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修复者》 楔子·717地铁爆炸案 7月17日，星期一，早上九点，上班高峰期。 古修去咖啡厅外带了一杯咖啡，踏入地铁，人远远比他想象中要多，长长的队伍，似乎看不到头的样子。过安检的时候，工作人员让他喝一口咖啡，古修楞了一下，打开杯盖，轻轻抿了一口，皱起了眉头，味道的确差了很多。 工作人员的脸红了几分，不知是光线角度好，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男人而羞涩，她细弱蚊蝇地说了声：“c口的那家咖啡比较好喝。” 人群熙熙攘攘，本该是一句被淹没在鼎沸人声之中的话，古修却听见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来说：“下次试试，谢谢。” “哎？！”竟然被听见了，怎么会有人的听力这么好？！ 系统广播报站，地铁即将进站开门，人浪来袭。古修几乎一步路都没有走，就成功被推进了车厢内，他整个人趴在了车门上，颇有几分狼狈。若不是他个子很高，此时咖啡就很危险了，他瞥了一眼，瞬间紧张起来，他的手套不见了，刚才似乎是有人拉了他一把，难道就是在那个时候，丢了手套吗？ 幸好，他的口袋里还有一双备用的手套。无论四季如何变换，他都常年带着手套，虽然看起来有时候很奇怪，但是他却不得不这样做。他不想触碰到任何一个人的皮肤，他不想再知道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故事了。 在不碰到别人的前提下，古修好不容易摸到了自己的口袋，手机、钱夹、手套不翼而飞，空空如也。古修叹了口气，只好将双手都举起来，抓着栏杆，引来了旁人的一阵注目。 他看了一眼手表，似乎要迟到了。古修叹了口气，他看了一眼地铁运营路线，他要换乘三次才能到达医院。这怪他忘了看小区通知，今天开了辆限号的车出来，没办法只能改乘地铁。 平稳行使的地铁，在到达下一站之前，本该减速，却突然加速了。两个驾驶员一脸的茫然，仪表胡乱转了几圈，两个人对视一眼，当机立断，切断了自动驾驶系统，改为手动驾驶，强行减速，终于在下一个站点停下了车。 车上的乘客完全没有感觉到怪异，仍旧低头玩着手机。驾驶员向工作台呼叫，片刻后得到了答复：“一切正常，有关部门在下面作业。停靠1分钟后，你们可以正常行驶。” 两个驾驶员松了一口气，广播告知乘客，根据交通管制，他们需要短暂停留一分钟。 车上的古修眯了眯眼睛，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若隐若现。如果不是人太多了，他真想好好找找，这熟悉的感觉因何而来。 地铁6号线轨道下，还有三条正在修建的地铁轨道，纵横交错，像是一张网。最最下面的17号线，修了一年多，突然停工了。隧道像是一条沉睡的巨龙，黑漆漆的，不知醒来以后是敌是友。 一行八人，拿着探测器不断深入下去，路越走越窄，最后他们不得不用工具拓宽道路。 “老大，这下面真的有东西吗？我们可走了12个小时了，现在外头天都亮了。”一个年轻男人说。 被称为老大的人咧嘴一笑，黑漆漆的脸上只能看见一排洁白的牙齿：“你就挖吧！要是没东西，处长不会派咱们来的。” 年轻男人嘟囔了一句：“我就觉得整个gdn，最不靠谱的就是咱们周处长了。” “有了！”突然有人惊呼一声，他手上的探测仪屏幕上光点越来越清晰。 八个人同时振奋了一下，加速前行约么过了半个小时，终于在地表下400多米的地方，找到了发光体。在黑漆漆的隧道里，像夜空中最闪亮的星星。 “谢谢你们帮我找到它……” “谁在说话？！”八人提高警惕，背靠着围着一个圆圈，观察着周围，他们确定，周围没有任何人，仪器显示只有他们八个三维空间生命体。而那个声音，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是其他维度的生物？可是为何他们一直没有发现？ 地铁猛然间一个摇晃，周围的人狠狠地撞了古修，出于本能的反应，古修扶了一把。他周围的空间发生了急剧的变化，整节车厢里静止了，所有的人都在一瞬间变成了一本书，呈现在他的眼前。古修皱了皱眉头，这些书同时开始自动翻页，书里的画面和文字像是有生命一样，一直往古修的脑子里钻，这让他头疼欲裂。这书海像是要将他淹没一样，他逐渐喘不过气来。 唰唰唰的翻书声突然停下了，他得到了片刻的喘息。古修很快意识到此刻的戛然而止并不寻常，他看了看这些书，每一本书都还有许多页，可是翻不过去了…… “古叔叔你怎么了？” 这一声叫唤，将古修从静止的画面里拉了出来。古修低下头，看见一个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正拉着自己的衣角，小女孩正是换牙的年纪，少了一颗门牙的她也没有吝啬自己的笑容，见到自己低头，她露出了一个可爱又甜美的笑容。 古修摇了摇头，“我没事。” 小女孩从自己的小挎包里翻出一块糖，递给古修：“古叔叔，吃糖就不晕了。” 古修道了谢，小女孩见古修不方便，就直接将糖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古叔叔，我今天来复查了，待会儿你能不能陪我去找护士姐姐，我有点害怕。”小女孩奶声奶气地说道。 古修记得她，父母在她出生后没多久去世，她得了脑瘤，去年开刀，是他主刀。小女孩一直是奶奶在照顾着，她几乎是在医院里长大的。 “好。”古修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你今天一个人去医院吗？” 小女孩点点头，一副大人的模样：“对呀，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医院我很熟啦！” 小女孩忽然眼神一撇，看见一位孕妇，她立刻站起来，招了招手说：“阿姨你坐我这里吧！” 遥望着人群中的一位孕妇，孕妇显然是挤不过去的，她感谢地笑了笑，拒绝了小女孩的让座。先前都还睡着的人们登时醒了，纷纷侧身，想给孕妇让一条路出来，那边也有上班族站起来，“坐我这，我近，快下车了。” 早高峰里，一片和气。 地铁即将进站。 站台的台阶下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她的眼睛像小鹿一样，一直乌溜溜的转动，她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耳畔是老师的尊尊教导：“明天咱们飞美国，今天是你赛前的最后一次记忆练习了。” 女孩点了点头，待会儿地铁进站了，她会努力记住所有人的面孔，准确度要在100%。这次比赛，她是很有信心的。 她看了看表，播报的进站时间已经到了，地铁怎么还没来？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是出什么事了，早高峰的地铁迟到这么久？ 地表之下。 八个人发现他们的行动变得迟缓，任何动作都非常吃力，似乎有什么影响了他们的大脑神经，控制了他们的思维。 “老大怎么办？”一个男孩焦虑地问，他很崇拜他们组的老大，老大可是特种兵选入的组织，还获得过格斗冠军，老大无所不能。 “别慌！老辛数据分析出了吗，那个光源是什么？” “一块石头，不属于三维世界的微量元素，成分未知，属于放射性元素。”老辛汇报完又看了一眼，突然瞳孔一缩，“老大，不好了，这玩意之前应该是休眠期。” 那个发光的石头，突然漂浮在了空中，一个黑色的轮廓托举着它，似乎在端详着它。 老辛说：“老大，我觉得不对劲。这石头，要么我们带走，要么毁掉。” 他们此刻行动受限，带走怕是不行。老大在思考了一秒钟之后决定，毁掉这个石头。 然而就在他们打算引爆炸弹的时候，前方骤然绽放出光芒。他们手腕上的手环终于有了反应，发出了危险的警报。 “老大，走！”男孩用力一推，将他们的老大推入了旁边的坑里，光芒像利刃一般飞过。 被称作老大的那个人，忽然感觉到脸上被人泼了什么，黏稠、温热，一块徽章落入他手中，上面还有半截挂绳，被刀整齐的切下。 嘀嗒，是时间跳动的声音。古修抬头看了一眼，车厢内每一个人的头上都浮现出了白色的数字，他将视线放的远一些，不光是这一节车厢的乘客，几乎所有的人，头上都出现了数字。他的心骤然一紧，他似乎明白过来，那些翻不过去的书到底是什么意思。 58、57、56…… 嘀嗒，嘀嗒，是时间的声音，是生命流逝的声音。 他看着那个小女孩女，小女孩的头上并没有数字在跳动着，他心里紧张起来，从人群中想要挤过去。他的心动摇了，他明明不该这么做，可是他要救她，她的未来仍有余额。 5、4、3、2、1…… 嘭！强烈的撞击，然后迅速爆炸，火光蔓延了整个车厢。人们来不及反应，在刹那间，头破血流。古修一跃而起，抱住了那个小女孩。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小女孩甚至没来得及哭。 燃烧的列车仍旧前进着，古修隔着衣服抱着小女孩，单手打碎了地铁的车窗，从飞驰的地铁上，纵身而跃。他抓着隧道的墙壁，等着火的地铁开过后，稳稳地落在了地上。被吓傻了的小女孩，这才哇地哭了起来，在古修的肩膀上瑟瑟发抖。 几秒种后，那辆飞驰的地铁停了下来，连续的大爆炸，已经化为残渣灰烬。隧道里响起了警报，有人从隧道前方寻来，脚步急促，道路艰难，那人崴了好几次脚。这条路明明不该有人经过，他明明看到了未来，这车上的人全都是死了，为什么会有人出现？一束灯光照在了古修的脸上，他微微侧了下头，看到了那光源的主人，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生还者？！我来救你们！”迎面疾步而来的是个年轻女孩，梳着高高的马尾，檀木发色。 古修怀里的小女孩哭声突然停止了，古修赶紧将她放下来，小女孩的头上有一个碎片插入，鲜血直流，已经看不到她那双可爱的眼睛了。 “她受伤了！送医院。”年轻女孩按下电话。 “来不及，大面积损伤，需要先止血。”古修边说，边将手放在了小女孩的头上，皮肤接触的那一刹那，她变成了一本小小的书，只有寥寥几页。 “你是医生？”女孩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是看到了希望。 嘀嗒，59、58、57…… 古修跪在地铁隧道里，他埋着头，双手颤抖，最终握紧了拳头，他听到小女孩微弱的声音喊着：“古叔叔，是不是妈妈来接我了？” 古修咬着牙，口中有些血腥的味道，他艰难道：“我是医生。” 年轻女孩大喜过望：“太好了！麻烦你先照看一下这个小姑娘，我我马上救你们出去，我一定可以救、救你们！”她欣喜又焦虑，她发出求救信号的手一直颤抖着。 古修站起身，隧道里火光已经灭了，黑暗似乎想要将他吞噬，绝望汹涌而来。 “不用了，她死了。” “死了？不可能！”年轻女孩的手电照在了小女孩的脸上，她用手环对小女孩进行了生命检测，然后昂起头对古修说，“她还有呼吸，虽然很微弱，但是她活着！医生救救她！” “只剩下5秒。” 年轻女孩觉得古修似乎是撞到了脑子，有些神志不清，她放弃了向古修求救，撕扯下自己的衣服，为小女孩止血，并且安慰古修道：“我们都会得救，不要害怕，我沿途记下了路线，我记忆很好的！” 嘀，小女孩头上的数字变成了0，她停止了心跳。 小女孩紧紧抓着古修的手垂了下去，年轻女孩一愣，半秒后，她开始进行心脏复苏。 “活下去！我要你活下去！咳咳……”她的眼泪滴落在小女孩小小的身体上，却最终也没能唤醒她。 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古修才注意到，这个年轻女孩也在爆炸中受伤，隧道里开始频繁的抖动着。他立刻抓住女孩穿着长袖衫的胳膊，“我带你离开这里，会有二次爆炸，这里会坍塌。” “什么？我没关系，带上这个小孩，能救活她的！” “她已经死了。”古修冰冷的声音里带着颤抖，可是女孩却不想相信这个判断。 无奈之下，古修朝她的后颈劈了一下，女孩晕倒在古修的身侧，他抱起她消失在这片黑暗之中…… 第一章珠宝失窃 清明市刚刚落幕的拍卖会备受瞩目，原因是其中一件拍品拍出了天价。那是一串没有详细信息的蓝宝石项链，只知道是十七世纪的东西，原主人不可考究。同当晚其他名家珍品比起来，这个蓝宝石项链，只能算一般。唯一值得一提的是，这串蓝宝石项链，才出土一年零三个月，是清明市“717地铁爆炸案”后，重建地铁轨道的时候发现的。 国内最大的珠宝商人丁大仁十分高调，直言要送给自己的女神，对这件拍品势在必得，却不知哪来了一个神秘买主，二人互相较劲，拍出了个天价。更加让人没想到的是，丁大仁输了。 拍卖会结束，所有的拍品还要在展览馆里展览一周，才会送到买家的手上。因为这条天价的项链，展览会的承办方开始瑟瑟发抖了，明明是一条普通的项链，却因为成交价格过高，谁也赔不起。 主办方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安保，为这些拍品买了昂贵的保险。安保公司采用的是目前世界最先进的防盗系统，所有进入展览馆的人都要进行瞳孔扫描，识别身份，展品的保护罩更是根据光、声音、温度来进行防盗报警。 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长办公室。 新上任的市局刑侦大队长由端，起早贪黑干了一整年，立功无数，终于在原刑侦队长退休后，转正了。他取出了抽屉里的勋章吊坠，拿干布反复的擦拭着，这东西他不记得是怎么来到自己身边的，但就像是一个幸运的护身符，一直守护着他。 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像是一道催命符，由端连忙接起来，是局长打来的，听完以后，他在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怕什么来什么！ 由端拿上车钥匙和手机，走到大厅里，拍了拍手说：“出现场！刚拍的那个天价项链，让人偷了！” 对于整整半个月都连轴转的刑警们来说，这是个非常坏的消息。 对现场初步调查后，由端不得不说上一句，这真是有钱烧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他要是贼也会觉得这玩意价值连城，非偷不可了。可实际上，那串蓝宝石项链，远远不如它旁边这件唐代大书法家的真迹值钱。 整个展厅没有遭到人为破坏，安保系统正常。这说明了两件事，第一，没有人入侵安保系统，篡改任何资料；第二，在安保系统正常的情况下，项链不翼而飞却没有响起警报，很有可能是内部作案。 但如果是内部作案的话，这个贼也太不上道了，且不说这家安保公司有多难混进来，即便是好不容易混进来了，为什么偷个最不值钱的？ 他们排查了监控系统后发现，在午夜时分，那人竟然是从大门进入，堂而皇之的打开了蓝宝石项链的玻璃罩，然后取走了那条项链，警报器仿佛睡着了一般。他走的时候，也没有避开摄像头，甚至还看了一眼镜头，只是那高清的摄像头拍摄下来的画面，无论怎么放大，此人脸上都是一团模糊。 市局的刑警们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才有人说：“头儿，他这是不是挑衅？” 由端当警察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上这样的贼，是缺心眼吗？ 根据对嫌疑人体型和衣服的对比，这的确不是内部人员，他是如何在半夜堂而皇之进来的也不得而知，但是警方很快锁定了这个人的位置，在闹市区新华大街附近，实在是太顺利了。从布控到抓捕，也不过是一个小时的事情，由端始终觉得哪里不对，为什么他进出现场却没有人发现他呢？ 对讲机里有警察报告：“嫌疑人已出现！” 由端来不及多想，吩咐大家行动。 嫌疑人身材高大，穿一件黑色的风衣，从背影看上去，身材比例竟然非常好。伪装成路人的刑警接收到指令后，奋力向嫌疑人一撞，嫌疑人脚步踉跄了几下，很快稳住了身形，他反应极快，立刻意识到了危险，想要突围。警察和嫌疑人缠斗在了一起，突然一声枪响，嫌疑人应声倒地。 由端从指挥车上下来，快步走到跟前，蹲下来检查嫌疑人的伤势，他已经停止了呼吸，那一枪正好打穿了他的心脏。由端闭了闭眼睛，正准备扭头发火属下乱开枪，突然被人撞了一个屁股蹲，令所有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 明明已经是十月份，正午烈日当空，由端拿着手里的地址，围着世贸中心转了三个圈，他简直要热得出现幻觉了。他犹豫着将车开进了停车场，望着眼前的这家沙县小吃，他拨通了局长的电话，“您确定是这儿吗？”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以后，他推开了沙县小吃的门。不是饭点，店里没有客人，服务员看到他以后，立即迎上来，满面笑容：“欢迎光临，请问您想吃点什么？” 由端还没回话，服务员已经拿了一条热毛巾给他擦手，简直堪比五星级酒店的服务。由端微微一笑，说出了局长告诉他的暗号：“鸡蛋炒粉不加粉不加鸡蛋。” 他希望自己没有找错地方，不然这个点单肯定会被服务员当成神经病。 服务员在听到这个单子以后，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顺手拿走了由端手里的热毛巾，努了努嘴说：“厕所最后一间，马桶盖子掀起来，里面的按钮按一下，慢走不送。” “啊？”由端带着满脸的黑人问号，走入了洗手间，按照服务员的指示，找到了最后一间，按下了按钮。原本那面带着浓浓地中海风情的瓷砖墙瞬间变换了模样，褪去了花哨的颜色，一扇冰冷的电梯门出现在由端的眼前，他拿出了局长给他的门卡，在电梯门禁上刷了一下。 电梯门唰的一下打开了，一只体态慵懒的猫咪蹲在里面，似乎是刚刚睡醒，煞是可爱。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抬眼看了一眼由端，瞬间一个机灵，它琉璃一般的眼睛闪烁着泪光，它甚至还背过身去偷偷用猫爪抹了一把脸，然后说：“要先做瞳孔扫描身份哦，喵。”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多年刑警什么没见过，在内心里告诉自己，猫咪会说话没什么可怕的。下一秒猫咪跳到了他的怀里，将两个爪子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两只琉璃一样的眼睛对上了由端的眼睛。三秒钟之后，猫咪跳下来。按了3这个数字，电梯门关上，却是往下走的- 3层到了，门叮咚一声打开。 人声鼎沸的食堂，一群形形色色的人正在排队打饭，整齐划一的将目光投射到突然闯入的由端身上，他感觉到了十分的灼热。 “gdn总部？”由端问。 那群人一起点了点头，激动地难以言表。 由端有点不好意思，仿佛自己是个明星一样被人关注着，他咳嗽了一声说：“我是市局的刑警，有个离奇的案子需要各位的帮助。” 那边打完饭的一个年轻男人端着餐盘走过来，他穿一件灰色的改良版中山装，让他看起来成熟稳重，只是那个飞机头暴露了他的真实年龄。他放下餐盘，接过由端手里的卷宗。 “由端是吧，刑警大队的队长？我是gdn行动处的处长，我叫周杭远。”他快速翻阅了一边卷宗，然后就放下了，又说，“来都来了，一起吃点？” “对对对，一起吃点！今天有雪衣豆沙！”旁边的人也附和道。 由端心想你们这食堂真是够好的，雪衣豆沙这么难做的甜品菜，都给你们做，他想吃一次雪衣豆沙简直比登天还难，去饭店点了，都很少有愿意给他做的，太费事儿！ 旁边还有人拍了由端一把，笑呵呵地同时眼眶红了：“挺结实的！” 又有人趁着由端懵逼的时候，拍了一把他的屁股，也是红着眼眶说：“挺好。”说完，从口袋里抓了一把糖塞由端手里了。 由端：“……”他想回家！有个年轻女孩端着一盘雪衣豆沙过来，放在了由端的面前，她指了指餐盘说：“热量给你计算好了，不超标。” 由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每天要维持身材的？ 周围的人盯着他，那目光很奇怪，就像是看动物园里的国宝。由端终于受不了了，把面前的雪衣豆沙推开，说：“破案要紧，这个案子真的非常的离奇，我干刑警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 围观群众听到这形容，好奇心来了，打了饭都围过来，一副听故事专用表情。 周杭远啧啧两声：“你们能不能低调一点？！请由队长给大家介绍介绍吧。” 由端深呼吸了一口气，那日的场景浮现在了眼前，他娓娓道来。 由端说完，原本以为大家也会同样的露出惊奇的表情，却没想到，大家听完之后，或多或少表现出了失望的神色，然后一哄而散了。 他对自己开始怀疑了，难道他说漏了什么细节吗？ 周杭远勾着他的肩膀说：“所以，当你们的人子弹打穿了嫌疑人的心脏后。嫌疑人把你撞开了，紧接着就消失了是吧？” “是的，后来我们又抓过他一次，又开了一枪，仍然是杀不死他……” 周杭远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由端紧张地问：“周处长想到了什么？” “市局挺有钱啊。”周杭远露出了羡慕的眼神，“我们这儿一般不给配枪，真是羡煞旁人！” 围观群众们，一脸我就是旁人的表情，看由端的眼神十分复杂。 一股怒气油然而生，由端感觉眼前这个人完全没有重视这个案子，就在他要发火的时候，周杭远缓缓站起来说：“嫌疑人疑似二维空间入侵生物，案件等级f级，有人接吗？” 原本还算安静的食堂，听到f级这个判定之后，都开始大声的咀嚼食物。周杭远的目光所及，大家都在脸上写着，我不去三个字。 无奈之下，周杭远开始点名了。 “风晴，你们组……” 风晴一个白眼翻过去，甩了下被染成金色的长卷发，在只有巴掌大小的空间压缩化妆包里，拿出了足足有五本教科书那么厚的卷宗，烈焰红唇吐出两个字，没空。 “花哥？”周杭远陪着笑。 花哥是个脸被岁月留下痕迹的男人，络腮胡很沧桑，他眨了眨眼睛，嘟了下嘴，用砂纸一样的嗓音一字一顿说：“人！家！不！要！嘛！” …… 第二章求助 周杭远皱了皱眉：“没人？！你们没上过学？不以恶小而不为知不知道？！” “错了，是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人群里有个清脆的嗓音纠正道。 周杭远一眼横过去，招了招手说：“苏维夏你过来。” 由端看了一眼，这就是刚才给他送雪衣豆沙的女孩。她有一头檀棕色的长发，微卷，古典又俏皮。她的额头很饱满，皮肤白皙，笑起来脸上两个酒窝，脸有点婴儿肥，杏目长睫，第一眼看过去不是让人惊艳的脸，但是却怎么看怎么觉得耐看、亲切。 苏维夏将餐盘推到一边，碎步走到了周航远的身边，明明很期待，却强装冷静：“处长叫我？” “这个案子给你了。”周杭远将卷宗往她手里一塞，然后又说，“和市局的警察叔叔一起好好学习。” “案子破了的话，能转正吗？” “看你表现。” “我会努力的！”苏维夏后退半步，给周杭远鞠了一躬，转而又对由端说，“由队长等我一下，我再吃一点，咱们一起走。” 由端自从来了这里就一头雾水，这里的环境怪异，人也怪异，他有些不耐烦地问：“吃多少？” “还剩782粒米，我预计261秒吃完。” “什么？！” 苏维夏说完快步走到自己的餐盘前，吃掉了碗里的米饭，由端看了看时间，刚好261秒，还有人打饭会自己数米粒的？这真是……太奇葩了！ 由端等着苏维夏吃饭，旁人盯着由端，他感觉到浑身不自在。那个叫做周杭远的处长还正常一些，所以由端只能往他旁边靠。 周杭远喝了一口茶，注意到苏维夏一直盯着由端的目光，简直就差直接把救命恩人我崇拜你这几个字写脸上了，他给苏维夏发了条信息说：“你低调点行不行？别给你舅舅我丢脸！过去的事情不可再提！” 苏维夏回复了一个嗯，相当冷淡。 周杭远叹了口气，他难道不值得崇拜吗？ 临走时，周杭远又叫了个人过来：“这是巴斯寇，给你们善后用。” 由端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青年，大约三十岁上下，穿着灰色的连帽衫，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就像一个修电脑的宅男。 巴斯寇伸出手同由端握了一下：“前辈好，我是记忆编写部门的巴斯寇，专门负责事故后的善后工作，合作愉快呀！” 由端礼貌地握了一下手，完全不明白记忆编写这是个什么部门。 从食堂出来，他们并没有立刻离开，电梯再一次向下，去到了-12层。 这个gdn的办公大楼，是一座地下18层的建筑，用最不起眼的门店装饰，下面是另外一个世界，到处都是科技最前端的东西。行动处的办公室在-12层，一共有8个行动小组，每个小组成员若干，统一都归周杭远来管理。每次行动都有周杭远来调配人员，其他几个处协助行动处来出任务。 “我们gdn是采用航空铝建造的，所有的地方看起来都差不多，外人进来很容易迷路，你要跟紧我。”苏维夏介绍到，由端跟着这个年轻的女孩，看着她檀木色的马尾一甩一甩，年龄也不过25岁左右。 “你们gdn到底是干嘛的？”由端又问。 “我们生存在三维空间之中，存在多个平行世界。同一个维度的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即命运。但是可以在n+1的维度中进行改变。由于引力波和磁场的作用导致空间的相交以及重叠，发生了空间裂缝。不同量子结构的生物入侵，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我们专门负责修补混乱，送走不属于这里的生物，维护空间平衡。全称是guardian，老局长英文不行，所以搞了个简称。” 由端点了点头，实际上听得云里雾里的，又问：“你来gdn多久了？” “一年零三个月，还是实习生。”苏维夏说。 走廊似乎就只是一条走廊，没有门，也没有任何东西，走到尽头的时候，苏维夏抬手在墙壁上刷了一下，一扇门开启了，她歪了下头，示意由端进来。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块腕表似的东西，是所有gdn成员都会佩戴的身份手环，是他们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手环赋予了他们能力和权利。当然，不同级别的人，所拥有的权限也不一样。 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九张办公桌，只有一张桌子有经常使用的痕迹，单独放在一边。其他八张桌子对着放的，桌面整洁，东西整齐划一，有点像军营里面军事化管理，虽然上面纤尘不染，但是却很有没有人用过的痕迹。 苏维夏走到那张单独的办公桌前收拾东西。 由端打量着这间办公室，目光落在了这八张空着的办公桌上，其中有几张桌面上，还有相框，相框的玻璃上画着一个笑脸，里面却没有照片。 “你的同事呢？”他问。 苏维夏的手一顿，微乎其微的颤抖着，她尽量平稳地说：“都牺牲了，717地铁爆炸案。” 由端一时尴尬：“对不起。”他顿了下又说，“那个案子我听说过，他们都是英雄。” 苏维夏抬起头，望着由端点了点头说：“英雄。”不被世人所知的英雄。 巴斯寇敲了敲门，背着一只黑色的斜挎包，头从门上的窗口伸进来问：“可以走了吗？我东西都带好了！” 三个人上了电梯，由端始终晕乎乎的。电梯缓缓上行，每走过一层，都会报一次站。当到达地面的时候，由端已经知道了这栋大楼的构造，他内心有个疑问：“你们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巴斯寇笑了笑，苏维夏解释道：“guardian的缩写，我们生存的世界呢，其实存在很多个维度，由于量子结构的不同，我们看不到其他维度空间的生物。但是因为引力波和磁场的缘故，各个维度逐渐出现了一些裂缝，因此有许多其他维度的生物入侵到我们的世界里，我们gdn就是负责送走他们，修复空间维度，维护和平的。” 这个信息对于由端来说，绝对是一个炸弹，他算是多年老刑警，却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么个特殊部门。 “这么个机密，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巴斯寇不置可否：“反正这个案子结束以后，你的这一段记忆就会被改写，告诉你也无所谓。” “什么？！”由端惊讶地看着她。 “还记得负10层吗？记忆编码中心，他们会将记忆写入你的大脑，覆盖掉作为普通人不应该有的记忆。由队长，能带我们去现场看看吗？”苏维夏问。 “啊？好……” 前往展览馆的路上，由端又将整个案子讲了一遍。苏维夏和周杭远的判断是一样的，这只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案子了，他们只需要去嫌疑人出现过的地方进行信息采集，然后交给信息中心进行对比，就能够制定出抓捕的方案。 苏维夏带着光感仪器跟随着由端走访了几个现场，逐一扫描后回到车上，发送到了信息中心，巴斯寇比了一个收工的手势。 “这样就可以了？”由端从未见过这种办案的手法，内心有怀疑也有惊讶。 苏维夏盯着警方提供的这些监控视频，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条项链的成分有分析过吗？”她忽然问。 “什么？”由端有点发蒙，“是蓝宝石，分析这个干吗？” “如果只是一条普通的蓝宝石项链，那么不对的地方有两个。”苏维夏反手将手环给她的信息投影在空气里，“成交价格，太高了，这个买主为什么一定要拍下来。还有就是，为什么单单偷了这个？” “你的意思是？”由端问。 “我想见见这个买主，可以吗由队长？” 出席拍卖会的人是一位职业经理人，在拍卖的当天，他只对蓝宝石项链举过牌，可以说是有备而来。蓝宝石失窃的事情，警方还在保密中，所以对警方的突然到访，经理人显得非常意外。 “很抱歉，对于雇主的信息我必须保密。”职业经理人脸上带着职业的笑容，几个回合的交谈，丝毫不退让，礼貌地拒绝了警方的所有要求。 苏维夏一直盯着这个经理人看，目光可谓是赤裸，若不是职业经理人脸皮厚，换作一般人，这么制热的目光难免要误会什么。 由端他们这些警察，不怕地痞流氓，最怕知识分子，他耸了耸肩，示意巴斯寇和苏维夏他也没辙。 “警官，我还有事，不送了。”经理人下了逐客令。 苏维夏迟迟没有站起来，她的眼睛扫了一圈，然后对着墙角的摄像头说：“你的项链丢了。” 由端完全没有料到苏维夏会直接讲出来，他正在思考如何解释的时候，经理人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请各位稍等，然后去了隔壁接听。 由端：“你怎么能直接说出来？” 苏维夏反问：“我不说，项链难道就没丢吗？” 经理人在这个时候回到了这间办公室，一改先前的事不关己态度，诚恳道：“我的雇主希望警方能够尽快将项链找回来。” “我想知道你的雇主为什么一定要买这条项链。”苏维夏问。 “他喜欢。” 这是个约等于0的答案，苏维夏没有料到，花了这么大一笔钱买的东西丢了，买主竟然还沉得住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第三章入侵者 “现在怎么办？”作为一个多年的老刑警，由端显然对这个案子没辙，主要是这个案子超出了他的认知，几乎要成为超自然现象了，如果不是有市局领导的电话和推荐信，他几乎都觉得自己在参与什么封建迷信活动。 “回去等着。”巴斯寇道。 由端瞪大了眼睛：“回去……等着？” “不然呢？哥，你还有什么好办法吗？”巴斯寇一脸真诚，他打从心里是这么想的，因为他们gdn办案子都是这样，信息采集结束后，传送回总部，等着信息处的同事将数据分析出来，然后制定专门的抓捕方案以及修复方案。自打他来了就是这么个流程呀！ 由端的气息明显变粗了许多，他内心涌起了无数的波澜。 “去警局。”苏维夏忽然说道。 由端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转身去停车场里找车。巴斯寇凑到苏维夏旁边，小声问她：“为什么去警局啊？有线索？” “周杭远说的。”苏维夏在不久前收到了行动处处长周杭远用gdn身份手环传来的消息，还是个加密的，所以她调出来给巴斯寇看，他也没看懂处长说什么。但是他此刻无法抑制地激动起来，仿佛看到了无数种可能，他又赶紧问，“我知道了！这个案子不简单，警局里是不是有内鬼，里应外合？我们这是去扫清公安内部系统的垃圾，为民除害的是吧？对方一定是个超级大boss！我们可能还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我不怕，组织会善待我的家人！这就要为国捐躯，慷慨赴死了！” 苏维夏惊得后退了半步。 “怎么了？” “你们记忆编写部门一定很忙吧？” “还……还行啊。”巴斯寇说的是实话，他一个吊车尾，鲜少能编写长篇记忆，充其量让他写个小段子，他空有一身才华，无处发挥。 苏维夏摇了摇头，这都出现幻觉了，一定是压迫太多了。 其实，周杭远的这条信息很简单，只是让她代替大家去由端工作的地方看看，看看他这一年多以来，过得好不好。 由端的车打不着火了，他掀开了前盖，东摸一下，西敲一下，顺便还踹了两脚。 “哥你干嘛呢？”巴斯寇问。 由端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皮肤肉眼可见的红了，他说：“我看电视上，随便弄弄车就修好了。” 巴斯寇嘿嘿一笑：“哥，我来！有工具吗？” “有个工具箱。”由端道。 巴斯寇弯着腰，趴在车前开始修车，没弄几分钟，由端打着火了。由端眼睛里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夸赞道：“可以啊！” 巴斯寇嘿嘿一笑：“我是技术宅。” 三人上车，老旧的吉普车内空调好像是坏了，幸好今天天气不热。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外面灌进来一股冷风，由端想将车窗关上，按了好几次没反应。他仍旧是不太好意思地说：“很快就到了，你们冷的话，后头有军大衣。” “由端哥，这个给你。”苏维夏拍了拍前座，递过去一个圆球形的金属物质。 由端没见过这东西，不知道是干嘛的，坐在副驾驶的巴斯寇接了过来，直接将这东西吸在车顶，然后摸了一下底部的金属块，圆球伸展开来，竟然变身成了一个风扇。风扇缓缓启动，虽说扇叶很小，风却十分强劲，吹出来的热风，阻隔了冷空气，很快将车内冻得哆嗦的三个人温暖了。 “这东西！真神奇啊！” “gdn还有很多神奇的东西。”巴斯寇和由端聊了起来，巴斯寇善谈，由端喜欢聆听，两个人很合拍。 苏维夏就坐在后座上听着，唇边缓缓露出了笑容。看得出，由端对这些新鲜的实物很感兴趣，只是在这个案件结束后，由端的记忆将会被洗去，他不会记得今天聊过的天，不会记得他们三个人相识一场。 到了市局以后，由端只说他们是一起协助办案的，在警局里又看了一遍监控。苏维夏还是对这个拍品的主人很感兴趣，希望警方能够从各种渠道打听到这个人的消息。 gdn信息处的信息对比时间大约要一周左右，主要还涉及到量子结构的排查，最终真的和周杭远预料的一样，这是个二维空间生物，入侵时间大约一年多，正是震惊全国的“717地铁爆炸案”后出现的。 苏维夏在周杭远的办公室向他汇报这些的时候，周杭远的神色有些凝重，他鲜少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可以吗？”周杭远问。 苏维夏点头，十分坚定。 “我体能不行，枪法不准，实习一年多还没转正，组织留着我，不就是因为我看见过他们么。” “你到底是挺有自知之明啊。”周杭远笑了笑站起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大有要和她促膝长谈的架势，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其实你误会了，我们留着你主要是想看看能不能变废为宝。” 苏维夏：“……”他可以不用这么深情的表情，讲这么欠揍的话吗？ 周杭远咧嘴一笑：“去申请个手环给由端，抓捕结束后，手环和记忆一起带回来。注意安全啊！” “知道啦。” 行动组的人通常要在整个行动中起到统筹作用，以及抓捕的作用。苏维夏如今肩负起的任务就是设计整个抓捕行动，巴斯寇自然还是善后的作用。二维空间的入侵者，这一次似乎聪明了不少，警方抓捕失败后，再也没有路面。他隐藏在人群里，用一个三维空间人类的样子伪装着自己。 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苏维夏、由端以及巴斯寇，三人几乎日日都在警局，研究着怎么抓人。三人很投缘，很快成为了好友，甚至无话不谈。巴斯寇不害怕由端泄密，反正记忆都要被改写的。由端也挑着自己能讲的案子给他们讲，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我们也搞个组合名吧，我看每个行动组都有名字的。”巴斯寇提议道。 由端当刑警多年了，早就过了出任务的新鲜劲儿，只是看巴斯寇好像第一次出任务的样子，于是配合道：“不然从咱们仨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字母吧。” “好好好，叫什么好呢……”巴斯寇陷入了沉思，反复念叨着三个人的名字。 “usb。”苏维夏忽然说道。 “什么？” “三人，各区一个字母，由端是u，我是s，你是b。怎么了？”苏维夏说。 巴斯寇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哪里不对。 由端憋着险些没笑出来，他的手机叮咚一声，收到了一封邮件。他拿给苏维夏：“拍卖会那边提供的资料，关于蓝宝石项链的档案，只有这么多了。” 寥寥数语，只有一页纸，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 领导再一次打了由端的电话，催促他尽快破案，看来是买家那边给了压力。苏维夏原本以为这个人很佛系，他的不配合表现出来了他的不在乎，现在看起来也不全是如此。 “不然，我们排查监控录像吧。我要看全市的监控录像，所有有摄像头的地方，都看一遍。”苏维夏说道。 由端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巴斯寇解释道：“她在我们那儿出了名的眼神好！如果没出那事的话，你会在电视上看到她，记忆大师，专攻人脸识别的。” 由端赞叹地哦了一声，又问：“那你怎么还是实习生啊？” 巴斯寇哈哈大笑，“我们那儿能用电脑的，基本上不用人脑啊，所以她这种不吃香的。” 第四章现身 初冬，万圣节前夜，当夜幕开始降临，整个清明市笼罩在一片安宁之中，这安宁的背后，是喧嚣的夜。 凌晨十二点，人们打扮成各种怪物的模样，从四面八方奔赴一场化妆party。 热闹的中心广场附近，景山路99号弄堂里停靠着一辆黑色轿车。由端市局的那辆车实在太差了，巴斯寇从gdn开了辆车出来，熄灯熄火，开启了隐形模式，所以哪怕是在闹市口，也没有人发现这辆车的存在。 通过72小时的监控排查，他们终于找到了蛛丝马迹。今天晚上，那个杀不死的嫌疑人会在这里出现。 车内暖洋洋一片，后座上睡着刚刚排查完监控的苏维夏。由端和巴斯寇坐在前面，两个人想聊几句，又怕吵醒苏维夏。巴斯寇指了指手环，教他开启了思维沟通模式。 由端惊讶于科技的发达，两个人不出声，却也聊了个火热。 苏维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她和导师一起来到地铁站，准备进行赛前的最后一次练习，她是国内很被看好的记忆大师，就等着这次比赛拿个冠军回来。她擅长的是人脸识别，其实这个电脑也可以做，但是她更厉害的是能够分别出这些人的眼神光，即便是易容，也看得出来。 本该进站的地铁延迟进站了，她和导师都一脸茫然，没想到几分钟之后，地铁发生了大爆炸，地铁站里警铃大作。是两车追尾然后发生的爆炸，有的人甚至连尖叫都没来得及，生命就已经消逝了。她被老师扑了一下，摔倒在台阶下。火龙蔓延了整个展台，她推了推老师，老师已经不会动了，她还来不及哭，突然一道强烈的光照射进了她的眼睛，她被这光眩晕得昏睡过去，她感觉到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她不知道是谁在看着自己。 短暂的昏迷后，她在废墟里醒来，似乎毫发无伤，她在隧道里遇到了什么人，那个人救了她，她却再也不记得那个人的样子。后来她遇见了由端，他浑身是血，却将她带出了那片废墟。 苏维夏突然一个激灵，脚狠狠地踹了前座，让那两个正在神聊的人吓了一跳。 驾驶座上的巴司寇，推了推鼻子上复古的黑框镜框，灰色带帽衫下的脸十分白皙，他轻声问：“做恶梦了？” 苏维夏坐在椅子上，额头上渗出一排细密的汗珠，过了足足有两秒，她将头发拢了一下，从左腕上撸下来一个黑色皮筋，将头发绑成一个高高的马尾。 巴司寇从座椅下摸出一瓶矿泉水来，拧了两下没拧开，只好递给由端。由端轻轻一碰，瓶盖就掉了，然后递给苏维夏，苏维夏喝了一口，脑海里还是有些乱。 苏维夏望着由端，微乎其微地叹了口气。 一年多以前，由端让她加入了gdn，而后由端却退出了，她后来才知道，“717地铁爆炸案”的当天，由端和他的小组奉命去进行修复任务，却出了意外，只活了由端一个人，他十分自责，于是离开了组织。离开后，组织改写了他所有的记忆，让他成为了一名刑警。 由端打开了随身的武器箱，里面各种枪支和弹夹，他从箱子最下面，掏出了一瓶眼药水和一盒眼霜。他一股脑给了苏维夏，“你嫂子给你带的，这几天看那么多屏幕，眼睛受不了。” 苏维夏接过来，轻声道谢，又问：“那眼霜是怎么回事？” “女孩子，怎么也得注意一下形象。” “别人以为你是咱们gdn养的大熊猫可怎么办？”巴斯寇调笑道。 苏维夏抿着唇，极其轻地笑了，方才心中的压抑少了几分。他们和由端相处的这半个月，还去他家里吃过两次饭，由端有个温婉娴静的妻子和一个十二岁的儿子。记忆改写之后，一家人生活的很幸福。 她睡了一会儿，精神抖擞了许多，拉出座椅前的电子屏幕，打开监控，开始观察整个聚会，粗略估计来了有近万人，要从这里面找出他们要抓的人，对一般人来说很难，但是对于苏维夏来说，却很简单。 “嫌疑人出现！”苏维夏一声惊呼。 三人迅速下车，苏维夏将监控画面转到了自己的身份手环上，跟在由端和巴司寇后面狂奔。她体能一般，广场上人又很多，苏维夏很快就掉队了，她只能用通讯仪告诉队友那人的位置。 “12点钟方向，以喷泉为原点，坐标18、27。”苏维夏不断报告那个人的位置，由端和巴司寇迅猛追捕。 “别过来！否则我自爆！”那人突然停了下来，在人最多的地方。 巴司寇和由端相视一眼，巴司寇慢条斯理地开始整理衣服，笑了笑说：“不如找个地方聊聊？我知道你不会觉得累，但是我追你我累得慌。你来这里一定有什么目的，不如告诉我们，看看是否有的商量，否则gdn会一直追捕你。你也知道我们gdn是干什么的，所有不属于这里的生物，都是要送走的。” 那人愣了愣，他的思维相对简单，没有考虑过这么多。这片刻的迟疑，让由端抓住了机会，直接出手，用绳索套住了那人。 “你骗我！”他愤怒，他的脸开始狰狞，作为人类的那一层皮肤开始液化，他像一个果冻人，看不清面貌，只能看到一团黏稠的晶体 周围突然有人吹起了口哨，开始喝彩：“可以啊哥们！你这个特效化妆真带感！哪个游戏里的？” 苏维夏终于赶来，扶着腰气喘吁吁：“找个人少的地方。” 由端拉着那人，从人群里穿过，来到一个正在施工的大楼内。 那人变成了非人的模样，嘶吼着挣脱了由端的绳索。他周身的晶体开始发红，仿佛皮肤下不是血液，而是岩浆一般。 巴司寇暗道不好，三人相视一眼，同时按下手环，三道激光线射出，将那果冻人困在当中。 那人被困在原地，他试探了几次穿过那条红线，却怎么也走不掉，射线刺痛了他的皮肤。这东西可是gdn专门研制出来，对付不老实的嫌疑人的。嫌疑人咬着牙，伫立着，沉默着，慢慢地跪在了地上。 苏维夏皱了皱眉说：“我们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让你没有遗憾的离开。” 那人抬起了头，眼睛已经彻底黑了，没有一丝白眼球，他开口声音好听的很：“可以……满足一个心愿？” 苏维夏点了点头。 那个大块头的表情有了变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巴司寇，缓缓说：“手术……等她做完手术。我要保护她……” 苏维夏有些犹豫了，这个外来的闯入者，似乎也不是罪大恶极，是他还是她？他的朋友吗？是不是只要看管起来，不让他犯错，等到他的朋友好起来，就可以送他离开了呢？ 这一秒的心软，让苏维夏分了神，大块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撞向了苏维夏。 “小心！”由端一跃上前。 尽管由端的反应很快，可还是来不及。苏维夏的头重重的撞在了地上，手环脱落，红外线的牢笼瞬间打开了一个缺口。 在危急关头，巴司寇扣动了扳机，连着三枪，却没能打中那个大块头。 大块头因此激怒，怒吼着：“为什么，我只是要求再等一等！你们为什么！” “我靠！”巴司寇骂了一声，大块头冲一扑，他赶紧滚了一圈，勉强躲开。由端奋力拽住了大块头的右腿，两个人一同摔倒在地，大块头用力一踹，由端只好松开躲他这一脚。 二人厮打起来，拳拳到肉，大块头却不疼的样子，由端满头大汗。 巴司寇惊了，这出乎他的意料，原本经过分析，这个大块头没什么战斗力的，怎么会突然一下子这么能打？ 突然一下子，一阵火光，砰的一声。苏维夏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由端倒在了地上，他的耳朵嗡鸣，满脸鲜血，他拍了拍被自己护在身下的巴司寇，手还没能探到巴司寇的鼻翼前，意识已经模糊了，最终也闭上了双眼。 第五章那个医生(上) gdn总部医务处，三个手术室的灯同时亮着，医生和护士忙成一团。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站着几位等候手术结果的gdn工作人员，他们脸上写满了焦急与担忧。 电梯门打开，gdn黎老局长带着人风风火火的赶来。 一行人走到手术室门口，原本在这等结果的工作人员，脸上的焦急瞬间变成了爸爸救命！ “怎么回事？”黎老局长愤怒地问道。 行动处的人人简单说了一下原由，黎老局长拿过行动记录的本子一看，更加的生气了，直接折断了手里的钢笔。 “周杭远！”黎老爆喝一声，转而将行动笔记朝周杭远脸上扔去，周杭远也没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眼眶瞬间擦破了皮。 “这种级别的你定的f级？”黎老的怒火，在看到周杭远流血了以后，少了几分，多年来最得力的下属，他也不是不心疼。 “对不起，我会为后续事情负责到底！”周杭远深深鞠了一躬，他的确没有料到会这样，数据与实际情况相左，从前为出现过这种极大的误差，现在看来，这个案子应该定为b级。 一号手术室内。 “心脏复苏。” “准备电击。” …… 苏维夏觉得很奇怪，她能够清楚地听到医生和护士的交谈，她知道自己的情况非常不好，她听到医生的叹息，她能够感受到正在施救的医生滴落的汗水。她的意识是清醒的，然而却又不该清醒。 医生脸上露出了难过的神情，护士已经在收抢救的器材。 苏维夏逐渐意识到，她可能……死了？ 不，她还有救，她还能够感觉到一切。 一号手术室的灯灭了，医务人员走出来。见到门口这乌泱泱的领导们，挨个问了声好。 “里面是谁？”周杭远问。 “是苏维夏。” 周杭远的眼睛瞬间瞪了起来，他背在后面的手，攥紧了，问道：“她怎么样了？” “一开始情况很复杂，不过目前没有生命危险。” 周杭远松了口气，却又听医生说：“万幸，只是眼睛被大火灼伤，对视力有一定的影响。” 周杭远一把抓住了下属的衣领，怒道：“她靠眼睛吃饭的，你还说是万幸？” 医生有点委屈：“周处长，是可以治疗的，能恢复。” 周杭远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松开了下属的衣领，顺手帮他扯平了，慢条斯理地说：“你看，医闹就是刚才我那个样子，你们以后可千万要小心啊！注意安全。”顿了下又说，“你们说话大喘气这个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 片刻后，第二间手术室的灯也熄灭了，巴司寇因为被由端护着，所以没什么生命危险，因为吸入了大量的烟，所以昏迷。 急救中心的走廊上聚集了许多的人，gdn的几位领导都在这里等待着抢救结果。长达五个小时的抢救，医生带来了非常遗憾的消息。头部被炸伤，有碎片无法取出。手术过于复杂，gdn医务处的人竟然无能为力。 这个消息给了在座众人一记重击，他们绝对不能让由端出事！ 沉默，长久的沉默。 “或许有个人能做这个手术。” 这迟疑的声音，给大家重新带来了希望，说话的人是今年刚加入gdn组织的年轻医务人员。大家的灼热的目光让他有些局促，再三追问下才说清楚一句话：“外科专家古修。” 古修…… 听到这个名字，许多人都沉默了。作为医务人员，他们听说过这个名字，少年成名的神医。毕业于美国最优秀的医科大学，做过不少凶险的大手术，救活了许多被宣告死亡的病人，堪称奇迹。 然而，他在经历过几次，自己的病人离奇死去之后，便再也没有做过手术，现在在市医院做一名普通大夫。 “他不会接的。”医务处的一位组长坦言，大家纷纷点头，这重新燃起的希望，似乎就要被熄灭了。仿佛是被丢入了寒冰之中，比之前更加的寒冷，更加的绝望。 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他还肯坐诊，就说明他还愿意治病救人，我去请他来！” 苏维夏的眼睛上裹着纱布，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紧紧地抓住门板，她的手指泛白，神色坚毅。 周杭远皱了皱眉说：“你好好休息，请医生的事情交给我。” “没有什么，比让一个医生见到病人更容易打动他了。”苏维夏坚持。 “胡闹！”黎老发了话，“病号就该好好休息，其他事情，让你们处长去处理！” 黎老说完带着一干领导离开了医务处，短暂的沉默后，医务处的各位又重新投入了忙碌之中。 本市刚刚发生了一起车祸，大巴车与货车追尾，中心医院的急诊室内已经忙成一团。不幸之中的万幸是没有人死亡，但是大巴车上的乘客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急诊室里哀嚎声一片，护士紧锣密鼓地安排伤员就诊。 一位年轻医生轻轻地按着一位老年伤者的胸腔，不断询问着：“这样疼吗？这样呢？” 伤员脸色苍白，他咳嗽了几声，深呼吸了一口气说：“还好，医生我没什么事，给别人先看看吧。” 医生皱了皱眉说：“准备给他做手术，胸腔内出血。” “怎么可能！我一点伤口都没有！”伤员十分震惊，似乎有点不相信眼前的这位年轻医生。 医生按住了他的肩膀，弯下腰来，伤员这才同医生对视了一眼，他有点惊讶。这位医生的气场太过强大，他分明长得如此好看，怎么会没有人注意到他呢？仿佛就是，他想让人注意的时候，才会有人注意到他，他想隐藏自己的时候，就可以完全隐藏自己的气息，如此强大的控制能力。年轻医生有着一头短发，微卷，轮廓分明的脸，细长的丹凤眼，一双剑眉英气逼人，鼻梁高挺。眼角有一颗滴泪痣，让这张俊俏并且冷漠的脸上，多了几分的妖娆。 “相信我的判断，去做手术。” 老伤者面露愧色，摇了摇头说：“不治了不治了，没什么事，我回去躺几天就好了。” 医生皱了下眉，有些无奈，这样的病人他见过很多。他转身对护士说：“去联系家属，手术一定要做。” 没想到，老人家立刻抓住医生的手，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大夫！我真的没事！别给我女儿添麻烦，我来看看她就回去了。我不疼不痒的，您还是快去给别人看看吧！” 医生叹了口气坐下来：“手术一定要做，不然不会好。” 老伤者苦笑了一声：“做了手术也不一定会好，我老伴儿就是那么走的，我真的……不治了。” 医生的思绪瞟了很远，他想起很久以前也遇到过这样的病人，他最终没能救活那个人，他摘下了手套，这是通常做手术才会带的手套。他仿佛一年四季都带着手套，其实他的手非常好看，他皮肤白皙，十指修长，像是个弹钢琴的。他攥了攥拳头，最终还是松开，握住了那位老人家的手，他闭上了双眼，看到了许多的画面。 第六章那个医生(下) 医生松开手，俊朗的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双眼睛灵动非凡，他说：“女儿嫁了个不错的人家，但是婆家容不下你，女儿一定没办法支付你的医药费，你不想让女儿难做。好不容易攒了点钱，是打算给外孙找个好的幼儿园，现在的幼儿园太黑，一个月就要几千块。” 老伤者脸上的震惊只增不减：“你，你怎么会……” 医生重新戴上了手套，说：“放心，这次手术会非常成功，你会长命百岁的老人家。医药费有人出，你不用担心。去拍个片，然后做手术吧。” 小护士行色匆匆跑过来，大喊了一声：“古医生！院长请您去办公室一趟！” 年轻医生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染血的白大褂，又看了看这一屋子的病人，说了句：“让他等等。” 小护士咋舌，但也无可奈何，他们医院的古修医生，病人最大，向来如此。 足足过了一个小时，院长派人来催了几次，把病人都看完了，古修才洗了洗手，来到院长的办公室。院长已经急得团团转，但是也不好发火，作为一个医生，古修做的并没有错。 “古修，这次叫你来，是有特殊情况，这位是有关部门的周处长。”院长介绍道。 古修扫了一眼，沙发上坐着一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中山装，脚上一双白色的板鞋，实在是很不搭调，他站起身，走到自己跟前，神色紧张的样子。 “古医生，我有个不情之请，我们有一位受重伤的刑警，听说只有你才可以帮他做开颅手术……” “对不起，我已经不做手术了。告辞。”古修转身要走，周杭远疾呼了一声，“他是一位十岁孩子的父亲，立过头等功，请你救救他。” 古修苦笑了一声：“我现在只能看个发烧感冒什么的，爱莫能助。” 换下染血的白大褂，时钟显示晚上八点，古修不知不觉又加了个班，他去地下车库找自己的车，一辆黑色的suv，很低调，很普通的样子，改装过，无论座椅音响还是发动机，都是国外进口，如果不是特别懂车的人，看不出他这辆车其实价值五百多万。 古修驱车回家，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抵达了小区门口。门卫很客气的给他开门，并且提醒晚上下雨关好门窗。这里的服务是一流的，因为古修在本市最贵的别墅区买了房子。 他开车走后，保安又开始议论起来，一个医生，哪来的这么多钱买这么多房产？最后大家得出个结论来，古医生是个隐藏的富二代，家里富可敌国，他却无心经商，只想治病救人。 车子开进16栋的地下车库，房子带一个花园，花园里一年四季都有绿植，古修很喜欢水，因此特意修了一个很大的喷泉，他让工人在后花园建了个小游乐场，有滑梯秋千之类，他从来没有玩过这些东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归来。 按下密码锁，打开别墅的大门，欧式风格的建筑，像一座城堡。他洗了澡，换上家居服，做了个简餐，准备吃晚饭。 客厅里有一个巨大的滴漏，他时刻都能够听到水滴的声音，这种声音能够让他安静下来。他一个人住，但是房子却按照两个人的布置，他自己的房间简洁古朴，唯一的一间客房粉红梦幻，跟他本人的气质完全不符，房间里堆满了玩偶，是他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玩偶。 他去过那么多地方，走过那么多路，却仍然找不到那一条可以走的路，找不到那个说好了会遇见的人。 他在书房坐了一会儿，按下桌上的电话，开始听留言。 嘟的一声后，留言开始播放，是他的职业经理人之一。 “先生，那串项链警方还没有找回，我已经代替您向拍卖行以及安保公司提出诉讼，要求他们赔偿。” 其实没有这个必要，他不想把事情闹大。古修发了条信息过去，只有两个字：不必。 gdn总部，9层医务处。 周杭远带回的消息让大家很失望，这件事情无法这么一直瞒着，告知了市局那边，由他们出面联系了家属。最终在家属签字之后，暂时让无法治疗的由端进入休眠状态，维持他的生命。 907病房，病人巴司寇。 苏维夏已经蹲在这里有一会儿了，她仔细询问过医生，巴司寇没有危险，一开始是昏过去了，后来是太累了睡着了。她眼睛上蒙着纱布，她的视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下午她偷偷地把纱布拆下来过，虽不是不能视物，但是也很模糊，看久了会觉得眼睛酸痛。她抓着巴司寇的手，只等他醒过来。 她感觉到手里握着的手指动了一下，苏维夏摘下耳塞，惊喜道：“小巴你醒啦！” “小巴？小巴是谁？” 苏维夏看不到躺在病床上的那人脸上的疑惑，他似乎有点头疼，皱着眉，目光扫了下苏维夏，然后落在了两个人牵着的手上。 “巴司寇，你被摔傻了吗？还认得我吗？”苏维夏根据声音的方向，拿手在巴司寇眼前挥了挥。 巴司寇一把握住她这只手，按住，“我眼睛没事儿。” 苏维夏张了张嘴，有点惊讶的样子：“所以，你脑子有事儿？你该不会是……” 巴司寇赶紧点头，由于用力过猛，更加晕眩了。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开口。 他说：“失忆了！” 她说：“穿越了！” 巴司寇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小说看多了，穿越有多难你知道吗？” “当超越光速的事情发生，就可以进行穿越。” 巴司寇扶额，头疼，太他妈疼了。 苏维夏通知了医生过来，作为本部门最高领导，周杭远又不辞辛苦从办公室跑了过来，经过医生的诊断，得出了一个结论——失忆了！ 周杭远吸了一根烟，万分惆怅：“确定吗亲？失忆了？这么男主角的病？他明明一张男配的脸！” 医生点点头：“周处长，他的确失忆了。” 苏维夏略有所思：“真的不是穿越吗？” 周杭远一听更心塞了，赶紧捂住苏维夏的嘴，让她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做个全身检查，看看怎么治疗。”周杭远丢下这句话，就拉着苏维夏离开。 才刚一出医生办公室的门，就看见警报灯亮了，走廊上的电视屏幕瞬间切换成一只猫咪，发出一串电子音：“行动处处长周杭远在办公区吸烟，通告批评，罚款两百。” 周杭远跳脚：“靠！旺财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吸烟了！” 屏幕上这是猫咪叫做旺财，是gdn的智能ai，负责很多事情，制作它的人是个爱猫狂人，所以这只ai的形态就成了仿真猫咪的样子，它有爪子，有毛发，除了不会捉老鼠，跟猫咪没什么区别。 “是烟雾系统检测的哦，我没看见哦喵！”旺财舔了舔爪子，将屏幕切回广告模式。 周杭远咬了咬牙，扭头对苏维夏说道：“跟我去办公室！” 第七章无用之人 18层，gdn最神秘的地方，黎老局长的办公室在这里，作为下一任局长的周杭远，也在这里拥有一间办公室。还有gdn的各种硬件和系统设备，总的来说是个核心地带，非请勿入。 当然，大家没事儿也不愿意来到这里，因为整个gdn总部的建筑都是地下建筑，地下18层，没人喜欢来这里的，总觉得不吉利。 周杭远的办公室很怀旧，很低调，很简朴，布艺沙发，还有白色的沙发套，苏维夏第一次来的时候，简直以为这是电视剧《我爱我家》的那套沙发。白色的瓷杯，复古收音机，奖状锦旗挂了一墙。上面的委任书已经下了，黎老过了年内退，他就正式上任局长了。 周杭远坐下，喝了一口茶杯里的水，苏维夏视力不太好，也看不见周杭远的表情，自顾自沉浸在思考当中。 过了好半天，苏维夏才说：“失忆后某些习惯是不会改变的，然而巴司寇没有过往的一点痕迹，我怀疑他被二维空间的生物缠上了。” “苏维夏，你是不是没有好好学习组织文件？” “gdn组织成员注射过免疫药物，不会被低级生物支配神经，我学过的……”但是，就没有什么例外吗？ 周杭远猛地拍了下桌子：“一个病危，一个眼盲，一个失忆……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苏维夏张了张嘴，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很差，她想起了一些事情，抢救室里，心脏停止了跳动，医生和护士难过的神色，他们拔下她的呼吸机。她分明记得这些，可是为什么她还能够再次醒来，她除了眼睛暂时看不清楚之外，没有任何的异常？这种感觉和“717”地铁爆炸案后很像，她明明该死的…… 那时，是不是有人对她说过这句话？她怎么想不起来了？ “你怎么了？”周杭远说。 苏维夏回过神来，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又问：“古医生答应了吗？” “局里会想办法的，你回去休息。我这里有一些资料，你拿回去好好复习，年底考核，行动分你拿不到，笔试总该拿个满分吧，到时候我让局里几个评审一起给你点友情分，你也不至于被开除。”周杭远一边叹气，一边给苏维夏收拾了小半兜复习资料，一股脑放到了苏维夏怀里。 苏维夏有个毛病，看见书就喜欢盯上一会儿，多年来一直保持着阅读的习惯。但是她这会儿眼神不太好，所以看东西还有点吃力。 周杭远叹了口气，又把自己熬夜画好重点的复习资料给拿回来了，伸了伸手说：“你手环给我下。” 苏维夏摘下了自己的手环，周杭远将手环插在自己的电脑上，清了下喉咙叫了一声：“旺财！” 电脑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只猫咪来，它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耳朵竖了起来。 “开通苏维夏资料库权限十级，允许查阅c级资料。” 苏维夏登时一个激灵，她惊呆了，然后满心欢喜，她没想到周杭远会给她走后门。 周杭远紧接着又说：“限时三天。” “喵的周处长！”旺财点了点头，从屏幕上消失了。 周航远一愣：“它刚才是不是在骂我？” 苏维夏摇了摇头说：“旺财没有这个功能。” 周杭远哼了一声，拔下手环，交还给苏维夏。 “不许跟别人说，眼神不好让巴司寇帮你。” 苏维夏笑了笑问：“我是不是能转正了？” 周杭远挑了下眉说：“可以啊，旺财缺个喂粮的人。” “旺财不是电子猫么？不吃猫粮的呀！” 周杭远笑道：“对呀，所以没用的人，gdn留着做什么呢？你当我这里慈善机构啊！” 苏维夏即便是看不清，也知道此刻周杭远一定是皮笑肉不笑，她打了个哆嗦，抱起复习资料打算跑。 周杭远又叫住她说：“跟你妈说这周末我有事，她安排的那个相亲我去不了了。” “我不去，我说得挨打，你说顶多唠叨你几句。”苏维夏吐了吐舌头，跑掉了，幸好这里的路她熟悉，又有电子系统时刻提醒，她这个眼睛不好的人才能顺利回去。 苏维夏申请换了个病房，她打算近距离观察一下巴司寇。所以当她抱着枕头过来的时候，巴司寇吓了一跳。 “你……”苏维夏刚一张口，巴司寇就打断了她，“你别说话，我脑子里很乱，我知道你是谁，usb里面的s嘛！我是b嘛！我知道，我都知道，你让我静一静。” 巴司寇想起了很多事情，记忆不断地浮现，却又好像不是他的记忆一样，所以他混乱，头疼，大概是真的撞得太严重了。 苏维夏松了口气，这个样子的巴司寇，又像是她所熟悉的那个巴司寇了。她摸索着坐到了巴司寇跟前，把脸凑了上去。 巴司寇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你干嘛突然离我这么近，你是不是要亲我？” 苏维夏强忍住给他一巴掌告诉他你想多了的冲动，颇为凝重地说道：“由端现在情况不太好，唯一能够救他的医生现在不肯帮忙，作为战友，理应我们去解决这件事情。” 巴司寇想了想，最后的记忆是由端救了自己，他没理由不去做这件事。 苏维夏拍着巴司寇的肩膀，更加凝重道：“usb组合，如果没有了u，就只剩sb了……” “去！必须去！我过去直接跪钉板！他不来，我不起！” “别急，看点资料再走。” gdn的资料库非常强大，像一本百科全书，在这里可以找到任何问题的答案。有些是目前人们不能理解的，当做神话的事情，这一部分是国家还没有对外公布的成果。集结了众多科学家的心血和结晶，包含了数学、物理、化学、天文等等。 苏维夏叹为观止，她忽然间感觉到了很渺小。 巴司寇也叹为观止，他掏出本子，疯狂的做着笔记。 苏维夏回过神来，巴司寇已经写了小半本了。 “你在干什么？”苏维夏不解地问道。 巴司寇咬着笔帽奋笔疾书，边写边说：“夏夏，这可是考试答案啊！！考官把答案都给我们了，还不努力等什么呢？赶紧抄写并且背诵啊！” 苏维夏哦了一声：“我背下来了。” 巴司寇顿了顿，看了看苏维夏那一脸这不算什么的样子，登时好气，人和人的差距真是大啊！ “先别管这个。”她又对系统命令道，“给我中心医院古修的资料。” 苏维夏快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对这个人进行了一些简单分析，资料里虽然有古修的所有履历，但是她总觉得，这份履历太过刻意。记住了古修的一切信息之后，苏维夏关掉电脑。 “我们去找古修。” “对对对，找他救老由！我们真的去给他跪下？”巴司寇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膝盖。 “我们先碰个瓷。” 第八章奇怪的病人(上) 接近一个医生的办法有很多，最直观并且最有效的，当然要数医患关系。 下午三点市中心医院地下停车场内，一辆qq里，苏维夏坐在副驾驶上，戴着一副宽大的墨镜，几乎要是她半张脸那么大，墨镜下隐约能够看到白色的纱布。她手上拿着一个魔方，手指不停地转动着魔方，她的速度很快，魔方在她的手上就仿佛长了腿自己在跑动一般。 巴司寇蜷缩在驾驶席上，一伸懒腰，撞了下头。他揉了揉头，压低声音问：“我们要等多久？这都一上午了！” 苏维夏把手上的魔方举起来问他：“我拼好了没？” 巴司寇倒吸一口冷气，他无法想象一个眼神不好的人是怎么将这东西拼好的，最后骂了一句：“简直变态！” 苏维夏笑了笑，敲了一下手环说：“还不够快。”她戳了下巴司寇说，“帮我打乱一下顺序，打乱的时候告诉我你扭动的方向。” 巴司寇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目标人物即将来的方向，这会儿有点烦躁，不耐烦问道：“你要干什么？” “盲拧魔方。” 巴司寇狐疑道：“这是什么新的训练记忆的方法吗？” 苏维夏楞了一下说：“呃……不是快年会了么，后勤的组长让我准备个节目。你表演什么？” 巴司寇颇为嫌弃道：“胸口碎大石，老由报的名，简直脑子坏掉了！”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不知不觉就扬起了笑意。作为一起查项链案子的伙伴，他们邀请了由端一起参加年会。可是话音刚落，又涌出些许伤感，因为由端现在真的是脑子坏掉了。 车内的气氛有些怅然，巴司寇叹了口气说，“人到底什么时候来啊！” “他这个人没什么规律，上午应该坐诊的，结果请假了，下午应该会来上班的。” “什么叫应该啊？” “就是含有不确定因素的成分，很难懂吗？” 巴司寇觉得头疼，行动处的人脑回路果然是异于常人。 “真是……讨厌啊！”苏维夏啊长叹了一口气，她讨厌一切没有规矩的事物，人也是一样的。 轮胎与地面发出了摩擦的声音，巴司寇手上的显示屏连接了这附近的监控，画面上古修的车缓缓驶来，巴司寇有点惊讶。 “医生都这么有钱吗？开豪车！” 苏维夏想了一下说：“根据调查结果显示……” “我不是在问你数据……我就是感慨一下，啊，要疯！”巴司寇再一次抓了抓头发。 苏维夏转头看了看巴司寇，尽管她的视线清晰度只有10%，“你该下车了，按照计算，两分三十秒后他会到达停车场，唯一的车位在我们十点钟方向，你过去意思一下就可以了。” 巴司寇吞了下口水，声音有点颤抖：“但是他万一车速停不下来呢？万一真的给我撞了……哎呀，为什么是我去啊！” 苏维夏还认真的想了一下：“我去也可以，误差会比较大。” 巴司寇简直想翻白眼：“夏夏，你真不会聊天！行了，我去了，如果有什么万一……” “应该可以算工伤。”苏维夏说。 巴司寇冷笑了几声，朝着设计好的位置走去。根据苏维夏的计算，他等一下只需要从柱子后突然冲出来，撞上古修的车，然后顺势晕倒就可以了。转弯处车速不会很快，按照一般人来讲是这样的。然而他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古修他是一般人吗？ 巴司寇一边想，一边叹着气朝目的地小跑，一个不留神，被绊了一跤，然后整个人失去平衡，踉跄了两步，最终还是摔倒了，滚到了一边的下水沟旁，好巧不巧，那一块的防护被打开了，他整个人就掉了进去。 这一系列事件发生以后，巴司寇被两件事惊呆了，第一是自己竟然可以这么倒霉，就好像是被计算过的路线一样，小概率事件发生了；第二是自己竟然这么瘦了，换个别人卡进来一次试试看！ 巴司寇叹了口气，犹豫着要不要喊救命，他挣扎了几次，没能逃脱成功。耳机里传来苏维夏的声音：“发生了什么？” 巴司寇顿了顿：“有点复杂。” “来不及了！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先不要出声，不要出来了。”苏维夏挂断了电话，将耳朵里的微型耳机摘下来，放进口袋里，摘掉了墨镜，从车上摸索着下来。她不是看不见，只是看得非常吃力。 她的耳朵仔细辨别着方向，近了，轮胎摩擦的声音越来越近，车子开始减速了，只需要一个转弯，她贸然冲出来，那人肯定措手不及，急刹车大概只需要0.5秒，以车子的性能来讲，在摩擦力的作用下，最终车子会在她身前十公分的距离停下来，她绝对不会有危险。 苏维夏深呼吸了一口气，从柱子后走出，白色的裙摆被地下停车场的风轻轻拂起，灯光骤然将她笼罩。 不对！车速不对！ “嘭”的一声，她感觉腹部被强烈地撞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车上的那人显然是有些震惊地，他睁大了眼睛，完全不可思议的表情。苏维夏倒在了地上，被车撞出去了两米远，她的后脑勺与地面亲密接触，嗡嗡作响，苏维夏觉得很晕眩，模糊地视线找不到焦点。 古修迅速从车上下来，几步跑到地上躺着的那女孩身边：“你怎么样，说话，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苏维夏张了张嘴，说不出什么话来，她在想，难道我算错了？ “我带你去急诊！”古修将手臂插入她的腿弯和腋下，双手挺直，他很小心没有触碰到她的皮肤，“你如果意识不清醒，暂时不要说话了，休息，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相信我吗？我是医生。” 苏维夏的长发垂下，她紧紧地抓着古修的衣服，张着嘴想要说什么的样子。 “信我！”古修大步朝电梯走去，他尽量平稳，以防止摇晃带来更加严重的后果，所以他只能将苏维夏抱得很紧。 被卡在水沟里的巴司寇目睹了这一切，他不由得想要赞叹一声，这个瓷碰得真是逼真啊！局里特招夏夏进来果然是有理由的，计算真精准！ 第九章奇怪的病人(中) 市中心医院二楼，医生办公室内。几个医生正在休息，换季咳嗽感冒频发，几个呼吸科的医生已经累得不行。他们迫切的希望，天气可以变好一些，不要有那么多的人生病。 护士拿了病历本过来，“古医生来了吗？13楼的病人找他呢。” 原本已经累得筋疲力尽的医生突然间来了精神，眉宇间有些担忧地问：“又是27床？” 护士叹了口气：“答对了，古医生还没来吗？27床的病人看起来不太好，闹起来了。” “我先去看看。”医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大褂，临走前又补了一句，“古修来了的话，还是让他来看一眼，我控制不住局面呀，这都闹了多少次了。” 说话间，办公室的大门被撞开了，古修颇为狼狈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他的怀中抱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昏迷不醒的样子。 “我需要做ct！” 护士扫了一眼电脑，摇了摇头说：“没有空闲的，全部使用中，我现在帮你排个号……哎，古医生你去哪里呀？”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古修已经抱着苏维夏踱步而出，顺便拿了一些医用工具。他目前只是医院的普通医生，所以没有个人办公室，古修想了一下，然后朝董主任的办公室走去。 董主任正在微信里聊得火热，突然看到古修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点惊讶，但是他仍旧很高兴，站起来说：“小古啊，你来的正好，你阿姨有个同学家里有个的女儿……” “董主任，借用一下你的办公室。” “什么？”说完这句话，董主任就被赶出了自己的办公室，他眼看着古修还拉下了百叶窗，门被反锁了。过了好一会儿，董主任反应过来，怒道，“注意影响！” 古修将苏维夏放在了沙发上，他取出手套戴在手上，然后摸了下苏维夏的头骨，松了口气，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他将手放在苏维夏的胸腔和腹腔分别检查。 “你在干什么？”苏维夏脸上的纱布松开了，她用仅存不多的视力，看清了古修的脸，他额头有一层薄薄的汗，眼睛却那样明亮。 “你左侧第六根肋骨，有一点骨裂。我会安排你住院修养，医药费我来出。” “你只是摸了一下，就知道我肋骨骨裂？不用去拍个片子吗？” 古修沉默了片刻说：“现在我送你去住院部休息，等晚上医院人少了，我带你去做ct检查。相信我，我是医生。” 苏维夏动了一下，古修连忙按住她说：“胳膊肘和膝盖还有轻微擦伤，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你不用担心，四肢我也检查过，骨头没有问题。你今天晚上可能不太好过，尽量不要咳嗽。伤口不会让你留疤的，别担心。” “医生？”苏维夏思考了很久，突然打断了古修的话。 “哪里不太舒服吗？”古修问。 “你的车……”苏维夏咬了咬唇，她努力地回忆是当时的清醒，然后慢吞吞地说道，“最好去车检一下再开，刹车可能有些问题。” “嗯？”古修有些莫名，最后还是答应了。 包扎好伤口，古修换了一副手套。 “我送你去住院部。”古修找来了轮椅，扶着苏维夏坐了上去。 “医生很爱干净？” “嗯？”古修微微一愣，他有点奇怪的感觉，今天的这位病人，太冷静了。 “手套。你换了四次手套了。”她微笑着说。 方才清理伤口的时候着急，的确是戳破了一副手套，他自己都没有记得那么清楚，她视力不好，竟然注意到了这个？古修换手套的原因，无法言明，他沉默了一会儿说：“嗯，我有洁癖，非常严重。” 苏维夏哦了一声，资料库里没有这一项数据，回去要补上。 住院部，古修办好了苏维夏的住院手续，她没带证件，只知道叫苏维夏，其他一概不知，身份证号码报了一下，住院部的同事查询后微笑着说：“古医生，这位病人的身份证已经过期一年多了，让她尽快去补办哦。” “好的谢谢。”古修刷了卡，回头去找苏维夏。 病房区13层，病人大部分是重病患者，古修以前还做手术的时候，负责过这些病人，后来他转到了门诊急诊，偶尔病人还是要找他。 “你先住在这里，医院病房比较紧张。” “谢谢。”她仔细听，仔细辨认，她将要住在28床，是个单人间。 在路过27的时候，有些吵闹。医生和护士都站在门口，有个医生不停地劝说道：“你先冷静一下，你这个病不是没办法治的，我们都在想办法。古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不相信我们，也该相信古医生啊！先下来，下来好不好？” 苏维夏透过缝隙努力辨认，发现一个长发的女孩，约莫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她正坐在窗台上，一条腿已经跨了出去，大约是长期的病痛折磨，她已经骨瘦如柴，仿佛风随时可以吹走她。她苍白的小脸上，有一双异常大的眼睛，白眼球布满了血丝。那不是一双少女的眼睛，仿佛已经历尽沧桑，透露着绝望。 古修停住了脚步：“等我一下。” 古修穿过人群，不慌不忙地样子，众人看见他，纷纷让开了，病房内安静了下来。古修说：“郑子涵，你的病需要静养，这么哭闹会更加严重，忘记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窗台上的女孩转过头来，她眼神依旧空洞，“古医生，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和我说，一命换一命我就能活下来。” 古修背靠着窗台，歪了歪头看她，轻声问：“然后呢？” 郑子涵突然笑了，没有再继续下去。她的笑容像是撕裂的假面，有一丝渗人。 “明天给你做个体检，合适的肾源很快会找到的，你也要保持最好的状态，等待手术。”古修用戴着手套的手，拍了拍她的头。 “古医生不好奇的梦吗？” 古修摇了摇头说：“我更好奇你有没有好好吃饭。明天我的班，体检的时候我会在。” “古医生你会救我的吧？”她问。 “郑子涵，你要勇敢。病痛是否会折磨你一辈子，取决于你的一辈子到底有多久，如果你现在跳下去，你的一辈子就只有这么长，回忆起来全是折磨。” “古医生……我害怕。”郑子涵扭过身，抱住古修的脖子，呜呜地哭了起来。古修给旁边的同事使了个眼色，三个医生一起把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 她害怕的是什么？苏维夏端详这那个脆弱的女孩，她在说杀人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的光芒，那种光芒，叫做渴望。 古修安抚好了郑子涵，从病房里出来。 苏维夏还在门口等他，坐在轮椅上，昂着头看他。 “走吧，隔壁就是。”古修推着她去了病房，一墙之隔就是方才那个想要跳楼的女孩。 古修把苏维夏放在病床上，她轻声道谢，古修指了指墙上的按钮说：“有什么不舒服，就按一下，我会叮嘱一下护士关照你。我今天夜班，如果忙的话，没有时间过来看你。” “嗯，麻烦你。”苏维夏很安静，跟古修以往见过的病人有点不一样，被撞了以后，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因为疼痛而愁眉不展，相反，苏维夏非常淡定，她在静静地观察，她习惯于到一个陌生地方后记住这里所有的细节。 “你手机呢？”古修问。 苏维夏伸手摸了摸，没找到自己的手机，可能是放在车上没带下来。她摇了摇头说：“不见了。” 古修摸了摸下巴，“等我一会儿。” 他打开京东，下了个单，又说：“我先去值班，两小时以后我过来看你。” 苏维夏点了点头，又继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当中。 古修出了病房门，走到护士站跟护士交代了几句。古修工作很认真，值夜班一般没什么事情，一旦有就是大事，算着时间，正好过了两个小时，他的电话准时响起来，古修走到传达室，签收了快递，然后去住院部28床。 第十章奇怪的病人(下) 古修敲响房门，抱着快递盒子进来，他赫然发觉，苏维夏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她仿佛是一尊雕像一般。古修咳嗽了一声，苏维夏转了转头，她眼睛上的纱布重新换过，这会儿是一点也看不见的样子。 “古医生？” 古修嗯了一声，“纱布先拆一下，等下我帮你换新的，需要我帮忙吗？” “我自己来。”苏维夏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拆掉了纱布，发现古修正在拆快递，而且是两个特别大的快递。 古修拆快递的手法特别熟练，不用任何工具，再难拆的盒子，他也能徒手撕开。 苏维夏眯着眼睛看了看，古修递过来一个盒子，是一部手机。 苏维夏有些惊讶，没有接过来，一直摆手：“不用了，我不需要，我的手机应该没丢，太贵重了。” 古修顺手又拆开手机盒子，插入电话卡，快速开机，简单设置了一下，然后重新递到苏维夏面前，说：“长按8就能直接呼叫我，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说，直到你痊愈为止。如果你的手机找到了，你再还给我，没说送你，不用那么紧张。这个新出的型号，我还蛮喜欢的。” “按8？”苏维夏放在眼前仔细辨认，对于眼神不好的她来说，显然这不是一个很好按的数字。 “按1是110报警，当然我希望你用不到这个。2是120你在医院，也可能用不到，以防万一。3是外卖，我工作比较忙，可能会忘记给你送饭，这家餐厅不错，刷我的卡就好，随便吃。4是家政阿姨，如果你有什么清洁的需要就找她，我不是很方便。5是洗衣店，6是饮用水，7是外面水果超市的电话，8这个数字比较吉利，所以我选8。”古修说完了上舒了一口气，仿佛说这么多话很累一样。 苏维夏点了点头说：“明白了，按完前面7个数字，可以解决我的一切问题，最好不要找你。” 古修笑了笑，没有否认，反倒是问：“要不要给你下点游戏玩，无聊么？” “我不会。”她指的游戏，顿了顿又问，“隔壁还好吗？” “我离开这期间，她闹过？” 苏维夏摇了摇头，隔壁很安静，就像没有住人一样，“她跟古医生很熟吗？” “我以前是外科医生，给她做过手术。” 苏维夏心里有些开心，古修并没有排斥与自己交谈，这是拉近距离很好的开始。她装出有一些诧异的神色问：“今天好像听你同事说，你在门诊？是不做手术了吗？” “不做了。” “为什么？” “不想做了。” 苏维夏有些失望的样子：“看你今天帮我急救，医术应该很高明，不做手术了很可惜，古医生你如果继续做手术，一定能救活很多人。” 古修的眼眸飘忽了起来，似乎想起了什么过往，他勉强一笑：“你学过医？” “我看的书比较多，有一些医学方面的。古医生你有遇到过什么特别难治的病症吗？” “没有。”古修十分平静地说，“通常我知道这个病治好了也没什么用，就不给病人治了。” “不可能。” “为什么？” “27床的病人很依赖你，所以你应该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医生。” 古修自嘲一笑：“明知道治疗了也会死，为什么还要救？” 被子下她的手攥成了一个拳头，她感觉到一股怒意涌出，这不该是一个医生的态度，她无法相信。难道被判了“死刑”，就一定要等死吗？苏维夏强压住愤怒，说了句：“古医生，你真是个冷血的人。” 古修无所谓，他习惯了。古修拆开了第二个快递，整整一箱子的零食，他拿出一联ad钙奶，全部插上了吸管。 “我不喜欢喝，谢谢。”苏维夏拒绝了。 古修微微诧异：“我没说给你。”他一口气喝了一瓶，一脸满足。 苏维夏有点尴尬，咳嗽了一声又问：“还买了什么？” 古修似乎想起了什么，放下了酸奶，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精致的包装盒，“这个是给你的。” “什么东西？” “肋骨固定带。”古修拆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条松紧带一样的东西，“戴上这个，你会好的快一些，可能会有一点呼吸不畅的感觉，适应一下就好了。” “谢谢，我等下自己换。” 古修看了一眼表，10点多了，同苏维夏道别回去值班。 苏维夏拨通了单位的虚拟号码，然后转接巴司寇。 电话那边过了三秒钟才接起来，苏维夏刚准备开口，不料那边突然冷笑了一声，这种冷笑苏维夏太熟悉了，带着三分轻蔑，三分慵懒，四分你死定了了。 “我就知道你会打电话过来，看来你这试用期是不想过了，你妈回头骂你，我可不帮你说话。” 苏维夏的心沉了一沉，电话那头的是她的最高领导，gdn行动处长周杭远。如此看来，巴司寇回总部以后，通讯设备应该是被组织扣下了，正守株待兔呢。 “周处……对不起。” “错哪儿了？” “脱离组织，不听安排，无组织无记录。” 周杭远啧了一声：“果然是背书背傻了，这么书面的语言随口就来。你什么时候能改改这盲目自信的毛病？” 苏维夏听了一会儿领导训话之后，发现周杭远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直接打断道：“如果你搞定了，我不会来的。” 周杭远沉默了片刻，这丫头长本事了，怼人有一套。他叹了口气：“你情商这么低，确定能说服古修？” 她原本觉得打动一个医生去救人不是一件难事，但是就目前来看，古修不是一般的医生。电话里长久地沉默着，周杭远在一阵雀跃以后，哼了一声：“他对你印象如何？” “他说我很冷静。”苏维夏想了想说，“今天我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我说他太冷血了。” 周杭远拍了一下脑门说：“你应该夸他！无论男女都喜欢听赞美的话，尤其男人，要面子呀！你要不换一个路线，别走冷静流派，你试试娇弱甜美型！” 苏维夏陷入了沉思，好半天才说了句：“我不行……” 周杭远默然，叹了口气说：“的确，你学习能力太弱了，单位倒数第一。” 倒数第一这个称呼一入耳，苏维夏整个人就要炸毛了，她从小到大都是全校第一，怎么就变成了倒数第一了呢，她接受不了！ 苏维夏深呼吸了一口气说：“能不能给我找一点资料，我进修一下娇弱甜美的技能。” 周杭远啧啧两声，挂了电话，上gdn系统里搜索了一堆资料，然后发送给了苏维夏。 苏维夏去系统里下载了这些小说，阅读权限还蛮高，她很诧异，为什么国家一级的资料库里要收录这些虐恋情深的小说。全部都是讲的爱情，以各维度生物恋爱为基础展开。主人公各不相同，无一不是虐恋情深。中心思想就是，跨越维度的恋爱没有好下场，我方工作人员需谨慎！苏维夏赫然发觉，这些读物的出版人是局长黎老，编辑是他们gdn组织的各位老处长们…… 苏维夏陷入了沉思，她的领导们，真是人才啊！ “砰……” “砰砰……” “砰砰砰……” 细细碎碎的响动，如果不是她的听力好，根本不会发现这诡异的声响，不像是正常人人走动的声音，倒像是攀爬的声音。 苏维夏看了一眼时间，下半夜三点，医院里的病人应该都已经休息了，难道是有贼？苏维夏起身，掀开了一点窗帘，外面只有孤灯几盏，她的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想要在夜里看清楚外面实在是艰难，可那声音却越来越近了。 她果断掏出手机，用镜头拍下外面的情景，胡啦一声，似乎是隔壁的窗户被打开的声音，有人爬了进去，然后窗户关上，没有了声响。 苏维夏收回手机，拉好窗帘，开了床头灯观看手机拍下的内容。 屏幕里，一个黑影在墙壁上向上攀岩，她的动作娴熟，身手矫健，在快要到13层的时候，她突然抬头，苏维夏看清楚了那张脸。是那张常年被病痛折磨而毫无血色的脸，充满了绝望的脸。 郑子涵？！ 她难以置信！ 片刻后，隔壁的房门打开了…… 第十一章双生子 住院部的这一栋楼，一共有17层，顶楼的天台上有个小花园，几个花架原本有不少花，只是现在冬季，只剩下了几棵沉睡的藤曼，旁边有一根水管，从下面接上来浇花用的。 天黑之后，天台上的门基本上是锁着的，重症病区总是怕病人会突然想不开。然而此刻这扇门，却是开着的。 天台的西南角站着两个女孩，一个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如果不是她的皮肤够白，几乎和夜色融合在一起去了。她们两个在交谈着什么，突然一个不小心，黑衣女孩脚下一滑，整个人的身体向后倾倒，她尖叫了一声，飞翔的感觉却并没有来。她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手腕上，缠着一根皮质的水管。救她的人也穿着一身病号服，风一吹，吹走了她眼睛上松松垮垮的纱布。 救她的人正是苏维夏，她听到27床的门响，跟着爬上了顶楼。 “抓我的手！我会救你上来的！”苏维夏咬着牙，吃力地说道。她体能不行，救人十分勉强，她也不确定能否成功把这个人拉上来。她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往下拖，再这样下去不行！ 她扭过头去，看到角落里呆滞的那个病号服女孩，又看了看自己抓住的这个人，她反复确认了两次，她们长得一模一样！来不及想那么多，苏维夏大喊了一声：“郑子涵，过来帮忙！” 郑子涵微微摇了摇头，她慢慢的后退，嘴里不知在念叨着什么，她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及其的惊恐，突然，她尖叫了一声，然后蹲在地上大哭起来。她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只知道一位哭泣，她身体抽搐着，似乎随时都能晕过去。 苏维夏连问了好几次，均没有听到郑子涵的回复，她晓得等待郑子涵的帮助显然是不可行的。苏维夏感觉到非常吃力了，黑衣服的女孩身形和苏维夏差不多，苏维夏被她拖着，一点一点滑下去，她只能用另一只手攥紧了水管。她知道，在不想办法，这根管子会断，她和这个黑衣女孩都会死在这里。 “你松手吧，不然你也会一起掉下去。我不用你救了，死了就死了。”黑衣女孩嘲讽地一笑。 “闭嘴！你视力不错的话，找找有没有能踩得地方，别乱晃了，我没力气了！”苏维夏计算着，用手环来联系gdn，他们多久能派人过来营救，时间上是否来得及？她可不想就这么变成一张肉饼，她还要请古修去给由端做手术呢。 对了，古修！古修给她的电话！ “喂，我口袋里有个手机，你能拿到吗？帮我按8！”苏维夏喊话说。 灰衣女孩抓着皮管的手松了一松，她往下滑动了十几公分，终于在寒风之中，她吓哭了，一改以往的冷傲，她摇着头说：“我不行！我不行！” 苏维夏此刻十分想念巴司寇和由端，如果巴司寇在的话，他会怎么做？大声呵斥对方吗，还是温柔的安慰对方，心理战这个东西，她不擅长。如果由端在就更好了，他的身手徒手从楼下爬上来都没有问题。她心中有些落寞，在这个组内，她真是一事无成。 苏维夏冷静了片刻，缓缓说道：“你听我说，把皮管缠在手腕上，像我一样，另外一只手来我口袋里拿手机，你不要往下看！我觉得你是一个运动细胞不错的女孩，难道还不如我一个瞎子吗？” 女孩在苏维夏的劝说下，终于鼓起了勇气，她太想要活着了，她太想要求救了，这种动力的驱使下，让她激发出意想不到的潜能来，她奋力往上爬了一截，从苏维夏的口袋里拿到了手机，颤抖的手按量了屏幕，然后按下了数字8。 嘟…… 一秒像过一年。 古修会不会已经睡了？ “苏维夏？”电话里响起了古修的声音。 苏维夏激动地几乎要落泪：“古修救命！” “我在！”通往天台的铁门被人猛然间撞开，感应灯应声亮起，他伸长而立，像突然降世的神明。 三分钟前。 古修终于给苏维夏排上了ct检查，可是病房空无一人，床头的灯亮着，被子下还是温的。夜半三更，苏维夏会去哪里？古修问过了护士站的护士，没有得到答案，他隐约有些焦虑。 他还是头一次对未知的事情感到焦虑，几秒后，他接到了苏维夏的电话。他像一阵风一样，闯入了保安的监控室。 “古古古医生？您什么时候来的？”正在吃泡面的保安吓了一跳，差点扔了泡面。 古修皱着眉，从分屏的电子屏幕上逐个查看，最终看到了天台。他回答说：“刚刚。”他敲了一下控制面板，屏幕就黑掉了。 保安又感觉到了耳畔有一阵风，他再一扭头，古医生不见了，他的屏幕黑了。保安的泡面彻底掉在了地上！ 几乎是在呼叫后的瞬间就出现在了天台上，苏维夏眯着眼睛，看见那人朝自己走过来，他飞身翻过层层障碍。 郑子涵扭过头去，看着古修来的方向，她哀嚎了一声，似乎是惊吓过度，险些也从天台上摔下去，古修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将她甩回来。同时趴在建筑物边缘，看见了下面吊着的两个人。 “古修？”苏维夏难掩喜悦，她昂着脸，微微眯着眼睛，唇边开出笑靥来。 “我抱你上来！”话虽然这么说，可是这个姿势却有些难度，他摸了下口袋，没有手套，他迟疑了片刻，还是朝苏维夏伸出了手。 月光下，苏维夏看到了古修伸出来的那一只手，刹那间，有点恍惚，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她的手很软，他的手很冷，在指尖触碰的一刹那间。周遭的一切静止了，她带着笑容望着他，满怀期待，他是她可以依赖之人。渐渐地一本书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纸张哗啦哗啦作响，在他的眼前不断地翻动着，他看到那些闪过的影像和文字，那是时间。 他看着她呱呱坠地，上了小学，父亲意外死亡，母亲将她带大，“717地铁爆炸案”她躺在一片废墟和残肢里，没有恐惧，满眼哀伤，隧道里逆光向他走来的那个女孩…… 对于他来说，无论苏维夏的过去还是将来，都已经早就形成，是一本书，一部电影，他可以随时查看任何一个时间。可是他无法想象的是，两个不同的维度竟然交汇了！ 因为自己出现在了她的未来之中，这在以前是根本不会有的画面，他不属于这里，所以不可能跟这里任何一个生物产生关系，不可能左右他们的过去和未来。他所有的出现，最终都会被时间抹去，绝对不会在三维空间之中留下痕迹。她为什么会记得那条隧道？ 而她的最后一页，时间停止在12月24日，也就是一个月后。古修再一次震惊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一个月后，她是死了吗？为什么会突然结束掉未来影像？他努力看，仍旧没找到她任何的死亡讯息，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十二章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在古修发呆的时候，他凭借着本能已经将那两人拉了上来，几乎在上来的那一刻，郑子涵就朝着那个灰衣女孩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她，仍旧是泣不成声：“姐姐，姐姐你吓死我了，我不能没有姐姐……” 苏维夏瘫坐在一旁，她松了一口气，整个双臂都在微微颤抖着，她累极了，她现在已经无法回想起来，当时是以怎样的速度找到了救命的皮管，以及跳下去救人的，又是依靠什么坚持了这么久。 古修打电话叫了几个医护人员上来，她们三个都分别有一些受伤，安顿好了郑子涵姐妹两个之后，古修喊了一声还在发呆的苏维夏：“不走吗？” “我等下就回去，刚才那两个女孩受伤不轻，古医生你先去看看她们吧。”苏维夏用所剩不多的视力，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觉得这里有些不对劲，凭借一年多来追捕的经验，应该是出现过异度生物。 “我帮你拍个视频，你以后慢慢看，现在跟我回去看看伤。”古修拿出手机拍好了视频，直接将苏维夏打横抱起。 苏维夏一声惊呼。 “怎么了？”古修问。 “没什么……”她鲜少和人这么亲密，梗着脖子不知如何是好。 回到病房内，苏维夏摸索着打开了卫生间的灯，推了推古修：“你去吧。” 古修一脸茫然：“做什么？” “你不是有洁癖吗，刚才你抱我应该弄脏了衣服，先去擦一下吧。” “呃……”古修有点哭笑不得，他现在说没有洁癖来得及吗？ 无奈之下，古修洗了手，直接将弄脏的白大褂给扔了，再出来后整个人神清气爽。他看了下时间，天已经亮了，然后说：“这个点医院人太多了，我还是晚上带你去体检，现在我给你检查一下，可以吗？” 虽说是询问的口气，但是古修已经开始治疗的准备工作了。经过诊疗，苏维夏虽然进行了剧烈运动，但是并无大碍，古修换了一副新的手套，调整好一个舒服的坐姿，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出现在天台了。” “我睡不着去楼上看看。”苏维夏没有说谎，只是她隐藏了许多内容。比如说，她被窗外的声音吵醒后，发现有人徒手爬上来，进了郑子涵的房间。她们压低了声音说话，然后一起去了天台，还特意避开了护士站。 古修不相信这话，却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那个女孩是谁？”苏维夏问古修。 “那个掉下去的女孩是郑子涵的孪生姐姐，叫沐久。不知道因为什么，一家人分开了，沐久在本市的闹区长大，是个有名的不良少女。”古修说出了他所知道的讯息，苏维夏听了以后却开始皱眉了。 “掉下去的？” “不然呢？监控里拍到的。” 她的眼睛不会骗她，尽管视力不佳，她也看到了，是郑子涵推沐久下去的。可是为什么监控拍到的却不是这样呢？ 护士恰好进来打针换药，古修主动揽下了工作。他帮苏维夏清洗眼睛，重新换上纱布，给她腿上和手臂上的擦伤换药，最后还帮她输液。 苏维夏从小就怕针，好在现在看不见，但是当针头刺入皮肤的时候，她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了。 第一次没有扎好，鼓了，第二次也是，如此三次，苏维夏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她终于有了一些资料里说的那样的柔弱姿态，哭唧唧地问古修：“古医生，不然还是让护士来吧，我其实也挺细皮嫩肉的。” “嗯？对不起，我保证最后一次。”古修回过神，给她扎好了一针，也许是先前被扎了好几针，有了心理准备，这最后一下，苏维夏连害怕的感觉都没有了。 古修处理好一切，就坐在床前盯着苏维夏，好在苏维夏眼睛上裹着纱布，不然这么一直看着别人的确有点不礼貌。古修在思考，他过去对gdn有些耳闻，知道是个神秘组织。具体的只能就是专门对付他们这些外来的生物，曾经一段时间，古修很害怕遇见gdn的人，害怕被这个组织盯上。可是二十来年过去之后，他仍旧生活在这个维度。古修明白过来，gdn无法发现更高级的生物，于是他放下心来，隐藏在人群之中。 然而，此时此刻，gdn的人频频找上门来，现在还有一个有目的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他应该提高警惕，远离这些潜在的危险。然而，与她交织在一起的命运让他感到好奇。 “古医生？”苏维夏开口叫了他医生。 猛然间的一声呼唤，直接吓了古修一跳，他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腿撞翻了桌子上的药瓶。 “啊！啊？干嘛？” “古医生，你有点奇怪。” 古修大声说：“没有啊！我一切正常，好得很！我去上班了！” “你不是刚下了夜班吗？你不用睡觉的吗？” “怎么可能！我说错了，我是要去上床，嗯，对我先走了。”古修从病房里落荒而逃，奇怪的不能再奇怪了。被苏维夏说对了，他的确是不用睡觉的。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苏维夏打了个电话给周杭远，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周杭远略微沉吟：“你觉得是什么？我想听你的判断。” “外来生物，手环有提示我磁场发生了变化，已经拍摄下了视频，请信息处帮忙进行技术比对。” “我亲自去看看。”周杭远说完又叮嘱了一句，“你在医院里好好养病，享受一下古医生的高超医术，其他的你不要管，不要搞事情啊！” 苏维夏的神经为之一紧，她其实挺怕见到周杭远的。 第十三章27床的灯 “请问，苏维夏住在哪间病房？我是她的朋友。” 护士站的护士循声抬头，看见一个打扮复古的女孩，一袭红裙，怀里抱着一束向日葵，乌黑的长发及腰，她的面容精致，唯一有些同她这身装扮格格不入的是脸上的那副墨镜。 护士指了一下说：“那边。” 女孩习惯性的侧耳，有些雾水地问：“哪边？抱歉，我看不到。” 护士赶紧站起来：“对不起，我带您过去。” 女孩笑了起来，标准的八颗牙微笑：“谢谢。” 护士敲了敲门，苏维夏背对着门，许久才转过身，示意可以进来。她其实还有些困，昨夜为了隔壁的郑子涵她几乎是没有睡。 “夏夏，听说你病了，我来看看你。”红衣女孩摸索着柜子的边缘，将向日葵放在了苏维夏的床头柜上。 “我帮你们插起来吧。”护士有点于心不忍，接过了那束花。 红衣女孩又露出了标准的微笑：“谢谢护士小姐。” 护士插好了花，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了她们两个，苏维夏能够嗅到浅浅的香味，也不知道是因为花还是墓迟。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苏维夏笑着问。 “昨天你没来，这家医院有不少我的同学。” 苏维夏懊恼了一下，她忘了，每周三的确是她去墓迟工作室的时间。墓迟是她的好朋友，同时，也是一位心理咨询师。一年多以前，她被“717地铁爆炸案”弄得彻夜失眠，是墓迟开导了她。墓迟有眼疾，不能够看光，除了这个，她是一个完美的人。 苏维夏细心地拉上了窗帘，关掉了灯，问墓迟：“这样好一点吗？” 墓迟嗯了一声，摘下了墨镜，黑色的蕾丝绑在她的脸上，遮挡住她的双眼，她缓缓的睁开眼睛，目光从蕾丝带里透出来。 “昨晚没睡好吗？”墓迟问。 苏维夏嗯了一声：“我昨天好像见到一个人，是隧道里的那个人。” 墓迟哦了一声，又问：“不是已经不记得隧道里那个人的样子了吗？你怎么确定是同一个人呢？” 是呀，她明明不记得了，为什么会在古修伸出手的那一刻，觉得他们是同一个人呢？ “或许是，你对那个影子太渴望了，一直在拼凑那个影子，所以你会觉得很多人都面熟，都像是他，却又都不是他。夏夏，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墓迟温柔的微笑，不同意对护士的那种标准的微笑，她轻轻地摸了下苏维夏的脸，碰到了她眼睛上的纱布，发出了微乎其微的叹息。 苏维夏嗯了一声，墓迟拿出一本书，翻开书签那一页，朗读了起来，这是她们每周都会进行的环节，给她读一段文字，舒缓她的神经。苏维夏本来就没睡醒，听了故事以后，很快就睡去了。 等到她醒来的时候，房间里淡淡的香味已经不见了，换上的是古龙水的味道，下一秒，一声冷哼就钻进了她的耳朵。 “瞧瞧这身残志坚的样子，真是我等的楷模啊！苏维夏，我得向你请教一下，如何能够在一个案子里遍体鳞伤，把自己裹成一个木乃伊？” 苏维夏满脸黑线，低下头叫了声：“周处。” 周杭远又冷笑了一声：“眼瞎、腿瘸、断手、肋骨骨折，你要加入残联吗？” 苏维夏把头低得更低了，周杭远赶紧拖住她的头说：“脖子可别也骨折了，好好养着吧你，我去楼上看看！” 天台上已经没有什么异常，今天天气寒冷，没什么人上来。周杭远走了一圈，用gdn的手环进行了勘测。虽然距离事发12个小时了，但是那东西来过，就一定会留下什么。刚采集好了数据，就被总部通知回去开会，他只好给苏维夏发了几条微信，在里面叮嘱她不要轻举妄动。 晚上七点，古修终于从急诊下了班，去董主任办公室洗漱换了一身衣服，巴宝莉的格子衬衫，外面还是白大褂。出来的时候正好跟董主任打了个照面，董主任连忙叫住他说：“两件事！你最起码答应一件！” 古修瞥了董主任一眼，笑了笑说：“您老人家怎么这么喜欢选择题？” “第一，去相亲！你阿姨同学的女儿，年龄跟你相仿，是个公务员，我看过照片了，能配得上你！” 古修抱着肩膀问他：“第二呢？” “院长找我了，给公务员做手术的事情，你再考虑一下。”董主任说这话的时候有些为难，他是知道古修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导致他决定再也不做手术了的。 董主任万万没想到，古修听了以后竟然点了点头说：“成！我看看病历本，考虑一下，没事儿我先走了。” 董主任愣住了，好半天才追上去骂了一句：“相亲就那么难？！” 古修摆了摆手，赶紧跑了。 住院部13层28床门口，古修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反应，透过玻璃看见，苏维夏正坐在床上，靠着枕头睡着了，她的长发甩在一旁，没有一丝凌乱。白皙的脸上还缠着纱布，鼻翼挺拔，双唇红润。 古修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似曾相识，古修在门口的长椅上坐下了，路过的护士热情地打着招呼。他拿着一瓶ad钙奶，咬着吸管，看着病例。 27床的郑子涵，到底该怎么办？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苏维夏突然醒来，坐直了身体，这一声巨响，让门口的古修惊了，也顾不上敲门，直接推门进来，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苏维夏呆愣了一会儿，分辨出是古修的声音后，摇了摇头说：“今天有点黑白颠倒，手机响了，以为要上班呢。” 古修放下心来，说：“最近你都要在医院休养，需不需要给你开病假条？” 苏维夏张了张嘴，表情有那么一点怪异，“我是……公务员，病假条不用了，我跟同事说过了。” 又是公务员，古修笑了笑，他今天已经听了好几遍这个词儿了。 “古医生有事吗？你应该刚下班吧，我没什么事，不然你回去休息吧。”苏维夏说完这句话，想起周杭远给的资料里的案例，微微扭了下身体，然后眨了眨眼睛。眨完眼睛以后觉得自己简直有病，带着纱布呢，谁看得见啊！ “的确有事。带你去做个ct检查，排上了。”古修说道。 “其实，我相信你的医术。” “还是去拍个片子吧，你也放心一些。” 自从上一次古修抱过苏维夏以后，古修给她专门买了个轮椅，来送过几次饭，每次都带了至少三层的手套，彻底隔绝了任何身体接触的可能性。苏维夏好几次都想问他，洁癖这么严重是不是一种病，要不要治疗一下。 晚上九点，古修拿好同事给的钥匙，推着苏维夏去体检。 “已经这么多天了，是不是没必要了？”苏维夏换好衣服，躺在床上，射线正在拍摄她的腹部。 隔着一层玻璃外的古修用麦克风跟她说道：“的确没什么必要，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你就当留个纪念好了。回头片子我给你装起来带走。” 苏维夏想了想说：“古医生，沐久跟郑子涵真的是姐妹吗，差别很大。” “你对她们好奇吗？你坐起来吧，拍一下腿看看。对往左边去一点。”古修又拍了一张片子，骨头的确都没什么问题。 “是有点好奇。古医生拍好了吗？” “好了，下来吧。” 苏维夏摸索着，这床有点高，她伸了一下脚，没够着地。 “算了，你别动了。”古修关了麦克风，关了仪器，推开门进来，直接将苏维夏抱了下来。 做完了一系列的检查，除了血常规之外，结果都是马上出来的，果然跟之前古修诊断的结果一样。寂静的医院走廊上，古修推着苏维夏缓缓前行。这个时间病人们已经休息了，可是13层的27床却亮着一盏灯。 第十四章不可能的肾脏捐献 郑子涵的父母回国了，这一对夫妻非常忙碌，世界各地奔走，医院破例让他们在这个时间探视病人。郑子涵躺在妈妈的怀里，郑爸爸正在给女儿拆礼物。 古修和苏维夏路过的时候，郑子涵眼尖看到了他们，赶紧从床上跳下来，叫了一声：“古医生，古医生你快过来，我爸爸给你带礼物啦！” “不早了，明天再说。”古修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推着苏维夏继续往隔壁走。 郑子涵直接跑出来，拉着他们就去了自己的病房。 “爸妈，这位就是隔壁的苏姐姐，那天发生意外，是她救了沐久姐姐。”郑子涵亲切的拉着苏维夏的手，向自己的父母介绍。 苏维夏想起她救的那个灰衣女孩叫做沐久，也是这夫妻两个的女儿，礼貌性地笑了笑说：“举手之劳而已。” 郑妈妈深深地看了苏维夏一眼，那一眼让苏维夏有点不太舒服，不是一种感激的目光，倒像是她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过了片刻，郑妈妈对苏维夏笑了起来：“多亏了苏小姐，真是辛苦你了，两个孩子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家可怎么活下去。” “的确……是挺辛苦的。”苏维夏说完这句话，原本还有些嘈杂的病房，瞬间安静了，她仿佛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一样，抬着头，迷茫地看着众人。 只有古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晚了，我的这位病人也要休息了。” 苏维夏赶紧打了个哈欠，假的不能再假，耷拉着眼皮说：“我好困啊！” 古修又一个没忍住笑了。 转身离开之前，古修扫了一眼，窗外赫然有一双眼睛正盯着他们。 出门口，苏维夏立刻问道：“你方才笑什么？” 古修却所答非所问：“你在医院无聊的话，我可以给你买本书看。” “什么书？” “演员的自我修养。” 苏维夏撇了下嘴。 关上28床病房的门，古修将苏维夏领到床边，然后替她摘了纱布，又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去，小声说道：“你要不要先进来？很危险。” 住院楼都带一个小晒台，所以外面突出去一块，约莫半米宽，隔壁的小晒台上正蹲着一个女孩，是原本在29床的沐久。 沐久被发现了，她悄悄地站起来，一条腿跨出去，似乎是想直接从隔壁跨过来。 “要不要帮忙？”苏维夏赶紧问，这里还是挺高的，万一不小心掉下去不是开玩笑的。 古修摇了摇头说：“不必，她身手比你好多了。” 果然，沐久轻巧落地，她甩了甩短发，没有穿病号服，还是那件灰色的套装运动服，她胳膊上没有那天的纹身了，也没有带夸张的饰品，干干净净的像个邻家女孩。 “坐吧。”古修说。 “我不累。”沐久站在床边，打量着古修，眼角扫到苏维夏的时候，颇为激动，她压抑着自己，小声说了句谢谢你。 “你纹身呢？”古修问。 “洗了，我那是贴纸，弄身上唬人的，真纹身多疼啊，我特怕疼的古医生。”沐久似乎是怕他们不信，扯开领子，弄了点口水在用手指上，去搓着肩甲上的图案，“你们看，一撮就……” “住手！”苏维夏大喊一声，与此同时用手遮住了古修的眼睛。 沐久爽朗一笑说：“夏夏姐你是我的恩人，古医生是医生，医生面前不分男女，统称病人，看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维夏小声说：“我是怕他辣眼睛，古医生有洁癖。” 古修的嘴角弯了弯，把头歪了歪，看了沐久一眼：“你找我们有事？” 沐久微微低下了头，收敛起张扬的气息，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失去一颗肾脏，也不会太疼吧？” “医院有最好的麻醉师，不会很疼沐久。”古修耐心说道。 沐久昂起头笑了下：“明天我就是郑沐久了，郑这个姓氏也不怎么样嘛。哎，算了，我回去了，郑子涵那个蠢货明天早上还要来找我吃饭。” “好，恭喜你，需要我送你吗？”古修说。 “一共就两步路，古医生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大半夜的你赖在夏夏姐这不太合适。” 古修笑了下，目送沐久离开了，病房重新陷入了安静。 苏维夏悄悄按了一下gdn的手环，连接上系统，对沐久进行了检索，眨眼间，沐久的信息就输入了她的脑海里。 沐久和郑子涵出生后体弱多病，恰巧郑家破产，郑家父母遗弃了作为姐姐的沐久。她命大没死，在闹事区讨生活，所谓的闹事区就是贫民窟，充斥着穷人和罪人。几年后，郑家依靠炒股翻了身，可郑子涵的身体也每况愈下。郑家都以为沐久死了，直到三年前，郑子涵和沐久相遇。沐久偷了郑子涵的钱包，逃跑的路上被车撞了，郑子涵救了她一命，两个人长得十分相像，顺理成章的成为了好朋友。一直体弱的郑子涵在两年后查出了肾衰竭，作为好朋友的沐久一定要进行捐赠，如此发现了她们是亲姐妹。 而在这以后，沐久消失了，她无法接受这一切。直到最近，才重新出现在郑子涵的面前。 苏维夏关掉系统，结束了自己看似发呆的状态，扭头看见古修奇怪地看着自己，她咳嗽了一声，问：“郑子涵是肾衰竭，沐久刚才那话的意思是她要捐肾？” 古修点了下头，今天他的看到沐久去签字了。 “为什么？”苏维夏想不通。 古修去卫生间打了一盆温水，拧了一块湿毛巾递给苏维夏，说：“或许是血浓于水？” “古医生，移植手术是什么时候？” “体检后没问题的话一般越快越好。” “也就是下周差不多？” 古修点了下头，把苏维夏手里的脏毛巾拿过来，端着水盆去了卫生间。 “这个手术，沐久她……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因为救过她一命，所以有责任感？” 苏维夏嗯了一声，古修总结的非常切合她的心意。她说：“我总觉得她会有危险。” 古修笑了笑说：“别担心，下周这个手术不会进行。只有一颗肾脏怎么移植呢？” 苏维夏震惊了，为什么只有一颗肾脏？她在gdn的系统里没什么没有查到这方面的资料？ “我去值班，你睡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古修关了灯，退了出去。 “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苏维夏从床上下来，想要拦住古修，古修拍了拍她的肩膀，郑重道，“苏维夏，你过分关心这件事了。这是其他病人的隐私，我无法在告诉你了。” “可是……” “晚安。”古修强行打断了这次谈话，退出了病房。 被病魔折磨的郑子涵，只有一颗肾脏的沐久，天台上争执的两姐妹，那一推到底隐藏了什么？难道说！ 苏维夏瞪大了眼睛，她脑海里逐渐清晰了，无法活命的郑子涵想要活下去，只有得到沐久的肾脏，而只有一颗肾脏的沐久，除非死去，否则无法捐献。天台上那种熟悉的感觉呼之欲出了！ 第十五章我能看见未来 苏维夏立即下床，推门出去，隔壁住着郑子涵和沐久两姐妹，她去病房看她们，两个人在熟睡中，郑子涵的父母也在陪护。沐久一个人孤零零躺在病床上，瘦弱的身体，蜷缩着，始终是保护自己的姿势。 苏维夏在门口守了一夜，她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太阳升起的时候，苏维夏的手环收到了消息，她被叫醒，不知不觉竟然坐在门口睡着了。gdn信息处将比对结果发送给了她，她看着这份报告，墓地睡意全无，果然是他！ 那个杀不死的嫌疑人真的出现了！无论是郑子涵还是沐久，肯定与这个嫌疑人脱不了干系！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两间病房空了，两姐妹失踪了！ 值班护士没有注意到她们去哪儿了，苏维夏只好一层一层的找，犹如大海捞针。她从住院部的大门出来，跌跌撞撞，潮湿的水汽和寒气一起涌来。一场雨让南方的冬天寒冷刺骨，她顾不得许多，奔跑起来，长发被雨水微微打湿了。 停车场没有，花园没有，住院部没有，门诊急诊都没有，她们到底去了哪儿？！ 不知何时下的雨停了，乌云在一瞬间散开，阳光投了出来，她一个怔忪，眼前出现了一片诡异的画面。 被拦起的公路上，空无一人，像是废弃了许久，一辆车撞在了桥墩上，车头已经凹陷报废，两个女孩躺在车里，驾驶席上的那个因为气囊的作用，没有受太重的伤，而副驾驶的那个女孩，却头破血流，不知为何本该弹出的气囊却没有出现。她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穿着一样的衣服，留着一样的发型。 苏维夏的眼睛刺痛了一下，她赶紧闭起双眼，蹲在地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方才那凄凉血腥的画面消失了，再睁开眼睛，还是医院车水马龙的大门，暴雨来袭。 一年半前，“717地铁爆炸案”后，她在医院醒来，她的眼睛发生了变化，她总能够看到一些非同寻常的画面。她也因此去接受了心理治疗，医生说那是她的幻觉，她无法分辨现实和虚幻，导致了没日没夜的失眠，这种情况到墓迟出现以后才有所好转。她加入gdn，这个神秘又伟大的组织，她无法将自己的怪异告诉任何人，没有人能够理解。久而久之她才知道，她看见的那些画面，是未来！ “你怎么了？”一把黑色的伞出现在了她的头顶，古修仍旧穿着白大褂，里面是当季新款衬衫。 苏维夏昂起头，注视着古修，她伸出手，“去找沐久和郑子涵！” “出什么事了？”古修避开了苏维夏的手，抓着她的胳膊，将她拽起来，苏维夏蹲得久了，忽然起来，眼前有些发黑，她下意识抓着古修的手臂。 “有些事我说出来你可能觉得很荒谬，但是请你相信我，沐久和郑子涵现在有危险，我们得去救她们，为了节省时间，你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可以吗？” 古修愿意相信她，毕竟她是gdn的人，有些事情不能对别人解释，难怪她的身份证会过期一年多，因为gdn的人加入之后，就会有另外一个身份，不再需要身份证这种东西。他们有很多渠道可以知道很多事情，只是，要不要冒险跟gdn的人有瓜葛呢？古修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人为的车祸！在天黑之前，如果我们不快点过去，她们会死，没有人会发现她们。古医生，你救救她们。” “你是说天黑之前会发生车祸？”古修错愕了起来，现在还是下午，距离天黑还有四个多小时。 那种苍白无力的感觉再次袭来，她并非第一次被人质疑了，为什么都不相信她，她明明看到了。苏维夏失望的垂下了手臂，转身走入雨中。 古修一把拉住了她，“我相信你，跟我来！ 古修换了一辆新车，他的suv果然如苏维夏所说，刹车出了一点点问题。天空又下起了暴雨，街上行人和车辆都不算多，他们飞驰在路上，雨刷有节奏的摆动着。 苏维夏打开电子地图，搜索废弃公路路段，切全景地图，辨别是否是案发地。 有几个路段都很像，古修开车前往，到了目的地后却发现不是，时间分秒溜走，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为什么都不是，还有什么地方是我漏掉的，到底在哪儿？”苏维夏开始焦虑，她打开车窗，让风灌进来，大口的呼吸。她觉得自己的心态就要炸了，理智让她冷静，可是实际情况却非常糟糕。 古修关上了车窗，让雨水不在拍打她的脸，他把车停在路边，开了一段舒缓的音乐，拍了拍苏维夏的肩膀：“你不要急，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你跟我描述一下，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苏维夏仔细想了一下，说：“封锁，荒凉，桥墩。” “这些信息听起来，的确符合废弃路段，市区里有些地方是封锁起来，准备重新修路。不过，也有些地方因为发生过刑事案件，所以封锁了。”古修说着，在导航里面输入了一些信息，智能导航根据信息筛选出了三个地点，其中两个临近市区，有全景图。 “只能选一个地方，时间来不及往返。你决定去哪里。”古修说。 “最远的那个没有全景地图吗？” “没有，在市区外，那段公路多年前出过大型交通事故。”古修查看了信息之后说道。 “那就去最远的那个。” 雨还在下，郊区的雨似乎更大，公路上几乎没有其他的车辆，一路向北，暴雨模糊了视线。远处雾气升腾，这条路仿佛没了尽头。 夜幕开始降临，古修打开了车灯。 快一些，若是能在快一些。 相比苏维夏的焦灼，古修倒是平静的很，他仿佛就是一个司机，在不拥挤的道路上，开着自己的车，其他一切毫无关系。他仿佛天生就如此冷血，她的这种冷血，也让感觉到奇怪，冷血的人为什么要做救死扶伤的医生呢？ 公路不再一望无际，爬过了这个坡，前方有一座还在修建中的大桥。苏维夏的心忽然提了起来，她感觉到就是这里，周围的一切都和她在未来里看到的一样。她不自觉的开始抓着自己的衣领，“请开快点古医生。” 几分钟后，他们到达桥下，一个转弯，古修猛然踩了一脚刹车。旁边有一辆红色的轿车撞在桥墩上，车头正冒着烟，尾部的车灯一闪一闪。 “你走吧，别管我了。” “不行！一起出来的，当然要一起回去！你这什么破安全带啊，为什么会卡住？！”女孩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更加用力的去拉副驾驶被安全带卡住的另外一个女孩。 “要爆炸了……”副驾驶的女孩虚弱地说，突然的撞击让她头破血流，已经看不清她的脸，只剩下一双渴望的眼睛。 “你看电影看多了啊！不会爆炸的！” “对不起……” “你不要说了，我们会没事的。” 古修和苏维夏赶紧下车，朝那辆红色的事故车跑去。拉开车门的那一瞬间，两个忍着悲伤和惊恐的女孩终于哭了。她们齐声哀嚎：“古医生，救命！” “你先下去，让我来。”古修对驾驶席上的那个女孩说道。 她迟疑着点了头，下了车，看见了一同前来的苏维夏，她登时哭着抱住了苏维夏：“郑子涵她会没事吧？” 苏维夏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沐久，别怕，郑子涵会没事的。” 沐久呆愣愣地朝事故车看。 大雨倾盆，也幸好下了雨，车辆撞击后的高温没有引起爆炸。古修终于用蛮力将安全带打开，把另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从车上抱了下来。 沐久上前，紧紧的抓住了郑子涵的手，她已经陷入了昏迷，更让人措手不及的是，她的腹部插着一截钢管。 “古医生，她会死吗？”沐久昂着头问，她在雨里涩涩发抖，害怕和恐惧笼罩着她，她紧紧地抓着郑子涵的手，心疼和自责写满了脸。 “不会。”古修简短地回答，然后对苏维夏说，“马上查一下最近的能治疗的地方，以及，你的眼睛能开车吗？如果不能的话，帮我按着她的伤口止血。” 第十六章消失的信号 距离事发地点最近的医疗，是一家县城小医院，苏维夏拨打了这家小医院的电话。 “有个病人需要马上进行手术，请准备手术室，腹部被钢管刺穿。十五分钟左右到达，拜托了，人命关天！” 对方虽然有些疑问，但是听到事情如此严峻，挂了电话就赶紧准备去了。 比预计的时间还要早一点，古修开车极快，他将人放到病床上。 “主刀医生是谁，我有事情需要叮嘱，这个病人有严重的肾病。”古修巡视了一圈，县医院的医护人员面面相觑，最后才道出，“我们这里一般不做手术，都去市医院做的，也就看看小毛病。为什么不送去市里？这可怎么办……” “来不及。”古修翻了一下郑子涵的眼皮，皱了下眉说，“我来做。” “你？你是什么人，你行吗？！小伙子，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县医院的医生大惊失色。 “他可以！”苏维夏坚定地说，“因为他是古修啊！” 学医的，这两年或多或少都听过这个名字，那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郑子涵被送入了手术室，沐久献血给她，一个小时后，郑子涵的手术成功。看起来很凶险，但是对古修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因为刚做完手术，郑子涵只能在这里住院，古修通知了郑子涵的家人。 暴雨还未停歇，他们只能留在这里。 古修和苏维夏身上不仅全是血污，还湿哒哒的，对视了一眼之后，古修说：“给你开间房住下吧，明天再回去。” 苏维夏看了看古修，又看了看这因为年代久远而发黄的墙壁，说：“这不是医院吗？” “医生给你开房间，当然是开病房了，走了。”古修摆了下头，示意她跟上。 县医院不算太大，病房更加是少，平时没什么人住院，可最近突然降温，今天还下了大雨，重感冒的人很多，病房也跟着紧张起来了。 苏维夏在脑子里回忆了一下，总部给的资料里有没有这种情形。一样的倒是没有，但是类似的案例是有的，比如，男女主为了躲暴雨投宿，却只有一间客房，二人不得不在一起将就一下，然后感情会迅速升温。 她分析了一下现如今的局势，似乎事件是对上了，但是地点出入是不是有点太大了？她摇了摇头，似乎有点太好笑了，她干嘛要想这些呢，这可是救死扶伤的医院！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听到住院部的护士跟古修说：“就一间病房了，这位小姐什么病啊？” 苏维夏楞了一下，不是这么巧合吧？ “肋骨骨折，还有眼疾。今天淋了雨，我担心旧伤复发，可否留院观察一天？”古修虽是同护士商量的口气，但是说的却很严重，让人无法拒绝。实际上，她骨裂差不多已经好了，眼睛也差不多快好了。 “那还是先找医生看看，开个住院单吧。” 最后还是今天县医院接急诊的大夫帮了他们一把，找了个双人间病房。古修去买了洗漱用品，顺便打了两壶热水回来。 “毛巾和盆都是新的，这里没办法洗澡，你去卫生间凑合驱驱寒吧，衣服就先穿病号服，是干净的。”古修说。 “谢谢。那你呢？也淋雨了，会感冒的。” “我去男厕。”古修说完自己拎了一壶热水走了。 苏维夏在卫生间里，换下了湿衣服，用热毛巾擦了擦，感觉舒服了许多，她洗了把脸，穿上古修给她准备的病号服。一切收拾妥当后，重新戴上手环，奇怪，她的手环竟然毫无反应。他们gdn依托于加密信号，不受一般天气和地势的影响。是什么影响了她的手环？苏维夏裹紧了病号服，看来这家小医院并不简单。 她开门出去，门口的椅子上坐着古修，她一愣问：“怎么没进去？” 古修把正摆弄着手机，笑了下说：“因为我怕里面洗手间的门没关。” 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是苏维夏心里生出了几分暖意，他很尊重别人，怕冒犯。 “你要去哪儿？” “睡不着随便走走。” “这里没供暖系统，很冷，别走了。” 苏维夏的确感觉到，这里的确冷一些，尽管没有风，却是刺骨的寒冷。也不好让古修察觉出什么，不如等他睡着了，她在出去，于是听从了古修的话，两个人回到病房，一人一张床。 苏维夏裹着被子，她还是觉得很冷，寒意从心底涌出，向身体的四肢发散，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古修的呼吸一直没有变沉，似乎没有睡着，苏维夏不知等了多久，自己先睡了。她做了个噩梦，又是那天追捕嫌疑人的场景，她再一次看到了由端在自己的面前倒下了。 苏维夏猛然间睁开了眼睛，身体直挺挺的坐了起来，古修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噩梦？” 苏维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她低头看见自己的手上贴着胶布，床边挂着输液瓶。 “你发烧了，给你输了液，刚拔掉。”古修指了指她的手背，此刻血迹已经渗透了胶布，“算了，再给你贴一个。” 古修带着手套，把她手上的胶布撕掉了，看来她是睡得太沉了，苏维夏看着针孔皱着眉问：“古医生给我扎的针？” 古修的目光迟疑了一下。 苏维夏若有所思地说：“果然很与众不同。” 古修也没恼，直接拿了温度计过来，消毒以后递给了苏维夏，说：“测一下体温。” 苏维夏接过来，把温度计含在了嘴巴里，过了一分钟，拿出来给了古修。古修就再次消毒，甩了甩，又递了过去说：“放腋下的。” 苏维夏：“……”她好像遭到了古医生无言的报复。 过了一会儿拿出来，古修点了点头：“退烧了，你睡一觉，明天回市区。” “郑家姐妹一起回去吗？” “她们的父母刚赶来了，自己会安排的。” “你会为郑子涵做移植手术吗？” “你很关心郑子涵？” “我关心的不止郑子涵。”苏维夏有些紧张，她也关心，古修会不会再做手术。 古修没有给她问题的答案，转而说：“眼睛有没有不舒服？” 苏维夏眼睛有些发热，她点了点头。古修拿了生理盐水过来。 苏维夏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转向古修，闭起了双眼，古修用镊子夹着棉球帮她清洁眼睛，冰冰凉凉很舒服。 “眼睛受伤多久了？”古修问。 “一个月左右，医生说是灼伤。” “嗯。躺下。”古修扶着苏维夏躺下了，又说：“睁开眼。” 她睁开眼，古修离她很近，她能够清晰地看到他长长的睫毛。 古修拧开了一瓶滴眼液，往她眼睛里滴了两滴。她的视线模糊了，听到他说：“闭眼啊，怎么像没滴过眼药水似的。今天你用眼过度，给你缓解一下。” 清凉的眼药水跟随着她的眼球转动，眼部的灼热感褪去，十分舒服。苏维夏轻声说：“谢谢。古医生，你有没有觉得，通过你的努力救活一个不可能活下去的病人，是一个奇迹吗？” “奇迹？我想你用错了词汇，本应死去的人，却活了下来，这不叫奇迹，叫错误。而错误是一定要被修复的。”古修的声音异常清冷，这让苏维夏一阵错愕，她怎么也没想到古修会这么说。 第二天清晨，照旧没有看见太阳，雨仍然没有停下的势头。一股子没味儿扑鼻而来，苏维夏睁开眼睛，看见天花板上的些许蜘蛛网，这里的卫生条件真的很差，她摇了摇头，猛然一个激灵做起来，她四处打量，登时欣喜若狂。 古修恰好从卫生间出来，苏维夏跳下床，激动地说：“古医生，我能看见了，我好了！” “恭喜你了。” “啊……”远处传来尖锐的叫声划破了这大雨磅礴。 第十七章半张脸 冬季的天亮的总是很晚，大雨一直未停歇，这让天空更加的阴暗，足足到了7点半，天才彻底亮起来。 医院护工打扫完，推着垃圾车去医院外倾倒垃圾。路面坑坑洼洼，她一脚踩到了一个水坑，溅起一片水花。胡工暗道倒霉，推着垃圾车继续往前走，突然垃圾车被什么给卡了一下，她一个用力，推了过去，也不知这条路什么时候能给修一修。迈步走了几步，她又踩到了不知什么东西，说不上来是硬还是软，她低头一看，那东西脏极了，黏糊糊的，裹着黑色的东西，她仔细看了看，好像是长头发？慢慢的，她看清楚，那长发之下还有半张脸！ 对，是半张！一分为二的一张脸。 护工尖叫了一声，扔掉垃圾车，狂奔回了医院。 小医院的病房和门诊都挨在一起，病房里能清楚的听到那个护工一路叫喊着。 “好像出事了，去看看。”苏维夏眉头深锁，她先古修一步出门，径直跑向了大厅。 医护人员和病人也都闻声而来，窃窃私语，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杀人了！杀人了！”护工浑身颤抖，她的工作服被雨水淋湿，地上是她带着血污的脚印。 医院值班主任急忙赶过来，大喊了一声：“快报警啊！” 苏维夏望了一眼不见日的乌云，这样的天气，等警察来，证据早就没了！来不及了！ 苏维夏剥开人群，走到主任的面前，瞥了一眼胸牌然后说：“丁主任，请先安排医护人员先安抚病人回病房休息，同时让任何人不要外出走动！” “你谁啊？”丁主任谨慎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年纪轻轻，气场不小。 “警察。”苏维夏说道，她不想过多解释，比起gdn是什么组织，群众更能接受警察这个身份。 丁主任楞了一下，但是明显感觉到这个女孩说的是对的，于是他照做了。他怎么也不会料到，在老院长去开会，医院他说的算的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 “大姐你看到了什么，带我去！” 苏维夏抓住了精神恍惚的护工的手，护工极力反抗，力量大的险些把苏维夏给掀翻，幸好古修在她身旁，抱住了苏维夏后仰的身体。 “脸，半张脸！我不去，我不去！“护工受到的惊吓不小，一个劲儿的拒绝。 古修还要开口问什么，苏维夏已经转身向外面跑去。古修赶紧跟上：“你知道在哪儿？”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去倒垃圾，这附近只有一个垃圾站。” 尽管撑着伞，但寒冷的冰雨还是打在脸上身上，苏维夏止不住的发抖。两个人找到了护工丢下的垃圾车，发现了那半张脸。 “古医生大学的时候有没有顺便选修一下法医？”苏维夏问。 古修顿了顿说：“你该不会是想……” 苏维夏点了点头：“帮把手！” 她带上胶皮手套，用简陋的工具，捡起了那半张脸，在装进袋子的前一刻，她看清了这人的五官，使她瞠目结舌。 “你怎么了？”古修关切地问道。 这是一张非常大众化的脸，长得不好看也不丑陋，放在人群里会被忽略的那一种长相，然而她却无法忘怀这张脸，他是“展览馆失窃案”那个杀不死的嫌疑人！ 一直追捕的人死了？他真的死了吗？警察不是说，这个人杀不死？杀了他的到底是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维夏呆愣了几秒，然后按了下手环，仍然没有信号。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古修：“你手机有信号吗？昨天看你玩游戏来着。” 古修摇了摇头说：“没注意，我玩单机游戏。” 苏维夏将现场拍摄了下来，虽然不能马上传回总部，但是多少也能做留存。这里的路面实在残破，好几处都是水坑。排水系统稍微有些差，路面的积水很快就没过了鞋面，垃圾站的腐臭的垃圾也被水冲得到处都是。 苏维夏非但没有避开这些脏水，反倒又往前走了几步，有几个水坑正在咕咚咕咚冒泡，似乎不是单纯的洼地，好像是下面有排水的孔洞。她将雨伞倒过来，用伞尖在水坑里戳了戳，发出铛铛的声音，下面似乎是铁板？她放开雨伞，正要伸手的时候，古修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来。” 古修半跪在地上，徒手挖开了表面的淤泥，他摸索到一个铁环一样的东西，抓住了铁环，用力掀开了这块铁板，四周的水流淌了进去，下面有半截梯子，竟然是一条通道。 二人对视了一眼，相继跳了下去。 古修拿出手机，打开电筒功能，这是一条隧道，散发着腐臭的味道，有几条排水道，连接着外面的水沟，水道里一片猩红，想来是这几天雨水太多，那半张脸是顺着水流冲了出去。 下面的隧道只有一条路，地上有一排脚印，苏维夏蹲下来用手比了比那脚印的跨度和长度，同珠宝失窃的展览馆采集到的一模一样。 “古医生，前面可能有危险，你跟紧我，我会保护你的。”她将手指放在了手环上，虽然不能通讯，但仍然可以战斗，如有危险，她绝不退缩。 “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许多。”他拿手机照了一下前面，隧道旁边还有几扇铁门，上面贴着号码牌，牌子上生了铁锈，看不清写的是什么，“我看这里像是太平间，你害怕吗？”古修忽然说道。 苏维夏摇了摇头，两人一同前往。 门上挂着生锈的锁，却没有锁上。房间里的灯不亮了，通风系统也已经停了，看样子已经荒废许久了，供电系统已经不再运作。墙壁上有十二个冰柜，苏维夏走过去拉开了一个，一股尸臭扑鼻而来，她又拉开了其他十一个，腐烂的程度虽然有所不同，但却有一个共同点，头颅被割下来，然后又劈开了。 古修硬着头皮探查了一下之后说：“大脑不见了，刀工越来越好，前面这几个腐烂的最严重的，切口并不整齐，最下面这一个，平整了许多。” “变态！”苏维夏骂了一句，她咬着牙，她一定要抓住这个人，否则那个“展览馆失窃案”伤害由端的嫌疑人就断了线索！她不相信那个人会如此轻易就死了。 “取走他们的大脑，是要做什么？”苏维夏想不明白。太过凶残了，她以往也看过局里办的不少案子，异度空间的生物入侵后，很少会大肆烧杀掳掠，他们大多都很低调，伪装成三维空间的人类。这一次如此，究竟是要做什么？ 第十八章丢失的大脑 他们又去了第二间房，这是个实验室，有一张试验台，台子上躺着一个残缺的尸体，旁边有半张脸，同他们在地面上发现的那个恰好是一个完整的头颅。旁边放着十几个罐子，每一个里面都用药水浸泡着一颗大脑。抽屉里还放着一些医学相关的书籍，从入门基础，到外科手术。这是要自学成医？ 这具尸体明显比柜子里的那些要新鲜的很多，开颅的手法也较比之前熟练了不少，从切口来看，可以算得上是技术精湛了。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在做完这个手术之后，又砍下了这颗头颅，并且一劈为二，如此的残忍呢？ 古修无法的出答案，他只能将自己所看到的高速苏维夏。 “你是说，这个是活人实验？”苏维夏错愕。 “没错，我们先前看到的冷柜里的尸体，大多是原本已经死了，然后开始做头颅切割，所以伤口比较狰狞。这一具尸体有所不同，看的出是活体实验，最终手术失败了，这个人死了。我现在也无法看出，这实验的目的。”古修一边翻看这具尸体，一边说道。 苏维夏盯着这血腥的案发现场，她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不知道为什么她对这里的感觉很强烈，先前下来的时候也是，她觉得是谁在指引她，想让她发现这个地方。苏维夏不断地转着圈，到底是因为什么？ 尸体、被切割开的头颅、半张脸的嫌疑人、完整的大脑……她心里突然有一种可怕的想法诞生了，她轻声问：“古医生，你们医学界有过换脑的手术吗？” “你是说，将一个人的大脑，转移给另外一个人？”古修问。 苏维夏点了点头。 “有人做过头颅移植手术，最终失败了。” “那么，作为外科手术权威专家的你，有可能成功吗？”苏维夏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古修哑然失声，良久后点了下头。 “我们离开这里！”苏维夏抓紧了古修的手，从原路返回。她忽然意识到，这一次入侵的外来生物，不似以往那样有组织有预谋，这些罐子里跑着的大脑，似乎是他的研究成果，他想要通过一次次的实验，对比人类的大脑，从而将自己变成三维空间生物。他需要进行一场大脑移植的手术，这里或许只是他实验的冰山一角，现如今他的自学失败了，也因此，他十分需要一位出色的外科医生，古修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要赶紧带着古修离开这里，如果古修出现意外，那么由端将再也没有可能醒过来。 这条隧道，似乎比他们来时要长，苏维夏和古修一路狂奔，原本是直通的路，突然之间除了许多的岔路，她抬起头，想要寻找光源，四周竟然都是漆黑一片的。 “出口在那里！”古修突然大吼了一声，将无头苍蝇一样的苏维夏惊醒了。 她回过神来，果然，三步之外就是他们下来的梯子，她刚刚是怎么了，竟然什么都没有看到？ 来到梯子下，苏维夏已经筋疲力尽，她好似跑了很远的路，四肢酸软，无论怎样都无法抓住头上那半截梯子。身后似乎有什么声音，哒哒哒哒，是什么在水里蠕动的声音。她回头望了一眼，水沟里有淡淡的蓝色光晕，那种光和她万圣节前夜出事的时候看到的一样。是那个杀不死的嫌疑人！ 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维夏！搂紧了！”古修将她甩到自己的背上，然后纵身一跃，跳出了那个隧道，天亮了起来。 阳光照射在她的脸上，苏维夏一甩头，那种浑浑噩噩的感觉少了几分，她按下手环，一道肉眼看不见的红光，将这个出入口封锁了。 雨停了，云散去，她的手环恢复了信号。电话和信息顷刻之间涌了进来，因为古修还在，她只能切换成思维模式接听。 “你这个死小孩，死哪儿去了？为什么不在服务区？！”周杭远的咆哮几乎让她的脑子爆炸了，苏维夏浑身一个哆嗦。 她回复道：在郊区县医院，我看见那个杀不死的嫌疑人了，速来！ “你怎么了？”身下的古修感觉到了她刚才的那个激灵，问道。 “没什么啊，有点冷而已。”苏维夏撒了个谎，她拍了拍古修的肩膀，“古医生，可以放我下来了。” “嗯。”古修虽然答应了，却没有放开她，两个人朝医院走去，她低头看见，自己不知何时丢了鞋，脚不知在哪里可破了，血流不止。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出口，足足有三米的深度。 “古医生，刚才我们怎么上来的？”她突然问道，似乎只是一眨眼的时间，他们就已经站在地面上了。 “爬上来的，你刚刚一直在发呆。”古修道。 是么？苏维夏摇了摇头，她竟然记不清楚了。 医院的前院里停了两辆警车，派出所的民警已经过来询问情况，并且封锁了现场。见到苏维夏和古修，有民警拦住了他们，要进行问话。 “她受伤了，需要先接受治疗。”古修没有放下苏维夏，径直去了急诊室。 那个原本要拦他们的民警茫然地看着他们，他有同事过来问：“你怎么把人给放进去了？” 民警完全答不上来，他也不知道刚才为什么就答应了，那个人的眼神，好可怕。 苏维夏的脚是外伤，伤口不深，古修帮她清洗干净了，两个人大概是在下面呆了太久，衣服已经半干了，古修倒了杯热水给苏维夏。 再次回到医院大厅的时候，丁主任刚好结束了问话，老远就和他们打招呼：“警察同志！你们的同事来了！” 民警看过去，面面相觑：“这不是我们的同事啊！你们俩是警察？” “当然！” 门外周杭远带着十来个人匆匆赶到，瞪了苏维夏一眼，然后笑嘻嘻地说：“大家都是同事，哥几个辛苦了，这是调令，这里我们接管了。巴斯寇，带这几位同事去抽根烟。”周韩元丢过去一包软中华。 说是抽烟，实际上gdn的人都明白，这是去清楚记忆，让这几位民警不记得今天出过警，不记得这里发生过命案。 “这边请！” 民警被推着出去，只来得及看清楚调令上面有公安厅的印章，他们吓了一跳，还没见过这么大级别的领导，赶紧跟着出去了。 巴斯寇给他们发了烟，几个抽了几口，还没来得及夸赞，直接晕了过去。巴斯寇和另外一位信息处的同事一起将他们抬上车，然后在他们的头部贴上芯片，链接到了巴斯寇的系统，他稍微思索了一下，修改了他们的记忆。 几分钟后，民警从自己的车上醒来，互相对视了一眼之后说：“头儿可真奇怪，好端端的让咱们来体检，刚给我抽血的那个护士，肯定是个新手。” 另一个说：“算了算了，赶紧回去吧。” 第十九章保护 医院里，周杭远招了招手，示意苏维夏过去。 “他是你领导？”古修问，他是见过周杭远的，他拒绝了手术的请求。 “我的确是个警察，我先去汇报工作，等下跟你解释。”苏维夏深呼吸一口气，走向了周杭远。 两个人相隔一步远，周杭远用力杵了一下苏维夏的头：“胆子不小啊？回去写检查听见了没？证物呢？！” 苏维夏把塑料袋举了起来，周杭远登时觉得眼前一黑：“你还想不想干了！”他打开袋子一看，没忍住爆了句粗口，“你就不能提醒我一声？这半张脸怼我面前了就？” 苏维夏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又用毫无波澜的声音说：“门外二十米远的垃圾站，有一个入口，我封住了，我刚刚在那见到了入侵生物，先前我的手环信号被屏蔽了，我怀疑与入侵生物有关。后来恢复了信号，我猜测是那个入侵生物离开了。” “嗯，信息处的跟我下去看看！巴斯寇带着你们组的人，帮大家处理一下。”周杭远吩咐道，临走又扭头看了一眼苏维夏，“你回去养病。” 苏维夏张了张口，没有说什么。巴斯寇继续做他的善后工作，将医院里的人记忆重新编码，最后轮到了古修。 “古医生，跟你聊几句？”巴斯寇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古修点了下头，苏维夏忽然说：“我也一起。” 古修喝了巴斯寇递过来的水，然后睡着了，看似毫无戒备。 巴斯寇打开系统，链接上古修的脑神经，开始想到底要编一段什么，他今天编的故事太多了，已经没什么新的想法了。 “你就写我们两个出来寻找郑家姐妹，经历了九死一生，救了她们，我们两个现在也在医院修养，昨天他感冒了，我照顾了他一整夜。接下来，他要带我回他工作的医院，好好照顾我。” 巴斯库摸了摸下巴：“我怎么觉得，你让我写的像是一个爱情故事的情节啊？” “你想不想救由端？想的话快写！”苏维夏威胁道。 “写写写！”他当然想救由端了，他琢磨了一下，开始添油加醋。 古修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郑子涵的父母从市区赶来照顾姐妹二人。 古修看着苏维夏坐在自己的床前，一段不属于他的记忆涌现了。记忆告诉他，他们两个在桥墩前，汽车快要爆炸的时候，互诉衷肠，然后还拥吻在了一起。 他无奈地笑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苏维夏赶紧凑过来问。 “没什么，今天办理出院回去吧。” “好呀！” “回去给你拍个x光，我觉得你的骨折应该好了，得给你办理出院了。” “嗯？”苏维夏莫名，巴斯寇是不是写错了记忆啊？怎么突然要赶她走？她赶紧咳嗽了几声说，“我觉得还是有点疼，古医生，要不再让我住一阵子吧，我有医保，可以报销医药费的。” “你很喜欢住院吗？” “我不喜欢住院，但是医院有你，我得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古修问。 因为觉得你有危险，需要保护你。苏维夏未能将这句话说出口，她望着古修，不知该如何开口。古修也看着她，似乎想从她的眼睛里读出一些情绪来。 “我想去看看郑子涵和沐久。”苏维夏说。 郑家姐妹住在108病房，病房里，只有沐久陪着郑子涵，郑家父母外出办事了。郑子涵已经醒了，除了面色苍白，其他并无大碍。见到苏维夏和古修，郑家姐妹很是开心。 “古医生，帮郑子涵检查一下伤口吧。”沐久说，她冲古修笑了笑。 古修嗯了一声，粗略的看了一眼，其实已经包扎好了，伤口没有裂开和感染，没什么可看的。 郑子涵始终看着苏维夏，虚弱得样子让人心疼，她抬了抬手，握住了苏维夏的手，“夏夏姐，谢谢你。听说古医生说，是你提议出来转转的，刚巧遇见了我们发生车祸。” “你们怎么会去那么偏僻的地方？那段路已经废弃了。”苏维夏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郑子涵张了张嘴，沐久按住了她：“你还是少说话吧，虚弱得不行。是我提议出去转转的，那个车是我租的，没想到车有点问题，是我不好，不该贪便宜的，车座也是坏的，不然郑子涵不会受伤的。” 郑子涵摇了摇头，沐久愧疚地低着头，眼泪无声而下。 苏维夏看着姐妹两个人，总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其实，我跟姐姐小时候感情很好，她以前很疼我，我们没想到会分开，也没想到，随着长大忘记了彼此。幸好，现在相遇了。”郑子涵望着沐久，那双杏目再一次蓄满了泪水，沐久握着她的手，冲她笑，“我们以后不会再分开了。” 又聊了几句，郑家父母回来了，郑子涵还要在这住几天，古修只好跟苏维夏开车返回市区。 回到医院后，古修带着苏维夏去拍了个x光，果然骨折已经愈合了，但是接下来还得静养。 古修在病历本上写完了诊断，然后开了一张出院单，说：“有哪里不舒服你还是可以找我，医院病房紧张。” “好吧。古医生手机我能过几天再还给你吗？”因为她用这个手机拍了几段郑家姐妹发生危险的现场视频，要带回去分析。 “无所谓。” “谢谢。古医生你是个好人。” “别发卡。”古修掏出手机，说，“你等下打车回家，到家了给我发个微信。你支付宝多少，我转给你。” “能借我100块现金吗？” “我没现金。” “我没支付宝。” 古修：“……”他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维夏，简直怀疑到底谁才是外来人口，“你是个山顶洞人吗？” 苏维夏这种特殊部门的人，一切和身份有关的东西，早就已经不属于个人了，她沉默了。 古修无奈，“你等等，我去开车。” 苏维夏家在城北，古修其实知道位置，但还是要问她：“住哪里？” “通江路89号。”她说。 这不是她的真实住址，她住在91号，古修是知道的，但没有多问，开车前往。 到达89号之后，苏维夏探头探脑地往外看了看，不远处是一个广场，音乐声很响，不需要工作的阿姨们广场舞可以从早跳到晚。 古修下车帮她把东西拿了下来，苏维夏抬手去拎，用力一甩，把行李背在了身上。 “你慢点！当心肋骨！”古修赶紧说。 苏维夏羞涩一笑，“我知道了。” 他们两个在街边站了一会儿，苏维夏没有要走的意思，古修也不好离开。苏维夏往广场那边瞟了瞟，然后突然说：“时间不早了，谢谢你送我，快回去吧！” 古修有点莫名，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看到的那些画面，今天已经是12月15日了，他皱了皱眉说：“圣诞节那天，来医院找我。” “啊？好，我会的。”她满口答应，她不光那天会去找他，他每天都要去找他，以确保他的安全。 “一定来。”古修坚定的说，如果轨迹没有发生变化的话，那天，你会死。 苏维夏嗯了一声转身差点撞上人，她吓了一跳。 “妈！跳完啦？” 苏妈妈嗯了一声，眼睛一直往古修那看，问道：“打了个滴滴专车？现在开专车的小伙子这么帅啊，夏夏，你没事儿多打打车。小伙子，看着有点眼熟，跟明星似的！” 苏维夏赶紧拉住了苏妈妈，嗯嗯啊啊的答应着：“回家吧，我等下还得去单位呢！周杭远让您给他做红烧排骨。” 半拉半哄，拽着苏妈妈走过了一个街角，然后苏维夏赶紧停住了脚步，按着苏妈妈的肩膀，郑重问：“刚才那小伙子怎么样？” 苏妈妈被她给问愣了，“你要干什么？” “中心医院，急诊科的大夫，我想跟他相亲，有门路吗？给安排安排？” 若不是苏维夏一本正经的样子，苏妈妈简直觉得自己家闺女被人掉包了。他们家夏夏一向是抵触相亲的，今天是怎么了。 “妈？”苏维夏有点急，“他叫古修，能搞定吗，这件事很重要。” “你等我想想，我就觉得这个人眼熟。”苏妈妈思考了好一会儿，努力回忆着古修的样子，然后一拍大腿，“我就说那么眼熟么！你李阿姨的爱人董叔叔，不是在中心医院么，这个古修是他下属，上次介绍过了，人家没瞧上你。” 苏维夏：“……” 第二十章死亡倒计时 gdn总部入口的沙县，生意还是很冷清。 旺财还是兢兢业业的做看门猫，没有半点松懈。 “周处长在吗？”苏维夏问。 “他在，好像有点不高兴啊喵。需要帮你预约吗喵？” 苏维夏嗯了一声，很快旺财回复说：“周处长让你十五分钟后过去，祝你好运啊喵！” “谢谢。” 苏维夏坐电梯去了9层，由端在太空舱里沉睡着，同平时似乎没有什么不一样，仿佛只是睡着了，随时都能够醒过来的样子。苏维夏隔着玻璃望着，拳头不知不觉就攥紧了。 过了十五分钟，苏维夏坐电梯下到18层，一开门，感觉到一股冷气吹了过来，她不由自主的打颤。她瞥了一眼墙上空调显示器，18度。 周杭远的脸色比这空气还要冷，他握着电话得手冻得发青，咬牙切齿地说：“我这屋暖气到底还能不能修好了？组员那屋暖气是好的吧？我自请降级好不好呀亲？” 周杭远生气地挂了电话，抬头看见苏维夏拎着个保温饭盒，面色缓和了一些。 “红烧排骨和豆腐汤，还是热的。”苏维夏扬了扬手里的饭盒。 “我姐做的？快拿过来！” 周杭远和苏妈妈这个姐弟关系，远得都快看不见了，祖上是表亲，血缘关系压根没有。虽然她和周杭远年纪差不多大，但是苏维夏还得叫周杭远一声表舅，总感觉吃亏了。 饭盒打开，香气四溢，他喝了半碗汤，吃得不亦乐乎。 苏维夏就在这个时候说了句：“那半张脸，有线索吗？” “暂时没有新的线索，信息处正在做量子比对。你的初步判断没有错，这个嫌疑人在练习开颅，他想要换个脑子。” “很奇怪。” “什么很奇怪？” “嫌疑人的犯罪轨迹。” 苏维夏翻开桌上的笔记本，边写边说：“嫌疑人先是高调偷了展览馆的项链，然后在警察面前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打伤了我们的人，我们全力追捕，他本来应该藏匿起来的，却频繁出现在两家医院，紧接着我们找到了那个实验室，看到了他已经死去的身体。那么这些连起来，从最开始的线索开始，项链对他来说，到底有什么作用？那是否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呢？那个买主为什么不肯露面？我们又为什么完全查不到买主的信息？” 这一连串的问题，困扰了苏维夏许久，她隐约的感觉到，只要能找到其中一个问题的答案，那么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我已经派风晴小组盯紧了郑家姐妹，那个嫌疑人跟她们肯定有关系。” 苏维夏点点头，周杭远做的正是她所想的，她又问：“可以派人去保护古医生吗？” 周杭远挤了个笑容说：“你不来的话，我这会儿已经去了，所以你赶紧给我养病去。” “您亲自去？” “我觉得你说的有点道理，要想打动那个医生，是得离得近一点。” “我也去！” 周杭远哼了一声：“去领你的装备，照顾好自己，别给我添乱。” “是！”苏维夏忍不住笑，她内心狂喜，可以名正言顺参与行动了，她跑到门口，突然又退回来，朝着周杭远鞠了一躬说，“您真是个好人。” 周杭远一愣：“好端端的发什么卡！” gdn的武器归后勤处管理。 后勤处是一个强大的所在，管理这所有成员所需要的东西，占据了整个gdn大厦的5-8四个楼层。 苏维夏接收到的指令是去7层的武器库，后勤处大门口的电子屏幕，苏维夏放上手掌，指纹扫描后，一个抽屉弹开，里面是这次活动组织给她的装备。身份手环，手机，钱，还有枪。她微微一愣，这是除了她在训练场之外，第一次拿枪。 屏幕上出现了旺财的样子，它舔着爪子说：“请确认，祝你好运。” 周杭远一早就早停车场等着苏维夏了，脸上欢呼雀跃的表情，让人一下子看不出，到底他和苏维夏谁是第一次拿枪出任务。郊区县医院传回了一段监控视频，昨天晚上9点，郑家一家四口从后门出来，郑爸爸和郑妈妈扶着郑子涵，嘘寒问暖，小心翼翼，沐久跟在后面，拎着郑子涵的物品。沐久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郑子涵却红着眼眶。郑妈妈亲自给郑子涵开了车门，生怕她撞了头。沐久坐在副驾驶，摆弄着车上的香薰。 郑子涵靠在后座的椅背上，郑妈妈扶着女孩靠在自己的怀里，起初郑子涵的背有点僵硬，后来抱住了郑妈妈，偷偷抹了一下眼泪，沐久恰好这个时候回头，微微笑了笑。 郑家的车开走了，消失在视频里。 苏维夏反复看了几次，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 “有发现吗？”周杭远问。 “能不能调取路上的监控，我想看看他们去了哪里。” “回家了。风晴还给了路线行驶图，在我手机里。” 苏维夏在看过路线图之后问：“沐久也跟着回郑家了？” “毕竟也是亲女儿，回家也没什么不对。” 苏维夏嗯了一声又问：“他家有没有装监控，我想……” “你给我打住！再破解下去，可就违法了啊，那是人隐私。不过……”周杭远顿了顿又说，“他家对面有一栋房子正在出租，我们已经布控。” 不得不承认，周杭远虽然嘴欠，但是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中心医院很忙，病人好像永远都接待不完。 周杭远和苏维夏混迹在群人里，本想是保护古修，可实际情况，他们连古修的面都见不到。他总是一眨眼，就去了其他科室帮忙，好似24小时无休。 连着盯了一周，周杭远没有再来了，临走前改装了医院的监控，增加了异度空间生物扫描功能，如果有任何发现，会立刻报警给gdn，他们的营救可以在五分钟之内到达。 但是苏维夏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她觉得嫌疑人好像不会对古修造成什么伤害，周杭远回去的最主要原因是，他那办公室的暖气修好了。 医院里一切如常，古修仍旧很忙，但是苏维夏却觉得，他们总能遇见。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被古修发现，还好她眼疾手快地跑开了，无奈之下，她只好躲去住院部。 经过住院部楼下咨询台的时候，护士叫住了她。 “13楼28床的苏小姐？来找古医生吗？” 苏维夏顿了一下，她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探病时间，一般不允许进去了，于是她点了下头说：“古医生跟我约好了，我可以上去吗？” “当然啦，古医生的面子要给的。来登个记吧。”护士笑着拿了登记本过来，苏维夏写了时间和事由，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谢谢。”苏维夏笑了笑，走了进去。 13层她很熟悉，护士站的护士仍旧十分忙碌，都是熟面孔，她能够准确的叫出对方的名字，护士对她也很热情。路过27床的时候，她朝里面看了看，郑子涵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但是病房仍旧为她保留着，床上还贴着郑子涵的标签。 苏维夏上了天台，坐在了花架旁边的长椅上，低头就能看到那天救了她和沐久性命的那根皮管。她拿出手机，再次检测了一下四周，时间过去太久，几乎没有什么线索了。她拨了个电话给巴斯寇：“帮我链接这里的监控，我要看这半年内的影像资料。” 巴斯寇：“眼睛才刚好，你歇歇不行吗？半年的你看得过来吗？文件有点大，你得等一会儿。省着点眼睛！” “好啦。”苏维夏握着电话笑了起来，那一瞬间，她觉得，又回到了出事之前，他们三个一起去抓嫌疑人，巴斯寇总是唠叨得不行，由端话不多，但是很温暖，天气冷暖总想着提醒他们增减衣服。 她正笑着，突然听到背后有人说：“你跟我约好了，我为什么不知道？” 苏维夏吓了一跳，猛然间起身，手机从手里滑落，那人一把接住，又放回到了苏维夏的耳边，只是换了一个人拿着手机，听筒里巴斯寇问：“夏夏，资料给你准备好了，查收一下。” 苏维夏呆愣愣地看着古修，古修歪了下头，示意她听电话，苏维夏赶紧嗯了一声，从古修手里拿回了手机，挂断了。 苏维夏调整了一下情绪，抬头对古修微笑了一下说：“好巧，你也来医院啊。” “我是医生，在这工作。” 拙劣的搭讪已经被拆穿了，但是苏维夏一点也不觉得尴尬或者羞耻，这对她来说，就是从选择题里排除了一个错误答案，这份卷子继续做就好了。苏维夏拿出纸巾，擦了擦自己旁边的位置，拍了拍说：“坐吗？” 古修在她旁边坐下，中间跟她隔了有五公分的距离。 苏维夏盯着古修看了一会儿，眨了眨眼睛问：“古医生不忙吗？不用值班吗？” 古修看了一眼时间，12月23日，22点17分。他有点紧张，苏维夏的问话全都没听进去，还有一个多小时就是24日了，是她的死亡日。 第二十一章古医生的特殊照顾 “古医生？你怎么啦？”苏维夏抬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没事。”古修轻声说。 “那不然，你先回去工作？我还有点事。” “嗯，我们去做个体检吧。” “啊？”苏维夏有点蒙，“做体检？为什么？” 看看你是不是死于疾病，还有……看看我能不能救你。 这是他第一次违背自己的原则，他说服了自己，必须要救她，因为他们的命运有了纠葛，也因为她身上展露出的高纬度生物的特征。但，真的仅仅是因为这些吗？他却不确定这个答案了。 “不是骨折了么，看看恢复的怎么样。医院现在没什么人，我帮你体检。走吧。”古修站起来，苏维夏还在发呆，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要体检啊？！ “我能不去吗？”苏维夏坚定地看着古修，与此同时，她的双手抓紧了椅子。 “不能。”古修说完就抓着她的领子，几乎是拎着她走向了门诊楼。 苏维夏任命一样跟着古修在体检中心转了一圈，她全程拿着手机，以五倍的速度在看巴斯寇发过来的监控视频，时不时回答一些古修的问题，一心三用，有条不紊。初步体检结果出来了，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她健康得不行。古修看了一眼表，距离零点还有二十分钟。 苏维夏也注意到了，古修在频频看表，她打破了沉默说：“时间不早了，我先……” “做个深度核磁共振吧，你有假牙或者假体之类的东西吗？” “我……”苏维夏感觉到了很莫名，古修这么做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她尚无时间思考缘由，只好答应。她深呼吸了一下，看着十分认真的古修，叹了口气说：“都没有，做完这个我可以走了吗？已经很晚了，古医生。” “嗯。”古修带着苏维夏去负一层，详细问了一些与做核磁共振有关的事情，确定苏维夏可以做之后，在她的手腕静脉注入碘造影剂。 换上了纯棉的病号服，苏维夏躺在了床上，古修冲她点了点头：“你别紧张。” 她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只求迅速。 因为是夜间，只有他们两个在，速度很快。古修去自动售卖机买了牛奶和面包，拆开吸管插进去递到苏维夏嘴边。 苏维夏有那么一瞬间是失神的，这个举止自然又亲密。她张开嘴，叼住了吸管。 “要等一个小时，我给你找间病房，你休息一下。”古修说完看了苏维夏一眼，又说，“你能自己拿着吗？” 苏维夏摇了摇头，十分熟练并且无耻地说：“不能，打针了，手疼，抬不起来。” 古修：“……” 24日零点整。 苏维夏又一次住进了医院，还是上次那间病房，那张床铺。 “我想睡觉了，古医生回去吧。” “你睡。” 古修还是没有走，苏维夏搞不清他的意图，今天的古修很反常。她咬了咬牙，最后说：“我要裸睡，会踢被子。” “你随意。” 苏维夏扁了扁嘴，继续埋头看视频，同时在本子上记录下，同一个人出现过多少次，什么时间，以及精神状态。 古修今天没有玩手机游戏，难得的专注。他注意到了苏维夏记录的这些数字，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记忆力和观察力都很好？” 苏维夏笑了笑：“我曾经获得过三次记忆大师世界级冠军。” 古修觉得有点意思，他有看出苏维夏的这些特长，但是没想到她这么厉害，他又问：“这些人你不熟悉，他们的着装又有很多变化，你怎么分辨出来的？” “只需要记住他们身上的某一个特点就可以了，通过联想性记忆，不难的。”苏维夏回答的同时，又写下了几个关键性的数据。 古修微微一愣，他缓缓开口：“如果一个人，样貌有很大的变化，你也能够认得出吗？” “认得出，可以先通过电脑扫描进行初步排除，在余下的范围内，我进行人工筛选。” “如果是在上亿个面孔中，找一个面目全非的人，可以吗？”古修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激动，他更加紧张了。 苏维夏思考了一下说：“可以，需要一点时间。容貌即便是变化很大，也可以加入习惯这个条件，进行筛选。目前电脑是做不到的。古医生，你要找什么人吗？我或许可以帮你。” 真的，可以吗？ 他找了许多年，尝试了各种高科技方法，但是那个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踪影。更甚至，古修开始怀疑，当初是自己一个人来到了三维空间里，那个人根本没有存在似的。可是，一年半以前发生的那场爆炸，又隐约让他感觉到，那个人在这里，他们很近。 “天快亮了，你的眼睛休息一下，滴眼液带了吗？”古修温柔地问。 苏维夏摇了摇头。 “我去取新的，很快回来，你有事直接打电话给我。”古修叮嘱道。 苏维夏笑了下说：“我知道，按8嘛。” 古修退出了病房，取滴眼液的同时，还拿了核磁共振的检测报告。苏维夏的确很健康，没病没痛，她不是死于疾病。那么是意外？古修加快了脚步回到了病房，苏维夏已经收拾好东西睡下了。古修关了灯，默默地坐在床前，看着她沉睡的脸。 平安夜这天的天气很古怪，阴沉沉的，好像是要下雨，潮湿寒冷的不像样子。苏维夏缩在被子里简直不想出去，闹钟一遍遍响着，无可奈何，她还是起床了。 古修正巧买了早饭回来，“你干嘛去？” “上班呀！古医生，我也是有工作的人。”苏维夏裹了一下毛衣，望着外面，不知道能不能御寒。 “我帮你开假条，今天还是住院吧。” “我又没病，古医生我先走啦！早饭谢谢了。”苏维夏抓过古修手里的早餐袋子，夺门而出，她看了看川流不息的车群，哪怕是要换成三次，为了不堵车，她也还是钻入了地铁站。 早高峰，她像一张照片一样被挤在门口，换乘的时候，早餐被挤丢了。距离打卡还有十五分钟，行人都走得飞快，她跟随着大家，站在缓缓上行的滚梯上，冷风不断灌进来，夹杂着些许的水汽。等到了地面上，外面竟然下雨了。苏维夏怔忪了一会儿，有人在后面拉了她一把，递过来一把伞。 “古医生？”她颇为惊讶，观察力强大的她竟然没有发现，古修一直都跟着自己。 古修微微点了下头，又递给她一个袋子，说：“早餐。” “谢谢。你要去哪儿？” “在附近办事。”古修凝视着细雨，不远处是gdn的总部，他忽然问，“你们单位，安保系统好吗？” “当然！”苏维夏了露出了自豪脸，就连他们内部的人员，进出都需要身份识别。 “今天一整天都在单位吗？”古修又问。 “应该是吧。古医生，你有事？” “下班以后去哪里？” “回家。”苏维夏顿了一下又说：“古医生，你是不是想约我去过节？” 古修微微出神，他这是在管闲事，理智告诉他不应该如此，可是感性驱使他来到了这里。古修摘了下手套，恰好这时电梯又涌出来一群人，古修顺势拉了苏维夏的手，跟她站到角落里去。 周遭世界静止了，他的眼前变换了模样，他看见苏维夏上班工作，午休吃饭，下班跟一个男人相亲，然后死亡。可是为什么死亡？为什么没有这一部分画面？他想不通，这是从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低维度生物的人生轨迹，他不可能看不到。 “古医生？古医生？”苏维夏一连叫了他好几声，同时，还晃了晃两个人牵着的手。 古修一回神，眼神空洞。 苏维夏小声说了一句：“我没洗手……” 古修迅速放开了苏维夏的手，苏维夏叹了口气，这个人果然是洁癖严重呀！ “你刚刚问我，是不是要约你过节？” 苏维夏点点头。 “我约你。” 苏维夏笑了起来，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她撑着伞，迈步在雨中。 迟到了十分钟，要扣工资了，但是苏维夏好像不怎么难过的样子，相反，她有点开心。 旺财看着苏维夏，舔了舔爪子说：“心跳比以往快了许多，需要帮你安排体检吗喵？” “专属医生昨晚刚刚帮我检查过，特别健康，谢谢！” 第二十二章情商和生物是两门不同的学科 苏维夏去7层还武器，花哥也来还武器，二人打了个照面。花哥是gdn的老成员了，身高195的彪形大汉，喜欢撒娇的性格和他的长相成反比，业务能力倒是靠谱。 “苏维夏？”花哥突然叫住了她。 “有事？” “听说你人面识别很厉害，我这有几个嫌疑人，能不能帮我分析分析？” “好。” 各小组之间互相借调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苏维夏在这里属于吊车尾，很少有人请她帮忙。她跟着花哥去了他们组的办公室，花哥点开了电子屏幕，介绍道：“最近有一个很火的女团，因为粉丝众多，我们很难接近调查，只能通过视频分析，进行过量子检测，但是不确定是哪一个人有问题，希望你能帮忙。” “这个团，有多少个人？” 花哥拖了一下鼠标说：“108个，他们老板可能是热爱水浒传，有难度吗？” 苏维夏快速浏览了一遍成员简介，突然愣住了。 “这个是小暗，新加入的成员，本地人。” “这个案子，权限移交给我们组做可以吗？”苏维夏试着开口道。 花哥听完，那张严肃的脸五官登时扭在了一起，他嘿嘿一笑说：“哎呀，当然可以啦！人家觉得你最适合这个任务啦！需要什么支援随时找我哦。”花哥说着就要来用小拳拳锤她胸口，苏维夏赶紧躲开了，上一个被锤的人，骨折现在还没好呢。 “谢谢，花哥，那先办手续？” “好哇！”花哥眨了眨眼睛，卖了一个令人虎躯一震的萌。 转接手续办好，苏维夏签字确认。回到工位后，邮箱里收到了案件通知,附件里是案件资料，她看着小暗的照片，发了条微信出去：你出道了？ 很快，小暗回复道：哎呀，大外甥女，被你发现啦，我下个月演唱会，给你两张票啊！ 苏维夏哭笑不得，小暗是周杭远的表妹，今年十八岁，中考前经常找苏维夏辅导功课，怎么也没想到，她成了明星。 开了四块屏幕，同时播放108女团的视频。周杭远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巧看见女女cp的mv混剪。 “你还有这爱好？” 苏维夏哗的一下站了起来，关上了屏幕，说：“根据规定，案件保密，你怎么不敲门？” 周杭远张了张嘴，“你这个情商，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苏维夏微微思考：“二者在生物领域里没有什么联系。” 周杭远简直想翻白眼，无奈道：“准备准备下班了，下午放假，我们去莫斯科餐厅。” 苏维夏皱了皱眉，“今天平安夜，你约我吃饭似乎不太合适。” “谁约你了？！你妈让咱俩去相亲！你一个我一个，赶紧走，速战速决，相完亲我还有事儿呢。”周杭远强制性关掉了苏维夏的电脑系统。 “我有约了。”苏维夏说。 “约哪儿了，几点？” 苏维夏沉默了，她好像忘了问古修，他们约在哪儿了呢？ “接着演！”周杭远说。 “我真的有约会。”苏维夏强调。 “演完了我们赶紧过去，要堵车的。你妈说了，你那个相亲对象是严格按照你的要求选的，医生。” 她的相亲对象是古修？看来她妈妈很靠谱，已经办成了。这样联想下来，早上古修欲言又止的约她，应该是看过相亲对象的资料知道是她。没有说时间和地点，现在看来也合理了。 “走吧。”苏维夏说，她的语气很轻快。方才的嫌弃脸也全都收了起来，周杭远楞了一下，果然无论是什么类型的女孩，翻脸都像是翻书呀。 因为下雨，又是平安夜，所以交通是一片酱红色，各色的餐厅都已经被预定满了，苏维夏很好奇，苏妈妈到底有多大的神通，能在今天预定两张莫斯科餐厅的位置。 因为堵车，周杭远有点急躁，按了好几次喇叭。 “好吵。”苏维夏皱着眉说。 周杭远扭头，看见她正在玩九连环，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不知怎么就全都给解开了。 “你在干嘛？”周杭远问。 “解九连环，你不认识这个？”苏维夏晃了晃手里的九连环，眼睛瞪大了，带着一股子鄙视的语气和眼神。如果不是周杭远跟她很熟，肯定会觉得她傲慢无礼，但事实上，苏维夏这个人情商是负数，她真的就只是很真诚的再问而已。 周杭远沉默了片刻后说：“你搞这个干嘛？” “单位年会，这是我准备的节目，巴斯寇说盲拧魔方不好看。年会你什么都不准备？” “你等会儿见了相亲对象，少说话，尽量不要用反问的语气。” “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这是命令！”周杭远想了想又说，“你有空多看看书，看看前辈们破获的情感案件！” 苏维夏耸耸肩，不反驳。 堵了一路，终于到了莫斯科餐厅。他们迟到了，两个人站在大厅里，耳边是俄罗斯姑娘的手风琴声和歌声，他们环顾了一圈，周杭远说：“我是右边靠墙第七桌白衣服的那个女生，你呢？” “他还没来，我去问问服务员好了。” “人不靠谱的话，你也速战速决，也许能赶上五点的市局单身狗聚餐。”周杭远叮嘱完，走向自己的相亲对象。 苏维夏找到了苏妈妈预定的位置，左边靠窗第三桌。她望着窗外，又下起了雨，幸好她的包包里有古修给的伞。她往门口望了望，古修怎么还没有来？ “抱歉，我来晚了。”有人拉开了苏维夏对面的椅子，声音憨厚，长得也很憨厚。 “你是？” “我是市中心医院的医生，我姓孙，我们董主任认识您的妈妈。”对方笑道。 “所以跟我相亲的人是你？！”苏维夏惊了，可以说是惊恐了，她没料到会是这种局面。 然而下一刻，又出现了反转。 “小孙？”突然，有人拍了小孙的肩膀，将他马上要落座的椅子挪开了，说：“你47床的病人有状况，你回医院看看。” “古医生？可是我这相亲……” “没关系，我替你。”古修笑了笑。 “好嘞，真是太谢谢古医生了！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小孙点头哈腰，万分感谢，直到坐在车里，他才隐约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啊，刚才怎么就莫名其妙答应了呢？ 古修再一次拉了一下椅子，在苏维夏对面坐下了，招手叫了服务员，他没怎么看菜单，直接点了几个菜。 等菜的期间，古修的目光没有离开过苏维夏，苏维夏抬头与他对视，古修也没有偷看被抓包的窘迫感，仍旧那么光明磊落的样子。苏维夏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古修将视线稍微抬高了一点点，看着苏维夏的头顶处，那是除了他谁也看不到的光景，他看见，白色的数字正在她的头上转动，还有8小时，是三维空间的轨迹，是她生命的倒计时。 古修忽然觉得，有些难过，他捂住了胸口，问了句：“你有什么心愿吗？” 苏维夏点了点头说：“有很多呀，比如说我有个病重需要开颅的同事，我希望他能好起来。希望同事们能通过考核，希望郑子涵的病好起来，希望……” “关于你自己的呢？”古修打断她。 苏维夏开始认真思考了，然后一脸茫然。 “没有吗？”古修难以置信。 苏维夏更加茫然。 这时候上菜了，苏维夏有些咋舌，古修点的全都是这里最贵的菜，甚至还开了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有热情的俄罗斯姑娘围着他们唱歌跳舞。 苏维夏默默地看了一眼价格，小声问：“相亲而已，点这么贵干嘛？” “最后一顿饭，总该吃的好一点。” “什么？！” 古修又瞥了一眼倒计时说：“今天的最后一顿啊，你还要吃宵夜吗？” “哦哦，你吓我一跳，我以为你以后不再见我了呢。” 这句也是她从谈情说爱资料里看到的标准台词，古修听完了表情怎么有点伤感呢？苏维夏纳闷了起来。 吃完了前菜，苏维夏收到了周杭远的短信，催促她赶紧走人，别耽误下一场活动。苏维夏扭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周杭远，然后用口型说了句，再见。 饭后，苏维夏和古修出来，周杭远还在门口没有走，他吸完一根烟，朝苏维夏走过来。 “怎么这么久？回吧。” “你不是走了吗？” “车钥匙在你那啊！我怎么走？”周杭远话虽然是冲着苏维夏说的，眼睛却一直在瞟着古修。他扭头对古修笑了笑，非常官方的笑容，“古医生又见面了，我是夏夏的领导。” “你好。”古修礼貌的点了下头。 “借一步说话。”苏维夏拉着周杭远走到了一遍，直接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车钥匙根本没有给我，我的记忆不会有错。” 周杭远笑着把手伸进了苏维夏的外套口袋里，掌心里握着车钥匙，他掏出来扬了扬说：“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会远远地看着你们，不许轻举妄动。” 苏维夏皱了皱眉说：“你很闲。” 雨忽然停了，乌云被风吹散，日近黄昏，被雨水淋湿的大地，正寻找着温度蒸腾水汽。空气异常的清新，纵然是冷，却让人浑身舒畅。 周杭远的手环震动了一下，他导入了思维之中。周杭远晃了晃车钥匙说：“我有事先走了，你好好相你的亲，我和你妈等着你的好消息。你的通讯不许关，我要随时能够联络到你。否则，你就赶紧想办法再就业吧！” 第二十三章你的愿望 古修没有询问周杭远的忽然离开，将那辆低调又奢华的车开了过来，邀请苏维夏上车。 “去哪里？”她问。 “等下你就知道了。” 十几分钟后，他们出现在本市最大的商场。 “要做什么？”苏维夏不解地问。 “时间还早，可以做点别的事情，能让你开心的事情。”不留遗憾的走完这一生，他笑了笑，未来或许无法改变，那么就在终点之前，尽可能的享受这一切。 “你知道什么事能让我开心？”苏维夏问。 古修将露出了一截手腕的皮手套戴好，然后下车，为苏维夏打开了车门，附身进来为她解开安全带，轻声问：“你喜欢我对吧。” “呃……这个……”她想说那是任务需要，但是这会儿突然说不出口。 “成全你一下。”古修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走入商场。 古修走在商场的大厅里，一层的奢侈品店，一个接着一个的走进去，他目测了一下，然后随手指了几个套装说：“这个这个这个不要，其他的都来一件，给这位小姐试穿。” 导购员楞了一下，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打扮低调，但是他们常年在奢侈品店工作，自然看得出他身上的穿着价值不菲，这位小姐相比之下较为普通，衣服看不出牌子，料子看不出质地。 “要干嘛？” “你去试衣服，我去买单。” 苏维夏这下更茫然了，她摸不清古修的脑回路，不好驳他面子，只好说：“不用先试过了再买单吗？” 古修弯了弯唇角说：“不必，我目测就知道你穿都很好看。” 女店员听了这话都开始心花怒放，一来是这个月的业绩有找落了，可以半年不工作了，二来是，如此会说情话又长得帅的男人真是太太太太少见了！ 苏维夏听了这话，点了点头说：“也对，核磁共振x光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你肯定了解我。” 古修抬手放在唇畔，挡住了他的笑，点了点头。 付完了帐，古修坐在沙发上等苏维夏，店员全部停下了其他的工作，在为他们服务。苏维夏试了三十几套，果然都很好看。古修帮她拍了几张美照，拍摄角度选的特别好，修图都省了。 苏维夏感觉有点怪怪的，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好似什么在发芽，好像有点甜。 “去买鞋子。”古修对苏维夏说。 店员主动帮他们拎着买的衣服，陪着去了二层，鞋柜专区。 照旧，古修又帮她选了三十双鞋子，不全都是高跟鞋，也有些平底的休闲鞋，用来搭配刚才买的衣服。 紧接着是化妆品和饰品，本来正在搞圣诞节促销的商场，突然宣布了闭店，专门来服务古修和苏维夏，全程有商场的工作人员服务。苏维夏有一种皇帝出宫巡游的感觉，她觉得有点梦幻。 唯一不开心的，恐怕也只有这个商场的餐饮了，因为闭店，所以吃饭的人少了许多。古修逛到7层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扭头在人群里寻找，“经理在吗？” “在在在，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今天给你们添麻烦了，我请所有的工作人员吃饭。我们现在要走了，东西可以帮我快递吗？” “我们亲自送到府上。” “快递单，谢谢。”古修坚持，经理只好给了一张快递单，古修扭头问苏维夏，“地址。” 苏维夏有那么一点傻眼：“你这是来真的？” “我大概知道你的地址，我写完了，你补充一下。”古修写好了，递给苏维夏，自己转身去了别处。 门牌号那里古修故意空出来了，他是不是已经发现了，上一次她说的门牌号是假的？苏维夏肯定了自己这个猜想，快速写好了，交给经理，道过谢，跟古修离开了商场。 “我只刷卡了，没记住都买了什么，你记忆力那么好，应该都记住了吧？” 苏维夏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比收到刚才那些奢侈品还要开心的样子，她用力的点了点头：“无论是商品的种类外观还是条形码，我都记住了。” 古修摸了下她的头说：“真厉害。” 苏维夏缩了缩，她的脸悄悄红了，眼睛的余光瞥了古修一眼，发现古修又在看她。苏维夏笑着问他：“你今天有点奇怪，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 没有开车，漫无目的地走着。平安夜街上挤满了人，他们寻着小路走，发现了一家古老的音像店，里面贩卖着各种唱片。 店里几乎没有人，cd机里播放着一首老歌，木质地板踩上去有咯吱的声响，空气里散发着淡淡的酒香。墙上挂着许多再也播不出音乐的旧cd，灯光摇曳着，一下跟着一下晃动，呈现出七彩的光芒。她手上的手环突然震动了一下，周遭的磁场有了些许的变化，苏维夏猛的一转身，看见了cd折射出的光芒，虽然微乎其微，却让她倍感不是。她再一次觉得天旋地转，周遭的景物不断地在飞驰，她觉得眩晕觉得恶心，太快了。 “苏维夏！”古修大叫了她一声，同时握住了她的手。 苏维夏如同电击一样，浑身抽搐了一下，瘫软在了古修的怀里，她的眼睛慢慢的有了焦距。 “看见什么了？” “晚上11点，闹市区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沐久在那，有人要杀她……”苏维夏大口喘息着，距离11点还有2个小时。她抓住古修的手问，“郑子涵是不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古修点了点头，最后一次检查看来，她随时可能死去。 郑子涵时日无多，郑妈妈打算制造意外，作为监护人，替沐久捐献器官给郑子涵。没错，她看见了，绑架沐久的人其中之一就是郑妈妈。原来这就是郑家突然接受沐久的原因吗？ 苏维夏立刻拨通了巴斯寇的电话：“你在哪里？我要看一下郑子涵家的监控。” “她家没人，全都赶往现场呢！” “什么现场？” “你没上内网吗？郑子涵的姐姐和妈妈被绑架了，郑子涵她爸报警了，绑匪索要一亿，赎金交易地点在城南的新苑新区紫金大厦停车场。郑子涵家根本拿不出来，我们正和警方一起赶过去呢！” 不对！这个地方不对，她看到的明明是闹市区的仓库，为什么会是紫金大厦？ “夏夏你还在听吗？没什么事，我就挂了啊，周处跟我一个车，正瞪着我呢。”巴斯寇说道。 “等等！我要和周杭远说话。”苏维夏突然道。 片刻后，周杭远的声音传来：“怎么？” “人不在紫金大厦，在闹市区，相信我！” “我只相信证据！信息处进行过量子对比，紫金大厦有嫌疑人的痕迹，苏维夏你最好证明给我看，这次行动，不允许出错！”周杭远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严肃说道。 她看见了，可是她无法告诉gdn的人她能够看见未来。 与此同时，古修收到了一条求救短信：古医生救救我！！！ 古修拍了下苏维夏说：“有点奇怪，郑子涵喜欢打感叹号，这个陌生号码和她的口吻一模一样，可你刚刚说被绑架的是沐久？” 第二十四章她有危险 “周处长，可能你觉得匪夷所思，但我说的都是真的，绑架沐久的人是郑太太和一个看不清脸的人，我猜测是那个嫌疑人。如果我们不去救她，那么晚上11点30分，在闹市区外的废弃仓库，沐久会死。”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可以看见未来，请你相信我！”苏维夏真诚的恳切着，她不知道周杭远会不会信她，但是她了解周杭远，只要有一种可能，他都会尝试。 电话那头的周杭远咬着牙说：“我会派人过去，你如果敢耍我，我会大义灭亲！具体地址发给我！” 谢谢！苏维夏在心里默默说着，她打开通讯仪，找到了自己看到的地点，发了定位给周杭远。 “古医生，今天很开心，我有事情要做，你可以回家了。” “那个地方，没有车你去不了，我送你。” 四十分钟后，古修和苏维夏到达了废弃仓库附近，周遭黑漆漆一片，闹市区的夜晚透着凄凉。 苏维夏按亮了手环，呈现出蓝色状态，她报了个时间：“我们来的正好。” “走吧。” “古医生，能不能抱抱你？”苏维夏突然说。 古修停顿了片刻，苏维夏赶紧说：“我洗过澡了，挺干净的。” 古修笑了笑，拥抱了苏维夏。 苏维夏的手环住了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注意安全。” 紧接着，手环释放了蓝色休眠能量，古修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了。苏维夏松了口气，把古修的车开出去很远，找了地方隐蔽起来，这才朝着仓库走去。 二十分钟后，周杭远赶到，和他一起来的只有巴斯寇。不过，他带了最精良的武器。 “夏夏，如果你框我们的话，咱们仨就都得写下岗报告了，周处可是跟黎老吵了一架才过来的！”巴斯寇委屈地说道，他真是不明白，当时那么剑拔弩张，周处点兵，怎么就点到了自己。 周杭远又说：“你今天说的要是真的发生了，你回去就给我好好解释解释，你到底是如何看到未来的！” 苏维夏迟疑着，点了头。好像无论事情怎样发展，她都逃不过这种要写报告的命运。 这是一间已经许久没人来过的旧仓库，只有一层半，半层是几间办公室。早些年工业发达，这里也还没有如此落魄，闹市区大多都住着工人，后来城市改造，工业全部迁走，这里也就落寞了。空地上堆放了一些货箱，里面的货物早就被一抢而空了。 苏维夏三人躲在废弃的办公室里，周遭的尘土让他们很不舒服，强忍着打喷嚏的冲动。 周杭远还是有点不相信，即将会发生的事情，他一边叮嘱苏维夏注意事项，一边怀疑她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才会跑到这里。 寂静的夜里，突然有了响声，一辆汽车停在了仓库外面，车灯的灯光从门缝透了进来。很快，有人开了车门，一个装扮精致的中年女人，拖着一个昏睡的女孩走了进来。女人的高跟鞋踩在不平坦的地面上，好几次差一点崴脚。 女人接通了电源，仓库为数不多的几盏灯亮了起来，她把女孩放在一张椅子上。她有点坐立不安，她紧紧攥着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和害怕。她好几次伸出手，想碰一碰那个女孩，最终都收回了手。 女孩忽然动了一下，似乎是要醒过来了。女人慌乱之下，拿出绳索，将女孩捆住了，并且蒙住了她的眼睛。 苏维夏神情凝重，旁边的周杭远也眉头深锁，果然真的发生了。女人和女孩，就是郑父口中被绑架的妻女，只是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沐久，苏维夏有些不确定了。 这时，仓库门外再一次有了响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从侧门走了进来，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水汽，好像是从阴沟里爬出来的人一样。他好似带着面具，始终看不清他的样子。躲在办公室的三人，手环不约而同的闪了一下，果然是那个杀不死的嫌疑人！ “你来了，人我已经带来了，接下来怎么办？”郑妈妈见到这个奇怪的男人之后并没有感到害怕，她转过身，紧张地询问。 “开膛，取出来。” 郑妈妈惊愕的后退了几步，她整个人开始抖动，她看着被捆住的沐久，似乎有一些不忍。 郑妈妈蹲下身，看着昏迷的大女儿，犹豫着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脸，眼泪无声而落下。她扭头问：“会不会很疼，她会死吗？” “会死。小时候，她已经给郑子涵捐过一次肾脏了，夫人忘记了吗？”男人讽刺地笑了。 郑妈妈一怔，捂着脸呜呜的哭了。她记得，那时候小女儿病了，大女儿为她移植了肾脏，可在那之后不久，大女儿就身染重病，他们没有更多的钱来为她治病，因此不得不抛弃了她。 “帮你做完这件事，我会离开，并且守口如瓶。” 郑妈妈跟这个神秘的男人是在一个求求必应的网站上认识的，对方帮她做过几件事情，非常可靠，每次收取一定的报酬，这一次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对不起……”郑妈妈最后看了沐久一眼，转身离去，却在那一瞬间，沐久醒了过来，抓住了郑妈妈的衣摆，用力挣扎起来，她惊恐地望着妈妈。 郑妈妈一把甩开了沐久的手，同时给那个男人一个眼神。 男人打开医药箱，拿出了注射器和手术刀…… “干什么？你是什么人？疯了吗？快点走开，妈妈你让他走开啊！” “我……对不起孩子，救救你妹妹。” 男人从药瓶里取出了麻醉，沐久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玩笑的时候，她发疯了一样挣扎哭喊着：“妈妈是我啊，你看看我，我不是沐……” 麻醉发生了作用，沐久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了。 周杭远无声地咒骂，给另外两人使了个眼色，行动！ 三人用最快的时间，布下了一张网，出其不意地从天而降，隔绝了郑妈妈。现如今的难题是嫌疑人离沐久太近了，一旦行动，很可能会伤害到沐久。 “我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你等下开枪。”苏维夏深呼吸了一口气，从旁边的梯子，悄悄爬下去。在踏入追捕网的那一刻，耳边的对讲机响起了周杭远的声音：“别怕，我枪法很准。” 他的声音很轻，气定神闲。 “以你的手法取出她的肾脏，能确保万无一失吗？”苏维夏走到嫌疑人的面前，丢出了这个疑问。 嫌疑人认识她，一下子紧张起来，刀也抵在了沐久的身上，随时可以要了她的命。 “又是你，我说过了，只要完成了这个心愿，我会离开，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嫌疑人突然暴怒一声，他的刀也顺势插入了沐久的腹部。 该死！苏维夏攥紧了袖子下的拳头。谈判她不擅长，如果由端在的话，他会怎么做呢？她深呼吸一口气，面上带了点笑容，像一个邻家姐姐。 第二十五章第一个死亡日 “我记得你的心愿是朋友做完手术，你就离开，你的朋友是郑子涵还是沐久？你一直跟在这姐妹俩的身边，我虽然感觉到奇怪，却一直没能发现你的行踪。直到县医院出现了那半张脸，那些尸体是你偷来的吧？你一直躲着我们，却突然弄个一亿赎金的陷阱，如此铤而走险是因为……”苏维夏顿了顿，目光在他的身上大量，有说，“你拖不下去了，这个躯体已经开始液化了，你穿着黑衣服只是不想让人发现其实你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不想杀人，你离远一点。” “你们在说什么？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郑妈妈错愕地看着苏维夏，又看了看那个男人。 苏维夏对这个不顾女儿死活的女人没有一丁点的好感，她厌恶地开口道：“郑太太这里没你的事，你快走，晚些时候，我们会派人找你。” “不！我不能走，你们到底是谁？！这手术我不做了，把孩子还我。”郑妈妈说着也闯进了追捕网里。 追捕网是针对异度生物特别研制的，能够趁其不备困住他们，只要不启动，就不会有伤害造成。可是，一旦启动了，就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和辐射，对人类有很大的伤害。 “现在由不得你了，夫人。”嫌疑人嫌恶地说。同时他握紧了手术刀。 “你能确保，你取出来的器官是完好无损的吗？你能确保，可以成功移植吗？你实验室里的手术，其实全部都失败了。”苏维夏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让嫌疑人措手不及，他无法回答，因为苏维夏说的是对的。 “古修可以办到，他跟我来了，你把手术交给他做好不好？”苏维夏放缓了声音，让人听起来非常舒服，嫌疑人也要被她说动了。 就在这时，耳机里传来了周杭远的命令：“准备隐蔽，五秒后射击。” “不，他不会帮忙的。你在骗我，古修根本看不起任何生命，郑子涵早就求过他了，没用的，没用的……”嫌疑人摇着头，情绪激动了起来。 苏维夏的耳边是周杭远的倒计时。 郑妈妈突然上前了一步，抓住了沐久的手。 “你干什么？”嫌疑人大惊失色。 “我后悔了，孩子还我。” “谁说我藐视生命了？”突然间，紧闭的铁门开了，从黑暗里走到灯光下的人，他镇定自若，脸上仍旧没有什么表情。他的身后，还有一个少女，他正抓着少女的胳膊，他冲苏维夏笑了一下。 是古修和郑子涵。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古修开口，这话却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郑子涵挣扎了一下，古修松开了手，郑子涵闭了闭眼睛，然后冲到了人群里。 “妈妈，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郑妈妈无言以对，哭着抱紧了郑子涵。 昏迷中的沐久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却又因为体力不支，再一次晕了过去。 “不许在这样了！无论是我活下来，还是姐姐活下来，我都希望爸爸妈妈能够好好地。”郑子涵流着泪，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她仿佛万念俱灰。她昂起头，看向了嫌疑人，“放下刀。” “不！没时间了！”嫌疑人摇了摇头。 “我不需要时间，我要我们都平安，你放下刀，把她交给夏夏姐。” 嫌疑人不解，挣扎，终于妥协：“那好，你跟我来，我离开这里，就会把人交给你。”嫌疑人很聪明，他不想现在就被抓，沐久是他唯一的屏障。 “好，我跟你走，你保证她的安全。” “等等。”古修说，“以你的状态，带不走沐久吧。” 一语道破，嫌疑人已经没有能力负重了。 “把人交给苏维夏，能不能逃走，看你自己的本事了，你没得选。”古修冰冷的声音，让苏维夏恍惚只想想起嫌疑人说的，对生命的藐视。 嫌疑人思考了一会儿，却也只能答应了这个要求，将沐久交给了苏维夏，人迅速的逃离。苏维夏按着沐久的腹部，看向了古修。古修赶紧走过来，他简单给沐久做了个检查，向苏维夏递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我去追他，人交给你了。”苏维夏说完就冲了出去。 苏维夏的动作太快，以至于周杭远才刚刚收了追捕网，她人影就没了。周杭远咒骂了一声，赶紧跟着出来，却没想到，在他踏出仓库的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响起，火光冲天，他只来得及迅速关上仓库的门，保全里面的人。周杭远的耳朵发出一阵阵耳鸣，他摇了摇头，感觉到视线有点模糊，他扶着墙站了片刻。苏维夏！她是先出来的！周杭远艰难的往前走了几步，他得去救她！ 苏维夏一路跟着嫌疑人，同样跟着的还有巴斯寇，他们二人心心相惜，不可以再让他跑了，他们要为由端讨回公道！巴斯寇朝着嫌疑人开了一枪，嫌疑人就势一滚，他的身形有些涣散，他发出一声怒吼。 苏维夏上前，巴斯寇丢过来一把枪，她接住，又是一枪。正巧打在了嫌疑人的面具上，他的面具碎裂，子丹擦着脸颊飞过。面具下那张脸，让二人错愕了，他竟然和郑子涵的父亲长得如此相似，不过是年轻了十几岁的模样。 二人对视一眼，正要再次发起进攻，突然的爆炸，将他们震飞了。 火光里。 苏维夏看不清巴斯寇在哪里，她躺在地上，浑身疼痛，她看到燃烧着的木头向自己砸了过来，她没有力气动弹，她会不会就这么死了？苏维夏有些不甘心，她还没有转正证明自己，她还没有看到由端醒过来。 可就在木头砸下来的那一瞬间，她周遭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细微的刷刷声，好像是在翻书一样。忽然一个红衣的女孩出现在她的面前，替她挨了那一下，木头滚落到了一旁。女孩在她的上方撑着身体，她咬了咬牙，对苏维夏露出了一个笑容，明明是很轻的声音，却直逼她的心灵。 她说：“你不能死，要好好养着这双眼睛。” 苏维夏震惊，她动弹不得，那个女孩压着她，她看不清女孩的样子。 “你是谁？” 她的感觉如此的熟悉，虽然没有见过，可是这种气息她不会忘记，上一次出现的时候，是在抢救她的手术室里。她没有听错，那个时候医生的确是已经宣布了她的死亡，可是下一秒，她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我不会让你死的，再见，苏维夏。”她说完，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苏维夏昏昏沉沉的身体，她的眼皮很沉重。有人晃了晃她的身体，扒开了她的眼皮，叫着她的名字。直到那人把她抱在怀里，她才恍惚回过神来，无声地叫了他的名字：古修。 时间还在继续前行，古修的手表显示还有一分钟就到新的一天了，她的死亡日即将结束。他看着怀里的苏维夏，他的心情很复杂。是开心更多还是震惊更多呢？ 明明应该死去的人，现如今还好好地躺在他的怀里，死亡的倒计时已经停止，他看不到她头上的数字，说明她还有很长的寿命。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她的人生是一条轨迹，已经全部摆好了。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的科学认知。可是现如今，这种认知被打破了，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三维空间的轨迹呢？ 古修有点不敢想下去，会是那个人吗？你是否在这里出现过，我亲爱的妹妹。 大火被周杭远叫来的消防队熄灭了，古修抱着苏维夏从一片狼藉里走出来。 周杭远老远看见了，加快了步伐，同时指了指古修：“手搁哪儿呢？！放开我外甥女。” 第二十六章身份 嫌疑人到底还是逃跑了，没人预料到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爆炸，幸好没有人员伤亡。gdn的风晴小组在事后赶来，做后续收尾工作。在警方的配合下，这场绑架案侦破了，但是嫌疑人为什么会选择闹事区作案，成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风晴派出了小组内的几名成员，和警察一起，调查闹市区。闹市区的人员混杂，有一伙人看见警察就跑，没想到竟然是通缉许久的人贩子。好似送上门的烦人，让多年刑警都觉得有些奇怪。而这些人贩子拐来的孩子，大多都是身体有缺陷的，这让警方十分困惑，为何要买这么多残缺儿童？ 种种迹象，让他们不得不对闹市区画上了一个问号。 苏维夏再一次住院了，还是中心医院，还是13层28床，隔壁还是住着郑子涵，唯一不同的是，巴斯寇也住进来了，在她的楼下。 一切又好像跟两个月之前一样，她的眼睛缠上了纱布，古修说是当时灰尘太多，有点发炎了，一个星期就能恢复，她没怎么紧张，已经习惯了黑暗的世界。胳膊也不能动，古修说骨折了，正打着石膏。所以这一次住院，古修没有偷懒，时刻照顾在她身边。 她觉得，她和古修有点不一样了，似乎就是教材里面写的，男女交往的下一个阶段，已经开始了。她坐起身，突然想要一个拥抱，她朝古修那摸了摸，把正在网购的古修吓了一跳。 “你做什么？”古修问。 “呃……”她张开着单臂。 “是不是哪儿痒？要我给你抓抓吗？” 苏维夏撇了撇嘴说：“没事……” 古修笑了笑，把苏维夏的手机递给她说：“你昏迷的时候，你妈妈打过几个电话，还有微信，可能是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帮你回过去吗？” 她昏迷了三天，苏妈妈一定急坏了，苏维夏当即点头说：“帮我拨个电话，密码是我右手大拇……”她顿住了，右手在石膏里呢。 “用我的手机，电话你记得吧。” 苏维夏点了下头，报了个号码。 很快苏妈妈接了，很客气地询问是谁。 苏维夏赶紧说：“妈，是我手机没电了，您有什么事呀？”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了两秒，紧接着破口大骂：“你这个死丫头！这些东西谁给你买的？我可问过了，没个百八十万的买不下来！你是不是跟那个姓古的医生好上了？我听他们主任说了，这小子虽然不着调，但是非常有钱。你怎么能要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不会是学坏了，傍大款吧？！” 苏维夏觉得，失聪了。 “这谁手机啊？”苏妈妈又问。 “古医生的，在医院呢，有工作，周杭远也在，回头打给你。”苏维夏把电话还给了古修，叮嘱他快点挂断。 古修笑出了声。 苏维夏觉得很尴尬，她赶紧换了个话题。 下午古修被叫去坐诊，只能将苏维夏暂时托付给护士。 不是探病的时间，住院部人不太多，苏维夏摸索着去隔壁找了郑子涵，她醒着，见到苏维夏以后哭了，她很害怕，缩在苏维夏的怀里，也不知道在讲什么，大多数都是没有逻辑的。 “夏夏姐，我很害怕。” “你在害怕什么？”苏维夏忽然问。 郑子涵一愣，她听出苏维夏的语气不太对，一下子没能回答上来。 “有的时候，眼睛看不见了，耳朵和思维就会特别灵敏。”苏维夏笑了一下，然后扣住了郑子涵的手腕，“我是夏夏姐，你是谁呢？沐久。” 郑子涵震惊，苏维夏当然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郑子涵呻吟了起来，她艰难地说：“快帮我叫医生。” “你怎么了？”苏维夏松开了手，苏维夏想拆穿她，却并不想伤害她，所以赶紧去叫医生了。 护士听到郑子涵有突发状况，也紧张起来，这个病人太过脆弱了，她们赶紧联系了医生。 “找古医生来！”苏维夏说。 “哦，对对对，27床最听古医生的话了。”护士赶紧去联系古医生，苏维夏再次回到病房，却发觉，郑子涵已经不见了。或者说，是沐久不见了。 苏维夏开始回忆，似乎是从上一次这姐妹两个车祸以后，她们就进行了身份交换。古修把她们从车里救出来的时候，苏维夏隐约感觉到了有那里不对，现在细想，当时站在自己身边完好无缺的“沐久”，其实是郑子涵，而被刺穿腹部危在旦夕的才是真正的沐久。 废弃仓库里，郑妈妈绑架的人是真正的郑子涵，被古修带来的人却是沐久。她们朝夕相处，模仿对方的行为举止，到底是为了什么？ 苏维夏没有想通，她凭借着gdn身份手环的追踪功能，一个人走出了医院，寻找这姐妹俩的下落，同时给古修和周杭远都发了消息。 只是她没有预料到，才刚一出医院，她就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车撞倒，然后被放在车上，火速离开了现场。 郊区县医院里。 “姐，我要熬不住了。”郑子涵捂着腹部，前几天被刀刺伤的伤口还没有愈合。 “谢谢你子涵，做郑子涵的这段日子，我很高兴。能够住在那么好的房子里，能够被爸爸妈妈关心和疼爱，能够有一个家了。我真的很高兴，很幸福……”沐久拥抱着郑子涵，眼泪无声而下。 “姐，以后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出国！” “对，我们一家人出国去，都会好起来的。不包括你，沐久。” “姐！你在说什么呢？你才是沐久啊！” “不，你是沐久，而我已经是郑子涵了。”沐久发出了由衷的笑声，她已经开始练小提琴了，她比郑子涵还有天赋，要不了多久，她可以成为一个更加出色的郑子涵。 她们穿着一样的衣服，留着一样的发型，就连动作也几乎一样。她们看着对方，就像是在照镜子一样。可是郑子涵怎么也没有想到，她成了镜子里的人，没有了身份。这个地方她很熟悉，上一次出车祸后修养的县医院，她就是从那次车祸开始，从郑子涵变成了沐久。 “姐姐……”郑子涵惊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个沐久她太陌生了。 “不要叫我姐姐！都是你！为了给你做肾移至手术，家里花光了所有的钱，可偏偏在这个时候，因为捐肾给你，我术后调理不当，患了严重的心脏病。家里再也没钱给我治病了，他们就抛弃了我！还记得你初一那年吗？我们遇见了，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我等了你一天一夜，你却再也没有出现过！郑子涵，你这个骗子！”沐久恨极了，她怒红了双眼，抬脚在郑子涵身上踹了几脚。 “不……不是的……姐姐……”郑子涵满地打滚，抱住了沐久的腿，“我病了，高烧烧坏了头，等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已经不见了啊！” 沐久放声大笑，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我因为等你，被人贩子拐卖去了闹市区。靠着坑蒙拐骗长到这么大，而你们郑家却突然有发达了！真是可笑！兴许是报应，没几年你的肾衰竭了，我也曾经想过要救你，可是医院天台上，你为了自己活命，把我推了下去，如果不是夏夏姐，我已经死了，你就如愿能够得到我的肾脏了。既然你们都不喜欢沐久，那么就再也没有沐久了，从今以后，我就是郑子涵！”沐久阴郁的脸，收敛了所有笑容，她愤恨，捏住了郑子涵的下巴，“而你，去死吧！” “不，不是的……”郑子涵的脖子突然被沐久卡住了，她喘不过气，脸憋得通红，她挣扎着，想要告诉她真相，却渐渐的失去了力气。 黑衣人忽然出现，在郑子涵的身上注射了一针，郑子涵惊恐的望着眼前这张和爸爸十分相似的脸，昏睡了过去。 “阿苏！”沐久惊喜地抱住了那个黑衣人，黑衣人摸了摸她的头。 “阿苏，这下我能活下来了吧，古医生会给我做手术吧？” 被叫做阿苏的人点了点头。 泛黄的医院墙角处，苏维夏正坐在那，她的头上被套着黑布袋子，看不见周围。她先前被人撞晕了，额头流着血，但因为罩着黑色的布袋子所以不明显，她不能动弹，似乎肋骨又断了，她的腹部有点粘稠，好像也在流血。苏维夏连叹气的力气都快没了，她怎么这么倒霉，受了这么多伤？ 她在出事之前，让人联系过古修，不知道古修能不能找到这里来。苏维夏觉得很难受，喉咙发痒却不敢咳嗽，只能用力的憋着。她很想古修，如果古修在，他那么出色的医生，一定可以减轻她的痛苦。可是她又有点担心古修，希望古修不要来，嫌疑人和沐久是一伙的，他们的目标明显还有古修。 “沐久……”苏维夏攒了些力气，出声叫她。 沐久原本打算出去等着，听到这一声，停下了脚步，但是却并没有搭话。 “帮我找点东西，按一下腹部的伤口可以吗？我怕我会死在这。”苏维夏艰难的说完了。 沐久迟疑了，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推门出去了。 苏维夏叹了口气，她用脚胡乱踢了踢，踢到了昏迷在一旁的郑子涵。 “喂……”苏维夏试图叫醒她，可郑子涵怎么都没反应。她放弃了，靠着墙壁半躺着，她已经坐不住了，眼皮也越来越重，她能够感受到鲜血的流逝。 她口袋里的手机已经不见了，摸了下手环，幸好来之前启动了隐形模式，没有被沐久搜去，她将休眠能量调处来，先给自己推入，让自己以最低的能量状态活着，同时通知了总部，等待救援。 不能睡，她要撑下去，可是真的好累…… 就在苏维夏觉得自己要撑不下去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在弥漫的血气之中，她闻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他终究还是来了。 “别说话，我帮你检查伤口。”古修皱着眉，摘掉了苏维夏头上的布袋子，“额头擦伤，肋骨断了一根，好在没有损伤器官，腹部被类似栏杆的东西刺穿，避开了要害，但是失血过多……有我在，你会没事的。” “你……会为我……做手术吗……”她用极其微弱的声音说。 “会，我帮你缝合，不会留疤。” 苏维夏有些开心，她终于等到了古修重新做手术，她又问：“那可不可以，救救我的同事？他为了救我，正在休眠。” “我答应你。”古修说。 苏维夏终于闭上了眼睛，她真的很累。 第二十七章手术 简陋的手术室，手术全部由古修一人完成，从术前准备、麻醉、手术，到最后缝合，他的速度很快，不愧是国内一流的外科专家。 沐久和阿苏答应，让他先给苏维夏做手术。做完了这一台手术，他没有把苏维夏送去病房，直接让她在隔壁等候苏醒。 “古医生，我需要你做两台手术，第一台，把郑子涵的心脏移植给我。第二台，给阿苏换个大脑。”沐久说着，拿出了一条钻石项链，正是展览馆失窃的那一条，她又说，“这颗钻石，请你放进阿苏的头颅里。” 古修皱了皱眉…… 苏维夏没有意识，等她恢复了意识后，已经在市中心医院养病了，还是她所熟悉的那间病房。只是，这一睁眼就看见了周杭远，让她有点不太习惯。 周杭远绷着一张脸，看见苏维夏苏醒过来，冷哼了一声，然后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发现她的眼睛有焦距后，又冷哼了一声：“可以啊你，出一次任务，回来变植物人了！” “植物人指的是与植物生存状态相似的特殊的人体状态。除保留一些本能性的神经反射和进行物质及能量的代谢能力外，认知能力已完全丧失，无……” 苏维夏正说着，周杭远就用力瞪了她一眼：“还顶嘴是不是？你这全身上下都包起来了，一动都不能动的，不就跟一棵植物似的！我说过多少次了，要注意安全！你聋了是吗？gdn的员工准则，你没背下来是不是？！” 苏维夏叹了口气，没有再顶嘴，没想到周杭远更生气了，“你叹气什么意思？我说的不对吗？你不要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要是知道你这么要命，当初就不该让你进gdn，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你妈交代？” 苏维夏没辙了，好像她怎么都是错的，周杭远发起脾气来，比她妈还能唠叨。她无奈只好哎呦了几声说：“好疼，快帮我叫医生。” 周杭远紧张起来，不再数落她，赶紧叫来了医生。 医生有点眼熟，是上次跟她相亲一面之缘的那个。 “古医生呢？”苏维夏问。 “古医生请假了，要下个礼拜才回来，他把你交给我照顾了，哪里疼？我看看。” “不疼，谢谢医生，帮我做例行检查就好。” 做完了例行检查，医生嘴里一直念叨着，古医生的医术可真高明，这么难的手术，做得如此完美。 苏维夏想了想问：“古医生什么时候走的？” “把你送来了以后就走了，有两天了。” 她竟然昏迷了两天？难怪觉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没什么事，我先出去了，有事叫我。”医生说完，把周杭远换了进来。 苏维夏索性闭上眼睛开始装睡，周杭远想骂她，最终忍住了。 “嫌疑人抓住了，你的信号发得很及时。我们赶到的时候，古修做完了郑家姐妹的手术。” “郑家姐妹怎么样了？”苏维夏问。 “死了一个，指纹全部毁了，拥有相同的dna，暂时我们也无法判断，活下来的是谁。” 苏维夏感觉到了非常压抑，她很难过，无论是哪个女孩离开了，都是一场悲剧。 “巴斯寇已经出院了，嫌疑人他在审，你也赶紧好起来吧，这个案子由你来结案。” 苏维夏微微一愣，看着周杭远轻声地说了句：“谢谢。” 周杭远哼了一声：“快点好起来，以后不许再受伤。”他黑着脸，摸了摸苏维夏的头，“本来就长得一般，额头要是留疤毁容了怎么办？个人问题有难度的话，可以向组织申请包办婚姻。” 苏维夏：“……” 一周后，古修回来了，来给苏维夏做例行检查，她恢复的很快并且很好。古修给她办理了出院手续，回到gdn的总部继续治疗修养就可以了。 与此同时，苏维夏在gdn的空间看守所里，提审了嫌疑人。 嫌疑人已经完全液化了，他已经不再是人的样子，被装在一个玻璃器皿里面，瘫成了一面镜子一样的东西，只能够看见他的一张平面的脸。她拿着巴斯寇给的调查记录，忽然之间对这个嫌疑人产生了憎恶。 “心愿完成了吗？”苏维夏问。 嫌疑人并没有回答。 “天台上的那一次，你也在，是你蛊惑了郑子涵，她才推沐久下去的，对不对？” 嫌疑人不否认。 “还有仓库的那一次，也是你蛊惑了郑太太，所以她向自己的亲生女儿下手，如果不是古修带来了沐久，你的计划就得逞了。为了让沐久活下去，你怂恿她杀死了自己的亲妹妹。” 嫌疑人冷笑了起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郑子涵的朋友，沐久已经死了。” “想必是沐久让你这么说的？阿苏这个名字是她给你起的，而你是她年幼时画的那副漫画。她渴望有人来保护她，她希望这个人是她的父亲，所以你有着她父亲的脸。但是沐久恨自己的父亲，所以不会叫你爸爸，她叫你阿苏，其实是叫你叔叔。我说的对吗？” 瓶子里的液体忽然动了几下，这紧张的动作出卖了他，可他嘴上却死不承认。 苏维夏笑了笑说：“你不需要向我承认任何事情，我们gdn不是用证据办案的部门，只要发现你是外来的，就一定会送走。 嫌疑人：“不重要了，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gdn的人抓我，他们也抓我，我累了，不过就是回去。” “他们是谁？” “你们自己去查好了，我倒是想看看gdn到底有多厉害。”嫌疑人笑了起来。 苏维夏不为所动：“无论你们杀死的是郑子涵还是沐久，都一定会为此付出代价，剩下的那个一定会坐牢，甚至是死刑！” 瓶子里的嫌疑人开始激烈的晃动着，他咆哮着：“为什么？！一切都是我做的！跟她没有关系，让她活下去！” “每一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规矩，任何人都不能够违背。你要为你伤害过的人，付出代价。”苏维夏起身，叫了巴斯寇一起进来。 这个案子是他们开始的，也要由他们来结束。他们一起启动了程序，倒计时之后，嫌疑人的身体就会进行量子运动，三秒钟就能够回到他原本的世界。 苏维夏和巴司寇对视了一眼，他们的内心里有很多感触，却不知道该怎么诉说，两个人击了下掌。 这是苏维夏办的第一个a级案子，同样也是巴斯寇的，两个人一起在办公室写结案报告。 “717地铁爆炸案”后出现了新的空间裂缝，阿苏就是这个时候来到三维空间，他为守护沐久而来，犯下了一系列的错误。展览馆的那条项链，有着非比寻常的分子结构，他判断那是可以帮助他转换身份的媒介，于是偷走。经过一次次实验，最终都失败了。更加讽刺的是，那条项链在gdn检测之后，只是一条普通的钻石项链，根本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苏维夏拿着这份报告，看着上面钻石项链的照片，总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嫌疑人口中的“他们”又是何人？ “有什么问题吗？”巴斯寇问。 “说不上来，这项链呢？” 巴斯寇摊了摊手说：“还回去了！那个经理人真是厉害，都告到市长那了，压力实在是大，只好还回去了。” 苏维夏若有所思，真的只是一条普通的项链吗？是阿苏错了，还是他们错了？ “告诉你个好消息，由端的手术，古修答应了。” “真的？！”苏维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赶紧问：“什么时候做？” “明天下午。” “这么快？都准备好了吗？”她有点紧张了，巴斯寇也看出了她的紧张，按着她的肩膀推她出门，两个人一起往办公室走，笑嘻嘻地说，“古医生的医术你肯定知道的呀，老客户了都，他说明天能做手术，那就是没什么问题了。” 他高兴了一会儿，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收敛了笑容，郑重道：“既然事情已经都结束了，你也和古医生保持一定距离吧，我总觉得吧，这个医生有点……” 巴斯寇一时词穷了，他突然不知道怎么形容古修带给他的感觉了。就在他思考怎么说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说：“有点诡异？” 巴斯寇豁然开朗，拍了下手说：“对对对，不仅仅是诡异，还很压抑啊！还好不是咱们单位的人，不然每天见他，多难受啊！” “那真是抱歉了，以后恐怕是要每天见面了。” 巴斯寇一愣，问：“谁啊？” 苏维夏歪了下头，看见了巴斯寇身后的人，登时露出笑容来：“古修！你怎么在这儿？” 巴斯寇闭了闭眼睛，又拍了下额头，咬着牙说：“夏夏你就不会提醒我一下？” 苏维夏不解：“你挡着我了。” 巴斯寇深呼吸，转身朝古修露出一个笑容来：“古医生，我还有事，你们慢慢聊。”然后就跑得没影了。 第二十八章加入gdn 古修朝苏维夏笑了笑，说：“有点事跟你说。” “那我请你吃午饭，我们这食堂不错的。” 古修点了点头。 他们坐电梯去了-3层。 虽然临近午休，但食堂的人却不是很多，因为年关将至，他们也是要业绩冲年终奖的，所以日夜都在外奔波。食堂只开放了两个窗口打饭，苏维夏刷了手环，打了两份a套餐，两个人找了张桌子坐下。 苏维夏盯着套餐发了会儿呆，古修拿筷子把里面的葱姜蒜都挑了出去。苏维夏喜笑颜开：“你也不吃葱姜蒜吗？我还以为你们医生都不挑食的。” 他的确不挑食，但是他知道，苏维夏挑食很严重。 “你要跟我说什么？”苏维夏问，恰好在这时，她手机响了，是小暗发来的一条语音微信。她不小心碰到了，直接播放了出来，小暗说，“大外甥，下周五我们的演出你记得来看哦！门票给你快递到单位啦，两张vip哦，你带只狗都行，只要不是周杭远！演出超级精彩！” 小暗的声音还很大，在原本就人不太多的食堂里，分外刺耳。大家纷纷侧目，看向了苏维夏，其中也包含了周杭远。彼时周处长正在餐厅的角落里办公，没办法，他的负十八层暖气又坏了，不知道哪辈子能修好。当听到这句带只狗都行的时候，他愤怒了，他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嚯的一下站起来，旁边几个处长赶紧拉住他：“算了算了……古医生也在呢，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古修轻轻地笑了，苏维夏颇为尴尬，她没有想过要公放的，也没有想到是这种内容。 “不如，我陪你去？”古修说。 “真的吗？古医生你真是个好人！”苏维夏真心感到高兴，虽然是个任务，但她本人是第一次去看演唱会，还是希望能够有人一起，这个人是古修的话，她更加开心。 又是好人卡，古修笑了笑，他阅人无数，自然知道，苏维夏的这个好人只是字面的意思。他又说：“吃饱了的话，我跟你说点非医学的东西。” 苏维夏赶紧吃了几口饭，擦了下嘴巴，抬眼看了下，古修一口饭都没有动，手里拿着一瓶ad钙奶，津津有味地吸。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跟古修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没怎么吃过东西？ 两个人去了-9层医疗中心，办了手续，去休眠仓看由端，他要在明天手术前的一个小时才会被唤醒，解除休眠状态，所以这会儿还沉睡着。这两个月以来，由端都是这样躺在仓里，除了昨天古修给他做检查之外。 “苏维夏。”长久的沉默后，古修叫了她的名字。 苏维夏昂起头看着他，在等待他的话。 “你为什么能够看见未来？你究竟是什么？” “从科学层面讲，我看见的那些不是未来，或许是巧合，某些过去的记忆，深藏在大脑内，被某些特定的元素唤醒，调出了影响。”苏维夏说，这也是第一次她看到未来的时候，墓迟跟她讲过的。 古修轻笑，“是什么原因呢？除了下雨天，还有其他原因吗？” “你想说什么？” 古修转过身，盯着苏维夏，他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答案来，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并不只是一个聪明的人类而已，她一定跟他妹妹有些特殊的关系，所以她的人生轨迹才发生了改变，所以她才可以预见未来，因为，在这个空间维度里，只有他们这样更高级的物种才能够看见未来。他想要知道，这个女孩的全部，前两次的查看他没能看的太仔细，一定有他忽略的地方。他犹豫了一下，摘下了右手的手套，说：“可以牵你的手吗？” 苏维夏盯着那只手，舌头有点不听使唤地说：“所以……你是喜欢我吗？” 古修愣了。 “想牵手不就是喜欢的意思？”苏维夏上前了一部，踮起了脚尖，盯着他好看的眼睛，又说了一遍，“你喜欢我吗？” “我……” 望着这双眼睛，口才了得的古医生词穷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想调查一些事情。 苏维夏笑了，她眨了眨眼睛，又说：“喜欢我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喜欢是一种情绪，所有的情绪都要发泄出来。巴斯寇说了，我是整个gdn第二好看的姑娘，你喜欢我也很正常。” “嗯，昨天ai给我介绍过，gdn目前有两位女性成员。”古修不慌不忙地说。 她却抑郁了，所以无论从个人能力，还是个人魅力，她都是gdn倒数第一。 “喂！没事我回去工作啦！”苏维夏简直想打人。 古修笑了好一会儿才说：“你真的希望我给由端做手术吗？” “当然！”这是她接近他的最根本目的。 古修敛了笑容：“如果，在经历了手术的痛苦后，他还是会死，你还选择让我做这个手术吗？” “手术可能会有风险？”苏维夏紧张起来，“你是最出色的外科医生，他们说这个手术只有你能做。” “生而为人，任何时候都存在着风险。每天都会发生各种意外，没什么能够是一定的。如果，一个月后，由端死了，你会不会希望，没有做过这个手术，他还在休眠。” “你到底什么意思？”苏维夏感觉到自己的手在颤抖，直觉告诉她，古修一定知道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让你做好心理准备，一个可能性而已。如果你后悔了，可以让我停止手术，由端继续躺在休眠仓里，可以一直这么活下去。”他不想说，在昨天检查的时候，他碰到了由端看到了他的未来，手术后的一个月，他会因为并发症死去。已经进入过一次休眠的人，无法进行第二次休眠。一个月后，因为由端的死，苏维夏痛不欲生。 “活下去？躺在休眠仓里，听不到看不到，也无法思考，你说这是活下去？”苏维夏苦笑，“古医生，醒来还是沉睡，这个决定权不在我手里，在你手里，在由端的家人手里。但是我会为他做所有我能做的事情。” 古修叹了口气，拍了拍苏维夏的肩膀：“那你回去工作吧。” “你呢？要不要我送你出去，gdn的安保很严的，没有身份证明不让通行。” 古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环来，在苏维夏的眼前晃了晃，她所佩戴的身份手环迅速读取了里面的数据，数据显示：古修，gdn医疗中心高级顾问，级别九。 她震惊了：“处长级？” 古修耸了下肩膀：“很高吗？你们局长给的，你是几级？” 苏维夏张了张嘴：“我还有事，先回去工作了。” 苏维夏落荒而逃，因为她还处于试用期，还没有级别。 第二十九章谁也不能再将你我分离 手术后的第二天，由端苏醒了，gdn强大的医疗设别，让他身体的机能很快恢复了，头上的伤口正在快速愈合，只需要十天，他就可以回家修养了。 由端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发生的事情，像是他的前世。他动了下手指，握紧了那枚已经变形的勋章。 病房里挤满了人，却都保持着安静，甚至连呼吸声都很小。 由端环视了一圈，拿下了氧气面罩，问：“嫌疑人抓住了吗？” “项链已经完璧归赵，案子破了。”苏维夏不是一个擅长表达感情的人，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拥抱了由端，感觉到了眼角滑落的眼泪，“谢谢你。” 由端笑了，轻声说：“你依靠自己的努力破了案，我该感谢你。” “你救了我。” “717地铁是我们一起爬出来的，这一次你也救了我，不必道谢。”由端静静地看着这些人，他们关切的目光，这都是同他一起并肩作战过的人。依靠于医疗处的仪器，他被改写的记忆恢复了。 他终于能够读懂，他带着卷宗来这里时，大家看似怪异的举动，是无法说出的关怀和思念，他们一直都记得他，也在等着他。然而，他却不能够再次回到这里。即便是记忆被改写的一年多，他也多次梦见，“717地铁爆炸案”的情景，他被组员掩护在身后，看着他们一个一个在自己的面前死去，甚至没能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他无法原谅自己，无法释怀这一切。 由端再一次握紧了那枚勋章，闭上了双眼，说：“我想回市局。” 周杭远叹了口气，握住了由端的肩膀：“办公室永远给你留着，gdn欢迎你随时归来。” 对不起，我是个懦夫。由端在心里说道。 由端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在转去普通医院之前，照理还是有信息处的人帮他改写这一段记忆，这一次执行人是巴斯寇。 巴斯寇在见到由端以后，直接抱着他哭成了泪人，弄得由端哭笑不得，最后只能一直安慰他：“以后也不是不见了，你这是做什么，好了别再哭了，我伤口都快让你哭疼了。” 巴斯寇猛然一个抽泣，止住了哭声。 “哥，按照组织规定，所有关于gdn的记忆都要修改掉，虽然再见面你不认识我，但是你救我一命，一起抓嫌疑人的事情，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巴斯寇再一次拥抱了由端。 由端推开了他，笑骂道：“两个大男人，搞这么肉麻……”他的笑容忽然止住了，盯着巴斯寇的眼睛，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思虑可片刻后问，“抓嫌疑人那次，你有没有受伤，后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巴斯寇摇了摇头：“没有啊，就是撞了一下头，失忆了几天，后来就好了。” 由端狐疑，可是为什么，他觉得巴斯寇的眼神不对了呢？ “哥，我要开始了。”巴斯寇将导入液注射进了由端的身体里，由端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这一段记忆被彻底改变了。 再次醒来，由端躺在市医院的病床上，床前是他的妻子和儿子。 “总算是醒了！受这么重的伤！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母子可怎么办！以后这么危险的案子，不能给别人办吗？”妻子抱着由端哭了起来。 由端笑了笑说：“好了，这不是没事了么，警察哪能不抓犯人呢。 国际机场vip休息室里，服务人员满怀歉意的来告知，前往香港的航班因为天气的缘故，要延后起飞，起飞时间暂时不能确定。 “可是我们到香港是转机，还要去巴黎，会不会延误我们去巴黎的航班？” “郑太太，真的很抱歉，我们会尽量保证您一家的出行计划，我们马上去协调，真的非常抱歉。”服务人员再一次真诚的道歉。 郑妈妈忧心忡忡，她还想再说什么，被郑子涵握住了手，给郑妈妈送去一个温暖的笑容：“好了妈妈，这也不是认为能控制的，我们再等等。可能是祖国舍不得我们呀，这次移民，想回国就很不方便啦。” 郑妈妈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着，摸了摸女儿的脸颊：“为了我们家子涵，妈妈不生气了。” “妈妈最好。”郑子涵抱住了郑妈妈。 郑爸爸在沙发上看着财经新闻，余光瞥到了妻女，唇角微微开始上扬。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航班起飞的消息。郑子涵有点坐不住了，她起身去洗手间，脸上甜美的笑容，在休息室门关上的一刹那，消失了。她上完厕所后，对着镜子做了一个深呼吸，让自己平和一些，两边的嘴角扯了扯，恢复了先前甜美的笑容。 “心不能平静吗？你看起来很焦虑。”伴随着背后门板关上的声音，一个人出现在了镜子前，她把手伸出来，水龙头自动出水。 郑子涵呆愣了一秒钟，惊喜道：“这么巧，我们一家今天离开国内，没想到还能在离开前再见到姐姐。古医生也来了吗，我还没来得及跟他道别。” “是啊，很巧，那就先跟我道个别吧。”苏维夏走到门口，锁上了洗手间的门，转过身看着郑子涵说，“你也该和郑子涵道个别，她葬在哪里？” “郑子涵”的嘴角抽搐了起来，她勉强镇定，说：“姐姐你在说什么？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么，你不要开这种玩笑，我会生气的。” “的确不应开这种玩笑，是犯法的。沐久，无论有什么理由，你都不应该这么做，杀人偿命。” 苏维夏的镇定自若，让“郑子涵”真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开始思考，这一次的飞机晚点，是不是有意为之。果然，她听到广播，她原本要搭乘的飞机已经停止登机了。 “你曾经说过，希望我可以幸福，为什么？”她终于承认了自己是沐久。 苏维夏咬了咬牙，不为所动：“如果这幸福要踩着别人的尸体，不要也罢。” 沐久冷笑了一声：“如果，赢了的人是郑子涵，我也是同样的下场你明白吗？！我一开始也当她是我的亲妹妹，我也以为他们一家人是想要找回我，想要补偿我，我以为我真的有家了，可是我没想到，他们想要我死。你以为郑子涵真的跟一个天使一样吗？天台上，她想杀了我啊！。” “不，那不是她的意愿，你的阿苏控制了她的意识。因为阿苏想帮你一把，想让你对这个妹妹彻底绝望。” “不可能……”沐久难以置信，她后退了几步，撞上了门板，她摇着头反复说着不可能，“她明明也想让我死的，她需要我的肾啊！” “她从来没有想要你的命，郑子涵想接你回家，想让父母接受你，所以答应和你互换身份。她在临死前才知道你有严重的心脏病，如果不移植的话活不下来，她拿过你一个器官，所以换一个给你。这是她临死前委托古修签下的器官捐献同意书。”苏维夏从文件袋里取出这件证物，递到沐久的眼前。 沐久颤抖着双手接住这张纸，那张纸上，没有任何人的名字，只有一个血手印，已经看不清任何纹路的血印。她嘴里仍然说着，“不可能，她怎么会呢？她明明想要我死的啊！她明明答应接我回家，可是扭头就忘了啊！” 苏维夏红了眼眶，她拿出证物袋里的手机，那是郑子涵的手机，她录制了最后一段视频，视频里的女孩躺在病床上，虚弱地说：“我是沐久，我甘愿为自己所做过的事情承担责任，请善待活下来的妹妹，那个……再见了。” “不是的！不是的！”沐久抱着手机，一遍遍地看着这一段视频。郑子涵的再见，终于将她最后一丝恨意击溃，她放声大哭。 “双生子的dna相同，唯一不同的是你们的指纹。可就算你们把指纹都毁了，我们也仍然有方法将你绳之以法。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对不起……郑子涵对不起！我哪里都不去了，我会一直陪着你，再也没有人能够分开我们姐妹。”沐久捂着自己的心口，泪如雨下。 苏维夏打开了上锁的门，警察从外面涌入，为沐久戴上了手铐。 苏维夏从机场出来，天阴沉沉，似乎要下起大雨，她抬头看见，古修的车停在路边。 “顺风车要坐吗？”古修说。 “来了！” 第一章108女团案 108女团的公演日到来了，苏维夏拿着两张vip门票，填了个外出申请单，坐上了古修的车。 苏维夏印象中的演唱会，都是开在体育馆里的才能称之为演唱会。她没想到小暗的演唱会是开在小剧场里的，一共也就只能容纳个五百多人。小暗留的位置不错，是第三排，离舞台非常的近。 现场布置的也比较简单，舞台两侧，分别有一块大屏幕，舞台上方的led显示屏里，一直滚动着赞助商的广告。舞台呈一个t型，有一块延展区域，是和观众互动用的。 让苏维夏比较惊奇的是，从现场排队的情况看，只有她一个女性观众，放眼望去，都是三十岁左右的宅男。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手里拿着的是统一制作的应援，留着差不多的发型，脸上挂着差不多的笑容，太像是一个复制的世界了。仔细看起来，他们的眼神也是差不多的，样貌也有些相似之处。 苏维夏和古修站在人群里，就成了鹤立鸡群的存在，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甚至窃窃私语，议论这两个人的样子，议论他们的穿着打扮。 声音大到苏维夏想忽视都不行，她看了看自己和古修，小声和古修说：“我们很奇怪吗？” “刚才来的路上，有人盯着我们看吗？”古修反问。 苏维夏回忆了一下，路上很堵，盯着她看的没什么人，盯着古修看的人倒是不少，大部分为小女生，以两眼桃花的姿态望着古修，只是古修全都没理会罢了。 “所以，奇怪的不是我们，是他们。”古修又说。 苏维夏若有所思，太奇怪了这里，整个气场和氛围都不太对。 检票之后过安检，苏维夏和古修不得不关闭了身上的gdn身份手环，现在的演出对偷录都很谨慎，所以一切电子设备都不允许被带进去，好在身份手环关闭功能之后，可以进入休眠状态，普通的仪器是检查不出来的。 顶着巨大的压力，两个人总算入场落座了。演出还没有开始，舞台上暂时没有人，台下的观众安安静静，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苏维夏只听到了机器转动的轰鸣声。 过了十几分钟，现场的灯光亮起来，大屏幕上放上了108女团的照片，顷刻间，观众席的应援灯亮了起来，宅男们挥舞着荧光棒，一片的呐喊声之中，108女团出现了。 她们穿着白底蓝边的洛丽塔裙子，可爱的双马尾，瓷娃娃一样的面庞，妆容精致，眼角都画着一颗爱心。她们站在舞台上，站了五排，她们手拉手，为大家鞠躬，问了一声好。 台下的人痴痴地看着女团，发出痴痴地笑声。古修面无表情，苏维夏感觉到了不太适应，她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台上，而是观察着这些观众。 舞台上，女团里人气最高的五个率先表演，她们合唱了一首歌，跳着欢快的舞步，轻巧灵动。她们的歌声，出人意料的好听，才一开口，就吸引了苏维夏的注意力。她看了古修一眼，古修微微点了下头说：“音很准，气息很稳，想不到现在的女团实力这么强。” 女团成员分批表演，以此从人气高的到人气低的，观众们的热情也是递减的。看过节目单安排，知道当人气最低的一组表演过后，还会陆续迎来高人气的团员，最后是一曲大合唱，由108个人一起表演。 小暗是第四波出来表演的，苏维夏算了一下，小暗的人气应该在中下。小暗长得没有那么可爱，不像其他人一样是娃娃脸，她是瓜子脸，下巴很尖。苏维夏上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化着浓妆，非常有攻击性，很有气场的一个姑娘。今天看起来，很……温柔甜美，像一块蛋糕。 小暗发现了人群里的苏维夏，走台步的时候还过来给了苏维夏一个飞吻。这个举动引来了周围一圈宅男的一个小高潮，小暗也没有想到，她吐了下舌头，回去了。 热烈的气氛，整齐划一的应援动作，完全不会出错，就像是只有一个人。 为什么这么狂热？ 有什么是她忽略的？ 这种强大的精神力量，让苏维夏有一种压迫感，她感到了非常不适，额头渗出大量的汗水，她紧紧攥着拳头，如果现场能更亮一些就好了，她可以看看这些人的眼神光。如果可以更近一点就好了，她可以看看女团到底有什么匪夷所思的地方。 头，真的很晕。 她整个人一歪，倒在了古修的肩膀上。 “你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苏维夏开口，竟然有点艰难，她好像整个身体都变得沉重了，“我知道有哪里不对了，压迫感……” “我带你离开。” 古修扶着苏维夏从人群里挤出去，对于他们中场离开的行为，其他的观众很是不解，甚至有点气愤。堪堪走到门口，苏维夏就已经浑身无力了，像一贴膏药一样，挂在古修的身上，古修无奈的叹了口气，将她抱了起来。 一路从小剧场出来，走了很长一段路，晚风吹来，凉意几许，她总算好了一些，古修将她放在江边的石凳上，脱了一件外套披在她的身上，他只穿着单薄的衬衫，但是却一点都不冷的样子。 古修去买了两杯咖啡，递给了苏维夏一杯。她抿了一口，甜度刚刚好。扭头看见古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皱了皱眉头问：“你不冷？” 古修嗯了一声。 苏维夏顺着他的腿往下看，透过卷起的牛仔裤边缘看，好像没穿秋裤？袜子也没穿？苏维夏摇了摇头，一抖肩，把外套拿在手上，然后裹在了古修的身上。 正在喝咖啡的古修，突然僵硬了，他茫然地扭头看苏维夏。 “我看着你都觉得冷！这可还是大冬天。” 古修笑了，他真的不觉得冷。 “我们走吧，找个暖和的地方。”苏维夏站起来说。 “去哪？” “我回单位，你随意。” 古修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下班很久了，你不回家？” “我平时很少回家，单位有分宿舍。” 古修哦了一声：“现在还有这种制度？” “老员工还可以分房子呢！毕竟我们是在卖命啊，宿舍不算什么了。” 的确不算什么，当然那是对正式员工来说，她这个试用期没过的实习生，是没有自己的固定宿舍的，但凡是有人要住进来，她就随时都要搬走，搞得她很烦躁。 刚巧有一辆出租车经过，苏维夏伸手拦车，古修抓住了她的手，“我送你。” 苏维夏盯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感觉到了一阵温暖，尽管，隔着他黑色的皮手套。 第二章败家 回到gdn，仍然有很多同事在加班，苏维夏和古修在门口分别了，她回到办公室，巴司寇正在电脑前敲字，神经很紧张，旁边桌子上还有一碗刚刚泡好的泡面。 “你怎么在这儿？”苏维夏问。 “我那办公室人太多，你这人少，安静。” 苏维夏脱掉外套，顺手拿起了泡面，打开盖子，刚刚好，她吃了几口，问：“你在写报告吗？” “码字。” “码字？”她狐疑。 巴司寇神色凝重，一边敲键盘，一边一心二用的回答说：“周处长是你表舅的事情，现在传开了，咱们组的考核他要避嫌，那么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年终奖是没什么希望了，我还有房贷要还呢，找了个兼职先做着。” “所以你是在……” “写小说啊，没发现吗？咱们资料库里，有很多宝典都是我写的，我写小言不在话下。”巴司寇颇为自豪的样子。 苏维夏凑过来一看，他的笔名竟然叫抠脚娇花…… “你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点猥琐？”苏维夏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巴司寇呵呵一笑：“不懂了吧，你们行动处的那个花哥，没见过他本人的，都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小姐姐！这就是反差萌！” 苏维夏不得不佩服！她的同事们果然都很有才华。 巴司寇写完了一章更新了，抬头这才看见苏维夏正在吃自己的泡面，他嘶了一声：“谁让你吃了！” 苏维夏一本正经的说：“我吃的时候你并没有反对，从逻辑上，这是默认。” 他脑袋疼。 正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古修进来了，手上还提着一袋便当，他从里面拿出几盒寿司，一一摆在桌子上，说：“晚上没吃什么东西，给你的。” “你还没走啊？” “医务处在加班，我也留下来看看。”古修现如今医院和gdn两头跑，比人绝对分身乏术，对他来说却很容易。 “你打算做什么？”古修又问。 “108女团的所有视频和监控录像，我都要看一遍。”苏维夏话音刚落，巴司寇已经把陆续把视频掉出来了，传输到了大屏幕上。 苏维夏扫了一眼，巴司寇问：“9？” 苏维夏摇了摇头：“我觉得16也可以。” “厉害了我的夏夏。”巴司寇笑了笑，自豪的一塌糊涂，他将大屏幕切割成了16个小屏幕，切换上不同的视频资源，一切准备就绪。 “我等下工作，可能没办法照顾你。”苏维夏对古修说。 “我看看就走。”古修很诚恳的说。 苏维夏点了点头，没有理由赶他走，反正这里的机密，谁也带不走。 “可以开始了。”苏维夏朝巴司寇点了下头，巴司寇按下了播放键。 视频的数量太多了，苏维夏不光是想看成员的神态，还要看观众的反应，来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想法。没多久，巴斯寇就睁不开眼睛了，他在点了三次头之后，趴在键盘上睡着了，而他的手，刚好就放在了退格键上，他在上班时间写下的小说，被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古修瞥了一眼，然后并没有叫醒他。 苏维夏看得很仔细，有些地方她做了笔记，除了她自己没人能够看懂。古修对这些没有兴趣，他纯粹是想在这待着。 等到这些都看完了，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的上班时间，巴斯寇被闹钟吵醒了，抬头一看自己亮着的文档上一个字都没了，瞬间尖叫了一声。 这尖叫声，惊了苏维夏，她回过头，瞥了他一眼问：“你做噩梦了？” “比噩梦还要可怕，我的稿子……怎么办，我要疯了！我要死了！我我我我……” 苏维夏摊了摊手说：“上班时间干私活的报应。” “夏夏……还有没有点同情心了？” “自动保存了？”古修问。 巴斯寇哭丧着脸说：“我以前怕突然断电，所以设置的三分钟一次自动保存，全都覆盖了。” “没有副本备份？”古修又问。 巴斯寇摇了摇头。 “或许我能帮你找回来。”古修说。 巴斯寇的眼睛整个亮了起来，连带着红血丝都少了，他激动地说：“真的吗？！” 古修点了点头：“可能会麻烦点，不过应该可以找回。” 巴斯寇蹭的一下站起来，把位置让给古修，一脸谄媚地说：“只要能帮我找回文档，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古修坐下，挑眉，唇角微微上扬，说：“真的？” 巴斯寇：“……真的。” 这个笑容有点渗人是怎么回事啊？ “最近没地方住，给我弄一间宿舍。有困难吗？” 巴斯寇立即摇了摇头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权利？”苏维夏狐疑了。 巴斯寇支支吾吾的说了几句，苏维夏压根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然后巴斯寇就拿上古修的身份证明，走了。 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古修才说：“巴斯寇的舅舅房管部的，怎么你不知道吗？” 苏维夏微笑着摇头，同时捏断了一根铅笔，她也好想有自己的专属宿舍啊！gdn的宿舍，很现代化，宽敞明亮，两室一厅，比她自己家要好很多。所以她喜欢住在宿舍里，可是古修呢？ 她转头看着古修，问：“你干嘛要住在宿舍里？” “最近没钱，租不起房子了。”古修微笑。 苏维夏把目光向下移动，落在了古修的手腕上，价值一栋房子的手表，带着不心虚吗？ 电脑屏幕右下角，旺财的头像亮了起来，它跳出来说：“古医生，有你的快递哦，请来地上拿一下。” “谢谢。”古修说完起身离开了。 没隔多久，周杭远强行弹了一个视频过来，彼时苏维夏正盯着屏幕找线索，猛然间看到周杭远的脸，浑身一抖，然后拍了拍胸口。 周杭远一下子就黑了脸：“我长这么帅，你至于吓一跳？！” 苏维夏嗯了一声：“刚才太专注了，没想到能看见你的脸。” 周杭远满脸黑线，这丫头真是不会聊天，简直没有情商这种东西，算了他不计较。周杭远咳嗽了一声说：“古修有什么反常的吗？” “怎么？”苏维夏觉得有些诧异，周杭远好像过分关注古修的一举一动。 周杭远嗯了一声说：“你密切监视古修的一举一动，有反常的地方立即向我汇报。” “他有问题吗？我找机会带他去做基因检测，所以你们是觉得他有问题，才让他特殊加入组织的吗？有进行过初步分析吗，他属于哪一个维度的呢？”苏维夏一边说，一边在本子上记录，设立了几种可能，都被她否认了，随手又打了个叉。 周杭远默默地听完了苏维夏颇为神经质的唠叨后，说：“你妈觉得古医生人太适合结婚了，让你抓紧。所以你多留意吧，现在你可以近水楼台了。” 苏维夏默默地收起了纸笔，为自己刚才的行为感觉到了愚蠢，她直接挂断了电话，古修正好敲门进来，也不知道他是早就来了，没有打扰她，还是真的刚巧回来。 古修拉着一个小车，上面放了十几个箱子。 “你这买的什么啊？” “绿植。” 苏维夏愣了愣：“买绿植干嘛？” “地下办公，空气不好。这边腾个地儿可以吗？”古修指着苏维夏办公桌旁的一块空地，地上放着两个垃圾桶，里面还有巴斯寇昨天晚上扔的泡面。 苏维夏有点不好意思，她嗯了一声，正准备收拾，古修就说：“我来。” 古修把她的垃圾倒了，顺便，还帮她打扫了一下办公室。然后才开始拆快递，苏维夏看他拆快递的手法，精准很，一看就是很有经验。 不过，这拆掉快递箱子，她才发现，这不全都是绿植。 “这个是……” “放绿植的架子。”他边说边组装起来，一个四层高的铁架。 “那这个是干嘛的？”苏维夏指着一个黑色的盒子问。 “模拟阳光，植物得有阳光才能生长，人也是。”他笑着，把“太阳”挂在了墙壁上。 “这个呢？” “空气净化器。” “这里有净化系统呀。” “你们原来用的那个可以关了，噪音太大。” 苏维夏：“呃……”他买这个看起来就很贵的样子。 古修陆续又拿出了十几个大小不一，品质不同的喷水壶，她仔细一看还是恒温的。古修又解释：“不同的材质，温度不一样，你浇花的时候比较方便，不同的时间浇花用的温度不一样。” 苏维夏尴尬一笑：“这么麻烦啊？” “我相信你记得住。” 最后拿出来的东西才真正和绿植有关，花盆、花土，和种子。古修用小铲子把种子种进去，浇了水，放在架子上，外面是他买的巨型玻璃罩，横拉式的，扣好之后，打扫干净地面，足足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苏维夏不小心瞥了一眼发货清单，这一套设备花了十几万竟然！有钱真是可以为所欲为啊。 第三章转正 熬了几个通宵，苏维夏终于弄清楚当天看演唱会的怪异感。那像是一场大型的复制粘贴，所有人的思维都被影响了。 这种影响也称之为洗脑，可以控制一个人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任何事情。无论这个控制着是好人还是坏人，都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苏维夏给小暗打了电话，想询问她女团的事情。 小暗的情绪不高，她原本是一个非常爱笑的女孩。小暗说：“我退团了，老板说我太自我了，怎么教都教不会我。” 小暗口中的老板，苏维夏也查到了一些资料，早年也是偶像歌手出身，后来声带受伤转去了幕后。 “你们老板亲自教？” “老板很厉害，唱歌跳舞甚至眼神都教……” 苏维夏若有所思，她在本子上记下了。她大概知晓这个事情的关键人物是谁了，小暗对着电话叹了口气。 “你退团不太开心？” “我……我能见你一面吗？你能来我家吗？” “当然。” 苏维夏挂断了电话，小暗紧张的声音里带着更咽，她好像在害怕什么。 苏维夏将女团案子的分析报告给了花哥，嫌疑人几本锁定，只需要抓人以及善后就可以了。花哥颇为惊讶：“哇塞，苏维夏你很厉害嘛，你转正的时候，我会说好话的！么么哒！” 没错，女团这个案子里，有问题的就是小暗的那个老板。苏维夏看过一些他早年的影像，和现在截然不同了。抓人不是她的强项，花哥去正好。 要去小暗家，还得叫上周杭远，毕竟那是他的表妹。 下午两人一起到了小暗家，她的父母全都在家，起初比较谨慎，见到是周杭远之后，松了口气说：“赶紧劝劝你妹，脑子有毛病了都。” 小暗的房间上了锁，房间里拉着窗帘。 “小暗！你表哥和夏夏来看你了。”小暗的母亲道。 小暗这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嗯了一声。 母亲将门关上，小暗立刻跳下了床，抓住苏维夏的手哭着说：“怎么办，启明不见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他！” 启明是小暗的男朋友，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但是两家因为婚礼的矛盾，突然要取消婚礼，启明和小暗也吵了一架。起初小暗以为没什么，隔了几天，小暗没等到启明的道歉，决定自己去找他，可是启明的家里已经人去楼空。饭桌上还有没吃完的菜，已经馊了，洗衣机里的衣服还没有晾。 等等迹象表明，他是突然消失的。 小暗问遍了启明的朋友，都没有找到线索，小暗的家人对启明极其不满，因此才不许小暗出去。今天若不是苏维夏的电话，小暗很难和外界联系上。 “我让警察朋友帮你查查，你别担心，死丫头好好吃饭，瘦成个猴子了。”周杭远颇有些心疼这个小表妹。 两个人从小暗家出来，去了启明的公寓。果然同小暗说的一样，家里没做完的事情一堆，手机也还在桌子上，不像是突然出门。家里也没有任何搏斗挣扎的痕迹，自然也不是绑架。他是真的突然消失了。 周杭远指挥着苏维夏做好所有的记录后，吩咐道：“你查查，算你转正后的第一个案子。” “转正？！我能转正了？”苏维夏惊喜道。 “准备明天做述职报告吧。” 考试对苏维夏来说，太简单了，她一丁点也不紧张。 有雨她和周杭远的亲戚关系已经曝光，为了避嫌，周杭远没有参加这次评选。临时补上了新上任的医疗处长古修，这对苏维夏来说，简直是亮了绿灯。 站在gdn各位领导的面前，对答如流，背书怕是没人比得上她。又因为她在“杀不死的嫌疑人”案件中表现出色，还帮助花哥破了女团案，所以最终大家一致认为，苏维夏可以转正。 转正的仪式也很简单，黎老局长亲自给她戴上了手环，开通了新的权限，她的照片也跟大家一起出现在了gdn的照片墙上。黎老带着她宣誓：我自愿加入gdn组织，誓死维护空间平衡。 黎老拍了拍她的肩膀，颇有些深意地说：“愿你前程似锦，一生平安。” 起初她以为黎老这个一生平安只是随便说说的，但是她刚述职结束，就从楼梯上滚了下来，不得不去医疗处报道。 9层医疗室里，医生一边给她包扎伤口，一边数落她：“howoldareyou?怎么老是你?能不能自己注意一点，你这丫头，身手又不好，那么拼命干什么？你是动脑子的，不要总动手啊！” 苏维夏笑了笑，感觉到一阵温暖。 “好了，回去好好休息，我目测也没多大事儿，毕竟你上次心跳和脑电波都停了，还能活过来。拍片结果，等会儿出了发你邮箱里，有事随时找我。” 苏维夏楞了一下说：“心脏和脑电波都停了？是爆炸那次吗？医生参与了我的抢救？” 医生露出了几分懊悔的神色来，支支吾吾把这个话题给岔开了，“你快回去吧，我要去查房了。” 苏维夏被赶出来了，医生赶她走时，还塞了一代药给她。她那时候真的死了吗？ 从gdn去宿舍，一路上苏维夏都在思考问题，全然没有注意到周围同事看她的眼神。 回到宿舍后，苏维夏倒头就睡了。 睡到半夜，苏维夏感觉到口渴，房间内彻夜开着空调，实在太干。纵然睡意盎然，她也不得不爬起来，闭着眼睛，穿过客厅，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喝了一口冰水后，喉咙舒服了许多。冰水进入胃部，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丝。冰箱上映着两个人的面孔，一个是她的，另外一个…… 苏维夏惊恐的转了个身，冰水从还没有来得及拧上的矿泉水瓶口，飞扬了出去。 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在做梦，苏维夏赶紧转了回去，冰水又原路撒了一遍。她尖叫了一声，然后迅速打开了冰箱冷冻室的门，躲在了后面，指着只穿了一件白衬衫，并且此刻全部淋湿，呈现透视状的古修说：“你怎么在这？！” 第四章被同居 古修转过身去，扬了扬手里的钥匙说：“我家。” “你家？”苏维夏简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古修走到沙发旁边，拿起自己的外套，丢给苏维夏。 她睡觉只穿了一件t恤衫，刚刚过了臀部，两条大腿明晃晃的暴露着。她接过衣服，赶紧裹住了自己。刚才，被他看见了吧？一定是看见了，房子就这么大，冰箱门开着，灯亮着，怎么会看不见呢？除非他瞎了。怎么办？要怎么才能很镇定自若的假装没有发生过？她对这种事情一点经验都没有，怎么处理才会不那么尴尬呢？ “我最近休息不好，夜盲症比较严重，餐厅是不是漏水了，我刚过去了一下，衣服湿了。”古修如是说。 竟然真的没看见？！苏维夏松了口气，瞥了一眼他湿透了的衣服，贴在胸口，显示出他结实的胸膛，她觉得脸颊有点发热。 “等我一下。”苏维夏回到房间里，穿了一条长裤，从主卧卫生间里拿了条毛巾出来，递给了古修。 “谢谢。”他拿着毛巾擦衬衫，但是很显然，水已经全部被吸收了。 “你刚才说这里是你家？这里怎么会是你家呢？你家不是在富豪花园别墅？” “你怎么知道的？”古修含笑问道。 苏维夏总不好说，我调查过你吧。 “宿舍钥匙你哪儿弄得？” “房管部门给的。” 苏维夏咋舌：“巴斯寇真这么厉害？！” 古修施施然点头：“就是这么厉害。” 苏维夏咬了咬牙，拳头都要攥起来了：“所以我这间宿舍分给你了？” “你也住这儿？” 苏维夏指了指自己这一身行头，睡衣睡裤，披头散发，说道：“还不明显吗？” “你住哪间？”古修问。 苏维夏指了指主卧，古修点了下头，拎着行李箱去了对面的次卧，再关上门前说：“晚安。夜班很累。” 然后就关上了门，苏维夏一脸震惊。 她迅速回到房间里，关好了门，对巴斯寇进行夺命连环call。 大半夜，巴斯寇还没睡，此刻正兴奋地码字，他写的那些小说，在网站的成绩太好了，他都考虑要不要辞职回家专职写作了，收入太惊人了，最最关键的是，他感觉那些文字，那些情节，不用怎么思考，仿佛只要做梦就行了，梦里的情节紧张刺激，并且非常连贯，他醒来直接录入电脑就可以了。 苏维夏的电话就是在他做了个梦，醒来后打来的。 一贯沉着冷静的苏维夏，第一次在电话里咆哮了。 “什么情况？！古修为什么会住进我的宿舍？！没有别的宿舍了吗？！” 巴斯寇也蒙了，“你是说你们俩现在住在一起了？什么情况？” “你还问我！不是你给他办的？”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去交了资料，说了几句好话。”巴斯寇想了一下说，“好像是有跟我说，现在宿舍比较紧张……夏夏……” “再见！” 苏维夏后半夜都没怎么睡，她在查资料，查数据，想要用科学的方法，来分析一下，古修为什么放着那么好的别墅不住，非要来住宿舍。她为此还设计了一个脚本程序，最后分析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古修暗恋她…… “可信吗？”她自己问自己。 古修敲了敲门，说：“你上班要迟到了。” “来了！”苏维夏一个激灵，从床上跳下来，冲到卫生间洗漱，换好了衣服出来，不过用了五分钟。 古修坐在餐厅，正在喝牛奶，餐桌上豆浆、燕麦粥、油条、火腿、煎蛋、三明治……放了一桌子。 苏维夏惊愕，她以往早上都是随便塞一口。 “你做的？特意早起，为我做早餐？” 古修好看的眼睛瞥了一眼，苏维夏顺着目光看见了两个外卖的袋子，然后闭上了嘴巴，坐下来开始吃早餐。 两个人走着去gdn上班，在门口打了卡，旺财看见古修，赶紧叫住了他：“有你的快递哦喵！” “谢谢。” “又一大车哦喵！这么买买买，会破产的哦喵！” 古修从一车快递里搬出了一个箱子，放到旺财的门房前说：“这个是送给你的。” “有礼物啊喵！”旺财飞快的用爪子撕开了箱子，里面是一台全自动逗猫机器。旺财的眼神很迷离，很显然，作为一只仿真猫咪，没人给它买过这个。 天性使然，它很喜欢这个东西，它立即跳进去，追逐着仿真小老鼠。 “作为gdn的管家ai，虽然很羞耻，但是好喜欢。谢谢古医生啊喵！”旺财用头蹭了蹭古修的手，这个举动然苏维夏看呆了。 要知道，在gdn，旺财可是连周杭远都不放在眼里的存在，每天高傲的不得了，竟然向古修卖萌！苏维夏又瞥了一眼古修送的逗猫机器的价格，暗叹了一声，有钱能使猫推磨啊！ 一路走向办公区，苏维夏发现，快递车上的东西少了不少，古修遇见的人，都会送一个礼物，让人惊讶的是，那些礼物对收到的人来说，简直是刚需。毫无意外，古修成了办公室里大家最喜欢的人。 古修拉着苏维夏去了9层，医疗处的其他医生还没有到。古修亲自给苏维夏还没痊愈的胳膊换药，拆下纱布，她的伤口有点发炎，显然是没有注意被水泡了。 “医生没有告诉你怎么保护伤口？”古修言语之中有些冰冷的怒气。 苏维夏尴尬一笑：“忙忘了。” “也还没到截肢的地步，不用怕。” 这话说的苏维夏背脊发凉。 古修认真地清洗着伤口，去掉脓血，换好新的药棉。他的手套被刮破了，正准备换衣服新的，诊疗室的门突然被人撞开。 “救命啊救命啊！我的脸！毁容了啊！嘤嘤嘤……”行动处的花哥哭得梨花带雨，同他195cm的身高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强力的撞门，让背对着门的古修，一下子向前踉跄了几步，苏维夏眼疾手快，握住了古修的手，帮他稳住身形。 “古医生你没事吧？”苏维夏叫了几声发呆的古修。 花哥颇为不好意思地道歉：“是我吓着古医生了？哎呀都怪108女团的那个老板，他是个二维空间的小野猫，为了抓他，我脸都破相了！我也没想到你们关着门在搞事情啊！” 苏维夏觉得这话听起来有点不对…… “古医生，对不起啊，您帮我看看呗，可别留疤啊，我可全靠脸吃饭呢！” 古修被花哥拍了一下背，这才回过神来。 “坐下。” 古修几下就帮花哥处理好了伤口，开了一支药膏给他祛疤用。 苏维夏安慰着花哥脸不会有事的。 古修却深深地望了一眼苏维夏，他又看到了，2月14日，苏维夏会死…… 他又该如何呢？ 第五章迷失 春节放假了，gdn今年破天荒遵循了法定节假日，给大家放了七天的假。 苏维夏被妈妈夺命连环call回了家，家里的沙发还没等坐热，就看见苏妈妈推出来一个箱子给她。 “我给你报了个旅行团，3天两夜，你好好放松一下，顺便抓紧机会！妈妈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苏妈妈语重心长，然后将旅行社的信封塞给她，就将她赶出了家门。 苏维夏感到了莫名其妙，信封里有导游的联系方式，还有一张本次旅游行程介绍。产品名字叫做消失的爱丽丝，第一日乘坐大巴前往距离清明市180公里的仙境山，到达丛林后，入住酒店，然后开始自由活动，第三天乘坐大巴返回市区。 咋一看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这个旅游产品的名字，让苏维夏莫名有些觉得不安。 旅行团集合的地点在华贸中心附近的露天停车场，导游拿着小旗子，在大巴车前做登记，念到名字的去车上按照顺序坐。苏维夏来的不算早，她上车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坐在离逃生门最近的那张明显没睡醒的脸，此刻也抬起了头，瞥了她一眼。 后面陆续有人上车，有人在苏维夏的身旁说了一声：“借过。” 这声音也十分耳熟，她扭头，惊讶道：“古医生？你怎么也在这儿？” 古修也略微表现出了一丝惊讶：“医院的董主任给我报的团，好巧，你也在。” 董主任的夫人和她妈妈是好友，她总算理解，妈妈只能帮你到这里的含义了。 “周处长也在，好巧。”古修远远地同周杭远打了个招呼。 周杭远顶着黑眼圈，咧嘴笑了一下。 周杭远的旁边已经坐了人，苏维夏只能和古修坐在一起。 没一会儿，人到期了，导游热情洋溢地讲解了本次旅游的路线，几个著名的景点，听起来也不过是普通的旅游，但是她透露，本次行程有很多惊喜在等着大家，关于为什么叫做消失的爱丽丝，还需要游客自己去发掘。 该卖的门票也卖了，导游互动完毕，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数钱。周杭远就凑过去，凭借自己帅气的脸，同导游闲聊起来，每一处的景点都问了详细的历史。导游不是第一次带这个团，两个人还聊起了一些有趣的游客。 等到周杭远了解完了回到座位上，苏维夏给他发了信息，两个人用gdn的手环开启了思维聊天模式。 “这个团有古怪？”苏维夏问，如果不是周杭远长得帅气，那个导游估计都要翻脸了，问题实在太多。 周杭远嗯了一声：“启明之前报过这个团。” 汽车走到一半，外面开始下雨了，司机只能放缓了速度，怕在山路上出什么意外。足足三个小时，才抵达目的地。导游将大家集合在一起，又讲了一些注意事项，叮嘱大家：“虽然有很多隐藏的宝藏等着大家发掘，但是也千万要注意安全！我的电话号码每家至少有一个人是存了的哦，有事情赶紧联系我。那么祝大家旅途愉快！” 这是一个由几座山组成的森林公园，只有北门一个入口，游客检票后，先乘坐缆车上到半山腰，然后在开始徒步在森林里穿梭。 大雨初停，山涧起了茫茫大雾，映衬着青翠的树木，宛如仙境，游客们纷纷拿出手机拍下这些美景。只是这样的季节遇上了雨天，分外寒冷。 三人下了缆车，拿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儿。地图上有只有一条路，顺着走能从北山门走到南门然后出去，沿途有十几个自然景观。然而这个公园，绝对不只这么几个景点，地图上有一大片森林的标识，却没有任何的提示。三人相视一眼，决定朝这边看看。 在到达第一座山顶之后，他们向一条小小的岔路走去。大雾越来越浓，他们身后渐渐没有其他游客的声音了。 电子地图显示，他们走到了那一大片未知森林的边缘。 “咯吱。”枯木被踩断的声音。 周杭远三人停下了脚步，他回头看了一眼说：“出来吧，跟了一路了。” 大雾里走出一个身穿黑色冲锋衣的男人，他胸前挂着一条链子，上面穿着一个金属片，仔细瞧才能发现，那是一个变了形的勋章。 苏维夏的瞳孔猛然一缩，那人朝他们走了过来，面带笑意说道：“你们仨是不是发现宝贝了啊，带我一起行吗？咱们一个旅游团的。我叫由端，你们呢？” 分明不是一个旅游团的，来时的大巴车根本就没有由端，苏维夏知道他是警察，所以没有拆穿他。他来此，想必是来办案子的，而跟着他们三个，是把他们当成嫌疑人了？ 不管怎样，能够再次见到由端，苏维夏很开心。 她伸出手，微笑着说：“你好，我叫苏维夏，是个普通公务员。” “周杭远。” “古修。” 四人分别握了手，再一次踏上了前进的道路。其他三人面色如常，甚至有点开心。由端虽然也面色如常，但是他内心感到了一丝焦灼。这三个人太奇怪了。对一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毫无戒心，想必是有什么阴谋，他要更加小心才行。 太阳渐渐落山了，蜿蜒曲折的道路似乎没有尽头。周杭远将启明的dna已经进行了编码，用生命探测器寻找他。信号越来越强，然而周围的可见度越来越低。 周杭远一摆手，三人停下了脚步，打量起了周围。 由端自然没见过他们手里的高端仪器，对他们越发的谨慎，脸上还带着笑容问：“怎么了哥们？” “我们迷路了。”周杭远道，他看了一眼电子地图，他们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地图还显示在原地，又问苏维夏，“这条路走过吗？” 苏维夏摇了摇头说：“全新的路，所有的树木都不同，我没有发现复制品，没有相同的叶子。” 由端听了觉得有点神，他一个多年的刑警，一路走来对周围也是细心观察的，分明就是在原地打转，怎么会没有相同的叶子，太扯淡了。 他正打算开口，突然听到一直沉默的古修说：“前面的酒店要不要去入住？” 酒店？另外三人立刻转过头，原本的大雾散去了不少，蜿蜒的小路通向了一座欧式城堡酒店。酒店用黑色栅栏围起来，院子里种满了蔷薇花，浓郁的中世纪风情。 一辆马车缓缓而过，马车上的人穿着燕尾服，他停下车，站在四人面前，躬身道：“欢迎光临刑天庄园。” 第六章粉墨登场 刑天庄园？他们入住的地方明明应该叫做爱丽丝庄园才对。 苏维夏再一次打量了这座酒店，明明是个西式的庄园，却偏偏要叫做刑天。 跟着侍者进入酒店，大堂里实在热闹。也有一些人在办理入住，还有几个人在交谈。大堂左侧的沙发上，有几个人正在喝咖啡。 一个戴着帽子的高个子男人被一群人围着，展示着手里的宝贝。他手上是一串圆润的珠子，他洋洋得意地说：“我这个宝贝可厉害，不光会发光能照明，还能根据天气改变温度！冬天那就是取暖利器，夏天就是解暑神器。只要这么一颗，能把外面那个喷泉的水都变成沸水。最最厉害的，这串珠子还能再生！” 帽子男似乎是怕大家不信，拿了一颗珠子丢进了咖啡杯里，酒店大堂暖洋洋的，所以那咖啡杯立刻就结了冰。 旁边有人惊呼神奇，帽子男嘿嘿一笑：“谁想要，价高者得！只此一串哦！” 周杭远哼了一声，摇了摇头说：“哪儿来的骗子？真该报警给抓起来。” 侍者笑了笑没有说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引着四人去前台登记。 那个戴帽子的男人还被人围着，对他手里宝贝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了，他跳上了桌子，大声地吆喝着。 突然有人打碎了一个茶杯，破碎声竟然让鼎沸的人声暂时安静了。打碎杯子的那一桌，坐着三个穿白色衣服的男人，他们带着黑色的墨镜，脚边一个大箱子，他们冷哼了一声，骂道：“真不要脸！” 侍者拿了房卡来找他们，三人摸索着站起身，竟然是三个盲人。 戴帽子的男人嘿嘿一笑，不管这个小插曲，收好了钱，和同伴一起去等电梯。 电梯门打开，七个身材矮小的人胡啦一下子涌了出来，差点撞倒了那个戴帽子的人。 帽子男扶助了其中一个小个子，嘿嘿一笑说：“当心啊。” “电梯里一股怪味儿，有动物。”小个子男吸了吸鼻子，他的鼻子很大，鼻尖发红，好像是过敏的样子。 帽子男闻了闻：“哈哈，我怎么没闻到。这酒店不能带宠物的，小哥怕是闻错了。” 小个子男摇了摇头，但是却不想多说，低声咒骂了几句和同伴走了。 “抱歉，没有你们预定的信息。”前台的礼仪小姐歉意地说，“不过既然来了，就是有缘分，我们还有两间空房间可以提供给客人。我这就帮你们办理入住吧。” 苏维夏将目光收了回来，看着眼前的服务人员，她的笑容从未改变过，不光是她的，旁边的人也一样。侍者始终重复着欢迎光临这边请的话，那边电梯不断有人上上下下，休息区域有几个耳朵很大的人正把头放在桌子上，过了没一会儿分散开找人说话，那些被找到的人不约而同给了钱财。 大堂的拐角处放着的钟摆已经停了，墙壁上挂着三个钟表，显示着三个地区的时间。盆栽里的发财树没有土壤仍然长得茂盛。外面的喷泉仔细看过去，地面上并没有入水口。实在是奇怪…… 她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些场景。 终于办理好了入住，古修付了钱，随手分配了房卡。系统竟然随机将古修和苏维夏分到了一间房间。 “不行！”周杭远大声反对。 由端瞥了一眼房卡上的房间号，他们两间房是紧挨着的，相比较起来，周杭远不太安分，嫌疑很大，他得看着他才行。由端左手拿过房卡，右手拎上了周杭远的行李，说：“走吧！都累了，歇会儿去。” 侍者为他们按了电梯，他们住在五楼。走廊上全都扑了厚厚的红地毯，苏维夏住在521，在走廊的最尽头。 510的房门忽然打开了，竟然又是那个戴帽子的男人，他笑呵呵地看着苏维夏四人，一个闪身从安全通道跑了，没一会儿穿白衣服戴墨镜的男人摸索着打开了510的房门，片刻后他怒火中烧地吼道：“该死的贼！” 苏维夏四人从510路过，她脑海里逐渐清晰了，她自言自语道：“夜幕降临后，白瞳人的眼睛从笼子里飞出，险些被走廊的侍者发现……” “你在说什么？”古修问。 下一秒，510的门再一次打开，扑啦啦飞出了一只带着翅膀的怪鸟，仔细看和猫头鹰长得有几分相似。侍者虽然听到了，但是没有回头，指引着苏维夏四人继续前行。 竟然如此…… “谢谢，我们自己去房间就好，你去忙吧。”苏维夏给了小费，侍者冲他们笑了笑然后离开了。 521和520是一墙之隔。 “先来521我有话想跟你们说。”苏维夏道。 “有事？”周杭远问道。 苏维夏点了点头，关上521的门，房间里寂静一片。她看着由端率先开口道：“由警官有什么发现？” 由端闻言大惊，但这惊讶稍纵即逝，他笑了笑说：“我长得像警察吗？哈哈哈……” 三人都知道由端的身份，只是周杭远不明白苏维夏为何突然拆穿。苏维夏叹了口气说：“没关系，等下听完我的话，你再决定要不要说实话。这里很诡异，我们好像入局了。” “什么局？”周杭远问。 “大雾后的刑天庄园，一群奇怪的人粉墨登场，死亡随之而来。这是一本书里的情节，叫做《审判日》。我曾经在书库里有扫过几眼，绝对不会错。” “你的意思是有人修建了这么一个地方，请了一群演员来玩cosy？目的是什么？”由端问道。 苏维夏摇了摇头，她还没有想到，可是这个地方的确是和那本书描写的一模一样。 “由警官一定发现了什么，所以如果你能告诉我的话，我可以做更多的分析。从而知道，布局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苏维夏说。 由端觉得眼前这个女孩一定是脑子坏了，要么就是中二病发作了，他也有个爱幻想的儿子，索性也不拆穿，打着哈哈说：“太好玩了，你们仨其实也是演员对不对？现在让我扮演个警察吗？我该怎么演才像一点啊？” “我……”苏维夏还要说些什么，被周杭远打断了，“好了，时间不早了，休息吧。陌生的地方还是多留意比较好，有什么发现，打我电话。” 好吧，苏维夏点了头，她也的确说不出其他的古怪来。这个地方真的百分之百还原了书里的场景，按照书内的情节，马上这里就会发生命案。希望这里只是某个小说的爱好者修建的乐园，并没有什么危险隐藏。 这是一个套间，古修把苏维夏的行李拿到卧室，自己的东西全部放在了沙发上。 太阳落山了，黑暗从窗户爬了进来，古修开了灯，暖黄色的光将整个房间照亮。从窗外望去，外面漆黑一片，只有这一座城堡灯火通明。远处的天空，甚至看不见星星，分外让人觉得诡异。 “你先不要想那么多，走了一天的路，好好休息一下。”古修安慰道。 苏维夏点了点头。 “你先去洗澡，我叫餐，你洗完澡就可以吃饭了。” “你不洗吗？要不然……”苏维夏没头没脑问了这么一句，她完全是因为大脑在思考别的事情，顺嘴一说。 这差点让正在喝茶的古修呛到，他赶紧说：“你先！” 苏维夏哦了一声，她只是想说，古修有洁癖，要不然让他先洗。 古修狂喝了两杯水，她什么意思，是要一起洗？现在的女孩这么……可怕吗？ 苏维夏洗澡很快，期间还受到了周杭远发来的信息。 “你和古修一间房，你惊醒一点知道吗？！” “放心吧，古修为人正直。不会有事的。” “想什么呢你？我是怕你坏了人名声！近水楼台那事儿，你先放一放！给我盯紧了，我觉得这地方不对劲。” 果然不是她一个人有这种感觉，有了周杭远的信任，她踏实了不少。 洗完澡出来，房间里的灯灭了几盏，餐桌上点着蜡烛，昏暗的光线，只能够看见桌子上的美食。椅子是拉开的，她坐在了餐桌前，古修给她准备的是烛光晚餐？ 房间里并没有古修的身影，她隐隐有些期待，古修要做什么？该不是要跟她……巴斯寇那些教材是怎么写的来着？月黑风高，适合表白。 房门忽然被打开，古修走了进来。 苏维夏：“我觉得可以。” 古修：“怎么不开灯？” 紧接着，他打开了房间里所有的灯。她习惯了黑暗，一瞬间眯起了眼睛。 古修看了一眼餐桌，明白是服务生回错了意，他也不好解释，默默地去关上了灯。他完全不饿，只端起红酒喝了几口，脸被烛光映衬得有些发红。 “古医生？你是不是有点紧张？” “嗯？”古修的尾音非常好听，像是一件乐器。 她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痒，也端起了红酒喝了一大口。 “古医生你有没有觉得不太舒服？”苏维夏的眼皮很沉重，她酒量虽然不好，但是不至于一口就醉倒，她的四肢开始发软，在她滑下桌子前一秒，古修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问她，“你怎么了？” 苏维夏的眼神有点迷离，口齿不清地说了句：“软软的。” “软？” 铛…… 钟摆报时，零点整。 房间里的灯和烛火瞬间熄灭了。 窗外黑漆漆一片，其他房间的灯光也在一瞬间熄灭。苏维夏闭上了眼睛，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整个庄园一片安宁。 第七章第一个命案 分针一圈一圈地走着，太阳从跃上了山峰，庄园终于迎来了黎明，楼下的喷泉正唱着歌。阳光洒满了窗台，苏维夏就是在这样一个难得的好天气里醒来的。墙上的钟表显示上午十一点，她在看清之后，有点发蒙。 她睡了这么久？昨天睡觉之前发生过什么？她有着惊人的记忆力，此刻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苏维夏下床，踩到的不是地毯，而是人手，古修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你怎么睡在这儿？”苏维夏惊讶道，她昨天明明看到古修在沙发上铺了被子的。 古修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他只睡了五分钟，睡着之前天是黑的。他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日上中天了。他不需要睡觉，根本不可能睡这么久。 “你喝醉了，照顾你，不小心睡着了。”古修活动了一下筋骨，的确有点累了。 “对不起，踩疼你了？” “没事。”古修摇了摇头，从地上站起来。 两个人分别洗漱，正捉摸着叫个什么早餐的时候。 走廊上突然传来了响动，有人大叫着：“杀人啦！杀人啦！” 苏维夏登时一惊，跑了出去。 走廊上已经有不少客人在围观，517房间的门被风吹着缓缓合上，却始终都关不上。苏维夏挤进人群一看，517的门口有一具尸体，被门一下一下的夹击着，似乎有节奏一样，砰，砰砰，砰砰砰…… 那具尸体被门砸卷曲了，跟随着门的节奏，越来越弯曲。 “叔叔！叔叔！是谁杀了我叔叔！”一个高个子的男人穿过人群，扑了过去，抱着那具尸体哭得声嘶力竭，他今天仍旧戴了一顶帽子，是昨天卖宝贝的那个男人。 聚集的客人越来越多，大家议论纷纷，酒店的值班经理急急忙忙赶来，场面十分棘手，他也并没有处理凶案的经验。 “我叔叔死在你们酒店里，一定要给我个说法！”帽子男揪着经理的衬衫领子，不依不饶地。 “您先稍安勿躁，对于您叔叔的死亡，我们深感抱歉……” “道歉有什么用？！我要凶手！我要凶手偿命！”帽子男怒红了双眼，亲人的惨死让他失去了理智。 “这……”酒店经历束手无策。 客人们小声议论着，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们都入住这么久了，也没出事，昨天来了四个陌生人，就出事了……” 这四个陌生人指的就是苏维夏一行四人。 人群突然将目光投向了苏维夏和古修，苏维夏全然不在乎这些议论和指责，她从人群挤过去，越来越靠近尸体，她想要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走开！”帽子男突然爆发，顺手拿起门后的球杆扔了出去。 球杆直奔苏维夏的面门，她瞪大了双眼，大脑下达了躲避的指令，身体却没能够反应过来，她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古修一个转身，挡在了她面前，将她抱在怀里，球杆砸在了他的背上。古修皱了下眉，闷哼了一声。 预料之中0.5秒后的疼痛没有袭来，她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样？”她关切地问道。 古修摇了摇头。 苏维夏登时怒火中烧，她绕过古修，走到尸体的跟前，那帽子男还不作罢，还想扔些什么，被苏维夏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被害者惨死，你作为亲属，不想着怎么找出凶手，在这里胡搅蛮缠，破坏现场，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她小鹿一样的眼睛瞪圆了，也有几分骇人，她狠狠地一放手，用命令的口吻说，“立刻让开！所有人回到自己的房间去，封锁现场。” 客人们没有立刻行动，小声嘀咕着：“我们凭什么要听凶手的话，该不是想要毁尸灭迹吧？还有两个同伙呢，怎么没出现，是不是跑了？” 简直是胡说八道！苏维夏刚想反驳，人群外面有人大喊了一声：“全部退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警察！” 由端亮出了警徽，旁人没见过似得，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由端掏出了枪，大伙儿才听从他的吩咐散开了。 周杭远在由端的身后，叫来了几个服务员：“护送所有的客人回去，等下我们会一个一个问询，请大家配合调查，所有在场的人都有嫌疑。”他又看向了涩涩发抖的经理，“封锁酒店，不允许任何人离开。” 经理连连点头，现场被疏散了。只剩下四人一尸体，帽子男也被暂时隔离了。 由端收齐警官证和手枪，掏出了口袋里的手套带上，沉着冷静道：“你们三个最好也回到房间里去，不要以为和我一起进来的，就没有嫌疑。在证据没有浮出水面之前，我……怀疑每一个人。” 周杭远笑了笑，这是他所熟悉的由端，他全然不生气，反而欣赏由端的专业。 “手套还有吗？我是医生，学过一点法医，需不需要帮忙？”古修真诚地建议道。 由端楞了一下，思考了几秒，他的确需要一名法医，然而这似乎不合规矩。 “不然你试试现在能不能打通警局的电话，叫一个法医过来帮你。”古修又说。 由端皱了下眉，直觉告诉他不太好。他掏出手机，上面显示无服务。这是怎么回事？ “手套。”古修伸出了手。 由端挣扎了一下，从背包掏出一副来递给古修。 古修麻利地戴上了手套，走到尸体的跟前蹲下，由端拿粉笔在尸体周围圈出他的位置来。古修这才翻动了一下尸体，除了被门挤压的内出血之外，他的身上没有一个伤口。没有致命的外伤，那么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几点了？”一直发呆的苏维夏突然问道，她等不及回答，直接抓住了周杭远的手腕，翻看了他的手表。 “十二点半啊，你怎么了？”周杭远说。 她起床的时候看过表是十一点半，洗漱用了十分钟整，进食速度稍微有些慢，他们听到吵闹刚好是十二点整。她立刻走到古修的身旁问：“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不是十二点整？” “尸体肌肉松弛，还没有变僵硬，应该是刚刚死亡，但是不是十二点整，这个不好判断，我目前无法这么精准。你为什么这么问？”古修问道。 “当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后，第一个审判日来临，满口谎言的骗子，会毫无征兆地死去，被门夹在缝隙里，无法逃离……”苏维夏低声地说着，“这是书上写的。” “凶手是个丧心病狂的小说爱好者？这书后面还写了什么？你还能想起来吗？大致情节就可以，或许对破案有帮助。”由端道。 苏维夏点了点头：“可以，书上的每一个字我都记得。” “每一个字？这么夸张？”由端微微惊讶。 周杭远微笑了下说：“她是两届世界记忆冠军。”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由端感觉到了这些人并不简单，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从心里开始相信他们，不在怀疑这几个人。 周杭远露出了自己的身份手环：“gdn行动处处长，隶属于国家，是我国的最高机密之一。”手环亮起，放出了三维影像，是他们公安系统的徽章，属于最高级别。 由端盯着看了两秒，站定敬了个礼：“清明市市局刑侦队队长由端！领导好！”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为什么来这儿吗？”周杭远问。 “市局陆续接到了几个失踪案，这几个人乍一看没有什么联系，但是却都参加过消失的爱丽丝这个旅游团，我顺着这条线索追查过来。在山顶看到你们三个有些可疑，所以才跟踪你们。山上雾太大，我的同事和我失去了联系。”由端说完，再一次蹲下查看了尸体，他拿出手机，调出档案照片来，“这个死者，是失踪人之一。是，昨天我来的时候，他好像不长这个样子，所以我没能认出他来。” 第八章变脸 对于面部识别，在场四人里苏维夏最为擅长。她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检查了死去的人，他的五官分开都没有明显的变化，可是组合在一起之后，竟然悄悄地改变了。眉宇之间的气场完全不同，俨然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她在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在由端的提醒下，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想法。 古修还在为死者做尸检，可是什么发现都没有，没有伤口，没有死亡原因，只是突然停止了呼吸。 “脱下他的鞋子看看。”苏维夏道。 由端动手解开了左脚的鞋带，往下脱鞋子的时候，被什么刮了一下，他一用力，布鞋的后跟竟然破了，他不解。 其他三人却赫然看见，这人的脚上有半张嘴！ 周杭远立即脱掉了另外一只脚的鞋子，同样也被刮了一下，把两只脚并在一起，竟然是合成了一张嘴，他的脚后跟上长满了獠牙，布鞋的碎片正挂在齿缝上。鲜血在脱下鞋的那一刻，流淌了满地。 “这这这……这什么玩意？！”由端惊呼了一声，他做了多年刑警，还是第一次看见这种尸体。 “是赤口人。”苏维夏踉跄了一步，幸好古修在，她才没有摔倒，她抓着古修的胳膊，手指渐渐泛白，“长着两个嘴巴的赤口人，能言善辩，贩卖着奇珍异宝，脸上的嘴巴巧言令色，却没有一句真话，足上的嘴巴用来说真话和吃饭。” “你的意思是……”周杭远皱起了眉头。 “这根本就不是一场cosy,我们在书里，这是二维世界！”苏维夏终于说出了这个可怕的推论，这完全违背他们的空间定律，他们这种高维度生物，为何会出现在二维空间内呢？她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周杭远的面色也十分凝重，只有由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追问道：“你们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古修解释道：“因为这违背了空间守恒定律，高维度的生物可以看到低维度生物的全部让人生轨迹，如果改变了原有的轨迹，遵循守恒定律，就要通过别的方式来维持平衡，一旦维持不下去，则会发生爆炸。一个空间的爆炸，会引发多个空间的连锁反应。” 这是在是超出了由端的知识面，他茫然地问：“那不改变不就行了？” 古修摇摇头说：“这几乎不可能，因为没有人知道改变的具体因素是什么。可能是和什么人说了话，或者是见了面，又或者是打了个喷嚏也说不定，存在即是改变。” “古医生，你刚才说的，别的方式维持，是什么方式？”由端紧接着问。 “这部分书上没写，周处通常gdn会怎么处理呢？”古修转而问了周杭远。 周杭远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咧了咧嘴说：“通常发生了错误，我们gdn的信息处肯定是有反应的，然后就派人进行修复错误。怎么修补呢，那是技术活儿，我说了你们也听不懂。不如现在想想办法，怎么出去吧。”他抬了抬下巴问苏维夏，“既然这书你看过，后面的情节你都知道吧，凶手是谁？” 苏维夏摇了摇头：“没有凶手，当酒店里最后一个人死去，这本书就结束了，没有提到凶手是谁……” 周杭远嘶了一声：“这作者好坑啊！你确定这书写完了？这什么鬼结局啊！没人骂他么？” “或许，我们找到了凶手，就能离开这里也说不定。”古修道。 周杭远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古医生厉害啊，一下子就说出了问题的关键！苏维夏你好好跟古医生学学。剧情你讲讲，有没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咱们分开去问问口供。” “书是以酒店经理的角度来写的，他只看到了命案，却没看到更多的内容，所以要我们自己去了解。我只知道每天死的人是谁，明天是510房间的眼睛。” “好，五层交给你们，我们去四层。手环失灵了，注意安全。”周杭远拍了拍古修和苏维夏的肩膀，手指的力度透露着这件事情的危险程度，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们的手环失灵了，上一次没有信号是“杀不死的嫌疑人”导致，可是至今他们都没有弄清楚为何会失灵，现在又是因为什么呢？ 酒店真正意义上的封锁了，谁也离不开这里，四周弥漫起了大雾，就连驾车的接引侍者都迷了路，看来在解开谜题之前，谁也无法离开这里。 拿着一个已知的故事，一点一点探索真相，好像知道，却有什么都不知道，这种感觉着实不好。 510房间门口。 苏维夏深呼吸了一口气：“古医生，我没有审讯的经验。” 古修笑了笑说：“真巧，我也没有。” 然后他就敲了门，苏维夏都来不及做心理建设，医生都这么大胆吗？ 开门的是昨天那个咒骂有小偷的男子，他仍然穿着白色的衣服，脸上带着墨镜。房间里还有他的妻子，同样也穿着白衣服带着墨镜，长长的头发披散着，遮住了半张脸。 落地窗的窗帘严严实实，墙角放了几个箱子，用黑色的绒布罩着。大理石餐桌上放着一些小零件，不知是要做什么。 “我们眼睛看不见，所以517发生了什么，我们根本不知道。”男人坦白地说完摘下了墨镜，他们的瞳孔是银白色的，虽然睁着眼睛，却真的什么也看不见。 “没关系，听说眼睛看不见的人，其他的感官就会很明显，随便聊聊。”古修拍着他的肩膀，径直往里面走。 男人皱了下眉，肩膀微微低了一点。 “肩膀有伤？”古修问。 男人嗯了一声说：“眼睛看不见，经常磕磕绊绊的。” “我还是个医生，帮你看看如何？” “不，不用麻烦了。”男人推辞道。 古修也没继续追问，瞥了一眼桌子，又看了看男人的手，问：“手上这些小伤口是做东西弄的吧？这是个什么？”他的脚步极轻，说完这话已经走到了桌子边缘，拿起了做了一半的小玩意。 古修递给了苏维夏，这个小玩意很精巧，金属所致，是个未成形的小车模型，发动机由数十个齿轮组成，轴连着四个轮子，碰一下轮子就可以自己跑起来。她仔细看了一下，也看不出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永动车，给老婆做的玩具。还没做完，很锋利，二位当心手。”男人谨慎地提醒，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差把那东西抢回来了。 苏维夏拨弄了一下，齿轮果然十分锋利，她的手立刻就见了红。 “我看看。”古修道。 苏维夏把永动车递过去，古修却没有接，反而是握住了她受伤的手，仔细端详起来：“疼吗？” 她愣愣地摇头，古修却一直盯着她看，苏维夏有点不好意思，别开了眼睛，却忽然发现似乎少了一个齿轮。 “少了的齿轮呢？” “什么齿轮？” “你设计的永动车，零件应该没有多余的才对，桌子上这些散落的零件里却还有一个最大的齿轮，不该是个单数。齿轮去哪儿了？”苏维夏追问道。 男人这才慌乱了起来，“眼睛看不见，弄丢了，正打算让服务员帮着找找呢……” “不，你看得见。”苏维夏打断道，她几步走到了墙角，掀开了黑色的绒布，里面是一个金属制的笼子，笼子里面正睡着一只形似猫头鹰的鸟，“这就是你的眼睛。” “小姐在说什么呢，太匪夷所思了！”男人极力否认，他的妻子此刻咳嗽了起来，十分不舒服的样子，但是却只能咿咿呀呀，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笼子里沉睡的鸟也醒了过来。妻子记得乱跳，差点打翻桌子上的茶壶，男人一个箭步上去，一把按住了茶壶，扶住了妻子，温柔地询问，“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还说自己看不见吗？”苏维夏瞥了一眼桌下散落的物件，男人跑过去的时候，一个都没有碰到。 男人扶着妻子去房间里休息，关上了卧室的门，他转过身恨恨地说了句：“无耻的贼！赤口人死一万次都不够，他们就该全都死了！” “我检查死者尸体的时候，看到他的脚上有金属片割裂的痕迹。人死之前，你见过吧。”古修问。 男人冷笑：“反正人不是我杀的。” 这样一幅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让苏维夏很为难，案件无法继续查问下去，时间一点点在逼近。按照经理的视角，他不久后工作结束就会睡觉，那么这里的时间就会停止。来不及了！ “那你说说，这个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古修反复端详，仍然没发现这东西除了是个玩具，还有什么用。 “明天，你们的眼睛会死，所以赶紧告诉我，到底看到了什么。”苏维夏郑重道。 男人大惊失色：“你究竟是什么人？！” “酒店已经封锁了，这里所有的人都会死。不想死的话，告诉我一切，白瞳人。” 男人终于放弃了最后的挣扎，缓缓开口道：“我叫白目，如你所知是个白瞳人，笼子里的鹰是我们白瞳人的眼睛，当夜幕降临以后，鹰站在我的肩膀上，我就可以看见东西。肩膀也因此常年带着伤。我们族人擅长制造宝贝，一直与世无争，后来赤口人出现了，他们能言善辩，骗走了我们的宝贝。不久后，我们的族人被抓去没日没夜制作宝贝，活活累死，只剩下了我和妻子。这都怪赤口人！黑心的贼！所以他们该死！” 白目狠狠地捶了下桌子，震掉了桌子上的茶壶，那个做了一半的永动车，立刻赶来，将茶壶牢牢接住，挪去了旁处。 白目又说：“这个东西就是做来照顾我和妻子的，毕竟我们白天看不见。昨天入住酒店，看见赤口人拿着我们的东西再卖，好恨！更加没想到的是，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存在，昨天傍晚偷偷潜入了我的房间，想要偷东西。永动车伤了他，今天早上我发现少了一个齿轮，带着永动车去找，发现在他的房间里。他房间里没有任何声音，齿轮是自己钻出来的。不过……” “有什么不同吗？”苏维夏问。 “白天我的听力很好，似乎是有人在唱诗，我隐约听到，赤口人说什么罪孽。”白目回忆道。 苏维夏点了点头，罪孽和唱诗，这是第一个审判日。可是唱诗的人是谁呢？ “那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家酒店？”她又问。 白目仔细回忆起来，却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 “对，好像睡了一觉，醒来就有这个念头。” 房间忽然暗了下来，夜幕突然降临，笼子里的鹰突然睁开了眼睛，笼子开启，鹰飞了出来，站在了白目的肩膀上，他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银色的瞳孔散去，变成了和赢一样黄色的琉璃瞳孔。他看向了苏维夏和古修，他肩上的鹰也同时歪了歪头，和主人的动作如出一辙。 墙上的钟敲响了，19点整。苏维夏的眼睛突然闭上，昏睡过去…… 第九章第二个命案 双手被粗糙的麻绳反绑着，挂在天花板的吊灯上，身体直挺挺的，像一个大写的l。跟随着钟摆的频率，一下一下的来回荡着。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酒店服务员敲门进来打扫，当她推开卧室门之后，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发不出半点声音，她手脚并用爬了出来，直到爬到走廊上，才尖叫出声来。 “杀人啦！” 苏维夏是被这声音惊醒的，她看了看表，骂了一句该死。然后火速从床上爬下来，客厅里的古修也一副刚刚睡醒的样子，他的头发翘起了一缕呆毛，巴宝莉的限量衬衫皱巴巴的。他坐在沙发上，毯子滑落了一半，歪了歪头看苏维夏：“怎么了？” “第二个命案发生了，我们去517！” 两个人从521出来，都在努力整理自己的衣服，恰好周杭远和由端也从520出来。周杭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正在系扣子的两个人，如果不是现在办案要紧，他准要八卦一会儿。 四人赶到了517，他们离得比较近，反应又快，因此还没有太多的人围观。 517房间的门是敞开的，陈设和昨天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多了一个打扫车。卧室的门敞开着，白目的妻子被吊在客厅上，死相十分骇人。客厅角落里原本用黑丝绒盖着的两个箱子，此刻却敞开着一个，里面的那只鹰也像白目妻子一样被倒吊着。 尽管房间里一丝风都没有，笼子里死去的鹰却一下一下地摆动着。白目不知去了哪里，他的鹰还在睡着。四人对视一眼，这里透着无限的诡异。古修戴上手套，去检查尸体。由端作为一个老刑警，同时也是痕迹学专家，开始在房间里检查有没有凶手的线索。周杭远给古修打了下手，两个人对奇怪的尸体进行了研究，仍然看不出死因是什么。身上除了手腕上被绳索摩擦的伤口之外，毫发无损。 这个女人和由端的失踪人口也对的上，在现实里也是个中年女人。拨开她的长发，能看见她十分清秀的脸，她和白目不同，墨镜下的这双眼睛瘦了明显的伤，疤痕下已经没有眼球了，嘴巴十分小巧，耳朵尖尖的，耳廓很大。 只有苏维夏一个人呆愣在原地，她突然问了一句：“昨天我们是怎么过得？” 其他三人均是一滞。 周杭远思索了一下，将517的门锁上了，开始回忆道：“昨天我和由端从4层开始询问，4层一共有二十个房间，大部分人的时间线是一致的，早起吃饭，然后听到声响，甚至出来围观的人都很少。唯独410有些线索。” 由端拿出了手机，翻出了照片放在了大家面前：“这是410的客人，一个大耳朵的女人，不会说话，长得普普通通，左手少了一根手指。”他又往前翻了几页，调出另外一张档案照片，“这是张雨晴，女通缉犯，参与了数十起拐卖儿童案件。她也少一根手指，二人在相貌上十分相似。奇怪的是，警方之前抓住她了，在转移看守所的时候，突然不见了。我们怀疑是同伙救出了她。” “接下来就比较匪夷所思了，正打算盘问这个女人的时候，忽然睡着了。醒来，就是今天了。你们呢？”周杭远问。 他们的经历差不多，苏维夏讲述了昨天的事情。方才问出一点眉目来，突然变了天，紧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古修给女人做完尸检之后，又去看了那只死去的鹰，地上连一根羽毛都没有掉，毫无挣扎，表面上看，是瞬间窒息而亡。 “古医生，有什么发现吗？”苏维夏见古修一直不说话，于是问道。 “需要解剖看看，得征得家属的同意，白目呢？”经过古修提醒，其他几人才发现这间房子的男主人并不在这里。他们是刚醒过来就赶过来了，那白目去了哪里？ “我说了，就那几只，真的没了啊！” “客人，我们酒店明文规定不许带宠物进来，请您不要让我为难，让我检查一下吧。” “大不了罚款就好了，你有什么权利搜我的房间？我的妻子还病者，你别打扰她休息。” 门口传来了争执了的声音。 苏维夏突然打开了门，正是消失了一上午的白目，另一位是个穿着燕尾服的男子，胸口带着胸牌，写着启经理。那张脸，与小暗手机里的那个男孩一模一样。 “你不是身体不好嘛，起来干什么！快去躺着。”白目没料到房间里还有别人，虽然是嫌弃的口吻，却十分关心。 “521的客人怎么在这儿？”启经理诧异道。 “苏小姐？”白目神色紧张起来，他忽然预感到了什么，推开苏维夏，径直去了卧室，他叫了一声，“夫人？夫人你在吗？”他摸索到了床上的那具尸体，已经没有了温度，他颤抖的手探不到丝毫鼻息。 “夫人！”白目哀嚎了一声，抱着妻子的尸体痛哭起来，呢喃着说着一些往日里的情话，可是爱人紧闭着的双眼却再也不会睁开。她手腕上的伤痕像是一道枷锁，锁住了白目所有的希望。 痛失所爱的场景总是让人动容，周杭远叹了口气，拍了拍古修和由端的肩膀，示意大家给这夫妻俩一点告别的时间。 周杭远退出来，看见了门口的人，惊讶道：“启明你怎么会在这儿？” 启经理微笑着欠身：“520的客人您好。” 周杭远和小暗的关系很好，因此和启明见过很多次，启明在他的印象里也是一个乐观嘴贱的男孩，怎么现在好像不认识一样？ “你是这里的经理？”苏维夏问。 “我是值班经理，和同事轮班的。听说昨天发生了命案，几位正好是警察。我们酒店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命案。太影响酒店的声誉了，里面发生了什么？”启经理面露狐疑，往里面瞥了几眼。 “又死了一个。”苏维夏直接告知了他。 “什么？！这可这可怎么办，我们酒店……客人能不能快点帮忙破案啊？我好不容易才做了副经理，和我那个同事竞争上岗，好不容易我这业绩才好了一点，我可不想被比下去啊，这人什么时候死不好，哎哎哎，怎么回事啊！”启明慌乱起来，他四处告求，就差嘤嘤嘤地哭了。 周杭远一阵恶寒，这货怎么会是启明呢？启明可是个纯爷们啊！ 苏维夏被他哭得有点烦躁，直接捂住了他的嘴：“你如果想要破案不再死人的话，从现在开始，跟我们四个在一起！” 启明眨了眨眼睛，表示答应。 苏维夏松开手，问：“昨天那个经理，去哪儿了？” “轮班的嘛，他去睡觉了。客人找他？”启明说道。 志怪小说《审判日》是按照经理的视线发展剧情，虽然在这一个世界里，有两位经理，此刻他们醒着，昨日的轮班经理却在睡觉，那么就充分说明了，眼前的启明就是故事的主线，只要他们守着启明，或许可以阻止下一个死亡的来临。 白目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一些，终于可以回答众人的疑问。 他手里握着一杯茶，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一定是赤口人干的！” “你为什么这么笃定？”苏维夏问。 “赤口人没一个好东西，都该死！”白目恶狠狠地说道。 517的门敞开着，一声冷笑传了进来：“哎呦，死人了？真是报应啊！” “凶手！”白目猛然摔了杯子，直奔着门口的赤口人去了。正是昨天戴帽子的男人，他的身旁还有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穿着简朴的衣裙，唯唯诺诺的样子。 “贼喊捉贼！我叔叔就是你杀的！” “奸诈的赤口人谋财害命，你们死有余辜！” “警察先生听到了吧，我的叔叔就是他杀的！赶紧把他抓起来！” “你胡说！我的鹰一夜之间死了十几只，只有你们昨天来过，我的夫人也惨死。凶手一定是你！” ……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吵起来，最后干脆还动了手，互相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别吵了！泼妇骂街呢？给我分开！”周杭远不胜其烦，和由端一人一边，将两个人强行分开了。 510和517都发生了命案，被暂时锁上了。白瞳人和赤口人不得不换到原本空着的519和522，离苏维夏四人只有一墙之隔。 519内，苏维夏和古修继续询问白目。 520内，周杭远审问着带着帽子的赤口人。而由端则寸步不离地跟着启经理，以防他突然睡过去，导致今天再一次结束的，对他们来说，时间比金钱重要得多。 “你去517偷拿了什么？”周杭远问。 “只是去随便看看。我好奇，参观一下。警官，我们赤口人是生意人，最讲究信誉了，可不要胡说哦。”戴帽子的男人回答道。 周杭远笑了笑：“郝仁，不要以为你叫这个名字，就真的是什么好人。你作奸犯科的案底，多得很！我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警察，动手你打不过我，不如咱们好好聊聊？”周杭远倒了两杯红酒，示意对方随意。郝仁这个名字，是今天苏维夏告知的，她在书里看到的名字。 赤口人一下子紧张起来，因为郝仁是他的本名，他入住这家酒店登记也是在圈子里的假名，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的，他到底还知道多少？ 519内。 “我的鹰死了，今早又被人告发到了昨天的值班经理那，这家酒店不允许带宠物，要罚钱，可我们白瞳人根本就没有钱。一定是赤口人干的，昨天晚上你们走后，他来问我要用动车，说是赔偿他叔叔的命，我没有给。他一定怀恨在心。”白目道。 “几点钟起来的，发现什么异样了吗？”苏维夏问。 “不记得了，我起来的时候，我妻子还在睡觉，我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白目捂着脸哭了起来。 “现在开始，你呆在屋子里那都不要去。不要接触任何人，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打内线去我们房间。我们会抓住凶手的，节哀。”古修站起身，伸出手来，白目同古修握了下手，表达了感谢。 时间停顿了一秒，他的人生轨迹在古修的面前展开，过去从他进入这家酒店开始，未来是白茫茫的一片，寥寥数语，翻完了这一本书，没有丝毫的线索。 第十章长耳族人的秘密 酒店虽然封锁了，但是却不能限制人身自由，客人们还是照常在酒店里活动。夫人小姐们穿着中世纪的衣服，在咖啡厅里喝下午茶，偶尔交谈，讨论着谁的衣服更好看。 酒店的服务员也都照常工作，为大家提供精致的食物。庄园的草坪日日有人在外面修剪，各项维护都没有落下。餐厅的菜单每天都在更新，甚至晚上还准备了酒会。 酒会开始后，所有人都戴上了面具，遮住半张脸，盛装出席。 似乎只有苏维夏他们四人愁眉不展，其他人已经忘记了这两起命案。他们询问了酒店里的每一个人，只得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那就是两位死者有世仇。同样愁眉不展的还有启经理，他被这四个人待在身边，一个瞌睡都不能打。他原本该睡个午觉的，只是打了个哈欠，就被周杭远狠狠地戳了一下：“你坚强一点！” 他不是不坚强，他是困出眼泪了啊！ 酒会上人来来往往，客人们跳着悠扬的华尔兹，大家相谈甚欢，服务员忙忙碌碌，为各色客人服务。有一个女服务员走过来，拿着一张酒单，向启经理请示道：“经理，403的客人想开一坛40年陈酿花雕酒，需要您的钥匙。” 周杭远看了一眼这酒会，全都穿着中世纪晚礼服，吃着精致的法餐，用着现代高科技的设备，喝着40年的白酒……真够有画面感的，他撇了撇嘴问苏维夏：“这个作者是不是有病？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启经理拿出钥匙，叮嘱道：“去酒窖要小心啊，你可别拿错了酒。40年的得开两扇门，记得去找赵经理拿另外一把钥匙。” 服务员点点头，拿酒去了。 “这里还有个酒窖？”苏维夏疑惑道，她在书里没有看到过，今天搜查的时候找遍了所有的房间，也没发现这么个酒窖。 “客人，酒窖都是我们酒店的珍藏，实在不方便你们进去。我敢保证绝对没有什么人藏在里面，十好几道门呢，钥匙分别掌管着，我们自己也不是随便就能进去的。”启经理连上带着模式化的笑容，解释的一板一眼。 “去酒窖看看。”苏维夏说道。 启明赶紧反对：“哎呀不行不行！不开单没办法进去，这是规定！” “那就开单。”古修笑了下说，“我如果开最贵的酒，是不是就能开所有的门，进到最里面？” 启明吞了下口水，他这种见钱眼开的酒店经理，登时眼睛亮了，笑呵呵地说：“那是自然啊，先生要开一瓶吗？价格不菲哦！” 古修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钻石，看样子足足有三克拉，他问：“够吗？” “够！”启明哈哈一笑，从西服里拿出本子，迅速开了一单，然后拿走了古修手上的钻石，“客人请稍等！” 开最后一扇门的酒窖，需要十二把钥匙。启明作为这里的经理，也没有开过，并不知道后面的酒到底是什么味道，只在单子上看到，这酒的名字叫做终生醉爱。 启明去找钥匙，由端还是得跟着的，以防万一。 三人在餐桌前等待着，周杭远嗑着瓜子，和颜悦色地说：“那个买酒的钱，单位不报销哈。” 古修嗯了一声，周杭远放下了心，又问：“你出门还带着钻石？家里有矿啊？” 古修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家里的确有矿。 周杭远放下了瓜子，对眼前这个人好奇死了，问：“你这么有钱，当医生是为什么？” “有钱和当医生，冲突吗？”古修真诚地反问。 周杭远竟无言以对，苏维夏却陷入了沉思之中，她好像真的不了解古修，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有钱的医生？gdn的医务处处长？亦或者他还有其他的身份。 一个莽撞的女人不小心撞了他们的桌子，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走了，大红色的高跟鞋被桌腿蹭花了一块，她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张字条：我知道517的鹰是怎么死的，想知道吗？ “是410的客人，我和由端去问过话。”周杭远回忆道。 “长耳族人，听力灵敏却不会说话，靠贩卖消息为生。她应该是听到了什么，刚才看到古医生出手阔绰，来赚钱了。我和古医生去看看，周处你在这等由端吧。”苏维夏说完已经站起身来整理好了衣服。 “这儿的故事你了解，别有什么危险，保护着点古医生啊！”周杭远又冲古修道，“消息不贵的话，给你报销。” 古修听完发出了灵魂的质问：“多少算不贵？” 周杭远哈哈一笑，扭头看天气去了。 长耳族的女人出了宴会厅，在空旷的花园等他们，旁边是喷泉，没有其他建筑物或者是树木，一目了然，水声可以掩盖一切交谈的声音，是个绝佳的交换秘密的地方。 酒店的大门，隔绝了酒会的喧闹，二维空间的季节变换随意，已经从严冬变成了盛夏，他们穿着酒店提供的礼服，踩在厚厚的地毯上。古修穿着燕尾服，像个贵族。苏维夏挽住了他的手臂，轻轻地拽了他一下。 古修微微顿了下脚步：“怎么了？” 苏维夏目视前方，轻声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为什么随身带着钻石？昨天夜里，你也睡着了吗？” “带着钻石很奇怪？我们那个圈子里的人，都喜欢买钻石。” “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个世界只能用宝石交易的？” 苏维夏凝视着古修，期盼他说出一个自己需要的答案来，同时她又有些害怕，怕他真的有什么非同寻常的目的，她只能相信证据，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东西，质疑自己所疑虑的事情。 “入住那天，我有看到。”古修回答道。 苏维夏还想再问，却已经走到长耳族女人的面前了。 她冲着古修友好地微笑，掏出了一张字条，上面明码标价了她知道的所有事情，最便宜的是鹰之死价格一颗红豆大小的红宝石。最贵的那个直接写了凶手，标价五克拉钻石。 古修丢给她一颗红宝石，问：“鹰怎么死的？” 女人收紧怀里，拿笔写下字条：赤口人下毒，报复。 “都有什么人去过510？”古修又问。 女人提笔写道：普通问题，回答一个一颗碎钻。 古修随手给了。 女人写：白瞳人夫妻两个，还有一个赤口人小女孩。 古修又问：“小女孩是什么人？”伴随的也扔过去一枚碎钻。 女人写：是个乞丐，赤口人的童养媳，给鹰下毒的就是她。 古修还要再问，苏维夏盯着他手里那个透明袋子里的钻石，突然开始心疼了，一把拉住了古修，冲那个女人说：“我也有个秘密，关于你的，你愿意出多少钱买？” 女人微微一愣，随即笑了，写：我没有秘密，我只是搬运秘密。 “灵鼻族的人也来了，就隐藏在客人中间，你想知道是谁的话，钻石给我。”苏维夏眨了眨眼睛，女人咬了咬牙，尽管十分不舍，但也将钻石给了苏维夏。 苏维夏数了数，一颗不少，于是说：“就住在地下室的员工宿舍，他今天晚上会来找你。” 女人大惊失色，慌乱逃跑。 古修眉目之间尽是疑惑，苏维夏皎洁一笑，将钻石给了古修：“真的不能报销，我们每个月的报销单，孙处长都要挑好多毛病呢，钱就是这么省下来的。你虽然有钱，但是没道理让你出差自己垫钱。” 古修笑了笑，其实这些与他来说，只是普通的石头而已，他将钻石随手放进口袋，又问：“灵鼻族是什么人？” “他们长耳族的宿敌，我看过书，都知道。剧透的感觉，有时候也挺好的。走吧，去找周杭远他们。” 长耳族女人给的消息，其实也没有特别大的作用，那个小女孩得找机会问一下。由端和启经理无功而返了，拿着最后一扇门钥匙的人怎么都找不见。 启经理舍不得这颗钻石，在心里骂了同事的祖宗十八代。 “客人，要不，先喝点别的酒？这钱……没法退呀。” “没关系，先去酒窖看看都有什么。” 听到古修这样说，启经理总算放了心，他生怕这尊财神跑了。 启经理拿着手电带路，引领大家去酒窖。 庄园的酒窖是独立建造的，地面上只有半层，打开拱门，有一条长长的楼梯，下到负一层后出现第一扇门，启经理打开门。 铁门开启的那一瞬间，酒香扑鼻，一个十平方大小的房间里，摆放了两排红酒架。第二扇门后是40年的花雕酒，第三扇门后放的是果酒，第四扇门到第十扇门都是洋酒。每一个房间都是前一个房间的一倍大小，十一扇门后珍藏着的是女儿红。 除了第十二扇门，其他的门全都开着，酒香混合在了一起，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甜。就连经常出入这里的启经理都有些醉了，他深深地嗅了一嗅。 由端啪的一巴掌排在了启经理的后背上，打得他嗷一声尖叫。 “别睡着了！” 启经理有点委屈，但是这香味实在让人沉醉。 “藏在后面的酒，到底是什么绝色？”周杭远流连在第十二扇铁门前，没有一丝的缝隙，所得严严实实。 古修也在门口踟蹰了片刻，回头问启经理：“有斧子吗？” “啊？客人您要干什么？” “砸门。”古修把门锁握在手里，左看右看，并不复杂，也不难破除。 启经理吓得慌了神：“不行！动静太大，会震碎里面的美酒。” “有发卡吗？”古修问苏维夏。 苏维夏从鬓角处拆下一根发卡来。 “谢谢。”古修的唇角弯了弯，转身看向了由端，歪了下头，“会吗？” 由端搓了搓手，接过了发卡，“我可是警察。” 几秒钟之后，咔哒一声，锁应声落下。 由端在众人惊讶的神色中，十分镇定道：“贼会的，我们警察更得会，走吧。” 启经理赶集拦在大家面前，做求饶状：“不行啊不行啊！这不合规矩！怎么能撬锁呢？” “我没付钱？”古修问。 启经理一时语塞，点了点头。 “所以现在拿酒就是钱货两清。” 启经理再一次无言以对，这个温柔的男人怎么也如此腹黑啊！ 第十一章第三个命案(上) 第十二扇门后的空间十分宽广，只有一盏孤灯摇曳，散发着幽幽的绿光。启经理把手电灭了光，叮嘱大家：“这酒很特别，见不得强光。几位客人，可要小心脚下。” 房间里一共有十二根柱子，每根柱子中间有一小部分的镂空，便是储存酒用的。 终生醉爱是用琉璃瓶子装着的，里面的液体是淡黄色的，看似浑浊，不像是什么好酒。 “客人挑一瓶吧，给您带回去。”启经理说。 苏维夏四人并不着急，四处看看，几乎每一瓶酒都打开闻了一下，启经理急得不行，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由端干脆把他带到一边“谈心”了。 这是原来的书里没有提及的一个地方，苏维夏更加留意观察。这里的酒，闻起来没有任何味道。只是在最里面的两根柱子里却是空的，酒不知去向。 “启经理，酒卖给谁了？”周杭远问。 启经理大惊失色，他立刻查看了出售记录和开门记录，然后摇了摇头：“没有卖过，太贵了，今天我也是第一次开门进来。” “时间来不及了，酒我们能都带走吗？”苏维夏询问道。 “这……”启经理有些为难。 古修拿了一袋钻石出来：“全买了。” 启经理：“马上给您送房间里去！但是要提醒客人，这酒后劲十足，喝过以后，这辈子其他的酒就再也入不了口喽。” “真有那么神奇？我倒是想尝一尝。”周杭远虽然向往，却也只是随口一说，现在时间紧迫，他可不敢随便乱吃东西。 一行人离开了酒窖，十二扇铁门落锁。 酒店里的酒会已经结束了，服务员正在打扫宴会厅。启经理正准备去指挥大家，却被由端拽着去了520房间。 “你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周杭远道。 启经理实在不明白：“客人这是要干什么啊？” “怕你值班辛苦，照顾照顾你。”周杭远挤了个笑容，一脚把他揣进了卧室里，由端紧接着进去，收拾了一番。 墙上的时针和分针都已经到了十二点，这个世界的时间过得很快。两间房隔壁的白瞳人和赤口人相安无事，卧室里的启经理偶尔会嚎叫几声，原因是由端给他来了个头悬梁，就怕他忽然睡着。虽然有些不人道，但是为了大家尽快破案，只能委屈他了。 由端手上有一份失踪的名单，一共十个人，其中对应的两个人已经死了，还剩下八个人。苏维夏用gdn手环接收了由端的资料，然后用虚拟影像放出来，给大家参考，大部分人可以对应上，只是还有两个人，他们画了个问号，分别是一位老人和一个小男孩。他们这里没有老人，也没有小男孩，唯一的一个小孩子，是赤口人带来的孤女。长耳族的人说，小女孩是个贼。 周杭远听了他们带回来的消息，也心存疑虑：“这个女人的话，可信度是多少？有没有进行谎言分析？” 苏维夏晃了晃手环，示意这玩意失灵了。 周杭远气得不行，直接拿手指开始戳苏维夏的脑袋：“用眼睛看，用经验去衡量。gdn的人难道离开科技就办不了案子了吗？” 苏维夏气定神闲，仿佛这种程度的羞辱，她已经习惯了。倒是古修不慌不忙地丢过来一句：“510的尸体比刚死的时候轻了一些，周处给估算一下吧。还有这几瓶酒的成分，需要进行划分，听说周处大学学的化学。” 周杭远咳嗽了一声，眼睛撇向了别处：“夏夏，明天谁会死，给剧透一下吧。” 苏维夏默默地看了一眼古修，他仍旧不苟言笑生人勿进的样子，但是她知道，这句话是为了她讲的。其实他们行动处哪个没被周杭远怼过，她都要习惯了，但是突然被人出言维护，还是有一种暖意。 众人还在看她，她赶紧收起了傻笑，回答道：“410的女人。” “我去保护她，由端你看着点别让启经理睡着。夏夏回去休息一下，古医生……”周杭远微微一停顿，他和古修目前算是平级，他那个副局长虽然是默认的，但到底还没有正式的文件，也不好直接给他分配工作。 “我去分析一下酒的成分。”古修道。 “好！” 四人各司其职。 苏维夏其实一点也不困，她的大脑仍然在飞速运转。启明不睡，所以这里的第二天就一直没有过去，钟表的指针一直在原地踏步。出了520的门，走廊上灯火通明，她却感觉到一阵眩晕，鼻腔一热，流出两行鼻血来，紧跟着腿也软了。 幸好古修就在旁边，扶着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苏维夏试着想走两步，古修在耳边道：“别动。精神高度紧张，用脑过度，你需要放松一下。” 他干脆将苏维夏打横抱起，双手仍然警惕着不触碰到她的皮肤，刷卡开了521的房门，将她抱去了卫生间，放她在马桶上坐下。卫生间里有洗漱包和医疗箱，古修给她检查了一下，确认并无大碍，用药棉给她止血了。她的脸像一只花猫，带着酒会的妆容和鼻血，古修拿了温热的湿毛巾，仔细给她擦脸。 “尸体轻了多少？” “一半。” “这么多？！”苏维夏震惊了。 “我今天去看尸体已经迅速的风干了。赤口人那具尸体肌肉、脂肪、器官之类全部都风化了，只剩下骨头，大约40%的重量。白瞳人还剩下50%，保留了一部分皮肤。所以这里到底是哪一种时间刻度，很难推测。”古修缓缓道来，仿佛什么也不能引起他的惊讶。 “我们……” “我们不会有事的，你现在去休息一下，黑眼圈都出来了。我去分析酒的成分，过两个小时叫你。” 苏维夏其实不想睡，但是古修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的眼皮就像是被涂抹了胶水一样，黏住了，怎么也睁不开。 没有时间刻度的世界，也不知道两个小时到底是多久。苏维夏的身体沉睡着，大脑却一刻没有停歇，志怪书《审判日》里的每一个字她都回忆了一遍，410的女人穿着粉红色的高跟鞋，在地板上跳着奇怪的舞步，那步伐扭曲又难看，踩着走向死亡的节奏…… 苏维夏猛然惊醒了，粉红色的高跟鞋？可她今天见过的那个女人穿的是大红色的高跟鞋！莫非不是同一个女人？ “古修！”她大喊了一声，“我们去410！” 第十二章第三个命案(下) 410灯火通明，启经理面前放了几个空了的咖啡杯，人却还是困得不行。由端时不时戳他一下，问一些酒店的情况。原本住在410的长耳族女人侧卧在沙发上，用指甲锉修着指甲，对周杭远的问题充耳不闻。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孔，个子虽然不高，但是比例不错，脸上的五官除了鼻子都很好看。那鼻子实在长得突兀，比常人大了不少，鼻头红肿，像是个常年患有鼻炎的人。 周杭远和那个长耳族女人写字累了，转而开始问这个大鼻子男人：“姓名。” “张三。” 周杭远的笔一顿，问：“是不是还有个兄弟叫李四？” 男人眉毛挑了一下，眼睛睁大了不少，表示周杭远猜对了。 周杭远暗骂了一声，作者有点过分了，配角就没有人权了吗，名字这么随便。 “别睡啊启经理！”由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启经理，他晃了晃头，实在是困，他抹了一把眼泪问，“太折磨人了。” “还记得小暗吗？”周杭远问。 启经理原本困得迷茫的眼神，有了片刻的清醒，他思考了一下，笑着问：“没有入住过我们酒店，需要帮她预定个房间吗？” 周杭远手心向内摆了摆手。 门卒然被撞开，苏维夏径直跑到了长耳族女人面前，抓住她的衣领问她：“你有没有一双粉红色的高跟鞋？！” 女人被吓了一跳，连连摆手，她脚上此刻还穿着那双大红色的鞋子。 “你是什么人，快放开她！”张三见长耳族女人受到了惊吓，也跟着急了，他跳着脚，怒视着苏维夏。 “启经理，这酒店的客人里，有没有一个喜欢穿粉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也是耳朵大大的。”苏维夏急切地问道。 启经理摇了摇头：“我们这里没有这样的客人。” “会不会是记错了？”苏维夏追问。 “不可能，所有客人都登记在册，还有监控视频，我不会记错的，就是没见过这个人。”启经理肯定地说。 苏维夏点了点头，关上了门，给周杭远递了个颜色，他默默地向窗户靠近，堵住了唯二的出口。 “那么你究竟是谁？”苏维夏厉声道。 方才在沙发上懒散的女人咿咿吖吖了几声，她浑身颤抖着，往大鼻子男人的身后躲了躲，害怕极了的样子。大鼻子男人拍了拍女人的手，示意她不要害怕。 “我只是问你的身份，你为什么如此紧张？你到底做过什么事？！我说过，我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你骗不了我。那个粉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在哪里？！”苏维夏大吼了一声，由端反应极快，几下就制住了那个大鼻子男人，周杭远牵制住这个女人，启经理不明所以，开始手忙脚乱劝架，“哎呀你们小心点，这里都是古董啊，别动手别动手啊。” 女人还在摇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古修拿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浑浊的液体，他开口道：“终生醉爱你要不要尝一尝？” 女人的眼睛一瞬间凌厉起来，她恶狠狠地瞪着古修。古修一步步逼近，女人咬着牙说：“你敢！” “哎呀，原来会说话，你还敢威胁警务人员？”周杭远嗤笑。 大鼻子男人窜了上去，从古修手上抢下了玻璃瓶，摇晃了一下液体，打开嗅了一下，惊讶道：“你怎么会有这个？张雨晴这东西我不是给你了吗？为什么他手上也有？” “灵鼻人，嗅觉异于常人灵敏，擅长配药。” “所谓的终生醉爱，其实就是兑了药粉的水，能够致幻。启经理，解释一下吧。”古修将他的分析告诉了大家。 启经理满头大汗，“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只是给老板打工的，吩咐我卖什么，我就卖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你们是警察，在没有证据之前，也不能对我言行逼供吧？作为合法的公民，我可以配合调查，但是莫须有的罪名，我可不会承担。”女人冷笑道。 苏维夏仔细打量着这个女人，目光灼热到让人觉得冒犯。 “不会言行逼供，那么请你配合调查吧，脱下你的鞋子。”苏维夏道。 女人大惊失色，她连连退后，十分抗拒。 “你脚上这高跟鞋是绒布材质的，吸水性特别的好，而你走路有些晃，说明鞋子很大。你贩卖消息为生，很有钱，所以不存在只有一双鞋子的拮据。一直穿不合脚的鞋子，只能说明你在里面点了不少东西。我猜测，都是吸水的吧？或者说是吸血的，你不想让人看出你脚有问题，我说得对吗？赤口人。” 女人冷笑了一声：“我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 “赤口人天生长着两张嘴，你们巧言善辩，为了惩罚你们，只要你们说假话，足上的嘴巴就会流血流脓，你一直穿着这双鞋，该是不想被发现你在说谎吧?你贩卖的消息应该都是假的，不然你不会装聋作哑。”苏维夏又说。 “你很聪明，可我卖假消息怎么了？人不是我杀的。”被揭穿的赤口女人得意道。 这种有恃无恐激怒了苏维夏，似乎有什么被她给遗忘了，第三个命案里，410死去的女人究竟是谁？她无意间瞥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逃生路线图，猛然间一惊。上面写着，三层客房逃生图，可这不是410？ “这怎么回事？挂错了？”苏维夏指着墙上的图问启经理。 启经理看过之后说：“哦这个啊，我们打扫的时候，大堂是有专门人打扫的，客房部是另外一批服务员，所以从二楼开始是一层客房，以此类推的。怎么了苏小姐？” “所以，510实际上是410客房？！” “这么说不太严谨，是客房四层。” “我要看尸体！”苏维夏对古修说。 “跟我来。” 周杭远和由端等人继续留在原地，苏维夏跑到楼上看了一眼已经开始风化了的女尸。 如此……她明白了。 死在510房间里的女人，白目的妻子，实际上并不是白瞳人。白目说过，他们听到了517的客人说惩罚之类的话，可实际上白瞳人根本听不到这么远，唯一有可能的就是长耳族人。长耳族天生都有某一种缺陷，白目的妻子是个盲人，所以听力更加灵敏。她尖尖的耳朵，和宽大的耳廓也更加说明了这一点。 而她在白目妻子死前那天告知的白瞳人的眼睛会死，是被赤口人认为地验证了。那个假扮长耳族的女人或许在这一点上没有说谎，那个小女孩的确下了手。只是，这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呢？ 510是410，原来以为的第二个命案，实际上是第三个命案，而第一个命案，很可能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发生了！ “和书里不太一样是吗？”古修问。 苏维夏点点头：“我所看到的，并非我所认知的。这个谜局怎么解？” “难道你以前解题的时候，都是知晓答案的吗？” 她恍然，她深知古修说得对，然而关系到这是几个人的性命，她不得不紧张，以至于分寸打乱。 古修按住了她的肩膀，低头凝视着她：“从现在开始，忘掉本书，重新开始认识这个案子，认识这个世界，我们一起来解谜。” “好。” 第十三章第四个命案(上) 410房间的门和窗都紧紧的关着，甚至没有一丝的风，鲜血将羊毛地毯染成了红色，湿哒哒的，一脚踩上去，留下了一个浅浅的鞋印。 地毯的边缘处，一个女人躺在那，她的胸口被插了一刀，刺穿了心脏，从伤口来看，凶手很老练，并且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的两只脚，流着脓血，溃烂得不成样子，她手里握着自己那双红色的高跟鞋，似乎是想要尽一切力量，为自己穿上这双鞋来遮羞。 窗帘后面，坐着一个小女孩，她赤着脚，脚后跟上也有一排的牙齿，她在黑暗里涩涩发抖，天忽然亮了，她尖叫了一声。 这尖锐的声音，惊醒了所有沉睡的人。 苏维夏躺在床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记得，上一秒的记忆是她和古修在510房间里，此刻又回到了521休息。墙上的钟显示正午十二点，看来过了一天。她咬了咬唇，拳头在被子上砸了一下，到底是没能熬过去，新的命案来了。 由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下来，他一看外面亮着的天，悔恨地拍了下自己的脸，怎么就让启明睡着了呢？当时发生了什么？他为何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去410，应该是又死人了。”周杭远道。 四人在410集合了，启经理已经在门口等候了。除了他没有旁人，看来酒店里的其他客人已经对命案没什么反应了，各个把门锁得紧紧的。 “早上好，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啊。”启经理嘴上这么说，可实际上心里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 房门打开，血腥味扑面而来，伴随着血腥味还有一阵阵恶臭。启经理没忍住扭头就吐了，吐完以后，自己默默心疼起走廊的地毯，一个人开始收拾呕吐物。 其他四人进了房间，张雨晴的死相不算难看，但是味道不像是刚刚死亡的人。窗帘动了动，由端一步上前，拉开了窗帘。 “啊！”尖叫几乎要刺穿耳膜。 是那个赤口人小女孩。 小女孩连滚带爬，要从这里跑出去，被由端拦住了，她开始对由端拳打脚踢，甚至还咬他。由端没有对付小孩的经验，苏维夏将她抱在了怀里，轻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血，好多血……叔叔……叔叔……救命，门门打不开！”小女孩一边哭一边叫喊，全都是不成句子的词语。 “别怕，别怕，警察都在呢。”苏维夏拍着小女孩的背，摸着她的头发，同时给古修递了个询问的眼神。 古修拿出手套，对尸体进行了初步的检查，然后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 苏维夏蹙了下眉，却并没有说什么，她仍旧抱着这个小女孩。 张雨晴的血蔓延了过来，小女孩踩了一脚，再一次爆发出了尖叫和大哭，她抽泣着几乎窒息，无可奈何之下，古修给她打了一针镇定剂，将她交给了由端。 “她有问题？”由端问，怀里的小女孩安静下来着实可爱。 “不确定，从伤口来看，不可能是她做的，但是只有她在案发现场，兴许真的知道些什么也未可知。”古修道。 “那人我先看着，和启经理一起。”由端招了招手，示意启经理跟上，他一脸严肃地问，“喝咖啡吗？” 一天之内喝了几十杯咖啡的启经理，差一点又吐了。 “闻到什么味道了没有？”周杭远从进来以后，就觉得这间房间很诡异，除了浓重的血腥味，似乎还掺杂了一丝的酒味。 其他三人一起用力嗅了嗅说：“好像是终生醉爱。” “我去酒窖看看，启经理麻烦给一下钥匙。”苏维夏说道。 启经理一边嘟囔着这不合规矩，一边给了钥匙。 “我陪你去。”古修紧随其后。 酒窖还是重重铁门，果然跟他们猜测的一样，又少了一瓶。 “缺失的酒瓶，和死者有什么关联呢？”苏维夏凝视着酒窖，喃喃自语。她有点想不通了。 又是一次密室杀人案件，他们几乎全无头绪。或许真的该当成超自然现象来处理？ 不，多年来受到的教育告诉她，一切都是表象。他们一定得透过这些表象，看到掩藏在下面的真相。哪怕这里再诡异，也总有一些迹象可寻。一定是他们忽略了什么，很可能那些线索就在明处。就像是一开始被他们忽略掉的楼层，以至于错把第二个案件当成了第一个案件。 “苏维夏，你过来看。”古修指着门口，叫她，“我没有进修过痕迹学，但是我觉得这里有点不太对。我们上一次来由端撬门，门锁应该只有一道痕迹，为什么会多处一道来？” 酒窖第十二扇铁门，自从上次他们撬开以后，就没有再上过锁，他们的钥匙是前面十一扇门的。除了由端撬门的痕迹，说明还有人来撬过门。 “这说不通，如果在由端之前撬门，他一个老警察，不会没有发现门锁上有痕迹。如果在由端之后，那不需要撬门，可以直接开门进来……”苏维夏蹲在贴门前，仔细研究着这个痕迹，记忆里，那本书上没有写这个信息。 古修盯着苏维夏看，她蹲在地上缓缓前进的样子有点可爱，他一个没忍住，伸出手，隔着手套摸了摸她的头发。 苏维夏正聚精会神地想问题，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差一点坐在地上：“你干嘛？” 古修也不知道自己在干嘛，总不好说一下子没忍住吧？他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问：“你蹲下能够到门把手吗？” 苏维夏伸了下手，好像不能，刚巧能碰到锁头。 “我明白了！偷酒的人是在我们撬锁以后来的，因为身高不够，所以用铁丝勾了下门锁！你是怎么发现的？你好厉害啊古医生。”苏维夏惊喜地说，好不吝啬赞美。 “前面十一扇门是怎么打开的呢？有钥匙？” 古修笑着摇了摇头：“或许也是敲开的呢？不如让由端来看看吧。” “好。我们回去换班。”苏维夏关上了门，将铁门一扇一扇全都锁好了。 第十四章第四个命案(下) 再次回到酒店里，一楼的咖啡厅里还是有许多客人在喝咖啡，不知道交谈着什么，全部都很愉快的样子。服务人员穿梭在其中，有条不紊地为大家服务。仿佛这里发生的命案，没有为任何一个人带来一丝的恐惧，他们仍旧重复着每天的生活。 “苏维夏，等等。” 等电梯的时候，古修突然叫住了苏维夏，她不明所以，回头看古修。古修掏出手帕，在苏维夏的头顶擦了擦，一条雪白的手帕上多了一些血迹。 苏维夏惊呼：“我受伤了？” 古修摇了摇头。 苏维夏注意到他的手套，皱着眉问：“你刚不会是用这双做过尸检的手套摸过我的头吧？” “抱歉。” “古医生你不是有洁癖吗？为什么没换手套？”苏维夏问完紧接着想到了一个问题，“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了，血迹没有干？”她回头看向墙上的钟表，分针在原地打转，时针还显示中午十二点，是他们醒来后发现尸体的时间。直觉告诉她，这不是钟表坏了，而是时间静止了。 “电梯没有动过。”古修指了指led显示，一直在四楼没有下来过，他们已经等了有一会儿，起初以为是四楼有人在搬运大件，现在看来不是的。 “书里有什么信息吗？提到过什么地方，是我们还没去过的吗？你再想想。”古修又说。 书里的记忆…… 苏维夏是过目不忘，可现在她已经不太敢依赖自己的记忆了，她觉得记忆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她，她害怕做出不正确的判断，她试图用另一种方法来忘记，现在又不得不记起来。苏维夏有些头疼，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觉得脑子要炸了。 “你别着急，想不起来就先别想了。我们走楼梯上去，先让由端去查开锁痕迹。”古修拍了拍苏维夏的肩膀，安慰她道。 楼梯间在大堂背面，离电梯间有一定距离，对开门是一个门厅，有一面巨大的镜子。苏维夏无意间看了一眼，镜子照应的是酒店花园的景象，原本的雾好像散了一些。 回到410房间，血迹还没有干，和前几次凶杀案不同的是，这具尸体还很新鲜，之前的尸体都是迅速风干了，像是死亡很久的样子。 由端正在给启明经理喂咖啡，周杭远紧盯着赤口人小女孩，她打了镇定剂以后仍然在睡梦中，不过有几次呓语，周杭远在本子上记录了下来。都是一些只言片语，词组比较多，乍一看连接不起来，但又隐约有着某种关系。 “去了这么久，有什么发现吗？”周杭远见他们回来，问道。 苏维夏把她和古修发现的细节说了出来，最后建议道：“还得请由端去看看。” “我带启明经理一起去。”由端接过了钥匙，从楼梯间下去。 苏维夏捡起周杭远记录的本子，他的字迹真丑，但是记录的内容却有点用处。 “你怎么看？”周杭远问。 “似乎是控诉，她很害怕，身体一直蜷缩着。”苏维夏随便调了几个词指了指，“天黑了，鞭子，马草……她好像被虐待了，潜意识再向我们倾诉。” “啊……”赤口人小女孩尖叫着醒过来，又是一通哭闹，她从床上滚下来，躲到窗帘后面，小小的身体涩涩发抖，“别杀我……我没看见……” “你看见什么了？”周杭远问。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不是我说出去的，相信我，我没有说出去……脚，脚好痛……”小女孩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并且对靠近的周杭远拳打脚踢。 周杭远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却总是在碰到她的时候适得其反，他对付小女孩没有经验，求助于古修：“不然打一针？” “时间已经静止了，她或许只是在重复之前的情节。镇定剂对她应该没有作用，古医生你觉得呢？”苏维夏问。 古修点点头：“我刚才注射的计量，正常人不应该醒过来。” 周杭远感觉到头疼，小女孩又开始了那一套，一会儿叫着血，一会儿叫着叔叔，一会儿又是姐姐的。 苏维夏也没办法安抚她，又不能把这个小女孩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在吵闹声中，由端回来了。他一脸的焦虑：“启明回来了吗？” 三人皆是一愣。 “我勘查完现场，和启明经理一起回来，我先推门进了酒店，按理说五秒钟他会进来，可是我等了许久不见他，我再推门出去，启明不见了！我在花园里找了一圈，没发现他，我以为他回来了。太奇怪了，明明只有一条路。”由端诉说着自己的所见所闻，多年刑警经验告诉他，这非同寻常，甚至不能用正常人的思路来想这个。 “勘察现场发现什么了？”周杭远问。 “所有的门都被撬开过，的确有人为移动酒瓶的痕迹，初步看是两个人。启明经理说我们买酒之后，再也没有其他人买过酒了，所以不是正规销售，也查不到进出记录。”由端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周杭远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先去找人吧，我不想再经历一次天黑了。人是在花园丢的，你们三个去找找，小女孩我看着，务必保证安全。” “好！”由端非常积极，人是在他手上丢的，他自从来了这里以后，总是不断被刷新自己职业警察的认知。 苏维夏犹豫着开口：“会不会是空间折叠？” “不应该发生，但是也不排除，小心点。”周杭远拍了拍苏维夏的肩膀，似乎有点沉重。 由端听不明白什么是空间折叠，满脸的疑问，却没有问出口，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执行命令。 古修也没多问，他只是个医生而已。 三人走出酒店，咔哒一声，墙上的钟表动了。 第十五章粉红色高跟鞋(上) 烟雾弥漫的花园，可见度不超过五米，雨早就停了，也没有炊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雾。 这烟雾无从查起，苏维夏他们四个人就是在大雾的时候迷路来了这里。 三人手上拴好了绳索，以防走失。 花园像个迷宫一样，绕来绕去都是同样的路，走了十个折叠，眼前还是郁郁葱葱的树墙，让人气馁。就在第十一个折叠路口，眼前的景物终于有了变化，原本横向的小路变成了纵向，也开阔了不少。矮树后面出现了几排高树，再往前走几步，林立的树木逐渐形成了树林，脚下的落叶很厚，树叶青葱，也分不清到底是个什么季节。 寂静的树林里，突然有了风声。 古修的脚步一顿，侧耳倾听了一下：“好像有声音。” 由端趴到地上监听，果然有声响：“好像在地下。” “有其他建筑吗？”苏维夏问。 “应该不是建筑，我猜启明经理掉坑里了吧。附近找找吧，当心。”古修说。 落叶下的坑洞很难发现，考验视力的时候到了。三个人用脚慢慢向前探测，深怕一个不留神也掉进坑里。这个地方什么怪事都会发生，保不齐坑里还有什么。 “救命啊……”呼救声越来越大，果然是启明的声音。 三人加快了步伐，在一个小丘后面，看到了一个洞口，洞深大概有五米，像是一口废弃的水井。 由端趴在洞口，朝里面喊了一声：“启明？” “由警官！” 这应该是启明见到由端最开心的一次。 放下绳子，让启明自己爬上来，他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由端急了：“我下去接他，碗一刻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万一他吓得晕过去，我们可怎么办。” 这正是大家担心的事情，启明不能睡着。 “你小心，有危险立刻叫我，等下我和古医生会拉你上来的。”苏维夏说。 由端笑了笑，把绳索系在腰上：“你可别小看了我们警察。” 由端顺着绳索爬下去，果然是一口枯井，落叶很厚，墙壁却还很湿滑，长满了青苔，这又有些不太合理了。启明就坐在井底的后落叶上，他见到由端以后，丢掉了先前做派，宛如见到了亲人一般，哭诉着自己的经历：“我明明是回酒店的，没想到在花园里迷路了，然后一脚没踩稳，掉下来了，我都不知道酒店花园里还有这么个陷阱。由警官，你可要救我出去啊！” “站起来。”由端指挥他。 “我崴脚了，使不上力气。”启明说。 由端解下自己身上的绳索，缠在了启明的腰上，然后朝上喊了一声：“拉他上去。” “什么？”启明看着自己腰上的绳索一紧，紧接着他被由端给举起来了，突然离开地面，让启明吓了一跳，他惊呼了一声。 “勇敢点，没事的。”由端安慰他，同时将他举过了头顶，然后用力向上一抛。 古修和苏维夏抓紧了绳索，齐心协力将启明拽了上来。 爬出井口的那一刻，启明长舒了一口气。 “由端，你上来吧。”苏维夏将绳索再次抛下去。 由端抓好绳索，一段在缠在脚上，他向上攀爬着，绳索贴着湿滑的井壁，他踩了一脚井壁，绿绿的苔藓被踩掉了一块，露出井壁本来的面貌。苔藓下的井壁非常光滑，由端停了下来，腾出一只手去刮开了一片青苔，井壁竟然没有缝隙，不像是石头垒起来的井。 “由端？”苏维夏感觉到他停下了，她拉了拉绳子，出声询问。 “没事，好像有东西。”由端拿出电筒，对着墙壁照了一下。 一张人脸清晰的出现在墙壁上，纵然是见惯了大场面的由端也吓了一跳，手一松，身体贴着井壁滑下去，青苔蹭了他一身，墙壁原本的模样彻底暴露出来。 由端站在井底，看着这五米深的井，他拿手电筒照了一下刚才出现人脸的地方，此刻又什么都没有了，让他觉得是否是自己眼花了。 “由端？你怎么啦？”井口的苏维夏不放心，又问了一声。 “没……”由端刚想回答，他听到了破裂的声音，像是玻璃制品热涨炸裂的声音，“不好！”他大叫一声，迅速踩住了绳索，向上攀爬。 水从三米高的井壁初喷涌而出，直直的浇在了由端的头上，那冲击力却不像是只有三米高的落差，倒像是十几米的瀑布。由端被击落了一些高度，他艰难地向上爬着。 苏维夏往井里看，却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井里很黑，可见度不高。她又叫了几声，仍然没有回应，忽然绳索松了。她用力一拉，绳索的那一头竟然什么都没有…… “由端！由端！”苏维夏冲井口里大喊着。 只能听到她的回声，却没有由端的回复。 第十六章粉红色高跟鞋(下) “古修，由端不见了，不见了！”苏维夏急的六神无主，她已经失去了冷静思考的能力，抓着古修的手越来越用力。 “不会吧？由警官？”启明也向前凑了凑，但大概是出于对这口井的害怕，他没能到井口去。 喊了几声，也是没有回复。 苏维夏抓着古修的衣领，她整个人开始发抖。 “别怕，我们下去看看。”古修拍着她说。 “我不去！”启明大声拒绝了，大概是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好，又找补了两句，“我也不是警务人员，况且还受了伤，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苏维夏刚要发作，这个人太忘恩负义了，古修扯了下她的衣服，笑着对启明说：“那你可以自己走回酒店吗？我们两个下去找人，个人安全你就只能靠自己了。现在的环境，我建议还是大家一起行动比较好，当然启经理可能也有其他的想法。” “让我自己回去？你们不能一个送我，一个下去找人吗？你们可是警察啊，要保证公民人身安全的！”启明有些不甘愿。 “抱歉，我只是个医生。唯一的警察由端已经因为救你下去了，启经理现在能自己走了吗？”古修的笑容冷了下来，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刀子，插在启明的身上。 启明张了张嘴，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跟你们一起下去吧。” 绳索的一端捆在了树上，三人一起爬下去。古修率先下去，粗略检查了一下，井底不算空旷，也没有其他的路，看样子，只是一口深井而已，也没有水，并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也没有由端的踪影，他拉了拉绳子，启明缓缓下来，最后古修又上来接苏维夏。 苏维夏悄声问古修：“干嘛要他一起下来？上面的绳索万一被人动手脚呢？” “他如果一个人在上面出了什么意外，恐怕我们都离不开这里，还不如一起行动。”古修说完，把苏维夏的绳索系好了，和她一前以后滑下去。 苏维夏体能一向不好，综合考试的时候她总是拖后腿。苏维夏本以为古修这种细皮嫩肉的医生也是花架子，却没想到，古修的身手格外好。下滑的过程中，有好几次他都抓住苏维夏的绳子，才没让她掉下去。 苏维夏抓着绳子在空中晃荡，她打了个转，眼前有什么一闪而过了。她调整好身体的姿势，拧了回去，墙壁上的苔藓，被她刚才的晃动蹭掉了一大块，她用胳膊肘蹭了蹭井壁。蹭掉苔藓后，一张女人的脸赫然出现。 “古修帮我固定一下。”苏维夏不慌不忙地说道。 古修拉住她，苏维夏趴在井壁上，用力擦着苔藓，井壁的全貌渐渐展现在了她的面前。确切的说，这不是一口井，这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管道，管道外面是一片汪洋，里面漂着一个女人。 咔哒，是玻璃破裂的声音。 甚至来不及思考，洪水是在一秒钟到达的，苏维夏身上的绳索直接被冲开了，她只来得及在失去意识前，抓住古修伸出的手。 滴答滴答，有水的声音。 苏维夏缓缓睁开眼睛，她还躺在枯叶上，周围的空间很大，还有几条管道。启明也在她的身边，看她醒过来主动告知：“这是酒店的排水系统，俗称下水道。” “由端呢？”苏维夏激动地抓住启明的衣领问。 “别担心，由警官在呢，前面的屋子里。”启明拍了拍苏维夏的手，示意她放开。 酒店装修豪华，下水道却不怎么样，通风不好，臭气熏天，还有老鼠爬过。苏维夏记忆里没有这么个地方，看样子是隐藏起来的。她扶着墙站稳，拉上了启明，缓缓向前走。 地上湿哒哒的，启明脚不好，抱怨了好几次。 越走地面越湿滑，气味也越发难闻，前行几步空间空旷了，一扇拱门后有一间密室。由端和古修正在包里破开一面玻璃墙壁。玻璃墙壁里，还有一个被捆住的女人，那个女人的脸赫然就是苏维夏在井里看见过的脸。 女人长期泡在水里，她的皮肤又皱又白，长发四散，身上穿着一件朴素的衣服。苏维夏在酒店里没有见过她，但是她的脚上穿着一双粉红色的高跟鞋。 第十七章第五个命案(上) 玻璃墙壁被由端用钝器砸了一个缺口出来，那个女人顺着水流出来。古修将她接住了，为了防止液体灌进来，他们封上了那扇铁门，用淤泥堵住了门缝。也顾不上淤泥的脏臭，四个人全都满身泥泞，一起坐在通道上休息。 穿粉红色高跟鞋的女人陷入了昏迷之中，在她醒来之前，没有人知道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为什么会被丢弃在下水道里，被丢弃了多久，被什么人丢弃的，这些都是一个谜。 她的身上除了那双粉红色的高跟鞋，没有什么能够说明她的身份了。通过她皮肤褶皱的程度来看，知道她应该浸泡了最起码有两天以上。正常人来讲早就应该因为窒息而死了，但是这个女人活得好好地，只是睡着而已。古修初步判断，是因为浸泡她的液体并不是水，而是一种能够让人体进入到休眠状态的药水。 这种药水在某一种程度上，和当初让由端休眠的休眠仓所用的材料差不多。同样的，都不是来自于三维世界。 “墙壁破裂以后，我被水冲走了，水流并不是不动的，我跟着来到了这里。”由端在苏维夏询问他去向的时候说道。 这让苏维夏感到了诧异，“可我在井口并没有看到水，我们下来以后，井底也是干的。” “可我看到你们也是被水冲过来的，古医生拖着你。”由端说道。 “什么水？”启明不解。 “你没有看到？”苏维夏问。 启明摇了摇头。 “或许是产生了幻象，枯井里的气体导致。”古修解释道。 由端疑惑着问：“启明经理为什么没看到？因为他是本地人？” 古修点点头：“或许吧。他的体征一切正常。” “古医生看到了什么？”苏维夏忽然问。 古修一怔。 “在井里的时候。”苏维夏补充了一句，她的表情极为严肃，让人看了不太舒服。就连由端都看出了端倪，轻轻地碰了一下苏维夏的胳膊。 古修笑了笑说：“一个趴在墙壁上的女人，就是她。”他说着，指了指那边昏睡中的女人。 “我们得赶紧去找出口，太久不回去，你们领导别再出什么岔子。”由端及时提醒道。 四人重新上路，由端背着那个昏迷的女人走在后面，苏维夏走在中间，古修搀扶着启明经理在前面带路。 启明信誓旦旦地说他认识路，可走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所谓的出口。他抓了抓头发：“我应该没记错……” “酒店的平面图你记得吗？”苏维夏问。 “记得，酒店每一个房间我都熟悉。” “画出来。” 启明一怔，然后捡了根木棍，粗略的在地上画出了酒店一层大堂的几个位置。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启明看着地上歪歪扭扭的示意图，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 由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经理啊，你这也叫每一个房间都熟悉？” 启明小声反驳了一句：“房间里面我熟悉，房间外面不熟悉嘛。” 苏维夏接过木棍，在地图上补了几个地方：“这里是厨房，这里是水吧，这里有一个小喷泉，也是个水源，有循环系统。那么对应的地下的下水路线，应该就是这样的……” 苏维夏一一画出了路线，她指着一个交叉点说：“从这些淤泥里的残留物来看，我们现在应该在厨房这里，出口应该是在花园里那个喷泉附近吧，启明经理？” “啊对对对！就是这，通往后山的，你是怎么知道的？苏小姐真厉害啊！”启明经理走心地夸奖了苏维夏一番，仿佛已经看到了一条出路。 “那我走前面吧，地图在我脑子里。”苏维夏说。 “路不好走，电筒给你。”古修递过了手电，他仍然带着一双手套，只是白手套已经被污迹沾染了。 苏维夏看着这双手忽然有点心疼了，古修可是有洁癖的，让他跟着一起挖泥，太为难他了。她是不是不该对古修有所怀疑？她承认，醒来以后，她对所有人都进行了怀疑。包括这个奇怪的地方，他们所处的那一口井竟然是个瓶子，周围包裹着不知名的水，里面还泡着一个女人，她和由端产生了一样的幻觉，她记得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乎在一秒钟发生的，正常人不可能反应地那么快，古修到底是怎么把她给拖出去的呢？这太奇怪了。 按照既定路线走，没一会儿他们就走出了下水道，光亮照射进来，有新鲜的空气涌入，一道铁栅栏出现在眼前，是出口！ 由端用军刀将生锈的铁栅栏割开几根，然后猛的一脚踹掉了铁栅栏，将其他几人陆续拉了出去。 他们转过身，花园里的喷泉还在喷着水，那个雕像似乎也在看着他们的样子。周遭的一切都很平静，那个粉红色高跟鞋的女人，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睛慢慢睁开，转醒了。她的手比划着，惊慌失措的样子。 “我是警察，是我们救了你，别怕。”由端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尽管已经脏兮兮地看不出上面的照片是谁了。 女人还胡乱比划着，完全没有理会由端在说什么，她惊恐地看着众人。 “长耳族？不会说话？”苏维夏问了句。 女人的耳朵动了动，她点了下头。 “这里发生了命案，先回去再说，你要说什么，写下来给我们，我们会保护你。”苏维夏安抚道。 女人总算安静了下来，五人一起进入了酒店。 对着突如其来的五个脏兮兮的人，酒店的服务生如临大敌，把他们堵在了门口，无论如何也不让他们进来。 启明经理恼怒了：“我是启明，你不认识我吗？” “天哪！经理，你们也太……请快去楼上清洗一下吧，不要影响其他客人。”服务员的脸上难以掩饰地嫌弃。 第十八章第五个命案(下) 电梯到了，除了这五个人谁也不愿意上去，直达客房四层，410房间。410房间的血迹终于干了，几乎是在苏维夏他们离开后的瞬间，时间重新跳动，血迹迅速干了，连带着干了的还有那具尸体。周杭远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所以他收起了尸体后，安然待在这里。 房门打开，周杭远在看见几人以后，捂着鼻子问：“你们掉下水道里了？” “你怎么知道？”苏维夏微微有些惊讶。 “不是吧，还真掉进去了？”周杭远皱着眉，“先去洗洗，边洗边说。”他扫了一眼人头，启明找回来了，还多了个女人，“这是谁？” “等下一起问吧。”苏维夏说道，她实在受不了自己这一身的味道，古修那种洁癖更受不了吧？ 几个人分开去洗澡，由端和启明一间，苏维夏和那个长耳族女人一间，以防发生意外，古修则是自己回房间洗澡。 赤口人小女孩已经闹累了，这会儿正在安静的吃东西。周杭远就守在卫生间门口，隔着门板和苏维夏对话：“所以这个女人是你们从下水道捡回来的美人鱼？” 苏维夏：“……” 那部电影她看过，还是有点恶心的，她突然无法直视眼前这个女人了。周杭远这人有毒吧？她想。 清洁过后，由端继续看着启明顺带也看着小女孩，古修在房间里研究着他们从下水道带回来的液体。苏维夏和周杭远把长耳族女人单独带到了一间新的客房里。 你叫什么名字？苏维夏在纸上写着。长耳族的人听力太好，她怕说话的声音会引起这个女人的不安，索性也用文字跟她沟通。 女人写下：长音。 苏维夏：为什么在水里？ 长音：被小个子扔进去的。 苏维夏和周杭远对视了一眼，小个子难道是那个灵鼻族的叫张三的男人？ 长音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又开始了涩涩发抖，渐渐地她哭了起来。 “你怎么了？”苏维夏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 长音无声地落泪，颤抖的手在纸上写下：他杀了白目的妻子，被我听到了，他发现了我，要杀我，救命！ 二人皆是一惊，他们的脑海里回忆起那个死相狰狞的女人，被掉在吊灯上，风干的尸体晃动着…… 哐当，门不知被谁撞了一下，发出一声响动。 周杭远立即起身，跑到门口开门，走廊上有一个一闪而过的身影，速度太快，他并没有看清楚样子，只看见了一身白色的衣服。 周杭远回来，冲苏维夏摇了摇头。苏危险转而问长音：“你听到门口是谁了吗？” 长音诺诺地说：“好像是白目。” “糟了！”周杭远顺手拿了把刀，在手里掂了一下，“他肯定要去报仇，你呆在这里保护她，我去看看。任何人来都不要开门！” 周杭远把刀递给了苏维夏，她握刀的手抖了一下，说：“我跟你一起去吧。” “锁好门。”周杭远说完，转身跑了。 苏维夏握着刀，并没有感觉到有多么的安全。她希望不要出事，现在发生的事情，和她原本知晓的那个故事世界已经不同了。故事里没有说出真凶是谁，张三为什么要杀死白目的妻子呢？ 苏维夏想不通这些问题，她把这个问题丢给了长音。 长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听到的都告诉你了，我被他绑架，他甚至…… 苏维夏记得，她在洗澡上身上有许多出伤痕，是被殴打所致。 苏维夏又问：“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长音捂着脸无声地哭了，好一会儿才写下：为了找我妹妹。我们长耳族天生能够打探消息，是最厉害的消息贩子，但是天生的弱点也是我们不会说话，太过孱弱。因为长了一对顺风耳而被坏人惦记着，经常有人来抓我的族人。囚禁他们替自己窃听消息，我的妹妹就是这么被抓走的。我听到消息，说我妹妹会来这里，我就跟着来了。如果可以交换，我宁愿族人没有这种能力，我们至少可以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苏维夏不知如何安慰她，她经常被人说情商低，她抱了抱那个女人，笨拙的开口：“我们警察会替你讨回公道的，帮你找回妹妹。” “砰”地一声。 从楼上跌落下一个身影，摔在了酒店花园，血溅了一地。 苏维夏趴在窗口看，正是张三。 酒店的人听到了声响，陆续走出来，在看到尸体以后，大家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冷漠地离开了，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隔壁的由端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尸体，又看了一眼苏维夏，正要打招呼，突然看见那尸体发生了变化，他惊呼了一声。 苏维夏赶紧看过去，张三破碎的尸体正慢慢聚合在一起，血液瞬间凝固，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风干了，如同之前死亡的那几个人一模一样。而他那张脸也在死后变了样子，干枯的脸皮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苏维夏看了由端一眼问：“是失踪人口吗？” 由端点了点头：“是个通缉犯，因入室盗窃，被发现后杀了一家三口……” 第十九章第六个命案(上) “报应，真是报应！”白目站在顶楼上狂笑着，他肩膀上挂着已经死去的鹰。他在白天里没有了眼睛，他摸索向前，纵身一跃跳了下来。 “喂！”周杭远向前一个飞扑，只来得及抓住了白目的衣服。 “放手吧，你救不了我，我早晚都要死的。”白目吊在半空中，丝毫没有害怕的样子，仿佛这就已经是他最好的结局了。 周杭远憋得满脸通红，他的青筋凸起，咬紧牙关，抓着白目不肯放手。 “放手吧，周警官。”白目从鹰爪子上拿出一根针来，朝着周杭远的手刺过去。 周杭远骤然瞪大了双眼，骂了句脏话，他强忍着疼痛没有松手。 白目发现没有成功，于是开始用力挣扎。周杭远的身体也一点一点探出了天台，他在心里骂了无数次娘，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身上有线索，他一定要给这种危害社会的人一点教训。 酒店的楼层不高，上面发生的事情苏维夏和由端也看到了，他们发出了一声惊呼，由端大声询问：“怎么样？” “救命啊……”周杭远艰难的喊出，他的手渐渐开始脱力了，他的上半身已经全部被白目拉出了天台，依靠着腿上的力气，勾着栏杆。周杭远仿佛看到，用不了明天十二点，今天他就会成为新的尸体。 “抓紧！” 千钧一发之际，古修赶来，用绳索缠住了周杭远，将他和白目一起拽了上来。 终于得救，古修和周杭远筋疲力尽地躺在地上，在此之前，他们没有忘记把那个想死的白目给捆起来。 “漂亮古医生！”由端在下面大喊了一声，他一回身，看见那个赤口人小女孩也趴在窗台上，玻璃上映衬出的那张脸上似乎有失望的神色。 天台上，周杭远躺在地上扭头看了古修一眼说：“谢了，没想到你们医生力气还挺大。” 古修坐起身一脸习以为常地说：“我们急诊科的医生经常要搬运病人，力气不大怎么能行。”他顿了顿，又礼貌地说，“抱歉，你们坐办公室的是不是不太能理解？” 周杭远：“……”他为什么觉得，古修如此礼貌地问他是在嘲讽他呢？ 白目被关在自己的房间里，由端亲自审问他。他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没有丝毫地辩解，张三就是他杀的，为妻子报仇。 “再说说你老婆死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你之前没有说的。你那句报应指的是什么？”由端联想着他的行为，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白目闭着眼睛，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他不想回答任何问题，也并不想继续活着。 “大仇得报为什么还想自杀？”由端又问。 白目还是不回答。 “你为什么那么笃定你妻子是张三杀的呢？” 白目的眼皮动了动，还是没有开口。 由端拿出一份资料，是他这几天的案件调查笔记，每一个人的死状他都画下来了。由端的手指在资料上敲了敲：“这几个人的死法不同，但是死状相同，你觉得都是张三杀的？” 白目愤怒地说：“就是他！长耳族的那个女人我见过，她不会说谎。” “哪个女人？我们刚带回来的那个？你又凭什么相信她？”由端用一种讥笑的语气说的这句话，让人不自觉的就多了几分怀疑。 白目果然一怔，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旋即他大声嚷嚷起来：“谁也逃不掉，都该死，该死！” 由端的眼睛眯了眯，这是他多年以来的习惯，当他有所发现，有所思考的时候，惯用的一种表情。他细细品味了一下这句话，又问：“该不该死都不是这酒店说了算，如果我们能带着你们出去呢？” “出去？”白目冷笑了一声，“警官，去哪儿呢？” “你不想回家？”由端点了根烟给他，这是由端自己带来的烟，所剩不多了。 白目吸了一口嘴里的烟卷，表情有些迷离，他喃喃地说：“这个味道很……奇怪，陌生又熟悉。” “说说你自己吧。”由端趁机问。 “我？”白目觉得眼前的人有点奇怪，前后问的问题都有些跳跃，他的戒心少了几分，开口道，“我叫白目，是白瞳人，白天看不见，我的鹰就是我的眼睛……” “说点有意思的事情，比如你的眼睛，你这鹰都是从哪儿弄的？” 白目怔住，很显然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上来。 由端笑了笑又问：“忘了？没关系，小时候的事情总还有记得的吧？我对你们这个民族特别感兴趣，讲讲？你们平时都干什么？” “我……” “你父母是做什么的？他们叫什么名字？” 白目额头上一层的汗，他很努力想了想，然后无力地说：“我忘了。” “你不是忘了。” 白目挑了挑眉。 “你是根本就不知道，因为你不是白目。” 白目愤怒地说：“我是白目！” 由端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凑近他说：“你的记忆从到酒店才开始的吧，在此之前你是什么人，是做什么的，你根本就没印象吧？” 白目动了动耳朵，他的鹰侧了侧头。 由端接着说：“那是因为，我们都不属于这里，这他妈就是个不应该存在的空间。我们被带到这里，洗去了过去的记忆，伪装成了某个身份。你如果想离开这里，就赶紧告诉我，你到底还知道什么。” 白目再一次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那只鹰看由端的眼神也有些鄙夷，很显然是没听懂他的话，把他当成了神经病。 由端还想再说什么，此时门被推开了，古修进来，直接说：“如果你配合，你老婆我有办法复活，你愿不愿意开口？” “当真？！”白目激动了起来，声音也带了颤音。 古修嗯了一声：“我是个医生你知道吧？能活死人肉白骨那种，用你们这里的话说，就是神。” “你少蒙我。”白目说。 古修没做过多的解释，直接抓住了白目的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这只鹰扎了一针，他说：“我可以让你的鹰死亡，然后马上救活它。” “不！”白目挣扎了一下，由端显然反应更快，一把按住了他。白目的“眼睛”顷刻间倒下了，从白目的肩膀跌落下来，由端一把抓住了鹰的爪子，鹰就那么倒吊着。 白目疯了一样的挣扎起来：“我的眼睛，我的眼睛！”这是他最后一只鹰，他最后的眼睛，他如今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说了我可以救活它。”古修给由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带着鹰出去。古修又对白目说，“相信我。” 第二十章第六个命案(中) 从房间里出来，由端还一直拎着那只鹰。 “古医生，这玩意真死了？”由端戳了戳那只鹰。 “你这么拎着保护动物，不担心被举报吗？”古修笑了笑，“当心在晃它就行了。” “什么？！”由端不明。 “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麻醉吗？” “你拿麻醉剂糊弄白目啊？古医生你真有才华！你怎么那么厉害？”由端哈哈一笑，围着古修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 周杭远恰好过来想询问一下结果，见到这一幕掏了掏耳朵说：“由端你可以不要再吹彩虹屁了吗？” 由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审问记录给我看看，你去苏维夏那看看。”周杭远说。 由端嗯了一声，把本子给了周杭远，他能问的也差不多了，剩下一些他无法解释的问题，刚好交给gdn的领导。 周杭远一边看着由端的审问记录，一边问古修：“那个不是什么麻醉剂吧？” 古修给那只鹰喂了点水，又拿注射器打了一点葡萄糖给它，这才说：“不是麻醉剂。是一种新型的麻痹神经药剂，我给它注射的很少，应该没有问题。”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药？”周杭远接着问。 古修收拾好了注射器和药物，戳了戳那只鹰，赢果然动了一下，他笑了笑说：“关你什么事？” 周杭远：“……”他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憋了一会儿，看古修处理好了那只鹰，才说，“你这个人没什么朋友吧？” 古修不置可否，他又戳了一下那只赢，赢跳到了他的肩膀上。古修摸了摸它的爪子，又对周杭远说，“我是个医生，这个药是减轻癌症病患痛苦的。我们进去吧，白目应该会说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周杭远嗯了一声，两个人以前以后进去。 在门开的一瞬间，古修肩膀上的那只鹰飞到了白目的肩膀上，白目那双浑浊的眼睛仿佛有了神采。白目抱住那只鹰，浑浊的双目流下了两行眼泪，鹰乖巧的用喙蹭了蹭白目的头发。 白目放开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古修的身边，拉住古修的衣服说：“你果然是神！你真的可以让我的妻子复活吗？” 周杭远不明所以，怎么还搞上封建迷信了呢？ 古修却十分自信地点头说：“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了吗？” 白目用力地点了下头。 由端来的时候，赤口人小女孩又陷入了沉睡，她在睡着的时候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双腿，蜷缩在一起。 “这丫头柔韧度可真好。”由端说了这么一句。 苏维夏瞥了一眼，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她拉了拉由端，在纸上写：她好像一直都抱着脚？ 由端反问：赤口人很爱惜自己的脚？ 苏维夏仔细回忆了一下，的确是，因为他们有两张嘴巴，足上的那一张嘴巴尤其要命，只是这种姿态未免画蛇添足。 两个人一起把目光放在了那个睡着的女孩身上。 “她怎么可以睡在这里？这么卑贱的人，早就应该丢出去，还把她捡回来，你真是得了失心疯了！”由端看着苏维夏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他说完自己都蒙了，连忙捂住了嘴巴，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苏维夏。 苏维夏微微蹙眉。 由端抽了自己嘴巴两下说：“刚那话……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这段话很熟悉，她一定在哪里看到过。她努力的回忆着，这段话到底出现在什么地方？她能够确定是一本书，但是她看过的书太多，她在脑海里全神贯注地回忆。 “你流鼻血了，苏维夏你怎么了？”由端惊呼了一声。 苏维夏的鼻腔里一股热流，她拿手一抹果然是鼻血，她抽了两张纸巾擦掉，说：“有些事情就是需要用鲜血来纪念……” “什么？”由端错愕了，“苏维夏你还好吗？” 苏维夏一个恍惚，摇了下头又说：“没什么，我用脑过度而已。” 可实际上，并不是没什么那么简单。 长耳族女人长音经过短暂的修养，已经恢复了正常。但她因为经受过非人的虐待，身体和精神都比不上常人。她看人始终是怯懦的，她天生缺陷不能讲话，看起来就更加的惹人怜爱了。 古修和周杭远审问完了白目，带着他找到了启明经理，直接开口要了一间套房。 启明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直说：“太贵了太贵了！” 但最后还是屈服在周杭远的淫威之下，开了酒店最大最贵的豪华套房，两间卧室，一个书房，一个客厅，外加还有个厨房。 消失许久的赤口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他仍然带着那顶帽子，眼睛像是贼一样到处乱转。赤口人小女孩坐在他的对面，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一直往苏维夏的身后钻。 由端坐在赤口男人左边，他的另外一边是白目，为了防止这两个宿敌打起来。 白目的旁边是周杭远，紧挨着的是长耳族的女人长音，隔壁坐着苏维夏，然后是小女孩。小女孩的另外一边是古修，最后是启明。 九个人围坐一团，除却他们四个外来户，其他五人是这个酒店里仅存的有名有姓的人。 “我叔叔的命案破了吗？警察先生叫我们这些人来做什么？”赤口男人开了口，语调里满是轻蔑。 “你急什么？”由端反问。 男人嗤笑：“我叔叔死那么惨，肯定是诅咒啦！把那个白瞳人杀了就可以结案了，他们白瞳人最擅长这些。” 白目正要说话，被周杭远按下了。 “我不相信什么非正常死亡，和这几起命案有关的人，都在这里了。从现在开始，我们谁也不离开这个房间，我倒要看看凶手到底是谁。”周杭远道。 第二十一章第六个命案(下) “长音，你说是张三绑架了你，你有什么证据吗？”周杭远问道。 在听见这个名字以后，长音明显身体颤抖了一下，她激动地拿起桌子上的笔，写道：我被一个人伤害了，作为警察你不去破案，反倒是要质问受害者吗？ 这是长音被救出来以后，第一次发脾气。 “我有权利对你进行问询。”周杭远有道。 长音的眼眶发红了，似乎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赤口男人笑了笑，“长耳族的女人不是天生温顺吗？也学会发火了？” 白目冷冷地说道：“收起你那副嘴脸吧，让人看着恶心。” 赤口男人反问道：“怎么瞎子能看见了？” “你怎么不和你叔叔一起死了？”白目骂道。 “我就知道我叔叔是你杀的，你这凶手还想杀我是不是？”赤口男人站起来指着白目说道，“警官，这人百分之百凶手，快抓起来。” “那你说说看，他为什么是凶手呢？”周杭远面带笑意看着这两个吵架的男人。 赤口男人显然没料到周杭远会这么问，一时竟然语塞，反复就那几句话，他是凶手。 苏维夏听着这几个人的吵吵闹闹，头越来越晕了。她看到古修似乎在看着自己，但是苏维夏听不清古修在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突然眼前一黑，苏维夏晕了过去。 “夏夏？”周杭远吓了一跳，古修先他一步，抱住了苏维夏。 “她需要休息。”古修说。 “她刚刚流了鼻血。”由端补充道。 “你们几个先问，我送她去房间睡一下。”古修抱起苏维夏，开了一间卧室的门。 一直不发言的赤口小女孩，突然尖叫了一声。 她的叔叔，也就是那个赤口男人抬手就是一巴掌，骂了一句：“你这死丫头，叫什么叫？你想吓……” 他突然被什么噎住了一样，脸憋得通红，双眼布满了血丝，就像一个窒息的人，两秒钟之后，赤口男人轰然倒地。 由端上前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动脉，满脸错愕地抬起头：“他死了。” 第六个命案发生了，在所有人的眼前，这个男人死了。 就连一直对这个男人有敌意的白目都表现出了惊讶，看样子他也不希望再死人了。 片刻后，赤口男人的身体发生了变化，他的脸逐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脸。由端对照资料，同样的也是他那份名单上的人。 “孙强，朋县人杀人奸尸，手段极其残忍，开庭的时候莫名证人不见了，只能宣告无罪，前阵子家里人报了失踪，没想到……”由端眉头紧蹙地说着。 周杭远摇了摇头，他眯了眯眼睛问：“你怎么两个头？” “什么？”由端不明。 下一刻，周杭远也倒下了。 但是由端可没有古修那么灵敏的反应，周杭远的头磕在了桌角上，他只是晕了片刻，又悠悠的醒过来，疼的呲牙咧嘴。 “古医生，好像不太妙。”周杭远朝着卧室门喊了一声。 “你们四个还好吗？”由端问。 四个人都摇了摇头。 可由端刚问完，他自己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冲进洗手间里，扶着马桶开始狂吐。 周杭远在外面用尖细的声音说：“乡巴佬，别弄脏了我的地板，客房服务很贵的，你赔不起的！” 周杭远摸着自己的喉咙，他为什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古修从房间里出来，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外面的天突然黑了，他皱了皱眉说：“不然你们先休息，等明天的太阳吧。” 启明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两眼一闭，睡着了。 当当当…… 时钟开始报时，墙上的日历又翻过去一页，显示着27号。 酒店仍然被笼罩在雾里，十二点的太阳也没有为大家带来多少光明。但庆幸的是，今天的十二点没有出现新的尸体，套房里还是那八个人。 苏维夏是最后一个醒过来的，她觉得身上疲倦极了，古修守在她的床前，见她醒来，给了她一杯水。 苏维夏喝了一口问：“其他人都还好吗？” 古修点了点头，从她手里接过杯子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她的手指。 苏维夏很敏感，她缩了回去。 古修放下杯子，思索了片刻之后说：“我能拉一下你的手吗？” 苏维夏不明所以，问：“为什么？你喜欢我？” 古修：“……”他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苏维夏的脑回路，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就在古修思考的时候，苏维夏已经大方地握住了古修的手。 古修眼前的苏维夏静止了，他跳脱出了原来的那个世界，看着苏维夏的过往。对于过去他已经了然于心了，他想要看的是苏维夏的未来。她的未来，停止在了本月的29号，仍然是他上一次看到的样子，没有任何的改变。 古修松开手，看了一眼日历，距离她的死亡还有两天。 “好了，手也摸过了，我想跟你说点别的。”苏维夏忽然正色，古修却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太对，他其实没想要摸手的。 “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由端也说了。我仔细想了想，是那本书的某个小角色讲过的。原本是些不重要的信息，那些人也没有名字，现在看来……”她顿了一下，看向了古修。 古修继续说道：“我们也变成了书里的人，你晕倒的时候，周杭远也说了奇怪的话。并且，那个赤口男人死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苏维夏喃喃地说，她低着头，抱紧了自己的双臂。她毫无线索，她无头绪，她一点作用也没有，她到底该怎么办？这一切已经超过了她的能力范围，她从未觉得如此力不从心。她承认，她崩溃了，她抓住古修的衣服，问他：“古修，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 “不会。”古修坚定地说。 “真的吗？”苏维夏问，她旋即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会活着离开吗？会的吧。” 古修从未见过苏维夏这副模样，起初她装柔弱，装病人，甚至装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但是古修能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她的自信，她是镇定自若的，能够坦然面对一切困难，想办法战胜困难，想办法解决困难。可是此时此刻的苏维夏，与其说她刚刚是在问自己，不如说是想要他给她一点信心。 他觉得身体有一丝的一样，源自于他的心房，难道这是心疼的感觉？ 他想救她，就像是上次一样，在29号之前，解决所有的问题。 古修摸了摸苏维夏的头，轻声说：“我不会让你死的，相信我。” 第二十二章故事里的那个人 酒店还在正常营业，但是却异常安静。一夜过去，原本那些无名无姓的路人全部消失了，一座偌大的酒店，只剩下了工作人员和这个套房里的客人。 服务员仍然工作着，打扫着每一间房间，餐厅里每天都还会有新鲜的自助餐，一切都喝以前一样，但是却总让人觉得透着一股死气。 这样的气氛，让人感觉到了不舒服。 服务员送来热姜汤，在门口交给古修，他分发给每个人喝下。除了他以外，套房里所有的人都患上了重感冒，无论房间空调有多暖和，他们都觉得冷。不得已，许久不用的壁炉也点燃了。 几个人围着壁炉，身上围着被子，困倦的模样，他们几个渐渐没有了多大的区别。 苏维夏醒着的时候越来越少，周杭远和由端稍微好一些，她觉得大概是她体质弱的缘故。古修给她姜汤的时候，苏维夏感觉碗都端不稳了。古修就直接拿了回去，用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 苏维夏笑了笑说：“谢谢，看来我回去得多锻炼身体了。” 由端也跟着笑了说：“那你跟着我，每天跑五公里，不出半个月，准让你跟我一样强壮。” 周杭远也打趣起来：“她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壮干嘛？她现在都找不到男朋友呢，再练成个金刚芭比，可怎么办？” 喝过了姜汤，苏维夏也没有感觉到暖和，她的困意又来了，眼皮直打架。 “我抱你进去休息一下。”古修没有询问她，而是直接抱她进去了。 苏维夏平躺在床上，强打着精神，她抓住古修的衣服，将他拉近一些。 “怎么了？”古修问。 “古医生，你为什么没事？”苏维夏问。 “或许因为我是个医生，对自己的身体调养的好，身体机能可以适应这里的磁场。”古修坦然自若地回答道。 苏维夏摇了摇头：“古医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嗯？” “一般人听到我问这样的问题，大概率会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因为这现象实在太奇怪了，除非知道原因的人，不然是没有办法解答的。可古医生你却给了我一个几乎正确的答案，所以古医生，你和我们不一样对不对？”苏维夏急切地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她以前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她没有证据，她不做模棱两可的事情。但是现在不同了，她没有时间浪费了。 古修按住了苏维夏的肩膀，让她平躺在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他平静地看着苏维夏，并没有因为她的怀疑的生气或者恼怒。 苏维夏盯着他的眼睛，良久才问：“你的眼睛里有悲悯，我很可怜吗？”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猜测我的想法，你需要好好休息，把分析我的力气留下来。以后我会告诉你的，相信我，好吗？” 伴随着他最后一个音节的落地，苏维夏睡着了。 古修拉上了窗帘，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的人全都睡着了，夜幕再一次降临，启明躺在地上，睡着似乎毫无征兆。古修锁好了门，他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来打扰，总之涂个安静。他走到启明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 房间里的时间静止了，古修翻看着启明的过去，第一页是启明来到酒店的那天。果然，所有人的人生都是从这酒店开始。 古修拉动着这些画面，将画面拉开了一个口子，像是一扇门，又像是一个黑洞，他侧身挤了进去，他再一次睁开眼睛，周遭的画面变成了鲜活的，不再是一张图或者一行字。 古修站在酒店的门口，客人们坐着车陆续到达，酒店的服务员引导着客人们进去。 古修也是其中的一位客人，他推着酒店的旋转门，踏入了酒店，柜台上的日历写12月1日，酒店营业第一天。 “这位客人辛苦了，请问有预定吗？”启明笑容可掬地走上前来，大概是看出古修这一身打扮价值不菲，没有怠慢他。 古修看了一眼大堂里的客人，笑了笑说：“有的，人太多了，我等下再办理入住，我先喝杯咖啡。” “好的客人，您请。”启明做了个请的手势，转而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古修坐在靠窗户的位置，他瞥了一眼，看见喷泉后面有两个人，一个穿着粉色的高跟鞋长耳族女人，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两个人在谈论着什么。女孩给了长耳族女人一包药粉，叮嘱了几句。女人拿着药粉走入了树林里。女孩转过身，喝下了一小瓶淡黄色的液体，然后扯乱了自己的头发，走入了酒店。 大堂里来了新的客人，两个成年赤口男子，他们在交谈着什么，插队办理了入住，引来了不少人的不瞒。 小女孩走入了大家伙儿的视线里，启明想要去赶走她，她的样子像一个乞丐。果然，小女孩被赶出去了，她蹲在门口的台阶上。赤口男人出来，和小女孩说了几句话以后，带走了那个小女孩。 紧接着，白瞳人、灵鼻人、长耳族，相继出现了…… 古修观望着这一切，咖啡已经喝完了，启明又过来招呼他：“客人现在可以办理入住了。” “谢谢，但我想不用了。能借一下你的手吗？”古修礼貌地问。 启明尚未明了，古修已经抓住了他的手，启明很不得体地尖叫了一声。 顷刻间，画面旋转起来，古修再一次睁开眼睛，又是那件套房，所有的人都在沉睡着。慢慢地，墙上的钟动了，日历翻过了一页，29号的黎明来临。 第二十三章凶手 除了苏维夏，所有人都被唤醒了，他们聚集在客厅里。 周杭远和由端稍好一些，和常人没什么区别。 白目的下半身突然动不了了，长音仍旧是那么惊慌失措的样子，赤口人小女孩此刻倒是没有那么害怕的样子了，启明惦记着要不要出去看看服务员们有没有认真工作。 “大家等一下。”古修再一次回到房间里，他试着叫了苏维夏几声，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古修只好从怀里拿出一颗蓝宝石，放在了苏维夏的额头上。那颗蓝宝石在触碰到苏维夏额头的一刹那，发出咔哒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对接了一般，紧接着耀眼的光芒来。 如太阳一般夺目，就连古修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他被吓了一跳，苏维夏的眼皮跟着动了一下，他火速拿掉了那颗蓝宝石，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苏维夏睁开眼睛，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问：“刚才是什么那么亮？” 古修面不改色的指了指天花板上的灯说：“我刚开灯了，晃着你了？” 苏维夏摇了摇头，她似乎比之前更有力气了，她坐起身，古修按住了她的肩膀，苏维夏不解：“做什么？” “我接下来的话，你可能觉得匪夷所思，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我，把我告诉你的话，告诉外面的人。”古修正色道。 “什么话？” “今天是29号，我们所有人都会在今天死去，如果我们没有成功离开这里的话。但是正如你所说，解开谜题，或许可以离开这里。谜题的关键在那个小女孩身上……” “她是凶手之一吧。”苏维夏确定地说。 古修微微有些惊讶，他知晓这个答案是因为他回到了入住的那天，苏维夏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抱歉，我不该打断你，请继续。”苏维夏说。 “你要告诉大家这是个什么世界，你能够预知未来，你看到了29号大家会死，让所有人真正的团结起来。我们想办法离开这里，明白了吗？”古修坚定地看着苏维夏，他知道以她的聪慧一定能够想清楚。 苏维夏嗯了一声。 客厅里，精神不济的众人看见姗姗来迟的苏维夏。周杭远关切地眼神询问她的情况，苏维夏面色凝重地说：“今天我们会死在这里，所有人，我能够预知未来。” 周杭远和由端知道苏维夏看过那本书，知道故事的结局，所以没有过多惊讶。 白目本来一心求死，因为知道妻子可能会复活才苟延残喘，此刻只是有些失望而已。 长音和那个赤口人小女孩的反应有些激烈，长音摇着头，看向小女孩。一向怯懦的小女孩竟然冷冷地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这位小姐，你到底隐瞒了我们什么？”苏维夏的目光冰冷起来，不再像看一个可怜的孩子那样看待这个赤口人小女孩，确切的说，苏维夏已经换了一种形容，因为那根本不是一个小女孩。 “我没有。姐姐，我害怕……”她说着往长音的怀里缩了缩。 苏维夏毫不客气地走过去，一把将她揪过来，厉声道：“我没工夫跟你闲扯淡，你这杀人凶手。” 小女孩强忍着眼泪，昂着头说：“我没有说谎，我们赤口人不敢说谎的！” 苏维夏一声冷笑：“那不如脱下你的鞋子，让我们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 苏维夏一伸手，还没等抓住她的脚，那个小女孩突然灵敏地躲开了，她手伸向了自己的口袋，由端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按住，让她动弹不得。 “脱鞋吗？”由端问。 “脱掉！”苏维夏说。 由端心想，千万要查出点什么，不然他一个大老爷们脱小姑娘的鞋，太可耻了。 小女孩尖叫着，挣扎着，却根本抵不过由端这个全国散打冠军。她的鞋袜被脱掉了，足上那张嘴紧闭着。 由端一愣，这和另外两个死去的赤口人一样。 苏维夏去接了一杯水，直接泼在了小女孩的脚上，然后用力一扯，生生的从小女孩脚上撤掉了一块皮肉，看似吓人，却没流血，原来是一早就贴上去的，一张假的嘴。小女孩光滑白皙的双足露了出来。 “终生醉爱是你的杰作吧，灵鼻人。”苏维夏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个小女孩放弃了挣扎，声音也不在像之前那样带着娃娃音。 “你不是小女孩，你只是身材矮小而已。假装被是被那两个赤口男人领养的，实际上你是送上门让他们虐待你，这个身份是你最好的掩护。可实际上，他们喝了你的终生醉爱，所有的虐待都是他们的幻想，你根本没有受什么伤害。410那个女人是你杀的吧？因为她发现了你脚上的秘密对吗？”苏维夏追问道。 小女孩阴沉着脸不说话。 “你还有个同谋，和你一样来复仇的，她对你有过恩惠，所以在事情开始之前，你把她支走了，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可是你没想到她还是来了。一个假装被领养，一个假装被绑架，成为最无辜的两个人，幕后操控了这一切。”苏维夏转头看向了长音，“都说长耳族的人不会说谎，他们能够听到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秘密。你诬陷那个灵鼻人张三杀了白目的妻子，白目一怒之下杀了张三，设计的相当巧妙。我小看你了长音。” 长音涩涩发抖，她没有小女孩那样强大的内心，她抓着苏维夏的手反复问：“29号，真的会死吗？我们会死？” “为什么杀人？”苏维夏逼问道。 “我没有……我没有……”长音辩白道。 “你以为，流言蜚语就不是杀人？你以为诬陷诱导别人杀人，你就没有一丁点罪过吗？你们两个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凭什么说你没有？” “你没有证据。”小女孩叫嚣着。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被困在这里？你有尝试过走出去吗？这是审判日，所有的罪恶，无论你认不认，都要接受惩罚。” “如果真的有审判日，那该死的他们，为什么要我动手？该死的赤口人，贪婪的毒蛇！我的确是灵鼻人，因为身体有残缺，被所有人笑话，可我有最灵敏的嗅觉，能够研制出最神奇的药粉来。可是我的研究成果，被那个赤口女人发现了，她和她的情人张三，我的族人，一起骗走了。张三倒是扬名立万了，而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要他们死！死的越惨越好。”小女孩恶狠狠地诉说着过去，在提到死亡的时候，她的脸上才表现出了愉悦。 “白目的妻子是怎么死的，你杀的？”周杭远问。 “我没有！我不想的，都怪白目，都怪他！本来应该是他死的，我不知道……”小女孩痛苦地抱住了头。 长音抓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掌心里写着字：“我妹妹，是你杀的？” 小女孩哭着摇头：“我想杀的人是白目，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妹妹喝了终生醉爱。白目这个人贩子，拐走你妹妹，让你们失散那么多年，他该死啊！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白瞳人，你们长耳族也不会被追杀，长音你该恨他。” 长音闭着眼睛哭了起来，为她自己，又或许是为了她那可怜的妹妹。 “丧心病狂的谋杀……原来这才是审判日的真正目的。”苏维夏觉得浑身寒冷，操控着一切的人，对这个世界失望之极了吗？ 刺啦…… 走廊外的扩音器发出了声响，是设备调试的声音。 紧接着有个电子女音播报：酒店将在今天晚上十二点结束这一阶段的营业，下月1日再次开业，请各位客人做好准备。 第二十四章我不会骗你 “这是什么意思？！”伪装的赤口人小女孩紧张起来，她似乎开始相信苏维夏他们几个人的话是真的了。 “这间酒店的结局就是，当所有的人死去，故事结束，无人生还，包括你。”周杭远掷地有声，盯着那个女孩说，“现在你还不打算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吗？” “别想蒙我！只要他死了，我就能够离开这里！只差他一个人！”她指着白目，心中焦虑，但是却无计可施。这里所有人都可以制服她，她没有任何的胜算。 “小妹，你如果知道什么，不如……”长音试着劝说她，却被小女孩打断了，“姐，你不要被骗了，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的，你相信我！” “那请便吧。”苏维夏做了个请的手势，为她们打开了套房的门。 小女孩拉上长音向外跑去，长音却似乎不想离开的样子。 “她们跑了啊！”由端急了，“要不要我跟上去？” “我想她们出不去的，她们不是幕后的操控者，也只是棋子而已。”古修道。 “没错，我猜测她们还会回到这里。我们就站在窗口看就好了。”苏维夏淡定地说道。 “我们如何离开这里？这家酒店还有什么隐藏的地方吗？如果这是二维世界，那么根据空间定律，我们是有机会回去的。但是需要两个必要条件。”周杭远拿出了酒店的平面图，一边研究一边说道。 “什么条件？我为什么不知道？”苏维夏问。 “你一个试用期两年的人，给你个手环就不错了。”周杭远满脸的嫌弃，就差翻一个白眼了。 苏维夏没有反驳，因为她觉得周杭远说的非常有道理，她点了点头又问：“条件是什么？” 周杭远再一次觉得苏维夏这个人可真无聊，但关键时刻他也不想斗嘴了，于是说：“需要找到一个相对特殊的地点，能够连接到三维世界，然后通过爆炸的方法，撕碎这个空间，不属于这里的人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但二维空间碎裂，这里的一切也会坍塌。所以走之前，带走那两个凶手，她们该回去接受调查。” 直觉告诉苏维夏，事情一定不像周杭远说的那么简单，如果真是如此就可以回去的，他们不会受困在这里这么多天，周杭远一定早就告诉大家了。这个方法的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承受的后果，让周杭远憋到现在才说。 只是那个后果到底是什么呢？苏维夏在gdn不是核心成员，只办成功过一个案子，所以并不知道。她隐约开始焦虑了，这种情绪萦绕着她。 根据酒店的地形，周杭远把人分成了三组，互相有个照应，启明和白目也加入了寻找的行列。周杭远和由端各带一个，苏维夏交给了古修。 “那个地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由端问。 “磁场和周围有所不同，所以你们带上指南针。”周杭远从包里拿出了指南针分发给大家。 临行前，他叫住苏维夏：“你手环给我一下。” 这个手环自从进来这里就失去了功效，苏维夏一直戴在手腕上，她摘下来给了周杭远，周杭远拆开手环的背部，拉出一个微型的键盘，敲入了一行代码，然后安装好给苏维夏戴在了手上，用只有他们两个可以听到的印量说：“我给了你临时权限，出去以后可以调动周围所有的gdn隐藏成员，让他们火速处理好这件事。” 苏维夏莫名觉得心慌，她一把按住了周杭远的手，问：“你不出去吗？” “我当然要出去了。” “那为什么破格给了我你的权限？你让我来调动人员，修复这道空间裂缝，那你呢？”苏维夏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又说，“是不是离开这里的方法，有一定的影响，而你打算独自承担？” “时间不多了，我没工夫跟你废话，我级别比你高，你必须听我的。一切按照我说的做，避免不必要的牺牲。” “那你呢？打算牺牲在这里？” “你想太多了，我那房贷还没还完呢，我可不能牺牲。放心，我有办法的。你这乌鸦嘴啊，给我闭紧了！”周杭远说着在苏维夏的头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会有办法的，不要轻易放弃自己。”苏维夏握了一下周杭远的手，离开了房间，古修还在门口等着她。 周杭远看着慢慢关上的大门，笑了起来，他们gdn的老幺好像长大了。 “我们走吗领导？”白目问。 周杭远嗯了一声：“你的鹰能飞吧？看看这酒店的上空。” “没问题。”白目说。 苏维夏和古修分到的区域是酒店的地下，包括酒窖和地下室等地方。苏维夏心事重重，她的精神也差。古修叫了她几次，苏维夏都没反应，古修就走到她的前面去，然后蹲了下来，苏维夏不小心撞到了古修，身体一个前倾，就趴在了古修的背上，古修顺势背起她。 “哎？！”苏维夏惊呼一声。 “这样走得快一些。”古修解释道。 昏暗的地下室里，古修跨步前行，找了一间又一间，始终没找到周杭远说的磁场异常的地方。 古修走得越来越快，他几乎是跑的，苏维夏抱着他的脖子，好几次差点被甩下去。如此大的运动量，古修甚至都没有喘，苏维夏惊讶于他的体力惊人，和平时的古医生完全不同。平时古修是个能不动就不懂的人，全都依靠于智能家电，现在却这么拼，果然人在临死前果然是能激发潜力的。 人死……她忽然想起古修说的那个预言，29号会死。 “古修，你是怎么看到未来的？”苏维夏忽然问。 “你又是怎么看到未来的呢？”古修反问道。 苏维夏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从两年前的717地铁爆炸案之后，她获得了这种能力。只是，这个秘密古修不该记得。 “杀不死的嫌疑人案子结束后，巴斯寇为所有的普通人都修改了记忆，你为什么还会记得？古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来自什么地方？” “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过分依赖于科技的力量。巴斯寇的记忆编写也不怎么样，失败也是有可能的。我总归不是个坏人，合适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现在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我说过，不会让你死在这里。抱紧了。”古修一边奔跑一边说，他的气息仍然平稳，他背着苏维夏将地下所有的房间都搜遍了，仍然没有找到那个地方。 苏维夏用力地抱着他，他们靠的那么近，却好像又非常远。 “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没去的吗？”古修问。 苏维夏仔细的回忆，并且推测，最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到底应该是哪里？又或许它是一个大家都发现了却被忽略了的地方。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她拍了拍古修的肩膀说：“下水道！” 古修疾步而行，从下水道的排水口进去，里面仍然恶臭熏天，越靠近关押长音密室的地方，指南针的晃动越发明显。 苏维夏和古修一起盯着指南针，周杭远给的东西自然是高精尖的，当这个指南针因为快速旋转而报废的时候，他们相视而笑：“果然是这里！” “我去通知他们，你在这等着。”苏维夏说道。 “等等。我想有些话，我应该告诉你。”古修说。 苏维夏疑惑地看着他。 “高维度生物进入低维度空间里，属于空间你想定律，而改变低维度世界的任何生命轨迹，都会产生蝴蝶效应，改变这一切的那个人会死。这是周杭远刚刚没有说出来的话，他大概是想要牺牲自己，换大家的平安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苏维夏震惊了，但是旋即她想到了，“我忘了你也是处长级别，怎么办，有办法破解吗？” “当然，gdn所有的秘密，老局长都知道，刚巧因为他想吸纳我进来，所以告诉了我。拿到炸药以后，你配合我撕裂这个空间，让他们先离开。” “你说的是真的吗？”苏维夏将信将疑，作为局长的下一任人选，还有周杭远不知道的事情吗？ 古修握住了苏维夏的肩膀，低下头贴着她的额头：“看我的眼睛，你不是最会分析了吗？我有骗你吗？” 苏维夏盯着古修的眼睛，他的眼眸深邃，情深似海，她无法判断他有没有骗自己，因为她早已经被这双眼睛所吸引。 古修微微退了一步，笑了笑说：“我们去找他们过来，炸药还需要那个伪装赤口人的小女孩提供。” 第二十五章现实世界 夜幕再一次开始降临，故事的主角启明因为害怕死亡并没有觉得困，可是黑夜还是来了。他们都知道，这一次或许是真的要结束了。 那两个出走的杀人凶手，在酒店外徘徊了许久，终于崩溃了，回到了酒店里。她们终于相信苏维夏所说的话，她们并不想死在这里。 周杭远和由端都一无所获，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了古修和苏维夏的身上。 索性他们真的找到了那个地方。 “太好了！下一步干什么？”由端问。 “需要炸药。”周杭远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小女孩身上，“你能做吧？” 小女孩点了点头，这一次她是心甘情愿帮忙。 “需要一点材料。”小女孩列了一个清单出来。 周杭远递给了苏维夏：“你想想，这些东西在哪里见到过。” 苏维夏拿笔迅速标记出来，写了几张单子，在什么地方，用什么容器装着都写的清清楚楚。她强大的记忆力再一次排上了用场，看的由端叹为观止。 在所有人找齐了材料以后，小女孩制成了几枚炸弹，威力足以炸毁整个酒店。 一行人再一次进入下水道，周杭远和苏维夏进行了炸弹埋线，两个人配合十分默契。小女孩制作的这几枚炸弹，不光威力惊人，还有防水功效，长鼻人果然是厉害。 一切布置妥当，就等待着零点的到来。 所有人都紧张了起来，只有由端异常地兴奋，他靠在湿滑的墙壁上，看着这一切，突然笑了起来：“我觉得很熟悉，好像以前就跟你们这么并肩作战过一样。领导，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周杭远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那个时候刚研究生毕业，被老局长连蒙带骗进入了gdn。同一天来的，还有由端，而他却是自愿的。由端那个时候奥运会征战失利退役，教练给他想了个办法继续为国争光，于是他来了这里，成了一名隐姓埋名的英雄。 “想什么呢？”由端问。 “想你。”周杭远说。 由端打了一个寒颤：“我都结婚有孩子了，家庭很幸福的。” “时间到了。”古修提醒道。 周杭远起身，拍了下由端的肩膀：“等从这里出去，你要不要重新加入gdn？” “好！”由端跟周杭远击掌，一扭头看见一贯冷静的苏维夏哭了。他吓了一跳，赶紧问，“丫头你这是怎么了？” 苏维夏边哭边摇头，由端已经不记得了，是他从废墟里救了她，可她会永远记得。苏维夏以为，再也不会在gdn看见由端了，现在他要回来了，真好。 “她辣眼睛了，赶紧的吧！”周杭远痞痞的笑了。 周杭远开始指挥大家进入那间密室，由他来完成引爆。古修走在最后面，他冲苏维夏点了下头。苏维夏不疑有他，一把抢过了周杭远手里的引爆器，扔给了古修。 周杭远大惊失色：“你干什么？” 古修用力推了周杭远和苏维夏一把，用力一甩，将密室的门关上。所有人被他关在了里面，不明所以的几个人冲过来拍门。 “古修，你干嘛？”周杭远问。 “我来引爆。”古修回道，他看了一下手表，还有十秒。 “不行，你进来，由我来引爆！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后果，让我来！”周杭远咆哮了起来，时间迫在眉睫。 古修低着头一直在看表，他的力气大的惊人，周杭远怎么都没撞开这一扇门。 “古修！你进来！”周杭远怒吼道。 古修置若罔闻。 苏维夏在这个时候终于感觉到了欺骗，她抓着周杭远问：“古修会死吗？” “废话！你这个白痴，你抢我引爆器干什么？” “砰……” 火光漫天。 在爆炸的前一秒，苏维夏抓住了那扇门的把手，她试图打开那扇门，却被震飞了。她眼前一黑，视线再一次恢复之后，周围浓烟混混，灰尘满天，她被压在废墟之下，她的双手被铁门烫了，十指钻心之痛。 苏维夏努力从废墟里爬出来，她四处张望，周围已经不是湿滑的下水道了，而是清明市的贫民区，到处都是废弃的筒子楼。 “古修？古修……”她徒手扒开地上的碎砖瓦，石板下露出一只手来，苏维夏欣喜若狂，她终于把那人挖了出来，却是个女人，长得有几分像长音。 女人在看见周围以后，痛哭了出来，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苏维夏换了个地方，继续挖着。古修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找不到他？ “古医生，古修……”苏维夏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指尖血肉模糊，她仿佛不知疲倦和疼痛，跪在废墟里，一点一点的挖掘。 “医生是不可以说谎的，说过会没事就一定要没事。古医生你出来，古医生……” gdn总部收到了周杭远的信息，迅速派人到了这里，封锁了贫民区，保守住这个秘密。 周杭远和由端从废墟里站起来，挖出了白目和启明。 启明仿佛做了一个春秋大梦一样，睁开眼睛看到周杭远的时候呆住了：“哥你怎么在这里？这是哪儿啊？” 警车和消防车相继鸣笛，启明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想要逃跑。周杭远冷着脸抓住了他：“你的事情最好交代清楚，小暗一直在找你。” 听到小暗的名字，启明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然后抱着头哭起来。 由端找到了白目，白目的相貌发生了变化，也不再是个白天看不见的白瞳人，他穿着一身西装，带着安全帽，还有个公文包，看样子是个建筑公司的老板。由端核对了一下信息，然后冷冷地说：“原来你就是那个偷工减料大楼坍塌，造成二十人死亡的黑心建筑商。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将变成呈堂证供。你被捕了。” 不远的地方还发现了一具尸体，是个身材矮小的女人。 由端将嫌疑人交给了刑警队的同事们，gdn的人也跟着准备做后续的收尾工作。 巴斯寇作为记忆编写人员也来了，见到许久不见的队员，巴斯寇很兴奋，他跑上前抱住苏维夏，却发现她好像丢了魂一样。 “夏夏，你怎么了？你这几天去哪儿了啊，我都要担心死了，联系不上你。”巴斯寇在苏维夏的耳边狂轰乱炸，苏维夏却好像一句也没有听见似的。 “你妈妈说给你报了个旅游团，和未来女婿一起，说的是古医生吗？对了古医生去哪儿了？” 苏维夏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吓了巴斯寇一大跳。 “为什么骗我？！根本就没有什么特殊的解决办法，你会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要你死，我不想让你死……”苏维夏瘫坐在废墟上，疯狂地拍打着地面。 周杭远红了眼眶，转身下达了明乐：“掘地三尺，找到古医生。” “我说过了，我不会死。” 废墟之下，尘土飞扬，他踏月归来。 第二十六章回归 “谢谢你……”苏维夏扑进了古修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古修被她撞了个踉跄，没有带手套的手尴尬在空中，他想了片刻，抱住了她。 “我也是gdn的成员，应该的，不必道谢。”古修说道。 苏维夏摇了摇头：“谢谢你遵守诺言活着回来。” “我答应你的事情，不会忘记。”古修轻声说道。 真好，他还在。苏维夏想。 周杭远和由端没有来打扰他们，远远地对视了一眼，相互点头算是致敬。手环在回到这里之后就恢复了功能，周杭远用手环给古修发了条信息：我欠你一条命。 古修笑着删掉了，并没有回复他。 gdn成员们竭尽所能的修复着这里，由爆炸引发的空间裂缝很快被大家修补好了。巴斯寇带着人将目击者的记忆修改了。他忙得昏天暗地，从这群人里冲出来，跑到了由端的跟前。由端经历了这个突发事件也灰头土脸的，受了一些轻伤。巴斯寇看见这样的由端，瞬间红了眼眶，抱住由端开始哭：“哥，你受苦了！” 由端被他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他：“兄弟，你谁啊？” 巴斯寇想说，我是你病假作战过的战友啊！但是由端上一次的记忆是他亲手洗掉的，由端根本不记得他，无奈之下，巴斯寇只能说：“你迷弟，你救过我的命，我现在告诉你也没用了，等下还要带你去洗掉记忆。” “不必了。”周杭远道。 “哎？”巴斯寇眼睛里闪过惊喜，“难道是……” “欢迎由端正式回归，你将拿回你所有的记忆。”周杭远说。 “哇塞！哥！太好了！”巴斯寇再一次抱住了由端，开心地像个孩子。 由端对巴斯寇这个人完全没有记忆，本来应该很尴尬，但是却莫名觉得有点亲切，也跟他一起庆祝起来。 古修看着这一幕忽然也觉得有点温暖，这是他过去不曾感受过的情感，他低头看见狼狈的苏维夏，“你受伤了，跟我回去。” “不严重的。”苏维夏缩了缩手，此刻才觉得痛入骨髓。 “我是医生，严不严重我说的算。”古修拽着苏维夏找了一辆gdn的车坐上了。 行动处的人过来找周杭远汇报：“老大，目击者太多了，还有人因为爆炸受伤，要改写记忆的太多了，怎么办？” 周杭远皱了皱眉问：“总部的医务处装不下吗？” “是的。” 周杭远一听就要炸了：“医务处的处长在那边，你去问问他。” 于是行动处的人跑去拉住了古修的车门：“处长，怎么办啊？” 古修粗略估计得有百十号人，他想了想说：“那送我家去好了。” 行动处的人惊呆了，这是什么神仙操作？ 古修给了他一个地址，富豪花园。 关上车门，古修找了药箱给苏维夏处理伤口，她的手在爆炸时被铁门的热度烫伤了，然后又在废墟里翻东西，这会儿皮开肉绽相当骇人。 古修轻轻地为她擦洗伤口，苏维夏疼得闭起了眼睛。 “当时开门做什么，想回来？” “总觉得，不能把这种不好的事都给你做。” “我不怕任何后果。” “可是我怕啊！” “怕更应该就快点离开。” 苏维夏握住了古修的手：“我怕你一个人承受，所以我那个时候不想走。” 他明明可以甩开那双手，却突然好想没有任何力气，就这么被她抓着，尽管这一刻她人生的那些画面挤进了他的大脑，但是却头一次，没有感觉到痛苦，他的内心被什么包裹着，温暖，愉悦。 她头上的死亡倒计时已经消失了，古修看着苏维夏，长舒了一口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生死如此重要的？ 富豪花园别墅区，保安惊了。因为他们小区神秘的业主古先生带回来了近两百号人…… “正式成员去左边，练习生去右边那一栋。每栋10个医护人员，你们自己分。除了上锁的门，其他的房间都可以进，你们随意。”古修把钥匙给了一个gdn的医护人员。 所有和异度生物接触的人都要进行一定的记忆修改，这些被控制过的更是要如此。 “这两栋都是你的房子？”苏维夏虽然知道他有钱，但是看到这两个户型一模一样的别墅，还是惊讶到了。 古修点了点头，不以为然。 “你买两个一样的房子做什么？” 这不怪她惊讶，因为无论是从户型，还是装修，这两个房子都一模一样，简直像是复制粘贴的。 古修指了指对面的那两栋房子说：“不知道这两个房子什么时候卖。” “你干嘛？还想买？” 古修点了点头。 “你买这么多房子干嘛？不是要炒房吧？谁炒这么大别墅啊！” “这样就没有别人家学习好的小孩了，我儿子压力会小一点。” 苏维夏：“……” “走吧。”古修说。 “去哪？” “回宿舍洗澡。” 苏维夏看了看这两栋豪华的别墅，又想了想他们单位给配的宿舍，她觉得古修脑子有病。 清明市看守所。 小暗催促这律师办手续，她想早一点见到启明。表哥周杭远一早打电话通知她启明已经找到了，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启明会在这种地方。 预警带着启明过来，他带着手铐，两个隔着桌子，小暗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启明！” “小暗！” “我到处找你，你到底去哪儿啦，到底怎么回事啊！” “对不起小暗……” 启明低头哭了起来。 “启明，他们是不是抓错人了？你那么好，怎么会犯法呢？”小暗涕泪横流，她不相信，这绝对不可能。 “我从你家离开那天，目睹了一场车祸，肇事司机跑了，那个女人浑身是血，她向我求救。我发誓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我是想救她的。可是那个女人突然断气了，我也不知怎么就鬼迷心窍，拿了她的钱。”启明悔恨万分，“我拿那个钱真的只是想给你买个钻戒，你家里人一直瞧不起我，我没有想过要害死那个女人的，小暗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找了律师过来，我会帮你的启明。无论如何，我会等着你出来的。”小暗哭着说道。 “我帮着警察找到那个肇事司机，这样算戴罪立功吗？” “嗯嗯，算的一定算的，启明你不要再这么傻了。” 由端隔着门看着这一幕，不知该说什么好。启明的见死不救，让那个女人死去了，可那个肇事司机更加可恶，他发誓一定要抓到那个人。 清明市刑侦大队，局长亲自为由端颁发了奖章。 刑侦大队里掌声雷动，同事打趣由端：“你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出去参加了个旅游团，破了八起重案。相当于我们几个一年的量了！” 由端却没有那么开心，在从二维空间回来以后，在故事里死去的人陆续被发现了尸体，他们犯下的罪孽也被公之于众。活着的三个人全部进了看守所，等待着法庭的宣判。他终究没能把所有犯人都带回来接受法律的制裁。 “由端来一下办公室。”局长给由端打了电话。 由端和同事聊了几句之后进去：“局长找我？” “你的调令下来了，去特殊部门。但表面上你仍然是警察的身份，对于所有人都要严格保密，连我和你的家属也不能知道。明白了吗？”局长问。 “明白。”由端给局长敬了个礼。 局长起身拍了拍由端的肩膀，背对着他：“好好地，别给局里丢人。” “放心吧。” gdn的大门仍然隐藏在那个不起眼的沙县小吃里，由端再一次走入了这扇门，电梯门打开之后，gdn的成员们站成两排，热烈欢迎他，食堂里还挂着欢迎他的横幅，一层大厅的勋章墙上，再一次出现了他的照片。 “准备好了吗？”巴斯寇问道。 “准备好了。”由端说。 “现在要把你过去在gdn封存的记忆全部还给你，可能会有一点头疼，忍一下就好了。实在不行，可以去医务处找古处长拿止痛药。”巴斯寇笑着说道。 由端嗯了一声：“你操作吗？” 巴斯寇摇了摇头：“我还没有这种逆向操作的技术，由我们处长来。” “处长？” “是我，好久不见由端。”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人出现，他还带着黑色的口罩，黑色的鸭舌帽，破洞的牛仔裤，像个时尚博主，若不是这把嗓子的沧桑，这样子看起来倒像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可实际上他已经35岁了。 记忆恢复开始了，如潮水涌入…… 由端再一次睁开眼睛，周遭的一切都那样熟悉，他看见身边的人，笑了笑说：“影子，好久不见。” 第一章三人成组 老友重逢算得上是人生一大乐事，由端的回归让整个gdn的人都为之一振再加上年底了，大家要拼业绩，工作热情更加的高涨。 后勤处的孙处长大概是最忙的一个，不光要为整个gdn的运转保证各项辅助，还要抽空抓人报名年会节目。 孙处长像个伏地魔一样，终于蹲到了行动处的风晴小组，逼着他们报俩节目。 风晴刚办完案子回来，拎着几个违法乱纪的，满脸的杀气，问：“老孙你想让我表演什么？杀人还是放火？” 孙处长眯着眼睛笑了笑说：“有个宅舞还缺个人，你要不要参加？” 风晴一声冷笑，展示了一下自己的肌肉：“您觉得我行？” “我来啊！老孙，你怎么不找我，我可以唱那个，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猫喵……”花哥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一个彪形大汉，弯着个腰在老孙面前打了一套猫爪拳。 老孙一阵恶寒，后退了三步，放狠话说：“我不管，你们行动处必须出俩节目！否则我就克扣你们饭票！” “老孙，你这就没劲了啊，你这是公私不明。”花哥说。 “我减肥。”风晴毫不在乎地说。 “吵什么吵！不就一个节目么！我来搞定！”周杭远一脸怒火地从隔壁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份写了三行半的行动报告，改了个超大的驳回章，显然是要回去重写了。 9层行动处，usb小组办公室里。 巴斯寇埋头在电脑前写文档，苏维夏拿了喷壶照顾古修给她的绿植。出去了那么多天没人照顾，这绿植的涨势仍然喜人，看来古修给的果然是好东西。 办公室其他几张桌子仍然空着，摆放着仍然是前人的东西，苏维夏和巴斯寇都没有动过。 “夏夏，你说由端哥会回到咱们组吗？” “你觉得不会？”苏维夏反问他。 巴斯寇叹了口气，颇有些悲天悯人的样子，说：“由端哥的传说我们都听过，以前可是行动处最优秀的组长，这次拿回记忆，肯定也还是最优秀的，咱们这组呢是个吊车尾，我怕他瞧不上我们。” 苏维夏觉得巴斯寇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直觉告诉她，由端肯定会回来的，不然门牌上的usb就要去掉u这个字母了，只剩下sb，太尴尬了。 正说着，有人敲门进来。 周杭远抱了一摞文件，放在了巴斯寇的桌子上：“结案总结，你写一下，你不是擅长么。” 巴斯寇吞了下口水，垂死挣扎：“可是这案子我没参加啊。” “你的俩队友都参加了，你可以多问问他们。”周杭远说。 “俩队友？难道……”巴斯寇惊喜地站起来，望向了门口。 只见周杭远侧了侧身，由端从外面走进来，敬了个礼说：“usb行动小组组长由端前来报到！” “哥！”巴斯寇手脚并用抱住了由端。 苏维夏背对着大家，仍然在给植物喷水，那水汽仿佛喷进了眼睛里，眼前一片朦胧。 “好了，人给你们凑齐了，还有几天就是年度总结，你们组加油吧。”周杭远说完走了，临走前还叮嘱巴斯寇，“你快点写啊，把你写小说的精神头放在这个上面。” 巴斯寇浑身一个激灵，问苏维夏：“领导他知道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苏维夏摊了摊手。 一到年底gdn这样的特殊部门，也搞起了培训。上头批了个度假酒店给他们，除了有重要案件的人员，其他都要回到去培训，许久未见的老局长亲自给大家训话指导。 苏维夏作为一个新进的正式员工，对这次培训相当期待。黎老局长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脑子里，听得十分认真，可时间久了，发现并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她也听得走神了。周杭远这个处长带头打瞌睡，被老局长点名批评了。 巴斯寇趴在桌子上直犯困，想偷偷干点私活又怕被发现。 “苏维夏，古医生怎么没来？”巴斯寇环顾了四周发现今年只缺一个古修。 “他有病人，年底医院很忙的。”苏维夏说道。 如果古修也来了，那这场培训古修也来的话，那会不会更有意思？ 白天培训结束，晚上还要住在这里，孙处长给他们分配了房间。条件艰苦，男的四人一间，女的是双人间，谁让gdn就没有几个姑娘。 苏维夏就跟风晴分到了一间宿舍，她有点紧张，毕竟对方是目前整个gdn最优秀的成员，她仔细观察风晴，想顺便从她身上学到点什么。 风晴在外面练了两个小时的自由搏击，然后回来洗个澡直接就睡觉了。苏维夏连个交流的机会都没有。 晚上十点半准时熄灯睡觉，苏维夏躺在床上，已经习惯了晚睡的她，这会儿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的手环闪烁了两下，来电显示是古修，她蒙上被子，在被窝里偷偷接听。因为太安静了，她只能切换意识形态交流，并没有发出声音。 电话那头古修说：“睡不着？” “我生物钟还没到。而且，这床好硬啊！” 古修笑了笑：“你的花发芽了，拍照给你看看？” “这么快？！！” 古修传来了一张照片，黑色的泥土里长出一根嫩绿的牙，虽然还很小，但是她也感到了足够的惊喜。 “明天几点起床？” “五点半。” “我叫你。” “你起得来？” “我是医生。” 苏维夏不明所以，医生难道不用睡觉吗？ 古修又笑了笑：“医生时间观念很重。” “年会你要来参加吗？” “不一定，看看医院忙不忙。你要参加？” “我要参加，我有节目。” “你报名了？” “还没，我明天晚上溜回去报名。年会表演节目，可以加分，我这不是今年业绩不太好么。” “怎么才能业绩好？” “得再办几个大案子吧。” “现在案子少吗？” “我能办的比较少。”苏维夏有点抑郁，他们这组，实力真的很弱。 “还不困吗？放个电影给你看，应该能很快入睡。”古修把通话模式切换成了视频模式。 他此刻正在gdn的宿舍里，屏幕里放的是一部爱情电影。 看了没几分钟，苏维夏就睡着了。 也许是受那个爱情电影的影响，苏维夏做了个梦，梦里她遇见了一个男人，他们一起去旅行，还是个海岛蜜月游，两个人在海边追逐嬉戏，她体能不好，没跑几步就被那人追上了，两个人拥抱在一起，苏维夏凝视着那个人，发现他竟然是古修，然后他吻了她…… 苏维夏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她用力拍了拍脸，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轻点拍。” 她耳边有人说，苏维夏吓了一跳，差点从床上翻下来，隔壁的风晴被吵醒了，嘟囔了一句，翻了个身。 苏维夏看着手环还亮着灯，她竟然和古修通话了一整夜？！！并且是意识形态交流，也就是说，她昨天晚上做的这个梦，古修全看见了？不会吧！苏维夏想死。她祈祷，古修昨天晚上也很困去睡觉了，并不知道她后来做了什么梦。 “好了，忙完了，我去睡了。你要是睡饱了，可以去洗漱了，等会儿你室友该起来了。”古修切断了通讯。 苏维夏：“……” 她好想死。 第二章又见未来(上) gdn18层办公室内，周杭远整理好了近期所有的材料，向老局长汇报工作。 审判日这个案子，周杭远胡乱汇报了一通，老局长敲了敲桌子，皱着眉问他：“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卷宗是不是还没写好呢？我老了，马上就退休了，你可不要搞事情，让我晚节不保啊！” 周杭远张了张嘴，刚要解释，老局长又说：“你这个样子，如此的轻浮，我怎么放心把局里交给你？” “我们进入了二维空间。这在我们所认知的定律里是不可能的，那么是否也有更高级的生物入侵了我们的世界，而我们没有察觉？” “这不可能。”老局长坚定的开口，眼神里却闪现了犹疑。 “黎老，我认为这件事非同小可，请您允许我，暗中调查。” “暗中调查？你要查什么？” 周杭远打开手环，调出了几个卷宗，分别是“717地铁爆炸案”“杀不死的嫌疑人案”“审判日案”，他一一展现在老局长的面前，提出了自己的疑虑：“地铁隧道里那条项链去哪里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由端小组全部牺牲，他们可都是以一敌十的高手。而那串项链不见了，再次出现是在展览馆，紧接着被其他维度生物窃取，项链的神秘买主又是谁？还有，“杀不死的嫌疑人”案件中那些尸体又是怎么回事呢？这些疑问我们都没有答案。我想当这些真相浮出水面，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老局长的面上透露出一种挣扎，他不顾gdn的条规，在办公室里洗了一根烟，在缭绕的烟雾渐渐散去的时候，他终于下了决定。 “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们的队伍不干净。”周杭远冷冷地说。 老局长又吸了一口烟说：“这件事我来查，我保证交到你手上的gdn是干干净净的。” 周杭远一惊，他赶紧叫了一声：“黎老！” 老局长一摆手：“就这么定了，你去忙年会的事情吧。” “黎老这不行啊。”周杭远焦灼着，这件事情非常危险，他一定要亲自做，不能让老局长以身犯险。 “我还有一年就退休了，而你不一样，你还有二十几年要和大家相处，你不要搅和进来。有影子帮我，你别操那么多心。”老局长碾灭了烟卷，然后说，“行了你忙去吧。” 周杭远坚决不肯离开，可是老局长的命令一般人是无法改变的，他也曾经尝试说服老局长，奈何这个人固执，谁的话也不听。周杭远知道老局长是怕他以后在局里难做人，所以自己来做这件事。可是他又何尝不担心老局长的安危呢，这件事太过凶险了，而且毫无头绪。 “有影子在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个人不会交际应酬，开口就得罪人，这局长能轮得到你来做吗？赶紧出去，顺便把我那个罚款给交了！滚滚滚！”老局长作势要拿烟灰缸砸周杭远，这才把他赶出去。 风雨欲来。 关于年会表演节目能够提高业绩系数分这件事，苏维夏是听周杭远透露的小道消息。彼时他一脸的真诚，完全没有套路的迹象。 “外甥女，快过年了，表舅也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就告诉你个秘密吧。” 苏维夏得知以后斟酌了一番，决定去报个名。她在培训期间找孙处长想要补报名，孙处长十分欣喜，给她指了条明路：“你回总部找李主任报名，偷偷溜回去，我给你打掩护。” 苏维夏：“……”为什么突然觉得表演节目是个套路了呢？ 但孙处长对她不错，既然答应了，也不好在反悔，于是苏维夏决定晚上翻墙出去。 时间差不多了，苏维夏来不及在做仔细的勘查，翻墙跳了出去，落地的一瞬间，看见了古修正靠在车前看着自己。苏维夏根本没想到，昨天顺口一说的事情，古修当真了。 “我正好下班，要回gdn，顺路接你。”古修为她打开了车门。 苏维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裙，长发扎成一个马尾，走起路来一甩一甩的。 回到gdn总部，12层的活动室，已经是半夜了，还灯火通明，有好些人也是出完任务，赶着最后一天来报名的，大概也是听说了那个小道消息。 苏维夏和古修取号排队。 “你也要表演节目？”苏维夏问古修。 古修点点头。 “你应该不是为了业绩吧？”苏维夏又问。 “为什么不呢？多拿点奖金不好吗？”古修笑了笑。 “那你准备了什么节目？” “你们年会通常大家都表演什么？” “有节目规定的。”苏维夏打开年会宣传手册，指给古修看，“要求，节目新颖，吸引眼球，有趣味性，最好还有点技术按量。” 古修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轮到他们了。 负责节目报名的李主任，看了一眼苏维夏，这是她第一次报名年会，兴许有什么特殊才艺呢，李主任期待不小，笑容也和蔼可亲了不少，问：“小苏啊，报什么节目？” 苏维夏拿出一个魔方来，放在桌子上说：“三阶盲拧魔方。” 李主任尴尬一下，并没有马上给她登记：“小苏啊，这个节目不是很精彩啊，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苏维夏点了点头：“李主任说的是，我考虑不周了。这个怎么样？”苏维夏又掏出来一个十二阶魔方。 李主任皱着眉说：“小苏啊，这个也不是很精彩，你再考虑一下啊，有别有大众都喜欢的，看着就刺激的那种节目？” 苏维夏稍作思考，“要不，我表演脚拧十二阶魔方？您看行吗？” 李主任简直要吐血了，他上下打量苏维夏今天这身小仙女的装扮，咬着牙说：“你就不能表演一点符合气质的节目吗？比方说这样的……”李主任站起来，左右甩开胳膊，拧了拧，还转了九个圈。 苏维夏终于恍然大悟：“明白了！虽然我还不太会玩这个，但是李主任的建议，我一定听取。李主任帮我报名吧，九连环。” 李主任：“……” 旁边围观的同事，在听到这个节目名字之后，也一脸失望地走开了。 古修思考着苏维夏的话，走到李主任跟前说：“我可以报名吧？” 李主任有幸见过古修，知道此人的厉害，赶紧收拾好心情，笑容可掬地说：“古医生当然可以了，什么节目，我帮您登记。” “anatomicdemonstration。” 李主任竖起了耳朵：“什么？” “解剖？”苏维夏惊喜。 古修点了点头。 “你这个节目好，我从来没看过，一定很吸引人！”苏维夏由衷赞叹道。 古修微微惊讶：“是吗？那太好了。李主任，登记好了吗？” 李主任：“……”我登记个屁啊！我上哪儿给你找道具去啊！奇葩，都是奇葩啊！ 天亮之前，古修送苏维夏回到了gdn培训酒店。 苏维夏下了车，先用遥控将摄像头转过去，然后准备徒手爬进去。她试了几次，外面的地势低，墙身比里面高多了。 就在苏维夏站在墙下，愁眉不展的时候，古修从后备箱里拿了个折叠梯子出来，帮她搭好了。 苏维夏手动给他比了一个赞。 第三章又见未来(中) 第二天各大处长开始做总结汇报，然后是各个组长进行技术交流分享。花哥亲自做了个ppt，酷炫的简直像是在看电影。风晴的分享十分简单，她打了一套拳法，又展示了虚拟枪法，最后告诉大家：“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干！” 巴斯寇长叹了一口气：“夏夏你什么时候能这么厉害？” 苏维夏不以为然：“你怎么不说自己？” “我一个改写记忆的，文职啊，不需要那么好的伸手啦。”巴斯寇又看了一眼由端，突然好奇起来，问，“哥，你和风晴谁厉害？你打得过她不？” 由端微微一笑说：“那你和影子谁厉害？” “当然是影子处长啦！神龙见首不见尾，真跟影子一样。”巴斯寇赞叹道。 “风晴对我来说，就想影子对你一样。” “不会吧？哥你谦虚呢吧？”巴斯寇觉得由端就够强大了，他还没见过风晴的伸手，如果风晴真那么厉害，那这女人也太有安全感了吧。 由端看着台上的风晴，露出羡慕的眼光来。 不知为何，苏维夏觉得由端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为期三天的培训终于结束，gdn放了半天假，准备明天的年会。 巴斯寇张罗着要去喝一杯，苏维夏拒绝了，星期三，她有个地方要去。 “你不会是跟古医生约会去吧？”巴斯寇一脸的八卦。 由端踹了他一脚：“男孩子那么八卦做什么，喝酒去。” 苏维夏叫了辆车，她的确有约，虽然也是一位医生，但不是古修，她叫墓迟，是苏维夏的心理医生。 审判日那个案子结束以后，她已经有好几天没睡好了。那些死去的人罪大恶极，但是她却忍不住想问，到底谁才有权利对他们进行审判呢？那个空间的制造者，到底是谁，是为了正义，还是一场游戏？ 苏维夏想不通，但是这一次她没有觉得头疼，反而很清醒。她的手好得差不多了，古修说可能会留疤，给了她几只药膏换着擦。留疤倒是无所谓，她没那么在乎。 一通胡思乱想，已经到达了新民街，墓迟诊所就在那，她推开车门，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她抬头看了一眼狭窄的街道，两边的高楼耸立着。车前二十米的地方，一个小女孩正在马路上玩耍，天台上有人正在晾衣服，一不留神打翻了一个花盆。 苏维夏瞪大了双眼，她只用了0.1秒，测算了一下花盆落下的位置，然后飞奔向前，把那个小女孩抱在了怀里一个闪身，花盆落在了她们的脚边。小女孩吓得哇哇大哭，小女孩的妈妈闻声赶来，将女儿抱在怀里，一个劲儿的感谢苏维夏。 苏维夏摇了摇头，转身跑回去把出租车司机的钱付了。 “姑娘，怎么做到的？跟一阵风一样。你不会是个运动员吧？”司机大叔问。 “不是的，我公务员。谢谢您送我。”苏维夏关上了车门，转身进入了楼宇，踩在台阶上，她放慢了速度，回想着刚才，她好像速度变快了，她是怎么做到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看到那个花盆落下来了吗？仔细想想似乎没有，她只是预判了一下，没想到成真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苏维夏摇了摇头，三楼到了，一块破旧的心理咨询牌子挂在那，她按下了门铃。 片刻后，门开了，墓迟仍然穿着红色的裙子，脸上带着黑色蕾丝带子。她笑了起来，拥抱住苏维夏：“夏夏好久不见。” 墓迟的咨询室没什么变化，仍然挂着许多风铃，即便是冬天她也开着窗户。墓迟这个人好像不知道寒冷一般，总是穿着单薄的衣服。 最里面的诊疗室关上门之后很安静，只有两个摇椅。墓迟拿了毯子给苏维夏，说：“坐吧，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 苏维夏嗯了一声，躺在了摇椅上，盖好毯子。 墓迟也在旁边的摇椅上躺了下来，轻声问她：“最近还好吗？去了哪里？” “去了个神奇的地方，算是旅游了。” “那地方发生了不好的事情吗？你黑眼圈很重。” “我又开始失眠了。” “感觉怎么样？和地铁爆炸以后一样吗？” “更加强烈了。”苏维夏闭起了眼睛，“地铁那个人，好像真的出现了，他就在我的身边。” “夏夏，我一直想问你，找到这个人，对你来说很重要吗？为什么要找到他？”墓迟温柔地问。 “他……很特别。我觉得他是一把钥匙，是可以解开一切的关键。” “那钥匙解开你的谜题了吗？” 苏维夏摇了摇头：“他有很多秘密，还没有告诉我，或许有一天他会说。” 墓迟笑了起来：“你很信任他。” 苏维夏想了一想，好像是的，她很信任古修，尽管他像个谜题。 “这是好事夏夏，你能够相信朋友，对你的情况非常有帮助。下次有机会，带这个朋友我见见可以吗？”墓迟问。 “好。” “今天给你读一本新的书，困了就睡吧。”墓迟从书架上拿了一本故事书，缓慢的语速，轻柔的声音。 第四章又见未来(下) 苏维夏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她并非自然醒来，而是被手环吵醒。 墓迟还在读故事，“你怎么了？做噩梦吗？” 苏维夏摇了摇头，点开手环看了一眼，是由端发来的讯息。她穿上鞋子说：“我有点急事要走了，下周再过来。” “好，我送送你。” 苏维夏从咨询室出来，打了两车，赶去由端报的坐标。 苏维夏赶到的时候，由端已经将歹徒制服了，牢牢地按在地上，许是当警察保留的习惯，他在后腰摸了两次没有摸到手铐，正有点挫败的时候，苏维夏出现了。 “我来。”苏维夏随身携带着gdn研制的合金丝，捆住了那个嫌疑人。 巴斯寇把车开了过来，头从车窗探出来：“回单位吧。” 由端把人扭送上车，关押在后座亲自看着他。 “怎么回事？”苏维夏问。 “我们吃宵夜，遇见个吃霸王餐的人，觉得他有点问题，查了一下信息，是个二维入侵者。” “由端真是太厉害了！就看了一眼，然后就说那人不对劲，刚过去想问问，那人拔腿就跑，钻进了隔壁的贫民区，像条泥鳅一样，我们好不容易给抓出来的。”巴斯寇把由端好一顿夸将，弄得由端黝黑的脸都要红了，他反复念叨着，“由端哥一回来，我们就开张了，真不错。哥，你是我们的福星！” “你们是我的福星。如果没有你们，我可能不会再回来。”由端望向了窗外，苏维夏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过去的队员。苏维夏转过去跟由端击了个掌，不知说什么，只想给他一点动力。 回到度假酒店，巴斯寇和由端去处理抓来的人，苏维夏负责去把案件总结给写了。 经过墓迟的治疗，她晚上睡了个好觉，甚至案件总结都没写完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照旧是培训，今天来的人更多了，陆续结案的成员都回到这里接受培训，中午的自助餐明显不够吃，孙处长抠门让大家少吃点。 周杭远损了孙处长好几句：“少盖点宿舍，不就有钱了？平时连个团建都没有，这什么破单位！” 这话正好让老局长听见了，抬脚就踹了周杭远的屁股：“你这副德行，怎么放心把gdn交给你！” 周杭远不敢再造次，只好闭嘴了。 自助餐苏维夏当然是没吃饱，下午培训都没了精神。苏维夏从会场溜出来，在后花园里散步，突然头上的几个监控，一起转向了墙壁，一架无人机缓缓飞了进来，落在自己的面前。无人机下面吊着一个篮子，里面是两盒寿司。 苏维夏的通讯仪响了，她接通，古修的声音传来。 “还有刺身和铁板烧，你慢慢吃。” 陆续又飞进来几个无人机，都挂这个篮子，里面都有实物。苏维夏简直叹为观止，她坐在花园的台阶上，吃了一顿大餐。 夕阳西下，投递进来温暖的光芒，喷泉的水汽在阳光下升腾起来，折射出浅浅的彩虹来。 苏维夏惊奇地叫了一声：“有彩虹，我以为雨后天晴才会……唔……” 她的头突然疼起来，她一个旋转，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台阶下摔去。 几乎是在一瞬间，古修从天而降，单手拖住了她即将磕在石头上的头。 “看见什么了？” 苏维夏的身体开始抽搐，她紧紧地抓住古修的衣服，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痛苦似乎要将她淹没了。 “放轻松，深呼吸能做到吗？” “我……我……” 古修紧紧地抱住她，以防止她因为抽搐而弄伤自己，“有我在，没事的。”古修在她耳边安慰着她。 苏维夏张大了嘴，却难以呼吸，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瞳孔瞬间放大。 古修迅速将她放平，捏住她的鼻子，对上她的唇，吹了口气给她。 过了许久，苏维夏才停下来，她已经是大汗淋漓，她昂着头，眼泪从眼角滑落。 “你看到了什么？” “半个月后，由端死了。”苏维夏坐起来，眼泪仍旧止不住的流淌，她多希望自己没有能够看见未来的能力，多希望刚才的一切预见都是假的。 “嗯。” 苏维夏侧了侧头，看着古修：“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 “因为我是医生。”古修平静地说。 “不对。”苏维夏推开古修站起身，她看着高墙，又看了看喷泉到自己这里的距离，无论怎么计算，在刚才她摔倒的一瞬间，作为一个正常人类，古修不可能接住自己。 “你……究竟是什么人？”苏维夏盯着古修的眼睛看，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些不同寻常来，然而，他就和一个普通人类一样，没有任何外来生物的特征。难道是她的错觉吗？ “你发烧了，等我给你打一针。”古修拿出手机，操控着无人机去取了药箱回来，挽起苏维夏的袖子，在她的手臂上拍了拍，然后给她打了一针。 苏维夏咧了咧嘴，看着有出血的针眼，叹了口气：“古医生，打针技术进步空间还是非常大的。” “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回去了。”古修扶起她，想了想又说，“你所好奇的事情，不久之后我会告诉你答案，先顾好眼前的事。” 苏维夏点了点头，她相信自己的眼睛，也相信古修。 第五章特殊部门年会(上) gdn培训结束，大家集体回到宿舍。 苏维夏想着由端的事情，心里久久无法平静，那份结案报告都没写完。小暗打了个电话过来，告知她要出国了，进修声乐。 启明判了五年，苏维夏很想问问小暗会不会继续等下去，可话到嘴边，她放弃了。 挂了电话，她没什么睡意，起床到客厅里开电脑，打开文档写结案报告，憋了半个小时，只写了十个字。 古修就是在苏维夏抓耳挠腮的时候回来的，手里拿了一份文件。 “巴斯寇写的结案报告，你可以歇了。” 苏维夏的眼睛都亮了，赶紧拿过来放好。 年会晚上7点正式开始，苏维夏和古修的节目紧挨着，被安排在在晚会三分之二的时候表演。苏维夏有点紧张，不断在台下练习。 “结案报告我去交了，处长狠狠地夸了一番，夏夏你这个案子办的漂亮。” “那还不是因为我结案报告写得好！” 苏维夏转身，看见由端和巴斯寇勾着肩膀站在她身后，脸上登时扬起了笑容。 由端笑了笑说：“你最近是不是参加了什么奇怪的组织？结案报告写得和小说似的，够神奇的。” “你说对了。”苏维夏小声说，“他已经是个网络写手了。” 巴斯寇登时紧张了起来，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当心让人知道了。” 由端笑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我很怀念，和你们并肩作战的日子。这几个案子，你们辛苦了。” 巴斯寇摆摆手说：“我没干什么，夏夏现在是真的很厉害。也不知道领导是怎么想的，夏夏进步这么快，今年竟然……” “优秀成员名单还是没有夏夏？”由端有些心疼地问。 巴斯寇嗯了一声，愤愤不平。 “我现在回来了，咱们三个一起多办几个案子，你肯定能上那个荣誉榜。” “对对对，夏夏，现在由端也回来了，你别担心。” 巴斯寇和由端笑着看向了苏维夏，她突然就笑不出了。 “由端，我有话想对你说。”苏维夏站起身，率先出去。 苏维夏穿了一袭白色的长裙，檀木色的长发随意散在脑后，她走路速度很快，长发飘飘衣魅翩翩。古修就坐在路边的一桌，他一直都盯着苏维夏那一桌，等她路过的时候，古修拉住了她。 苏维夏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有事？” “给由端手术前，你答应我的事情，还记得吗？” 苏维夏点了点头。她记性好，自然记得。那时候她承诺古修的，总有一天会帮得上忙。 “去把这些vcr看了。”古修递给苏维夏一个u盘，苏维夏接过来，“不是让我现在看吧？” 古修点了下头：“很急，你现在看，我等会儿问你一个小问题。” 苏维夏望着已经率先出去的由端，有些犹豫。 “只需要你五分钟。” “好吧。”苏维夏给由端发了条信息，让他等一下。 餐厅走廊上，由端接了个电话，是妻子打来的。 “这个学习班一定要去吗？去美国是不是有点远？咱家小之还小呢……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想想办法。老婆，你相信我。” 挂了电话，由端有点沮丧，儿子要去美国冬令营，对孩子的学习成绩特别有帮助，可是费用……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由端。” 由端转过身，看见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他收起糟糕的心情，换上了笑脸，“古医生，抽烟吗？” 古修嗯了一声，他摘下了手套，伸出手去，接住了由端递过来的香烟，在那一瞬间，触碰到了由端指尖的皮肤。 紧紧那么一瞬间，足够古修看清楚很多问题了。他把香烟夹在指尖，由端帮他点燃，古修吐了一口烟说：“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由端满口答应了：“没问题，先前见面是我记忆被改写了不记得，现在记忆都拿回来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什么事我都愿意做。” 古修的唇角弯了弯，一个极其好看的弧度，他说：“我有个朋友，正经生意人，想请一位私人保镖，身手要好，无不良记录，还要会开车，我思前想后，你最合适。” “没问题，人在那，我下班时间都可以去。” “对方找的比较急，所以薪资待遇还不错，一个月三万，五险一金，双休，有年假。” 由端愣了，迟疑着问：“古医生，对方是不是不太了解行情？这个工资……” “低了？”古修想了想，加价也不是不行的。 “太高了！我现在一个月才五千。” “我希望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这份工作，我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了，希望你能帮我个忙。如果可以，年会结束，下周去报道。” “可是……”由端咬了咬牙，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特殊的铃声是他老婆的专属，一定是催钱的。 古修满脸真诚：“我知道你舍不得你那两个组员，巴斯寇可以照顾好自己，苏维夏我会照顾好，你离开了，由我来补位。” “古医生，你有所不知，我曾经离开过gdn一次，如果这一次再离开了，我关于这里的一切记忆也会被抹掉，再也拿不回来了……” “由端，我希望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人活着总不能两全。牺牲的战友无论你记不记得，你们的情谊都不会被抹去。活着的朋友，还可以以其他的方式重新认识，总会有别的办法。你刚刚说的，无论什么事都愿意做，反悔了吗？”古修淡淡的笑容，无形之中压迫着由端，他的额头开始流汗，他攥紧了拳头，说了句，“我明天给您答复。” 古修点了点头，扔了一串车钥匙给由端：“你老婆打电话给你了，急事，车借你。” 由端楞了一下，下一秒，他的电话响了，老婆大人来电。 “什么？！你别急，我马上来！” 事情紧急，由端来不及细想为什么古修能未卜先知，他抓紧了车钥匙，狂奔而去。 第六章特殊部门年会(下) 第六章特殊部门年会（下） 正巧苏维夏忙完了赶过来，打算和由端好好谈谈，却只看见了由端离去的背影。 “由端！”她大叫了一声，寻着他的方向追过去。 古修一伸手拦住了她，苏维夏在他怀里撞了个结实，他说：“别喊了，他有急事，要去一趟医院。” “去医院？出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该你表演节目了吧？” “哦对对对。” 二人回到餐厅里，正巧到苏维夏节目了，后勤主任急的团团转，一顿数落：“快点快点，你再不来，节目就要开天窗了，演出事故你懂不懂啊！” 苏维夏连连道歉，拿上道具匆忙上台。 悠扬的音乐声响起，烟雾缭绕的舞台上，苏维夏缓缓走到大家的面前，她一袭长裙，长发飞扬，恬静而美好的面庞。 原本聒噪的台下瞬间安静了，同事们都盯着台上那个倩影，他们以往怎么没有注意到，这个实习生如此好看。 周杭远坐在观众席第一桌，他的目光落在苏维夏的脸上，恍惚间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一转眼，跟在他身后的小姑娘，已经长这么大了。 苏维夏从背后拿出道具，九个连在一起的铁环，台下的观众聚精会神。他们的脸上露出很期待的神色。 苏维夏仍旧是那一张不悲不喜的脸，她手一抖，啪嗒一下，九连环分开了。她鞠了个躬，转身下台了。 再一看台下，无一不是狗脸茫然，这是什么情况？！ 后勤部的李主任咬着牙看向经过自己的苏维夏，“这就完了？！” 苏维夏点了下头，很真诚地说：“完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开天窗呢！音乐前奏都没玩，干冰白喷了是不是啊？你这……” 周杭远笑着摇了摇头，喊了一声：“老李，算了，快上下一个节目吧。” 下一个节目是古修的，他正站在后台准备上场。音乐声停止后，古修鼓了鼓掌说：“很好看。” 苏维夏惊喜地看了看他，有一种第一次领到小红花的感觉，“我也觉得，蛮好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头微微低下，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一瞬间让古修移不开目光，她很可爱，有的时候，苏维夏看起来很睿智，可有的时候又很傻白甜。她的种种，都让他欲罢不能，无法自拔，不自觉的靠近，想要为她做一些什么事情。 他到底怎么了？可以为她一次又一次地舍弃原则。他知道苏维夏在看到由端的未来以后一定会告诉他，他不能让她打破空间定律，背上无法承担的后果。所以他要提前让由端离开，改变由端的命运。 如果有报应，那么他来承担吧。 古修抬手摸了摸苏维夏的头发，将她精心打理的长发弄得乱糟糟的，然后笑着说：“的确很精彩，我要上台了。” “你加油！”苏维夏给了他一个笑脸。 台下不远处听到这番对话的人沉默了，过了两秒，有人说：“就这节目还精彩？古医生这眼神儿，还能当医生吗？！” 二十分钟后，他们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修说苏维夏的节目很精彩了。因为他表演了一场人体解剖…… 周杭远直接就吐了，他压抑着怒火，问后勤主任：“你可以啊，还能搞到这么逼真的道具！” 后勤李主任很冤枉：“这古医生自带的啊，我不知道啊！” gdn的年会在一片干呕声中结束了，最后的抽奖环节，苏维夏毫无例外又拿了个阳光普照奖。巴斯寇拿了个三等奖，美的不行。 轮到古修抽奖，他抬了抬手，发现手套勾破了，他只好对苏维夏说：“你帮我抽一个。” “我手很黑的，你不怕……”她边说边从同事那抽了一个小球，翻开一看，一等奖。苏维夏的脸瞬间黑了。 古修笑了起来：“手气不错。” “我……”苏维夏攥紧了这个球，没有给古修的打算，古修微笑着握住她的手，从掌心里把这个球给抠了出来。 巴斯寇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苏维夏：“你那是什么手？！” 苏维夏摊了摊手，她也很绝望啊！ 没一会儿，周杭远过来敬酒。他扶着桌子的手十分用力，他小声跟苏维夏说：“等会儿送我回家，别让人看出来我喝醉了。” “知道啦！”苏维夏应声，又问，“今年什么奖品呀？” 周杭远嘿嘿一笑说：“一等奖，免费迟到五次，二等奖三次，三等奖一次。” 巴斯寇一听脸都绿了，“领导，这也太抠了吧！我们外勤根本不打卡啊！谁想的奖品啊！” 周杭远指了指自己，“经费紧张，希望能理解。” 巴斯寇哑然，过了一会儿又问：“那阳光普照奖是什么啊？” “哦，手机，就那个前后两千万。” 巴斯寇想骂人了，阳光普照奖好几十个，这也叫经费紧张？ 后勤主任这时候通知大家去领奖，“让我们一起来感谢一下，为本次年会提供阳光普照奖赞助的古修医生！” 巴斯寇想死，踹了踹苏维夏的凳子：“你们家古医生还能有这种操作？下次提前告诉我行不行啊！我也想要阳光普照啊！” 第七章他是谁(上) 年会后，gdn很平静，没有几个新的案子。破天荒的，老局长给大家批了五天年假，让大家放松休息一下。 放假这天，苏维夏和古修是一起离开宿舍的。 两个人一起搭乘电梯下楼，古修按了负一层。 “你去哪儿？”苏维夏问。 “去医院，这几天我值班。” 到了停车场，苏维夏拉开古修的车门，坐在了驾驶席上，说：“我来开车，我有话和你说。” 古修看了看表，时间还来得及，于是上车了。 苏维夏锁了车门，车子缓缓驶出了停车场，强烈的推背感让她有点不太适应，一脚油门，车蹭得一下窜出去了，她吓了一跳，几乎下意识就要踩刹车了。她看了看这车的座椅，又摸了摸音响，皱着眉说：“你这车外壳十五万不到，里面改装的这些东西得一百多万了，你……有钱没地方花？” 古修的唇角弯了弯：“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个？” 苏维夏挺直了背，“你给我的视频资料我看完了。” 他没想到这么快，平静地问：“有发现什么吗？” “你给我的视频，都是监控录像，大部分是人员密集的路口。你想让我帮你找人，对吗？”苏维夏平静地问，她几乎是用肯定的语气。 古修嗯了一声，用沉稳的语气来演示内心的波澜：“找到了吗？” “你没有告诉我那个人的特征。” “我……不知道。”古修歉意地说，“我一直在找一个人，我去过很多个地方，想要寻找她的痕迹，可是却一直一筹不展。我甚至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是她一定是人群里最特别的一个。” 苏维夏有一些荒神，她没有见过如此不安的古修。迎面过来一辆打着远光的车，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愣愣的还往前开，险些撞了上去，幸好古修拉了一把方向盘，才看看错开。 苏维夏回过神，开转向灯，转了弯。她故作平静地说：“灯晃眼睛，没看清楚，你吓着了吧。” “你紧张了？” “没有啊！你接着说，关于那个人，还有什么信息？” 古修摇了摇头：“没有了，我不知道她到这里以后是什么样子。这个人找得到吗？” 苏维夏咬了咬嘴唇，人群之中最特别的一个人，那会是什么样子呢？与她来说，古修就是人群之中最特别的那一个人。他的眼睛和普通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苏维夏仔细的想，大概是他的眼神光不一样吧。普通人的眼神光是散的、平的，而古修的眼神光，好似洞悉了这世间的一切。他要找的那个人也一定是这样的。 那样的一双眼睛，她有没有看到过呢？ “走错路了。”古修看着已经开过去一公里的医院，提醒道。 “抱歉，我……我想我找到了她，我见过她。”苏维夏抓着方向盘的手有微微的汗意，那双特别的眼睛，不仅仅只在古修那里见过，在地铁爆炸的时候，在追查珠宝失窃案的时候，在她每一次生命垂危的时候，都看到过那双眼睛。 那个人和她说过话，那是个女孩，她就如古修所说，是一个不一样的人，虽然苏维夏也不知道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但是那个女孩给她的感觉很强烈。苏维夏忽然觉得汗毛竖了起来，她在害怕。这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害怕那个女孩什么。 古修在一瞬间紧张起来，追问道：“她在哪里？” 苏维夏咬了咬嘴唇，似乎难以启齿。她说：“如果我说，在我的意志里见过，你能相信吗？” “是她，真的是她……”古修喃喃自语，“她找到了媒介，所以可以在你的脑子里出现。”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自于哪个维度？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我绝对不允许，你们做出任何危害这个维度空间的事情！”苏维夏坚定地说道。 与此同时，因为她太过关注古修，车子差一点撞上了电线杆。 古修再一次看了看手表说：“要不要换我来开车？我门诊，不能让病人等我。” “呃……”苏维夏有一种一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明明再说很重要的事情，他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岔开了话题？好吧，她承认，给病人看病也是很重要的事情。 苏维夏靠边停车，古修换到了驾驶席上，俯身过来给苏维夏扣上了安全带：“坐稳，等到了医院，我慢慢回答你。好吗？” “好吧……” 古修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 一路风驰电掣，在晚高峰，只用了十分钟就开到了医院，苏维夏再一次被古修的车技折服，她下车的时候腿有点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这么开车，驾驶本是负分吧？” 古修笑了笑没说话，拉着她往门诊跑去。 古修今天是顶班，给安排到夜间急诊了，他换上了白大褂，坐在2诊室里，搬了把椅子放在自己旁边，让苏维夏坐那。 外面分诊台开始叫号，病人陆续进来。 一个大约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进来，满面愁容地说：“古医生，我头疼的厉害，您快帮我看看。我这脑瘤不是复发了吧？！” 古修摸了摸他的脖子和肩膀，“没事儿，颈椎不太好，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总玩手机，不要熬夜，脑供血不足，多休息就行了。” 男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吓死我了，脑瘤要是复发了，我可怎么办才好。古医生要是复发了，您给我手术行吗？” 古修笑着骂了一句：“我可不管！你这复发不了，回去多休息就成了！快回吧，急诊人多。” “唉唉唉，谢谢古医生。”男人笑呵呵的离开了，心口的一块巨石总算落下了。 “都不用拍片吗？”苏维夏惊讶地看着古修。 “不用，什么病我看一眼就知道了。” “这么神奇？” “你不是知道我是神医么。” “你的眼睛，有特异功能？”苏维夏问。 古修用鼠标点了一下，外面的分诊台开始继续叫下一位了。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说：“视力正常，没什么特别，只是我行医很多年了，见过的病人太多了。” 苏维夏咬了咬唇，她仔细地打量着古修，几乎是开启了一级戒备，她缓缓开口：“我能看见未来，你知道吧。” “嗯。”古修点头。 “你当时好像也不太惊讶，除了你没人相信我说的话。” 古修扭头对她笑了下说：“因为我也可以看见未来，确切的说，我可以看见你们的未来。” 尽管震惊，但是苏维夏也可以确认了，“你来自于更高级的维度。” 古修不置可否。 根据维度空间定律，低维度空间在高维度生物面前是已经定格的画面，能够看到全部的轨迹。这样也就能够解释，古修为什么能够看到未来了。但是她为什么也可以？苏维夏百思不得其解地时候，病人敲了敲门进来了，坐在古修对面。 第八章他是谁(中) “老七你怎么来了，哪儿不舒服？”古修站起来扶着那人坐下。 苏维夏发现这人腿脚不太好，拄着拐杖。 “古医生，我这腿真的要截了吗？” 古修蹲下身，摸了摸老七的腿，“片子带了吗？” “在我们县医院看的，说要截肢，吓得我跑了，片子也没拿。能不能不拍片了，您就给我看看就得了。”老七窘迫起来，像一个犯错的孩子。 苏维夏听得有点叹为观止，如果真的要到截肢的地步，那肯定是骨癌。在确定古修的眼睛没有特异功能后，肉眼怎么可能看得出癌细胞来。她打量着老七，从穿着上看得出，家庭贫困，似乎是心疼拍片的钱。她张了张口，想说她来付钱的时候，古修摘掉了一只手套，握了下老七的手。 片刻后古修说：“老七，回去吧，没什么事儿。三个月后来找我复诊。” 老七拍了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这要是截肢了，我全家可怎么办啊。谢谢古医生。” 古修扶着老七，送他出门，叮嘱护士帮忙看一下。 “他真的没事？”苏维夏问。 古修关上了门，背对着苏维夏，“120天之后，他会死。” 苏维夏瞪大了眼睛：“真的是骨癌吗？！” 古修点点头。 “那为什么不告诉他，让他赶紧治疗啊！” “因为我看到了他的未来，120天之后，他截肢了，然后感染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不能改变他死亡的命运，只能让他死之前不那么痛苦。” “或许……你可以救他呢？” “苏维夏，如果可以，我不愿意我的病人死去。我……无能为力。”古修的手垂下来，他因为常年戴着手套而格外苍白的手，他的指尖动了动，掏出了几粒药干吃了。 “这是什么？”她问。 “能克制我感官的药，我自己配的。在审判日的酒店里，给白目的鹰吃的就是这个。” “为什么吃这个？” 古修抬起了双手，放在她的眼前，说：“因为这双手，只要碰到别人的手，就能够看到这个人全部的人生轨迹。我不想知道那么多故事，不想体会死亡的绝望。” 苏维夏再一次哑然，她似乎能够理解他的无奈，就像她能够看见未来一样，没有人相信她，她是痛苦的，而他看到的未来，无力改变，他也是痛苦的。所以他常年带着手套，并不是因为洁癖。 他们的两种痛苦，在对方出现以后，似乎得到了缓解。苏维夏好像能够明白为什么想要靠近他，因为自从古修出现之后，一切都变得不同了，他信她，信任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的东西。 苏维夏忍不住抱了抱古修，说：“想开点，也许不是什么坏事。你要是不做医生了，还能去算命啊！” 古修诡异地看着苏维夏，她想抽自己，这算什么安慰！ 正在这时门外有病人进来，瞧见这一幕，顿住了脚步：“我要不等会儿再来？” 古修有些不好意思，推了一下苏维夏说：“没事，你不要误会。” 因为动作很轻，所以苏维夏没有被推开，她几乎是和古修同时开口说：“那麻烦你关一下门。” “别闹。”古修拍了拍苏维夏。 苏维夏回复了他一张惊讶的脸，她没有再闹。她刚才的表情难道不够真诚吗？她是真的非常心疼古修，想要安慰他的。 古修又推了推苏维夏，她只好松开手，同时在他耳边说：“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古修的眼睛抬了抬，勾了下唇角。 陆续又来了几个病人，古修忙得一口水都没喝上，也就没时间回答苏维夏的问题了。坐诊结束后，急诊门诊那边又忙不过来了，古修立刻就去那边帮忙。苏维夏学了一点护理的知识，也跟着在急诊门诊忙了起来。 等处理完病人，急诊的医护人员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下来，索性席地而坐。苏维夏正准备学着大家，就这么坐下，古修塞过来一个轮椅，怒了下嘴，示意她坐。 苏维夏昂着头冲他笑。 “还有话要和你说。”他说完，一手推着她的轮椅，一手开始收拾急诊室的东西。 旁边的护士瞧见了，有些过意不去，挣扎着站起来说：“古医生我来吧。” “没事，你去休息。”古修整理着用过的器具，他推着苏维夏离开了，寻了个没人的地方。 第九章他是谁(下) “我的确不属于这里，和x17都来自更高级的空间维度，所以，就像你们能够看到二维空间的一切一样，你们的人生，在我的面前是一个已经完成的画面。所以我知道你们的过去和未来。” “我猜到了。”苏维夏说。 古修笑了笑：“我早知道瞒不过你，你很聪明。” 苏维夏不知道该不该谢谢他的夸奖，她在此刻终于知道那个古修一直寻找的女孩叫做x17。 古修收拾好了急诊室这一片儿，推了一下苏维夏，又去另外的地方继续收拾。夜里走在医院的走廊上，听着他讲完全未知的事情，她第一次感觉到，他们很近。 “你不累吗，我可以自己走。”苏维夏说。 “我不累，我其实不需要休息，也不用吃饭。” 他这么一说，她就完全想通了，之前就隐约觉得他好像是在连轴转，白天夜晚都在上班。 她又想起了他的一些习惯，试探性问：“那是不是ad钙奶里面有什么特殊的物质，可以补充你的能量？” 古修没忍住笑了，“你是不是电影看多了？我喝那个纯属个人爱好。” 苏维夏歪了下头，那高级生物到底是用什么维持能量的呢？ “用思想。”他说。 “唉？这么神奇？！”苏维夏扭过头去看他，满脸的求知欲。 “我刚来的时候看见你们要吃东西，也觉得很神奇。我们那几乎没有交流，全都是靠思维，只要思想还在，人就不会死亡。” “你们那什么样子？” “和这里不一样，有高楼大厦，有城市，有森林，有青山，有绿水。我们那儿什么都没有，却又什么都有，是一片混沌的景象。你不会想要去哪里的。” 话虽如此，她却更加好奇了，但是出于礼貌，她没有再追问下去，换了个话题又问：“你为什么来这里？” “为了找人。” “x17？” 古修点了下头。 “找到她，你们就回去了？”苏维夏又问。 “是，我来就是为了带她走。一年半以前那一场爆炸，我猜测和x17有关系，影响了磁场，所以大批量的异度生物入侵，给你们带来了困扰。” 如此她好像想明白了，抓到阿苏的时候，他欲言又止的话，他也是被x17吸引而来的。x17到底想要做什么？她为什么说，让自己养着这双眼睛？她和x17到底有什么关系？或许，古修感觉到了她和x17有关系？ 苏维夏想到这里，张口就问：“那你进gdn是不是为了我？” 正在推轮椅的古修，差一点被轮子给绊倒。 “给由端做手术也是为了我吧？我就知道。” “那个……我其实……只有一点点……”古修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窘迫，这种感觉在遇见苏维夏之前，他没有过的，为什么这个女生总是能如此成功的让他手足无措？ 苏维夏压根没听到古修说什么，她脑袋灵光一闪，破碎的画面和线索终于连接起来，她急切地说：“我猜到了，我的能力应该是x17给的，你因为感应到了我身上x17的力量，所以才靠近我。怎么才能让你的感应更清晰一点？握手行吗？来你握我的手，看看x17什么时候会找我。” 苏维夏站来，转身看着古修，她将手伸向了古修。古修迟迟没有握住苏维夏的手，她急的不行，甩了甩手说：“快点呀！握住我的手，你也许能找到x17，她说过会来找我的。找到她之后，你们俩一起回去，双宿双飞，皆大欢喜呀！” 她这段话说得很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双宿双飞，她粗略的分析了一下自己现在的情绪，大概是叫做吃醋。 古修还是没有握住她的手，苏维夏就急了，“你干嘛扭扭捏捏的，之前你不是好几次都趁机握住我的手打探消息了么，我都记得呢，我可是记忆大师。古医生应该也找了她很久了，难道不想快点知道她的消息吗？” “我找了她很久，久到我自己都不记得了时间了，几十年，几百年都有可能。” “所以，赶紧握住我。早找着，早回去。你也说了，可能几百年了，万一她变心喜欢上什么人可怎么办！” “我妹妹应该不会喜欢上这里的人。” “你怎么知道，你妹妹……”苏维夏突然顿住了，“你妹妹？” 古修的唇角微微上扬，戴着手套的手摸了一下苏维夏的脉搏：“你好像很激动，心率过快，前面心电图室，我帮你查查？” “真的吗？那查查吧。” 苏维夏一脸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古修却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 “以你的情商，我说出来你可能也听不懂。” 苏维夏愣了愣，我情商怎么了？ “走吧，回家。”古修脱下了白大褂，拉着苏维夏一起出了办公室的门，正巧看见了他们董主任。 董主任倒吸一口冷气，目光灼灼，最后落在他们两个还没来得及松开的手上，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十章你能假装我男朋友吗 第十章你能假装我男朋友吗 苏维夏在车上睡着了，等她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并且在一个相对陌生的地方，欧式的建筑，她推测了一下，是古修另一个家。 卫生间里的洗漱用品都是新的，她简单洗漱，然后下楼。客厅里没人，她叫了一声，头顶上有一个音响发出了声音：“我在一楼第三间房。” 她回头看了一下，就在自己身后。敲了敲门，古修的声音再一次从头顶的音响出来：“请进。” 推开门，一整面墙都是大屏幕，像一个监控室。古修就坐在这些屏幕前，确切的说是瘫在沙发上，他头都没有回，继续盯着屏幕说：“我手机在桌子上，没有密码，吃什么自己点外卖。出去拿外卖，顺便帮我把快递取了。” 苏维夏：“……” 她看了一眼这房子，以及这房子的摆设，三层楼都要装个电梯，各种智能工具，她犹豫着开口问：“古修你是不是有点懒？” 古修还是那副瘫软的样子，让人觉得他那个沙发舒服极了。他眼皮都没抬一下说：“我们那里的人不需要动，只要思考就行了。” 苏维夏哦了一声，对于体能差的她来说，那个世界好像特别美好。苏维夏拿过古修的手机，翻了一下，附近的外卖都不送。 “家里有泡面吗？算了，你又不吃饭，肯定没有，附近有超市吗？” “有。” 苏维夏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你家竟然有泡面！” “我说有超市，手机给我。”古修伸出了手，他今天没戴手套，苏维夏递给他手机的时候分外小心。古修打开网上超市，选了个1小时送达，正准备下单付款的时候，苏维夏握住了他的手机，古修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我们出去买吧，你这里太偏了，让送货的小哥歇歇。” 古修面露难色，他可以不去吗。 “你有事？” “没有。”古修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像下了很大决心的样子。 苏维夏善于观察，看着他慢吞吞的动作，试探着问：“古修，你该不是懒得出门吧？你平常都很懒吗？” 古修拿了外套，正准备出门，他手机忽然响了，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他接起来，然后递给了苏维夏。 “找我的？谁呀？”她很纳闷，当手机放到耳边的一瞬间，听筒传出了咆哮声，“你个死丫头！你表舅说你们放假了，你一整夜没回家，你跑哪去了？！手机还关机？！限你十分钟，带着古医生给我滚回来过节！” 说完苏妈妈就挂断了电话，完全没给苏维夏辩驳的机会，苏维夏整个人石化了，她手机好像是没电了。但问题是她妈妈为什么会知道古修的电话？为什么要她带着古修回去过节？她脑海里闪过了昨天董主任意味深长的笑容…… “坏了！”苏维夏拍了下脑袋。 “怎么了？” “你们董主任的老婆和我妈是闺蜜，他看见咱俩了，肯定和我妈说什么了，怎么办？”一贯沉着冷静的苏维夏，此刻竟然焦虑起来了。慌乱之下，苏维夏抓住了古修的手，说，“古修，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他感觉到从她手上传递过来的温度，所以还没等她开口，古修就已经知道了。 “假装你男朋友是吗？” 苏维夏用力点头：“可以吗？” 他能说不吗？他已经看到了即将发生的画面，他和她回家了，和苏妈妈一起过了二月二，也勉强算是一家三口。虽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 古修看了一眼手表说：“还有八分钟。” “啊？”苏维夏不明所以。 古修抓着她的衣领，将她带到了车库。 八分钟后，站在了苏维夏家楼下。 苏维夏没吃饭，一路上被他的速度与激情吓到了，光头就撞了好几次，这会儿胃里翻江倒海，她拍了拍胸口说：“那个，古修，我妈说的限时十分钟，其实是一个概数，不是说必须十分钟到家的……” 古修哦了一声。 上楼，敲门。 没一会儿，有人踢着拖鞋来开门了。 “你怎么在这儿？！”苏维夏惊讶地看着来开门的周杭远。 周杭远也惊讶地看着苏维夏和古修：“回来得这么快？开飞车了？下去买瓶酱油，半小时后上来，别让你妈担心！” 说完，他又把门给关上了。 苏维夏：“……”这我家还是你家！她小声嘟囔了一句，但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没办法，只好拽着古修下楼去买酱油。 苏维夏家住的这个小区是老小区，楼下那个小超市，早几年还叫小卖部，特别有年代感。买了酱油时间还早，苏维夏拽着古修在小区里转悠。 两个人瞎转悠也有点尴尬，苏维夏想了下说：“等下见了周杭远你不用怕，有我在。” “我为什么要怕他？” 因为你是外来物种啊！她很想这么说，但是古修这个外来的是更加高级的生物，他们gdn可能还真的拿他没办法，但是联想之前周杭远总跟自己打听古修，好像是有点怀疑他的样子，也还不能放松警惕，不好和古修明说，她吭哧了半天，最后只说：“总之……不用怕就对了，交给我。” 古修笑了笑，“好。” 第十一章你喜欢我吧 十五分钟后，三个人一起回到了苏维夏家，手里不光拎着酱油，还有古修带来的见面礼。 苏妈妈上下打量古修，简直合不拢嘴，悄悄地将苏维夏拉到一边说：“你董叔叔说你们俩在一起了，我还不信。这人比照片上还帅，你趁着热恋的时候头脑发热，赶紧和他把证领了！回头他反应过来也来不及了！” 苏维夏侧目，“你怎么这么机智呢？！” 苏妈妈给了女儿一个你还嫩的眼神，说：“我当初就是这么搞定你爸的。” 晚饭苏妈妈准备了十个菜，四个人吃绰绰有余。 “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随便做了点，古医生别介意啊。”苏妈妈用公筷给古修每一道菜都夹了一点，全程用老母亲般慈祥的微笑看着古修。 苏维夏瞥了一眼，这哪里是随便做的，这都是周杭远爱吃的！她心里有点委屈，她和周杭远的口味一直都差很多。她悄悄同旁边的周杭远耳语道：“你为什么在我家过节？” 周杭远一边吃自己最爱的糖醋排骨一边说：“你姥姥说，过年不带女朋友舔着脸回家混吃混喝，过节再带不回去女朋友就别回家了。” 苏维夏：“……” 这话她怎么听都觉得有点别扭，虽说他们两家的关系，也该这么叫。 “你吃饱了赶紧回家去，你爸妈就是嘴上说说，还是想和你一起过节的。” “和你似的租个男友回家过节？古修多少钱一天？你那点儿工资够吗？” 苏维夏张了张嘴，气的说不出话来。 苏妈妈完全没理会那边的暗藏汹涌，全心全意都放在古修的身上，她笑着问：“古医生住在哪里呀？” “富豪花园。”古修如实道。 “什么？”苏妈妈惊了，那可是本市最贵的一块地。 苏维夏大喊一声：“旁边的温馨公寓！隔着三条街！” 苏妈妈哦了一声：“蛮好的。今年多大了呀？” 古修陷入了沉思，到底多大了，他记不清了。 “他28！”苏维夏又大喊了一声。 “蛮合适的。现在年轻人都不太会理财，古医生你有关注这方面吗？”苏妈妈问的比较含蓄，她其实想知道，女儿和古医生般配与否，家庭条件悬殊太大也不太好。 “我的财产都交给理财师打理了，每个月大概有几百万入账。”古修如是说。 苏妈妈瞪大了双眼，苏维夏嗷一嗓子：“几百万日元！他理财师是日本的！” 苏妈妈拍了拍胸口，训斥苏维夏：“你这孩子一惊一乍的，我又没问你！” 苏维夏扁了扁嘴，周杭远开口道：“姐，回头咱们慢慢了解，菜要凉了。” 周杭远和苏妈妈边吃边聊，姐弟二人聊得好生愉快，苏维夏这个亲女儿根本就插不上嘴，更别提古修这个食不言寝不语的人了。 吃完饭周杭远主动去洗碗，苏维夏就往沙发上一瘫，苏妈妈来给古修送水果的时候，给了她好几个白眼。 综艺节目开始了，大部分明星苏维夏都不认识，她这些年光顾着记忆练习，电视剧都不怎么看。古修就一个一个给她介绍，舞台上的都是谁，唱过什么歌，演过什么样的电视剧，简直像一个小百科。苏维夏觉得很神奇，古修怎么什么都知道。 外面开始放鞭炮了，周杭远接了个电话，父母催他回家。因为过年也没在家聚聚，苏妈妈才有机会发红包，她拿出三个红包给他们三个分了，苏维夏目测了一下，周杭远那个比自己的厚…… “夏夏，送我下楼。”周杭远说。 “你不认识路吗？”苏维夏问道。 周杭远无奈地笑了笑，苏妈妈看不下去了，推了一下苏维夏，急切地说：“你表舅有话跟你说，你这都听不出来，你怎么在职场混啊！” 苏维夏拿了外套和周杭远下楼，老旧的楼道感应灯一层一层的亮起。 “你要问我古修的事情？”苏维夏自说自话的开始汇报，“没发现他有什么异常，除了比一般医生有钱，没有其他特别的了。单位应该多把经历放在别的地方，我觉得古医生人很好。能不能解除对他的怀疑，没有人在盯他吧？” “夏夏。” “啊？”苏维夏顿了一下，“那个，领导你能不能叫我全名，我不太习惯，有点……瘆得慌。” 周杭远抿着唇笑了，站在街边的路灯下。雪落了满头，很快融化了。 “你是不是要给我升职加薪？”苏维夏紧张了起来。 周杭远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你突然和颜悦色，我有不太好的预感。” “你现在怎么也相信预感这些了？你变了不少。” “那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苏维夏有点不耐烦的样子，周杭远今天有点奇怪。 “没什么，在单位要和大家保持距离，仔细观察，少说话。如果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的，第一时间向我汇报，尤其是古修。”周杭远叮嘱道。老局长虽然不让他参与内部排查的事情，但他总不好就这么闲着。对于外来的古修，首当其冲是重点观察对象。 苏维夏张了张嘴，想替古修再说几句。突然一辆车飞驰而过，完全没有减速，地上融化的雪水飞溅起来，周杭远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再一看苏维夏满身的泥点子。他没忍住笑了：“你体能还是这么差？” 苏维夏瞪他：“不送！” 回到家少不了被苏妈妈一顿数落，苏维夏辩驳不过，回房间把门锁上了。换了件衣服，脏衣服随手就丢在一边。苏妈妈还在外面数落她：“这么大人了，也不小心一点，你那脏衣服我看谁给你洗！” “我自己洗！”苏维夏回了一句。 “给你能耐的！”苏妈妈撇了撇嘴，一扭头看见古修，怎么忘了准女婿还在，她尴尬地笑了笑说，“夏夏平时都很勤快的，很能干。” “嗯，我知道。”古修起身去敲苏维夏的门，她换了件卫衣出来开门，古修捡起地上那件脏衣服，问，“卫生间在哪儿？” 苏维夏随手一指，古修拿着衣服去卫生间给她洗了。 对于这个举动，苏维夏是很惊讶的，她靠在门框上问：“你为什么帮我洗衣服呀？” “我看到了。” 苏维夏满脸疑问。 “握住你的手的时候，有看到这一幕，所以就照做了。” 这算是什么理由？因为知道会发生这件事，所以我就做了？难道没有真正的原因吗？ 古修洗衣服很认真，他全程都低着头，发丝擦着额头，他能够感受到身后苏维夏灼热的目光。到底为什么帮她洗衣服呢？他看到这画面的时候也问过自己，现在大概是知道答案了，因为他想这么做。 “古修，你其实喜欢我吧？” 第十二章再见由端 正在搓衣服的古修，一不留神，平整的指甲，唰的一下擦过了手指，将他的中指关节处擦破了。 “你这么激动，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你这个行为对比书上举的例子，应该是喜欢我的表现。” 古修：“……” “我发现你这个人很别扭，有的时候很直接不留情面，有的时候又憋着什么都不说。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大家都干脆一些，也省的浪费时间。”苏维夏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靠了过来，一手扶墙，古修正好靠在墙壁上，她强行把他给壁咚了。 但是因为身高差距太多，她靠过来以后，只能看见古修的胸口。她是有那么一丁点尴尬的，但是还要硬凹造型。 “你先松手。” “你先回答我。” 古修无奈地笑了，弯下了腰，下巴直接放在了苏维夏的肩膀上，长长的胳膊也从她的臂弯下绕了过去。 苏维夏的心跳很快，纵然她的心理素质特别好，此刻也有点紧张了。就在她以为古修会抱住她的时候身后的洗衣机门响了，紧接着听到古修问：“甩干是哪个键？机械版的我没怎么用过。” 无比的尴尬…… 好在苏妈妈及时赶到：“哎呀，我来，怎么能让古医生给你洗衣服呢。手怎么还破了，夏夏快带古医生回房间给他包扎一下。” 苏维夏和古修还愣着，苏妈妈只好过来拉他们，在快要碰到古修手的那一刻，苏维夏尖叫了一声：“别碰他！” 苏妈妈吓得一个哆嗦：“你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儿啊！” 苏维夏用胳膊肘碰了碰古修：“跟我走。” 古修冲苏妈妈歉意地点了下头，跟着苏维夏去了她的房间。 苏维夏找来了药箱，给他清洗伤口的时候犹豫了，索性把东西都拿出来，说：“你自己来吧，我怕碰到你的手。” “我刚刚有吃药，应该没有那么敏感。” “你那个药，对神经没有伤害吗？没有什么副作用吗？” “只是会让我的感官迟钝一些而已。” 古修就坐在她的椅子上，苏维夏俯身，两只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脸和他的脸只有十公分不到。 苏维夏哦了一声：“是不是连你的情感也一起迟钝了？看着我的眼睛，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古修别过脸去，不想与她对视。苏维夏直接伸手将他的脸扭了过来，她盯着他深邃的眼睛，笔挺的鼻子，好看的嘴唇，然后不受控制似得，把自己的嘴唇轻轻贴在了他的唇角。 古修没有躲，她似乎证实了自己的想法，冲他笑了笑，有一点挑衅。就在她想要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被古修拉住了。她的身体倾斜，他稍一用力，她就摔倒在他怀里。古修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下来。 同她蜻蜓点水的吻不一样，他的吻狂热，带着侵略性。他好像是要融化进她的身体里一样，让她的呼吸，是他的气息，她的脑海是他的影子，像一个烙印，印在她的心里。 “为什么亲我？”苏维夏问。 古修并没有回答她。 “是你握住我的手的时候，看到的画面？”她又问。 古修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有他的倒影。 苏维夏忽然笑了起来，她自信地说：“所以，你那会儿看到的是偶像剧，男主角还是你自己，所以你那时候才那么惊讶，我没猜错吧！” “我去医院值班。”古修抱着她站起来，一转身将她放在了椅子上。 古修出去关上了门，和苏妈妈道别，连夜赶回了医院值班。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刻，苏维夏爆发出了一阵大笑。她在usb工作组的微信群里发了消息：我可能脱团了。 巴斯寇：和谁啊？ 苏维夏：古修。 巴斯寇一连发了十几个惊恐的表情后问：怎么确定关系的？ 苏维夏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事情发展的顺序然后说：我刚才强吻他了。 巴斯寇：…… 由端一直没有出现，苏维夏的好心情也逐渐收敛了，她想起了未来里的画面，她还是要找由端谈一谈的。 周三，苏维夏例行要去墓迟的咨询室。然而，墓迟家的大门紧闭，苏维夏瞧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出来开门。隔着门板她听到墓迟的电话在里面响着，想来是墓迟出门的时候没有带电话。 “你找墓医生？”路过的邻居问了一声。 冷不丁一句墓医生，让苏维夏没能反应过来，她和墓迟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似乎从未将她当成一个医生来看。她停顿了一下说：“是的，请问您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邻居摇了摇头说：“好几天没见到墓医生了，也有不少患者来找她。” “谢谢您。”苏维夏只好从墓迟那离开。 墓迟是个生活十分有条理的人，不会突然一声不响的离开，她即便是有事也会交代一下。据她所知，墓迟在本市没有其他的亲戚，她一直都是一个人，那么到底是什么突发的状况，让墓迟不告而别呢？老家有事？ 苏维夏仔细回忆了一下，似乎墓迟并没有说过自己的家乡在哪里。她想着要不要用gdn的系统搜索一下墓迟，但这太冒昧了。 苏维夏摇了摇头，给墓迟发了条语音信息：墓迟，你看到以后给我回电话吧。 消失了好几天的由端终于出现了，给苏维夏和巴斯寇发了微信，约他们吃饭。 一项节俭的由端，这次选了一家十分高档的餐厅。 “发财了？”巴斯寇打趣说。 由端笑了笑，眼睛里一片红血丝。 苏维夏闻到了他身上的消毒水味儿，问：“家里谁病了？” 由端点了下头：“咱们年会那天，我儿子出车祸了，现在已经没事了，抢救过来了，多亏了古医生。我今天叫你们来，是想吃个散伙饭。我已经递交辞职报告了，等上班，就正式辞职，去消除记忆。” 这个消息太突然了，巴斯寇完全接受不了。苏维夏一直在发呆，这和她在海市蜃楼里看到的未来不一样，也就是说，未来已经改变了？由端不会死？她原本想冒着危险改变的未来，现在已经改变了！ 巴斯寇情绪很激动，他舍不得由端，吵闹着：“怎么能说散就散呢，我不同意！” “我同意！”苏维夏说。 “夏夏？！这可是由端啊！”巴斯寇不解。 苏维夏站起身，拍了下由端的肩膀：“我相信这是更加好的决定，由端我相信你。今天我们不醉不归可以吗？” 当明天的太阳升起，当由端走出gdn的大门，他们三个就会形同陌路，由端gdn这几年的记忆会被全部改写，不会再认识这些一起奋斗过的战友。 最后喝得烂醉的只有苏维夏，巴斯寇还是不能理解由端的行为，但是选择了尊重。 第十三章神秘买主(上) gdn给大家散养了几天之后，正式开工，苏维夏去得极早，还拿到了一个开门红包，打开一看就放了五块钱，不用问也知道这是周杭远的主意。 没一会儿巴斯寇也来了，看见苏维夏拿了开门红包还嫉妒了好一会儿，打开一看只有五块钱的时候，终于停止了叨叨。 他叹了口气说：“过年那会儿由端还给了压岁钱呢，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干什么。他能找到好工作吗？现在养孩子可贵着呢！” “我们可以去偷偷看他，或许还能重新和他认识。”苏维夏说。 巴斯寇摆了摆手：“免了，等咱俩退役了，也会忘记这一切。到时候由端记得我们，我们不记得他。他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算了吧。” 似乎也有一些道理，苏维夏趴在桌子上，整个人蔫蔫的。 下午两个人一起去出任务，抓了几个没什么反抗能力的。 连续几天，他们两也只能抓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外来生物，但凡是有点战斗力的，一概打不过。他们有点郁闷，向组织打了申请，是不是给派一个身手好的组员。 得到的消息却是：没人！ 他们gdn很久没有新人进来了，每个人都处于工作高度饱和。不是他们不愿意招人，实在是这个单位太过特殊了。 不光是他们两个有意见，其他几个组很快也有意见了，实在忙不过来。周杭远不得不召开了全员大会，经过局长和几位处长的讨论，最终决定吸收人才迫在眉睫。 “上哪儿去找特殊人才呢？”有一位处长提问。 周杭远想了想说：“电视选秀，也搞一个最强大脑，你们广告做的大一点，奖金丰厚一些，肯定会有人来参加比赛的。到时候租个演播厅，就骗他们正在录制，从里面选几个能力强的，几位处长挨个谈，愿意加入的呢，就给身份认证，不愿意的呢，就把记忆删除。等人才选完了，就说这节目尺度太大，播不了。你们看，怎么样？” 在座数位，无一不伸出大拇指，我们准局长，果然不要脸！ 开完会去食堂吃饭，巴斯寇忽然问：“古医生这几天怎么没来？是不是被你强吻以后，吓着了？” 苏维夏想了想说：“从他那天的状态，心跳速度，呼吸频率来分析，他没有被我吓到，反而挺开心的。” 巴斯寇将信将疑：“你一个姑娘家，在哪儿学的强吻这一招？” “我看你小说了。”苏维夏所。 巴斯寇黑线：“我那写的是男主强吻女主，你是不是看的盗版？！男生不喜欢女生太主动的，要欲拒还迎！” “是吗？”苏维夏有点迷茫。 “我其实早看出来你俩有情况了，古医生应该是喜欢你。不过你可能真的把他给吓着了，下午反正没事儿，我陪你一起去医院找他。” 苏维夏点了点头。 市中心医院，苏维夏和护士站已经很熟了，在办公室走廊等古修，听说古修今天上午的班，结果迟到了两个多小时，好不容易来了，还和患者发生了矛盾，差点打起来，董主任气得不行，正在办公室里骂古修。 “你一个医生，上班迟到，还带个保镖，还差点和患者动手！你像什么样子！你那个保镖哪儿雇的，长得凶神恶煞的！不对，你哪儿来的钱雇保镖？” “炒股。”古修冷冷的说，“主任，没事儿我出去了，下午急诊。” “你不早说！赶紧去！急诊缺人呢！” 古修正准备推门，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个黑影，为古修打开了董主任办公室的门，比了一个请的手势。 古修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人转过身来，苏维夏和巴斯寇的下巴直接掉在了地上。 “由端？！”他们两个没忍住喊了出来。 由端一愣，警惕地看着对面的一男一女，他不认识他们。 “我朋友，来介绍你认识。”古修带着由端走到苏维夏面前，介绍道，“这是我的私人助理，由端。” 巴斯寇瞥了一眼由端全身名牌，手表价格不菲。他有点不能呼吸了，他悄悄问：“古医生，等我从gdn退役了，能不能也给你当助理？” 古修微笑着说：“你那本，男主和我同名，表面是个医生，实际是个隐形富豪，和八个女人有暧昧关系的新书，如果你好好修改的话，我可以考虑。” 巴斯寇为之一惊，古修怎么会知道，他的新书是以古修为原型？巴斯寇咧开嘴，露出了一个超大的笑容，“都是误会！古医生最深情啦。我最喜欢古医生啦！”他说着就想拥抱一下古修，以此来表现出友好来。 却没想到，他刚一伸出手，就被由端一把抓住，一个过肩摔扔出去了。 苏维夏惊呼都来不及。由端的速度快到，巴斯寇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嚎叫。 古修摊了摊手：“由端，带他去挂个号看看。” 由端点头，扛起巴斯寇就走了。 古修看了一眼苏维夏，她连忙说：“我下午没事，等你下班。” 春天换季，医院里乌泱泱的都是人，他想了下，掏出了自己的车钥匙：“你去我家等我，大门密码是0506。” “我生日！你家密码是我生日。” 凑巧了，他之前知道和她生日一样，但是他没改。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忘记改了，还是根本就不想改。 见他不说话，苏维夏理解为害羞，她又说：“电脑我可以动吗？我帮你找到人。” “可以。”他点了点头。 第十四章神秘买主(中) 苏维夏开古修的车走了，一路畅通，就像她的心情一样。到了小区门口，保安给她开门，敲了下车窗：“古先生，这是您的快递。” 她按下了车窗，保安有些意外。 “古修的快递？这么多？给我就好了。”苏维夏冲保安笑了笑。 “您是……古先生的女朋友吧？！”保安认识古修的车，这位业主住进来好几年了，一直也没带过异性回来，这一位已经是第三次来了。 女朋友？对这个称呼她很开心。 把车停在车位上，搬着古修十几个快递箱子回古修家。她给古修打了个电话，古修接的很快，听筒里传来他和病人的对话。 “有你的快递，帮你放在门口码好可以吗？” 古修嗯了一声。 她打开鞋柜，里面放了两双新拖鞋。 耳边听到古修说：“粉色毛绒款是你的。” “你能看见我？”苏维夏转了个身，看向了房间的墙壁。 “不能，我猜的。” 苏维夏无声地笑了：“你先忙吧，我挂了。” “不用，你去拿耳机，楼上左手边第二间。” 苏维夏换了拖鞋，听话地上楼。左手边第二间房门打开之后，她觉得自己到了一个超市，除了吃的，应有尽有。古修果然是一个爱买买买的人。 找了个蓝牙耳机，还是新的，大小正合适，她戴上了，把手机放在口袋里，和他聊天。她用的是年会中奖古修赞助的手机，gdn的手环虽然也可以打电话，但是会被监控。自从知道了古修的特殊身份后，她很刻意帮他隐瞒。 苏维夏去了监控室。 古修念了一串密码。 苏维夏赶紧嘘了一声：“你小声一点，被别人听到密码怎么办？” 古修笑了：“没关系，应该没人听到。” 急诊室里正在忙碌的医护人员瞬间都停了下来，看向了古修，是谁给你的自信？ 和古修关系很好的刘医生正巧路过，惊讶道：“我们古医生的面神经炎，到底是哪位专家给治好的，瞧瞧，都会笑了！” 其他的医护人员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今天觉得古医生怪怪的，原来是面瘫冰山脸有了笑容。 这边古修家，苏维夏打开电脑以后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她发现古修的这些显示器链接的是世界各地的监控，她不清楚古修是怎么办到的。屏幕数量有限，她只能不断地切换地点，工作量比她在gdn的时候还要大一些。 “苏维夏？”古修在耳机里叫了她一声。 苏维夏过了十几秒才嗯了一声，她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屏幕上，寻找着古修要找的那个人。 “去开一下门，有外卖。” 苏维夏去开门，外卖小哥给了她两个袋子，一个袋子是吃的，一个袋子是眼药水。 又听古修说：“先用蓝瓶的，再用白瓶的，我问过眼科医生了。” “嗯。”苏维夏又应了一声，然后把东西放在了一边，继续盯着屏幕看。 她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古修这张沙发真的是太有魔力了，通常他对着屏幕找人可以两天一夜不睡觉的。 迷离的意识里，有人对她说：“你在找我吗？” 你是谁？ 苏维夏猛然惊醒了，她坐在沙发上大口的喘息，像一个溺水被救的人。她抓着自己的衣领，整个人开始发抖，恐惧环绕着她。她挣扎着起来，踉跄着在房间里奔走，她不知道那个人在哪里，但是她确定那就是x17，这个如同鬼魅一样的生物一直存在着。苏维夏胡乱挥舞着：“我不怕你！我绝不屈服，无论你有什么目的，我一定会阻止你！把你赶走，滚出这里，让你滚出这里！” “叮咚……”接连不断的门铃声，把苏维夏从疯狂地边缘拉了回来。她的意识混乱，甚至忘了这事在古修的房子里，她跑到门口，直接开了门。 “你……怎么是你？！”门口周杭远一脸的惊讶。 苏维夏在看见周杭远之后，也呆愣住了。 “进去！”周杭远推了一把，夺门而入，他迅速看了一眼，没有其他人，然后关上了门。 “你怎么来了？”苏维夏镇定以后问道。 周杭远比了个禁声的手势，然后关掉了手环，并且示意苏维夏也关掉。 哔的一声，手环短暂关闭了。 “这房子的主人是谁？你和这里的主人是什么关系？我还能相信你吗？”周杭远连连发问，他之所以急切，是因为关闭手环的时间非常短暂，他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他在调查这件事情。 “你当然可以相信我，你在调查什么？”苏维夏镇定反问。 “我在追查，博物馆失窃案那条项链的买主，查到了这个地址。现在可以告诉我，主人是谁了吧？”周杭远再一次看了手表，还有三秒钟，如果再不恢复通讯，他也会被怀疑。 “是古修。” 两个人陷入了一片惊愕之中。 周杭远怎么也没想到，他追查了数日，从理财顾问那下手，好不容易找到蛛丝马迹，寻到了这个地方，主人竟然是他们gdn的医生古修。 苏维夏也没有想到，古修竟然是当初那个神秘的买主。这串项链到底有什么秘密？ “别怀疑他。他虽然房产很多，做了一些不太能理解的事情，但是他绝对是好人。别忘了是他把我们从审判日救回来的……”苏维夏顾不得许多，抓住周杭远的手恳求道。 周杭远很混乱，一方面，古修的确救过他们，另一方面，周杭远不知道古修到底还有多少个藏匿点，还有多少重身份，这是让他感觉到害怕的。 “哔……”手环通讯恢复。 苏维夏还抓着周杭远的手，做这恳求的姿态。 周杭远内心挣扎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下一秒，门铃响起，苏维夏调出监控画面，门口站着的人是gdn最神秘的信息处处长——影子。 周杭远和苏维夏面面相觑，看来查出买主的人不仅仅是周杭远一个。 “怎么办？”苏维夏问道。 “开门。” “开门？”苏维夏惊呼。 “你不开门他也会用仪器检测生命，到时候更难缠。”周杭远道。 苏维夏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向门口走去。 第十五章神秘买主(下) “这么巧，你也来查案子？” 影子在见到周杭远和苏维夏的时候，似乎并没有那么惊讶，他对于这间房子的主人是谁反倒是没有那么好奇了。他谨小慎微，仔细观察着房子里的情景，却没想到被周杭远顺手关上了门。 “哎呀，风太大了。是我不小心，影子你来干什么？”周杭远四两拨千斤地说道。 影子叹了口气：“这个案子你别碰。你和你的人，赶紧离开吧。” “还没有什么案子，是我行动处不能碰的。影子互帮互助不好吗？” “不需要。”影子干脆的拒绝了。他被黑色的斗篷包裹着，脸上还带着面具，离远处看他像是任何一个普通人，离近了看，他的脸上像是带着马赛克一样。 周杭远也不生气，反倒是笑了：“你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呢？我有时候真好奇，你到底长什么样子。有千张面孔的人。” “知道了对你没好处。”影子顿了顿又说，“老局长不让你插手，你就不要插手了，保重自己。”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周杭远有微微的惊讶，他笑了笑说：“拍我马屁呢？我离上任还早呢。” 影子似乎是哼了一声，表示出对周杭远这不要脸的话的不屑，然后扭头走了。 周杭远脸上的嬉皮笑脸收了起来，他定定的望着影子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他显然不相信你说的话，说不定还开始怀疑你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以及动机了。”苏维夏冷静地分析了一番最后说，“你上了他的怀疑名单。” 周杭远翻了个白眼说：“我谢谢你啊！你也在这，你也上名单了好不好？” 苏维夏却摇了摇头说：“我职位低，级别低，他会认定我是你的人，主要怀疑的对象还是你。” 周杭远气笑了：“你好像还挺得意的？” “并没有。我在担忧。” “你这面瘫脸跟古修学的吗？我一点也看不出你担忧！古修人呢？” “他在医院值班。” 周杭远真不知该说什么好，天都要塌下来了，他还去上班！ 访客突到，古修其实是知道的，他的手机里收到了提醒，然而他正在急救室抢救伤患，分身乏术。等到抢救结束了，他的房子也趋于平静，也就没有赶回去的理由了。他在急诊继续帮忙，抽着时间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静静地陪着苏维夏。 周杭远走后，苏维夏再一次开了门，在监控室里看视频。 她开启了实时监控，在古修安装的所有摄像头下，寻找着那双陌生又熟悉的眼睛。她不知是何时睡着的，按理说，以她做事聚精会神的状态，不该睡着。可她偏偏就趴在桌子前睡着了，然后她陷入了一个姑且算作梦境的地方。 她在无尽的黑暗里寻找着，有一道光笼罩着一个模糊的身影，她能够大概看清楚那人的轮廓，一袭红衣，是她曾经见过的样子。 “x17？”苏维夏问。 那个影子点了点头：“古修救不了你，只有我才能够救你，我会一直守护着你，但是你一定要堤防我。” “什么意思？”苏维夏不解。 笼罩着x17的那道光忽然变成了幽暗的蓝光，她冷笑了一声：“我要你的眼睛。” 那个眼神不寒而栗，仿佛要被黑暗吞噬一切。苏维夏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周围只有监控屏幕上泛着光，她还在古修家里。她大口的喘息，额头上一片冷汗。 “你怎么了？”古修在电话里问。 苏维夏回答不上来，她更加用力的呼吸，好像是淹没在黑暗里，快要窒息一样。 “别怕，等我！”古修说完，大门的密码锁响动，他一个闪身就到了她的身边，速度快得惊人。 “冷静，看着我！”古修蹲在沙发前，拍了拍苏维夏的脸，她的眼睛没有焦距，十分涣散。 “苏维夏！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古修又问。 苏维夏还是没有说话，她呆愣愣地坐着，呼吸仍旧急促，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滴落。 古修拍了拍她的背，他不记得她的病史里有哮喘，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她如此的紧张。 苏维夏的眼睛忽然之间有了焦点，她推开古修，到电脑前操作，调出了本市的监控录像，在各大街道寻找，最终画面定格。 苏维夏标记出了一个点，问古修：“我们最快的时间赶过去，要多久？” 那是新民街，离这里二十公里左右。 古修计算了一下速度，说：“三分钟。” “走！” 车速飞快，苏维夏强忍着不适，打起精神目视前方，她看着前方的景物，半旧的居民楼，在清明市有许多这样的建筑，但是能够听到钟声报时的地方却不多。狭窄的弄堂里，两边的阳台上种满了鲜花，这个地方她来过。越是靠近，她越是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古修，我在梦里看见x17了，她就在新民街的居民楼里，你必须要保证你们见面的时候我也在场，我要确认你的确有能力带走她，不会对这个世界造成任何的危害。你，可以答应我吗？”苏维夏看着古修，目光灼灼，她要从他的眼睛里读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她希望自己没有看错，她似乎是在进行一场豪赌，赌古修的真诚。 “你相信我吗？” 苏维夏点点头。 “那我就答应你。”古修熄火下车。 苏维夏也跟着他下车了：“保护好我的安全，我眼神儿好，打架可不行。” “她在什么地方？”古修问。 “29号楼3层。”苏维夏说完突然整个人僵住了，那是墓迟的咨询室，她每周三都会去的地方。 第十六章救救我(上) 三楼墓迟咨询室的门仍然是紧锁着的，如果暴力破门一定会引起注意。不得已，他们退了出来，站在楼下。 古修转过身，抬头仰望着三楼的阳台，大部分住户装修的时候，考虑到保暖问题，都装了窗户，只有墓迟家隔壁因为修建了个小花园，因此是半封闭，古修测算了一下距离，同苏维夏说：“抱紧我，害怕就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他搂住了苏维夏的腰，苏维夏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古修轻轻一跺脚，腾空而起。虽然仅仅只是一瞬间，但是她听到耳边的风声，她在飞。 无声地落地，古修甚至没有碰到邻居家的花花草草。 苏维夏快速检查隔壁的窗户，密封性极好，不可能用铁丝勾开锁，她敲了敲玻璃，钢化的，破窗进去不如破门。她指着窗户对古修小声说：“我要把底部玻璃切割掉，你帮我接着，会有一点重。” “不必，我来好了。”古修点开gdn给配置的手环，调出极光功能，将一整块玻璃切成了若干小块，然后轻轻放在了地上。看得苏维夏叹为观止，不愧是最好的外科医生。古修纵身一跃，跳了进去，然后把苏维夏抱过去，他看着地上的碎玻璃，笑了笑说，“你们gdn的东西还蛮好用。” 短暂的说笑其实是为了放松精神，阳台这扇门开启以后，即将面对的不知是怎样的世界。两人凝神屏息，敲开了墓迟咨询室的阳台门。 房子里死一般的寂静，手环检测后，房间内没有任何三维空间及以下空间的生物。苏维夏递了个眼神给古修，意思是让他找寻一下更高维度生物的迹象。古修直接将房间内的灯开了，说：“她不在这里。” 苏维夏一言不发，找遍了房子的每一个房间，所有的陈设都喝她以前来的时候没有区别，唯独少了她的好朋友墓迟。墓迟到底去哪里了？她对这所房子的感官越来越强烈，她觉得x17是出现过的，可是为什么不见了？ 苏维夏抱着头，觉得自己的头要炸开了，她蹲在地上喃喃地说：“我真的看见了，就是这里。” “我相信你。你说你在梦里见到了x17？”古修问。 苏维夏点了点头。 “之前几次见她呢？是现实，还是梦境？” 梦境？现实？ 苏维夏居然有点分不清了，她开始仔细回忆，前两次相见的情形。慢慢地，她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gdn抢救室里，x17不可能出现，那么就是梦境中。上一次的火海，她是真的为自己挡住了着火的木头吗？木头砸中了x17的背，她痛苦的表情那样清晰。 “古修。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我看一下你的背。”苏维夏急切的扒开了古修的衣领，看见了他背上一道浅浅的疤痕，那是烧伤。 “这疤痕哪儿来的？”苏维夏问。 “上次我们去城郊仓库着火。” 苏维夏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她不敢相信，自己的想法竟然是真的。仓库的火灾也不是真实的见面，是她的记忆出现了问题，或者说被人篡改了。她抱住了自己的头，眼泪几乎狂飙而出。 古修了然，他上前抱住了苏维夏，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口，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这其实是正常的，你不要绝望。我们那个维度的人，本身就是一种思想。只要你冷静下来，不要紧张不要害怕，x17就不能左右你的思维。别怕，我会想办法……” 的确，苏维夏很害怕。她怕的不是自己被操控，而是害怕这种未知。她没有机会和x17真正的交流，她害怕x17会是一个威胁。从之前破获的几个案件来看，都是受到其他人的影响才导致，真相已经呼之欲出，很可能就是x17。x17到底带着什么样的目的？ 她到底该不该把这件事告诉组织，她能承受的来吗？这一道计算题，显然超出了她的计算范围。 她几乎崩溃，古修不断拍着她的肩膀，安慰着她。 “你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来过？”古修问。 苏维夏点点头：“这是我一个朋友的咨询室，她是个心理医生，然而她失踪了。” “我想，她不是失踪了。”古修从沙发缝隙里拿出一个本子，是墓迟用来写病历的，里面有一页仓皇地写了一行字，歪歪扭扭，一看就是情急之下写的。 “救救我。”古修念了出来。 二人对视一眼，苏维夏立刻振作，仔细检查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她反复确认，没有打斗痕迹，没有挣扎痕迹，门锁完好无损，墓迟应该是自己走出家门的，可是这张字条却又在求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可能被绑架了。”古修猜测道。 “谁会绑架她？她一直与世无争。” “那只有找到她才能知道答案了。” 苏维夏皱了皱眉，她已经冷静下来，“回gdn调监控，越快越好，我周三白天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这里了，邻居说她消失好几天了，我担心她有危险。” 古修点了点头：“我去开车。” “不能飞回去吗？”苏维夏拉住古修问，他们刚才是飞上楼的。 古修叹了口气说：“很抱歉。” “什么？” “给了你我会飞的错觉。”他指了下自己的鞋子，“喷气式助力器，加上我的跳跃能力，所以才能上这么高，很遗憾，这玩意用完了。” 苏维夏：“……” “我开车也很快。” “罚单算我的。” 第十七章救救我(中) gdn大楼里，每下降一层，氛围就越发的压抑，往日里虽然嘴贱但是姑且还算和善的同事们，都开启了抱怨模式。三五成群嘀嘀咕咕，老大的怨言。 苏维夏和古修一回来，就觉察到了不对劲。ai管家旺财对他们进行了扫描，并且要求他们交出了武器以及手环。 “到底出什么事了？”苏维夏不解地问。 旺财摇了摇头：“我也是奉命的喵。” 正巧，花哥从军备库出来，像是碰了一鼻子灰，脸上写着一个丧字。见到苏维夏立刻就吐槽起来：“人家要出任务，竟然不给我配武器！让我赤手空拳吗？好端端的搞什么清点，简直是疯了！小夏夏啊，你武器借我用用呗？” 苏维夏一摊手，表示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花哥哼了一声：“周杭远呢？管不管啊！影子要疯了！” 苏维夏想起周杭远透露过的信息，影子似乎在追查什么，保密级别非常高，只有他和局长才知道。苏维夏没有时间闲扯，但是没有手环，她就无法去查阅监控信息，她此刻心急如焚，多一分钟，墓迟就多一分危险。 情急之下，苏维夏抓住花哥问：“108女团那个案子，你说报答我，还算数吗？” 花哥砸了咂嘴说：“有这事儿？我怎么不记得了。” “我记得。”苏维夏坚韧的眼神，让人不容反驳。 花哥拍了下脑门说：“我怎么忘了你以前是记忆大师，早知道不跟你许诺了，你想干嘛？违反纪律的事情，我不干。” “借你用用！”苏维夏拉着花哥往电梯走，她需要回到九层去，启动最高级别的监控。 正要离开，旺财再一次出现了，它舔了舔爪子，指着古修说：“古处长不能走，局长要见你。” “局长有什么事？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苏维夏情急之下，抓了古修的手腕。她隐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局长突然要见古修，会不会是影子发现了什么？她不该如此莽撞，以她的能力，不知能不能保护好古修。 “没事的。局长不会告诉旺财的，我等下去找你。”古修拍了拍苏维夏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同时捏了下她的手，往她手心里塞了个芯片。古修点了点头，又说，“你办公室那几盆花，你看看是不是该浇水了，每个月浇水一次，店老板这么说的。” 苏维夏停顿了半秒，嗯了一声：“我去看看，有事打电话。” 没在多耽搁，苏维夏拉着花哥回到了九层，此刻所有的人都在接受询问，九层办公室内空空荡荡。 花哥甩了甩被拽疼了的胳膊，一脸的茫然问：“你到底要干嘛啊？” “我要看监控，我手环被下了。” “就这事儿啊？”花哥不以为然，在gdn里互相帮忙是常有的事情，他启动手环，帮苏维夏接通了全市的监控设备。 “帮我切成24个屏幕，新民街附近一周以内的所有监控，24倍速度，帮我播放。” “简直变态。”花哥一边吐槽一边帮她操作了，还念叨着，“这事儿别说出去啊，你到底要找谁啊？这地儿一直比较太平，监控基本上都是明处的，没有特殊镜头，喏，你看就18个摄像头，你凑合看吧。” “谢谢。”苏维夏皱着眉，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一周以来所有的影像都在她眼前闪过，监控录像里好多人是她见过的，她努力搜寻着墓迟的身影以及陌生的面孔。 然而，她发觉，这些人似乎都不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附近，换句话说，没有陌生人，没有可疑的人，可是墓迟的的确确受到了威胁。 “花哥，六天前的，13号摄像头，再放一遍，谢谢。” “你到底在找什么？是谁失踪了？”花哥猜测道。 苏维夏嗯了一声，继续盯着屏幕。 六天前中午12点，墓迟从楼宇出来，然后走进了一家药店。药店是这条街上唯一的一家药店，这里住的老人和孩子又多，所以经常有人光顾。13号摄像头对着的正好是这家药店，拍摄的十分清楚，墓迟面色苍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拽她一样，她一路上都试图抓住什么让自己停下来，最终她被拽入了药店，再也没有出来。 “停！谢谢花哥。”苏维夏收拾好东西，扭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绿植，是古修给她买的。 “大伙儿都得接收询问，走个过场，你出的去吗？” “闯出去。”苏维夏坚定的说。 “我给你表舅打电话，让他给你走个后门。”花哥说着就联系了周杭远，三言两语搞定了，他安排好了这个又说，“你出任务有危险的话，联系风晴，她在外面执行任务呢。没手环了，电话有吧？她私人有个手机，号码我给你看一眼。” 苏维夏微微一怔，眼眶有些发热：“花哥，谢谢你。” 花哥把风晴的电话号码找出来，给苏维夏扫了一眼，摸了摸她的头说：“谁让你是咱们老幺呢，注意安全。” 苏维夏来不及多说什么，走了周杭远给的通道。古修迟迟没有消息，她不能就这么离开。苏维夏利用智能系统，让旺财给周杭远传了讯息。就快要走出地面的时候，周杭远出现了，他像是仓皇而来。 “你有什么要紧事？” “古修被局长叫走了，你帮我保护他。” 周杭远眯了眯眼睛：“他交给我，你要去做什么？” “墓迟被绑架了，我要去救她！”苏维夏一着急说出了实情。 周杭远一愣：“墓迟是谁？” “我的心理医生。” “你是不是疯了？干我们这一行怎么可以找外面的心理医生！她万一套出你的秘密呢？！苏维夏，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你的职业素养呢？你是饭桶吗？你脑子被驴踢了？你……” “你闭嘴吧，救人要紧！” 一直以来在周杭远眼里逆来顺受偶尔有点小耿直的苏维夏，竟然骂他了。这实在是惊喜…… 第十八章救救我(下) 新民街。 繁华的街道上仍然车水马龙，苏维夏沿着墓迟走过的路线，一路走到了药店，她看到药店的合金大门上有几道指甲抓痕，被磨得几乎看不出来了，这应该是墓迟留下的印记。 她打量着药店内的情形，季节更替，不少老人出来买感冒药，顺便在药店量血压。药店的营业员明显人手不足，忙得脚不沾地。苏维夏等了许久，才等到一个空档，问了位店员：“请问最近有没有见过墓医生？就住在这附近，眼睛有疾的那个女孩。” “好几天没见到墓医生了，她身体挺好，基本上不买药的。”店员回答道。 苏维夏说：“她六天前来过一次的，麻烦您再仔细回忆一下。” 店员抓了抓头发说：“我没印象。” “可以不可以帮忙看一下监控？”苏维夏又说。 店员更加不好意思：“哎呦小姐，这个不行。” “我是警察。”苏维夏急切道。 店员更加为难，拉过苏维夏小声说：“实不相瞒，我们店监控早就坏了，老板一直没换新的，那个玩意就是个摆设。” 苏维夏坐立难安，线索就这么断了？她如果还有gdn的设备就好了，可以对现场进行量子分析，或许可以重现几天前的画面。她有些六神无主，人越是急躁的时候，越容易忽略一些事情，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了又说：“她可能买药了，能不能帮我查一下六天前的药品售出清单？” “这个可以，小姐跟我来，让店长给您拿。”营业员带着苏维夏去找了店长，说明了情况，店长也没有经验，没有要求苏维夏出示警官证，将六天前的记录从系统里调出来，给苏维夏看了。 药店生意兴隆，那天有五百左右的销售量，苏维夏快速过了一遍，几乎大家买的都是常用药。 “这能看出什么？”店长不解道。 苏维夏反复看了两遍，在众多感冒咳嗽的药品当中发现了一盒尼可刹米。 “这个是谁买的？”苏维夏问。 店长摇了摇头，一脸的迷茫：“真不好意思，每天的顾客都很多，我真的没留意。” 加入gdn以后，身体的状况都由组织负责，认识古修以后更加不用担心，但是苏维夏隐约记得以前去药房买药，都是要开单子的，上面或许会有药剂师的签章。 “能不能见见当天的药剂师？”苏维夏问。 “这个没问题，我去查查值班记录。” 不一会儿，苏维夏见到了一个李姓的药剂师，也是这家药店唯一的药剂师。经过苏维夏的提醒，果然买这盒药的人外貌酷似墓迟。 尼可刹米，选择性地兴奋延髓呼吸中枢，使呼吸加深加快，提高呼吸中枢对二氧化碳的敏感性。用于中枢性呼吸及循环衰竭、麻醉药及其他中枢抑制药的中毒。 这里只有一家药店，也只有这种药物不难买，且有存货。这是墓迟在写下那句救救我以后，以最快的速度想到的最有效的自救方法。 她中毒了，但是下毒的人是谁？企图麻痹她神经的又是谁？ 苏维夏又在药店里检查了一下，除了正门，还有一个后门，监控没拍到墓迟离开，她就顺着后门找了出去。后门开在胡同上，胡同人迹罕至，大片的墙体脱落，到处都是破败的景象，她踩着渣土走出去，眼前豁然开朗，却更加萧条，是本市的贫民区。 一块等待开发重建的地方，虽然危楼林立，但还有许多住户在这里不肯走，他们大多无家可归，别无选择。 这个地方苏维夏来过几次，那个杀不死的嫌疑人带他们来过这里，审判日那个世界的出口也在这里，现在又是这里。 直觉告诉苏维夏，墓迟也被掳来了这里。 苏维夏的突然出现，让周围的人都提高了警惕，他们停下手里的事情，看着苏维夏。这让苏维夏忽然有些心慌，她摸了摸古修给她的芯片，不知他适合含义。 芯片似乎是一枚钥匙，但是具体地址在哪里，她破译不出来，所以只能等古修了。古修的两处住所已经曝光了，一旦古修有什么意外的话，那两处住所里的东西，会不会引起旁人的怀疑？ 就在计算着，去销毁古修留下来痕迹的风险系数的时候，古修打了电话给她，用的是去年古修给她买的那部手机。她竟然没发现，古修什么时候把这个手机放在她身上的。 “古修，你还好吗？” “不好也不坏，你在哪里？” 苏维夏听到他有一些气喘，似乎是在奔跑。 她快速报了自己的坐标，古修一愣：“贫民区？那很危险，你别乱动，等着我。” 危险不知从何而来，但是她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感觉。苏维夏决定原路返回，在药店等古修。日暮西沉，天色渐晚，胡同里尘土飞扬，她捂着鼻子走了许久，胡同里一个行人都没有，苏维夏觉得身后好像有什么人跟着自己，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眼看药店的后门出现在了眼前，那扇铁门却上了锁。她看了一眼时间，晚上六点，看来药店轮夜班了，所以锁了后门。 苏维夏面色不好，她环顾四周，找到了另一条小路，奈何不知通向何处，她点开手机地图边走边看。因为是废弃的地方，地图也没有更新，她只能根据自己的观察来判断。似乎这条路也是通向贫民区的。 身后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发明显，苏维夏咬了咬牙，走向了这条路。 她的脚步越快，那种窥视的感觉就越来越近，苏维夏用随身的镜子看了，身后空无一人。这大概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她没休息好，神经太过敏感，在自己吓唬自己。第二则是，跟踪她的人技巧在她之上，能够顺利躲过她的反侦察和追踪。 苏维夏觉得，第二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一边走，一边思考着到底该如何脱身。她此刻除了古修给的手机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连个能称之为武器的东西都没有。苏维夏的额头出现了一层薄汗，曲折的小路似乎看不见尽头，天越来越黑，可见度已经不高，路灯坏了一大半，隔着很远才有一点灯光。 突然之间，身后那种窥视感消失了。苏维夏顿了一下脚步，她粗略计算，自己走了有二十多分钟了，那个人是跟丢了？还是…… 第十九章危机四伏 “啪！”有人拍了她的肩膀，如同从天而降，她在此之前并没有感觉到周围有其他人，她浑身一个激励。 “前方禁止踏入。”身后那人用冰冷的声音说道，他几乎没有语调和抑扬顿挫，像是没有感情一般。 “你是谁？”苏维夏用余光瞥了一眼，她此刻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人不会伤害自己，他身手了得，且跟了这么久都没有动手。袖子和手腕之间隐约露出了一点凝胶状的东西，苏维夏认得，这是他们gdn手环隐藏的一种方式。 “同事？”苏维夏又问了一句。 那人没有回答她。 苏维夏想要转身，那人却牵制住了她的肩膀，他那只手就像是一个钳子，让苏维夏动弹不得，这必然不是什么乐观的事情。 “你是哪个组的人？”苏维夏和他聊了几句，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时藏在袖子下的手，放在了口袋里，摸索着按下了风晴的私人电话。 那人一抬手，把苏维夏口袋里的手拽了出来，用力一甩，手机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屏幕裂开了。 “你想干什么？”苏维夏皱着眉问。 “要你的眼睛。”那人终于回答了她。 苏维夏陡然瞪大了双眼，这句话她x17曾经对她说过。她猛然间想起，来自于高维度的x17是一种思想，能够操控别人。可gdn的人不是都经过特殊训练吗，为什么还会被控？她感觉到，身后的人渐渐有了一些杀意，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如今之计只能拖着，等到古修来。 “你想怎么拿走？不如说来听听。”苏维夏放慢了语调，就如同在聊一道菜。 那人语塞了，似乎是并没有料到苏维夏会问这个问题。又或许是，他得到的指令里没有这个答案。 苏维夏瞥了一眼，三点钟方向的墙壁上凸起了一根钢筋，根据影子的高度来看，身后这个人比她高至少三十公分。如果她全力撞上墙壁的话，那么这个人可能会撞到那根钢筋，速度和力度都够的话，应该能一招制敌。 苏维夏暗自运气，攥紧了拳头，撞！ 砰地一声，那人措手不及，被苏维夏带着撞到了墙壁上，然而他训练有素，及时躲开了那根凸起的钢筋。 虽然没有成功，但是却为她争夺了几秒钟的逃跑时间。苏维夏转身往回跑，刚刚跑出去五米远，那人却比她预计的要早反应过来，再一次揪住了苏维夏。 “眼睛去哪儿？”那人阴森森地说完，手就朝着她劈下来。 苏维夏动弹不得，只来得及闭上眼睛。 掌风落下，痛楚却没有到来，苏维夏一睁开眼，看见古修抓住了那人的手腕。 “不关你事。”古修一脚踹开了那个人。 那人在地上打了个滚，立刻用手环对古修进行了扫描，然后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古修！”苏维夏抱住了他，所有的恐惧一扫而空。 “我在，别怕，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古修轻轻拍了拍苏维夏的背。 苏维夏摇了摇头：“我没事。局长找你做什么？” “问我一些医务处的工作，没什么大事。”古修停顿了片刻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觉得我那个失踪的朋友就在这里。我查到了一些线索，她的失踪应该和你妹妹有关系。”苏维夏分析道。 “我们进去看看，我觉得这里有点古怪，你跟紧我。”古修说。 苏维夏点了点头。 “给你的芯片还在吗？”古修突然问。 苏维夏嗯了一声：“要还给你吗？” “不必，先放在你那，别丢了，也不要给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看。”古修叮嘱道。 “好。”直觉告诉苏维夏，这个东西或许有大作用，但是古修没有说，她就暂且不问了。 贫民区大部分建筑都是残破的，道路虽然四通八达，但是路面塌陷，行车困难，倒是个隐匿行踪的好地方。贫民区的中央地带，有一栋较为完整的筒子楼。 手边没有可以勘测生命的仪器，苏维夏和古修只能进去碰碰运气了。 筒子楼几乎也是废墟，大门只剩下一半，楼道里的灯不知是坏了还是因为没电，黑漆漆的。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慢慢上楼，楼梯的扶手木头没了，露出里面的铁栏杆，虽然残破，但是却没有灰尘，应该是经常有人上下楼抚摸的。楼梯高低不平，应该是年久失修，磨损导致。 上到二楼，视野开阔了一些。楼梯开在走廊中间，左右都有不少房间。房间的门全部都是开着的，木门被风吹的吱吱响。 从房间里透出微弱的光，也是忽明忽暗的，有点骇人。 “一起去，先看左边。”古修拉住了苏维夏的手。 “你看到了什么？”苏维夏忽然问。 古修一愣。 苏维夏抬起两个人的手晃了晃：“触碰到皮肤不是会看到这个人的未来吗？你看到了什么呢？” “没什么。很杂乱的画面，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古修说。 “其实gdn有最新的纳米手套，能够完全贴合人的手部，比你现在用的手套好多了。要不要给你弄点？”苏维夏边走边问。 “那个其实都有定位系统。” “哦。”苏维夏想想也对，古修那么有钱，想买什么黑市上没有，之所以还用最古老的方法，那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 左边的房间几乎都没有人，他们走到最后一间，手电筒一照，一张黝黑的脸忽然出现了，等着一双大眼睛，吓了苏维夏一个机灵。 那是个小男孩，骨瘦如柴，没了双腿，他趴在一个木板车上，凝视着突然到访的两个人。 “小弟弟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大概二十多岁，有眼疾，穿着打扮很复古，她是我的朋友，她失踪了。”苏维夏蹲在小男孩的面前，温柔地问道。 小男孩看了看苏维夏，又看了看她身后的古修，懵懂的眼神在一瞬间凌厉，他突然趴在了苏维夏的身上，双手缠绕着苏维夏的脖子，鼻子用力的嗅了嗅：“你有味道！” 苏维夏是受过特训的人，没有被这举动吓倒，镇定了下心神问：“什么味道？” 小男孩诡异地笑了，反复念叨着你有味道。 苏维夏回头看了古修一眼，二人面面相觑。 原本寂静无声空无一人的走廊，在小男孩说完这句话以后，齐刷刷地出来了一群人，他们都和小男孩一样，四肢有所残缺。在黑暗的走廊里，借着电筒的光芒，看到一双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他们在看到苏维夏之后，和小男孩一样，喃喃自语了一声：“你有味道。” 这场面毛骨悚然，古修一把推开了那个还抱着苏维夏的小男孩，拉着她从人群里穿过去，往楼上跑了。 第二十章杀了他 到达三层以后，背后的楼梯再次回复了寂静，那些二楼的人没有追上来。 三层同二层的结构是一样的，仍旧是一条黑漆漆的走廊。 几户开着的木门，门前都坐着老人，架起了一口锅徒手炒着什么，乍一看像是在炒茶，仔细一看，锅里只是一些枯黄的稻草和碎石头。 老人们炒着炒着，从锅里拿起一块碎石头吃掉了，他们整齐划一，在吃过了石头之后，掉了颗牙，直接扔进锅里接着炒。 他们互相之间也不说话，走近了才发现，眼窝上结疤了，大概是失去了双眼。苏维夏看了看古修，貌似在这里也问不出什么，就在他们准备要上楼的时候，老人们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然后说了一句：“你有味道。” 到底是什么味道？苏维夏自己闻了闻，没有发现什么。她戳了一下古修，古修立刻会意，也摇了摇头说：“我没闻到。我们再到楼上看看。” 第四层和第三层差不多，门也是开着的，门口坐着一些女孩，在苏维夏和古修出现之后，她们第一时间看过来，然后将两个人围在中间。问她们什么都不回答，只是张张嘴给他们看。原来她们的舌头都没有了，嘴巴里空荡荡的，眼睛里却还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渴望。她们穿着破烂，有的还衣不蔽体。 古修别开了目光，苏维夏觉得一阵心酸。 四层没有获得什么线索，但是苏维夏在一扇木门上找到了几条丝线，质地很好，绝对不属于这些小女孩的。应该是在拉扯中，裙子蹭到门上，木门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开叉，所以勾下来的丝线。 继续上五层。 五层更加的残破，这里的人们几乎没有了生机，他们残缺的身体还没长好，有的溃烂流脓，楼道里充斥着腐烂的味道。 与楼下的人有所不同的是，他们的目标不再是苏维夏，而是逐渐靠近了古修。有个身体残缺的老人，抓着古修的脚踝，古修一甩，那老人的胳膊就骨折了，发出清脆的骨头断裂声音。 其他人听到这个声音以后，原本还算平静的大伙儿，突然情绪开始了转变，他们变得愤怒，明显的不友好，甚至还带有杀气。 “我们得离开这里。”古修把苏维夏护在身后，他们来不及多做交流，转身往楼梯口走，却发现楼梯口早就被下面的人堵住了，并且他们也正往上爬，目录凶光。 “去顶楼！”古修当机立断，拉着苏维夏往楼上跑。 筒子楼一共五层，从铁门出去是个开阔的天台。夜里这儿视野很差，没有灯光，又被大雾笼罩，仿佛与世隔绝一般。 古修找了一条铁链，拴上了门，暂时阻绝了那些诡异的人。他们围着天台跑了一圈，并没有其他的出路。 周围狂风骤起，风沙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被拴着的铁门，突然发出巨响，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很快铁门变了形，出现了一个人的形状。 苏维夏和古修肃然紧张起来，两人背对背站着。 “如果从楼上跳下去，我们不死的概率多大？”苏维夏问。 “很抱歉。我没有飞檐走壁的特异功能，让你失望了。” “这种时候你还开玩笑？” 古修一摊手：“总归是天无绝人之路，我带你杀出去就是了。” 铁门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眼看铁链就要断开。 铁门轰然倒下，门板上沾染了不知几个人的鲜血，站在前面的几个人在门板倒下的瞬间也倒下了，被后面的人无情的踏了过去。他们在看清这些人的时候，杀出去这个想法显然不现实。 因为，那是一群中老弱病残。他们没有什么战斗力，却不知被什么牵引着，齐齐地冲上来，想要拉撤古修。他们嘴里念叨着，杀了他，杀了他。 苏维夏大声地叫这些人，他们毫无反应，尽管失去了gdn的手环，凭借多年办案子的经验，苏维夏立刻判断出：“他们的意识可能被控制了！有这种能力的人，会不会是你妹妹？” 古修面色凝重，默认了苏维夏的结论。 苏维夏捡起地上的棍子，挥舞着击退这些人，冲古修喊了一声：“你妹妹想杀死你？为什么？” “不知道。或许是太想我了吧，以至于想我去死。” 苏维夏不认为这是个好笑的笑话，她观察到迷雾里好像还有一座高层，她急忙说：“能不能带我跳到对面的天台？” 古修定睛一看，点了下头，打横抱起苏维夏，快步向前奔跑，然后纵身一跃。 大雾逐渐散去，方才那些诡异的人都不见了，苏维夏在雾中落地，发出轻微的声响，她看了看周围，古修不见了。她有点迷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古修？古修？”苏维夏喊了几声，没有人回答她。 苏维夏往前走了几步，又是一条走廊，她推开了一铁栏杆门，里面非常潮湿，空气里仍然是腐朽的气味。苏维夏走进去，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孩背对着她。那个女孩穿着墓迟的复古裙子。 “墓迟？！”苏维夏惊呆了。 被绑着的墓迟听到有人叫她，从昏睡中醒过来，动了动，试图扭头看看来人。她嘴巴里塞着东西，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别担心，我是来救你的！”苏维夏快速跑到了墓迟的跟前，墓迟手上的绳索绑的很紧，还是个特殊的绳结，苏维夏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打开。 “夏夏，还好你来了，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我去你店里发现你不在，找到了你留下的字条，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苏维夏还在尝试解开绳结。 墓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被人攻击了，我没能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如果我的眼睛没坏就好了，如果我能看清楚就好了。” “墓迟你别着急，我带你回去，我认识个很有名的医生，或许他能够帮你。” “真的吗？太好了夏夏，我想要一双眼睛。” 一双眼睛…… 苏维夏的手突然顿住了，本来快要解开的绳结，她再一次用力拉紧了，她抬起头，摘掉了墓迟眼睛上的蕾丝带子。 “你做什么？夏夏！”墓迟发出了害怕的声音，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墓迟你想要我的眼睛吗？” “你在说什么呢夏夏？”墓迟脸上的肌肉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这是说谎的表现，苏维夏跟着墓迟也学到了一点皮毛。 “你家里没有任何挣扎或者打斗的痕迹，然而从视频上看，你似乎被什么人控制了，你在极力的挣脱，那么这和你家的情况自相矛盾。你为什么要引我来这里？”苏维夏问道。 “夏夏你怎么了？我是墓迟啊！”墓迟整个人激动了起来，连带着椅子都开始摇晃了。 “不，你不是墓迟。”苏维夏站起身，后退了一步，她开始寻找离开的路，奈何周围什么也看不清楚，这间房子的门也不见了，她和墓迟被关在同一个空间里。 “夏夏，你看着我！抓我来的人会催眠，你一定是被他们催眠了，你不要胡思乱想，你听我说……” “你不是墓迟。”苏维夏再一次坚定地说。 “夏夏！你醒醒！我是墓迟啊，你快点醒醒，不要被别人控制了！我会保护你的！”墓迟大喊着，她由于激动，凳子摔倒了，她整个人也跌在了地上。 “你不是墓迟！你想我死，你不是墓迟！”苏维夏尖叫了一声，她扭头往后跑。 躺在地上的墓迟哭了起来，她奋力蠕动，手腕早就被绳索磨破，她那双患有眼疾的眼睛，此刻流下了血泪。 “夏夏，救我，别走别走……” 第二十一章升级 “苏维夏！醒醒！” 她听到有人叫她，她到处找这个人，周围的大雾还在，她走不出去。 突然有人给了她一巴掌，周围的雾一下子散开了。苏维夏的眼睛慢慢有了焦距，她的目光落在了古修的脸上，他们还在天台上，对面是他们刚才逃脱的地方。 “发生什么事了？”古修问。 “我可能……”她不想承认，但是她的推断应该没有错，她叹了口气说，“你妹妹应该一直在我的身边，她是我的心理医生墓迟。墓迟一直都是个患有眼疾的人，x17说要我的眼睛，如此一来都合理。”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古修郑重地说道。 身后追赶他们的人，空洞的双眼看到目标已经到了对面，他们毫无畏惧的爬上了台阶，径直往前走。 “喂！”苏维夏大叫了一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已经有一个小女孩掉了下去。 “回去啊！你们快回去！墓迟，你疯了吗！”苏维夏再也不能冷静，她尖叫着，嘶吼着，她从心里觉得墓迟可恨，不仅仅是因为墓迟一直以来的欺骗，而是她把这里弄成了修罗场。 古修火速放下了苏维夏，如同一道光一样，飞逝出去，抱住了那个坠落的小女孩，将她放在了地上。那个小女孩却张口咬住了古修的脖子，古修闷哼了一声，他按住女孩的头，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甩到了一边，女孩却爬起来，想要继续攻击古修。 天台上的苏维夏，找到了一条长长的绳索，她拴在了消防栓上，垂下绳子，两栋楼的楼间距不大，她应该可以荡过去。只要她过去，这些人就有了目标，就不会跳下楼了。 “苏维夏！你在干嘛？！”古修大喊了一声，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苏维夏成功的荡了过去，跌坐在人群里。 古修给苏维夏拨了个电话，同时跑到了楼梯间，飞速趴着楼梯。 天台上，苏维夏坐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头，她本以为这些丧失理智的人会攻击自己，然而他们却迟迟没有动。 古修的电话打进来，在电话里大吼：“我说过了有我在，你为什么要冒险！” “古修，他们好像不会伤害我。”苏维夏说完，站了起来，她往前走一步，人群往旁边退一步。 古修的声音从电话里漏出来，失控的人群听到了登时有了反应。 “你再说一句话，大声一点。”苏维夏又对古修说。 “你等着我来找你。” 果然，那些人身体扭曲了一下，转过身四处寻找这声音的主人。 “你别上来！他们好像冲着你来的，我下去找你。”苏维夏说完，带好耳机，从人群窜了出去，她想起墓迟曾经说过的话，她说她会保护自己，同时又提醒她不要相信别人。墓迟总是这么的矛盾，她难道天生具有两面性？一面是善良的，一直在保护她，一面是邪恶的想要伤害她，因此善良的那一面才会有这样的提醒。苏维夏摇了摇头，到底是怎样的，她没办法计算出，高级生物的脑回路总是很奇怪的。 苏维夏一边想着，一边下楼，体能不好的她，连续这么折腾委实吃力，在见到古修的那一刻，她的腿就软了。古修抱起她，在夜色中狂奔。 古修的车停在贫民区废墟外面，只要顺利找到大门，就可以出去了。然而这片废墟忽然变成了迷宫一样，无论怎样他们都出不去。苏维夏和古修的各种电子设备各项指数也开始紊乱不准，无疑是有人改变了磁场。他们只能一直逃，一直跑，等待着天亮，黑暗散去。 那些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古修的身手极好，可是面对这些无辜的人只能点到即止，避之不及的时候，古修挨了几刀。 “你躲在我的身后，他们不会伤害我。”苏维夏从他的怀里跳出来，抱着他，警惕地看着这些攻击者。她的手忽然摸到了他背部插着一把利器，她吓了一跳，“古修！” 古修牵动了下唇角：“别叫，别动它，拔出来了就没东西止血了。” 她含着泪，点了点头，抱紧了古修，竖起全身的刺，来守护他。 她不知黑暗何时会过去，不知光明何时会到来，她不知这些人的思维深么时候会改变，什么时候会连自己也伤害，她只想护住他，就像他一次次护住自己那样。 古修，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除非我死。 黑夜终于过去，当晨曦的第一抹光照射在他们身上的时候，苏维夏知道得救了，这些被蛊惑的人，纷纷转身往筒子楼走，他们醒来将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情，身上的伤痕也无法解释。 “古修？”苏维夏轻轻推了下怀里的人，古修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但是他以前是不用睡觉的。 “坚持一下，我送你去医院。”苏维夏艰难的扶起古修，平时看他瘦瘦的，竟然有这么重，不过幸好她力气够大。 “不能去医院。”古修掏出手机，递给苏维夏，“打电话给由端。” 苏维夏握住手机的手僵硬了，她记得，她看到的未来，由端是在这一天死去了。 “他的轨迹我已经改变了，他已经不是gdn成员了，放心。”古修安慰道。 苏维夏拨了电话，尽管是清晨，由端也处于随时待命的状态，听清楚地点后说：“我十五分钟后赶到先生家。” 苏维夏扶着古修，两个人一路踉跄走出了废墟，找到了古修的车，她让他趴在后座上。苏维夏坐到驾驶席上，调了一下后视镜，阳光投过车上的水晶摆件，折射出七色的光芒。 她整个人呆住，握着方向盘的指尖都已经泛白。 “你怎么了？”古修问，有一些虚弱。 苏维夏打开导航，一边搜索搜索附近的银行，一边说：“你银行卡带了吗？支付宝的钱能转到卡里吗，多久到账，我们需要很多钱。” “做什么？”古修不解。 “跑路！” 古修讶异。 苏维夏抹了把眼泪：“因为我看到了不久之后你的将来，你会被gdn追捕并且处决。” “那么你现在是要带着我逃跑吗？”古修躺在后座上，嘴唇上毫无血色，他淡淡的口气，并不像是在说生死存亡的大事。 “我不能让你死。”苏维夏更咽着说。 古修笑了笑：“你这样就是gdn的叛徒了。” “我不会背叛我的信仰和使命，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去死，坐稳了！”苏维夏发动了汽车，“你应该还有其他的房产吧，查不到你身上的那种。” “s市度假村。” 苏维夏查了路线，开车过去最少也要两个小时，她将车开到一个隐蔽的路边，确定没有摄像头，然后下车：“等我一下。” 她跑到药店去，卖了止血的纱布和消炎药之类，然后匆匆返回。苏维夏再次发动汽车，“我现在带你去s市，你坐稳了。” 古修从后座上爬起来，按住了苏维夏的肩膀，“我自己可以去。” “别闹了！你好好趴着，等到了度假村，就安全了。” 古修握握住了苏维夏的手，轻声说：“你相信我，我可以藏得很好，没有你在，我更安全。” “gdn从来没有相信过你，他们早就发现高维度生物入侵了！现在不是你跟我争论有没有危险的时候，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苏维夏没再给古修机会，开车驶出了市区，一路上专挑小路，躲开了摄像头。 第二十二章除名 车开了许久，天已经大亮，从省道下来，苏维夏拐进了一条林间小路，然后踩了一脚刹车，下车的打开了后座的门，迈开长腿，直接跨坐在古修的身上。 “别动！”她用剪刀剪开了古修背上的衣服，用纱布按住他的伤口问，“古医生，告诉我，这把匕首有没有伤到要害，我现在能拔掉吗？” “嗯。” “那好，我拔刀了！”苏维夏握住了匕首，深呼吸了一口气，快准狠的拔掉了，没有流太多血，她稍作清洁消毒，用了止血药，包扎好了，从后备箱找了件衣服给古修披上，“你去开车，我不如你开得快，我们早一点去度假村。古修，我看到了我们的未来，我被gdn除名了，所以不要怕连累我，我无处可去。” 古修颓然垂下了手臂，无论他怎么努力，他终究还是和这个世界的人有了瓜葛，成为了她人生轨迹中的人。他们的命运彻底绑在了一起，他先前的隐忍和克制，好像都变得很可笑，他说：“夏夏，我口渴。” 苏维夏从后备箱里找到了矿泉水，递给了他，古修拧了一下，没拧开，苏维夏一手夺过来：“我来！” 吧嗒一声拧开了，她直接喂给了古修喝。古修突然就笑了。 “你笑什么！力气大是我的错吗？” “我的错。”古修止住了笑，“我来开车。” 两个人重新做好，重新出发，苏维夏坐在副驾上，地图都在古修的脑子里，他走了大路，但是速度快到摄像头也无法捕捉。苏维夏好几次想帮他清洁脖子上的伤口，都被车甩开了。 古修的这栋房子，在山上，是树屋。 苏维夏有听说过，五年前开盘被一扫而空，二十套树屋别墅，价格不菲。现如今几乎都是空着的，树屋别墅噱头很好，但是不怎么实用，几乎买了也都闲置了，属于吃饱了撑的才买的房子。因此整个度假村，就只有他们两个人，连门卫都是智能机器人。 大门还是密码锁，试了一下0506，门开了。苏维夏扶着古修进去，在楼上的卧室躺下。房子许久没有人住，家具都落了尘。她在卫生家自己先洗了把脸，又打了一盆温水出来。 她走到旁边的衣柜，拉开一看，果然里面塞满了东西，古修喜欢买买买这个爱好现在看起来也挺好的。 她找了一把剪刀，蹲坐在古修的床前，掀开了他的被子。原本闭目养神的古修，缓缓睁开了眼睛。 苏维夏没理他，直接把他的裤子剪开了，古修也顾不得疼痛，一个激灵滚到了一边，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你做什么？”古修显然是没料到她会直接把裤子全都剪开。 “我看你走路有点瘸，看看你腿上有没有伤口。” 古修闭了闭眼说：“那是因为我左脚脚崴了，不然我可以开车更快些。” “哦，那脱衣服吧。”苏维夏说完并没觉得什么不妥，还想过去帮忙，古修赶紧摆手，“我自己来。” 他脱掉了外套，里面那件本来就被苏维夏给剪开了，原本止住的血，这会儿渗透了纱布。苏维夏也没有什么护理外伤的经验，拆开绷带后，拿手机拍了张照片，给古修看了一眼。 “怎么治？”她问。 虽然有些皮肉外翻，伤口狰狞，但是对他来说，真的并无大碍，他有很强的自愈能力，古修也是这么说的。 但是苏维夏偏偏不相信，觉得古修一定是故作轻松，不想让自己担心，于是她说：“你这医疗设施应该挺全的吧，我给你缝几针吧。” 古修侧目：“你会？” “你教我，我学东西很快。” 古修想了一下自己以前给病人做手术的时候，那出神入化的手法，缝合后几乎不会留疤，可是怎么说呢？他叹了口气说，“你会缝衣服吧？差不多就那么缝吧。” 苏维夏照着他说的做了，把他背上的伤口缝合了，让她感到惊奇的是，中午拔刀那会儿，分明已经快看到白骨了，这会儿只剩下一个几厘米的伤口，愈合速度如此之快。 “去找找破伤风，给我打一针。还有青霉素，我需要消炎。”古修吩咐道。 苏维夏把这些东西都找来了，强装镇定地问：“我给你打吗？” “不用，我自己来。”他想起了苏维夏有点晕针的事情，苏维夏帮他绑好了手腕，消毒皮肤，他自己进行静脉注射，一针，歪了，又一针，没扎进去，再一针，没一会儿鼓了……反复试了好几次，终于扎进去了，开始输液。 苏维夏帮他贴了胶带，针头固定好，赞扬道：“古医生打针的技术，有所提高，以前给我扎针，比这时间长多了！” 他脖子上的那个齿痕愈合的速度没有他背上的快，苏维夏用棉棒沾着生理盐水给他清洗了，她的动作很轻，她靠他很近。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眼眸中的紧张，看见她纤长的睫毛，她因为紧张而绷紧的神经，她微微崛起的朱唇，她尖尖的下巴，她线条好看的脖子，她微微敞开的领口，她精致的锁骨…… 她很好看，他一直都知道。 苏维夏的头发垂下来，挡住了眼睛，她直起腰甩了一下，发丝的香味拂过他的鼻翼。房间里橘色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皮肤光洁细腻，他看着那一层光晕，突然心头悸动。 苏维夏处理好了他脖子上的伤痕，贴了一块胶布上去，手指触碰到了他的皮肤。他感觉到了凉凉的，轻轻的，软软的，是她特有的。 她正准备坐直身体离开，后颈突然被古修按住了，他注视着她的眼睛，额头挨着她的额头。他问：“因为帮我，你才被gdn除名？” 苏维夏微微摇头说：“我看到的未来是他们发现了我和墓迟的关系，其实我有好几次都差点死了，是你和墓迟改变了我死亡的命运。古修，你说过，高维度的高级生物改变低维度生物的命运，违背了空间定律，会引发连锁反应，所以你的身体才会变差了。你不想我死？” “嗯。” “为什么？” “第一次在天台上握住你的手，我看到了你的未来里有我，很诧异，也很好奇，所以我是有意的接近你。第二次握住你的手，我看到了你爱的人是我。我思考了很久，很矛盾，也很开心。我害怕触碰别人的双手，却想要一次次的握住你的手。”古修握住了苏维夏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你看见我的未来发生什么了？”她问。 古修笑了笑，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在她的唇上轻轻地吻了一下说：“看见了这个。” 然后，加深了这个亲吻。每一寸，每一缕，都有对方的气息，她想时光或许能就此停止就好了。 苏维夏其实累极了，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已经两天一夜了，她此刻在古修的怀里，不知怎么就睡着了，梦里都是香甜的气息，安静宁和，她一觉醒来，竟然天黑了。仔细闻了闻，房间里的确有香味儿，她饿了。 “醒了？” 她从木质楼梯上下来，发现古修正在做饭，微微有那么一点惊讶。 “吃什么？”她问。 “三文鱼炒饭。”古修把食物出锅装盘，端到沙发前，放在茶几上，随手打开了电视。 第二十三章局长之死 新闻上正播放着一条简讯：我市著名书法家黎长天于昨天下午被杀，惨死家中，经过警方初步调查，凶手为一名名叫古修的医生，现全国通缉古修。 苏维夏手里的遥控器瞬间掉在了地上，黎长天正是他们gdn老局长的名字，而书法家是黎老的另一层隐藏身份。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 古修放下手里的炒饭，平静地说：“局长不是我杀的，我去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见到了影子。” “我相信你，我们得联系周杭远，他也会相信你的。” “嗯。”古修应了一声，抽了张纸巾，给苏维夏擦了一下唇角。 苏维夏先愣了。 “过来。”他说。 “做什么？”她这么问，但还是身体靠近了他。 古修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说：“早安吻。” 苏维夏指了指窗户说：“现在是晚上。” 古修哦了一声，他又吻了她一下，说：“那纠正一下，晚餐吻。” 古修抱住了苏维夏，他想用这种方式转移苏维夏的注意力，老局长的死无疑是个噩耗，对所有gdn成员来说。虽然也没见过几次，但古修始终记得，那位嘴上总挂着要退休的老局长，他看起来不想担责任的样子，实际上一直站在大家的前面，遮挡着风雨。 “老局长不会白死的，我们一定找到凶手。”古修说。 苏维夏闷在古修的怀里，嗯了一声。 苏维夏吃完了饭，古修主动去洗碗，苏维夏还穿着昨天的脏衣服，她趁着古修洗碗，去卫生间洗了个澡。古修的衣柜里全都是男款的衣服，她找了一件衬衫穿好，还是新的，衬衫的下摆到她的大腿处。古修比她高太多了，衣服还好说裤子可怎么办？就在她发愁选裤子的时候，古修上来了，手上端着一盘切好的苹果。 她白皙修长的腿，就在他的面前晃来晃去，晃得古修有点心猿意马。 苏维夏终于找到了运动裤，腰上有带子，抽到最紧处系好，终于不会掉下去了，她回头看见古修，走了一步，差点绊倒。 “别动。”古修放下盘子，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帮她把裤脚挽了起来。 房子里空调很足，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冷。她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这一身打扮，活像个插秧的，再一看古修，身姿挺拔，丰神俊朗。 “该给你换药了。”苏维夏忽然想起来了。 古修抬手去解衬衫的扣子，一颗两颗，他的胸口逐渐出现在她的视野，苏维夏的脸烧了起来。本着严谨的态度，她咳嗽了一声说：“你脱衣服怎么这么慢？” 古修的唇角藏着笑，把衬衣一脱，仍在了床上，背过身去。他背后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留下了一个疤痕，她猛然间惊呼了一声：“没拆线呢，怎么办？！不会长到肉里去了吧，怎么看不见了？”她在他的背上摸了起来，柔软的手，温热的指腹，在他的背上来来回回，古修觉得自己的定力可能不太足了。 良久他才说：“用的是进口线，不用拆的，可以自然溶解。” 苏维夏松了口气：“吓死我了。” “坐下，吹头发。”古修从卫生间拿了吹风机和毛巾出来，用毛巾轻轻的攥了下她头发上的水，“你怎么不擦干就出来了，会感冒的。” “我有医生在啊。” 古修捏了下她的脸，苏维夏发现他又戴上了手套，薄薄得一层，紧贴着他的皮肤。他撩起她的长发，因为没怎么擦，长发贴着衬衫，此刻衬衫已经被头发上的水浸透，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古修叹了口气，又拿了浴巾裹住她。 苏维夏扭过头去冲他笑了笑说：“谢谢。” “我们现在需要知道gdn内部到底是什么情况，老局长不在了，周杭远一定很忙，我们最好不要联系他，除了他gdn有你信任的人吗？”古修问。 “巴斯寇。”她想都不用想，随即又说，“我出事了，他肯定也会被隔离监管起来，要怎么联系他呢？” 两人从镜子里相视一眼，同时想到：“小说！” 古修找了一台电脑，他所有的东西都经过加密，别人追踪不到他的ip地址。苏维夏找到了巴斯寇更新小说的网站，在他的文章下给他留了言，当然用的是只有他们小组才懂的暗语，巴斯寇一看就能明白。 等了许久，没收到巴斯寇的回复，苏维夏有些担忧。 “巴斯寇会不会有危险？”苏维夏淡定的脸上布满了愁云。 古修握了握她的手说：“他可能没看到，让我看看。” 巴斯寇的小说很火留言自然也非常之多，苏维夏的留言早就被淹没了。古修给她注册的这个账号充了值，然后把所有的网站金币都打赏给了巴斯寇。 不到五分钟，他们的加密电话接了巴斯寇的来电。 “夏夏是你吗？你现在安全吗？你在哪里？老局长去世了，凶手竟然是古医生！还有很多人失踪了，其他失踪的成员和你在一起吗？到底出了什么事？”巴斯寇一连串的发问，让苏维夏有点茫然，这些消息是她未知的。 “老局长的事情我知道了，人不是古修杀的你相信我。你说其他失踪的成员是怎么回事？” “今天傍晚，包括你在内，有十名gdn的优秀成员的信号在组织内部网络上消失了！”巴斯寇激动地说道。 苏维夏和古修面面相觑，她能够看到的未来很有限。 “我没事，现在很安全。”她回答说。 巴斯寇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为什么用这种办法找我？网站编辑给我打电话，打赏了我五万块钱！我的天！要不能呼吸了！” 苏维夏看了一眼古修，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古修解释道：“我用的是海外账户，和古修这个身份没有任何联系，不会有人查到的。” 她摇了摇头，她不担心安全的问题，古修没有那么蠢，但是…… “有钱没地方花？”她说。 古修嗯了一声：“我的确有很多钱。” 苏维夏和巴斯寇听了嫉妒的想吐血。 巴斯寇的手环滴了一声，他收到了一条gdn发来的消息，消息级别为最高级，他震惊了赶紧打开读取，然后惊慌失措的从床上掉了下来，“夏夏！组织通知把你除名了，并且对你和古医生下了最高级的追捕令，gdn内部数十名成员失踪，真的与你们有关系吗？” 果然还是来了，最高级的追捕令，gdn全员追捕，如有反抗，射杀。 “没有，这里面有误会。” “我相信你。你在什么地方，我要见你。”巴斯寇顿了一下又说，“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否则不会联系你。你把身份手环留在公寓里，开车出来，我告诉你怎么走。” 挂了电话三分钟后，巴斯寇出发了，苏维夏看着地图，告诉他路线，没有说走什么路，也没有说目的地，只是在每个路口说一下转向。一共有几十个路口，除了苏维夏这样的记忆力，一般人是没有办法记清楚路线的。两个小时后，巴斯寇踏星而来。 第二十四章大战 苏维夏同巴斯寇说了关于墓迟的事情，但是隐瞒了古修的身份。巴斯寇思维敏捷，很快消化了这些讯息。 “需要我做什么？”巴斯寇问。 “需要特殊装备，你能想办法，回总部弄到吗？”苏维夏说。 巴斯寇的舅舅在gdn的确有些门路，他想了想说：“我这就回去试试。”他想了一下又说，“虽然我来的时候很小心，但是以防万一，你们换一个地方吧。” 苏维夏点点头：“到达下一个地点，我会联系你，给你文章下留言。” “好！” 巴斯寇离开了，古修始终没有参与这两人的谈话，他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送走了巴斯寇，苏维夏来找他，古修已经整装待发，她还是检查了一下他的伤，脖子上只剩下一个浅浅的痕迹了，背后果然留了疤。 “我们去哪儿？”苏维夏问。 “回z市，找由端。”古修说。 树屋别墅的电闸毫无预警的跳了，整个房子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去看一下。”苏维夏说。 古修拉住了她：“别去，不是跳闸。我们马上离开。” 还未等苏维夏做出反应，房子周围骤然大亮，她熟悉这种光芒，是他们gdn用来追捕入侵生物所专门设计的牢笼。他们这栋房子，被隔离了。 “我去跟他们解释一下，或许……”她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 “不必。恐怕已经不是你认识的人了。你们这个牢笼有破解的办法吗？” gdn的牢笼给自己人留了一条退路，以防发生入侵生物产生与gdn成员同归于尽的想法。这种破解的办法，在数据库里有，不过阅读权限很高，恰巧，之前周杭远为她开通过短期的高级权限，以免她考核挂科。 她心中有一丝欣喜：“我需要知道这个牢笼的一些数据，可以计算出缺口。” “好！”古修带上了苏维夏，两个人一起从窗户跳了出去，房子轰然坍塌了。 果然不出古修所料，这些人是gdn失踪的成员，并且已经被人控制住了思维，答案无疑是墓迟！ 组织成员整齐有序，他们将古修围在中间，没有任何的交流，直接动手。他们的手上是gdn最精良的武器，古修不想伤人，只能以更加快的速度躲避他们。苏维夏趴在古修的背上，飞快计算着这个牢笼的数值。 整个园区，因为他们的打斗顷刻间被摧毁，巨大的能量释放，让山上的树木瞬间枯死，并且燃烧起来。 苏维夏紧张的额头上出了一层汗，再快一点，她要再计算的快一点！ “坐标739，87！”她突然在古修的耳边说。 “抓紧！” 苏维夏双手抱住了他的脖子，古修的身影一闪而过，像一阵风，吹到了他的车前，将苏维夏放下，二人迅速上车，在追捕的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驱车逃亡。 轰隆隆，爆炸声不断地在他们身后响起。 z市，一座商住两用的大厦顶层，古修按了密码锁开门。房间里黑漆漆一片，古修走到窗前，按了一下窗帘的开关，整个房间的窗户都被遮挡住了，他这才开了灯。 “我去洗个澡。”古修说。 苏维夏嗯了一声。 “你如果饿了，等我一会儿。”古修摸了摸她的头，转身去了洗手间，他将门关上，锁好。脱下身上那件玄色的衣服，腹部被激光武器打穿了，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流不止，他洗干净了手，找出柜子里的药箱，给自己消毒，缝针，然后缠上绷带。 汗水从古修的头上滴落，落在身上沙沙的疼，他这具身体，好像破损了不少。看来要花上很多时间来修补了，他自嘲一笑。古修抬头望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突然他唇边的笑容僵硬住了，他难以置信，凑近了镜子仔细盯着自己。 不，这不可能！ 他用手飞快在镜子上擦了擦，镜子上纤尘不染，可是他的头上还有那个东西…… 这个东西，他曾经在无数人的头顶上见到过，近乎透明的白色字体，死亡倒计时。而他头上的数字显示，还有12小时。他颓然的靠在了墙壁上，盯着镜子里的数字。 “古修你还好吗？”门外苏维夏听里面似乎有撞击的声音，关切问道。 古修转身打开了花洒，水流喷出来，他回道：“没事，花洒不太好用。” 十分钟后，古修穿着浴袍出来，他把纱布缠的很厚，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渗血。苏维夏就站在门口等他，一开门，苏维夏就抱住了古修。 “饿吗？”他问。 苏维夏摇摇头。 “时间不早了，你睡一觉。”古修说。 “那你呢？” “我让由端去找一个朋友买一些设备，我等他。” “是我们gdn专门对付外来生物的武器吗？” 古修点了下头。 苏维夏咬了咬嘴唇，望着古修，从他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什么波澜来，她问：“古修，答应我，不要在我睡着的时候离开我，一个人去解决这些问题。” 古修吻了下她的额头：“嗯，我答应你。你休息一下，你不用担心墓迟入侵你的梦境。如果你不一直想着她，召唤她，她是没办法控制别人的思维的。我给你的芯片，你拿好！”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苏维夏不受控制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沉睡。 古修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温柔似水，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一次，他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周杭远，我是古修……” 第二十五章毫无胜算 苏维夏只睡了一两个时辰，她睡着的时候，一直抓着古修的手，她昂起头，看了一眼古修。房间里的灯不太亮，窗户全都遮住了，她抓着他的手腕看了一眼，凌晨四点。 静谧的夜，被一声门铃打破了。古修起身去开门，来人是由端。他手上提着两个黑色的袋子，打开来，取出东西放在桌上，一样一样介绍起来。 古修检查了装备，虽然不是最先进的，但是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你辛苦了，可以回去了。”古修吩咐道。 由端没有动，身姿挺拔，不苟言笑，极为认真地说：“先生，我留下来。” 古修想了下，看了看身后的苏维夏，对由端说：“挑一个你最擅长的武器，保护好你们两个人。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有事，明白吗？” 由端点了下头，选的是狙击枪，他以往在gdn最擅长的武器。他其实已经没有过去的记忆了，只是对这个东西莫名有一种熟悉感。 “我去换件衣服。”古修回到卫生间，脱下浴袍，绷带已经渗出血来。他咬了咬牙，给自己换了药，在衣帽间找了一件黑色的衬衫换上。 苏维夏则是冷静分析现在的局势，她感觉到了他们很被动。不能一直只是逃跑，得想办法解决这种局面。如果他们能把这十几个gdn失踪的成员带回去，是否能洗清古修的嫌疑？ 她摇了摇头，洗清嫌疑了，古修不会安全，他是外来高级生物的事情，已经暴露了。那么他们剩下的路，似乎只有继续逃跑了。或许，他们可以去更远的地方，躲起来？ 她在本子上胡乱的写着，古修刚好过来看见，他握住了她躁动不安的手说：“我们去找她。” 她迟疑着说：“墓迟？” 一直盯着监控的由端，忽然道：“恐怕，不用我们去找了，已经来了。” 大厦外的监控捕捉到，正有一支队伍在向他们靠近。苏维夏拿起了枪，古修握住她的手，拿了另外一把枪给她：“这个简单一些，这是保险，你直接扣扳机就可以了。” 从四方而来的微型炸弹贴在了玻璃上，房子四周的玻璃瞬间被震碎，不受自己控制的gdn成员从窗户当了进来，目光扫来扫去，最终落在了古修的身上，为首的那人摆了下手，说：“杀！” “打架怎么能少了我！”巴斯寇急匆匆赶来，出现在门口，他隔着人群朝苏维夏点了点头。 一场混战，顷刻爆发。 gdn的成员训练有素，各个身手不凡。苏维夏古修四人不敢下重手伤人，因此一直处于劣势。很快这间公寓就面目全非了，战斗仍旧难舍难分。 “再打下去居民会有危险，我们离开这里。”古修说。 四个人背靠在一起，且战且退，退到了窗前，古修和由端同时抛出绳索，抱起了旁边的人，纵身飞跃。苏维夏紧紧地抱着古修的腰，她的鼻翼前总有浓浓的血腥味，她抹了一把惊愕道：“你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 “没关系，我可以自愈。”古修冲她笑了下。 gdn的成员也紧随其后追了上来。 “小心！”巴斯寇大喝一声，一把推开了苏维夏和古修，子弹正巧打在了他的胸口。 “巴斯寇！”苏维夏惊呼，冲过去抱住了他。 巴斯寇一口血吐了出来，飞溅在了苏维夏的衣摆上，她抱着他，不断擦拭他吐出来的鲜血。 “由端，挡一下！让我看看。”他对苏维夏说道。 苏维夏点点头，“我去帮由端。” 苏维夏和由端挡在二人身前，向对面扫射着子弹。 古修按了一下巴斯寇的胸口，仔细观察伤口，他皱了皱眉，从自己腰腹上拆下来一段纱布按住了巴斯寇的伤口：“没有伤到心脏，等离开这里，我给你做手术，你没事的，相信我！” 巴斯寇的眼神有些迷离，他摇了摇头，猛然一下子能够看清楚，大多数又看不清晰了，他浑浑噩噩。 古修检查伤口的弹痕，突然眉头一紧：“你是……” 碰的一声。 苏维夏和由端同时转过身来，巴斯寇手里的激光弹穿过了古修的胸膛，古修轰然倒下。 苏维夏几乎没办法思考，她不知为何会这样。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巴斯寇，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他艰难的抬起手，再一次对准了古修。苏维夏本能的朝巴斯寇开了一枪，她尖叫着抱住了古修。 古修半跪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他用手背摸了一下，强忍着咳嗽说：“没事，我能恢复。巴斯寇被入侵了。” 苏维夏的泪水狂飙出来，组织条例上不是说，gdn的成员不会被外来生物入侵，不会被控制，那么她眼前见到的这些又是什么？难怪巴斯寇突然喜欢上了写作，突然成了网络大神，她仔细想来，都是追捕阿苏时那场爆炸之后发生的转变。 她被高级生物续了命，巴斯寇被外来生物入侵，由端从植物人苏醒，他们都成为了怪人。 “抓起来！”突然又有一伙人从天而降，为首的是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人，苏维夏羡慕了无数次，gdn的第一名——风晴。 风晴带来的人，同样也是gdn的精英，同被蛊惑的那十多个人打成一团，最终以数量优势，风晴获胜，被蛊惑的gdn成员尽数被控制住，就连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巴斯寇也被带走了。 风晴看向了由端，拿出了记忆消除器：“你是普通人，我们不会伤害你，明天醒来你不会记得任何事。” 风晴按下按钮的一瞬间，由端握住了她的手腕，狠狠地将她甩了出去。风晴翻了个跟头，站稳了瞪着由端：“既然冥顽不灵，那就打一顿再说！” 由端也拉开架势，准备大打出手。 “由端！你离开吧。”古修忽然说。 “先生！？”由端不解。 “我自己解决。”古修站了起来，他握住了苏维夏的手，将她拉起来。他从她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身影，他还有一个小时。 “苏维夏！”风晴抬了下手，大声喊道：“我有话要对你说！” 苏维夏过目不忘，自然认出了她手上属于她妈妈的发带。她沉着脸，不顾古修的反对，走上前去。 “你确定要和入侵者站在一起吗？” 苏维夏攥紧了拳头，小小的身躯似乎散发着无限的力量，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他不是入侵者，不曾伤害任何一个人。” 风晴脸上难言失望深色：“我曾经以为，你可以成长为一个很出色的战士，没想到到底还是被蛊惑了。” “我妈妈在哪儿？” 风晴笑笑：“周杭远的命，你妈妈的命，古修的命，还有你的命，我都要。” 苏维夏惊愕万分：“你要做什么？” “周杭远是外来入侵者的同伙，我已经通报上风了。你们毫无胜算，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不！ 风晴握紧了枪，她毫不迟疑朝苏维夏的心脏开了一枪，苏维夏缓缓倒下，闭上了双眼。 这一次，她真的要死了吗？ 第二十六章新的开始 gdn的新办公楼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正式竣工的。 地址还是原来的地址，只不过，这一次地面上不再只有一个沙县了，地面上还盖了三层楼的综合商场，里面卖的东西，琳琅满目，品种齐全，并且诡异。商场人来人往，倒成了gdn最好的掩护。 地下的十八层，经过三年的修复和改造，比过去更加高科技了。只是门口的旺财有点不太高兴，它的工作又多了一项，要帮商场收停车费。 gdn的办公楼大厅，以前有一面表彰墙，是gdn成员的排名情况，一方面这是个表彰，一方面也是激励，因为每一位成员都在上面，谁也不愿意排在末尾。只是这份表彰的前两名，基本上已经固定了快两年了。她们办理的案件最多，速度最快，满意度也最高。她们两个的名次偶尔会发生变化，也就是互相颠倒一下，让后面的人十分羡慕。 这一次新办公楼建好了，大家还是第一次看新榜，现在已经换成了视频形式，能够看到每一个人的精彩瞬间。 除了影子和老局长，大家都还在。影子奉老局长的命令追查高维度生物入侵的事情，没想到被墓迟利用了，老局长也是他杀死的，连带着那些失踪的gdn成员都是他搞的鬼。影子是风晴亲自抓的，现如今，风晴已经当上了处长。 风晴瞥了一眼，懒洋洋地说：“苏维夏，这个月你第一，恭喜。” 苏维夏冲她点了下头，后面巴斯寇挤进来说：“夏夏，出任务了。” “就来。失陪了。”苏维夏对风晴说。 “哎！下午有雨，你们去哪儿出任务，我去接你吧。”风晴拦住她。 “不用了，有车。” 风晴又说：“我妈给我带了饺子，我拿给你，你当午饭吧。出任务别忘了吃饭。” 苏维夏摇了下头说：“不用了，我们随便吃一口就好了。” “带上吧，我去办公室拿，很快的，外面的东西油大，你肠胃也不好。” 苏维夏就笑了，“真的不用了。” “你是不是还怪我？”风晴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有些红了，她尽量让自己平和一点，可语调还是有些更咽。 “没有。”苏维夏深呼吸了一口气，拍了拍风晴的肩膀，“我先走了！” 苏维夏快跑了几步，走到巴斯寇的身边，两个人并排往电梯那走。进了电梯，苏维夏说：“其实没有任务吧。” 巴斯寇点了下头：“我怕你尴尬，所以才叫你出来的。” “我哪有尴尬啊！”她翻了个白眼，但是心里的确有点感激他。 巴斯寇靠在一旁，抱着肩，看她。 “你看我干吗？”苏维夏语气不太好，明显的不太高兴。 “thewin组合的演唱会门票，vip坐席，要不要去看？” “你哪儿来的门票，发财了？” “我读者给的。她是thewin的后援会会长。”巴斯寇有点洋洋得意。外来物种入侵过他的身体，那时候的他一半清醒，一半梦魇，写了许多小说，没想到网络了一批死忠粉丝，现在入侵物种离开了，他自然写不出小说来了，平常在微博上写写段子，粉丝也没有抛弃他。 “我要两张。” “我就两张。” “那正好，都给我，你就别去了。” 巴斯寇扁了扁嘴，把票给她了，“怎么还没到一层啊！” 苏维夏白了他一眼说：“你按电梯了？” 巴斯寇吐槽道：“你现在都这么懒了？电梯都不能按一下？” 苏维夏摊了摊手，出了电梯，她把车钥匙甩给巴斯寇说：“我去商场转转，你随意吧。” 巴斯寇其实不想她去商场，因为这个商场真是一个剜心的存在。商场里有一家店，贩售的商品，全都是从古修那拿来的。 三年前那场变故之后，gdn盘点了古修所有的财产，大家惊奇的发现，这个普通医生竟然如此有钱。 商场三层，苏维夏买了电影票。因为是工作日，所以电影院很冷清，她选的又是一部烂片，所以看得人寥寥无几，若不是有人提前买票了，这个场次肯定会取消。 进了影厅，直到开场，都只有她一个人，看来提前买票的那几个人也放弃了这部电影。苏维夏一个人看，她其实也不知道电影讲了什么，人坐在这里，思维已经飞得很远了。 黑暗中，有人坐在了她的身旁。 “找我有事吗？”她问。 “生日快乐。”周杭远说。 对，今天是五月六日，她的生日。她恍惚想起来，古修所有的密码都是0506，虽然是巧合，但是却让她觉得无比的甜蜜。古修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好呢？他们真正意义上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也就两天，怎么就让她念念不忘了呢？ 周杭远看出她情绪不佳，故意逗她说：“想要什么礼物，表舅送你。” 苏维夏的思维被扯了回来，看着旁边的周杭远，大屏幕的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她想了想说：“那个时候，古修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周杭远的笑容止住，他轻声说：“没有。” 她的鼻子有些发酸，但尚且能控制住情绪：“哪怕是一声再见呢？” 周杭远摇了摇头。 “一个字也没有吗？”她又问。 周杭远还是摇头。 苏维夏笑了笑说：“知道了，谢谢。” 这个问题，每年她的生日，她都会这么问周杭远，得到的答案明明是肯定的，她却总是不相信。她很聪明，很多事情早就猜到了，却一直不敢正视。 电影结束了，片尾的字幕滚过，她盯着黑幕白字，其中有一个后期工作人员的名字也叫古修，等这个名字从屏幕上滚动消失后，她的视线收回来。这就是她选这部片子的原因，哪怕是和他有一丁点的关系，她也想要抓住。 “周杭远，古修是不是死了？”她平静地问。 周杭远没有回答。 “9层的休眠舱里最高层才能打开的那一个，躺着的就是古修。我一直都知道，虽然你们都瞒着我，不告诉我这件事。风晴每天愧疚的眼神，比我亲妈对我都好，办公室里所有人都让着我，所有的案子都让我优先选择，这么多优待，以为我猜不出是为什么吗？我们整个gdn，是用古修的一条命，换来的。” 周杭远没有否认，往事好像很远了，又好像是历历在目。 第二十七章等待 第二十七章等待 审判日的那一天，他们一行人走入了二维空间的世界，这在往常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然而事情真的发生了，这让整个gdn的人震惊了，这说明，他们开始了空间混乱，代表着所有的维度正在慢慢融合。如果真的有一天，维度空间全部融合，那么只有两个后果，一个是人类将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会有无数更高级的生物来统治他们。亦或者，宇宙无法容纳这些融合，发生大爆炸。 在可怕的后果来临之前，要阻止这一切。 gdn追查到了墓迟这个高级生物，但是他们真正了解墓迟，还是古修告诉他们的。而gdn的高层，也和古修达成了一致的目的。送走墓迟，保护这个世界的和平。 因此，那天凌晨，风晴才会带着人出现在古修的公寓，她朝苏维夏开了一枪，杀死了她。因为在“717地铁爆炸案”之后，苏维夏有了某种力量，是地下的那串项链给她的。一切的一切也都是从这串项链开始的，她吸收了一部分的能量，逐渐变得与众不同。也因此与古修有了交集，也因此墓迟找上了她。那是一个媒介，能够往来各个空间的钥匙，是墓迟梦寐以求的东西。 在嫌疑人阿苏的案件之后，项链消失了，实际上是回到了古修的手里。他把项链里面的能量提取出来，转化成了一块小小的芯片，给了苏维夏。她那个时候不知道古修为什么反复叮嘱她拿好芯片，原来是这么重要的东西。 苏维夏中枪死亡，，能量判定宿主已死，项链的能量重新收回，成了完整的媒介。 风晴的演技很好，瞒过了苏维夏，也瞒过了墓迟。 在苏维夏死的那一瞬间，墓迟近乎崩溃了，她的载体死亡了，她无法再次救活苏维夏。然后古修被抓走，带回了gdn总部，苏维夏也被一同带回，直接进入了休眠状态。 古修扮演着一个失去心中所爱的角色，他被世人背叛，被朋友伤害，心碎到极点，唾弃这个世界。他被关在gdn最牢不可破的监狱里，在周杭远的办公室后面，层层特殊金属打造的一个菱形的空间。他向墓迟求救，召唤着她。 “能救活她吗？”古修问。 “我一个人不行，但是我们两个应该可以。” “好，那你来吧。” 墓迟别无选择，进入了古修的思维。这些年来，她一个人漂泊着，时不时换一个身体，却总不能很好的融合，好不容易发现了苏维夏，却让她死了。 在古修的脑海里，分别了多年的兄妹终于详见，对方都还是记忆中的那个样子。 “哥哥。”墓迟拥抱住了古修。 “我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 “为什么躲着我？” “因为我要做的事情，你一定会阻止我。” “你想做什么？” “我想让所有的空间全部融合到一起，没有什么高级生物和低级生物的区别，大家都在一起。” “然后，你从入侵者成了统治者？” 墓迟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甜美的面容开始狰狞。 古修又问：“如果融合失败呢？” “那他们就死好了，低级生物，本来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古修叹了口气，“你诞生的时候，我们其实有发现，你有两幅面孔，两种思维，两个思维，两种极端。在当时很少见，本来不该留下，可是又觉得遗憾，想要研究一下，没想到，这是个错误。而错误，就该被修复。” 墓迟警惕起来：“你要干什么？” “带你回家。”古修拖住了墓迟的思维，朝这间房子的一面特殊墙壁看了一眼，他知道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镜头，周杭远在屏幕前可以看见，他点了点头，示意周杭远动手。他有媒介钥匙，终于可以带她回家。 周杭远用扬声器问：“你有没有什么心愿？我帮你完成。” 心愿吗？他其实有很多。 他想回到木屋别墅，亲自修好那些房子。然后亲自给苏维夏做手术，保证让她一个疤也不会留。接她一起去树屋别墅住下，他还会很多种烹饪食物的方法。努力练习好打针的技巧，下次给她打针绝对不会让她觉得疼。他还想陪她去参加一次世界记忆大师的比赛，看她拿奖。他还想帮她出几次任务，让她赶紧转正。他还想亲自教她一些拳脚功夫，她自己出任务的时候可以自保。他还想和她一起去看一次演唱会，就看thewin那个组合的好了，她提起过这个组合，他看过视频的确还不错。他还想每天早上都看着她醒来…… 他的心愿太多了，古修笑了笑说：“没有。” 周杭远启动了传输装置，gdn总部18层大厦发生了大爆炸，顷刻间不复存在。一同带走的是那个特殊牢笼里的古修和墓迟的思维，留下了那个身体。 世界恢复了平静，普通人的记忆被清洗，除了gdn的那几个人之外，再没有人记得古修。他名下的财产，也只有纳入gdn，才显得合情合理。 电影字幕滚完了，苏维夏站起身，说：“我要走了，你走不走？” “夏夏，你妈打电话说，晚上早点回家，要见个人，我猜是相亲。”周杭远其实在来之前，接到了苏妈妈的电话，苏维夏看电影静音了没有接到。 她点了点头说：“那我见见。” “嗯，如果不合适，不要勉强。如果明年你生日，还没嫁出去。我说过的三十岁之前帮你解决个人问题的话，就兑现。” “怎么兑现？你还能给我变一个古修出来？”她皎洁一笑，从他身边挤过去。 晚上回家，果然和周杭远猜测的结果一样，还真是相亲。她礼貌得冲那人点了下头，样貌周正，个子也高，带这个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苏妈妈从厨房里出来，忙介绍道：“夏夏，这是赵医生，你董叔叔的下属，中心医院的，外科手术做得特别棒！” “你好。”苏维夏说。 “我见过你，在我们医院住院部13层，你总是坐在那里发呆。今天终于知道你的名字了。苏小姐，怎么哭了？”赵医生有些措手不及。 “哎呀，没事没事，这孩子泪腺有点问题，总是动不动就哭，找好多个大夫看过了，赵医生要不你也帮着看看。”苏妈妈给苏维夏抹了几把眼泪，她已经习惯了，这三年来，总是这样，医生诊断的确是泪腺的问题，可是苏妈妈知道，孩子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洗个脸就出来。”苏维夏落荒而逃，把自己关在了洗手间里。 直到赵医生吃完了饭离开，苏维夏也没出来。苏妈妈拿钥匙把门打开了，苏维夏坐在马桶上，抬起头看着她说：“妈，我的泪腺好像坏了，怎么办，止不住了。” 苏妈妈心疼的抱住她，安慰道：“没事，听说有个老专家，妈妈托人挂号了，过几天带你去看看，总会好的哦。” 还会好起来吗？ 没有人告诉她，她到底是怎么复活的。但是苏维夏却能够猜到一二。来自于更高维度的古修，可以随意回到低维度任意一个时间点。在带走墓迟之前，他改变了她的命运。而插手改变其他生物人生轨迹的事情，终究对古修是有所影响的。所以他的尸体躺在了休眠仓里，没有人知道他会不会醒过来。 第二天晚上，苏维夏拿着票去看thewin组合的演唱会。体育馆外人山人海，大部分都是年轻的女孩，thewin一直都是少女收割机。有黄牛问她要不要票，她晃了下手里的vip票，黄牛又问她，“小姐一个人看演唱会，两张浪费了呀，卖不卖票？” 苏维夏摇了摇头：“我两个人。” 门口还有警察维持秩序，她隔着很远瞧见了由端，他又是一名特警了。 进场后，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第一排，离舞台特别近，她旁边的位置一直空着。thewin的三位成员卖力演出，精彩绝伦。她看着自己旁边空着的位置，轻轻地说了句：“古修，好看吗？” 旁边有个女生递过来一包纸巾，笑着说：“我是巴巴的读者唐眠，你是他朋友吧，thewin的歌很治愈的，不要太难过。等下要不要我带你去后台见他们？” 巴巴就是巴斯寇的笔名，这个唐眠就是给票的人。苏维夏道了声谢：“不去打扰了。” 演唱会结束，还有很多粉丝不愿意离去，在门口等着thewin的车。苏维夏也没走，她等了很久，冷眼旁观。终于thewin的车走了，粉丝在后面狂追了一段距离，其中最狂热的一个摔了好几次，还爬起来继续追，膝盖早就被可破了，她报着thewin的海报哭得不行。 苏维夏走到她跟前，伸出了手。 女孩握住苏维夏的手站起来，说了声谢谢。 苏维夏却没有松开她的手。 女孩有些不悦：“你干嘛呀，松手。” 苏维夏慢悠悠地说：“二维空间生物，入侵时间昨天的凌晨，好了，演唱会也看完了，该送你回去了。” “不不不不……不要啊！我连thewin的手都没有碰到！”女孩大哭起来，“求求你了，再给我一点时间吧，我的愿望达成之后，会自己去找你的。gdn么，我知道的！” “那你的愿望是什么？”苏维夏问。 女孩抹了一把眼泪，激动地说：“嫁给thewin的许颜凉！” 苏维夏翻了个白眼，“那你没机会，还是走吧。” “我我我……”女孩趁苏维夏不备，一口咬在了她的手腕上，然后趁机逃跑。 苏维夏皱了皱眉，纵身一跃，一脚踹到了女孩，扭住她的胳膊，将她困了起来，打电话给巴斯寇：“抓了个人，你来取一下。” “姐姐，我隐藏的这么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啊！”女孩哭诉道。 “因为我有一双特殊的眼睛。”苏维夏笑道。 没有人知道，当雨后天晴出现彩虹的时候，她还是能够看见未来。 她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是三年前古修给她的那一款手机，她打开是一条通过网站发来的短信，手机管家有提示是垃圾短信，已经替她删除。苏维夏瞥了一眼，好像是一串代码，她从垃圾箱里找回了这条短信，打开看了一眼。果然是代码短信，她简单破译，上面写着。 我将回到离开的那天，再次与你相恋，闭上眼睛，当你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世界会变成你所希望的那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