水憋回去,苏文没敢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万一尘缘就在附近的话,她现在的身子是绝对经不起任何奔波的了。 等了会,苏文忽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腰间,等摸到一个荷包时她忍不住惊喜一笑,打开荷包,里面是几块点心,这是云纹逼着苏文带上的,说是怕饿着她的小主子。 点心很柔软,苏文一点没浪费的全都吃进了肚子里,吃了点心后,苏文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她必须要储存体力,在下小雨了,她也不敢睡觉,万一得了风寒就更严重了。 “夫人可在里面?” 苏文正闭着眼睛,突然听到这道声音她浑身一抖,再听才发现这声音不是那个尘缘和尚的,但也很熟悉,苏文听过,是了因方丈的声音,但她不敢贸然出去。 边童冷着脸走近,他们抓住了尘缘,可是找不到苏文,距离她失踪都快要一个时辰了,又在落雨,边童不敢深想。 “我们已经找了这么多有藤蔓的地方,怎么还没找到嫂子,你是不是和那个尘缘是一伙的?故意误导我们?” “我只能算到她在一处藤蔓里,其他的我也不能算清楚。”,了因苦笑道。他面色苍白,若是有细心的人看到他就会发现短短几日,他竟老了许多。 边童不欲和了因争执,转身就要往别处走去,再不找到苏文,他真的没办法和叶慎之交代。 “边童。” 一道虚弱的,听不太清楚的女音响起。 边童一愣,豁然转身,看向面前的藤蔓,扬声吼道,“来人。” 藤蔓太多太粗,只能苏文自己爬出来,过程中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刚爬出来,苏文就受不住的瘫软到绿翘的怀里。 了因急忙从怀中取出一个瓶子,蹲在苏文身边,打开瓶子,倒出一粒药丸,就要喂给苏文。 边童现在看每一个和尚都有嫌疑,拦住了因,斥道,“这是什么东西?” 了因瞪了瞪边童,一把挥开他的手。 “安胎药,再不吃就来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想把这一点写完所以现在才更。 第164章 “大哥, 对不起。”,叶慎之刚走上开善寺前的阶梯,守在寺庙门口的边童就迎上去单膝跪地请罪。 叶慎之把所有的叶家人托付给他, 不想最重要的一个还是出了事, 边童不敢想象如果苏文今天真的被抓走或者这个孩子没保住,叶慎之会怎么样。 叶慎之眉头拧紧, 没说话, 绕过他走向太夫人住的院子。 用苏文出事的消息将叶慎之调离京城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事情,为的就是给周豫逼宫创造条件,然而, 叶慎之万万想不到, 他出了京城没多久, 就遇到了真的来告知他苏文出事的人。 幸运的是边童是在已经找回了苏文才让人通知叶慎之的,不幸的是苏文怀孕了, 这一折腾,动了胎气, 有滑胎的预兆。 叶初一让边童起来,两人远远的跟在叶慎之后面。 “这事也不能全怪你,谁能想到一个当了十几年的和尚居然是周豫的人。”, 叶初一低声安慰了边童几句。 边童摇头, 沉声道, “不,还是我大意了,以为之前已经把这里清查干净了, 若像前几日那样在夫人身边安排着人的话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了。” 叶初一拍拍边童的肩膀,“好在夫人平安回来了。” 边童耸着肩,垮着脸,没有一点精气神,“可是动了胎气,这可是大哥的第一个孩子,我……” 叶慎之的子嗣很重要,叶初一也不知道如何劝了,只能怪周豫太狠毒。 叶慎之先去看了苏文,苏文还睡着,他没多停留,向大夫确认了苏文的状况后就退了出来,转道去了太夫人那。 太夫人没给他什么好脸色,当初说好了要苏文满十七岁方能怀孕,结果呢,偷偷怀上了不说,现在还有滑胎的危险,太夫人一想到苏文被抱回来的那个可怜样子,就对这个她一直很满意的长孙和外孙女婿看不顺眼了。 “祖母。”,叶慎之躬身垂首道。 “你们能干了,我的话都不用听了。”,太夫人硬邦邦地道。 “慎之不敢。” 叶慎之知道太夫人是爱护苏文心切,这次苏文吃了苦,太夫人心里有气,可不得就要找个人撒气,他作为让苏文怀孕的人首屈一指,可问题是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一直都有在喝避子汤吗? 太夫人瞪着叶慎之,心中知道这不是叶慎之的主意,可如果不是苏文太喜欢他的话,又怎么会这么着急就怀孕。 想着这是她外孙女的男人,太夫人再气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冷冰冰的给他提前做预防,“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也不管你以后的身份是什么,唯有一点,你若敢对不起文文,你看我怎么教训你。” “是。” “国公夫人来了。”,外面有丫鬟高声禀报。 布帘子被拉开,笑得眼角皱纹都多了几条的罗氏进来,给太夫人行过礼后立即开始数落叶慎之,内容和太夫人之前的话相差无几,可是配着她上勾的嘴角,怎么看怎么怪异。 太夫人一眼都不想看罗氏,自从她知道了苏文怀孕后,不是在傻笑就是在咒骂那个和尚与和尚背后的人。 罗氏看出了太夫人脸上的嫌弃,可是不重要,她即将是要有小孙孙的人了,就是太夫人看不惯她,骂她几句她也不在意,反正骂了她,孩子还在那不是。 “慎之,你怎么能这样呢,你也不看看我们文文才多大,这么早怀孕生子对她身体不好的,你……”罗氏捶了捶胸口,痛心疾首的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必须认错,给你祖母认错,给文文认错,不认错,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了。” 太夫人:…… 叶慎之:…… 这是典型的有了孙子不要儿子吧。 瞅着罗氏的样子,太夫人呷了口茶,不冷不热的道,“还在肚子里呢,也有可能是孙女。” 罗氏不算是一个重男轻女的人,她最看重叶慎之,可对她的另外两个女儿也不差,可自己的女儿和孙女是不一样的,对自己女儿好却对孙女不好的人大有人在,太夫人这是提前给罗氏提个醒,别以后苏文生的是女儿,她就变了脸色。 罗氏笑呵呵的,“孙女也好,孙女也好,先来花后结果也是很好的。” 有了姐姐,弟弟还会远吗?只要开了头,后面还不是顺顺畅畅的就来了。 睡着的苏文不知道关于她肚子发生的这些事情,她模模糊糊被了因喂了药之后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屋子里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不算明亮,可是很温暖,让人很舒服。 翻个身,将整个身子掩进被褥里,闻着被褥上干净的阳光味道,苏文舒服的□□一声。 上辈子她也在丛林里面跑过,最后没躲过贼人,被一刀毙命,这一次,她学了乖,终于保住了她的性命。 摸了摸肚子,她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证明她的孩子应该也没事,看来多给的香油钱还是有用的。 “小姐,你醒啦?”,在外面守着的云纹听到消息端着一盏更为明亮的烛台进来。 “嗯,睡得好舒服。”,苏文轻松道,烛台放好,屋子明亮起来,苏文定睛一看,云纹头上包着一块白布,上面沁着点点血迹。 “你头怎么了?” “磕的,我跟你们分开后正要去找人就被一个和尚从后面敲晕了,倒下去的时候头磕在台阶上给磕破了皮。”,云纹倒了一杯温水送到苏文手上道,“那个和尚正想把我拖到一旁就被赶来的边将军给撞见,然后我就被救了。” “赶来的边将军?”,苏文讶然问,“那他是怎么知道我出事了的?” 云纹没找到人,他们几个又在后山,边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 云纹作为一个丫头当然不会知道那么多,何况那个时候她又晕过去了,知道是边童带人救了她还是醒来后从绿翘几人口中知道的。 “对了,荣茉和杜君生怎么样了?”,当时尘缘那个老和尚没有及时的追上来,一定是他们两人拖住了他。 见苏文着急,云纹忙道,“他们都还活着。” 苏文松口气,活着就好,“受伤重吗?”,她跑走的时候杜君生就已经受伤了,只希望后面受的伤不要太重。 云纹点点头又摇摇头,“五小姐还好,就是有些撞伤,杜公子就要严重点了,听说手臂断了不说,还伤到了内腹,接下来的会试可能参加不了了,杜夫人发了好大的火。” 又和云纹说了一会儿,收到苏文醒来的消息的叶慎之就回来了,大夫,太夫人以及罗氏也都过来了。 大夫给苏文把了脉,言道孩子没问题,之后多休息养好身体就行。 罗氏笑眯眯的点头,对后面她的丫鬟招了招手,众目睽睽之下,罗氏倒出了一碗浓香扑鼻的鸡汤。 苏文鼻子一嗅就知道,绝对是养了多年的老母鸡熬制而成的鸡汤,只是这是在开善寺吧?在庙里吃荤,苏文觉得有点心虚。 罗氏看着碗中清清亮亮却绝对营养十足的鸡汤,笑得和蔼慈祥的走到苏文床边,温声道,“文文来,这可是我一知道你怀孕就专门下山问附近村民买的,熬了好久了,最是滋补不过了。” 望了望有点呆住的太夫人和叶慎之,苏文呐呐提醒罗氏,“娘,这是在寺庙里。” “不,准确来说,我们是在寺庙外面,没在开善寺里面,吃荤没问题。”,罗氏一脸认真,“再说了,你这身子能不补一补吗?刚大夫还说要你补身体呢。” 闻着鸡汤的香味,苏文嘴里已经忍不住的开始分泌唾液,来开善寺起就一直吃素,她也馋了,移开视线,可怜巴巴的望向叶慎之和太夫人。 太夫人微笑道,“喝吧,你娘说得没错,这是在寺庙外面,再说事情需得随机应变,你现在的情况,吃点荤,佛主也是不会怪罪的。” 苏文再看叶慎之。 叶慎之更不会反对了,“吃,喜欢的话我再让人下山去熬。” 苏文眯眼一笑,高高兴兴的将一碗老母鸡鸡汤喝了个精光。 太夫人看她这样,想着她回来时的可怜模样,本还想说她几句也放弃了这个心思,罢了,幸好她早就将苏文的身体调养得很好,提前个一年,也不会有大问题。 “表哥,边童是怎么知道我出事的,还有他们来寻我的时候怎么了因大师也跟在那?”,太夫人和罗氏一走,苏文就迫不及待的问。她是好奇,也是感激。 替苏文捻好被角,见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叶慎之摸了摸她的脸颊,“据说是了因大师算出来的,他们能找到你也是因为他算到你在一个藤蔓丛里。” 下午,叶慎之回来先来看了苏文,再顺道见了太夫人后,他就去拜见了了因。 几日不见,了因看着老态不少。 “多谢大师救了拙荆。”,叶慎之长揖到底。 “无碍,”,了因还是笑呵呵的模样,抚着他那点点胡须,“救她一命相当于救成千上万的百姓,划得来,划得来。” 看着叶慎之紧皱的眉眼,了因哈哈一笑,多的那些皱纹让他看着更祥和了些,“上次我与你说她的命数变了,也因此改了你的命数。可这命数哪里说改就能改,命运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想要把它扭转回来。” 扭转回来?叶慎之心头一紧,了因说他们两人的命数本来都是死于非命,这次是想把苏文的命数扭转回去吗?被刺客杀死就是死于非命了。 “不要紧张,她现在不是没事吗。”,了因道,“我算过了,这次劫数一过,以后就是长寿的命了,你为她夫,傍着她,也能得个寿终正寝。” 明明要感谢了因,可是听着这话,怎么这么的让人不舒服呢。 又问了一些细节后叶慎之告辞离开,临走前,再对了因作揖感谢。 了因手指轻点,露出了初见那日要香油钱的神棍式的笑容,“若世子真要谢我,不如将你的孩子送到寺里来做几年的俗家弟子,放心,贫僧一定会用心教导的。” “孩子才怀上一个多月,大师是不是太着急了点,再说,万一是位女儿,恐怕就不能送来聆听大师教诲了。”,叶慎之脚步微顿,回头,语带冷意的道。 了因像是看不出叶慎之的拒绝,继续道,“不是一样一个么,世子不要这么小气嘛,你一个,我一个,皆大欢喜不是吗?” 叶慎之:……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65章 “算出来的, ”,苏文瞪圆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可叶慎之说的话她又不得不相信, 感慨道,“看来这个了因大师还是名不虚传的。” 起止是名不虚传, 连你肚子里的孩子都算清楚, 并开始打主意了。 叶慎之视线在苏文肚子上扫过,没有将了因的话告诉她。虽然了因应该是不可能说慌的,可还是留作以后的惊喜吧。 “那尘缘抓住了吗?”, 说到这个, 苏文想起了尘缘和尚, 庆幸不已的道,“我当时都做好了被他抓住的准备了, 可他居然没有找到我,要是他找到了我, 我恐怕就未必能安全的等到边童他们来了。” 叶慎之点头道,“抓到了,他们上山没多久就找到了他。” 看苏文脸上的庆幸, 叶慎之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一点庆幸, 事后, 他光是想一想苏文经历过的危险他都受不了,更别说她真的出事了。 苏文动了胎气不让下床,晚膳是叶慎之一口一口亲自喂的, 这样的待遇,便是最开始,叶慎之向苏文表达爱意的时候都没有。 苏文吞下饭,挑眉看着叶慎之耐心十足的将菜里的胡萝卜丝挑走,没有说一句让她不要挑食的话,“说,你是不是因为我怀了你的孩子你才这样对我的?” 叶慎之抬眸,愕然了一瞬后又垂下眼睑,淡淡道,“孩子才一个多月,你就开始吃醋,等孩子生下来,再慢慢长大,你以后的醋坛子是不是再也扶不起来了。” “扶不起就扶不起呗,”,苏文笑眯眯的望着叶慎之,嘴唇上都是油光,“反正我和孩子,你就得最宠我,但是在我这儿,你和孩子一比,就得差点了,你不许生气,谁叫孩子是你的呢。” 叶慎之无奈又宠溺的望一眼苏文,这人就是仗着他喜欢她罢了。 用完晚饭,苏文又吃了一颗了因让人送来的安胎丸,那药丸里似乎有安眠的成分,苏文吃了不一会就有点犯困了,窝在叶慎之怀里,抱着他的腰,苏文嘴角轻咧,安心的准备入睡。 “你没有喝避子汤?”,安静中,叶慎之想起下午在太夫人那受的冷眼,抚着苏文的背,他温声问道。 苏文迷迷糊糊的,人往叶慎之怀里又拱了拱,脸颊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嘟囔道,“对啊,不然怎么会怀上,不过我一停药就怀上了,证明我也挺厉害的嘛,当然,你也不差。” 对于苏文的夸奖,叶慎之哭笑不得。 笑过后,叶慎之又问,“为什么?我们不是说好等你十七岁再考虑这个事情的吗?” 苏文困极了,双手从叶慎之的腰移到他的脖子上,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懒洋洋的道,“哪有为什么,你都这把年纪了,再没有个后,出去人家还不得说你的闲话啊。” 叶慎之:…… 说他的闲话?难道是说他不行的闲话?以前他一直没成亲,身边又没有通房之类的,类似这样的话就走过,现在成了亲还没后代,这样的闲话大概会更多吧。 叶慎之靠着床头,小心的拍着苏文的背,就像是在哄一个不睡觉的孩子,只是他怀中的是个大孩子,较一般的孩子听话许多,没多久,怀中的人就睡着了。 小心的将人从他身上扒拉下来,给她盖好褥子,叶慎之转身出去,云纹等人惴惴不安的在外面等着。 若不是她们没有紧跟着夫人,事情可能就不会这样了。 叶慎之坐到了首位,云纹几个互相看了看,跪到了叶慎之面前请罪。 按叶慎之的脾性,这些人是不能再留在苏文身边的,就是留着也是要降级处罚的,但是叶慎之知道,苏文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要是她一觉醒来,发现他处置了她的贴身丫鬟,不闹才怪了,加之苏文又怀孕了,正是需要人服侍的时候,丫鬟虽多,可是这些跟在她身边多年,了解她的丫鬟服侍起来肯定不同。 为了苏文,叶慎之再次妥协,冷声道,“罚奉三月,以后若再让主子陷入险境,定不轻饶。” 跪着的人都面露喜色,旋即磕头谢恩。这次的事虽不能怪她们,可是大家族里就是这样,主子犯错,丫鬟受罚,主子受伤,还是丫鬟受罚。 罚奉而已,对她们这些贴身的大丫鬟来说,每月的那点月银真的不算多,苏文又大方,随便一点赏赐都补回来了,所以,这根本就相当于没有罚他们。 云纹还好,她一直是苏文的人,知道苏文护着奴才,一开始就不那么担心,而绿翘等人就是大大的松口气,跟在苏文身边后,她们才算是有了平静的好日子过,若真的被撤回去了,以后又是在刀尖上过日子了。若没有过过这样平静安逸的还好,可是已经有过这种平淡的生活,再要她们放弃就太艰难了。 几个丫鬟都在心中坚定了以后要更加认真的服侍苏文的决心。 这个时期,叶慎之自是不可能这么早就休息,叮嘱了护卫,叶慎之下山去了开善寺不远处的一户农舍里,只是住在里面的人不是老百姓,而是一些手持刀剑的男人。 “审问出来了吗?”,叶慎之冷声问。 边童跟在叶慎之后面,细声道,“问出来了,背后的人就是周豫。” 没有听到叶慎之的话,边童继续讲尘缘的事,“根据我们调查的结果,这个和尚原来是一个武状元,只是际遇不好,醉酒之下,竟然杀了他岳父家的十几口人,被判斩立决,后来阴差阳错下被周豫救了,流落到开善寺,落发成了和尚,据其他和尚说,他这些年吃苦耐劳,风评很好,看不出是会做恶事的人。” “不是这样,他怎么会有机会下手。” 边童道,“根据尘缘的说法,他在我们之前就已经找到大嫂了。” 叶慎之停下,回头冷声,“继续。” 边童愣了一瞬才明白过来叶慎之的意思,忙道,“尘缘发现了大嫂,但是当时我们的追兵就在后面,而大嫂藏身的地方很复杂,对于身材宽大的尘缘来说根本就进去不了,他没有办法,只得先将我们引开,想要事后再来捉拿大嫂,不想,他没逃多远就被我们的人抓到了。” 叶慎之冷笑,“所以说他在被抓了还是没有及其的将文文藏身的地点告知你们?” “是,”,面对这样盛怒的叶慎之,边童心里有点虚,又是因为他的疏忽大意,就更没底气了,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你要不要去见他?” “见什么,直接处理了。”,叶慎之冷冷开口。 边童应下,对身后的人点点头,那人退下,不久,某个隐秘之处,响起了奇怪的□□声,持续不断。 半夜,叶慎之在和一众人商讨事情,边童忽然闯进来,激动道,“大哥,他们动了。” 苏文被抓又失而复得还怀孕的消息传回了京城,周豫气得砸了书房,对苏文出手的几步棋,他真正看重的还是尘缘,可也失败了,似乎老天就是不想让他赢叶慎之。 一身妇人打扮的白清幽端着一盏清茶,身姿袅娜的走到周豫边上,柔柔一笑,“王爷不必动怒,待王爷登上了皇位,想要怎么处置叶家人还不是王爷一句话的事,为他们生气,伤了王爷的身子都不好。” “没有威胁叶慎之的人,我怎么坐上那个位置。”,周豫的语气不怎么好,白清幽不过是他路上碰巧撞上的而已,她愿意跟上来,他自然也不会拒绝,但要尊重就没有了。 白清幽将茶盖打开,轻轻浮去面上的茶沫,喂到周豫嘴边,待周豫勉强喝了一口后才千娇百媚的坐到周豫怀中,笑着道,“王爷,据我所知,叶慎之最是宠爱他这位夫人不过了,今晚肯定是不会回京的,若王爷能够趁此机会,登上皇位,叶家世代忠诚,他就是心中不满又如何,还不是得对王爷俯首称臣。文官最是爱惜他们的羽毛不过了,叶慎之虽然不是文官,可我想老国公和国公爷应该也不会让他毁了叶家百年名誉吧。” “可叶家手中兵权甚多,若真的和他们硬对上,我并没有任何的胜算。”,白清幽的话让周豫有所动摇,可理智还在,若不然,他也不会想法设法的想要捉住苏文来胁迫叶慎之了。 靠在周豫怀中的白清幽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如此没有决断的人,哪里比得上叶慎之。 心中再对周豫不待见,面上白清幽还是一副娇美的模样。 “可是时间不多了,王爷。”,白清幽抬头,望着周豫,美丽莹润的眼眸里盛满了关切,“叶慎之归来,等皇帝立太子的圣旨下来,您就真的翻不了身了,您能忍受对别人卑躬屈膝吗?您是英雄,不该泯于众人,哪怕这次真的不能如愿的胜利,您在历史上也能留下重重的一笔,而不是只是一个平凡无奇,需要仰人鼻息过活的王爷。” “而且,如果是宁郡王登上皇位还好,若真的是锦王获胜,他和叶慎之是一条船上的人,恐怕您这几次对苏文的出手就足以让他对您不留活路。”,白清幽咬了咬唇,用仿若看神明的目光看着周豫,“王爷,是时候拼一把了,若成了您就是万人之上,倘若失败,您也称得上枭雄二字不是。”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不愧是京城第一才女,话说得就是好听。”,用力的捏住白清幽的下巴,抬高,周豫意味不明的一笑,“怎么,你就那么恨叶慎之?恨不得让我去冒险,我若成了,你就可以对付叶家了吧。” 白清幽的心思不要太明显,周豫这点都看不明白的话就不要说争什么皇位了。 “王爷,我虽恨叶慎之,可是我更多的是为您想的啊,”,白清幽娇媚的靠回了周豫怀中,青葱白玉般的手指轻轻的在周豫胸膛上滑过,“我和王爷为一体,这事是王爷在冒险,可我也不能独善其身,清幽愿和王爷同进退。” 周豫嗤笑一声,一个女人的同进退有什么用。毫不怜香惜玉的推开白清幽,周豫望着皇宫的方向,语气低沉,“你虽心思不纯,可也说对了一点,要我在叶慎之面前苟延残喘,我宁可拼一把。” 赢了,就是皇帝,输了,他也不悔了。 第166章 夜风呼啸, 深夜的皇宫凉幽幽,阴森森的。 乾清宫里本来应该是宫女公公一大堆,现在却是安静得落针可闻。 渴醒的皇帝发现殿内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光, 服侍他的公公宫女一个都看不见, 宽敞的正殿里只有他一个人。 “来人。”,皇帝神色一凛, 喘着粗气大叫, 声音在殿内回荡着却没有人来回应他。 吱呀! 殿门被打开,冷风灌进去,皇帝冷得一个哆嗦, 怒看着殿门的方向。 有人嗤笑了一声, 声音在安静的殿内特别的清晰。 皇帝费力的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去, 那人正是他属意的皇位人选,周豫。 冷风一直吹, 不大会,殿内就跟外面一样冷飕飕的了, 皇帝的心也跟着冷了下来。 “老三,你在做什么,还不把门关上。”, 皇帝强做平静的道。 “关上做什么?”, 周豫似乎在笑, “风这么凉爽,父皇不起来感受一下?” 皇帝心猛的一沉,没法在自欺欺人, “老三,你疯了吗?”,从周豫假死一事,他知道这个儿子心思不纯,可想不到他真的敢逼宫,还是在他想要将皇位传与他的时候。 “我没疯,我只是在为自己争取我想要的东西。”,周豫站在门口,声音飘渺。 他穿着青色的袍子,看着儒雅又书生气,可在这昏暗的殿里,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他的声音,无端的让人汗毛竖起。 “你想要的东西?你以为我不给的话,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吗?”,皇帝到底是皇帝,即使到了生命的尽头,一身威仪仍在。 他是有把皇位传于周豫的意思,在他的儿子中,周豫是较为出色的,可那也只是矮子里面拔高子而已,皇位也不一定就非他莫属。 皇帝心中愤怒不已,他之所以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周豫假死的事情,那是因为他假死不涉及到其他人,不杀兄,不害父,现如今,周豫要挟持他以登位,立他为新皇的心思瞬间就动摇了。 说到底,人啊,都是自私的,要皇帝立一个想要谋害他的人为下一任皇帝,他就是再为整个大周王朝考虑也做不出来。 “父皇不给没关系,”,周豫走进来,一步一步的缓缓靠近龙床,“太医早就说了父皇时日无多,突然发病去了也实属正常不是吗?” 周豫面色平常的说出这话,显然,他行事之前早就考虑清楚了。 “没有朕的遗诏,你休想名正言顺的上位。”,皇帝冷冷怒斥,对周豫话中的威胁没有半点害怕之意。 “要什么名正言顺,这世道,胜者为王败者寇,只要最后是我胜了,那么这一切都不重要。”,周豫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笑意,“再说,父皇是病情突然加重,来不及写下遗诏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我是父皇重病之下召回来的,我想大多数人都是认为父皇会立我为太子的吧。” 周豫停下龙床前,扫过愤怒的皇帝,视线落到旁边高几上的茶壶里。皇帝病重,里面不是茶水,只是清水。 倒了一杯水,周豫从袖子中取出一物,打开,一张白纸上有些许的白色粉末,他偏头看一眼皇帝,再将粉末都倒进盛了水的水杯里,粉末遇水即融,无色无味。 “你要杀父弑君?”,见到周豫的动作,皇帝气得浑身打颤。 “父皇严重了,儿臣只是不想父皇再受病痛困扰,儿臣是尽孝,还杨父皇饮下此水。”,周豫半躬着身子,双手捧着水杯,送到皇帝跟前,看着姿态颇为恭敬。 “逆子。”,皇帝奋力一挥手,将周豫手中的茶杯挥倒在床边,“逆子,等慎之回来,他是不会放过你的。” 叶慎之的名字一出口,周豫终究变了脸色,冷笑道,“父皇还真是看重叶慎之,都鞋底时候了,还不忘他,怪就怪人叶慎之不是父皇的孩子,我的弟兄,不然我肯定是争不过他的。” 周豫打了个响指,紧接着皇帝就听到了密集的脚步声,原来不是没人,只是都是周豫的人了。 几个公公进来恭敬的对周豫行礼,对龙床上的皇帝视而不见。 “伺候父皇用药。” “是。” 周豫踏出寝殿,望着深夜中的宫殿,冷冷对他心腹道,“传话,皇帝驾崩了。” 坤宁宫,听到丧钟的皇后坐在凤椅上淡淡一笑。 “娘娘。”,大宫女担忧的看着皇后。 一刻钟前,坤宁宫被人给包围了,进得来,出不去。 “慌什么,”,皇后镇定道,“本宫又不是皇帝,身体很好,周豫他就是想要除掉本宫也得想出个服众的理由来。” “母后说得是,”,周豫笑着进来,直视首位的皇后娘娘,“您是母后,我怎么会弑母呢,何况,我对母后还有所求,还请母后答应儿臣。” 皇后双目微敛,直言道,“你想让我为你证明皇帝的遗言?” 周豫拱手一躬,“母后圣明,父皇突然病重,来不及写下遗诏,特地将遗诏口诉给母后,所以劳烦母后为儿臣证明了。” 作为皇帝的元妻,皇后虽然没有嫡子,但是曾为先帝与太后伺疾,品行高洁,是大周表所有女人的典范,宗室的人以及朝中大臣对她都很认可,由她来传达皇帝的遗诏是最合适不过的人了。 “若我不呢?”,皇后眸光锐利。 周豫笑意不减,看了看旁边的宫女,“母后仁慈,会答应的,一会儿还请母后为儿臣美言几句。” 皇帝驾崩,朝臣与宗室的人连夜进宫,有皇后为周豫证明,朝臣们心里虽有疑惑可还是勉强相信了,就像周豫所猜测的那样,皇帝病重中的那声“豫儿”就是这件事最大的护身符,不过这些人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就不得而知了。 宁郡王自然不会这么简单就信了周豫,在乾清宫大闹一番后被宗室的长者强行送回了王府。 被送回王府的宁郡王在押送他的那些人离开后嗤了声,骂道,“谋朝串位的狗东西。” 骂骂咧咧许久,发过气后,宁郡王召来他的亲卫。 “可查明了?”,宁郡王问。 “是,”,亲卫垂首回答,“那个院子住着一男一女,女的神似曾经的安王妃,男的则是安王曾经的亲卫,周边并没有什么护卫,似乎锦王有意让他们看起来只是普通商户。” 宁郡王满意的点头,面露阴狠,沉声吩咐,“让人注意着,我那侄子最看重他亲娘不过了,如果顺利,我们就是最后的赢家了。” 说着,宁郡王就笑了起来,似乎已经看到他赢了周豫和叶慎之,登上皇位的那一刻了。 此时,被京中众人惦记着的叶慎之却还在被窝里面,哪怕前一刻钟,他刚刚得知周豫逼宫了。 苏文早就睡熟了,叶慎之闯进被窝的行为让她皱了皱眉,虚着眼见到是叶慎之后又一把滚到他的怀中,抱住他撒娇,“我还以为你要让我独守空闺呢。” 为苏文拢好她刚刚动乱的褥子,叶慎之亲了亲苏文的额头,失笑道,“这是寺庙外,文文慎言。” “哼,”,苏文冷冷的哼一声,将人抱得更紧了点,“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慎行了。” 叶慎之:……小妻子越来越不好哄了。 鬼神时差的,叶慎之一巴掌拍上了苏文的屁股,啪的一声,惊醒了迷糊着的苏文,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叶慎之。 “你打我?”,苏文愣愣道。 这样的苏文让叶慎之忍不住的想笑。 苏文聪明狡黠,初见叶慎之,想要讨好于他的时候也只是撒娇卖萌,这样傻傻的样子,对于叶慎之来说,颇为惊奇。 躺着的不能点头,叶慎之便道,“是的,打了一巴掌。” “为什么?”,痛是不痛,苏文就是懵懵的。她怀了孩子,不该是被抱着哄着吗? 哪里有什么为什么,叶慎之别开眼,那个时候,他就是想这么做,于是他就这么做了,只是这样的话不能说出口。 福至心灵,叶慎之干咳一声,风淡云轻的道,“先练练手,以后孩子不听话,我教训他们的时候就知道该是什么力道了,免得一个不好,下手重了,将孩子打坏了。” 所以就要先打她?苏文眨眨眼,对叶慎之的话还有点不能理解。 “所以我是为了孩子挨的这巴掌?” 叶慎之正经道,“马上就要为人父母了,我们两个都是初次当爹娘,有很多都不懂,做一些尝试与牺牲也无可厚非。” 苏文没说话一阵沉默,叶慎之莫名的觉得有点冷。 过了一会儿,就在叶慎之想着他要不要提前赶回京城,就听到了苏文的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呀?还试打,你怎么不打自己呢,”,苏文越想越气,最后披着被褥,坐在叶慎之的腿上,怒目瞪着他,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摸摸鼻尖,叶慎之略微有点心虚。 “我打自己不太顺手。” “不顺手?”,苏文气笑了,“那我来就顺手了,转身趴着吧。” 叶慎之:…… 默了默,小声道,“文文,这有违夫纲。” 苏文冷笑着睨他,“不好意思,你刚刚在我这儿违了妻纲。”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67章 翌日清晨, 苏文醒来的时候,叶慎之已经离开回京了,关于皇帝驾崩一事, 在开善寺里的叶家人也都知道了, 只是并没有打道回京的意思。 “不忙着回去也好,你才动了胎气, 要好好的养一养。”, 太夫人道。 苏文点点头,照理说,皇帝驾崩, 他们就是有再合乎情理的理由都是要回京奔丧的, 她能理解叶慎之不让她们回京的理由, 可是她外祖母怎么也这么淡定呢。 斜眼,苏文小心的瞅了又瞅太夫人, 总觉得她外祖母应该是知道了,想要问又不知从何说起。 纠结着时, 了因方丈就过来了,美其名曰是来给苏文把脉的。 因为苏文是吃了了因给了保胎丸,肚子里的孩子才保下来的, 太夫人对了因方丈很是感激, 亲自起身去迎接了了因。 苏文跟在了太夫人后面。 “还没有谢大师出手相救。”, 苏文行了个标准的万福礼,对于了因,她是诚心诚意的感激。 “夫人客气了。”, 了因笑得慈悲祥和,“这是贫僧该做的。” 苏文抿唇微微一笑,视线在了因的脸上扫过,能算出她会遇险,又能算出她躲藏的地点,这样的本事可不简单,她前世走了那么多地方,见过的高人不知几何。能有这样本事的人却从未见过。 有舍有得,这样逆天的本事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获得。 苏文记得前世她在江南时也认识一个世外高人,他告诉过她,既是得道高僧,想要预知未来都要付出代价,想来,了因这突然而至的老态原由就是她。 苏文心中越发愧疚,亲自斟茶,送到了因面前,再道了声谢,“多谢大师。” 见苏文表情异样,了因淡淡一笑,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儿。 了因过来不是让苏文致谢的,他过来是给苏文把脉的。 待了因收手,太夫人着急的看着他,但又没有说话,唯恐打扰了他,虽然他们自己的大夫把过脉了,可是因为保胎丸的关系,太夫人尤其信赖了因。 了因对太夫人微微颔首,笑道,“世子夫人身体康健,腹中孩子也无碍。” 太夫人和苏文俱是放心一笑,又是一阵道谢。 这是太夫人的院子,了因便是和尚也不好多留,把脉后便告辞。 苏文送他出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含笑道,“大师,我一定会多捐香油钱的。” “其实不捐香油钱也没事,”,了因笑着道,“贫僧已经和世子谈好了谢礼了,到时候还请夫人帮着贫僧劝劝世子,毕竟这么一座寺庙想要生存也不容易。” 苏文不知道这谢礼是什么,听了因话的意思,还以为是关于钱财方面的。钱这东西,不问叶慎之要她也能给出来,只是了因都这般说了,她自是不会拒绝,一口便应下了了因的话。 “还请夫人不要忘了。”,了因抚了抚胡须,微笑着对苏文点头,转身离去。 有了因的话,太夫人准许苏文走动,她便去了叶荣茉那探望她。 就像云纹给她说的那样,叶荣茉只是有些撞伤,并无大碍,苏文去的时候她都坐在院子里做女红了。 “怎么不歇歇?”,坐到叶荣茉对面,苏文道。 “我伤得又不重,歇什么?再说,一直躺床上才不舒服呢。”,叶荣茉低头将最后一针刺好,打好结后才抬头和苏文讲话,“你怎么样,出来走没问题吧?” “没问题,好着呢。”,苏文看了看叶荣茉手中的小块布料,笑问,“可是给我孩子做的?” “不然呢,还能是给你做的。”,叶荣茉翻着白眼道。 苏文嘻嘻笑着,叶荣茉手艺好,虽然还没有做完,可是看着已经十分的精致漂亮了。 在叶荣茉这坐了大半个时辰,苏文才离开,带着几个丫鬟,慢悠悠的在路上晃。 这次是杜君生和叶荣茉拖住了尘缘才让她有机会躲进那个藤蔓丛里,算得上救命之恩了。叶荣茉还好,亲兄妹,这次的事情让他们关系更紧密一点,可杜君生就不同了,他伤得重,那个杜夫人肯定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 苏文想得没错,看到被抬回来的杜君生,杜夫人的确要快要疯了,待后面听到杜君生是为了救苏文和叶荣茉才会伤得这么严重,又是一阵气闷。 救苏文还好,她是叶家以后的女主人,有整个叶家在后面撑腰,救了苏文和苏文肚子里的孩子,就相当于有恩于整个叶家,对于杜君生以后的发展是极好的。又是亲戚又是恩人,叶家怎么都得提携着他点。可叶荣茉就不同了,一个大龄未嫁的庶女,救了她,杜夫人还怕叶荣茉赖上杜君生呢。 仔细问了细节后,她就更气了,现在能为了救叶荣茉不要自己的命,那如果如了他的愿,真的把叶荣茉娶进门,这府里还有她的位置吗?便是这次叶荣茉对苏文也有救命之恩,杜夫人也不想要这么一个儿媳妇。 杜夫人下定决心一定要打消杜君生娶叶荣茉的想法。 怎么样打消?杜夫人冥思苦想,她儿子这边是不行的,那就只有从叶荣茉下手,可叶荣茉有苏文等人撑腰,也不是她可以随意处置的。 “夫人,”,杜夫人的贴身丫鬟眼神微闪,小声道,“若是叶五小姐嫁出去了,那少爷不就会死心,自然也就会放弃了。” “我哪里不知道,”,杜夫人怒道,“最开始我就想要回叶家让我那嫂子将人嫁出去,结果反被那婆媳俩将了一军。”,那是这么多年来,她头次在娘家觉得吃瘪,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夫人,”,丫头身子低了低,在杜夫人耳边道,“如果您给叶五小姐说个不错的亲事,那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就不会有话说了,姑姑担忧侄女,为侄女说亲事不是很平常的事吗?而且,府中有个大龄未嫁的小姐,听着毕竟不好听,后面的小姐说亲也不大好不是。” 杜夫人眼神渐深,丫鬟说得没错,现在凭借叶荣茉对苏文的救命之恩,她即使是年龄大一点也能说说一门不错的亲事,京城里,多的是人想和叶家搭上路。 杜玉真年纪差不多了,杜夫人正在着手给她说亲事,因此,对京中的儿郎,她是了如指掌,还真让她选了几个不错的出来。 有了主意,杜夫人放心不少,决定等皇帝的丧事过了就跟罗氏提提。 回头看为她出谋划策的丫鬟,拍着她的手笑道,“放心,等君生成亲了,我便做主,将你许了他。” 丫鬟顿时心花怒放,抑制住上扬的嘴角,她躬身道,“仅凭夫人做主。” 侄媳妇怀孕又遇险,当姑姑的杜夫人理当去看望,苏文从叶荣茉这回去的时候,杜夫人就到了,在太夫人那闲聊,罗氏也凑巧在。 苏文过去见了礼。 罗氏赶紧让她坐下,关切道,“去哪儿?” “去看荣茉了。”,苏文乖乖巧巧的回答罗氏,粉嫩嫩的小脸,看得罗氏一阵高兴,儿媳妇这么漂亮,无论生的是孙女还是孙子,都肯定是人中龙凤。 “该去看。”,罗氏笑眯眯的点头,“一会儿我让人送点东西过去,虽是亲妹妹,可也遭了罪,该感谢的还是得感谢。” 苏文点头,“听娘的。” 如此听话的儿媳妇让罗氏很满意,再道,“你就不用送了,我会把你那份谢礼一起送了,保管不会差的。” 婆媳俩一唱一和的,看得杜夫人眼睛疼。救命恩人还有杜君生一份呢,怎么不见去感谢杜君生。 等罗氏婆媳俩说完话,忍了好久的杜夫人终于有了机会开口,“这次真是老天保佑,幸好君生恰巧在那,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没错,如果没有杜君生在,凭叶荣茉一人,不能拖住尘缘不说,自己也会有生命危险。 罗氏想着都后怕,感激道,“是啊,多亏了君生。” “嫂子客气了,他作为表哥,都是应该的。”,杜夫人大气道。 太夫人淡淡的看了眼杜夫人,“君生伤了肩膀,恐怕好些时候不能拿笔了吧?这件事是君生有恩于慎之两个。” “娘,您这话就生分了。”,她开始是很生气,不能拿笔就不能参加会试了,可是皇帝一死,这次的会试肯定会延到明年,也就不碍事了,“君生和慎之是表兄弟,理应相互帮助。” 苏文勾唇浅笑,这是来探望她的呢,还是来表功的。 过了会罗氏有事离开,正堂里便只有太夫人,苏文以及杜夫人。 闲聊了会,杜夫人突然道,“娘,我们要在开善寺待多久啊?” 叶家不回京城,其他人自然是跟着叶家家的步调走,可是杜夫人掌管着杜家中馈,总不好长时间的待在外面,而且还是在皇帝病逝的时候。 作为曾经的叶家嫡长女,又是杜家宗妇,杜夫人的政治敏感度不低,从叶家反常的行为里面已经察觉出此次皇位更替的风起云涌,这回京的路上谁知道安全与否,她带着儿子女儿,不会冒这个险。 她得不到精准的情报,只能看出叶家在这次皇位更替中的作用不小,可具体如何,她就不得而知了,问太夫人行程,就是想从中获取一点消息。 “不知道。”,太夫人打了个哈欠,露出点点倦意。 杜夫人微微皱眉,太夫人不说她也没办法,只好告辞离开。 苏文陪着太夫人进去歇息。 “文文,你这大姑心眼多,以后接触时小心着点。” 苏文狡黠一笑,“不怕,在绝对的权利面前,再多的心眼她都得收起来。再说,对我有恩的是杜君生,又不是大姑,而且我看杜君生可不是那种对母亲言听计从的人。” “你呀!”,太夫人笑着摇头,点了点苏文的额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慎之离开的第二天,叶家的护卫多了一倍。 叶慎之离开的第十天,开善山下一夜之间就多出来了一支军队。 一个月后,苏文正害喜,吐得晕头转向时,出去端蜜水的云纹空手进来,激动得语无伦次。 “夫人,世子爷当皇帝了!” 第168章 苏文愣愣的望着云纹, 半晌吐出句“这么快?” 被这么一惊,苏文连害喜都忘了,起身就往太夫人那赶去。 叶慎之离开有一个月了, 中间一次都没有回来过, 若不是三天一封的信件,她都忍不住的想要回京城了。 消息是白清风从京城里带来的, 已经传开, 不少人都来了太夫人这儿。 叶慎之一登基,那叶家就成了皇家,他们就都是皇亲国戚了。 苏文一进院子, 身份不够, 不能进正堂而在院子里站着的叶家人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像是要把她看出一朵花来。 “世子夫人来了。”,有人殷勤道。 一堆人围上了苏文, 若不是有绿翘等人护在她身边,这些人手都要伸过来拉苏文, 讨好于她了。 这些大都是叶家旁系的人。 里面太夫人听闻外面的声音,派了于嬷嬷出来迎接苏文进正堂。 一路过来,激动的心情早就冷静下来了, 走进正堂, 她浅笑着把在坐的妇人扫视一遍。 早在叶慎之离开开善寺的时候, 老国公与国公爷也紧接着就离开了这里,回京城帮扶叶慎之去了。其余的人,比如苏文的另外三个舅舅以及能理事的表哥表弟们都相继的回了京城, 现在开善寺里的嫡系一脉剩下的全是女眷与幼子。 罗氏看到苏文进来,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没顾上身份,亲自去扶着苏文坐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在其余三个舅母前面。 “文文,你知道消息了吧?”,刚坐下,罗氏就急急开口问,在她心中,太夫人虽是长辈,可并不是叶慎之的亲生祖母,这里的人,也就苏文才能让她完全信赖。 她是知道叶家权利大,京城鲜少有人家能比得上叶家,在叶慎之受皇帝重用后,叶家就更辉煌呢,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过叶家会造反。 古往今来,造反的人多了去了,可真正成功上位的有多少,大多数都是掉了脑袋。 苏文对罗氏安抚一笑,颔首示意她已经知道了。 转头对其他人微笑打招呼后,苏文看向面色严肃的太夫人,“祖母,我们可是要回京了?” 叶慎之派人来传了消息,就证明京城的事是已经妥当了,他们作为新的皇族,总不好一直待在开善寺,尽快进京才是正理。 太夫人看着苏文面不改色,不慌不忙的样子心头微微一叹,幸好她的萱儿将文文教得好,便是当皇后,也不会说弱了气场。 “中午过了我们就启程回京。”,太夫人沉声对所有人道。 “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多说。”,太夫人沉着脸看着众人,提前警告她们,“回京之后,谁要敢惹事,就别怪我狠心,不念情分。” 众人齐声应下。叶慎之初初登基,名声很重要,若是他们这些人迫不及待的仗着是叶家人而为非作歹,即使影响不了他的皇位,听起来也不好听。 白清风不仅是来传消息的,他的主要目的是保护叶家人归京。 未时,叶家人就整理好了箱笼,上了马车,由一直驻扎在开善寺下的军队的护送,二三十辆的马车犹如长龙一般向京城方向行去。 苏文坐的马车不是她来时坐的那一辆,而是白清风从京城里让人特意赶过来的,行在路上,一点晃悠的感觉也没有。 云纹忐忑不安的给苏文倒了杯蜜水,犹豫了许久还是问出了口。 “夫人,回去后你是不是马上就要进宫?” 苏文嗯了一声,叶慎之登基了肯定是住在宫里,那她就不可能会还住在叶府。想到这儿,苏文略略皱眉,叶慎之上面还有祖父和父亲,这些该怎么安置呢,难道立太上皇?这不合理,叶慎之本质上是造反,他爹又没有当过皇帝怎么立太上皇,何况,还有辈分更高的祖父。 苏文越想越疑惑。 “那夫人,我要跟您一起进宫吗?”,云纹低着头,心下惴惴的问道。 苏文回神,看向低着头的云纹,这才发现自从叶慎之登基后的消息传来后,云纹的状态就好像不太对。 “云纹,你怎么了?”,苏文不去想刚才那个纠结的问题了,她想再多也没用,叶慎之一定能处理好。 云纹期期艾艾的说出了她的想法,“我想进宫,再伺候夫人。”,她没有嫁人的想法,一心一意只是想跟个好主子,以后成了管事嬷嬷,从太夫人那被安排到苏文那去后,渐渐的,她就更坚定要服侍苏文一辈子的想法。 话说得很忐忑,可她目光很坚定,苏文微愣,认真问,“进宫了那你怎么嫁人呢?” 宫女要满了二十五才能出宫,虽然有苏文在,这个可以不在意,可云纹年纪也不小了,她身边的绿衣,云湘都相继成了亲,她也在着手想给云纹看一门亲事,这时候进宫不明智。 “我不想嫁人,嫁人有什么好,要服侍男人一大家子不说还要生儿育女,碰上个重男轻女的婆婆,还不知道要遭多少罪,我才不没这么傻,待夫人身边,日子好过又舒坦。”,这些话在云纹心中想了好久了。 苏文看她那认真样,就知道这个问题她是想了许久了,“那你就陪我进宫吧,等你想嫁人了再告诉我。” 前世云纹都没有嫁人,这一世,想来她的想法也没有变,该说的在上一世都说完了,这一世也随她的心意吧。 确定了会跟着苏文进宫,云纹一路上心情都极好,还打趣苏文,“夫人,您说世子爷,哦不对,是皇上会不会来接您啊?” 以前苏文无论去哪,回来的时候叶慎之都回来接苏文。 “不会吧,”,苏文迟疑道。 刚登基,事情肯定特别多,哪会有这个时间。 车队缓缓前进,慢慢的,京城巍峨的城墙出现在了视野里,和往常不太一样的是,这时候的城门站满了禁军,被禁军层层叠叠围在中间的是骑在马背上,一身玄衣的叶慎之。 “夫人,皇上来了。”,车队停下,白清风驱马来到苏文马车旁。 还未立皇后,白清风不称呼大嫂却还是尊称一声夫人。 苏文一惊,撩开帘子,一眼便望见了踩枫身上的叶慎之。 许是心有灵犀,苏文刚看去,那人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两人都忍不住的微微一笑。 远远看见脸色红润的苏文,叶慎之和太夫人说了几句话后就驱着踩枫,朝苏文而来。 整整一个月没有见到了。 人人都以为他这皇位来得容易,殊不知这一路上他承担了多少压力。 他不仅是他,还代表着他身后的所有人,一着不慎,就有可能牵连到无数人,幸好,他成功了。 苏文看着叶慎之一点点靠近,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大。 微微仰头,临近的叶慎之身着玄衣,逆着光,看不清神色,只觉得身躯伟岸,让人不由自主的生畏。 咧出个甜美笑容,她娇声笑道,“恭喜表哥。” “同喜。” 叶慎之翻身下马,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钻进了苏文的马车内,云纹很有眼色的赶紧出了马车。 皇帝都进了马车,车队再次行驶了起来。 只是进城以后,和其余马车不一样,苏文坐的这辆马车顺着主干道,一路行到了皇宫外面。 “就这么就进宫了?”,苏文掀开窗帘,瞧了瞧外面的庄严肃穆的皇宫。 “不然呢,”,叶慎之淡淡道,伸手揽住苏文的腰,将人拉回怀里,“我都在宫里,难道你还想着回国公府。” 苏文柔顺的靠着叶慎之,抱住他的脖子,仰头亲了口他的下巴,言道,“不回国公府,表哥在哪我就在哪,永远不分开。” 叶慎之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给了苏文一个深吻做奖励。 马车在宫门前没有停,一路进来,停在永安宫前。 叶慎之解释道,“乾清宫和坤宁宫我吩咐了要重新修葺,这段时间我们住这里。” 他一说,苏文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这是不喜欢住别人住过的宫殿。 宫殿门前站满了公公宫女,苏文一下车,他们便齐声行礼,称呼苏文为皇后娘娘。 苏文偏头看叶慎之一眼,抿唇一笑,淡定的让他们起身。 马车行得慢,又是下午才出发的,等苏文坐到永安宫里的时候天都快要黑了。 怀着身孕易累,用过晚膳,洗漱后苏文就早早的爬上了床,而我们新上任的皇帝,第一次没有熬夜看奏折,而是也跟着上了床。 终于没有了旁人,把玩着叶慎之的手掌,苏文好奇的问他回京之后的事。 周豫不好对付,而且解决了周豫,后面还有宁郡王,以及周谨等老皇帝的孙子,叶慎之要想名正言顺的坐上皇位不会容易。 叶慎之垂首,对上苏文圆溜溜的,写满了好奇的双眼。 “想知道?” 苏文咬唇狂点头,问谁都不如问他来得清楚。 “那让我打回来,”,叶慎之低了头,在苏文嘴边轻声诱哄道,“打回来了我就告诉你。” 苏文微愣,旋即明白他是在说他离开开善寺的前一个夜晚发生的事,蹙眉:这么记仇? 苏文眨眨眼,天真又懵懂的看着叶慎之,软软道,“表哥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没关系,我懂就行。” 苏文:…… 奈何好奇心太强大,苏文最后还是用两巴掌换来了叶慎之回京后的一系列事情经过。 只是究竟是打了两巴掌还是捏了两把,这就有待考量了。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69章 按制, 皇帝驾崩后,唯有下一任皇帝才有资格来办理老皇帝丧礼事宜,便是皇后也没有资格插手, 因此, 在老皇帝丧礼之前,下一任皇帝虽未登基, 可已有皇帝之实, 差的也不过就是一个登基大典了。 虽没有登基大殿,可要想成为名正言顺的下一任皇帝,一样需得由百官承认。 丧钟在昨夜里传来了, 除开昨夜连夜进宫的几位皇帝心腹, 其余朝中数十位大臣也都在天亮的时候被传进宫中, 确认下一任皇帝人选。 乾清宫中,皇后满脸哀恸的坐着, 宗室的人与朝中重臣一起站在下首,目光在周豫, 宁郡王,以及周谨身上转来转去。 周豫满脸哀容,眼眶通红, 强忍伤心的将昨天晚上一事的经过讲了一遍。 自皇帝病重, 他两位儿子以及最大的孙子周谨都会来给皇帝伺疾, 昨夜,恰巧就轮到了周豫。 半夜时,皇帝忽然醒了, 像是身体大好一般说他饿了,让御膳房传了许多的膳食。 他见事不对,一边吩咐人让去拿膳食一边让人传太医与告知皇后娘娘。事情果然如他猜想那般,一切都是回光返照,膳食还没送来,皇帝就又倒下了,太医救治无法,最后笔都拿不起,只能口述遗诏。 遗诏中便是要立周豫为下一任皇帝。 而唯一能证明这一番说辞的人就是皇后娘娘与太医,而太医的话不足为信。 昨夜,在皇帝的心腹面前,皇后娘娘将遗诏的事已经说了一遍,证实了这件事,所以皇帝的心腹才会暂时相信周豫的说辞,可其他重臣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皇后娘娘可否再说一遍?”,几位阁老中年纪最大的徐阁老对皇后躬身请求道。 边太师看了眼周豫,对皇后拱了拱手,“还请娘娘再说一次,也好让臣等将事情弄个清楚。” 昨夜被赶出去的宁郡王也来了,见这几个在朝中颇有话语权的老头追问事情,他也道,“事情究竟如何,还请母后讲清楚,”,顿了顿,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周豫,“朝中大臣们都在这儿,母后也不必有什么顾虑。” 闻言,周豫脸色当即阴了下来,这是明着说他威胁皇后了。 “母后,既然众位大臣都还心有疑虑,您就再说一遍吧。”,周豫心中冷笑,转头对皇后躬身道,“也别让二哥误会儿臣。” 皇后悲泣着抬头,看过众人,又回头望了望那个空着的,属于皇帝的首位,悲从中来,刚开口竟一股气没上来,身子一软就晕了过去。 旁边的宫女连忙扶住皇后,忙叫太医,一时乱做一团。 皇帝才刚去,皇后再有个什么,大周根基都要不稳了。 太医很快来了,心惊胆战的给皇后把了脉,然后对着众位朝中大臣们道,“皇后娘娘伤心过渡才晕厥了过去,且娘娘身子弱,此番打击下再受不得刺激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受不得刺激岂不是短时间内不能去询问这个遗诏的事。 资格最老的徐阁老问道,“皇后娘娘可醒了?” 太医摇头,“刚刚给娘娘做了安神的针灸,可能要多睡会了。” 周豫眼神闪了闪,怀疑皇后的晕厥是故意的,为的就是不再这些朝中重臣面前再说一遍遗诏。 “母后伤心过度,还请各位不要多打扰于她了,关于遗诏的事,昨夜母后已经对阴尚书等人口述过了,若徐阁老与边太师还有疑虑,不如问问阴尚书等人,他们都是清楚的。”,周豫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道。 边太师冷着脸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此等关于国家命运的大事,且能如此儿戏,皇后娘娘晕了不要紧,老臣愿意在这儿等着皇后娘娘醒来,事情究竟如何,我等只听皇后娘娘的。” “边太师,你这就过份了,”,一直没说话的另外一位吴阁老道,“皇后娘娘昨夜已经传达了先帝旨意,您如此纠缠不休,可是怀疑遗诏真假?” 朝中阁老人数有五位之多,这位吴阁老年纪最轻,是安王宁王势力瓦解后被老皇帝提携起来的。 边太师嘲讽的冷笑,不置一言。 徐阁老喟叹一口,“吴生不必着急,边太师也是为了大周天下着想,何况也不差皇后娘娘睡的这点时间,等娘娘醒来,再让我等听一遍,事情也能更加清晰明了,新帝也更名正言顺不是。” 阴尚书上前一步,“我等昨夜虽听了娘娘的话,但还有许多如边太师,徐阁老等因为年纪大,昨晚没有赶来的人没有听到,理应再劳烦皇后娘娘一次。” 周豫瞳孔微缩,袖中的手紧握成权,这个阴尚书是吏部尚书,是阴磊的爹,让他昨夜进宫就是为了让他先听一次,好堵住某些人的口,不想还是这么油盐不进。 殿内一片寂静,下一任皇帝无法确认,连先行皇帝的丧礼都无法进行。 “叶世子可回来了?”,安静中,有人问道。 “还没到。”,这是边太师在回答。 皇帝驾崩,叶慎之不可能不回来,还没到,但也快了。 低着头的周豫脸色越发阴鸷,叶慎之回来后只怕越发不好对付。 借口更衣,周豫出了内殿,不经意的看向不远处廊下的一位公公,转身,往隐蔽处走去。 “王爷?”,公公趁人不注意,跟在了周豫后面。 “皇后不用留着了,用老二的名义。”,周豫声音冰冷。留着还容易出事,死了一了百了,说过的话也就不能被推翻了。 “是。” 周豫回去的时候发现叶慎之已经到了。 眼神微敛,周豫对他拱了拱手,“以后还要劳烦大哥了。不知荣珍和俊儿可还好,父皇去了,我派人去把他们接回来吧。” 叶慎之抬了抬眼睑,淡声回道,“他们很好。”,言罢,他走到了边太师身边坐下,两人低语着,让人一看就知道叶慎之很周豫不是在一条线上的。 “怎么没见到皇上身边的总管公公,暗卫统领等人?”,过了会,众人都以为叶慎之也在等着皇后娘娘醒来的时候他突然开口了。 总管公公就是皇帝的影子,皇帝在哪他就在哪。而暗卫统领,更是皇帝安全的保障,可现在这两人都没有看过,其他人好似之前也全都忽略了这点,叶慎之一提起,其他人也是一惊。 “对啊,怎么没有看到总管公公?” “暗卫统领这时候不可能有任务吧,怎么也不见他?” …… 这些朝中大臣此刻就像是市井妇人,小声交谈着心中的疑惑。 议论了一会儿,众人等着叶慎之再提问。 昨夜是周豫在宫中,这种事情自然是找他,可是叶慎之说了这么一句后就不再说话了,老神自在的和他老师边太师坐着,偏周豫也对这个问题不不予回应。 气氛怪异,在坐的都沉默着,等着有人来把这层纸戳破。 坤宁宫,一个小丫鬟端着一碗汤药进了皇后的寝殿,躬着身,低着头的立在床边。 大宫女低声唤醒皇后,“娘娘,该吃药了。” 这是太医开的安神药方。 皇后蹙了蹙眉,她没病喝什么药,抬头就要递眼色给心腹宫女,让她倒了这碗药,却一眼看到了端着药的小宫女在偷偷的抬头看她,目光闪烁。 “你是谁?”,皇后冷声质问。 大宫女看一眼端药的宫女,回道,“娘娘,她是茶水间的小宫女。” 皇后冷面看着这个宫女,腿打着颤,一看胆子就不大。 “来人,将她绑了。” 啪! 药碗碎落在地,小宫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娘娘饶命。” 皇后冷笑道,“呵,还没判你罪呢就让本宫饶命,看来真有问题了。” 有公公进来将求饶的小宫女拖了下去。 大宫女忧心忡忡:“是代王动的手?” “不是他还有谁?”,皇后起身,坐在妆奁台前,镜子里面的女人纵使保养得宜,面部上的皱纹也很明显。 皇帝成婚晚,她和皇帝有年龄差,别人都说年纪大的会疼人,可是她一点也没有感觉到。 少女时期梦想着的夫妻恩爱早在这一日比一日冷的坤宁宫消失殆尽,唯一支持着她在这深宫挣扎的便是她的亲人了。 这皇位留给宁郡王和代王,她未必得得了好,若是卖叶慎之一个人情,凭他的性情,保她娘家一家无忧不成问题,甚至后辈的未来都会比现在好。 她最开始觉得叶慎之一定会有谋反的心,现在有周谨在,就不一定了,但叶慎之的朝廷影响力是毋庸置疑的。 “可娘娘您不是已经为他说了假话吗,他还要怎样?”,宫女忿忿道。 “或许是因为有人回来了。”,皇后对镜一笑,慈祥温和,“让人去传叶世子过来见本宫。” 大宫女一喜,能和代王相抗衡的除开叶世子还有哪个,可随即又担忧道,“能把消息传出去吗?” “放心吧,这么多人看着,周豫还不敢将本宫□□起来。” 大宫女应下,转头吩咐坤宁宫的大太监亲自去请叶慎之。 大太监照皇后的吩咐,光明正大的找到了叶慎之,在众位朝中重臣的注视下请了叶慎之前往坤宁宫。 皇后醒了,却只见叶慎之一人。 众人心头一跳,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脸色阴沉的周豫。 昨夜之事,怕是另有隐情。 “三弟,看来不仅是咱们父皇,连母后也是信任叶慎之多过我们两个。”,宁郡王似笑非笑的望着周豫。 周豫不置一言,冷冷的看着他,转身出去。 几位朝臣看向一直都很淡定,相比于他两个叔叔,表现得无欲无求的周谨。叶慎之对上周豫,叶慎之明显胜算更大,那么和叶慎之一起的周谨登位的可能就更大了。 周谨在这些朝中重臣心中的形象不错,和周豫一比,不少中立派的臣子觉得周谨当皇帝可能还更好一些。 叶慎之离开没多久,刚才来请叶慎之的那个公公就又来了,这次是来传其他人了乾清宫的。 他们在平时处理事物的外廷宫殿,出来一看,皇宫内的侍卫明显比上午多了不少。 “公公,请问叶世子可去了?” “叶世子护送着皇后娘娘已经赶往乾清宫了。” 众人听着,脚下的步子都不由自主的加快了。 一盏茶后,乾清宫前殿内坐满了人。 “咦,代王爷呢?”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70章 约两柱香的时间后, 周豫出现在了乾清宫。 出人意料的是,他来了乾清宫,并没有因为迟到而向众大臣告罪, 甚至于都没有给皇后娘娘请安。 这种情况下, 一些之前自以为事不关己的朝臣的心也提了起来。 叶慎之起身,环顾一周在坐的人后才拱手对皇后道, “既然代王也来了, 那就请皇后娘娘重述一遍昨夜的事情,以及遗诏内容。” “儿臣也奏请母后将真相公之于众。”,宁郡王起身拱手。 “呵呵……”, 周豫道, “母后, 既然这些人都以为遗诏有假,那就劳烦您再说一便了。” 周豫有恃无恐的样子让宁郡王觉得不对, 从周豫进乾清宫,就跟他平常的行为不符。 皇后深深的看了眼周豫, 又不着痕迹的望了眼叶慎之,心中叹口气,面上也是苦笑着摇头。 “代王, 立身不稳, 即便如愿, 百年之后,史书记载,你终将遗臭万年, 你这又是何必呢。” 皇后的语调很清,在宽敞的殿内显得有点小,可在坐的人都听清楚了,然后瞬息之间,出了一身冷汗。 此话一出,一直冷着脸的徐阁老倒是缓和了脸色,“代王,你有何话说。” “说什么,”,周豫嗤了声,“难道不是母后偏向叶慎之等人,故意污蔑我。” 周豫语气嘲讽,“母后接下来是不是还要说昨晚上的那些话是您在我的胁迫下说的?你们偏向叶慎之也得有个度啊,父皇如此,母后也如此,难不成他叶慎之才是周家人。” 边太师出声义正言辞,“代王,您不必如此,事情究竟如何,在坐的众位大臣为官这么多年,自会辨认,不会冤枉了无辜的人,也不会放过作恶的人。” “边太师德高望重,品行高洁,只是叶慎之是您的关门弟子,让太师来断,未免有袒护的嫌疑。”,周豫含笑,“太师别误会,我自是相信太师的,只是这么多的人,实在难堵悠悠之口。” 这是不让边太师说话的意思。 边太师桃李满天下,在天下学子中的声望很高,朝中的文官也多与他有关系,他的态度决定了大多数文人学者的态度。 “哼,”,边太师冷哼一声,对周豫的话毫不赞同,“名声要来有何用,身为臣子,理当尽心尽责为国效力,只要问心无愧,这名声不要也罢。还请皇后娘娘将昨夜之事仔细道来。” 皇后娘娘沉沉的叹了口气,含泪道,“陛下只怕不是因病而亡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都大惊,他们只猜想是周豫假传遗诏,没想过他如此大胆,竟敢弑父。 皇后点了点眼角的泪水,继续道,“昨夜本宫在坤宁宫内,从皇上驾崩到我收到消息,中间这段时间内,一步也没有离开过坤宁宫,更不用说听到皇上的遗言了。而且待本宫察觉到不对时,正欲赶到皇上这来,不想没出宫代王就来了,用坤宁宫所有人的性命以及郭家人来要挟本宫为他作证。” “可有人证实娘娘的话?”,叶慎之面色不变,沉声问道。 皇后娘娘抽噎两声,摇了摇头,“并没有证人。” 没有证人,那就不各说各有理。 大部分人心头一咯噔,沉甸甸的。 某些站在周豫一边的官员不禁露出了笑容,其中一位就是户部尚书,他站出来道,“想必是娘娘受的打击过大,一时记忆迷糊了吧。皇上现仅有的两个儿子,代王爷爵位比宁郡王爵位高,在朝廷中的威望比宁郡王大,皇上要立新帝,代王爷自然是首屈一指的。” “方老头,你在说一遍。”,宁郡王拍着桌子怒道。明着说他比不上周豫,他再忍得下去就不是男人了。 户部方尚书道,“宁郡王,老臣知道这话不好听,可事实如此,皇上在病重之时让人找回代王爷,不就是要立代王爷为新帝的意思吗?” “怎么就是立新帝的意思了,你听见父皇亲口说了吗?” 宁郡王与方尚书就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大殿内吵吵嚷嚷,没有了半分往日的威严。 “既然如此,不如就让总管公公出来说一说昨晚上的经过。” 叶慎之清清冷冷的声音响在殿内,宁郡王与方尚书都住了口,看向面无表情的叶慎之。 总管公公还活着? 所有人心头俱都冒出个这句话。 在上午,叶慎之询问总管公公和暗卫统领的下落没有结果时,大家都猜想这两个人该是丢了命了。 徐阁老激动的问道,“总管公公在你那?” 叶慎之颔首,殿内外,以叶初一为首,他身后有四个人抬着一个架子,架子上躺着的人就是总管公公,此刻的他极为狼狈,脸色苍白,身上缠着白布,白布上还有猩红的血迹。 宁郡王眼中闪过笑意,看向周豫,发现他还是不慌不忙的模样。 历史上宦官当道而朝廷覆灭的教训不少,朝臣们对宦官都没有好感,可此刻,总管公公一出现,几位年高德勋的大臣关切的围在他身边。 “昨晚半夜,奴才在殿内伺候着皇上,忽然代王殿下闯进来,命人绑了奴才然后逼着皇上写立太子的诏书……皇上不从,代王大怒就要毒杀皇上,奴才等人挣扎着想要去救皇帝却被人拖了出去,要杀人灭口,奴才命大,侥幸留得一命,在皇宫内的一口枯井躲着。不久前,叶世子的人找到了奴才,奴才才能有这个机会见到众位大臣。”,总管公公泣不成声,满面哀恸,“皇后娘娘,众位大臣,还请给皇上报仇啊,被亲生儿子毒害,皇上死不瞑目……” 殿中,总管公公哭个不停,犹如死了爹娘般。 俗话说,一朝皇帝一朝臣,更不用说他们这些宦官了。一旦老主子死了,这些宦官们没了撑腰的,下场都不会好。 不少朝臣都看向了周豫。人可以有谋略,可以算计,但如果这个连弑父都能做出来,跟着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结果。 做官除开大义上的为民请命,求的还不是个封妻荫子,可若连命都没了,官再大又有何用。 这么多的视线周豫没有忽略,只是他也没有回看过去,只是望着叶慎之冷笑,昨日这死太监明明是在殿外就被人绑了的,现在却说是在殿内,还亲眼看见他威胁皇帝。 “怎么,你们是想要和叶慎之一起推翻我周家的王朝么?” “臣等只是想让事情真相大白。” “皇帝不能冤死,一个会弑父的人有什么资格成为新帝。” …… 周豫眼含讥讽,忽然转身一步一步的走到上首那个空着的位置上。 随着他的步伐,殿内逐渐安静下来。 叶慎之冷声质问,“代王,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周豫冷笑着反问,“你没看见吗?”,说罢,他就一屁股坐在了龙椅上。 “你……”,有年迈的老臣指着周豫,气得说不出话来。 周豫态度嚣张,可这些人又能耐他如何。 “叶世子,万万不可让这种弑父之人登上皇位啊,不然大周未来堪忧。” 着急之下,有些人就看向了淡定如初的叶慎之,叶家是武将世家,叶慎之又是宫中的禁军统领,这时候能将周豫制服的唯有叶慎之了。 “代王,你可是承认你谋害皇上了?”,叶慎之问周豫。 “承认如何,不承认又如何?你能把你怎么样?”,周豫拍了拍手,随即殿门被打开,一大群手持兵器的禁军冲了进来,将朝臣围住,为首的是禁军副统领,“叶慎之,你手下的禁军都归顺于我了,你还要负隅顽抗?” 叶慎之面无表情,好像没看到自己的手下背叛了他,继续追问周豫,“那暗卫首领可是你杀了?” “是我杀的,不归顺我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周豫目光透着阴狠毒辣。 “乱臣贼子。” “哼,”,户部尚书方尚书看撕破了脸皮,从一群人中站了出来,接着又有几个人跟在了他身后,都是周豫的人。 “我劝各位同僚还是归顺于代王殿下的好,整个皇宫和京城都在殿下的掌控之下,众人若想少受点皮肉之苦,还是识时务为俊杰一点。这样,众位现在什么官以后还是一样的官职,一样能享受荣华富贵。” 周豫没说话,方尚书的话就是他的意思。 “奸臣。”,有人小声道。 方尚书笑了笑,“我这不是奸臣,是拥护明君。” “慎之?”,边太师担忧的对叶慎之道。 周豫太有恃无恐了,怕就怕正如他所说的那样他掌控了京城,那样这些人就算为了家人,最后也只怕会归降了他。 叶慎之对边太师安抚性的点了点头,旋即扬声对周豫道,“代王,你现在若回头还来得及。” “回头?”,周豫冷嗤一声,“不是我该回头,是你们该归降。 叶慎之看了周豫许久,摇头叹息,面露无奈。 旁人见了心想:叶世子不愧是皇帝最看重的臣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皇帝叹息。 没让这些人继续感叹叶慎之的品行,忽然,从殿外又冲进来许多人,禁军的打扮,在先进来的那批禁军外面再围了一个圈,外面还有密集的脚步声,听声音就知道外面还有许多人。 这般不在计划中的事让周豫面色陡变,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怒斥那个归顺了他的禁军副统领,“龚统领,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今日值班的全是归顺了他的人,没有归顺的不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吗?为什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禁军。 龚统领见到这些人也懵了,瞬间他就明白过来,大叫,“是叶慎之,肯定是他,这是个陷阱。” “叶慎之。”,周豫手握成拳,青筋蹦得老高,咬牙切齿的道,“你不要得意,你以为你掌控了皇宫就胜了,京城这么大,我看你护得了多少人。” 威胁之意不用言表。 “是吗,那就拭目以待吧。” 叶慎之坐回了椅子上,皇后娘娘身边的宫女带着人进进出出的,端来了茶果点心,若不是皇帝的遗体还在后殿,只怕各种菜肴都要端上桌了。 叶慎之先给他老师边太师斟了茶,再给自己倒上一杯,动作不疾不徐,一看就是胸有成竹的。 茶香渐渐散开,其他人闻着味,抿了抿唇,看叶慎之的样,周豫应该是没有胜算了吧,想着,对家中亲眷的担心放下不少,他们也端起茶杯饮了起来。 周豫脸色越加难看,看叶慎之的眼神杀意越来越重。 但是也只能是杀意了,无论京城中的局势如何,他现在是瓮中之鳖,若是宫外能顺利,他还有点筹码,若是不顺,他立刻就会是阶下囚。 作者有话要说: *^_^* 第171章 时间一点点的滑过, 太阳逐渐西斜,京城内房门掩闭,大街上一片混乱, 看不见一个平民百姓。 午时后不久, 不知从各处就跑出来数批士兵,围攻那些朝中重臣的府邸, 本来应该是重中之重的叶家, 反而因为主人家不在而没有士兵去围攻。 好在这些重臣府邸中都养着不少的护卫护院,加上小厮,也能抵挡一段时间, 直到围剿叛军的军队到来。 周豫逼宫不是全无准备, 除开叶慎之故意让人归顺于他的那部分军队, 他自己也有一部分人,又因为叶慎之手上大部分军队是在守卫边疆, 拼杀起来,胜负一时难以分出。 白家书房内, 称卧床不起没有进宫的白老将军此刻却是好好的坐着,严肃着表情听下面的人回禀京中状况。 白老将军是位老将军,在他手下成长起来的武将不计其数, 现在白家虽看似没落了, 可只要他出来召集人手, 京城附近的军队,比如京三营、五城兵马司、顺天府等都会有人响应于他,这也是周豫拉拢白家的原因。 “清风少爷正带着叶慎之的人奋力抵抗, 我们的人节节败退。” 白老将军一怔,问道,“老大夫妇和清恩夫妇在哪?” “从中午开始就没有看见了。” 白老将军苦笑两声,他的嫡长子,嫡长孙是早就防着他了。 白老将军:“其他地方战况如何?” “叶慎之的人士气高涨,而代王这边的人,”,说话的人停了一下,才道,“越发不堪一击。” 所以,代王惨败是一定了的? 白老将军跌坐在太师椅上,心情复杂至极。 半晌后,他很疲惫的道,“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听代王的诱惑?” 两天前,白清幽秘密的回了白家,同行的人正是代王周豫。 一番密谈,白老将军实在是难以拒绝皇后的宝座与后族会带来的荣光。白家在倒退,即使白清风跟了叶慎之,可也不可能让白家重回以前的风光,而代王给出的条件实在是太有诱惑力了,只要白清幽能坐上后位,那白家就能迅速的成为京中权贵的领头羊。 在孙女的劝说下,在老伴的请求下,他像是被鬼怪附了身一样的就答应了下来。 答应之后,事情倒没有那么纠结了,忙着联系旧部,忙着布置兵力,做着白家将更上一层楼的美梦。 可现在,美梦就要醒了。 “将军,那我们现在?”,下属问道。 他们不投降,最后也是战败,士兵还好,他们这种将领是不可能有活命的机会的,可投降,就算是能保住一条命,以后的生活可想而知了。 “投降吧。”,白老将军张了张嘴,过了会才有声音响起,“我会替你们求情的。” 下属低了头对白老将军行了个礼转身出去。没有问一个他一个叛军,如何为他们求情,可不用问也知道,白清风这次立了大功,白老将军的求情想的就是从白清风这里着手罢了。 将军终究是老了,可他也不能说什么。他们不代表他们自己,还有手底下跟着他们的一群人。 与白家不同,段家则是带着人共同抵抗叛军,保护了段家周边许多官员的家眷。 段家同样是武将世家,段家里人人习武,这场乱事,连一些女主子都将手中的刀耍得威风凛凛,一看就不好惹,其中最惹人注目的就是段景蕙,她穿着利落的骑装,骑着一匹枣红色的大马,手持与她身量不相符的大刀,在她四周杀出了一个空圈。 白清风带着人路过正好看到有射箭的人瞄准了段景蕙,弓已经拉满。 “低头。”,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白清风大吼一声,马鞭狠狠一挥,马儿便朝着段景蕙飞奔而去。 段景蕙听到白清风的声音愣了一瞬,身体比脑子更快的行动,俯身,紧贴在了马背上,射来的箭撩起了她一束墨发,钉在了旁边的木门上。 她看过去,箭尾还在颤动。 白清风看段景蕙躲了过去,心下一松,双脚一用力站到了奔驰的马背,跳到了那个射箭之人的旁边,旁边有好几个叛军,对白清风进行围攻。 白清风虽然武艺不错,可是叛军人多,等段景蕙过来的时候,他还没能把射箭的人给杀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段景蕙一刀刺入射箭之人的身上,拔出,喷射出一股血。 “你是不是女的?”,白清风看她一身血迹,没好气的大声吼道。 正要谢谢白清风的段景蕙没想到她还没说话,迎头就被他骂了声,一时也顾不上谢他了,挺了挺胸,哼哼道,“我不是女的,难道你是啊?” 说着,她还瘪着嘴,扫了眼白清风的大腿。 白清风:女流氓。 “妹子,你没事吧?”,段景蕙的二哥赶了过来,看他妹子手脚俱全,松口气,转头三言两语的对白清风表达了一下谢意后拉着段景蕙就走了。 远远的,被丢下的白清风还听到段家二哥对段景蕙道,“妹子,你可千万别被刚才那个小白脸迷惑了,看他那么白就知道手上功夫肯定不厉害,以后你要找夫君一定要找个能打得赢我和大哥的,知道不?” 白清风撇撇嘴,段家两兄弟分别是两届的武状元,能打得过他们的有多少,这个段景蕙该单身一辈子了。 吹了个口哨,白清风骑马,带着人往别处赶去。 京城里的厮杀直到半夜才结束,剩下的只有零星的叛军,少数被叛军挟持了的家眷也被围剿叛军的军队解救了出来。 乾清宫里,所有人都静静的等待着,天渐渐黑了,也没人提出要离开。 除了叶慎之,所有人的心都绷得紧紧的。 “报……” 有人一边跑一边大喊着。 有人忍不住的站了起来,方尚书也紧张不已,手心里湿漉漉的,都是冷汗。 “报,京城中所有叛军已全部清查干净,城外赶来支援的叛军也被叶家两位国公爷带领军队拦在城外五十里处,叛军首领已归降,军队由国公爷接手,等候世子爷的吩咐。” 和方尚书对立的一群人都大松一口气,笑看着对面面色惨白的方尚书等人。 从龙之功哪里这么好得。 叶慎之起身,对徐阁老,边太师等人拱了拱手,便吩咐着禁军将周豫以及他的同党押入天牢。 回天乏术了,周豫没有挣扎的就让禁军挟制住了他。 等待的这段时间内,周豫就明白恐怕他没有胜算,之前一些疑点他也像是通了窍般的想通了。 归顺他的人里恐怕有不少是叶慎之安排的。 周豫被押着,走到叶慎之旁边的时候,他停下,看着叶慎之,然后又冷冷的望了望其他人,忽然冷笑几声。 京城中的大部分兵力都在叶慎之掌控之中,这种情况下,叶慎之还会甘愿做个臣子? 周豫等人被押走,可其他人还不能离开,皇帝去世,新帝还未立。 叶慎之朗声道,“天色已晚,众位又在这儿坐一天了,我等年轻人还熬得住,可徐阁老等已经不能不休息了,况且,也不差这一晚上的时间,不如大家先回去休息,明日再进宫商量如何?” “大善。”,有人吐了句古语,可见这一天的事真的是让这些朝中重臣筋疲力尽了。 皇后娘娘回坤宁宫,众大臣一起出宫,叶慎之与徐阁老,边太师等人走在前面。 论身份地位,叶慎之与这几位老辈还有差距,可耐不住他手上有兵权。 盛世是文人的天下,乱世则是武将称王。现在虽不能说是乱世,可刚解决了叛军,这时候谁敢说叶慎之不好。 众人一面感慨周豫逼宫弑父的行为,一面赞叹叶慎之的能力,个个和和气气的,就徐阁老也对叶慎之礼遇有加。 宫门前站了二十几队禁军,叶慎之道,“京城里难免还有躲藏着的叛军,这些禁军会护送各位大人安全回府的。” “多谢叶世子。” “叶世子考虑周到。” 一辆辆马车从宫门前驶离,马车后面都跟着一队十几人的禁军。 夜深了,街道上还有士兵在巡逻,搜查躲着的叛军。 “京城里所有军队都在叶慎之手中。” “叶慎之掌控了京城。” “叶慎之会不会自己称帝?” 这一夜,又有多少人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这些官员又进宫了,目的是为了选出新帝,叶慎之借口处理叛军一事并没有去。 新帝最有可能的两个人选就是宁郡王和锦王,然而宁郡王头衔只是郡王,不及周谨是亲王的爵位,从这方面来看,周谨更有可能当选新帝,也有不少人明确表明希望周谨登基。 宁郡王不满道,“大哥是三弟杀的,而三弟又没死,当初父皇安在我头上的杀害两个兄弟的罪名根本就不成立,我还是亲王,而且子承父业,我应该比周谨侄儿更有资格。” 皇帝的死是他没有想到的,本来他是打算让皇帝恢复他亲王的爵位,可是没来得及。 可偏偏当初他被贬时,皇帝为了皇室名声,罪名不是这两个,即便现在想翻供,这些大臣也没那个本事给他正名,更何况,皇帝已经死了,谁敢来说他下的圣旨是错误的。 再说周谨,他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便是有人提议立他为新帝他也是爱理不理的态度,事情一下子陷入了僵局,到下晌,官员回府的时候仍然没有个结果。 离开皇宫以后,徐阁老并没有立即回府,而是去了几位其余几位阁老的府上商谈事情。从最后一个府邸里出来后,徐阁老乘着马车往徐府而去。 酉时了,天渐渐暗了下来,街上的人本就不多,这个时候就更少了。 徐阁老撩开窗帘,望着街边的店铺叹气。 如今皇家势弱啊! 如果说昨日他还是疑惑,今日,周谨的态度就更让他确定了心中的那件事。 他本来是觉得无论是谁,想要造反都是不能容忍的。可叶慎之手上的权利已经大到不能再大了,这次周豫的逼宫,更是让他把皇宫,乃至整个京城都控制在了手中。即便他不造反登位,让周家人上位,以后帝弱臣强,早晚还是会出事。 况且叶慎之文治武功,样样精通,又品行高洁,便是他,也说不出叶慎之有什么不好,这样的人,是最合适的新帝人选,奈何这个人不姓周。 徐阁老心事重重,马车忽然一个急停,茶杯中的茶水倾洒出来。 “怎么回事?” 车夫哆哆嗦嗦的道,“老爷,前面有人在打架。” 徐阁老松口气,“难道他们认不出马车的规制吗?行过去,他们自会让开。” 马车都是有规制的,徐阁老身为内阁大臣,马车和一般的大有不同,天子脚下的人对这个都了如指掌,自然不会不长眼的挡住他的马车。 然而马车并没有如徐阁老所想的那样行驶起来。 车夫再道,“过不去。” 徐阁老蹙眉,撩开帘子,愕然看到一大群黑衣人和一群禁军在正街上杀得难分难解。 街边有个锦袍男子,天色暗,徐阁老看了会才认出那是锦王,而街对面的人则是宁郡王。 禁军都是叶慎之的人,周谨极有可能是叶慎之一派的,那那些黑衣人就只能是宁郡王的人了。 宁郡王这是想要铲除竞争对手? 第172章 宁郡王眼神阴鸷的盯着街对面的周谨。 他这次来这里是为了抓安王妃, 周谨的母亲,结果里面住着一个武艺不低的男子不说,附近几家里面更是藏匿着许多的禁军。 他的人刚现身, 禁军就跑出来了, 可见周谨是早就有所准备。 这次行动失败的话,那他就彻底没有了登位的希望。 想到这儿, 宁郡王眼底滑过一抹狠意。 他本来是想用周谨她母亲威胁周谨让他主动放弃皇位, 既然现在已经被撞破了,那就索性不死不休好了。 “一个不留。”,宁郡王的声音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 阴冷又带着股煞气。 周谨冷冷的望着宁郡王, 早在当初宁郡王派人来探查时, 他留在这边的暗卫就发现了这些人的踪迹,只是不想竟然是宁郡王的人, 他还以为是周豫的人发现的这里。 龙有逆鳞,他能为了他娘连皇位都放弃了, 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他娘的注意的人。 就算宁郡王不说一个不留,他也不会放这人离开,现在是除掉他这个二叔最好的时机。 黑衣人和禁军都抱着不死不休的态度。 但是禁军到底不比百里挑一选出来的影卫, 加之宁郡王为了确保成功, 派出来的是他手里最厉害的那批人, 一刻钟后,禁军这边明显处于了劣势。 拐角出走进来一辆马车,宁郡王扫一眼马车外形, 缓缓一笑,冷声吩咐道,“速战速决。”,而他自己却是朝着马车走了过去,立即便有两个人从打斗中抽出身来,跟在了宁郡王身后。 “阁老,有人过来了。” 徐阁老捏了捏手中的茶杯,撩开帘子,下车,站在马车旁,等着宁郡王和他的两个手下慢慢走近。 “徐阁老这么晚了还不归家?”,走到徐阁老面前,宁郡王面色如常的拱了拱手寒暄道,一点不为徐阁老撞见这一幕而担忧。 “正要回去。”,徐阁老为官多年,深谙人心叵测,更别说在这个特殊时期。 宁郡王先回头看了一眼,因为有两个人跟着他走了,禁军似乎又有了抵抗之力。 “郡王,这……”,徐阁老状似狐疑的问宁郡王。 “阁老不是都看见了吗?”,宁郡王低头看着他的手,很随意的回答徐阁老的问题,态度十分散漫,完全没有把徐阁老放在眼里。 看见徐家马车的那一刻,宁郡王脑子里一瞬间闪过很多东西,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徐阁老会是他登位路上一个大的拦路石。 徐阁老最初也只是个乡下小子,十年寒窗才一朝中举,进了官场。 然而官场不是那么好混的,年轻的徐阁老少年意气,最见不得有人徇私舞弊,靠着一股韧气,揭发了许多的贪官污吏,但也因为这样,让他与同僚的关系很不好,可皇上就是喜欢这样的臣子,于是徐阁老就成了一个孤臣。 这个孤臣十年如一日的为民请命,终于进了内阁,但他脾气没有变,众人敬他可依旧远离于他,但这一点也不妨碍徐阁老在朝中的地位。 一旦徐阁老反对他当皇帝的话,再加上叶慎之,就算今日他杀掉了周谨,他能登上皇位的可能性也不大。 徐阁老脸色终于沉下,宁郡王的肆无忌惮向他传递了一个危险的信号。 “宁郡王,这是天子脚下,我劝你最好收手,回头是岸。” “那徐阁老愿意支持本王了?” “新帝当是品德高尚之人,我看宁郡王似乎有点不太符合。” “徐阁老还真是刚正不阿。”,宁郡王似笑非笑的讽道。 “比起宁郡王来,老臣的品行似乎是要略高一筹。”,徐阁老抚须一笑,对自己很满意的模样。 “是吗?那不知这略高一筹的品德今天能不能救你一命了。” 宁郡王抬手,对他身后的两个人招了招,便转身朝还在打斗的那群人走去了。 徐阁老和周谨的死都可以栽赃给叛军,没有了这两块挡路石,他就只要专心对付叶慎之就好了。 宁郡王走了几步,却发现预想中的声音没有响起,他停下脚步,皱眉,回头一看,他那两个人还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徐阁老身边则是多了一个人,是叶初一。 宁郡王陡然色变,暗道不好,赶紧再看另一边,果然出现了些青衣人。 这些青衣人的功夫和那些黑衣人不相上下,不多会,所有的黑衣人便全都被捉拿住了,而宁郡王早在青衣人出现的时候就跑了,叶初一并没有去追。 周谨带着人过来,远远的对叶初一或者是徐阁老抱了抱拳,就亲自带人往宁郡王逃跑的方向而去。 “徐大人,我派人送您回去。” 叶初一吩咐了剩下的禁军处理战场后才和徐阁老说话。 他是早在这儿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出现就是为了等着一个人来,他们原本安排的是礼部尚书目睹这一幕,到时,周谨杀了宁郡王就是完全的自卫,怪不了别人,可是不想徐阁老就阴差阳错的先到了这儿,宁郡王还对他产生了杀意。 徐阁老是朝中重臣,叶慎之对他也十分尊敬,叶初一不可能眼看着他被杀,虽然事情有点差错,但也只希望这位阁老不要太过古板。 徐阁老久经官场,虽然刚在生死边缘上徘徊了一次,但也很冷静,笑呵呵的道,“多谢叶护卫了。” “大人客气了,我家世子很尊敬大人,我只是遵循世子的教诲罢了。”,叶初一淡淡道。人是他救的,可他是叶慎之的人,这救命之恩最后还是算到叶慎之的头上。 徐阁老笑着点点头,上了马车,马车临走前,他又忽然掀开车帘子,对叶初一道,“你家世子可……” 话说一半,他又停住,洒然一笑,“你家世子是个能干人。” 当晚,从叶初一口中得知这件事的叶慎之笑了笑,这倒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翌日清晨,昨日的那些人再次进了宫,一进宫就收到了宁郡王派人刺杀锦王不成,最后在厮杀过程中不幸被刺身亡。 听到这个消息,众位大臣都觉得有点不敢置信。事情像是宁郡王会做的,可就这么死了总让人觉得怪怪的。 恰好此时,周谨漫步而来,神色如常。 “锦王殿下,宁郡王的事可是真的?” 周谨神情冷淡的点了点头,没做解释,如昨日一样坐在了角落里一个不符合他身份的位置上。 看他动作就知道,他依然对皇位没有兴趣。若昨日他是故意表现得不争不抢的样子,可今天,宁郡王一死,皇位就是他手中之物,只要对皇位有一点的心思,他就不该还这么平淡。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在心中默默感慨,这锦王殿下随着年龄的增长,似乎越来越清冷了。 徐阁老沉声一叹,起身,先对宗室的几位老人拱了拱手。 “昨日,宁郡王出事时我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 这话一出,十几二十双眼睛同时看向了他。 这件事如果没有了有力的目击者,那还真说不清楚究竟是谁对谁下手。 “昨日我路过,正好撞见宁郡王带着一群黑衣人劫杀锦王殿下,宁郡王看到了我的时候还想要对我下手,以达到肃清他皇位路上的绊脚石的目的,只是最后锦王殿下的人赶到才救了我一命,之后,宁郡王趁锦王不备,想要偷袭锦王殿下的时候,被人误杀了。” 徐阁老说的一半真一半假,可他在朝中受人推崇,一般人也不会怀疑他的话。 周谨轻抬眼睑,意外的看了眼徐阁老,连最难收服的徐阁老都在帮着叶慎之了,还真是天命所归。 说了一会儿宁郡王的事,话题再次集中到新皇这件事上。 “臣恳请锦王殿下登基。”,徐阁老半躬身对周谨道。 他一做,其他人都跟着他照做。 皇帝的三个亲子,其中两个都有罪,不可能让他们的后代登位,而安王的孩子除开周谨不是小,就是没什么才能,周谨现在可以说是唯一的人选了。 周谨起身,淡淡道,“我无意皇位。” “这……可如何是好?” 什么时候皇位竟然没有吸引力了,众大臣面面相觑。 徐阁老也震惊了,随即甩手怒道,“现在皇室里就锦王您有这个资格和能力坐上这个位置,你不要,置天下百姓于何处?” “那就换个皇室。”,周谨的话就像在说今日天气如何,平淡得让这些大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然而他们没有听错,周谨的话也还没有说完。 “我无意于皇位,宗室里面我看似乎也没有人能够担得起这个重任的人,既然如此,不如选一个能干的人来继承这个皇位。反正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好不是吗?” 话罢,周谨转身大步离开,毫无半点流连之意。 宗室的几个老人被这番话惊住了,待周谨离开了才反应过来,连声道,“胡言乱语,这是在胡言乱语。” 换个人来当皇帝那这天下还是周家的吗? “宗室里还有这么多的孩子,我就不信就没人及得上他周谨了。” 说着,几个宗室的人就相携离开了,那架势,似乎真的准备去找一个幼帝,或者从宗室里面选一个过继到皇帝名下。然,老皇帝为了他的皇权稳固,对宗室里的人不看重,放之任之,久而久之,宗室里的人几乎都是纨绔子弟,要想选出一个能让朝臣信服的人继任皇帝,几乎是不可能的。 宗室的人都走了,这些大臣也没什么留下来的必要,俱都离开皇宫归家。 路上,有人想起周谨的话,喃喃自语道,“若新帝不从周家出,那叶慎之叶世子就是新皇的不二人选。” 果然,第二天就有人提出让叶慎之成为新帝。 边太师大怒,言道,“慎之是臣,臣岂可为君。” 朝臣们有的赞同,有的反对,而宗室的人,当然不可能同意的了。 这么久了,新帝未立,先帝未发丧,京城里的官员,事情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消息传到了叶国公府,叶慎之放话,“不敢妄想。”,随之,闭门谢客。 第173章 宗室里的人担心叶慎之真的应了话当皇帝, 于是他们一边派人去锦王府求着周谨登位,一边在宗室里找寻能够当皇帝的人。 然而,宗室的人连锦王府都没能进去, 锦王就跟着叶慎之学, 闭门谢客了。 另一边,宗室里的成年男子都拿不出手, 硬推出去, 宗室的人也知道那些朝臣是不会买账的,因此这些人就选了几个七八岁的幼子出来进宫,准备过继给皇后, 那就是嫡子, 妥妥的新帝了, 又或者安王还有几个儿子呢,怎么着, 这皇位也轮不到叶慎之。 宗室的人怕朝臣们阻止,一大早的, 就带着人悄悄的去了坤宁宫,殊不知现在皇宫在叶慎之的掌控之中,这些人一进宫, 叶慎之就收到消息了。 “再让他们挣扎下吧。”, 国公府, 叶慎之坐在风雨亭中,拿着一盏清茶,脸上的神情在氤氲而上的烟雾中看不真切。 坤宁宫内, 最近伤心过度的皇后脸色苍白的坐在凤位上,神情淡漠的看着下面站着的一群人。 今天,这群人有点不一样,多了一个女人。 皇后端茶,轻轻抿了一口,压住嘴角的嘲讽。放下茶盏,淡声问道,“过继了这个孩子,那谁来辅佐他?” “一个七八岁的幼子是能当新帝,可纵观历史,哪一个这样的幼帝不是上一任皇帝找好了辅佐之人,说是他当皇帝不如说是辅佐大臣在左右这天下,而现在,各位叔伯,您们能找出这样一个人吗?辅佐了幼帝还能在幼帝成年后将权利归还。” 皇后的声音不轻不重的打在宗室人的心上。 古往今来,这样的幼帝有多少是成才的,又有多少成功的将皇权拿了回来,那些辅佐大臣最后的结果不是造反登位,就是被皇帝卸磨杀驴。 皇后扫眼众人沉重的脸色,淡淡一笑,“想想朝中局势,你们觉得现在会有人来接下这个担子吗?” 现在朝中局势就是叶慎之一人称霸。 宗室的人惊出一身冷汗,叶慎之的势力究竟有多大?朝中究竟有多少人是叶慎之的人。 他能文,是边太师的关门弟子。他能武,出身武将世家,自己也功勋卓绝,手底下有一大批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军。 “那不如让叶世子做这一位辅佐大臣?叶世子这么厉害,想必教出来的幼帝也定然是人中龙凤。” 皇后扯了扯嘴角,不言语。 其他宗室的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刚才说话的人。 现在都有人提议叶慎之当新皇了,他还会来当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辅佐大臣?叶慎之又不傻。 “那按皇嫂的意思,难道就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皇位旁落吗?”,沉默中,高阳大长公主语气很不好的问道。 “那高阳说该怎么办?”,皇后眉梢挑起,不咸不淡的反问道。 “当然是从皇亲国戚中选一个出来继承皇帝。”,高阳道,“就算宗室里没有能够担得起皇帝的人选,那皇亲国戚的,这么多人,难道也没有?……” 皇后看着高阳在那喋喋不休,冷嗤一声。 一位宗室老人气得将手中的拐杖杵得沓沓响,指着高阳的鼻子道,“你是不是想说你季家的人?我周家的人还没死光了,就是我周家的人死光了,也轮不到你季家。” 高阳早些年仗着皇帝的恩宠,把京城里的人是得罪光了的,宗室的人也不例外,更甚至,她仗着自己是皇帝姐姐的身份,对宗室里的人恶言相向,宗室早就看她不惯了,老皇帝一死,就更没有必要忍着她了。 高阳还要再说,皇后娘娘不耐看到他,就称头痛,让这些人离开了。 过继的事没有定下,宗室的人不满意可也无法,现在皇后最大,谁敢违逆,万一气出个好歹,谁来担这个责任。 离开时那几个孩子被皇后娘娘以观察为由留在了宫中。 宗室的行为百官都看在眼里,可提议叶慎之为君的声音似乎没降反升。 有书生到叶国公府大门前,朗声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世人皆知世子爷品性端方,无谋逆之意,然为官者,当以天下百姓为先,个人名声其次,我等请愿,请世子爷为天下百姓考虑,登基为帝。” 这书生说完便静坐于叶国公府门前,任国公府的门房如何说也不肯走。 第一日,只有这位书生。 第二日,书生有了二三十个。 第三日,国公府门前一片人头,其中能看到一些零星的穿着官服的人。 第四日,穿官服的人更多了。 第五日,国公府大门打开,一身玄色袍子的叶慎之走出,看着密密麻麻的人,沉声一叹,“这君位,我叶慎之实在是难以担任,今天起,我会将手中的兵权交出去。” 说完,他就又回了国公府,随之,接二连三的武将进去了国公府,没多久又出来了,个个摇头叹息。 “世子爷实在是……哎……” 叹息声此起彼伏。 宗室的人关注着国公府,这放权的一幕看得某些人心里那个激动。 “现在兵权放出来,叶慎之手里没有兵权,那他的权势就大打折扣,立幼帝的希望又大了一点。” “你觉得那些武将是看兵符还是看人?”,一个宗室老人蹙眉,感慨宗室的人都安逸太久了,连这样的情形都看不明白。 也不知道死了的老皇帝如果早知道会这样,还会不会故意打压宗室的人。 不管叶慎之这放兵权是不是真心的,这名声终究是让他得了。 兵权是放出来了,但请叶慎之登位的人并没有少。 三天后,这些人正如常在国公府外请愿,忽然人群散开,走来几个昂首挺胸,浩然正气的老者,为首之人是徐阁老。 徐阁老地位斐然,他来了,叶慎之自然不敢拒之于门外。 “阁老请进!” 徐阁老摆摆手,看了看国公府门前的众人,沉声道,“请叶世子登基吧。” 怨就怨皇室没有能接受皇位的人。 怨就怨周家没能察觉到叶慎之的野心。 局面已经如此了,除了让叶慎之登基,还有什么办法。 叶慎之垂首沉默着,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边太师脸色不善的来了,走到徐阁老和叶慎之面前,怒瞪着徐阁老。 “慎之是臣,你这样做是至他于不仁不义的境地。”,边太师冷冷斥道。 徐阁老在心中默默的狠骂了边太师几句,看着高风亮节,实际上呢,比他还能装,关键是人家还唱白脸,让他来唱黑脸。 不要脸的老家伙。 怀着诡异的心情,徐阁老也不给边太师留情面,“那你这样,就是置天下百姓不顾,你说是你徒弟重要,还是天下百姓重要?难道在你心中,你觉得你徒弟能高于天下百姓。” 这话噎得边太师吹胡子瞪眼的。 “没话说了吧,让叶世子登基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证明你这个当师傅的教的好,又何必硬拦着。你曾经也寒窗十年,不都是为了天下百姓吗?现在这样一个能帮助天下百姓的好机会,你要仅仅因为你那不知变通的思想,就要置天下百姓于不顾吗?你这样,对得起你看过的那些书吗?”,徐阁老义正言辞道。 “你……”,边太师指着徐阁老,说不出话来。 “还请太师不要阻拦!”,一个书生道。 “还请太师不要阻拦!”,许多人齐声道,声音在大街上久久回响。 “皇后娘娘驾到。” 太监特殊的尖利声音突然响起,所有人转头望去,皇后的凤撵已经到了街口。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喊了平身后,皇后下凤撵,缓缓走到了国公府大门前,身着凤袍,仪态雍容,一举一动皆带着数不尽的风华。 皇后含笑道,“慎之,登基吧,皇上生前那么看重你,我想,他如果在天有灵,为了这个天下,也会同意的。” 旁边来看热闹的百姓们暗道,连皇后都亲自来劝了,可见这叶世子真的是举世无双的人才。 人群中的宗室之人见皇后都来了,忍不住的冲出人群,刚要开口就被他身边的另外一个宗室之人捂住嘴巴,拖到了一边。 “你干什么?这么多人都在这儿,你是想让我们周家的人更没脸吗?”,那人压着声音,怒道。 只要他出去说皇位是周家人的,那些书生就能把周家贬得一文不值,怪谁呢,还不是周家自己不争气。 “那怎么办?”,要眼睁睁的看着叶慎之就这么简单的登位? “等着,我看见季家的人了。” 还不待他们说两句话,高阳就赶到了。 “叶世子,你既口口声声说不想继任新帝,但这些朝中重臣又支持你,想必是因为你有经世之才,那不如立个幼帝,你来当辅佐大臣如何?” 高阳脸上带着笃定的笑容,叶慎之不是不愿意当皇帝吗?那就当辅佐大臣吧,这么多的人,她就不信他会拒绝。 叶慎之眼睑微抬,望了一圈这些在国公府门前待了这么久的书生后,视线才停在了高阳身上,微微一笑,薄唇轻启,“大长公主还真是会替慎之考虑,只是这辅佐大臣之位历朝历代都没有个好结果,为了身家性命考虑,我看还是不用了。” 话落,他带着清浅的笑容转向其余人,退后一步,先做了一揖。 “承蒙各位厚爱,慎之却之不恭。” 第174章 叶慎之推却辅佐大臣的话太过直白, 众人听得愣愣的,等再听到叶慎之答应登基更是反应不过来。 他们都做好了在叶府前静做一两个月的准备了。 高阳最先反应过来,她早就知道这个人的目的是她周家的天下。 她讥讽一笑, 笑声很大, 在愣住的人群中格外清晰。 “叶世子,你不愿意当辅佐大臣却一口应下了皇帝之位, 难道说你之前都是在装腔作势?”, 高阳大义凛然的转身面向密密麻麻的书生和官员,大声喊道。 叶慎之淡淡的看一眼高阳,再面向所有人, 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慎之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 看重自己的亲人,看重自己的身家性命, 对于福祸相依的辅佐大臣,慎之实在是有心无力, 恐辜负大长公主的看重了。” “再者,大长公主可能不知道,辅佐大臣一事您不是最先提出来的, 最先试着提起这个的人是皇上。” 叶慎之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但是我同样没有答应皇上。”, 叶慎之语气淡漠, “人一生的追求有很多,可归根结底就是护着家人,享受天伦之乐。而辅佐大臣这个职务, 庶慎之斗胆,实在不是一个有什么好结果的职务。若长公主不愿慎之接手这天下,您可以选出一个幼帝,京中的人也不止慎之一个能担得辅佐大臣,您看重谁都可以让他来担任辅佐大臣,慎之只要能护得一家老小,再能为天下百姓出点力就够了。” 高阳气得咬紧了牙龈,恨恨的看着叶慎之。有他在,这京城有谁会接这辅佐大臣的职位,便是有人敢接下,老皇帝又死了,没有圣旨的情况下,需得皇后和朝中重臣一起同意才能生效,但他们可能会同意吗? “感谢大家的厚爱,只是这天下毕竟姓周,如果高阳大长公主与宗室的人安排得有新帝继位,我虽不能担辅佐大臣的职务,可一样会尽心为朝廷做事,为百姓谋福祉。”,叶慎之再做一揖,一向清冷的表情有微微的变化,像是感动,又像是激动,总之,看得那些书生恨不得冲上去打高阳一顿。 “叶世子,如果皇室真能有能继任皇帝的人选,今日我们就不会齐聚在国公府门前了,您不要听大长公主的话,她是皇室的人,必然不想皇位让您来继任,您再推拒就是着了她的计了。”,人群中一个书生大声道,高阳怒目看去,他却昂着头,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高阳不止在宗室朝廷中没有名声,在民间,她一样不得人心,倒是连累了皇室。 “叶世子,前不久的乱局是你手下的人救了我们,可叛乱的人却是皇室的人,我们很难再相信周皇室了。”,另外一个人道。 “就是,要不是你手下的白小将军及时的带人过来,我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命来这儿呢。” 周豫叛乱时,他手里的人良莠不齐,正规训练出来的,还能勉强遵守军规,可是野路子出生的就毫无顾忌了,在京城里四处为祸,不仅一些官员府邸遭了难,连一些富贵人家也都难以幸免,对于救他们于水火的叶慎之,京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小老百姓,俱是感激不已。 现在随便在京城的一个角落里,都能听到赞美叶慎之的话,相反的,周家皇室的名声是一日不如一日。 劝叶慎之的话此起彼伏,高阳听得一阵火冒。 “高阳,本宫早就说过,季家没有合适的人登位,你不用再纠缠了。”,皇后冷眼看着高阳气得脸都青了,再添了一把火。 她想让季家的人登位只在宗室的人面前说了,可皇后对她,是望着她再倒霉,名声再差一点,因此毫不犹豫的就将这件事说了出来。 皇后的话谁会怀疑! 众书生忿忿的望向高阳,那眼神如果能吃人,只怕高阳骨头都不剩了。 朝廷官员数目有限,但现在读书的人却是无限的,除开能过了会试,当得一方父母官的书生,其余的也都是些酸腐书生罢了。 然,这样的一个群体却不能小觑,若不然,叶慎之也不用这般大费周折了。 他们没有做官,可有一颗做官,为民请命的心,有什么看不惯的都喜欢赋诗一首,再相互传颂。 令人感慨的是,历史上有得是官员因为这些书生落马。 看着这些书生的表情,高阳都能想到过了今天,民间又会有更多的写她和季府的诗了。 这样的情形,宗室的人没办法装没在场,在心中狠骂了高阳后,宗室里辈分最高的老人现身了,他是高阳祖父一辈的人了,因为是幼子,又长寿,才活到了现在。 来人虽白发须须,可面色红润,步履轻盈,可见是位身体极好的老人。 他一出现,徐阁老与边太师等人俱躬身行礼,叶慎之也抱拳作揖,这是对长者的尊重,何况,这个老人身份特殊,年轻时也曾上过战场,后来却因为皇权争斗,一生未娶,慢慢的消失在京城里。 他走到叶慎之面前,沉着脸,没有丝毫收敛的打量着叶慎之。 叶慎之半躬着身。 “起来吧,我都是半截入了土的人了,用不着众位大人给我行此大礼。”,老人中气十足的道。 其他人行过礼后,皇后才走到老者面前,虽未行礼,但神情也颇为恭敬,“叔祖父。” 老者目光复杂的看着皇后,随之叹息一声。皇后出现在这里当然是不简单的,可是这能怪谁,周家自己人做下的孽如今都要偿还了。 皇后心下惴惴,她对皇室没有感情,将皇位让人更不会有任何可惜之意,但是面对这样一双混浊却似乎能看透人心的眼睛,她总是有点心虚。 “最近的事我都知道了,造成如今这个局面是周家人无能,怪不了别人。”,老者沉沉开口,“叶世子既能让这么多人来请愿,我相信你也不是普通人,将这天下交于你我放心,希望叶世子以后能够延续大周的盛世,多为百姓做好事,成为一个能流芳百世的明君。” “老祖!”,跟着老者一起来的宗室人惊呼。 包括叶慎之在内的其他人也都诧异的望着老人。 被这么多人看着,老者忽然朗声一笑,“只要百姓能安居乐业,谁当皇帝不是当呢。” 叶慎之躬身作揖,“慎之定不负所望。” “老祖。”,宗室还有人不甘心。 老者横眉一瞪,“叫什么叫,话我已经说了,我的决定就是这样,你们不服就自己来,别再来打扰我。” 说完,他也不管宗室的人就往人群外走去,在众人的目送下,上了一辆马车。 马车慢慢的朝城门方向驶去,赶车的是一个比老者略年轻的人,但看着也有五六十岁了。 马车出了京城后,车厢里的老者才幽幽道,“这都是命啊。” 城外安静,只有清脆的鸟鸣声,赶车的人道,“主子不用在意,以后他们便知道主子是为了他们好。” 这个他们指的就是宗室之人。 叶慎之登基已经是大势所趋了,不是他们宗室能反对得了的,还不如顺势而为,图个人情,不然,照宗室人的脾性,只怕要不了多久,周家就能彻底的落败。 宗室辈分最高的人都发话了,其余人暂时也算是支持叶慎之登基了,但是总有人不乐意,便提出叶慎之过继给皇后娘娘,改为周姓,那就还是周家的天下,他们还是正儿八经的宗室,万一叶慎之是个不能生的,这皇位还有可能回到周家人的手上。 叶慎之年纪这么大还没有子嗣一事让这些人抱着一丝丝的侥幸。 不止宗室的人,其余人也关心着,甚至有支持叶慎之的官员反驳宗室的人,现在没有子嗣,登基之后,广纳后宫,到时候皇子皇女的自然就有了。 叶慎之忽然咧唇,温声道,“多谢各位关心,不过拙荆有孕在身了。至于过继的事就更不用说了,无论我的身份是什么,我都是叶家人。” 已经有子嗣了? 众人先惊后喜,再接着某些打着如意算盘的人又不高兴了。 好不容易老皇帝死了,上去一个要长相有长相,要能力有能力的新帝,正该大肆选秀,让他们楚楚动人的女儿进宫争宠,最好让他们家族再跟着发达一下,可新帝的发妻居然有孕了! 早有传言新帝极为宠爱他的妻子,现在又怀孕了,以后…… 想着想着,这些人又渐渐的高兴起来。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如花似玉的姑娘摆在他面前,难道他还能不动心。 何况夫人怀孕,一般人家都还要准备通房丫头呢,这都当皇帝了,还能委屈自己? 心思各异的众人都恭喜着叶慎之。 老皇帝过世许久了,虽还没有正式的举行登基典礼,但叶慎之的皇位是板上钉钉了,因此,叶慎之下发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人准备老皇帝的葬礼。 循古礼,老皇帝的葬礼是十分复杂的,然而新皇不是先行皇帝的子嗣不说,连周家人也不是,这种程度来说,已经是改朝换代了,可该有的礼叶慎之也没省下,只是行礼的人较少,多是宗室之人,而且叶慎之也用晚辈的身份去送了老皇帝一程。 因为皇位一事,国事耽误了许多,在主要的仪式在宫中举行完后,叶慎之就将城外的行宫专门用作了老皇帝葬礼余下仪式举办的地方。 老皇帝的葬礼扯清楚后,在朝臣的催促下,叶慎之举办了登基大典,之后才让人接了叶家人回京。 “真可惜,没有看到你登基的场景。”,苏文叹息道。 叶慎之轻轻的揉揉苏文的头发,他是想要在登基前就接他们回来的,只是宗室里总有人不服,使些小手段,她又是双身子,他需得有完全的把握才敢接她入京。 “登基没什么好看的,又累又麻烦。”,叶慎之看苏文还是很可惜的模样,含笑道,“等举办封后大典时你就知道那一套礼仪有多麻烦了。” “封后?” 第175章 苏文瞪着圆圆的眼睛, 惊讶的望着叶慎之。 她幻想过叶慎之登基,她成为皇后的场面,可他真的就这么登基了, 总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叶慎之戳了戳苏文的鼻尖, 挑眉道,“不然呢, 难道你不想做皇后?” 苏文瘪了瘪嘴, 懒洋洋的道,“这是我想不做就能不做的吗?民间有句俗话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嫁了你这么一条潜龙,除了做你的龙夫人还能怎么办。” 这话说得她有多么无奈似的。 然, 苏文脑子可清醒着呢, 叶慎之这一登基, 那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要来咬一口, 不说多了,只要能留个一儿半女的, 这以后的荣华富贵,家族的未来发展都有了着落。 叶慎之看着苏文的笑脸渐渐消失,换上了沉沉的神色。 “我跟你说啊, 你要是敢三宫六院的, 我就敢带着孩子离家出走!” 苏文鼓着眼睛, 语带威胁,做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但是她不知道, 这样的神色,配上她因为有孕进补而越发圆润的脸颊,不显凶恶,只觉得可爱。 凑得近,红扑扑的脸颊像是朝霞一般美丽,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勾得叶慎之心猿意马。 从他离开开善寺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别说碰了,连见都没见到。 要一个吃过了荤的人再茹素实在是有点难,苏文不在的时候他还能用处理事物或者下棋来沉淀心思,可现在,心爱的佳人在怀,叶慎之能忍着将京中的事讲了大概已经不容易了。 “我是不会要三宫六院的,只是文文你是不是得补偿我一点。” 叶慎之轻轻朝苏文压来,一手撑着身子,一手搭在了苏文的肩上。 最近天气渐暖,苏文洗浴后穿着一件轻薄的水红色的纱制睡袍,睡袍里面只有一件同色的肚兜,细细的带子紧贴在苏文肤如凝脂的肩上,叶慎之的手顺着苏文的肩到了后颈处,那里有一个结。 他朝苏文一笑,手轻轻一拉,那个结便散成两条带子,被他扯到了胸前。 苏文按住还想往下而去的手,她眨眨眼,不敢置信的道,“我怀着孕呢。” 怀孕三个月才算坐稳了胎,这个时候,苏文哪敢胡闹。 “没事,我们不来真的。”,叶慎之眼睑微垂,睫毛轻颤,暗哑低沉到不行的声音响在苏文耳边,“我想得很了,而且你只需要动动手就好了。” 苏文:…… 她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黄花闺女,这事在她来月事的时候他们也做过不少,只是用得着这么着急吗?她才刚回来。 苏文再震惊,叶慎之还是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他就是有这么着急。 更多的话被叶慎之用嘴给堵回去了,然后这人就不离开了,从嘴角到眉眼,再到脖颈,苏文被吻得没了力气,身体也自然而然的有了反应,一股战栗蹿便了周身。 模模糊糊中,苏文想,谁说女子没有欲望的。 “帮我!” 手被叶慎之拉住,叶慎之在苏文耳边低声道。 苏文微微睁眼,看着眼眸猩红的叶慎之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水,这个天,当然不会是热出来的。 “帮我!”,苏文没有动作,叶慎之再说了一句,声音很低哑,很暗沉,她听出了里面的请求之意。 鬼使神差或者是不由自主,也可能是心甘情愿,苏文的手渐渐的往下…… 永安宫金碧辉煌,作为新皇暂时居住的地方后又增添了不少东西,看起来富贵中带了点威严的感觉。 正殿内小别似新婚,外面当值的太监宫女俱是低了头,即使有些人心头惊讶,可依然面无表情,云纹作为跟着苏文进宫的大丫鬟,虽然还没有品级,但明显跟这些人不是一个等级的,见这些人规矩极好,她也是收敛了情绪,不动如山的模样,心下却想着:夫人才刚回来,皇帝就迫不及待了,担心皇帝以后会有新欢的心可以放下一点了。 云纹是从宫外来的,对于这些太监宫女们来说,她就不是一路人,因此在云纹看不见的地方,这些人互相使了眼色,感慨苏文的受宠。 新皇登基以来,官员的女儿想要侍奉皇帝那得经过选秀,可宫里的宫女,从本质上来说她们就是皇帝的人,所以这几日,想要自荐枕席的宫女不少,最开始的那两个夜晚,每晚都有人哭喊着被小太监们拉出永安宫,后来还是新的御前总管太监文公公训了所有人一顿,又将那些爬龙床的宫女当众打了板子,再送到了慎刑司,剩余的人才真的看出这位新帝似乎真的是不爱女色,方才歇了心思。 可皇帝的夫人一进宫,皇帝就不顾这位夫人怀着身孕,拉着她闹,可见皇帝不是不爱女色,是不爱这位夫人之外的女色,就是不知道这位夫人的椒房独宠能够维持多长的时间。 宫门打开,一个人朝着正殿走来,云纹抬眼一看,来人看着颇为年轻,脸圆圆的,又嫩又白,忽略他身上的衣裳看着像是哪家备受宠爱的小公子,然而他穿的却是太监的衣服,虽和其他公公的衣服略有诧异,可本质是一样的。 云纹不动声色的看了几眼后便垂了眼睑,安静的站着。 文公公走近就听到了男人压抑的声音,他看了眼正殿,再对站着的太监宫女示意跟着他走,离开正殿十几步,待听不清那些声音后,他才低声吩咐,“皇上的事,无论大小都不能传出去,如果让我知道有谁敢乱嚼舌根子,到时候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类似的话,文公公以前也讲过,之所以再这个时候再讲一便无非是为了刚进宫的这位夫人。 太监宫女们都明白文公公的未言之语,恭敬的低头应下。 风吹过,云纹没听清内容,但是话里头的严厉却是没忽略,心想,看着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气势倒是十足了。 文公公训了这些人后又走向了正殿门口,这时,那里只有云纹一个人了。 他来时,那打量的眼神他可没有忽略,能这样打量他的人,这里除开这位跟着未来皇后娘娘一起进宫的大丫鬟就没有别人了。 能以较为小的年龄当选御前总管公公,文鸿靠的就是这份机警,在苏文进宫之前,他就打听好了苏文的大部分事情,而在皇帝身边当值,自然也知道皇帝是如何把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放在心中,如何对待这位未来的皇后,文鸿早就心里有数了。 看到眼前的靴子,云纹微怔,抬头一看,这位刚才还威风赫赫的公公走到了她面前。 “你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云纹吧,我是皇上跟前的文公公。”,文灿先打破沉寂问候道。 云纹眯眼,看他刚才的行为,再听他的话,瞬间明白这位看着小小的公公的地位应该不低。 文鸿微微一笑,更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我们都是在主子跟前伺候的,以后免不了打交道,先认识认识。” 这是人熟好做事? 这种事在叶国公府里一样存在,一般来说,主子们身边的大丫鬟都很熟悉的,平日里传个话,帮个小忙什么的,互惠互利的事。 皇帝跟前的公公亲自示好了,云纹也不拿捏着,随意说了几句。 默了默,云纹好奇的问出了口,“文公公,你多大?看着很年轻的样子。” 云纹说完小心翼翼的看着文鸿,刚认识就问别人的年龄不太好,可是她就是好奇啊,而且文鸿表现得也太无害了点。 文鸿神情一顿,眼眸一眯,云纹忽觉空气一冷,然后就听到他道,“虚岁三十。” 三十?云纹差点惊讶的吼出来,然后目光上上下下的再打量了文鸿许久,看着最多二十的人居然有三十,还真是长得嫩。 文鸿不去看云纹就知道她在想什么,这宫中的奴才,现在就没有人敢讨论他的长相,更遑论露出这样的神色,偏面前的这个人是他主子的心爱人跟前的红人,他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外面,主子们的得意人在寒暄着,殿内帐里气息火热。 叶慎之喘息着伏在苏文的身上,灼热的呼吸打在苏文的耳廓处,烫得苏文汗毛都立起来了。 手还粘腻着,苏文秀眉微拧,正要推开身上的人就发现才在她手上泄过的某处又再次昂扬起来了。 素了一个多月,只尝一点肉味对叶慎之来说完全不够。 “我们再来一次。”,没有询问,叶慎之很肯定的道。 苏文很想朝他翻个白眼,但无奈有身体反应的人不止她一个,但是要她来说,就是苏文自觉她已经很大开了,这种事也说不出口。 努努嘴,苏文横他一眼,偏头看向床外。 “怎么了?”,知道累了苏文,叶慎之温柔的轻啄苏文的额头、脸颊,一下一下的,又轻柔又细腻,几乎让苏文想丢盔弃甲的向他投降。 平日里一本正经的男人温柔起来更要人命。 在耳朵被人含住允吸后,苏文浑身一个战栗,回头,看着脸色潮红的叶慎之,纠结了几瞬还是吻住了他。 罢了,夫妻之间,有什么不好说的,要是敢笑她,以后就再不让人上她床了。 一个深吻后,两个人像是享受一般的相互轻啄,忽然,苏文咬住叶慎之的唇瓣,呢喃道,“你只想着你自己,怎么不想想我?” 叶慎之一脸懵的看着苏文,她眼睛水润润的,气息起伏不定,看他的眼神含着幽怨。 幽怨? 一瞬间,叶慎之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在之前在国公府无事时翻的一些写女子孕事的书,有一本书里写了那么一句话。 女子孕时更为敏感…… 低头,叶慎之眼睛盯着苏文,同时手慢慢往下滑去…… “舒服吗?”,手下动作着,叶慎之观察着苏文的表情低声询问。 苏文早就迷迷糊糊了,揽住叶慎之的脖子,顺从本心的回道,“舒服。” 听到回答,叶慎之低低一笑,在苏文回神生气之前又手上一个动作,让刚刚才有点意识的苏文再度浑浑噩噩了。 “是我不好,竟然忘记满足文文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发红包,祝大家圣诞节快乐*^_^* 第176章 或许是昨天赶路累着了, 也可能是好久没有享受这般的欢愉,苏文睡醒的时候是日上三竿了。 被子带着阳光的温暖味道,苏文闭着眼慵懒的翻个身, 再睁眼往旁边看去, 已经空无一人。 苏文默默感慨着:当皇帝可真不容易,起得比鸡早, 睡得比狗晚, 偏偏还个个都想要这个位置。 “娘娘醒了?” 云纹带着两个丫鬟进来,看到苏文醒了忙唤道。 听到这不太熟悉的尊称,苏文反应了会才知道这是在称呼她, 穿着袍子起身, 云纹立即递了杯温水过来。 润了润喉后, 苏文好似在问云纹,又好似在自言自语。 “还没册封呢, 现在这样称呼会不会不太好?” 她是叶慎之明媒正娶的不错,可是古往今来, 男子登基后,原配没有成为皇后的人也大有人在,现在还没有举行册封大典, 这“娘娘”的称呼传出去了, 有的是人做文章。 跟着云纹一起进来的两个宫女中的其中一个先对苏文福了福身, 再笑着道,“娘娘不用担心,这是陛下吩咐的, 而且奴婢听说礼部已经在着手封后事宜了,想必要不了多久,娘娘这称呼就实至名归了。” 这宫女一张圆圆的脸蛋,眼眸有神,说话时带着甜甜的笑容,让人很有好感。再看另外一个,身形要瘦弱些,但能到她面前来的人都不是蠢笨的。 “你们叫什么?” “奴婢迎梅。”,这是活泼的那个。 “奴婢迎兰。”,这是安静的那个。 “奴婢们是皇上吩咐来伺候娘娘的,其余的宫女之后也会来拜见娘娘。” 苏文点了点头,国公府明辉轩中的丫鬟她不可能全带进宫,所以添丫鬟是一定的,这两人伶俐,能率先出现在她面前,以后应该就是她身边的一等宫女了。 见苏文没反感她们的出现,两个宫女俱是松口气,她们就怕新主子会不喜欢她们这些不熟悉的奴婢来伺候,现在看来,这位皇后娘娘是个性子好的。 洗漱后坐在妆奁台前梳妆,迎兰将妆奁台上的一个高高的红木匣子打开,里面有好几层,每一层又用木板隔成了几阁,每一阁里都放着精致华丽的首饰。 半蹲着身子,她恭声道,“娘娘,您想戴哪个?” 苏文抹着香露,扭头看向这个价值千金的盒子,她在国公府里的首饰都是数一数二的好了,可这匣子里的,光华夺目,一看就知道是首饰中的极品,比她往日用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 “谁准备的?”,没忙着选首饰,苏文慢悠悠的问道。 “是御前总管文公公送来的,说是皇上亲自挑选的。”,旁边的迎梅笑道。 得知是叶慎之亲自选的,苏文露了笑意,认认真真的选了几样她喜欢的首饰出来。 梳妆有专门的宫女,没有正式的场合,苏文妆容简单,没一会就弄好了,云纹瞧着时候差不多便让人传了膳。 “皇上可用了早膳?”,叶慎之挑剔,起那么早,依他那个脾气肯定没有用早膳。 如她预料的,云纹回道,“出永安宫的时候还没有用早膳。” 苏文抿唇,看着桌子上精致的菜肴,温声道,“准备点开胃的小菜和肉粥给皇上送去。” 云纹点头应下,转身朝外面走去。现在她是皇后的心腹,地位可说堪比文鸿,一个晚上的时间,永安宫上上下下对她都恭敬得很,加之有了迎梅跟迎兰两个人在苏文身边伺候,她就有更多的时间来处理其他事。 “娘娘不亲自去给皇上送过去?”,迎梅见云纹离开笑着道。 “不用,”,苏文看了迎梅一眼,蹙眉,语气冷淡。 如果是在国公府里,这饭菜她也就送过去了,但是在这皇宫,外廷本来就不是后妃能去的地方,叶慎之又刚登基,这种会引发麻烦的事能避免就避免。 苏文的冷淡,迎梅迎兰马上就察觉到了,不敢抱着侥幸,迎梅立刻跪在地上,垂首请罪,“娘娘恕罪。” 苏文慢条斯理的喝了几口粥后才道,“起来吧,以后多注意些。” 本来只是一件小事,但苏文在皇宫是初来乍到,这两个宫女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在试探,苏文该拿出来的态度不能少。 在苏文用着膳的同时,两个宫女对视一眼,心中明白,这位皇后娘娘很谨慎,而这样的人,不管聪不聪明,在宫中,都能过得很好。 话说另一边,云纹让人装好了食盒,请示了苏文后便带着几个小太监小宫女一起去了御书房外面。 苏文来不得外廷是怕传出后宫干政等类似的话,可云纹一个丫鬟,宫女就不必这么注意了,在御书房外,云纹亲手将食盒送到了文鸿手中。 “这是娘娘给皇上准备的早膳。” 说是早膳,苏文起得晚,又耽搁一阵,现在是巳时过半了。 文鸿惊喜的提着食盒,阳光下,娃娃脸比昨晚上看着更年轻了。 “我正愁着怎么样让皇上用早膳呢,现在好了,有娘娘送来的早膳,我想不用我多劝,皇上就会来用了。” 云纹笑着点头,神情里有微微的骄傲,她家夫人送的东西,就是□□,皇上多半也会笑着吃下去。 云纹没有多留,东西送到后就回了永安宫。 御书房内,叶慎之与几位官员正在商议今年的会试。 会试三年一次,今年正好轮到了,可因为老皇帝的死和周豫的叛乱,本安排在二月的会试不得不无限延期,现在叶慎之登基了,又不再是周氏的天下,用不着为先行皇帝守孝,这会试自然得重新安排起来。 文鸿没立即进去,让人用炉子将食盒里的东西温着,等待里面的人出来。 果然没一会儿,进去有段时间的几个大臣就出来了,文鸿立即提着盒子进御书房,路过几位大人时被叫住。 “皇上可是又没有用早膳?”,问话的人正是边太师。 政事耽搁了一个多月,叶慎之登基以来事物繁重,经常错过饭点,而为了无形中支持自己的弟子的边太师再次进入朝廷做事,对叶慎之不顾自己身体的行为很看不惯。 文鸿点头,笑得有一丝狡黠,“今儿这饭菜是娘娘让人送过来的。” 边太师立即笑了,徒弟不听他的话,可对于那个徒弟媳妇是言听计从了,道,“那还等什么,赶快送进去。” 文鸿提着食盒进去御书房,边太师等人则一起离开,出了御书房,新上任的户部尚书立即小声问,“这娘娘指的可是那位夫人?” 昨日,叶家女眷归京,皇帝的夫人没有回叶府而直接进宫的消息早就传遍了京城,这位户部尚书也是知道的,再这么问一句,不过是提出个话头来。 吏部阴尚书意味深长的看眼户部尚书,“新帝与其夫人伉俪情深,整个京城都知道,公孙大人难道没听说过?” 公孙堂表情一僵,既是因为阴尚书的话也是因为他说话的那种语气。 前一个户部尚书是周豫的人,随着周豫逼宫失败,那位方尚书也跟着被打入了天牢,户部尚书的位置空下来后,他便被提拔了上来,但是他不是一开始就跟随新帝的人,心头有些发虚,担心着哪天皇帝就会把他换下来,因此想着把家中女儿送进宫来。 新帝如此年轻又有能力,跟了他,即使只能当个妃子也不会亏,而他公孙家以后也能在后宫中有个依靠。 “听是听过,可到底是传言,里面有多少水分谁又知道呢。” 阴尚书笑笑,没再和公孙堂说话,转头和边太师聊起了会试一事。 御书房内,收到苏文送的早膳的叶慎之十分高兴。 “可是娘娘亲自送过来的?” 文鸿咧了咧嘴,最后还是如实道,“是娘娘吩咐云纹送来的。” 得知不是苏文亲自送的,叶慎之的好心情也没有减少,一晚上加一个上午没吃饭,他早就饿了,三两下的,就将这份不算多但精致的膳食吃完了。 在文鸿收拾碗筷的时候,叶慎之道,“吩咐下去,中午回永安宫用午膳。” 文鸿一惊,之前叶慎之都是在御书房随便吃点就算一顿的,但是: “可是您说了要和徐阁老一起用午膳。” 叶慎之:…… “那晚膳回永安宫用。” “是。”,文鸿忍着笑,突然觉得这位之前在他心中无比高大的皇帝一时有点可怜巴巴的。 小太监去永安宫传了叶慎之午膳不回来用,晚膳回来用的消息。 苏文摇摇头,叹气道,“感觉当了皇帝还不如没当的时候自在。” 她才用早膳不久,午膳用不着那么早,便决定去宫里逛逛。 这是她在开善寺养成的习惯,也是了因方丈叮咛她的,说是女子身子弱,生孩子又九死一生的,让她能多走走就多走走,以后有利于生产。 三月份,春雨绵绵的时候,今天却是意外的出了太阳,温暖又不晒人。 苏文来过皇宫几次,对皇宫最有印象的还是御花园,因此一路直奔御花园,还没到,远远的就看见御花园中的一个亭子里坐了人,外面站着的是一群宫女。 迎梅低声道,“娘娘,是太后。” 第177章 太后就是前朝皇后。 叶慎之的登基算是改朝换代, 可这次的改朝换代没有如历史上那样有大规模的战争,连上一朝代的宗室和皇后都支持他,某种程度上来说, 这也算是和平过渡, 既然是和平过渡,有些人情就不得不注意着。 因此, 叶慎之登基后封了前朝皇后为庄太后, 也没完全的撤掉前宗室,算是给了前朝人无上的恩典,毕竟这个时候, 叶家都还没有得任何的封赏。 有了这些旨意, 叶慎之在民间的名声更好了, 虽是登基,但不忘恩。 前朝老皇帝对叶慎之的恩情是不能磨灭掉的, 这也是叶慎之在登基一事上费这么多心思的最大原因。 身立得正了,业才能稳。 “我们过去吧。” 苏文见这位太后的时候不多, 但印象不错,是个很和善的人。 亭子里的人该是注意到她们了,才走两步, 一个嬷嬷就迎了出来。 “见过夫人。”, 这位嬷嬷姿态恭敬的给苏文行礼, “太后请夫人进去小坐会。” 苏文点头,由云纹陪着进了亭子。 里面只得太后一人,穿着暗紫色的宫装, 身上首饰不多,看着慈祥又温和。 苏文要福身行礼,太后赶紧亲自扶住了苏文,拉着她坐下。 刚坐下,太后就急急问道,“听说你怀上了,几个月了,身体还好吗?” 苏文眨眨眼,没想到太后比她想象的还要待她亲近一点,就像是一个亲近的长辈。 “两个多月了,有点害喜,其他的都还好。”,太后是支持叶慎之的,现在又这么关心她,苏文自然是以礼相待。 “那就好。”,太后笑眯眯的看了看苏文的肚子,又抬头看了看苏文,脸颊粉红粉红的,一看就知道身体很好。 是个有福气的。 新帝重情,现在她又怀有身孕,只要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以后好日子还在后面。太后在心中感慨着,她们两人同样是皇后,可是命运天差地别,可见找一个好的夫君有多么重要,好在她熬过来了,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太后是老人了,虽没有生养过,可年纪大见得也就多了,拉着苏文细细叮嘱,叮嘱完孕事要注意的事情后,太后还有意无意的给苏文讲了些她当皇后的经验。 太后当皇后,在老皇帝那可能不算成功,可对于整个京城,大周朝来说,她这皇后可堪称范本。 说了挺长一段时间的话后,两人又一起在御花园的亭子里用过午膳,苏文才回了永安宫。 这边,太后刚回慈宁宫,一位嬷嬷就拿着一封信上前禀道,“娘娘,府里又送信来了。” 之所以是又,是因为在皇帝登基,封她为太后的旨意下来后,太后娘家已经送来好几封信了。 太后还笑着的脸立即沉下,连房都没进就接过信件,打开看后,冷冷一笑,“这些人是不是□□逸了点。” 一直跟在太后左右的秦嬷嬷接过信件,扫了一眼,上面写着想送一个太后的侄孙女进宫来陪伴太后。 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太后进宫几十年了,怎么不见这些人来陪伴,新帝一登基,信就接二连三的送。 “你亲自跑一趟,警告他们安生一点。” “是。” 应下后,秦嬷嬷却没着急离开,太后狐疑的看向她,“怎么,有事吗?” 秦嬷嬷让旁边几个宫女退下,她走到太后身后替她捏着肩膀,低声道,“主子,府里的人虽目的不纯,可是如果真的送位小姐进来,以后您也能有个照应呀。” “现在皇上能看在您支持他的情分上而优待您几分,可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您一个人在宫中,没个照应,真受了委屈也没人为您出头,若是送来的小姐能谋个妃位什么的,不说和皇后娘娘争宠,至少能让您有个说话的人,再者,要是她有福分,生个一儿半女的,陪伴在您身边,也有个生气儿不是。” 秦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人了,一生未嫁人,自梳前后都是一直伺候着太后,这些体己话现在也就她还能跟太后说上几句。 太后淡淡一笑,“你不知道,这太后已经是意外之喜了,人要学会知足。” 当初和叶慎之合作也不过是为了卖个好给他,留做以后待用,这太后之位,她可是敢都不敢想。后来被封为太后,不管叶慎之是为了名声,还是真的是感谢她,这份旨意就足以让她感激涕零了,求得太多反倒会失了原本的情分。 太后回头,望着秦嬷嬷笑道,“你觉得皇后如何?” 秦嬷嬷回想后道,“聪明,谨慎,漂亮,大方。” “那你觉得皇上待这位皇后如何?” 秦嬷嬷沉默下来,她跟着太后在宫中这么多年,消息来源多,关于皇帝宠爱这位原配夫人的事听了不少。 “难道皇上会为了皇后不选秀?”,秦嬷嬷有点不敢置信的沉声问道。 太后端着茶杯,轻嘬了口,感叹道,“不是所有的皇帝都是三宫六院的,这位皇后娘娘是真的找到了良人。” 话说到这份上,秦嬷嬷自是不会再说什么,若皇帝真的对皇后一往情深,她们真让府里的小姐进来只怕不能为太后分忧,反而会适得其反。 “娘娘,奴婢明白了。” 苏文回了永安宫后便让云纹回了一趟国公府,她是不会再回国公府住了的,一些她常用的东西总要般进宫来。 云纹不是一个人回去的,同行的还有几个小太监与一队禁军。 回到国公府后,云纹先去拜见了老夫人。 如今苏文是板上钉钉的皇后,云纹作为她贴身大丫鬟,回来地位自是不一般了,其他几房的夫人和小姐收到消息都来了宁安院。 才和苏文分开一天,这些人也都仔仔细细的问候了苏文,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在宁安院坐了大半个时辰后,云纹才去了明辉轩,收拾苏文的东西,以及确定哪些人跟着她一起进宫。 绿衣云湘等人成了亲的便不再进宫了,沈嬷嬷按苏文的意思是希望她在国公府里荣养,其他小丫鬟什么的也用不着带进宫,最后跟着云纹一起进宫的只有绿翘,五花肉,以及照顾五花肉的小丫鬟小红。 小红是自愿跟着进宫的,照顾了五花肉这些年,她也舍不得五花肉,再者,她还小,进宫服侍几年再出来也不晚。 苏文犹豫过要不要带五花肉进宫,最后还是不忍心留五花肉一只狗在宫外,反正她相信叶慎之不会纳妃,宫中的肮脏事少了就不会有人利用五花肉了,于是,五花肉坐在车辕处,昂首挺胸的进了皇宫。 五花肉跟着云纹到永安宫的时候,撞上了回来用晚膳的叶慎之。 远远的看见了叶慎之,五花肉马上就丢下了云纹,前脚向前一蹦,就往叶慎之冲去。 “五花肉!”,云纹惊叫一声,不是怕五花肉伤了叶慎之,而是叶慎之身边护卫那么多,万一不认识五花肉伤了它就不好了。 也幸好是她这一叫,叶慎之回头看见了奔向他的五花肉,让周边紧张兮兮,已经把刀的禁军收起了刀。 不怪这位禁军大惊小怪,实在是现在皮毛发亮的五花肉高大的像头狼,跑来的样子又凶又猛。 皇宫里是不可能养猛兽的,虽然五花肉不是猛兽,可那体型,足够让人惧怕了。 跑到叶慎之跟前的五花肉没往他身上跳,而是围着叶慎之嗷呜嗷呜的叫着,刚才奔跑的那种猛兽气质瞬间化为乌有,看得旁边的禁军一愣一愣的。 难道是皇上养的御犬? 五花肉的声音十分的有穿透力,苏文好久没见到五花肉,也是想的很了,不等叶慎之安抚好五花肉就往殿门处走去。 刚一现身,好不容易安静一点的五花肉又激动了,还昂头嗷呜了一声,往苏文冲过去。 跑了没两步,它就听到一声冷喝。 “五花肉,站住。”,声音凛冽如冰。 从没被这样呵斥的五花肉依言站住了,回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叶慎之,低低的叫唤着,时不时的看两眼苏文,别提多委屈了。 然后,苏文就心疼了。 “你干嘛凶它。”,苏文低头摸了两下五花肉的头,五花肉被安慰了,一瞬间又生龙活虎的了,睡倒在地上,一副求着苏文抚摸的样子。 众人这才了然,原来不是皇帝的御犬,而是皇后娘娘的爱犬。 叶慎之面色不好的走近,“它身上脏,你离它远点。” 苏文撇嘴,没看他,看向了云纹后面的小红。 小红心领神会的道,“现在天暖和了,两三天就会给五花肉洗一次澡。” 所以狗五花肉是不脏的,除了现在。 “你怀着身孕,少接触它。” “这不是好久没有见到它了吗?”苏文一面摸五花肉的头,一面抬头笑嘻嘻的道,“以后五花肉就养在宫里了吧。” 叶慎之扫一眼五花肉,它被苏文揉头揉得正舒服,一点没察觉到男主子冰冷的目光。 默了默,叶慎之还是没能说出不养五花肉的话,“在旁边找个宫殿安置它。” 就这样,五花肉一只狗就霸占了一个宫殿。 晚膳吃的是锅子,有红汤,有清汤,两个人吃得非常满意。 饭后,叶慎之在寝殿里的书案上批奏折,苏文则躺在床上看话本,气氛安静自在。 一个故事看完,苏文起身端了杯安神茶到叶慎之手边,扯过一把椅子,手托着腮看着叶慎之。 “有事?”,搁笔,叶慎之疲惫的捏了捏眉间。 “国公府不封赏吗?”,苏文轻声问。 他登基后,在周豫叛乱一事上立了功的人都被封赏了,叶家部分人也不例外,可作为他的家族,叶家并没有得到皇族该有的封赏。 “暂时没有。” 暂时没有,那就是以后有了。 苏文抿唇轻笑,叶慎之没有细说,她也能猜到一部分,大概等他有些功绩后才会封赏叶家。 “祖父他们现在没有封赏,不过荣馨姐妹几个是有的。”,叶慎之一转话头,又故意掉着苏文胃口道。 “是什么?” “封郡主怎么样?”,话说得就像是在玩笑般。 苏文眼睛瞪大,惊讶的望着叶慎之,转瞬一想,也不算太惊讶。不能立即封赏叶家整体是为了名声,总不能让人说他一上位,什么实事还没做,就顾着封赏本家了,可封赏几个郡主就不碍事了。 “荣茉可有?”,荣馨的郡主之位是妥妥的,□□茉是庶女,不一定有这个幸运。 叶慎之颔首,温声道,“她救你的那份情就值得这个郡主的爵位。” 封郡主明显没有封后那么麻烦,几天后,殿中省就发出了几道圣旨,封赏了叶家的几位小姐。 除了叶荣珍和叶荣娴等人,大房的叶荣馨和叶荣茉品阶最高,都是从一品的郡主,有食邑,地位堪比一般的公主。 其他几房的小姐,嫡小姐封的县主,庶小姐封的县君,而三房的叶荣月因为三房只有她一位小姐,她爹和苏文娘又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便也封了县主。 几道圣旨一起发下去,让京城的人都惊了一把。 皇帝一直没有封赏叶家,这些人还以为皇帝碍于面子,可能是不会大肆封赏叶家的了。某些人心头有种诡异的幸灾乐祸,就是出了皇帝又怎么样,叶家还不是跟以前一样。 而这几道圣旨让这些人知道,皇帝可不是不顾自己家族的人,族中的小姐都得了封赏,在适当的时机,皇帝总会大肆封赏其余人的。 叶家是皇族了。 京中的人再一次强烈的意识到这一点! 第178章 这次对叶家女孩的封赏, 国公府里除开叶荣珍和叶荣娴,其余的几位嫁出去好多年的姑奶奶都有封赏,而漏掉的这两个自然成了京城众人讨论的话题。 高家, 叶荣娴呆呆的坐着, 寝室里一片狼藉,一看就是被人砸了。 而砸房的人, 除开叶荣娴就没有别人了。 几天前, 叶家女眷回京,她也被带回来,然后送回了高家。 送她回来的人是太夫人身边的于嬷嬷, 不知道和她婆母说了什么, 从她回来的这几日, 她婆母就不想以前那样对她嘘寒问暖的了。 叶荣娴不敢去想于嬷嬷说了什么。自从她和叶荣珍,叶文明夫妇俩被抓住后, 他们就一直被关在一个院子里,没人和他们说话, 也没人来教训他们,院子安静得很,她虽然心里害怕, 可到底也没多怕, 无论如何, 她姓叶,是叶家的血脉,叶家总不能将她杀了。 回到高家后, 她才知道她有多天真。 曾经待她客气又温和的公公婆婆没有了,夫君对她也不那么的体贴温柔,连和她要好的妯娌现在都不和她说话,她就像是被整个高家给孤立,无视了。 本来叶慎之登基,她在高家的地位应该更上一层楼的,可是因为她的那些行为,不仅没能沾到叶慎之的光,反而地位大跌,这次封赏叶家女孩却没有她的名头就足以让她颜面扫地。 总共只有两个叶家女孩没有,周豫逼宫,叶荣珍能抱住命就不错了,自然不会有封赏,而她呢,明眼人一看离开知道叶家是放弃她了。 “夫人。”,丫鬟小心翼翼的避开摔得到处都是的瓷片,心惊胆战的道。 “什么事?”,叶荣娴语气很不耐烦的道。 丫头的头垂得更低了,就怕叶荣娴看不惯她将气撒在她身上,“国公府来人了,请您回去一趟。” “回去干什么,恭喜他们吗?”,叶荣娴冷冷讽道。 话是这么说,叶荣娴却还是梳妆打扮的回了国公府,按国公府的吩咐,一起去的还有叶荣娴的夫君。 在他们夫妻俩赶往国公府的时候,另外也有一辆马车驶向了国公府。 马车里的人是叶荣珍和周俊,只是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代王妃和代郡王了。在叶家带着他们回京前,关于代王以及宁郡王的处置就下来了,两家人都被贬为庶人。 代王后代只有周俊一个人,宁郡王的后代也不多,还不是能撑起家业的人,贬为了庶人几乎是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了。而安王一脉的锦王和长孙梅的儿子安郡王则安然无恙,保留了爵位。 被贬后,代王府和宁郡王府就被收回去了,叶荣珍回京后住的地方是她嫁妆里的一个院子。 两家人在国公府门口碰到,叶荣娴恨恨的望着叶荣珍,心想要不是因为周豫那这次封赏她怎么也能捞一个县君,而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叶荣娴的眼神叶荣珍自然是注意到的,然而她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牵着周俊的手就进了国公府,径直往罗氏的院子走去。 在开善寺被关起来后,她还没有见过罗氏一面,她知道罗氏在生气,可现在罗氏是她唯一的出路。 “大小姐回来了。”,没进院子,在院门处叶荣珍就被房嬷嬷拦了下来。 叶荣珍忍下心中的不忿,柔声道,“我想先见见母亲。” 房嬷嬷皱眉,抿了下唇,“夫人现在不想见你。” 叶荣珍神情一冷,手攥得紧紧的,但是到最后心中的那口怒气还是没有发出来。 她低了低头,推了推周俊,“既然娘不想见我就不见了吧,但俊儿是她亲外孙,总不能不见吧。” 她蹲下身,看着周俊,咬着牙温声道,“俊儿,你进去看外祖母好不好?娘在外面等你。” 周俊能听明白话了,知道是他娘犯了错,惹怒了外祖母和舅舅。 他点点头,小脸上一片认真,“嗯,我去跟外祖母说,让外祖母不生娘的气。” 房嬷嬷能拦着叶荣珍可周俊她就不能拦着了,也不管叶荣珍在院外如何,牵着周俊就进了房,房里,罗氏眼眶红红的。 “外祖母,你怎么了?”,周俊一看到罗氏就扑了过来,肉乎乎的小手抚上她的眼睛,“外祖母不哭,俊儿心疼。” 罗氏本就伤心大女儿那么对待叶慎之和苏文,一听周俊这暖心的话更是没忍住,眼泪哗啦啦的掉。 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哪里有不疼的,可是叶荣珍错得太离谱了,她连求情的话都说不出口。 过了好一会儿,罗氏情绪平复了点才搂着周俊问,“你娘在外面?” 周俊点点头,为他娘求情,“外祖母,你可不可以不要生娘的气了。” 罗氏望着周俊嫩白的小脸,长长的叹了口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外祖母不生你娘的气,外祖母只是气自己,没有教好你娘,让你娘分不清里外。”,罗氏爱怜的点了点周俊的额头,勉强露出点笑容,问起了周俊在新家的日子。 代王和宁郡王家的家产都是充了公的,叶荣珍现在只有她的嫁妆,罗氏担心周俊会不适应。 周俊甜甜一笑,兴致勃勃的和罗氏讲起了这些天他住在新家的事。 望着周俊不知愁的样子,罗氏心中更不是滋味,若是,若是叶荣珍没犯糊涂,有叶慎之撑着,她的亲外孙怎么也能是个郡王,可她偏迷了心窍,要对苏文下手,寒了她大哥的心。 说了会话,周俊想起还在外面的母亲便再向罗氏求情,让叶荣珍进来。 罗氏温声道,“你娘没在外面了,她现在有事,一会儿来接俊儿。” 这边祖孙俩在一起说话,另一边,叶荣珍已经被请到了祠堂,她因着去了罗氏那一趟,是最后到的,堂中站着几个人。 待她走近看清楚这几个人时,不由得腿一软,正是叶荣娴和叶文明夫妻俩,她心头一跳,紧张的看向她父亲――国公爷。 “荣珍来了。”,首位上的太夫人冷淡开口道,她旁边的是老国公爷。 叶荣珍有些恍惚的福身行礼后仔细看了在坐的人,心跳得越发的快,坐着的人竟然是叶家的族老。 为什么会叫来叶家的族老,叶荣珍不敢多想。 似乎就是在等叶荣珍一人了,她行过礼后,阖着眼的老国公睁了眼,冷面看着堂中的几人,“你们不念血脉情谊,做出此等下作事来,今日我便做主,将尔等逐出叶家,以后你们便不再是叶家人了,出去也别打着我叶家的名声做事。” 叶荣珍只觉得脑子翁的一声,什么也听不见了。 一旦被逐出叶家,那她还有什么? 一个寡妇,还没有娘家,即便拥有嫁妆又如何,在这京城,她就会是最底层的人,可她明明该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的。 叶荣娴也是被震住了,叶文明夫妇俩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没什么表情。 事实上,叶文明才刚刚被国公爷从牢里接出来的,不是饶恕了他,只是为了在这个时候让他到场而已。 叶荣珍和叶荣娴是出嫁女了,当初嫁人时也给了丰厚的嫁妆,所以现在只要把她们在族谱上的名字给划掉就可以了。叶文明等人就复杂些,本来逐出家门这种,不给家产都没有人会说闲话,但是毕竟还有个小孩子,叶家人商量,还是准备给他们一点东西。 但是没想到的是,这边名字刚划掉,箫氏的娘家就上门了,要求箫氏和叶文明和离回家。 这箫氏娘家算疼爱箫氏的了,这种时候还愿意来接她,只是一旦和离,叶文明又在牢中,怎么处置还没个定论,但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那他们的儿子叶诺的去向就成了问题。 国公爷,也就是叶文明的爹沉声道,“文明,你可答应?” 在箫家提出这件事,箫氏并没有反驳,可见她是愿意合集回家的。 叶文明低着头,半晌后才抬头看了站在他旁边的箫氏。 被关着的日子不好过,箫氏清减不少。 “和离吧。”,叶叶明有气无力的道,若是苏文看见必会惊讶,现在的叶文明哪有当初她初见时的那种风光霁月之感,短短一个多月,就像老了好几岁。 箫氏哭出了声,却没有说不和离的话。 国公爷望了望老国公,既然叶文明和箫氏要和离,那叶诺就不能跟着被逐出府了,最后老国公发话只逐叶文明一人,至于叶诺,会过继给族中没有孩子的人,从此,叶诺和叶文明与箫氏就再没有关系了。 箫氏被娘家人带走,叶荣娴一个庶女,又是得罪的皇帝皇后,她嫡母和父亲不给她求情,最后也只能跟着她夫君回高家,不久以后,她夫君就纳了一房妾室。 至于叶荣珍,人群散开后,她跟着国公爷去了书房。 国公爷取出一叠银票放到书案上,“拿着,以后好好的教育俊儿。” “爹!”,叶荣珍惨白着张脸呐呐开口,作为国公爷的第一个女儿,她是备受宠爱,可万万想不到她有今天,叶荣茉那个庶女都能封郡主,为什么她却要被施舍这点银票。 “拿着,”,国公爷再道,“以后你就不要到国公府来了,至于俊儿,你可以选择送他到国公府来养着,时不时回去看你一次,也可以自己养,随便你。” 叶荣珍摇摇欲坠,为什么,她亲弟弟登上皇位,就算她有错,可他们不是亲兄妹么。 想到叶慎之,叶荣珍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的祈求道,“爹,你帮我替大哥求求情好不好?我以后一定不会犯错了,我生俊儿的时候大哥还帮我去请大夫的,他不会这么狠心对我的……” 说到最后,叶荣珍声音越来越小,泪流满面。 “你哥不能这么狠心对你,你就能这么狠心的对你哥?”,怒火还是没忍住,国公爷冷冷道。 叶慎之的路本就艰险,一个不好,整个叶家都会毁于一旦,可他明白,这都是无奈之下的选择。 要保住叶家,唯有这条路可以走。 他不望着女儿帮儿子,可是反过来对付儿子夫妻俩的时候,她可有想过那是她的亲哥哥,关键是从始至终,儿子都没有对不起女儿,反而是女儿和女婿一直在对付儿子。 当年那份毒点心,叶荣珍是不是真的不知情还不一定。 国公爷阖了阖眼,“你走吧。”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没有榜单,桑心,所以今天送红包吧#^_^# 歪头望天,没有榜单跟送红包有关系吗? 第179章 晚上, 苏文就知道了叶家将这几人除族谱的事。 碍于这几人都是叶家人,在开善寺将这些人抓个现行后苏文没有说过想要如何处置,也没去探过几个长辈的话, 就好像忘了这几个人一样。 云纹一面替苏文捏着腿, 一面恨声道,“便宜他们了。” 苏文笑了笑, 虽然看似处罚轻了, 但他们毕竟是叶家人,总不能要了他们的命,何况除了族谱后, 这些人的日子会更难过。 抚了抚微微凸起的肚子, 苏文道, “算了,就当是给他积福吧。” 云纹撇撇嘴, 还是一脸不高兴。那个时候苏文可是已经怀上了孩子,万一让他们成功了, 后果不堪设想。 翌日,于嬷嬷进宫了,专门向苏文禀报昨天的事。 苏文是受害者, 这次处罚又是手下留情了, 无论如何, 都要通知她一声。 “祖父祖母做主就好。” 于嬷嬷笑着应下,之后又和苏文说了好一会儿的话才带着苏文给的东西离开。 封后的日子钦天监定下来了,在四月初一, 时间有点赶,可下一个大吉之日要在六月份了,叶慎之担心到时候她肚子大了不方便便定下了这一天。 宫里上上下下的忙起来了,作为主角的苏文却最多就试试凤袍,每天无所事事的,叶慎之每天很忙,担心苏文无聊,就传话让叶荣茉有时间的话进宫陪陪苏文。 叶荣茉没嫁人,不像叶荣馨那样有孩子,空闲时间多了去了,收到消息的第二天收拾收拾就进了宫,在宫门口碰上了去给太后娘娘请安的段景蕙,同行的还有一个小姐,长相甜美,看起来软软糯糯的,说话时却又活泼开朗,这样的小姐一般人缘都很好,但是叶荣茉见到她的第一面就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太舒服,可怎么个不舒服法,她又说不出来。 “景蕙见过琳郡主,郡主万福。”,在宫门口换马车,段景蕙瞧见叶荣茉立刻过来调侃笑道。 这“琳”是荣茉的封号,而叶荣馨的封号则是“仪”,现在她们两个可谓是京城里女人里面第一得意人了,特别是叶荣茉,叶荣馨嫁人了,可她还没有,又是郡主,又是皇帝的亲妹妹,还和皇后交好,娶回家就是一尊活菩萨,封郡主的圣旨还没有下来的时候就有许多人去打听了,圣旨下来后的这几天,国公府的门槛都要被踏烂了。 叶荣茉瞪她道,“就你多作怪。” “希雅见过琳郡主。”,另外一位小姐也走了过来,对叶荣茉行礼。 叶荣茉表情淡淡,只嗯了声没说话。 段景蕙对叶荣茉吐吐舌头,介绍道,“这是我大舅舅的小女儿,我表姐,许希雅!” 叶荣茉对许希雅点了点头,算是认识后就和段景蕙说起了话。 “你是去看苏姐姐吗?”,段景蕙不知道现在该怎么称呼苏文,索性就拿了最初认识苏文的称呼。 “嗯,一会儿你也过来坐坐吧。”,两个人没什么好玩的,三个人还能打打叶子牌。 段景蕙忙不迭的点头,她今日进宫的主要目的是看姑祖母不错,可是也是早就打好了要去看苏文的主意的。 各自上了马车,一辆车朝永安宫行去,一辆车朝慈宁宫行去。 叶荣茉一进永安宫就看到在园子里散步的苏文,一身红裙,美不胜收,让人移不开眼。 从小的美人胚子。 叶荣茉在心中笑道,忽然她脸上的笑容一滞,看着朝她走来的苏文,她终于想起那个许希雅哪里让她觉得不舒服了,她那身打扮,那样的神色,可不就像刚刚来到京城的苏文。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苏文奇怪的问道。 “想到点恶心的事。”,叶荣茉调整了表情淡淡道,扶着苏文的手,接替云纹的位置,两个人朝正殿内走去。 “郡主的事是不是你和大哥说的?”,叶荣茉问道,她收到圣旨的时候惊讶得不行,她即便猜到会有封赏,可没有想到她会和荣馨的地位是一样,封号,爵位,食邑,府邸,一样不少,就是她一辈子不嫁人也能过得舒舒服服的了,还没人敢议论她。 苏文挑了挑眉,没回答而是问道,“怎么样?意外吗?惊喜吗?” 叶荣茉诚实的点头,笑得很开心,“很意外,很惊喜。” 女人要想过的好不容易,这个郡主就是她最大的保障,收到圣旨那天晚上,在被窝里,她没忍住的哭了。 苏文笑眯眯又道,“不是我说的,是表哥主动提出来的。” 叶荣茉微愣,旋即柔柔一笑,“大哥待我好。”,不知道叶荣珍会不会后悔。 “你是他妹妹,他自然要待你好。” 叶荣茉抿唇笑着不言,另外一个比她还要亲的妹妹可是刚刚才被逐出叶家,能得到这个郡主的封号多半还是因为苏文的关系。只是这些没必要掰扯得那么清楚就是了。 午膳叶慎之抽空回来陪着苏文用膳,见到了叶荣茉,想起这些天也有不少人在他这儿探话想要求娶叶荣茉的事。 “你的婚事不用着急,反正年龄已经拖大了,索性就慢慢找,找个满意的,如果找不到不嫁也没事,在你郡主府里养几个面首就是了。” 苏文:…… 叶荣茉:…… 叶慎之语气平淡,说完后喝了口茶又问起了国公府的事,半点不觉得他刚才说的有多么惊世骇俗。 叶荣茉愣了那么一会儿后便将国公府里的事挑了些来讲,一顿午膳,三个人都吃得很满意。 叶慎之离开后,叶荣茉才对苏文感叹道,“突然觉得大哥太好了,比爹还要好。”,要知道,叶荣茉心中的第一人一直都是她爹来着。 “那是,”,苏文骄傲笑道,“主要是我□□得好。” 这边姐妹两个有说有笑的,慈宁宫的气氛却不怎么好。 段景蕙得太后青眼,时常进宫探望,可另外一个就不曾了。 首位上,太后语气平平的道“希雅怎么来了?” 这话一出,许希雅就红了脸,太后和娘家人不亲,而且她又不受宠,她们这些小辈除了段景蕙其他人都不爱进宫。 心中再尴尬还是得回应,她起身,小心翼翼的抬头望了太后一眼,低声道,“祖父祖母思念姑祖母,便命希雅进宫探望。” 坐在她对面的段景蕙低着头,撇撇嘴,这是把她进宫这件事推到她外祖母他们身上,真当她看不出来这人的心思吗。 昨日,她陪着她娘回了趟许家,无意中提起她要进宫一事,外祖父顺口就说让许希雅跟着一起去,她和她娘做晚辈的又不能拒绝,于是今天许希雅就和她一道来了,可问题是这人穿着完全变了个风格,和她往日所见大不一样。 她一看到那样,就明白了她外祖家的心思。 “我如何你祖父祖母不知道吗?”,太后冷声道,许希雅似乎被吓到了,抬头间眼眶泛了红。 太后在后宫中几十年,什么人没见过,许希雅一点小手段都不够拿到她面前来的。 对个晚辈,太后懒得发火,只是心中想着,这许家是把她上次的警告忘了吧。 有些人就是安逸太久了,不给他点痛不知道厉害。 “姑祖母,琳郡主也进宫了,还邀请我一会儿去永安宫玩呢。”,段景蕙可懒得管外祖家的事,便说起了她心心念念的事。 “那一会用了午膳你就过去吧,别说我这老太婆拉着你不放。”,对段景蕙,太后的态度肉眼可见的缓和了不少,亲昵得很,这才是姑祖母和晚辈的关系。 许希雅捏紧了袖子,屏住呼吸,等待着太后接下来的话,段景蕙都去了,应该不会留她一个在慈宁宫的吧,只要去了永安宫,她就有机会碰到皇帝。 一想到可能有机会成为皇帝的妃子,许希雅手都止不住的颤抖,没一会,她就听到了她想听的话,太后让她跟着过去。 段景蕙张了张口,叶荣茉刚才可没有邀请许希雅,没被邀请就私自过去不太好,而且她这位表姐心思不纯。 可姑祖母发话了,而且她不认为姑祖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想了下,段景蕙只能应下来,打算过后再向苏姐姐请罪好了。 午膳后,两位娇小姐出了慈宁宫,一晌午欲言又止的秦嬷嬷道,“主子,就这样让希雅小姐过去会不会不太妥当?” “没什么,她进宫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我给她机会。”,太后神情平静,眼睑微微垂着,明明这句话很平淡,连丝起伏都没有,可秦嬷嬷却是瞳孔微缩,心底默默的叹了声。 永安宫,如太后预料的那样,许希雅想得再多都没有用,她根本就没有见到皇帝。 虽没有见到皇帝,许希雅也没太失望,按她祖父祖母的话,有个姑祖母当太后,她怎么也能是个妃位,于是她的注意力就放到了皇帝的夫人身上。 让她意外的是,苏文看到她的时候也没有半点惊讶,只是表情冷淡,就像……就像是她以前看老家过来打秋风的那些穷亲戚,高高在上又不放在眼里。 有个不熟悉的人在,苏文不如私下里话多,段景蕙敏感的发现了,没坐一会儿就说家里还有事要出宫了,许希雅是跟着段景蕙来的,段景蕙一走,她便跟着离开了。 回慈宁宫向太后请辞时,太后忽然道,“希雅你还没定亲吧?” 许希雅摸不清楚太后问这些的用意,心里略微不安道,“是,还未定亲。” “姑娘大了,该定亲还是得定,这样吧,你回去告诉你祖母,让她与你找门亲事,就说是哀家的旨意。” 许希雅惊恐抬头,这是不让她进宫,“姑祖母?” “退下吧,哀家累了。” 许希雅红着眼眶和段景蕙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皇上对苏姐姐可是一往情深,你最好不要起什么坏心思。” 许希雅美梦破灭正伤心着,段景蕙还火上加油说了这么句话,许希雅一下子就炸了。 “苏姐姐,她算你什么姐姐,我才是你的亲姐姐,我们才是一边的。”,许希雅瞪着段景蕙,像是要吃人般的愤愤道,“只有我进了后宫,你们段家,我们许家,还有姑祖母才有未来,你懂不懂?” 段景蕙气笑了,这人脑子是不是不正常啊,她段家关她许家毛事啊,只要他们不作死,姑祖母在宫中享福不是挺好的。 好想骂她一句“蠢货”。 话不投机半句多,段景蕙让车夫停了马车,自己下车朝着段家而去,留许希雅一个在马车上继续歇斯底里。 白清风在清风楼二楼吃饭,看到路边大步快走的段景蕙,什么都没想就抓起桌上的一颗花生往段景蕙身上咋去。 “谁砸我?”,摸着莫名其妙被砸了的后脑勺,段景蕙四处张望,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探着脑袋在窗外的白清风,这人不仅没躲,还敢对她笑,跟个傻子似的。 刚才那没说出口的两个字终于有个接受者。 冷冷一笑,段景蕙嘴唇一张一合,说了两个字后扬长而去。 白清风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循着她的唇形动了动,一会儿,像是板凳上有钉子样的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居然骂他是蠢货,有他这么俊俏的蠢货吗? 许家姑娘进宫看似不过是个晚辈进宫探望长辈的小事,可真实的目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从她进宫,有心人就注意着了,等着看第一个试水的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若是无碍,以后上书让皇帝广纳后宫一事就可以计划起来了,若是有碍,则还需从长计议。 几天后,就在这些人以为皇帝究竟是个男人,挡不住美色时许家出事了。 作为上一任皇后的娘家,许家不算显赫,品级最高的两个也就一个正二品,一个正三品,而且那个正二品的还是一个领俸禄的闲职,剩下那个正三品手里有点实权,但都不大。 一天早朝,忽然有人参了许家的正二品的那个人一本,且证据确凿,皇帝当朝革了他的职。 事后,太后不仅没责怪皇帝,甚至下了懿旨责备许家人,一点情面也没给许家人留。 之后没两天,那个进宫的小姐就定了亲事。 京城里某些人一看就明白皇帝这是在杀鸡儆猴,俱暂时歇了往后宫送人的想法。 苏文得知后抱着叶慎之撒娇道,“你说我是不是祸国妖姬啊,还什么都没做呢,一个二品大员就间接的因为我革职了。” 叶慎之看着书,淡定道,“放心,朝中这么多人,就算你是祸国妖姬,一时半会的也祸害不完。” 苏文:……她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第180章 在整个皇宫都忙着封后典礼时, 会试的时间也定下了,在封后典礼后两天。 先前一场乱事,朝中有不少位置都空缺了, 而且这又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次会试, 可想而知,只要考上了, 以后定然前途无量。 国公府这次没有人参与这次的会试, 但与国公府相关的有两位,一个是杜君生,另外一个便是王明川。 杜君生虽然伤了手臂, 可是已经修养了一个多月了, 下一次会试又是三年后, 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从回京后就待在书房温习功课。 杜夫人亲自端着一碗补品敲响了书房的门, 她没有想到叶慎之会登基,更没有想到以为会延迟一年的会试只延迟了一两个月, 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叶荣茉居然成为从一品的郡主,而她,皇帝的亲姑姑, 什么封赏都没有。 她没有还不要紧, 叶家的几位老爷夫人也没有封赏, 可是她的女儿,皇帝的亲表妹,连一个县主, 甚至县君的地位都没捞着。 心中再不忿,杜夫人还是笑着进了书房,将补品放到杜君生的书桌上,看杜君生眼下的青色,她心中更是心疼,再看他那还不是很活动的手臂,对叶荣茉更暗恨了几分。 “听说最近去国公府给叶荣茉提亲的人很多。”,看杜君生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杜夫人按下不快。 “嗯,”,杜君生淡淡的嗯了一声。以前只有他知道荣茉的好,现在,人人都知道,他还有一个拖后腿的母亲。杜君生在心里苦笑两声,只怕他和荣茉是真的没有缘分了。 杜夫人看儿子的表情,她心头像针扎似的,细细密密的疼,躲都躲不开。 “那你怎么不让我去替你提亲?”,杜夫人问出了口。她以为她儿子救了叶荣茉,回京之后肯定会立即让她去提亲,让她意外的是,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就像是不在意叶荣茉了。 阖上书,杜君生沉默片刻道,“说了您就会去吗?” “既然怎么样你都不会去,又何必浪费口舌。”,杜君生端起补品,一口气喝完后道,“娘,你出去吧,马上就要会试了,我再多看会。” 回京前,杜君生是个乖巧听话的儿子,回京后,母子俩的感情随着每次的争吵日益淡薄,杜夫人万般后悔,没有在回京之前就给他把亲事定下,那个时候,她看不上京城外小门小户的女儿,一心想在京城给他找个样样拔尖的贵女,谁知道事情会成现在这样。 杜夫人离开书房后,在院子里静静的站了一炷香的时间后让人叫来了杜玉真。 二八年华的女孩,明眸皓齿,闭月羞花,只是静静的站在那,就是最美丽的风景。 “娘,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杜玉真狐疑的看着脸色怪异的她娘。 杜夫人收回思绪,伸手,温柔的抚了抚她的碎发,“你也不小了,该成亲了。” 杜玉真点了点头,这件事她早就和她说话了呀,不是说在看了吗? “娘,有人选了?”,杜玉真没什么羞涩的表情,大大方方的,看得她娘越加满意,不枉她多年的教导。 杜夫人颔首,却说起了另外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我看你哥的样子是非叶荣茉不可,劝也劝不住,我也是没办法了。” “娘,你愿意成全哥哥?”,杜玉真惊喜道。 这时,她娘却不说话了,端着一杯茶慢悠悠的喝着。 “娘。”,杜玉真着急的再叫了声。 过了会儿,杜夫人放下茶杯,抬头郑重的看着杜玉真。 “玉真,如果你想要你哥哥和叶荣茉在一起,你就必须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杜玉真抿了抿唇,秀眉微拧,这是她大哥的亲事,怎么要她答应条件了? 想到开头她问的那句话,难不成是与她的婚事有关。 这样想着,她便问了出来。 杜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我要你进宫!” “只要你进宫,我就去替你哥哥提亲,想办法促成这庄亲事。”,杜夫人道,“你也明白,叶荣茉今非昔比,不是说我去提亲我一定能够成的,所以这一切就看你了。” 杜玉真如遇雷劈,不敢置信的望着她娘,以为是她听错了,然而她娘严肃正经的表情无不向她表示这一切都是真的。 “娘,你在说笑吧,表哥可是有夫人了。”,半晌,杜玉真语气艰涩道,“难道你要我去做小吗?你不是最厌恶妾室吗?” 杜夫人脸一沉,开口就训道,“胡说,你表哥是皇帝,做他的妃子怎么会是妾室。” 杜玉真心也沉了沉,这只怕不是她娘的突发奇想。 “娘,表哥马上就要立苏文为皇后了,而且表哥那么宠爱苏文,你就是送我进宫了又如何,不得宠的话仍然不能帮着你。”,杜玉真深吸一口气,按捺慌张,希望能劝住她娘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得宠又如何,你和苏文都是他亲表妹,算起来,你比苏文还亲近些,他就是不宠爱你也得给你一些面子,你争气些,争取早日诞下皇子,那样我也就知足了……”,说着,杜夫人手紧紧抓住杜玉真的手,话语越来越急,听着竟有些魔怔了。 被握住的手越来越疼,可都抵不过杜玉真心中的疼痛,眼泪浸出眼眶,顺着脸颊落入衣襟中,不见了痕迹。 “娘,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还把我当做你女儿吗?” 杜玉真泪眼婆娑的望着杜夫人,杜夫人有一瞬间的心疼,可旋即想起杜君生,那颗软了的心立即又硬了。 让杜玉真进宫这件事她想了很久了,从得知叶慎之登基的那一刻,这个念头就没有消失过,这段日子以来,这念头日益强烈。 本来她是皇帝的亲姑姑,按理说她该是风光无限的,可是她和苏文不和,皇帝又那么宠爱苏文,再多的亲情也比不过每日床头的那几句话,所以她必须要有一个能支持她的人。 叶家那边她不能靠,那她就要为自己树立起一个靠山。 再有一个原因就是她想要养孙子。儿子不和她一条心了,孙子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而要养孙子就必须有人帮她讲话,所以杜玉真必须进宫,还必须尽快的诞下子嗣。 “我是你娘,总不会害你。” 看出杜玉真的不愿意,杜夫人不想和她商量了,让丫鬟送她回去后就开始琢磨如何能将杜玉真送进宫,苏文在叶家受宠,这件事做起来不容易。 王家,同样在备考的王明川劝住了准备前往国公府找罗氏的王夫人。 王明川学业一直不错,学院里的师傅都说他定能上榜,王夫人高兴的同时也希望能缓和与叶家的关系。 叶家是皇家了,以后王明川走上仕途,凭着皇帝亲表弟的身份,肯定是一帆风顺,况且那件事也过了这么久了,她去低个头,道个歉,她姐姐也不能别扭着不原谅她,但王明川不让她去。 对这次的会试,王明川很有自信,“娘,不如等儿子高中之后您再去,到时场面也好看些。” 王夫人马上就懂了她儿子的话,中了再去的话就不是上门打秋风而是联系感情了。 王明川顿了顿,再叮嘱了他娘不要再让王怜雪做傻事,他们惹不起苏文。 王夫人连连点头,在得知叶慎之成为新帝后,她不是没想过如果王怜雪能成为皇帝的妃子会有多好,可是前两次的教训让她即使想了也不敢去做。 母子俩在房里说话,门外,偶然听到这些话的王怜雪气得脸都扭曲了。 宫外,万千学子期待着会试的到来,而皇宫中,则是在期待着四月初一。 坤宁宫重新修葺已经完成了,苏文在封后典礼的三天前就搬进去了,而叶慎之,则是孤零零的住到了乾清宫。 虽然两人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可是按照传统,这三日,他们仍然不能见面。 叶慎之批复完所有的奏折,转头就像在永安宫的时候那样去看苏文结果才发现这不是永安宫了,这里除了他就只有太监宫女。 文鸿一见皇帝偏头就猜到了原由,眼珠转了转,他上前一步,“皇上,皇后娘娘今天一个人待在坤宁宫,怕是会不习惯呢,不如皇上去看看?” 坤宁宫里奴仆成群,自然不可能是苏文一个人,文鸿言下之意是说苏文没有皇帝的陪伴会不习惯。 “你知道?”,叶慎之斜着眼睛看了文鸿一眼。 文鸿心说,他是不知道皇后会不会习惯,但他知道皇帝你是不会习惯的。 在端起茶杯喝了茶,翻了两页闲书后叶慎之还是起了身,离去的方向不是乾清宫的内殿,而是坤宁宫。 文鸿和一连串的小太监立即安静的跟上 在宫女惊讶的目光中,叶慎之面色如常,再淡定不过的进了坤宁宫,此时,苏文在寝殿里沐浴。 三尺见方的浴池里热气腾腾,苏文露出肩膀,被蒸得肌肤通红,泛着水光,看着比那熟透的桃子还要诱人几分。 “你怎么来了?”,苏文听到略重的脚步声睁眼一看,惊讶问道,她人却还泡在里面没有动。 “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坏人做妖是为了让他们领盒饭#^_^# 第181章 叶慎之言简意赅后挥退了伺候的宫女。 脱了外套, 捋起袖子蹲在了苏文的旁边,拉起苏文的一只手臂就要替她清洗。 “洗过了,我只是想泡一会儿” 叶慎之拉住苏文要收回的手, 两只手在苏文的手臂上按了起来, 力道不轻不重,按摩起来比那么服侍人的宫女还要舒服几分。 左手完了右手来, 然后他只穿着亵衣亵裤就下了水, 按揉苏文腿上的穴位。 “以后我常有空就帮你按。”看苏文闭着眼的享受模样,叶慎之温柔一笑,苏文怀孕后, 他看了不少的医术, 女子怀孕后期很累, 还会抽筋,何况苏文怀的双胞胎, 肯定更累更严重。 不能代替她承受生子之痛,这些事, 叶慎之不想借他人之手,只要他有空,都想自己亲手来。 苏文睁开眼, 叶慎之低着头, 脸上的神情就像他抬着的不是腿而是一块稀世珍宝。 “嬷嬷不是说这三天不能过来吗?” 叶慎之眼睑都没抬一下, 淡淡道,“如果这点我都不能做主,还当什么皇帝。” 按摩完了, 叶慎之拿过浴袍给苏文裹上,双手轻轻一抬,苏文就躺在他怀里,被抱着出去了。 外面的小宫女低头敛目,没发出一丝声音。 将苏文放到床上后叶慎之才回了浴室洗漱,出来后再将苏文揽在怀里。 或许是怀了双胎的关系,月份不大,可苏文的肚子已经微微的鼓起,就像是吃撑了般。 叶慎之将手放在苏文肚子上,一动不动,苏文的发髻散开,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洒在叶慎之雪白的睡袍上,像一副黑白的山水画。 把玩着肚子上的那只大手,苏文仰头,“他还小,还不会动,你按着干什么?” 刚泡了澡,苏文脸还红通通的,微微仰头时纤长细嫩的脖颈弯成一道美丽的弧度,叶慎之抿了下唇,手抚上那处,停了一瞬又移到苏文的头发上。 “在教育他要听话,在肚子里面不要太顽皮,让你受累。” 苏文莞尔一笑,“这么小,能听懂就怪了。” 叶慎之低头亲吻了下苏文的乌黑的头顶,勾起嘴角,“没关系,一次听不懂就听二次,三次,总有听懂的时候。” 夫妇两个说了话后苏文便困了,和叶慎之相拥睡去。 翌日,破天荒的苏文居然比叶慎之先醒。 外面天还未亮,寝殿里的只点了少数的灯,苏文借着稍稍有些朦胧的灯光,看着面前这个双眼紧闭的男人。 睡着时的他眉头少了一点人前的清冷,深邃的双眼闭着,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处行成一片阴影,鼻梁高挺,嘴唇微抿着,没什么表情,可苏文就是越看越喜欢。 轻轻的拉起被褥,苏文小心翼翼的靠近,头前倾,忽然咧唇一笑,就吻上了叶慎之的嘴角,明明是没有味道的,可是苏文就是觉得甜甜的,让她忍不住的再倾身一吻,然后轻轻的,咬了一口。 咬完以后,苏文才恍然觉得这种行为挺傻的。 “好吃吗?”,闭着眼的叶慎之忽然开口,声音带着刚刚睡醒的沙哑,旋即眼睑上抬,漆黑的眸子映入苏文的眼帘。 直觉告诉苏文这时候不要说话的好。 但这不是苏文不说话就能忽略过去的,最后叶慎之压着苏文吻了个够本。 苏文肯定,如果不是文鸿在提醒上朝的时间快到了,叶慎之肯定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她。 裹着褥子,苏文笑眯眯的看着叶慎之穿上龙袍去上朝。 别说,虽然叶慎之人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但是这身龙袍在他身上似乎格外的精神。 苏文忽然一滞,她竟然有“叶慎之本来人就长得好”的想法,可是在最初她可是认为只有唇红齿白的公子才是她喜欢的,难道是她嫁了人,连欣赏美的眼光都没有。 叶慎之出门前回头一看,他的小皇后偏着头,迷茫着双眼,小嘴儿微微嘟着,看得他都不想去上早朝了。 怪不得都说温柔乡英雄冢。 文鸿是个体贴的总管太监,提醒道,“皇上,再不走就要迟了。” 叶慎之收回视线,横瞟了他一眼。 文鸿默默的低了头,在皇后娘娘这儿,皇上果然是什么原则都没有了。 有文鸿事先嘱咐了一番,坤宁宫中又有云纹和几个管事嬷嬷管着,这三天,皇帝歇在坤宁宫的事没有传出去,但这些宫人心里清楚得很,坤宁宫中就是一个洒扫太监走出去都是带风的。 四月初二,皇帝下旨,册封叶氏苏文为皇后,昭告天下,普天同庆。 是日,皇宫内红色和明黄色交相辉映,再喜庆不过。 国公府中的女眷早早的进了宫,叶荣茉,叶荣馨陪着太夫人和罗氏来了坤宁宫。 天还未亮坤宁宫就热闹起来了,她们到时苏文只余下凤冠还没有戴上,明黄色的凤袍服帖着苏文纤细的身躯,微笑时依然甜美可人,不笑时那股威仪足以震慑人心。 “好好好,我的文文就是不一样。”,太夫人一连三个好,眼眶都泛了泪,“我即便去了也能和你娘交代了。” “祖母说什么呢,”,苏文微笑着挽住太夫人的手,“祖母要活长长久久的,帮我娘看着我才好呢。” “就是,”,罗氏接话后果断说起她最关心的事,“怎么样,肚子还好吗?还有没有害喜?吃得怎么样?” 罗氏是皇帝的母亲,隐形的太后,进宫自然不难,前些天才进宫见过苏文,这才两三天没见而已。 “没,都挺好的。”,罗氏一问起苏文的肚子就成了个话唠,是说不完的话,苏文在她再次开口前问起了叶荣馨的女儿团团。 “被她曾祖母带在身边。” 出嫁后的叶荣馨在边家很受看重,被封郡主后更是地位非凡,虽然也有些人眼红嫉妒,但有边家两老护着,边童爱着,再加上她本身的爵位,即使再看不惯她也不得不忍着,是以与在国公府被罗氏管着的生活相比,现在的叶荣馨过得更自在,所有人都将就着她,几乎没有烦心的事。 叶家女眷来了不一会儿就到吉时了。 钟鼓声响起,苏文被扶着出正殿。 殿内四处准备就绪,奏乐声越来越近,宫门大开,册封使带着一大队人含笑的进去坤宁宫。 接圣旨应要跪地迎接,苏文腿微弯就要跪地,立刻被册封使拦住,“皇帝口谕,皇后娘娘可站着接旨。” 既有口谕,苏文自然不再坚持下跪。 礼官对旁边的叶家女眷点头示意后才开始宣旨。 宣旨内容大都相同,但听到那句“朕心甚悦”时,苏文仍是赧然一笑。 圣旨内容不多,在礼官跌宕起伏的声音结束后,苏文接过了封后的圣旨。 明黄色绸布的圣旨握在手中,轻飘飘的,但又无比的沉重。 接下来皇后要和皇帝一起去奉先殿祭拜祖先,叶家祖先的排位已经提前进驻奉先殿了。 苏文出了宫殿就要先去找在乾清宫的皇帝,谁知一出宫门,那个该待在乾清宫的皇帝已经站在那了,看那架势,应该是和礼官一起来的。 没有问原因,苏文走近叶慎之,然后被牵起了手,共乘龙撵抵达奉先殿,而今天正式开始使用的凤撵第一天就被它的主人抛弃了。 封后大典是要有宴会的,随着太夫人等人出现在太极宫,新后与新帝共乘龙撵的消息迅速的传开。 “皇帝也太宠皇后了吧。”,一位夫人又是嫉妒又是羡慕的道。 “娘娘是皇上的正室,无论怎么宠都不为过。”,说话的人是一个最看不惯小妾姨娘的夫人。 “听说皇帝就是为了迎娶皇后才一直未成亲。” “我也听说过,而且皇后娘娘还是皇上亲自接回京城的,听说未定亲时就很受皇帝的宠爱。” “有皇帝的宠爱,且身怀龙种,这位皇后娘娘是烧了什么香啊,这么幸运。” …… 苏文没现身,关于她的话题却没有少过,待传来皇帝拒绝了皇后行的八拜谢恩礼,这些人都不惊讶了,表示这才是正常的。 在感叹了皇后娘娘的受宠和好命后,众人都将注意力聚集到叶家人身上。 皇帝皇后他们不能近距离接触,可是皇帝皇后的祖母,娘亲就在不远处,这么近的距离,不好好利用一下都是傻子。 和叶家人的热闹相比,前皇氏周家的那些人就很不是滋味了,最不平的一个就是高阳大长公主。 以前是被恭维的对象,现在却是被避之不及。捏紧了拳,高阳眼神阴鸷。 封后典礼是叶慎之精简过的,饶是如此,一天下来,苏文仍然累得睁不开眼睛。 晚宴结束后,回坤宁宫的龙撵上,苏文靠着叶慎之睡得咕噜咕噜的,被抱着进去退去华服都没醒来,还是在叶慎之用温热的帕子给她洗脸时才睁了眼,清醒不过一会儿她就又睡去,一觉到第二天,才神清气爽的起了床。 阳光正好,殿内没有掌灯也是亮堂堂的。 叶慎之一身常服的坐在窗户边上,手执着一枚黑棋,温暖的太阳从窗户洒进来,被他截断,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逆着光,叶慎之变得模糊不清,指尖的那一枚棋子也像是被渡了金光,带着丝丝圣洁的味道。 “表哥。” 听到声音,叶慎之回头,清冷的面孔立即被温柔覆盖,眉眼都是笑意。 “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快乐#^_^# 希望我们的2018都会更好。 第182章 “想回国公府吗?” 苏文眨眨眼, 这是什么意思? 叶慎之浅浅一笑,“起来洗漱吧,今天我们回国公府。” “真的?”, 皇帝和皇后可以这么容易就出宫? “真的。”, 叶慎之颔首,将云纹等人叫进来服侍苏文起床。 能回国公府, 苏文自是高兴的, 梳妆时都还和叶慎之说个不停,也知道他了为什么会带她回国公府。 封后典礼后,新上任的皇帝很任性的给自己放了三天的假期, 理由是封后之事, 要普天同庆。 出宫没有选用隆重的龙撵, 而是轻车简行,所以苏文也没梳繁复的发髻, 而是简单的单螺,上面的发饰也只有零星几个, 但无一不是精品。 他们坐了马车,一队禁军跟在后面,四周还有许多暗卫。 马车行得不快, 苏文掀了车帘子, 外面热热闹闹的, 有小贩的吆喝声,有女人的吵闹声,还有孩童想吃糖葫芦的祈求声, 很简单,很平凡。 放下帘子,苏文靠回叶慎之怀里,轻声问,“表哥,你一定会是个好皇上。” 叶慎之不知道苏文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感慨,但不妨碍他听到这话的喜悦之情。 “嗯,也会是个好夫君的,文文放心,在我心中,你永远比这天下重要。”,叶慎之顿了顿,描补道,“孩子也是,不能和你相比。” 叶慎之语气正经,苏文咬唇,忍俊不禁,抱住叶慎之的蜂腰,仰着头喃喃道,“那你可不许忘记你今天说的话。” 马车先停在了清风楼。 几乎京城人都知道这个清风楼是皇后娘娘的产业,是以在叶慎之登基后,这里生意更加兴隆。 虽然皇后与宫妃不常出宫,可完全不影响他们在宫外拥有产业,只是一般来说这些产业都是娘家人打理,再将收入送入宫中,苏文手底下有完全可以信任的班子,她又是皇后,出宫没有这么难,因此,这座清风楼是所名副其实的皇家酒楼。 来清风楼用膳的人就是不是为了品尝这里的佳肴,也想着能和叶家人来个碰面,寒暄几句,留个印象都是好的。有些书生抱着说不定能够碰上皇帝或者一些贵人的希望,来清风楼也来得格外得勤快。 有些家中小有资产的书生还曾包下清风楼,用作诗会之地,用意也不过是希望有天有被皇上撞见的机会。 几位带刀侍卫在前面开路,叶慎之和苏文被众人围在中间,朝三楼最里面,那个景观最好的那个包间走去。 路过一个包间,里面响起了一道男声,很熟悉的声音,苏文望了叶慎之一眼,停下,八卦的竖起了耳朵。 “我说你同不同意,你同意我就立刻让我娘去你家提亲,你要不同意…… 男声停下,半天也没有说出对方要是不同意他要怎么办。 “你要不同意,我就天天去你家等着,等到你同意为止。” 有女孩在说话,声音很小,听不真切。 然后男生就又响起了,“为了娶上媳妇,我就又赖了又怎么样,有本事你咬我啊?” 光是听这句话,就能想象出说话人的嚣张,怪不得对方说他无赖了。 人在追媳妇,苏文不是会坏人好事的人,拉着叶慎之的手就要离开,结果他们刚走了两步,突然一阵巨响,然后他们就听到了白清风的□□声和叫骂声。 “你是不是女人啊?” “你这是谋杀亲夫?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女人嗤笑,然后朝白清风翻了白眼,“那你就等着,看我会不会后悔。” 看白清风还狼狈的躺在地上,段景蕙很愉快的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甜甜一笑,“谁告诉你我心悦你的?你莫不是酒喝多了在白日做梦吧,天下这么多美男子,我会看上你?” 说完段景蕙撇嘴,很嫌弃的偏过头,她正走在大街上,白清风忽然出现就让她来清风楼。她还以为这人是要请她吃饭呢,加上正好到饭点了,她就跟了上来,可这个人居然耍流氓,说要娶她,她像是这么没眼光的人吗? 想到白家的事,一代老将军,晚节不保,段景蕙叹口气,摇摇头用看一些无可救药的废物的眼神看着白清风,“你还是回家去吧。” 一打开包间的门,段景蕙就对上了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写满了愕然的苏文,再微微抬头,苏文身后的那个不是皇帝是谁。 以前叶慎之是世子的时候,段景蕙还能勉强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叶慎之登位后,段景蕙仅仅是想一想会和皇帝处在同一间房就心颤,然而,现实就是这么的凑巧。 苏文自留的包间是让她和她的亲人朋友用的,以里面宽敞得很,除开饭桌还有椅子高几,摆成了一个厅堂的模样,只是叶慎之和苏文并没有坐在首位,而是让人传了菜,坐到了饭桌边上,剩下的两边坐的则是白清风和段景蕙。 菜要一会才能上,小厮送来了几盘干果,叶慎之拿了几个在手中替苏文剥着。 苏文一脸八卦的看着这两人,这应该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只是听他们话的意思,这白清风似乎还是一头热的情况。 脑中灵光一闪,苏文扭头,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正在为她剥干果的叶慎之,这人似乎最初也是一头热,难道说近朱者赤,白清风跟叶慎之跟久了,这自作多情的毛病也给染上了。 这样的事被人撞见了,还是被皇帝皇后撞见,白清风尴尬得都想去撞墙了,可另外一个当事人虽然怕叶慎之,可对苏文那是都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他也不知道哪根筋错了,在大街上看到有人用恶心的目光看段景蕙,他先是将人拖到角落里教训了一番,后就将段景蕙拉到了清风楼,还抽疯似的说出了要去提亲的话。 回过神来,白清风也觉得自己有点问题,不,是有大问题。 相比起白清风的尴尬,段景蕙在忽略掉叶慎之的存在感后就只剩下对见到苏文的高兴了。 昨天封后典礼她也进宫了,可并没有私下见苏文的机会,而上上次进宫还是许希雅硬要跟着那次,之后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她都没有再进过皇宫。 放在心中好久的事了,段景蕙一开口就向苏文道歉,虽然那个被贬值的二品官员是她的亲戚,可是连太后娘娘都不在意,更别说她了。 和她外祖家相比,段家深受新帝重用,她就更没有必要为一个关系不怎么好的外家和皇后娘娘生分了。 “没关系,再说他们也付出了代价。”,苏文一向不连坐。 即便猜到苏文不会生气,等真正听到这句话,一直悬在她心中的那块石头才落了地,然后她才想起之前似乎皇帝皇后听见了不少那个没脑子的人说的话。 段景蕙连忙为她的名誉解释道,“苏姐姐,你别多想,大概白清风是被白家的事气得没了神智,刚才才会胡言乱语的,其实我俩啥事都没有。” 她说着就很撇清关系的动了动椅子,做出要远离白清风的样子,可其实这四方桌,叶慎之和苏文挨着,她坐叶慎之对面,白清风坐苏文对面,她再远离,两个人的距离也没多远。 “怎么就没了神智,我这么英俊潇洒,你没看见吗?你看见了就不可能不心仪我,”,白清风被段景蕙的话气到,甩了甩头,束在发顶的头发轻轻一晃,“像我这样的京中美男子,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你可要想清楚了。” 苏文惊呆,这句话好熟悉呀,貌似某人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再看段景蕙抿唇的样子,想来白清风要抱得美人归难了。 “公孔雀。”,段景蕙努努嘴,小声和苏文嫌弃道。 白清风没听清,可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秉承着好男不和女斗的原则,他张了张嘴,拿起一个花生,没剥壳就丢进了嘴里,视线却仍然停在段景蕙身上。 她为了和皇后娘娘讲话侧坐着,只能看到半张脸,感觉还没有他手的一半大,梳着垂髫分肖髻,秀气的耳朵露了出来,耳尖处挂着一个莹白色的玉耳坠,是丁香花的花样,小巧精致。她穿着高领的衣裳,被裹着绸缎的脖颈又细又长,可以想象,若是嫩白的肌肤该是何等的美丽。 看着看着,白清风头猛然一甩,这小女娃什么时候长这大了。 不敢置信中,他又傻子似的甩了甩头,想要将脑子中的杂念给甩掉,引来皇帝皇后赞同的眼神。 这赞同的自然是段景蕙的话。 午膳几个人是一起吃的,许久没吃清风楼大厨的饭菜,苏文胃口很好,叶慎之见苏文吃得香,他也觉得不错,而段景蕙,想着今天和皇帝皇后一张桌子吃了饭,回家又能和弟弟妹妹炫耀了,她也笑眯眯的,唯有白清风一人,焉头耷脑的没精神。 午膳过后,叶慎之苏文回国公府,另外两人各回各家。 白清风骑着马,一路想着他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最后了觉得可能是他想成亲了,而段景蕙恰好在他想成亲的时候让他看到了,他才会说了那一堆奇奇怪怪的话。 一定是的。 白清风点着头在心中对自己不断的重复这几个字。 他才不是因为那个凶神恶煞的小姑娘长得不错,想娶回家当媳妇,绝对不是,这一定是意外。 第183章 白清风魂不守舍的回了家, 在家门口撞上了他三叔三婶。 “嫂子,爹娘可都在府中,你和大哥可不能丢下爹娘不管。”, 白三叔站在大门前大声吼着, 白大夫人没出来,门口是管家和几个小厮。 他们看见回来的白清风松了口气, 这些人怎么说都是主子, 他们只能拦着,不能赶走,二少爷性子烈, 又身居高位, 只有他能对付他们。 看见来人, 白清风心中的一口气瞬间就冒了起来,时不时的有这些人来闹一场, 段家那一大家子护犊子的人会同意段景蕙嫁给他才怪了。 想法一闪而过,白清风没有细想他这么想的原因。夹了夹马腹, 马儿走到大门前,白清风居高临下,刚才的那股气反倒降下去了, 勾着嘴角, 好整以暇的看着这几人说个不停。 白三爷夫妇背对着白清风, 跟来的小厮提醒了他们才回头看到了。 白三爷脸色顿时变了,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来,这次也是打听到白清风不在家他们才急着过来的。 “说呀, 继续吵呀,你们不是声音很大吗?”,没下马,白清风扯着嘴角,似笑非笑的看着马前面的人。 “清风,”,白三叔扯出一个慈爱的笑容,不是他想讨好这个不听话的晚辈,实在是以后白家可都指着这个人过活,“你祖父那么疼你,你不能不管他呀。” “就是,清风啊,”,白三夫人搓了搓手,讨好的望着白清风“我就知道你是白家最有出息的孩子,你看,你三叔三婶和你祖父他们什么时候搬过来,一家人还是住在一起才像话不是。” 白清风冷呵一声,人不要脸真是天下无敌。 拜白清幽和白老将军所赐,这段时间,白家成功的成为了京城人茶余饭后打发时间的话题。 周豫逼宫失败后,白老将军手下的那批人就被抓了,按照国法,该怎么处置还是怎么处置,没放过一人,没冤枉哪一个,他曾经说的求情做了,但是不管用,白清风的脾气哪里会听白老将军的话。 至于白老将军,他毕竟是武将中的元老人物,年轻时也立下过许多汗马功劳,这次虽然有过,但罪不至死,在几位朝廷重臣的讨论下,最后决定免除白老将军的将军职务,贬为庶人,这和那些斩立决的叛乱者相比,是手下留情了。 白老将军倒下了,那白家能支撑门户的就只有白家长房的人。 然而长房的人不傻,无论是为了白家以后的发展,还是为了他们的子孙后代,远离白家才是最正确的做法,所以他们在周豫逼宫时就去了国公府,事情结束后也没有回白家,而是在白大夫人名下的一个四进的府邸住下了,虽没有写分家文书,可实际上已经与白家分开来了,白老将军是叛乱者,即便长房行为有失孝道,从大义上来看却无可以垢病之处。 但事情不是能这么一帆风顺的,白家长房在某些人眼里就是一块肥肉,他们哪里能就这么放弃,而且因为白老将军被革职,虽然没有抄了家产,但他们住着的将军府自然就被收回去了,搬到了另外的院子里。 他们如果安分,靠着白家家产吃喝不愁,然而人心不足蛇吞象。 “既然你们非要闹,那我就满足你们的心愿。”,白清风忽然笑了笑,招了个小厮来,“你去将几位族老都请到白府去。” 这个白府指的是是白老将军住的地方。 什么事情会请族老,白三爷夫妇瞬间反应过来,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分家。 “不,白清风,我们不分家。”,惊恐下,白三夫人尖叫着。 “不分家?”,白清风冷笑,“不分家干什么,留着你们这些蛀虫来毁了我们吗?” 下马进府,过了没多久,他又骑着马出来了,随行的还有一辆马车,里面的人是白大夫人和白大奶奶。此刻,白三爷夫妇已经不在了,分家这么大的事不能白清风说分就分的,老爷子不同意谁也没办法。 白清风不想他娘和他嫂子去面对那些不要脸的人,因此走得极慢,等到白府的时候,如他所料,白家族老以及白大爷和白大三爷都已经到了。 正院里,白三夫人哭得稀里哗啦,白老夫人也是含着泪,看到白大爷进来后冲过来就抱着白大爷的手,喃喃道,“我和你爹还没死呢,怎么能分家。” 分了家,她三儿子一家该怎么活。 白老太太又惊又恐,浑身发寒,祈求的望着她的大儿子。 白大爷吐出一口浊气,将手抽出,平静道,“娘,你就当是儿子不孝吧。” 他走过他娘,看着坐在首位的白老将军,沉默许久,“爹,你如果还当我是你儿子,这个家就分了吧,到时候我和秀茵陪着你回老家住。” 他是长房,无论分不分家,白老将军两个都是要跟着他的,可是如果他们还住在京城,三弟一家人肯定不会消停,既然如此,他就陪着他回老家。好在他的两个儿子已经长成了,他就是离开也放心。 白老将军没说话,颤抖着手端起茶杯。 他想分家吗?他不想。 他能不分家吗?他不能。 白家已经这样了,老大一家是唯一的希望,而他能做的就是不给他们拖后腿。 “分吧。”,茶杯落地,啪的一声,响在在坐人的心中。 几位族老摇了摇头,这个曾经他们需要仰望的人活得越来越糊涂,毁了自己也毁了这个家。 白家分家很简单,分成十份,白家是长子,白家的希望还寄托在他们身上,分走了六份。剩下的白三爷也是嫡子,按理说应该要比庶子的白二爷分得多一点,可白老将军只给了他两份,另外两份给了没在京城的白二爷,由白大爷暂且保管。 白三爷自然不同意,可是没有人在意他是否同意,暴怒之下,白三爷一巴掌扇到了白三夫人的脸上,若不是她撺掇着他去老大家,也不会分家,他们就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白三夫人捂着脸,只分到这么一点东西她也伤心啊,谁知道之前都没有提分家的老大一家会突然要分家。 忽然,白三夫人想起了她为什么会去老大家,都是因为她女儿说他们得靠着老大家,不能让他们独立出去。 这时候她也聪明,知道不是和女儿算账的时候,对着白老夫人喊道,“娘,还有清幽啊,分这么一点东西,以后清幽的嫁妆都不够,你替清幽想一想。” 白清幽从周豫被抓后就躲在白家。她虽跟过周豫一段时间,可对周豫逼宫的事插手得少,唯一做的就是劝她祖父,而她祖父没有供出她来,所以倒没有人来捉拿她。 白清幽在白家俩老那很受宠,不然白家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白老夫人对白清幽不是不怨,可再怎么怨,那还是她护了十几年的孙女。 “老大。” 白大爷心猛然一沉。 “要分家可以,但是清幽得跟着你和你媳妇,不然这事没得商量。”,白老夫人说得斩钉截铁。 “爹的意思呢?”,白老大没什么表情的看向白老将军。 这次白老将军没有什么犹豫的就说出了他的想法。 “白清幽的爹娘又没死。跟着大伯一家算什么事。” 大家长拍板定下的事,白老夫人不甘心也不能再反驳。 白家迅速的分了家,几位族老做见证。 让人惊讶的是,白老将军并不打算跟白大爷一家生活,他要回老家去。 白家老家不在京城,而是千里之遥的薛洲。 沉默后,白大爷没有多劝,同意了这件事。 分家后没多久,白老将军就启程离开了。 对于一个风光了大半辈子的将军来说,或许远离京城才是最好的做法。 白三爷一家虽不满意,最后还是拿着他的那份家产独立了,和白清风一家也就是面子情分。 白家分家后的某一天,段家响起了段景蕙的尖叫声。 “娘,你再说什么呢?我和白清风怎么可能?”,段景蕙听了她娘的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似的。 “怎么不可能了,白清风少年英才,如今白家分了家,白大夫人又是个和善的,白大奶奶也是个好相与的,和你是门当户对,要我说,再没有人比他更适合你了。” 终于,分家后,如白清风所愿,他终于入了段景蕙她娘的眼,然而段家更多的是男人,还是护女儿,护妹妹,护姐姐的男人,白清风想要抱得美人归,大概有周豫成功称帝那般的不容易。 皇帝皇后回国公府没有事先传递消息,等众人收到消息的时候帝后已经到宁安院了。 距离宁安院较近的长房一脉和老国公率先到达,二房三房四房紧接着出现。 血脉至亲,虽然现在叶慎之和苏文身份不同了,可相处起来并没有多大的变化。 见过礼后,苏文对跟在罗氏身边的周俊招招手,柔声道,“俊儿都不到舅母这儿来,是不喜欢舅母了吗?” 周俊抬头看了看罗氏,他被叶荣珍送进国公府后就一直跟在罗氏身边的。 罗氏听到苏文的话,心头顿时一松,鼓励的看着周俊,“那是舅母呀,还不快去,你不是说你很想舅母吗?” 周俊眨眨眼,又看向了苏文,眼睛又圆又亮。 心顿时一紧,苏文正担心大人的事别伤了孩子的心,他就跑了过来,稳稳的停在苏文身前。 对着苏文张开的手,周俊摇摇头,认真道,“舅母怀着弟弟,不能再抱我了。” “等舅母生了弟弟,到时候我抱弟弟,舅母再抱我好不好?” 第184章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的盯着苏文, 语气小心翼翼又带着一丝祈求。 猛然之间,苏文只觉得心口一疼,眼眸酸涩得很。 “舅母现在不能抱你, 但舅舅可以抱你呀, ”,苏文温柔的牵过周俊的手, 放到坐她旁边的叶慎之手上, 对他道,“表哥,你抱抱俊儿吧。” 屋内都是长辈, 最大的还是叶慎之的祖父祖母和爹娘, 是以他们两个并没有坐到主位上去。 叶慎之被苏文的行为愣了一下, 垂首,看着长得俊俏白嫩的小男孩。 周俊看着他的那只小手被放在舅舅的大手上, 好大,可以把他的手全握住。 没如苏文所想那样奔向叶慎之怀里, 周俊扭头望着苏文没说话。 他和这个当了皇帝的舅舅不熟,但舅母说的话又不能不听。 “去呀!”,罗氏催促道, 能得苏文的心让她高兴, 若能够让她儿子对外孙另眼相待, 那才是惊喜。 作为慎之的侄子,又有她看着,以后周俊不会很差, 但如果能让慎之真心的喜欢周俊,这中间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听到外祖母的催促声,周俊抿了抿唇,往前迈出小小的一步,声不可闻的喊道,“舅舅。” 叶慎之蹙了蹙眉,在苏文威胁的眼神中抱起周俊,让人坐在他的膝盖上。 “不要乱动。” 这是叶慎之的声音,不冷冰冰也不温柔,甚至对于一个小孩儿来说有点过于严厉了,但是周俊却是眯了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嗯,不乱动。” 说完他扭脸去看苏文,给了苏文一个大大的笑容。 自周豫被贬至皇陵后,周俊身边都是些丫鬟婆子,甚少出现男子,更遑论被一个成年男子这样抱在膝头,而且这个成年男子还是他喜欢的舅母的夫君。 如果舅母的夫君喜欢他了,那他就能经常看到舅母了。 周俊坐在膝头,听着大人们说着他听不懂的话,时不时的看看舅母,再看看对面的外祖母,最后低头看着将他揽住的大手。 叶慎之两个要在国公府住一晚上,因此其余几房的人说了会话就散开了,留着大房一家团圆。 叶慎之与老国公,国公爷去了书房,苏文和罗氏,叶荣茉留在太夫人的宁安院。 看着周俊,苏文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孩子,虽然那个不如周俊得她喜欢,但毕竟是曾经叫过她大伯母的人。 “已经过继出去了。”,罗氏说起叶诺的表情有点冷淡。 叶荣茉看了看在软塌里面睡得香的周俊,言简意赅的道,“那孩子不如俊儿听话。” 叶家这么大,养一个孩子再简单不过了。周俊身为周豫的儿子都能被养在府里,何况叶诺这个叶家名正言顺的孙子了,可那孩子对叶家有怨,明白他爹被抓后还对国公爷拳打脚踢,从多个方面考虑,最后还是过继出去了。 苏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被逐出家门是一件大事,像叶文明这种是以后的后代都不再是叶家人了,现在叶家没将叶诺也逐出去也算是留了情了,以后他若争气,也不是没有再回国公府的可能。 在国公府待了一天,第三天,叶慎之带着苏文去京城附近钓鱼玩。 苏文喜欢吃鱼,可有喜以来闻不得鱼腥味,她都很久没有吃过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能吃鱼了,叶慎之便想带着苏文去钓鱼,又能吃又能玩。 同行的人有叶荣茉和抱着苏文不放的周俊。 在宁安院和太夫人、罗氏等人告别后他们就乘着马车前往城外。 罗氏看着人离开,叹着气的望向国公爷,默默感慨着,还是她儿媳妇有眼光,找了她儿子,而她大概当初是瞎了眼吧。 另一个对这一幕颇有感触的人是老国公。 他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看着院外道,“什么时候我们也去钓鱼。” 话落,又怕老伴拒绝他,赶紧补充道,“文文不是喜欢吃鱼吗?钓了鱼就送进宫去给文文吃。” 太夫人扭头,淡淡的瞥了老国公一眼,转身进了里间。 老国公摸摸鼻尖,悻悻离开,可钓鱼的主意却没有打消。 叶慎之只有三天的空闲时间,傍晚时,他们就回了皇宫,只是马车里多了一个小不点。 在送叶荣茉和周俊回国公府的时候,周俊忍了一路的眼泪流了出来,偏他还忍着,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看得苏文心疼得不得了。 她本来就喜欢周俊,有喜之后母爱泛滥,更舍不得让周俊伤心了,拍板定下了接周俊进宫住几天的事。 皇后定下的事没人反驳,罗氏就差打着鼓的欢送,于是让某人碍眼了一天的周俊就这么被带上了回宫的马车。 周俊抱着苏文的一只手,小心的瞅了瞅坐在苏文另一边的叶慎之,和苏文咬耳朵,“舅母,舅舅是不是不开心啊?” 苏文扭头去看叶慎之,那人面无表情的拿着一本书。 低头,对周俊小声道,“不是,你舅舅天生这样。 知道舅舅不是不开心,周俊就放心了,转头兴致勃勃的和苏文讲起话来,虽然他两个已经讲了一天的话了。 伴随着小孩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叶慎之脸越来越黑,一个都这样,以后苏文肚子里孩子一出来,且不是要闹翻天了,到时候,苏文身边还会有他的位置。 苏文注意到叶慎之的脸色,偷偷的伸手握住叶慎之的手,食指在对方手心里扣了扣,然后笑得一脸灿烂的望着他。 手心微痒,叶慎之抬了抬眼睑,对方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无奈叹气,都是他宠的,除了继续宠着能怎么办,但还是可以给自己找点好处。 俯身,捂住某个小不点的耳朵,叶慎之低沉的声音响在苏文耳边。 “晚上听我的。” 苏文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想到周俊在旁边,脸不可抑制的泛起了红霞。 耳朵被放开,周俊好奇的瞄了几眼叶慎之,悄悄问苏文,“舅母,舅舅刚刚说什么了?” 苏文瞪叶慎之一眼,怪他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本着和叶慎之作对的想法,对周俊小声道,“舅舅在说他很喜欢你,希望你在宫里多住几日!” “真的吗?”,周俊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后惊喜的和苏文咬耳朵,“我还以为舅舅不怎么喜欢我呢,原来他是害羞呀。” 被侄子认为害羞的叶慎之无声的哼了哼。 回宫用过晚膳后,叶慎之以苏文累了要休息为由打发周俊。 周俊马上抬头,可怜兮兮的望了望了苏文,泫然欲泣,“舅母,你累了吗?都是俊儿不好。” 话是这么说,可是腿就是不见动。 “舅母你睡吧,俊儿在这儿看着你。”,周俊表现得乖巧又贴心。 叶慎之气笑了,之前没看出来这小子有点名堂。 “你在这儿,你舅母睡不着。” 周俊黑黑的眼珠转了转,声音清脆,“那舅舅,我们两个都出去吧,这样就没有人打扰舅母了。” 叶慎之:…… 忽然对他的那两个孩子更不期待了。 苏文忍笑,揶揄的看向叶慎之。 最后周俊还是离开了,被叶慎之威胁走的,内容就是如果他不去给他准备的房间睡觉,明天就把他送回国公府,最后迫于无奈,周俊含泪和苏文道别。 在云纹带着周俊离开后,苏文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眼泪都给笑出来了。 “你这样对一个小孩儿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叶慎之表情淡定的抱起苏文朝净室走去,半点没有威胁小孩儿的羞愧,“你是我的,他要女人,自己长大了去找。” 净室里的浴池装满水了,苏文让叶慎之亲自伺候着脱衣,泡进浴池里。 被温水浸没,苏文舒爽的吁了口气,自在的抬起腿让叶慎之给她按摩,同时问道,“那如果是以后我们的孩子呢?” “一样。”,没有犹豫,叶慎之斩钉截铁的道。 这个时候,皇帝突然想起了了因的话。 如果送一个到开善寺的话,那缠着苏文的人是不是就能少一个了。 苏文斜了他一眼,哼了两声,她才不信呢。 就算他要这么做,也得看她同不同意,恐怕到时候要离开的人不是孩子而是他。 沐浴过后,在叶慎之不着痕迹的挑逗和软磨硬泡下,苏文还是从了叶慎之,半个时辰后两人又往净室跑了一次。 修完了婚假,叶慎之又陷入了新一轮的忙碌之中。 四月初九这天,会试正是开始。 四月十五,会试结束,学子们精疲力竭的走出贡院,或被家人接走,或自己走回客栈。 接连半个月,京城里随处可见讨论试题的书生,随着帖榜的日期临近,气氛从轻松惬意变得紧张。 五月十五,距离会试结束一个月后,会试的阅卷终于完成,礼部贴出了牵动着无数学子心的杏榜。 王家和杜家早早的派了人守在贡院前面,杏榜一贴上,无数的人都拥了上去,而另外一边,更专门的人去给中了进士的人报喜,讨个喜头。 不等人去报喜,这两家的小厮就先后在杏榜上看到了他们家少爷的名字,喜不自胜,连滚带爬的回了府。 杜府,一家人全都坐在正厅内,相比杜君生的淡然,其他人就要紧张得多,杜夫人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外面,在小厮进来高喊着中了的时候忍不住的起身,往前走两步,忙问,“中了第几名?” 小厮喘口气,“第三名,少爷中了第三名。” 名次这么靠山,殿试后,说不定就能拿到一甲中的一个。 得到了这么好的成绩,杜君生仍然没什么表情,起身同长辈们拱了拱手便离开了,杜夫人高兴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这么吞回了肚里。 一场喜事,因为主人公的冷淡看不出半点的喜意。 王家的情形和杜家大相径庭,得知了王明川不仅中了进士,还是第二名,王夫人和王怜雪大喜过望,做了好大一桌子菜来庆祝,用膳时,得知了侄子考出这般好成绩的罗氏也送来了不菲的贺礼。 送走来送礼的嬷嬷,王夫人满脸喜意的翻看着贺礼,东西很多,有给王明川的,也有给她和王怜雪的,准备得很充分,上一次收到这么多的东西还是她回京投奔亲姐姐的时候。 然而,看看看着,她眼眶忽然就红了。 收到亲姐姐的贺礼她是很开心,但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儿子的努力。 他儿子有出息,这礼物她才能收得安心,而不是以前那种占人便宜的心虚。 十年寒窗终究没有白费。 第185章 “娘娘, 殿试成绩出来了。” 坤宁宫,性子较为跳脱的迎梅端着一份香瓜走到苏文身边。 “哦,探花是谁?”, 苏文坐在一颗大树底下, 翻着闲书,头也不抬, 状似随口一问。 一甲三人, 虽说是按文章优秀程度排名次,可一般来说,探花郎定是三人中长得最好的, 迎梅对苏文只问探花是谁也不奇怪, 回道, “探花郎是杜家少爷杜君生。” “咦?”,苏文抬头, 居然不是王明川。 听到皇后的惊讶声,迎梅想了想, 将中了状元以及榜眼的人的名字禀了出来,其中中了榜眼的就是王明川,状元是一位已经娶妻生子的外乡人。 苏文垂了垂眼睑, 遮住眼底的幽光。 重来一世, 王明川居然不是探花, 升了一名成了榜眼,只是她并不记得杜君生中过一甲。 迎梅继续道,“今年榜眼探花都是皇上的表弟, 现在大家都在传皇上英明神武,带着身边的表弟也个个不凡呢。” 甩开脑子里关于王明川的思绪,苏文噗呲一笑,那两个人考中关叶慎之什么事。 “太阳大了,扶我进去吧。” 迎梅上前小心翼翼的扶苏文起身。 苏文的肚子要有六个月了,看着很大。 “娘娘莫不是怀的双胎。”,不远处的云纹看到苏文起身,连忙跑了过来,扶住苏文的另一只手,担忧的望着苏文的肚子。 她在国公府看过许多大肚子女人,主子的肚子不像是才六个月,倒像是要临盆的孕妇。 苏文含笑道,“上次太医不说没有吗?” 早在肚子不同寻常的大起来的时候,她就有这怀疑,可是太医说不是双胎。 “会不会是太医没把出来?”,云纹还是觉得苏文怀的是双胎,“不如一会儿太医来请平安脉的时候再让他仔细看看?” 苏文默,点头同意。最近胎动越发频繁,她也越来越觉得肚子里孩子应该不止一个。 宫里的平安脉是半个月请一次,苏文怀着孕则是两天都要把一次脉,距今为止,一切安好。 太医院最擅长妇科的是林太医,从苏文进宫后,就是由他负责把脉。 他进来刚请完安,还没着手把脉,就听见皇后身边的红人云纹追问皇后肚子大于寻常的这件事。 “你总说这是因为小主子长得好的关系,可小主子长得再好,这大得也有些离谱了。况且据我所知,孩子过大于生产不利,你可是用心在给娘娘把脉?”,有喜之人最忌难产,云纹最近这些时日急得头发都不知掉了多少,说到最后,就有些失了理智了。 林太医连连应下,心里有了打算。皇后娘娘怀双胎的事他早就知道了,可是皇帝发了话,让他先别忙着告诉皇后,他还以为皇帝是要给皇后惊喜,却一直没见行动,好在上一次被云纹追问后他就去请示了皇帝,皇帝也让他如果皇后娘娘追问得紧就实话实说。 于是在把了会脉后,林太医就瞪大了眼,难以置信的又给苏文换了只手把脉,“惊喜”得无与伦比。 “是双胎,是双胎,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苏文:……莫名觉得怪怪的,很违和。 “真的?”,云纹不敢置信的追问。 “真的,”,林太医“冷静”下来了,寽着胡须道,“先前脉象不显,今天这次却是十足十的,微臣方才能确定。” 云纹也懒得管怎么今日就把出脉来,拉着林太医,将双胎需要注意的事情再详细的问了一遍,问得最后林太医都烦了才罢休。 一下午的时间,皇后娘娘怀双胎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城。 两个孩子啊,很有可能里面就有一个男孩。 按照皇帝对皇后的宠爱,不难想象这两个孩子会是如何的受宠。 国公府,听闻苏文怀的是双胎,冷静如太夫人都忍不住了,大手一拍,拉着罗氏和几个嬷嬷进宫去了,好在给苏文把过脉的大夫都说苏文怀相好,这两人才稍稍放下心来,但要完全的放心还是得等到苏文生下孩子。 进都进宫了,被苏文劝着,太夫人和罗氏当晚就没离开皇宫,晚上叶慎之回坤宁宫后三代人一起用了晚膳。 用膳时,叶慎之给苏文夹着她喜欢的菜色,太夫人眼里闪过满意的神色。 晚膳后,叶慎之去旁边的书房处理公务,苏文等人坐在一起闲聊,提了起王明川和杜家。 王明川是罗氏的亲侄子,但因为王怜雪之故,来国公府的时候并不多,太夫人只是说了两句便跳过她,提起了杜家。 这段时间,杜夫人去国公府去得特别的勤快,还经常拉着杜玉真去,话虽然没有说穿,可一些蛛丝马迹还是露了出来。 “我看她似乎有意把玉真送进宫来。” 太夫人不想苏文成一个完全在叶慎之羽翼下的女人,也没瞒着她。 苏文还没说话,罗氏还怒道,“这怎么可以?” 天大地大,现在她孙子最大,谁敢威胁到她孙子,她可不管那人是谁。 “玉真呢,她的意思如何?”,杜玉真看着并不像是一个想要进宫的人。 “我没问,”,太夫人道,“这事你姑母也没有直说,我也不好问她这么个小姑娘,只是看她的秉性,这件事应该是你姑母一厢情愿。” “随她吧,这后宫也不是她想送人进来就能送人进来的。”,她这个姑母会这般做她一点也不觉惊讶,前世她就有意送杜玉真进宫,可是没成就是了。 儿媳妇和婆母讲话,罗氏插不上嘴也不生气,等两人说完了才道,“上次大妹过来又来打探我关于荣茉亲事的事,我装作没听懂,随意打发了几句,以前那般强势,现在看荣茉成了郡主,就想要贴上来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如今叶荣珍被逐出了叶家,次女也嫁人了,儿子儿媳又在宫中,这个她曾经不喜欢的庶女倒慢慢的入了她的眼,说起话来也不知不觉的将人护着了。 荣茉聪明,幼时的那些执拗散去,人就更灵活了,得到罗氏的欢心很正常。 说起了叶荣茉的亲事,苏文状似无意道,“表哥说荣茉的亲事让她自己做主,实在没有看得上,自己住到郡主府去逍遥的过日子也不差,反正有表哥护着。” 听出苏文话的深意,罗氏没好气的道,“能不让她自己做主吗,都是从一品的郡主了。” 话是这样说,但罗氏笑眯眯的,没见生气。 苏文讨好的笑笑,话题一转说起了两天后的宴会。 循礼,初为皇后的苏文该举办个宴会,邀请京中的夫人小姐们进宫参宴,然而封后典礼以后,整个京城都在忙着会试与殿试的事,这个宴会的事便一拖再拖,知道了殿试成绩公布的时间,苏文才在前几天将宫宴的帖子发了出去。 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拉着太夫人的手臂,苏文可怜巴巴的道“我肚子这么大,处理宴会相关的事也是力不从心,既然祖母和娘进都进宫了,不如就多留两日,帮一帮文文,待这次宫宴结束后再回去好不好?” 太夫人哪里不明白外孙女的心思,她是怀着孕,可宫里的能人少了?哪里用得着事事要她拿主意,不过是为了留她们两个在宫里罢了。 “你的意思呢?”,太夫人问罗氏。 “娘,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就多留两天吧。”,罗氏没什么考虑就道,能多留两天,多看看儿子,陪陪儿媳,看着儿媳肚里的孙子,她求之不得。 太夫人也舍不得苏文,点点头,“那就住两天吧。” 叶家为皇室,她们两人一人是皇帝的祖母,一人是皇帝的生母,地位堪比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住宫里天经地义。 事实上,苏文专门为叶家人准备了几座宫殿的。 太夫人回她住的宫殿前去了书房一趟。 “你早就知道文文怀的双胎?”,太医再没用,也不可能现在才把出双胎的脉来,只有可能是叶慎之不让太医说。 叶慎之颔首,解释了瞒着苏文的原因。 “双胎不易生产,我担心文文害怕就瞒着了。” 太夫人了然,跟她猜想得差不多,苏文怀双胎的事说是惊喜不如说是惊吓,多少怀双胎的妇人生产时不是孩子不好,就是母亲身体大受损伤,她能宁愿苏文怀两次,痛两次,也不希望她怀这个双胎,可怀都怀上了,如今只能将她护好点。 太夫人能看明白的事苏文哪里想不到,入睡前就问了相同的问题。 她倒不生气,还沉浸在肚子里有两个的喜悦中。 苏文肚子大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窝在叶慎之怀里,叶慎之要抱她也只能从她背后抱着。 此刻,叶慎之就是从背后搂住了苏文,低声道,“这次生了就不生了。” “那万一是两个女儿呢?”,她不是不喜欢女儿,只是如果没有儿子的话,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放心,有儿子的。” “你怎么知道,”,苏文动了动身子,平躺着,脸扭过去奇怪的盯着叶慎之。 “做梦梦的。” 苏文咬住下唇,奇道,“怀他们的人是我,可怎么做梦的人变成你了呢?男人也会做胎梦?” 第186章 这次的宴会是苏文入主中宫后第一次召见京中的夫人, 宫中上上下下都很慎重。 太夫人和罗氏进宫后将整个宴会流程梳理了一遍,力求毫无差错。 罗氏在太夫人精心的培养下,如今虽然有些时候还会犯傻, 但大多数的时间还是精明能干的, 料理国公府的中馈来游刃有余,即使是这么大的宫宴, 她也不手忙脚乱。 苏文怀孕后精力的确不如从前, 罗氏这般帮她让苏文真心实意的感激。 仔细算来,从她和表哥定亲以来,想象中难以调和的婆媳关系并没有在她和罗氏之间出现过, 反而罗氏是真心实意的疼她。 被苏文这样郑重的感激, 罗氏觉得有点别扭, 摆摆手道,“这有什么, 只要你能平平安安的将孩子生下来,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一定会平安的, ”,苏文含笑的抚着肚子道。 宴会那日,因为肚子太大, 苏文并没有穿皇后的朝服, 而是一身宽松舒适的衣裳, 但衣裳是明黄色的,帝后之色,倒也不显随意。 “娘娘, 杜夫人和杜小姐来给娘娘请安了。” “这么早?”,苏文讶异问道。 开宴前,一些地位高的或者和叶家有亲的大多会来坤宁宫给苏文请安,但现在时候也太早了,这是准备长聊? “可能有事,我陪你过去。”,太夫人淡淡道。 太夫人和罗氏也在坤宁宫,太夫人去了,罗氏自然也跟在了后面,美其名曰担心苏文被气着。 杜夫人与叶家关系再亲近也只是叶家出嫁的女儿,不能和太夫人与罗氏的地位相比,因此跟在女官后面进来的她们立即跪下,行了大礼。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苏文可不是那种你想着我男人,我还要笑脸相迎的人,她坐在首位,神情冷淡,“赐坐。” 杜夫人低着头谢恩,带着杜玉真坐到了边上。 苏文:“还未恭喜表哥中了探花,今日宫中众多贵女,姑母可要好好的看看,为表哥找一位贤妻良母才是。” 杜夫人心一沉,苏文不可能不知道她儿子中意叶荣茉的事,那她的话是在警告她还是什么意思。 不仅是杜夫人着急,杜玉真听到苏文的话心也是一紧,如果皇后不支持叶荣茉嫁给她哥哥,那她哥哥能娶到叶荣茉的可能性就极小了。 杜夫人心思转了转,温和笑道,“这还要看君生自己的意思,总得娶个和他心意的。” 顿了顿,她试探道,“说来荣茉也还没定亲呢,不如让他们表兄妹亲上加亲如何,像皇帝皇后这般,也是一段佳话。” 苏文眉梢挑了挑,有点意外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文不知道,杜夫人也是没有办法。 别人家里有人中了一甲那是大喜事,可杜家没半点喜庆的模样。唯一的孙子高中探花而特意回来探望的杜家太老爷太夫人见孙子这般冷淡的模样,询问之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杜夫人因为是叶家嫡长女,从嫁入杜家就深受公公婆婆的喜爱看重,从来没给过她脸色看,可这次,大发雷霆不说还将杜老爷叫来了一起商量这件事。 本来孙子为了一个女人这样他们是不怎么高兴,可是就冲着那个人能刺激到孙子参加会试,还得了探花之名,他们就可以接受这个孙媳妇。 他们这样的人家,用不着用位高权重的岳家来锦上添花,能够做一个贤妻,引导杜君生往好的一面发展对他们来说就够了,更不用说这个姑娘还是叶家姑娘,如今更是得帝后欢心的郡主。 他们能不能娶到郡主还是一回事,而儿媳妇居然还横加阻拦。 两老都发话了,杜老爷也觉得叶荣茉是个不错的儿媳妇选择,于是杜夫人就是心中再不愿,也说了这些话,同时,她心中更坚定了让杜玉真进宫的事。 杜夫人话是对着苏文说的,可是说完后却看向了罗氏。 罗氏是叶荣茉的嫡母,婚事理应由她来决定,而且关键是杜夫人知道她上面三个人中,她这个嫂子是最好说话的。 罗氏看了眼没什么表情的苏文,再看了看和苏文一样的婆母,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荣茉可是把君生当成哥哥呢。”,罗氏笑呵呵的回道。 上次她这小姑子太探话后,她就侧面的问过叶荣茉了,叶荣茉不像是对杜君生有情的样子,她也就不用想着留余地了。 “是吗?”,杜夫人嘴角下沉,“只是荣茉年龄挺大的了吧,她又出过一次事,再不定亲,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苏文眼神微冷,这话是说叶荣茉嫁不出去,杜君生愿意求娶,他们就得乖乖的把人送过去? 谁给她这么大脸的。 “这还真不用大姑操心,”,声音响在殿外,紧接着进来几个人,说话的正是叶荣茉,“我的事自有祖母和母亲决定,再不然还有大哥大嫂呢,大姑有这个心还是多关心关心玉真吧。” 叶荣茉穿着华丽,神情倨傲,郡主风范十足。 “荣茉是说我这个做姑姑的多管闲事?”,杜夫人一向看不起庶女的叶荣茉,现在被她这么不留情面的损气得脸通红,咬着后槽牙,怒瞪着叶荣茉。 “姑姑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叶荣茉淡淡一笑,以前她就受了这个姑姑不少气,现在当郡主了她如果还忍着就真的是头蠢猪了。 和叶荣茉一起进来的还有叶荣馨,团团,还有周俊。 周俊一进来就跑到苏文身边,先拱手做了一揖后才拉着苏文的手道,“舅母,俊儿好想你。” “小没良心的,见到舅母就把我这个姨母给忘了。”,叶荣茉给了杜夫人一个灿烂的笑容才扭头佯怒道。 “那是因为我天天都能看到姨母,但是好久没看到舅母了。”,周俊眨巴着大眼睛,认真为自己辩解。 苏文笑着摸了摸周俊的头,说了她也很想他之后就朝被叶荣馨抱在怀里的团团伸出了手。 六个多月的团团更可爱了,穿着一身红衣裳,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苏文。 “别啊,”,叶荣馨坐到了罗氏边上,“她现在劲大着了,你又不方便,还是以后再抱。” 一阵打岔,关于叶荣茉亲事的事就这么混过去了。 杜玉真羡慕的看着叶荣馨叶荣茉和苏文说话,以前她虽和她们关系没那么近,可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她能感觉出来,外祖母家对他们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 不久,更多的人来给苏文请安。 有太夫人在旁边镇着,苏文本身也是经得起事的人,一切还算顺利,见时间差不多了,一行人就起身移驾御花园。 御花园的人更多,而且多是亭亭玉立的闺中小姐,燕瘦环肥,令人目不暇接。 苏文就像是没看到一样的坐到了首位,然后给众夫人赐坐。 将在坐的人打量一圈后,她道,“太后娘娘偶感不适,今日便不过来了。” 新朝皇后的宴会,又有新帝的祖母和母亲在,前朝太后过来不太恰当,但她毕竟是太后,众夫人问候了几句便不再提起,而太后娘家人――许家从头到尾都不曾说过话。 苏文与坐得渐近的几位夫人略微寒暄几句后,这场宴会也就开始了。 这种宴会宫里每年都有很多次,没什么新鲜的玩意,苏文坐在首位,百无聊奈的听着一位小姐弹琴。 一曲过后,苏文照例给了赏。 “不知皇上一会儿会不会来?”,忽然有人问道。 苏文循声看去,说话的人是坐在叶家人下面的高阳大长公主。 “在坐的都是女眷,皇上来干什么?”,苏文淡淡道。 “正是因为是女眷,其中还有这么多花容月貌的小姐,说来,皇上后宫还是冷清了些,若是能为娘娘选几个姐妹,这后宫也热闹一点不是。” 场中一滞,虽然他们带姑娘进宫赴宴,大家都清楚着目的是什么,但好歹还有一层布遮掩着,高阳呢,一句话就将这层布掀开了。 “大长公主,你自己带着这样的目的,可别把我们带上啊,我家景蕙还想着哪天向娘娘求个赐婚的旨意呢。”,段夫人道。 其他人见段夫人说了这话,也连忙说带孩子进来只是见见世面而已,可不敢妄想。 一旦落实了高阳的话,那这些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一时,众夫人看高阳的眼神都不怎么好。 苏文听着这话,再看向高阳身边,果然她旁边坐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姐。 前世是季家的一个女孩儿抢了王明川,这世前有季文乐,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难不成她和季家的女人是命定的不对付? “高阳想把这姑娘送进宫来?”,苏文道,“看着是个可人的。” 高阳愤怒苏文直呼她的封号,可又明白,她一个与叶家没有关系的人,要苏文尊称她几乎不可能。 “我这孙女最是善解人意不过了,想着娘娘一个人在后宫中孤单,不如让她来给娘娘做个伴。” 堂堂大长公主,公然说将自己的孙女送进宫,还不是在选秀的时候。 苏文冷嗤一声,“你还真是会为本宫考虑。” 上次许家的事记不住,她不介意让季家踏上许家的后路,而季家里可没有太后这样的明白人。 慵懒的靠着背椅,苏文风淡云轻的笑道,“云纹,去请皇上过来,这既然是想送给皇上的,本宫就不替皇上做主了,免得有人说本宫善妒。” 第187章 就因为这个便将皇上叫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 摸不清这位皇后娘娘的意思。 这儿这么多的小姐,她就不怕皇帝真的看上哪个?还是说她就这么自信,自信皇帝不会看上其他人? 看皇后脸上淡淡的笑容, 众人觉得她可能就是这么自信。 云纹迅速离开, 宴会氛围变得奇怪起来,一些个小姐低着头, 稍稍理了理发髻衣衫。 苏文就那么淡淡的笑着, 好似看不出这些人的目的。 大约两柱香后,内监高喊道,“皇上驾到。” 宴上众人起身向皇上行礼, 有几人脸上浮现显而易见的欣喜之色。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场中还站着的人唯有苏文, 太夫人与罗氏, 她们没跪地行礼,只是微微弯腰。 皇帝亲手扶起太夫人后, 转身道,“平身。” 将太夫人扶回座位上, 皇帝坐到苏文身边,关切道,“怎么样, 孩子可有闹你?” 苏文摇摇头, 问道, “有没有打扰到你?” “无碍,刚刚查出有一户人家藐视王法,朕让人去宣旨贬爵去了。” 皇帝的声音不算大, 可架不住从他进来后全场寂静,这不怎么大的声音近处的人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能宣旨贬爵的人家应该不会是普通人家,而这样的人家家里的女眷不可能不来参加这个宴会。 众人纷纷在心中猜测着这户倒霉的人家是谁。 苏文脸上讶然一闪而过,随即了然一笑。 “皇上,刚才高阳大长公主说想送她孙女进宫来伺候你呢?”,苏文若有似无的轻笑着,漫不经心的道,“你呢,想让那位季小姐进宫吗?” 坐在高阳旁边的那个小姐起身,低着头走至正中,盈盈一拜,声音如黄鹂出谷,“宓儿钦佩皇上已久,愿意进宫侍奉皇上与娘娘。” “钦佩皇上已久?”,苏文轻笑一声,“那皇上没登基的时候你怎么不来国公府表心迹呢?” “娘娘,我知道,”,段景蕙忽然站起身,对着苏文招手,声音大得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因为那个时候皇上没登基啊,她去国公府表心迹就是不要脸。” “可难道大哥登基了她这样就要脸了?”,叶荣茉一本正经的问段景蕙。 段景蕙嘿嘿一笑,“当然不是,只是皇上登基了,她万一成功了,不要脸也值了呀。” 然后段景蕙问正中的小姐,“是不是呀季文宓?” “你……”,被段景蕙点名的季文宓抬头,眼眶发红,里面的泪水将落未落,柔弱可怜的模样和盛气凌人的段景蕙一比,越发显得需要人保护。 “段夫人,请管好你女儿,”,高阳不好对段景蕙一个晚辈发脾气,便对段景蕙娘亲怒道,“文宓虽没有郡主封号,可也是我高阳的孙女,不是一般人随口就能污蔑的。” 苏文冷冷嗤道,“大长公主是说景蕙没有这个资格批评你大长公主的孙女吗?” 高阳咬牙,段景蕙和皇后交好,自然是帮着段家人的。 “娘娘,你不想文宓进宫就直说,用不着指使段景蕙来污蔑我孙女。”,高阳甩手愤愤道。 “朕的后宫是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进来的吗?”,男人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高阳微愣,心下一沉,直觉不好。 在坐的人都是人精,高阳再怎么说都是大长公主,她的孙女称不上是随随便便的人,但是刚才皇上才说下了旨意贬爵,难道…… 想到这儿的所有人顿时心头一跳。 新帝登基后没有贬前朝皇室人的爵位,但大家都清楚,只要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新帝不可能会护着前朝人的。 “皇帝是什么意思?”,高阳沉声问道。 叶慎之没说话,将手中剥好的橘子分开,送到苏文嘴边。 站在叶慎之身边的文鸿跨出一步,一脸微笑,就像是要宣布什么喜事般。 “经查,高阳大公主府罔顾人命,圈地自留,利用先帝多次陷害与之有过节的官员,致使多户人家家破人亡,更与判王周豫暗中有过联系,圣上看在先帝的面上,免其死罪,贬为庶民,五代之内不可参与科考。” 文鸿扬了扬手,一队禁军冲进来,围住季家人。 “季家老夫人,请吧。” 高阳和季家的倒台再次证明了皇后娘娘的地位。 要不然什么时候处置高阳不行,偏偏是在她想要送人进宫的时候。 京中人再次意识到了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惹了皇帝还有商量的余地,而惹了皇后娘娘,不用皇后娘娘亲自出手,皇帝就能将人永绝后患。 这下,某些还打着皇帝后宫主意的人更不敢贸然行事了。让家中女孩进宫是为了家族发展,可若让家族陷入危机,岂不是得不偿失。 高阳的出事让前朝皇朝的人一阵惊慌,然而皇帝的出手名正言顺,他们没有理由去求情,胆战心惊的过了段时间,皇帝并没有继续对前朝宗室的人出手才让他们放下心来,也更让人确定了皇上会对高阳出手是因为皇后娘娘的关系。 经此一事,苏文俨然成了洪水猛兽般的人物,京城里的人避之不及。 时间一晃,便入了秋,一日寒过一日。 双胎多会提前生产,太夫人和罗氏在苏文肚子满八个月的时候就住进了皇宫。 提心吊胆的又过了一个月,苏文的肚子才有了动静。 前一夜刚下过雨,树上黄灿灿的叶子被秋雨打下,落下黑青色的石板上。 苏文不像以前那样睡得晚,醒来的时候天还有点黑,推开窗户,清新的夹杂着雨汽的空气扑面而来,让她冷得浑身一颤,却又带着说不出的舒服。 孩子出生在这样的天气应该还不错。 大概是母亲的直觉,从苏文早上睁眼的那一刻,她就觉得孩子今天会出来。 几天前,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就来给她摸过肚子了,说孩子已经入盆,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来。 “娘娘,天冷,可别冷着了。” “还好,不冷。”,苏文伸手到窗外,还有点点的细雨,“如果孩子今天出生的话,小名就叫大雨和小雨吧,好听又好记,朗朗上口。” 云纹笑容僵在脸上,如果是公主还好,可万一要是个皇子,这叫大雨小雨的,等他们懂事后大概会闹翻天吧。 从云纹的表情就能看出她的想法,苏文哼了声,小名不就是要可爱吗,她没有说叫什么大虫小虫就不错了。 “就这么定下了,反正他们现在也不会反驳,得听他们娘的。” 然而话不能说太满,苏文话刚落,肚子里的孩子就动了下,像是脚在动,苏文手急忙拖住肚子,想等这阵胎动过去。 月份渐渐大起来,孩子胎动得越加频繁,有些时候还会有点点痛感。 “娘娘,难道是小主子们不满意,在抗议?”,云纹扶住苏文,也以为是平常的胎动,凑趣道。 苏文眉心拧起,正要说话时忽然腿心一湿。 苏文低头,惊讶的盯着肚子,心想,难道他们是真的不满意她取的小名才在这个时候出来的? 金銮殿里庄严肃穆,龙椅上的叶慎之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 以前的大周朝面上看着虽没有大问题,可内里却是千疮百孔,官员腐败,国库空虚,京城之外的百姓食不果腹,官员们却个个肥头大耳,叶慎之登基后的这几个月,别的没做,将肃清朝廷的毒瘤放在了第一位,效果显而易见。 如之前猜想的,这次的会试殿试出来的人才都受到皇上的重用,朝廷里出现了一大批新面孔,风气一改以往,积极向上。 但叶慎之是人不是神,有些问题也不是短时间能够解决的,此刻,殿上商议的正是有关海运的事。 海运挣钱众所周知,与之相关的差事就是一个肥肉,再清贫的官员管上这海运几年都能腰缠万贯,挥金如土,这样一来,这些位置自然就成了香饽饽,众人争抢。 帝王之术,讲究的是平衡二字,这个位置叶慎之并没有打算交给朝中几方势力中的任何一个,国库空虚,他早已有了人选,但不妨碍他通过这次的事试探朝中某些官员。 一个小太监出现在金銮殿外,忧心忡忡的往里面看,站在边上一直注意着周遭事情的文鸿一眼便看到了那人,认出这个是坤宁宫中的太监。 从旁边小心退出,文鸿急忙道,“可是娘娘要生了?” 小太监气喘吁吁,先点头,还没说话,看他点头的文鸿就转身进去了。 “皇上,娘娘发动了。” 叶慎之在文鸿出去的时候就有猜想,听到文鸿传话后勃然色变,也不管下面正在高谈阔论的人,起身便往后宫而去,留下不知所然的大臣。 文鸿轻甩拂尘,高声喊道,“退朝。” 第188章 “皇后发动了?” 金銮殿上的人没着急离开, 目光盯着叶国公。 文鸿喊完了退朝后走下阶梯,恭身来到叶国公面前,“公爷, 娘娘刚才发动了, 您也一起过去吧。” 叶国公沉着脸点头,他和老国公不像太夫人和罗氏, 想进宫住着就进宫住着, 心底也是担忧得很。 顾不上和其他看热闹的人打招呼,叶国公急急忙忙的往内宫走去。 “皇后这是双胎,应该会生很久。” “而且这还是娘娘的头胎, 头胎就是双胎, 说不准, 说不准。” 众大臣不管心里想的是什么,脸上俱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下着小雨, 叶慎之在坤宁宫的廊庑下走来走去,神情严肃, 后来的国公爷看他那样子,叫他停下的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给吞回去了。 算了,他当年不是一样的着急。 不多时, 宫外的老国公, 叶荣茉和叶荣馨等人都收到消息赶来了。 叶荣馨是成亲生过孩子的了, 一来就先进了产房,不大会儿后出来安慰叶家男人道,“放心, 接生嬷嬷和太医都说嫂子身体很好,一定能平安生产的。” 叶家三代男人面带焦虑的点头。 叶荣馨想着孩子生下来肯定还段时间,本想劝他们去正殿里坐着,可看着三人担忧的模样,怕是去了正殿,心里更加着急,还不如在这待着。 相比外面三代人的着急,产房里的苏文还比较镇定,但其实在今天之前,她都还有点怕。 怕她承受不了痛,怕孩子生得不顺利,怕她没能熬过这一关,孩子生下来她却走了,总之各种各样的情况她都在脑子里预想过无数次,她也知道她那是胡思乱想,可就是控制不住。 但羊水破了的那一瞬,她反倒淡定下来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将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罗氏端着一碗鸡汤面,亲自喂给苏文吃,安慰她道,“文文,你别怕,生孩子很快的。” 苏文吞下口中的美味的鸡汤面,怀孕后期,她的饮食被严格控制了,像这样料足的鸡汤面不是她想吃就能吃的,突然吃到这么一碗香味浓郁的面,苏文心里囧囧的,有种自己在吃断头台上最后一顿饭的感觉。 一想到这儿,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在心里呸呸两声,心想,她都能重活一辈子了,不就是生个孩子么。 阵痛过去一阵,看着碗在罗氏手中不住的抖,苏文哭笑不得,接过吃完了面只剩下鸡汤的面碗,她一口气将汤给喝完。 “娘,我不怕,你也不要怕。” “好好,我不怕不怕。”,罗氏说着,可她双手的颤抖却没有停下。 旁边坐镇的太夫人嫌弃的瞪了眼罗氏,将她拉到边上后和苏文小声讲着生产时需要注意的事情。 这些事情她早就讲过了,但这个时候还是不嫌麻烦的又仔细重复了一遍。 许多妇人难产就是因为不听接生嬷嬷的话,自己乱使力才造成了悲剧。 苏文苍白着脸点头,就她现在的状况来看,应该是不会失了冷静乱来的,为了避免万一,她还是对接生嬷嬷道,“如果一会本宫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大声说出来就是了。” 接生嬷嬷点头应承下,为贵人接生就是这点不好,要是产妇做得不对,她碍于身份都不好大声斥责,更别说这位可是贵人中的贵人,好在娘娘是个明白人。 “娘娘放心吧,我摸过了,孩子不算大,娘娘身体又好,很快就能生下来的。” 这个接生嬷嬷是太夫人从民间找来的,接生的婴儿很多,极少有失手的时候,经验多了眼力也就好了,苏文身体建康,和那些怀了孕就躺床上静养的人很不一样。 事实证明这个接生嬷嬷眼力是真不一般,苏文生得很快,前一个公主才生下没多久,宫女们还忙着给第一个孩子清洗身体的时候第二个孩子在苏文啊的一声中,没什么预告的就生出来了。 “这个是位皇子。”,接生嬷嬷惊喜的抱起孩子。 龙凤胎啊,她也接生过龙凤胎,可这样顺利的还真少见。 罗氏看着两个孩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太夫人也很欣慰,一胎就儿女双全了,她的文文就是幸运。 太医看过孩子,确认两个孩子是健健康康的后,叶荣馨便出来报喜。 孩子的哭声已经传到外面了。 她一出来,立即被她祖父,亲爹和大哥目光灼灼的盯着。 “龙凤胎,母子三人均安,大喜。” 皇后娘娘平安生下龙凤胎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城,传遍了天下,举国欢庆。 孩子生下来的第三天,宫里给两个孩子举办了隆重的洗三礼。 一个月后,宫里又举办了更为隆重的满月酒。 “怎么不见皇后?”,有人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洗三礼的时候,皇后要做月子不能出席,可满月酒的时候,月子都该坐完了。 “应该是坐四十五天吧?”,女人生产大伤元气,坐月子格外的重要,一些人为了养好身体会将月子的时间坐长点。 “会不会是生产时出了意外?伤了身子啊?”,说话的人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皇后怀的可是双胎,现在又久久不现身,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其他人一想,很有这个可能。 于是京城私下里,慢慢的就有了皇后生龙凤胎伤了身子的传言。 虽然有这样的传言,可季家的教训太大,谁也不敢去确定这个流言的真伪。 坤宁宫,叶荣茉进宫探望被她大哥硬性要求坐满两个月月子的嫂子。 红光满面的苏文听着外面关于她的各种传言,笑不可抑。 “这些人也想得太多了吧。”,她只是不耐烦见那些心怀鬼胎的人。 叶荣茉目不转睛的看着在软塌上睡在一起的两个孩子,“不是人想得太多,是她们都这么希望着。” “再希望不也没用,”,苏文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我身体好着呢。” “听说姑母回国公府闹了一场?” 叶荣茉点点头,“她回来见了祖父和爹,吵了几句。” “她回来和祖父他们吵?她脑子没坏吧?”,苏文惊讶,就是为了杜玉真和杜君生着想,她也不应该和祖父他们吵啊。 叶荣茉解释道,“她来求祖父送玉真进宫,祖父和爹不同意,她就生气吵了起来。” 苏文眨巴眨巴眼,据她所知,杜玉真的亲事在前两天定下了,难道是因为祖父他们拒绝了送杜玉真进宫的请求,所以她那个姑母才给杜玉真定亲的? 可这不像是她做的事? “玉真的亲事不是姑母定下的,是玉真的祖母下的决定,姑父也同意了,所以姑母再不愿意也没办法,可能那天回来就是最后的挣扎,但祖父他们拒绝了她,隔天玉真的亲事就定下了。”,叶荣茉调侃道,“动作这么快,多半是玉真的祖父母担心杜家走了季家的老路。” “怎么可能,杜家再怎么说也是叶家的亲家。”,苏文抿嘴笑了笑,“最多就是给他们点教训。” 叶荣茉挑眉,“你口中的一点教训可能就要杜家奋斗好几年呢。” “谁叫他们的媳妇没长脑子呢。”,苏文撇撇嘴,说完她就觉得这话好像不太对啊,杜家主母是叶家嫁出去的女儿,说她不等于说叶家么。 苏文叹口气,琢磨着她自己脑袋是不是还处于怀孕的阶段,不然反应怎么这么慢呢,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叶荣茉没深究苏文的话,叹道,“经此一事,姑母在杜家可能没以前那么好过了。” 苏文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杜家老太太若是个头脑清楚的就不会如以往那样信任姑母了,但有叶家在,她的日子也不会难过到哪去就是了。 “咦,”,苏文忽然想起一件事,“那杜玉真的亲事让她祖母定下了,那杜君生的呢?” “插手了孙女的亲事,不可能不管孙子的事,”,苏文分析道,“杜家老夫人会不会去国公府求娶你啊?” “已经去过了,”,叶荣茉无奈,“被我给拒了。 “真的,什么时候?” “昨天。” “你就真的对杜君生一点点感觉都没有。”,听出叶荣茉语气中的毫不在意,苏文坐近,手肘撞了撞她,好奇问。 “没感觉,”,叶荣茉一点没犹豫,想了想后道,“其实我想过要不要接受他的,但最后我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如今我身为郡主又不差什么,如果不能找一个两情相悦的,我觉得还是一个人更加自在。” 她曾经有过那么一瞬间觉得找一个喜欢她的比找一个她喜欢的可能会幸福一点,特别是在开善寺时,杜君生对她的维护,更让她动摇过不止一次。 然而每次冷静下来后,她发现她更向往的是她大哥和苏文这样的生活,两情相悦而不是勉强自己笑脸迎人。 有种辜负了杜君生的感觉,可总比真的在一起后两个人都不开心的要好。 苏文叹口气,如果叶荣茉对杜君生稍微有那么一点感觉的话,在她看来,杜君生还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的。 虽然有杜君生他娘夹在中间,可叶荣茉是郡主啊,还有郡主府,实在不行,夫妇俩可以住到郡主府去,杜君生他娘没有爵位,也不能将叶荣茉如何。 但叶荣茉显然对杜君生真的是没有感情。 没有感情还是不要勉强。 “行吧,反正生孩子又苦又累,你这样自由自在的,比我舒服多了。” “你是在说反话吧,”,叶荣茉含笑的望了望襁褓中两个白嫩嫩,胖乎乎的娃娃,“有这两个宝贝,就算是再苦再累不也值得。” 作者有话要说: 要完结了,正文里的荣茉就在这儿就差不多了,但是后面我会写几章荣茉的番外,给她配个黏人小狼狗哈哈哈哈 第189章 入冬, 天气越发严寒,坤宁宫寝殿里却还是温暖如春。 叶慎之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面色红润的苏文蹲在软塌边,温柔的望着两个孩子。 孩子两个月了, 吃得好, 睡得好,长得白白胖胖的。 “还没看够?” 苏文闻声回头, 扬唇一笑, “看一辈子也看不够。”,说罢又转头去看孩子。 叶慎之笑着走近,发现两个孩子竟然没有在睡觉, 黑如点漆的眸子天真的睁着。 两个孩子长得并不是一模一样的, 总体来说, 姐姐更像叶慎之,而弟弟更像苏文一点。 且姐姐性子更为活泼, 每次吃奶都吃得满头大汗的,弟弟则是慢悠悠的, 但动作慢不代表吃得少,苏文算过,实际上, 弟弟每次吃的奶比姐姐还要多一点。 孩子太小, 叶慎之进来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文让嬷嬷来将孩子抱走后和叶慎之一起用晚膳,顺便将她得知的最新消息当打发时间的东西讲出来。 叶慎之安静的替苏文剥着虾,听完苏文的话, 淡声道,“姑父有一个外室,还生养了一儿一女。” 苏文惊讶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上辈子最后她也没听说这件事,不过上辈子杜夫人靠着叶荣珍和叶文明,地位和现在天差地别,杜家人自然不敢让她知道。 外室比小妾姨娘的地位还要低,外室的儿女更是不被承认的,想要上族谱,如果没得主母的同意,是几乎不可能的事。 惊讶过后,苏文啧啧出声道,“京中有名的恩爱夫妻也不过如此。” 将手中干干净净的虾仁放到苏文面前的碟子里,叶慎之道,“放心,我不会的,弱水三千,只取你一瓢足以。” 苏文哼了哼,明明听得心花怒放,却还是傲娇道,“主要是我一个就比得上若水三千了,你也不亏。” 叶慎之失笑,没将手中剥干净的虾仁放到碟子里,而是沾了酱料送到了苏文嘴边,“是,我赚大了。” 咬住鲜嫩的虾仁,她挺了挺胸,眯眼一笑。 叶慎之视线在苏文胸前一扫而过,淡笑不语。 以前的苏文还有点小女孩的青涩,现在的苏文就像是枝头上熟得透透的桃子,特别是胸前的两团,在生产之前就有了大幅度的增长,生产之后调养得当,这两团也没有缩回去。 怪胎八个半月,虽然中间有过几次恩爱,可碍于苏文的肚子,叶慎之都不敢尽兴,好不容易孩子生下来了,为了让她养好身体,他又多等了一个月。 深夜,床帐不知何时被放下了。 汗津津的苏文无力的靠着叶慎之喘息,默默的想,憋久了的男人真是惹不起。 翌日,苏文出了坤宁宫,在御花园闲逛。 坐了两个月的月子,就是冬天里没什么好看的御花园在苏文看来也美得如画。 迎梅跟在苏文身后,“娘娘,可要去找皇上?” 他们在路上碰到了来上点心的宫女,一问才知道皇上也在御花园。 “有朝臣在,我过去干嘛。”,苏文道,“走,我们去剪点腊梅枝回去。” 御花园里有几颗老腊梅树,冬天来了,花香四溢,苏文从住进宫开始就盼着它开花,然而花是开了,可她还在坐月子,只能让宫女剪点腊梅枝到坤宁宫。 腊梅树特别的大,在御花园的边上,为了增加趣味,周围堆了许多的假山,没有多少绿意,然而腊梅的清香与假山的凛冽相结合,倒别有几分味道。 正要穿过假山中的路进去,忽然一个人从里面转出来,苏文停下,蹙眉看去,眼里飞快的闪过几分讶异,随后是不快。 王明川没想到摘个腊梅竟会碰上苏文,愣了一下后他退后半步,躬身一揖,“微臣见过皇后娘娘,娘娘金安。” 距离殿试过去很久了,中了榜眼的杜君生已经是翰林院的一名官员了。 敛下所有的情绪,苏文淡淡道,“免礼,王大人怎么在这儿?” 王明川听到声音疑惑的皱了皱眉,这位表嫂似乎不怎么待见他,可是为什么呢? 而且如果他的预感没有错的话,他们刚来到京城进国公府的时候,还是表小姐的她就很冷淡。 王明川直起身,垂眸回道,“皇上和几位表哥在水榭那边,听说这边腊梅开得好,我便过来摘几枝。” 一位官员在宫中摘腊梅?苏文无声的讽笑,但心中大概也猜出原由了。 她前几日闲来无事,让人制了腊梅香,还用来熏了叶慎之的衣服,肯定是上面的花香让他闻到了,以为叶慎之喜欢腊梅,才故意表现得他也喜欢腊梅。 上辈子,这招他就用在了他身上,还真以为他喜欢腊梅,结果最后才从别人口中得知人家喜欢的是清雅的兰花。 “嗯,”,苏文颔首,看眼王明川手中的梅枝,“既然摘好了就回去吧。” 言罢,苏文就绕过他准备离开。 “皇后娘娘,”,王明川迟疑了下,还是叫住了苏文。 “有事?”,苏文回头。 “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以皇上对皇后的在意程度,王明川不敢大意,思及他妹妹以前做的事,心中对王怜雪也不觉有了几分怨念。 因为王怜雪的事,他对上皇上有几分心虚,连在叶家其余几位少爷面前,都有点抬不起头。 “没什么误会,只是本宫这个人比较喜欢牵连别人。”,苏文微微一笑,语气平淡,“你妹妹觊觎皇上,还多次对本宫不敬,本宫又不是什么菩萨心肠,能够以德报怨。” 众人呆若木鸡,王明川也是怔愣不已,他虽然问出了口,可也没想着能得到回答,哪个皇后会承认她看不惯某人,还要说出原由来。 “本宫最喜欢的是有仇报仇,有怨抱怨。而你作为王怜雪的哥哥,难道还要我不计前嫌。” 苏文话的意思很明白,王明川就是遭了王怜雪的连累。 被深受皇帝宠爱,还育有一对龙凤胎的皇后记仇,即便他是皇帝的亲表弟,未来也难说得很。 王明川脸色青白,苏文见了,无声一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越生气,她的目的就越有可能达到。 对现在的生活,苏文很满意。 位高权重,有一个爱护她的夫君,有一对可爱的儿女,有许多身体健康的亲人,上一世她没有的,这一世她都成倍的拥有了,对于前世的这个仇人,苏文报仇的心思也就淡了。 不是不记仇了,而是没必要去做。 这样品行的人,不用她去设计,去谋算,只要静静的看着,时光总会帮她报仇的,但适当的时候,添点柴,浇点油她是不会介意和吝啬的,比如这个时候,苏文确信,王家这兄妹俩之前的感情肯定不复以往。 不再理会王明川,苏文走远,心情没受影响的准备多剪一点腊梅。 寒风呼啸,王怜雪端着一碗鸡汤来到王明川的书房前。 王明川从宫中回来后想了许久,最后还是找来了他娘,反正怜雪年纪也到了。 “娘,怜雪的亲事不能再拖下去了,最迟开年一定要给她定下亲事。” “可开年没多久了,而且你才刚当上官,再等段时间,我再去求求你姨母,为怜雪挑一门不错的亲事,以后也好成为你的助力。”,王夫人说道,忽然有点不对,儿子怎么突然提到这个问题,还是在进宫后。 他是中了傍晚,可翰林院的一甲多不胜数,一般人都进不了宫,王明川今日会进宫是皇帝特意来传的话,她还高兴了许久。 王夫人脸色一沉,紧张道,“在宫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门外停下脚步的王怜雪心高高的提起。 “我偶然遇见了皇后,她说因为妹妹做过的事,她是不会原谅王家的。”,王明川没隐瞒,让他娘清楚这些事才好走下一步。 “有你们姨母在,她不原谅又如何。”,王夫人愤恨道,“难道还要我们怜雪为她以死谢罪不成。” “但是娘,姨母在表哥那的影响力可远远比不上皇后,如果皇后真的打定主意和我们过不去,姨母也帮不了我们。你想想许家,再想想季家,要对付我们王家可比这两家要更容易。” “可如果真这样,将怜雪嫁出去也不顶用啊。”,王夫人心中悔恨当初没管好女儿,又是担忧儿子的前途,又是伤心女儿的未来。 “怜雪嫁出去后,少和国公府走动,几年过去,可能皇后就把怜雪给忘了。”,王明川沉声道,“几年后,我有了成就,也能护着怜雪,不让她吃苦,不然整个王家可能都会没有出头之日的。” 书房里一阵寂静,王明川知道,他娘一定会同意的,而门外的王怜雪也很清楚这一点。 “娘,我嫁,给我找亲事吧。”,门外的王怜雪咬了咬牙,一把推开门。 “怜雪。” 王明川母子俩惊讶的望着王怜雪。 将冷了的鸡汤放在书案上,她含泪微笑道,“我嫁,为了王家,为了哥哥我什么都可以忍受。” 母女两人在书房大哭了一场。 半个时辰后,王怜雪回到闺房,挥退小丫鬟,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后,脸上悲伤的表情瞬间收起,取而代之的是咬牙切齿的愤恨。 她想不到自己相依为命的母亲哥哥在王家与她之间,几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王家。 当初对他们有多少信任,现在心中就有多少的绝望。 可她不能怨,至少这种怨不能表达出来。 她知道无论她同不同意,最后结果都一样,既然如此,她就要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 王怜雪来到窗边,打开窗户,寒风肆虐,她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觉得这个冬天是从未有过的冷。 作者有话要说: 由于王怜雪和文文已经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了,于是我决定让他们自己恶心自己,我们文文只要看戏就好。 第190章 时光如梭, 光阴似箭,转眼便是三年多。 阳春三月,坤宁宫中繁花似锦。 宽阔的院子里, 宫女们在周边围了一圈, 紧张的盯着在院子中跑来跑去的两个娃娃,准确的说是一个在追, 一个在逃。 追的人是一个女童, 身穿正红色的小宫装,头上扎着两个揪揪,揪揪上绑着坠有小铃铛的发饰, 跑起来丁玲丁玲的响。 逃跑的是一个男娃, 穿着一身青色的, 方便行动的短褐,一面躲避着身后追上来的女童, 一面可怜巴巴的望着在廊庑下坐着的那个美得不似人间女子的女人。 两个孩子都白白嫩嫩的,像一块嫩豆腐似的, 此刻跑热了,脸颊上泛起了点点红润,更加可爱。 “小鱼儿不要跑了。”, 长宁掐着腰, 大笑看着前面几步远, 撑着双膝喘气的叶安。 双胞胎满一岁的时候,苏文终于拍板定下了两个孩子的名字,没有采纳皇帝御书房中那写满了三大篇的名字, 而是最简单的宁安,寓意宁静平安,姐姐叫叶宁,在一岁那天被封了公主,封号长宁,弟弟叫叶安,还没有封号,只是一个小皇子。 小鱼儿是小皇子的小名,相对的,长宁公主的小名则是大鱼儿。 当初苏文发动时笑说给两个孩子取名大雨,小雨,最后这个名字感觉不够可爱,苏文就取了雨的谐音鱼,一个大鱼儿,一个小鱼儿,活泼又可爱,至于两个孩子会不会喜欢就不再她的考虑范围内了,就是不喜欢也没办法反驳。 小皇子叶安抬起头来,秀气的眉头微蹙,“大鱼儿,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小鱼儿。”,小小的脸蛋儿上满是正正经经的表情。 长宁小公主脸颊鼓得圆圆的,撅着嘴,哼了声,“那你干嘛叫我大鱼儿。” 大鱼儿比小鱼儿还要不好听,她堂堂一个公主,怎么能叫大鱼儿。 “你本来就是大鱼儿。” “那你还本来就是小鱼儿呢。” 没说几句话,两姐弟又陷入了新一轮的追逐。 宫门外一条黑狗蹿了进来,嗷呜两声后便追在了长宁的后面,明明只要一两步就能追上的,偏它做怪,故意不追上去,只跟在公主后面,追得公主哇哇大叫。 听着两个孩子的欢声笑语,一个坐在皇后旁边,做新妇打扮的女人噗嗤一笑。 “娘娘,公主和皇子也太好玩了。” 苏文收回儿子女儿身上的目光,扭脸看着女人,笑道,“喜欢,自己生个?” 女人摊手做无奈状,“哎,生个像我还好,万一像了白清风那人可怎么办?” 原来这个女人就是才新婚不久的白家二夫人,白将军的新夫人,原本是段家小姐的段景蕙。 白清风追了段景蕙几年,闹得满京城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然而段景蕙就是不同意,两个人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前一个月,白清风终于如了愿,迎娶娇妻入门。 这还是段景蕙成亲后第一次进宫,给太后请了安便来了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白清风长得又不差,像爹爹,以后定是个俊娃娃,哪里不好。” 段景蕙摇头叹气,“要是只遗传到他的长相还好,如果遗传的是他的脑袋,是女儿多半嫁不出去,是儿子的话,肯定娶不上媳妇了。” 苏文笑不可支,“哪有,他不就娶到你这么个漂亮夫人么?” “那是我做好事好吧,”,段景蕙哼着声,“要不是我做好事,你看他,铁定是老光棍的命了。” 说笑后,段景蕙迟疑了下,决定将白清幽的事给说了。 “娘娘,白清幽死了。” 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苏文愣了一下,看向段景蕙,“怎么死的?” 段景蕙叹口气,将白清幽的事情讲给苏文听。 白清幽以前之所以能够如此耀武扬威的,全靠她祖父祖母给她撑着,后来白家一分家,他们家被分了出来,白家俩老回了老家,白清幽的日子就不好过了,前两年被她爹娘嫁出去了。 嫁得不是很好,因为白清幽不是处子,夫家的人多有嫌弃,她夫君是个酒鬼,喝醉了就会发疯打人,白清幽多次跑回来想要和离都被她爹娘送回去了,这次则活生生的被打死了。 苏文不想她竟是这个结局,摇摇头,轻声一叹,白清幽就是太执拗了,若她能够将叶慎之看开一些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当年她初见的那个清新淡雅的姑娘终究还是自己毁了自己。 或许对白清幽的命运而言,叶慎之最好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就如上一世那般。 段景蕙看苏文听后没觉得高兴而是叹息,心下也是略微感伤,一个大好年华的人就这么没了。 晚上,叶慎之回坤宁宫用膳,趁两个孩子去换衣洗手时苏文将白清幽的事讲了,顺便提了一句白清幽对他的情根深种。 叶慎之似乎想着事,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苏文正想说几句话,叶慎之忽然道,“文文,叶安可能要被送到开善寺去。” 苏文:…… 送开善寺去,当小和尚吗? 苏文诧异的看着叶慎之,等着后面的话。 开善寺虽不远,可要想见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小鱼儿还只有三岁多。 “当年了因救你的时候就说过你怀了双胎,且提起让我们把皇子送到他身边养几年,今日我收到他的来信了。” 苏文不想还有这么一回事,脸上的笑慢慢沉下。 了因看似很不靠谱,但实际上,苏文是从心底里尊敬这个大师的,她相信他这么做不是没有原因。 “表哥的意思呢?” 叶慎之深深的看了苏文一眼,伸手揽过苏文入怀,“送过去吧!” 和苏文一样,叶慎之对了因也是很尊敬的,他相信他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而且经历了上次苏文在开善寺后山的遇险,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了因说有时间就会让叶安回京城的。” “那……” “要把小鱼儿送哪去?”,洗完手出来的长宁出声打断苏文的话。 跟在她身后的叶安也疑问的看着父皇母后,虽没说话,可那黑黝黝的眼睛里写满了为什么。 苏文低头看两个孩子,长命已经紧张的拉着叶安的手了,小脸绷得紧紧的看着苏文。 长宁眨巴眨巴眼,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红红的小嘴一张一合,告诉苏文: “小鱼儿去哪我就去哪,不要分开。” 说罢,她放开叶安的手,抱住了叶安,叶安也不像以前长宁要抱他时那样挣扎,反而是安安静静的让姐姐抱着。 苏文蹲下身,抱住两个孩子,压抑住不舍之情,温声道,“有一个老和尚,他救过娘亲和你们两个,现在他来信说想让小鱼儿去陪他一段时间,母后正在考虑让不让小鱼儿去。” “他救过母后和我们?”,长宁歪着脑袋,奶声奶气的道。 苏文微笑的点头。 “那他怎么只要小鱼儿一个,不要我和母后一起去呢?难道是因为小鱼儿最小么?”,长宁天真问着,扭头认真望着叶安说,“小鱼儿,你看你,连老和尚都知道你是最小的了,你还不承认。” 苏文:……女儿,你这重点是不是抓错了。 叶安比姐姐靠谱点,关注点还在这件事上,“母后,只有我一个人去吗?” “小鱼儿会怕吗?”,苏文没正面回答,温柔的摸了摸叶安的头。 叶安垂下头,扯了扯衣角没说话。 他其实不怕的,可是如果去了就看不见父皇母后,看不见大鱼儿,他就有点不想去了。 看见儿子露出这样委屈难过的样子,苏文心都疼了,两个孩子从生下来就没有离开过她,突然要他一个人离开父母姐姐,对一个才三岁的孩子实在太为难了。 “小鱼儿……” “小鱼儿别怕,姐姐陪你去。”,长宁再次打断母后大人的话,很重义气的拍着叶安的肩膀,“姐姐会保护小鱼儿的,到时候老和尚要欺负你我就拔他胡子,让他承认错误。” 儿子对母后念念不舍,女儿却是主动的要离开,苏文顿觉一阵心累。 “要陪弟弟去的话就要离开父皇母后,你愿意吗?”,叶慎之抱起长宁,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苏文惊讶的看向叶慎之,他不会不明不白的说这话。 长宁嘟着嘴想了想,老气横秋的道,“可是如果我不陪小鱼儿去的话,他不就只有一个人了,他一个人会害怕的,我不想小鱼儿害怕,大鱼儿和小鱼儿该在一起。 再说了,父皇平时那么不喜欢我和小鱼儿缠着母后,我们走了,母后就只有父皇一个人了,你就不会黑脸发脾气了。” 叶慎之脸上的淡笑僵住,不敢相信这是自己的亲女儿说出的话。 他哪里黑脸发脾气了? 他哪里不喜欢她和小鱼儿缠着她母后了? 最多就是不允许他们晚上还挨着他们母后睡而已,这很过分?他可是从小就一个人睡的好吗? 长宁可不知道她父皇内心的想法,她高高兴兴的向叶安求夸奖,“小鱼儿你看,我是个好姐姐吧。” 叶安小鸡啄米的使劲点头,粉嫩嫩的小脸笑得像朵花,“那姐姐这么好就姐姐一个人去吧,我放心不下父皇母后,决定留宫中陪他们。” 看不见父皇母后姐姐目瞪口呆的表情,小叶安继续甜甜道,“好姐姐一定会答应小鱼儿的对不对?”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后面有叶荣茉的番外#^_^# 推荐一波朵朵的新文:《奸妃在七零年代》 下一本的古言是《独宠媚后》 最近朵朵外公住院了,没人陪,所以番外可能不能每天更新,大家见谅#^_^# 第191章 七月的天, 流金铄石! 一个丫鬟捧着一个匣子快步走到清凉的水榭外,“郡主,门房处送来了一个匣子, 说是一个着银甲的人送给郡主的。” “穿铠甲的?”, 水榭里传出一声女音,冷冷淡淡的, “可有说什么话?” “没有, 据门房说,他将东西放下后就走了,什么都没说, 门房追出去后只看到他骑着马离开。”, 丫鬟躬着身回禀。 “又是骑马又是银甲的, 那是朝廷命官了,拿进来我看看。” 水榭里出来一个丫鬟, 穿着打扮皆比刚来的这个丫鬟要华丽,是贴身的大丫头, 她接过匣子,转身进了水榭。 来传话的丫鬟悄悄抬头望了眼被青纱围绕的水榭,湖边的风轻轻吹过, 青纱浮动, 夏日的炎热似乎都被这青纱给拂去许多。 她听说这青纱可不简单, 叫千金纱,顾名思义,是千金才能买到的纱, 可想而知它的名贵,但水榭里面的女人竟然只用这个来围水榭。 水榭里,一张雕花镂空富贵美人榻上躺着一个身姿窈窕的女人,柔顺乌黑的长发垂在榻外,像是黑色的瀑布。 “郡主。” 女人转过脸来,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翠,配上她发髻间颤巍巍的金首饰,整个人美得像朵艳丽的牡丹,她正是皇帝的亲妹妹,琳郡主――叶荣茉。 “呦,还是紫檀木的?”,看见盒子,叶荣茉微微挑眉,“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还要用紫檀匣子来装。” 丫鬟依言打开,叶荣茉随意一扫,眼睛立马惊喜的瞪大。 “好漂亮!” 匣子里面是一根金镶玉的步摇,特别的是这玉的颜色比祖母绿还深,有点泛黑了,和金色配在一起,既华丽又端庄。 “这礼物可送到点子上了。”,丫鬟见叶荣茉喜欢笑着道,外人不知道,她们贴身伺候的人自然知晓郡主喜爱金首饰,像这种带点花样的她更喜欢。 叶荣茉取出首饰翻看了两眼后又放回了盒子里,没好气道,“又不知道是谁送的?我敢戴么?拿下去放着吧。” 然而下一刻,她又开口阻止了丫鬟,“放我房里的妆奁台上。” 这么漂亮让她喜欢的步摇她可不多,先放着,说不定哪天她就知道了是谁送的,再决定要不要戴,可让她想不到的是,第二天她就碰到了那个送礼物的人。 嗯,还是个男人。 京城里有两个不能惹的郡主,一个是未婚的琳郡主,另外一个就是嫁给了边家当将军夫人的仪郡主。 两个郡主都有她们的郡主府,琳郡主在她年满二十的时候就搬进了郡主府一个人住,而仪郡主则是一直和夫家住在一起。 这日,叶荣茉去边家看望刚把出喜脉的叶荣馨,还没进二门就看到边童亲自送一个人出来。 脸白白的,嫩嫩的,眉头细细长长,鼻尖小而挺拔,殷红的小嘴紧紧的抿着,看到她似乎有点紧张? 紧张? 叶荣茉怔松了下,难道她有这么凶,让一个不认识,初次见面的小弟弟见到她都会紧张了。 边童看见叶荣茉,点头示意后似乎没有介绍身旁人的打算,扭头就要叫蓝嘉元走,却看见这个平时不假辞色,明明只有十六岁,却老成的像是三四十岁的心腹痴迷的望着他那个妻姐。 “那是琳郡主吧,真漂亮。”,蓝嘉元望向上司,“将军,我们不去给郡主请安不好吧?” 边童先懵再是一头黑线,就算要请安也只有他一个人去请安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说“我们”? “将军,我记得郡主的品级似乎比您的高,循礼,见到郡主,你就算是郡主的妹婿也应该上前请安,表示尊敬。” 边童:…… 话是这么说,可皇亲国戚的品级怎么能和他这种靠真本事打下来的品级相比,再说啦,他一个妹婿,应该和妻姐保持距离才是正理,表示什么尊敬。 这小子的头该不是被戎人换了,装了豆腐渣在里面吧。 叶荣茉狐疑的看着本应该离开的两个人站在了那,而且那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告诉她那两个人说话的内容一定与她有关。 想了想,她走上前,停在他们三步之外,柔声道,“怎么了?” 边童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他这个下属可能被你的美貌迷倒了,硬要他来给你请安。 一旁的蓝嘉元打破尴尬的沉默,单膝跪地行礼道,“嘉元见过郡主,郡主金安。” 叶荣茉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退后两步,震惊看去,对上了那人抬起来的双眼。 黑亮黑亮的,像两颗黑珍珠。 边童见状头痛得想要抚额了,他现在可以装作不认识这个人吗? “免礼,你起来吧。”,一个武将跪她她心慌。 蓝嘉元眯眼一笑,很听话的起来了,起来后,身姿挺拔的站着,双手紧贴大腿,一副……听训的模样。 叶荣茉抿了抿唇,这站姿虽然很好,可是为什么要面对她这么站着?还用小奶狗般的眼神望着她。 这种眼神下,叶荣茉觉得如果她不说句话好像很对不起人一样,遂没话找话问道,“你是武将?” “是。”,蓝嘉元一眨不眨的看着叶荣茉回道。 “那你叫什么名字?” “蓝嘉元,我叫蓝嘉元。” 他异常认真的回答,让叶荣茉怀疑她不是问他叫什么名字,而是问他的人生理想和目标。 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虽长得很可爱,但也只是头次见面,能说的话实在不多,问了名字后叶荣茉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了,便要离开。 “你们忙去吧,我走了。”,话落,她转身就往院里走。 边童使劲拍了下蓝嘉元的肩膀,冷声道,“走了。” “哦。”,蓝嘉元垂头丧气的望了眼叶荣茉的背影,跟在边童身后离开。 边童气笑了,面对叶荣茉就精神百倍,面对他就态度大变,他一个将他一手带出来,相当于恩师的还比不上第一次见面的叶荣茉。 “蓝嘉元,我跟你说啊……” 边童以为是这孩子是从没见过像叶荣茉这么漂亮的女人,一时失了冷静。他听说了他以前的事情,对他很同情,也希望他能建功立业,衣锦还乡,于是打算给他把事情掰扯清楚,但是刚开口,他就发现人不见了,然后他就听到了跑起来的脚步声。 脚步声在身后,边童暗骂一声,转头一看,那小子居然调头追过去了,正被叶荣茉两个丫鬟当贼人样的拦着。 “你为什么不戴?”,蓝嘉元咬着唇瓣,模样很委屈。 “戴什么?”,叶荣茉觉得很神奇,明明是她被莫名其妙的质问,她居然还觉得心虚,有种当了负心汉的感觉。 “步摇啊,那是我花了我所有的俸禄买的,你为什么不戴?”,他质问得更大声了,语气中的委屈也更明显。 叶荣茉浑身一抖,觉得这人忽然就变高大了,而她在他的咆哮下变成了小矮人。 抖完才反应过来他的话,那只甚得她心的步摇是他送的? 为什么要送她步摇? 难道他们以前认识? “蓝嘉元!”,边童厉声喝道,然而蓝嘉元充耳不闻,只用小奶狗似的眼神望着叶荣茉。 叶荣茉沉下心来,思虑半刻后道,“步摇我不知道是谁送的自然就不会戴了,而且我们不认识,你平白无故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收下,一会儿我会派人将步摇给你送回去。” 然后不等蓝嘉元回她就急急的进了内院,消失在蓝嘉元的眼里。 蓝嘉元没有再追,地点不合适,时机也不对,他刚才的那几句话就已经有点过了。 “蓝嘉元,你怎么回事?”,边童是真生气了,可又知道蓝嘉元不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其中定然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蓝嘉元低了头,小声道,“她是我恩人,没有她我可能已经是个死人了。” “怎么会,你老家不是在江苏一带吗?”,刚问完,边童忽然就想起一件事,两年前,叶荣茉可不就是去了一趟江苏吗?而蓝嘉元就是在两年前进了他的军队,靠着一股拼劲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立下了旁人不可能立下的军功。 两年前,有户人家求娶叶荣茉不成恼羞成怒,四处散布谣言毁坏她的名声,后来这家人虽然收到了惩处,可流言已经传开,叶荣茉为了散心就带着一队人马出了京城四处游玩,那次她还差点将皇后和叶荣馨一起拐带出去。 “所以呢,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报恩,”,蓝嘉元斩钉截铁的道,“我娘说过,做人就是要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你要怎么报恩?她贵为郡主,天之娇女,封地富饶,每年得的赏赐更是多不胜数,你送的那只步摇可能只是她所有首饰中最不起眼的那一个,你拿什么去报恩。” 边童说得颇为无情,但这是事实,不容忽视和狡辩。 蓝嘉元沉默半晌,抬头,眼睛像野兽的眼睛般黑亮。 “我拿我自己去报恩。” 作者有话要说: 外表小奶狗,实际小狼狗!*^_^**^_^**^_^* 第192章 “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叶荣茉瞪直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人。 从边家回来后,她就派人去打听了蓝嘉元的住处, 念念不舍的将步摇给送了回来。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居然跟着她派过去的护卫一起回来了, 还说他没了住处,想在她郡主府借住一段时间。 是她耳朵有问题还是这人脑子有问题啊? 蓝嘉元垂着头回道, “我把我所有的钱都拿来买步摇了, 房子是借住的,我不好意思长期借住在别人家里。” 所以就来她这郡主府了?可为什么? 叶荣茉沉沉叹气,只觉得头大。 要是前几年遇到蓝嘉元, 她肯定二话不说的将人赶出去, 可她已经二十有三了, 蓝嘉元无论是他的长相还是他真实的年龄,她对他总有种包容之心, 总觉得这样一个弟弟应该被姐姐宠着。 他官职很小,但他年龄更小, 能以这样的稚龄出现在边童身边,想也知道这个孩子有多么的不容易。 “你为什么要送我步摇?你以前就认识我?” 堂中一阵沉寂,许久, 蓝嘉元抬头, 用伤心的目光看着叶荣茉, 幽怨道,“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也是,我这么平凡, 怎么能让郡主记住呢。” 叶荣茉尴尬不已,听这话的意思是他们以前很熟悉,“呃,我……” 蓝嘉元忽然间笑得甜甜,完全没有了上一刻的幽怨,“不过没关系,郡主记不住我就算了,只要我记得住郡主就好了。” “我是永永远远都不会忘记郡主的。” 叶荣茉再次无语,怎么有种在被表明心意的感觉。 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叶荣茉就怕又惹来一阵表白,小心翼翼的道“你能先说下我们什么时候认识的行吗?” 蓝嘉元上前两步,坐到了叶荣茉下首第一个位置,双手放到膝盖上,乖宝宝样的看着叶荣茉。 “两年前,在江苏,幸得郡主相救,我才得以幸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嘉元从不敢忘,因此到了京城后我就来找郡主报恩了。” 叶荣茉蹙眉,两年前她出京城玩了一躺,江苏她也的确去了,可是她有救他吗?她不记得啊? “来人,将书琴叫来。”,书琴是两年前在她身边伺候的大丫鬟,也跟着去了江苏。 等书琴过来的这段时间,叶荣茉一脸怀疑的看着蓝嘉元,“你之前说你要来借住,现在你又说你要报恩,你别是为了能够有住处,胡乱说的吧?” “郡主误会了,我是为了方便报恩才住下的。”,蓝嘉元眨巴眨巴眼睛,浓密的睫毛似乎比叶荣茉的还要长,看得她一阵嫉妒。 “方便报恩?”,叶荣茉听着更加云里雾里的,奇道,“你打算怎么报恩?” 蓝嘉元羞涩一笑,叶荣茉心头一紧,直觉不好,紧接着就听到了蓝嘉元清脆的声音。 “我想做郡主的面首以报答郡主的无上恩情。” 叶荣茉很想笑,开春时,她和皇后娘娘一起去开善寺探望在开善寺里的公主皇子,顺便求了一签,还是上上签,了因大师亲自解签,告诉她那是一支姻缘签,她当时没放在心上,大半年下来,也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可蓝嘉元突然出现,还说要当她面首,难不成那签就应在了这个孩子身上,可是也太小了吧。 “这个你是朝廷命官,怎么能给我做面首呢,这种话不可再说。”,叶荣茉严肃着道。 蓝嘉元欣喜不已,这是在关心他吧。 虽然郡主关心他,但他做郡主面首的决心不变,这个事他早就打算好了。 目光灼灼的望着叶荣茉,蓝嘉元很认真的道,“等我为我娘报了仇我就辞官了,到时候就能做郡主的面首了。” 叶荣茉:辞官都要做她的面首,她什么时候这么有魅力了。 “郡主。” 书琴到了。 听了叶荣茉的叙述,书琴仔细打量蓝嘉元,按说这样出色的公子,如果她们有遇上,还救过他,她不可能不记得的,可看来看去,这个人她真的不认识。 她们没有在江苏停留多久,唯一做的好事就是在路边救过一个小小的,黑黢黢的男孩,可这个官爷怎么也不可能是那个男孩吧。 “郡主,我们离开江苏时在路上碰到过一个浑身狼狈的男孩儿,当时他受了伤,还饿了好几天,倒在了路中间……” 书琴一说,叶荣茉也想起来了,她当时见那个男孩可怜,救了他,到了下一个城镇帮他治了伤,最后还给了他两百两银票。 “应该不是他吧?”,这两个人怎么也不像一个啊。 “就是我。”,蓝嘉元得知叶荣茉记得他,很惊喜,“真好,原来郡主记得我啊,我也一直没有忘记过郡主,所以我来报恩了。” 叶荣茉哀叹一声,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 从她当上这个郡主以来,对她表心意的男人不计其数。走正路子的就让家人请人说媒,不走正路子的则是拦她轿子马车,自荐枕席,为的无非就是钱权。 这些她都清楚,所以年龄越大,她就越没有成亲的想法。 但是蓝嘉元,这个孩子有种执拗,虽然他表现得很乖巧,但是叶荣茉更多的是觉得他是一团火,一团热烈的,会燃烧所有的火。 叶荣茉沉吟半晌,“你不能住在郡主府里,我这府里只住我一个,你住进来,我还要不要名声了。” 看蓝嘉元就要说话,叶荣茉抬了抬手,制止他。 “郡主府旁边有个两进的小院,是我名下的,你愿意的话就去住那,不愿意的话就自己去找住处。” 蓝嘉元眼眸幽暗深邃,眸底精光一闪,事情比他预计得要发展得更好,心中得意一笑,他就知道她舍不得。 点了点头,蓝嘉元脸颊微微鼓起,显得十分可爱,“那我住小院儿去,不能离郡主更近我很遗憾,但是我永远不会违背郡主的话。” 叶荣茉呵呵一笑,骗谁呢。 夜深人静,蓝嘉元被叶荣茉赶走了,那只步摇被他留下了。 坐在妆奁台上卸妆,镜子里面的女人光华依旧,完全看不出二十三岁的痕迹。 他才多大,十六?十七? 不过是没长大的孩子,一时想歪了而已。 “郡主,蓝公子送来了一支木簪子。” “郡主,蓝公子送来了一碗新鲜的混沌。” “郡主,蓝公子送来了一束野花。” “郡主,蓝公子送来了……” “郡主。” “他又送什么了?”,叶荣茉烦躁怒吼。 丫鬟躬着的身子颤了颤,“蓝公子他把他自己送来了。” “嗯?” “不是不是,”,丫鬟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立马跪下,垂首请罪,“蓝公子他过来了。” 叶荣茉挥挥手让丫鬟下去,无力的看着正朝她走来的蓝嘉元。 距离蓝嘉元住进她的小院子有好几天了,每天蓝嘉元都会送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过来。 “郡主,天气好不容易凉快一点,我们去街上逛逛吧。” 叶荣茉拒绝,“不,我脚痛。” 蓝嘉元心疼的看了眼被攒东珠的精美绣鞋包裹住的玉脚,试探着问,“郡主的意思是要我背你吗?” 叶荣茉:…… 最后,叶荣茉还是出了郡主府。 坐在马车里,她觉得自己可能被附身了,不然怎么蓝嘉元一可怜兮兮的望她,她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下一刻,她又摇头否认,不,不是她被附身,可能蓝嘉元就是个妖怪,就他的种种表现来看,应该是一只还没有成年的男狐狸精。 马车停在清风楼,叶荣茉下马车,蓝嘉元乖巧的跟在她后面。 叶荣茉是清风楼的常客,甚至这清风楼她还有一份,进了清风楼,她就往顶层――他们的包厢走去。 蓝嘉元落后叶荣茉一步,在上顶楼的楼梯时小声道,“郡主你对我真好,知道我吃得不好就带我来吃好的。” 叶荣茉停下脚步,转身就看到蓝嘉元一脸感动的模样,脸型似乎是要比她初见他时要尖一些了,难道他真没钱? 她给了他住的地方,但并没有派奴仆过去照应,至于他的一日三餐也是他自己解决的。 “荣茉?” 身后响起一道男声,叶荣茉惊讶回头一看,边童、白家兄弟、阴磊、几位她的堂兄堂弟,说话的人是被无形中围在中间的那个。 “皇兄?”,叶荣茉上前行了个福礼,身后的那人撞入这些人眼中。 “蓝嘉元?”,这是边童惊讶的声音。 “边将军。”,蓝嘉元对边童拱了拱手,视线移到叶慎之身上,最后躬身拱手,小声道,“微臣见过皇上。” 没听到让他起来的话,蓝嘉元不敢抬头,只觉得许多锐利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很不舒服。 叶荣茉见在她面前乖巧的弟弟忽然对这几个人躬身行礼,不知怎么回事,她就是觉得不舒服,皇兄便罢了,其他人凭什么,在蓝嘉元行礼的时候避都不避一下,还这么无礼的打量人。 这样想着,手不由自主的就抬起,拉了拉她皇兄的袖子。 叶慎之讶然,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这个叫蓝嘉元的人。 “免礼。” 蓝嘉元谢恩起身,微微抬头,感觉还有人在用那种打量的目光看他,拧眉,循着目光看去,是一个长相颇为精致的男人。 第193章 “郡主, 刚刚有人用不好的眼神瞪我了。” 包房里,饭桌上摆满了精致的各色菜肴,蓝嘉元看了看碗中的白米饭, 抬头, 殷红的嘴唇微微抿着,委屈巴巴的告状。 “呃?”, 叶荣茉低头吃得正欢, 猛然听到蓝嘉元这告状的语气,一个惊吓,刚才吃的蜀地水煮鱼的辣味就刚好呛到了喉咙里, 辣得她瞬间眼泪就冒出来了, “水, 水。” 蓝嘉元一看叶荣茉的难受样也吓了一大跳,瞬间就从叶荣茉的对面移到了她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倒一杯温温的茶水,体贴的喂到叶荣茉的嘴边。 比他动作慢了一步的丫鬟眼睁睁的看着蓝嘉元给郡主喂水, 看叶荣茉因为太辣眼泪流不停而闭上了双眼,她就要开口提醒主子喂水的人不是她,可嘴刚一张开, 一道锐利的目光就射向了她, 眼含警告。 喝完一杯, 稍微舒服了点,叶荣茉睁眼就想说让丫鬟再倒一杯来,谁知道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蓝嘉元那张细嫩的脸颊, 眉头紧皱着,担忧的看着她。 “还喝一杯吧。”,蓝嘉元又倒了一杯,知道睁眼的叶荣茉不可能在就着他的手喝水,直接就送到了她手上,脸上带着乖巧的笑容。 喝完三杯水,压下喉咙的辣意,叶荣茉严肃着表情看向蓝嘉元,郑重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可以这么喂我喝水。” 蓝嘉元抬头,咬了咬唇瓣,用疑惑不解的语气问道,“可是我是郡主的面首啊?” 默了默,他继续道,“面首不就是该伺候郡主的吗?” 叶荣茉沉沉的吐出一口浊气,这样下去,她一定会被面前这人气死的。 懒得和他争论面首的事了,叶荣茉收回视线,看向满桌子的菜,一面夹她喜欢的菜肴一面道,“你不是说有人瞪你吗?谁啊?” 蓝嘉元声音闷闷的道,“除开皇上,剩下那几个中长得最好看的。” “阴磊?”,叶荣茉疑惑的叫出来,随后不解,“他干嘛瞪你呀?你是不是看错了,他不像是会无缘无故瞪人的人。” 蓝嘉元眼神一暗,委屈地扁扁嘴,控诉叶荣茉,“你的意思是我说谎?” 一听这语气,叶荣茉就知道不好了,抚额小心看过去,蓝嘉元眼睛红红的,似乎还有水光,她肯定如果她说是,这眼泪肯定瞬间就流下来了。 这样一个人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的? 心中不停的叹气,面上却不得不诚恳道歉。 “不,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这位阴大人在京城中是个品德高尚的人物,我只是不怎么相信……”,完了,越描越黑。 叶荣茉求助的望向旁边看戏的丫鬟,然而对方浅浅一笑,然后移开了视线。 叶荣茉:…… 丫鬟心中无奈,装着看不见自家郡主的冷眼,不是她不帮自家郡主,实在是郡主自己都没发现她对于蓝嘉元的纵容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而蓝嘉元又口口声声的要当郡主的面首,以防万一,这两个的事她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你是不是看他长得好,所以才向着他的?” 蓝嘉元暗中用力,白嫩的脸颊几息之间就变得红通通的了,就像是太委屈而造成的。 他对叶荣茉死缠烂打,仗着的无非是在边家见面时,她眼底的那一抹惊艳,蓝嘉元不敢赌万一又出现一个比他更俊的人,她会怎么选择。 刚刚的那人人,长得不比他差,身份地位更是天差地别,他唯一胜过那个人的就是他年轻,可这份年轻最有可能是他和叶荣茉之间最大的障碍。 蓝嘉元不是没有察觉,叶荣茉对他的纵容更多的是姐姐对弟弟的包容。 叶荣茉心累,用哄团团的语气哄道,“不,你比他好看多了,真的,我从不撒谎。” “真的?” “真的。”,叶荣茉一言难尽的点头。 蓝嘉元安心一笑,嘴角咧开,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那我比他俊俏,你是不是就愿意让我当你面首了,毕竟像我这么俊俏的人,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你要珍惜。” 珍惜?珍惜你妹哦? 好在蓝嘉元是个识相的,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见叶荣茉处在爆发的边缘了没再说什么刺激她的话,两个人终于安安静静的用了饭。 另一边,叶慎之要去边家探望已经致仕在家的边太师,其余几个则在边家找了个亭子喝茶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在清风楼碰到的叶荣茉。 这几年,叶荣茉不成亲不说,男色也不近,忽然之间她身边出现了个这么俊饿得小子,要他们不多想真的很难。 白清风笑笑道,“我看那小子长得多好的,和阴磊不相上下呢。” 蓝嘉元的确长得好,所有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见。 边童闻言叹口气,这小子别就是自持他长得好才起了那等子心思吧。 “那小子是我手下的人,是个不错的。” “你手下的?”,白清风惊吓,能让边童开口夸的人可不多啊,看来这小子也不只是那张脸能看。 叶荣茉怎么着也算他们几个看着长大的,中间歪了段时间可是后来也长好了,他们是真心的希望她能够找个知冷知热的人。 “那小子什么来历?”,默默听着的阴磊忽然开口问,手端着一盏茶,头微微低着,正要喝茶的模样。 白清风嘿嘿一笑,挤眉弄眼的打趣阴磊,“怎么?我们的阴大才子见有人比你长得好也急了?” “我急什么?”,阴磊轻笑一声,“我一个娶了妻生了子的人,你说我有什么好急的?” 阴磊的第一次婚约意外结束后,拖了几年,前年终于成了亲,夫人温柔娴静,大方有礼,正是最适合当家族宗妇的人,现在他们的孩子五个月大了。 白清风摇头晃脑感慨不已,“感觉还没多久,我们就都成亲了,再过几年孩子一大,我们就老了。” 叶荣茉是女子,他们就是关系亲近也不好多谈,蓝嘉元他们也不熟,打趣几句他们就跳过了这两人,谈起了朝廷政事。 叶慎之登基后,早先跟在他身边的人如今都是朝中大员了,年龄不算大,可个个手段老练,连曾经最吊儿郎当的白清风现在被人提起也都是一脸尊敬的模样。 阴磊的话一向不多,安静的听着两位好友说话,忽然间,他又想起了在清风楼看到的那一幕,阴磊说不清他是怎么想的,但他确信当时他是有了一丝不虞。 垂首,端起茶盏,浮去上面的浮沫,阴磊眼里闪过淡淡的嘲讽。 这是什么心理,曾经心仪他的女人现在身边有了更为出色的男人,他觉得不舒服?什么时候他阴磊也会产生这种卑劣的心思了。 阴磊猛喝了口茶,眼眸一阖,他多年不成亲只是不想成亲而已。 他现在成亲了,有了娇美的夫人,可爱的儿子,那才是他的责任,才是他该关心的人。 夏天过去后,京城里几乎都知道了琳郡主身边出现了一个男人,还是一个长相颇好的男人。 坤宁宫,苏文和叶荣馨揶揄的看着叶荣茉。 “怎么回事?你不会真的看上了那个小男人吧?” 由于蓝嘉元名声不显,年龄又不大,京城里的人提起他总是称呼他为跟在叶荣茉身边的小男人。 叶荣茉瞪了瞪奸笑着的叶荣馨,“别乱说啊,我只是把他当做弟弟而已。” “弟弟呀,”,苏文闻言掩着嘴角笑道,“原来荣茉是喜欢比自己小的,难怪之前那么多人来求亲你都不答应呢。” “你们……”,叶荣茉气呼呼的,“他比我小了那么多,这怎么可能,我就是有这个心也下不了这个手啊。” “哦,那这样说你还是有这个心咯”,叶荣馨不怀好意的坏笑。 叶荣茉:…… 半晌后,她忽然叹了口气,身子也不像刚才那样坐得笔直,肩膀软下来,无力的靠在椅子上。 “我也不知道。”,她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充满活力的眼眸没了光亮,充满疲惫。 苏文叶荣馨面面相觑,玩笑的神色散去,对这件事真正的重视起来。 这样子的叶荣茉少见得很,可见她真的对那个小男人上了心。 苏文沉吟半晌,直言问道,“荣茉,你喜欢他吗?” 叶荣茉愣了愣,没想到苏文会这么直接问她。 过了会儿,她垂首小声道,“不知道。” 苏文看她这样就知道结果了,多半是有那么一点感觉的,不然也不会犹豫这么久。 “荣茉,你是郡主,是皇家的女儿,天底下的男人只有他们配不上你的,没有你配不上他们的,就是大他几岁又如何,只要两情相悦,你们过得开心,又何必在意那么多。退一万步说,即使某天,那个人不再心仪你,甚至嫌你比他大了,那又如何,你还是郡主,还是可以睥睨他的人,真要这样了,把他踹了不就好了……” “不要让对未来的恐惧挡住你幸福的道路,勇敢一点,或许他就是你在等的那一个人!” 苏文的话像是一道猛雷劈在了叶荣茉心上,一天下来心不在焉,回郡主府时都还恍恍惚惚。 “郡主,”刚下马车,她就看到一个被她派去旁边小院照顾蓝嘉元的丫鬟跑过来,“郡主,不好了,蓝公子受风寒,发起高热了。” 第194章 叶荣茉脚步一转, 舍弃了近在咫尺的郡主府,往旁边的小院走去。 丫鬟面面相觑,赶紧跟了上去。 入秋以后下了好几场秋雨, 天气是一日冷过一日。 这小院是叶荣茉恰巧碰上的, 买了后一时兴起,里面的花草树木和家具摆设都是她亲自动手准备的, 是以这院子虽小, 但十分的精致漂亮,近几个月住了人,添了人气, 更让人觉得舒适。 可此刻的叶荣茉一个眼神也没有给景致, 直奔正房而去。 正房里药味浓郁, 叶荣茉蹙了蹙眉,走到床边, 不过几日不见,那个漂亮精致的人就这般憔悴了, 脸颊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殷红的嘴唇因为高热发白发干,眼睑垂着, 看不见他黑亮的眼瞳。 “喝过药了吗?”, 坐到床边, 叶荣茉眉心拧得更紧了。 “公子不肯喝药。”,丫鬟低声禀道,“早晨起来公子就病了, 但不允许奴婢们去告诉郡主,下午发起了好热,大夫说必须要喝药降热。” 叶荣茉点头,低头看蓝嘉元因为他们的话而皱起了眉,似乎马上就要醒过来了。 “茉茉。” 声音不复清脆,带着点点的嘶哑。 “都说了不准这么叫我。”,叶荣茉冷着声说话,表情也冷漠得很,只是那双微垂着眼睑的眼睛充满了无奈和担忧。 蓝嘉元咧了咧嘴,笑得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孩子,“你来了,你来了就是同意我叫你茉茉了” “茉茉,茉茉,茉茉……” 前几日,蓝嘉元突发奇想的不再尊称叶荣茉为郡主,想了一个亲昵的称呼――茉茉,这让叶荣茉真的生气了,还发了脾气,将蓝嘉元赶出了郡主府,扬言再也不想看见他。 “行了,赶紧喝药。”,叶荣茉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茉茉就茉茉吧,反正京城里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了,一个称呼而已,和那个流言相比,什么都算不得。 丫鬟闻言躬着身上前,端起一直温着的药碗走近。 蓝嘉元闻到苦涩的药味,瞬间撇过头去,可怜巴巴的望着叶荣茉,低头,小声道,“药很苦。” “不苦不是药,”,接过丫鬟手中的药碗,让人退下,她沉着脸看蓝嘉元,“喝药,不喝我马上就回郡主府。” 叶荣茉的话刚说完,嫌药苦的蓝嘉元立刻扭头,双眼发亮的望着她,惊喜问,“那我喝了你就不回郡主府了吗?” 叶荣茉低头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药,顺口回道,“不回郡主府住哪?” 话一说出口,她就知道不好了。 果然 ,蓝嘉元马上就顺着话头往上爬了。 “住这儿啊,我是茉茉的面首,服侍茉茉天经地义。” 叶荣茉嘴角抽抽,和蓝嘉元争论她永远赢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装听不见,看不见,看药不那么烫了,她把药碗往前送了送,意思蓝嘉元接碗喝药。 “茉茉喂我。”,蓝嘉元眨巴眨巴眼睛,“茉茉不喂我我就不喝了,死了算了,反正也没人心疼。” 叶荣茉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笑,“你不是嫌药苦吗?一口一口喝更苦,一口气喝光还稍微要好点。” “不会啊,”,蓝嘉元甜甜笑着,“只要是茉茉喂我的,再苦的东西也都变得甜甜的了。” “喂你□□呢?”,投降,低头,叶荣茉用勺子舀了一勺子药,吹了吹,喂到蓝嘉元嘴边。 蓝嘉元没喝药,看着叶荣茉的眼睛,宣誓一般的回道,“只要是茉茉给的,就算是□□我也吃。” 叶荣茉终究还是忍不住的笑开了,一勺一勺的喂着蓝嘉元喝药,神情温柔如水。 药里有安眠的成分,蓝嘉元喝了没一会儿就眼睛一闭一闭的了,再叶荣茉保证她不会离开后他才放心的入睡了。 这是叶荣茉第一次看见睡着的蓝嘉元,年龄不大,可眉间已有了一道沟壑,那是长时间紧皱眉头留下来的。 情不自禁的伸手抚了抚,叶荣茉淡淡一笑,转身出去。 蓝嘉元一觉睡到了深夜,醒来的时候房间内只点着一盏灯,叶荣茉坐在一张玫瑰椅上,身上盖着一床被褥。 丫鬟看见蓝嘉元醒了,就要叫叶荣茉却被蓝嘉元拦住,挥挥手,让她下去,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出去了。 郡主都愿意这么委屈自己的睡在玫瑰椅上,那这郡马的位置十有八九就定下了。 蓝嘉元轻轻走近,连人带着被子抱起放到了床上。 到了宽敞的床上,身子舒服许多,叶荣茉皱着的眉头散开,动了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下了。 蓝嘉元笑笑,轻轻躺回床上,手撑着头,温柔多情的望着旁边睡着的女人。 十四岁的他不懂情爱,只是感激这个人,将这个人记到了心里。随着他渐渐长大,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有了这个想法的,或许是在战场上第一次受伤的时候,或许是午夜梦回,她温柔的神色一次又一次出现在他脑海的时候,等他意识到时,他就知道,他想得到她,倾其所有的想要和她在一起。 灯火摇曳,屋外的秋雨又滴滴答答的下了起来,屋子里也有了点点寒意。 给叶荣茉拢好她那床被褥,蓝嘉元隔着被子抱住她,看她静静睡着的容颜,蓝嘉元低低一笑,神圣的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 “睡吧。”,他低声道。 窗外雨越下越大,夹杂着风,时不时的响起什么被吹落的声音,房间却安安稳稳,一男一女隔着被褥睡得安心舒适。 翌日清晨,叶荣茉先醒了过来,不意外的看到了面前的人。 昨晚她在玫瑰椅上睡着了,但蓝嘉元抱她上床的时候她清醒了一会儿的,可叶荣茉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睁眼,任由他把她放到了床上,最后还亲吻了她的额头。 想到昨晚上那温暖的一吻,叶荣茉手不自觉抬起,摸了摸额间,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昨夜的那种柔软触感。 完了。 叶荣茉默默的想,她完了。 没一会儿,蓝嘉元也醒了,看叶荣茉沉重的脸色他没敢再皮,两个人静静的洗漱了。 待蓝嘉元用了药后,叶荣茉张了张嘴,将在她嘴里犹豫了一早上的话说了出来。 “收拾收拾东西,跟我去郡主府住。” 蓝嘉元怔怔的望她,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颊就知道她不是在说笑。 “你同意我当你面首了么?” 叶荣茉挑了挑眉梢,淡淡道,“怎么,你不愿意?” “愿意!”,蓝嘉元激动得拉住叶荣茉的手,“我一定会好好伺候茉茉的,让茉茉永远只有我一个面首。” 叶荣茉笑笑没说话。 这天,蓝嘉元正式住进了郡主府,挑的院子还是紧挨着叶荣茉的。 叶荣茉没特意瞒着,不过几天的时间,多年不婚的琳郡主终于有的第一个面首的事情就传遍了京城,引人热议。 有御史比金銮殿上参了一本叶荣茉,被皇帝打回去了,直言叶荣茉乃我皇家贵女,自当怎么高兴怎么来,况且和曾经的高阳大长公主相比,叶荣茉既没有欺压百姓,也没有对朝廷命官无礼,在皇家女中,已经算是比较省心的贵女了。 此事一过,再没有敢置缘叶荣茉半句,没办法,人家有皇帝皇后护着,谁敢说她。 除开这些看不惯叶荣茉的人,还有一部分人则是抱着完全相反的心态。 琳郡主近男色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们也有机会了。 这种想法的结果就是叶荣茉出一趟门到回郡主府,一路上碰到的男人,还是姿容较高的男人不计其数。 有在她面前做好事,抚老奶奶过大街的,有表演胸口碎大石的,有穿着打扮跟个女人似的,还有直接躺在她马车前,最后来一句,“郡主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的。 大恩大德?难道没让马车轧过去对他就是大恩大德了? 这天,蓝嘉元陪叶荣茉出去了一趟,回来看到在郡主府大门对面有一个着白色长衫的男人在抚琴,微风一吹,披散的头发飘起,颇有几分得道成仙的仪态。 眼眸晦暗的扫了眼那人,蓝嘉元冷哼一声,扶着叶荣茉下马车,“茉茉,某些人就是喜欢装模作样,你可千万不要被骗了。” “那你很诚实咯?”,叶荣茉笑问。 “那当然,对于茉茉,我从不隐瞒任何事情?” “这样啊,”,叶荣茉扭头对蓝嘉元灿烂一笑,笑得蓝嘉元眼睛都花了,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然后他听到,“那嘉元可不可以跟我说一说你上次高热的事,我怎么听说那几日你大半夜的只穿着薄衫在院子里吹风呢?” 叶荣茉微笑着整了整蓝嘉元的衣襟,一字一顿的道,“你是不是太热啦,我看这两日天气不错,不如你再来一次?” 阴沉沉的天空冷风呼啸,蓝嘉元面色一僵,忐忑不安的望着叶荣茉。 “茉茉我错了!” 第195章 “你这么聪明, 都会用苦肉计了,怎么会错呢!” 叶荣茉笑靥如花,蓝嘉元越发惴惴不安。 “茉茉。”, 蓝嘉元咬住下唇瓣, 露出楚楚可怜的申请,伸手, 想去拉叶荣茉的手, 却被她一把躲过。 “茉茉。” 叶荣茉笑容不减,食指伸出,按上那被贝齿咬住的唇瓣, 稍稍用力一按, 柔软殷红的唇瓣就从牙齿下解放出来, “乖,这是我的, 不要伤了它。” “整个人都是你的。”,被叶荣茉的行为惊住的蓝嘉元猛然一喜, “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外人都以为蓝嘉元已经是琳郡主的入幕之宾了,连他有时去当值,有些人也打趣他几句, 但只有郡主府里的人知道蓝嘉元从来没在郡主的院子里留宿过, 当然, 这些话传出去也没人信。 每次蓝嘉元想到叶荣茉赶他出她院子的那几句话他就想撞墙,说他还是个孩子,她对他下不了这个手, 可是他不介意啊。 于是蓝嘉元走上了无时无刻不勾引叶荣茉的路,只是叶荣茉意志坚定,蓝嘉元毫无所获。 “我什么都不想做。鉴于你做了错事,做了错事就要受罚,三天之内不许进我院子,不然的话……”,叶荣茉拍拍蓝嘉元的嫩白脸颊,巧笑嫣然,“你应该是不会想知道结果的。” 蓝嘉元泄气,看着叶荣茉离开的背影更觉心酸,作为一个面首,他不能进身不说,现在连院都不能进了。 “蓝公子,杜夫人来了。” 两天没能见到叶荣茉,蓝嘉元本就有点心浮气躁,听到这个他闻名已久的杜家人,那股火气瞬间就冒了上来。 杜夫人,杜君生。 蓝嘉元冷冷着吐出这两个人的名字,这杜夫人仗着自己长辈的身份,和茉茉一直不和,而那个杜君生,居然还将他心仪茉茉的事闹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给茉茉惹出了多少麻烦。 甩了甩长袖,蓝嘉元冷笑着起身往待客花厅而去。 花厅里,叶荣茉神情冷淡的坐在上首,端着茶,有一下没一下的抿着。 两个大丫鬟面无表情的站在她两旁,对杜夫人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 下首的杜夫人袖中捏紧了拳头,眼中愤恨不断。 “叶荣茉,你身为郡主,不守女德,公然将朝廷命官养做面首,丢皇室的脸,你对得起皇家给你的郡主爵位吗?” 叶荣茉冷嗤一声,放下茶盏,拿起纯色丝绸手帕轻点嘴角,淡淡道,“和你有关吗?” 她早就忍够了这个姑母,以前不计较是她懒得搭理她,倒让她以为她怕了。 “不知道杜夫人是以什么身份来教训我。长辈还是杜君生他娘的身份?可无论哪一个,似乎你都没有这个资格。” “你……”,杜夫人气得浑身颤抖,想起她这些年来的不顺,恨不得上前扇她两巴掌。 若不是她,她儿子也不会离开京城,跑到外地去当官,她也不会失了公婆的信任,和女儿离了心,她夫君更是将偷偷置的外室和那两个杂种接进府来。 杜夫人认为这一切的起源都是因为叶荣茉,所以这些年来她总是针对叶荣茉,这次有了蓝嘉元的事,她自然不会放过。 “我是你姑母,怎么就没有资格教训你了,大哥大嫂不管你那是他们仁慈,我却不能任由你败坏我叶家名声。” 叶荣茉气笑了,一把年纪的人了,真是越活越回去,她也不想想,作为皇帝的亲姑母,她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关键是还死不悔改。 “我是从一品的郡主,你是什么?”,叶荣茉露出一抹讽意,“一个没有爵位的长辈?” 无意和这个人浪费口舌,叶荣茉端起的茶盏,轻声道,“请杜夫人出去,以后也不要放她进来了。” 一个大丫鬟点头应下,走到杜夫人身边做出请人离开的动作,但杜夫人要真这么听话今天就不会在这儿了,或许几年前她还能依言离开,可近两年,她早就被刺激得失了理智。 她张口就骂,半点大家夫人仪态都没有。 叶荣茉没什么表情,给丫鬟使了个眼色,她出门一小会儿便进来几个腰大膀圆的婆子,拖着杜夫人往外走,碰上了赶来的蓝嘉元。 为首的丫鬟见到他立即恭敬行礼,杜夫人一看就猜到了这个人就是那个面首。 打量了蓝嘉元,杜夫人冷声道,“不要脸。” 蓝嘉元盯着杜夫人半晌,冷冷道,“死老太婆。” 话一出口,丫鬟婆子和杜夫人都惊了。 长得如此好的蓝公子居然会骂人。 而杜夫人则更恼羞成怒,她一方面气叶慎之没有给她爵位,一方面又仗着她是皇帝的亲姑母,做事无所顾忌,京城里的人不好与她硬来,多半都是避着她,让着她,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说她。 不仅骂她死,还骂她老婆子。 思及杜府里那个生了两个孩子看着都还鲜嫩的外室,杜夫人脑子一下子就炸开了,向蓝嘉元扑去。 蓝嘉元哼笑一声,看到不远处的莲花池,退后两步,做出逃跑的动作,几个婆子不想杜夫人会突然发力,一时也没制住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追在蓝嘉元后面跑,忽然像是脚踩滑了,身子一偏,落到了莲花池里,搅乱了一池深秋水。 叶荣茉得知杜夫人撞上了蓝嘉元,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瞥到蓝嘉元脸上的冷笑,头痛抚额。 深秋的天,大家都穿上了夹袄,夹袄最是吸水,一打湿就重得不行,这莲花池又没清淤,等杜夫人被人救起来的时候,已经没法看了。 叶荣茉不顾她的闹腾,让几个婆子强行的给她清洗了一遍,换了衣裳后让心腹丫鬟将人送回了杜家,同时拿了她的帖子去请太医。 于是忽,在杜夫人传出蓝嘉元偷袭她让她落水之前就先传出了杜夫人又去郡主府闹了一场的话,还意外落水了。 杜夫人不喜琳郡主,京城里人人皆知,以至于后来她说她是被人陷害落水的都没人理她了。 又不是人琳郡主请她上郡主府的,退一步说,就真的是琳郡主做的,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一个深受宠爱的郡主,一个脑子越来越不清楚的夫人,是个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这些是后话,待处理好了杜夫人的事,蓝嘉元舔着脸的跟着叶荣茉进了她的院子。 殷勤的倒了杯蜜水送到叶荣茉手上,蓝嘉元承认道,“那个老太婆嘴里不干不净的,我才想着让她去莲花池里洗洗嘴巴。” “下次不可如此了。”,叶荣茉想瞪他,可她也知道蓝嘉元必定是为了给她出气才这么做的,又不忍心说他了。 蓝嘉元没应承她的话,“下次她嘴巴干净了我就不做了。”,如果还要辱骂茉茉,他自然会让她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叶荣茉轻声失笑,却没觉得不好,只觉得心中暖暖的。 丫鬟都退下了,蓝嘉元蹲在叶荣茉面前,握住她的手,抬头,忐忑不安的问,“茉茉,你是真的不喜欢杜君生对吗?” 叶荣茉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看他小心翼翼,带着祈求的模样,她心就软得一塌糊涂了。 “不喜欢,一点也不喜欢。”,叶荣茉很肯定的回答,然后她就看到蓝嘉元笑了,很开心的笑,让她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我喜欢嘉元。”,冲动之下,这几个字忽然就从嘴里冒了出来。 “你再说一遍。”,蓝嘉元一脸沉重。 抿唇浅笑,她反握住蓝嘉元的手,看着蓝嘉元亮晶晶的眼睛,轻声呢喃,“我说我喜欢你。” 话音一落,蹲着的人忽然一个起身,一阵天旋地转,她再定神的时候发现她已经被人压在床上了。 “我也喜欢你,很喜欢,非常喜欢,特别喜欢,这天下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的人。” 即便知道蓝嘉元喜欢她,可听到这一番没有预告,没有准备,突如其来的最真实的告白,她仍然心跳个不停。 外面天色阴沉像是要下雨,房内也越加的昏暗,像是预兆着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身上人的呼吸越来越重,叶荣茉睫毛微颤,想要开口打破平静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眼前忽然一暗,蓝嘉元俯下身到叶荣茉耳边低语,“抱住我。” 什么思考都没有,手就跟着他的话抬起,抱住的身上的人。 “乖。” 蓝嘉元低低一笑,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上,叶荣茉忍不住的浑身一颤,这种感觉很陌生。 “别怕,”,轻轻的吻落白嫩的耳垂上,蓝嘉元轻声安慰,空着的手慢慢滑至某人腰间。 叶荣茉呼吸越发急促,蓝嘉元现在就是一团火,她就像是一块冰,快要被他这团火熔化了。 “不可以!”,千钧一发之际,叶荣茉终于回神,抵住男人光滑的胸膛,她粗声喘息,“不可以,要等你十八岁才行。” 男子二十加冠寓意成人,成亲的话也多是满了十八的,叶荣茉不能接受在蓝嘉元这么小的时候就…… 关键时候停住,蓝嘉元整个人都要炸了,耍赖的蹭了蹭,可怜道,“隔几天就十七了,没差多少了。” 被蹭得心猿意马,叶荣茉还是坚持道,“差一天也不行。” “可是……”,蓝嘉元忽然坏坏一笑,用他湿乎乎的手和叶荣茉十指相扣,低语道,“可是茉茉也很想不是吗?” 第196章 “嘉元, 吃虾?” “嘉元,这个肉丸子很好吃。” “嘉元,这个菇很不错。” …… 宽敞明亮的饭厅内, 红木圆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叶荣茉不停的给在生气的蓝嘉元布菜,这样讨好的行为她可从来没坐过, 然而蓝嘉元不为所动, 沉着一张脸,还在为昨天的事生气。 昨天蓝嘉元到底没有得逞,无论他怎么死磨硬泡, 叶荣茉都坚定如一, 最后的结果就是叶荣茉舒服了, 而他,因为她说小孩子不可重欲, 硬生生的让他憋回去了。 这是能憋回去的事吗? 蓝嘉元一想到昨天的状况就觉得自己太可怜了,天底下大概没有比他更可怜的面首了。 于是蓝嘉元生气了, 第一次在叶荣茉面前有了小脾气,叶荣茉心虚,而后来她又得知男子硬生生的将这种欲望压下, 对身体很不好, 这样一来, 她就更愧疚了,面对蓝嘉元的小脾气也纵着,只是无论她说什么蓝嘉元都无动于衷的样子, 看了看蓝嘉元面前已经堆满了事物的碟子,叶荣茉心下一叹。 自己的小男人,除了惯着还能怎么办。 哄人没有用,那就只有撒娇了。 向一个小她那么多的男人撒娇,叶荣茉有点没脸,但总归是自己的男人,当做闺房之乐吧,她如是在心中安慰着自己。 眨了眨眼,撅了撅嘴,叶荣茉攀着蓝嘉元的手臂,头微微抬着,红唇微起,吐气如兰,“嘉元,我想吃鱼。” 桌子上只有一道糖醋鲫鱼,鲫鱼好吃,但就是刺多,而叶荣茉是最不耐烦理刺的,以往也都是蓝嘉元给她理的。 蓝嘉元垂首,无奈一笑,手捧住叶荣茉的后脑勺,低头轻轻含住殷红的唇瓣,呢喃道,“就你能奈何得了我。” 这是不生气了? 叶荣茉微微偏头,莞尔一笑,她就说嘛,哄一个喜欢她的人还是一件简单的事。 蓝嘉元夹了一块嫩白的鱼肉到叶荣茉碟子里,一面细心的挑着鱼刺,一面放着狠话,“看我满了十八会怎么收拾你。” “你要收拾我?”,蓝嘉元不生气了,叶荣茉脸上的小女儿神态又消失了,恢复了她高贵的郡主风范,一个眼神冷冷的扫过去,蓝嘉元敢肯定,他要是点了头,估计又前几天不能进她这院子了。 “不,”,蓝嘉元将鱼肉挑起,喂到叶荣茉嘴边,看她张嘴将鱼肉含入嘴中后,微微倾身,舔去她嘴角的一点汤汁,眼尾上挑,意味深长的道,“可以让你来收拾我,狠狠的,千万不要留情。” 叶荣茉:……怎么有种暴虐的感觉。 临近年关,一辆马车出现在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上。 寒风凛冽,马车里的男人微微拉开车帘往外看去,一片白茫茫,好似天地之大,只余他一人似的。 “爷,快到了。”,车辕处坐着的车夫呼着白气和男人讲话。 男人嗯了声,放下了车帘,疲惫的靠着车壁,阖上双目。 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近,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他们聊着道听途说的一些消息打发时间。 “听说琳郡主养了面首了。”,一个人忽然提起了琳郡主。 有男人接话,“可不是,据说还是个俊俏的小郎君呢。” “琳郡主都那么漂亮,又有钱有势的,难不成找个像你这样寒碜的来碍眼睛。”,这次说话的似乎是个中年女人,还打趣了前一个人,引得众人一阵发笑。 行人渐渐走远,还说了什么杜君生已经听不清楚了,早就得到消息她身边出现的一个男子,但他始终觉得是谣言,不肯相信,如今连寻常老百姓都在说了。 杜君生深深的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笑。 马车进了城,停在杜府门前,有眼力见的小厮看见了人赶忙进去通知人,等杜君生进去给祖父祖母请安的时候人都等着他了,出嫁的杜玉真也在。 她得知今天哥哥要回来了,早早的便回了杜府等着。 拜见过长辈后,杜君生回他院子洗漱,没多久,杜玉真来了他院子。 杜玉真今天是专门为了开导她哥哥来的,若她哥真的放下了,也不至于在说好的中秋节回来最后却以公务繁忙为由拖到了过年。 “哥,你放下吧,她真的不喜欢你。” “如果说放下就能放下,也不会拖这么多年了。”,杜君生淡淡一笑,曾经青涩的面庞如今看来颇为沧桑,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见到这样的哥哥,杜玉真再大度,再明事理也不免对叶荣茉有了几分怨念,她哥哥不好吗,杜家嫡子,长相出众,还是探花郎,为了她甚至能豁得出性命,这样的人叶荣茉有什么不满意,为什么非得弄得她哥哥这般伤心绝望。 “哥,她有面首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个面首年纪小,长相精致,极得她宠爱。”,杜玉真沉声道,“哥,你们不是一路人了,又何必在折磨自己,你想想娘,她是做错了很多事,可那都是因为她想你好,你再不振作起来,谁给娘撑腰,养育之恩,你不要等到后悔了才意识到。” 看着她哥沉重的表情,杜玉真心中苦涩,无声离开。 她对她娘不是没有怨,可再多的怨随着她的出嫁都慢慢的烟消云散了。 出嫁前,她获封了县君,嫁人后,她夫妻和睦,儿子可爱,为人母方知父母恩,她娘就是有再多的不对,那也是她娘,除开在她亲事上,从来没有亏待过她的人。 正月初十,连家宴请宾客,叶荣茉作为连家的外孙女自然有被邀请,杜家也不例外。 叶荣茉这些年来出席的宴会并不多,今年除开宫里的就只有连家的宴会帖子她应下了。 前一天,丫鬟都开始准备着她出席宴席时的衣裳首饰,叶荣茉坐在椅子上,一面和蓝嘉元下棋,一面看丫鬟准备的东西是否合她心意,一心二用,结果就是溃不成军。 蓝嘉元慢慢收好棋子,不经意间的问道,“这次连家开宴,皇家很多人也都会去了?” “是吧。”,好不容易不用下棋了,叶荣茉精心挑选着首饰,随口回道。 蓝嘉元嘴角微抿,看叶荣茉兴致勃勃的样子,眼睑轻颤,眼底幽光一闪而过。 “那杜家人也都会去了?” 叶荣茉以为蓝嘉元还记着杜夫人的事,忙道,“放心,这次有祖父祖母在,她不管乱来的。” “茉茉,你没明白我的意思。”,蓝嘉元忽然幽幽道,叶荣茉不明所以的抬头看蓝嘉元,只见他微微一笑,“我说的重点是杜君生也会去明天的宴席了,是吗?” 叶荣茉懵了一下,随即失笑,轻挑的伸出食指,挑起面前男人的下巴,凑近,吹了一口气,“怎么,嘉元吃醋了?” 蓝嘉元眼睑垂下,又猛然睁开,环住女人的细腰,将人拖到怀中,“吃醋了如何,不吃醋又如何?” 丫鬟见这般,早就识趣的退了出去,还关好了门窗。 叶荣茉浑身放松的依偎在蓝嘉元的怀里,对于他略微霸道的行为没也有一点不高兴,反而有丝丝愉悦之意。 虽说以前的蓝嘉元在她面前离听话又撒娇,让她喜爱,但她能感觉到那不是真正的蓝嘉元,或者说不是完全的蓝嘉元,一个能以十四的稚龄从战场上下来的人绝对不是这般。 所以她越发的喜欢逗他,喜欢看他露出他最真实的一面。 吻了下蓝嘉元的下颚,叶荣茉轻笑,“吃醋了就给你奖励。” “什么奖励?” “明天跟我一起去连家?”,叶荣茉说得风淡云轻。 蓝嘉元眨了眨眼,似乎是不敢置信。 和叶荣茉在一起以来,虽然他们经常在一起在街上走,看到他们的人也很多,可叶荣茉从没有正式的介绍过他,更别说带他参加宴会了,而且还是连家的宴会,明天她的亲朋好友肯定大都会出席这次宴会,那把他带去,她不会觉得不好吗? 他只是个面首,别人会不会说她不懂规矩? “不想去?” “想,做梦都想。” 翌日一大早,蓝嘉穿戴整齐的来了叶荣茉院子,看着她梳妆打扮,无论叶荣茉什么时候回头,都能看见一双温柔至极的眼眸。 “有这么好看吗?”,坐在妆奁台前让丫鬟化妆,叶荣茉好笑的问他。 “好看,没有人比你更好看。”,蓝嘉元走近,看到妆奁台上有许许多多的瓶瓶罐罐,梳妆的丫鬟正在给叶荣茉描眉。 “以后我也给茉茉画眉好不好?”,蓝嘉元道。这是他的女人,怎么能让别人在上面画,即使这个人是个女人。 “你会?别你画了我门都出不了。”,叶荣茉可不太信。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时,叶荣茉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谁知后来,这个男人真的学会了画眉,而这一画,便是一生。 第197章 连家是大家族, 又与皇家有姻亲关系,开年宴客便是只宴亲戚和要好的人家,来的人也络绎不绝。 连府外车水马龙, 六匹骏马拉着的郡主规制的香车从远处行来, 香车上那个金线绣制的“琳”字显而易见,有眼力见的立刻驱着自家马车往边上赶了赶, 空出中间的一条大道。 连府门口接待宾客的管家见到马车立刻使人去换了主子来, 来人身份太大,不是他可以接待的。 叶荣茉握住蓝嘉元的手,轻轻一笑, “今儿若有人给你气受, 不用忍着, 直接怼回去就好。” 蓝嘉元眼露笑意,抱过女人的腰, 轻啄两口女人的红唇,“不担心我给你树敌?” “这有什么, 皇兄说了,他登基做皇上总不能叫我们做妹妹的憋屈了,怎么高兴怎么来就行了。” 蓝嘉元失笑, 有点不相信这话居然是那个励精图治, 整饬纲纪的皇上说的, 不过幸好茉茉有这个一个哥哥,给了她如今的身份,不然她早就不能独身等到他的出现了。 六匹威风健壮的马儿停在连府门前, 认识的不认识的都伸长了脖子去看热闹。 这就是那个养了面首的郡主啊。 车帘子撩开,露出一只细长白嫩的手,众人一叹,正要感叹这郡主连手都这么漂亮时人出来了,不过是一个着玄色锦袍的男人。 男人下马车后没离开,无视众多目光,转身伸手扶住在他身后下马车的女人,这才是琳郡主。 众人震惊的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这个就传说中的那个面首?居然带着来参宴? 看见同来的蓝嘉元,急急赶来的连嵘感慨幸好他随着妻子一起出来了,不然谁来招呼这个与众不同的面首。 “琳表妹”,连嵘上前两步,先和叶荣茉打了招呼,又对蓝嘉元拱了拱手,虽没说话,但礼节是尽到了。 叶荣茉对这位二表哥的识趣很满意,当即道,“二表哥,今天我把嘉元交给你了,可不许出岔子。” 她是女眷,不好将蓝嘉元带在身边,来之前就想好了会找个人带着小男人,开始想的是她本家的几个表哥表弟,只是既然连家 家二表哥先撞上了,就麻烦他了。 连嵘看叶荣茉脸上的认真,心下苦笑一番,但也明白,她不是随便之人。 “表妹之托,表哥自当尽力而为。” 叶荣茉笑笑,在宽大长袖下捏了捏蓝嘉元的手,对他道,“回去的时候我会派人来唤你。” 蓝嘉元乖巧点头,“嗯,我等你。” 连嵘无语的看着这妾情郎意的一幕,等叶荣茉跟着他夫人进去后,他也领着蓝嘉元往待客的花厅去,一边走一边掏心掏肺的和他说知心话,“嘉元啊,虽说你比荣茉小点,但你毕竟是男人,在她面前还是得有点男子气概,不然万一有天她不喜欢你这种听话的小男人怎么办?” “哦,是这样吗?”,蓝嘉元神情瞬间就变了,刚还带着天真纯然的脸颊忽然之间就面无表情,带着丝丝凛冽,望人一眼,像掉进冰窟窿一样。 连嵘:…… 玩变脸呢? “放心,什么样的我茉茉都喜欢,她永远都不会腻。”,蓝嘉元很自信的回答,看连嵘还是不信的样子,他笑笑,“等着看吧。” 叶荣茉这边,还没进院子,关于她带着面首来参宴的事就先传进了这些人的耳朵里。 “要我说还是皇上皇后太纵着她了,虽是郡主,可养面首未免也太摸黑女子颜面了吧。” “可不是,这样的宴会,是能带着个玩意儿过来的吗?她把连家当成什么了。” …… 这个花厅是专门接待女客的地方,叶荣茉冷声一笑,笑声让花厅氛围瞬间一滞,转头看来,来人不就是琳郡主。 “怎么不说了?”,叶荣茉笑得温婉大方,环视一周,目光在刚刚说得兴起的那几个女人身上停了停,随意找了个位置坐着,她道,“刚才你们不是说得挺高兴的吗?继续说呀,我还等着听呢。” “琳郡主,你不要太过分,你本来就养了面首,还不许人说了。”,一个没什么城府的丫头在叶荣茉冷冰冰的目光下忍不住的起来吼道,吼完了还自己红了眼睛。 “兰儿,坐下。”,一个盛装打扮,看着和叶荣茉差不多大年纪的夫人训斥了说话的小丫头,扭头和她致歉,“小孩子不懂事,表妹不要太介意。” “大表嫂这话我就不明白了,有人在背后说我被我撞见了,难道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了?这是哪家的理,还是说这是大表嫂家特有的规矩?”,叶荣茉不甚在意的端起茶盏,轻抿了口,红艳艳的唇沾了水越发美艳。 “这种时候当然是直接怼回去,难道还要忍着不成。”,花厅外响起一道老人的声音,先前说话的夫人闻言脸色一变,青青白白。 “祖母,舅祖母。”,叶荣茉起身向来人请安,其他人也均起身行了福礼。 来人是连家太夫人和叶家太夫人,刚才说话的就是连太夫人,他们身后的都是长叶荣茉一辈的女眷,罗氏就在其中。 连家老太太淡淡的扫一眼不知分寸的长媳,她当初想着让长孙娶叶荣茉,哪知最后亲事没成,却让后来的长孙媳怨上了叶荣茉。 “荣茉,到舅祖母这来。”,连太夫人对叶荣茉招手,她走上前,连太夫人拉着她的手笑问道,“怎么没带那个人来见见我这个老婆子?” 叶荣茉看了眼罗氏,笑道“这不是还没得到娘的同意么,不敢带到舅祖母面前来。” “呵,这倒怪到我身上来了。”,昨天收到叶荣茉的来信,气着了还不得不替这个讨债女儿张罗着的罗氏佯装怒道,“这事哪有什么不同意的,有个人把你收了才好呢,免得你爹整天在我耳边唠叨。” 连太夫人拍着叶荣茉的手道,“看,你娘同意了,一会儿,可得带过来让我看看。” “是,荣茉遵命。” 叶荣茉眨着眼俏皮娇笑,逗得几个连家长辈和叶家女眷笑不可支。 蓝嘉元不知道在叶荣茉的安排下,不过几个对话,就让他的身份天差地别了,此刻,他的注意力全在对面那个男人身上。 “怎么样,是个很出色的人吧,有没有感觉到压力?”,注意到蓝嘉元盯着杜君生打量,连嵘凑近低声调侃。 “他有我俊?”,蓝嘉元哼着声问。 连嵘莫名其妙的看着蓝嘉元,老实的摇头,“没有。” 宴会里就找不出一个比他俊的好吧。 “这不就行了,”,蓝嘉元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茉茉爱俊俏的人,他抢不过我的。” 连嵘无语,追问,“可你再俊也总有老的时候啊,红颜枯骨,到时候你怎么办?” “你觉得这么长的一段时间内,我还拿不下茉茉的真心?”,看到那人朝他走来了,蓝嘉元给了连嵘一个白眼,绕过他,无所畏惧的直视来人。 “你会毁了她的?”,杜君生沉声道。 “是吗?”,蓝嘉元轻笑,“不过就是毁了她,也是我们彼此甘之如饴的事情,不劳杜大人操心。” 他打听了很多杜君生的事,没把他当做对手,但若时不时的在茉茉眼前逛一逛,总有点碍眼。 “如果杜大人真有心,就该管管你娘,让她不要来找茉茉麻烦。” 他轻笑一声,里面含着若有似无的嘲讽。 “你口口声声说爱着茉茉,可连最基本的保护都做不到,这份爱,恕我直言,未免太廉价了,对茉茉来说,也只是一个沉重的包袱而已,我若是你,就会离她远远的。 “爱一个人不是得到而是祝福。” …… 看杜君生大受打击的模样,蓝嘉元无声冷笑,就这样怎么可能得到茉茉,爱一个人就是要拼尽一切的得到她,无论是下地狱,还是上天堂,两个人永不分离。 午膳后,郡主的马车载着两人慢悠悠的走着。 蓝嘉元抱着昏昏欲睡的叶荣茉还有点回不过神来,只不过参加一次宴会,他就成了她准郡马了? 摇摇怀中的人,轻声问,“茉茉,你是不是非常非常喜欢我?” 叶荣茉迷糊睁眼,见到她家小男人兴奋的表情,什么也没听清的揽下小男人的头,在他唇上胡乱的亲了两口,安抚道,“乖啊,让姐姐先睡会儿!”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 本来我还打算得有写文文和之之的番外,可是我写了这两个我就写不出那两个的了,所以就这样吧。 这是我完结的第二本,感觉比我第一本暴露出来的问题还要多,但是能感觉到进步就已经非常开心了,特别是看到你们的评论,每次都能不自觉的笑出来,感恩你们一路的陪伴,以后我会更认真努力,写更好的文。 最后给新文和下本古言打打广告,点进作者专栏可见。 拜拜,咱们有缘再见哈哈……(希望的是新文再见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