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辣妈向前冲》 第1章 一夜春风 入伏后,傍晚的空气潮湿黏腻,风带来白天蒸腾的暑气,吹在身上,使人有种吞了猪油般的腻,犹如吴徽钰此时的心情。 吴徽钰走在小区昏黄的路灯下,看自己即使被拉长但仍颇有宽度的影子,不由得陷入惆怅。 结婚这两年,她马不停蹄地生孩子、带孩子,哺乳期因为乳腺发炎高烧住过院,也经历过产后抑郁一度想要轻生,每每她即将到达崩溃的边缘,都是因为想到了儿子晖晖,才一咬牙把自己拽回来。也奇怪,她什么苦都可以吃,唯独看到自己的身材一天天变肥变油腻,她就越发焦躁不安。 而她的丈夫赵子亮,却犹如吃了还童丹,运动休闲装一穿,三十一二的岁数却像是二十五六的小伙儿,和他站一块儿,不用人指指点点,吴徽钰自己都觉得自惭形秽。 想到赵子亮,吴徽钰就觉得窝火,三天两头就她的“全职妈妈”的身份找茬,不是哀叹自己太累就是嫌她没情趣,可等到她真要出去找工作了,赵子亮却又好说歹说地给劝回来,然后又陷入抱怨死循环。 吴徽钰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两年脱轨的生活,就觉得抑郁难安,越想越气,忍不住拿起手机,继续吵刚刚没吵完的架。 正巧赵子亮打来,吴徽钰刚按下接听键,就听到那头冷冰冰的质问:“你在哪儿?” 最后一个“儿”字被一声惨烈的哭嚎声覆盖,吴徽钰听到赵子亮极不耐烦地大叫:“赵阅晖,不许哭!给我安静点!” 与哭声几乎同时,她的心瞬间揪成一团,忙问:“晖晖怎么了?” 赵子亮像吃了炮仗似的,不知道在冲谁低吼:“被玩具绊倒了。啊呀,我靠!” 吴徽钰还要说话,电话已经被挂断了,她的一颗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儿,五根手指扣紧手机,立马小跑着往家赶。 在楼道口与一个穿蓝色工作服的人撞上,那人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通知她:“是业主吧?电梯坏了,明天修,走楼梯吧。” 吴徽钰“嗯”了一声,几乎不带犹豫地闪身进了楼梯间,上了两层后才反应过来,仰头看台阶,觉得上头暗无天日,禁不住放肆地咒骂了一句:“他妈的!” 住在十六楼,如果放平时,也要爬一会儿,但此刻吴徽钰觉得自己的腿上好似装了马达,来不及觉得累,心里全是儿子,赵子亮那货,要是晖晖哭得惊天动地,他才不会认他是亲儿子。 吴徽钰到家门口的时候,正撞上赵子亮从里面出来,拎着个鼓鼓的垃圾袋,看样子是要去倒垃圾。 吴徽钰顿时怒了,几乎是用吼的,问他:“晖晖呢?” 赵子亮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闻到了她身上的汗味,往后退了一步,略带嫌弃地道:“你走楼梯上来的?电梯又坏了?靠,真倒霉!” 吴徽钰懒得跟他较劲,收敛情绪,面无表情的越过他进了门,扫了眼客厅,和她走的时候一样乱,只是不见晖晖。 “晖晖呢?”吴徽钰扭头又问了一遍。 赵子亮已经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来一根,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一个反手,烟屁股跟随手指指向沙发,漫不经心地回她:“不是在那儿呢吗?” 吴徽钰朝沙发看过去,这才看到儿子的小半边背影露在沙发外头,另外大半边被沙发遮住,衣服和沙发有点顺色,不仔细看很难注意到。 “不是在睡觉吗?怎么坐外头来了?”吴徽钰剜了赵子亮一眼,同时快步朝儿子走去。 赵子亮本要去楼梯间抽烟,冷不丁受这一眼,心里顿时觉得不平,大声叫嚷起来:“嘿你这人能不能讲点道理?你刚拍屁股走人儿子就醒了,谁哄他到现在?是我!” “你是他爸。”吴徽钰停下脚步,扭头封他的口。 赵子亮吃了个瘪,嘴半张着,不知道是闭好还是再倒苦水好,吴徽钰抬起右手,做出拒绝的手势,头一个劲儿的摆动,“你爱怎么想怎么想,我不和你吵。” 两人对峙时,没发现晖晖已经走了过来,小手抓着吴徽钰的衣角,不时地揉眼睛,道:“妈妈,困,妈妈,困。” 吴徽钰的心顿时软了,卸下和赵子亮对峙时的盔甲,抱起儿子,走向卧室。转身的时候看到沙发边上的平板电脑,火登时又冒了上来,只是因为孩子在怀里,这才忍住没发作。 等到把儿子哄睡后,又把客厅都收拾干净,吴徽钰才得以休息一会儿。十一点,已经不早了,但是今日事今日毕,等赵子亮洗完澡出来,她打算和他谈谈。 五分钟后,赵子亮从卫生间出来,如同往常一样,裹着条浴巾,露出半截诱人的人鱼线,照例招呼吴徽钰:“我洗好了,换你。” 走了两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哦”了一声,自言自语:“今天是周二啊,不早了,你快洗,我先准备一下。” 吴徽钰微微一怔,周二是他们的春宵夜,赵子亮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定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周二,总之挺玄乎的。一周一次,用来维系感情,虽然变了味,但做到最后也有欢愉在,为了那快感,两人心照不宣地共同遵守这约定。 大概从两家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和赵子亮的争吵越来越频繁开始的吧,吴徽钰需要用到润滑油才能维持基本的体面,弄到最后,往往不欢而散。 起初赵子亮还能说两句安慰话,然后给吴徽钰留个背影,后来渐渐的也就例行公事,进不去就不进,去书房自己解决,再后来被褥都搬到了书房,吴徽钰带儿子睡倒也乐得自在。 只是每周二赵子亮都雷打不动地主动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练什么采阴大法,而周二是吴徽钰的高光时刻。 吴徽钰本来在气,准备了一肚子的谈话内容忘了大半,张嘴却说:“明天你有空吗?” “有事?” 赵子亮从冰箱里拿了一听可乐,拉拉环的声音把吴徽钰惊得把屁股从沙发上弹起来,低声叫道:“小点声!” “哎呦我的好老婆,儿子睡得香着呢,你就是喜欢自己吓自己。” 赵子亮走过来,手臂搭上吴徽钰的肩,把她往怀里搂,吴徽钰本能地推开,解释:“我还没洗澡,别把你身上弄脏了。” “我又不嫌弃。”赵子亮飞快地吻上她的耳朵,套着她的耳朵眼说话:“今晚要不要试试新花样?” 耳朵是吴徽钰的敏感区,赵子亮的身上又带着香氛沐浴露的香气,吴徽钰简直就快要沦陷了,尤其他硬邦邦的腹肌靠在她的身上,那些画面就不请自来,不得不说,纵使赵子亮的身上有百般缺点,只这一点,就足以叫女人向他求饶。 吴徽钰闭上眼睛,大有壮士赴死的意味,赵子亮却适时抽身,推开她,嬉笑道:“你先去洗澡嘛。” 吴徽钰只得乖乖地去洗澡,洗了一半又惊觉上当,明明傍晚还剑拔弩张,怎么现在就甘愿俯首称臣了? 她不由恨自己无底线无原则,结婚两年,她到今天才发现赵子亮竟为他妈孟艳贷了一笔款,而且母子两人串好口供,一致对付她这个外人。钱的事可大可小,而欺骗却是最不可原谅的事实。 第2章 二人世界 温存完,赵子亮难得没回书房,翻了个身,作势要睡觉,吴徽钰半倚在床头,把凌乱的鬓发勾到耳后,呼哧呼哧喘气,刚刚赵子亮太卖力,弄得她体力不支。 吴徽钰敏感,知道赵子亮卖力的原因,她抵抵他的后背,哑着嗓子问他:“你妈为什么找你帮她贷款?” 言外之意是,这种事怎么不找你弟赵子成? 赵子亮听懂了,翻身把脸对着吴徽钰,手放在她的肚皮上摩挲,懒懒的,“我是长子嘛,再说徐晓哪有你大气。” 虽然弟媳徐晓的为人吴徽钰心知肚明,但这种高帽子她可不戴,她不打算放过他,拍掉他的手,继续问:“这事你爸知道吗?” 不待赵子亮回答,吴徽钰自己替他答:“我看不知道,你妈什么事能跟你爸商量?说是开美容院,我看一定又是拿去炒股了吧?哎,我跟你说啊,你得跟你妈说明白,钱她自己去还,我们可没钱填她这个洞。” “你这人真是……”赵子亮抬高嗓门,又好似想到了什么,咽下下文,支起上半身,从床头柜上摸了根烟,打火机却找不到,见吴徽钰瞪着自己,只得把烟放鼻子上解馋。 “我怎么了?”吴徽钰捏了他的腰一下,杏眼圆翻,“你别没数。” “有数,有数。”赵子亮悻悻地放下烟,讨饶:“刚刚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好累,能休息了么老婆大人?” 说着,先行睡下,吴徽钰又支着手肘半趴在他的身上,问他:“明天晚上你加班吗?” “什么事?” “陪我去逛街,我想买件衣服,顺便看个电影。” 赵子亮睡意正浓,“哦”了一声,吴徽钰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也只好去睡。 好久没那么顺利了,又那样疯,那儿有点疼,吴徽钰忍了好久,才沉沉睡去。半夜又去给儿子盖被子,身旁却不见赵子亮,抹黑下床,见书房门下灯亮着,隐约听见敲键盘的声响,吴徽钰心一凉,看来她以为的琴瑟和鸣终究还是例行公事而已。 次日吴徽钰照例起早,去书房喊赵子亮,让他去看会儿孩子,抬手正要敲门,却顿住了,她听见赵子亮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宝贝儿”,儿化音用得极妙,带了点撒娇和俏皮。 吴徽钰抬眼看了眼钟,也才七点不到,他怎么起这么早?一夜没睡? 那声“宝贝儿”是叫谁的?吴徽钰的脑袋里迅速刮过一阵暴风,搜索记忆,自然不是叫她的。结婚两年,鲜少浪漫,更多的是互相争锋相对地实施暴政,强权之下难有温存,更别奢望他会叫她“宝贝儿”,就算叫了,她也未必有那勇气听。 自然也不是叫儿子晖晖的。比起她,儿子受到更加严苛的对待,赵子亮声称要做严父,又说男孩子绝不可以娇惯,因此都直呼他大名“赵阅晖”,从细节处勒令他做个小男子汉。 那么是叫谁的? 吴徽钰不动声色地走回厨房,继续煮豆浆、煎鸡蛋,等吐司机吐出两片吐司,她已经把儿子的小馄饨包好了。 双管齐下,两不误,吴徽钰的思维也同手上的动作一样,利落干脆。她的手机通讯录里有个私家侦探,认识不少年了,关系不错,以他的本事,要想挖出这个“小宝贝儿”,应该不难。 赵子亮从卫生间探出半个头,喊她:“老婆,我剃须泡呢?” “洗漱台第二个柜子里。” 吴徽钰头抬也没抬,专心致志下馄饨,等馄饨都入了锅,她又开始做三明治。 五分钟后,晖晖醒了,早餐也全都端上了桌,一天才真正开始。 等到吴徽钰把儿子伺候停当、抱上餐椅,赵子亮已经拿了个三明治在啃,啃了几口又放下,眉头皱成一团。 吴徽钰正专注喂晖晖,眼睛没往他那儿瞟,赵子亮被忽视,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找存在感:“电影票你买了?什么电影?” 吴徽钰起初没反应过来,愣了几秒才恍然大悟,可是已经没了兴致,只说:“你要是没时间,我就和琴琴去。” 没想到赵子亮却皱眉,“谁说我没时间,咱俩很久没过过二人世界了,晚上我尽量早回来。” 吴徽钰心里一热,想问他“宝贝儿”的事,可是又怕坏了此刻的气氛,便只淡淡地笑笑。 过了一会儿,吴徽钰说:“下周琴琴和她男朋友去露营,我也想带晖晖去玩玩,你也一起去啊。” 赵子亮几乎条件反射性的拒绝,“我不去,你那表妹的嘴凶得跟刀子似的,我可吃不消。” 吴徽钰打趣,“又不是让你去跟琴琴斗嘴,你和小程不是也见过吗?” 赵子亮还是拒绝,吴徽钰不强求,晖晖吃饭不乖,够她操心的,一顿饭吃得如同打仗,等到把他的小肚子填饱,餐椅和地上都已经是一片狼藉。 赵子亮有点烦,把嚼了小半的三明治放进盘子,给出评价:“提个意见啊,三明治上抹果酱,实在太腻,和豆浆也不搭,既然是西式早点,不是应该泡杯牛奶吗?还有啊,这早餐也太糊弄了,明早我想吃饺子,玉米虾仁馅儿的。” 吴徽钰正在捡掉在地上的纸巾,听闻他的声讨心不由得咯噔一下,直起身子抬眼看他,忍着气不发作,“小区门口新开了一家早点店,你要是没吃饱就去吃点。” “嗯。” 赵子亮随口应了一声,他的注意力正在手机上,修长的手指噼里啪啦的,大概在跟谁聊天。 “晚上你早点回来啊。”吴徽钰再次提醒。 没听到回答,晖晖开始挣扎着要下餐椅,吴徽钰只好先顾儿子,暂且放赵子亮一马。 下午时吴徽钰又提醒赵子亮,赵子亮先是应下,过了一会儿又发信息过来说要加班,吴徽钰再打过去时,电话是他的哥们儿章海接的。 章海是个老实人,规规矩矩的叫了一声“嫂子”。 “赵子亮跟你在一块儿?”吴徽钰问他。 章海没隐瞒,直说:“亮子在我这儿,喝多了,睡了。” 吴徽钰怒气往头顶涌,沉声问他:“他这几天都在你那儿?” 章海“嗯”了一声,突然哭了出来,吴徽钰一惊,问他哭什么,章海抽泣着,鼻音很重,“嫂子,我和妙妙离了。” 吴徽钰一惊,等章海的情绪平复了些,这才问他怎么回事,章海叹了口气,道: “也是怪我,没注意到她产后抑郁了,也是我工作实在太忙,没及时关心她。” “那她这是真伤心了。” 吴徽钰感同身受,她也曾产后抑郁过,那时赵子亮同样很忙,那段黑暗的日子全靠她自己撑过来。 “是啊!唉,嫂子,我不怕跟你说句心里话,其实我也是有苦说不出,有四个老人和一个孩子要养,我的压力也很大,她又整天跟我闹,每次回家前我都要在车里抽上几根烟,才有勇气进家门。” 章海顿了顿,又说:“妙妙你也见过,那颜值和身材比当红女明星也不差的,可现在呢,脸胖腰粗不说,还整天蓬头垢面的,你叫我……唉,我是男人,我……” 吴徽钰明白章海接下来想说什么,是啊,男人是视觉动物,他才不会管你是不是刚生完孩子内分泌失调,也不会管你每天熬夜根本没那精力在跑步机上挥汗如雨,他们要求自己的女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带出去必须不能给自己丢面儿。 吴徽钰有些不痛快,尽管她也同情他的遭遇,但一个巴掌拍不响,女人要不是真的被伤透了心,是不会主动提离婚的。 “嫂子,亮子这两天就住我这里,陪我度过这段黑暗的日子,行吗?”章海带着恳求问。 吴徽钰“嗯”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她不想跟章海周旋,也不想要求赵子亮弃兄弟于不顾,但这件事给她敲响了警钟,婚姻需要经营,如果章海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男人,那女人同样需要付出努力。 第3章 河东河西 六点半,楼上的狗准时叫了起来,没过半分钟,小区里的狗叫声此起彼伏,较劲似的,一个比一个来劲儿。 吴徽钰翻了个身,把枕头捂到耳朵上,然而不管用,她忍不了,拿起手机给物业打电话,这时薛琴琴的电话正好进来,便划开接了。 “老姐,晚上的时间空出来啊,有安排!” 薛琴琴一如既往的咋呼,吴徽钰头晕脑胀的,不懂她在说什么,含糊地应了一声,又要闭上眼睛。 薛琴琴叫道:“我都绕湖滨广场跑三圈了,你还在睡呐?都几点了!还不起床给你老公和儿子做早饭?” 吴徽钰听出她话里的讽刺意味,她这个表妹自诩新时代女性,最看不上家庭主妇,而偏偏她这个表姐当年就是奉子成婚,然后一脚扎进了泥泞地,这对于她来说无异于一夜之间跌落了神坛,是个人生败笔。 “你姐夫在朋友家,晖晖在你大姨家。” 吴徽钰没好气地解释,睡意减了大半,下床拉开窗帘,狗吠声已经停止,世界又恢复了一片祥和。 真是!吴徽钰想骂人,可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告诉自己要淡定、淡定,生气容易长痘长皱纹,会变成老太婆…… “老姐?你在不在听啊?” 电话里传来薛琴琴气喘吁吁的声音,吴徽钰“嗯”了一声,问她:“你刚刚说晚上有什么事?” “我琳姐相亲!”薛琴琴笑起来,“晚上你也一起去啊,帮她掌掌眼,她最相信你的眼光了。” “这个……” 吴徽钰犹豫,她晚上打算和赵子亮好好聊聊,听听他的想法,昨晚她也反思了,好像自从有了孩子,她对他的关心是有点少,那事上也不怎么积极,所以她今晚想弥补一下。 “说定了啊!挂了,我要去给程乾妈买早饭!” 薛琴琴说风就是雨,话音刚落,电话立马挂了,吴徽钰苦笑,看来弥补这事又得推迟了。 下傍晚,薛琴琴准时来接,相亲地点在新时代三楼的星巴克,据琴琴说地点是对方的女儿选的,说是环境好,方便交流。 吴徽钰笑着打趣:“看来小姨这事能成。” “为什么?”薛琴琴问。 “首先,双方的子女都很主动,其次,人生经历差不多,都是早年丧偶,最后吧,小姨也该找个伴儿了,天时地利人和都具备,想不成都难!” 薛琴琴却撇嘴表示担忧:“我看悬。对方的女儿我见过,是个骄横无礼的大小姐,不好相处。” 吴徽钰拍拍她的脑门,点拨她:“又不是她俩过日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难道你还想赖家里一辈子?” 薛琴琴露出为难状,跟表姐倒苦水:“我也不想啊,可是跟程乾谈了两年多了,还没半点进展,你说他不是就单纯的约个炮吧?” 刚说完,又自己否定:“应该不是吧,他不是那样的人。” 吴徽钰受不了她的脑回路,懒得搭理她,专注看路,新天地好久没来了,一来当全职妈妈后金钱上不自由,二来生完孩子后没及时减肥,好多衣服没信心试,今天也是托小姨的福,既然到了这儿,她就打算给自己买套内衣,回去当战袍。 吴徽钰不打算对薛琴琴透露自己的想法,省得她又要说她为了取悦老公不择手段,随便诌了个哪家店打折的理由把她打发了,她就往自己常去的那家内衣店走去。 算她走运,爱慕内衣店竟然真的在搞活动,罕见的七五折,买两三套也能负担得起。吴徽钰做出血拼的架势,跟随导购进了店,挑了两款,一款黑色带蕾丝,一款粉色带薄纱,都是赵子亮喜欢的颜色和款式,导购给她拿了号去试,毕竟还是要看上身效果。 试衣间门打开,走出一个穿黄色连衣裙的年轻女人,导购立即迎上去,热情地招呼:“这款合身吗?” “一般,再换个号。” 导购有些为难,用眼神示意正准备进试衣间的吴徽钰,带着歉意道:“这款是爆款,这个号只剩一件了,那位女士要试,您要是确定要的话,我可以帮您调货。” 年轻女人有些生气,抬眼看导购,道:“还没试我怎么确定要不要?既然有人试,那我不要了。” 说着就要走,导购想做生意,忙去拉她,同时赔笑脸:“您等等!我刚忘了,昨天店里刚到了新款,特别适合您的气质,比那款的上身效果还要好!” 导购说着,凑近些,小声地又补充了一句:“特火辣,保准您男朋友喜欢!” 年轻女人被逗笑了,松口:“那拿来给我试试吧。” “好嘞!” 导购欣喜,忙要去拿货,正巧吴徽钰这时从试衣间出来,手里拿着内衣,让她把这件包起来,导购立即连声称是,忙去拿笔开票。 小票开了一半,年轻女人走过来,问她衣服呢?导购正忙着开票,没抬头,年轻女人顿时不高兴了,说要找经理,导购这才觉得事大,忙绕过收银台到她跟前给她道歉,年轻女人不让步,依然要找经理。 吴徽钰正在看另一个款式,闻声看过去,正巧这时年轻女人一个侧身,吴徽钰瞥到她宽檐草帽下的侧脸,突然意识到遇上熟人了。 她本能地想跑,刚转身,导购眼尖,立即叫住她:“那位美女,衣服您还要不要?” 年轻女人也回过头,吴徽钰被一把刀架着脖子,众目睽睽之下,只好转身,小声地吐出一个字:“要。” “小票已经开好了,您付个钱就成。” 导购飞快地说着,同时看年轻女人,道:“实在抱歉,今天活动力度大,客人多,您再稍等两分钟,等这位女士付完钱就好了。” 这次年轻女人没说话,目光全然落在了吴徽钰的身上,盯着她看了足足有半分钟,这才略带疑惑地问道:“你……你是吴姐吗?” 吴徽钰此刻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又恨自己没好好练身材,如今以这副样子与之前带的实习生偶遇,传到前同事那儿还不被笑掉大牙? “好久不见啊,我记得你是叫苏慕明吧?呵呵,你好啊,小苏。” 吴徽钰生硬地挤出一丝笑,说话的同时快速地考虑接下来用什么理由开溜,不过尴尬归尴尬,她倒也不忘拿拿架子,毕竟当年她也是她的上司。 苏慕明笑得露出了小半截上牙花子,半点不认生地挽住了吴徽钰的胳膊,笑道:“真是你啊吴姐,我还以为看错了!” 又朝导购笑道:“你早说啊,我要是早知道这衣服是我吴姐也看中的,那我还试个什么呀?得了,全包起来,我请!” 导购虽然一脸懵,但这样豪气的顾客可不多见,怕她反悔,忙应一声,然后飞快地拿笔开小票,写了几笔,抬头问苏慕明:“新款您还要吗?” “要!给我姐也包一件!” 苏慕明下巴一扬,宽檐帽的边擦到了吴徽钰的眼睛,差点没把她戳瞎,但她此刻顾不上疼痛,忙去制止导购:“别开!我只要我试的那两件。” 又看向苏慕明:“小苏啊,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样,咱们很久没见了,你要是没事的话,待会儿去坐坐。” 苏慕明又客气了两句,终于还是同意了,付完钱,两个人并排出店,导购在旁边躬身引路,苏慕明一共花了三千出头,吴徽钰跟着她享受了女王般的待遇。 此刻两人坐在星巴克斜对面的奶茶店,吴徽钰越过对面的苏慕明,把目光落在外头的一家男装店,薛琴琴正在那儿晃悠。她没心思吐槽,心里有点苦涩,刚刚与苏慕明并排出店的画面狠狠地刺激了她,想当年以她一个小实习生的身份是根本够不上跟她并排走的。 如今……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第4章 你骗了我 “吴姐,你变化真大。”苏慕明率先开口。 吴徽钰“嗯”了一声,感觉无比窘迫,觉得自己浑身哪哪儿都不对,衣服穿得不对,发型搞得不对,妆化得不对,甚至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当年你……” “不提当年,”吴徽钰打断她,故意取笑自己,“家里有个熊孩子,想不老都难。” “不是,”苏慕明吸了口奶茶,认认真真地打量着吴徽钰,道:“我觉得最明显的是气质上的变化,现在你柔软了许多,嗯,应该说是接地气!” 吴徽钰微微放松了些,笑着反问:“以前在天上?” “以前你可是女魔头、冷面杀手,从旁走过去高跟鞋底带着一阵风,潇洒酷帅,特别狂,我们都不敢跟你说话。”苏慕明直言不讳。 吴徽钰被她这种新奇的比喻逗笑了,自己以前是雷厉风行,但这样的描述她倒是第一次听,问她:“我以前那么不好相处吗?” “也不是,你是林老板的第一爱将,能力、资历都摆在那儿呢,何况还是大美女,你有狂的资本。” 苏慕明这话说得就有点虚了,吴徽钰自己都觉得现在这张被生活琐事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老脸,实在够不上“大美女”三个字,现在除了偶尔逼迫一下儿子夸夸自己,大概也就各种店里的导购会这么叫她了。 吴徽钰扯扯嘴角,打算找理由溜,苏慕明却突然叹了口气,同情地看着她,问:“吴姐,全职妈妈不好当吧?这两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吴徽钰有些不爽,刚刚不还是“大美女”吗,怎么现在口风就变了? “你别误会啊,我就是好奇,你走后我们都在议论,你都要提副总了,怎么就辞职了呢?”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吴徽钰不想重提旧事,这是她的痛处,做选择需要勇气,但是如果时光倒流,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小苏啊,谢谢你的关心啊,你好好干,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吴徽钰不正面回答,随便搪塞。 苏慕明跳到了之前的话题,叹了口气,有点自怜自艾的意思: “我就没有你这勇气,要是当年我也……说不定我和我男朋友也不会分手了。” “额……年轻人嘛,谈恋爱分分合合很正常的。” 吴徽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苏慕明却突然笑道:“不过上个月我们又和好了,我现在还有了他的孩子,虽然是……嘿,不过都一样啦!” “是吗?那恭喜你了啊。” 吴徽钰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小姨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相亲还顺利吗?抬眼一看,薛琴琴已经不在对面男装店了,想给她发个信息,这时又听苏慕明说道: “给你看看我男朋友。” 几乎是猝不及防的,吴徽钰的眼前已经多了个手机,而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照片上的男人竟然是赵子亮! 苏慕明站起来,欠身下去,划了一下手机页面,吴徽钰又看到了一张他们的合照,背景大概是在浴室,苏慕明戴着米妮发箍,眼睛微眯,张着嘴大笑,赵子亮则捧着她的脸亲吻,总体来看,是张相当亲密的私房照了。 吴徽钰犹如五雷轰顶,脑袋嗡嗡作响,苏慕明推推她,带着炫耀的语气问她:“我男朋友帅吧?” 吴徽钰暗暗命令自己淡定,做了两下深呼吸,待情绪稍稍平复,这才不声不响地问:“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苏慕明想了想,道:“在我刚进公司吧。” 吴徽钰算了算时间,“有四年了?” 苏慕明道:“期间分分合合的,也是最近刚复合。” 吴徽钰冷笑一声,呵,果然男人都是一个样儿,狗改不了吃屎。 “吴姐,你笑什么?”苏慕明眨巴着眼睛,一副娇弱可怜样儿。 吴徽钰突然感到既恶心又可笑,冷冷地道:“我要回去了。” 苏慕明问:“儿子几岁了?” 吴徽钰不吭声,苏慕明掰手指头自己算,自言自语:“该有两岁了吧?” “真好!”苏慕明的眼里闪着亮光,随即又叹气,“我是没有那个福气了,那时我男朋友不肯要,我只好听他的,那孩子如果留着,估计现在能上幼儿园了。” “你的福气不是来了吗?”吴徽钰冷笑,本能地瞥了一眼她的肚子。 苏慕明略微娇羞,捂脸偷笑,“我还没告诉他呢,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吴徽钰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心跳得更快,觉得身体发冷,快要虚脱了似的,她是再也坐不住了。 刚要说走,苏慕明却像受了惊的小鹿似的,突然叫道:“呀,我忘了他说过今天不许我来新天地逛街。” “为什么?”吴徽钰问。 “说是怕遇到熟人,我先走了啊吴姐,拜拜!”苏慕明说完,抓起包和一堆购物袋,逃也似的跑走了。 吴徽钰觉得可笑,赵子亮这是有意提防着她呢?他的口味什么时候变了?这种幼弱小白兔也能下得去口? 她觉得不甘心,就这样被戴绿帽子了?还戴了四年?那她算什么?免费保姆还是生育机器? 吴徽钰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件事,她在奶茶店坐了很久,等到手机铃响才回过神来,是薛琴琴打来的,接了就听到她一通抱怨:“人呢?我妈他们都结束了!你不要告诉我你回家做晚饭了啊!” 做饭,又是做饭,或许在他们眼中,她的作用价值和职能就是做饭,吴徽钰想笑又笑不出来,想吐槽也没力气,只“嗯”了一声,就要挂掉电话,薛琴琴又叫: “我靠,是不是啊?真回去了?你男人没手吗?自己不会做?外卖总会点吧?难不成离了你会饿死?” 见吴徽钰不吭声,薛琴琴咽了口吐沫,换成苦口婆心的劝:“老姐,我必须得提醒你啊,你这样宠男人,他未必承你的情,他整天不是在加班就是去加班的路上,说不定私生子都给你造出来了,你可长点心吧!” 吴徽钰打了个激灵,想说“已经造出来了”,可又不想被她笑话。 薛琴琴继续义愤填膺:“当初廖康不也是?和前女友藕断丝连,生了一儿一女,凑了个‘好’,和他爸妈一起瞒着我,我倒成外人了,真好笑!婚内出轨,不可饶恕!” 薛琴琴有点大舌头,大概在喝酒,把往事毫无顾忌地往外倒,吴徽钰去繁化简,应用在自己身上,当即做了个决定,对,离婚,必须离,这是原则问题! 吴徽钰打定了主意,便火速往家赶,到家后,赵子亮正从洗手间出来,裹着条浴巾,露出小半截人鱼线,挺诱人的。 此刻再看他**着,吴徽钰感到嫌恶不已,赵子亮看到她有点吃惊,头往她身后勾了勾,问她:“儿子呢?” “你不是在章海家吗?”吴徽钰问。 “那个见色忘友的家伙,他老婆回去了,就把我踢出来了。” 赵子亮从冰箱里拿了罐啤酒,边说边往书房走:“不早了,你快去洗澡吧,洗完早点睡。” “你等等!” “怎么了?”赵子亮回头。 吴徽钰不跟他绕,开门见山:“你和苏慕明,是不是在我那次让你给我送钥匙时认识的?” 除了那次,她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机会,可以在她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 “苏什么?谁?” 赵子亮微微惊诧,眼睛往别处瞟,同时往洗手间走,问她:“对了,我的剃须泡呢?刚刚没找着。” 吴徽钰跟到洗手间,看赵子亮翻箱倒柜的样子有些好笑,不是早上刚刮过胡子,这会儿就忘了? 赵子亮找了一阵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突然直起腰转身,脸色铁青,皱眉:“大晚上的你发什么疯?嫌日子过得没意思是不是?”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早嫌弃我了吧?当年你选苏慕明就好了啊,又何必瞒着我?” “我选她做什么?我和她没什么!”赵子亮争辩。 吴徽钰冷笑,“孩子都造出来了,还说没什么?呵,你真是够厉害的啊,瞒了我四年,跟我逢场作戏,你累不累?” 赵子亮怒了,冲她低吼:“越说越离谱了,我压根没这样想过!还有,我跟小苏就是朋友关系,那时咱俩总是吵架,我的情绪也需要排解不是?” 谬论! “这是你出轨的理由?” 吴徽钰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想起自己与赵子亮在一起的五年时光,三年恋爱加两年婚姻,除了防着小三还要对付他妈孟艳,没想到防着防着,竟让自己手下的兵钻了空子,这无异于把屎盆子扣她头上,真是糟践人! 吴徽钰的鼻子酸酸的,有些更咽了,看着赵子亮,问他:“我对你不好吗?我每天尽心尽力地给你当保姆、老妈子,就得到你这样的回报?你和苏慕明干那事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对不起我?” 赵子亮一怔,脸上的怒气消了大半,过来要拉她的手,吴徽钰闪身躲了过去,下定决心似的,斩钉截铁地道: “离婚吧。” 第5章 女人要忍 赵子亮呆呆地立在原地,瞳孔大张,嘴也半张着,他显然没料到吴徽钰会直接说出“离婚”两个字。吴徽钰的话言犹在耳,但他怕自己听错了,还是要确认一遍,问她:“你说离婚?” 吴徽钰不想再说第二遍,抬脚往房间走,边走边说:“具体事情明天再谈。” “我不同意!”赵子亮几乎是用吼的。 “那就法庭见。” 吴徽钰把赵子亮撂在身后,重重地关上门,还没来得及反锁,赵子亮就开门进来,先她一步坐到床上,沉着脸看她,“你发什么疯?” 吴徽钰早料到赵子亮不会同意,他是个要强的人,就算离婚,那这件事也必须得由他来提。 “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和她断了。”赵子亮言简意赅。 吴徽钰不吭声,抱臂,往衣柜上一倚,看他表演。 赵子亮拨了两个数字,突然神色变得极其痛苦,猛地抓头发,叫道:“他妈的那女人想干什么!” 突然起身抱住吴徽钰,道:“我是一时冲动,老婆,你原谅我好不好?” 吴徽钰像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静静地看他表演,赵子亮似乎也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夸张,缓缓地放开了她,感到难为情,但是仍在恳求: “老婆,那时我是着了她的道了,明天,明天我当面跟她说清楚!我们一家三口好好的,行吗?” “她怀孕了,怎么说清楚?” 吴徽钰眼皮一抬,不疾不徐地道:“别自欺欺人了,从你背叛我、背叛儿子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做出选择了。” “妈的屁选择!我不离婚!” “没得商量。” “那时我们不还没结婚吗?再说了,我就是一时冲动,章海他老婆不也原谅他了?你就不能大度点?”赵子亮争辩。 吴徽钰变了脸色,“那时我怀了你的孩子,可你妈死活不让我进门,这种时候你还背叛我,你还有没有人性?” “我……” 赵子亮还要说话,吴徽钰手臂一抬,头摇得像拨浪鼓,“行了,再翻旧账没意义,离婚吧。” “我不离!”赵子亮坚决拒绝。 “那行,法庭见吧。” 吴徽钰又搬出法院,赵子亮软下来,求她:“非要闹到这一步吗?分居,暂时分居行不行?” 吴徽钰觉得好笑,给你们腾地方,然后继续被你们羞辱? “不行。”吴徽钰咬紧不放。 赵子亮见状,安静了几秒后突然换了副嘴脸,豪横起来,“我就是不同意,你也没办法,这房子我也不搬,你别想把我扫地出门。你不是说我出轨苏慕明吗,那我告诉你,不止她,还有张慕明、李慕明,数不清!” 吴徽钰哑然,没料到他会来这一招,忍不住扶额,赵子亮得寸进尺,冲她叫嚣:“你别忘了,你现在没工作没收入,法院要判,晖晖的抚养权你也拿不到!” 这倒是,吴徽钰不由惊愕,定睛看赵子亮,觉得他变得极其陌生。 “你在威胁我?”吴徽钰颤颤地问。 “我也不想这样。” 赵子亮上来要抱她,被吴徽钰一个凌厉的、带着嫌弃的眼神劝退,他后退两步,投降,“好好好,我不碰你。” “老婆,你不就介意她怀了我的孩子吗?行,我让她打掉,然后我跟她分手,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就像以前一样,行吗?” 真是三观尽毁! 吴徽钰觉得恶心,她压抑着怒火,冲他摆摆手,“你别说了,离婚,这事没得商量。”说完,转身开始收拾东西。 “晖晖呢?你不要了?”赵子亮问。 吴徽钰收拾东西的手停住了,愣了半秒,又继续,道:“他姓赵,是你们赵家的后代。” 说这话时她的心在滴血,那是她怀胎十月、疼了两天两夜生下来的儿子,她怎么舍得不要?只是她确定赵子亮不可能那么爽快离婚,那么在这段时间她就可以找份工作,只要有收入,那赢得抚养权的几率就很大。 吴徽钰拉着个小行李箱,赵子亮跟她走到门口,故作轻松地说:“你要想出去住两天也成,外头比家里安静。这个不带?” 赵子亮指着玄关上的购物袋,那里面是吴徽钰白天买的内衣,此刻再看极具讽刺意味。 “扔了吧。”吴徽钰狠狠地道。 出了小区,吴徽钰就给薛琴琴打电话,来龙去脉没说,只让她给她打两千块钱,再帮她把晖晖送过来。薛琴琴嘟囔了什么没听清,电话里突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徽钰姐你好,我是程乾。” 吴徽钰“哦”了一声,问他:“琴琴跟你在一起?” 程乾道:“嗯,她喝了点酒。” “她好端端的喝酒干什么?” “她……心情不好。” 吴徽钰觉得表妹在胡闹,她们表姊妹俩,她是千杯不醉,薛琴琴是一杯就倒,可她偏偏总是跃跃欲试,一醉就抱着人哭个不停,好像人生无常,处处是玩笑。 “那你照顾好她。”吴徽钰交代。 “一定。”程乾道。 吴徽钰挂了电话,猜测大概是情侣之间闹了不愉快,程乾她见过,老实憨厚,多半是薛琴琴在作妖,她那个大小姐脾气和刀子嘴,没几个男人能受得了。 不过也不一定,琴琴虽然脾气不好,但简单纯粹、心眼实,是她受欺负了也不一定。男人这种生物天性善变,婚前和婚后两个样,赵子亮就是个例子,程乾大概也跑不了。 吴徽钰坐到出租车上,就开始回忆之前和赵子亮的种种,想当年他也的确是少年志气、意气风发,他身上的少年气是最令她着迷的地方,仿佛什么困难都不在话下,随时可以放弃一切重新开始,而这正是她最欠缺的。她表面看着风风火火,其实是外强中干,拿得起放不下,脆弱不堪。 赵子亮犹如龙卷风,一下子闯入了她的心里,她毫无保留地爱上了他,甘愿为他赴汤蹈火。恋爱三年,为他打过两个孩子,晖晖是他自愿收心了才留下的,她还以为他真的收心了,可没想到,到最终恰恰是她最爱的少年气害了她,他其实一直没长大,夫妻关系里,她不是妻子,而是老妈子。 吴徽钰靠在座椅上,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有种青春错付的感觉,心脏隐隐作痛,一半是为了儿子,一半是为了自己。 车在悦城小区门口停下,吴徽钰远远地已经看到了母亲和许叔在等,晖晖趴在母亲的肩头,大概已经睡着了。 吴徽钰下车,快步往母亲那儿走,薛宇芳迎上来,道:“慢点走,我们又没跑。” “妈。” 吴徽钰喊了母亲一声,不知怎的,看到她时觉得特想哭,可是许叔也在,必须把眼泪咽回去。 “许叔。”吴徽钰又叫了许佑平一声。 “徽钰来啦?” 许佑平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他本就沉默寡言,吴徽钰了解,可也得寒暄,“嗯,我来接晖晖。” “给我吧。”吴徽钰从母亲怀里抱过孩子,道:“那我走了啊。”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薛宇芳道。 吴徽钰“嗯”了一声,转身就走,刚走两步,薛宇芳就叫住她,三两步上前来,小声地问她:“和晖晖他爸没闹矛盾吧?” “没有,好着呢。”吴徽钰答得很快,自己都觉得心虚。 薛宇芳定睛看了她两眼,这才道:“两个人好好的啊,有不痛快就朝孩子身上看看,能忍就忍过去,女人要想过得好,得靠忍。” 吴徽钰“嗯”了一声,心里酸酸的,这时司机适时的按了两下喇叭,薛宇芳抬手挥了挥,“去吧,记住妈的话。” 第6章 房是我的 快到君豪大酒店的时候,吴徽钰收到了赵子亮的转账,不多不少五千块,和平时给她的生活费一样。赵子亮紧接着发来一个笑脸,让她在外面玩得开心,不用惦记家里。 吴徽钰禁不住冷哼一声,孩子在她这里,还有什么需要她惦记的?钱收了,信息没回,赵子亮也不再追述,对话框里安静如常。 对于赵子亮的态度,吴徽钰打从心底感到失望,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他家把她当什么? 吴徽钰越想越气,办了入住手续、到了房间后,就给公公赵宗阳打电话,在赵家,也只有公公还能站她这边为她说话。电话是婆婆孟艳接的,一上来就连珠炮似的: “哦,小吴啊,你怎么有时间打电话过来?晖晖睡了吗?孩子小,空调不能吹一夜,凉透了就关掉,窗户打开,还是吹自然风好。对了,亮亮回来了吗?这几天总说加班加班的,赚钱也不能不要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吴徽钰把手机拿远了些,她不喜欢这个婆婆,唠叨啰嗦不说,还两面三刀,总在赵子亮那儿说她坏话。 “你在不在听啊?”孟艳不耐烦地问。 吴徽钰“嗯嗯”了两声,打算快速结束这通电话。 孟艳却叫住她:“亮亮还没回来?那你转告他,爸爸住院了,要是有时间就回来看看,没时间就算了,别耽误工作。” “爸病了?”吴徽钰问。 “换灯泡的时候摔了一下,小腿骨折,没多大事。”孟艳轻描淡写。 吴徽钰说:“爸年纪大了,以后这种事可以喊二叔来做。” “没喊他,徐晓坐小月子,在家照顾她呢。” 吴徽钰听出来婆婆的语气有些不快,本想劝,可想到自己马上就不是赵家的儿媳了,便把话咽了下去,胡乱搪塞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她觉得自己这个婆婆挺有意思的,生了两个儿子,小儿子住对面,却连换灯泡这种小事都不愿意劳烦,大儿子家隔了四十分钟的车程,却连家里买绿萝这种事都能让赵子亮开车运过去。说到底还是因为她吴徽钰好拿捏,而她自己,却让二儿媳徐晓给拿捏住了。 事到如今,吴徽钰不得不怨自己,当年婆婆死活不同意赵子亮娶她,可她非要嫁,赵子亮是个妈宝,就要妥协了,结果晖晖来了,她那身体已经不适合再做人流,只好奉子成婚,只领了证,公司里基本没人知道,赵子亮大概就是那个时候钻了空子,和苏慕明藕断丝连。 往事不堪回首,吴徽钰叹了口气,打算洗个澡后加急做个简历出来,明天就开始找工作,又联系了一个之前在公司玩得较好的朋友,请他帮着也找找,对方很快就回复了,没多问,很爽快地回了个“ok”。 吴徽钰这才安心,衣服脱了一半又不放心,怕错过电话,便把手机拿进浴室,结果刚进去就有一个电话进来。吴徽钰忙去看,系统提示是中介,拒接,对方又打,锲而不舍,吴徽钰只好接了。 “请问是赵先生吗?”是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打错了。” 吴徽钰刚要挂,对方又问:“是赵子亮先生吗?” 吴徽钰的头皮跟过电似的,直觉这一定又是赵子亮的风流债,没好气地怼她:“你打错了。” “没错啊,登记的就是这个号码。哦,您是吴女士吧?您家是蓝湾小区9幢2单元1603室吗?” “你是哪里?” 吴徽钰警觉起来,直觉赵子亮一定是借高利贷了,人家银行催债来了。 “吴女士您好,我这里是爱家房产,有顾客想看看房子,请问您什么时候方便呢?”对方说。 “你的意思是我家房子挂在了你们店?你搞错了吧?” 吴徽钰说这话的时候,脑子里闪过一丝念头,莫非真是赵子亮瞒着她要把房子卖了? 对方大概明白了什么,也不点破,只说道:“是赵子亮先生把房子挂到了爱家网,系统匹配我做您家的房管员,这套房子被售出之前,由我为您服务。” “这房子我不卖。”吴徽钰冷冷的,“啪”的挂掉电话。 多么可怕!她怎么也想不到赵子亮竟背着她搞这么大动作。如果今天没遇到苏慕明,不知道那件事,那就不会吵架,既然没吵架,那就不会闹离婚,一切都好好的,可是谁能想到,这都是假象,冰层之下一直在暗流涌动。 吴徽钰没心思洗澡了,火速收拾行李,然后抱起晖晖出了门,她必须立即回去问清楚,就算这次要闹个天翻地覆,那她也绝不能妥协。 到家已经凌晨一点半,赵子亮正在书房打游戏,厮杀太过激烈,没注意到吴徽钰回来,戴着耳机骂骂咧咧的,同时把烟屁股狠狠地揉进烟灰缸里。 书房里像是放了烟雾弹,和外面如同两个世界,吴徽钰忍受不了烟味,径直走过去,一把拔掉插头。 “我靠!谁呀?” 赵子亮寻找罪魁祸首,看到吴徽钰时有些吃惊,问她:“老婆,你怎么回来了?” 吴徽钰不吭声,转身往客厅走,赵子亮跟上去,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希望我回来?放心,我不会管你的,以后你爱玩什么玩什么,爱怎么玩就怎么玩,想玩到什么时候就玩到什么时候。” 吴徽钰的最后一句话提醒了赵子亮,他往墙上的钟看,吓了一跳,叫道:“我靠!都一点半了!老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儿子呢?也回来了?” 赵子亮说着要往房间走,吴徽钰叫住他:“你站住,晖晖睡了。你坐吧,我有话要问你。” 赵子亮露出疲态,“我不是说了吗,明天就去找她一刀两断。” “爱断不断,我要问你另一件事。” “又有什么事?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赵子亮打了个呵欠,往书房走。 “你是不是瞒着我把房子挂到了中介?”吴徽钰直截了当地问他。 赵子亮一愣,想矢口否认,可转念一想,既然她这么问了,那她一定已经知道了,不由暗骂那个该死的中介,必须要让他再填房主的号码,他只好……该死的! 赵子亮转过身子,露出笑脸,“哎呀,我千瞒万瞒,还是被你知道了,你不是一直说想换房吗?这种事还要你来操心吗?交给我就行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的理由有些站不住脚,赵子亮又说:“这小区狗多,你不是嫌吵吗,再说这房子的学区也一般,儿子还有一年半要上幼儿园了,得早做准备。” 吴徽钰一直看着他,以前他一说谎眼神就飘,不知道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气定神闲,这两年的心力尽数放在儿子的身上,竟没注意到赵子亮已经和自己不是一条心了。 “你说的这些都不假,但问题的关键是,房子的房主是我,买卖的决定权在我,即使你把它挂在了网上,即使你们已经谈好了,也得我点头才行。”吴徽钰不疾不徐地道出真实情况。 话不重,但气压重,这触到赵子亮的点了,这是他最在意的地方。 吴徽钰当然知道这一点,也是故意说这些话来刺激他,好让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带了点报复的意味在,她和赵子亮是裸婚,房子和车子都是她的婚前财产,这么算起来,的确算她倒贴。 “你想怎么样?”赵子亮强压怒气。 “离婚。”吴徽钰道。 第7章 不对等关系 赵子亮这次不那么惊讶了,他显然有所防备,淡淡地回她:“协议离婚不可能,你要是执意上法庭,那我也没办法,只要你真舍得晖晖。” 他反将一军,倒叫吴徽钰哑口无言了,赵子亮又道:“晚上妈来电话了,问我们好不好,我没跟她说你要离婚,妈年纪大了,不能让她操心。” 好家伙!同时搬出孩子和丈母娘两座大山,吴徽钰简直要对他另眼相看了。赵子亮朝她笑笑,“有事咱们内部解决。” 吴徽钰不吭声,沉着脸往卧室走,赵子亮在身后叫她:“我会尽快跟苏慕明摊牌,至于房子,我的意见是为了晖晖,还是得置换,当然,决定权在你。” 吴徽钰关上门,眼泪瞬间掉了下来,趴床上哭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一声,进来一条微信,是前同事发来的,寥寥两个字,“抱歉”,吴徽钰的期望破碎,心情仿佛跌落谷底,回了个“没关系,麻烦了”,气得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手机弹跳了一下,与晖晖的耳朵擦了个边,吓得吴徽钰慌忙去看儿子,小家伙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她这才松了口气,重又躺到床上。 真是人走茶凉啊,吴徽钰不禁感叹。如今社会,利益当道,哪有什么纯友谊啊,现在她没利用价值了,别人自然不愿意靠近。还指望人家能帮忙推荐个工作?指望个屁! 吴徽钰翻了个身,想自己的出路,越想越感到绝望。她虽有战绩,但履历上毕竟断档两年,何况广告业是年轻人的天下,想回去不容易,可没工作就拿不到晖晖的抚养权,就意味着暂时还不能贸然离婚…… 她突然想到了章海的老婆妙妙,她是小学老师,妥妥的事业编制,铁饭碗,可她不也回头了吗? 她想起母亲的话,女人啊,要想过得好,得靠忍,必须忍,等媳妇熬成婆,抗战就胜利了。 要不她也再忍忍? 不不不!吴徽钰连忙拍自己的脑袋,两家的情况不一样,章海可没在外头养了个“苏慕明”,可没人给他怀了个孩子。 可是该怎么在最快的时间里找到工作呢?去干小时工?吴徽钰否定自己,还没到那份儿上。 吴徽钰忍不住去看儿子,感到心痛,现在的局势是道选择题,需要做出选择的是她,可孩子本无辜,没必要成为牺牲品。 晖晖大概白天玩得太累了,发出轻微鼾声,小小的身子侧躺着,手握成小拳头,一只伸着,另一只抵在下巴上,像是在思考。 吴徽钰情不自禁地笑了,她最喜欢看儿子的睡颜,眉头舒展,嘴角弯成自然的弧度,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看上去特别乖巧。这一点像赵子亮,白天再怎么意气风发,睡着了就给人一种世界和平的安宁感。 她叹了口气,离婚这事走一步看一步吧,先看看赵子亮接下来的表现,然后再做打算。 次日大早,吴徽钰顶着熊猫眼醒来,晚上交叉做了好几个梦,搅得她睡得不沉不说,还被惊醒了好几次。 晖晖还在睡,吴徽钰看了眼时间,六点二十,往常也差不多这个时间醒,得去做早饭了。 轻轻地下床,轻轻地开门,再轻轻地把门稍稍带上,吴徽钰走到客厅才敢松一口气,放松了觉得太阳穴在跳,困意也如同泰山压顶,可她仍要去准备早饭,早上的时间宝贵,片刻不能耽搁。 早饭做了一半,薛琴琴打电话过来,吴徽钰正往馒头片上淋蛋液,没手接她电话,过了半分钟,电话又震动起来。 “谁的电话?” 吴徽钰抬头一看,赵子亮正站在门口,他的身边放了个小行李箱,上面挂着个洗漱袋。 “你要出差?”吴徽钰问。 赵子亮点点头,“客户要拍外景。” “去哪儿?几天?” “内蒙,大概一周吧。” 吴徽钰“哦”了一声,继续往馒头片上淋蛋液,赵子亮走进厨房,看她手上的动作,突然问:“晖晖不是不能吃油炸食品吗?” 吴徽钰没说“这是给你炸的”,赵子亮却明白了似的,伸臂要抱她,吴徽钰身子一闪,躲了过去。赵子亮不以为意,柔声道:“我不在的这几天,要辛苦你了。” 吴徽钰抬眼看他,觉得好笑,心想搞的好像你整天都在家似的。 “那我走了啊?” 吴徽钰“哦”了一声,开始往锅里倒油。 等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她才赌气似的把火关了,暗骂自己这是犯的什么贱,真是白费了那么多油。 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薛琴琴的,吴徽钰划开接了,没好气地道:“干吗!” “开门,我在你家门口!” 吴徽钰以为她开玩笑,去开门,没想到薛琴琴果真在门口,戴着墨镜和口罩,脚边放了个小行李箱。 吴徽钰苦笑不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宜出游?” 薛琴琴伸着长脖子,猛吸鼻子,抬眼问表姐:“什么味儿?”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狗鼻子!锅里给晖晖煮着板栗山药粥呢。” 说着,把她让进门,又帮她把行李箱拿进来,薛琴琴径直往餐桌跟前儿走,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你慢点。” “我渴死了!” “你离家出走啊?”吴徽钰指着行李箱问。 “不是,垃圾。”薛琴琴赌气似的,快速说道。 “那你刚刚在楼下不扔?”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见她盘腿往椅子上一坐,戴着圆圆的黑墨镜像个瞎子卖艺的,刺激她:“要不要我给你塞把二胡、再给你面前放个碗?” “别开玩笑,我心情不好。”薛琴琴哭丧个脸。 “哦。” 吴徽钰往厨房走。 “姐,我心情不好。”薛琴琴抬高声音。 “你小点声,晖晖在睡觉呢!”吴徽钰朝她比了个“嘘”的手势,对她的哭诉漠然。 “老姐,你也嫌弃我了吗?连你也开始嫌弃我了,老天啊,你能不能不要跟我开玩笑了?”薛琴琴伸直双臂,仰天长啸。 吴徽钰瞥了她一眼,不接话。她现在心情好得很,薛琴琴也爱吃炸馒头片,这锅油还是没白倒。 等薛琴琴折腾够了,吴徽钰的炸馒头片也好了,在薛琴琴的虎视眈眈下,她把馒头片端上了桌,附带给她盛了一碗粥。 “我去拿筷子!”薛琴琴从椅子上一跃而起,往厨房奔去。 吴徽钰叹了口气,果然没有炸馒头片解决不了的坏心情,薛琴琴学东西是三分钟热度,心情不好也至多持续三分钟,她太了解了。 等薛琴琴小半碗粥下肚,吴徽钰这才问:“你是从程乾那儿过来的?” 薛琴琴夹了个腌萝卜塞进嘴里,反问:“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戴墨镜?” “还用问吗?不是被程乾打了,就是因为他把眼睛哭肿了,你一谈恋爱就跟掉了半条命似的,我又不是不知道。” 薛琴琴撇嘴,“没意思。” 说着,拿掉墨镜,眼睛果然肿得跟核桃似的。 “谁没意思?”吴徽钰问。 “都没意思!男人没意思,谈恋爱没意思,结婚没意思,生孩子没意思,活着没意思!”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越说越离谱了,全天下的人都有可能想死,就你薛琴琴,铁定没想过。” 薛琴琴嗔怪地叫了声“老姐”,身子软了下去,把头瘫在餐桌上,有气无力地道:“程乾还没有你了解我呢,你说我做人是不是特失败?” “你们闹矛盾了?”吴徽钰剥了个鸡蛋,放进她的碗里。 薛琴琴道:“也没有。就是吧,我有点受不了他妈。” “他妈怎么了?” 吴徽钰突然想到程乾也是幼年丧父,又道:“她也不容易,你多体谅人家。” “我还不够体谅啊?”薛琴琴叫起来,“他妈说喜欢吃青年路那家的生煎包,我每天早起一个小时跑去买,我对我妈都没这样上心。可她呢,每天防我跟防小偷似的,我和程乾是正经谈恋爱,又不是偷情!” 吴徽钰皱眉,“行了,别说得这么难听。” 薛琴琴立即委屈不已,“他妈说的比这难听多了,我不就是之前结过婚吗,那他儿子还没房没车呢,我都没嫌弃!” 第8章 全职妈妈 “二手女人”,像薛琴琴这样嫁过一次的,叫二手女人,她比离异带着孩子的要高贵些,但想找个如意的同样很难,现代社会男人的自我感觉普遍良好,去相亲网站浏览一遍就知道,就连离异男都想找个未婚女,要是处女那就是锦上添花。 “当初让她忍忍,就是不听,离了能找着程乾这样的,也算是她命好!还不把脾气收收?等这条鱼也溜走了,叫她后悔都来不及!”琴琴妈薛宇琳曾如是说。 对于小姨的话,吴徽钰不置可否,她也一个态度,毕竟也是人情冷暖看过来的,像程乾这样不但不嫌弃还一心一意对她好的,的确不容易,关键是人家还没结过婚。 “琴琴,以后的日子是你俩过的,他妈那里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不会跟你过一辈子。”吴徽钰劝道。 薛琴琴情绪不高,“姐,你怎么也这么说?我不就结过一次婚吗?难道就该死了?” 吴徽钰道:“不是该死,谁叫你找了个没结过婚的,你俩从一开始就不对等。” “你这是偏见!我妈也是!你们都不向着我说话!”薛琴琴辩驳。 又突然叹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不得不离。刚离婚廖康就把小三娶进了门,一家老小欢天喜地的,那是把我和我妈的脸往脚底板碾。” 说到这个,吴徽钰也是一肚子气,她为表妹叫屈,当时这事闹得很大,小姨还被气得住了院,薛琴琴也和廖康大打出手,给邻里看去了不少笑话。 “姐,你说程乾找我,是不是吃亏了?”薛琴琴突然抬起头,目光灼灼,问。 吴徽钰想了想,还是决定实话实话,“如果站在他妈妈的角度上来看,那是他儿子吃亏了,要是晖晖以后也找个二婚的,我心里也不舒服。” 看着薛琴琴眼里的光芒渐渐黯淡,吴徽钰又说:“但没有一个妈妈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幸福快乐的,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她好,对她儿子好,她迟早也能看得见你的好。会接受你的,老人的思想转变得慢,你得给她时间,也给程乾时间,他如果对你是真心的,会做他妈妈工作的。” 薛琴琴“嗯”了一声,突然狡黠的一笑,“我这几天住你这里,让老程急一急!你跟姐夫说下啊!” “他出差了。” 吴徽钰轻描淡写,边说边往房间走,一看晖晖还在睡,又往回走。 “去内蒙,有几天呢!现在的年轻人真奇怪,又不是那儿的人,跑那儿拍什么婚纱照?”吴徽钰嘀咕。 薛琴琴笑,“风景好呗!拍个照,还顺带旅个游,一举两得!” 吴徽钰不以为然,撇撇嘴,没多说。她和赵子亮那会儿没拍婚纱照,赵家也没提办酒的事,就这么糊里糊涂的进了门,现在想想觉得真有点亏。 薛琴琴见表姐恹恹的,凑过去逗她:“想姐夫了啊?要不这样,这几天晖晖我来带,你跟他去出差,就当度个蜜月!” “吃你的饭吧!”吴徽钰没心情跟她开玩笑,“吃完把碗洗了,这几天的碗都你洗,算房钱。” “啊!我才不要!”薛琴琴抗议。 吴徽钰已经往房间走去了,刚进门就看到晖晖正站在床沿上,吓得她慌忙冲上去抱住他,她的举动倒把孩子吓到了,小家伙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晖晖不哭啊,对不起啊,妈妈吓到你了。”吴徽钰轻拍儿子的后背,连声哄他。 薛琴琴闻声赶来,看到母子俩抱成一团的情景,忙问:“怎么回事啊?” 窗帘没拉,屋里的光线有点暗,晖晖大概还对刚刚发生的心有余悸,此刻又看到一个高挑的人影冲进来,吓的他哭得更大声了。 伸着小手指着薛琴琴,一个劲儿的说:“坏人,坏人,打死你,打死你。” 薛琴琴一脸懵,“晖晖,我是小姨啊。” 说着走上前,把窗帘拉开,对着晖晖又把刚烫的空气刘海撩开,道:“你看,我是琴琴小姨呀。” 晖晖眨巴着大眼睛,看了薛琴琴一会儿,这才渐渐笑了。 “小姨抱抱。”薛琴琴伸出手臂,要抱他。 晖晖却又往吴徽钰的怀里拱,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她。 薛琴琴泄气,对他故意撒娇:“晖晖怎么可以这样?小姨要伤心了哦。” 吴徽钰却笑,“谁叫你总抢他玩具的,对你有阴影了。” 又对晖晖道:“宝贝,妈妈先给你换尿片,然后刷牙,刷完牙我们就要吃饭饭咯。” 晖晖难得很乖,只是刷牙的时候把吴徽钰给他的小汽车攥得紧紧的,同时紧紧地盯着薛琴琴,生怕被她抢走似的。 薛琴琴在旁边哭笑不得,“姐,你这个儿子警惕性很高哦,将来适合当警察。晖晖,长大想不想当警察?” 晖晖却“噗”的一声,朝她吐了口口水,一个劲儿的叫道:“姨姨,坏人,坏人,打死你,打死你。” 吴徽钰刚刚就已经注意到了儿子的反常,这会儿再听他说同样的话,顿感不妙,忙教育儿子:“晖晖,小孩子不可以这样说话哦,小姨喜欢晖晖,晖晖这样说小姨,小姨的心会下雨雨的。” 吴徽钰用“吃糖果”和“下雨”来形容心情好坏,这样说孩子能听得懂,并且能直观地感受到。晖晖果然听懂了,他看了看薛琴琴,又看了看手里的小汽车,突然把小汽车给薛琴琴,咿呀着道: “车车,姨姨,给你。” “啊!谢谢晖晖!” 薛琴琴简直受宠若惊,忙把小汽车接了过来,同时偷偷给吴徽钰竖了个大拇指。 吴徽钰笑笑,表扬晖晖:“宝贝真棒!跟小姨玩一会儿,妈妈去准备饭饭,好不好?” “小姨陪你玩积木好不好?”薛琴琴附和。 晖晖尽管舍不得妈妈,但也没闹,任由薛琴琴抱着到客厅,自己的专属游戏区那儿,吴徽钰则去给他准备早饭。 等到把儿子喂好,又给他讲了两个绘本故事,然后再陪着玩了一会儿工程车和积木,吴徽钰终于才有时间喘口气、喝杯水。 可是坐下没两分钟,晖晖就又抱着天猫精灵过来,对妈妈露出祈盼的眼神,吴徽钰像是得到了指令,忙从沙发上弹起来,问儿子:“晖晖今天还想听‘小跳蛙’?” 晖晖立即笑了,手臂挥舞着,抱住了吴徽钰的腿,仰头看她,“妈妈,跳舞,晖晖,跳舞。” “好嘞!” 吴徽钰给天猫精灵下达了放歌指令,当音箱里响起“池塘里的小跳蛙”的旋律,小家伙立即跟着抖动身体,就跟触电似的,一旁的薛琴琴是第一次见,“扑哧”笑了出来。 “晖晖,你的舞姿……很特别啊!”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用眼神向她求救,薛琴琴只好放下手里的西瓜,起身也跟着跳。 吴徽钰一边跳一边往卧室移动,可她打错了算盘,小家伙的目光时刻都在注意着妈妈,她往那边移动一步,他就跟一步…… 终于,晖晖的电被耗光了,等到吴徽钰把儿子哄睡着,她的电也被耗光了,确切地说,就没满格过。 然而,还有事没干…… “妈呀,你儿子的精力太吓人了,我以后再也不歧视家庭主妇了,你们才是地球最牛职业。”薛琴琴朝吴徽钰竖起大拇指。 这是薛琴琴今天第二次给她竖大拇指,然而吴徽钰可不想要,一年365天,每天都是这样度过,只有晚上孩子睡着了,时间才是她自己的,可那时再想干点什么,已经没有力气了。 是啊,这就是充满了酸甜苦辣滋味的、全职妈妈的真实的生活。 第9章 筹划后路 因为平时赵子亮都是早出晚归,所以中午如果孩子睡觉,那午餐吴徽钰都是能凑合就凑合,今天因为有薛琴琴在,她就做了个豆角焖面,再凉拌个西红柿和酸辣皮蛋,菜品还算丰富。 此刻薛琴琴正用筷子把面绞成一团,然后歪着头往嘴里塞,大概是怕沾上口红,所以嘴巴张得老大,用血盆大口来形容一点不为过。 吴徽钰看不惯,皱着眉敲了敲桌子,“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薛琴琴把掉出来的一小根面吸进嘴里,嘟囔着:“我在老程面前也这样,他都不嫌弃,说就喜欢我这样真实不装的。” 吴徽钰心想他俩大概是真爱了,撇撇嘴,没说什么。 薛琴琴把嘴里的面嚼光,突然道:“姐,晖晖现在怎么动不动就说死啊死的,他跟谁学的?” 一提到这个吴徽钰就来气,她刚刚做饭的时候就在想,孩子整天都是跟她在一起,那些暴力的语言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想了好久她才想清楚,一定是从赵子亮那儿学的,赵子亮带孩子没耐心,晖晖又不怎么要他,所以他都是用平板搞定,然后自己在旁边抱着手机玩游戏,一玩游戏就什么脏话都来了,然后就被孩子内化了。 “小孩子嘛,自己说什么没意识,你不要放在心上啊。”吴徽钰搅着面前的面,没有吃的欲望。 “我怎么可能跟他生气啊。不过姐,我倒是有一个建议,其实晖晖完全可以去上托班了,你去找个工作,你得有自己的事情干。”薛琴琴道。 吴徽钰“嗯”了一声,考虑要不要把和赵子亮之间的矛盾说出来,想了想,还是决定暂时不说。 薛琴琴见她这次没反对,忙乘胜追击:“琳姐那个相亲对象,自己办了个厂子,我让我妈跟他说说,把你给弄进去,你看怎么样?” 吴徽钰手一停,抬头看表妹,犹豫,“不好吧,这样小姨会很被动,毕竟关系还没到那一步。” 薛琴琴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嗨!你都不知道,两人聊得可好呢,每天早上都一起去湖滨广场打太极,害得我不得不换跑步路线。” “啊?小姨打太极?”吴徽钰以为自己听错了。 薛琴琴笑得嘴咧到了耳后根,“没想到吧?常年没有晨练习惯的我琳姐,竟然定闹钟起床锻炼,还是打太极,她这不是心动是什么?现在微信也用得溜着呢,信息比我还多!” 吴徽钰也跟着笑,她是真心为小姨高兴,近二十年的寡不是说守就能守得住的,她也是真心佩服小姨,在知天命的年纪还能葆有青春的热情,真不容易。 “所以你看啊,女人还是得多为自己活,你当初为了孩子连副总都不干了,现在晖晖也大了,你也该重出江湖了。”薛琴琴劝表姐。 吴徽钰苦笑,“离开江湖已久,不是那么好回去的。” “所以啊,现在趁琳姐和他还谈着,把握好机会先进去,你就当个跳板嘛,等有合适的就跳槽。 “你这功利心很明显啊!”吴徽钰笑。 “我不得不出此下策啊!”薛琴琴叹道:“你现在完全被你老公下降头了!除了丁克或者不孕的,哪个女人不当妈?难道她们都辞职回家带娃?” 薛琴琴喝了口水,又道:“我是心疼你啊姐,你说你之前在美欣干得多优秀,琳姐动不动就拿我跟你比,大姨也说你是她的骄傲,可是那么光明的前途,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是啊,当时你也是没办法,可现在晖晖不是已经大了吗,你还每天待家里等着男人给你零花钱?现在这时代,有钱就是大爷,你再这么下去,我看姐夫迟早变心!” 吴徽钰全程默不作声,她在想另一件事,之前赵子亮瞒着她帮他妈孟艳贷了一笔款,又背着她把房子挂在了售房网站上,这两件事放一块儿看,怎么有点卷款潜逃的意思呢? 苏慕明又怀了他的孩子,难道他是要效仿古人,在外头养个外室?或者这事婆婆孟艳也知道,或者就是她出的主意? 以婆婆对她的讨厌程度,她想大概有这个可能。 吴徽钰突然紧张起来,不管这些猜想是否成真,她都必须早做准备。 “姐,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啊?”薛琴琴眉头轻锁,问她。 “琴琴,下午陪我去看看房子。”吴徽钰突然道。 如今蓝湾小区的这套两居室,她从一开始就是打算留给母亲薛宇芳保底的,房子虽然只有七十多平,却也是个家。 当年薛宇芳与徽钰爸吴泽斌离婚,除了分到一些旧家具,几乎算是净身出户,母女俩一直租了近二十年房子,直到吴徽钰工作第三年才按揭买了这套小房子,母女俩才算居有定所。 所以这套房子,无论如何她都要留给母亲,这是她的执念,也是她对母亲的交代。 薛琴琴大概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问:“你要买房子啊?” 吴徽钰点点头,道:“我卡里有六七十万,放银行没什么收益,不如买个学区好点的小套,给晖晖将来上学用。” “妈呀!富婆啊!”薛琴琴第三次朝表姐竖起大拇指,“你中彩票啦?” “怎么可能?” 这钱是她之前做了几个大项目的奖金,没让赵子亮知道,大概她潜意识里也是防着他的,不,确切地说,是防着婆婆孟艳。 “晖晖还有一年半就要上幼儿园,赵家那边我是不指望了,我得先把路铺好。” 薛琴琴却为难,“现在房价那么高,估计也就够付个首付。” 吴徽钰想起之前路上有人发过公寓的传单,道:“不知道有没有那种七十年产权的小公寓,买个最小的户型,还能将就负担得起。” 顿了顿,又补充道:“学区比现在这个好点的就行。” 蓝湾小区的学区,在本市很一般,孩子的成绩和各方面能力放在全市竞争力一般,吴徽钰其实早有换房的打算,但这几天变故发生后,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但是学区也是要换。 因此她想了个折中的方法,目前这套留着,再买一套大产权小面积的公寓,写母亲薛宇芳的名字,好在他们祖孙三人都在一个户口本上,这样既保证晖晖能上好学校,放银行里的钱又保值,同时还省了被赵子亮和婆婆孟艳的惦念,可谓是一举三得。 吴徽钰把想法跟表妹说了,没想到薛琴琴赞不绝口,又一次对她竖起大拇指,“绝了!老姐,整天家里蹲也没把你变笨嘛,思维还是那么的缜密!只是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厚道啊?两套房,姐夫一套都没占,估计他不干。” “他会干的。”吴徽钰目光灼灼,语气笃定。 “为什么?”薛琴琴凑上去,十分八卦地问她:“他被你抓住小辫子了?” 吴徽钰避开她的目光,说面再不吃就要凉了,薛琴琴却不放过她,继续问:“他不会是外面有人了吧?” 吴徽钰突然想到了苏慕明给她看的那张合照,眼眶渐渐湿润了。 “好啊!”薛琴琴拍桌子,义愤填膺,“我就知道!他不就是个拍婚纱照的吗?哪里就需要每天加班了?果然是有外遇了!姐,你别害怕啊,我去找他算账,我和琳姐、大姨,还有老程,对了,还有晖晖,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看着表妹激动的样子,吴徽钰很感动,可是她知道以薛琴琴的个性,很有可能多生事端,尤其她不想让母亲知道这事,不能让她操心。 “行了,就是闹了点不愉快,不是你想的那样。” 吴徽钰抹掉眼泪,可还是笑不出来,怕薛琴琴再多问,只好去繁就简、摘头去尾地把赵子亮背着她卖房的事说了,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 “他也是为我和晖晖的睡眠考虑,你知道的,我一失眠就胃痛,晖晖也是被狗叫声吓到了好几次。” “真的?”薛琴琴不相信,紧盯着表姐看。 “那要是再买一套的话,你为什么不以你们夫妻的名义买?” 吴徽钰道:“那钱不是我的私房钱嘛。” 薛琴琴点头,“哦,对哦。” 吴徽钰拍拍表妹的脑袋,哑着嗓子道:“行了,我和你姐夫真没什么,就是这房子得好好选选。” 第10章 卖房买房 安市是个三线城市,这两年房价的涨势比较乐观,相比于一二线城市动辄大几百万起步的房价,用六七十万来买个小产权公寓的问题不大,但是吴徽钰现在要看的是大产权公寓,那难度就堪比水中捞月了,几乎是可遇不可求。 吴徽钰和薛琴琴在房屋中介网上找了一圈,发现符合条件的只有两家,其中一家前年就已售罄,还有一家显示即将售罄。 吴徽钰忙给楼盘打电话,说明购房意向后,对方在那头扯着嗓门大喊:“您大概几点来?我手里还有最后一套,给您留着!下午就可以签合同!” 薛琴琴在一旁猛摇头,吴徽钰也觉得操之过急了,便道:“不急,我先看看房吧。” “嗨!那来不及啦!”售房顾问喊道:“我们这是准现房,合同签了就办证,相当于拎包入住!我们江南雅居苑是安市唯一在售的大产权公寓房,可以落户上南小的,您不管是自住、出租,还是投资,都升值的!您买到就是赚到!” “买!买!”薛琴琴朝表姐说哑语,同时一个劲儿的点头。 吴徽钰也心动了,这家楼盘所有的硬软件设施都符合她的要求,而且还剩一套,此时若不下手,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忙说:“这套我要了,下午去签合同!” “好嘞!姐,您下午早点过来啊,我再带您去找我们领导,说不定还能便宜几千块钱呢。” “好的,好的!”吴徽钰忙应道,笑得合不拢嘴。 挂了电话,薛琴琴却犹豫了,“我怎么感觉像是骗子呢?跟我们非亲非故的,怎么就把最后一套留给我们?再说哪有这么巧啊,那么大楼盘就剩一套了,还给我们赶上了?” “那说明我运气好,最后一套被我抢到了,”吴徽钰边看户型图边说:“你看,这些全卖光了,这栋就是临街,其实装个好点的隔音玻璃,也不怎么吵。” 薛琴琴见表姐完全沉浸在抢到房子的喜悦里,不禁有些担忧,她突然想起来前夫廖康有个朋友是中介,找他帮忙打听打听,应该不难。 薛琴琴跑到阳台上翻通讯录,找到了这个叫齐小军的,当即给他打过去。 响铃快要结束时才接通,薛琴琴率先说话:“是齐老板吗?”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琴琴?” 薛琴琴一愣,是熟悉的声音,接电话的是廖康。 自从离婚后,她和廖康就没联系了,起初对他是大恨,渐渐地也就放下了,直到后来遇到程乾,她才完全起死回生。 如今再听到前夫的声音,她并没有过多的情绪起伏,只说:“麻烦你把电话给齐小军,我找他有点事。” 廖康似乎提了一口气,又缓缓地放松,轻声道:“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 薛琴琴无意与他寒暄并怀旧,急道:“我找他真的有事。” 廖康沉默了几秒,才道:“他喝大了,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我让他明早给你回电话。” “那就来不及了!那行吧,你忙。” 薛琴琴刚要挂电话,廖康突然揶揄道:“怎么,找他看房子啊?和男朋友修成正果了?” 薛琴琴皱眉,想说要你管,可又不愿和他纠缠,只“嗯”了一声,就把电话挂了。 那头房间里,吴徽钰正在找身份证,桌上放着两张银行卡和户口本,还有一个敞开的手提包。 薛琴琴走上前,问她找什么,吴徽钰大概已经找了一会儿了,有些丧气,沉声道:“我的身份证好像被偷了。” 薛琴琴大惊,忙问:“那钱呢?家里的现金和贵重首饰还在不在?” “首饰还在,现金就几百,也在。” 薛琴琴松了口气,“这些在就好!身份证没准是你之前去哪儿办事的时候丢了,去补办一个就行。” 吴徽钰摇头,“最近就去了新天地,那天我又没带身份证,再说平时都是装在这个包里的,这个包和首饰放一起,哪个小偷那么傻,不偷首饰偷身份证?” “也是。” 薛琴琴想了一会儿,见吴徽钰闷闷的不说话,顿时心里有数,犹豫着道:“难不成是姐夫拿了?不应该啊,他拿你身份证干吗?” 吴徽钰也想不通,可是不是他拿的又是谁拿的呢?总不能是晖晖拿的吧? “姐!”薛琴琴突然脸色一变,叫道。 “干吗?”吴徽钰被她的大惊小怪吓得心突突的跳。 薛琴琴道:“你不是说姐夫背着你卖房子吗?他是不是怕你趁他不在的时候把房卖了?或者……或者他早知道你有小金库,怕你买房不带他?我们今天的盘算,他早猜到了?” “应该不会吧。” 吴徽钰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底气,毕竟枕边人是对彼此最熟悉的人,尽管她现在已经看不清他了。 “小金库是在这两张卡上么?”薛琴琴指着桌上的两张银行卡问。 吴徽钰绝望地摇摇头,那两张卡一张是给儿子存的教育金,一张是绑微信上用来零用的小钱,而她的小金库,恰恰就和身份证放在一起。 所以,如果身份证真是赵子亮拿的,那就意味着他早就知道她私藏小金库的事,好在没告诉他密码,吴徽钰这才稍稍平静。 “唉!我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你没事办那么多卡干什么?”薛琴琴忍不住抱怨。 吴徽钰说我也不想啊,谁叫她生娃后记忆力严重下降,拿着手机找手机、推着推车找孩子这种事经常发生,更别提总是用错钱了。因此,当她发现把不同用途的钱分存在不同的卡上时,思维才渐渐整洁些。 “姐,你快看看房产证还在不在?”薛琴琴突然提醒。 吴徽钰这才想到这一层,忙去看,结果如薛琴琴所料,房产证果然也不在。 吴徽钰彻底懵了,跌坐在地上,薛琴琴去拉她,她抬头看表妹,傻傻地问她:“这怎么回事啊?” 薛琴琴旁观者清,把表姐扶到沙发上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待她心情缓和了些,这才道:“我猜姐夫八成是有二心了,他这次的动作可不小,就算是你老公,他也没权利偷你的证件啊。” 吴徽钰看了她一眼,觉得“偷”字有点不好听,然而她没说话,赵子亮此举的确是“偷”。 薛琴琴喝了口水,开始分析:“首先,他背着你偷偷卖房子;其次,他出差就出差,干吗拿走你的身份证和房产证,对了,还有你的小金库;都不用‘最后’了,他这意图很明显啊!处处防着你呢!” “不过我就想不明白了,他就算把证件拿走了又怎么样?你是房主,买卖行为都得你来做,他瞎蹦跶个什么劲啊?”薛琴琴冷笑。 吴徽钰也冷笑,“你不是说他防着我呢吗?大概就是怕我趁他不在再买房吧,我的打算说不定他早猜到了。” “唉!” 薛琴琴叹了口气,颓颓的,问表姐:“那这房子还买吗?” “买啊!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为了晖晖我也得买!” 吴徽钰摆出迎战的姿态,赵子亮越是这样,她越是要反抗,不仅如此,她必须尽快强大,这样的人,她一天都不想再相处。 “老姐,你是真厉害!”薛琴琴拍手,表达赞叹之情。 顿了顿,突然又道:“但是你的心眼还是没有姐夫多,我现在发现他真挺两面三刀的,要是我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我都怕他哪天把我给害了。”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哪有这么夸张。” 薛琴琴认真起来,“你还别不相信。我突然有个想法,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不是你的婚前财产吗?也就是说和他半点没关系,那他筹划把这套卖了再买一套,那就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了,那时他就能分一半。卖房再买房,新的房产证上就会有他的名字,相当于通过捣鼓房子来赚一笔,这买卖躺赢啊!” 卖房、买房,吴徽钰觉得有点绕,半晌没想明白。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吴徽钰一看,顿时头大,是婆婆孟艳打来的。 吴徽钰不想接,可孟艳执着,一连打了两个,她终于还是接了,孟艳一上来就命令式的: “小吴啊,我这个月的贷款,你帮我还一下。” 第11章 前路渺渺 吴徽钰以为自己听错了,叫了一声“妈”。 孟艳应了一声,半点没有寒暄的意思,直接说:“亮亮的电话不通,是出差了吧?” “他去内蒙一周,这会儿应该还没到吧。”吴徽钰回答。 孟艳如临大敌,“啊哟”了一声,急急地说:“要一周啊?那这个还贷的钱他临走时有没有留下来?银行的钱可不能断啊,要收利息的!” 吴徽钰不禁皱眉,“要不是您今天说,我还不知道你们做了贷款,您还是联系他吧,实在不行叫子成还好了。” “啊哟!他哪里有钱啊?亮亮的工资不都在你那儿吗?你打五千给我,零头我自己贴补吧。”孟艳扯着嗓子说。 孟艳命令式的语气令吴徽钰极度不适,她故意急匆匆地说:“我也没钱,您自己想办法吧。晖晖醒了,我先挂了啊!” 吴徽钰说完,也不管婆婆孟艳那头又急促地“喂”了两声,立即把电话给挂了。 “你看看,就老太太这样,哪个儿媳妇能受得了?”吴徽钰忍不住抱怨。 薛琴琴撇撇嘴,说:“你婆婆是够可怕的。姐,我发现姐夫不仅是个扶弟魔,还是个妈宝男啊!” 吴徽钰点点头,说:“差不多。” 其实吴徽钰还没嫁到赵家的时候,就对婆婆孟艳颇有微词,她不仅对两个儿子公然偏心,对她这个大儿媳也是肉眼可见的嫌弃,说到底就因为她是单亲家庭。 而最让吴徽钰寒心的是,很多时候赵子亮都站在他妈妈那头,不仅一味的迁就她,甚至有时候还和她一起叽歪吴徽钰,可当吴徽钰质问他时,他要么是和稀泥,要么充当搅屎棍。 不正常!对,这是个不正常的家庭。吴徽钰下结论。 姐妹俩又吐槽了一会儿,吴徽钰突然问薛琴琴:“琴琴,你朋友多,能不能帮我找个工作?” 薛琴琴觉得为难,说:“老姐,你现在这种情况,就怕难找。” “我知道,毕竟两年多没上班了嘛,想再入职场肯定不容易。我记得你不是有个驴友在光美电器吗?能不能帮我问问他们要不要人?”吴徽钰说。 “你是说秦美芬啊?嗨,她早辞职了,现在成全职作家了,人家文化人!” 吴徽钰一惊,问琴琴:“她写小说啊?” “啊!她从初中就一直写,后来一本书的版权被影视公司买去了,现在就专职写作,听说月入十万加,现在是个小富婆!” “这么说,写小说也是条赚钱的门路诶,那我也可以试试。”吴徽钰的眼里冒出火光,兴奋地说。 “前提是你得有那天赋,还得有时间和精力,以及亲友团的支持,人家老公为了给秦美芬空间和时间,主动要求丁克。单这一点,姐夫能办到吗?”薛琴琴给表姐泼冷水。 吴徽钰果然大受打击,是啊,赵子亮就是她成功路上的绊脚石,是她命定的劫数。 薛琴琴继续说:“我再给你分析分析啊。首先,你要是去上班,那晖晖就要放托班,那得交钱吧?姐夫未必同意。放大姨家又不现实,毕竟大姨父不是晖晖的亲外公,亲疏隔了一层呢。你婆婆那边……” “她就不要指望了。”吴徽钰抢答。 “是啊,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再忍一忍,就算要离婚,也等晖晖上幼儿园了再说。姐,你现在要考虑的既不是离婚,也不是买房,是经济独立。你有钱才有话语权,才能争到晖晖的抚养权。” 吴徽钰心里不舒服,说:“你的意思是,让我为五斗米折腰?” “是为晖晖、为你儿子折腰。”薛琴琴纠正。 “就是为了晖晖,我才要离婚。”吴徽钰说。 薛琴琴却不以为然,“姐,我觉得你说得不对,我问你,你当年为什么要跟姐夫结婚?” 吴徽钰不吭声,她心里别扭,后悔得要死。 薛琴琴看出她的心思,替她答:“你是因为爱他。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跟他离?是因为不爱了对吧?你看,这前前后后没晖晖多少事啊。所以啊,结婚是为你自己结,离婚也是为你自己离,你可不能拿孩子当借口。” 吴徽钰不服气,说:“我怎么不是为了晖晖?要不是担心晖晖以后会被小朋友取笑,我会忍他那么久吗?我早就不想跟他过了。” “那你现在就不怕了?” “怕啊!但我又想,这样半死不活地耗着,对孩子的成长更不好。琴琴,不到万不得已,谁想离啊?与其盘那个心思,不如把精力放在赚钱上哦!” 薛琴琴点点头,“也是。离婚是有很多东西要考虑的,但你现在一穷二白,离了你们大人解气了,不是让孩子受罪吗?” “我不是还有存款嘛。”吴徽钰嘟囔。 “还是等你要回来再说吧。”薛琴琴说。 吴徽钰叹了口气,是啊,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一整晚,吴徽钰都在想小金库的事,薛琴琴说得对,赵子亮既然拿了,那就没那么容易再还回来。 这事就算闹到了法庭,如果赵子亮死咬着说这是他们夫妻的共同财产,那她也没办法。 吴徽钰越想越觉得前路渺渺,她恨赵子亮,可又拿他没办法,又不禁怪自己当初恋爱脑,也是堂堂研究生诶,怎么就成现在这样了? 唉!真是自作自受。 吴徽钰在床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才昏昏沉沉地睡着了,一晚上做了好几个交叉的坏梦,搞得她比白天还累。 这种状态持续了一周,一周后,赵子亮回来了。 赵子亮回来的时候,吴徽钰正在厨房做奶黄包,边揉面边看教程,没注意赵子亮已经偷偷摸摸地进了厨房、站在了她的身后。 赵子亮从后面环抱住吴徽钰,吴徽钰吓了一跳,随即拼命反抗,同时大叫“救命”。 赵子亮忙说:老婆,是我啊!别怕!” 吴徽钰仍在反抗,赵子亮放开她,掰过她的脸对着自己,说:“你看清楚,是我啊。” 吴徽钰这才看清,不禁皱眉,“怎么是你啊?” 赵子亮笑着说:“本来是明晚的机票,我改签了,想你和儿子了。对了,儿子呢?” “在我妈那儿。” 赵子亮喜出望外,边解衬衫扣子,边急切地说:“那我先去洗澡,你也收拾收拾。” “收拾什么?”吴徽钰不解。 赵子亮说:“今天周二啊!你忘啦?” 吴徽钰撇撇嘴,“就是为了这个才改签?” “不是啊,刚不是说了,想你们了嘛,主要是想你!” 赵子亮说着,伸头要亲吴徽钰,吴徽钰头一偏,给躲过去了。 赵子亮不以为意,说:“那我先去洗澡了。” “你等等!” 吴徽钰叫住他,放下手里的面团,拍掉手里的面粉,跟上去,说:“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还有家里的房产证,是不是被你拿去了?” 赵子亮半刻不犹豫,直接说了声:“是啊”。 吴徽钰微微惊诧,她没想到赵子亮会这么爽快的承认。 “你拿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你拿去干什么?”吴徽钰问。 “哦,咱家不是没有保险柜嘛,爸妈家新买了一个,放里面安全。” 吴徽钰顿时大怒,冲赵子亮大吼:“那是我的东西,你不经过我同意就拿,这是偷!” 赵子亮嬉笑着说:“对啊,你以前就说过我是小偷嘛,偷了你的心。” 情意不再,再提往事,吴徽钰只觉得恶心。她上前两步,揪住赵子亮的衣袖,把他往门口拽。 “你现在就去把东西拿回来。不,我跟你一起去。”吴徽钰边说边解围裙。 赵子亮却不干,三两下解掉衬衫剩余的几粒扣子,懒懒地说:“先让我洗个澡嘛。” “洗什么洗?先去把东西拿回来。”吴徽钰已经在换鞋了。 赵子亮打了个呵欠,懒懒地说:“好累啊!明天再说嘛。” “不行。”吴徽钰坚持。 赵子亮却突然凑近,嬉笑着说:“要么我们来个鸳鸯戏水?” 吴徽钰嫌恶心,倏地放开他,赵子亮占着身高优势,在她的头顶啄了一口,随即往洗手间走去。 第12章 晖晖病了 吴徽钰只好进厨房继续揉面,儿子晖晖下午打视频电话说想吃奶黄包,吴徽钰得令,赶紧去超市买材料,回来就开始做。 哪想到开工没多久赵子亮就回来了,如今吴徽钰得知赵子亮把东西放在了公婆家,半点揉面的兴致都没了。而赵子亮竟还跟没事人似的在洗澡,简直了! 吴徽钰越想越生气,干脆跑到洗手间门口,冲里头大叫:“喂!你快点洗啊!” 赵子亮没应声,里头的水声很大,大概是没听见。 吴徽钰猛敲了几下门,喊道:“你听见没啊?” 赵子亮还是没应声。 吴徽钰干脆把门锁一扭,推门直接进去,哪想赵子亮压根没在洗澡,他正坐在马桶上,手里捧着手机,面带暧昧的笑容。 赵子亮被横冲直撞的吴徽钰吓了一跳,手机倏地掉到了地上。 淋浴间和洗脸池的水正花花的流着,吴徽钰立即明白他这是制造正在洗澡的假象,那手机上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哟你吓死我了!快出去快出去,我要洗澡了!”赵子亮慌忙从马桶上跳起来,把吴徽钰往门外轰。 吴徽钰抖开他的手,朝地上的手机看,赵子亮以为她要捡,急忙先她一步捡起来,同时往洗脸池旁的脏衣篮里一扔,手机立即被成堆的脏衣服淹没。 吴徽钰看着慌张的赵子亮,突然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问他:“怎么,手机上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哪有啊,瞎说八道。你先出去嘛,我很快洗好。”赵子亮的脸有些红,边说边把吴徽钰往外推。 “行了,别推,我对你的秘密不感兴趣。”吴徽钰轻喝一声,转身走出洗手间,然而刚走两步,只听身后“吧嗒”一声,是赵子亮把门反锁了。 吴徽钰顿住脚步,赵子亮的反常使她不得不感到好奇,、以往赵子亮洗澡,门都是半开或是虚掩着,而今却…… “反常必有妖”,吴徽钰的脑袋里骤然跳出这个词,是的,反常必有妖。 吴徽钰回到厨房继续揉面,她喜欢边干活边想事,然而她刚开始想,继父许佑平的电话就打了来。 吴徽钰一看到许佑平的电话,还以为是母亲薛宇芳出什么事了,忙拿起来接了,可是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儿子晖晖发高烧的消息,急得她挂掉电话就去喊赵子亮。 然而吴徽钰喊了好几声里头都没有应声,敲门赵子亮也是不应,吴徽钰此刻是又气又急,便也不管他了,拿起包就赶忙出门。 吴徽钰到了楼下,许佑平又打电话过来,说他们正往医院去,叫她直接去医院,吴徽钰还要再问更多细节时,电话已经给挂了,她便又往医院赶。 吴徽钰的家本就离第一人民医院远,路上又遇到了堵车,赵子亮的电话就是在这个时候打来了,吴徽钰心里憋着气,二话不说就给挂了,赵子亮又连打了三个,吴徽钰嫌烦,这才接了。 “老婆,你人呢?”赵子亮优哉游哉地说。 “外面。”吴徽钰冷冷地说。 “啊?是去楼下便利店买小雨伞吗?”赵子亮嬉笑着说。 “想什么呢赵子亮?晖晖病了!我现在去第一人民医院,你赶快来吧!”吴徽钰冲赵子亮叫道。 这时,薛宇芳的电话进来了,吴徽钰急忙接电话:“妈,你别急啊,路上堵车,晖晖怎么样了?你们在急诊吗?” 薛宇芳听到女儿的声音,立即哭开了,吴徽钰大惊,忙问妈妈是不是晖晖有什么问题,薛宇芳情绪激动说不清楚,只一个劲儿的哭,因此电话被许佑平拿过去接了。 许佑平是当过兵见过各种状况的,他的性格又属于偏冷淡的那类,因此遇事不慌,话也讲得平静和缓。 许佑平说:“徽钰啊,你别着急,晖晖已经看过医生了,我们现在在急诊输液大厅呢。哦,就是在急诊大厅的西边,你能找到吧?” “能找到。许叔,谢谢你啊!你们别急,我快到了啊。”吴徽钰说。 “你路上注意安全。”许佑平叮嘱道。 吴徽钰应了一声,挂了电话,这时前面的车终于动了,路面又顺畅起来,不一会儿吴徽钰就到了医院。 就在吴徽钰往急诊大楼赶去的时候,赵子亮的电话又打过来了,吴徽钰接了,赵子亮在那头骂了一句“妈的”,接着就开始抱怨:“你妈会不会带孩子啊,怎么把我儿子整医院去了?” “我妈不会带你妈会带啊?好啊,那让你妈来带!”吴徽钰本来就憋着一团火呢,这下见赵子亮竟还在追究这个,终于没忍住爆发了。 “哎呀你又来了,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儿子怎么了啊?感冒还是拉肚子?”赵子亮问。 “不知道,我刚到医院。”吴徽钰冷冷地回答。 赵子亮“啊哟”了一声,扯着嗓门说:“不是我说你妈啊,小病小痛的带小区门口小诊所看就好了,去什么大医院啊?第一人民医院病人多,病菌多,小孩子抵抗力差,很容易交叉感染的。再说现在这个点是看急诊吧?急诊能有什么好医生啊,还不如明天白天去。” “晖晖病了,是生病!能等吗?”吴徽钰忍不住冲赵子亮吼。 “啊哟你急什么嘛,小孩子生病好啊,生一场病抵三年成长,生病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提高免疫力的,我妈说我小时候就总头疼感冒的,我都不去医院,吃点草药就好了。哦,对了,我剃须泡在哪儿啊?”赵子亮若无其事地说。 “你妈说,你妈说,你怎么不去跟你妈过?晖晖现在在医院,我们都在,你竟然还在家找剃须泡?赵子亮,你还有没有良心啊?”吴徽钰怒火中烧,冲赵子亮大喊。 赵子亮却极其淡定,他平静地说:“你们都在,许叔也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啊?这样吧,刮完胡子我就去,下巴痒死了,我……” 吴徽钰不等赵子亮说完,倏地把电话挂了,她感到尤其寒心,并且对赵子亮是从未有过的失望。 三伏天得空调病的人很多,因此此刻即使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急诊的输液大厅里依旧人满为患,吴徽钰远远地就看到了许佑平的身影,他正站着,双臂半张,摆着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吴徽钰走过去才知道,原来许佑平的手里还扯着一件格子外套,他摆出那种奇怪的姿势是在给晖晖遮头顶的亮光,躺在薛宇芳怀里的晖晖在这一方昏暗中睡得正香甜,而薛宇芳则眉头紧锁地盯着外孙,时刻关注他的表情和输液瓶。 吴徽钰看到这一幕,不由鼻子一酸,说:“许叔,我来吧。” 薛宇芳这才注意到女儿,嘴巴一扁,眼眶里霎时又蓄满了泪,叫了声“徽钰”,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许佑平开解薛宇芳:“好了,徽钰已经来了,在孩子面前就别哭了,你还抱着晖晖呢。” “晖晖发烧,你妈自责到现在。徽钰啊,你别怪你妈,这事怪我,我把空调开得低了,这才把孩子给冻着了。”许佑平转脸又对吴徽钰解释。 “没事许叔。晖晖怎么样了?烧退了吗?”吴徽钰忙问,边说边去摸晖晖的额头。 “护士给打了退烧针,烧已经退了,又开了这瓶消炎水,挂完就可以回家了。徽钰啊,你别怪你许叔,是妈的错。唉,都怪我,让孩子受罪了啊!”薛宇芳颤颤巍巍地说。 吴徽钰尽管不悦,但也不好责怪,只好故作镇定地开解二老:“好了妈妈,晖晖的烧已经退了,那不就万事大吉了嘛。许叔、妈,我还要感谢你们帮我带晖晖呢,其实小孩子有点小毛病是增强抵抗力和免疫力的,没多大事儿。” “妈,没事的啊,晖晖给我吧,你和许叔辛苦了,你们先回去吧。” “我们不急回去。”许佑平说。 “小赵呢?”薛宇芳朝女儿的身后看。 吴徽钰解释:“他爸刚出差回来,有点不舒服,睡了。” 薛宇芳顿时不满,“儿子在医院呢,他还能睡得着啊?” “他……” 吴徽钰一时语塞,因为怎么说都觉得牵强。 许佑平打圆场:“小赵工作也辛苦,在家休息休息也是可以的嘛,我们这儿人手也够,就别叫他跑一趟了。” 薛宇芳哼了一声,又要嘀咕,许佑平忙朝她使眼色,薛宇芳看看吴徽钰,又看看怀里的外孙小晖晖,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气氛因赵子亮骤然间沉闷了起来,而大概是晚间又是急诊,整个输液大厅里都仿佛弥漫着低沉的气息。吴徽钰觉得胸口闷闷的,像被锤子狠狠地砸了一计,但感觉不到痛,大概因失望而有一种痛楚无疾而终的感觉。 第13章 奇葩理论 水挂到一半的时候,晖晖的血常规报告出来了,报告单显示是病毒感染,医生建议先回家观察,如果水挂完高烧仍不退,那就要再进行下一步的检查和治疗。 万幸的是,一瓶水挂完晖晖的烧退了,等到吴徽钰几个人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夜里11点半了,吴徽钰不放心二老单独打车回去,便坚持要送他们。到了悦城小区,薛宇芳又不放心女儿徽钰,又要她留宿,吴徽钰只好和儿子晖晖都留了下来。 哪想到了凌晨两三点左右,晖晖又发起高烧来,吴徽钰给他喂了点美林,晖晖没过多久就发了一身汗,然后烧退了,然而过了四五个小时,又开始发烧,温度直达40度。 吴徽钰吓坏了,慌忙去喊母亲薛宇芳,薛宇芳和许佑平闻声赶忙起来,几个人又急忙往医院赶。 路上吴徽钰给赵子亮打电话,哪想电话刚响了两声,就被赵子亮给挂了,薛宇芳和许佑平给他打过去也被挂断,薛宇芳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问女儿徽钰:“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一向对继女的家事不怎么过问的许佑平这时也发话了,许佑平忍着怒气低沉着说:“吵架也不应该不接电话、不管孩子啊,真是不负责任。” “就是。”薛宇芳冷哼一声,说:“他这爸做得真轻巧!平时把孩子扔给你一个人也就罢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连个人影也没有,赵家也是不闻不问的,这一家人还有没有良心啊?” 吴徽钰不吭声,只是默默地掉眼泪,是啊,她此时除了掉眼泪还能说什么呢? 许佑平拉拉薛宇芳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说了,薛宇芳会意,只得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一路上,车内的气氛都比较沉闷,等到了医院,几个人的坏心情才被忙碌掩盖,吴徽钰的脸色才稍稍活泛起来。 然而不好的消息很快又使吴徽钰的心情跌落谷底,晖晖的胸片报告显示他的支气管有阴影,第二次血常规报告上的淋巴细胞值也比第一次的高出许多,两项结果表明晖晖是严重的病毒感染,医生据此诊断为支气管肺炎。 当医生告知说孩子需要住院的时候,吴徽钰当即泪流满面,薛宇芳更是大哭不已,一个劲儿的自责,吴徽钰只好揩掉眼泪,去安慰妈妈,许佑平比较镇静,因此住院等一套手续则完全交由他去办。 因为床位暂时紧张,晖晖只能先住在诊疗室,等待下午要出院的病床腾出来。 晖晖喂了美林后,烧已经退了,紧接着几个护士就开始给他扎留置针,吴徽钰被要求按住孩子的双腿不让他动,晖晖就这样像被待宰的小猪仔似的,被五六个护士和妈妈死死的按着,等到留置针扎进去并用胶带绑好,可怜的孩子嗓子都已经哭哑了。 薛宇芳眼睛软,也狠不下心去参与,只好在一旁站着,看着外孙一个劲儿的掉眼泪,等到护士们风也似的极平常地走了过去,她立马奔上去抱起外孙,不住地安抚他。 都说痛在儿身、疼在娘心,吴徽钰也是掉了一脸的眼泪,但是她不敢慌,因为现在她就是儿子晖晖和母亲薛宇芳的天,她的情绪必须要稳定。 晖晖在薛宇芳的怀里很快就睡着了,这时有个护士拿了个吊瓶过来,在确认了孩子的姓名后,就把吊瓶挂到了杆子上,然后调好滴速,转身就走了。 薛宇芳顿时不满,对女儿徽钰小声地说:“刚刚就是这个护士给晖晖扎针的,脸绷得跟我们欠她八百万似的,孩子都被她吓着了。” 吴徽钰刚刚只顾着按住晖晖的腿了,哪注意到这些啊,便说:“是吗?我没注意。” 没想到薛宇芳突然怒了,她气哄哄地朝女儿徽钰低吼:“你注意到什么?你就是心里没数!当初让你别嫁到赵家你偏嫁,辞职你也瞒着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啊?” “当然有啊。”吴徽钰忙说。 “有个屁!你要是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就不会过成现在这样!你看看你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儿子都住院了还不露面,心比毒蛇还毒!我问你,他是不是不想过了?” 薛宇芳说到这里,突然瞳孔收缩,紧张起来,“他是不是外头有人了?” 不待吴徽钰说话,薛宇芳就自问自答:“肯定是有了!男人一旦外面有了人,就跟丢了魂一样,孩子老婆通通不顾了。” 吴徽钰不得不暗叹妈妈真是料事如神,然而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何况她还不打算把这事告诉妈妈薛宇芳。 “妈,现在先不说这个了行吗?你待会儿和许叔回去休息,这几天你们也累得不轻。”吴徽钰说。 “你一个人能行吗?” “能行。实在不行我请个护工。” 薛宇芳白了女儿徽钰一眼,说:“护工能有家里人贴心细致?行了,你跟妈妈还客气什么?你许叔血压高不能熬夜,就让他送饭,妈晚上和你轮班。” “不行,我……” “行了,就这样办。”薛宇芳做决定。 吴徽钰没办法,只好照办,只是心里觉得对许佑平挺不好意思的,同时她又更加怨恨赵子亮,吴徽钰决定这次这笔账一定要好好跟他算算。 中午的饭由许佑平回去做,吴徽钰支开母亲薛宇芳,开始给赵子亮打电话,结果赵子亮还是拒接,估计是嫌烦吧,最后他竟然还把她拉到了黑名单,吴徽钰再打过去时就一直是无法接通。 吴徽钰气不过,又给婆婆孟艳打电话,孟艳倒是很快接了,然而她听吴徽钰讲完后,和赵子亮竟是一个态度。 孟艳满不在乎地说:“啊哟小吴啊,不是我说你,干吗这么大惊小怪的啊,小孩子生病很正常的嘛,生病又不是坏事,相当于身体排毒,把脏东西都给排出去,才有地方腾给好东西呀。” 吴徽钰把手机拿远了些,她讨厌听到婆婆孟艳的尖调子和怪理论,她知道再跟她说下去只会让自己的心情更差,便干脆不说了。 然而吴徽钰刚要挂电话,就听孟艳又怪声怪气地说:“小吴啊,你们这些90后不会带孩子也正常,都是独生子女嘛,也是第一次,但是你妈妈怎么也这么糊涂呢?晖晖得的是支气管肺炎是吧?这种病可大可小,闹不好是要发展成肺炎的,那我丑话说在前头啊,我孙子要是有什么,我可要兴师问罪的啊!” 吴徽钰不由冷笑,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你是我们赵家人,你到时候可不能偏向你妈妈啊。”孟艳又说道。 吴徽钰气不过,终于忍不住说:“我妈是老糊涂了,您比我妈小四岁呢,要不您来带吧?晖晖也整天都念叨着要奶奶呢。” 孟艳“啊哟”了一声,急切地说:“那怎么行啊!我也有自己的事要干的呀,我也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顾的呀!” 吴徽钰不由冷笑,“那晖晖不是你孙子吗?不是赵家的人吗?从晖晖出生到现在,你们来看过他几次?对他付出过多少?” “啊哟小吴啊,你说话要凭良心的啊,我们对晖晖怎么没付出了?他出生我们不是给了一万?满月、百天和周岁不是都给了两千?我们这还叫没付出啊?”孟艳立即争辩道。 “哼,用儿子的钱来给儿子的儿子,真难为你能讲得出来啊!”吴徽钰心想。 吴徽钰二话不说,立即把电话给挂了,赵子亮的电话恰在这时打了过来,吴徽钰骂了句脏话,当即给按掉了。 第14章 仗义出手 下午的时候,晖晖的病房问题还没解决,护士告知说由于床位紧张,目前只能在走廊临时加位子。吴徽钰去找医生理论,医生给出的解释是目前病区的床位已经满了,在走廊加床位是很正常的事情,让她放宽心态。 吴徽钰看着医生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漠样子,登时怒了,想再理论,可她又怕医生万一报复不好好医治晖晖,因此只好收敛情绪,憋着气走了。 吴徽钰回去把这事跟母亲薛宇芳说了,薛宇芳也是大怒不已,可她也不敢去找医生理论,毕竟孩子还需要他们医治。 “住走廊就住走廊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谁叫咱家医院没熟人呢,就是叫孩子受苦了。”薛宇芳叹了一口气,说。 吴徽钰的心口跟堵了一块大石头似的难受,母亲薛宇芳的话真是说到了点子上,是啊,如今就是熟人社会,干什么都得找关系,普通老百姓不要说办事了,就连基本的权益都无法保障。 薛宇芳突然拉了拉吴徽钰的衣袖,小声地说:“我刚刚在茶水间听说了,下午进来了一个间歇性哮喘的,住的就是本来要腾给晖晖的床位。” 吴徽钰一惊,忙问:“是32床吗?” 薛宇芳点点头,说:“我看护士进进出出的,把床单被罩都给换了。” “妈,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啊?这怎么行,我要去找她们理论!”吴徽钰气极了,急忙站起来。 “哎,你等等!” 薛宇芳没拉住女儿,吴徽钰已经气急败坏地走出去了。 吴徽钰直接找到护士长,带着怒气把事情跟她说了,护士长是个精瘦的带点刻薄相的中年女人,她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淡淡地说:“哦,这不是我们能决定的,这是医生的安排,请你们家属理解。” “哪个医生的安排?我现在就去找他。”吴徽钰哼了一声,怒气冲冲地说。 护士长淡淡地说:“莫繁华莫主任。” 吴徽钰二话没说,当即又跑去找莫繁华,结果却跑了个空,同办公室的一个女医生说莫主任上手术台了,具体什么时候有空不知道。 吴徽钰又回去找护士长,护士长正在忙,打发一个小护士过来解释,小护士是个实习生,只知道一味地解释和扯皮,吴徽钰不想跟她多说,两方正僵持着,这时薛宇芳抱着晖晖走了过来。 薛宇芳朝女儿吴徽钰使了个眼色,吴徽钰跟着母亲走到了走廊的临时床位那边,薛宇芳看看四下没人,这才小声说: “徽钰啊,你别忙活了,没用,听说刚进来的那个小孩子父母和爷爷奶奶都是市里的干部,我们争不过人家啊。” 吴徽钰的火气更大了,她说:“那总也得讲个公平公正和先来后到吧?” 薛宇芳叹了口气,说:“唉,社会就这样。你刚刚不是碰了一鼻子灰吗?都是暗箱操作。妈妈当年……” 吴徽钰不想听母亲再提那些陈年旧事,因此打断她,说:“我再想想办法吧,我去那边打个电话。” 吴徽钰记得婆婆孟艳曾说有朋友在市一院后勤处,虽然她不想跟婆婆扯皮,但现在情况特殊,也只好放下身段,再给她打个电话。哪想电话拨过去,却提示说无法接通,一连拨了好几个,都是无法接通。吴徽钰方才反应过来,看来婆婆孟艳是把她拉入黑名单了。 吴徽钰又给公公赵宗阳打电话,赵宗阳的手机提示说欠费已停机。 吴徽钰来不及抱怨,忙又把手机通讯录划拉了一圈,然而想不出还有什么人可以帮忙,毕竟她现在人走茶凉,全职主妇一个,能帮忙也肯帮忙的人少之又少。吴徽钰没办法,只好求助薛琴琴试试看。 薛琴琴一接到吴徽钰的电话就嚎啕大哭起来,同时抽抽搭搭地跟表姐抱怨:“姐,我和程乾吵架了!” 薛琴琴边说边一个劲儿的哭,过了好一会儿,才抽泣着问:“老姐,你找我有事呀?” 吴徽钰被她的哭声搞得更加心烦,哪里还有心思问她,只说了句“没事”,就把电话给挂了。 吴徽钰挂了电话,顿觉周边的气压都霎时低了下去,有那么一瞬间,她真是感到无比的绝望,可绝望也就是一晃而过,因为儿子晖晖现在还需要她,她绝对不能倒下。 吴徽钰想,让儿子晖晖这几天就住在走廊上是绝对不行的,走廊上人来人往病菌多不说,晚上更是不方便,何况孩子正值规律敏感期,认床又认环境,别把孩子给吓到了。再说现在走廊上只有他们一床,这摆明了是医院乱作为。 吴徽钰蹲在走廊尽头的阳台边上,双臂抱膝,把头埋在膝盖上,她在想现在这个困局究竟该怎么破,如何才能让儿子晖晖在既保证治疗质量的同时也能享受基本的人身权利。 然而吴徽钰越想越是无解,她现在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小蚂蚁,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任意踩踏。 “小吴?” 就在吴徽钰越来越绝望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身后有个轻柔的声音在叫她的名字。 “是徽钰吧?” 来人又叫了她一声。 吴徽钰一惊,脑海里骤然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庞,她抬头一看,果然是林泉! 林泉和吴徽钰在美欣那会儿几乎没什么变化,依旧温文尔雅、淡定从容,他长得有点像方中信,是越上年纪越有味道的那种类型。 吴徽钰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地叫了一声“林总”。 林泉笑着点了点头,说:“刚刚小徐说看到你了,我还不相信,没想到果真是你,好久不见了啊徽钰。你这是?” “哦,我儿子住院。林总,我……” 吴徽钰想请林泉帮忙问问床位的事,但想到自己毕竟离开美欣两年多了,就算说了林泉也未必帮忙。 林泉见吴徽钰支支吾吾似乎有话要说,便问她什么事,吴徽钰想了想,干脆心一横,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吴徽钰说完,见林泉脸上的表情与之前别无二致,顿时后悔不已,暗怪自己冒失。 “林总,这事您要是为难就不麻烦您了,您忙吧。”吴徽钰忙说。 林泉“嗯”了一声,又问了吴徽钰一些晖晖的基本情况,然后就走了。 林泉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吴徽钰以前就猜不透他的心思,现在更是看不明白这忙他到底是帮还是不帮,不过她想林泉一个公司老总,应该也懒得管一个已辞职员工的闲事吧。 吴徽钰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等到母亲薛宇芳打电话过来让她回去吃饭,她这才匆匆往回走。 然而走廊上空空如也,也并不见母亲薛宇芳和儿子晖晖,吴徽钰顿时大惊失色,忙跑到护士站询问。 接待吴徽钰的是护士长,她虽然看上去依旧冷漠,刀条脸上仍旧面无表情,但眼神里明显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意思。 护士长说:“你家现在在6床,走廊往东数第六间。” 吴徽钰道了声谢,忙往6床走,然而她听到身后护士长哼了一声,然后说了句“关系户”。吴徽钰当即明白一定是林泉出手帮忙了。 吴徽钰到了6床所在的病房,当即意识到自己欠了林泉一个天大的人情,因为这个病房是个单人间,而这样的单人间据说整个儿科病房只有10间。 林泉的司机小徐正在帮许佑平整理行李,薛宇芳则抱着正在输液的晖晖坐在一旁,一脸慈祥地看着小徐。 小徐看到吴徽钰,立即停下手里的事,干干脆脆地叫了一声“吴姐”。 吴徽钰笑着点点头,说:“小徐啊,是林总叫你来的吧?辛苦你了啊。别忙了,坐下歇歇吧。” “是啊,快坐下喝杯水。”薛宇芳也招呼道。 小徐有些拘谨,不好意思地说:“不了,林总还在车库等我呢。哦,吴姐,林总让我转告你,现在您孩子的主治医生是张垚张主任。” 吴徽钰点点头,说:“小徐,你代我谢谢林总。林总既然在等你,你就快去吧,谢谢你了啊。” 小徐执着,非要把事情做完,吴徽钰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做完这个又做那个,直到把整个病房都收拾停当,小徐才走。 小徐走后,薛宇芳立即问女儿徽钰:“徽钰啊,你和那个林总的关系不一般吧?” 第15章 本性本恶 “这个林总对你很上心啊!他是美欣公司的老总吗?这么有钱的男人对女人还肯这么花心思,他是不是对你有什么想法啊?”薛宇芳神神叨叨地又问。 许佑平干咳一声,提醒薛宇芳:“你怎么越说越不着边了?” 薛宇芳朝女儿徽钰看去,见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便也不再说了,只好开玩笑的说:“刚刚那个小伙子不错啊,我看能不能介绍给琴琴?” “妈,你别乱点鸳鸯谱了,人家琴琴和程乾谈得好着呢。”吴徽钰不耐烦地说。 “你妈成天就寻思着开个婚介所呢。”许佑平笑着替薛宇芳解围。 薛宇芳顿时不服气,说:“嘿,开婚介所有什么不好?能亲手促成一对对有缘人的婚事,是积福报呢。” “那要是一不小心离婚了呢?”吴徽钰问。 “嘿,你就专门来拆我台的吧?”薛宇芳朝女儿徽钰白了一眼。 三个人顿时笑成一团。 因为有林泉的帮忙,吴徽钰的心这才真正放松下来,而这也是她自跟赵子亮提离婚以来,第一次真心放松的大笑。 次日大早,林泉又派了自家的阿姨前来帮忙,林泉也终于在薛家人面前显露庐山真面目。 等到吴徽钰送林泉回来,薛宇芳忙拉住她,急忙问道:“你老实跟妈妈讲,你和这个林总真没什么?” 吴徽钰早已对母亲薛宇芳刚刚的热情而感到不耐烦,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妈,我很负责任地跟你讲,我跟林总除了曾经的上下级关系,其他真的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人家就单纯帮我忙而已。” 薛宇芳看上去既有些失望,又很是不服气,她问:“换一个人他也会这么帮忙?” 这点吴徽钰倒不确定,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 “那他是中央空调嘛!”薛宇芳叫道。 吴徽钰顿时欲哭无泪,“妈,你懂的还挺多的嘛。” 薛宇芳叹了口气,精神头像个漏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了下去,许佑平拍拍她的肩膀,很是无奈地笑了笑。 吴徽钰突然嘱咐母亲薛宇芳:“妈,这些话在范阿姨面前可不要说啊!” 薛宇芳仍沉醉在失望的情绪里,许佑平替她回答:“放心吧,你妈知道分寸的。” 然而,尽管吴徽钰千叮咛万嘱咐,薛宇芳还是跟范阿姨唠了不少嗑,不过好在晖晖只住了四天就出院了,不然吴徽钰真不知道林泉还有多少信息要被母亲薛宇芳套出来。 晖晖出院那天,小徐应林泉的要求来接他们,吴徽钰盛情难却,只好承情。然而到了蓝湾小区的门口,林泉的车却停在那儿,林泉正倚在车门上抽烟,看到吴徽钰他们到了,立即把烟掐灭,然后朝他们走去。 薛宇芳抵抵女儿徽钰的胳膊,说:“那不是林总吗?” 小徐“咦”了一声,说:“林总今天不是在白鹭湖山庄打高尔夫吗?” 不知怎的,吴徽钰的心顿时急促地跳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林泉似乎真的如母亲薛宇芳所说,他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意思的。 林泉走近了,小徐立即开了车门下车,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林总”。 林泉点点头,目光却直盯着吴徽钰,吴徽钰被他看得两颊滚烫,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倒是薛宇芳先跟他打招呼,薛宇芳说:“林总,谢谢你让小徐送我们啊,上去喝杯茶吧?” 林泉笑得淡然,说:“不客气了阿姨,我跟徽钰讲两句话。” “哦哦,徽钰啊,那我们先上去了。”薛宇芳说。 吴徽钰想说一起回去,可又不好意思不给林泉面子,只好照办。林泉吩咐小徐帮忙把行李拿上去,然后示意吴徽钰跟他往前走走。 等到薛家人都已经走了,林泉这才开口:“徽钰,这两年你过得好不好啊?” 吴徽钰一惊,不明白林泉为什么这样问,虽然他们以前的关系不错,但也仅限于工作,林泉还从未这样直接且近距离的问过她的家事。 “你如果有困难,可以随时跟我说,就像以前一样。”林泉又说,语气依旧柔和。 吴徽钰的脸憋得更红了,她以前买房时找林泉借过钱,虽然最后是小姨薛宇琳补贴了那笔钱,但正是因为那次吴徽钰的“走投无路”,两人之间在原本的上下级关系上又多了一层,应该算是朋友吧? 吴徽钰点点头,轻轻笑了一笑,说:“谢谢林总。” 林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吴徽钰,默了默,随即缓缓地说:“跟我不要客气。以后有事要想到我,我随时都可以出现。张垚是我的好朋友,我已经跟他说过了,孩子以后要是哪儿不舒服,你直接找他。” 林泉顿了顿,又说:“我的号码没变。你还有我的号码吧?” “有的有的。”吴徽钰忙说。 林泉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柔声说:“那就好,那是我的私人号码。” 吴徽钰有些尴尬,同时因为林泉的隐晦却又无比直接的话语,她又不由得感到难为情。 吴徽钰鼓起勇气看向林泉,故作镇定而又真诚地说:“林总,这次真的谢谢您了。” 林泉温柔地笑了笑,说:“不客气。不早了,快上去吧。” 吴徽钰点点头,看着林泉上了车,而且车开远了,她这才转身往小区里走。 然而直到到了家门口,吴徽钰的心仍然跳得很快,这次在医院遇到林泉并且林泉出手相助,对她来说完全是意外收获,可林泉的态度又使她惴惴不安,她害怕有事发生却又冥冥之中有些期待。 然而吴徽钰也明白,或许她并非对林泉有所期待,而是对恍如一潭死水的生活期待有所改变,至少不那么压抑不那么难熬,使她惶惶不可终日。 门开了,许佑平从里面出来,脸色铁青,接着出来的是薛宇芳,薛宇芳抱着晖晖,脸色也不太好。二老没跟吴徽钰打招呼,直接越过她一言不发地进了电梯。 吴徽钰还来不及往屋里看,急忙跟进电梯,问他们怎么回事,薛宇芳抱着晖晖闷着不吭声,许佑平也是沉默着不着一词,中途又上了几人,吴徽钰虽然着急,但也只好暂时不问。 到了楼下,吴徽钰忙拉住母亲薛宇芳,薛宇芳把晖晖给许佑平,让他们先走,等他们走得远些了,薛宇芳这才骂开了:“你看你找的好男人,我们把孩子送进医院,他反倒倒打一耙!是啊,我是老糊涂了,他嫌我们带得不好,那让他妈来好了!” “妈,你消消气啊,这事是赵子亮不对,你别把自己的身体给气坏了。”吴徽钰忙安慰母亲薛宇芳。 薛宇芳冷哼一声,说:“他这样没大没小的,迟早把你妈气死!还有你,也是让我操心!晖晖我先带回去了,你把你们的事解决了再来接吧。” 薛宇芳说完就气急败坏地走了。吴徽钰愣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回家去。 吴徽钰到了家,立即闻到了一股焦味儿,她忙跑进去,却见原来是赵子亮正拿着打火机往一块铁皮上燎,那铁皮是一个工业风摆件,吴徽钰曾在书房里见过。 赵子亮看到吴徽钰,立即盖上打火机,随即把铁皮子扔进了垃圾桶。吴徽钰扫了赵子亮一眼,默默地进了卧室,没过一会儿,她拿了个饼干盒子,然后搬了个凳子坐到了赵子亮的对面。 赵子亮知道那盒子里放的是户口本等证件,立即说:“我说了,分居可以,离婚免谈。” 吴徽钰懒得跟他多费口舌,她用极其冷漠的眼神在赵子亮的脸上滑过,淡淡地说:“你要非要过这种垂死的日子也行,但是你要把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还有家里的房产证都还给我,另外,从此以后我和你们赵家互不相干,但晖晖是赵家的后代,请你妈和我妈轮流照看。” 赵子亮盯着吴徽钰看了几秒,突然噗嗤笑了出来,他用一种看热闹的眼神看着吴徽钰,说: “你真是越说越离谱了,我真怀疑不是儿子病了而是你才需要看医生。第一,我说过n遍了,那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包括这套房子,没错,首付是你出的,但婚后房贷是我还的,所以这房子也有我的一半,就算将来要卖,那也得有我的签字才行;第二,你既然嫁给我了,那就是赵家的媳妇,即使你以后离婚再婚,那你这辈子也是我赵子亮的前妻,也有我们赵家的印记,你逃不了;第三,晖晖是赵家的后代没错,但也是你妈的外孙,她又没上班,帮我们带带小孩怎么了?” 第16章 林总来了 吴徽钰刚要说话,赵子亮又是眉头一拧,哼了一声,冷冷地说:“呵!离婚?分居?这么急吼吼的,还敢说不是外头有人了?我问你,刚刚那个油头粉面的小子是谁?” “谁?”吴徽钰一时有点懵。 她刚说完,就霎时反应过来,赵子亮说的大概是小徐吧,她还以为…… 赵子亮头一歪,作势往垃圾桶里啐了一口,拈着那种好似从喉管里发出的声音怪声怪气地说:“那小子我看顶多二十吧?呵,真是老牛吃嫩草,我都替你臊得慌!” 吴徽钰被气得竟一时语塞,脸憋得通红,张着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子亮一阵风似的卷进书房,又一阵风似的卷回来,他把一张皱皱巴巴的纸“啪”地一声拍在茶几上,随即恶狠狠地说:“拿我的钱养小白脸,不声不响的就把绿帽子给我戴上了,你真恶心!” 吴徽钰反应过来,立即反击:“你说谁恶心?” 赵子亮阴沉着脸,指着桌上的纸说:“我不跟你闲扯,这是分居协议,你签一下吧。” 吴徽钰不禁冷笑,她还没发火呢,他妈的赵子亮倒先发制人了,真是钻头上加钢针,好厉害的手段啊! “还签什么分居协议啊?你既然都知道我外头有人了,还不离婚?你就那么贱,这么喜欢戴绿帽子么?”吴徽钰故意激他。 赵子亮盛怒之下竟突然笑了起来,他指着吴徽钰不疾不徐地说:“以前我跟苏慕明在一起的时候,还偶尔会觉得对你有愧,如今再想,我他妈的有什么可愧疚的,原来大家半斤八两嘛!吴徽钰我告诉你,我就是不离婚,永远都不离,我耗死你!” 吴徽钰哑然,她看着赵子亮一副无赖的模样,突然觉得自己绝对命不该绝,往后什么困难都打不倒她,因为遇到赵子亮已经是人间地狱。 那份分居协议吴徽钰终是没签,因为她觉得实在幼稚,倒是赵子亮,早早儿的就把自己所有的家当都搬到了书房,家里的洗手间、客厅、阳台,包括电动车和汽车,一夜之间都被画上了一道三八线,按照赵子亮草拟的分居协议上所言,他们这对名存实亡的夫妻,除了晖晖,其他都必须泾渭分明。 而唯一完整属于吴徽钰的就是厨房,她每天照常厨房、卧室、母亲薛宇芳家三点一线的忙着,薛宇芳开始有意识的给女儿介绍一些男性认识,不过她话里话外提的更多的还是林泉。 这样的生活大概持续了两周,这天不知道薛宇芳托的什么人的关系,竟把林泉请来家做客。 林泉到的时候,吴徽钰正在包饺子,她看到林泉时一时间有些懵,倒是薛宇芳喜出望外,立即迎上去,笑着招呼:“小林来啦,我们这是老小区,不好找吧?” “跟着导航很好找的阿姨,这是我的一点心意。”林泉笑着说。 薛宇芳忙接过林泉手里的大包小包,笑着回答:“谢谢谢谢,让你破费了,我和你许叔特别喜欢!” 许佑平差点一口水没喷出来,他一脸无奈地看着老伴儿薛宇芳,又同情地看看继女吴徽钰,他知道自己插不上话,便按照之前老伴儿薛宇芳的吩咐,带着晖晖去阳台上玩了。 “你这孩子,林总来了还傻坐着干什么?还不快来。”薛宇芳说着,朝女儿徽钰使了个眼色。 薛宇芳又转脸对林泉报以抱歉的笑,解释说:“徽钰这孩子从小就木讷,经常搞不懂自己想要什么,也为此吃了不少亏。小林啊,阿姨请求你以后多帮助她,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好说话。” “妈!” 吴徽钰眼看母亲薛宇芳越说越离谱,忙打断她,示意她赶紧刹车。 林泉倒是一如既往的神态依旧,笑着说让薛宇芳放心,薛宇芳遂即点点头,说:“我放心着呢!” 接下来的午饭总算吃得有惊无险,薛宇芳倒是没把女儿徽钰和林泉往一块儿硬凑,不过问了好几个关于他前妻的问题,实在是把吴徽钰吓得不浅,不过好在林泉是见过大场面的,再刁钻的问题都被他给应付了过去。 饭后,林泉去陪许佑平下棋,吴徽钰则陪着母亲在厨房洗碗。 薛宇芳碗刚洗了一个,就忍不住开问了:“闺女,我看这个林总一定对你有意思,要不他怎么会屈尊跑到我们家这种小地方来?你们之前在公司就没发生点什么?” 吴徽钰早知道老妈会有这一问,但没想到她会问得这样快,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母亲薛宇芳又说道: “以前没故事也行,那会儿你脑子发热眼里只有赵子亮那个小东西,但现在既然你们分居了,依妈妈看你不如和林泉处处看。” 吴徽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不耐烦地说:“妈,我和赵子亮现在是分居,不是离婚,在法律上还是两口子,你这样说,不是怂恿我出轨吗?” 薛宇芳抬手敲了女儿徽钰一计脑壳,颇恨铁不成钢地说:“说你木你还真是木!哦,许他赵子亮劈腿,就不许你处朋友啊?你遗传了你妈的大长腿,别说劈腿了,我看劈叉都行!” 吴徽钰被老妈逗笑了,说:“妈,你这些时髦词都是跟谁学的?” 薛宇芳白了女儿一眼,说:“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别想蒙混过关。赵子亮现在就是在和你耗,他混蛋,你也这么不着调?那你是对自己不负责任!徽钰,妈妈跟你说啊,你走的每一步都得是清清楚楚、踏踏实实的,日子不能糊里糊涂的过。” 吴徽钰点点头,想把事情始末跟母亲讲清楚,可又怕她跟着担心,只好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 薛宇芳还要叮嘱女儿,这时只听许佑平在外头敲门,边敲边说:“徽钰啊,晖晖他爸来了。” 薛宇芳顿时皱眉,小声嘀咕:“他来干什么?” 吴徽钰神色紧张,“不知……” 吴徽钰还没说完,赵子亮已经推门进来了,只见他作势往厨房扫了一圈后,方才把目光落在吴徽钰的身上。 赵子亮突然笑道:“洗碗还要关门,我当这里还藏着一个呢。” 吴徽钰下意识地朝他身后的林泉看,觉得实在难为情,解开围裙往灶台上一搭,拉着赵子亮就要出门。 “有什么话出去说。”吴徽钰看都没看赵子亮一眼,淡淡地说。 赵子亮一把甩开她的手,顺势撒起泼来:“别碰我,我他妈嫌脏。” 这时迟那时快,薛宇芳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头,一个健步冲上去,迅疾甩了赵子亮一个巴掌,赵子亮还没反应过来,只听薛宇芳说:“你当我死了呢?我的女儿什么时候轮到你泼脏水了!” 许佑平也上前来,阴沉着脸看赵子亮,冷淡而沉缓地说:“小赵,你爸妈可能没教过你,做人呢要积三分口德,说话做事都要凭良心。今天你在我这儿撒野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你们有事回家说去,恕我不送了!” 赵子亮平白受了丈母娘薛宇芳的一个嘴巴子,本来就气,再加上被老好人许佑平这样绵里藏针的教训,更是窝火,这时又听吴徽钰淡淡地说道: “赵子亮,你别忘了,我们是签了协议的,你我之间互不干涉,你今天这样闹是丢你自己的脸面。” 赵子亮冷笑了一声,屁股一转,当即出了门,临走时还不忘踢了自己带来的礼物一脚,嘴里骂了一句“妈的真是晦气”! 赵子亮走后,薛家人开始收拾残局,薛宇芳仿佛犯了大罪的犯人似的,一个劲儿的跟林泉赔不是,吴徽钰看着不舒服,随便找了个理由拉起林泉就出了门。 到了楼下,吴徽钰开始跟林泉赔不是,首先跟他坦白母亲薛宇芳的意图,随后表明自己的心迹,并跟他保证自己绝对没有那种心思,请他放心。 吴徽钰说完好一会儿,林泉都没吭声,黑暗中吴徽钰看不清林泉脸上的阴晴,只好一个劲儿的道歉,当然除了道歉还有感谢,感谢他过去以及现在对她的种种照顾和帮助。 吴徽钰像只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东一句西一句的找不着边,讲了好一会儿,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实在太过聒噪,立即闭上嘴巴,因为在她的印象里林泉是偏安静内敛的男人。 没想到这时林泉却突然笑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徽钰一眼,轻声道:“真好。” “好什么?”吴徽钰不明就里。 林泉温柔地说:“时间易逝,你没变,我没变,真好。” 第17章 生活无解 “真好?就这样?”薛琴琴重复了一遍,有些失望,“你俩搞什么?文绉绉的,没劲儿!” 吴徽钰有些后悔把晚上的事跟薛琴琴说了,刚想转移话题,这时只听薛琴琴又说道:“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这位林霸总的意思大概是说,‘时间过得太快,既然你我都单身,不如凑一块儿得了’?” 薛琴琴说完就自顾自地大笑起来,边笑边问表姐吴徽钰:“老姐,我这么解释没错吧?我是不是特有才?” 吴徽钰真是又气又窘又无奈,沉着脸不吭气。 “老姐,我私以为你的第二春要来了。”视频里的薛琴琴对表姐吴徽钰挤挤眼,一副摩拳擦掌要看好戏的模样。 吴徽钰有些头痛,自从一个小时前从母亲薛宇芳家回来,她就感到心乱如麻,且不说林泉对她是否有好感,但光现在复杂纷乱的局面就足够使她理一阵子的了。 “老姐,你对林霸总是什么想法?”薛琴琴极八卦地问。 吴徽钰不由皱眉,“什么霸总?人家有名字,你正经点。” 薛琴琴笑得谄媚,怪腔怪调地说:“哎呦呦,已经开始维护上啦?不错不错!嗯,多金大叔与失婚主妇的浪漫爱情故事,可以有哦!” 吴徽钰眼看薛琴琴越说越不正经,窘得一把按掉视频,然而挂掉电话她又忍不住想白天与林泉相处的点滴。 毫无疑问,林泉是个各方面都很拿得出手的极优秀、极有魅力的男人,但正是因为他的近乎完美才使得吴徽钰犹如雾里看花,怎么也看不清,使得她将将对他生出一点异样的情愫,就吓得她立即把自己晃醒、劝退。 吴徽钰是个理性的人,她知道现实不是言情小说,自己和林泉也并非小说中的主角,要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女人必须要拥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以及练就千般武艺,以抵挡那些前仆后继往他身上扑的其他女人。 太累了!吴徽钰不由摇摇头,光想想都觉得累,她才不要还没出这个泥潭,就陷入另一个沼泽里去。 吴徽钰想到这里,不禁暗怪自己好笑,理智如她,怎么倒被薛琴琴带到沟里去了?她定定心神,翻了个身,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大早,吴徽钰去洗手间时吓了一跳,赵子亮正一声不响地坐在马桶上,脚边是满地的烟头和空啤酒罐子,他笼罩在黑暗里,像个极具自我牺牲意味的卫道士。 赵子亮仰头看吴徽钰,嘴巴半张着,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然而终是没开口。 吴徽钰暗暗平复了一下心情,开了灯,看都没看赵子亮一眼,转脸就开始拿牙杯接水洗漱。 赵子亮眉头微动,在吴徽钰的身后“嗯啊”了一声,清清嗓子,开始说话:“你和那个林泉什么时候开始的?在一起多久了?” 吴徽钰一愣,瞥了一眼镜子里的赵子亮,心想他这是什么意思?端屎盆子直接往她的头上扣? 吴徽钰一言不发,继续刷牙,而赵子亮竟也难得有耐心,就这么盯着她,直到她慢慢吞吞地刷完牙,又洗完脸。 吴徽钰用毛巾擦掉嘴巴上的水迹,这才抬眼认真地看镜子里的赵子亮。吴徽钰这才发现,赵子亮变得有些邋遢,头发乱蓬蓬的,下巴上冒了一圈细细的小胡茬,眼泡也有些肿,她不用想,也大概能猜到赵子亮肯定坐了一夜。 “你问这些有意义吗?”吴徽钰转过身子,面对赵子亮,对他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颇不屑地说。 赵子亮却是难得的正经,他的眼神有些飘,先是往别处扫了一圈,最后才把目光落在了吴徽钰的身上,然后他用一种极其虚幻的声音质问吴徽钰道: “他跟我亲口承认说对你倾慕已久,这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早就狼狈为奸?” 吴徽钰神情微动,然而很快镇定下来,她问赵子亮:“你去找他了?” 然而赵子亮还是精准的捕捉到了吴徽钰的小表情,他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冷冷地说:“怎么?心疼了?” 吴徽钰一时无话,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什么呢?她与赵子亮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多说无益。 然而赵子亮甚怒之下竟然笑了,他以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我说你怎么可能看上那种乳臭未干的小子,原来你胃口比我还大,专挑大鱼头啃!我还真是低估了你!行啊,那正好,你啃你的大鱼头,我嘬我的小河鲜,谁也不比谁高贵。” 吴徽钰眼看赵子亮又是一副无奈的做派,实在不想跟他耗,闪身出了洗手间。 赵子亮在她身后“喂”了一声,叫住她:“昨晚爸来电话了。” 吴徽钰停住脚步,只听赵子亮补充道:“你爸。” 吴徽钰顿时心跳加速,同时皱眉,不耐烦地问:“他给你打电话干什么?你俩背着我有联系?” 赵子亮已经开始收拾地上的烟头和啤酒罐子了,听闻吴徽钰的话,头抬也没抬,只淡淡地说:“你把他拉到黑名单了,他只能给我打电话。” 吴徽钰的脸憋得通红,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像是跟自己赌气似的,怔怔地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赵子亮。 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吴徽钰都鲜少在赵子亮面前提及她爸爸吴泽斌,晖晖更是一次都没见过他这位外公。因为自从二十多年前她妈妈薛宇芳带她踏出吴家的门槛开始,两边就极默契地断了联系,而吴泽斌更是对女儿不闻不问到近乎冷漠。 直到吴徽钰上研究生第一年,吴泽斌才辗转联系上她,然而他不仅没对女儿徽钰嘘寒问暖,反倒常常给她灌输“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思想,不仅如此,还给她介绍朋友家的儿子认识,催她快快结婚,早日让他抱上外孙。若非薛宇芳劝,吴徽钰早就和他断了往来,不过后来因为一个意外,她最终还是把她爸爸吴泽斌拉入了黑名单,直接斩断和他的一切联系。 然而吴徽钰怎么也不会想到,她爸爸吴泽斌竟和赵子亮有了联系,不知怎的,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只见赵子亮忽然放下手里的垃圾,对吴徽钰很认真地说:“你爸出事了。” 吴徽钰的心跳得更快了,然而她还是佯装淡定,冷冷地“哦”了一声,随即转身往客厅走。 “你爸借贷款炒股,借银行的钱还不上了,让我们帮帮忙。”赵子亮在她身后说。他的音量抬得很高,听不出来是激动还是生气。 吴徽钰心一沉,愣在原地,赵子亮绕到她前头,目光紧锁着她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多不少,正好一百万。” 一百万? 天文数字! 吴徽钰仰头看赵子亮,觉得不是他疯了就是自己疯了,竟在这里讨论这种事?她身上不就流着他吴泽斌的血么?那又怎样?生而不养,无恩有罪,他吴泽斌又有什么权利和脸面叫她来还债? 吴徽钰越想越恼火,越想越羞愧,突然之间,她仿佛变成了一只热血滚滚的小豹子,将火气往赵子亮的身上发。 吴徽钰恶狠狠地剜了赵子亮一眼,冷冷地警告他:“你闲得慌了要去管他的闲事?好啊,你仁义,那这笔钱你帮他还好了!” 赵子亮被呛的有些懵,他后退两步,躲避吴徽钰的明枪暗箭,他默了默,才缓缓地说:“他终究是你爸爸。” 第18章 紧急联系人 当天下午,银行的一通催债电话就深刻的印证了赵子亮的话。银行的人告诉吴徽钰,她的父亲吴泽斌在签订贷款合同时将她列为紧急联系人,现在吴泽斌失联,按照合同条款他们只能找紧急联系人。 这样的电话大概打了两三天,起初吴徽钰还能耐心地解释几句,然而很快,除了银行,催债公司也不停地打电话。催债公司除了不分昼夜的电话轰炸,还发一些威胁甚至恐吓的短信。不仅如此,吴徽钰还发现父亲吴泽斌是广泛撒网,借贷涉及多家银行,因为那些号码的归属地不只局限于本市。 吴徽钰气愤的同时,实在不堪其扰,她把这些号码通通拉进了黑名单,然而她刚拉进一个,又有许多个相似的号码如割了茬的韭菜似的冒出来,这些电话硬生生地抓挠着吴徽钰的心肝,使她本就杂乱的生活更添烦恼。 赵子亮对此持隔岸观火的态度,他既不靠近也不远离,只是有时会故意当着吴徽钰的面和好友章海聊天,说些和吴徽钰的经历相似的例子,比如某某某被朋友坑了做了担保人,这样的情况该怎么怎么办,或者直接说他认识哪个律所的律师,找他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赵子亮说完通常会假意咳嗽一两声,然后有意无意的往吴徽钰那儿瞥几眼,不过从来不主动打破僵局。 每每如此,吴徽钰都觉得有些好笑,不过因为这份缥缈的关心,她倒是觉得暖暖的,心情也渐渐轻松了不少。 不过吴徽钰从接到催债电话的那天起,她就时常有意无意的看手机,她总觉得以父亲吴泽斌的性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百万不是小数目,他一个电厂退休职工,从哪儿赚这笔钱? 果然,没过几天吴泽斌就通过一个老邻居辗转找到了女儿吴徽钰,这个邻居住在吴徽钰家的临幢,他看样子和吴泽斌并没什么交情,只传了个口信就走了,吴徽钰自己一个人怔怔的坐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去见见父亲吴泽斌。 薛宇芳不知道打哪儿知道的消息,当晚火速打了电话过来,吴徽钰接了,手机听筒里立即传来薛宇芳尖锐的声音,她问女儿徽钰:“你爸找你干什么?” 吴徽钰立即意识到母亲还不知道父亲吴泽斌找她要钱的事,为避免她生气,当即决定对她保密,因此随便诌了个理由,说:“不知道,大概是有事吧?” “有事不能在电话里说?”薛宇芳的语气很冲。 吴徽钰没说她爸吴泽斌的号码还在黑名单里关着呢,只是颇不耐烦地说:“明天去了不就知道了。” 哪想薛宇芳冷哼了一声,随即酸溜溜地说:“呵,还能有什么事?那个小子考上大学了,你爸一定是打你的主意,让你出一份呢!” “让我出什么?”吴徽钰有些懵。 吴徽钰顿了顿,意识到自己漏了一个重大的信息,她如果没听错的话,老妈薛宇芳说的是吴岩考上大学了?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吴岩? “那个小子学的是画画,那是得靠红票子使劲砸才能砸成才的专业,就你爸那点退休金,能养得活吗?以你爸那思维,你是他姐,怎么也应该出一份啊。” 薛宇芳说这话时带着些许戏谑的口气,这在吴徽钰听来是一如既往的别扭。因为在她看来,离婚就是离婚了,何必还将那些陈年旧事记在心里?这样实在显得太过刻薄。 何况吴徽钰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虽然说不上有多喜欢,但也不讨厌。她对弟弟吴岩并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他打小学国画,并且拿了许多奖。 但吴徽钰可以肯定的是,父亲吴泽斌对这个儿子是倾全力培养的,这样的用心未曾有一点用在吴徽钰的身上。而这也成了吴徽钰多年的心结,和那些许许多多未解开的结绑在一起,结成了更大的死结。 “徽钰,你听妈的话,明天你爸要是问你要钱,你可千万不能给啊!”薛宇芳提醒女儿。 吴徽钰无奈地笑笑,说:“妈,我有钱没钱你还不知道啊?我就算有那心,也没那实力啊。” 薛宇芳眉头一凛,飞快地说:“有那心也不行!你难道忘了,你爸这么多年就没管过你,全靠你许叔……” “妈!” 吴徽钰叫了一声“妈”,截断母亲薛宇芳的话。她知道母亲一定又要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像倒豆子似的倒出来,最后的结语保不齐一定又是“你许叔不容易,你要把他当亲生父亲一样孝顺”。 不知怎的,吴徽钰只要一听到母亲薛宇芳这样说,就觉得浑身每个毛孔都收缩起来,仿佛在打保卫战似的,自觉将她与许佑平之间画上一道界线。 现在吴徽钰终于知道,这种界线形成的根本原因大概就是血缘,血缘的力量是不可忽视的,或许她从来就只把许佑平当成一个叔叔,或是比叔叔更亲一层的人,他永远不可能替代父亲吴泽斌,尽管那并非一个好父亲。 吴徽钰不愿再听母亲薛宇芳絮叨,她找了个借口挂掉了电话,挂了电话后她竟有些期待明天的会面,就像小时候期待看到爸爸出现在家长会上那样。 然而第二天,当吴徽钰看到方灵芝的时候,她的希望破灭了。 方灵芝是吴岩的妈妈,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吴徽钰还得叫她一声“继母”,这个继母和大多是继母一样,对继女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方灵芝一坐下来,就直接问吴徽钰:“你爸爸出事了,你知道吧?” 吴徽钰见她来者不善,也立即做出防卫,淡淡地说:“知道一点。” “那好,我就直说了。我今天受你爸爸委托,来说两件事。第一,你爸爸炒股失败,欠了银行很多钱,他前几天跟你丈夫说要一百万,我们这几天呢也一直在想办法,现在还差三十万,你是他女儿,理应出一份;第二,你弟弟吴岩考上川美了,学费还差一点,你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姐弟,表示表示也是应该的。最后呢,我希望你能去看看你爸爸,他现在很艰难。” 方灵芝说完,耸耸肩,淡淡地说:“当然了,做不做全凭你做子女的心了。” 吴徽钰本来忍着怒气不发作,然而她听到这最后一句话时终于忍不住了,她不禁冷笑道:“心?他什么时候对我这个女儿有心了?” “那就是你们父女之间的事了。”方灵芝冷冷地说。 吴徽钰被她噎得不知该如何说,这时只听方灵芝又说:“如果钱还不上,你爸爸大后天就要被法院传唤了,他真的欠了太多的钱了!你爸爸说,如果真到了那一步,他就不活了。” 吴徽钰完全相信父亲吴泽斌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是个脾气强硬且极爱面子的人,如果他真被拎着后脖颈子进了法院甚至是监狱,还真不知道他能做出什么来。 这时只听一声低沉的啜泣声,紧接着方灵芝就放开了哭腔,吴徽钰吃了一惊,略微慌乱的朝着对面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看,心里随之冒出隐隐的担忧。 方灵芝哭了一阵,突然下定决心似的一把抹掉眼泪,她忽地起身,随即朝吴徽钰的方向“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周围人的目光立即聚焦了过来,窘得吴徽钰恨不得当即逃走。 “你起来!”吴徽钰对方灵芝小声地说。 方灵芝不吭声也不起身,她的眼泪像坏了的水龙头似的哗哗的流,嘴唇却紧咬着,是一副竭力隐忍的模样。 “你起来!”吴徽钰略带怒气地重复了一遍。 方灵芝这才看向继女,吴徽钰的表情和缓了些,她说:“你站起来说吧,他毕竟是我爸,我不会不管的。” 方灵芝的眼梢露出一抹喜色,她对继女吴徽钰笑了一笑,然后起身坐回到位子上,然而刚坐下,她就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方灵芝边抽泣边说:“你爸爸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家里的房子、车子、老家的老屋都卖了,你几个叔叔、姑姑还有我那边的亲戚都借遍了,也填不满那空儿。徽钰啊,阿姨求你帮帮忙吧,现在就差三十万了,这三十万就能要了你爸的命啊!” 吴徽钰想说三十万也不是小数目,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她答应说回去想想办法,可能不能拿出这三十万来她也不敢打包票。 方灵芝喜出望外,一个劲儿的说“谢谢”,吴徽钰觉得不痛快,她觉得自己在父亲吴泽斌那儿始终还是个外人。 吴徽钰看着方灵芝逐渐模糊的背影,倏地掉下了眼泪。 第19章 是个骗局 薛宇芳仿佛算准了似的,方灵芝刚走没多久,她就打电话过来了,吴徽钰心一横,干脆把这事跟妈妈原原本本的说了,末了她还不忘补充一句:“妈,这事你别跟许叔讲啊。” 薛宇芳“嗯”了一声,沉默了好大一会儿,才说:“你爸炒股我以前就听齐磊说过,可没想到他借了银行这么多钱,他是不是疯了啊?” “齐磊是谁?”吴徽钰问。 薛宇芳说:“就是帮你爸传话那邻居,他老伴儿以前和你许叔是一个厂的,平时我们有来往。这么些年,我也多多少少听说了你爸的一些事,你爸在电厂上班时就炒股,炒多少年了。” 不知怎的,吴徽钰突然有些生气,她忍不住抱怨:“怎么这些人嘴巴都这么大啊?净喜欢嚼舌根子!” 薛宇芳难得没顺上去讥讽前夫吴泽斌,反而颇无奈地说:“这就叫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奶奶过去在老家没人缘,你爸爸又是眼高于顶,现在他出事了,那些老邻居不背后笑话就不错了。” 薛宇芳说完,叹了口气,又对女儿徽钰说:“你爸爸纵有千般不是,也是你爸,这次他遭难了,你作为女儿,多多少少就表示一点吧。” 吴徽钰不吭声,她此刻的心情实在太过复杂。 薛宇芳说:“是不是为难啊?你那边有钱吗?没有妈妈这儿还有一点,你都拿去。” 吴徽钰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她没有想到母亲薛宇芳竟会对父亲吴泽斌这样仁义,然而老妈越是这样,她越是心疼,越是不能打扰她现在平静的生活。 吴徽钰平复了一下心情,说:“妈,你的积蓄自己留着,我这儿有钱。” 薛宇芳应了一声,嘱咐女儿:“也别把家底全掏出去,晖晖还小,以后用钱的地方多。” “嗯,我有数的。”吴徽钰说。 母女俩又唏嘘了几句,薛宇芳忽然问女儿徽钰:“这事小赵知道吗?” 吴徽钰稍稍迟疑,犹豫要不要说实话,这时只听薛宇芳说道:“这事别告诉他,家丑不可外扬。” 吴徽钰明白母亲这话的意思,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这时,吴徽钰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苏慕明!苏慕明正在对面的男装店挑衣服,导购随行跟着,帮她拿挑好的一件件衣服,看她那架势,大概是在“大杀四方”。 吴徽钰不自觉地往她的小腹看去,见她小腹平坦,并无孕味,再看她意气风发的样子,看来早就做了人流。赵子亮说的大概真的,看来他们早就一刀两断了。 但是,吴徽钰不禁想,苏慕明现在又是在给谁买衣服呢?她和赵子亮断了没多久,难道这么快就有了新欢? 吴徽钰忍不住做了一只黄雀,她要看看那只嗷嗷待“捕”的小金蝉到底是何方神圣。 谜底很快揭晓,却使吴徽钰吃了天大的一惊,她看到小姨薛宇琳的相亲对象苏荣从试衣间里出来,然后直奔苏慕明,苏慕明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苏荣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人的举止极其亲密。 吴徽钰顾不上体面,立即冲到对面的男装店,苏荣正拿着一件衬衫要去试,看到吴徽钰时吃了一惊,吴徽钰先发制人,当着苏慕明的面叫了一声“苏叔叔”,随即说:“你和我小姨来逛街啊?” 苏荣有些窘,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吴徽钰这才故作刚看到苏慕明似的,转脸皮笑肉不笑地和她打招呼:“哦,小苏啊,真巧!” “我们又见面了啊吴姐。”苏慕明似笑非笑地回应。 一股剑拔弩张的气息霎时在两个女人之间弥漫开来,苏荣大概也是感觉到了,他虽然不明就里,但兵临城下,他也只好招呼:“徽钰,你和我女儿认识啊?” 女儿?这下轮到吴徽钰讶异了,苏慕明竟是她小姨薛宇琳的男朋友的女儿? 这关系有点绕,吴徽钰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这时,只听苏慕明跟她爸爸苏荣用一种娇滴滴的语气解释说:“老爸,吴姐是我在美欣实习时候的师父,对我可照顾了!后来我们又因为一个人而重新有了交集,总之我跟吴姐的缘分不浅呢!” 吴徽钰觉得别扭,她恍惚间看到苏慕明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就更觉别扭。她本是来捉奸的,可没想到却撞破了这样一层关系,如果这事被小姨薛宇琳知道了,她和苏荣还能在一起吗? 苏荣听说女儿苏慕明和吴徽钰是老相识,顿时松了口气,对女儿笑着说:“那好啊,那爸爸就放心了。” “老爸,你和吴姐的小姨在一起,那我们就是亲上加亲,我可高兴了。你放心吧,我不会再像以前对付其他阿姨那样对付我吴姐的小姨的。”苏慕明说着,对她爸爸苏荣调皮地眨眨眼睛。 苏荣有些窘,下意识地去看吴徽钰,吴徽钰已经明白了大半,她可以想象苏慕明过去对和她爸爸相亲的那些女人们是怎样捣鬼作祟的,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可想而知小姨薛宇琳的日子一定也不好过。 吴徽钰不想再待下去,找了个理由跟苏荣告辞,不想她刚出了店门,苏慕明就追了上来,说请吴徽钰喝杯饮料,有话要和她讲。 吴徽钰自从上次在新天地重遇苏慕明后,就对她特反感,别说喝饮料了,就是和她面对面坐着都觉得膈应。 苏慕明见她不吭声,笑着说:“不喝也行,那就往前走走,只要不被我爸听到就行。” 苏慕明说完,率先往前走,吴徽钰也不想让苏荣知道这其中的曲折,只好跟过去。 苏慕明在一家咖啡店门口的长椅边停下,她伸手示意吴徽钰坐,吴徽钰刚坐下,就听苏慕明似笑非笑地说:“真是没想到啊,我们的缘分还真是深呢,爱上同一个男人不说,现在我爸还和你小姨在谈恋爱。呵呵,你说这是不是孽缘?” 吴徽钰不说话,她静静地看着苏慕明,总觉得她要作妖。 苏慕明感叹完,也定睛看向吴徽钰,她突然很是邪魅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听说你因为我要跟赵子亮离婚?想当初你要死要活的爱他,现在为了一个莫须有的孩子这就要离婚了?看来我还是很有存在感的嘛!” 吴徽钰不由皱眉,问:“你什么意思?” 苏慕明把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抚了抚,含笑着说:“我根本没怀孕,赵子亮也没有私生子,我之所以那样说,就是想看你着急上火,只要你过不好,我就觉得特开心。” 苏慕明这样说,吴徽钰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她过去就知道苏慕明自带姨太太属性,而赵子亮说白了只不过是她石榴裙下的孤魂之一。 但是吴徽钰没想到苏慕明竟会如此直白,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慕明顿了顿,又说:“其实呢,也不能完全说我和他没有爱情的结晶,之前呢我也为他生了一个孩子,只不过是游戏里的,但那也是个人不是?我照样得给他喂奶、换尿片、陪玩、长大了给他张罗娶媳妇,付出的精力一点不比你少呢!” 苏慕明说完,像只上了发条的玩具鸡仔儿似的“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黄色的长刘海耷拉在眼睑上,似有似无的露出那两道纹成栗色的眉毛,眼眸里闪着晶亮而精明的光。 吴徽钰再也坐不下去了,她想苏慕明大概是个妖精变的,要不她怎么能这样不顾脸面、不知羞耻? 吴徽钰走在人群熙攘的大街上,苏慕明的话如同洪钟似的,每个字都被放大了音量在她的脑袋里回响。在吴徽钰的认知里,精神出轨比肉体出轨更不可饶恕,因为那代表一种更加深刻、更加罪恶的背叛,何况他们也不是没有过肉体上的欢愉。 吴徽钰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电视里放着球赛,赵子亮正坐在沙发上,听到开门的声音立马把电视关掉,然后正襟危坐,目光追随着吴徽钰。 吴徽钰半眼也没朝赵子亮看,换了鞋,径直往卧室走。赵子亮急了,忙叫住她:“哎,你等等!” 吴徽钰停下脚步,不耐烦地转身看他,赵子亮犹豫了一下,问她:“爸上午约你见面了?” 吴徽钰不答话,算是默认了。 赵子亮说:“下午方姨给我打电话,说事情已经解决了,让你不要操心了。” 第20章 做兼职 吴徽钰“哦”了一声,她整个人懒懒的,像个被撑足了气又被倏地放开的气球,整个人皱皱巴巴的,满是疲态。 “我说,方姨说事情解决了,爸欠的钱全部还清了。”赵子亮眉头紧锁,重复了一遍。 吴徽钰疲惫地看了赵子亮一眼,又“哦”了一声,然后转身往卧室走去。 然而吴徽钰刚在床沿边坐下,赵子亮就越过三八线跟了进来,他问吴徽钰怎么了,吴徽钰不吭声,先是垂首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抬头看赵子亮,目光灼灼。 赵子亮心虚似的,忙解释:“好吧,我说!那三十万是我补的,不过不是用你的钱。” “那你哪儿来的钱?”吴徽钰不相信。 “我自有我的渠道。”赵子亮说。 吴徽钰颇不屑地撇了撇嘴巴,赵子亮虽有点小才华,但他有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他绝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到三十万。 不过,吴徽钰不想和赵子亮纠结这个,她说:“你把我的银行卡还我,我把这三十万还你。” 赵子亮却说:“不用了,他也是我爸,我理应帮忙,你的银行卡我也会还你。” 吴徽钰有些惊讶,她其实也就那么一说,倒还真没抱多大希望。赵子亮这次这样爽快,倒让她不由得怀疑是否有事发生了。 次日下午,赵子亮果然把银行卡还给吴徽钰了,只是房产证和身份证还是被他扣下了。吴徽钰趁赵子亮不在的时候去自助银行查余额,然而令她吃惊的是,钱不仅一分没少,竟还多了十万。 吴徽钰站在自助银行的存取款一体机那块小小的空间里,心跳陡然加快,她手里拿着的明明是自己的银行卡,却犹如一个小贼似的紧张。她忍不住想,那十万是哪来的? 吴徽钰火速赶回家,赵子亮还没下班,她又等了好一会儿,却接到了赵子亮的电话。 赵子亮说朋友章海的女儿今天过生日,晚上请吃饭,按照协议吴徽钰有义务陪同一起出席。吴徽钰与章海的老婆妙妙关系不错,因此也就答应了。 “那你来接我下班!”赵子亮飞快地说。 “喂!” 吴徽钰还没来得及问银行卡的事,电话就被赵子亮给挂了。她叹了口气,只得暂时作罢。 然而吴徽钰等到了章海家才发现自己被赵子亮骗了,章海女儿米朵的生日早在上个月就过过了,这次是赵子亮伙同章海夫妇攒了这次饭局,目的是向吴徽钰示好。 吴徽钰是个个性较强的人,她发现自己被骗了,立即转身要走,然而被章海的老婆妙妙给拽了回来,小女孩米朵也上来抱住她的腿,仰着头奶声奶气地说:“姨姨别走,姨姨别走。” 吴徽钰没办法,只好坐了回去。 饭桌上,赵子亮半句没提家事,倒是章海拿自家的事当幌子明里暗里给吴徽钰传输了好多道理,章海的老婆妙妙则是边给女儿喂饭边招呼吴徽钰吃菜,又时不时的补上一两句,夫妻两个配合得极默契。 吴徽钰心里憋着气,又觉得尴尬,除了必要的附和一声外,就是快速地扒饭,菜也只是夹很少一点。 好容易把一顿饭混完,吴徽钰坐了一会儿,就说有事先走,妙妙此时正在厨房,听闻忙放下手里的碗出来,她解开围裙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放,说送送。 吴徽钰忙说不用。章海却说:“要送的要送的!嫂子,我和亮子很久没见了,我们再聊聊,你们姐俩儿也去走走。” 吴徽钰下意识地去看赵子亮,想问他要不要跟车回去,没想到章海会错了意,笑着跟哥们儿打趣:“亮子,嫂子等你表态呢。” 赵子亮嬉笑着锤了章海一拳,随即看向吴徽钰,他刚要说话,却见吴徽钰已经转身,半点面子也不给的走了。 妙妙追到了楼下,跟吴徽钰道歉:“不好意思啊徽钰,章海那是开玩笑,你别放心上啊。” 吴徽钰笑笑,轻飘飘地说了句“没事”。 她其实在认识赵子亮之前就认识章海了,但她那会儿就不怎么喜欢他,现在也是,不过她对妙妙却很有好感,因此还是给她面子的。 妙妙把吴徽钰往旁边的绿化带前拉了拉,吴徽钰以为她要劝和,没想到妙妙却说:“徽钰,我听小赵说你有教师资格证是吧?我有个同学办了个教育机构,你想不想去试试?” 吴徽钰没料到妙妙竟会给她介绍工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妙妙又说:“不过工资不高啊,他也是新开的嘛,学生不多。” 妙妙接着又大致介绍了教育机构的情况,吴徽钰跟她道了声谢,说回去考虑考虑。妙妙“嗯”了一声,又推给她几个兼职公众号,建议她可以试试。 回去的路上,吴徽钰的心里百感交集,她知道妙妙的初衷和心意都是好的,但是总有那么一点居高临下的意味,还有章海现在的茶叶生意越做越大,原本相差无几的两个家庭如今呈反方向走势,这些都叫吴徽钰感到憋闷。 吴徽钰最终没有去妙妙介绍的那家教育机构,不过她受到启发,反而阴差阳错找到了一个一对一家教的兼职,每天两个小时,完全不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对方是个刚上一年级的女孩子,数学还行,语文极差,这家父母很舍得花钱,给了吴徽钰时薪一百五的报酬,只要孩子期中考试的成绩上去了,工资立即翻倍。 吴徽钰本是抱着轻松的心情去的,她想不过就是个七八岁的毛孩子嘛,还能翻上天去?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她沉重的一击,这个孩子阳奉阴违,在吴徽钰那儿是一套,在父母那儿又是一套。她先是告状说吴老师扯她的辫子,又说吴老师对她骂脏话,最后她越编越离谱,竟说吴老师帮她做作业。 而这毫无疑问是犯了家长的大忌,小孩的妈妈一看作业本,见上面果然有大人的字迹,也不听吴徽钰的解释,当即把她开了。 吴徽钰的第一次兼职就这样以失败告终。 接着吴徽钰又应聘了许多兼职,可是不是对方说她的简历断档,就是专业不对口,她甚至病急乱投医,应聘了一家配音公司,结果对方说先要交钱培训,气得吴徽钰当即把对方拉黑,并且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骗子”! 吴徽钰在疯狂找工作的时候,赵子亮又出差了,这次是去甘肃,说是要去小半个月。自从上次从章海家回来后,他们就没怎么说话,赵子亮也好像沉默了许多,但对吴徽钰明显的客气了,吴徽钰因为他帮忙还债和还她银行卡而对他存了些好感,因此他们之间算是正式休战了。 薛琴琴那边倒不是那么的好过,她的男友程乾把他妈妈程丽娜接来了城里,现在他们三人同住,矛盾频发,薛琴琴更是三天两头的找表姐吴徽钰抱怨,吴徽钰每每都要笑话她快变成一个怨妇了。 这天,吴徽钰正在做虾饼,又接到了薛琴琴的电话,薛琴琴一上来就叫了一声“姐”,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吴徽钰见怪不怪,平静地说:“说吧,你未来婆婆这次是把吹风机收起来了?还是又买烂菜叶子了?” “都不是。”薛琴琴沮丧地说:“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她做不到,我说了你都未必敢信。” “说吧,我都百毒不侵了。”吴徽钰笑着揶揄道。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薛琴琴这才说道:“我前晚不是吃泡面吗,你知道的,我一向只吃面不喝汤,哪想我刚要把泡面桶扔掉,就被程乾他妈要了过去,老太太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当着我的面就喝了小半,剩下的晚上又热了热,就着一个白面馒头喝了个精光!” 薛琴琴越说越激动,恨不得立即出现在吴徽钰的面前,给她重演当时的场景。 “你说幸亏没被程乾看到,不然他指不定怎么想我呢!姐,你说老太太这样,不是存心膈应我吗?” 吴徽钰对此也是觉得别扭,可她怕表妹琴琴多想,只能宽慰她道:“节省点也没错,何况老太太也是吃苦过来的。你之前不就了解他家的情况吗?不然程乾怎么会考幼师专业?” 薛琴琴又是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唉,不提他了,提他又是一把辛酸泪。老姐,我现在在苏州呢。” “你去苏州干吗?”吴徽钰问。 “散心。”薛琴琴的情绪不高。 吴徽钰“哦”了一声,说:“出去走走也好。”又跟表妹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挂了电话。 然而她刚挂掉电话,薛琴琴的电话又打来了,薛琴琴像只小蚂蚱似的跳起来,兴冲冲地问表姐徽钰:“对了老姐,我刚刚看到姐夫了,他和我住同一家酒店,他来苏州出差啊?” 第21章 事端频发 吴徽钰没想到赵子亮会撒谎,她感到气愤的同时又觉得实在好笑,毕竟按照分居协议上的规定,他们双方都有完全的行动自由权,赵子亮又何必多此一举? “他应该是在那儿出差吧。”吴徽钰随意应付了一句。 薛琴琴立刻嗅到了异样,小心翼翼地问表姐:“你俩还没和好啊?” 吴徽钰不搭话,算是默认,也是不愿意多讲,她担心以表妹琴琴的那个性子,没准要生出许多事端来。 但是接下来的每天,薛琴琴都有意向表姐吴徽钰报告赵子亮的行踪,直到第三天,薛琴琴的电话突然如同暴风般狂卷而来,彼时吴徽钰正在跟着教程学ps,手机调了震动放在卧室充电,薛琴琴一连打了十多通,吴徽钰才接到。 “出什么事啦?”吴徽钰以为薛琴琴遇到了危险,忙问。 薛琴琴既惊恐又着急地大叫:“出大事了姐!你猜我看到了谁?” “赵子亮呗,还能有谁啊?”吴徽钰不以为意,轻飘飘地说。 “我看到了苏叔叔的女儿!好像是叫苏慕明吧?她和姐夫进了一个房间,在里面待了一整夜!” 吴徽钰微微惊讶,不过镇静下来倒也不觉得奇怪,两个人都是狗改不了吃屎的性格,再勾搭在一起很正常,何况他们之前分没分还不一定呢。 吴徽钰“哦”了一声,继续挪动鼠标翻教程。 “你不惊讶啊老姐?”薛琴琴简直都快暴跳如雷了,她冲着手机那头的表姐徽钰喊道:“他们什么关系啊?那个苏慕明不会是姐夫的情人吧?” 吴徽钰平静地说:“你猜对了。” “我靠!兔子不吃窝边草,姐夫这样不是存心膈应你吗?啊呸!去他妈的姐夫!敢欺负我姐,当我薛琴琴吃素的啊!” 薛琴琴又骂骂咧咧的叫嚣了几句,方才反应过来事情轻重,极无奈地说:“那这样琳姐怎么办啊?她知道了还不得伤心死啊?” 这也是吴徽钰最担心的事,也是她对所有人隐瞒苏慕明是赵子亮情人这一事实的原因,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炸弹总有被拉开拉环的一天。 “小姨那边先瞒着吧,如果哪天她知道这事了,你就说她爸归她爸,让小姨不用顾及我,安心和苏叔叔在一起。”吴徽钰思前想后,也只能这样说。 哪想薛琴琴立即反对,同时略带火气地说:“老姐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呀?男人算什么?我们才是一家人。子不教父之过,你以为琳姐知道了,她还愿意和那个人在一起吗?” 吴徽钰有些感动,但同时她又不忍心,小姨薛宇琳显然已经陷进去了,用薛琴琴的话来说,她老妈是老树逢春,二度开花,艳着呢! 薛琴琴叹了口气,又说:“其实琳姐和那个苏荣不在一起也好,我这次来苏州,一是散心,二是来调查,没想到还真被我查出了一些事。” 薛琴琴接下来把这几天的调查结果给表姐徽钰说了,原来苏荣与前妻卢敏早在结婚之后没两年就离了,卢敏在离婚当年因乳腺癌晚期不治而亡,唯一的女儿苏慕明则由苏荣抚养。后来苏荣离开苏州到了上海做生意,过了十多年又到了安市开厂子,在安市定居之后才把女儿苏慕明接过来同住。 而这都不是最紧要的,姑苏河畔的一个苏家的老邻居告诉薛琴琴,苏荣在妻子卢敏怀孕期间喜欢上了家里的小保姆明莉,甚至把女儿就取名叫苏慕明。后来苏荣被卢敏的娘家人教训,安稳了一段时间,不过后来还是和卢敏离婚了。但是明莉也已经回到家乡安市嫁人了,苏荣只好带女儿苏慕明一起过。 薛琴琴说罢,满是为难,她问表姐徽钰:“姐,你说这些我要不要告诉琳姐?” 顿了顿,她又禁不住抱怨:“这父女俩真是!怎么都这么不着调?” 吴徽钰听了也觉得唏嘘不已,她想苏慕明这样的性格看来和她别扭复杂的家庭环境和童年经历脱不了干系,可她也没什么好办法,毕竟这样的事还是得当事人自己处理才好。 “他们现在相处得怎么样?”吴徽钰问。 薛琴琴很是无奈,说:“琳姐算是陷进去了,她有再嫁的打算。” 吴徽钰一惊,问:“小姨想再嫁了啊?” 薛琴琴“嗯”了一声,说:“我爸去世都二十多年了,其实她早就应该再找一个了。” 吴徽钰不禁要想,谈恋爱和结婚不一样,如果小姨薛宇琳真的嫁到苏家,那么苏慕明和赵子亮的关系对两个长辈来说都无疑是个重磅炸弹,那画面光想想都觉得震撼。 可是吴徽钰又不能叫小姨薛宇琳立马和苏荣分手,那样太自私了,也太伤小姨的心了。想到这里,吴徽钰不禁叹了口气,这真是个难解的扣啊! 过了两天,薛琴琴又打电话过来,她告诉表姐徽钰赵子亮此次去苏州的原因,原来是陪同苏慕明参加她发小的婚礼,也就是说,苏慕明在外已经公然昭告自己与赵子亮的关系,他们的行为举止俨然是一对亲密无间的小夫妻。 然而,姐妹俩都心照不宣地没提薛宇琳,薛琴琴情绪不高,似有心事,没说几句就挂了,倒是吴徽钰有件新鲜事要和她讲,然而只好悻悻作罢。 十天期满,赵子亮准时回来了,与他一同出现在吴徽钰面前的还有他妈妈孟艳,据赵子亮说,他们前后脚上了电梯,他之前并不知道他妈妈孟艳要来。 吴徽钰正在厨房惊天动地地敲牛肉,先把牛肉敲嫩,再给儿子晖晖做牛肉丸吃。孟艳风风火火地赶到厨房,“啊呀”大叫了一声,随即拿过吴徽钰手里的锤子,笑眯眯地说:“我来我来!” 吴徽钰这才看到孟艳与赵子亮,眼风一转,又看到了婆婆孟艳放在门边的一个行李箱,顿时心头一紧,问她:“妈,你这是……” “和我爸吵架了还是和徐晓吵架了?”赵子亮接过吴徽钰的话,开口问他妈妈孟艳。 吴徽钰瞥了赵子亮一眼,心想左右逃不出这两个原因。 孟艳却白了儿子赵子亮一眼,说:“怎么?我就不能来我儿子儿媳家住两天啦?” “能来能来!”赵子亮忙说,可还是下意识地看了吴徽钰一眼。 吴徽钰心一沉,懒得去看赵子亮,二话不说,径直往卧室走去。 赵子亮跟进去,吴徽钰念出分居协议上的条款,提醒他不要越界。赵子亮却嬉皮笑脸地上前来,拉过梳妆台前的椅子坐到了吴徽钰的对面。 “哎呀吴老师,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老太太既然来了,就委屈你跟我演几天戏怎么样啊?”赵子亮有些无奈作风,低眉顺眼地跟吴徽钰打哈哈。 吴徽钰沉着脸看着赵子亮,倏地笑了,径直问他:“这几天苏州之行玩得如何啊?” “这个……”赵子亮顿窘,脸上青红相间,嘴巴半张着,吐不出半个字来。 “我……” 赵子亮眼珠子一转,正要说话,吴徽钰却抬起胳膊,横亘在自己和赵子亮之间,将赵子亮接下来可能要编造的虚言斩断,随即淡淡地说道: “不用费心思说谎,我也并非想问,我只是好奇,你到底有什么脸面要求我跟你逢场作戏?之前晖晖住院,你妈和你的雷人理论我可都记着呢!” “我爸可没说过那些话,这样,你就看在我爸的面子上行不行?他对你一向不错的!”赵子亮飞快地说。 吴徽钰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子亮,她没想到他的脸皮竟有这样厚。 赵子亮咽了口唾沫,得意地眨眨眼睛,又说:“还有啊,你爸那窟窿可是我帮忙填的,你总得感谢我吧?” 吴徽钰不禁冷笑,行啊,赵子亮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人情债人情还,还完了就两清了。 “我同意和你逢场作戏,但是你妈走后立即离婚。”吴徽钰冷冷地说。 赵子亮也不提分居协议的事,直接说:“成交!” 第22章 绿茶上门 孟艳这次完全颠覆了吴徽钰对她的认知,一改之前的懒惰和嚣张,不仅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和儿媳吴徽钰也是低姿态相处,吴徽钰觉得反常必有妖,因此时刻保持清醒。 赵子亮作为儿子,却比吴徽钰还不适应孟艳的到来,孟艳管他小到拖鞋的摆放方向、挤牙膏的方式,大到玩游戏的时间、说话的态度,总之是把赵子亮当未成年来管,赵子亮不堪其烦,母子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然而却是孟艳先忍不住了。 这天赵子亮吃完午饭,照旧躲在阳台上打电话,吴徽钰从母亲薛宇芳家刚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孟艳母子俩剑拔弩张地对峙,赵子亮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孟艳随即就指着儿子的鼻头骂开了。 吴徽钰从孟艳的指桑骂槐中知道了关于公公赵宗阳的一些往事,本不想听,不想孟艳却大步走过来拉住她,下一秒她的矛头就指向了儿子赵子亮。 孟艳手指着儿媳吴徽钰,话却是对儿子赵子亮说的,她说:“你今天跟我和你媳妇作个保证,从今以后和那个狐狸精断了!” 赵子亮的脸憋得通红,眉头拧成了一个结,脖子上爆出明显的青筋,看上去似乎在用力隐忍。 吴徽钰对此并不在意,她想说先走,可胳膊被孟艳紧紧的拽着,仿佛赵子亮如果今天不表态她的胳膊也要跟着遭殃似的。 孟艳见儿子赵子亮不吭声,把碎发往耳边一撩,嘴一扁,作势要闹,赵子亮见怪不怪,熟练工似的,极精准的在母亲孟艳的第一滴眼泪掉下来之前,拉起吴徽钰就走,孟艳站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赵子亮已经硬拽着吴徽钰进了卧室。 吴徽钰进了卧室方才甩掉赵子亮的手,冷冷地说:“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啊,你别得寸进尺。” “谢了。”赵子亮有气无力地说。 赵子亮随即颓废地靠墙蹲着,将头埋在膝盖上,他本就是细长身子,这样看仿佛缩小了一圈。 看来赵子亮真是足够了解他妈妈孟艳,也是有先见之明的,因为下一秒孟艳就闹开了。 孟艳有一副尖细嗓子,歇斯底里大叫起来的时候就像用一把尖刀刮竹片那样尖锐刺耳,浙江温州本地的土语也会在这个时候冒出来,语速极快,伴随着咿咿呀呀的抽搭声,像是在号丧。 而孟艳说的话也是死啊死的,不是说儿子赵子亮不孝存心想气死她,就是说自己命苦嫁到了赵家一辈子没过过如意日子。孟艳在哭嚎中将各种死**番“死了个遍”,最后突然尖着嗓子大叫了一声,然后就没声了。 卧室里的赵子亮等了一阵,突然害怕起来,吴徽钰也有点怕,想说要不要出去看看,这时只听外头门铃响了,大约过了半分钟,孟艳又骂开了。 “你这个狐狸精还有脸上门啊?真不要脸!”孟艳完全换了个人似的,中气十足。 吴徽钰和赵子亮面面相觑,赵子亮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慌忙开门跑出卧室,吴徽钰也跟了出去。 如他们所料,来人果然是苏慕明。苏慕明看到赵子亮,立即贴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胳膊,含着眼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孟艳反应强烈,不知打哪儿的力气,迅疾冲上去,猛地将苏慕明拉开,唾沫星子紧接着飞溅上去。孟艳先是朝苏慕明的方向作势啐了一口,这才狠狠地骂了一句:“贱皮子!” “妈,你别这样说。”赵子亮替苏慕明说话。 孟艳立马跳了起来:“怎么的?我说狐狸精两句你就心疼了?你该心疼的人在那儿!” 孟艳说着,指向吴徽钰,吴徽钰突然被点名,一时间有些懵,苏慕明这时已经抽泣起来,她抬起泪眼看着赵子亮,软骨头似的将半个身体靠在他的身上,仿佛柔弱不能自理的林黛玉般。 赵子亮看着泪眼婆娑、娇喘嗔嗔的美佳人苏慕明,简直心如刀绞,顿时一股子从小就积攒的逆反心理仿佛热油般在心里滚滚的烧着,他的脸憋得如同热碳般,好像只要他妈妈孟艳再刺激一句,他的火星子就立马要射出去似的。 战火在母子两方激烈地燃烧起来,很快楚河汉界分明,而吴徽钰和苏慕明仿佛变成了两方之间的那道鸿沟,呈隔岸观火的姿态。 就在母子俩剑拔弩张之际,苏慕明突然拉了拉赵子亮的衣袖,柔声说:“对不起啊,我贸然来打扰到你们了,你别和阿姨吵了。那个,我是来找我的耳环的,好像落在你箱子里了。” 苏慕明说着,从包里掏出一个耳环,捧到赵子亮的眼前,小心翼翼地说:“喏,就是这个,是去年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不可以弄丢的。” 赵子亮感动不已,低头就要亲吻苏慕明的额头时,孟艳却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好啊!你们去年就勾搭在一起了?看我不打死你这个狐狸精,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孟艳暴跳如雷,像个老鼠似的满屋子乱蹿找扫帚,然而无果,扬起巴掌就要打下去。 赵子亮把苏慕明揽在身后,眉头紧皱,极不耐烦地叫了一声“妈”,然后极冷淡地说:“你别闹了,再闹没脸的是你自己。” 孟艳的一双细而长的丹凤眼此刻睁得溜圆,她指着苏慕明,问儿子赵子亮:“你维护这个狐狸精是不是?你老婆和你儿子都不要了是不是?” 吴徽钰一直在看戏,闻言,悠哉悠哉地走过去,平静地说:“您可能还不知道,我……” “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明明就是……总之你别逼我了,我会处理好的。”赵子亮打断吴徽钰的话,急忙说。 吴徽钰看了赵子亮一眼,又下意识地看了苏慕明一眼,见苏慕明神情微动,眼里的落魄与失望明显,不知怎的,她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孟艳盯着儿子赵子亮看了几眼,目光又飞快地在吴徽钰的脸上略过,默了默,叹了口气,随即往她的临时居所——书房走去。 这次以后,苏慕明再没来过,赵子亮也不再偷偷在阳台上打电话,日子平静得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孟艳母子两个和解得极快,在饭桌上一如既往的谈笑风生,每每如此,吴徽钰都觉得极为尴尬,因此加快扒饭的速度,然而却被孟艳误认为她饿了,抢着要去给她再盛一碗,常使吴徽钰哭笑不得。 这天晚上,吴徽钰照常问赵子亮婆婆孟艳什么时候走,赵子亮通常都是含糊其辞,没想到今天倒是爽快,他说:“大概再住两三天吧。” 吴徽钰松了口气,提醒赵子亮:“行,那这两天我尽快拟好离婚协议书。” 赵子亮却狡猾地眨眨眼睛,说:“恐怕不行,妈这次是带着任务来的。” 吴徽钰不禁皱眉,问他:“什么任务?” 赵子亮从枕头下拿出一张银行卡,往吴徽钰的眼前一亮,说:“这里面是六万六,刚刚妈给我的,让我们自己存着。喏,给你保管。” 吴徽钰不接,斜着眼看他,赵子亮解释道:“妈想让我们生二胎,她想再抱个孙女儿,凑成一个‘好’字。这六万六是给你补营养用的,你要是想买衣服买包包也行,随你怎么支配。” 吴徽钰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赵子亮。 “你在开玩笑吗?”吴徽钰问。 “你别急,先听我细说嘛。” 赵子亮接着把他是怎么帮老妈孟艳借贷、贷款多少、为什么借都清清楚楚地跟吴徽钰说了,最后他耸耸肩,也颇无奈地说:“总之就是这么个情况了,是挺让人无语的,但也没办法。” 吴徽钰听得一愣一愣的,细想开来简直觉得匪夷所思。她之前怎么也没想到,赵子亮借那笔钱竟是给他弟弟赵子成夫妻做试管用的,而现在,当医生明确告知二儿媳徐晓已经没有生育能力的时候,孟艳便把传宗接代的希望完全寄托在大儿媳吴徽钰的身上,而那笔巨额手术费自然也可以省了。 “我妈其实还是想要个孙子的,子孙承欢膝下,是人生一大乐事嘛,如果生的还是儿子那就更好了。”赵子亮偷瞟了吴徽钰一眼,小心翼翼地说。 吴徽钰火气冲天,怒瞪了赵子亮一眼,赵子亮却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牛劲,从地上一跃跳到了床上,迅疾把吴徽钰压在身下,吴徽钰还没来得及反应,赵子亮雨点似的吻已经落下来了。 第23章 蛤蚧酒 “老婆,我们就加把劲再生一个嘛!” 赵子亮边说边吻,一只手反手箍住吴徽钰的两条胳膊,另一只手渐渐下移,就快要触到险要处时,突然下身遭了吴徽钰狠狠的一踢,赵子亮吃痛,倏地放开了吴徽钰,像个弹簧似的在床上上蹿下跳,双手捂着那里,嘴里嘶嘶哈哈的,面如土灰。 吴徽钰坐起来,来不及去揉被赵子亮按得生疼的手腕,只急切地用力揩擦嘴唇,同时怒瞪着赵子亮,大喝着叫他出去。 赵子亮不停地作揖,小声地求她:“你小点声,别被妈听到了。” 赵子亮边说边要去拉她,却被吴徽钰一个如剑似的寒光射过来,吓得他一只手臂悬在半空,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 吴徽钰平静了些,但仍难掩怒气,她指着门口,冷冷地问赵子亮:“要么你出去,要么我现在就跟你妈摊牌,你选一个。” 赵子亮双手合十,继续求她:“两个都不选,行不行?都这个点了,你让我去哪里啊?睡客厅不是让老太太起疑吗?” “那是你的事。”吴徽钰冷冷地说。 就在这时,只听“咚咚”两声,是孟艳在敲门。两下敲门声后,孟艳又叫了声“亮亮”,赵子亮警惕地看了吴徽钰一眼,双手合十,求她不要发作。 吴徽钰剜了赵子亮一眼,背过身去,懒得看他。 赵子亮下床去开门,然而孟艳并不在门外,门口放着一个皱皱巴巴的塑料袋,对面书房这时开了一条小缝,孟艳对儿子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又指指塑料袋子,赵子亮的脸立即红了。 赵子亮把塑料袋拎进了屋,打开一看,果然如他所料,袋子里放的是一瓶洋河大曲,然而原本的酒被倒掉了,现在里面装的是货真价实的蛤蚧酒,稍一晃动,几只被处理过的蛤蚧残骸就在褐色的液体里上下翻腾。赵子亮知道,这是老妈孟艳之前为弟弟赵子成准备的,可惜他是用不到了。 然而赵子亮现在可举不起来,吴徽钰刚刚那一脚用的力道太大,且正中命门,得有几天恢复呢。 赵子亮有些恼火,可又无可奈何,他看着吴徽钰有意用被子遮盖的背影,心里痒痒的,又闷闷的,咽了口唾沫,只得和衣睡下。 然而当晚,赵子亮还是遗精了,他做了一晚上意味不明的梦,在梦里和许多漂亮姑娘好好消遣了一回。可是早上那位小兄弟却软趴趴的,怎么逗弄刺激都不行,半点没有一展威风的样子,这很使赵子亮害怕,因此他连早饭都没吃,只匆匆洗漱过就往医院赶去了。 吴徽钰是第二天下午才发现的那瓶酒,起初她以为是孟艳喝的壮骨酒,没想到打开一闻,一股刺鼻恶心的气味横冲直撞地闯入她的鼻腔,呛得她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孟艳闻声赶忙过来,问她怎么了,突然瞥见她手里的酒,一把夺过来,紧张地问她:“你喝了?这个是男人喝的,女人不能喝啊!” 吴徽钰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顿时又气又窘,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喝没喝啊?”孟艳又问。 吴徽钰只好回答:“没喝。” 孟艳松了口气,小声地说:“那就好那就好,可不能把我孙子给喝坏了,你现在金贵着呢。” 吴徽钰不禁皱眉,想说让她趁早断了这念头,可转念一想,反正就要离婚了,又何必费那口舌去解释啊? “徽钰啊,别傻站着啊,快去床上躺着,多歇歇,少看手机啊,闭目养神,把身体养好。” 孟艳说着,像轰小鸡儿似的把吴徽钰往卧室里轰,吴徽钰正好不愿跟她多说,便顺势进了屋。 吴徽钰刚到屋里,薛琴琴的电话就打了来,每次薛琴琴打电话都是报忧不报喜,这次也不例外。 薛琴琴先是叹了一口长气,然后告诉表姐徽钰,她妈妈薛宇琳失恋了,正在一蹶不振闹绝食。 小姨薛宇琳与苏荣分手,这是可以预兆的事情,吴徽钰现在更关心的是小姨的状态,她忙问表妹琴琴:“怎么就绝食了?” “也没到绝食的地步啦,确切地说,是茶饭不思。”薛琴琴说。 吴徽钰松了口气,又问:“怎么回事?是谁提分手的?” 薛琴琴一提到这个就来气,骂了句脏话,接着无比气愤地说:“要不怎么就说‘最毒妇人心’呢?苏家那个女人真是个心机婊,她直接来找的琳姐,把他爸大半辈子的情史悉数说了个遍,不仅如此,她还主动说了自己和赵子亮的关系,把琳姐打了个措手不及!” 吴徽钰尽管对苏慕明很了解,但还是没想到她会选择玉石俱焚,尤其还搭上了她爸爸苏荣的幸福,真挺不可思议的。 “是小姨提的分手?”吴徽钰问。 “是苏叔叔。他说不想耽误琳姐,说她值得更好的人。” 薛琴琴说到这里,又禁不住叹了口气,说:“其实我觉得苏叔叔挺可怜的,养个这种有心机的女儿,还不如养条狗呢,狗狗都比她善良。不过琳姐和他分了也好,长痛不如短痛,省得以后烦心。” 吴徽钰表示同意,笑着缓解气氛,说:“我们家琴琴长大了,晓得心疼妈妈了。” 薛琴琴却没心情跟表姐开玩笑,她哭丧个脸,有气无力地说:“老姐,我遇到坎儿了,可能跨不过去。唉,你说我们母女俩咋这么可怜呢?恋都一块儿失。” “你和程乾分了?这次准备忍多久啊?”吴徽钰若无其事地问。因为她知道以表妹薛琴琴的那个脸皮和实力,没过三天保准把程乾给追回来。 薛琴琴却极认真地道:“这次大概是追不回来了。他妈妈死活不让我进门,程乾求了她好几天,她才松口,却说让我先生孩子。” 薛琴琴说罢,叹了口气,说:“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你不是一直在吃药吗?还没见好?”吴徽钰忙问。 薛琴琴没吭声,算是默认。怀孕一直是她的心病,从过去在廖家就是这样,廖家二老想抱孙子想疯了,所以才会纵容儿子廖康养外室,而现在,令薛琴琴没想到的是,这个难题提前来了。 “你看看,你看看,还不都怪你玩心重,非要去水族馆当什么美人鱼,天天在凉水里泡着,把身体给泡坏了,我看你后不后悔!”吴徽钰又气又急,忍不住指责表妹琴琴。 薛琴琴都快哭了,咬着嘴唇强装镇定,喃喃地说:“我也不想啊,可现在后悔有什么用?我又不能立马怀一个。” “怀什么坏?你什么时候这样听话了?老太太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想叫你知难而退,你要是真怀上了,老程家能养得起么?” 薛琴琴是个纸老虎,表面咋咋呼呼,实则内里跟面团似的,谁都能捏两下,因此,关键时刻还得别人给她掌舵,而吴徽钰就常常充当这个掌舵人。 “那……我就先不怀?”薛琴琴小心翼翼地问。 吴徽钰被她逗笑了,也不顾忌,直言:“你想怀也得能怀得上啊!” 薛琴琴急了,“那我也得嫁人生孩子啊!” “你先别冒火,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你连这份气一块儿生。”吴徽钰说。 “什么事啊?” “你在苏州那会儿,廖康来找我了,说想和你聊聊,据我所知,他也去找小姨了。” 薛琴琴果然怒了,“我跟他有什么好聊的?琳姐怎么没告诉我啊?” “大概是觉得没必要吧。” “是没必要!”薛琴琴情绪激动,就差抡锤子去砸死她那个不要脸的前夫廖康了。 吴徽钰劝表妹冷静,同时提醒她须得提防廖康,离婚几年了突然出现,铁定有鬼。 薛琴琴却不以为意,说自己就是个捉鬼师,来一个捉一个,来两个捉一双。 第24章 黑心的儿子 大概晚上十点的时候,赵子亮带着一身的酒气回来了,一滩烂泥似的扶不稳,是他的朋友章海硬把他背回来的。 赵子亮一回来就找吴徽钰,含糊不清地说着什么,孟艳生平最讨厌男人醉酒,因此见到儿子赵子亮这样,气得当即接了盆冷水,端着盆子就要往赵子亮的脸上泼。 章海哭笑不得,说:“阿姨,其实不用这样的,亮子睡一觉就没事了。” 孟艳冷哼了一声,说:“不这样他长不了记性!小章啊,麻烦你把他架到卫生间。” 那盆水最终还是物尽其用,一滴没剩,全部被赵子亮享用了,赵子亮打了个激灵,也不看是谁,大叫着骂了句娘,随即倒了。 章海把赵子亮安置在沙发上,这才说:“阿姨,嫂子,你们也别怪亮子,他失业了,心情不好。” 吴徽钰本来就觉得赵子亮是烂泥扶不上墙,因此并不怎么在意,可没想到孟艳听了也是不以为意,她平静地说:“那正好,他还有大事要干。” 章海疑惑了,问孟艳:“什么大事啊?” 孟艳瞥了儿媳吴徽钰一眼,兀自笑笑,故作高深地说:“人类的至高大事,繁衍。” 章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抬眼看吴徽钰,跟她开玩笑:“嫂子,那我提前祝你们旗开得胜啦!” 吴徽钰又气又窘,二话不说,起身出了门。孟艳在身后叫住她,问她去哪儿,吴徽钰没好气地说:“散步。” 赵子亮一直睡到次日中午才醒,因为被炒了鱿鱼而对吴徽钰颇有些脾气,吃午饭时也是闷闷的,孟艳和他说话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吴徽钰不惯他这毛病,也是冷冷的,因此两人之间颇有点针尖对麦芒的意思。 然而到了下午,赵子亮不知抽了什么风,又突然对吴徽钰殷勤起来,吴徽钰按兵不动,很快赵子亮自己就招了,原来他想请吴徽钰出面,帮他给影楼老板蒋波说说情,因为吴徽钰和蒋波的老婆姜蔚是校友,两人有些交情。 吴徽钰想都没想,一口拒绝,赵子亮先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见说了许多好话都不管用,突然原形毕露,指着吴徽钰的鼻头就怒气冲冲地说: “说到底,我被炒鱿鱼有你一大半责任,要不是你那天对我下狠手,我能在工作中出纰漏吗?别怪我没提醒你啊,我工作没了对你可没好处,对儿子也没好处!” 吴徽钰看厌了赵子亮这副人模鬼样,懒得多费唇舌,一声招呼也没打,径直出了家门。她最近右眼皮总跳,想着不知道是不是晖晖出什么事了,因此下了楼,就直接驱车往母亲薛宇芳家去。 吴徽钰刚到母亲薛宇芳家楼下,就看到晖晖由外婆带着,正在楼下小花圃那儿捉蝴蝶。此时正值西晒,太阳烈得蒸人,晖晖的小脸蛋被晒得红扑扑的,而薛宇芳却坐着花圃边上怔怔的看着他,机械地摇着手里的蒲扇。 吴徽钰慌忙上前抱起儿子晖晖,边给他擦汗边抱怨母亲薛宇芳:“妈,你这个时候带晖晖下来干什么呀?你看他脸都晒红了,头上全是汗!” 薛宇芳这才反应过来,木木的看着女儿徽钰,眼里黯淡无光,眼神飘忽不定。 “我……” 薛宇芳“我”了半天,失忆了似的,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吴徽钰看出来母亲的不对劲,忙问:“出什么事了妈?” 薛宇芳长着一张忠厚的面孔,国字脸,大眼睛,嘴唇稍厚,笑起来眉眼还像年轻时那样舒展、好看。然而此刻,这张好看的脸上却愁云密布,薛宇芳好似瞬间老了十岁一般,甚至可见头顶有三五根白发极明显的刺啦着,杂乱且无光。 “到底怎么了?您快说啊!”吴徽钰急了,捉住妈妈的手,又问。 “说什么说?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你三天两头往这儿跑是怎么回事?” 母女俩闻声看去,原来是许佑平的儿子许峰。 许峰夹着个公文包,头发抹了发油梳成双分头,淡蓝色的短袖衬衫包裹着他那大肚子,乍一看仿佛是个打从平地上矗起的小山丘,整个人看上去是有点煤老板派头的。 许峰早年退伍回来,跟上了时代的顺风车,和一群二流子兴致勃勃地奔往山西做起了煤炭生意,那群去山西的小子大多小赚了一笔,然而却属许峰的生意越做越大。 不过生意是越做越大了,许峰的心肠也越来越黑了,他对父亲许佑平从来都是利字当头,轻易不登门,登门一定是有事。 吴徽钰对许峰向来没什么好感,她冷眼看着许峰渐渐走近,等他到了跟前儿时,身子往旁边一闪,那意思是说,“慢走,不送”。 然而许峰却停下了,他无视吴徽钰的冷眼和薛宇芳的警惕,伸出胖手像逗小宠物猫似的逗弄晖晖,边逗边说:“叫呀,叫声舅舅。” 小家伙仿佛也能辨得清好坏人似的,像躲瘟疫似的一个劲儿的往妈妈吴徽钰的怀里缩,许峰不满意地砸吧了两下嘴,说:“不好,不好,跟个女娃娃似的,真没有男人气概。” 吴徽钰终于忍不住了,冷冷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吴徽钰说罢,拉起母亲薛宇芳就要上楼。许峰不仅不气,反倒皮笑肉不笑地说:“大妹妹,薛姨糊涂,你可是明白人,你最好劝劝你妈,到了我家,我不会亏待她的。” 许峰半点不给吴徽钰反应的时间,接着说:“那行,你们忙着,我有事先走了。” 许峰胖,体味儿重,走过去带一阵难闻的风,薛宇芳忍不住朝地上啐了一口,也不知道是嫌弃那气味儿还是嫌弃许峰。 “妈,到底怎么回事啊?”吴徽钰只好问母亲薛宇芳。 “先上楼。” 薛宇芳说着,抱过晖晖,大而无畏的,先一步上了楼。 等吴徽钰到了楼上,薛宇芳已经进去了,门虚掩着,许莉正等在门口,吴徽钰吃了一惊,心想到底发生什么大事了,许家的两个孩子竟同时上了门? 许莉笑着叫了一声“大姐”,却没有要把吴徽钰让进屋的意思。 吴徽钰虽奇怪,也只好跟许莉打招呼:“几个月啦?” “六个月。”许莉的手搭在自己的大肚子上,笑着回答。 “这个月份孩子长得快,你的营养要跟上啊。”吴徽钰心不在焉地嘱咐道。 许莉笑着点点头,说:“知道了,谢谢大姐。” 吴徽钰也笑笑,礼貌而客气。 吴徽钰边寒暄,边要往屋里走,却被许莉拉住了。许莉朝吴徽钰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出来,同时带上门,比了个“嘘”的手势。 吴徽钰会意,跟着许莉走到楼道间,许莉见四下无人,这才说:“大姐,事情你都知道了吧?我替我哥跟你和薛姨道个歉啊,这事是他不对。” 吴徽钰听得云里雾里,问许莉:“什么事啊?我不知道。” 许莉微微惊诧,她还以为薛宇芳刚刚下楼是跟女儿告状去了,没想到…… 许莉有些不好意思,把事情的原委去繁化简地跟吴徽钰说了,原来是许峰刚添了一对龙凤胎,要薛宇芳去他家带孩子,而这还不是最紧要的,照许峰那话风,摆明了是打算给他爸许佑平再找一个,老好人许佑平前所未有的、在饭桌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父子俩争执不下,许峰小嘴薄唇,能说会道,把父亲许佑平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吴徽钰也气得咬牙切齿,暗骂许峰不是个东西,又不由气许佑平实在没用,根本保护不了母亲,同时她又不禁为母亲薛宇芳打抱不平,想她也跟了许佑平大半辈子了,却连个名分也没有,老了还要受这种侮辱,真是不值。 许莉叹了口气,劝吴徽钰:“大姐,你也别生气了,我爸是绝对不会同意我哥那么做的。我哥也是,他把薛姨当什么人了?” “是啊,你们一家把我妈当什么人了?免费的保姆吗?”吴徽钰终于忍不住说。 许莉嘴巴半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吴徽钰丢下她,自己一个人走了。 第25章 她是个泼妇 吴徽钰径直下了楼,发信息给母亲薛宇芳,叫她把晖晖带下来。大约过了十来分钟,薛宇芳才把孩子带下来,她的肩上还背着一个大的行军背囊,似乎很重,压得她的腰躬成了近乎90度。 吴徽钰忙上前去接,提到手里果然跟装了十几斤秤砣似的那样沉,吴徽钰不禁皱眉,问:“妈,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啊?” 薛宇芳边捶腰边说:“晖晖的行李,哦,还有土特产,许莉送你的。” 吴徽钰现在对许家的人没一个有好感,把背囊往地上一放,淡淡地说:“我吃不着,你们留下吃吧。” 薛宇芳看出了女儿的不悦,然而想了想,还是把那些为难话跟女儿徽钰说了:“那个,许莉月份大了,请我去帮帮忙。” 薛宇芳先是试探,见女儿的脸色还好,便大着胆子继续说:“她不是没公婆吗,小钱又在外地,孩子挺可怜的,我就去做做饭,不干重活。” 吴徽钰越听越气,她没好气地说:“你可怜他们,他们心疼你吗?许峰说的那是人话吗?妈,他们压根没把你当一家人!” 薛宇芳一怔,眼神又像之前那样涣散了,吴徽钰心一横,干脆乘胜追击,她握住妈妈薛宇芳的手,缓缓地劝她: “妈,许莉不比他哥,又有实际困难,你去我不反对,但你怎么不想想,你要是去了,那许峰会怎么想?但你要是不去,恐怕你的心也不会安。妈,许家就是个烂泥坑,要不你别和许叔过了,你回来,我们一块儿过。” 薛宇芳抽出手,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吴徽钰,仿佛不认识似的,满眼的陌生与抗拒。 吴徽钰见状,忙说:“好好好,我收回我的话!” 顿了顿,吴徽钰还是忍不住提醒母亲薛宇芳:“妈,不过我丑话可说在前头,你要是还待在许家,以后的麻烦事只会多不会少,以许叔的那个性子,要是真闹起来了,不见得会站在你这边。” 吴徽钰说完,抱起儿子晖晖,转身就走了。 薛宇芳瞥了一眼脚边的行军背囊,鼻子一酸,掉下了一滴滚烫的眼泪…… 吴徽钰带着气回到了家,刚开门,就迎面撞上了婆婆孟艳,孟艳看到孙子晖晖,亲热地叫了一声“乖乖”,要把他抱过去,小家伙朝她做了个鬼脸,贴妈妈贴得更紧了。 吴徽钰感到欣慰,亲了儿子一口,换了鞋,就往卧室走。 “哎!你等等,先别开门,把孩子给我!”孟艳在她身后叫道。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卧室的门已经被吴徽钰推开了,里头的景象使吴徽钰吃了大大的一惊,满目的大红色,艳丽得有些刺眼。除了大红被褥,墙上和窗户上还贴了双喜和婴儿挂画,不仅如此,抬头可见两股拉花交叉穿过吸顶灯,在接头处坠了个红色的小灯笼,小灯笼的穗子上好似又坠了一道符,画的是什么看不太清。 吴徽钰哑然,扭头看婆婆孟艳,孟艳尴尬地笑了笑,颇无奈地说:“本来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 “这哪是什么惊喜啊,简直是惊吓!”吴徽钰在心里说。 晖晖倒是高兴得跟什么似的,从妈妈的怀里挣下来,跑到卧室就去抠最近的也最矮的红双喜,孟艳见状,忙去阻止,可红双喜还是被晖晖抠了下来,又被他撕成了两半。 “哎呀呀,我的乖乖呀!” 孟艳如临大敌,抬起手就要照晖晖的屁股打下去,晖晖是个小机灵,孟艳的巴掌还没落下去,他就哇哇的大哭起来,边哭边往妈妈的身边拱,指着孟艳一个劲儿地道:“奶奶坏,奶奶坏。” 孟艳对孙子板起脸,教训他:“没礼貌!不可以这么说奶奶。快出去快出去,爸爸妈妈还有正事要办!” 晖晖哭得更凶了。 吴徽钰本就因为婆婆孟艳的无厘头操作而觉得烦,这下更觉得恼火,她终于忍不住将连日来的怨气都发作了出来。孟艳听她一句一句倒豆子似的,火气也登时上来了,她本就是个嘴巴不饶人的,这下更是拿出了骂街的气势,站得跟个圆规似的,随即就轰轰烈烈地骂开了。 晖晖被老妖婆似的奶奶孟艳吓坏了,扯着嗓子直哭,可是两个大人只顾着交战,压根没人注意到他,或是静静地感受他这哭声里的异样。 直到战火结束,吴徽钰才想起来儿子晖晖,她找了一圈,才看到儿子正缩在墙角,像只小野猫似的,眼巴巴地看着妈妈吴徽钰,却不敢上前。 吴徽钰看着儿子防备的眼神,心如刀绞,眼泪霎时掉了下来,她叫了一声“晖晖”,随即上前,可她每前进一步,晖晖眼里的恐惧就多一分,他此刻呈趴着的姿势,真就像只小猫咪似的,嘴里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 吴徽钰蹲下来,张开双臂,像唤小宠物那样轻轻地呼唤儿子,小家伙眼里的警惕逐渐消失,突然就笑了,随即欢快地往妈妈这儿爬。可怜的孩子,他此刻竟忘了自己已经是个会走路的小小男子汉了。 吴徽钰迎上去,轻轻地环住儿子瘦削的小身体,小家伙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在妈妈的脖颈间蹭了蹭,那是他开心的惯常表现。 “妈妈,妈妈……”小家伙一声一声的喊着,仿佛“妈妈”这个词永远也喊不腻似的。 吴徽钰心里一暖,捧起儿子晖晖的脸就要亲,她这时才注意到晖晖的右脸颊上添了一道新鲜的长长的伤痕,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混合着黏湿的汗和眼泪,还有黑黑的污渍。 吴徽钰当即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全家只有婆婆孟艳爱留长指甲,这道伤痕无疑是拜她所赐。 吴徽钰顿时火冒三丈,当即抱起儿子就要去找她算账,没想到晖晖嘴巴一扁,又大哭起来,边哭边要从妈妈的怀里挣脱,吴徽钰只好先哄儿子,把找婆婆孟艳算账的事暂抛脑后。 很奇快,当吴徽钰平静下来,晖晖也立即不哭了,他又在妈妈的脖颈间蹭了蹭,然后把头搭在妈妈的肩膀上,小手抚着妈妈的背,轻轻地说:“妈妈不气,晖晖听话。” 此时此刻,吴徽钰觉得自己就算被千刀万剐也不值得可怜,她怎么可以随便在孩子的面前大动肝火?孩子的心是单纯的,那样只会让他以为是因为自己妈妈才会发那么大的火,会以为妈妈不要他了。 吴徽钰心如刀绞,她紧紧地抱着儿子晖晖,久久不愿放开。 小家伙许是累了,在妈妈的怀里没多会儿就睡着了,吴徽钰小心翼翼地给他处理好伤口,又陪了他一会儿,这才出了卧室。 孟艳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除了来时带的小行李箱,还附带着一大一小两个布包,此刻正整整齐齐地排列在赵子亮的脚边。赵子亮无奈地看着他妈妈孟艳,拿她实在没办法。 孟艳好似就等吴徽钰出来似的,见卧室门刚开了一道缝,就把两个布包提了起来,吴徽钰将将露出半边身子,孟艳就开腔了:“亮啊,你家妈妈是待不下去了,有人不容我啊。妈走了,逢年过节的你回来看妈一眼就行。” 吴徽钰木木地站在卧室门口,冷眼看她自编自演的这场好戏。 赵子亮瞥了吴徽钰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说:“妈,你误会了,你要是惦念我爸就回去看看,这儿也是你家,随时欢迎你来。” “我……” “她没误会,这儿的确没人欢迎她。”吴徽钰截断婆婆孟艳的话,冷冷地说。 “徽钰!”赵子亮一个大步上前,背着老妈孟艳,小声地请求吴徽钰:“别说了,请你给我一个面子!” 吴徽钰低声却掷地有声地说:“我够给你面子的了,是你们自己太得寸进尺了。” 孟艳这时跳了起来,叫嚣着:“怎么的,我来我儿子家住还用向你报告啊?哼,你不欢迎我,我儿子可欢迎我,我孙子也欢迎我,他们可都是姓赵,就你一个外姓人!” “呵!”吴徽钰冷笑一声,说:“彼此彼此。” “好了,你少说两句。”赵子亮拉偏架。 吴徽钰一把甩掉赵子亮的手,径直往门口走,随即身子一转,叫孟艳立马走人。 孟艳却泼妇似的坐在了行李箱上,说:“我还就不走了!” 第26章 下逐客令 孟艳果真就在沙家浜扎下了,失业中年人赵子亮出去找了几天工作都无果后,又开始窝在家里打游戏。吴徽钰几次想说尽快去民政局把手续办了,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一来是因为公公赵宗阳私下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请她凡事担待一些,六十几岁的人了不断地向她这个小辈道歉,吴徽钰实在于心不忍。 二来,也是最关键的,许佑平竟然得了贲门癌,中晚期,需要尽快住院化疗。据母亲薛宇芳说,许佑平的前妻王晓君也是死于这个病,人到最后是被活活饿死的。许佑平说,做鬼也要做个饱死鬼,因此他坚决要求保守治疗。 许佑平生病的消息最初是小姨薛宇琳告诉吴徽钰的,吴徽钰算了算时间,大概就是在上次离开许家之后没几天,她实在没想到许佑平看上去健健壮壮的人怎么竟之前没有半点预兆,母亲薛宇芳那里也没透什么口风。那么是不是说,许佑平其实什么都清楚,只是瞒着? 又或者,母亲薛宇芳其实也知道,只是她不想让女儿跟着担心,也不想给她添麻烦?吴徽钰了解母亲,她是绝对能干出这样的事的。 这件事吴徽钰一连琢磨了好几天,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她打算把现在住的房子腾出一个房间,以备不时之需。也是表明态度,给母亲薛宇芳一颗定心丸吃。 那么现在,最紧要的就是要把这屋子里那些不相干的人赶走。 吴徽钰择了个婆婆孟艳不在的时间,又特意叫薛琴琴来带走儿子晖晖,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她才向赵子亮下逐客令。 吴徽钰没说任何理由,直接请赵子亮母子离开,赵子亮的反应在吴徽钰的意料之中,甚至比她预想的还要激动。赵子亮发了一通脾气后,对吴徽钰冷淡地表明态度:“这房子也有我一份,我不可能搬走。” “行啊,那就按市场价付房租给我,就当抵房贷了。”吴徽钰拿出早已想好的理由对付他。 “我没钱。”赵子亮死猪不怕开水烫似的,扬起脖子,淡淡地说。 吴徽钰也不怕,她从抽屉里拿出那份分居协议,指着上面标红的一条给赵子亮看,赵子亮作势觑了一眼,极淡定地说:“协议是协议,人情是人情,就凭我是晖晖的爸爸,就凭不能让我儿子看不到我,这个家我都不可能搬!” 吴徽钰冷哼一声,斜眼看向赵子亮,说:“恐怕你在乎的不是儿子,而是房子吧?好啊,既然你毁约,那这份协议就没必要留着了。” 吴徽钰说着,将分居协议一撕两半,随即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透明文件袋,扔给赵子亮,不客气地说:“这是离婚协议,抓紧时间签了,你不签也行,走法律程序也一样。” 赵子亮的目光从文件袋上滑过,又落在了吴徽钰的身上,他因愤怒而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行!” 吴徽钰暗暗松了口气,刚要说房产证的事,这时只见孟艳如同一阵风似的卷进来,她飞快地把文件袋捡起来,随即揣进了怀里。孟艳的速度极快,吴徽钰和赵子亮甚至都没来得及反应,孟艳已经又像一阵风似的卷出去了。 孟艳到了安全地带,方才冲里头大声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们就休想离婚!” 吴徽钰气不过,跟出去,却险些笑出来,只见孟艳像只抱窝的老母鸡似的蜷缩着身子,她看到吴徽钰时缩得更紧了,生怕怀里的文件袋被抢走。 赵子亮也跟了出来,看到老妈孟艳滑稽的样子,也是忍俊不禁,但他很快意识到此时此刻绝不能怂,他干咳一声,说:“妈,你把东西还给她,离就离,没什么大不了的。” “离个屁!”孟艳骂道:“离了再把那个狐狸精娶回来是不是?” 赵子亮大呼冤枉,叫了一声“妈”,同时快步上前,意图去把离婚协议书拿回来。 “滚远点!”孟艳边说边像螃蟹似的横着移动,直到离儿子赵子亮三步远时方才停下来,她喘了口气,接着就指着儿子的鼻头骂道:“你又不是少爷,效仿什么三妻四妾?我告诉你,有我在,你永远别想和小吴离婚!” “妈!”赵子亮眉头紧锁,极为难地说:“现在不是我要离,是人家非要和我离。” 孟艳看向吴徽钰,默了默,转而又看向儿子赵子亮,说:“那也不行。” 孟艳的语气明显有些怯,吴徽钰上前两步,淡淡地说:“对,是我要离。还有一件事,这房子是我的婚前财产,车也是,既然我跟赵子亮离婚了,那么我的东西自然是要收回来的,今晚你们收拾收拾,明天就搬出去吧。” 吴徽钰说罢,见赵子亮要说话,她手臂一抬,抬眼看他,说:“多余的话你不用说了,这样,车我不要了,也算是给我们之间的孽缘做个了结。” 孟艳方才反应过来,小声嘟囔着:“车子能值几个钱啊?你当打发叫花子呢!” 赵子亮却难得展现一回男子气概,他胸脯一挺,颇豪迈地说:“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要!” “亮子!” 孟艳急忙小跑过来,抓住儿子赵子亮,小声地叱道:“你脑子进水啦?四个轱辘不比二八大杠好啊?要着要着!房子也要!妈已经咨询过律师了,这房子也有你一半!” “妈,我不……哎呦!” 赵子亮的腰上猛然遭了老妈孟艳的偷袭,孟艳又向他投去一个警告的眼神,赵子亮撇撇嘴,干脆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静观这两个女人交战。 孟艳面向吴徽钰时,又换了另一副嘴脸,她也不顾面子不面子的,一个劲儿的向吴徽钰赔笑脸:“小吴啊,你要实在想和亮子离婚也成,大家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嘛,我理解的,只是……” “我想您误会了,基本的道德规范我还是遵守的。”吴徽钰打断孟艳的话,冷冷地说。 “妈!” 赵子亮心里窝火,去拉老妈孟艳,却被孟艳一把甩开了,孟艳怒气冲冲地训斥儿子:“叫什么叫?叫魂呐?你妈还没死呢!” 孟艳醉翁之意不在酒,这话摆明了是说给吴徽钰听的,吴徽钰的脸上也不好看,一时间,气氛有些沉闷。 过了约莫半分钟,吴徽钰作总结:“行了,总归好赖话我都说了,你们要是识趣,明天就搬了吧。” “再不识趣就真的叫人看不起了。”吴徽钰在心里说。 吴徽钰说完就往卧室走,孟艳叫住她,随即三两步走上前,与吴徽钰面对面站着。孟艳是块老姜,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她定定地看了吴徽钰一眼,随即缓缓地说: “房子、车子,你和亮子一人一半,共用和折现都行,其他的再商量。当然了,你们要能和好最好。” 孟艳说完,又转头对儿子赵子亮说:“我回去了,我还想多活几年,这个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 孟艳说完,拉着早已准备好的行李就走了。 说来奇怪,孟艳一走,吴徽钰和赵子亮几乎同时松了一口长气,两人面面相觑,虽默契还在,但那份情意已经不在了。 赵子亮叹了口气,说:“你放心,车和房子我都不要,我之前把证件藏起来,只是不想离婚。” 吴徽钰“嗯”了一声,疲惫到无力再多说一句话。 赵子亮却以为她松口了,忙说:“徽钰,我们能不能再试试?把过去那些不愉快都忘了,重新开始好吗?” 吴徽钰摆摆手,示意他别再说了。吴徽钰说:“协议我再打一份,明天九点民政局见吧。” 第27章 恐怖威胁 薛琴琴大概十点半左右打了个电话过来,那时吴徽钰已经睡下了,等她被噩梦惊醒拿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有十几通未接来电。吴徽钰担心是不是出事了,慌忙给薛琴琴拨回去。 此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薛琴琴竟还没睡,她听到吴徽钰的声音立马着急地说:“姐,你现在方便过来一趟吗?出事了!” 吴徽钰一惊,忙问:“出什么事了?” 薛琴琴哑着嗓子,既惊恐又无奈地说:“总之你来了就知道了。” 吴徽钰隔着手机突然听到了嘤嘤的哭声,忙问:“谁在哭啊?” 薛琴琴叹了口气,说:“我妈。老姐,你快来吧,路上开车慢点。” 薛琴琴说完就挂了电话,吴徽钰不敢耽搁,立即就起床出门了。不过走之前,她还是把昨晚刚打好的离婚协议书给带上了。 吴徽钰到了小姨薛宇琳家,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只见屋里凌乱不堪不说,小姨薛宇琳正拿着条旧床单要往阳台上的晾衣架上挂,薛琴琴紧紧地抱住她妈妈的腿,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吴徽钰慌忙冲到阳台上,问:“小姨,你干什么呀?” 薛琴琴看到吴徽钰,忙叫了一声“姐”,接着就更咽着再也说不出来半个字。 薛宇琳却更疯癫了,像蚕蛹脱壳似的大力要挣脱开女儿琴琴,她边挣脱边哭嚎着:“别管我,让我死了算了!” 薛琴琴许是之前已经劝得够多了,这下见她妈妈还是这么不争气,干脆放了手,任由她闹去。 “行吧,您就闹吧,我不管了,您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您这样是亲者痛仇者快,别以为人家就心疼你了!”薛琴琴怒道。 “琴琴!”吴徽钰虽不明就里,但也觉得薛琴琴说这话有些过了。 没想到薛琴琴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连日来的不满尽数倒了出来:“呵,不就是失恋吗?不就是男人吗?世界上难道除了他姓苏的就没人了么?再说,守寡都守二十多年了,老了老了倒为情所困了?现在还闹这一出,羞不羞啊!” “薛琴琴!”吴徽钰忙去拉薛琴琴,沉声叱她道:“你过了啊!别说了!” 吴徽钰转脸又去劝小姨薛宇琳:“小姨,对不起啊,这事怪我。其实你和苏叔叔也没必要顾忌那些的,这个年纪能遇到合适的人不容易,把话说开了,还能在一起的。” “什么在一起啊?是人家非要分手,人家摆明了更在乎自家人!”薛琴琴抢白道。 薛宇琳的面色很不好看,不过她的情绪已经比之前稳定多了,旧床单也已经掉到了地上。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有人敲门,三个女人都一惊,这个点了谁会敲门呢?薛宇琳更是出奇的惊恐,她下意识地往侄女儿徽钰的身后缩了缩,吴徽钰安慰她说:“没事的,没事的啊小姨。”然而,连她自己都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我去看看。”薛琴琴自告奋勇。 “别去!”薛宇琳叫住女儿。 这时,门外的敲门声停了,薛琴琴的手机却突然震动了起来,嗡嗡嗡的声音在这样紧张的气氛下更加使人惶惑难安。 “谁呀?”薛宇琳忙问。 “不知道,陌生号码。”薛琴琴小声嘟囔着:“这么晚了谁啊?” 薛琴琴刚要接电话,却被薛宇琳一把夺了过去,薛宇琳疯了似的,随即把手机往一旁的水池里一扔,水池里蓄了半池子水,手机难逃其命,等薛琴琴捞上来时,已经报废了。 “妈,你干什么啊?你疯啦?”薛琴琴气得朝妈妈吼道。 吴徽钰察觉出小姨的不对劲,支配薛琴琴去倒杯热水,等她走后,才缓缓地问小姨薛宇琳:“小姨,你别怕,你跟我说,是不是苏慕明骚扰你了?” 薛宇琳一时间有些懵,抬头木木地看着侄女儿,吴徽钰反应过来小姨未必知道苏慕明的大名,因此又解释说:“哦,就是苏叔叔的女儿。” 没想到薛宇琳当即如临大敌,眼里满是惊恐。吴徽钰会意,抚了抚小姨的后背,待她的情绪稳定些,这才说:“小姨你别怕,我们都在这儿,我也不走,我们都陪着你。” 薛宇琳怔怔地看着侄女儿徽钰,突然又嘤嘤嘤的哭了起来,薛琴琴这时突然极慌张地跑过来,只见她的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小袋子,袋子上赫然画了一个红色的大叉。 薛琴琴把袋子往地上一扔,问妈妈薛宇琳:“妈,这些东西是谁给你的?这不是恶作剧吗!” 薛宇琳看到那个黑袋子犹如见鬼一般害怕,她边往侄女儿吴徽钰的身后缩,边战战兢兢地叫女儿琴琴把东西拿走,薛琴琴还要上前,薛宇琳抬臂一挥,把那黑色袋子骤然打落在地。 袋子里的东西当即公之于众,是几个带血卫生棉、黑脸鬼面娃娃和一叠照片,吴徽钰拿起来一看,照片上全是小姨薛宇琳和苏荣,像素不高,应该是偷拍的,每张照片上都画了一个红色的大叉。 薛琴琴觉得事态严重,忙问她妈妈怎么回事,薛宇琳的情绪终于崩溃了,掩面痛哭起来。 等到薛宇琳的情绪稳定些,表姊妹俩才终于从她抽抽搭搭的叙说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正如吴徽钰所料,这些恶作剧的确出自苏慕明之手,不仅这些东西,其实她的骚扰早在一周前就已经开始了。在这几天里,苏慕明要么电话骚扰,要么半夜敲门,或者就是快递一些恶心的威胁的用品,总之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这一切的起因,全然是因为苏慕明发现她爸爸苏荣的心里还顾念着薛宇琳,苏慕明威胁不了她爸,便来恶心薛宇琳。苏荣上门来道过几次歉,而每每如此,苏慕明就变本加厉地威胁,吓得苏荣也不敢再来了。 而其实最让薛宇琳崩溃的是,苏慕明今天竟将自己和苏荣的照片贴在了电梯里,并泼油漆、立花圈警告,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薛宇琳自然怕被人戳脊梁骨。 薛琴琴听完这些,顿时气得拍桌子,同时大骂苏慕明神经病、变态、狐狸精,各种坏词都用上了也不解气,最后她恨恨地说:“报警!” “对,报警吧,这是软暴力,已经构成违法了。”吴徽钰表示同意。 薛宇琳却犹豫,说要不就算了,薛琴琴脖子一拧,当即反驳:“那怎么行?她当我们薛家没人了么?妈,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硬气,不然你真要被街坊邻居给看扁了!” 薛宇琳还是犹豫,吴徽钰知道她是顾念苏荣,为避免小姨多想,吴徽钰只好转个话题,她说:“琴琴,要不这件事先等等?总之我们留着证据,晚几天再报警也行。当务之急是把小姨转移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再在这儿住着也闹心啊。” “是的,是的。”薛宇琳向侄女儿徽钰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又抬眼可怜巴巴地看着女儿琴琴。 薛琴琴倒有些为难了,现在唯一能去的也只有她和程乾租的小破屋了,可是程乾他老妈程丽娜也在那儿,这两人要是住一起,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呢! 吴徽钰也没什么好办法,三个人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让薛宇琳跟着女儿琴琴去,先把这段日子度过去了再说。 等到一切都考虑妥当,吴徽钰这才想起来儿子晖晖,薛琴琴大而无畏地道:“嗨,没事,程乾带着呢,他一个专业幼教,最会带孩子的了!” 吴徽钰松了口气,也笑说:“你们家孩子以后不愁带了,不论你生两个三个的,他爸都给搞定。” 薛琴琴也笑,“可不是嘛,所以我现在得抓紧把病治好,争取三十五岁之前把三胎解决!” 三个人说笑了一阵,困意袭来,便都去睡了。 或许是因为都有心事,次日,三人都很早就起来了,薛琴琴帮妈妈薛宇琳收拾行李,吴徽钰则去做早饭,等到一切都准备停当,时间刚过八点。 吴徽钰把小姨母女送到程乾家,又火速往安浦区民政局赶,等她到了民政局,赵子亮已经在等了。 第28章 离婚了 赵子亮今天穿得很正式,黑色西装黑皮鞋,还打了个藏蓝色条纹领带,若非有颜值和身材镇着,乍看还真有点像中介。除此以外,他的手上还拎着一个棕色的公文包,吴徽钰一眼就看出来那是前年结婚纪念日她送的礼物,一直被赵子亮束之高阁的。 赵子亮一看到吴徽钰,就连忙迎上去,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来啦?路上堵吧?” “还好。”吴徽钰淡淡地回应。 赵子亮见吴徽钰有意无意总往他身上瞟,有些不好意思,遂解释说:“待会儿这边结束后,我要去参加一个面试,同心圆房产公司。” 吴徽钰差点没笑出来,心想还真被她给猜着了,果然是去干中介了。 吴徽钰“哦”了一声,没做过多评价,赵子亮却完全没拿她当外人似的,追着问她:“你眼光好,帮我看看这身衣服怎么样啊?” 还不待吴徽钰回答,赵子亮兀自叹了口气,又说:“是不是太正式了?唉,你知道我平时不是这种风格的,太板正了。你说我要不要换回平时的衣服?做最真实的自己才是最舒服的嘛,对吧?” 吴徽钰耐不住赵子亮叽叽喳喳的,只好回应说:“也不是,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中介不都这样穿吗?” 赵子亮当即反驳:“我应聘的不是普通中介,是经理!我好歹也是本科学历诶,干经理都是大材小用了。”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很快来到了二楼婚姻登记处,里头正有两对在办理,赵子亮敲敲门,里头的工作人员头抬也没抬,让先等等。 吴徽钰便进屋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两对夫妻。 这两对夫妻一对办结婚一对办离婚,办结婚的那对女方的肚子高高隆起,想必是先上车后补票,办离婚的那对男女双方都打扮得热情洋溢。两对呈现出怪异的反差,办结婚的愁眉苦脸,办离婚的倒是喜气洋洋。 吴徽钰感到有趣的同时,不由反观自己,这两对夫妻似乎鲜明而又完整地诠释了她的婚姻始终,她此刻再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实在有些唏嘘。 两对夫妻的手续很快办完了,轮到吴徽钰他们时,那个中年女工作人员抬头瞥了他们一眼,随即就低下头去,然后机械地说:“身份证、户口本、单身证明、2寸结婚照3张。” 吴徽钰一愣,赵子亮随即说:“同志,我们是来办离婚的。” 工作人员惊讶地抬起头,目光像梭子似的在吴徽钰和赵子亮的脸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赵子亮的身上,平静地问:“想好了吗?我看你们处得挺好的啊。” “想好了。”吴徽钰说。 工作人员看了吴徽钰一眼,又看向赵子亮,赵子亮忙说:“想好了。” “有孩子吗?”工作人员又问。 “有,孩子跟我。”吴徽钰说。 工作人员的表情微动,随即恢复了职业性的平静,她指着工作台上的告知牌,淡淡地说:“把材料给我,一式三份。” 吴徽钰忙把离婚协议书等材料给她,工作人员大致翻了翻,突然抬头又问:“孩子才一岁半?你们考虑好了么?” 工作人员看向赵子亮,劝他:“有什么不能解的结非要到离婚这一步?你是男同志,主动跟你夫人道个歉,凡事朝孩子的身上想想。” 赵子亮极无奈地朝吴徽钰看去,然而吴徽钰却冷静且坚定地说:“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们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工作人员见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也就不再强求,很快就把手续给办好了。最后,她给了一张《离婚登记申请受理回执单》给他们,并告诉他们等到一个月的冷静期结束再来二次办理,这婚才算是真正离完。 两人出了民政局,突然听到噼噼啪啪的声音,原来是在他们之前办理离婚的那对正在放鞭炮庆祝,赵子亮忍不住打趣说:“还挺会玩儿的啊!我怎么没想到也带一挂鞭来呢?” 赵子亮说完又觉得不对,吴徽钰却顺势说:“那就沾他们的光,借势庆祝一下好了。” 赵子亮尴尬地说不出话来,吴徽钰也没什么话可讲,鞭炮也很快就放完了,世界又恢复了宁静。两人在民政局门口分道扬镳,各自奔赴各自的轨道。 吴徽钰在民政局附近的水果摊上买了点水果,然后就直奔母亲薛宇芳家去。 到了悦城小区,吴徽钰刚把车子停好,就看到母亲薛宇芳正扶着许佑平远远的走过来,许佑平比之前清瘦了一些,身子也有些躬,不过精神状态还好,和薛宇芳也有说有笑的。 吴徽钰忙迎上去,叫了一声“许叔”。 许佑平应了一声,还是同往常那样的打招呼,“徽钰来啦?” “嗯。许叔,最近感觉怎么样啊?”吴徽钰问。 薛宇芳朝女儿使了个眼色,吴徽钰会意,便也不再多问,只说:“我前两天在古玩市场淘到了一本棋谱,带给您鉴鉴。” 许佑平笑得眉眼挤到了一块儿,说:“谢谢谢谢,谢谢闺女,有心了。” 这还是许佑平头一次这么称呼吴徽钰,吴徽钰和薛宇芳都吃了一惊,薛宇芳更是湿了眼眶,不过还是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许叔啊现在是老顽童、好吃包全占了,刚刚在超市玩抓娃娃机不过瘾,这不,还买了一堆零食。”薛宇芳把布包展开,强装镇定地笑着说。 吴徽钰一看,里头果真花花绿绿的一堆,心里顿时五味杂陈。 母女俩扶着许佑平上了楼,许佑平拿了一包薯片,然后坐到阳台上研究心爱的棋谱去了,吴徽钰则跟母亲薛宇芳在厨房做饭。 薛宇芳菜择了一半,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吴徽钰刚刚一直不敢开口,这下见母亲破防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妈,想哭你就哭出来吧,别憋着。”吴徽钰安慰妈妈。 薛宇芳叹了口气,抽噎着说:“你许叔的病情恶化了,前天许峰带他换了家医院检查,托关系挂的专家号,那个医生说你许叔只有不到半年可活了。” 吴徽钰大惊失色,忙说:“要不再去北京、上海看看吧?大城市毕竟医疗资源好,说不定还有转机。” 薛宇芳摇摇头,极无奈地说:“没用,几家医院都去过了,医生说的都差不多。你许叔也不想再往医院跑了,他现在就是只顾吃喝,等把一切稀奇古怪的、没吃过的东西都尝一遍,然后一心求死。” “也不是这样的,也许许叔有他自己的打算。”吴徽钰宽慰母亲薛宇芳道。 吴徽钰顿了顿,继续说:“妈,照顾病人不容易,这段时间你自己也得注意身体,许叔能度过这一劫最好,但他如果迈不过去,你也别太伤心了。我那边的房间已经腾好了,到时候你就搬过去,我们一起过。” 薛宇芳一惊,问女儿徽钰:“你和小赵离了?” 吴徽钰点点头,淡淡地说:“离了,上午办的手续。” 薛宇芳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方才说:“离了也好。” 中午饭吃的是青菜牛肉馅的饺子,许佑平不知是提前的“回光返照”还是真的胃口好,竟然一连吃了十多个,然而身体很快就给出了反应,他在卫生间里大吐其吐,甚至把苦水都吐了出来。 薛宇芳把许佑平慢慢地扶出了卫生间,把他安置到床上,又给他倒了杯水、开了电视、调好了空调温度,才关了卧室门,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吴徽钰正坐在餐桌前等她,她才刚开始吃,但已经没了胃口。吴徽钰实在是心疼母亲薛宇芳,年轻时没修到好姻缘,老了却又要过这种日子,她想上天真是瞎了眼。凭什么?! 薛宇芳的心情也因为许佑平而陷入低落,母女俩心照不宣地沉默着,都没吃多少。吃完饭,吴徽钰找了个理由说要先走,薛宇芳也没留,但她似乎还有话要说。 薛宇芳踌躇了片刻,还是追女儿徽钰到了楼下,吴徽钰还没反应过来,薛宇芳就说:“许峰说,等你许叔过身,要把他和他妈妈葬一块儿。” 吴徽钰一愣,她倒是没想这么远。 “墓他们兄妹已经买好了,双墓穴。” “许莉也是这个想法?”吴徽钰问。 薛宇芳没吭声,算默认了。但她眼里的落寞和窘迫明显,显然是伤心了很久。 吴徽钰当即大怒,道:“亏您还待他们那样好,根本就是养不熟的狼崽子!妈,这事许叔什么意见?” “他还不知道。”薛宇芳说。 第29章 林泉回来了 吴徽钰拍拍母亲薛宇芳的手,宽慰她说:“妈,这事你先放放吧,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薛宇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嗨,其实我早就想好了,将来就葬在你许叔的旁边,跟他做邻居也挺好的。” “妈,你……” 薛宇芳摆摆手,平静且安详地说:“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吴徽钰叹了口气,只好走了。 薛宇芳虽大人有大量,吴徽钰却不得不为她打抱不平,她想母亲和许佑平虽没有名分,却是事实夫妻,而他和前妻也就在一起十年不到,怎么说也不该和她躺双墓穴。许家的子女真是欺人太甚了! 吴徽钰想来想去,还是打算给许峰打个电话,哪想刚响了一声那头就给挂了,再打就是“正在通话中”,许是被许峰拉黑了。打给许莉也是一样。 吴徽钰不由怒火中烧,一连好几天都是闷闷不乐的,赵子亮那边也是不省心,中介干了几天后嫌累,又变成了无业游民,不仅如此,他还恢复了无赖本性,鸠占鹊巢,死活不搬。 吴徽钰对此也没办法,她怕万一赵子亮冷静期结束不去办手续,那这婚就又离不成了,因此只好忍着。好在赵子亮这次收敛了很多,两人有时甚至还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两句,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倒也不至于很尴尬。 然而很快,平静的生活就被林泉的一个电话打乱了。 这天,吴徽钰正在厨房做小蛋卷,突然接到了林泉的电话,林泉请吴徽钰去喝下午茶,说有事要说。吴徽钰问什么事,林泉却说见面详谈,吴徽钰也不好再问,只好答应。 然而吴徽钰挂了电话,却再也没法专心,她与林泉自从上次分别后,就再也没联系了。用薛琴琴的话来说,林泉这是欲擒故纵,起初吴徽钰还会跟表妹争辩几句,后来渐渐的她也是这么认为,总之心里甚不得劲。 这下林泉突然冒泡,吴徽钰不由得有些生气,但同时她又有些期待,更确切的说是好奇,好奇他要跟自己说什么。 赵子亮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厨房,他抄着手臂倚在工作台前,吓了吴徽钰一跳。吴徽钰手里的筷子倏地掉到了地上,带的筷子上的蛋液洒了一地,慌得她忙拿抹布去擦。 赵子亮俯视着吴徽钰,不由得撇撇嘴,冷嘲热讽道:“干吗惊慌失措的?在和小哥哥聊天啊?” 吴徽钰一怔,随即反驳:“什么聊天?没看到我在做蛋卷吗?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想吓死人啊!” “做贼心虚。”赵子亮斜睨了她一眼,抬脚出了厨房。 吴徽钰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却跟擂鼓似的,不得安宁。 也许真的如赵子亮所说,吴徽钰觉得自己的确有些做贼心虚,她不自觉地多炒了两个菜,甚至还做了一碟油炸花生米,接着鬼使神差的,竟给赵子亮盛了饭,并拿好了筷子。 赵子亮显然吃了一惊,他怔怔地看了吴徽钰一眼,然后犹疑着问她:“你……病啦?有事要交代?” 吴徽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禁皱眉:“你咒我死呢?” 赵子亮笑起来,恢复了欢快,笑道:“那就好,那就好!呸呸呸!你看我这乌鸦嘴,该打!” 赵子亮说着,作势轻扇了自己两记耳光,其实也就是在脸颊上划拉了两下,不过倒吓到了晖晖。 小家伙嘴巴一扁,就要哭出来,吴徽钰忙抱起来哄,当即打消了让赵子亮下午看孩子的打算。赵子亮若无其事地嚼着花生米,乐乐呵呵的唱起了逍遥游。 “别唱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在孩子面前注意点自己的言行。”吴徽钰觉得心烦,叱他道。 赵子亮却眉毛一扬,大声道:“老子高兴!” 吴徽钰懒得理他,只好任由他去。 赵子亮饭吃了一半,突然反应过来,问吴徽钰:“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有什么事要求我?” “没事,下午我带晖晖去上体验课,所以麻烦你把床单收一下。”吴徽钰随便诌了个理由。 赵子亮“哦”了一声,又问:“又上什么体验课啊?” “绘画。” “要钱吗?” “一节课9块9。” 赵子亮满意,笑说:“哦,那还好。要是忽悠你办卡可别办啊,一年几万,咱家可花不起!” 吴徽钰没吭声,赵子亮看出了她的不悦,刚要说两句安慰话,吴徽钰却屁股一抬,抱起晖晖就走了。 “毛病!”赵子亮笑得油腻又放肆。 下午三点半左右,吴徽钰带着晖晖到了约定地点,林泉已经在等了,他看到晖晖时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只是他不怎么会哄小孩子,和晖晖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 吴徽钰见林泉表现出一副惶惑无措的样子,遂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啊林总,家里没人看孩子。晖晖,叫叔叔。” 小家伙小嘴一嘟,随即朝林泉做了个鬼脸,然后往妈妈的怀里缩了缩,大眼睛眨呀眨的,仔细观察对面这个陌生的叔叔。 林泉放松了不少,笑着说:“没事。我今天找你,也是想跟你说孩子的事。‘宝贝谷’这个早教中心你知道吧?” “知道的。” “美欣和他们有合作,我和老板的关系不错,我给你要了个名额。” 吴徽钰一惊,“宝贝谷”是本市最好的早教机构,门槛高、费用高,一般家庭的孩子想进去不容易的。 “徽钰,我觉得呢孩子的教育是最值得投资的,什么都能将就,就是教育不能,你觉得呢?”林泉说。 吴徽钰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 林泉看出了她的为难,于是说:“哦,费用的事你不用担心,老板给了我六五折的优惠,算下来一年也就一万二多点,我也打听了一下,这个价格在市面上是绝对有优势的。哦,你要是有困难,可以随时跟我说。” 吴徽钰被林泉看透了心思,立即窘迫不已,但是她又不禁怀疑,宝贝谷作为一家上市公司,怎么可能给出这么低的折扣?剩下的钱莫不是被林泉填上了吧? “林总,你确定真是六五折吗?这个价格连普通早教都上不了的。”吴徽钰犹豫着问。 林泉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呀?说来这家老板你也认识的,蒙新雅,蓝雅集团的老板,我记得你刚进公司的时候,接的第一个单子就是蓝雅集团。蒙总对你的印象很好,知道我是给你要的名额,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然而吴徽钰的心里却不舒服,当年她是与一个叫朱平的同事一起负责的这个单子,但其实这中间出了一些岔子,或许这些林泉并不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只字不提。 然而或许人都是自私的,吴徽钰为了儿子晖晖,还是承受了林泉的好意。 “那就谢谢您了。” “跟我不用客气。”林泉微笑着说:“好了,孩子的事解决了,接下来该说大人的事了。美欣正在筹划创建新媒体部门,不知曾经叱咤风云的miss吴是否愿意回归啊?” 吴徽钰不由苦笑,“您也说是‘曾经’了,这份担子恐怕我是挑不起了。” 林泉笑道:“怎么会?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优秀的,是我的左膀右臂。徽钰啊,当年是我亲自把你从学校要过来的,我也算是你的伯乐了,现在我遇到了困难,你可不能袖手旁观啊。” 吴徽钰知道林泉这是在给她机会,可她不能、也不想回到美欣,那儿虽是她曾经奋斗过的战场,但同时也见证了她走过的错路,尤其当同事们知道她再一次借着林泉的关系进入美欣,又会怎么看她呢?她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日子。 吴徽钰狠下心,拒绝林泉:“抱歉啊林总,谢谢你,我有自己的打算。” 林泉似乎早有预料,他不仅不感到失望,反倒觉得很安慰,他笑着说:“不用说谢,也不用抱歉,你振作起来就好,我喜欢看你张牙舞爪的样子。” 不知怎的,吴徽钰突然觉得极其委屈,她极力忍耐,可眼泪还是盈满了眼眶。 “哭什么啊?真是个傻姑娘。” 林泉说着,起身走到吴徽钰的身旁,他抬手揉揉吴徽钰的头顶,极宠溺地看着她。 就在林泉就势要将吴徽钰揽进怀里的时候,突然只听身后一声愤怒的大喊,吴徽钰一惊,慌忙回头,竟是赵子亮! 第30章 决斗 赵子亮冲上来就给了林泉一拳,林泉踉跄了几步,他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就又遭了赵子亮重重的一击。 赵子亮曾练过跆拳道,出手快、下手狠,一连给了林泉几个重拳,林泉起初节节败退,但他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反击了。前后只过去了约莫半分钟,两个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吴徽钰慌忙上前去拉架,却被赵子亮一推,吴徽钰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林泉见状,骂了句脏话,随即像只狂狮似的往赵子亮的身上扑,接着一组组合拳雨点似的招呼了上去,赵子亮不甘示弱,一个反扑,又把林泉制服…… 晖晖被吓得直往妈妈的怀里钻,周围有几个男人上去拉架,然而越是如此他们的斗志越强。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逐渐围成了一个圈,而赵子亮和林泉好似成了玩杂耍的猴子,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拿手机拍,或者是在讨论,有人看到了一旁的吴徽钰,遂猜测说“一定是这女的搞婚外情,如今东窗事发,两个男人为情决斗”。 说这话的人将手机镜头对准了吴徽钰,吴徽钰吓得慌忙护住儿子晖晖,然后抱起儿子逃也似的跑了。 吴徽钰到了车上,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了表妹薛琴琴的电话,薛琴琴一上来就咋咋呼呼地大叫道:“哇靠!老姐,你厉害啊,老林和老赵是不是在新天地为了你决斗呢?” 晖晖以为刚刚妈妈是在跟他玩游戏,这会儿闹着还要再玩,吴徽钰只得先把电话挂了,然后专注哄儿子。她好不容易把晖晖哄好,薛琴琴的电话又打来了。 吴徽钰没接,想着等到家详聊,可令她没想到的是,等她到家时,薛琴琴已经在她家门口候着了。 薛琴琴看到表姐徽钰,连忙迎上来,吴徽钰顿时头大,边开门边不耐烦地说:“你要是能把对八卦的热情分一半到学习上,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是个无业游民。” 薛琴琴努努嘴,不服气地说:“我有工作的好吗!” “水族馆的美人鱼也叫工作吗?趁早给辞了,找份正经工作干。”吴徽钰不客气地说。 薛琴琴不服气,“偏见!赤裸裸的偏见!” 薛琴琴说着,不客气地先吴徽钰一步进了门,哪想当即一股难闻的气味就扑鼻而来。 薛琴琴迅疾捂住口鼻,问:“什么味儿啊?什么东西糊了吗?” 吴徽钰却见怪不怪,她先是把熟睡中的儿子放到床上,随即熟练地开窗通风,然后又走到厨房,麻溜地把灶上的那只平口小锅里的东西倒掉。 薛琴琴伸头看了一眼,颇嫌弃地问:“噫,黑乎乎的好恶心啊!这什么啊?” “黑暗料理。”吴徽钰淡淡地道:“赵子亮的发明。” 薛琴琴吃了一惊,随即没好气地问:“干吗啊,转性了要当家庭妇男啊?” “这不是重点。”吴徽钰手一抄,朝墙上一倚,平静地说:“你有什么问题抓紧问,不然待会儿赵子亮回来,你又要嚷嚷着滴眼药水了。” 薛琴琴撇撇嘴,掏出手机,点开抖音给吴徽钰看,她边划页面边说:“你看,事情发酵了,已经有人开始人肉你了。” 吴徽钰扫了一眼,见视频下面的评论区果然都将箭头对准了自己,其中不乏有言辞刻薄之人。 吴徽钰顿感不悦,冷冷地说:“人肉我干吗?真是吃多了撑的!” “你是主角啊!两男争一女的戏码,永远不过时诶!要是苏慕明也上去插一脚,那就更热闹了!” 薛琴琴说着,凑近,一把搂住吴徽钰,饶有兴趣地说。 吴徽钰推开薛琴琴,没好气地说:“看热闹不嫌事大是不是!” 薛琴琴嬉笑着搂住表姐的腰,打趣道:“我是羡慕!你看吧,这事要是持续发酵,肯定有人来找你谈合作,直播带货什么的,那时你就发啦!” 吴徽钰剜了她一眼,叱她道:“那这名给你出好了!” “我想出也出不了啊,又没有霸道总裁为我舍命打架咯!”薛琴琴说罢,朝表姐做了个鬼脸。 然而薛琴琴随即就正经起来,她问吴徽钰:“不过老姐,这两个你到底选哪个啊?你得明确表态啊,不然真成渣女了。”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说:“我谁都不选行不行?赵子亮已经跟我没关系了,至于林泉……” “老赵不安分,离了也没什么可留恋的,林霸总可是只绩优股,你可别犯傻啊!”薛琴琴提醒表姐。 “什么犯傻不犯傻的,我和他就是普通朋友,哦不,朋友也不算,顶多就是曾经的上下级关系。” “你骗鬼呢!”薛琴琴跳起来,激动地说:“单纯的上下级关系能主动帮你联系床位?能追你到大姨家?能主动给晖晖介绍早教班?能不顾身份为你当街打架?这么无私奉献的领导,我怎么没见过呢?” “那是你人品不好。”吴徽钰跟她开玩笑。 薛琴琴撇撇嘴,问:“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到底对人家有没有好感啊?” 吴徽钰想了想,平静地说:“算有吧,但没到爱情那种程度,更多的是崇拜和感激吧,其实他对我也没你说的那么神乎其神,各取所需吧。他……” 吴徽钰说到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也不知道该不该说。 “他怎么啦?”薛琴琴的眼里闪耀着对八卦的渴求,忙问。 吴徽钰心一横,干脆把对林泉的想法跟表妹全盘托出,最后她问:“你看,这样的人是不是也挺不好相处的?” 薛琴琴想了想,点头表示同意,她说:“这么看来,其实他从一开始就没把你置于与他同等的位置上。他消失那么长时间,突然出现却一句解释也没有,但他放下身段为你打架,又是为什么呢? “大概是男人的原始冲动在作祟吧?又或是因为我像他的某个重要的人,他与我的交往只是在弥补过去的遗憾?”吴徽钰说。 “你是说初恋啊?”薛琴琴问。 吴徽钰不肯定也不否定,至少她曾经就这么怀疑过。因为从她在学校第一次遇到林泉的时候,林泉就对她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之后她进入美欣,林泉更是对她极其信任,并且很是青睐。可以说,她之所以升得那么快,除了她自身的天赋和努力外,毫无疑问更重要的是得到了林泉的助推。 美欣内部不乏有跟着林泉从年轻时一路打拼过来的老将,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吴徽钰像‘某某某’”的话,之后这句话就在公司传开了,吴徽钰知道这个“某某某”就算不是林泉的初恋,也一定是他重要的人,一个使他感到遗憾的人。 “老姐,那你是不打算和林总更进一步了?”薛琴琴见表姐不吭声,又问。 吴徽钰点点头,淡淡地说:“我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薛琴琴不由得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老姐,你说你的真命天子到底在哪儿呢?” 吴徽钰笑笑,幸福是世界上最难以触及、不着痕迹的东西,谁能知道呢? 林泉作为美欣的掌舵人,其社会价值不容忽视,美欣内部的公关速度极快,“决斗”的视频刚发布不到三个小时就被火速撤了热搜,而吴徽钰也自然失去了“爆火”的机会,但是却给她的生活带来了严重的打击。 冷静期满,赵子亮缺席,因此这婚也就意料之中的没离成。不仅如此,赵子亮又和苏慕明在一起了,并且三天两头的把她往家里带。 然而吴徽钰虽不悦,却也没办法,赵子亮以林泉做威胁她的把柄,他声称一旦她“不听话”,他就立即去美欣闹,反正他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玉石俱焚。 吴徽钰知道赵子亮绝对能干出这种事,尤其他现在身边还多了个苏慕明,若是搞那些危害人的把戏,铁定一拍即合。 吴徽钰为了避免连累林泉,只能继续忍受。 第31章 上岸前欢聚 林泉自“决斗”事件后,就再也没跟吴徽钰联系过了,吴徽钰唯一一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从蒙新雅的口中得知的。 那天吴徽钰带晖晖去“宝贝谷”早教中心办手续,正好碰到蒙新雅来视察工作,起初吴徽钰没注意到她,倒是蒙新雅主动过来跟她打了招呼。 蒙新雅为人冷淡,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她像是有意告知似的,直接告诉吴徽钰林泉出事之后住了大半个月的院,现在去澳洲疗养了。吴徽钰想再细问,蒙新雅却招呼也没打的就走了。 吴徽钰在遇到蒙新雅之前,本来就对林泉心存愧疚,在得知他的消息后,她就更加惴惴不安。吴徽钰犹豫了好几天,终于鼓起勇气给林泉打电话,然而却提示“已停机”,吴徽钰傻了眼,可又不想向美欣的前同事打听,就这么一直耽搁着,转眼间大概五个月过去了。 不过吴徽钰在这五个月里也没闲着,她因为有教师资格证,先是在一家教育机构任教,后又受到同事的启发,开始考公务员。 没想到一沓厚厚的、从未接触过的资料,在吴徽钰夜以继日、悬梁刺股一般的刻苦努力下,竟被她给啃下来了,在一个凉风习习却又带着暖阳的下午,吴徽钰收到了面试通知单。 面试相对于笔试来说难度较大,要付出的精力更多,吴徽钰毫不犹豫地辞了职,并报了个面试培训班。很意外的,她竟在面试培训班里遇到了高中同学周杨跃。 吴徽钰记得周杨跃以前是个高高壮壮、神采飞扬的男生,但现在却变得清癯瘦弱、满脸暮气,他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像乱草堆似的蓬着,不过肤色还和以前一样白净,只是没有血色。 周杨跃只向吴徽钰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埋头继续背书了。吴徽钰的同桌、一个叫白雪的女生告诉她,周杨跃是这个面试班里的老生了,他年年报考,几乎年年都卡在了面试上,这是第六年。白雪也是二战,这次是她第一次进面。 “唉,一入公考误终身啊!”白雪叹道。 吴徽钰也叹了口气,心里的压力又加重了几分,但同时那股不服输的念头也增加了不少,她暗暗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必须一举成功! 一周后,培训班的课程结束,一个月后,面试开始。吴徽钰报的是市直某部门,报考比例1比3,当所有进面的人统一坐在候考大厅候考时,吴徽钰意外发现周杨跃竞和自己报的是同一个部门。 周杨跃笔试第一,吴徽钰第二,签也抽的前后顺序,两个人一前一后进的考场。周杨跃看到吴徽钰时也显然一惊,不过也只得硬着头皮上,这对于两个人来说无疑都是对心理素质的考验。 最终结果于一周后公布,然而却出现了戏剧化的一幕,吴徽钰的总分只比周杨跃高了0.01分,吴徽钰险胜,而周杨跃再一次落榜。 吴徽钰觉得不好意思,打算请周杨跃吃个饭,可她又怕周杨跃多想,因此迟迟未定,最后倒是白雪率先攒了这个局,很意外的,周杨跃竟参加了。 地点定在新天地的一家火锅店,白雪带了男友孔健,周杨跃带了个朋友,吴徽钰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高中时大她两届的学长魏东,他们物理老师魏老师的儿子。 周杨跃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不仅没表现得别扭,反倒侃侃而谈,一如当年的神采飞扬。吴徽钰起初还觉得别扭,后来也就渐渐放开了,竟还应周杨跃之邀,讲述面试的细节和技巧。 当周杨跃听说吴徽钰在考场上竟瞎编说自己有支教经历的时候,不由狂拍自己的大腿,十分激动地说:“我怎么没想到呢?也是啊,我随便怎么诌,就算我说曾在某某部门实习、获过什么荣誉,那些考官又不知道!” 周杨跃说罢,举起雪碧就要和吴徽钰碰一个,他颇不甘心地道:“佩服啊!周某甘拜下风!” 吴徽钰端起饮料陪了一个,不好意思地说:“嗨,我也就是临时起意,在那种紧张的氛围下,说任何话都不觉得奇怪。” “这也叫本事!小雪,你不会也说你去山区支教过吧?”白雪的男友孔健微笑着问。 “你女朋友可是个能人呢,她是货真价实的去云南支教过半年,又组织了一个青年志愿者团队,在公益这条路上任重而道远。我说师姐,你干脆在公益这条道上一条路走到黑好了,干吗来跟我们抢饭碗啊?”周杨跃酸溜溜地说。 周杨跃这话说到了白雪的痛处,白雪叹了口气,孔健替她解释道:“白叔叔觉得女孩子还是要有个稳定的工作,日子过得安稳点才好。” “我做公益怎么就不安稳了?”白雪不服气地反驳。 孔健是个老实的男人,一听白雪又叫嚣起来,顿时红了脸,正慌张无措的时候,一直沉默的魏东说话了。 “小雪,二舅说得有道理,再说当公务员又不耽误你做公益,你看小孔是领导的笔杆子,不也没耽误发展兴趣爱好?”魏东淡淡地说。 孔健突然被点名,先是一愣,随即脸更加红了。 白雪不耐烦地说:“好啦好啦!我不是如你们所愿,顺利考上了嘛!真是的,在家被老白嘀咕,在外面还要被你们教育,能不能让人喘口气啊!” 吴徽钰还不知道白雪也已经考上了,忙举杯向她恭喜,白雪笑眯眯地跟她碰了个杯,道了句“同喜”。 周杨跃撇撇嘴,没好气地说:“二位,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你啊,就认清事实、再接再厉,明年再战吧。”魏东跟他开玩笑。 “你养我啊?”周杨跃白了魏东一眼,没好气地说。 “师弟,师姐养你,不瞒你说,我一直有在城里养猪的愿望。”白雪嬉笑着说。 白雪说罢,几个人顿时笑成了一团,吴徽钰无意间看了一眼魏东,却发现魏东也正看着她,吴徽钰的脸顿时红了。 结束后,魏东主动要求送吴徽钰回去,白雪他们起哄了几句,大家也就散了。 吴徽钰有些意外,她和魏东本就不熟,而且她当年成绩最差的科目就是物理,因此她总不自觉地将魏老师的脸代入到魏东的身上,总觉得现在跟她并排走的不是魏东,而是那个严肃的、性情急躁的魏老师。另外魏东本人的话也不是特别多,这让吴徽钰感觉很压抑。 两个人走了大概五分钟,吴徽钰终于忍不住说:“师哥,你是有什么事吗?不好意思啊,我儿子还在等我去接他。” “嗨,其实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个人。我听说你之前在美欣工作,你认识一个叫汤雯的人吗?”魏东犹豫着问。 魏东顿了顿,又说:“哦,她是我的……妹妹。” 吴徽钰想了想,才说:“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她好像学历挺高的,英国某大学的硕士吧?我记得是英国吧?” “对对,是英国!你认识吗?”魏东忙说。 吴徽钰摇摇头,“不认识,她在我进公司之前已经离职了,她好像一直在总部,到安市只是来负责一个项目。” 魏东叹了口气,眼里的失望明显。 吴徽钰不忍,问他:“要我帮你打听一下吗?她在公司的口碑不错,要打听她应该不难。” 魏东怔怔地看着她,沉默了良久,才喃喃地说:“谢谢你啊,不用了。” 吴徽钰也不好强求,说了句“不客气”。她见魏东的精神有些恍惚,忙说不用他送了,魏东却执意要送,吴徽钰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去。 魏东送吴徽钰到了小区门口,突然说:“师妹,我建议你最好先去医院做个体检,以防临检前出问题。” 吴徽钰一愣,忙问:“为什么啊?” 魏东说:“不瞒你说,我当年考公,笔试面试都以绝对的优势领先了,但是没想到竟然折在了体检这一关。所以师妹,你要吸取我这个过来人的教训,在正式体检之前自己花点钱多做两次,有些小毛病现在治疗还来得及。” 吴徽钰忙道:“知道了,谢谢师哥提醒啊。” “不客气。”魏东笑着说。 第32章 乌糟的事 吴徽钰听从了魏东的建议,分别去了两家医院,先后做了两次体检,结果显示只是有些贫血和低血压,其他一切正常。然而吴徽钰还是有些不放心,开了一些补血药回家吃了几天,这天又去了医院复查。 然而令吴徽钰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医院碰到了薛琴琴的前夫廖康,廖康也看到了吴徽钰,稍稍犹豫后,还是过来打了个招呼。 “表姐。”廖康还像以前那样称呼吴徽钰。 吴徽钰不好不理,只好搭话,她见廖康拎着一袋水果,所以问:“你来看病人吗?” 廖康一怔,看了一眼手里的水果,随即反应过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嗨,老爷子说想吃橙子,我给他买几个。” “老爷子住院了?”吴徽钰微微一惊,问。 “胃癌晚期。”廖康垂下眼皮,有气无力地说:“唉,本来也没什么,自从我母亲一年前突发脑梗去世后,老爷子就突然倒下了,起初也就是吃不下饭,谁知道发展成胃癌了。” 吴徽钰虽惊讶,但也只好宽慰他道:“肯定是早有预兆的,你在老爷子的面前得稳住了啊,别叫他跟着着急。老爷子住哪个病房?我去看看他。” 廖康显然没想到吴徽钰会不计前嫌,要知道他曾对薛琴琴做的那些坏事现如今他自己想都觉得过分,吴徽钰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因此淡淡地说:“老爷子毕竟是长辈,我理应去看看他的。” 廖康眼圈一红,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谢谢你啊表姐!姐,你能帮我联系到琴琴吗?我想见见她。” 吴徽钰定睛看了廖康一眼,极严肃地说:“琴琴要结婚了,不方便。” 廖康闻言,只好讪讪作罢。 吴徽钰的心里却不舒服,她想廖康当年在外头养情人生私生子,廖家二老不仅不阻止,还助纣为虐,就这么些事不仅差点要了表妹薛琴琴的半条命,也差点连累小姨薛宇琳也跟着一命呜呼,这仇怎么说也算是不共戴天了。吴徽钰这么一想,不禁后悔去看望老爷子了。 吴徽钰就这么想着,廖康已经领着她到了病房。 病房是单人间,比较宽敞,但不太整洁,东西多且摆放得乱,显得乌糟凌乱。老爷子正坐在轮椅车上,背对着他们,头微仰着朝窗外看。 “爸,你怎么又坐在那儿?我不是说了吗,窗口风大,受凉了可怎么好?”廖康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 老爷子扭头看了这边一眼,又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 吴徽钰不由感到惊诧,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廖老爷子是个雷厉风行、精神矍铄、又略带刻薄的人,即使他生病了,也绝不会是这样宛如枯木似的黯淡无神。他这样的表现不像是得胃病的人,倒像是精神有问题。 “老爷子这是?”吴徽钰忍不住问。 廖康指指自己的脑袋,小声地说:“老年痴呆。” 吴徽钰点点头,看向廖老爷子,心中五味杂陈。 尽管廖康的声音很小,但还是被廖老爷子听见了,老爷子迅速地调转轮椅,目光灼灼地盯着廖康。 “你个瓜娃子的,你说谁痴呆呢!”廖老爷子阴沉着脸,沉声叱道。 廖康见怪不怪,懒懒地说:“说我痴呆,我痴呆好吧。” 廖康说着,把水果往病床前的凳子上一放,说:“橙子我给您买来了,现在要不要剥一个吃?” 廖老爷子不吭声,他此刻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吴徽钰看,只见他的一双老而沉重的眼皮费力地抬了抬,像只老而疲惫的骆驼似的,随时有闭上眼睛沉睡的可能。 “爸,琴琴的表姐来看你了。”廖康边走边说,同时拿起水壶,又从柜子里找出一个一次性杯子,要给吴徽钰倒水。 吴徽钰忙说:“别忙了,我不渴。” 这时只听廖老爷子突然大声哭嚎起来,边哭边用两只枯手撑着轮椅,看样子是要站起来。廖康忙上前去扶住他,他以为父亲是要去洗手间,忙说:“爸,你忍忍啊,别拉裤子里了!” 吴徽钰也忙上前帮忙,哪想廖老爷子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着她,吴徽钰有些害怕,被抓住的那只手颤颤的。 “爸,你松开。”廖康忙说。 廖老爷子却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抬起手臂,竟把儿子廖康打得一个措手不及,廖康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摔倒。 廖老爷子对着吴徽钰突然叫了一声“琴琴”,吴徽钰吃了一惊,廖康也是大惊,忙道:“爸,你认错人了!这是琴琴的表姐。” 吴徽钰也解释说:“老爷子,我不是琴琴啊。” 廖老爷子哭得更加大声了,有点像耍无赖的小孩子,哭着哭着就乱摔东西、尖叫起来。廖康没办法,只能叫来医护,护士给廖老爷子打了一针安定后,他才渐渐地安静了。 廖康送吴徽钰出去的时候,主动跟她说:“也是奇怪,老爷子现在谁都不记得,连我母亲都忘了,却只记得琴琴一个人,每天都坐在窗口,盼望着琴琴来看他。姐,琴琴要是方便的话,能请她来一趟吗?” 吴徽钰不好拒绝,又不好做主答应,只说“再说”,让廖康别抱太大希望。 廖康眼里的光倏地黯淡了,吴徽钰有些不忍,宽慰他道:“你现在儿女双全,家庭美满,老爷子的精神头也还好,你也不用太着急了。” 廖康似有难言之隐,张了张嘴巴,稍稍犹豫,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过去是我和我父母做得不对,现在……唉,说什么都迟了。”廖康叹了口气,喃喃地说。 吴徽钰回去后,思虑再三,还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薛琴琴,一来因为薛琴琴现在正在为要孩子全力调养身体,二来她也的确遇到了麻烦事。 除了两边的妈妈都在全力的阻拦外,程乾的工作也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他被家长诬陷性侵女童,被迫辞了职,现在正待业家中。 小姨薛宇琳也正是为此而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程乾的妈妈程丽娜自不必说,她早就言明,如果薛琴琴不把身体治好,那她永远都不可能进程家的门。 这样一来,两边的妈妈倒是因为有共同的目标,而关系缓和了许多,有时甚至还能约着一起去买菜、晨练,这种怪异的现象常常使薛琴琴和程乾忍俊不禁。 吴徽钰对此也是大呼稀奇,她想薛琴琴和程乾这对苦命小情侣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两位妈妈若是能发展成闺蜜,那以后的日子无疑会非常美满。因此,吴徽钰怎么说都不能打破这种平静的生活。 然而很快,平静的生活还是被打乱了,只是这次的风波太大,大到吴徽钰可以牢记一辈子,也惋惜一辈子。 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吴徽钰的公考之路最终却终止在了政审这一环,不是体检,而是最不起眼、总被人认为只是走个过场的政审。 政审不比体检,体检还可以有第二次机会,而政审不合格相当于这个人注定一生与公考无缘,他不仅永远进不了国家公职人员的队伍,甚至其他需要政治考察的招聘考试都不得参加。 付出了巨大的心力却一朝兵败,吴徽钰陷入了无尽的愤怒与恐慌之中,她把吴家和薛家往上三代的长辈挨个琢磨了个遍,最终把焦点落在了父亲吴泽斌的身上。 可是她随即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父亲吴泽斌说到底就是个电厂的普通员工,说贪污他够不上,说偷蒙拐骗他又犯不着。 可到底是谁呢?吴徽钰实在想不出来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伴随着第二名周杨跃的递补上岸,谜题终于揭晓,问题果然是出在了吴泽斌的身上。审查人员告诉吴徽钰,她的父亲吴泽斌有犯罪前科,若父母任何一方政治上有污点,其子女不会被禁考,但政审这一关永生不得过。 吴徽钰顿觉五雷轰顶,她想不到问题还真的出在了父亲吴泽斌的身上,她气愤之余,忙给母亲薛宇芳打电话。薛宇芳听了也是一惊,嗫嚅了半晌,才说: “你爸之前是被派出所拘留过,当时穷,也没钱交保证金,就在里头待了半个月,他当时还说里头能吃饱饭,还不想出来呢!谁知道就……唉,也怪我!” “到底怎么回事啊?”吴徽钰忙问。 第33章 命运的捉弄 薛宇芳沉默了一会儿,方才犹豫着说:“当年你姥姥姥爷不同意我跟你爸在一起,你爸就偷偷摸摸地来找我,每次来都给我带点小礼物,后来他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我这才知道原来每次带给我的东西都是用偷邻居家的鸡卖的钱买的。当时你爷爷家穷,拿不出钱,只能任他被带进了派出所。” 薛宇芳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口气,极悔恨地说:“唉!怪我啊!我要是早知道他那钱来得不正当,死活我也不要那些东西啊!徽钰,这事怪妈啊,是妈妈害了你!” 吴徽钰也是灰心不已,她安慰母亲:“妈,这怎么能怪你呢?我大概就没有这命吧,嗨,命不好,不能怪任何人。” 薛宇芳沉默了,曾几何时她也觉得自己命不好,可直到遇到了许佑平,她才觉得自己重新活过来了,可是他现在又……唉!薛宇芳不由叹了口气,老天真是薄待她们母女啊!老天为什么总是给她们出难题呢? “妈,你也别多想了,一个人一个命数,上天给我关上了这扇门,说不定在哪里又给我打开了一扇窗呢。” 吴徽钰苦笑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道。可她现如今,也只能用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对了妈,许叔最近还好吗?”吴徽钰问。 “不……好。”薛宇芳的调子拖得很长,仿佛要隐瞒事实,可又不得不被现实打败。 “妈,虽说听天由命,但人定胜天,许叔人好,上天不会对他这么不公的。”吴徽钰宽慰道。 薛宇芳更咽了,她应了一声,良久说不出话来。 吴徽钰也沉默了,她此刻的心跟在热油锅里煮着似的,有挣扎的本能,却没有重生的力量。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忽然,薛宇芳吸了口气,颤颤地说:“闺女啊,咱娘儿俩是从苦水里泡过来的,妈老了,但你的一辈子才刚开了个头,听妈妈的,别丧气,啊?” 吴徽钰的心里在流泪,脸上却露出笑颜,她故作轻松地说:“放心吧妈。” 赵子亮许是也打听到了一点,他虽然没明说,但他的态度全放在了行动上。他不再把苏慕明往回带,在家里也不再大声说话或者故意挑事,他甚至戒掉了游戏,常常将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得很干净,他还学会了做饭,三天两头做些可口小菜,放在罩子里等吴徽钰吃。 吴徽钰一度以为赵子亮这是作妖的前奏,她观察了两天,没想到赵子亮这次耐力持久且行动力强,他又回去干中介了,不仅如此,他还接了个私活,给正在安市拍戏的一个剧组做摄影助理,收入相当可观。 赵子亮渐渐地忙碌起来,而他越是忙碌,吴徽钰就越是焦虑,她在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对任何事情就再也提不起兴趣了,她甚至有时会精神恍惚,在路遇政府部门时会不由自主地驻足,然后盯着看很久。 离公考全部流程结束不过才过去了四五天,可对于吴徽钰来说却像度过了四五年,她虽不至于整天以泪洗面,但绝对是以泪洗心,这是一种河流即将干涸、蜡烛即将燃尽的状态。 周杨跃递补上岸后,拉着魏东和白雪来找过吴徽钰一次,吴徽钰装得极其云淡风轻似的,连声对周杨跃和白雪说“恭喜”,周杨跃倒极不好意思地回说“不敢当”,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再也无话。 几人之中属魏东最为成熟,他像那晚一样,要求他们先走,他有话要说。这次周杨跃和白雪不再起哄,反而暗暗松了口气,随即就告辞了。 只剩下魏东和吴徽钰两个人的时候,魏东从皮夹子里抽出几张名片递给吴徽钰,开门见山:“给你几张名片,都是我要好的朋友,我也已经联系过了,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没有的话我再找。” 吴徽钰吃了一惊,她没想到魏东竟会主动帮她找工作。可是她又觉得万分丢脸,还有几分不悦,她想魏东这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在居高临下地看她吗? “师妹,你别多想,你遇到困难了,我作为师哥和朋友,伸一把手是应该的。周杨跃和白雪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只是不好意思说。”魏东说着,推了推眼镜,仿佛也有些局促不安。 吴徽钰笑了笑,颇难为情地说:“谢谢你啊,师哥。” “不客气。拿了工资请我们吃饭啊。”魏东难得开一次玩笑,却因为开得不熟练而两颊微微泛红。 “一定的。”吴徽钰也笑,心里却极其苦涩。 魏东走后,吴徽钰做了一个决定,她要去找父亲吴泽斌,必须去,她必须当面要个说法,无论事实真相如何,她都不可以不明不白地吞下这个苦果,而她的父亲、始作俑者,却半点不知情。而也只有去过这一趟,她才能真正释怀,然后重新开始。 吴泽斌住的是电厂的职工房,因为近几年政府大力倡导“旧房换新颜”,改造后的老小区干净清爽,管理也比之前严格许多。因此,当吴徽钰远远地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摆摊贴手机膜时,她顿时吃了好大一惊。 吴徽钰一时忘记了来意,她就这么远远的看着,不敢上前。 吴岩正低着头认真地给手机贴膜,他的摊子前站着两个衣着时尚的女孩,两个女孩窃窃私语,从吴徽钰这个角度看,正好可以看到她们的眼里闪着光彩,很显然她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吴岩却半点不受影响,专注得近乎冷淡。 两只手机的膜很快贴完了,女孩像哄小孩似的又给了他两只,吴岩又很快贴完,女孩再也拿不出多余的手机,悻悻地走了。 然而就像接龙似的,很快又有三五个女孩照顾他的生意,女孩们大着胆子公然地调笑,而吴岩一律一视同仁,半点不逾矩,也半点不多情。 吴徽钰不禁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吴岩感兴趣起来,单从长相上看,他极像他妈妈方灵芝,是那种典型的南方人的长相,白净秀气,但身形骨架上他又偏向于爸爸吴泽斌,是大骨架宽脊背,两种偏差组合在一起,就成了一个不多见的、讨人喜欢的男生。 这种男生似乎天生就应该得到父母的宠爱和女孩儿们的爱慕,可是他为什么会摆摊贴膜呢? 吴徽钰不自由自主地走过去,想问个究竟,而吴岩也正看到了她,吴岩对她笑了笑,随即起身走了过来。可吴徽钰却手足无措起来。 吴岩走近了些,欢快而又腼腆地叫了吴徽钰一声“姐”,吴徽钰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岩却高兴地问:“姐,你来看爸吗?” 吴徽钰一怔,方才小声地回了句“是”。 “爸爸看到你一定很开心!”吴岩欢快地说。他像个孩子似的欢呼雀跃:“你等等我啊,我来收摊,我们一起回家!” 回家? 吴徽钰一晃神,“回家”两个字太具杀伤力了,她鼻子一酸,特别想哭。 吴岩已经把简略的摊子收拾好了,他长得比吴徽钰高出了一个头,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吴岩轻轻地拍了拍姐姐的肩头,说:“走吧姐!” 吴岩仿佛变了个人,完全不像之前贴膜时那样冷淡,他完全变成了话痨,一路上“姐姐前、姐姐后”的,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他们共同的父亲吴泽斌。 吴徽钰不想提到父亲,因此打岔:“对了,还没恭喜你考上了川美,祝贺你啊吴岩。” 吴岩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笑着说:“谢谢姐。还谢谢姐夫送我电脑,我知道那种牌子和型号不便宜的。” 吴徽钰一惊,赵子亮给吴岩送礼是她始料未及的,要知道以他的性格,应该会大肆宣扬才是,怎么会…… “姐,我妈找你要的那些钱我会还的,我准备换专业了,改学动漫设计,这个专业以后好就业、收入高,没两年我就能还上了。”吴岩说。 吴徽钰起初一愣,反应过来后,顿时觉得不太舒服,她没好气地说:“谁急着要你还钱了?他也是我爸。” 吴岩忙解释:“你先别急啊姐,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说,你告诉我,你摆地摊是不是因为缺钱?”吴徽钰问。 吴岩沉默不语。 吴徽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从小就学国画,我想方阿姨也不会同意你换专业的。” “姐,你别告诉我妈!”吴岩慌忙说。 吴岩说罢,垂下头去,更咽地说:“姐,爸爸病了。” 第34章 死亡的痛苦 “是肝癌,晚期,医生说已经没救了。”吴岩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可我不认命,我要把爸爸带到北京上海,去看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姐,爸爸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他……他怎么样了?”吴徽钰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能叫出那个称呼。 吴岩眼里的光芒迅疾消失了,他叹了口气,说:“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吴徽钰点点头,和吴岩并排朝那个陌生的家走去。 他们到了楼下,正巧遇到了下楼倒垃圾的方灵芝。方灵芝看到吴徽钰时微微一惊,随即显露出喜色来,她快步上前,亲热地跟吴徽钰打招呼:“徽钰来啦?” 方灵芝极反常的熟络使吴徽钰感到极不舒服,不过她还是硬着头皮叫了一声“方阿姨”。 方灵芝又看向吴岩,笑着说:“天天念叨,天天念叨,终于把你姐给念叨来啦!” 吴岩也是笑意盈盈的,说:“爸爸看到姐姐一定也特别高兴。” “那是一定的,你爸昨晚还说想闺女了呢。走吧徽钰,上楼去。”方灵芝说着,领吴徽钰上楼。 家是在一楼,其实也就是上了几级台阶,门虚掩着,可以闻见里头飘出来的肉香。 吴岩一喜,忙问:“妈,爸爸想吃饭了?” 方灵芝慌忙“嘘”了一声,小声地说:“你爸早上说想吃红烧肉,我就给他炖了一锅,就吃了一小块。” 吴岩顿时失望不已,叹道:“我还以为他有胃口了。” “吃一口也是好的。你爸现在想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想去哪儿就带他去哪儿。对了,他说下午想去老家看看,正好徽钰也在,你们陪他去吧。”方灵芝说。 吴徽钰想说不去,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吴岩倒是很积极地说:“好啊,我还正想找堂哥呢。” 方灵芝不由皱眉,“你少跟他混在一起!” 说话间,方灵芝已经领着吴徽钰到了卧室的门口,方灵芝敲敲门,冲里头轻声地喊:“老吴,徽钰来啦!” 里头传来几声咳嗽声,却不答话。 “老吴,徽钰来啦!”方灵芝又叫了一遍。 吴泽斌还是不答。方灵芝一连叫了好几声,里头都是沉默。吴岩有些急了,说:“爸爸不会有事吧?” 方灵芝也慌了,忙去开门,可门被反锁了,方灵芝急得连拍了几下门,边拍边喊:“老吴,你吱个声啊!你别吓我啊!” “爸!爸爸!”吴岩也急得大喊。 吴徽钰的心里也有点慌,可是她的喉咙口像是堵住了似的,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老吴,你开门啊,你闺女来看你了,你不是昨晚还说想她了吗?”方灵芝已经急哭了,边哭边无力地捶着门。 突然,只听里头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吴泽斌扯开嗓子咒骂开了:“叫那个不孝的丫头滚!我不想见到她!我不是她爸,她也不是我女儿!叫她滚得远远的,老子到死也不想见到她!” 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喘息声很重的咳嗽声。 “老吴啊,你保重身体啊!不要再动气了!”方灵芝哭道。 方灵芝突然抓住吴岩的手臂,疯了似的问道:“儿子,备用钥匙呢?啊?家里的备用钥匙呢?” 吴岩的注意力却全在姐姐吴徽钰的身上,他眼看姐姐的脸色越来越差,想安慰她几句,可吴徽钰已经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吴徽钰走在小区曲径通幽的小径上,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觉得极其委屈,她想不通自己上辈子到底造了什么孽,这辈子要叫她经受那么多那么多的坎坷与折磨? 吴岩追上来,急着跟吴徽钰解释:“姐,爸说的是气话,你别当真!” “你回去吧。”吴徽钰淡淡地说。 吴岩点点头,急得满头大汗,他说:“嗯,那我回去了啊!” 吴岩跑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大喊道:“姐,你别放心上啊!” 吴徽钰看着吴岩的背影,泪水更加汹涌了,她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很复杂,算是爱恨交加,但更多的是羡慕,他拥有的爱和完整是她这辈子都不会得到的。 吴徽钰到底还是心太软、太天真,其实她何尝不明白,时隔多年她头一次来找父亲,质问是假,想念他才是真,她对父亲的爱像是微弱的火苗,很小但实实在在的存在着,到底是血浓于水啊! 次日大早,吴徽钰接到了吴岩的电话,说父亲吴泽斌弥留,叫她赶紧来医院。 吴徽钰来不及多想,慌忙起床,来不及洗漱,只换了衣服,就匆匆往医院赶。路上,吴徽钰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给母亲薛宇芳去个电话,可没想到薛宇芳已经知道了这件事,说她现在就在吴泽斌的病房里。 吴徽钰来不及细问,她猛踩了一下油门,接连闯了两个红灯,很快就到了医院。 因为事发突然,吴泽斌的病床前只有方灵芝母子和薛宇芳三个人,吴家的几个兄弟姐妹都还没到,除了吴岩强忍着情绪外,两人女人都在不停地擦拭着眼泪,而病床上的吴泽斌则一动也不动的躺着,只是眼珠不停地转动,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很奇怪的,当吴徽钰一进门,吴泽斌的眼珠就立即不动了,如有神助似的,吴泽斌突然抬起一只手臂,就这么直直的伸着,嘴里嗫嚅着什么,听不清。 薛宇芳忙把呆愣着的吴徽钰拉过去,然后拿起她的手放在吴泽斌的手上,就在吴徽钰的手触碰到吴泽斌的手的时候,泪水霎时从吴泽斌的眼里滑落下来,然后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吴泽斌的手臂倏地垂落到床上,随即顺着床沿滑了下去。 “爸!”吴徽钰慌忙大呼。 “爸爸!”吴岩骤然跪了下去,也大声呼唤道。 “啊呀老吴啊!”两个女人几乎同时呼号道。 紧接着,几个人都哭开了。 吴泽斌就这样带着众人的惦念离开了人世,他的生命定格在了五十九岁,但他的离开却定格在了满足和幸福的瞬间。吴泽斌是带着笑容走的,他的人生没有遗憾。 后事应吴泽斌的要求,一切从简,墓地也是他之前自己早就准备好了的,葬在村里他父母的旁边,他说落叶归根,心飘得再远也总要回家。 吴泽斌给吴徽钰留了一份保险合同,受益人是吴徽钰,是份财富险,相当于储蓄型存款,取出来差不多有三十来万。 吴徽钰没要,她把这笔钱给了吴岩,并叫他不要放弃梦想。吴徽钰对弟弟吴岩说,人这辈子最重要的、最不能放弃的就是梦想,人得有梦想,有梦才能活得有想头。 吴徽钰从吴家出来的时候,觉得心境突然开阔了,就像是一扇被封闭已久的窗户被骤然推开了的感觉,豁然开朗、海阔天空。 然而此时此刻,薛琴琴的生活里却铺满了阴霾。 廖康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联系上了薛琴琴,而薛琴琴也是善心大发去了医院探望廖老爷子,薛琴琴不计前嫌,哪想廖康却恬不知耻地追着薛琴琴求复合。 两人在茶水间拉拉扯扯,没想到被廖康的老婆付晓蓉撞见了,付晓蓉当即给了薛琴琴一个巴掌,薛琴琴也不是吃素的,迅疾还了她一个,廖康是个软货,只知道观战,薛琴琴不想蹚浑水,要走,付晓蓉却不让,两个女人当即撕扯在一起,场面一度不可控制。 说来奇怪,最后竟是廖老爷子拉了这场架,据说廖老爷子当时异常的清醒,他指着付晓蓉叱道:“你再打琴琴一个试试?” 付晓蓉自恃有儿女撑腰,平常就不把老爷子放在眼里,现在他得了重病,就更不会跟他客气了。 付晓蓉眼皮一抬,随即就准备开骂,廖康却适时地抓住她的手腕,叫她不要嚣张。付晓蓉似乎怕他似的,极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倒真的走了。 在这个闹剧发生的第二天,廖老爷子就走了,他是自杀,他把自己关在了卫生间里,用一双丝袜把自己给吊死了。护士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廖老爷子的身体早就凉了。 廖老爷子留了封遗书,主要写了两件事。 第一,自杀是他的个人意愿,与任何人无关,与医院也无关,任何人都不得向医院追责; 第二,他这辈子对不起的人有很多,但最对不起的人是老伴儿和薛琴琴,但他要求廖康从此以后与薛琴琴断绝往来,要求他不得以任何理由任何形式骚扰她,否则他做鬼也不会安宁。 如果廖老爷子不说,也许没人会知道付晓蓉其实是廖家二老从乡下找的女人,目的只是为廖家传宗接代,而薛琴琴仍是名正言顺的廖家儿媳。如果后来薛琴琴没闹,那么付晓蓉就没有上位的机会,更加不会有出轨的机会,一切就还是风平浪静的。 没有人会想到廖老爷子最后会以这样的形式离开,更没有人想到他之前的疯癫其实都是装的,薛琴琴说,那也许是他在逃避,而自杀是他赎罪的方式。 第35章 上门大闹 就在吴徽钰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吴家的时候,赵子亮再一次失踪了,他大概消失了半个月左右,再出现时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胡子拉碴、神情困顿,整个人萎靡不振的,半点没有生气。 不仅如此,赵子亮又恢复到了之前那种作息,夜夜的打游戏不说,烟抽得比以前更凶了,他有很多反常的地方,上厕所不冲水、随地吐痰、时常会爆粗口……但更多的时候,他会搬着个小马扎独自坐在阳台上,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窗外,一坐就是半天。 吴徽钰为此和赵子亮起了几次争执,但赵子亮要么不动不怒、垂首忍受,要么立即爆发、极尽疯狂之能事,但每次他在几近爆发的边缘,都被他自己以极快的速度掐灭,然后他又陷入了深深的痛苦中。 吴徽钰把这些跟表妹薛琴琴说了,薛琴琴说赵子亮这是典型的人格分裂,很危险。薛琴琴劝表姐尽快让赵子亮搬出去,以免他哪天情绪失控,伤到了晖晖。 这也正是吴徽钰所担心的。因此她无暇细想,一放下电话就冲到了书房,三两下就把赵子亮的东西收拾好了,准备等他一回来就跟他摊牌。 一整天,吴徽钰都是惴惴不安的,她总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然而她没想到是,到了傍晚,婆婆孟艳竟携二儿子赵子成两口子上门了。 赵子成一进门先是各个房间都巡视了一圈,然后怒气冲冲地质问吴徽钰:“我哥呢?” 吴徽钰扫了几人一眼,心下犹疑,赵子成又问了一遍:“我问你话呢!我哥呢?” “我怎么知道!”吴徽钰没好气地回答。 孟艳手一挥,冷冷地说:“你问她能问出个屁来!她的心但凡能分一点在你哥的身上,你哥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孟艳说着,突然扫到玄关处的行李箱,冷哼了一声,眼皮一抬,看着吴徽钰,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又玩那一招?想把我儿子扫地出门是不是?” “那是我的事,和你们无关。”吴徽钰冷冷地说。 “怎么无关?你要把我儿子扫地出门,难道我孟艳会擎等着你往我头上拉屎?”孟艳阴沉着脸,叫嚣道。 徐晓拉了拉婆婆的衣袖,小声地提醒她:“妈,扯偏了,说重点。” 吴徽钰瞥了徐晓一眼,见她一身花枝招展的打扮,更觉恶心,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弟媳,表面装得跟个大家闺秀似的,其实内里鬼精,又坏又厉害。 “看看看,你看我老婆干什么?!”赵子成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吴徽钰的身后,冷不丁地给了她一脚,恶狠狠地说:“我叫你看!” 吴徽钰突遭偷袭,一个趔趄,差点撞在了桌角。 “你干什么!”吴徽钰扭头冲赵子成怒喝道。 “你说我干什么?”赵子成的唾沫星子横飞,满脸的横肉随着夸张的表情而小幅度抖动。 就当吴徽钰要站起来的时候,腰上却突然又遭到了一掌,接着只听赵子成骂道:“坏女人!我他妈的早就想治你了!” 赵子成下手极重,吴徽钰只觉得后腰像被斩断了似的,疼痛极其猛烈,她想反抗,可完全没力气,她的两只手臂均被赵子成制服,头发也被他薅住了,头皮处火辣辣的疼。 徐晓故作惊慌地“啊哟”了一声,柔声劝赵子成:“老公,你轻点呀,别把大嫂弄疼了。” 孟艳拍了拍徐晓的手,轻声说:“晓啊,你就是菩萨心肠,你累了就去旁边坐着歇歇。” 徐晓笑着说:“妈,我不累,我就喜欢看热闹呢。” 就在赵子成雨点似的拳头即将落下来之际,赵子亮出现了。 赵子亮怒喝了一声“赵子成”,随即扔下手里的东西就冲了过来,他从后头抱住赵子成,叫他住手。可赵子成已经杀红了眼,完全不听他哥的,赵子亮没有赵子成健壮,完全弄不动他,而母亲孟艳那边完全冷眼瞧着,几乎放任不管。 “赵子成,我叫你放手!”赵子亮怒喝道。 “哥,这女人害你不浅,我替你教训她!呸!”赵子成作势啐了一口,大声地说。 赵子亮眼看劝不住弟弟,情急之下,他火速冲到厨房,然后提了一把菜刀出来。徐晓率先看到,她吓得“啊呀”一声大叫,随即扯着嗓子尖叫道:“啊呀!大哥要杀人啦!妈!” 一时间,众人都循声看过去,徐晓吓得紧紧依偎着孟艳,孟艳也是脸色大变,而赵子成本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软棉絮,自是被他哥赵子亮吓得半死,吴徽钰骤然恢复了自由,只感到全身上下哪哪儿都疼。 不过当吴徽钰反应过来,也是吃了好大一惊,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赵子亮这个样子,他完全变成了一只野兽似的,脸因愤怒而涨得通红,眼睛充血,怒目圆睁,嘴巴紧紧地闭着,似乎是在竭力的控制自己。 “老大,你可别干傻事啊,那可是你弟弟!”孟艳惊慌地叫道。 赵子亮依旧不为所动,他紧紧地握着刀柄,完全没有放松的意思。 赵子成吓得一下子瘫软下来,徐晓忙上前扶住他,随即看向赵子亮。徐晓哼了一声,冷冷地说: “大哥,你疼老婆归疼老婆,但你有一点要清楚哦,子成、爸妈,还有你儿子才是你的至亲,你可别刚出了拘留所,又再进去!” 吴徽钰一惊,忙问:“你什么时候进拘留所了?” 赵子亮手里的刀倏地掉了,他又恢复到之前颓废、精神涣散的状态。 徐晓看着吴徽钰,目光灼灼,继续说:“大嫂,你还不知道吧,大哥为了帮你被治安拘留了,在拘留所待了整整半个月!那里头是什么样的,你不会不知道吧?就为这,难道妈不该来讨个说法吗?” “徐晓你够了!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指手画脚了?”赵子亮突然振奋起来,指着徐晓叱道。 赵子成不敢吭声,这时孟艳忽然跳出来维护二儿媳道:“你妈给她的权利行不行!” 孟艳随即指着赵子亮的鼻头骂开了:“你个不孝的东西,胳膊肘往外拐,你想叫你妈早点死是不是!要不是晓晓从朋友那里听到了这件事,你是不是还打算瞒我们一辈子?” 孟艳越说越觉得委屈,不禁抹起了眼泪,她叹了口气,继续说:“老赵家几代清白啊,怎么到了这一辈竟还出了个蹲大狱的,真是给祖上蒙羞啊!你要你爸怎么跟祖宗交代啊?” 赵子亮觉得母亲实在言过其实,忍不住反驳:“什么蹲大狱?说得那么难听,就是拘留而已。” “你闭嘴!”孟艳带着哭腔怒骂道。 徐晓劝道:“大哥,你就别说了,妈听到你出事心跟刀割了似的,你别刺激她了。” “都怪这个女人,她真是个扫把星!”赵子成指着吴徽钰骂道。 吴徽钰终于爆发了,“你说谁呢?你,还有你们,都给我出去!” 孟艳斜睨了吴徽钰一眼,冷笑着说:“出去?这是我儿子的家,你想把我往哪里赶?” “对啊,应该滚的人是你!”赵子成说着,像轰小鸡儿似的把吴徽钰往门口撵。 “够了!都给我住口!”赵子亮厉声疾呼。 众人起初完全没当回事,直到赵子亮突然捡起菜刀、又突然把菜刀插在了玄关柜上,大家才停止了哄闹。 赵子成再一次吓得慌了神,孟艳战战兢兢又极为警惕地问:“老大,你要干什么啊?” 赵子亮直直地盯着吴徽钰,淡淡地说:“吴徽钰,我和你离婚。” 第36章 受伤 “离婚”这件事第一次经由赵子亮之口提出,包括吴徽钰在内的所有人都大感惊诧,赵子成和徐晓本就是跟风来耍勇斗狠凑热闹的,孟艳自不必说,她只是来出口气而已。 不过孟艳是老江湖,经验足、心眼多,赵子亮话音刚落不多时,她当即就反应过来。 孟艳接话:“我看你这日子也没什么过头,早离早解脱。那正好,大家都在,就把财产和我孙子的抚养权商定一下,明天就去办。” 吴徽钰下意识地看向赵子亮,赵子亮则瞥了他老妈一眼,平静地说:“不用商定,我们早有协议,还按照那个来。” “财产和小孩怎么分?”孟艳急忙问。 “都归她。”赵子亮淡淡地说。 “那怎么行啊!哥,你是不是傻了?”赵子成急道。 “你先别说话!”孟艳抬手阻止二儿子赵子成,随即抬眼看大儿子赵子亮,向他确认:“你的意思是,你净身出户?” “对。”赵子亮语气平缓但坚定地说。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已经招呼上了赵子亮的右脸,孟艳随即颇恨铁不成钢地大骂道:“混账!呆子!没用的窝囊废!你被鬼附身了是不是!你是想气死我啊!我不同意,我坚决不同意!” “您不同意没关系,要离婚的人是我。”赵子亮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地说。 “你……!”孟艳指着赵子亮,半晌说不出话来。 “哥!”赵子成还要说话,却被徐晓拉住了。 吴徽钰的心微微抽动着,想上前为赵子亮说几句话,可她的双腿像被胶水粘在了地上似的,沉得抬不起来。 赵子亮却出奇的镇定,他仍旧保持着一种甘愿牺牲的壮烈姿态,他的神情无比的平静,只是右脸已经微微肿胀起来。 孟艳盛怒之下,竟也不吭声了,她此刻有些畏惧这个儿子,在她的眼里,小儿子赵子成是需要疼爱的,他从小就懒惰、好吃、厌学,她必须要付出加倍的爱和关注才能使他不至于走入歧途。而大儿子赵子亮向来都是乖顺的、省心的,所以偶尔一次犯错、叛逆她都觉得是难以容忍、大逆不道的。 可是,现如今一切都变了,又似乎从来都没变…… 有那么一瞬间,孟艳觉得大儿子赵子亮似乎正在渐渐走远,他要走到天涯海角去,远离她这个妈妈。 “妈,上法院!必须上法院!” 赵子成的叫嚣把孟艳拉回现实,她正巧对上了大儿子赵子亮的目光,孟艳又是一惊,张了张嘴巴,可说不出话来。 徐晓有眼力见儿,她拉了拉赵子成的衣袖,小声地提醒他:“老公,这毕竟是大哥的家事,让他自己决定吧。我有点累了,我们先回家吧。” 赵子成一惊,问:“儿子踢你啦?” 徐晓笑着点点头。 “得嘞!” 赵子亮一手扶着徐晓的腰,一手抚了抚她的小腹,扭头跟老妈孟艳打招呼:“妈,我们先走了啊,你待会儿自己打车回去。” 还不待孟艳回答,赵子成和徐晓就已经出了门。 直至此刻,吴徽钰才知道原来徐晓怀孕了,看那肚子想必是刚怀上,也难为她就为了看场热闹跑了这么远。 一时间,只剩下他们三个了,只剩下尴尬。孟艳泄了气,也没有什么力气再争了,只说让吴徽钰看着办吧,然后就走了。 吴徽钰讪讪的,倒真觉得为难起来。她想自己和赵子亮毕竟是真心实意爱过的,又有了儿子晖晖,赵子亮上次还帮了吴家的忙,这次又为她进了拘留所,如果真的让他净身出户,似乎真的绝情了点。 吴徽钰看向赵子亮,赵子亮却一句话也没说,拖着缓而沉重的步伐进了书房。当夜,他和衣在椅子上圈了一夜,第二天带着两个黑眼圈敲了卧室的门。 “走吧,早点去,不用排队。”赵子亮淡淡地说。 过了好一会儿,吴徽钰才开了门,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满脸的倦意与病容。 “下午去行不行?我有点不舒服。”吴徽钰说。 赵子亮这才注意到吴徽钰的脸色极差,忙说:“你脸色不好,要不要去医院啊?” “不用,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赵子亮不再强求,说:“那你好好休息吧。对了,晖晖是在薛琴琴那儿吗?” 吴徽钰点点头,随即关上了卧室的门。 中午,赵子亮熬了点清粥,又做了几个开胃小菜,喊吴徽钰起来吃,吴徽钰没应声,赵子亮隐隐的感到不安,一直到了下午,只听卧室里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呻吟声,赵子亮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徽钰?徽钰。”赵子亮敲了几下门,吴徽钰并不回答,只是呻吟着。 “我进去了啊!” 赵子亮告知了一声,不待里头回答,就急忙推门进去。 吴徽钰的状态吓了赵子亮一大跳,她正趴在床上,四肢直挺挺地伸着。赵子亮忙把吴徽钰抱正过来,这才发现她已经失去了意识,赵子亮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她的身上也已经湿透了,看样子一定是忍耐了很久。 赵子亮快速的给吴徽钰换了衣服,随即抱着她往医院赶。 挂了急诊,医生给开了一系列检查,赵子亮抱着吴徽钰做了各种检查后,医生慢悠悠地告知了检查结果,是腰背肌筋膜炎,膝部也有细微挫伤。医生给开了许多药,叫回去按疗程吃,吃完回来复查。 赵子亮忙问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医生囫囵说了一堆医学名词,赵子亮再要问,他就不耐烦了。赵子亮顿时气极,刚要质问,被吴徽钰拉住了。 吴徽钰现在难受得很,腰部和膝部都有那种弥漫性的钝痛感,头也极痛,全身滚烫,想必是发烧了,除此之外,她悲催地发现大姨妈竟然来了。一时间,多种痛苦加之于身,吴徽钰都快急哭了。 吴徽钰执意要回去,赵子亮只好依她。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吴徽钰是竭力忍痛,赵子亮看上去则是在极力隐忍。 之后的几天,赵子亮哪儿也没去,一直在家照顾吴徽钰,他做菜的手艺本就还行,这几天更是变着法子的做营养餐给她吃。 赵子亮把儿子晖晖从薛琴琴家接了回来,每天按时接他上下早教班,他甚至还效仿网红爸爸做手工,变废为宝给儿子做些小玩具,他手巧,很多玩具做得比网上的还好,晖晖着了迷,追着爸爸的屁股后头要,父子俩常常玩得不亦乐乎。 只是赵家赵子亮却再也没回去了,期间赵子成曾来过一次,彼时吴徽钰正在洗手间,只隐约听到“讨债”、“断绝关系”“放过我”“报警”几个词,吴徽钰想问,可又不想多事,但赵子成却千真万确被他哥赵子亮轰出去了。婆婆孟艳倒是没再上门,只是偶尔公公赵宗阳会打个电话来问候几句,但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下去了,吴徽钰和赵子亮说好了似的,谁都没再提去离婚的事。即使偶尔会有小的波澜,但到底还是风平浪静的。 廖老爷子去世后,廖康去找过薛琴琴一次,是去还笔记本的。当年廖康高考落榜、复读,薛琴琴不仅等了他一年,还到处给他找复习资料,另外,她还亲自给廖康整理了一本错题集,几乎囊括了数学科目所有的考点。廖康还的就是这本错题集,但其实他还的不过是一段薛琴琴自评为荒唐、幼稚的青春印记。 至于薛琴琴和程乾的婚事,程家和薛家的两位妈妈依旧不松口,程乾的工作难有着落,薛琴琴也因为一次表演失误而被水族馆辞退,偏偏两个待业青年又遇到了个大麻烦,一位自称是程乾未婚妻的女孩找上门来,要求程乾与她完婚。 第37章 一起出游 程乾不认识这个人,女孩就直接找上了程丽娜,说自己叫施巧丽,妈妈叫程信岚。程乾一惊,程信岚是他的小姑,刚生下来没多久就被送给了别人,程家与她几乎断了联系。 程丽娜听了也是既惊讶又疑惑,她背着女孩给老程家那边的亲戚打电话,亲戚发过来一张照片,程丽娜一看,果然是这个女孩。因此,施巧丽便堂而皇之地住了进来。 当薛琴琴将这件稀罕事同表姐吴徽钰讲时,吴徽钰也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薛琴琴叹了口气,无奈地说:“老姐,你说我和老程怎么就这么不顺呢?妈妈们不同意也就罢了,现在还突然冒出一个未婚妻,看她那架势像是非老程不嫁了。” “程乾什么想法?”吴徽钰问。 “他肯定是拒绝的,可是架不住人家有婚约啊,他又是个死脑筋,保不准哪天就把我给踹了。”薛琴琴有气无力地说。 吴徽钰想了想,突然觉得不对劲,问:“不对啊,那他们这就算近亲结婚了,两边的家长怎么想的啊?” “哦,我忘说了,这女孩是老程的小姑的养女。唉,这个小姑妈也挺可怜的,据说一辈子没结婚,程家老太爷对这个女儿心有愧疚,所以给孙子和这个养女定了娃娃亲,也算是一种弥补啊。” 吴徽钰不解,“既然如此,那当初为什么要把她送人啊?” “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据说是程家找人算过,这位小姑妈的命极硬,不仅克父母还克兄长,而当时程家的大儿子、也就是程乾他大伯的确三岁就夭折了,算命的说只有把这个女儿送人,而且要送得远远的,老程家才能转运。听老程说,小姑妈被送走时才半岁左右。老姐,是不是觉得很匪夷所思啊?” 吴徽钰点点头,说:“不仅匪夷所思,还很荒谬。” “你注意听,更荒谬的来了。”薛琴琴苦笑着说:“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其实程乾他妈妈早就找人算过我和程乾了,算命的说我俩的属相不合,属于下等婚配,如果硬要在一起,会有天大的灾祸。” 吴徽钰来了兴趣,问:“什么灾祸?” 薛琴琴无奈地笑道:“那就天机不可泄露了。算命的说,程乾属鸡,我属狗,鸡狗不相配,我会克他。所以啊,他妈妈之前说让我们先上车后补票什么的都是借口,其实还不是就怕算命的一语成谶啊。” 吴徽钰只觉得这一切荒诞、真是太荒诞了!如果真有命格这一说,那这个人的一生和婚姻也不能全由算命先生定夺。命、运、本事,这三者才是成就一个人的必备要素,命是天定的,运是积福报修来的,本事是要靠自己努力的。 “琴琴,我觉得事在人为,这个时候你必须和程乾抱团合作,一致对外。”吴徽钰说。 “必须的!你放心吧姐,我薛琴琴不但脸皮厚,而且不会轻易认输,我也相信程乾会处理好的。”薛琴琴轻快地说。 薛琴琴积极的心态给了吴徽钰很大的启发,她回顾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糟心日子,觉得也是时候出去散散心了。她把想去的地方在纸上都列了下来,最后考虑到晖晖还小,便把地点定在了常州的中华恐龙园。 吴徽钰也是偶然跟赵子亮提了一嘴,没想到赵子亮也要跟着去,吴徽钰不同意,赵子亮便拉来了晖晖做帮手,小家伙现在特别黏爸爸,吴徽钰没办法,只好把他带上。 赵子亮很快就体现了有他同行的好处,他不仅充当了司机和向导,还兼职跑腿、摄影,甚至连一天三顿饭都不用自己找地方吃,完全由他的朋友们包办。 他们到常州的第三天,章海一家也来了,连同赵子亮的三朋四友们,几乎每天都是五六个家庭、十几二十口人在一起聚,小朋友多,晖晖每天都玩得不亦乐乎。吴徽钰也跟着认识了不少家属,也交了一两个朋友。 吴徽钰和其中一个叫秦欢的嫂子最是投缘,这位秦欢嫂子现在正在做短视频,直播带货,已经做得相当有名气了。秦欢邀请吴徽钰加入进来,说每月保底收入二十万加。 吴徽钰有些动心了,晚上回到酒店便开始搜索相关信息,又进了秦欢的直播间,却刚看了五分钟就知道自己不适合吃这碗饭。秦欢能说会道不说,又有相当厚实的营销学知识,据说她是正宗的南京大学研究生毕业,光从这一点来看她就非普通网红能比。 但是她现在还有什么选择呢?吴徽钰躺在床上想。 这时,手机进来一个信息,是赵子亮,说要来借沐浴露。吴徽钰给他开了门,赵子亮也没打招呼,便径直进了屋。 “快来快来,见者有份。”赵子亮心急地说。 赵子亮说着,把手里的塑料袋子解开,是热乎乎的、冒着浓烈孜然味儿的烤鱿鱼,赵子亮扒拉出一半递给吴徽钰,吴徽钰撇撇嘴,没接。 “干吗啊?不为五斗米折腰啊?”赵子亮不以为意,开玩笑。 吴徽钰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来借沐浴露的吗?” “是啊,吃完再借,也是一样的。你真不吃啊?可好吃了!”赵子亮说着,已经拿起了一串,随即把竹签上的那一点鱿鱼一口咬进了嘴里。 吴徽钰也不气,反倒一屁股坐到床上,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吃。 赵子亮大概吃了十来串,终于忍不住说:“你不吃就不吃吧,这么盯着我干吗?” 吴徽钰想了想,极认真地说:“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赵子亮也不看她,直接说:“有关拘留所的事啊?” 吴徽钰有些意外,赵子亮却笑着解释:“你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我还奇怪呢,这次怎么忍这么久?” 吴徽钰无心跟他说笑,直截了当地问他:“赵子成口口声声的说你是因为帮我而进了拘留所,我想知道你帮我什么了?” 吴徽钰的目光紧锁着赵子亮,赵子亮却笑着问她:“你是怎么想的?” 吴徽钰思虑再三,才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不是去借高利贷了?要不你怎么有钱给我爸补窟窿?还往我的卡上多打了十万,还有啊,你还送了吴岩一台电脑是不是?” 赵子亮的脸上露出一瞬间的尴尬,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他的眼神有些飘忽但同时又很是悲凉。赵子亮看着吴徽钰,苦笑道:“是不是在你眼里,我特贪财、我只能跟钱沾边?” 吴徽钰有些不高兴,“你别乱扯,不是一码事儿。” “我觉得就是一码事。”赵子亮轻轻地笑了笑,无奈地说:“你刚刚说的那三个人,我老丈人、我老婆、我小舅子,他们哪一个不是值得我赵子亮上心的人?既然是一家人,那我帮他们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赵子亮完全不顾吴徽钰的脸色越来越差,继续说道:“徽钰啊,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喜欢苏慕明?我……” “你别跟我提她!她伤害我小姨你知不知道?”吴徽钰抬手截断赵子亮的话,沉声质问他。 没想到赵子亮却神色镇定地说:“我知道。可你又知不知道,我正是喜欢她的疯癫,喜欢她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毫无保留的爱恨。我和她在一起,才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 “那你当初又跟我在一起做什么?你现在为什么不离婚?”吴徽钰感到既委屈又生气,忍不住质问他。 赵子亮垂下眼皮,喃喃地说:“我舍不得。” “你真自私!”吴徽钰气极败坏地说。 赵子亮无奈地笑笑,自顾自说:“也许吧。” 赵子亮走后,吴徽钰躺在床上,忍不住想赵子亮的话,也忍不住将自己与苏慕明作比。吴徽钰想自己与苏慕明的性格是冰火两重天,她是冷静如冰的,而苏慕明是热情如火的,但这并不表示她就没炽烈的爱过,她在爱情里同样是热烈的。 但是很遗憾,赵子亮似乎并未感受到,他想要的太多,但贪多嚼不烂,往往到最后什么都得不到。他同样也是自私而盲目的,他从来没看到吴徽钰的好,因此他终于失去了。 吴徽钰在黑暗中得意地笑了笑,呵,差点被他骗了! 第38章 不负责任的男人 夜里,吴徽钰照例起来给晖晖盖被子,却发现他全身滚烫,她慌忙又去摸儿子的额头,更烫,吴徽钰吓了一跳,晖晖这是发烧了! 吴徽钰赶忙给赵子亮打电话,赵子亮正睡得迷迷糊糊,听了个大概后说:“是不是又要出疹子了?” 吴徽钰也拿不准,只说叫他赶紧过来。赵子亮磨蹭了好一会儿才过来,一进来就不耐烦地说:“哎哟你把我叫过来有什么用啊?我又不是退烧药。” “你是他爸!”吴徽钰憋着一股气,怒气冲冲地说。 赵子亮没理她,伸手试了试晖晖的额头温度,淡淡地说:“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啊,这温度也还好吧,喂个退烧药就行了。” 吴徽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轻轻地抱起晖晖,然后拿起包就要走。赵子亮急忙问:“大晚上的,你去哪儿啊?” 吴徽钰不理他,赵子亮拦住她的去路,吴徽钰这才冷冷地说:“你让开!我和儿子是指望不上你了,你回去继续睡吧,我们去医院!” 赵子亮急得狂拽头发,“你这人就是容易着急上火!唉!我和你一起去!” “随你吧。”吴徽钰说着,率先出了门。 赵子亮追上她,拿过她手里的包,略微不耐烦地说:“走吧,走吧。” 两人带着晖晖来到离酒店最近的一家社区医院,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这家社区医院的急诊是一个综合诊室,每晚只有一个医生值班,今晚当值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此刻正在手忙脚乱地处理一个被猫抓伤的病患,看那样子估计还要有一会儿。 吴徽钰简单说了晖晖的情况,医生给了她一根体温表,叫他们先去外头等一等,吴徽钰看着那个病人手臂上和小腿上大片骇人的伤痕,有些害怕,她当即决定换一家医院。 赵子亮不乐意了,跟在吴徽钰的屁股后头出了诊疗室,边走边问:“好端端的换什么医院啊?” “猫抓狗咬不是小伤,万一把晖晖传染了怎么办?” 赵子亮叹了口气,不耐烦地说:“这里是医院,人家医生都不怕,你怕什么?唉,我说喂点退烧药就行了,你非要来医院,好啊,来就来了吧,现在又要走,真是矫情!” 赵子亮从来时就抱怨了一路,吴徽钰已忍得够久了,此刻终于忍不了了,她扭头直接冲他道:“你不愿意来可以不来,但你来了就给我闭嘴!如果连儿子发烧生病你都觉得没什么的话,那我真的不知道你还在乎什么?赵子亮,往后你少装父慈子孝,你根本不配做父亲!” 赵子亮有些愣住了,待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我不是不在乎,只是小孩生病很正常的嘛,你就算是到了医院,医生肯定也是给开点退烧药的,顶多再吊瓶水呗。” “够了,我没力气跟你争辩,你回去吧。”吴徽钰抬手阻断他的话,有气无力地说。 赵子亮见说不通,便也不说了,只默默地跟在吴徽钰的身后,阴沉着脸,暗暗憋着一股气。路上,赵子亮有意不管不问,吴徽钰实在气不过刺激了他一两句,没想到赵子亮竟气得把他们扔在了路上,自己开车走了。 吴徽钰就这样抱着晖晖,在空旷无人的马路上游荡,她简直委屈地要掉眼泪,她自己倒不要紧,可晖晖还发着烧啊! 吴徽钰对常州不熟,她没办法只好给秦欢嫂子打电话,秦欢接了电话,二话不说就赶了过来,不过她没带吴徽钰去医院,反倒去了一个朋友家。 据秦欢说,她这位朋友是做小儿推拿的,不过是以艾灸为主、推拿为辅。吴徽钰本对这种保健类的治疗手段不太相信,但她这位朋友给晖晖推了一会儿、又做了半个小时的艾灸后,次日中午,晖晖竟真的奇迹般的退烧了。 晖晖的烧退了后,吴徽钰依言又带他去做巩固,秦欢也随行。秦欢向吴徽钰介绍她的这位朋友,吴徽钰这才知道原来这位颜瑶医师出生于中医世家,而她则专攻小儿科。 颜瑶告诉吴徽钰,晖晖的脾胃功能不太好,她说脾胃不好的孩子会特别容易生病,而要养好孩子的脾胃,除了给予合理且规律的饮食外,家长还要为孩子营造一个健康平和的家庭氛围。并且,颜瑶建议,尽量不要给孩子挂水、吃药,要是把孩子的五脏六腑伤到了,以后会形成恶性循环。 走的时候,颜瑶给了吴徽钰一张名片,说以后孩子要是有生病的苗头,可以立即过来干预。 这天之后,吴徽钰又带晖晖过来做了几次调理,来调理的孩子极多,以调理脾胃和调理鼻炎的占多数,家长们的反应普遍都好,孩子的体质改善了,抵抗力增强了,自然就不爱生病了。晖晖经过几天的调理,饭量明显比以前增长了,情绪也稳定多了。 这次意外的收获,给了吴徽钰相当有力的启发,她在安市见过不少小儿推拿店,她自己也曾做过大人的推拿调理,但能像颜瑶这样将推拿、艾灸与传统中医学、现代营养学知识结合起来的,真是少之又少。吴徽钰生了兴趣,开始暗暗琢磨起这其中的门道来。 就在吴徽钰带晖晖来调理的这几天,发生了一件大事。章海在ktv与情人约会,被他老婆妙妙抓了个现行,据说当时与章海在一起的还有包括赵子亮在内的几个朋友。 这件事是秦欢告诉吴徽钰的,秦欢把妙妙这次声势浩大的捉奸行动形容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因为据说章海追这个女人已经追了很久,而当天是他孤注一掷以求抱得美人归。 秦欢说到赵子亮的时候,有些闪烁其词,吴徽钰也懒得问,不过最终还是秦欢憋不住话,主动说了:“妹妹,姐提醒你啊,你家小赵也是个不安分的,你得多留神。” 吴徽钰不怎么惊讶,但到底还是有点触动到那一点神经的,她问:“欢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你直说好了。” “那我就直说了啊?”秦欢就等吴徽钰这句话呢,她试探着问。 吴徽钰点点头。 秦欢说:“听我家老汪说,小赵身边的那个女人跟他好久了,据说这次也是从安市跟来常州的,哦,好像就是晖晖生病那晚来的。听我家老汪说,小姑娘人不丑的,挺文静的,好像是姓苏,听说和小赵的名字还挺对称的。叫什么明来着?” “苏慕明。”吴徽钰淡淡地说。 秦欢一惊,脸色有些窘,说:“你知道啊?” 吴徽钰点点头,“我……知道一点。” 秦欢也就不顾忌了,直接说:“你说也是奇怪哦,现在的年轻女孩不嫁人,为什么都喜欢往有妇之夫的身上贴呢?” 秦欢越说越气,不过她终归是个有涵养的女人,并未大发雷霆。秦欢的婚姻也正经历阵痛期,她老公老汪在外头养了个女大学生,不过老汪极其精明且冷静,他已经公然跟妻子挑明,说自己不会背叛家庭。秦欢对此选择妥协,因为彼此之间有太多的利益牵扯,一旦离婚,无疑是两败俱伤。 秦欢说完,又拿自己的例子打比方,继续说:“嗨,要我说你也没必要在乎,男人就是孩子,玩累了自然就回来了。女人有几个不老的?色衰爱弛,等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就知道糟糠之妻是最好的了。妹妹,要我说咱们女人还是要有自己的事业,把钱攥手里,腰板才硬啊!” 这一点吴徽钰倒是极为赞同,她就势问秦欢:“欢姐,提起这个,我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呢。” “你说你说!跟我别客气!”秦欢忙说。 “我想拜颜医生为师,跟她学小儿推拿,你们是好朋友,你能帮我去说说吗?”吴徽钰不好意思地说。 吴徽钰本以为秦欢会觉得为难,没想到她却立即爽快的答应了,秦欢让她先回去,一有消息就通知她。 与此同时,薛琴琴那边传来消息,说她此刻正在河北石家庄,目的是调查施巧丽。 吴徽钰有些懵,问调查她什么。 薛琴琴古怪地说:“老姐,你想不到吧?原来施巧丽竟怀孕了,她根本就是有意来找老程当接盘侠的!” 第39章 一场闹剧 薛琴琴以一种极轻快的语调说:“是琳姐发现的施巧丽怀孕,然后我们就迅速来了石家庄,程阿姨和小姑妈两个人对质,小姑妈这才说了实话。原来施巧丽在深圳打工时和一个富商好上了,怀孕之后富商却不认账,施巧丽闹了很久才作罢。找程乾接盘就是小姑妈现在的弟弟出的主意。” 吴徽钰听了觉得匪夷所思,说:“这不是缺德吗?假如程乾就是认死理、把人给娶回来了,那他说不定还真可能给人家养一辈子孩子。” 薛琴琴激动起来,“可不是嘛!起初琳姐说施巧丽怀孕了,那个猪头还不信,不过这次程阿姨能和我妈站在一个阵营,我倒真挺意外的。不过小姑妈也真可怜,这事对她的打击挺大的,说真的老姐,我都想把她接回安市来了,她那个弟弟和弟媳凡事都钱超前,特别精!” 吴徽钰眼看她越说越离谱,连忙阻止:“你可别犯傻啊,接回来保准一团乱!这女孩和程乾可是正儿八经有婚约的,甭管她怀没怀孕,她要就是赖上了,你家程乾也没办法。” 薛琴琴笑道:“嗨,我也就是说说而已,我又不傻。不过,这次我得给琳姐记一大功,我想好了,作为回报,我必须尽快给她物色一个好男人。” 吴徽钰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提醒她:“可别!你还是先把自己的婚姻大事搞定吧。” “快了快了,也就是最近吧。你不知道,两位妈妈现在可好呢,现在她们去算命了,说是要找个属相不合的破解之法,不过程阿姨说了,找不到也没关系,我这个儿媳妇她算是认下了。”薛琴琴得意地说。 “你这是沾了小姨的光啊!”吴徽钰点评道。 “那可不!我琳姐这次真的超给力,也是活该施巧丽露破绽,要不是她去医院挂产科被琳姐撞见了,谁能知道她怀孕了啊。”薛琴琴说。 吴徽钰心想,也是啊,“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章海、老汪、赵子亮,这类人都是如此,世上是没有不偷腥的猫,而正是因为偷了一嘴的腥,才往往会不打自招,而这种道德的败坏迟早会遭到反噬,只是时间早晚。 自从那晚赵子亮将老婆孩子扔在马路上后,他就退了房,至于去了哪里无人知晓,等吴徽钰带着晖晖回到安市、并且在家已经待了两天后,赵子亮才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吴徽钰把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扔给他,可没想到赵子亮看都没看一眼,随手端起吴徽钰面前的杯子,把一整杯水咕哝咕哝的喝完后,他这才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育苗幼儿园吧?” 吴徽钰不明就里,没好气地应道:“知道。怎么了?” “我爸一个老战友,他有点路子,能帮我们搞到名额!”赵子亮整个人容光焕发,音量也抬高了八度。 吴徽钰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去,忙问:“你是说南京东路上的那个育苗幼儿园吗?” “那是分部,我说的是福昌路上的那个!” 吴徽钰越发不敢相信了。那家幼儿园她怎么会不知道呢?育苗幼儿园是省优质园,这家幼儿园秉持的是蒙氏教育,许多对学前教育有要求、有想法的家庭挤破脑袋都想把孩子送进去,无奈僧多粥少,就算是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也没用。而作为普通家庭的吴徽钰,就更是想都不用想了。 “你……确定能搞到名额吗?”吴徽钰将信将疑地问。 “我爸你还不相信啊?” 吴徽钰为难,“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是还要绕个弯吗?” 赵子亮不以为意,“嗨,我爸和李叔三十几年的老战友了,铁哥们!再说了,这事是李叔主动提的,妥妥的!” 吴徽钰还是半信半疑,不过在之后的几天赵子亮每天都回来汇报进展,渐渐地吴徽钰竟真的期待起来,她甚至还特意带着晖晖去育苗幼儿园的门口转悠了几次,先让他熟悉环境。 而离婚的事自然也就被搁置了。吴徽钰现在每天想的都是育苗幼儿园,不过在这件事还未最终敲定之前,她还是不能真正安心。 这天上午,赵子亮火急火燎地打电话过来,说父亲赵宗阳过生日,让他们一家三口中午回去吃饭。吴徽钰本不想去,可一想到毕竟现在有事相求,便只好答应了。 哪想当他们到了赵家所在的白鹭园小区,却正好看见了一幕天大的好戏。只见孟艳正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地恸哭,在她的面前站了一男一女两个警察,对于孟艳的做派,警察们都显得尤为手足无措。 边上围拢了一些人,多是些爱看热闹的老头老太,也有和孟艳熟悉的,此刻正聚在警察的边上,像是在解释着什么,警察露出厌烦的神情,但都强忍着没有发作。还有两个小区的保安正在维持秩序,以防止场面失控。 是晖晖最先看到的奶奶,小家伙挣扎着非要下车,赵子亮也好奇发生了什么事,吴徽钰没办法,只好也跟着下车。哪想晖晖刚过去,就又跌跌撞撞地跑了回来,他吓到了似的,小脸变得惨白,整个人缩在妈妈的怀里瑟瑟发抖。 吴徽钰探头一看,顿时也吓了一跳,只见婆婆孟艳的脚边躺着一具猫的尸体,那猫本就是只长得比较吓人的无毛猫,现在也不知怎么的被压得扁扁的,连脑浆和肠子都出来了,地上又是血迹又是黏液,看起来既恶心又骇人。 赵子亮也看到了,他忙上前询问情况,孟艳看到了儿子犹如看到了靠山,指着赵子亮对警察说:“我大儿子来了,你们有什么事跟他说吧。” 赵子亮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随即走到警察跟前点头哈腰的散,警察没接,依旧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赵子亮讪讪的,只好放了回去,也严肃起来。 那位男警察跟赵子亮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言简意赅的说了。原来是28楼的住户教育孩子,把一根木棍失手从阳台上扔了下去,当即把孟艳的猫给砸死了。本来也就是一起简单的高空坠物案,但巧就巧在这只猫的主人也住在这个小区,本是来看热闹的,却看到了自己的爱猫,猫主人当即报警,并向28楼的住户和孟艳共同索赔,孟艳不服,因此大闹。 孟艳竖着耳朵听了全程,这边警察刚闭嘴,那边她就大哭起来,边哭边说:“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明明是我捡的野猫,偏偏有人说是他家的,现在猫死了,还要我赔钱,这都是什么道理啊!老天爷啊,你是真不想要人活啊!好啊,反正我老太太的命不值钱,就让我陪这猫去了好了!” 孟艳虽这么说,却完全没动。警察想必是听烦了她这套,都别过脸去。 那个猫主人也是极无奈地看了一眼孟艳,又看向赵子亮,叹了口气说:“这位小兄弟,你母亲这么闹也不是办法,这样吧,大家各退一步,赔偿款减半,我就要五万,我就当发善心做好事了。” 孟艳立即叫道:“什么发善心啊,你这明明是狼子野心!是贪心!歹心!什么金猫银猫能值五万啊,五百就不得了了!” 围观的人群里有个年轻女孩,跟孟艳科普:“阿姨,这种猫叫斯芬克斯猫,是加拿大进口猫,这位大哥要你五万已经是很让步了。” 孟艳狠狠地剜了年轻女孩一眼,刺她:“要你多嘴啊!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赵子亮眼看老妈越说越苛刻,连忙打圆场:“这位大哥,既然警察同志在这里,那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们服从就是了。” 孟艳立即又把火力转攻到了儿子的身上,大声叫嚷起来:“你个没用的软骨头,你胳膊肘朝外拐啊!好啊,你们都逼我,那我死了算了!好让你们都称心!” 众人只当她又只是语言威胁,可没想到孟艳这次倒是来真的了,她迅速地从地上站起来,然后一个加速度跑,随即猛地撞在了停在不远处的警车上,那位女警察虽反应还算快,但只拽住了她的衣角,孟艳还是倒了下去,当场人事不省。 众人乱了套,那位男警察慌忙呼叫同事,又和赵子亮一起把孟艳抬到了车上,随后由警车开道,一行人、两辆车轰轰烈烈地往医院开去。 第40章 可怜的孩子 吴徽钰怕晖晖受惊吓,半道上说要下车,赵子亮有些不高兴,沉默着开了一段路后,还是停车把他们放下了。 赵子亮到了晚上才回来,一回来就故意把钥匙往桌上一摔,接着就开始阴阳怪气地质问吴徽钰道:“我问你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妈放在眼里?我妈好歹也是快六十的人了,你对她能不能有点关心和尊重?” 晖晖因为白天的事情受到了惊吓,吴徽钰哄了他好久才把他哄睡,她这会儿刚咨询过颜瑶,心里也正憋着火呢,赵子亮这算是撞在了枪口上。 吴徽钰柳眉一扬,铆足了劲儿向他开火:“那我也倒要问问你了,儿子在你心里到底占什么分量?他和你妈,到底谁更重要?” 赵子亮紧锁着眉头,不耐烦地说:“这不好比,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吴徽钰抄起手臂,摆出大战一场的架势来,恨恨地说:“行啊,那就就事论事。你妈以前的那些奇葩歪理今天暂且不提,就说今天,她那样大闹特闹丢的到底是谁的脸啊?我问你,闹出那么大动静,你爸为什么不出现?你弟弟两口子为什么不出现?就你巴巴儿的贴上去?好啊,这都是你们家的事,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但是把晖晖吓到了,那我就不能不管。” “他怎么被吓到了啊?你真是大惊小怪!”赵子亮立马跳起来反驳。 吴徽钰狠狠地瞪着他,沉声叱道:“孩子吓得脸都白了,你还说我大惊小怪?上次晖晖住院你做爸爸的没来看过一眼,你家也搞消失,在常州晖晖还发着烧呢,你就把我们扔在马路上,你觉得这是人干的事吗?赵子亮,你的心被狗吃了吧!” 赵子亮更加不耐烦起来,“提起这个我还一肚子气呢!小孩被你保护得就跟温室里的花朵似的,半点风浪都经不得!哦,就看了一眼死猫死狗就能被吓到了啊?我看他迟早被你养废!” “你……你给我闭嘴吧!” 吴徽钰气得火冒三丈,只觉得赵子亮只要再说一句,保准把她的暴力倾向给激发出来。可是赵子亮并未再说,他快步进了书房,随后就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声响太大,晖晖立即被惊醒了,小家伙尖叫了一声,紧接着就“啊……哇”的大哭起来,吴徽钰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慌忙冲进了卧室里。 晖晖像是真的被吓到了,小脸白得甚至发绿,瞳孔微微往外突,嘴巴半张着,看吴徽钰的眼神像看陌生人似的。 吴徽钰被晖晖的状态吓到了,一时间竟忘了往前,赵子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的身后,冷冷地说:“你傻站着干什么啊?” 吴徽钰这才反应过来,忙去抱晖晖,小家伙立即小刺猬似的缩成了一团,赵子亮去抱也是如此。晖晖的眼里满是恐惧和警惕,吴徽钰和赵子亮上前一步,他就往床角缩一点。 赵子亮急了,也有些烦了,干脆转身就走,把局面彻底扔给吴徽钰去搞定。赵子亮边走边撂下一句:“妈的!看看你养的小孩,成绵羊羔子了!” 吴徽钰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可她为了晖晖,拼命告诉自己此刻绝不能发作。 赵子亮走后,晖晖眼里的恐惧和警惕少了一点,但是仍然不愿意过来,吴徽钰没办法,便搬了个小板凳坐到了床边看顾他。母子俩就这样沉默着对视了好久,这时,只听晖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吴徽钰一喜,心想孩子这下总会要她了吧。 然而,吴徽钰低估了问题的严重性,晖晖即使极饿,也并没有过来,小家伙眼巴巴地盯着妈妈,突然嘴巴一扁,然后就哭了起来。 “啊,宝贝不哭啊!妈妈在哦,妈妈在!宝贝到妈妈的怀里来好不好?妈妈做饼饼给你吃啊。”吴徽钰连忙张开双臂,更咽着去哄。 通常只要吴徽钰做出张臂的动作,晖晖铁定都要立即扑过来,可是此刻他不但没有,反倒像是被追捕了许多次已经极畏惧的小兽似的,把自己包裹得更紧了。 晖晖哭得更大声了,她不得不请教颜瑶。颜瑶问明情况后,毫不留情地把吴徽钰批评了一顿,罢了,她说远水解不了近渴,让吴徽钰赶紧带孩子去医院吧。 吴徽钰依言,迅速收拾收拾,硬抱着晖晖往医院赶去。 吴徽钰挂了小儿科,可儿科让做了几个检查后,又让去挂神经科,可神经科的那个专家也说不出孩子的问题到底出在了哪里,最后又让去挂心理科,心理科一见病人是个两岁的孩子,二话不说,当即让去小儿科。 吴徽钰就这样在小儿科、神经科、心理科、小儿科之间来回跑,病没看上不说,晖晖还一直哭,身上的妈咪包又重,不仅如此,打赵子亮的电话还不通,一时间,种种坏情绪如潮水一般涌来,吴徽钰心里最后的那层防线终于崩溃了,她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地上不管不顾地哭了起来。 而站在她身边的晖晖,这时却奇迹般的不哭了,小家伙伸出小手,一边轻轻地摸摸妈妈的头发,一边奶声奶气地安慰妈妈说:“妈妈不哭,晖晖听话,妈妈不哭啊,晖晖听话。” 吴徽钰陡然愣住了,她抬起头来看向晖晖,不敢相信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晖晖伸出小手给妈妈擦眼泪,又从口袋里抠出一颗糖来,却剥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他把糖连糖纸一起放进妈妈的嘴里,小家伙的眼泪还挂在脸上,却笑着说:“妈妈,吃糖,甜。” 吴徽钰再也忍不住了,抱着晖晖嚎啕大哭起来。 即使千帆过境,即使前路渺渺,在这一刻,吴徽钰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她满血复活了。 虽然晖晖不治而愈,但吴徽钰仍总是担心,从医院回来后,她发现晖晖变了。小家伙不仅时常发呆,玩积木、画画时也变得没有耐心了,听绘本时如果讲到关于“爸爸妈妈”的话题,他会要求翻页,如果要求没得到满足,他就会立即躺地上耍赖,吃饭、刷牙时更不用说,每次都把吴徽钰搞得一头汗。 晖晖快速地瘦了下去,小脸变成了土黄色,眼皮上出现了青斑,有时走着走着会突然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只是那眼睛还是灵动的,但是不太爱笑了。人瘦了就显得头和眼睛特别的大,谁见了都说这孩子缺营养,甚至有人猜测吴徽钰是后妈,总在背后指指点点。 吴徽钰带晖晖去医院看了营养科,医生给开了营养指南,可是根本不实用,无论吴徽钰怎样费尽心思做各种吃食,小家伙就像得了厌食症似的,只吃一口就给推开了。吴徽钰没办法,只好再咨询颜瑶,她把晖晖的照片发了过去,颜瑶说孩子的脾胃比之前更差了,精神也不太好,让赶紧带去调理。 吴徽钰急得跟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偏偏这时母亲薛宇芳又打了电话来,说是许佑平在家摔了,要她赶紧过去。吴徽钰问她在哪儿,薛宇芳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在许莉那边,说是许莉这两天临盆,身边不能没人。 吴徽钰沉默了几秒,气得真想立即把电话给挂了,可她又不能让母亲担心和为难,便只好答应了。 吴徽钰挂了电话,就给赵子亮打电话,赵子亮倒是爽快,一口答应了。吴徽钰把晖晖送到赵子亮那里,又叮嘱了他几句,就火速往悦城小区赶。 许佑平伤得不重,吴徽钰到的时候他已经挣扎着站起来了,但是摔跤牵引到了全身的肌能,他因为化疗而身体已经异常虚弱,这下更是急促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吴徽钰忙说去医院,可许佑平执意不去,无论吴徽钰怎么劝,他就是不听,最后吴徽钰没办法,说要给母亲薛宇芳打电话。 “别!”许佑平慌忙拉住吴徽钰,随即颤颤巍巍地说:“别打!我不想让你妈担心。” 吴徽钰的鼻子有些发酸,她看着许佑平憔悴不堪的样子,忍不住劝他:“许叔啊,您把自己的身体养好,这才是对我妈好啊!” 许佑平抹了抹眼睛,极无奈地说:“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呢?可是我没有几天好活了啊徽钰,腿伤了就伤了吧,不能走就躺着,也不妨事。我生这个病,你妈把体己钱都拿出来了,我不能再花了,总该给她留点。” 吴徽钰感到意外,怎么许叔生病,作为儿子的许峰不闻不问呢?可她终究不好问。 “徽钰啊,你帮我去把那个《福》字拿下来。”许佑平指着墙上的十字绣挂画,略微急促地说。 吴徽钰依言,把画取下来递给许佑平,许佑平叫吴徽钰拆开框架,吴徽钰虽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拆了,可使她没想到的是,画与框架的中间竟然藏着一份红彤彤的房本! 第41章 祸不单行 吴徽钰把房产证递给许佑平,许佑平却反手推了回来,吴徽钰不解,问:“许叔,这是……” “这是这套房子的房产证,现在交给你保管。” “许叔,这不太好吧,万一许峰和许莉问起来,我没法交代啊。”吴徽钰觉得为难,不接。 许佑平说:“这事许莉已经知道了,至于许峰那个逆子,我已经和他断了父子关系,他管不着我!” 许佑平因激动而急促地喘了起来,边喘边咳,吴徽钰忙给他顺气,待许佑平缓过来,吴徽钰才说:“许叔,不管怎样,这房产证也不该让我来保管啊,我看您还是放在原位吧,挺安全保险的。” 然而许佑平却执意要交给吴徽钰,吴徽钰仍是极力推辞,许佑平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无比灰心地说:“徽钰啊,这也算是我最后一个心愿了,你要是不答应我,那我真的死不瞑目了。” “别这样说啊许叔,我受不起啊!”吴徽钰急忙说。 许佑平的眼眶已经湿润了,他以一种将死之人极平和却又极惋惜的语气说:“当初因为许峰和我前妻,我和你妈没领证,可这些年你妈对我的好我都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里,你妈跟着我受苦了啊!现在我命不久矣,想来想去能留给你妈的也只有这套房子了。” 许佑平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似有什么难言之隐。吴徽钰紧张得睁大了眼睛,屏住呼吸等待他的下文。 许佑平又叹了口气,继续说:“可是现在这房子却成了大难题!我和你妈没领证,这套房子自然没有她的份,可我如果把房子留给她,那就必须要和她领证,但是我不能再拖累你妈了,她才五十几岁,不能让她被我绊住了脚。” “许叔,我妈不会再找人了。”吴徽钰心酸地说。 许佑平却认真起来,“那可不行!不再找,她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徽钰啊,将来你妈要是犯糊涂,你可得劝劝她!” 吴徽钰有些感动,连忙点头,叫他放心。 许佑平满意,接着说:“你也知道许峰那人,那个畜生心不善,保不齐就等我归西好来霸占这房子!我不能让他这么干!所以这房本必须放在你这里,只要许峰找不到,他也不能把你妈赶出去。徽钰啊,你得记住了,这房子就是你妈下半辈子的依靠!” 吴徽钰想说“不是,她这个女儿会管的”,可她终究是没说出来,她答应保管房本,因为这里面承载了一份沉甸甸的爱,一份可贵的、真挚的而又极为无奈的爱。 许佑平紧接着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一个暗红色的绒面小盒子,他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只纯素金镯子,他拿出一只给吴徽钰,吴徽钰一愣,许佑平慈爱地笑了笑,叫她拿着。 吴徽钰不接,许佑平说:“拿着吧,是许叔的一点心意,你和许莉一人一只。” 吴徽钰还是不接,说:“谢谢许叔,我心领了,还是都给许莉吧。” 然而许佑平实在要给,吴徽钰没办法,几番推辞之下,最后还是收了。 吴徽钰出了许家大门,感到异常的憋闷,她想为什么好人不长命,而坏人却总是乐得逍遥?但此刻最令吴徽钰揪心的还是母亲薛宇芳,她其实最了解母亲的性格,外强内弱也是外强中干,她怕母亲过不去这个坎。 这时,正巧薛宇芳打了电话过来,她话没多说,只粗略的问了几句许佑平的伤势,就急匆匆地把电话给挂了。吴徽钰猜想大概是许莉那边有紧急情况,也就没多问。 哪想吴徽钰刚挂了电话,就接到了自家楼下丁阿姨的电话,丁阿姨在那头火急火燎地叫吴徽钰快回来,说是晖晖出事了,吴徽钰吓了一跳,再要细问,丁阿姨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吴徽钰慌忙给丁阿姨回拨过去,可那头却占线了,吴徽钰也不再打,忙去车库开车。可屋漏偏逢连夜雨,车在半道上和一辆老年代步车发生了追尾,那位老大爷立马下车拽住吴徽钰,死活不让她走,吴徽钰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直到交警和保险公司处理结束,丁阿姨那边已经打了无数个电话在催了。 这边处理一结束,吴徽钰就赶忙往家赶去,可是她还没开多久,丁阿姨就又打了电话过来,让她直接去东郊社区医院。吴徽钰紧张得直打颤,忙问晖晖到底出什么事了,可丁阿姨也说不清,只说让她赶快。 等吴徽钰以加速度赶到东郊社区医院的时候,正好迎面撞上一脸怒气的丁阿姨,吴徽钰忙拽住她,问:“丁阿姨,晖晖呢?” 丁阿姨怒容未消,但态度缓和了不少,她指指里头,说:“孩子在外科诊疗室,伤得不轻,你快去看看吧。” 吴徽钰道了声谢,就要往里跑,这时丁阿姨却犹豫着说:“小吴啊,小赵的身边还有个女的,你做好心理准备啊。” 吴徽钰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再道了声谢,就急匆匆地跑进医院。 吴徽钰刚走没两步,就打头碰见了赵子亮,赵子亮看到她时,既感到意外又有些不安,但紧接着就被愤怒取代。 吴徽钰问他晖晖呢,可赵子亮却二话不说,当即对她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质问:“你让楼下那个老太婆监视我是不是?呵,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能使得出来?吴徽钰,你对我是有多不放心啊?实话跟你说吧,这些天我就是和苏慕明在一起的,我就是要和她在一起!” 吴徽钰也不辩解,只冷冷地问他:“晖晖呢?” 赵子亮不吭声,恶狠狠地瞪着她。 吴徽钰顿时失控了,她几乎是用吼的:“我再问一遍,晖晖呢?我儿子呢?!” 赵子亮大概是被吓到了,可他强撑着没有表现出来,他怯怯地说:“在诊疗室观察,我……我来给他打点水。” 赵子亮说着,晃了晃手里的一次性纸杯,以此掩饰紧张。 “苏慕明和他在一起?”吴徽钰冷冷地问。 赵子亮点点头。 “你个混蛋!”吴徽钰又急又气,冲他吼道。 吴徽钰随即就往诊疗室去,赵子亮急慌慌地跟着她,然而两人刚到诊疗室门口,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住了。 只见苏慕明正拿着一根棒棒糖在逗引晖晖,晖晖伸出小手要,可苏慕明却说只有叫“妈妈”才给,晖晖不肯,苏慕明就把糖放进了自己的嘴巴里,然后故意把糖咬碎,苏慕明随即拿出只剩下半边的棒棒糖,递给晖晖,晖晖迅疾把糖接了过去,然后塞进了嘴巴里。 吴徽钰见此一幕,疯了似的冲进去,从后头一把揪住了苏慕明的头发,然后快且狠地扇了她一个耳光。 苏慕明还来不及反应,另一边脸上就挨了第二个耳光,这个耳光是赵子亮打的,这个耳光比吴徽钰打得更响更狠,打得苏慕明趔趄了几步,差点撞倒一旁的输液吊架。 苏慕明显然被打懵了,她捂着火辣辣的脸,梨花带雨地看着赵子亮。赵子亮阴沉着脸,指着她愤怒地说:“谁允许你这么对我儿子的?你是他妈妈吗?你配吗?!” 苏慕明怔住了,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赵子亮,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一改往日的听话与温柔,语带凌厉地说:“我怎么不配?赵子亮,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清楚,你就是块冰也该被我捂化了吧?我今天倒想问问你,你是不是就没打算娶我?我在你眼里是不是就是个小姐?睡了就不想负责任了?” 苏慕明说着说着,委屈地哭了起来,赵子亮有些不忍,淡淡地说:“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样?”苏慕明立即接上话,她指着吴徽钰,问赵子亮:“好啊,那你今天在我和她之间做个选择,你选我还是选她?” 赵子亮看了吴徽钰一眼,随即极坚定地说:“我不可能离婚的。” 苏慕明难以置信地看着赵子亮,盛怒之下竟突然笑了,她冷哼了一声,迅速上前打了赵子亮一个巴掌,她还要再打吴徽钰,却被赵子亮拦住了。 苏慕明的目光像梭子似的在赵子亮和吴徽钰的脸上扫过来扫过去,突然发疯似的大笑起来,又大哭起来。 吴徽钰不想再待下去,抱着晖晖要走,晖晖惊叫了一声,她这才发现晖晖的后脖颈上有一片鹌鹑蛋大小的烫伤。 吴徽钰忙问赵子亮怎么回事,赵子亮下意识地看了苏慕明一眼,闪烁其词:“是……是我不小心给烫的。” 吴徽钰刚要质问,这时只听苏慕明冷笑道:“为什么不说实话?你就这么怕她?” “是你烫的?”吴徽钰质问苏慕明道。 苏慕明毫不畏惧地迎上她的目光,笑眯眯地说:“是我烫的,怎么了?” 第42章 诉诸法律 苏慕明不遗余力的挑衅终于使吴徽钰忍无可忍,她真想冲上去好好教训这个女人,但理智叫她不可以冲动,绝不可以给孩子幼小的心灵上再添一道伤疤。 吴徽钰二话不说,当即打电话报警,赵子亮慌了,极力阻止她,可苏慕明却疯了似的,说那样正好,那他赵子亮就不敢不认账了。 吴徽钰最终还是报了警,警察来大致了解了情况后,让他们先自己调解,如果实在调解不好,当事人可以向法院起诉。赵子亮松了口气,然而吴徽钰却不肯让步,她最终还是找了律师。 苏荣不知道打哪里得到的消息,在吴徽钰找过律师的当晚就上门了,他提着大包小包,躬身颔首、点头哈腰,尽可能做出一个父亲最卑微的姿态来。 吴徽钰本就因为小姨而对他没什么好感,这下见他为苏慕明而来,就更加不给好脸色。吴徽钰本不想让他进门,但实在架不住苏荣的极力恳求,她没办法,只好让他进来。 苏荣刚坐下,就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开门见山:“小吴,这是我给孩子的一点心意,医药费和营养费十万应该够了,请你撤诉吧。” 吴徽钰的火气腾地就上来了,她冷淡而又不屑地说:“伤我儿子的是苏慕明而不是你,这世界上并非人人都爱钱,钱也并非是万能的。” 苏荣见惯了似的,完全面不改色,他从包里又拿出一张银行卡,说:“这是一百万,我想总该够了。哦,你千万别误会,我没有羞辱你的意思,我知道明明对你的家庭做错的不止这一件事,我替她向你赔罪。” 吴徽钰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她二话不说,拿起两张银行卡就摔给他,接着就要把他轰出去。 两人推搡着到了门口,正好撞见了薛琴琴和小姨薛宇琳,哪想旧情人再见,最眼红的却是薛琴琴,她完全不给她妈妈面子,指着苏荣的鼻头就破口大骂,苏荣就这样任她骂着,最后还是吴徽钰受不了了,沉声叫她住口。 苏荣最终灰溜溜的走了,他走后,薛宇琳不由松了口气,不过吴徽钰还是能看出来,小姨对他还是有不舍的。 吴徽钰把薛琴琴母女俩让进来,开始没好气地教训薛琴琴道:“你刚才像什么样子啊?让邻居听到了指不定还以为我家又发生什么大事了呢!” 薛琴琴完全不在乎,撇撇嘴,没所谓地道:“谁爱嚼舌根就让他们嚼去呗,谁家没点家长里短啊,爱说不说!” “行了,别烦你姐了。徽钰,晖晖呢?我去看看他。”薛宇琳提到重点。 “在睡觉呢小姨。”吴徽钰说。 “嗯,那让孩子好好睡吧,我们不去吵他了。”薛宇琳说。 薛琴琴问:“姐,晖晖怎么样了啊?精神好点没有?” 吴徽钰叹了口气,极无奈地说:“前几天受了刺激,现在更不好了,唉,我都急死了,中医和西医都看过了,可就是不奏效。” “都怪那个贱人!我去找她算账!”薛琴琴气势汹汹地说。她当即捋起袖子,摆出一副干架的架势。 “行了,现在是法治社会,拳头解决不了问题。”薛宇琳阻止女儿。 薛琴琴不高兴,别扭地说:“妈,你就是还惦记你的旧情人,你顾念人家,可人家的心里可没有你,你看他刚刚可正眼瞧过你没有?” “琴琴!” 吴徽钰虽然也持同样的观点,但她不得不提醒薛琴琴注意措辞,她朝薛琴琴使了个眼色,薛琴琴不高兴地努努嘴,把一肚子的不愉快生咽下去。 薛琴琴坐下来,没好气地说:“老姐,总之这次那个女人算是骑到你头上了,你就算是为了晖晖,都不能放过她。你听到没?” 吴徽钰见小姨薛宇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意问她:“小姨,你怎么看的?” 薛琴琴抢答:“你别问我妈!她现在是被猪油糊了心,只要是跟姓苏的沾上边的,她都舍不得。” 薛宇琳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又看了吴徽钰一眼,垂下头去,没吭声。 小姨薛宇琳的态度令吴徽钰极不舒服,因此她也是闷闷的不说话。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薛宇琳说去卧室看顾晖晖睡觉,薛宇琳走后,吴徽钰和薛琴琴都不禁松了口气。 薛琴琴憋了一肚子的话,终于忍不住吐槽:“老姐,你说琳姐以前是多潇洒的一个人啊,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拿不起放不下,真让人受不了!那个苏荣有什么好的,他能养出那种女儿,说明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吴徽钰不由苦笑,“大概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吧。” 薛琴琴“呸”了一口,骂道:“爱个屁!他就是利用琳姐!凡事利益朝前,自私得很!” “他怎么利用小姨了?”吴徽钰问。 薛琴琴喝了口水,气呼呼地说:“这件事琳姐让我不告诉你,但事到如今我不能不说了。老姐,苏荣之前来找过琳姐,他让琳姐劝你离婚,把赵子亮让给他女儿!你说是不是很奇葩啊?” 吴徽钰完全没想到竟还会有这一出,她简直听呆了。 薛琴琴继续说:“这还没完呢!他还向琳姐求婚,说要照顾她下半辈子。我呸!我看他是要害我妈下半辈子!” 吴徽钰表示认同,这样奇葩的操作她还是第一次见,如果说她起初还对苏慕明有一丝同情,那她现在完全就只剩下恶心了。 不过,薛琴琴来不光是为了吐槽,她还带来一个重要的建议。那就是带晖晖去乡下住一段时间。 吴徽钰不明就里,薛琴琴解释道:“这个建议是老程提的。他说以前他班里也有一个类似的孩子,但她的情况要比晖晖严重,已经有自闭症的倾向。后来也是阴差阳错,孩子的姨妈把她带回乡下住了半年,没想到病竟然好了,孩子虽然黑了但比之前健壮许多,情绪也稳定了。姐,你带晖晖去乡下待一段时间,说不定他也好了。” 吴徽钰仔细想了想,说:“也许这是个好办法。” “死马当活马医呗!还能有比现在更糟糕的情况发生吗?不过老姐,我觉得你自己也该放松放松了,你总这么绷着,也会对孩子造成影响,他会有压力的。” “行,听你的。”吴徽钰苦笑道。 事不宜迟,薛琴琴母女俩走后,吴徽钰就开始计划去乡下的事,她做了各种研究和咨询后,最终把地点定在了一家叫做“偶得”的农家乐。 吴徽钰临走前,找赵子亮谈了一次话,老生常谈,然而赵子亮坚决不同意离婚,他说离婚就等于要他的命,吴徽钰要离除非杀了他。吴徽钰不以为意,只说给他时间考虑,考虑好了再离婚也不迟。 吴徽钰没有对赵子亮隐瞒去乡下的事,赵子亮对此倒也没说什么。两个人之间淡淡的,所剩不多的感情因子和儿子晖晖维持着他们之间基本的体面与和平。 第43章 心的归依 说来奇怪,当车子离城市越来越远、离乡村与自然越来越近的时候,晖晖的状态已经与之前极不一样了,他不仅表现出快乐的神色,还对周围与城市完全不同的景致充满了好奇。 吴徽钰趁势拿出精心准备的饭团,没想到晖晖竟吃了个精光,她一喜,又给了晖晖一杯牛奶,没想到小家伙也给喝光了。吴徽钰大喜过望,顿时对此次的乡村之行充满了信心。 母子俩到了“偶得”农家乐,接待他们的是一对老夫妻,还有一条黄狗、两只黑猫、一头山羊,以及三只灰兔子。晖晖刚到新环境,一开始还有些怵,不过很快他就和这些小动物们熟悉了。 这对老夫妻都有绝活,一个会演皮影戏,一个会扎风筝,晖晖对这些以前从没见过的东西好奇极了,也欣喜极了。小家伙几乎每天都处在疯跑疯玩的状态,他还与村里的几个同龄孩子交上了朋友,他们才刚住下没几天,晖晖的脸色已经好很多了。 不仅晖晖,吴徽钰觉得自己也仿佛获得了新生。她每天看着那对老夫妻安静祥和的或是做手工、或是煮饭、或是喂小动物们,或者什么也不干只是坐在院子里喝茶晒太阳,吴徽钰都觉得自己也跟着平和了许多。 而通过一次偶然的聊天,吴徽钰才知道这对老夫妻竟然都是南京大学的退休老师,而他们在古稀之年选择回到乡村居住,只是为了寻找心中的那一方安宁。 老太太告诉吴徽钰,她与丈夫都是农村出身,他们都向往乡村安宁平静的生活,这儿的物质条件虽然比不上城市,但只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日子,就会收获到无比珍贵的精神层面的富足感,那是用多少金钱都买不回来的无上价值。 吴徽钰对此深表赞同,她跟老太太讲了来这里的初衷,并且对晖晖的变化表达了感谢,然而老太太却触景伤情似的,抬起手颤颤巍巍地抹了抹眼角的泪。 吴徽钰忙问老太太怎么了,老太太却更咽着说:“没事,只是晖晖这孩子让我想起了我的孙子,他过去遇到难处,也是这个样子。” “不好意思啊奶奶,让你想起伤心事了。”吴徽钰忙致歉。 老太太慈祥地说:“道啥歉啊?没关系的。再大的难处也都过去了。姑娘,你也放宽心,你看晖晖这孩子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以后多带到我们这儿来玩,孩子是需要到大自然中去的。” “您说得对,我真是后悔没早点带他过来。”吴徽钰略带遗憾地说。 “现在认识到也不晚。”老太太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徽钰一眼,继续说:“姑娘啊,这几天我也把你看在了眼里,我把你当自家孩子,有话我就直说了啊?” 吴徽钰一愣,反应过来忙说:“您说,我听着。” 老太太直言道:“你啊,心太重,身上、眼里全是包袱。姑娘,人这一辈子哪里就能顺风顺水呢?所谓过不去的坎,不过都是自己和自己较劲罢了,凡事还是看开了好啊。” 吴徽钰有些难为情,老太太抿了口茶,又说:“我有一个孙子和一个外孙女,这两个孩子从小都在我身边长大,但是脾气秉性完全不同。外孙女活泼淘气,孙子安静内敛,这个外孙女简直让我们老两口操碎了心,但谁能想到从小就很乖的孙子长大了却遭遇了不少的挫折,而外孙女却一路坦途。姑娘啊,我问你,这两种人生你会选哪一种?” 吴徽钰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顺风顺水的人生。 老太太笑笑,蘸了茶水在木桌上写了个“顺”字,然后微笑着说:“许多人都想要顺风顺水的人生,可往往都不能如愿,而闭着眼睛瞎过的人,却往往能顺风顺水地过一辈子。” “闭着眼睛瞎过?”吴徽钰问。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不管遇到多大的坎,闭着眼睛走下去,不要在乎结果,但只要你坚持下去了,结果就不会差强人意。姑娘,遇到挫折并非坏事,勇敢一点,没准柳暗花明又一村呢。” 老太太的话,吴徽钰似乎没懂,可似乎又懂了。但很奇怪的是,她有种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的感觉,整个人不再有那种飘忽的感觉了。 吴徽钰一直在这里住了半个月才回城,如果不是法院那边通知开庭,她还要在这里继续住下去。 临走前,老夫妻送了晖晖一套皮影人和一只风筝,老太太还给了她一个号码,说是她孙子的,说孩子如果有不舒服可以找他。吴徽钰感动之余,对他们连声说着感谢,然后带着晖晖依依不舍地走了。 吴徽钰到家当晚,公公赵宗阳就上门了,他平时来得不多,也是第一次私下来找儿媳,一时间,两人都有些窘迫。 吴徽钰见到赵家的人,倍感不适,但念及公公平时对她不错,还是小声地叫了一声“爸”。 赵宗阳应了一声,尴尬地站在门口,吴徽钰请他进来,又给他倒了杯水。 赵宗阳刚坐下,吴徽钰就问:“爸,你来是有事啊?” 赵宗阳喝了口水,稍稍犹豫后才说:“徽钰啊,我是来请你帮忙的。你妈出事了,你知道吗?” 吴徽钰条件反射性的忙问:“我妈出什么事了?” 说罢,她旋即反应过来,公公赵宗阳说的应该是婆婆孟艳吧?想到这里,吴徽钰的态度立即冷了下来,她淡淡地说:“爸,您两个儿子都很神通广大的,我一个家庭妇女哪里有他们有本事啊?” 吴徽钰拒绝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赵宗阳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只得不停地喝水以掩饰尴尬。 赵宗阳不吭气,吴徽钰也就没吭声,她想等公公这一杯水喝完,大概也就走人了吧。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赵宗阳一杯水喝完,竟下定决心似的开讲了。 从赵宗阳平淡而不带任何情绪的话语中,吴徽钰这才知道,原来婆婆孟艳之前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使了一出苦肉计。她故意撞车进医院,其实是为了逃避赔偿,而她受伤进医院,不仅不用赔偿,猫主人还要反赔给她。孟艳在医院住了一周,猫主人承担了所有的医疗费和营养费,可以说她这一撞稳赚不赔。 如果后来孟艳不那么大嘴巴,也许这件事也就过去了,但偏偏她出院后在老姐妹那里大肆吹嘘,为自己使了一个天大的计谋而得意洋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很快就传到了猫主人的耳朵里,猫主人本就为这件事郁闷不已,这下更是二话不说,当即去法院起诉孟艳。 孟艳起初并没当回事,倒是徐晓跟遭遇了天大的难事似的,慌忙叫赵子成过去跟他妈说干脆赔钱了事,如果她婆婆吃了官司,那她那个当镇党高官的父亲搞不好仕途要受影响的。 赵宗阳本就对徐晓颇有微词,说到这里他更是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赵宗阳没好气地说:“赵子成也是个软耳根子,一句话不帮他妈妈讲!两个儿子,没一个有出息的!” 吴徽钰不想听这些,直接问:“爸,你需要让我怎么做?” 赵宗阳尴尬地搓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猫主人要我们赔偿十万,我这里凑了八万,想找你再借两万。” 赵宗阳顿了顿,忙又说:“徽钰你放心啊,这钱爸爸会还的!” 吴徽钰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公公会跟她提多么无理的要求呢,没想到却只是两万块的小事。 吴徽钰当即转给了公公两万块钱,赵宗阳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自从部队转业后,就在中学的后勤处工作,一生清廉节俭,找别人开口借钱更是难上加难,何况是向儿媳开口。 “我给你写个借条!”赵宗阳说着,迅速从包里拿出纸笔。 吴徽钰忙说不用了,可赵宗阳坚持要写,吴徽钰没办法,只好任由他去。 赵宗阳写完,又从包里取出一盒印泥,按了手印后才递给吴徽钰,他这一套流程走完,才如释重负,也自如了许多。 赵宗阳放松了,可吴徽钰却感到极不舒服,她送走公公后,看着那张字迹极工整的借条,心里却沉甸甸的。 第44章 揭晓往事 赵宗阳来借钱的事,吴徽钰谁也没告诉,赵家那边大概也没提,赵子亮自然也不会知道。自从上次在医院大闹后,他和苏慕明彻底分手了,唯一一次他主动提起苏慕明,是请求吴徽钰撤诉。 赵子亮给出的理由是,晖晖被烫伤他这个做爸爸的也有一半责任,另外苏慕明毕竟跟了他这么久,既然分了,那就体体面面的分干净,谁也不欠谁。 吴徽钰自然是不同意的,赵子亮也就没再坚持,不过他很快搬来了一个说客,那就是苏荣。苏荣这次也不是单枪匹马来的,不晓得他用了什么手段,竟请了薛宇琳来作保。 三个人在沙发上并排坐下,他们之间或有恩怨、或有纠葛,而今都为了同一个人恳求吴徽钰,吴徽钰不禁觉得讽刺,也因为小姨薛宇琳的加入而略觉心寒。 最终,吴徽钰还是给了小姨面子,她在开庭前两天撤诉,苏慕明逃过了一劫。但这件事却成了她心里的一个结,以至于好多天她都没有和小姨薛宇琳来往。 再见面是在婚纱店,吴徽钰陪薛琴琴试婚纱,薛宇琳也在,姨侄俩再见面,都有些尴尬,吴徽钰更是闷闷的,对薛琴琴的有意拉拢选择性忽视。 吴徽钰不想坏了大家的心情,便说先走,程乾的妈妈程丽娜拉住了她,缓和气氛:“徽钰啊,琴琴和你小姨都说你眼光好,阿姨想请你帮我选件礼服呢。” “是啊老姐,你再帮我掌掌眼,老程的眼光可差了,我觉得他选的都不好看。”薛琴琴适时地接话。 一向不善言辞的程乾这时也开口了,他脸色微红,和和气气地说:“徽钰姐,请你帮帮忙吧。” 这么多人说话,吴徽钰要是再不留下来那就真的太不给面子了,只是众人越是这样迁就她、给她面子,她就越觉得不自如,尤其是当她与小姨偶尔有眼神接触时,就更是心慌。 薛宇琳同样也是如此,她自觉心虚,全程心不在焉,和程丽娜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眼神却总往吴徽钰那儿瞟,可想而知,她心里也不是滋味。 最终,还是薛宇琳率先受不了了,她随便找了个托辞,就急匆匆地走了。程丽娜去追她,薛琴琴赶忙又叫程乾跟着,一时间,只剩下吴徽钰和薛琴琴两个人。 吴徽钰耸了耸肩,对薛琴琴极无奈地说:“对不起啊,是我破坏了气氛。” 薛琴琴却夸张地大叫道:“什么?我没听错吧?我老姐对我说‘对不起’?”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想笑,却笑不出来。 薛琴琴上前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把头往她脖颈间挤,一个劲儿地撒娇道:“老姐,我要结婚了!对象是程乾!” 吴徽钰被她毛茸茸的头顶刺得发痒,往旁边躲,头却被薛琴琴一把掰过来,随之一个香吻就印到了她的脸颊上。 “你要死啊!”吴徽钰屏住笑意,大声反抗。 薛琴琴头一扬,极傲娇地说:“我高兴!” 吴徽钰也跟着笑起来,说:“还没恭喜你呢,恭喜你终于和你们家老程修成正果,新婚快乐啊!婚后少欺负人家!” 薛琴琴顿时反驳:“是我被他吃定了好吗!” 薛琴琴说罢,突然问:“老姐,你和赵子亮什么时候离婚啊?” “问这干吗?”吴徽钰警觉起来。 薛琴琴四下看看,确定没人后,这才神秘兮兮地说:“我想给你介绍个对象。” 吴徽钰嘴里的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薛琴琴撇嘴,嘲笑她:“就是介绍对象而已,至于这么激动吗?” “不是激动,是惊吓!”吴徽钰放下水杯,紧盯着薛琴琴看,没好气地说:“我还没离婚呢,你想让我犯重婚罪啊?” 薛琴琴手一挥,没所谓地说:“嗨,离婚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啊,先储备一个,到时候无缝连接。” 吴徽钰对此没兴趣,干脆不说话,任由薛琴琴发挥。只听薛琴琴如数家珍似的介绍起对方的情况来:“对方本地人,离异无孩,家境中上,有房有车,长相颇佳,性格沉稳,比你大两岁,属相相合,属上上等婚配。” 吴徽钰噗嗤笑了出来,说:“你怎么像个算命先生似的?” 薛琴琴对此也觉得难为情,她不好意思地说:“嗨,我都是受两位妈妈的影响,程妈自不必说,据说老程他有个远方表舅就是研究《易经》的,她可是太信这个了。她现在带的琳姐都笃信无疑,两个人三天两头就去庙里算一卦。” 吴徽钰觉得有趣,笑道:“也不是什么信不信的,大概就是一种心理寄托吧。” 薛琴琴却来了劲,颇恨铁不成钢地说:“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她既然信这个,那为什么明明算出来和苏荣不合适,又偏偏非要强求啊?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我都快被她气死了!” 吴徽钰对此也是颇有微词,她想起那天小姨薛宇琳和苏荣在一起的模样,明显就是对他还余情未了。可她到底只是个姨侄女,也不好多说什么。 薛琴琴这时叹了口气,恳求表姐:“姐,你别生我妈的气了,她是个死脑筋,这会儿指不定心里有多难受呢。唉,我这出嫁了,其实最放心不下的还是她,她活到这个岁数了,其实还没有我明白呢,我真怕她陷进去。” 吴徽钰说:“事实上小姨已经陷进去了。唉,真不知道那个苏荣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徽钰。” 两人循声回头,见是程丽娜,吴徽钰忙起身,把座位让出来。薛琴琴对这位准婆婆倒是很随意,她甜甜地叫了一声“程妈”,随即去把她拉过来坐下。 程丽娜刚坐下,就对吴徽钰说:“徽钰啊,这件事你别怪你小姨,是那个苏小姐逼迫你小姨的,你小姨为了大局着想,不得不答应。” 薛琴琴一惊,忙问:“什么意思啊?” 吴徽钰也睁大了眼睛,亟待她的下文。 程丽娜意味深长地看了薛琴琴一眼,稍稍犹豫后,才极无奈地说:“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件事我也就斗胆替她说了。琴琴啊,你还记得你爸爸是怎么死的吗?” 薛琴琴一愣,说:“我也不知道,小时候我问过,可我妈不愿意说,还抹眼泪,后来我也就不问了。程妈,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程丽娜点点头,说:“当年你爸外面有人,要和你妈离婚,你妈不同意,结果谁能想到你爸喝醉了酒,出了车祸当场死亡。你当时才两岁,你奶奶那边来闹了能有小半年,这么多年你妈也一直把你爸的死归咎于自己,可以说她的心一直没安生过。你妈跟我说,直到遇到了苏荣,她才感觉到自己也是有人关心的,是被爱着的。” 程丽娜说着,看向吴徽钰,战战兢兢地说:“徽钰啊,阿姨请你理解你小姨,这么多年她的心里苦啊!” 吴徽钰和薛琴琴一样,都是第一次听说这段往事,但其实这段往事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她记忆里的小姨父是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好像从没对小姨红过脸,相反,倒是小姨比较强势,但谁能想到小姨曾经竟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一时间,吴徽钰不知道该说什么,薛琴琴同样哑然,在她沉默的这一瞬间,她好像忽然明白了她妈妈对她那死去的爸爸含糊其辞的态度,以及她看苏荣时眼里泛起的光。 “可是,这跟那个苏慕明有什么关系啊?”薛琴琴问。 “她不知道打哪里打听到的这些,声称如果你表姐不撤诉,就要把你爸当年的丑事在你的婚礼上公布,而你妈为了你、也是为了我们程家的脸面,当然选择妥协。只是实在对不起你表姐啊!”程丽娜气愤地说。 薛琴琴朝表姐吴徽钰看去,刚要说什么,这时却听吴徽钰心平气和地说:“没什么对不起的,我要是小姨,也会选择这么做的,只是苏慕明这么做实在过分了。” “岂止过分,是太卑鄙了!”薛琴琴咬牙切齿地说:“姐,我不怕丢脸,要我说,你别撤诉,咱就告她,告到她身败名裂为止!” “琴琴!”程丽娜厉声阻止她继续说下去。 吴徽钰劝她:“你别那么大的火气,小心爆痘。” 吴徽钰本是故意开玩笑逗她开心,哪想薛琴琴却完全不是吃素的,她执意要求吴徽钰再次起诉,完全不顾程丽娜逐渐铁青的脸色。 第45章 幼儿园名额 吴徽钰为了薛程两家的脸面,没有再次起诉苏慕明,苏慕明这个人也好似消失了似的,鲜少再有人提及,所有人的日子都渐趋平静。 赵子亮继续在地产公司和剧组两边跑,吴徽钰则开始研究市面上的小儿推拿店,并且自学相关课程。两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相处得还算相安无事。 两人之间唯一的交流话题均围绕着儿子晖晖,确切的说,关注点在那个唯一的幼儿园名额上,这个名额现在被孟艳霸占着,最终花落谁家无人知晓。 这天,吴徽钰正在包馄饨,赵子亮则在阳台上晾衣服,他难得做家务,没想到一上手倒是停不下来了。 吴徽钰冷眼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忍不住刺激他:“你不是从初中就开始住校的么?怎么连衣服也不会晾?” 赵子亮嘴巴一扁,指着晾衣架狡辩:“我怎么不会啊?不是都晾起来了么?” 吴徽钰皱眉,“要抖一抖,拽一拽,干了才不会皱。” “哦哦,我忘了,嘿嘿,我就是手生。”赵子亮继续狡辩。 吴徽钰懒得搭理他,淡淡地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没想到赵子亮倒来了劲,他放下手里的衣服凑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想到了一个好主意,可以让咱妈把名额让出来,就是需要你配合。” 吴徽钰眉头一凛,冷冷地说:“那是你妈。” “好好好,我妈,我妈。”赵子亮嬉笑着说。 不过,吴徽钰到底是来了兴趣,问:“说吧,什么主意?” 赵子亮当即拿出一张纸递给吴徽钰,笑着说:“你先把这个签了,我就告诉你。” 吴徽钰拿起来一看,顿时傻眼,正欲发作,赵子亮适时地解释道:“这是一份《同居协议》,上面有些条款,是需要你遵守的。你看看有没有不同意见,提出来我们一起看着改。” 吴徽钰盛怒之下竟有些想笑,她毫不客气地问赵子亮:“你就那么肯定我会签?你弄这个有意思吗?就算我脑子一热签了,你觉得对我就会有约束?” “你不签不要紧,签了不遵守也不要紧,我不逼你,但我就要采取行动了。”赵子亮平静地说,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随便你。”吴徽钰冷冷地说。 一场交易,谈判失败,两人不欢而散。但很快的,吴徽钰就收到了一个视频,她放下手里的馄饨皮,急匆匆地去阳台上质问赵子亮。 “你这样有意思吗?是不是太卑鄙了?”吴徽钰紧攥着拳头,她简直暴跳如雷。 赵子亮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扫过,随即落在墙边的脏衣篓上,平静地问她:“你的衣服要我帮你洗吗?” 吴徽钰仍愤怒着,完全不想理他。她把手机往赵子亮的眼前一亮,质问道:“如果我不签,你就把视频放到网上,是不是?” 赵子亮完全不惧,迎上她的目光,平静地说:“初步有这个打算。” 吴徽钰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两人之间当即呈对峙状态。最终还是吴徽钰率先败下阵来,她冷冷地问:“是不是我签了,你就放过林泉?” “对。” 吴徽钰顿时疯了似的,旋即冲到厨房,协议看也没看,就快速地签了字,她又跑回阳台,然后把纸甩给赵子亮,怒道:“这下满意了吧?!” 赵子亮满意地笑了笑,指着脏衣篓问:“你的衣服我帮你洗了?” “随便!” 吴徽钰怒气冲冲地冲进卧室,伴随着一声猛烈的关门声,她的心沉到了谷底。 被赵子亮用来作威胁手段的是林泉的一段视频混剪,视频中林泉分别与三个女人举止暧昧,一个是蒙新雅,一个她不认识,而她自己也赫然在列。赵子亮想必是费了点心思的,一些连吴徽钰自己都没在意的瞬间竟然都被他拍了下来,也就是说,林泉早已成了赵子亮的猎物。 吴徽钰尽管与林泉已经断了联系,但他于她有恩,她不能、也绝不容许别人伤害到他,那样太不仁义。 吴徽钰正生闷气,这时章海的老婆妙妙打了电话过来,她不想接,可妙妙一连打了好几通,吴徽钰没办法,还是接了。 妙妙绕了一个大圈,终于讲到正题:“徽钰啊,听说你公公有个战友人脉很广啊,能不能帮我们家米朵搞个幼儿园名额啊?” 吴徽钰顿时感到隐隐的不安,她试探着问:“哪家幼儿园啊?” “是……就是育苗幼儿园啊!”妙妙大概也觉得所请有些为难,故说话有些支吾。 吴徽钰稍感意外,问:“你家米朵不是已经上中班了吗?我记得是在你们小学的附属幼儿园上的吧?” “是啊没错!我想给她转学,换个好点的学校,也换个环境!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特别敏感,自从我和章海离婚后,我闺女明显比以前内向了,我想换个环境或许好些。” 妙妙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育苗幼儿园是安市最好的幼儿园,完全遵循蒙氏教学法的,据说老师都是最低本科学历,环境好,师资也绝对有保障的,和我们小学的附属园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上了这所幼儿园那绝对是赢在了起跑线上!” 吴徽钰打心底里叹了口气,她也正为这事发愁呢,她已经打听过了,要想上育苗幼儿园,那必须提前两年就得打通关系,也就是说从孩子半岁的时候就要开始疏通,而晖晖已经晚了一年半时间。 吴徽钰正要说话,这时只听妙妙带着哭腔又说道:“徽钰啊,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家的小米朵,跟你公公求个名额行吗?” 吴徽钰颇感为难,稍稍犹豫后说:“妙妙,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你家米朵还有学上,我家晖晖还有一年就要上幼儿园,还不知道上哪家呢?你知道的,我家的学区只能上个三流学校。” 电话那头沉默了,吴徽钰顿感尴尬,屏气等待妙妙的反应。 妙妙果然有些不高兴了,她也不顾忌面子不面子的,直言道:“徽钰啊,咱们也认识不短时间了,你这还跟我兜圈子呐?谁不知道你婆婆给她那小孙子要了个名额啊?哦,育苗幼儿园的豆豆班,三个月就可以上了,只要上了豆豆班,那是妥妥的直升小班啊。听说你弟媳才刚怀上,你婆婆还真是未雨绸缪啊!” 吴徽钰听得一头雾水,问:“你是说她把名额给了徐晓?” 妙妙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家的那本经,谁知道啊?不过你放心,你公公向来一碗水端平,你家晖晖肯定也能上的,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 妙妙说罢,就把电话给挂了。 吴徽钰只觉得心跟烧着了似的难以自持,她好不容易静下心来理清脉络,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急忙去质问赵子亮,可赵子亮却只“哦”了一声,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继续看电视。 吴徽钰气得一把关掉电视,然后拖了把凳子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下,旋即开问:“我问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算骗我?你妈把名额给了赵子成,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 赵子亮平静地点点头,说:“是这样没错。我竭力争取过了,可我妈向来偏心眼,我也没办法。” “那你还骗我签什么鬼协议!”吴徽钰歇斯底里地喊出来,她简直恨透了赵子亮的这种威胁手段。 赵子亮完全不为所动,依旧平心静气,“我总要为我的婚姻打一场保卫战,既然是战争,那必然有所牺牲。” “所以你牺牲了晖晖的前途?” “虎毒不食子,晖晖是我的亲儿子,我会那么傻?你放心吧,我自有我的方法可以搞到这个名额。” 赵子亮说罢,目光灼灼地看着吴徽钰,叹了口气,颇无奈地说:“徽钰啊,你怎么就不明白我是爱你的呢?爱晖晖、爱这个家的呢?我失去的已经够多的了,如果真要我有所牺牲,那只能是我的脸面和那所剩无几的好心肠。” 吴徽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她极嫌弃地说:“你别跟我谈爱,我受不起,我觉得恶心。” 赵子亮笑笑,“没关系,即使你觉得不舒服,我也会按我的方式给予你们最好的,直到你习惯。你知道吗,也许婚姻到最后就是习惯,忘记了彼此的好,却习惯了彼此的坏。” 吴徽钰完全听不进去,冷哼一声,“强词夺理!” 吴徽钰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立即问赵子亮:“你拿林泉做筹码,你就不怕我真跟他在一起?” “呵!”赵子亮笑得极潇洒,且志在必得,他淡淡地说:“林泉只不过又是一个苏慕明而已。你知道吗?苏慕明结婚了,听说林泉也要跟他前妻复婚了。徽钰啊,我想我们也该回到起点,重来一遍了。” 第46章 再遇魏东 “痴心妄想!”吴徽钰在心里骂了一句。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吴徽钰常常有意为难赵子亮,可赵子亮却出乎意料的、完全不为所动,不过他经常把那些三朋四友往家里带,常使吴徽钰极为苦恼。 不过也有好事情发生。薛琴琴与程乾在双双失业后,由两边家长提供资金和人力支持,开了一家烧烤店,薛琴琴点子多,程乾踏实肯干,因此生意很是红火。然而使吴徽钰没想到的是,她竟在那里遇见了魏东。 魏东看到她时很高兴,是那种发自内心的高兴,吴徽钰心一暖,也敞开了许多。他们两个聊了许多上学时的趣事,吴徽钰这才知道原来她在魏老师那里已经是个名人了。 吴徽钰有些不好意思,天知道她的物理怎么就那样的差! 魏东却说:“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对物理不那么擅长,不代表其他科目也不好嘛。我可是知道,你是咱们学校的小才女呢!” “哪有!”吴徽钰害羞起来。 魏东笑道:“怎么没有?你有一次和我争夺演讲比赛的冠亚军,最终我被你打败了,我可是记得很清楚啊。我毕业后,听说校演讲比赛和作文比赛的冠军年年都是你,再说自己不好,可是太谦虚了哦。” 吴徽钰的脸彻底红了,她小声地说:“谢谢师哥啊,谬赞了。” “对了师哥,魏老师的身体还好吧?我记得他那时总和戴老师打羽毛球,现在也还打吗?”吴徽钰转移话题。 魏东笑着说:“戴老师就住我家楼上,现在还总一起打呢!嗨,我爸自从退休后,简直成了运动达人,不仅打羽毛球,去健身房也是风雨无阻。” 吴徽钰惊得睁大了眼睛,不过她也不敢多说,毕竟当年魏老师可是令他们闻风丧胆的存在,魏老师做过几年的年级主任,那更是使那些调皮鬼都胆寒的。 “嗯嗯,锻炼身体挺好的,挺好的。”吴徽钰尴尬地笑了笑,一时无话。 也许是由于魏老师的关系,吴徽钰觉得在魏东的面前也有些不自如,魏东倒是极其热情,与之前沉默寡言的样子变化很大。 吴徽钰正心不在焉的想事情,这时只听魏东忽然说道:“师妹,下下周我要参加一个活动,想请你帮我去买身行头,你方便吗?” 吴徽钰一惊,与魏东四目相对之时,她的脸突然红了。魏东却很平静地说:“本来我是想喊白雪去的,可她有事要忙,我的眼光不好,可这个活动又很重要。我思来想去,只好请你帮帮忙了。” 不知怎的,吴徽钰忽然感到微微的失落,但同时她又有一丝隐隐的暖意。这时,薛琴琴拿了瓶红酒过来,笑着问:“你俩要去哪儿啊?我也去!” “我的车小,只够坐徽钰一个人,你呀,还是好好做你的老板娘吧。”魏东跟她开玩笑。 薛琴琴当即叫嚣起来,“不带你这样的啊,师哥,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偏袒!你偏爱我姐!” 魏东笑起来,温和地说:“‘师哥’是徽钰叫的,你换一个。” “啊哟哟!”薛琴琴当即阴阳怪气地叫起来,她朝吴徽钰挤挤眼,嬉笑着说:“老姐,有人下命令啦,看来往后我说话可得悠着点了。” 吴徽钰表面强装着镇定,其实内心早已紧张得如同擂鼓一般,她指着红酒故作生气地道:“你拿酒过来干什么?魏师哥刚做过手术,现在忌酒。” 吴徽钰话音刚落,就大呼失策,哪想果然被薛琴琴抓住了话头,薛琴琴又是“啊哟”一声大叫,随即鬼头鬼脑地说:“不得了了不得了,这两人已经有秘密了,算了,我就不在这儿碍眼了!” 薛琴琴说着,放下红酒,对魏东笑眯眯地说:“师哥,啊不,东哥,这酒我放下了啊,随你俩怎么处置。” 薛琴琴又朝吴徽钰飞了一个香吻,打趣道:“老姐,我撤了啊,祝你好运!” 薛琴琴说罢,犹如一只花蝴蝶似的飞走了。 吴徽钰和魏东双双陷入尴尬的境地,两人偶有眼神接触,都好像触电了一般瞬间收回目光,魏东神情复杂,吴徽钰的内心更是激荡不已。就在吴徽钰考虑要不要先撤的时候,魏东开口了。 魏东到底是经历过事的,已然平静了许多,他说:“师妹,后天上午我去接你如何?” “啊?”吴徽钰一愣,反应过来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去吧,万达还是新天地?” “新天地吧,把你儿子也带着,那儿新开了一家天文馆,我想男孩子一定会喜欢的。” 吴徽钰又是一愣,她呆呆地看着魏东,不知道该说什么。 魏东温和地笑笑,柔声说:“那后天上午九点半,新天地见。” 吴徽钰点点头。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魏东接了个电话后说有事,就先走了。魏东一走,薛琴琴就火速蹿了过来,吴徽钰一见她急吼吼的样子,就顿感头痛。 “刚刚一直在蹲守着,就等人家撤呢吧?”吴徽钰撇撇嘴,极无奈地问。 薛琴琴的哈喇子都要掉出来了,笑嘻嘻地说:“老姐,我看你俩有戏诶!” 吴徽钰顿时泄气,“有什么戏?就算有戏,你别忘了,我还没离婚呢。” 薛琴琴立马捕捉到异样,她忙凑过来,问:“这么说,你动心了?说吧说吧,是不是有一丢丢的动心?” 薛琴琴伸出小指头,比了指甲盖那么大的大小,吴徽钰推开她,淡淡地说:“没有,你想多了。” 薛琴琴不相信,“怎么可能没有?就连我们家那个木头都看出来了!你俩是双向奔赴,绝对错不了!” “真没有。”吴徽钰淡淡地说。 是真的没有。她和小姨薛宇琳或许差不多,心许是干涸太久了,无论出现的是谁,只要那个人不是那么的差劲,都能在心头荡漾起一圈涟漪。人期待温暖和向日葵向阳而生一样,这无关爱情,只是一种本能,这一点吴徽钰心知肚明得很。 薛琴琴有些失望,“好吧,我原本还打算把魏东介绍给你呢,既然你对他没意思,那我就把他介绍给秦美芬了。” 吴徽钰的头皮一麻,问:“谁啊?写小说的那个?她不是和她老公处得很好吗?” 薛琴琴点点头,颇为难地说:“嗨,那都是表面。她老公本来很支持丁克的,哪想突然反悔了,两人上个月离婚了。” “你能不能把做媒婆的心收收?人家刚离你就要给人介绍啊?”吴徽钰没好气地说。 薛琴琴得意起来,故意问:“那……给你留着?” 吴徽钰阴沉着脸,没吭声。 薛琴琴愈发得意了,她拍拍表姐的肩膀,憋着笑说:“就是说嘛,你那么聪明,哪有把好东西让出去的道理?老姐,你就听我的吧,魏师哥绝对是个适嫁男,又知根知底的,听说还受过创伤,这样的人懂珍惜,他对晖晖也不会差的。” “他受过什么创伤啊?”吴徽钰问。 “我也不知道,总之你考虑考虑吧。” 薛琴琴说完,就去后厨忙活去了,烧烤店的客人越来越多,吴徽钰再坐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一路上,吴徽钰都在想薛琴琴的话,她越想心越慌,越慌她越是怪自己多想,脚下不自觉地加快了油门,不多时就到了小区门口。 吴徽钰刚进小区,就打头碰上了赵子亮,赵子亮不知怎么搞的,左手打上了石膏,右腿的裤腿也撕了一条,鞋子还掉了一只,总之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赵子亮一看到自家的车,也不管脸面,立马一瘸一拐地往车子上扑,吴徽钰近距离看他,这才发现他的脸上也有几道伤痕,另外,半边眼睛和嘴角也都肿了。 赵子亮展开双臂,趴在车头上不动,后面已经有车子在催了,吴徽钰没办法,只好打开车窗叫他上车。 赵子亮一上车就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道:“我被一群狗围追堵截,妈的那群狗超凶,哪里像狗分明是狼,可怜我像个老鼠似的当街乱蹿,要多惨就有多惨!” 吴徽钰淡淡地“哦”了一声,努力憋住笑。 赵子亮夸张地抽泣了起来,边抽泣边往吴徽钰的身上凑,“我不管啊,我现在生活不能自理,你得负责我的生活起居。” 吴徽钰眉头一凛,“凭什么?” 赵子亮撒娇道:“哎呀,我俩好歹还是夫妻,你就当发发善心好啦!” “错!是同居关系。”吴徽钰认真起来。 第47章 骨折了 吴徽钰说完又觉得哪儿好像不对,赵子亮窃笑着,揉揉她的头顶,笑道:“真是个傻狍子!” 吴徽钰忙往旁边躲,刚要发作,只听赵子亮“哎哟”了一声,吴徽钰斜睨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问:“又怎么了?” 赵子亮哭丧着脸,嘶嘶哈哈地说:“疼!浑身哪哪儿都疼!” “真是丑人多作怪!”吴徽钰没好气地说。 赵子亮不仅不生气,反倒笑眯眯的,他侧着身子,头枕在靠背上,盯着吴徽钰看。吴徽钰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说:“你看什么?把头转过去!” 赵子亮撇撇嘴,突然凑近了,作势闻吴徽钰身上的味道,吴徽钰吓了一跳,手一松,车子差点撞到柱子上。 “小心!”赵子亮慌忙大叫。 “闭嘴!”吴徽钰一鼓作气,把车子倒到车位上停好后,这才开骂:“你要死啊!你知不知道刚才那样很危险?!” 赵子亮却不以为意,酸溜溜地问她:“你刚刚是不是跟男人在一起?” 吴徽钰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沉声问他:“你又跟踪我?” 赵子亮叫嚷着反驳:“什么叫‘又’?我从来没跟踪过你。再说哪里要人跟踪,你自己照照镜子,你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说‘我恋爱了,我好欢乐’!” “胡说八道!”吴徽钰阴沉着脸,厉声叱道。 赵子亮眼看吴徽钰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不禁干咳一声,给自己找台阶下:“小吴同志,你谈恋爱我不反对,但友情提醒你一句,你还没跟我离婚哦,你要是真有新欢那可算是婚内出轨哦。” 吴徽钰冷哼一声,“呵,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自私得要命!” 赵子亮朝她竖起大拇指,笑道:“知我者徽钰也!” 吴徽钰懒得跟他耍贫嘴,率先下了车,赵子亮“嗯嗯”两声提醒她,吴徽钰没办法,只得扶着他下来。哪想赵子亮动了歪心思,顺势搂住了她的肩膀,并且将半个身子都靠在了她的身上。 吴徽钰条件反射性地松了手,赵子亮踉跄了几步,随即“咚”的一声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正好压到了他那只伤腿,只听赵子亮“啊哟”一声大叫,然后就听不见声了。 吴徽钰起初以为赵子亮又是装的,因此毫不客气地越过他,直接出了车库上了楼。可她在楼上等了能有五分钟,仍然不见赵子亮,吴徽钰这才意识到真是出事了。 吴徽钰火速回到车库,果见赵子亮仍坐在地上,他双臂抱膝,把头埋在臂弯里,双手握成了拳头,紧紧地攥着,似是在竭力忍受痛苦。 吴徽钰慌了神,忙去扶他,赵子亮又是“啊哟”一声大叫,只听他极痛苦地嗫嚅道:“疼……疼啊!大概是骨折了,妈的好疼啊!” 吴徽钰皱眉,“行了,我带你去医院。” 赵子亮痛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可还不忘开玩笑:“待会儿我要是疼晕了,别忘了给我做人工呼吸啊!” 吴徽钰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闭嘴!” 赵子亮又是笑,可笑得不是一般的难看,他的额头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眼神也已经开始飘了。 吴徽钰忙要把他扶起来,可凭她一己之力根本没办法,她嫌高跟鞋碍事,便一把给脱了,赵子亮作势嗅嗅,颇嫌弃地说:“嗯,好臭啊。” “闭嘴吧你!我说,你该减肥了啊!”吴徽钰终于发飙。 赵子亮撇撇嘴,颇嫌弃地说:“要不是身上伤痕累累,谁要你背啊?慢吞吞的,像只蜗牛。” 吴徽钰气得作势要松手,赵子亮吓得忙连声求饶,吴徽钰剜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你自己撑点力,要是耽误了治疗,断腿的可不是我。” 赵子亮乖巧地“哦”了一声,揪着吴徽钰的衣服站起来,他抬起一只手臂,可没敢落下去,笑着问吴徽钰:“可以吗?” 吴徽钰没好气地说:“仅此一次!” 赵子亮得令,开开心心地搂住吴徽钰,然后一瘸一拐地往车边走。 到了医院,医生给拍了片子,果然是小腿骨折,另外全身上下伴有多处猫抓伤和狗咬伤,还有几处软组织挫伤,用伤痕累累来形容一点也不夸张。 医生建议住两天院,可赵子亮极力要求回去静养,医生本着尊重病人的原则,简单地处理了伤口后,又开了许多药,便放他回去了。 赵子亮却高兴得跟什么似的,路上竟放起了音乐,要不是身上有伤,真就要乐得手舞足蹈了。然而吴徽钰却是一肚子心事,她直觉赵子亮这次铁定要折腾她。 果不其然,赵子亮一到家,就指挥吴徽钰把他的被褥从书房搬到卧室,吴徽钰自然不同意,赵子亮却笑眯眯地说:“你想什么呢?我这是方便你照应我,万一我夜里要上个厕所什么的,你还得到书房来,多麻烦啊。” 吴徽钰忙说:“我不怕麻烦!” 赵子亮依旧笑得很欠揍,“你在怕什么啊?我睡地上,你睡床上,咱俩井水不犯河水。放心啦,我不会对你图谋不轨的。” 吴徽钰依旧不肯,正僵持着,只见赵子亮突然像个虾米似的弓起身子。吴徽钰见状,顿感不妙,果然就听赵子亮说道:“我要尿尿,你帮我。” 吴徽钰脸色阴沉,站着不动。赵子亮作势解皮带,嬉笑着说:“那我就地解决啦,待会儿麻烦你处理一下哦。” “别!”吴徽钰大惊,慌忙叫道,可又挪不动步子,只站着干着急。 赵子亮屏住气,苦笑道:“那你倒是快来啊,我快忍不住了。” 吴徽钰没办法,只好伺候他去上厕所,等到赵子亮畅快了,她也不禁松了口气,然而她很快就又提了一口气,因为赵子亮紧接着就说要洗澡。 “没听医生说伤口不能碰水?再说,你大白天的洗什么澡啊?”吴徽钰没好气地说。 “哎呀,那就帮我擦擦呗,身上痒死了!” 吴徽钰皱眉,“都说了不能碰水!” “那他总要洗洗吧!”赵子亮的目光往下瞟。 吴徽钰大怒,骂了一句:“流氓!” 吴徽钰又气又羞,当即扔下赵子亮跑到客厅里去,赵子亮在她身后叫道:“喂,你帮我倒点水啊,我要把他洗洗!” 吴徽钰没理,她好容易平复了心情,这时又听赵子亮大喊道:“吴同志,我说,麻烦你帮我倒点水,我要洗屁股!” 吴徽钰动也没动,静静地看他作妖。大概过了能有十分钟,赵子亮才慢悠悠地从洗手间出来,他像只壁虎似的,四肢贴着墙走,每一步都走得极为痛苦。 赵子亮挪到吴徽钰跟前的时候,故意唉声叹气道:“唉,赵某人真是可怜哦,请人家帮忙倒个水都请不动,唉,不知道腿断了到底拜谁所赐哦。” 赵子亮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大篇,吴徽钰忍着等他说完,才淡淡地道:“我是伺候不了你了,要不你回家让你妈伺候你吧。半个小时后我要去接晖晖放学,你抓紧时间把东西收拾收拾,我捎你一程。” “天啊!”赵子亮表现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说:“你是要赶尽杀绝吗?我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撵我走?” 吴徽钰正要说话,赵子亮已经犹如一块橡皮糖似的粘在她的身上了,只听赵子亮故作娇嗔道:“我不管,我的腿是因你而断,你必须负责!” 吴徽钰看不惯,不由皱眉,“不要夸大其词,只是骨折了而已。” 赵子亮直接把头往她的脖子上蹭,说:“差不多啦!” 吴徽钰难以忍受这样的亲昵,她把赵子亮一推,随即往卧室走去。 第48章 小九九 吴徽钰进了卧室,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给公公赵宗阳打个电话。 赵宗阳很快接了,但电话那头却传来了隐约的吵闹声,赵宗阳不待吴徽钰说话,就先开口道:“徽钰啊,你把卡号告诉我,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转什么转?做儿媳妇的,替我出区区两万块怎么了?”孟艳接过话,叫嚷起来。 吴徽钰一听到孟艳的声音,就要挂电话,没想到孟艳倒干脆把电话拿过来接了。 孟艳说:“小吴啊,那天你爸脑子抽风,给你写那借条不作数的啊!” “我说嫂子,你的心可真够歹毒的啊,欺负我爸老实人是不是?”赵子成把电话抢过来说。 “你先回去照顾晓晓,我来说!”又是孟艳的声音。 吴徽钰心里窝火,不打算给婆婆面子,不过还是尽量耐住性子说:“爸非要写,我也拗不过,也是嘛,都是一家人写什么借条呢,区区两万块我还怕您赖了不成?” “你……”孟艳哑然。 吴徽钰乘胜追击:“对了,赵子亮受伤了,我没时间、也不方便照顾他,你们今天来接他回去吧。” “他又怎么了?”孟艳没好气地问。 “被狗咬了,另外胳膊和小腿骨折。” “我看不是被狗咬了,肯定又是被那些莺莺燕燕绊住了吧!呸,大大小小没一个让我省心的!”孟艳说着,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吴徽钰不想听,把手机拿远了些。 “你俩还没离呢,犯不着我管,你要是不管,就让他自生自灭吧,反正我是没那精力!”孟艳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吴徽钰又气又无奈,反正现在这社会是谁坏谁占便宜,她没办法,只好勉为其难地照顾起赵子亮来。 然而赵子亮并不让人省心,不仅在饮食上要求苛刻,还总趁上厕所和擦身子的时候耍流氓,尤其当他趁机揩油时,吴徽钰更是叫苦不迭,可又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他甚至以自己打呼噜为由把晖晖挤到了书房去睡,而这真的触到了吴徽钰的底线。 吴徽钰也不再顾忌赵子亮是个病患,气得把他的被褥一卷,干脆把他往沙发上轰,可他只睡了几个小时就不干了,半夜偷偷摸摸地爬上她的床,吓得吴徽钰还以为家里进了贼,差点就把他大卸八块。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吴徽钰不堪其扰,每天要发火八百次。最后还是薛琴琴给她出了主意,每天好吃好喝的供着他,骨头汤、鸽子汤、猪蹄汤、鱼汤、鸡汤一周不重样的炖,补死他!吴徽钰一想也是,只有把他尽快伺候好了,才能送走这个瘟神。 因此,吴徽钰便开始了漫长的煲汤之路。 赵子亮大受感动,这天截住她,神神秘秘地说:“吴同志,为感谢你对我不遗余力的照顾,我要送你一个大礼。” 吴徽钰看也没看他,从他的面前翩然经过。过了能有两分钟,赵子亮踱到了她跟前,把手里的袋子往吴徽钰的跟前一送,说:“喏,送你的。” 吴徽钰依然漠视,赵子亮干脆拿出袋子里的东西,亮到她的眼前,说:“你看一眼,保准你会惊叫!” 吴徽钰不耐烦地往袋子里瞥了一眼,哪想却只是一个信封,不由失望至极。 “你逗我玩儿呢?”吴徽钰没好气地说。 “你打开看看呗,绝对是惊喜。” 吴徽钰继续漠视。 赵子亮只好自己把信封打开,他把信封里的纸抽出来,然后一字一句地读起来:“邀—请—函。” 赵子亮拿着邀请函在吴徽钰的眼前晃了晃,问她:“你确定不看?可关乎儿子的上学大事啊。” 吴徽钰一惊,忙拿过来看了,的确是一张邀请函,不过只是某公司酒会的邀请函,她看到最后也没明白这到底跟晖晖的上学有什么关系。 吴徽钰把邀请函还给他,气愤地说:“你当我不识字呢吧?” 赵子亮却跟宝贝似的把邀请函装回信封,又把信封小心翼翼地放回袋子,吴徽钰不以为意,取笑他:“你别是看中了人家酒会上的酒了吧?” 赵子亮斜睨了她一眼,极严肃地说:“我跟你说啊,晖晖能不能上育苗幼儿园,这个酒会是关键,成败就在此一举。” “怎么说?”吴徽钰问。 赵子亮说:“我在剧组认识了一个老总,这个邀请函就是他给我的,到时候我打算去求求他。” “你的脸很大吗?人家凭什么帮你?”吴徽钰嗤笑道。 赵子亮神秘地说:“我自有我的办法,你后天和我一起去。” 吴徽钰瞥了他一眼,说:“你现在走路都成问题,怎么参加酒会?” 赵子亮头一扬,笑着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陪我一起啊,需要带女伴的。” 吴徽钰没说去也没说不去,过了一会儿,赵子亮又说:“明天我们一起去新天地,战袍总是要准备的。” 吴徽钰立即说:“明天不行。” “为什么?” 赵子亮见吴徽钰不吭声,追问:“有约了啊?” “明天我要去我妈那儿。”吴徽钰随便诌了个理由。 哪想赵子亮立即说:“那我们一起去,我也很久没去看咱妈了。” 吴徽钰当即说不行,赵子亮撇撇嘴,酸溜溜地说:“你一说谎眼神就飘,有约了就直说呗,我又不介意。那就下午去新天地,这是大事,你可不能轻重不分。” “知道了!”吴徽钰没好气地叫道。 哪想到了下午,赵子亮却借口说腿疼,吴徽钰早料到他会有这么一出,也没多说,只让他好好休息。 下午两点左右,赵子亮正在午睡,吴徽钰偷偷地出门了。她和魏东约好两点半在新天地见,也多亏了赵子亮临时变卦,不然她还得好好找个借口呢。 吴徽钰到的时候,魏东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正拿着本书在看。 吴徽钰为自己的迟到而感到抱歉,魏东却笑着说:“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贸然改时间,没耽误你吧?不好意思啊,上次我临时有事。对了,小朋友没一起来?” “哦,他在托班。”吴徽钰仍有些不自如。 魏东点点头,说:“早些培养孩子的独立意识,挺好的。” 吴徽钰“嗯”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魏东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也是不吭声。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吴徽钰率先开口:“师哥,要不我们就开始吧?” 魏东点点头,却又不站起来,吴徽钰也不好催他,她等了一会儿,却见魏东从包里拿出了一份印着喜字的大红请帖。 “周杨跃下下周六结婚,托我给你送来。”魏东略为难地说。 吴徽钰不由惊诧,可她很快就明白过来周杨跃不亲自送来的原因,她顿时感到极其尴尬,同时不得不再次想起那件被她有意尘封的旧事。 可在魏东面前,吴徽钰又不得不告诉自己要大度点、再大度点,她此刻真是笑得比哭还难看。 魏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终于忍不住说:“周杨跃这事做得的确欠妥,本来我是不想帮他这个忙的,可新娘子是我表姐白雪,碍于亲戚关系,我不得不帮。对不住啊徽钰,你要是不想去就不去,没事的。” 这下轮到吴徽钰惊讶了,她禁不住问:“他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白雪不是有男朋友吗?” 魏东叹了口气,无奈地说:“白雪和孔健门不当户不对,走不到一起的。” 吴徽钰撇撇嘴,“师哥,你什么时候这么世俗了?” 魏东一愣,旋即反应过来,笑着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他们三观不合,双方家庭的观念也全都错位,勉强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可我听说他们在一起已经有四五年了,说断就断了吗?” 魏东想了想,说:“是有点残忍,但也没办法,婚姻不是儿戏,尤其对女人来说,选错人无疑痛苦半生。” 吴徽钰不置可否,她意味深长地看了魏东一眼,突然问:“师哥,你当初为什么离婚啊?” 魏东一愣,神情渐渐变得痛苦起来,良久不说一句话。 吴徽钰想到之前薛琴琴曾说他有过创伤,顿觉说错了话,忙道歉:“对不起啊师哥,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问的。” “没事。”魏东淡淡地说。 两人都各怀心事,又坐了一会儿,便进入正题。 可没想到他们刚走进一家男装店,吴徽钰迎面就看到了赵子亮,只见赵子亮拄着根拐杖,好像在特意等她似的,一看到她,随即向她不疾不徐地走来。 第49章 三人行 吴徽钰的一颗心霎时蹦到了嗓子眼,她条件反射性地拉起魏东就要跑,哪想瘸子赵子亮却已经快速地走到了跟前,然后紧盯着魏东看。 吴徽钰怕他出言不逊,慌忙先发制人:“赵子亮,你又跟踪我是不是?!你先回去!” 赵子亮完全漠视吴徽钰的张牙舞爪,仍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魏东。 魏东被他看得有些尴尬,问吴徽钰:“师妹,这是你朋友啊?” “他……” 吴徽钰不知该怎么回答,正犹豫要不要说实话,这时只听赵子亮突然叫了一声“姐”,吴徽钰和魏东双双惊诧不已,吴徽钰更是胆战心惊的。 赵子亮对吴徽钰眨眨眼,笑眯眯地问:“姐,你和其他男人出来逛街,我姐夫知道吗?” 吴徽钰大惊,冲赵子亮怒吼:“你瞎说什么呢!不是你想的那样啊!” 吴徽钰说着,疯狂朝赵子亮使眼色,可赵子亮完全漠视,他已经把手伸了出去,吴徽钰泄了气,无奈地看向魏东。 魏东完全面不改色,他颇有绅士风度的也伸出手,和赵子亮握上,宽和地说:“你好,我是徽钰的师哥,我叫魏东。” 赵子亮瞥了吴徽钰一眼,阴阳怪气地重复:“原来是师兄妹啊?我说我徽钰姐也不像是抛夫弃子的人啊。” “你够了啊赵子亮!”吴徽钰终于忍无可忍。 赵子亮作势大叫道:“喂,在外人面前注意点形象!” 吴徽钰一愣,随即条件反射性地看向魏东,魏东却饶有兴趣地看着赵子亮,笑着说:“你们兄妹的感情真好。” “那是!”赵子亮揽上吴徽钰的肩,得意地说。 吴徽钰尬笑了两声,想把赵子亮甩开,可赵子亮的胳膊像被水泥裹了一层似的,重而紧地箍住她的脖子,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接下来,赵子亮一个人拄着拐走在前头,吴徽钰和魏东则走在后头,两个队伍、三个人,都各怀心事,也都满肚子疑问。 魏东看着赵子亮歪歪扭扭的背影,忍不住问吴徽钰:“你……不太喜欢这个弟弟吗?” 吴徽钰还没习惯自己的“新角色”,不由一愣,魏东指指前头,苦笑着说:“要不你先扶你弟弟回去吧,我看他走得挺艰难的。” 魏东的话被赵子亮听到了,只见赵子亮突然回头,笑看着他们,没所谓地说:“没事没事,不用扶,你们聊哈!” 赵子亮的目光从魏东的脸上滑过,然后精准地落在吴徽钰的脸上,他笑眯眯地说:“不过如果待会儿我要是上厕所,那就要麻烦徽钰姐咯!” 魏东当即看向吴徽钰,犹豫着问:“他……真是你弟弟?不会是有什么隐情瞒着我呢吧?”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赵子亮抢答。 吴徽钰气得真想把赵子亮千刀万剐,可现在谎已经被赵子亮撒出去了,又不能经由她的口揭穿,便只好附和道:“师哥,你别当真啊,他跟你开玩笑呢!” 赵子亮朝吴徽钰眨眨眼,得意地说:“对对,开玩笑,我跟你开玩笑呢!哈哈,哈哈!” 魏东倒是没笑,他看了吴徽钰一眼,又看向赵子亮,兀自摇摇头,笑而不言。 吴徽钰被他这笑搞的心里毛毛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不过,好在赵子亮还算识相,并没出让吴徽钰伺候上厕所、喂食、帮穿衣服这种幺蛾子。只是三人之行毕竟尴尬,吴徽钰和魏东也都不像之前那样自如,倒是赵子亮兴奋异常,拄着根拐一家一家的试衣服,奇怪的是,导购小姐不仅不觉得烦,反倒极乐意效劳。 一旁的魏东看得有趣,趁赵子亮去试衣服的当儿,问吴徽钰:“你们不是姐弟关系吧?” 吴徽钰早料到他会问,因此拿早就想好的说辞搪塞,“是我爸那边的亲戚,关系一般,就是他从小缺爱,比较粘我。” 魏东笑笑,说:“他挺讨女孩子喜欢的。” “呵!何止啊,天生的女性之友、美女杀手好吗!”吴徽钰在心里说。 可她气归气,关键时刻还是得装蒜,吴徽钰干笑着说:“他家里女性比较多,从小环境所迫嘛,是比较会哄女孩的。” “他和薛琴琴哪个大?” 吴徽钰完全不带考虑的,说:“他。” “我怎么以前没听薛琴琴说过她还有个哥哥啊?” 吴徽钰的反应极快,立即回答:“哦,他们一个是我爸那边的亲戚,一个是我妈那边的亲戚,不认识很正常的。” 魏东笑笑,没再问了。吴徽钰暗暗松了口气,心想怎么跟打仗似的,好累啊! 这时,导购走了过来,对吴徽钰说:“这位女士,里面那位先生请你去一下。” 吴徽钰一愣,看向魏东,说:“师哥,麻烦你帮我去看一下吧。” 魏东点点头,哪想导购却拦住他,导购保持职业性的笑容说:“女士,那位先生指明让您去。” “没关系,让他进来吧。”赵子亮从试衣间伸出一个头,冲这边喊道。 导购依言放行,然而就在魏东快要走到试衣间的时候,吴徽钰慌忙叫住他,同时快步上前,对魏东不好意思地说:“师哥,还是我来吧。” 魏东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缓缓让开。 吴徽钰一进试衣间,就开始质问赵子亮:“你故意的是不是?” 赵子亮笑眯眯地看着她,问:“你这话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懂。” “少来这套!你打在家那会儿就开始算计我了,你早知道我下午要来新天地是不是?” 赵子亮撇撇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你现在有帮手,怎么欺负我都行。” “都说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吴徽钰沉声叱道。 “那你证明给我看。”赵子亮头一扬,把长满小胡茬的下巴露给吴徽钰看。 吴徽钰冷冷地说:“没那必要。” “那我现在就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他。” “随便。” “好啊。” 赵子亮说着,手已经搭上了门锁,就在最后一刹那,吴徽钰终于还是妥协了。 “说吧,怎么证明?”吴徽钰没好气地问。 赵子亮伸出大拇指,得意地说:“两个选择:一,你现在就和他说你不会喜欢他,不会跟他在一起。” “你是不是傻?我们本来就不是那种关系,我这么说不是多此一举么?”吴徽钰急道。 赵子亮伸出食指,继续说:“那你只能选择第二个选项了。” 赵子亮说到这里,却不说了,只一个劲儿傻笑。 “说!”吴徽钰催他。 赵子亮撅起嘴巴,含糊不清地说:“亲我一下。” 吴徽钰顿时怒了,叱他道:“你开什么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啊?这是第二个选项,要么你就选第一个,随便你咯!” 吴徽钰又气又窘,正僵持着,这时只听外头魏东敲了两下门,然后说:“师妹,要帮忙吗?” “啊,不……不用。” “哟,看来还挺关心你的嘛。”赵子亮酸溜溜地说。 吴徽钰剜了他一眼,随即蜻蜓点水般、快速地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口,恨恨道:“行了吧?” 赵子亮撇撇嘴,说:“虽然位置不对,情意欠佳,但勉强算通过吧。”他说着,把刚刚比成一把枪的手势作势往吴徽钰的额头一顶,同时比出一个“biu”的口型。 赵子亮说罢,把门锁打开,吴徽钰如同笼中之兽重回自然般,快速地跑了出去,没想到却正好扑到了魏东的怀里。 “没发生什么事吧?”魏东扶住吴徽钰的双肩,忙问。 赵子亮慢悠悠地踱过来,笑着说:“我们姐弟叙叙旧,还能有什么事啊?魏师哥,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经常这样叙旧的。” 吴徽钰眼看他越说越不着边,忙制止道:“赵子亮,你别胡说八道!” 哪想魏东却说:“我知道,你们姐弟的感情好嘛。” “对啊,好得不得了,好到如胶似漆!”赵子亮得意地说。 “这……”魏东哑然,张口结舌。 吴徽钰怒道:“赵子亮,别乱用成语!” “哎呀,知道啦徽钰姐,你就会对我凶!”赵子亮嗔道。 他说罢,抬眼又对魏东嬉笑着说:“不好意思啊,我学历不高,让你见笑了啊。” 第50章 意外来客 三人之行,两男一女,在接下来的为吴徽钰选衣服的环节里毫无悬念的出现了阻碍。两位男士的分歧在裙子的领子上,魏东倾向于圆领,而赵子亮倾向于v型领,两人之间的战火渐起,这让当事人吴徽钰很是为难。 其实吴徽钰更倾向于v型领,那样会显得脖子修长,且合理的剪裁配上她本就白皙的颈部,会称得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性感,是她向来中意的穿衣风格。 但是吴徽钰为了不让赵子亮得意,最终还是选择了魏东喜欢的那件,赵子亮立即就来了脾气,也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当即扔下他们,自己一个人走了。 “没事,他就那样,矫情!”吴徽钰瞅着赵子亮的背影,对魏东解释道。 魏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又逛了逛,都觉得索然无味,又到咖啡厅坐了一会儿,便各自回去了。 吴徽钰到了车库,远远的就看见赵子亮倚在自家的车前,正一口一口的吐着烟圈,吴徽钰走近一看,发现他的脚下躺了一大堆烟头,顿觉不快。 赵子亮把手里还剩下小半的烟扔到地上,随即用脚碾灭,他抬眼看向吴徽钰,似笑非笑地问她:“聊完了?” 吴徽钰冷淡地觑了他一眼,从他面前径直走过,一声不响地上了车,她在车上等了能有一分钟,赵子亮才慢悠悠地也上来了。 一路上,赵子亮几次找茬,都被吴徽钰付之以沉默。 吴徽钰此刻觉得无比窝囊,可她转念一想,发生今天这事倒也不算坏,算是给赵子亮打了个预防针吧,好让他知道不是他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的。她这么一想,心情顿时轻松了不少。 赵子亮自讨没趣后,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话讲得酸溜溜的很不中听,吴徽钰虽气但继续沉默,赵子亮讲了几句后,作势叹了口气,也就不吭声了。 哪想到了家门口,正有一个一身嘻哈打扮的小姑娘等在那里,那小姑娘一看到赵子亮,就立即扑了上来,赵子亮踉跄了几步,差点没被搞成二次骨折。 “毛毛?”赵子亮推开她,才看清来人的脸,顿时惊讶不已。 “亮哥哥!”毛毛姑娘抬起泪眼叫了一声,随即再次扑到赵子亮的怀里,大哭起来。 赵子亮一手拄着拐,一手张开,用行动撇清关系,他一个劲儿的朝吴徽钰使眼色,示意她江湖救急。然而吴徽钰完全不为所动,只冷眼看着他们。 赵子亮眼看求救不成,只得靠自己了,他竭力把毛毛推开,然后问:“毛毛,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毛毛抽泣着说:“我没地方去了,亮哥哥,你收留我一晚行吗?” “这……恐怕不行吧。”赵子亮边说边往吴徽钰那儿瞟,见她阴沉着脸,忙补充道:“不行,不方便!” 毛毛机灵,当即看出来谁的地位比较高,她忙转向吴徽钰,一个劲儿的恳求她:“姐姐,求你可怜可怜我吧,我真没地方去了,我就住一晚,明天、明天就走!姐姐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吴徽钰的面色不改,不为所动。 “毛毛,要不我给你买张车票吧?回a市也没有多久。”赵子亮犹豫着说。 吴徽钰的神情微变,她问毛毛:“你是a市人啊?” 毛毛点点头,抽抽搭搭地说:“a市余北区的。” 吴徽钰当即动了恻隐之心,她在a市度过了四年的大学时光,大学期间还曾定点帮扶了余北区的一户贫困家庭,可以说她对a市是有些感情的。那么这样一来,收留这个小姑娘一晚上也未尝不可。 “跟我进来吧。”吴徽钰边说边开门,闪身把毛毛让进去。 毛毛兴奋地大叫起来:“欧耶!谢谢姐姐!” 她同时也没忘赵子亮,回头给了他一个飞吻,欣喜地说了声:“也谢谢亮哥哥!” 赵子亮扯了扯嘴角,一时间有点不想进这个门了,说实话他挺怵毛毛这个小姑娘的,同时他更怕毛毛来者不善。 毛毛完全没拿自己当外人,一进屋就这边瞅瞅那边看看,边看边下评语,突然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问:“咦?怎么全是宝宝的照片,都没看到你们的婚纱照啊?” “哦,都收起来了,收起来了。”赵子亮忙解释说。 “快拿出给我看看,我最喜欢看婚纱照了!” 赵子亮看了吴徽钰一眼,颇为难地说:“不……不太方便。” 毛毛看了吴徽钰一眼,撇嘴道:“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你们婚变啦?” “没有,没有,不要瞎猜。”赵子亮打哈哈。 吴徽钰扯了扯嘴角,也没多说,就进了卧室。她一关上门,就立即贴到门上,听外面的动静。可墙太隔音,她只听到外头窸窸窣窣的声音,具体内容一句也没听清。 过了一会儿,吴徽钰假意出去倒水,无意间朝客厅一瞥,却见毛毛正在哭,浓黑的眼线被眼泪泡开,流到两颊上成了黑黑的两条线,赵子亮则拿着包纸巾候在一边,等毛毛需要时就立即送上去。 吴徽钰见此情景,心里当即有了数,她想这大概又是一个被赵子亮伤了心的女孩。 “唉!”吴徽钰不由暗暗叹了口气,心说:“赵子亮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啊!” 赵子亮看到吴徽钰,忙说:“吴同志,待会儿我和你一起去接儿子啊!” “你还是留下来陪小妹妹吧,没看人家哭得正伤心呐!”吴徽钰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赵子亮正要反驳,这时毛毛却抬起泪眼,眼巴巴地看着吴徽钰说:“姐姐,我饿了,我想吃豆角焖面,香肠要切成丁,多加一点。” 赵子亮和吴徽钰双双石化,赵子亮更是极其惊恐地看向吴徽钰,却发现吴徽钰也正看着他,他与吴徽钰四目相对时结结实实地吓出了冷汗。 赵子亮忙赶在吴徽钰发火之前说:“她累了,我给你点外卖。” “我不要,外卖脏。亮哥哥,难道你连一碗面也舍不得给我吃吗?” 毛毛说着,嘴巴一扁,就要哭出来。赵子亮忙说:“好好,我给你做!” “我去吧。”吴徽钰淡淡地说。 吴徽钰说罢,转身进了厨房。她也不知怎的,竟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面做了一半,赵子亮打开厨房移门,探头进来,吴徽钰心里正窝火呢,没好气地问他:“干什么啊?” “我……那个……她……”赵子亮支吾了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吴徽钰不由皱眉,“什么你我他的?有事说事!” “嗨,就是毛毛想洗个澡,可是没带衣服,想找你借一件。”赵子亮干笑着说。 “衣橱右边的柜子里有一件鹅黄色的裙子,她大概能穿,你去拿给她吧。” 赵子亮没料到吴徽钰竟会这样爽快,一时间倒有些手足无措,吴徽钰瞥了他一眼,平静地说:“你欠下的风流债,你自己还,但我奉劝你一句,不要引火烧身。” 赵子亮急了,“什么风流债啊?不是你想的那样!” 吴徽钰冷笑了一声,没再说话。 赵子亮讪讪的,出了厨房,毛毛正等在外面,倚在墙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我去给你拿衣服。”赵子亮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 他刚走两步,又转过身,对毛毛说:“只允许你在这儿住一晚,明天八点的动车,票我已经买好了啊!” 毛毛朝他做了个鬼脸,嬉笑着说:“知道啦!啰嗦死了!” 赵子亮进了卧室,找到了那条鹅黄色的裙子,他这时才知道吴徽钰那么爽快的原因。赵子亮记得很清楚,这条裙子是他们刚在一起时他送她的礼物,从图案的设计、布的印染到剪裁、创意的点缀全是他亲力亲为的,可以说这条裙子体现了他对她的用心和爱意。 而现在,裙子旧了,爱消失了,人也丢了,赵子亮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被吴徽钰丢弃了,确切地说,是他把她弄丢了。 赵子亮突然打心底深处泛起一股酸楚,他仔细地把这条裙子叠好,放进了抽屉的最里边,然后从衣橱里找了吴徽钰平时最不常穿的一件给了毛毛。 毛毛洗澡的时候,赵子亮再次踱到厨房,不过他这次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吴徽钰,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吴徽钰被他看得不自在,扭头看他,说:“你要是觉得闲,就去想想明天该怎么表现。” “该怎么表现就怎么表现呗。”赵子亮懒懒地说。 吴徽钰不禁皱眉,“瞧你那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我可告诉你啊,妙妙也在到处找人呢,章海的路子可比你广,没准明天他也在。” 第51章 陌生女人 “他啊,正忙着要跟祁妙妙复婚呢!”赵子亮笑着说。 吴徽钰不由皱眉,“不是他要离婚的吗?这才过了多久啊,怎么又要复婚了?” “人家自家的事谁知道呢?” “他不是你的铁哥们吗?他有几根花花肠子你会不知道?”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再说了,人家两人想散就散,想结就结,我又管不着。” 吴徽钰冷笑了一声,“都已经离了两次了,他真当民政局是他家开的啊,想去就去?要是妙妙这次答应复婚,那我可真瞧不起她。” 赵子亮笑起来,“你还别说,我觉得祁妙妙这次铁定还会答应!不过章海这次冤得很,他是被那女的算计了,那女的骗了章海一大笔钱,听说前两天刚嫁给了一个老头子,估计还想再捞一笔。” “呵!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吴徽钰冷笑道。 “嘿!你这人……” 吴徽钰眉毛一扬,没好气地说:“我怎么了?” 赵子亮认输,嬉笑道:“我发现你对章海意见挺大啊,他招你惹你了?” 吴徽钰作势把手里的菜刀往菜板上重重地一斩,菜刀立时陷进菜板能有两三厘米深。赵子亮吓了一跳,只听吴徽钰狠狠地说:“渣男,人人得而诛之!” 赵子亮干笑了一声,随即默默地退出了厨房。 毛毛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吴徽钰也正好做好了面,毛毛很有眼力见儿的主动去拿碗筷。吴徽钰趁机打量了她几眼,发现小姑娘其实是个留着短发的假小子,并且卸了浓妆后的真容其实挺水灵的,看着年纪也不大,是否成年了都难说。 吴徽钰看着看着,忽然觉得哪儿不对,她问赵子亮:“我不是叫你拿那件鹅黄色的裙子吗?” 赵子亮目光躲闪,随意找了个理由:“我没找到。” 吴徽钰小声嘟哝了一句,毛毛却抖抖身上的大花裙子说:“这件就很好啊,我奶奶也有件一模一样的,我在家就常穿她的衣服。” 吴徽钰顿时哑然,赵子亮也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心想,这小姑娘还真不会说话啊,真是人面猪脑。 毛毛见大家都朝她看,顿时不好意思了,她摸摸头,犹豫着问:“我……是不是说错话啦?” “毛毛啊,你不是总问我为什么导演只给你安排丫鬟的角色吗?我想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了。”赵子亮憋着笑说。 “啊?为什么啊?”毛毛一脸疑惑。 吴徽钰却听懂了,忍不住想笑。 毛毛呆愣了半分钟,突然脸色大变,随即跑到吴徽钰的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腰,仰起头问她:“姐姐,亮哥哥是不是在骂我?” 吴徽钰并不说话,只是笑。 毛毛顿时气极,指着赵子亮骂道:“你个坏蛋,你骂我缺心眼是不是?” 赵子亮再也憋不住了,大笑起来。 毛毛立马往吴徽钰的身上贴,撒娇道:“姐姐,你看他欺负我!” 吴徽钰笑着说:“好了,快去吃饭吧,再不吃面要坨了。” 毛毛朝赵子亮做了个鬼脸,方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小姑娘一坐下,先是夸张地大赞了几句,随即就拿起筷子开始了暴风式吃面,若不是穿了个花裙子,就凭这种自毁形象的吃法,保准会被人误会是个假小子。 吴徽钰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子亮一眼,心想,他难道是换口味了? 赵子亮却对她报以无奈的一笑,他指指墙上的钟,吴徽钰一看,当即慌了神,她连忙拿起车钥匙,二话不说就开了门走了。 吴徽钰加速度开到早教中心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晖晖正坐在游戏区搭积木,而在他的旁边则坐着一个穿着紫色衣服的女人,那女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晖晖看,不知情的肯定会误认为那是晖晖的妈妈。 吴徽钰自从有了孩子后,就对“人贩子”特别敏感,看到谁都觉得人家像个偷孩子的,对这个女人自然也不例外。 这么想着,吴徽钰立即紧张起来,她慌忙小跑过去,将自己挡在晖晖和那女人的中间,然后紧紧地抱住了晖晖,丝毫不给女人可乘之机。 “你是晖晖的妈妈吧?晖晖在这里等了你好久了,我正好有空,就陪他玩了一会儿。”女人笑着说,看上去很友善。 吴徽钰道了声谢,总觉得这女人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哪里怪。 “妈妈!”小家伙看到妈妈,立马高兴得跳起来。 吴徽钰亲了晖晖一口,这才发现他的嘴角有饼干的碎屑,立马紧张起来,忙问:“晖晖告诉妈妈,今天布布老师给你吃饼干了吗?” 小家伙看向穿紫色衣服的女人,说:“姨姨,姨姨给饼干。” “哦,小家伙饿了,我给他吃了点面包。”女人解释道。 “晖晖,妈妈有没有告诉你,不可以吃别人给的东西?”吴徽钰完全不给女人面子,立即教训儿子。 晖晖被妈妈的脸色吓到了,小嘴扁了扁,立马就要哭了。 这时女人说:“晖晖妈妈,面包是我自己烤的,糖放得很少,很健康的,你不用担心。” 吴徽钰扯了扯嘴角,随即抱起晖晖,然后跟女人随意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哪想刚走了两步,女人就叫住她,吴徽钰心一紧,把晖晖抱得更紧了些。 “有事吗?不好意思啊,我们赶时间。”吴徽钰警惕地看着她,先发制人。 女人从腰包里掏出一张卡片,递给吴徽钰,说:“这是新天地水育馆的年卡,可以带宝宝去游泳,还可以做spa。” 吴徽钰看了卡片一眼,随即冷冷地说:“不好意思啊,我们不办卡。” 女人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立即说:“你误会了,我不是推销。这卡是我刚办的,本来是要送朋友家的小孩的,可我朋友移民了,这卡我留着也是浪费,送给你吧。” 吴徽钰道了声谢,可坚决不受。 然而女人却非要给她,就在两人你来我往之际,布布老师过来了。 吴徽钰一看到布布老师,就毫不客气地说:“布布老师,咱们早教中心现在是谁都能放进来吗?孩子的安全问题你们考虑过没有?” 布布老师有些懵,女人走上前,颇难为情地说:“晖晖妈妈可能把我当成坏人了。” 布布老师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误会,误会!晖晖妈妈,这是汤米,是小彩旗志愿者团队的志愿者。” “志愿者?我怎么之前没见过?”吴徽钰不相信。 “哦,我之前不常来的。不好意思啊,是我太冒失了。”汤米说着,拿出胸牌递给吴徽钰看。 吴徽钰一看,见汤米果然是志愿者,可她不知怎的,还是感到隐隐的不安。 吴徽钰随便诌了个理由,迅疾带着晖晖走了。一路上,她都是惴惴不安的状态,在快要到家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靠边停好车后,立即就给布布老师打电话。 结果不打不知道,一打吓一跳。据布布老师说,这个汤米对晖晖极其喜爱,除了一有空就会过来陪他玩以外,她还经常带自己烘焙的点心给他吃,不过因为早教中心有规定,所以并没给晖晖吃她给的东西,然而汤米还是每天不重样的带。这让不知情的老师们还一度以为汤米才是晖晖的妈妈呢! 吴徽钰顿觉羞愧,她天生在做饭这事上缺根筋,那些需要色香味形全都具备的辅食,对她来说就尤其的难了。 不过这些不是重点,吴徽钰提到刚刚汤米给晖晖吃面包的事情,布布老师说,那时已经放学了,老师们精力有限,很难在放学后还照顾到每个小朋友。对于吴徽钰的担心,布布老师表示理解,但她可以保证汤米绝对不是坏人,她对晖晖的关心也是肉眼可见的。 吴徽钰感到不痛快,挂了电话后还在想这事,晖晖无疑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但汤米喜欢到这种程度未免太不正常了,有点……变态? 对,是变态! 此刻,那些有关猥亵、性侵的新闻案件和相关电影刹那间涌入了吴徽钰的脑袋里,那些新闻里的每个案件、每个字都足以诛心。 吴徽钰看着后排安全座椅上的晖晖,突然觉得脊背发凉,晖晖的脸庞好似变得扭曲、模糊起来,在瞬间与那些新闻里的受害者重合,吴徽钰尖叫了一声,她有一刹那的耳鸣反应,不过很快就被晖晖的哭声拉回现实。 晖晖被妈妈尖锐的叫声吓到了,扯开嗓门哇哇的大哭起来。吴徽钰慌了神,连忙下车哄他,可这时后头连续几辆汽车开始不停地按喇叭,吴徽钰没办法,只好先上车。 吴徽钰刚要关车门,车门却被一只手拉住了,她抬头一看,竟是魏东。 “师哥?” “你下车,让我来开。”魏东说着,把手里的滑板递给她。 身后的车主已经开始骂起来了,吴徽钰来不及多想,迅速下车上了后排,魏东关门、开车,交通立时通畅起来。 第52章 魏东的另一面 “师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吴徽钰好奇地问。 “哦,我在这附近办事。” 吴徽钰瞥了滑板一眼,犹豫着问:“你出门办事都是踩滑板吗?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魏东笑着问。 “没……没什么。就是总见你穿得比较正式,怎么着也必须是四个轮子的吧。另外,你今天的打扮还挺……青春的。” 魏东畅快地笑起来,“偶尔换个风格,换个心境。哦,这是晖晖吗?” “嗯。晖晖,叫叔叔。” 小家伙睁着两只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妈妈,一会儿又看看魏东,然后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叔叔”。 “我听薛琴琴说晖晖前段时间出了点状况,现在没事了吧?我看孩子现在的状态挺好的。”魏东说。 “嗯,已经没事了。那会儿怪我,脾气太急,家庭的气氛不好,让孩子跟着受罪了。” 吴徽钰现在只要一想到那段阴暗的日子,就特别自责,她不由得叹了口气。 “你……过得不好吗?”魏东看了一眼后视镜里的吴徽钰,犹豫着问。 吴徽钰不由苦笑,“还行吧。” 魏东见她不想说,也就不再问。 不过,吴徽钰此刻还有一件要紧事要问。她清了清嗓子,问魏东:“师哥,我听琴琴说你以前当过志愿者,你知道小彩旗志愿者协会吗?” 魏东摇摇头,“我之前一直在北京,刚回来没多久,对安市的志愿者团队不太熟悉。你问问白雪吧,她肯定熟悉,她一直在做公益。” “这……”吴徽钰犹豫。 “你要是不方便,我来帮你问。对了,你问这个干什么?想投身公益啊?” 吴徽钰忙说:“不是的,是我想打听一个人。” 吴徽钰接下来把刚刚发生的事跟魏东说了,魏东也觉得那个女人有问题,毕竟没有人会对别人家的孩子表现出那么大的兴趣,即使那兴趣是以关心来伪装的。 “师哥,你说她会不会是在逃的犯罪人员,曾经做过人贩子或者是个变态杀人犯?志愿者的身份只是她的伪装?” 魏东笑笑,“怎么会啊?你别自己吓自己,宝贝谷可不是一般的早教中心,对进出人员一定会做好筛查的。你要是实在担心,这几天就先不带孩子去,我也去帮你打听打听。对了,那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汤米。”吴徽钰连忙说。 这时,晖晖突然说:“米花,米花。妈咪,妈咪。” “晖晖乖哦,妈妈明天给你做爆米花吃哦。”吴徽钰只当晖晖是想吃爆米花了,因此随意安慰道。 然而晖晖还是一个劲的重复着:“米花,妈咪,米花,妈咪。” “小家伙可能今天在学校吃爆米花了,现在又想起来了。”魏东笑着说。 吴徽钰一惊,慌忙说:“不会是那个女人给的吧?” “应该不会的。你不是说了吗,早教中心是有明确规定的,而且晖晖吃她的东西也是在放学后。” 魏东说着,突然心念一动,不过这个念头刚冒芽就被他掐断了,他想绝不可能是她的。 可魏东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说那个女人是姓汤?” “嗯,叫汤米。” “确定是叫汤米?” “是叫汤米没错。”吴徽钰肯定地说。 “她戴眼镜吗?短头发还是长头发?”魏东又问。 “没戴,长发。” 魏东看上去很失望,他默了默,又问晖晖:“晖晖,你告诉叔叔,谁是米花啊?是你的小同学吗?” 晖晖抬头茫然地看了魏东一眼,随即低下头继续玩手里的玩具汽车了。 “晖晖他们班的小朋友我都认识的,没有叫米花的,晖晖大概是想吃爆米花了吧。”吴徽钰说。 魏东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吴徽钰见他的脸色有些差,问:“师哥,你怎么了啊?不舒服吗?” 魏东对着后视镜笑笑,有气无力地说:“胃突然有些不舒服,放心吧,没什么大碍。” 这时,车子在蓝湾小区的门口停下了,吴徽钰想说请他上去喝杯水,可又怕赵子亮生事,便也就没跟他客气。魏东也好像有心事似的,临别前竟掏出了一根烟,然而没找到火,并没点。 不知怎的,吴徽钰看他那个样子,突然觉得很心酸。 “师哥,你……”吴徽钰有很多话想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回吧。”魏东对她挥挥手,本就瘦削的脸因那满面的愁容而更加显得孤苦落寞。 “我看着你走。”魏东说着,露出一抹干净的、温暖的笑。 吴徽钰也对他笑笑,只好进了小区。她从后视镜里看到魏东一手夹着滑板,一手抽着烟,脊背微弓,步伐拖沓而缓慢,和刚刚意气风发的样子判若两人。 吴徽钰的心顿时像被人揪了一下似的疼。 魏东作为安市一中实力与颜值兼备的物理老师魏老师的儿子,一举一动都被人注视着,而他大学毕业即结婚更是一度在校友群里引发了沸腾之势,对于原因猜什么的都有,当然猜的最多的还是奉子成婚。 事实如何不得而知,不过,对于魏东的这段婚姻唱衰的居多,当然后来这对夫妻也的确离婚了。但至于为什么离婚,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自从吴徽钰上次和薛琴琴在她的烧烤店里聊起了这件事之后,薛琴琴便充分发挥出了她的八卦能力,将魏东离婚的始末挖了个透。 原来是女方出轨,被魏东抓了个正着,魏东二话不说,当即净身出户,据说魏老师还被气得住了大半个月的院。而这件事之所以没被传开,据说是因为那个男小三很有些本事,花了不少钱给硬按下来的。 也是奇怪,一向冲动的薛琴琴却对这件事持吃瓜态度,她在理性分析之后,得出结论:一个巴掌拍不响,责任一半一半。倒是向来冷静的吴徽钰听了后,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为此,她还被薛琴琴取笑了一番,并坚定了自己的看法,那就是,吴徽钰对魏东一定有特别的情愫。 吴徽钰想,或许是吧? 但或许又不是。 吴徽钰在经历了许多事后,有时也会在想,如果在婚姻中遇到更心仪的对象,到底该怎么选择? 身边的例子太多了,赵子亮、章海、魏东的前妻,甚至包括她的父亲吴泽斌,他们无一都曾经历过或是正在经历,然而他们无论怎么选择、经历怎样的过程,其结果无疑都是作茧自缚,并不会过得比之前更好。 或许,一切都是缘于太贪心吧。 因此,无论是过去的林泉,还是现在的魏东,或者是将来的其他人,吴徽钰都时刻提醒自己,在真正准备好之前,不要再让自己毫无保留的陷进去。女人可以有许多事可干,并不只有爱情这一件事可以赴汤蹈火。 吴徽钰在车库理清了思路后,这才带着晖晖上了楼。小家伙出奇的兴奋,主动要求爬楼梯,吴徽钰自然欣然应允。 哪想刚爬到二楼,就看到了赵子亮,赵子亮正倚在墙上悠闲地吐着烟圈,在他的脚边放了一个啤酒罐,上面还搭着一根烟。 赵子亮一看到晖晖,就要上来抱他,然而他忘了自己手脚不便,疾走两步差点没给摔了。 晖晖看到爸爸很兴奋,立即往他的怀里扑,赵子亮用一只胳膊抱起儿子,随即狠狠地亲了他一口。 “有没有想爸爸啊?”赵子亮说着,故意用刚长出胡茬的下巴刺挠他。 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直笑。 吴徽钰虽看不惯,但只要儿子高兴,她也就不能说什么。不过,当她看到赵子亮作势要亲晖晖的嘴巴时,连忙阻止道:“都说了不能亲嘴巴,脏!” 赵子亮立马不高兴起来,“瞎讲究!我自己的儿子我不能亲啊?我的嘴又不脏!” “怎么不脏?口腔里的细菌最多!你不在家好好坐着,跑这儿来干什么?”吴徽钰没好气地说。 赵子亮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极无奈地说:“还不是因为那个小毛头!也不知道哪阵风把这个瘟神刮来了,我看今晚有得闹了!” “她在家干吗呢?”吴徽钰问。 “做菜呢!说是要给你安排个满汉全席。我看啊,她别把咱家的房顶掀了就成!” 第53章 大祸临头 吴徽钰撇撇嘴,说他言过其实,可赵子亮却说:“掀房顶都属于小儿科,你不知道,她在剧组简直是个小魔头,不仅跟导演吵架,还敢跟主演抬杠,只不过大家都觉得她年纪小、后台又硬,不跟她计较罢了。” “她多大啊?我看估计还未成年吧?”吴徽钰问。 赵子亮想了想,说:“十七吧好像。” 吴徽钰讳莫如深地笑笑,果然被她猜着了,她意味深长地看了赵子亮一眼,先他一步上了电梯。 赵子亮跟上来,边走边急着解释:“你看吧,我就知道你会误会。不过我和小丫头也不能说没关系,当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啊,严格算起来,她还是我的恩人呢。” 吴徽钰看了他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 赵子亮急了,“你怎么不问问,她都帮我什么了?” “有必要问吗?”吴徽钰不咸不淡地反问道。 赵子亮撇撇嘴,酸溜溜地说:“哼,要是换成了别的男人,想必你就不是这样的态度了吧?以前是那个林泉,现在又是这个魏东,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我啊?” “跟你有关系吗?”吴徽钰完全不给他面子。 赵子亮被她一句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吴徽钰觑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到了家,毛毛正在给水果摆盘,而在餐桌上真的摆上了一个席面,吴徽钰粗略的看了一眼,还真别说,真挺像样的。 毛毛一看到晖晖,立马拿了颗小葡萄递给他,小家伙一看那颗被设计成小兔子的葡萄,立马来了兴趣,当毛毛把一盘做成各种动物形状的水果端给他时,小家伙更加兴奋不已。 不仅晖晖,就连吴徽钰都对毛毛的手艺赞不绝口,毛毛也是绝了,做出的菜色香味形俱佳,完全不输五星级酒店的大厨。 饭吃了一半,吴徽钰终于忍不住问:“毛毛,这手艺是跟你妈妈学的吗?” 哪想毛毛却说:“我妈可没这么贤惠,再说我也没那个福气,我妈一生下我就走了,我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啊,不好意思啊。”吴徽钰顿感尴尬,忙道歉。 “没事儿!生老病死,人生常态,我妈生我时难产,当天夜里突发大出血走了。”毛毛嚼着花生米,淡淡地说,好像这事跟她一点都没关系似的。 赵子亮对她的事知道一点,因此问:“我记得你说你是跟你奶奶生活的是吧?你爸在新加坡做生意?” 毛毛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跟我外婆一起过的,不过不是我妈的妈妈,而是我小妈的妈妈,我爸常年不露面,我都快把他忘了。” 毛毛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冷漠,吴徽钰之前帮扶的时候,见过不少留守儿童,这样的表情在他们的脸上很常见。但是毛毛和那些留守儿童又不太一样,毛毛比他们阳光、自信,还有那么一点虎气在。 毛毛对自己的身世完全不避讳,她接下来又讲了一些家里的事,不过很快,话题就转到了剧组那里。 原来毛毛此次来投奔赵子亮,是因为她在剧组遭遇了职业生涯的滑铁卢,导演先是嫌她台词背不熟,后又说她太瘦了没福相,总之就是各种挑剔,最后干脆连丫鬟的角色都不给她了,只勉强让她客串了一个路人甲,还是出场只有两秒钟的那种。 毛毛自然受不了这气,二话不说就抬腿走人,可她在安市无亲无故,只好来找赵子亮了。 毛毛说完,睁着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吴徽钰,小声地问:“姐姐,我想在你家再住几天行吗?” 赵子亮瞥了吴徽钰一眼,见她面无表情,忙赶在她表态之前率先说:“喂,你可别胡来啊,票我已经买好了,你明天走!” “我怎么就胡来了啊?我想在安市玩两天不行啊?”毛毛不服气地嘟囔着。 赵子亮不禁皱眉,“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啊,我都听小林说了,你以前跟组把导演的牙都打掉了,是不是有这事?” “那是因为他欺负我在先,我那是正当防卫!”毛毛叫起来。 “把导演搞得妻离子散,这是不是又是你干的?” 毛毛干脆拍桌而起,怒道:“谁叫他对我动手动脚的,再说了,我又不是那个小三,那个周导本来就跟同组女演员搞腐化,我那是替天行道!” 赵子亮摆摆手,极无奈地说:“好好,你替天行道,你正义,但麻烦你不要在我家闹,我可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不能丢了这份工作。” “切,小气鬼!”毛毛斜睨了赵子亮一眼,突然笑话他:“你就是胆小怕事,没骨气!你知道卢超为什么放狗咬你吗?就是想试试你的胆量!” “他跟你说的?”赵子亮阴沉着脸问。 “是啊,不然你觉得人家为什么帮你啊?卢超这个人财大气粗,最是目中无人了,平时他最爱干的就是拿钱砸人,碰上你去求他,他肯定要玩玩你的。” 赵子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你既然有卢总罩着,又为什么来找我?你既然知道卢总的为人,跑我这儿来不是给我添麻烦吗?” 毛毛撇撇嘴,没好气地说:“谁想给你添麻烦啊?我来是要帮你!再说了,你以为他真把我当回事啊?他是要追我小妈!” 赵子亮把筷子一放,沉声说:“好啊,那你倒是说说,要怎么帮我?” 毛毛也放下筷子,赌气似的说:“要不是因为你长得还算帅,我脑子抽风了啊没事找事?你听好了啊,卢超不知道因为什么,反正他放风说要修理你,但是只要有我在,他就绝对不敢!所以说,我必须24小时跟着你。” 赵子亮不以为意,“他不就是个投资商吗?真以为能一手遮天啊?” 毛毛点点头,肯定地说:“据说他黑白两道上都有势力,但凡是他看上的人,没有一个能逃得过的。” “我又没招他惹他。”赵子亮的底气明显比之前弱了些。 “你让他看不惯你,就是惹到他了。”毛毛极无奈地说。 吴徽钰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赵子亮:“你找这个卢总帮什么忙了?这不是惹祸上身吗?” 毛毛搭腔:“姐姐,亮哥哥是为了儿子上学的事找他的,是我搭的线,不过谁能想到卢超跟他这么不对付啊!卢超这人吧,古怪得很,喜欢一个人就特别喜欢,讨厌一个人就真能干出放狗咬这种事,这不,亮哥不就是受害者之一吗?”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吴徽钰看着赵子亮,真不知道是该骂他好还是安慰他好。 “卢总路子广,而且和市里的大领导认识,晖晖要上育苗幼儿园就是他张个口的事,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啊。”赵子亮苦笑着说。 “不过卢超还真是狡猾啊,他只给了你酒会的入场券,后面想必要使绊子,你得做好心理准备啊。”毛毛提醒赵子亮。 “他还要干什么啊?”吴徽钰问。 毛毛说:“不好说,总之你们别看他现在人模人样的,他可十足是从街头混混一路闯出来的,骨子里的邪气还在,而且他人狠话不多,可是个十足的狠角色,江湖人称“毒超罗”。” “既然这样的话,能不能请你小妈帮帮忙啊?”吴徽钰问。 毛毛不带考虑,很干脆地说:“我不想把我小妈牵扯进来,但是我想卢超肯定也跟我小妈透露了,既然这么长时间我小妈也没主动跟我提,那我想她大概是不想插手吧。再说,他们都是生意人,互相之间一般是不过问对方的私事的,不然要是一个不小心,恐怕还可能朋友变敌人。” 毛毛说罢,喝了口水,又问吴徽钰:“对了姐姐,你最近有没有遇到形迹可疑的人?” 吴徽钰突然想起那个穿紫色衣服的女人,忙说:“有,有一个!” 吴徽钰接着把在早教中心遇到的事大致说了,赵子亮听了,顿时火冒三丈,随即就要抄家伙去找卢超算账。 吴徽钰忙去拉他,可赵子亮死活不听劝,然而毛毛却一动不动,她淡淡地瞥了赵子亮一眼,刺激他:“你去啊,去了招呼你的就不是猫啊狗啊的,说不定你连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赵子亮顿在原地,看上去他也有些畏惧。 这时,晖晖叫了一声“爸爸”,随即上前拉住他的手,赵子亮也就就势坐了下来,可还是气呼呼的。 毛毛给赵子亮倒了杯酒,笑着说:“我小妈从小就教育我,做人办事切忌有勇无谋,那样不仅事办不成,还有可能把自己给搭进去。你这个样子,难怪卢超看不上你。” 赵子亮不禁皱眉,“你这是什么话?” 毛毛把嘴里的花生米咬得嘎嘣脆,笑着说:“实话。” ……赵子亮一脸黑线。 吴徽钰却说:“毛毛说得对,我们与其在这生气,不如想想后天该怎么办吧。” 第54章 一场冲击 晚上,晖晖难得要求跟爸爸睡,父子俩兴致大起,一起搭起了小帐篷,毛毛一开始在书房睡,可没过多久,小姑娘就抱了个枕头跑到了吴徽钰那儿,说要在那儿打地铺。 吴徽钰没办法,只好答应。可毛毛睡了一会儿,又嫌地板硬,也不等吴徽钰说,她就爬到了床上。 吴徽钰一惊,抬眼却见毛毛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吴徽钰不忍,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可毛毛却说:“姐姐,我睡不着,我们聊聊天吧。” 吴徽钰也睡不着,她此刻脑子里堆积了许多事,当然她重点在想白天那个女人,另外,她隐隐觉得魏东好像对那个女人很感兴趣。 毛毛推推吴徽钰,神秘兮兮地说:“姐姐,其实我知道卢超为什么这么恨亮哥哥,你想不想知道啊?” 吴徽钰其实不怎么关心,但她还是问了句“为什么”。 毛毛好像就等她问似的,吴徽钰话音刚落,她就立即说:“据说是为了给他侄女出气,亮哥哥好像和他侄女有点……” 毛毛说到这里却不说了,吴徽钰忍不住问:“有点什么?” 毛毛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徽钰一眼,犹豫着说:“有点那种关系。” 吴徽钰当即明白了,不过她也并不惊讶,赵子亮其人,向来是花间高手,当然女孩们也的确吃他那一套。 毛毛见吴徽钰不说话,忍不住问:“姐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难道你早就知道吗?” “他之前是有一个……红颜知己,不过她已经结婚了。” 毛毛顿时感兴趣起来,忙说:“卢超的侄女也结婚了,不过只是形式婚姻,但是她老公有一天喝多了,突然要求假戏真做。这事被卢超知道了,当即派人教训了她老公一顿,同时顺藤摸瓜,查到了亮哥。” 毛毛顿了顿,见吴徽钰的脸色还好,便继续说:“但是,狗血的事情发生了,他侄女的老公飙车出车祸死了,他侄女还没来得及离婚呢,就成了寡妇,卢超便把所有的错全归于亮哥的身上。不过人家卢超还没动手呢,亮哥就自己送上了门,你说是不是点背啊?当然也怪我啊,不过我事先也不知道。” 毛毛的话信息量太大,吴徽钰愣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理清了思路,事情从头到尾,其实问题还是出在了卢超侄女的身上,当然,始作俑者还是赵子亮。 不过这个人又是谁呢?会是苏慕明吗? 吴徽钰来不及细想,不禁叹了口气,“我怎么觉得后天的酒会那么像鸿门宴呢?” 毛毛却说:“这倒犯不上,我打听过了,酒会是一个房产公司主办的,卢超就是去凑热闹的。不过我觉得这事吧,解铃还须系铃人,最终还是要亮哥和那女的说清楚才行。不过说真的啊,亮哥还真是处处留情啊,我们剧组好多女孩都喜欢他。姐姐,你跟他在一起一定很有压力吧?” 吴徽钰不由苦笑,“还行吧。” 毛毛撇撇嘴,略无奈地说:“我爸和亮哥差不多,也是招蜂引蝶派选手,我妈当年就是因为看到他和别的女人写信,受刺激了才难产的。我妈走后没两年,就给我找了个小妈,不过小妈跟他过了十来年就离了。我爸那样的,大概没多少女人能受得了吧。” “你小妈对你好吗?”吴徽钰问。 毛毛点点头,“挺好的,她老妈对我也好,其实我叫是叫她小妈,但在我心里,她就跟我亲妈一样!” 毛毛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有气无力地说:“姐姐,我觉得吧,找老公还是最好不要找帅的,还是丑的比较踏实、安全。不过嘛,丑的又不下饭,真是好难啊!” 吴徽钰被她新奇的理论逗笑了,“你才多大啊?净瞎说!” “总之谈恋爱、结婚这种事吧,真挺难的,和开盲盒有点像,开之前谁也猜不出是喜剧还是悲剧。”毛毛双手抱膝,把脑袋垂在手上,极无奈地说。 吴徽钰心想,谁说不是呢,男人在一定程度上是女人的充电器和护肤品,因此选择至关重要,毕竟谁都不想过糟心的日子。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都各自睡了。 次日几人在家里度过了充实的一天。毛毛简直是个宝藏女孩,除了做菜,陪玩更是顶尖高手,她会许多小把戏,把晖晖哄得像个小跟屁虫似的,特别粘她。 吴徽钰和赵子亮双双大解放,当然轻松的时光总是过得非常快的,很快一天就过去了,酒会的日子到来了。 在去酒会之前,吴徽钰先把晖晖送到薛琴琴那边,可使她没想到的是,却在那里见到了那个叫做汤米的女人。 薛琴琴似乎跟她很熟,叫她“汤汤姐”,那女人则称呼她“薛小妖”,吴徽钰进店的时候,她们似乎聊到了高兴处,正大笑着。 是汤米先看到了吴徽钰,确切地说,是先看到了晖晖,她丢下薛琴琴,忙向这边小跑过来。 晖晖看到汤米很高兴,叫了一声“妈咪”! 吴徽钰大惊,连忙蹲下来问儿子:“晖晖,你叫她什么?” 晖晖一脸茫然地看看妈妈,又看看汤米,小嘴张了张,可是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薛琴琴也走了过来,晖晖叫了一声“小姨”,随即跑到了她的怀里。 “姐,你怎么来啦?”薛琴琴抱起晖晖,问。 吴徽钰也不答她,只是盯着汤米,汤米则低着头,两颊因难为情而倏地红了。 “老姐,你们认识啊?”薛琴琴又问。 “你别说话!”吴徽钰冲表妹沉声叱道。 她转脸又看向汤米,毫不客气地问她:“是你教晖晖的?” “我……”汤米已经无地自容到说不出话来。 薛琴琴看出异样,她忙上前,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你问她吧,你问问她对晖晖做了什么好事!”吴徽钰指着汤米,简直愤怒到失控。 “怎么回事啊汤汤姐?” 这时,小晖晖指着汤米,奶声奶气地说:“妈咪,妈咪哭。” 薛琴琴也大大吃了一惊,她抱着晖晖转了个方向,使他对着表姐吴徽钰。薛琴琴说:“晖晖,你认错人啦,妈妈在这儿呐!”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全在晖晖的身上,没有人注意到汤米早已泪流满面,她招呼也没打,拿起包逃也似的跑出了店,然而伴随着一声尖叫和刺耳的刹车声,汤米摔倒在地。 薛琴琴闻声出去,哪想被一个小朋友拦腰一撞,薛琴琴一个重心不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吴徽钰忙去扶她,可薛琴琴却说肚子疼,程乾闻声赶来,见此一幕,顿时大惊失色,忙说赶紧去医院。 可薛琴琴却说不用,然而当程乾把她扶起来的时候,汤米却突然发现她的裤子上有血迹。吴徽钰看着不对劲,忙问:“琴琴,你是不是怀孕了啊?” 薛琴琴一脸懵,“我不知道啊。” 程乾急了,二话不说就关了店,然后立马带薛琴琴去医院。 到了医院,经过医生检查,薛琴琴果然是怀孕了,而且是两个!至于是双胞胎还是龙凤胎,因月份太小,暂时还检查不出来。 程乾立马给母亲程丽娜报喜,可电话那头实在吵闹,程丽娜也似乎有事在忙,话没多说就把电话挂了。不过程乾的心被喜悦占满了,因此也没太注意。 汤米则被肇事者带着去骨科做检查了,吴徽钰只好把刚刚的事暂抛脑后,只是晖晖偶尔还会冒出一句“妈咪,米花”,令她感到实在揪心。 程乾谨遵医生要求薛琴琴静养的嘱咐,直接把她送回了家,并请吴徽钰照看她一会儿,吴徽钰自然应允。 薛琴琴还沉浸在喜悦中,一连问了许多吴徽钰有关怀孕的问题,可吴徽钰三心二意地答了几个后,终于忍不住问:“琴琴,你和那个汤米很熟吗?对她了解吗?” 吴徽钰顿了顿,又犹豫着问:“她的孩子是不是叫……米花啊?” 薛琴琴这才想起来这茬事,不过她对这事也觉得很奇怪,因为她与汤米认识不少年了,还从来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失态。 吴徽钰把在早教中心发生的事跟薛琴琴大致说了,末了她问:“我在想,她是不是有什么心理疾病,或者就是晖晖像她认识的某个人,孩子或是其他亲人,否则我想不出来还有别的原因。” 哪想薛琴琴立即摇头,“不会,我和她认识五六年了,还从没听她说过自己结过婚有过孩子。心理有毛病那就更不可能了,她自己就是心理咨询师,据我所知她还在早教中心做志愿者呢。” “可是,她对晖晖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关注,这怎么解释?”吴徽钰问。 “也许她是真心喜欢晖晖吧。嗨,小晖晖长得那么帅那么可爱,谁见了不喜欢啊!” “不对,绝不仅仅是这样!”吴徽钰肯定地说。 第55章 有这个自信 吴徽钰接下来又向薛琴琴打听了汤米的一些事,可她发现其实薛琴琴和汤米就是单纯的驴友关系,而且她们之间向来只谈旅游不提私事的。 不过据薛琴琴说,汤米这个人是有些本事的,见识广且有魄力,是属于嘴软心狠的那一类,和她做普通朋友还行,但不可深交。 薛琴琴紧接着举了一个例子。她说与汤米在塔克拉玛干沙漠旅游时,汤米不知因为什么和团里的一个壮汉发生了口角,那壮汉比较拧,死活不上道,叫嚣着说只要汤米敢生吃一口老鼠肉,他就甘愿当她小弟,没想到汤米二话不说,当即用尖刀切了一块老鼠肉吃了。在那之后,汤米就成了团里的大姐大,没人敢不听她的。 薛琴琴说罢,问吴徽钰:“姐,是不是听着就觉得挺瘆人的?我跟你说,这种事多着呢,汤汤姐在我们圈绝对是个牛人!” 吴徽钰一想到那画面就直犯恶心,不由皱眉,“这样的人你还敢跟她做朋友?你不怕被溅得一身血啊?” “那有什么怕的?她挺罩着我和秦美芬的,以前我们三个经常一起出去玩,不过后来汤汤姐的工作越来越忙,出去就少了。” 薛琴琴说罢,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忙道:“不过要是仔细回想一下,她好像还真的挺喜欢孩子的啊,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当地的孤儿院,那些小孩都挺喜欢她的。这样一说,她对晖晖那么热情也就不难解释了吧。” “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怪怪的。”吴徽钰还是不放心。 “嗨,当妈的都这样,正常正常!”薛琴琴边说边抚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宝宝还在我肚子里呢,我把他们将来要上哪个大学、找什么样的对象都想好了,姐,当妈的都焦虑!” 吴徽钰笑着取笑她:“前阵子你还担心怀不上呢,你看,一下子就怀了俩!这下你婆婆可放心了吧?” 哪想薛琴琴却叹了口气,说:“别提了,老太太可烦着呢!老程他小姑你还记得吗?” “记得啊,从小被送走的那个嘛,她怎么了啊?” “她上个月突发脑溢血走了。” “啊?”吴徽钰大惊,问:“怎么那么突然啊?” “听说是被她女儿给气的,就是和程乾有婚约的那个施巧丽,你还记得吧?” 吴徽钰点点头,问:“她又来找程乾了?” “哪呀!她大着肚子去深圳找那个富商了,谁知道被正宫娘娘知道了,派人把施巧丽给打了,也许那孩子命不该绝吧,被打得那么狠竟然没掉。不过这事被那富商知道了,就给了施巧丽两百万作为赔偿,但是施巧丽一回去这钱就被她小舅给惦记上了。” 吴徽钰听得一愣一愣的,忙问:“然后呢?” 薛琴琴喝了口水,继续说:“小姑母女俩个自然是寡不敌众的,小姑更是被气得住了院,没过几天就走了,小舅带人到丧礼上闹,可没想到这时那个富商的老婆却出现了,她硬要把那两百万要回来,施巧丽本来就不想要,也就还给她了。可是小舅却不放过她,找她要生活费,并要把她赶了出去。施巧丽走投无路,只好给老太太打电话。” 薛琴琴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我估计老太太铁定要把施巧丽带回来。” “她来了,你怎么办啊?我看这事程乾还不知道吧?” 薛琴琴点点头,“老太太没敢让他知道,只和我说了,琳姐也知道。” “小姨怎么说?” 薛琴琴顿时欲哭无泪,“她让我看着办,反正我和老程还没领证呢。” 吴徽钰急了,“可你现在怀孕了!” “就是说啊,我还没敢告诉我吗呢,怕她唠叨!不过就算我没怀孕,老程也不会离开我的,我有这个自信。只是吧,要是施巧丽真来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相处,感觉她这个人吧真挺复杂的,可是她只有老太太这一个依靠了,不让她来真显得不近人情。” 吴徽钰忍不住教训表妹:“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她要是真来了,指不定要发生什么事呢!再说了,你这刚怀孕,还怀了俩,可不能操心!对了,你们什么时候去领证啊?我看趁早领,免得夜长梦多!” “我们准备先办婚礼,再领证。” 吴徽钰想了想,说:“也行。什么时候办?得快啊,可别等显怀了才办。” 薛琴琴笑了,“姐,你怎么比我还着急啊?你怕我嫁不出去啊?”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故作生气地说:“我是怕你段位太低,斗不过人家!” “那你可对我们家老程太不了解啦!我们的感情固若金汤,别人是拆不散的。” “但愿!” 吴徽钰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薛琴琴未卜先知,笑着说:“是老程回来了。” 吴徽钰抬眼看去,见来人果然是程乾,只见程乾大口喘着气,满脸通红,衣服半湿,头发上还有水珠往下滴。 吴徽钰问:“你这是刚……运动过?” 程乾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表姐”,然后说:“我跑回来的,我不放心琴琴。” 程乾说着,快速走到薛琴琴的床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问:“琴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肚子还疼不疼?” 薛琴琴戳了戳他的额头,笑着说:“傻子,医生不是都检查过了吗?放心吧,我没事的。” “你那么辛苦,我哪里能放心啊!我只要一想到我们有孩子了,我就兴奋得要命,便索性关了店,跑回来陪你!” 薛琴琴正要说话,这时只听吴徽钰干咳一声,随即对程乾说道:“小程啊,我作为琴琴的表姐,有些话该讲的我还是要讲的哦,你别介意啊。” 薛琴琴忙叫了一声“姐”,吴徽钰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做了个双手合十的手势,便也不吭声了。 程乾认真严肃起来,忙说:“徽钰姐,我不介意,你说吧。” 吴徽钰点点头,平心静气地说:“本来呢,有小姨在,是轮不到我说话的,可我和琴琴就像亲姐妹一样,我这个做表姐的说两句也未尝不可。琴琴呢,小傻妞一个,第一段感情受挫,后来又遇到了你,也算她傻人有傻福吧。” “以前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许多话也不好说,但她现在既然怀孕了,婚礼啊、买房啊这些事是不是可以提上日程了?总不能让孩子也跟着你们住出租屋吧?” 薛琴琴眼看表姐转了一圈,原来是想说房子的事,她瞥了程乾一眼,忙说:“姐,等孩子出生我们可以先住我妈家!” “胡说!”吴徽钰沉声叱她:“且不说小姨那儿好不好住,就说你们拖家带口的搬过去,你让街坊四邻怎么看小姨?” 薛琴琴的脾气也上来了,不高兴地说:“管他们怎么看呢,我又不是活给他们看的!” “薛琴琴!你别那么自私,你就算不为小姨考虑,你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就在姐妹俩快要吵起来的时候,程乾突然上前拉住薛琴琴的手,极难为情地说:“琴琴,你别跟徽钰姐吵,她也是为你好。怪我没用,我家太穷了,对不起啊,我买不起房子,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薛琴琴笑着安慰他:“说什么对不起啊,咱们只是暂时买不起,又不是永远买不起。这儿小,大不了等孩子出生后,我们再租个大点的呗,或者就去乡下租个小院,既敞亮空气又好,我还可以种种菜,连菜钱都省啦!” 可程乾却没笑,他突然垂下头去,更加难为情地说:“琴琴,我妈刚刚给我打电话了,她说要把施巧丽带回来,她们已经在车上了。” “什么?!”吴徽钰大惊失色。 “对不起啊!”程乾痛苦地说。 然而薛琴琴却说:“没事,这事我早猜到了,施巧丽来了,就让她在店里打个下手好了,她要不想干也行,咱们每月照常发她一点工资。” “琴琴……”程乾抬起头,神情复杂地看着薛琴琴,半晌说不出话来。 薛琴琴笑笑,柔声说:“总之,咱俩继续保持合作共赢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薛琴琴!” 吴徽钰气得夺门而出。 第56章 危机四伏 吴徽钰一出去,就立即给小姨薛宇琳打电话,薛宇琳也正为这事气得心绞痛呢,一听吴徽钰说薛琴琴怀孕了,顿时转怒为喜,可当吴徽钰又说程家拿不出钱买房时,心情覆又跌入低谷。 吴徽钰怕小姨压力太大,宽慰她说:“不过我看程乾挺上进的,烧烤店的生意也不错,买房就是迟早的事。” 薛宇琳叹了口气,说:“房不房的我倒没考虑那么多,毕竟当初就知道他家是这样的情况。我当时想,琴琴一个二婚的能找到一个头婚的,已经很不错了,两个孩子的感情也很好,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了一个施巧丽,我看她这次必要扑腾扑腾的。” “我也就怕这个!现在程乾对她来说就是岸,照她现在这个情况,保不齐要死乞白赖的赖上了。小姨,要不你出面,让他们快点领证吧?免得后患无穷。” 然而薛宇琳却有另外的担心,她说:“领了证,万一婚后出了什么变故,程乾是男的无所谓,可琴琴再想嫁可就难了,带两个孩子,又没正经工作,你让她以后怎么活啊!” 吴徽钰细想也是,薛宇琳顿了顿,继续说:“现在的重点是在那个施巧丽身上,只要她不兴风作浪,那他们就什么事也没有。” 吴徽钰叹了口气,说:“照这么说,琴琴现在是骑虎难下了。” 薛宇琳也不禁叹气,“谁说不是呢?也怪她自己,当初非要嫁给那个姓廖的,离了变成了二婚,可不就不值钱了吗?” 吴徽钰眼看小姨又要旧事重提,忙说:“小姨,我晚上有点事,麻烦你帮我看会儿晖晖啊。” 薛宇琳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吴徽钰把晖晖送到了小姨家后,等她再回到家,赵子亮和毛毛已经在等她了。 “你怎么才回来啊?”赵子亮忍不住抱怨。 吴徽钰刚要说话,就被毛毛拉到沙发前坐下,她随手拿起一把梳子就要上手。 “等等!” 吴徽钰指着茶几上偌大的、展开来占了大半个茶几的化妆箱,犹豫着问:“这些都是你的?” “对啊!”毛毛边给她梳头发边说:“只是冰山一角啦。” 吴徽钰看了毛毛一眼,忍不住问她:“你到底还有多少绝活没露啊?” 毛毛冲她眨眨眼,“别急啊,好戏还在后头呢!” 吴徽钰笑笑,她对这个小姑娘是越来越喜欢了。 他们到了君豪大酒店的时候,酒会刚刚开始,不过吴徽钰很意外地竟在现场遇到了老同事珊妮。 珊妮是林泉的秘书,林泉出席活动一般都会带着她,果然,珊妮打过招呼后,立即就说:“吴姐,林总也在这儿,他看到你一定很高兴!” 珊妮说着,目光下移,最终落在了坐在轮椅车上的赵子亮身上,她犹豫着问:“这位是……姐夫吧?” 吴徽钰此刻真是打心底里感到难为情,她想赵子亮大概是史上第一个坐着轮椅来参加酒会了人了。 赵子亮倒是落落大方地伸出了手,微笑着说:“你好,我是赵子亮。” 珊妮本就高,只好蹲下来和他握了手,那画面实在滑稽,吴徽钰感到极其尴尬,毛毛却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林总人呢?我去跟他叙叙旧。”赵子亮虽笑着,但语气极为倨傲。 吴徽钰疯狂朝他使眼色,可赵子亮全然漠视,珊妮是个人精,早已从两人的“眉来眼去”中看出了端倪,她露出一贯的职业性微笑,说:“不好意思啊,林总现在不太方便。” 哪想赵子亮却立即叫嚷起来:“怎么不方便?我看他是心里有鬼吧!” 吴徽钰眼看赵子亮口不择言、越说越多,忙说:“珊妮,你先去忙吧,我们还有点事,先走了。” 她说罢,推着赵子亮逃也似的走了。 可怜赵子亮现在行动不便,只得任她处置,不过他还是骂骂咧咧的,在毛毛的面前也完全不收敛。 等他们到了无人处,吴徽钰终于忍不住质问道:“你是想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有多么无赖是不是?好吧,就算你无赖,可我们今天还有正事要干,你能不能收敛点?” 赵子亮顿时冷笑道:“呵!你心疼了是不是?你看看你刚刚,一提到林泉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该收敛的人是你吧!毛毛你说,她刚刚是不是脸红了?” “谁脸红了?”吴徽钰没好气地反问道。 毛毛却摆摆手,往后退,“我不参与你们的家庭内部矛盾啊!不过我友情提醒一句,我们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 “我们走,让他自己好好想想吧!” 吴徽钰拉着毛毛就要走,可这时身后有个人叫住了她,两人转身一看,吴徽钰一惊,来人竟是蓝雅集团的老总、宝贝谷早教中心的老板——蒙新雅! 而更使她意外的是,在蒙新雅的旁边竟站着汤米! 汤米一身休闲打扮,与穿着雍容华贵的蒙新雅形成反差,但都同样的时尚好看,而吴徽钰与她们相比,就显得格格不入。 毛毛看到蒙新雅拔腿就跑,可是却被她的助手给拦住了,毛毛只好灰溜溜地折回去,小声地叫了声“小妈”。 吴徽钰更是大惊,她怎么也没想到毛毛的小妈竟然是蒙新雅! 蒙新雅瞥了毛毛一眼,随即向这边走来,汤米却跟她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走了。 蒙新雅走近,吴徽钰率先叫了一声“蒙总”,这时,嗅到异样的赵子亮也由服务生推着过来了。 蒙新雅也不寒暄,直接问吴徽钰:“你是来找林总的吗?” “她不是。”赵子亮说。 “你是谁?”蒙新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是吴徽钰的先生,我叫赵子亮。”赵子亮不卑不亢,但也礼貌有加。 蒙新雅看了吴徽钰一眼,轻蔑地笑笑。 “小妈,这个林总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怎么总有人提他?”毛毛忍不住问道。 蒙新雅也不理她,只是看着吴徽钰,淡淡地说:“没想到还能在这儿见到你们,既然来了,就好好玩玩吧。我还有事,你们自便。毛霄霄,你跟我过来!” “小妈……”毛毛撒娇。 “别叫我!卢总在这里,你过去给他道个歉!”蒙新雅完全不给她面子。 毛毛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我不去,我不喜欢那个胖子,而且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我不管你有什么大事,你先跟我过去给他道歉,否则你以后别叫我小妈!”蒙新雅向来铁腕,丝毫不给毛毛商量的余地。 “好啊,那他们也跟我一起去!” 毛毛说着,朝吴徽钰调皮地眨眨眼,蒙新雅却不同意。然而两方对峙了片刻,最终还是蒙新雅妥协了,几个人便浩浩荡荡地往包间走去。 君豪大酒店的vip包间内,正有四男一女在说着话,唯一的女性汤米坐在一个胖男人的旁边,显得极其突兀。 吴徽钰一看到汤米,就有点后悔跟过来了,不过蒙新雅已经开始介绍了,吴徽钰这才知道,原来汤米是同心圆地产公司的区域经理,而这场酒会正是该地产公司主办的,那个胖男人则是卢超,另外三个男人的身份都是非富即贵。 吴徽钰和赵子亮都觉得不自如,尤其是赵子亮,他看到卢超更觉得难为情,当然双方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因此大家都有些尴尬。 然而,全场最自如的恐怕还属毛毛。她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乖乖女,对着卢超就是一个90度深鞠躬,随即更咽着说:“对不起啊卢总,我不该自作主张给你家狗狗理发的,我错了!” “小孩子不懂事,还请卢总大人有大量,别往心里去哈。”一旁的蒙新雅帮腔道。 卢超本来还生气呢,见蒙新雅也开口了,顿时气消。不过他还是摆出一副长辈的样子,作势教训毛毛道:“丫头,你得多跟你小妈学,小聪明得使在正道上。” 毛毛也不气,一个劲儿的点头,“卢总教训的是!还请您原谅我这个没爸的孩子吧!” 毛毛说罢,把赵子亮推到他跟前,瞬间换了个笑模样:“卢总,我亮哥哥的事还请您多上点心啊!” 哪想卢超压根不给她面子,直接拒绝她:“其他事都行,就这件事免谈。” 赵子亮顿时急了,“卢总,你……” “亮哥哥!”毛毛截住他的话,随即看向卢超,笑眯眯地说:“行啊,您不要后悔就成。” “毛霄霄!” 蒙新雅沉声叫住她,可毛毛却极倔强,并不理。 “嘿,你这个小丫头说话可真有趣啊,求我办事的可是他,我有什么可后悔的呢?”卢超说着,朗声笑了起来。 毛毛也笑,“卢总,有趣的还在后面呢,真的,只要您能承受得住就行。” 第57章 哪吒闹海 毛毛说罢,朝吴徽钰使了个眼色,吴徽钰随即就和她一起推着赵子亮出了包间,然而下一秒蒙新雅也跟了出来。 毛毛摆出了笑模样,先蒙新雅一步开口:“小妈,我可听你的话跟他道歉了,你可别再教育我了,我不想听。”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毛霄霄我问你,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上学?玩够了也该收心了吧?”蒙新雅沉着脸,冷冷地说。 毛毛朝蒙新雅眨眨眼,调皮地说:“只要你答应我那件事,我就回学校。” “不可能。”蒙新雅不怒自威,语气不容置疑。 毛毛也不是吃素的,牛脾气顿时也上来了,她淡淡地说:“那就免谈!你不答应正好,反正我也不想学那个什么鬼金融。小妈,实话跟你说吧,退学申请我已经打好了,这两天我就给学校发过去。” 蒙新雅一听这话,果然急了,她快步上前,一把捉住毛毛的手,沉声叱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任性?你要是再这样,我可是要把你送回你爸爸那儿了。” 毛毛平静地看着她,苦笑道:“随便你吧,反正我也不是你亲生的,你不要我就跟扔掉一条流浪狗一样简单。” 蒙新雅脸色大变,倏地松开了手,毛毛继续说:“小妈,还有半个月我就十八了,我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和我爸复婚,我能像别的孩子那样有爸有妈。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也想好了,从今以后我就浪迹天涯,不管我怎样,都不要你们管我。” 毛毛说完,扭头就走,吴徽钰忙推着赵子亮跟上去。吴徽钰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蒙新雅,发现她还站在原地,表情很不好看。 三人到了僻静处,赵子亮忍不住教育毛毛:“你说你跟你小妈较个什么劲啊,还用自己的前途来威胁她,你是不是傻啊?” 吴徽钰也劝她:“毛毛,大人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你还这么年轻,可不能因为他们断送了你自己。” 毛毛全程都低着头,表现出一副伤心落寞的样子,终于她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吴徽钰顿时傻眼,赵子亮也吃了一惊,他白了毛毛一眼,没好气地说:“咋啊?戏瘾又犯了是吧?” 毛毛强忍住笑意,说:“我就是吓唬吓唬我小妈,谁叫她暗中给导演打电话让他撤了我的角色?不出这口气我不舒服。” “你真任性。”赵子亮皱着眉头,给了一个中肯的评价。 毛毛却说:“我不任性的话,你那事能成?我估摸着,那事找卢超算没戏了,但是找我小妈也行啊!不过我小妈向来看人下菜碟,你压根入不了她的眼,现在我拿上学的事威胁她,一准能成!” “这……能行得通吗?”吴徽钰犹豫。 赵子亮撇撇嘴,说:“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妈绝非凡人,你这点道行,你以为她看不出来啊?还有啊,我怎么感觉卢总那么讨厌我呢?” 吴徽钰和毛毛双双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赵子亮被看得头皮发麻,然而无处可退,只得回瞪她们。 就在这时,一个服务生走了过来,他和毛毛耳语了几句,毛毛随即就跟着他出去了。 不多时,只见毛毛领着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往这边走来,因这老妇人穿着破旧,与这里显得格格不入,因此引来了一众目光。 蒙新雅一直在关注着毛毛,见此一幕,顿时大惊,忙放下酒杯,随即快步往这边走来。 想来灯光师是个吃瓜群众,极八卦的将灯光打在了老妇人的身上,随着老妇人的移动而移动,老妇人立即成为全场的焦点。 人群在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好奇这个老妇人是何许人也?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大名鼎鼎的蒙总又为什么那样焦急?她跟这个老妇人是什么关系? 就在人声越来越鼎沸的时候,卢超挺着啤酒肚从包间里慢悠悠地出来了,然而,前一秒还悠闲自若的他,当看到老妇人的时候瞬间不淡定了。 这时,八卦的灯光师立即又打了一个光柱在卢超的身上,一时间,两束光打在了两个地位悬殊的人身上,几乎所有人都明白了他们的关系。 然而,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老妇人竟突然向着卢超的方向跪了下来,她什么话也没说,然而话都藏在了复杂的神色里,而自始至终卢超都没有朝她看一眼。 人群中不乏有与卢超不对付的人,已经开始大声喧哗起来,说什么的都有,而一向傲慢狠辣的卢超此刻竟也不能反驳什么。那个老妇人已是老泪纵横,吴徽钰想去扶她起来,却被毛毛制止住了。 蒙新雅接了个电话后,回来宣布酒会提前结束,紧接着她安排助手组织宾客们有序离场,可不知是谁喊来了记者,记者们一拥而上,将卢超团团围住,而毛毛则趁乱要带着老妇人离开。 可他们没走几步,就立即被蒙新雅的助手拦住了,同行的还有珊妮,毛毛见撒娇不成,只好认怂,她任由助手将老太太领走,他们几个则由珊妮领着浩浩荡荡地往包间走去。 吴徽钰见到珊妮,顿时心跳加快,等进了包间,果然见林泉在里面,毛毛见到林泉,立即冲过去抱住他,随即笑道:“谢啦林叔叔!” “你个诡计多端的小丫头,这下总该回去好好读书了吧?”林泉笑着说。 毛毛撇撇嘴,“先别说这些嘛!对了林叔叔,这是徽钰姐和亮哥哥,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毛毛说着,拉着吴徽钰上前来,吴徽钰再见林泉,实在有些难为情,小声地叫了一声“林总”,赵子亮则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很久不见了啊林总,我还当你缩壳里不出来了呢。” 林泉并未把他当回事,吴徽钰的脸上则挂不住了,而毛毛则是表现出看戏不嫌事大的样子,极八卦地问:“看来你们之间有故事哦!” “哦,我之前曾在美欣工作。”吴徽钰强装镇定地解释。 “是吗?林叔叔,你身边有我徽钰姐这个得力干将,张淑阿姨知道吗?”毛毛朝林泉眨眨眼,调皮地问。 林泉有些尴尬,叫她别瞎猜,赵子亮则冷漠地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自己做了什么别以为别人就不知道。” “你是徽钰的丈夫,我不跟你计较。”林泉极有涵养,忍住怒气说。 “为什么是因为他是徽钰姐的老公,你就不计较?难道不是因为我亮哥的人格魅力吗?林叔叔,你这么说,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哦。”一旁的毛毛煽风点火。 林泉的脸上顿时挂不住了,这时只见蒙新雅如同一阵风似的走了进来,她刚站定,也不顾林泉也在,对毛毛就是一通劈头盖脸的教训。 “你从哪儿把那个老太太找来的?人家卢家的事要你一个小丫头操心吗?卢超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他既然敢弃养那他就不怕被人千夫所指,你以为他这么多年是白混的?” 毛毛半点不怕,指着林泉平静地说:“这事林叔叔也有参与哦。” 蒙新雅瞥了林泉一眼,虽心里有气可她也不能对他发,这时毛毛又说道:“小妈,你明知道卢超在生意上给我爸使绊子,你还和他暧昧,你这样给他难堪,就是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为了我爸,我必须治治卢超。” 蒙新雅终于忍不住了,觑了林泉一眼,问:“这些也是你告诉她的?” 毛毛抢答:“你少冤枉林叔叔!是卢超去a市找外婆,他说要娶你。他臊不臊啊?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他长得有我爸一半帅吗?” 蒙新雅脸色阴沉,淡淡地说:“霄霄,我和你爸已经是过去式了,我们不可能复婚的。你还小,许多道理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小妈,所以说你是铁了心要和卢超在一起了?” 蒙新雅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把手机递给毛毛,她说:“事实上,我们已经结婚了。” 毛毛一脸的难以置信,她几乎要把眼睛贴到手机上了,突然,她转身问林泉:“林叔叔,这事你早知道了吧?” 林泉一脸茫然。 蒙新雅说:“他不知道,但你爸爸是知情的。” 第58章 助推器 毛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再也待不下去了,她取下脖子上的玉佛,扔给蒙新雅,冲她大叫道:“你的东西还给你!”毛毛说罢,随即就跑了出去。 吴徽钰推着赵子亮即刻就要去追,可蒙新雅叫住了他们,蒙新雅给了吴徽钰一把钥匙和一张银行卡,说:“这是一套御锦湾小区的公寓,房号在钥匙上,麻烦你给霄霄,如果她不愿意去,那这张卡上的钱就算是她的生活费,还麻烦你们多照顾她。不过你们放心,她不会住多久的,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 吴徽钰点点头,可刚走两步,蒙新雅又叫住他们,“今天这件事,麻烦你们不要外传,谢谢了。” 赵子亮本就憋了一肚子气,见蒙新雅一副傲慢的态度,更加恼火了,他指着自己的腿对她说:“蒙总,我这一身伤可是拜你老公所赐,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啊?” 吴徽钰忙叫他闭嘴,可赵子亮完全一副无奈的样子,他转而看向林泉,说:“还有林总,上次我们聚众斗殴,你下手可是真狠啊,我足足在医院躺了半个月,这笔医药费是不是也该你来出啊?” “够了赵子亮!”吴徽钰急了,沉声制止他。 然而林泉却不疾不徐地说:“我记得你第一次来找我要钱的时候,我可是多给了你三十万,我想那笔钱用作医疗费和营养费,都足够了。” 吴徽钰顿时大惊,忙问赵子亮:“你什么时候找林总要钱了?” 赵子亮脸色大变,忙说:“你别听他胡说,没有的事!” 吴徽钰急了,转而问林泉:“林总,他什么时候找您要钱了?他向您要了多少钱?我还给您!” “你还什么还?他甘愿的!”赵子亮说着,冷哼一声,“呵,他心里有鬼!” 吴徽钰仍看着林泉,可林泉却说:“徽钰,你我之间不要计较那么多,你今天也累了,先回去吧,有什么困难就找我。” 赵子亮一脸敌视地看着林泉,吴徽钰虽满肚子疑问,但也只好作罢。 回去的路上,赵子亮一直在找茬,可吴徽钰满脑子都在想那三十万,压根没心思跟他废话。然而赵子亮以为她心虚,气得干脆大喊停车,吴徽钰终于受不了了,猛地一个急刹车,伴随着一声尖锐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车子骤然停住了。 “你到底要怎样!”吴徽钰气得冲赵子亮大声叫道。 赵子亮却二话不说,当即开了车门下了车,他边走边把手臂上的绷带解开,吴徽钰看着他稳健的步伐,顿时傻了。 吴徽钰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子亮已经点了一根烟在抽了,她的心里腾地燃烧起一股火焰,旋即下车冲过去质问他:“你是装的?” 赵子亮看了她一眼,冷冷地说:“本来伤得就没那么重,再被你每天炖各种汤补,哪怕就是腿脚全断的人也能给补成正常人!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就等着我好了好把我赶走呢吧?” 吴徽钰迎上他的目光,淡淡地说:“你说得对,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你多打给我的十万就是林总给的吧?你把另外二十万给我,我一起还给他。” 赵子亮却笑了,“还?你觉得是你傻还是我傻啊?这三十万是我老婆用一夜春宵换回来的!怎么,你觉得自己就这么不值钱啊?” 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巴掌即刻落在了赵子亮的脸上。 赵子亮笑得更加阴狠了,“君豪大酒店909号房,是林泉为你开的专属包间吧?而你和林泉曾以谈工作为由,在那儿待了一整晚!为此,你被林泉的前妻设计离职,在你离职的前一晚,你和林泉在老地方重聚,至于发生了什么可想而知。吴徽钰啊吴徽钰,我可一直以为你辞职是为了给我生孩子,我还对你心存愧疚,没想到你这么龌龊!” 吴徽钰脸色大变,赵子亮的话使她回忆起了许多并不体面的往事,然而事实绝非如他说的那样不堪,可那天她与林泉被张淑捉奸却是事实,至于到底是被谁陷害至今不得而知。 然而,这些赵子亮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吴徽钰,咱俩就这样耗吧!耗不死就好好过,大家都有污点,谁也不比谁干净。”赵子亮说着,扔掉烟头,用脚使劲地碾了碾。 “我不想……” “等等!” 赵子亮截断吴徽钰的话,他指着前方某处,慌忙问:“你看那是不是毛毛?” 吴徽钰回头看去,见对面的桥边站着一个穿黄裙子的女孩,看那身形是跟毛毛有些像,可那女孩是长头发,而毛毛却是短头发。 吴徽钰以为赵子亮是在转移注意力,可赵子亮却执意要去看看,这时女孩的周围已经聚拢了一些人,看那女孩的架势应该是要跳河。 女孩的情绪已经有些失控了,她发作之时突然一个回身,吴徽钰和赵子亮都看清了她的脸,顿时大惊失色,果然是毛毛! 两人慌忙向那边跑去,等他们到的时候,毛毛已经开始往栏杆上爬了,人群不断在劝,可越是这样,毛毛的情绪越是激动。 毛毛也已经看到了吴徽钰和赵子亮,可她不知怎的,一看到他们顿时大哭起来,她指着他们叫道:“骗子!你们是骗子!” “姑娘,是那个男的骗了你吗?”人群里有个阿姨问道。 阿姨说着,忙朝赵子亮使了个眼色,赵子亮会意,忙一个劲儿的道歉:“对对,我是骗子!毛毛,你快下来,跟我们回家!” 赵子亮说着,抵抵吴徽钰的胳膊,吴徽钰也忙说:“是啊,毛毛,你赶紧下来,这不是开玩笑的!” 可毛毛仍是哭,边哭边说:“骗子,骗子!” 这时,警车、消防车和救护车都来了,有两个警察上前去劝说,还有两个警察过来询问情况。吴徽钰本打算给蒙新雅打电话,可她刚掏出手机,就被毛毛叫住了。 “你要是敢给她打电话,我就立即跳下去!”毛毛威胁她道。 “别!”赵子亮叫道。 吴徽钰没办法,只好把手机收回去。 “姑娘,我看你年纪不大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呢?有什么不如意的可以说出来嘛。这河可深了,你要是从这儿跳下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警察劝道。 可毛毛仍旧在哭,边哭边指着吴徽钰和赵子亮,叫他们“骗子”。 警察顿时意识到他们两个才是关键,忙问毛毛:“他们骗你什么了?” “他们没拍婚纱照!”毛毛抹着泪大喊。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吴徽钰和赵子亮更是一头雾水。这时,警察又问:“他们是你的什么人?” 这个问题毛毛也回答不出来。然而正当她思考之际,已经有两个消防员从两边包抄过去,毛毛发现的时候,他们突然以极快的速度把她抱了下来。 然而,毛毛刚落地,就又要回去继续跳,警察自然要拦住她,可她突然不知道哪里来的牛劲,突然调转方向,随即真的像头牛一样躬身往赵子亮撞去。 赵子亮一个措手不及,被她撞得后退了好几步方才站定,可他接下来就是一声惊叫,随即像只兔子似的往后蹦了几步,就在他快要撞到后面的车时,吴徽钰出手扶住了他。 “装!骗子!”毛毛白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 毛毛说着,指着地上正蠕动着的蚯蚓说:“不就是一条蚯蚓么?至于吓成这样吗?” “他最怕蚯蚓了。”吴徽钰替赵子亮解释道。 哪想毛毛突然大怒,指着吴徽钰大声地叫道:“骗子!都是骗子!你们都是装的,装的!” 这时,警察来了,毛毛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立即躲到了他的身后。 毛毛的反常令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还是一位女警察在与她交流后,揭晓了答案。 原来毛毛之所以说他们是骗子,是因为她在受到了蒙新雅的刺激后,突然意识到其实吴徽钰和赵子亮的感情早已破裂,他们与蒙新雅一同被毛毛归入了骗子的行列。如果说,蒙新雅再婚是导火索,那他们形婚则是助推器,而毛毛在真实与虚假的夹缝中,终于情绪崩溃了。 第59章 救人一命 最终通过警察调解,毛毛还是由吴徽钰和赵子亮带回了家,鉴于毛毛情绪不稳定,一路上全员都默契的保持噤声状态。到了家,毛毛自告奋勇要去做晚饭,吴徽钰也没敢说什么,任由她去。 吴徽钰刚要去接晖晖,却见赵子亮朝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去卧室,吴徽钰刚要漠视,转头却见毛毛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她一惊,顿时手足无措。 “你们又吵架了?”毛毛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 “哪有啊!”赵子亮说着,大步上前揽住了吴徽钰的肩膀,笑眯眯地说:“你忙你的,我和你徽钰姐姐有悄悄话要讲。” 毛毛不相信,“真的?” 赵子亮暗地里掐掐吴徽钰,吴徽钰忙说:“真的,真的!” 毛毛看了看赵子亮,又看了看吴徽钰,这才笑了,“那你们去吧,我看着你们去。” 吴徽钰没办法,只好由赵子亮搂着,一起去了卧室。 到了卧室,吴徽钰刚要说话,赵子亮忙“嘘”了一声,他指指门,吴徽钰点点头,过了好一会儿,赵子亮估摸着毛毛走了,才终于松了口气。 吴徽钰也不禁跟着松了口气,她说:“我看还是给蒙总打个电话吧,毛毛在这里,我总觉得不踏实。” 赵子亮想了想,说:“告诉是一定要告诉的,可就怕小丫头不跟她走,她这次受的刺激蛮大的,我们要是再添上一笔,那可就罪孽深重了。” “那怎么办啊?”吴徽钰也觉得为难。 “要不就静观其变吧,只要咱们不刺激她,她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情绪。你给蒙总打电话一定要背着她打,免得她又要激动。” “知道呢,知道!啰嗦!”吴徽钰立即不耐烦起来。 “唉唉唉!”赵子亮眉头一皱,指着吴徽钰说:“你这种态度可不行啊,你得对我温柔点!” 吴徽钰不禁皱眉,“怎么才叫温柔?” “就像这样。” 赵子亮立即翘起兰花指,捏着嗓子学了几句给她听,吴徽钰忍不住笑了出来,赵子亮指着她叫道:“对对对,就是这样,你得真情流露!” 吴徽钰立马收起笑脸,冷冷地说:“谁跟你真情流露?” 赵子亮苦笑道:“咱不是都为了毛毛吗?你以前不是总听大悲咒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不懂啊?” 吴徽钰撇撇嘴,“毛毛那么聪明,她会相信吗?” “怎么不信?你别看她说话做事一套一套的,其实就是个小丫头,你不是也听到了吗,她苦心设计那么一场戏,其实就是想要她小妈和她爸复婚,当愿望落空,她立即就崩溃了。这种缺爱的留守儿童,看上去成熟,其实很单纯的。” 吴徽钰点点头,“的确是这样。” “为了毛毛,接下来咱俩必须配合默契,保持友好合作关系,能做到吗?” 吴徽钰犹豫片刻,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赵子亮笑笑,伸出手,“合作愉快。” 吴徽钰只好也伸手跟他握上,“合作愉快。” 吴徽钰说罢,就要出门,赵子亮却叫住她,说:“我觉得吧,在毛毛的面前,我俩的称呼得改。” 吴徽钰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改成什么啊?” “你得叫我老公,我叫你老婆。” 吴徽钰登时怒了,“你这是趁火打劫!” 赵子亮却冲她眨眨眼,笑眯眯地说:“还不都是为了毛毛嘛!” “少来这套!” 吴徽钰气得夺门而出,却没想到毛毛正站在门口,只见她的手里拿了把菜刀,正神情恍惚地看着他们。 吴徽钰被她吓了一跳,尤其看她拿刀的样子更是大惊,赵子亮也吃了天大的一惊,慌忙上前来问道:“毛毛,你拿刀干什么啊?” 毛毛也不回答,只是怔怔地看着吴徽钰,问:“你们在吵架吗?” 赵子亮忙说:“没……没有啊!” 毛毛挥舞着手里的刀,指向赵子亮,不耐烦地说:“我没问你。” 吴徽钰见状,忙说:“毛毛,我们没在吵架!” 毛毛斜睨了她一眼,将信将疑,“真的?” “真的,真的!对吧老……老公?” “对,对!”赵子亮急忙附和道。 毛毛这才笑了,“那我就放心了。姐姐,亮哥哥,你们是除了我外婆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你们要是婚变,我可真的生无可恋了。” 毛毛说着,突然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他们,求也似的问:“你们不会离婚的吧?” “不会,不会的!”赵子亮和吴徽钰双双回答道。 “那就好!”毛毛笑得更开心了。 “毛毛,我和你徽钰姐姐不离婚,你把刀给我好不好?”赵子亮求她。 毛毛却奇怪地看着他们,说:“为什么给你啊?我要切菜啊!” 毛毛说着,突然大叫了一声,“我的菜!” 她随即就往厨房跑去。 赵子亮和吴徽钰面面相觑,双双欲哭无泪。 接下来,在毛毛的监视与督促下,两人一起去薛宇琳家接了晖晖。在回来的路上,吴徽钰给蒙新雅打了个电话,她大致把毛毛的情况跟她说了,蒙新雅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会立即通知她的前夫,也就是毛毛的爸爸,而在这段时间,还请吴徽钰对毛毛多加照顾。 吴徽钰挂了电话,忍不住叹了口气,赵子亮问她怎么了,可吴徽钰却只是看窗外的风景,看上去有些落寞。赵子亮也就没再问,一路上倒是晖晖叽叽喳喳的,因此车内的气氛还不至于太尴尬。 其实吴徽钰是在想,等晖晖长大了,他会同意妈妈再婚吗?恐怕大多数的孩子都很难接受吧?可她既是妈妈,也是女人,她也期盼幸福、渴望被爱啊! 吴徽钰看着外面美丽的霓凰灯光,突然觉得无比孤单,她的心曾因赵子亮被塞得满满的,如今也是因为他而被掏空了,以后又会是谁再次把她的心填满呢? 他们到了家,毛毛已经做好饭在等他们了,吴徽钰刚把已经睡着的晖晖放到床上,就被毛毛拉了出来。 毛毛举着手机,兴奋地说:“姐姐,我要送你一个礼物!你猜是什么?” 吴徽钰一怔,毛毛忍不住说:“哎呀!我等不及了,我告诉你吧!姐姐、亮哥哥,我给你们订了一套婚纱摄影!” 吴徽钰吃了一惊,看向赵子亮,赵子亮也是倍感惊讶,支支吾吾地说:“好端端的拍什么婚纱照啊?” 毛毛撇撇嘴,“这可要问你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压根没拍!” 赵子亮干笑着,“也不是不拍,当时是有特殊情况,是吧老婆?” 吴徽钰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人家徽钰姐姐是替你省钱!哪个女人不梦想着穿上婚纱的那一天啊?明天上午八点,在新概念婚纱摄影,我已经跟人家约好了!”毛毛颇豪迈地说。 “也……也不用那么急吧?”吴徽钰犹豫着说。 眼看毛毛的表情就要变,赵子亮忙说:“老婆,既然毛毛已经约好了,那我们明天就去吧!” 吴徽钰看了毛毛一眼,也只好同意了。 次日上午,在毛毛的监工下,婚纱照拍得还算顺利,只是在摄影师调侃让两人亲吻时,吴徽钰实在别扭外,其他倒也还好。晖晖最后也上了场,婚纱照变成了全家福,整个过程走下来倒也其乐融融。 拍完婚纱照,几个人一起去肯德基吃东西,毛毛正喝着可乐,突然问赵子亮:“亮哥哥,你和姐姐在一起几年了?” “快六年了。谈了三年的恋爱,结婚两年多。”赵子亮脱口而出。 “哇!记得这么清楚啊?”毛毛兴奋地叫道。 吴徽钰忍不住看了赵子亮一眼,没想到他竟记得这么清楚。 赵子亮得意地笑笑,“这你可难不倒我,所有纪念日我都记得!” “你们在一起这么久,那彼此肯定很默契吧?姐姐,我们来玩个游戏呗!” “什么游戏啊?”吴徽钰感到隐隐的不安。 毛毛更兴奋了,“游戏的名字叫做‘你比划我来猜’,是测试默契度的。不过在正式开始之前,我们先做个热身,我问几个问题,你们要在三秒钟内答出来,答案越一致,证明你们越默契。” 吴徽钰问:“不会是问诸如‘对方喜欢吃什么’这些吧?” 毛毛笑眯眯地说:“那肯定是要加深难度的,但是放心啦,绝对不会超纲的。” 第60章 父女缘尽 然而几个问题问下来,过程可想而知的不顺利,吴徽钰和赵子亮两个犹如鸡同鸭讲,连他们自己都觉得尴尬不已,就更别提毛毛了。 毛毛是肉眼可见的失望和伤心,吴徽钰和赵子亮眼见情况不妙,忙说:“失误,失误哈!” 可毛毛全然不听他们的,一把推开可乐,抬腿就走了。吴徽钰忙抱起晖晖,和赵子亮就要去追她,然而毛毛却猛地回过头来,冷冷地说:“你们根本没和好,你们就是骗子!” 赵子亮刚要解释,毛毛已经抹着眼泪,飞快地跑走了。 吴徽钰忍不住叹了口气,“小姑娘的脾气可真拧!我看不能再留了,万一出了事我们可担不起这责任。” 赵子亮却还在纠结刚刚的问题,他忍不住问:“你最喜欢的电影不是《卧虎藏龙》吗?怎么变成《断背山》了?” 吴徽钰撇撇嘴,没好气地说:“那是你最喜欢的电影,你总是爱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强加于人,我都习惯了!” 赵子亮仍不放弃,“那你最喜欢的颜色不是白色吗?怎么又变成黄色了?” 吴徽钰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喜欢女孩穿白色的连衣裙吗?你说那样看上去特清纯!所以为了讨你高兴,我就常穿。可我真正喜欢的是黄色,你压根从没注意过吧?” 赵子亮有些难为情,“其实你穿白色挺好看的,既减龄也很有气质。” “那是你以为,你就是自私。”吴徽钰不高兴地说。 赵子亮眼看吴徽钰就要杠起来,忙说:“好啦好啦,休战休战!我们还是想想该怎么应付毛毛吧。” 一提到毛毛,吴徽钰就觉得头疼,其实说到底这事压根就不该他们来管,可是他们现在骑虎难下,如果不管,那毛毛要是出了什么事,蒙新雅和她爸铁定来兴师问罪,可如果管了,无疑她和赵子亮还得做一段时间的戏,这滋味,可真够难受的。 想到这里,吴徽钰忍不住叹了口气,不耐烦地说:“走吧,走吧,先回家。” 回去的路上,吴徽钰与赵子亮约法三章,只要毛毛不在,他们之间就必须保持一米以上距离,然而赵子亮却说为了保持行动连贯性,必须做戏做全套。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到了家。 哪想到了家门口,毛毛已经在等了,在她的身边站了一个约莫四十来岁、一身精英打扮的男人,两人似乎刚经历过一场争吵,脸色都很不好看。 赵子亮瞥了那男人一眼,当即明白过来了,忙说:“毛毛,这是你爸爸吧?” 毛毛却突然大哭起来,边哭边说:“不是,他不是我爸爸!”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男人登时怒了,扬手就要打下去,毛毛抬起头,把脸颊送过去,冷冷地说:“你打吧,反正你也没把我当女儿,你把我打死了正好!” 毛毛哭得稀里哗啦的,可男人的巴掌却落不下来了,他恨恨地缩回手,极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时,对门的邻居回来了,邻居们纷纷往这边打量,吴徽钰只好说:“别站门口了,先进去吧。晖晖,你搀着姐姐进去好不好?” 小家伙当然乐意。就这样,毛毛由晖晖搀着,其他几个大人则一前一后进了屋。可毛毛一进屋,就径直去了书房,完全不给她爸爸毛育青说话的机会。 毛育青一坐下,就忍不住叹了口气,极无奈地说:“这孩子,真是没教养。” 吴徽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为毛毛抱不平:“要是她从小有父母耐心地教导,我想她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的。” 毛育青先是一怔,随即露出愧色,他说:“你说得对,是我对不起孩子,这些年我太忙了,很多事疏忽了。蒙新雅说是你们救了毛毛,真是谢谢你们了啊!” 毛育青说着,从包里掏出一张早已写好的支票,放到茶几上,说:“这是一百万,感谢你们救了毛毛,还有这几天的照顾。另外,吴女士,我听说你之前在美欣干得很优秀,有没有兴趣来我们青青草地啊?” 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这钱要是别人给的,赵子亮一定会喜得立马揣进口袋里,可是现在,他只感觉到了侮辱。 吴徽钰也是极其不悦,淡淡地说:“您不用客气,另外,我是个全职妈妈,暂时还没有工作的打算。您要是想接毛毛走,那请便吧。” 送客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可毛育青却犹如一座山似的岿然不动,他笑着为自己打圆场:“当然了,你们对毛毛的付出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但是我想不出还有别的感激方式了。这样吧,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提,我能帮的一定尽力。” 这时,毛毛突然从书房冲了出来,她指着毛育青大喊道:“你富得只剩下钱了!我不是你女儿,钱才是你女儿!谁叫你来的?我需要你的时候不见人影,小妈也和你一样!你们是不是以为只要往我身上砸钱就行了?” “我过生日、第一次换牙、第一次来大姨妈、第一次谈恋爱、家长会,你们哪次出现了?你和小妈结婚又离婚,问过我的意见吗?我不喜欢金融,你们偏让我学,我喜欢拍戏,你们动用一切关系让导演给我穿小鞋,你们这种成年人自导自演的关心和爱,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你们看到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然而,毛毛的歇斯底里并没换来毛育青的忏悔,他甚至一改淡然和儒雅,与毛毛争辩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可你小妈已经结婚了,难道你还要我去把她抢回来?毛毛,我说过了,大人的事情你不要管,你只需要好好读书,将来接管爸爸的公司,爸爸就你这一个闺女,不会亏待你的。” 毛毛大声地叫嚷起来:“钱钱钱!你能说的永远只有钱!” 毛育青急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爸爸不去赚钱,你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怎么送你去国外读书?钱是你通往更高阶层的通行证,是咱爷俩儿的保命符!” 毛育青说着,手指不自觉地在茶几上扣了两下,一如他教训下属时那样威严不可侵犯。 父女俩僵持了好久,终于,毛育青见毛毛仍旧止不住的掉眼泪,态度才稍稍软了下来,“闺女,你不就是想有个妈吗?你跟爸爸说,你看中哪个阿姨了,爸爸去给你娶回来!” 吴徽钰和赵子亮都因毛育青这话为之一惊,毛毛更是冷哼了一声,带着哭腔说:“我要当红明星给我当妈,你有这个本事吗?” 毛育青忙说:“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星星,爸爸也给你摘回来!闺女你放心,爸爸的生意做得很好,明年就要上市了,爸爸有的是钱!哈,你的朋友们也可以来爸爸的公司工作,等你毕业了,和林翰声一起来帮爸爸,你们就又可以在一起了。” “得了吧,我可不想!”赵子亮小声地嘀咕道。 毛毛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爸爸毛育青,突然冷笑道:“之前你不同意我早恋,现在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真是说变就变啊,你真自私!” 毛育青微微难为情,可面子总还要顾的,他干咳一声,缓缓地说:“毛霄霄,你该长大了,你跟爸爸这样说话,像什么样子?” 毛毛也不反驳,只是苦笑道:“爸,你承认吧,你的眼里只有钱,从来就没有我,以前你就说过,我就是意外。我觉得吧,我们父女俩的缘分也差不多尽了,再过半个月我就十八岁了,你就不用对我尽抚养义务了,半个月后,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吧。” 毛育青登时脸色大变,强忍住怒气说:“毛霄霄,你胡说八道什么?” 毛毛迎上他的目光,既认真又冷静地说:“我没胡说。既然小妈已经结婚了,那我就没有理由再去外婆那儿了,你也回新加坡吧,别管我了。” “你这孩子,你……”毛育青气得一时语塞。 毛毛却对他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可那笑里落满了凄凉与绝望。 第61章 劳动的好处 毛育青走后,毛毛拖着沉重的步子回了书房,吴徽钰和赵子亮面面相觑,心里有一肚子话,可一句也不敢问。过了一会儿,毛毛提着行李出来了,吴徽钰忙问:“毛毛,你要去哪儿?” 毛毛的眼角还挂着泪珠,她茫然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没地方住就先在这里住着!” 赵子亮说着,就去拿她的行李,边拿边没好气地抱怨:“你这个爸也真是的,屁事没解决自己倒先走了。丫头,要我说,你爸给你钱,你就拿着嘛,给多少你拿多少,不要白不要!” 吴徽钰忙拽拽他的衣袖,示意他少说点。 赵子亮却愈发来劲了,叫嚷起来:“干吗啊?我又没说错!你看看他眼高于顶的样子,不要说毛毛受不了,我看了都不舒服!怎么,有钱了不起啊?有钱人多了,难道他们都弃养小孩?” “他没弃养。”毛毛小声地反驳。 赵子亮觑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看也差不多!光给钱不给爱,算什么父亲啊?不过你爸比卢超强一点,我看老太太那样,八成卢超压根就没尽赡养义务吧,你小妈能和他结婚,想必也不是什么好人!” 毛毛登时怒了,拳头紧攥,冲赵子亮低吼:“不许你说我小妈!” 赵子亮的牛脾气也上来了,“我为什么不能说?恶徒人人皆可骂!再说了,人家都已经不是你小妈了,你还护着?能不能清醒点啊?” 吴徽钰眼看毛毛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忙说:“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毛毛,你要走也行,蒙总之前给了我一把钥匙,是她特意给你准备的公寓,那你就去那儿吧。” 毛毛立即说:“我不去!” “那我只能给你爸爸打电话了,不然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可担不起这责任。”吴徽钰也不顾情面,直白地说。 “好好,给她爸打电话,给蒙总打也行!”一旁的赵子亮帮腔。 毛毛顿时紧张起来,“不要,我不想跟他走!” 吴徽钰暗暗松了口气,说:“那好,在你爸没来带你走之前,你就安心地在我家住下去,不要再说走不走的话,也别再发生那天晚上的事,叫我们都跟着担心。” 毛毛忙点了点头,可她又摇了摇头,吴徽钰问:“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毛毛犹豫了片刻,支支吾吾地问:“你和亮哥哥……你们不会离婚的吧?” “不会的,不会的,放心!”赵子亮忙说。 吴徽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姐姐?”毛毛轻轻地叫了一声。 吴徽钰想了想,这才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毛毛算是在家里正式住下了,她睡书房,赵子亮睡客厅,吴徽钰则带着晖晖睡卧室。哪想赵子亮在客厅睡了两晚后,喊不方便,吴徽钰一想也是,只好叫他进卧室睡,有儿子在,赵子亮倒也老实,因此并未发生什么越轨的事。 毛育青在安市待了一天后,公司突发急事,因此连夜走了。他走之前来找毛毛,可毛毛避而不及,毛育青给了吴徽钰一把别墅的钥匙,说是可以搬去那边,让毛毛住得舒服点。毛育青的态度傲慢,举手投足间透着上等人的尊贵,话没说几句,就被赵子亮连人带钥匙的赶了出去。 蒙新雅倒是没来,可她在毛育青走后的第二天就安排助手领了一个阿姨上了门,吴徽钰和赵子亮对于这件事倒是出奇的一致,他们瞒着毛毛,把阿姨给赶走了。 然而,毛毛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在连续经历打击后,明显没有过去活泼了,她常常发呆,很早就醒,做菜常常忘记放盐,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有时和晖晖玩的时候,会突然哭起来,小晖晖就会立即帮她擦眼泪,可毛毛却哭得更凶了。 吴徽钰对此,是看在眼里,也急在心里。一方面她怕毛毛憋出毛病来,另一方面因为汤米的关系晖晖一直没去上早教,他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和毛毛在一起,毛毛的情绪如此不稳定,一定会对晖晖造成影响的。 这天晚上,吴徽钰把担忧同赵子亮讲了,赵子亮想了想,出了个主意:“要不,我们带她出去散散心吧?喊几个朋友一起,野炊或者周边游。” 吴徽钰立即否定,“她现在连门都不想出,怎么可能有兴趣出去玩啊?” “那要不给她介绍几个同龄人?同龄人在一起有话聊,没准还能谈个恋爱。” 吴徽钰不由苦笑,“你这都出的什么馊主意啊?你不怕她爸来找你算账啊?” “也是哈!她爸财大气粗,我一个小老百姓还真干不过他。啊,对了,她不是喜欢演戏吗?我一个朋友正好在横店跟组,我介绍她去试镜怎么样?” “还是别吧!浙江那么远,万一出了什么事谁负责啊?”吴徽钰忍不住泼冷水。 赵子亮终于耐不住性子了,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要怎样啊?” 吴徽钰想了想,说:“我想把她送到琴琴的店里,干什么都行,人只要一忙起来,烦恼也就忘了。” 赵子亮犹豫,“这……能行吗?她可是千金小姐。” 吴徽钰说:“明天我跟她说,去不去随她自己吧。” 次日,吴徽钰挑了个时间把这事跟毛毛说了,哪想毛毛想都没想,一口就答应了。 吴徽钰微微惊诧,跟她开玩笑:“这事要是被你爸和蒙总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说我呢!” 毛毛淡淡地笑笑,没吭声。 下午,吴徽钰就领着毛毛去了薛琴琴那里,店里正有一个孕妇在擦桌子,看到她们很热情地招呼了上来。 “是表姐吧?快坐,快坐。” 吴徽钰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人一定是施巧丽无疑了。 “你是……小施吧?”吴徽钰犹豫着问。 施巧丽的脸倏地红了,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表姐,我给你们沏杯茶吧,你喜欢绿茶还是红茶?这位妹妹,我给你拿瓶冰可乐?” 毛毛见她怀着孕还忙前忙后的,忙说:“不用了,你快坐下歇歇吧。” 吴徽钰也说:“是啊,你别忙了,我自己来。” 施巧丽微微的笑着,看上去有些手足无措,颇难为情地说:“没事,我不累。那行,你们先坐着,琴琴和表哥去医院了,也快回来了。” 吴徽钰一惊,“是琴琴怎么了吗?” “哦,不是,就是常规产检。” 吴徽钰这才松了口气。 施巧丽已经去忙了,其实桌子已经很干净了,可她仍然费力的去擦。吴徽钰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她发现施巧丽其实长得并不太漂亮,身材也不算高挑,不过她的眉眼生得舒展,笑起来有些憨厚,整个人给人一种平静温暖的感觉。 施巧丽发现吴徽钰在看她,顿时不好意思了,吴徽钰对她笑笑,说:“没事,你忙吧。” 施巧丽便又去忙了,不过工作地点由前堂转移到了后厨。 她走后,毛毛终于忍不住问:“姐姐,她是谁啊?” “她是……也算是我的妹妹吧。”吴徽钰思虑再三,也只能想出这个答案了。 大约一刻钟后,薛琴琴和程乾回来了,吴徽钰本以为只有他们两个,可没想到紧接着就见薛宇琳和程丽娜也并排走了进来,薛宇琳一见到侄女,忙招呼道:“徽钰来啦?” 吴徽钰跟小姨和程丽娜打了招呼,忍不住问:“你们一起去的医院?” 这时,薛琴琴凑了过来,嗔道:“是啊!本来我说自己去,可老程非要跟着,哪想半道上接到两位老妈的电话,说也要一起!哎呀,不就是怀个孕吗,我哪有这么娇贵啊?” “怎么不娇贵啊?你肚子里可有两个呢,一定得仔细着!”程丽娜笑眯眯地说。 程丽娜说罢,这才看到毛毛,忙拉起她的手,笑起来,“这就是毛毛吧?呀!长得真水灵!” “这是程阿姨。”吴徽钰给她介绍。 一向咋咋呼呼的毛毛突然害羞了,小声地叫了一声“程阿姨”,接着又由吴徽钰带着,和大家一一认识了。最后介绍到薛琴琴的时候,薛琴琴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吓得众人连忙把她拉开,程乾更是冒了一头的冷汗。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毛毛同志算是正式上岗了。 第62章 复合吧 毛毛上岗的当晚,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一个醉酒的顾客来到店里,闹着要吃炸酱面,正当薛琴琴为难之际,毛毛自告奋勇,解了燃眉之急。 也正是因为此,薛琴琴发现了毛毛的手艺,在和程乾商量、又经由毛毛同意后,便把她调到了后厨,并且迅速改良经营战略,在烧烤的基础上又开发了几道特色小吃。 没想到小吃刚上线,就收到了广泛好评,店里的生意本就好,这下更是络绎不绝。毛毛也越忙越带劲,变成了旋风一般的女孩子。 在忙碌中,薛琴琴和程乾的婚礼也总算提上了日程,不过他们赶了一回时髦,把婚礼放在乡村举行。吴徽钰拿到请帖一看,吃了一惊,婚礼竟是在“偶得”农家乐。 而巧的是,周杨跃和白雪的婚礼也在同一天举行,地点也是“偶得”农家乐。因此,吴徽钰不由对这两场婚礼有些期待了。 婚礼前一天,薛琴琴的伴娘之一意外崴了脚,因此这份重任则落到了毛毛的身上。毛毛自是喜不自胜,从接到任务的当晚就在家里不停地炫耀,因此赵子亮自然也就知道了。 吴徽钰顿感不妙,果然,下一秒赵子亮就说也要去,毛毛倒是奇怪地问:“琴琴姐结婚,难道你们一家三口不是应该一起去吗?” “他就别去了,他和琴琴一向不对付!”吴徽钰忙说。 这个解释显然有些牵强,毛毛一脸的不可置信,“那有什么啊?徽钰姐,不会是你们压根就没和好吧?你们是不是一直在我面前演戏啊?” 毛毛说着说着,已略见哭腔。 赵子亮瞥了吴徽钰一眼,忙说:“不是,不是!是这样的,我呢,和薛琴琴以前有点小误会,不过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啊?她结婚我这个做姐夫的,怎么可能不到场呢?是吧老婆?” 赵子亮说着,朝吴徽钰得意地笑笑,“老婆”这个称呼他已使用得相当熟练了。 毛毛眼泪汪汪地看着吴徽钰,更咽着问:“是这样吗?徽钰姐姐。” 吴徽钰没办法,只好“嗯”了一声。 毛毛变脸极快,立即破涕为笑,吴徽钰不由摇摇头,也是拿她很没办法。 次日大早,毛毛就由薛琴琴派人来接走了,吴徽钰一家三口则自行驱车前往。 路上,赵子亮终于忍不住问:“我怎么感觉你对路这么熟悉啊?你以前去过啊?” 吴徽钰把之前带晖晖去乡下疗养的事跟他说了,赵子亮听后良久说不出话来,吴徽钰本以为他是在忏悔,可谁知赵子亮却说:“你真是小题大做,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得抑郁症啊?” 吴徽钰强忍着火气不吭声,可赵子亮得寸进尺,又说道:“就好像头疼感冒这种小病,你也急吼吼地带去医院,要我说,哪有必要啊?谁家小孩子一年不生个几场病?家长要都像你这样给医院做贡献,那其他科干脆关门好了,医院光靠儿科就能赚钱了。” 吴徽钰咬咬牙,静待他的下文。 果然,赵子亮绕了一圈,终于绕到了他最想说的话,“哦,人家就让他叫声‘妈’,孩子就能抑郁了?你当她有特异功能呢?” “她是谁啊?”吴徽钰没好气地问。 赵子亮顿时哑口无言,可他要脸面,强装镇定地说:“大喜的日子,你可别找茬啊!” 吴徽钰简直气得要命,可是鉴于晖晖也在,她不得不把火压制住。 在做了一番自我建设后,吴徽钰终于平静了下来,她淡淡地说:“该收敛的人是你。我警告你啊,今天琴琴结婚,亲戚朋友们都在,你可别发疯。” 赵子亮立即不服气地说:“我为什么要发疯啊?再说了,我发疯还不都是你刺激的啊?但凡你对我温柔一点、客气一点,给予我一个男人该有的尊严,薛琴琴也不敢对我颐指气使的。我看我得去提醒她老公几句,免得他被压制。” 吴徽钰霎时急了,沉声警告他:“你别胡来啊!” 赵子亮却笑起来,把嘴巴凑过去要亲她,被吴徽钰躲了过去,“干什么啊?在开车呢!” 赵子亮笑眯眯地说:“我又不傻,你表妹还不就是我表妹啊,她结婚,我自然要给她争脸的。” 吴徽钰瞪了他一眼,没吭声。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到了婚礼现场。 “偶得”农家乐被装修一新,刷上了大白墙,腰线用以蓝色点缀,远远看去有点地中海风格。大概是请了专业的婚庆公司布置,从外面看已经很具浪漫气息,想必现场也不会差。 赵子亮一下车就说先去周边转转,吴徽钰和晖晖便由婚礼管家领着去薛琴琴那边。可吴徽钰刚走了两步,就吃了一惊,因为她远远的看见前面有个人很像廖康。 吴徽钰想了想,还是决定过去确认一下,这时只见那人忽然转过身来,吴徽钰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这人果然是廖康! 廖康也看到了她,对她笑了笑,随即向她走来。 廖康走近,礼貌地叫了一声“徽钰姐”,吴徽钰本来满肚子的质问,这时却无从说出口了。 “哦,我蹭了一个高中同学的请帖,自己腆着脸来的。”廖康苦笑着,自己解释说。 吴徽钰“嗯”了一声,问他:“最近还好吧?” 其实她也就是象征性的问问,可廖康的神色却顿时黯淡了下去,“挺好的。谢谢你啊徽钰姐。” “不客气哈。那你玩吧,我去找琴琴。”吴徽钰干笑着说。 廖康点点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吴徽钰一看到琴琴,也不待寒暄,立即就问:“廖康来了你知道吗?” 薛琴琴正跟毛毛说话呢,闻言不仅不惊讶,反倒没所谓地说:“我知道啊,刚刚我们还说过话。怎么了啊老姐?” 吴徽钰急了,“还怎么了?我担心他是来砸场子的。” 薛琴琴嫣然一笑,“不会的啦。” 吴徽钰仍旧紧张不已,“他来,程乾知道吗?你就不怕他有想法?” 薛琴琴终于正经起来,“老程没那么小气的。”她虽这么说,可是明显紧张起来。 毛毛十分有眼力见儿,借口说有事,出去了。 屋里只剩下吴徽钰和薛琴琴两个了,薛琴琴这才说:“老姐,你猜得没错,其实廖康来找我,是想找我复合的,不过我跟他说怀孕了,他这才作罢,然后把这个给了我。” 薛琴琴说着,把一个方形的红色绒布盒子给吴徽钰看,吴徽钰打开,见是一对对戒。吴徽钰问:“这是什么意思啊?” 薛琴琴说:“我和他结婚,不是没买结婚戒指吗?他说是补给我的。” 吴徽钰吃了一惊,没好气地说:“这也能补吗?怎么?他又和现在的老婆离婚了?又想吃回头草了?” 薛琴琴点点头:“他说在他爸去世后没多久就离了,说是因为孩子。他老婆不是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吗?结果被廖康发现儿子竟然不是他亲生的。那女的离婚时狮子大张口,要了廖家一套房和一辆车,听说老太太被气得不轻。” “啊?”吴徽钰吃了好大的一惊,突然反应过来,忙问:“薛琴琴,这些恐怕不是廖康刚刚告诉你的吧?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薛琴琴稍稍犹豫后,才说:“其实廖康离婚后来找过我一次,说对不起我,想跟我复合。老太太也跟他一起来了,其实我……” “你什么?”吴徽钰截断她的话,忍不住教训她道:“他们家一向利字当头,你要是答应了,我今后可不认你这个妹妹!” “姐!” 薛琴琴嘟囔着说:“我怎么可能答应啊?我又不爱他!不过,这戒指我得给他还回去。” “给我吧,我帮你还,你可不要再和他来往了。” 吴徽钰说罢,不禁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琴琴啊,咱们薛家的女人感情路都不太顺利,你可得和程乾好好的啊。” 薛琴琴点点头,笑嘻嘻地说:“放心吧老姐!对了,魏师哥也来了,你们待会儿好好聊聊,没准有进展呢。” 吴徽钰却苦笑道:“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晖晖他爸也来了,你这媒婆啊大概是做不了了。” 第63章 酒精中毒 薛琴琴顿时一脸的嫌弃,吴徽钰解释说:“他非要跟来,我也没办法。” 薛琴琴不耐烦起来,“我说你们要离也速度点啊,这都多久啦,还半吊在这儿!姐,你不会不想离了吧?” “离!怎么可能不离啊?现在不是有特殊情况嘛。” “就为了毛毛啊?” “算是吧。等她走了,我们就去把手续办了。” 薛琴琴撇撇嘴,“我看悬。你们就这样耗着,没准能越耗越长久!老姐,你就是容易被糊弄,依我看,姐夫现在就是在套路你!” 吴徽钰不想谈这个话题,只好打哈哈:“哎呀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种晦气话,说点开心的!怎么样?紧张不?” 薛琴琴正要说话,这时门开了,只见白雪走了进来,白雪见了吴徽钰高兴极了,笑着说:“啊呀!徽钰你来啦!周杨跃昨天还跟我打赌说你不会来呢,我说我结婚,徽钰怎么可能不来啊!这不,他输了吧!” 吴徽钰虽觉得难为情,不过还是大大方方地送上了祝福:“新婚快乐啊白雪。” “谢谢老战友!”白雪说着,走过来跟吴徽钰拥抱了一下。 “雪姐,你跟我表姐什么时候成战友了?”薛琴琴问。 白雪却脸色微变,支吾了起来,吴徽钰解释:“哦,我和白雪是公考面试班的同学,也算是并肩作战的战友吧。” 薛琴琴一愣,随即神情复杂地看了白雪一眼,却没吭声。 白雪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坐也没坐,就先走了。 等她走后,吴徽钰才问:“怎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啊?是不是有事?” 薛琴琴稍稍犹豫后,才说:“其实白雪之前说过他老公的事,当时我就是当八卦来听,可没想到踩到狗屎的人却是你啊!老姐,你也太背了吧!” 吴徽钰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笑笑,“没办法,也许命中注定吃不了公家饭吧。对了,你和白雪怎么认识的啊?” 薛琴琴立即打开了话匣子:“你还不知道吧,白雪是魏师哥的表姐,开这家农家乐的老夫妻就是白雪的外公外婆,也就是魏师哥的爷爷奶奶。不过我和雪姐很早就认识了,她一直在我们乐园做志愿者。” 吴徽钰吃了一惊,忍不住感叹:世界真小啊! “不过我还真挺佩服白雪的,她真的是我的朋友里立志投身公益的第一人。老姐你知道吗?她没去当公务员,现在组织了一个公益队伍,专门帮助贫困地区的妇女儿童。不过吧,她这人哪都好,就是太有主见,本来她公婆把酒席都订好了,可她非要在这里办,不过她老公比较宠她,什么都依她。” 吴徽钰又是一惊,不过她倒终于明白白雪为什么和孔健分手、转而和周杨跃在一起了。 因为两个人在一起很简单,只要有爱就行了,但是两个人要想长久在一起,光有爱是不够的,还要有相投的志趣和长久的志向,就像白雪和周杨跃、薛琴琴和程乾这样。而这,正是她和赵子亮所欠缺的。 吴徽钰想到这里,越发觉得自己和赵子亮不是一类人了。 然而,赵子亮却没意识到这一点。他第一次下乡,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对什么都感兴趣,晖晖做了他的向导,父子俩一会儿采花,一会儿捉蝶,玩得不亦乐乎。 吴徽钰站在窗台边看着这一幕,只得苦笑。 接下来的婚礼,因为年轻的来宾比较多,进行得既活泼又温馨,两束手捧花均被毛毛抢到了,毛毛分了一束给施巧丽,施巧丽不好意思地接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的目光全聚焦在新人身上的时候,吴徽钰却在寻找魏东,终于她在角落处找到了他,可令她惊讶的是,魏东正和一个女人拉扯在一起,而那女人竟是汤米! 吴徽钰以为自己看错了,定睛看了好几眼,才不得不确认,那个女人的确是汤米,只是由长发变成了短发,打扮也比以往家常一点。 魏东与她像是老相识,不过两人之间似乎有恩怨,魏东要揽她入怀,可汤米不断地后退,两个人一个攻一个守,终于汤米在捶打了魏东几下后,还是顺从地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吴徽钰的脑袋里“轰”地一声炸开了,再去看时,他们已经走了。 回去的路上,这个画面像放电影似的一直在吴徽钰的脑袋里过,她不禁好奇,魏东和汤米到底是什么关系呢?难道汤米就是魏东的前妻? 吴徽钰摇摇脑袋,不得而知。 到了家,几个人轮流洗过澡、吴徽钰又把晖晖哄睡后,连同毛毛在内的几个大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吴徽钰故作无意地问毛毛:“毛毛,上次在酒会上见到的汤总,我今天在婚礼上好像也见到了。” 哪想赵子亮却接话道:“我也看到了,她是我们公司的区域经理,我还奇怪呢,是谁请到她这么大的人物啊?” 吴徽钰的心咯噔了一下,庆幸赵子亮总算是没看到那一幕,不然指不定他又要说什么酸话呢。 毛毛说:“她是琴琴姐的朋友。” 赵子亮吃了一惊,随即酸溜溜地说:“薛琴琴还有这种有钱的朋友呐?” “那你说的,我琴琴姐和程哥都很优秀的!听说他们要买房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这事薛琴琴可没跟她说过。 赵子亮“咦”了一声,说:“开烧烤店这么赚钱的吗?” “不是,是程哥的小说的版权卖出去了,版权费够买一套别墅了。” 毛毛说罢,朝赵子亮眨眨眼,故意刺激他:“亮哥哥,你可得加把劲了啊!” 赵子亮“哼”了一声,二话不说,抬腿就往卧室走去。 他走后,吴徽钰趁机问毛毛:“毛毛,你对汤总了解吗?” 毛毛摇摇头,“我只知道她是琴琴姐的朋友,怎么啦?” “哦,没什么。”吴徽钰顿时失望。 “我帮你打听打听?” 吴徽钰不想牵扯太多,忙说:“不用了。” 可毛毛却一拍胸脯,颇豪迈地说:“这事包在我身上!” 吴徽钰了解毛毛的性子,怕再说她会多想,只好任由她去。 赵子亮向来都不愿被人踩在脚下,头天晚上他被程乾比了下去,次日中午他就在饭桌上宣布,关于晖晖的上学问题,他已经找到了新门路。 吴徽钰只当他又是在说大话,并没理他,可赵子亮却说不出三天,这事铁定能成。他甚至写下了保证书,如果他没办到,那就任由吴徽钰处置,叫他搬出去也行。 吴徽钰见他这次下了血本,不禁好奇起来,可又觉得不对劲,忙说:“你可不能干违法的事啊!你要是进去了,晖晖以后可就不能考编制了!” 赵子亮拍拍她的肩,自信地说:“放心!你等我的好消息吧!” 当晚,赵子亮就不见了踪影,一连几天,他都夜不归宿,毛毛和吴徽钰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他拒接了,不过每天中午12点整,他会准时发一个短信报平安,只有简短的“平安”两个字,特别的惜字如金。 毛毛一度以为赵子亮一定是被绑架了,可吴徽钰却说哪有绑匪这么笨会去绑架一个穷人啊?毛毛一想也是,也就没再问了。 就这样,一连三天过去了。三天期限一到,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赵子亮果然回来了。不过不是他本人回来,回的也不是家,吴徽钰是被一个陌生的电话叫到了医院,而赵子亮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 病床旁坐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西装的男青年,正在安安静静地削苹果。而在他左手边的床头柜上,则放着一盘碟子,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各种吃食,在碟子的前方则放着一个欧式烛台,上面插着三根蜡烛,火焰在跳跃。 吴徽钰被这种奇怪的摆设吓了一跳,忙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赵子亮,见他的头上并未蒙上白布,呼吸也相当平缓,这才松了口气。 男青年看到吴徽钰,立即站起来,见她盯着那烛台看,忙解释:“哦,老板吩咐我一直点着的,说这样他就不会晕死过去。” 吴徽钰不禁哑然,心想还真是特别的唤醒方式啊! “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吗?他怎么了啊?”吴徽钰指指赵子亮,语气并不好。 男青年点点头,“你先生连喝了三天酒,酒精中毒了,并导致胃穿孔,至于要不要手术,还是你来决定吧。” 第64章 长子的悲哀 吴徽钰有些懵,这时进来一个男人,男青年看到他,立马毕恭毕敬地叫了一声“罗总”。 吴徽钰朝男人看过去,见来人是个其貌不扬的、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正不明所以之际,却见章海紧跟着他也进来了。 章海梳着大油头,一身打扮颇具沙滩风,人也比过去活络了许多。他像条黄鳝似的,在吴徽钰和罗总之间游来游去,经他介绍,吴徽钰这才知道,原来这位罗总是罗氏茶业的总裁,而赵子亮这几天就是在陪他应酬。 美欣过去和罗氏茶业有过合作,因此吴徽钰对这位罗总也有所耳闻,他是个真正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农民企业家,尽管现在生意做得很大,但他在很多方面还保持着农民特有的淳朴,当然也包括不善言辞。 而章海就像是罗总的翻译机,一直在呱呱呱地说个不停,罗总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时说一切交由章海来处理。章海应了一声,点头哈腰地直到把罗总送到门外才回来。 章海回来后,吩咐男青年去门外等着,男青年木偶人似的,鞠了个躬就走了。 章海见屋内只剩下自己人,这才松了口气,往椅子上一坐,随手拿了刚刚男青年削了一半的苹果啃了一口。 “妈的,比伺候老丈人还累!”章海咕哝着说。 吴徽钰看不惯,没好气地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啊?” 章海又连着啃了好几口苹果,猛嚼了几口,囫囵了咽下后才说:“还不都是为了小孩啊!” 章海接下来大致讲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罗氏茶业老总罗不铁天生不擅喝酒,每每出席重要饭局都会随身带着个只管喝酒的酒秘书,但这几天秘书回老家奔丧去了,而章海又刚做了胆囊切除术,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活便被章海揽给好兄弟赵子亮做了。可谁知道这次的客户太猛了,直接把赵子亮喝到医院里来了,但是做手术是大事,家人必须得知情,因此章海便把吴徽钰叫来了。 章海说罢,又骂了几句,说:“亮子也是个实心眼,白酒照瓶吹,没被喝死算他走运!嫂子,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医生说亮子本身有胃溃疡,又感染了那个什么门杆菌,所以情况还比较复杂的。医生提供了两种手术方案,穿孔修补术和胃部分切除术,你看看选哪种啊?” 吴徽钰听得有些懵,章海提醒她:“嫂子,你早做决定吧,不过这手术费你不用担心啊,罗总来付!” 吴徽钰理了理思绪,这才说:“听医生的吧。” 章海点头,“行!我听说亮子和家里闹翻了,你看看要不要告诉孟阿姨他们啊?” “这……” 这也正是吴徽钰头疼的事。按理说赵子亮要做手术,家里那边肯定是要知情的,可吴徽钰一想到孟艳和赵子成夫妇的嘴脸,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章海看出了她的为难,自告奋勇:“这样,我来跟他们说吧。” 吴徽钰求之不得,忙道了声谢。 手术时间定在了次日上午,可直到赵子亮做完手术,也不见一个赵家人出现,倒是章海的老婆妙妙和罗总的手下一直陪着。到了下午,章海从前线带来消息,说赵家的二儿媳因为小产刚出院,现在全家人都紧着伺候她呢! 吴徽钰听了,唏嘘不已,尽管她不怎么喜欢徐晓,但是她好不容易才怀上,现在又突然掉了,实在很值得人同情。 “怎么会小产了啊?”吴徽钰忍不住问。 “回去说!” 章海说罢,就挂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章海到了病房,当头就问:“手术还顺利吧?” 吴徽钰点点头,“一切顺利。还得有一会儿麻药才过。” “嗯,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章海说着,看了一眼病床上还在昏睡的赵子亮,忍不住叹了口气,恨恨地说:“老太太也是个糊涂蛋,儿子和儿媳妇孰轻孰重啊?真是拎不清!” 妙妙闻言,条件反射性的看了吴徽钰一眼,见她脸色还好,这才松了口气。 “知道你是心疼你兄弟,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也许人家有难言之隐呢?”妙妙说。 章海不禁皱眉,“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啊?做老人的本来就该一碗水端平。” “嗨,有两个儿子的家庭,很难平均分配的。老太太不来就不来吧,我们这儿人手也够。” 妙妙说罢,朝章海使了个眼色,章海耸耸肩,表示很无奈。 章海突然想起什么,提醒吴徽钰道:“嫂子,我看亮子家里真挺复杂的,他弟弟就是个刺头,说要来找你算账呢,你这几天得小心点啊。” 吴徽钰还没说话,妙妙倒是一惊,问:“他来找徽钰算什么账啊?徽钰,你怎么他了?” 吴徽钰茫然地摇摇头。 这时,章海说:“好像是因为钱的事吧,具体我也没听清。不过我看他话里话外都在说嫂子的不是,好像孩子掉了是因为她,他们夫妻俩没工作也是因为她,似乎所有的不如意全是嫂子造成的。我争辩了几句,他就和我吵,气得我立马走人!哼,要不是亮子,谁想蹚这摊浑水啊!” 吴徽钰不禁哑然失笑,“这……我真是背了好多锅啊!” 妙妙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说:“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离婚了。我以后再也不劝你了,离吧,这样的家庭简直就是人间地狱。” “嘿!你这婆娘!”章海立即叫嚷起来。 “怎么啦?我这是实话实说!” 妙妙说着,剜了他一眼,章海一想也是,也就没再吭声了。 倒是吴徽钰此刻,实在心情复杂。不过她倒不是担心赵子成要来找她,而是她真心的第一次对赵子亮动了恻隐之心。 除了婆婆孟艳肉眼可见的偏心外,赵子亮的身上还被人为的附加上了整个赵家的责任和担子,用赵子亮的话来说,这是长子的悲哀,从出生在这个家就注定了。 赵子亮因为身体的小毛病太多,医生最终给他做了胃部分切除术,他因为这场手术很受了一番罪,瘦了很多,也因为整天在病房里也白了许多。 不过,白了、又瘦了的赵子亮更年轻了,几乎只像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有时候说两句俏皮话,会让吴徽钰恍惚觉得回到了刚和他认识的时候,那时他也是这样清瘦、秀气,虽腼腆,但拿起照相机时会有藏不住的明媚与轻狂。 那时吴徽钰和他在一个摄影展上相遇,几乎毫无预兆地就爱上了他。不过那时赵子亮一心全扑在摄影上,吴徽钰就这样默默地陪伴了他几年,终于等来在一起的那一刻。 可是现在,这些往事早已从时间的缝隙中不经意地溜走了,吴徽钰虽感伤但不怀念,她认得清现实,明白未来的路途早就不再有他了。 吴徽钰在医院里照顾了几天赵子亮后,就回去了。因为毛毛接到了她爸爸毛育青的电话,说是身体出了点毛病,要她回去公司坐镇一段时间。毛毛稍稍犹豫后,就答应了。因此,吴徽钰就得回家照顾晖晖。 毛毛走之前,跟吴徽钰说汤米这个人的背景很复杂,不太好查,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她是安市本地人,并且结过两次婚。至于嫁给了谁、又是为什么离的,并不清楚。 毛毛说罢,又提醒吴徽钰要小心卢超的侄女,她已经查到这个侄女叫做苏慕明,自从她丧偶后,一直企图与赵子亮重修旧好。毛毛说,疯狗咬人,一咬一个准,叫吴徽钰务必小心。 吴徽钰惊诧之余,倍感唏嘘,她想,苏慕明对赵子亮,大概是真爱了吧?只是不知道赵子亮如今,还有福气消受么? 第65章 坏人叔叔 如毛毛所言,一周后苏慕明出现了。 彼时吴徽钰正陪着晖晖读绘本,听到门铃响时以为是送快递的,结果套着猫眼一看,吃了一惊,来人竟是苏慕明! 苏慕明执着,一连按了三次门铃后,依然没有要走的意思,晖晖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问:“妈妈,是琴琴小姨吗?” 吴徽钰看着儿子,立即想起之前苏慕明对他的伤害,心登时咯噔了一下。吴徽钰为了避免晖晖再受刺激,因此决定不开门。 苏慕明又咚咚咚地敲起门来,晖晖有些害怕,一个劲儿的往妈妈的怀里挤,不停地问:“妈妈,是坏人叔叔来了吗?” 这是之前吴徽钰为了提高儿子的自我保护意识、而常给他讲的绘本,晖晖一直记得。 吴徽钰蹲下来,像绘本里讲的那样问晖晖:“晖晖,坏人来了我们要怎么样?” 晖晖指着门上的防盗扣,说:“扣上纽扣。” 吴徽钰依言,插上防盗扣,又问:“还有呢?” 晖晖立即机灵地说:“喊妈妈!” “还有呢?” 晖晖抓抓头,一脸的迷茫。 吴徽钰趁机带儿子重温绘本:“走吧,我们来看看小兔汤姆是怎么做的。” 就在这时,敲门声骤然停止了。 晖晖指着门说:“妈妈,琴琴小姨走了。” 吴徽钰套着猫眼一看,原来苏慕明正和对门的黎叔叔说着话,苏慕明回头指着这边,黎叔叔却摇摇头,随即把门关上了。苏慕明似乎有点生气,作势砸了一下门,也就走了。 大概过了能有五分钟,又有人敲门,吴徽钰警惕心不减,套着猫眼一看,见是楼下丁阿姨,忙把门开了。 丁阿姨端着盘饺子,风风火火地进来了,边走边说:“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刚刚有人敲你家门,你知道不?” 吴徽钰随口撒了个谎:“哦,我和晖晖在卧室,没听到啊。” 丁阿姨瞥了她一眼,说:“没听到正好。我刚刚在对门,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之前烫了晖晖的那个女人,我看她来者不善,就叫你黎叔给挡回去了。” 吴徽钰忙说:“谢谢你啊,丁阿姨。” “嗨,邻里街坊的,客气啥啊?来,我和你黎叔叔刚包的饺子,趁热吃。晖晖,快到丁奶奶这里吃饺子!” 晖晖看了眼妈妈,见吴徽钰点头表示同意,这才欢快地去了。 丁阿姨一看到晖晖,就满心满眼的喜欢,笑道:“你瞧你把孩子教得多好啊!这孩子真讨人喜欢!” “黎叔叔的孙女也不错啊。”吴徽钰忙说。 丁阿姨却不以为然,“宝来两口子太宠孩子了,要知道爱子即是害子,宠大的孩子不成材的。” 吴徽钰不好评价人家的孩子,笑了笑,转移话题:“对了丁姨,准备什么时候请我们喝你和黎叔叔的喜酒啊?” 丁阿姨的脸上顿时现出红晕,她虽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但毕竟是头婚,因此一提到这个,她就会表现出少女般的娇羞来。丁阿姨绞着衣角,极难为情地说:“啊呀羞死人了!” 可她娇羞完后,自己却打开了话匣子:“我和你黎叔叔都是大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了,不准备大办。就在下周六,请两家亲戚来家里吃个饭就行了。小吴,到时候你也来啊。” 吴徽钰忙应道:“您不嫌弃我吃得多就行!您不知道,我可馋您的手艺呢!” 丁阿姨笑呵呵地说:“来啊,一家子都来!” 丁阿姨又说笑了一会儿,就走了。 本来也就是吃邻居喜酒的事,可谁知道,这件事竟引起了轩然大波。 当天,吴徽钰带着晖晖去对门黎叔叔家,可哪想刚开门,却遇到了徐晓。两人面对面站着,都愣了一下,这时却见赵子成也从屋里头出来了。 徐晓当即脸色大变,指着吴徽钰问赵子成:“你不是说她不在的吗?赵子成,你又骗我!” 赵子成忙说:“晓晓,你听我说啊!” 徐晓捂住耳朵,大颗大颗的眼泪掉了下来,不停地说:“不听不听,我不要听!” 徐晓说着,转身进了屋,随即“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吴徽钰不想跟他们啰嗦,当即要带上门,可却被赵子成拦住了,赵子亮气势汹汹地问:“你怎么没在医院照顾我哥?” 这时,晖晖叫了一声:“小叔。” 哪想赵子成却像得了失心疯,朝晖晖怒吼道:“你个扫把星!不许叫我!” 晖晖被赵子成狰狞的面目吓到了,先是一愣,随即哇哇大哭起来。 吴徽钰登时怒了,叱道:“你瞎说什么啊?” 赵子成作势啐了一口,随即骂道:“丧门星!你们母子俩是我们赵家的丧门星!都是因为你们,我儿子才没了,我要你们偿命!” 赵子成说着,已经扑了上来,他本就虎背熊腰、力气极大,吴徽钰虽有防备,但还是和晖晖被他撞得倒在了地上。不过就在落地的一刹那,吴徽钰迅速一个反身,及时将晖晖护在了自己的身下,才不至于出大事。 “你这个臭婊……” 赵子成话说了一半,拳头还停在半空中,就被突然出来的黎宝来打后脖颈处制服住了。 “妈的!哪个b货……” 赵子成骂着,忽然猛地被一股大力拽着转过身去,当他看到面前的人是黎宝来时,登时一惊,硬生生地把那些脏得透顶的话咽了下去。 黎宝来是街道民警,在赵子成还没跟徐晓认识的时候,就被他制服过不下十次。其实黎宝来的警衔并不高,人也精瘦,可赵子成不知怎的,就是服他,像他这种桀骜不驯的人,也只有黎宝来和他老婆徐晓的话能听。 “啊,宝来哥!我……来抽根烟!好烟!” 赵子成见黎宝来只是盯着他,并不说话,忙掏出一包烟,抽出半截来,点头哈腰地递上去。 黎宝来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赵子成被他看得发毛,见黎宝来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吴徽钰母子身上,忙说:“嗨,误会!我就是和我嫂子说两句话。” 黎宝来终于露出怒色来,他冷冷地说:“怎么?拳头落到自家人身上来了?” 赵子成一怔,忙说:“嗨,都说了是误会嘛!” 赵子成说着,忙要去扶吴徽钰,可吴徽钰却一把甩开他的手,挣扎着自己站起来,随即指着门口就叫他出去。 晖晖被吓得一直在哭,一边哭一边指着赵子成,一个劲儿地说:“坏人叔叔,坏人叔叔!” 赵子成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也不顾黎宝来还在,气得冲晖晖大吼:“妈的!你给我闭嘴!” 小家伙被吓坏了,竟不哭了,然而停了几秒后,却报以更大声的哭嚎。 门口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闲话也渐渐出来了,赵子成在嘈杂声中再次爆发,当即扬起巴掌,照着晖晖就要打下去,然而却被黎宝来一把抓住手腕,随即使了个擒拿手就给制服住了。 黎宝来厉声喝道:“赵子成,不许再撒野!” 吴徽钰已经怒不可竭,再次叫赵子成出去。 赵子成突然发怒了,“你妈b黎宝来!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别说我打这个女人了,我就算是睡了她你又能拿我怎样!你他妈的给我放手!” 赵子成在黎宝来的手下挣扎着,像头豹子似的,高昂着头撒野。 “你再说一遍试试!”黎宝来怒目圆睁,因愤怒至极看上去甚至带了点凶相。 赵子成叫嚣着:“我说多少遍都行!我草!你不会和这个女人有一腿吧?我擦擦擦!你绿了我哥!” 吴徽钰绝不允许有人这样诋毁自己,沉声叱他:“你胡说什么啊!” 赵子成迅疾向她投去一个凶恶的眼神,叫道:“你闭嘴!妈的不要脸的臭娘儿们!” 赵子成说罢,随即扭头看向黎宝来,骂骂咧咧道:“说吧,你这么整我是不是为了这个贱女人?你这是公报私仇!我要去告你!” 黎宝来正要说话,这时却见徐晓冲了过来,她哭着请求黎宝来松手,可黎宝来根本不听她的。 赵子成大怒,“老婆,你别求他,他不是个好鸟!” “你闭嘴!” 徐晓说罢,又求黎宝来道:“表哥,求求你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松手吧。” “表哥?”赵子成吃了大大的一惊,难以置信地问徐晓:“他是你表哥?” 赵子成见徐晓不说话,兀自笑了笑,“你骗我呢吧?你……” 赵子成觉得不对劲,这才不吭声了。 第66章 求你成全 黎宝来看着徐晓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放开了赵子成。徐晓立即扑到了他的怀里,纤弱的肩膀抖动着,哭成了泪人。 赵子成的目光像个梭子似的狠辣地在吴徽钰和黎宝来的身上跳来跳去,脸因愤怒而变成了绛紫色,徐晓拉拉他的衣袖,对他摇摇头,赵子成对黎宝来比了个中指,揽着徐晓走了。 他们走后,黎宝来强忍着怒火疏散了人群,丁阿姨这时不知打哪儿出现了,她一上来就拉着吴徽钰的手嘘寒问暖:“没事吧小吴?伤着没有啊?孩子有没有事?” 吴徽钰对她强挤出一个笑容,可嗓子却涩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黎宝来走过来,对丁阿姨说:“阿姨,要开席了,您带孩子先过去吧,我和小吴讲两句话。” 丁阿姨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吴徽钰一眼,点点头,便要抱着晖晖去那边。可小家伙怎么都不去,丁阿姨只好作罢,自己先到对面去了。 黎宝来坐下来,也不寒暄,直接说:“赵子成讲的话你别放心上,但他是个刺头,迟早会再来找你的。到时候你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立即来治他。” 吴徽钰苦笑,“怎么治?就像刚才那样?对他这样的人,得以暴制暴。你是警察,你能吗?算了吧,以后躲着点他就是了。” 黎宝来心里憋屈,忍不住锤了一下桌子,恨恨地说:“他也太不像话了!我真是奇怪了,徐晓怎么会看上他啊?徐晓嫁给他后,我觉得她都变得不正常了。” 吴徽钰尴尬地笑了笑,心想,所谓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不是徐晓嫁给赵子成后变得不正常了,而是他们本来就是一类人。 “以前怎么没听说你还有个表妹啊?”吴徽钰忍不住问。 黎宝来解释:“哦,她妈妈是我姑妈。过去长辈之间闹过矛盾,很长时间都不怎么来往,这次不是我爸结婚吗,姑妈是他唯一的妹妹,肯定是要请他们来的。” 吴徽钰点点头,一时无话。 黎宝来叫她去对面吃饭,可吴徽钰说不去了,黎宝来也就没强求,自己走了。 然而黎宝来走到门口却停住了,转过身子,意味深长地看着吴徽钰,稍稍犹豫后,才问:“我听说小赵和一个女的纠缠不清,那女的前几天找上门来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问:“是丁阿姨说的吧?” 黎宝来不禁皱眉,“所以这是真的了?” 黎宝来见吴徽钰不吭声,顿时急了,覆又走回来,气冲冲地说:“他现在在哪儿?我倒要去问问,他们这家子到底想要把你逼到什么地步?!” 吴徽钰却轻飘飘地说:“你别去了,他在医院呢,刚做过手术。再说了,你问他有什么用啊,他又做不了他弟的主。” 黎宝来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懦弱了?” 吴徽钰笑笑,“不是我懦弱,是因为我反正是要和他离婚的,闹起来有什么意思呢?” 黎宝来吃了一惊,刚要说话,这时吴徽钰却下逐客令了:“你快回去吧,再迟要耽误吉时了。” 黎宝来见多说无益,只好回去了。 他走后,吴徽钰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了下来,赵子成闹这么一出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了,她虽然在人前说不计较,可当她真正平静下来,终于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尤其是他伤害了晖晖,那就更不能忍。 可是要怎么快准狠地算这笔账,吴徽钰还需要好好想一想。 下午,薛琴琴打电话过来,说是心里烦,想说说话。吴徽钰便带着晖晖去了。 吴徽钰到的时候,薛琴琴正踩着个凳子够柜顶上的东西,吴徽钰吓了一跳,忙叫她下来,可薛琴琴赌气似的,非要去够,吴徽钰去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吴徽钰急了,“你跟谁赌气呢?不要命了是吧?肚子里可有两个孩子呢!快给我下来!” 薛琴琴就这样在凳子上怄了能有半分钟,终于还是顾念孩子,下来了。可一下来就往床边颓然一坐,随即叹了口气。 “怎么闷闷不乐的?和程乾吵架了?”吴徽钰问。 薛琴琴摇摇头。 “那是怎么了?” 薛琴琴却抬手指向柜顶,说:“姐,你帮我把那个塑料箱子拿下来。” 吴徽钰依言照办了,薛琴琴打开箱子,从里头拿出一本暗红色的厚笔记本,递给吴徽钰,叫她去烧了。 吴徽钰一头雾水,问:“这什么啊?” 她说着,翻了翻,只见本子上记了密密麻麻的数学题,是薛琴琴的笔迹。吴徽钰不明所以,问:“你把笔记烧了干吗?” 薛琴琴也不吭声,随即把塑料箱子往她面前一推,下了狠心似的,说:“还有这些,全给烧了吧。” 吴徽钰一看,见里面是一些保存得很新的明信片,上面印的画全都是胡歌,确切地说,是李逍遥,那是薛琴琴最喜欢的明星和电视剧人物。 吴徽钰见表妹一脸怒气未消,忍不住逗她:“人家李逍遥又没招你惹你,烧了干吗啊?” “谁要烧了老胡啊?我是要烧了这些明信片!这些没用的东西我不想留了,占地方!”薛琴琴嘟起嘴巴,没好气地说。 吴徽钰拿起一张明信片,看看背面,这才发现原来另有玄机。明星片的背面写满了情意绵绵的话,每张明星片上都有,每段话的落款皆是“康康”。 吴徽钰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好肉麻啊!这些都是廖康送你的?” 薛琴琴瞥了明星片一眼,以沉默代替回答。 吴徽钰看了表妹一眼,明白了个大概,笑着说:“既然是他送你的,那是没必要留了。行,都给我带回去,我回去慢慢烧。” 薛琴琴“嗯”了一声,情绪仍旧不高。 “怎么了啊?是不是这些东西被程乾看到了,他不高兴了?”吴徽钰问。 薛琴琴摇摇头,“不是,是我觉得恶心。不是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吗?他怎么净挑窝边草吃?还是我窝边的,他是不是故意来恶心我的啊?” 吴徽钰见事情不妙,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啊?” 薛琴琴待平复了情绪,这才缓缓地讲起事情的来龙去脉:“婚礼那天,廖康不是送我一副对戒吗?我身边也是没人了,就请施巧丽去帮我还,可谁知道他们一来二去,竟好上了!真是三观尽毁!” 吴徽钰吃了一惊,问:“会不会是你搞错了啊?” “我倒希望是我搞错了,可就在昨天,我看到了那个女戒戴在了施巧丽的手上,我问她,她还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可晚上她就跑过来跟我招了,哭着求我成全他们。你说我算什么啊,凭什么来求我成全啊?老姐,你说他们是不是存心恶心我?就是故意的吧!” “这……这也太狗血了吧。”吴徽钰还是难以置信。 “是啊!你说他们才认识多久啊?怎么?玩闪恋闪婚啊?他廖康想玩刺激的,那也别拉我下水啊!还有施巧丽,难道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吗?非蹚这摊浑水!” 薛琴琴越说越激动,吴徽钰忙叫她淡定点,可薛琴琴非但淡定不下来,反倒吹胡子瞪眼起来。 “这事老程和妈都还不知道呢,我也真心不好意思开口,关系太复杂了!其实我倒是不怪施巧丽,像她那种情况,能有人愿意娶她已经很好了,就是这人是廖康,我这心里真觉得膈应。” 吴徽钰不禁叹了口气,颇无奈地说:“也是哈,他们要真在一起了,以后少不了互相走动,廖康要是安稳点还好,可就怕他又要活跃起来,万一闹出点什么,就怕你和程乾要有隔阂。” 薛琴琴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她问:“那怎么办啊老姐?” 吴徽钰想了想,说:“静观其变吧,没准廖康又是在作妖呢?唉,这事也怪我,那天说好我去还的,可我给忘了。” “这怎么能怪你啊?是他狗改不了吃屎。”薛琴琴余怒未消。 吴徽钰拍了拍表妹的手,劝她:“琴琴,你好好养胎才是正经。” 薛琴琴只得无奈地点点头。 第67章 冤家路窄 然而薛琴琴安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按捺不住激动的心,对吴徽钰露出乞求的小眼神,跟她撒娇:“老姐,你明天有事吗?” 吴徽钰察觉出不妙,迅速后退两步,与她保持安全距离,“干吗啊?有事说事,没事不要撒娇。” 薛琴琴吐了吐舌头,嬉笑着说:“人家不是心情不好嘛,明天想去新天地逛逛,你陪我呗。” 吴徽钰撇撇嘴,打击她:“你都胖成这样了,还要买衣服啊?” “哎呀!孕妇也是要美美的呀!老程还要看店,都没人陪我。” 吴徽钰觑了她一眼,故意冷着脸说:“他就算不看店,也不会同意你去的,你自己知道原因。” 薛琴琴急了,“哎呀他们就是大惊小怪!不就是见红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查了,在怀孕初期见红很正常的。”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严肃地说:“是正常,但也很危险。你的身体素质本来就不好,更要小心保胎。你啊,现在是大熊猫,全家那么多眼睛都盯着你呢,我可不能冒这个险。” “老姐……”薛琴琴双手合十,朝吴徽钰拼命眨眼扮可怜。 吴徽钰口很紧,咬住了说不行。 两相僵持了数秒,薛琴琴终于败下阵来,可她却说:“老姐,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明天去新天地是另有目的,我约了人了。” 吴徽钰几乎想也没想,脱口就说:“谁啊?廖康啊?” 薛琴琴顿时一脸黑线,忍不住抱怨道:“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实话跟你说吧,我托人给琳姐介绍了个对象,明天我先去考察一下。” 吴徽钰吃了一惊,“你瞎捣什么乱啊?这事小姨知道吗?” “暂时没让她知道。我是这么打算的啊,明天我先去跟对方聊聊,如果跟琳姐合适,就介绍给琳姐,如果跟程妈合适,就介绍给她。总之,她俩的脱单任务我全权负责了。” 吴徽钰哑然,“这也能行?” 薛琴琴笑笑,“老人嘛,不像年轻人那样看中情情爱爱的,他们更看重稳定,只要聊得来,各方面又都合适就行了呀。不过吧,找老伴儿的确不容易,这个任务还是比较艰巨的。” 吴徽钰想了想,忽然觉得不对劲啊,照薛琴琴的性子,这种事肯定第一时间找她的啊,这次怎么憋这么久啊? “你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呢吧?”吴徽钰问。 薛琴琴忙说:“没有,没有啊!” 吴徽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诈她:“说吧,我早就知道了,就等你自己招呢。” 薛琴琴默了默,果然兵不厌诈,主动招了:“其实……其实吧,这个叔叔是方阿姨介绍的。” 吴徽钰一头雾水,“哪个方阿姨啊?” “就是……就是你后妈、吴岩他妈妈呗。”薛琴琴支支吾吾。 吴徽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薛琴琴说的是方灵芝啊!自从父亲吴泽斌去世后,几乎没人再提起方灵芝了,薛琴琴是怎么跟她联系上的啊? 薛琴琴摆摆手,极力撇清自己与方灵芝的关系,“我不是有意要背叛你和大姨的啊!就是她现在吧,开了个婚介所,我还是好久之前把琳姐的信息挂到相亲网站上去的,可谁知道方阿姨前几天却突然打电话给我,说替琳姐相中了一个优质男,叫我过去看看。我后来一想,大概是他们和网站上的信息都是互通的吧。” 薛琴琴说罢,咽了口口水,颇为难地说:“我知道你一定会尴尬的,所以这事我也就没告诉你。不过老姐,她倒是问起你了,说吴岩马上要放暑假了,让你有空回去坐坐。” 薛琴琴说着,偷瞟了表姐一眼,见她果然神色有异,忙说:“不过我跟她说了,你最近很忙,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吴徽钰默了默,却忽然平静地说:“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也很久没见到她了。” “真的?”薛琴琴难以置信。 吴徽钰点点头。 “好啊!”薛琴琴高兴地叫了起来。 哪想到了第二天,因为薛琴琴说漏了嘴,本来是两个人的秘密前往,却变成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出行。六个人站成一排走,形成了新天地商场里的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而方灵芝像是早有预料似的,竟带了两个男会员来,两人一左一右分坐在她的两边,像是左右护法,可方灵芝却衰老、憔悴了许多。吴徽钰偷偷打量了两眼,见那两个男会员就单从外形上来讲,的确如薛琴琴所说,是很有些派头的。 两方由方灵芝介绍后,除了当事人,其他闲杂人等一律撤离。 吴徽钰拉住薛琴琴问:“你还说工作难做?我觉得小姨她们挺配合的啊。” 薛琴琴捂嘴偷笑,神秘地说:“我用了激将法。” “琴琴找她们谈话,说如果她们真的为了子女好,首先就不能让我们操心,而我们呢,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她们能找个老伴,过好下半辈子。大概是两位妈妈听进去了吧,就大义凛然地来了。”一旁的程乾无奈地解释说。 吴徽钰对程乾竖起了大拇指,笑道:“大义凛然,你用得很恰当。” 程乾的脸倏地红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 这时,方灵芝来了,她到了跟前,却又突然胆怯了似的,小心翼翼地说:“徽钰啊,阿姨想跟你说两句话,可以吗?” 吴徽钰不好拒绝,只好跟她走了。 方灵芝一直领着她走到了墙角僻静处,才回过身来,吴徽钰顿时吃了一惊,只见方灵芝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泪流满面。 “阿……你怎么了?”吴徽钰终究还是叫不出“阿姨”这两个字。 方灵芝稍稍平复后,才更咽着说:“你要是有空,能来陪陪吴岩吗?他很喜欢、也很想念你这个姐姐。” 吴徽钰一愣,“他回安市了?不是还没放假么?” 方灵芝点点头,含泪说:“他在家呢。” 吴徽钰直觉吴岩或许出了事,忙问:“他怎么了啊?” 可方灵芝只是哭,吴徽钰急了,“您倒是说话啊!” 方灵芝这才缓缓地说:“他已经休学小半年了,以后恐怕再也不能上学了。徽钰啊,吴岩他得了脑癌,已经没救了。” 方灵芝讲到最后,语气已经相当平淡了,或许她的眼泪早已在儿子吴岩做手术时和日复一日的化疗痛苦中流干了。 可吴徽钰却吃了天大的一惊,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时,方灵芝以一种极为悲凉的、极具宿命感的语气又说:“或许是老天看我做的坏事太多,要惩罚我吧,它夺走我心爱的儿子、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对我最大的惩罚,这是我撮合多少对新人、拜多少次佛也弥补不了的。徽钰啊,阿姨请求你回去看吴岩一眼吧,你们的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啊。” 吴徽钰因为这最后一句话,心狠狠地为之一震,就算是为了吴岩,她也不得不答应了。 方灵芝既欣喜又意外,眼泪再一次流了下来,吴徽钰抬手想去安慰她,可她想到母亲,还是把手放下了。 方灵芝走后,薛琴琴他们过来了,见她脸色不好,忙问她怎么了。可此刻吴徽钰的心情实在五味杂陈,不知该从何说起。 就在这时,薛琴琴突然骂了句脏话,随即指着前方某处,急忙说:“老姐你快看,那是不是苏慕明啊?我擦,她爸也在!” 吴徽钰一惊,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登时愣住了,只见苏慕明和苏荣正堂而皇之地坐在了小姨薛宇琳的对面,从远处看,仿佛正呈两方对峙的状态。 “我勒个去!他们这是要砸场子啊!” 薛琴琴说着,做出挽袖子状,立马作势要冲过去。 程乾慌忙拉住她:“老婆别冲动!君子动口不动手!” 薛琴琴不知打哪儿来的牛劲,一把甩掉程乾的手,怒道:“我去他妈的君子动口不动手!老公,你给我往上冲啊!” 薛琴琴说着,已经跑出了两三步远。 “还愣着干什么啊?去追啊!”吴徽钰急道。 程乾把怀里的晖晖往吴徽钰那里一送,随即就去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听“啊”的一声惨叫,薛琴琴已经倒在了地上。 第68章 难以解释的脑回路 一时间,所有人都慌了神,程乾更是飞快地冲了上去,抱起薛琴琴就往医院跑。 不过好在,在经过医生仔细的检查后,薛琴琴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什么大碍,但是因为见了红,所以必须要打一段时间的黄体酮。 薛琴琴生平最怕打针,立马紧张起来,程乾更是心疼得跟什么似的,不断地柔声安慰她,程丽娜也特别紧张,一直在嘘寒问暖。所有人都偎在病床前,却唯独不见薛宇琳。 “咦?琳姐呢?”还是薛琴琴找了一圈,最先问起来。 众人这才发现薛宇琳不在,吴徽钰出去找了一圈,才在走廊尽头的阳台间找到了她,却见她的身边还站着苏荣。 吴徽钰默默地退了出来,可是终究抵不住好奇心的驱使,站着没走。 只听苏荣说:“小薛,还请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请你侄女帮忙演这场戏。” 吴徽钰一听他们的谈话内容居然跟自己有关,不由得凝神听了起来。 薛宇琳似乎很生气,话讲得急而冲:“你们父女俩真有意思,好像以为所有人都是围绕着你们转的,这事别说我不会跟我侄女说了,我首先就不答应!” “小薛,大家都是当父母的,还请你理解、同情一个父亲的心吧!我家明明现在真的是走到死胡同里出不来了,她要是还一心往小赵的身上贴,那她这辈子就真的毁了。小薛啊,你就看在咱俩……”苏荣仍缓缓地恳求着。 “打住!”薛宇琳截断他的话,语气依旧强硬:“是你女儿破坏别人的家庭在先,那后果她在做之前就该知道了。” “是,她现在已经自食其果了,可她才三十不到啊,人生不能就这样了,我得救她啊。”苏荣带着些许的哭腔说。 “小薛啊,你就当做做好事吧,现在我能求的也只有你啦!” 可薛宇琳却更加怒了,“子不教,父之过!苏荣,不是我说你啊,你女儿这个性子完全是被你惯出来的,你现在不是在帮她,是在害她啊!你走吧,你们父女俩离我们薛家人远一点。” 这时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没过多会儿,就听薛宇琳叫嚷起来:“你不要来混的!你放开我!我女儿还生死未卜呢,你给我放手!” 吴徽钰慌忙跑了进去,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见苏荣正拿着条床单,作势要将薛宇琳反绑起来,薛宇琳正大力地挣扎着。 “你做什么!” 吴徽钰从旁随手抄了根木棍子,就要往苏荣的身上砸,这时却听薛宇琳大叫道:“徽钰,你让他绑,他当警察都是吃干饭的啊?你让他绑,你让他绑!” 苏荣被反将一军,登时愣住了,他松了手,吴徽钰忙上前去扶小姨。可苏荣却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连声求她:“小吴啊,你帮帮我行吗?你帮帮我、帮帮明明吧!” “你别听他胡说,我们走!”薛宇琳拉起吴徽钰就要走。 可吴徽钰却停住了,她瞥了一眼苏荣,问:“你要我怎么帮?” 苏荣看到了希望,连忙说:“演戏,你们夫妻俩联合做场戏就行!” 薛宇琳气极,冲苏荣吼道:“你别太欺人太甚了!” 可吴徽钰却说:“小姨,你让他说吧,我倒想听听他到底要我怎么演。” 苏荣点点头,连声说着“谢谢”。 紧接着,苏荣清了清嗓子,说:“小吴啊,我们明明命不好,结婚不到两个月,丈夫就死了。她是个死脑筋,心还在你家小赵的身上,我呢,对你们夫妻的情况也知道一点,所以想请你帮个忙,夫妻俩在明明的面前演场戏,好让她死了这条心。” 吴徽钰还是没弄明白,也不藏着掖着,直接说:“这有必要吗?我成全他们就是了。” 苏荣忙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希望你们能扮演恩爱夫妻,不,不是扮演,你们只要表现出感情很好的样子就行了。” 苏荣有些说不清,这时薛宇琳淡淡地解释说:“总之,让他女儿断了念想就行。” 苏荣激动,“对对!” 薛宇琳不禁冷笑,“真难为你想得出来。” 苏荣尴尬地搓搓手,看上去极其无奈又难为情。 吴徽钰总算听明白了,正犹豫着该不该答应,这时程乾找过来了。他看到苏荣,脸色大变,没好气地说:“妈,您怎么还跟他在一起啊?” 薛宇琳有些难为情,忙问:“琴琴怎么样了?” “琴琴找您呢。”程乾仍打量着苏荣。 “好好!我这就过去。” 薛宇琳说着,拉起吴徽钰就要走,可苏荣却拉住了她。 程乾眉头一凛,“怎么?还不许人走啊?” 苏荣倏地放了手,可怜兮兮地叫了一声“小吴”。 吴徽钰心一软,终于还是答应了他。 “谢谢!谢谢你啊!”苏荣万分欣喜。 薛宇琳却摇摇头,“你迟早害了你女儿。” 在回病房的路上,薛宇琳问吴徽钰:“前段时间听琴琴说你们正闹离婚,现在怎么样了?” 吴徽钰不想让小姨担心,因此只说“还好”。 薛宇琳松了口气,“那还好,你们本色出演就行,不然我真怕委屈了你。” 吴徽钰淡淡地笑笑,“没事小姨,你不用担心我。” 可薛宇琳却叹了口气,“怎么能不担心啊?谁能想到他会提这种要求啊?想想我以前怎么会看上了这种人?真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琴琴呢也不让我省心,都要当妈妈了还那么任性,好在没事,不然我可怎么跟程家交代啊!” 一旁的程乾突然停下了,脸色微窘,轻声叫了一声“妈”。 走在前面的薛宇琳和吴徽钰也停下了。 程乾快步走上前来,薛宇琳一愣,问他怎么了。 程乾咽了口口水,极认真地说:“妈,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一直爱琴琴的,这辈子都会对她很好很好的。” 薛宇琳还没反应过来,只见程乾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说:“这是我写小说赚的150万,我和琴琴打算用来买房子,您对房子有研究,您看好就行。” 吴徽钰和薛宇琳都吃了一惊,薛宇琳犹豫着问:“你妈妈……” 程乾连忙说:“我妈知道的。不过对不起啊妈,这钱只够买个小户型,不过您放心,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让琴琴过上好日子的!” 薛宇琳的眼圈顿时红了,“妈放心,妈妈放心!真是个好孩子!琴琴有你是她的福气啊!” 吴徽钰也大受感动,又不禁感叹,心想,看来选男人也是门技术活啊,薛琴琴能找到程乾这只潜力股,简直走了狗屎运了吧! 薛宇琳笑着进了病房,可一只脚刚踏进去,脸上的笑就立即僵住了。紧随其后的吴徽钰,也骤然傻了眼。 只见病房内,着一身粉色旗袍的施巧丽正跪在程丽娜的脚边,仰着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她,而坐在床沿上的程丽娜,看也不看她一眼,一脸的冷淡与痛心,薛琴琴则神情复杂地看着她们。 薛宇琳不明内情,忙去拉施巧丽起来,可她却如一滩烂泥似的往下赖,边哭边说:“舅妈,我就只有你和表哥两个亲人了,您就答应吧!” 程丽娜不为所动,“你要结婚我不反对,可你要是和琴琴的前夫结婚,那你就是给你表哥、给我难堪,我们是不可能去的。” 薛宇琳倏地松了手,惊道:“什么?你要和廖康结婚?” 程乾也吃了一惊,条件反射性的去看薛琴琴,却正好与她的眼神撞上,程乾立马收回了目光,脸红了一片。 吴徽钰也朝薛琴琴看去,心道,这种尴尬无理的事怎么都让他们薛家人给遇上了? 薛琴琴朝她无奈地笑笑,那笑好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是啊,这种奇葩事用“存在即合理”也是很难解释的吧? 施巧丽大概已经求了许久了,见没什么用,终于还是自己起来了。 程丽娜觑了她一眼,冷笑道:“你还真是皮实,跪那么久肚子也没事。” 薛琴琴脸色一变,顿觉尴尬。 施巧丽有些窘,这时程丽娜又说:“你要是执意嫁给他,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但是我们以后就不要来往了,你今天就搬走吧,烧烤店你也别去了。” 程丽娜说罢,瞥了施巧丽一眼,又阴阳怪气地补了一句:“你心太高,我家庙小,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舅妈!”施巧丽花容失色。 程丽娜不再看她,挥了挥手,叫她出去。 施巧丽又看向程乾,轻飘飘地叫了一声“表哥”。 “你走吧。”程乾冷冷地说。 施巧丽又苦求了一会儿,见无果,便走了。 第69章 造谣 大家本来就因薛琴琴差点小产而余悸未消,现在又因施巧丽的意外到来而闷闷不乐,病房里陷入沉默,但又因薛琴琴的突然呕吐覆又忙碌起来。 薛琴琴伴随着呕吐,同时还出现了呼吸急促的现象,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程乾赶忙去喊医生,医生经过紧急处理后,说没什么大碍,不过鉴于是双胎,还需留院观察,必要的话,需要住院。 医生大概也看到了刚刚那一幕,走到门口,忽然又回过身来,说:“你们家属有点多哈,留下一两个,其他都到外面等吧,另外,别再让她受刺激了。” 所有人都自动屏蔽掉第一句话,全把注意力放到最后一句话上,医生走后,程乾开始责备老妈:“当初叫您别把施巧丽带回来,您非要去,这下好了,跑到这里来闹,伤着琴琴和孩子我看您后不后悔。” 薛琴琴忙拉了拉程乾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可程乾势必要将不满全说出来:“她结婚就结婚吧,咱们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在医院吵什么呀?还让她跪下,像什么样子啊!” 薛琴琴再次拉拉他,义正言辞地说:“这我可以保证啊,不是妈叫她跪的,是她自己非要跪!” 程丽娜见终于有人为她说话了,顿时感激涕零,小声地嘟囔:“谁知道她这么不省心啊,什么人不能嫁,非要嫁给琴琴的……” 程丽娜瞥了薛琴琴一眼,硬把“前夫”两个字咽了下去。 气氛骤然尴尬了起来,薛宇琳二话不说,走出了病房,吴徽钰抱着晖晖跟了出去。身后,只听程丽娜已经开始解释了,而程乾则又是责怪又是劝,总之,挺乱的。 薛宇琳和吴徽钰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薛宇琳忍不住叹了口气,“这都什么事儿啊!” 吴徽钰也觉得无语,不知拿什么话来安慰,就在这时,丁阿姨的电话打了来。 吴徽钰刚按下接听键,听筒里就传来丁阿姨焦躁的声音:“小吴啊,你在哪儿?出事了!” 吴徽钰心头一紧,忙问:“什么事啊丁阿姨?” “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不好,宝来来了,我先挂了啊!” “喂?” 吴徽钰还要问,可只听到了“嘟嘟”声。 电话漏音,被薛宇琳听了个大概,问:“谁啊?找你什么事?” 吴徽钰苦笑,“是对门丁阿姨打来的,大概找我有事吧。小姨,那我先回去了啊。” 薛宇琳点点头,“回吧,路上注意安全。” 吴徽钰刚走没两步,薛宇琳就叫住了她:“对了徽钰,还有半个月是你妈55岁生日,我寻思着大办一场,热闹热闹,也算是给你许叔冲冲喜。你看怎么样啊?” 吴徽钰为难,“这事之前我跟我妈提过,听她的意思好像是不想大办。还有,也不知道许叔怎么样了?最近我也没去看他。” 薛宇琳叹了口气,“我上周去看他,已经瘦得脱了形了,我估计熬不过今年,所以我想出来冲喜的法子,但愿有效吧。” 吴徽钰的心情也跟着沉重起来,“行,那我抽空跟我妈联系一下吧。” 薛宇琳点点头,目送吴徽钰离开。 回去的路上,吴徽钰给母亲打了个电话,薛宇芳很快接了,与此同时那头传来了婴儿刺耳的哭声。 吴徽钰不禁皱眉,问:“孩子怎么了啊?” “没……” “哇……哇……” 薛宇芳的声音淹没在婴儿尖锐的啼哭声里。 吴徽钰觉得烦,先挂了电话。可没过多久,薛宇芳就打了过来,这下安静了。 “孩子呢?”吴徽钰问。 “被许莉抱走了。” 吴徽钰“哦”了一声,问:“孩子怎么哭成这样啊?” 薛宇芳觉得头疼,“饿的!许莉奶水不够,小斌奶粉又不吃,好不容易给喂点,又是上吐下泻的,医生说让换一种奶粉,可都换了好几种了,孩子还是这个症状。都急死我了!” 吴徽钰光听都觉得情况复杂,忍不住吐槽:“妈,奶粉不能换来换去的,小孩子会不消化的,这点许莉不知道吗?” “知道是知道,可看到孩子不吃饭,都急啊!还管什么奶粉啊,哪样能吃下去一点就算一点!” 吴徽钰心想也是,忽然灵光一现,“妈,试试豆浆呢?我记得薛琴琴小时候不也是吃啥都不消化吗?后来是个乡下的老中医说可以试试豆浆的吧?” 薛宇芳一喜,“对啊!我怎么给忘了?我现在就去打豆浆!” 然而吴徽钰却犹豫了,忙提醒:“妈,豆子不易消化,你先给孩子少喝点,看看情况,每个人体质不一样的。另外,你得先征求许莉的意见哈,她同意了才行!” “放心吧!”薛宇芳高兴地说。 “对了,你打来是不是有事啊?”薛宇芳问。 鉴于那边已经是十万火急的情形了,吴徽钰思虑再三,决定暂时不说过生日的事。 便随便扯了个理由:“就是那个,我最近不是没时间吗,我就是想问问,许叔怎么样了?” 哪想薛宇芳的情绪却很高涨,“你许叔没事了!” “啊?”吴徽钰吃了一惊。 薛宇芳高兴地说:“你许叔现在吃饭不吐了,腿脚也有劲了,我看他还胖了不少!我过几天就回去了,回去再陪他去医院查查,没准误诊了呢!” 吴徽钰的心里疑窦丛生,这……怎么和小姨说的一点都不一样啊?她们说的是同一个人吗? “徽钰,先不说啦!我去打豆浆!”薛宇芳说罢,就挂了电话。 吴徽钰听得一头雾水,决定哪天去许叔那儿一探究竟,可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回家处理眼前的事。 吴徽钰到了小区,刚要进电梯,就见丁阿姨和黎宝来一同下来。双方都一愣,吴徽钰还来不及问,丁阿姨就说:“晖晖先到我家玩会儿吧,宝来有话要跟你说。” 语气不容置疑,好在晖晖也愿意,吴徽钰只好跟着黎宝来又出了电梯。 黎宝来一直走了百十米远才停住脚步,吴徽钰看出来他好像在生气,因此只乖乖跟着,也不吭声。 黎宝来回过身子,没有一丝犹豫,冷淡地问:“你和赵子亮什么时候离婚啊?” 吴徽钰一愣,“你什么意思啊?” 黎宝来强忍着怒气,“没什么意思,就是希望你尽快远离他、远离赵家。” 吴徽钰和黎宝来认识快二十年了,还没见过他这样直白,不由“噗嗤”笑了出来。 黎宝来白了她一眼,掏出一张纸给她,气愤地说:“你还有心思笑!你看看这个吧。” 吴徽钰展开纸,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只见纸上是一对正在“做运动”的男女,尽管重要部位和脸都打上了马赛克,但熟悉的人一看就能认出来图上这女的就是她。男的吴徽钰也认出来了,正是林泉。 “这是p的!”吴徽钰立马失控了。 “你先别急,下面还有一段话。” 吴徽钰忙去看,图的下面跟着一大段话,但可以翻译成简略的一句,那就是“某吴姓有夫之妇与某集团林姓总裁搞婚外情,将平民老公气进医院,生死未卜”,最后一句是颇具血泪的控诉,“这对奸夫**人人得而诛之”! “这张纸从下午开始被贴在了小区的各个角落,丁阿姨一告诉我,我就火速来调了监控,你知道是谁贴的吗?” 吴徽钰想也没想,“这还用猜吗?” 黎宝来盛怒之下,倒笑了,“赵子成不仅不藏着掖着,反倒算准了我要来似的,竟还对摄像头比了个中指,他这是要公然撕破脸皮的节奏啊!” 吴徽钰却笑不出来,“他这样构成犯罪了吧?我是不是可以报警?” 黎宝来点点头,“理论上是可以,可是你真的要报警吗?这事要不要先知会小赵和你婆婆一声?我猜他们应该还不知道呢。” 吴徽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刚刚不是还鼓动我离婚吗?怎么现在又要息事宁人了?” 黎宝来大喊冤枉,既无奈又同情地说:“你不是还没离呢嘛!再说了,对于赵子成这种邪头,你告他没用,顶多进去蹲两天,一放出来照样惹事。你与其告他,不如就像你说的,以暴制暴。” 第70章 重新开始吧 黎宝来顿了顿,又说:“至于怎么以暴制暴,需要我教你吗?” 吴徽钰颇感意外,斜眼看他,“人民警察不都是正义的化身吗?还懂这个?” 黎宝来不服气,“你对我们也太不了解了吧,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对正义的另一方肯定都有了解的啊。当然了,你别理解错了,我可不是教唆你找人打他一顿。” 吴徽钰点点头,“知道。” “那我先回去了,你嫂子就这两天要生了,她和老大在家我不放心。” 黎宝来说罢,拍了拍她的肩,安慰她:“这事在小区里闹得还不算大,但是不排除他还会再出幺蛾子,你当心点。另外,赵子成和徐晓都不知道我俩是老相识,你别给泄露了。” 吴徽钰点点头,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你啰嗦死了。” 可黎宝来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头来,犹豫着问:“这事不是真的吧?” 吴徽钰脸一冷,“你说呢?” “所以这个林总裁是他杜撰的?呵,这个鬼东西竟还当上编剧了!” 黎宝来摇摇头,苦笑着走了,可吴徽钰的心却咯噔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静下来。 黎宝来是局外人,可她吴徽钰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其实这张图半真半假,“做运动”是假,可是那天的情形却是真,那天她与林泉被他前妻张淑堵在了房间,狼狈得很。 事后,张淑利用关系,逼得吴徽钰主动辞职,其实根本用不着她逼,吴徽钰本就为了保胎打算辞职。但是这件事当时被瞒得密不透风,又怎么会过了五年重新浮出水面呢? 当事人自然是不会说的,那么到底是谁泄的密?又或者说,时隔五年,做局的人终于要出来了吗? 另外,赵子亮好像跟这件事也有点关系,没准突破口就在他的身上。 吴徽钰想了一晚上,终于还是决定去找赵子亮问个清楚。次日大早,她犹豫着敲开对门的门,请丁阿姨看会儿晖晖。 丁阿姨一口答应了,可看上去欲言又止,吴徽钰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仍假装没看见。终于,丁阿姨还是忍不住问:“那个……不是真的吧?” 吴徽钰的心顿时因羞愧突突直跳,不待说话,只听丁阿姨支支吾吾地又说:“小吴啊,要不你戴个口罩吧?昨天崔阿姨跟我在一块,她也看到了那张纸,你知道她那张嘴……” 丁阿姨说到这里的时候停住了,因为她看到吴徽钰的脸色很不好看。 “行行,你先去忙吧,孩子在我这儿你放心哈!”丁阿姨讪笑着说。 吴徽钰道了声谢,快速走了。不过,她还是先绕到了药店,去买了口罩戴上了,所谓人言可畏,谁也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可偏偏刚出药店,她就和邻栋的崔阿姨撞了个满怀。崔阿姨看到她,眼神可比丁阿姨要凌厉多了,上来就说:“小吴,你一大早上哪儿去啊?” 她见吴徽钰眉头紧皱,兀自解释说:“哦,你别误会啊,我没有要调查你的意思。只是吧,你这事影响不太好,已经有几户业主去找我们物业了,你看看尽快处理好吧。” 这个崔阿姨是物业那边的保洁,平时借着职务之便最喜欢打探各家的隐私,吴徽钰一向不喜欢她。 这下听她这样说,不禁怒从中来,“你这样平白无故的污蔑人,是犯法的,我随时都可以报警!你没事了吧?没事我要走了。” 崔阿姨大概没料到吴徽钰会这样刚,一时愣住了,等她反应过来,吴徽钰已经走了能有两三步远。 “喂!你站住!” 崔阿姨迈着小步子跑到吴徽钰的面前,恢复了斗志,“你自己做了龌龊事,还不许别人说啊?实话告诉你吧,你家那档子事早在我们物业传遍了!瞎子才看不出来那图上的人就是你!” 吴徽钰虽气得要命,但懒得跟她理论,看也不看她,抬腿就要走。 身后的崔阿姨急了,“你傲什么傲啊?你人品怎样苏小姐都跟我们说了!” 吴徽钰停住了,回头问她:“苏小姐?哪个苏小姐?” 崔阿姨说错了话似的,慌忙捂住嘴,吴徽钰走回去,神情冷峻地问她:“你说的是不是苏慕明?她还造什么谣了?” 崔阿姨却二话不说,扭头就跑了,一只脚上的拖鞋掉了,她也不去捡,真是有够狼狈的。 吴徽钰看着她的样子,真是既气愤又忍不住想笑。 所以这事,和苏慕明有关了? 吴徽钰匆匆赶到医院,赵子亮却不在病房,问了护士,说是去花园散步去了。 她正疑惑着一大早散什么步,就见赵子亮由苏慕明推着缓缓地走来了。 吴徽钰一看到苏慕明,就怒火中烧,可她还没走过去,就听赵子亮叫她过去。 然而吴徽钰这时突然不想与苏慕明接触了,扭头就要走,赵子亮忙叫道:“不许走!等等!你站住!” 赵子亮说着,自己推着轮椅往这边来,苏慕明没办法,只好也跟过来。 到了跟前,赵子亮似笑非笑地问:“你跑什么?” 吴徽钰头一扬,嘴巴微扁,生闷气。 许久未见,苏慕明比之前看上去成熟、但也憔悴了许多,她主动与吴徽钰打招呼,叫了一声“吴姐”。 吴徽钰神情冷漠,“不敢当。” 短暂的沉默后,苏慕明说:“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可赵子亮却叫住了她,淡淡地说:“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不适合再见面了。” 苏慕明眉头微蹙,“为什么不适合?你就当我是你请的护工好了。” 赵子亮冷笑,“你太贵了,我可请不起” 苏慕明突然变得很悲伤,缓缓地问他:“你还在怪我和封少结婚是吗?可他现在已经死了啊,已经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了,你还不能重新接受我吗?还是你嫌弃我是个寡妇?” 赵子亮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苏慕明看了他半晌,放任自己哭了出来,“我知道我过去做了许多错事,让你伤心了,但是我现在已经悔改了啊,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吴徽钰觉得好奇,表面装得云淡风轻,其实在竖起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可似乎被赵子亮发现了,赵子亮拉起她的手,使力气一带,就把吴徽钰拉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看到了吗?我有我老婆照顾。” 吴徽钰吃了一惊,反应过来竭力反抗,可又怕碰到他的伤口,然而就在她快要放弃抵抗的时候,赵子亮却突然手一松,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吴徽钰骂了一句“神经病”,可赵子亮却笑得更开心了。 苏慕明目睹两人公然的“调情”,哭得更凶了,几乎是在祈求:“我舅舅耍了你,是他的错,我爸爸找人修理你,我也全不知情,你这样怪我,是不是对我太不公平了啊?我从20岁就跟了你,难道你玩腻了,就要把我踢了吗?亮亮,老公,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离婚,吴姐也是同意离婚的对吗?” 苏慕明说着,转而去求吴徽钰:“吴姐,你一直都要离婚的对吧?求求你,你就把他让给我吧,我太爱他了,我不能没有他啊!和他分手后,我自杀了好多次了,没有他,我根本活不了!吴姐,你就当发发善心,救救我好吗?” 说实话,吴徽钰此刻,还真的挺感动的,如果她不是当事人之一,看到苏慕明这样爱一个男人,没准她会哭。 可是……可是没有“可是”。 她们分处对立面,如果她心软,那受伤的就是她自己,虽然她早已遍体鳞伤。 “走吧老婆,我们回病房。”赵子亮突然说。 吴徽钰一愣,竟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 两人走了百十米开外,吴徽钰终于忍不住回头去看,却见苏慕明仍站在原地,虽看不清她的表情,但可想而知她一定很难过。 回到病房,吴徽钰终于松了口气,赵子亮却取笑她:“你紧张什么啊?” 吴徽钰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说:“好歹也是把整个青春奉献给你的女人,你对她还真是很绝情啊!” 赵子亮苦笑,“她那都是装的,你没看出来吗?” 吴徽钰吃了一惊,“这么聪明吗?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被蒙在鼓里呢。” 赵子亮懊恼,“我早该擦亮眼睛,也许我们就不会闹成这样了。” 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吴徽钰,问:“还来得及吗?” 吴徽钰一怔,“什么?” “徽钰,我想和你重新开始。”赵子亮认真地说。 “没这个可能。”吴徽钰想也没想,一刀斩断他的念头。 第71章 道德绑架 吴徽钰猜到赵子亮肯定要问“为什么”,因此主动说:“没有原因,就是不想跟你过了。” 可赵子亮仍旧问“为什么”。 吴徽钰默了默,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平静地说:“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我原是来质问你的,可是刚刚看苏慕明那样纠缠,我忽然改主意了。我觉得,遇到人渣不可怕,如果为了对付人渣而把自己也变成人渣,那才是真的堕落,我不想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所以,我觉得好聚好散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然而,赵子亮的点永远都那么奇怪,他自动屏蔽掉吴徽钰想让他知道的,反倒抓住了她一带而过的。 “家里发生什么事了?”赵子亮急忙问。 吴徽钰一脸黑线,“你居然转移话题?” 赵子亮完全无视,皱眉,“家里出什么事啦?你快说啊!” 吴徽钰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赵子成又作妖了。” 赵子亮不禁皱眉,“他不是刚痛失爱子么?怎么还有时间去找你麻烦?” 吴徽钰被他这句“痛失爱子”震得差点破功,赵子亮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嗨,整天躺着无聊,我就看点电视剧解闷。” 赵子亮说着,叫她把椅子上的手机给他,说要给赵子成打电话。 吴徽钰阻止,“等等,我还有个问题要问你。五年前,我和林总在君豪大酒店被……” 她狠狠心,选择陈述事实:“被抓奸,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子亮顿时脸色大变,“你问这个干什么?” 吴徽钰从包里取出纸片,递给他,赵子亮一看,脸色更加难看了。 “昨天下午有人把这张纸贴满整个小区,被对面黎叔的儿子看到了,他帮我去调了监控,你知道是谁干的吗?” 赵子亮抬头看她,意味不明地问:“所以黎宝来认出这是你了?” “你觉得谁认不出来?不仅他,就连保洁崔大嘴都认出来了,据说现在已经在物业那边传遍了。呵,我算是出名了。”吴徽钰自嘲。 赵子亮紧紧攥着纸,脸色铁青。 “实话跟你说吧,黎宝来在监控里看到的人是你弟弟赵子成,但是我总感觉他有帮凶,你觉得会是谁呢?”吴徽钰故意试探他。 哪想赵子亮却极其直白,“你不用猜了,我知道是谁。” 他顿了顿,才痛苦地说:“其实那天,我和苏慕明就在你们的隔壁,当时林泉他老婆来找你,对你说的那些难听话我全都听见了,我想去帮你,可我不能去,天知道我当时多么为难!这件事只有我和苏慕明知道,至于赵子成是怎么知道的,那大概就要问问苏慕明了。” 吴徽钰此刻,真觉得天旋地转,太毁三观! “如果这事真是苏慕明指使赵子成干的,那你放心,我不会放过她的!” “指使?”吴徽钰不由冷笑,“你弟弟远比你想的要混账,苏慕明有多恨我,他就有多恨我!我真是搞不懂,我到底哪儿招你们了,就那么恨我?” 赵子亮微怔,而后安慰她:“他和徐晓都没怎么念过书,思想简单,妈又比较宠,所以有时脑回路是挺奇葩的。我听章海说了,也了解了一下,他们是听信了算命先生的话,认为你的属相和徐晓肚子里孩子的属相相克,这才把孩子克死了。唉,也是个没脑筋的!” 吴徽钰是头次听到这解释,顿觉可笑至极,这时只听赵子亮又说:“不过这次,无论是赵子成还是苏慕明,都触及到咱们的底线了,你要是想报仇,我全力支持。” 吴徽钰眉一扬,“谁跟你是‘咱们’?” 赵子亮笑笑,“我已经把儿子的幼儿园名额争取到了,还不能和你组成‘咱们’?” 吴徽钰眉头一凛,“那不是你儿子?” “是是是!”赵子亮赔笑脸,“只要咱儿子能上重点,让我喝趴多少次都行!这次还真得感谢章海,帮了我大忙了!” “章海怎么去罗氏茶业了?”吴徽钰终于忍不住问。 “他不是被骗了一大笔钱吗,资金周转不过来了,祁妙妙有个亲戚是罗总的司机,就帮他把线牵上了,人现在在罗氏吃香的喝辣的,把罗总伺候得特好!” 吴徽钰有些失望,“妙妙怎么这么想不开呢?非要在这颗歪脖子树上吊死。” 赵子亮笑道:“她不吊死,章海怎么能抱到这条大腿?我又怎么分得到一杯羹啊?所以说,祁妙妙这是积了天大的功德。” 吴徽钰一想也是,只是章海和妙妙这一对分分合合的,可真够累人的。不过好在,结局是好的。 吴徽钰又坐了一会儿,就说要走,赵子亮死缠烂打了好一会儿,才放行。不过他倒是毫不客气地点了好几个菜品,要吴徽钰做好了中午送来。 吴徽钰理都没理,转身就走。 可她刚走到门口,赵子亮又叫住她。 “又干吗?”吴徽钰的耐心已经快要被他耗尽了。 赵子亮从轮椅上站起来,扶着床慢悠悠地走向她,待站到了她的面前,却不说话了。 吴徽钰以为他又要捉弄她,一脸的愠怒,抬脚就要走,赵子亮又叫住她。 “你的性子总是这样急!女人还是要温柔一点好。” 赵子亮完全不顾吴徽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继续说:“你、我、我妈、赵子成,全都是急性子,难怪总处不好,爸是慢性子,可地位太低,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四个急性子凑在一起,就是在互相伤害。” 吴徽钰不禁皱眉,“你什么意思啊?” “我是说,既然你改变不了他们,不如试着改变自己,我现在完全和你站在一个阵营,咱们试试以柔克刚如何?” 吴徽钰还是不懂。 “我是说,咱们试试做小伏低怎么样?我们去给他们认个错,所谓抬手不打笑脸人,妈和赵子成他们不会不讲道理的。” “你让我去给他们道歉?”吴徽钰以为自己听错了。 “道不道歉的不就是个形式吗?主要是表明态度。” 吴徽钰登时怒了,“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道歉?你搞搞清楚诶,受害者是我,他们该向我道歉才对!” 赵子亮眉头微蹙,“你看你,就是喜欢上纲上线。”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啊?你青红不分也就罢了,竟还对我乱扣帽子、道德绑架?亏我之前还以为你真跟我一个战线的,原来就是幌子!” “徽……” “你别叫我!”吴徽钰抬起手臂,横亘在自己与他之间,冷冷地说:“到底是一家人,都是同样的自私、混蛋!” 赵子亮还要争辩,可吴徽钰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走得急,在电梯里与人撞了个满怀,刚要说对不起,就听对方欣喜地大叫:“徽钰姐姐!” 吴徽钰抬头一看,见是毛毛,吃了一惊。 毛毛却急忙问:“你怎么哭啦?” 吴徽钰鼻子一酸,眼泪流得更汹涌了。 “走吧,我们下去说。” 一直到被毛毛拉到住院部一楼的咖啡厅坐下,吴徽钰才恢复了平静。 “公司的事都处理好了?”吴徽钰问。 毛毛点点头,问:“姐姐,你和亮哥哥吵架了吗?” 吴徽钰怕再刺激到毛毛,没敢说实话。 可毛毛却说:“没事,不用顾忌我,以前我太幼稚了,不该用自己的生命来绑架你们的,其实我知道你们的感情不太好,你们是要离婚了吗?” 吴徽钰稍稍犹豫后,才说:“最近发生了一些事,但是我不太想说。毛毛,别问了行吗?” 毛毛点点头,“嗯,你不想说,我就不问。我已经18岁了,是个大人了,我知道大人偶尔会需要独处。” 吴徽钰被她满脸的庄严逗笑了,忍不住逗她:“18了,果然是大姑娘了。” 毛毛笑笑,笑得很腼腆。 忽然她问:“徽钰姐,我是来看望亮哥哥的,这样算不算背叛你啊?” 吴徽钰哑然失笑,“没事,你去吧,他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的。” 毛毛高兴地说:“那我就放心啦!你不知道,我担心了好久呢。” 吴徽钰笑了笑,不知为什么,心中挺不是滋味的。 第72章 以暴制暴 当晚,吴徽钰就接到了林泉的电话,她心头一紧,心想该来的终于来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林泉打电话过来另有目的,说过两天美欣旗下的子公司博优有个产品推介会,邀请她过去参观。 吴徽钰想也没想,当即拒绝,林泉却执意叫她过去,说是找她有事。 吴徽钰见推脱不掉,最后还是答应了。刚要挂电话,却听林泉犹豫着问:“你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没有啊。”吴徽钰忙说。 可又觉得不对劲,犹豫着问:“林总,你是不是有事要说啊?” 林泉干咳了一声,似有难言之隐似的,“前段时间我去澳洲看我儿子,和我前妻吃了个饭,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提到五年前那件事了。所以我想问问,她没有找你麻烦吧?” 吴徽钰微怔,而后说:“没有。” “那我就放心了。”林泉松了口气。 挂了电话,吴徽钰的心里却不是滋味,她直觉这事一定会发酵,因此得尽快想个法子堵住缺口才是。 这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吴徽钰心头一紧,忙去看猫眼。然而没想到的是,来人却是薛琴琴。 吴徽钰开了门,把薛琴琴让进来,薛琴琴边打呵欠边说:“怎么这副表情啊?看到我很惊讶吗?” 吴徽钰往她身后看去,薛琴琴说:“别看了,老程没来。” 吴徽钰看她拉着个行李箱,问:“和程乾吵架了?” 薛琴琴摇头,“没有,我是来避难的,总之一言难尽。” “那就慢慢说。”吴徽钰说着,把她让进来,又问:“饿吗?给你做碗豆角焖面?” 薛琴琴立马多云转晴,高兴地说:“好啊!” 吴徽钰不禁扶额,笑着说:“馋猫。” 等到一碗热乎乎的豆角焖面上桌,薛琴琴呲溜了一串后,这才开始她的控诉。 “姐,我真是来避难的。程妈私下找老程谈,想和他一起去参加施巧丽的婚礼,被我听见了,我心里不舒服,就过来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她不是之前还为这事要和施巧丽恩断义绝吗?怎么这么快就倒戈了?程乾也同意了?” “他自然是站在我这边的,可是我知道他肯定也想去。” “他去干吗?找虐啊?”吴徽钰没好气地问。 薛琴琴耸耸肩,极无奈地说:“其实人家作为施巧丽的娘家人,去参加婚礼也不为过啊,只是新郎是廖康,多少会有点别扭吧。廖康给我们全家人都发了请帖,特意点名要我参加,老姐,你说我要不要去啊?” “去个毛啊!”吴徽钰戳了戳她的头,气愤地说:“这种男人……唉,真的是没法形容他有多奇葩了!所以薛琴琴,你这不是来避难的,是来做缩头乌龟的吧?你是你家的女主人,你不想让他们去,你不会抗议吗?” 薛琴琴放下筷子,有气无力地说:“事实上,正是我劝他们去的,可我没想到他们还真的考虑我的意见了,老姐你说,这顿操作是不是有点白莲花啊?”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你这是自作自受。” 薛琴琴叹了口气,“所以我眼不看心不烦,干脆来你这儿住两天,随他们去不去吧。” 吴徽钰同情地看着她,忍不住说:“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薛琴琴立马嗅出八卦的气息,忙问:“姐,你也遇到事了?” 吴徽钰警觉起来,语气冷淡,“没有。” “不对,你越说没有,那越肯定有!” 吴徽钰不禁扶额,“薛琴琴,你别开烧烤店了,你去当娱记吧,不出三天,保准能混成狗仔头头。” 薛琴琴得意地笑起来,“所以,你别想瞒我。” 吴徽钰只好把最近发生的事都跟她说了,可一说完她就后悔了,因为她发现这种人神共愤的事对一个孕妇来说,真的太血腥了。 薛琴琴不出意料地大骂了赵子成和苏慕明一场,但她气愤过后,旋即恢复冷静,说:“对付这种人渣,报警没用,咱得以暴制暴!” 吴徽钰笑笑,“你和黎宝来的想法一样。” 薛琴琴吃了一惊,“这事宝来哥也知道?” “敲重点好吗?监控就是他调的啊!不然我怎么会知道这事是赵子成干的?” “对哦!既然他也知道,那这事就好办多了啊,扔给他处理就好了呗,他不是之前一直在夜总会蹲点吗,找俩大哥把赵子成办了不就得了。”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老婆有多神经兮兮的,一直怀疑我和黎宝来,我可不想蹚他家的浑水。再说了,黎宝来毕竟是警察,你让他找大哥,不是给人家添麻烦吗?” 薛琴琴点点头,“也是啊!那你有什么好办法没?” “我打算举报赵子成卖假烟。” 薛琴琴的眼里放出光来,“那就举报啊!还犹豫什么啊?” 吴徽钰觉得为难,“我在想,和赵子亮毕竟还没离,这么做是不是有点……” “你快打住吧!人家都骑到你头上来了,你还手下留情?老姐,你还说我圣母心呢,我看咱俩彼此彼此!”薛琴琴截断她的话。 她说罢,又问:“不过,举报这事也不能空口无凭,你有证据吗?” 吴徽钰想了想,说:“赵子成卖假烟这事是赵家公开的秘密,不过你要说确切的证据我是没有,不过我知道曾有工商局的人找过他,但到最后都不了了之了。” 薛琴琴点点头,平静地说:“这也不奇怪,以你婆婆的那个行事风格和公关水平,就算工商局局长来,想必也能摆平。所以说,我们这次得给他来个出其不意,必须一举击破,绝不是做做样子。” 吴徽钰想了想,问:“你是说直接打12345举报?” “不止,还要向12313投诉!只有这样才能防止有人通风报信。” 薛琴琴说着,拿出手机,兴奋地说:“我们现在就打。” 吴徽钰稍稍犹豫后,一咬牙,干脆地说:“打!” 市长热线的效率极快,当天下午就给出了回复,说是工商局已成立调查小组,不日将反馈调查和处理结果。 不过,薛琴琴的消息来得比市长热线还要快。她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与赵子成店里的搬货工取得了联系,那边回复说赵老板的店里来了许多穿制服的人,现在店已经关了。 “你看,这效率多快!”薛琴琴放下手机,洋洋得意地说。 不知怎的,吴徽钰总觉得不安,问:“赵子成店里的人你是怎么认识的啊?可靠么?” “他原来在我们小区干保安,熟得很,绝对可靠!” 吴徽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尤其想到赵子成那个蛮横无理的样子,就更加后悔把薛琴琴也牵扯进来了。 “现在你置身事外,如果赵子成要去找你,你就全推在我身上啊。”吴徽钰说。 可薛琴琴向来是个侠女,头一扬,当即反驳:“这怎么能行啊?不过我倒觉得你该小心你婆婆和苏慕明才对,哦不,咱们的全部火力应该全放在苏慕明的身上,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吴徽钰点点头,“你说得对。她现在是豁出去了,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如果她要和赵家那几个联合起来对付我,那我只能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了。” 薛琴琴白了她一眼,嘟囔:“要我说,你干脆离了算了,离了也就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了,真搞不懂你为什么还苟延残喘地支撑着。” “准备离了,这件事一结束就离。”吴徽钰叹了口气,疲惫地说。 “好样的!”薛琴琴一拍手,高兴地说:“离了才能开始新生活,我这就帮你物色新对象。” 吴徽钰一脸黑线,“你就那么想当媒婆吗?” 薛琴琴叹了口气,说:“我也没办法啊,本来要把魏师哥介绍给你的,可惜人家现在要跟前妻复婚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表面故作淡定地问:“你怎么知道的啊?” “你不在校友群吗?群里这两天讨论疯了,我看你一直没提,还当你知道呢。而且,我还打探到了一个秘密。”薛琴琴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乎是在耳语了。 “什么秘密啊?”吴徽钰觉得她在故弄玄虚。 “原来魏师哥之前有个女儿,不过在一岁半的时候得了肾病夭折了,据说夫妻俩离婚就是因为这个。”薛琴琴神秘兮兮地说。 第73章 通透的小薛同志 这个消息犹如重磅炸弹,一下子把吴徽钰的世界炸出了一个窟窿,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能想到原来魏东还有这样痛苦的经历。 “很意外吧?校友群里都讨论疯了!魏师哥当年多么抢手啊,可谁能想到他那么早就结婚生孩子了?要是过得好也就罢了,偏偏这么多灾多难,离这么多年了现在又复婚,我们都觉得他们铁定还离!”薛琴琴无甚唏嘘地说。 吴徽钰瞥了她一眼,问:“为什么啊?” 薛琴琴一脸的淡定,“男女只要离婚,那必然都是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当时都没处理好,又怎么能指望过那么长时间自动修复?只要当年的问题还存在,那即使过去了n年,肯定还是同样的结局。人这辈子兜兜转转,不都这样吗?” 吴徽钰被她的高深莫测逗笑了,薛琴琴撇撇嘴,叫她严肃,“你还别笑,就是这么个道理,你和姐夫也一样,哪怕今年你们熬过去了,过不了多久铁定还分!” “我怎么听着有种宿命论的调调?”吴徽钰兀自笑笑。 薛琴琴摇摇头,“非也,有因才有果,是错误的开始注定了错误的结局。两个人在一起可以基于爱、性、钱、权等等,但结束一定是因为不合适的三观。而一个人的性格是在青少年时期决定的,除非他遭遇了特别大特别大的打击,否则你别以为你的爱、包容、让步、以及孩子能改变他,不可能的!男人狠起来,会分分钟刷新你的三观!” 吴徽钰对此不置可否,但是薛琴琴的成熟与通透倒叫她感到意外。 吴徽钰笑着问:“你怎么忽然顿悟了似的?” 薛琴琴不由苦笑,“姐,你别忘了,我的青春全给了一个可以分分钟刷新我的三观的男人,我要是再不成熟起来,那我那么多年真是白活了。” 吴徽钰叹了口气,颇无奈地说:“照这么说,那我这三十多年也算是白活了。” “所以你现在不从火坑跳出来,还待何时啊?你完全被姐夫一家拿捏得死死的,搞什么破分居协议、同居协议?他那么多点子怎么不去当编剧啊?你也是的,这种小青年才玩的小把戏就没识破?让你签你就签?” 吴徽钰不由皱眉,“你不懂,这关乎道义。” 薛琴琴哼了一声,“我有啥不懂的?不就是拿林泉来威胁你么?你也不想想,林泉也不是吃素的,能放任自己吃屁?再说了,你是林泉什么人啊,至于牺牲自己保护他么?老姐,对于姐夫这家人,绝不能怂啊,你得把腰板挺得直直的,不能反被他们拿捏住了!” 薛琴琴越说越激动,直到隐隐觉得肚子里的小东西有动静,才不得不闭上嘴。只是仍意犹未尽,指着吴徽钰直摇头。 那个搬运工最终还是倒戈了,赵家人得知这是一场窝里斗的行为后,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由赵子成开道、徐晓殿后,拥着赵母孟艳气势汹汹地上门了。 彼时,吴徽钰刚把晖晖送去另一家早教中心,是薛琴琴开的门。 双方都愣了一下,薛琴琴还不待反应,赵子成就叫嚣着叫吴徽钰出来。对门丁阿姨听到动静,立即开了门,看到这场景时吃了一惊,问他们来干什么。 赵子成一脸的肥肉抖了抖,能滴出三两油来,笑比不笑还难看,“哟,这不是老新娘子么!” 丁阿姨登时怒了,看向徐晓,质问:“晓晓,这就是你找的女婿?他对长辈就这态度?” 徐晓看不起这个职业为“保姆”的新舅妈,瞥了瞥嘴角,慢悠悠地说:“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您还是赶紧去照顾我舅舅吧,我家的事用不着你管。” “你……”丁阿姨指着徐晓,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孟艳发话了:“好了,不要多生事端,还有正事要干。” 徐晓冷哼一声,妖妖娆娆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把回对门的路给让了出来。 可丁阿姨愣是没走,她也不顾长辈的头脸,作势啐了一口,说:“呸!一窝狼崽子狗崽子,都是打娘胎里就带牙的畜生,咬人来了!” “妈的死老太婆,你放什么屁呢?!”赵子成忍不住骂了一句。 丁阿姨刚要骂回去,就在这时,打对门里屋传来了一声沉似一声的咳嗽声,在一串略显沉闷的咳嗽声结束后,只听黎叔颤抖着说道:“素珍啊,回家吧,别人家的事咱管不着啊。” “听到了吗?瘸子叫你回去呢!”赵子成笑哈哈地说。 “你!”丁阿姨指着赵子成想骂,可又怕老伴儿听到不高兴,眼看赵子成越发得意,她只恨得牙痒痒。 “哈哈,臭老太婆,死瘸……”赵子成还要再骂,却被徐晓一个凶狠的眼神杀过去,堵得他措手不及。 薛琴琴冷眼观这一切,算是看明白了,也头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了赵家人的无赖,不禁对表姐更加同情起来。 不过,她可不是吴徽钰,可没那么容易被欺负。 丁阿姨被叫回去后,赵子成开始把矛头转向了薛琴琴,盛气凌人地说:“把你表姐叫出来!” 薛琴琴挡住门,笑着问:“你找她什么事啊?来来来,先跟我谈。” “谁跟你谈?!那个贱人呢?干了下流事没脸见人了是吧?” “她干什么下流的事了?说来我听听。”薛琴琴仍旧笑。 “你不知道?”赵子成一怔,被她的话和一脸的笑搞糊涂了。 “什么呀?”薛琴琴装作一副天真的样子。 这时徐晓上前来,笑道:“哪有什么事啊,我们就是来坐坐,妈想孙子了,是吧妈?” 众人霎时全都看向孟艳,不过孟艳倒心安理得地点点头,接上徐晓的话:“怎么?我来我儿子和孙子家还来不得?” “来得来得!”薛琴琴笑眯眯地说。 “那还不让开!”赵子成大声地说。 “那可不行!”薛琴琴身子一闪,索性把门带上了,随即笑着说:“儿子的家就是你的家,哪里就来不得了老太太?只是吧,家里养了条大狗,身上的野性还在,专挑身上有味儿的恶人咬,我怕伤着你们啊,所以为了安全,咱还是就站门口说吧。” 她这么说不要紧,可徐晓却急了,“你说谁身上有味儿?” 徐晓天生有狐臭,虽然后来通过手术治好了,但她自己总神经兮兮的,对于狐狸、臭味这种词比较敏感,因此这在她以及她身边的人来说绝对是禁词。 薛琴琴也是误打误撞,刺激到了她的痛点,不过赵子成倒真的去闻了闻,把徐晓气得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巴掌。 孟艳心疼儿子,可又不敢明着教训徐晓,因此把气全撒在了薛琴琴的身上。 “大狗?我怎么没听到狗叫?我看你是故意拦着不让我们进去吧!” 薛琴琴两手一摊,颇无奈地说:“你要说是,那就也是。主人不在家,我可没权利把什么人都往里放。” 孟艳眉一扬,“你说我是什么人?难道我还是外人不成?姑娘,睁开你的眼睛瞧瞧,我们这几个哪个是外人?” “妈,别跟她废话!臭婊子,你把门打开,我们进去等!”赵子亮叫嚣着。 薛琴琴也不生气,把大肚皮一亮,平静地说:“行啊,从我身上碾过去吧。” “你以为我不敢?!”赵子成抬起手臂,拳头就要挥上去。 这时,对门的丁阿姨打开门,开了个缝隙露出半个头来,小声地说:“一尸两命,我看你敢!” 可赵子成生来就是个混子,挥拳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可就在即将落下的那一刹那,他的手被一只爆满青筋的手抓住了。 “老公!”薛琴琴一把抱住程乾,欣喜地说。 赵子成见眼前制服自己的,是个没有他高、也没有他壮的文弱书生,那股凶狠劲儿顿时又上来了,可就在他又要挥拳上去的时候,这时黎宝来出现了。 与黎宝来同行的还有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方形脸的警察,都穿着警服,拿着对讲机,看上去像是来办案子的。 徐晓比较警觉,黎宝来还没走近,她就跑过去笑着打招呼:“表哥,回来了啊?” 黎宝来并不看她,直奔赵子成,就在他们快要靠近的时候,孟艳慌忙拦住了他们。 “徐晓,叫你婆婆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徐晓走过来,战战兢兢地问:“表哥,你们执行什么公务啊?” “我们接到举报,赵子成涉嫌走私烟草,现在要带他回去问话。”方形脸的警察严肃地说。 第74章 犯事了 “你说老子走私?你乱喷什么臭大粪呢你!老子要是走私,你老婆就被隔壁老王睡!”赵子成“呸”了一口,叫嚣起来。 “赵子成,注意你的态度!”黎宝来怒道。 赵子成又狠狠地啐了一口,叫嚷着:“我他妈的要注意什么态度?你以为披了层人皮就不是个孬种了?” 他说着,看向方形脸的警察,又说:“警察同志,我在线举报,他黎宝来把我嫂子给睡了,给我哥戴绿帽子!你们抓不抓?” “不许侮辱我姐!” 薛琴琴顿时气极,立马要冲过去质问,被程乾拉住了。 赵子成立马把火力对准她,轻笑道:“别急啊臭婊子,你是不是也想被黎宝来睡?我和他一起去过澡堂子,他那东西可大,你……” 程乾的一个巴掌封了他的口,可黎宝来反应过来后,还是极为下流地叹道:“舒坦不死你哟!” 这可彻底激怒了程乾,也激怒了两个警察,尤其是当事人之一的黎宝来。 黎宝来从裤兜里拿出手铐就要上前,这时徐晓慌忙哭着上来求他,可黎宝来完全漠视,这时只听方形脸的警察下令:“拷上,带走!” 赵子成像头野兽似的挣扎,可他这样的方脸警察见多了,大步上前一个反手就锁住了他的双手,只要他一动关节处就钻心地疼。赵子成不敢再动,只是嘴上仍什么话脏就往外冒什么。 方才一直闷声打算出大招的孟艳登时傻了眼,再怎么哭求也没用了,赵子成已经被带走了。她和徐晓一边哭一边跟着,看上去不是一般的惨。 他们走后,薛琴琴终于松了口气,由程乾扶着进了屋。 待薛琴琴坐下后,程乾开始问责:“你啊,哪儿刺激往哪儿凑!刚刚多危险啊,那巴掌万一真的落下来怎么办?要是伤着你、伤着我们的孩子怎么办?” 薛琴琴觉得程乾气呼呼的样子实在好笑,便存心逗逗他:“这么关心我啊?那说明我在你心里还是有点地位的嘛。不过呢,你是更关心孩子,还是更在意我,那我就不知道咯。” 程乾果然急了,脸红了大片,“你看你这人,净说些有的没的!我当然是更关心你了,那你以前没怀孕的时候,我难道没关心你吗?” 薛琴琴扁扁嘴,“所以,你一点都不在意孩子咯?” “哎呀!你!唉!”程乾急得说不出话来。 薛琴琴噗嗤笑了出来,往他的怀里一钻,笑嘻嘻地说:“哎呀人家逗你看不出来啊?那么较真!” “我……”程乾两颊的红晕未消,觉得难为情。 薛琴琴扬起头,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咬着牙说:“你这个小可爱哟!” 程乾:“……” “婚礼去过了?施巧丽穿上婚纱漂不漂亮?” “我没去。”程乾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为什么没去?” 程乾极认真地说:“我仔细想了想,我妈是去撑门面的,可我不能去,我要是去了那就是背叛你,我不能做背叛你的事!” 薛琴琴听了心花怒放,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光芒。 她嘟起嘴巴,嗔道:“老公,我要亲亲。” 程乾觉得难为情,“老婆,要不去卧室吧?” 薛琴琴会错了意,摇摇头,“不要,老姐家的是木床,硌得我腰疼。亲亲就好了,快呀快呀,等会儿老姐要回来啦!” 程乾的脸已经快成猴屁股了,只好在她的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口。 这时,吴徽钰回来了,刚好看到这一幕,她还没多大反应,倒是程乾,好像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似的,立马站起来,小声地叫了一声“姐”。 吴徽钰和薛琴琴都被他逗笑了,程乾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 薛琴琴替他解围:“老公,你不是说要去给店里打个电话吗?” 程乾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忙逃也似的跑了。 他走后,吴徽钰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薛琴琴也笑,说:“我们家老程挺可爱的吧?” 吴徽钰点点头,“很少有男人会这么害羞。” “这就是我老公的特色啊!不过我刚刚看到了他超man的一面,也是超帅的!”薛琴琴双手托腮,犯花痴。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随即倒了杯水给她,说:“孕妇不能瞎激动,平静,淡定哈!” 薛琴琴却撇撇嘴,抬高了嗓门,“哪里能淡定啊?刚刚你婆家来大闹了一场,可把我气死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问:“他们来干什么?” “这还用问啊,肯定是来质问你的呗!” “这么快?!” “这还算快?还是比我预料得要迟一点。不过老姐,我今天真是亲眼所见啊,赵家真是个顶个的奇葩,姐夫和他们比还算好的!”薛琴琴竖起大拇指,夸张地说。 “你没怎么样吧?”吴徽钰比较关心这个。 “没!不过那死胖子倒是想打我来着,但被老程拦住了。对了,宝来哥也来了,把他带警局问话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忙问:“什么情况啊?” “说是走私假烟,好像还挺严重的。姐,你知道他走私么?” 吴徽钰想了想,犹豫着点了点头。 “什么?你知道?”薛琴琴吃了好大的一惊。 “嘘!” 薛琴琴点点头,声音放低了许多,问:“姐,你怎么早不说啊,打蛇打七寸,这才是他的七寸啊!” “我……我有我的打算吧。”吴徽钰淡淡地说。 薛琴琴撇撇嘴,直接戳破她:“我还不知道你啊,铁定又是善心大发了!老姐啊,不是我说你,你什么时候能为自己考虑点啊?” 不待吴徽钰说话,薛琴琴摆了摆手,生气地说:“算了算了,不想跟你说了,有些亏得叫你自己尝一尝,你才能长记性!” 这时,程乾适时地出现了,扶着她走了。 吴徽钰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在她看来,薛琴琴这火发的实在有点奇怪,看来她真是被赵子成气大发了。 不过她很奇怪,赵子成走私这事被赵家瞒得密不透风,到底是谁向警察举报的呢?这事不小,说不准是要被判刑的,谁这么恨他? 吴徽钰怎么都想不通,她想问问黎宝来,可又怕妨碍他办公务,可没想到当晚他就主动来电话了。 不过,黎宝来打电话过来却另有其事,他问:“你认识一个叫苏慕明的女人吗?” 吴徽钰觉得奇怪,问他问这个干什么。 黎宝来说:“上次贴单子的事他招了,说是一个叫苏慕明的女人指使他干的,这事老太太也知道,是她默许的。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这事我大概猜到了。”吴徽钰淡淡地说。 “行,那我先挂了。” “等等!” “还有什么事?” “听琴琴说赵子成被你们带回去了,他这事大吗?会判刑吗?” 黎宝来的语气迅速冷了下来,“和我是第一天认识吗?不该问的别问。” 吴徽钰“哦”了一声,微微不悦。 “先忙了!”他说罢,就挂了电话。 吴徽钰忍不住叹了口气,黎宝来就是个铁面,看来从他身上是打探不出什么来了。她连忙百度,可上面说是根据不同的情形来处理的,就算判刑也有轻重之分,至于赵子成的情节是否严重,那就不知道了。 想必这事在赵家已然起了轩然大波,因为次日大早,赵宗阳就领着孟艳上门了。 孟艳想必哭了一整晚,眼睛肿得跟桃儿似的,赵宗阳也是一脸的愁云。吴徽钰本不想让他们进来,可又觉得不忍,还是把他们让进来了。 “我给你们倒杯水吧。”吴徽钰淡淡地说。 赵宗阳叫住她:“徽钰啊,别忙了,我们来找你有点事。” 吴徽钰正背对着他们,听到这话心头一紧,觉得他们八成又是来借钱的,忙先发制人:“爸,那两万您先用着,不急还。” 她听到身后的孟艳冷哼了一声,不由得意起来。 吴徽钰回过头,朝婆婆瞥了一眼,见她果然脸色阴沉,心里更加得意了,便紧接着又说:“你们是来问赵子亮是在哪个医院的吧?嗨,没事,知道你们一门心思全在老二的身上,他那手术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也快好啦!” 这就相当于打脸了。 赵宗阳的脸色果然变了,倒是孟艳难得沉住了气,只见她冷笑了一声,说:“怎么的?你这个做老婆的照顾他两天嫌烦了?” 吴徽钰笑笑,“那您可高估我了,我可没那个闲心去照顾他。” 她说着,抬眼看向赵宗阳,问:“爸,你要是有事就快说吧,如果是找我借钱,那我可跟你交个底,我没钱。” 第75章 出招 孟艳斜瞪了吴徽钰一眼,尖着嗓子说:“看把你给吓的!谁要找你借钱了?” 赵宗阳暗中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言,孟艳转而怒瞪了他一眼后,虽愤愤不平,但终于还是闭嘴了。 “徽钰啊,我们不是来找你借钱的,是另有其事。赵子成被警察带去了,你知道吧?听说那个警察和你……关系不错,我们想请你帮忙说说情。”赵宗阳腆着脸说。 一旁的孟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阴阳怪气地说:“关系那是相当不错的!” 吴徽钰立马听出她话里有话,站着一言不发。 赵宗阳以为她在考虑,忙又补充道:“爸知道让你为难了,赵子成也的确有错,但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也不想看他坐牢的是吧?徽钰啊,算爸求你了,你帮帮他、帮帮我们行吗?” 吴徽钰觉得他这请求实在为难人,便说:“爸,这事我不好帮、也帮不上,他做的事要是真构成犯罪,那自有法律制裁,当然,你们要是不服的话,也可以上诉。总之,你们先别急,警察那边不是还没说什么吗?” “等到那时就晚啦!你不是和黎宝来交情很深吗?你去打探打探,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啊?”孟艳急忙说。 吴徽钰瞥了她一眼,冷淡地说:“要说交情,不是徐晓和他的交情更深吗?” “哼!你装什么蒜啊?自己做了什么不知道啊?”孟艳怒气冲冲地说。 吴徽钰也不怕她,眉一扬,堵住她的话:“那您倒是说说看啊,我做什么了?” “呸!我怕脏了我的嘴!” 吴徽钰冷笑,“我看您是心虚吧?” 一旁一直在冷眼观戏的赵宗阳,眼看一场大战一触即发,连忙阻止:“行了,都少说两句!老大媳妇,既然你不想帮,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他说罢,背着手先行走了。孟艳也只好鸣金收兵,跟了出去。 吴徽钰这才松了口气,但总觉得这事还没完。果不其然,两天后徐晓又上门了,不过吴徽钰并没见她,她敲了一会儿门后也就走了。 他们如此兴师动众,吴徽钰还以为赵子成能有多大的罪呢,可没想到他没过两天就被放出来了,据说这其实是场乌龙,犯罪的另有其人。此中蹊跷之处,黎宝来自不会说,但是吴徽钰与赵家的梁子却算是结下了。 三天后,吴徽钰如期参加了博优公司的产品推介会,没想到却在会上意外遇见了秦欢和颜瑶,一聊才知道,原来美欣开始向儿童保健方向拓展业务,而博优就是这项业务的大本营。 三人聊得正开心时,珊妮过来请吴徽钰过去见林泉,吴徽钰跟她走到了包间,却见林泉的身边坐着蒙新雅。 蒙新雅一看到她,就立即迎了上来,吴徽钰正纳闷她怎么突然这么殷勤,就被蒙新雅热情地拉过去坐下了。 “蒙总,你这是?”吴徽钰很不自然。 蒙新雅笑着说:“小吴啊,你是不是曾用过一个叫做薛琪琪的化名啊?” 吴徽钰很是不解地说:“没有啊。” “怎么没有?我问你,十年前你是不是在a市余北区槐花南路上救过一个被车撞的老人?” 吴徽钰听得一头雾水,“我……好像没有吧?不记得了。” 蒙新雅急了,“你再想想!” 林泉干咳了一声,提醒她:“新雅,你别急哈。” 蒙新雅抬眼责备地看了他一眼,说:“我怎么能不急啊,小吴救了我母亲,都十年过去了,我这还没跟她说声谢谢呢!” 年代太久远了,吴徽钰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茬事来,这时只听蒙新雅又说:“你当时做好事不留名,我母亲又是个盲人,当时毛毛也还小,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不过我母亲记得你的声音,前几天我回家,她听到你的声音,立即就认出你来了!” 吴徽钰疑惑地问:“我的声音?什么意思啊?” 蒙新雅不好意思地笑笑,颇难为情地说:“说来惭愧,我丈夫卢超为了帮她侄女调查你,找到你同学要了你全部的资料,其中就有你大学时参加辩论社的视频,那天我也是闲来无聊听听,毕竟林总对你可是赞赏有加的。” 她说着,有意朝林泉瞥了一眼,笑着说:“你的眼光不错哦。” 林泉回之以淡笑,但明显有些勉强,他的注意力全在吴徽钰的身上,而吴徽钰作为绝对的主角,此刻的脸色却极不好看。 “蒙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卢总的侄女是苏慕明吧?”吴徽钰强忍着怒火,问。 蒙新雅却很淡定地点点头,平静地说:“是的。你和小苏之间的恩怨我也知道一点,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的交往啊。小吴啊,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你救了我母亲,我得感谢你,说吧,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哦,不用不好意思。” 吴徽钰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不用了蒙总。” 她这种居高临下的感恩,在吴徽钰看来无疑是另一种层级的压迫与蔑视,没有亲近,甚至比之前还要冷淡与疏离,好像时刻防着她要借此大捞一笔似的。 林泉似乎也觉得不妥,他大步上前,把吴徽钰护在身后,他虽是笑着的,语气可不容一点儿质疑,“或许是老太太真的认错了,要知道世界上音色差不多的人也多的是。” “不会错的,小吴之前在夜总会兼职时用的名字就是薛琪琪!我说的没错吧小吴?”蒙新雅越过林泉看向吴徽钰,笑得有一抹嘲讽的意味。 吴徽钰骤然呆住了,两颊滚烫滚烫的。 林泉也呆住了,看了看吴徽钰,又看了看蒙新雅,脸色大变。 一时间,静默无声,气氛骤然变得异常尴尬。 过了没多会儿,蒙新雅打破寂静,欢快地说:“那你们聊哈,我还有事,先走了。回见啊林总!” 林泉点点头,嘴角微扬。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冷淡。 吴徽钰觉得自己快待不下去了,飞快地说:“我也先走了。” 林泉叫住她:“等等!” 吴徽钰只得硬着头皮回头看他,问:“什么事啊林总?” 林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小心蒙新雅和卢超,他们可能要对付你。” 吴徽钰不由苦笑,“哪是可能啊?已经很明显了吧。把我的辩论视频和去夜总会兼职的事都挖出来了,也太用心良苦了吧。” 她说着,忙又补充了一句:“不是不是,我可没去夜总会兼过职啊,当时是去应聘的前台收银员,不过我看那里环境太复杂了,就没去了。就连这都能被他们挖出来,也真难为他们了。” 林泉忍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得罪他们了?” 吴徽钰撇撇嘴,无奈地说:“我和卢总的侄女有些宿怨,他们大概是恨屋及乌吧。” 林泉点点头,“他们俩都是这样的人,也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人了。行,不说这个了,博优现在缺个龙头,你有没有兴趣啊?” 吴徽钰吃了一惊,“林总,您找我来是因为这个啊?” “对,你过去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你来管理博优我放心。” 这是个好机会,可吴徽钰却觉得为难,“可是林总,我毕竟三年多不上班了,对市场不太了解了,专业方面想必也退步了不少,就怕给博优带来亏损啊。” 林泉笑笑,“做生意哪有不亏损的?我亏得起。” 您承受得起,我可承受不起啊!吴徽钰心想。 吴徽钰见林泉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小声地说:“林总,您别这样说,我压力会很大的。” “没事,先不急做决定。走,我领你去见两个专业人士。”林泉笑呵呵地说。 第76章 暴利行业 林泉领着去见的人是秦欢和颜瑶,经他介绍,原来他聘请了颜瑶做专业顾问,而秦欢则负责博优的新媒体直播业务。 林泉见她们彼此都认识,顿时欣喜地笑了,说:“你们认识就好办了,以后在一起工作也好交流。” 吴徽钰笑着提醒林泉:“林总,我可还没答应呢。” 秦欢比较活泼,跟林泉开玩笑:“林总,你让我们徽钰做什么啦?你看她那么激动!” “秦姐!”吴徽钰不好意思了。 林泉正要说话,这时珊妮过来了,她套着林泉耳边讲了几句话后,林泉说:“不好意思啊诸位,美欣那边有点事,我回去处理一下。” “您忙吧。”秦欢笑着说。 林泉点点头,临走时对吴徽钰说:“徽钰,你考虑好了给我答复。” 吴徽钰笑了笑,目送他和珊妮急匆匆地走了。 他走后,秦欢开始咂嘴,大放赞美之词:“年轻有为,真是年轻有为啊!” 颜瑶被她逗笑了,说:“据我所知,你家老汪比林总也就大两岁而已吧,怎么老汪就是死老头子,人家就是年轻有为了?好双标啊!” 秦欢斜眼看她,饶有兴趣地问:“连人家的年纪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怎么样,我给你们搭个桥?” 颜瑶的脸登时红了,吴徽钰也忍不住看向她。颜瑶虽已经三十来岁了,但还没结过婚,她虽长相不属于太漂亮型,但胜在温柔娴静的性格和端庄的气质,和林泉倒也相配。 颜瑶见吴徽钰也盯着她看,脸更加红了,极难为情地嗔道:“哎呀,你也看我干什么呀?你们就是欺负我是吧?” “对啊,我们就是在欺负老实人!”秦欢抵了抵吴徽钰的胳膊,咯咯的笑起来。 “那个,我和林总认识,要不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吴徽钰犹豫着说。 秦欢笑嘻嘻地说:“已经认识了,徽钰,你多给她创造机会就行!” 颜瑶急了,又羞又恼地说:“你说什么呀死丫头!” 她们正打闹着,林泉又回来了,颜瑶一看到他顿时窘了,招呼也没打就走了。 林泉觉得奇怪,问她怎么了,秦欢嬉笑着解释说:“没事,我们闹着玩呢。林总,你怎么又回来了?” “哦,我找徽钰有点事。徽钰啊,你跟我来一下。” 吴徽钰很意外,“哦”了一声,刚要走,秦欢就拉住了她,又转脸对林泉说:“林总,你不急吧?我先和徽钰说两句话。” 林泉说:“不急。” 秦欢拉着吴徽钰走得稍远些,才放开她,不待吴徽钰说话,秦欢就说:“徽钰,我怎么觉得林总好像对你有意思啊?你老实说,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事?” 吴徽钰两颊泛红,连忙解释:“秦姐,你误会了吧,我和林总怎么可能有事啊?他什么身份,我什么身份啊?” 秦欢眉头一凛,教育她:“这是什么话?什么身份不身份的?你比谁差啦?缺胳膊少腿儿啦?不要自轻自贱!你们没事就行,那我就放心了。对了,你和小赵现在咋样?” “还……还那样吧。”吴徽钰支支吾吾地说。 秦欢倒是一拂手,爽快地说:“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趁早踢了,欢姐给你物色好的!不过,先把眼下的这座桥搭上了再说。徽钰啊,你觉得颜瑶和林总配不配?” 吴徽钰点点头,“挺配的。” 秦欢喜笑颜开地说:“是吧,我也觉得配!既然你和林总关系不错,那有机会你帮着说说好话,也难为颜瑶那株千年铁树总算是开了花,这个钻石王老五咱得帮她拿下哈!好了好了,你去吧,林总还在等你呢。” 吴徽钰应了一声,苦笑着走了。 林泉等她走近,笑着问她:“秦大主播干什么呢?神神秘秘的。” 吴徽钰回头瞥了一眼,不禁哑然失笑,秦欢朝她连续做了三个“加油”的手势,最后一个因动作太大差点崴了脚,好在颜瑶适时出现扶住了她。 林泉摇摇头,小声嘀咕:“颜医生的腮红是不是打得太厚了点啊?” 吴徽钰忍不住笑了,想说那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啊,可她还是忍住了,装作无意地问他:“林总,你觉得颜医生怎么样?” 林泉点点头,“专业能力强,心肠也好,是个仁心仁术的好医生,博优投资她投资对了。” “投资?” “她之前一直在做儿童保健类零辅食的研制与开发,我看准了这一行,所以一直在投资,现在博优开辟了新业务,也朝这个方向在走,所以说我们算是强强联合吧。” 吴徽钰点点头,由衷地说:“这个行业的确很有市场,林总,您很有眼光啊!” 林泉笑笑,“可现在博优这边缺个龙头,美欣那边又出了点事,我走不开。怎么样徽钰,愿不愿意回来帮我?” 吴徽钰见林泉找她果然还是为了这个,虽觉得为难,但也不好直接拂了他的面子,便说先让她考虑考虑。林泉也就没再说了,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吴徽钰便借口有事先走了。 吴徽钰没直接回去,打算先去新天地那家新开的奶茶店喝杯奶茶,正好晖晖的学校就在那附近,顺便等他下课。 另外,她还存了个心思,既然提到儿童保健这一行了,她想去了解一下市面上的类似店面的生意怎么样。 距离新天地附近的新民路路头就有一家小儿推拿店,她之前送晖晖上学的时候注意过。店名比较有意思,叫“儿保姆”,店面装饰以绿色和黄色为主,给人一种清新亮丽的感觉。 吴徽钰一进去,店员就立马迎上来,礼貌地问她有什么事。吴徽钰觉得难为情,说看看,了解一下,店员便拿了一张宣传册给她,便去忙了。 此刻也不过下午三点左右,店里却人满为患,来推拿的孩子也是年龄不等,但以三岁上下的居多,且多数都是感冒、发烧、咳嗽、鼻炎、腹泻等儿童常见病,但奇怪的是,家长们倒很泰然自若。 吴徽钰觉得奇怪,找了个面善的奶奶了解了几句。这才知道原来她家的小孙女半岁就来推拿了,而其他那些小朋友也都是老顾客,已经很信赖了。 吴徽钰指着宣传册,忍不住质疑:“阿姨,小儿推拿真的这么神奇吗?发烧了也不用去医院,推推就退烧了?” “以前我也不相信,不过当时我家小孙女在飞机上突然发高烧了,正好飞机上有个中医,给她推拿了30分钟,小孩子发了一身汗,烧居然退了。回安市后,听说这家儿保姆不错,就带着孩子来调理了,孩子的身体明显比以前好了。”那位奶奶认真地说。 旁边一位奶奶附和道:“咱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还是好的!我家孙子也是,之前咳嗽了整整一个秋天,各种药灌得孩子都吓傻了,来做了推拿和艾灸后,去年冬天就没再犯了。” “我家这个也是,都两岁了,身高还不到80,体重也才20斤,吃啥都不香,也不消化,来调了三个疗程的脾胃,现在特别能吃,我都觉得要减肥了。”一个孩子的妈妈说。 这时,最开始的那位奶奶叹了口气,说:“就是价格太贵了,真是承受不起。” 另一位奶奶附和:“是不便宜,一次398,一个疗程下来就要7900!可孩子要是身体好,花再多的钱咱也认啊,不用打针不用吃药就能把病治了,这样一想,也值!” 一旁的吴徽钰吃了好大的一惊,“这么贵啊?!” 可奶奶们已经开始激烈的讨论起来了,根本没人搭理她,吴徽钰只好默默地退出了店,内心开始激烈地荡漾起来。 她之前知道这一行暴利,可没想到这么暴利,一个疗程就要7900,调理通常要三个疗程起步,那在一个孩子身上至少能赚两万多!店里少说也有十来个孩子,这还只是一个时间段的一批! 天啊天啊,不能再想了!吴徽钰觉得头晕眼花的,她仿佛看见那些白花花的银子正排着队往“儿保姆”的店里走,而她吴徽钰就站在这里,却偏偏不往她的怀里钻! 可想而知,林泉的眼光真的不是说说而已的,儿保这个行业真的很有市场啊!那既然这样的话,跟着他干好像也未尝不可。 但是问题来了,林泉要她干的是博优的负责人,但据她所知,博优是他的前妻张淑创办的,他们虽然离婚了,但张淑还握着股份,她加入,张淑会同意吗? 第77章 大干一场 一连几天,吴徽钰都在想这个问题,每每当她就要决定给林泉打电话的时候,理智又把她抓了回来,张淑那个人比蒙新雅还要难缠,万一她真的踏进博优了,真说不准张淑会怎么对付她。 林泉似乎猜中了这一点,居然带着一份合同亲自上了门,大有逼迫的意思,吴徽钰正与他周旋之际,这时薛琴琴来了。 薛琴琴一进屋,就咋咋呼呼地问:“老姐,家里来客人了啊?” 她睁大眼睛溜了一圈,看到林泉时立马兴奋起来,“您是林总吧?哎呦久仰久仰!” 薛琴琴说着,伸出了手,吴徽钰连忙介绍:“林总,这是我表妹薛琴琴。” “薛小姐很活泼啊。”林泉笑笑,极有涵养地跟她握了手。 薛琴琴笑得更开心了,她指了指自己的微微凸起的肚皮,说:“嗨,不是小姑娘啦!林总,您找我表姐是有事吧?需要我回避一下吗?” “哦,不用,那你们聊吧,我先走了。” 林泉说着,指着桌子上的牛皮纸袋,对吴徽钰说:“徽钰,合同你这两天看一下吧,签好了我来拿。” 林泉说罢,也不等吴徽钰回答,与薛琴琴打了个招呼后,就走了。 他走后,薛琴琴立即问:“老姐,这什么情况啊?他怎么来家里找你?” 她说到这里,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捂住嘴巴,吃惊地说:“天啊,他不会是来求婚的吧?!戒指呢戒指呢?让我看看是多少克拉的?”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想什么呢?不要白日做梦,你以为豪门那么好嫁的啊?” “那你想不想嫁嘛?”薛琴琴睁大眼睛,笑嘻嘻地问。 “不想!”吴徽钰斩钉截铁地说。 薛琴琴撇撇嘴,“切!真没趣!” 吴徽钰叹了口气,说:“别说这些不切实际的话了,我现在正烦着呢。琴琴,你帮我拿个主意吧?” 薛琴琴见她好像真有事,便认真起来,点点头,说:“什么事?你说吧。” 吴徽钰便把林泉找她去博优上班的事给她说了,又把合同也给她看了,薛琴琴也不傻,直接跳到薪资那一栏,她的反应和吴徽钰一样,当即傻眼。 吴徽钰抽了张纸巾给她,叫她擦擦口水,薛琴琴这才回味过来,砸吧着嘴说:“妈呀!年薪五百万,我这辈子也只能在合同上见过这么多钱呢吧!” 吴徽钰有些难为情,“是有点多啊,我自己都不觉得我能值那么多钱。” 薛琴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这不是值不值钱的事,老姐,林霸总对你这是下了血本啊,他不会是打算让你当博优的老板娘吧?” 吴徽钰拍了拍她的脑袋,说怎么可能,可脸却不由自主的红了。 可薛琴琴兴奋过后,却又摇了摇头,说:“他这样看着挺浪漫的,可换个角度想,好像也挺可怕的啊,是说一不二的性子,有点大男子主义哦。” “毕竟那么大公司的老总嘛,也正常的。”吴徽钰为林泉说话。 “可我怎么感觉有阴谋啊?老姐,他刚刚真没对你表白?”薛琴琴还是觉得不对。 “没有。” “那就不对了!你都说不干了,他偏让你干,是啊,你过去是他的得力干将,但你毕竟几年不上班了,博优又正值重要节点,他对你就那么放心?再说了,他那么沉稳的人竟然急到亲自登门要你签合同,这里面没有阴谋难道有阳谋啊?” 薛琴琴的话有些道理,这也是吴徽钰一直在怀疑的,所以她一直拖着没答应。但林泉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薛琴琴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吴徽钰给她倒了杯水,叫她别再想了。 “是没什么好想的,人心隔肚皮,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最好不去蹚这浑水。老姐,依我看,这合同不能签。”薛琴琴严肃地说。 吴徽钰点点头,“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不过,”薛琴琴说着,手指在桌上一点一点的,颇有点运筹帷幄的架势,说:“既然你已经做过市场调查了,那我觉得不能停留在想的层面,你得干起来,不仅干,而且得大刀阔斧的干!” 吴徽钰也正是这样想的,兴奋地说:“你也支持我开店?” “支持,必须支持!可你会吗?” “我可以学啊!其实我早就在学了,基本的推拿指法和相关理论我已经全掌握了,现在就差个师父再具体的指导一下,另外还得找个门面。” 薛琴琴想了想,说:“这好办,秦美芬她前夫是个儿科医生,请他指导一下就行。至于门面,在热闹的地方租一间不就成了。你有资金吧?没有我这儿有,烧烤店赚的和我们打算买房子的钱,都借你!” 吴徽钰当即拒绝:“别!你这往后的开销巨大,你平时也能省则省,花钱不要大手大脚的。对了,都多久了,房子怎么还没买啊?” 薛琴琴笑着说:“现在烧烤店的生意好,我想开个分店,等赚大钱了去买个别墅。” 吴徽钰觑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问:“那就一直租房子?孩子也出生在出租屋里?” 薛琴琴倒是心态乐观,说:“那也没什么不好啊,就算买房也得装修了再晾个一年半载的,也是要继续租房的,不如先钱生钱,把生意做大了再说。” “程乾也同意?”吴徽钰问。 不待薛琴琴回答,她兀自说:“算了,当我没问,你俩向来穿一条裤子。这样也好,你们还年轻,正是打拼的时候,好好干,前途无量!” 薛琴琴笑嘻嘻地说:“借您吉言啦!” 两人又筹划了一会儿,忽然吴徽钰发现了一个问题,薛琴琴同时也发现了,两人异口同声地说:“资质!” 吴徽钰顿时气馁了,说:“没有资质就留不住客源,说不定连店都开不起来。” 薛琴琴安慰她:“你先别急,我先来查查需要考什么证。” 两人同时拿起手机百度起来,但网上众说纷纭,有的说必须持证上岗,也有的说证可有可无,但有证总是加分项,最好还去过高级论坛之类的镀过金,有个头衔、职称什么的,顾客比较容易认可。 两人一番查过来,双双泄了气,不过消沉了能有半分钟吧,吴徽钰就又振奋起来,当即决定把时间最近的证考了,结果一查,今天正好是健康管理师证考试报名的最后一天,而考试则在一个月后举行。 吴徽钰只稍稍犹豫后,就果断的点到了报名页面,随即把名给报了,前后只用了不到三分钟。 薛琴琴不禁竖起了大拇指,由衷赞叹道:“帅啊老姐!你加油啊,争取一次过关!” 吴徽钰不满:“什么争取?是必须,必须好吗!” “对对!”薛琴琴狂点头。 不过吴徽钰表面豪横,其实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丢丢害怕的,但既然狠话已放,那必须得努力啊。何况,在努力的尽头,可还有一列排着长队的银子在等她呐! 所以,努力,必须努力!吴徽钰暗暗对自己说。 当晚,薛琴琴留宿,她洗漱完后,搬着个小板凳踱到了吴徽钰的身边,说有事要说。 吴徽钰正在洗碗,头也没回,问她什么事。 薛琴琴却不吭声了,吴徽钰等了半分钟后,见她还是不说话,便回头看她。 “搞什么名堂啊?什么事你说啊。” 薛琴琴的眉头微皱,看上去很为难的样子,吴徽钰说:“不说我继续洗碗了啊。” 薛琴琴忙叫住她:“姐,那我说了你不要生气啊!” “我跟你一个孕妇生什么气啊?你说吧。” 薛琴琴还是犹豫,吴徽钰终于没了耐心,打发她走:“我看你是闲得慌,你去睡觉吧,刷会儿手机也行,别打扰我干活。” “姐!” 薛琴琴忽然站起来,把吴徽钰吓了一跳,忙说:“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小心吓到肚子里的宝宝!” 薛琴琴也不顾,一咬牙把憋了许久的话给说了出来:“汤米想认晖晖做干儿子,她让我问问你的态度!” 吴徽钰一时没想起来谁是汤米,问:“你说谁?” “汤米!我朋友汤汤姐!你们那天在我店里见过的啊。”薛琴琴提醒她。 吴徽钰这才想起来,不过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理清思绪。 “你说她要认晖晖做干儿子?”吴徽钰以为听错了似的,又重复了一遍。 薛琴琴点点头。 吴徽钰的脸色顿时变了,她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第78章 第一次主动 薛琴琴撇撇嘴,说:“就知道你不同意,所以我已经给拒绝了。” “那你还说什么?”吴徽钰带着气说。 “我看她挺可怜的,就想帮她再争取一下。不是,姐,我觉得这是好事啊,多个人疼晖晖不是挺好的吗,再说汤米又不是张三李四,她在社会上很有些地位的,将来对晖晖的发展也好啊。”薛琴琴略带急促地说。 吴徽钰眉头一凛,不高兴地说:“我这个亲妈虽说没什么本事,但我也会竭尽全力给我儿子最好的,用不着让他再认个有钱有地位的干妈帮衬。” 薛琴琴眼看表姐误会,顿时急了,“哎呀老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啦!唉,你怎么对她这么大成见啊?就因为她喜欢晖晖?你这样有点狭隘了吧。” 吴徽钰越听越火大,不想再与她理论,转身继续洗碗。 身后的薛琴琴叹了口气,说:“行吧,就当我没说,我先去睡了啊。” 吴徽钰没吭声,薛琴琴叫了声“姐”,然后叹着气走了。 薛琴琴走后,吴徽钰彻底没了洗碗的兴致,把抹布往脏水里一扔,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吴徽钰既非玻璃心,也不是矫情,但她此刻就是想大哭一场,她为自己感到委屈,为自己的将来担忧,当然也为汤米要认晖晖做干儿子而生气。 薛琴琴不知什么时候又折了回来,见她哭,默默地送了张纸巾过来,吴徽钰见状,也不再藏着了,干脆放声哭了出来。 薛琴琴等她哭完,这才叹着气说:“姐,知道你压力大,实话跟你说,我的压力也大,当妈的压力都大!可有什么办法呢,为了给孩子创造好条件,只得奋力向前冲啊。姐,这事是我冒失了,换我我也不愿意让我儿子给别人叫妈,何况那人我还不认识。” 吴徽钰仍不吭声,只一个劲儿的哭。 薛琴琴拍拍她的肩膀,轻轻地说:“没事,哭吧,把坏情绪都哭出了就好了。我去床上躺躺,最近总腰疼。” 她说完,就走了。 可吴徽钰哭着哭着却不哭了,觉得没意思,有什么好哭的呢?哭就能解决问题吗? 洗碗池的上方有扇窗户,她抬起头,对着窗户里的自己扯了扯嘴角。 笑一笑,十年少,多笑笑,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是啊,成年人的崩溃就在一瞬间,但恢复也在一瞬间,而成长也往往就在这一瞬间。 吴徽钰既然打定了自己开店的主意,那么头一件事就是拒绝林泉,她请珊妮给林泉带话,林泉挽留了两次后便也不提了,不过他表示只要她有困难仍随时可以去找他。 吴徽钰来不及感动,她把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备考中,期间秦美芬的前夫乔医生来指导过两次,但因为他总说时间太仓促、功底太薄等之类的话传递焦虑,吴徽钰便叫薛琴琴传信请他不要来了。 毛毛打薛琴琴那儿知道了吴徽钰正在备考的消息,立马从蒙新雅为她准备的公寓搬了过来,她从新加坡回来后懂事了不少,她让吴徽钰安心备考,家里的大小事务则由她来负责。 吴徽钰感动之余,说:“还真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 毛毛忙问什么事。 吴徽钰说:“你知道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吧?他生病了,我想请你帮我去给他送两天饭。” “那他老妈呢?” “他妈妈也病了,不想让他知道,你去了也别提这一茬啊。” 毛毛眼皮一翻,忍不住说:“怎么这么倒霉啊,母子俩都病了!徽钰姐,你弟弟得的什么病啊?严重吗?” 吴徽钰的心顿时沉了下来,缓缓地说:“脑癌,没几天了。” “啊?”毛毛吃了一惊,又问:“那他老妈的病严重吗?” “妇科上出了点毛病,手术很成功,应该没什么事。” 毛毛松了口气,“哦,那就好。” 毛毛又是惊讶又是感叹的,搞的吴徽钰的心情也不太好。 如毛毛所说,吴岩的命运实在太惨了些,当然方灵芝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年她们母女俩被赶出吴家,有方灵芝的一半功劳。方灵芝当时在服务社卖酒,与吴泽斌眉来眼去许多年了,后来终于上位了。可她不甘心过平淡的日子,丢下丈夫孩子跑去广东打工了,后来虽发了点小财,但又被人悉数骗了去,但这一来一回的折腾,折了她的锐气与天真,她终于算是收了心。不过她与婆婆处得不好,吴泽斌在其中受夹板气多年,好多朋友都私下里说他是自作自受。 吴徽钰对此也是同样的评价,心想她爸爸吴泽斌倒腾来倒腾去,这又是何必呢?都说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可这报应也不该报在吴岩的身上啊。 吴徽钰想到这里,叹了口气,从皮夹子里取出五百块钱,那是她白天刚取的。她把钱递给毛毛,毛毛正发愣,抬眼问她干什么。 吴徽钰说:“你去之前从南京路上绕一圈,那儿有家胡老爷子糕点铺,吴岩爱吃他家的栗子糕,你给他带两斤。” “微信支付不就行了?” “老大爷开的店,他家只收现金。”吴徽钰解释。 毛毛应了一声,不过没接钱,吴徽钰叫她拿着,可毛毛却说等以后一起付,她说完两人都愣了一下,毛毛更是为自己说错了话而懊恼不已。 两人都知道,这个“以后”是什么时候,吴徽钰想,那时吴岩就已经不在了吧? 唉!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真是可怜的孩子啊! 距离考试还剩两天,赵子亮出院了,吴徽钰没去接,章海又出差了,是他自己拎着行李回来的。 赵子亮一进来就开始发脾气,把行李往地上一扔,先是来了一长串的抱怨,大概觉得不解气,又开始摔东西,等到他所有的火都发完,吴徽钰才从书本里抬起头,慢悠悠地问他:“发泄完了?” “你明知道我今天出院,为什么不去接我?我好歹是个病人!”赵子亮急切地质问道。 吴徽钰觉得他这问题问得实在奇怪,不紧不慢地说:“你有手有脚,自己不也回来了么?” 赵子亮满腔的怒火被她这盆冷水忽地浇灭了,他看着吴徽钰,语带悲凉地问:“你一点都不在乎我是不是?” 吴徽钰淡淡地说:“咱俩之间,用不着纠结这些吧?” 赵子亮一愣,是真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和冷漠。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赵子亮忽然问:“我爸妈还有赵子成,他们后来没来找你麻烦吧?” 吴徽钰看了他一眼,以沉默代替回答。 赵子亮兀自笑笑,“那我就放心了。” 吴徽钰没搭腔,低头继续看书,赵子亮则开始捡地上的东西,收拾他刚刚造的残局,收拾的时候不可避免要弄出声响,吴徽钰便拿起书打算去卧室看。 然而,她刚走了两步,赵子亮就叫住了她,吴徽钰以为他又要找麻烦,可没想到赵子亮却说:“吴徽钰,我们离婚吧。” 吴徽钰愣住了,转身看他,赵子亮的表情很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们离婚吧,吴徽钰。”赵子亮又说了一遍。 吴徽钰反应过来,点点头,说:“行。” 赵子亮这次像是铁了心要离,当晚就拿出以前的两份协议,当着吴徽钰的面撕了,撕完他说:“好了,这两份荒唐的协议已经不作数了,等明天手续一办完,再等冷静期结束,你就彻底解脱了。或者直接走法院判决,那样更快。” 吴徽钰的心咯噔了一下,提醒他:“明天是周六。” “那就下周一。” 吴徽钰瞥了他一眼,没来由的不悦,“你就这么急吗?下周一我有事。” “什么事?” 吴徽钰没好气地说:“考试。” 没想到赵子亮紧接着就说:“民政局五点半下班,你考试不会考到五点半吧?” 还不待吴徽钰回答,赵子亮就说:“行了,就这么定了,下周一民政局见。” 他说完,就进了书房。 吴徽钰也回了卧室,可怎么也不能集中精神,书上的字也好像全都变成了“离婚、离婚”,耳边也都是刚刚赵子亮说的话。当然,她不是不想离,只是觉得很意外,另外这事由赵子亮先提,真让她觉得太不得劲。 就在她郁闷之时,毛毛打电话过来了,说让她明天去一趟吴家,有事找她商量。 吴徽钰觉得奇怪,问是什么事,可毛毛说要面议,再问多她就支支吾吾的不肯说了。 吴徽钰觉得不对,又问:“不对啊,你直接来我家、或者我去你公寓不就行了,干吗要去吴家啊?” 毛毛沉默了一会儿,才轻飘飘地说:“徽钰姐,我现在就住在吴岩家呢。” 吴徽钰吃了一惊,“你怎么住那儿了?” 毛毛一句话也不说,迅疾把电话给挂了。 第79章 节哀顺变 吴徽钰再打过去时,毛毛一直拒接,发信息也不回,她又不能打给吴岩,干着急了一会儿,只得作罢。 她本来不想去,可到了第二天,毛毛又打电话过来提醒她,她想了想,只好去了。 吴徽钰到了吴岩家,却被眼前的情景惊住了,只见毛毛俯着身子,与靠在藤椅上的吴岩亲吻在了一起。 吴徽钰有一瞬间的晃神,不知怎的,她竟觉得这一幕实在有些凄美,心里不由得涩涩的。她并未去打扰他们,默默地退到了门外。 她在门外站了能有十分钟,毛毛出来了。她看到吴徽钰,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反倒极平常地打了个招呼:“来啦?” 吴徽钰作势朝门里瞥了一眼,说:“吴岩睡了?” 毛毛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坐在楼梯上。 吴徽钰跟着她坐下,两人都不吭声,最后终于还是吴徽钰忍不住了,问:“你和吴岩什么时候开始的?” 毛毛默了默,而后平静地说:“很早了。” “你们刚刚……”吴徽钰没继续说下去,她怕毛毛尴尬。 可毛毛却很幸福地笑了,说:“刚刚是我偷袭,他没力气挣脱,只好放弃反抗。” 吴徽钰顿时气愤不已,说:“你这不是胡闹吗?你们才认识多久?你明知道他……总之,从明天开始吴岩不要你照顾了,我来想办法!” 毛毛方才还闪亮的目光顿时黯淡了下去,她小声地说:“姐,其实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喜欢他很久了,只是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你弟弟。” 吴徽钰吃了一惊,“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之前剧组在b中取过景,我在里面演女三,就在那时和吴岩认识的,不过也过了一两年了,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演过正经角色了。” 吴徽钰这才想起来,好像是在吴岩的朋友圈看过剧组来他们学校取景的事,听说那时还有不少家长去学校闹过,说是影响到了孩子的学习,方灵芝就是其中一个。 “姐,这些都不重要,我今天请你来,是有事要和你说。” 吴徽钰问:“是和我‘说’,不是和我‘商量’?” 毛毛极镇定地点点头,说:“对,我已经决定了,我打算和吴岩结婚。” 吴徽钰吃了一惊,再也坐不住了,起身问她:“你说什么?!” 毛毛也站起来,一脸的严肃,“姐,你没听错,我说,我打算和吴岩结婚。”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不是开玩笑的毛霄霄!”吴徽钰强忍住怒气说。 “我知道啊,所以我想先试试你的态度,不过即使你不同意,我也还是要这么做。”毛毛很平静。 吴徽钰不由皱眉,觉得她实在是胡闹,打算直接去找吴岩。 可毛毛拉住她,祈求道:“姐,这事你别跟吴岩说,他已经够可怜的了。” 吴徽钰摆脱掉她的手,严肃地说:“那我顾不得了,如果这事吴岩也同意,那你们就是在胡闹,别说我不同意,你爸爸和蒙总、包括方阿姨,他们都不会同意的。毛毛,这是在害你!” 她说罢,仍执意要去,毛毛快要急哭了,不停地求她。 就在吴徽钰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槛时,毛毛忽然叫了一声“姐”,然后跪下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连忙叫她起来。 可毛毛执意不起,吴徽钰有些气,说:“毛毛,你怎么把这一套也学上了?人哪儿都可以弯可以折,就是膝盖不能弯,你知不知道?!” 毛毛的眼睛早就湿润了,她抓着吴徽钰的手,更咽着说:“我没办法了,吴岩只听你的话,他最看重的就是你这个姐姐了,求你帮我说服他!徽钰姐,除了我外婆,吴岩算是我这辈子第二个温暖的归宿了,我不想再错过他了,我是一定要嫁他的。” 吴徽钰觉得她太悲观,忍不住叹息:“毛毛,你才多大啊?就说一辈子?” 她说着,扶毛毛起来,又说:“毛毛,这事别说我了,换谁都不会同意的,你若执意这样,我们吴家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吴岩也不会心安。” 毛毛急了,“可是姐……” 吴徽钰一拂手,淡淡地说:“你别说了,明天你就不要来了吧,另外,明天我会给蒙总打电话,请她把你带回去。” 毛毛登时火了,冲她大吼:“不要给她打电话!” 吴徽钰被她吓了一跳,说不打就不打吧,你喊什么啊? 毛毛走上前,恨恨地说:“她和她的新老公快把我爸整破产了,气得他在医院躺了好几天,这笔账我还没跟她算呢!姐,他们夫妻俩不是好人,你最好也别跟他们来往。” 吴徽钰吃了一惊,旋即又觉得不对,忍不住问:“不对啊,要是这样的话,以你的性子,是不会住她的公寓的吧?” 哪想毛毛却眉一扬,满不在乎地说:“为什么不住?房子跟我又没仇!” 吴徽钰忍不住想笑,又觉得此刻要是笑太不合时宜,便只忍着,进去看了一眼吴岩,就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忍不住回想这件事,越想越觉得毛毛可能真是电视剧演多了陷进去了,她是吴岩的姐姐,自然是希望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没有遗憾,但也不能建立在别人的牺牲上啊。 何况毛毛与他的感情发生在对爱情极其憧憬、又十分懵懂的年纪,自己觉得情真意切,可是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毛毛这么做,不过是自己感动自己罢了。 吴徽钰这么一想,便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极低,也就放宽了心,回去专心备考了。 然而周一上午,当她刚出考场,就接到了方灵芝的电话,可她只是哭,周边比较嘈杂,偶有听到“抢救”两个字。 吴徽钰立即慌了,忙问:“在哪家医院?” 电话被一个护士拿过去了,护士急促地说:“和平医院,快来吧,人要不行了!” 吴徽钰的心咯噔了一下,慌忙往停车场跑,路上与人撞了一下,笔袋掉了她也来不及捡,等她上了车,才意识到准考证还装在笔袋里呢! 可时间紧迫,已经来不及再回去捡了,吴徽钰心一横,继续往医院开。 可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等她到了医院时,吴岩已经走了,方灵芝已经哭成了泪人,毛毛则平静许多。 吴徽钰被医生叫去处理后续事宜,等她回来时,病房里只剩下毛毛一个人了。 吴徽钰走到她旁边坐下,毛毛把一张拍立得照片递给她看,笑着问:“姐,你看,我和吴岩是不是很配?” 吴徽钰朝那张照片看去,照片上的吴岩稚气未脱,他穿着黑西装、打了红领结,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而毛毛也比现在年轻,她扎着双马尾、穿着白裙子,正把蛋糕往吴岩的脸上抹。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很放肆、很青春。 吴徽钰顿时湿了眼眶,她并未见过这样的吴岩,这样放肆大笑的吴岩,是多么的可爱,可是他现在永远的离去了。 “这是在杀青宴上,我偷偷请了他来,没人知道我们当时谈恋爱了,我们都为瞒过了所有人而得意。” “那时,我特庆幸自己演的是女三,因为没有那么多的关注度和戏份,所以我们每天都有时间在一起。不过,我们完美避开了早恋要做的事,通常都是他给我讲名家画作,我就教他给手机贴膜,我俩之间纯洁得一度让我以为不是在谈恋爱,而是在吃草。” 毛毛讲到这里,不禁笑了,问:“姐,你说我是不是有点傻啊?以前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可以把他扑倒的,可我却压根想都没想过,你说我这是不是近墨者黑?” 吴徽钰纠正她:“是近朱者赤。” “才不是。吴岩这个混蛋,就是长着一张无公害的脸,其实肚子里的黄段子比谁都多。要不他怎么能泡到剧组里最漂亮的女孩?” 毛毛说着说着,却哭了,吴徽钰也觉得难受,拍了拍她的肩膀,叫她节哀顺变。这话当然也是对她自己说的,是啊,逝者已逝,只能节哀顺变。 第80章 新的篇章 吴徽钰正陪毛毛的时候,忽然有个护士过来找她们,说是死者家属晕倒了,叫她们快去。 两人吓了一跳,慌忙过去找方灵芝,手忙脚乱地把她安置到走廊上的躺椅上,又忙喊了医生来看,医生显然见惯了似的,淡淡的说是伤心外加疲劳过度,睡一觉就好了。 医生说完,就事不关己地走了。毛毛有些生气,想要找他理论,却被吴徽钰拉住了。等医生走后,吴徽钰说:“别惹是生非,眼下还有重要的事要干。毛毛,你在这里等方阿姨醒,我回去处理吴岩……”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终于还是悲痛地说:“吴岩的后事。” 毛毛的眼眶又湿润了,她点点头,说:“姐,你去吧,等方阿姨醒了,我带她回家。” 吴徽钰的眼眶也湿润了,她更咽着应了一声,起身走了。 吴徽钰还没出医院,就接到了赵子亮的电话,说他已经到民政局了,问她还有多久能到。 吴徽钰一愣,她完全忘了这茬事。 赵子亮听她不搭话,略有些不耐烦地问:“你不会是不想离了吧?” 吴徽钰连忙说:“离,我跟你离!只是我现在还有事,能不能缓几天?” “什么事啊?”赵子亮打了个呵欠,淡淡地问。 吴徽钰不想把这事告诉他,只说:“总之就是有事,不方便告诉你,你不必等了,我这几天都没空。行了,我挂了!” “等等!”赵子亮叫住她,语带嫌弃地说:“那好,我宽限你几天,你不要跟我耍滑头,我这次是真的铁了心要离,不然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吴徽钰:“……你多虑了。” 她说完,气得一把挂了电话。 半分钟后,赵子亮的电话又打了过来,吴徽钰直接拒接,可他仍锲而不舍地打来,吴徽钰嫌烦,只好接了。 “什么事啊?”吴徽钰不耐烦地问。 赵子亮冷淡地问:“是不是赵子成又来找你麻烦了?” “没有。” “真的?” “有完没完?”吴徽钰是真的不耐烦了。 听得出来赵子亮松了口气,他又问:“那是什么事?既然现在还没离,那我就还有知情权。” 吴徽钰稍稍犹豫后,才说:“我这几天要处理吴岩的后事,你要是有空,就帮忙照顾晖晖,没空的话我就先送到我小姨那边。” 赵子亮微愣了片刻,反应过来立马问道:“你说谁的后事?!” “吴岩的。”吴徽钰不由得更咽了。 “他……” 赵子亮还要说,吴徽钰已经把电话挂了,顺便调了震动,她现在没有时间和精力跟他解释那么多了。 然而,吴徽钰刚到电厂小区没多久,赵子亮就到了,与此同时他的身后还跟着个穿着一身黑的瘦高个儿。 吴徽钰见赵子亮铁色铁青,以为他是找她麻烦来了,可等到赵子亮走近,他却指了指身后那人,说:“那是丧葬公司的小高,我请来帮忙的。” 吴徽钰一愣,半天说不出来话。 赵子亮拍了拍她的肩,说:“来的路上我给方阿姨打过电话了,是毛毛接的,具体情况呢我也大概了解了。徽钰,节哀顺变吧,吴岩命苦,我们给他的后事办得体体面面的,叫方阿姨也放心。” 也许是赵子亮难得说这么贴心的话,吴徽钰不由得鼻子一酸,眼泪随即就掉了下来。 赵子亮揉了揉鼻子,努力挤出一丝表情,哑着嗓子说:“开干吧。” 因为有了专业人士小高的帮忙,吴岩的丧事办得相当体面,但也不可避免的遇到了问题。毛毛执意要以吴岩的未亡人自居,但是所有人都不同意,毛毛便把吴岩的遗像藏了起来,虽然最终还是被找到了,但方灵芝却认定毛毛还会捣乱,执意不许她再出现在她儿子的葬礼上。 最后是吴徽钰劝,方灵芝才松口,但是只允许毛毛远远的看着。毛毛受挫后,乖顺了许多,但是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有时吴徽钰跟她说话,她要好半天才听到。吴岩的丧礼还没结束,她就不见了。 当时大家都忙,没人注意到她,但等丧礼结束,吴徽钰才发现毛毛不在,她要去找,可赵子亮告诉她,毛毛已经回新加坡了。 吴徽钰对此颇感意外,但她又觉得,也许毛毛没有比这更合适的选择了。 这件事结束后,赵子亮没再提离婚的事,但他在家住了几天后,就搬出去了。而吴徽钰自从考证无望后,就开始积极筹备开店,因为她经过多方打听,发现干这一行其实可以“无证驾驶”,比起辉煌的履历,家长们更看重的是技艺。 因此,吴徽钰做了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由她来当老板,招聘一两位有能力的专业小儿推拿师,先把窝焐热了,一传十十传百,客源自然就有了。 不过,这些筹划的前提是,必须先把窝搭起来,然后找投资。 市面上的门面房不少,但合适的不多,吴徽钰一连跑了几天,终于在市区的清江路上找到了一家门面,距离这家门面房200米处有家幼儿园,四周又都是居民楼,交通、停车都比较方便,是个开小儿推拿店的不二之选。 不过因为位置好,所以租金颇贵,且房东见吴徽钰比较心仪,在原有的基础上又加了价。吴徽钰犹豫了半天后,还是一咬牙签下了租赁合同。 房子搞定,可到了找投资这一环吴徽钰却犯了难。她翻着通讯录搜刮了半天,可有希望拉到投资的也就是那几位,当然最有可能的还是林泉。 可也几乎就是一瞬间,吴徽钰便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因为……没脸。 正当她发愁的时候,薛琴琴送来了及时雨,问她的宏图大业进展到哪一步了,他们打算投资。 吴徽钰惯会捕捉字眼,忙问:“谁们?” “我们啊!”薛琴琴笑着说:“两位妈妈各一份,还有我和老程一份,怎么样老姐,我们年底能有多少分红啊?” 吴徽钰以为她在说笑,有些恼,“别跟我开玩笑了,我正烦着呢。” 薛琴琴却认真地说:“谁跟你开玩笑啊?我们家投80万!” 吴徽钰吃了一惊,问:“你哪儿来这么多钱?你不开分店了?不买别墅了?” “我婆婆把老家的房子卖了,本来是要给我们买房子用的,她一听我说你要开店,立马就说要投资。你不知道,她最近正学理财呢,跟我说投资就叫钱生钱,投你肯定稳赚不赔!” 薛琴琴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起来,可吴徽钰却笑不出来,她不得不提醒道:“我这可不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你跟阿姨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还是请她谨慎点吧。你和小姨也别把全部身家押在这里,我会压力很大的。” “放轻松啊老姐,我们还期望你带领我们脱贫致富呢!”薛琴琴笑嘻嘻地说。 吴徽钰没吭声,她此刻的压力真的是超大。 过了一会儿,薛琴琴觉得不对劲,问她怎么了。 吴徽钰叹了口气,说:“我刚才算了一下,装修、设备、员工等前期投入起码要大几十万,可我这店的客源还没着落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本啊?我在想,是不是方向错了,应该搞个加盟店才对吧?” 薛琴琴立即反对:“可别!别说加盟店通常都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就是那高额的加盟费你能出得起吗?我们家烧烤店就是素店一个,生意不也挺红火的吗?姐,你别前怕狼后怕虎的,这样干不成事的!” 吴徽钰还是担忧,“道理我也懂,可现在不是有实际困难吗?” 薛琴琴想了想,说:“也对,钱是硬门槛,资金不足的话,店做不大,事办不漂亮。” 吴徽钰补充:“而且,很快就会被现实打脸。哎呦我都忘了,广告费我还没算呢!唉,又是一笔开销!” “另外,可能还需要采购一些儿童玩具、游戏机之类的,毕竟咱开的是小儿推拿店。”薛琴琴适时地、无情地补充道。 吴徽钰的头更加大了,忍不住哀叹:“是啊是啊,这些都是钱啊!” “所以,你还不去找林泉吗?你还在等什么?”薛琴琴终于忍不住说。 吴徽钰几乎条件反射性的回答:“不要!” 薛琴琴撇撇嘴,苦口婆心地给她讲道理:“何必呢?你找他又不是代表妥协,又没让你去献身。你做一份企划,正常去找他谈合作,很正常的走商业途径,他觉得有前途自然就会投资的。” “那要是没前途呢?” “你当他傻吗?还是你傻?姐,你别忘了,他是个商人,不赚钱的事他会干吗?这种在沙场一路征战过来的老将,你以为他真的会为了女人做赔钱的买卖?”薛琴琴伸出两根手指,在桌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看上去甚为痛心疾首。 吴徽钰一想也是,没有哪个商人不是利益朝前的。那,照这么说,去找林泉其实也未尝不可啊。 第81章 毁约 事不宜迟,吴徽钰次日就打算去找林泉,可是老天好像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她还没出门,就出事了。 房东打电话过来,单方面毁约,并主动同意支付违约金,吴徽钰问她原因,可那边立即把电话给挂了,没过多会儿,违约金就发来了。整个过程不到三分钟,事儿办得滴水不漏又财大气粗。 这个意外叫吴徽钰久久没缓过劲儿来,偏偏这时珊妮又发微信过来,说她临时跟林总要去北京出差,逛街再另约时间吧。 这对于吴徽钰来说,无疑又是一盆冷水,昨晚她本就鼓足了勇气与珊妮联系,虽然邀她逛街就是个幌子,但珊妮那个人精必能猜到个大概,所以她才特意告知一声。 不仅如此,珊妮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张图片,是林泉与一个女人的背影照,吴徽钰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颜瑶。她有些窘,珊妮此举无疑是给她提了个醒,意欲叫她知趣点。 与此同时,秦欢几乎同一时间也打来了电话,向吴徽钰报告颜瑶与林泉的进展,据她说,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一起,这次林泉去北京出差更是主动邀请颜瑶一同前往。 秦欢话里话外都在说他俩是如何如何的般配,她这次更是送了颜瑶一个秘密武器,鼓励她借此机会争取一举拿下。吴徽钰不用想也知道那武器是什么,不过她担心颜瑶还真可能拉不下那个脸。 秦欢笑着说:“你别看颜瑶表面清纯,其实身体里住着一只小野豹,且等着看吧,林泉跑不了的。” 吴徽钰不由替林泉捏了一把汗,干笑着说:“不会吧?我看着不像啊。” 秦欢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说:“那是你不了解她的过去!嗨,总之她这么多年也不容易,能找到林泉这样的算是走大运了。徽钰,你可别跟着搅局啊!” 吴徽钰的心咯噔了一下,半晌说不出话来。 秦欢自觉自己话说得太直白了,干咳了一声,掩饰尴尬:“我知道你和林泉之间……嗨,我也是听珊妮说的!” 吴徽钰的脸顿时红了,不过好在她们打的不是视频电话,否则她真要无地自容了。 秦欢忽然换了一副面孔,万分和气地说:“徽钰啊,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啊?有什么需要姐帮忙的你就说一声哈!” 吴徽钰忽然有些气,她本就不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而秦欢明显是在试探,因此她干脆大大方方地说:“有啊秦姐!我正有一事请你帮忙呢!” 秦欢立即说:“有什么需要姐帮忙的,你尽管说啊!” 秦欢明显语带兴奋,吴徽钰更加不悦了,便也不跟她客气了,说:“我想开个店,你见多识广,朋友也多,能帮我看看哪儿有地段好又便宜的门面房吗?” 秦欢立即说:“青岛路上有一个便利店正在转租,那儿附近就有个学校,社区也成熟,绝对不缺客源!” 吴徽钰有些奇怪,问:“秦姐,你知道我要开什么店?” 秦欢有些尴尬,语气收敛了些,“嗨,我也是听珊妮说你拒绝了林泉。我还听说你前几天去过儿保姆,你可能不知道,那家店是颜瑶的师姐开的,大家都是一个圈子的,要打听不难的。” 吴徽钰顿时头大,既窘迫又不由得生气,更不禁暗怪秦欢太不地道,为了闺蜜的幸福难道就活该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吗? “徽钰,你不要多想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吧,那个,林总最近不是正在出差吗,我的意思呢,是咱自己能解决的事就不要麻烦他了。对了,现在店面已经定下来了,其他还有什么困难没有?”秦欢明显有些着急了。 “秦姐,我还没去跟房东谈呢,怎么就定下来了?”吴徽钰淡淡地说。 秦欢忙说:“我已经帮你谈过啦!你放心啊,绝对是市面最低价!租金10万一年,不贵吧?” 吴徽钰惊讶之余,不由苦笑,“秦姐,没想到你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你对颜医生可真是尽心尽力啊。” 秦欢干笑着说:“我对你也不错啊,对了,我给你物色了一个华侨,什么时候有空见个面啊?” 吴徽钰一脸黑线,提醒她:“秦姐,谢谢你啊,我还没离婚呢!” 秦欢尬笑着“哦”了一声,借口说有事,就把电话挂了。 吴徽钰比她更想快速结束这通通话,不过却被秦欢率先挂断,她心里还真的挺不舒服的。不仅如此,秦欢未免也太步步为营了,单从租房子这事就好像算准了似的,叫她有种自己是个小猎物、擎等着往陷阱里跳的感觉。 不过气归气,房子还是要去看看的。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两处房子的房东竟是同一个人,不仅如此,当房东一看到吴徽钰,当即说这房子是不可能租给她的。 吴徽钰觉得奇怪,问她为什么。 房东是个四十岁上下的、烫着一头小卷发的时髦女人,顶着一脸精致的妆容,但神情冷峻,看上去极不好惹。 不知怎的,吴徽钰忽然有些怵,直觉她极有可能与某个黑恶组织的大哥有些关系,就在她脑补一出大戏之时,只听房东问她:“你是要开小儿推拿店是吧?” 声音很好听,有种破冰的感觉。 吴徽钰忙点点头,说:“我朋友之前来和你谈过,怎么现在又不租了呢?” 房东上下打量了吴徽钰一眼,完全不掩饰对她的讨厌,冷冰冰地说:“不好意思啊,我这房子有人租了。” 吴徽钰急忙说:“不会这么快吧?我朋友才刚跟你谈过啊。” “这房子不会租给你的。”房东依旧冷淡。 她说完就要走,吴徽钰忙叫住她,忍住气问她为什么。 房东见她执着,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其实不是我不租,谁不想赚钱啊?是有人叫我不要租。” 吴徽钰吃了一惊,忙问是谁。 房东四下看看,好像很害怕的样子,忽然她凑近了些,小声地说:“我劝你也不要打听了,那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的。我劝你最好店也别开了,否则非得惹祸上身。” 她说完,就紧张兮兮地走了。 吴徽钰愣在了原地,想不通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自己到底哪儿得罪他了? 就在这时,赵子亮的电话扰乱了她的思绪。 吴徽钰接了电话,那头传来刺耳的吵闹声,接着就听赵子亮扯着嗓门冲她喊道:“喂!在哪儿呢?” 吴徽钰把手机拿远了些,反问:“你在哪儿呢?这么吵!” 大约过了半分钟,那头安静了,赵子亮哑着嗓子问:“你在哪儿呢?今天是妈的生日你忘了?” 吴徽钰此刻的脑袋跟个浆糊似的,问:“哪个妈?” “咱妈!晖晖外婆!你在哪儿啊?打你电话一直不接,就差你了!”赵子亮没好气地说。 吴徽钰的火也腾地就上来了,气冲冲地说:“我妈过生日,你去干吗?” 她说罢,看了手机一眼,果然见上面有许多未接来电。 赵子亮没跟她计较,急促地说:“你快来吧,出事了。” “什么事啊?”吴徽钰认准他又在大惊小怪,并未太上心。 赵子亮说:“总之,你快来吧。”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挂断的最后一秒钟,吴徽钰敏锐地听到了那头有许峰的声音,她的心霎时提到了嗓子眼,猜测一定是许峰又在闹事了。这么一想,她立即往母亲家赶去。 第82章 硝烟弥漫 等吴徽钰到的时候,许峰正一个人坐在席上吃菜,其余人包括许佑平在内均站在旁边看着,许峰不仅旁若无人,甚至怡然自得,完全一副无赖的做派。 许峰看到吴徽钰,把手里啃了一半的鸡骨架一扔,边擦嘴边说:“行了,大妹来了,那咱开始吧!” “你这畜……”许佑平话还没说完,就气得一连咳嗽了数声,薛宇芳边给他顺气边叫他别生气。 许峰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老爷子,我劝你啊还是少动怒,你起码得留着命等我薛阿姨的生日过完再说啊。” 他说着,上下打量了许佑平一眼,撇撇嘴说:“目测你瘦了不少,看来我薛阿姨照顾你不怎么尽心嘛!我给你换个保姆吧,换个年轻的,没准你心情好、病也就好了呢!” 许峰一句话影射多个人,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神经,吴徽钰刚要反驳,就被赵子亮拉住了,许佑平也要发作,也被薛宇芳劝住了。 许峰环视了一圈,得寸进尺地又说:“行了,不耽误你们团圆了,我今天来就一件事,要房产证!” “不可能给你的!”许佑平咬着牙说。 许峰用筷子在那盘老鸡汤里挑挑拣拣,并没挑到心仪的那块肉,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随即戏谑一般的说:“老爸,你整个人都埋黄土里了,还霸着房本干吗呢?有意思吗?难不成你要留给她?” 他说着,拿起一只筷子,指着薛宇芳,一脸的蔑视。 薛宇芳平白被点名,顿时慌了,忙说:“你放心,我不会要的。” 许佑平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许峰见此一幕,旋即笑了,说:“真是大男子主义,人家不要你强塞干什么啊?不懂强扭的瓜不甜?” 许佑平不愿听他啰嗦,叫薛宇芳扶他回卧室,可刚走一步,就被不知打哪儿出现的小孙女舟舟抱住了腿。 舟舟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叫爷爷不要走,许佑平的心登时软了,只好又走了回去,几个人又回到了对峙的状态。 许峰朝舟舟招招手,小女孩立马跑了过去,许峰夹了一个鸡腿放进她的小碗,女孩很乖巧地说了声“谢谢爸爸”,就端着小碗到一边去了。 众人除了赵子亮以外,对许峰这种饲养宠物一般的喂养方式早已见怪不怪了,而赵子亮不仅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也是第一次见舟舟,不禁好奇地问:“她是你的亲女儿?” 许峰眯眼笑道:“大妹夫,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你没听她叫我爸爸?” “那你还这么对她?”赵子亮一脸的不可置信。 许峰不仅没生气,反倒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说我虐待她?呵呵,你可能不知道,这是我们家的优良传统,我爸以前就是这么对我的。” 他说着,装作不经意的看向许佑平,许佑平的脸色更加阴沉了。吴徽钰怕他再动怒,忙拉了拉赵子亮的袖子,提醒他不要再说了。 许峰也不再纠缠,继续刚刚的话题:“怎么样啊老爷子,别挣扎了,你就我这一个儿子,不给我给谁呢?不指望我给你送终?” 许佑平并不吭声。 许峰兀自笑笑,又说:“行吧,我给你时间考虑。半个月够不够?呵,就怕你活不了那么久!一周吧,我给你一周时间,好好考虑!” 许佑平已经气得快支撑不住了,不过还是不吭声。 许峰瞥了他爸爸一眼,转而看向吴徽钰,说:“别发呆了,现在说说我们的事。” 吴徽钰眉头一凛,气愤地说:“你我之间有什么可谈的?” 许峰笑着说:“谈谈门面房啊,我可知道你最近想开店啊。” “是你捣的鬼?”吴徽钰吃了一惊。 许峰已经牵着舟舟开了门,吴徽钰连忙上前拦住他,她正要说话,这时却听身后薛宇芳一声大叫,吴徽钰立马回头看去,顿时吓了一跳,许佑平吐血了! 众人顿时忙乱起来,而许峰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佑平经过这顿刺激,已经虚弱得站不起来了,但他执意不去医院。薛宇芳已经哭成了泪人,吴徽钰的心里也不好受,她不仅气许峰,更担忧母亲。 另外还有未卜的前路。 和赵子亮一起从许家出来的时候,吴徽钰还一直在想这些事情,连赵子亮站住了她都没发现。而当她听到赵子亮喊她时,竟又傻傻地走了回来。 赵子亮担忧地问她:“许峰是不是找你麻烦了啊?他说的门面房是什么意思?” 吴徽钰怔怔地看着他,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讲。 赵子亮见她不吭声,又问:“赵子成和我妈他们最近没找你麻烦吧?” 吴徽钰好奇他为什么总问这个问题,因此问他:“他们是不是又要有什么动作了?你让他们歇歇吧,我可没招惹他们。” 赵子亮不说话了,越过她独自往前走。 吴徽钰不高兴了,追上他,问:“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啊?” “没事。”赵子亮淡淡地说。 “你那么着急要离婚是不是因为怕你家和苏慕明对我图谋不轨?我告诉你啊,我可不领情!”吴徽钰有些着急,忍不住说出自己连日来的猜测。 赵子亮抬眼看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压根没这想法。这件事先放放吧,我看你现在已经火烧眉毛了,我猜许峰不会放过你的。” 吴徽钰冷哼了一声,说:“他凭什么不放过我?” 赵子亮笑笑,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许叔那房本是藏在你这里了吧?不用惊讶,你们家这本账我算得还是比较清楚的。另外,你觉得许叔还能坚持多久?早做打算吧。” 听他这么说,吴徽钰的心情顿时低落了下来,赵子亮见状,安慰她:“不过你也不用过分担心,否极泰来,穷极必反,没准事情会有转机呢?” “这种话还是用来安慰小姑娘吧。”吴徽钰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说着,赌气似的先行走了。 赵子亮也没追,不过当晚他就搬了回去。 与此同时他还带回了一个消息,说是他有个朋友在广州路上有家铺子要转让,问她有没有兴趣。 吴徽钰也不顾脸面,当即同意。当晚一家三口就去了实地考察,结果出乎意料的满意,不仅地点好,更因为这家本来就是开幼儿补习班的,所以目测连硬装都省了。 吴徽钰被前两次的经历搞怕了,要求赵子亮的朋友把房东约过来,当场就签合同,朋友也照办了。等到合同签完,吴徽钰这才松了口气。 回去的路上,吴徽钰高兴得哼起歌来,赵子亮吃了一惊,斜眼看她,说:“不就是租个房吗?至于这么高兴吗?” “那是你不知道我之前遇过多少坎坷。” 赵子亮撇撇嘴,说:“现在门面房我帮你租到了,能告诉我你要来干什么了吗?” “开店!”吴徽钰斩钉截铁地说。 “开什么店?” “小儿推拿店!” 赵子亮觉得她在胡闹,生气地说:“你开什么玩笑?你是小儿推拿师吗?你懂行吗你就开店?” “你不懂。”吴徽钰本来想说的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可还是忍住了。 赵子亮却急忙说:“不行不行,这个房子我们不能租!” “你少拖我后腿!”吴徽钰也急了。 “我朋友和那个房东关系不错,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咱现在就退!”赵子亮执意。 “赵子亮!” 吴徽钰火了,要去抢他的手机,赵子亮自然不肯,两相争执之下,差点出了车祸。 赵子亮把手机放回去,叫她安心开车。 而吴徽钰为了安全考虑,也只得忍着怒气继续开车。 但是,一场硝烟已经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 第83章 旧情复燃 他们刚进小区,就看到了赵子成的车子停在了楼下,吴徽钰和赵子亮互看了一眼,都不禁叹了口气。 吴徽钰踩了刹车,问:“要不出去转两圈再回来?” 赵子亮点头表示同意。 吴徽钰便调转车头,又驶出了小区。路上,她忍不住问赵子亮:“你和家里闹翻了?” 赵子亮直视着前方,皱着眉头说:“不至于。我不见他们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吴徽钰“哦”了一声,觉得他怪怪的,又问:“你今天怎么会出现在我妈那儿?她回安市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 赵子亮斜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妈给你打电话打不通,这才给我打了。” 吴徽钰“哦”了一声,忍不住小声嘀咕:“妈也真是的,不能给琴琴打吗?打给他干吗啊?” “薛琴琴的电话也打不通。”赵子亮淡淡地说。 吴徽钰一脸黑线,这时只听赵子亮又说:“妈似乎不知道你开店这事,你不打算告诉她?” 吴徽钰不说话,她也正在想这个问题,告诉是一定要告诉的,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但是既然许峰已经出手了,那她必须得做好防备才行。 赵子亮和她想到了一起,说:“我看许峰挺浑的,你小心着点他。另外,等你走上正轨,我们就去把事办了吧。” 吴徽钰有一瞬间的晃神,反应过来立即说:“行!” 可她一连被赵子亮追了好多次,不免生气,又问:“你急着要离婚,是有打算了吗?” 赵子亮没吭声,半晌他“嗯”了一声,接着就不出声了。 吴徽钰觉得闷闷的,开了窗户,可外面的尾气味儿太重,她立即就把车窗关上了。晖晖在自己的安全座椅上已经睡着了,嘴角微微上扬,大概正做着好梦。 吴徽钰不禁想,人大概只有三岁以前是真正快乐的吧,一旦长大,认识多了,趣味也就少了。所以,要想不负重前行,最好还是自己找点乐子吧。 过了一会儿,吴徽钰认真地说:“明天我们去民政局吧。” 赵子亮并不意外,甚至就好像在等这句话似的,立即说:“好。”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可似乎都松了口气。 他们在外面兜了能有一刻钟就回去了。夜深了,赵子成的车已经不在了,不过他留了一张便利贴在门上,留言是:“哥,给我回电话”。 吴徽钰觉得奇怪,小声嘀咕道:“直接打电话不就得了。” 哪想赵子亮却说:“我把他拉到黑名单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想问,还是忍住了。 赵子亮把晖晖放到卧室的床上,吴徽钰跟着他,本来怕他粗手粗脚再把孩子吵醒了,可没想到赵子亮却是出乎意料的细致,不仅细心地把被子给掖好,还把晖晖额上的污渍给擦掉了。 赵子亮的反常忽然使吴徽钰萌发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很快就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她几乎认定就是真的了。 等赵子亮出来,吴徽钰立即问:“你出院后,去复查没有?” 赵子亮一头雾水,说:“医生没让我去复查啊。” “那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哪儿不舒服?”吴徽钰急忙又问。 “没有。不是,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吴徽钰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问:“你是不是得绝症了啊?” 赵子亮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不好意思啊,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出院前做了体检,各项指标都正常的,身体好着呢!” 吴徽钰还不信,说:“那不对啊,从儿子出生到现在都没见你对他这么细致过,难道突然一反常态不是这个原因?” 赵子亮没搭理她,转身进了书房。 吴徽钰想了一晚上,也没想出来这其中蹊跷,不过第二天,当她看到苏慕明时,她真想敲自己一计。笨呐! 苏慕明叫了一声“吴姐”,不等吴徽钰说话,就进了门。吴徽钰愣在门口,顿时气极,关上门刚要找她理论,就见苏慕明已经与赵子亮抱上了。 赵子亮的嘴里咬着一只牙刷,满嘴都是沫沫,苏慕明居然也不嫌弃,踮起脚尖轻啄了他一口,柔声问他:“几点出发?” 赵子亮看向吴徽钰,苏慕明顺着他的目光也看过来,吴徽钰气到极致已经平静了许多,毕竟不是第一天认识这对狗男女了。 吴徽钰平静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又搞到一起的?” 苏慕明轻笑了一声,说:“你这么说也太难听了吧,我们是在正大光明地谈恋爱。” 吴徽钰眉一扬,看向赵子亮,问:“你这算婚内出轨,信不信我就跟你耗了?” “随你呀,地下恋嘛,我都习惯了。”苏慕明玩着刚做的美甲,不屑地说。 赵子亮没吭声,回到洗手间继续刷牙,苏慕明跟了进去,随手把门一关,里头很快就传来了她的放浪的笑声。 吴徽钰不用想也知道他们在里面干什么,她也不气,索性搬了把椅子安安稳稳地坐下,静待他们又要出什么新花样。 五分钟后,赵子亮和苏慕明双双出来了,苏慕明边扣纽扣边朝赵子亮抛了一个媚眼,赵子亮则向她抛了一个飞吻。他们看到端坐着的吴徽钰吃了一惊,苏慕明更是拍着胸脯,阴阳怪气地说:“哎呦!真是好大的惊喜哦!” 赵子亮照着她的翘臀上捏了一把,嬉笑着说:“我刚刚算惊喜么?” 苏慕明立即红了脸,边往他怀里拱边撒娇道:“坏蛋!小坏蛋!” 赵子亮邪魅地一笑,转脸却对吴徽钰收起了笑脸,冷冷地说:“我们先去吃个早饭,你收拾收拾吧,待会儿一起去民政局。” 苏慕明有些不高兴地说:“坐我的车去嘛!” 赵子亮闻言,立即变了脸色,苏慕明连忙哄他:“不要生气嘛,一起去就一起去呗!” 赵子亮这才笑了。他勾勾手,苏慕明立即就贴了上去,随即赵子亮就搂着她走了。 吴徽钰一言不发地目睹完了全程,除了恶心,还是恶心。她看了眼时间,距离民政局上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她火速给薛琴琴打电话,请她过来看会儿晖晖。 打了两遍薛琴琴才接,听上去有气无力的,“姐,什么事啊?” 吴徽钰快速地说:“你现在来我家看会儿晖晖,我要去离婚!” 那头沉默了十来秒后,薛琴琴问:“怎么突然想起来离婚了?你提的还是他提的啊?” 吴徽钰不想啰嗦,气呼呼地说:“别问了!我要离婚!现在就要离!你快点打车来吧,车费我报销!” “姐,我去不了,我在医院呢。要不我让琳姐过去吧?”薛琴琴为难地说。 吴徽钰吃了一惊,问:“你上周不是刚产检过吗?” “唉,别提了,我住院呢!不过没多大事,过几天就回去了。”薛琴琴伤心地说。 吴徽钰“嗯”了一声,说:“行吧,等我这边忙完我去看看你。” 她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吴徽钰觉得十分憋闷,经过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决定请对门丁阿姨过来看会儿晖晖,可她敲开门,见到的人却是黎宝来的老婆冯悦。 冯悦开门一见是吴徽钰,还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把门关上了。 吴徽钰吃了个闭门羹,气愤地回去了。她刚进屋,就接到了赵子亮的电话,说他们在吃小笼包,问要不要给她也带一笼。与此同时,电话那头传来了苏慕明娇滴滴的声音,吴徽钰气得一把挂掉了电话。 这时,晖晖醒了,等到吴徽钰给他穿好衣服、又喂了饭后,赵子亮发来微信说,他们已经在民政局门口等了。 第84章 市场调研 因为各项手续都齐全,又有过经验,因此流程走得很快,这婚在十分钟之内就离了。 结束后,赵子亮和苏慕明先走了,吴徽钰则带着晖晖去医院看薛琴琴。 薛琴琴此刻正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看到吴徽钰时吃了一惊,随即欣喜不已,忙叫他们进来。 同时薛琴琴急忙问:“离了?” 吴徽钰点点头。 薛琴琴立马招招手,兴奋地说:“快来快来,我给你看个东西!” 吴徽钰凑上去,薛琴琴把手机往她面前一送,说:“你看,你的机会来了!” 吴徽钰一看,原来是一个截频,内容是高中校友群的聊天记录,略略扫了一眼,缈缈看到了“魏东”两个字。吴徽钰顿时失了兴趣,说:“你可真八卦。” 薛琴琴立马反驳:“什么呀!我还不都是为了你啊!魏师哥和他前妻复合失败,老姐,你得抓住这个机会啊,争取一举拿下!哎呀你别不信啊,是陆媛媛爆料的,绝对真实可靠!” “就那个现在在做娱记的陆媛媛?她也是闲的吧,调查魏东干吗?”吴徽钰不屑地问。 “她现在正休假呢,闲着也是闲着呗!何况魏师哥当年那风头比当红小生那也是不差的吧,只不过他自从经历了一次失败的婚姻后,人生算是走下坡路了。” 吴徽钰不以为然,“也不能这样说吧。” 薛琴琴喝了口水,继续说:“是没有这么绝对啦!不过魏师哥的前妻至今还未浮出水面,就连陆媛媛都没查到她,你说她不会是个莫须有吧?”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你觉得可能吗?” 薛琴琴兀自笑笑,不好意思地说:“也是哈,他不会自己跟自己结婚的,那也太恐怖了。不过,他前妻到底是谁啊?就没有陆媛媛搞不到的八卦,这人捂得也太严实了吧?” 眼看薛琴琴就要越讲越多,吴徽钰赶紧转移话题:“好啦,别说别人了!你怎么住院了?” 薛琴琴顿时哀叹不已,抱怨道:“要不说人和人之间有差距呢?你怀孕的时候每天生气郁闷,身体也没什么反应,可我怎么自打怀孕了就一直在出血啊?姐,我真怕这俩孩子保不住。” 吴徽钰忙制止她:“别胡说!” 薛琴琴扁扁嘴,无奈地说:“我都后悔死了,要是当初不去水族馆工作就好了,你说我这怀孕本来就困难,要是孩子没了可怎么办啊?” “现在知道后悔了?当初你一离婚我就劝过你,可你不听!不仅不听,还一干就是那么久,你说你在凉水里泡这么长时间,能不把身体泡坏么?”吴徽钰没好气地教训她。 “姐!不说了好么?人家现在特别难受!”薛琴琴已经快要哭了。 吴徽钰紧张起来,忙问:“哪儿难受?我给你叫医生!” 薛琴琴指指自己的小心脏,委屈巴巴地说:“这儿。” 吴徽钰松了口气,可又忍不住生气,不过一看到薛琴琴那可怜样儿,再大的火也得消了。 “晖晖,到小姨这儿来!”薛琴琴从枕头下掏出一个红彤彤的灯笼果,朝晖晖招招手。 晖晖正和临床的小哥哥玩呢,闻声立马跑了过去。 薛琴琴扬扬手里的灯笼果,叫他叫小姨。 晖晖乖巧地叫了一声小姨,薛琴琴立马又是一阵感叹:“唉!我要是也能生一个这么漂亮又听话的宝贝就好咯!姐,你可真有福气!” 吴徽钰忍不住笑道:“你儿女双全,可比我有福气。” 薛琴琴叹了口气,说:“哪儿那么容易啊!我昨天听到医生和程乾的谈话了,她说我这胎不一定能保住。姐,我自己也有预感,我觉得这俩孩子可能和我没缘。” 吴徽钰急了,“还瞎说!快呸呸呸!血不是已经止住了吗?你好吃好喝的养着,怎么可能会掉?琴琴,你别多想,要相信医生会有办法的!” 薛琴琴笑笑,反倒安慰起吴徽钰来:“姐,你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能承受得住!倒是你,开店的事有进展了么?” “店面已经租好了,等把装修搞好就准备招员工了。”吴徽钰去繁就简,挑最紧要的说了。 “这好办,秦美芬她前夫常年做母婴方面的培训,他一定认识不少小儿推拿师,找他介绍绝对安全靠谱!不过老姐,这可是一笔不菲的开销啊!” 吴徽钰点点头,这也正是她一直在纠结的。与厨师是一个饭店的灵魂一样,她们店的灵魂就是优秀且专业的小儿推拿师,要想赢得好口碑,必须在这方面舍得花大价钱。 薛琴琴想了想,说:“其实我有个建议,咱不如搞个免费试体验活动,就好像饭店试吃那样,先把人吸引过来,再用一个优质点留住她们。毕竟现在市面上类似的店很多的,咱们要想突围实在有些困难。” “你具体说说。”吴徽钰来了兴趣。 薛琴琴拿出一沓纸,指着最上面的那张说:“我这两天无聊,帮你做了个问卷调查,地点就在医院的妇产科和儿科,虽然人不多,但绝对有代表性。你看看,大家普遍反映市面上的小儿推拿店价格太贵,且真正好的没有几家,并且他们更愿意去连锁店,觉得有保障。” 吴徽钰拿起那张纸,仔细地看了起来,纸上是各项问题的占比,数据比较一目了然。其实这些数据和吴徽钰了解的也大差不差,不过当数据直观的摆在她的面前时,她还是相当震惊的。 每项数据都在表明,她即将要开的店铁定就是个炮灰,似乎压根不用开就注定将被市场吞没。吴徽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觉得前路相当渺茫。 这时,薛琴琴干咳了一声,镇定地说:“所以,咱们要想突围,除了我说的‘试吃’活动,还必须要放个大招才行!” “什么大招啊?”吴徽钰有气无力地问。 薛琴琴冲她眨眨眼,笑道:“先保密!算是我送你的礼物,总之包你客源满满,赚钱赚到手软!” 吴徽钰不相信,嫌弃地说:“从小到大你送我的礼物就没有超过10块钱的,这次你能这么大方?” 薛琴琴急了,不服气地说:“你20岁那年我不是送你一条手链么?那条手链100块!” 吴徽钰撇撇嘴,说:“我才戴了几天呐,还不是被你抢了去?听说卖给同学了?你就是个小土匪!” 薛琴琴有些不好意思,凑上去嬉笑道:“有财大家一起发嘛!姐,预祝你开业大吉、财源滚滚哦!” 两人又说了会儿笑,吴徽钰才带着晖晖回去了。 然而刚出了电梯,迎面就碰上了程乾,以及不远处的廖康。 程乾急着给薛琴琴送饭,打了个招呼就上了电梯,这时廖康也看到她了,立即往这边走来。 吴徽钰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来看病啊?” 她说完又不禁后悔,来医院不是看病是什么? 廖康看到吴徽钰很高兴,又或者他本来就很激动,他兴奋地说:“不是,是丽丽生了!生了个闺女!” 丽丽? 吴徽钰在脑中搜刮了半天“丽丽”,终于反应过来,廖康说的大概是施巧丽。不禁觉得奇怪,施巧丽生的又不是他的孩子,他高兴个什么劲儿啊? 吴徽钰扯了扯嘴角,还是说了句恭喜。 “姐,不忙吧?我领你去看看?小丫头可漂亮了!”廖康跃跃欲试。 吴徽钰忙说:“不了,还有事呢!” “哦,那你忙哈,有时间来家里玩啊!”廖康有些失落,恨不得立马将闺女捧到她面前来似的。 吴徽钰尴尬地笑笑,“行。你快去吧,她身边不能没人。” “那我走啦!一定来玩哈!”廖康说罢,依依不舍地走了。 吴徽钰忍不住叹了一声,此情此景,也真是活久见了。 第85章 舍生取义 吴徽钰到了家,晖晖眼尖,率先看到了桌上放着的蛋挞和小熊面包,闹着要吃,吴徽钰心里有了数,往书房走去,开了门,果然见赵子亮正在里头打游戏。 赵子亮正在四下找烟,抬眼也看到了她,然而他什么话也没说,转而收回目光,继续打游戏去了。 吴徽钰更气了,刚要发作,赵子亮预料到了似的,又回过头来,悠悠地说:“等冷静期过,咱俩正式领证,你再赶我走也不迟。” 他说完,就又要继续打游戏。吴徽钰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打算跟他好好谈谈。 然而这时,晖晖却端着蛋挞过来了,拿着咬了一口的蛋挞要往妈妈的嘴里塞,吴徽钰快速把质问的话咽了下去,随即抱起儿子,照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可小家伙却挣扎着要下来,吴徽钰只好放开他,晖晖立马往赵子亮那儿跑,又要把刚刚给吴徽钰吃的那块蛋挞往他的嘴里送。赵子亮一把抱起晖晖,和他亲昵地碰了碰鼻子,逗得小家伙咯咯直乐。 吴徽钰在一旁看得奇怪,他俩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好了? 当晚,晖晖也是硬要爸爸哄才肯睡,而赵子亮不仅特反常地给儿子洗了澡,还给表演了节目和讲故事,吴徽钰一直在旁边观察着,感到意外的同时竟觉得有那么一点温馨。 等晖晖睡着了,吴徽钰把赵子亮喊到了客厅,赵子亮正奇怪呢,吴徽钰又忽然生了兴趣,跑去拿了瓶红酒过来。 赵子亮直到看她把红酒倒进了日常用的水杯里,才犹豫着说:“这就庆祝上了?这么不讲究?” 吴徽钰也不跟他碰杯,率先尝了一口,说:“跟你还有什么讲究的?” 赵子亮不由苦笑道:“也是哈!老夫老妻了,是不值当用高脚杯哈,诶,我记得我们家好像有套新的镶金高脚杯吧?” 吴徽钰点点头,“是有一套,章海夫妻俩送的。” 赵子亮认真地打量了她一眼,忽然笑了,说:“谁能想到以前在最高档的写字楼里工作的高级白领密斯吴,当起全职主妇来也是一把好手啊?” 吴徽钰有刹那的晃神,反应过来不由苦笑:“大概再也回不去那个时候了。” 赵子亮点点头,“那是你这辈子最鼎盛的时期,过了那个时候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吴徽钰:“……还不是拜你所赐!我可提醒你啊,这次你可别像上次那样又反悔!” “放心!” 吴徽钰不想再坐下去,起身就要走,却被赵子亮拦住了,他说:“你……怎么不问问我和苏慕明怎么回事?你就那么没有好奇心吗?” 不提还好,一提吴徽钰更气了,她转脸看向赵子亮,见他一脸的笑意,更加火大。 赵子亮完全无视她阴沉的脸色,耸耸肩,无奈地说:“你不问,那我只好自己说了。” “别!打住!”吴徽钰立即阻止:“我不想听!” 赵子亮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戏谑地说:“反应这么大?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吴徽钰哼了一声,万分嫌恶地说:“你们之间除了男女激情和那么一丝丝的爱情因素外,还有什么新鲜的吗?” 她说罢,忽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不过,你既然还要住在这里一个月,那麻烦你不要让她再出现在我面前,因为我并不是很想见她。” 出乎吴徽钰的意料,赵子亮竟然答应了,随即他说:“我必须要告诉你,其实我和你一样不想看见她,可是现在没办法。她利用你和赵子成来威胁我,你知道她背后有她舅舅和蒙新雅撑腰,我不得不就范。” 吴徽钰吃了一惊,问:“她怎么威胁你了?” “赵子成走私的事,你知道吧?他被抓又被放,完全是苏慕明在自导自演,包括你和林泉的事,当年也是她向张淑透露的,她……” “我和林泉没什么事!”吴徽钰冷冷地打断他。 赵子亮瞥了她一眼,平静地说:“可那的确对你造成了影响不是吗?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不瞒你了,当年是苏慕明带我去那家酒店的,并且要了你们旁边的那间房,我在想,或许这也是她的诡计,目的就是让我看到那一幕。我在想……” 他说到这里,却不说了。 吴徽钰立即问:“想什么?” 赵子亮摇摇头,说:“但愿只是我的猜测吧。” 可吴徽钰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不过她也没再说了。 “所以你是牺牲自己、成全他人?不会吧?这可不是你的作风啊!”吴徽钰还是觉得他这理由有些可笑。 赵子亮点点头,“可我的确是这么做了,有些怂吧?” “你对她就真的没感情了?她对你可是情意绵绵啊!”吴徽钰还是不相信。 “再说了,赵子成的事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自有警察管着呢,就算她背后资本的力量再强,也不能一手遮天吧?我这边呢,既然我俩都离了,那她也不至于死咬着我不放吧?她那么闲吗?”吴徽钰越发觉得赵子亮的理由站不住脚。 赵子亮默了默,用一句话结束了谈话:“你不懂。” 吴徽钰哑然。她不懂?没人比她更懂了好吗! 赵子亮已经往书房走了,吴徽钰赶在他开门之前挡住他,急促地说:“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的,别指望我会领你的情!” 赵子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轻声说:“我自愿的。” 吴徽钰呆住了,赵子亮躬身从她的胳膊下穿了过去,他站定,朝她笑笑,柔声说:“你得习惯。” 吴徽钰觉得奇怪,习惯?什么意思啊? 赵子亮已经关上了门,吴徽钰傻站了能有半分钟,这才闷闷不乐地回了卧室。 次日,吴徽钰照例早起准备早饭,她刚把鸡蛋煎好,就见赵子亮开门进来了,边擦汗边跟她打了个招呼。 吴徽钰吃了一惊,看了一眼时间,才六点十分! “你……起这么早?” 忽然瞥见他手上的红绸扇,就是跳广场舞的阿姨们常用的那种,犹豫着问:“你这是晨练去了?” 赵子亮点点头,“难怪章海迷上了晨跑,早晨的空气是好啊!” 吴徽钰更是吃了天大的一惊,“你是说章海?你朋友章海啊?妙妙的老公章海?” 赵子亮笑了,说还能有几个章海啊? 吴徽钰难以置信地摇摇头,“太不可思议了吧!你们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赵子亮解释:“章海最近在备孕生二胎,我是失眠了一夜,早上一气之下就起床了,怕吵醒你们,就出去了。” 吴徽钰“哦”了一声,继续做早饭。 赵子亮凑过来,四下看看,忽然万分沉痛地说:“我过去是真不知道珍惜啊,放着这么好的老婆不要,非要去采野花。这样热锅热灶的日子多好啊,多温馨多幸福啊!唉!” 吴徽钰的心咯噔了一下,想说什么,可想了想,又觉得如今这个境况说再多也没什么意思,便没开口。 赵子亮又是连叹了几声,搞得吴徽钰有些烦躁,倒面粉时差点洒了。 “出去行吗?厨房本来就小,再多你一个连转身的空间都没有啦!”吴徽钰轰他。 赵子亮的目光正落在她刚煎好的荷包蛋上,蛋煎了三个,有他一份。 吴徽钰顺势看去,顿时尴尬不已,解释说:“你别误会啊,有个蛋坏了,就也给煎了。” 赵子亮阴阳怪气地“哦”了一声,笑着出了厨房。 吴徽钰顿时懊恼不已,怪自己真是笨,习惯成自然,习惯成自然,这习惯什么时候能改啊?! 一直到吃早饭的时候,赵子亮仍在沾沾自喜,不过他在接了一个电话后,瞬间又晴转多云。 吴徽钰忍住不问,可赵子亮等晖晖也吃完饭后,自己主动说了。 “电话是苏慕明打来的,她想和我结婚。” 吴徽钰正在洗碗,听到时停顿了一下,这时赵子亮又说:“她要我们走法律程序,说是那样快,律师她已经替我找好了。” “她可真够绝的。”吴徽钰竟然出乎意料的镇定。 “我给拒了,你什么意见?”赵子亮缓缓地说着,他在等待吴徽钰的反应。 吴徽钰放下手里的抹布,转身,对他平静地说:“好啊,我同意。” “我不同意!”赵子亮的脾气上来了,语气有些冲。 第86章 又一个天雷 “你到底什么意见?”赵子亮不服气地又问了一遍。 吴徽钰沉默了片刻,忽然赌气似的把手里的抹布一扔,气愤地说:“好吧,我也不同意!” “真的?”赵子亮喜出望外。 吴徽钰转身看他,脸上余怒未消,说:“虽说我也不想再跟你过了,但她这样也未免太咄咄逼人了。赵子亮,我不得不说你以前的眼光是真差啊,你跟她这么多年难道就没发现她是怎样的人么?” 赵子亮耸耸肩,无奈地说:“陷在爱情里的人都是瞎的。” 吴徽钰撇撇嘴,心想叫你浪漫,我看你现在还怎么浪! 她转过身继续洗碗,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都说狼狈为奸、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苏慕明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赵子亮存了什么心思的吧?或许他们俩谁玩谁还不一定呢! “嘿我说,你干吗非要和苏慕明纠缠在一起啊?你那么喜欢浪,换个人浪不行吗?”吴徽钰觉得有必要给赵子亮指条明路。 可赵子亮却已经踱到了洗手间,冒出个头来叫她。 “干吗啊?”吴徽钰探头看他,没好气地问。 “你快来!”赵子亮急匆匆地喊道。 “到底什么事?”吴徽钰不耐烦地问。 赵子亮没吭声。 吴徽钰等了一会儿,觉得奇怪,只好解掉围裙,去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她刚进去,就见赵子亮一手拿着梳子,一手拿着发胶,却也不往头上喷,反倒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表情很不好看。 赵子亮一看到吴徽钰,后退几步往马桶上一坐,随即把她拉过来,吴徽钰一个不稳,立时坐在了他的身上。 “你干吗啊!”吴徽钰立马叫道,边叫边要起身。 赵子亮按住她的肩膀,闷闷地说:“帮我拔白头发!” 吴徽钰愣住了,“拔……拔白头发?” 她还以为…… 吴徽钰想到那些不可名状的画面,顿时红了脸。 可惜赵子亮并未领略到她的内心戏,反而把她往上一提,随即手上一个使力,吴徽钰就跨坐在了他的腿上。 “这样更方便操作。”赵子亮沉声说。 吴徽钰的脸跟发烧了似的,立即变得滚烫,正要逃,赵子亮闷闷地提醒她:“还愣着干什么啊?开始啊!” “啊?什么?”吴徽钰完全忘了自己要干什么了,不是一般的懵。 他们正说着,完全没注意到晖晖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他们,直到手里的小积木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吴徽钰才反应过来。 “妈妈,你坐在爸爸的身上干什么?”小家伙已经能说完整的句子了,且表达得非常清晰和完整。 吴徽钰吓得立马从赵子亮的身上下来,飞快地整理好已经露出一小片胸衣的紧身上衣,同时万分责怪地看着赵子亮。 赵子亮本就是个肉食动物,即使他刚刚的确全身心的投入在生白头发的懊恼中,但他此刻当即明白了吴徽钰窘迫的原因。 不过,父亲的角色使他提醒自己,此刻必须矜持且正经。 赵子亮朝晖晖招招手,小家伙立即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赵子亮一把把他抱起来,像刚刚抱吴徽钰那样把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随即说:“妈妈好奇爸爸的脸上有多少痣,这样看清楚点。” 吴徽钰哑然,忍不住冲赵子亮低吼:“你能不能正经点?!” 可晖晖竟然饶有兴趣地问:“爸爸,什么是zi啊?” “是痣,不是zi。”赵子亮纠正。 “什么是zi?”晖晖改不过来。 “痣!” “zi。”晖晖努力龇开小嘴巴,那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赵子亮越看儿子越喜欢,照着他的小脸蛋就亲了一口,起身把他抱到镜子前,指着自己鼻尖的一颗小痣说:“看,就是这种黑黑的像巧克力饼干屑一样的点点。” 吴徽钰看着父子俩对着镜子兴致勃勃地讨论着痣,不禁叹了口气,心想真是无聊啊! 下午,吴徽钰打算去店里看看,晖晖闹着也要去,可他又非要爸爸也跟着,因此,本来打算单溜的吴徽钰只好一拖二,一行三个人浩浩荡荡地往店里进发。 路上,赵子亮在做了无数的铺垫后,终于问到了正题:“你……怎么想起来要开店的?” 吴徽钰早知道他要问,因此拿早就想好的答案搪塞:“搞钱。” 赵子亮沉默了能有一两秒后,对她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绝!” 吴徽钰得意地撇了撇嘴角。 赵子亮又问:“那你是要开什么店呢?” “小儿推拿店。” 赵子亮又沉默了能有一两秒后,对她竖起了两个大拇指,又一连点了两个赞,略激动地说:“绝啊!这行业赚钱啊!” 说罢,又暗戳戳地问:“我能入股么?” 吴徽钰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蔑视,“你有钱么?” 赵子亮的目光微微黯淡了些,可旋即又亮了起来,激动地说:“那我委身!我给你当长工怎么样?” “你一没特长,二没定性,你自己觉得可能么?”吴徽钰拿出老板的架子来。 “啊?那我就没有一点用处么?”赵子亮娇嗔地说。 吴徽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叱道:“好好说话!” 赵子亮嬉笑起来,自己偷乐了半晌后,忽然兴致勃勃地说:“门童!我给你当门童怎么样?我这张脸,比你最喜欢的杨洋也不差的吧?” “超龄了。”吴徽钰淡淡地驳斥道。 “那就吉祥物!用来吸引阿姨太太们最合适了!”赵子亮兴致不减。 吴徽钰觉得有些烦,叫他闭嘴,可赵子亮仍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他就这样说了一路,直到到了目的地才闭了嘴。 自从租下这个店面后,吴徽钰还是第一次来,因为有过前两次不愉快的体验,因此当她一见到清洁明亮的内部环境时,忍不住感叹了一声:“这个房东也太好了吧,竟然帮我把卫生也搞好了诶!” 一旁的赵子亮干咳了一声,犹豫着说:“这个,好像不是因为他人好吧,是我交代我朋友每天都过来打扫一遍的。” 吴徽钰闻言,吃了一惊,“什么?房东那儿也有钥匙?” 赵子亮哑然,淡淡地说:“你的关注点难道不是应该在‘我默默为你奉献’这个点上吗?” 哪想吴徽钰完全无视,交代他:“那,去要回钥匙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啊!” 赵子亮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白眼狼。” 可说罢,又笑眯眯地贴了上去,相当勤快地为吴徽钰介绍起晖晖正在玩的投币抓球机。 “你看你看,这也是我让我朋友留下的,八成新呢!你不知道,要从那个铁公鸡的身上拔毛有多不容易,得亏我跟他的关系好!”赵子亮邀功似的说。 这个机器吴徽钰刚刚一进门就已经粗略地扫了一眼,不仅很新,还比其他家的要大,就算是二手的,也起码得要几千,不得不说,赵子亮是很有远见啊! “怎么样吴总?欣不欣喜?满不满意啊?”赵子亮冲她眨眨眼,笑眯眯地问。 吴徽钰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可转而却遭遇了雷击。 她看到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开了一家小儿推拿店,广告牌下方打着开业大酬宾的字幕,门口停了不少的车,看上去生意很好的样子。 吴徽钰一怔,不对啊,那儿前段时间还是一家足疗店呢,生意也不错的,怎么突然变成小儿推拿店了呢? 她正发愣呢,这时赵子亮慢悠悠地过来了,一语道破天机:“别看了,那儿本来就是家足疗店,前几天才改开了小儿推拿,看来是在跟你叫板呢!” 吴徽钰揉揉眼睛,仔细看看,果然见那门口的迎宾员有点眼熟,再看那招牌,依稀还有涂改的痕迹。吴徽钰不由苦笑,这老板可真抠啊! “足疗转推拿,这跨度是不是有点大啊?” “那没办法,什么赚钱就搞什么呗!不过,我打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啊?” 吴徽钰忽然就来了火,转脸吼他:“哪儿那么多屁话!” 赵子亮皱眉,“果然离了婚就放飞自我了啊,敢情谈恋爱那会儿你的矜持和温柔都是装的啊?” “快说!”吴徽钰催他。 赵子亮被她吓了一跳,做了个深呼吸,待心情平复了后才说:“我听说那家店连人带店面都被一个土豪买下了,那个土豪你也认识,就是……许峰。” 吴徽钰吃了一惊,不过想了想,好像也不怎么奇怪了。 “所以,他这是要和我死掐到底了?” 赵子亮点点头,“像是这意思,要不咱知难而退吧?” 吴徽钰白了他一眼,淡淡地说:“这可真是你的风格,不过这不是我的风格!我不可能放弃的!行啊,既然他那么有闲情逸致,那我就和他死磕到底了!” “何必呢?你在他眼里就是个小虾米,分分钟吃掉你。”赵子亮继续劝。 第87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赵子亮眼见吴徽钰的脸色越来越差,慌忙找补:“不过你要实在不撞南墙心不死,那你就干吧,毕竟许峰家大业大,没准也就是玩玩儿,想必不会死揪着你不放的。” 行嘛!说来说去不还是鄙视她吗?吴徽钰气得把赵子亮往外轰,赵子亮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不巧正被刚要推门进来的孟艳看到了。 两人看到孟艳,都吃了一惊,不过孟艳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她略过吴徽钰,打头就给了赵子亮一个头顶杀。 赵子亮被打得有些懵,刚要争辩,就见哥们儿大雄正腆着脸朝他傻笑,他顿时明白了老妈的来意,作势对大雄做了个“杀头”的动作,可转而对孟艳时又堆上了笑脸。 “妈,你和周阿姨在附近逛街啊?”赵子亮掐着嗓子说话,做出一副乖模样。 他说罢,见孟艳的脸色半点也没破冰,立即招帮手,“晖晖快来,抱抱奶奶,亲亲奶奶!” 晖晖向来惧怕孟艳,从她一进来就躲到了吴徽钰的身后,这下更是又朝她的身后挤了挤。孟艳本来也挺想孙子的,现在见他这样不亲近自己,觉得无趣,脸色更加难看了。 赵子亮为失去了父亲的威严而尴尬不已,不敢看孟艳,只好一个劲儿的朝吴徽钰使眼色,可吴徽钰完全无视,急得他真想把大雄拉过来暴揍一顿。 大雄眼看一场家庭大战即将爆发,打了个招呼就溜走了,气得赵子亮好一顿捶胸顿足。 孟艳拉了把椅子坐下,以一个旁观者的姿态看了赵子亮半天,忽然冷冷地骂了一句:“跳梁小丑。” 赵子亮一怔,不高兴起来,“妈,你怎么这么说我啊?” 孟艳也不答他,像指点江山似的用手指了一圈这房子,质问他:“要不是大雄跟他妈说漏了嘴,我还不知道你租了这房子,听说是开店?你开什么店?你是做生意的料吗?” “这个大嘴巴!”赵子亮忍不住骂他那不靠谱的哥们儿。 “我问你话呢!你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要开店?地产公司不干了?剧组也不干了?才干了多久?你就是这山望着那山高,从小到大你有哪个窝能焐热的?你妈都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能不能给我省点心?”孟艳不依不饶。 赵子亮条件反射性的想要捂住耳朵,可孟艳已经打开了话匣子,非要说个痛快。 三分钟后,孟艳终于结束了老生常谈的长篇大论,开始进入正题。 她忽然起身,掸掸并没落什么灰的裤子,以一种不容置疑地口气说:“我已经跟你周阿姨说过了,今晚就把租金退给你,一家三口踏实过日子吧。” 孟艳打从一进来就漠视吴徽钰,直到最后才把矛头指向了她,孟艳想,够给你面子了吧! 孟艳话一出,赵子亮比吴徽钰还急,立即说:“妈,你怎么能这样?!” 孟艳眉头一凛,“哪样?得亏我和你周阿姨的关系不错,不然你换谁能退给你?一下子把15万都付了,你可真大方!” “合同都签了,你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呢?”赵子亮不满地争辩道。 孟艳哼了一声,瞥了吴徽钰一眼,然而最后目光却落在了赵子亮的身上,冷冰冰地说:“赵子亮,你别没数啊!” “我……” 赵子亮还要争辩,却被吴徽钰拉住了,孟艳见状,立马警惕起来,摆出战备姿态。 吴徽钰清清嗓子,严肃地说:“这店是我要开的,和赵子亮没关系。那15万是我自己的钱,和他也没关系。他从头到尾只是帮我租了个店面而已,如果连这也冒犯到了你,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对方要是实在违约的话,那只能按照合同的规定来赔偿。” “那15万是你们夫妻的共有财产!”孟艳有些怯,显然有些被这下马威镇住了。 吴徽钰兀自笑笑,果然很会抓重点啊! “你笑什么?”孟艳不高兴。 赵子亮为她解围:“妈,你先回去吧,我回去跟你解释。” 吴徽钰素来看不惯他这和事佬的做派,愤愤地说:“有什么可解释的?我们都已经离了,我想我做什么就不用向你们汇报了吧?” 孟艳吃了一惊,“你们……离了?” 赵子亮有些生气,沉声叱吴徽钰道:“你非要挑这个时候说吗?” “怎么不能?我有什么好顾忌的?”吴徽钰迎上他的目光,语气有些冲。 “等等!” 孟艳摆摆手,站到他们的中间,问儿子赵子亮:“你们什么时候离的?怎么也不跟我们说?” 赵子亮气鼓鼓的,不吭声。 孟艳急了,抬手在他的肩上捶了一下,颇无奈地骂道:“你这死孩子!长本事了是不是!” “妈,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行吗?”赵子亮趁机说。 哪想孟艳完全人间清醒,她立即恢复了镇定,斩钉截铁地说:“既然你们离了,那这房子现在就更不能租了!等冷静期过了才算真正离婚呢,那在这一个月内,你们的财产和债务都是共有的,为避免以后扯皮,现在必须按兵不动!” “妈!” 孟艳手一挥,“别叫妈,总之我不同意!要不你就别租你周阿姨的房子,是生是死那我就不管了。” 赵子亮没吱声,心想反正这房子是好哥们儿大雄的财产,他做主就行了,用不着过他妈妈周阿姨的那一关。 哪想孟艳算得比他清楚,立即打碎了他的梦,孟艳说:“大雄的未婚妻点名要这间门面房,过两天就过户,所以你别想着打他的主意。” 赵子亮哑然,忍不住大骂大雄不是人,这么重要的信息之前怎么提都不提! “我就说这么多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孟艳说完,屁股一抬,就悠悠地走了。 她那一声声清脆的高跟鞋的声音,此刻简直如同锥子似的,一下下凿进了赵子亮的心里,搞得他烦闷无比。 赵子亮看向吴徽钰,颇无奈,“现在怎么办?” 吴徽钰啧啧两声,不禁苦笑:“我一直搞不懂,你爸妈的性格这么不同,当初怎么会凑在一起的?你妈妈,唉,真的太强势了!” 赵子亮点头表示同意,“你说得太对了,大概只有我爸能受得了她。” 吴徽钰叹了口气,“你给你朋友打个电话吧,实在不行也只能退租了。” 赵子亮立即反对:“不行!合同都签了,难道就因为大家是熟人,就视合同为废纸?且不说我妈这样做太武断,假如我哥们儿真干出这不地道的事儿,那我就跟他断交!” “行了行了,现在不是放狠话的时候,快打吧!”吴徽钰不耐烦起来。 赵子亮“嗯”了一声,随即就给大雄打电话。 大雄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赵子亮一连打了三个才打通,他刚要质问,就被大雄用一连串的道歉给堵了回去。大雄嘴甜,三两句甜言蜜语就把赵子亮哄得没话讲了。 “行吧,那你说怎么补偿我?” 吴徽钰立马急了,他……这就要妥协了? 不由紧盯着赵子亮,却越看他越觉得诡异,这是在和哥们儿说话么?怎么脸这么红? 讲了大概能有五六分钟吧,最后,赵子亮以“嗯嗯”两声结束了通话。 吴徽钰望着他那意犹未尽的小表情,陷入了不堪描述的猜测中,终于她忍不住问:“你……确定不是弯的?” 赵子亮正在看手机,闻言头抬也没抬,没所谓地说:“什么弯的直的?你在想什么东东?” 东东?吴徽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之前大雄讲话也是这种调调,难道……真的是弯弯? 吴徽钰正想着,头顶忽然遭到了一击,她刚要发作,赵子亮就把手机送了过来,同时高兴地说:“你看,钱转过来了!可真大方!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啊!” 吴徽钰瞥了手机一眼,是条银行短信,收到转账五万元。 “这五万是大雄转过来的违约金,我待会儿转给你啊!”赵子亮美滋滋地说。 吴徽钰有些失落,“果然还是不能租了。” “没事没事,我们这是因祸得福了!大雄他未婚妻的名下有间位于云秀路的铺子,租客上周刚到期,大雄说租给我们了,租金十万一年!”赵子亮兴致勃勃地说。 “云秀路那个地段年租金十万?你骗鬼呢吧?”吴徽钰觉得不太可能。 “真的,咱现在就去看看?” 第88章 也该转运了 条件的确是太诱人了,再者吴徽钰实在经不起赵子亮怂恿,便去了。结果去了一看,云秀路的这间商铺的确比她之前看的都要好,两人一合计,当场就把合同给签了。 回去的路上,吴徽钰还有些担心,赵子亮宽慰她说:“这你不用担心啊,他们要违约的话要赔租金十倍的违约金,他们又不是人傻钱多,不会再这么干的。” 吴徽钰叹了口气,“但愿你妈的手不要伸这么长吧。唉,租个店面怎么这么难,值当那么多大神围追堵截么?” 赵子亮也不禁感叹:“你这得罪的人是有点多啊!” 吴徽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除了许峰,其他还不都是拜你所赐啊!” 赵子亮哑然,好像是这样没错啊…… 没多一会儿,赵子亮说要去上班,让把他半道上放下就行,吴徽钰也懒得多问,按他的要求给他靠边放下了。接着,她调转车头,打算去看看薛琴琴。 吴徽钰刚开了没多久,正好薛琴琴的电话过来了,当她得知吴徽钰要去医院看她时,立即说自己已经出院了,现在正在家里静养,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快憋成蛆了”。 等吴徽钰到了薛琴琴家,薛琴琴正在厨房忙上忙下,她看到吴徽钰,立即拉她进厨房,要她帮忙尝尝汤的咸淡。 吴徽钰往灶上一看,见砂锅里正炖着猪蹄汤,说:“你想吃猪蹄汤告诉我就是了,你刚出院就这样走来走去的多危险啊!” 她说着,就拿过薛琴琴手里的汤勺,舀了一小口抿了一点。 “有点咸了,再加点水吧。你现在的饮食最好清淡,生出来的宝宝才干净白嫩。”吴徽钰交代她。 哪想薛琴琴却说:“不是我吃,我是给施巧丽炖的,不是说猪蹄汤下奶吗?” 吴徽钰吃了一惊,转脸看她,“她叫你炖的?” 薛琴琴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听廖康说她没有奶水,就想着给她炖锅汤送去。” “闲的!”吴徽钰立即没了烹煮的兴致,放下汤勺,抄手看她。 薛琴琴讪笑着,“就是闲的嘛!店里又不让我去,街也不准我逛,喊闺蜜来打麻将可人家都要陪男朋友陪老公陪孩子,天天让我家里蹲,我无聊得都快长毛啦!” “那也不至于给她炖汤吧?你这操作是不是有点……”吴徽钰想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了,“总之不妥。” 薛琴琴倒很兴奋,“也不至于就老死不相往来吧,毕竟都是亲戚。我出院前去看了施巧丽的宝宝,真的好可爱啊,眼睛小小的,特像缩小版的小沈阳!” 吴徽钰噗嗤笑了出来,这也太偏离剧情的走向了吧,通常可爱的小婴儿不都是眼睛大大的、嘴巴红红的、很像个混血宝宝的那种吗? “真的啦!你别笑,别笑啊姐!”薛琴琴极认真地说。 吴徽钰笑够半分钟后,终于忍住了笑意,说:“要是给她做的话,那就连盐都不能加了,这样吧,我回去给她炖一锅,这锅你们就内部消化了吧。” 薛琴琴点点头,“也行。” 吴徽钰想了想,说:“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复杂了点,但其实只要你和程乾不在意,大家还是可以走动走动的,毕竟施巧丽也很可怜啊。另外我看廖康挺喜欢她和孩子的,说不定和你的这本书他早翻篇了。” “当然早翻篇了啊!他才不是那么长情的人呢!”薛琴琴立即接话。 “可这个浪子却被施巧丽收服了啊,这就叫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吴徽钰边说,边扶薛琴琴去床上躺下。 两人聊了一会儿施巧丽后,薛琴琴忽然问:“姐,准备什么时候开业啊?” 吴徽钰立即头大,她把最近发生的事讲了给她听,薛琴琴听了也是连连感叹:“还真是一波三折啊!” 不过她刚叹完,立即又说:“都说福祸相依,老姐,你势必要转运了!” 吴徽钰笑笑,“赚钱赚到手软的那种?” “那可不!你都被赶尽杀绝到这份上了,你不转运谁转运啊?云秀路那个地段不错的,绝对不缺客源,你赶紧装修,尽快开业!” 吴徽钰犹豫,“我现在还不敢开始,就怕许峰再来跟我叫板。” 薛琴琴立即豪横起来,“他敢!有钱了不起啊?他有钱就能随随便便拆别人的台?” 吴徽钰不禁苦笑,“那可不?有钱可以装最好的修、请最专业的人、做最高大上的广告,甚至能把整个市场垄断!” 薛琴琴不以为然,“屁嘞!我又不是没见过他,他能有多大的能耐啊?以为梳个大油头、戴着大金链子就是上流社会的人了?姐,你别看他表面风光,没准他早肾虚了!你看路上开跑车的有几个是真正有钱的?没准就是个修车的,或者就是卖二手车的!装b呗!” 吴徽钰忍俊不禁,“他怎么成肾虚了?” 薛琴琴哼了一声,没所谓地说:“以前廖康就是这样!不然你以为生不出孩子就我一个人的责任啊?廖康以前和许峰在一起混过,在哪里混的我都摸得门儿清!” 吴徽钰吃了一惊,刚要问,就见薛琴琴一摆手,淡淡地说:“可别怪我没跟你说哈,没那必要!所以老姐,我觉得许峰并非主要矛盾,咱现在要干的是拉投资,你总不能把手里那些保底的钱全搭进去吧?” 薛琴琴这算是说到了点子上了,是啊,手里统共就那么几十万,已经出去十万了,盈亏目前还不明朗,吃老本的确不是长久之计啊! “你说得对,我之前看了一下,认识的人里目前能有胜算拉到投资的大概也只有林泉了,可他……”吴徽钰无奈地摇摇头。 “知道你觉得别扭,另外我听说他目前正跟一个女的在交往是吧?”薛琴琴带着淡淡的怒气说。 吴徽钰觉得奇怪,“你怎么知道的?” “毛毛说的!她和林泉的儿子是好朋友,大概林泉向他报备了吧。” 吴徽钰“哦”了一声,既然林泉已经与颜瑶公开了,那再请他帮忙就不太合适了。 话题似乎有些沉重,两人都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薛琴琴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姐,还记得我之前说要送你一个大礼吗?我准备提前送了!” “什么?”吴徽钰没精打采地抬起眼皮。 “秦美芬她前夫!” 吴徽钰觉得奇怪,“你送个大活人给我干什么?” “你需要啊!秦美芬他老公打算单干,我请他在你的店里坐诊一段时间,薪水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你看着给就行。有了他的加持,这下不愁咱们店没客源了吧?”薛琴琴兴致盎然地说。 吴徽钰果然喜出望外,“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他虽然是西医,但好歹顶着三甲医院主治医师的头衔,家长们铁定认账!他先把窝焐热了,客源稳定了,接下来的路不就好走了嘛!” “是这样的没错,可他要单干本来就是想多赚,我可开不了他高薪啊!”为保周全,吴徽钰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 “嗨,你考虑的我都已经提前告知了,他现在是想跟秦美芬复合呢,还不紧着讨好我啊?放心吧老姐,妥妥的!”薛琴琴说着,做了个“ok”的手势。 “可是……”吴徽钰仍是半信半疑。 “姐,小心点是没错,但很有可能就错失了一个机会哦!”薛琴琴冲她眨眨眼,调皮地说。 吴徽钰“嗯”了一声,尽管仍觉得不可思议,但也只能暂时先这样了。 薛琴琴松了口气,“那么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找投资了。这样老姐,咱们兵分两路,大家都想想办法,最后实在不行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个人选。” “你是说毛毛吧?”吴徽钰立即说出她早想到的名字。 薛琴琴点点头,“你对她有恩,她老爸当时不是还要拿支票砸你来着?那咱现在不要支票了,和他做一场共赢的买卖岂不是更好?” 吴徽钰觉得为难,“这么干,总觉得不太好吧,毕竟人家是做皮具的,又在新加坡。再说……” 再说毛毛和吴岩还有一段伤心事呢。吴徽钰心想。 好在薛琴琴没问,只听她说:“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走这步棋。” 吴徽钰表示同意,“我回去想想吧,总之天无绝人之路,一定会有办法的。” 第89章 微醺 两人又讲了一会儿,薛琴琴和晖晖都喊饿,吴徽钰便下面条给他们吃。薛琴琴面吃了一半,忽然说:“最后实在不行,我就去找郭予宾!” 吴徽钰正在看小儿推拿的视频,闻言立即紧张起来,“不行!” 薛琴琴大概心虚,眼里的豪气减了一半,乖乖地低头继续吃面。可是已经没有了胃口,她放下筷子,幽幽地叹了一声。 吴徽钰的心被她牵动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过了半晌,她说:“你好好养胎,这事你别考虑了。” 薛琴琴“哦”了一声,可心里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吴徽钰同样如此。 郭予宾是白鲸乐园的二号老板,分管水族馆和极地海洋馆,曾是薛琴琴的顶头上司,对她照顾有加。因为郭予宾中年丧偶,膝下无孩,又对薛琴琴特别照顾,所以大家猜测他一定是看上她了。 而事实上郭予宾对薛琴琴的确有意,当然那时她已经和程乾在谈了。不过郭予宾起初正人君子,渐渐地就利用职务之便开始对薛琴琴上下其手,直到后来他使手段诬陷程乾猥亵女童,让他丢了饭碗,薛琴琴才最终爆发、辞职。在那之后,郭予宾又来找过薛琴琴几次,但都被她拒绝了。 这件事薛琴琴自然是没敢告诉程乾,也只有吴徽钰一个人知道。如今她竟说要去找郭予宾,吴徽钰自然是不同意的。 “姐,我还是想去找他,也许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薛琴琴抬起黑黑的眼眸,平静地说。 吴徽钰自然不允,“你要是找他,那我不如不开这个店了。” 薛琴琴皱眉,“你不要意气用事!郭总早结婚了,他老婆就是极地海洋馆的孙梦恬!我和孙梦恬的关系不错,我找她投资也行啊!” “她投资不和郭总投资一样么?行了行了,这事你别管了!”吴徽钰有些不耐烦。 可薛琴琴却认真起来,“试试呗!有钱人的夫妻关系就只存在于简历的‘婚姻状况’那一栏,他们有钱都是分开赚的!姐,你今晚就回去准备计划书,我给孙梦恬送一份去!” “你来真的?万一郭总知道了你不觉得尴尬?” 薛琴琴莞尔,“那有什么!有道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办成了就行了呗!” 吴徽钰不由得给她点了个赞,说:“行,试试就试试吧!不过最好还是先瞒着程乾。” “明白!”薛琴琴兴奋地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吴徽钰就带着晖晖回去了。 结果她刚到家,薛琴琴就打电话过来,说孙梦恬很感兴趣,不过她后天一大早要去韩国血拼,要她明天就把计划书送过去。 薛琴琴像倒豆子似的把信息倒了出来,末了不忘补充一句:“其实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她又不会真的去看,上网凑一份出来就行了。” 可吴徽钰却不能真的依她所言,真的去网上拼凑一份,因为这也许真的是她最后一个机会了。 等她给晖晖洗完漱、又哄睡着,刚把电脑打开,赵子亮回来了。他的身上有浓重的酒气,不过意识却很清醒,说章海备孕成功,请几个哥们儿一起庆祝,不知不觉就喝大了。 吴徽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埋头继续工作。 赵子亮打了个酒嗝,嬉笑着凑了过来,“做什么呢这么认真?” 吴徽钰嫌弃他身上的酒气,抱着电脑往旁边坐了坐,冷冷地说:“我在工作,你别打扰我。” “人家就是看看,又没打扰。”赵子亮说着,又凑了过来。 他定睛看了电脑一眼,大概看不清,揉了揉眼睛,抬眼看到茶几上的眼镜,顺手拿起来架在了吴徽钰的鼻梁上。 吴徽钰吃了一惊,差点跳起来,“你干吗?!” “放着眼镜不戴,是想变眯眯眼吗?”赵子亮朝她戏谑地挑了挑眉。 吴徽钰的眼睛是有点近视的,可她虽配了眼镜却极少戴,因此有时会不自觉的眯起来,不过她今晚是打算大战一场的,因此备了眼镜在旁边。 “还没来得及戴。”吴徽钰没好气地说。 赵子亮也不回答,半倾着身子过来,温柔地说:“计划书?你要写计划书啊?找到投资人了?” 吴徽钰懒得搭话,抱着电脑就要走,可赵子亮腿一伸,把她拦住了。 赵子亮其人,虽没什么优点,但天生一副好皮囊,另外还有颀长的四肢,以及随时随地都可能起来的欲望。 他这会儿坐的位置相当奇绝,除了可以挡住吴徽钰的去路外,还有她想逃避都逃避不了的、两腿处明显的突起,傲慢得太明目张胆了! 赵子亮或许酒喝得是真多了,完全没意识到似的,一把拉住吴徽钰,而吴徽钰千躲万躲,却极意外的、重重的坐在了他的腿上。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赵子亮闷哼了一声,接着猛地夹紧了双腿,嘶嘶哈哈地喘起粗气来。 漫长的两分钟后,赵子亮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在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后,才算是彻底熄了火。 “你是想残害我么?”赵子亮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小兄弟看。 吴徽钰觉得不好意思,因此比之前乖顺了许多。 赵子亮的酒几乎全醒了,他叹了口气,颇无奈地说:“就算被你杀死,我也认了。行了,你忙吧,我去洗澡了。” 他说完,就真的往洗手间去了。 吴徽钰本来还想说声对不起,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不仅尴尬,也没那必要。她继续工作,可是只写了个开头,就写不下去了。 其实计划书对吴徽钰来说不是难事,从她刚进美欣时就时常写,虽说离岗多年,但底子是有的。可因为发生了刚刚那事,现在心已经静不下来了。 吴徽钰觉得烦闷,打算喝两杯开阔思路,可她刚要去拿酒,就听赵子亮在卫生间叫她。 吴徽钰站定,屏气等待他的下文。 哪想赵子亮却说:“能帮我搓搓背么?后背痒死了!” 吴徽钰哑然,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说:“要不我打电话,让苏慕明过来给你搓?” 她说完,顿时觉得自己太机智了!果然,赵子亮不吭声了…… 吴徽钰拿了酒,又快速地拿了高脚杯,还在厨房时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抿了一口,不禁皱眉。不是好酒,喝起来有些发涩,不过她喝酒是为了找灵感的,没那么计较。 然而当酒过三巡,吴徽钰灵感没抓到,却微醺了,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赵子亮走了过来,等到了跟前时,他清晰了许多。 吴徽钰看清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头发湿湿的,发丝还滴着水,脸皮白白嫩嫩的,干净得像个少年。 少年在对她笑,还是那么明亮好看啊! 吴徽钰就要恍惚了,不过她及时地揉揉眼,把自己拉回现实。当然,把她拉回现实的还有赵子亮的抱怨。 “上次咱俩喝酒你都没拿高酒杯,怎么现在自己却用上了?自私啊!” 得!一秒梦碎! 吴徽钰狠狠地剜了赵子亮一眼,放下酒杯,往客厅走。 “怎么不喝了?”赵子亮在身后叫她。 “扫兴!”吴徽钰冷冷地说。 明明是冷淡的语气,可在赵子亮听来却是娇嗔,他拿起酒杯屁颠屁颠地跟上去,说:“别啊,我也陪你喝两杯!” 吴徽钰扫了一眼电脑,觉得头大,便也就应了,接过杯子就将里头的酒喝了个干净。 赵子亮看得眼睛都直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喝酒的时候特别性感?不对,确切地说,是你仰头的时候,脖子上的青筋和锁骨特别的性感!” “变态!”吴徽钰瞥了他一眼,然而却幽幽地笑了。 赵子亮也笑,又给她倒了一杯,吴徽钰又是一饮而尽,赵子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真女中豪杰也!” “屁嘞!”吴徽钰扫了赵子亮一眼,不知打哪儿来的劲儿,拎起他的衣领往自己跟前一送,就快要鼻尖贴鼻尖了,赵子亮以为她下一秒就要亲下去,很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哪想吴徽钰却咯咯笑了起来,啐道:“呸!把你的甜言蜜语留给别的女人吧,老娘不吃你这一套!” 第89章 微醺 两人又讲了一会儿,薛琴琴和晖晖都喊饿,吴徽钰便下面条给他们吃。薛琴琴面吃了一半,忽然说:“最后实在不行,我就去找郭予宾!” 吴徽钰正在看小儿推拿的视频,闻言立即紧张起来,“不行!” 薛琴琴大概心虚,眼里的豪气减了一半,乖乖地低头继续吃面。可是已经没有了胃口,她放下筷子,幽幽地叹了一声。 吴徽钰的心被她牵动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过了半晌,她说:“你好好养胎,这事你别考虑了。” 薛琴琴“哦”了一声,可心里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吴徽钰同样如此。 郭予宾是白鲸乐园的二号老板,分管水族馆和极地海洋馆,曾是薛琴琴的顶头上司,对她照顾有加。因为郭予宾中年丧偶,膝下无孩,又对薛琴琴特别照顾,所以大家猜测他一定是看上她了。 而事实上郭予宾对薛琴琴的确有意,当然那时她已经和程乾在谈了。不过郭予宾起初正人君子,渐渐地就利用职务之便开始对薛琴琴上下其手,直到后来他使手段诬陷程乾猥亵女童,让他丢了饭碗,薛琴琴才最终爆发、辞职。在那之后,郭予宾又来找过薛琴琴几次,但都被她拒绝了。 这件事薛琴琴自然是没敢告诉程乾,也只有吴徽钰一个人知道。如今她竟说要去找郭予宾,吴徽钰自然是不同意的。 “姐,我还是想去找他,也许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薛琴琴抬起黑黑的眼眸,平静地说。 吴徽钰自然不允,“你要是找他,那我不如不开这个店了。” 薛琴琴皱眉,“你不要意气用事!郭总早结婚了,他老婆就是极地海洋馆的孙梦恬!我和孙梦恬的关系不错,我找她投资也行啊!” “她投资不和郭总投资一样么?行了行了,这事你别管了!”吴徽钰有些不耐烦。 可薛琴琴却认真起来,“试试呗!有钱人的夫妻关系就只存在于简历的‘婚姻状况’那一栏,他们有钱都是分开赚的!姐,你今晚就回去准备计划书,我给孙梦恬送一份去!” “你来真的?万一郭总知道了你不觉得尴尬?” 薛琴琴莞尔,“那有什么!有道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办成了就行了呗!” 吴徽钰不由得给她点了个赞,说:“行,试试就试试吧!不过最好还是先瞒着程乾。” “明白!”薛琴琴兴奋地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吴徽钰就带着晖晖回去了。 结果她刚到家,薛琴琴就打电话过来,说孙梦恬很感兴趣,不过她后天一大早要去韩国血拼,要她明天就把计划书送过去。 薛琴琴像倒豆子似的把信息倒了出来,末了不忘补充一句:“其实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她又不会真的去看,上网凑一份出来就行了。” 可吴徽钰却不能真的依她所言,真的去网上拼凑一份,因为这也许真的是她最后一个机会了。 等她给晖晖洗完漱、又哄睡着,刚把电脑打开,赵子亮回来了。他的身上有浓重的酒气,不过意识却很清醒,说章海备孕成功,请几个哥们儿一起庆祝,不知不觉就喝大了。 吴徽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埋头继续工作。 赵子亮打了个酒嗝,嬉笑着凑了过来,“做什么呢这么认真?” 吴徽钰嫌弃他身上的酒气,抱着电脑往旁边坐了坐,冷冷地说:“我在工作,你别打扰我。” “人家就是看看,又没打扰。”赵子亮说着,又凑了过来。 他定睛看了电脑一眼,大概看不清,揉了揉眼睛,抬眼看到茶几上的眼镜,顺手拿起来架在了吴徽钰的鼻梁上。 吴徽钰吃了一惊,差点跳起来,“你干吗?!” “放着眼镜不戴,是想变眯眯眼吗?”赵子亮朝她戏谑地挑了挑眉。 吴徽钰的眼睛是有点近视的,可她虽配了眼镜却极少戴,因此有时会不自觉的眯起来,不过她今晚是打算大战一场的,因此备了眼镜在旁边。 “还没来得及戴。”吴徽钰没好气地说。 赵子亮也不回答,半倾着身子过来,温柔地说:“计划书?你要写计划书啊?找到投资人了?” 吴徽钰懒得搭话,抱着电脑就要走,可赵子亮腿一伸,把她拦住了。 赵子亮其人,虽没什么优点,但天生一副好皮囊,另外还有颀长的四肢,以及随时随地都可能起来的欲望。 他这会儿坐的位置相当奇绝,除了可以挡住吴徽钰的去路外,还有她想逃避都逃避不了的、两腿处明显的突起,傲慢得太明目张胆了! 赵子亮或许酒喝得是真多了,完全没意识到似的,一把拉住吴徽钰,而吴徽钰千躲万躲,却极意外的、重重的坐在了他的腿上。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赵子亮闷哼了一声,接着猛地夹紧了双腿,嘶嘶哈哈地喘起粗气来。 漫长的两分钟后,赵子亮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在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后,才算是彻底熄了火。 “你是想残害我么?”赵子亮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小兄弟看。 吴徽钰觉得不好意思,因此比之前乖顺了许多。 赵子亮的酒几乎全醒了,他叹了口气,颇无奈地说:“就算被你杀死,我也认了。行了,你忙吧,我去洗澡了。” 他说完,就真的往洗手间去了。 吴徽钰本来还想说声对不起,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不仅尴尬,也没那必要。她继续工作,可是只写了个开头,就写不下去了。 其实计划书对吴徽钰来说不是难事,从她刚进美欣时就时常写,虽说离岗多年,但底子是有的。可因为发生了刚刚那事,现在心已经静不下来了。 吴徽钰觉得烦闷,打算喝两杯开阔思路,可她刚要去拿酒,就听赵子亮在卫生间叫她。 吴徽钰站定,屏气等待他的下文。 哪想赵子亮却说:“能帮我搓搓背么?后背痒死了!” 吴徽钰哑然,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说:“要不我打电话,让苏慕明过来给你搓?” 她说完,顿时觉得自己太机智了!果然,赵子亮不吭声了…… 吴徽钰拿了酒,又快速地拿了高脚杯,还在厨房时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抿了一口,不禁皱眉。不是好酒,喝起来有些发涩,不过她喝酒是为了找灵感的,没那么计较。 然而当酒过三巡,吴徽钰灵感没抓到,却微醺了,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赵子亮走了过来,等到了跟前时,他清晰了许多。 吴徽钰看清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头发湿湿的,发丝还滴着水,脸皮白白嫩嫩的,干净得像个少年。 少年在对她笑,还是那么明亮好看啊! 吴徽钰就要恍惚了,不过她及时地揉揉眼,把自己拉回现实。当然,把她拉回现实的还有赵子亮的抱怨。 “上次咱俩喝酒你都没拿高酒杯,怎么现在自己却用上了?自私啊!” 得!一秒梦碎! 吴徽钰狠狠地剜了赵子亮一眼,放下酒杯,往客厅走。 “怎么不喝了?”赵子亮在身后叫她。 “扫兴!”吴徽钰冷冷地说。 明明是冷淡的语气,可在赵子亮听来却是娇嗔,他拿起酒杯屁颠屁颠地跟上去,说:“别啊,我也陪你喝两杯!” 吴徽钰扫了一眼电脑,觉得头大,便也就应了,接过杯子就将里头的酒喝了个干净。 赵子亮看得眼睛都直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喝酒的时候特别性感?不对,确切地说,是你仰头的时候,脖子上的青筋和锁骨特别的性感!” “变态!”吴徽钰瞥了他一眼,然而却幽幽地笑了。 赵子亮也笑,又给她倒了一杯,吴徽钰又是一饮而尽,赵子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真女中豪杰也!” “屁嘞!”吴徽钰扫了赵子亮一眼,不知打哪儿来的劲儿,拎起他的衣领往自己跟前一送,就快要鼻尖贴鼻尖了,赵子亮以为她下一秒就要亲下去,很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哪想吴徽钰却咯咯笑了起来,啐道:“呸!把你的甜言蜜语留给别的女人吧,老娘不吃你这一套!” 第89章 微醺 两人又讲了一会儿,薛琴琴和晖晖都喊饿,吴徽钰便下面条给他们吃。薛琴琴面吃了一半,忽然说:“最后实在不行,我就去找郭予宾!” 吴徽钰正在看小儿推拿的视频,闻言立即紧张起来,“不行!” 薛琴琴大概心虚,眼里的豪气减了一半,乖乖地低头继续吃面。可是已经没有了胃口,她放下筷子,幽幽地叹了一声。 吴徽钰的心被她牵动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过了半晌,她说:“你好好养胎,这事你别考虑了。” 薛琴琴“哦”了一声,可心里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吴徽钰同样如此。 郭予宾是白鲸乐园的二号老板,分管水族馆和极地海洋馆,曾是薛琴琴的顶头上司,对她照顾有加。因为郭予宾中年丧偶,膝下无孩,又对薛琴琴特别照顾,所以大家猜测他一定是看上她了。 而事实上郭予宾对薛琴琴的确有意,当然那时她已经和程乾在谈了。不过郭予宾起初正人君子,渐渐地就利用职务之便开始骚扰薛琴琴,直到后来他使手段诬陷程乾weixie女童,让他丢了饭碗,薛琴琴才最终爆发、辞职。在那之后,郭予宾又来找过薛琴琴几次,但都被她拒绝了。 这件事薛琴琴自然是没敢告诉程乾,也只有吴徽钰一个人知道。如今她竟说要去找郭予宾,吴徽钰自然是不同意的。 “姐,我还是想去找他,也许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了。”薛琴琴抬起黑黑的眼眸,平静地说。 吴徽钰自然不允,“你要是找他,那我不如不开这个店了。” 薛琴琴皱眉,“你不要意气用事!郭总早结婚了,他老婆就是极地海洋馆的孙梦恬!我和孙梦恬的关系不错,我找她投资也行啊!” “她投资不和郭总投资一样么?行了行了,这事你别管了!”吴徽钰有些不耐烦。 可薛琴琴却认真起来,“试试呗!有钱人的夫妻关系就只存在于简历的‘婚姻状况’那一栏,他们有钱都是分开赚的!姐,你今晚就回去准备计划书,我给孙梦恬送一份去!” “你来真的?万一郭总知道了你不觉得尴尬?” 薛琴琴莞尔,“那有什么!有道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事办成了就行了呗!” 吴徽钰不由得给她点了个赞,说:“行,试试就试试吧!不过最好还是先瞒着程乾。” “明白!”薛琴琴兴奋地说。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吴徽钰就带着晖晖回去了。 结果她刚到家,薛琴琴就打电话过来,说孙梦恬很感兴趣,不过她后天一大早要去韩国血拼,要她明天就把计划书送过去。 薛琴琴像倒豆子似的把信息倒了出来,末了不忘补充一句:“其实就是走个形式而已,她又不会真的去看,上网凑一份出来就行了。” 可吴徽钰却不能真的依她所言,真的去网上拼凑一份,因为这也许真的是她最后一个机会了。 等她给晖晖洗完漱、又哄睡着,刚把电脑打开,赵子亮回来了。他的身上有浓重的酒气,不过意识却很清醒,说章海备孕成功,请几个哥们儿一起庆祝,不知不觉就喝大了。 吴徽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吭声,埋头继续工作。 赵子亮打了个酒嗝,嬉笑着凑了过来,“做什么呢这么认真?” 吴徽钰嫌弃他身上的酒气,抱着电脑往旁边坐了坐,冷冷地说:“我在工作,你别打扰我。” “人家就是看看,又没打扰。”赵子亮说着,又凑了过来。 他定睛看了电脑一眼,大概看不清,揉了揉眼睛,抬眼看到茶几上的眼镜,顺手拿起来架在了吴徽钰的鼻梁上。 吴徽钰吃了一惊,差点跳起来,“你干吗?!” “放着眼镜不戴,是想变眯眯眼吗?”赵子亮朝她戏谑地挑了挑眉。 吴徽钰的眼睛是有点近视的,可她虽配了眼镜却极少戴,因此有时会不自觉的眯起来,不过她今晚是打算大战一场的,因此备了眼镜在旁边。 “还没来得及戴。”吴徽钰没好气地说。 赵子亮也不回答,半倾着身子过来,温柔地说:“计划书?你要写计划书啊?找到投资人了?” 吴徽钰懒得搭话,抱着电脑就要走,可赵子亮腿一伸,把她拦住了。 赵子亮其人,虽没什么优点,但天生一副好皮囊,另外还有颀长的四肢,以及随时随地都可能起来的欲望。 他这会儿坐的位置相当奇绝,除了可以挡住吴徽钰的去路外,还有她想逃避都逃避不了的、两腿处明显的突起,傲慢得太明目张胆了! 赵子亮或许酒喝得是真多了,完全没意识到似的,一把拉住吴徽钰,而吴徽钰千躲万躲,却极意外的、重重的坐在了他的腿上。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赵子亮闷哼了一声,接着猛地夹紧了双腿,嘶嘶哈哈地喘起粗气来。 漫长的两分钟后,赵子亮才渐渐地平静了下来,在一个长长的深呼吸后,才算是彻底熄了火。 “你是想残害我么?”赵子亮委屈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小兄弟看。 吴徽钰觉得不好意思,因此比之前乖顺了许多。 赵子亮的酒几乎全醒了,他叹了口气,颇无奈地说:“就算被你杀死,我也认了。行了,你忙吧,我去洗澡了。” 他说完,就真的往洗手间去了。 吴徽钰本来还想说声对不起,可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不仅尴尬,也没那必要。她继续工作,可是只写了个开头,就写不下去了。 其实计划书对吴徽钰来说不是难事,从她刚进美欣时就时常写,虽说离岗多年,但底子是有的。可因为发生了刚刚那事,现在心已经静不下来了。 吴徽钰觉得烦闷,打算喝两杯开阔思路,可她刚要去拿酒,就听赵子亮在卫生间叫她。 吴徽钰站定,屏气等待他的下文。 哪想赵子亮却说:“能帮我搓搓背么?后背痒死了!” 吴徽钰哑然,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就说:“要不我打电话,让苏慕明过来给你搓?” 她说完,顿时觉得自己太机智了!果然,赵子亮不吭声了…… 吴徽钰拿了酒,又快速地拿了高脚杯,还在厨房时就给自己倒上了一杯,抿了一口,不禁皱眉。不是好酒,喝起来有些发涩,不过她喝酒是为了找灵感的,没那么计较。 然而当酒过三巡,吴徽钰灵感没抓到,却微醺了,看到了一个模糊的赵子亮走了过来,等到了跟前时,他清晰了许多。 吴徽钰看清他穿着一身黑衣黑裤,头发湿湿的,发丝还滴着水,脸皮白白嫩嫩的,干净得像个少年。 少年在对她笑,还是那么明亮好看啊! 吴徽钰就要恍惚了,不过她及时地揉揉眼,把自己拉回现实。当然,把她拉回现实的还有赵子亮的抱怨。 “上次咱俩喝酒你都没拿高酒杯,怎么现在自己却用上了?自私啊!” 得!一秒梦碎! 吴徽钰狠狠地剜了赵子亮一眼,放下酒杯,往客厅走。 “怎么不喝了?”赵子亮在身后叫她。 “扫兴!”吴徽钰冷冷地说。 明明是冷淡的语气,可在赵子亮听来却是娇嗔,他拿起酒杯屁颠屁颠地跟上去,说:“别啊,我也陪你喝两杯!” 吴徽钰扫了一眼电脑,觉得头大,便也就应了,接过杯子就将里头的酒喝了个干净。 赵子亮看得眼睛都直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喝酒的时候特别性感?不对,确切地说,是你仰头的时候,脖子上的青筋和锁骨特别的性感!” “变态!”吴徽钰瞥了他一眼,然而却幽幽地笑了。 赵子亮也笑,又给她倒了一杯,吴徽钰又是一饮而尽,赵子亮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赞道:“真女中豪杰也!” “屁嘞!”吴徽钰扫了赵子亮一眼,不知打哪儿来的劲儿,拎起他的衣领往自己跟前一送,就快要鼻尖贴鼻尖了,赵子亮以为她下一秒就要亲下去,很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哪想吴徽钰却咯咯笑了起来,啐道:“呸!把你的甜言蜜语留给别的女人吧,老娘不吃你这一套!” 第90章 赵子亮吃了个屁,相当不爽,报复似的挑起吴徽钰的下巴,随即就吻了上去,不过吴徽钰可不是吃素的 赵子亮倒也不恼,坏笑着说:“怎么?想吃我啊?” 吴徽钰此刻酒已醒了一半,闻言轻笑道:“素了那么久,是有点想开荤, 吴徽钰:“……” 就在吴徽钰意乱之时,赵子亮忽然使力将她推倒在了沙发上,同时开始解她的衣带,边解边喘着粗气说:“老婆,我想要你,我们来吧!啊,你配合一下行吗?” 吴徽钰的意识已经全部回来了,她拼命地推他,可他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整个人已经跨坐在了她的身上,衣服也已经被他解开了一半。 “放开!你放开!喂,赵子亮!” 吴徽钰拼命地叫着,可实在无济于事,赵子亮发起疯来连正值发情期的动物都自愧不如,何况两人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身体接触了 “老婆,放松,听话啊,好好享受!”赵子亮似乎有些不如意,用命令式的语气说。 可吴徽钰仍旧一个劲儿的挣扎,赵子亮觉得碍事,忽然用力将她的双手反锁住,并且用力夹住她的双腿,吴徽钰吃痛,竭力求饶,可赵子亮不仅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就在吴徽钰几乎要放弃反抗的时候,赵子亮却倏地停住了。他受到了惊吓似的,全身紧绷,呈做俯卧撑的姿势,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表情难看得难以描述。 世界安静了五秒后,吴徽钰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吓了一跳,只见晖晖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个小汽车站在门口,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呢! 吴徽钰慌忙推开赵子亮,叱道:“还愣着干什么?起开啊!” 赵子亮这才反应过来,立马从吴徽钰的身上跳下来,吴徽钰慌忙把衣服整理好,同时朝赵子亮疯狂使眼色。 刚刚还威风大振的赵子亮此刻已经蔫成一颗小豆苗了,哪里还有脑子去意会她的意思,吴徽钰也只能干着急。他们双双看向晖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垂手而立。 就在他们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晖晖开口了:“爸爸,你趴在妈妈的身上干什么?” 两人顿时哑然,吴徽钰更是窘得要命,赵子亮也是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吴徽钰拼命回想曾经在公众号上看过的文章,那篇文章是怎么说来着? 好像是……糟了!一点都想不起来!吴徽钰急得真想狂殴赵子亮这个始作俑者! 赵子亮也是急得直擦汗,面对着晖晖灼人的目光,忽然心生一计,“那个,爸爸是在帮妈妈挤痘痘,对,挤痘痘!” 他说着,抵了抵吴徽钰,一边朝她使眼色一边说:“是吧?” 吴徽钰一怔,反应过来连忙附和:“对,我们是在挤痘痘!” “爸爸妈妈来给你示范一下哈!”赵子亮拉了拉吴徽钰的衣袖,瞥了一眼沙发。 吴徽钰骑虎难下,只得配合地往沙发上一躺,然后赵子亮就趴了上来,不过他还算有数,用手撑住了身体,两人之间留有一道缝隙。 “儿子你看,痘痘就是这样挤的。”赵子亮故作正经地说。 “是,是。”吴徽钰只得尬笑着附和。 过了一会儿,吴徽钰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说:“还是起开吧,儿子好像不信啊!” “他大概正好奇呢,再等一会儿。”赵子亮的脸也憋得通红。 “那个,你做俯卧撑呐?好歹做出挤痘痘的样子来啊!”吴徽钰有些急了。 赵子亮觉得为难,“那我就得全贴你身上了,要不你委屈一下?” “不行!”吴徽钰慌忙拒绝。 “行……行吧,你别动,我再坚持一会儿。”赵子亮的脸憋得像个红气球。 大约过了两三秒,吴徽钰终于泄了气,“要不算了吧,也就是两岁的孩子,说不定待会儿就给忘了。” 赵子亮忙说:“我看行!” 两人正小声地耳语着,忽然只听晖晖大叫了一声,然后就见他朝他们飞奔了过来。 “爸爸,我也要挤痘痘!”小家伙兴奋地喊。 两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晖晖已经灵活地爬上了沙发,然后趴到了赵子亮的背上,接着就听吴徽钰闷哼了一声,被压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赵子亮忙半撑起身体,然后转身抱起晖晖,刮了一下他的小鼻子,柔声说:“小东西,竟敢偷袭爸爸!” 小家伙笑着把头埋进他的颈间,拱了拱,又抬起头,撒娇:“爸爸,我也要挤痘痘。” 赵子亮眼眸微转,笑着说:“不行,等你长大了才能挤哦。” “为什么?”小家伙嘟起小嘴巴,很不服气。 晖晖还是不懂,提溜着大眼睛看看妈妈,又看了看爸爸,终于委屈地说了句:“好吧。” 吴徽钰终于忍不住干咳了一声,“那个,我还有事,你们聊哈!聊完了就去睡觉啊!” 她说罢,抱着电脑逃也似的跑进了卧室。 吴徽钰到了卧室,小心脏还砰砰跳个不停,想了想,又觉得实在好笑,也真亏赵子亮诌得出来! 这时,薛琴琴发来一条微信,告知明天的会面时间和地点,并提醒她务必把计划书做得有模有样,内容可以一般,但封皮必须高大上,因为孙梦恬是个极注重外在的人。 吴徽钰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干,立即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可是怎么都静不下心来,没办法,只好拿出杀手锏,直到背了五遍的《出师表》后,她才终于静下心。 而此时,已经十点了。 不过她学生时就是个夜猫子,熬得越晚越能激发潜能,吴徽钰不仅不急了,甚至还有点兴奋,觉得年少时那种学习的热情又回来了。 当晚,她熬了个大夜,第二天终于拿出了一个漂亮的方案。就在她准备去洗漱的时候,薛琴琴的电话又来了。 “姐,下午的会面取消了啊!孙梦恬上午要去香港,让你直接发一份电子版的给她就行!” 吴徽钰哑然,“她不是特注重外在么?我还打算上午去打字社搞个封面呢!” “不用啦!她这两天香港、韩国轮着血拼,人哪有时间看啊?现在是八点半,飞机九点起飞,你立即发一份给她!邮箱我已经发你了啊!” “……行吧。” 吴徽钰挂了电话,还是有点懵,不过她还是立即把计划书发过去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五分钟后,孙梦恬就回信了,让吴徽钰把卡号发给她,她要投资两百万。 孙梦恬堪比火箭发射的速度把吴徽钰直接整懵了,她呆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反应过来,战战兢兢地把卡号发了过去,那边两百万立即就打过来了。 吴徽钰还没来得及激动,孙梦恬接着就发来一条短信,“你开的是什么店来着?” 吴徽钰立即傻掉了,敢情这姐们儿就是传说中的“人傻钱多”? 一秒后,孙梦恬发来了三个问号。 问号有点多,吴徽钰怕她反悔,立即敲字:“小儿推拿店。” 孙梦恬立即发来一个“大拇指”,然后就隐匿了。 这个……几个意思?吴徽钰懵了。 第91章 好消息 不过,吴徽钰才不会傻到直接去问孙梦恬,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告知薛琴琴一声。然而使她意外的是,薛琴琴听了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然后说,“这是她的风格。” 吴徽钰觉得奇怪,忙问:“她什么来路啊?我在美欣见过那么多身家上亿的大老板,可没一个像她这样心大的。” 薛琴琴笑笑,“你要是嫁给郭予宾,没准你会比她还心大。据我所知,郭予宾挺防着她的,手里那么多产业没一个让她涉足的,所以孙梦恬现在是想自己搞钱。当然她那么急着答应,自然还有另一个原因,你猜猜?” 吴徽钰想都没想,立即说:“还用猜么?我想肯定是担心你去找郭总,所以她这边干脆就应下了。” “老姐,你就不能假装不知道么?好没趣!”薛琴琴感到失落。 吴徽钰莞尔一笑,“男女统共就那么点事,有什么不好猜的?不过,她这么冲动的就投了两百万,我还真有点担心。” “想多了!你以为能拿下郭予宾的女人会是个傻子?当然了,我们也不笨,她既然敢投,那我们就得敢收!”薛琴琴豪气地说。 吴徽钰还是觉得不妥,“总之还是谨慎点好。这样吧,我们抓紧把店开起来,等到正常运转就没那么多担心了。” “行!蔡医生那边已经在办离职了,不过他说要先办件私事,估计一个月内肯定能就位,这段时间装修能搞好么?” 吴徽钰想了想,说:“差不多吧。” 接下来,两人就装修风格又讨论了一会儿,就在吴徽钰打算挂电话的时候,薛琴琴忽然说:“对了姐,我有两个消息,你听不听?”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颇无奈地说:“你都说了,我能不听么?” 薛琴琴大笑起来,视频里忽然有个光着上身的人影闪过,接着画面一黑,就传来一声不可名状的“嗯嗯”声。 过了约莫半分钟,重新有了画面,不过薛琴琴的脸上却明显有一丝古怪的意味。 吴徽钰秒懂,不过没明说,只说:“那个,友情提醒哈,你现在情况特殊,最好不要……贪图享受。” 薛琴琴立即捂住了脸,半晌才从指缝间露出一双眼睛来,见吴徽钰正笑看着自己,脸更红了。 “姐,人家就是解解渴,也不行吗?好不容易程妈不在。”薛琴琴嗔道。 吴徽钰:“……最好不要。” 气氛太过尴尬,两头都沉默了,不知该说什么。 半分钟后,薛琴琴生硬地转移话题:“那个,言归正传啊,我打探到两个消息,一个关于林泉,一个关于魏东,你先听哪个?” 吴徽钰一怔,这两个名字长久不出现了,再听到情绪好像已经没多大的波动了。 “魏东吧。”吴徽钰在心里抓了个阄,很随意地说。 然而薛琴琴倒兴奋得很,立马激动地说:“我就知道你更在乎魏师哥!不过如你所愿咯,听说魏师哥和他前妻闹僵了,复合彻底没戏了!” 吴徽钰不禁皱眉,“我什么时候有这愿望了?” 薛琴琴立即没所谓地说:“不要抠字眼!总之,我特别看好你们,我觉得你们哪哪儿都配!既然这样,那林泉我就没必要提了。” 吴徽钰没坑声,晓得她这是激将法,她那么喜欢看热闹,怎么可能放过? 果然薛琴琴默了几秒后,自己先忍不住了,连忙说:“你不问我也要说!我听毛毛说,颜瑶对林泉霸王硬上弓,给林泉吓得不轻,当然也气得不轻,颜瑶无地自容,要回常州,可林泉不知道因为什么坚决挽留她,现在两个人之间挺尴尬的。” 她说罢,啧啧了两声,问:“挺无语的吧?也不知道是谁给颜瑶支的这招,这人该有多恨她啊!其实吧,但凡有点恋爱经验的人都知道,要想拿下林泉这种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成功男人,用强肯定是不行的,得软,最好再有点若即若离的神秘感,这样他才会感兴趣。姐,就像你这样。” 冷不丁又被点名,吴徽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怎么又扯上我?” 薛琴琴觉得无辜,“本来就是啊!郭予宾不也是这样?只不过林泉比他高级得多!不过姐,比起林泉,我还是更看好魏东!” “行了!你这是拉郎配呢?都说了,现在最紧要的是搞事业!”吴徽钰有些不耐烦了。 薛琴琴叹了口气,意犹未尽地说:“好吧,那你忙吧!” 挂了电话,吴徽钰花了好长时间才静下心来,不过才安静了五分钟,她就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魏东的微信,聊天记录还保持在半年前,他们刚刚遇到的时候,那时加了微信互相打了招呼,也仅仅是最普通的笑脸,看上去很克制。 吴徽钰又点开了他的朋友圈,状态设置了半年可见,在他们重遇的这半年内正好只发了一条,还是关于节气介绍的转发。朋友圈签名为空,大概他还不晓得可以写签名吧。 吴徽钰接着又点开了他的头像,放大了看是个玩滑板的哆啦a梦,简笔画版的,萌萌的,很可爱,上面有他的签名,大概是他自己画的。 吴徽钰想到之前魏东玩滑板车玩得挺好的,心想这画的大概就是他自己了。这么一想,顿时觉得魏东可爱生动起来。她点开聊天框,想跟他打个招呼,可好久没联系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徽钰觉得自己的心挺蠢蠢欲动的,脸也开始发烫,就在这时,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她吓了一跳,来电显示却是个陌生号码。 陌生来电吴徽钰一般是不接的,这次同样,可对方太执着,一连打了两通过来,吴徽钰没办法,还是接了。 “喂?”冰冷而又熟悉的声音。 吴徽钰心一紧,电话竟是蒙新雅打来的。 “小吴?” 吴徽钰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嗯”了一声,“你好,蒙总。” “麻烦你件事啊小吴,请你帮忙去看看苏慕明,地址你丈夫应该知道,她舅舅很担心她啊!”蒙新雅没半句寒暄,保持一贯的居高临下的气势,急促地说。 吴徽钰强忍住怒气,没吭声。 “小吴?你在不在听?苏慕明发生任何事,你丈夫都是要负全责的,麻烦你们去看看她!”蒙新雅的语气没有丝毫的缓和。 吴徽钰突然很想笑,她紧紧地抓住手机,打算不再忍耐了。 可这时却听到了那头卢超的声音,卢超毕竟是苏慕明的亲舅舅,因为事关自己亲外甥女的安危,所以语气比蒙新雅好太多了。 “小吴啊,我们现在在美国,实在回不去!明明的电话打不通,她爸爸又回老家办事了,所以想请你们帮忙去看看她啊!她要是有个想不开的,还得请你丈夫劝劝!哦,要不你把小赵的号码告诉我,我直接给他打!” 这下吴徽钰是真忍不住了,终于笑了出来,“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们怎么想的?” “我就说行不通吧,你非让我打!”是蒙新雅的声音。 卢超没说话,吴徽钰刚要挂电话,就听卢超又说道:“你们不是想要育苗幼儿园的名额吗?我来办!我立马安排!” “谢谢啊,不用了。”吴徽钰淡淡地回绝。 那头卢超似乎泄了气,缓缓地叹了一声。 “行了行了,别求她了,我让小邵去看看就是了,能有多大事啊!”蒙新雅劝道。 “你懂什么!”卢超像是发火了,语气相当的冲。 吴徽钰紧接着就听到了一声重重的摔门声,是蒙新雅走了。 那头沉默了能有五秒,卢超倏地把电话给挂了。 第92章 戏中人 这个意外来电并未在吴徽钰的心头漾起半点涟漪,她现在必须抓紧时间联系装修团队和接洽广告公司,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必须全力、高效地做好前期的一切准备。 说干就干,吴徽钰把晖晖送去学校后,就去了店里。在路上她就联系了三家装修公司,都是她之前在美欣就认识的老团队,那边的老板一听是她,立即就派了最专业的的设计师过来洽谈,因此效率极快,半天时间已经基本敲定了。 设计师比较有办法,计划在原有的硬装基础上稍加改动即可,着重点则放在软装上,因此工期前后只需十天左右。装修团队很给力,当天下午就出了图纸,双方商讨了细节后,约定次日开始施工。 晚上,吴徽钰接了晖晖后打算回家,没成想薛琴琴忽然打电话过来,说想吃青年路那家的包子,问她有没有时间帮忙去买一笼。由于晖晖也正饿得不行,吴徽钰便答应了。 青年路上的孙记包子铺常年人满为患,今天也毫不例外地排起了长龙,他家除了招牌蟹黄汤包外,豆腐脑也是一绝,薛琴琴点名要一碗。 可是人实在是太多了,路边的车位也比较紧张,等到吴徽钰终于把车停好、再回来时,队已经排到路边了。吴徽钰急得要命,特想上前请前面的人行个方便,不过她看到前面甚至还有推着婴儿车在等待的人,也只好作罢了。 晖晖大概太饿了,开始哭闹起来,吴徽钰把他抱起来也不管用,小家伙肚子里的馋虫似乎已经被勾起来了,恰巧这时有个刚买到包子的小孩经过,小家伙一个劲儿的伸手要要,在吴徽钰的怀里像条虫子似的扭来扭去,差点叫她扭了脚。 和晖晖差不多大的小女孩哪里懂得分享的道理,晖晖眼睁睁地看着小孩经过,忽然委屈地大哭起来,边哭边说:“吃包包,吃包包!” 吴徽钰实在没办法了,只好抱着晖晖去跟前面的人商量,她还没开口,晖晖却忽然叫了一声“爸爸”! 吴徽钰以为儿子是叫老板,纠正他:“这是叔叔。” 可晖晖又叫了一声“爸爸”。 吴徽钰觉得奇怪,顺势朝堂内看去,却吃了一惊,晖晖没认错,赵子亮的确坐在堂内,而他的身边则坐着苏慕明。苏慕明正靠在赵子亮的肩头,而赵子亮则目光呆滞地看着面前的蒸笼,画面既亲昵又疏离。 “喂!你还买不买?”刚刚给吴徽钰行方便的大叔推了一下正在发呆的吴徽钰,语气有些不耐烦。 吴徽钰这才反应过来,忙说:“哦,买!不好意思啊!老板,两份豆腐脑,蟹黄包和奶黄包各要一笼,分开打包!” “稍等啊!”老板说着,已经开始麻利地工作起来, 吴徽钰又忍不住看向赵子亮,她一个不注意,晖晖已经从她的身上滑下去了,那个大叔又推了推她,“姑娘,孩子!” 吴徽钰去看时,晖晖已经往赵子亮那儿跑去了,而赵子亮也已经看到了他,同时也看到了吴徽钰。他立马丢开苏慕明,起身抱起晖晖,随即向她这边走来。 “老公!”苏慕明像是受到了惊吓似的,立即叫了起来。 赵子亮恍若被施了定身法,倏地站住了。他看了看苏慕明,又看了看吴徽钰,神情痛苦,看上去极其为难。 “老公!”苏慕明又叫了一声,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 晖晖似乎被吓到了,挣脱着要下来,吴徽钰尽管再不情愿,此时也必须出场了。她快速地走过去,一把把晖晖抱过来,转身就要走,却被赵子亮拉住了。 “别!你……听我解释!”赵子亮急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吴徽钰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冷地叫他放手。晖晖同情地看了一眼赵子亮,朝妈妈的怀里又挤了挤,不过仍然不吝啬地叫了一声“爸爸”。 赵子亮不仅没放手,沉默了能有十几秒后,忽然下定决心似的,站到了吴徽钰的身边,随即看向苏慕明,那表情仿佛献祭似的,极其决绝。 两个女人立即都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谁都没有去戳破,苏慕明怔怔地看着赵子亮,表情极度痛苦。而就在这时,晖晖忽然闹着要让赵子亮抱,吴徽钰只好松手,小家伙到了爸爸的怀里,立即香了他一口。 “哦,原来他们才是一家三口啊!”周围从一开始就在小声八卦他们的人终于松了口气,一个小伙子小声地下了结论。 可是他们的关系被破译了,戏却一下子失去了意思,不过观众们可没那么容易就放过一出好戏,他们纷纷睁大了眼睛、竖起了耳朵,去等待更精彩的那部分上演。 苏慕明不负众望,就在赵子亮带着孩子即将要走时,她忽地上前,然后幽幽地问:“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 赵子亮眉头一凛,略带嫌弃地说:“别在这儿闹。” 苏慕明立即拽住他的衣角,更咽着说:“你骗我,我也认了,别离开我行吗?” 赵子亮的眉头锁得更深了,以一种比刚刚还要厌恶百倍的语气说:“我说了,不要在这儿闹!” 可苏慕明却疯癫起来,她忽然散开长发,然后猛地一拽,旋即就变成了另一个人。留着男人都极少有的板寸,头皮秃掉了几块,像是被失灵的除草机修剪过的草坪,不,比那还不如,仔细一看那几块是受过伤的,淡红色的头皮隐隐若现,大概是永远长不出头发了。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刚刚那个小伙子甚至没忍住,被吓得爆了句粗口,谁能想到上一秒还长发飘飘、温柔缱绻的美人却突然变成了怪物,其骇人程度大概也只有金庸笔下的裘千尺可比了。 虽然那张脸还是好看的,但是依然阻止不了赵子亮相当赤裸的惊讶和厌恶,他甚至惊得朝后退走了两步,然而吴徽钰却比他镇定许多。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赵子亮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苏慕明拿着假发,像是在玩变装游戏,好似那层头皮也是虚假的,也许在那层的下面还有一层,或许还有许多层,她的脸上好像也戴了一张面具,好像要想破解她,必须得像剥洋葱一样层层剥开,可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苏慕明定定地看着赵子亮,幽幽地笑了,“没想到吧?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啊?所以你才不要我吧?” “你……不要乱猜!”赵子亮强装镇定,不过他的心仍跳得极快。 晖晖被吓得直往赵子亮的怀里拱,赵子亮忘了安慰,他此刻完全被紧张的情绪所占满,甚至连晖晖已经被吴徽钰抱过去了都没意识到。 吴徽钰抱过晖晖,就打算事不关己地走人,可就在她一只脚刚踏出门槛,就被突然冲过来的苏慕明拦住了去路。 吴徽钰条件反射性的一个闪身,把晖晖护在了身侧,随即怒瞪着苏慕明,冷冷地问她要干什么。 苏慕明邪气地笑笑,“好不容易见到了,别急着走啊,给你看样东西!” “不……” 苏慕明“嘘”了一声,截断了吴徽钰的话,她淡淡地说:“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苏慕明说着,已经撩开了衣袖,吴徽钰立即看到了她的手腕上裹着白纱布,那上面还有隐隐的血迹透了出来,不仅这个,只见她的手臂上还有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新伤旧伤,十分狰狞、恐怖。 这时赵子亮也已经跟了出来,苏慕明又把手臂献宝似的往他的眼前一送,好像在展示的不是一条伤痕累累的手臂,而是荣誉勋章。 吴徽钰不仅没有半分同情,反倒觉得甚是恶心,她冷冷地问:“你什么意思?” 赵子亮也问:“你这些伤都是哪来的?” 苏慕明用一种极为自豪的语气说:“这些都是我爱你的痕迹,她能像我这么爱你吗?” 吴徽钰知道,这个“她”自然指的是她。 第93章 百转千回 吴徽钰呵呵一笑,“我是没有你这么爱,给你好了!” 她说完,抱着晖晖头也不回地走了。 到了车上,吴徽钰才开始后怕,虽说她一直了解苏慕明的为人,可还是没想到她竟会偏执到这个地步。为爱痴狂的人几乎是情感剧的标配,可她看了那么多剧,像苏慕明这种换头式的操作也真是少见。 真的……挺吓人的! 晖晖似乎也被吓得不轻,吃奶黄包的时候被噎了好几次,最后气得干脆扔了包子,转而去玩小汽车了,可刚玩了一会儿,就又拿起包子啃了起来。 吴徽钰欲哭无泪,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直到到了薛琴琴家,她的心情才算彻底平复了下来。 这事她没跟薛琴琴提,毕竟孕妇经不得吓,可薛琴琴一看到她就两眼放光,吴徽钰立即明白她这一定又是有新闻了。 果然,薛琴琴直接略过她最爱吃的蟹黄包和豆腐脑,兴奋地说:“姐,有大新闻!” “诶,你别走啊!” 薛琴琴一把拉住吴徽钰,同时把她往跟前儿拽。 吴徽钰苦笑着说:“你先别急着说,让我先去倒杯水。” 可是薛琴琴已经等不及了,把手机往她的跟前一送,同时飞快地说:“真难为陆媛媛了,终于拍到了魏师哥的前妻!” 吴徽钰一怔,拿起手机一看,却吃了一惊,只见照片上的人竟是汤米!不过仅是她的单人照,似乎是很久之前照的了,因为照片上的汤米留着齐耳短发,相当年轻水灵。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汤汤姐竟然是魏师哥的前妻!真是太不可思议了!”薛琴琴禁不住感叹道。 是不可思议!吴徽钰在心里附和道。不过她忽然想到之前在白雪婚礼上见到的那一幕,其实当时她就猜到他们的关系匪浅,不过他们竟是夫妻这事她是完全没想到。 吴徽钰把手机还给薛琴琴,问:“你和汤米认识那么久,就没听她提过?” 薛琴琴也是激动地捶胸顿足,“没啊!我要是早知道他俩还有这关系,就不介绍他俩认识了!我现在只要一想到他们旧情复燃是因为我,我就后悔得要死!” 吴徽钰不禁皱眉,“怎么是因为你?” “婚礼啊!当初我结婚邀请了汤米,他们肯定是在婚礼上重遇的,后来我听周杨跃说魏师哥有情况,我还好奇呢,可谁知道他前妻会是她啊!” 吴徽钰觉得事实有些牵强,“之前周杨跃就没透露半点信息吗?他们毕竟是一家人,不会不知道魏师哥的前妻就是汤米吧?” 薛琴琴简直欲哭无泪,“我打听过好多次了,可他们的嘴巴都紧得很,不过好像这是他们家的禁忌吧,不管谁问都不给好脸。但是据陆媛媛说,汤汤姐的真名其实叫汤雯,所以才不好查。” 吴徽钰觉得奇怪,“她好端端改名字做什么?” 薛琴琴立即激动地说:“你终于问到了重点!陆媛媛打听到,汤米的出身不太好,父亲从她没出生就入了狱,在她小学时被执行了死刑,而母亲又在她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可以说她的起点是相当落后了。可是她本人超励志的,聪明又肯用功,年年拿第一,高中毫无意外的上了省重点,大学又考上了985,现在更是混到了这个位置,可以说是麻雀变凤凰了。” 吴徽钰听得呆住了,这种百转千回的人生经历大概也只有小说里才能见到了吧? “她的数学特别好,魏师哥就是和她在奥数比赛场上认识的!姐,那年魏师哥唯一一次败北,你还记得吧?” 吴徽钰点点头,当年这件事在学校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她那时虽然才上初三,但也知道人称“奥数小王子”的魏东师哥头一次输了比赛,她还听说数学老师被气得请了三天的假,回来整个人瘦了一圈。 虽然最后数学老师出来辟谣了,但是魏东输了比赛这件事却是货真价实的大新闻,听说在那之后魏东更加努力的钻研数学,终于在下半年的奥数比赛中一雪前耻。而巧的是,那次比赛的亚军恰是汤雯。 在那之后,两个人就很默契的分居每次奥数比赛的冠亚军,而也许谁也没有想到,他们最终竟走到了一起,更令人始料未及的是,一向稳重的魏东竟会闪婚、又闪离。 而那时的吴徽钰,还是个和薛琴琴一样热衷八卦的吃瓜群众…… “真是物是人非啊!”吴徽钰忍不住感叹道。 薛琴琴也不禁感叹:“对啊,两个人纠缠了那么久,最后还是闹崩了,是挺唏嘘的!” 吴徽钰默了默,问:“他们为什么闹崩了?” “具体为什么不知道,但是他俩本来就不是一路人,迟早的事吧。不过……” “不过什么?” 薛琴琴叹了口气,“不过人家自己的事,我们外人怎么能知道呢?” 吴徽钰点头表示同意,是啊,他们兜兜转转了那么多年,合了分,分了合,合了又分,这其中的曲折,又何足为外人道呢? 就在这时,孙梦恬的突然来电扰乱了她的思绪。 薛琴琴紧张地“嘘”了一声,吴徽钰忙点点头,薛琴琴开了免提,只听那头的孙梦恬急促地说:“琴琴啊,我后天回安市,去你表姐的店里看看,你让她准备一下啊!” 两人顿感意外,薛琴琴忙说:“梦恬姐,你忘啦,店还没装修好呐!” 那头孙梦恬沉默了能有四五秒,才说:“哦,我给忘了。” “姐,怎么觉得你不在状态啊?你没事吧?”薛琴琴虽急,但也只能强装镇定。 哪想孙梦恬忽然更咽了,“琴琴,我也不怕跟你说实话,其实我现在正在美国做检查呢,老郭想要个孩子,可我总是怀不上!唉,我都愁死了!” 薛琴琴一怔,看了一眼吴徽钰,两人都觉得挺难为情的。 “姐,这事不能急的。”薛琴琴只好安慰道。 薛琴琴正犹豫要不要举自己的例子给她听,就听孙梦恬又说:“检查我是做了n次了,我看问题不在我身上,想必是老郭不行!所以琴琴,你和你表姐一定要给我争气啊,我投的这两百万只能盈利,绝不可以亏损!” 薛琴琴哑然,这剧情反转得有点快啊! 吴徽钰也是感觉压力山大,盯着手机苦笑不已。 孙梦恬紧接着又针对市场发表了一篇长篇大论,才恨恨地挂了电话。薛琴琴揉揉耳朵,尴尬地看着吴徽钰,两人都笑了笑,觉得挺无语的。 不过,孙梦恬的这通电话倒给吴徽钰打了一管子鸡血,她立即就要回去准备广告推广的相关工作,这个项目她打算亲自来做,毕竟她的老本行就是广告。 另外,薛琴琴那边也给秦美芬的前夫乔俊去了个电话,告知他随时都可能开业,请他做好准备,乔俊回了个“ok”,并表示随时听候调遣。 然而等一切都准备就绪,新的问题却来了,装修队那边突然打电话过来,说他们正在施工,有个疯女人突然闯了进来,她手里拿了根铁棍,看到什么砸什么,谁上去阻止,她就连人一起砸,已经有个工人受伤了。 “吴总,小李伤得不轻,你看这事……”装修队的头头马师傅为难地说。 吴徽钰连忙说:“快送医院吧!” “已经送去了,就是恐怕得停工。那个,小李家挺困难的,你看这医药费……” “我来付!马师傅你放心,我不会不管的!对了,小李师傅的身边有人吧?” 马师傅立即说:“有,有人!” “那行,那我现在就去店里!对了,肇事者呢?” “已经走了!” 第94章 孩子是无辜的 吴徽钰挂了电话,薛琴琴立马问是什么事,吴徽钰来不及细说,交代她看好晖晖,然后立即就走了。 吴徽钰一到店里,赵子亮和马师傅就迎了上来,不待吴徽钰问,赵子亮就解释说:“是苏慕明打电话给我的,你也不用查了,肇事者就是她。” 吴徽钰其实早猜到了,她在路上也粗略的考虑好了该怎么处理,不过当她看到店里的一片狼藉时,还是吃了一惊。不仅原有的硬装全被毁坏,地上还有一小滩血迹,看来小李师傅伤得不轻。 马师傅是个憨厚的中年人,见吴徽钰往地上看,立即上前安慰她说:“吴总你放心啊,小李只要你付医药费就行了,我们不会要营养费的。我们虽然是没文化的农民工,但我们不会乱要钱的。这点我刚刚已经跟赵总说过了。” 一旁的赵子亮脸颊微红,看上去挺难为情的。 马师傅说这话时表情极其严肃诚恳,吴徽钰心头一热,立即说:“马师傅,我没有那个意思,小李师傅那边我会负责到底的。不过现在这个情况,我看得要重新定个方案,这样吧,我尽快跟莫总联系!” 马师傅立即连声说好,然后就退到一边去了。吴徽钰见他默默地从随身带的布袋子里拿出了两个馒头和一瓶水,其他三个师傅也是这样的标配。 赵子亮也看到了,随即看向吴徽钰,恰巧吴徽钰也正看着他,两人眼神交汇之时,彼此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赵子亮立即说:“各位师傅,对面有家面馆,我带你们去那边吃吧!” 吴徽钰也说:“对,今天辛苦各位师傅了,让……赵总带你们去面馆吃吧!” 师傅们自然都是拒绝的,不过再三拒绝后,终于不好拂了人家的好意,便就去了。 临走时,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小师傅感动地说:“谢谢你们,你们夫妻真是好人!” 吴徽钰尴尬地笑笑,没吭声,倒是赵子亮欢快地回了一句“不客气”,然后乐颠颠地带着他们到对面去了。 他们走后,吴徽钰想了想,还是决定给黎宝来打电话,黎宝来大致了解后说:“这种情况,猜测没用,得有证据。” 这个问题吴徽钰之前就想过,可是店里没有监控,她跟马师傅的那通电话又忘记没有录音,就算小李师傅可以站出来指控苏慕明,但是空口无凭,她要就是不承认,那也不能拿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叫她承认。 赵子亮倒是知情者,可真要让他站出来指控,难保他不会顾念旧情,这样一来,苏慕明似乎就算准了这一点似的,所以才敢这样嚣张。 吴徽钰顿时沮丧不已,心想难道这次要吃哑巴亏了吗? 就在这时,只听黎宝来又说道:“以前是她在暗你在明,现在她转明面上来了,你下次再和她接触,得留个心眼,毕竟凡事都讲究个证据啊!” 吴徽钰应了一声,就闷闷地挂了电话。 刚挂断,黎宝来又打来电话,吴徽钰接了,黎宝来立即说:“对了,还有件事!赵子成走私那事是有人故意栽赃,是谁我就不明说了,你心里有数就行。所以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啊!不过你也别急,最近我从市局同事那儿听说了一个消息,也是关于那个苏小姐的,具体是什么我不能说,但总之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真相总有大白的那天,你耐心等待就是了!” 吴徽钰刚要细问,黎宝来就把电话挂了。 不过这时,赵子亮正好回来了,他一进来就问:“跟谁打电话呢?神秘兮兮的。” 吴徽钰避开他的目光,朝他身后看去,见没人,问:“他们呢?” “哦,我看今晚八成也施不了工了,所以就给他们点了几个菜,我来喊你一起。给莫总打过电话了?” 吴徽钰心一紧,这才想起来还有正事没干,这时薛琴琴又打了电话来,说是晖晖尿裤子了,又闹着要妈妈,让她赶快回去。 吴徽钰只好把钥匙扔给赵子亮,叫他把店门关好,然后再陪师傅们把饭吃了,赵子亮顿时不高兴了,刚要抱怨,可吴徽钰已经飞奔走了。 吴徽钰一上车,就给莫总去了个电话,那边莫总已经得到消息,并且早已做好了方案发到了她的邮箱。吴徽钰感激之余,说改天务必请他吃饭,莫总难得应了,并主动约定时间定在下周六。 吴徽钰赶时间,没心思多想,那边薛琴琴又打了个电话来催,说是晖晖好像冻着了,有些拉肚子,她和程乾打算先带他去医院。 吴徽钰只好又往医院赶,路上她又去母婴店买了条裤子,偏偏又遭遇堵车,等她到医院时,晖晖已经吃了药在程乾的怀里睡着了。 吴徽钰快步走上前,叫了一声:“晖晖!” 薛琴琴正靠在程乾的肩膀上闭目养神,听到声音立马睁开眼,随即抱怨开来:“姐,你干吗去了啊?医生说晖晖是急性肠炎,我都急死了!” 吴徽钰顿时紧张不已,忙问:“怎么是肠炎?要不要紧啊?医生怎么说的?” 她因着急已经略微更咽了,程乾忙安慰道:“表姐你别急啊,没琴琴说的那么严重,晖晖大概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想必又受了惊,吃两天药就没事了。” 可吴徽钰还是急得不行,立即就要去找医生,薛琴琴拉住她,没好气地说:“姐,不是我说你,你们大人的问题已经严重影响到孩子的身体了啊,再这样下去我看晖晖八成要出问题!” 程乾见吴徽钰的脸色不怎么好看,立即说:“琴琴,不要这样说,表姐有苦衷的,大家都不容易。” “那也不能让孩子遭罪啊!这也太不负责任了!” 薛琴琴说着,拿出手机“啪啪”点了两下,随即往吴徽钰的眼前一送,淡淡地说:“姐,你自己看吧!” 吴徽钰低头一看,再也不能淡定了,只见画面上是白天在包子铺的视频,正播放到苏慕明取下假发的那一幕。再往下翻,已经有了三四万条留言,吴徽钰不用看也知道吃瓜群众们的关注点在哪儿。 吴徽钰点了暂停,把手机还给薛琴琴,脸皮紧绷着,显得甚为局促。 她的反应令薛琴琴很意外,“这样就行了?就任凭这个女人骑到我们的头上来?” “这事你别管了。程乾,把晖晖给我吧。”吴徽钰有些烦躁,语气也冷冰冰的。 程乾看了薛琴琴一眼,见她没什么表情,兀自叹了口气,只好把孩子给吴徽钰。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提醒说:“表姐,其实琴琴说的也有道理,心理状态是会影响到生理状态的,我建议最好不要让大人的事影响到了孩子。” 薛琴琴也叹了口气,语气稍稍缓和了些,“姐,知道你分身乏术,你也不容易。要不这样,你最近不是忙吗,那就把晖晖送到我这里来,我让琳姐来帮忙一起照顾,你看怎样?” 吴徽钰并未立即答应,只说让她考虑考虑,然后就抱着晖晖走了。 等走得足够远时,吴徽钰才终于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其实薛琴琴说得没错,孩子是无辜的,大人们之间即使有再大的恩怨,也不能祸及孩子,但显然,晖晖已经深受其害。 吴徽钰忍不住低头亲亲熟睡中的儿子,觉得无比的愧疚。 第95章 一场赌博 吴徽钰到家的时候,赵子亮刚洗过澡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他刚要说话,吴徽钰却看也没看他,抱着晖晖径直进了卧室。 一刻钟后,吴徽钰出来了,正在阳台上抽烟的赵子亮听到动静,立马掐灭了烟过来。两人极默契的都往沙发上一坐,却谁也没有当那个先开口的人。 过了能有半分钟,赵子亮起身去泡了杯玫瑰茶,然后一声不响地放在吴徽钰面前的茶几上。默了默,他终于开口了:“这是疏肝解郁的,我想你大概需要。” 吴徽钰“嗯”了一声,她虽然有满腔的怒火要发,可她实在太累了,累到连话都不想讲。 过了半晌,赵子亮幽幽地说:“徽钰,我打算明天就搬出去了。” 吴徽钰吃惊地看向他,这也正是她想要说的,可没想到他倒自己先说了。 赵子亮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垂着头,无比挫败地说:“不搬出去不行了,我必须要跟你、跟儿子说声抱歉,因为咱们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全都是因为我,我不该……唉,不提了!不过,只要我走了,天下就太平了。” 吴徽钰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过仍然没吭声。 赵子亮忽然笑了,平静地说:“还有二十天,你就解脱了。” 吴徽钰心一紧,心里五味杂陈。 赵子亮说完,就回了房间,吴徽钰听到了拉杆箱的声音,他大概是在收拾行李了。吴徽钰忍不住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了好久才回了房间。 晖晖到了后半夜开始发烧,同时还说一句半句胡话,间或会突然伸直手臂,表情特别痛苦,大概是在做噩梦。吴徽钰吓得慌忙去叫赵子亮,赵子亮也紧张起来,过去看了晖晖一眼,立即说去医院。 可就在这时,晖晖忽然醒了,醒来他就大哭不已,但表情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痛苦,意识也还算清醒。 赵子亮松了口气,犹豫着说:“要不先喂点退烧药看看吧?” 可吴徽钰仍旧很紧张,执意要去医院,然而就在这时,晖晖又拉臭臭了。吴徽钰顿感不妙,打开纸尿裤一看,果然是浅绿色稀水便,且有泡沫和腐败酸味,这是典型的消化不良时的大便。 等到两人手忙脚乱地给他洗漱干净、又涂了屁屁霜后,小家伙已经累得睡着了。直到这时,赵子亮才开始紧张起来,“我怎么觉得儿子有点不对啊?还是赶紧去医院吧!” 吴徽钰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着急了?早干嘛去了!” “我……” 赵子亮纵使是不饶人的性子,此刻也不得不熄火了。 到了医院,挂了急诊,医生做了常规检查后,立即开了单子说去吊水。吴徽钰犹豫着问能不能只吃药不吊水,医生立即不耐烦地说:“你家这种情况吃药没用!挂三天水就好了!急性肠炎,常见得很!” “可是他还发烧了!”吴徽钰忙说。 医生从厚厚的镜片后面抬眼看了她一眼,以一种更加不耐烦的口气说:“这是急性肠炎的并发症,常见!退烧药我已经开了,你们待会儿给他喂了就是了。行了行了,下一个。” 吴徽钰还要说话,“下一个”已经就位了,年轻医生又开始了千篇一律的诊前询问。 吴徽钰此刻特别搓火,可怀里的晖晖还发着烧,她又不能真的发作,只好乖乖地退了出去。 她到了门外,把一肚子的火往刚交钱回来的赵子亮的身上发:“怎么这么磨蹭?你是不是觉得发烧没什么?儿子对你来说是不是一点都不重要?” 一连三个灵魂拷问,把赵子亮彻底整懵了。不过他不仅没发作,反而好脾气地安慰她:“晓得你急,但是没办法,这不是急的事。先给儿子把退烧药喂了吧。” 他说着,已经从一大堆的药里挑出了美林,吴徽钰只好照办。 喂过药后,他们便坐在那儿等护士叫号,可就在快要叫到他们的时候,吴徽钰忽然改了主意。 她抱起晖晖就要走,赵子亮忙叫住她:“你去哪儿?” 吴徽钰环视了一圈输液大厅,其中不乏有和晖晖差不多大的小孩,个个的脸色都很难看,她刚刚就已经注意到了,此刻的心更加凉了。她自从学了小儿推拿后,就对西医不那么信任了,若非今晚事出突然,她还真不会带儿子来医院。 吴徽钰看了看怀里的晖晖,忽然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赵子亮眼看不妙,忙问:“你想做什么?” “不看了!回家!”吴徽钰忽然搂紧晖晖,斩钉截铁地说。 她说着,就要走,赵子亮急了,忙去拽她,“你要疯可别带着儿子一起疯啊!” 可吴徽钰既已打定了主意,就绝不会改变,赵子亮更加急了,眼看一场架就要吵了起来,这时护士已经在叫晖晖的名字了。 号叫了三次未果就会自动跳到下一个,赵子亮在与吴徽钰对峙了叫号机叫三次号的时间后,终于还是落败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吴徽钰走远。他在原地站了五秒后,还是跟了上去。 赵子亮一上车就开始说风凉话,吴徽钰懒得理他,把车开到了80码,终于在10分钟内到了儿保姆。既然她打算从事这个行业,那这也算是赌一场吧! 也是巧了,出来迎接他们的竟是颜瑶,双方都吃了一惊,不过颜瑶立即看到了她怀里的晖晖,旋即把他们让进了门。 颜瑶在仔细了解了情况后,就开始给晖晖推拿,同时她让后堂的阿姨立即烧艾,推拿后立即艾灸。 等到一套流程走完,晖晖出了一身汗,脸色好看了许多,烧也退了。颜瑶告知像晖晖这种情况,最好做满一个疗程。 赵子亮本来就对定价挺不满的,这下听闻要做一个疗程,立即不满地说:“医院说挂三天水就能好,怎么到你这里就要那么久?一个疗程就要7900,也太贵了!” 颜瑶见惯了似的,平静地说:“西医治标,中医治本,是有本质区别的。” 赵子亮不服气,“中药那么便宜,一副药也就几十块,怎么你们用的是最常见最便宜的艾草,就能那么贵了?” 颜瑶看了他一眼,不紧不慢地说:“我们用的自然是最好的、年代最久的蕲艾,而且你可以问问徽钰,她既然要干这一行,自然也是了解的。” 赵子亮一怔,这才知道原来她们是认识的。 吴徽钰也是吃了一惊,顿了顿,忍不住问:“是秦欢说的?” 颜瑶无奈地笑笑,“是林总。” 赵子亮急了,“你说林泉?怎么这里面还有他什么事?” 两人都没做声,颜瑶在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说还有事,便进了内堂。赵子亮还要问,这时从内堂里又出来一个比颜瑶年纪稍长的、自称是老板的中年女人,赵子亮悻悻的,只好走了。 路上,赵子亮也没再问,等到了家,天已经蒙蒙亮了,两人都疲惫得很,倒床就睡。 然而到了下午,晖晖又有些腹泻,不过已经不发烧了,两人同样的又就孩子是去医院还是去艾灸争执了片刻,结果自然是赵子亮落败,吴徽钰再一次带晖晖去了儿保姆。 这样的情况一连持续了三天,晖晖终于有了好转的迹象,而赵子亮也像只斗鸡似的与吴徽钰斗了三天,到了第四天的晚上,吴徽钰终于忍不住了。 然而,赵子亮倒是率先拦住了她的去路,先发制人:“那天那个人为什么提到林泉?你们还在联系是不是?” 吴徽钰眉头一凛,“和你有关系么?” 赵子亮笑笑,“早料到你会这样说,是跟我没关系,但是跟我儿子可有关系!你们要是做情人,那我儿子的脸上可没光!” 吴徽钰登时怒了,可她还不待说话,只听赵子亮又说:“当然了,你要真想跟着他也行,那就把儿子的抚养权给我。” “给你?你觉得可能吗?”吴徽钰不禁冷笑,“先把你自己的那笔桃花债算清再说吧!我告诉你,晖晖这次生病就是因为你,他哪次生病不是因为你?你竟还大言不惭地要抚养权?真是个笑话!” 赵子亮有点心虚,吴徽钰再次出击,“苏慕明这次搞那么大的动静,又刺激到了晖晖,我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我要告她!” 赵子亮顿时泄了气,“又告?人家的身后有那么多的资本加持,你有么?你能赢吗?” 第96章 宣示主权 “我是没她那么有钱,可我相信这世上终归还有‘天理’二字!”吴徽钰也不恼,不疾不徐地说。 赵子亮忽地笑了,“天理?你太异想天开了。我跟你说,这店你是开不下去的,她能砸第一次,就能砸第二次,除了她,你的对头还有许峰,如果他们俩联手,根本没有你的活路!我的话就说到这份儿上了,你自己考虑考虑吧。” 他说罢,转身就要走,吴徽钰叫住他,问:“那天是卢超给你打电话了吧?” “卢超?”赵子亮觉得奇怪,“你说哪天?” 吴徽钰把接到蒙新雅电话那件事告诉他,可赵子亮却说:“他们没给我打过电话,是苏慕明给我发了她割腕的图片,我才急着赶过去的。” 吴徽钰吃了一惊,不过她忽然想起确实在她的手腕上看到了伤痕,当时她就有所猜测,可没想到却是真的。 吴徽钰定睛看了赵子亮一眼,忽然觉得挺没趣的,苦笑着说:“她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玩小女生那一套?为情所困吗?00后都没这么恋爱脑吧?” 提起这个,赵子亮也是一脸的无奈,这时吴徽钰又问:“她身上的那些伤也是为了你而自残的?” “新伤是,旧伤不是,她说是被前夫打的。” 赵子亮说这话时相当平静,好像苏慕明是个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吴徽钰吃了一惊,“家暴?” 赵子亮点点头,忽然颓丧起来,低眉喃喃地说:“是我对不起她。” 吴徽钰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起身回了房。 可她回了房,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她打开抖音,点开收藏栏,看之前薛琴琴给她看的那个视频。这段视频的热度已经下来了,是啊,全国各地每天发生那么多大事小情,热闹哪里能看得过来呢? 吴徽钰起初也没太在意,只是后来在给晖晖调理的过程中,忽然想起如果观察一下晖晖那天的状态,说不定对他的恢复会有帮助。因此这几天里,她把这个视频看了足有十来遍,也的确被她发现了问题。 不过现在,她的关注点却在苏慕明的身上。这个拍视频的人在发布这条视频之后,又很八卦地剪了苏慕明的去向,其中就拍到了她出现在了云秀路,不过后来镜头一转,视频的最后一帧定格在一个高档会所,并且配了两个字:富婆。 当吴徽钰看到这个视频时,心顿时咯噔了一下,如果她要想报案,那这个拍视频的人毫无疑问就是证人。她这几天太忙,不过等晖晖痊愈,她就要开始着手调查了。 晚间,莫总打电话过来,说是店面已经开工,喊她聚聚庆祝一下。吴徽钰想了想,还是给婉拒了,可莫总一听说孩子病了,立即说要过来探望,吴徽钰再三说不用不用,可最终还是拗不过他,只好表示感谢。 可使她没想到的是,次日大早,莫总就来了,而更令她没想到的是,林泉竟也一起来了!而更更令她没想到的是,赵子亮竟然跟他们一道!三个人站成一排,场面相当滑稽。 吴徽钰看到莫总时本来带着礼貌的微笑,可看到林泉时笑容顿时僵住了,而当她看到赵子亮时,脸色立马变了,只是那笑还挂在脸上,上不去又下不来,叫她特别尴尬。 赵子亮撇撇嘴,把一肚子的挖苦生生咽了下去,作势把毛巾往肩上一搭,随即招呼也不打,就进了门,进门就直奔洗手间,随后把门重重地摔上了。 摔门声把莫总吓了一跳,犹豫着问:“那个……我们没打扰到你吧?” 吴徽钰尽管心里气得想骂人,可面上只能和善且礼貌的笑笑,跟他们道歉:“不好意思啊,让两位见笑了,快进来吧!” 她说着,把他们让进来,并请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吴徽钰刚要去给他们倒茶,就听赵子亮高声叫道:“老婆,我剃须刀呢?” 吴徽钰只装听不到,然而两秒不到,赵子亮就又喊道:“老婆,昨晚的内裤是不是你给我洗了?我没找到啊!” 吴徽钰终于坐不住了,讪笑着请客人们稍等片刻,莫总难为情地笑说:“没事没事,你先去忙。” 也不知怎的,吴徽钰临走时竟鬼使神差地瞥了一眼林泉,见他脸色铁青,心里不由得一片拔凉,便又暗暗地把赵子亮再次骂得狗血淋头。 吴徽钰到了洗手间,转脸就质问赵子亮:“你胡说什么啊?谁给你洗内裤了?” 赵子亮看上去也很窝火,淡淡地说:“你把他公然往家里招呼,是不打算给我脸了是吗?” 吴徽钰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那是装修公司的莫总,听说晖晖病了,就来看看。” “少乱扯!你知道我说的是谁!” 吴徽钰这才反应过来,忙说:“你是说林总么?他大概正和莫总在一起,所以顺道来看看。” 赵子亮微眯着眼,难以置信似的,“你这么说,自己不觉得心虚么?” 吴徽钰的脸倏地红了,是……是挺心虚的。 心虚到忘记了反驳。 “行了,别说了,给我点面子。”吴徽钰搜肠刮肚之后,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句话。 赵子亮果然受用,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放心”,然后率先开了门,往客厅走。 吴徽钰赶忙跟了上去,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只见赵子亮极其自来熟地揽过莫总的肩膀,然后也不知道跟他耳语了什么,随即莫总就会心的笑了起来。 而坐在旁边的林泉一言不发,脸冷得像冰块似的。 吴徽钰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寒暄两句,就见林泉忽然起身,莫总见状,赶忙也站了起来。 “两位这就要走啊?”赵子亮也站起来,懒懒地招呼。 莫总看上去很为难,可是老板在场,也不敢说什么。 林泉也不搭理赵子亮,自顾自地走到吴徽钰的面前,然后出乎众人意料地将她揽进了怀里。 赵子亮顿时急得大叫,刚要冲上来,林泉已经放开了吴徽钰,然后转身就走。赵子亮骂骂咧咧的要跟上去,却被吴徽钰拉住了,吴徽钰朝莫总使了个眼色,莫总立马去追林泉,然后门就被吴徽钰关上了。 赵子亮登时火了,指着吴徽钰问她是什么意思。 吴徽钰懒得理他,抬脚就要往卧室走,却被赵子亮拦住了。 赵子亮恶狠狠地瞪着她,似乎想把她活吞,吴徽钰不甘示弱,回瞪着他。眼看一场大战就要爆发,却被一个陌生来电搅了局。 赵子亮按下接听键,不耐烦地“喂”了一声。 那头安静了两秒,犹豫着问:“是赵大哥吗?” “谁是你大哥啊?” 赵子亮刚要挂电话,那头连忙喊道:“我是许莉!” “什么许莉?我不认识你!” 可吴徽钰却立即警觉起来,拿起手机一看,果然见有许多未接来电,全是许莉打来的。吴徽钰顿感不妙,一把夺过赵子亮的手机,她刚“喂”了一声,那头许莉就更咽了。 “许莉你先别哭,是不是出事了?是……许叔不好了吗?”吴徽钰不敢再往下说了。 可是许莉光顾着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吴徽钰立即开了免提,然后去卧室看了一眼晖晖,随即同跟进来的赵子亮交代道:“冰箱里有小馄饨,等晖晖醒了下给他吃!” “喂!你去哪儿?”赵子亮跟着她走进走出,急促地问。 可吴徽钰已经来不及回答他了,她边穿外套边问许莉:“许莉,许叔在哪家医院?” 赵子亮吃了一惊,“许叔不行了?” 吴徽钰慌忙给他使了个眼色,赵子亮连忙捂住嘴,可已经迟了。 只听抽泣着说:“大姐,我们在市一院,爸爸一个小时前已经走了。” 两人都吃了一惊,这时又听许莉说道:“你快来吧,许峰正发疯呢,说要把薛姨赶出去!” 第97章 毒蛇 等吴徽钰到医院的时候,许莉正和许峰吵得激烈,在他们的两边分站着一男一女,男的是许莉的丈夫钱实,女的浓妆艳抹,吴徽钰不用猜也知道她肯定是许峰的老婆,他惯常喜欢这一挂的。 吴徽钰找了一圈,终于在许峰一个侧身后,看到了母亲薛宇芳,原来她被许峰的胖身子挡住了,而她事实上也的确比之前瘦削了许多。 薛宇芳正在哄怀里微微受了惊的小婴儿,仿佛不问世事一般的安详。 吴徽钰刚要走过去,就听钱实叫了她一声“大姐”,这一下惊动了在场所有的人,就连坐在稍远处的薛宇芳也立即站了起来。 许峰和许莉也休战了,许莉立即上前,含泪叫了一声“大姐”,吴徽钰正要说话,这时许峰也来了。他来,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也立即走过来,钱实见状,也立即上前,每个人都保持着战备状态。 吴徽钰忽然想笑,她想,不就是惦记着房本么?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果然,下一秒就听许峰说:“大妹,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我许峰才是老爷子唯一的继承人,所以你最好立即把房产证交出来!” 许莉不服气,“爸的遗嘱上说这房子是薛姨的,你凭什么要?” 许峰忽然笑了起来,“遗嘱?你是说那张破纸?早被我撕了!” “你……!”许莉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浓妆艳抹的女人开口了:“小妹,有道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娘家的事,你最好少管。再说了,他是你哥,你可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许莉嫌弃地看了女人一眼,冷冷地说:“你就是许峰的情人之一,有什么权利在这儿放屁?!” 女人的脸骤然绿了,许峰却也不为她说话,依旧紧盯着吴徽钰,眼神凶狠得像条毒蛇。 “吴徽钰,识相的最好立即把房本交出来!别说你妈就是我爸的姘头,即便他们扯了证,这房子也不可能落到她的头上!” 许莉登时火了,“许峰!你怎么这样说薛姨!你太过分了!” 钱实也说:“大哥,做人要有良心,薛姨和咱爸相濡以沫了二十多年,又怎么可以用一纸婚书来衡量?你这么想太肤浅了!” “哟!我们可不懂什么叫肤浅,大科学家给我们解释解释啊!”女人把玩着鬓边的卷发,阴阳怪气地说。 钱实是个搞地质的文人,闻言立即红了脸,吴徽钰也是两颊滚烫,只不过是被气的。 许峰向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他竟这样侮辱母亲薛宇芳,确在吴徽钰的意料之外。她看着许峰洋洋得意的样子,实在恨得咬牙切齿。 “你知道我的脾气,我能干出什么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样?回去考虑考虑,这房本你还是不还?”许峰再次挑衅。 “大哥!”许莉的态度软了下来,“别这样咄咄逼人行吗?这样行不行,这房子你让薛姨继续住,等她……” “等她死了还我?”许峰斜眼看许莉,语带戏谑地问。 许莉脸红了,“总之你现在不要赶薛姨走!啊,薛姨!” 许莉的脸色骤然变了,众人立即转身看去,只见薛宇芳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后,正静静地看着他们。 “妈!”吴徽钰立即走上前,可当她走近的时候,心一紧,眼泪差点掉下来,明明才一个月不见,可母亲竟苍老了许多。 许峰这时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气势汹汹地说:“行啊,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把事掰扯掰扯吧!薛姨……” 他忽然抬高了音调,“既然许莉说您劳苦功高,那我姑且尊您一声薛姨!且不论您刚刚拿出来的那份遗嘱是真是假,我就问一句,就算我把这房子给您,您敢要吗?” 许峰说罢,目光灼灼地看着薛宇芳,如果语言能杀人,那他此刻大概希望能把薛宇芳母女一刀毙命。 “薛姨有什么不敢的?大哥,你怎么不想想爸爸为什么不把这房子给你?这么多年,你尽过孝吗?爸病了,你来看过他几次?”许莉插嘴道。 许峰眉头一凛,叱道:“滚一边去!臭丫头,谁是你的至亲搞清楚!” “有血缘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不赡养。”钱实淡淡地说。 许峰一怔,看了一眼钱实,又看了一眼许莉,忽地笑了,摆出无赖的架势来,“你们这是跟我叫上板了是吧?行啊,我许峰奉陪!既然大家都不要脸了,那就斗吧,人多热闹、带劲!” 女人当即拍手叫好,“好啊峰哥!让我看看你的威风!” 许峰哼哧哼哧地笑了起来,一把揽过女人,在她那施了厚厚粉黛的脸上重重地啄了一口,女人立即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贴他贴得更紧了。 吴徽钰不想再待下去,扶着母亲打算走,可薛宇芳却站住了,随即抬眼看向许峰,半晌她才幽幽地问:“许峰,你爸爸还躺在医院呢,我们什么时候带他回家啊?” 众人,包括许峰在内,都愣住了,大家吵了这么久、争了这么久,却都忽视了这个最重要的问题。是啊,许佑平过世还不到两个小时,尸骨未寒,怕是死了都不闭眼吧? 许莉又嘤嘤地哭了起来,孩子这时醒了,也跟着哭,钱实把孩子抱过来,许莉只好忍住悲伤,立即抱过孩子去找母婴室了。 吴徽钰看着许莉慌张的背影,忽然悲从中来,又觉得特别没意思,许峰已经家财万贯了,又何苦对一个长辈赶尽杀绝呢? “许峰?我们什么时候带你爸爸回家啊?”薛宇芳含泪看着面容冷峻的许峰,又问了一遍。 许峰依旧一言不发。 薛宇芳看了他半天,终于失望地叹了口气。 吴徽钰看不过,刚要质问,薛宇芳却拉拉她的衣袖,然后独自走了。 吴徽钰看着母亲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那背影孤单、寂寞、落魄、悲凉,还带着些许羞愧,是一个与平常完全不一样的薛宇芳。 吴徽钰在孩童时代也见过一次这样的母亲,是在她向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借钱未果后,那个背影仿佛被烧得滚烫的烙铁,在吴徽钰的心头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吴徽钰愣在了原地,心如刀绞。 “喂,你妈走了!”浓妆艳抹的女人拍拍她的肩,提醒她。 吴徽钰哆嗦了一下,无比嫌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飞快地向母亲奔去。 她到了近前,才看到母亲早已泪流满面,她心一紧,想劝,可太词穷了,在巨大的悲伤面前,任何的语言都是多余的。 吴徽钰只好就这么默默地陪着母亲,可是,薛宇芳到底是支撑不住了,在下最后一级台阶时,终于倒了下去。 第98章 你搬不搬 就在薛宇芳倒地的那一刹那,魏东像个超人般突然出现了,吴徽钰来不及细问,和魏东一起把薛宇芳扶到了车上。 等到他们把薛宇芳在后座上安置好,吴徽钰这才发现魏东的额角落了一道伤,血虽然已经凝固了,但是口子比较长,得尽快处理。 魏东见吴徽钰盯着自己,没所谓地笑笑,解释:“哦,在附近参加一个滑板比赛,不小心给摔了。” 吴徽钰应了一声,忙说:“那魏师哥,你快去看医生吧!” 魏东看了后座上的薛宇芳一眼,说:“行,那我先走了,你开车慢点。” 吴徽钰点点头,说了声“谢谢”。不过她可来不及感动,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等待她做。 然而吴徽钰刚上车,副驾驶的车门就被打开了,紧接着赵子亮就上了车。 吴徽钰吃了一惊,沉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赵子亮哼了一声,冷冷地说:“我跟着你一路过来的!还愣着干什么?开车啊!” “要你说!”吴徽钰白了他一眼,只好先把账往后放放。 不过赵子亮倒是难得的淡定,一路上愣是一句话也不说,倒是吴徽钰沉不住气了,就快要到家的时候,终于幽幽地开口了: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正好,也用不着我费口舌了。我要把我妈接回来,你今天就搬走吧。” 没想到赵子亮却一口拒绝了,吴徽钰立马急了,刚要发火,就听赵子亮说道:“既然许叔临终前有遗嘱,那这房子该是谁的就是谁的,再说房本也在你这里,他许峰有什么权利赶妈出来?” “不是房子的事!”吴徽钰冷冷地说。 赵子亮立即接话:“知道你是不想让妈孤苦无依,可许峰都已经骑到咱脖子上了,这口气你能忍?” 吴徽钰没话了,赵子亮说得没错,许峰的言行早已触到了她的底线,可难道真的跟他去争那房子吗? 赵子亮见她犹豫,立即又说:“再说了,就算你不要这房子的所有权,但使用权总可以要吧?就像许莉夫妻俩说的,咱妈在他们许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总不能许叔一死,就翻脸不认人吧?” 赵子亮句句都说到了吴徽钰的心坎上,然而她不仅没感动,反倒觉得奇怪,问:“你怎么这么殷勤?这跟你有关系吗?” 赵子亮早料到了似的,不怒反笑,“瞧你这话说的,咱俩一天没领证,一天就还是夫妻,我关心你和咱妈怎么了?有问题吗?” “没那闲工夫跟你绕,总之我说了,你今天必须搬走!”吴徽钰依旧冷冷的。 赵子亮见劝说无果,索性死猪不怕开水烫,往靠背上一倚,作出无赖状,“总之我也说了,不搬,就是不搬!” 吴徽钰也不气,沉默了两秒后,忽然说:“你就不怕苏慕明再给你来一次一哭二闹三上吊?” 哪想赵子亮却恨恨地说:“她再给我来十次我也不怕了!你能想到她那些伤都是化出来的?真真假假,我也懒得猜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不会吧?” “怎么不会?她就是个疯子!”赵子亮看来已经对苏慕明恨之入骨了。 吴徽钰也没多说,专注开车,不多一会儿,就到家了,这时薛宇芳也已经醒了。 吴徽钰忙叫了一声“妈”,赵子亮腿脚快,赶忙下车去给她开车门。等到两人把薛宇芳从车里扶出来,吴徽钰这才发现母亲的脸上布满了泪痕。 吴徽钰立即意识到母亲其实早醒了,她和赵子亮对视了一眼,赵子亮也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刚刚那些话,想必都被她听了去。 薛宇芳本就低血糖,现在又加上悲伤过度,有些站不稳,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吴徽钰和赵子亮难得默契,分站在她的两侧,扶她慢慢往电梯间走。 等上了楼,薛琴琴正站在门口等他们。薛琴琴一看到他们,立即迎上来,薛宇芳看到她,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吴徽钰强忍住眼泪,说先进屋吧。 屋内饭菜已经摆上了桌,程乾正陪着晖晖玩积木,吴徽钰心头一热,忙道了声谢。晖晖看到外婆,立即高兴地跑了过来,嚷着要她抱抱,薛宇芳擦了一把眼泪,露出一丝牵强的笑意,可情绪明显比之前好多了。 下午,吴徽钰送薛琴琴两口子下楼的时候,薛琴琴说:“姐,要不就让大姨在你家住一段日子吧,我看有晖晖陪着,能分散她不少注意力呢。” 吴徽钰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是现在赵子亮不肯搬。他那个人,软硬不吃,我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哪想薛琴琴却说:“不肯搬正好,他搬走了还不热闹了呢!其实照我看,只要你们不吵不闹,生活平静,多一个人对大姨来说挺好的,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热闹。” “琴琴,别出馊主意!”一旁的程乾觉得不妥。 薛琴琴撇撇嘴,“我这是好主意好不好?难道你们没看到大姨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吗?她又是个要强的、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心里不知道憋了多少事呢!现在又正值她情绪最崩溃的时期,多双眼睛看着她也好啊!” 吴徽钰想了想,说:“你这话说得倒没错,我就怕她想不开,你们不知道许峰有多过分,我估计他连许叔的葬礼都未必让我妈参加。” “那让大姨去妈那儿不也行吗?何必……”程乾没再说下去,他想必同吴徽钰一样,对赵子亮不抱有期望。 薛琴琴摆了摆手指,说了声“no”,转脸对吴徽钰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琳姐的性子有多急,要是让大姨跟她住一块,铁定有害无益!姐,你就听我的,大姨在你家住上一个月,保准她能度过这个坎!” 程乾想了想,说:“要不让大姨去店里吧,就像以前毛毛那样,没准她忙起来就没时间多想了。” 吴徽钰点点头,“我回头问问她吧。” 送走了薛琴琴他们,吴徽钰刚要上楼,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拎着一个行李箱打远处往这边走来,她顿时心生不祥的预感,转身就要走,就听那人突然叫了她一声:“小吴!” 吴徽钰刚抬起的那只脚,此刻是落也不是,不落也不是,就在她犹豫之际,孟艳小跑着过来了,笑呵呵地又叫了她一声。 “我还当认错了呢,真是你啊小吴!嗨,我又不是外人,你用不着特意下来迎接我的。” 吴徽钰哑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孟艳已经挽上了她的胳膊,笑着说:“走吧。” 吴徽钰顿觉别扭,默默地把手臂抽了出来,等上了电梯,她看了一眼孟艳手里的行李箱,终于忍不住问:“您这是……” 孟艳笑笑,“哦,你不是要开店吗?我来帮忙照顾晖晖。” 吴徽钰一怔,忙说不用,可孟艳却叫她不用客气,吴徽钰还要推辞,孟艳却忽然一摆手,以一种命令式的口气说:“行了,你不用说了,我来都来了,你总不能赶我走吧?” 吴徽钰这下不说话了,心想,看来她这是来者不善啊! 果然,孟艳刚进门,赵子亮没有半点意外的样子,立即接过她的行李箱,然后又把刚倒好的水送上去。 吴徽钰刚要质问,就听孟艳问:“亲家母休息了?” 赵子亮点点头,说:“妈,你先坐吧。” “不坐了,我先把东西收拾收拾,对了,我住哪间?” 吴徽钰顿时头大,忙朝赵子亮使眼色,可赵子亮只是耸耸肩,随即故作无奈地解释:“你最近不是忙吗?我想着帮你分担分担,就让妈来带晖晖,想着你肯定没意见,就没跟你说。你没意见吧?” 吴徽钰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有意见还来得及吗?我就问你,这么多人要怎么住?!” 孟艳倒是无所谓,先赵子亮一步说:“嗨,都是一家人,不讲究这么多,让亮亮睡沙发不就行了?或者我睡沙发!” “我来睡沙发!”赵子亮忙说。 “都说了,你今天必须搬走!”吴徽钰干脆利落地拒绝。 “都说了不搬!” “……不方便!” 赵子亮有些窝火,急道:“怎么不方便啊?我妈来是带孩子,又没碍着你什么事,再说了,你妈能在这儿住,我妈为什么不行?” “你觉得为什么?你别忘了,我们已经离婚了,你别在这儿自讨没趣!还有……” 吴徽钰其实还想带上孟艳一起声讨,可她话到嘴边,还是给忍住了。 赵子亮却忽然笑了,“离婚?我怎么不知道?” 他说着,扬了扬手,“我一天没摘婚戒,我们就还是夫妻,只要我不同意,那这婚你就离不了!” “赵子亮!你……”吴徽钰指着赵子亮,气得说不出话来。 “哟,亲家母来啦?” 孟艳其实早看到了薛宇芳,不过她直到看到他们即将吵起来,才放下手里的瓜子,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第99章 卑微的心愿 薛宇芳也不应,像个木头人似的看着吴徽钰,吴徽钰心一紧,忙走过去,叫了一声“妈”。 薛宇芳应了一声,又看向赵子亮,赵子亮自觉理亏,忙也上前,跟着也叫了一声“妈”。 孟艳紧接着也走过来,做出一副庄严肃穆的模样,轻声劝薛宇芳:“节哀顺变亲家母,你可千万得保重身体啊!” 薛宇芳道了声谢,叫吴徽钰跟她进屋,可孟艳却拉住她们,说:“亲家母,我们又不是外人,有话就在这里说呗!难道说你也不欢迎我来?” “妈!”赵子亮觉得老妈有点过分了,忙去拉她。 孟艳转脸给了他一个警示的眼神,赵子亮张了张嘴巴,终于还是在她的威视之下败下了阵。 然而,赵子亮懦弱,吴徽钰却不是吃素的,她拉起母亲就要走,可孟艳好似存心叫板,半点没有要松手的迹象。 剑拔弩张之际,薛宇芳突然笑了,她抬眼看向孟艳,一脸冷漠。孟艳一怔,倏地松了手。 “妈,咱进屋吧。” 吴徽钰边说边扶母亲进屋,这时身后传来孟艳嫌弃似的说话声:“我的妈嘞,阴森森的,真别扭!” “妈,你小点声!”赵子亮慌忙提醒。 “叫什么叫,你妈的嗓门就这么大!” 孟艳像是故意的,音调抬得极高,吴徽钰骤然停住了脚步,刚要跟他们理论,却被薛宇芳拉住了。 等进了屋,吴徽钰开始抱怨:“妈,你怎么不让我说啊?他们太过分了!这是我的房子,怎么什么人都往这儿挤?还让不让人过了!” 薛宇芳的目光比之前又黯淡了些许,吴徽钰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跟妈妈道歉。可薛宇芳却叹了口气,万分疲惫地说:“是妈给你添麻烦了。你婆婆和晖晖他爸说得都没错,我能来,你婆婆自然也能来。” “妈!”吴徽钰有些生气,“你和她能一样吗?我和赵子亮已经离婚了,他妈这个时候上门,分明是别有用心!” 薛宇芳盯着女儿看了半晌,忽然更加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们要是能过,就继续过下去吧,妈妈不希望你到头来落得和我一样的下场。你离了,又能找到什么样的?我和你许叔过了二十几年,又过得怎样?闺女啊,夫妻就是老来伴,找谁都不如原配的好啊!” 吴徽钰不喜欢母亲就这么认命了,争辩道:“那是他许家太混蛋!许峰凭什么那么说?他妈跟许叔才过多久?你跟他又过了多久?别说许莉是你亲手带大的,就是他许峰前前后后也受了你不少的恩惠!妈,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薛宇芳的眼神又变得空洞起来,吴徽钰一狠心,索性将不满一股脑儿的全倒了出来:“妈,你这么多年的付出明眼人都看在眼里,许峰这么做迟早要遭报应的!当然了,你要真不想要这房子也行,那我们干脆就跟他们断了,从今以后咱们和许家人桥归桥,路归路!” 薛宇芳急了,“不行!我还要去给你许叔送终的!” 吴徽钰眉头一紧,“妈,恐怕许峰不会同意的。” 她见薛宇芳如同惊弓之鸟似的开始紧张起来,态度软了下来,“妈,咱们以后过自己的日子不行吗?许家那滩子浑水就不蹚了行吗?” 薛宇芳的眼里立即蓄满了泪水,默了默,才小心翼翼地说:“不……不行啊,我答应你许叔要陪他到最后的!只要往殡仪馆一送,这世上就没有许佑平这个人了。徽钰啊,你能明白妈妈的心吗?” 薛宇芳更咽了,吴徽钰也更咽了,可她没有再说什么,叫母亲先休息,她这就去联系许家人。 吴徽钰出了卧室,径直去了书房,结果正撞见赵子亮和孟艳两个一边叽叽咕咕、一边铺床,两人听到动静,立马警醒地回过头来。 吴徽钰不禁皱眉,心想不知他们又在盘算什么?她还没问,赵子亮就慌忙开口解释:“哦,我觉得在客厅睡不方便,干脆就在书房铺了两张床,我和我妈一个房间,或者两位妈妈一个房间也行!” 吴徽钰本就是来书房打电话的,懒得跟他多言,立即关上门又去了洗手间。 吴徽钰想了想,还是打算先向许莉了解一下情况,那头很快接了,不过接电话的却是钱实。 钱实的语气不是很好,吴徽钰猜想大概又是因为许峰,果然接下来就听钱实说:“大姐,我和许莉已经坐上回江市的动车了,许莉现在在母婴室,等她回来让她给你回电话。” 吴徽钰吃了一惊,“怎么不等许叔的丧礼结束再走?” “不是我们不孝,是大哥撵我们走,他觉得我们连夜从江市回来,是有所图,觉得我们是惦记着爸的财产呢!” 老实人钱实说到这里,本就郁闷的心情更加的郁闷了。 “大姐,大哥现在是实行独裁统治,他声称要和许莉断绝关系,许莉气得对着爸的尸首哭了整整两个小时,生生把奶水哭没了!徽钰大姐,天地良心啊,我们但凡有一点这种心思,就叫我钱实……” 钱实说到这里停住了,他是个坚定的共产党员和唯物主义者,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也不兴赌咒发誓那一套,何况这是他第一次发誓,还真有些词穷。 吴徽钰连忙安慰他:“公道自在人心!你别气了,叫许莉也别气,哺乳期生气,对她自己的身体和孩子都不好。” 钱实应了一声,又问了薛宇芳的情况,刚讲了几句,赵子亮就推门进来了。 吴徽钰受了惊似的,立即把电话挂了,以为他要用卫生间,便要出去。可赵子亮却叫住她,随即把她往里一拉,然后把门关上了。 自从有了上次的经历,吴徽钰现在对和赵子亮共处一室有了恐慌,她条件反射性的往角落挤了挤,然后厉声问他要做什么。 赵子亮难得正经,问她刚刚是不是给许家人打电话,吴徽钰也不明说,目光灼灼地再次问他要干什么。 赵子亮严肃地说:“你刚刚和妈说话我都听到了,既然妈只有这么一点心愿,我们做儿女的怎么就不能满足她了?” “你竟然偷听?”吴徽钰一怔,反应过来后立马火了,他这么说,好像衬得他有多么孝顺、而她有多么不孝顺似的。 “这不是重点!许家人什么态度?那个许峰还是很嚣张是吧?” 也许是因为赵子亮与往日实在太不相同,吴徽钰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赵子亮哼了一声,随即冷冷地说:“房子咱已经不要了,咱妈不就是想奔个丧吗,他许峰怎么就不能答应了?是不是非得到他许家的门上闹,他才知道我们的厉害?” 吴徽钰忙说:“你可不能胡来!” 然而赵子亮的眼里却透出狠辣来,“你放心,为了咱妈,我豁得出去!” 之后一连两天,赵子亮都是早出晚归,而孟艳好像完全知情似的,不仅半点不意外,反而每天都和他聊到很晚。吴徽钰有好几次都想问,可话到嘴边,还是给忍住了,主要怕孟艳一说起来就说个没完。 谜底在第三天的中午被揭晓,也就是许佑平去世的第三天。 这天薛宇芳天很早就起来了,吴徽钰猜想她大概是一夜没睡,因为她的眼里布满了红血丝,眼睛也肿得跟桃儿似的,整个人特别的憔悴。 薛宇芳从一起来就开始在室内走来走去,吴徽钰明白她这样坐立难安是因为今天是许佑平出殡的日子,按她的话来说,今天以后,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许佑平这个人了。 但是那天吴徽钰已经向她如实告知了许莉的处境,所以想必薛宇芳也知道自己的愿望落空已是板上钉钉,所以也就没再问。可是她在安静了两天后,到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表现了出来。 吴徽钰有些心痛,想上前安慰妈妈几句,哪想这时门突然开了,随即就见赵子亮冲了进来。吴徽钰和薛宇芳都吃了一惊,一来是因为他突然出现,二来因见他一身缟素,手捧银盆和纸钱,像是刚奔丧而来。 “你……是从许家来的?”吴徽钰本能地问。 薛宇芳也是屏气凝神,等待他的下文。 可赵子亮却立即上来拉住薛宇芳,边大喘气边说:“妈,快跟我走,许叔还有半个小时就火化了,我们还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啊?!”薛宇芳大喜过望,竟呆住了。 吴徽钰虽觉得奇怪,但也来不及细问,忙说:“太好了!快走吧妈!” 第100章 最后一面 殡仪馆位于郊区,从吴徽钰家到那里至少需要半个小时的车程,而许佑平就在半个小时后火化,因此一路上谁都不敢说话,仿佛稍不留神时间就会跑快了似的。 等他们火速驱车赶到的时候,已经是40分钟以后了,不过不知道是临时出了状况,还是许峰突发善心,许佑平竟还好好的躺在冰棺里。冰棺停放在大堂,等候亲友最后一次瞻仰。 瞻仰仪式在薛宇芳出现时开始,好像就在等她似的。薛宇芳的眼眶里本就蓄满了泪水,哀乐一放,她整个人立马就绷不住了,跟随队伍边走边低声啜泣起来。 队伍围绕着中央的冰棺绕了一圈,按照礼仪指挥在固定的节点和位置将自己手里的花献给冰棺里长眠的许佑平。队伍里除了薛宇芳他们几个,包括许峰在内的其他人都是千篇一律的悲伤状,仿佛就在等待这个圈快速走完似的。 瞻仰仪容后,礼仪领着他们走出大堂,来到火化大厅,而许佑平则被工作人员移到了火化室。火化室编了号,这时有工作人员过来告知他们许佑平在5号。 薛宇芳立即跑到5号窗口,窗口不大,她似乎要把整个头都送进去。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也就是图一个心理安慰而已,可薛宇芳早已旁若无人般的嘤嘤哭了起来。 薛宇芳哭,吴徽钰也跟着哭。这样的场景她之前已经历过四次,去世的人分别是外婆、外公、父亲还有吴岩,可尽管经历了这许多次,她此刻还是觉得特别的悲伤、特别的无奈。 火化后,就是下葬。许家兄妹花了大价钱,在梅园公墓买了块双墓穴,许峰早在几年前就把他母亲王晓君的墓迁过来了,墓碑也已经写好,上面明明白白的向外人宣告他们的婚姻事实。 吴徽钰起初还没想到这一点,倒是赵子亮把她拉到一边提醒,她这才想起来还有这桩事,心里顿时感到不舒服。 “你去跟妈说说,要不我们就不跟着去了吧?”赵子亮说着,朝不远处的丈母娘瞥了一眼。 吴徽钰叹了一声,只好去跟母亲言明,可薛宇芳却很平静地应了一声,吴徽钰以为有戏,然而下一秒薛宇芳就说:“去,我是一定要去的!” 吴徽钰见母亲态度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硬着头皮陪她跟着大部队前往梅园。然而到了墓地,薛宇芳却只是在最后头站着,不争不抢、不言不语,看着叫人特别心疼。 许佑平入土后,人群接连上前献花,这时薛宇芳才由吴徽钰和赵子亮陪着上前。这是丧礼最后的一个流程了,大家紧绷的神经都有所放松,这时开始有人风言风语起来,有一声半句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吴徽钰立时脸色大变,可碍于母亲,也只能强忍着。 毕竟关系特殊,薛宇芳将菊花轻轻地放在墓前之后,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快速离去,她也不顾众人的目光,从怀里掏出一条崭新的格子手帕,然后蹲下来轻轻地擦拭墓碑。 她边擦边轻声地说:“老许,你走好啊!不用惦记我,我有我闺女和女婿照顾,好着呢!” 吴徽钰心念一动,眼泪倏地掉了下来,赵子亮也倍感心酸地揉了揉眼睛。 一旁的许峰冷眼看着这一切,脸色阴沉,不过最终还是没有上前阻止。只是人群中的声音开始往薛宇芳那边倒,有几句被许峰听到了,他立马给主持人使了个眼色,主持人会意,立即宣布仪式结束,感谢大家的到来。 等到人群退去,许峰大腹便便地走了过来,他还没说话,吴徽钰就先他一步开口了:“房本我一定会给你,不过你得让我们再在这儿待一会儿。” 许峰颇感意外,悠悠地朝他们伸出一个大拇指,“你们对老爷子是真没话讲!” 赵子亮眉头一凛,颇嫌恶地说:“房本我今晚就给你送去,你能让我们安静一会儿吗?” 许峰只是笑,“行啊,你们想待多久待多久!” 他说完,就走了。 薛宇芳一直待到傍晚才起身,而吴徽钰和赵子亮也一直陪她待着,期间许峰又差人来提醒了一次,被赵子亮给轰走了。吴徽钰因此对赵子亮有些许的改观。 然而很快,吴徽钰就再一次失望了。赵子亮回到家后,不仅主动邀功,还不经吴徽钰的同意,就把自己的床褥搬到了主卧。或者确切地说,是孟艳为他提前搬好了。 他们的神操作使吴徽钰不得不猜测,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她想,这是典型的趁人之危了。 吴徽钰自然是不同意的,可薛宇芳却摆摆手,说:“你们是夫妻,理应睡一个屋,别犟了徽钰,听妈的。” “妈!”吴徽钰还要争辩,可薛宇芳已经转身往客厅走了。 薛宇芳的话对赵子亮来说无疑是尚方宝剑,他抵抵吴徽钰的胳膊,颇得意地笑了,“听到没?妈叫你别犟了。” 吴徽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脸色相当难看。 “亲家母!”孟艳快步上前,拉住薛宇芳,说:“咱俩一个屋,你的床我已经给铺好了!” 薛宇芳却淡淡地说:“不用了,我睡沙发。” “那怎么行呢!妈,你怎么能睡沙发!”吴徽钰立即反对。 她说罢,狠狠地瞪了一眼赵子亮,那意思是说:都怪你,都怪你们! 赵子亮也觉得过意不去,忙说:“妈,这样的话,那还是我睡沙发吧,您还是和徽钰睡!老妈,今晚晖晖跟你睡吧,让徽钰和妈好好休息。” 孟艳登时不高兴了,“晖晖跟我睡没问题,可你一个大男人睡在客厅像什么样子?我们晚上要是起夜多不方便啊!再说了,天下哪有夫妻不同床的道理?让孩子看到了,会让他以为爸爸妈妈的感情不好的。” 赵子亮打哈哈,“晖晖还小,哪里懂啊?妈,你别小题大做了。” 孟艳眉头一凛,“孩子不懂,大人也不懂?” 她这话相当于打薛宇芳的脸了,连赵子亮都听出来了,他刚要劝,这时只听吴徽钰冷冷地开口了:“您也不用话里有话!我也是奇怪了,您放着130平的大房子不住,却来挤我这两室一厅的小房子,到底打的什么算盘啊?您可不要跟我说是来带晖晖的!” 孟艳头一扬,淡淡地说:“我就是来带晖晖的!” 一旁的赵子亮赶忙附和道:“徽钰,妈就是来帮忙照顾晖晖的,她知道你最近忙。” 吴徽钰不耐烦起来,“行了,大家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不用藏着掖着!说吧,又打的什么主意?” 孟艳的脸色倏地变了,“小吴啊,说话做事不要这么冲,做人呢,还是得留三分情面,别说我还是你的长辈,哪怕就是个陌生老太太,你也不能这么跟我说话吧?” 吴徽钰不禁冷笑,“呵,我自打怀孕到现在快三年,最困难的时候都没见你们赵家来一个人,现在忽然出现,要我怎么相信你们?” 赵子亮眼看一场婆媳大战即将爆发,连忙劝道:“妈,徽钰,你们都少说几句!” 孟艳立即给儿子飞了一把眼刀,吴徽钰也是狠狠剜了他一眼,可怜赵子亮只得把更多的劝生咽回去,独个儿站着干着急。 这时,孟艳忽然看到薛宇芳从书房抱着一卷床褥出来,她忙叫道:“亲家母,你干什么?” 薛宇芳头抬也没抬,淡淡地说:“今晚还是你睡沙发好了。” “凭什么?”孟艳不服气。 “既然你是来带晖晖的,那睡哪儿自然不讲究,不然别说徽钰怀疑了,就算是我,也得怀疑你是不是别有用心。”薛宇芳的语气依旧淡淡的。 孟艳一怔,随即脸颊微红,她大概没想到薛宇芳会做得这么绝。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孟艳生气地问。 “妈,你又不是客人。”赵子亮提醒道。 孟艳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叫他闭嘴。 第101章 私人聚会 孟艳尽管气闷,但出乎意料的并未和薛宇芳相争,不过可苦了吴徽钰,她为了防止被赵子亮偷袭,硬是坐了一整晚。到了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了,她就狠狠地拧自己一下,因此到了第二天,她的胳膊上多了几个淤青。同时她也考虑了一整晚,打算天一亮再一次“送客”。 然而次日上午,吴徽钰还来不及讲,就接到了莫总的电话,说是已经把新方案发到她邮箱了,请她尽快过目。吴徽钰觉得奇怪,说方案不是早就商讨好了吗,可莫总却强调这是最新一版的方案,是林总亲自下达的修改任务。 吴徽钰觉得奇怪,问哪个林总,莫总讳莫如深地笑笑,说还能有几个对她这么好的莫总,当然是大老板林泉林总啊! 吴徽钰吃了一惊,正要细问,可莫总急着要开会,已把电话给挂了。吴徽钰正犹豫着要不要给林泉去个电话时,珊妮的电话正巧来了。 “您好吴总,林总约您晚上七点在屏蕤轩见个面,小于会去接您。” 珊妮本是个公鸭嗓,却硬捏成甜甜的少女嗓,这多少让吴徽钰有些不自在。同样使她不自在的还有林泉的强势。她问:“珊妮,你知道林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徽钰话一出口就后悔了,珊妮是个专业的秘书,她怎么可能如实告知。果然,只听珊妮说:“不好意思啊吴总,这是林总的私事,我不过问的。” 吴徽钰应了一声,有些不爽。珊妮是专业,可她滑得跟条泥鳅似的,不仅话说得滴水不漏,事也办得圆满周到,她虽是林泉的秘书,但其他几位副总都很喜欢她,唯独吴徽钰和她不怎么对付,不过从未表现出来。 因此此刻,该有的面子也还是要有的。吴徽钰说:“珊妮,你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徽钰姐吧。” 珊妮立即说:“那可不行啊,我知道自己的身份的!吴总,我先恭喜你啦!” 吴徽钰一头雾水,“恭喜我什么?” 珊妮却受了惊似的,忙说还有事,然后就先挂了电话。 莫总和珊妮的突然来电在吴徽钰的心里起了不小的波澜,她很想给林泉去个电话,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他既然已经说了要见个面,那一定是有事要说。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吴徽钰把晖晖哄睡后,找了个借口说要出去一趟,可赵子亮非要一起,孟艳却极给力地叫住他,说肩颈有点酸,让他带她去推个拿。 老妈有吩咐,赵子亮自然不敢推辞,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吴徽钰单溜。 吴徽钰直到出了电梯,确认赵子亮没跟上来后,才终于松了口气。然而很快她又提上了一口气,因为来接她的并非司机,而是林泉! 林泉正倚在他的豪华轿跑上抽烟,看到吴徽钰立马把烟掐掉,随即用脚碾灭。他虽是休闲装扮,但周身散发着不可掩饰的精英气息,且举手投足间极为潇洒。吴徽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嗯,不得不说,林泉是真的招人啊! 吴徽钰正想着,林泉已经走了过来,他微微俯身,轻声问:“冷吗?” 此时虽已过处暑,可晚间的天气还并不是很凉,吴徽钰仰面对他干笑着,为自己刚刚的意淫而羞愧。 “徽钰,见到你我很高兴!”林泉的低音炮和毫不掩饰的情绪、此刻因两人之间微妙的距离而生出一丝暧昧来。 可吴徽钰此刻正担心赵子亮随时会跟过来,因此极不解风情地自己打开车门,随后飞快地钻了进去,又忙叫林泉:“您快上车啊林总!” 林泉哑然,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好上车。 不得不说,好车就是不一样,油门只需轻轻一点,速度就飞快。可吴徽钰此刻觉得,林泉怎么有点开赌气车的意思啊? 吴徽钰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抓紧了安全带,又默默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触电了似的收回了目光。 林泉全程不发一言,吴徽钰自然也不敢说话,直到到了屏蕤轩,林泉才开口和出来迎接的老板交谈两句,不过也就是简短的客套。 不过,这样的林泉对吴徽钰来说倒也不陌生,因为他是美欣的龙头,她过去跟着他在生意场上走南闯北,见惯了他的杀伐决断。 吴徽钰像个小秘书似的跟着林泉进了最里面的包间,里头已经坐了两个人,一个是莫总,还有一个她不认识,不过看那打扮应该也是某某总吧。 两人看到林泉,立马起身打招呼,而这时,林泉又变成了往日的温文尔雅,互相寒暄了几句后,随后轻声的叫吴徽钰随便坐。 吴徽钰当然知道请林泉先坐,可林泉却说女士优先,说这就是个私人聚会,叫她不必拘束。 可吴徽钰知道分寸,还是请林泉先坐,可话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这样来回推托似乎有些小家子气。她话说了半截儿,僵在了那儿,还是莫总上前说了句玩笑话,算是替她解了围。 再者林泉自有一派威严,吴徽钰便也不再推辞,选了个最边边的位置,可她刚要坐下,就听林泉突然咳了一声,接着就说:“徽钰,到我旁边来坐。” 吴徽钰哑然,心想果然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也不知自己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他了?竟这样叫她当众出丑。 然而,两位老总对此却有另一番解读,那位戴总先笑着说:“咱们的林总不愧是被资本主义腐蚀过的,果然绅士啊!” 吴徽钰已从林泉的介绍中知道,这是绿源集团的老板戴敬,和林泉是大学同学,后又一同被保送到英国读研,两人关系匪浅,因此戴敬开起他的玩笑来相当的随意。吴徽钰不敢得罪,只好跟着尬笑。 这时莫总说:“戴总您有所不知,咱们的吴总之前是林总的爱将,林总特别的喜欢和看重!” 莫总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有意加重了“喜欢”二字,窘得吴徽钰连忙说:“哪里哪里,我是美欣的员工,都是应该的!” 戴敬意味深长地笑笑,“你们林总这人我了解,不仅不懂怜香惜玉,还傲得很,当初我们都担心他找不到老婆,不过后来……嗨,旧事就不提了!吴总,我老戴对你可是早有耳闻啊,当年你仅用半个月的时间就拿下了宝山的单子,可算是在广告业一炮而红啊,我们绿源想挖你,可阿泉这个狗东西死活不放,气得我整整半年没理他!” 吴徽钰有些不好意思,当年她刚进美欣不到半年就做了这个大单,除了有运气和自身努力的成分在,林泉的助推也是不可忽视的一环。不过他俩相辅相成、互相受益,吴徽钰成了金牌,美欣则吃了块大肥肉,成功度过了已持续了大半年的饥荒。 那时,林泉和前妻张淑正闹离婚,而这作为林泉好友的戴敬不可能不知道,因此他也没再接着往下讲。 戴敬话锋一转,忽然问一直在浅笑的林泉:“林大总裁,说吧,今晚叫我来又挖了什么坑等我跳啊?” 林泉笑起来,露出好看的眉眼,“要么当年蔡小娟说你心理阴暗呢,你可不就是吗?” 戴敬立即争辩:“你这是典型的贼喊捉贼!论心机,咱班谁能有你心机啊,大二刚开学就把校花追到了手!现在已是不惑之年,竟还越活越年轻了,切,还学小青年穿休闲装!林狗子,你老实交代,究竟背着我们拉了多少次皮啊!” 莫总噗嗤笑了出来,“戴总,你刚刚不是还说担心林总找不到对象吗?那我们林总还不是把校花追到手了!” 戴敬“呸”了一口,不服气地说:“你们别看他现在人模狗样的,当年就跟个豆芽菜似的,可谁能想到校花就喜欢这一款的啊!林狗子我问你,你当时是不是也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所以才当地下党?” 林泉露出一抹往事不堪回首的笑意,从烟盒里取出一根烟,可忽然意识到身旁还坐着吴徽钰,便把烟送了回去。 女人对男人来说总是具有吸引力的,何况是校花。莫总嚷着要看照片,可戴敬却说没有,莫总正失望呢,忽然只听戴敬说:“嘿,你还别说,我怎么觉得吴总与金馨竹有点像呢?是吧林泉,她是像金馨竹吧?” 吴徽钰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这是个长久盘踞在她心里的疑团,而今就要揭晓了吗? 所有人都看着林泉,戴敬更是为自己的发现而心跳加快。 然而林泉却极平静地说:“戴敬,你不要瞎猜,金馨竹是金馨竹,徽钰是徽钰,这一点我很清楚。” 戴敬倏地失望了,可吴徽钰却顿时轻松了,原来,自己不是某个过去的影子啊。 第102章 魏老师 大概是往事不堪回首吧,他们接下来没再聊那位校花,在聊了三分钟的市场经济后,戴敬烟瘾犯了拿了根烟出去了,莫总也出去说要给家里打个电话,包间里便只剩下吴徽钰和林泉两个。 吴徽钰稍稍犹豫后,终于大着胆子说:“林总,您找我是不是有事啊?我……那个,我还要回家带孩子呢!” 她一说完就立即低下了头,倒不是因为怕他,是觉得自己说这话实在不太“职业女性”,可能让他听了挺看不上的。 没想到林泉倒很平静地应了一声,说知道你时间宝贵,但他今天也的确有重要的事找她,待会儿还有一个客人,等见了就放她走。 吴徽钰更疑惑了,默了默,还是忍不住问:“林总,上午莫总给我打电话,说您授意他装修我的店,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您是觉得我资金紧张吗?其实……我已经找到投资人了。” 林泉点点头,“白鲸集团的郭总我知道,可是他就在上周已经破产了,那两百万我已经帮你还给他了。” “啊?!”吴徽钰吃了一惊,反应过来忙说:“这样的话,那这钱我更不能要了,我直接还给你啊林总!” 林泉云淡风轻地笑笑,“这钱你不用还我,只是投资人由郭总变成了我,本质上并没有区别。事实上,我是想把你的店打造成博优旗下的产业,你不想做博优的龙头,负责优康宝贝也是一样的。” 吴徽钰微怔,“优康宝贝?” 林泉点点头,“策划书莫总已经连同设计图纸一起发你邮箱了,你回去看看,细节之处我们后期再讨论。” “林总,那两百万……”吴徽钰完全听不进去,她仍在考虑孙梦恬那打了水漂的两百万。 这时,她忽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忙问:“林总,那两百万你是给郭总还是他夫人了?” “有什么不同吗?”林泉觉得她这么问有点奇怪。 吴徽钰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就听林泉说:“这事是珊妮负责的,她大概不会想说去把钱打给郭总的夫人。” 林总见她变了脸色,问怎么回事,吴徽钰本想将孙梦恬的算计告诉他,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是人家的隐私,再说钱既已给了,也没有再拿回来的道理。可是孙梦恬也真怪可怜的。 吴徽钰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林泉却会错了意,说:“管理优康宝贝是没有管理博优有挑战性,但你一步一步来吧,以后接手博优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吴徽钰一怔,见林泉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林总!当初我拒绝您也不是欲擒故纵!” 吴徽钰住了口,自觉自己说错了话,忙说:“不是不是,我是说……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我实在难当大任啊!林总,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那,那两百万……” 吴徽钰恍惚间,似乎看到林泉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意。 因此忙说:“我会还的!” 可她话音刚落就后悔了,想抽自己!妈妈呀,两百万啊,把她卖了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吧? 趁林泉开口之前,吴徽钰立即改口:“那个,要不,我试试?” 林泉满意地笑了,然而话说出来却是严肃的,“没事,你再考虑两天,我不急。” “不考虑了!嘿嘿,不用考虑!”吴徽钰忙说。 她边说边在心里打小算盘,投资人嘛,本来就是个印钞机般的存在,钱是谁的都一样,当然是找个稳定的投资人更保险!何况照林泉那实力,小钱钱还不是排着队往她的口袋里走啊! 吴徽钰想到这画面,就忍不住窃喜,也不顾林泉还在,抽了一张纸巾就在上面算起账来。 这时门忽然开了,林泉立即就站了起来,吴徽钰一惊,忙也跟着起身,却没想到进来的人竟是魏东。不过魏东虽然也看到了她,却没主动跟她打招呼,吴徽钰便也装作不认识,任由莫总接下来把自己介绍给他。 莫总并未介绍魏东,因此吴徽钰猜想他们应该是老相识,可等到大家都落座,她这才知道原来魏东才是今天这顿饭局的座上宾。 戴敬一改油腔滑调,变得矜持、彬彬有礼起来,而莫总也是认真且严肃,林泉对魏东也是特别的礼貌,不过魏东倒是保持一贯的风格,沉稳大气。 吴徽钰觉得奇怪,心想魏东到底有怎样的能耐使他们三个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甚至迁就他连酒都没点,而是假模假样的上了一壶雨前龙井。 然而,戴敬在牛饮了两杯龙井后还是现了原形,大着嗓门开口了:“我说咱们别只喝茶啦,上瓶白的吧,白酒下肚了才好谈合作啊!魏老师,你不介意吧?” 魏东轻笑,“你们随意。” 莫总得令,立马乐乐呵呵的招来服务员,要了瓶顶贵的白酒,戴敬扫了一眼满桌的“健康菜品”,也不顾林泉阴沉的脸色,下了狠心似的对服务员连报了好几个荤菜名儿。 等到菜放开了吃、酒放开了喝后,局面果然渐渐被打开了,气氛也逐渐融洽起来,话自然也多了起来。 在说了几句闲话后,终于开始了正题。而直到这时,吴徽钰才终于知道他们对魏东如此客气的原因。 原来魏东是国内极为著名的小儿推拿师和青少年心理咨询师,年纪轻轻就创下了行业内的许多第一,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几乎是战功赫赫。而使他口碑暴增的则是三年前在西安旅游时意外帮助了一个中央干部家的孩子。不过他并不以此为傲,更不居功,更加不涉足网络推广,可以说是相当的德艺双馨了。 魏东之前一直在北京发展,也是那时和林泉认识的,不过那时林泉还没有涉足儿保行业的打算,因此和魏东也仅是君子之交。而如今林泉大刀阔斧地往儿保进军,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将魏东收入麾下,然而他再三邀请,魏东都是拒绝,林泉便退而求其次,选了颜瑶。 林泉说到颜瑶的时候极为淡定,吴徽钰若非早知内情,还真以为他跟颜瑶之间从未发生过事情。但是吴徽钰能看出得出来,林泉明显对魏东更感兴趣。 林泉喝了口茶,忍不住问:“魏老师,你是觉得我们博优有前景,最后才答应的吗?据我所知,儿保姆也向你投去了橄榄枝。” “儿保姆不也被咱们收购了吗?魏老师要是去了也是一样的,总之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一旁的莫总插话道。 吴徽钰闻言,吃了一惊,儿保姆可是在安市开有八家连锁店的大店,林泉把它也给收购了?他的胃口也未免太大了吧。 魏东讳莫如深地笑笑,“去儿保姆是由于朋友之请,盛情难却,不过比起博优,我更看中的是优康宝贝。我相信林总和美欣的实力与眼光,相信优康宝贝一定会成为市面上最有情怀的小儿推拿店。” 林泉举起茶杯,笑道:“那么,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魏东端起茶杯,跟他一碰,也笑着说:“合作愉快。” 魏东放下杯子,忽然挑眉看向吴徽钰,吴徽钰吃了一惊,刚夹的爆炒里脊倏地掉到了桌上,她顿时尴尬得要命,这时莫总立即很好心地帮她解围道:“这是吴徽钰吴总,刚刚我给您介绍过啦。” “徽钰以前是美欣的副总,是我的左膀右臂,后来因为一些私人原因离开了一段时间,不过她的专业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她以后负责优康宝贝的整体运营。”林泉补充道。 魏东瞥了吴徽钰一眼,轻笑道:“这么说,以后吴总就是我的老板了?” 吴徽钰觉得有必要说点什么,因此客气道:“不存在不存在,大家互相学习、互相帮助哈!” “徽钰,魏老师就是一本活教材,你以后得多跟他多学习啊!”林泉为她搭台阶,也是在给她撑腰。 “放心吧林总。”吴徽钰干笑着说。 第103章 送你回家 饭吃了一半,赵子亮打电话过来,吴徽钰匆匆跑到外面去接,本以为他又要找麻烦,可没想到赵子亮却叫她好好玩,不用着急回去,并且一说完就相当识趣地挂了电话。 吴徽钰觉得奇怪,这时薛琴琴的电话又进来了,她刚按下接听键,就听薛琴琴咋咋呼呼地说:“姐,我跟晖晖他爸说咱俩在看话剧,他要是打电话给你,你别说漏了啊!” “怎么回事啊?他问你了?”吴徽钰走远些,低声问。 “可不嘛,他查你岗呢!我一听他绕来绕去,就知道你一定有情况!姐,你在哪儿呢?跟谁在一起?林泉还是魏东?” 吴徽钰顿时觉得心虚,如果她说两个都在,不知道会不会刺激到薛琴琴? “算了算了,我不问了,等你给我一个惊喜!总之我提醒你啊,要想开启人生第二春,最好先甩了现在这个牛皮糖,不然他整天在你的跟前绕,你不觉得烦啊?”薛琴琴打了个呵欠,无奈地说。 “是挺烦的!”吴徽钰恨恨地说。 “所以说啊!你们不是还有十几天就要领离婚证了吗?怎么他现在盯你盯得那么紧啊?他想吃回头草啊?” 薛琴琴说罢,见吴徽钰没吭声,忙提醒她:“老姐,你可不能再心软了啊!路只能走错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 吴徽钰“嗯”了一声,随即挂了电话。她突然不想回去包间,她刚刚出来的时候他们正在讨论股票和市场,她半句也插不上嘴,再者她实在记挂晖晖,家里虽然有母亲在,可晖晖若是醒了见不到妈妈肯定会哭的。 吴徽钰拿起手机,打算给林泉发个短信,可没想到这时林泉却从包间出来了,吴徽钰忙上前,大着胆子说她想先走。 没想到林泉却点点头,柔声说:“我估摸着你也要回去了,所以我出来送你。” “啊?”吴徽钰既感到意外,又觉得不好意思,忙说:“不用啦林总,您进去陪客人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林泉微皱着眉头,“不行,你喝了两杯白酒,打车我不放心。” 吴徽钰哑然,“可……可是林总,您也喝了酒啊,我估摸着您喝了能有六两吧,六两不少了!” 林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靠近,把吴徽钰吓了一跳,忙朝后退了一小步,战战兢兢地问:“怎……怎么啦林总?” 林泉倏地笑了,随即以一种探求的口吻问:“你不喜欢我喝酒?” 吴徽钰一怔,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那我戒酒。”林泉自说自话,认真到近乎执拗。 吴徽钰这才后知后觉,脸骤然红了。林泉拿起她的包包,说:“我们都喝了酒,都不能开车,所以我们打车或者找个代驾,把你送回家我再回来。” “啊?”吴徽钰愣住了,这……不用这么麻烦吧。 “林总,还是不用啦,这太麻烦您啦!再说您也不用担心我,我完全ok的!” “我是老板,听我的。”林泉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气说。 吴徽钰的心咯噔了一下,他是老板,这是事实,可如果真要他送了,那不是坐实了别人的猜测了吗?不行不行,还是要力争一下! “林……” 林泉突然冷了脸,吓得吴徽钰不得不慌忙改口:“那我立即打车!” 林泉这才颇为满意地点点头,笑着说:“这才对嘛。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吴徽钰忙给他回了一个在她看来特别乖巧的笑脸,然后目送着他进了包间。 然而林泉刚进去,吴徽钰就立即转身,打算开溜,并快速在心里编辑了一个短信,打算一上车就给他发过去。 可是好巧不巧,餐厅老板却在这时来了。他认出了吴徽钰,忙上前打招呼,可怜吴徽钰只好硬着头皮跟他闲扯了两句,等到老板心满意足地离开,吴徽钰明白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逃跑时机。 果然,老板刚走,林泉就出来了,确切地说,是所有人都出来了。吴徽钰以为他们是跟出来送林泉的,哪想却听林泉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啊徽钰,公司突然出了点小状况,我要跟戴总讨论一下,不能送你了。” 吴徽钰顿时喜出望外,刚要说没关系啊,那我就自己回去啦,可却听林泉又说:“魏老师说和你家住得很近,他送你。” ……不会吧? 吴徽钰愣在了原地,林泉以为她是不好意思,上前来安慰她:“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魏老师送和我送是一样的。你正好可以向他请教一下,机会难得哦。” 吴徽钰看了一眼林泉,又看了一眼看上去特别冷酷高深的魏东,觉得多说无益,只得从了。 吴徽钰在众人的目送下,步伐走得极其的大而无畏,好似一个一心赴死的女英雄。她跟着魏东走出了店门,又来到了他的电动车旁,这才鼓起勇气叫了他一声“师哥”。 魏东应了一声,拍了拍座驾的车座,自嘲式的说:“不好意思啊,只能委屈你坐我的小破驴了。” 吴徽钰本来还想说还是自己打车回去,这下又怕他多想,可算是骑虎难下了。 她刚要客气两句,魏东忽然开起她的玩笑来:“我都忘了,你曾在美欣干过,林总过去视你为他的左膀右臂,如今又让你掌管优康宝贝,看来他很看重你啊!不过我倒是第一次见到对下属这么体贴入微的老板,看来他对你不是看重而是看中啊!” 吴徽钰向来对文字敏感,立即明白了魏东话里有话,忙解释道:“师哥,我也是刚刚才被通知我要负责优康宝贝,我之前已经拒绝过林总一次了,本来再拒绝第二次就已经很不礼貌了,不过这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我便不得不答应了。” 魏东本来也就是逗逗她,可没想到她竟这样认真,忽然觉得她很可爱,便又逗她:“没事,我也就是问问。那上车吧,吴总。” 他说着,递给她一个头盔。 吴徽钰的脸更红了,边接头盔边说:“师哥,你别开我玩笑了,我现在都有点后悔答应林总了。” “为什么?” “因为你啊!你这么优秀,谁跟你在一起都会觉得压力很大吧!” “你怕林总抛弃你,转而对我青眼相加啊?”魏东不遗余力地继续开她的玩笑。 吴徽钰本来就够苦闷的,此刻更是没有半点说笑的心思,只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说:“魏师哥,你是不知道当年教过你的老师们对我们都施加了什么样的压力,我们班还真有几个不怕死的立誓说要赶超你,可是没一个能在国家级的奥数竞赛上拿奖的!唉,他们当年可都是付出了悬梁刺股一般的努力啊!” 吴徽钰说罢,又是一声长叹。她没敢说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员,可她比她的同学们要聪明,第一次在市级竞赛中败北后,就放弃了奥数。不过,魏东对他的学弟学妹们来说可真的既是阳光,又是阴影,在大家心中是个大神一般的存在。 而吴徽钰此刻,只要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大神的老板,心里不免有点小激动,但同时也有不小的压力,因为毕竟和大神在一起,是必须要学无止境的。 然而吴徽钰这边刚感叹完,那边就听魏东说:“没关系,和我在一起有压力是正常的,我从上幼儿园就习惯了。” 吴徽钰以为自己听错了,这话确定是从一向以“沉稳”示人的魏师哥的嘴里说出来的?怎么觉得许久不见,他变坏了呢? 也好!吴徽钰想了想,乘胜追击地问:“师哥,你当年的战绩那么辉煌,我们都以为你会从事和数学有关的工作,怎么也得是研究院什么的,可你为什么会学小儿推拿啊?” 吴徽钰一说完,就禁不住屏住了呼吸,因为这个问题相当于对魏东过去的追问,一直是校友群里热议的话题,但一直未能有人揭晓。 不知是因为路上太吵、魏东没听见,还是因为他本就不打算回答,吴徽钰等了一分钟也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不仅如此,魏东接下来一直无话,窘得坐在他后座上的吴徽钰几次都想跳车,可为了生命安全考虑,也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坐着。 第104章 作假 他们到了小区门口,魏东又像上次那样,只打了个招呼,然后就闷闷的走了。吴徽钰看着他略显落魄的背影,心里挺不是滋味的,突然很想追过去说声抱歉,可她的双腿仿佛被钢筋焊住了似的,重重的抬不起来。 直到魏东的背影渐渐地看不见了,吴徽钰才幽幽地叹了口气,转身进了小区。可就在这时,门卫师傅忽然叫住她,然后给了她一个信封,说是一对夫妻送来的,女的是个孕妇。 吴徽钰道了声谢,就着路灯打开信封,信封里是一张话剧票和一张便笺纸,吴徽钰拿起一看,东西果然是薛琴琴送来的。薛琴琴在便笺上留言:老姐,这是话剧票,特意送来留作查岗用。看过撕掉。琴琴。 吴徽钰觉得薛琴琴有点小题大做,就算赵子亮问起来,她也并不打算解释。她看了一眼话剧票,想把它同便笺一起装进信封扔掉,可她想了想,还是把票揣进了口袋。 到了家,大家都已经睡了,吴徽钰去看了一眼晖晖,正打算去洗澡,忽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吓得她慌忙跑进洗手间。吴徽钰拿出手机一看,是林泉发来了一条微信,问她到没到家,吴徽钰回了一个简略的“到”字,然后鬼使神差地又发了一条“晚安”,林泉便没再发来。 吴徽钰抱着手机坐在马桶上,犹豫了很久后,终于决定给魏东发了一句“对不起”,本来想再发个“求原谅”的表情包,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信息发过去后,吴徽钰却比之前还要紧张,可是足足过了五分钟魏东才回,回了一个孤孤单单的问号。 吴徽钰顿时泄了气。心想他发一个问号是什么意思啊? 可这次她不敢再问了,正要问魏东有没有到家,他的信息正好进来了。 “师妹,我正在路边充电呢,车子没电了!”魏东看来很无奈,连发了三个无语的表情。 吴徽钰不知怎的,忽然觉得很想笑,魏东好像猜到了似的,立马说:“你可别笑话我啊,我还等着跟着吴总发家致富呢,拿到工资我就要把小破驴给换了!” 吴徽钰的心情立马愉悦了起来,跟他开玩笑:“好啊,我给你开工资!打算换成卡宴还是保时捷啊?” 魏东立马发来一个惊恐的表情,随即说:“完了完了,恐怕以后得被你剥削了。” “为什么?”吴徽钰刚在聊天框打下这三个字,转而又给删掉了,学他敲了一个问号过去。 魏东说:“哪里有剥削,哪里就有反抗,为了成功换掉我的小破驴,还不得拼命地给吴总干活啊?” 吴徽钰竭力忍住笑意,说:“那也是你自愿的。”随即又发过去两个傲慢的表情。 魏东立即说:“对啊,我自愿的。” 他接着又发来一个抱抱的表情,可立即又给撤回去了。然而吴徽钰可是真正切切地看到了,顿时红了脸。 “发错了。”两秒后,魏东解释。 吴徽钰撇撇嘴,心想看你怎么圆? 可魏东紧接着就发来一个表情,确切地说,是三个表情,在原有的抱抱表情的左右两边各加了一把刀,三个表情就变成了一个,好像是一个人的两只手各拿了一把刀来讨债似的。 吴徽钰顿时忍俊不禁,回了他两个字:“幼稚!” 可魏东却好像很兴奋的样子,急切地说:“是之前白雪发给我的,我给收藏了,好玩吧?” 吴徽钰刚要嫌弃几句,魏东忽然说:“不早了,你快休息吧,晚安!” 吴徽钰只好也回了句“晚安”,然后就去洗澡了。 次日,吴徽钰依旧早早的起来准备早饭,赵子亮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她的身后,小声地问她:“话剧版的《家有九凤》和电视剧版的有什么区别?” 吴徽钰吓了一跳,手里的蛋液立马洒了一点到桌上,赵子亮瞥了一眼,问她紧张什么。 “我什么时候紧张了?”吴徽钰板起脸争辩:“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一直在你身后啊,你一直在傻笑,怎么可能注意到我。你在乐什么啊?”赵子亮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吴徽钰顿觉心虚,把他往外轰,赵子亮扬了扬手里的话剧票,正要说话,吴徽钰的脸立马冷了下来。 “你翻我口袋了?” 赵子亮把话剧票塞回口袋,抬眼看她,“我没那么下作。” 吴徽钰立马火了,“你说谁下作?” 赵子亮眉头一紧,气愤地说:“我说我自己!总之在你心里,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渣男,没一点好处!” 他说完,忽然又掏出那张话剧票,“啪”的一声拍到了桌上,随即就气呼呼地夺门而出。刚从洗手间出来的孟艳看到这一幕,叫了他一声,可赵子亮早已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是……你们吵架了?”孟艳看向吴徽钰,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吴徽钰没吭声,低头继续搅蛋液,可是已没了心思,越搅越烦,溅了许多蛋液在桌子上。 孟艳见状,忙走过去,说:“让我来吧。” 这是晖晖的早饭,吴徽钰向来都是亲力亲为的,可她此刻实在烦闷,便颇不客气地把碗筷一丢,随即交代孟艳少加点盐。 孟艳应了一声,忽然看到桌子上的话剧票,便叫她把票收起来。吴徽钰以为她也是在找她的麻烦,气得当着她的面把票扔进了垃圾桶。 孟艳慌张地叫了一声,立即把票捡起来,心疼地说:“你扔了干什么?1880块呢!” 吴徽钰觉得奇怪,问她什么意思,孟艳边用袖口擦票上的污渍边说:“亮亮说你一直想看那个什么梦的话剧……” “《如梦之梦》?”吴徽钰打断她。 “对对!他托朋友买了两张位置最好的票,说下个月和你去看!” 孟艳虽说得恳切,可吴徽钰自然不信,话剧她又不是没看过,都是在演出当天才出票的,怎么可能现在就有票? 吴徽钰拿过票一看,见果然是已看过的废票,且剧目也不是《如梦之梦》,而是《家有九凤》,票价也不是1880,而是280元。 吴徽钰忽然有种被骗的羞愤感,扔下票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的孟艳又是几声连呼,她只想把这些烦心事通通都给抛了。 十分钟后,赵子亮回来了,还未消气的吴徽钰一看到他,立即揪住他,把他往阳台上拉。赵子亮起初还觉得奇怪,不过在看到老妈孟艳冲他扬了扬那张话剧票时,顿时就明白了。 到了阳台上,赵子亮率先问吴徽钰:“你都知道了?” 吴徽钰冷笑道:“真是玩的一手好心机啊赵子亮!你是觉得我好骗还是你妈好骗?愣是让一张过期票起死回生,你心不心虚啊?” “没想骗你。”赵子亮摆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样子来,说:“这票是我从章海那儿要过来的,拿回来研究研究。” “票有什么好研究的?”吴徽钰觉得这理由太牵强。 “是没什么好研究的,可你不是喜欢吗?《如梦之梦》的票我也买了,买的最好的位置莲花池,下个月咱俩去深圳看。我妈不懂,给说岔了,你别跟她计较啊。” 吴徽钰虽吃惊,但还是生气,闷闷地说:“你把票退了吧,我不会跟你去看的。” “不跟我去,那跟谁去?”赵子亮旋即问。 吴徽钰一怔,旋即变了脸色。赵子亮咽了口唾沫,语气缓和了些,“你不是一直想去看吗?这票我好不容易托朋友买到的,不去你会遗憾的。” “你别忘了,到那时我们已经离了,离了就桥过桥路归路!我想看自己不能去吗?”吴徽钰早在心里算过了日子,因此脱口而出。 赵子亮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忽然问:“你昨晚不是跟薛琴琴在一起的吧?” 吴徽钰一怔,见他再次自讨没趣,索性承认了。 她一说完,顿觉爽快,正颇有兴趣地等待赵子亮的下文,却听他忽然叹了口气,很失望地说:“果然女人要是堕落,就是一瞬间的事。” 第105章 以毒攻毒 吴徽钰顿时火大,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可赵子亮却颇无奈地说:“我不跟你吵,太没劲了,本来就是请你看一场话剧而已,可你偏要过度解读,你不看就不看吧,我不强求。” 吴徽钰深知他这是以退为进,因此也不理他,可赵子亮居然很反常的一连几天对她都是爱理不理,有时他也会说两句风凉话,言辞极尽讥讽,吴徽钰起初还与他争辩几句,后来觉得烦便走为上计。 赵子亮的风凉话无一不是围绕着吴徽钰即将开启的事业,不仅如此,家里现在几乎成了孟艳和薛宇芳的主战场,鸡飞狗跳不断。 孟艳起初还因为顾念薛宇芳刚刚丧偶而对她有所避让,但很快她就显现出了争强好斗的本性,甚至连洗澡的顺序都要争。而薛宇芳在沉寂了几天后,不仅想通了,也回过味来,在被孟艳欺负了一次后,便一头扎进了与她争斗的漩涡中。 几天下来,两人的战绩几乎持平,所有的吃饭时间都成了两人的拌嘴表演和告状大会,而吴徽钰和赵子亮夹在其中,十分苦不堪言。 这天,因为赵子亮无意中说了一句章海的女儿米朵在校庆晚会上表演了小提琴独奏,便开玩笑说也要让晖晖也去学个手艺傍身,哪想他说者无心,却立即引爆了孟艳。 孟艳把筷子一放,板着脸教训赵子亮:“小孩子应该以学业为重,学什么手艺?你们兄弟俩小时候都没学,现在不也挺好的吗?” 赵子亮还来不及回答,薛宇芳就立即接话:“学个才艺有什么不好?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国家现在强调培养孩子的德智体美劳各方面能力,学乐器和绘画就是培养审美能力,这样培养出来的孩子才有想象力呢,学习也不会差!” 吴徽钰眼前一亮,禁不住夸母亲:“妈,你思想够先进的啊!” 薛宇芳也觉得自己能说出来这话挺不可思议的,不好意思地笑笑,“在抖音上看到的,我觉得很有道理。总之,你们要是送晖晖去上兴趣班,我是很赞成的。” 赵子亮也朝她竖起大拇指,赞道:“妈,你可真厉害!” 他说罢,又抬眼看向孟艳,也不顾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说:“老妈,你不是也爱刷抖音吗?也别老看热闹,多看看正经的,对你提高认知和眼界有帮助!” 一时间,包括晖晖在内的四双眼睛齐齐看向了孟艳,孟艳气得把碗一推,边起身边说:“你妈千辛万苦把你养大,现在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开始嫌弃了是吧?” 赵子亮自觉说错了话,忙叫她消消气。可孟艳哪里是容易哄的,人是坐下来了,可阴阳怪气的话倒了一大堆,言语之间大有薛宇芳在当老好人的意思,薛宇芳自然不能让,两人便又你来我往、唇枪舌剑起来。 但是,孟艳很快就败下阵来,薛宇芳擅长抓主要矛盾,她往嘴里送了一口菜,随即慢悠悠地说:“你用不着跟我争辩,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反对晖晖上兴趣班,还不是因为兴趣班的费用贵。” 棒极了!吴徽钰暗暗为母亲叫了一声好,随即瞥了一眼赵子亮,见他的脸上白一阵红一阵,因此断定他一定也是这么认为的。 薛宇芳一击即中,孟艳被气得跳脚,刚要反驳,薛宇芳立即扒完最后一口饭,随即作势要收碗,当然第一个收的就是孟艳的碗。 孟艳正在减肥,每餐都只盛一小点米饭,这餐的量早已被她吃完了,可她却把碗扒住不放,挑眉挑衅地看着薛宇芳。 薛宇芳笑笑,把手里刚收拾好的筷子朝桌上一放,说:“没吃完你就慢慢吃呗,碗你洗。” “凭什么?”孟艳气鼓鼓地瞪着她。 “谁叫你是最后一个。”薛宇芳平静地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ko!”吴徽钰看着孟艳气呼呼的样子,在心里暗暗叫好。 然而,孟艳很快就扳回了一局。 晚饭后,两人换好衣服,照例去跳广场舞。说起来薛宇芳跳广场舞还是被孟艳带动起来的,再加上孟艳是个人来疯,很快就和这边的领舞混成了姐妹,因此她们白天虽然吵闹,但在舞场上,孟艳还是很照顾她的。 但是今晚,孟艳却坚决不带薛宇芳一起去,薛宇芳气得直跺脚,赵子亮上前劝,连带他也遭了一个白眼。薛宇芳把自己关在了房内,谁劝也没用。 薛宇芳跳广场舞这事,吴徽钰一直在暗中观察着,而母亲自跳舞以来情绪明显好转了,人也舒展开朗了许多,有力气和孟艳吵架就是印证。 吴徽钰担心母亲,立即去了解情况,这才知道原来孟艳她们跳的不是普通的广场舞,而是在为一个演出做排练,可薛宇芳跳的实在不成样子,若非孟艳跟领舞求了情,薛宇芳甚至连加入的资格都没有。 领舞阿姨说这话的时候也很为难,说明天亲自上门跟薛姐道歉,吴徽钰忙说不用。可她到了家,发现薛宇芳人虽从卧室出来了,却仍穿着舞蹈服,便知道问题可能比她想象中严重。 薛宇芳一直等到孟艳回来,才换了衣服,孟艳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不过次日就又照常邀她同行了,但被薛宇芳一口回绝了。不仅如此,薛宇芳还当着她的面把舞蹈服放进了垃圾桶,把孟艳气得不轻。 两人幼稚的行为使一直在暗中观察的吴徽钰和赵子亮忍俊不禁,但又不免忧心,因为这对亲家之间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而如果她们之间战火纷飞,那这个家就又要陷入喋喋不休的争吵中了。 吴徽钰和赵子亮为此打算先休战,共同商讨解决策略。吴徽钰首先想到的就是他们母子立即搬出去,可被赵子亮坚决的驳回了,他给出的理由虽牵强但很具诱惑性,说他老妈孟艳现在就是帮助丈母娘情绪恢复的一味毒药,他说这叫以毒攻毒。 吴徽钰思来想去,觉得他说得有一定的道理,和薛琴琴的观点有不谋而合之处,只不过孟艳这是歪打正着了。 赵子亮见她松动,忙乘胜追击:“我打算把我爸喊来,有个男人在其中调解一下肯定会好点。” 吴徽钰立即觉得不妥,“你快得了吧,你爸哪是你妈的对手!” 赵子亮摆摆手,颇神秘地说:“那你就不懂了吧,只有男人才能缓解女人之间的争斗,虽说我爸口才不佳,但他要是真严肃起来,我妈是不敢犟嘴的。” 吴徽钰被这句“犟嘴”逗笑了,赵子亮也笑道:“总之试试呗,难道就任由她们这样都斗下去啊?” “那……行吧。”吴徽钰虽犹豫,但也只得应了。 赵子亮伸出手臂,要和她击掌,可吴徽钰忽然眉头一凛,沉声问他:“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出去?” 赵子亮想也没想,立即说:“领证后。” “是领离婚证。”吴徽钰板起脸纠正。 赵子亮叫她别老把离婚挂嘴边,对晖晖不好也就罢了,别让妈妈们也跟着操心,吴徽钰说他这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叫他少耍花招。 赵子亮撇撇嘴,说这就出去给家里打电话,吴徽钰叫住他,以一种命令式的口气说:“顺便跟爸通个气,调解完就把你妈带回去。” 赵子亮说知道,吴徽钰不放心,叫他当她面打,赵子亮虽不悦,但也照办了。 第106章 恃宠而骄 赵宗阳的速度很快,次日大早就上了门,正好赶上了早饭,赵子亮便喊他坐下来一起吃。 赵宗阳应了一声,却不坐,趁着吴徽钰去厨房给他拿筷子的空当儿,问赵子亮:“你妈呢?” 赵子亮说出去晨练了,赵宗阳这才松了一口气。赵子亮觉得既好笑又有些紧张,打趣他爸:“爸,我是请你来救火的,你可不能露怯啊!” 赵宗阳白了他一眼,说知道。就在这时,吴徽钰拿着筷子过来了,赵宗阳低声叫了她一声,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略带激动地说:“徽钰,这是爸还你的钱。就是……就是先别让你妈知道。” 吴徽钰一怔,刚要说话,就听身后刚从卧室出来的薛宇芳问:“什么不让我知道?” 薛宇芳看到亲家来了,热情地跟他打招呼,可赵宗阳的脸霎时白了,旋即又由白转红,他还以为这屋里就只有他们三人,却没想到亲家母竟也在。 赵子亮替他解围:“妈,我爸是在说我妈呢!我爸之前借了徽钰两万块钱,现在把钱还给她,可你也知道我妈那人……所以我爸让咱们先保密。” 薛宇芳点点头,完全不给孟艳面子的说:“是需要保密,要是给你妈知道了,一定又是场大闹。不过他爷爷,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还不还的,你拿去用呗!” 吴徽钰见公公尽是窘色,有些不忍心,忙附和说:“是啊爸!” 可赵宗阳却急得红了脸,“那不行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你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怎么不用还啊!徽钰啊,你也把欠条给我,咱们就算两清了。” 赵宗阳一气呵成,就算吴徽钰再不好意思收,也必须得收了,再加上赵子亮也在一旁叫她收下收下,她说了两句客气话后,只好松口。 可是欠条找起来破费了一番力气,那时她觉得赵宗阳写这个也就是一时兴起,可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时会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欠条。 吴徽钰好不容易在一个废弃的糖盒子里找到了已被折成纸飞机的欠条,等到她捧着欠条走出卧室,却发现外面的气氛忽然不对劲了,薛宇芳正在喂晖晖吃饭,却不见其他人。 吴徽钰刚要问,却忽然瞥见他们全都在阳台上,孟艳正掐腰而立,赵子亮和赵宗阳则并排站着,双双垂首听候她的教训。阳台的推拉门虽关得紧紧的,但依稀可以听见“小动作”“造反”“犟嘴”“胳膊肘往外拐”等字眼。 吴徽钰不用想,也知道孟艳之所以这么生气,一定是因为赵子亮没跟她打招呼就把赵宗阳请了来,还或许是因为赵宗阳话里话外有些偏袒薛家这边,导致孟艳觉得他胳膊肘往外拐,因此生了大气。 吴徽钰收回目光,小声地问母亲怎么回事,可薛宇芳却毫不客气地说:“这个女人可真是只母老虎,教训儿子也就罢了,连自己老伴儿的脸面也不给,你看他爷爷的头都快埋到地上了,我看他迟早得造反!” 薛宇芳故意说得很大声,吴徽钰忙叫她别说了,可薛宇芳却偏要说个痛快:“且看吧,迟早的事儿!没几个人能受得了她!我看小赵之前犯错误,八成就是受了她的影响,有这么一个强势的妈,真是他的悲哀。” 吴徽钰觉得母亲的观点很有为赵子亮开脱的嫌疑,皱着眉头说:“妈,他那是原则问题,是道德败坏,跟他妈有什么关系?” 薛宇芳眉头一凛,“怎么没关系?正是因为牝鸡司晨,才导致家庭氛围太差,所以他们哥俩儿的性格才有问题,再加上她自己本身就素质一般,又指望她能教育出怎样优秀的子女?这样家庭出身的孩子一旦结婚,可不就容易犯错误吗?” 吴徽钰禁不住哑然失笑,问:“妈,你现在说话怎么都一套一套的?也是在抖音上学的?” 薛宇芳点点头,“你还别说,琴琴给我下的这个手机软件还真挺好的,可以学到很多知识。闺女,妈想好了,以后你该忙店就忙店,晖晖给我带你放心,妈的思想保管比你还超前!” 吴徽钰顿时喜从中来,倒不是因为有人能替自己分担了,她为母亲的与时俱进而感到由衷的高兴,毕竟接受新事物对他们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真的太难得了。 孟艳的批斗会持续了整整十分钟才结束,出来还是眼睛瞪得老大,脸色也依旧铁青。赵子亮跟蔫了似的,耷拉着脑袋,而赵宗阳却招呼也没打,就如同一阵风似的开门出去了。 吴徽钰本想叫住他,可薛宇芳私下拉了拉她的衣角,意思是叫她不要多管闲事。吴徽钰本以为赵宗阳是被孟艳骂得打道回府了,可没想到一个小时后他又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个鼓鼓的黑袋子,里头是活蹦乱跳的活物。 由于赵宗阳走时已开始下小雨,回来已是中雨了,他走得急,没带伞,因此被淋成了落汤鸡。可他此刻虽然全身湿漉漉的,却也不忙擦,反倒径直进了厨房。 吴徽钰和薛宇芳都觉得奇怪,孟艳却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边嗑瓜子边看手机,赵子亮则陪着晖晖在阳台上玩拼图,不过他看到被淋成落汤鸡似的老爸,立马要去拿毛巾,却被孟艳一个凌厉的眼神给制止了。 赵子亮退回阳台,不敢再多说,这一幕被吴徽钰看在眼里,忍不住在心里骂他懦弱。薛宇芳有些不忍,故意大着嗓门叫吴徽钰去拿干毛巾,可吴徽钰还没挪步,就听孟艳阴阳怪气地说: “那是我的男人,我还没心疼呢,你心疼个什么劲儿?哼,某人唆使我儿子做大逆不道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想赶我走,门都没有!” 孟艳的话像是机关枪,在吴徽钰和薛宇芳的身上轮番扫射,她的话实在不堪入耳,气得薛宇芳当即跟她理论起来。孟艳好似就等她动怒似的,立马放下手机迎战,不过两人吵来吵去,左不过都是一些早已吵过多遍的囫囵话。 不过孟艳的性子野,嗓音又尖,听上去极其咄咄逼人,再者她吵着吵着,忽然改说温州话,这样一来,她就算不是在骂也是在骂了,急得薛宇芳立马要去阳台上拉赵子亮过来翻译。 好在吴徽钰清醒,为了避免殃及晖晖,只好忍着怒气在两人之间调停。 孟艳自觉自己占了上风,单方面休战,往沙发上一坐,喊赵宗阳倒杯水给她。赵宗阳刚刚一直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闻言立即把手里的虾往水池里一扔,小跑着去洗手间洗手,因为他知道孟艳有严重的洁癖,虽然只是对别人洁癖。等他洗过手,才倒了杯水送了过去。 孟艳嫌他速度太慢,赵宗阳又是赔了许多笑脸才过关,他转身刚要走,却又被孟艳叫住,孟艳朝杯子看了一眼,赵宗阳立马会意,立马跑到厨房,给换了杯蜂蜜柠檬水,又匆匆给送过来,孟艳这才满意地放他走了。 薛宇芳母女瞧见这一幕,一时间忘记了生气,都倍感惊讶,但同时又不禁为赵家父子三人的处境担忧,而吴徽钰此刻,竟有点同情赵子亮了。 孟艳爱吃虾,赵宗阳刚刚冒雨出去就是去买虾了,做油焖大虾、蒜蓉虾和酸汤虾丸三道大菜需要费一番大功夫,赵宗阳一直忙了近两个小时才把菜端上了桌,可他刚要坐下歇息,却被孟艳的忽然一声大叫吓得慌了神。 孟艳指着他的衣服,一脸嫌弃地说:“哎,你别坐!别把椅子上的坐垫弄湿了!” 吴徽钰看着公公惊慌失措的样子,有些不忍,轻声道:“没事的爸,你坐吧。” 孟艳立即反驳:“怎么没事啊?脏不脏啊?” “妈,爸忙到现在都没停过手,你就让他坐下歇歇吧。”赵子亮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乎是声若蚊蝇了。 “嘿,你这是什么话?是我不让他休息吗?”孟艳剜了赵子亮一眼,又白了面前垂手而立的赵宗阳一眼,脸拉得比之前还长了。 而赵宗阳早已习惯了似的,全程一句话也不说,就那么逆来顺受的站着,直到孟艳发话叫他回去换衣服,他才默默地走了,可怜他忙到现在,却连上桌的权利都没有。赵宗阳的手艺堪比大厨,可除了孟艳,谁也没有胃口,就连晖晖也吃得不多。 晚间,吴徽钰忍不住跟赵子亮吐槽,赵子亮却无比人间清醒地评价道:“我妈这是恃宠而骄,她迟早要吃亏的。” 吴徽钰想起母亲白天也说过这话,顿时来了兴趣,问赵子亮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赵子亮却是一脸的疑惑,吴徽钰于是干脆把话挑明,说该不会是他们婚变了吧? 赵子亮不由皱眉,说:“一把年纪的人了,能变到哪儿去?别乱猜。” 吴徽钰撇撇嘴,没再吭声,却忍不住在心里琢磨起来。 赵子亮拍拍她的脑袋,催她睡觉,可吴徽钰矛头一转,忽又对准了他。没好气地说:“我看你爸是没的指望了,所以还是你们搬走,一了百了,一劳永逸。” 见赵子亮脸憋得通红,却不吭声,吴徽钰心说,看你还要找什么理由继续赖? 两人对视了能有十来秒,赵子亮败下阵来,腆着脸求她:“再让我住一段时间不行么?就当给我一条活路,我是真没地方去了!” 吴徽钰想不明白这怎么就是不给他活路了,刚要反驳,就见赵子亮哭丧着脸说:“不是我死乞白赖的要赖着你,实在是由于我现在的处境太堪忧了!苏慕明又回来了,她现在是连我一起恨,连我一起报复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吴徽钰一听到这个名字就来气,语气相当的冲。 “越是这种时候,咱们就越要同仇敌忾啊!”赵子亮恨恨地说。 第107章 没良心 吴徽钰说他这是强词夺理,可赵子亮却说自己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遭了苏慕明的暗算,而他之所以遭她暗算,完全是因为受了她的连累。 吴徽钰不以为然,立即反驳,赵子亮想也不想,就说:“你先别急着瞪眼,我这么说是有根据的。当初我们团队一起去给她们班拍毕业照,可她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我?你说这其中是不是有鬼?” 吴徽钰的心咯噔了一下,这才知道赵子亮和苏慕明原来早就认识了,而她一直都以为他们是在美欣、她的眼皮子底下才勾搭上的。 吴徽钰不由得怒火中烧,不是因为吃醋和被背叛,而是因为她居然被人家当个傻子似的耍了许多年。 她在生气,可赵子亮完全漠视,只顾倒自己的苦水、说自己的话。其实赵子亮说来说去,也不过都是说一些车轱辘话,他觉得自己当年虽然英俊潇洒,但远不及团队中的一名富二代讨女孩喜欢,毕竟很多女大学生都是很现实的。 “我这几天也在和章海讨论这事,他也觉得苏慕明是动机不纯,我想了想,她接触我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你,她想报复你。” 吴徽钰眼皮一翻,强忍住怒气问:“我怎么她了?” “她跟我说她想进你的团队,可你后来却选了另一个与她同期的实习生,而那个人无论是家境还是气质都差她一大截儿,所以她很不服气,虽然她后来如愿跟了你,但还是觉得你侮辱了她。” 赵子亮边说边仔细关注着吴徽钰的表情,生怕她忽然发飙。而他说的这些也的确惹火了吴徽钰,尽管已过去许久,但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次也是她第一次和林泉红脸。 吴徽钰那时在美欣因为战绩辉煌而如日中天,因此很多本来就有本事的、又想学点真东西的实习生们都争抢着要加入她的团队,而她当时本来看中的是一个北理工的毕业生,都已经公示了,可最后分到她这儿的却换了另一个人,即苏慕明。 吴徽钰向来眼里揉不进沙子,立马去找林泉,可林泉却极反常的一连两周避而不见,并将她看中的那名实习生早早就做了安排,最终吴徽钰没办法,才勉强要了苏慕明。 时隔多年,吴徽钰如今再听赵子亮提起,虽气,但仔细想想倒也不无道理,毕竟以苏慕明的偏激,她还真有可能干出这事。不过对于赵子亮完全一边倒的怪罪,她觉得有失偏颇,她认为赵子亮挺没良心,因为苏慕明毕竟跟了他许多年。 赵子亮还要说什么,可吴徽钰手一摆,叫他不要再说了,不想听,也听不下去,因为太恶心,恶心他这个人。 赵子亮觉得挺没趣的,也有点失落,当然更多的是后悔,悔他的前半生,也悔自己不该说这些,这下叫吴徽钰更看不起他了。 赵子亮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没过一会儿就自动恢复了,当晚他呼噜打得震天响,气得吴徽钰抱了被子跑到书房和母亲、儿子挤了一宿儿。不过她也没睡,想了一晚上苏慕明这事,觉得特别无语。 次日,薛琴琴两口子回娘家吃饭,顺道来带上了薛宇芳和晖晖,吴徽钰则去了店里。 他们走的时候,赵子亮和孟艳都还没起来,孟艳从她一个卖军品的小姐妹那儿借来了一张行军床,搭在了客厅,又摆了道屏风,自觉与众人隔离,每夜煲剧至深夜,每日都睡到很晚才起,舒坦得简直快要乐不思蜀。 吴徽钰对此特别的看不惯,可又没办法,今天早上她走之前再次跟赵子亮表明态度,可他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真装傻,眼皮抬也不抬,只“嗯嗯”了两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吴徽钰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没有,但为了保险起见,她决定今天去找公公赵宗阳一趟,虽然知道效果可能一般,但她还是要试一试。 吴徽钰本来想先去店里一趟,但她走到半路,又改了目的地,她实在等不及要去赵家。然而,等她到了赵家所在的白鹭园小区,却遇到了一个熟人。 其实也不太熟,可那人却认得她,见吴徽钰半晌想不起来又好像很急的样子,自我介绍说自己是开宠物店的。吴徽钰以为他认错人了,面无表情的抬脚就要走,可却在刹那间忽然想起来了。 “你是……之前那个猫主人吧?”吴徽钰略带犹疑地问。 男人盯着她看了能有一两秒,忽然朝她伸出一个大拇指,鄙夷地笑道:“你们家……牛逼!” 吴徽钰倏地红了脸,当时孟艳为了一只猫差点闹出人命,一度成了社会头条,连带着猫主人的生意也冷淡了近两个月,这事被孟艳骄傲地宣传了许久,好像生怕谁人不知似的。 吴徽钰本想说“对不起”,可转念一想,这句“对不起”若由她来说,岂不是太便宜了孟艳?毕竟孟艳如今还未跟人家道过歉。 猫主人大概也是郁闷难解,拉住吴徽钰不放,恨恨地说:“当初我要你们赔十万都是少了,你知道你妈搞了这一出,对我的生意有多大影响吗?她明明是使苦肉计,啥问题也没有,可我老婆和我妈却在医院照顾了她整整一周!你们竟还敢找我要营养费?还有没有良心啊!” 吴徽钰一怔,原来他错以为她们是母女了。可她不想给孟艳背锅,也不想给她擦屁股,又见面前这男人本就一张张飞脸,又是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因此也拉下脸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有什么想法,就去找她,她家在15号楼604,不过她目前不在,但很快回来。” 吴徽钰一气呵成,倒叫猫主人一愣,他犹疑着问:“你不是她闺女?是她家的儿媳妇?” 吴徽钰点点头,猫主人忽然笑起来,幸灾乐祸地说:“那难怪,自古就没有处得好的婆媳!你家妯娌和你婆婆吵了好几个月了,上几天吵得最凶,好像已经搬走了。” 吴徽钰见他这样,不太高兴,问他是怎么知道的,猫主人不屑地说:“你婆婆那是一战成名,小区里谁不关注着你家啊,都指着拿你家的好事坏事当下饭菜呢!你还不知道吧,你妯娌流产就是被你婆婆害的,听说是给她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哦,还有你公公,有情况啦!” 猫主人说到这里不说了,狡黠地笑了笑。吴徽钰被激起了好奇心,刚要追问,猫主人摆摆手,说:“我的店在古瓦街10号,你要想知道,就去那儿找我。”说完,转身就走了。 吴徽钰眼看他越走越远,心说真是扫兴,这个人接连透露的两大信息砸得她有些懵,又不由生出了更大的好奇心。吴徽钰很想立刻跟上去,可是她提醒自己不能忘了正事。 直到到了赵家门口,吴徽钰还在想这事,她刚要按铃,却鬼使神差地看向对面,很想立刻敲开对面的门看看徐晓是否已经搬离,可她一想到赵子成那张凶脸,就不得不断了这个念头。 就在这时,对面的门开了,出来的却是一个四岁上下的小姑娘,吴徽钰和她对视了一眼,随即视线上移朝门牌号看,确认是603没错。 小姑娘看到吴徽钰时有些懵,反应过来转头就叫她妈妈,说有个白色的阿姨来了。 吴徽钰一怔,白色的阿姨?低头朝自己的衣服看,不禁哑然失笑,难道是因为她穿的是白色的衣服、所以就是白色的阿姨吗? 吴徽钰觉得这女孩挺可爱,不禁想逗逗她,这时她妈妈出来了,她看到吴徽钰时一喜,问她是新来的钢琴老师吗?吴徽钰忙说不是,为了避免她们误会,忙说自己是对门的……亲戚。 女孩的眼里露出亮光,仰起红扑扑的小脸问:“那你也会把红色和蓝色变成紫色吗?” 吴徽钰一怔,女孩的妈妈微笑着解释说:“她最近对混合色感兴趣,说话也都是颜色颜色的。对了,你是赵叔的儿媳吧?” 吴徽钰点点头,说了句叨扰了,刚要走,女孩的妈妈却叫住她,问:“你带口罩了吗?” 吴徽钰觉得她这话问得奇怪,女孩的妈妈解释说:“是这样的,赵叔昨天不知道在哪里淋了雨,晚上就病了,肠炎、高烧又重感冒,关节炎也犯了,你家有小宝宝,最好注意点。不过你也别急啊,我家阿姨正照顾着呢!” 第108章 世事难料 吴徽钰一怔,脑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个阿姨不会就是猫主人所说的“情况”吧?不过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给掐灭了,因为出轨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在公公赵宗阳的身上的。 女孩的妈妈介绍说自己叫陆冰,随即请她进屋坐一坐,吴徽钰正好想打听徐晓,便没有推辞。 吴徽钰一进屋,就眼前一亮,屋里的硬装几乎没变,不过在软装上很用心,看得出来这位女主人是个追求生活品质的人,这一点和徐晓完全不同。 陆冰很热情,一进屋就要去给她倒水,吴徽钰有些不好意思,叫她别忙了,可陆冰已经进了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吴徽钰和女孩两个人,女孩很主动地告诉她自己叫甜甜,然后说自己很喜欢弹钢琴,吴徽钰觉得她天真可爱,想逗逗她,问她为什么喜欢弹钢琴、都会弹哪些曲子。 小姑娘很大方,开心地说自己会弹的曲子可多啦,不过最喜欢的还是《小星星》,因为她的弟弟喜欢,不过她的弟弟比她弹得好。吴徽钰环顾四周,却并没看到还有另一个小朋友,因此也就没当回事。可这时甜甜却拉起她的手,说要带她去看她弟弟。 吴徽钰便跟她去了。甜甜轻手轻脚地打开卧室的门,又拉着她轻手轻脚地来到了阳台上,吴徽钰这才看到原来这个家里还真有另一个小朋友。 甜甜自豪地跟她介绍这是她弟弟波波,吴徽钰朝波波看去,心咯噔了一下,顿时意识到这是一个患有自闭症的孩子。吴徽钰以前在美欣负责过关爱自闭症儿童的公益项目,对这样的孩子有些了解,他们在某些方面与常人有异,但同时也在另一方面有超常的能力,因此甜甜所说的波波弹琴好,完全是有可能的。 吴徽钰本来就对自闭症儿童充满爱,此刻她的心更是无限的柔软起来,她蹲下来,轻轻地跟波波问好,可波波对外界包括他的小姐姐置若罔闻,他的注意力全在手里的魔方上,他就像是一颗最特别的星星,在闪着属于他自己的最特别的光。 这时陆冰过来了,她见到这一幕,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对吴徽钰笑着说:“我们家的小丫头是有点呱呱嘴的,没吵到你吧?” 吴徽钰忙说没有没有,她同时有些尴尬,怕自己见到波波,会让陆冰觉得不舒服,可她觉得此刻若说抱歉也不太好。她正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甜甜却小嘴一撅,不高兴地跟妈妈告状:“阿姨不相信波波会弹钢琴,妈妈你跟阿姨说,波波弹得比甜甜还好!” 吴徽钰有些尴尬,刚要解释,陆冰不好意思地请她先出来,吴徽钰连忙依言出来,陆冰将门轻轻关上,这才说:“不好意思啊,我们家的小男生不喜欢吵闹。” 吴徽钰忙说不好意思的是她才对,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再提到波波,吴徽钰刚准备要走,陆冰却主动提起了徐晓。 陆冰以一种极其惋惜地语气说:“听说赵叔的小儿媳为了怀孕吃了不少的苦,孩子掉了真是太可惜了,希望他们回去农村能梦想成真吧。” 吴徽钰吃了一惊,刚要问怎么回事,就听陆冰继续说:“现在乡村的基础设施不比城市的差,不过那儿空气好、风景也好,想必对怀孕是有好处的。要我说,还是自然受孕比较好。” 吴徽钰这才听明白了,原来徐晓和赵子成回乡是为了生孩子啊!所以说,孟艳没了小儿子这个精神依靠,所以才跑到了大儿子家找存在感,那这样一来,若要叫她回来还真有点难度。 吴徽钰想到这里,立即明白自己这一趟是白跑,看来还是得另想办法才是。 这时门铃响了,陆冰起身去开门,可波波却突然从卧室冲了出来,先她一步开了门。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姑娘,波波顿时失望地垂下了头,看来来人不是他在等的人。然而甜甜看到她却很高兴,甜甜地喊了她一声厉老师,吴徽钰猜想这位大概就是她的钢琴老师了。 波波看着甜甜高兴地领着钢琴老师走,也不羡慕,站在门口继续摆弄魔方,但看上去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有所期待。 吴徽钰见状,忍不住问陆冰:“波波是在等谁吗?” 陆冰慈爱地看着波波,说:“他在等汤老师,汤老师是一位心理老师,波波很喜欢她,叫她汤妈妈。” 吴徽钰听出来陆冰也很喜欢那位汤老师,她本来想告辞,此刻也不由对那位汤老师生出许多好奇心来。她之前做项目的时候认识几位研究自闭症儿童的专家,本来还打算介绍给陆家,这下看来没有必要了。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吴徽钰立即朝波波看去,发现他立刻捏紧了魔方,目光却紧紧地落在了门上。等到门开了,波波见来人正是自己在苦等的人时,立即大声地笑了起来。 可吴徽钰却惊讶万分,她没想到这位汤老师竟是熟人! 汤米也看到了她,不过她只点头致意了一下,随即就带着波波进了卧室。 汤米虽进去了,吴徽钰的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因为在她的心里,汤米是和人贩子同样的存在,她永远认为汤米对晖晖居心不良。吴徽钰想,所以汤米现在的目标又转移到了波波的身上了吗? 吴徽钰正想着,没注意到陆冰已给她添了半杯水,陆冰同时又给她拿了个口罩,吴徽钰这才意识到自己已叨扰多时了。 吴徽钰说告辞,陆冰客气了两句后,也没挽留,把她送到门边,却支吾着说:“你也知道我家有两个孩子,小孩子的身体最敏感了,所以戴阿姨呢我打算辞退了。但她已经在我家待了有段时间了,这话我也不好说,所以我想着还是请你们家把她接收下来。” 吴徽钰有些懵,但心知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她也不好直接拒绝,只说先去了解一下情况。陆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便回去了。 吴徽钰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她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丝隐隐的不安。 都说女人的第六感是极强的,令吴徽钰没想到的是,次日大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这天因为晖晖被饿醒后大哭不止,因此所有人都起得很早,却唯独不见孟艳,她的行军床上被子散乱地耷拉着,但是被窝尚有余温,看来也是刚起没多久。 赵子亮刚要给孟艳打电话,就被薛宇芳一嗓子薅了过去,晖晖性子急,要东西吃也急,三个大人各有分工,因此赵子亮只好把这事暂时放下。 然而等把晖晖伺候好,赵子亮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接到了孟艳的电话。孟艳也不说前因后果,在电话里把赵宗阳的祖宗十八代通通拉出来骂了一遍,觉得不过瘾,反过来又骂了一遍,赵子亮正觉得哭笑不得之际,忽然听到了电话那头来自赵宗阳的一声怒吼:“离婚!” 赵子亮骤然呆住了。他的手机蹿音,吴徽钰和薛宇芳也呆住了,面面相觑后,薛宇芳露出了一副“果然不出所料”的表情。 吴徽钰则立即想到了陆家的那个阿姨,她想必定是孟艳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这才大怒、大闹,而常年遭受压迫的公公赵宗阳终于受不了要反抗了。 吴徽钰和薛宇芳都屏气凝神,探听接下来的剧情发展,可孟艳却不给机会,随即挂了电话,但是当晚赵子亮就把她接过来了。 孟艳是肉眼可见的难过,她大概流了不少眼泪,面色苍白,眼睛很肿,整个人也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只是她说话还是咄咄逼人的,把赵宗阳骂得狗血喷头,当然遭到她口水的还有一个女人,孟艳称他们是狗男女,吴徽钰猜想这个人大概就是陆家那个阿姨了。 第109章 苦肉计 也许人天生有恻隐之心,即使孟艳比之前还要尖酸刻薄,也没人跟她计较,她很多时候都是有意找茬,但大家都对她能忍则忍,不能忍了就敬而远之。她有时也会觉得没趣,就趴在窗边看风景,把半个身子都搭在外边,常使大家心惊肉跳。 据赵子亮说,他妈孟艳是接到了老姐妹的通风报信,这才火速赶回家的,好在她的速度够快,才把他爸和那女人抓了个现行。孟艳质问,可他爸赵宗阳不仅处处向着那个女人,还气愤地历数自己这几十年来所受的罪,最终恨恨地说要离婚,而且没得商量。 赵宗阳此次确实是铁了心要离,当天就把早就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闪送了过来,孟艳见状,更是气疯了,大骂赵宗阳太不是东西,就那么急着叫她腾位子吗? 孟艳骂完,死活不离,决定与赵宗阳耗下去。她让赵子亮去传话,可赵宗阳对赵子亮也是一反常态,孟艳又给小儿子赵子成打电话,哭哭啼啼了半天,赵子成只是颇不耐烦地劝她心宽一点,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赵宗阳只等了两天,就诉诸法院,当传票到了孟艳手上的时候,孟艳这才傻了眼,终于认识到赵宗阳并非在吓唬她。 赵宗阳此举,其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他跟赵子亮摊牌,说这日子他已经熬不下去了,他已经六十几岁了,忍了大半辈子,不想再忍下去了。赵子亮好说歹说,无论怎么劝,可赵宗阳就是油盐不进。 赵子亮电话打到一半,被幽灵一样轻轻进门的孟艳强制开了免提,因此这话尽被她听了去,气得她又是破口大骂,言语之间涉及许多老赵家的陈年往事,同时孟艳更是什么肮脏词都往上用,窘得赵子亮听了都觉得她实在有些过分。 赵宗阳这次不再让步,电话直接打到了孟艳的温州老家,她还有老娘尚在,这位老太太一直不喜欢他这个女婿,人家老人都是劝和不劝离,她是经常劝离不劝合,因此一听女婿主动要离,立马拍手叫好,并当即传令孟艳,要求她必须答应。气得孟艳抓耳挠腮,可又不能拿自己的老娘怎么样。 赵宗阳打蛇打七寸,赵子亮的风向开始转变,他把那份《离婚协议书》拿过来大致看了一遍,发现他爸赵宗阳离婚之心坚决到竟然要求净身出户。赵子亮虽心疼老爸,但也不得不偏向老妈多一点,便把《离婚协议书》上的这一条指给她看,孟艳倒是在她之前就看过了,说这本来就是应该的,难道还能便宜了那个女人? 孟艳在气了一夜、又斟酌了一夜的利弊后,终于松口同意离婚,然而就在去民政局的前一夜,却发生了一个意外。 孟艳平素就喜欢把电动车拖回家充电,以前吴徽钰一见到就会阻止,这几天因为有意迁就她,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总要半夜起来把电拔掉。 今晚也是同样,然而吴徽钰好像预感到将有事发生似的,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去拔,结果吓了一跳,插排上已经有火星子在跳,吓得她立马断掉电源,这才避免了一场大祸。 吴徽钰在黑暗中发现孟艳的被子里有亮光,气得一把掀开她的被子,正要质问,却发现孟艳的眼睛是闭着的,而那亮光则来自手电筒。 吴徽钰“喂”了两声,见她没有反应,便放下被子,可走了两步忽然觉得不对劲,忙回去又掀开被子,再叫了两声,孟艳依旧没反应。吴徽钰的心陡然提了起来,凑上去看,发现枕头边有一粒白色的小药片,因为和床单顺色了,所以她刚刚没注意。 自杀? 吴徽钰的脑中将将闪过这个念头,立即主动打消了,可她还是把赵子亮喊了起来,没想到赵子亮的反应和她一样,说他妈绝对不会自杀的。不过赵子亮还是要去看一看才能放心。 这一看真是不得了,赵子亮眼尖,一眼就发现了手电筒和孟艳之间夹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瓶,他拿起来一看,立马变了脸色,说赶紧去医院,吴徽钰拿起来一看,也吓了一跳,原来这药瓶里装的竟是安眠药! 薛宇芳听到动静也起来了,看到两人手忙脚乱的正把孟艳扶起来,忙问怎么回事,吴徽钰匆忙解释了几句后,薛宇芳吓了一跳,忙说那不能耽搁了,抓紧送医院吧。 一路上,两个人都是忧心忡忡,赵子亮给他爸赵宗阳去了个电话,赵宗阳大概慌了,竟比他们还要早到医院。等他们到了医院,孟艳还没醒,医生给做了检查,却说她吃的只是普通的维c,并非安眠药。 这下所有人都呆住了,这时护士又来告知孟艳有些低血糖,血压又高,回去要注意保养。护士走后,赵子亮立即开始声讨他爸赵宗阳,并劝他不要好日子不过,一把年纪的人了还想着再来第二春。 赵宗阳倒是很淡定,对于赵子亮的有意讽刺,不羞也不恼,平静地坐了一会儿,就说先走。赵子亮不让,还要为他妈孟艳声讨,被吴徽钰拉住了。 赵宗阳走后,吴徽钰这才发现孟艳早就醒了,正躺在床上无声地流泪,她立马明白这是苦肉计,而赵宗阳虽上当了,可心却一点没软。赵子亮也看出来了,又气又急又无奈,沉声训她,可孟艳只是流泪,半句也不反驳。 吴徽钰有些心软,叫赵子亮别再说了,赵子亮脸色未变,说先回家,孟艳没了心气,随他差遣,任由赵子亮给她穿外套穿鞋子,然后像个木偶人似的给他提走。 孟艳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整整一天,连薛宇芳都开始担心起来,私下跟吴徽钰说了好几次,问她有没有办法叫赵宗阳回心转意。薛宇芳又找了赵子亮一次,建议他们兄弟一起出面找他们的爸赵宗阳谈一谈,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都是老夫老妻了不能这样绝情。 赵子亮觉得有理,当即给赵子成打了个电话,可赵子成最近也正和徐晓闹不愉快,实在没那心情掺和这事。另外,经历过许多变故的赵子成如今对生活和婚姻都颇有感悟,在他看来,爸妈的结合本身就是个错误,既然已经过不下去了,那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可赵子亮却持不同意见,他觉得既然错误已经发生,那就一错到底,何况都过了半辈子了,新鞋哪有旧鞋舒服啊?兄弟俩话不投机半句多,没说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赵子亮挂了电话后,大骂赵子成没良心,吴徽钰见了,觉得好笑,赵子亮这个样子和孟艳还真有几分神似。不过她倒是忍住了笑意,毕竟这个时候不好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的。 不过吴徽钰还是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请陆冰出面,把那个阿姨请出来谈一谈,想探探对方的口风,再做打算。 吴徽钰把这事跟母亲说了,薛宇芳想了想,却犹豫不决,说这事无论成不成,她都吃力不讨好。成了,孟艳未必领情,不成,她必定怪罪,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好办法,也只能这样,但是必须要把赵子亮也带上。 薛宇芳特别强调这最后一句,好像这里头有什么玄机似的。 吴徽钰不以为然,嘴上答应,却跟赵子亮提也没提。她想好了措词后,就给陆冰打电话,没想到陆冰一口答应了,两人约定下午两点在小区花园见面,届时她会带阿姨出面。 第110章 泼妇行径 吴徽钰中午一吃完饭,把碗一推就出门了,她本来打算比约定时间早到一点,好先去找公公赵宗阳聊聊,可在路上忽然和一辆电动车发生了剐蹭,骑电动车的老大妈拉着她理论了好久,等到警察来调解结束,她竟比约定的时间还晚了五分钟。 然而,吴徽钰到了,陆冰却没到,吴徽钰求人办事,不好主动催,便只好等着。可是在等了十分钟后,陆冰却发来一个短信,说临时有事不来了,吴徽钰打电话过去时,却提示已关机。陆冰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吴徽钰没办法,只好打道回府。 这件事不知怎么被孟艳知道了,当晚孟艳就过来敲吴徽钰的房门,对她低下常年高昂的头颅,要她帮帮忙。吴徽钰正坐在床上练瑜伽,闻言吓得差点把腿给掰断,正不知该说什么是好,赵子亮这时进了屋。 吴徽钰看到赵子亮如同看到救命稻草一般,慌忙朝他使眼色,孟艳大概之前已经和儿子通过气了,因此赵子亮自动屏蔽掉吴徽钰的求助,只是紧着帮自己老妈说话。 赵子亮笑着说:“妈做了个‘救婚计划’,需要咱俩帮忙,主要需要你帮忙。” 吴徽钰气闷,忍不住白了赵子亮一眼,可赵子亮只是腆着脸笑,孟艳却觉得吴徽钰就应该帮她似的,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叠得方方正正的纸,差遣赵子亮递给吴徽钰。 吴徽钰不得已接过来,只瞥了第一条就觉得可笑至极,她没想到孟艳竟然要求她假怀孕,而具体措施就是让他们立马行动,从而尽快将假的变成真的。 “第一条是最紧要的,你们看看,抓紧时间实行吧。”孟艳眉头紧锁,以一种命令式的语气说。 “这不可能!”吴徽钰冷漠回之。 赵子亮立即变了脸色,不过他不是怪吴徽钰,而是觉得老妈实在太荒唐了。 赵子亮正要劝,孟艳倒是很淡定地转身就走,她走到门边停住了,也不回头,只是冷淡地说:“这件事你们必须帮我,除非你们存心想我死。”她说完,就走了。 吴徽钰既气又无奈,瞪着赵子亮竟一时语塞,赵子亮也是一脸的无奈,拿起那张纸当着吴徽钰的面给揉了。当夜两人都是无眠。 然而纸虽然撕了,孟艳却马不停蹄地开始了行动,她人虽坐镇家中,却差遣各路姐妹送来一堆保养品,什么蛤蚧酒、鹿鞭酒、补肾丸应有尽有,甚至她还紧跟时尚潮流,拉着一个忘年交亲自杀到商场选了两套情趣内衣。 孟艳的做法不要说吴徽钰不能理解,甚至连赵子亮都觉得太过离谱,可他又不敢立即给怼回去,只能暗地里帮吴徽钰能挡则挡。不过吴徽钰可不领情,她觉得赵子亮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居心叵测。 薛宇芳自然与女儿站在同一战线,但她这次采取了釜底抽薪之法,背着所有人直接将孟艳的计策告诉了赵宗阳,赵宗阳听了勃然大怒,但他之所以忍着没发作,是想看看孟艳还要使什么招数。 赵宗阳像只伺意等待猎物的豹子,直到孟艳对他出击,他才忽然跳了出来,并且一招毙命。 然而孟艳被揭穿后不仅不觉得理亏,反倒像倒豆子似的列数赵宗阳过去的种种不是,也是直到这时,众人才知道原来赵宗阳的新欢竟是他的初恋,他们与那个年代很多年轻男女的命运一样,与真爱有缘无分,因此赵宗阳才格外珍惜。 也正是因为有这么一层关系,孟艳这次才如此执着,她不甘心。可是她越是不甘心,赵宗阳就越是坚持,他甚至已经将那位付萍女士带回了家公然同居,而孟艳为了避免位置旁落,火速从儿子家的这个阵地奔赴了那边的战场。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孟艳在与之争斗了两天后,却忽然认了输,戚戚然与赵宗阳办了离婚手续。赵宗阳按照协议净身出户,搬进了付萍在郊区的家,真的过起了悠哉的小日子,而孟艳则守在了她的大房子里,每天都约姐妹一起逛街喝茶,和过去一样悠闲。 孟艳的忽然转变令所有人都感到措手不及,不过吴徽钰和薛宇芳都松了口气,而吴徽钰的心情更是舒畅得不行,就在她们都以为这件事已经告一段落的时候,孟艳却又如同一阵龙卷风似的杀回来了。 孟艳第一句话就提到了陆冰,吴徽钰大呼不妙,想必将有事要发生。果然孟艳就是问罪来了,她不知出于怎样的逻辑,半点不提赵宗阳自身的问题,而是将自己离婚完全归咎于薛宇芳母女,而赵宗阳后期之所以执着,完全是受了薛家母女的挑拨,是她们在背后搞了小动作,使了阴招。 孟艳边说边呸,言语中颇多脏话,完全不顾自身形象,也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她本来说话就快,此刻更像机关枪噼里啪啦的扫射一般,似乎恨不得要将薛家母女的身上真的射出个洞来才能解恨。赵子亮在旁拉架也不管用。 吴徽钰是看惯了孟艳的跋扈的,她倒还好,薛宇芳作为孟艳的同辈,自然不能容忍别人这样羞辱她自己和女儿,因此立即跳上去反驳。 薛宇芳也只是推了她一下,可孟艳立即敏感地跳了起来,她虽然个子小身材瘦,但力气很大,又灵活,一个蹿身就将薛宇芳推倒在了地上,吴徽钰和赵子亮慌忙去扶,可孟艳已经叉开双腿站得像个圆规似的,环抱着胳膊,又骂开了。 各种腌臜话孟艳信手拈来,这次骂得比刚刚还要难听,薛宇芳将将吃了败仗,又被孟艳的难听话气得急火攻心,脸色青白,嘴唇乌紫,紧攥着拳头却半晌说出话来,吓得吴徽钰慌忙问她有没有事,赵子亮则急得忙叫他老妈闭嘴。 孟艳正骂得酣畅淋漓,自然不会住嘴,随即把矛头转到了包括赵子亮兄弟在内的赵家上来,骂他们老的少的都是白眼狼,都是胳膊肘往外拐的冷血动物,气得赵子亮真想立刻夺门而出。 赵子亮软弱,可吴徽钰不是吃素的,她早就积攒了一肚子的怒气,此时正好一次性发作,不过她不是用骂的,而是拿出了杀手锏,是她从陆媛媛那儿拿到的关于孟艳的黑料。 吴徽钰不用说全部,她只幽幽地说了个人名,孟艳就立即噤了声,并且骤然变了脸色。 赵子亮出乎意料的比孟艳还要警觉,立即问:“刘康是谁?” 吴徽钰一边扶起薛宇芳,一边淡淡地说:“你去问你妈吧。” 赵子亮瞥了孟艳一眼,脸色极不好看,孟艳的眼神极尽躲闪,不过越来越凶狠,目光越发直接空洞,直到最后,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了。 吴徽钰正扶薛宇芳回房,没看到孟艳的变化,也就没能防住她的偷袭。吴徽钰她们还没来得及开门,孟艳就忽然扑了上去,她死死地掐住了吴徽钰的脖子,咬牙切齿地逼问她是怎么知道刘康这个人的。 所有人都没料到孟艳竟疯癫到如此地步,所有人都呆住了,薛宇芳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上前要扒开她的手,可孟艳像是吸在了吴徽钰的身上似的,紧贴着她,同时加重手上的力道,掐得吴徽钰脸色红胀,一个劲儿的后退。 赵子亮也反应了过来,慌忙上前死命拉开孟艳,他虽然力气大,但因孟艳用了全身的力气,因此也费了一番力气,把她们拉开时,吴徽钰已经出现了呼吸急促的现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可孟艳仍拿一双鹰眼瞪着她,看上去十分恐怖。 就在这时,晖晖的一声大哭打断了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吴徽钰忙跑进卧室,薛宇芳和赵子亮后脚也跟上来,看到眼前情景都吓了一跳,晖晖坠床了! 吴徽钰吓得立马上前要抱起来,被薛宇芳厉声制止了,说暂时不急抱,先观察孩子是否有异样。赵子亮忙点头,说书上是这么说的没错,原因是防止孩子再受到二次创伤。 可是这时孟艳却忽然冲了进来,大力拨开他们,二话不说就把孩子给抱起来了,大家没办法,只好也跟着她火速往医院赶去。 第111章 血管瘤 医生检查后,告知孩子现在看着虽没什么大碍,但回家要注意观察,由于孩子受到了惊吓,很可能会有发烧、腹泻、厌食等一些生理上的症状发生,如果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要惊慌,该治疗就治疗,但是家长回去后要多加陪伴,多给孩子做心理疏导。 医生是个比吴徽钰虚长几岁的女医生,但面容比吴徽钰圆润、祥和得多,一看就是个家庭和谐的女人。女医生边说边环视面前几个脸色很不好看的病人家属,稍稍犹豫后,终于忍不住说: “人的身体和情志是互相作用、互相影响的,孩子虽然还小,但是相信你们已经能感觉出来,孩子的状态是不太好的。大人之间再有矛盾,为了孩子也该没有矛盾,就算有矛盾,也最好别在孩子的面前表现出来。你是孩子的妈妈吧?” 吴徽钰被突然点了名,忙应了一声。 女医生以一种十分体谅的温柔的语气说:“带孩子不容易,两岁正是最不好带的时候,我家孩子今年五岁,我也是过来人,不过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是要调节好自己的心态,切不可自己先乱了阵脚。你们家人们之间也要互相体谅,不要给孩子妈妈太大的压力。” 吴徽钰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这还是她自怀孕生子以来第一次听到来自外人的暖心话,何况还是出自医生之口,简直叫她既意外又感动。 女医生没接着再说,因为孟艳抱着晖晖过来了,晖晖正吃着小包子,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吴徽钰立即警觉起来,冷眼看着孟艳又要干什么。薛宇芳和赵子亮也都警觉起来,毕竟孟艳如今在他们的眼里就像个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失控、爆炸。 孟艳微侧着身子,拿掉晖晖的帽子,把他的后脑勺露给女医生看,她问女医生:“大夫,你给看看我孙子后脑勺上的这是胎记吗?” 孟艳话音未落,众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女医生。 晖晖的后脑勺上有一块指头大小的红斑,是在他三个月大的时候发现的,起初还以为是磕到哪儿了,后来才发现不是。一哭闹会明显,平静时则几乎看不到,但是吴徽钰为此曾整日查资料,求医多次,但都说法不一,可以说这是她一直在揪心的问题,如今碰到一个善良、态度又好的医生,的确是个机会。 吴徽钰忙说:“是啊医生,请您给看看这是不是胎记?” 女医生拿起手电筒,起身去看,照着晖晖的后脑勺上的那块指头大的红斑,看着既像胎记又不太像。她问了些问题,吴徽钰都一一答了,可女医生因为不是这个专业的,也不好下断言,便叫他们去皮肤科看看。 吴徽钰从前带晖晖来这家医院的皮肤科看过,因此不太想去,可女医生帮他们跟皮肤科的另一个主任打了招呼,便就去了。 主任检查过后,说孩子后脑勺上的红斑是血管瘤的一种,有种治疗青光眼的眼药水可以滴,但只有上海的大医院才有,至于效果那也是因人而异。如果要想彻底清除,那只有激光治疗,不过那将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医生刚说到此,孟艳立即就坐不住了,忙问:“治好能要多少钱?” “不确定,具体费用由那边的医生说了为准。不过孩子还小,手术毕竟会有风险,这血管瘤又是长在脑后,头发留长点就遮住了,不影响美观的,不用在意。” 赵子亮觉得医生说这话不负责任,有些不高兴,“那怎么行呢?孩子以后上学了,会被同学们笑话的!” 医生不以为然地笑笑,“那就在于你们做家长的引导了。你们要实在想干预也行,等孩子大了带他去做个激光就行了。不过,也有随着孩子长大就淡化的可能。” 吴徽钰立即看到希望,忙问:“真的?” 医生说:“只是可能。” “百分之多少的可能?”吴徽钰追问。 医生摇摇头,“这我不敢说。不过孩子还小,我不建议动手术,你们如果实在担心,就带去上海看看,那儿有专科门诊。” 孟艳覆又问:“那要多少钱啊?去上海的医院?小毛病也会被扒层皮吧?医生啊,你刚刚说的眼药水叫什么名字啊?网上有吗?” 赵子亮觉得不妥,拉了拉孟艳的袖子,为难地说:“妈,这毕竟是药,还是眼药,最好还是在正规药店买吧。” 孟艳立即炸毛,不高兴地说:“网上怎么就不正规了?现在管得那么严,网上也不敢卖假药!实体店都宰客,还是网店便宜!” 医生有些不耐烦,干咳了一声,赵子亮见状,只好主动偃旗息鼓,孟艳也随之闭了嘴。 医生该说的也都说了,不想再纠缠,正要叫下一号,这时薛宇芳问:“医生,那这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 医生见薛宇芳还算和善,也乐意给她解答,便从容地说:“原因很多,和孕妇的饮食、情绪、有没有磕了碰了、甚至是空气质量都有关系,当然也有可能什么外在原因都不是。血管瘤虽然名字听起来挺吓人的,但它就是胎记的一种,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才会病变,像你们家孩子的这种,我可以打包票是不会病变的。” 薛宇芳这才松了口气。赵子亮问:“医生,那这个会随着孩子长大而变大吗?” 医生如实说:“会的,但不是说会一直长,它长到一定程度也就不长了,当然也有可能会消掉,都不一定的。我已经说了,你们要是实在担心影响美观,那就等孩子大些去做激光治疗,现在就放宽心态,把孩子的免疫力和抵抗力提上去。” 孟艳不高兴地嘟囔道:“那不还是说要花一大笔钱吗?” 吴徽钰和薛宇芳都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赵子亮也不高兴的叫他妈别再说了。孟艳白了他一眼,把晖晖往他怀里一送,扭头就走了。 经此一事,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不过还没出医院呢,孟艳就发作了。她劈头盖脸地就把吴徽钰骂了一顿,说晖晖得这个病完全是拜她所赐,全怪她怀孕时不注意保养,这才殃及晖晖。 吴徽钰还不待反驳,孟艳话锋一转,立即提到了关键点——钱的身上。她把自己择得相当干净,说既然医生说这种瘤子不会危及身体,那就别治疗了,谁要治谁出钱,反正她没钱。 虽说根本没人指望她会出钱,甚至大家还都没想到这一点,但孟艳已经说了,包括赵子亮在内的所有人都骤然寒了心。赵子亮忍不住理论了两句,立即被孟艳用一贯的威势驳回,不仅如此,她接着还说那眼药水最好也别买,眼药水能治好肿瘤,鬼才信,那医生铁定要拿回扣呢! 也是巧了,这话恰巧被正路过的那医生听到了,窘得吴徽钰、赵子亮、薛宇芳三个忙上去赔礼道歉,好在医生大度,并未说什么,孟艳只是冷眼旁观,时不时嗤笑两声。 医生走后,赵子亮立即过来开罪孟艳,孟艳天不怕地不怕,自动屏蔽掉赵子亮的话,冷冷地说:“自从这个女人进了赵家的门,无论大人小孩一直都是祸事不断,我看她就是扫把星转世,你和她离吧,孩子也别要了,我给你物色个好的,你重新开始。” 赵子亮没料到老妈这个时候竟说这个,有些震惊,但更多的是愤怒。而吴徽钰倒是解脱了似的轻松,既然他们因为怕花钱而主动放弃了晖晖的抚养权,那也省得她去争了。 可赵子亮却不同意,正色道:“妈,我不会和徽钰离婚的,就算离,晖晖也要跟我。” 孟艳气得跳脚,“你傻啊!” “这才像个男人。”薛宇芳在一旁冷冷地说。 赵子亮如此,在孟艳的眼中就是个傻蛋,是傻瓜行径,而他的儿子为何这样,根本原因就是被迷了心窍。孟艳本就把所有事情都怪罪于吴徽钰,此刻对她更是恨极,她气得当即甩了吴徽钰一个大嘴巴子,吴徽钰忽然遭了袭击,右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疼。 薛宇芳见状,立即冲了上去,与孟艳扭打在了一起。人群渐渐围聚在一起,观看这场热闹。 第112章 伤人伤己 孟艳下手颇狠,薛宇芳护女心切,下手也毫不含糊,等赵子亮将她们拉开时,两人的脸上都挂了彩,薛宇芳的衣服被撕下了一大块,孟艳的头发也被薅下来小半撮,总之没人占到了便宜。 她们这一动手不要紧,偏偏有围观者拍了视频传到了网上,又偏偏被薛琴琴看到了,这段视频经过一天的发酵,在薛赵两家引起了轩然大波,怀胎七月有余的薛琴琴出现了先兆流产的征兆,再一次住进了医院保胎。 可是薛琴琴在医院躺了两天后,孩子终于还是没保住,流掉了。程丽娜为此和薛宇琳大吵了一架,要求赵家必须要给个说法,薛宇琳碍于亲戚面子,虽也生气,但还是忍住了没上赵家来闹,可是薛宇芳和吴徽钰三次上门赔礼道歉,却都吃了闭门羹。程乾虽然也不痛快,但为了不给薛琴琴造成二次伤害,只能在两个长辈之间尽力调和,可是收效甚微。 程家那边忙得一团乱,赵家这边也是乌烟瘴气。赵子亮深知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妈孟艳和他自己责无旁贷,他与吴徽钰错误的结合,如今已是怨大于恩,他就算再怎么挽回,也深知已经回不到过去。 此时距离冷静期结束只剩下三天的时间,谁也没提离婚,但谁都在等待那一天的到来。然而,谁也没想到,到了最后一刻剧情居然来了一个大反转,孟艳高价请了律师,声称要平分吴徽钰的存款和房子,她始终咬住了一点,即无论那钱是何来路,都是婚内财产,既然离婚,那就必须平分。然而关于晖晖的抚养权,她却只字不提。 吴徽钰自然不愿意,请了一个专打离婚官司的律师朋友应对,不过为保稳妥,她又不惜拉下脸面主动找林泉帮忙,然而就在林泉将一切都安排好时,却因赵子亮的拒绝出庭,这件事最终不了了之。孟艳虽火冒三丈,但也没办法,只得悻悻而归。 赵子亮和吴徽钰也终于结束了这段疲惫的婚姻,房子和晖晖他都没要,拉着一个行李箱就净身出户了,吴徽钰念及旧情,将车子给了他,可赵子亮却坚决地拒绝了。 办好离婚手续后,吴徽钰抱着晖晖、和薛宇芳一起再去给程家人赔罪,好在这次终于得以进门,但是程家此刻正被一片更大的乌云笼罩着。 薛琴琴因为先天的身体条件不好,再加上长期在凉水里泡着,本身就是难以受孕的体质,流产更使她的元气大伤,医生告知她以后很难再怀孕。 薛琴琴本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但因为程乾的家庭条件特殊,因此主动向他提了离婚,但是程乾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坚决不同意,程丽娜虽嘴上不说,但心里极不高兴,已经搬去施巧丽家住了,薛宇琳也是整天没有笑模样,动辄掉眼泪,惹得小辈们都心烦气躁,常有口角发生。 吴徽钰见才几天没见,薛琴琴已经瘦脱了相,眼睛也红肿,想必也有偷偷抹泪,这么一来,她更觉愧疚。薛琴琴反倒来安慰她,说这俩孩子待了七个多月都留不住,想必是和这个家没缘分,自嘲似的说以后不能生就不能生吧,单身也挺好的。 程乾立马急了,叫她不要说丧气话,吴徽钰忙冲他使了个眼色,程乾这才摇着头出去了。 等程乾走后,吴徽钰才说:“琴琴,你刚说的那是什么傻话?你以为你把程乾气走了,以后就能找到更好的了?” 薛琴琴叹了口气,苦笑道:“姐,我根本没打算再找,我都这样了,谁还要我啊?” 吴徽钰心里难受,劝她:“琴琴,咱先不要说丧气话,另外,你要学聪明点,程乾那么好的人,你把他放走那是你笨。你流产说到底怪我,你要是因此和程乾离了婚、或者你下半辈子过得不好,那我这个做姐姐的这辈子心都难安。” 吴徽钰说到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又说:“好的婚姻对咱们女人来说是锦上添花,如今咱遇到这个坎,程乾还对你不离不弃完全可以算是雪中送炭了。你别再说傻话了,这种话说多了伤人心。” “姐!”薛琴琴连日来的倔强与故作坚强终于在这一刻决堤,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吴徽钰拍拍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哭吧,哭出来能舒服些。” 薛琴琴仰起脸,泪眼婆娑地说:“姐,我心里特别难受,真的!我都这样了,老程对我还这么好,你说我何德何能啊?他对我好,那我就更不能害他了,我不能让他断子绝孙啊!” 吴徽钰忙制止她:“不许说这种话!琴琴啊,咱先不急要孩子,你先把身体调好,现在医学水平那么发达,你们又都年轻,机会多着呢!” “可是医生都已经说了,我这身体属于特别难怀孕的体质,之前一下子怀了俩就已经是奇迹了。”薛琴琴说到这里,再次更咽了。 吴徽钰的心里也不好受,可是她立即接话:“不会的,我已经请林泉帮忙找医生了,他的能力你知道的。” 薛琴琴闻言,立即高兴了起来,“姐,你怎么不早说啊?既然这样,那我也不用担心啦,没准医生诊断有误也说不定啊!” 吴徽钰心虚地笑笑,其实这是她瞎诌的,林泉并不知道这件事。但如今这样,就不得不再次请他帮忙了。 事不宜迟,当晚吴徽钰就约了林泉见面,支支吾吾地与他提了,林泉二话不说,当即就给一位妇产专家去了电话,然后又给澳洲的一位医生朋友也去了电话,提前告知,以备不时之需。 林泉为人虽和善可亲,但做事却雷厉风行,他给吴徽钰吃了一颗定心丸,也给她打了一针强心剂,吴徽钰心生感动,可是无以为报,只能连声说着感谢。 哪想林泉却醉翁之意不在酒,头一次用一种略带侵略的眼神看着她,不过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沉闷地喝着酒。 吴徽钰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也不是存心吊着男人的心机女,她知道林泉这眼神背后的涵义,也知道他们之间此刻暗流涌动。吴徽钰在等,可林泉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三天后,林泉打电话过来,说他的医生朋友已经从北京出发,两个小时后将到安市,要她和他一起去接机。吴徽钰不敢违逆,忙说应该的应该的,她最后一个“的”字还没说出来,林泉就把电话给挂了。 吴徽钰顿时紧张起来,心想果然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又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他,忽然又变得这样冷淡。 林泉很快就来接了,吴徽钰决心在强权面前做只小白兔,看到林泉很乖巧地叫了一声“林总”,然后就麻溜地坐到了副驾驶。 林泉正在接电话,看都没看她一眼,吴徽钰却倍感轻松,刚要系安全带,忽然手被一只大手按住了,吴徽钰惊讶地看向林泉,林泉若无其事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单手给她系上了安全带。随着安全带落入锁扣的“啪嗒”一声,吴徽钰的脸倏地红了,心也砰砰乱跳起来。 林泉大概正与国外的合作伙伴通电话,说着一口特别纯正好听的英语,使吴徽钰一下子遥想到之前与他一起去英国出差的场景,林泉那时在谈判桌上的风度丝毫不输给那些英国绅士。 吴徽钰那时初入职场、初出茅庐,面对这样一个优秀的男人,说不动心那是假的,但她相当冷静清醒,始终告诫自己不可越界,久而久之,便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对林泉便真的只是崇拜与敬畏了。 吴徽钰陷入遐思,没注意到林泉已经结束了电话,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等到吴徽钰回过神来,殊不知林泉已观察她能有两分钟了。 吴徽钰的脸更加红了,林泉不怀好意地问她在想什么,吴徽钰忙说没什么,林泉也不再说,拔下车钥匙往她的怀里一扔,然后就要下车。 “啊?林总!”吴徽钰忙叫住他。 林泉眉头微皱,慵懒地抬起眼皮看她,“我现在心绪不宁,搞不好一车两命,所以你来开吧。” 吴徽钰为难,“可是……万一……林总,你这车太贵了,万一有什么,我可赔不起啊!” 林泉笑笑,“难道我还没有车值钱?赔不起车难不成赔得起我?” “啊,不是不是!”吴徽钰连忙摆手,心说越描越黑、多说无益,便只好硬着头皮下了车,与林泉互换位置,不得已上了驾驶座。 林泉一坐下来,就问:“你用的什么香水?” 吴徽钰打了个激灵,心说林总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嫌她太臭了吗?因此忙说:“那个,不好意思啊林总,我平时不用香水的。” 过了半晌,林泉才“嗯”了一声,随即侧身,长臂一够,从后座拎过来一个袋子,却也没给吴徽钰,只是自己把玩。他边摩挲着包装袋上的烫金字边说:“这个牌子的香水气味清新,比较适合你,送你。” “不……” 吴徽钰倍感意外,立马要拒绝,林泉紧接着干咳一声,吴徽钰立马会意,慌忙改口:“不……不好意思啊,让您破费了!那就谢谢林总啦!” 林泉“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第113章 英雄救美 林泉的反常使吴徽钰胆战心惊,待上了高架,她才终于集中精神开车,开了能有两分钟,就听林泉问:“你刚刚为什么坐副驾驶?” 吴徽钰的心咯噔了一下,心想难道这又是触犯到他了吗?忙要道歉,却听林泉微微笑说:“我很喜欢。” 吴徽钰打了个激灵,不懂他这是什么意思,可又不敢多问,便只“嗯”了一声。这时林泉又说:“徽钰,你25岁时我带你进美欣,你一直当我是你的老板,如果哪天我们的关系变了,你会不会不习惯?” 吴徽钰骤然屏息,莫名紧张起来,正不知该如何回答之时,林泉倏地笑了,柔声地说:“你别紧张,我是个做事力求稳妥的人,现在还不是时候。” 吴徽钰旋即红了脸,对他话中之意有三分明白七分不明白,她深知林泉高深莫测,但她明白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她的选择未必能叫他满意。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什么,林泉大概累了,没多一会儿竟睡着了,吴徽钰不熟悉路,一路战战兢兢地跟着导航开车,不敢掉以轻心,更不敢多想。 等他们到了机场,吴徽钰才发现林泉其实早安排琳达来接机了。回去的路上他们换了一辆商务车,林泉的这位医生朋友比他还要雷厉风行,并不先回酒店安置,而是径直开往薛琴琴家。 薛琴琴得到消息,立即做好迎接的准备,程丽娜也由施巧丽陪着回来了,大家都期望能从这位从北京来的专家口中听到不一样的诊断结果。 然而事实总是那么的残酷,北京专家的说法与当地医生的说法大致相同,甚至在他看来可能还要严重些,薛琴琴的身体亏损太甚,怀孕的几率微乎其微。 或是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薛琴琴闻言,当场就哭了出来,她哭,薛宇琳和程丽娜也跟着哭,吴徽钰和薛宇芳的心里也不是滋味。倒是程乾出乎意料的冷静,无论说话还是行事都颇有分寸,吸引了林泉的目光。 吴徽钰陪着送走北京的专家后,林泉向她打听程乾,说博优现在正是用人之际,特别需要程乾这样的人才。吴徽钰心里难受,不愿多说,搪塞了几句后,转身就回去了。 可是没想到,在一周后的优康宝贝新店开业的剪彩仪式上,林泉再次提到了程乾,言语之中对他颇为欣赏,且有意招致麾下,吴徽钰虽知现在说这些并不是时候,可也不好拂了他的意,只说有机会就去跟他提。 剪彩这天,魏东和颜瑶都来了,秦欢则做起了现场直播,除此之外,林泉充分造势,现场承诺优康宝贝将为孤儿院、特校等儿童机构提供免费服务,并且当场与本地一家专做绿色食品的厂家签约,声明接下来将致力于儿童绿色零辅食的研发。仪式不乏商界大佬、政府高官出席,整个场面可谓是热闹至极、声势浩大。 在仪式上,林泉充分给了吴徽钰、魏东、颜瑶和秦欢几个人面子,吴徽钰跟了林泉那么多年,知道这是他一贯的驭人术,但在镜头前,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尴尬。好不容易挨到仪式结束,林泉却又来跟她提程乾,吴徽钰不禁有些气闷。 晚上林泉安排聚餐,吴徽钰只吃了一点,就借口出来了,她本是打算出去透口气就回,可没想到薛宇芳倒真的打电话过来叫她回去,说是晖晖闹着要妈妈,她怎么哄都不行。吴徽钰立马急了,忙回去拿包要走。 吴徽钰坐的这桌是主桌,她又是今晚的中心人物,她要走,其他人自然不肯。而每每这个时候,就是劝酒的绝佳机会。 桌上有个凌老板,是个一肚子花花肠子、同时又自视甚高的小老头,他自己酒喝得小气,劝人喝酒却是专业,他一见吴徽钰要走,立即跳了起来。 “吴总,您要是走了,那我们可都不敢再坐下去了!” 吴徽钰自知自己这一走确实不应该,因此主动说:“凌老板,还有在座的各位领导,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真的有急事!这样吧,我自罚三杯,算是请罪了!” “诶,不忙!”凌老板说着,端起自己的酒杯,绕了小半圈来到了吴徽钰的跟前,笑着说:“吴总,现在可不时兴喝三杯了,不过我老凌从不跟女士计较,咱俩就喝三杯。” 吴徽钰也不跟他多说,自斟了三杯酒,一一喝了,可当她第三杯喝完,凌老板又有了说辞。 凌老板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吴总好酒量!没想到吴总看着柔弱,却是一员虎将啊!吴总的大名,其实我很早就听说了,那时我想请您来我们凌氏,可林总就是不放人啊!” 凌老板说着,有意瞥了林泉一眼,见他正襟危坐,面色冷峻,心中隐隐得意起来。 戴敬也在席上,他和凌老板似乎关系不错,打趣道:“老凌,吴总可是美欣和林总的宝贝,别说你们专卖马桶的凌氏了,就连我们实力雄厚的绿源去请来帮个小忙,林总可是连借都舍不得的!” 吴徽钰责怪似的瞥了戴敬一眼,暗骂他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朝林泉瞥了一眼,见他并未愠怒,这才松了口气。 戴敬是个缺心眼的,可凌老板却是只笑面虎,他刚刚说话间已经给吴徽钰和自己的酒杯斟满,随即笑着说:“所以说啊吴总,你要不要抚慰一下我老凌这颗受了伤的心啊?” “这……”吴徽钰骑虎难下。 “啊呸!老凌,菜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吴总的孩子还小,人家是真有事,你别再劝了,想喝酒,哥们儿陪你!”戴敬替吴徽钰解围。 凌老板立即怼他:“谁要跟你喝啊!林总都还没发话呢,老戴你急个什么劲啊!怎么样吴总,你给不给我一个面子?” 吴徽钰直到此刻才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凌老板醉翁之意在于林泉,而她自己不过是做了人家砧板上的鱼肉。她想明白了这一层,禁不住再次朝林泉看去,见他依旧淡定,不由心寒,但同时也明白了这个凌老板想必得罪不得,他必定关乎优康宝贝、甚至是美欣。 吴徽钰想到这里,干脆心一横,拿起酒杯赌气似的一碰,也不等凌老板,率先一饮而尽。 吴徽钰边放杯子边说:“凌总,我冒昧地先干为敬了,我是真有急事!林总,我先走了啊!” 吴徽钰本以为这样已算是给足林泉和凌老板面子,戴敬也帮着她说话,可是凌老板仍然不打算放过她,给她又斟了一杯,说辞随口拈来:“吴总爽气!我老凌有个不情之请,吴总是否答应?” “凌总请说。”吴徽钰硬着头皮说。 凌老板笑嘻嘻地说:“我老凌虚长你几岁,想与你结成兄妹,不知吴总可愿意啊?” 吴徽钰彻底傻了眼,心想这么弱鸡的理由也好意思说出来吗? 凌老板步步紧逼,吴徽钰再次看向林泉,见他还是一言不发,彻底寒了心,心说自己本来就是个打工的,干吗杵在这里受这份侮辱? “吴妹妹?”凌老板端着酒杯,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吴徽钰回过神来,刚要反驳,忽然手里的酒杯被人夺了去,她抬头一看,见是魏东,又见他脸色铁青,不禁心一沉,嘴巴半张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魏东沉着脸将一杯满酒一饮而尽,这席上包括戴敬与林泉在内,都吃了一惊。魏东成名已久,人人都知他养生为上,从来都是滴酒不沾,现如今他竟为了一个女人破例,且面露怒色,众人都不禁窃窃私语,猜测他们的关系来。 魏东放下酒杯,恢复一贯的淡漠,向众人解释道:“不好意思了各位,我们先走一步。” 席间看戏者居多,但谁都不愿意蹚浑水,因此只回应“请便”。可凌老板对魏东知之甚少,且他向来爱面子,现如今见被人砸了台,登时火了。 不过,笑面虎即使是发火,也是笑着的。凌老板拉住魏东说:“先不忙走。我冒昧地问一句,请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吴徽钰刚要说“师哥”,却听魏东平静地说:“凌总误会了,我只是吴总和林总的下属而已。鄙人虽不才,但尊重领导、团结同事这个道理还是知道的,因为那样才不至于被自己的战友背叛。” 也不知为什么,凌老板忽然就面如土灰。 魏东打了个招呼,拉着吴徽钰就走了。 第114章 阿泉 待他们到了外间,魏东才放开手,两人对视了两秒,双双笑了出来。魏东嘘了一声,吴徽钰会意,跟着他走出店门,这才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 经魏东说,吴徽钰这才知道原来那位凌老板早年曾被战友算计,不仅财富受损,发妻也和别人远走高飞,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完全在于他为人不端、行事皆用算计,而魏东刚刚那样说,无疑是直戳了他的痛处。 吴徽钰闻言,不禁大呼痛快,随即抱拳作揖,感谢魏东仗义相助,魏东也抱拳回礼,两人又笑成了一团。两人又说了几句,这才分道扬镳。 等吴徽钰到了家,晖晖已经睡着了,薛宇芳闻到了女儿身上的酒气,不仅不怒,反倒极八卦地问:“晚上是和林泉在一起的吧?” 吴徽钰刚要解释,就听薛宇芳喜笑颜开地又说:“挺好的,挺好的!” 吴徽钰有些不悦,“什么挺好的?” “林泉啊!林泉挺好的!徽钰啊,你……” “妈,我才刚离婚!”吴徽钰预感母亲接下来又要开启一篇长篇大论,忙捂住耳朵往卫生间走。 然而薛宇芳怎么可能放过这机会,边跟她进卫生间边说:“知道你刚离,不用特别强调!这些话你不爱听妈妈也要说。妈老了,能陪你多久?你还年轻,终究还是要找个伴儿的,再说晖晖还小,跟人家容易培养感情,要是等他大了,你再想找就不容易了!” 吴徽钰始终紧锁着眉头,不着一词。 薛宇芳见有戏,继续苦口婆心地劝:“你是我的亲闺女,我能害你吗?当然了,咱的眼界也不能高,找个条件差不多的就行,或者比你差一点的也行,那样你和晖晖都不受罪。不过,既然林泉对你有意,那妈觉得也能处处看,成不成的再说呗!” 吴徽钰更加觉得不耐烦,再次强调:“妈,我才刚离!这么快就再找,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啊?” 薛宇芳眉一扬,不屑一顾地说:“说就说呗,嘴巴长在人家的脸上,你能管人家那么多?徽钰,妈也不是叫你现在就再婚,就是希望你能有个人说说话,你病了能给你倒杯水,就像我和你许叔一样,你懂妈的意思吗?” 薛宇芳说到这里有些更咽,吴徽钰连忙安慰她道:“妈,别说了,我懂的,我答应你,这事我一定放在心上。” “那林泉呢?”薛宇芳不依不饶。 吴徽钰摇摇头,她只要一想到刚刚林泉在酒桌上的态度,就觉得特别心寒。薛宇芳大概也明白,因此也没再问,只是把车轱辘话又说了一遍,吴徽钰只得硬着头皮听了。 不过当晚,吴徽钰倒真的把这个问题好好思考了一遍,毕竟就算她离婚后心如止水,也架不住母亲三天两头的唠叨。老一辈人的思想观念与年轻人不同,他们觉得家庭是女人的归宿,事业的成功弥补不了家庭的缺憾,因此吴徽钰再次面临来自母亲的催婚。 不过吴徽钰想着想着,就不由想到了魏东的身上,比起林泉,魏东显然更适嫁,也更有趣,更有人味儿。不过吴徽钰花痴了半分钟,很快强行将自己拽回现实,因为对她来说,现在考虑这些并不是时候。 次日大早,薛宇芳送晖晖上早教,吴徽钰则赶往店里。吴徽钰待的是总店,除了魏东外,林泉还给她配了10名员工,但她早上一到店里,却发现魏东已被调往分店,取而代之的是颜瑶。 因为林泉,吴徽钰和颜瑶相处起来总有一丝别扭,不过因为店刚开业,要忙的事情实在太多,另外两人都心知肚明,因此总算是相安无事的挨过了一天。 晚上下班,吴徽钰就给魏东打电话,魏东很快接了,不等她开口,就主动说:“林总今早临时安排我去飞临路店,大概率是不会回去的。” 吴徽钰虽然早猜到是林泉安排的,但还是不悦,没好气地问:“怎么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 魏东笑着开她玩笑:“大概是因为昨晚我触犯到他了吧?不过这样也好,我家就在飞临路上,上下班步行就到,也省得我换车了。” 吴徽钰一想到昨晚的场景,就浑身不痛快,只“哦”了一声,便没再说话。魏东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也不多说,只说晚上一起吃饭,吴徽钰稍稍犹豫后,就答应了。 哪想她前脚刚答应魏东,后脚林泉就打电话过来了,林泉也是请她吃饭,吴徽钰还没来得及找理由拒绝,就听林泉叫她靠边停车。 吴徽钰吃了一惊,狐疑地往后视镜里看去,心顿时咯噔了一下,她没想到林泉正在她的后方,正缓缓地往这边走来,吴徽钰立即靠边停车,正要下车迎接他,却见林泉已经小跑着往这边来了。 吴徽钰自知自己已是骑虎难下,连忙趁这空当儿给魏东发短信,结果这边短信刚发出去,那边林泉就上车了。吴徽钰慌忙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揣,林泉若无其事地瞥了她一眼,没点破,只问:“累吧?” 吴徽钰心里有鬼,一时没反应过来,林泉拍拍她的肩,豪爽地说:“走,带你去吃大餐!” 吴徽钰慌乱之下,竟也不忘拒绝,忙说:“不好意思啊林总,我家里还有事呢!” 她说完,条件反射性的观察他的反应,可林泉仍旧是一副笑模样,“这是犒劳,不许拒绝!” 吴徽钰反应极快,忙说:“那我给颜老师打电话,今天辛苦她了。” 林泉倏地变了脸色,语气也是冷冷的,“就我们两个。” 吴徽钰不敢再在老虎的脑袋上拔毛,只得答应。 林泉旋即笑了,柔声说出饭店的名称,吴徽钰一惊,没想到林泉要去的竟与魏东说的是同一家!魏东还没回信息,也不知他看到了没有?万一他也出现在了那里,岂不是特别尴尬? 吴徽钰越想越不安,双手紧紧地扒住方向盘,林泉瞥了她一眼,若无其事地问:“你和我在一起,紧张?” 吴徽钰“啊”了一声,反应过来后,忙说没有,林泉的脸上忽然又蒙上了一层霜,盯着吴徽钰看了半晌,方才淡淡地说:“没有就好。” 吴徽钰尴尬地笑笑,想说开点音乐缓解尴尬,可忽然想起来林泉只喜欢听交响乐,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开了一会儿,又想问林泉为什么要把魏东调离,可踌躇了一会儿,终于没敢问出口。 林泉今天尤其的阴晴不定,全身充斥着逼仄的低气压,连带的车内的气氛都是相当的低沉,吴徽钰也因此完全没有了与他吃饭的兴致,她想以这种心情吃饭,大概率是会消化不良的。 然而,林泉完全不自知似的,就快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忽然问:“你有没有怪我?” 吴徽钰有些懵,想问他什么意思,可是又怕触犯到他,因此拍马屁:“没有啊!林总是高瞻远瞩、挥斥方遒的人物,我们可都崇拜您了,哪会怪您呢?” 哪想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林泉的脸色覆又变得高冷,吴徽钰见状,暗呼不好,忙表忠心:“林总,我说得都是真的!” 林泉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失望地说:“你跟我就这么见外?怎么你和魏老师却好像很熟?” 吴徽钰刚要解释,就听林泉说:“我不喜欢你叫我林总,你叫我阿泉吧。” 吴徽钰的心咯噔了一下,心想他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这么肉麻啊? 她正犹豫着,这时林泉说:“要是一时改不了口也没关系,慢慢来,总之来日方长。” 吴徽钰没说话,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助感。 说话间,已到了目的地,车子刚停下,就有个瘦高个子的中年女人迎了上来,她似乎和林泉是老相识了,一见到他就立即扑了上来,林泉也不避讳,贴面礼后,将吴徽钰介绍给她。 中年女人很惊讶似的,用法语和林泉交流了两句,又好像打趣似的锤了他的胸口一下,林泉随即笑了。此情此景被吴徽钰看在眼中,即使听不懂法语她也能大概猜到他们在说什么。 吴徽钰顿感尴尬,这时中年女人又来跟她打招呼,不过不是贴面礼,只是握手,同时介绍自己叫朱迪,是林泉的闺蜜。 吴徽钰吃了一惊,林泉笑着说:“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先进去吧!” “走吧!”朱迪说着,极自来熟地挽住她的胳膊。 第115章 同学会 吴徽钰随着朱迪进了位于饭店二楼最里面的包间,刚看了一眼就立即傻了眼,只见包间里放着一张大大的圆桌,席间已坐满光从穿着气质上看就很像成功人士的人,靠最外面的那个人一看到林泉,立马过来跟他打招呼,从他们的对话中,吴徽钰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他们大学同学在聚会。 据林泉介绍,这个过来打招呼的人是他们班的团支书,也是他的上铺。团支书笑嘻嘻地过来跟吴徽钰握手,吴徽钰瞥了林泉一眼,顿时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虽不悦,但也只能先把面子做足。 团支书接着请他们入座,吴徽钰只得硬着头皮进去,这时戴敬走了过来,不过他先是拍了林泉的肩膀一下,对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这才跟吴徽钰打招呼:“又见面啦吴总。” 朱迪很意外,笑着问:“老戴,你们早就认识了?” 戴敬也不答,只朝林泉轻轻一指,朱迪立即会意,夸张地“哦”了一声,随后领着他们入座。吴徽钰更觉尴尬。 一坐下来,就有人打趣林泉道:“班长,我说发信息给你怎么没回呢,原来是身边有美女相伴啊!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介绍!” “你急什么呀郑猛,先让老林和人家吴美女喘口气啊!”朱迪说着,冲那位叫郑猛的同学眨眨眼,俏皮地说。 郑猛会意,低头喝水,笑而不语。林泉也不解释,和同学们打了招呼后,又把吴徽钰介绍给了大家,不过他给吴徽钰安的头衔是合作伙伴,众人立马都吴总吴总的叫,弄的吴徽钰相当的心虚。 但是在接下来,包括郑猛在内,众人都极默契的不再好奇他们之间的关系,讨论的话题也都很快就从过去的校园往事转移到了现今的市场行情,有时某位同学会突然请吴徽钰发表意见,吴徽钰也只得硬着头皮谦虚几句,多数还是由林泉代答。不过朱迪作为席间为数不多的女性之一,却是和男性一样侃侃而谈,说出的观点也新颖别致,叫吴徽钰听了耳目一新,不由对她生出几分好奇。 饭吃到最后时,酒也已经过了三巡,大家开始放松起来,话也开始说得随意。也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咦?金馨竹怎么没来?” 话罢,席上立即全员噤声,大家双双看向林泉,很快又把目光落在了吴徽钰的身上,吴徽钰早知同学聚会,不可避免会提到这个人,然而心里虽早就有了底,此刻仍觉得无比尴尬。 “有什么好问的?咱们哪次同学聚会,她来过啊?”席间一位短发女性说。 郑猛接话:“金馨竹不是嫁到了法国吗?人家现在在城堡里做贵妇,怎么可能还记得我们这些老同学啊!你说是不是啊老林?” 吴徽钰忍不住看向林泉,见他脸色微变,心里突突的,怕他冲动与同学脸红。 这时朱迪似笑非笑地开玩笑说:“老郑,你可别给老林出难题,人家两个不就是当年谈过一场吗?难道你还要嫉妒一辈子啊?” 大家都嬉笑开来,郑猛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刚要说话,朱迪又拿话堵他:“你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你那点小心思咱们全班都知道!你说你是不是早就觊觎金馨竹了?当年老林申请入党,是不是你利用职务之便打压他?” 郑猛好像怕朱迪似的,立即说没有,不可能的事! 朱迪也不跟他争辩,笑着说:“没有就没有呗,你脸红脖子粗干什么?你要真有那也不奇怪,当年咱班有一大半男生都喜欢金馨竹,老林那是公敌!” 郑猛笑笑,不再说话。不过话题却成功的转移到了金馨竹的身上,男同学们谈起自己当年为追金馨竹所做的傻事都觉得往事不堪回首,而作为唯一把美人追到手的林泉,却不着一词。 而吴徽钰也从他们的聊天当中了解了一些关于金馨竹的信息,其实与戴敬曾说的大差不差,但是她很快就很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那就是林泉曾与金馨竹有过一个孩子,但因为他们那时都还是学生,所以这个孩子自然就不容于人世,而金馨竹远嫁法国大概也有疗伤的原因在。 这个信息点无疑使吴徽钰惊叹,不过很奇怪的是,大家谈起这个话题时似乎都觉得没什么,就连与林泉关系很好的朱迪和戴敬都毫不顾忌的打趣,林泉偶尔附和两句,表情似笑非笑,看不出来情绪。 他们在说笑,倒是郑猛独自喝闷酒,酒越喝越急,忽然就出人意料地大哭起来。 郑猛的反常使大家吓了一跳,坐在他斜对面的戴敬忙起身绕到他身边,刚要安慰几句,忽然郑猛疯了似的把手中的杯子猛地掷到地上,随即就直指林泉,大骂起来: “他妈的林老狗,金馨竹跟了你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你竟还怪她出轨?他妈的你自己说说跟人力的张淑干的那叫什么事!可怜金馨竹连学都没上完,就跑到法国嫁给老头子了,她可怜啊!” 戴敬觑了林泉一眼,忙劝郑猛:“老郑,你马尿喝多了吧!老林和张淑已经离婚了,再说这些没意思了啊!” 郑猛“呸”了一口,骂了一句“活该”,忽然又直指吴徽钰,阴阳怪气地问:“他对你好吧?很掏心掏肺吧?” “啊?”吴徽钰突然被点了名,顿时目瞪口呆。 “老郑!”林泉忽然板着脸,冷冰冰地说:“你对我的成见太深,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另外,你对我不满可以,但请你不要把情绪转嫁给别人!” 郑猛又是一声“呸”,随即冷笑道:“够护着的啊!你真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林泉,我他妈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张虚伪的嘴脸!你不是爱演吗?我告诉你,张淑很快就要回国,你演给她看吧!” 郑猛说完,也不顾众人劝,立即拂袖而去。 席间人士均是人精,只停顿了约摸半分钟,覆又觥筹交错起来,只是再也没人提起金馨竹,也不敢再开私人玩笑,气氛很是严肃,饭也吃得索然无味。 而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吴徽钰,更是如坐针毡,不仅不敢多话,下筷也是战战兢兢,朱迪偶尔跟她讲话就附和的笑笑,机械得像个机器人似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结束,戴敬提议去唱歌,众人一拍即合,纷纷附和,轮到吴徽钰这里时,林泉主动为她找托词,吴徽钰这才松了口气。 但她没想到的是,林泉竟也没去,不仅如此,还要求吴徽钰同他轧马路,说有话要讲。吴徽钰正发愣,朱迪冷不防把她往林泉的跟前一推,随后打了个响指,然后拥着戴敬等几个同学就走了。 吴徽钰愣在原地,进退两难,这时林泉柔声说:“走吧。” 这可叫吴徽钰直犯难,一来她没那兴致,二来她目前对林泉是本能的排斥,刚刚郑猛的爆料还在脑中盘亘,怎么也不可能叫她立即恢复如常。 林泉也不逼她,领着她进包间,边走边平静地说:“知道你生气了,我道歉,但是我不解释,毕竟那些都是青春往事了。” 吴徽钰见他误会了,忙说:“没有没有,我没生气啊!我就是有些懵,没想到您会带我来参加同学会,不过您放心,我嘴巴很严的!” 林泉抬手对着她的脑门上弹了一下,嗔怪道:“什么您啊您的,不拗口啊?” 吴徽钰顿时红了脸,觉得蛮难为情的。 林泉笑道:“是朱迪非要见见你,你和戴敬也是认识的,所以我想着你应该不会觉得尴尬。不过如果我事先知道郑猛也来,就不会带你来了,郑猛这人一直没有分寸。” 吴徽钰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干笑。 也不待吴徽钰问,林泉又说:“朱迪是我家里的小表妹,也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业后就一直在英国研究莎士比亚戏剧,最近空闲,就来安市看看我。她很喜欢你!” 吴徽钰搞不懂这才刚认识,朱迪怎么就喜欢她了,不过还是礼貌地回敬:“她很活泼,也很有想法,我也很喜欢她!” 林泉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笑道:“那就好!她一向难搞,你们能相处得好我很高兴!” 吴徽钰觉得他这话说得奇怪,正要找借口开溜,忽然只听林泉说:“徽钰,我很喜欢你,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好吗?” 吴徽钰吃了一惊,他这是告白? 这时林泉忽然揽她入怀,吴徽钰条件反射性的推开,可是林泉忽然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她拥进怀里,借着酒劲吻上了她的脸颊,吴徽钰吓了一跳,刚要推开,林泉的吻已经游移到了她的耳朵上,那是她的敏感点,她的身体骤然软了。 林泉以为她已沦陷,开始了探索,好在吴徽钰足够清醒,就在林泉越来越难以自持时,她突然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他大力推开,然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吴徽钰没把林泉推开,自己反倒一个没站稳,差点给摔了。 林泉笑笑,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的耳边喃喃细语:“别躲了徽钰,做我的女人好吗?” 第116章 登门造访 吴徽钰真真切切的被吓到了,立马强行从林泉的怀里挣脱出来,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林泉耸耸肩,柔声说:“你可能一时难以接受,没关系,我们来日方长。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吴徽钰自然不肯,林泉也不强求,替她叫了车,并且亲眼看她上了车,才转身往回走。哪想车子还没驶出十米,林泉的信息就进来了,是一枝玫瑰的表情包,表达情愫干净利落,是他一贯的风格。 吴徽钰的心跳得更快了,尽管她对林泉的态度是有所预料的,但还是没想到他竟如此的热辣与迫不及待。信息吴徽钰没回,她想自己至少得表明态度。 吴徽钰怀着忐忑的心情,终于在20分钟后到了家,然而她没想到的是,魏东竟然在等她。魏东一看到她,就立即上前,吴徽钰忽然很心虚的想躲,然而无处可藏,只得硬着头皮迎上去。 吴徽钰见魏东脸色不太好,还以为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可是魏东并未提她爽约一事,而是问她:“师妹,我手机忽然坏了,下午你给我发了什么?” 吴徽钰吃了一惊,所以他这是特意过来问这个的吗? “我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有事啊?”魏东又问。 吴徽钰摇头,随意诌了个理由:“大概是因为白天太忙了,身体有些吃不消了。对了师哥,你下午去慧园菜馆了么?” “去了。” 吴徽钰顿时紧张起来,这时只听魏东又说:“不过我没看到你,就出来了。店里我也去了,颜瑶说你和林总走了,师妹,你晚上一直和林总在一起吗?” 吴徽钰暗呼不好,心想果然还是被他知道了,可又觉得奇怪,颜瑶是怎么知道的呢? “师妹?” 吴徽钰回过神,心虚地说:“对不起啊师哥,我没想瞒你,就是觉得没必要特意说。” 魏东应了一声,没再多说,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都觉得无趣,恰巧这时薛宇芳打电话过来,魏东便借口走了。 哪想魏东刚走,吴徽钰还没进小区大门,一辆黑色宝马就把林泉送到了,吴徽钰一看到他,就心虚地朝魏东消失的方向看去,确保他已经走了后,这才向林泉走过来。 林泉已经下车了,待吴徽钰走近,把手里的一个透明袋子递给她,笑着说:“我刚刚路过潮鸿记,就给你买了点桂花糕,还买了榛子酥和栗子糖,伯母和小朋友应该会喜欢。” 吴徽钰不好拂了他的心意,因此接过来,说了声感谢。林泉已然把她当做了自己人似的,宠溺地揉揉她的脑袋,笑着叫她不用客气。 吴徽钰条件反射性的后退,同时不好意思地再次道谢。 林泉也不跟她客气,笑道:“不请我上去喝杯茶?” 吴徽钰吃了一惊,随即假模假样地看手表,然后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夸张地说:“不太方便啊林总,已经很晚啦!” 林泉完全漠视,指着她的身后问:“那不是你的表妹吗?” 吴徽钰转身看去,见果然是薛琴琴,忙朝她使眼色,然而薛琴琴已经微笑着走过来了。她到了近前,先是欢快地叫了一声“林总”,随即朝吴徽钰挑了下眉。 吴徽钰顿呼不好,果然下一秒就听薛琴琴说:“姐,你怎么不请林总上去坐坐啊?” 她还不等吴徽钰回答,就极自来熟地招呼道:“走吧林总,我闺蜜给我寄了一箱灯笼果,见者有份,上去尝尝!” 没想到林泉倒真的不客气地跟着她走了,急得吴徽钰只得也立即跟上去。进了电梯,林泉问了几句程乾,话里话外都有招他入麾下的意思,薛琴琴想都没想,直接替程乾答不可能,又三言两语将壮大烧烤店事业的豪情壮志说了,林泉不以为意,也就没再说。 下了电梯,薛宇芳像是率先听到了动静,已经抱着晖晖站在门口等了,大概她之前教过晖晖,因此晖晖一见到林泉就大声地叫了一声“叔叔”。 吴徽钰抱过儿子,随即请林泉进屋,林泉前脚刚进,薛琴琴后脚就跟了进去,边走边欢快地问:“林总,你和我姐到哪一步了?” 吴徽钰不悦,立马揪住她的衣角,一个劲儿的朝她使眼色,薛琴琴一个快步,逃到离她半米处,随即扭身向她做了个鬼脸,吴徽钰气得七窍生烟,林泉和薛宇芳却被逗乐了。 薛宇芳笑着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你个泼猴!” 薛琴琴却眨巴着一双大眼,做出楚楚可怜状,抬眼看林泉,打趣他:“林总,我是不是得改口叫你姐夫啦?” 林泉眯起一双笑眼看向吴徽钰,笑道:“革命尚未成功,还得看你表姐的想法。” 薛琴琴颇豪迈地说:“谦虚谦虚!已有曙光,成功指日可待啦!诶,姐,你去哪儿?” 吴徽钰没好气地回道:“卧室!” “害羞啦!来来来,我们坐下聊!”薛琴琴边说边把林泉往沙发上让,林泉也不推辞,同时颇有分寸地拉着薛宇芳一起。 吴徽钰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几个结成了同盟,心中很不是滋味,可也没说什么,平静地进了卧室。门的隔音效果极好,即使像壁虎似的吸在墙上也听不到动静,晖晖觉得好玩,也学她扒在墙上,吴徽钰被逗乐了,抱起儿子左亲右亲,母子俩玩了好一会儿才消停,这时房门打开,薛宇芳进来了。 薛宇芳说林泉要走了,叫女儿送送,吴徽钰拿架子,赌气似的说叫薛琴琴去送好了,这时薛琴琴忽然扒着门框冒出一个头来,嬉笑道:“姐,这我可不好代劳,再说了,人家林总点名要你送。” 吴徽钰还要推辞,这时只听外头林泉扬声说:“徽钰,我先走了啊!” 薛宇芳抵抵女儿,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点,吴徽钰不禁扶额,只得依言照办。路过薛琴琴的时候,不由狠狠白了她一眼,薛琴琴倒是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搞得吴徽钰更加气闷。 不过吴徽钰还算识时务,她可不敢在林泉的面前表现出来,一见到林泉,就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变脸的速度之快不禁叫薛琴琴瞠目结舌。 接下来,与其说是送,不如说是林泉领着吴徽钰在走,两人一前一后,话也说得不多,都是林泉问吴徽钰答,问题无出其右,无非就是问她有没有生气之类,吴徽钰心里觉得烦,但面上也只得硬着头皮听。好不容易踱到了车边,林泉却交代司机先走,司机得令,立马走了。 吴徽钰看着车子扬长而去,恨不得脚上生出风火轮、立马追上去,她不晓得林泉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敢贸然问,只得静待他先开口。 林泉沉默了一小会儿,才幽幽开口:“不日张淑将要来安市,她可能会派林翰声做先遣队,我提前跟你说,你心里好有个底。” 吴徽钰闻言,心咯噔了一下,她曾听珊妮抱怨过,说林泉的儿子林翰声特别难搞,脾气古怪不说,还鬼点子一大堆,只要是被他“看上”的人,那一定是会往死里整。 所以林泉这是打预防针吗? 林泉见吴徽钰沉默,安慰她:“有我在呢,别怕。翰声虽说脾气差了点,但本质是个善良的孩子,我相信你们能相处好的。走吧,陪我走走,我们边走边说。”他说罢,率先拔步。 吴徽钰觉得有必要对林泉表明态度,因此快步跟上。哪想她刚要说话,林泉就像猜到了似的,先发制人:“徽钰,你先别急着跟我撇清关系,你也没必要拒我于千里之外,我承认,之前是我小人之心了,明天我就把魏老师调回一店,你们是校友,是师兄妹,合作起来会更愉快的。” 吴徽钰吃了一惊,“你都知道了?” 林泉点点头,平静地说:“刚刚才知道。说到底,是我不自信,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能追求你,自然还有别人也喜欢你,甭管对方多优秀,我们公平竞争好了。” 林泉话说得直白,吴徽钰有些不好意思,“林总你误会了,我和魏师哥只是朋友关系,至于您,很可能是把我当成那位故人的替身了。” 吴徽钰话罢,立即盯着林泉等他的反应,她故意把话说得苛刻一点,意欲叫他死心。然而林泉却是微微一笑,扬眉道:“我好歹也是个上市公司的老总,难道我的识人能力和理解能力还不如你?” 吴徽钰哑然,林泉拍拍她的脑袋又使劲揉了揉,笑道:“总之我只要求你一点,把心完完全全地敞开,然后快快地接纳我。徽钰,祝你事业和爱情双丰收!” 吴徽钰理理被他揉乱的头发,笑得极不自然。 第117章 骑虎难下 吴徽钰回到家,薛琴琴和薛宇芳就立马凑了上来,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搞的她更加心烦气躁。好在晖晖闹着要外婆哄睡,薛宇芳只好意犹未尽地先走,剩下了一个薛琴琴,瞪着一双极具探索意味的大眼睛,叫吴徽钰更加头大。 吴徽钰上下打量了薛琴琴几眼,极无奈地问:“你不在家养身体,跑到我家来干吗?还嫌不够热闹吗?” 薛琴琴不慌不忙地从包里掏出一只橘色的手环,递给她,“人家不是特意给你送这个来了吗?不是你说的要健身?” 吴徽钰接过手环,粗粗瞥了一眼,就把它放置一旁。没错,她之前和赵子亮刚离时是说过要去健身,可她现在哪还有这个心思啊? 薛琴琴对她的烦闷了然于心,也不揭穿,只笑嘻嘻地说:“换做是我,我也烦。两个都是大帅哥,两个都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优质男,真的好难选啊!” “瞎说八道!” 吴徽钰倏地红了脸,伸手去拍她的头顶,被薛琴琴给躲了过去,薛琴琴朝她吐了吐舌头,欢快地说:“老姐,其实林总没来之前,我和魏师哥聊了一会儿了,我喊他上来坐坐,他硬是要在小区门口等你,我还真怕你们几个碰到了尴尬!” 吴徽钰吃了一惊,“魏师哥早就来了?” 薛琴琴点点头,“我来的时候他也刚到,说是要接你去吃饭,中间他消失了一会儿,不过后来又回来了,就一直坐在花坛边抽烟。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啦?” 吴徽钰有些难为情,更加觉得后悔,刚要说话,薛琴琴就指着她说:“果然还是有事!老姐,你考察可以,但绝不能脚踏两只船啊!这可是道德……” 吴徽钰见她越说越没边,沉声打断她:“越说越离谱了,我和他们谁都没关系!” 薛琴琴撇撇嘴,“谁信呐!要是没关系,怎么林泉屁颠屁颠地跑到咱家来?他的身家起码上亿诶,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他只要随便勾勾手指头,就有一大帮美女拥上去吧?可是人家唯独对你用心思,还不是因为喜欢你啊!” “再说魏师哥,多好多潇洒的一个人啊,看看都被你折磨成什么样子了?1米8几的大高个子,缩成一个小老头似的坐花坛边抽烟,看那烟雾缭绕的,还不是为情所困啊!我可听说林泉临时将他调离你的身边,啧啧啧,这是喝了多少年的老陈醋了啊!” 吴徽钰被薛琴琴夸张的语调和滑稽的比喻逗笑了,薛琴琴得意起来,继续滔滔不绝:“老姐,不是我埋汰你啊,咱们是一家人,所以说话不必尽拣好听的讲。你毕竟离过一次婚,又带着个儿子,能找到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你走运了,所以你就抓住机会吧!男人对女人的征服欲和新鲜感都是有期限的,女人也有保质期,你要是错过了,哭都来不及!” 吴徽钰对此不以为然,不高兴地说:“你不是一向自诩是新女性吗?怎么现在说的话像老太太的裹脚布了?” 薛琴琴眉一扬,争辩道:“我这是为你好!我都听大姨说了,你不就是因为刚离没多久才不想找的吗?醒醒吧老姐!你为谁守身如玉呢?别说你在上段婚姻里消耗掉了多少,哪怕你不计算得失,那你的下辈子也不能就这么着了吧!我再给你透露个消息啊,晖晖他爸可一直在相亲呢!” 吴徽钰淡淡地“哦”了一声,她对此并不惊讶。毕竟只要有孟艳的地方,发生什么事都不足为奇,但是再婚这事她暂时也的确不想考虑,因此转移话题说:“对了,你那个朋友的老公还来不来我这边上班?” 薛琴琴想了想,说:“你是说秦美芬啊?我一直关注着呢,他们前段时间说是去瑞士滑雪,估摸着应该回来了,我这两天跟她联系一下吧。不过要是进人,应该要和林泉打个招呼吧?” 吴徽钰一想也是,因此说:“那还是别了,让他另谋高就吧,我可不想多生事端。” 薛琴琴立即持反对意见:“这怎么能叫事端呢?要我说,正好借此机会测试他对你的真心,你就说乔俊是你的亲戚,看他收不收。最好你再多诌几个七大姑八大姨的琐事找他帮忙,如果他不觉得烦,那他以后对你和晖晖铁定有耐心!” 吴徽钰不禁皱眉,“你当他能管理这么大的一个公司,会在乎这些吗?” 薛琴琴冲她眨眨眼,“实践出真知嘛!” 然而,吴徽钰被她这么一说,还真没了底。 次日,薛琴琴果真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乔俊已经准备就绪,就等上班了,并且薛琴琴特意强调,他已经婉拒了一家私立医院的邀请。也就是说,此事只准成功,不准失败,不成功,便成仁。 这就让吴徽钰很被动了。其实她当初萌生创业想法,乔俊本来是薛琴琴请来应急的,哪想现在竟成了这个局面,吴徽钰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给林泉打电话。 林泉接到她的电话,起初很高兴,可当听她说要把家里的一个亲戚招到店里工作的时候,他立即变了态度,言明优康宝贝不养闲人,要想进去,须得他亲自考核过关才行。林泉冷淡的态度吓得吴徽钰哪敢再说乔俊提的薪资待遇,胡乱说了几句,就忙不迭挂了电话。 哪想吴徽钰这头刚挂掉电话,那头乔俊的电话就进来了。乔俊在大医院待惯了,养成了眼高于顶的个性,电话刚接通,短短寒暄后,立即直奔主题。他还不待吴徽钰开口,便把话呼啦全倒了出来,搞的吴徽钰相当被动。 乔俊说的时候,吴徽钰一直在想怎么把林泉的要求告诉他,可乔俊一语说完,却说自己已在店内等候,吴徽钰只好把话咽了回去,打算见面再谈。 巧的是,等她到了优康宝贝,魏东也到了,两人面对面打了个招呼,却又心怀鬼胎地擦肩而过。乔俊一看到吴徽钰到,就立即迎了上来,还算给她面子,叫了一声“吴总”。 “是乔医生吧?”吴徽钰心不在焉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乔俊摆摆手,笑道:“我入乡随俗,以后就叫我乔老师吧。” 吴徽钰只得干笑着应了一声,暗暗打量了他几眼,见他他生得相貌堂堂,整个人透着学院派专业的气息,又是正规军出身,心想他也未必就过不了林泉那关,因此打算先把林泉要考核的事告诉他,好让他有个准备。 趁店里不忙,吴徽钰把乔俊叫到里间,化繁为简地把事情大致说了,乔俊先是有些懵,反应过来就有些不高兴了,扯着嗓子大说特说自己在医院时的丰功伟绩,虽不至于炫耀,但绝对是在叫嚣。其气焰之大,使吴徽钰一度想要说出叫他走人的话。 其他人听到动静,还以为他们在吵架,不过大家都很识时务,谁都不敢上前。过了一会儿,还是魏东推门进来,乔俊大概之前对他有所耳闻,因此对他还算尊重,叫了一声“魏老师”后,丝毫不给吴徽钰面子地拂袖而去。 吴徽钰本来就不悦,看到魏东时忽然觉得特别委屈,看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刚要走,魏东就说:“其实你完全可以强势点,毕竟你是这个店的店长,也负责整个优康宝贝的运营,林总放权给你,肯定不希望你受委屈。” 不知怎的,吴徽钰总觉得魏东话里话外酸味明显,另外她又不想提到林泉,因此只淡淡地应了一声,就要出去。 魏东拉住她,略气促地说:“你要是不高兴看到我,我可以申请去别的店,或者我离开优康宝贝也行。” 吴徽钰顿时气闷,心想他说的这叫什么话?是看她好欺负,所以人人都对她这么步步紧逼吗?她抬眼看了魏东一眼,见他眉头紧锁,脸上没有一点笑模样,更加生气了。 “随便你。” 吴徽钰淡淡地撂下这句话,旋风似的夺门而出。 夹板气毕竟难受,整整一个上午,吴徽钰都提不起精神,好在她只负责坐镇,而推拿和艾灸都有专业人士上手,因此还不至于出乱子。 不过乔俊倒当真叫她意外,他到底是多年的专业儿科医生,是一把哄孩子的好手,来时还大哭大闹的孩子到了他的手里竟都乖巧得很,以至于家长问明来路,都围在他那儿看诊,粗粗看去,好像他与魏东在摆擂台似的,而寡众明显。 到了晌午,乔俊很自来熟地请大家吃饭,这些店员全都是在林泉的高标准严要求的管理之下出来的,个个都是人精,在没看清形势之前,谁都不敢应。不过乔俊最终还是生拉硬拽地把魏东和吴徽钰拉走了。 第118章 是有些懦弱 三人就近去了马路对面的东北菜馆,点过菜后,乔俊开始吐槽林泉,不过当魏东告知他林泉同时也是美欣的老总后,他立即变了态度,讪讪一笑后,话题也就自然而然地转到了他曾经的丰功伟绩上。 乔俊喋喋不休,而吴徽钰和魏东两个各有心事,都心不在焉地听。好不容易把一顿饭混了过去,偏偏这时林泉又打了视频电话来,吴徽钰自然拒接,可他锲而不舍,接连打了两个,她只好顶着席上二人探寻的目光出去了。 然而等吴徽钰到了外面,林泉的电话已经挂了,这时赵子亮的电话进来了,说是这周他爸赵宗阳过生日,所以要来带晖晖一起。吴徽钰对前公公没意见,赵子亮的请求也不越轨,因此也就答应了。 然而吴徽钰刚要挂电话,赵子亮就支支吾吾地说:“那个,他奶奶想孙子了,想跟你申请一下带孩子过来住几天。行吗?” “不行!”吴徽钰想都没想,当即拒绝。 赵子亮似乎并不意外,平静地说:“那行吧,那后天我直接去早教中心接晖晖。” 吴徽钰应了一声,就挂了电话。两秒后,林泉再次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吴徽钰接了,哪想对面的人竟是毛毛! 毛毛留了长发,穿着一件娃娃领的白色上衣,看上去很是温柔大气。不过她说出来的话可不温柔,扯着嗓门大喊道:“徽钰姐,你怎么现在才接电话啊?磨蹭什么呐!” 吴徽钰再见毛毛很高兴,刚要寒暄,镜头里就出现了林泉,她只好先恭敬地叫了一声“林总”。 林泉还没答话,就见毛毛噗嗤笑了出来,“你们两个怎么这么生分啊?平时也是这样?” 林泉笑着说:“你徽钰姐比较正经。” 毛毛故意夸张的“咦”了一声,笑道:“正经吗?我怎么没发现啊?不是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吗?徽钰姐现在应该到了如虎似狼的时候了吧?” 毛毛语出惊人,吴徽钰立马红了脸,林泉也倍感尴尬,故意板起脸教训她:“你小小年纪,这些都是跟谁学的?” 毛毛颇无奈地耸耸肩,“我小妈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不过这句话是我从林翰声那儿听来的。怎么啦?我觉得形容得很贴切啊!林叔,你好歹也是留过学的,怎么这样保守?是近墨者黑吗?” 吴徽钰立马问:“谁是墨?” 林泉也严肃起来,叫她别瞎说。毛毛做了个鬼脸,欢快地说:“好啦,你们大人就是爱上纲上线,好没趣!徽钰姐,我微信号发你手机上了,你待会儿加我,我有悄悄话要跟你说!” 吴徽钰觉得奇怪,“要这么复杂吗?你直接加我不就得了。” 毛毛撇撇嘴,“要么说你保守呢,你添加方式设置了限制,我加不进去。” 吴徽钰心生疑虑,等挂了电话,打开微信一看,见果然如毛毛所说,只有扫二维码可以添加她,不仅如此,搜索方式也全都关闭。也就是说,别人要想找到她,只能通过扫二维码这一种方式,而这无疑断绝了她与外界可能的一切联系。 吴徽钰不记得自己曾这样设置过,她不是这样保守的人。难道是谁拿了她的手机偷偷动的手脚? 吴徽钰左思右想,觉得赵子亮的可能性最大。她的手机密码是晖晖的生日,这赵子亮是知道的,微信因为常登,所以设置了免密登录,那么只要赵子亮有这个心,要想动手脚是相当容易的。 至于这样做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他那可笑的占有欲吧。吴徽钰想到这里,不禁觉得好笑,忽然又想起来什么,点开林泉的名片一看,果然在“朋友权限”那一栏选择的是“不让他看我”,魏东那儿倒是没这样设置,大概赵子亮还没来得及行动吧。 吴徽钰后知后觉,越想越气,立即给赵子亮打电话质问,可没想到接电话的却是个女人,那人一上来就语气很冲地说:“你找亮子?他不在!” 吴徽钰想起之前薛琴琴说过赵子亮正在相亲,心中了然,二话不说就挂了电话。可是很快对方就回拨过来,响了好久吴徽钰才接,没想到那头却传来孟艳的声音。 孟艳干咳了一声,冷淡地说:“小吴啊,没什么事请你不要给亮子打电话,他以后都不太方便。我这么说,你懂吧?” 她说罢,也不待吴徽钰回答,先行挂了电话。吴徽钰顿觉气闷,想通了又不由庆幸,好在已经离了婚,不然恐怕迟早要被气死。 吴徽钰把手机揣回口袋,待平复了心情后,这才闷闷不乐地回到包间。包间内乔俊正与魏东聊得开心,见她推门进来,立马给她让位,同时说:“吴总,我们刚刚在聊一个有趣的话题,你家小朋友都有按时做儿保吧?” 吴徽钰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乔俊笑道:“现在的家长都喜欢小题大做,明明孩子没啥问题,偏偏都能幻想出问题,你带孩子去体检的时候应该也遇到过吧?曾经有个家长带着孩子来做满月体检,其实孩子小爱流口水脸颊容易长湿疹是很正常的事,勤涂保湿霜就能解决,可家长偏偏要医生开点激素药膏,说是那样好得快。你说,这不是催熟吗?” 吴徽钰虽没心情和他谈天,可面子上总要顾的,因此附和道:“家长爱孩子,这也情有可原。” 乔俊忽然激动起来,“是啊,所以母婴行业的生意最好做,林总大概也是因为这个所以才创办了优康宝贝,而我们作为他的直接门面,我在想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吴徽钰有些心虚,忍不住朝魏东看去,见他一脸的淡定,心中不免生气。她正感到为难之际,乔俊又主动说:“当然了,即使我再有主人翁意识,也得林总先认可我才行。吴总你也不必问难,我这人还算有自知之明。” 他这么一说,倒叫吴徽钰不好意思了,刚要客气两句,就听魏东说:“既然乔医生都这么说了,那么吴总你也不必为难了,毕竟咱们都是给林总打工的,一切还是需要他来定夺。” 乔俊猛地一拍桌子,激动地说:“要么就说魏老师是行业翘楚呢,看来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成翘楚的!” 乔俊拍马屁的意味明显,但偏偏魏东并不吃这一套,他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就在这时,店里员工忽然打电话过来,说是有客人,他们便不再逗留,迅速回去了。 还没进店,吴徽钰远远的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的心咯噔了一下,转身想走,可那人已经转身看到她了。魏东见她有异,轻声问她怎么了,吴徽钰一时不知该怎么说,苏慕明却已经迎上来了。 乔俊一看到苏慕明,表现出相当热情的迎客态度,再加上苏慕明本就是个美女,因此更加殷勤。可苏慕明压根不看他一眼,倒是对魏东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她上下打量了魏东几眼,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吴徽钰一眼,随即了然一笑。 吴徽钰被她这笑搞得心虚,好像真觉得自己和魏东有什么似的,魏东倒是站如一棵松,丝毫不露怯地任由她打量,这让吴徽钰多少有些感动。 再多的话好像在这一来一去的眼神中都说尽了,苏慕明忽然莞尔一笑,极尽嘲笑意味地说:“吴姐,看来你也不是什么好货嘛!” 她话音刚落,只听“啪”的一声,魏东的巴掌已经如闪电似的落到了苏慕明的脸上。吴徽钰吃了一惊,苏慕明显然也被吓到了,反应过来立马扬手要还回去,可魏东已经拉着吴徽钰的手往店里走去。 店员后知后觉,眼睛睁得老大看这出好戏,魏东路过她们的时候,冷冰冰地吩咐说:“都愣着干什么,还不给赶出去!” 店员得令,合上下巴,立马去轰意欲叫嚣的苏慕明,苏慕明不走,其中相当泼辣的一个随手抄起拖把就往她的脚边横扫,苏慕明哪见过这阵仗,忙不迭地往外蹦,最终实在没办法,才恨恨走了。 而此刻里间,吴徽钰和魏东正相对而坐,但相顾无言。 第119章 夫妻店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何况这里有十个女店员。闲言碎语开始在下午不忙的时候流传,起初大家是通过眼神交流,但很快就有人咬耳朵,有一句半句被吴徽钰听了去,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和魏东在她们眼中已是暧昧不清的一对了。 吴徽钰积攒了一天的怒气本就没地方发,这下正好借此机会好好发了一通雷霆之怒,一来泄愤,二来立威,十个女店员悉数站成两排,纷纷垂首受了她好一番教训。 吴徽钰教训完后,魏东的教学课无缝连接地予以开展,不过他先是点名表扬了今天表现好的人,并且自掏腰包请喝奶茶。被表扬的人沾沾自喜,未被点到名的人还没来得及失望,就听吴徽钰说:“大家都是这个行业的新手,但是只要有颗超越自我、为公司做贡献的心,人人都可以成为咱们店的活招牌,所以明天的早餐我请!” 众人闻言,“哗啦”一声欢呼起来,这时乔俊故作无奈地说:“那看来后天的午餐得我请了!” “乔医生,那你可要破费啦,我们可都特别能吃!”其中一个胆大的员工开玩笑道。 其余人纷纷附和,乔俊故作惊慌状,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大家好像都被乔俊打通了任督二脉,在接下来的复盘环节里,每个人都表现得相当活跃,就连吴徽钰和魏东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 不过吴徽钰在魏东面前还是有些心虚,另外他今天给苏慕明的那一个巴掌也的确叫她意外,然而魏东始终没有好奇问过一句,他的淡定在吴徽钰看来似乎已到了冷漠的程度。 吴徽钰为此感到委屈,心想难道他就没有一点在乎自己吗? 吴徽钰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想着想着就不由得笑自己自作多情,人家本来也没有说过一句“喜欢”,从头到尾不都是她自己在揣测吗?这么一想,吴徽钰顿时生出极大的挫败感来。 而大概只有运动才能治愈受伤的心灵了吧?因此,吴徽钰晚上把晖晖哄睡后,就拿着薛琴琴给的手环去了健身房。她在健身房溜了一圈后,最终选定了单车项目,跟随着强劲的动感音乐和前头教练打了鸡血似的示范,她硬是咬牙蹬了整整一节课的单车。 一节课整整一个小时,吴徽钰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音乐节点和做动作上,长久不运动的她累得气喘吁吁。然而,那些杂念是被抛之脑后了,身体上的痛楚却随之而来。先是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刚走没两步就差点跪下来、走路和上下楼梯都极其困难,然后当晚就开始出现乳酸堆积后的反应,腰以下疼痛剧烈不说,甚至连上下床都困难,睡觉更是要趴着才能减轻痛苦,几乎已经到了生活不能自理的程度。 吴徽钰为此苦不堪言,打算请几天假在家休息,思考再三后还是决定给魏东去个电话。她支支吾吾地把缘由大致跟魏东说了,魏东没说答应但也没说不答应,吴徽钰正犯嘀咕呢,就听门铃响了。 吴徽钰本能地喊老妈去开门,可薛宇芳正在厨房煎蛋饺,油烟机开得轰轰响,厨房门又关着,哪里能听到?吴徽钰只好忍着剧痛自己去开。 门开了,吴徽钰吃了一惊,她没想到来人会是魏东。魏东一手夹着滑板,一手拎着一个硕大的纸袋,不解释,也不寒暄,直接就要进去。 吴徽钰只好把他让进来,进了屋,魏东才把纸袋子打开,同时说:“你今天不是要给大家带早饭吗?我帮你买了!不过我不太好拿,所以来蹭你车,不介意吧?” 吴徽钰颇感意外,朝纸袋里看去,见里面果然是一份一份包装好的早饭,看那样子确有十来份。她心里一热,可是仍要推辞几句,哪想魏东却说:“我帮你买早饭,你送我上班,这也算是有来有往嘛!” 吴徽钰不再多说,不过总觉得他这话逻辑有问题,然而也不愿多想,便叫他随便坐,自己则还是以最舒服的姿势坐着。 魏东见她走路身体都要拧成个麻花了,关切地说:“我看得有几天恢复呢!要不待会儿还是我开车吧?” 吴徽钰哑然,没料到魏东会这样说,她还以为他要叫她在家休息几天呢! 魏东狡黠地笑笑,走上前敲敲她的腿,轻声说:“店里少了你可不行!再说你要是不在,我和谁去唱双簧啊?” 吴徽钰想起昨晚和魏东唱的那出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魏东也笑,“大家不是都说我们狼狈为奸是一对么?我看咱俩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吴徽钰倏地红了脸,魏东也自觉自己这话说得暧昧,立即噤声。两人正尴尬的时候,薛宇芳恰在这时出了厨房,她看到魏东,先是吓了一跳,再看女儿和他双双神色有异,心中顿时了然。 “是徽钰的朋友吧?还没吃早饭呢吧?快来坐下一起吃!”薛宇芳笑着招呼魏东道。 吴徽钰只得介绍道:“妈,这是我高中的学长魏东。魏师哥,这是我妈妈。” 薛宇芳的眼里立马露出光芒来,笑着说:“原来是高中校友啊,那你们知根知底啊!小魏,你今年多大啦?结婚了吗?父母是做什么的?” “妈!”吴徽钰眼看老妈越问越离谱,慌忙叫停。 薛宇芳相当识时务地狂点头,随即道:“那什么,先吃饭吧!小魏,尝尝阿姨做的蛋饺,味道不输外面的店!” “哎!”魏东欢快地应了一声,立即就要上去帮忙,却被薛宇芳强行按下了,“你坐!和徽钰再聊会儿!” 吴徽钰对魏东报以无奈的一笑,颇难为情地说:“我妈这……嗨,不好意思啊!” 魏东不以为意地笑笑,“阿姨挺可爱的。” 吴徽钰不好意思地笑笑,转移话题:“既然早饭你已经买了,那我们就先去店里吧?她们应该也已经到了。” 还不待魏东回答,吴徽钰率先通知薛宇芳:“妈,店里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啊!” “这就要走了?不吃饭了?我这都做好啦!”薛宇芳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你不吃不要紧,可小魏不是也还没吃呢吗?” “他吃过了!”吴徽钰抢答。 魏东只好应和道:“是啊阿姨,我好像……吃过了。” “什么叫好……” 薛宇芳话还没说完,吴徽钰已经拉着魏东撤了。 路上,魏东开车,吴徽钰则愁眉苦脸地坐在副驾驶,盯着自己快要散架的双腿发愣,同时唉声叹气地说:“师哥,我看我还是回家躺着吧,店里你帮我盯着就行。” 魏东斜睨了她一眼,故意跟她开玩笑:“你不怕林总查岗啊?” 吴徽钰却当真了,无奈地说:“才开业我就缺席是不太好,可是没办法啊,你没看我刚刚连上个车都疼得龇牙咧嘴的?我这样行动不便只怕会拖后腿吧!” “拖谁的后腿?林总的?你就这么在乎他?” 吴徽钰没听出来他话里有话,仍旧沉浸在腿疼的痛苦里。其实她此刻在想的是,在店里如果要去洗手间怎么办?总不能像在家里请老妈帮忙那样再请魏东帮忙吧?总之,别的不说,去洗手间就是个大问题。 她正想着,魏东忽然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别多想了,有我在你还怕什么?” 吴徽钰吃了一惊,也吓了一跳,手背上传来来自魏东手心的温度,忽然觉得心里一暖,想反握住又不敢,只好做贼心虚似的目视前方,一瞬间好像忘记了疼痛,身体僵住了似的坐得笔直。 罪魁祸首者魏东却悠闲地吹起了小曲,叫窘迫至极的吴徽钰抓耳挠腮般的恨。 到了店里,大家看他们是一道来,中午吃饭又是在一块吃,上下班也是并肩而行,言行举止又与往日有说不出的不同,再加上乔俊明里暗里的试探,这些种种迹象很快就坐实了他们之前的猜测,这些猜测很快就被人报告给了林泉。 报告者用了一个杀伤力极大的比喻来形容他们,那就是开夫妻店,而这无疑触犯到了林泉的权威。林泉火速从澳洲飞回安市,然而却在落地后出了车祸,车子被撞坏了前脸,好在人并没有大碍,但因为林泉有高血压,所以还是住进了医院休养。 第120章 心里话 林泉住进医院的当天,吴徽钰就得到了消息,是在新闻上看到的,他毕竟是个名人,一举一动都在媒体的监控范围内。 吴徽钰马上给琳达打电话确认,挂了电话就往医院赶,路上她给魏东打电话,打算邀他一起,可魏东那头说话却支支吾吾的,依稀还有女人的声音,吴徽钰正要问,魏东含糊了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吴徽钰对此本来也没当回事,哪想当她就快要到医院的时候,却忽然接到了薛琴琴的电话。吴徽钰点开接了,那头立即传来薛琴琴兴奋的声音。 “老姐你在哪儿?我不管你在哪儿,快到新天地三楼的星巴克来!” 吴徽钰不禁皱眉,“薛琴琴,你又去逛街了是吧?刚小产就乱跑,你就作吧!” 薛琴琴急道:“这不是重点啊老姐!你猜我看到谁了?魏师哥!你猜他和谁在一起?他竟然跟他前妻在一起诶!老姐,你们不是在谈恋爱么?他这算不算背叛?要我先去帮你抓奸吗?” 吴徽钰听闻魏东正和汤雯在一起顿时就不高兴了,再想到他刚刚支支吾吾的态度,心里更加五味杂陈。可她硬是嘴硬:“你不要瞎说,我和他没在谈恋爱。” 薛琴琴不相信,“你又骗我,我都听大姨说了,你们这两天都是一块上班!” 吴徽钰有些不耐烦,“我腿伤了,他来帮我开车而已。” 薛琴琴撇撇嘴,“你俩到底在搞什么啊?一个个的都闷骚个不行!我不管了,反正我已经告诉你了,来不来随你便吧。”她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吴徽钰本来心情好好的,这下忽然平添了许多闷气,更是失了去看望林泉的兴致。可偏偏已经跟琳达说过了,想必这会儿林泉正在等她呢,因此只好硬着头皮执行原计划。 好在她没有临时改主意,因为当她停好车子,却发现林泉正由琳达推着在电梯入口处等着她呢,在他的旁边还有一把轮椅,由一名护工推着,很显然是为她准备的。 吴徽钰被眼前的阵仗吓到了,就在她犹豫该不该上前时,林泉手臂一抬,吩咐护工推着轮椅过来迎接她,他同时吩咐琳达推着他一同上前。吴徽钰本想过去迎接,奈何实在迈不开腿,只好呆呆傻傻地杵在原地,然后在林泉的灼灼目光下坐上了轮椅车。 路上,琳达和护工像是有意训练过似的,步调表现出神奇的一致,这使吴徽钰和林泉也是并排而行。林泉看上去很兴奋,一直给吴徽钰讲前几天在澳洲看的话剧,吴徽钰心思不定,因此只是附和两句,间或问两句毛毛的近况,就这样到了病房。 进了病房,林泉屏退左右后,立即变了脸色,吴徽钰本以为他要开罪,却听他急火火地说道:“徽钰,我得了绝症,医生说治不好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 然而林泉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指着自己打上了石膏的右腿说:“现在是伤上加伤,大概没有几天好活了。徽钰,我要是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吴徽钰忙叫他不要瞎说,可林泉偏偏追问答案,吴徽钰只好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摇头,难以置信地说:“林总,你不要……” “还叫我林总?”林泉打断她。 吴徽钰万般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极别扭地、小声地叫了一声“阿泉”。叫完觉得自己浑身过电似的麻,脸也红了大片。 林泉满意地点点头,柔声道:“有你这句,哪怕叫我现在拔筋抽骨也愿意!” 吴徽钰不禁皱眉,“你别瞎说!林……总之不管什么病,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好医生又那么多,不信就治不好!” “你关心我啊?”林泉支着下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吴徽钰觉得难为情,躲开他的目光,同时一本正经地说:“我们优康宝贝全体员工都关心您,都希望您早日康复!” “也包括魏老师?” 吴徽钰的心咯噔了一下,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林泉的眼神比刚刚还要精明锐利。他兀自笑笑,“我可听说优康宝贝已经成了你们的夫妻店了,徽钰,这不是真的吧?” 吴徽钰立即答道:“这是造谣!” “造谣也要有根据,空口白牙我也是不信的。徽钰啊,你和魏老师是青梅竹马,关系好点无可厚非,但毕竟男女有别,你现在又跟我在交往,总不能叫别人看了我的笑话。” 吴徽钰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她觉得奇怪,心想他们什么时候在交往了?再说了她和魏东以前认都不认识,怎么就青梅竹马了? 她正要争辩,林泉的断章取义却仍在继续,“那些乱嚼舌根的人我自会处治,但是源头也必须要断绝,尤其咱俩现在是一体的,所以徽钰,我还是要把魏老师调离,你没意见吧?” “我有意见!”吴徽钰心一横,毫不犹豫地说。 林泉半点不惊讶似的,抬起眼眸幽幽地看着她,静待她的下文。吴徽钰忽然觉得特别委屈,但也毫不客气地说:“林总,我从来没有答应过您,也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您,您如果因为我而对付魏东,那对他不公平,也是对优康宝贝不负责任!” 吴徽钰一口气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觉得特别的畅快,完全没意识到林泉的脸色渐渐变得尴尬。不过林泉很快就恢复如常,他耸耸肩,兀自笑道:“很好!你这么坦诚我很高兴,你现在接受不了我不怪你,要适应一段关系的转变是需要点时间的。” “不是的林总,不是转变关系,是我不喜欢你。”吴徽钰执拗起来。 林泉也不怒,只是平静地说:“这件事我们暂时不谈,现在我还有其他事。你那个亲戚现在已经在店里了吗?” 吴徽钰意识到他说的是乔俊,点了点头。正犹豫着要不要坦白乔俊的身份和招他进优康宝贝的原因时,只听林泉说:“你现在叫他过来。” 吴徽钰心一紧,犹豫着问:“考核?” 林泉笑而不语,吴徽钰因为刚刚的冒失而心虚不已,也不敢再问,便当着他的面给乔俊打电话。奇怪的是,乔俊好像就在等着这通电话似的,丝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 乔俊来得速度极快,见到林泉时很恭敬地叫了一声林总,转脸又十分给吴徽钰面子的叫了一声“吴总”,吴徽钰应了一声,觉得乔俊好像与平常有些不同,可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 考核是避开吴徽钰进行的,不过也只有短短五分钟时间,乔俊就出来了,吴徽钰见他一脸的春风得意,心想大概很顺利,还没来得及恭喜他,里头林泉就叫她进去。 林泉并不提刚刚的事,只是叫吴徽钰坐下,然后给了她一本书,吴徽钰正不明所以,这时林泉说:“你声音好听,读给我听。” 吴徽钰一愣,不大高兴地想,他这是在搞什么啊?学偶像剧里的霸道总裁吗? 林泉见她不动,轻声笑道:“咱俩现在都行动不便,不如你就在这里陪我吧,中午一起吃饭,下午毛毛就到了。” 吴徽钰虽吃惊,但想不出毛毛来和她留在这里有什么关系,因此执意要回去,林泉也不强求,就要喊护工,这时有人推门进来了,吴徽钰扭头一看,见是朱迪,便要起身迎接。 “你别动!”朱迪说着,快步上前按住吴徽钰,同时朝林泉狡黠一笑。 这笑被吴徽钰看到了,她顿觉不自在,又说要走,这时戴敬和几个林泉的老同学都进来了,这些人都很给吴徽钰面子,都礼貌恭敬地叫了她一声“吴总”,只有戴敬称呼她“弟妹”,其他人夸张地“哦”了一声,随即都改了称呼,要么称她“弟妹”,要么称她“嫂子”,窘得吴徽钰更加暗怪林泉。 林泉倒跟没事人似的,与老同学们打趣了一阵后,就吩咐朱迪带大家去吃饭,朱迪偏偏要把吴徽钰拉上一起。吴徽钰有她自己的小九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第121章 初恋 等离开了林泉的视线,吴徽钰就借口说有事,随即就要走。可朱迪却扬了扬手机,颇为难地说:“不行啊徽钰姐,你看我哥刚给我发信息,特意交代我吃完饭再把你带回来,他最近暴躁得像头老虎,我可不敢违逆他。”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一旁的戴敬跟她开玩笑。 朱迪白了他一眼,嘟囔道:“我又不傻,干吗往枪口上撞?” 吴徽钰眼眸一转,笑着打哈哈:“没事没事,我待会儿跟他解释一下就好,不会让你为难的。” 朱迪是真觉得为难,立即说:“你是不知道啊徽钰姐,别看我哥表面上温文尔雅的,要是发起脾气来那可是很凶的。我可听说他这次出车祸就是因为把司机骂了一顿,那司机大概被吓蒙了,这才方向盘打滑,险些酿成大祸。” 戴敬乐起来,“究竟是谁把老林气成这个样子啦?”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接话道:“能气到他的不是女人就是工作,你们猜是哪一个?” 朱迪不置可否地笑起来,“你还真猜对了,听说是博优的两个员工谈恋爱,被人举报说是开夫妻店,把我哥给气得要死。不过我想那两个人的职位应该不低,不然也很难气到他。” 吴徽钰听到“夫妻店”三个字,心咯噔了一下,故作镇定地问:“不会是搞错了吧?公司内部员工之间禁止谈恋爱,这在美欣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博优应该也适用吧?还真有人顶风作案?” “哈哈,哈哈!”朱迪乐起来,向吴徽钰竖起了大拇指,赞道:“徽钰姐,你这比喻真有趣啊!” 吴徽钰不好意思地笑笑,愣是没敢说出实情。 戴敬轻笑道:“做这种规定不是扼杀人性吗?老林这心态是不是不正常?” “大概是因为当年被郑猛搞怕到了吧。”刚刚那个戴眼镜的男人戏谑道。 戴敬摇摇头,尽管时隔多年,仍不禁为林泉惋惜,“当年郑猛是做得过分了,大家都是同窗,何必呢?要不是他举报,恐怕现在林泉还跟那位在一起呢,那孩子要是不打,恐怕现在也该成家了。” “是啊!”戴眼镜的男人点点头,也是不甚惋惜,“可谁又能想到老林最后会另娶他人?果真是造化弄人!当年他和郑猛好得穿一条裤子,哪想却被他背叛,所以他这才规定禁止员工来往过密吧?可是这男女交往又得单论了。吴总,当年你在美欣有没有见过他棒打鸳鸯?” 吴徽钰此刻一门心思全在“夫妻店”三个字上,哪里听得进去别的,因此只是笑笑,并未多言。 倒是戴敬朝他挤挤眼,意有所指:“老六你是不是傻?老林这规定自然是约束别人的,你真当他这么纯真正直?” 这个叫老六的眼镜男嘿嘿一笑,不再多言。 说话间,他们已来到位于医院斜对面的一家淮扬菜馆,也就是吃顿便饭,因此只点了几样特色菜。店里人多,上菜要有些时间,吴徽钰琢磨来琢磨去,还是决定趁此机会问问朱迪有关“夫妻店”的事。 吴徽钰把朱迪拉到外面,直接开门见山问她,朱迪以为她是感兴趣,因此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末了她还调皮地补充了一句:“当然啦,这个规定对你和我哥不适用!” 吴徽钰没心情跟她开玩笑,因为她将朱迪给的信息套用在自己身上,忽然惊讶地发现那个举报者竟是乔俊。或者确切地说,乔俊是林泉一早就安排好的眼线,目的就是用来瓮中捉鳖,她和魏东就是那只鳖。 想明白了这一点,吴徽钰不禁怒火中烧,沉声说先走,朱迪见她脸色铁青,以为她是身体不适,也就没强求。不过她却补充了一句:“姐,不如我送你回去吧?” 吴徽钰想都没想就婉拒了,可是朱迪似乎很慌张地又说:“那徽钰姐你就直接回去好了,千万别去找我哥啊!” 吴徽钰虽觉得奇怪,不过还是应了一声,然而走到半道,气不过的她还是决定去找林泉问个究竟。哪想到了病房外,吴徽钰却看到林泉正与一个打扮颇为时尚的中年女人相对而坐,从她的这个角度看,正好可以看到女人的脸,是张历尽岁月沧桑仍然不败的美人的脸。 女人神色淡然,不时低眉浅笑,林泉也忽而仰身,忽而俯首,看来两人是在聊着什么开心的事。吴徽钰想着还是不要打断,这时却见女人忽然抬头,朝她这边指指,吴徽钰刚要躲闪,林泉已经看到她了。 吴徽钰进退不得,只得推门进去,觉得尴尬,只好干巴巴地站着。女人好似早知她的来路似的,笑着问林泉:“这位就是徽钰吧?” 吴徽钰吃了一惊,林泉微笑着介绍:“徽钰,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金馨竹,她刚从法国回来。” 吴徽钰又是一惊,忍不住朝这位大名鼎鼎的校花金馨竹看去,心想果真是岁月不败美人,美人即使老了也还是好看的。另外又想,自己和她哪有一丝相似之处?也不知道林泉到底看上了她哪一点? 吴徽钰与金馨竹握了手,双双坐下来,金馨竹见她坐的姿势奇怪,问明原因后莞尔一笑,把自己过度锻炼后快速恢复的秘诀传授给她。金馨竹的个性爽朗大方,吴徽钰很快就放下心防,开始打从心底里喜欢上了她。 林泉对此很高兴,一直在旁微笑着听她们的交谈,也不插话。没过多久,朱迪他们回来了,看到眼前一幕都吃了一惊,戴敬嘴快,叫了一声“哎呀”,随即开玩笑说:“呦呵,大会师了嘛!”金馨竹没什么异样,倒是吴徽钰颇觉得难为情。 不过她正好趁此机会说要走,这次林泉没有强留,但他却用眼神示意朱迪去送送。朱迪扶着吴徽钰一路走一路说,在说了一大篇自己的感情生活后,终于提到了正题,她战战兢兢地问吴徽钰: “徽钰姐,你见到丽莎和我哥在一起没有不高兴吧?” 吴徽钰立即意识到她口中的丽莎就是金馨竹,因此说没有。朱迪讳莫如深地笑笑,小声道:“丽莎是来跟我哥告别的,她明天就要去山东,我怕我哥又要捉弄你,想想还是先跟你说了。” 吴徽钰一听告别,立刻脑补了一出韩剧里的悲剧,刚要细问,就听朱迪说:“不是身体方面的原因啦!是这样的,丽莎要回老家祭祖,回国顺便来安市看看我哥,他们毕竟多年不见了,这次再见,一来叙旧,二来也是将那些陈年往事理清楚吧。哦对了,今晚我们打算攒个饭局,同学们在一起吃个饭,徽钰姐你也来吧。” 吴徽钰一想到上次他们同学会上的尴尬情景,立马拒绝了,朱迪笑道:“你还是来吧徽钰姐,有你在我哥还能淡定点,我们这次是打算解开他们和郑猛之间的恩怨,毕竟都这么多年了。” 吴徽钰还是拒绝,朱迪只好作罢,将她送上出租车才往回走。车程走了一半,吴徽钰才想到还没问林泉关于乔俊的事,恨自己忘事之余,索性心一横,直接给乔俊打电话。然而一连打了三通过去,对方仍是不接,恰在这时,秦欢却打了电话来。 秦欢仍如往日那般说话风风火火,也不寒暄,直接开问:“小吴啊,你是不是正在和林泉谈恋爱?” 吴徽钰听得一头雾水,忙说没有,秦欢却叫她保证,吴徽钰顿觉哭笑不得,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那头传来了嘤嘤的哭声。 这时秦欢不高兴地又说:“你听听,你听听,看看你们把人伤成什么样子了!徽钰,你这算不算是背叛朋友?你明知道颜瑶喜欢林泉,还跟他走得那么近!你跟你的魏师哥谈恋爱就好了啊,干什么还去招惹林泉!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道德啊?” “秦欢姐,你这说的是哪儿跟哪儿啊?”吴徽钰听得云里雾里。 秦欢的嘴巴要是厉害起来就像把刀子似的,立即劈里啪啦地接话道:“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我可听说了,他又是带你出席同学会,又是为了博你欢心甘愿把你师哥和你安排在一起。我听说他这次出车祸也是因为你吧?他出车祸颜瑶去看看怎么了?他凭什么把她拒之门外?小吴啊,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伤人了?” 第122章 闹事 吴徽钰总算是听明白了,大概正哭着的这人是颜瑶,而秦欢之所以这么生气,大概是因为颜瑶去医院看望林泉,却遭到了他的拒绝。而秦欢却认为这些都是她出的主意,因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把闺蜜的失意尽数都加诸在了她的身上。 吴徽钰刚要解释,就听秦欢冷淡地说道:“你们家的庙太大,我们是高攀不起了,我们不干了!” 吴徽钰忙说:“那不行啊秦欢姐,我可代表不了林总,再说你们要辞职还是要走程序的。” 秦欢轻蔑地说:“走程序?跟你这个老板娘说不行?” “你们真的误会了!”吴徽钰再次解释。 可她话音刚落,秦欢就挂了电话。 吴徽钰平白无故吃了一炮,心情更加不好,也更加怪罪林泉。这时薛琴琴又打了电话来,她刚叫了一声“姐”,吴徽钰就不由分说地教训了她一顿。 薛琴琴有些懵,吴徽钰见她半天不说话,淡淡地说:“事情就是这样,我这算是被人家摆了一道,现在林泉对我也是步步紧逼,我已经打算辞职了。” “别啊!”薛琴琴忙说:“干吗为了乔俊辞职啊?他道德败坏、他和林泉串通好设计你和魏师哥,为什么要你买单啊?再说你要是辞职了,拿什么养活晖晖和大姨?” 吴徽钰现在一听乔俊这个名字就冒火,因而气呼呼地叫薛琴琴别再提了,薛琴琴应了一声,又提到秦美芬,吴徽钰恨屋及乌,叫她也不要提。薛琴琴叹了口气,说:“我还必须要提她,我刚刚跟她聊天,听到了一个消息。” “什么?”吴徽钰没好气地问。 “汤雯现在正在追魏师哥,动静还蛮大的。” 吴徽钰不以为意,“离都离了,还能有什么动静?” 薛琴琴叹道:“就是说啊!来自秦美芬的可靠消息,汤雯最近要邀请魏师哥去爬山,打算在山顶向他求婚。还听说她也邀请了魏老师两口子,二老对汤雯很是喜欢,他们要是帮着说两句话,我想魏师哥不会不顾及的。” 吴徽钰的心思并不在此,因此只淡淡地应了一声。薛琴琴激动起来,“你还别不当回事,你要是想和魏师哥进一步发展,就必须得打起精神来战斗到底!汤雯现在对我有所顾忌,所以我要是打探消息都得通过秦美芬,我很难的!” 吴徽钰还是提不起精神,她此刻觉得特别的心烦气躁,不想再说这个话题,薛琴琴觉得没趣,只好悻悻地挂了电话。 哪想电话刚挂断,魏东的电话就来了,吴徽钰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生气。电话响了好久她才接,一接通她就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魏东并未觉察出她的怪异,而是急火火地说:“出事了!店里出事了!” 吴徽钰心一紧,忙问出什么事了,魏东急切地说:“你现在去店里,我也立马赶过去!路上注意安全啊!”他说罢,就挂了电话。 吴徽钰忙叫师傅调转车头,二十分钟后到了目的地。她到的时候魏东已经到了,正在跟一个约摸二十出头的瘦高男人激烈地说着什么,吴徽钰刚要上前,一个鸡蛋当头就砸到了她的头上。 一个身形肥胖的女人随之冲上前,身手极快地一把抓住吴徽钰的衣襟,随即怒骂着叫她偿命。 吴徽钰穿的衣服领口较大,被她这么一拉立马走光了,可她还没来得及保护,胖女人的一个耳光就迅速招呼了上去。魏东听到动静,立马跑过来,可还是迟了一步,胖女人的力气太大了,已经揪住了吴徽钰的头发,强行将她拖了两步远。 魏东怒极,忙上前推开胖女人,然后前跨一步,把吴徽钰保护在自己的身后。瘦高男人见状,忙也跑了过来,学着魏东的样子也把胖女人挡在自己的身后,同时气势汹汹地瞪着魏东。 “你想怎样?!”瘦高男人瞪着一双快要看不清瞳仁的小眼睛,随时都可能要出击的样子。 魏东虽不至于像他这样虎视眈眈,但也没给他好脸色,板着脸说:“把孩子烫伤是我们的不对,我已经承诺一切按照你们的要求来赔偿,你们还要我们怎样?” 吴徽钰一听到孩子被烫伤,吃惊之余立马跳出来解释,可哪里有人能听得进去?不仅如此,瘦高男人一听魏东这话更加愤怒,忽地从两边裤口袋里分别掏出一瓶用矿泉水瓶装着的黄色液体,以及一个打火机。 吴徽钰和魏东都吓了一跳,瘦高男人作势就要点,魏东连忙上前阻止,却被胖女人以一己之力建筑的人墙挡住了,吴徽钰忙欲绕道上前,瘦高男人把手中的汽油往她的眼前虚晃一下,同时发出恶魔般的冷笑声。 胖女人不耐烦地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啊?快点!” 瘦高男人得令,立马掂了掂手里的打火机,吴徽钰慌忙叫他冷静,瘦高男人不满地哼了一声,就在他分心的这一刹那,魏东突然蹿上前去,从瘦高男人的背后扼住他的咽喉,随即一把将他手里的矿泉水瓶夺了过去。 吴徽钰松了口气,对魏东默契地笑笑,瘦高男人见状,气得上蹿下跳,胖女人则往地上一坐,索性撒起泼来。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纷纷对店面指指点点,店员们这才过来疏散,吴徽钰和魏东则在一旁颇为无奈地看着他们。 终于这两口子大概是觉得没趣,也不再闹了,魏东这才领着他们到里间谈条件。在谈的过程中,吴徽钰也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原来是因为他们的孩子来店里艾灸的时候被烫伤了,所以来讨说法。 吴徽钰和魏东都不记得自己接待过这对夫妇,找来店员问,这才知道原来是乔俊接待的他们,也是乔俊把孩子给烫伤了。其实之前客服就已经接到了他们的投诉,只不过被乔俊给糊弄过去了,也正是因为他始终没给个说法,所以他们才来闹。 胖女人紧接着就拿出了孩子被烫伤的照片和检查单子,一把拍在了桌上,瘦高男人立即叫嚣着叫他们今天必须给个说法。吴徽钰只能极力安抚,并承诺如果调查属实,那该赔偿的一分都不会少。 哪想这句话却触怒了胖女人,胖女人气愤地说:“不是你家孩子你不心疼是不是?给你家小孩的肚子上烫个碗口大的疤你能坐得住?” 吴徽钰不敢喊冤,只得一个劲的道歉。瘦高男人重重地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不是钱的事!你们把那个无良医生叫出来,我要给他的肚子上也烫个疤!” 吴徽钰觉得好笑,“你这样做又能怎样?又解决不了问题。” 魏东接上去说:“我们还是谈点实际的吧?你们看这样行不行,孩子在医院花的所有钱、包括营养费都由我们优康宝贝来出,你们为照顾孩子的误工费也由我们来出,怎么样?” “孩子现在已经花了五万了。”胖女人铁青着脸说。 “也由我们来出!”魏东斩钉截铁地说。 他说罢,又问:“孩子是女儿还是儿子?” 胖女人没好气地回答:“闺女。” 魏东说:“女孩爱美,等孩子大了,可以去给孩子做个美容手术把疤痕去了,那这样,这笔钱我们现在也预赔给你们吧。” 夫妻俩都愣住了,大概是都没想到此行竟会如此顺利,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胖女人犹疑着问:“你能做主?” 魏东朝吴徽钰使了个眼色,吴徽钰忙说:“我是优康宝贝的总负责人,我可以承诺!” 瘦高男人犹疑地看了他们几眼,大概还是半信不信,吴徽钰主动说明天就会跟公司汇报,三天之内一定将钱打进账户。夫妻俩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送走了夫妻俩,吴徽钰有些担心,“我们这样贸然承诺,林总那边能同意吗?” 魏东朝前台上的矿泉水瓶瞥了一眼,无奈地说:“没办法,只能这样办。其实这样做从短期看是钱上受损,可从长期看却是名上获利,对优康宝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相信林总会懂的。” 吴徽钰却不以为然,摇头苦笑,“有些事你不明白,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她边说边走过去拿起矿泉水瓶,随手扔到了垃圾桶。 第123章 反向发展 两人针对这起事故又讨论了一会儿,吴徽钰这才给乔俊打电话,可乔俊依旧没接,魏东打,也是如此。吴徽钰没办法,只好吩咐薛琴琴联系他,可奇怪的是,乔俊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谁都联系不上他。 吴徽钰没办法,只好和魏东商定明天一大早就去跟林泉当面汇报这事。两人商讨了细节后,这才关了店门,各自回家。 然而吴徽钰还没到家,薛琴琴的电话就来了,她说秦美芬现在人就在锦尚龙湾售楼处呢,问要不要立刻去堵她。吴徽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两人商定兵分两路,同时围追堵截秦美芬,15分钟后,她们几乎同时到了锦尚龙湾售楼处,结果没想到的是,正好与秦美芬打了个照面。秦美芬看到她们作势要躲,可薛琴琴反应极快,已经快步上前拉住她了。 三人默契地谁也没说话,接待秦美芬的售楼小姐将她们领进贵宾室,倒了花茶又奉上了点心后才恭敬地退了出去。薛琴琴斜觑了售楼小姐一眼,随后挑衅地看向秦美芬,问:“秦美芬,你这是买了几幢别墅啊,让人家对你这么恭敬?” 秦美芬极不自然地笑笑,“就一套而已啦。” 薛琴琴故意用夸张的语气说:“而已?你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这里的房子可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难道是小说又卖出去了?” 秦美芬干笑着说:“没有没有,最近的行情不景气。” “那你怎么这么有钱啊?你们家老乔不是刚去我姐那儿吗?姐,你们的工资有那么高吗?” 吴徽钰没心情和她唱双簧,朝她使了个眼色,薛琴琴会意,耸耸肩,颇无奈地说:“行吧,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老秦,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啊?” 秦美芬眼神躲闪,“琴琴,我当然当你是朋友啊,不然我也不会把汤米的事告诉你是吧?” 薛琴琴摆摆手,不耐烦地说:“你别提这,一码归一码。你老公呢?你把他叫出来,咱俩就还是朋友!” 秦美芬听得一头雾水,“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薛琴琴“嗤”了一声,“关系大了!你老公阴啊,给人当探子不说,捅了娄子了还让我姐背锅,他是不是男人啊,以为躲起来就能解决问题了?” 薛琴琴气得就快拍桌子了,秦美芬却异常的淡定,她说:“我不知道这事,现在我也联系不上他了。你们看这样行不行?他只要一和我联系,我就立刻告诉你们。” 薛琴琴眼眸一翻,半点不给朋友面子,“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你们能没联系?你买房他能不知道?” “不知道。”秦美芬的态度也不太好了。 吴徽钰眼看气氛不太好,立即阻止薛琴琴,可薛琴琴的火已经被点着了,很难再熄下去。秦美芬作势要走,薛琴琴连忙去拉,拉扯之间,倒把吴徽钰推倒在地,筋骨弯折之间是钻心的疼。 秦美芬忙要去扶,薛琴琴一把推开她,指着她怒道:“秦美芬,你人不做偏要做鬼!那好啊,咱俩从今桥归桥、路归路,拜拜!” “琴琴!我不是故意的!”秦美芬还要挽留,可无济于事。 薛琴琴把吴徽钰一直扶到了车上才松手,两人对视了一眼,噗嗤笑了出来。 吴徽钰边启动车子边说:“小说家也是半个心理学家,我们搞小动作,你确定她看不出来?” 薛琴琴的头摇得像拨浪鼓,“放心吧,秦美芬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有颗感恩的心,我是她的救命恩人,你不知道,她当年在龙门石窟崴了脚,可是我把她背出来的,所以她不会背叛我的!” 吴徽钰撇撇嘴,“我看悬。” 薛琴琴却自信满满,“看着吧,她顶多坚持一个小时就会给我打电话的。” 两人一路说着,很快就到了家。然而直到晚上,薛琴琴也没接到秦美芬的电话,不仅如此,她和乔俊一样,都彻底失联了。 次日上午,吴徽钰和魏东一起去医院找林泉,哪想不等他们说,林泉早已知道了这事,不仅如此,他已经把这事处理好了,至于怎么处理,那不必告知。 吴徽钰心中气闷,牛脾气顿时上来了,还要再问,魏东暗中阻止了她,可没想到这一幕被林泉看到了,林泉立即沉了脸色。 不过他随即就换上了一副笑脸,他问吴徽钰:“徽钰,听说秦欢跟你联系了?” 吴徽钰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得点点头。 林泉说:“是这样的,她呢毕竟不是本地人,非跟我说要回常州去,颜瑶是她的好友,也要一起回去。人家要回家乡,我也不能强留着是吧?正好我也有拓展优康宝贝版图的打算,我准备把下一子落在常州,你们看怎么样?” 吴徽钰看了魏东一眼,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林泉说:“可是就她们两个我总觉得不放心,所以魏老师,我打算请你过去帮一阵忙,时间不会太久的,毕竟这边的总店更需要你嘛。” “不行!” 还不待魏东本人回答,吴徽钰率先就给拒绝了。 魏东斜觑了她一眼,嘴角泛起轻微的弧度,不过林泉倒是一派淡定自若的神色,静待吴徽钰的下文。 吴徽钰略带急促地说:“今天出事多亏了魏老师摆平,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再说了,既然这里更需要他,为什么还要把他调离呢?” 林泉笑笑,相当直白地说:“我想你知道为什么。” 吴徽钰果然一时语塞,顿时又气又急,魏东这时平静地说:“不用这么麻烦,林总,我正好要跟你请辞,辞呈我今晚会发到珊妮小姐的邮箱。” “师哥!”吴徽钰急了。 魏东轻声笑道:“不碍事。” 林泉却是相当的平静,他淡淡地说:“既然魏老师去意已决,那我也就不强留了,不过咱们一场人情,所以算我违约,不仅如此,我在原本约定的违约金基础上再加一倍吧!” 吴徽钰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这笔钱不会少,可是她既希望魏东拿又不希望他拿。 然而魏东却出乎意料地笑了,不过他什么也没说,拉着吴徽钰就走。吴徽钰被他攥着手腕钻心似的疼,不过硬是忍着到了电梯口才叫他松手。 吴徽钰知道魏东气闷且愤怒,可她是理智的,她不能跟着他一起辞职。魏东走到窗口,掏出烟,点了一根,闷闷地抽起来,烟雾将他半个身子包裹起来,从背后看特别的苍凉。 一根、两根,吴徽钰一直等他抽完了第二根,才上前阻止,所谓事不过三,烟抽多了伤肺。可魏东已经相当自律地将烟收回了口袋,可面上仍是被散不去的浓雾笼罩着。 魏东转过身子看了吴徽钰一眼,没有进电梯的意思,而是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吴徽钰跟着他坐在了他的身边。过了一会儿,魏东说:“我前妻想复婚,她最近一直约我,你怎么看?” 吴徽钰没料到魏东会跟他说这个,不过她吃惊之余,索性心一横,平静且坚定地说:“我不希望你复婚。” 魏东虽吃惊,但还是佯装淡定地问:“为什么?” 吴徽钰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说:“因为我想和你进一步发展。” 魏东似乎早有预料似的,半点不惊讶,不仅如此,很快吴徽钰就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坏笑,吴徽钰立马察觉到自己上了当,脸倏地红了。 “你故意的是不是?” 魏东说:“不算故意,若非薛琴琴一直卖力当红娘,我也没有这个胆量。” 吴徽钰顿时不满,“那你刚刚……” 魏东叹了口气说:“刚刚是想到一些往事了,不提了。” 吴徽钰“嗯”了一声,哪想半分钟没到,魏东又说:“还是提吧,咱俩既然决定在一起,即使那些只是我的过去,那我也不能瞒你。” 吴徽钰狡黠一笑,“那你说吧,其实我也挺想知道你的罗曼史的。” 魏东苦笑着说:“哪里是罗曼史,分明是苦痛史吧。” 第124章 神秘客 魏东接下来将自己与前妻汤雯的事一一说了,由面到点又由点到面,事无巨细。这其中有吴徽钰早就知道的,也有她闻所未闻的,比如他们因为何故而离婚。 据魏东说,他与汤雯离婚是因为他们早夭的孩子,汤雯有颗玻璃心,害怕自己和魏东共处一室会触景伤情,所以单方面提出了离婚,当时魏东因为孩子的事万念俱灰,不愿与她周旋,便离婚了。 他们离婚后就失去了联系,后来中间有过复婚的念头,纠缠了一段时间后,还是决定分手,最近汤雯不知因为什么再次卷土重来,且越逼越紧,大有不到楼兰誓不休的架势。 魏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点急,好像很烦闷的样子,吴徽钰看出来他对汤雯还是有顾念的,不过她没有揭穿,只是默默地听着。 魏东讲完长篇大论,又是长叹一声,颇无奈地说:“是不是女人都是很善变的?” 吴徽钰心里不太舒服,淡淡地应道:“大概吧。” 也许是因为魏东三句不离汤雯,气氛忽然变得尴尬起来,吴徽钰始终不说话,魏东说了一会儿,大概自觉没趣,也就不说了。 出了医院,魏东说去书店买本书,吴徽钰借口说家里刚刚打电话催回去呢,魏东也就没多问,送吴徽钰上了车就走了。 吴徽钰觉得憋闷,一上车就给薛琴琴打电话,薛琴琴在听了她大致的描述后,送给了她一个字的评价,“作!” 吴徽钰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薛琴琴说:“作得好!是不是一拍两散了?” 吴徽钰有气无力地说:“那倒也不至于,我看他没什么异常,就是直男一个吧。” 薛琴琴嫌弃地说:“拉倒吧!英年早婚的人会是直男?也就骗骗你这种中年少女吧!老姐,你不要有负罪感,有话该说就得说,该试探就得试探,像你们这种开启人生第二春的,更要谨慎些。” 吴徽钰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揭穿她:“不是你一直在催我?还偷偷做红娘来着?” 薛琴琴大而无畏地说:“谁知道你们发展得那么快啊?想想也是哈,两个都是闷骚的人,还不是一点就着?不过你们既然已经说明白了,那就得把很多事都拿明面上来谈啊,比如各自的财产、以后要不要孩子等等,还有啊,双方父母得择日一起吃个饭吧?还有晖晖,也要提前跟后爸培养感情吧,这些都是要考虑的问题啊。” 这些吴徽钰也想过,可她不要说不愿意想了,光听听都觉得烦。另外,和魏东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现在就考虑这些未免为时尚早。 薛琴琴看破了她的心思,语重心长地提醒他:“这些迟考虑不如早考虑,老姐你别忘了,你们之间可还隔着汤雯呢,她可是个强劲对手。” 吴徽钰想想也是,可是越想就越觉得委屈,她问薛琴琴:“琴琴,你说魏东他不会是把我当成树洞了吧?你说我和汤雯两个优劣明显,他没有理由选我吧?” 薛琴琴立马跳起来驳斥:“不许你妄自菲薄啊!汤雯虽然也很优秀,但在我的心里,你比她更优秀,关键是你更适合魏东!” “为什么?” “我也说不清,就是感觉吧!老姐,我觉得吧,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如就试试呗!” 吴徽钰不禁皱眉,“你这什么破比喻?” 薛琴琴颇苦恼地说:“本来就是嘛,谈恋爱是饮鸩止渴,结婚是上断头台,少甜蜜多苦涩,被刀铡出来的血权当是死亡前的狂欢了。” “哟,小太阳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悲观了?”吴徽钰取笑她。 薛琴琴有气无力地说:“大概是顿悟了吧。” 吴徽钰顿觉不妙,靠边把车停到路边的停车位上,随即挂掉电话给她打视频,哪想刚响了一声那头就给挂了,吴徽钰一连打了三次那头才接。 果不其然,薛琴琴的脸色很不好看,整个人也蓬头垢面的,另外她好像不在与程乾租的出租屋里。 吴徽钰正要问,忽然瞥到她身后的垃圾桶里有泡面桶,登时大怒,质问她道:“你现在在哪儿?中午就吃泡面?程乾呢?” 薛琴琴吃惊之余,玩世不恭地笑道:“姐,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到底要我回答哪一个嘛?” 吴徽钰铁青着脸说:“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你是不是出事了?” 薛琴琴含糊其辞:“我能出什么事啊?就是之前租的房子房东临时涨价,所以我们就搬出来了,现在住在原来的缫丝厂宿舍,这边有条商业街,到晚上可热闹了!” 吴徽钰不想听她忽悠,又问:“程乾呢?” 薛琴琴说:“给我抓中药去了。程妈不知打哪儿求了一个方子,他们都对我寄予厚望呢。” 薛琴琴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吴徽钰立马嗅出来不对劲,问她是不是和程乾吵架了,薛琴琴死活说没有,可她的眼神和表情骗不了人,最终还是经不住问和盘托出。 原来自从薛琴琴流产后,程丽娜一直在寻医问药,虽然程乾自始至终都是站在老婆这头的,可自从前段时间火锅店里来了一帮闹事的把店砸了后,他就没以前那么有干劲了。起初他还能自我调节,可后来店里三天两头都有人来闹事,再加上家里程丽娜总在他耳边嘀咕,不仅如此,薛琴琴还整天故意找茬,程乾就算心再宽,也终于顶不住了。 男人和女人发泄苦闷的方式不同,女人要么是购物要么是大骂一场,男人则往往是忍着不说,等积攒到一定程度时一起爆发。而程乾则选择了夜不归宿,不过也就是在前几天,薛琴琴才得知他早就退了门面,干起了外卖配送。 薛琴琴气得和程乾大吵了一架,不过程乾硬是忍着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说,等薛琴琴发泄完,默默地给她做好饭然后上班去了。不过两人倒是很默契地一致瞒着程丽娜,程丽娜因此继续在寻找偏方的道路上乐此不疲。 吴徽钰像听故事似的听完薛琴琴的讲述,心里的谜团一个接一个的冒了出来,不过她第一句问的却是:“昨天为什么不跟我说?” “肯定是怕你告诉我妈呗!”薛琴琴觉得她问得奇怪。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也知道会让我们担心啊?既然这样,干吗又说出来?” “我憋不住了!这段时间心情超差的!还有啊,我想请你帮忙,我还是打算和老程离婚,我不能拖累他!” 哪想薛琴琴话音刚落,就立马被吴徽钰驳回:“趁早打消这念头吧,人家都已经到人生低谷了,你再给他一脚,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正因为这样,我才更要这么做,这样一来,他就会更加恨我,他只有恨我,才会开始全新的生活。”薛琴琴说得相当笃定。 吴徽钰气得想骂她:“跟秦美芬待久了吧?当写小说呢?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我问你,到底是什么人来搞破坏?查到没有?每次来的都是同一批人吗?” 薛琴琴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批人,直觉上是,不过找不到证据。那段时间正好监控坏掉,他们又都是速战速决,因为没有证据,警察那边就不好受理。起初我以为是同行间的竞争,后来打听到并不是,所以我们到底得罪了谁,现在仍是个谜。” 吴徽钰想了想,问:“会不会是郭予宾那边的人?或者他们的目标本不是你们,他们来是为了别人?施巧丽?” 薛琴琴摇头,“这些都想到了,都不是。” “那就奇怪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吴徽钰这才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决定给薛琴琴转了五千块钱,可薛琴琴却拒接,吴徽钰好说歹说了半天,她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 吴徽钰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可越想越糊涂,就在这时,朱迪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刚一接通,就听朱迪扯着大嗓门问她在哪儿,还不待吴徽钰说话,朱迪就说在飞耀路上的星巴克等她,随即就挂了电话。 吴徽钰已经习惯了朱迪的风风火火,因此也不见外地说自己还有事就不去了,哪想朱迪立即回了信息过来,说下午金馨竹就要走,大家难得一起坐坐,叫她务必要去。 吴徽钰不好拂了金馨竹的面子,因此就答应了。 第125章 可怕的猜测 下午,吴徽钰如约去了星巴克,金馨竹和朱迪已经在等了,在她们面前的桌子上还放了几个空杯子,朱迪说是几个老同学的,不过他们刚走。 看来今天当真是送行了。吴徽钰在朱迪的对面坐下,哪想朱迪嘻嘻一笑,起身就要走,说是金馨竹想跟她单独聊聊。吴徽钰心中虽存了疑问,也只得硬着头皮坐下。 如吴徽钰所料,金馨竹单独找她果然是要聊林泉,显然她已经知道他们闹了别扭,不过她话里话外并没有包庇林泉的意思,而是请吴徽钰对林泉多多包容,以后则多多关照。 吴徽钰闻言,既吃惊又糊涂,不明白她的意思。金馨竹也不解释,而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吴徽钰这才知道,原来她担心郑猛会对付林泉,如果真到了那时,希望吴徽钰能不计前嫌,助林泉一臂之力。 吴徽钰更不解了,虽说昔日同窗反目成仇的不少,但郑猛看着也不那么坏,再说即便如此,也犯不着要她吴徽钰上场吧?另外,这种交代由朱迪说出来还情有可原,由金馨竹提好像就变了味。 不过吴徽钰左思右想,还是没把心里话说出来,哪想金馨竹却兀自一笑,有些难为情地说:“你觉得我有点傻吧?不瞒你说,其实我这趟回国就是特意来看他的,怎么说呢,这么多年了,我和他之间总要有个了断吧。” 吴徽钰心想这是人家的事,不好插嘴,因此只是微微一笑,算是回应。 金馨竹抿了口茶,又说:“我已经离婚了,这次回来是打算重温旧梦的,可当我见到林泉,他却拉着我一个劲儿的提你,这让我多少有点心痛,我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所以和过去一样,我还是选择离开。不好意思啊,我这么说有点直白了,请你不要介意。” 吴徽钰有点惊讶,她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些隐情。想道歉,可又觉得道歉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她作为当事人之一,本就心虚得很,竟一时哑口无言。 金馨竹微微一笑,说:“徽钰,你不必自责,我说这些也并非让你不痛快,只是觉得大家也都不是小孩子了,咱们女人受的桎梏又多,所以还是应该在有限的空间内争取更大的自由。你相不相信,这些都是我的法国前夫告诉我的,他是个很浪漫很好的人,但是他现在遇到了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所以我只能祝福他。” 吴徽钰在心里琢磨了两遍金馨竹的话,才大概嗅出点意味来,心想法国人果然是浪漫,将出轨说得这样的具有人道主义精神。可是换个角度看,这样的论调无疑是更偏爱女性的,毕竟女人生来就应该是色彩斑斓的,只是环境与外界的言论给了她们黯淡无光的假象。 吴徽钰看着金馨竹,忽然就有点感动,如果抛去她说这些话的初衷,这些话无疑给了她相当大的鼓舞,无论是爱情还是事业。这一刹那,吴徽钰的胸口好似燃起了熊熊烈火,冥冥之中她好像忽然有了追求的方向。 吴徽钰是个比较有行动力的人,在与金馨竹分别后,马不停蹄地往店里赶,她之前存了一份企划书在电脑上,是针对优康宝贝的改革的,她必须马上看到它。 吴徽钰到了店里,意外地发现门竟然开着,隐约听到材料间有动静,她还以为进了贼,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却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魏东竟会坐在材料间里抽烟。 魏东看到吴徽钰不仅不意外,反倒目光忽地亮了,他抬手招她走近些,吴徽钰不明就里,问他坐在这儿干什么,忽然看到他手臂上的衣服往上撩了一半,手臂靠近手腕处有个烟头大的疤,顿时心一紧,忙问:“你烫自己?” 魏东比了个“嘘”的手势,随即拿起脚边捆着的一柱艾,问吴徽钰看出什么了没有,吴徽钰只当他是在发疯,没好气地说没有。想了想又觉得不解气,不高兴地说:“你既然还惦记着她,又说跟我在一起干什么?我看咱俩还是及时止损算了!” 魏东好像没听到似的,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又凑近了些,吴徽钰顿时心跳加速,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哪想魏东却一本正经地说:“艾以湖北蕲春出产的为最佳,艾又分新艾、三年艾和五年艾,五年艾极为难得,因此以三年艾为最佳。优康宝贝一直宣称用的是三年陈艾,因此费用也比别家的要高些,可是你看看这是什么?” 吴徽钰又恼又急,不明白他的意思,魏东紧接着又说:“一本书上有过相关介绍,说长链烷烃是艾叶燃烧的主要物质基础,新艾里面含挥发油较多,灸疗时燃点附近的挥发油挥发至燃烧部位,产生短时高温,一段时间后挥发油含量减少,温度下降,导致燃烧不稳定,且挥发油含量高时,灸疗活力太强,所以就容易把皮肤灼烧。但是三年陈艾就比较易燃且燃烧稳定,也就不那么容易把人灼伤,所以如果用艾灸疗法无论是从疗效还是安全性考虑,都以三年陈艾最佳。但是你想想,为什么还会把孩子灼伤呢?” 吴徽钰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店里用的是新艾?那这不是欺骗消费者吗?” 魏东把艾柱放手上把玩,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也不一定。不过,我向来不主张对儿童施灸,材料不好、位置不对是会伤到经络的,另外小孩子阳气足,更不宜常用艾灸。” 吴徽钰不以为然,“可是市面上小儿艾灸店不少,也没听说过出事啊,我儿子之前发高烧也的确是用艾灸处理好的,颜瑶不就是这方面的专家吗?” “中医文化博大精深,各人有各人的看法吧。” 魏东边说边起身,又去拉吴徽钰起身,两人出了材料间,吴徽钰忽然瞥到工作台上放了一个信封,魏东见状,解释道:“哦,想来想去还是写份纸质的辞呈吧,明天给林总送过去,正好有几句话想当面跟他说。” 吴徽钰面露失望之色,问他:“真要辞职啊?” 魏东微微笑道:“当初选择入职优康宝贝,一来是因为与林泉的相交情谊,二来是看中了优康宝贝的情怀与温度,如今离职则是因为如今的情势已与我当初的选择渐行渐远,我想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 吴徽钰明白他的意思,其实她现在的心情与魏东也是大差不差,可她顾虑的和留恋的都太多,所以只得按兵不动。吴徽钰见魏东去意已决,也就没有挽留,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魏东则说想回老家看看,过几天采菊东篱下的田园生活。 吴徽钰光想这画面都觉得悠闲,忍不住轻叹一声,随即表达了羡慕之意。 魏东柔声一笑,说:“既然这么羡慕,不如就跟我一起回去如何?” 吴徽钰吃了一惊,抬眼看他,见他眉目舒展、眼眸闪亮,不由心神一动,忍不住点了点头。不过刹那之后她随即后悔了,忙借口说自己家里还有点事要处理,等有机会再去拜访。 魏东微微一笑,逗她:“是不是怕见我爸?” 吴徽钰见心事被拆穿,立即红着脸转移话题:“怎么可能啊?我的物理成绩又不差的,怎么可能会怕他啊?哎呀我是真的有事嘛!” 魏东稍稍凑近,不依不饶地问:“什么事?” 吴徽钰眼珠子一转,借口随手拈来:“还能有啥事,就是家庭琐事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现在可是家里的顶梁柱,大事小事都要我去处理呢!” 魏东扫了她一眼,作势叹了一声,颇无奈地说:“那你的担子可重了,再加上我的担子,你会不会被压垮?” 吴徽钰斜飞了他一眼,嘟囔着说:“你能有什么担子?” 魏东伸出右手,一根一根掰着指头数:“我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修管道、不会说甜言蜜语……总之不会的有好多!等咱俩住到同一屋檐下,你就知道了。” 吴徽钰顿时红了脸,骂他轻浮,魏东嬉笑着将她揽进怀里,轻轻地说:“不过这些我都可以学,只是有一样靠我自己不行,得需要你的帮助。” “什……什么?”吴徽钰头一次与魏东如此亲密的接触,实在很紧张。 魏东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柔声说:“徽钰,等咱俩结婚后,我们生个孩子吧?男孩女孩我都喜欢!” 第126章 这就是妈妈 听到魏东说要孩子,吴徽钰全身的神经都紧张了起来,可她硬是咬着牙没表现出来,好在这时家里薛宇芳来电话了,吴徽钰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从魏东的怀里逃了出来。 薛宇芳其实没说什么多要紧的话,可吴徽钰却当着魏东的面夸张地“哦……哦”了两声,在说了一些文不对题的话后终于挂了电话,然后不好意思地看向魏东。 魏东会意,主动说送她先回去,吴徽钰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然后迅疾找了个借口单溜。魏东只当她真的是不方便,也就没强求,放她走了。 吴徽钰直到确定自己已经不在魏东的视线范围内,才终于松了口气了,忍不住又想到刚刚的画面,面红耳赤的同时又不由得着急上火。孩子的事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她刚过三十,不管再婚对象是谁,都不可避免的要谈到这个话题,可这一切来得未免也太快了。 吴徽钰带着满脑子的复杂情绪回了家,没想到家中早已摆上了满汉全席,她正要问老妈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忽然就看见毛毛正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 “啊!徽钰姐姐!” 毛毛看到吴徽钰兴奋不已,一个箭步冲上来抱住了她,吴徽钰张开双手做投降状,可还是被她抱了个满怀。 毛毛放开吴徽钰,激动地说:“姐,我好想你啊!” 吴徽钰也笑了,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毛毛说是今天中午,去医院看了林泉后就来了,没让薛宇芳阿姨透露,是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薛宇芳此时正忙着给晖晖喂饭,闻言会心一笑,得意地问毛毛:“怎么样?阿姨这保密工作做得还可以吧?” “棒极了!” 毛毛说着,给了薛宇芳一个大拇指,又给了她一个飞吻,薛宇芳竟也作势回了一个,惹得毛毛咯咯直笑。 吴徽钰看在眼里,觉得安慰不已,自从许佑平去世后,她还没见过母亲这么开心。也是存了点私心吧,吴徽钰便留毛毛住下,哪想毛毛正有此意,两人一拍即合,都是相当的舒心。 几人正要坐下吃饭,忽然门铃响了,毛毛主动要求去开,没想到来人竟是赵子亮。赵子亮见到毛毛表现出了异常的淡定,与往常一样平淡地和她打了招呼,毛毛则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赵子亮随即往桌上的席面瞟去,有意无意地问:“我来的不是时候,没打扰到你们吧?” 吴徽钰斜睨了他一眼,小声嘟囔道:“前言不搭后语,做作!” 薛宇芳暗地里踢了踢她的脚,示意她不要多话,她自己则去厨房拿筷子。赵子亮忙说:“妈,你不要忙活了,我吃过了!” “瞎叫什么呢?谁是你妈?”吴徽钰冷淡地挑了一下眉。 “吃过也可以再吃啊,来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毛毛接过话茬,拉赵子亮坐下,同时充当和事佬:“徽钰姐,你不要这么较真嘛,就当为我接风洗尘了呗。” 吴徽钰还算给毛毛面子,便不再言语,也放由老妈薛宇芳去厨房给赵子亮拿筷子,然而当筷子真到了他的手上,他却没有坐下的意思。 吴徽钰顿时不高兴了,以为赵子亮是在摆谱,刚要发作,薛宇芳却拍了拍女儿的肩,用眼神示意她给赵子亮点面子。吴徽钰不耐烦地瞥了赵子亮一眼,生硬地说:“还杵在那儿碍什么眼?来都来了,就坐下一块吃吧!” 赵子亮还是没动,小声地叫吴徽钰出去说话,吴徽钰也正有此意,便跟他出去了。她刚把门虚掩上,赵子亮就迫不及待地说:“我有一件事想跟你商量。” 吴徽钰抬眼斜了他一眼,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嗯”字。 赵子亮不敢看她似的,忙不迭说:“晖晖他奶奶想接他回去过几天,你知道的,子成两口子不在她身边,老人孤单得很,天天念叨孙子。不过你放心啊,不会住太久的,一周就行!” 吴徽钰想都没想就给拒绝了,不说其他,单凭孟艳那霸道的处事方式和尖锐的性格,她就绝不会让孩子和她共同生活。 赵子亮好像猜到了她的想法似的,忙说:“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好了,我妈现在是性情大变!她现在在小区里的幼儿园做保洁,每天跟孩子们打交道,变得特别的和蔼可亲,她已经跟园长说过了,晖晖以后可以在幼儿园里玩。” 吴徽钰顿时警惕起来,皱眉问他:“你什么意思?你想把儿子从我这儿夺走?” 赵子亮忙摆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你看你又误会了吧?我是想说把孩子接到我这里,给你和妈减轻点负担。” “不需要!”吴徽钰严词拒绝。 赵子亮说:“你看看你就是容易着急上火!老实跟你说吧,其实我这么做还有一个原因,我听说你最近有情况,那对方未必能接受你带个儿子吧?再说了,你年纪轻轻肯定是要再生一个的,那是不是得要空间?所以说啊,我先带晖晖回去住段时间,等你这边稳定下来,再把孩子给你送回来呗。” 吴徽钰闻言,既吃惊又打心底里愤怒,没好气地问他:“你这是听谁说的!” 赵子亮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平静地说:“用不着别人说,都是明摆着的事!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哪怕是带十个孩子也有女人嫁,可女人的行情就不一样了,我想你应该能明白的。所以徽钰啊,我这是真心为你考虑,你好好想想吧。” 吴徽钰想都没想,就正色道:“我用不着想!赵子亮,可能孩子对你来说是累赘是负累,可是对我来说却是上天的恩赐是我的命!你还真说对了,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样,男人可以为了享受抛妻弃子,可女人会为了孩子赴汤蹈火,因为我们是妈妈,妈妈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 赵子亮不以为然,“大道理谁都会说,可当事情真的到了自己的头上,难道你还会这么说?徽钰,你不用对我敌意这么重,我只是听说你最近在感情上有新动向,即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晖晖考虑吧,孩子的心理是特别敏感的,所以我觉得这个时候他还是得跟爸爸在一起。” 吴徽钰冷笑道:“少在这儿充好人!孩子跟了你就好了?我可是听说你刚离婚没多久就开始相亲了?怎么?没成?” 赵子亮被戳破了心事,不仅不惊讶,反倒极坦诚地自嘲道:“我就是穷光蛋一个,要房没房,要钱没钱,可没有林总、魏老师能看得上我。” 吴徽钰登时怒了,心想原来他在这儿等着呢!不由分说地质问他这是听谁在那嚼舌根,赵子亮讳莫如深地笑笑,也不回答,随即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递给吴徽钰。 吴徽钰瞟都没瞟红包一眼,脸色铁青,看上去嫌弃至极又很不好惹的样子。 赵子亮把红包又往她面前递了递,讨好似的说:“这是我这个月刚发的工资,刚取的,还热乎着呢,全给你!” 吴徽钰没好气地说:“怎么是给我?是给晖晖的!” 赵子亮柔声说:“晖晖还小,他能用多少啊,你拿去吧,给自己买点好看的衣服,再去做个美容啥的,既然谈恋爱了,那就要把自己捯饬得美美的啊!” 吴徽钰听他这么说,更加生气了,也不多说,一把接过红包,“啪啪啪”的数了三十张,然后把其余的扔还给赵子亮,随即关上了门。 薛宇芳和毛毛正在喂晖晖吃饭,见吴徽钰阴沉着脸,跟谁欠了她八百万似的,都识趣的把一肚子问题又尽数咽了回去。不过吴徽钰气归气,在面对晖晖时转瞬就换上了笑脸,因此一顿饭吃得还算是其乐融融。 然而面上是其乐融融了,吴徽钰被赵子亮这么一闹腾,心里那叫一个五味杂陈啊!撇开他有意无意间说的酸话不谈,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多都是不可忽略的现实问题,晖晖虽说还小,可不代表他就没有感觉,爸爸妈妈无论哪一方有了新的归宿,对于孩子来说都是不小的冲击。 吴徽钰想到这里,忽然觉得很心痛,为自己,更是为儿子。自从她当了妈妈,对儿子从来都是小心翼翼地呵护,舍不得让他受到一点伤害,可是如果她再婚,那无疑会给孩子的小小心灵带去创伤,晖晖是个敏感又略有些胆小的孩子,难保不会给他带去伤害。 吴徽钰这么一想,头一次有了单身到老的念头。 第127章 举报信 毛毛既然来了,晚上自然又是夜话时间,不过吴徽钰情绪不高,因此一直都是毛毛在讲。毛毛在将自己在离开安市之后经历的事大致说了后,忽然问吴徽钰:“姐,如果林叔和亮哥哥同时向你求爱,你会选哪个?” “谁都不选!”吴徽钰正烦着呢,想都没想,一举将两人全都歼灭。 毛毛“噗嗤”笑了出来,冲吴徽钰竖起大拇指,赞道:“够飒!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放心了。” 吴徽钰一头雾水,问她这话这话什么意思。 毛毛叹了口气,颇无奈地说:“林叔叔的儿子林翰声这几天要来,那小子特别难搞,我怕他对你图谋不轨所以才提前来保护你,不过既然你无意和林叔在一起,那他也就不会对付你了,这样的话我就放心啦!” 吴徽钰顿时烦得抓头发,忍不住抱怨道:“我招他们惹他们啦?这都叫什么事啊!” 哪想毛毛又火上浇油,“还不止呢!据我所知,只要是林翰声在的地方,必有张淑阿姨出没,这么多年但凡林叔谈个女朋友,张淑阿姨都必须给搅合了!不过林叔这次好像对你是动真情了,所以想必张淑阿姨也会动真格地对付你们,姐姐你做好准备吧!” 吴徽钰一听张淑要来,顿时寒毛直竖,那是个不好对付的女人,美欣上下对这位铁娘子可谓是闻风丧胆,何况之前所谓的“捉奸行动”她更是历历在目。 毛毛见她不说话,拍了拍她的手宽慰她道:“姐姐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我别的不行,和稀泥的本事还是有的!其实他们也就是过不去心里那个坎儿,只要让他们确信你对林叔没意思就行了。” 吴徽钰无奈地点了点头,没了夜话的兴致,叹了口气,关灯睡下。毛毛也没再说,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又轻声问吴徽钰睡了没,吴徽钰应了一声,忽然听毛毛以一种哀痛的语气说:“姐,明天你能陪我去看看吴岩吗?” 吴徽钰心一紧,翻身面向毛毛的那一边,毛毛轻轻笑道:“我想去看看他,最近特别想他。” 吴徽钰拍了拍她的手,说不出多余安慰她的话,不过心里还是特别感动的,她原以为以毛毛二十不到的年纪,在情感方面不过就是小打小闹、浅尝辄止,可是没想到她对吴岩真算是情深义重。吴徽钰想到这里,不禁轻叹一声,一股悲凉的情绪油然而生。 当晚,吴徽钰一夜无眠。 次日大早,吴徽钰还没来得及洗漱,就接到了店里前台小夏的电话。小夏在电话里急火火地说了一大串后,吴徽钰才听明白了个大概,原来是她在工作邮箱里收到了三封举报信,每封的被举报者都是同一个人,那就是乔俊。可当吴徽钰问小夏内容时,小夏却吞吞吐吐的不肯说,吴徽钰没办法,只好立马赶往店里处理。 半路上,吴徽钰很意外地接到了珊妮的电话,珊妮又像以前那样也不提缘由的就对她道了句“恭喜”,因为路况不太好,因此吴徽钰虽一头雾水,也没多问,珊妮自觉没趣,便挂了电话。 等吴徽钰赶到了店里,小夏已经把三封举报信打印好并且放在她的办公桌上了。吴徽钰匆匆扫了一眼,骤然紧张起来,三封举报信虽然来自不同的举报者,但举报的内容竟出奇的一致,他们全都举报乔俊对自家的孩子动手动脚,其中一位家长的用词比较辛辣,直指他有恋童嫌疑! 吴徽钰看到这两个字时,心怦怦直跳,她知道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也知道如果乔俊真有其事,那对优康宝贝来说又意味着什么。 吴徽钰把三封举报信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她立即给乔俊打电话,可是依旧打不通,给他的微信上发信息,却发现对方已将她删除。吴徽钰没办法,只好立即安排小夏调监控,又叫了平素爱与乔俊混在一处的小方进来问话,然而小方是个惯会临阵脱逃的人,一问三不知,这可真把吴徽钰急坏了。 一直到了中午,小夏才把与乔俊有关的监控录像筛选出来,吴徽钰仔细看了两遍,初步确定乔俊在给小女生看诊的时候,从肢体语言上看的确比较喜欢亲近,但还不至于像举报信里说的那样严重。不过要说有什么逾矩的行为,那就是在有个小女孩亲了他一口后,乔俊也回亲了她一下,也许说乔俊恋童的就是这个小女孩的家长。 不过既然有人举报,那就绝对不会是空穴来风,吴徽钰决定再看一遍监控,看看自己是否遗漏了什么。这时小夏却忽然吞吞吐吐地说:“吴总,其实我有一件事一直想说,怕你不高兴就一直没讲。” “什么事?你说。”吴徽钰一边看监控一边问。 小夏点开手机,反向放到吴徽钰的眼前,吴徽钰没当回事地瞟了一眼,见小夏给她看的是《安市日报》上的一则报道,不由皱眉,暗怪小夏这是没事找事,她此刻哪还有闲工夫看新闻啊! 吴徽钰把手机往旁边推了推,说待会儿再看,小夏急了,“吴总,你还是看看吧,这个新闻报道的是乔医生!” 吴徽钰闻言吃了一惊,忙拿过手机看新闻,然而越往下看越冒冷汗,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篇报道里的内容竟与举报者举报的如出一辙! 原来乔俊离开医院并非主动请辞,而是因德行有亏而被医院处理辞退,另外他还是惯犯,记者深挖到他之前在做儿保培训的时候公然与小女孩口对口亲亲,只是当时是小女孩的奶奶在场,老人家对这方面并不敏感,这才使乔俊越发的胆大妄为。 小夏见吴徽钰沉着脸半天不说话,心里紧张,稍稍犹豫后,又小声地说:“吴总,其实之前乔医生每天都约我们去游乐场玩,不过他对小女生总是更亲近,我家女儿有好几次都说乔医生会偷偷咬她的耳朵和后脖颈。” 吴徽钰吃了一惊,忙问小夏怎么早不跟她说,小夏有些委屈地说:“不是我不说啊吴总,是我不敢说,我知道乔医生是你的亲戚,我怀疑他不就等于是怀疑你吗?另外,我把这事跟家里人说了,他们都说我太疑神疑鬼了,渐渐的我也就不朝这上面想了。可是我眼看我女儿的精神越来越不好,直到有一天我在乔医生的工作服里发现了我女儿丢失的发卡……” 小夏说到这里不再说了,吴徽钰从她的脸上看出了很明显的恶心表情,不要说她了,吴徽钰觉得自己光听都觉得挺恶心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乔俊竟真是个恋童癖患者。 吴徽钰深知问题的严重性,屏退小夏后,立即向林泉汇报。对于林泉很可能包庇乔俊的可能,吴徽钰已经想好了措辞,哪想电话接通后,她还没来得及发挥,就听林泉向她宣布了一个重大决定。 林泉以一种平静的而又不容置喙的语气说:“徽钰,我已经聘请了一批相当专业的小儿推拿师和艾灸师,明天就将就职,所以你明天就去博优上班吧。” 吴徽钰有些懵,刚要问他什么意思,林泉又说:“博优的副总位置我一直给你留着呢,你要是再拒绝,那我可就真没面子了啊!” 吴徽钰生来就有一根反骨,平素最讨厌被人安排和要挟,此刻见林泉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的就将她的出路决定了,顿感不悦,含怒将乔俊的事跟林泉简要说了,就要挂电话。哪想却听林泉平静地说: “乔俊的事我有所耳闻,但这是他的个人精神取向的问题,与工作又有什么关系呢?这事无论是真是假,并不妨碍他救治伤患,本质上他还是个优秀的医生啊!” 吴徽钰以为自己听错了,激动地反问他:“林总,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一个医生纵使他的医术再高明,如果医德败坏,那他就不能称为一个好医生!再说了,说得难听点吧,咱们做的就是小孩子的生意,用这样的医生是不是本身就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呢?” 哪想林泉却笑了,颇爱怜地说:“你一点没变,还是跟以前一样较真。” 吴徽钰没心情跟他在这儿回忆过去,她执拗地认为林泉这样包庇乔俊不仅不道德,更是没有理由,说到底乔俊还是她带进来的,要包庇也是她来包庇,而林泉作为堂堂一个老总实在犯不着为他说话。除非另有隐情。 第128章 能屈能伸 吴徽钰心一横,沉声说:“林总,乔俊是我带进优康宝贝的,现在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我难逃此咎,我主动辞职,至于我欠你的那两百万,我一定尽快想办法还你。” 林泉只当她是在开玩笑,甚至有点玩世不恭地说:“徽钰啊你要知道,我不差投资在你身上的那两百万,我差的是你这个人!我早就说了,博优副总的位置一直为你留着,我负责美欣,你则在博优看家,你永远都是我的左膀右臂!” 吴徽钰屏气听他说完,忽地有种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羞耻感,她明白林泉之所以这么气定神闲,原因就在于他看准了她没那么多钱还他。但即便如此,难道就意味着她要卖身吗? 不过,吴徽钰在拒绝之前,还有一件事要确认。她想了想,幽幽地问林泉:“林总,你打算怎么处置乔俊?” 林泉不带一丝犹豫地立即说:“乔医生是个人才,我打算重用。事实上,他此刻已经在博优就职,他有丰富的一线工作经验,我们博优需要这样的人才。徽钰啊不瞒你说,纵使魏老师荣誉加身,但没有老板会喜欢像他那样思维刻板的下属,他的格局只有他自己认为的那一方天地,路太窄啊!” 吴徽钰既吃惊于林泉对乔俊的安排,又不满他对魏东的评价与亵渎,因此忍不住反驳道:“我没想到您竟会这样认为,也许这就是商人与圣人的区别。” 她这话说得极重,意在激怒他以求心里舒坦,然而林泉不仅没生气,反倒笑了,“你这么评价倒是中肯,也很新颖别致!不过如今这个社会可未必需要圣人,圣人有一两个让我们顶礼膜拜就够了,何况非大奸大恶之人成不了圣人,圣人是看透了世间邪恶后坐地成佛,想必魏老师也有过这样的心路历程吧。” 吴徽钰一时没绕过来,说到底她终究比林泉少吃了十几年的盐巴、少走了十几年的路,不过她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她和林泉已经渐行渐远,或者说,他们从来就不是同路人。 林泉见吴徽钰良久不说话,忽然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说:“你要实在不想去博优我也不强求,总之我要你明白一点,你在我心里和他们不一样。” 吴徽钰知道以林泉的执着要他松口不容易,忙说:“那两百万我会尽快还的!” 林泉淡淡地说:“跟我不要提钱。”他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吴徽钰放下手机,心口跟堵了块大石似的沉重,忆起往昔林泉对她的知遇之恩和对她的种种帮助与关照,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不过吴徽钰还是立马起草了一封辞呈,然后又写了一张欠条,双双给林泉发了过去,直到下午,他才回了三个字,“见外了”。 彼时吴徽钰正与毛毛驱车前往梅园公墓,吴徽钰在开车,信息是毛毛帮忙看的,她一看到这三个字上面有份名为“辞职信”的文件,立即问吴徽钰是怎么回事。 吴徽钰如实说了,令她意外的是,毛毛对她的决定却很支持,不过理由倒叫吴徽钰忍俊不禁。按毛毛的意思,如今与林泉保持距离是对她自己最好的保护,现在处境非常,没必要非往枪口上撞。 吴徽钰兀自笑笑,没说什么,她现在最要紧的是要赶快找到一份工作。哪想毛毛好似会读心术似的,随即就问:“你既然辞职了,那经济来源就成了问题,姐,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吴徽钰想都没想,就说先去打份零工吧,报酬多少不要紧,得先有口饭吃。她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毛毛立即举双手赞成,她说:“姐,你真是能屈能伸,我毛霄霄佩服你!不过我觉得吧,现在还没到这个地步,你不是还有点存款吗,有没有单干的打算?” 这事吴徽钰不是没想过,在加入优康宝贝之前,她不是一直在捣鼓这事吗?可是真当她进入市场、投身于这个行业之中,她就明白这一步迈出去容易,但要走出一条像样的路来很难。 吴徽钰摇摇头,“这事先不提了,我再好好想想吧。” 毛毛应了一声,默了默,忽然说:“其实我小妈也在瞄着这块肥肉,她还托我跟林叔叔取经来着,不过我知道她醉翁之意不在酒,尤其她和那个一肚子坏水的男人在一起,我就知道她肯定又在盘算什么。徽钰姐,其实我有的时候在想,市场看似很大但其实也小,肉总共就那么一小点,可还是惹的那么多人趋之若鹜,要想在这么多人当中突围,只有一个法宝,那就是以真心换真心。” 吴徽钰听完毛毛的见解,感到十分意外,不禁对她高看一眼,毛毛本人倒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自己出生于商贾之家,多少有这方面的悟性,另外她老爸毛育青就是个反面教材。 过了一会儿,毛毛又说:“姐,其实这些我最初是从吴岩那儿悟出来的。” 吴徽钰吃了一惊,“你说吴岩?” 毛毛点点头,“吴岩那会儿告诉我说他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不过他爸一直对这个姐姐不闻不问,因此父女之间的关系不是很好。可是明明是他爸不慈在先,偏偏时常说这个女儿不孝,吴岩常常为此和他爸爸吵架。姐,吴岩是特别喜欢你这个姐姐的,他特别维护你。” 吴徽钰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她对此是知道的,她又何尝不喜欢吴岩这个弟弟?尤其她现在只要一想到他生病时那张苍白的脸,就觉得特别的难受。 毛毛似乎想到了许多久远却又难以忘怀的往事,忍不住叹道:“我和我爸的关系一直不好,那时我和我小妈也总吵架,可是我身边的人几乎无一例外的全都指责我不孝顺,我有许多时候都觉得自己几乎被逼到了墙角,以至于我自己也一度认为自己是个心肠冷漠的坏女孩。直到后来当我从吴岩那儿听到了你的处境,我也像吴岩那样为你感到委屈,所谓父慈子孝,缺一不可,如果他们只生不养,又有什么理由怪罪我们不孝顺?所以说,人与人之间如果要想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和谐,别无他法,必须以真心换真心,市场上同样适用。” 吴徽钰如果不是在开车,简直要给毛毛一个大大的拥抱,毛毛简直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的父亲吴泽斌虽已过世,但对她的伤害却已在她的心里形成了烙印,虽然直到最后一刻她才得到父亲的真心,但那已经不是她最需要的时候了,也许“亲欲慈而子不需”也是另一种遗憾吧。 说话间,她们已经到了梅园公墓,吴徽钰先和毛毛去了吴岩的墓前,祭拜后,她又捧着早已买好的花去祭拜许佑平,许佑平也葬在这个公墓,不过他的墓地比之其他堪称豪华。 可是等吴徽钰到了许佑平的墓前,却意外地发现他的墓地周围竟是一派杂草丛生的萧条之景,墓碑前躺着几束干瘪残败的菊花束,墓碑上也沾着不少泥点,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过来了。 说实话,这一切尽在吴徽钰的意料之中,她深知许峰的眼里只有利益,许佑平生前都得不到他的一句好听话,更不能奢望他死后儿子能来看他一眼。至于许莉,毕竟定居外地,想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吧。 吴徽钰看着眼前之景,忍不住叹了口气,默默地为许佑平拔掉墓前的杂草,又擦掉了碑上的泥点,这才把花轻轻地放上去。她在许佑平的墓前停留了一会儿,跟他说了说母亲薛宇芳的近况,叫他放心之类。 毛毛在吴岩的墓前停留了很久,等她们走出墓园,却忽然打了个响雷,然后完全不给人反应似的下起了瓢泼大雨。她们所在的位置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所以只好先去就近的保卫室躲雨。 哪想她们刚进保卫室,当头就碰见了两个熟人,两人都没想到,赵子亮和朱迪竟会在这里,而且他们竟还在热聊! 两方双双呆滞片刻,倒是朱迪反应极快地上前一把抱住了毛毛,毛毛嫌弃她身上半湿的衣服,撅着屁股不情不愿地挤出了一抹笑,然后又叫了一声“朱迪小姨。” 她这一叫把大家都叫糊涂了,毛毛解释道:“她是我林叔叔的妹妹,林翰声叫他小姑,我偏不要跟他一样,所以就叫她朱迪小姨咯!” 吴徽钰正琢磨她家复杂的人物关系时,只见朱迪忽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指着吴徽钰对赵子亮兴奋地说:“原来徽钰就是你的前妻啊!” 赵子亮笑着应了一声。 吴徽钰顿时警觉起来,“你们刚刚在聊我?” 毛毛也警惕心顿起,看了一眼赵子亮后,又看向朱迪,颇无奈地说:“朱迪小姑,所谓兔子不吃窝边草,你可得考虑好再下嘴啊!” 第129章 另有隐情 朱迪嬉笑着凑上前,拍了拍毛毛的肩膀说:“放心吧小丫头,我又不是那种乱来的人!你是来看望你的小男友吗?” 毛毛刚刚亮起来的目光又黯淡了下去,声若蚊蝇地应了一声,默默地退到了一边,不再说话。 朱迪无奈地摇摇头,转瞬就换上了一副笑脸,吴徽钰立马从这笑容中嗅出了八卦的气息,忙往毛毛那儿一坐,躲避她将起的攻势。 朱迪扑不到她,就转攻赵子亮,极娴熟地勾上了他的肩,然后掰过他的下巴问:“老赵,你藏得够深的啊,以前怎么没听说你已婚?” 若在平常,赵子亮一定立马反手将朱迪制服,可现在见她众目睽睽之下也丝毫没有男女之防,心里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身体也紧绷起来。 “我问你话呢!” 朱迪忽然加重手上的力道,赵子亮只好极不自然地说:“你又没问,再说我俩认识的时候我本来就未婚!” 朱迪“哼”了一声,不情愿地松了手,闷闷的不再说话。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朱迪一定是对赵子亮有意,不过赵子亮的心思却全部在吴徽钰的身上。 狭小的小铁皮屋内,四个人分处三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好在倾盆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天很快放晴,赵子亮坚决要跟吴徽钰的车回去,而毛毛则主动上了朱迪的车。 赵子亮一上车就忙不迭解释,吴徽钰听着烦,“啪”的一下打开了车载蓝牙,车厢内立刻响起了孙燕姿的《遇见》,她故意把声音调得很大,示意赵子亮趁早死了这份心。 可歌只唱了两句,就被赵子亮壮着胆子关了,吴徽钰冒着危险剜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开罪,就听赵子亮严肃地说:“我和朱迪是五年前在英国的酒吧认识的,那时我的确还单身,章海可以作证。” “你不用特意说明,我一点儿都不在乎。”吴徽钰冷着脸说。 赵子亮说:“你必须在乎,因为事关儿子的心理健康,我们两个不管谁有新动向,为了儿子都必须告知对方,以便及时应对。另外我已经想好了,在晖晖的心理发育完全之前,咱俩离婚不离家,所以今晚我就搬回去。” 吴徽钰猛地踩了刹车,车一停就没好气地质问道:“你在开玩笑吗!” 赵子亮倒是相当的镇定自若,“我可没有闲情逸致跟你开玩笑,孩子的事情无小事,我知道以前亏欠了他许多,从今以后能弥补多少就弥补多少吧。当然了,你不用担心啊,我不会影响你谈恋爱的,要带回家当我是个透明人就好了。” 吴徽钰顿时怒火中烧,刚要发作,就听赵子亮又说:“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有想法,我的心思全在儿子的身上,你要是真为儿子考虑,就考虑一下。” 奇怪的是,他这番话一出,吴徽钰心里的火顿时消了一半,不过她没有立马答应,但也没说不答应,就这样沉默着开了一路。 等到了市区,赵子亮也不纠缠,主动要求吴徽钰将他靠边放下,下车前他说:“你如果要在林泉和魏东这两个男人当中选一个,我建议你选魏东。” 吴徽钰的火腾地又冒上来了,赵子亮见状,迅速做投降状,“好好好,这是你的事,我不说了!” 赵子亮说着,刚要关车门,就见毛毛忽然钻了进去,朱迪的车就在身后,她按了两声喇叭,示意赵子亮过去。赵子亮顿时头大,想钻回车里,车门却被毛毛一把关上了,吴徽钰随即轻踩油门,车子顿时如同脱缰的野马飞了出去。 吴徽钰从后视镜里看到朱迪像捉小鸡似的将赵子亮捉上了车,有点忍俊不禁,这时只听毛毛无奈地说:“亮哥要是真被我朱迪小姨看上,那他可真惨了!” 吴徽钰不以为然,“有什么惨的?朱迪漂亮又有钱,他一个二婚男,还想找什么样的!” 毛毛立马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你不知道啊徽钰姐,我朱迪小姨家有整整二十个女人,除去祖母外祖母、老妈姑妈姨妈舅妈不算,还有各种关系的姐妹,别说本来就条件不太好的亮哥了,就是比尔盖茨,她们都能给挑出一身的毛病来!” 吴徽钰在脑中大致设想了这样的场景后,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未免也太夸张了!” 然而毛毛可笑不出来,她是见过这种场面的,至今还历历在目。 “一点都不夸张!你不知道,朱迪小姨对自己的婚姻大事那是相当烦恼的,所以她在英国是酒吧的常客,就希望来场艳遇,最好私奔,可是常常事与愿违,也是挺传奇的了。” 吴徽钰闻言,心想赵子亮之前大概所言非虚,不过他那会儿还是浪子一个,大概率是不会乖乖的与朱迪双宿双飞的。 “他们去墓地干什么?”吴徽钰沉默了片刻,忍不住问。 毛毛说:“据说梅园公墓的守陵人是个民间艺术家,朱迪小姨是去拜访他的,可没想到没遇到守陵人,却意外与亮哥重遇。可亮哥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就不知道了。” 毛毛不知道,吴徽钰的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还能有什么原因?不过就是跟踪她罢了! 吴徽钰正考虑赵子亮为何卷土重来的时候,忽然接到了薛琴琴的电话,听她的口气好像很紧急的样子,至于事情那是一句两句说不清。吴徽钰顿觉事情的严重性,立马调转车头赶往薛琴琴那儿。 薛琴琴现在住的老缫丝厂宿舍是块待拆的地,其中有十来家还没拆,薛琴琴就住在其中一家,条件虽简陋,但租金便宜,且因为位于市中心,出行生活也比较方便。不过等吴徽钰到了薛琴琴家,还是禁不住责怪她胡闹。 薛琴琴知道姐姐是心疼她,反过来安慰了她几句,吴徽钰也不理她,起身去冰箱和锅里检查了一番,见冰箱里的水果蔬菜肉食还算齐全、土灶上又炖着鸡汤时,这才稍稍放心,语气也软和了不少,“这么看着程乾对你还行,那住得稍微差点就差点吧!” 一旁的毛毛疑惑地问:“琴琴姐,你怎么不回娘家住?” 吴徽钰看了她一眼,替薛琴琴回答:“毕竟嫁人了,还是住在夫家比较好,何况回去住你程哥的脸上不好看。” 毛毛想了想,这才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 吴徽钰问薛琴琴:“什么事?说吧。” 薛琴琴拉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个已经被拆开的档案袋,边递给吴徽钰边说:“老姐,你看看吧。” 吴徽钰接过来,抽出档案袋里的文件,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这是份来自美欣集团的合约,她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里面还有一份。”薛琴琴提醒她。 吴徽钰闻言,抽出另一份文件,几乎如她所料,这也是一份合约,不过是来自博优公司。两份文件,虽然出自两家公司,但是换汤不换药,无一不体现着林泉的诚意。吴徽钰再看时间,正是优康宝贝开业的前一天。 吴徽钰抬眼看了薛琴琴一眼,见她面带焦虑,心中明白了大概,随口诌了个借口支开毛毛后,吴徽钰才问:“这事程乾没跟你说?” 薛琴琴急忙说:“他要是跟我说就好了,那我还会让他去送外卖啊?你看看他开出的薪酬有多丰厚,你说老程是不是傻!” 吴徽钰想了想,说:“我看不是他傻,而是你傻!美欣和博优都不是好待的,你以为凭程乾就能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混下去?” 薛琴琴有点不高兴了,“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啊,怎么你能待我家老程就不能待?没准林总就是看中了他的善良和沉稳呢。” 吴徽钰知道薛琴琴容不得别人说她家老公半句不好,因此另辟蹊径,问:“这合同是林泉亲自送来的?” 薛琴琴摇摇头,“具体不知道,不过我看他诚意满满,但是你说这不是好事吗,老程为什么要瞒着我?” 吴徽钰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提醒她:“你别忘了,那时你们的烧烤店还火爆得很,不是还筹划着开分店吗?” “……是啊!”薛琴琴这才反应过来。 “可是分店没开成,却把主店开砸了,我在想那群闹事者会不会是背后有人指使,目的就是迫使你们关店,然后……” 吴徽钰说到这里,忽的停住了,她不敢再往下说。然而薛琴琴却吓了一跳,“你是说那群闹事者是林泉派来的?” 第130章 何谓爱才 吴徽钰没有明确回答,只说在没有证据之前,做一切猜测都是枉然,然而薛琴琴却像抓住了命脉似的,越想越觉得林泉可疑,另外她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忙说:“姐,我忽然想起来之前老程问过你跟林泉的事,那时我也没在意,你说他是不是早就怀疑林泉了?” 吴徽钰此刻也是半信半疑,可她向来不喜欢做无端猜测,另外大概由于她打心底里是不愿意接受的,因此并没多说,只是安慰她道:“你好好在家养身体,其他的事让我来。” “那这个……”薛琴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指着合约欲言又止。 吴徽钰如今看那两份合约如同肉中刺一般别扭,故而摆摆手说:“程乾不是已经做了选择吗?你就先当不知道吧。” 薛琴琴叹了口气,说:“也只能这样了。对了,昨晚秦美芬联系我,说这两天想约你见一面,姐你去不去啊?” 吴徽钰恨屋及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薛琴琴见她脸色不好看,也就没敢再说。吴徽钰又安慰了她几句,这才告辞。哪想刚到楼道口,就与程丽娜打了个照面,吴徽钰顿时尴尬不已,硬是挤出了一丝笑来,叫了声“程阿姨”。 自从薛琴琴流产后,无论程家那边对此事有什么想法、对薛家是什么态度,吴徽钰都主动将自己归为罪人,因此每次去找薛琴琴都是尽量躲着程家母子,也是她运气好,竟一次也没碰着。然而此刻实打实的碰见,也的确叫她尴尬。 哪想程丽娜却好像完全忘了那桩事似的,一上来就亲昵地握住了吴徽钰的手,随即“哎呦”一声惊呼,然后笑眯眯地说:“他表姐啊,你难得来一趟,怎么不多坐会儿啊?” 程丽娜的这声惊呼像极了孟艳,使吴徽钰有一瞬间的恍惚,反应过来忙说:“不了阿姨,我还有事,我看琴琴的脸色不错,多亏您照顾了啊!” 程丽娜拂了拂手,没所谓地说:“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琴琴已经跟你说了吧?” 吴徽钰不明就里,问:“说什么啊?” 程丽娜笑道:“琴琴又怀上啦!这不,我托人买了两盒燕窝,说是吃了对孩子好!”她说着,拍拍鼓起来的包,笑得满足又得意。 吴徽钰有些懵,心想这么大的事薛琴琴不可能瞒着她的,另外看她的状态也不像怀孕的样子,一时心里有了数。不过她没有揭穿,而是顺着她的话说:“阿姨,他们还年轻,一切都会有的。” “是啊是啊!”程丽娜喜笑颜开地应和道。 吴徽钰和程丽娜告辞后,还没上车,就接到了薛琴琴的电话,果然听她紧张兮兮地问:“姐,你刚刚有没有碰见程妈?” 吴徽钰鉴于毛毛在,因此只说了一句:“放心。” 薛琴琴会意,这才松了口气。 吴徽钰挂了电话,毛毛忍不住问:“徽钰姐,琴琴姐是不是很缺钱啊?他们怎么住这种地方?” 吴徽钰叹了口气,将事情跟她大致说了,又问她什么想法,哪想毛毛想都没想,猛地一拍大腿就说:“这还用想吗?明摆着就是林叔叔搞的鬼嘛,他做这种事已经不新鲜了吧!” 吴徽钰吃了一惊,忙叫她详细说说。没想到毛毛却说:“我说再多也不如你亲眼一见,我想不出意外的话,程哥不到两天就会连外卖也送不成了。” 吴徽钰不以为然,“毛毛,你这么说是不是太亵渎你林叔了,他不会这么没品吧?” 毛毛却笑说:“也不能叫没品吧,就是抢人才的手段奇葩了些!不过这也不奇怪啊,你看那《三国》里曹操不是为把徐庶招入麾下而绑架了他的母亲?” 吴徽钰不禁皱眉,“可是徐母最后自杀了啊!” 毛毛点点头,颇无奈地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林叔叔肯定不会这么干的,他大概只想让程哥吃点苦头,等把他踩得低的不能再低了,再回头礼贤下士,说白了就是打心理战吧。” 吴徽钰不置可否,其实她的看法与毛毛相差无几,只是她还是不愿意接受吧。她这么一想,瞬间觉得心有一小部分像被掏空了似的,似乎是在为程乾不值,也许也是在为曾经的自己不值。 吴徽钰此刻忽然很想魏东,很想把这些烦闷跟他说说,因为所有事在他那儿都不叫事,他就像一片大海,能包容万物。 毛毛见她半天不说话,忍不住安慰道:“其实能进美欣或者博优上班很不错啊,既有高收入又体面,这样琴琴姐也不用住小破屋了。” 毛毛原以为搬出薛琴琴吴徽钰就能高兴点,哪想吴徽钰却义正辞严地说:“毛毛,如果林泉不在背后搞这些小动作,也许程乾还会考虑,但他如果用如此极端的方法逼人就范,这就不是爱才不爱才的问题了。吃饭对一个人来说很重要,但人之所以成为人,还有比吃饱饭更重要的东西,你明白吗?” “可是如果连饭都吃不饱了,又要脸面有什么用?难道一个男人让自己的老妈和老婆挤在危房里就是负责任了?”毛毛忍不住争辩道。 毛毛的嘴巴相当的厉害,还不等吴徽钰说话,就接上去又说:“你和程阿姨说的话我可是全听到了,既然琴琴姐怀孕了,那就不能再让她住在这里了,我在善景湾有套房子,就让琴琴姐一家人搬那儿住吧!” 吴徽钰以为她说的是蒙新雅的那套公寓,因此想都不想就代替薛琴琴拒绝了,哪想毛毛立马从包包里掏出一把钥匙,随即急火火地说:“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搬吧,我们现在就调头!” 吴徽钰只当她是在胡闹,方向盘动都不动,毛毛急了,“姐,你就算不为大人考虑,也得为琴琴姐肚子里的孩子考虑吧!你们刚刚聊天的时候,我去四周转了转,我发现这小区的房子地基都已经歪了,难道你不怕哪天塌掉吗!” 吴徽钰心一紧,她怎么不怕?薛琴琴虽说不是出身于多么富裕的家庭,但也是从小在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她哪里受过这些苦啊! 毛毛见她有所松动,立马又说:“而且我发现这里住着好几个单身汉,刚还有一个跟我搭讪呢,平时她们两个女人在家多危险啊!跟我住在善景湾多好啊,我们那儿24小时安保,风景怡人,住户的素质又高,最适合养胎!” 吴徽钰顿时哭笑不得,问:“你不在我家住了?” 毛毛点点头,“我爸给我买的房子我还没享受过呢,我过去住段日子,省得他整天查岗!” 吴徽钰这才知道原来毛毛说的不是蒙新雅的那套公寓,在感慨有钱人的房子就是多的同时,也只好在她的监督之下给薛琴琴打了电话。 没想到薛琴琴倒一口答应了,吴徽钰犹豫着问她要不要跟程乾商量一下,哪想那头立即传来了程丽娜的声音:“不用跟他商量!我们什么时候搬?” 电话开了免提,毛毛立马回答:“阿姨,我们马上就到,咱们今晚就能住进大别墅!” “欧耶!”程丽娜高兴地欢呼道。 挂了电话,吴徽钰无可奈何地看着毛毛,毛毛却咯咯直笑,说:“少数服从多数,这下你总该同意了吧!” 吴徽钰没办法,只好调头,等到了薛琴琴家,却发现赵子亮正从一辆小货车上跳下来。吴徽钰刚要质问,就听毛毛若无其事地说:“是我喊亮哥来的,多个人做事快嘛!” 赵子亮也不解释,招呼车上的三个师傅下车,然后也不打招呼地就指挥他们拿麻绳的拿麻绳、拿纸箱的拿纸箱,呼哈一声令下,就带领他们上了楼。 “走吧姐。”毛毛招呼已然呆滞的吴徽钰道。 吴徽钰只好跟了上去,等进了屋,完全冷眼旁观地看着赵子亮,心里既生气又觉得好笑。薛琴琴凑过来,朝赵子亮的方向努努嘴,又嬉笑着竖了个大拇指,吴徽钰白了她一眼,默默地出去透气。 赵子亮找来的是专业的搬家公司,再加上本来家业就不多,因此不到两个小时就将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并搬上了车,等浩浩荡荡的运到了善景湾别墅,天色还没暗。不过接下来的拆封则要了些时间,等把东西归位放好,天也黑了。 薛琴琴见到了饭点,主动说去下馆子犒劳一下大家,哪想她话音刚落,程丽娜就立马反对:“去外面吃多浪费,我做的打卤面不比外面的差,来来来,我给你们做打卤面!” 她这话一出立马把刚要欢呼的毛毛堵在了原地,薛琴琴也颇感扫兴,过去劝道:“妈,今天你也累了,不如就去外面吃吧。” 第131章 心里话 “就在家吃,就在家吃!小赵,你把我那高压锅搬哪里去啦?”程丽娜说着,已随手扯过挂在厨房墙上的围裙,并迅速地绑好。 赵子亮忙说:“就在灶上放着呢!” 程丽娜闻言,高兴地说:“那好那好,我就用鸡汤做卤子,可香着呢!你们都去坐着,很快就好!” 薛琴琴晓得婆婆坚决不出去吃目的就是在省钱,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吴徽钰朝赵子亮使了个眼神,赵子亮会意,过来拉住吴徽钰煞有其事地问:“咱俩不是还有事吗?” 吴徽钰作势应和道:“是啊我都忘了!程阿姨,你别忙活了,我们还有事要先走了!琴琴啊,你也别让阿姨忙活了,点个外卖凑合一下吧!” “嗨,点什么外卖啊,多脏!”程丽娜说话间,已洗了手,下一步就要准备打开面粉袋了。 吴徽钰与赵子亮尴尬地面面相觑,见说不通了,只好先走一步,薛琴琴赶忙上前拉住吴徽钰说:“别啊老姐!我刚刚看到这附近有家淮扬菜馆,今天辛苦你们了,理应请你们吃个饭的!” 吴徽钰条件反射性的瞥了程丽娜一眼,见她果然变了脸色,因此忙暗中拉了拉薛琴琴的衣袖,提醒她不要再说了,可薛琴琴像是故意要与她婆婆唱反调似的,仍执拗地坚持要去外面吃。人精似的毛毛本来最支持下馆子的,这下也看出了不对劲,默默地过来劝薛琴琴少说几句,就在这时,薛琴琴几乎毫无预兆地爆发了。 薛琴琴甩开吴徽钰的手,呼啦一下冲到了程丽娜的面前,板起脸恶狠狠地说:“我不要再喝那些荤汤那些中药,我就要去饭馆吃!” 程丽娜大概被薛琴琴的反常吓到了,嘴巴半张着却说不出一句话,吴徽钰和毛毛忙上前劝,可是已经来不及了,薛琴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更大声地说: “我以前很少吃肉,可是我这段日子喝了多少浓汤?我以前每天都要晨跑,可你们总要求我要么躺着要么坐着,我是植物人吗?我不是你们豢养的宠物!我也有自己想干和不想干的事啊!” “琴琴!”吴徽钰急忙厉声阻止她。 毛毛也急忙拉她的衣袖,小声地劝她:“琴琴姐,你别激动啊,小心动了胎气!” 薛琴琴一把甩掉毛毛的手,更加歇斯底里地冲程丽娜怒吼道:“我姐他们帮我们忙前忙后,毛毛看我们可怜请我们来住大房子,我就请他们吃一顿饭怎么了?不就是觉得我用了你儿子的钱吗?你……” “琴琴!不要再说了!”吴徽钰见她越说越刻薄、越说越伤人心,再次厉声呵斥道。 “哎呀琴琴姐,求求你别再说了!你不就是想去外面吃吗?我请我来请!”毛毛也去拉她。 没想到这时程丽娜忽然惊呼道:“毛毛你别拉她,别伤到我的孙子!” 薛琴琴见她紧张兮兮的样子,禁不住冷笑一声,刚要说话,手臂就忽然一下吃痛,不耐烦地朝吴徽钰看去,见她阴沉着脸,终于还是把那些伤人心的话咽了下去。 就在这边剑拔弩张之际,忽然听到那边传来了赵子亮的惊呼声,众人回头一看,均呆住了,只见程乾正站在门口处颓唐地看向这边,他全身淋得跟落汤鸡似的,原来她们刚刚吵得太激烈,竟没注意到外面早已下起了瓢泼大雨。 薛琴琴和程丽娜看到程乾,几乎同时上前,可当她们到了他跟前,程乾却往后闪躲了两步,薛琴琴立即明白了他的想法,缩回手,往旁边一让,做出一副坚决不让步的样子。 程丽娜上一分钟还在因为薛琴琴又气又恼,此刻面对儿子时却换上了与往日别无二致的笑脸,一点也不在乎的挽上了儿子的胳膊,把他往屋里拉。 “来来来,我们得好好感谢毛毛姑娘!” 薛琴琴神情微动,不过转瞬又披上了一身盔甲,嘴角微微抿着,看上去既执拗又微显孤单。 程乾走了两步,到了薛琴琴的面前忽然站住了,他向她伸出一只手来,微皱着眉头叫她一起,吴徽钰忙叫她快去,薛琴琴稍稍犹豫后,还是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吴徽钰总算松了口气,等确定战争彻底没有爆发的可能后才告辞,不过她和赵子亮倒是头一次默契地留下来吃完打卤面才走,不得不说,程丽娜的手艺是很不错。 因为雨下得很大,又鉴于赵子亮刚刚在饭桌上说了许多俏皮话缓和气氛,因此吴徽钰便大发善心的主动要载他一程。 一路上的话题自然而然地围绕刚刚的事展开,出乎吴徽钰的意料,赵子亮竟站在了薛琴琴那一方,忍不住为她鸣不平:“要我说你表妹这婆婆也太抠了,出去吃个饭能吃穷么?” 吴徽钰虽说也这么认为,但为了不让赵子亮得意,因此没好气地说:“人家做的打卤面不好吃吗?刚刚是谁一连吃了三碗?还一直吵着要秘方来着?” 哪想赵子亮完全不上钩,还是忍不住唏嘘:“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嘛!薛琴琴今天为什么爆发?还不是因为有太多的委屈积压在心!换我也不能忍啊,天天鸡汤鱼汤的灌,我看她都要变成生育工具了!你说她以前多么厉害泼辣啊,现在怎么软成这样了?我看她二婚这日子过得比头婚还糟糕!” 吴徽钰本就不悦,可这些不要说在薛琴琴的面前不敢提,就是在她小姨薛宇琳那儿都是叫揭人短的忌讳,然而现在这些事实真相倒被赵子亮这个外人尽数揭穿,不禁感到异常的恼火。因此她也不顾安不安全,猛地踩了刹车,然后轰赵子亮下车。 赵子亮立马怂了,一连朝她作了好几个揖,不住地求饶:“别啊,外面还下着雨呢,这儿又不好打车!” “下去!”吴徽钰态度坚决。 “你来真的啊?”赵子亮急得五官挤成了一团。 吴徽钰看都没看他一看,双手紧紧地抱着方向盘,如同泰山似的岿然不动。 两人僵持片刻后,赵子亮只好灰溜溜地下了车。 少了赵子亮的聒噪,接下来的旅途竟出乎意料的顺利,几乎一个红灯都没有,吴徽钰很快就到了家。一到家薛宇芳就开始问长问短,吴徽钰简单说了后,薛宇芳也是唏嘘不已,过了会儿,她去卧室拿了一个皮包出来。 吴徽钰立即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忙说:“妈,你的私房钱还是留着吧,琴琴那边还没到那一步,她要是实在困难我这儿还有点!” 薛宇芳叹了口气,说:“妈知道你手头也不宽裕,这事也不敢让你小姨知道!你说琴琴这孩子真是任性啊,两次婚姻都是自己选的,两次选的人都不好!唉,你小姨要是知道他们住危房还不得担心死啊!好在你还让妈妈省心!” 吴徽钰没敢说自己已经辞职了,闪烁其词道:“妈,不说这些了,你早点睡吧,我去看看晖晖。” 薛宇芳又叹道:“孩子哭着睡着的,想爸爸了!” 吴徽钰心一紧,犹疑着问:“怎么会啊?” 薛宇芳眉头一紧,万分懊恼地说:“也怪我!晖晖睡觉前闹着要找你,我就用动画片哄他,那动画上不是有个猪爸爸吗?晖晖就闹着要找爸爸。” 她说着,见女儿的脸色不太好,忙小心翼翼地说:“以后我不给他看这个什么佩琪了!” 吴徽钰苦笑道:“这也不是办法啊,他总要知道的。” 薛宇芳虽说也不好受,可还是安慰道:“孩子还小,跟他说了也不明白,等大一点再告诉他。这是个过程,慢慢来吧,你别多想啊!” 吴徽钰点点头,往卧室走去。她进了卧室,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儿子举着小拳头的可爱睡姿,心忽的一软,再看他长长的睫毛下果然挂着泪痕,又不禁心酸。 单亲家庭孩子的痛苦,没有谁比她更清楚,尤其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父爱,而父爱对于男孩子来说更加重要!吴徽钰只要一想到儿子将要把自己尝过的痛苦再尝一遍时,就尤其的心痛,她甚至有点后悔当初为什么执着于离婚,如果不离,起码孩子还有个完整的家,起码在他长大、成人、成家后,还有个家可以回,而不是回爸爸家或者妈妈家。 可是没有如果,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肯定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因为无论是“妈妈”的身份还是“女儿”的身份,都是附加在“吴徽钰”这个身份上的,因为人活着,大概还是需要一点执着与傲骨的。 吴徽钰想到这里,兀自笑笑,起身走出卧室。哪想出了卧室,却打头看到了赵子亮,他正湿漉漉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薛宇芳张了张嘴巴,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她选择保持中立,把干毛巾朝吴徽钰的手里一送,随即进了屋。 第132章 借宿 吴徽钰以为赵子亮是穷追不舍,刚要撵他走,可尖酸话刚过脑子她就想到了晖晖,为了儿子她还是把这些话咽了下去,换了个还算友好的语气问:“你来干什么?” 赵子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一连打了三个喷嚏,吴徽钰像躲病毒似的迅速后退两步,摆摆手叫他别再说话。 赵子亮自己也觉得尴尬,主动捂着嘴巴说:“不好意思啊,我淋了雨可能受凉了,我能先去洗个澡暖和暖和吗?” 吴徽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太方便!” 哪想这时薛宇芳忽然隔着门在卧室里说:“有什么不方便的?晖晖他爸啊,你去洗吧,别真冻感冒了!” 赵子亮顿时喜出望外,高兴地说:“哎!谢谢妈!” 哪想他话音刚落,就听薛宇芳不咸不淡地说:“别瞎叫,你和我闺女已经离了,我就不是你妈了,要叫就叫我薛阿姨!” “啊?……哦。”赵子亮愣在了原地。 吴徽钰见他这囧样儿,竭力忍住笑意,赵子亮可怜巴巴地看着她,吴徽钰干咳一声,故作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放他进去。 赵子亮忙对她作了个揖,然而刚踱到卫生间门口就站住了,犹豫着问:“衣服?” 吴徽钰神情冷淡地说:“家里还有两件你没带走的,还没来得及扔,现在去给你拿!” 赵子亮乖乖地应了一声。然而等到吴徽钰把衣服找出来又送过去,却发现赵子亮已经进了卫生间,她顿时明白赵子亮一定又是在耍滑头。就在这时,只听里头赵子亮小声地问:“是徽钰吧?” 说话间,门已经开了一条小缝,吴徽钰虽有防备,但还是没有赵子亮的手速快,她只递进去一小片衣角,就连人带衣服地被拽了进去。 吴徽钰条件反射性的刚要大叫,嘴巴就被赵子亮捂住了,赵子亮朝前丈母娘的房间方向指了指,又朝晖晖的房间方向指了指,吴徽钰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赵子亮这才松了手。 好在赵子亮还算穿戴整齐,不然吴徽钰难保不会把他一脚踹出去。 吴徽钰把衣服往旁边的凳子上一搭,转身就要走,没想到却被赵子亮一把拉住了,吴徽钰眉头一凛,毫不客气地问他想干什么。 赵子亮求饶道:“出此下策,实在抱歉!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晖晖的事免谈!”吴徽钰立马严肃地说。 赵子亮忙说:“不是晖晖的事!是这样的,我想搬回来住几天,当然你放心啊,我就睡客厅或在阳台上支个床,总之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吴徽钰立即变了脸色,沉声道:“什么叫‘回来’住?你搞搞清楚,这是我家!” “对对!你家,你家!那借宿,我借宿几天行吗?去住酒店好贵的,我花那钱还不如给晖晖买几件衣服呢!” 吴徽钰相当讨厌他这说辞,沉声叱道:“少拿孩子当挡箭牌!” 赵子亮急了,“哎呀真不是拿孩子当挡箭牌!你就当做好事了呗,我是真没地方去了!实话跟你说吧,我妈家的两套房子都被她老人家租出去了,我现在是无家可归!” 吴徽钰不信,没好气地问:“你妈把房子都租了,她住哪儿?” 赵子亮见她有所松动,忙说:“徐晓怀上了,去乡下照顾她了!” 吴徽钰立即问:“你之前不是还说她在幼儿园当保洁吗?怎么又去照顾徐晓了?再说徐晓这么快就怀上了?” 她本以为连着发问赵子亮定会露怯,哪想他似乎就在这儿等着她似的,忙拿出手机,把早就调好的页面给她看。吴徽钰瞥了一眼,见是赵子成的朋友圈,也就是两天前刚发了的一条,是公布徐晓怀孕的喜讯的,配图则是他们夫妻俩加孟艳三个人。 看来赵子亮所言非虚。吴徽钰瞥了赵子亮一眼,没好气地说:“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你家的事不关我的事!” 赵子亮还要说什么,吴徽钰就开门出去了。哪想一出来就听到厨房有动静,走过去一看,却发现是老妈正在里头忙活。 吴徽钰忙开了厨房门,果见灶上正煮着姜汤,顿时有些生气,颇不耐烦地说:“妈,不是你说已经不是他妈了吗?怎么还对他这么好啊?他又不是没妈!” “我这不是对他好,是对晖晖的爸爸好。”薛宇芳边说边把火头调小一点。 吴徽钰忍不住嘟囔道:“还不是一回事啊!” 薛宇芳扭头看了女儿一眼,平静地说:“知道你还过不去那个坎,可是他终究是晖晖的爸爸啊,他要是病了或死了,那对晖晖来说也是个负担。所以说啊,为了孩子你俩都要好好的,没事别和别人过不去,也别和自己过不去。” “谁过不去那个坎了?不就是出轨吗?多大的事啊!”吴徽钰嘴硬。 薛宇芳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转头继续盯着灶上的姜汤,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说:“明天我搬去琴琴那儿住。” 吴徽钰以为老妈是听到了刚刚她与赵子亮的谈话,因此忙说:“我不同意!” 可薛宇芳却说:“我前几天寻了个土方子,拿去给琴琴试试。她不是骗她婆婆已经怀孕了吗,所以这事还得我和程乾偷偷地来。” 吴徽钰觉得蹊跷,“怎么刚刚没听你说啊妈?” “忘掉了。”薛宇芳平静地说。 “那要住多久?”吴徽钰将信将疑地问。 “起码要等方子见效吧。” 说话间,薛宇芳已关了灶火,吴徽钰上前两步,主动拿了个碗,刚要倒,就听薛宇芳阻止道:“让他自己来。咱们帮他煮姜汤是情分,可做到这份上已经够了。” 吴徽钰愣了一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薛宇芳又说:“想必他是真没地方去才到这儿来的,就收容他一晚。如果他借此机会要赖着你,那咱们就得一是一二是二地跟他说开了,可不能叫他搅合了你的下半辈子。好了,你等等他吧,我先去睡了。” 吴徽钰应了一声,不过还是不太高兴老妈对赵子亮这么宽容。不过她也正好就此机会,跟赵子亮把话讲明白,因为老妈有句话说得很对,不管怎样他都还是晖晖的爸,这层关系总不会变的。 吴徽钰在客厅等了好一会儿,赵子亮才不紧不慢地出来了,见吴徽钰在等他,便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做出一副凝听教诲的样子。 吴徽钰指了指厨房,叫他先去把姜汤喝了,赵子亮闻言,相当难以置信地看着她,颤颤巍巍地问:“你特意为我煮的?” 吴徽钰立马不耐烦地说:“爱喝不喝!” 赵子亮忙说:“我喝!你就是叫我喝毒药我也喝!”说着,他已飞奔向厨房,盛了姜汤咕嘟咕嘟地一口气全喝了。 喝完他又跑了回来,巴巴儿地问:“还有吗?” 吴徽钰白了他一眼,看不惯他的做作,也顿时失了谈话的兴致,起身就要走,赵子亮忙按住她说:“我这不是激动吗!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啊?你说吧!” 吴徽钰肩膀一抖,甩开他的手,沉声说:“今晚你就睡沙发上吧,明天一早你就走。” 赵子亮眉头一紧,“你这是见死不救啊!” “你说对了。”吴徽钰淡淡地说。 赵子亮被结结实实的噎住了,愣是半晌说不出来话来,吴徽钰心中得意,接着又说:“另外,下半年晖晖就得上幼儿园了,按协议上你是要付一半费用的,友情提醒你一下,这笔钱不少,你要是手头紧,建议你提早想办法。” 没想到赵子亮眉头一凛,气鼓鼓地说:“不用特意提醒我!你当我是什么人啊,难道我连儿子的学费也会少给?你这样说未免也太侮辱人了!” 吴徽钰虽说有意寒碜一下他、给他难看,不过倒是没料到他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大,一时竟语塞。 赵子亮看了她一眼,忽然和衣躺下,随即就闭上了眼睛,吴徽钰没办法,只得先走。可她还没来得及抬脚,就听赵子亮冷冷地说:“我是没有你命好,没有一个爱我的妈,工作也不好,存款也不多,但是你尽可以放心,有我一口喝的,就不会少我儿子一口吃的!假如我哪天真拿不出抚养费,就去卖肾!” 吴徽钰知道他当然不会去卖肾,也知道他只要不懒就永远也不会到那一天,可是当她听到赵子亮信誓旦旦的说这些话时,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不过她当然不会道歉,没说什么,只好默默地回房。 第133章 明天和意外 吴徽钰还没睡下,就收到了魏东的信息,魏东邀请她后天去乡间骑自行车,并说把晖晖带上一起。吴徽钰正好想当面告诉他辞职的事,因此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次日,吴徽钰特意起得很早,打算勒令赵子亮离开,哪想一进客厅,就听正在拖地的薛宇芳不声不响地说:“人早走了。” 吴徽钰觉得没趣,淡淡地应了一声,这时又听薛宇芳说:“吃过早饭我就走了,你一个人带晖晖能行?” “行啊!”吴徽钰随口一答。 薛宇芳放下拖把,看向女儿,“我还是不放心,不然我把晖晖也带过去,也方便你带朋友回来玩。对了,你和小魏怎么样了?平时都有在联系吧?” 吴徽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妈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不由脸一红,把魏东邀请她去骑车的事说了,可说完又不禁后悔,怕老妈就此逮住了啰嗦个不停。 果不其然,薛宇芳立即两眼冒光,地也不拖了,高兴地说:“看来他对你挺上心的!我听说他爸爸是你的高中物理老师,就是那个特别严肃的魏老师吧?妈还记得他呢!哎呀呀,妈只要一想到你那可怜的物理成绩就忍不住为你担忧,你说他爸爸会不会因此就嫌弃你啊?” “妈!”吴徽钰的脸更红了,忍不住抱怨道:“有你这么打击亲闺女的么?我也就是物理差点,其他功课也不差啊!” 薛宇芳有些不好意思,“可谁叫你男朋友的爸爸是教物理的呢?你啊你,在人家面前就尽量少说话多做事,混个勤快的好名声弥补一下吧。” 吴徽钰眼看自己那仅存的自尊心就要被老妈打击殆尽,连忙转移话题:“哎呀我和魏东还没到那份儿上呢!对了,早上吃啥?” 薛宇芳朝厨房里一指,撇撇嘴说:“喏,你去看看吧。” 吴徽钰觉得奇怪,走过去一看,却吃了一惊,只见锅里的蒸屉上整整齐齐地放着两份三明治和一份水晶虾饺。吴徽钰见菜色与往日不同,高兴地欢呼道:“妈,我早就想吃三明治了,心想事成诶!” 薛宇芳走过来,说:“这些不是我做的,我猜大概是晖晖他爸做的吧。还不止呢!” 她说着,掀开一旁的电煮锅,吴徽钰伸头一瞧,见里面正熬着南瓜小米粥,用勺子搅了搅,粘稠有度,不像是一日之功。 薛宇芳兀自笑笑,“看来有人是想回头了。” 吴徽钰没说话,可心里挺别扭的,手里的三明治已经咬了一口,可还是放下了,本来最喜欢的南瓜小米粥也只舀了一小口就觉得索然无味,倒是晖晖极喜欢吃他爸爸做的虾饺,粥也破天荒的喝了大半碗。 薛宇芳见此情景,又是无奈又是笑地说:“果然还是血浓于水啊!” 吴徽钰不以为然,更觉气闷,把碗一推,忍不住说:“妈,你说离都离了,还搞这么多花头,有意思吗?” 薛宇芳毕竟是过来人,晓得多说无益,因此只轻描淡写地开解了她一句:“你俩现在都是自己跟自己较劲,慢慢来吧。” 吴徽钰还要说什么,这时薛宇芳又说:“我怎么听说程乾又不干外卖了?你知道这又是出什么事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忙问:“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昨晚不还好好的吗?” “谁知道啊!”薛宇芳无奈地叹了口气,“昨晚毛毛告诉我的,说是程乾昨晚和他妈吵了几句,大家闹得有些不愉快。” 吴徽钰不由皱眉,“妈,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吧?我看琴琴和她婆婆的关系挺紧张的,程乾夹在中间难办,你夹在中间不是难看吗?虽说……” 她说到这里停住了,没敢说“说到底还是我们害薛琴琴流产、以至于他们夫妻、婆媳以及母子失和”这类的话,因为薛琴琴那事是她们永远的痛,也是两家人之间难以抹去的伤疤。 可薛宇芳好像意识到了似的,接上去说:“我是必须要去的,毕竟琴琴的日子过成这样有我们的大半责任,就算偏方起不了作用,我去照顾她、陪她说说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吴徽钰见母亲态度坚决,也就没再多话。吃完早饭,帮母亲把行李收拾好,先送晖晖去上早教,然后送她去薛琴琴家。哪想半路上,正好接到了薛琴琴的电话,可她说的却是另一件事。 薛琴琴似乎很紧急的样子,一上来就急火火地说:“姐,你先别送大姨来,先帮我去看看我妈,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了!” 电话开了免提,吴徽钰和薛宇芳都紧张起来,边问情况边调转车头,火速往薛宇琳所住的小区赶去。 薛琴琴要求电话不挂,一路上絮絮叨叨地抱怨,不是说她老妈薛宇琳特不让人省心,就是说自己现在快成个药罐子了,薛宇芳自是苦口婆心地劝,哪想劝到最后却把薛琴琴劝哭了。 薛宇芳本就对侄女儿满心的歉疚,这下听她抽抽搭搭地哭,顿时慌了神,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劝,只知道叫她不要哭了。 薛琴琴哭了一会儿,忽然说:“姐,老程现在连外卖都待不下去了,麻烦你去问问林泉,他是不是打算赶尽杀绝啊?” 吴徽钰本专注开车,此刻也禁不住心乱如麻,她晓得毛毛迟早爆料,但没想到林泉的动作竟比毛毛的爆料来得还快。 就在她思考的这短短的时间里,薛琴琴又说:“姐,既然他不仁,那我也不义了,我知道他用新艾冒充陈艾,这件事只要一曝光,那别说艾灸店了,恐怕对整个集团都有影响吧?那时我看他还有什么本事对付我家老程!” 吴徽钰的心咯噔了一下,问她怎么知道的?可她转念一想,魏东不是个草率的人,这事自然不是他说的,那么大概率就是乔俊了,能深入优康宝贝的就只有他了。 吴徽钰想到这里,语气顿时冷了下来,“你和乔俊联系上了?你知道他已在博优入职了?” 薛琴琴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地说:“乔俊甘愿当林泉的狗腿子,我无话可说,可是他们要是来害程乾,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姐,你辞职是好事,照林泉这种玩法儿迟早是要被惩治的!” “什么?你辞职了?!”薛宇芳一直听得云里雾里,这下忽然听闻女儿已经辞职,顿时爆发:“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为什么辞职?已经找好下家了?” “没……没有。”吴徽钰小声地说。 “没有你还敢辞职?太草率了!家里这几张嘴怎么解决?房贷生活各项开支怎么付?关键是没有了工作人家魏老师还能看得上你?这些你都想过没有?!”薛宇芳擅抓主要矛盾,且一教训起人来就相当的牙尖嘴利。 吴徽钰本来还想说几句解释的话,哪想薛琴琴立马说:“大姨,我姐离开林泉是对的!你都不知道他对程乾做了什么!” “我不管他做了什么,我就想问,下个月的房贷你拿什么还?”薛宇芳生气地说。 “我……我手头还有点钱。”吴徽钰一时语塞。 哪想立即被薛宇芳驳斥:“你这叫拆东墙补西墙!不叫事儿!” 好在这时她们已经到了小区门口,而且正和一辆急救车打了个照面,薛琴琴听到了声音,急忙问:“姐,大姨,你们先别吵了,快去看看是不是我妈在车上!” 薛宇芳赶忙下去看了,临走也没忘狠剜女儿一眼。她上了救护车,见里头果然躺着妹妹薛宇琳,忙给女儿打电话,告知后自己则坐在救护车上陪她。等到吴徽钰跟着救护车一路疾驰到医院,薛琴琴后脚也到了。 就在众人急得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处置室外等待的时候,程丽娜也由程乾搀着、着急忙慌地赶来了。她一看到薛琴琴,就惊呼道:“哎呀琴琴啊,你出来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啊?我见你不在家,都急死了!” 薛琴琴晓得婆婆这是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本就对她有意见,这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说:“我妈还在里头躺着呢,难道还要我躺在床上?” “妈怎么样啦?”程乾急忙问道。 薛琴琴正要对他们来一顿阴阳怪气的讽刺,就见程丽娜把程乾往这边一推,随即急切地说:“啊哟你扶我干什么啊,还不快扶着琴琴去那边坐下!琴琴,你别急啊,医生会尽力抢救的!” 薛琴琴本来就急,现在一听到“抢救”两个字顿时心神大乱,眼泪随即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程乾心疼坏了,慌忙要把她揽进怀里,哪想薛琴琴却肩膀一拧躲开了他,吴徽钰见状,连忙上前安慰,哪想她刚叫了一声“琴琴”,薛琴琴却哭得更大声了。 薛宇芳也急忙上前安慰,一时间,三个女人抱成了一团。程丽娜与程乾对视一眼,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呆愣在原地,进退两难。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每个人都对他们露出同情的眼神,可是又都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概是见惯了吧。 第134章 独生子女 不知是因为她们的声音太大,还是三个女人抱成一团太扎眼,这时忽然有个护士神色淡定地走过来,轻声问她们为什么要哭。薛琴琴一看到她立马如看到救命稻草,忽地一下冲了过去,抓着护士的衣袖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说:“医生,请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妈!” 薛宇芳刚要附和,就听护士十分平静地说:“你妈妈没什么事,如果真要有紧急情况早被送进抢救室了。” 薛琴琴吃了一惊,“啊?那我妈现在……我们能进去看看么?” 护士说:“应该马上就出来了。” 正说话间,薛宇琳已经被推了出来,她坐着轮椅车,右腿上缠着绷带,脸色看上去略有些苍白。薛琴琴几个连忙上前,医生将情况大致说了,又交代了几句注意事项后就要走,这时只听程乾忽然说:“医生,麻烦你再给我妈妈看一下。” 众人都疑惑地朝这边看,程丽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用不用,我回去贴个膏药就好了。” “妈,既然在医院了,就请医生看看呗。”程乾边说边扶着母亲往前走,哪想程丽娜刚走一步,就“哎哟”了一声,表情看上去相当痛苦。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程丽娜的腿也伤了,忙又劝她快给医生看看,程丽娜见拗不过,只好依言。哪想她按照医生的指示走了两步后,竟也被医生请进了诊疗室,过了一会儿,她也被推了出来,医生说是脚部肌腱受伤,需要静养。 一时间一家多了两位伤员,大家都乱了套,好在程乾足够稳健,立即说把丈母娘薛宇琳接过来一起住,并且主动承担了照顾两位老人的工作。程丽娜虽当时没说什么,但在回去时沉默了一路,到了家终于忍不住嘀咕了起来。 程丽娜先是背着众人把儿子拉到一旁,大概是没谈拢,到了饭点,她干脆闷在房里说不饿。薛宇芳去请,她也不给面子,薛宇琳去也一样。程丽娜不来,谁也没兴致动筷子,薛宇芳母女本来就心中有愧,这下更是坐不住了,便说先走。 哪想这时却听一声高似一声的呜呜声从程丽娜的房间里传了出来,大家的脸上都挂不住了,都朝程乾看,程乾闷坐了片刻,终于还是离了席。哪想他刚进屋没多久,就传来刻意压低了声音的争吵声,众人面面相觑,可没一个人想进去劝一句。 没过多久,程乾就出来了,不好意思地跟大家解释了几句,就说先吃,众人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也不好多问。因此一顿饭吃得相当沉默又尴尬。 薛宇芳母女自不必说,就是薛琴琴和薛宇琳的脸色也不太好,终于就在快要吃完的时候,薛琴琴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她把筷子猛地往碗上一搭,坐在她对面的程乾立即坐直了腰板,极为熟稔地做出毕恭毕敬状,吴徽钰等几个也立即警觉起来。 哪想她眉头一凛,却是冲自己的妈薛宇琳开腔:“妈,下次上下楼梯能不能看着点路啊!再说不是有电梯吗?干吗还要走楼梯?” 薛宇琳没料到女儿朝自己开火,顿时紧张起来,“不……那个电梯不是坏了吗?” 薛琴琴立即说:“那人家怎么没摔?偏偏是你摔了?” “我……”薛宇琳一时语塞,竟瑟缩起来。 吴徽钰见状,忙从中调和:“这谁能保证嘛,也不能怪小姨啊!下次注意点就好了呗!妈,你以后也注意点啊!” 吴徽钰说着,忙朝老妈使了个眼色,薛宇芳忙应道:“是是!琴琴啊,我和你妈都年纪大了,时不时有个小病小痛的也不奇怪嘛,你就多担待点哈!” 薛琴琴的脸色还是不好,“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大姨,我给我妈不知买了多少保养品,钙片、奶粉、蛋白粉什么的都给备着呢,可是她都给锁柜子里!妈,你是不是真要我离婚搬回家去监督着你啊?!” “嘿!你这孩子!”薛宇琳急了。 薛琴琴眼皮一翻,气鼓鼓地说:“反正我觉得你就是这意思!” 众人当下都朝程乾看去,程乾果然脸色微变,可他愣是强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薛琴琴不知是有意激怒程乾还是出自无心,接下来又说了很多没头没脑的话,终于叫程乾坐不住了。然而程乾刚要走,就被薛琴琴叫住了,薛琴琴阴阳怪气地问他:“老程,你妈是不是不同意你照顾我妈?” 程乾微皱着眉头,说没有,哪想薛琴琴旋即就爆发了,“怎么没有?她的想法全写脸上了!我问你,你怎么想的?” “什么怎样想?”程乾已略有些烦躁了。 薛琴琴比他更烦躁似的,忽然手一抬,不咸不淡地说:“行了,我也不要你说了,不重要了。我们分了吧!” “琴琴!”薛宇琳、薛宇芳母女几乎同时惊呼道。 不仅如此,只见程丽娜忽然开了门,也一瘸一拐地冲了过来,她也不知道打哪儿摸了一本厚书,照着程乾的头就砸了下去。边砸边骂:“我打醒你这个榆木脑袋!我那么辛苦生下你有什么用?我看你做人不行,还不如去做猪!你哑巴了?不会说两句好听的哄哄你老婆?” 众人都被这场面吓到了,薛琴琴更是一改刚刚的盛气凌人,立即抱住了程乾,程乾也回抱住她,并且顺手一带,又把她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程丽娜看来是真生气了,下手一点儿也不含糊,程乾的右眼角偏上方立马红肿起来,把薛琴琴心疼得要命,立即就要去找药箱。哪想她还没踏出一步,就被程乾抱住了,程乾把头往她的肩上一放,轻声问她:“明明这么关心我,还要和我离婚,你是不是太心口不一了?” 薛琴琴脸一红,要挣脱掉他,程乾却抱得更紧了,待确定她已完全软乎,这才松了手。 众人见状,都松了口气,这时程丽娜忽然说:“琴琴啊,既然我们是一家人,那就不分姓程还是姓薛,我怎么会不让程乾照顾你妈妈呢?” “是啊是啊!琴琴,还不快跟你婆婆道歉!”薛宇琳连忙应和。 薛琴琴的脸更加红了,张了张嘴巴,道歉的话终于还是说不出口。这时程丽娜又说:“不用道歉,我又不会真的跟他们小辈计较。要说道歉,亲家,其实该道歉的是我才对!我之前太急于求成了,强迫琴琴喝了许多药和浓汤,这样做很自私的。而且说到底是我们程家耽误了琴琴,我们太穷了,让琴琴跟着受苦了!” 程丽娜说到这里不禁更咽,薛宇琳忙说:“亲家,我们都是一家人,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再说穷又扎不下根,他们小俩口只要能吃苦,好日子很快就能过上啦!我看如今最要紧的就是照顾好咱们自己,我们好他们才能放心大胆地往前冲啊!” 程丽娜抹了把眼泪,连声点头。在场的人无一不为之动容,吴徽钰更是唏嘘不已。过了会儿,薛琴琴主动告知自己并未怀孕,看得出来程丽娜很失望,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不过她很快就自我安慰道:“没关系,妈现在不催你们,顺其自然。” 薛琴琴心生感动,主动说:“程妈,我以后一定好好吃药,什么偏方我都试,你放心,我一定为老程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薛宇芳就势将偏方一事说了出来,果然程丽娜的眼里立马又有了光彩。接下来,几位长辈就偏方一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薛琴琴和吴徽钰则退到了二楼的露台上,程乾则被薛琴琴支使着去切水果。 程乾一走,薛琴琴就叹了口气,颇无奈地说:“不知道老天要跟我开多久的玩笑,赐给我这么好的婆婆和老公,却又不赐给我一个孩子,这不是为难我吗?” 吴徽钰白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知道你还闹?万一刚刚程乾真同意离婚,我看你到哪儿后悔去!” 薛琴琴欲哭无泪,“姐,我那是叫我妈给气坏了!你说本来我这边就一大摊事,她那边还不让我省心,好不容易找个对象吧,还人品不好,你说我们母女俩是不是点背啊?” “你就别纠结了,小姨也五十多了,再说人都有不小心的时候嘛!”吴徽钰劝道。 “什么不小心啊,那楼上阿婆都七十了,怎么人家每天都精神抖擞的?自从她与那个谁分了后,就又恢复成以前那样了,吃饭点外卖,下楼也就是扔个垃圾,比年轻人还宅!偶尔追剧入迷,半夜也能打电话给我吐槽!老姐,我觉得我们独生子女真挺悲哀,偏偏我这还没爸,干脆累死我得了!” 吴徽钰对此深有体会,可是那能怎么办呢?他们如今正当而立之年,正是乌鸦反哺之时,再累也只能咬牙前行。 她把道理跟薛琴琴说了,可薛琴琴更加提不起劲了,有气无力地说:“老姐,我觉得生活挺没劲的,都说三十而立,可我们现在不仅没车没房,还寄居在别人家,这叫‘立’?” 第135章 可惜了 薛琴琴的牢骚无疑使吴徽钰陷入了思考,她说得对,到了这个岁数还一事无成,那可真得好好想想了。 在回去的路上,吴徽钰仔细回想了自己从毕业后到现在的几年时光,发现除了最初在美欣的那几年还算“在路上”,其他时间过得几乎都是“脱轨”的生活。她这么一想,忽然觉得挺难过的。 吴徽钰没直接回家,而是去优康宝贝转了转,却意外地发现林泉的车正停在自己前头的停车位上。吴徽钰慌忙启动车子,却发现林泉已从车上下来,往她这边走来,吴徽钰只好硬着头皮准备下车。 林泉朝她摆摆手,示意她坐回车上,他自己则绕到了副驾,开了车门上了车。吴徽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刚要说话,就听林泉疲惫地说:“徽钰啊,麻烦你载我去青江路大桥,我睡一会儿。” 抛开其他一切不谈,吴徽钰其实是感念林泉的知遇之恩的,因此她尽管对他的所作所为生气,但还是遵照他的吩咐,载着他去往青江路大桥。 十五分钟后,他们到了青江路大桥,吴徽钰见林泉还没醒,便任由他继续睡,自己则下了车。她来到桥边,看桥对面的美欣集团大楼,在薄薄的烟波中还是那样的雄伟壮阔。这幢40层的建筑从它建成之日起就成了安市的新地标,而它的主人林泉则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大慈善家。 而吴徽钰所站的这个位置、青江路大桥的中心位置则是新员工入职培训结束前的最后一站,也是新员工与集团合影的最佳地点。吴徽钰也有这样一张照片,不过和其他人不同的是,照片里还有林泉,确切地说,只有林泉和她。 时隔五年,吴徽钰如今再想到之前种种,已好似过了半生之久,她兀自笑笑,笑自己多想无益。 她想得入迷,没注意到林泉已经来到了她的身旁,林泉轻轻地问:“你看美欣是不是还和以前一样?” 吴徽钰吓了一跳,还是和以前一样称呼他“林总”,没想到林泉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喃喃叹道:“看来我之前的努力是白费了,我们还是越走越远了。” 吴徽钰虽然明白他在指什么,却没心情陪他缅怀过去,因为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她思考再三,还是心一横,将程乾如今的处境对他尽数说了,也不向他求证,只是请他放程乾一马。 没想到林泉对此不置可否,平静地说:“他是我看中的人,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再说来我们博优不好吗?他要是真为他的家人好就应该痛痛快快地答应我。” 吴徽钰对他的这套理论并不陌生,因此并不十分惊讶,可是相当的生气,忍不住质问道:“林总,你这是强人所难,你怎么知道能被你看上就不是一种负担?” 林泉露出一种极具掌控力的笑,“那我不管,我只知道他们不会长久地住在别人的家里,程乾总有向我低头的那一天。你告诉他,即使我们的拉锯战持续的时间有点长,我还是会不计前嫌的接受他。” 吴徽钰怎么也没想到程家的行踪竟都在林泉的掌控之中,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这时林泉指着江对面的美欣大楼对吴徽钰说:“徽钰,你看看那座我一手创办的商业大楼,多么壮观!每年有多少年轻人想进入那里!可你能想到美欣的第一单生意竟是在菜市场里签下的?而我那时也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马桶商而已。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个人要想成功,除了靠他自身的能力外,还需要伯乐的加持,我是你的伯乐,而我也同样愿意做程乾的伯乐。” “这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自我感动罢了!”吴徽钰想都没想,气急败坏地脱口而出。 林泉耸耸肩,极坦然地说:“那又如何?说到底这并非坏事不是吗?” 吴徽钰见说不通,也不愿再纠缠,抬脚就要走,林泉也没阻止,任由她开着车子疾驰而去。一场谈话就这样以不愉快收场。 吴徽钰忍了半路,终于还是忍不住给薛琴琴打电话吐槽,哪想当事人却相当平静地总结道:“意料之中的事,有什么好气的?” 吴徽钰原本还像个鼓足了气的大气球似的,这下忽然就瘪了,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闷闷的挂了电话,心里乱得像一锅粥。 晚上魏东照常发了问好短信,吴徽钰看了一眼,气他用词平淡又简短,扔掉手机懒得回复。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又看,见魏东竟是连问也没问一句,不禁更加生气,索性将他拉黑。 可只过去了半分钟,吴徽钰就又把他从小黑屋里放了出来,又生怕错过了他的信息,腆着脸问了一句“睡了吗”?魏东立即回了两个字“你呢”,吴徽钰顿时后悔不已,把手机扔得更远,随即蒙头就睡。这时只听一声震动,又有信息进来,吴徽钰告诉自己不要理,可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信息果然是魏东发来的,可是只有孤零零的两个字——“晚安”,除此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果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吴徽钰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次日大早,魏东发来一个定位,吴徽钰本不想去,可她刚把信息发过去就又给撤回了,因为实在是不甘心。 按照导航到了约定地点,吴徽钰却意外发现魏东给的地址竟是“偶得”农家乐,不仅如此,那对熟悉的老夫妻早已站在了大门口迎接他们,而更令她意外的是,魏东竟称呼他们为“爷爷奶奶”。 吴徽钰还没来得及问,晖晖就高兴地扑到了老夫妻的怀里,魏东对此相当意外,问吴徽钰:“你们之前来过?” 吴徽钰点点头,将之前来这儿散心的事大致说了,魏东立即高兴地说:“那真是太好了!奶奶,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小师妹,吴徽钰。” 老夫妻慈祥地笑笑,请他们进屋。丰富的饭菜早已摆上了桌,因为彼此熟识,吴徽钰在席间还算谈笑自若,魏东对他们娘儿俩也是照顾周到,老夫妻的笑容和温和的话语也叫她如沐春风。 吃完饭,魏东提议去林间骑自行车,晖晖被猫狗和老爷子的皮影迷住了,因此只有吴徽钰跟着去。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前一后走着,等确定远离众人的视线后,忽然心有灵犀一般抱在了一起,话都没讲一句就热吻起来。 这是两人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身体上的接触,在此之前甚至连最普通的牵手都不曾有过。情之所至,两人都剧烈地喘息起来,魏东今天相当大胆,手开始伸进吴徽钰那薄薄的衣衫里面,并且渐渐上移,就快要触碰到那根紧绷的带子时,吴徽钰立即清醒,厉声阻止他:“不要!小心有人!” 魏东喘着气在她的耳边“嘘”了一声,忽然用力将她往几步远外的粗树上一按,在吴徽钰与树接触的那一刹那,魏东极周到地用手垫在了她的脑后。这个动作使吴徽钰顿时心生感动,更用力地回吻他,魏东得到信号,像被点燃的火一般,将吴徽钰的整个下半身包裹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并且再次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襟,边吻边在她的腰间摩挲。尽管吴徽钰早已忍受不了,但她还是尽力忍着,就在这时,魏东忽然得寸进尺,毫无预兆地握住了那两座高峰。 任凭吴徽钰有再强的自制力,在这一刻也不得不没脸没皮地喘息起来,魏东找准时机,边吻她的耳朵边柔声说:“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吴徽钰哪还有力气说不,她这个时候只好任由魏东摆布。魏东吻了她一下,随即打横抱起她,也就只走了一分钟不到,吴徽钰一看,魏东原来是带着她来到了一个小木屋。 既然火已被点着,那么接下来的环节就顺理成章地进行了,不过就在两人的衣服都悉数褪去时,吴徽钰却相当警觉地问道:“有套没?” 魏东的手已然伸到了那最私密处,闻言整个身体都随之一僵,那个硬挺的东西抵在吴徽钰的两腿之间,此刻真是进退两难。 “最后那会儿我给拿出来行吗?”魏东哑着嗓子,求也似的跟她商量。 吴徽钰有些为难,“要不今天还是算了吧?” 言下之意就是“不带套不行”。魏东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身体立即疲软下来,趴在吴徽钰的身上极无奈地叹了口气,吴徽钰轻轻抚着他粘湿的后背,道歉的话到了嘴边,又给咽了下去。 “真是可惜了。”吴徽钰禁不住在心里叹道。 第136章 深入探讨 两人保持这样的姿势又说了一会儿话,吴徽钰担心晖晖,率先穿了衣服要回去,可她只套了上半身,就又被魏东拉到了床上。吴徽钰脸一红,叫他别闹,可魏东一个翻身将她再次覆在身下,一只手撩着她的发丝,另一只手轻轻掰过她的下巴,吴徽钰还没来得及求饶,更炽烈的吻已如同雨点般落了下来。 从浅吻到深吻,再到更加绵密的热吻,魏东是个隐藏得极深的调情高手,不用上下其手,也不用有多高的那方面功夫,就带着吴徽钰上天入地,叫她如痴如醉、甘拜下风。 魏东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她,吴徽钰立即大口大口地喘气,好容易平复了呼吸,盯着床上这个半撑着身体、简直快要了她半条命的男人,不由心生怨怼。盯了一会儿,又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以后能不能多发点字?让我觉得你还在乎我!” 魏东先是一愣,忽然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下身似笑非笑地说:“你看看,都这样了,难道我还不在乎你?” 吴徽钰飞快地瞥了一眼,脸颊一片绯红,却嘴硬:“自打你离婚后,我是第几个?” 魏东眼皮一翻,立即变脸,“你当我是牲口?逮谁上谁?” 吴徽钰想到刚刚没羞没臊的画面,没好气地说:“你以为你不是?骗我说来骑自行车,就在这儿骑?” 魏东嘿嘿一笑,“这是热身。” 说着起身,抓起白t就往头上套,他穿衣服和脱衣服的方式都与众不同,脱衣服是抓住后颈处直接拽掉,不得不说相当撩人。另外他的腹肌也相当好看,腰腹处的人鱼线更是相当性感,不得不说令人极其垂涎欲滴。 吴徽钰吞了口口水,看这具性感的身体上逐渐包裹上衣服,心中大感可惜的同时,又不由痛骂自己实在磨蹭!早行动多好,又何苦直到现在才享用到魏东的好处! 魏东穿好衣服,却故意不扣裤子,微叉开双腿,似笑非笑地看着吴徽钰。吴徽钰明明已加速度心跳,却非要故意装出很烦的样子,没好气地问他想干吗。 魏东身体微仰,双手撑着床,含糊地说:“刚刚运动量过大,现在没力了,喏,帮我扣上。” “禽兽!”吴徽钰往他的两腿之间飞快地瞥了一眼,颔首怒骂了一声,可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 然而还没碰到那个地方,就被魏东一把拉坐在腿上,随即就吻上了她的耳朵,那是吴徽钰的敏感点,一吻就全身酥麻,尤其魏东又吻又含又吸,搞得吴徽钰更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喜欢吗?还要不要?”好久后,魏东在她的耳边柔声问。 吴徽钰被折磨得够惨,立即讨饶:“不要了!去骑车,我们去骑车好不好?” 魏东眼皮一抬,撇嘴坏笑,“还有力气?那看来我们还有必要再深入探讨一下。” 他说着,手又要伸进去,吴徽钰慌忙攥紧衣服下摆,拼命摇头。魏东坏笑着放开她,起身将她抱坐在床上,随即单手将自己的裤子扣上,又将不知从哪儿搞的眼镜戴上,一时间又变成了“魏老师”。 吴徽钰看得呆了,再次在心里暗骂了一句“禽兽”,但同时不争气地咽了口口水,随即疯了似的先魏东一步冲出门去。她跑到树边平复了好一会儿的心情,才稍稍压制住将魏东扑倒的欲望,魏东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看穿了她的心思似的,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吴徽钰顿觉不爽,半点不给他好脸地说:“你别笑,再笑我翻脸了!” 魏东却指着不远处的自行车,轻声问:“还有没有力气骑?” 吴徽钰想当没想,就说:“当然!难道我还没有你精力旺盛?”说着,大步越过魏东往自行车那儿走,却腿一软,差点摔了。 魏东得意地笑笑,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到了自行车那儿才放下她,再问:“确定能行?” 吴徽钰“哼”了一声,长腿一抬就跨上了自行车,也不等魏东,先行走了。魏东后脚跟上去,两人并排骑了一会儿后,忽然默契地转入了对战模式,吴徽钰愣是提着一股气骑了整整20分钟,终于还是累趴了。 魏东一看就是长久锻炼过来的,气息均匀不说,整个人都是神清气爽的,他一边指导吴徽钰调整呼吸一边说:“你这体力不行啊,得多练!” 吴徽钰好容易才调整好了呼吸,心却仍跳得很快,小腿肚子也是一抽一抽的,心情自然也跟着不好。故而没好气地回冲他:“我要那么好的体力干什么?!” 哪想魏东立即说:“因为我很强啊!难道你不要配合我?” 吴徽钰条件反射性的目光下移,果然见魏东那里鼓出来一块,顿时又羞又恼,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抬脚就要走。魏东跟上去,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抱歉,见到你太激动了,稍等,我控制一下!” 吴徽钰哪会真的等他,仍旧往前走,而魏东真就停在原地,吴徽钰不认识回去的路,只好站在离他稍远处等他。站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不自觉用余光瞟魏东,忽然发现他正闭着眼睛微蹲着,同时做深呼吸,像是在练功,总之挺搞笑的。 吴徽钰来了兴趣,又朝他的下身看,果然见那儿已恢复平坦,心想男人这种生物也挺有趣的,性趣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全靠自己的意念控制。说实在的,今天魏东的表现也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果然戴着眼镜的男人多半是禽兽,不过她还蛮喜欢的是怎么回事? 吴徽钰正想着,魏东已经走了过来,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吴徽钰反应过来,老脸又是一红。魏东讳莫如深地笑笑,也没揭穿,两人并排走了几步,魏东忽然说:“北京那边邀请我回去,我拒绝了。” 吴徽钰吃了一惊,“哦”了一声,半晌没说话。 魏东紧接着又说:“我想在这边开个店,我看好这边的市场。” 吴徽钰忽然有些失望,她还以为魏东是因为她才留下来。 哪想魏东忽然又说:“其实最重要的是因为你在这里,你在哪里,哪里就有希望,我想跟你结婚,你怎么想的?” 吴徽钰又是一惊,她没料到魏东竟往结婚上考虑,一时语塞。 魏东疑惑地看了她一眼,问:“难道你和我交往不是奔着结婚去的?那你刚刚……” 吴徽钰眼看自己就要被魏东认为是随便的女人,连忙解释:“不是的!只是……我……你就非得结婚?不是,我的意思是咱俩才刚在一起,我才刚离,我还有个孩子,不用这么着急吧?” 魏东打量了她一眼,忽然笑了,“原来你是担心这些?那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把晖晖当亲生儿子的。我名下有两套房,这里一套,北京还有一套,将来无论我们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把北京的那套留给晖晖。这样你满不满意?” 吴徽钰心生感动的同时,感到十分的焦虑,可她还没来得及把心里话说出来,就被魏东揽入怀中。魏东在她的发间吻了一口,轻声说:“我已经将我们的事告诉了我爷爷奶奶,他们都很开明,也很支持,看得出来他们也都很喜欢你们母子,我爸妈你也都认识,我们现在没什么阻碍。所以徽钰,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吴徽钰觉得不对劲,思考再三还是推开了魏东,将心里早有的疑问毫不犹豫地问了出来:“你为什么那么急着结婚?如果你只是想找个结婚对象,是不是换一个人也可以?” 魏东一怔,搭在她腰间的手倏地松开了,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是这样看我的?” 吴徽钰忽然没了刚刚的勇气,躲开他的目光,可是如鲠在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率先抬脚往前走,而魏东竟也没追,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一路无言。 晚饭时,魏东没回来,吴徽钰憋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住了没问。然而到了晚间,却听到窗外一声高似一声的布谷叫,吴徽钰觉得奇怪,抻开窗户一看,却看到窗台上放着一个纸团,打开一看,果然是魏东的字迹,上面写着“对不起”,还画了一个哭脸。 吴徽钰不禁莞尔,这时魏东忽然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吓了一跳,刚要叫,嘴巴就被魏东吻住了。先是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忽地放开,吴徽钰的嗔骂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魏东紧接着又来了个深吻。 过了好一会儿,魏东才放开她,也不知打哪儿掏出一个套,在吴徽钰的眼前扬了扬。吴徽钰露出为难状,朝正在熟睡的晖晖努了努嘴,魏东无奈地叹了口气,主动关上了窗户。 第137章 羞耻心 白天没做成的事当晚在吴徽钰的梦里进行得酣畅淋漓,许久没做过这样的梦的吴徽钰被自己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感受着下身的湿润的她,吓得一骨碌从床上翻了起来,慌忙跑到洗手间换上了干净的内裤。 吴徽钰自觉心虚,吃早饭时愣是不敢朝魏东看一眼,就连老夫妻跟她讲话也是这耳进那耳出。饭吃到一半,吴徽钰把饭碗往桌上一搁,众人立即惊愕地看着她,吴徽钰随口诌了个理由,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然而她才到房间,还没来得及关门,魏东就跟了过来,随即将门反锁。吴徽钰意料之中似的半点也不惊讶,不仅如此,她咬了咬嘴唇,心一横,主动吻了魏东。魏东倒是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用力将吴徽钰往跟前一拉,随即就要压制上去,然而吴徽钰比他的速度还快,将他猛地一推,魏东立即倒在了软绵绵的床上。 两个人打起了贴身保卫战,不知是魏东故意相让还是吴徽钰兴致大起,总之她很快就占据了主导地位。她将魏东压制在身下,魏东只好束手就擒,任由他身上的这个女人将他的双臂高高举起,然后对他侵城攻地一般的占有。 最后那刻,魏东用实际行动履行了诺言,两个人酣畅了一场,都万分疲乏。不过好在吴徽钰足够清醒,在躺了片刻后,立即起身穿衣服,同时吩咐魏东也快点。 魏东相当吃她这套,懒洋洋地起身,却像个孩子似的展开双臂,朝她撒娇:“你帮我穿。” 吴徽钰白了他一眼,嗔怒:“自己没手?” 魏东飞快地拧了一下她的胸,嬉笑道:“刚刚在她们这儿用了好大的力气,现在真没劲了。” 吴徽钰霎时红了脸,刚刚疯成那样,是得把人累瘫。刚要上手,却见魏东忽然起身,笑道:“好了,不逗你了。待会儿我就不送你们了,能找着回去的路?” 吴徽钰点点头,“你什么时候回去?” “再陪我爷奶几天。对了,我家的地址和密码都发你微信上了,今晚帮我去给我家凤凰添个麦籽。” “凤凰是什么?” “一只麻雀。” 吴徽钰不禁皱眉,“麻雀就是麻雀,怎么成凤凰了?” 魏东宠溺地抚抚她的头,笑道:“没准养着养着,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 吴徽钰还要抬杠,这时忽听两声敲门声,两人立即警觉起来,紧接着就传来魏奶奶的声音:“小吴姑娘在里面吗?孩子找你了!” 吴徽钰吓了一跳,慌忙把鞋袜穿好,扭头却见魏东还光着上身,急得又是打手势又是说哑语。魏东的神情相对比她淡定,不过他也是一边穿衣服一边整理床单,同时把开了封的安全套包装袋塞进了裤子口袋。 这时又听魏奶奶自言自语:“看来你妈妈不在,晖晖别急啊,奶奶开门看看。” 屋内两人又是一惊,吴徽钰情急之下,指指窗户,魏东会意,二话不说就开窗跳了下去。吴徽钰还没来得及看,门已经被开了,晖晖立即扑到了她的怀里,大声叫着“妈妈”。 吴徽钰又羞又怜地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有些不敢看魏奶奶,魏奶奶倒是会给她找理由,主动说:“你刚刚在卫生间吧?” 吴徽钰忙点头,同时不好意思地说:“麻烦您了!” 魏奶奶笑笑,环视了一周说:“这间屋子刚装修没多久,缺了很多家具,下次你们再来,我给配个大衣柜。” 不知是吴徽钰幻听还是因为心虚,她总觉得魏奶奶有在特意强调“大”这个字,不仅如此,她还觉得老人家有意无意地瞥了窗户好几眼。她这么一想,顿时羞红了脸。 吴徽钰在复杂的心情中收拾好了行李,带着晖晖与魏家老夫妻和魏东告辞后,就开车返程。路上,她特意问了晖晖喜不喜欢魏叔叔,好在小家伙立即说喜欢,吴徽钰总算稍稍放心,同时开始第一次幻想与魏东以后的生活。 然而母子俩一到家,立即看到赵子亮正坐在门口,他一身运动打扮,背着一个大背包,嘴里嚼着口香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大学生。 晖晖看到爸爸,立马高兴地奔了过去,赵子亮一把抱起儿子,将他骑坐在自己的头上,吴徽钰看不惯,白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你来有事?” 赵子亮讨好似的笑道:“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做了紫薯红豆饭,还有几个你和晖晖爱吃的菜,特意送来的。” 吴徽钰想说“不用”,可碍于晖晖在,只好叫他进来。 赵子亮却推辞道:“我就不进去了。” 吴徽钰打量了他一眼,见他嘴上虽这么说,脚却已经迈进了一步,手上也没有放下晖晖的意思,忍不住嘟囔道:“行了,就进来吧!” 赵子亮立即高兴地应了一声。吴徽钰心中不悦,又忍不住嘟囔道:“不是知道密码吗?直接进来不就是了。” 哪想赵子亮立即说:“那怎么行呢?‘安分守己’这个成语我还是知道的,没有你的允许我是不会贸然进来的。对了,家里密码还是那个?” 吴徽钰瞥了他一眼,心想想必他不会真安分守己的,肯定试过门密,只是密码的确被她改了,所以他才乖乖地坐在门口等。这么一想,吴徽钰顿觉赵子亮和魏东比真是天上地下,这么一对比,她不由对魏东更加喜欢。 赵子亮一进屋就开始忙活,吴徽钰看他像变百宝箱似的从背包里掏出一大堆食材和各色炊具,直到他最后掏出一把菜刀来,才终于傻了眼,问:“你说的饭菜,不是已经做好的?” 赵子亮“嘘”了一声,随即用关节敲了一下刀,又放在耳边听了听,待听到的是令他满意的声音时,这才放下了刀。他挑了一下眉,笑说:“怎么可能是做好的?难道我会让你们吃不新鲜的饭菜?你先去带儿子,我很快就好!” 吴徽钰刚要说两句风凉话,就见他煞有其事地往自己的头上绑了一根印有“必胜”字样的头巾,顿时连那一丁点的信心都没有了,故而默默地做好了点外卖的准备。 果不其然,吴徽钰还没给晖晖讲完一本绘本,就被赵子亮叫到了厨房,赵子亮看都没看她一眼,指着水池里散放着的油麦菜就吩咐她洗。 吴徽钰刚要反驳,就听赵子亮似笑非笑地问:“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一样了?” 吴徽钰立马警觉起来,咋咋呼呼地叫他闭嘴。赵子亮笑笑,朝袋子里的其他菜努努嘴,说:“为了节省时间,我掌厨,你就帮我打打下手。” 吴徽钰为了避免他再多话,竟真的依言干了。过了一会儿,赵子亮又说:“我真觉得你哪儿变了。” 吴徽钰心虚,抬高嗓门壮胆:“再废话我扔你出去!” 赵子亮兀自笑笑,专心干活。 两人搭配,饭菜很快就做好了,晖晖大概许久没和爸爸妈妈同时在一起吃饭了,高兴得手舞足蹈,一边拍手一边说:“爸爸,妈妈,晖晖。” 赵子亮来了兴趣,忽然问儿子:“爸爸,妈妈,晖晖,还有谁?” “魏叔叔。”小家伙兴奋地说。 吴徽钰立即紧张起来,同时狠狠地瞪了赵子亮一眼,赵子亮顿时大呼冤枉,吴徽钰全然不理,只顾给晖晖喂饭。 过了片刻,赵子亮试探着问:“真生气了?” 见吴徽钰不答,颇无奈地耸耸肩,这才坦白:“好吧,我承认我这么问有故意的成分在,但小孩子童言无忌,当不得真的嘛!” 吴徽钰没说话,虽是笑着的,可那笑却只对晖晖一个人。赵子亮自觉理亏,只好埋头扒饭。一顿饭吃得尴尬又索然无味。 吃完饭,吴徽钰任由赵子亮陪了晖晖一会儿,待他把孩子哄睡着,这才对他严肃地说:“麻烦你以后不要来我家了,我男朋友会不高兴的。” 赵子亮微微错愕,默了默,问:“所以你和他是那方面合得来?” 吴徽钰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赵子亮在她恼羞成怒之前又说:“记得做好保护措施,别到时候重蹈覆辙。” 吴徽钰气极,“你什么意思?” 赵子亮苦笑,“作为你的前夫,只是友情提醒罢了。” 吴徽钰二话不说,就将他往外轰,赵子亮一连退到了门边,忽然站定,吴徽钰以为他要来混的,却听他极认真地恳求道:“你和魏东在一起,很好,只是你们以后要是生了自己的孩子,能不能对咱们的儿子好点?” 吴徽钰眉头一凛,叱道:“这不关你的事!” 赵子亮却叹了口气,摇着头走了。 第138章 情敌 晚上,吴徽钰失眠了,脑子里全是赵子亮临走时的那句话,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还是忍不住给魏东发信息。没头没脑地问他一句:“我们结婚后,能不能不要小孩?” 等了好久也没等到魏东的回信,吴徽钰的心也在时间的流逝中一点一点的凉下去,她知道这么说对魏东不公平,可再想撤回已经来不及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魏东的信息才过来,他并未正面回答问题,只是解释说手机快没电了,可充电器暂时找不到了,所以要是有话等明天再说。吴徽钰求之不得,立刻发了一句“好”,魏东过了许久才发来一个“嗯”字。吴徽钰看着手机屏幕上孤零零的一个字,心更凉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吴徽钰一起床就给魏东打电话,却发现他关机了,过了半小时再打,还是关机。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到了中午,忽然想起来魏东交代的事情还没做,连忙抓起车钥匙就往他家赶,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在他家门口遇到汤雯。 汤雯显然是刚从他家出来,看到吴徽钰时也是一阵错愕,两人一时都是进退两难。这时汤雯来了视频电话,她也不避嫌,直接接了,吴徽钰立即听到了他们的物理老师、也就是魏东他爸魏如风老师的声音。 吴徽钰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只听魏如风说:“小雯啊,你东西都搬过去了没有?” 汤雯问难地说:“爸,我还是不跟魏东一起住了!”她说着,抬眼瞥了吴徽钰一眼,往里走了些,小声地说:“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 魏如风的嗓门依旧气贯如虹,“有什么不方便的?他人呢?你让他跟我说!” 汤雯压低声音说:“他不在家。爸,先不说了,我改天去看你和妈!” “你说话那么小声干什么?魏东是不是在你旁边?” “没没没!”汤雯说着,为证自己没有撒谎,立马倒转镜头,然而一不小心扫到了吴徽钰,立即叫魏如风给看到了。 吴徽钰吓了一跳,抬腿就跑,可还是被眼尖的魏如风给看到了,难得他还记得她,张嘴就叫道:“吴徽钰!” 吴徽钰顿时冷汗直冒,停顿了一下,还是跑了。魏东家住20楼,她一口气跑到了10楼的楼梯间才停下来,蹲在那儿等了好久,才敢再上去。 可使她没想到的是,汤雯竟一派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等着她,吴徽钰倒像个偷闯进别人家的小偷,站在门口进退两难。 汤雯先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随即往门口的鞋柜处扬了扬下巴,温和地笑道:“不好意思啊,家里只有一双拖鞋,所以麻烦你穿鞋套吧。” 吴徽钰朝她的脚上看去,果然见她穿着一双男士拖鞋,很明显是魏东的,不禁有种领地被占了的不快。她看都没看鞋套一眼,就径直走了进去。 汤雯微微吃惊后,忽然笑了,“你很有趣啊!如果我记得没错,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吧?” “是第四次。刚刚你是故意让魏老师看到我的吧?”吴徽钰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她说着,径直往阳台上去,却发现罐子里已添上了麦籽和水,不由悻悻。哪想就是这一低头就已被汤雯看穿,她说:“魏东一向很宝贝他的凤凰,除了我,你是第一个被他允许进入他的领地的人。你很聪明,魏东向来喜欢聪明的女人。” 吴徽钰不禁皱眉,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半点不给她面子地说:“跟我谈论我的男人,你不觉得奇怪?” 汤雯微微错愕,不过立即恢复镇定,她问:“你们打算结婚?” 吴徽钰的犹疑立即被汤雯捕捉到了,她满意地笑笑,自顾自地说:“照常说,已经结过一次婚的男人不会再想结第二次,但魏东可能是个例外,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一定跟你提过想要个孩子。你知道为什么?” 吴徽钰直勾勾地看着她,很讨厌被她有意窥探心理。 “那是因为我们的女儿米花早早地就去天堂了,魏东特别疼她,也特别喜欢孩子,所以才想再要一个。我想他一定也很喜欢你儿子吧?那是因为你儿子如果头发留长,长得特别像我的小米花。我这么说,你能明白?” 吴徽钰眉头一凛,“你以为我会相信?” 汤雯瞥了一眼她紧扣的手指,十分淡定地说:“事实上你已经信了不是吗?当然了,你完全不用怀疑魏东对你的真心,他那个人从小就是个死心眼,既然碰了你就不会不要你,只是你真能大度到他的心里总有一个地方装着别人?你已经有一个可爱的儿子,真能安安分分跟他再生个孩子?你的儿子又该怎么和你们相处?” 不得不承认,汤雯句句都说到了吴徽钰的痛点,吴徽钰也不得不屏气凝神的强撑着,可是脸色已变得相当难看。 汤雯达到目的后见好就收,优雅地起身,走到门口十分熟稔地将拖鞋放至鞋柜的第二层,随即开门出去。 吴徽钰独自在沙发上坐了好久,才失魂落魄地出了魏东家。 所谓人要是倒霉,喝凉水也会塞牙,谁能想到走到半路车子竟然抛锚,吴徽钰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后,烦闷得干脆跑到不远处的奶茶店要了杯奶茶,哪想还没喝上一口,就被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的男生撞翻了。 男生扭头看了吴徽钰一眼,也不道歉,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票子扔给她。 “喂!你站住!”吴徽钰手快,立马抓住他,打算给这个眼高于顶的小子一点教训。 她还没来得及理论,就听男生不耐烦地说:“这位阿姨,做人不要太贪,这么多钱还不够赔你的奶茶吗?” “叫谁阿姨呢?有没有礼貌!”吴徽钰坚决不松手。 就在这时,男生忽然头一偏,朝她的身后一指,大叫道:“喂!毛霄霄,你给我站住!” 吴徽钰吃了一惊,扭头朝身后看去,果然看见毛毛正站在不远处朝这边做鬼脸。男生急了,一把甩开吴徽钰的手,毛毛还没来得及跑,就被男生发挥长腿长手的优势捉到了。 毛毛立即叫嚣开来:“林翰声你个死小子,你放开我!” 吴徽钰吃了一惊,瞥了这男生一眼,果然见他长得与林泉有七分相似,这才后知后觉地问:“你爸是林泉?” 林翰声粗着嗓子回了句:“是啊!你谁啊?” 不待吴徽钰回答,他转头对毛毛又是蹙眉,怒道:“毛霄霄,谁叫你跟踪我的?” 毛毛撇撇嘴,“一回国就泡女孩,你以为自己有多大的魅力啊!” “是不是我爸叫你跟踪我的?”林翰声的怒气未减。 毛毛“嗤”了一声,不高兴地说:“你少冤枉你爸,是我自己要为民除害!你一个外国人不跟澳洲蹲着跑来这儿干吗?跑来祸祸我们中国女孩儿了?” “屁!老子土生土长的中国人,骨子里流的是红色的血!”林翰声手臂一挥,咋咋呼呼。 毛毛眉头一凛,“你是谁老子?我刚才可看到你对那个红头发的女孩动手动脚了,小心我告诉你爸妈!” “滚蛋!那是我找的侦探!我不是没钱吗?使点美男计!”林翰声说着,嘿嘿一笑。 毛毛问:“你要查谁?” “一个叫吴徽钰的女的!我要看看到底什么样的女人能入得了我爸的法眼,我还听说他还要利用这女人来搞我妈!” 毛毛下意识地看了吴徽钰一眼,刚要说话,就见吴徽钰朝她使了个眼色,又立即噤声。 林翰声说:“林老头现在打算跟我妈彻底撇清关系,他胃口太大,完全不给我妈活路了都!吞并博优,其中这个吴徽钰就是他的王牌!” 毛毛下意识瞥了吴徽钰一眼,皱眉问林翰声:“所以你要怎么对付这个吴徽钰?” 林翰声说:“谈不上对付,把她挤出博优就行!” 毛毛松了口气,这时只听吴徽钰淡淡地说:“那你真不用费这劲了,我和博优半毛钱关系没有。” 林翰声闻言,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想到“曹操”就在身后。吴徽钰见他一脸震惊,平静地说:“没错,我就是吴徽钰,你大可放心,我无意加入你爸妈的争夺战。” 林翰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毛毛,顿时火大,刚要发作,就被毛毛堵回去了,“看来美男计白使咯!” 林翰声恼羞成怒,叫她闭嘴。 毛毛朝他做了个鬼脸,拉着吴徽钰就走,林翰声追上去,气急败坏地问吴徽钰:“你确定对我爸没感觉?” 吴徽钰哑然,毛毛替她答:“我徽钰姐有喜欢的人,你爸没机会了!” 第139章 分歧 林翰声跟上来,毛毛立即挡在了吴徽钰的面前,林翰声连忙摆手,“死丫头你让开,我有事要问她!” 毛毛坚决不让,“想找死的话先找我,你还够不上我徽钰姐动手!” 林翰声瞪了她半天,忽然哑然失笑,语气软下来,“你怎么这么暴力啊,我真有事要问她!嘿,这位姐姐,我爸公司有个叫苏慕明的,你认识不?” 吴徽钰闻言,和毛毛对视了一眼,毛毛觉得奇怪,“她怎么去美欣了?” 林翰声说:“她在博优!我爸给的职位还不低呢!据说是个寡妇,靠关系进来的!怎么我爸现在的口味这么复杂?寡妇也可以?” 毛毛作势“呸”了一口,“你就是这么想你爸的?” 林翰声眼皮一翻,没好气地说:“哪用我想?就冲他召集了这么多神兽进驻博优,就可见他有多么薄情寡义!这位吴徽钰姐姐,不瞒你说,苏慕明早已将你们之间的渊源告诉我了,我爸要是真爱你,怎么会把你的情敌公然带到博优?” 毛毛见吴徽钰的脸色不好,连忙打岔:“行了,别说了!” 林翰声忍不住凶毛毛:“你以为我想管这些破事啊,还不是为了我妈!” 他说完,扭头就走。毛毛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徽钰姐,我觉得林叔这事做得真不咋地!” 吴徽钰点点头,也是烦闷不堪。和毛毛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到了下午,魏东忽然打了电话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吴徽钰彼时正在查询招聘信息,本就烦闷,没来由的受了一顿训,也是半点不让。两人吵了半天,吴徽钰才听明白原来他发这么大火的原因是凤凰被肢解了,而魏东将她认定为罪魁祸首。 吴徽钰前一秒还将头昂得很高,下一秒就立即认怂,不住地解释,可魏东哪里能听得进去,吴徽钰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嘴巴一张一合,说了“分手”。 魏东那头陷入短暂的沉默,过了会儿,他喃喃地问:“你说真的?” 吴徽钰的态度立马软了下来,委屈地说:“明明不是我做的,可你非认为是我,再说了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家的密码,你为什么不怀疑你前妻?” 魏东默了默,说:“她没有理由这么做。” 吴徽钰立即火大,“难道我就有理由?我明知道那是你心爱的东西,我傻啊把它五马分尸?你在家?你等我,我立马到!” “你别来了,我们现在不适合见面。” 吴徽钰急了,“凭什么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我叫你等我!”她说完,先行挂了电话。 一刻钟后,吴徽钰到了魏东家门口,恰逢魏东正要出来倒垃圾,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魏如风两口子旋风似的跟了过来。 魏如风不等看清吴徽钰在场,旋即向儿子魏东发难:“你和小雯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许她搬过来?我告诉你啊,我只认她这一个儿媳妇!” 他话音刚落,魏母就问魏东:“儿子,这姑娘是?” 魏如风这才看到吴徽钰,不过脸色依旧铁青,冷淡地说:“小雯跟我说你谈恋爱了我还不信,怎么,你真当陈世美了?” 魏东皱眉,“我跟她早离了,我谈恋爱怎么了?” 魏如风立即火冒三丈,冲他怒喝道:“谁准你跟我叫板的?”他说着,矛头旋即转向吴徽钰,语气依旧很强势,“吴同学,你跟魏东分了吧,我们魏家只认汤雯一个儿媳妇!” “爸!”魏东立即上前,将吴徽钰拦在身后。 “少跟老子耍横!”魏如风的气焰颇盛。 父子俩立即吹胡子瞪眼,谁也不让谁。魏母见状,赶紧拉架,而吴徽钰见到魏如风本就心虚又害怕,恨自己物理成绩差的同时又不由怨自己运气不佳,连吵架都挑错了日子。 就在这时,汤雯毫无预兆地出现了,只见她提着大包小包,一见到魏东的父母先是故作惊讶状,随即就十分亲昵地叫了一声“爸妈”。 吴徽钰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跟他们打招呼,顿时后悔不已,默默地朝魏东的身边挤了挤,刚想说走,就听魏东冷淡地问汤雯:“你来干什么?” 魏如风立即训斥:“你这是什么态度?人家欠你的?” 魏母暗地里拉了拉儿子的衣袖,示意他少说话。 “要不我还是先走吧?”吴徽钰鼓足勇气,对魏东小声地说。 然而她声音虽小,可还是被汤雯听到了,汤雯抖了抖手里的大袋子,笑眯眯地说:“你别走啊,上午你来不是没拖鞋吗?喏,我给买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脚。” “合不合脚,穿了才知道。”魏如风“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说。 吴徽钰立马尴尬得要命,再次鼓足勇气说:“那个,不好意思啊魏老师还有师母,打扰了!那你们聊哈,我先走了!” “徽钰!” 魏东叫住她,当着众人的面公然将她揽进怀里,然后带进了屋。 众人面面相觑,魏如风立即跟了进去,边走边骂:“你这个不孝子,想气死我是不是?” 魏东忽然转过身子,横眉看着他,语气坚定地说:“爸,我和汤雯已经离婚了,您就不要再干涉了,现在我的女朋友是徽钰,我们是打算结婚的。” 魏如风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汤雯,见她变了脸色,更加火冒三丈,怒道:“我不同意!” “不需要您同意,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魏东的语气很淡,这让魏如风更加生气了,他一向就拿这个儿子没办法,这也让当了一辈子教导主任的他相当挫败。 魏母见惯了这对父子之间的口舌之争,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话语权,因此按兵不动,倒是汤雯连忙赶过来调停,话自然都是向着魏东说的。 果不其然,就听魏如风相当恨铁不成钢地说:“你看看,小雯是个多好的儿媳妇,可你偏不知道珍惜!” 魏东看也不看汤雯一眼,一字一顿地说:“爸,我再跟您说一遍,我的女朋友是吴徽钰,我们是以结婚为前提在交往的。” “你再说一遍!”魏如风的声音很大,但明显气焰渐弱。 魏东丝毫不让步,平静地说:“再说多少遍,这也是事实。” 就在父子俩剑拔弩张之际,汤雯的手机响了,她也不接,而是跟魏家二老解释了几句,随即放下袋子,这才走了。 汤雯一走,魏如风立即说:“你看看,人家都跟你离了,还替你想得那么周到,我看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吃了!” 吴徽钰立即讨巧卖乖,“魏老师,我也会对魏师哥很周到的!” “你闭嘴!”魏如风一句话呛过去,吓得吴徽钰不敢再多嘴。 魏如风大概真是被气到了,随即怒气冲冲地看向儿子,魏东这次也毫不客气地回瞪着他。 魏母见状,赶忙调停:“好了好了,都消消气!老头子,你心脏不好,自己不知道?儿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只要儿子喜欢你干吗还阻拦啊,我看这姑娘也不错啊,还是你的学生,也算是知根知底。儿子,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尽快给妈生个孙子,妈还能带得动!” 魏母本是说笑,魏如风却当真了,冷冷地说:“不管怎样,传宗接代才是正理!” “这……”吴徽钰为难地看向魏东,他们昨天刚为这闹过别扭。 魏如风不愧是当了那么多年的教导主任,立即捕捉到了吴徽钰的为难,得意起来,“我看这件事你们两个还没谈妥吧?魏东,就这你就跟我信誓旦旦地说结婚,人家孩子都不同意要,你结的哪门子的婚?” 魏母也着急起来,“你们真不打算要孩子?” 见吴徽钰和魏东都是一脸的为难,魏母干脆拉起吴徽钰的手又问:“小吴,你们这么年轻,为什么不要孩子?难道你有什么毛病?” “我……” “妈,徽钰的儿子还小,我们打算过几年再要。”魏东平静地解释。 他这话叫魏家二老都吃了一惊,短暂的沉默后,魏如风立即发作,可他终究还是有涵养的,生生咽下喷薄欲出的火焰,只是指着儿子的鼻头骂了一句:“你气死我算了!” 魏如风说罢,立即摔门而去。魏母作势要把儿子拉到一边,可魏东却说:“妈,有话直说好了,徽钰不是外人。 魏母点点头,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吴徽钰来,吴徽钰的脸都要羞成绛紫色了,很想打退堂鼓,不过手被魏东紧紧握着,她想了想,只好硬着头皮舍命陪君子了。 过了半天,魏母才说:“你们结婚可以,我回去做你爸的工作,不过你们必须在一年内要孩子。” “妈!” “叫我也没用。”温柔如水的魏母此刻也严肃起来,“你知道自从小米花走后,我和你爸一直想要个孙子或者孙女,你表姐白雪二胎都怀上了,我们家还没添丁。儿子啊,当年汤雯若不是因为受了刺激,也不会和你离婚,本来她回安市,我们还希望你们能再续前缘,不过既然现在没可能了,那妈妈也希望你和小吴好好的,但是你们必须尽快要个孩子。” 魏东有些急了,“妈,我们也不是不要,但孩子这事,不是还得看缘分嘛。” 魏母看了儿子一眼,忽然把目光落在了吴徽钰的身上,问:“小吴啊,你是怎么想的?” 吴徽钰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她说不出违心的话,也不愿意欺骗任何人。 第140章 失联 吴徽钰的沉默等于给了魏东重重的一击,魏母是过来人,对她的想法心知肚明,不过她没有揭穿,只是说结婚毕竟是大事,两个人都已经离过一次婚,万不可再离第二次,让他们做任何决定之前都得考虑清楚。 两人送走了魏母,面对面坐下来,就孩子的事开诚布公地进行了一次交谈。然而谈着谈着,吴徽钰的情绪终于还是失控了,魏东对孩子的渴望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另外,不仅在孩子的事上没有谈拢,魏东再次提到了凤凰,虽然他这次没有明说,可吴徽钰还是察觉到了他的怪罪与愤怒。 吴徽钰解释的话说了一大篇,可魏东不说信也不说不信,惯常的沉默与冷静使她感到异常的压抑,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夺门而出。在门口等了近十分钟,魏东也没出现,吴徽钰渐渐心灰意冷,只好流着泪离开。 这天过后,魏东除了发过一次“对不起”,几近失联。吴徽钰等到眼泪流干,委屈品尽,忽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拿出手头的几十万存款,开店自己做老板!无论规模大小,是个能干的、能为之奋斗的事业就行。 说干就干,吴徽钰立即做了一份详尽的规划,这次她完全抛开了“等、靠、要”的懒惰思想,从一开始就秉持“有多少钱就干多少钱的事”的理念。另外她这次放低眼光,首先就将店面选在了自家小区的平地车库内,刨去租金、装修、硬件等各项费用,手头竟还有一半的节余。 吴徽钰本就自学小儿推拿许久,再加上在优康宝贝时得到了魏东的亲授,除了少了一张证,实际已达到了专业水准。由于她定价适中又技术好,再加上她本就具有相当专业的营销手段,生意竟意外的好。不仅如此,开业不过一周她就收到了一面锦旗,更使她名气大增。 由于吴徽钰整天泡在店里,薛宇芳又去为薛琴琴调理身体,照顾晖晖的职责自然而然就落在了赵子亮的身上,而赵子亮对此也是乐此不疲。吴徽钰的小儿推拿店开业的这半月里,赵子亮与晖晖的相处时间竟比孩子长这么大以来加在一起的时间都多,父子俩的感情与日俱增,赵子亮与吴徽钰的交流也渐渐多了起来。 赵子亮在厨艺上颇下了一番功夫,做的食物日益精进,在达到了色香味的最高标准后,竟开始追求摆盘。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主动承担了给吴徽钰送饭的任务,而每每在他当着众人的面将饭菜拿出来的时候,那些带孩子来调理的阿嫂阿婆们都露出了艳羡的目光,然后总要说几句“吴老板有福气”之类的话。 人们自然而然地将他们认作是两口子,吴徽钰忙得恨不得再长出两只手来,自然懒得解释,而这无疑给了赵子亮可乘之机。某天下午,赵子亮把晖晖接回来后,也不走,从车上搬下来两个大包,然后堂而皇之地搬进了家。 吴徽钰起初还以为包里装得又是食材,直到赵子亮把洗漱用品拿出来时,她才恍然大悟。可是再要赶他出去已经来不及了,晖晖已经像块小泥巴似的粘在了他的身上,不仅饭要吃爸爸做的、澡要爸爸帮着洗,甚至连拉臭臭也要爸爸蹲在旁边陪他,吴徽钰对此哭笑不得,只好暂时松口。 不过留归留,这次吴徽钰吸取教训,提前与赵子亮约法三章,赵子亮二话不说,立马答应。吴徽钰将信将疑,几次有意试探,赵子亮都相当的懂规矩,说话做事进退有度,她这才稍稍安心。 在此期间,魏东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不仅电话、消息没有,连适逢节气必发朋友圈的保健提示也停了,吴徽钰有好多次想联系他,可文字都已经编辑好了,她还是给删掉了,自尊心不容许她做出让步。 在与魏东失联的第20天,薛琴琴突然打电话过来,说汤雯请她做中间人,要约她见一面。吴徽钰彼时正忙得焦头烂额,自然说不见。哪想没过多久,汤雯竟主动找上门来,她同时还带着魏母一起。 与魏母在一起的汤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不仅对着吴徽钰声泪俱下,还主动保证以后不再见魏东,魏母也是抽抽搭搭地哭个不停,吴徽钰没办法,只好暂时遣散顾客,关店与她们详谈。 据魏母说,魏东起初是被他爸魏如风用计关在了家里,后来被魏东拆穿,父子俩大吵一架后,魏东北上,起初还和家里联系,后来干脆失联,好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魏母更咽着说完这些,睁着哭红的双眼问吴徽钰:“小吴,你们肯定有联系吧,魏东现在好不好啊?怎么都不和家里人联系呢?” 吴徽钰觉得为难,又倍感心痛,“师母,他也没和我联系。” “那他上哪儿去了呢?”魏母急道。 汤雯也急道:“你们是不是因为孩子的事没谈妥啊?哎呀他本来就轴,你怎么也不知道转个弯?我和他认识那么长时间我最了解他了,他是特别喜欢孩子的!” 吴徽钰眉头一凛,不客气地说:“这好像不关你的事吧。” 汤雯一怔,这时魏母淡淡地说:“小吴,说到底这事怪你,我们家是书香门第,能接受你本来就很不容易,可你却说不要孩子,那你让我们做长辈的怎么想?又让魏东的脸往哪儿搁?你这样不管跟谁在一起,对方的家长都不会同意的。” 吴徽钰有些难为情,“阿姨,我也不是说不要,只是我儿子还小,他又是个敏感的孩子,我不想刺激他。”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要是考虑再婚,就不得不面对这个问题,你们都还年轻,不要个自己的孩子怎么行?” 吴徽钰实在感到心虚,毕竟魏母说的句句都是道理,她知道这事说到底问题在她这里,可她现在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是啊,难不成你打算复婚?”汤雯紧跟着问。 吴徽钰实在难敌魏母与汤雯的攻势,就在她快被她们逼得主动说“分手”的时候,赵子亮出现了,他也不知道从哪儿抱过来一个孩子,一进来就着急忙慌地大喊:“吴老师在吗?快快!我家孩子拉稀,屁屁快烂了,麻烦你给看看!” 吴徽钰微怔,见赵子亮偷偷给她使了个眼色,随即配合地叫他赶紧把孩子放到垫子上,刚要解开孩子的衣服,就听赵子亮对一旁的魏母和汤雯说:“不好意思啊,请你们回避一下,我家是个男孩,关键部位被你们看到不太好!” 魏母和汤雯哑然,看了吴徽钰一眼,只好退了出来,赵子亮随即将门和帘子通通拉上,屋内立即暗了下去。吴徽钰开了灯,两人在屋内憋了约莫七八分钟,再出去果然见她们已走,这才松了口气。 吴徽钰想到自己的窘境,不禁苦笑,斜眼问赵子亮:“你都听到了?” 赵子亮也不隐瞒,镇定自若地从背包里拿出了饭菜,平静地说:“听到了个大概。” “你什么看法?” 吴徽钰话音刚落,就后悔不已,暗骂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问他的意见? 赵子亮默了默,才说:“人家说得也没错,你不过三十而已,肯定是要生孩子的,要么你就找对方也带着个孩子的,只是那样对咱儿子也不好,要是两个孩子打架,你偏谁?” 吴徽钰有些不高兴,“那你的意思是我带着儿子孤独终老?” 赵子亮忽然不正经起来,嬉笑:“还有个办法,咱俩复婚,这样对孩子更好!我看那个汤雯就在暗搓搓的要跟你抢魏东呢嘛!” 吴徽钰撇撇嘴,丝毫不掩饰对他的嫌弃,“你再胡说,我踹你出去!” 赵子亮嬉笑,“行行行,我说正经的!”却忽然正色道:“那要我说,你俩也是闲的,婚还没结呢,就考虑这些还没发生的事,先把日子过起来再说啊同志!没准你们过着过着,你忽然再想生一个,他又没准不想生了,都是未知的事嘛!” 吴徽钰一想也是,心情豁然开朗,可一想到魏东失联,以及与魏家的关系闹得这么僵,又顿觉沮丧。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问赵子亮:“用你们男人的思维方式帮我分析一下,魏东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赵子亮“嗯”了一声,故作思考状,片刻后,他说:“男人不想联系一个女人,要么伤了心要么伤了肾。同志,你是不是太主动了吓到人家了?” 吴徽钰想到那天自己的主动,老脸一红,赵子亮立即得意地说:“看,被我猜到了吧!” 吴徽钰“呸”了一口,气得说不出话来。 第141章 安身立命 吴徽钰本以为魏东失联带来的难过会被忙碌的生活冲淡,可现实完全不尽如人意,当她闲下来的时候,不自觉地就会想起魏东,会对他们之间的问题做另一种假设。 魏母后来又单独来找过吴徽钰几次,吴徽钰渐渐的也从她口中知道了魏东和汤雯的一些事。据魏母说,因为汤雯的情绪时常不稳定,为人又比较强势,因此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好,即使后来孩子不夭折,他们也走不到最后。 至于魏如风为什么如此看重这个儿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的观念太过传统,他认为男人一生只能对一个女人好,对于儿子的婚姻,他向来劝和不劝离,甚至到了压迫的程度。 吴徽钰心里吃惊不小,不过表面上仍装得淡定,魏母最后给她出谋划策,只要她与魏东生个孩子,那魏如风不接受也得接受。魏母的思想相当前卫,可是真叫吴徽钰太过为难,她甚至还有些烦,因为说到底还是孩子的事,似乎人人都在逼她生孩子! 薛宇芳和薛宇琳也不知道打哪儿得到了消息,魏母走后的当天晚上,她们两个就双双上了门,偏偏这天赵子亮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准备了烛光晚餐,她们到的时候正看到吴徽钰与他推杯换盏。 两人都呆住了,薛宇琳率先问:“你们又在一起了?” 吴徽钰连忙解释,见两位长辈还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忙又拉着赵子亮一起解释,哪想赵子亮三言两语,将事情越描越黑,晖晖更是神助攻,拍着小手高兴地大喊:“爸爸喜欢妈妈,妈妈喜欢爸爸!” 吴徽钰立即横眉冷对赵子亮,赵子亮耸耸肩表示无奈,颇得意地说:“我可没教!”见吴徽钰脸上的怒气未消,又嬉笑着说:“孩子的眼睛是雪亮的!” 吴徽钰顿时泄了气,不敢再看两位长辈。片刻后,薛宇芳神色冷漠地把吴徽钰喊去卧室谈话,吴徽钰刚带上门,就听薛宇芳如临大敌似的戳着她的额角问:“聪明人不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你说说你们这算怎么回事?” 吴徽钰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薛宇芳手臂一抬,又拦住了她,急切地问:“还有,你和魏东又是怎么回事?我听琴琴说,他已经带你见过家长了?魏老师是不是看不上你?” “妈!”吴徽钰有种腹背受敌的感觉,“有你这么刺激自己的女儿的么!” “喊我有用?”薛宇芳白了她一眼,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数了起来,“林泉你不要,魏东你不要,现在屁股一撅,又踏上赵家的船了!赵子亮除了有“是晖晖他爸”这一个优点,还有什么优势?三十好几的人了,要房没有,要车没有,还没一份正经工作……” “他承接了一个大型游乐场的壁画项目,收入还是不错的。”吴徽钰打断母亲,小声地说。 “又不给人拍照了?” “偶尔也拍。你也知道他画画不错的。” 薛宇芳眼眉一转,不高兴地说:“画画顶多算兴趣爱好,能当饭吃?就像他以前给人家拍照片,都是不入流的事情!说个最现实的问题,你要是和他复婚,想好和他妈怎么相处了?” 吴徽钰有些不耐烦,“都说了,他是暂时住在这里帮我照顾晖晖,你回来我立马撵他走!对了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薛宇芳眉头一凛,靠着床边坐下来,淡淡地说:“我毕竟年纪大了,你也不能事事靠我,得找个男人和你一起奋斗。我听琴琴说魏东想和你结婚,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事啊,你还不珍惜!琴琴说魏东这人不错,是个依靠,趁晖晖还小,你们抓抓紧再生一个,两个孩子的年龄差不离,带起来也好带。” 吴徽钰顿时头大,她早该想到母亲此番前来一定也是来当说客的。薛宇芳看出了她的心思,苦口婆心地教育她:“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可你真要为晖晖好,就得先把自己过好了,你和魏东的关系好,和他父母的关系好,他们才能对晖晖更好。再说了,你要想和魏东处得贴心,那还是得有个共同的孩子的,这是你安身立命的基础。” 吴徽钰对这句“安身立命”有本能的排斥,她默了默,才说:“妈,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那我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我暂时不考虑孩子的事,除了为了晖晖,我还觉得自己像是被绑架了,从我跟魏东确定关系的那天起,他就一直跟我说想要个孩子,他家里人一见到我,也是孩子,他们好像只是需要一个能为他们生孩子的女人。” 薛宇芳虽有些吃惊,但还是说:“他们这也是情有可原,毕竟之前有过不好的回忆。不过既然你有这个顾虑,那就再等一等,妈妈也不催你了,但是闺女,这次绝不能再走错路了。” 吴徽钰知道她是指赵子亮,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薛宇芳的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母女俩闷坐了一会儿,薛宇芳又说:“我打算和你小姨合开一家培训机构,主营葫芦丝培训业务,我们自己增加点经济来源,也给你们减轻点负担。” 吴徽钰想都没想,立即反对:“妈,你知道现在市面上有多少培训机构?有很多都是连锁店,你们竞争不过人家的。妈,你是不是钱不够用啊?你跟我说啊,我还有钱的呀!” 吴徽钰说着,立马拿出手机就要给她打钱,薛宇芳阻止道:“不是钱不够用,是心里没着落,我和你小姨都是单身,总不能总在闺女家住着,有点事干,心能安稳些。” 吴徽钰觉得别扭,说:“妈,其实你们这事我也想过,有个事干是不错,可你们毕竟年纪大了,我们不放心啊!琴琴怎么说?她也同意小姨这么做?” 薛宇芳说:“她和你一个想法,不过咱们两家的情况不一样,琴琴那边孩子的事情是主要的,你小姨怕刺激到她,也不敢跟她多说。徽钰啊,说到底你是要再婚的,妈也不能成天在你们的眼前转啊,时间一长,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吴徽钰忙说:“妈,你这说的叫什么话啊?我又没嫌弃你,如果对方嫌弃你,大不了就咱们三个过好了!” 薛宇芳连忙叫她闭嘴,不高兴地说:“你给我趁早丢了这个念头!说出这种话?我看你这么多年的书都白读了!” 吴徽钰虽不高兴,但也只得噤声,母女俩不欢而散。 刚开了个头的烛光晚餐吴徽钰自然是没心情吃了,倒是赵子亮极其镇定自若地独自大快朵颐,他两杯酒下肚,见吴徽钰还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便指派儿子晖晖过去拉她过来。 小家伙近来相当听他的话,一得令,立马就跑过去往妈妈的怀里一钻,捧着小脸做成一朵花儿,又甜甜地喊了一声“妈妈”。吴徽钰立马笑了,任由儿子拉她到餐桌边坐下,瞥了一眼赵子亮,口不对心地说:“净教儿子这套,想让他变得和你一样嬉皮笑脸?” 赵子亮也不争辩,而是笑道:“儿子这么小情商就这么高,你该高兴才是。” 吴徽钰撇撇嘴,还没来得及逞口舌之快,赵子亮就夹了一只油焖大虾给她,眉眼带笑地说:“先把肚子填饱再生气也不迟。要我说,你也不应该生气,你自己也是当妈的人了,难道不能共情?妈这辈子多不容易啊,你以后凡事顺着她点。” 见吴徽钰盯着他瞧,又笑道:“是不是觉得我变了个人似的?其实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以前因为我妈总偏向我弟,我爸妈的感情又不好,我就有很多抱怨,以至于我俩的感情也受到了影响。和你离了以后,我有很长时间还是处于失控状态,但是后来一想到不能让儿子成为我这样的男人,我就强迫自己一定要改变,起码先给儿子足够的陪伴。” 吴徽钰有些吃惊,她与赵子亮从恋爱到如今,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坦诚地聊过。不知怎的,她忽然心生委屈,默了默,她说:“现在开始还不晚。” 哪想赵子亮会错了意,激动地一把抓起她的手问:“你愿意给我机会?” 吴徽钰一怔,随即把手抽出来,赵子亮迅疾明白了,不由苦笑道:“你有感情洁癖,我知道没这么容易,不过没关系,你能让我住下来和儿子朝夕相处,我已经很感谢了,但是你放心啊,只要你哪天说不方便,我随时都可以搬的!” 吴徽钰见他如此,也就没说什么,不过她心里轻松了很多,跟赵子亮也有说有笑起来。 过了一会儿,赵子亮忽然说:“汤雯前几天来找我了,我看她可能要走极端。” 第142章 又遭祸端 吴徽钰不喜欢汤雯这个人,她应了一声,说知道了,哪想赵子亮又说:“我说一件事你别生气,据我所知,她还去找了林泉。” 吴徽钰吃了一惊,“她去找林泉干什么?” “也不难理解吧,和你有关系的男人统共就三个,林泉不也是其中之一?”赵子亮边随手把刚剥好的虾放进吴徽钰的碗里。 吴徽钰不由皱眉,“我和他早不联系了,对了,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赵子亮听到了跟没听到似的,埋头专注剥虾,吴徽钰忽然想起来苏慕明现在就职于博优,心里一沉,冷冷地问他:“你和苏慕明又联系上了对吧?” 赵子亮慌了,忙说:“你别生气啊,我和她再见面纯属意外!她那天忽然去找我妈,我……” “行了行了!”吴徽钰不耐烦地拂了拂手,说:“你的事我不想过问!” 她说罢,起身就往卧室走,赵子亮忙去拉她,急道:“就知道你会生气!我和她真的没瓜葛了,你相信我!” 吴徽钰一把甩掉他的手,铁青着脸说:“我相信得着吗?!你觉得你俩恶心!” 赵子亮脸色一变,倏地松了手,可吴徽钰却不进卧室了,抬脚冲进了书房,将赵子亮的行李箱往门口一放,又将一些散乱的胡乱抓了往行李箱上一堆,她的意思明显是要他立即出去。 赵子亮急得蹲在门边抓耳挠腮,见她态度坚决,忽然眼圈一红,“你真冤枉我了,我们早就不联系了,我连她现在在林泉那儿上班都不知道。” 吴徽钰抱臂斜视着他,说:“你还不明白么,我和你既然已经离了,那我就不会干涉你再找人,包括苏慕明。但是你在我面前提她,就是再次给我难堪,我为什么要让自己不痛快?” “可是……” 赵子亮还要解释,被吴徽钰打断了:“行了,你不要再说了,你走吧。” 赵子亮默了默,只得悻悻地走了。 赵子亮走后,吴徽钰前前后后将这事梳理了一遍,还没梳理出个大概,就被薛琴琴的突然来电打乱了思绪。薛琴琴果然是为了家里二老要做生意的事来的,不过她倒是把自己放在看客的身份上,并且持唱衰态度。 吴徽钰虽与薛琴琴的看法不谋而合,但也没忘教育她几句,教育完惊讶地发现,自己说的这几句话竟是赵子亮刚才跟她说的,不由感到懊恼。 薛琴琴立即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极八卦地问:“我听说你和你前夫同居了啊,大姨还挺生气?准备复婚了吗?那魏师哥怎么办?” 吴徽钰顿时头大,不过她也懒得解释,颇颓废地说:“你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薛琴琴笑了一阵,终于认真起来,“知道你从来不走回头路,就是这魏师哥怎么突然消失了啊?听说你们是因为孩子的事没谈拢?” 吴徽钰“嗯”了一声,在薛琴琴的面前终于忍不住发牢骚:“你说他这样做和赵子亮有什么两样?赵子亮以前也是一吵架要么冷战要么消失,是不是男人都这样?” 薛琴琴默了默,说:“差不多吧,大概他们在外头压力太大了吧?老程最近也是,我们把之前准备买房的钱拿出来重操旧业了,他最近也是累得跟我说不了一句话。” 吴徽钰问:“还开的烧烤店?” 薛琴琴“嗯”了一声。 吴徽钰又问:“钱都拿出来了,那买房又遥遥无期了吧?你们住毛毛那儿也不是长久之计啊,想好以后怎么办了吗?” 薛琴琴倒是相当乐观,轻松地说:“我们这次租了一个大店面,楼上还有七十平呢,可以隔成两间,很宽敞的!” “那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孩子也跟你们住店里?”吴徽钰不得不泼她冷水。 薛琴琴无力地叹了口气,“姐,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大概跟孩子无缘吧,大姨帮我调了那么久,我这肚子还是没动静,我已经快放弃了。” 吴徽钰虽说心里也替她急,可嘴上又劝她别着急,不过好在薛琴琴的痛苦通常只维持七秒,她顷刻间又恢复了活力。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吴徽钰思虑再三,还是把汤雯去找赵子亮的事说了。哪想薛琴琴倒是很平静地说:“以她的性子,能干出这样的事。” 她紧接着又说:“她既然打算跟你抢男人,那就没那么容易放弃,也绝不是就去找赵子亮那么简单。老姐,汤雯的战斗力不可估量,要不你主动退出吧?” 吴徽钰顿时横眉怒瞪着她,不高兴地说:“你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薛琴琴撇撇嘴,“我这是规避风险。再说了,你不愿意给魏师哥生孩子,可人家本来就是原配夫妻,生十个八个都愿意,人魏老师也认可汤雯,要我说,咱就不去蹚这个浑水了吧?” 她说罢,见吴徽钰半晌没说话,晓得她是听进去了,趁热打铁又说:“老姐,不瞒你说,我这两天和毛毛考察了不少相亲网站和婚介所,我们已经把你的信息挂上去了,收到了不少的咨询呢,你的市场还不错的!” 吴徽钰本来还没生气,一听这个顿时火冒三丈,怒骂道:“你们皮痒了是吧?乱搞什么啊?” 薛琴琴嬉笑着说:“大姨和我妈也都参与了,难道你也说她们乱搞?姐,这也没什么嘛,你开放点啊!” 吴徽钰二话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刚挂断觉得不解气,又打回去把薛琴琴狠狠骂了一顿,半天薛琴琴才委屈巴巴地说:“我们几个众筹,给你升了高级vip,退会的话一分钱也不退的。” 吴徽钰又是生气又是心疼钱,晓得这事已成定局,就算把薛琴琴抽皮扒筋也没用,只得恨恨挂了电话,独自生闷气。 人行衰运时,倒霉的事总是一件接着一件。次日吴徽钰刚开了店门,前脚刚踏进门槛,后脑勺就忽地一痛,抬手一摸,原来是被人砸了鸡蛋。她转身去看,鸡蛋、菜叶、剩饭就全都招呼了上来,好容易才看清为首之人的面目,却是两个生面孔。 不过这两人倒是自报家门,说自己姓张,出此下策是因为他们家的孩子在这里治疗,不仅没治好,反倒起了反作用,孩子因此受了许多苦。 吴徽钰因为有了之前的教训,这次特地留了个心眼,先是不停地道歉,等他们的情绪稍稍缓和了,这才指着墙上的标牌说:“大爷大妈,您二位请看,我们是不承担治疗责任的,也就是说,我们只是推拿保健,如果孩子有大问题还是要及时就医的,这一点我一开始就说明过。” 张大爷眉头一凛,“我孙子就是在你这里回去后才过敏的,你想赖账是不是?” 吴徽钰一听他说过敏,这才意识到原来问题不是出在了推拿上,不由松了口气。为了增收效益,她的店里与此同时还代售中药药膏,都是成分比较安全的,从来没听过有孩子过敏的反馈。 吴徽钰随手拿起工作台上的样品,刚要解释,张大爷就不耐烦地摆摆手,语气相当强硬地说:“你别跟我乱扯,你这家黑店属于无证营业,我告诉你,我已经向卫计委投诉你了!” 吴徽钰虽然已经很生气了,但脸上仍旧一副笑模样,她指着墙上的营业执照说:“大爷,我们是合法经营。” “放屁!”张大爷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声“娘”,随即骂道:“我告诉你,你让我孙子遭罪,我就让你遭殃,你就等着进大牢吧!” 张大爷这边说着,张老太那边已经传播开了,她用随身带着的小喇叭将这事公之于众,吓得那些抱孩子前来推拿的人都不敢上门,小店门口立即围满了,张大爷此时又将吴徽钰堵在店内,逼她掏赔偿金。 吴徽钰也为自己据理力争过几次,可在这样一个年约七十的老大爷面前,她一不能打,二不能说重话,生怕对方万一再有个心脏病高血压之类,到那时就不仅是要钱这么简单了。 吴徽钰思虑再三,决定以退为进,然而等她真问对方要赔多少钱时,张大爷却说要她关店。吴徽钰一看对方是个混不吝,索性也沉下脸来,可还没来得及跟他谈条件,就见张大爷打横一躺,张老太好像早有预料似的,几乎同时跑了过来,一上来就哭天抢地地大喊:“杀人了,杀人啦!”店外的人立即都往店内涌,吴徽钰立时处于被动的地位。 第143章 黄雀在后 吴徽钰被这架势搞得有些懵,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叫了一声,这才将她拉回现实。她赶忙掏出手机要打120,这时张老太忽然冲了过来,一把夺过她的手机就扔进了鱼缸里,不仅如此,这时忽然出现了几个中年男人,随手抄起东西就是一顿砸。 吴徽钰顾得了这边顾不了那边,索性心一横,任他们砸。他们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小区保安,可是保安过来调解也不行,有人报了警,可这些人像是预料到了似的,赶在警察来之前抬起张大爷跑了,等到事后吴徽钰要调监控时,却发现监控不知什么时候被人动了手脚,全黑屏了。 警察这边立不了案,黎宝来私下给吴徽钰分析,说是这帮人显然是冲着她来的,不排除下次再来闹的可能,警察来也只是维护治安和调解,解决不了根本问题,因此为今之计还是得找到幕后主使。 黎宝来的话无疑给吴徽钰提了个醒,她本就在疑心这对老夫妻根本不是她的顾客,退一步说,哪怕就是她的顾客,小孩也就是过敏而已,也不至于就要闹这么大的动静。 然而,令吴徽钰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工商局的人就上门了,他们一上来就说有人举报她卖假货,要对店内承卖的药膏进行检验,对假货进行没收。彼时吴徽钰正坐在店里发愁,本来在她店里办卡的人几乎一个不漏全都要求退款,现下听闻这事,更是头大。 不过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大而无畏地任由他们查验,哪想却真被他们查了出来。吴徽钰不相信,要拿过来看,可是东西却被执法人员紧紧攥着,吴徽钰觉得好笑,说:“您没收我的东西,好歹也让我看看啊!” 这个高个子的执法人员也不看她,快速打开包装,往自己的手面上挤了一点,不到两分钟,他的手面竟真的起了许多红点。 吴徽钰不相信,“不可能的,这些都是婴幼用品,就算过敏,也不会这么快的。” 执法人员也不跟她争辩,极其铁面无私地走程序,吴徽钰这才慌了,可再要解释已经来不及了,东西已被他们装进了执法车。 偏偏这时又有一个抱着孩子的家长过来投诉,吴徽钰粗粗一看,只见那孩子的两侧脸颊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明显是过敏的症状,顿觉不好。 家长一看有政府部门的人在场,也不跟吴徽钰理论,只向他们要说法,眼看又要有一场大闹,这时却见赵子亮抱着个孩子旋风似的来了。 赵子亮抱的还是上次那个孩子,也不管还有人在,一上来就说小孩出了尿布疹,来买吴老师店里的特效药膏。赵子亮故意将“特效”两个字说得十分响亮,这可把执法人员搞蒙了。 吴徽钰一看他故技重施,立马配合,赵子亮这时故意说:“吴老师,你这儿的药膏真是神,上次我家小孩脸上的口水疹就是用这药膏给涂好了,上上次被毒虫咬也是用这药膏涂好了,比药房的那些激素药可管用,你这里面是不是有独家配方啊?” 吴徽钰笑了,尽量做出平静的样子,“哪有独家配方,这里面都是没有激素的中药材,对孩子不会有伤害的。” “啊?真的吗?”赵子亮装出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吴徽钰暗暗嘲笑他拙劣演技的同时,又看向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问:“这位大姐,请问你确定是在我这儿买的吗?我从来没收到过孩子过敏的反馈,相反还有很多家长特意来买。” 女人立即气急败坏地说:“怎么没有?昨天不就有人来大闹一场吗?” “你怎么知道?”吴徽钰觉得奇怪。 赵子亮小声提醒她:“有人拍了视频,传到了网上。” 女人以为赵子亮是在替她说话,得意地冲吴徽钰叫嚷道:“你是想不认账?你这个无良奸商,把我家孩子害成这样你得负全责!” “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吧,我看你家孩子也没什么啊。”赵子亮盯着孩子说。 女人把孩子的抱被往头上一蒙,以躲开赵子亮的视线。她刚要说话,就听那个高个子的执法人员对赵子亮说:“你处处为她说话,我看你俩早就认识吧?你俩是两口子?” 他这么说可点燃了这个女人,她立即大骂:“原来你们一直在唱戏啊!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把我家孩子害成这样,我要你们血债血偿!” 吴徽钰不禁皱眉,“大姐,你电视剧看多了吧,不至于吧。”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 “喂,你们几个!” 高个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忽然出现的黎宝来打断了,这几个工商局的人一见警察来了,连车都不要了立马作鸟兽散,可他们哪里跑得过警察,没两下就全被抓了。 黎宝来手一挥,吩咐将他们全带去警局,这时赵子亮盯着那个抱孩子的女人,笑着问:“你的同伙都跑了,你还不跑?” 女人已经被吓傻了,可是再要跑已经来不及了,黎宝来走过去,把孩子抱过来,随即上来两个警察,将她扭送上了警车。黎宝来随即又把孩子交由一个女警察,待警车走远,这才往吴徽钰这边走来。 吴徽钰目睹全程,早已目瞪口呆,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这是黎宝来和赵子亮共同设的一个局。吴徽钰想起前几天的事,指着店里正在婴儿床上呼呼大睡的孩子问:“这……” 赵子亮笑着说:“这是宝来哥家的二宝。” 吴徽钰吃了一惊,“所以你们从那时开始就在演戏了?” 黎宝来点点头,“那天小赵告诉我有人蓄意破坏你店里的监控,我就觉得不对劲,所以就给他们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要感谢你啊徽钰,刚刚那个女人是个人贩子,我们盯了她很久了。” 吴徽钰还是有些懵,她默了默,忽然想起了一个差点被遗漏的重点,扭头气冲冲地问赵子亮:“你监控我是不是?” 赵子亮不置可否,耸肩笑道:“不然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不忙,我必须要保证你吃上热乎饭啊!” 吴徽钰白了他一眼,还是把质问的话咽了回去。可是左思右想,她还是有一点想不通,到底是谁要这么害她? 当天晚上,黎宝来就打电话过来,告知他们这群人的幕后主使是一个叫风筝的人,而警方却深挖到这个风筝竟有一个与他的身份地位极不匹配的姐夫,即郑氏集团的老总郑猛。 吴徽钰闻言,大感震惊,不过她在黎宝来那儿没敢提到林泉,后来黎宝来几次三番拿话套她,她愣是一个字也没透露。 赵子亮倒是不知道从哪儿得知了这层关系,主动去找了林泉,林泉很快就来找吴徽钰,他与此同时还带了一个项目,说是愿意出资,帮助她把现有的店做大做强。 吴徽钰自然拒绝,可没想到就在她拒绝的当天,房东就单方面跟她解约,并且只愿意付部分违约款,吴徽钰和他大吵了一架,两人差点动起手来,可是她终究浑不过人家,只得认栽。不仅如此,房东还联合小区物业一起抵制她再在小区开店,吴徽钰想再找合适的店面相当困难。 吴徽钰跑遍了周边小区,可不是这儿不如意就是那儿不如意,就在她即将心灰意冷之时,林泉再次出现,吴徽钰不想就此放弃,只得暂时同意,打算等窝捂热了单飞。可林泉却让她再回优康宝贝,吴徽钰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过了几天,林泉又主动来找吴徽钰,这次他答应了她的全部条件,不仅如此,他还帮她租了一个位置很好的店面,其实就相当于无条件投资了。 等事情都办妥后,两人在一起吃面,吃到一半,吴徽钰忍不住问他:“林总,这个店没有优康宝贝的一半规模,我也没有那边的老师专业,你给我花的这些钱很可能打水漂的。” 林泉头抬也没抬,平静地说:“这是我替郑猛赔给你的。” 吴徽钰忙说不用,林泉忽然放下筷子,认真地说:“我和郑猛的恩怨自从上大学时就开始了,他之前也对我出击过一次,哦,就是你上次处理的那起事故。那次之后我跟他谈判过,可我没想到他又对你下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吴徽钰看出来他有些不悦,没说什么,林泉默了默,忽然问:“我听说林翰声找你麻烦了?他找人查你?” 吴徽钰总不能在他面前说他儿子的坏话,只好说:“都是小事,再说我也没什么好查的。” 林泉顿了顿,说:“那孩子被他妈宠坏了,人不坏,就是鬼点子多,你不要往心里去。” 吴徽钰连忙点头,心里却有种不祥的预感。 终章 皆大欢喜 吴徽钰能感觉得到,林泉现如今对她已完全没了之前的意思,和她说话一是一二是二,冷漠不足,疏离有余。吴徽钰在感到放松的同时又感到些许失落,等林泉走后,她还是忍不住找薛琴琴抱怨。 薛琴琴在听完吴徽钰的冗长铺垫后,觉得好笑,不过她倒是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她之所以失落,完全是因为没个男人在身边所致的阴阳失衡。吴徽钰对此不置可否,觉得无趣,便挂了电话。 然而平静的日子也就持续了短短一周,这天忽然朱迪和赵子亮一起过来找她,吴徽钰打眼一见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还以为是在闹矛盾,可等到她听完朱迪火急火燎的叙说时,才知道自己再一次被倒霉之神眷顾了。 原来苏慕明伙同前同事朱平去林泉那儿告了吴徽钰的黑状,说她在美欣时收回扣,以此使林泉对她心生嫌隙。林翰声与此同时火上浇油,他搬出母亲张淑,以此威胁他爸林泉对博优的控股。据说林泉现在打算撤资,并且已有将生意重心转移到澳洲的打算。 朱迪说完这些,赵子亮紧接着说道:“朱迪一告诉我这事,我就第一时间去找了苏慕明,现在比较麻烦的是,她打算把妈的事说出来。” 吴徽钰一时想不通,“我妈有什么事?” 赵子亮把吴徽钰拉到角落,小声地说:“妈当初跟许叔在一起不是没领结婚证吗,后来许叔的原配去世,妈一直被许家人和街坊四邻戳脊梁骨,说她是小……总之,苏慕明现在扬言要将这事公之于众!当然了,她这么做就是想寒碜一下咱呗,不过你要是不在乎,那倒是也没什么。” 吴徽钰顿时火冒三丈,“她到底想干嘛啊?” 赵子亮说:“不是说了吗,她就是想给你找不痛快,不止她,还有汤雯。有件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前两天那些来店里大闹的托儿也有汤雯出的一份力,她和郑氏集团的老总是老相识。” 吴徽钰吃了一惊,不过她盛怒之下竟有些想笑,颇无奈地说:“所以这些人是凑齐了来对付我吗?” 赵子亮同情地看着她,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朱迪这时过来说:“其实我觉得只要找出问题的症结,再复杂的事都不难解决,因为大道至简,既然大家都有心结,那就把心结解开啊。” 吴徽钰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晚上,吴徽钰把朱迪的这句“大道至简”翻来覆去思考了许久,朱迪说得没错,这世上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把由自己设置的重重迷雾揭开,就能守得云开见月明。她这么一想,当即决定明天就去找苏慕明。 次日,吴徽钰把晖晖送去托班后,便前往博优。她到了博优集团的楼下,却被保安拦住了,吴徽钰正犹豫着要不要把林泉的名号说出来时,这时只听身后有人轻轻叫了她一声。 吴徽钰的后背立马冒起一股凉意,转身一看,果然是苏慕明。苏慕明扎着高马尾,画着精致的妆容,她长着一张不怎么耐老的脸,使她整个人看上去和几年前别无二致。 苏慕明的嘴巴一张一合,甜甜地叫了一声“吴姐”,吴徽钰的心立马咯噔了一下,本能地提高了警惕。苏慕明看上去和保安很熟,保安好似也很听她的,她柔声与保安说了两句什么,保安立马放行。 吴徽钰跟着苏慕明来到了位于一楼的小会议室,一路上不乏有人称呼苏慕明“苏总”,两人在会议室里相对而坐,吴徽钰看出来苏慕明明显有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的确,苏慕明现在无论是从打扮还是周身散发的气场来看,都无疑称得上是职场精英,不过吴徽钰比之也不差,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反倒是苏慕明显得有些许的刻意。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苏慕明主动起身倒水,场面也由此打开。苏慕明问吴徽钰来做什么,吴徽钰接过杯子的一刹那,主动说:“我来找你和解。” 苏慕明微怔,不过她很快就说:“吴姐,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咱俩有什么恩怨吗?” 吴徽钰早知她要搞这一套,没那耐心跟她绕,开门见山:“你串通朱平在林总那儿污蔑我收回扣,包括之前你做局害我离开美欣,还有你在我手下实习时搞的种种小动作,你以为这些我都不知道?林总不知道?” “当然再提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是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我和赵子亮也早就离了,你也就没理由再对付我了吧。” 苏慕明大概没料到吴徽钰会这样直白,一时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的反应极快,立即眉眼带笑地说:“吴姐,你离开职场已久,身上的烟火气太重了,难道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看你不爽吗?从你当初丢弃我而选择余薇薇的时候,我就发誓总有一天要将你踩在脚底下!” 吴徽钰微愣了片刻,才想起来苏慕明口中的这个余薇薇是与她同期进入美欣的人,她当时的确是比较看中那个余薇薇的,吴徽钰这才明白原来苏慕明纠结的点在这儿。 这么一想,吴徽钰再看苏慕明,又觉得她还是最开始见到的那个傲慢又拧巴的富家小姐,尽管时隔多年,她还是不喜欢、甚至看不起她。苏慕明看出来她的情绪变化,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这次的谈话算是不欢而散了。几天后,苏慕明果然行动了,不过她还不至于做得太过,只是将之前好事者在吴徽钰的推拿店拍的视频在自己的社交账号上转发了一遍,除此并没提到薛宇芳的往事。 但是汤雯作为替补队员,这次联合蒙新雅再次出击,但是她们采取的是直捣黄龙的策略,且攻势相当猛烈。林泉被打得措手不及,优康宝贝以及博优内部溃不成军,甚至连美欣这座商业大厦也遭受到了微创,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吴徽钰的推拿店也不可避免的遭遇到了冲击。 林泉受难,他的前妻张淑火速从澳洲赶来,拯救博优的同时,也对财产进行清算,但是她与林泉达成协议,对吴徽钰的店撤资首当其冲。而林泉本就有此打算,两人一拍即合,吴徽钰一夜之间成为弃子,再次面临失业。 前有大有疯癫之势的苏慕明,后有本就野心满满的汤雯,吴徽钰已被逼到了绝境,不过好在她的耐挫力还算不错,整天看书教子,情绪还算是稳定。 可是赵子亮却看不下去了,他先是去找了苏慕明,后又去找了汤雯,他甚至还去找了林泉,可是这三个人通通闭门不见,赵子亮没办法,只得去乡下找魏东。 原来魏东失联这么长时间,其实哪儿也没去,他就待在距离吴徽钰仅有五十公里的乡下。而他之所以不露面,便是缘于赵子亮谎称他已与吴徽钰复婚,他有各路众多朋友,想伪造一张结婚证不难,而他整天给吴徽钰送饭做出的那些恩爱状,无疑使魏东更加误会。 魏东陪在了吴徽钰的身边,多少给了她点安慰,同时他们分工合作,吴徽钰继续找苏慕明和解,魏东则去与汤雯交涉。不知是因为他们的执着感动了对方,还是对方觉得再斗下去很没意义,一个月后,苏慕明和汤雯终于解开了心结。 而赵子亮也放下了执念,与朱迪擦出了异样的火花,林泉则把生意重心转移到了澳洲,大家各自回到了各自的轨道上。只是魏东的父母那边,吴徽钰还是颇费了一番周折,不过好在结局皆大欢喜。 两个月后,薛家老姐妹俩的教育机构顺利开业,薛琴琴与程乾的烧烤店比之前还要红火,程丽娜则在为儿媳寻找偏方的道路上乐此不疲,半年后,薛琴琴如愿怀孕。 吴徽钰在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大喜、大起大落后,对“能量守恒定律”有了全新的理解:人这一辈子,要么苦吃在前头,要么福享在前头,福祸无法预料,唯有坦然接受并且永不放弃,那么属于自己的高光时刻迟早来临。 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不会越过越差,薛家女人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