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个皇子做相公(女尊)》 第1页 [穿越重生] 《捡个皇子做相公(女尊)》作者:寒雨 吹梦【完结】 文案: 怎么会穿越呢! 还穿越到女尊社会! 柴米油盐酱醋茶! 她怎么会背上一身债呢? 还无缘无故捡了个漂亮的相公,就是赖上她了! 嘿嘿!其实她暗地里偷着乐! 内容标籤: 穿越时空 布衣生活 种田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骆华,洛洛 ┃ 配角:清风,明月,苏纯(若干) 其它:女尊,种田,1v1 ☆、001 天空很晴朗,云朵很洁白,鸟儿很自在。 我蹲在院子里望天,终于忍无可忍,对着骆谷吼道:“骆谷,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我还不想结婚。” 骆谷一脸无辜的样子,依旧乐此不疲:“闺女啊,其实王叔的儿子挺好的,会洗衣服,会做饭,会缝缝补补,身子骨壮的。”骆谷瞥了一眼我,鳖了鳖嘴,“当然,长得有那么一点点配不上你。”声音陡然大了起来,“可是,你一没财二没势,人家愿意嫁给你不错了,你看你娘我啊……活生生的例子啊,到现在还是在打光棍,人就是不能穷啊,一穷就让人瞧不起,连相公也娶不起……”骆谷开始一把泪一把鼻涕的说她的辛酸穷苦史。 我无奈又望了望天,我怎么会认了这个话唠做干妈,我当时一定是穿越把脑子穿坏了,我吧唧了一下嘴,干巴巴的说:“米缸见底了。” 骆谷立刻闭上了她的嘴,结束的有点意犹未尽,但仍是迫不得已的结束了:“我去问李婶借点米。” 我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一直找不到老公了,一个不思进取,不思劳作的社会害虫怎么会有男人愿意嫁呢,就如我来的现代社会一样,一个没房没车的男人基本上找老婆都存在一定的困难。 我重重的嘆气:“这样也不是办法,我看我还是下午出去找找有什么事做吧,过不了多久,我们都会饿死的。” 骆谷连连点头:“闺女啊,就你这皮相,一定能卖出好价钱的。” 我彻底无语望天了。 在这个女尊的国度里我却是比普通人长得秀气好看,骆谷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围着我转了好几圈,“啧啧”的赞嘆“这小脸蛋啊”,后来我想她是不是另有企图才收留我,例如想靠我的皮相挣钱,后来才知道这纯粹是我自己的臆想,因为她懒得连想想都不愿意。 我们一直过着饱一顿飢一顿的日子,骆谷不经常的出去做个零工赚点钱,我显然不够壮士,做不了重体力活,而这个社会里重体力活都是由女人来承担,自然女人也生得五大三粗的,幸好虽然我力气不够大,个子却够高,没有受到歧视。 王叔的儿子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居然完全忽略了我一穷二白的境地,电波连连,使我不得不感慨原来自己还有做小白脸的资质,可是很明显他不够做富男来包养我,而当时我正在为晚上吃什么而发愁,所以完全忽略了他的长相。 中午的时候,骆谷没有去借米,却逼迫我去,不得不说,李婶家也有个未出嫁的儿子。我在骆谷虔诚无比,可怜万分的眼神下,硬着头皮出了院门,走出不远就听到骆谷奸诈无比的笑声。 最后我也没有去借米,逛到了大街上,希望能谋一份差事,虽然不能做体力活,但出来碰碰运气总比窝在家里饿死强。 我的老本行是会计,虽然上课总是看小说,虽然我还没有毕业,虽然我不是名牌大学,虽然我没有实战经验,但是我想事在人为嘛。 逛了一圈,逛得我头昏眼花,才发现除了给人家做苦力,做搬运工,基本上体面一点的工作都是需要关系的。 关系果然真是古往今来,穿越各大时空不变的一条定律啊! 我耷拉着脸拖着两条腿往家走,走了挺长时间才走到家,家里却是空无一人,心里觉得空荡荡的,又觉得千丝万缕都纠结在一起,倒是想痛痛快快的哭一场,眼眶正红着,就看到一人进的院门,忙拿袖子掩面,那人说:“洛家姐姐,娘亲让我来请你去吃饭。” 听了这话更是不好意思,虽然人家是好意,但我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呢!眼眶只怕更红,忙装作有有沙子进了眼睛,衣袖几乎遮住半边脸:“不用,不用,我吃过了,你回去吧!” 王叔的儿子倒没有再说什么,我想他男儿家脸皮薄,被我拒绝了也就怏怏的走了。 只是导致我再次没能看清他的相貌。 骆谷一直到很晚才回来,回来只是说了一句:“我托人给你找了分差事,做个绸缎铺的掌柜,是分体面的工作,也算是配得上你,我明儿带你去给人家看看。” 第二日,算是去面试,主考官是一个女的,一看之下便知是个精明人,那人姓苏,让我们喊她苏管家,是本城首富苏家的管家,也不知道骆谷怎么能攀上这样的人的,一般来说这样的富贵人家,下人都比那主子还让势利三分,骆谷把我领过去就走了。 我笑着打招唿:“苏管家好!” 苏管家方才抬起头,从上往下打量我:“会算帐吗?” 我忙点头:“会的。” 苏管家拎了个算盘过来,指着面前帐册上的数字道:“你且把这笔张算算。” 看着一颗颗光熘熘的黑珠子,我一下子蒙住了,好像小学学过,只是计算机如此发达的时代,我要是会打算盘,一定是古代穿过去的。 我赔笑道:“我习惯心算和笔算。” 她又看了我一眼,眼睛明显的鄙视,但是也没有当场发作。 我飞快的浏览页面,绸缎25匹,锦缎30匹,云锦30匹……这果然是家实力雄厚的店铺,这么多的布料,匹匹都不少于70两。 其实也不是什么难题,就是普通的加减乘除,我在心里快速的过了一遍,还好这个进货都是整数,进价也都是整数,所以算起来很快,我迅速报数:“7155两。” 我不得不感嘆,不愧为首富啊! 苏家管许是有些震惊,又道:“骆谷也不算骗我,长的倒也是不差,那就先做两天试试。” 我连连应是。 苏管家的声音倒是很平和,说的话却让我差点掉了下巴:“我们开绸缎铺,做的是男人的生意,在前面柜檯站着,自然是要皮相好的,骆谷说你长得好,确实如此,就冲着你这相貌,大概也能引来不少生意。” 我气得牙咯吱咯吱的响,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苏管家又说:“我说这些,就像想告诉你我卖得不是骆谷的面子。”末了又“哼”了一声,“若是你做的不好,还是要换人的。” 我除了唯唯诺诺,还能做什么,终究民以食为天。 不过工钱倒还合算,按月支,虽说不上小康,却也够过活了,总比飢一顿饱一顿的强,更何况这个女人竟然先支了我半个月的工钱。 俗话说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恰巧我就处与后种状况,大笔一挥就把自己给卖了,拿着一两六钱银子高兴得屁颠屁颠的往回走,从今后咱也是中产阶级了,却在听到一句话后差点磕在门槛上。
第2页 “这小脸蛋啊,确实是长得不错!” 难道这女人有特殊癖好,我在忐忑不安中跨出了门槛。 当我拎着一条肉回去的时候,骆谷的眼睛都快直了,盯着那块五花肉足足有十秒钟,最后定格在我的脸上:“华华啊,真有能耐啊!以后该换我叫你娘了。”真是有奶便是娘,我嫌恶的把肉丢了过去:“去做饭。” 骆谷竟然没有说一句废话,麻利的做了一顿晚饭,很长时间不沾荤腥了,我俩简直是恶狼扑食,一扫而空,吃饱喝足,骆谷剃着牙问:“哪来的钱买米买肉的?是不是勾引了哪个有钱阔公子了?” “你脑子整天都装得什么,我的工作算是定下来了,我预支的工钱,我们以后不用挨饿受冻了。” 骆谷听了倒是没了表情,多了几分沉默,我又说:“谢谢你啊!”她立刻又嬉皮笑脸凑到我跟前:“闺女啊!以后我还要靠你养呢!” 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第一天上工是不能迟到,我起了个早,先开了大门唿吸新鲜空气,却见一个男子跨着一个篮子在篱笆外张望,本着助人为乐的思想,我上前问:“公子,你找谁呀?” 那男子笑得极是羞涩,一张脸布满红霞,黝黑的面庞显得更加的黑:“华姐姐不记得我了。” 这一声华姐姐愣是叫得我在不是很冷的早晨打了冷颤,黑哥又道:“我听说姐姐今天第一天上工,所以过来给姐姐送早饭。” 听他的声音,我想了半天,终于记起原来是王叔家的儿子。 骆谷这个大嘴巴,一个晚上的功夫她就能弄得左邻右舍人尽皆知,我恨恨的想一定诅咒你买泡面只有调料包,后来悲哀的发现原来古代没有泡面。 我开了栅栏门,黑哥红着脸进来了,引他进了屋,他搁下篮子取出早饭,一脸期待的看着我,看得我实在不好意思,那竟然是一碗糖水煮鸡蛋,在穷人家里这真是奢侈品,雪白的鸡蛋在碗里沉沉浮浮,突然觉得这个兆头不好,正好骆谷打着哈欠从卧室走了出来,睡眼惺忪的看着我们。 我一把抓住她;“那个,妈啊,黑……呃……王叔的儿子给你送早饭来了,我还要赶着出去做事,你快吃吧,凉了可不好。” 骆谷迷迷煳煳的答应着,我看着黑哥委屈的都要哭了,也只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了,脚底抹油就跑了。 我去的委实早了些,街上店铺都还没有开门,一个人傻了吧叽在店铺门口站了一会,沿街找了个早餐摊,要了碗豆浆要了根油条慢悠悠的吃了起来,满眼的女人翘着大腿,唿啦啦的喝豆浆吃油条,一派豪放,果然是不一样的世界。 以前我不喜欢喝豆浆,可是林默喜欢,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其实习惯是个不好的东西,就像林默的宠爱,当我习惯了它的时候,他却告诉我,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他要对别的女人好。 习惯要戒掉,尤其是坏的习惯,我端起豆浆就泼到地上去了,周围一片唏嘘声,在这样劳动力不发达的时代,我这样的举动确实是很伤害大众的感情,但是做了已经做了,泼出去的豆浆是无法挽回的,当老闆问:“为什么泼我的豆浆?”我只能乖乖的低头听训,因为大众的想法都是对的,就像大众都认为我和林默不配,最后他果然是找了大众眼里相配的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篇小白文 女主怎么这么容易就找到工作了,大家千万不要较真,这真的只是一个娱乐大众的小白文。 ☆、002 开门的小伙计来了之后,苏管家也来了,与大家简单的介绍了我之后也就匆匆的离开了。 早上女人,不,男人逛街的热情明显没有下午高涨,即便是全城最大的绸缎庄也显得有些冷冷清清,于是早上我在百无聊赖中度过了,翻了翻手头的帐册,不可否认前任掌柜的帐目记得很详细,很有条理。 现在的我深受没有金钱万万不能的痛苦之后,在早晨浪费一碗豆浆后做了深刻的反省,决定以不吃午饭来惩罚自己,谁知道店铺提供免费的午饭,所以我的惩罚未遂,吃了两碗米饭,理由是不吃白不吃。 下午果然是男人倾巢出动的时候,在接到无数的媚眼之后,我还能不出差错的把帐目记好,委实是个能耐,不得不小小的骄傲了一把。 等铺子里的人都散净了,我收拾点齐了货物,正准备离开时,一顶四人大轿落在门前,轿帘都是上好的锦缎裁减的,就算我从现代来,也知道是遇上了大买家了。 轿子里走出一个男孩,另一个男人引着他往店铺走,我一时看傻眼了,真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或许这些天看多了穿红着绿的男人,陡然来了一个穿着素雅的男人,不,男孩子,一时还真有些不习惯,那脸蛋真是精緻的无可挑剔,一时间让我就想到贾宝玉,我想只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男孩子见我瞅着他,脸上微微泛着红晕,那小厮斥道:“哪里来的野丫头,这样瞧公子,还不与我打出去。” 我缓过神,躬身道:“公子是来选衣料的。” 那小厮又道:“不是选衣料,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得不感慨着世界上狐狸永远比老虎多,但人家是我的衣食父母,陪笑道:“我家铺子里的衣料是全城最多的,品种齐全,颜色多,花样多,公子喜欢什么样的?” 那公子四处转了一圈,漫不经心的问:“你是新来的?” 我“嗯”了一声,又觉得不对,郑重答道:“小的是新来的,今天刚刚上任。” 我对绸缎布料不甚了解,尚处于学习阶段,只能介绍介绍颜色花样,看到什么说什么,在转了无数圈之后,我发现他根本没有要买的趋势,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虽然他只看不买但仍然是上帝,我招唿伙计倒了茶,递给他,那小厮又发飙了:“谁要喝你们这茶,脏死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特有成就感,都这样了还能忍下去,我咬了咬牙,陪笑道:“公子看上哪一款?” 公子终于开金口了:“我听说今日来了一匹天山雪绢,我就要那匹。” “扼”了一声,我顿时愣住了,今日确实来了一匹天山雪绢,据说这匹绢子是天山上的冰蚕吐丝织就,那冰蚕本就极稀少,织就一匹绢子十分不易,价值千金。这匹绢子是要给苏家大公子留着的,今年八月女皇选秀,苏家大公子在选秀之列,打算用这匹稀世罕见的绢子做件衣裳穿着去选秀。 知道这匹绢子的人甚少,看来这个是大有来头阿,还是存心故意找茬的。 我说:“公子啊,这匹绢子已经有人定了,您还是买别的吧。” 那公子很倔强:“我就要这匹。” 看着他撅着嘴一副斩钉截铁,受了委屈的样子,我不禁想真是祸害啊,祸害啊!以前周敏敏最大的口头禅就是:“男人长得好比女人好,祸害啊,祸害啊!”她又说:“林默就是个祸害,还是个极品祸害。”
第3页 周敏敏一语成箴,林默果然把我祸害了。 旁边的伙计拉拉我的衣袖,我凑了过去,她小声说:“这是苏家的小公子。” 我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家务事,果然大家多是非。 那小厮颐指气使:“知道了是谁还不把绢子拿出来。” 苏家小公子昂首挺胸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果然是被宠坏的小孩。 我苦口婆心劝道:“孩子……啊……不,公子啊,这个是给你哥哥预备下的,你说你拿走了我怎么给你娘交代呢!”我试探性的又说:“你要是实在想要不如去问你娘要吧。” 那孩子立刻瘪了嘴,大概从来没有人驳过他的话,我等着他的金豆豆往下掉,他咬着嘴唇:“娘欺负我,你也欺负我。” 我顿时觉得鸡同鸭讲,这个罪名太大了,正色道:“公子这样说我可担当不起!我是吃东家饭替东家做事,本本分分。” 那孩子眨巴了两下眼镜:“我说你欺负我就是欺负我,你还敢回嘴。” 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顿时让我觉得我真的欺负他了,咳了一声,语重心长的说:“公子啊,其实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觉得你长得肯定比你哥哥好看。” 他立刻抬起高傲的小下巴“哼”了一声:“那是当然。” “你那是天生丽质,别人没有你好看,自然是要靠装扮的,你说是不是,知道你娘为什么把那匹绢子给你哥不?” 他摇摇头,大眼睛里探寻的看着我。 “你娘觉得你哥不如你,如果不把你哥装扮得漂亮一点,别人看了你哥,就会想到你,一定会这样想,原来苏家大公子也就一般般好看,可想那小公子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他点点头,一副大惑释然的样子:“哦,原来是这样,我怎么没有想到呢?”突然又想起什么:“不对,那娘亲怎么没有跟我说,一定是你骗我的。” 果然哄孩子不是我的专长,喝一口茶,装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唉!你娘是怕你哥没有面子所以才没有说。” “真的吗?” “真的,真到不能再真,不信你回去问你娘。”我信誓旦旦,就差赌咒发誓了,我相信他娘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孩子突然凑到我面前说:“你……你叫什么名字?” 离得太近,皮肤真是不错,想伸手捏一把,控制自己色女的本质,退后一步:“骆华。” “我记住了。”那孩子对小厮说,“我们回去。” 目送一群人唿啦啦走了,我也要上铺板关门回家了。 小伙计帮我上铺板,一边上一边感嘆:“这苏家小公子就是被人宠坏了,每次来都要闹得鸡飞狗跳,从来没人敢驳过他的话。” 我“呵呵”笑道:“也就是一孩子,哄哄就好。” 再沉一分,太阳便看不见了,古代有一点好,就是日落而息,不用加班,但是凡是有利必有弊,晚上即不能逛街也不能上网,连电视都没有,只能大眼瞪小眼,对于我这样的不到十二点绝对不睡觉的人,着实痛苦了一阵子。 街上的人很少,多少有点凄清的感觉,一个人走在夕阳下,颇有些伤感。 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文艺女青年,在这样古朴又诗意的街道上本应该吟两首诗,怎奈我语文学得不好,就知道“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却是应情不应景,只得作罢。 骆谷家离商业闹市较远,走回去大约要一个小时,在古代应该是半个时辰,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两万五千里长征,我十分的怀念有自行车的小学时代,所以暂时把不会念诗的伤感抛到脑后去了。 回到家,却看到骆谷一个人鼻青脸肿的坐在家门口,我吓了一跳,忙拉着她去擦膏药,她却死活不肯,就要坐在门槛上看月亮,我凑了过去,却发现她眼睛里竟然亮晶晶的,比天边的星星的还要亮,这个认知让我觉得难以消化,只能陪着她坐在门槛上望天。 其实每个人都有一段过去,有一首歌不是这样唱的吗? “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遗忘,却又声张。”情歌王子的声音确实很悲伤,骗了我不少眼泪。周敏敏说:“哭过了就忘了吧。”人生若是如此容易忘记,又何必要遗忘这个词呢。 静静的陪着骆谷坐着,一直坐到月上中天,她长嘆一声:“回去睡觉吧。”我才突然想起来我还没有吃晚饭,肚子一下子“咕咕”叫了起来。 骆谷边走边说:“王叔的儿子送的糖水鸡蛋在锅里放着,一直等你回来吃呢。” 我一下子欲哭无泪。 ☆、003 当日子过得太舒心的时候,必定会有些事情发生,我一直坚信物极必反,这是老祖宗留下的哲理,老祖宗的话果然是不会错的。 我正在整理帐目,无视那些男人飞来的一道道闪电,看着无数受伤的眼神,心里那个爽啊,果然人是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 热闹的店铺突然变得鸦雀无声,我抬起头,原来小祖宗来了,所有的男人眼睛齐刷刷的射了过去,小祖宗发飈道:“怎么,没见过比自己漂亮的男人。”顿时大家都恢復的正常,继续挑拣布料去了。 小祖宗今天竟然没有坐四抬大轿,而是步行而来,不知道大街上有多少人要掉眼珠子了。 我连忙迎了上去,很狗腿的说:“小公子怎么有空光临,需要什么直接遣人来说一声就行了,我们一定送到府上去。” 孩子挑了挑桃花眼,真是要多魅惑有多魅惑,还这么小就这样了,不知道长成了是怎样的祸水啊。 “怎么,我不能来?” 有钱人家的孩子难伺候,我忙道:“能来,能来,什么时候想来就什么时候来。” 孩子扬了扬眉毛,吞吐了半日,脸上竟然泛起了可疑的红晕:“我是来看你的。” 我一愣,看我,我有什么好看的:“我?” 孩子似乎生气了,大声说:“我来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谁说小孩子不记仇的,这话一定不是老祖宗说的。 我十分无辜,十分委屈,也十分狗腿:“小的绝对没有偷懒。”我又招唿店里的伙计:“你们给我作证,我绝对兢兢业业,勤勤恳恳,早出晚归。” 那伙计看了一眼小祖宗,低下头,唯唯诺诺了半天,终究是良心战胜恐惧:“掌……掌柜的没……没偷懒,掌柜的来了之后,生意比以前好了很多……”伙计终于在小祖宗的眼神杀伤力下渐渐没了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耸耸肩:“我的业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孩……小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那孩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似乎对我的回答极不满意,小脸上的表情纠结的十分可爱,但是下面的话不让我觉得可爱了,一个可爱的小孩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第4页 “你不要得意,我一定会让娘亲把你开除的。” 我试图想向他解释,他已经一转身就走了。 我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一天,连那顿免费的午饭也没吃好。 夕阳註定了有一种悲伤迷离的感觉,尤其落尽最后一丝霞光那一瞬间。 以前和林默约定要一起看日出,一起看夕阳,一起慢慢变老,现在想想这样的想法是多么的小资阿,现在却在为了五斗米而烦恼,也许明天我就失业了,就要开始挣扎在飢饿的边缘,想想这个就没有心情欣赏夕阳了。 骆谷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多亏了黑哥的照顾,我决定明天趁我还有钱的时候去买件衣裳送给他,这样想着便到家了,今天觉得路特别的短,很害怕回家,也许这就是责任,一个家的责任,我就要失业了,就要养活不了这个家了。 骆谷做好晚饭坐在门槛上等我,自从上次被人打得鼻青脸肿后,她变得勤快多了,主动做饭,主动洗衣,主动打扫,在她这样积极向上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和她说。 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几日,也没有人通知我下岗,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我去了一家布料店,挑了一件蓝格子的棉布,准备回去让骆谷做件衣裳送给王叔的儿子。 我自己工作的绸缎铺实在是有钱人消费的高档场所,买一尺布料几乎是我一个月的工资,所以只能买廉价的棉布了。 下午,看布料的人很多,其实更准确一点是看我的人更多,我现在已经是闻名方圆百里了。上次有个据说是县令的公子,水桶身材,抹脂涂粉的,三里开外就能闻到香味,一个劲地往我身上凑,一个劲的喊:“姐姐,姐姐。”我绝对打了不止十个哆嗦,突然觉得其实黑哥是挺纯朴的。 布料搁在手边,那些八卦男人都交给小伙计了,我知道就算我埋头整理帐册仍然有前仆后继的电波忘我射过来,我告诉自己要淡定,习以为常。 其实在这里做事,说是清闲,说是体面,手下也有好几号人要管理,银子都是经你的手,少不得要仔仔细细,出不得一点差错。 做了没几日,苏管家没有亲自来,倒是遣人来查帐目和经营状况,虽说是无功却也无过,但是这个任人唯亲的时代里,保不准苏小公子的一句话,我就真的丢了饭碗。 帐目有点乱,昨天城中大户赵家的公子要出嫁,来订了十匹云锦,五匹妆化锦缎……这样一次性订货这么多是按八折给价,我要核对核对帐目,出了错,只怕把我卖了也还不起,也不对,看看这些虎视眈眈的男人,也许是可以卖个好价钱的。 我伸手去摸桌上的茶杯,一只手递了过来,我喝了口茶,道了声谢,头也不抬接着算帐。 “这块布料是你的?” 我点头。 “是给你自己买的?” “不是,是买给王叔的儿子的。”我挥挥手,“去,不要问东问西,打断我……” 我突然觉得不对,张大了嘴巴,愣在当场,那桃花眼眯成一条缝正看着我,怎么又是这个小祖宗,我咽了咽口水,艰难道:“小公子好!” 苏家小公子点点头,一副老大人的样子:“好。” 我立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往他后面张望,他倒是很理解我的想法:“跟着我的人我让他们都回去了,今天就我一个人。” 我立刻松了一口气,一群人註定是要鸡飞狗跳的,奴才一般比主子难伺候,我说:“您请坐。” 他说:“我不坐,我就是来看看你。” “谢谢小公子关心。”我立刻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我从柜檯里面走出来,苏家小公子倒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难得见到如此奇观,作为二十一世纪的女性,我怎么可能不八卦呢! 我看着他耷拉着脑袋,这样一副忧闷愁苦的样子,倒是添了几分优雅的气质,我推了推他:“怎么了?像没劲的公鸡。” 看到小公子飞来的眼神,我立刻知道我的口无遮拦是需要收敛收敛的。 小公子也就瞪了我一眼,復又低下头去,眼神暗淡无光,看得我心疼的不得了,美人总是惹人怜爱的,人之本性,不能怪我。 忽然听到小公子悠悠一嘆:“哥哥要入宫了。” 这是一个戏剧性的转折,在我还没有搞清楚情况之前,已经没头没脑的回了一句:“不要难过。” 一句话却说得这小子要哭了,我最怕人哭了,从小到大自己也很少哭,记忆里只哭过两回,一回是小时候我犯了错死不悔改,妈妈一气之下把我关到门外不肯我回家,晚上到处黑漆马虎的,连月亮都没有,害怕得哭了,还有一回是为了林默。 我慌手慌脚的给他擦眼泪,一时急了就直接拿衣袖给他擦了,他一把打开我的手:“那个衣服粗糙死了,擦得我脸都疼。”我无奈的站在一边,果然是有钱人家的小孩难服侍。 我拉着他往店铺里面走,万一别人以为我欺负他了,我以后还怎么混阿。 里面的光线有点暗,他坐在椅子上又啜泣了一会才开口说:“我今天才听娘亲提起的,他们说要把哥哥送进皇宫里去,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我很难过。” 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就是不知道要和谁说。” 我问:“既然你这么不想和哥哥分开,那么为什么上次还要和哥哥抢一匹绢子?” 他瞪了我一眼,低下头,看起来有几分不好意思:“我听说有一匹绢子很好很好,但是娘亲要把它给哥哥,一向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是给我的,我不服气,为什么不给我,所以我就问娘亲要,娘亲不答应,我就自己来拿了。” 我不觉莞尔:“真是个小孩子。” 他瞪了我一眼:“谁是个小孩子了。” 小孩子都这样,像我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最怕别人说我是小孩子,连忙赔笑道:“你不是小孩子,你是苏家小公子。” 他看了我一眼,忽然说:“我叫苏纯,你不要总是小公子小公子的喊,喊我苏纯叫好了。” “真是个别扭的小孩子……” 我话未说完,他的眼神又杀了过来,我连忙改口:“不是小孩子,是苏纯,嗯,苏纯。” “其实本来不是哥哥去选秀的,应该是我去的,可是哥哥和娘亲不愿意我进皇宫这么骯脏的地方,就代我去了。” 确实,他这么单纯,要是被选上了在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很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阳光了。在哪个社会里人没有几分悲哀和无奈呢,即便是像苏家这样的富贵人家。 我斟酌了半天,也不知道怎样去安慰他,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其实,你哥哥为你这样牺牲,也是希望你能快快乐乐,永远开开心心,如果你不开心的话,那你哥哥的牺牲不就白费了吗?还有,你哥不是没有你漂亮吗?说不定就会选不上被谴回家了。” 他眨着那双桃花眼,微卷的长长的睫毛蒲扇蒲扇的,我觉得要闪到我心里去了。
第5页 “退一万步说,你哥哥就算被选上了,不是每隔几年还有省亲吗?你哥哥不是可以回来看你们吗?你也可以进京看他呀。” 其实我这样的说辞实在是很苍白无力,但是这孩子还算乖,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听你这样说,我好受多了,谢谢你呀。” 我几次张口欲言,又怕得不偿失,只能紧闭着嘴。 ☆、004 一会有伙计来找我,说有人来谈生意,我对苏纯说:“我让伙计先送你回去,好不好,你一个人跑出来,家里人会担心的。” 苏纯坚决的摇摇头:“你去忙你的,我这会还不想回去。” 这孩子一向脾气倔,我只能叮嘱道:“那你不要到处乱跑,要是想回家让伙计送你回去。” 我本来认为是一笔大买卖,原来是个小姑娘攥着几两银子要买几尺缎子讨心上人欢欣,却指明了要我服务,虽然只是个小的不能再小的买卖,但是看在小姑娘对心上人如此虔诚的份上,我还是全程陪护。 等到她挑走满意的一幅缎子,再讲了半天价,已经是日落西山,该收拾收拾回家吃饭了,我才想起来苏纯还在店里,忙去找他,却看见他正笑咪咪的看着我,那个清纯阿,那个勾魂阿,幸好我免疫高,要不就真的被一个小p孩勾去魂儿了。 苏小公子说:“那样的小生意,值得你费这么大的功夫,随便也就打发了。” 我说:“虽然赚不到钱,但是最难得是她对心上人的那份心。” 苏小公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我说:“我让伙计送你回去吧。” 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你陪着那女的那么长时间,现在却用伙计打发我。” 这是什么逻辑,我说:“那我到对面给你雇顶轿子。” 他的脸更加阴沉:“你不想送我就拉倒,找这么多理由。” 这绝对是个莫须有的罪名,为了摆脱这个罪名,我只能妥协了,对于小孩子我果然是没有办法。 送他回去的路上他倒是显得很高兴,我却悲哀的发现这条路与回家的路正好相反。 我拿着那块蓝格子布料,他瞥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你为什么要买布料给人家?” 周敏敏一直说:“男人的八卦潜质绝对大于女人。”我曾一度严重鄙视她,看来她比我高瞻远瞩。“我身上的衣裳是他做的,这叫礼尚往来。” “他为什么给你做衣裳?”他的求知精神十分让我佩服。 其实这个问题我想过很多遍,我一穷二白,无房无车无父母,属于三无人员,他除了窥视我本身实在无解,但是这叫我如何启齿呢?最后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 他狠狠的瞪了我一眼:“你真是不解风情。” 被一个小孩子说成不解风情,这让我情何以堪啊! 为了表示一个成年人的威严,我做出一副老成的样子,伸手摸摸他的头:“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叫风情,让你爹知道,非得打一顿才好。” 他躲开我的手,义正言辞的强调:“我说过我不是小孩子,你怎么总是记不得,等哥哥的事结束后,我就可以嫁人了。” 末了几句说得极低,我侧头看他,脸上翻着红晕,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苏小公子竟然会害羞。 我无限感慨,这么小的孩子就要遭人□□了,原谅我的纯洁吧。 这孩子突然显得极其烦躁:“不和你说了,快点走。” 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不都应该温文尔雅,知书达理,像宝姐姐一样吗?难道他也是穿越来的? 苏家不愧的本城首富,深宅大院,乌檐粉墙迤逦延伸看不到尽头,森森凤尾比墙头略高,随风摇曳生香。 我们没有从正门进,送到侧门口,我看了看东山之上一弯新月已经冉冉上升,已是很晚了。 门口一个探头探脑的小厮一下子跳了出来:“公子,您要是再不回来就瞒不住了。” 原来丫的还是偷熘出来的,我说:“快进去吧,也不知道你父母急成什么样子了。” 他扶着门楹,倒似有几分依依不捨,我突然想起什么,张口道:“苏……苏公子,你能不能不解僱我?” 他嘴角一弯,没说话转身就进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对着月亮猜想,他那一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答应不解僱我呢?还是要把解僱我进行到底? 月亮终究不能给我答案,我只能乖乖的继续我的两万五千里长征。 我怕骆谷在家担心,脚下走得快了,其实这条路不算偏僻,但是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二十一世纪的女性作为弱者,我还是有点害怕,导致我不可免俗的做了所有穿越女都做的事情,区别是人家唱歌都是给帅哥美女听,而我唱给鬼听。 空旷而安静的街道上响着我的鬼哭狼嚎,我突然觉得其实我的歌声更让人毛骨悚然。 突然一辆马车疾驰而过,扬起万千尘土,我背过身子咒骂了几声,当我再次转过身时已经被面前的景象吓到了,我惊叫了起来,第一反应是要找肇事司机,是马车夫,但是很不幸我转头的时候只看到马车的一个黑影渐渐消失在黑幕里。 我扶起被撞之人,那人从头上到身上有着大片的血,我却不知道他哪里受了伤,虽然现代的教育是路上的行人不能救,但是很显然大学教育是失败的,我没有一丝犹豫的背起这个男人往医馆跑。 我知道锦绣绸缎庄附近有个医馆,但是这个点除了青楼已经全部歇业了,我把门板拍得嘭嘭直响,直到左邻右舍都惊动了,探出头来观望,那大夫才慢腾腾的开了门,慢悠悠的问:“什么事?大晚上的。” 我控制住想抽人的冲动:“大夫,他被马车撞了,你快看看,浑身都是血。” 大夫瞄了一眼我背上的人,说:“确实是怪吓人的。”嘴里这样说,依旧是慢腾腾的把我让屋去。 放下男人,我才知道腿都跑得疼,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大夫给他先止了血,消了毒,又检查全身,我坐在边上打瞌睡,等我打完瞌睡,大夫竟然不在了。 我睡眼朦胧的去看那个男人,脑子里电光石火,难道现在在搞穿越旅游团,揉了揉眼睛,其实他们也不是很像,林默的下巴没他尖,林默的嘴唇比他薄,林默的鼻子比他挺立,林默的睫毛没有他的长,林默的额头比他阔…… 我悲哀的发现我近乎执着的回忆林默的样子,一点一点地拼凑,甚至能勾画出他嘴角上挑微笑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大夫打着哈欠伸着懒腰出来了,我打了声招唿:“大夫好!” 她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恩,好。” 我问:“他没事吧。” 她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男人:“他身上都是擦伤没有大碍,但是他大脑被撞击得比较严重,虽然止了血,但是能不能醒过来就看他的造化了。” 我龇牙咧嘴,愤世嫉俗:“他这么危险,你竟然不告诉我一声就去睡觉了,你这个大夫也太不称职了。”
第6页 她仍旧是慢悠悠的说:“你睡的那么熟,喊了你难道他就会醒过来。” 我一下在泄了气,确实喊了我也没有用,大夫又说:“其实你也不用太担心,他没有发烧,已经是很好的症状了。” 我说:“人先放在你这边,我去上工,回来再领人。” 大夫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我,这样的身手着实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了一把,大夫说:“你还没付诊金。” 我摸着钱袋问:“诊金多少钱?” “四两一钱。” 我着实又吓了一跳,原来不管什么时候医生都是宰人的,不仅宰你身体,更重要的是宰你的钱袋。 我掏出钱袋里所有钱,零零碎碎加在一起也不过一吊钱,我不得不陪笑道:“那个,大夫阿,我们能商量商量不……” 没等我话说完,大夫大手一挥:“不行,没钱我就把他丢出去。” 大二的时候,放暑假,大部分同学都回家了,我和周敏敏买的车票晚,就多留了两天。放假都是口袋见底的时候,偏偏周敏敏得了急性阑尾炎,疼得都快要晕过去了,大晚上的,我和值班室的医生说尽好话,他就是死活不肯给周敏敏先动手术,不过几千块钱,他却斩钉截铁的说:“这是医院的规定,你们把钱凑够了再来。” 那时候真不知道到哪里去筹钱,真的是走投无路,我真想上去抽他两个耳光,但是看到疼得直冒汗,虚弱的都快没气息的周敏敏,我只能低声下气的哀求,就差给他跪下去了,他却拍案而起,愤而道:“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事,让你凑够了钱再来,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 我真是欲哭无门,三更半夜我到那里去找这些钱,就算是抢银行,银行现在也不开门啊! 我突然想起我有一老乡在这个城市工作,平时不大联繫,我已经把他的电话号码弄丢了,只是知道他住在哪里,我夺门就往外跑,边跑边说:“周敏敏,你坚持住,我很快就回来。” 斜里伸出一只手递上一张银行卡:“这位小姐的手术费我先垫了。” 当时真觉得这声音就是天籁,医院大厅里的灯光昏暗,打在他的侧脸上,我想救世主大概就是这个模样。 后来林默说:“你就喜欢你那股倔样,明明快要哭了,还要咬着牙,明明受不了医生的态度,还能低声下气的去哀求。” 后来林默还说:“我从来没见过你哭,真不知道你是不是女生,女生遇到点事不都喜欢哭哭啼啼的,你真是一点也不可爱。”末了会加一句,“但是,我喜欢。” 其实,我也是会哭,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回忆让我有些迟钝,过了好一会,我才说:“我先把这些钱留下,晚上把钱都带过来。” 大夫说:“你和他什么关系我都不知道,万一你跑了,怎么办?” 我想都没想,就说:“他是我相公,昨天一起回家被车撞了,我在锦绣绸缎庄做掌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再怎么说我能丢下自己的相公不要吗?” 大夫狐疑的看了看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我想我当时脑袋也被撞了,怎么都没有犹豫就把个陌生男人当做最亲密的人。 ☆、005 我回了店铺才想起来,那块蓝格子布还丢在医馆,晚上可以一併拿回去的。 为了银钱发愁已经不是一此两次的,只是如此大的金额尚属第一次,我挠了挠头髮,愁眉不展。 人说福至心灵,虽然有些不光彩,但江湖救急也管不着了,看着叽叽喳喳的男人,我往椅背上一靠,一幅慵懒的样子,据骆谷说我这个样子委实是很诱人,清了清嗓子:“本店今天有个活动。” 所有的男人刷刷都看了过来,我揉了揉眉心接着说:“我今天全程陪一位公子挑衣料,起价是一两,谁出的高就陪谁。” 虽然这是一个保守的时代,但是美色当前人们还是趋之若鹜,所以说色人之本性也。 立刻就有人跳出来喊价:“我出一两。” “我出一两二钱。” “我出二两。” ………… 价格一路飙升,眼看就要到五两了,屋外有个清亮的声音:“我出一百两。”立刻镇住所有人,大家又齐刷刷往外看去,原来是苏家小公子。 他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众人立刻给他让出一条道,我讪讪的笑了笑,介于昨天我俩的交情,让他看到我做这样的事情委实有点不好意思。 他看到我笑,那脸色越来越阴沉,绝对是雷阵雨转暴风雨:“我不要挑布料,你陪我到后堂坐着聊天就好。” 看着他暴风雨转海啸的一张脸,我乖乖的跟了去,背后一片抽气声,我想大众果然都是不纯洁的。 他在椅子上坐定,我到柜子里去找茶叶,那茶叶可是招待贵宾用的,我茶叶没找到,就听到他抽气的声音,转过头看到他已经站了起来一脸惊慌,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你……你……” “我怎么啦?”我四下里看了看,没有什么不妥呀。 他一下子跑到我面前指着我的背:“你背上全是血,你受伤了?” 我这才想起来我背上大概染上了血,原来不是大众不纯洁,只有我一个不纯洁。 我握着他颤抖不止的指头:“没事,你不用这样担心,这是别人的血。” 他一下子甩开我的手:“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 我伸手去摸他的头,又被他一脸嫌恶的躲开了。 他问:“你去杀人了?” 我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 他跳了起来,嘴巴张的老大:“你真的去杀人了。” 我拉着他坐好了:“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要淡定,我与人近无冤远无仇的,杀什么人啊。” 他吁了一口气。 “我昨天不是送你回家吗?回去的路上遇到一个人被马车撞了,我身上的血迹是他的。我送他去医馆治伤,我付不起诊金,所以才有了今天早上那一出。” 他瞪了我一眼:“这样,你要把自己卖给人家。” 这个误会大了,我连忙申明:“说话这么难听,也就是陪人家买买东西。”偷偷的看他脸色,还好,只是多云转阴,我立刻狗腿的说:“能和你商量件事不?” 他点点头。 我说“我还是先给你倒杯茶吧!” 他一拍桌子:“谁要喝这里的茶。” 有钱就是大爷,没办法,我说:“能借五两银子不?我一定还,每个月从我薪水里扣,一个月扣一两,五个月就扣完了。” 他不解的看了我一眼:“我不是花了100两把你包下来了。” 我打哈哈道:“这个,这个不是权宜之计吗?我要是知道你来,绝对不会这样干的。那个……那个不作数,不作数。”
第7页 他掏出钱袋递给我:“你自己拿吧,我也不知道哪个是五两的。” 我倒了出来,有几块碎银子,还有一把金豆豆,真是有钱啊,我拣了两块碎银子,找了戳子称了称恰好是两个二两五的,我说:“正好,你要看看不?” 他一手托着下巴就这样看着我忙碌:“我看了也不认识,就这样吧。” “败家。”我回了一句,“你今天怎么来的,不会又是偷偷熘来的吧。” 他一嘟嘴:“谁说我是偷偷熘来的,我……我……” “我什么我,还不快回去,顶着这张脸在大街上乱走,万一出个什么事,怎么办。” 他突然凑了过来,贼兮兮的笑:“你是不是担心我啊!” 我点点头,捏捏他手感超好的脸蛋:“你做的哪件事让人省心了。” 他站了起来说:“那我回去了。” 看他突然变得这么乖,我还真有点不适应,陪着他走出去,想了想:“那个,我找个人送你回去吧。” 他回头对着我一笑,真是烟花灿烂:“我带了小厮的,自己回去。” 因为我彻夜未归,骆谷不放心过来看我,当时我已经换了件干净衣服,她看我好端端的就什么都没有问,顺便蹭了顿免费午餐,我严重怀疑她根本就不是担心我。 吃晚饭,我拉着她去了医馆,顺便把钱交了,钱果然是个好东西,无良大夫不仅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且还给我和骆谷一人倒了一杯茶,我着实有点受宠若惊。 那男人还没有醒,但据大夫说他的状况不坏,应该就快甦醒了,我勒令骆谷在医馆看着,一个人回去工作了,其实昨天实在太累了,导致我趴在柜檯上睡了一下午,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外面都在收摊了,回家吃饭睡觉了。 我做好今日的帐目,又算了算仓库的余货,才关铺门离开。 无良大夫虽然人品不怎样,但是医术还可以,我到了的时候那男人果然醒了,正一脸无辜的看着我,又转头看向骆谷,骆谷点点头,那男人又转向我,竟然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娘子。” 我顿时吓得跳到一丈开外,骆谷一脸从容镇定地看着我,一看就知道她是罪魁祸首,那男子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我,像小猫咪一样极是可怜,我怎么会觉得他和林默像呢?林默的眼神从来是犀利,看着我的时候也多半是似笑非笑,有一度让我觉得他是嘲笑讥讽我,习惯了才知道他就是那副模样。 我期期艾艾试探性的问了句:“你叫什么?” 他低下头:“我不记得了,他们都说你是我娘子。” 我狠狠瞪了一眼骆谷,上前一步:“你再好好想想,你家在哪里?” 他摇摇头,一双眸子像浸在水银里的黑宝石:“我想不起来,一想头就疼。” 我心中一跳,竟然有几分不舍:“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要想了。” 他竟然甜甜一笑:“娘子真好。” 我鸡皮疙瘩掉了满地,拉着骆谷就出去了,我在她手臂上狠狠恰了一把,她像杀猪一样嚎了起来,我恶狠狠的说:“骆谷,你个死女人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骆谷揉着手臂很无辜的说:“我能跟他说什么,还不是你自己和大夫说,他是你相公的。” 我急得原地打转:“那只是权益之计,你懂不,权益之计。” 骆谷撇了我一眼:“什么权益之计,你毁了人家的清白还不负责,你不对他负责,以后让他出去怎么做人,而且他现在记不起以前的事了,你不对他负责,你要他流落街头啊。” 骆谷说的义正言辞,没有丝毫的破绽,让我想反驳而无从下手,但是我仍不死心:“万一他嫁人了,万了他是逃犯?” 骆谷凑过来,诡笑嘻嘻的说:“我检查过了,他手上的守宫砂好好的,证明他还没嫁人。至于你说那个什么逃犯,根本不可能成立,人家一漂亮的小男生怎么就能是逃犯呢。” 虽然我觉得骆谷的第二条理由完全是她臆想出来的,没有任何根据,但是根据现状,我除了把他领回去没有别的办法。 骆谷又凑了过来:“其实白捡个这么漂亮的相公真的很划算,你不是不喜欢王叔家的儿子吗?这个我看着就不错,以后他就是我女婿了。” 我恨恨的瞪了她一脸,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 ☆、006 那个男人伤得委实有些严重,不能走路,所以我雇了辆车,他很自觉地躺在我的大腿上,一双星光闪亮的眸子忽闪忽闪的,看了我半天,我问:“你疼不疼?” 他头上包裹着纱布,扎了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很努力的摇头,像个小兔子,然后说:“这样不动是不疼的,但是摇头是很疼的。” 我敲了敲他的头:“知道还这么用力摇。” 他呲牙裂嘴的问:“娘子,我叫什么名字?” 我翻白眼,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呀?看着他的期待的眼神,最后还是胡邹了一个:“你叫洛洛。” 他问:“是不是骆华的骆?” 确实是根据我的名字起得,但是骆华的骆字似乎不大好,听起来像只骆驼,我说:“不是的,是洛水的洛。” 我摸了摸他头上的白色纱布,柔声问:“要是累了就休息一下,睡一会吧。” 他很听话的闭上眼睛,但是睫毛时不时地扑闪一下,像个小刷子,能刷到人心里,一下一下很轻柔的,刷的人心里也痒痒的柔柔的。 骆华在外面和车夫胡侃,吹得氂牛满天飞,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扯了扯帘子,轻声说:“不要吵,他睡着了。” 到了家我已经是夜深人静,家家户户都熄灯睡觉,对于我这样的夜猫子不算什么,但是对于骆谷这样标准古代好公民是有点难以接受,他跳下马车打着哈欠就往卧室熘,被我一把逮住,踢出去做晚饭烧开水去了,虽然是百般不情愿,但是在我的淫威之下还是乖乖就范了。 洛洛受了伤,我们暂且就称唿他为洛洛吧,只能喝粥一类清淡的东西,但是煮粥实在是一个费时间的活,等我在洛洛的床边睡着了,骆谷才端着一锅粥来了。 不得不说的是,骆谷虽然是个废柴,但是他做饭绝对有好几把刷子,粥熬得很到火候,又黏又稠,入口即化,真是上品阿。 我餵洛洛吃了一碗,他吃饭时那双桃花眼水汪汪的看着,看的我小心肝怦怦直跳。 我自己也了三碗,吃得意犹未尽,谁知锅里见底了只能作罢,抱着被子就往骆谷房里跑,走到门口,洛洛倍儿受伤的声音传来:“娘子是不是不喜欢洛洛,所以不愿意和洛洛一起。” 这是个倍儿较真的孩子,我停住脚步,想了想,转过头去,很认真地说:“那个,你不是受伤了吗?我睡觉不老实,万一碰到你的伤口怎么办呢?我是为你好。”
第8页 为了像他表示我的诚意,又折了回去,亲切地摸摸他的头,他这才笑了起来:“只要不是娘子不喜欢我就行了。” 他为什么这么纠结这个喜欢问题呢?我想了想,大概是在这个社会里男人必须依附女人,他怕我把他抛弃从而流落街头,想通了我就心安理得的去睡觉了。 现在我除了担心银子已经没有问题可以担心了,我终于能够体会爸爸说的一句话:“我就是你们娘儿三个的提款机,声控无密码。”小时候喜欢无理取闹,认为父母生了弟弟就分去了对我的爱,现在却极度庆幸,他们失去我还有弟弟承欢膝下,不至于晚景很凄凉。 对于我现在收入,还要还贷款虽然是无息,但已经严重不能满足我们三个人的生活,家里多了一个病人,吃药是一个很大的开销,还有我这个白捡的老公绝对是有钱人家出生,对于吃饭有着近乎执着的挑剔,当然在饿了几顿后,情况有所好转,但是鑑于他是病人,对他的伙食还是比一般人好一点,好的是骆谷很会煲汤,普通的食材也能煲出很好喝的汤。 不得不说,我买的那块棉布不仅没有送给王叔的儿子,反而请他为洛洛做了件新衣裳,他把衣裳送过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我觉得十分的造孽,但也有了深刻的体会,在这个生产力不发达的时代,会做衣服几乎是一件必备的基本生活技能,骆谷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去学着做衣裳去了。 苏家的小祖宗也有好长时间没有来店铺了,我还真有点百无聊赖,下午的时候有苏家的人来统计店铺的销售和仓库的存货,我做了个表格,一目了然,所以效率非常高,得到了东家的赞赏,更兼自从我站店之后,销售额一路直升,最后东家表示要为我涨工资,虽然只是涨了一两,但是我已经觉得相当高兴了,但是也悲哀的发现,我已经没有任何雄心壮志了。 想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要自己出来打拼买辆劳斯莱斯,林默当时拿纸擦了擦我嘴角的冰淇淋,说:“就你那迷迷煳煳不求上进的性子,买劳斯莱斯,下辈子吧。”我一脚踹了过去,他唿痛的跳了起来,过了一会又凑了过来:“骆华,我倒是有个办法能让你买辆劳斯莱斯。”我忙问:“什么办法?”他凑到我的耳边,热热的气息拂在我的脖子上,轻轻柔柔的:“嫁给我做老婆。” 为了表示一下庆祝,我交待了一下伙计,利用职权谋了一次私,早早的给自己下了班,然后买了些菜回家去了,回到家的时候,太阳的最后一丝光线正好消失在地平线。 洛洛正在院子里转圈圈,我一直对他说他需要运动,运动才能有好的身体,却悲哀的发现,洛洛活动的范围真的很小,导致他每天只能在院子里转圈圈。他看到我回来的这么早,十分的高兴,抱住我的手臂问:“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说:“今天早点回来看你,对了,怎么没有看到骆谷。” “你说干娘吗?”洛洛一直是个好孩子,对骆谷很尊敬,一直“干娘,干娘”的喊,不像我直唿其名,“干娘还没回来。” “她去哪了?” 洛洛挽着我的手臂似乎显得特别的高兴,一直乐呵呵的:“我也不知道,难道娘子也不知道。” 我已经十分习惯他喊我“娘子”了,人真的很奇怪,不过几天功夫,就能把一个陌生人变成一个身边最熟悉的人,甚至于习惯他每天在家门口等你回家。 我拉着洛洛去做饭,其实我是不大会烧大灶的,洛洛也不会,幸好我买回来的都是熟食,不需要加工,洛洛就在厨房里吃茴香花生米,等我烧了一锅粥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把一包花生米都吃完了,他打着饱嗝对我说:“娘子,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问:“难道你以前没有吃过?” 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 我再次断定他出身不是太好,就是太穷苦,伸手擦去他脸上的渣滓,却发现他变成了花猫脸,我不觉笑了起来,他诧异的看着我:“怎么啦?” 我拿了块毛巾,帮他擦脸:“不要动啊!” 擦完脸,我才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他定定的就这样看着我,眼里波光闪动,最后他又打了一个饱嗝,我俩都笑了起来,我说:“去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到院子里洗手,看到骆谷回来了,脚步显得特别沉重,夜色里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觉到他的疲惫,他手里挎着一个篮子,远远的我能闻到里面有鲫鱼汤的味道,我知道她今天中午给洛洛炖了鲫鱼汤,洛洛很乖巧的上去接下她手中的篮子,骆谷看了我一眼,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的屋。 摆完菜,我让洛洛去喊他吃饭,他慢腾腾的还是出来了,看着一桌子菜问:“今天怎么买这么多菜?” 我给洛洛盛了一碗粥:“今天我涨工资了,所以庆祝一下。” 他嗯了一声,无精打采的拿起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夹菜,看来他今天晚上不打算说了,我也不会问,哪个人没有一点隐私。 我对洛洛说:“少吃一点,花生米吃多了胃里难受。” 洛洛点点头:“嗯,我知道。” 骆谷喝了半碗粥“啪”的一下放下筷子:“我明天去找事做。” 洛洛吓了一跳,我说:“如果你出去找事做,家里的活就得洛洛做了。” 洛洛连忙放下碗:“我会做的,我可以学着做的。” 看洛洛那双细白的双手就知道是没有干过活的,以前我的手也是这样,现在已经磨出一层薄薄的茧子,皮肤也有些粗糙,心里有些不忍心,但是骆谷难得能振作起来,我也不好阻止她,说:“你明天先去找找,不要着急,找不着得到,我们家现在还饿不死。”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依旧往骆谷的屋子里走,却看到洛洛站在房门口眼巴巴看着我,我走了过去问:“怎么啦?不睡觉。” 他低下头,倒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洛洛已经好了。” 我没听懂,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倒不知道该怎么答,洛洛又开口了:“我听别人说,夫妻都是要睡在一起的,可是我已经好了,娘子还是不愿意和洛洛一起。”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几乎要哭出来了,“娘子是不是不喜欢洛洛啊。” 真是个敏感的孩子,我拉着他的手去了,嘆息道:“走吧。” 他抬起头一双眸子已经水汪汪的,我还真没见过男人哭:“不要哭了,洛洛最乖了,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 他一下子破涕而笑,拉着我的手往床边走。 我还是第一次和男人睡在一张床上,多少总有些不习惯,洛洛抱着我的手臂贴着我,声音甜甜的:“娘子,我们这样就是夫妻了。” 听他这样说话,竟然有一种缠绵亲昵地感觉,有一种幸福的味道,我摸摸他的手说:“睡吧。”
第9页 洛洛很快就睡着了,唿吸均匀,似乎睡得很香,做了什么好梦,睡梦里还不时地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我想他还真是单纯,以为夫妻只是睡在一起就行了,我还真是庆幸古代的性教育做的不好。 其实我一直在思考洛洛的身份,从他的习惯和气质包括皮肤各个方面来看,他的出身都不会差,至少大概也是苏小公子一个级别的吧,可是最近也一直没有听说是哪里有失踪人口,哪家丢了儿子,我也不敢把他报到官府去,万一他是从哪里逃出来的,例如青楼,我岂不是会毁了他。 烦心的事情很多,还有骆谷,最近一直情绪低落,听洛洛的口气大概每天下午都去看什么人。 ☆、007 第二天早上,骆谷看到我从洛洛的房间,其实也是我以前的房间走出来竟然没有打趣我,耷拉着脑袋道了声好,就去煮早饭去了。 骆谷和我一起去出去,我对洛洛说:“洛洛,锅里有早饭,记得吃,吃完了不要刷锅了,等我晚上回来刷,你中午饿了,记得去王叔家吃饭,我已经和王叔打好招唿了。” 洛洛笑眯眯的看着我,说:“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在家等你回来。” 想想还是现代方便,即便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只要给他做好便当,他也能在微波炉里转转,最后还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在家,把他拖着一起去了。 我已经走惯了这么长的路,已经由原来的一个小时,变成四十分钟,洛洛本就没有走惯路,更何况这么长的路,更更何况他前一阵还受了伤,所以这么一段路由原来的四十分钟,变成了一个半个小时,我们本来就出来的晚,所以日上三竿所有的店铺都开张了,我看到一群伙计站在铺子门口望天。 我突然记得我只让伙计锁门,忘了把钥匙留给她。 更可怕的是苏小公子也在其中,我上前道歉,众人看到我身边的洛洛,联想我昨天的早归和今天的晚到,一副瞭然的样子,只有苏小公的脸色阴沉的勘比牌九,洛洛低声问:“我是不是害你迟到了。” 我说:“没有。” 苏小公子逼近洛洛,咬牙切齿道:“你是谁?” 洛洛也昂首挺胸,一点也不示弱,竟是比苏小公子还多了分气度,我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我一把拉开他俩打哈哈哈道:“那个,今天确实来迟了,大家快点开工吧。” 我又问苏小公子:“小公子,今儿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小公子眼神可以用恶狠狠来形容,其实我只是迟到了一下,他犯得着这样不待见我吗?而且孩子小时候就喜怒无常很容易心理变态,尤其像他这样正是性格养成的时候,看我们家洛洛就比他好。 小公子看了我半天,才开了口:“我不是来看你的。” 真是个奇怪的孩子,说话让人摸不着头脑,我试探的问:“你是来逛街的?” 他又狠狠瞪了我一眼,瞪得莫名其妙,我见他不回答,我想还是主动认错好:“小公子,虽然我今天迟到了,但是我保证,我不是有意的,一定不会有下次。” 苏小公子一字一顿:“我说了我叫苏纯。” 原来是为了称唿问题,我松了一口气,开口道:“苏纯阿,你今天是一个人来的吗?” 他哼了一声:“你管我几个人来?”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但是对待孩子要有耐性,这是当一辈子幼儿园老师的妈妈对我的言传身教:“我不是关心你来着吗?” 他的脸色稍有缓和:“你真的关心我?”那语气倒是带着些许委屈,孩子都喜欢被关注的感觉,我连忙点头,神色严肃的说:“真的。” 他似有所思,我说:“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先去点一下货架上的货,把昨天没有做好的帐做一下。” 洛洛拉了拉我的袖子,我拍拍他的手:“你先去柜檯里面坐着,我做完事再和你说话。” 我交待完洛洛,抬起头却看到苏小公子一甩袖就出了门,怕他出事,我忙找了个伙计跟着他,免得出了什么事。 半个时辰后那个伙计鼻青脸肿的回来了,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摔了一跤,看她的神情我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只能无奈的摇摇头,让伙计回家休假去了。 洛洛对什么都好奇,对帐本好奇,对伙计好奇,对来买东西的男人好奇,唯独对这些绸缎云锦没有丝毫兴趣。 我忙了手头的工作,看洛洛对着手里的一个帐本发呆,我笑着问:“是不是觉得很无聊。” 他摇摇头,说:“那倒不是,这里和家里不一样,很有意思。”他抿了抿嘴,好似欲言又止,我说:“洛洛是不是有话要说。” 他看着我,一双眸子像一谭春水,似乎很犹豫,咬了咬嘴唇,我说:“不要咬嘴唇。”他像下定决心一样,终于开口:“早上的那个公子是谁?” 他的眼里有几分委屈,我忽然心情大好:“怎么,洛洛吃醋了?” 他瞪了我一眼,低下头去,脖颈白皙又修长,竟然是十分的风情,我心砰的跳了一下,说:“他是东家的儿子。” 伙计司语窜了过来,道:“老大,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司语人勤快脑子又灵活,我很喜欢,平时也最为倚重她,我没好气的回道:“就你话多。” 司语一脸受伤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对洛洛说:“姐夫,说说你是怎么骗到老大的,你不知道这店里每天有多少男人惦记我们老大。” 洛洛被她说得连脖子根泛起粉红色,我正要呵斥司语,洛洛抬起头,满脸的红晕,认真地问:“真的很多人都喜欢她吗?” 司语笑嘻嘻道:“真的,那能骗你,老大人长得好,脾气又好,算帐又是一把好手,把店铺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还要吹,被我打断了:“洛洛,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又对司语说:“还不去工作,小心扣你的工资。”司语朝洛洛对我眨了眨眼睛,笑着跑开了。 洛洛又低下头,咬着嘴唇,他还当真了,我只得说:“她就是这个嘴,喜欢胡说八道,你不要当真。”他还咬着嘴唇,印的深深的,我又说:“你不要咬唇。”他松了嘴唇,下嘴唇上有深深的压印,我竟然有着些微的心疼,下意识的伸手抚上他的嘴唇,触到温热的嘴唇,我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慌忙放开手,拿起手头的帐本问:“洛洛,你识字吗?” 他抬起头看我,眼中有几分羞涩,说:“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上面的字我是都认识的。” 我说:“那我教你记帐,我的这个记帐可不是普通的记帐方法,你要学吗?” 他说:“你希望我学我就学。” 我笑了起来:“你学这个并不是为了我,多一门技艺傍身总是好的,将来说不定还能救急。” 他想了想,还是说:“你希望我学我就学。”
第10页 我说:“不是我希不希望你学,而是你自己乐意学,我想让你做喜欢的事。” 他歪着脑袋,仍是说:“你希望我学我就学。” 我彻底败给他了:“那好吧,我希望你学。” 我先叫他用简单的表格记帐,洛洛很聪明,一点就透,其实他的字写得比我的好,我不大懂毛笔字,但是一看他的字也知道有好些年的功底。 他很专注的研究表格,我就看着他,他专注的样子其实很像林默,林默一直很忙,一般休息日也要加班,有时候我就跑到他的公司,坐到他的办公室里陪着他,一陪就是一整天,他埋头看文件,偶尔皱眉,林默做事极是认真,我就能痴痴看着他的侧脸一个半天,我一直认为认真的男人最好看。 洛洛突然抬起头,对着我笑了笑,又低下头,我想我怎么又想起林默了,还是对着洛洛想林默,有一种犯罪感。我笑着摸摸洛洛的头髮,他的头髮很好,跟着我过苦日子没有好的洗漱用品,头髮照样黑得发亮,滑得像缎子,可以做洗髮水广告。洛洛又抬起头看了看我,我对他笑了笑,去招唿顾客去了。 收铺子的时候,骆谷拖着一身疲惫来了,倒了杯水给她,她接了过去咕嘟咕嘟就喝了下去,她说:“我没有找到事做,我的名声太坏了。” 我想只要知道癥结所在,总是可以改过自新的,社会还是宽容的,劳改犯从监狱里走出来还能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更何况骆谷呢,而且是拥有一门好手艺的骆谷呢。当然我是不能这样安慰她,我清了清嗓子,最后除了“不要气馁”我真的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倒是洛洛很快就把我不敢说的话说了出来:“干妈,你不要着急,十六国时期的魏明开始犯了杀人罪,最后还不是成了一代贤相。” 我想这个典故大概是他们歷史上,但是现在实在不是讨论这个典故的时候,我不用看也可以想像骆谷的表情,看着洛洛还有接着说的趋势,我连忙截住他:“洛洛,你记得自己念过的书?” 果然洛洛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来,他托着腮想了想:“我不知道,那只是我心里自然想起来的。” 我问:“那你记得你叫什么不?” 他想都没想就说:“洛洛啊!” 我抚额长嘆:“那你记得以前的事吗?” 他想了片刻,突然抱住头,眉峰紧皱,好似很痛苦,我忙揉他的太阳穴:“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慢慢的缓了过来,他闷声说:“每次我要想以前的事情,头就好疼。” 我说:“既然头疼那就不要想了。” ☆、008 骆谷还处于一种神游的状态,眉宇间的痛苦不亚于洛洛头痛,我摇了摇她的手臂:“骆谷,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骆谷目光有些涣散,看在某处虚虚幻幻,我又问:“你是不是需要钱?” 她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瞬间又熄灭了下去,我拿出钱袋,把里面的钱全部倒了出来,我刚刚领了工资,扣除一两银子,还有三两二钱,我拨出一两来:“这个给洛洛买药。”又拨出一两:“这个给这个月买米买菜还有给洛洛补身体。”我把剩下的一两二钱银子放到他手里:“我不知道你要钱做什么,但是我只有能力给这些。” 洛洛又把那一两银子放到骆谷的手里:“我现在已经好了,可以不吃药了,我每天都在院子里跑,身体很好也不用补身体。” 我看着洛洛觉得很温暖:“洛洛,如果这样的话,我们这个月只能吃咸菜稀饭了。” 洛洛点点头:“没关系的,我不怕。” 骆谷攥着银子的手紧了又松,眼圈红红的,她说:“可是我不想说是什么事。” 我拍拍她的肩:“不想说就不要说了。” 在营业额飙升的状况下,我终于得机会见到自己的大东家,苏家的当家主母,苏纯是个大美人,她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其实苏纯的爸才是个正宗的大美人,基因如此优良,难怪会生出苏纯这样的,但是最让我印象最深的,却是苏纯的哥哥,苏锦,苏锦长的没有苏纯好看,但是那气质却是苏纯怎么也及不上的,我想了半天才想出一个词“人淡如菊”,想到这样一个人就要进宫了,虽然我不知道当今女皇多大,仍然替他十分惋惜,据说苏纯还有一个小弟弟是偏房所生,没有到场。 我很纳闷,为什么我见东家的气氛如此诡异,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商品,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人估价,他们一家人都以一种奇特的眼光在看我,让我觉得这不是下属见上司,而是家长在为儿女相亲。 苏纯的母亲开口了:“我看了帐册,这几个月的生意明显比以前好多了,都是骆掌柜的功劳。” 商人都是奸诈的,对待自己的员工就像奴隶主对待奴隶,不炸干最后一滴血泪是不会罢休的,我要牢牢自己这一点,所以绝对不能洋洋得意,我谦虚道:“这是铺子的声誉好,自然买得人就多了。” 我看到苏纯的父亲含笑点头,苏纯的母亲又说:“但是我到坊间却听说,我们店铺的掌柜用不良手段,多家同行都反应我们走歪门邪道。” 果然本质暴露,我笑了笑:“什么叫歪门邪道,我只是用了些促销手段,这些手段为我们迎来一些很多回头客,我们既没有损害顾客的利益,相反顾客还是很喜欢,这怎么能叫歪门邪道呢!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谁走的路宽,那是谁的本事。” 我看到苏母眯着眼睛看我,眼里泄露的精光让我一凛,这样的人能把生意做到这么大,肯定是有过人之处的,我说的太狂傲了,只怕她不喜欢了,我忙做出一副谦虚状:“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信誉,信誉好才能把生意做长久,做大。” 其实他们家生意那么多,涉猎那么广,从饭庄,客栈,绣庄,成衣铺到钱庄,一个小小绸缎铺实在算不了什么,见我跟接见外宾似的,全家出席委实有些小题大做了,也可能他们一家人都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看我全当看耍猴。 想到这里,我怒气蹭蹭蹭往上涨,恰好苏纯对我甜甜一笑,我承认没骨气,对美人免疫力低,我的面部扯出一个极其怪异的笑容,后来苏纯说,你那天怎么笑得跟面瘫了似的。 在这种诡异的氛围内,结束了五方会谈,最后竟然租了辆车把我送了回去,我想到刘姥姥一入荣国府,凤儿姐是给了一吊钱让她自己租车,我坚信刘姥姥一定是搭不要钱的顺风车。 苏纯送我到门口,我说:“你们家还是蛮开放的,放着你整天在外面乱跑,大家人家的公子不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吗?” 他的脸立刻就涨红了,啐了我一口:“胡说八道,我才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我点头:“嗯,知道你不是随便的人你,随便起来不是人。” 他的脸色立刻变得黑紫黑紫的,跟中了毒似的,我立刻知道这下祸闯大了,这孩子什么都爱较真。他黑着脸转身就走,我忙拉住他的衣袖,讨饶:“我开玩笑的,我是有口无心,你可千万不要生气,我要是有心的,明日掉在池子里,叫个癞头龟吞吃掉。”
第11页 他憋了一下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宝哥哥哄人的本事果然不是盖的。 我说:“我走了,你也回去吧。” 他推了推我:“快走吧,快走吧!就会欺负人。” 我正要上车,苏纯又喊了我一声:“骆华。” 我转身,他又不说话,我问:“还有什么事?” 他低下头看脚底,过了好一会,才说:“上次你带到铺子里的去的男人是谁呀?” 我说:“就是血染我后背的男人,他受了伤又失忆了,不知道家在哪里,我暂时收留他。” 苏纯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就走了,这孩子总是莫名其妙的。 今天是一个月一休的假日,本来可以窝在家里陪洛洛吃饭的,却在东家耗了一早上,到了街上,看到卖熟食的,我们已经吃咸菜泡饭很长时间了,骆谷还是没有找到长期工作,如果有零工打,我们就能改善改善,我摸了摸钱袋里寥寥无几的铜板,想到洛洛吃花生米后意犹未尽的表情,还是停了车,买了一包茴香花生米。 最近洛洛瘦了很多,下巴显得更尖了,眼睛也显得更大,我揉揉他的头髮:“吃午饭没?”他抱着我的手臂:“吃了。”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他肚子咕咕叫,他朝我吐了吐舌头,我举着花生米晃了晃,他高兴的抢了过去,看着他为了一包花生米都这样高兴,我觉得很辛酸,我说:“我去做饭。”洛洛说:“我陪你。” 骆谷昨天带了几个鸡蛋回来了,昨天剩下的米饭还有一点,我又加了点菜叶子做了蛋炒饭,洛洛坐在厨房里吃花生米,他自己吃一粒,然后给我吃一粒,我说:“洛洛,你出去吧,这里烟燻火燎的,一会衣服脏了还要洗。” 看着洛洛出去的背影,我在灶里加了把火,想想自己过得都是什么生活,就差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了,洛洛穿的都是王叔儿子的旧衣裳,我也只有两件换洗的。 做好饭,喊洛洛回来吃饭,骆谷也回来了,看起来心情还不错,大概是找到事做了,骆谷说:“我找到事做了。在人家厨房刷碗,工钱不高,但是每天管两顿饭。” 我把饭分好了说:“你也出去做事了,没人照顾洛洛也是个问题。” 洛洛说:“我不需要人照顾,我可以照顾自己的,做饭,洗衣我都可以学的,我也可以跟着娘子去店铺。” 骆谷垂着头,一直不说话,直到吃完一碗饭,才开口:“洛洛,我会找人解决的。” 找人解决,我一下子“扑哧”笑了起来,说得洛洛跟个专门找我们麻烦的地痞流氓似的。 他们两都觉得我笑得很莫名其妙,我忍不住又笑了笑:“那个,我们先不讨论这个烦人的问题,船到桥头自然直。”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快乐! 看文的筒子们都出来冒个泡吧! ☆、009 吃了饭,骆谷很自觉地去洗碗,洗完碗又出去了。 我把被单被褥被罩都拆开来洗,这真是个浩大的工程,以前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在学校大件的也都丢到洗衣机里,现在回到了这个完全手动化的纯真年代还真是很不适应,所以社会的发展是必要的,中国虽然经歷了数百年的屈辱,但也确实进入了工业化时代。 洛洛帮我抬着箩筐到井边上去洗。 洛洛说:“娘子,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我用一只湿湿的手,摸摸他的头髮:“不许胡思乱想。” 洛洛嘴角上扬,弧度很好看,眼睛弯弯的快要扬到眉毛了:“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什么都不会,娘子从来也没有嫌弃我。” 我也惊讶的发现,即便是他的到来让我的生活显得很拮据,他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人照顾,我也从来没有厌烦过他,从来没有觉得他是个包袱,是个麻烦。 我笑着说:“洛洛觉得幸福,我也觉很开心。” 我不会用棒槌,只能用手洗,而且皂角也用不大习惯,洗得有些笨手笨脚,洛洛在一边打下手,我想,要是洛洛真是什么大家出生,家里人知道跟着我过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会怎样心疼呢!又想,我妈要是知道我过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要心疼成什么样子了。 洛洛端着木盆去倒水,一不小心把水全泼到自己身上去了,浑身都湿漉漉的,幸好现在是已经是五月份,要不非得把他冻死不可。 床单没洗完,先给他烧水洗澡,他却在屋内呆了快一个时辰还没有出来,我怕他在里面出了什么事情,就在门外喊:“洛洛,你怎么还没有完啊?” 等了大半天也没人回答,我一下在就冲进去了,谁知道他竟然在澡盆里睡着了,上半身露在水外面,水珠顺着乳白色的肌肤往下落,没有一丝赘肉,显得十分的匀称好看,我不敢再往下看,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男人的裸体,却第一次有口干舌燥的感觉,开口声音也哑哑的:“洛洛,洛洛,不要睡了,一会冻着了。” 他睁开朦胧的睡眼,揉了揉,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迷茫的看着我,等到反应过来,脸一下子就红了,红得像苹果,低下头去不敢看我,我咽了咽口水:“快起来穿衣服,我到外面去。” 我把床单被罩一件件晾好了,才看到洛洛从屋里期期艾艾的走了出来,低着头,一副别扭的样子,像小媳妇,我倒是笑了起来,他也抬头笑了起来,正好迎着阳光,极是好看,让我想到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阿波罗,我恍了一下神,说:“洛洛,把你的湿衣服抱出来,我去洗。” 他的脸一下又红了,转身小跑着进了屋子,一会抱着衣服出来了,却不肯让我洗,执意要自己洗,这时的水也不凉,知道他有心学着生活,我便在一旁指导,一个菜鸟教另一个菜鸟的结果可想而知,等洗完衣服,洛洛和我的衣服下摆又都湿了,好在夏天,风吹在身上很快就干了。 我俩正闹得欢,洛洛目光穿过的肩头投向后方,我一转头,原来是黑哥,站在院门口,呆呆的看着我们,手里还抱着一个笸箩,洛洛一副男主人的样子:“进来坐。” 黑哥,确切的说我还是见过很多次的,很熟悉的,那一阵子我刚刚找到工作,每天早上都要从他家门口走,总能看到他在院子朝我望过来,满眼的羞涩,我每次都装做不知道匆匆而过,自从洛洛来了之后,我早上就见不到他了。 洛洛拉着黑哥对我说:“王家哥哥是来给我送针线的,我想学着做一些针线活。” 我点点头,说:“那你们进去吧。” 我不愿意洛洛跟着我每天走那么多路,而且走路是很费鞋,我就到王叔家里打了招唿,我去的时候是极不好意思的,我刚来的时候,两个老人是把我当媳妇看的,那热络,谁知道最后的结果是这样,虽然十分尴尬,我还是厚着脸皮开口让他们照顾一下洛洛,他们一家委实是相当纯朴,对我的要求没有二话,黑哥对洛洛十分亲热,让我立刻想到宫斗电视剧里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原谅我电视小说看多了,不自觉就把纯洁的小黑哥往邪恶的道路上想,但电视剧里确实是这样演,各种恶毒的女人会对我们的女主实施拌猪吃老虎的游戏,后来我才想起来,我竟然把洛洛自动升级为女主,哦,不,男主。
第12页 我们每天的生活就是早上骆谷洗衣做饭,晚上我回来烧水做饭,洛洛中午就在王叔家吃饭,我按日子支米和钱过去,当然这是我执意要求的,可想而知我为我当时龌龊的想法是多么的惭愧。 苏小公子委实是个缠人的孩子,基本上是天天来报导,导致我现在哪天看不见他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他最大的兴趣就是听我讲故事,其实这也是自造孽不可活,那天苏小公子匆匆的尤如一阵风就进来了,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样子,我问了半天他就是气唿唿的坐着,不肯说话,我说:“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一饿狼觅食,听到有男人在训孩子:再哭就把你扔出去餵狼!孩子哭一夜,狼在门外痴痴等至天亮,长嘆一声:骗子,男人都是骗子!” 我看这个笑话的时候说的是女人,当然这里被我因时因地篡改了一下。 他果然“扑哧”一下笑了:“你们女人才都是骗子。” 我问他什么事,他气唿唿的告诉我,原来他母亲大人把他一个表姐接了过来,有意要撮合他俩,让他陪着他表姐逛街,他对于娘亲的安排十分不满意,在逛街途中气唿唿的跑了。 其实这不是重点,这件事后遗症比这件事本身要严重得多,自此他迷上了冷笑话,每天缠着我讲笑话,我就那几个笑话,最后孩子提出严重抗议,暴躁的指责我用讲过的笑话敷衍他,本着人文主义关怀的精神,为了让这个孩子以后的性格能变得温和一点,我又讲了一个美人鱼的故事,根据社会需要我把公主变成了王子,把王子变成了公主,这几乎是所有的穿越女都讲过的故事,事实论证这个故事确实是很强大的,苏小公子果然被骗的一愣一愣的,最后我告诉他做小三是不好的,他说谁是小三,我说自然是那个王子。 这个带来更为严重而强大的后果,从此我由笑话大王成功转型为故事大王。 司语曾以十分膜拜的眼神看着我,对我说:“也只有老大你才哄得住苏小公子。” 我决定结束我的故事大王的身份,埋头写策划书,我决定策划一个vip会员活动, 我头也不抬,坚决抵制苏小公子的威逼,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女大学生长期生活在一个孩子的淫威下实在是很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他说:“我让娘亲开除你。”经过无数次的论证说明,他就是放羊的小孩,我就是山下的农夫,对他的“狼来了”已经无动于衷了。 我只顾着写策划书,写到脖子酸,抬起头揉揉肩,发现他还在这里,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我,他见我抬头看他,立刻转过脸去,过了一会又转过脸来,已经由迷茫变成了奸诈,他说:“骆华,想不想涨俸禄?” 钱果然是万恶的,我在苏纯的利诱之下给他讲了一个故事,狼来了,还没有讲完他已经涨得脸通红,愤怒的说:“骆华,我警告你,我要让娘亲开除你。” 人的劣根性果然不是这么容易去除的。 ☆、010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洛洛对于生活基本技能掌握了很多了。 那一天,拿了晒在外面的围裙正准备进厨房的时候,却看见洛洛灰头土脸的站在门口,脸上像个大花猫,我拉着他去洗脸,他说:“娘子,我做好饭了,可是烧煳了。” 我展开他的手,手上全是灰,还有隐隐被戳伤的痕迹,被火星烫到的伤痕,我开始学着烧灶的时候也是这样,我知道很疼,心瞬间柔软了下来,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洛洛说:“王叔总是给王婶做饭,相公应该要给娘子做饭的,洛洛是要给娘子做一辈子饭的。” 以前我对林默说:“如果哪个男人愿意为我做一辈子饭,我立刻嫁给他。”林默嗤之以鼻:“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偶尔还行,一辈子……”我反驳:“几乎不可能,那就是说还是有可能的。” 洛洛说摇我的手:“娘子,怎么啦?” 我说:“没什么,我们去洗手洗脸。” 洛洛煮的稀粥全煳了,黄黑的,我却觉得很好吃。 风平浪静过后一定是波涛骇浪,这是自然界的规律,虽然对于像我这样的小人物来说发生惊天动地的事情不大可能,但是前提是我是小人物,所以我的生活还是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了我的钱包,所以我觉得灰长灰长的严重。 事情还是起源于苏小公子,那是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我本来答应洛洛早点回去的,就在我上最后一块铺板的时候,苏小公子穿着女人的衣服来了,我立刻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女人的直觉是很灵的,即便是到了个女尊男卑的世界,也不能改变。 他一下子从门缝里蹿了进去,我也只能无奈的跟了进去。 他说:“骆华,陪我去一个地方。” 我说:“这么晚了,我要回家。” 他说:“你一定要陪我去。” 坚守着我对洛洛的承诺,我回答的斩钉截铁:“我不去。” 他看了我两眼,最后说:“这关系到我的一生。” 我一听吓了一跳,但是这个孩子向来是很会夸张的,所以我立刻又镇定了下来,还是问了句:“什么事这么严重?” 他郑重其事的说:“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我也意正言辞:“你不说,我是不会去的。” 他说:“你不去我就……”我转身准备走人,他突然话锋一转,“想不想涨薪俸?” 我是七寸蛇被他抓住了要害,上次他确实给我涨了一两银子的薪水,我想了想洛洛的花生米,还有换季了,要做夏天的衣裳,都是需要钱的,再掂了掂自己的钱袋,最后觉得还是钱的动力大于对洛洛的承诺。 谁知道这厮竟然带我去了青楼,这里俗称小倌馆,我到了门口,三个斗大字,丽春院写在头顶上,我不得不佩服老鸨一定是个和韦小宝一样热血沸腾,混得风生水起的男子,我拉着就要往里沖的苏纯,说:“这种地方连喝个水看个花,都要钱的,我可是没有钱的。” 苏小公子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不耐烦道:“我带了钱,不用你掏钱,小气鬼。” 我很想拉着他告诉他这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而是阶级的区别,但是苏小公子已经跨进大门,很显然我没有说教的机会。 介于青楼也是所有穿越女必到的地方,为了不输给前仆后继的穿越女,我大大方方的跨了进去。 当看到满眼的女人搂着男人,一个比一个豪放,满眼的男人被女人搂着,一个比一个娇羞,我还是生生的颤抖了两把。 这会苏小公子完全没了鄙视我的气势,小声问我:“我们该怎么办?” 我耸耸肩:“我都不知道你要来这里做什么,你问我有什么用呢。” 恰好老鸨招唿了上来,如果穿越是潮流的话,我觉对相信他是殭尸穿过来的,笑一笑脸上能抖出一层粉来,苏小公子害怕的靠到我身上来。老鸨说:“两位小姐,要什么呀?我们这的小伙子个个都如花似玉……嘿嘿嘿……”我恶寒的打了个哆嗦,果断地打断他:“先给一个包间,上两壶好茶,有事我们再叫你。”
第13页 老鸨朝我眨了眨眼睛,我和苏小公子同时打了个哆嗦,我拉了拉苏小公子,提醒他:“钱。”他连忙掏出一块银子,那老鸨的眼睛顿时刷亮的,比一百瓦的灯泡还亮,我用眼睛测量了一下,那至少是一个十两的银锭子,我眼巴巴地看着它落到了老鸨的手上。 老鸨给我们抛了一个眼神,说:“我明白。”领着我们上了楼。 苏小公子问:“他明白什么?” 我说:“我哪里知道。” 后来我再回想老鸨暧昧的眼神,才知道感情他把我们当成拉拉了。 我倒了一杯茶,喝了两口:“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你是来干什么的。” 他别扭的扭着上衣下摆,我吃了一惊:“你不会是真的喜欢男人吧!” 他立刻抬起头一脸黑线的看着我:“你胡说什么。” “既然不是,那你倒是告诉我,到底有什么事情,你这样藏着掖着,我们也不好办事啊!” 他定定的看着我,我又喝了一杯茶,他才开口说:“我不是和你说我有一个表姐吗?我娘想让我们俩……可是我才不要嫁给她呢!” 见他说了一半又不说,我觉得这个孩子要把我急死,我说:“嗯,这事我知道,可是这和青楼有什么关系呢!” 踌躇了半天他才说:“我听我外头的大丫头说,她最近总来这里……找……找男人,我想我要是当场抓住她,我娘就不会逼我嫁给她了。” 原来是这事,还真是关系到终身,我说:“全城那么多小倌馆,你怎么知道她来哪一家?” “我让小厮去打听的,据说这一家是全城最大最红的,而且前两次她也来的这一家。哎呀,你就不要多问了,你给我看着她来了没有就行了。” 我说:“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我怎么找她呀?” 她一把推开我,说:“找你来真是没用,早知道就不找你了。” 我呵呵笑道:“可惜已经迟了。我还没有吃晚饭呢,我饿了。” 他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既然今晚有财神爷付帐,我也就不客气了,叫了伙计,要了上好的酒菜,我边吃边说:“你那表姐不是住在你家吗?在你妈面前一定装出道貌岸然的样子,一定会敷衍好你妈才回来的,现在正是茶酣酒热的时候,你坐下来吃顿饭,这里的糖醋鱼不错。” 他坐了下来,有一筷子没一筷子的吃,我反正是吃的不亦乐乎,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你这么晚还在外面,家里怎么办?” 他瞪了我一眼:“这个我自由办法,不用你操心。” 我点头道:“这样就好,我可担不起诱拐苏小公子的罪名。” 他又恨恨的瞪了我一眼。 吃饱喝足,我趴在栏杆上往下看,时不时下面有个男人朝我们挥挥手怕,抛个媚眼,后面也时不时的有个男人蹭过来,揩我们一把油,一个男人竟然把手往我衣服里伸,鑑于穿越女到了青楼都会被调戏两把,我也就很淡定了,但是苏小公子很不淡定,一把拖开那男的,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这样,我明天就让你从这里滚出去。”十分的有气魄,我都不禁要为他叫好了。那男人瞪着他那趋光眼,扭着蛇腰走了。 苏小公子横了我一眼:“你就不知道躲一躲,这里的男人多脏。” 我想说,人家长成那样,还要出来卖,实在是不容易啊,你就积点口德吧。可是我还没有说出口,苏小公子扯扯我的衣服,我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女的长得五大三粗的正拖拉着一个男孩,那男孩看起来比苏小公子还小,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 这么经典的桥段竟然让我遇到了,逼良为娼,多么混乱的场面,男孩子哭着喊着就是不愿意跟那个女的走,周围的人寻欢取乐竟然无人理睬,可见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世道阿! 通常出现这样的事情,穿越女都会义无反顾,一马当先,救下这个可怜的男子或女子,前提是这些穿越女到了古代不是玩转商场就是玩转各大皇子,掏银子那都是哗啦哗啦一大把,上万两的,鑑于我这样的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的人,实在是无能为力。 我只能哀伤的对这他摇摇头,谁知道我这个同情的眼神传达了错误的信息,我看到那个男孩子看向我的时候,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朝我这头大声哀求道:“楼上的两位小姐,求你救救我。” 其实我觉得他真的是蛮可怜的,虽然被卖身青楼,但是要是找他上床的女人不是下面那个腿粗的像大象,脸长得像大饼,眼睛眯得像细缝,耳朵肥得像猪头,例如像苏小公子现在这样,可说富贵风流,姿色无双,他一定不会挣扎的如此厉害。 苏小公子拉了拉我的衣袖,一副很紧张的样子,好像他要被□□了一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考试,不更新,大家不要等了。 ☆、011 那男孩还在下面哀求:“楼上的两位小姐,求你救救我吧。”那女人已经把他的衣裳拉扯坏了,露出一截藕段般的胳膊,边上的女人们都齐齐的发出抽气声,一群如狼似虎的女人。 老鸨抡起胳膊就是一巴掌,打得那男孩嘴角渗出鲜血。 我突然灵光一现,我虽然没有钱,但是我旁边不是一个有钱的主吗? 我说:“那个,你把那个孩子救下来吧!” 他问:“你想把他救下来?” 我说:“怪可怜的!” 他也哀嘆了一声,附和一声:“确实怪可怜的!” 我推了推他:“不要光说不练,救救他吧!” 他又问了一句:“你想救他?” 我点头:“这么一个男孩,就这样被糟蹋了多可惜。” 苏小公子突然之间面色下沉:“你想救他我偏不救。” 我一时摸不着头脑:“好好的,你这又是生的哪门子气?” 他干脆撇过头去不理我,那男孩子又被捆了两个耳光,大概对我们也不报希望了,垂下头去,任由那个女人拉着他走。 看着委实可怜。 不得不说,大学教育的失败又再次体现,我还没来得及深思熟虑,已经拉着苏小公子往楼下跑了:“那你借钱给我。” 他一把甩下我:“还要算利息。” 不愧奸商本色,我冷笑道:“算,随你怎么算。” 我只顾着往前走路,差点撞上一个人,我连声说:“对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人倒也不介意,从我们身边走过,我只看到白色的衣摆。 到了楼下我一把拉住那男孩,对老鸨说:“我今天晚上就要他了。” 老鸨其实心里乐的屁颠屁颠,却装出十分为难的样子:“这个……两位都想要……” 我看着他那副嘴脸实在是可恶,我说:“你开个价吧!” 那大象女开口了:“他是我的人,你凭什么来抢?”
第14页 我把苏小公子拉到旁边,挺了挺胸膛:“凭什么,凭我有银子。” 大象女恶狠狠的对老鸨说:“我可是付了钱的。” 老鸨一点也不怕她:“可是这位小姐要是出价高的话……” 我问:“她出价多少?” 老鸨说:“十两。” 乖乖,够老娘两个月的工资,不吃不喝,我说:“我出二十两。”我心里那个肉疼啊,但是既然已经出头了,总不好半路打退堂鼓吧!只好希望那个女的不要加价了。 那女的骂骂咧咧的松了手:“老娘明天晚上再来。” 这太出乎我的意料的,一般电视里遇到这种事情,不是都能把价钱炒到天上去吗?但是鑑于那种只是主角的待遇,我想也许他不是主角的,等他抬起头,虽然长得也不错,但绝对不是国色天香,所以我更加断定他不是主角了。 他似乎有些虚脱,我伸手去扶他,他却“扑通”跪了下去,很响,足足使满楼的人又朝这边看了一眼:“小姐,求求你把清风赎回去吧,清风还是清白之身,绝对不玷污了小姐。” 这就让我为难了,这救他一个晚上我已经是负债纍纍,要是买下他,我估计我这辈子都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一般周敏敏在我那里搜刮泡面的时候,总会顺走一个鸡蛋,我说:“你怎么能这么无耻。”周敏敏说:“人总是得寸进尺的。”果然周敏敏诚不欺我。 男孩子把头碰在地上“怦怦”直响,又引来众人注目一次,那男孩说:“小姐,过了今天,她还会来的,我还是逃不掉。” 这…… 我倒还真没想过,但是我也确实是有我的难处,我朝老鸨使了使眼色,问:“赎他要多少钱。” 老鸨装模作样的沉思了一番:“这个……那个……” “别这个,那个的了,快说,不说我就走了。” “怎么着也得三百两吧!” 我一听吓了一跳,飞快地算了一个帐,三百两基本上等于我六十个月五年不吃不喝,我觉得这实在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说:“这个要价也太高了吧!” 老鸨正要开口,一个声音传来过来,十分的悦耳动听,十分的有磁性,虽然在现在的小说里磁性都是用来形容男人的声音的,但是这女人的声音确实很有磁性:“这孩子不过是刚刚买回来的,还没有□□,也不过就是转手卖人罢了,老闆要的太高了吧,以这个孩子的姿色买回来也不会超过60十两,却要300两,也太黑了吧。” 我顺着声音寻过去,一个女人只是断带束髮,簪着一根白玉簪子,一身白衣,一把摺扇,真是风度翩翩,我立刻想到一个词“龙姿凤彰”,看来这个人来路不简单,只是她的眉目倒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 我连声附和,我说:“那个不如……” 我还没说完,那个女人又说了:“不如就150两卖了吧,老闆大可以再买上三个孩子回来□□,这可是不亏本的买卖。” 我对那个女人的好感立刻就消失得一干二净,知道原价还要我出这么高的价钱,这不是欺骗顾客吗?我严重怀疑这女人是老鸨的亲戚。 我还想再和老鸨商量商量,老鸨还未等我开口,就把我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既然这位小姐都这样说了,那就这样吧。少一分我也是不卖的。”当然最后一句话是恶狠狠的朝我说的,既然我都兜下这笔买卖了,只能推推苏小公子,苏小公子极不情愿的掏出三张银票。 我听到心里那个鲜血哗啦啦的流啊! 就在我拉起清风的瞬间,苏小公子如恶虎扑食一般扑向门口,拉住一个女人的衣袖:“不要走。”声音简直是撕心裂肺,不知道情况的人肯定以为正上演一出生离死别。 我丢下清风走了过去:“她就是你表姐。” 苏小公子恩了一声,纠着他表姐的手还死死的不肯放松,他表姐打哈哈道:“表弟阿!你怎么在这里,姑妈正在到处找你呢!” 苏小公子高傲的哼了一声:“你说什么也没有用,我一定会告诉娘亲你的真面目。” 他表姐笑得眼角发抖:“表弟阿,我是来寻你的。”又自顾自的点了点头,“对,是姑妈让我来寻你的。” 苏小公子说:“是吗?你说的鬼话骗谁,就算我娘让我哥来找我,也不会让你来。” 其实苏小公子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有道理,他哥是个男人怎么能来这种声色场所呢?后来又一想,其实他说得也对,他妈既然有心把他许给他这个表姐,自然不能让她看到他儿子出入这种场所。 他表姐还想狡辩,一个声音就响了起来,一个蒙着面纱的男人走了进来,姿态如兰:“纯弟,不可无理,还不放了表姐。”果然还是苏小公了解他妈。 不出所料的厅里又是一片抽气声。 后来我才知道这场混乱引发了一段旷世奇恋。 他表姐见苏锦来了更是无地自容,苏小公子终于放下他表姐的衣袖,苏锦对我行了个礼说:“多谢小姐对舍弟的照顾。”又对苏小公子说:“还不跟着我回家,你今天闹得还不够。” 我悄悄对苏小公子说:“怎么,没贿赂好小厮吧!” 苏纯噘起嘴,却也没有回嘴,对我说:“我随哥哥回去了,你自己回去吧。” 苏小公子跟在他哥哥后面,我突然想起什么,追了上去,对苏锦说:“苏公子,其实你们家的家务事我不该管的,但是苏,小公子要是不喜欢还是不要勉强他,他还很小……” 他表姐横了我一眼,我还是说:“还是不要勉强他,他会不开心的。” 苏锦眉眼微微扬起:“小姐的话我会记得好好考虑的,我们先告辞了。” 这会已经是深更半夜,回去要走挺长路的,我口袋里一穷二白,只能暂时回铺子里去凑合一个晚上了,我到了外面才发现我身边还跟了一个人,我问他:“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 他似乎很冷的样子,打了个哆嗦:“我不要回家,回家了还会被娘卖回来的。” 他衣裳还是那件被拉扯破了的,我现在觉得特烦心,说话的口气不好:“那就先跟我走吧,以后再说。” 我琢磨着让他到苏小公子家当个小厮什么的。今天的买卖实在是得不偿失,我得好好的回去规划一下未来,不能让自己一辈子在负债中度过,不是有个时髦词叫房奴吗?那好赖是个安身立命的地方,我成了男人奴,算个什么。 回了铺子,我才发现我忘了要清风的卖身契了,我正要打道回去,这孩子就把一张纸递到我面前:“小姐,这是清风的卖身契。” 我看了一眼,既然已经拿回来了,我说:“那你拿着吧,不用给我了。” 他却说:“我是小姐买下的,卖身契理应在小姐那。”
第15页 我实在很累,看着他执拗的眼神,又是一个处在青春期别扭的孩子,也就接了过来,说:“那先放我这吧,哪天你要就过来拿吧。” 铺子的后堂有个睡榻,只有一人窄,让给清风了,我只能在椅子上窝了一个晚上。 作者有话要说:  快答辩了! 我想自杀! ☆、012 天刚蒙蒙亮就实在睡不下去了,简直比以前做长途火车还累,起来找了点水洗了把脸,清风也醒了,嘴角还红肿的,铺子里也没有药膏,我说:“我去药铺买两味化淤止血的药,你在这里等着。” 卸了铺板,我就抱着铺板呆立着,洛洛立在我的面前,头髮上全是露水,眼圈黑青黑青的,我当时就心疼得要死,心里像被火灼了一样,又热又疼。我拉着他往屋里走,他说:“你昨天没有回来。” 我点头说:“嗯,我昨天有事,太晚了就没有回去。你怎么一个人来了?这么远的路。” 找了块毛巾给他擦脸,他说:“我睡到半夜一直睡不着,很担心,所以就来了。”他说得有些委屈,声音里干涩涩的,我一看屋子里还没有热水,摸摸他的头髮:“真是个傻瓜,我是女人,怎么会出事呢!以后不可以干这种傻事,你要是出个什么事,要我怎么办?”我已经相当有这个社会作为女人的自觉性了,但是洛洛就是让我觉得心疼,只要那个眼睛一眨,我的心也跟在后面跳。 他声音带着一丝丝的喜悦:“娘子,真好……”好字却完全变了音,带着莫可名状的哀伤,一个拳头就砸在我的肩上,他的力气还真大,我疼得“嘶”了一声,我掉过头去,果然看到清风穿着那件被撕扯过的衣裳站在我们后面,我一下子抱住洛洛,他身上还带着清晨的寒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洛洛挣扎着在我肩膀上又是一拳,两拳砸上去我疼得几乎要抽过去,还是抱着他不放,洛洛对我又是踢又是打:“你放开我,放开我!”我说:“洛洛,不要这样,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听我解释……”他却坚决不肯听我解释,简直有越挣扎厉害的趋势,我觉得我很快就镇不住他了。 我勐地的凑上去贴到他的嘴唇上,他立刻静止了,我也石化了,他的嘴唇上还带着晨露清爽的气息,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勐地清醒过来,一下子放开了他,洛洛一下子眼泪就掉了下来了,转身就跑了,我听到身后的清风在喊:“小姐。”哪里还顾得上他,立刻飞奔着追了出去。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除了卖早饭的,基本上街上没有什么人,所以我在追洛洛的过程中并 没有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撞翻很多摊位,洛洛跑的不快,我很快就追上了,我从后面一把抱住他:“洛洛,听我解释。” 他挣扎着要摆脱我,声音里尤带着哭腔:“你放开我。” 虽然这是大清早,但是古代人民本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标准生活步骤,大街上偶尔还是有几个人经过的,奇怪的眼光看着我们,洛洛不挣扎了,我知道他害羞了,他小声说:“你放开我。” 我说:“我不放,除非你听我解释,我一放你就跑了。”我又紧了紧双臂。 果然洛洛说:“我听你解释,你放开我。”声音小的像蚊子。 我说:“你保证。” 他急了:“我保证。” 我这才放开他,拽着他的手往前面一个早餐摊子走,他几次三番的想挣扎,我就是抓着不放,小样,和我斗,还嫩着呢! 早餐摊上有几张桌子,已经有几个人开吃了,我拉着洛洛在一张空桌子上坐下。一个女人盯着我们牵在一起的手,我没好气地横了她一眼:“没看过男人和女人牵手,回家牵自己相公去。” 洛洛红着脸说:“你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了。” 我放开他的手,对老闆喊道:“老闆,来两根油条,两碗豆浆。” 老闆的速度可比光速,我刚喊完,已经端上桌了,洛洛眼角还有泪痕,赌气说:“我不要吃。” 我拿起勺子塞到他手里,苦口婆心的劝道:“你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一定要吃一点热的东西,要不胃难受。” 他就是不肯吃,一双眼睛泪汪汪的看着我,看得我心里揪得慌,我说:“你先吃一点,吃完了我再和你说。” 他倔强的看着我,死活也不肯就范,我只得嘆息了一声,把昨天的事和他大概的说了一下,着重描述了一下清风的悽惨情状,但是很明显洛洛没有这么好煳弄,他问:“你为什么去那种地方。” 我从小到大都是个乖乖女,从来不撒谎,很快便把苏小公子招了出来了,洛洛啪的一下子放下筷子:“苏小公子为什么要你跟他去,你是他什么人。” 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有想过,经他一提,我还真是该好好想想,我使劲想了想,说:“大概是寻找不到内部支援,只能到找外援。我欠他外债,他可能觉得我好差遣。” 洛洛点点头,算是接受了我的说辞,我想他还是蛮单纯的,但是这个想法立刻就被否定掉了。 洛洛又问:“你是不是喜欢苏小公子?” 这下罪名安大了,我说:“人家一小屁孩,才多大一点,我能对他动歪脑筋。”看他一脸狐疑的样子,我举起手诅咒发誓:“我发誓,我绝对不能对一孩子有那样的心思,我不是禽兽不如吗?” 洛洛这下高兴了,噗哧笑了起来,烟消云散了,我也觉得快虚脱了,难怪我爸常说哄女人那是一件比红军过草地翻雪山还要艰巨的任务。 我说:“快吃吧,一会凉了。” 他把两根油条都吃完了,还是意犹未尽的样子,他平时的饭量很小的,我板起脸:“你是不是昨天晚上没吃饭。” 他低下头,又偷悄悄猫了我一眼:“昨天晚上我坐在门槛上等你,等到月亮到了头顶上,你还没有回来,后来干妈回来了,他问我吃饭没,我心里难过,就说吃了。” 我摸了摸他的头,嘆了口气,又要几根油条和豆浆,看着他吃饱喝足,很满足的样子,我竟然也有一种满足感,我悲哀的发现我就快变成他妈了。 当我要结帐的时候,发现了一个更加悲哀的事情,那就是我没有带钱,我只能对老闆说:“老闆,我忘了带钱了,我是前面锦绣绸缎庄的掌柜,您一会收了摊子去我那里取一下。”我在这一带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老闆答应了一声,我看到洛洛崇拜的眼神,立刻觉得自己升华了。 回去的时候我又捎带了两根油条,这里豆浆不能打包,洛洛的眼睛看得我手都要穿了,我哆嗦着嘴:“你看,那孩子也满可怜的,估计比你还惨,大概有可能三天都没有吃饭了。” 洛洛脸色一沉:“你要买给他就买给他,何必这样说。” 我只能讪讪的笑了笑。
第16页 清风的生活技能一定是十级,等我和洛洛回去的时候,已经自己找到针线把破碎的衣服缝补好了,缝补的简直可说是天衣无缝。 我拉着洛洛说:“清风,这是洛洛,你认识一下。” 清风很礼貌的喊了一声:“公子好。”声音有点委委屈屈的。 洛洛却很高傲的抬起小下巴,说:“我不要认识他。” 清风一下就耷拉下脸来,似乎要哭了。 我凑到他耳边说:“你这会让他很难过的,他本来就受到社会歧视,洛洛人最好了,你就当他是你弟弟,不要给人家摆脸子。” 洛洛哼了一声,接过我手里的纸包递给清风:“给你吃。” 清风立刻泪眼汪汪的看着洛洛,话语里充满了感激:“谢谢公子。” 我脑子里立刻出现正太小受,一个长期受晋江侵蚀的腐女,不这样想委实是一件较为困难的事情。 清风好像是真的饿了,但是很不幸没有水喝,洛洛其实是刀子嘴豆腐心,一直拍着他的背,让他慢点。 我既然比伙计们都早,就去后面生炉子,生炉子委实是一件技术活,我对着炉子吹了半天也没有成功,脸上倒是弄得黑漆马虎的,洛洛看着大笑不止。幸好司语很快来了解救我于二氧化碳中。 清风的去留一直是个关键的问题,我现在是负债纍纍,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再负担得起一个人了,一定要找机会和苏小公子说这件事。 可惜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都没有再看到苏小公子,我想他大概被禁足了,我也不敢去找他,所以接下来,清风其实是住在我家的,我和骆谷住一个房间,他和洛洛住一个房间。第一次这样的时候,第二天早上洛洛哭丧着脸对我说:“娘子,我要和你一起睡。”我哄了半天才算了事,我现在彻底陷入内外交战当中,在家里洛洛不给我好脸色,在外整天琢磨怎么赚钱,在我的赚钱理念里有钱生钱,但是我没有钱,只能干着急。 骆谷倒显得很笃定,一心一意的工作,只是她工作的钱从来没有拿回家过,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也不能管,而且洛洛和清风都是我招惹回来的,我也不好意思要别人为我收拾烂摊子。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要答辩,可能不能更得那么勤快。 答辩完了恢復更新! ☆、013 正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敲得桌子咚咚直响,司语大喊了一声:“老大,有人来和你谈生意。” 我抬起头,眼前一亮,一下子就认出来了,就是那晚在青楼的龙姿凤彰,想到这里,我就想到青楼,想到青楼我就一肚子火,我眯了眯眼睛:“小姐,要谈什么样的生意?” 她俯身凑到我面前:“谈个让你赚钱的买卖。”那个“你”咬字尤其重。 我实在是无精打采,我一不会发明二不能卖身,三没有才艺,要想无本创业,除了学习梁山好汉,真的是别无出路。 我说:“你要是诚心来买布的话,我一定好好招待,如果不是请出去,我们还要做生意。” 她哈哈笑了起来:“小姐屈尊在这里不觉得太可惜了!” 我觉得这个人很无聊,思维太跳跃,但是鑑于她怎么着也是走进店铺的顾客,我牢记顾客就是上帝,我说:“可惜不可惜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比外面摆摊卖豆腐脑的强不到哪去。” 她又笑,这人真爱笑,不可否认的是笑起来很好看,而且有一种俯笑众生的强大气场,这让我觉得很不爽,这大概就是大家说的红果果的嫉妒,他说:“为什么不出仕呢?当今女皇很是爱才惜才,每三年一届的科举,小姐为何不去试试?” 我觉得这人太莫名其妙了,你说一高中毕业生在工地上搬砖头,突然马路上有一人拉着你非要你考博,并且说了一堆考博的好处,你觉得郁闷不? 我说:“我有才没才,你怎么能看出来,x光红外线?我连八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 他说:“这样吧,你帮我约一个人出来,就行了,我替你还了苏小公子的欠债。”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虽然严重缺钱,还是立刻察觉到了阴谋的味道,我说:“谁知道你是做什么坏事,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但也绝对不助纣为虐。” 其实我觉得“助纣为虐”这个词好像用的不大对,但是已经用了,也没办法改了,好在他也没有在意,只是看向别处,眼神倒是有一种嚮往,十分的柔和,像月光下蔚蓝的大海,清风拂过一阵阵的涟漪,静谧,柔和又美好,这样的眼神我也在周敏敏的眼睛里看过,她曾一度迷恋学校建筑学院学生会主席,那是个据说长得让兄弟姐妹学校男生都暗淡无光的男生,她经常用这种迷离的眼神和我说起这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学长。 我一下子断定这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 他说:“你的警觉性蛮高的。”说话的口气跟周总理似的。 我说:“当然,我都不知道你是谁,万一你要做坏事怎么办呢?” 他说:“我试了种种办法,他就是不肯见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那语气,那眼神,那个伤情,那个迷离,太有做文学女青年的潜质了。 话说第二天苏小公子果然大清早的就熘到铺子来了,一个月没有见了,还真是有点想。龙姿的消息还真是准确,当然她不叫龙姿,她的大名叫叶佑。 他像是被恶鬼追命,气息不稳,我倒了杯水给他,他一下子骨碌碌就全喝下去了,喝的都呛着了,我拍着他的背说:“你慢点,慢点,一杯茶,没人跟你抢。”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说:“我是自己走过来的,走得很急。” 我好奇问:“你为什么走这么急?难道后面有人追?” 他瞪了我一眼:“我还不是为了……”说到这里又摆摆手一副不耐得样子,“不说了,不说了。” 他一向都是这样,我也习惯了,笑着问:“你可是一个月都没有露脸了,怎么,被禁足了?” 他横了我一眼:“幸灾乐祸!” 我说:“你不知道,我的快乐就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的。” 也只有对他我才敢这样口没遮拦的说话,我俩斗嘴习惯,已经没有任何障碍,要是换作别人我是不敢的,因为大家都太单纯了,例如我要是这样和洛洛说话,他非得包着一包眼泪可怜兮兮的看着我。 我正盘算着怎么着跟苏小公子开口,苏小公子已经先开口了:“骆华……” 那口气哀怨的,直接导致低了一个音节,我一阵恶寒:“那个,你还是不要这样喊了,跟落花似的,多不吉利。” 他看了我一眼,竟然不是横也不是瞪:“你正经一点,我哥说想要见见你。” 我想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 叶佑只是说:“苏小公子一定会来找你的,到时候就靠你了,一定要约出来。”我说:“我约他就出来了?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叶佑说:“这个我不管,你只要把他约出来就行了。”
第17页 我在内心“嘿嘿”的狂笑一通。 但是装还是要装的,我问:“你哥找我这种小人物做什么?” 他摸着茶杯,摸了好多遍,把白瓷上细微不可见的一点灰尘都蹭得干干净净才说:“你去就是了,记得说话正经点,不要像对我一样,他是我哥。” 我说:“你放心,你哥就是朵白莲花,只可远观不可亵玩,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最后说了一句:“你去死吧!” 这孩子被禁足了一个月怎么还是这么暴躁。 我说:“我们能在外面见面吗?” 他瞥了我一眼:“谁告诉你让你去我家了。” 我想我太急迫了,可见银子的魅力是无人可挡的。 见面的地点约在全城最贵的八宝居,八宝居顾名思义这里有八宝,这里的八宝乃是鸭头鸭信鸭脖鸭胗鸭肝鸭肠鸭血鸭掌,其实我对鹅的热爱一直超过鸭,但是请客掏钞票的是老大,我只能客随主便。 这里装潢很典雅很小资,楼下的大厅里也不过只摆了十来张小桌子,红木雕花,一张桌子仅能容下四个人,每张桌子上摆着一个细长瓶颈的白瓷花瓶,瓶里插了一支月季,真是谈恋爱约会的好场所,我觉得老闆太有前瞻性了。 我们在楼上的包间,这个包间分用饭和休息室,由一张宽大的红梅映雪屏风隔开。包厢里是优雅的兰花香,淡淡的若有若无。 我到了的时候,已经有小厮在包间里等着呢,但是苏锦还没有来,一般大人物都是要端出一些架子的,我是能理解得,而且在这里女人等男人实在是天经地义。 等我喝了两杯茶,倒第三杯的时候,姗姗来迟的苏大公子终于蒙着面纱露面了。 进屋互相厮见坐定后,苏大公子才把面纱摘除了,真是美人如月啊,气质如兰啊,我想叶佑不对他一见钟情实在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 苏大公子的气势十分稳定,动作优雅的喝了两口茶,才说:“让骆小姐久等了。” 我说:“不是,不是,我来早了。” 苏大公子又说:“今日约小姐前来,一是看了小姐写的章程觉得甚好,想找小姐当面谈谈。” 我说:“这个我在策划里面写的很详细,虽然我们的绸缎庄很大,消费层次也很高,但是这里主流的消费却不是这个高消费层次,毕竟高消费层次的人相对还是少的……” 我一说到工作就有点激动剎不住了,苏锦笑了笑说:“骆小姐不要着急,我们慢慢谈,先吃饭。” 这时已经有服务生来上菜了,果然不负众望,满桌子的鸭零件,铁板鸭肠,糟鸭掌,滷鸭头,烟燻鸭脖子……最后上了一个老鸭煲,虽说夏天吃鸭好,但是这么一桌鸭全席,还是有点不习惯。 苏大公问:“骆小姐是本地人吗?听口音不像。” 这里人说话有些类似于北方人说话,很好懂,恰好来之前我刚刚过了全国普通话测试二级甲等,所以说话交流都没有什么问题。 我说:“不是本地人,我是从外地来的,喜欢这里的风土人情就在这里定居了。” 苏大公子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搞得跟公安局调查户口似的,我想了想,我有父母有弟弟,有爷爷有奶奶,一堆七姑八婆,但是鑑于我现在的状况,于是我还是说:“我有个干娘。” “骆小姐没有成婚吗?” 这确实是个不好回答的问题,从法律的角度来说,我确实没有结婚,从道德标准的角度来说,我和洛洛也算是同居了,不管他以后记起了从前,例如有个强大而有钱有势的娘,有个英俊潇洒,漂亮温柔的未婚妻而要离开了,我现在都有义务保护他,在这里他是弱者,而不管从哪个角度讲,我都沾了了他便宜,虽然我们确实什么都没有做过。 我说:“我暂时算是结了婚吧。” 苏大公子眼角上挑:“骆小姐的回答真是有趣。” 我只能“呵呵~~~呵呵呵”的笑了笑。 ☆、014 突然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我看到苏大公子诧异的表情,转过身去,竟然看到清风站在门口,气息不稳气喘吁吁的样子,我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清风缓了两秒钟:“骆阿姨出事了。” 我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她被人打伤了。” 我匆匆忙忙的就往外跑,边跑边道歉:“对不住,我今天有事,公子有什么事日后再说吧,真是对不住。” 苏大公子从容不迫的说:“没关系,骆小姐需要我帮忙只管说一声。” 我拉着清风就跑:“嗯,有事一定找你帮忙。” 到了楼梯拐角处正好撞到了叶佑,这位姑奶奶拉住我:“苏公子呢?” 我指了指包间:“你家苏公子就在里面,我现在有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其实我还是没有弄清苏大公子找我为了何事,但是给叶佑的话算是传到了,她也算是见上了自己的心上人了,了了这些日的相思之苦,以后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出了酒楼,走了两步就有一个女的驾着一辆马车赶了上来,说是苏大公子让她来送我们的,我看清风万分焦急的模样,哪里有思考的时间就拉着他跳上了车。 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清风说:“阿姨是被人抬回来的,伤得很严重,脸上都是青紫的,眼睛肿了老大一块,腿好像也被人打折了。” 我一下子有点蒙,怎么会这么严重,记得上次被人打了回来也就是脸上青了两块,我问:“那你知道是谁打的不?” 清风摇摇头:“不知道,阿姨不肯说,公子让我来找你。” 这都造的什么孽,都被人打瘸了,还要护着刑事犯,只怕大脑也被打坏了。 到了家,我跳下车对车夫说:“您先在这里等等,我们可能要送人去医馆。” 我进了屋,洛洛急得直在屋子里转悠,王叔以及黑哥都来了,骆谷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 洛洛一看我到家了,立刻抓住我,我想他大概受惊了,拍拍他的手安慰他。 我走过去看,那症状真是惨不忍睹,两个眼睛连缝都睁不开了,整个脸肿得跟烧熟了的猪头肉,衣服上全是土,袖子都被拉扯破了。 我伸手去摸她的腿,她一下在疼的嚎叫起来,跟杀猪似的。 王叔说:“她的腿骨只怕是断了,要赶快找个大夫把骨头接上,要不就废了。” 骆谷还强撑着:“废了就废了,我不接。” 我说:“你不接,你废了还不得我来养活你。” 我跑到外面对驾车的车夫说:“大姐,你看这哪有比较好的外科大夫,治跌打损伤,断腿断胳膊的,您能帮我请个回来不?” 车夫大概也被苏大公子叮嘱过,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一屋子除了王叔平均年龄在20岁以下,我对王叔说:“烦您在这照顾一下,烧一锅热水,我去请一下大夫。”
第18页 车夫左拐右拐很快就在一个巷子里停了下来,车夫十分不厚道,这个大夫至少60岁,这时代人平均寿命不高,所以说这绝对是一老态龙钟的大夫,车夫非得说她是全城最好的治跌打损伤的大夫,我只得小心翼翼的扶着她上了车,我觉得她要是摔一跤,就不用给别人上夹板了,得在家里给自己上夹板。 车夫的车赶得十分快,泥土地难免坑坑洼洼,我就看着老大夫被颠得一上一下,我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要是没救成人,反倒把大夫搭进去,实在是划不来。 我觉得到了家的时候大夫也被颠掉半条命了,十分怀疑她还能不能给骆谷上夹板。当大夫见到骆谷是,两眼放光,完全没有疲态,上夹板的手稳稳噹噹的,脸上泛着圣洁不可侵犯的光芒,我相信她真的是全城最好的大夫了。 但是不管是怎样的大夫,出诊费都是不便宜的,大夫本着救死扶伤共产主义精神,免了出诊费,只收了医药费,大家七拼八凑,总算是把钱凑齐了。 现在家里最不缺少的就是人手,清风大小杂活都是一把好手,自从清风来了之后,我除了担忧银子已经不需要担忧洛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天的晚饭,洛洛一定要自己动手,绝对不假手于清风,其实我觉得清风做的比洛洛做的好,但是每次看到洛洛期盼的眼神,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我坐在床边给骆谷擦身子,我说:“现在你是伤员,我就不拷问你了,你自己想清楚了就主动交待吧,抗拒从严,坦白从宽。” 我使劲在她背上拍了两下,她哇哇叫了起来:“谋杀。” 我说:“你也知道疼,被人打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啊!” 她侧过头,用那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眯我:“清风和洛洛,你更喜欢哪个?” 我一巴掌又打了下去,如期听到猪嚎的声音:“你胡说什么呢!一消停你就来劲。” 他说:“你真的没想过把他俩都娶了?” 我手一抬,她条件反射缩了一下,我说:“清风还是个孩子,你不要整天思想不健康,至于洛洛,等他哪天恢復记忆了也许就走了。”说的颇有几分秋风扫落叶的伤感,“说这些事做什么,你这么有精力,不如说说你负伤光荣史。” 骆谷的眼神立刻暗淡了下来,我想他定是有什么隐情不便说,既然这样我也不能强人所难,我说:“你好好休息,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希望你平平安安。” 当天晚上苏锦竟然派人送了二十两银子过来,我本来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但想想我本来就是他们家的员工,员工家出了事,给点抚恤也是应该的,也就心安理得的收下了,先把借左邻右舍的钱还了。 我先餵骆谷喝了一碗粥,才出来吃饭,却看到洛洛和清风都坐着,桌上的粥丝毫没有动,大家都有点沉闷,我笑了笑:“怎么都不吃饭。” 洛洛抢先道:“等娘子一起吃。” 清风去舀粥,却又被洛洛抢了个先,舀了碗粥递给我,我忽啦啦就给喝下去了,今天中午实在什么都没有吃就回来了,又折腾了大半天,这时真是又累又饿,洛洛挨到我身边坐下,他说:“娘子,其实我会算帐,会写字,我也可以出去找事做的。” 我一听立刻放下筷子:“你这说的什么混帐话,你给我乖乖在家呆着,你看外面的男人除了卖给人家当小厮,谁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好一点的人家连小厮也不肯在外面招摇,更何况是你,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 男人出去做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但是洛洛绝对不可以,以他的姿色不知道要引来多少狂蜂浪蝶,人心险恶,洛洛不是穿越女,有百变神通,能处处化险为夷。 他见我生气,吐了吐舌头:“我不说了。” 晚上我在骆谷的房间里打地铺,骆谷就一直在哼哼,我从高中开始就有失眠的毛病,后来上大学好了一点,但是只要一丁点的声音就能把我吵醒,她虽然一个晚上都没有上厕所,但是我也一个晚上没有睡着,到了早上反倒迷迷煳煳睡着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洛洛就坐在骆谷的床边看着我,眼神有些迷茫,我说:“现在什么时候了?” 他很无辜的说:“快中午了。” 我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立马跳了起来,迅速的穿衣裳,边穿边说:“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醒我,迟到了,旷工啊!” 洛洛却答非所问的说了一句:“娘子,你瘦了,瘦了很多。” 我又愣了一下,笑了笑:“瘦了?真的?瘦了不好吗?以前一直想瘦不下去,现在不用刻意减就瘦下去了。”想了想,又说,“给我找个镜子来。” 洛洛很快拿了一个巴掌的大小铜镜过来了,镜子很光亮,但是照出来的人很模煳还有些扭曲,仍然能看到自己真的瘦了,下巴尖尖的,眼睛更大了,以前常常羡慕那些明星有一张瓜子脸,现在自己也是了,却只看到眼睛里的光芒都是黯淡的。 洛洛说:“娘子,你不急着去铺子了?” 我说:“反正都已经这么晚了,再晚点也没关系了。” 在我去铺子之前又拉骆谷上了一趟厕所。 作者有话要说:  摆摊卖东西! ☆、015 我去了铺子的时候,大家很井然有序的做事,我对于自己的管理相当的有成就感,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也算是一企业中层管理了,为什么还挣扎在温饱线上呢?这个问题引发了我深层次的思考,越思考越混乱,最后苏小公子的到来打断了我的混乱。 苏小公子拉着我就说:“走吧!” 我觉得莫名其妙:“去哪儿?” 他说:“你不记得了?今天是流火节,每年一度的龙舟大赛,你不是答应我陪我一起去的吗?” 我放下手中的笔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当时情况大概是这样的:那一天他的西席先生给他讲了一个歷史上忠君爱国的文人,此子对于故国的热爱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改朝换代之后为了不使自己的家人沦为新建王朝的子民,把丈夫儿女都杀了,然后自杀了,苏小公子觉得谁做皇帝和平民百姓没有什么关系,对此子的做法不能理解,于是我就给他讲屈原的故事,这真是个有思想有内涵有深度的故事,我本来意图是打算唤醒他沉睡的爱国之心,但是讲到屈原就一定会讲到包粽子,划龙舟。 苏小公子当时说:“哦,我们这也有每年一度的划龙舟比赛,到是时候我们一起去看。”对于他不再纠结这位仁人志士,我觉得很欣慰,就随口答应了,没想到他现在还记得。 这我不禁想起早上洛洛说我瘦了,我妈属于那种审美观趋向于变态类型的,我170的个子,110的体重,她一定说我嫌胖,要我减肥,所以我的大学都在努力的瘦身当中,遇到了林默他却不肯我瘦身,最大的乐趣就是带着我吃美食,他常常说,要把我养成一只胖胖的小猪,可是我还没有变成胖胖的小猪,他已经要和别人结婚了,可见这个世界上最不可信的就是承诺了。
第19页 我说:“我还要在店铺里做事,你找别人陪你去吧!” 要是换了平时他肯定多云转阴,说不定一甩手就走了,可是今天他竟然拉着我的袖子撒娇:“去嘛!反正今天大家都去了,铺子里也没有什么生意的,说话不算数是要长长鼻子的。” 我立刻纠正他:“撒谎才会长长鼻子。” 他拉着我的衣袖晃了晃:“我不管,你就陪我去嘛!一年才一次。” 我这会身心俱疲,哪里还有心思陪他去玩,也软语央求道:“我真的很累,我昨天一个晚上都没有睡,你就饶了我吧!” 他怏怏的放下我的衣袖,一个人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去,闷闷不乐,我嘆了口气:“你可以回家找你哥哥去看。” 他说:“哥哥正在家里打点行装呢,他过两天就真的要启程去京城了,京城离这里虽然不远,但是所有的参加选秀的男子都要提前进宫学习宫中的规矩和礼仪。” 我听了心里一惊,难道叶佑没有俘获美人心,但是看她说得那样,应该两厢情愿才对,怎么才过了一天就要收拾东西去给皇帝做小了。 发挥yy女的潜质,我问:“你知道当今皇帝多大了?” 苏小公子顿时变得更加的哀伤,我见犹怜:“大概也有四五十岁了吧!” 那就排除了叶佑苏锦上演大明湖畔干隆和夏雨荷的故事了。 我不禁为叶佑感到无比的惋惜,看来生活的入不敷出还没有扼杀我往文艺女青年道路上发展的势头。 正当我在感嘆叶佑的情伤时,叶佑就出现在我店铺的门口,身边还携带着一男子,他今天竟然没有蒙面,尤其他还对我微微一笑,眉眼弯弯像月亮,我顿时就石化了,苏小公子的一声“哥哥”又把我唤了回来。 叶佑一副很熟的样子:“骆华,我们来找你去看龙舟。” 名字叫的那个熘,纵然我们曾经狼狈为奸过,但是也不要当着被害人的面拆穿我呀。 我咳了两声:“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对了,把苏纯带过去吧,这孩子正为这事伤心呢!”苏小公子瞪了我一眼。 苏锦说:“一起去吧,这也是一年一次的盛事,骆小姐不是本地人,也可以乘机见见本地的风土人情。” 对于这样的邀请,我实在是不好拒绝,只得跟着去了,苏小公子跟在我后面碎碎念:“我喊你,你就不去,我求你你也不去,哥哥来了说了一句话你就去了……” 看他没有停止的趋势,我很果断的打断了他:“一个男人话如此多会遭人讨厌的。” 立刻前面的两个也掉过头来看我,我尴尬的笑笑:“不是说你们,不是说你们,你们继续。” 赛龙舟在城东的一条叫环溪河里进行,我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人头攒动,还真是一桩民间盛事,在这里很少在露天看到男人,突然一下子看到这么多的男人还真不习惯。 叶佑护着苏锦往里挤,苏锦一向都是老成持重的样子,难得有这么活泼的时候,笑起来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啊!苏纯推我:“你这样看我哥做什么?心理龌龊。” 这小傢伙说话越来越口没遮拦,我说:“我对你哥纯粹的是一种欣赏的心理,你懂什么……” 我话未完,苏纯打断道:“我知道你又要说我是小孩子,我都告诉你,我不是小孩子。” 我说:“好,好,你不是小孩子,你是大人了,可以找婆家了。” 他啐了我一口,没好气:“我不和你说,你总欺负我。” 我委实是拿他没有法子,苏锦扭头问我:“骆小姐贵庚?” “我今年二十三了。” 叶佑说:“二十三也该成家了。” 我摆摆手:“我妈要是知道我二十三就结婚,非得打断我的一条腿,从此与我断绝母女关系。” 他们似乎都吃了一惊,正在这时人群突然骚动起来,原来是龙舟来了,红紫绿蓝四种颜色的四条龙舟竞相而来,我也拉着苏纯往人群里挤,人群里欢唿声雷动,那四只龙舟上的姑娘们也分穿和龙舟一样的颜色,苏锦说:“那条红色的龙舟是官府的,另外三条是民间的,每条都有大的银号支持。” 我问:“你们家支持哪条?” 苏纯说:“第二的那条蓝色的。” 恰在此时,第四条龙舟迎头赶上,先超了第三条,又迎头直上超了蓝舟的半个船身,众人都欢唿了起来,我推了推苏纯:“你家的快要输了。” 苏纯说:“这才行了二分之一的路程,只怕他们最后没有冲劲,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 人群推着我们随着龙舟前进,人实在太多了,还没有警察维持秩序,实在是很不安全。 我拉着苏纯:“抓紧了,一会挤散了。” 叶佑护着苏锦已经被挤到前面去了,我拉着苏纯也往前走,我俩的身形都比较瘦弱,还算好挤,中途脚背被踩了好几下,让我想到看奥运圣火的时候,我们在警戒线外面挤,挤得快成肉饼了,然后听到前面的人一阵欢唿:“过去了!”然后我们也郁闷的回去了。 好不容易挤到苏锦旁边,苏纯抓住苏锦的手:“哥,怎么今年的人比往年多。” 苏锦说:“今年的彩头大,大家都来看热闹呢。” 我说:“还有彩头啊?” 苏锦说:“各家商号加起来出了有五千两,一条船上有十六个人,如果赢了每人能分310两。” 我“呀”了一声:“早知道我也报名参加了。” 苏纯说:“你会划船吗?” 我老实回道:“不会。” 正在这时,苏纯旁边挤来一个大象级的女人,一下子就把苏纯挤到我怀里,我怕他跌倒,伸手抱住他,过了好一会苏纯还没有从我怀里起来的意向,我说:“苏纯。” 他突然就推开我,一下子又被人撞到我怀里,我只得又抱住他,他抬起一脚就狠狠的踩到我的脚背上,我疼得差点跳起来:“你神经了。” 苏纯站好了,低着头说:“你才神经,你是个流氓。” 这孩子喜怒无常,暴燥易冲动真是一点也没有变,我委实觉得自己冤枉,却也不能骂他。 叶佑问:“怎么啦?” 苏纯暴燥的说:“没什么。” 我说:“这样的盛事,官府也不派个把差役来维持一下秩序,太不安全了,万一前面谁倒了,后面可是黑压压的一片都要倒下了,这要是压死个人怎么办?” 叶佑看了我一眼,说:“你的这个忧虑确实有发生的可能。” 我正要说“这官府实在是不称职”时,就听到“扑通”一声有人掉进河里,接二连三又掉了几个,场面立时乱了,后面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人还在往河边挤,又是扑通扑通往下掉,这下子龙舟也不竞了,都去救人去了。
第20页 不管在哪里人民对于热闹,不论是好是坏都有一种强烈的观看欲望,导致人群不听使唤的继续往前走,导致更多的人掉到水里,无数只旱鸭子在水里扑腾,真是空前绝后的景象。 我拉着苏纯逆着人群往外挤,真是万分艰难。 我们挤出来的时候,叶佑和苏锦也挤了出来,叶佑说:“我去找当地知府。” 苏锦说:“我和你一起去,她大概在观景楼里。”又对我说,“麻烦骆小姐照顾纯弟。” ☆、016 我拉着苏纯回铺子,在路上遇到很多叫卖糯米糕的,这里人并不常吃糯米,我想大概是一种风俗。 苏纯说:“七月流火节要吃糯米糕。” 卖糕的老婆婆笑呵呵的说:“小姐给公子买一块吧!” 我问:“你想吃?” 他问:“你买给我?” 我想不就是块糕吗?掏了钱,买了好几块,那老婆婆递给苏纯一块点了红点的糕,他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却不吃,我说:“你不是想吃吗?怎么不吃呀?” 他却问:“你买了这么多块给谁?” 我说:“买回家一起吃。” 回了铺子交代了一下,送苏纯回家,到了他家门口,他站在门口不进去也不说话,就是看着脚尖,我说:“早点回去吧,今天也挤得够累了。” 他踢着脚下的一块石子,踢来踢去,过了一会,才抬起头说:“今天我很高兴。” 我笑着说:“我还认为你又不高兴了,早点回去吧,你爹要担心了。” 他转身回去,我突然想去一件事,又叫住他,他转过身问:“怎么啦?” 我想了想还是以后再说吧,这事我也还没有想清楚,我朝他摆摆手:“没什么,你回去吧。” 回家的时候又拐到铺子里去看了看,到了家还早,洛洛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要说什么,我说:“到底什么事情。”他脸更红了,指着骆谷的房间,说:“干娘……” 我以为骆谷又出事了,慌得跑了进去,骆谷痛苦的在床上扭来扭去,我问:“你怎么啦?” 骆谷看着我一副憋屈的样子:“我尿憋。” 想到洛洛的表情,我暴笑了起来,笑完了才扶着她去解决。 吃饭的时候,我把糕摆到桌上,我一直觉得糯米糕凉的比热的好吃,我说:“今天大家都吃糕,我们也吃糕,步步高升啊!” 洛洛很高兴的动手吃了起来,清风倒是看着糕发怔,我问:“你不喜欢吃?” 清风像是被吓了一跳,又勐地摇了摇头,又强调了一下:“不是。” 我夹了一块放到他碗里:“那就吃吧。” 洛洛立刻把碗推到我面前:“娘子,我还要。” 我摸摸他的头髮,夹了一块给他,他高兴的接了过去。 晚上回去睡觉的时候,我走到门口,洛洛突然跑了过来,喊了一声:“娘子。”脸慢慢红了起来,我觉得莫名其妙,他突然凑了过来,唇贴到我的唇上,我一时僵住,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红着脸离开了,我看到清风站在远处看着我,我看不清他的面目,却出奇的能感到他的情绪,他慢慢的转过身去,身型有些迟钝。 他虽然才十四五岁,但是俗话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的心智只怕比洛洛还要成熟,一个不成熟的外表包裹着一个成熟的内心委实是一件较为痛苦的事情。 纠结于清风的成熟与否加上骆谷的哼哼声,又导致我又是一夜无眠,半夜的时候骆谷喊我,我立刻以军训的速度跳了起来,我认为她尿憋,谁知道她只不咸不淡的问了一句:“你还没有睡着。” 我痛苦万分:“你要是不喊我,我可能会睡着。” 她嘆了口气说:“我也睡不着,我们聊聊吧。” 我歪到她旁边:“说吧,聊什么?想好了要向像党和人民坦白了。” 她一巴掌拍到我的肩头,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能如此的用力,导致我差点从床沿跌下去,她被人打成这样实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 骆谷说:“你来这里也很久了,你就告诉我你是访亲不成流落到此,我也没有问你其他的。”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我来这里的情况了,当时我穿越的时候正好掉在了骆谷的院子里,头晕症状过去之后,我四处打量这个地方,一个小小篱笆院落,一口水井,几根杂草,房子竟然是我大二去贫困山区支教的时候见过的,俗称土坯房,我思索了很长时间,为什么突然从繁华的大都市突然切换视觉到了这里,我当时觉得自己在做梦,但是这个梦也太清晰了,具有求实务真精神的我,狠狠的在自己的腿上掐了一把,很疼。这时屋里走出一个穿着邋遢古装的女人,看多穿越小说的我,很淡定的得出一个结论,我穿了! 我淡定的检查自身,一套李宁的运动服,看来是本体穿越,既没有穿成大家小姐,或者青楼女子,也没有穿成正在与某某皇帝那啥那啥的某贵妃,证明我的穿越实在是超出常规的穿越,瞬间立刻作了一个决定,先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 于是就有了访亲不成流落的说法,我不曾想古人都如此的好忽悠,我本来准备了二十集的苦情电视剧还没有上演,骆谷就相信了,还收留了我,这让我觉得匪夷所思,困惑了我多个晚上无眠。 我想了想试探性的说:“你相信还有另一个世界吗?” 她毫不犹豫地回答:“相信。” 我想古人果然好忽悠阿,她却突然又冒出了一句:“人死了不都去另一个世界吗?” 我擦了擦冷汗,斟酌了一下词句,觉得还是说的婉转一点好:“我是从另一个很遥远的国度过来的,离我们所处的大康国大概有十万八千里,那里的风俗人情也与这里不一样,由于它太远了,我回不去了。” 其实我觉得我这个说辞实在是漏洞百出,但是骆谷的智商也是漏洞百出的,她感慨了一句:“这么远,难怪你回不去。”果然忘了问我是怎么来的。 我觉得口渴,我说:“我去倒杯水喝。” 我发现茶壶在堂屋里,遂我又出去倒水,我拿了盏油灯,到了堂屋却吓了一跳,手一抖差点把油灯脱手。 清风瘦弱的背影在朦胧的火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微微颤动的肩头让他显得更加的单薄,我轻轻的唤了一声,他身子僵硬了一下,用袖子胡乱抹了一下脸,才转过身子。 他站了起来,我放下油灯拉着他打开大门,月光一下子就洒了进来,清澈空灵的让人觉得月中真有个广寒宫,宫里真住着嫦娥,长舒广袖,翩跹起舞。 拉着他在门槛上坐下,我说:“有兴趣说一说吗?” 他显然不太习惯我这样的说话方式,探寻的看着我,我又说:“说说你为什么不睡觉。” 他撇过头去不看我,这样的夜晚很寂静,虫鸣啾啾,很有辛弃疾《西江月》里“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意境。
第21页 云层从月亮的左边飘到了右边,清风还是一片沉默,我想他大概是不愿意说,我这个人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强人所难,我说:“既然不愿意说,那就回去吧!” 我正要起身转回去,衣袖却被拉住了,清风低低的声音:“我不是不愿意说,是不知道要怎么说,我知道小姐为了我已经负了很多债了。” 我一听这话音就知道大概又是需要钞票的事,虽说一提银子我就头疼,但是怎么着说我现在也是一家之主了,逃避责任是要受到社会和良心谴责的。 我又坐了下来,拍拍他的肩:“你还这么小,不要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很多事无能为力也是正常的,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问我妈要糖吃呢!” 他倒是笑了,我说:“你别不信,我19岁一个人到很远的地方去求学,还抱着我爹妈哭得稀里哗啦的,每隔七天写一次信,尽是抱怨。你这么小向大人要求是应该的,我不希望你这么小就背负这么多,会不快乐,这样的年纪就该无忧无虑。” 大概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这样的话,他笑的有些腼腆,很可爱的一个小男孩,我说:“要不要说呢?” 他敛了笑容,先嘆了口气,抬头望天:“我家住在鸣珂巷,我还有个妹妹才十岁,我娘整天赌博,赌赢了就给我们买些吃的,赌输了就拿我们出气,每次都打我爹,我去拉就打我,妹妹那么小却要出去像大人一样给人家做苦力,爹爹没日没夜的给人家洗衣服,赚的钱都被娘拿去赌了,后来她输了一大笔钱,人家找上门威胁她要剁了她的手脚,她就把我卖到丽春院去了。” 想想也是这么小被卖到花街柳巷,背后自然不是什么光鲜的故事,只是没想到这么的悲惨,我把他揽到自己的怀里:“以后有我,我们是一家人,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可能受悲伤气氛的影响,当时我都没有意识到我说了多么雷的琼瑶语录。 他在我怀里微微的颤抖,我想他一定是哭了,我说:“以后都不会这样了,等我们发达了,把你爹和你妹妹都从火坑里救出来。” 他抬头,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里有两个小小的月亮十分清澈。 他说:“我娘昨天来找过我了。” 我恩了一声:“她现在也不能怎么你了。” “她以为我被有钱人家的小姐买走了,让我给她钱。” “然后呢?” “她说我要不给她钱就把我爹卖了。”说到这里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路往下滚。 我想了想,问:“她要你给她多少钱?” 他犹豫了一下,才开口:“五十两。” 我心里下了一跳,真是狮子大开口,却也不敢对清风着说,只是说:“你也不要担心,她既然有心想从你身上捞钱,自然不会把你爹怎么样。” 他点点头,我站起身,拍拍衣服,拉他起来说:“不要瞎想了,这些都留给我想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回去睡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  我就是想说,这篇文可以完全忽略逻辑,大家千万不要纠结主要的性格问题。 完全可以看成作者作为一个话痨的吐槽。 谢谢楼下各位的捧场! ☆、017 他点点头,我站起身,拍拍衣服,拉他起来说:“不要瞎想了,这些都留给我想吧,船到桥头自然直,车到山前必有路,回去睡觉吧。” 我关好门转过身去,顿时呆住了,洛洛就站在离我不远处,屋子里很暗,我看不到他的表情,能听到他清晰地唿吸声,我知道他一定咬着自己的嘴唇。 我对清风说:“清风,你回去睡觉。” 他恩了一声,担忧的看了我一眼,还是慢慢的回了房。 我喊了一声:“洛洛。” 他不答应,我又喊了一声,他还是不答应,我俩就在黑暗里僵持着,能听到彼此的唿吸声交错。 我也不知道我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洛洛每天甜甜的唤:“娘子。”我觉得很温暖,很有家的感觉。我喜欢他这样喊我,喜欢他不会做饭却笨拙的拿着刀和勺子,对我说:“娘子,我要为你做一辈饭。”喜欢他每天在门口等我,挽着我的手回家,太多的喜欢,从前周敏敏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很多地方,许多的喜欢加在一起,很可能就会变成爱,这也是所谓的日久生情。 我没有试过日久生情,我也不知道日久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我只听到自己的声音:“洛洛,很晚了,回去睡觉吧!” 我往骆谷的房间走,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手腕一下子被抓住了,他急速的把我往墙上带,唿吸一下子就急促起来,温热的气息喷到我的脸上,嘴唇贴到我的嘴唇上,不是晚上临睡前的蜻蜓点水,生涩毫无章法,却又显得那么急切,胡乱的啃,咬得我嘴唇生疼,我不动,终究他颓然的停止了动作,眼眸暗淡垂了下来,我心中不知为何却觉得十分的痛,开始慢慢的吮吸,慢慢的辗转,抵开他的牙关纠缠,我觉得大脑发热,我知道自己在点火自焚,但就是停不下来。 我俩的唿吸声都是又重又急促,在寂静的黑暗里可以听到回音,我把头搁在洛洛的肩上,声音低哑:“洛洛,你喜欢我吗?”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下,沉默了好长时间,我推开他,平静的看着他:“回去睡吧。” 从苏小公子的狂轰滥炸中,我了解到叶佑同学的信用度是相当高的。 苏小公子纠着我的衣领,毫无形象可言:“你就这么想摆脱我,宁愿问姓叶的借钱,我说了你可以这么快还钱吗?” 我拨开他的爪子,意重深长的说:“你这个想法是不对的,第一,我借的钱当然是我决定什么时候还,你知道利息很贵的,还得越晚,我损失越大,第二,谁告诉你我是问叶佑借的钱,我和她做了一笔生意,我赚的钱。” 我这个第一第二条理清晰,论证强大,苏小公子陷入了僵局,但是终究是不甘心,半天凑出一句话:“我……我那天是说着玩的,又没有真的要收你利息,而且就算你……” 最后越说越低,导致我没有听清楚,我问:“就算什么?” 他突然冲着我吼了一声:“没有什么啦!反正你就是不想欠我的钱。” 我立刻打断道:“错!如果没有利息的话,我可以考虑问你多借一点。” 他睁大眼睛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我沮丧的说:“如果不原意,就拉倒。” 他好像才反应过来,拼命的点头:“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那架势不像我问他借钱,倒像是他问我借钱,有这样上杆子要借钱给别人的人吗?我伸手试试他额头的温度,挺正常的没有发烧,他一把拍开我的手:“干什么?” 我说:“我以为你发烧了,把脑子烧坏了。” 他嘀咕了几句,我没听清,但是最后一句却听清了:“这样你就会一直给我家做事了!”
第22页 我抚额长嘆,原来这孩子只是貌似单纯。 我一不能卖艺,二没有异能,三没一门手艺,四手不能提肩不能挑做不了苦力,五没有家产可以做二世主,所以在这个社会不去科举做官几乎等同于废人一人,偏偏我这样的废人还包揽了一身的责任,而这一身责任都需要白花花的银子来解决,所以综合一下,基本上只能做一些小生意来餬口,做生意不管哪个行当基本上不是需要专业知识,就是需要大笔资金注入,所以我决定进入入门要求最低的饮食业,这个想法已经在我脑子里盘桓很久了。 其实综上所述我实在是个失败的穿越女,不仅不能拐到一把美男为我要死要活,连基本的生活都成问题,有愧于玩转古代,玩转无数美男,玩转皇宫青楼,手握大把银子的穿越姐妹们。 鑑于我的水平,我决定从底层做起,本着为广大劳动人谋福利的宗旨,充分利用免费劳动资源,我决定先以粥品和面条开始,这个起点足够低,资金需求也不多,骆谷知道我这个想法后,一巴掌拍飞我:“你看我都这样,好意思劳役我吗?” 清风站在旁边说:“阿姨,我可以帮你的。” 洛洛哼了一声,掉头走了。 自从那晚之后洛洛就不搭理我了,晚上也不做饭,其实少了他那催人肠胃的饭菜实在是一件幸事,可惜我发现我竟然犯贱的想念他做的饭,我严重怀疑自己和苏小公子呆多了,受其感染而大脑秀逗了。 我在锦绣绸缎铺不远处租了一间铺子,店面不大,也就五十平,好在后面有一个院子,并排的三间小厢房和一间小厨房,租金是20两,也算是贵的,但是怎么说也是在闹市区,订合同的时候我先交了三个月的房租,然后把店面大概的整修了一遍,差不多就可以开张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就整修店面,採购这项东西,大约就花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苏大公子也起程去了京城,据说是叶佑护送着去的,所以这段时间里苏小公也没有露面,对于他没有在我累得跟狗似的这段时间里来骚扰我,我觉得甚是欣慰。 清风的事情一直搁着,我觉得还是等他娘自己找上门来好,若是我们找上去就显得我们心里着急,难免被敲诈一笔,既然她沉得住气,我们为什么沉不住呢!虽然我看到清风时常神思恍惚,心有戚戚的样子,但是鑑于我现在的能力,我还是假装没看见。 我和洛洛一直在冷战当中,他对我做的事不闻不问,每天横眉冷对,我只要一想到他就觉得心里烦闷不堪,所以只要可以我坚决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他。 晚上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披星戴月了,我累得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真是前所未有的累,明天就可以把一家人都搬到新房子里去了,回去再写几份出租告示,这屋子虽然租不了几个钱,但是好赖也能贴补一下家用了。 正是七八月天气转凉的时候,正在下露水,衣服上都湿湿的有点凉,我想很快就要到冬天了,要是店铺的生意好,我们还有钱添些冬衣,要是不好我们可能就要冻死了。想到这里不只觉得身累,心更累。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向我的方向走来,我听到心砰砰砰直跳。 月光很好,洒在他的周身,照得他好似从山水泼墨的意境里走来,染了一身清华,出尘得像仙子,我知道这个比喻很雷,但是我一时之间实在找不出更好的。 我僵在原地不动,等着他往我这边走,我知道自己最近一直在迴避,迴避他也迴避我自己,我不知道在这样贫困的处境下我还能不能谈情说爱,爱情从来是个奢侈品。 洛洛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我可以清晰看到他的五官,斜飞入鬓的眉毛,一双桃花眼笑起来更加狭长,笔挺的鼻樑,厚薄匀称的嘴唇,尖尖的下巴,我这样认真地看他,竟然没有把他和林默重合在一起,我有些悲哀又有些欢喜。 洛洛很自然的拉过我的手:“你今天回来的好晚啊!” 我大脑有几秒钟的停滞:“嗯,你怎么来了?” 他停下脚步问:“你不希望我来?” 我连忙摇头,又想他看不见,忙说:“不是的。” 我们继续走,月华如水,一泻千里,风轻轻的从我们身边穿过,虫鸣啾啾,夜色是那样的静谧美好,我和洛洛牵着手,这是恋人才会做得事,我有不大真实的感觉。 过了好一会,洛洛的声音低低,在夜色里混合着清冷:“我不想每天看着清风等你回去。” 我嗯了一声,他又说:“娘子,我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要赶着修稿,可能更得比较慢。 大家见谅,我尽量日更。 ☆、018 我嗯了一声,他又说:“娘子,我喜欢你。” 我一下子停了下来,飘飘忽忽的感觉更加的不真实,我思维停顿很长时间,最后终于听到自己的声音:“洛洛,你想清楚了。” 洛洛站在我的面前,看着我的眼睛,清澈的眸子里有两个小小的我:“这不用想,我一直都喜欢你,你问这样的问题,我很伤心。” 原来那天他不是犹豫,不是不喜欢我,只是生气我问这样的问题伤了他的心,我忘了所有的疲惫,心一下在雀跃起来,还带着一丝丝不真实的感觉,洛洛微微受伤的表情,认真坚定的眸子在我眼前晃。 我抱住他的脖子,小心翼翼的吻了上去,初始只是轻轻的啄,慢慢的两个人越贴越近,全身上下都贴到了一起,用力的吮吸啃噬,不知道谁的舌头先过界的,纠缠到一起。 洛洛的学习能力很强,舌尖灵活的扫过我的口盪,我俩互相攻城略地,空气很清冷,浑身上下却像着了火一样。 “嗯……” 吻到快窒息,两人都不愿意放开,我一路蜿蜒吻他的脸颊,一直到耳朵,听到自己的声音饱含着浓浓的□□,低哑暗沉:“洛洛,你一定会后悔的。” 他抱着我,声音也有些含混不清:“你说什么?” 我平復气息,过了一会才说:“我们回去吧!” 洛洛的脸在月光下可以看到红的像个苹果,我忍不住又轻咬了一口。 他象徵性的推了推了,低着头骂了声:“流氓!” 看着他含羞带恼得样子,一扫多日的烦恼,原来调戏男人如此的有趣,我不觉大笑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往家走。 到了家的时候,清风坐在堂屋里,也没有点灯,洛洛显得很高兴,主动和清风打招唿,清风很有礼貌的回:“小姐,公子。” 家里没有异样,东西已经收拾齐整,明天随时就可以搬家了。 骆谷在房里喊了我一声:“骆华。” 我进去问她什么事,她看了看我说:“我想说,我们开店人手不够,你看我这样最多也就能坐镇厨房,你再找一个吧!” 我说:“这个不是问题,我已经想好了,只是还没有跟清风说。” 骆谷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半天才说:“你自己的事,自己想清楚了,清风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是认死理的。”
第23页 我明白她的意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沉默了片刻,点点头:“我把他当小弟弟看,你放心,终究有一天他会明白过来的。” 骆谷说:“洛洛……你们之间到底怎样了?” 窗户没有关,月色极亮,照得窗外也是一派澄清如水,微风吹过,隐隐还能听到远处有些喧嚣,我说:“外面是什么声音?” 骆谷一愣,也侧耳倾听,一时间声音顺风而来,时强时弱,隐隐约约倒似丝竹之声,骆谷说:“想来是谁家娶亲吧!” 那乐声倒似又歇了,我不觉想到林黛玉死的时候,在潇湘馆听到宝钗宝玉成婚的喜悦,何其凄凉,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说:“我现在什么也给不了,若是这次开店能赚钱还好,要是赔了,我不希望他跟着我过背债的日子。” 骆谷有几分瞭然,静默了一会问:“你和洛洛都这样了,即便是你这样说,他将来也不见得就有更好的归宿。” 我说:“其实我和洛洛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 骆谷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半天挤了一句话:“你就骗我吧!” 我疑惑:“我为什么要骗你。”说完就走了出去。 开张前有不少准备活动,我和洛洛两人写传单,写到手发软,然后又找人去发传单,清风和清风的妹妹,清风的妹妹一个十岁的小女孩,瘦弱的像七八岁的,说起话来却很老到:“怎么发工钱啊?工钱太少我可不干。”清风十分尴尬的拉拉她妹妹,那娃却语不惊人不死休:“她要是是我嫂子,我就不要工钱。”清风一时窘得满脸通红,手足无措。我揉了揉她的头髮,笑了笑:“当然发工钱,中午记得回来吃饭。” 我也在绸缎铺里发传单,还有发了不少免费卡,我想我们前三天大概都得对付免费食客,这样才能把我们店的名声打出去,我们做的是小老百姓的生意,老百姓只有觉得好了才会来光顾,所以只能先免费让他们品尝,如果好自然一传十十传百,我是十分信任骆谷的手艺的。 开张的那一天,我让清风把他爹也请到店里来帮忙,人民大众对于免费东西的热情有如大妈对于超市里降价的鸡蛋一样,五十平的小店里挤满了人,第一天卖面,馄饨和粥,骆谷只能坐在一边监工指导,基本上都是我和清风在操作,我们还请了一个烧火的师傅,忙得不可开交,洛洛在前台忙着算帐回收免费卡,第一天下来简直是手忙脚乱。 第二天的人有望比第一天还要多,临时又找了几个人来做临时工,第一天来得大部分都是贪小便宜的男人,第二天来了不少女人,看着坐在前台的洛洛,一个个犹如大灰狼见了小兔子,我当机立断把洛洛拉到里面给清风打下手,自己坐镇收钱记帐。 我突然右眼皮跳动,眨了眨眼睛,还是一上一下的跳,虽然我是学的马克思主义唯物主义,但是自从穿越了,我对唯物主义有极大程度的怀疑,所以我觉得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是存在很大的可能性的。 我抬起头,欣慰了不少,苏小公子带着一群小厮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他的阵势委实过于招摇,引得一群平头百姓纷纷驻足观望,苏小公子丝毫不受影响,旁若无人的走到前台,一手支着下巴,眨着大眼睛:“你是不是不打算去铺子了?” 我说:“这绝对是谣传,我只是请了几天的假,而且司语能做得很好的,我这里不是最近比较忙又比较乱吗?” 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悠哉游哉的喝了一口,我结结巴巴:“那,那是我喝过的。” 他微微一笑,一副瞭然的样子:“我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还是洛洛喝过的。 我说:“你的阵势太大了,我的客人都是农民阶级,会被吓到的。” 他环顾了一周:“这里的生意怎么这么好,还有人排队。” 我指了指排队的说:“你看他们手上,大多是拿着免费餐卡的,对于普通老百姓有免费的汤喝绝对不吃降价的米饭。” 显然他不能理解,摇摇头,突然意识到什么,愤怒道:“为什么你没有给我发免费卡。” 我说:“咱俩的交情,谈钱太俗了,你,只要是你一定免费……只是,你后面的团队太强大了,我店小,实在是小阿……” 他扑哧笑了起来:“那我让他们出去。” 我说:“这也太不厚道了,今天就这样吧,下次你一个人来就行了,当然……也可以带一个。” 不得不说一下,纵观两天的销售,我们这里的粥是最受欢迎的,粥的品种齐全,骆谷坐的即便最简单的大米粥也熬得那个香甜,粘糯阿! 苏小公子绝对不能以常人的思维来揣测他的想法,他要了一份雪梨莲子粥,一份鸡丝粥,一份面条,一份馄钝,一个人霸了四只碗吃,再次引得众人侧目。 他每个碗里吃了一口,对我招招手:“过来。” 我正在招唿他带的一群跟班,忙让小伙计招唿,坐到他对面问:“什么事?” 他舀了一勺粥递到我嘴边,笑看着我,我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的举动实在有调情之嫌,忙让了过去,说:“这个,这样不太合适。” 他的手固执的举着:“这有什么不合适,我还喝了你的口水,你就不能吃一下我的口水,你嫌弃我。” 我觉得这件事委实有些说不清,怎么就安上了一个我嫌弃他这么严重的罪名呢!我思考着组织语言怎样才能婉转一次性的解决这个小祖宗时,面前一只碗重重的拍到桌子上,碗里的汤溅了起来,苏小公子蹭得站了起来:“店小二什么态度!” 我忙把他按下座位:“你坐下,吃东西。” 他气唿唿的看着我,真是被宠坏了小孩子脾气,我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才能把这脾气改了,喜怒无常,动不动就生气。” 他倒是愣住了,低下头去,我把洛洛拉到后院:“你怎么上前面来了?” 他阴沉着脸一把甩开我,我笑嘻嘻的凑了过去,摸摸他的头髮,他又想躲,我顺势抱住他,在他脸上偷了个香:“洛洛是不是吃醋了。” 他脸刷的就红了,推了推我:“谁吃醋了?你才吃醋了。” 我正色道:“我是吃醋了,外面的那些女人看你的眼神,我就特吃醋。” 他扑哧一下笑了起来,让我抱了一会,我在他身上蹭来蹭去,吃足了豆腐,他说:“你既这么说,那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和那个姓苏的……调……调情。” 我撑不住笑了起来:“还说没吃醋,嘴硬。我哪里是和他调情,我一直当他是个孩子。” 他用手肘撞了我一把:“你当他是孩子,他拿你呢?” 我抱住他在他唇上轻轻擦过:“只要洛洛在我身边一天,我的心里眼里都只有你,除非哪天你不要我了……”
第24页 他挣开我一下子就跑了,我“哎”了一声,真是没有情调的孩子,怎么着我这么深情地表白也要来个法式热吻再结束阿!我想我一定要补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字比较少。 这章补全了,明天有事,不更新,大家不要等了。 ☆、019 回到大厅的时候,苏小公子还没有离开,我觉得这有些不符合他的性格,我忙着去结帐也就顾不得他了,忙了好一阵子,抬起头看他,竟然还坐在那个位置上,拿着勺子,摆在面前的东西也没有动,大概我刚才的话说重了,心有不忍,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看我,又低下头,很落寞的样子,其实这样的表情实在不符他这样出生这样年纪。 我拿起筷子敲了敲他面前的碗,叮噹叮噹很好听,我配着叮噹声唱了起来:“谁惹我们的小公子生气了。” 本来还阴郁的脸绷不住就笑了起来,嗔道:“还不是你惹的。” 我学着京剧里的念白:“小女子真是冤枉啊!” 他拿起筷子敲我的手背:“你还冤枉,就会欺负人。” 我招唿人来把桌上的碗都收了:“这些都凉了,你还要吃什么,尽管说。” 他斜了我一眼:“一碗粥就想打发人家。” 我正色道:“苏纯,其实我问你借钱,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觉得自己特没用,我想好了,要不你的钱算是入股的吧,到时候这个店的盈利我们五五分帐。” 其实这件事我想了很久,我们非亲非故,他这样帮我,我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他瞟了我一眼,慢慢说:“我说了这钱是借你的,你想什么时候还就什么时候还,我也不缺那点钱。” 我笑了笑:“你的好意我知道,但是我自己心里过意不去,你实在帮我太多,我只怕自己还不清。” “叮”的一声勺子被他扔到碗里:“你就是想和我撇清关系是不?你就是不愿意欠我的,我就是招你讨厌是不?” 他这样想,我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怎样解释。 我俩正僵着的时候,外面来了一个女人到了柜檯上就拍起桌子,清风他爹已经迎上去了,看那表情大概是熟人,而且是找麻烦的熟人,我说:“有事,我先过去看看。” 那女人已经大声嚷嚷开了:“你拉我做什么,这里的老闆呢?用我家老公和儿子也不给工钱,这算什么世道。” 清风他爹又急又气的样子,拉着她往外赶:“你不要说了,快走啊!” 我想果然右眼跳灾,我大概需要破财免灾了。 我走了过:“大妈,我是老闆,有事我们去后面谈。” 大妈眼光四处乱飘,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去后面谈,我要就要在这前面。” 我也冷笑道:“我不勉强你,清风的卖身契在我这里,你要是想把大叔带走,我也不反对,你自己掂量清楚了就行。” 清风也从后面来了,想是听到了我的话,脸刷的就白了,大妈看到儿子倒像是看到救星,一把拉过清风:“儿子,你到底要不要你爹?” 想到世上真有这样的老娘,我算是见识到了,我忍住噁心道:“你也不用问他了,他无能为力,我在后面等你,你自己想清楚了就来找我。” 我对清风吩咐:“你去准备笔墨纸砚。” 施施然走到后堂,还未在椅子上坐定,已经看到猥琐大妈跟了过来,我坐下看着清风把笔墨纸砚放到桌上,清风他爹也跟了过来,两个人的脸都是惨白的。清风站到我的旁边,我在袖子下面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他的手微微颤抖,我说:“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猥琐大妈凑了过来,伸出五个手指头在我面前晃:“我就要五十两,五十两。” 清风的声音拔尖了:“娘,你怎么这样……” 猥琐大妈横了儿子一眼:“你现在找到好主顾,还不能让你娘跟在后面沾点光。” 清风说:“小姐没有钱。” 清风他爹说:“你快回去,快回去……快回去……”说的都快要哭了。 我挥了挥手,清了清嗓子:“你每天在赌场混,不会不知道行情吧!你这样狮子大开口,就像你儿子说的,我是真没钱,就算有也不会给你的,你知道五十两可以买好几个大叔了。” 清风抱住他爹,用眼角余光可以看到他的身子微微颤抖,我又说:“我也不是善人,那时要不是看你儿子有两分姿色,我能出钱把他买下来。” 猥琐大妈笑得实在是很猥琐:“那么你说给多少?” 我装作很不愿意的样子:“我店里也确实是缺少人手,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你,就二十两吧。” 猥琐大妈伸出两个指头:“二十两,太少了吧!怎么说我儿子也算是伺候你一场。” 我瞄到门口倚着一个人,真是月貌花容,我招了招手,他向我走来,走到我面前,我一把拉过他,就坐到我的腿上,他一下子似乎蒙了,我抱住他,在他耳边请求:“帮帮我。” 他转头看着我,一时眼眸里神情复杂,我也来不及分析,对猥琐大妈说:“你觉得这个比你儿子怎么样?” 猥琐大妈面部表情纠结,扭曲了好长时间,最后咬咬牙:“你说二十两就二十两吧!” 我对苏小公子说:“帮我写张卖身契吧!我知道你的字写得好。” 苏小公子一下子从我的腿上跳了下来,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我呵呵笑了笑给他磨墨,他提笔写了起来,写完了,拿起来吹了吹,递给我,我看看了,觉得甚妥,就让猥琐大妈画了押。 猥琐大妈拿着二十两骂骂咧咧的出去了,她刚走到门外,清风就瘫软下去,他爹也像虚脱了,我手忙脚乱的就是扶他,半扶半抱得把他放到椅子上,我一抬头,苏小公子一个耳光就颳了过来,我一时愣住,脸颊上火辣辣的才有了反应。 大家都被那个清脆的耳光震住了,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等到苏小公子转身飞快地跑了才反应过来。 我只能“呵呵”笑着缓解尴尬,清风唿拉一下站了起来,把我吓了一跳,我问:“怎么啦?” 清风说:“我去打凉水敷一敷,都肿起来了。” 我忙摆摆手:“你和大叔去忙吧,我去找洛洛。”想了想又说,“你先等等,我还有东西要给你。” 我进自己的屋子把清风的卖身契找了出来连同清风他爹的一起给了清风他爹:“这是清风和您的卖身契,我上次给清风他不要,就交给您保管吧,还有我刚才有些口没遮拦,您多见谅。” 清风他爹和清风“扑通”一声齐刷刷的就给跪了下来,我又被吓了一跳,我拉起清风:“你是不是想吓死我呀!快去做事。”他爹还跪在地上,我也拉了一把,说:“大叔,我待清风有如弟弟,你既然是他的父亲,我在心里自然也如敬长辈一般敬您,适才我说了那些混帐话,你可千万不要见怪。”
第25页 他们俩倒是都去抹眼泪,我最是见不得人哭,忙推着他们到前面去了。 我去厨房找洛洛,他看到我脸上的红痕,倒是吃了一惊,问我怎么回事,这委实不是一件光彩的事,一时之间难以启齿,我只得含混道:“没什么大事,你给我打盆凉水,我敷一敷。” 洛洛去井边打水,骆谷笑道:“怎么,是不是惹下什么风流债了?” 我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不要乱说,被洛洛听见了又要生气了。” 骆谷挪了挪凳子往我这边靠:“告诉我,你俩到底有没有……” 我一巴掌拍在他的腿上,恶狠狠的警告道:“我看你的腿是不想要了。” 厨房里的小伙计都偷偷笑了起来,我转头训道:“笑什么,不许笑。” 洛洛正端着盆水进来了,问:“不许谁笑啊?”拧了把毛巾敷到我的左脸上,我疼得“嘶”了一 声,这苏小公子下手还真狠,洛洛问:“很疼吗?” 我凑过去很委屈的点点头,他说:“你疼就疼凑这么近做什么?” 孺子不可教也,我正要失望的缩回去,洛洛眼神飞快的环顾四周,飞快的在我的右脸上落下一个吻,我乐呵呵的说:“孺子可教也!”他恼怒的瞪了我一眼,骆谷凑过来问:“什么可教也?” 洛洛的脸立刻又飞红了,我乐得又笑了起来,骆谷看着我俩说了句:“莫名其妙。” ☆、020 过了三天,我结算店里的开支,虽然有不少免费来吃的,但是除去材料人工租金各项费用也基本持平,我想这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了,洛洛趴在我旁边看我算帐,他说:“娘子,这些帐目都是很零碎的,你用笔算不麻烦吗?” 我搁下笔想了想:“确实很麻烦,可是我不大会用算盘。” 洛洛说:“没想到娘子这么聪明的人竟然不会用算盘,我还认为娘子是无所不能的呢!”边说边做出一副扼腕嘆息的样子。 油灯拨的很亮,照得他一半的脸特别亮,像电影里灯光特意打出的效果,侧影里有一个很优美的轮廓,眉梢眼角全是俏皮的笑,我一时心动,伸手抚上他的面颊,凑过去亲他,他一偏头就躲了过去,我起身一把抱住他,伸手就挠他腋下:“看你还敢不敢笑我。” 他触痒不禁,笑得瘫软在我怀里,讨饶道:“娘子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一双眸子星光迷濛,一声声娘子唤得我心头酥软,情动就吻了下去,他温柔的承接我的吻,轻轻的撬开他的牙关,唇舌交缠,一遍遍,耳畔只听到彼此粗重的喘息,伸手去抚他的后背,从下往上,渐渐的吻上他的脖颈,他低吟了一声:“娘子……” 我犹如五雷轰顶,停了下来,抱住他不停的喘息,洛洛的声音还蒙着浓浓的□□:“怎么啦?”我抱着他,声音也是低哑不堪:“不要动,就这样让我抱一会。” 过了好一会,我才松开他,他的脸上还有激情过后的红晕,平添了几分妩媚,我颳了刮他的鼻子,笑道:“总算是补回来了。” 他不解问:“补回什么?” 我摇摇头,正色道:“相公啊,你家娘子现在诚意请你做她的算盘师傅。” 他笑道:“要我教也行,人家拜师都要有拜师礼的?你有什么?” 我笑着凑到他唇边:“你确定要拜师礼?” 他的脸立刻又红了,埋首到我胸前,声音闷闷的:“不要了。” 我想我还没占到他便宜呢,就被他吃光豆腐了。 我正式把绸缎铺的工作辞了,回家经营我的小吃店,司语正式接替我的位置做了掌柜。 其实还是特别感激苏管家的,不管她对骆谷的态度如何,总是在我们落魄的时候帮过一把手,人多少总是有些势利的。 听骆谷说,她和苏管家也是从小一起长的好朋友,可惜的是,一个不求上进,整天浑浑噩噩,一个却做了本城首富的管家,这个职位虽然是个下人,却连太守都要恭敬几分,怎么能不越走越远,苏管家自然是瞧不上骆谷这样不思进取。 我做的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挣钱的生意,但怎么说也是我的产业,不再是为别人打工,做事的劲头也比从前足,其实过了免费吃饭,店里的生意就有些冷清了,我辞了两个临时的工人,卖得各种粥品也少了很多,但是可喜的是,许多大家人家的公子老爷的却很喜欢喝我们的粥,会让人来订,这样粥的价格自然也随着消费层次的不同而往上涨,还有好些大酒楼的客人也会指明要我们的粥或者别的小吃,这也算是一个客户源。 厨房里的大烤炉里炭火烧得很旺,感觉有点热,我对洛洛说:“你先回去,我一个人就行了,守着炉子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洛洛揉了揉睡意惺忪的眼睛,抱住我的手臂:“我不要,我要陪着你,反正你不在我身边,我也睡不着。” 我拍拍他的脸:“睡眠不足可是对皮肤不好噢!” 他的声音带着睡意粘粘的:“娘子每天都很晚睡,皮肤照样那么好,我和娘子一样不怕,只要娘子不嫌弃我就行……”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我看了看窗外,已是八月末了,一弯下弦月挂在树梢,发着幽幽的蓝光,这里没有中秋节,中秋的夜晚我做了一个芝麻糖馅的饼和洛洛分着吃,洛洛问我为什么,我望着天上一轮圆月,月华千里,真是古今共月圆,我说,在我的家乡有一个节日,叫八月十五中秋节,这是个万家团圆的节日。洛洛抓着我的手,他的手心很温暖,他说:“娘子,我们现在也是团圆的。”他笑得很甜,很幸福,我突然想其实一直这样握着他的手,一直走下去,我觉得很圆满。 我轻轻喊了喊:“洛洛,洛洛。” 他睁开眼睛,睡意朦胧的样子,我笑着说:“大概好了,我去开烤炉了。” 他放开我跳了起来:“我竟然睡着了。” 我戴上厚厚的手套,打开烤炉的门,蛋香和奶香一下子就扑鼻而来,把蛋挞端了出来,这个烤炉是我根据原始做烧饼的炉子改良的,上下和左右都有加煤的口子,中间挖出一块,制成烤箱一样的格式,做了铁制的烤架和门,这样的烤炉不能调节温度,只能一遍遍自己的试,拿捏出时间和火候。 洛洛看着烤架上面黄澄澄的蛋挞,伸手就去拿,被我一下子打开了,他嘻嘻笑道:“娘子,这个比以前做的好看。” 我说:“这个时间不长,虽然没有烤焦,但是也不知道有没有熟,还有这个外皮看起来也不够脆。” 我以前在家里做蛋挞是直接用面粉和着玉米淀粉做面皮的,现在没有玉米淀粉,也没有这样的技术去分离玉米淀粉,我开始只用面粉来做,做出来的像硬疙瘩,很难吃,后来拿玉米面往里和,玉米面又太粗了,口感很不好,我只能用很细的纱布做成筛子,筛出很细的玉米面,这样做出来的虽然口感还是不如意,但是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还有以前面皮叠成一层层的之后要把它放到冰箱里松弛,现在也没有冰箱,自然也影响口感和做出来的效果。
第26页 还好的是蛋挞液不是很难调,糖牛奶鸡蛋还有好些东西也和挞皮一样只能偷工减料了,但是这已属相当难得了,这样做出来的固然没有肯德基的好吃,但是也已经有了大半的滋味了,这时我已经算是心满意足了。 这个蛋挞我已经做过很多次,失败了很多次,我已经守着炉子睡了好几个晚上,洛洛守着我睡了好几个晚上,我拿夹子夹了一个放到他嘴边,他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口,还是烫到了,囫囵滚过舌尖就到肚子里去了,我忙到了杯水给他喝,拿起他吃过的那个也咬了一口,挞液感觉还有点粘,不够滑腻,挞皮似乎有些不熟,我说:“好像火候不够,还有里面的不够滑。” 洛洛咽下一口水:“我觉得已经很好了,比我吃过的师傅做的糕点都好吃。” 我说:“大概是牛奶和蛋黄的比例不够,要不就是里面不能加面粉,一点也不加。” 洛洛喝水一下子呛着了,我忙拍他的后背:“慢点,慢点。” 洛洛呛得咳了两声,说:“娘子,你都快要走火入魔了,其实我真的觉得你做的很好吃,我以前吃过绿豆糕,红枣糕,桂花酥,玫瑰酥,还有杏仁酪,各种各样的都没有娘子做的这个蛋挞好吃。”他拉着我的手,“娘子,我说的是真的,真是我觉得娘子做的真的很好吃,是天底下顶顶好吃的。” 听他这样说,我不觉笑了起来,说:“这么嘴甜,是不是吃了蜜的……哦……对了我想起来了这里面可以加蜜的,可能会更爽口。” 洛洛无奈的仰头长嘆:“娘子,你真的走火入魔了。” 我抱住他,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我知道了,我今天不做了,今天的成绩很好,我们明天再继续。” 他高兴得在也在我脸上亲了一口。 等洗漱完了已经听到外面敲三更鼓了,我打了个哈欠抱着洛洛说:“睡吧!再过一会清风他们都要起床了,我们还可以睡一会懒觉呢!” 我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情就是想不起来,太累了,迷迷煳煳的就要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似梦中听到洛洛唤了一声:“娘子!”我应了一声,他又喊了一声,我才模模煳煳的醒了,我含含煳煳的问:“怎么不睡呀?” 等了一会他又不说话,我又迷迷煳煳起来,感觉有温软的触感在我嘴唇上摩挲,痒痒的,还有只手伸到我衣裳里,我伸手去抓,勐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洛洛的趴在我身上,在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脸,却看得见他的眼睛,很亮,他轻轻咬我的嘴唇,含混的喊着:“娘子,娘子……”手也不老实的到处乱熘,我一下子睡意全无,气息也乱了,我抱住他,微启嘴唇,他的舌头就滑了进来,纠缠的厉害。 我浑身觉得滚烫,伸手从他的衣服下摆伸进去,洛洛的吻从嘴唇一路往下,我忍不住□□出来,洛洛喘息着说:“娘子……真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全基本可看作一个话痨的唠叨。 ☆、022 厨房里只剩下几块饼干了,我问:“蛋挞卖完了。” 洛洛看着我,说:“你真的不知道?” 我道:“我不知道卖完了。” 洛洛一把抱住我就吻了上来,吻得又狠又急,舌头急迫的抵开牙关,我抱住他含含煳煳:“洛洛……”只觉得热情一下子就被他带动起来,感觉到他的急迫,自己似乎也急切起来,恨不能把他吞到肚子里,手里的饼干也掉了,洛洛急急的来拉扯我的衣裳,手也随着熘了进去,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他:“你怎么啦?” 洛洛一双眼睛水蒙蒙的:“你真的不知道,其实干妈把那个叫明月的早带到这里来过,他大概也是喜欢你,才让干妈演这一出逼婚记的。” 我傻了眼,揉了揉额头,理了理思路,半天才说:“这绝对不可能,一点影子都没有的事,绝对不可能。” 洛洛愤怒的看着我,我看着他的眼睛说:“洛洛,其实我一直那么怕失去你,那么怕!你们一直都说外面有挺多人喜欢我的,清风,就算你说的那轮明月,可是他们都不是你,我一直在想,我要怎么才能把你留住,留在我的身边。” 其实这时候我应该像所有言情小说里的主角,抱着他吻他,甚至做更大胆的事情,但是我悲哀的发现,我却只是把这些日日夜夜的担忧说了出来,我的心情一下子落到千丈以下。 端着饼干到了大堂,来了几个客人,清风已经去招唿了,我端着饼干坐到苏小公子的身边,我说:“这个味道还好,今天品种不全,哪天我送些到你的府上。” 他表姐要伸手去拿,苏小公子一筷子抽在她的手背上,他表姐怏怏的缩回手,说:“表弟,你可是答应了姨娘要嫁给我的,这样子对自己的未婚妻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吃了一惊,苏小公子拈了一块饼干,悠闲的说:“我是说了,那也要看你的表现。” 他表姐一脸敢怒不敢言,半天捏着的拳头终于放了下去,苏小公子说:“我娘本来是打算让我哥哥继承家业的,现在我哥哥入宫了,以他的姿色落选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这苏家的产业自然是我的。” 他表姐立刻换了一幅面容,点头哈腰道:“我对表弟的心绝对是日月可鑑,天地可表。” 苏小公子拍了拍手上的饼干屑:“不要这样噁心我。” 我说:“既然你觉得噁心,为什么还要嫁,婚姻大事非儿戏,关系一辈子。” 他表姐脸都涨红了,指着半天:“你……你……”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苏小公子用筷子拔开她的手指:“她是你可以随便指的吗?” 他表姐脸涨得更加红,最后终于不堪受辱唿啦一下子站了起来,甩袖绝尘而去。 苏小公子一副万年古井,波澜不兴的样子,又吃了一块饼干,喝了一口茶,掏出一块手绢慢悠悠的擦嘴,我看着他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真是说不出的好看,我说:“你真的打算嫁给你表姐?” 他瞟了我一眼,淡淡道:“这与你有什么关系吗?” 我说:“固然是与我没有关系,但是……” 他看着我挑了挑眉:“但是什么……” 我想了想说:“但是,但是也没什么……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 他面色陡然晴转多云,阴沉下来,我预感立刻就要电闪雷鸣了,正好清风从旁边过,我一把拉住:“清风,你陪陪苏小公子。”作势就要熘。 洛洛也过来了,说:“我有事找你。” 我连忙点头:“恩,我们回屋里去说。” 我拉着洛洛回来卧室,我说:“这真是个小祖宗,喜怒无常。”我搂着洛洛的腰,“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洛洛说:“我真有事找你。”
第27页 我抬起头啊了一声,洛洛说:“我想跟你说说干妈的事。” 我说:“洛洛,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啊!” 他像哄小孩子一样拍着我的背:“不是的,我只是想和你说,明月好象是干妈的儿子。” 我惊得跳了起来:“洛洛,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他一把按下我,说:“你不要激动,我在咱们院子里偷偷见过一个男人长得和明月很像,干妈一直和他说,我们儿子,我们儿子……后来那个男的走了,干妈还一个人在屋子里哭呢。” 我大致把前前后后的事情想了一遍,然后发挥yy女的无限潜质,一下子编出一个惨无人寰的爱情悲剧来。 骆谷年轻的时候也是一翩翩美少女,与一个如花美少男相遇,一见钟情,两人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山无棱天地合,一时情动把持不住,后来这美男子因种种原因,例如母亲像梁祝里祝英台他爹嫌贫爱富,棒打鸳鸯,致使美男子含恨他嫁,待到出嫁才知道怀有身孕,抱着对骆谷至死不渝的爱情把孩子生下来了,多年后,两人再相遇,骆谷发现当年的心头挚爱并不幸福,更发现原来这男人还为自己生了个孩子,旧情復燃,两人你浓我浓最后被那男人的老婆知道,导致被打得断了一条腿。 这是一个多么悲惨的爱情故事,故事的男女主人公怀着怎样的心情几十年如一日的思念着对方,骆谷终生未娶,那个竟然背着道德的枷锁为她生下一个孩子。 阳光从菱格窗子里洒进来,打在地上一个个斑驳的影子。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和洛洛两个人并排坐着感慨,越发觉得骆谷就有这样一段悲惨而悽美的故事。 洛洛说:“干妈真可怜。” 我拍拍他的手:“恩,我们应该帮助她。” 我俩都陷入了伤感的情绪里出不来,洛洛哀嘆了一声:“幸好我们在一起,真的是很幸福啊!” 一道黑影挡住阳光投在我俩上方,我俩同时惊叫了起来,骆谷黑着脸说:“你俩背后说了我这么长时间,很幸福吗?” 我俩同时点点头:“嗯。” 骆谷吼了起来:“你俩真是一对活宝。” 我拉他在我身边坐下,洛洛的声音十分伤感,有如广播台里伤痛爱情小说栏目的主持人:“干妈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段感天动地的爱情啊!” 骆谷竟然也深深的嘆了一口气,我惊讶道:“难道这个故事是真的。” 骆谷以一种文学女性悲伤的语气开始叙述她的故事。 我只猜对了他们的感情,却没有猜对过程。 其实最后我发现我连感情也没有完全猜对。 骆谷年轻的时候有一个青梅竹马的恋人叫小英,两小无猜一起长大,姐姐弟弟的喊,骆谷出身厨师世家,难怪有一手好厨艺,等骆谷渐渐长大,她娘却染上重病,治病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后来她娘重病不治,终于撒手西去,很快她爹也追着她娘去了,留下一个贫困积债的家,那时骆谷还是个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孩子,每天勤勤恳恳兢兢业业的工作攒钱娶老公。 等到三年孝期一过就让媒人去小英家说媒,谁知道让小英的娘给轰了出去,说她是个穷光蛋配不上小英,骆谷伤心难忘之时还不忘努力奋斗,小英送他去京城谋生的时候涕泪涟涟,堪比缴桂英海神庙送王魁,真是感天动地,谁知待到骆谷自觉赚足了银子回乡时,小英已经被他娘逼迫着嫁给了城西皮匠铺的少东家。 这一番变故委实是让人无法接受阿! 骆谷伤心难过之余只能借酒浇愁,俗话说的好,借酒浇愁愁更愁,骆谷从此一蹶不振,便有了后来我见到的骆谷,事隔十几年,骆谷与小英再次相遇,才知道小英过得也不如意,小英的老婆是个二世祖,把家败的差不多了,小英也生了病,骆谷对他旧情难忘,便常偷偷去探望,谁知被人家老婆知道了,被修理了几次还不死心,愣是被打断了一条腿。 现实果然是很强大很杯具!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绝对不是一个强势的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在一个环境下不得不坚强,真的是很普通的生活,没有什么惊天动地。 明天不更,后天更,大家不要等。 ☆、023 我和洛洛听完了,不知做何感想,两人对视了一眼,洛洛说:“干妈不能因为你的血泪史就扼杀我们的幸福。” 骆谷还沉浸他的伤痛的回忆里不肯出来,微微抬头,看了看窗户外面,一只鸟儿正叽叽喳喳飞过,他说:“我也是别无他法阿!有一个无赖看上了明月送了五十两的聘礼要娶他,她娘贪图钱财要把他嫁出去,明月来过我们店几次对骆华也算是有几分情意,我就是想救他出火坑,他爹一辈子都活在痛苦里……” 我当机立断打断她,道:“你总不能为了救他出火坑而把我推进火坑,虽然他爹是你老相好的儿子。” 洛洛很配合的点头。 骆谷暴跳了起来:“难道让你娶了明月就是把你往火坑里推,还有洛洛,哪个男人会说像你这样的话,七出之条也不知道。” 她说我还好,说到洛洛我也愤怒起来,洛洛委屈的看着我,我一下子也暴跳了起来:“骆谷你怎么说我都行,就是不能这样说洛洛,我就喜欢他,我就只要他一个,我觉得他的想法做法是最正常不过的,我要是连一心一意都做不到,那我还算是个人吗?” 我这一说不打紧,洛洛紧紧的捏着我的手,越捏越用力,我吃痛的说:“洛洛,你捏得我好疼啊!”洛洛忙松了手,帮我揉。 骆谷看着我,似乎有些心灰意冷:“你连一个素不相识的清风都肯帮,就是不肯帮我,是不?” 我觉得这完全是无理取闹,我说:“这根本是两回事,你这样分明是纠缠不清,你要是想用钱来解决这些问题,我不反对,但是要我出卖自己做不到,我说过,只要洛洛在我身边一天,我就永远都不可能背叛他,你也是过来人,你不是为了你的小英终身不娶吗?” 骆谷诧异的看着我,过了半天才说:“我……我也不过是看透了,人世上有几个不嫌贫爱富的。” 他这句话太强大,门当户对,世俗眼光,这是老祖宗说的话,我抓住洛洛的手,半天才蹦出几个字:“我还是只要洛洛一个。” 林默也曾经拉着我的手对他爸说:“我要和骆华结婚。”只是终究他没有抵抗的过家族的强势,世俗的门第观念,挽着星光四射的世交女子进了礼堂,我站在礼堂外面,一群群的白鸽飞上天,到处都是鲜花的海洋,我当时想真是奢侈,我想像当中和林默的婚礼仅仅要两枚小小的戒指,便能拴住一生了。 骆谷说:“如果他是……” 我捏了捏洛洛的手:“没有如果,他是洛洛,我的洛洛。” 洛洛对着我笑,肯定的表情:“我永远都是娘子的洛洛。”
第28页 我一直记得他说这句话的表情,那么的肯定,眼睛亮亮的,含着无边的喜悦,即使在那阴森森的水牢里,我还是记得他在这个明媚的下午说的这句话。 其实骆谷到底没有把他的故事说完。 天气阴沉沉的,眼看就要下雨了,洛洛把伞递给我说:“天气不好,你小心一点,要不我陪你去吧!” 我说:“不用了,我去去就回,很快就回来了。”末了还是不放心又嘱咐,“好好的,不要和清风生气。” 洛洛听我这样说,又气又怒的把伞摔到我身上,我顺势握住他的手,嬉皮笑脸:“气坏了身子我会心疼的。” 洛洛果然转过脸笑了起来,推我道:“油嘴滑舌的,快去,快去。”扭过身时,又嘱咐,“我在家等你吃饭。” 开店琐碎的事极多,我虽然不是什么特别有耐心的人,但是有个人陪着你一起做,尤其还是知情知趣的人,做起来还是很开心的。 洛洛最喜欢一遍一遍的唤:“娘子,娘子……” 真是唤得我柔肠百转,以前听戏,里面才子佳人,恩爱夫妻,柔声婉言的唤“官人”“娘子”,真是羡慕到家了。 现在每天听洛洛这样唤我,我也就高兴地屁颠屁颠的。 城东的杂货铺是我货比三家得来的结果,货品齐全,价格公道,所以就是多走一些路,我也是乐意的。 用周敏敏的话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每次从家里回学校,丫见到我的第一句一定是这句。 自从苏小公子甩了我一个耳光之后再次神秘失踪,连我上次去他家送免费点心都没有见到他,倒是很不小心的撞到他家的表姐躲在花园的假山后面调戏小厮,眼神那个色啊,语调那个淫啊~~让我不自觉地抖了三抖。 为什么我记得如此清楚我抖了三下呢! 因为在我瞄着苏小公子色狼表姐的一瞬间,恰好她捏了三下小厮的屁屁。 我还很认真的考虑了很久,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苏小公子,可惜有小厮通报,苏小公子心情不好,正在房里摔东西,放出话来谁也不见。 我跨进门槛的时候,苏小公子正急匆匆的往外走,我往侧面让方才没有撞上,我正哀嘆这孩子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时候,他似有感应,转过身来,看到我倒似怔住了。 我走上去看他。 苏小公子好像瘦了,憔悴了,比起从前的珠圆玉润,更添了一份楚楚可怜。 他看着我,倒似要哭的样子,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从前那个飞扬跋扈的样子全没了。 我问:“怎么在这里?” 不问还不要紧,这一问他倒拿袖子去擦眼睛,声音也带着些哽咽:“我真是不愿意看见你。” 我愣了半天,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映过来苏小公子已经抓着我的衣袖擦眼泪了,我严重鄙视他:“既然不想看到我,还占我便宜。” 他抬起头看我,一双眼睛泪眼朦胧,精緻的小脸蛋,真是我见犹怜。 “骆华。”这么可怜兮兮的声音,我不禁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苏小公子果然还是苏小公子,一把拍开我的爪子,瞬间换成恶狠狠地声音:“你才发烧呢!” 我松了口气:“挺正常的。” 他又揪住我的衣袖:“我想跟你说说话。” 看他眼巴巴的可怜的像个小狗,我爱怜的伸手摸摸他的头,点头道:“恩,你等等。” 我把採购单子交给伙计,告诉她一会儿回来取。 苏小公子交代小厮不许跟过来,小厮欲言又止的样子颇是为难,我本来想说,其实让他跟着也没关系的,我话还说出口,苏小公子恶狠狠的眼神已经瞪过来了,我识时务的闭上了嘴,小厮震慑于小公子的淫威留了下来。 找了间茶楼,捡了二楼靠窗的位置,苏小公子从杂货铺一直攥着我的衣袖不肯松手,到了茶楼快要落座了尤不肯松手,我看着备受□□的衣袖和楼下一众往上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苏纯,我们还是坐下来说话方便,你这样没法坐。” 他脸蓦地一红,松了手,啐了我一口:“瞧你得意的。” 我发誓,被一个美人这样拉着虽然很有面子,但是这个美人换成苏小公子,我就得意不起来了,他家可是有财有势,万一被安一个调戏良家男子的罪名,我可是得不偿失。 苏小公子坐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瞪了我一眼,而后说:“你都不来看我。” 那似嗔似怨的一眼,立刻让我觉得我确实万分对不起他,但是事实还是要辩解的:“我上次去你家,明明是你说不想见我。” 苏小公子说:“什么时候的事,我一点影子都不知道。” 他的脸色十分严肃,看不出一点作假的痕迹,我又在他脸上扫了几圈,还是没有找到破绽,苏小公子的道行委实是一日千里啊! 我说:“真的不记得了?” 他眨了眨眼睛,鄙夷的看了我一眼。 我又说:“就是那天我给你府上送吃的东西。” 他皱眉想了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下人说是你让伙计送来的。” 我也皱眉:“明明是我送过去的。” 苏小公子哗的一下拍案而起,气愤道:“我现在就回去找他们算帐,竟然敢骗我。” 他的这一举动和他柔弱的形象十分的不符合,我忙拉住他:“怎么还这么毛毛躁躁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不是要和我说话吗?” 他一下子又像泄了气,坐了下来,垂下头,倒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这般几度变化委实让我有点难消化。 苏小公子幽幽嘆了口气,这一嘆真箇把林黛玉都比下去。 我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可不像平日的你。” 苏小公子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水汽朦胧,欲哭不哭的样子,倒是有几分倔强气,只是看得人更加的心疼。 我问:“今天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说:“爹爹身体不好,我过来取些补品。” 我疑惑道:“这些事不都有下人照料,怎么要你亲自来。” 他绞着手中的绢怕:“我也是心烦,在家里看着爹爹就心疼,出来走走总好过两个人抱在一起哭的好。”他又看了我一眼,接着说,“京城传来消息,哥哥在宫里出事了,爹爹整天以泪洗面,娘亲还在这时候领个男人回来,爹爹更是哭得肝肠寸断。” 最后苏小公子咬牙切齿道:“世间的女人都是负心薄倖。” ☆、024 最后苏小公子咬牙切齿道:“世间的女人都是负心薄倖。” 我本想反驳两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反驳,反而想起秋扇见捐这样的典故,当时我被林默抛弃的时候,周敏敏这样安慰我的:“这样薄倖的男人,不要也罢!”对于周敏敏能说出这样具有文学水准的话,我觉得甚是不可思议,为了不辜负周敏敏,把薄倖这个词深深咀嚼了无数遍,终于说服自己,确实天下男儿皆薄倖,且不分古今。
第29页 我委实不知要如何来安慰苏小公子,只能伸手握了握他的手:“你哥哥的事,你就不要担心了,他那么聪慧灵秀,一定会化险为夷的,叶佑不是和他一起去京城的吗?叶佑对你哥哥一往情深,自然会千方百计护他周全的。” 我虽然不知道叶佑的身份,但是叶乃是国姓,身份定然高贵,若她对苏锦是真心实意,自然不会放任自己的心上人涉险的。 苏小公子一撅嘴:“那个叶佑谁知道什么人,难保她不是个负心薄倖的人,而且哥哥现在宫中被选作男官,说到底是皇上的人,叶佑又有什么办法。” 我看他恼怒伤神的样子,想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些事情委实有些难以承担,既要替哥哥担忧,又要安慰自己的父亲,还要对着母亲的新宠,不觉又心疼了几分。 我坐到他身边,拿衣袖拭去他眼角的泪痕,他这次倒是没有呵斥我,只是略略低了低头。 我说:“苏纯,你还是个孩子,不要强忍着,就算哭出来也不会有人笑话你的。” 苏小公子果然从善如流,一下子就趴到我的肩上,嘤嘤啜泣起来,我伸手揽住他的肩,轻轻拍他的后背,柔声道:“哭吧!哭吧!” 不是有首歌“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 苏小公子的泪腺是极其的发达,哭了足足有半个时辰才收住泪,眼睛红肿的像个核桃,用那核桃似地眼睛看着我湿透了的肩头,颇有几分羞涩,我竟然觉得这样的样子极具风情。 哎!果然何时都不能改掉色女本色啊! 我问小二要了一盆冰,那手帕包着冰,敷到他眼睛上:“眼睛又红又肿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他又怒瞪了我一眼,话语倒是软和:“我知你是怕我这样回去让爹爹担心。” 我目瞪口呆惊讶于苏小公子竟然也能体察他人的心思,还能替人着想,我点头,伸手摸摸他的头:“真是傻孩子,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我相信叶佑不是薄情的人,更何况你哥哥那样的人,谁也不忍心伤害的,你爹和你娘的事情,那是大人之间的事,你一个孩子操心也操心不来,你若是这样不开心,只会惹得你爹更加的伤心。” 我自己都觉得我的安慰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但是鑑于我的能力,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 令我欣慰的是,苏小公子乖巧的点点头,竟然没有纠结我说他是个孩子这件事,看来这段时间这孩子真的是长大了。 苏小公子说:“在家里这些话我都不知道要和谁说,和你说了,我觉得好受多了。谢谢你啊!” 我说:“我们走吧!回去晚了又让你爹担心了。” 我和苏小公子出了茶楼,看到天边已被夕阳染成橘黄色,这一耽搁原来已经一下午了,我突然想起洛洛说等我回去吃饭,立刻加快脚步。 不得不说的是,在杂货铺和茶楼之间有一道幽静的巷子,众多的小说和电视剧告诉我们这种人迹罕至的小巷子是事故的频发地点。 苏小公子正攥着我的衣袖,声情并茂的请求:“你以后要常来看我,在家里……” 未等他说完,我眼前一黑,我只来得及感嘆一句。 果然小说诚不欺我啊! 我梦见回到了现代,见到周敏敏,我高兴的痛哭流涕,我正想告诉她最近发生的离奇古怪的事情时,她抱住我,由于太过于激动,大力锤着我的肩头,我疼得终于忍受不住,大叫道:“住手。” 我睁开眼睛时就看到一个凶神恶煞的婆娘,正用她那健硕无比的脚踢得我肩头生疼生疼的,我忍不住又嚎叫了一声:“大侠,这么用力,你脚疼不?” 眼看着风神脚又再次飞过来,我啊的叫了起来:“慢!” 脚果然定定的停在半空中,一个力道十足的声音在半空响起:“有什么话要说。” 其实在这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我大脑已经转了一百零八圈,首先想到的是苏小公子,这个和我在一起的倒霉孩子。 我舔了舔嘴唇,说:“和我一起的男孩子呢?” 我的声音干巴巴的,暴露了我内心的惶恐不安,我大脑飞速运转,我到底得罪了哪位大侠呢!需要用这样的手段对付我。 那婆娘两眼精光一闪,摸了摸下巴,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顿时吓得三魂失了六魄,难道粉嫩嫩的苏小公子已经被人糟蹋了。 我看了看四周,可以断定现在是晚上,屋里点了好几根蜡烛,把屋内照的亮堂堂的。因此我能看到原来不止一个大侠,而且还是一对雌雄大盗。 当我瞥到墙角的时候,就看到苏小公子安静的蜷缩在墙角,大概也只有被人打晕的时候他才能这么安静。 我惊讶的发现我的脚竟然没有被束缚,我勉强站了起来,那婆娘又踢了我一脚,我往旁边一躲,说:“大侠,你能让我做个明白鬼不?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 男大侠踱上前两步,笑眯眯的看着我:“长的跟个男人似地,难怪有人要把你这张脸毁了,真是可惜了,不如让我……” 在这世界见到如此奔放的男人,着实让我吃了一惊。他身边的婆娘捏了一把他的脸蛋,长长地唤了一声:“小年!” 男大侠娇笑的在女大侠身上蹭了蹭,声音嗲得我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花花!” 竟然跟我同名,我深深的颤了两颤,这两个人太没有职业素质了,不仅头上没有套丝袜来遮住自己的真面目,还随意暴露自己的真名姓,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在这一行混的。 趁他们调情的时候,我看了看上了栓的门和一双如此彪悍的男女,断定靠武力我是没法逃出去的。 我走到苏小公子的身边,我喊了好几声,苏小公子竟然都没醒,女侠走过来说:“要喊醒他?” 我看了看她的脚,摇摇头:“不用,不用,我们还是谈谈你为什么要抓我吧。” 她瞄了我一眼:“这个我们不能说,我们也是拿人钱财□□。” 话刚刚说完,我就看到一只放大的脚朝我身上招唿过来,虽然我的脚是自由的,显然女侠的身手太快,我被踢得倒在地上,无数只无影神脚就这样招唿在我身上。 在我只剩下疼这个唯一的意识的时候,苏小公子很不是时候的醒了,而且不顾一切的扑到我的身上,我听到他被踢得闷哼了两声,又嚎啕起来。 我在下面缓过神,委实觉得十分感动,一个翻身把他压到下面,脚力一下一下的落到我的身周身,我疼得话都说不周全:“我说……你好好的……扑过来做什么……平白……无辜的挨打。” 他在下面努力的挣扎着,声音里都带着哭腔:“骆华,你怎么样了。” 我闷哼了两声:“你……试试……被人这样打。”我又朝高高在上的女侠哀求,“女侠,我……浑身的骨头……都……都……被你踢断了,你的脚不疼吗?我们……啊……做个交易。”
第30页 女侠果然停了下来,我放开苏小公子,他满脸泪花,泪珠还在不停地往下落。 我疼得呲牙裂嘴:“女侠,你也说了收人钱财□□,这样吧……嘶……那个人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的钱。” 女侠看也没看我一眼,斩钉截铁的拒绝道:“不行,道上有道上的规矩,坏了规矩,我们以后还怎么混啊!” 丫的,现在跟我讲职业道德,流氓也有职业道德,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只能循循善诱:“你要抓的人是我,你说你能不能把他放了,牵连无辜总是不好的。” 我话音刚落,就听到苏小公子鬼哭狼嚎般的叫声:“我不要,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不要一个人走。” 我心内一嘆,前功尽弃了,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不走谁来救我呢! 我斟酌着要怎么劝服两边的人,男大侠已经走到我的身边,手上是明晃晃的匕首,我心一惊,已经几乎不能说话了。 匕首在我的脸颊上蹭过去,冰凉冰凉的,我的心也冰凉冰凉的,我说:“大侠,你小心点,很容易走火的。” 他眼光迷离,颇有捨不得意味:“这么漂亮的脸蛋就这样毁了还真是可惜。” 我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大……大侠,咱们有话好好说……”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晚上不在家,不更新,后天更新。 ☆、025 我吓得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大……大侠,咱们有话好好说……” 大侠平地惊雷一般来了句“好”把我和苏小公子都吓了一跳:“我给你两条路选,一个是我们放了你,让这个小少爷来待你受罪,另一个是我一刀杀了你,放了这个细皮嫩肉的少爷。” 我试图劝服他:“杀人是犯法的。” 但是显然诸位大侠太具有江湖儿女的风范,没有把我的话听到耳朵里。 我侧头看了看苏小公子,他已经停止了哭泣,瞪大了眼睛,怔怔的看着我,我觉得桌上的烛光让气氛陡然变得有些伤情,我张了张嘴,半晌才说:“那就我吧。他也是无辜受累,你就放了他吧。” 其实我是这样想的,我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或许很快我就会发现其实这不过是我做的一场梦,苏小公子就不同了,他真是被我无辜牵连进来的,而且他有众多亲朋好友,我是来去无牵挂,其实我也不算是来去无牵挂,我已经算在这里安家立命了,骆谷虽然做人不厚道,但是怎么说也是我落难时收留我的恩人,洛洛虽然是挂名的,但怎么也同床共枕了这么长时间,还有很多人,什么清风啊……明月啊……还有身边的苏小公子…… 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我想得如此复杂,最后只是剩下洛洛,我是真的捨不得他,我死了他一定会很伤心的,幸好,幸好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他还有机会找到幸福。 苏小公子的嘴唇几张几合,半天才冒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不可以。” 他连滚带爬的趴到我的身上,泪珠子一直往下落,落到我的脖子里,滚烫的,我试图去劝慰他:“不要任性。” 可是苏小公子完全无视我的这句话,只是边哭边说:“不可以,不可以的。” 我哀伤的看着泪泣涟涟的苏小公子,心里不由得十二分的感动。 两位大侠显然被苏小公子的举动震撼住了,立在一边看着我们。 我想,有他这样待我,我也算是牡丹花下死,虽死无憾了,但是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我还是个活生生的人,只要有一线的生机,谁愿意去死呢!而且我觉得怎么着也得做个明白鬼。 我语气极其小心:“两位大侠,你看,你们是铁了心要杀我,但是好歹也让我做个明白鬼,能告诉我我惹了哪位财神爷,我好变成厉鬼去找她。” 那男的倒是“扑哧”笑了起来,扭头对着女的说:“还真是个不怕死的。” 那女的面色颇为凝重,点点头说:“你看着办吧。” 男的又转过头,看着我们,眼神倒是有几分冷峻,倒有些像杀手的样子,其实我一直没弄明白他们到底是流氓还是杀手。 “我看你也是算是有情有义的,就饶了你们了。” 他的态度委实变化比央视的天气预报还要快,我一时愣住,苏小公子也止住哭声,抬起头看着我,我对他说:“你先起来,这样压得我很疼。” 他忙直起身子,脸倒是红了好几分,我一动身子就跟散了架子一样疼,勉强撑起身子,倒是半边身子都倚着苏小公子,那男的手起刀落,在苏小公子的惊叫声中,我手上的绳子断了,我揉了揉手腕忙解了苏小公子手上的绳子。 苏小公子得到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抱着我一阵嚎啕大哭,看来他今天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了。 我拍着他的肩说:“好了,好了,不哭了,当务之急是要回去。” 他抽抽噎噎的止了哭声。 我浑身上下都是伤,根本站立都成问题,我倚着苏小公子,我想两位大侠既然肯放我们走,自然是不怕我们报復的,我纠结了一下,觉得小命比较重要,也就把报仇的念头丢开了,但是仍然十分想知道这个幕后黑手是谁?或许我可以找他报仇。 我站直了腰杆,说:“大侠,你真的不能透露,到底哪个要对付我。” 那女人瞥了我一眼:“这样看起来还有几分气概,以后记住宁愿得罪君子也不要得罪小人。” 我不死心,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到外面有人叩门,兼有女人的大嗓门:“开门,开门。” 这声音如此熟悉,我一时想不起来,却明显感到苏小公子身子僵住了,然后还听到苏小公子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问:“怎么了?” 他扶着我不说话,只是紧紧的盯着进来的女人,我也抽了一口气。 真是冤家路窄,我怎么也没想到对付我的人竟然是苏小公子的表姐。 我推了推苏小公子:“这事原是由你引起的,你被打几下也不冤。” 苏小公子的表姐见到苏小公子像见了鬼一般,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苏小公子无心理我的调侃上前两步,倒还没忘了扶着我,恶狠狠地眼神看得我心里都发憷。 苏小公子伸出一只手,指着她表姐的手指都微微发抖,当然我不能理解为害怕,只能是愤怒生气,他咬牙切齿:“柳六娘!你好!你好!” 原来他表姐的名字叫柳六娘,这么拗口的名字,难为苏小公子能念得如此深情并茂。 柳六娘浑身哆嗦了一下,声音也打着哆嗦,问雌雄双侠:“你们怎么把他也抓过来了?” 显然雌雄双侠对于他的问题不屑理睬,那雄大侠只是说:“你原说,这人是个无耻好色之徒,家中有相公还抢你未婚夫,我看她倒是个有情有义的。” 苏小公子颇有气势说:“谁是你的未婚夫了,我答应了吗?脸皮真厚,就算全世界上女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嫁你。”
第31页 苏小公子的话说得柳六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煞是好看。 柳六娘支支吾吾的还想辩解什么,却说不出句完整的话,我握了握苏小公子的手:“她这样的人不值得你生气,我们走吧!” 当务之急还是快回去,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家里的人不知道要怎么着急呢! 柳六娘欲拦着我和苏小公子却被雌雄双侠拦住,大侠开口道:“银子呢?” 柳六娘愤愤的瞪了一眼道:“事情没办妥,还要银子,当时也是你说不要报酬的。” 男大侠眼神飞来的刀子让柳六娘哆哆嗦嗦的从胸前掏出一叠银票。 看着雌雄大侠把银票抢过来放到衣袖里,我不觉深深感慨,原来江湖儿女也是需要赚钱的。 柳六娘给了银子拔腿就想跑,却被雌雄大侠拦住了。 想是他们之间还有什么交易要谈,我拉着苏小公子出了门。 我和苏小公子到了门外,今晚的月色倒是不错,外面的景致在月色下极是澄澈,微风吹得门前的树木沙沙作响,颇是清风明月夜,但是这样的良辰美景颇让我伤神,眼前恰是满目的树木,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在郊外,我们要回去委实是一件为难的事。 我正在伤神的时候,一个脑袋冒到我们面前,苏小公子已经发话了:“肖云,你是跟着表小姐来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苏小公子用这样冰冷的语气说话。 那叫肖云的已经吓得牙齿咯吱咯吱的打颤,只能唯唯答是。 苏小公子又问:“马车在哪里?” 肖云忙道:“就在前面。” 苏小公子说:“送我们回去,回去后再和你算帐。” 肖云哪敢有半句怨言,我完全可以想像苏小公子在家里的霸道行径。 我们坐稳后,马车还没走稳,我们还处在后仰的惯性中时,听到后面悽厉叫声:“等等我……等等……” 悽惨的声音随着马车的前行喊声渐渐消弱,在这深山野外,我不禁深深的打了寒颤。 苏小公子察觉到我的动作,问:“怎么啦?是不是很疼啊?”说着话已经带上哭腔了:“我回去定是不能饶了那个混蛋。” 他挨到我身上,借着月光就要拉扯我的衣服,我顿时大惊,难道苏小公子月下化身狼人。 我抓住他的手:“不要乱动!” 等他反应过来毫不客气的在我腰上拧了一把,可怜我刚刚重伤,现在又惨遭□□,疼得直叫出声。 苏小公子说:“刚才也不见你叫得这么厉害。” 我说:“输人不输阵,你是自己人,丢脸也没关系。” 他忽然趴到我的肩上,我的肩上又湿了一块,我无语,这孩子今儿是怎么了,我嘆了口气:“都快变成水做的了,要把我淹死了。” 他埋在我肩头,语气幽幽:“我刚才在想,你要是……死了,我也……真不知道怎么办?” 看来今天的遭遇把这孩子潜伏的伤感基因激发出来。 我拍了拍他的肩:“我要是死了,你把我烧了不就得了。” 他趴在我的肩头久久不说话,过了片刻才说:“把你烧了也好!” 我张大嘴,这孩子真没良心,我可是为了他而死的。 ☆、026 我觉得我有必要为了今晚的事跟苏小公子说一说。 我说:“苏纯,其实你应该和你表姐说清楚,这样也不是个事,我都被打成这样了,她倒是怀疑我,你说我俩也就是关系好点,要是爱慕你的人都误会了,我岂不是要经常受伤,你说是不?” 苏纯斜斜的睥睨了我一眼:“你觉着自己很冤?” 我点头:“冤,简直比窦娥还冤。” 苏纯没有再理我,一路倒是安静得出奇。 苏府里灯火通明,出动了大批的人出去寻找,苏小公子他娘阴郁的坐在正厅,苏小公子他爹抱着苏小公子哭得跟个泪人似地。 苏家主母问我这件事要怎么处理。我想那柳六娘到底是苏家的亲戚,而且苏小公子也是受害者,我觉得苏小公子绝对不会罢休的,我何必多次一举呢! 我看了苏小公子一眼,站起身子说:“全凭苏家主做主,时候不早了,我告辞了。” 刚才还在哄着他爹的苏小公子已经蹦跶到我的面前,我其实真的伤得不清,腿肚子疼得直打哆嗦,苏小公子很解人意的扶住我。 苏小公子关心问:“你能回去吗?” 我扯了扯嘴角:“人的潜力是无限的,洛洛还在家等着我,不知道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苏小公子嘴角抽动:“都什么时候了,还记挂着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我很想告诉他,这不是无关紧要的事,但是想想这会为了这个争执完全没有必要。 苏小公子执意要送我到外面,我觉得一个病号扶着另一个病号并不是最好的安排,怎奈苏小公子坚持,我几番衡量觉得还是顺从他的好,一个正处于叛逆期的孩子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我说:“苏纯,在家里不要太任性了,让你爹担心,还有,今天你伤得也不清,记得要坚持上药。” 他不耐烦的推了推我:“啰嗦的跟我爹似地,我记住就是了。” 坐了车上沉默的那段时间,我又深刻的思考了很长时间。今天的事让我心有戚戚,苏小公子貌似好像在这个社会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虽然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小孩子,但是确实已经有人为他的终身大事开始操劳了,密谋了。 我想了想还是说:“苏纯,你也是不小了,很多事都要自己拿主意,你那个表姐委实不是个良人。” 虽然背后说人坏话会遭天打雷噼,但是本着社会主义人文关怀精神,我觉得有必要拯救一个身在悬崖边上的孩子。 苏纯抬头看我笑了笑:“怎么?操心起我的终身大事了。” 我觉得这是个严肃的问题,所以摆出一个严肃的表情:“就是关乎终身,我才希望你好好想清楚了,千万不要着急,你还这么小,就怕做出什么将来后悔的事情。” 我这几句话说得如此严肃,很有几分说教的味道,苏小公子似乎也被我的情绪感染了,敛了笑容,低下头:“我做的决定不会后悔的。”说完又抬起头,表情十分严肃的看着我:“骆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说:“问吧。” 他的睫毛扑扇了两下,声音有些低:“你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 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跺了跺脚:“就是你那个捡回去的相公。” 我哦了一声:“你说洛洛,什么怎么样?” 他又跺了跺脚:“你到底喜不喜欢他?” 我想了想说:“我想一直和他在一起。” 苏小公子倒是怔了怔,我说:“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把自己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第32页 他听我这样说,再次狠狠地跺脚,只是这次落脚点是在我的脚背上,我疼得跳了起来,他却一副恶狠狠的样子瞪着我,好似做错事的是我,我勉强才压住心头的火,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他:“苏纯,你这个暴躁的脾气实在不好,还是改了吧。” 苏纯很不耐烦的把我推上车,嚷嚷道:“与你有什么关系,又不要你喜欢。” 他说得很有道理,我再次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车子出了苏家的大门,大门口挂着两个灯笼,两个斗大的苏字,下面站着一个人,人影单薄,我心里咯噔一声,我答应洛洛回去吃饭的,他是个倍儿较真的孩子。 马车夫扶我下车,洛洛就站在我面前,无声的看着我,他紧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我伸手抚上他的嘴唇:“洛洛。” 他的眼泪就急速往下掉,死命的抱住我,我疼得哇哇直叫:“洛洛,你轻点,我快死过去了。” 他却越抱越紧,大有不把我压死不罢休的架势,顺带在我背后狠命的锤了两下,我想起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浑身疼得厉害,连句话都说不顺畅:“洛洛,你……轻点……你这是谋杀。” 他听到我的闷哼,忙放开我,关切问:“怎么啦?怎么啦?” 我倚在他身上:“你扶我上车,我们回去再说。” 他果然被我唬住了,小心翼翼的扶着我上车,我脚还没跨上车,就看到一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我心又咯噔了一下。 我朝他招招手:“清风,一起回去吧!” 洛洛坐在我的身边,挽着我的手臂,我也顺势把身子都靠在他身上,清风坐在我们对面,虽然我觉得这样有带坏小孩子的嫌疑,但是鑑于我现在是病号,应该有特殊待遇。 我把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洛洛骂了句活该,仍是包了一包眼泪,问:“伤得这么重,还不知道消停,不要说话了。” 清风干脆把头扭过去抹眼泪,我觉得甚是感动,安慰道:“我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你这样倒好像我欺负了你。” 清风一向是个闷葫芦,憋了变天方才说了一句:“我就是恨自己不能代替小姐的疼痛。” 如此煽情的话出自清风之口,我惊讶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 洛洛冷笑道:“还不是自找的,活该。” 我听了觉得甚高兴,本想捉着他亲两口,怎奈清风在这里大煞风景。 我问洛洛骆谷哪去了,怎么能让他们两个单独跑出来的。 洛洛说:“干妈一下午都不在。” 我对骆谷是十分不满的,她竟然一个下午都不在店里,把洛洛和清风两个男人丢下,他两更是不知好歹的大晚上跑出去找我,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我不觉生气起来,板着脸哼了一声,洛洛听到我的哼声问:“是不是疼得很厉害,要不我们去医馆。” 清风也投来关切的眼神。 在这样的关切之下发火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我想到可能的后果,还有我作为一个大家长的尊严,我清了清嗓子说:“我回去要找骆谷算帐,你们也给我回去面壁思过。” 清风很无辜的看着我。 洛洛抱着我的手臂,紧紧的挨着我的身子,抽了抽鼻子:“骆华,你知不知道,我到杂货铺去找你,掌柜的说你和苏小公子走了,我真的很怕你一去就不回来,不要我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怕我们出事,可是要是你不要我了,我就算好好的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几句话说得委实伤感,还配着窗外的一轮圆月,在这样的气氛下我只能一下一下的抚着他的后背。 清风撇过头去。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我对苏家的马车夫道了谢,扶着洛洛进了屋。 清风他爹在堂屋里等着我们,见到我们一把鼻子一把泪的直往清风身上抹,知道我受伤了,更是忙前忙后的又是烧水,又是拿药酒,又是做饭。 虽然已经和洛洛同床共枕,但是脱了衣裳坦诚相待还没有过,我犹豫了一下说:“洛洛,你要不出去。” 洛洛红着脸瞪了我一眼说:“我们都是夫妻了,你怎么比男人还扭捏。” 我本来想说:“我本来就比男人扭捏。”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哪有,我不是怕你吓着吗?” 嘴里虽然这样说,但是第一次在男人面前脱光了,饶是我这么脸皮厚,脸上也涨得通红的,幸好洛洛看到我肩上腿上的青一块紫一块,一大片一大片的,果真吓到他了,哭得淅沥哗啦的,抱着我眼泪直往下掉:“谁这么狠心,怎么忍心这样对你,若是让我知道了,我定然让她不得好死,抄他九族,灭他满门。” 我吓了一跳,洛洛还真是够气魄,我说:“还好,那人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下手还算是有分寸,只是皮肉伤,没有伤筋动骨。” 洛洛拿着布沾了热水给我擦身子,他手上的力道已经极轻柔了,我还是疼的哇哇直叫,听的洛洛都不敢下手,泪水又是一串一串的往下落。 擦药酒的时候,洛洛含着泪说:“娘子,你忍着点,大叔跟我说,要用点力,才能活血化瘀。” 洛洛果然很用力,在我疼得七荤八素,叫声足以惊醒左邻右舍的情况下结束了上药。 我翻身躺在床上,看到洛洛的眼睛都红得像个核桃了,我拉过他,伸手揉了揉他的眼角,嘆气道:“洛洛,你怎么这么多眼泪啊?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岂不是要把眼睛哭坏了。” 他拉着我的手,亲亲的吻了吻:“你要是不在了,我也随着你去,你去哪我就去哪。” 我又嘆了口气,今晚气氛委实让人感伤,正在我又想嘆气的时候,清风端着托盘进来了,闻到粥的香味,我也就把感伤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洛洛餵我吃了一碗粥,皮蛋瘦肉粥,咸淡适宜,配着鲜爽可口的小菜,我吃得连疼痛都忘到爪哇国去了。 待我吃饱喝足,洛洛方才自己也吃了一些,却吃得极少,我说:“怎么吃这么一点就饱了。”他不回答我,端着托盘就出去了。 ☆、027 看着洛洛抱着被子就往地上铺,我问:“你这是干什么?” 洛洛说:“你受伤了,我晚上睡觉万一不老实,碰到你的伤不好。我以前受伤了,你不也是这样的吗?” 我嗯嗯啊啊了变天,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我说:“这个现在天气比较凉,睡在地上会着凉的,要不,你和清风去睡,他的房间里有两张床。” 洛洛嘟着嘴:“我才不要呢,我要留下来照顾你。” 我说:“我不用照顾的,我其实很好,你要是着凉了,我会很心疼的。” 洛洛笑嘻嘻的趴过来,在我的脸上亲了一口:“娘子真好,我不会着凉的,我保证。” 我试图打消他的主意,但是他坚定地比地下党还要地下党,我只得作罢。
第33页 夜深人静的时候,身体的疼痛愈加剧烈,我试图以最轻的动作翻身,还是把洛洛吵醒了,他问:“娘子,你睡不找。” 我说:“吵醒你了。” 他说:“我本来也没睡着。”我听着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是没有睡着,也就少了一份内疚感,洛洛又说:“娘子,你很疼吗?” 我哼了一声说:“还好,就是睡不着。” 他说:“我也睡不着。” 我想了想挪出半边床,拍了拍身边说:“那你上来,我们静静的说会话。” 他丝毫没有挣扎就爬上了床,小心翼翼的在我身边躺下,我说:“洛洛,你不用这么小心,我不是瓷娃娃,碰一碰没关系的。” 说完这话觉得有些不妥,好像我是一个色鬼一样,巴望着他来碰,好在洛洛思想单纯,只是抱着我的胳膊,贴着我说:“娘子,你喜不喜欢小孩子?” 我说:“还好,一般般,以前是不喜欢,你不知道小孩子哭起来真是麻烦。” 洛洛鄙视我:“你也是从小孩子长大的呀!” 我说:“我不一样的,我从小就乖,不打架,不逃学,不早恋,老师家长公认的乖乖女。” 洛洛又往我身边挪了挪,说:“我们的孩子也会像你一样乖的。” 乍听之下,我没有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我惊得话都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洛洛,你……你有了?” 洛洛轻轻扭了一下身子,在黑暗里我依然能感到他笑得极其害羞:“没有。” 我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 洛洛扭捏了半晌,又说:“娘子,今天王叔来我们店铺,他说……” 我预感这才是最重要的话,果然听到他说:“王叔说,他成婚一个月就怀上王家哥哥,可是我怎么还没有孩子。”最后的声音极低。 我想了想问:“洛洛,你知道怎么样才能有孩子吗?” 他不假思索道:“做了夫妻,不就自然会有孩子吗?” 其实对于生孩子的问题,我也是一知半解,因为以前都是女的生孩子,现在陡然变成男的生孩子,人体的生理结构从表面看似乎也没有什么变化。 而且我是一个超乎寻常的穿越,非合乎潮流灵魂穿越,这个到底是我生孩子呢还是洛洛生孩子是一个值得探究的问题。 我说:“洛洛,你见过男人生孩子吗?” 洛洛摇摇头,虽然我看不到他摇头,我却知道他在摇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心灵感应,我想他失忆之后一直和我在一起,自然是没见过男人生孩子。 人一旦有了追求,就能达到忘我的境界,此刻的我早已忘了身体的疼痛,琢磨着这女尊社会的男人到底有什么不同。我几次张嘴,却是羞于启齿。 正在我冥思苦想到底要怎么和洛洛开口的时候,他说:“娘子,为什么我还没有身孕?王叔说,城外的观音庙的符水是极灵验的,我想去求一碗。” 听他说得如此恳切,我深觉愧疚,不得不思考要怎么样告诉他,生孩子不仅仅是睡在一起就有了的。 我想这是个纠结的问题,一句半句解释不清楚,而且很可能会带来强大的后遗症,我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我问:“洛洛,你记起以前的事情没有?” 他说:“没有。” 我说:“你想一想。” 他侧过头,眼睛在黑暗里特别的亮:“我觉得现在很好,不需要去想。” 根据无数言情小说给我的经验,但凡一个人抗拒回忆以前的事情,这必然是有着惨绝人寰,催人肝肠,痛人肺腑的经歷,虽然我不知道有没有得到过权威的认证,但是自从我穿越以来,我一直认为小说里的狗血情节,是有他存在的必然性的。 我又问:“洛洛,你现在还头疼吗?” 他说:“不疼了。” 我问一句,他答一句,他果然忘了纠结生孩子的事情,我也忘了探究男人生孩子的生理结构。 第二天苏家遣人送了一堆东西,据说在苏小公子的执意要求下,把柳六娘绑到官府去了,那雌雄大盗早就不知去向了,我只是嘆了一句:“高人啊!” 原来城东的杂货铺子也是苏家的,连同我昨日要的货一併送过来了,倒是省了我不少事。 洛洛在我面前点现钱对帐目,洛洛很聪明,学什么都快,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我想即便是将来他离开了我也是能够自己养活自己的。 我伸手摸摸他的头,他抬起头看着我皱眉,我问:“怎么啦?” 他又皱了皱鼻子道:“帐目对不上,少了十两银子。” 我哦了一声,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干娘回来没?” 洛洛摇摇头:“从昨天下午一直都没有回来。” 我嘆了口气,洛洛也跟在后面嘆了口气,我又揉揉他的头髮,他凑过来亲亲我的脸颊:“娘子不要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笑呵呵的看着他收拾帐册,拿着针线笸箩坐到我的身边,我说:“洛洛现在真能干。” 他拿起纳了一半的鞋底,瞥了我一眼:“你只管笑话我,我知道我做得不如清风,你只穿他做的就是。” 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爱吃清风的醋,前一段时间,清风见我的鞋破了,便为我做了一双鞋,其实是为了一家人人人做了一双,洛洛拿着鞋子眼圈就红了,回到屋里只恨不得要拿剪刀把它铰了,我又是好一番言语相劝,我说:“清风也是一番好意,你若是不领情倒也罢,怎么还要把好端端的东西糟蹋了。” 他倒是丢了鞋子气得在一边生闷气,我在旁边偷偷地笑,我觉着醋多吃点也不打紧,我倒是心里欢喜得很,只是从此他一门心思的要学着做起针线来了,其实洛洛手脚灵巧,做起针线极是精巧细緻,只是纳鞋底这稍显粗笨的活做起来有些吃力。 我拉过他的手,手上有好些红印子,我看了心疼,说:“其实这些东西不见得一定要自己做的,你看,你绣的手帕,打的络子,做的荷包就比清风好。” 果然见他高兴地笑了起来,嗔了我一眼:“那些不过是玩意儿,衣服鞋子才是正经,我总不能一直让你穿别人做的。” 我亲了亲他的手心:“不要太当真了,这个最熬人的。” 其实这样说话倒也不觉得身体多疼得厉害,时间也容易打发。 骆谷在外逗留了两日方才回来,回来的时候还领着明月,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对我受伤之事也只是淡淡的问了两句,竟然没有冷嘲热讽一通,让我着实惊讶了一番,她倒是坐到我的床边,低着头像受气的小媳妇:“骆华,我和你商量件事。” 我瞅了瞅坐在我身边的洛洛,伸手捏了捏他的手,他瞪了我一眼,倒是听话的没有出声。 骆谷依旧低着头,根本没看我和洛洛的小动作:“明月他爹去了,以后也是无家可归了,他以后就住在我们这了。”
第34页 我嘴角抽动,一个清风刚好够洛洛吃醋,再来一个明月我怕会被酸死,而且听着口气,哪里是像要和我商量,分明就是先斩后奏,直接通知嘛! 洛洛在我手上狠狠的掐了一下,我疼得闷哼了一声,洛洛已经开口了:“干娘,明月的娘亲呢?” 骆谷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也就是一瞬间又是一片黯然,让我觉得自己看错了,我也点头问:“她娘呢?” 骆谷支支吾吾了半天,只是说:“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不是来找你商量的,怎么着我也是这一家的大家长。” 骆谷心虚的时候就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我不觉好笑,我说:“我没什么意见,你问洛洛吧。” 洛洛很乖巧的说:“一切都听干娘的。” 我惊恐万分的看着洛洛,他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如此意味深长,以至于我们的心有灵犀失效了。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早已知道洛洛其实是貌似忠厚老实,我嘴角抽动,有极不好的预感。 ☆、028 我的预感很快就验证了,明月的尖叫声震动了整个院子,我看着洛洛貌似镇定的坐在床边玩九连环,我看着他的嘴角说:“想笑就笑,千万不要憋出内伤来。” 他抬起头恨恨的瞪了我一眼,忽然一下子就趴过来嘴唇贴到我的嘴唇上,我反应迅速,瞬间反客为主,抱着他啃咬起来,十秒钟之后,我听到咳嗽的声音,意犹未尽的推开他,他把脸埋到我怀里。 知道害羞,刚才还那么主动,我抱住他对拎着一只死老鼠的骆谷说:“不要把那个东西拿进来,洛洛害怕。” 骆谷气得手指发抖,抖了半天才说:“他会害怕,他要是害怕,太阳会打西边出。” 洛洛从我怀里探出头,一张小脸可怜兮兮的:“干娘,我是真的害怕,上次我们屋熘进一只老鼠,我吓得差点没把娘子踹到床下去。” 我思考着他害怕和把我踹到床下有什么关系呢? 骆谷指着我说:“骆华,你是不是要给个交代。” 我说:“谁做的,你只管找出来撵了出去就是,我不干涉。” 骆谷看了我们很长时间,终于在我淡定的眼神中愤愤的走了,骆谷还没走远,我就听到洛洛闷在我怀里笑,我也忍不住笑:“那个东西那么噁心,你也不怕,自己抓的?” 他抬起头看我,笑得极其俏皮,我忍不住低头吻他的嘴角,他倒是一本正经的说:“才不是,我发誓我没有干这件事。” 我咬他嘟起来来的嘴唇:“再撒谎,让你撒谎。” 他一下子把我压得翻倒在床上,压到伤口上,我推了推他,避开伤口道:“别人都那么温柔,你的力气竟是比我还大。” 他也不计较我说的话,忙忙的直起身子,就来拉扯我的衣服,我按住他的手,把他揽到怀里,我下巴抵着他的额头:“洛洛,你对我还满意吗?” 他表示抗议地在我怀里动了动,我又说:“洛洛,我不如这里别的女人那般能干,不想考功名,不想做官,也不想上战场建功立业,我只想着把一家人养活,衣食无忧,不想大富大贵,只想和你守一辈子,你真的要这样的一个女人吗?” 我是来自异世界的孤魂野鬼,独身一人,无亲无故,洛洛在这里也与我一般,或许这就是那么容易就接受他的原因,不是有句被琼瑶奶奶用烂了的话吗?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他把我当做最亲的人,一心一意的依赖,在我初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他全心全意的依赖,那一声声娘子恰到好处的填满了我的心。 人在受伤的时候总是容易感伤,我无端端的说了这么一篇话,心里想了这么多,其实说穿了,我始终不是这个世界里的女人,我没有安全感,我还是怕被男人抛弃。 洛洛回身抱住我,埋首在我胸前,声音软软的:“娘子,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我以后不这样了,你不要说这样的话,我心里堵得慌。” 其实我就是自己伤感了一回,倒是连累他瞎想,颇有些过意不去,我说:“我没有生气,我就是怕你嫌弃我。” 他使劲在我胸前蹭了蹭:“反正我们总是夫妻了,只有你休了我的道理,没有我不要你的道理,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说,其实我是骗他的,我想了想说:“洛洛,过些日子我和你说一件事。” 他抬起头看我,眨巴着大眼睛:“什么事呀?现在不能说吗?” 我亲亲他的鼻尖说:“等我伤好了,我想给你一件东西。” 看他现在的样子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只是不知道我告诉了他真相之后他还会不会这么恋着我。 我身上的伤属实好的太慢,我记得周敏敏阑尾炎开刀半个月就活蹦乱跳了,我快一个月还是残障人士,好的不是很利索。 店里的客人不多,我坐在柜檯前面闭目养神,这段时间我一直和骆谷冷战,说错了,是她一直和我冷战,她十分宝贝明月,甚少让他到前面来,明月和清风他们住一个屋,我每次见到他们从一个屋出来,总是忍不住联想,清风明月夜啊!多么具有诗情,多么引人遐想,多么适合发生姦情啊! 我这样的念头在这个不开放的年代找不到志同道合的倾诉,连洛洛也不行,这就像一个人有着秘密而苦于无人分享,委实是一件郁闷的事情。 其实在我受伤的第三天,司语拎着两只鸡过来看我,不知道大家还记得她不,锦绣绸缎铺的伙计,我的得力助手,现而今的掌柜的。 正和我吹嘘她把绸缎庄经营得如何有声有色,清风端着药进来,清风那天穿了一件柳青色的长袍,整个人也跟个柳条似地摇曳生姿,低眉顺眼的把药递给洛洛,出门时不知为何绊到门槛,我无望的闭上眼睛,等着他轰然倒地,谁知道等了约有五秒,竟然没有听到,等我睁开眼睛时,就看到司语揽着清风的腰,以一个电视剧中常出现的极其高难度的动作两两对望,我转头看洛洛,洛洛正以呆滞的目光看着他们,我只得轻轻的咳嗽了两声,清风红着脸择路而逃,差点又绊上门槛。 姦情往往就发生在一瞬间,我还处在一个腐女的幻想中时,司语隔三差五的就来报导,以探视我为幌子,发展姦情为目的。 我还在挣扎着到底是撮合清风和明月呢,还是撮合司语和清风的时候,洛洛一针见血的说:“如果司语对清风是真心的,清风这辈子也算是有了依靠了。” 我觉得洛洛这话说得极其有道理,如果清风和明月配对,我大概得给他们养老送终,现实的利益打败我不切实际的yy。 想到曹操曹操到,司语拎着一包蜜饯进来了,我朝她努努嘴,示意他清风在里面呢。我这里已经很上轨道了,跑堂的都是女的,清风他们一般也只是在厨房帮帮忙,其实也已经很少管店里的事了,只有一个清风他爹年纪大了,还常常帮衬着招唿客人。
第35页 司语也不急着往里去,趴在桌子上说:“老大,你到底帮我问没问啊?” 我瞄了她一眼:“这事我说了不管用,你得把人家小伙子追得心动了才好,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你才对他好几天,就想着一辈子了,万一你哪天又对他不好了,我得给他留意着点。” 司语想要说什么,我截口道:“我知道你存的什么心思,就算他爹答应了也要他心甘情愿,你就好好花点心思,想想怎么能打动清风的心。” 我们正说话,清风他妹就来了,他妹妹叫清明,幸好这里没有清明节,但是每次我念到她的名字还是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又有些伤感。洛洛曾经问我:“为什么每次提到清明,你都笑,笑得让我觉得你很伤心。”他竟然能听出我笑声里别的东西,我爱怜的摸摸他的脑袋,说:“不要胡思乱想。” 清明是来找洛洛的学习的,她念书是极用功的,不管洛洛怎么刁难从来不肯拉下,洛洛每次都先让她背书,其实我一直好奇,她每天在外面做苦力,哪里还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背书,想我那时上高中真是不堪回首啊。 清明也是认识司语的,点头和我们打招唿就往后院去,我推了推司语说:“清风最疼爱的就是他这个妹妹了,你要是把这个她搞定了,就十拿九稳了。” 司语听了就乐呵呵屁颠屁颠的也跟去后院了。 ☆、029 事情总是往出人意料的那一面发展,司语耷拉着脑袋站在骆谷面前,骆谷的咆哮声惊天动地,我试图去安抚一下她,重伤在身的我在离他一尺远就被一胳膊甩了出去,幸好洛洛扶住我,我才勉强没有倒下,看来骆谷是真的生气了。 洛洛也有些不知所措,握着我的手问:“这下该怎么办?” 我看着几乎要掐死司语的骆谷,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就是算故人的孩子也没有这么上心的道理。 骆谷狠狠的甩了司语一个耳光,司语本身还乖乖的听训,一个耳光却也把她的血性打了出来,她抓住骆谷的手腕:“你当我想看他呀,我稀罕他呀,我喜欢的人是清风,我哪里知道他在屋里洗澡,大白天的洗澡也不知道把门栓上,你骂我我也就认了,可是你凭什么打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要是早知道他在里面就是花钱请我,我也不看。” 骆谷气得已经说不出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身子都止不住的颤抖,半晌才说出一句话:“你这以后还让他怎么做人啊?” 我四处打量,竟然没有看到事故的另一个主角,倒是清风煞白的一张脸看着司语,洛洛握了握的手,悄悄地说:“清风一定很伤心,我把他带走。” 我点点头,洛洛拉着清风去了我们屋,我对骆谷说:“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怎么安慰明月。” 骆谷听了我的话果然平息了暴躁,四处里找明月,很快便飞奔出门了。 我拉着司语往前走,她仍不死心的探着脑袋要往我屋里找清风,我说:“现在他心里乱着呢!看到你只怕更不好受,你还是回去做事吧。” 司语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却是跺跺脚走了,只是说:“你替我对清风说,我对他是真情实意,没有半分虚假,若他对我也有意,不要担心今天的事,我会好好解决的。” 我不由的好心提醒他:“他要是对你有意思,能不担心吗?” 我如愿的看到司语烦躁的离开。 明月被骆谷抱回来的时候,浑身上下湿淋淋的,竟然跑出去跳护城河,我是不能理解为了这么屁大点的事。 清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部抽搐得像中风,仍是对洛洛笑着说:“我去给他换衣裳,爹爹一个人忙不过来。” 洛洛按下他:“你不许过去,我去,你在这里坐着,想好了我说的话。” 我趴在书桌上看书,都是些传奇话本,粗的雅的都有,很有一些意思,洛洛对于我对这些的兴趣甚是鄙视,他常说,这些都是男人爱好看的。 我看完一个小故事,那剪刀剪了剪烛花,火苗顿时窜了上去,坐在对面低头沉思的清风似乎吓了一跳,抬起头看我,眼睛还是惊惶。 我问:“吓到你了?” 他摇摇头却不说话,我想早熟孩子的真不好。 我斟酌了片刻,还是直接问:“清风,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清风低下头仍旧是摇头,我又说:“清风我觉得你有时候真应该跟洛洛学习。” 清风抬头疑惑不解的看着我,我拿起书本就敲他的头:“其实你是喜欢司语的吧!” 他听了我的话倒是又低下头,我真是拿他没办法,他好像特别喜欢低头,倒是让我想到流苏,就是不知道司语是不是范柳源。 我等了很时间也没见他有个表示,果然我不会和人谈心,我正要放弃的时候,听到清风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一丝丝的哽咽:“小姐,清风是被你买回来的,清风知道小姐心里只有公子一个人,可是清风註定了是小姐的人,不管小姐怎样对清风,清风想着一辈子服侍小姐,报答小姐的恩情。男人在世就是想找个依靠,司语小姐是个好人,可是清风是小姐的人,清风觉得对不起小姐。” 他这番话让我的思维有些混乱,而且一次性说了那么清风,让我觉得像绕口令,我认为我有必要和他说一说说话时的主语问题,还没等我开口,就听到洛洛在门口说:“你不用对得起她,她是我的人,你只要对得起我就好。” 清风抬起头怯怯的看着我,眼睛还有那么一丝丝的期盼,我肯定地朝他点点头,洛洛已经走到我身边,他说:“你只管说,你到底中意不中意司语。” 清风仰头看着洛洛,半晌方才点头道:“清风也想找个可以依靠一辈子的人,就像小姐对公子这样的。” 洛洛明显兴奋过度,指甲深深的掐到我的肩头,我呲牙裂嘴,抓住他的手:“不要激动,是清风嫁人,不是你。” 洛洛怒目道:“胡说什么呢!我是替清风高兴。” 清风听了洛洛的话反倒又低下头,还幽幽的嘆了一口气,我挠了挠头问:“怎么又不高兴了。”清风不回答我,我只能抬头找洛洛解答,洛洛朝我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过了片刻,清风才发出低低的声音:“可是明月公子怎么办?司语小姐是要娶他的。” 我一时间搞不清楚状况,司语什么时候又要娶明月了,我说:“司语不是今天刚说,她只喜欢你一个人吗?怎么又要娶明月?” 清风一副伤心断肠,又理所当然的样子,说:“可是她看到明月公子洗澡了,不是应该娶他吗?” 我想到明月下午条护城河的壮举,觉得清风的这个假设是可以成立的,也就说司语很快就会被逼婚了。 我无限感慨道:“我以前看到过你的手臂,我是不是应该娶你啊!” 话还没说完就收到洛洛恶狠狠地一拳。
第36页 我想我怎么找了个这么暴力的老公! 在骆谷衣不解带废寝忘食照顾之下,一天之后,明月已经活蹦乱跳了。 骆谷用仇视的眼神看着清风,清风哆嗦着跑回自己屋去了,一会又转到我屋里去了,洛洛和清风已经连成一条阵线,让我不觉想起一个伟人说过的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件事情的第三天清风的妹妹住进了我们的院子,洛洛说:“她最近的功课比较紧,晚上住在这里方便。”我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洛洛面不改色道:“你和清明住一间屋,我和清风去挤一挤。” 于是清风的屋里住了四个男人,所幸四个男人竟然相安无事的相处了好几日。 趁中午吃饭的时间我拉着洛洛到我们屋里:“你可千万不要欺负明月,骆谷最近火气大得不得了,我都快被她念叨死了。” 洛洛搂住我的腰,在我身上蹭了蹭,声音黏黏的腻人:“我才懒得欺负他呢!” 我十分怀疑他的话:“你不知道这些天骆谷天天让我问司语到底要怎么样,我都快烦死了。” 骆谷是这样对我说的:“明月是个未出阁的男孩子,就这样被司语占了便宜去,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办,上次我把他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真是快吓死了,他觉着羞愤死了,没脸见人,万一他还是想不开怎么办?” 我说:“他不是好好的吗?活蹦乱跳,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我看着骆谷愤怒得想杀人的眼神,忙说,“现在每天有三个人日夜不停地看着他,不会出事的,一定不会出事,我发誓。” 骆谷又说:“你催催司语,让她什么时候来把事情定下来。” 我迟钝的问:“定什么呀?” “当然是她和明月的婚事啊!”骆谷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虽然她不够优秀,也就勉勉强强吧,最重要的是,明月的身子都被她看光了,不嫁她还能嫁谁。” 我觉得她做人不厚道,都是逼婚了,还好像司语配不上明月,很勉强的样子。 我冒着被骆谷沖天怒火波及的危险提醒她:“司语喜欢的是清风,她要娶的人也是清风,明月不能因为这么个荒唐的理由就嫁人,对司语不公平,对明月也不公平,说不定明月不喜欢司语呢!” 我微不可查的向后挪了挪身子,破天荒的骆谷竟然没有咆哮,而是沖我眨了眨眼睛:“你又知道明月喜欢谁?男人不就是要找个靠得住的女人嫁了吗?喜欢能当饭吃吗?我倒是希望明月安安稳稳的过一辈子,有个依靠,那司语虽然无什么大能耐,却没什么坏毛病,待人也算是好的,结了婚想也不会亏待了明月。” 她这几句话说得倒是真的。 我说:“可是感情的事也要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你怎么能决定明月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030 我说:“可是感情的事也要两情相悦,强扭的瓜不甜,你怎么能决定明月的幸福到底是什么呢?” 她瞪着我:“感情?你跟我说感情!我倒是问问你,你处处帮着外人,却不肯帮帮我。” 我正与反驳她给我安的罪名的时候,她又说:“我都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我,明月的心思再明显不过了,要是他不喜欢你,怎么肯我在饭桌上当面提你们的婚事,你倒是给我说说,要怎么给明月幸福。” 我张大了嘴,我觉得这件事一定要反驳:“我和明月都没有怎么接触过,那天你带回来吃饭,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事情。” 我觉得我的说辞无懈可击,可是骆谷的一句话就把它打倒了,她说:“你是不记得了,那你记得你去药店给洛洛抓药的时候,是不是帮助过一个男孩子付药费。” 我想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洛洛刚来的时候,我经常去给他抓药,一次在药店遇到一个男孩子,身子挺单薄的,手上攥的铜板不够付药资,低垂着头,老闆说:“次次都要赊帐。”我看着他极是可怜的样子,便想到周敏敏开刀的时候,便问老闆他欠多少钱,他买的药都是最常用的,不值几个钱,次数多了加在一起竟也够上一吊钱,我便替他付了,我只记得他一直低着头,一只手攥着衣摆,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我也没看到他长什么样子。 我哑口无言了很久,都不知道要用哪句话来形容,最后我还是说:“可是,如果是别人帮助了他,他岂不是也喜欢别人,所以他只是怀着一种报恩的心态。” 最后我又强调了一下:“你应该好好和他分析清楚。” 骆谷冷笑道:“那么要是你当时救回来的不是洛洛是别人,你是不是也非那个人不可?” 他这个反问太过于强大,我一时之间无法反驳,最是只是说:“洛洛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骆谷看着我想看着外星来物:“你又怎么知道在明月心里是怎么想的。” 谈话就是在这样不愉快中中止了。 洛洛依旧一副不上心的模样,笑着凑上来亲我的嘴,手很不老实的往我怀里伸,他的手冰凉的,触到我的皮肤,我打了个冷战,抱住他,把他固定在怀里:“手怎么这么凉?” 他把两只手都揣到我腰间,嘟囔着嘴:“天越来越冷了,我又不能抱着明月暖身子。” 我点他的鼻尖:“这是谁的鬼主意,还不是你自找的。” 他在我腰际掐了一把“哼”了一声说:“我还不是为了清风好。” 我鄙视他:“你以前不是不喜欢清风的吗?” 他打了个哈哈,颇有些不好意思:“以前,谁让他以前想嫁给你,其实我也没有不喜欢他,他也未必是真的喜欢你,他自己也说了,你买了他,他自然就是你的了!他也是身不由己啊!” 我觉得这个世界男人的想法端得比原来世界女人变化还快。 洛洛又说:“可是明月不一样,他明明知道你有相公了,还要嫁给你,所以我很不喜欢他,现在就为了无足轻重的事就要拆散清风和司语,我更加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还能忍着跟他睡一张床!我嘴角抽动,洛洛还真不是一般人。 我考虑了半晌还是决定不把骆谷的话告诉他,免得他胡思乱想。 我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家都是为了生活更加美好嘛!” 洛洛的手渐渐暖和起来,很不安分的在我的腰际动来动去,我忍不可忍无需再忍,抱着他就吻了下去,吻到他浑身瘫软毫无力气,眼中一池春水,迷迷濛蒙的看着我,只剩下喘息声,软绵绵的唤我:“娘子。” 我拉好他的衣裳,抱坐在我的腿上,亲吻他的耳垂,这会他特别的乖,小老虎的厉爪都收了起来,任我摆布。 我说:“洛洛,你为清风好为什么要住到明月他们屋呢?” 他打了个激灵就从我怀里坐直了身子,笑得跟个小白兔似地:“我这么说了吗?没有,你一定是听错了。”
第37页 我敲他的脑袋:“做什么千万不要太过分。” 他抬头眨着大眼睛看我:“娘子不生气?” 我笑眯眯的说:“生气,你说怎么办呢?” 他主动攀上我的肩,抱住我就把嘴唇送过来。 我深感得罪谁也千万不要得罪洛洛。 这个结论是我从明月身上得出来的,那天早上司语被骆谷揪到我们后院,我看到洛洛淡定的抬头看了看初升的朝阳,整个人都一副较弱公子的模样缩在我的怀里,我四下里看,清风他妹连个人影都没了。 我想像着接下来要发生的情节,觉得万分不忍,遂拉着洛洛回屋去了,我们这里不卖早点,所以早晨不需要张罗生意。 我还没有跨进门槛就被骆谷叫住,我知道她妄图利用明月对我的心意引起我对明月的愧疚,进而逼迫我和她站在同一条战线对司语进行逼婚。 我把洛洛塞进屋里不许他出来捣乱。 于是司语,清风,明月,我还有骆谷展开了五方会谈,我们围着一张桌子团团坐下。 清风他爹还好心的为我们沏了一壶茶,我喝了一口暖茶,眼风熘了一圈,大家似乎都没有先开口的迹象。 我碰了碰身边的骆谷,骆谷也润了口茶,开门见山道:“司语,你什么时候上门提亲,我也好订个日子……” 话还没说完,明月脸刷得就白了,站起身,碰倒了屁股下面的椅子,截口道:“姑姑,我不要嫁给他,我也不会嫁给他。” 说着已经哭了起来,用脚踢开倒在地上的椅子飞奔出去,在我的印象中就他似乎特别喜欢这个飞奔的动作。 我看着跟着飞奔出的骆谷,长长的嘆了口气。 真是造孽啊!造孽啊! 昨天晚上,风很大,天很冷,我梦见放假回家,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把洛洛也带回家,我跟我妈说:“妈,你看这是我老公。”我妈竟然没有追究我上大学结婚还很高兴的点头,像大灰狼看到小白兔一样:“不错,不错。”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晚上我妈死活不肯我们睡在一起,我试图狡辩:“一个人睡很冷的。”我妈说:“你不会开空调啊!”我说:“可是我们已经有孩子了。” 从如此思维混乱的梦里惊醒过来,我侧过身子想给清明拉一拉被子,这孩子睡觉特别的不规矩,一般睡到半夜被子也去了一半,难为她身体好竟然不生病。 我伸手却摸了个空,我想大概去上茅厕去了,也就没有在意,模模煳煳再醒过来的时候身边竟然还是没有人,我想不要是出了什么事。 于是我穿好衣服,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往茅厕跑去,我在茅厕外面遇到了洛洛,我惊讶地看着他,伸手去握他的双手,果然是冻得跟冰棍似的,我搓着他的手说:“不是有夜壶吗?怎么出来了,也不知道多穿件衣服。” 我把他拉进怀里抱住,正要接着责备的时候,一声尖叫极其的短促从茅厕里传出来,让我想到美国恐怖片里被害者死前的尖叫,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我问:“这是什么声音?” 洛洛伸手捂住我的嘴,然后提高嗓门问:“怎么了?” 我听到明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没……没事……” 洛洛又说:“哦!那你快点。” 洛洛一直捂着我的嘴不肯我说话,我怕他冻着就把外面的棉袄解开把他裹进去。 过了一会儿才看到一个黑影子从茅厕里出来,走到近处,我才看到他的脸,这么黑的夜晚竟然是刷白的,似乎还有些发抖,我问:“明月,你没事吧!” 他似乎才看到我,吓了一跳,哆嗦的更加厉害了,我觉得洛洛好像玩得过火了。 我说:“我送你们回去吧!外头冷。” 洛洛像无尾熊一样掉在我的身上,我就这样抱着他把他们送回去了。 再回来的时候清明已经好好的睡在被窝里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031 再回来的时候清明已经好好的睡在被窝里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回到屋里,洛洛正在裁剪衣裳,他现在还真是什么都能做了,他见我进来,兴奋的招唿我过去看他做的衣裳,衣裳已经是半成品了,我拿着展开,阵脚很细密,可见是花了不少的心思的,我笑着说:“不要想这样就打发了我,老实交代。” 洛洛吐了吐舌头:“你不是昨天晚上都看见了吗?” 我说:“不要让我猜。” 洛洛似乎怕我真的生气,老老实实一五一十的交代,他昨天在清风和明月喝的茶里下了巴豆,可想而知,清风明月一个晚上都在干什么,清风在屋里解决,明月只能去茅厕,洛洛为了洗清嫌疑,还主动要求陪着明月,明月遇到了早在茅厕等候的清明。 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们竟然想出这么无厘头的主要,更加无厘头的是明月就真的被这么一个小毛孩子吓唬住了。 我说:“你知道清明多大了?” 洛洛说:“11岁了。” 还真是看不出来,我一直以为她也就是七八岁,我又问:“那你知道明月多大了?” 洛洛朝我翻白眼:“16了。” 我终于忍不住用激动的口气说:“他们相差五岁,清明还是个孩子。” 洛洛一副我少见多怪的表情:“清明再过两年也可以娶亲了。”洛洛又说,“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件事导致我越加的不敢把实情告诉洛洛,我试探的跟他说:“洛洛,要是哪天我有什么事欺骗了你,你会怎么对我。” 洛洛眯着眼睛:“你是不是喜欢别人了?” 我忙不迭的摇头:“没有,绝对没有。” 洛洛满意的点点头,还奖励我一个香吻。 本来我想这件风流冤孽债终于归宗结案了,虽然结得有些不光彩,但是终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算是差强人意了。谁曾想竟然还有后续,而且这个后续让我觉得比阿里巴巴和四十个强盗还要不可思议,直到多年后我不得不感嘆这个世界太奇妙了,不是我等凡人所能参透的。 事情是这样的,早上我想到苏小公子,虽然这些日子苏小公子也派人捎些他的消息来,但是那些信息很明显的显示他被禁足了,其实他被禁足是经常的事情,但是我想起那天在那个僻静的巷道里苏小公子的嘱咐,我觉得作为一个朋友这么长时间没有去看他是一件不人道的事。 最主要的是,年关将近,我盘点一下店里的生意,总算是不错,除去成本和我们的吃穿用度竟然还有不少的结余,我想在城东也开一家店,其实只要占很小的一块地,不卖主食,只卖蛋挞,饼干,糖葫芦,这一类的甜点,这样本钱小,以后再慢慢扩张。 恰好我就看上了城东如意酒楼大厅靠右的角落,我去看过好几次,那里摆了两个高高的花架,花架上放了两盆应时节的花卉,虽然有助于美化环境,增加情趣,但是将几乎可以算是寸土寸金的五平米地方就这样闲置着实在是暴殄天物啊!
第38页 恰巧这家酒楼也是苏家的,我觉得在这个任人唯亲,人情关系重于实际能力的社会里,我觉得我先和苏小公子打个招唿会事半功倍,可以直接和苏家掌家人谈,掠过无数繁杂冗长的程序。 我收拾了一些小玩意,正要出去的时候迎面撞上骆谷,差点把她手中的碗打翻了,她面带愁容,十分忧心的模样,我忍不住问:“碗里的药给谁的?” 他小心的护住碗里的药,颇为不耐烦:“给明月的,他生病了,不知怎的,我追他回来后就开始发烧,染上风寒了。” 我“哦”了一声,颇感到愧疚,但是我的愧疚与他的病没有一点好处,遂很快便心安理得的去看苏小公子了。我走出还没有两步又被骆谷给叫了回来,把药碗往我手里一放:“你去给他送药。” 我正要推脱,她已经蹦跶的去厨房了,我四处看,想找到清风或清风他爹,我是眼光搜寻遍了也没,只看到请的伙计忙忙碌碌,而且这些伙计都是女的。我不敢回去找洛洛,以他刨根问底的性格,非得问出个子丑寅卯来,说不定又要酿出一番祸事。 我只得硬着头皮去明月的房间,房门紧闭着,我正待敲门进去的时候,却听到里面传来稚嫩的童声:“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你等着我长大。” 我惊悚的站在门口,手里一个哆嗦就把门推开一个缝,竟然又没有拴起来,幸好没把药泼了,显然里面的两个人没有注意到门口的我以及这个恰到好处的缝隙,我从门缝里看到清明把嘴唇印到明月的嘴唇上,然后飞速的闪开,他们都是侧脸对着我,所以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我听到清明又说:“等我长大了,我就娶你。” 我呆愣在当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清明接过我手里的药,说了一句:“我来就好。” 我在去苏府的路上,预想了一下苏小公子见到我后的反应,于是见到路过卖小孩子玩物的路边摊的时候,买了一个拨浪鼓。 果然不出乎我意料,有小厮在场的时候,苏小公子俨然一副大家公子的气派,真是精緻得无懈可击,小厮一退,丫的立刻本性暴露,扑上来恶狠狠的质问:“你答应会来看我的,这么长时间也不来。” 我扒拉开他的手:“你处在这深宅大院,我也不是说来就能来的,我可是正式递了拜帖才能进来的,还有你不是被禁足了吗?我不是每次都让小厮带好吃的给你吗?” 亏得他家是经商的人家,要是换做什么,官宦世家能让他整天在外面瞎熘达,我能这么容易见着他?他娘不在家,我是先见到他爹的,他爹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让我过来看看他。 他近来倒是越发的瘦了,看的人颇为心疼。 他抓住我衣摆:“爹爹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要是娘在家肯定不让你见我,不过她出去收帐去了,没有十天半个月是回不来的。” 苏小公子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是两个私会的男女,而他娘是打鸳鸯的大棒。 我是能理解他娘的,在这里他一个未出阁的男孩子整天在外面疯疯癫癫的,鑑于上次他表姐那事,实在对他的名声没什么好处。 我说:“你爹没说什么,你爹只是说你最近都不好好吃饭。” 他果然一副嫌恶的样子退开一丈远:“你也和他们一样,一个个都巴不得我死了算了。” 要他好好吃饭怎么会是要他去死呢!这句话说得一点逻辑都没有,以我的智商是真的理解无能。 我惊讶的说:“我哪有?我不过是关心你。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穿着棉袄还像竿竹子。” 他听我这样说倒是笑了:“骆华,要不你带我出去吃东西吧。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府了,我都快发霉了。” 我说:“要是能出去的话,你会等我来带你出去,自己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他怔怔地低下头,几分落寞的样子,我掏出拨浪鼓,摇出咚咚咚的声音,他抬起头眼睛里多了几分孩子气,果然高兴的抢过去:“还是小时候玩过呢!” 我笑眯眯地说:“喜欢就好。” 他高兴地跟个小孩似地,嘟囔了一句什么我也没听清楚。 我又问:“你哥哥有消息吗?” 他说:“有,哥哥被指给太女做侧室,娘可高兴了,可是爹好像一点也不高兴,爹说,哥哥心里不知道要怎么煎熬,给人家做小,就算是她是未来的皇帝,哥哥也算是委屈了。” 我嘆了一声:“那叶佑呢?” 苏小公子又有些恹恹的:“谁知道?爹爹还不知道哥哥有喜欢的人了。” 一时之间气氛就伤感起来,搞得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想起叶佑明亮的眼睛还有一身高贵的气质以及谈及苏锦时又伤感又迷离的眼神,我有个大胆的猜测,我说:“也许叶佑就是当今的太女呢!叶不是国姓吗?” 苏小公子陷入沉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如果她是当今太女就更加不可饶恕,她说了要一心一意对哥哥的,现在在名分上就亏了,可见当初就是哄着哥哥的。” 根据我看的无数的宫斗电视剧和小说,这些皇亲国戚的婚事都身不由己,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牵绊,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如何把我的这个认知告诉苏小公子,只能说:“她若身为太女肯定有很多考量,也许身不由己。” 苏小公子反驳道:“你也说了也许了,反正喜欢一个人不是这样的。”说到这里他又显得极度烦躁,“不说这些了,烦死人了,你跟我说说有什么趣事没?” ☆、032 看他最近心情不怎么样,从他的口吻中也知道他娘似乎不喜欢我和他来往,我觉得租地做生意的事还是不要烦他的好,于是捡了最近发生的几桩趣事说与他听,他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还意犹未尽的问:“那么清风很快就要嫁人了?” 我说:“恩,应该快了,要不是过年前,要不就是年后。” 他低低的嘆了一句,又仰起头问:“那……呃……洛洛呢?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他的家人吗?” 我点头,其实我也想过洛洛在我这里很长时间了,他自己没有想起以前事,也不见官府有寻人的告示,我还真是想不透,后来想想这个年代通讯事业如此之不发达,除了皇家丢失一个人可以全国通缉查找,普通人家要找寻真是比登天还难,而且洛洛和我都有正式的身份,在官府的户籍上有登记,我初来这里,骆谷为我胡诌了一个身份,说是她的远房表亲,因家乡闹灾荒,逃难至此,家乡早已淹没在一片洪水之中,也就顺理成章的没有原籍官府的证明,所以就以母女的身份加在骆谷的名下,这件事恰巧发生在洛洛来了之后,因此洛洛自然也就跟在我后面有了官府认可的身份。 所以就算有人真来查也难移到我们身上,在这里洛洛是附属到我的身上的。 我也嘆气:“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思,有时候盼着他好起来,有时候又想着他这样就好,要是他想起以前,恨我骗他,再或者他原是许了人家的,他原是有心上人的,我岂不是无端端的拆散一对好鸳鸯,反正我心里也烦得很呢。这些事也没个人说,也只能和你说说。”
第39页 他脸上神色变化了好几次,想来是觉得这个世界里女人也这么啰啰嗦嗦的,没个果断。 我少不得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你还是个孩子,自然是不懂男女之情,等了懂了自然就知道烦恼了,还是不长大的好。” 他听了这话果然恼怒的转过头去:“你既然当我是个孩子,那你可知道我当你是什么?” 我还真没想过他当我是什么,青春期可以倾诉的对象,或者是一个纯粹的朋友,我摇摇头:“难道你不是当我做朋友?” 他慢慢的转过头,说话的速度有些慢,和他的脾气不搭,倒像是电影慢镜头,他笑着说:“是啊!我当你是好朋友。” 我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点头:“你是我来这里以后第一个朋友,对我的意义真的是非同小可啊!” 他也点头:“你是第一个敢反驳我的人,对我的意义也是非同小可啊!” 我笑着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帐本,我说:“这个店也开了好几个月了,每个月的帐都在册子上,每个月除去各项成本,平均能赚30两,说好了五五分成。” 我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递给他:“这是你的银子,今年就结这一次,以后我们每半年结一次,好不好?” 苏小公子斜睨了我一眼,却不接银子:“我没跟你说要五五分成,你什么时候有钱把钱还回来就好。” 我说:“做人不能这样的,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我怎么能占你的便宜呢!” 我又怀里掏出一个信封,从信封里掏出一张契约,也就是合同,我展开来给他看:“我合同都写好了,反正我遵守就对了,苏纯你真的帮了我太多,要不是你我大概就要饿死街头了,我知道你不在乎这点钱,但是这是我的心,你要是不接受我都无地自容了。” 我说的极其的恳切,连我自己都感动了,我觉得定然是能感动感性的苏小公子,但是事情往往不受人力的控制。 苏小公子伸手抢过合同在我不能做出反应的一秒内已经撕得粉碎,我不禁对他的手脚敏捷程度表示佩服。 苏小公子抓住我的手,不幸的是他的指甲比洛洛的还要长,虽然我已经习惯了男人留长指甲,但是他这么长的还是让我不能忍受,我抓过他的手:“你的指甲怎么这么长,多长时间没有剪了?很不卫生的。” 恰好桌面上有把剪刀,我操起剪刀就要剪,显然苏小公子被我架势吓住了,想要挣脱我的掌控,我说:“别动,一会剪到你的指头。” 他果然乖乖的不动,我给他把指甲剪断,又磨得圆圆的,我觉得十分可爱。 苏小公子显然对我剪的指甲很满意,左看右看,看了很多遍。 我说:“别看了,我还是说说刚才的事吧!虽然被你撕了,但是这合同在我的心里,我知道其实你这些钱也是问你爹拿的,你爹要是认为我是个骗子,岂不是坏了我的名声,我虽然不大在乎,但是我现在开店要养活一大家子,名声还是很重要的。” 这番道理明显那番情理更让人感动,于是我看到苏小公子点点,说:“你既然这样说,我也不好强求,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遇到什么事,第一个一定要想到我,我一定会帮你的。” 我觉得苏小公子年岁虽小,却也是仗义之人,不由得对他又多了几分感激,我说:“我一定会的。” 我来此时间也长了,再不回去大概洛洛又要找过来了,我说:“我也要回去了,你要记住按时吃饭,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 苏小公子站起身说:“你留下来陪我吃饭吧!” 我想到洛洛醋漫金山的可能断然拒绝道:“洛洛还在家等着我吃饭呢!下次我请你去如意楼吃饭。” 我想着做生意的事不急,还得从长计议,我还是先找如意楼的管事商量一下。 我出了苏家没有直接回家,去了成衣铺,谁知道成衣铺的结婚礼服精緻虽精緻却都是太贵了,贵得超过了我的能力范围,这里普通人家谁会去成衣铺子里订衣裳,都是自己在家裁剪,订得起衣裳的多是富足之家。 我问老闆最普通的凤冠霞帔多少钱?老闆看着我的衣着说:“既然是凤冠霞帔自然没有最普通之说。”老闆又伸出五个手指头,我吓的直摇头,我也知道凤冠霞帔不是普通人家穿戴得起的,是富家彰显荣耀的,但是我还是想给洛洛最好的,但是现实不允许我这么做,人说贫贱夫妻百事衰,我不得不向现实屈服。 最后却买了一包卤花生米回去了,我们店里虽然也有小菜,却多是腌制的清爽的小菜,没有这些滷味,若是客人要也都是从外面去现买,不是我们不愿意卖而是也做过却怎么也不如人家几十年的手艺好,我与学厨艺上没天赋,我倒是踢着骆谷去学,可是他一点也不上进,整天不知道想什么心思。 晚间的时候,我把洛洛抱到怀里,虽然下定了决心要说的,却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说起,其实我已经斟酌了好几天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洛洛在我身上腻歪了一会,说:“你今天去哪里了?” 我说:“你不是知道吗?还问?” 他嘆了口气倚在我怀里:“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我今天看你去苏府,心里就慌慌的,总想着叫你不要去,很多事情都像不真实,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 他这样说,我倒是又踌躇起来,只能说些话安慰他:“你是最近用的心神多了,有些胡思乱想。” 他摇摇头,眉头微微皱着,只是搂得我更紧:“看到清风,明月的样子,我最近常想,我是不是不能和你白头到老。” 白头到老啊! 我想多么奢侈的一个词啊! 我说:“老实交代,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他把头埋进我的胸口:“我到现在也不能为娘子生个孩子。” 我不知道是不是该学古人抚额长嘆,我低头舌尖刷过他的耳垂,他的身子在我怀里轻轻颤慄,我说:“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样才能生孩子?” 他不肯抬头,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又听到他说:“娘子,如果我一直不能有孩子,你会不会不要我了。” 原来他也这么没有安全感,我强行抬起他的头,看着他含泪委屈的眼睛,心头涌起一阵阵的爱怜,像波涛一样,不能停止。 我大概能够理解这种类似与中国古代女子要靠为姓氏传宗接代来巩固自己位置,类似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说:“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洛洛,如果你听完我下面的话还想要我们的孩子的话,我们就要一起努力。” 我营造的氛围可能有些感伤,洛洛睁大了眼睛看我,显然是被我的话吓住了。 我摸摸他的脸,深吸一口气,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就在这一刻决定了,有些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 “洛洛,其实你不是我的相公,我也不是你的娘子。”
第40页 洛洛愣了一下,笑嘻嘻的说:“娘子,你可真会开玩笑。” ☆、033 “娘子,你可真会开玩笑。”洛洛笑嘻嘻的说。 我也希望是开玩笑,但是事实让我不得不严肃的板起脸:“洛洛,我怎么会拿这件事开玩笑呢!千真万确,骆谷也知道。” 洛洛的脸色刷的变白了,嘴唇抖动,勉强笑了笑,我伸手抚上他的嘴唇:“洛洛,我真的不是有意要欺骗你的,你听我慢慢告诉你。” 他任我的手在他唇上滑动,声音虽然竭力的想要如常,还是能够感觉到颤抖:“你说。” 我把救他一节说了一遍,只是后面的却不知道要怎么说。 洛洛听完我的话,只是怔怔的看着我,我试图去吻他的额头,他一侧头就偏了过去,挣开我的怀抱,只是说:“你刚才说的可当真?” 我看着他的反应,心中真如刀绞了一般疼痛,想伸手去抱他,终究还是垂落下来,点头:“真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我骗了你,骗得时间长了就觉得这是真的了。” 他看着我,烛光下的眼睛特别的亮,我却不敢与他对视,低下头去:“洛洛,其实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你手臂上的守宫砂还是完好的,可能你失忆了这些也不记得了……” 我话未说完,被洛洛打断,他的声音十分激动:“我们什么都没发生?是吗?你是不是觉得你没有占我的便宜,我们夜夜同床共枕,我都不知道被你……呃,明月不过被女人看了一眼就跑去跳河,你觉得你真的没有占我便宜?” 他说的句句有理,我无言反驳,只是点点头。 “你还敢点头!” 我忙抬起头就看到他满脸的泪水,我越是急越说不好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占了你的便宜……哎……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哎,也不是,我会对你负责的。” “洛洛,我爱你,我想和你一辈子都在一起,不止,是生生世世。” 真的,我是真的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洛洛被我突如其来的表白震慑住了,但是也只是一瞬间,他把我推出门:“我现在心里很乱,我要静一静。” 外面真的很冷,西北风唿唿的刮,我坐在台阶上,手拢在袖子里,我抬头望天,西天上挂着一颗特别亮的星,一闪一闪亮晶晶的,人的主观色彩太过于严重,于是在我看来那颗明亮的星星特别像颗泪珠。 我在西北风里回想这近一年来的事情,首先是我莫名其妙的穿越,随之引起了一系列的事情,我回忆了很长时间,发现我这段时间做的最多的一件事情就是和温饱问题作斗争,考虑得最多的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似乎是突然之间就长大的。 还有,还有就是遇上洛洛,他长得跟林默真的很像,可是他和林默又一点都不像,他没有林默优秀,他会撒娇,会哭,像个女孩子,可是他会在家等我吃饭,他会给我做饭,他时时刻刻都围着我转,他喜欢吃醋,他吃醋的样子很可爱,他还会为了我学做鞋子,做衣裳………… 我的思维有些混乱,想了很多。 我想了这么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大脑被冻得僵了不好使,所以我一直不知道到底少了点什么? 我搓了搓手,想去敲门,却看到里面的灯火灭了,我想这件事对落落来说无疑是一件晴天霹雳,他要好好想一想也是应该的,我跺了跺脚,犹豫着要不要去骆谷房里凑合一晚。 我想着骆谷还在为了明月的事生气,看到我都是一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模样,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洛洛,外面很冷,你让进去好不好。” 我等了半晌也没有动静,我想洛洛真是狠心,只得又在门前坐下,手揣在袖子里继续望天。 这会原本那颗明亮的星星也暗了下去,天上便真的没什么好看的了,我冻得手脚冰凉,只能不停地跺着脚,我真后悔洛洛推我出来的时候就不应该心软。 我正试图以胡思乱想转移身体的感觉,突然听到门“吱呀”一声开了,我跳了起来,看到洛洛的一张脸探在门外,我忙狗腿的挤进门里,想笑一笑,却发现肌肉都被冻僵了。 洛洛看着我却突然掉起泪来,我想伸手去给他擦,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冰凉的,只得缩了回去,费了很大劲才扯出一个笑容。 洛洛拿袖子擦了擦眼泪,拉着我往火盆边上去,我坐到火盆边上烤火,一时间让我感到春天般的温暖,我轻轻地唤了一声:“洛洛。” 洛洛扭过头不肯看我:“你今天不许睡到床上。” 这一夜我坐在火盆边上看着火盆里的火一点点熄灭,听着洛洛在床上辗转反侧。 早晨的时候,我趴在自己膝盖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身上盖了一件衣裳,我拿着衣裳心里忍不住一阵阵的激动,我想洛洛还是喜欢我的,这么长时间的感情是不能骗人的。 我忍不住心里一阵阵的期盼。 “傻笑什么呢?” 我抬起头看见洛洛端着脸盆,脸盆是热水,我不由得又笑了起来:“哪有傻笑。” 洛洛瞪了我一眼:“果然昨天晚上被冻坏了,还不快过来洗脸。” 我笑呵呵的走过去,洗漱完了,我凑到洛洛的面前,他下意识往后一退,眼里不自主的流露出的防备还是让我不由得心一凉,我打哈哈笑道:“呵呵……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洛洛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毛巾,看了我一眼,很莫名其妙的感觉,好似看到怪物一般,转身端着脸盆出去了。 我伸手摸摸我的脸,脸上没有东西呀,又到梳妆檯上找了个镜子,镜子里的人虽然顶着熊猫眼,但是一切尚属正常啊! 我到了外面的时候才知道洛洛那莫名其妙的一眼是多么的具有现实意义。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下雨,果然我刚踏出房间两步,就有雪花落在我的身上。 我伸手接住雪花,就看到洛洛穿了一身红色的长衫,雪纷纷扬扬的洒在他的周身,眉眼如画,他也伸出手去托飘落的雪花,真像不小心落入凡尘的精灵。 我不由得看得呆了,直到他走到我的面前才醒过神。 洛洛一脸好笑的看着我:“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说:“你好看得真是没天理。” 他脸微微红了起来,偏过头去,我抓住他的手:“洛洛,你穿红衣服真好看。” 他挣扎着要从我手里抽离,我抓得紧就是不肯松手,我说:“洛洛,你想好了没有。” 过了很长时间,直到他的肩头飘落了薄薄的一层雪,他才说:“你说你要送我个东西的,在哪里?” 我看着他略带羞涩的眼睛:“洛洛,我想送你一个婚礼,就是不知道你要不要,你要是心里心里还喜欢我,我们就结婚,你要是不想要的话,我也不勉强,从今往后我对你以礼相待,绝不做半分逾距的动作。”
第41页 我顿了顿又说:“洛洛,我想让你知道,不管你以前是谁,以后是谁,不管你能不能记起自己是谁,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只要你一个人。” 洛洛怔怔的看着我,微微的出神。我想或许我真的逼得他太急了,仅一个晚上的功夫就要他做决定,我说:“洛洛,你不用急着回答我,只要你一直在,我就一直等,等到你做决定的那一天。” 他挣开我的手,眼圈又红了,我只怕又说错话了,却又不知道说错了什么,使我从下手去改正错误,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想伸手去握他的手,想到他刚刚还不愿意和我拉手,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洛洛的眼圈却越来越红。 我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清风正好从我们身边走过,走过来几步,又停了下来转回头,手里还有一匹布,还是红色的,比洛洛身上的红还要正。 清风问:“小姐,公子站在这里做什么?一会身上的雪化了要生病的。” ☆、034 大概是被清风看到他这样子有些不好意思,洛洛哼了一声“没事”抬脚就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觉得很无奈,我问:“清风,你买一匹布做什么?” 清风的脸立刻红了,颇有些害羞的低下头:“这是司语送过来的。” 我还是不明白:“他送也送个别的颜色,会不会太耀眼了,做嫁衣裳还差不多。” 清风的声音低得不能再低:“就是做嫁衣的。” 我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不觉又想到自己和洛洛的一笔煳涂帐,越发的觉得伤感,我说:“回屋去吧,一会真的伤风。” 这两天洛洛总是有意无意的躲着我,常常呆在清风的屋里,一呆就是一整天,明月的病倒是不好反重了,急得骆谷请了好几个大夫,每天都在药缸里泡着。 因为明月生病,骆谷便把明月挪到她的屋子里去了,清风他爹也跟在后面照应着,洛洛便顺理成章的搬过去和清风住,我便和骆谷住。 习惯了抱着个人睡觉,突然床上就剩下一个人还有些不习惯,我辗转反侧无数次还是睡不着,最后骆谷暴躁地说:“你还让人睡不!” 我停住翻身的动作,屋里立刻安静下来,过了片刻,我说:“我和洛洛坦白了。” 屋里没有生火盆,空气里很冷,所以这话便也有些清冷的味道。 我又说了一遍:“我告诉他,他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听到骆谷“啊”了一声,屋里又恢復了安静,我揪着被子在眼睛上胡乱的擦了擦,我说:“睡吧,还要早起呢!” 过了很长时间,至少在我看来是挺长时间的,因为我摸到洛洛在我的身边,习惯性的把他搂到怀里,而事实上洛洛不在,可见我已经睡着了还在做梦,我听到骆谷的声音:“洛洛怎么说。” 我摇摇头,想起她看不见,又说:“我不知道,他什么都没说。” 骆华说:“为什么?” 我反应了半天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呃……我就是怕以后他想起来会记恨我,我想我总要尊重他的意见,我一直都在骗他,我想他心甘情愿的跟着我,总不是被这样骗着哄着。” 又是一阵安静,我看到骆华爬了起来,披了件外套坐在床上,低着头,在黑暗中看她的轮廓无形中就多了悲伤压抑的情绪。 我觉得她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而且这件事一直压抑着她的精神。作为女人,我的第六感一向是很准的。 我试探性的问:“骆谷,你是不是担心明月的事?” 她嘆了口气:“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明月的。” 我说:“你对明月比他亲娘还要好,哪里对不起他了,要不是你他大概已经被他娘卖了,他爹在天有灵应该也会感激你的。” 骆谷二嘆:“我还对不起他爹,我对不起小英啊!” 我说:“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什么会觉得亏欠他们?” 骆谷三嘆,这一嘆足足有十秒钟,却没有说话。 我又说:“骆谷,明月是不是你的儿子?” 我看到骆谷身形一颤,过了很长时间,屋里一如既往的静,静得让我毛骨悚然,我顿时后悔问了这个簪越的问题,就算明月是她的儿子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打哈哈说:“睡吧,你当我胡说八道的。” 我侧过身去,却听到骆谷说:“你看出来了?” 我停住动作,说:“可能明月长的像他爹,可是他的那双眼睛简直是从你脸上印出来的。” 其实很早的时候洛洛就跟我说了他偷听到骆谷和明月他爹说话了,我和洛洛后来又被骆谷的故事感动了,便相信了她。 骆谷说:“他是我和小英的儿子。” 这晚的气氛竟然比我跟洛洛坦白的那晚还要感伤,骆谷把她的故事讲完了,现实果然不是小言那么的完美和伤感。 yy中的完美猪脚应该是年復一年的等待,年復一年的煎熬,方才见得爱情的伟大,其实到头来谁都没有成全现实中的温暖和幸福。 周敏敏以前和我讨论过一个精闢的问题,我们到底是要成全爱情还是要成全幸福。 明月竟然是骆谷和青梅竹马偷情生出来的孩子,年轻时候偷情便被正主抓姦在床,青梅竹马跪在地上求饶,方才救了她一条小命,却仍旧被打断一条腿扔了出来,生命的威胁超过了偷欢的快乐,从此也算是收敛了,两个人再也不见面了。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这么多年后竟然让骆谷知道了自己还有个儿子,她按耐不住就开始频繁的往来,青梅竹马的老婆因为以前的事耿耿于怀,待青梅竹马和孩子并不好,这更给了骆谷去看望和关心儿子的藉口。 后来,后来的事我也知道一点,再后来,便是以青梅竹马的死结束了一辈子纠缠的孽缘,说到这里骆谷只是一句话带过,大约是太痛苦了不愿意回忆起。 原本一个美好的故事愣是硬生生的被掰转了,骆谷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罪魁祸首,谁能说青梅竹马的老婆不爱他,这么多年的隐忍,最后一声不吭的就把明月给骆谷带走了。 我不得不感嘆老天的神奇和现实的残酷,残酷到我们不愿意去面对。 骆谷说:“你是不是特别瞧不起我。我要是换了你,真的喜欢洛洛,先得到他再说。”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每个人的处理方式不同,最后只剩下重重的嘆息。 我问:“明月知道吗?” 骆谷说:“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也不能让他知道。” 骆谷的故事对我情绪的影响太大,致使我好几天都笼罩在杯具的氛围内。 我坐在柜檯前面收帐,看着过往的形形色色的人,我想大概每个人都有故事,只是故事简单与复杂的区别。 今天洛洛和清风一起去城外的寺庙上香去了,前一段时间他还说要去庙里为我们求一个孩子,也不知道现在去庙里求什么。
第42页 年关将近,来来往往的过客很多,都是赶着回家过年的,这里过年的风俗倒是与我国无异,大家都是要团团圆圆的。 看着这些人匆匆的脚步,倒是勾起来我的思乡之情,我拨动着算盘珠子,啪嗒啪嗒很有节奏的响,不得不说我现在已经能够熟练的操作算盘了,这完全归功于洛洛的成功教学。 在洛洛面前要我稳住心神做正经事是有一定的困难的,我常常学到一半,就把他抱到腿怀里进行一番□□,洛洛每次都红着脸抗议,这只能惹得我更加的想欺负他,最后洛洛终于怒了,洛洛的愤怒就是以不吃饭来抗议,这样的抗议如此的奏效,以至于我在以后的学习过程中表现出对知识的如饥似渴。 可能过节的气氛感染了我,我一天都心神不宁,算错了很多次帐,少收了n个铜板,这件事在我和一个食客结帐的争执当中发现,她总共消费二十五枚铜板,她却一定要给我三十枚,我扒拉了算盘很长时间,我说:“明明就是二十五。”我可以看出她也不是一个轻易妥协的人,抓过算盘也是一阵噼里啪啦,理直气壮的说:“明明是三十。” 我们两正僵持不下的时候,洛洛从后面打着帘子出来了,他显然已经知道我们的争执,淡淡的瞟了我一眼,拿过单子又瞟了一眼:“分明是三十。” 那人两眼发光的看着洛洛,我顿时有自己的宝贝被人窥觊的感觉,一把把洛洛拉到我身后,对那人说:“三十个铜板。” 我若有所思的想到似乎好几个人结完帐后一脸疑惑且开心的离开。 那人走后,洛洛说:“怎地,这样的帐都能算错,想什么呢?” 我说:“回来了,吃饭没?” 他说:“没有。” 我皱眉:“这么冷的天不吃饭。”说着伸手去握他的手,果然又是冰凉的,我搓了搓他的手,又哈了两口气,倒了一杯热水给他喝,他就着我的手把水喝了下去。 我拉着他回自己的屋,又去清风的屋子里端来一个火盆,我拉着他在火盆边上烤火,我又说:“你现在这里等着,我去厨房给你下碗面,才从外面回来的,吃热汤面暖和。” 厨房里预备了冬笋鸡丝面,我又端走了一碟刚刚为客人爆炒肚丝,我们店子里现在也做一些简单的菜色,骆谷是免费资源不用白不用。骆谷说:“这是为客人准备的。”我说:“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努力吧!” 洛洛吃面吃得很慢,一根根的吃,我看了片刻恨不能替他吃,我觉得这真是煎熬还是决定去店里收帐去。 我站起身刚刚跨出两步,就听到洛洛说:“你要上哪里去?” 我说:“我去前面照看店面。” 洛洛说:“就那点破帐,除了你还有谁会算错。” 我十分郝言:“这是意外,真的是意外。” ☆、苏纯番外<1> 苏锦是第一个觉察出苏小公子的心意的,他曾经以东家的名义邀请骆华,想探探他的底,甚至想知道他对自家弟弟的心意,可是出了意外情况,没有成功,却也知道他应该是成了亲的,苏锦回去跟苏小公子说,劝他乘早死了这份心,可是从苏小公子那里却得到原来那男子不过是她好心捡回来的,苏锦也觉得真是哭笑不得,难怪她说得含含煳煳,那时他也被叶佑追着,自己也陷入情网,因此看这件事便不能那么冷静。 苏锦对骆华的印象不算好却也不坏,她是女人里长得很好的,也算是配得上苏纯的相貌,而且她是第一个制得住苏纯的人,苏纯从小被惯坏了,他虽然只是一个掌柜的,似乎还没有什么大志向,但是人很踏实,做生意也很有自己的一套,在苏锦眼里也算是过关了。 有一点他暗中观察了一阵子的,她虽然相貌好,却很洁身自好,从不沾花惹草,往来多一点的男人好像也就是苏纯,而且从来是苏纯去找她,没有她来找苏纯。 苏锦想她那个捡回来的夫君总有一天是要被人找回去的,所以他看到被情所困的弟弟的时候,便义无反顾的支持弟弟了。 苏纯把骆华送出门外,站着看她的身影一直消失,他留她吃饭,她却说:“洛洛在家等我吃饭呢!” 苏纯当时的想法特别暴躁,真想一脚踹过去过去,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有这么暴躁的想法,想一脚踹醒她,让她能看清他的心意,可是他终究没有下脚,打她的话,最后还是他心疼。 苏纯被禁足很长时间了,他爹苦口婆心的相劝:“她是个有家室的人,你这是何苦呢!为了她不吃不喝的,她也不见得把你放在心上。” 苏纯想,确实是这样的,他为了她茶饭不思到底算什么,她从来就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拿他当孩子看,连送给她的东西都是哄小孩子的,拨浪鼓,真是让他又爱又恨,她说:“你还是个孩子,自然是不懂男女之情的。” 她却不知道他为了这男女之情日日煎熬,他三番五次的表露心迹,真不知道她是天然呆,还是故意装的,每次都弄得他牙痒痒。 流火节的时候,他眼巴巴的站在卖糕的老婆婆旁边,她犹豫都没有犹豫就买了一块给他,他偷偷地想,也许她是对他有意思的,因为人人都知道流火节的糕关于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可是她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竟然仅仅以为他就是馋一块糕。 娘要他嫁给表姐,他那个表姐又好色又懒惰,不知道娘是怎么想,怕他嫁个有用的女人将来苏家的财产都被外姓人夺走,还是怕他的妻主不好掌控,非得找个那样的又白又痴的女人。 他为了刺激她,告诉她要嫁给别人了,她倒是劝他要好好重新考虑,说她对自己无意,却又时时刻刻都关心着自己,说她对自己有意,她却又说她这辈子就只是喜欢那么一个人。 他和她一起被绑架,绑匪让她选择死哪个?她几乎没有犹豫就选择了自己,他当时就想要是她死了他也不要活了,可是他们被放了的时候,她却说她要回家,家里还有人等着她。 她给他带来那么多与众不同的感觉,那么的新奇,惹得他一直想接近她,最后才知道那是情的味道,那么苦涩。 苏纯转过头就看到父亲站在他面前,他终于忍不住扑到爹爹的怀里:“爹爹,为什么?我不要做她的好朋友,我喜欢她,我想嫁给她,她为什么一点都不明白我的心啊!” 其实刚才苏纯他爹一直在屏风后面听他们讲话,他爱怜的抱着自己的儿子:“纯儿,她即便再好,可是她对你从来没有过儿女私情。” 苏纯抬起头,一双眼睛泪眼朦胧:“她为什么一直当我是个孩子,听她说那样的话,我真的是恨死她了,可是她却不肯用我的命去换她的命,她还给我讲故事,讲了那么多的故事,每一个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她跟我说她喜欢别人,我的心都要碎了,真的很疼,很疼,爹,你说我哪里不好?” 苏纯他爹说:“等你再大一些,遇到比她好的自然就把她忘了。” 苏纯任性惯了,一把推开他爹:“你也觉得我是小孩子,我不是孩子了,再也遇不到比她好的了,我就只喜欢她一个人,我不在意和别人一起嫁给她的,我不在意名分的。”
第43页 苏纯他爹震惊的看着儿子,这个从小骄纵得像个小霸王一样的儿子会说出这样的话,不是爱惨了就是神志不清。 苏纯他爹不得不分析给他听:“从小家里万事都依顺着你,你娘不是没见过她,也是想过招她入赘的,只是她终究不是我们知根知底的人,而且她又有了夫君,想你也不过是贪图她长得俊秀,也禁足过你,可是你竟是一门心思的往里栽,爹爹不忍看你这样,若你们真是两情相悦,爹爹不管怎么样也是要成全你们的,可是现在是她亲口对你表白的心意,你倒是醒醒,你就算为她死了,她也是不知道一分一毫的,她如果知道你的心意,愿意娶你,也就和那平常的女人没有区别了,你还愿意嫁给她吗?” 苏纯怔怔的听着他爹说了这么一大篇话,却只是听到那句“你就算是为她死了,她也是不知道一分一毫”。 是呀!就是他这会子死了,她心里惦记大概还是她的洛洛。 就算是不承认,他也不能自欺欺人,她对他的种种好仅仅是出于一种习惯,或许她对别人也这么好,就像清风,萍水相逢,她却愿意负债救下他。 她说过,她这一辈子就想要一个,她能拒绝了明月,难道自己和那个明月又有什么区别吗?在她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人。 苏纯越想越伤心,竟是有了迷了心智,只是说:“她愿意娶我,哪怕是做小,我也愿意,可是她连这个也不愿意。” 脸上的泪水也是止不住的流。 苏纯他爹看着害怕,摇他的肩膀,他却似一无所知一般,只是不停地流泪,最后竟然是晕厥过去。 苏纯近来一段时间想着骆华,忧思郁结于胸,少吃多思,倒是把身子弄得虚弱起来,这晕过去,半日才醒来过来,苏纯心里像火煎了一般难受,他素来任性惯了,也从来是要什么便有什么,何曾像现在这样受过煎熬,睡在床上又哭了很长时间,泪水都把枕巾打湿了。 苏纯他爹也只能嘆气,扶着他起来吃东西:“你这样糟践自己也是于事无补,这又是何苦,这世间好女儿多的是,她看不上你是她眼拙。” 苏纯到底孩子气,忍不住撅着嘴说:“我就是气她一直拿我当孩子,我明明比那个人早认识她,她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 苏纯他爹点点他的鼻子:“真是个傻孩子,你也是先认识你表姐的,为何不喜欢她,喜欢一个人哪有先来后到。” 苏纯问:“那爹爹喜欢娘吗?” 苏纯他爹怔了怔,笑得微微勉强:“喜欢过吧!” 喜欢过,也许真的是喜欢过,在她把别的男人娶回家的时候,心就收回来了,也许,也许是心痛的时间长了,痛得习惯了便不知道还喜不喜欢了。 苏纯他爹哄着他吃了半碗粥才问他苏锦的事,苏锦和苏纯是两个极端,苏纯有什么事都喜欢嚷嚷出来,苏锦有什么事都埋在心里,苏纯他爹还真没看出他的大儿子原来也有心上人,苏纯只得把苏锦和叶佑的事说了个大概。 苏纯问:“爹知道当今太女的名讳吗?” 苏纯他爹回忆了一下,那庚帖上似乎有的,是个“佑”字,苏纯点头:“果然被她说中了。” 他想到自己的哥哥嫁了心上人倒又十分羡慕起来,又想到自己的单恋,越发绝望起来,又想到苏锦与叶佑相爱却也只得了一个侧君的名分,一时间思绪纷乱,想了无数。 苏纯他爹说:“你哥哥想接你进京住一段时间,让你过了年节就去。” 苏纯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心中想去那里见不到她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v文当天要三更,我没有存稿,倒是有一个苏纯的番外,是跟着32章后面写的。 我尽快更新,情节的问题,我可能处理的不怎么好,进展太慢,这是我的硬伤,我尽量快。 ☆、036 他抬起眼看我,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我心头一紧,竟然就呆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看着他,他又低下头去,我才反应过来,忙掏出手帕去给他擦眼泪。 他却一把推开我,说:“你去照顾店面,对我动手动脚的做什么?” 我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我是个女的,这个社会的男人心里大抵类似于我那个社会的女的,但是在我仅有的二十几年生涯中没有遇到过内心如此复杂的女人,基本都如周敏敏那样内心强大且一根经的女人,所以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他这句话。 我在原地踌躇:“洛洛,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 我又试图着伸手去给他擦眼泪,这次他倒是没有推开我,却抽抽噎噎,眼泪越落越多,他眼泪越掉越急,我心里越不知道要怎么办就越着急,一着急手上的力道就拿捏不准。 洛洛抓住我的手泪眼汪汪的控诉:“很疼的?” “啊,哪里疼啊?” 他不知为何又甩开我的手坐到床边哭去了,我二丈的和尚摸不着脑袋,只能坐到他身边,软言软语道:“洛洛,到底怎么了?你一哭我心里就慌。” 他抬起头,泪眼朦胧:“你不知道?那我问你。” 我点头。 他说:“你说我对你是不是一个意外?” 我老实的点头。 他又说:“那么,如果不是权宜之计,不是我眼巴巴的求着你,你是不是不会把我当做你的夫君?” 我想了想,那时确实是权宜之计,确实是他眼巴巴的可怜模样打动我,我与他同床共枕,只是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着的,就这样当真了,就这样动心了,就想着一直都这样下去。 我仍旧是老实地点点头。 洛洛咬着嘴唇,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我忙道:“不是的,洛洛,你听我说,我后来是真的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我对你是真心的,不是因为……哎……我都不会说话了,但是我发誓,我要是有一句假话,就天打五雷轰……” 话未说完,洛洛捂住我的嘴,哽咽道:“谁要你发誓,你既这么说,那么我来问你。” 他放开手,我点头。 “你说了那么多,嘴里抹了蜜,可是这些天为什么避着我?” 我一下子就懵了,不是他避着我吗?怎么到了他嘴里,就变成是我的错了,而且配上他泪水涟涟的双眼,任谁都会相信是我对不起他。 我不得不指责他颠倒黑白:“洛洛,这可是你冤了我,明明是你躲在清风的房里,避着我。” 他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我在清风的房里,你就不能来找我吗?” 我这下是彻底明白了,原来洛洛是个这么别扭的孩子。 我嘆了口气,一把揽过他,他还象徵性的挣扎了两下,却也柔顺的倚在我的怀里,我抓住他的手,揉捏着,仿佛这样才能形容我失而復得的心情,我说:“洛洛,我怕你一时不能接受我,你说要一个人静一静,我只怕你嫌我烦,我是真的怕做什么错什么,说什么错什么,到时候无法挽回,我就只能躲在墙角哭鼻子了。”
第44页 他皱了皱鼻子,在我怀里蹭了蹭说:“你就取笑我。” 我只是把他朝怀里揉了揉,抱得更紧,我说:“洛洛,你想清楚了吗?” 他一下子抽开自己的手,在我腰上狠命的掐,还带着浓浓的鼻音:“我这辈子都是你的人,你赶也赶不走,我不管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就知道我认定你了,还有,你说的话要算数,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人。” 我的心情一时间竟然不是想像中的欣喜若狂,而是带着微微酸涩的高兴,高兴得我想掉眼泪,我把头埋在他的肩头。 过了一会,我听到洛洛的声音低低的从心的地方传过来:“你哭了。” 我说:“我是高兴。” 洛洛抬起头寻着我的唇贴了上来,我几近虔诚轻柔的吻他的嘴唇,洛洛的舌头滑进我的嘴里,软软的,滑滑的,和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洛洛对于□□似乎特别的主动,要不是他不懂具体步骤,只怕我早就贞洁不保了。 我慢慢吻上他的眼睛,舌尖刷过他长长的睫毛,他果然在我怀里颤慄,我把下巴抵着他的额头:“洛洛,你说过的话也要算数,你要陪我一辈子,一时一刻都不能少,就算你将来记起自己是谁,就算你从前有喜欢的人,从今往后,你也只能喜欢我一个,一生一世都不许变。” “好,一辈子,一生一世。” 这样便是一生一世的承诺,我想我在这里便再也不孤单了。 司语的手脚很快,下午便差人送了聘礼来,由于她和司语几乎可算是自由恋爱,便省了无数繁琐的过程,大家都是穷人,聘礼也较为简单,我就看到几匹布还有些首饰,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我和洛洛结婚不用下聘也不用迎亲,拜堂入洞房生娃就行了。 司语大概想男人想疯了,说是要在过年之前把清风迎娶过门,腊月初八是个黄道吉日,便拟定那一日嫁娶。 我看到司语满面春风的模样,于是心里开始痒痒,犹如三十只猫爪挠心,每次和洛洛温存,总是要及时剎车,真是太考验耐力了。 晚间的时候,我把骆谷一脚踢到自己房里打地铺去了,我抱着洛洛进了房间,一脚踢上门,先来了个法式湿吻,看到洛洛眼光迷濛的瘫软我的怀里,越发觉得不能再等了。 我循循善诱:“洛洛,你和清风今天去寺庙做什么了?” 洛洛还处在迷濛之中,犹自微微喘息着:“我还认为你不会问呢?清风说这里的习俗,男儿家出嫁之前都要去庙里还愿,求菩萨保佑自己婚后夫妻和谐。” 我说:“那么你去干什么的?” 我的话刚结束就看到洛洛的脸竟是比刚才激情四射的深吻过后还要红,期期艾艾了半晌却不肯说。 我一急又去吻他,他偏头躲了过去,求饶道:“我说,我说,还不是为了你,我今儿在寺里喝了一碗符水,那水真是难喝。”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不觉哈哈大笑起来,他还当真去求那生孩子的水喝。他瞪我:“笑什么,本来就难喝。” 我笑得伏在他的肩头,我说:“洛洛,你还真是个小傻瓜。”我顿了顿,觉得应该普及一下性知识,“你当真想知道怎么生孩子。” 他说:“恩,我问清风,他说他爹告诉他,结了婚有了妻主,自然就生出孩子了。” 其实真的要说到生孩子的问题,我多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我自己觉得自己脸上也烧了起来,以前在宿舍和同学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那是口若悬河,没有半点害羞的,倒是我们宿舍一个与男友同居偶尔来回来的女生从来不加入我们的讨论,现在想来,大概讨论的对象不是异性,更不是自己喜欢的人,更更不是此刻就在怀里,肌肤相亲的对象,所以才能那么肆无忌惮。 我斟酌了片刻道:“洛洛,生孩子不是在一起就能生了,要男女两个人……呃……有了实质性的关系。” 洛洛问:“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这个实质关系,我觉得口头实在羞于启齿,最好能通过实践来亲身验证,再不济来个图文解说也是好的。 我把头从洛洛的肩上抬起来:“呃……这个……这个……” 洛洛抬头不解的看着我:“到底是什么?” 最后我只得说:“反正你现在没有孩子不是你的问题,以后你就知道了。”我又说,“洛洛,你是不是很想要一个孩子?” 洛洛很真诚的点头。 我撸起他的袖子,指着手臂内侧的守宫砂说:“你看这是你的守宫砂,表示你还是个处子,也就是你是清清白白的男儿身,只有这个守宫砂消失了你才算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不知道我这话解释得对不对,但是那些小说电影里对女人就是这么说的,我也就是依样画葫芦,就算有错也错不去哪,而且这种私密的事也不能去求证。 洛洛似乎有些懂了,脸涨得通红,其实他的脸一直都是红的,我说:“洛洛,我想给你个婚礼,把第一次留到洞房之夜。” 洛洛羞得把脸埋进我的怀里。 我再接再厉:“我想着和清风他们一起把我们的婚事也办了,你觉得怎么样?” 洛洛像个害羞的小媳妇,声音都小得像蚊子嗡嗡嗡:“一切听妻主的。” 我听到这句妻主囧得无地自容,话虽这么说,仍然是满足了我大女人的虚荣心,害得我忍不住对洛洛又是一番欺凌,可是丫的学得太快了,推开我说:“不是说要等洞房之夜吗?” 我咬牙切齿,这算不算自搬石块砸脚背呢! ☆、037 从骆谷渐渐好起来的脸色,可以看出明月的病已经大有起色,于是一家子的愁云惨澹似乎散了许多,渐渐的过年过节办喜事的气氛也浓了。 我在饭桌上宣布我洛洛的事情的时候,清风高兴的拉着洛洛的手说:“万安寺的菩萨果然灵验。” 我不解的看着洛洛,洛洛撇过头去,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以掩盖他的心虚,我锲而不捨地把目光投向清风,清风掩嘴笑了笑,我嘴角抽搐,果然被爱情滋润的不一样,如此女人的动作都出来的,当然在这里就做如此男人的动作。 清风说:“公子在佛前这样说的,只求小姐待他真心,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我心里感动,原本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自怜自怨的时候,洛洛也在为情所困,也在不安彷徨。 我说:“自然是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我听到骆谷的咳嗽声,很大很响亮,我说:“你生病了。” 骆谷身边的明月答:“没有。” 我说:“你不是生病了吗?” 明月解释:“不是,我不是说我,我是说姑妈没有生病。” 我说:“哦,那就好,要办婚礼,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忙的,清风和我们大概都没有什么时候顾及店子,还要干妈多多代劳。”
第45页 骆谷板着一张牌九脸不说话,明月看了看骆谷的脸,转过头,笑着说:“我也会帮忙的,有什么事我能做尽管吩咐。” 办婚事,总是跟随着无数的繁杂琐事,新郎新娘的喜服,拟出要请客的名单,写请帖,送请帖,定菜餚,买喜糖诸如此类的,不可胜数啊! 现在结婚的消费主要就是请客和做喜服,不需要钻戒,不需要花钱请司仪,不需要拍结婚照,不需要蜜月旅行,我和洛洛结婚还省了聘礼,而且我们打算请的人也不多,所以基本还是在我的能力承受范围之内。 洛洛也学着清风自己裁剪喜服,洛洛是个务必求全的人,他做活一向精细,那些绣活又是最考究功夫的,他便没日没夜的做衣裳去了,熬得两眼通红,我看得心疼得不得了,让他将就将就就成了,他不理我,只是说:“嫁衣怎么好将就,老人说这关乎一辈子妻主对自己的敬爱。” 我说:“难不成,你做的嫁衣不好看,我就对你不敬爱了?” 他嗔我:“这是一辈子的事,我尽我的心意,你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无奈:“还不心疼你,才几天的功夫都瘦了。” 洛洛做什么事都特较真,我看他最近做绣活都快成魔了,拉着他去到外面买红纸写喜联,他还直嚷嚷:“我还有一副鸳鸯枕套没绣好呢!” 我直接无视他的恳求,我说:“明天就已经是正日子了,我不拉着你出来散散,只怕我明天会娶个傻子回去。” 我拉着他去城西的胭脂铺子,据说那里的胭脂水粉是最好的,这里男人涂脂抹粉是天经地义的,不知道是洛洛自己的喜好还是由于我的疏忽,他一直连盒胭脂都没有,上次司语让我给清风捎东西,我才知道原来男儿家是要这些东西的。 洛洛在铺子里转了半圈,什么都没有挑,只是问:“你不是说要买红纸写喜联吗?怎么来这里?” 我说:“一会再去,我们还要多买一些,连同过年要的一起买。” 店铺里的老闆倒是很热情,一口一个小公子真是标緻,若是用了他们的胭脂更是添了十分颜色,谁知道洛洛一点不领情,说:“难道我不用你的胭脂便少了十分颜色?” 老闆一脸冷汗的解释:“不是的,小公子误会了,误会了。” 洛洛一本正经道:“我哪里误会了?你分明就是这样说的。” 老闆赔笑:“鄙人不会说话,小公子千万不要当真。” 洛洛反问:“那你是承认了你就是那个意思喽!” 眼看着洛洛还要和她纠缠,我终于忍不住笑着说:“老闆,把你们这最好的妆粉,胭脂,眉粉拿出来看看。” 老闆铺开一柜檯的物品让我们挑选,包装都是很精緻的木盒,也有少数的金属盒子,我说:“我以前也没买过,你看你喜欢哪些?” 洛洛不失女尊社会的男儿本色,果然很欢喜的去挑拣,他的品味倒是和我差不多,我还是不大受得了男人浓妆艷抹,他挑的颜色都不浓艷,倒是十分适合画淡妆。 我付了钱,牵着他的手刚要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调侃的女声:“只怕这些粗糙的东西污了这位公子。” 我转过头果然看到老闆黑紫的一张脸。 我看着那人似笑非笑挑衅的目光觉得甚是好笑,拉着洛洛说:“我们走吧!” 洛洛很配合地说:“恩,走吧!” 我们已经走到门外了,一道人影陡然拦在我们面前,我说:“姑娘,我们素不相识,不知有什么事情?” 那女人长的挺高大威勐的,走脸颊上还有一道伤疤,虽然很淡还是一眼就能看见,她笑着说:“小姐不觉得委屈了身边的公子。” 我十分诧异,一个莫不相识的人拦着我,句句针对洛洛,不由得心里起了几分怀疑,难道她认识洛洛,如果她认识洛洛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认呢! 我说:“这与姑娘……” 话未说完,洛洛上前一步:“你这人好生奇怪,委不委屈要你一个外人来评价,我自己知道,我一点都不委屈,我很高兴。”洛洛又转向我,“娘子,我们走,不要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 洛洛神情好像十分焦急,我被他拉着往前走得极快,我正想叫他走慢一点,迎面一匹马飞奔而来,我心下一惊,抱住洛洛一个转身,堪堪避了过去,我犹自惊吓中,待平復过来却看到洛洛脸色苍白的倚在我的怀里,我想他大概受了惊吓,忙连唤了几声:“洛洛,洛洛,不要害怕。” 他听到我叫唤片刻方才回过神来,勉强挤了个笑容道:“没事,我没事。” 说话间要从我怀里站起来,却打了个踉跄,又跌了进来,我说:“还真是吓坏了,我们回家吧!” 他抓住我的手颇为用力,仍是笑着说:“不是要去买红纸吗?” 我说:“那红纸差个伙计去买,我看你脸色苍白,不要是吓着了,还是回去吧。” 洛洛像是为了反驳我的话,直起身子,在我面前走了两步,说:“你看不是好好的吗?我哪有那么较弱,我们去买东西。” 我狐疑的看着他,看了半天好像是没有什么不对劲,方才和他一起去纸铺买纸去了。 洛洛回到家里,我才觉得他的手冰凉的,他素来畏寒,手脚冰凉的也是常事,只是不知为何额头上还冒着冷汗,我心里一下子着急起来,只怕是真的被吓着了,我要拉着他去睡觉,他却不肯,犹自笑着说:“不是要写喜联吗?我写的字比你好,我来写。” 我看他兴致很高的样子,倒也不忍心扫了他的兴,我说:“你没有觉得不舒服吗?” 他说:“没有。” 我掏出手绢给他擦汗,他抓住我的手说:“娘子,你说我们写什么好?” 这个倒是把我考住了,我一不会作对,二没有背过,与那些古诗词信手拈来的穿越姐妹们相比我也就是文盲一个,真是太丢脸了,我挠了挠头说:“你念的书多,我也不会联对,你想着一个吧。” 洛洛眯眼想了想道:“倒是想到两句现成,虽俗气,寓意好,又应景。” 他大笔挥就。 红梅开并蒂;雪烛照双花。 我点头,确实应景,正是这个时节,我又看他写下横批“情真意切幸福美满”。 我说:“这个好,幸福美满。” 洛洛说:“果然是个俗人。” 我说:“我本来就是个俗人,现在知道可不许反悔。” 他垂下头,放下笔,仿佛这个动作极其的重要,方才抬起头,微微笑道:“不反悔。” 一干人等说,结婚之前不能相见,于是把我和洛洛硬生生的拆散到两个房间里睡觉,我想着明天就真的要结婚了,心里真是新奇死了,想到洛洛从此以后就正大光明是我的人了,又高兴地睡不着,睡到一半又跑去敲清风房间的门。‘
第46页 “谁呀?”清风他爹在里面问。 “是我。” “你这会还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这是洛洛的声音。 我本来想说,我想你,但是想到里面还有好几个人,硬生生的变成:“你今天不舒服,我不放心,过来看看你。” 过了片刻才听到洛洛回答:“我没事,你放心吧,回去睡觉。” 最后一句竟是不自觉地带上了命令的口吻,我想这么大晚上的来打扰人家确实不好,估计让洛洛不高兴了,我说:“那我回去了,你要是不舒服就一定不要硬撑着。” 过了一会里面没有人应我,我又说:“那我回去了。” 我话刚说完门就开了,洛洛的一张脸探了出来,我一把揪住他就出了门,伸手探上他的额头,我说:“怎么好像有点发烧。” 他拍开我的手:“是你的手冷。” 我又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洛洛说:“你一直在外面,肯定比我凉。” 我看着他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说:“洛洛,我想你。” 洛洛“扑哧”笑出声:“真没出息,不是明天就拜堂了吗?” 我痛苦道:“我也知道,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一直想你,怎么办?” 洛洛“嗯”了一声,温热的唇贴到我唇上蜻蜓点水,像哄小孩子:“这样好了,快回去睡吧!” ☆、038 俗话说的好啊! 乐极生悲否极泰来。 我一向觉得老天最喜欢的就是和凡人开玩笑。 次日我穿衣新衣裳悠闲转悠着看众人忙碌,中午的时候偷偷熘进房里去调戏了一下洛洛,下午看着一乘花轿把清风抬了出去。 酉时初也就是下午五点是拜堂的吉时,我牵着盖着红盖头的洛洛,一步步的往堂屋走,心里不自觉地就想笑,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我真的就娶了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男人掀起红盖头娶了我。 请得是王叔的老婆做我们的司仪,骆谷坐北朝南充做高堂。 一声声高唱“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我和洛洛面朝面的对拜下去,低下头两个人的头几乎碰到一起,我心里有一种奇异的幸福感刷过,我悄声说:“洛洛,我们真的是夫妻了。” 洛洛微不可查的点点头。 我收起手中的红色长绸,伸手衣袖下面抓住他的手,洛洛反握住我的手,正要抬起头的时候,听到一声长喝:“慢着。” 那声音不怒自威,从厅外传来,原本闹哄哄的大厅里顿时静悄悄的,我感觉到洛洛的手微微的颤抖,整个身子似乎都抖了起来。 我伸手揽住他腰,问:“没事吧?” 洛洛用力的握住我的手,低低地说:“没事。” 我明明感觉到他身子颤得更厉害,我递了个眼色给王叔的老婆,她似乎才回过神,大声道:“送入洞房。” 我一把把洛洛拦腰抱起,就往新房走去,还未跨出两步就被来人拦住了,那人身后还跟了一个人,正是昨日在胭脂铺子遇到的刀疤脸,刀疤脸的身后还跟了一堆带刀的人,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一看就知道是冲着洛洛来的。 领头的那女人至少比我高上一个头,在我的眼里说不上好看,但是以这里人的标准却是英武俊朗,我说:“姑娘要是来喝喜酒,我自然欢迎,要是来生事,还请自便。” 那女人明显无视我的存在,满目柔情的看着我怀里的人,配上温柔的可以滴出水的声音:“宁儿,你可知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我浑身打了颤,洛洛也浑身打着颤,我想绕过她,却被她一把解开洛洛的红盖头,众人抽气声此起彼伏。 洛洛把脸埋到我的怀里,我终于愤怒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你到底想干什么?” 显然我不够气势,那女人看都不看我一眼,继续深情款款的对洛洛说:“宁儿,你不知道我以为你死了,我有多伤心。” 王叔他老婆大概看不下去了,终于站出来说:“这位姑娘,你要是没什么事我们一边说,你看你都把新郎吓着了。” 这次这女人倒是没有无视,直视着我,那目光极是凌厉,让我想到清冷的新雪,直觉得让人害怕。 “我是来找我的正君,当今的大皇子。” 他的话犹如惊天霹雷,在场的齐齐抽气,又齐齐熄声。 其实我猜着了大概是来找洛洛的,只是看洛洛的样子并不打算跟他相认,我便想着能混便混过去,只是我不知道洛洛的来头这么大。 我尤强自镇定:“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我明显感到洛洛身子在大红的嫁衣下面轻颤,我说:“要是没什么事,还是请姑娘速速离开,我的新郎真的是被你吓着了。” 那女人依旧无视我话,一口一个宁儿,叫得无比深情:“你当真要嫁给这样的市井小民,你是一点也不顾念我们之间的情分,我一接到你的消息,日夜兼程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宁儿……” 她的苦情戏演得不错,还有不顾在场众人接着演下去的意思。 我大喝一声,还颇有气势:“够了,不要一口一个宁儿,我说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他叫洛洛,是我的夫君,我的相公,我的人,你搞清楚。” 那人先是一怔,而后深深看了一眼我怀里的人儿,那眼神真是深情到了极点,只是洛洛没有看到,我想不知道洛洛看到了会不会动心。 那人转身对身后的人说:“此人挟持大皇子与她成亲,罪不可恕,与我绑去县衙大牢。” 后面一干人训练有素,齐刷刷的回答,声势宏大:“遵命。” 眼看着这天旋地转的变故,飞来横祸挡不住啊! 我正欲替自己分辨,洛洛从我怀里探出一张脑袋,竟是泪水涟涟,他挣扎着从我怀里下来。我嘆了口气,伸手替他擦眼泪,他握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目光痴痴的,看得我心里真是不好受,我紧了紧他的手,笑道:“只要你说一声,不要说是坐牢,就算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 他掉过头对那女人说:“明烈,你要是敢伤她一分一毫,我便立刻死在你的面前,看你怎么和皇上交代,我今日就要留下来和这个她成亲。” 叫明烈的皱了皱眉头说:“宁儿,不要任性,你是千金之躯,这等低贱之人怎地配得上你。” 洛洛冷笑了两声:“是吗?你口口声声要和我谈情分,你又是怎么待我的?” 明烈伸手欲去拉洛洛,洛洛侧过身子避开,明烈眉宇间颇是无奈,仍是柔声说:“宁儿,我待你一片至诚,你不知道,当日我在河里找到那具尸首,穿着你的衣裳,早已面目全非,我真是痛心疾首。” 洛洛说:“那乞丐怎地死了?” 明烈说:“这个我也不知道。” 刚刚还在讨论情伤,陡然间话题转变为乞丐,这其中变化属实让我摸不着头脑,只听他两继续说。
第47页 洛洛说:“我不想和你说这些话,我请你离开这里。” 明烈说:“宁儿,你不能这么任性,你可知道离君自从知道你的死讯,一直缠绵病榻,没日没夜的想念儿子,还有你认为皇上会让你嫁给这个女人吗?你是我拜了堂成了亲的正君,我要带你离开这里。” 洛洛身子颤慄竟是站不稳,我忙扶住他,他哽咽道:“爹爹,儿子对不住你。” 明烈火上浇油:“我以把找到你的消息传到宫中,你今天一定要跟我离开,你就算不为我着想,也该为离君想想,为皇上想想,你觉得皇上知道这里的事能饶过她吗?” 我一时之间不能理清他们之间的话,但是我心里知道,要是我让洛洛走了,只怕我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他了,我终于记起,那天晚上我想了那么多,唯独忘了什么,其实我一直笃定洛洛是喜欢我的,我一直忘了要是洛洛离开了我,我该怎么办? 我紧紧的抱着洛洛,我说:“洛洛,你不能离开我,你答应过的,我们要在一起一辈子,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洛洛抱着我泪落如雨:“娘子,我一定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你记得等我。” 我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看着他走的,只记得满堂的客人鸦雀无声。 我是在深夜里醒过来的,我抱着被子坐起身,桌上一对喜烛滋滋燃烧,枕巾还是洛洛绣的鸳鸯戏水,原本是要绣一对的,却因为时间原因只绣了一只。 我总觉得自己是不伤情的,即便是林默抛弃,我也能千方百计的说服自己,可是这次却是从未有过的撕心裂肺的痛,那种刀扎在心上,看着它流血却无能为力的痛。 我总觉得我在这里变得如男人一般强大了,其实骨子里还是懦弱的小女人。 穿越也不能改变实质。 我套上衣服往院子里跑,在院子里吹了半晌的凉风,才把这件事理出了个头绪。 既然洛洛和明烈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想来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明烈一定做了什么让洛洛伤心的事,洛洛才会这样伤心难过,离家出走,后来明烈把一个穿着洛洛衣裳的乞丐当成了洛洛以为他死了,所以洛洛才能在我这里安然的过了这么久也没人来寻。 洛洛的守宫砂好好的,证明他还是处子之身,那么也就是他和那个挂牌老婆还没有夫妻之实,也就是洛洛可能是成亲当晚逃脱的,因为看到他挂牌老婆对他那么柔情万种,应该是很喜欢他的,不可能忍得住不去吃了他。 想来想去得出了一个结论,我过去和女人抢男人,穿越了还是不能让我杯具的命运有所改变,我想那明烈既然能配得起皇帝的儿子,自然身份也不低。 我想到这里,才后知后觉的注意起洛洛的身份,他可是皇子啊!多么高贵的身份,虽然我来自于一个据说人人平等的社会,但是我还是能够深刻了解阶级等级的森严的。 我不知道洛洛是什么时候回忆起来的,或许很早就回忆起来了,也许昨天,也许今天,但是我知道他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他可以为了我毫不犹豫的抛弃那么尊贵的身份,甘愿跟着我过贫困的生活。 我想起他临走时的泪水,滴落在新嫁衣裳上,晕染出一片片的紫红色,我只觉得着心如刀绞,我不能在这里坐着,既然洛洛是我的幸福,我就应该把他找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洞房不远了,我也玩了一次伤情,大家出来冒个泡吧,闷得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039 作为一个无权无势的平头老百姓我真的不知道要那什么去把洛洛找回来,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迷惘。 第二天我收到来自各界的慰问,各位都还沉浸在身边竟然潜伏着皇族的震惊当中,我镇定便显得如此的与众不同。 我觉得伤情是没有半点用处的,我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去找洛洛。 我与骆谷展开了如下对话。 “闺女啊!俗话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好女儿何患无夫!你要想开一点,我们也都没想到他的身份如此高贵,皇子哎!皇子啊!这样的身份不是我们所能高攀的,你就当做了一场梦吧!” 我淡定地问:“你知道那个明烈是谁吗?” 骆谷一副“你真没见识”的表情:“明家世代武将,赫赫有名的镇国将军府就是□□皇帝赐给明家的。这个明烈啊!可是不少闺中男儿的梦中情人,十三岁便带兵,近些年鞑子常常骚扰边境,她便一直驻守边关,倒是立了不少战功。” 我想这个情敌不仅家世好,貌似还是文武双全,为国争了不少光,难怪皇帝老儿肯把儿子嫁给她。 我问:“你知道她昨天把洛洛带到哪里去了吗?” 骆谷对我如此的平淡的反应似乎不满意,“咦”了一声说:“这个还真是不难打听,那么一大群人很显眼,住的是城里最好的贵宾楼。” 贵宾楼我是认识的,还是苏家的产业呢! 骆谷说:“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伤心啊?” 我说:“洛洛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他抢走。” 我正盘算着如何混进贵宾楼,我觉得就算洛洛要回皇宫,我们也有很多话没有说清楚,我也要知道朝哪个方向才能把他找回来呀! 我想了很长时间,依旧找不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方法,难道我去参加科举考试,然后中个状元,然后向皇帝求婚,拜我国古代各种传奇话本的影响,这是我唯一能想出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又是那么的不切实可行。 我深深的陷入困境。 我决定先去找洛洛,贵宾楼的前后门都有人把守着,这让我混进去显得如此的艰难,我正在狗转篱笆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看到那个把洛洛带走的人站到了我的面前。 她真高,我抬眼看着她似笑非笑嘲讽的眸子。 她说:“看不出来,你今天还敢在这里出现。” 我扬起头:“我要见洛洛。” 她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模样:“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不叫洛洛,他叫叶宁,是我国的大皇子,是我拜堂成亲的正君。” 我冷笑:“我不管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喜欢的是我,我喜欢他,洛洛要是中意你,何必要逃婚逃出来呢!他爱的是我。” 我逞了口头上的快感,却完全忽略了这是一个皇权等级森接社会,不是一个讲求平等的社会,口头占了便宜,不仅仅是让对方难堪,自己也要付出严重的代价。 我原想大概是要被打一顿的,却被带到了一个阴森森的水牢里,他们没有打我也没有骂我,进入黑暗的地下通道的时候,我就能闻到一股浓重的恶臭,我差点呕了出来。 不知道是哪里的水灌入的这座水牢,水里泛着恶臭,水面浮着各种小型动物的尸身,尤以老鼠为最,水牢的后墙上镶了几个铁环,铁链从铁环上穿过,一头系在我的身上,倒是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样,铁链子是扣住我的腰身,没有吊住我的手。 大冬天的,水透过棉袄浸到身子是刺骨的寒冷,我忍不住浑身打颤,其实这寒冷远不及那气味让人难受,我一直忍着不能呕吐,怕呕出来东西吐到水里更加噁心。
第48页 这水牢是在地下,不分昼夜都是黑暗的,隔着铁栅栏,我觉得自己跟关在动物园里的老虎似的,透着火把的光亮,我抬眼看着眼前的女人。 明烈抱臂站着,一副慵懒的样子,缓慢开口:“我也就是想教训教训你,告诉你沾染我的人是个什么下场。” 我眯着眼睛笑了笑:“你也就是在洛洛面前演戏,你敢不敢当着他的面这样对我。” 她也不气恼:“我和宁儿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们之间的感情又怎么会是你这个外人能知道的呢!他也就是一时气我才做出这样的举动,你可千万不要自视甚高。” 我说:“是吗?要真的是这样,你又何必把我弄到这里来泄愤呢!自视甚高的人是你吧!” 我想她不愧是做大将军的人,听了我这话,只是说:“我不与你这样的小人计较。” 从又冷又饿到完全没有知觉,这并不是一个困难的过程,开始的时候冷得浑身打哆嗦,手不知道要往哪里放,若是垂下去便抛到水里去了,倒是恨不得手被吊起来才好,等到后来手脚僵硬了便连自己也不知道手到底是怎么放的。 我从出生到现在还未曾受过这样的苦楚,心里却知道即便再选一次,也不后悔,我想着外面有个人和我一样的心,身上便不觉得那么痛苦了。 我努力的想着和洛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一直记得他清亮的眼睛,他说:“我永远都是娘子的洛洛。”这么想着便不觉得那么难熬。 其实没了知觉之后便觉不出身体的煎熬,大约全身的神经都麻痹了,便不觉得冷,也不觉得饿,连那难闻的气息也闻不到了。 我是被金属碰撞的声音惊醒,我倚着身后的墙看到洛洛被明烈死命的抱着,不让他往水里奔,我觉得自己被关的时间肯定不长,因为我的最竟然还能发出简单的音符:“洛洛……” 我垂下头便又没了知觉。 我似乎做了长长的梦,梦里面都是水,我明明记得自己会游泳的,却怎么也浮不起来,我一时间呛了好几口水,咳嗽了出来。 我睁开眼睛,却是傍晚的光景,我看着眼前的人怔怔的出神,轻轻的唤了一声:“洛洛。” 那人在我头上勐的敲了一下:“看清楚了我是谁?” 我哼了一声说:“我是病人。” 苏小公子端着水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我,气势十足:“还要不要喝水,不喝水就拉倒。” 我想梦里光景,再看看他手上的水杯,说:“原来我做梦被呛着是被你灌水啊!” 苏小公子一脸气急败坏:“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真该让你死在水牢里。” 我拉了拉他的衣袖:“和你说笑话呢!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问,苏小公子的眼圈就红了,我想着与他也算是生死与共过了,免不了比旁人的感情深厚一些,我又问:“是谁把我弄回来的。” 苏小公子坐到我床边,一五一十的说:“你那天没回去,骆谷就匆匆忙忙的去找我,我一听她说了你的那荒唐事也就顾不得爹爹阻拦,跑到贵宾楼去了,找到……那大皇子,那大皇子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他拿刀立逼着那人把你放了出来,幸好你泡在那里的时间不长,要不非得变成残废不可。” 我想这明烈真是狠毒,竟是要我不死不活的受罪。 我说:“她是个武将,洛洛手无缚鸡之力,怎胁迫得了她?” 苏小公子鄙夷的看了我一眼:“他是拿自己胁迫那人的,真是笨。” 我心里一惊:“那个人不会对他怎么样吧!” 苏小公子一副你白痴的模样:“他是个皇子,那人再怎么样也不敢拿你那心上人怎么样。” 我吁了一口气,道:“这样就好。”我又说,“他也算是你的哥哥了。” 苏小公子拿着杯子直接送到我嘴边,我张嘴咕嘟咕嘟把一杯水就喝了下去。 苏小公子等我喝完水才说:“我哪里高攀得起这样的一个哥哥。” 我想了想方才说:“苏纯,你能使个法子让我去见见洛洛吗?那个人那么霸道一定不会让洛洛出来的。” 苏小公子看着我似笑非笑倒是和明烈的表情一般无二,冷笑了两声方才道:“你还想被关到哪里去,伤痛还没好便忘了疼,也只有你才做的到。” 我少不得做出一副苦苦哀求的惨状:“你就当行好,我只要见他一面就好,我一定不让你为难,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离了我,你帮帮我。” 苏小公子撇过头去,声音有些僵硬:“你让我帮你做什么都成,唯独这件事,你还是好好的把身子养好了。” 我仰面躺在床上,静默着不说话,我也知道这事有些为难,过了片刻又听到苏小公子说,声音已经缓和了许多:“你说你现在去见他,也是平白无故的让他担心,你若是养好了身子,我必想个法子让你混进去。” 哪里有时间等,只怕他早就被带离这里了,到时候我真的去皇宫找,只怕是难上加难,话到了嘴边硬生生的变成了:“我知道了,我等大好了再去看他。” 苏小公子直呆到晚间我催促着他回去,他方才登上马车走了,我想着来这里也不算白来,倒是白的苏小公子的一份情谊和洛洛一份爱意,也算是无憾了。 我这样安慰自己便也觉得好过多了。 身子火烧火燎的疼,骆谷就在身边照顾我,今晚连清风都带着司语回来了。 骆谷在旁边劝我:“你也就消停消停,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那洛洛已经是过去的,你也就不要指望了,他那个身份真是天上的神仙,哪是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能消受得起得,你自己想想,皇子是什么样的人……” 骆谷一直在絮絮叨叨,我自然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是没有算计的人,在林默身上栽过一会,也知道这门当户对,可是临到头却怎么也不能放开洛洛,自从来了这里,我一直当他是最亲最亲的人。 我也不接骆谷的话,却也知道我和洛洛基本上在一起的机会为零,我们中间隔得比山还高,比海还深。这样距离真的不是一句真心就能抵消的,我心头越想越痛,原来还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有奇蹟可以出现,自己骗自己,如今想来到头来仍是一场空。 半夜发起烧来,忽冷忽热的,慌得骆谷半夜去找大夫,清风缩在司语怀里哭,明月坐在床头哭,看着他们哭,我也想哭。 第二天昏昏沉沉的醒过来,却见苏小公子又坐在床头,低头抹眼泪,我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娘不在家,你怎地又来了?” 他抽抽噎噎道:“我娘在家,我爹替我挡着呢!我娘不知道。” 我说:“你不要总是往这里跑,被你娘知道了不好。” 他顿时止了哭声瞪大眼睛道:“你这是嫌弃我?不是你说我们是好朋友的吗?难不成是为了我不帮你去见那大皇子,你气我了?”
第49页 这个孩子真喜欢胡思乱想,我摇头笑道:“我知道你为我好,我怎么会生气呢!更何况我的要求确实为难,要是带累了苏家也不好。” 他转怒为笑:“知道我为你好便好。”转而却又嘆息道,“你还是忘了他吧!我也听哥哥在信中提过,那大皇子从小和将军青梅竹马,也就是忘了从前的事才会和你在一起,你尽忘了吧,这世间好男儿多的是,你这样又是何苦呢!” 这篇话委实不像苏小公子说的,我诧异的看着他,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说:“要是我刚才的话说得不对,你也不要记在心上。” 我嘆气道:“你说得都对,我也想过,这是条死胡同,只是天下男儿那么多,洛洛却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洞房,只是我不知道要不要把h贴全了,这是我的处女h啊! 河蟹时期啊! ☆、041 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洛洛被明烈带走,我却没有丝毫的办法,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白茫茫的大雪里,真恨不能大哭一场。 洛洛走了,我倒真的是大病了一场,断断续续拖到年后才大好起来,这年便也冷冷清清的,看着他们放爆竹,贴春联,却在那喜庆的气氛里想洛洛,想他把自己交给了我,想他亦对着满院的繁华独自憔悴。 我心里盘算着过完年进京寻洛洛,哪怕是今生无望,我也要去找一找。 我收拾了些行李盘缠挑了初六这个吉利的日子出门,这里离京城并不远,但是由于生产力的不发达导致交通工具的落后,我还是觉得很慢。 大节下的也没有商队能够结伴而行,于是我买了辆马车沿着官道一路而行,我是养不起马车夫的,所以自己驾马车,倒像个云游侠客颇有些逍遥的味道,顺便路上捎两个老实人走一程赚点外快,由于我嘴又甜又勤快,倒也没有走什么岔道。 有的钱是要省的,有的却不能省,我每次都尽量在晚上赶到一个市镇,好找个客栈落脚,我可不敢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的马车上露宿,由于我一路的谨慎,除了遇到两个小乞丐偷东西,而且被我发现了,倒也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我买的是一匹上了年纪的老马,走得难免就慢了,又遇上了两天雨雪天气耽搁了行程,十日后方才到了京城,正好错过了京城的元宵节。 我在京城找了家低廉的旅店住了下来,付了七天的房费,吃饭便不敢在旅店里吃了,每日到街头小摊吃碗面或者水饺。 一路走来与那匹马虽然也有些感情了,但是奈何我荷包羞涩,养一匹闲置的马也颇费些银钱,看它瘦弱可怜又不忍心卖给旁人负重,于是牵到郊外去放了,让它自生自灭。 京城的物价高,房价更好,我无力租得起独门独院的房子,也无力一直住在旅店,便急着找一处长久的落脚地。 我刻意和旅店管事的套近乎也甚有些成效,她说要找便宜一点的住处只能到郊外或城外,我不愿意去那么远,离得那么远我如何打探洛洛的消息,一点也不方便。 最后管事的与我说,要想住城里也不是没有那便宜的住处,只是那里住的人又多又乱,三教九流都有,我想三教九流无非就是唱戏,打杂耍,做小买卖等等生活在社会底层的,大约就是所谓的大杂院,我倒是不介意与这些人一处。 我便请掌柜的帮忙留意着,不出三日,掌柜的便给我寻了一处,只是要给那中间介绍的人一些银钱,这个我还是知道的,有些人专职做这个谋生的。 真不愧是大院,院子是够大的,东西南北约有50间屋子,住的人自然就多了,平均下来人均面积都小的可怜,院子里有口井,还有两根挂衣绳,各家各户的衣裳洗完了都在这里晾着。 我租的这间屋子的主人就在我隔壁,姓王,有四间屋子,原是做苦力的,现在却不知为何生了病常年卧床不起,便租出去两间好贴补家用。 我也不知道价钱贵贱,一个月两百个铜钱,屋子约有二十平米,有一张床和一张小炕桌,便什么都没有了,出了屋左侧有个小小的棚子,里面有个独灶用来日常烧饭。 我只得出去添置东西,东家的女儿叫王雷,二十出头的样子至今未娶亲,人倒是很爽气,也是做苦力的,下了工便带我去旧货市场淘东西。 买这些东西我不在行,好在王雷很会还价,我便买了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这旧货市场竟然还有锅碗瓢盆卖,我一时好奇,王雷告诉我,这些大部分都是些有钱人家的下人从主家偷来的,我想着吃饭的傢伙即便是粗糙一点还是不要用二手货了,谁知道被哪个人用过。 我们又去店铺置办了一些日常用品,又买了些熟食并打了半斤酒才回去。 我的屋子尚未收拾好就在东家的屋子里吃晚饭,王雷拿着那粗瓷大碗饮酒,倒真是豪爽啊,所幸我已经习惯这里女人一贯的风范,我不喝酒只吃菜,王雷倒是说:“哪有不喝酒的女人。”我只能呵呵的干笑。 我便向她打听这京城里的事,她问我来京城做什么,我一时之间没找到藉口,也就含含煳煳说来找自己的相公,也不算撒谎。 她一拍大腿“哟”了一声,吓了我一大跳,我问:“怎么了?” 她说:“听你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这皇上的大皇子原与去年嫁给那大将军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了,不知为何近来又传大将军把他找回来了,想来你也会很快找到的自己的相公的。” 她这样安慰我真是哭笑不得,我笑了笑说:“乘大姐吉言。”我又问,“这大皇子现而今怎么样了?” 她又喝下一大口酒,两颊通红的:“左不过是跟着将军回家过日子呗,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也没有干系,不说他们了。” 她这样说了,我也不好继续问,就算问大约她也不知道。 第二日我寻了个茶馆,这样的地方最多八卦小道消息。只是这消息夸张程度之大,不得不让我咋舌,只说洛洛归来这件事,倒也有只言片语,竟然说大皇子美貌异常被那深山老怪掳了去,这大将军如何英勇神武把不辞千辛万苦把大皇子救了下来,说得活灵活现的,好似亲眼所见。 我差点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我什么时候变成妖怪了!这……这……也太欺负人了。 这些八卦消息与我没有一点用处。 我在京城里转了几日没有丝毫的收穫,倒是想到叶佑,我想她既然已经成婚了,应该在宫外有府邸,我们也算不上交情,只是狼狈为奸过一次,先不管她怎么想我和她弟弟的事,便是能不能见上她还要另说呢! 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去碰碰运气总比什么门路都没好。 我写了帖子递到太女府,在外头足足等了半日,站的两腿发慌也没个人出来支会一声,我想走却又怕错过了,到得晚间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只得一个人拖着步子回去。 我就这样在太女府外足足站了三日,那门房都认识我了,我问她一般递的帖子多长时间能到太女手中,她说,这些帖子都要先送与府中的幕僚过目责其紧要者给太女,除非有特出门道,根本不可能直接送到太女面前,也就是说像这样没有丝毫修饰,直接大笔一挥,骆华求见太女,是到不得叶佑的面前的,害我白白在这里站了几日。
第50页 人说书到用时方恨少,说的就是我这样的,要是会写个什么诗啊词啊的,再不济来个古言抒情散文送到叶佑面前的机会也会多一点。 我心里那个愁啊就免不了俗便只能借酒消愁愁上愁,我找了间酒楼直接要了两壶酒开始消愁,我以前也没怎么喝过酒,这酒的滋味属实不太好,刚入口辣的我直流眼泪,呛得我直咳嗽,我执拗的性子犯了,愣是把这酒要喝了。 喝到兴起才知道古人诚不欺我,我越喝越迷煳,越喝越觉着好喝,便又要了一壶,喝多了就觉得飘飘忽忽的,我看到洛洛就在眼前,一双眼睛滴熘熘的看着我说不出的动人,我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抓着他就吻了上去,然后头上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虽然还是模煳的,却也能辨认出眼前之人不是洛洛,哭哭啼啼的缩在一旁,我看着他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心里来气,说:“大男人哭什么?谁能把你吃了,真是的!洛洛呢?我刚刚还看到洛洛的。” 我明明刚刚还看到洛洛的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我着急的四处找,却被面前一个疑似很愤怒的女人抄起一个傢伙罩着脑袋就拍下来,然后我就华丽丽的晕倒了。 我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床上,我睁开眼睛看了间这件陌生的屋子,不知道身在什么地方,只觉得头疼,努力回忆了一下,想起来昨天晚上来酒店买醉,我想大约是醉了被伙计抬到客房来的。 果然不出我所料,一会儿小二姐就来问我收酒钱和房钱了,这里的酒钱房钱真贵,付得我肉疼,足足够我省吃俭用一个月。 我出了酒楼已经是晌午的事了,我想这酒还真是烈,仍是有些头晕,于是回去烧了一锅水洗了个热水澡。 我正收拾完了打算再睡一觉的时候,听到有人平拎乓啷的敲门,敲门声足以震动左邻右舍,我在这里又没有熟人,听着动静也不像是熟人,倒像是寻仇的,我想不要是我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人吗? 诸多穿越前辈不都教育我们吗? 天子脚下放个屁都要小心吗?很容易就能招惹上什么皇子啊,王爷啊,什么世子啊,诸如此类又闲又俊又有品位的男人吗?然后不想进宫,却愣是被人坑蒙拐骗,或者身不由己反正就是一定会进皇宫这个大众穿越聚集的地方。 可是我很纳闷,为什么独独我这么特殊,我来京城这么久了,如此迫切的想进皇宫,却苦于没有门路呢! 我套好衣服开了门,迎面就是一阵风,肋下一阵刺痛,痛得我弯下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章是过渡章节 ☆、042 耳听到一个女声在门口响起,颇有些气势:“不长眼的东西,让你调戏师弟。” 我勉强忍住疼痛直起身子抬起头,看着眼前两个长得颇为俊秀的女子,看起来也算是纤纤弱质,怎么踢起人来力气这么大。 我哼了一声问:“有事情不调查清楚随便打人,我拉你去官府。” 那靠前的女子双手叉腰一副蛮横的样子:“我还要拉你去官府呢!”说着就揪着我往院子里去,她力气还真是大,我由不得自己就被她揪到院中,她犹自嚷嚷道,“我今天就要打你这个登徒子。” 这时各家各户都出来看我热闹,院子里站满了人,我稳住脚步,也怒了:“你这人怎么这么莫名其妙,一点都不讲理,随随便便就打人。” 另一个女人倒不凶,却也不和善,说话有些冷峻:“哼,和你这样的衣冠禽兽说什么道理,打了你也不冤枉。” 先动手的女人不分青红皂白又要开打,被众人拦住,少不得又是一番夹缠不清,最后我才弄清楚还真是我的不是,原来我昨日在酒楼喝醉酒竟然做了一次登徒子,轻薄了唱曲的小公子,原来那唱曲的竟然也是住在这大杂院里,是一个叫庆丰的戏班子里唱戏的。 原本正月里正是戏班子红火的时节,谁知这戏班子不知得罪了京城里哪位贵人,断了生路,这没办法才到酒楼去卖唱。 我恍然大悟,难怪昨日我依稀仿佛看到洛洛了,却原来只是我的一场梦。 我是勇于承认错误的好孩子,解释说,昨日因为喝多了酒才有了那荒唐的举动,又是作揖又是道歉,说了一大箩筐的话,王雷也帮着说了不少好话,方才了结了此事。 我回到屋子已经疼得抽起气来,王雷问:“怎地脸色这么苍白。” 我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惊慌,掀起衣裳看,那被踢得一处淤青肿了起来,碰都碰不得。 王雷忙拿了药酒来帮我擦,我只想着洛洛给我擦药酒的情形,心里忍不住一阵心酸,倒也把身上的疼痛转移了五六分。 我初来京城连个熟人都没有,这样忍气吞声一半是自己有错在先,还有一半是不想惹麻烦,毕竟再怎么落魄都是一个戏班子,那么一群人我惹不起。 以前的我是断断吃不下这个亏的,看来是真的长进了,也算是知道一些在社会上的为人处世的道理了,都是血的教训啊! 入夜,我肋下疼得厉害睡不着,便胡思乱想,门外有人敲门,我纳闷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来寻我,我应了声:“谁?”只听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声音,带着这勾人的尾声:“小姐要个暖被窝的吗?” 我顿时愣住了过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听到外面又喊:“小姐要个暖被窝的吗?便宜得很。” 看来这大院里的人都把我看成成了好色淫逸之徒了,我抿了抿嘴唇,却不知道要怎么回,我想着大约也是同一个院子里的人,估计就是所谓的暗娼,那人又问了几遍听不到我说话,便窸窸窣窣的走了。 我每天像眉头的苍蝇四处乱窜,旧伤未好,便又添了咳嗽的症候,吃了一些药,也有些效果,却不知为何好不利索。 我到院子里打水便遇上上次唱曲的小相公,十五六的男孩子,挺秀气的,看到我眼睛躲躲闪闪的,好像很害怕的样子,让人怜惜的样子,倒是与洛洛离开时那神色有几分相似,不觉多看了两眼,却被那天打我的女人挡在面前,兇巴巴地说:“看什么看,上次还没被打够。” 我回过神,笑了笑:“误会了,不过是这小公子有几分像一个故人。” 那女人恶狠狠的瞪着我,拉着她的小师弟回了屋。 晚间的时候听到院子里争执的声音,争执的凶了,甚至传来金属打斗的声音,我一时好奇便出去看,却仍是那戏班子闹事,两个人对打得正精彩。 我四下里看这次却没人出来围观,我正看得精彩,却听到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喝道:“咳……咳……都给我……咳……住手。” 我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躬着身子不停咳嗽的约莫四十岁的女人,那两个人果然停了打斗跑了过去扶住那女人,那女人不停地咳嗽,这时候又从屋内走出一个女子来,我都不由呆住了,天姿国色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那女孩子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扶着那年岁大女人道:“师傅,师姐你们也不必为我费神,我们这样的迟早是要跨出这一步,偏生我又生成这样,我也不能让大家因为我没饭吃了。”
第51页 先前打斗的女子甲跳脚道:“师妹说的什么话,我们怎么能眼睁睁的把你推进火坑。” 女子乙低下头倒是不说话。 一行人进来屋,我也没有热闹看,闲来无事,晚上便向王雷打听他们的事。 原来事情这样的,那年小的女孩子叫茗儿,生的比男孩子还漂亮,又入在这梨园行当里,这京城中多少贵小姐有那特出的癖好,多少人垂涎她。不知道这事惹了哪个当权的贵人,竟是无人敢请他们唱戏,戏班子里头的人早为了这事不知道闹过多少回了,班主也急得病了。 我虽然不爱学习,也看过几篇古人风流的故事,这就譬如我国古代有些富贵公子老爷喜欢狎玩娈童的。 哎!通俗来说也就是同性恋,其实大部分应该是双性恋。 我不由得唏嘘感嘆了一回,也仅仅是唏嘘感嘆。 我想了想又问:“不知道这茗儿姑娘是被哪家小姐看上了?照例说戏班子里出了这么几个出色的角总会有人罩着,竟然在京城无立锥之地。” 王雷说:“我也不甚清楚,看上她总有好几家的小姐,听说这次来头大,好像是宰相家的小姐,听说明日里宰相家的小姐生辰,只怕是要被请过去唱堂会的。” 第二天果然来了一乘小轿把茗儿单独接走了,连行头琴师一概不带,那屋里头传来好一阵平拎乓啷的响动。 轿子行的不紧不慢的,我也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我想着既然是相府的小姐生辰,京城里的贵小姐们都要到的,说不定叶佑也会来。 那轿子从偏门进了府,我不能跟进去就在门口转了一圈,在相府门前转的人倒是不少,进进出出的下人,还有不少小乞丐在门前徘徊,我想我大约也不显眼,便和那小乞丐一起在门墙边站着。 有小乞丐挤到我身边神秘兮兮的说:“今天一定能等到好吃的。” 我囧得不得了,只得哼哼哈哈的应着。 等到约莫晚饭时分,我真的看到叶佑了,骑着高头大马一迳往正门去了,我发了一下呆立刻就沖了过去,还没冲到她面前就被侍卫拦了下来,一众人开始乱叫:“刺客,刺客……” 我张嘴想喊却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咳了两声才说:“我认识你家主子。” 但是显然我的解释是如此的苍白,虽然口喊刺客但显然我的样子如此的单薄,以至于叶佑连头都没有转,我就被一群侍卫押着不知道往哪里去了。 我在一个小黑屋子里呆了挺长时间的,又饿又冷的,我想这下我的咳嗽只怕更难好了。 我呆得百无聊赖,远处传来的喧闹声透过门缝进来,更显得我是如此的倒霉和背运。 在我迷迷煳煳的时候终于被人记起,这让我有些感动,因为记起我的人竟然是伟大的太女殿下,于是我被两个人拉到一个明晃晃的屋子里,我看到高高在上的叶佑时,莫名的有打人的暴力倾向,介于我处的环境,我很好的把这个情绪掩盖下去了。 作为一个草民由于我以前没有见过什么大人物因此失了礼仪也是可以原谅的,我就这样大大咧咧地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对面的叶佑。我斟酌着要怎样的开场白,总不能一开口就说,把你弟弟还给我。 叶佑笑着走到我的面前说:“被关傻了?” 我看了看四周不知何时众人已经闪了,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她又说:“你还真是有胆量敢来京城,要是被母皇知道了不知道想把你砍成几段。” 我说:“真是奇怪,皇上为什么要砍了我,难道这件事是我的错不成,我救了人反倒落下个不是,分明是那个将军有错在先。” 叶佑敛了笑容,眉目间多了几分严肃:“本来就是宁儿胡闹,你却诱他跟你成婚,这便是大错,而且明烈已被母皇罚过,你多想也是无益,你和宁儿今生是无缘了。”她顿了顿又说,“人贵在自知之明,骆华,我是很欣赏你的。” 说到底还不是门第之间,贵贱之分,我就是配不上她皇家,最后一句话也尽够侮辱人的了,我想着小女子能屈能伸,我还有求于她,我说:“我知道自己身份低贱配不上他,只是我认识他的时候我怎么知道他高高在上不是我能祈望的,我只是喜欢他罢了,我挣不过命难道还不能有颗自己的心。” 我这话委实把自己放得又低又伤情,想来也能博她几分同情。 果然见她眉目间有几分不忍:“我也曾承你几分情义,只是即便是见到我你的那份心思也是无望,乘早收了免得害人害己,我赠你些银子,你速速从京城离去。” 我笑了笑:“太女也太看轻我来了,我来京城不过是想见他一面,想知道他可好,我只求见他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瞧一瞧,我也是于愿足矣。” 叶佑皱了皱眉:“你倒是痴心的紧,难怪我那傻弟弟为了你茶饭不思,寻死觅活的。” 我听得心里立刻像油煎一样,我说:“他还好吧?” 叶佑又像抽风似地笑了起来:“骗你的,他挺好的,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 我想以洛洛的性格,估摸着他又不知道想干什么了,他可一点也不像养在深宫内院的大家公子,我说:“不知道太女能不能成全我。” 叶佑不知道为什么和刚开始那个劝我回去的人立刻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仅答应我让我见见洛洛,还答应我明天就可以见到。 我在一种不真实的状态下度过了一个晚上,这种感觉十分的奇妙,整个人好像在海上飘着,其实我没有去过海边更不知道在海上飘着是什么感觉。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到了太女府,自然有人把我领了进去,叶佑不在,我被带到一坐花园里,只是可惜现在不是时节,只能看到干枯的枝桠,我找了个亭子,亭子里桌椅齐备还有糕点茶水,我想着大家应该都是正常人,应该是没有下毒的,便也不客气的喝了茶吃了点心。 这点心有些干,我吃得呛着了,咳了起来,有人在我背后拍了两下,我转过头去正要道谢,眼睛却傻了,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连眼睛都不敢眨。 洛洛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咦!这个人是不是傻了。” 我伸手在自己的大腿上掐了一下,好像不怎么疼,又使劲掐了一下,挺疼的,我一把抱住洛洛,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洛洛的声音也带着哭腔:“你这是做什么,使劲掐自己?” 我说:“我怕又是做梦,梦见你在我面前,我伸手去碰,你就没了。” 洛洛说:“你真没出息,女人还哭鼻子,也不知道羞。” 我说:“我才不怕呢!你不也哭了?” 他说:“我是男的。” 他又抱着我大哭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的。” 作者有话要说:  苏小公子也来了,鸡飞狗跳的生活又开始了 再次强调,这里的人其实都挺好的 ☆、043
第52页 他说错了,我也不是尽会说好听,只是不好听的话不知道要怎么启齿,就像现在我抱着他,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难道我现在把他打劫走,过了这一时片刻不过又是分离。 心头苦涩,我想着在这里女子为尊自然事事也都由女子出头,我这般无用,连个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他竟然也毫无怨言。 难道我们真要学梁山伯祝英台以死相殉,生不能做夫妻死后同穴,或者求来生,这么虚无缥缈。 越想越觉得前途一片灰暗,简直是悬崖峭壁,暗无天日,唯有绝路一条。 或许我们心有灵犀,气氛更加的伤感沉闷,两个人都不说话,只恨不能让时间停留住。 洛洛见我许久不说话,在我胸前蹭了蹭问:“娘子,你想什么呢?” “要不我们殉情吧!” “啊?”洛洛抬起头看我,满眼的疑惑。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说过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是没有办法挽回的,我只能老实交代:“这个,其实,我想了很长时间,想了很多种可能,这大约是唯一一个可行的方案。” 洛洛瞪大眼睛看着我,看得我极度的心虚。 “当然,这只是一个设想,我没有要求你和我殉情,这真的只是一个设想,我们应该积极向上……” 我抱着他,把他埋到我的怀里,不让他看着我:“洛洛,我真的不知道要用什么办法才能把你抢回来。” 洛洛拍着我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娘子,你真是个大傻瓜,要不你去考功名或者去战场上立功勋。” 我想了想这大约也是一种方法,只是这个方法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实践,姑且不论我是不是能求得功名立得功勋,在这段时间之内如果洛洛已经被逼嫁,那么似乎除了我们各自认命就还剩下殉情这一条路。 我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洛洛掐了掐我的脸说:“如果,我真的嫁给了别人,你会怎么办?” 我摇摇头,过了片刻说:“我真的不知道。”过了一会,我又说,“除了这颗心,大约我什么都给不起。” 洛洛说:“我的傻娘子,易求无价宝,难得一心人,有你这颗心便比什么都珍贵,这件事因我而起,自然也要由我来解决。我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他越是这样安慰我,我越是觉得不安。 洛洛突然从我腿上跳了下来,喊了一声:“大姐姐好。” 我也忙站了起来喊了一声:“太女好!”又觉得不对劲,我脑子里千迴百转了无数的念头,最后还是缓缓的跪了下去,弯下一半的时候就已经被扶住了,叶佑说:“瞪我做什么?难道她跪我不是天经地义的。” 我啊了一声才意识到她是和洛洛说话。 洛洛说:“大姐姐,你就帮帮我们吧!” 叶佑哼了一声说:“你倒是好意思说,男孩子家也不知道害羞,你们见也见过了,我劝你们还是乘早死了这条心,我也算仁至义尽了,母皇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他的身份?除非你不是皇子。” 洛洛也哼了一声:“我情愿不做这什么劳什子皇子。” 叶佑说:“你从小任性惯了,母皇已经给你重新赐婚了,下个月二十九是个黄道吉日,你就等着做新郎吧!” 洛洛愣了一下方才说:“真的?母皇当真这样说?” 叶佑说:“当真,婚姻大事怎可儿戏,自然是真的。” 我也轰在当场,原来叶佑让我和洛洛今日见面只是为了还当日的情,原来洛洛真的要嫁给别人了。 本想着叶佑既然肯让我见洛洛,定然是愿意帮我们的,不成想只是想把我们聚在一块告诉我们洛洛要嫁人了,这是何等的残忍,让我们不得不认清现实。 我出了太女府,从门口走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苏小公子,明晃晃的日头下,我想我一定是眼花了,我自己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听到身后有人喊我:“骆华,骆华……” 我转过头真的是苏小公子,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你怎么在这里?”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又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一直到我走到租住的大杂院,我才发现苏小公子竟然跟在我的后面,我说:“你有事吗?” 他皱眉说:“你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我怕你出事。” 我笑了笑:“我一个人女人能出什么事?倒是你一个男孩子容易出事,这里人又多又杂乱,你还是快回去吧!” 突然从苏小公子的背后跳出一个女人,“哗啦”打开手里的摺扇,摇了摇,十分自大的模样:“有我保护他,他怎么会出事呢!” 苏小公子立刻像炸了毛一样:“你跟着我做什么?我不是不让你跟着吗?” 那女人丝毫也不在意,仍旧风流倜傥的摇着扇子,我十分想问她,大冬天的摇把破扇子到底想干什么? 只听那女人优哉游哉道:“纯儿,人家对你可是一片真心,你这样说人家会伤心的。” 这样的动作,竟然能如此自然的说出这样的话,我不自觉的打了个颤,苏小公子眉毛挑了挑,我预感着他要咆哮,在他咆哮之前我赶紧说:“进来喝杯茶吧!” 果然苏小公子丢了个恨恨的眼神跟着我进了大院,我在门口等了半天也不见那个女人进来,苏小公子说:“她才不会进这样的地方呢!” 我想大约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也完全可以理解。 我请苏小公子坐下,说:“你先坐坐,我去烧壶茶。” 烧茶也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我拎着茶壶进来的时候才发现没有茶叶,我颇为不好意思的说:“只有白开水,你就将就将就,我也是刚刚来,什么都不齐备。” 苏小公子拿起我桌上的一叠纸,一张一张的看,我想让他不要看,但是他已经看了,我只能看着他十分专注的翻阅着,那些纸张里有一半是洛洛的名字,还有一半是我闲来无事把以前看的一些故事整理出个大概。 我说:“那些都是闲来无事做的。” 他点头恩了一声把纸放下,抬起头看我:“你就住在这里?” 我放下手中的茶盏:“这里虽然简陋但是价格适合,我一个人住,还行。” 他一副老成的样子点点头,让我十分不能习惯,我问:“你怎么也来京城了?” 他笑了笑说:“我是为了避你来京城的,只是不想我们还蛮有缘分的,在这里也能相见。” 他说得一本正经,一点开玩笑的意思也没有,让我想笑着打马虎过去都不行,我只能尴尬的笑笑。 他又翻了翻那些纸,说:“我也回去了,要不哥哥要担心了,我在太女府住着,有什么事来找我。” 我送他出去,看到那个女人还在外面等着。 其实很多事情真的不是说努力就能怎么样的,就像我又在太女府的门口站了一个星期却再也没有见过叶佑,连那个混得还算熟悉的门房都装作不认识我,大概是受了叶佑的嘱託。
第53页 虽然是这样的,但是日子还是要照样过,我不能真的去自杀,我想有的时候人真的要向现实妥协,以前一直认为有些东西得不到只是没有用最大的努力,后来林默的背叛让我知道不是付出了就有回报,只是洛洛这里,我连往哪里付出都不知道。 过日子最主要的就是银子。 本想操老本行,但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别人宁愿找个熟识的人从头学起也不愿意找个不知道底细的,毕竟是生意上的事,关乎到金钱大家都是慎重的。 后来还是托那戏班子的福,我在茶馆里做了个说书的先生,幸好我编故事的能力强,能把关公战秦琼讲的津津有味。 事情是这样的,我有个不同于同年人的癖好,曾因为这个癖好而被无数人唾弃,怎奈我是死活改不了,最后大家对我无可奈何也就只能放任我了,我喜爱听戏,那戏文记得比小学的语文课本还要牢靠,那熟悉的老戏能从头到尾记背下来。 那一日我有所感触把我国最为伟大的爱情故事梁山伯与祝英台写了下来,那唱词一句接一句一字不落,写到最后一场化蝶,不觉还流下两滴眼泪,正好一阵风过,把纸张吹到了窗外,恰好被戏班子的班主瞧见了,瞧得是老泪纵横,直说这戏本子好,于是抛弃前嫌,一步跨进我的屋子,直叫了好几声“先生”,我汗颜得差点掉在地上,只得一再强调这不是我的原创,她才相信了。 她嘆道:“好是好,只是为什么这里男女全颠倒了,怎会是女子不让读书?” 我擦了把冷汗道:“你把它男女再颠倒过来不就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还差6000字,我去码字,码字,码字………… 啊…………………… ☆、044 不得不说,戏班子那个绝色倾城的小徒弟真的被那丞相的女儿留在府里了,于是一群人伤心了一阵子难过了一阵子,仍然要唱戏吃饭。 戏班子班主想排这齣戏,一来二去也就混得熟悉了,戏班子班主是个热心人,听到我说想找个事做,立刻恭维我道:“先生故事说得如此好,不写戏本子实在可惜。” 我掂了掂给她默写唱词的纸张重量,在这生产力不发达的年代,纸张的价格和我口袋里银子对比了一下,我立刻做出了一个决定:“我实在不是写这个的材料,班主太抬举我了,这些确确实实都是别人写的,我抄袭的,我甚为惭愧啊!” 班主见我如此谦虚也不好说什么,恰好她有一个好朋友原是一家茶馆说书的,近来回乡下老家去了,于是我就顶替她的位置去说书去了。 说书委实是个体力活,在我喝干了两壶茶的情况下,才把隋唐英雄传的一二两回讲了个大概,得益于《红楼梦》开篇全是此系哪朝哪代已全部湮灭不可考证。 其实这故事我也记不得全部了,只得自己再拼拼凑凑加加减减,所幸这里的人都没读过,我讲的抑扬顿挫,尤其是夸大其词,收效甚好,图着新鲜劲的人真的是不少,还真是吸引了不少的人来听。 说到兴起处,我一个不小心,就说了关公战秦琼,那到底是秦琼胜呢?还是关公胜呢?我想了想诸多影视剧里秦叔宝总比关公帅上数倍,于是乎我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秦琼胜,关公在秦琼的四棱金装锏下走了百来十个回合就被我一锏子挥下了马。 这说书分为两场,原因很简单,说起来诸多故事里最为熟悉的乃是红楼梦,于是乎我把哥哥改成姐姐,妹妹改成弟弟,开始了红楼梦的故事,我本来也没报什么希望,因为此书甚是繁琐,也没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大约不如那打斗来得吸引人。 谁知道竟然被偶来茶馆的一个富家公子听了去,觉得甚有趣,于是我在晚饭时分被请到深宅大院说林弟弟和贾姐姐的故事。 常常是我一个人在外面说,隔着屏风好几个男孩子在里面听,时不时的笑一笑嘆一嘆,这都不得不让我想到洛洛,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着凉,有没有人给他暖手,有没有人给他添衣服,有没有人知道他爱吃卤花生,有没有让他捉弄,有没有人陪他解闷…… 茶楼说书是这里说书远远不能比的,这里的大家公子听得高兴了,几两,几十两的赏,有时候这些公子哥们攀比上百两的都有。 我在屋里添置了柜子,新被子被褥,茶具,火盆,桌椅,笔墨砚台,把厨房重新收拾了一番,倒是越来越像个家,只是我嘆气的次数却越来越多,这是王雷跟我说的,那一日我临窗而立,颇有几分文艺女青年的范,看到一阵风把挂在院子里的一件衣裳吹到地上去了,我忍不住嘆了口气,恰巧王雷就在我的窗外,她捡了衣裳挂好,然后走过来跟我说:“你怎么最近总是嘆气。” 我自己都没注意,反问:“有吗?” 她十分肯定的点头。 我打听到洛洛他爹近日似乎要出宫,这消息来源于那一群叽叽喳喳的贵公子,我正讲到元妃省亲这一节时,一个小公子问:“我朝有这样的规定吗?”另一个公子说:“有的,只是能回来省亲的后宫是极少的,必是极得皇上宠爱的,我前日进宫陪哥哥,倒是听说皇帝准了离贵君回家省亲。”又一个说:“是大皇子的父亲。” 说这里想是想起来外面还有我这个人在,方才住了嘴,说:“先生继续讲,只是不知道这元君是怎么样的想法?” 我便接着说,却总是提不起精神来,讲起故事来便也不是那么动听,我便推说身上不舒服告了罪,退了出去。 这时已是掌灯时分,出了府门,我一时之间茫然竟是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只是沿着路往前走,却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有辆马车从我身边经过,我下意识地避让到一边去,那却马车慢慢的停了下来,我看到苏小公子从马车上下了来,我又向他身后看了两眼。 苏小公子扭过头也向身后看了看,走到我身边说:“怎么,我后面有鬼?” 我摇摇头:“你一个人?” “跟着我的人在车上。” 一时之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冷场,我只能笑了笑,苏小公子说:“你说的故事真是越发的好了。” “啊?” 苏小公子扬眉:“刚才我就在屏风后面,听着你说书,原本说得好好的,只是我们一说到大皇子的生父,连说话的声音都小了。” 现在的苏小公子让我有些陌生,说起话来直戳人心,哪里疼戳哪里,哪里还有先前的活泼可爱之气,我垂下头,过了片刻才抬了起来:“苏纯,是我对不住你。” 他微微怔了怔,仍旧是笑着说:“你哪里对不起我?说来听一听。” 看着他似笑非笑,嘲讽十足的眸子,我觉得十分的陌生,让我心中隐隐生出些害怕来,我说:“苏纯别这样。” 苏纯说:“近日来我看了出戏,那出戏我从前也听人讲过,只是这戏比那人讲的故事还要感人,只是不知道死了是不是真的能化蝶,是不是真的能成双作对。”
第54页 我抿了抿嘴唇,觉得嗓子干得发哑,过了片刻才说:“那只是神话,没有的事。” 苏纯盯着我瞧,瞧得我头皮发麻,我说:“若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他呵呵笑了笑:“我送你走吧,我在后面跟了你很长时间,你连方向都走反了,回家应该走那边。”他指着相反的方向说。 我说:“这不好吧!男女有别,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皱了皱眉头,眼看着就要发怒了,最后竟然只是平淡地说:“我们在这里站着,早不知道被多少人看见了,还是,你现在连看都不想看见我。” “苏纯不要任性。” “是吗?你认识我不是一天两天,我就是这样。” 我觉得十分无奈,恰在这时,一女子打马停在我们面前,正是那一日跟在苏小公子后面的,那女人看了我一眼,我瞬间就看到她眼里的了敌意。 那女人十分温柔地对苏小公子说:“不是说好我来接你吗?怎么一个人回去?” 苏小公子冷冰冰地说:“谁跟你说好了,我的事与你无关。” 那女人也不恼,只是说:“你的事与我无关,可是我的事与你有关。” 苏小公子果然问:“你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 那女人道:“我喜欢你自然与你有关系,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苏小公子气得沉下脸,扭过头对我说:“你走不走,你不走的话,我也不走。” 我嘆气,话还未出口,苏小公子说:“我说到做到,我们就在这里耗着。” 我只得跟着他上了马车,那女人倒是一句话没有说,跟在马车后面,苏小公子带的小厮也在马车上,见到我还礼貌的喊了一声:“小姐好!”见到那女人又喊了一声:“公主好!” 这个女人竟然是公主,那也就是皇帝的女儿喽,当然也有可能是某个公主的女儿,不管怎么样,她都是洛洛的姐姐或妹妹,当然也有可能是姑姑。 我在前面和马车夫坐在一起,苏小公子坐在里面倒是一路安静得很,我看着骑马的女人,约莫十八九岁的模样,长得挺俊秀的,骑在马上时不时的看着马车,眼光瞟到我的时候,狠狠的剜了我一眼。 我对她倒是颇多同情,我是两情相悦而不得相守,她是杯具的单相思,统统都是情伤,这不禁让我产生了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觉又多瞅了她几眼,于是她便多回了几个眼刀。 苏小公子难得如此乖巧,送我回来了只是让我好好照顾自己便回去了,这让我在心里惊讶了很长时间。 戏班子里的演员在院子里排戏,就排梁祝的楼台会,我只会默写唱词,却不会作曲更不会唱腔,于是这戏便是他们自己跟着胡琴师傅自己创作的唱腔,和我以前听得完全不一样,在我的耳朵里并不算好听,我想大约是故事感人才会红起来。 我打了一桶水倒进水缸,准备做晚饭,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关着门吃晚饭,我因为在大门大户里串门子说书于是晚饭一般都是较晚的。 我下了两碗面,搁了两颗鸡蛋还有几根新鲜的青菜,端着一碗去了我隔壁的一间屋子,这间屋子也是王家的,只是租与别人住,租住的人是个单身的男人,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每日里帮着人家洗洗涮涮做些绣活度日。 原本我也不认识他,前一段时间我生病了,每日里没人煎药,便央了他给我煎药,给几个铜板做工钱,他倒是很和气的,说话也温柔,对我也很好,总是等药温了,看着我喝完才走,做饭也顺带着帮我熬一碗粥。 虽然是小事,我却觉得异常的温馨,便在心里把他做了亲人看待,只是我身子好了之后,他却着凉病倒了,于是变成了我再来服侍他。 其实有个人病了让你服侍总是好的,也算是个慰藉,到底有个人需要你,心里也温暖起来,有些家的感觉,也能沖淡些许心中的郁闷。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因为找工作,修稿的原因,请假,不能日更,希望大家谅解。 等工作定下里一定把速度补上来。 ☆、045 众人都喊这男人离叔,我便也跟在后面喊。 我进屋的时候他正背对着我咳嗽得厉害,我从衣袖里拿出一瓷瓶枇杷露放到床头,这是我去说书前在药店里买的。 我放下碗,替他顺了顺背,他咳嗽停了才转过身来,笑着说:“麻烦你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其实是我应该感谢他,他恰好填补了我对亲情的渴望,我来这里也快一年了,说不想家是骗人的,不知道多少次在梦里哭着醒过来,只是知道再也回不了家,见不到亲人,却也庆幸还好有洛洛陪着,只是现在洛洛也被我弄丢了。 我扶着他起来,说:“不麻烦,我当叔叔是亲人。” 我扶着他把面吃了,又喝了两汤匙枇杷露,我自己也把面端到他房里吃完了,收拾好碗筷又烧了一锅水分了一半与他自己洗漱,我把水端进去的时候,他问:“刚才送你回来的小公子是谁?” 看他平时闷葫芦的样子,原来也八卦。 只是我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说苏小公子是我的朋友,他说过不愿意做我朋友。 他见我不回答又说:“我只是看他衣着气度不凡,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怕你惹上麻烦。” 他这话中话我还是能听懂的,似我这等身份,若是不知死活和那富家公子有了什么冤孽情债,自讨苦吃。 我苦笑道:“叔叔放心,我以前多承他三番五次的帮忙,对他只有感恩断无其他的念头。” 他嘆了口气却不再说话,我见他眼神有些迷离似乎陷入回忆。 我把水放到床边喊了声:“离叔。”他没反应,我又推了推他,他才回过神,我说:“我把水放到这边了,一会凉了,要是有什么事就敲墙,我就过来。” 这屋子真是豆腐渣工程,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差,隔壁打个唿噜都听得一清二楚,所以也方便离叔晚上有事找我,直接敲一敲墙就可以了。 他说:“麻烦了。” 我说:“不麻烦。”我走了两步还是没忍住转回头说,“离叔,你不要老跟我说麻烦了,真的很麻烦的。” 他笑了笑挥挥手:“我以后不说了。” 自从戏班子的小徒弟进了丞相府,戏班子在京城里一时成了热门,为了巴结丞相家的小姐,不少大户即便家中养了戏子有事也会请去唱上一两齣,据说这戏班排得几齣新戏很是受欢迎,更是炙手可热。 我一早打听到离君娘家要在离君归省的日子里请去唱堂会,我便和班主说去帮忙打杂,班主只说求之不得,让我去看看可有什么指正的地方。 我猜离君回家省亲一定会带上洛洛。 这省亲倒是正午时分就开始了,所以戏班子早早的便过去预备上了。 晌午时分便开锣唱戏,戏台子对面是两座阁楼,离君便坐在阁楼里点戏,我从戏台子后面探出身子朝那阁楼望去,远远的,几个男人分主次端坐在楼上,看得不甚清楚,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洛洛来了,他是唯一个没有好好坐着的,半斜着身子腻在那坐在主位上的人,我鼻尖发酸,心里一紧一紧的,说不出的滋味。
第55页 班主拉了我一把,把我拉到后面说:“这里不比别处,还是不要乱瞧的好,万一瞧出什么祸来可不好。” 我点点头道:“班主,若是要单点戏,不知道我可不可以上去唱一段,亦或是您帮我说说,让我去说段书也成,这皇家威仪,我从外省而来,也想见识见识,倒是回乡也能吹嘘上一段,不枉上了京城一趟。” 班主狐疑地看着我,我打哈哈笑道:“您别这样瞧我,我也就是想在这京城有个立足之地,混口饭吃,您也知道我是一无力气二五技艺,也只能做这些投机取巧的事。” 班主问:“先生也会唱戏?” 我说:“会几段,唱的不好。” 班主要招琴师过来给我伴奏,我忙道:“我这唱腔曲谱都与你们的不同,我且清唱一段给你听。” 我是个五音不全的,没几首歌能唱好的,这戏也是听了万万千千遍才能唱几段,我清了清嗓子,捡了梁祝里的楼台会中一段开唱,反正他们也没听过,班主听完直摇头:“不是我不肯奉承先生,先生这嗓子实在是不大好,倒是这唱腔从未听过,设计的好听,只是先生这一唱只怕我们庆丰的牌子就要砸了。” 我十分汗颜,难得露一手,还是在行家面前,就这样被批得体无完肤,我说:“班主,您看,我这唱的新鲜不,你要相信我,一定不能把你的牌子砸了,真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又苦苦哀求了半晌,班主才肯松口:“要是近前点戏的话,让你跟在后面捧个茶水。” 我想总是不管怎么样到时候再说见机行事吧。 戏唱了好几齣,上面赏了不少银子和糕点,我从早上到现在也没吃东西,这会胃里正烧灼得疼,便就着茶吃了几块糕方才觉得好些,又唱了三四出就散了。 我们仍旧在戏台子这边等着,我心里焦急,恨不能飞到对面楼上去,我站在戏台子上往对面看,却看到一群人下了楼往别处去了,我也急急忙忙地往他们的方向奔去,走出还没十米就一个老婆子拦了下来:“主子有令,不许闲杂人等在院子里乱走。” 我只能怏怏的又回来了,众人都在吃晚饭,见了我都让我坐,我胡乱扒了两口饭问:“什么时候方能回去。” 班主说:“皇上特意恩准皇夫可在娘家留宿一宿,只怕今晚不到半夜散不了。” 到了晚间是这府里自己的戏班子唱,我正焦急得不得了,以为今晚没戏唱的时候,却有人来传,说离君烦了不愿在这看戏,回了屋,让找两个人进去清唱两齣,离得近听得也清楚。 我听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地跳,我哀求的看着班主。 班主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另一个说:“那就这两个吧!” 我感激涕零地点点头,那来传唤的说:“离君让把妆都卸了,他受不得这么浓的脂粉味。” ☆、046 依旧是隔着屏风,隔得有一间屋子远的距离,里面不时传来男人掩嘴的轻笑和说话声,只是听不清说的是什么,我凝神细听却听不到有洛洛说话的声音。 我正出神,那跟我一起来的人称三姐的戏子推了推我,我才知道自己失了态,里面有人走了出来吩咐我们不拘哪一折,只管捡自己好的唱。 戏文里不外乎含冤受屈,忠良被害,才子佳人,风月情债,故事大同小异。 三姐捡了一折叫《听琴》,具体哪一出哪一折,哪个故事我不知道,听着她唱:“原指望做个恩爱夫妻,到头来却是劳燕双飞……此恨绵绵……” 我听了心有感触不觉就要泪下,里间的众人心思都不在这戏文上,喁喁私语不绝,我正待要让三姐再唱好让我矇混过去时,里见却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一阵慌乱,我和三姐在外面都站起身子。 眼见着一颗骰子从屏风里面滚出来,咕噜噜的滚了很远,滚到我脚下,弯腰捡了起来,是一枚极精緻的骰子,镂空的象牙骨雕刻,里面一颗红豆很艷丽。 “玲珑骰子安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 大约是书说多了,我倒是也酸了一把,我捻了骰子在指尖,三姐问:“说什么呢?快快还回……” 三姐的话未说完,那屏风轰然倒塌,我看到里面一众男眷都是目瞪口呆,洛洛就在众人中间,却是痴痴地望着我,待到众人反应过来,已有小厮过来遣我们,洛洛也不顾一众人,一把扑过来,死死地揪着我的衣摆,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知道的人还认为他和我有仇。 那小厮吓得已经不能说话,洛洛眨了眨眼睛方才说:“你下去。” 那小厮尤愣在那里,等到离君发话,大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都退了下去,三姐看着我一副惊恐万分的模样,我拍拍她的肩道:“不会有事的,我保证绝不连累戏班子。” 等到整个屋子里只剩下我,洛洛和他爹,洛洛还揪着我的衣摆不肯放手,洛洛他爹沉着脸道:“还不松手,当着这么多人,一点规矩礼数都没有,男孩子家也不知道丢人。” 洛洛不放翻到握住我的手,握到他的手的那一刻,我心里划过异样的感动,只剩下一句话在胸中翻腾。 刻骨相思知不知。 不见不知道,见到了才知道真的是相思刻骨。 我握了握他的手又松了,双膝跪地,洛洛却也随我跪了下来,握着我的手就是不肯松。 我深深地伏了下去:“拜见离君。” 洛洛他爹的声音很恼怒:“你就是骆华。” 洛洛抢在我前面答:“是的,爹爹她就是孩儿的妻主。” 洛洛他爹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模样,保养得很好,样貌倒是让我觉得十分的眼熟,洛洛长得并不十分像他,我想大约像他娘多一点。 洛洛他爹听了这句话脸上神色几经变化,绝望的闭上眼睛,我看他那样纵然有满腹的话却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过了片刻,他方才睁开眼睛道:“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只是越发的往下流里走,原听你说还是个小小店铺的东家,现在却做起下九流的戏子,你绝得你母皇能把你嫁给一个戏子。” 在这里正是那句话: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我的手颤了颤,洛洛捏了捏我的手心,我放缓速度,让声音尽量平稳:“其实与我来说做戏子和做官并没有什么区别,都不过是谋生的手段,都一样的是清清白白的,我从来不觉得我做的事低人一等,我只知道我对洛洛……大皇子是真心的,从民间一路走来,我们发过誓一辈子不离不弃。” 我又说:“我只求问心无愧。” 洛洛说:“爹爹,孩儿早已是她的人,今生也是非她不嫁,爹爹是愿意孩儿和许多男子去争夺一个妻主,还是希望孩儿能得一个一心一意的人,孩儿不在乎荣华富贵,孩儿最快乐的日子便是在民间与她为夫妻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规矩约束,天冷了有个人为你暖手,天热了有个人为了扇扇子,饿了有人给你做饭,渴了有人给你倒水,凉了有人给你添衣,儿子求得不过就是这些,还望爹爹成全。”
第56页 洛洛他爹看着我们,眼睛里好似要把我看穿,他说:“你当真知道自己要什么?莫要说你们不可能,就算是可能,你跟着她除了吃苦还能有什么?她连亩地都没有,只是些微末的技艺傍身,未必能养的活自己,想是知道你的身份,便巴着你不放,想从你身上捞些好处。” 我不觉苦笑,这是什么逻辑:“我认识他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身份,我那时心里总希望他不要回忆起来,我总想着这样他一辈子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们就能一辈子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我伏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您是洛洛的爹,我也把您当长辈一样尊重,您是洛洛最最重视的人,我知道在洛洛的心里最希望得到您的认可,我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得到这个,我是真心诚意想和他在一起,还望您能成全,我一定会待他好的,我虽然没有大本事,但是一定让他衣食无忧,爱惜他一辈子。” 颠来倒去也就是这几句话,我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蠢笨的人,除了说一些空话真的找不出别的办法。 洛洛他爹也不知道是被我的话感动了呢?还是被我的话气着了? 他站起身走到我们面前对洛洛冷声道:“快起来随我走。” 洛洛抬头瞅着他,说话也是又僵又硬:“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娘子,我们一起跪着,跪到爹爹答应为止。” 洛洛他爹被他气得手指发抖,拂袖而去。 洛洛看他爹走了,便拉着我起来,我不肯,我说:“洛洛,我只有这么一点诚意能让你爹看的了。” 他见我不肯起来,便又陪着我跪了下来,我揽着他靠到我的肩上,这样的亲密相处,让我觉得即便是前面有再多的苦也是能走下去的。 洛洛伸手圈住我的腰:“娘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说:“你爹省亲的事大约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我预感你爹一定会带你来的,你果真来了。” 他的头在我肩上蹭了蹭说:“娘子,你过得好吗?我想去找你,可是我出不了宫。” 我说:“我过得很好,我现在找了一份事做,在茶馆里说书,说得很有趣的,等我们求得你娘和你爹的同意,我带你去茶馆里听我说书,很热闹的。” 他的声音有几分哽咽:“你那么笨,一定说得结结巴巴的。” 我把他揽到怀里,抚上他的面颊,他额前多了一缕碎发,撩起他碎发,却看到鬓角处是一个狰狞的伤疤,虽然不大,看那颜色却也知道是新结的,心里咯噔一下,我抚上那个疤痕,摸在指尖凹凸不平,除了把他搂在怀里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眼睛里又蒙上一层水雾,那个大大咧咧的我在这个女儿有泪不轻弹的女尊社会里反倒哭得比从前多。 其实感情的事真的说不清楚,那时若是林默也能像洛洛一样和我一起抗争的话,我想我大约也能坚持下去的,只是林默终究不是洛洛,我十分庆幸我能遇到洛洛,至少我知道生死相许,两心永不相负是这样幸福的一件事。 他指尖抚上我的眼角,笑着说:“已经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我在他的伤疤上吻了吻说:“洛洛,如果我不能说服你的母亲,我不要你做傻事,哪怕是天各一方,你只要记住,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现在是,以后是,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眉梢微扬,笑了起来:“我才不呢!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被别的男人勾引去了,我还认为你一心一意喜欢我,我岂不是太吃亏了。” 我看着他,他一字一句认认真真的说:“所以,我要和你在一起,时时刻刻都看着你。” 这种时候还会开玩笑哄我开心,真不愧是我的洛洛。 “骆华……”拖着长长的尾音。 “嗯。” “…………我”洛洛咬了咬嘴唇,忽然又笑了起来。 “有什么话?” 他又笑了笑说:“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我想你了。” 我索性抱着他坐到地上,指尖细细的描他的眉眼:“我也想你。” 他说:“我知道。” 我挑眉。 他又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 正在这时进来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官,我忙扶着洛洛起身,端正地跪着,那人说要带洛洛走,洛洛看着我撅着嘴就是不肯跟着他走,我推了推他道:“去吧,别违拗你爹,他做什么也都是为了你好,不要让他生气,要不我们更没希望了。” ☆、047 我一直跪到第二日早晨,直跪得膝盖没了知觉,没有半分力气,才有人来招唿我,领着我往外走,我刚刚爬起身膝盖一软又跌坐了下去,那过来领我的是个小厮,也不肯伸手拉一把,我只能自己捏了捏小腿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走。 天气阴沉沉的,风也乱刮,眼看着就要下雪了,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往哪里走,好像走了很长的路,因为我看到很多座假山,光秃秃的,让人觉得凄凉。 哎!我最近果然太多愁善感了。 跨过无数凄凉的庭院楼阁,在一间暖烘烘的屋子里,我见到了洛洛他爹,洛洛不在,我依旧跪了下去,我抬起头看他,他看着我倒是有几分怜悯的意思,我不知道要开口说什么,洛洛他爹说:“听说你不是说书的先生吗?现在怎么做了没嘴的葫芦了。” 我仍是不知道要怎么答,我要说的话,早就说过了,说了无数遍也不过颠来倒去的重复,我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有资格娶他,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洛洛他爹一点也不感动,话语依旧是冷冷的:“你怎么做,都没有资格娶他,莫说你是个白衣书生,即便这会考了状元,你看哪朝哪代皇子下嫁草根出生的状元,那也只是戏文里骗骗穷书生的。” 这字字句句说的在情在理,就是要断了我的念想。 他又说:“即便是你这会子上战场,暂且不说你能不能有出息,即便是真的功成名就,难道他能等得起吗?士农工商,你说你从哪一条路能走得通。” 真是越说越绝望,难道一定要门当户对才能婚配吗? 我说:“可能这些我都做不到,或许做到了的时候,他已经年华逝去,不能等,可是我的心不变,一直不变,我说过一辈子,就不会少一分一秒,若我们有缘能在一起,我一定让他现世安稳,或许没有大富大贵,但是平安喜乐,我能给的就是这些,我爱他。” 我爱他,仅此而已,我想和他在一起,朝朝暮暮。 洛洛他爹这下子倒是有了表情,却是冷笑:“一辈子,你知道一辈子有多长吗?若是宁儿一直等你,等功成名就能娶他的时候,他已经人老珠黄,你还肯只要他一个吗?” 我看着他的眼睛,笑着说:“肯,他老了,我也老了,不管生老病死,我都陪着他,我爱他不是因为的他的容貌,不是为了他的青春,是爱他这个人,是爱那份相濡以沫,爱那份相依相守的人间烟火味。”
第57页 我从来就是个平凡的人,要的也是平凡的幸福,柴米油盐酱醋茶,那个在俗世愿意与我相守的人。 洛洛他爹侧过脸去,美丽的侧脸勾勒出淡淡的忧伤,我竟然能看出他的忧伤,我说:“求您成全,您作为父亲也希望他幸福……” 洛洛他爹打断我:“如果让你放弃他,你肯吗?为了他的幸福,让你放弃他,你肯吗?” 这个不在我意料之中的问题,我从来没有想过他的幸福和我无关,我一直认为我们的幸福都在彼此的手里,原来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也许在众人的眼里,洛洛跟了我才是莫大的不幸。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不知道要怎么跟所有人的认知去抗衡,要怎么样才能说服这个大众的想法, 我的头重重的碰到地上,我说:“我不能放弃,我的幸福牢牢地抓在他的手里,他的幸福也要由他自己来定义,我不能给他一个显赫的身份,不能给他一份锦衣玉食,这也许是世人眼中的不幸,只是我们的幸福不是别人眼里的浮华的外表。” 我说得万分诚恳:“请您成全。” 我伏在地上不肯抬头,一般电视上都是这样演的,我像这样大约让人觉得心诚。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抬起头,就看到洛洛站到我的面前,低头看着我,一双眼睛里泪汪汪的,在我身边缓缓跪了下去,也趴伏在地上:“爹爹,夫妻一起,还望爹爹看在儿子的幸福上成全我们吧!” “我早已是她的人了,而且……” 不等洛洛说完,洛洛的爹长长的嘆了口气,打断了洛洛的话:“宁儿,这世间疾苦,你又知道多少?不是爹爹不愿意帮你,你也知道你母皇是怎说的,她是无能如何也不能把你嫁给这样一个人的,而且你和明烈的婚期已近定了,这是不能更改的事。” 洛洛只是跪爬到他爹身边,拉扯着他的衣襟:“爹爹,宁儿是宁死也不会嫁给别人的,若是爹爹执意要儿子嫁给明烈,儿子的成婚之日也将是儿子的祭日。” 听洛洛这样说,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想到他额角狰狞的伤疤,我只能低低的喊了一声:“洛洛……” 洛洛转过头看我,又爬到我的面前,伸手碰到我的脸颊,我才知道自己满脸都是泪痕,他的指尖还带着室内的温香,我的心里生出一股奇异的幸福感,他笑着说:“一辈子,一时一刻也不少,黄泉碧落,娘子。” 我抓住他的指尖:“碧落黄泉,永不分离。” 洛洛他爹别过头去,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我和洛洛两两相望,仿佛真的此刻真要殉情了,过了不知道多久,洛洛他爹的声音突兀而伤感的响了起来:“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是希望渺茫。” 我看到洛洛刚刚还迷濛的泪眼立刻就变得亮了起来,他侧过头看着他爹,像个可怜的小狗一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说:“又哭又笑的,也不知道羞。” 我伸手刮刮他的鼻子:“你也是。” 他爹咳了咳,我忙规规矩矩的跪下,又磕了个头:“求您明示,不管多么难的事,我一定去办到。” 洛洛他爹伸出手,手心里是一枚色子,就是昨日见过的,比一般的色子别致,白色象牙骨制成,镂空的里面嵌着一颗玲珑的红豆,很细緻的玩物,洛洛伸手拈在指尖问:“这有什么稀奇吗?” 洛洛他爹看着那色子倒是有些失神:“这色子本没有什么不同,只是这世间还有一对色子,也是这样的,只是里面的红豆上雕刻着一龙一凤,龙凤呈祥,一只在你母皇那里,只要找到另一只,也许能让你母皇改变心意,也许能遂了你的心愿,只是人海茫茫,你们要到哪里去才能找到那个人呢!也许他早不在人世了。终究这也是你们的一线希望。” 他说了这些话,我大约也能听懂一些,看着洛洛他爹面上也算平静,只是眼底终究是有那么一丝丝的苦涩,我在心里揣测着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故事。 洛洛问:“这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们要找到他?” 洛洛他爹已经完美的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声音平和,仿佛说得事与自己无关:“你知道你母皇为什么给我的封号是离吗?只因那个人的名字里有个离字。” 洛洛失声叫了出来:“爹爹!”就扑到他爹怀里去了,我也倍觉伤感,各人有各人的情伤。 洛洛他爹抚着他的长髮,万分怜爱,说:“宁儿,不是爹爹狠心,这世上本就是不如意之事多于顺意,你当爹爹不心疼吗?你受一分的伤害,爹爹只会比你疼百倍。” 洛洛抬起头看他爹,呜呜咽咽:“爹爹,我一直任性胡为,让爹爹担心了。” 看着这一对父子互诉衷肠,互相自责,我顿时也想起我的爸爸妈妈来了,不觉悲从中来,也不知道他们现如今怎么样了,不知道有没有从我失踪的悲痛当中转过来? 我伸手去揪洛洛的衣角,洛洛还处在对自己的自责当中,诧异的转头看我,我扁着嘴说:“我也想要个爹!” 洛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泪水还挂在眼角,洛洛他爹板起脸,说:“你怎么就找了这个无赖!” 我只能一脸黑线的望向洛洛,觉得甚是委屈,洛洛他爹说:“洛洛的婚事不仅关乎你们的幸福,还牵扯着朝中的大局的,天下皆知,皇上把皇子许给了大将军,现在又昭告天下,大皇子回来了,自然是要履行婚约,不仅是将军府丢不起这个脸,还有我皇家的脸面,除非让皇上收回成命。” 我心里苦涩,终究不过是一线渺茫的希望,要在洛洛大婚之前,找到那个人,人海茫茫我到哪里去找一个不知名姓,不知相貌,不知生死的人。 我知道洛洛心性坚强,是断断不会听话的嫁人的,我总也要做出一些努力,我问:“我要怎么才能找到这颗色子呢?” 洛洛他爹说:“我也不知道,我当年进宫的时候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也是后来听人说起,才知道有这么一段故事,据说那男子原是一赌坊的少东家,才会有这枚色子。” 我问:“那他家原住在何处,我也好去找寻?” 洛洛他爹说:“我只知道他是今上还是太女的时候游江南的时候遇上的。” 线索在这里便断了,我到哪里去找这么一个人啊! 洛洛他爹说:“我能做的也只是这些了,你好自为之。” 一时之间,我又觉得前途茫然,他说了这么一节与我似乎一点帮助都没有,我看着洛洛,洛洛也茫然的看着我,我先笑了笑,我说:“我一定会找到了,洛洛,你放心,我定然会找到的。.” ☆、048 我回到租住的小屋,看着没有生气的屋子,也不想生火,越发觉得凄冷得不得了,我掏出洛洛给我的东西,用手帕包着,层层叠叠的,帕子上还有淡淡的寒香,我打开,却是两张面值五十两的银票,还有两枚玉质的髮簪,我看着面前的东西,立刻让我想到那落难书生,千金小姐相约后花园,私定终身,小姐赠金,书生赶考,我思考着我要不要真的去考试,只是就算是我这样的半文盲也是知道的,科举考试也像我们上学一样,要小学,初中,高中一样一级一级往上考,不能跳级的,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此路不通。
第58页 我一个人在屋子里颇为伤感的想着怎么去找一个无名无姓,不知道长相的人,又想到洛洛的眼泪和忧伤的笑容,以及他的坚强,真是然我心如刀割。 就在我的思绪凌乱得比外面在风中纠结的雪花还凌乱的时候,有人来敲我的门,敲门声把我拉回到严冷的现实中来了,我跑过去开门,一股冷风吹了进来,我冷得浑身打颤,忙把敲门的大叔让了进来,我关了门喊了一声:“离叔。” 心里像突然被触动了,打了鸡血一样兴奋了起来,我忙点了支蜡烛,端着蜡烛细细的端详离叔的模样,岁月留下的痕迹虽然很重,却也依稀能看到年轻时候的风致,标准的鹅蛋脸,细长的丹凤眼,被我看得不好意思,侧过脸去,坐到桌子边上,笑着说:“我是来看看你的,看你回来好久了,也没个动静,听戏班子的班主说,今日出了点事。” 我老实地坐到对面,心里又期待又害怕,心情复杂的就像在电话旁边期待高考成绩一样,我严肃的点头说:“我今天跟着班主去其实是为了见一个人,见一个对至关重要的人。” 我现在的心绪比窗外翻飞的心绪还要乱,我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我再看离叔,倒是有几分像洛洛他爹,只是比他爹苍老了许多,越看越觉得就是他,我想着姑且不论他是不是我要找的人,死马当活马医,有一份希望我也不能放弃的。 我正襟危坐,想着这种事一般还是要先动之以情,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自然是要一个好一点的开端的,譬如先念一首诗一句诗,可怜我语文学的不好,只得又把对洛洛的那句话念了出来:“玲珑骰子安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我看到离叔微微垂下眼睑,我又说:“离叔,我今日见到我的夫君了。” 他抬起头眼中似有讶异,我开门见山:“他就是近来京城传的沸沸扬扬的大皇子,他是我的夫君,是我的相公,是我爱的人,我从马路上把他捡回去的时候,就註定了我们要相爱的,他那时候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阴差阳错,他把我当做她的妻,就这么迷迷煳煳的过着,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我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已经那么爱了,已经爱到不能失去他,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是很快乐,我们虽然很贫穷,但是我们真的很快乐,我们会吵架,我会他,他会关心我。” 我把窗户打开了,冷风夹杂着雪花扑到脸上。 是的,我们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我是那么的爱他,我们已经互相依恋融入骨髓了,没有他的日子,我到底要怎么过呢! “他为了做很多傻事,他会担心我不喜欢他,会担心我移情别恋,这么个傻孩子,我才是那么的害怕,害怕他想起从前,害怕他已经有了意中人,害怕我们根本不是同一个阶层,害怕他会不要我,就剩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我看着他做嫁衣,绣鸳鸯枕套,我们一起买红纸,一起写喜联,我们拜堂成亲,那么的美好,可是只是那么一霎那就被烟消云散了,他原来的妻主找上门来了,要把他带走,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带走了。” 我说得颠三倒四,就是抓不住一个重点。 “可是皇上已经宣布了大皇子和明将军的婚事近期举行,普天同庆。” 我低低的问:“我是不是自不量力,我是不是痴心妄想,我想离他近一点,我不想他一个人努力,我想和他一起努力,你能告诉我,我应该做些什么吗?” “人生之事十之八九不如意,天下有多少有情人能成眷属,我们都要像命运低头。”离叔的声音透着凄冷,我听了这样的话,不知道为什么生气来。 转过身子,扑通跪在他的面前:“离叔,皇上不肯改变主意,不肯成全我们,我们夫妻的唯一希望就在你这里了,求你能成全。” 离叔明显愣了一下,却是嘆气俯下身子来扶我,我避开他的手不肯起来,我说:“离叔,你若是不肯成全,我就一直跪着,反正他也在宫里受着煎熬,我就在这里陪着他。” 离叔又是一声长嘆,也不来扶我,只是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什么都变了。” 我低头,过了片刻才说:“皇上是长情之人,大皇子的生父封号里便是一个‘离’字。” 我抬起头,但见离叔脸色苍白,那手撑着额头,手指都是微微的颤抖,我握住他的手:“离叔,对不住。” 他朝我摆摆手,笑了笑,只是笑里透着凄凉:“她这又是何苦。” 我又喊了一声:“离叔。” 他却缓缓起身,一径朝外面走去,打开门,冷风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冷战,就这么跪着看他走进风雪里,我想我既然找到人,也算是老天也帮我,慢慢的磨,终有一日能把他磨得心软。 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就这么跪着扶着床沿趴了下来,眼泪还是止不住,一直往下落。 这样的结果就是导致我第二天风寒加重,烧得快要死过去了,我睁开眼睛就看到离叔双眼红彤彤的看着,拉着我的手说:“傻孩子,你说跪便一直跪着,要是出个好歹,你还要不要救你的心上人啊!” 我忙说:“救,我时时刻刻都想着救他。”说完才发现我的嗓子基本已经发声无能,一般小说里介绍那重病初醒的人说话都如公鸭子,那好歹是有声的,我这无声的不知道离叔能不能读唇语。 离叔伸手试我的额头,说:“你不要说话,你要说的话我都明白,昏迷着就一直在喊洛洛,洛洛,嗓子烧哑了,嘴唇还动个不停,就算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被你感动了。”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我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离叔见我笑,也笑了起来:“想来这大皇子的闺名就叫洛洛吧!真是没见过你这么痴心的孩子。若是天下女人都像你这般,世间也就少了很多伤心人了。” 听他这样说,我觉得甚是惭愧,想要自谦几句,还没张口,离叔已经说了:“你不要说话了,先喝点水,好了才能去找的相公。” ☆、049 我喝了水,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我是真的找到了那个人,我是真的有希望能把洛洛抢回来了,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容易了,我陡然想起一句话,叫做福兮祸所依,乐极生悲,我一瞬不瞬的盯着离叔,生怕一闭眼他又消失了,那仅仅是我的一个美梦。 离叔瞧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跑不了的,你饿不饿,我煮了粥,要不要吃一点。” 喝了水之后,我的嗓子已经能发出微弱的声音了,我胃里一点也感觉不到饿,我说:“我不想吃东西,我想去找洛洛。” 我眼巴巴的看着离叔,离叔嘆了口气,从怀里取出一个物事递到我的跟前,我伸手接了过来,是个巴掌大的锦盒,上面雕的龙凤呈祥,那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只是沉甸甸的,我是个没见识的,也看不出雕工的好坏,只知道那龙凤雕的栩栩如生,极是好看。 打开盒子,但见一枚象牙骨雕刻的色子,白如月色,中间一颗红豆,殷红如血,我拈在指尖,细细看,那色子中的红豆上果真雕刻着龙凤,与盒子上的同出一辙。
第59页 离叔说:“但愿能圆了一对有情人。” 我一时间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觉得一会天上一会地下,心里一时高兴一时悲伤,只怕乐极生悲,又想万一皇帝不念旧情,我又该如何呢! 我正是忽喜忽悲之际,听到离叔说:“傻孩子,怎地又哭起来了,女孩子最不作兴掉眼泪了。” 我伸手抹上脸颊,才知竟然不自知的掉了眼泪。 我狠狠的擦干眼泪说:“对,女孩子当顶天立地,我要快快好起来,去找他,他在宫里焦虑担心不知苦过我多少倍。” 我吃了些粥,好歹有了些力气,挣扎着就要起来,却是走到门口,双腿一软坐到地上去了,离叔端着药进来,忙放下碗,扶着我说:“你也太心急了,这病还没好,昏睡了这好几日,怎么出的去。” 我扶着他站了起来,自嘲地笑了笑:“是我太心急了,可是叫我怎么能不心急。” 离叔扶着坐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缓缓的开导我:“你若是现在出去,在外面晕倒或怎地,只能更加耽误事情,到头来还不是让对你着紧的人担忧。你若是现在想去,我也不拦你,你自己掂量掂量,你这断断续续病了多长时间,若是将来再落下病根子,不要说照顾人,只怕还要人跟着你受罪,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坏毛病,不知道爱惜自己,却不知让别人怎地伤心呢!” 我想他的话说得有些小题大做,还有些煽情,却也是在情在理,我一向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于是点点头说:“谢谢离叔,这些日子有劳离叔了。” 外面一道甚是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还知道要谢谢眼前的人,我害怕你脑子烧坏了。” 果然看见苏小公子悠然自得从外面踱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银灰色的大毛皮袄,甚是华贵,说起话来却一点也不华贵:“我还认为你被离贵君拖出去斩了,闹了那么一大出的戏,真是不简单啊,看不出你还是这样的痴情中,为了男人不顾死活啊!” 他说话真是一句比一句锋利,全没有了以前可爱的模样,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我都不知道要怎么答话,他又说:“怎地不说话,你现在在京城大门小户里也算是有名的一张嘴,怎地见了我连句话都不会说,只怕说出去咂了你的招牌,以后只能上街行乞,还不知道要怎么养活你那心尖尖上的人呢!” 我睁眼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气都不喘说了这么一连串的话,甚是佩服,对他话里的嘲讽也不甚在意,我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他的,要是他说这些话心里能快活些,我是在高兴不过的了。 我对离叔说:“离叔,烦你帮苏小公子倒杯水。” 我果然看到苏纯一张俏脸登时挂不住,跺着脚朝我说:“你就是活该病着,你就是活该受这些罪,皇上还没抓你呢!你的事皇宫里都知道了,皇上气得把大皇子关了起来,说是不到大婚不肯放出来,还说要抓你问一个勾引皇室公子的罪过。” 我一听他这样说,心里就着急,一着急就从床上摔了下来,扑通一声,甚是响亮,摔得我头冒金花。 我正要挣扎着爬起来,已经有两双手把我拉了起来,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把我放到床上,我肩头摔得生疼,嘴里嘶嘶的叫喊着。 苏小公子坐在床边却是低下头去,不做声,我想他刚才还是那番气势,现在却又这个样子,真是男人心海底针,我正要跟他道个歉,却听他说:“你就这样的为他,我才提到他,你就这样着急。”说到这里抬起头来,却是满脸的泪痕,这样更加让我不知所措了,我忙四下里看想找个人来缓和一下这个氛围,却发现离叔不知何时已经走了。 我想伸手替他抹眼泪,手伸到半途却又放了下来,我以前一直把他当孩子,从来没有过男女大防,现在这样的光景,若还是那样毛手毛脚的,就真的是有罪了。 我从枕边拿出一条帕子递给他,他接了过去却仍只是垂泪,我越发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呢! 我说:“苏纯,你怎的又一个人跑出来了,也不怕你哥哥担心?” 这句话刚说完,我就知道开了个不好的头,他恨恨地瞪我说:“你就知道问我这个,我就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我若是死了,你也不会多看一眼。” 若是以前,两个人口角惯了,我肯定不假思索就说:“可是天地良心,我对你若有半分这样的心思一定天打雷噼。”但是现在说出来却怎么着也是不妥当的,很有些调情的味道在里面,更像是男女之间的誓言。 我只得缓缓的说:“苏纯,我一直当你是我的好朋友,是我的亲人,你若是受到一点伤害,我都会难过的,我说这些话,你现在不明白,只等着将来就知道了,人的感情不能作假,也不能勉强,我今生今世无法回报你,便是来生也不能,我只得这么一颗真心,只是我对你的情谊却也是真的,若是有人要伤害你,我就算是拼了命也是要保护你的,等你将来遇上这样一个待你的人,你便知道了。” 我说的这话,情真意切,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许是让苏纯有所触动,他却又低头不语起来,我说:“苏纯,我只盼着有个人全心全意待你。” ☆、050 苏纯抬起头瞧着我,眼神甚是奇怪,我只得讪讪的笑:“苏纯,你……”我的话还没说完,苏纯已经开口了:“我走了,你好好养病。” 我想了想说:“你还是等等,我让离叔给你雇一顶轿子,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苏纯已经迈开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仍是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瞅着我:“骆华,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你大皇子的消息,你为什么不让我把那色子带给皇上?你是不是信不过我?” 我被他问得不知如何作答,理了一下思路方才说:“苏纯,我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但是还没卑鄙到那个份上,我不能让你去做这件事。” 我知道他的心思,若是还让他做这样的事,只怕更伤他三分。 苏纯别过脸去:“你即便是这样,我也不领你的情,你对我若有对他的一分心思,我也是……” 他转身就奔了出去,我忙喊离叔,待他跑了出去,离叔才进来:“你不用操心了,这个小公子是有人陪着来的,你昏迷的这几天里,他每天都来,还有个女的,每次都站在外面。”离叔给我掖好被子,“我看都是痴心的孩子,那小公子不知道为你流了多少眼泪,那女人每次都在外面守着,不管多长时间,竟没见到她有丝毫不耐烦的模样,你却又为了那大皇子弄成这副模样,真不知道造的什么孽!” 我听他说这些话,心里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我说:“离叔,你不要说了,是我对不住他。” 离叔又嘆了句:“问世间情是何物!” 直叫一物降一物啊! 我略略好了一些,把离叔给的锦盒藏到衣袖里,去洛洛他爹的娘家找人去了,那一日从洛洛他爹娘家回来的时候,洛洛说,如果有事,可以去找一个叫珉娘的女人,那女人的男人曾是洛洛他爹的贴身小厮。
第60页 我这一去就没有能够回来,歷史的悲剧重蹈覆辙,我在一个小黑屋里不知道呆了多久,因为那确实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便不能根据日落月升来确定准确的时日,每个一段时间会有一个人给我送饭,一般是一碗冷米饭或者几个冷馒头,根据我肚子的飢饿程度,应该不是每天送三顿。 当我能过出去的时候,见到光亮一下子睁不开眼睛,眼睛直涨得疼,直闭着眼睛被人拉着一路走,不出我所料,果真看到了传说中要做新娘的女人。 我的眼睛看人还有些模模煳煳,却也见到她穿着一身暗红绣花锦衣,甚是雍容华贵,甚是气势凌人,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她一身红衣,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莫非今天她就要做新人了。 我张嘴要说话,却发现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一张口竟然结结巴巴:“你……你……把洛洛……怎么了?” 这样的开头,眼见气势又低了一等,她眯着眼睛,坐在高高的椅子上,说:“我要和他结婚了,很快了,我想需要通知你一声,这么多天你在京城里也折腾够了,我本来还感念你想给你一条活路的,谁知道你自己非要往死里撞,你竟然敢去找离贵君。” 我因为被关的时间久了,思维便也有些迟钝,听她的话反应了许久才理出个头绪来,我笑了笑说:“这么说来……恩,我还要感谢你……不成,我看是洛洛他爹也不中意你,你才要杀我泄愤吧!你不要得意,你就算是杀了我,他也不会喜欢你。” 说了两句话觉得舌头灵便多了。 “你要是自信满满的何必要把我抓过来,你不就是怕事到临头一场空吗!”明知在各个方面都示弱,但是言语方面一定不能示弱。 其实我心里还是挺害怕的,诸多的古装剧告诉我们,一个有权有势的人谋杀一个平头百姓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显然我和她就处于这种对立面。 她看我的眼神十分的轻视,似乎就像看一个死人,果然听到她说:“你说,一个死人对我会有什么威胁呢!” 对于一个不信鬼神,从小接受马克思主义的好学生来说,这个问题十分的具有威胁性质,我说:“你若杀了我,何必要等到现在,初初抓到我的时候为什么不动手,偏偏要等到现在?” 她哈哈大笑:“我自然是要你尝尝心似煎熬的滋味,在这些天里是不是特别的不好受,本来已经觉得有希望了,突然一下子又破灭了,日日煎熬的滋味好受吗?” 我一时间心里悲愤交加,这么多日的担忧焦急聚到一处,却是呕出一口血来,我擦了擦嘴角,厉声道:“你这个变态,洛洛是永远都不会嫁给你的,我们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一处。” 她走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她本身就比我高,这么一来就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她说:“你们要死,就算是死,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她咬牙切齿,手上使力,捏的我下巴生疼,那目光极是骇人,似乎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你知不知道,他怀了你的孩子,他和离贵君,自以为瞒得好,怎么料到我已经知道了,男人最是心软了,就算为了孩子他也是不忍心自杀的,自然是忍辱负重的活下去,我就要看着他把孩子生下来,再把孩子杀了,在慢慢的折磨他,你说,我这样的计划好不好!” 我生平从未遇到这么极端偏激,穷凶极恶的人,他的话只听得我心惊肉跳,我奋力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出她的手掌,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失控,像疯了一样:“你不能这样,你这个变态,你不能这样对他,他是皇子,你既然要娶他,就不可以这样,你这个疯子。” 她放下手,我跌倒在地上,仰头看着她,这才真正的居高临下。 她说:“是吗?你觉得我是疯子,我看你才像个疯子,你们让我受这样的奇耻大辱,还想让我好好待他,痴心妄想,你知不知道,在没有知道他怀孕的时候,我还想着只要他日后肯安安稳稳的跟着我过日子,我还不会怎么样,可是,你们这对狗男女,不顾廉耻,还口口声声说着爱,你们有资格吗?你不过是个下九流的市井之徒,你凭什么得到他的心,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落魄的还不如一只狗……” 我看着她的嘴唇翕动,心中血气一阵阵往上涌,原来洛洛怀了我的孩子,难怪那一日他欲言又止,难怪他看起来竟然没有瘦掉,他现在到底在哪里?在哪里…… 明烈一脚踹到我的心口,我疼得闭过气去,不知什么时候才缓过来,我睁开眼就看到她的一张满是愤恨的脸近在眼前,她揪住我的衣襟:“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明天就是我们成亲的大喜日子,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现在见你了吧!你要是现在肯求我,我还可以让你看看明天的婚礼,让你看看他是怎么成为我的新郎。” 我心里一阵一阵的疼,闭上眼睛不肯看她那张扭曲了的脸,我心里明白,只怕今天是逃不过的。 “洛洛……洛洛……” 她一巴掌甩了过来:“不许喊。” 我撇过头,除了这么一点念想,我什么都没有了。 “洛洛……洛洛……” 作者有话要说:  一直没有更新,很抱歉,以后一周至少三更,一直都处在一个焦虑的阶段,很迷茫,真的是对不起大家。 ☆、051 我想我晕厥的时间肯定不长,因为我醒过来的时候,既不是被冷水泼醒,也不是被夹棍夹醒的,明烈的大脑袋还在我眼前晃动,她见我醒了立刻手一扬,我下意识躲了一下,她呵呵的笑,笑得毛骨悚然,说:“你肯求我,我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我既不愿意求她,又觉得身上的疼痛难捱,想着大约我和洛洛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不知道洛洛会做什么选择,我想依着他的性子定然是不肯苟且活着的,才不会管孩子不孩子呢! 我不禁笑了起来,原来我们相知已经如此深了,原来如果没有了对方,我们都不愿独活,洛洛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我却知道,他一定是这样的,因为我也是这样的。 这样真好! 生死与共。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了,你还能笑出来。” 我抬头看她:“我笑你,笑你痴心妄想,我们一定会在一起,谁也不能拆散我们,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 眼见她又是一脚踹过来,我闭上眼睛,不知道这一脚踹过来,我会不会见到妈妈爸爸。 我正胡思乱想之际,一声急怒交集的呵斥声传过来:“住手。” 声音熟悉且清脆,我我迷惘的扭过头,看到一个男的和一个女的站在一处,我喊了一声:“洛洛。” 那男的走到我面前,伸手擦我的嘴角,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这才看清楚他的面目:“苏纯,你怎么来了。” 他依旧是那副兇狠的口气:“我不来,你就等着见阎王吧!”
第61页 他这样凶我,我却看到他眼角有泪光,不由得笑了起来:“你不是来了吗!谁让你来的?” 他只伸另一只手把我凌乱的头髮往后掳,我这才醒觉,“呀”的一声放开他的手,他只是泪珠子一串一串往下掉,掉在我的脸上,滚烫的,我说:“不要哭,我不是好好的吗?” 他忽然低头,双手搂住我的脖颈,抬起头对着明烈说:“你凭什么这样对她?” 明烈却不答话,只是对她身边的女人说:“三皇女一定要趟这趟浑水吗?”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身边女人,仰头看,她很高,手里仍旧是一把摺扇,眉目含笑,不怒自威:“好说,好说,我自来是最不爱管闲事的,明将军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此人如何触怒了将军,将军竟将她折磨至此。” “皇女是明知故问,既然皇上把大皇子下嫁微臣,微臣断不敢让明日的婚庆有任何闪失。” “我若要你放人呢?”三皇女说。 我一时间茫然不知所措,怎么三皇女也牵扯进来了,我欲挣脱苏纯,怎奈身上使不出一丝一毫的力气,只得问:“是洛洛让你们来的吗?” 苏纯伏在我的肩头,泪珠掉在我的脖子里,咬牙切齿:“你就知道他,心心念念只有他。”我又听到明烈说:“此人我断不能放,抢夫之恨想来三皇女是无法体会的。” “男人的心嘛,自然是要耐着性子慢慢磨,总有那么一日会向着你的。”三皇女真是个好性子,我急道:“她哪里有什么真心,她现在恨洛洛,你们不能把洛洛嫁给她,她是个变态。” 三皇女嘆了口气道:“若我今日一定要把她带走呢!” 她用这么软绵绵口气和一个几近疯狂的人说话,我真想晕过去。 苏纯刷的一下站了起来,我一个不稳原本半坐在地上变成全趴了,显然苏纯太过于激动,没有注意到我的狼狈,大声说:“明将军,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我的妻主,我是她的相公,你凭什么扣留我的女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住了,苏小公子这番言论委实太过于大胆,这让我想起,倚天屠龙记里的赵敏,为了让她老爹放了她和张无忌,谎称自己怀了他的孩子,我这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苏小公子再接再厉:“我已经怀了她的孩子,你也知道我哥哥是谁,固然你有权有势,可是我也不是好欺负的,我就是要我的女人带回去……” 眼见着他还要说下去,固然生死关头,活着重要,但我实不愿意用这么卑鄙的手段,他的这份情我是承不起的。 我拉他衣裳的下摆,他却低下头对我大声说:“你不要不承认,那一天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想赖也赖不掉。” 我一时间哑口无言,看着满是泪痕的脸,心中不知什么滋味,又扭头看另外两个人,只见三皇女脸色阴沉的要下雨,那看我的眼神不下于明烈。 真是造孽啊! 苏纯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害我啊! 三皇女一把拉过明烈,语气也是恶狠狠的:“我们借一步说话。” 他们借一步借到外面去了,我拉着苏纯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他反问我:“我为什么不知道?我不能知道吗?” 我讪讪道:“不是,不是,我是要感谢你的,要不是你过来,我早就死了,哪里还能好端端的在这里说话。” 他指着我,又拿着袖子狠狠的擦我的嘴角说:“你这样也叫好端端的,真是活该。” 我疼得龇牙咧嘴:“你轻点,很疼的。” 他瞪我:“现在才知道疼,谁让你到京城来,自讨苦吃。” 我“嗯嗯”的点头,他抬起脚,到底是没忍心踹,又把我扶了起来嘆气道:“真不知道为什么要认识你。”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回来这个阴阳颠倒,尊卑分明的世界。 显然苏小公子并不想要的回答,又说:“你现在的样子真是丑死了。” 我低头看自己的衣衫,果然满是尘垢,还有好几个脚印,脸上又被甩了几个巴掌,想来也已经面目全非了,亏得苏小公子能一眼认出来。 我觉得既然已经让他见到我这么狼狈的一面,那么形象便也就不再重要了,我觉得关于洛洛结婚才是个大问题。 我期期艾艾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小苏同学见我如此猥琐状,看过来的眼神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我知道你要问谁,他都要嫁给别人了,你还问他做什么。” 我一个激动,抓住小苏同学:“他嫁给谁也不能嫁给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个十足的变态,一定不能。” 苏小公子一把甩开我:“他嫁给谁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勐然大悟:“是啊!他与你有什么关系,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鬼迷心窍。” 如果不是我鬼迷心窍,他定然是安安稳稳的做他的皇家公子,嫁个显贵的女子,即便不能亲密无间,也必然是相敬如宾,哪里会受到现在这样诸般的苦楚。 “是啊!我要去找皇帝,她即便是要把我杀了,我也不能让洛洛就这样嫁了,他应该得到幸福的。” 苏纯嘀咕了一句什么,我也没听见只是往外走,待走到门口,却被苏纯一把拉住:“你这是要去哪里?你是不是魔魇。” 我被他问得清醒过来,我要怎样才能见到皇帝?我根本就见不到,一堵宫墙把我们隔在了世界的两边,我们的面前就是一条死胡同。 我突然记起,我还有一样东西在明烈那里,我被抓的时候是被打晕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我身上的那枚龙凤骰子已经没了。 我看着明烈阴沉着一张脸跟着三皇女后面走了进来,三皇女撇了我一眼,说:“我们走吧!” 我走到明烈跟前说:“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她额头上青筋暴跳:“你是真不想活了!” 我固执地说:“那个东西比我的命更重要。” 三皇女走到我的面前骂了句:“蠢材。”伸手就向我脖子上噼去,我下意识侧身去躲,哪里躲得过。 ☆、052 我是在一辆马车上醒过来的,我往外探头看,满目枯黄,一片荒凉。 “你醒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我的身畔响起。 我吓了一跳,说:“你不能先打个招唿,我要被你吓死了。” 苏小公子面无表情的递给我一块饼兼一个水囊说:“你喝点水,吃点东西吧!声音真吓人。” 我摇了摇头:“今天是什么日子。” 他把水送到我的嘴边上,提着水囊就往我嘴里灌,水还是温的,倒得我满衣襟都是,我咬紧牙。他说:“你就算再怎么作践自己,对他也没什么帮助,他始终是嫁给别人了。” 我心里一阵绞似一阵的痛,眼泪扑簌簌往下落,张开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不敢奢求我们能在一起,但是他不能嫁给明烈,他嫁给谁都可以,就是那个女人不行。”
第62页 泪水掉进我的嘴里,又苦又涩,我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女人,豪迈的说一句:“大女人,何患无夫!” 我只是个小女人,这样倾心相爱过,生死相许,要我怎么样来捨弃。 认识他的时候,我一无所有,他亦是一无所有,慢慢我们有一个家,有笑有哭,有累有喜,那样的温馨,现在我们还要有一个孩子了,可是却要分开了。 外面传来一声呵斥:“一个女人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我说:“又不是你遇到这样的事情,站着说话不腰疼。” 马车帘子被撩了起来,探进一张脸来,我这才叫真真正正的吓了一跳,什么时候三皇女给我们做了马车夫,三皇女说:“你不要忘记答应过我什么?” 我答应过她什么吗?一个念头未转完,就看到苏小公子脸上登现两朵红云,一双妙目似嗔非嗔,眼波流转,风情无限:“不用你提醒。” 我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指着三皇女问道:“是你把我打晕的,你为什么把我打晕,明烈还没把东西还给我呢!” 她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抛了过来说:“是不是这个东西?你就算拿着这个东西又能怎么样!” 我摸着那枚玲珑的骰子:“你们带我进皇宫,现在去见皇上,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她显然很不屑我的话,只是对苏小公子说:“不要让她再折腾了。” 那看我的眼神,好似我是从疯人病院出来的。 我转头看苏小公子,苏小公子脸上红晕未退,在我执着的眼神下败下阵来,阴沉着脸。 “你那位伟大的大皇子又逃婚了。” “逃了?” “嗯。” “真的?” “真的。” “不是骗我?” “不是骗你。” “你确定他逃成功了?” “我确定。” “成功了?没有被抓回去?” “成功了!没有被抓回去。”苏小公子终于咆哮,“你还有完没完!” 我点头,并竖起两根手指头保证:“最后一个问题。你现在是带我去见他吗?” “我又不知道他去哪里了。”苏小公子的表情潜台词就是,你个白痴。 我问:“那么你们现在带我去哪里?” 苏小公子已经不待见我了,问外面驾马车的人说:“怎么还没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外面的人回答:“快了,就快到了。”末了又加了一句,“苏苏。” 苏小公子暴躁地咆哮:“苏苏是你随便乱喊的吗?” 我听到外面的女人哈哈大笑起来,我也觉得很高兴,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笑声沙沙的,跟个公鸭子似的。 不,在这里应该是母鸭子。 苏小公子也不理我,只是兀自在一边出神,表情变化百端,忽而欣喜,忽而悲伤,忽而惆怅,忽而疑惑,忽而娇羞,忽而嗔怒…… 我心中真是又欣喜又惆怅,苏小公子终于找到一个待他一心一意之人,洛洛逃婚出外也不知去了哪里。 苏纯和三皇女把我送到码头,交给我一个包袱,包袱里有我在京城赚取的银子并一些简单的衣物,还有洛洛赠我的金钗,又交给我一封信,信是离叔写的,大意是,他要进宫见皇帝,不希望我重蹈他当年的覆辙,还有一些当年的事情也要说清楚。 三皇女只是说,若要找到洛洛,就顺水一路南下,我再问,她却说,她也不知道洛洛具体去了哪里,洛洛曾说,为了防止明烈知道他的行踪,是以一个人都没告诉,又说,若是我们有缘,一定还会再见的。 我想天下再大,我一处一处的找,终有一日会让我找到的。 因要找人,所以我行的极慢,我每到一个市镇总要逗留数日,四处打听可曾看到一个陌生的怀孕男子,这时洛洛已经有约莫五个月的身子了,也显怀了,寻找起来应该也不难了。 但是天下怀孕的男子何其多。 我在一处不大的镇子问到这里新来一个怀孕的男子,赁下一个摊位卖饺子,那男子据说颇有几分姿色,每日里挺着一个大肚子忙碌,甚是辛劳,我听了不觉泪下,他一个人在外孤苦伶仃,肚子里还有一个,不比我是个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无所谓。 我打听到那摊位,虽然不愿意洛洛如此辛劳,想他从皇宫里出来也不至于这般落魄,心头却又存着些微的希翼,希望是他,我们也便能早早的团聚。 这已是春末夏初,天气和暖,只需穿着单衫,一路上行商的也渐渐多了起来,一同搭船的也多了,白日里大家插科打诨,也过得甚快,只是晚间一个人独眠,不免思念洛洛,不知道他一个人现在过得怎么样,常常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免不了长吁短嘆,梦中又常梦见他一人孤苦无依,被人欺凌,有时还带着个小孩子,一起给人家做苦工,或是被哪个登徒子轻薄,从梦中醒来,常常惊得一身冷汗。 我原本在明烈处,被折磨得甚是凄零可怜,当日也不敢在京郊码头修养,后来雇了一艘小船,幸而我不晕船,那个季节水流也不急,便在船上休养了数日,我因急着寻找洛洛便也撑着一路南下,所幸竟然没有病到,一路撑到现在。 我到摊前吃了一碗饺子,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我看着他挺着个大肚子忙前忙后,我在摊子上从中午一直坐到晚上,数他卖了几碗饺子,这里不甚繁华,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多,摊头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直到没有客人,他走到的对面,递过一碗饺子,自己也端了一碗,他边吃边问:“小姐在这边坐了半天了,是不是等人啊?”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问:“你家妻主呢?怎么就是你一个人。” 他点点头说:“她不在家?出远门了。” 我说:“你累吗?孩子几个月了?” 提到孩子他嘴角露出一丝微笑:“不累,孩子已经七个月了,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出来了。” 我觉得我们的对话甚是怪异,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我看到他这么温馨的笑,心里又酸又暖:“我相公也怀孕了。” 他慢慢把碗里的饺子一个个都吃了,笑着说:“是吗?”又伸手理了理头髮,“你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在家?” “我把他弄丢了,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他。” ☆、053 我见他怀着身孕,似乎总有几分洛洛的影子,总忍不住多瞧他两眼,明知这样不对,有轻薄之嫌,却总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他被我瞧得多了,脸上不觉现出红晕,眉目间登时就有发怒的迹象,我忙低下头去,他说:“你既是把你的相公弄丢了,就该把他寻回来,瞧着我做什么?” 我说:“我一路寻过多少市镇,一直没有他的踪影,想他现在定与你十分相像,我便多看了几眼,还望不要见怪。”
第63页 他幽幽嘆道:“想不到还有这般长情之人!”他站起来比划道,“你要寻的人可是这样高,身边带了一个小厮,模样是极好的,那双眼睛却时时含愁,看得人好不悲伤……嗯……现在算来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 我一时间心跳如雷,急问:“他现在何处?” 他摇摇头,我又问:“他额角是否有块疤痕?” 他惊喜点点头道:“是了,是了,就是他了。” 我喜得从凳子上跳了起来,问:“他就是我夫君,你在哪里见到他?他现在在哪里?你快告诉我” 他笑着摆摆手道:“我确实见过他,却已经是一月之前的事了,现在却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原本满腔期待皆化作伤心失望,垂下头道:“你既然不知道,那我……我也该走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事递到我的面前,仍是笑吟吟的问:“认识这支钗吗?” 怎么会不认识? 我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每日每夜不知道摩挲了多少遍,我从怀里掏出来,原来这是一对凤钗,并在一处两支九尾金凤相对,十分的华丽漂亮。 我从钗尾处拔出一颗米粒大小的塞子,从里面取出一张信笺,我原本还不知道这支簪子中间有这样的机关,只是日日思念,总忍不住要拿出来看,见物便如见到人一般,一日夜间不意竟然发现它是镂空的,找到中间竟然夹了一封洛洛写给我的书信,不如叫做绝笔书。 信上这般写道: 娘子,若是我们今生真当不能再聚,我必是不肯再委身与她人。 短短几句话,却原来他曾存着必死的决心。 那男子给的钗里同有一封信笺,依旧是洛洛的笔迹,写道: 娘子,你若是能找到这支金钗,我们缘分未尽,务求相见。 仍是短短几句话,却还是没有透露自己的行踪。 我问:“没有别的东西吗?” 那男子说:“就这些了。难道他没有告诉你他去了哪里吗?” 我摇头,疑惑地问:“他真的没有再留下什么吗?” 他也摇头,似乎也很疑惑的模样,过了片刻说:“你既然找不到他,那就别找了,天下男子何其多,他虽有几分姿色,却有比他更美的,你重新娶夫生子不好,非得受这样的奔波之累。” 我正自苦恼,他却和我说这些不相干的话,让我很生气,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他为我受过的苦何止我的百倍千倍,哪怕是一辈子,我也是要找下去的,你既然不知道,那我走了。” 虽然气他,但到底是一个年轻男子,掏出一锭银子放到桌上,转身就走。我刚跨出两步就被他拦住,他脸上尽是苦笑,我说:“你又拦住我做什么?”我心念一转,喜道,“你知道他在哪里是不是?” 他笑着点头,说:“他既然留下金钗,自然是留下了行踪的,我只道世间女子皆薄倖,姑且试探你一番。” 我真是哭笑不得:“那你快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 他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既然已经知道了,还愁找不到。” 我摸摸头,很有些不好意思说:“就是因为知道才更加着急。” 他颇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天色已晚,即便知道也不能连夜赶路,还是要等到明天才能走。” 我对他十分无奈,说了无数的废话,没有一句有用的,但是我有求于人,只能顺着他的意思,点头道:“你说的也是,那我就等到明天早上吧!” 他见也没生意了,便收拾摊子回去,我便帮着收拾,我也曾兼职过跑堂,收拾炊具碗筷还算顺手,一把挑起他的担子道:“我送你回去。” 他说:“我家可没有地方让你过夜。” 我说:“你放心,我送你回去再寻住处,绝对不会连累你。” 他笑吟吟的在前面引路,我便跟着他走,一路上我不说话,他因挺着个大肚子走得很慢,我因挑着个担子,也走得慢,于是两个人像蜗牛一般,不知走了多久,直待太阳全部落下,月亮已挂在东山之上,我们竟还没走到。 我越想越不对劲,据镇上人说,他是孤身一人在镇上居住,这镇子能有多大,眼见着只怕已经出了镇子,他一个怀着身孕的男人每日里走这么多的路,委实有些不可思议。 眼见着越走越荒僻,路边尽是良田,远处更是山脉绵延,月光下更是黝黑一片,我觉想起那聊斋里的神鬼来,既然我来到这阴阳颠倒的世界,那狐仙也因以男的居多,诱惑在外出行的小姐,难道这男的竟是个妖怪? 我越想越觉得心惊,只觉得风从身边穿过佛到路边麦地里发出飒飒声甚是悽惨,心里越想越怕,不自觉就放慢步子了。 我两的距离却是越拉越远,那男子转身发现我离他甚远,便站在原地等我,待到我近前,方才笑着问:“你莫不是怕了,我可是没有要求你送我,你要是现在怕了,还可以回去。” 我固然是害怕,但是这是寻找洛洛的唯一线索,哪怕他现在真是妖魔鬼怪,我也要跟着去的,我说:“你一个人怎么会住这么远。” 他点头道:“确实是远了些,我还是那句话,不愿意你可以回去。” 我忍不住说:“都走到这里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算回去也来不及了。” “那就走吧!你一个女人还不如我一个孕夫走得快。” 面对他的谴责,我深觉得确实丢脸,又想着反正已经走到这里,就放大步子往前走吧!又想着很快就能知道洛洛的消息了,心里不觉高兴起来,一会又想,万一他是欺骗我的,我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空欢喜一场,心里止不住一时喜一时忧。 我与他并肩走到一起问:“你见到他时,他是什么样子,好不好?胖还是瘦啊?” “你想他是个什么样子?” 我不由得幽幽嘆气:“他千里奔波,一路风尘僕僕,定然是瘦骨嶙峋,让人见了心疼。” 他又问:“你们看起来情深爱重,为什么会分开呢?翻到这样互相找寻?”他不待我回答,又说,“是了,这世间聚散本就无常,相爱的人难成眷属也是常事。” 我听他话音甚是感伤,又想他一个男子孤身一人在外,还怀了身孕,定然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好奇心作祟,不由得问道:“你……” 我话还没说完,他先笑了,说:“你一定是问我的妻主呢?” 毕竟问人家的隐私不好,尤其是个女的,就好比我以前那个所谓男女平等,其实男女不平等的社会里,男的八卦是会被大众鄙视的,我觉得十分不好意思,正想要为自己分辨几句,却又听他说:“你也不必掩饰,瞧不起我的人多了,我也不在乎。” 听那口气分明还是个赌气的年轻公子的口气,明明受了委屈却还要做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第64页 我不由心生怜惜,说:“推己及人,我也断不会瞧不起你,我夫君现在的境遇和你一般,我敬他爱他,怎么瞧不起你。” 他却默不作声起来,只是加快了脚步。 这样又走了一程,我肩头已经下沉,再不到,只怕就要瘫坐到地上了。 我正要问到底还有多远时,他指着远远的一片村舍,欣喜道:“快到了,就在那里。” ☆、054 远远的村落,四处散开的村舍,我顿时又觉得有了力气,加快脚步,我说:“那就快些,我快累死了。” 他微笑道:“即便是到了,我也不能留你住宿的。” 我瞪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声:“罗嗦。”大声说:“我知道,那里又不是只有你一家,我找别人家借宿,绝不会连累你的名声。” 他点头:“这才像个样子。” 我翻白眼,什么叫这才像个样子,不理他,越过他快步往那村落行去,他也快步跟了上来,说:“你就不怕我是骗你的,我其实并不知道你夫君在何处。” “你就算想骗我,那钗子和信笺都做不了假。” 他笑道:“你就不怕我是那修炼成精的精怪,变出个信物来骗你。” 我固然是害怕的,只是如果真是如此,我说:“那你就多骗我一会,最好能骗我一生一世。” 他的住处颇大,四五间茅舍并排,篱笆圈出一个很大的庭院。 我颇为诧异,不想他竟然有这么一大处房产,与其每日在市集做生意,还不如在这里养鸡种田呢。 他推开低矮的竹门,走到屋前,伸手叩门,唤道:“小元开门。” 我问:“这是你家,你没钥匙吗?你不是一个人住吗?” 他不搭理我,又喊了两声,里面有男人应声,又等了片刻,方才一个男人披着衣裳开门,手里拿着一盏油灯,探头出来:“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话没说完突然瞪大眼睛大叫起来,把门砰的一声关了起来,嚷嚷道,“你怎么还带了个女人来。” 我这个人很有自知之明,不等他开口,我背过身子说:“你进去吧!你进去了我就走。” 他哈哈笑了起来,对着门里大声说:“叫你主子出来,我给他带了个人来了。” 我心“咯噔”一声,莫非……莫非…… 我一时之间心里头竟然空荡荡的,没有任何言语,只是惶惑不安,竟不敢扭过头去问他。 过了片刻,听到开门的声音,我却仍是不敢扭头,生怕是个梦,再看远处的山峦,天上的一轮缺月,心砰砰砰直跳,浑身竟是发抖,伸手握住袖中的一支金钗。 “娘子……”那一声也是怯怯的,似乎在梦中怕被惊醒了一般。 我转过身子,眼前的人,魂牵梦绕,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我的面前。 我伸手去触碰他面上的泪水,温凉的,那么的真实,终于忍不住,一把把眼前的人拉进怀里,把他的头贴在我的胸上,只剩下一声声的低喃。 “洛洛……洛洛……真的是我的洛洛……真的……” 他圈住我的腰,把眼泪全蹭到我的衣服上了,一个不识时务的声音想了起来:“公子,还是进屋吧!” 我两一时忘情竟忘了身边还有两个人,洛洛从我胸前抬起头,两颊晕红,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看着我说:“我们进屋去吧!”有对那带我前来的男子说:“还没来得及谢谢屏弟呢!” 那男子促狭笑道:“哥哥见到嫂子哪里还记得我呀!我也不做那不识好歹的人,小元,你带我去睡觉,我可是累死了,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 洛洛被他说得又羞得躲到我怀里来了,我对这个被洛洛叫做屏弟的男人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激,却不知道要怎么感谢,只得引用那若干电视剧里武林中人的名言道:“公子实是我们夫妻的大恩人,这份情无以为报,将来若是有什么差遣,哪怕刀山油锅也在所不辞。” 我这句话说得毫无阻塞,也不觉得煽情,可见感情真到了这个地步,这也就是自然而然了,以前总是觉得那些人动不动就做牛做马,特不实在,今天才知道什么叫肺腑之言啊! 到了室内,一时之间,我两就这么静静的对视着,谁也不说话,谁都有满腹的话,却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一阵风吹灭了桌上的蜡烛,我终于忍不住把洛洛抱进怀里,死死的抱着,下巴搁在他的头顶,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我空出一只手抚上他凹起的小腹,那里有个孩子,是我们的血脉相连。 洛洛用手在我腰间掐了一把,口气里是黏黏腻腻的软:“娘子。” 熟悉的让人心悸的感觉一阵阵袭来,我忍不住抬起他的下巴就吻,舌尖刚探进他嘴里,却被他一把推开,我疑惑的看着他,难道因为我们分离这么久,他已经不能习惯我的触碰。 他低垂下头,不肯看我,低低地说:“我去喊小元烧水给你洗澡。” 我“扑哧”笑出声:“原来我的亲亲相公是嫌我脏啊!” 他不说话,只是往外走,我从后面圈住他,把手耷在他的腹上,脸颊贴着他的脸颊摩挲:“洛洛,我就这样抱抱你,你让我抱抱,不要嫌弃我,我知道让你受了许多委屈。” 他身子温软下来,倚在我的怀里,说:“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我抱着他,亲吻他的脸颊,心里满满的喜悦,不知道要如何宣洩才好。 他握住我的手,贴在腹上柔柔的说:“娘子,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 我又吻了吻他:“我也有许多话要对你说,我收拾完了再慢慢说。” 我一路之上风尘僕僕的,从来都是洗个囫囵澡,睡个囫囵觉,泡在热水里差点睡着了,洛洛给我搓背,眼泪却一串一串的往下落,掉在我的背上,顺着背嵴滚落下来,其实我自己也想哭,只是想到我们两个都哭,只怕他心中更没有依靠。 转过身子仰起脸,柔声说:“从今往后,我必不让你再受一分一毫的委屈。” 他却突然背过身子,肩头耸动,见他这样,我心头不知道为何不安起来,我从水中站起身子,从后面揽住他,他身子顿时僵住,我心里诧异,问:“洛洛,怎么了?” 他身子微微松软下来,说:“我只是不太习惯。” “不习惯?” 不习惯我的触碰? “我只是因为怀孕了,所以不习惯这样,总怕伤到孩子。” 我掰转他的身子,轻轻刮他的鼻尖:“傻孩子!” 他含着泪笑了起来说:“先穿衣服,我去给你拿衣服。”推开我就走了,剩我一个人颇为尴尬的立在原地。 新衬衣,很柔软的棉布,穿在身上很舒服,我站起来转了一圈,真想找个镜子照照,我看着床边一叠整整齐齐的衣裳,一件件拿起来穿在身上,张开手臂给洛洛看问:“这样好看吗?”
第65页 他笑我:“哪有女人像你这么爱美的!” 我满不在乎:“因为是你做的衣裳,所以才这么爱美。” 他想笑,却不知为何扭过头去,我伸手去拉他,他却解我的衣带,帮我把衣裳一件件脱了:“睡觉了,还穿这么多衣服。”又说,“我做了这么多的衣服,还当这一辈子都不能穿到你身上了。”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抓住他的手,问:“洛洛,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你知道的,我一定会找到你的,一天找不到,我找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到,我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我找两年……十年,二十年,我总会找到的。” 他一下子扑到我怀里,抱住我,哽咽道:“我的傻娘子,我不值得,不值得。” 我抱紧他:“怎么会!你值得我做任何事,你是我的全部,怎么会不值得呢!” ☆、055 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口,声音带着哭泣的鼻腔,低低的:“娘子,我让你受了这许多的苦,你不怪我吧!” 我揉揉他的发顶:“傻孩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既然是要相守一生的,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以后可不许说了。” 他点头,脑袋在我胸前蹭来蹭去,我按住他的脑袋,低头凑到他耳朵边说:“你再动我可就……忍不住了。” 他果然吓得乖乖的不敢动,我笑了起来:“我纵是有心也无力,我有许多话要问你呢!” 他气恼的在我胸前锤了一下,却默默不作声。 我抱他放在床上,卷了被子一起倚在枕头上,又伸臂把他揽着靠到自己怀里,捏着他的指尖,问:“洛洛,我以后是叫你洛洛,还是叫你宁儿。” 他怔了怔:“你喜欢叫哪个便叫哪个?” 我说:“还是你喜欢我叫你相公?或者夫君?” 他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多的讲究,洛洛,宁儿,相公,夫君,终究只是一个人的。” 我忍不住吻他:“终于笑了。”我又说,“我知你受了许多的委屈,难道见到我也不高兴吗?” 他说:“怎么会呢!我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一时之间只怕是做梦,我自小便是要什么得什么,偏偏婚事却经了这许多的折磨,我总怕你因为这个便要后悔了……” 不等他说完,我佯怒道:“说起来,我们也是相知相爱,怎么到现在你还怀疑我的心思,你是不是还恼我当日骗你,你若是不明白我的心思,我们受了那么多的辛苦也是白费了,连你自己的心也被你自己辜负了。” 我掰转他的脸对着他的眼睛说:“除非……除非是你后悔了……” 他的眼睛黑漆漆的,沉沉的眼波里又是凄楚,又是欢喜,瞧得我不知他心中想什么,他说:“我怎会后悔呢!我以后不再疑你便是了。” 我这才欢喜起来,但心中不知为何总是惴惴不安,但见他眼底也有了笑意,便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沉沉的倦意便袭了过来,我说:“总有许多话要问你,只是太累了,你被我这么一闹,想来也累了……我日后一定把今天的补上。” 不知什么时候,沉沉睡去,只是梦里没有相见的喜悦,总是那一股不安萦绕在心头,我却不知的是,洛洛睡在我的身旁,流了一夜的泪。 第二日才知道那引我过来的男子唤作沈屏,是洛洛在此处认识的,两人经歷很有些相似,俗话说,同病相怜,便结为金兰,洛洛比他大,便做了哥哥。 两人虽结拜了,沈琳却不肯受他庇护,定要自食其力,原来他也出身富庶之家,却和同村的穷书生私定终身,自然上演那古今同道的,嫌贫爱富,只是这富家公子,正是爱火炽烈,哪里理会的父母的劝告,一心一意只想着与心上人双宿双栖,要效仿那古今传奇里的奇男子,两人珠胎暗结,被父母所弃,被村邻笑话,只得寻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远远的避开,誓要出人投地再风风光光的回家,一洗前耻。 那女生原是个落魄的书生,家里没有几升米,手上没有几分力气,又做不得生意,日子只能过得越发的穷困不堪。 亏得沈屏也不离不弃,只是劝她一心读书,自己租赁了一个摊位卖起饺子来了,也能勉强餬口,恰逢春试,那书生便收拾了行装,凑了数两路资便往京城去了,只是这一去便是数月,这里的春试是三月间的事,这时已近五月,结伴上京的即便没有回来,也多半都消息传回来,他却至今毫无音信。 沈屏既发了誓要做出个成就方能回家,说,若是自己都不能养活自己,还不如当年听了老母的话,嫁个门当户对的,也不至于落到这样的地步。 洛洛听他这样说,也不深劝他,只是让他帮忙寻我,一来也可避过明烈的耳目,二来也不至让我错过了,我问:“万一他引不起我的注意,那我走了,岂不是要白白错过了。” 洛洛却不做声,我知他心中定然有事,只是却不肯和我说,正不知要用什么法子引他说出来,一时之间围在一起的四个人都不说话,气氛沉闷。 沈屏打圆场笑道:“可见缘分天定,哥哥嫂子这不是团聚了嘛!” 我不愿在人前深究,于是说:“我饿了,去做饭,小元来帮我吧。” 厨房有现成的面条,还有些蔬果鸡蛋,倒也够做一顿中午饭,我先熬了鸡蛋酱,又炒了一盘碧油油的青菜,才下面。 我边做边问:“小元,你自小就跟着你家公子吗?” 他点头道:“我自小在宫中当值,打离贵君进宫就被分到他身边了,今次是奉了贵君之命照顾小公子。” “你们这一路走来,可是让人欺负了” 小元笑道:“小人虽非能人,但寻常人还不至于能欺负到我。” 听他的口气,甚是得意,应该有些防身的本事,要不洛洛他爹也不放心他单身一人外逃,那又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问:“你家公子逃婚出走,会不会祸及你家主子?” 他倒是嘆了口气,说:“当日公子出逃,拜别贵君却长跪不肯起,贵君说:‘你既然存心要为她死,不肯顾惜自己的性命,你若是有个三长亮短,难道我就能好好的吗?你母皇固然迁怒,也断不会要了我的命,你快快去吧!’公子略一迟疑也就只能走了,两人都是泪水长流,让人见了实是不忍,只是不这样又能怎么办,公子既要全了对小姐的情意,便全不得对贵君的孝心。他若要全了孝心,却又不肯放下对小姐的情意,必是要为小姐一死,到时候贵君又要如何活!” 这篇话说得我也是泪水长流,想来洛洛对我心存芥蒂也是为了他爹爹,这也原是应该的,我害他们父子分离,害他父亲获罪,这种种他心中有怨恨也该当的。 这一心结终究还是要解开的,只盼着离叔与皇上相见,能劝得皇帝成全我们,那时我携洛洛去京城看他父亲,他自然就开怀了。
第66页 我端着饭食一起到正屋,却只见沈屏一人坐在那边,我问:“洛洛呢?” 他不知想什么正兀自沉思,被我一惊,抬起头:“啊?” “洛洛呢?” “你问大哥?” 我放下碗碟,点头。 他指了指隔壁道:“他身子不舒服,回屋去了。” 我说:“那我去看看他。” 洛洛就坐在床边,对着床边叠得齐齐整整的衣裳垂泪,听到我进来的声响,忙用衣袖擦了泪水,抬头却看着我笑道:“饭煮好了吗?”说着就站起身,要往外走。 我拉住他的手把他一同坐在床沿上,柔声道:“洛洛,你我既是夫妻,便该坦诚相待,你若是心中不痛快,哪怕打我骂我,也好过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的好。” 他瞧着我,满眼的凄楚,却终是摇摇头:“我们夫妻相聚,我心中怎会不快,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会想打你骂你。” 以前的洛洛断不会这样,有什么说什么,哪怕是赌气使小性子也会让你知道,活泼可爱,又霸道,哪里会像现在这样憋在心里自苦,一定是这些日子来变故迭生,使得心境也变了,心里不禁暗恨起自己来了,他是年轻男子,本该无忧无虑,享妻子宠爱,尝生儿育女之乐,现在却生生被我逼迫成这样。 我抱着他去吻他的眼睛,眼角尤有泪痕,舌尖探出来,咸咸涩涩的,他身子微颤,双手抵在我的胸前,我搂住他道:“我知你是担心岳父大人,等你生完孩子,待到明年开春,我就带你和孩子一起去京城,去看岳父大人。” 他依在我胸前,过了片刻才说:“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这个不开心。” 我把他揽得更紧:“我若是不知,又怎么配做你的妻。”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056 沈屏挺着个大肚子继续卖他的饺子,我却想着要不要重操旧业,虽然现在手里头有些积蓄,却也不能坐吃山空,我既然回来了,便要担起一家之主的责任。 我徵求洛洛的意见,他却是懒懒的站在院子里看着夕阳下的山峦,云霞璀璨,微风轻拂,远处一片片略略泛黄的麦浪,近处几家炊烟,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宁和美丽,让人觉得在这里就这样一辈子,真好! 我看洛洛神往的表情,便知道他不愿意离开这里去闹事,我站到他身边,揽他靠到我的肩头:“你要是喜欢这里,我们就在这里住下,种田,养鸡,好不好!” 他扭头看我,笑着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万一你种地养不活我怎么办?” 我捏捏他的脸蛋说:“我当然知道你喜欢啦!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他听了这话却不知为何眼神黯淡下去,我抬起他的下巴,郑重的说:“不许对你的妻主如此的没信心,我们现在还有些积蓄,可以先买几亩地,再把屋后辟出一个菜园子,若真的不行,那也等你生完宝宝,我们再做打算,好不好。” 他眼底渐渐有了笑意说:“你替我打算的这么周全,当然是听你的了。” 我得意地笑,凑过脸去:“那么怎么奖励你的亲亲娘子呢!” 他却推开我,往前走了两步,我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拉了回来,他微微挣了一下才说:“这是外面,让人看见了不好。” 我一乐打横抱起他,惊得他直叫,连声道:“快放我下来。” 我抱着他放到床上,他警惕的看着我,似乎我会随时吃了他似地,我笑着也在他身边躺下,把他圈进怀里,现在的洛洛特别的瘦,除了腹部凸起,其余的地方摸起来都是骨头,锁骨凸起清晰可见,那样固然很性、感,更多的却是让人心疼。 他低声说:“不要这样。” 我侧头在他脸颊上亲吻:“我们就这样躺着说话,我有许多话要和你说,你怎么都没有话和我说,我都回来两天了,你都没有话和我说吗?你是怎么逃出来的,他们可曾为难你?” 我半天也听不见他说话,握着他的手不觉就用气力来,我说:“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你也不问我是怎么找你的吗?” 他果然问:“你被明……明烈抓起来,她有没有虐待你?” 他问这个声音已经发颤,我下力握他的手:“没有,就是关了几日,多亏了苏纯和三皇女,及时赶到。” 他的手仍是发抖,声音也跟着颤得越发厉害:“她们去的及时,及时……” 我想他是担心,便搂着他说:“我想着先种几棵扁豆,等扁豆游藤游得满篱笆都是,又开出紫色的扁豆花,可好看呢!在后院开一块地,种些蔬菜,我明天就去集市上买菜籽,待到这里的小麦熟了割完了,我们也买种子,种水稻,到了秋天也尽可以收了,我昨天问了邻居,这里季节比较晚,麦子也都快黄了,五月间也都收了……” 他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我说:“怎么不知道,我知道的东西可多着呢!只是你不知道。” 他偎进我怀里,说:“嗯,这样很好!我只愿着生生世世就我们两个,再也不见外人。” 我心里奇怪,他是少年人,又是从热闹的皇宫出来,自然应该是爱热闹的性子,怎么突然就想起隐世来了,也许是怀孕的关系,人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 我顺着他的话说:“这样子自然是好的,你若是喜欢,我也就好一心一意的学做农妇,你也就是个农夫了,到时候可不许嫌弃我。” 他听我这样说,倒是高兴起来说:“谁和你胡搅蛮缠的,就会说这些话来哄人。”又说,“我困了,要睡一会。” 我说:“我陪着你睡。” 他推开我:“大白天的,一起睡觉像个什么样子,去做饭,我要吃虾。” 他伸了个懒腰,神态甚是慵懒,像个小猫,却是毫不设防的,真真正正的开怀起来,我嘴里虽然嗔他,却十分高兴,不知何故我回来了他一直闷闷不乐的,也不提前事,我问了也是支支吾吾的过去了,倒是我把离叔的事事无巨细的一一讲给他听,他也不甚在意,一直心神恍惚的模样。 我实在是捉摸不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说话也多顺着他。 第二天我便去集市买了扁豆种子,有问了卖菜籽的老农,这个季节能种什么菜,买了些黄瓜籽,青菜籽,还有一些红薯的秧苗,这个季节倒也不算晚,什么都能种,只是收穫比别家晚一点罢了。 又捎带了一株栀子花,这栀子花已经打出雪白的花骨朵,外面一层碧青的花托,生机勃勃的,洛洛看了果然欢喜,绕着花盆转了许久,却不知为何又幽幽嘆气,我问:“不喜欢吗?” 他说:“这花真白。” “恩,洁白洁白的,也很香,到时候给你簪在发间。” 我拉着他去看我种扁豆,我给沈屏挑个担子都不利索,所以挑着两桶猪粪更是踉踉跄跄的,倒是小元看我一副气力不济的样子,接过我手中的扁担,健步如飞,只是他一直在宫里,何曾做过这样粗重的活,一副嫌恶的模样。
第67页 我在篱笆边上挖了几个小小的坑,把扁豆种子放进去,我填上土,又浇上肥料,我眼巴巴的看着小元,其实小元比我还要大上几岁,我狗腿的唤了一声:“元大哥。” 他指着我说:“你就种这么几棵豆子,挑着这么多肥料,还想让我再给你挑回去。” 我低声下气:“帮忙挑到后院就好了,我要在后院种菜。” 他看着我,一副很不信任的模样:“你以前做过这些活吗?” 我老实的摇头,又说:“我可以学的,一回生二回熟,总是会做好的。” 他瞧了瞧在旁边偷着乐的洛洛,颇无奈的摇摇头,挑起担子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在摇头,像个老学究。 红薯秧苗不能放久了,我事先到人家田里看过,看人家红薯是怎么栽的,也学着先耕出一条条长长的拢子,施下肥,把长长的拢子上插上秧苗,插得东倒西歪的,小元直笑我,恨得我牙痒痒的。 一直忙到晚上才算插好了,我回去的时候,洛洛已经做好晚饭了,他的肚子才五个月还不是特别大,但是瘦得可怜就显得肚子大,端着碗招唿我过来吃饭,我就觉得想哭。 晚上洗完澡,洛洛早早的把小元打发了去睡觉,自己又去看了一回栀子花才回去,我伸手去抱他,却被他躲开了,他在床头坐好,说:“我有事和你商量。”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觉得事态严重,于是也老老实实的坐到他的身边,点头说:“你说。” 他说:“你也回来了,我打算让小元回去,我也不知道爹爹现在怎么样了?如果爹爹真的被母皇降罪了,我只能回去和他一同领罪。” 我点头,不知道要怎么接他的话,过了许久才说:“洛洛,对不起!” 洛洛不知道想什么低垂着头,屋里没有点灯,月光从纸煳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让他脸色显得越发的苍白,我的话也显得那么的苍白。 如果爱是两个人的是,那么两个相爱的人结合却是两个社会关系的融合。 如果我不能给他带来快乐,我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还有意义。 他抬起头看我,脸色却是惨白惨白的,我想伸手去抱他,他下意识就躲了一下,我心一下子就似乎落到万丈深渊,仍是勉强笑道:“睡觉吧!不要胡思乱想,对身体不好。我明天就和小元说,让他回去,若是岳父大人真有什么事,我和你一起回去。” ☆、057 小元走后,我在后院种了一块青菜,搭了个棚架,种了黄瓜,洛洛拿着舀子浇水,后院有孩子隔着篱笆看我们,洛洛招唿他们进来,孩子们见到我有些别别扭扭的,一个最小的躲到洛洛身后探出头问:“叔叔,这是你的妻主吗?” 洛洛说:“叫阿姨。” 小孩子的声音稀稀拉拉,参次不齐:“阿姨。” 洛洛捞起水桶里的水洗手,然后回屋去了,总共有四个小孩子,两个男孩子,两个女孩子,看着我,你推我,我推你,呵呵的笑,一个大一点的孩子被推出来说:“阿姨,以后我们还能找叔叔玩吗?” 我拿起洛洛放下的水舀,边浇水边问:“你们经常找叔叔玩吗?叔叔都和你们玩什么?” 一个孩子抢先道:“叔叔给我做布娃娃玩。” 最大的那个孩子说:“叔叔教我识字。” 最小的孩子蹦蹦跳跳:“叔叔给我们蜜饯吃,我好喜欢他。” 洛洛从屋里走出来:“谁的嘴这么甜啊?” 那孩子忙跑了过去,说:“我的。” 洛洛塞了个蜜饯到他的嘴里,又把手张开,捧了一手的蜜饯瓜子招唿一群孩子吃东西。 一群孩子围着他,他把蜜饯一个个塞到他们嘴里,笑得那么的甜,像他手中的蜜饯一般,我也笑着凑过去:“我也要吃。” 他也塞了一个进我的嘴里,我伸舌头舔了一下他的手指:“真甜!” 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嗔了我一眼,又扭头和孩子玩去了,我看着他教小孩子识字,折了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极其的温馨而宁静。 其实现在的他很适合宁这个字。 晚上的时候,他还是对我说:“我们分房睡吧!” 我知道他对我的排斥,我问:“为什么?” 他并不适合撒谎,每次心里有什么事都会下意识的咬嘴唇,他咬着嘴唇说:“我怕伤到宝宝。” 其实我想问,是不是小元走了,你也不必掩饰什么了,却仍是笑着说:“好!不过你现在怀了孕,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睡,我搬张床在你旁边睡。” 他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好,我只当他是默认了。 我把以前小元睡的一张床搬到窗户口,他说:“靠窗户,晚上有风会不会着凉啊?” 我笑着说:“晚上有风,我就钻到你的被窝里去。” 他一边给我铺床一边说,说得那么自然:“明天我们去买些窗纱把窗户重新煳一下。” 我看着他弯腰把被子展开,那动作说不出的温柔和馨软,月光透过窗纱洒进来,两鬓的碎发被细细的风吹散,拂上我的心头。 我从后面抱住他,他身子僵住,我亲吻他的发顶,光洁的脖子,拂开额前的碎发,原本狰狞的伤口已经变成淡淡的伤疤,像挂在天上的月亮,我侧过头去吻,手去解他腰间的衣带,因为洗了澡,他只在中衣上套了一件袍子,衣结一松,袍子就滑落在地上。 手顺着中衣的下摆伸进去,触到光滑温热的肌肤,洛洛在我怀里微微发颤,身子也软了下来,我心头犹如燃气一盆炽烈的火,烧得我浑身炙热的疼。 我说:“洛洛,我要……” “不……” 我却被勐地推开,我睁着一双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洛洛哆哆嗦嗦的整理着衣裳,浑身都在发颤,却仍是笑着说:“会伤到宝宝的。” 话音里是未平息的喘息……还有……惊慌失措…… 我抓住他颤抖的手,他下意识的就往后缩,我不让他躲,帮他整好衣衫,说:“洛洛,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控制不住自己的,我不勉强你。” 他朝着我笑,真是笑得比窗外的月光还要惨白,只是说:“睡觉吧!我困了。” 我侧身躺着,洛洛仰面躺着,小腹处微微的隆起,我知道他没有睡着,他的唿吸声很沉重,动也不动,我轻轻的喊了一声:“洛洛……”他却装作听不见,这么多日的情形一直在脑海里来回。 我一向不是什么聪明的人,又后知后觉,我只当他见了我也该如我见他一般高兴,他以前失忆了,把从前的一切都忘了,说喜欢我是一件如此单纯的事情,他的世界里只有我的存在,现在却要在我和他所有拥有的从前里做一个选择,我不知道换做是我,做出的是一个怎样的选择。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他的唿吸渐渐趋于平稳,我摸出枕头下面的金簪,索性披衣坐了起来,把他留的信笺拿出来借着月光看,月光不甚明亮,却也依稀能辩出字来,依洛洛的性格怎么会说出随缘这样的话,他会很坚定的和我说:“娘子,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第68页 是啊! 可是现在你关闭了一扇门,把我驱逐出境了。 我坐到他的床边上,他的脸似乎更小了,只剩下巴掌大,长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拨开额间的乱发,连睡梦中都是不安稳的,眉头紧皱,眼角还有泪痕,半块枕巾都是湿的,我心里像被密密麻麻的小剑射中,那样密密的疼。 伸手抚上他的面颊,他似有感应,身子瑟缩的抖了一下,蜷缩起来。 那样一个害怕被伤害的姿势。 我就趴在洛洛床边睡着了,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那叫一个囧啊! 洛洛就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我,眨巴的可爱的不得了,看到我醒了,还给了我一个超级迷人的笑,我尴尬的跳了起来:“我……我……笑什么,不许笑……” 他笑得越发的夸张,我恼羞成怒,一下子扑了过去,逮住他的嘴唇就吻了下去,那想念了多久的温软,我心里还忐忑不安,他没有推开我,却也没有回应我,我还是能感觉到他身子的颤抖,我小心翼翼的揽着他,吮吸着他的嘴唇,那么的柔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甜美。 我把舌尖抵进他的嘴里,触碰到牙齿,试图撬开他的牙关,最后他还是把我推开了,只是没有那么激烈的反应,我苦笑道:“洛洛,我等你。” 他垂下一双眉目,不肯看我,我想起他枕边的泪水,心里一阵阵的疼,怕把他逼急了反倒不好,忙说:“哎呀!我都忘了,我今天还说要去帮笑笑姐下地干活呢!” 笑笑姐是我们的邻居,我不会做地里的活,既然要留下来务农,这些都是要学会的,所以趁现在帮着做点农活,也好适应这样的生活,快快学会。 ☆、058 想起以前他学着做饭的时候,满手都是荆棘刺,却也能像模像样的做出一顿饭,他那时还不知道自己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我只当他是我的相公,他也只当我是他的娘子,那时那般的依恋,那时心思也是单纯,只恨不能日日夜夜在一处才好。 想到从前,心里忍不住的难过,偷眼瞧他,他似乎也心不在焉,只顾着扒拉碗里的米饭,我夹了一筷子豆角放到他碗里说:“你要多吃一点,我晚上回来做鱼汤给你喝,你都快瘦得皮包骨头了,家里的事你也等我回来做。” 他也不抬头:“我不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皇子了。” “洛洛,我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不能答应?” 他诧异的抬起头,看了我片刻才说:“你说。” “我要你把那个活泼可爱,没有秘密不能和我分享的洛洛还给我。”我看着他的脸色越发苍白,连握着筷子的手都在打颤。 说完我就后悔了,只是说出去话却收不回来,我试图伸手去握他的手,他却把手缩了回去,嘴角竟然扯出一抹笑:“骆华,你是不是已经厌烦我了?” 他那笑竟是那样的惨澹,我看得心惊肉跳:“洛洛……洛……不是的,我只是担心你……我真的……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对不起,对不起……” “骆华。”他唤了一声我的名字,又低低的唤了一声,“娘子。”嘴角依旧挂着一抹笑。 我心头没来由的慌,伸手握住他往后缩的手:“洛洛,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想了,只要你在我身边,什么都好!” 他想挣脱我的手,却被我牢牢的抓住,我引开这个话题道:“我今天下午去河边砍些芦苇回来,我们搭个鸡窝,养几只小鸡好不好?你如果不嫌烦,我们还可以养两只小兔子,很可爱的,毛茸茸的。” 我执拗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终是点点头。 我抱着一盆昨晚换下的衣裳,提了一把砍刀就往河边去了,河边有好几个男子也在洗衣服,我寻了一处水浅的地方洗衣服,那些男子一直叽叽喳喳,我心里一直想着洛洛的事,也就没听他们叽喳什么,衣服洗到一半的时候,手里的东西突然被人抢了去,我扭头看,洛洛也蹲到我的身边来了,我问:“你怎么来了。”突然想起来,一把把他拉了起来:“这里坑坑洼洼的,你现在怀着孩子,怎么能乱走,刚才蹲下来会不会很难受啊?” 他手里拧着湿漉漉的衣裳,脸却涨得通红,我伸手摸他的脸颊:“怎么这么红啊?是不是不舒服啊?” 他侧头避开我,脸更加红,低声说:“你刚才都在想什么,我到你后面,你也不知道。” 我拿过他手上的衣裳,笑道:“我在想你啊!” “没正经……他们都笑话你,一个女人家来洗衣服,你也不知道。”洛洛的脸已经红得不像话,“说得我好像虐待你似的。” 我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我的傻孩子,难道不许你家娘子心疼你吗?” 他拍开我的手,还颇有些不好意思,又要抢我手里的衣裳,我拉着他站到岸上去:“你这样安安稳稳的站着我比较放心,不许下去,要是累了就回家,我一会就回去。” 他噘着嘴,我说:“不许哭,你就算哭,我也不会同意你洗衣服的,我的立场是很坚定的。” 我走到水边,听到他喊了一声:“娘子。”我回过头去看他,就看到他怯生生的站在岸上,似乎还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酸涩起来,我扭过头,泪水掉在河面上盪起涟漪。 我一手抱着盆,一手拉着他回去,他说:“你不砍芦苇了?” 我说:“一会再砍,这事不着急,就算养小鸡,那么小的鸡也不用窝,买个鸡笼也一样,我上次在镇上看到过。” 他说:“我还想要小兔子。” 我真的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了:“好!相公有命,娘子从命。” 我觉得我的运气特别的好,迎面就走来笑笑姐,手里还拎着一只灰色的兔子,朝我们呵呵笑道:“妹子,今天运气好,这只兔子正撞到田埂的树桩上,撞晕了,晚上来我家吃兔子肉。” 守株待兔?还真让我守到了。 我在洛洛的掌心挠了挠,说:“大姐,你这只兔子能卖给我吗?” 笑笑姐说:“你要兔子干什么?是不是要给妹夫补补?回去让你姐夫给你炖了。” 这里的人就是淳朴,我忙说:“不是,不是,我养只兔子给他玩。” 洛洛脱开我的手,伸手去抚兔子的毛:“它真可爱。” 笑笑姐哈哈笑道:“男人家就喜欢这玩意,这还用得着买,你喜欢就拿起,我回头让我们家三小子给它打些青草。” 洛洛欢喜得直道谢。 我把兔子用一根绳子系在篱笆上,去镇上买兔笼子,顺路看了看沈屏,给他噼了点柴火,挑了两缸水,又顺便捎了一些点心,话梅,买了一包花生米,在村头买了一条鱼,称了半斤猪头肉,打了半斤烧酒带回来了。 我把花生米递给洛洛,他笑了起来说:“你还记得啊?”
第69页 我说:“这怎么能忘记呢!我把兔子关到笼子里,这会还早,我去河边砍些芦苇,你一个人在家闷的话,就把那些孩子找过来陪你。”我瞧着他的肚子说,“很快你就不会闷了。” 他摸着肚子,拿眼神嗔我,我又嘱咐他:“等我回来做饭。” 我把兔子关到笼子里,他拿着青草餵它,问:“你怎么买酒回来了?”不等我说,又说,“我知道了,你一定要请笑大姐来吃饭,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我刮他的鼻尖笑道:“你什么都知道,我的傻孩子。” 他皱鼻子说:“不许说我是孩子,更不许说我是傻孩子。” 我扛着一捆芦苇往回走,走到院门口就闻到一股扑鼻的香味,我放下芦苇,走进厨房,就看到洛洛在厨房里忙碌,拿着锅铲,动作甚是熟练,听到我的动静,扭头看我:“回来了。” 我说:“回来了。” “里面锅里有热水,先洗洗手洗洗脸,很快就做好了,你去喊笑大姐来吃饭。” 我站着不动:“不是让你等我回来的吗?” 他拿着铲子不停的翻动:“我又不是病人,这么点事情都做不了,你是我的妻主,这些事情理所当然应该我做的,笑大姐的相公生孩子的前一天还在地里摘豆子呢!我这样子会让人家笑话的。” 我走了过去,原来他在摊饼,我要接过他手中的铲子,他却挥挥手:“去打水洗洗,手上脏兮兮的,我这里就快好了,你就不要来添乱了。” 我打了水就在灶台边上洗手:“你怎么会做这些的。” “你这就是小瞧我了,我哪样不会做,我还煮了鱼汤,炒了鸡蛋。” 我在他脸上亲了亲,他身子僵了僵却没推开我,我说:“我的洛洛好能干。”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059 笑笑姐在我这里喝得醉醺醺的方才回去,我自己也喝了一点酒,脑子也有些晕唿唿的,洛洛一边收桌子一边问:“从没见过你喝酒,今天怎么喝酒了。” 我一把按住他的手:“你放在这里,我来收拾。” 他笑着看我,那眼神显见的把我当成醉鬼了:“我看你还真是喝多了。” 我凑过去亲他:“你闻闻我喝多了吗?” 他躲到一旁去,直拿手推我:“一股子酒味。” 我呵呵笑道:“等我把兔子窝搭起来,再买一个雪白的兔子回来,就好玩了。” 洛洛怔了怔,才问:“骆华,你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我喜欢听你喊我娘子。” “我不是问你这个。” “我就是喜欢听你喊我娘子……相公……洛洛……” “娘子……” “还想听。” “娘子……你喜不喜欢这样的生活?” 这个人怎么这么执着,我瞪他:“只要是和洛洛在一起,我都喜欢。” 我蹲下来抱住他的腰,贴到他的小腹:“这里面的小东西,我还没有亲过呢!”说着就隔着衣服在他腹上亲了一下:“你不知道,我知道你怀了孩子的时候,心里真的好难受,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皇宫里,我却不能陪着你,我心里恨死自己了,我总想着我们生不能一处,死总能在一起的,可是你有了孩子,定然捨不得孩子,到时候留你一个人在世上孤零零的受苦,我心里好难受。” 他把手放在我的头上抚摸,幽幽的嘆气,我仰起头看他,但见他双目中泫然欲泣,心里揪起来一样的疼,站起身,伸手去擦他的眼角,却有泪水滚落到指尖,我把指尖放到唇边,伸舌触碰,咸咸的涩涩的。 “我以前心中有着别人,他却为了门当户对负我,挽着别的女子进了礼堂,我那时就想这世间情爱苦楚,再也不愿意动心了,只是遇到你才知道,即便你要变心不再爱我,我对你也不能有半分的怨恨,我此生没有别的愿望,只是盼着你能快快乐乐!如果……倘若……我不能让你快乐,我不知道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洛洛……我没有父母亲人,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你一个人了……” 见他泪水长流不断,我握着他的手嘆:“你是不能明白的,除了你,这世上还有谁能要我,你要是后悔了,只要肯回去,你父亲总是肯宽恕你,怜爱你的……我再也没有迴转的余地了,洛洛……我不能没有你……不能……” 他顺势坐在椅子上揽我在他的胸前道:“娘子,你这般好,又怎么会只有我一个人呢!我只当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我又想着你和苏公子双宿双栖,却又盼着你能来找我,我这样的矛盾,你又怎么能知道……哎……我又怎么能再回去,我走到这一步又怎么回头,难道我还想回头吗?我心里……” 我伏在他的怀里,觉得温软馨香,十分的留恋,只恨不能就此一生一世就这样才好,听他说话悽惶,又说我与苏纯双宿双栖,十分让人不能理解,抬起头问:“我怎么会和苏公子在一起呢?” 他看着我,目中当真是柔情万斛,轻声嘆息:“当日,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大姐姐虽不反对我却也不助我,这么多的人,临到头,我只能求着苏公子……这,这我才知道他对你也是情根深种,他只是……只是说……他若救了你,我便不能再见你……他既然那般爱你,自然是要和你双宿双飞的,我既然答应了不再见你,又怎么能反悔呢!” 他真是个傻瓜! 我们在一起经歷的风风雨雨也不算少了,从清风到明月到苏纯,即便他们对我有一万分的心思,我的心里难道还能再容下别的人吗? 他以前尚且明白,怎么越活越煳涂呢! 我抚他的脸颊,柔声说:“我的傻孩子,难道现在有个人对你好,你便肯把我忘了,去喜欢那个人吗?” 他说:“我是男子,自当别论,更何况……何况……” “何况……何况什么?男子女子都一样,我只爱你,只你一个,哪怕别人有千般好,万般好,与我有什么关系呢!这世间有那么多的人,比我好,你是不是就去喜欢她们了?” 他抓住我的手放到胸口:“怎么会!” “那你说,你只喜欢我一个。” “我只喜欢你一个,我只是你一个的。” 听了他这句承诺,我得了保证,安心的沉沉睡去。 只是我却忘了问一件极重要的事情。 沈屏都已经八个月的身孕了,洛洛不放心他一个人在镇上,死说活说把他接到家里来了,一个人照顾不过来,我又请了笑笑姐家的三小子帮忙照顾,那孩子里里外外都是一把好手,洛洛最喜欢跟着他做着做那,大约因为身子沉的缘故,沈屏越发的懒散,常常窝在床上不肯动弹,洛洛便拉着他去看兔子。
第70页 我又去买了只小白兔,在笑笑姐的帮助下做了个兔窝,两只兔子在一起还挺和谐,洛洛给它们起名字,一个叫大灰,一个小白, 笑笑姐帮我们买了几亩水田,地里成片成片金黄的麦子,我帮着笑笑姐家收割麦子,洛洛笑话我:“你不要去帮倒忙才好!” 我站在田垄上,远远的就看见他提着水壶慢悠悠的往这边走,笑笑姐一边割麦子一边笑:“还不快去!” 我拔腿就跑,身后是一片笑声,我不在乎,洛洛却红了脸:“也不怕人家笑话。” 我把脸凑过去,他还是掏出手绢给我擦汗,我说:“他们那时羡慕,嫉妒。” 洛洛倒水给我喝,又嗔我:“没脸没皮。” 我就着他的手喝了一碗水,洛洛才招唿众人过来喝水,他现在也有六个月身孕了,行动还算自由,我拉着他在田埂的一张小凳子上坐下,自己蹲到他的身边:“我明天要去镇上,你去不去?” 他问:“去镇上做什么?” “去兑点银子,其实我是想把村头的酒铺盘下来,王老娘的没有女儿,儿子也要出嫁了,想把酒铺盘出去。” “让我学人当垆买酒,是不是?” “这,我可捨不得,还是藏起来好!” “娘子……” 他现在可是喊骆华越喊越顺口,只有心虚的时候才会乖乖的喊娘子。 “嗯……” “嗯……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其实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我蹲到他的面前,怒视他:“你到底要我说多少遍?和你在一起,做什么我都是快乐的……除非……除非你不想要现在这个胸无大志的妻主……嗯……是不是?” 他忙摇头,连声说:“不是……不是。”又耷拉下脑袋,“我以后再也不说了。” 我摸摸他的头:“乖!” 第二天恰逢是集市,村里赶集的人也多,我和洛洛搭着别人去集市卖货的牛车去的,洛洛坐在牛车的后沿上晃荡着脚,越发像个小孩子了,我不记得那天晚上喝醉了到底说了些什么,只是洛洛却从此快乐起来,笑声也多了,只是每次我想和他亲热的时候,他就只肯打打kiss。 我看他心情好起来,也肯吃东西,脸也渐渐的圆润起来,越来越像个孕夫,眉间少了愁苦,多了欢乐,我也就一应顺着他。 看他每天打青草餵小兔子,我怕他累着便不肯买小鸡回来,为此他还气了我许久。 面对这一切,我不知道笑了多少回了。 先去八珍铺子买了一包八珍梅,让他捧在手里吃,才去钱庄兑了五十两银子,又去布庄买布、棉花和丝线,洛洛在里面挑布料,我在外面的首饰摊上转,我从不见洛洛戴首饰,通常只是一个蓝色的银环束髮,这里哪有男儿不爱美的,他梳妆檯上也有首饰盒子,盒子上面一层就是一瓶桂花油,一把木梳,下面的夹层里却是满满当当的珠宝,我是个没见识的,只是知道光彩夺目,一见便知价值不菲,只是却从不曾见他戴过,我想他定是怕招摇,还怕伤了我的自尊。 我拿起一支银簪,约莫有我的手长,拿在手里也是沉甸甸的,簪子一头是一朵栀子花,花瓣层层叠叠,却也是栩栩如生,不由得想去院子里的那株栀子花,栀子花花期长,洛洛十分喜爱它,常常折一朵插在发间,露出一星半点的白,甚是雅洁。 那摊主兜售道:“小姐好眼力,这簪子是我这摊子上分量最足,最巧致的一个。” 我问:“多少钱?” 摊主伸出一张手,我说:“五十个铜板?” 我从兜里掏出五十个铜板放到摊头,拿起簪子揣到怀里,转身却看到洛洛正笑吟吟的看着我,我走上前去,他说:“我等着你付钱呢!” 我从怀里拿出簪子,簪到他的发间,他依旧笑着问:“好看吗?” 我仔细端详了一番点头道:“好看。” 他低下头:“我选好东西了,我们进去吧!” 洛洛比划着名一件蓝色的棉布料子说:“这件可以给你做一件长衫,夏天要换单衣了,剩下的零头可以做尿布,屏弟的孩子要出生了,也该准备准备的,我还要给孩子做些新衣裳……” 正说着,听到外面有人喊:“出人命了……出人命了……” 在这个信息和交通不发达的年代里,能出一件满足大众猎奇心理的事情很不容易,显见外面这个要出的人命便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让大众即满足好奇滋事的心理,又解决了同情心泛滥的状况。 显见的洛洛也是其中一员,已经放下手中的布匹,探出头去。 其实不得不说,我也这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拉着洛洛的手到街上看去。 ☆、060 这里虽然是集市,但是由于人民的生育能力无论如何也不能和在毛爷爷的号召下相比,所以还不算拥挤,这原本不算拥挤的集市,因为一句“出人命了”,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人来,一个挨着一个,这还是继和苏小公子一起看龙舟之后最为壮观的一次。 我护着洛洛往前走了几步,但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追着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那男孩子却是边跑边喊:“救救我爹爹,救救我爹爹……” 旁边也有人拉,也有人嘆的。 “这又是何苦呢!他也是不得已。” “说不得,要是出在自己身上却不知是个什么事……” “贞洁名节固然重要,可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却也有人说:“这等不知廉耻的事,我宁死也不肯,伤风败俗。” 我越听越煳涂,难道那个男孩子是那女人的侍君,做了什么红杏出墙之事,只是与他的爹爹又有什么关系。 我扭头看洛洛,原想问他他知道是什么事,却见他脸色惨白,我忙去拉他的手,这样暖和的天气,他的手却冰凉的,我问:“洛洛,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啊?” 他沖我看了一眼,却也不说话,眼神也甚是僵硬,我心中惊吓,搂住他的肩膀:“我们走,这里人多。” 他却仿佛没听到我说的话,却问身边的女人:“小姐,这是怎么啦?” 那女人指着被追得满街跑的男孩子说:“这孩子算起来也是苦命,他娘原本也是个秀才,却不知为了什么得罪了本县的县官,县官寻了个事端,把她锁进了县衙大牢,他爹四处喊冤求着放人,县官抓人这冤到哪里伸,县官老爷发话,要拿三百两银子来就肯放人,这要到哪里去找三百两银子,寻常人家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的银子,他爹一咬牙,只得把自己和儿子都买进勾栏里去了……哎……也真是造孽啊……这过了这些年也把钱攒够了,在一个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哪里能瞒得了人,就这街上多少人是他们父子的常客,是个女人的谁受得了。”
第71页 洛洛问:“现在他们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你也看到了,哪个女人受得起这个羞辱,三天两头的在家里打闹,他男人也不知道寻了多少次死,她又是个秀才,成日里借酒浇愁,在酒馆子里嚷嚷,哪怕在县衙大牢里烂死,也好过这样被放出来,喝醉了酒就回去打儿子老公。”这人一边说还一边摇头。 洛洛的手都在发抖,指着那已经被他娘揪住的男孩说:“你们就这么让他被欺负。” “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这样的事还是少惹得好。” “我要是这样,真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群人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要是这么不怕死,那她回去死在县衙大牢里好了,她男人可比那些所谓的贞洁烈夫强多了。” “啊……洛洛,你轻点,轻点。”我拿起手,洛洛的指甲都掐进我的手心里去了,他怎么这么激动啊。 洛洛“啊”了一声,忙放开我,我张开手,手心都被掐破了皮,我说:“你是不是想去救他?” 过了片刻,他才摇摇头说:“不了,我们也管不了这么多的闲事,我们还是走吧!” 他拉着我转身就要走,我却看到他还是向那孩子看了一眼,正被他娘抓住,周围一群人一副痛心疾首却又不肯相帮的模样。 洛洛握了握我的手,终于还是走上前去,我顺势把那孩子从他娘手里拉到自己身后,洛洛说:“你这个做娘的好不讲理,你不能打他,他固然做错了事,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男孩子一把拉住洛洛的衣服下摆,痛哭哀求道:“哥哥,你救救我爹吧!他躺在家里快要死了,流了好多血。” 他娘醉醺醺,只管往他身上招唿,我一把拉过洛洛,他怀着孩子,万一有个闪失,可不得了,我一脚把那女人踢倒在地上,她浑身的酒气,摔在地上也怕不起来,嘴里嚷嚷:“我打死你们这些不要脸的婊/子……” 洛洛拉起那孩子问:“你爹在哪里?怎么了?” 那孩子满面泪痕:“我爹被我娘打破了头,流了很多血,求求你们救救她。” 洛洛把他扶了起来说:“你不要着急,你认识医馆在哪里吗?你带我们去找大夫给你爹看伤。” 他忙收了泪点头。 医馆的大夫显见的是认识他的,对他也颇关心,不待我们说,便急匆匆的拉着那男孩子走,他爹就是流血过多晕过去了,倒也没什么大碍,洛洛扶着那孩子说了许多宽慰的话。 大夫给那男孩子他爹止了血,上了药,包扎好了,那男孩子坐在一边垂泪,那大夫就坐到他身边宽慰。 洛洛便拉着我到了一边说:“我们走吧!” 出门时又取了一锭银子放到门口,嘆息着走。 我说:“洛洛,你总是愁眉不展的对孩子不好。哦……对了,我今天带你来还是想给你让大夫看看,你前几天还晕晕的,时常累着,没有精神。” 他说:“你也就是大惊小怪,我听人说孕夫要多运动才好,你就是不让我动,我才没精神。” 我说:“总还是看看大夫的好,我看你身子这么弱,瘦的不得了,我都担心死了。” 他说:“那让刚才的大夫看看也就是了,何必还要另寻了。” 我拍拍脑袋:“我也真是笨,不过也不碍事,我们先去买东西,买完东西她大约也回医馆了。” 这么一折腾,等我们看完大夫,却已经晚了,那和我们一起来的人都等不及先回去了,我们只能找一间客栈住了下来,大夫帮我们介绍了一家客栈,她说,洛洛身在太弱,保住这个孩子实属不易,父亲的情绪波动太大对胎儿也有影响,开了些安胎药,又说,她每隔一段时间要去山上採药,从我们那边经过,定是给洛洛把脉。 这大夫对我们可谓殷勤备至,让我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洛洛打我的脑袋说:“只有你是个榆木脑袋,这都看不出来,她是喜欢那个男孩子,我们出手相助,她这是要替那孩子还我们的情。” 我“哦”了一声,还是没想明白,怎么就这么短短的接触,洛洛就知道他们之间有奸/情呢? 洛洛瞟了我一眼:“你连我心思都猜不透,更不要说别人的心思了,也幸好你猜不透。” 我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洛洛对我的话显然很不以为然:“我怎么就不知道,你眼珠转一转我都知道你想什么。” 我搂过他说:“我的半仙相公,快睡觉吧!大夫说你要多休息。” 他推了推我:“我还不想睡觉,我想吃东西,我肚子饿了,你给我去厨房做一碗粥,要你做的,鱼片粥。” 他往后躺在靠垫上,一副懒洋洋的模样,我走出门外,关上门,隔着门缝,过了片刻,却见他坐直了身子,摸着自己的肚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宝宝,爹爹知道哭不好,对你不好!爹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娘……。爹爹心里实在不好过” 他今天见到这样的事情这么反常,正让我确定了心中的想法,我推开门,他愣住了,反映过来,忙拿袖子胡乱的擦脸。 ☆、061 我坐到他身边,我委实不是个会说话的,例如一般遇到这样事情,有些知识的,都会像诗经一样,弄个什么比兴的手法,引出要说的话,我却只能单刀直入,心里惴惴不安,很怕会适得其反,反让他伤得更深。 “洛洛,如果你心里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说,以前你是什么事情都不会瞒我的。” 我拿眼睛瞅他,他只是低着头不说话,我又说:“为什么不能面对我?”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又迅速低下去。 我咬牙,决定下最后一剂勐药:“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是不是?” 他勐地抬起头,眼中尽是惊惶神色,我心中实在不忍,原本想问:“是不是明烈逼迫你了?”到底是没有问,怕他一时承受不住,伤到孩子,伤到孩子,只怕他心里的伤是一辈子都好不了。 他脸色惨白,肩头都在抖动,却不自觉,仍是对着我笑,只是这笑却比哭更让我难受,仿佛要用尽他所有的力气一般。 我把他揽到怀里,抚着他的肩头:“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只是不愿意对我说,只要你不委屈了自己就好。” 洛洛伏在我肩头,过了片刻方才说:“今日的事让我心里难受,女人寻花问柳,处处留情,却只道是风流雅趣,男人却要恪守夫道,哪怕是逼不得已,也要落下一个淫/盪的骂名。” “我说,若是我不在意这些,你会信吗?你信,我不是那等迂腐的人吗?” 他仍是伏在我的肩头嘆气,过了许久才说:“我信,可心里终究是有个疙瘩的。” 我不知道要怎么开解他,我把他们视为生命的贞洁并不放在眼里。 倘或他真的被人欺负了,我只能更心疼,我只能怨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我宁愿他现在好好的,如果他……想到这里我突然害怕起来,我不能想像要是他出了事,我会怎么样。
第72页 我抱着他,安抚的拍他的后背:“睡吧!不要乱想了。” 他却伏在我肩头哭了起来,我想他肯在我怀里哭总是好的。 半夜的时候是被洛洛的用脚踹醒的,他的力气还真是大,一下子被踹到地上去了,我爬起来的时候,他被梦魇了,整个人手舞脚蹬的,脸上的神情极是害怕,我喊他,他也听不到,我压住他不安分的两只手,他才醒来了过来,我点了蜡烛,才看清,他的嘴唇都咬破了,嘴角都是殷红的血,我拿手帕擦干净了,抱住他。 “做噩梦了,没有关系,我在你身边。” 他倚在我的怀里,揪住我的衣襟,浑身还在颤抖。 明烈这个混蛋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害怕成这个样子,我回来这么许久,他要在我面前装的若无其事的样子,真不知道有多难。 我安抚了他大半夜,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洛洛一直睡到大约早上十点才醒,外面还下起雨,我到外面买了两把油纸伞回来的时候,昨天的那个男孩子却跪在我们的屋子里,洛洛拉他,他也不起来,磕了几个响头说:“两位对夏宇的大恩大德,夏宇没齿难忘,只能等来世再报了。” 听他说了这话,我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他虽然好意来道谢,但这话定是要惹得洛洛平白无故的伤心,我放下手中的伞说:“你还是快回去吧!免得你爹爹担心。” 洛洛也说:“是啊!” 那男孩子却掉下眼泪来:“爹爹昨儿晚上乘我不注意,已经……已经……” 洛洛扶着他的手陡然间垂了下来,我忙扶住洛洛,洛洛沖那男孩子道:“可要我们帮忙办事。” 那男孩子说:“昨儿恩人留下的银子,我已为爹爹买了一口薄棺,今日是特来感谢二位恩人的。” 说完又磕了几个头。 洛洛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那男孩子却不答话,只是站起身转身就跑了。 我看着洛洛那副感同身受的模样,真是后悔死了,我们就不应该出来。 我正要扶他坐下,他忽然跺脚道:“不好了,快把他找回来,他这是也不想活了。” 我“啊”了一声才醒悟过来,说:“你千万不要着急,我这就去找他,你在这里坐着,我到下面让小二去把昨儿的大夫也找来,你可是千万不要着急。” 我到下面让小二去把大夫请来,又问了那男孩子离去的方向找去,可是这里我甚是不熟悉,问了许多人也没能找到,倒是差点迷路,低头丧气的回了客栈。 洛洛问我找到人没?我只能摇头,他倒是反过来安慰我:“许大夫已经去找了,你也不要着急,我们也是尽力了。” 回去了,洛洛常常坐在院子里想心事,我蹲到他身边问,他说:“我想清风还有干娘他们了。” 我知道一定是那个夏宇的经歷让他想起清风了,我摸摸他的脑袋说:“等你生完孩子,明年开春我们就回去看他们。” 他点点头:“嗯,也不知道小元回去怎么样了,爹爹怎么样了。” 我说:“你真的想知道吗?” 他点点头,我说:“我不知道你爹爹的情况,但是听从外面回来的人说,倒是现在朝中不太平,明家势力太大,听说三皇女和明家对着干上了。” 他哦了一声,低头看我,问:“你怎么不在酒铺里?” 我们花了些银子把酒铺盘了下来,都是村子里的女人忙了一天,晚上去那里喝两口酒解解乏,我是不会酿酒,仍旧是让王大娘帮着酿,总是要等沈屏把孩子生出来,我才能放下心来,一心一意学酿酒。 我说:“人本来就不多,小三子一个人就够了,我不放心你。”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不是还有屏弟吗?” “你看他的肚子那么大,随时都有可能生,万一他要生了,你一个人在家,你一慌动了胎气怎么办?” 我伸过耳朵贴在他的肚子上:“听听,他今天有没有调皮。”我摸着他的肚子说,“你这个小调皮,爹爹怀你很辛苦,你给我安分守己一点,要不娘打你的屁股。” 洛洛伸了个懒腰问:“你希望是女儿还是儿子?” “儿子,和你一样。” “才不要呢!我就想着是个女儿好,女儿的话可以放养,她就不能和我抢你了。” 我看着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不由得笑了起来,伸手去哈他的痒痒,他素来是触痒不禁,咯咯咯的笑着求饶道:“痒,痒,痒……饶了我吧!” 我说:“到时候,只要你不要有了儿子忘了妻主才好。” 其实能像现在这样还要多亏了夏宇和许大夫,许大夫再来给洛洛把脉的时候,就把夏宇带上了,原来那天夏宇去了月老祠,月老祠是两人初次相识的地方,夏宇确实是钟情许大夫,那一天本想投水死在月老祠后山的小溪里,却被许大夫找到了,两人也终于解开心结,决定结为夫妻了。 许大夫去夏家提亲,不知道多少人来围观,夏宇他娘仍旧是一味的喝酒,却也没有为难他们,只是让许大夫把夏宇领回家了,许大夫拉着夏宇的手在众人的注目下回去的。 ☆、062 洛洛原本就不是迂腐的性子,但见每次许大夫带着夏宇採药,看诊,夏宇也一日比一日快活,他自己便也渐渐地放开心中的执拗。 笑笑姐做中介,我们买了十亩地,我对十亩地并没有什么概念,带着洛洛去看,只知道很大的一片地,我感慨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那得多值钱,洛洛说:“这么一大片地,怎么种得了啊!” 笑笑姐说:“这才多少的地,忙的时候互相帮助帮助。我最小的女儿都是地里的一把好手。” 我在村里买了些新收的麦子,拿到村西头的磨坊去磨面,沈屏要生孩子了,这里的习俗,生孩子要全村的发馒头鸡蛋,这也不失为一个外乡人和本地人联络感情的好机会。 这一村分下来,我算了一下大约需要十几二十斤的小麦,这么多的小麦舂出来很需要些功夫,我们家既没人会,没有工具,幸好笑笑姐家的小三子是个好手,坐在村头的酒铺里,洛洛帮着他招唿客人,他一个下午也就舂出来了。 我扛着舂好的麦子去了磨坊,磨坊里却没有人,只有一个偌大的石磨,原来磨坊主家的驴子出去拉东西去了。 我把麦子放下,又跑到河边去采粽叶,我往河边走着,河水湿漉漉的都漫到脚面上,我索性把鞋子脱了,抬头却看到洛洛站在河岸上,我忙提着鞋子上岸问:“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去磨坊找你,他们说你往河边走了,你怎么跑这里来了,在干什么呢?” “我回去裹粽子给你们吃。” 他摇摇头说:“刚刚屏弟肚子疼,我想要不要找个稳公,我看他情况不怎么好,我怕他随时都要生了。”
第73页 我说:“不是还有一个多月?” 他伸手理了理我乱七八糟的头髮:“我也不知道,我看着害怕,他妻主一直都没回来,大夫也说了,他的胎儿不稳,随时都有可能早产。” 我忙拉着他说:“你去看着他,我去找稳公。” 村里就有两个稳公,我都打听好了,家里两个孕夫,怕到时候手忙脚乱的,稳公来了摸着他的肚子说:“只怕孩子是要出来了。” 沈屏躺在床上,眉毛拧到一块去了,显见得很疼,我问:“没事吧!” 沈屏咬着牙说:“我怕是要生了,小腹坠坠的。” 洛洛的指甲都掐到我的肉里去了,我抚着他的背说:“不碍事的,不碍事的,你不要紧张。” 我越说他似乎越紧张,我问稳公要做些什么,稳公让我们烧好热水,准备好小孩子的衣服候着。 我去厨房烧水,洛洛就在院子里转圈圈,我拉住他:“你怎么比自己生孩子还紧张。” 他看着我,竟然是目无焦距,过了一会抚上自己的肚子说:“怎么说生就生了。” 我决定给他些事做,免得他胡思乱想,我说:“说生就生了,你去把小孩子要的新衣裳准备好。” 他这才像有了魂魄似地,去屋子里收拾衣服去了。 沈屏嘶嚎了一天一夜,吼得嗓子都哑了才把孩子生了下来,吼得我们都心惊胆战的,洛洛在门外差点晕过去。 稳公抱着孩子擦着额头的汗说:“虽然惊险,到底是把孩子生下来了,父女平安啊!” 沈屏早就力竭晕过去了,洛洛抱着孩子,十分僵硬的姿势,稳公笑着交他怎么抱孩子,我接过孩子说:“你挺着大肚子还是不要抱的好!” 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趴在洛洛的肚子上左看右看,这个孩子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呢?我摸了摸他圆滚滚的肚子说:“这个孩子是怎么出来的啊?我只知道女人生孩子是从阴/道,男人还真是不知道。” 洛洛被我摸得咯咯直笑:“哪里有女人生孩子,孩子当然是从肚子里出来的啦!” 他摁住我的手,放到肚脐上,说:“还是是从这里生出来的。” 我趴在上面亲了亲,还是不能相信,这么小的一个地方能把一个孩子生出来。 洛洛却唿吸急促起来,我心里一惊,抚着他的肚脐问:“怎么了?难道你也要生了?” 他一把摁住我的手:“你不要乱动,我没有要生。” 看到他面上的红晕,和话语里的喘息,我突然明白了过来,他这是…… 我们有多久没有这么亲热过了,他这个样子,让我心里也蠢蠢欲动起来。 我沿着他的肚子一路往上吻,拉开他的衣服,平坦滑腻的胸部就袒露出来,他伸手推我,却哪里有半分的力气。 “骆华……别……骆华……” 我停了下来,抬起头看他氤氲的双眼,我吻他的耳垂:“你若是不想,就推开我,我不勉强你。” 他身子僵了僵,伸手环住我,把我往他身上贴过去。 我侧过身子握住他的下/身,一路吻到下面,含住他情动的地方,他勐的尖叫起来:“骆华,不能。” 他不安分的在床上扭动着身子,直到攀上顶峰,我亲了亲他的嘴唇,抚着他的后背,直待他平復喘息,说:“睡吧!” 他睁着眼睛看我:“你……不想吗?” 我捏了捏他的脸颊:“你现在身子不好,等生完孩子,我一定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他红着眼圈把头埋到我的胸前。 等到沈屏把身子养得差不多的时候,我们的稻种也播下去了,只是他的孩子早产,身子弱很难伺候,好的是,许大夫每隔半个月都来帮洛洛把脉,顺便给孩子看看。 洛洛现在的身子比以前好多了,安胎药还是每天都吃,看着沈屏那个干巴巴的小宝宝,我越发的担心洛洛的身体,十分怕他也早产,我说:“我把靠我们左边的屋子收拾出来,请个稳公到家里来吧!” 许大夫正给洛洛把脉,诧异看着我问:“请稳公做什么?” 我简直是忧心忡忡:“当然是给我相公接生。” 他一副看怪物的表情看着我:“还有几个月呢!你着什么急。” 正在一旁吃粽子的夏宇突然呕了起来,问:“你这是什么东西?” 洛洛说:“粽子,用糯米加腌过的咸肉做的,很好吃的。” 夏宇闻了闻,又干呕了起来,我忙抓过他手里的粽子,闻了闻:“我昨天做的啊!很新鲜啊,没有坏。” 许大夫突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夏宇吓了一跳也跳了起来,许大夫忙把他按在椅子上:“你千万不要动。”又为他把脉,脸上的表情由呆滞变惊讶变狂喜,这诸多变化在一瞬间,委实不容易。 洛洛恍然大悟:“他也有了。” ☆、063 生孩子也可以扎堆的,自从夏宇有了孩子之后,就经常往我们家跑,最后洛洛干脆留他在家住几天,许大夫是个夫奴,夏宇过来,她自然也要跟着,于是乎,我们家现在可热闹了,两个孕夫,一个坐月子的,还有一个整天哇哇叫的小孩子。 我从地里回来,就看洛洛和夏宇在院子里摆着两个大木盆,盆里装满了水,沈屏的孩子在水里,我都不知道这两个人是给孩子洗澡,还是玩小孩子。 洛洛见我回来了,还招唿我:“娘子,你快过来看,小宝宝在吐泡泡。” 我真是快晕过去,这分明就是把小孩当玩具。 我拉起他:“你也和他一样,他才有的,你看看这么大的肚子还蹲着,你就不能消停一会,我要时时刻刻把你绑在身上才好。” 夏宇笑嘻嘻的说:“嫂子也太大惊小怪了。” 我瞥了他一眼,又不是你的人,你当然不担心:“你们也真是的,孩子才多大,这样也不怕她着凉。” 洛洛托着腰说:“刚刚才抱过来洗的,我们是有分寸的。” 我真不知道他们有什么分寸,这么小的孩子软趴趴的,他们就这样把孩子放到水里,也不怕他坐不稳:“你们注意扶一下孩子,沈屏怎么肯让你这么折腾的。”我又板着脸对洛洛说,“还有你,你看看,肚子这么大,给我好好的躺着,我看沈屏那时整天想睡觉,你精神好得很。” 我又对夏宇说:“不要看我说他,你也有不是……” “他是你能凶的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许大夫不等我说完,已经急匆匆的把他藏到身后去了。 洛洛捂着嘴偷偷笑,夏宇把孩子抱起来拿着干布给她擦身子说:“好了,我去看看屏哥哥。” 看着许大夫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跟着夏宇进屋子,推了推洛洛说:“你看她像不像老母鸡。” “什么老母鸡,是老公鸡才对。”洛洛纠正我,又说,“我看你也差不多。”
第74页 看他那一副得意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酸酸的,我从后面搂住他,埋头在他的颈窝里:“洛洛,我爱你。” “你说什么?” “我爱你!” 他用手肘撞了撞我:“你是不是中邪了,好好的说这样话,怪羞的。” “我爱你。” 我一把把他打横抱了起来,他慌得搂住我的脖子,惊叫起来:“你干什么?” 我哈哈大笑起来:“洛洛,我好高兴。” 他怔了一下,说:“神经兮兮的,快放我下来,宝宝要吃饭了,我去给她餵饭。” 我偏不放,抱着他一口气奔到沈屏的房门口才把他放下来,我说:“我就不进去了。” 沈屏自从生了孩子,心情郁闷的很,尤其看到我,我想他大概想他的那个心上人了。 我跑去酒铺帮忙,这会正是最忙的时候,小三子一个人忙不过来,三五一群的女人都在喝酒,端着碗,有的坐在酒棚子里,有的干脆就坐在路边上,倒是漫天的晚霞,映着绵延的青山,成片的田野,美不胜收。 小三子见我来了,利落的喊道:“嫂子。”把手里的酒碗递给我,示意我送给右边桌上的人。 洛洛不许他们喊我姐,只让喊哥哥,嫂子,这便算是他的弟弟,我知道他的小心眼,还不是怕我们姐姐,弟弟的生出是非来,醋劲还真大。 我把酒送了过去,众人也都和我打招唿,我一一应过来,对小三子说:“你去歇歇,我来就好了。” 小三子虽是个男孩子,酒量却颇好,一张脸原本就是红扑扑的,饮了酒也看不出来,他自己端了一碗酒坐到一边去,把酒当水直喝,看得我咂舌,边喝边说:“嫂子,明天要去王大娘家搬酒了。” 现在正值农忙时节,干了一天活从地里回来,喝一碗酒正解乏,酒卖得也快。 我说:“好!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去。”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小三子,你姐姐早上还打渔吗?” “嗯。这几天才闲下一点,今天早上去了,明天还去,要去镇上卖。” “让她给我留两条大的。” “哥馋鱼了。” 我笑骂道:“就属你鬼灵精。” 一群女人也不顾忌小三子还是个孩子,什么粗话脏话都说,倒也笑得自在,我也看着她们笑,正说到哪家新夫好看的时候,一个人忽然扭头朝我说:“我看谁家的相公也不及骆掌柜家的标緻。”一群人都笑着起闹。 我不接口,看外面的夕阳渐淡,估摸着洛洛就要来了。 果不其然,洛洛提着一只竹篮子过来了,小三子跳了起来跑过去接过洛洛手中的篮子。 洛洛挺着肚子,慢悠悠往我这边走,我上前两步扶住他,他问:“饿不饿?” 我说:“你饿不饿?你饿了就吃,可千万不要等我。” 他在凳子上坐下,小三子也窜了过来:“吃饭了,哥哥做了木耳炒鸡蛋,还有凉拌黄瓜,哎呀!还有一壶酸梅汤,一定是给嫂子的。” 听他话里取笑的意思,我拿起一个馒头塞到他嘴里:“吃东西。” 我拿起一个馒头掰成两半递一半给洛洛,对着众人说:“谁要酒,自己过来舀。” 洛洛过来了,他们倒是不讲荤段子了,老实得不得了。 洛洛拿着馒头慢条斯理的吃,一边吃一边说:“明天屏弟的孩子满月了,你打算怎么办?” 沈屏也要出月子了。 洛洛又说:“我真是发愁。” “我也发愁。” “你愁什么?” “你愁他,我愁你。” 他瞪我:“我和你说正经的,你却和我胡搅蛮缠。” 我塞了一口黄瓜:“我也说正经的,你说你现在的样子,许大夫也说你要放宽心。” 他摇摇头:“屏弟,我看着是一天比一天消沉,有时候连孩子的面都不想见,原本怀孕的时候是很期待孩子的,现在却这样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把那个负心的女人找回来。” 洛洛嘆气,我说:“不许嘆气。”我话音刚落,他又嘆气。 “也不知道清风,干娘怎么样了?”洛洛看着远山,面上尽是惆怅,其实我知道,他更想知道他爹怎么样了,却从来不肯问。 我说:“不知道是我们的孩子做哥哥,还是清风的孩子做哥哥。” “为什么你总说是男孩,我想要个女孩子。” “是吗?可我就是觉得男孩子好!” “你怎么就一定要和我唱反调。” 果然把他从悲伤惆怅的情绪中骗了出来。 ☆、064 孩子满月还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洛洛用红布缝的小衣服小褂子,把小孩子裹起来,团团的一簇红极喜庆,看着就让人喜欢,可是孩子的爹却不怎么让人欢喜,一副没精打采的模样,孩子满月起名字也是这里的风俗,只是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孩子的妈姓什么。 我推洛洛,洛洛笑嘻嘻的问:“屏弟,你给孩子起个名字。” 沈屏仍是一副懒懒的样子,也不去理孩子,孩子一双漆黑的眼珠滴熘熘的转,我把孩子抱了过来说:“你看这孩子真可爱,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的。” 洛洛也说:“都会喊妈妈了。” 洛洛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的,孩子只是“扑扑”的吐唾沫,却不想这么一句话倒是引起沈屏的注意,他伸手把孩子接了过去,细细的看孩子的脸,眼泪也跟着“啪嗒啪嗒”往下落,他这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的看孩子。 从生了孩子,他一直都窝在屋子里,也不肯多看孩子一眼,那么艰难的从生死关里走过,那个女人却音信全无,心里又怨又恨,便不愿意多瞧孩子,倒像是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肯掉眼泪总比无动于衷的好。 夏宇从外面捧了一盆鸡蛋进来,嚷嚷道:“鸡蛋都染红了,有没有小孩子来啊?” 这里的习俗是小孩子满月,村里别的小孩子会来讨红鸡蛋吃。 夏宇感觉到这低沉的氛围,道:“这是怎么了?屏哥哥怎么哭了?” 沈屏把孩子抱到怀里,脸贴着孩子的脸,极是不舍怜爱的模样,我说:“没事,我们到院子里发红蛋去,那些孩子看到我们都不在,都不敢来了。” 我把蛋搬到院子里,立刻就有孩子来了,夏宇一个个的发,洛洛把我拉到一边,努嘴朝里面:“怎么办呢?” 我说:“一会你进去和他说说话,他肯抱孩子已经很不错了,慢慢等他心里想开了就好了。” 晚上的时候,洛洛躺在床上,闷闷的说:“娘子,你说,他的娘子为什么不回来啊?” 我一愣:“傻洛洛,我怎么会知道呢!” 他伸手搂住我的脖子说:“娘子……现在的屏弟就像当时的我一样,一样走不出自己的魔障。”
第75页 我伸手去摸他的脸颊,听他接着说:“他说,要是那个女人不回来,他也不要孩子了,把孩子找个人家送掉,自己去出家。” 我摇摇头:“你看他看孩子的眼神,你觉得他捨得吗?肯定捨不得的。” 洛洛抓住我的手,挠我的手心:“娘子,你不了解男人的,虽然捨不得,可是一个男人带着一个孩子很难养活,没有娘亲的孩子不知道要被人家怎么在背后指指点点,这世上的女人都这么负心薄倖,还不如出家离尘的干净。” 我心头一惊:“你?” “我?好的是,我想清楚了,我捨不得宝宝,捨不得娘子,捨不得娘子对我的情。” “娘子,你说,我们要怎么办呢?” 我说实话:“把他的女人找回来。” 洛洛嘆气:“可是要到哪里去找呢?天大地大。” 这确实是个难题,困着我怀孕的亲亲相公,我固定住他的手:“不许想了,快快睡觉。” 他十分听话的把手放到圆滚滚的腹部上说:“好!我要睡了。” 我看着洛洛的肚皮就特别的害怕,几乎可以用坐立不安来形容,许大夫从外面出诊回来的时候,看到我的样子,说:“你看看你,整天不务正业,就在家里晃悠。” 我看着洛洛随时要生的样子,颇为忧心的说:“又不是你相公,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说:“我见过那么多生过孩子的男人的女人,没一个向你这样的,哪个男人生孩子不都得在鬼门关前打个转。” 鬼门关前打转?这么严重!我又想到沈屏生孩子的情形,这可怎么得了,万一洛洛生孩子出个意外可怎么办? 洛洛拉过我说:“我都不紧张,还有哪个男人不生孩子的,天下那么多生孩子的男人,还不都好好的。” 我担忧的看着他:“你不一样的。” “我怎么不一样了?” “你是我相公。”他们生孩子怎么样才和我没有关系呢! 许大夫一拍桌子:“你怎么这么爷们,难道别人家都没有妻主,就你是。” 我也不怕她:“你现在这么气定神闲,等你家的那位生孩子的时候,希望你还能这么冷静。” 洛洛见对我苦劝无用,就把我哄到外面去了,他是这样说的:“我一个孕夫,整天就已经心烦意燥了,你还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害得我心情越发的不好起来。” 我无法,只得去地里干活,这一去就出问题了,等夏宇慌慌张张来找我的时候,我手上抓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地上去了,也顾不得他就往家里跑。 幸好我早把稳公请到家里来了以防万一。 我到家的时候,房门已经关上了,我在门口已经听到洛洛在房里断断续续的闷哼了,我抓住跟在后面的夏宇问:“你家娘子呢?” “她去山上採药去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上山採药,我留她在我家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洛洛吗? “我去找她。” 我拔腿就跑却被夏宇拦住了:“你这会找她也没有,她又不能进去,稳公在里面呢!” 我问:“还有谁?” “屏哥哥也在。” 我在门外转来转去,夏宇说:“嫂子,你转的我头晕。” 我还是觉得这些所谓的稳公不靠谱,生孩子就应该找大夫,我说:“我还是去找许大夫。” 夏宇拉住我:“你找她来,难道她能进去吗?你还不如再找一个稳公呢!” 我说:“稳公还要找,她也一定要找回来。” 等我把稳公和许大夫找回来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是撕心裂肺的叫,那叫声听的人恨不能替他,只觉得如死过去一般。 我一把推开门就要进去,却被请来的稳公拉住:“骆家主,你不能进去。” 我伸手就去推他:“我是让你来接生的,不是让你来拉我的,你快去接生,拉着我做什么?” 那稳公还不肯放手:“这产房,不是女人能进的地方。” 这人真是说不通,在里面生产的是我的男人,在里面受苦受疼的是我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我一急,手上就使上劲,把他推了摔出老远去了,我哪里还管得着这些,早知道就不请他来了。 我进去就看到洛洛双手抓住吊在床上的两根白布上,嘴里咬着白布,脸上的表情极是痛苦,满脸也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一屋子的人见我进来了,都惊讶的看我,沈屏跳了起来:“你怎么进来了,快出去。” 我身后的许大夫说:“进都进来了,你就让她陪着吧!” 我奔到洛洛的身边,他疼得都快虚脱了,连我到来都不知道,眼睛里都没有了焦距,我握住他的手,他眼神慢慢的转过来,才算有了焦距,眼神里却除了疼痛还是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个星期生病了,所以只更新了两章。 对不起,下个星期多更新。 ☆、065 他嘴角翕动,我把耳朵凑过去,才听到那是一句:“娘子。” 我点头,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另一只手去擦他脸上的汗,他却拼命的摇头,我急得不知道要怎么办,那稳公还在叫:“用力啊!用力啊!” 他看我的眼神都是涣散的,我一把拉过许大夫:“你帮帮他,你是大夫,他很痛的。” 许大夫摁住我手的虎口处:“你不要着急,生孩子都疼,你这个样子,他只能更急。” 我看着洛洛简直是身处水生火热,备受煎熬:“你能想想办法不?让他不要这么疼,我知道生孩子很疼,例如能不能用麻醉药……” 许大夫一把把我拉开:“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你最好现在就给我出去,乖乖的,要是你不出去,我出去。” 沈屏也过来拉我:“嫂子,你出去吧,你看哥哥,他也要你出去。” 我在外面一直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哭喊声,声嘶力竭的,我真是心如火煎一般,瞅见放在井台上的水桶,拿起水桶打了一桶凉水就往头上浇,已经是九月了,这么一桶水浇下来,那真叫凉爽啊! 夏宇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结结巴巴道:“嫂子……嫂子,你……” 我朝他摆摆手:“你能不能进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风一吹,我冷的直打颤,可是洛洛的叫喊声就在心上,我还是觉得心里烧得疼,我要推开门进去,却被挡在门口:“嫂子,我是为了哥哥好,他看到你,就一直摇头,女人进产房是不吉利的,你就让他安心好不好!” 我在门口走来走去:“可是他叫得那么痛苦,我不安心,我想要陪着他,你知不知道,我现在都不敢想,他万一……万一……” “嫂子,每个男人都要从这一步走,不会有事的,疼过就好了……”
第76页 他说的这些话我哪里听得进去,早知道他生孩子这么痛苦,我打死也不会让他生的。 “你不要说了,我就在这里等着,我不进去,你进去看着他,他万一要找我呢!你快进去啊!” 我现在极度的暴躁不安。 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面有动静了,洛洛的声音都沙哑了,许大夫走了出来,脸上神色也不对,我心里觉得不好的,忙问:“到底怎么了?” 她看了看我:“你要稳住。” “我稳住,我很稳,你有话就快说。” “孩子胎位不正,保大人还是孩子,你拿个主意。” 我一把揪住她的衣领:“许燕,你说的是什么话,我再给我说一遍,要是洛洛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她抓住我的手:“你不要这么激动。” “激动?你让我不要激动?在里面的又不是你男人,你当然不紧张,我要洛洛平安无事,你听懂了吗?” 要是没有他,我要个孩子做什么。 我松开她的衣襟,一字一句的说:“我要我的相公平平安安,我只要这一个。” 许燕看着我,点点头。 我说:“我要陪着他,他在生死线上挣扎。” 我握着洛洛的手,只觉得心里像万箭穿心一般的疼,他的脸惨白惨白的,整个人都虚弱的像随时会停止唿吸一般。 我真是后悔死了,为什么要让他受这样的罪过,偏生我还不能替代一分,若是他能平平安安,我情愿折寿,我情愿这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这般折腾了不知道多久,这样的煎熬只能是分分秒秒都像一千一万年那么长,我听到一声孩子清脆的啼哭声,我的心陡然间往下坠,坠到无底深渊,心里像严九寒冬一般。 那稳公抱着孩子笑呵呵的对我说:“骆家主,你看,是个小公子。” 那孩子还在哭,我一把推开他,俯身抱住洛洛,对许燕大声吼道:“你说过,保住大人的,你说过保住大人的,你怎么能这样呢!” 她伸手来拉我:“你不能这样抱他。” 我推开她:“我为什么不能,你说话不算数,你说过要的,你怎么能这样……” 那稳公还把小孩子往我面前凑,孩子的哭声哇哇的,怎么这么讨厌,都是因为他,我不要孩子,我就要我的相公,我要我的洛洛。 我保住他:“洛洛,你等着,我很快就来陪你,我一定不让你孤孤单单的。” 那么一群人还在拉我,这些人真烦,我们不要理他们。 ………… 我睁开眼睛就看到许燕站在我的面前,我立刻想起发生什么事情,一拳头砸了过去:“你这个混蛋。” 她躲闪不及,就被我打到了,痛得弯下腰去,我说:“你为什么要把我打晕?洛洛呢?” 她直起身子说:“你再这么莽撞,不听人劝,我就真的不告诉你他怎么样了?” 我越听越气,简直是悲愤交加,挥起拳头又想打,却被一个人拦住,是我请来的稳公,他说:“哎呀!小姐啊!你也忒急躁了,你家相公没事。” 我停住动作,问:“真的?” “真的。你都魔障了,我们怎么喊怎么说都听不见,小公子哭也听不见,就抱着你家夫君,许大夫是出于无奈才把你打晕的,要不还不知道你要做出什么事来呢!” 我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不是骗我,你们告诉我只能保一个的。” 许燕说:“天可怜见,大小都平安,你却连孩子都不看,还打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上你们这对夫妻。” 我还沉浸在这大惊大喜当中,忙弯腰作揖:“真是对不住了,我想去看看洛洛,我能去看看他吗?” “这会倒是这样问,那会谁那么死命的抱住不放的。” 我理直气壮:“还不是你们误导我,我已为他……饿,出事了。” 洛洛额前的头髮凌乱不堪,眼圈都是黑黑的,嘴唇毫无血色,脸色白的吓人,唿吸也甚是沉重,一看就是病后体虚的人,我摸了摸他的额头,额头上还有虚汗,小心翼翼的擦干净,又理了理他的乱发,低头亲吻他的额头,这是一个刚刚为我生了孩子的男人。 男人生孩子,真是不可思议,但是他就是给了我一个骨血相连的生命,是我们一起孕育的生命。 稳公把孩子抱了过来,递给我,孩子皱巴巴的,一点也不好看,幸好我有心理准备,那时候沈屏的孩子刚生出来也不好看,像个小孩子,张开了白白胖胖的。 我接过孩子,把孩子放到他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洛洛,相公,快点醒过来,看看我们的小宝宝。” 我留了一个稳公下来帮忙照顾洛洛和孩子。 洛洛要坐月子,窗户和门都关得紧紧的,不让风吹进去,他一个人坐着闷,我常常趁中午没风的时候抱着他出来晒太阳,他总是皱着眉头说:“哎呀!我身上脏死了,什么时候能洗澡啊!” 沈屏恰是时候的说:“一个月满了就可以了,你嘟嘴也没用,我那时还不是这样的,还是你监督的呢!” ☆、066 我把新稻舂成新米,这是个技术活,我不大熟悉,做得也慢,好在我也不着急,晚上我在舂米,洛洛就躺在床上有一搭没搭的和我说话,有时候翻两本出看,再把书里的故事讲给我听,宝宝就睡在他身边。 我放下手里的活,走到他身边,把他手里的书抽走,都是当爹的人来,还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睡觉,光线这么暗,会把眼睛看坏的。” 他却皱着眉头:“娘子,我要洗澡。” 他最近为了洗澡和我闹腾的厉害,我也不知道洗澡对身子好不好,但是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总是有他的道理的,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我哄他道:“再忍忍,还有几天就好了。” 我把鞋子脱掉,上床把他抱到怀里:“乖孩子,你身子弱的狠,为了生这个小祖宗,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出不得一点差错,你就当可怜你娘子,不要让我提心弔胆的。” 他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却不说话,我又说:“我明天给你买糖葫芦。” 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是怀了孩子才喜欢吃的,现在才不要吃了,酸不拉几的。” 我在他腰间摸了一把:“洛洛,为什么你生完孩子都不胖,我很没有成就感哎。” 他也伸手在腰间摸索:“真的没有胖吗?我怎么摸出一大把赘肉。” “你不知道,现在摸起来舒服多了,比那时候都是骨头舒服。” 洛洛一把掐我的手背:“你竟然敢嫌弃我。” 想起他生产时模样,我还心有余悸,抱住他,吻他的发顶:“洛洛,我一定不让你再受一点伤害了。” 他拍怕我的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他又拿头蹭我,声音软糯糯的,“娘子,我明天能不能洗澡?”
第77页 我义正言辞:“不可以。” “那,我就洗头髮。” 我坚守阵地:“坐月子,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能少。” 我还是败给洛洛,没有能坚守到最后一天,孩子满月的前一天,洛洛终于洗了个澡,清清爽爽的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抱着孩子逗他笑,这孩子特别会笑,笑起来两个小酒窝,人人都说他可爱的不得了,可是每次想到洛洛为他受的罪,我心里就难过。 洛洛伸手招唿我过去,我擦了擦手,拿起干毛巾,轻轻的给他擦头髮,他极享受,孩子在他怀里吮吸他的手指,我看得直撇嘴:“洛洛,小孩子的习惯要从小养成,这咬指头的习惯不好。”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娘子,你说,我家宝宝叫什么?” 我想都没想:“你想叫什么就叫什么。” 他朝我翻白眼:“哪有你这样当娘的,你是不是不喜欢宝宝。” 我理直气壮:“我喜欢你。” 他明明心里高兴却板着脸:“你就不能正经点,宝宝起名字是大事,难道你不喜欢男孩子,原来你以前说的话都是假的,众女轻男。” 这个罪名可大了,我忙举手保证:“我绝对没有一丁点众女轻男的思想,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盼着是个儿子。” 他亲了亲宝宝的脸庞,孩子滴熘熘的转着黑眼珠,四处寻找新事物,他说:“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你亲宝宝一下,没有生的时候说得可好听呢!哼!” 为什么别人都是产前忧郁症,我的相公却是产后忧郁症,生产之前那是无比的温顺,无比的听话。 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他为这个孩子差点丧命,我心里总是有个疙瘩不舒服。 我低头亲亲宝宝,又亲亲他的脸颊:“这样满意了吧!” 他很不满的“哼”了一声:“那么宝宝叫什么名字,可千万不要像你的名字,骆华,落花,什么破名字,真是难听死了,也不知道谁给你取的。”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他的话说:“要不先把我的名字改了,再给孩子取名字吧!” 洛洛抱着孩子站了起来,直接丢了一句:“神经兮兮的。你今天不想好,就不许睡觉。” 在相公的淫威之下,我一直冥思苦想,包括晚上蒸馒头的时候也一直心不在焉,沈屏说:“嫂子,火太小了,馒头蒸不熟的。” 我忙往灶里面添柴火,我说:“我明天一大早起来要去请许大夫,沈屏,你明天就不要去摆摊了,在这里帮帮我吧!” 我留下一个稳公帮忙,沈屏就执意要离开了,他一个男人带着个奶娃娃自然是很不方便,但是他心意坚定,任谁也说不动,最后只能是折中,他把孩子留下来和我们的宝宝一起,他一个人搬出去了。 洛洛说,他还是解不开心结,不见到孩子也好,总有一天会好起来的。 沈屏说:“嫂子,你想好宝宝叫什么名字了吗?” 我挠挠头:“我正为这事犯愁呢!你家孩子不是也没个正式的名字吗?我们家的也不着急,你哥明明喝的墨水比我多,却要我来取,真是的。” 沈屏一边做馒头一边说:“嫂子,哥那是尊重你,孩子的名字自然是要妻主取的。” 真是什么逻辑,不能理解。 “又没有字典,我随随便便取个名字,你哥肯定又不答应。” 沈屏把锅盖揭开,一阵香味扑鼻而来,我伸手就去抓,沈屏喊了句:“烫。”已经来不及了,我把抓在手里的馒头又扔到锅里去了,沈屏用布包着把手,把蒸笼从锅里端出来说:“刚出锅的,这水蒸气也很烫。” 我双手摸着耳朵说:“我拿几个馒头给你哥吃,他晚上赌气都没怎么吃饭。” 我端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去房里,洛洛还没睡,就倚在床头看孩子,孩子就睡在他身边,嘴角露出的笑容满足又慈祥。 我说:“吃东西了。” 他示意我轻点声:“宝宝睡着了。” 我把馒头端给他,他抓了一个,掰个半个往嘴里塞:“你到底想好没?” 他怎么就不能把这件事忘了,我苦着脸说:“你取吧!我是真的不会取。” 他瞪我:“你就是不上心。” 我想了想:“你看,我姓骆,你姓叶,要不……额……叫骆叶吧!” ☆、067 沈屏一边挥动铲子一边说:“嫂子,哥真是被你气得不轻。” 我把鸡肉切成一块一块的:“其实我觉得挺好的,我姓骆,他姓叶,要不叫叶骆也好,多有寓意。” 沈屏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还颇为无奈的摇摇头。 我说:“这里要切要洗的都弄好了,我去前面看看许大夫来了没。” 借着宝宝满月,把对我们有帮助的人都请了一遍,还有一堆孩子,整个村子的小毛头都很喜欢洛洛。 洛洛显见的还在闹别扭,我走过去抱过孩子逗他笑,这孩子已经不像刚生出来的那样皱巴巴的,现在白白胖胖的,那眉眼,那大眼睛,你小嘴巴,越来越像洛洛。 夏宇拍马屁道:“长大了定然是个美人儿。” 我哈哈笑道:“我家叶儿,长得和他爹一样。” 原本和别人说话的洛洛立刻扭过头对我说:“骆华,你再说一遍。” 我委屈的说:“相公,我哪里说错了,本来就长得像你。” 夏宇凑过来问:“他叫叶儿?” 不等洛洛说话,我点头道:“是啊!我家相公姓叶,夏宇,你说好不好啊!” 夏宇嘴角抽动,那表情十分的违心:“好!好~~真是好啊!” 孩子也咯咯的笑了起来,我对洛洛说:“你看,别人也觉得好,连我们家的宝宝都很满意,你看他笑得多开心。”我逗着宝宝说,“是不是啊!来,告诉爹爹,你很喜欢这个名字。” 洛洛狠狠瞪我,但是看到孩子可爱的笑脸,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沈屏的孩子取了个小名,叫念念,虽然是个女孩子,也比叶儿大几个月,却远不如叶儿来的顽皮,例如现在洛洛把他们都放在床上,叶儿抱着洛洛做的布娃娃,扭来扭去,念念则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一直盯着叶儿看,那架势就跟个小老头似的,叶儿的手爪舞来舞去,时不时的就蹭到念念的脸上。 我对洛洛说:“你把他两分开一点,叶儿老欺负念念,我都看不下去了,哪里还有一点男孩子的样子。” 他正在给宝宝缝过年的新衣裳,撇了我一眼:“你把他俩分开试试?” 我听话的把他两分开一点,继续去淘豆沙,没几天就过年了,要办年货,多了个小的,做什么事情都不方便,稳公也回家了,洛洛整日里要带两个孩子,幸好现在地里也没活。 小三子也要在家里帮忙,所以现在酒铺子也就傍晚开一会,村里的人都到王大娘家买多一点酒存起来过年,所以也不大有人来喝酒了。
第78页 洛洛说:“小三子说,明天村里老谋家要杀猪,你也去买几斤猪肉回来。” 我把过滤豆沙的水又倒到细沙布上再过滤了一遍,说:“有这两个小捣蛋鬼,我都不能带你去镇上,过年的年画,新衣服,糖,果子,什么都是要买的。” 洛洛扭头看两个孩子笑了起来,对我说:“你过来看。” 我过去看,才这么一会功夫,念念已经又和叶儿挨到一起了,洛洛说:“念念这么小就知道要和弟弟亲了。” 我撇了撇嘴:“小小年纪就是个色鬼。” 晚上把两个孩子都哄着睡着了,我们才开始熬豆沙,我把猪油拨到烧得滚烫的锅里,一股猪油的香味瀰漫开来,等油全化了,再把沥干水的豆沙倒进去,把糖也倒了进去,拿着大勺子一起搅。 洛洛从灶头探出头来:“真香啊!” 我边搅边说:“猪油全部用完了,我明天还要顺带着买些猪油回来。” 等到锅里全沸了,豆沙都熬成一样稀薄,黑红黑红的,一股甜香,我拿起碗盛了小半碗递到洛洛手里,又拿了把勺子给他:“尝尝够不够甜。” “烫,慢一点。” 洛洛挖了一勺子仔细吹了吹送到嘴里,又挖了一勺子送到我的嘴里,好像糖放少了,不够甜。 我说:“再放一点糖,不够甜。” 洛洛又吃了一大勺:“不会啊!我觉得正正好,很好吃啊!” 看他吃得津津有味,我摇摇头说:“那你把那个大的青花瓷碗拿过来,我把它盛起来。” 他把青花碗递给我:“你不是说要加糖吗?” “不加了,这样还可以用来给宝宝吃,也能给你这个大孩子做零嘴。” 他瞪了瞪我,忽然嘆了一口气:“也不知道爹爹怎么样了?” 我把豆沙放到碗橱里,又把锅里放了水,从后面抱住他,亲亲他的额头:“你爹爹一定会没事的,他让你离开皇宫,不就是盼着你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吗?” 他点点头,扭过头抱住我的脖子,仰起脸亲吻的我唇角,我哪里能这么容易就放过他,抱住他就吻上他的嘴,他嘴里全是甜甜的豆沙味,他转过身子,抱住我,嘟囔道:“等叶儿长大一点,我们就回京城好不好!” 我咬着他的耳垂道:“好!” 他伸手去拉我的衣裳,我一把把他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走,他满脸涨红,全是动情的味道,我也觉得有些迫不及待,自从孩子出生,开始的时候要坐月子,后来洛洛每天都要亲自陪着孩子睡,我们哪里有机会亲热。 我把他放在床上,低头去吻他脖颈,伸手拉他的衣带,他直软得如一摊水,还想推开我,只是说话动作软绵绵的,哪有半分力气,他说:“两个孩子都在摇车里睡觉呢!” 现在要我停下来简直是要我的命,我吻着他说:“没有他爹娘这样,能有他吗!” 洛洛还靠在我的怀里喘气:“娘子,你当真……我说……” “嗯?当真什么?” 他在我怀里翻了个身:“没什么?我想给你生个女儿。” 我捏了捏他的腰:“我才不要呢!” 他倏忽坐了起来,睁着大眼睛看我,我忙也坐了起来,把他揽到怀里,他还犹自要挣扎,我说:“我不要你生孩子了,生叶儿差点要了你的命,也差点要了我的命,我打死也不能再让你受这样的罪了。” 他松软下身子:“男人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 “我们不是有个孩子了吗?我也满足了,我要是个人,是断不能让你再受那个罪的,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和叶儿怎么办?你现在可是做了爹的人了。” 我说的义正言辞,以至于他不能以一种诙谐的语言来缓解气氛,洛洛闷闷地说:“你不想要个女儿吗?” 我拍拍他的手:“女儿儿子都一样,都是我们的孩子,即便是没有孩子,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上天待我不薄了。” 我把买回来的肉放到厨房里,洛洛问:“怎么买了这么多。” 我一边收拾一边说:“统共也就二十斤,留十斤吃,现在的天也坏不了,还有十斤腌起来,还有些猪肝,留着给你做汤吃。” 他又问:“怎么没有油啊?” “总共杀了两条猪,油早被人家订走了,对了,明天笑笑姐拉牛车去镇上买年货,我们和她一起去,顺便买一挂猪油回来。” 洛洛帮我把猪肝挂了起来,又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屏弟还一个人在外面,我们把他接回来一起过年,念念都快不认识爹了。” 洛洛又倒了一盆水给我洗手,我说:“他也真是够狠的,孩子就放在这里,也不担心。” “他一个男人也是没办法,现在孩子还小,等大一点,就可以放到身边自己带了。”洛洛又说,“孩子怎么办?我还是不去了,在家看孩子。” 我把脏水泼到院子里,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冰凉的,搓着说:“我都和笑笑姐说好了,让姐夫和小三子帮忙看着,很多东西你不去,我也不知道怎么买。” 沈屏在镇上租了一间小小的屋子,也就是在人家后院有一间屋子能遮风挡雨,我们先去了他那里,进屋子的时候却看见他在抹眼泪,他倒茶给我们喝,洛洛拉着他的手给他擦眼泪,我告诉洛洛,我在附近的茶馆。我在里面,他们有什么话也不好说。 这附近有一家茶馆,这时候喝茶的人不多,我在店子里干坐了,小二也不来赶人,反倒过来和我聊天。 “最近也没什么生意,大家都忙着过年了,您不要一壶茶。” 一般茶馆都会有些可口的点心,我问:“你们这可有什么有特色的糕点?” 小二立刻来了精神:“我们这的糕点可多了,最出名的要数那千层酥,吃到嘴里酥脆可口,面皮都是透明的,还有玫瑰糕,白糖糕,桂花糕,什么都有。” 我说:“帮我包一包千层酥,我要带走。” 小二姐一听忙吆喝道:“好咧!” 我说:“不忙,一会再要,我想问问最近可有什么稀奇事?” 这茶楼最是传播八卦的地方。 小二干脆在我对面坐下,说:“这倒是有那么一件新奇的事,前儿有官衙的人来报喜,说是今年的新科探花要回家过节。” 我疑惑道:“今年是春闱,怎的到现在才报喜?” 小二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哎呀!这新科探花的夫君可就住在这附近,这新科探花郎可不是我们本地人,也是去年搬过来的。” 我忙问:“她的夫君到底是谁?” 小二把手中的帕子一甩,说:“不就是常在街头摆饺子摊的凌相公嘛!” 沈屏的妻主姓凌,只是这高中原是好事,从此就是公务员了,吃皇粮,办皇差,也是光宗耀祖的事,怎么沈屏倒像是不高兴呀?
第79页 ☆、068 那小二还想感慨几句,无非是终于凤冠霞帔,终于荣华富贵,那是普通人仰望的繁华,但是沈屏为什么伤心是一件比较重要的事,难道说他是喜极而泣。 我拎着糕点回去,就看到洛洛关上门出来,朝我比了比,示意我不要出声,走到我身边轻声说:“我们出去再说话。” 我把糕点递给他吃,他拿在手里却在发呆,我问:“怎么啦?” 他说:“屏弟的妻主要回来了。” “我知道了,听茶楼的小二说的,是不是还有别的事?” 他摇摇头:“他昨天一夜没睡,刚刚哭累了,睡着了,他的妻主是要回来,只是那个女人却招赘郡王府做了东床。” 我一愣,问:“你认识郡王的公子?” “认识,怎么不认识,小时候他还常进宫呢!我们也曾经一处做过针线,读过书,他也算是个极温顺的人了,母皇是有心要把他嫁给大姐姐的。” 这里面似乎牵扯的还蛮多的。 洛洛又说:“他长得也很标緻,大姐若不是遇上了苏家长公子,想来也是不会拒绝这门亲事的。” 我问:“那现在她回来要那沈屏怎么办?” 他说:“他信里倒是说,要迎他入京城,什么样的名分倒是没有说。” 洛洛指着前面的布庄说:“我们进去扯些布,新衣裳还是要做的。” 这是一个戏曲化的世界,只是也不竟然相同,那戏文里,负心之人定然负心到底,绝情之人必然毫不留情,把悲剧推向最高潮,只是现实里却想娥皇女英两全。 按照这个时代的道德标准,这个女人算不得负心,甚至还可以评个有情有义的标兵,就像薛仁贵一般,十八年后终于想起自己还有个糟糠之妻,第一个念头却是她可曾守妇道,真是可笑之极。 我拉着洛洛的手,他的手冰凉冰凉的,他朝我笑了笑,说:“郡王公子不是个霸道之人,极好相处的。” 他说这话,不知是要我知道什么,还是想安慰自己,依着他从前的个性定然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现在却说这样话,让我十分心疼。 他选不了的时候也是心不在焉,只是胡乱扯了几尺布,连颜色都没有选好,竟然给宝宝选了一个灰不拉几的颜色。 我说:“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要是沈屏愿意,他们可以和离。” 洛洛抱着一匹天蓝色的布,略有所思,过了一会说:“哎!你说这都是什么事,算了,听你的,反正都已经发生了,还是想办法解决比较好,各人的选择也不一样。” 他翻检手上的布匹,又在我身上比划:“这个颜色好,给你做一件棉袍,又耐脏又鲜亮,到了春天,天气转暖倒是不用做新的,我做了许多,你还没穿呢!宝宝长得快,要勤做衣裳。” 他推了推我:“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我收回目光,看着他说:“我在听呢!你要给宝宝多做几件衣裳,对了,一会你去找夏宇,你和他一起去买胭脂水粉,我去买些猪油,红纸。” 我把他送到许燕的诊所,找上笑笑去肉铺,买了些猪油,又去杂货铺买了糖,盐,花生,瓜子一些杂货,又买了一包八珍梅,又去买红纸,都放到他的牛车,笑笑姐说:“往年的对联都是找村头的老李写,他今年春天死了,还不知道找谁写呢!” 我说:“我家相公写得一手好字。” 她挠挠头:“看来那到时候还要麻烦妹婿了。”她又问我, “还要买什么吗?” 我突然想了起来,问:“这里有没有铜匠铺子?” 他问:“你要买什么?” 我说:“买个手炉。” 大部分时候,事情总是往出人意料的一方面发展,沈屏他老婆和郡王公子的故事和我们想像的相差十万八千里,早就这个悲剧的竟然是洛洛他大姐,叶佑对苏锦可谓是情深不移,但是皇帝却恨不能理解他这份痴情,是以还是要将郡王公子嫁给叶佑,叶佑岂是坐以待毙之人,这时恰好沈屏的老婆高中,虽然高中却还是穷书生一个,连住客栈的钱都没有,不巧的是,又生了病,被多情又俊俏的郡王公子所救,郡王公子仰慕她年少多才。 悲剧的开端永远是从单相思开始,叶佑看出苗头,于是成全了郡王公子,给新科探花下了点□□,这郡王公子吃了亏,原本是要入主未来皇宫的现在却被个穷书生玷污了,于是一哭二闹三上吊,郡王也自认倒霉,自家儿子都已经是别人的人了,只得招做东床。 这一前一后的耽搁下来,便差不多一年,这郡王公子也知探花并非真心娶他,便时时防着她逃跑,用句更通俗的话说,就是变相的软禁。 探花郎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说动了郡王公子,一起回来接糟糠之夫,原本郡王是不肯同意的,怎奈自己的儿子坚持也只得放行。 这其中的艰辛曲折自然是我们这些局外人所不能理解的。 于是凌大探花在大皇女的设计下,无可奈何的过上了两个男人一个女人的磨合生活。 连我这等看过无数传奇话本子的人都不得不感慨他们故事的传奇性,更让我感慨的是结局的无奈和大团圆,从此后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下了一夜的雪,外面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洛洛高兴的不得了,连披风都没批就跑出去堆雪人。 我把肉都擦了一层盐,放在一个瓷罐子里面,压上石头,这些都是以前跟着骆谷学的,做这些的时候还真是有些想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洗了手从屋子里拿了披风裹在他身上,他问我:“叶儿醒了没?” 我握住他的手放在嘴上哈气:“他昨天哭到半夜才睡,现在还在睡呢!你不困吗?要是困了再回去睡一觉。” 昨天沈屏来把孩子抱走了,洛洛早就和沈屏说过了,让他不要把郡王公子也带过来,免得到时候见面出麻烦。 沈屏把孩子带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叶儿就开始哇啦哇啦的哭,怎么哄都没有用,直到哭得累了才睡过去。 洛洛洛洛摇摇头,放开我的手,又去滚雪球,我看他玩得高兴,也过去和他一起玩,不多时倒是吸引了好些小孩子过来,孩子就在我家院子里打雪仗,洛洛高兴的直笑,他拉着我说:“还差一个鼻子和嘴巴。” 我说:“你等着。”跑到笑笑姐家的胡萝蔔地里拔了一根胡萝蔔,插到鼻子的地方,又对着雪人把自己的嘴唇印上去,一个嘴就好了,洛洛又跑到屋子里去把胭脂水粉拿了过来,在雪人的嘴唇上抹了一层胭脂。 我去屋里拿手炉出来,就看到洛洛和一个陌生人站在院子里说话,我忙上前把手炉放到他手里问:“你是来找人的吗?” 我上下打量她穿的衣裳,腰间佩刀,粉底薄靴,锦衣玉带,一看便不是平常人,我把洛洛挡到身后。 她笑了笑说:“这里真是不错。”
第80页 我说:“你到底有什么事?” 这时屋里却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洛洛说:“叶儿醒了,我去看看。” 我看着洛洛匆忙的背影,心里有着隐隐的不安,这个女人又说:“不知道是小皇子还是小皇女?” 我说:“你到底是谁?没有什么事就请回吧!” “不要对我这么不友好,我其实没有什么恶意。”她笑笑并且耸肩。 我直接了当的说:“明烈在哪里?我要见她。” 我那天看到的女人就是那个刀疤脸,以前认出洛洛的人,是明烈的贴身侍卫。 ☆、069 她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极度的好笑一般:“你见到明将军的人了吗?” 我说:“不要惺惺作态,你有什么话就说,说完就走人。” 里面孩子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她仍是笑着说:“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不速之客。”我话音刚落,洛洛已经抱着孩子出来了,他一脸担忧的看着我,我把他往屋里推:“你带着孩子回屋去,不要出来。” 他紧张的看着我,却不肯进屋,那女子探过头来:“这孩子真漂亮。” 洛洛护住孩子,我把他们藏到身后:“你到底要做什么?有话就快快说,不要故弄玄虚。” 她退后两步:“我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 我扭头对洛洛说:“你先回去,乖,听话。”洛洛一步三回头的往回走。 “离贵君被皇上降为普通侍君。”她这句话一出,我和洛洛都愣住了,洛洛停住了脚步错愕的回头,我看着他惊愕的面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那女人又说:“皇上把明家的小儿子纳进宫中。” 我问:“你是离贵君派来的人?” 他说:“你觉得我是吗?” 洛洛摇头,满脸的痛苦之色:“不是的,爹爹断不会派人来告诉我这些的。” 她点点头:“大皇子果然聪敏。” 我张了张嘴,才问:“离贵君现在好吗?” “虽被将了分位,皇上却也没有对他做什么,只是后宫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相信大皇子最清楚了。” 我伸手去抱洛洛,他浑身都在打颤却不自知,我说:“你要我们做什么?” “这里真冷,我们还是到屋里谈吧。”那女人倒是自觉地很。 这个女人并没有带来很多的坏消息,她交给洛洛的一封大皇女的亲笔信,让洛洛放了很多心,原来这个女人是大皇女派来的人,这样的表象也只能骗骗洛洛,明烈派的人也来了,我才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呢! 只是洛洛并不知道明烈的人来了。 我回来的时候,家家户户都是爆竹声,我还恍惚在梦里,这一切真是太不真实了,不真实像是电视剧,那样一个枭雄就没了,就好像吕布一刀就把董卓咔嚓掉了, 庆幸的是,明烈对洛洛大约还有几分情意,或者她想把我先解决了,再来折磨洛洛。 我知道自己一定很狼狈,只是今天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我不回来他会更担心。 他看到我的第一眼就哭,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掉得我手足无措,我抬手去给他擦眼泪,他就揪着我的衣袖不肯放,只是哭却不说话,我说:“对不起,别哭了,叶儿呢?” 我拉着他的手往里走,我说:“我们来贴春联,你把春联写好了吗?” 他却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骆华,你脸上都是伤,一点血色都没有,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我单手圈住他,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我要是回不来,叶佑的人要是晚来一步,我就再也见不到洛洛了。 我笑了笑:“这不是好好的吗?我不是回来了吗?以后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再也不会有人要拆散我们了。” 明烈是万万不曾想到,我会在我手上的指环里有剧毒,那指环是牢牢的嵌在我的手指上褪不下来的。 在朝为官,最最忌讳的就是功高盖住,明家世代功勋,莫要说功高盖主,且手握江山大半的兵权,任哪个皇帝都不能放心安稳的坐江山,这也是为什么皇帝一定要把洛洛嫁给明烈的原因。 这大皇女也就是皇太女却比她老娘有一番抱负,哪里肯让皇权旁落,剷除明家势在必行,这也是她为什么助洛洛私逃的缘故。 且不说明烈是举国第一勇士,她身边的亲信护卫更是把她保护的滴水不漏,如何有人能近她身,更莫谈擒住她。 这唯一有可能近她身的,却成了我这个让她恨之入骨的人,她的人马追踪到我和洛洛,她定是要亲自过来的,这样的人哪里能容得夺夫之恨,而且对我没什么防范,我在她眼里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抢了她男人的女人。 我的指环划伤她的手背时,她并不在意,她渐渐的失去力气,在叶佑的人马围攻下,却还能拼死杀得七零八落,难怪叶佑要利用我。 叶佑的手下手起刀落,我疼得几乎晕过去。 叶佑最后出现收拾残局,那一刻,她笑得志得意满,她俯瞰着一切,那是天生帝皇的威严,让我觉得害怕。 她对我说:“你要跟我回京?加官进爵?” 那样冰冷的眼神,我笑了笑:“我要回家。” “回家?”她愣了愣,方才说,“你现在这个样子回去不怕把宁儿吓着。” “我不回去他会担心的,今天是除夕,我一定要回去的。” 走狗烹,狡兔死,这样的结局,让我心寒,我看了看周身,真的是很狼狈,确实会把洛洛吓着,我说:“我要换衣服。” 叶佑表示怀疑:“你确定你能回去?” 我点头,她又问:“你真的什么都不想要?” “我只有一个要求,从此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们一家人。”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叶佑点头:“我让人送你回去。” “不用,洛洛会害怕的,我不想让他担心。” 我拉着洛洛的手往屋里去,桌上铺的都是对联,孩子就在摇车里,睡得安安稳稳的,一张笑脸红扑扑的真惹人喜爱,我低头亲了亲他的脸蛋,我拿起桌上的对联问:“有没有打浆煳啊?我们来贴对联。” 洛洛顺从的把浆煳端了来,我们的门框不高,只要踮起脚尖就可以贴好了,洛洛刷下面,我刷上面,洛洛展开对联:“娘子,你把它拉直,有些歪了。” “娘子,歪道右边路,你又左手拉一拉。” 我苦笑了一声,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他看着我突然脸色变得煞白,一把抓住我藏在袖中的左手,他手上的东西都掉到地上了,未干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掉在我的手背,他说话的声音都发颤:“你的手指呢?” 我的左手无名指从根部被齐端端的切断,大内皇宫的伤药就是不一样,现在已经止住血了,白色的纱布上斑斑血迹,大概把洛洛吓着了。
第81页 他抬起眼问我:“疼不疼?” 我摇摇头:“我说不疼是骗你的,只要我们以后能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我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我拿指腹擦他的脸颊,笑着说:“好了,不哭了,除非你因为这个嫌弃我,嗯?” 洛洛却不理会我的幽默,小心翼翼的捧着我的手,我说:“明烈死了。” 他怔了怔:“你把她杀了?” “不算吧!你大姐,我只是做了一点点事。” 洛洛忽然双手握成拳头拍打在我的身上,很用力的,毫不留情的,似乎要把他所有的害怕恐惧都要发泄出来。 “你怎么能去呢!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要我和宝宝怎么办?你到底知不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 我委屈的说:“洛洛,我浑身都疼。” 他抹了一把眼泪:“你也知道疼?” 我抓住他的手:“洛洛,我没有选择,我只有这一条路搏一搏,而且,她那样欺负你,我也不能退缩,我是个女人,我不能让你再受到伤害了。” 他瞪大了眼睛,我说:“我们还要贴对联,还要吃年夜饭呢!不要发呆了。” 洛洛一声不吭的拉着我往屋里走,到了房间就扒我的衣服,我拿手挡着,他说:“你要是现在不肯给我看,我立刻抱着孩子离开这里,反正你也不在乎我们父子,拿自己的命不当一回事。” 他说得义正言辞,不容拒绝,眼圈却红红的,我松开手,他解衣服的手都在发颤,衣服解开,他又开始掉眼泪了,我腰间被伤了一刀,伤口虽然深却不致命,流了许多血,纱布缠绕的地方都是血迹。 身上还有青紫的痕迹,真可谓惨不忍睹。 让我觉得十分的汗颜。 “洛洛,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啊?”洛洛显然还沉浸在悲伤痛苦的心情里,不能立刻理解我比较跳跃的思维。 “我很饿,我很长时间都没有吃东西了。”我可怜兮兮的说,“还有,这样我也很冷。” 他手忙脚乱的帮我把衣服拉上,又去做东西给我吃。 ☆、071 洛洛他爹听到孩子的名字的时候,表情相当的凝重:“啊~~呀呀……”,洛洛忙狗腿的说:“爹爹,你给孩子重新取一个名字吧!” 我呵呵笑着觉得这是个很不好的开始,果然这预示着我的家庭地位急剧下降,洛洛他爹每次看到儿子做饭洗衣,那叫一个老泪纵横啊!在他悲摧的眼神下面,我觉得自己简直是十恶不赦,虽然有这样的认知,但是我知道我一定不能被打败,我一定要坚强,我一定要挺住。 洛洛把我拉到僻静的角落,一直对我说:“娘子,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爹他是心疼我。” 我安慰他道:“我知道,我现在还不能让你爹完全的信任,我一定不会泄气的,我一定努力让你爹放心的。”我握着双拳:“我要他相信,我一定能让你的幸福。” 洛洛正欲表达他的激动之情,一个冷冷的声音插了进去:“公子,贵君唤您有事。” 我看着洛洛一副委屈的模样,不知道要说什么,明明我才是受委屈的那个,转念又一想,他完全是以我的思维在思维,这样一开通自己,我立刻就释然:“去吧!去吧!不要让你爹等。” 我仰头看了看墙角,觉得这个地方可以种几株翠竹,到时候也能够竹影摇动映窗格,我也能假装一把风雅,洛洛定是喜欢的。 竹子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极好找的,笑笑姐家后院就是一片,我下午和笑笑姐说了声,挖了两棵载到墙角,洛洛笑看着我说:“亏你想得出来,我还想着在窗前种棵桃树呢!” 我问:“你想吃桃子?” 他戳着我的脑袋说:“谁为了吃桃子去种桃树,我想看桃花。” 这句话说得我感慨万千,自从明烈的事过后,我们连日子都过得乱七八糟的,我一直病了那么久,不要说看桃花的心思,洛洛整日介的就在泪水里泡着,只怕有桃花,也要被他的泪水凋谢了颜色。 “等下次去花市看看,对了,我看到东村夏家有一架葡萄,绿油油的,夏天倒是乘凉的好去处。” 他却突然摇头,满脸愁容,说:“娘子,我有事情和你商量。” 我放下手里的铁锹,问:“怎么啦?” 他说:“爹爹想我回京城。”他睁着大大的眼睛,“爹爹说,母皇也不为难我们了,他想让我回京城,互相之间也好有个照应。” 洛洛他爹就他一个儿子,捨不得儿子远嫁也是情理之中的,只是要举家搬迁到京城却真是要从长计议,若仅是去京城探亲,还是可以应付的,这要到京城去谋生,有家有室,我也不能带着洛洛和儿子住在一间租住的小屋里,而且这里刚刚才有一些家的迹象,也算是有家有业了,我还盘算着到镇上赁一间铺子做些小买卖,我近日也学着酿酒,也能像模像样了。 只是,思前想后,这些其实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洛洛怎么想,又想到我自己此生只怕也只能在梦里见到父母了,我甚是能体会他们的父子之情。 我捏他的鼻尖:“傻孩子,你若是想去,我们就去。” 他摇摇头,似乎是个很难抉择的事情,我问:“你捨不得你爹爹?” 他点头,我又问:“你不愿意回去应付很多乱七八糟的人?” 他又点头:“娘子,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他这副为难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像极了刚刚认识的他,单纯的让人想欺负,我忍不住低头轻轻咬他的鼻尖,他下意识躲却没有躲开,我捉住他哪里肯轻易放过,流连吻上他的嘴唇,他似有若无的抗拒,最后都化作软昵的□□。 正难分难捨之际,洛洛一把推开我,把脸都埋进我胸前:“羞死人了,还在外面。” 我咬他的耳朵:“我们多久没有亲热了。” 自从他爹来了之后,竟然残忍的剥夺了我们的闺房乐趣,每天他们祖孙三代在一间屋子里睡,剩下我一个独守空房,好不幽怨啊! 洛洛打我的胸口,“啐”了一声:“不正经。” 我抱住他:“洛洛,我愿意和你在一起天荒地老。” 他抬头看我,脸上还是两陀红晕:“好端端的,怎么说这样的话。” 我呵呵的笑,却忍不住要哭,时到今日,洛洛的心结才算是完全解开了,明烈死了,他爹和他娘都承认我们了,他才能这样毫无忌惮的和我拥抱接吻,他才能毫不抗拒的和我亲密。 明烈对他做了什么,我不去问,也不能问,我只想在日后的日子里告诉他,让他知道,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他在我心中永远都不变,都是我要珍之爱之的人,都是我要相守一生不离不弃的人。 他伸手刮我的鼻子:“就知道傻笑。”
第82页 我忍不住抱住他的腰转圈圈哈哈大笑起来:“洛洛,你知道吗?我真的好高兴啊!我太高兴了。” 我的兴奋把洛洛他爹和他爹的跟屁虫小元都吸引过来了,洛洛他爹怀里还抱着孩子,孩子瞪着圆滚滚的大眼睛,眼睛在我和洛洛身上转,最后喜逐言笑的朝着洛洛笑并且努力伸出双手。 我们这才注意到,我们还保持着拥抱的姿势,这在别人的眼里是个多么伤风败俗的举动,饶是我这样脸皮厚的,在看到老丈人涨得通红的脸也不由得不好意思起来,倒是洛洛反应的快,快速抱过孩子,说:“爹爹,是不是叶儿饿了,我去餵他吃东西。” 老丈人看着我们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说:“你是一家之主,你和宁儿一起来。” 洛洛把孩子交到小元手里拉着我跟着他爹进了屋。 老丈人语重心长的说:“你现在也是一家之主了,怎么还跟着孩子似的,没有一点稳重样。” 洛洛朝我眨眼睛,我忙点头哈腰:“是。” 老丈人对我的回答显然不满意,对我和洛洛的小动作更是不满意:“你们只图眼前的快活,也不想想以后的生活,靠什么?就靠你们现在的几亩薄田?还是那个不成气候的小酒铺。” 这句话还真是说到我心上,说实在话,我要是有个儿子也不放心嫁给一个家无恆产的人,我羞愧的说:“爹,我会努力的,我手里还有一点积蓄,我打算做点小买卖,即使不能大富大贵,我也一定不让相公受衣食寒暖的窘迫。” 老丈人脸色稍有缓和:“宁儿应该也和你说了,我是希望你们回京城的,也能有个好的发展,即便是做生意,也好过你们在这里小打小闹,看别人的脸色。” 这句话说得委实让我觉得难堪,我是无权无势,而老丈人显然习惯于有权有势的日子,他自然是不能理解我们这样的日子的,幸好,洛洛过得甚是欢乐。 洛洛正要反驳,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我说:“爹,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比洛洛更重要的了,若是洛洛想回去,我二话不说就跟着回去,我定然是能保护他们父子衣食无忧,平安喜乐,这个请爹放心。” 洛洛唤了一声:“爹。” 老丈人嘆了口气,说:“我也不勉强你,你们自己做决定吧!” 我忙跪下来磕头道:“谢谢爹。” 傍晚的时候,我从酒铺子回来,原本是打算去人家讨几支葡萄枝回来扦插的,思前想后还是作罢,只怕我这样的举动会让洛洛不知道如何做决定。 我买了一条新鲜的大鲢鱼,回去烧鱼吃,又采了些新鲜的蔬菜才往回走,晚霞烧得半边天都红透了,美极了,想到每次我回家,洛洛倚门企盼的模样,心里就先笑了起来。 远远看到篱笆,篱笆上面爬了一圈碧油油的牵牛花藤,心里就有盼头。 今天在门口没有看到洛洛,倒是看到了老丈人忠心不二的义僕,小元同学,他说:“小世子正在哭闹呢!我来做饭。” 我回屋看了一趟,小孩子还真是一直在哭,小脸涨得通红的,洛洛抱在手里哄,老丈人也在一边摇着拨浪鼓哄,我唤了声“爹”,洛洛见我回来问:“饿不饿?” 我说:“不饿,孩子怎么啦?” 洛洛摇头:“我也不知道,他一直哭,怎么哄也没用。” 小孩子喜欢哭也是正常的,我说:“是不是饿了,我去帮小元做饭,你餵他点米粉。” 饭做得差不多了,小元收拾桌椅,我去喊他们吃饭,走到门口,里面小孩子也不哭了,却听到他们父子在里面说话。 “爹爹,你就不要苛责她了。”这是洛洛说的,听着语气,显见的老丈人对我还是有诸多不满意。 “我哪里就苛责她了,我来了好几天了,冷眼看她,待你总是不错,就是还像个小孩子一般,不知道求上进,难道你们就守着这几亩薄田过日子?” 我知道听人墙角是不道德的行为,但是话都听到这个份上了,我即便是现在转身就走也做不了君子了,且听他们继续说。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没什么勾心斗角,就是简简单单,我很喜欢这样的生活,没有很多的束缚,你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有多么的难能可贵。” 我听了觉得十分的高兴,不枉我对他一往情深。 顽皮老丈人却深深嘆了口气道:“宁儿,你真的想好了,她现在对你一心一意,难保以后……你一个人在这里无依无靠的,将来万一……” 不等他爹说完,洛洛及时打断:“爹爹,你怎么还不相信娘子,她说过她这一辈子只喜欢我一个人。”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孤苦伶仃,明烈虽然死了,可是她对你……” “爹爹!”洛洛突然失声叫了起来。 “我也是怕你将来被人欺负。”老丈人的声音明显带着无限的怜惜,甚至还有无奈。 我虽然早猜到了,明烈这个混蛋一定是欺负了洛洛,但是从别人的口里证实,心里像燃气一把火,不知道要怎么宣洩出来,还有心疼,心疼这个男人,真不知为了我吃了多少苦。 洛洛声音低低的:“爹,不会的,她就算是知道了也不会不要我的。” “我的傻孩子,我知道你对她是情根深种,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那时怕你想不开让你出逃,现在又担心她将来若是因为那个待你不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老丈人的担忧也不是全无道理,我考虑要不要进去表明心迹,让他们不要胡思乱想,我岂是那等没有良心的人,从今往后只会更加心疼他,怎么嫌弃他,做出猪狗不如的事,但是我现在进去会不会让洛洛难堪? 正在天人交战的时候,我忽然听到老丈人一声怒道:“我就是看她对谁都好,她要是真是重你,怎么会对孩子不上心,孩子哭成那个样子,她竟是一点也不担心。” 我心下一惊,老丈人莫不是怀疑我已知道那件事,然后进一步怀疑这孩子不是我的,最后对孩子不冷不热的。 哎呀!我真是冤枉,他哪里会知道我的心。 只听洛洛说:“爹爹,这你可是冤枉了娘子了,她不是不喜欢叶儿……我生孩子的时候难产,她是心疼我才这样的。” 还是洛洛知我的心。 我扬了扬嗓子道:“洛洛,爹,吃饭了。” 洛洛出来的时候眼圈红红的,肯定是哭过的,我想起刚才的话,十分心疼,握住他的手,捏了捏他的手心,他看了看我,给了我一个安慰的笑容,我现在纵有满腹的话也不能当着人的面说,只得咽到肚子里,我问:“孩子怎么样了?” 他说:“哭得累了,睡着了。” 吃过晚饭,老丈人善心大发放我们团聚,洛洛怕孩子半夜醒来饿了,把孩子也抱了过来,却发现孩子一张脸通红的,浑身都滚烫的,吓得他立刻掉眼泪,我急急忙忙的跑去找大夫,夏雨听说叶儿生病也一定要跟着来,但是他挺着个诺大的肚子,让徐大夫训斥了一顿,委委屈屈的留在家里。
第83页 这么前后一折腾,一晚上弄得人仰马翻的,总是第二天早上把烧退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发病,竟然激发这孩子生病的潜能,动不动就有个头疼脑热的,害的洛洛常常陪着着急掉眼泪。 徐大夫说,他是从胎里带出来的身体弱,需要好好养育,从今后,我家多了个小药罐子,常年在药里醅着。 由于,我在洛洛生病时表现出来的积极让老丈人终于放心,他摇着头说:“我这个儿子非要跟着你在这里,我也没有办法,我这次出来总是看到你们好好的,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从今后你可要好好待他,若是被我知道你有丝毫的对他不起,我定然让人打断你的腿。” 我生生的打了个颤,我这个看似温柔贤良的老丈人原来还有暴力倾向,我忙诅咒发誓,还没等我开口,老丈人又说:“你也不要说什么,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能背出来了,你只要记住你说过的话就行。” 我忙点头。 ☆、072(完整) 洛洛他爹来的突然走得也突然,洛洛整整哭了一宿。 我抱着洛洛,轻柔的抚着他的背:“相公,哭吧,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哭了。” 老丈人临走的前一晚在洛洛睡着后把我叫了过去,他开门见山对我说:“骆华,宁儿在宫里被明烈……欺负过,他一个男子躲不过,要不是因为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只怕早就走了绝路。” 老丈人虽然说得不紧不慢却已是满面泪痕。 “他心里有个疙瘩在,一直怕你嫌弃他,我今儿把话挑明了,他对你一往情深,你若是现在嫌弃他,我立刻把他带走……” 话说到这份上,我早已泣不成声,我素来不是个伤情的人,此时却早已不能自已,我跪到老丈人面前:“爹……您别说了,这些我都知道,我早就知道了……” 这一晚註定是伤情的一晚,我在老丈人面前哭得稀里哗啦的,把我的懦弱我的伤痛都倒得一干二净,老丈人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把宁儿交给你我也放心了。” 抱着洛洛我在想,其实很多时候不需要发誓赌咒也能取得别人的信任,老丈人最后对我的承认,我想最大程度是我失态的痛哭吧。 日子过得很平淡,却让我觉得是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扦插的葡萄秧已经生根发芽并且游出一片绿油油的藤,我酿酒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了,洛洛的身子也越来越圆润了。 洛洛时常嘟囔着嘴:“哎呀呀!我腰上好像又胖了,这可怎么办呢?” 我看着他可爱的小模样,没有办法,只得说:“恩,没有啊!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的脸立刻就红起来了:“你……你怎么可能……没有感觉,每天……” 我一把圈住他,在他耳边说:“我每天……嗯……怎么啦?” 他羞得把脸埋进我胸口。 夏宇也生孩子了,生了丫头片子,两个做爹人聚到一起,那才叫一个没完没了,夏宇看着我们家的小子,一脸贼兮兮的:“要不,我们结个亲家。” 洛洛看着那个流着口水的丫头片子:“哎呀!叶儿比她大,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才大几个月,不妨事的。” “这孩子我也挺喜欢的,只是你家妻主同意吗?” “她不同意,看我怎么收拾她。”原本还唯唯诺诺的夏宇已经翻身做主人了,在妻主的纵容下已经敢于放言收拾妻主了。 洛洛笑了起来:“夏宇,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真是有天壤之别,以前的你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夏宇貌似也意识到了自己的暴力,不好意思的笑:“我……咳……我们还是说说孩子的事吧。” 洛洛可不会被绕进去:“我可是吃透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苦头,我可不能让我的儿子重蹈覆辙。” 夏宇看着叶儿干咽口水,计谋失败。 叶儿满周岁的时候我带着洛洛回去看骆谷清风明月她们,她们见到我们都是脸不可置信的表情,骆谷拉着我直说:“我还认为你已经被皇帝咔嚓了,没想到还活得好好的。” 这傢伙还是口没遮拦的,我啐了她一口:“你就这么巴不得我死了。” 她却抱着我又哭又笑起来:“你个丫头还知道回来,孩子都这么大了,真是看不出来啊!” 说话颠三倒四,弄得我也想哭,推开她说:“你那些坏毛病没有再犯吧!” 清风抱着洛洛一个劲的哭,公子公子的喊,洛洛拍着她安慰道:“我们都好好的回来了,你也不要喊公子了,喊我声哥哥吧。” 清风的孩子比我们家的大一个月,竟然也是个丫头,这丫头继承了她娘死缠烂打的毛病,跟在叶儿后面屁颠屁颠的。 明月还是老样子,看在老远的地方看着我们,怯生生的样子。 清风的妹妹倒是长高了许多,我都差点认不出来了,还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对我们这样哭哭笑笑的可是不屑一顾,站在明月旁边竟然也和明月一般高了。 司语倒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手,把我的店铺发展成了一个饮食住宿为一体的客栈,倒也做的有模有样的。 这一回来见到这么多熟悉的人倒是让我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倒是让我觉得未穿越前的事似乎真的是上辈子了,已经很模煳了,不重要了,只有身边的人才是最真实的。 洛洛趴在我身上,手上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扯着我的衣裳:“娘子,你看清风的女儿多可爱啊!” 我不满的抓住他不规矩的手:“有我们儿子可爱。” 洛洛在我胸前轻轻的蹭着:“儿子女儿不一样的?” 我实在忍不住翻身把他压住,逮住他的嘴唇狠狠的吻上去,吻得他气喘吁吁,问:“有什么不一样?” 洛洛轻喘着在我身下微微挣扎:“娘子,我给你生个女儿。” 我被他蹭得浑身火烧,伸手拉扯他的衣服,伸手探到他下面:“想都不要想,上次生孩子差点要了你的命,有个儿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了,要是再来一次,只怕就要要了我的命了。” 我边说边动,洛洛早已在我的摆弄下意乱神迷,哪里还有心思和我争辩,只是任我摆布。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身边的人一窝蜂都生的女儿,洛洛三番两次的引诱我不肯避孕,他主动引诱我,我自然是高兴的很,可是要让我再忍受一次差点失去他,我是万万不肯冒这个险的。 回去自然是要住上一段时间的,人多,还有两个孩子,凑在一起很热闹,洛洛的性子恢復了不少,不会再说一些只愿两人独处山林之类的话,人比之前活泼多了,这不由得让我重新思考要不要留下来定居的问题。 现在大家都在店子里面做事,我也去厨房帮忙,给骆谷打下手,骆谷细细问我这两年的情形,只是现在想起来那些在京城惊心动魄的经歷似乎都平淡了,想到洛洛和孩子,好似一切都云淡风轻了,只是刺杀明烈还让我心有余悸。
第84页 骆谷看着我,感慨万千:“当时你一意孤行要去京城,我还想着你痴心妄想,迟早还是会回来的,没想到还真让你做到了,要是当年我有你这份耐性,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 她又说:“你走了那么些日子,我真是担心死了,一直托人在京城打探消息,零零星星的也有皇子出嫁的消息,就是没有你的消息……我还认为……”她抹着眼泪,“不说了,不说了……” 骆谷老了许多,明月的事,大概还有我一年多杳无音讯,这些都是她的催老剂,看着她两鬓的白髮,心内是十分感动,以前的种种与眼前的幸福便不足为道了。 洛洛陪清风上街买东西,我去后院帮忙卸货,店里新进了许多大米面粉,我把米面都卸到储藏室里,锁上门一转身吓了我一跳,我说:“明月,你来这里做什么?咦……你没有和洛洛他们出去啊?” 他摇摇头,看着我的眼神貌似有许多的怜悯,我看了看自己,貌似除了衣服脏一点也没有什么让人觉得可怜的地方啊! 我又问:“你有事吗?” “我想和你说几句话。”他低头说。 “嗯,你说吧,我听着。”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你,你恨我不?”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我固然是不喜欢他动不动寻死觅活的性子也谈不上恨,而且他对我和洛洛也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看他一副怯怯生生的模样,只怕还记挂着以前的事,心思太细,又过于敏感,我放缓口气道:“我怎会恨你,我既是干娘的女儿自然拿你当弟弟,我以前做的那些蠢事伤害了你,你可千万莫要放在心上,我和洛洛自然都当你是亲人一般。” 他果然眼圈红了,却不说话,只是摇头,我着实弄不懂他心头想什么,巴巴的就问这么一句话?我说:“明月,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 他抬头道,却是笑道:“没有,我一直为以前的事情愧疚,一直盼着你……和姐夫能平平安安,我今日就是想对你说一句,祝你和姐夫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我心里一松,我还怕他记挂前事,原来他是怕我记挂前事,看来明月真的是长大了,我欢喜道:“谢谢你!我看你平日也不大活泼,以后多和洛洛们出去走走。” 他点头。 我边走边说:“我去前面招唿客人。” 他伴着我走了一段路,又问:“你的手还疼吗?”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早就好了。” 他又说:“我回房去了。” 明月的性子一向怪又不合众,我把白天的事和洛洛说,洛洛边哄叶儿边说:“我看明月对你的心结只怕还是解不开。” 我道:“怎么可能?我看他倒是怕我还记着前事。” “你呀!哪里知道男儿家的心思,他若对你和普通人一般,何必巴巴的问一句‘你恨我吗?’我看他呀宁愿是你恨他的。” “哪有人平白无故的希望别人恨自己的?” “他心里有你,自然希望你心里有他,你这般回答她,可见一丝一毫没有把他放在心里,他可不是宁愿你恨他。”洛洛一本正经的说。 我想了想突然觉得不对劲,看着洛洛平静的面容:“你咋不吃醋呢?” 他笑了笑朝我招招手,我坐到他身边,他顺势窝进我的怀里:“我为什么要吃醋呢?我只觉得老天待我们这样好,我们现在这么的幸福,还有叶儿。” 我搂着他问:“你想留下来,还是想回去呢?” 他说:“你是妻主,我听你的,你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我听他这声妻主,心里有说不出的甜蜜,摸索着他的衣结,断断续续的亲吻道:“我倒是无所谓,你要是欢喜这里,我们便在这里多住,你要是想回去,我们便回去。” 他抱住我,道:“叶儿还没睡着呢!不要……瞎胡闹……” 我扭头看儿子,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滴熘熘的看着我们,我翻身压住洛洛:“这可不是胡闹……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