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话复苏之一小时拯救世界》 第1章 星空与信使 在遥远的、遥远的六亿年前的某个瞬间，一个生理构成十分简单的多细胞生物抬起头，用简单的眼器望向了星空，名为时间的概念第一次出现在这个星球之上。 然后世界迎来了进化，丰富和多种多样的生物门类，几乎是同时突然出现在了这个被后世称为“寒武纪”的年代里。生物大爆炸成为了让无数科学家无法解释的难题。 在没有那么遥远的数万年前，某个原始的人类抬起了头，望向了星空。 某种特殊的变化在他的脑中发生，一种名为想象的能力出现在他的身上。对于饥饿的恐惧，让他学会了储存和栽种；对于冬天的恐惧，让他学会了制作衣物；而对于星空的恐惧，则让他开始向周围的人讲述故事。 于是神话出现了，阶级和统治也出现了，他们也完成了从远古人到古人的转变。 民俗学者们也解释不清，为什么所有神话中的神明都居住于天上，又为什么都会有灭世的大水和庞大的巨蛇。 然后是更近的1655年，一个名为克里斯蒂安·惠更斯的男人，将布商们用来观察布料密度的透镜叠放在一起，再一次望向了星空。 然后技术革命的时代来了，所有来源于恐惧的迷信、信仰与宗教，都被更新、更强的名为科学的信仰所取代。 一样没有人能说清楚，为什么如此多伟大的科学家同时出现在了那个时代，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彻底完成了对现代科学的奠基与推进。 从此之后，人类孜孜不倦地望向星空。用更新、更好的器材，详细观察着能够看到的一切细节，但是星空的秘密好像已经被彻底揭开了一样，再没有带来什么改变。 最后，在2020年，一个青年在川流不息的人海中停下了脚步，孤独地抬头望向了星空。 在漆黑夜幕的无光深处，一个光点突然炸开，然后飞速扩大，那爆炸的光芒是如此璀璨，群星都因此黯淡了下去，夜空之中只剩下那个巨大而灿烂星环。 .........................................................................................................................................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林过云轻声说了一句，然后低下头钻到超市的冷冻柜前。他伸手够向一瓶酸奶，但是在摸到瓶盖的同时看到了下面的标价，然后悻悻的收回了手，再次告罪又退了出去。 最后他拿着一袋最基础的吐司和一瓶快过期的促销酸奶挤到了收银台前。 “一共是7块6，钱我放这里了。”林过云没有掏手机，而是从钱包里找出几张纸币放在了收银台上，随后转身离开了超市。 但令人奇怪的是，不管是他插队，还是不扫码就拿走商品的行为，身后人影重重的商店没有一个人提出意见和谴责，安静得像是按了静音的画面。 走到街道上时候，林过云正就着最后一点酸奶把最后一块吐司咽下去，舌头还有些留恋地在酸奶瓶子里刮了刮。 而为了让瓶底酸奶流出来的仰头的动作，让他眼角不自觉地扫到了一眼天空。 夜幕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不过这倒也是很平常的事情，毕竟林过云记忆中绝大部分时候的星空都是这样的，只有很少的时候才会有几颗稀稀拉拉的星星。 虽然没有的东西还是没有，但是不该有的东西却出现了一个！ 林过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那个东西，一个巨大的光环？像是科幻电影中的电浆或者射线炸弹爆炸后冲击波形成的亮蓝色圆环撑满了大半个星空。 仔细观察，林过云甚至能够看到那圆环中如同激流一般往外涌动的光线，每一根线条都充满了力量和速度感，简直仿佛下一刻就要涌到自己脸上一般。 但是没有，圆环已经在空中悬挂了一周了。 不仅没有下一瞬间，将他冲刷得尸骨无存，而且连一点移动的痕迹都没有。 这也不奇怪，因为时间暂停了。 不仅仅是空中的光环，除了林过云以外的整个世界都暂停掉了。 街灯亮了一周，超市里收银员拿着扫码枪的手也举了一周，甚至街灯下的小飞蛾也维持着忽扇翅膀的姿势在空中悬停了一整周了，一切都停滞了。 林过云收回了望向空中光环的目光，开始往自己家走。 一路上他尽可能小心地避开着周围的路人，这种暂停的时候即使是轻轻地碰触一下，也会对他们造成挺大的影响。 林过云小时候就有不小心折断了自己朋友一只手的情况，所以他很有经验。 是的，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遭遇时间暂停了，准确来说，这种时间暂停算是他的特异功能。只不过虽说是特异功能，但并不是电影小说里可以主动释放的那种。 根据他从小到大他自我总结的经验，他的这个能力更接近于一种被动生效的光环。每当他处于危险之中时，周围的时间就会开始变慢。危机越大，他获得的用于挽救自己的时间就越多。 弄断朋友手那次，就是两人为了捡球在路中，遇到了一辆猛地冲出来的大货车。那一次，林过云获得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愣住一瞬之后，总算在时间回复之间，把小伙伴拉到了马路边上。 而想到这一次，时间已经停滞了整整一周了，林过云嘴角就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来，“不管怎么想，这次都死定了吧。” 但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那个笑容并不是什么无奈或是自嘲的笑容，反而带着带着一丝兴奋与期待。 “我回来了。”走到出租屋门前，林过云如此喊了一声，不过走廊的灯并没有亮，不过连续一周的黑夜，他也差不多习惯了，熟练地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之所以会这么喊一声，也是突然心血来潮而已。 “但果然还是希望，至少家里灯能打开啊……”关上门之后，林过云喃喃了一句，虽然他能够在时间暂停的情况下行动，但是能够改变的，顶多也就是门锁这种机械机构的东西了，电路里的电子在不运动了，灯亮不了这种事，他是真的没办法。 “嗯，的确，一片漆黑也不利于交流。”一个完全在林过云预料之外的声音在小小的客厅里面响起。然后随着一声清脆的拍手声，林过云小小的出租房亮了起来。 “谁！”如同过电一般的麻痹感瞬间从林过云的尾椎骨升起，直冲脑部，他下意识地退后一步，抵住身后的房门，朝声音的来源望过去。 “晚上好，”在他望过去的同时，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他一步之遥的位置，惨白的脸几乎是贴在了他脸上，“很高兴见到您，林过云先生。” “咚——”林过云猛地一惊，再次往后一退，以至于后脑勺直接撞在了身后的门上。 “哎呀，看来是我唐突的出现吓到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突然出现的男子一边道歉，一边后退半步对林过云鞠了个躬。 林过云虽然撞在了门上，双眼却一瞬都没有离开面前的男人。 高挑细长的身材估计有一米九，电影里一般夸张的高礼帽，搭配这一身老式的燕尾礼服，内衬却是一件宝蓝色的西装夹克和竖条纹紧身裤和扎到膝盖的紫色长袜，手里还拿着一根圆头的锡杖，如同是从电影或者漫画里走出来的小丑类角色一般。 但是对方这夸张滑稽的外表却丝毫不减林过云心中的紧张，这是十九年来他在暂停的时间中遇到的第一个“活人”，而且对方能够随意进入自己房间，知道自己的名字，甚至能让时停中的灯亮起来，绝对不是普通人，甚至都不一定是人…… “你是……谁？” “居然又忘了自我介绍，真是失礼。”男子再次露出一个抱歉表情，伸手取下头上的帽子，自我介绍的同时又行了一个夸张的大礼，“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如果您要称呼的话，您可以叫我，信使。” “信使？” “没错，这次过来，也是因为有一条信息想要传达给您。”信使脸上挂着一个夸张的笑容，嘴角明明都快咧到耳朵了，双眼却没有一丝弯的一丝，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感觉。 “本来这个消息应该几天前就送到您的手上的，但是因为出了一些状况，各地的路况都变得很差，所以耽误了几天，希望林先生不要介意。” 信使每说几个字就会抬高一下调子，像是在念特殊的长诗一样，有一种特殊的节奏感和欢快感。 信使，给自己送信，几天前，路况差？林过云几乎是瞬间就捕捉住了他话里的每一个关键词，再加上几天前出现的时停和星环，一堆信息飞速地在他大脑里组合着。 “您请坐。”信使向着林过云一摊手，林过云就发现自己突然从门口转移到了小客厅里唯一的一张单人小沙发上，甚至把沙发上的廉价抱枕都抱在了怀里。 “您应该也注意到了您头顶的那个星环，那是某起大事件导致的结果之一，哦，这算是一条附送的消息。我要送给您的消息是这条，那个导致了这个星环出现的大事件同样会对您所在的这颗星球造成影响。” 信使在林过云的出租屋里边走边说，而且不是简单的踱步，他每迈出一步就会从某个奇怪的地方走出来，甚至是墙壁和天花板，物理定律仿佛完全没有办法作用于他身上一样。让一句连续的话，声音却来着四面八方，自带一种环绕效果。 最后他突然停下步子，转过头看向林过云，说出了最后一句。 “简单来说，就是世界快要毁灭了。” 这句话说完，他又突然出现在了林过云面前，几乎90度的折腰，脸又贴到了坐着的林过云的脸前，鼻子尖都快要碰到一起的那种程度。 “这怎么可能！”林过云下意识地反驳到。 “能请您先稳定一下自己的情绪吗？”信使直起腰来，向前伸手，一面小镜子凭空落进他的手心，他将镜子对准林过云的脸，“您这么兴奋的话，我担心您会漏听一些信息的。” 林过云在镜子上反射出的那张脸，并没有丝毫的惊慌与恐惧，反而正露着一个堪比信使的夸张的笑容，甚至在他看到镜子中自己的脸之后，依旧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扬。 【作者有话说】 本书又名《脱单、生发与欺骗邪神的技巧》、《新手拯救世界一小时速成手册》、《龟派气功与拖拉机维修技术》、《关于我家神明多少有些大病那些事》、《在克苏鲁神话寻求艳遇是不是搞错了点什么》。是一个脑子有问题的青年，在消失的神明重新复苏的年代里活跃奋斗的故事。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写这种特殊的主角，也是第一次写这种风格的故事，喜欢各位读者大大能够喜欢。 第2章 狱炎凶骨 “需要转达给您的信息，就是这些。”信使站起身来，他和林过云所在的地方却已经不是林过云那狭小的出租房了。空荡的黑色的空间里弥漫着白色的雾气，林过云屁股下旧旧的橘红色小沙发是这个空间唯一的彩色。 “很高兴，您能选择参与到游戏中来，在一众候选者里，我也是很看好您的，衷心希望您能够走到最后。”说完这句话，信使再次取下自己的帽子，对着林过云鞠了个躬，然后渐隐消失在了空间里。 无边的黑色空间里就只剩下了林过云一人，他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背，在那里，多了一个三重圆环嵌套的刺青图案，看久了的话，居然有些像只眼睛。 林过云整整沉默了十几分钟，没有焦点的双瞳才重新恢复了神色，开始转头打量起这个虚无的空间来。他轻轻地抬起脚，往下跺了一跺，明明是如同虚空一般空荡的地方，却传来实物的触感。 再伸手捞了一把白色的雾气，没有接触到任何东西的触感，也没有一丝水汽残留在手上。 以为是空的地方却有实物，有具体形象的东西反而却不存在吗？林过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空荡荡的空间暂时也没有能给他探索的第三件东西了，他只能又向后躺回沙发上。 又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变化开始发生了，切切察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有无数人在周围用细小的声音说话。 无法听清在说些什么，只是让人感觉非常吵闹。 而黑暗的空间里，另外几个人的轮廓却渐渐显现了出来，有两个正好奇地左顾右盼，一个不耐烦地左右踱着步子，还有两个和林过云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静静地端详着其他人。 六人任务？ 在林过云依次观察了众人一遍之后，远处的那些轮廓也变成了鲜活的人，四男两女，六人呈圆桌之势。 “大家应该都是第一次任务吧？”坐在林过云对面的男子主动站了起来，他看起来二十七八岁，一身笔挺的西装，言语之间充满了成功人士的自信派头。 “既然任务还没开始，或许我们应该抓紧这段时间，自我介绍一下，了解自己的队友，才能更好地协作，一起完成任务，不是吗？我叫叶凡，是个商人，平时有健身，体能也很不错。谁愿意下一个自我介绍？” 但是就像是为了特意打他的脸一样，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萦绕在周围的切切察察的细碎噪音在他话音落下之后就开始变大。像是那群自说自话的人开始慢慢统一了自己的意见一般，最终变成了一句清晰的话语，在众人耳边响起。 “逃出公司所属十二号研究基地。” 随着这句话结束，六个人周围的空间也瞬间开始剧变，拉长成线型的色彩和物体像是从黑洞里涌出来一样，飞速落到几人周围，然后还原成原本的样子。 只是一转眼，他们就从那片飘荡着稀薄白雾的未知空间，来到了一片树林之中，周围是一片稀稀拉拉的白橡树林，几人身后还有一栋有着火焰烧灼痕迹的木屋。 “大家听到的任务都是一样的吗？”虽然被背刺了一波，但是叶凡丝毫没有尴尬的意思，当即把自我介绍抛在了脑后，转而问起了任务相关的信息，“我听到的是逃离基金会。” 包括林过云在内的另外五人都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既然是逃离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应该是在那个基金会里面，但是这里分明是一个森林。”叶凡自顾自就开始分析了起来，说话间，他踏上了木屋的台阶，伸手在房檐的柱子上摸了一把，手指上留下了不少黑色的碳粉。 “什么公司会在自己内部建这个一个森林？” 虽然叶凡自顾自的领头羊模样，让林过云觉得有些不爽，但是他的分析还算靠谱，毕竟公司的本质都是逐利的，浪费大力气去做自然保护，可不是资本家会做的事情，除非…… 一个不好的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除非这片森林里有着它们的研究对象，又或者这片森林本身就是研究对象……”显然，不止林过云想到了这个东西，另外一个有些瘦弱的眼睛男这么说道。 “什么意思？”眼镜男的发言有点没头没脑，习惯了员工条理性汇报的叶凡听得不是太懂。。 “就比如说，侏罗纪公园里面，为了研究恐龙，就必须建立一片足够大的自然保护区……”眼镜男尽可能地解释道。“又或者这片森林发生了异变，植物都活性化了，会吃人之类的……” “无聊的想法，那些不过是电影里面虚构出来博人眼球的东西罢了……”但叶凡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他对面的另外五个人表情正在变得僵硬、难看。毕竟这些年都是别人看他脸色，他从来就没有观察其他人脸色的习惯。 “跑！！”林过云最先反应过来，爆破音从喉咙里发出的同时在，整个人就已经拧身冲了出去。 在叶凡夸夸其谈的时候，一个人影从他身后的木屋里走了出来，虽然森林里光线幽暗，木屋里更是一片漆黑，但是林过云还是将那个走出来的“人”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并不是因为林过云视力够好，而是对方浑身包围着明亮的白色火焰，它周身的血肉已经完全被火焰灼烧了个干净，只剩下一个高度超过两米的骨架，但是这骨架却在无声无息地移动着。 怪物。 除了这个，再没有能够形容小屋里出来的这个家伙的名词了。既然是怪物当然不会是什么肯讲道理的好好先生，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想去对抗这样的怪物，也明显是找死的行为。所以林过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逃跑，毕竟逃跑这种事情，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在林过云迈出第一步之后，剩下的四人也几乎是同时夺路而逃，只留下搞不清楚状况的叶凡愣在了原地。 没过几秒，林过云就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就从身后传来，却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戛然而止。他心中一颤，十五秒不到，叶凡就已经遇害了吗？ 叶凡自我介绍时提到的“身体素质不错”这句话有水分，但是15秒解决一个一般人的速度，团灭掉六个人也只需要两分钟不到而已。 现在信息太有限了，身后那个家伙的奔跑速度，杀人方式，弱点，这些都完全不知道，万一对方跑得跟索尼克一样快，收拾掉剩下这五个人，也不过是一分钟的事情。 这么逃下去不是个办法，必须要想办法搞到信息！这么想着，林过云逃跑的步子缓了下来，往后望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那个全身燃烧的骷髅架子的影子，于是他做了一个十分凶险的决定。 他停下了逃跑的脚步，一百八十度地转过身子，朝着刚才的小屋冲了回去。 一分钟左右，他就又回到了刚才的小屋前，果然如他所料，这里只剩下一具焦黑的尸体，那具燃烧的骨架已经不在这里了。 林过云看了一眼地上燃烧的脚印痕迹，那个方向应该是其中一个女生的，当时她的动作好像最慢……分头跑的情况下，怪物会去追击的最后的人吗？林过云在心里记上这么一条。 然后林过云甚至没有多看叶凡的尸体一眼，就迈步进了房间里。 不像是度假村，也不像是住宅，林过云环顾着小屋的内部，小屋显得格外的简洁，家具也没有几件，一个壁炉，一张书桌，一张单人床和一把椅子就是房间里的全部构造了。 护林人的小屋吗？ 然后林过云就注意到小屋里的另外一个特异点，那就是地面上的烧灼痕迹。因为是纯木质的小屋，所以燃烧过的地方碳化就会特别明显，而房间里碳化最为严重的地方就是壁炉前面的那张躺椅。 林过云皱着眉头皱了过去，躺椅已经彻底炭化了，大概还能够看到上面有一个人形的轮廓，是从这里开始烧起来的？ 在壁炉前睡觉，不小心被溅出来的火星引燃，最后烧死，怨念深重，成为现在这个状态？ 几乎是瞬间他就脑补出了前因后果，但是又猛地摇摇头。 不对！我先入为主了，火不一定就是从壁炉里来的，人又没有被绑在躺椅上，不可能被引燃了没有站起来灭火，就算是睡着了，都烧成那样了，也该痛得满地打滚才对。 躺椅上留下人形痕迹十分清晰，说明整个燃烧过程中，这个人一动都没有动过。或许可以换一个思路，火或许是从躺椅，或者说那个人体内燃起来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林过云就伸手在躺椅上的灰烬里摸索起来，虽然这些灰烬，多半是那个大骨头架子烧毁的血肉，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犹豫。然后，他果然在灰烬里面摸到了一个东西。 还没等林过云惊喜，就突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爆破声传出来，那是干枯的树枝被点燃发出的轻微响声。 林过云猛地收手回头，就看到那个巨大的燃烧骨架，正从树林里面走出来，目标正是他所在的这个小屋。 林过云瞳孔地震，难道其他人都已经死完了？ 下意识的，林过云的目光就移到了自己左手背上，那里有一个三个黑色圆环嵌套而成的文身，在他目光注视之下，最中间的那个圆环居然动了一动，如同眼珠中移动的瞳孔一样。 林过云猛地一咬下唇，把目光从文身上移开，再次看向正靠近过来狱炎凶骨，还不到用这个的时候，还有别的办法和可能。 第3章 人皮笔记 “嘭——”林过云直接闭着眼用肩膀直接撞开了护林人小屋的后门，踉跄了两步又跑了起来。 虽然他觉得肯定有办法能够对付这东西，但是根本没有时间让他考虑，所以还是先逃跑算了。 他手里还捏着那本从余烬里翻出来的笔记本，一边跑，一边对身后的凶骨喊道： “我就是随便翻翻，这就把东西还你，您能当没看见我吗？” 但身后凶骨的追击的动作并没有因为这句话有任何动摇，每一步都无比坚决。 果然不能沟通吗？ 不过林过云并没有因此灰心，因为他求饶的同时，一点也没放缓跑路的速度，然后他和凶骨之间的距离正在被他一点一点地拉开。他又在心里记上了一笔，这东西的行动速度不快……卧槽！ 就在林过云以为能这么顺利跑掉的时候，凶骨猛地抬起了右手，那只手的骨头大得异常，或许该称为右爪更合适，但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挥下爪子，四道燃烧的火线直奔林过云而来。 幸好他正转头确认两者的距离，看见了凶骨的动作，在爪子挥下的同时，就猛地朝一侧扑了出去，没有被火线给擦到。代替他承受了这一爪的一棵白橡树直接炸成了数段。 “淦！”林过云咽下一口唾沫，“你他娘的长成这样，居然不是个战士，而是个法师的吗？”林过云在心里咒骂凶骨一句，动作却一点不敢停，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接着向前跑去。 当然他也留意着凶骨有在背后给自己再来一爪子，不过看来这远程攻击的冷却时间不短。直到林过云把对方甩出视线，凶骨都没有尝试给他第二下。 但林过云也不敢掉以轻心，继续狂奔了一段，直到感觉到自己的肺部快要着火了才停了下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就是个普通人的体质水平，慢跑他或许可以坚持半个小时，但是从凶骨第一次出现开始，已经以全速冲刺的速度狂奔了十余分钟了，他开始切实地感觉到了自己的体能极限。 “逃掉……了吗？”扶着刻树停下里，林过云喘着粗气望向自己身后。 凶骨是有一定的活动范围，追击的目标超出范围之后，它就会回到原点的小屋里？还是说它单纯是去追其他人了？ 这个问题林过云心中并没有答案，只能暂且封存。 “噗噗——” 还没等他把气喘匀，踩碎落叶的脚步声就从左前方传来，他浑身肌肉猛地一紧，怎么会在那边？！作势就又要跑，然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凶骨的移动速度很固定，追赶主要依靠的是高大的体型带来的大步距，没有这么急促的步伐频率。 这是个在逃命的，人。 果然一个慌忙逃窜的身影跑进了他的视线里，林过云一眼认出是那个提出了公司有问题和侏罗纪公园的眼镜男。 “喂！”他开口喊了一声。 眼镜男却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脚步一踉跄就摔倒在了地上，虽然摔得不轻，但还是第一时间挣扎着想要起身接着逃命。但是他的身体明显已经达到了极限，连续挣扎几次，也没有能顺利站起来。 “我是人，那个怪物不在这边。”林过云大声说着朝眼镜男走过去。 看到走出来的是林过云，眼镜男的表情稍微松弛了一些，但是迅速又绷紧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对林过云喊道： “跑！快跑！那个怪物要过来了，他会杀了我们的，快跑！” 对方的恐惧太过于露骨了一点，简直像是亲眼看到凶骨在他身边杀了人一样，但是凶骨一开始追的也不是他，而是那个女孩子……林过云突然瞳孔一缩，他在眼镜男的裤子上面看到了一抹艳丽的鲜红。 一个极不好的猜想抑制不住地从他脑袋里浮现了出来。 “你遇到那个怪物了？” “是……是，”眼镜男打了个磕巴，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恐怖的事一样，“我们两个人一路从那个小屋往外跑，本来都以为自己已经跑掉了。结果那个怪物突然从我们前面杀了出来！” “它一把就把我旁边的人给抓了过去，我亲眼看到它的爪子刺进他肚子里，然后火就开始烧了起来……" 眼镜男确实是吓坏了，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倾述的欲望，仿佛把这些告诉林过云，有人帮他分担，他所承担的恐惧就能少一半似的。 但是没等他说完，林过云就打断了他，“你是多久遇到的那个怪物？” “就……就两分钟前。” 果然，是在从小屋里追我出来，又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之后。 “我逃跑之后，你们的逃跑路线是怎么样的？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还是绕了一圈？” 眼镜男不明白林过云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但是惊慌失措的人往往会听从镇静者的命令，面对林过云强势的质问，眼镜男还是下意识地回答道：“我们一直朝着一个方向在逃跑……” 林过云心里咯噔一下，整张脸都黑了起来。眼镜男也发现了林过云表情的变化，有些惶恐地问道，“怎…怎么了？” “逃跑是没用的。”林过云摇摇头，“这座森林有扭曲空间，或者我们感官的能力，我们慌忙地逃跑反而更容易撞进那个怪物怀里。” 凶骨追自己的时候在现在两人为止的右后方，而当着眼镜男面杀人的时候是从左前方出现的。除非这森林里凶骨不止一只，不然就是森林能扭曲空间。 而林过云之所以确定是森林本身有异常，更主要是因为他是在小木屋的正前方喊出的第一声“跑！”，虽然几个人的方向各有偏差，但总体还是朝着小木屋的前方去的。 但是他回去拿了笔记，被凶骨堵住前门之后，没有选择，是撞破木屋的后门跑的。 南辕北辙，两个人能遇到，如果不是有人折了一个大圈，就一定是这个森林的空间方位有问题。 “这……这怎么可能？”听到林过云的结论，眼镜男更加慌了神，“那我们岂不是怎么都逃不掉了？” “我们朝着不同方向的狂奔，却碰到了一起，除此之外还有别的解释吗？” 林过云只说了这么一句，点破事实，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刚才在小屋里面摸到的那本笔记本，这东西看来可能比想象中还要更重要一点。 笔记本很薄，封皮的皮革质感很特殊，米褐色的皮革，异常柔软又带着几分阴寒，仿佛从冰库里拿出来的一样，透露出几分不祥和诡异的气息。 眼镜男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林过云的动作，看到笔记本细腻的封皮的时候，他抖了一下，“这不会是人皮吧？” 林过云瞥了他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继续阅读起笔记本里记载的东西。 而和他想象中不同，笔记本里记载的并不是什么法阵和黑巫术，而是一首长诗的一节。 “原来长满大树的地方，如今成深渊 群山犹如影子般到处流动 从一个形状变成另一个形状，永不固定”（注一） 英文长诗？林过云的英语算不上太好，正常过了四级而已，离能够阅读英语诗歌还有不短的距离。但是他能够很顺利地看懂笔记本上的文字，甚至能够明白每一句的韵脚。 这种异常更加坚定了他这本笔记就是关键的看法。 下面是拉丁文？ “dolorsupervivocaro（痛苦源于肉体）……”下意识地，他读出了这种他并不会的语言。 仅仅是读出这句话，一种可怕的焦躁感就在他体内产生，一种对于自己身体的厌恶，让他有一种想要自我毁灭的冲动。 “dolorsublimecaro（痛苦高于肉体）……”第二句话从他口中发出，那种诡异的焦躁像是从他体内蔓延出来了一样，他周围的树皮开始皲裂，地面开始变得干涸，地上的落叶也烘烤得薄而脆。 眼镜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从地上爬起来，下意识地后退和林过云拉开距离，“你不要读了，这笔记本好像很危险的样子……” 以林过云为圆心爆发出来的这种灼热感，莫名地让他回想起了，一起逃跑的同伴被狱炎凶骨杀死的时候，自己从感觉到那具骨头架子上燃烧的火焰的温度。 林过云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完全无视了眼镜男的话，目不转睛地看着笔记本，口中嘶哑地发出一个又一个音节。 “dolorignioanim……（痛苦焚烧灵……）”（注二） “咚——” 伴随着一阵破空声，一个拳头大小的石头重重地砸在林过云的肩胛骨位置，让他身子失去平衡，差点倒在地上，不过这也让他的视线离开了手中的笔记本。 重新恢复平衡的林过云，猛地抬起头，看到他的样子，眼镜男又吓得退后了两步。仅仅是读了三句话的功夫，林过云仿佛在沙漠里流浪了一天一样，面色枯黄，嘴唇干枯开裂。 更重要的是，他的双瞳深处，有两团白色的火苗正在燃烧着，一如狱炎凶骨身体上燃烧的那种火焰，仿佛随时都会从冲破出来一样。 “谁！”林过云本能地想对那个打断自己阅读的人发出怒吼，但是又猛然摇摇头，理智重新回归，智商再一次占领了高地，意识到扔石头砸自己的那个人其实是帮了自己，于是从喉咙里挤出一句干巴巴的，“谢谢。” “那本笔记，你是从哪弄来的？”看到林过云恢复了理智，七八米外的一棵白橡树后面，一个女子露出身形来。 那是六人组里仅有的两个女性之一，身材高挑而矫健，一头黑色的长发系成一个高马尾，上半身是一件紧身的黑色背心，下半身则穿着一条军绿色的长裤，丹凤眼角上扬，整个人带着一种野性的气质，锋利而凶猛。 林过云记得，在凶骨出现在叶凡身后的时候，她是第二个转身逃跑的。 “那栋木屋里面。”林过云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你回去过了？”女子有些吃惊，不敢相信面前这个人畜无害的青年，在这种情况下，居然敢回去再探那种东西的老巢。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没有营养了，林过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反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那里躲着的？” “从你狂奔过来，在这里休息开始时。” 那就是比自己来得还早了，“我们俩的对话，你都听见了吧？” “嗯。”女子点点头，林过云和眼镜男的对话没有压音量，反而说得很大声，她听没理由听不清楚，对于林过云刚才的分析，她也表示认同，“看来这个森林确实走不出去。” “应该是。”林过云点点头，“这里是那东西的狩猎场，猎物是没办法逃出去的。” 猎场？女子又皱了皱眉，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如果逃不出这片森林的话，只能正面面对那个怪物吗？ 女子还一脸沉重地思考着，林过云却接着开了口，“我有个计划，或许可以解决问题。” “？！”女子猛然抬起头，再次一脸惊奇地看向林过云，然后猜到了什么，“那本笔记里有怎么消灭那个怪物的方法？” “没有。”林过云却轻轻摇摇头，脸上绽放出一个笑容来，“但是我自己想到了一个。” 他的目光再一次扫过女子和眼镜男，双眼中因为阅读那首拉丁文诗歌而产生的亮白色火苗还没有熄灭，让他脸上的笑容显得格外的危险。 【作者有话说】 注一：英国诗人丁尼生在1849年所写的，怀念挚友的长诗《悼念》全诗共有133篇，创作了17年。由于当时的科学进展，使他的基督教信仰开始动摇。这一段选自第二十七篇。 注二：出自经典反套路恐怖片《林中小屋》中的一段咒语。原为信仰痛苦教派的一家人所写的，念出这段对话后，死去的一家人就会化作僵尸归来。 第4章 规则 上 三人组各自间隔差不多10米的距离，用一种三角形的位置跑步，在森林里缓步行走着。 按照林过云刚才分析，他们现在的做法挺愚蠢的，这个森林有着类似于鬼打墙的效果，呆在原地反而比移动更安全，至少不会直接撞进凶骨怀里。 提出这个概念的林过云自然也不会明知故犯，之所以保持移动，是因为三人现在的目的不是为了逃出去，而是为了撞见凶骨。 “你确定这样能行？”三人组里唯一的女性，季青临忍不住又询问了林过云一句。她自认是个果决的人，但凡林过云的计划再靠谱那么一点，她也不至于这么纠结。 “对啊，对啊，要不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等那个公司派人来救援吧？”眼镜男韩京飞更是第一时间附和了一句。 “像我们这样的外人闯入了研究基地，他们应该会行动才对吧！” 林过云停下了步子，转过头看着韩京飞认真地回答道：“如果你是自然保护区的保护人员，有偷猎者摸进了保护区里，你会怎么办？” 韩京飞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林过云点破之后，他也意识到了，既然他们的任务是要逃离公司的研究基地，也就是说他们还在还处于公司的控制之中，而且他们现在被凶骨像鸡一样追的状况，也明显没法对公司的研究项目造成影响。 林过云的比喻还不够准确，他们不仅仅是偷摸进自然保护区的偷猎者，还是没带枪的偷猎者，正在被老虎追着跑。要是他们杀了老虎，工作人员当然立马会来追杀他们，但现在他们要喂老虎了，保护区的工作人员只会鼓掌好吧。 “如果你们不想参与，可以先找个地方呆着，我去劝第四个人。”林过云转头，又一次迈开了步子。 季青临虽然眉头又皱了一点，但最终也没有说什么，看来是默认了林过云的计划，毕竟现在除了这个不靠谱的方案，也没有别的计划可以执行了。 韩京飞看了看林过云的背影，又看了眼季青临，犹豫了一下，正想开口，前面的林过云却突然停下了步子，低声喊了一句：“来了！” 季青临和韩京飞顿时神情一震，顺着林过云的目光，果然看到一个燃烧的骨架出现在视线之中。 “按照之前计划，跑！”林过云带着白焰的双眼死盯着靠近过来的凶骨，拔腿就跑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他不是在向后逃跑，而是朝着凶骨的方向直奔而去！ 季青临和韩京飞也同时跑了起来，韩京飞朝着凶骨的反方向玩命的逃奔，嘴里又开始发出了各种意义不明的喊声，刚才他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的恐惧，在看到凶骨的一瞬间，又蹿了起来。 而季青临的跑向却很奇怪，她一转身，径直朝着横向跑去了。维持这三角形方向的三个人，在一瞬间就朝着三个方向跑了起来。 因为是双向奔赴的原因，林过云能够感觉到自己和凶骨之间的距离在飞速的拉近，100米、80米、70米...他不断的在心中预估着二者的距离。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肾上腺素大量分泌之后，自己心跳加速的感觉，死亡的感觉。 50米！ 林过云最后预期的警戒线到了，猛地一脚踩进地里，扫飞一片黑色的泥土，他又一百八十度拧过了方向，开始逃跑！ 但是凶骨明显已经认准了他，死死地咬在了他身后。 对于这种结果，林过云非但没有恐惧，嘴角甚至还有了一丝笑意，第一步，成功了。 林过云的视线里，韩京飞已经只剩下一个小小的黑点，反倒是季青临在横着跑出百十米之后，就停了下来，像是在旁观他和凶骨之间的竞跑一样。 确定了队友都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的情况下，林过云又加快了一点自己的脚步，就这么和凶骨保持着五六十米左右的距离，跑过了三人组发现凶骨的位置。 然后六七秒后，凶骨也经过了那里，横向的季青临要继续“观赛”的话，看到的画面就要从林过云的侧面变成了要斜望凶骨的后背了。 但是在确认完凶骨直接无视了她，还在继续追逐林过云之后，她就第二次动了起来，朝着凶骨的身后追了过去。 季青临的动作，林过云也注意到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这个姑娘不敢按照计划来实行。现在看来，她远比他想象的要勇敢得多。 所有人都做到了该做的事情，剩下的计划能不能成功，就要看他的猜想是不是对的了…… 他又转头看了身后的凶骨一眼，然后刻意放慢了一点脚步。 抛开跑掉的韩京飞不谈，林过云、凶骨和季青临三人，着实是在森林里组成了一道特殊的风景。 林过云跑在最前面，离身后的凶骨不过三十米，季青临则在凶骨身后五十米左右的位置追着，并且有不断靠近的趋势。三个人保持着一条直线，不断前进，仿佛排成列的蚂蚁一样。 季青临又靠近了一些，但是三人的步调还是保持着一致。 “该死，为什么不停！”林过云表情扭曲了起来，这和他想象中不同。按照他的猜想，现在凶骨就该停下来了才对。 “靠近一点，我减速！”林过云一咬牙，这么对后面喊道。 季青临也发现了计划出现了差错，本来已经打算放弃了，但是听到林过云的坚决的声音，她表情也是一变，她知道林过云打算拼了。于是也一咬牙，猛地开始加速。 林过云放慢了速度，季青临加快了速度，二者离凶骨的距离都在越来越近。 20米、10米……季青临甚至已经能够闻到凶骨身上的烟火味了。 你猜错了，快跑吧！ 她开口想对林过云喊出来，却听到林过云更坚决的一个字。 “冲！” 一如小屋之前的那个“跑”字一样，林过云吼出来的这个字仿佛有某种能够牵动人心的力量，季青临一口银牙要咬碎，几乎是挤出了最后一丝力气，往前冲去。 7米、6米、5米…… 而林过云，更加直接，他甚至停下了步子，直接停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和凶骨之间的距离已经只有两米了。 “停。”他这一次没有喊，因为季青临的也已经只在六七米开外了，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季青临听音，下意识开始减速，等到她在凶骨身后两米多处刹车的时候，一抬头，凶骨已经抬起了大大的右手，燃烧的爪子正朝林过云扑杀而去。 失败了…… 吗？ 嗯？季青临有一种微微的扭曲感，思维像是不连贯的一瞬，然后就看到凶骨的爪子突然停在了半空中，像是被暂停了一般，一动不动，只有全身白色的火焰还在静静燃烧。 “看来我猜对了。”前方的林过云对着她笑着说道。 季青临眨了眨眼睛，觉得自己可能眼花了，好像在刚才那一瞬间，林过云突然往前移动了不到一米的距离。 “当有两个人，和它保持一致的距离的时候，它就会死机了。”林过云伸手揉了揉鼻子，仔细的打量着面前燃烧的狱炎凶骨，说着自己刚刚被确认为事实的猜想。 季青临没有注意到，林过云手背上有些像眼睛的三个圆圈里，最外面的一层，中间断了一丝，像是褪色了一般，有一毫米左右的颜色消失掉了。 第5章 规则 下 以下是林过云推测出来的凶骨的行为逻辑，或者说规则： 首先，在有多个目标的时候，狱炎凶骨一次只会选择其中一个人作为猎物。 从凶骨一开始只杀了叶凡，放任其他人逃跑的时候，林过云就有了这样的猜想。 之后眼镜男韩京飞的经历更是坐实了这一点。 他和同伴两人几乎是同时撞在了凶骨脸上，同伴被杀的时候，他近得身上都能溅到鲜血，但是凶骨也没有顺手把他收拾了的想法，要知道凶骨又不止有一只手。 那么问题就来了，凶骨是怎么做出自己的选择的呢？ 对此，林过云的作出了第二个猜测，距离。 在同时面对一群人的情况下，凶骨会优先挑选离自己最近的人。 叶凡死的时候，另外五个人都在小屋前站着，只有他为了吸引视线，走到了小屋的台阶上，所以他的距离是离凶骨最近的。 然后叶凡遇害后，五个人分散逃命，凶骨选择去追了最后一个动的姑娘。 虽然在之后，凶骨折回小木屋找自己，和追自己的过程中干掉了郭京飞的同伴，看起来好像不符合这个规律。 但是如果要结合森林有可以迷惑人的感官，让人绕圈子无法离开的效果这一点来理解的话，就会发现是可以找出理由来解释凶骨上诉两个不合理的行为的。 森林的迷惑明显不是让人在几米范围内打转的幻觉级别，不然众人根本都没有分开的可能，而且早就被凶骨一爪子一个给干掉了。 所以它应该更接近于一种方向感的修正，人以为自己是在跑直线，其实是有弧度的，最后绕出个圈来。 几个人在一个范围内绕圈会导致的结果就是，大家距离凶骨的距离其实十分动态。 林过云在小屋里探险的时候，被追赶的那个姑娘可能正好绕到了小屋附近，凶骨追赶而过，然后巧合的导致凶骨离她的距离突然没有离林过云近了。 同理，从小木屋又逃出来的林过云，重新拉开距离的同时，绕圈子的韩京飞他们正好撞在了凶骨的前进路线上，甚至行动路径正好是相反的。 “双向奔赴”的情况下，导致他们和凶骨的距离快速拉近，才出现了韩京飞描述的那种，凶骨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来不及反应的状况。 “多个目标存在时，选择最近的那个。”如果这真的是狱炎凶骨的行动逻辑的话，那如果在同一时间，两个人同时接近凶骨，并且保持和凶骨的距离完全一致。 那么离凶骨最近的人就有两个，选择最近目标的这一条规则无法执行，而如果同时攻击两人的话，那又违反了一次只能选定一人的规则。 那么凶骨是不是就死机了呢？ 这就是林过云的计划。 一开始，不管是韩京飞还是季青临都是十分反对这个计划的，因为毕竟这个计划可行的所有条件，都是来自于林过云对于凶骨行动模式的主观臆断，万一它就是像猫一样，单纯只是喜欢玩弄自己的猎物而已呢？ 对于两人的这个想法，当时的林过云是这么回答的： “森林会迷惑感官，逃不出去，留下的结果只可能是体力耗尽，被凶骨猎杀。”林过云看着季青临的眼睛，认真地说道，“现在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证明我的猜想是错的，那这就是我们唯一的办法，不是吗？” 季青临当时常考了十余秒，最后才艰难地点了点头。至于韩京飞，单纯是已经怕得六神无主了，三个人里两个人都同意了这个计划，他才勉强同意了而已。 当然，他勉强同意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那就是林过云承诺，他的任务是在遇到狱炎凶骨的时候，掉头跑就行。 此刻的韩京飞正站在几百米外，两只腿抖得像是筛糠一样，望着林过云他们这边，但凡听到一星半点的惨叫声，他估计就要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再逃掉了。 但是至少到目前为止，他都很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计划成功了！”林过云对着韩京飞那边大喊道，“你过来吧。” 听到林过云喊声的韩京飞整个人一激灵，然后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那么不靠谱的计划，居然真的成功了？！ 但是林过云也没有骗他的理由，再说，计划没成功地话，他才没有时间和机会骗他呢，早就被凶骨一爪子穿胸捅了个通透了。 于是他长舒了一口气，开始朝两人组那边靠过去。 看到韩京飞没有一下子跑得没影儿，而是好好的在远处观望着，林过云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毕竟到这一步，计划才算是彻底成功了。 林过云设计的让凶骨死机这个计划简单到粗暴，凶骨出现，林过云就正面迎上去，拉近和凶骨的距离，保证自己拉到仇恨，作为被追捕的目标，韩京飞则掉头就跑，在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眺望。 季青临的任务则最为复杂，她要等林过云拉住凶骨之后，从相反的方向接近凶骨，一直接近到和林过云离凶骨的距离一致，让凶骨死机。 当然，两人也不可能一直和凶骨这么排排站着，最后不累死，也得渴死在森林。这时候又轮到安全距离外的韩京飞出场了，他的工作还是很简单。 几分钟的功夫，韩京飞就来到了两人排排站的三“人”七八米外的距离，手里拖着一根颇有长度的树枝。 本来按照原计划，他应该绕到林过云或者季青临一者的背后，把树枝交给他们的。 但是季青临和林过云最后离凶骨的距离之近，远超过了原定的计划，看着凶骨几乎要顶到林过云脸上的爪子，韩京飞下意识就抖了三抖，狠狠地咽下了一口唾沫。 “我……我可以扔过来吗？”站在七八米外，他这么跟林过云说道。“我腿有点软……不敢再近了……” 林过云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还会卡壳，脸上表情复杂了一下，最后也只能安慰到韩京飞：“那你扔小心点，砸倒了我，到时候它很可能会再动起来的。” “啊这……”韩京飞又犹豫了，“你确定我从你后面靠过来是安全的？” “当然了，不然我们俩早死了。” 最后，韩京飞站在原地思想斗争了许久，还是选择了走过去，把树枝递给林过云。 这几米的距离他也走得格外的纠结，一步一挪的，愣生生花了一分钟才把树枝递到林过云手里。 林过云接过树枝，就把它向着凶骨伸了过去，他倒不是想用这东西把凶骨打散，而是像点香一样，用凶骨身上的火焰炙烤起树枝来。 第6章 燃起来了(物理) “原来长满大树的地方，如今成深渊……”这是那本笔记上记录的第一句话。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夸张的诗句，一开始林过云也是这么以为的，但是在他读了后面三句拉丁文的诗句之后，他有了另外的想法。 用韩京飞的话，就是他觉得林过云随时可能像狱炎凶骨一样，从体内冒出火来。 而当时林过云读到的诗句，正好是“痛苦焚烧灵魂。” 或许这些像诗句一样的话，并不是比喻句，而是陈述句。他们不是在用夸张的说法进行感情的抒发，而是单纯在描述一些事实而已。 那么“原来长满大树的地方，如今成深渊”这句话就可以换个方式理解了，“长有大树的地方就是深渊”，深渊=猎场。 那么反向推理一下没有大树了，岂不是深渊和猎场也就该消失了。 想要消除树林里这些一看就很干的白橡树，最好的办法自然就是拿火烧光。做计划的时候，得知三个人都不抽烟，身上没有火种，所以林过云就决定干脆向凶骨借个火。 反正他都燃成那样了，应该不会介意的。 当然如果借火烧树林不成也没什么关系，反正凶骨也控制住了。不管是继续研究笔记，还是让韩京飞去再探小木屋找其他线索都可以。 这只是一种尝试。 但是出乎林过云意料的是，他手中的树枝接触到凶骨身上火焰那一瞬，简直像是蜡烛一样，瞬间就燃了起来，而且火势还在迅速地扩大。 “赶紧去点树。”林过云自己没法动，只能回手把树枝往身后韩京飞的方向一抛。 韩京飞也注意到了树枝那不正常的燃烧速度，赶紧把地上的树枝捡起来，即使在地上摔了一下，树枝上的火焰也没有减小的趋势。 韩京飞用捧火炬一样的姿势，手忙脚乱地抱着树枝跑到了最近的一棵树前，就算是他已经很快了，但那根被引燃的树枝，也已经烧来只剩下小臂长的一截了。 要知道韩京飞为了离凶骨远点，可是特意整了一根一米多长的树枝来递给林过云的！ 眼见树枝快要烧完，苍白的火焰都要烧到手上了，韩京飞不敢再有任何耽搁，把剩余的树枝直接卡在了白橡树的一个枝丫上。 在树枝上的火焰碰到那棵白橡的瞬间，火线立刻延展开来，整棵树像是沾满了松油的火炬一样，瞬间就被苍白的火焰包裹在了其中。 而且火势还蔓延了出去，以被点燃的那棵树为圆心，整片森林里的树都一圈一圈地全都燃烧了起来。 这可远远超出了林过云的计划，他是准备让韩京飞多跑几趟，几棵树几棵树慢慢点燃的，毕竟森林大火可是很危险的！没死在凶骨的爪下，结果被火给烧死了什么的，可真是有够蛋疼的呢。 看着爆发的森林大火，三个人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之中。 经常上网冲浪的韩京飞脑袋里突然冒出一句不知道在哪个视频里看到的弹幕，“卧槽，燃起来了（物理）。” “现...现在怎么办？?”韩京飞又慌了。 “没事，燃起来只有那些树，火势并没有蔓延的意思。”季青临观察得很仔细，“温度也没有上升，应该没有问题。” 她这句话一说，韩京飞和林过云低头一看，果然发现除了白橡树们以外，地上那些干燥的树叶，根本没有半点要燃烧的意思。三人周围的温度也没有什么变化，更没有因为大量氧气燃烧而产生的窒息感。 林过云环顾森林一圈，巨大的白橡木包裹在苍白色的火焰之中，与其说是燃烧的树木，反而更像是一堆燃烧的蜡烛。 正在环顾森林燃烧状况的林过云，突然听到了对面季青临的声音：“他在消失。” 他一转头，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凶骨的身形明显残缺了不少，高度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每一根骨骼明显都细了一些，肋骨这些位置还出现了缺损。 这简直像是…… “像一根正在燃烧的木炭一样……”季青临说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感叹。 燃烧……木炭，林过云又把目光移到了周围的树木上，瞳孔有些失焦。 “果然和你猜的一样。”韩京飞已经彻底服了林过云，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憧憬和崇拜。 “是啊。”林过云扯扯嘴角，点点头。 有些尴尬的表情，正好落入了对面的季青临眼中。 森林的大火持续了差不多十分钟，那些数米高的大树就烧来只剩了一地白灰，最后一撮火苗是和凶骨一起消失的。 在最后一撮火苗消失的同时，三人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灰白色的阴霾的天空消失了，变成了黑色的穹顶，穹顶之上几盏白炽灯倔强地亮着，提供着照明，让周围的一切不至于陷入黑暗。 原本无垠的四周也出现了墙壁，一望无际的单调森林，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房间，林过云大概确认了一下，差不多就是800米一圈跑道的那种体育馆大小，森林之中的小木屋也消失不见了。 整个场馆里，除了林过云三人和一地燃烧剩下的白灰以外，就只有两百米外保持着抱头蹲防姿势的一个姑娘了。 就是那个一开始跑得最慢，被凶骨选为了第二个追杀对象的姑娘。看来她在小木屋旁把凶骨又转嫁给了林过云，之后再没有被凶骨选为追杀对象。 这怎么说呢，幸运也算是实力的一种吧……毕竟也有像叶凡叶天帝那样，走霉运走到一开场就直接触发怪物杀人规律的人。 有人运气好，能在迷失方向过程中，把凶骨的追杀转嫁给别人，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算是结束了吧？”韩京飞询问道林过云，现在他相信林过云远胜过相信自己。 “应该吧。”林过云点点头。 “叫上那个姑娘，我们一起去看看这个‘公司’到底是怎么回事。” 离开场馆的大门在墙边还是很明显的，蹲防姑娘入组之后的四人，并没有在大门处遇到什么阻拦。没有钥匙，也没有密码，很顺利的就推门走了出去。 门外没有举着防暴盾全副武装的行动组队员，也没有穿着白大褂的研究组成员。 门外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空荡荡的走廊。 林过云又皱了下眉头。 “走走看吧。”季青临这么提议道，四人组就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没人注意到背后空荡荡的场馆里，正中间的位置，消失不见的小木屋，不知何时又重新出现在了那里。而离小木屋不远的位置，一棵白橡木的小树苗，钻破一层薄薄的白灰，又长了出来。 第7章 无人的基地 走廊的天花板和墙壁都是做过磨砂工艺的金属面构成的，林过云敲了敲，不过也是装模作样的成分居多，凭借手感他可分不出这墙体是到底是镀了一层外膜还是就是由合金构成的。 “我们真的能逃出去吗？”说话的凶骨消失后，才被林过云他们找到的姑娘，叫李希希，看样子和林过云一样是个大学生，属于那种瓶盖都要别人帮拧的软妹子。 此刻她两只手紧紧抱住了季青临的胳膊，整个人树袋熊一样地挂在她身上。 季青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旁边的韩京飞则咋咋呼呼地开口了：“只要我们听林哥的话，肯定没问题！我林哥，贼专业。” 越是危急关头，人越是容易出现“唤醒的错误归因”，就像是吊桥效应中，把吊桥产生的体温升高、心跳加速这些生理反应，归结为自己爱上了某人。 韩京飞的错误归因则主要体现在脑补上，在凶骨事件中，林过云的做法和猜测都过于精准了，简直就像专业人士在处理自己的擅长领域一样。 这让本身就涉猎广泛的韩京飞下意识地回忆起了自己看过的无数动漫、影视、文学作品。 自然而然地将林过云和其中的一些诸如“黑衣人”、“林九叔”、“燕赤霞”这样的专业人士画上了等号。产生了一种融合了崇拜、羡慕和好奇在内的高度信任。 “我比你小。”林过云叹了一口气。 “达者为哥嘛，我叫你小林哥也行。”韩京飞笑得很谄媚。 听他这么一说，李希希也向林过云的背影投去了好奇的目光，她一直以为是三人组里看起来最强悍的季青临解决了凶骨事件，根本没想到林过云才是其中的关键。 算了，林过云也懒得再纠正了，转而问了另一个他关心了许久的问题。 “你们都为什么会来到这个游戏中的？” 他是为了拯救世界，其他人也是为了这个，时停世界里能动的其实不止他一个人？ 但是季青临开口给出的回答，却和他想象之中完全不一样，“因为被神明选中了。” “对啊，虽然说起来有点中二，但是就是突然脑袋里有个声音冒出来，说我被雅典娜选中了，只要完成神明的任务，就能够得到神的恩典……” “你是雅典娜？”李希希突然打断了韩京飞的话。 “是啊？怎么了吗？”韩京飞有些意外的问道。 “雅典娜啊，真好啊，选中我的叫什么阿胡拉·马兹达，我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李希希像是抱怨一样地说道。 林过云脚步停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季青临：“你呢？” “祝融。” “火神？” 季青临又点了下头。 神明吗？这可真是个意料之外的答案啊，林过云扯了扯嘴角，雅典娜选了眼镜宅男，a爆全场的高马尾御姐的眷属神是火神，怎么感觉有点恶趣味的样子。 “小林哥，选中您的神明是谁呀？”一行人又走了一段，韩京飞犹豫了几次，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口问道。 他话音一落，林过云就突然停下了步子。韩京飞整个人猛地一抖，“我错了！我不该问的！！” 但林过云停下的原因，却并不是因为他这个问题。 “有道门。” 剩下三人顺着林过云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直连贯的墙体在十几米外突然往中间缩紧了一圈，两侧向里延伸出了大约30厘米宽的门框，右侧的门框上，还有一个带键盘和摄像头的密码锁。 “门为什么会开着？”韩京飞伸手挠了挠头，这也是一行人之所以这么晚才发现这里有道门的原因，这扇一看就很坚固、很高科技的门并没有关上，而是大打开的状态。 “或许是在欢迎我们进去？”李希希小心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一个控制着这么危险的项目的公司，不该这么不小心。”林过云给出了反对意见。 “嗯，应该先隔离观察，身体有没有污染，再派人判断精神有没有异常，然后才是直接接触。”季青临支持了林过云的观点，而听到她的回答之后，林过云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小姐，您是不是过于懂了一点？ “或许因为收容失效，这里被废弃了？”韩京飞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林过云叹了口气，伸手指了指头顶。 “啊？”韩京飞有些疑惑地抬头一望，天花板和嵌入式的日光灯嘛，没什么不一样啊？等等...日光灯？ “这还有电！” “我觉得有地方不对，”林过云皱了皱眉头，“一个管理着如此危险的项目的研究基地，一个守卫人员都没有，但是又保证着正常供电，这里也不像是被废弃了的样子。” “确实哦，总不能是花钱给怪物提供照明吧，”韩京飞点点头，“那小林哥，你觉得这是个什么状况？” “不知道。”林过云摇了摇头，“总之先进去看看吧。” 韩京飞总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突然想起，刚才进走廊的时候，林过云也是这么说的。不过那时候是因为有凶骨那个房间太危险了，所以得赶紧出来。 但是现在这里一看就有问题，还这样…… “会不会有点莽啊？” “为什么这么说？”林过云有些奇怪地歪了歪脑袋。 啊，人家是大佬，不能用常人的想法来考量，我们觉得危险的地方，或许人家觉得根本就没有危险呢？ “当我没说，当我没说。” 林过云又奇怪地歪回脑袋，然后带头走向了那扇打开的门。 门后的灯光要比走廊里黯淡不少，一行人走进来才发现，这后面连通是一个房间，一个面积超过一百平米，由同样的金属打造的房间，一些一看就很高科技的大型计算机直接和墙体相连着，还有另外两根走廊连向这里。 没有满地杂乱的文件、没有蓝屏或者花屏的电脑，也没有满地的尸体和血迹，整个房间安静而空旷。 “还是没人吗？?”韩京飞疑惑地说道。 “总之先调查一下吧。”林过云说完这句，就朝着最中间那台计算机走了过去，四处摸索起它的开关来。 另外三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也各自朝一个方向走去，开始调查这个房间。 研究了两分多钟，还没有找到开机按钮的林过云觉得自己人有点麻，伸手挠了挠头，突然左前方传来了李希希的尖叫声。 “怎么了？”林过云好奇。 “怎么了！”韩京飞恐惧。 “怎么了？！”季青临紧张关切的声音同时响起。 “那……那边……有东西！”李希希跌倒在了地上，一只手指着前方的一台计算机，一边往后挪动着。 第8章 眼豆 听到李希希的尖叫，季青临以极快的速度冲到她的前方，把她拦在了身后，而林过云则朝着李希希指的方向靠了过去，口中询问道： “你看到了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好像有人在后面看着我……”躲在季青临身后，李希希又找回了点勇气，断断续续地说道，“然后一回头，就看到那里有一只眼睛。” “眼睛？”林过云眨了眨眼睛，没太懂李希希的描述，什么叫有一只眼睛？不过至少确认那东西应该不是很危险。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绕过了李希希指着的那台计算机，然后他看到那只眼睛。 李希希描述得很准确，那里确实有且只有一只眼睛，单纯的一只眼睛。 那是一个燃橙色的泪滴状生物，顶端生有一个类似于鲨鱼一样的鳍，总计差不多30厘米高，位于泪滴中间，同时也是它身体最大的组成部分的，就是一颗漂亮的蔚蓝色眼球。 整体给人的感觉，就像是某种吉祥物的q版手办，有种蠢萌的感觉。 “？”林过云歪了歪脑袋。 “？”燃橙色眼豆也跟着向同方向歪了一歪，然后圆滚滚的它就保持不住身体的重心，“啪唧——”一声，摔在地上。 “吱——”它如此叫了一声，并且翻不回来了。 “噗——”林过云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还处在紧张中的另外三位，听到林过云的笑声顿时有种一头雾水的感觉，不过也猜到林过云发现的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僵硬的身体明显松弛了一些。 “没事的，都过来吧。”林过云这么招呼了一下。 一分钟后，围观倒地的燃橙色眼豆的人就从一个变成了四个，四对不同的眼睛里，充满了相同的疑惑。 “刚才...…偷看我的就是它??”李希希有点不确定，不过刚才恍惚一瞥的时候，看到的那只眼睛确实是这么个配色。 “它看起来……有点可爱？”季青临声色有些变化，和一贯的高冷御姐声线相比，明显软化了不少，有种喜爱和怜惜的感觉在里面。简单来说就是有点甜……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她这种情况，毕竟此刻的燃橙色眼豆正用头顶那个类似鲨鱼鳍的东西，在地上扭动着，想把自己撑过来。但是因为长度和发力的问题，总是成功不了。 看起来有点像是翻倒在沙滩上，想翻身的海龟，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蠢萌的气息。 “确实。”对季青临的说法，韩京飞表示了赞同。毕竟他们已经从林过云口中得知了眼豆摔倒的原因，如果说燃橙色眼豆此刻的动作是萌的话，它到底的原因就只能是蠢了，一个蠢萌可爱的小东西，又有谁能拒绝呢？ “你就是被这玩意吓成这样的？”他又有些疑惑地看向李希希，毕竟她刚才叫的简直像是见了鬼…… “我...我...我当时没看清！可能...还有别的什么……” “不要以貌取人，”林过云摇了摇头，很认真地说道，“如果这里真的是scp基金会的话，哪怕是这种看起来很可爱的东西，也可能很危险。” 正在努力站起来的燃橙色眼豆像是听懂了这句话一样，对着林过云发出两声“吱吱”的叫声，然后更奋力地挣扎了起来。 “我们还是扶它一把吧。”林过云叹了口气，就准备去把眼豆燃橙色的眼豆扶起来。 “你刚才说它可能很危险啊...” “可能有危险的东西太多了，游乐园的过山车，地铁、出租、自行车，甚至单纯走在路上，或者在家吃饭这些事情也都是可能有危险的。它可能有危险是事实，但这种可能性我觉得不大，可以试一下。” 说话间林过云已经走到了眼豆面前，小东西可怜巴巴地砸了一下眼睛，蓝色的大眼球湿漉漉的，看起来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狗一样。 “毕竟理论上来说，任何事情都可能有危险，但是人不能因为可能有危险就什么事情都不做。” 说完这句话，林过云就伸手将倒地的眼豆扶了起来，手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软，表面也没有什么滑腻腻的黏液，有点像是在摸手办的感觉。 “吱——”小东西起身之后，又开心地叫了一声，然后快速地绕着林过云转起圈来，它身体的最下方，有个类似于轮子一样的运动器官，让它跑起来的速度并不慢。 小东西正用这种围着林过云转圈的方式表现着自己的感谢。 然后就因为转得过快，一下子没有刹住车，“pia——”的一声撞在了走廊一侧的墙壁上，整个身体像是橡皮泥一样撞成了一滩烂泥状—— “啊，我想起来这是什么了！”看到这一幕，韩京飞突然一拍手，大喊道。 “眼豆！” 听到这句话，林过云的眼睛当时就眯了起来，“那是什么东西？” “你们不知道的吗？”韩京飞反而很疑惑地瞪大了眼睛，朝另外两人望过去，然后也得到了季青临和李希希茫然地摇头。 “很出名啊！”韩京飞嘴里奇怪地鼓捣了一句。“小时候换第一颗牙的时候，会让把牙齿扔到室外的墙角里，到了晚上，眼豆就会来把掉了的牙给拿走，还会给孩子的床头放一份礼物。” “不过因为是传说里的东西，而且刚才它还倒在地上，所以我一开始就没认出来，不过我很清楚地记得故事里有说，如果眼豆在带走牙齿或者放礼物的时候被发现的话，它就会慌忙跑动，然后就会出现刚才那种招牌撞墙模样，实在是有点好笑……” “我听说的，类似的故事里带走牙齿的，叫牙仙……”李希希怯生生地说道。 “诶？牙仙？是方言不同吗？”韩京飞本来还想追问一下的，但是还没开口，就被林过云打断了。 “也就是说，它是善意的，会主动帮人类的的？” “嗯。”韩京飞点点头，“虽然好像有点蠢……” 听到韩京飞在嘲笑自己，撞成烂泥一滩的燃橙色眼豆，“duang”的一下就从墙面上弹起来，恢复了原样，对着韩京飞大叫了一声：“叽——！” “这是能听懂话，生我气了？”韩京飞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 “不对。”季青临转过头看着韩京飞。 “你怎么知道人家听不懂话的？”韩京飞已经下意识地开始为这萌物说话了。 “我不是说它听不懂话，我是说它那声不是对你叫的。”季青临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纤眉紧蹙让整张脸甚至带上了几分杀气。“它在害怕。” 被季青临点醒，韩京飞才注意到燃橙色的眼豆确实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蓝色的大眼睛与其说是在看自己，还不如说是在看自己的身后。 我的身后...... 他咽下一口唾沫，转过头去，背后正抄着这个电脑房连着的另外两条走廊中的一条。 而随着他转头，正好也能看到一个影子先被灯光映了出来，在墙上拉得很长，有什么东西正要转弯过来！ 第9章 好客之人 不管韩京飞认没认对，眼豆总归不是一个正常的生物，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现在在一个空无一人只有狱炎凶骨、眼豆这样的超自然生物存在的研究所里，有个正在前来，并且让眼豆都感觉到害怕的东西，那不是怪物还是能是什么？ “跑...跑吗？”韩京飞的小腿肚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先看一眼是啥再跑，万一那东西只会追杀逃跑的人怎么办？”林过云冷静地说道，对于来着，现在林过云能够参考的样本只有一个，那就是狱炎凶骨，它杀人是有着明确的、固定的规则的。 在不知道这东西的杀人规则的时候，瞎跑反而更容易出事，所以最好还是先确认来者的信息。 转角处被映过来的影子越来越大，勉强能够看出，走来的是一个人形生物。 然后一颗脑袋从转角处探了出来，那是一个略尖的秃头，大而圆的下颚，球茎状的鼻子，以及凹陷的漆黑色眼睛以及一张夸张的大嘴。简直像是美式漫画里面的夸张的反派角色一般，还是经过生化实验毁了容那种（建议参考《一拳超人》村田重置版，丑陋大总统）。 “我的臣子，我终于找到你了。”转过拐角的同时，来人的目光就锁定在了林过云这一行人身上，准确说来是锁定在了燃橙色眼豆的身上，他开口发出了声音。 说是开口，但是其实只有嘴唇张开了，咧到耳垂的口中，两排白生生的大牙依旧闸刀般地死死咬合在一起。让他的声音像是从劣质扩音喇叭里传出来的一样，嗡里嗡气的同时，有种奇怪的气流感。 这句话说完，他的身子也从走廊里转过了过来，他的那张脸顶多算是有些丑陋，但还没有脱离人形，但是当他的身子随着脑袋从走廊里探出来的时候，韩京飞原本颤抖不停的小腿肚都迅速安分了下来。 那绝对不是人类的身躯！ 那颗丑陋的大头下面基本没有脖子进行连接，简直像是直接长在了那座仿佛肌肉山峰一样的身体上。 那大汉身高保守估计也有二米四以上，全身肌肉量巨大，让他裸露的上半身几乎是一个球形，两只手臂也格外异常，手臂像是银背大猩猩长却粗壮，一直垂到了膝盖处。 “哦？你们是谁?我的新子民吗？”在确定眼豆在之后，大汉终于注意到了眼豆身边的林过云四人，他猛地加速了一下，几个人瞳孔里只能捕捉到一道残影，他就出现在了打头的林过云面前。 那庞大的体型以那种速度狂奔带来的风压和他丑陋而异常的样貌、体型带来的压力混合在一起，几乎让林过云睁不开眼。 远处的时候还只是觉得这家伙体型巨大，但是等他贴近了过来，压迫感更是像潮水一般拍了过来。 有着180身高的林过云在一般人里也算是高挑的，但是仅仅能够达到大汉的胸下部位置，加上那肌肉构成的夸张体型，简直像是一座山挡在了他面前一样，大汉小山一般的身体表面还有无数的伤疤，林过云甚至还能够在一些没有愈合完全的伤口里看到刀片和疑似子弹的黑点存在。 逃不掉！ 这是林过云脑袋里的出现的第一个想法，自己几个人绝对没有可能在这样的速度下逃掉。 看到林过云久久没有回复，大汉伸出手来朝他的头顶抓去，巨大的手掌完全能够把林过云的脑袋包裹住，韩京飞脑中甚至已经脑补出，大汉一用力，林过云脑袋就像西瓜般炸开的场景了。 “是的，我们是陛下的新臣民。”就在大汉的手掌离林过云的脑袋还有不到三十厘米时，林过云反应了过来，迅速地开口说道。 “刚才眼豆已经向我们介绍过陛下的荣光与伟绩了，我们都惊叹于陛下的强大，愿意成为陛下的臣子。” 说话间林过云低头看向燃橙色的眼豆，声音里透着诚恳，让季青临的嘴角都有点抽抽，这小东西到现在为止不也就叫了三声“吱、叽”吗？ 你从哪听来的丰功伟绩。 但是不管季青临怎么想，大汉明显是信了，收回手，双手叉腰，仰头发出豪爽的笑声，“哈哈哈哈哈——你们已经听过我的丰功伟绩了吗？！不错，不错，我很欣慰。” 林过云注意到，大汉的笑声同样是嗡声嗡气的，想来及时是仰头大笑时，他的牙齿还是死死咬合着的。 “那你们就跟我走吧。”大汉笑完之后就扫视了一圈众人，黑色瞳孔里闪烁着的光彩让林过云心头一紧。 “陛下要带我们去哪里？”林过云赶紧问道。 “当然是回我的宫殿。”大汉理所当然地说道，“你们都是我的臣民了，自然应该生活在我的统治之下，之前那些臣民突然就不知道去哪了，只剩下这么两个小家伙，还每天乱跑，你们几个新加入我的麾下，我自然得好好照顾一下你们。” 说完大汉又环视了一遍众人，“你们该不会不想去吧？” 被大汉的眼神扫过，四人都下意识地一颤，季青临甚至下意识地想摆出战斗的架势，被大汉盯着那一瞬间，让她想起了曾经直面某只正在狩猎的大型野兽当时的眼神。 “当然不会！”林过云迅速地接上话茬，并且同时迈开了步子，一马当先地走了起来，“陛下的宫殿就在来的方向是吧？” “没错，就在那边。”大汉点头，也迈动步子，主动走向前方带路。如果抛开他可怕的外表和说话时也紧紧咬紧牙关的诡异举动，大汉的举止还颇为像是一个友善好客的主人。 但是林过云可不会忘记刚才大汉扫过来的那个野兽般的眼神。 原本的臣民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个小东西，两个？！ 一行人已经走到走廊拐角处，林过云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回头看向电脑机房。 先前众人没有研究出该怎么打开的电脑突然开了一台，幽蓝色的页面投影在空中，主机上正站着另一只身体澄蓝色，瞳孔为明黄色的眼豆，它正在主机上不断地活动着，让屏幕上的内容也不断变化。 最后眼豆突然停了下来，投影的内容也定格在一份项目档案上，档案上的照片，就是正在前方给一行人领路的大汉。 照片旁边的档案的标题如是写到： “研究项目82号，代号：食人者‘费尔南德’”。 第10章 好客之人 下 在林过云看到澄蓝色眼豆调出“费尔南德”报告的同一时刻，一处和他们刚才经过的电脑房几乎完全一样的房间里面，一位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白人男性满意地点了点头。 “做得不错，居然能想到利用眼豆来给他们展示这些信息。” 听到他的话，一个同样身着白大褂正在一块由虚拟投影构成的操作台前兴致盎然地忙碌着女研究员转过了身来。她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并没有因为受到了上司的夸奖而满脸堆满笑意，冷静地回答道： “我的民族有这样一句古话，新生的小牛是不会畏惧狮子的，一无所知之人，往往一无所惧，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害怕。所以有些时候像这样告诉人们一些信息，知道了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反而更有利于引发他们的恐惧。” 听完了女研究的话，白人上司审视了一下她那张明显属于亚裔的面孔，又点了点头：“很睿智的观点，先人流传下来的知识正是我们最大的财富。这个方法可以记录下来，用在以后的实验之中。” 说完这段话，白人上司的目光又转到了空中那个投屏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很好奇实验品在看完这篇项目资料后的反应。” 投影屏上，正是看到项目资料后，整个人僵住的林过云。 “研究项目82号，代号：食人者“费尔南德” 危险等级：虎级 在看完这两行字的瞬间，林过云整个人都僵硬静止了一瞬，但好在他控制住了自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并且迅速半蹲了下来，两手朝自己的鞋带伸去。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没有离开那篇投影的档案文字一秒，飞速地阅读着资料里面其余的信息。 “82号在基因方面是一个人类；然而通过某些手段（化学，激素，癌性或超自然手段），82号成长出了特征极为不合理的巨大体型。对象既超重又有巨大的肌肉含量：身高约8英尺（2.4米），体重超过700磅（310公斤）。 其肌肉发达的前肢格外发达，大臂周长约28英尺(71厘米)，握拳时沿指关节横截距约12英尺（30厘米）。有一双相对于身体来说比例很小的脚。但并不影响对象的移动速度，事实上多次观测到对象以超过每小时110公里的速度飞奔，并且没有表现出汗流浃背和喘气等劳累状态。 除去比例的异常，对象的组织结构也相较于人类发生了一定的改变。其肌肉密度达到了极为惊人的程度，低强度的x光都无法透过。通过高强度的x光扫描后，显示在82号项目的体内嵌着无数子弹和以及一些匕首和刀刃。 经指认，其中有一部分子弹和武器碎片的来源于执行者小队压制、收容时对对象发动的攻击。目前并未观测到其体内的武器碎片对82号项目的生活造成任何影响。 82号项目自称费尔南德，讲流利的法语和口音很重的英语。他说话时会紧咬巨大的牙齿。82号项目只有在进食和唱歌时才会分开牙齿。对象总是试图开玩笑并且经常对人很礼貌，总是邀请他们共进晚餐。 注意，经观察，对象总会在餐桌上袭击受他邀请的客人，表现为突然打断餐桌上的发言者说话，并且张开紧闭的牙齿并且一口咬下客人的头。 82号项目的下颚强壮得足以嚼碎骨头，而且他看起来很喜爱颅骨。在完成袭击后，82号项目会因为他袭击他人的行为导致房间变得一团糟，并且影响了客人的胃口，而向其余客人表示抱歉，并且礼送剩余客人离开。 82号项目会在一场“晚餐”中袭击的客人数量从1-12人不等，尚未观察到任何规律，后因为此实验过于浪费d级人员，而放弃了对此方面的实验。 对象目前处于自己已经被推举为法兰西国王的谎言中，其收容区域实际上是一个设计来用于…… 林过云还没有看完整篇项目资料，空中的投影就“啪”的一声消失了，还没等林过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费尔南德那带着浓重法语口音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怎么了？” 林过云甚至能够感觉到从费尔南德牙缝里漏出来的气息喷在脖子上，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瞬间爬了起来。 林过云用绝强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自己没有猛地转过头去，他不知道这样剧烈的动作是不是会刺激到费尔南德，同时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借口：“我鞋带散了。” 几根手指同时把刚刚解开的鞋带重新系出一个松松垮垮的绳结来。 “我从小就手笨，不太擅长这个……” “你说谎了。”费尔南德果断地打断了他，林过云别过了脸去，费尔南德也侧过身子，把脸贴在了林过云的脸前。 林过云甚至不敢眨眼睛，以至于能够看到费尔南德因为过于用力地咬合牙齿，导致牙缝间都渗出了的血，又想到刚才那篇研究报告，不禁有个疑问，那血真的是他的吗？ “你应该是很不擅长系鞋带。”费尔南德接上后半句，两只能够轻易捏碎人颅骨的大手探下去，轻松地解开了林过云慌忙下系出的松散小节，然后系出了一个教科书般漂亮的蝴蝶结。 “这样就好了。” 帮林过云系完鞋带，他就站起了身来，“跟上来吧，这次不要再掉队了，我可是准备为你们准备一顿丰盛的晚餐，你不会想错过的。” 林过云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来缓解刚才一直瞪眼导致的干涩感。 “对象总是试图开玩笑并且经常对人很礼貌，总是邀请他们共进晚餐。”林过云脑袋里冒出了刚才看到的档案里的一句话。 然后意识到在刚才那种距离，如果费尔南德对他发动袭击的话，他甚至没有机会做出任何反应，他用右手摸了摸左手背上那三个圆环，即使是这个应急措施，也来不及。 自己刚刚死里逃生了一次…… 林过云能够感觉到自己全身僵硬的肌肉正在舒缓下来，同时背后有一种凉气突然吹过的感觉，他知道那肯定是因为那里毛孔舒展，正在汗液涌出导致的降温。 通俗点来说，他被吓出了一背的冷汗。 但是与身体这些反应不同的是，他的双眼亮得惊人，嘴角也微微有些抽搐，像是想要上翘一样。那分明是兴奋的表情。 林过云起身，快步追了两步，正如费尔南德所说，因为看资料的原因，林过云有些落后于另外三人了。 “谢谢你，陛下。”追赶的过程中，林过云还这么感谢了一句。对此，费尔南德只是从牙缝里“嗯”了一个音当作回应。 费尔南德的“宫殿”离电脑机房不算太近，一行人在走廊里穿行了大约10分钟才抵达。 说是宫殿，其实也就是一间差不多200平米左右的房间而已，或许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很大了，但是要知道收容凶骨的地方可有一片体育馆大小，相比起来，国王大人就显得有些寒酸。 不过他本人倒是没有感觉到这一点，回到宫殿之后，整个人都有一种回家般的轻松情绪。 “你们可以在那边等着，也可以先各处参观一下，”费尔南德如此说道，“我去给你们做饭，当做你们自愿成为我的臣民的礼物。” 第11章 他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 费尔南德说完那句话就往厨房里面钻了进去。 林过云顺着朝厨房望了一眼，相比起还算整洁的客厅与餐厅，那里显得要肮脏得多，虽然只能从门口处看到里面的一点点状况，但是缝隙里布满了黑色血污和血肉渣滓的地板，以及围绕着巨大蓝色垃圾桶转圈的绿头大苍蝇，都显出那应该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 “我们跑吗？”看到费尔南德彻底进入了厨房之中，韩京飞赶紧低下头小声地跟另外三人说道。 从见到费尔南德第一面开始他就想跑了，只不过一路上都没有鼓起勇气来而已。 “他暂时没有表现出威胁性，或许我们可以从他那里多得知一些和基金会有关的消息。”季青临站在一个利益至上的理性角度给出了一个自己的判断。 “不是，你看他那臂上能跑马，拳上能立人的样子，等他表现出威胁性了，我们几个里还能有活人吗？”韩京飞拨浪鼓似的摇着头。 不过韩京飞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于是转头打算去劝四个人目前的绝对核心，林过云：“小林哥，咱们跑吧！” 按理说，看过那份项目资料的林过云此刻应该赞同韩京飞的观点才对，毕竟如果那份资料是真的，等到费尔南德把饭做好，一行人上了餐桌，四个人里指不定有几个人的脑袋要没。 “以他的速度，我们应该跑不掉。”但林过云却一脸微笑地回答道，“我刚才因为系鞋带落后了一点，他都专门赶紧来督促了我一下，我觉得逃跑这种行为很可能会惹他生气。” 就在林过云这句话说完，费尔南德那颗丑陋的大脑袋就从厨房里探出来，紧咬着牙齿对四人叮嘱了一句，“不要离开我的宫殿，我不想因为找你们而导致饭凉掉。” 他的目光又一次扫过四人，特别在林过云身上留了一留，林过云倒是没有害怕，甚至向前一步，微微鞠躬，“知道了，陛下。” “嗯。”费尔南德满意地点点头，又回厨房里继续操持起他的晚饭来。 因为林过云又一次的准确预判，让韩京飞和李希希看向他的眼神里的崇拜又多了两分，不过背对着两人的林过云并没有注意到这点，事实上就算他注意到了，他也不会在意这事，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另外的事情上。 “陛下不准我们离开，是因为附近会有怪物对我们造成威胁吗？”林过云对着厨房里的费尔南德继续提问道。 “那群废物不敢来我的宫殿，谁敢来，我就把谁切了丢进锅里！”费尔南德有些愤怒的声音从厨房里传了出来。 “咕嘟——”即使是韩京飞也从费尔南德的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来，那就是这个研究所里，除了“宫殿”以外的区域里面，是还有别的怪物在游荡着的。 虽然费尔南德一副那些家伙都是弱鸡，抬抬手就能够收拾掉的感觉，但是那是因为他本身也是怪物啊！自己这种一般人碰到，那还不是分分钟给人家送菜。 “所以你明白了吧，”林过云补上了一句，“和其他那些我们什么信息都不知道的失控怪物比起来，费尔南德绝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林过云伸出了一只手来，开始细数费尔南德的好处。 “首先，他到现在也没有对我们发动攻击，称呼我们为臣民，还在给我们做饭，是个友善个体的可能性很大。 “其次，他是一个可以交流的生物，我们可以从他口中得知不少信息。 “最后，”林过云突然笑了一笑，然后又迅速地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他看起来不怎么聪明的样子，就算他对我们产生了敌意，我们完全可以‘说服’他，把局势往好的方向去引导。” 在说“说服”这两个字的时候，林过云的手在空中比了一个双引号，众人都理解了他的意思。 费尔南德，看起来确实比较好骗的样子。 初见面的时候，林过云自称从眼豆那里听说了他的丰功伟业，自愿成为了他的臣民，他立马就相信了。 这种谎话正常人一眼就能看破的好不好？毕竟眼豆的“叽叽”声他们根本听不懂，更别说从它那里得知费尔南德的丰功伟绩的了。 众人沉默了一会之后，都接受了林过云的解释。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季青临问道。 “既然陛下让我们随便看看，我们就随便看看呗。”林过云耸耸肩膀。 本来季青临他们还想再说点什么的，结果林过云已经一马当先地迈开步子走了起来，三人只能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似的无奈。 四人从“宫殿”客厅里往房间走去的身影也完美投影在了研究员们的监控屏里。 亚裔女研究员的表情已经没有了刚才那种淡然骄傲，反而眉头紧锁着，一脸不可理喻的样子盯着投影。 “他分明看到了那篇项目报告，为什么不仅没有恐慌，甚至还在主动安慰他人，引导他们的情绪？” 白人上司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在之前的实验里，也是他第一个选择了回小屋，并且提出了推论，解决了60号项目对吧？” 女研究员点点头，“是的，我们判断他比旁人更加有勇气和赌博欲望，而且已经成为一行人的核心。所以才想办法让他看到了项目材料，领导核心崩溃的话，恐惧会传播得更为迅速。” “看来我们对他的性格推论有问题。”白人上司一挥手，“情况有变，必须准备备用计划，我们现在还能调动的项目有哪些？” 女研究员的手飞速地在面前半透明的键盘上敲击起来，“我们能够直接调用，不需要审核，输入实验的项目只有三个。035、085和226。” 听完三个编号，上司低头沉默了一会，认真是思考着三个项目的特性，哪一件更为合适。 “让执行组把226送过来。”最后他抬起头，大手一挥，电脑房里的研究员们就迅速地忙碌了起来。 女研究员也赶紧草拟起项目调用申请，虽说不需要审核，但是这种东西是不能缺省的。 随着她的操作，上司选定的那个项目的资料也被调了出来。 “研究项目226，代号：恐惧拼图 226号是一个由卡纸做成的盒子，经测量，大小约为30cmx20cmx4cm。跟其他的拼图盒子一样，它有一个可以稳固套在盒子下半部的盖子。盒子表面为深黑色，盖子的右上角有以白墨水潦草写成的词语“恐惧”……” 第12章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林过云并不知道因为他刚才的表现，导致了研究室内的一片骚动，甚至还重新调集了新的scp项目作为后备手段。 他之所以他没有将他看到的和项目报告告诉另外三个人，是因为他有了一个新的猜想，并且正兴致勃勃地打算验证一下。 至于现在，他正和他说的那样，正在饶有兴趣地参观着费尔南德的“宫殿”。 “宫殿”的状态比他想象之中要好得多，没有涂满了黏糊糊血迹与污痕的地板，也没有遍地的人骨残片，更没有各种支离破碎的怪物，就是不知道是费尔南德自己打扫的，还是那些失踪的研究员打扫的。 除了天顶的灯没有走廊里的顶灯那么明亮，导致整个“宫殿”显得比其他地方更阴暗潮湿一些以外，也没有什么太多异常的东西了。 整个宫殿里安静得异常，以至于林过云能听到厨房里的费尔南德大力砍切的声音，像是正在拿着剁肉刀砍断猪的后腿骨一样。 摇摇头，把“到底什么东西的骨头那么硬，让费尔南德砍起来都费劲儿”这个念头抛出脑袋，林过云让自己更加专注起调查这个房间有关的事情。 然后他就突然注意到一点东西，房间有一股清晰的霉味，正缓慢地涌进了他的鼻腔。 林过云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朝着霉味的发出方向走了过去。 顺着空气中的霉味，他一路走到了味道的源头处，一个衣柜，巨大的衣柜之前。 因为费尔南德巨大体型的原因，这间宫殿的所有东西本身就比一般的房间要大上一号不止，像是童话故事里，通过豌豆藤蔓爬上天之后，云上的巨人宫殿。 房间的天花板也极高，地面和天花板之间的距离有四米以上。而即使如此，这个衣柜也依旧做到了上下顶满，连每一扇柜门都同比例放大化了，连在一起塞满了足足一个墙面，柜门表面还有精致的古铜色雕花，看起来确实有一种宫廷用品的感觉。 但是和华丽的外表不同，整个房间里的那股子霉味的来源，也确实是来自里面。 “擅自打开人家的私人物品不好吧？”因为要嗅空气中味道的缘故，林过云找到衣柜的这一路速度并不快。所有韩京飞他们也赶了上来，看到了林过云正兴致勃勃地盯着面前那个巨大的柜子。 闻到柜子里传出来的霉味，韩京飞又有了许多不好的联想。并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甚至能够猜到林过云接下来要说什么，“总之先打开看看吧”。 于是提前预判，劝林过云一句，希望打消他的这个念头。 “陛下没有说有什么不能动，那就应该是什么都可以随便参观的。”林过云义正言辞地反驳，“总之先打开看看吧，真要有什么不合适的东西，我们可以再关起来。” 没等韩京飞再开口争辩，林过云就踮起脚伸手把正中间的两扇柜门给拉了开来。 “嘶——”柜子里的东西让四个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如遭重击。 非要描述的话，四人此刻的感觉，简直像是用三观把脑子捆起来之后扔进了榨汁机里，搅了二十分钟后，感性和逻辑完全混合在一起一样，变成糊糊状了。 衣柜里并没有什么十七八具尸体跟乐高积木一样叠放在一起，也没有一串串风干的干瘪小人头，而是放着所有衣柜里都应该且最应该放的东西：衣服。 巨大的衣柜里，琳琅满目的都是衣服，从普通的白色t恤到衬衫、从皮夹克到厚重的羊毛大衣这些各个时段的日常衣物，到军队制服、小丑装、医生装、建筑工人装这种职业套装。到jk制服、晚礼服、连衣裙、小吊带这种女装。 这些其实都没有问题，有问题的地方在于，这些衣服的尺码都很异常且统一。 异常在于，它们都不是正常人类能够穿的型号，而统一在于，它们都是一个型号。 没有错，整个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异常巨大，明显都是为费尔南德量身定制的，包括那些jk制服和包臀裙、露背晚礼服在内的女装，都是以他的型号定制的。 在此，我决定重新描述一遍食人魔费尔南德的外貌，好让大家能够更加与四名角色产生共鸣。 费尔南德，高二米四，重三百一十公斤，全身肌肉极度发达，以至于几乎没有脖子，且胸背几乎呈现圆形，秃头，头顶发尖，招风耳，下巴大而圆，紫红色的鼻子呈球茎状，大口几乎咧到耳垂，总是张开着并展示着自己紧咬的大板牙。 手长过膝盖，大臂周长七十一厘米，拳头宽度三十厘米，下肢长而细小，鞋为美制男14号尺码，即31.5厘米。 jk、露背装、包臀裙……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哦～你们发现我的收藏了吗？”四人还没从那种身心的双重震颤状态里脱离出来，费尔南德的声音突然从他们身后响了起来。 一般来说这种秘密被发现，是要杀人封口的吧？！韩京飞小腿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小心一点。”结果费尔南德伸手托住了他，然后很自然随意地接着上面的话题聊了下去，“你们觉得我的收藏怎么样？” “品味很独特。”林过云自然地接话。 李希希和韩京飞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林过云，你还敢阴阳怪气，不怕他锤烂你的狗头吗？ “哈哈哈哈，不止一个人这么说。”费尔南德却没有表现出被冒犯的意思，紧咬着牙齿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饭做好了，我们上桌吧。” “好啊。”林过云笑着点点头，似乎根本不记得，先前那份档案上写的，费尔南德会在餐桌上把客人的头咬下来这件事。 在费尔南德的带领下，一行人离开了卧室，朝客厅走回去。因为没有给大衣柜重新拉上的原因，有风吹来，悬挂的衣服微微摆动，其中一些衣服向内的那一面上溅满了黑红色的血迹。 这些血迹正是衣柜中特殊的霉味的来源。 不过四人组没有一个人看到了这一幕，而同样的，费尔南德也同样没有注意到一件事情。 一直跟在四人组脚边转着的燃橙色眼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13章 食人魔的餐桌上 林过云四人中应该没有一个人预设过，自己有一天会有获得与一位皇帝陛下共进晚餐的荣耀。 虽然说这位陛下目前剩下的臣子好像只有他们四个外加两个眼豆，但是这并不影响四人因为这份荣耀感到紧张，大家都表现得十分拘谨。特别是李希希和韩京飞两人，几乎让林过云想起了那个经典的成语故事。 传说魏文帝曾会见过两个颇有名声的少年，钟毓、钟会兄弟，当时哥哥钟毓才十三岁。进见时钟毓脸上有汗，文帝问道：“你脸上为什么出汗？”钟毓回答说：“战战惶惶，汗出如浆。”然后魏文帝又发现钟会没有出汗，就又询问道：“你为什么不出汗？”钟会回答说：“战战栗栗，汗不敢出。 这个故事里导致两兄弟如此紧张的，也是个皇帝，不得不说有些凑巧。幸好费尔南德明显没有魏文帝那样的观察力，没有询问韩京飞两脚打颤的原因是什么。 林过云倒是没把自己当外人，安安稳稳地坐到了餐桌上，正一一打量着巨大餐桌上的菜品。 看得出费尔南德这顿饭是花了大功夫的，餐桌上大大小小的盘子很多，十分丰盛的样子…… 但是有些问题并不是数量多和做得认真就能够解决的。 “啊——”两脚颤颤，慢慢爬上巨大椅子的韩京飞一抬头看到面前的那桌“晚餐”的时候吗，就浑身猛地一抖，口中发出半声尖叫。 之所以是半句，是因为后面半声还没来得及从他嗓子眼里冒出来，就被旁边的季青临伸手捂住了。 “怎么了吗？”费尔南德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只是在感叹陛下为我们准备了这么丰盛且独特的晚餐。”林过云笑着回答，“是不是啊？” 被捂着嘴的韩京飞也反应了过来，两眼含着泪疯狂点头。 没错，注意林过云形容这顿晚饭的词语“丰盛且独特”。 和丰盛比起来，独特这个词更是重量级。那并不是什么简简单单的“独家私房菜”或者“外国的稀有料理”的等级。 它的独特，不是菜系的独特，或者料理手法的稀奇，而是来自于食材本身的独特，那些食材已经不能用稀有两个字来形容了，它们根本就不像是来自人间的玩意。 烤制的手臂粗细的巨型环节动物、生长着六个锐利钳子的巨型龙虾的刺身拼盘、外溢着绿色汁液，切面呈现绿宝石一般色泽的巨型烤肋排、在白色浓汤里会不断改变颜色拳头大小的蘑菇，在不断地冒着火焰并且发出如同恶魔低语一般声音的蛋糕…… “哈哈哈哈哈，那是必然。”对于林过云的夸奖，费尔南德高兴地点头，“为了招待你们，我可是拿出来了不少的珍藏食材，这里面有不少很难弄到的好东西呢~” 听到费尔南德的话，林过云只能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起来。心里想着，幸好对费尔南德来说，人不算啥太难弄到的食材，不然他们鬼知道他们要面对怎样一张餐桌。 “吃吧，吃吧，不要愣着了。”费尔南德对四人招招手，然后主动伸手那叉子叉回来一块巨大的烤肋排，放进了嘴里。 这是四人组第一次见到他松开紧咬的牙齿。费尔南德根本没有分切的意思，直接将那块宽度超过三十厘米，长度超过有六十厘米的肋排放进了嘴里。 白生生的大牙后面如同连接着一个黑洞一样，整块肋排被包裹进去之后，肋排中间那几根瓶盖粗细的肋骨丝毫没有对费尔南德造成影响，在“咔嚓”“咔嚓”的几声清脆的切断声后，费尔南德就将其咽了下去。 “你们为什么不吃？”咽下肋排之后，有些疑惑地看了四人一眼，“是桌子太大了你们够不到？需要我帮忙吗？” 说话间费尔南德就打算站起身来。他这个考虑也很正常，因为他体型巨大的原因，这张餐桌也很大，几个人确实是比较难够到菜的。 “不用，不用，我们自己来。”林过云赶紧站起身来，拒绝了费尔南德的好意，一筷子插进将那个烤环节动物体内，放进了盘子里。林过云的动作让旁边的韩京飞眼角一抽，筷子插进去的时候，他分明看到那只环节动物抽搐、挣扎了一下！！ 林过云也注意到了，不过他心想着比起让费尔南德分配，还不如自己选一个不那么诡异的。所以一边往盘子里放东西，一边还不断给另外几人使眼色。其他三人懵了一下之后，也看懂了他的意思，硬着头皮选了一道菜。 韩京飞选的是那个变异的龙虾刺身，两个女生则选了会变色的大蘑菇。 虽然选是选了，但是看着盘子里的诡异料理，四人的表情明显还是很沉重，费尔南德也饶有趣味地看着四人，餐厅顿时静了下来，更是凸显出四人明显粗重了一圈的呼吸声来。 就当是喝中药了。林过云一脸肃然，在心里如此说服道自己，手中的筷子伸向了盘子中间那只巨大的环节生物身体，此刻他那种眼神，好似要去慷慨就义的烈士一般。 林过云把举到被两根筷子贯穿的环节动物到自己口前，虽然是烤制的，但是这玩意比他想象中还要有弹性得多，在空中颤巍巍的，有点类似某种布丁和qq糖混合的质感。 “要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只是和臭豆腐一样，仅仅是长得难看，吃起来说不定还不错呢……”。 虽然做了很多的心理准备，但是随着林过云猛地一口咬了下去，涌进嘴里的味道，还是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首先是诡异的口感，那环节动物，被咬破后，满溢的馊汁就涌了出来，粘稠的汁液迅速地糊满整个口腔，汁液涌出之后剩下的肌肉纤维又极有弹性，嚼断之后在口中弹动像是活蛆在蠕动一般…… 除了口感，味道也是一言难尽，整体是呈现一种难言的浓郁腐臭味道，非要形容的话，现在林过云就感觉自己的嘴里，就是有一只便秘了一周的榴莲在连吃了三天臭豆腐，又被臭鼬滋了一身，终于大出来了一样。 韩京飞上一秒还在低头，和自己盘子里的六爪龙虾对视，下一秒抬头，就看到林过云的盘子已经空掉了，正平静地用纸擦嘴，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是动作十分平稳。 韩京飞大惊失色，“你就吃完了？！” 林过云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旁边眼尖的季青临却注意到林过云擦嘴时抬起的左手手背上，那个刺青一样的图案，好像有了点变化。 “最外面的那个圈一开始是没有合拢的吗？”季青临有些疑惑。 “说起来，陛下，您在来这个宫殿之前，都是居住在什么地方的呢？”林过云主动对费尔南德发问道。 “我想想啊，已经有点不太记得清了……”费尔南德停止了进食，认真地回忆了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虽然依旧在称呼他为陛下，但是林过云的语气和先前比起来，要冷淡了许多，像是在压抑着某种愤怒一样。 第14章 食人魔的餐桌 下 “我住过的地方还蛮多的……”菲尔德南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我记得我一开始好像是在抵御一个皇帝的入侵，那个皇帝的士兵很多。他们都穿着金色的铠甲和红裙子，用短矛，还会把圆盾组成乌龟一样的方阵。 “不过他们都太弱了，我一拳就能打飞好几个。有些时候皇帝还会使用一些魔法和计谋，不过这些都被我聪明的小兄弟给解决了，虽然我的小兄弟又瘦又小，但是他绝对是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这怎么听起来像是那个法国动画片（注释一）……”韩京飞小声嘀咕了一句。 韩京飞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过云就往前一探身子大声把他的声音压了过去：“不愧是陛下，战胜了那个该死的皇帝之后呢？” “然后我就被一只蝙蝠咬了，变得很讨厌阳光，睡觉也只能睡在棺材里才可以，白天的时候都在棺材里睡觉，晚上就去小镇上找吃的。” “真是一个可怕的诅咒，但看来并没有一直伴随着陛下？” “当然没有，那样的生活我也就过了十几年而已，然后我就自己买下了一条大船，成了船长，去寻找一个传说中的小岛，那里有很多宝藏，但是有几个该死的小鬼来阻止我，领头的那个总是穿着一身绿色的衣服，还会飞，就像一只苍蝇一样讨厌！”（注2） “陛下你肯定像拍灭苍蝇一样把他消灭了，对吧？” “没那么容易，不过他肯定不是我的对手。”林过云就像是一个顶级的捧哏一般，用最短的语句接着费尔南德的每一个话茬，并且总是引导着他不断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虽然费尔南德的这些故事一听就是假的，说自己是弗兰肯斯坦制造的怪物，这种听起来还有一点可能性的话。 什么还作为一个侦探，带着自己的老军医助手侦破各种案子，和一个真实身份是大学教授的坏人斗智斗勇…… 您真的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的吗？还敢碰瓷福尔摩斯？？ 因为忍耐着自己的吐槽欲望，韩京飞的表情都变得有些扭曲了，林过云还是一点都不介意费尔南德这明显而离谱的谎话，尽心尽职地继续做着自己的捧哏。 眼豆调出来的关于费尔南德的研究报告里，记载着他发动攻击的情况，“对象总是会用咬下他人头颅的方式，打断对方的对话……” 如果都是他自己在讲，他又能打断谁呢？林过云成功地使用捧哏这种方式，极大程度地拖延了费尔南德对餐桌上的四人发动袭击的时间。 不过这种拖延明显是不可持续的，林过云已经明显感觉到了费尔南德正在变得烦躁起来，他往口中塞食物的速度正在变得越来越快。 而即使一盘又一盘的食物正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他的口中，他也明显没有满足，咬合的速度和力度都在不断变大，听起来就像是正在运行的碎纸机一样。 而他所讲述的经历也从轻松有趣的欢乐故事，变得越来越沉重黑暗。 现在费尔南德正在大谈特谈身为心理学教授的他发现人肉好吃，因为吃人被捕之后，在监狱中指导一个小女孩破案的事情。（注3） 费尔南德将人肉的做法和口感描述得如此详细，同时不断地扫过四人，像是在挑选食材一样的眼神，让季青临三人都有种背后发凉的感觉。 看来林过云的拖延已经快要失效了，再过不了多久，这个食人者应该就会压抑不住自己的本性，从四个人里挑选出一个或者几个，作为这顿“晚餐”真正的主菜。 “吱——”一声久违的熟悉叫声突然在餐厅门口响起，声音由远及近，像是那种老式火车的汽笛声一般，包括费尔南德在内的五人一同将目光转向了那边。 只见随着声音消失，消失已久的燃橙色眼豆以一个极快的速度从外面冲进了房间里面，它跑得如此之快，简直化作了一道橙色的光束一样。 它居然能跑这么快吗？跑着这么快，能刹得住车吗？ 这样的问题自然而然地出现在林过云四人脑海里，然后下一秒，这个问题就有了答案。 “啪叽——”燃橙色眼豆丝毫没有减速地撞在了墙上，在墙面上行拍成了一张橙色的抽象画。 林过云的嘴角勾了起来，他从来就没有想过依靠对话拖延这种办法，就能够撑过费尔南德的晚宴。 他只是在努力拖延到这个小可爱完成他的任务归来而已。 “瘟疫——治疗，终结一切的治疗……” 一个癫狂且带着歇斯底里味道的声音在费尔南德的“宫殿”之外响起。 “我可以拯救所有人！我可以一劳永逸地消灭瘟疫。我能做到！只有我！我……我……” “你不要逃跑，我会治愈你的疾病的，”一个瘦高的黑影大步从门外迈步进来，他身高大约1.9米，穿着一身厚实的黑色长袍，脸上覆盖着一个白色的鸟嘴状陶制面具，手中握着一根尖头的文明杖，看起来像是一个黑死病流行时期的瘟疫医生模样。 “不用害怕，虽然你和其他人有很大区别，但也能够为我的研究和实验提供巨大的贡献，你的死会成为克服瘟疫道路上重要的里程碑。” 瘟疫医生是在对拍扁在墙壁之上的眼豆说话。 “啪叽——”听到瘟疫医生的声音，拍扁的燃橙色眼豆猛地从墙壁上弹出，像是早年的搞笑动画一样在，在空中还原成原本的模样，落地飞速地朝着林过云几人滚了过去。 然后将整个身子都藏在了林过云的裤腿后面，浑身颤抖着，像极了在电脑室里，它发现费尔南德正在接近时一样。 瘟疫医生的目光也跟着燃橙色眼豆转动在，终于发现了从刚才起就一直注视着他的林过云五人。 瘟疫医生的面部全部笼罩在鸟嘴面具之下，眼睛位置是两个黑洞洞的镜片，根本看不到后面的眼睛。但林过云却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的目光如同刀片一般扫过自己，仿佛在将自己肢解一样，透过皮肤骨肉，在看向他身体里更深、更隐秘的东西。 “你们感染了瘟疫……”他低声说出了这句话，“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提供免费治疗！我会治愈你们……” 一边说话，他一边向着林过云几人靠近着，随身携带的黑色工具箱随之摇晃，各种工具碰撞着发出“叮叮咚咚”的清脆声音。 “滚出我的宫殿。”费尔南德庞大的身形突然挡在了瘟疫医生的道路上，弯下腰，球茎状的鼻子顶在瘟疫医生鸟嘴面具的鸟喙上，“他们，是我的客人。” 费尔南德紧咬着牙齿，每一个字的吐字却十分清晰，掷地有声，仿佛一个字能在地上砸一个坑。 “他们病了，需要治疗。”瘟疫医生丝毫没有怯懦，先前声音里的歇斯底里消失了，每一句话都十分冷静而充满了使命感，像是一个随时准备为信仰牺牲的殉道者。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浓烈到了几乎化成实质，如果是动画里面的话，必然会有两道闪电从两人的眼睛中射出，在空中碰撞出一团火花，两人背后还分别有火焰和海潮的特效，将整个屏幕染成一半红色、一半蓝色。 林过云嘴角的笑意变得更甚，他小心地扯动了一下另外三个人的衣服，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后四人就开始小步地向墙边挪去。 接下来费尔南德和瘟疫医生会大打出手，林过云很明确的知道这一点，因为瘟疫医生，本身就是他请求燃橙色眼豆带回来的。 也不是他提前知道了基地里还有瘟疫医生的存在，事实上他并不清楚眼豆带回来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项目，毕竟他请求眼豆带回来的，只是一个 “一定会和费尔德南打起来，并且战斗力不相伯仲，会纠缠很久”的项目。 【作者有话说】 注一：经典的法国动画《勇者斗凯撒》，讲两个高卢英雄对抗凯撒的故事，凯撒总是输，费尔南德自称里面的大力神欧柏里克斯。注二：经典童话作品《小飞侠/彼得潘》，费尔南德自称铁钩船长。注三：经典电影《沉默的羔羊》，费尔南德自称里面的食人魔汉尼拔教授。 第15章 怪物之间的战斗 “我最后说一遍，”费尔南德深吸了一口气，两个字两个字咆哮道，“滚出、我的、宫殿！” “不行。”瘟疫医生冷静地摇头，“你根本不知道你在面对的是什么，那是瘟疫，是天灾，是灭绝，你无法领会我所看到的恐怖，那些已经屈服于瘟疫并被改变的数以百万计的人，那些——” 费尔南德没有让瘟疫医生将他的话说完，他那砂锅大的，直径三十厘米的拳头，就全力夯在了瘟疫医生的后脑之上。 瘦弱的瘟疫医生被这一拳直接锤翻，脑袋猛地撞向地面，发出“咚”的一声闷响，蜘蛛网一般的裂纹地面蔓延开来。 如此沉重的一拳，绝对足以让一般人脑袋开花，死得不能再死，但是费尔南德明显还没有发泄完自己的愤怒。两只过长的手臂又分别按在了瘟疫医生的颈部和腰部，全身往下施力，仿佛要将瘟疫医生整个按进地面之中一样。瘟疫医生瘦长的身体不断传出令人牙酸的骨骼破碎声。 费尔南德这怪兽一般的狂暴姿态完全让韩京飞和李希希傻了眼，下巴都快掉到地板上了，他们刚才是怎么和这么个玩意儿一起和和平平地吃了那么久的饭？ “我们会被灭口吗？”一般来说，怪物进入了这种狂暴姿态之后，都是不把周围的所有活物杀完不肯罢休的，韩京飞发现，最近自己的双眼老是饱含着泪水，因为怪物们爱他好像爱得十分深沉。 “应该会，”林过云回答道，“如果你不打算逃跑的话。” 他让眼豆去找的项目可是和费尔南德实力相近的，瘟疫医生不会那么简单就被收拾掉。 果然他话音刚落，被费尔南德压在地上的瘟疫医生的身体陡然发生了异变，他的四肢在一阵牙酸的关节响声中，反方向地逆折了起来，像是蛇一般地缠上了费尔南德的胳膊。 费尔南德赶紧松开压住瘟疫医生的手，站直身子，但是瘟疫医生却不肯作罢，整个人都顺着他的两只手臂缠了上去，一身黑袍像是有生命一样几乎将费尔南德的上半身都裹了起来。 即使是林过云几人，也能够看出，如果费尔南德这么让瘟疫医生缠下去，可能要出问题，费尔南德自己当然也意识到了，两只大手用力地撕扯着缠在身上的瘟疫医生。 最后发出一声巨大的咆哮之后，费尔南德终于将瘟疫医生给撕了下来，伴随着的就是一阵血雨的洒落。 费尔南德明明只被瘟疫医生覆盖了那么不长的一段时间，但是被覆盖住的地方基本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遍布着鱼鳞大小的纤薄伤口，像是在一张全是刀片的地毯上滚了一遍一样。 把瘟疫医生甩出去后，费尔南德伸手在身上一抹，甩下一手鲜血，鲜血和疼痛明显激怒了他，他又对着瘟疫医生发出了一声巨大的怒吼，伸手抓过餐桌边的一把椅子，重重地抛了过去！ 被抛飞出去的瘟疫医生在从半空中就开始恢复自己那被扭曲得跟麻花一样的关节，落地时就已经从没有骨头的破布变成了某种四肢着地的爬行动物模样。面部白色的瓷质鸟嘴面具上多了几道黑色的裂纹，刚才的碰撞其实他也吃了不少亏。 面对着带着呼啸风声飞来的椅子，瘟疫医生着地的四肢同时发力，朝着斜上方弹去，又如同弹球一般在墙面上二次发力，朝着费尔南德斜扑而去，又是一副要把他裹死的感觉。 不过费尔南德这一次明显已经有了准备，两只手，凌空就抓住了瘟疫医生，一只手卡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拦住瘟疫医生糊向他眼睛的手，死死地将瘟疫医生擒拿住了。 瘟疫医生又故技重施两手分别缠住了费尔南德的双臂，黑色的长袍下像是有群蛇在蠕动着，刚才给费尔南德留下无数伤口的应该就是这东西。 但是这一次，不管瘟疫医生怎么折磨费尔南德的双臂，黑袍下甚至都传出了如同钢铁磨蹭的声音，费尔南德也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 维持着这个擒拿的姿势，他猛地扭腰，转过九十度，如同风车一般将自己的双拳和瘟疫医生一起砸在了右侧的墙壁上。 “咔——”骨折声与瘟疫医生的闷叫声混在一起，伴随着整个“宫殿”的颤动，让正在沿着墙边缓行，准备偷偷溜走的四人组猛地一震，当即吓在原地不敢有动作。 这几回合的交手，彻底让四人明白了，虽然两人看起来都像是人类，也能够说话与交流，但本质上都是不折不扣的怪物！ “你看到我，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不知道是不是李希希的小声祈祷起到了作用，总之不管是费尔南德还是瘟疫医生明显都已经打上头了，眼里只剩下了对方，没有注意到林过云他们几个已经快移动到门口这件事，虽然这几个人才是他们打起来的根本原因。 不过费尔南德和瘟疫医生虽然才动手不久，但都是冲着打死对方去的，疼痛和伤口确实已经让他们彻底失去了理智。费尔南德势大力沉地一砸，让瘟疫医生昏迷了一下，一直缠着费尔南德的手臂也松了下来。 费尔南德当然不会发放过这种机会，左手卡住瘟疫医生的脖子，将他死死钉在墙上，砂锅大的右拳打桩机一般不断地砸下，每一拳都会在墙上再添上几道裂纹。 重新行动起来的四人组明显加快了速度，生怕杀红了眼的费尔南德鞭尸鞭够了，转头就拿四人开刀。 但是就在四人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候，被拳头砸得如同死狗一样的瘟疫医生突然发起了反击。他身上的黑色长袍像是有生命一样，下摆如同如刀锋一般划过费尔南德的脖子，瞬间在那里撕开了一条巴掌大的口子。 费尔南德收回左手捂住脖子，往后退了两步，红色的鲜血还是不断从他的指缝间涌出。最开始瘟疫医生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如同鱼鳞一般的伤口也并没有恢复，每一秒都有鲜血从这些口子里溢出，让此刻的费尔南德简直像是一座红色巨型喷泉，很难想象他的身体里到底有多少血液…… 而被举起的瘟疫医生也落了下去，瘫软在地上，脸上白瓷面具的尖锐的鸟嘴几乎被砸平，但是从面具的裂缝里根本看不见内部的面孔，只有纯粹的黑暗，仿佛面具下面是一个黑洞一样。 比起面具，瘟疫医生身体的状态更坏，身体几乎所有的关节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带血的骨刺刺破皮肤和黑袍，露在空气中。整个人像是在同一个巨型的甩干机里被搅动了几个小时一样。 但即使如此，他依然在活动着，扭曲、弯折的肢体以各种反人类的方式发力，支撑起身体，黑色的长袍如蛇一般，将落在地上的工具包卷了过来，一根根内含着各种颜色液体的巨大针管，和生锈的锯齿钢刀这些东西被一件一件从工具箱里取出来，被瘟疫医生拿在手里。 这也是四人最后逃离“宫殿”前看到最后一幕，而这一幕，也再次让林过云确定了，自己面前的，是两个怪物啊。 不管是费尔南德那巨量的失血量，还是瘟疫医生身体的创伤，放在一般生物身上，不死已经是奇迹了，但是二者不仅没死，而且还想着再进攻？ 早就不能用一般的科学和理论来判断他们的情况了，在二者的战斗开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干涉的领域了，那是彻彻底底的，属于怪物的战场。 第16章 大门与笑声 怪物们在战斗，一般人能做的自然只有逃跑，希望自己不要别波及到。四个人小心翼翼地溜出了宫殿之后，一直狂奔到开始大口喘气才停下来。 “我们居然真的逃出来了！”从宫殿里出来，虽然还是在基地的走廊里，但是韩京飞还是有一种逃出生天的感觉。 对于他的感叹，李希希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特别是在看了费尔南德和瘟疫医生的战斗之后，她更清楚在那样的怪物面前，自己这样的普通人到底是有多么的无力。 “我先前就说过，我们或许可以‘说服’他，把他往好的方向引导。”林过云又伸手做了一次那个比引号的动作。 “嗯嗯！”韩京飞和李希希都用力地点了点头，现在就算林过云跟他们说用牛粪洗澡可以治疗新冠，他们估计也会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小林哥说得对，没错就是这个样子！我这就去洗。 倒是季青临又望了林过云一样，眼神稍微有些疑惑。 虽然在瘟疫医生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就确定了，这多半是林过云安排的驱虎吞狼之技，但是事情真的这么发展了，她又觉得是不是有点过于顺利了？ 甚至林过云都没有开口拱火，两个怪物完全是自己聊了两句，然后就打得昏天黑地了。顺利得，简直像是剧本安排好的一样。 “我们先走远点，离开这个区域吧，万一宫殿里两个大佬打完了，出来找我们就麻烦了。” 林过云如此建议道。 另外三人回头看了一眼还在震动不断，落下一层层土灰的“宫殿”，全都点了头，用意了林过云的看法，快步开run。 “我们这么乱跑，不会又撞到什么失控的项目吧？”跑了几百米，韩京飞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这基地里还有别的失控项目这件事，不安地问道。 “这附近的失控项目应该不多，”林过云却笃定地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没那么容易撞到。” “你为什么这么说？”季青临也疑惑了。 “两个理由，首先是我在开饭前就问过陛下，其他项目会不会出现在宫殿里，他回答的是，那群家伙不敢来，敢来就切吧切吧丢锅里。 “所以这附近的项目，跑得慢的应该都已经进锅了，跑得快的也会离宫殿远远的才对。我让眼豆去找个一个项目回来，它花了那么长时间，也就证明，附近根本就没有合适的项目。” “而且，我其实现在还蛮想再遇见一个新项目的……”林过云最后这一句话说得很小声，以至于离他最近的韩京飞都没有听到，继续吹着自己的彩虹屁： “小林哥你分析的就是好，看来我们不用太担心失控项目的事情了。” “这种话在游戏和小说里，一般算是死亡g吧……”季青临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不至于、不至于、不……”韩京飞的否认还没有到头，四人转过弯，就发现这边的走廊变得有些不对劲。 走廊吊顶的灯光甚至比费尔南德的宫殿里还低，而更重要的是，这个走廊的最后，离四人两百米左右的地方，没有路了。 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房门杵在走廊的尽头绝壁上。 “嘎吱——”像是检测到了四人的到来一样，尽头的大门，自己打开了。 “这怎么说来就来……诶，哥你干嘛？”韩京飞的感叹还没说完，林过云就已经一马当先朝那扇打开的房门走了过去。 “当然是进去啊。”林过云头也不回地回答到。 你不要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好像是什么常识一样好不好？鬼片里面硬要往这种一看就在闹鬼的地方闯的莽逼，结果都死得很惨好不好！ 林过云走得如此之快，剩下三人甚至都还没组织好语言，他的身影就消失在门后。 门后依旧是一片黑暗，他就像是一滴水融进了墨池里一样，没有引起丝毫涟漪，让外面三人连观察都做不到。 “我们怎么办？”李希希把季青临的胳膊抱得更紧了一点，林过云不见了，能够照顾自己的多半只有季青临了。 “先等一下。”季青临皱了皱眉头。 林过云肯定知道，或者说是猜到了什么，不然没有办法解释他刚才在费尔南德宫殿里的行为。现在这样直接冲进房间里，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里面没有问题的话，他肯定会出来跟我们说的，如果有什么情况的话，我们也而不至于一下子全折在里面。” 但是就像她说的一样，虽然季青临相信林过云的做法，并不是单纯的鲁莽，而是有原因和目的的，但是她还是不打算把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里。 毕竟林过云的制定的计划，总是显得过于简单粗暴了一些，先前压制狱炎凶骨让它死机的计划，就让她充分感觉到了这一点。 宫殿里也是一样，学习过微动作和心理学关系的季青临，比林过云更清楚费尔南德的状态。 当时费尔南德的肢体语言说明他已经处在压制不住的边缘，整个人充满了强烈的攻击欲望，已经开始频繁扫视四人的弱点位置了。要是瘟疫医生晚上一分、半分钟的才过来，费尔南德多半就已经对四人动手了。 但是瘟疫医生适时的来了，林过云的计划虽然都有点莽，但是却都有着自己的理由。所以，她相信这次也一样，现在几人最好的做法，就是先在外面等一下，判断一下状况再做下一步的决定。 “嘻嘻——” “你们有没有听到笑声……”一阵若有若无的笑声在韩京飞耳边闪过，他左右环视了一圈，却根本没有看到附近有人。 “嗯。”季青临和李希希都沉重地点了点头，她们确实也听到了。 “嘻嘻嘻嘻嘻——”又来了，这一次笑声更近，也更清楚，听起来像是某个小女孩的声音，不过完全没有孩子那种童真与快乐，空灵空洞的像是没有了灵魂。 嘻嘻嘻嘻的笑声一直没停，像是有个无形的小姑娘正围着三人前后左右转圈一样。 季青临他们六只脚像是全被钉在了地上一样，一动都不敢动，豆大的冷汗已经从韩京飞的额头上冒了出来，最大的那滴已经滚到了他眼皮上，他都不敢眨眼。 这样的笑声持续了几秒，突然直接就收声了，然后小姑娘的声音在几人背后几米的位置响起：“哥哥姐姐，要来陪我玩吗？” 三个人像是木偶一般僵硬地转过头去，只见两个穿着蓝色碎花小裙子的姑娘正并排站在那里，用阴沉沉的目光看着他们。 “哥哥姐姐，要来陪我玩吗？”两个小女孩同时开口，声音却完全重叠在一起，仿佛是一个人说出来的一样。（注释一） 明明是用很愉悦的声音说出来的询问，但是两个小姑娘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下垂的嘴角仿佛没有操纵的木偶一般。 “来陪我们玩啊……”一扇虚幻的大门在两个小姑娘身后打开，如同大堤决口一样，数米高的血水潮汐从里面汹涌而出。 “跑！”季青临终于感觉到自己拿回了身体的掌控权，一把抓住吓傻了的李希希和韩京飞，朝着林过云走进的那扇门口冲去。 韩京飞和李希希手脚都僵硬得不太受控制了，拉人的季青临跑得又快，两人好几次差点摔倒，好在走廊尽头的那扇大门不算太远。 在血水即将追到他们的时候，季青临抓住两人的手，用力地跳了起来，跃进了那扇自动打开的大门之中。 【作者有话说】 恐怖电影《闪灵》的经典画面。 第17章 恐惧拼图 “咚咚咚——”三声连续的响声，让坐在桌前聚精会神拼图的林过云抬起了头。然后他就看到从门外跃进来的季青临三人，不过，明显他们起跳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落地的方式。 韩京飞和李希希直接如同保龄球一般滚作一团，只有季青临保持了很好的空中姿态，有更长的滞空时间，能够扫视完一眼房间内的布局之后，从容地选择一个安全的位置落地。 不过这也是得利于这个房间内部足够简单，除了林过云正面前的这张桌子和他皮肤下面的那把椅子以外，差不多二十几平米的房间，再没有任何别的摆件，不然保龄球二人组保不齐得撞出一身伤来，不像现在只是“哎呀”了几声，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女鬼没跟进来吧！”韩京飞站起身子，第一时间就紧张地看向了他们跃进来的那道房门。 不过就像刚才他们从走廊望里面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一样，进入房间之后，再透过这道门望向走廊，一样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咚——”而且随着四人的目光望过去，先前自动打开的那道大门也猛地闭上了，吓得韩京飞和李希希又是一颤。 “你们碰见什么女鬼了？大概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林过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饶有兴趣地问道韩京飞。 “小林哥，你不知道啊，”韩京飞当即就开始诉苦，“你走进这房间过了没多久，我们就听到一个小女鬼的声音，在我们耳边绕啊绕的，像是要把我们的魂给……”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就突然说不下去了，因为转过头跟林过云诉苦的他，突然注意到，林过云面前那张原本只摆了一张配套椅子的桌子，不知什么时候，另外三面上也多了三把椅子。 而更让韩京飞觉得毛骨悚然的事情是，那张桌子上唯一的摆件，林过云正在拼的那张拼图，虽然还没完成，但是已经基本能够看出上面的图案了。 拼图上的，正是那两个穿着蓝色蕾丝裙，手拉着手的双胞胎小姑娘。 “你们碰见的，是这拼图上的小姑娘？” 虽然韩京飞没有说完，但是看到他的反应，林过云也基本能够把事情脑补个七七八八了。 “这也是个项目，会召唤那两个鬼童？”季青临皱着眉头询问道林过云，“我们现在是落入她们的陷阱之中了吗？” “应该不是。”林过云摇摇头，“换个人，你们来个人接着拼，我给你们讲这个东西到底是个什么。” 听到林过云的要求，韩京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脑袋摇得比拨浪鼓还快，满脸都写着抗拒，李希希则用可怜巴巴的表情望着季青临。 季青临只能叹了口气，拉开一张空的椅子，坐了下去。 在她坐下之后，林过云伸了一个懒腰，站了起来，离开了椅子，而随着林过云的离开，桌面上的拼图突然开始褪色，两个恐怖小萝莉的模样迅速变得模糊不清。 最后甚至变成了一个纯黑底色，外加一些无序线条的怪异拼图。 “我们现在确实处在一个项目之中没错，”林过云也开始开口解释道，“不过这个项目并不是那两个小姑娘，准确来说，那两个小姑娘只是这个项目产生的某种衍生物，这个衍生物不是固定存在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小林哥，你后面半句话是什么意思啊？”韩京飞这次确实没太听懂林过云的话。 “就是说，那两个小姑娘是这个项目，也就是这个拼图制造出来的，按但是拼图并不是一定会制造出那个两个小姑娘。之所以会是那两个小姑娘，是因为身为拼图人的我害怕的东西是那两个小姑娘，现在拼图人换了，所以项目制造出来的东西，应该也会发生变化……” 果然随着林过云话音落下，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就从房间的各个角落里面传了出来，像是有什么多足的生物正在阴影里走过一样。 从林过云站起身开始，季青临就发现，自己心里面突然多了一种想要开始拼拼图的想法，并且完全无法抑制，下意识地就开始伸手拿起一块拼图，往桌上那块未完成的拼图槽里插去。 本来按理说，纯黑加无秩序的线条这种拼图的难度是很大的，特别是季青临这种甚至没有看过原图，也没有给已有拼图碎片进行过分类的人来说，随意拼一块拼图进去就是正确位置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但是季青临就是有一种冥冥中的直觉，好像知道手中这块拼图应该拼在什么位置一样。 而随着她第一块拼图拼入，整个拼图的图案又开始了第二次变更，等到林过云三人转过脑袋看过来的时候，拼图的相册已经变换得差不多了，从完成了大半的拼图成品上来看，能够看出图案上面的是一群巨大的蜘蛛。 图案上的蜘蛛大概应该是狼蛛科的，有着巨大的黑色体型，和长长的体毛，八只眼睛都在闪烁着嗜血的红色光芒。拼图的画面上被这样一群巨大的蜘蛛占满了，带来人的不适感甚至比刚才林过云拼出来的两个小女鬼更强。 “现在，这个项目产生的衍生物，应该就是这些蜘蛛。”林过云却丝毫没有受到画面影响的意思，继续给出了分析，然后询问了季青临一句，“你很害怕蜘蛛吗？” 季青临从看到拼图上出现的蜘蛛图案开始，脸色就不怎么好，不过还是认真地给了林过云回答：“害怕，蜘蛛是我最害怕的生物，不过我不怕其他昆虫……” “这就够了。”林过云抢断了季青临的话，“之前只有我一个样本，我不敢判断，但是现在看来，这幅拼图就是会挑选出拼图者最害怕的事物，并且将其具象化，一如你们刚才遇见的两个小姑娘。 “那是一部知名电影中的两个角色，给我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是我最害怕的东西。然后随着拼图的完成，她们出现在了门外，你们的面前，下载看来，再过不了多久，季青临的这堆蜘蛛也应该快出现了。” “这怎么办？”房间里的窸窸窣窣声音变得更加明显了，仿佛每一个角落，甚至天花板上，到处都能够听到那些暂时还是隐形的巨大蜘蛛移动的声音。 韩京飞十分慌张，毕竟这可是个密室啊，唯一那道门还自动关上了，多半是再打不开了，跑都没法跑，这就是真正的绝望吗？ “很简单，你们只要记住，并且相信两件事情就行了。”林过云嘴角勾起了自信的微笑，又走回椅子前，伸手拉开椅子重新坐了下去，示意季青临换人。 “第一件事，是这个项目的能力是将拼图者最害怕的东西、事件，给具现化出来。” 第18章 消失之人 桌子上的这个拼图，或者说这个失控的项目，能力是将拼图人内心中最害怕的东西给具现出来。 林过云讲出它的这个特性之后，另外三人几乎没有任何抗拒的就相信了这件事情。 “所以你打算通过在这种不断切换拼拼图的人的办法，让那些恐惧的具现物没有办法真的出现？”季青临甚至在得知了拼图的这个特性之后，就想到了更后面一步，猜测到林过云的目的。 “应该不行。”林过云手上动作没有停，但是摇摇头否定了季青临的猜想，“这幅拼图具现化东西的程度应该是叠加递进的，我一开始拼了很长一段时间，那两个小女孩的笑声才开始出现。而你只是放了两块拼图，那群蜘蛛移动的声音就已经很清楚了。” 听到这并不是一个可以用来卡bug的“系统漏洞”，韩京飞和李希希的遗憾都表现得明显，而季青临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一点。目光在从林过云身上往下扫动，最后停在了桌上的那幅拼图之上。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新的恐惧具现体还没有出现，那两个小女孩呢？” 季青临的问题一问，韩京飞和李希希顿时感觉到自己背脊被一阵凉风吹过，的确，如果拼图的规律真是按照林过云所说的那样，那么在他又一次从季青临手里接手之后，恐惧具现化的进度也不会停止，蜘蛛消失掉，意味着那两个来自恐怖电影里的小女又该重新出现了才对。 而且两人的目光也顺着看向了季青临紧盯的拼图，却发现林过云在这么几句话的工具，竟然又拼上去了不少碎片，让整幅拼图的完成状况迈进了挺大一截，几乎已经快彻底完成了。 但是令两人感到十分奇怪的一点却是，这一次这幅拼图上，出现的图案并不是先前几人见过的那两个小女孩。甚至根本没有人形，而是在漆黑一片的底色上，由一圈一圈的淡白色雾气形成的漩涡。 对于季青临的质疑和问题，林过云居然露出了一个高兴的表情，嘴角勾了起来，微微点了一下头：“这正是我要和你们说的，你们要记住、并且相信的第二件事。” “就如同季青临所说，我的恐惧从我第二次接手拼图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具现化。”林过云放慢了一点节奏，尽可能吐字清晰地详细解释道，像是生怕有人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一样。 “而之所以那两个小女孩没有出现，是因为她们并不是我真正最恐惧的东西。 “因为我不想面对自己真正恐惧的东西，所以我利用心理学里的自我催眠技巧，用一种假象掩盖了我真正害怕的东西，那层假象就是那两个小姑娘。 “不过因为刚才我又看到了那两个小姑娘，却并没有真正感觉到恐惧，这一层心理学催眠已经被打破了 “所以现在我回忆起来了，自己真正害怕的东西……” 林过云说道这里顿了一下，抬起头来，和另外三个人对视着，两指之间拈着最后一片拼图碎片，在刚才他讲那段话的时间里面，他居然已经将整个拼图完成到了只差最后一个孔洞的位置。 “我从小就有一种特殊的病症，导致我极不容易困倦，往往要用药物辅助才能睡着，而且还睡不了多久，很容易发生惊梦，一旦从梦里惊醒那一晚我就完全没法再次睡着了。 “我的睡眠时间总是保持在极低的数量上，低到医生多次警告我，如果我连这个程度的睡眠都无法保证的话，我的身体很可能会开始崩溃。” 林过云一字一句都说得很认真，身体甚至有了些微微的颤抖。 “所以说，我最害怕的事情，是从睡眠中惊醒。” 林过云自顾自地说完这句话，然后也不等在场的另外三人有任何反应，就将手中的最后一块拼图碎片给按进了拼图里最后的一个空缺里。 随着最后一块拼图的嵌入，一块块拼图之间的那些缝隙慢慢消失，拼图仿佛变成了一张完整的画卷一样，上面淡白色的雾气漩涡终于彻底成型，甚至开始流转到了一起。 “这是怎么……”韩京飞抬起头有些疑惑地抬起头想询问林过云拼图的变化会是怎么回事，他们之后又该怎么做。 但是他的这句话并没有能够说完，整个人就僵硬在了原地，双眼瞳孔不断放大缩紧，仿佛看到某种不敢相信的事实，在一遍遍确认着一样。 因为原本应该出现在他视线的焦点处，那张桌子的正北方向的椅子上的那个人，林过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在了那里。 没有任何前兆，也没有任何声音和光效，椅子上甚至还有林过云留下的轮廓，但是他本人却消失了。 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没有血迹，也没有什么污渍，没有空荡荡的衣物，就仿佛在最后一块拼图拼下的瞬间，那个名叫林过云的人，就那样突然、干净且彻底地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 两分钟前。 “为什么他会知道226的能力！”电脑室里，白人上司正在对着屏幕大声咆哮着。 屏幕之中，正是林过云正在给另外三人讲解恐怖拼图的能力和效果的画面。 “在什么地方？！他是在什么地方看到的226相关的资料？是131透露给他的吗？！” 面对着白人上司的咆哮，下面坐在电脑前的研究员们都开始狂乱地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一个个屏幕被投影到了半空中，开始以倍速开始播放。 上面的画面居然是从六人组出现在狱炎凶骨的小森林里的第一秒就开始的，到现在为止，六个人的所有作为一个不漏。 其中和林过云有关的所有画面都被挑选了出来，所有人聚精会神地看着林过云的每一个动作，特别是他从费尔南德的宫殿离开之后，到进入恐怖拼图的小屋之间的每一个画面。 “没有……”沉默了一分钟，终于有一个男研究员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 “什么？！”因为男研究员的声音很小，所以白人上司并没有听到，大声的询问道。 男研究员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正常音量回答了出来，“博士，没有，实验体3号，没有任何渠道可以得知226号项目的有关信息……” “你在放屁吗！”白人上司，两手撑在面前的桌台上，上半身向前倾斜探出，说话的时候喉咙里发出如同野兽一般的低沉嘶嘶声，“你听不到他说的话吗？！他不仅知道，而且知道得清清楚楚！” 白人上司已经丝毫不在意自己的风度了，唾沫星子随着咆哮从口中喷出，男研究员往后缩了一缩。 “他可能是自己猜到的……”先前提出了眼豆计划的亚裔女研究员站出来为自己的同事仗义执言了一句。 “从实验开始，3号就多次猜中了项目的资料和特点。”女研究员一边说一边伸手挽了一下耳边的鬓发，“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什么不是吗？” “就算他知道226的特点，但是他也必须完成拼图，不管是什么恐惧被具现出现，总会造成巨大的破坏。最坏的情况也不过是，他们挺过了226。但我们也可以继续申请调用新的项目，不是吗？” 随着自己的观点推进，女研究员也慢慢理清楚了自己的逻辑，越说越自信，越说越有信心。 “他们或许可以赢许多次，但是只要他们输一次，他们就全输了。”女研究员笑得很开心，“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和他们不在一条赛道上，他们是选手，而我们是裁判。” 听到女研究员的话，白人上司的表情终于舒缓了下来，轻轻地点点头，伸手抹了一抹有些散乱的头发，重新整理了一下形象，清一清嗓子，准备发言两句：“你说得对，我不认为他们能够……” “啊！”一声惊呼打断了白人上司的发言。 整个电脑室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里看了过去，发出惊呼尖叫的，正是刚才站出来说林过云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得知恐怖拼图信息的男研究员。 “你怎么回事？！”白人上司的口气变得十分严厉，双眼中的愤怒和厌恶混合在一起，可以想象他之后必然会给这个男研究员穿不少小鞋。 不过男研究员并没有空管这件事情，他的全副注意力已经被另外一件事吸引了。 “他不见了！”他伸手指着空中众多投影屏幕里正中间那一个，正是那个实时直播着四人动态的那个屏幕。 所有人随着他的手指往那里望去，果然看见屏幕之中只剩下了三个人，季青临、韩京飞、李希希三人也正以一脸不能相信的表情看着空荡荡的椅子，坐在那里的林过云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第19章 他们不在任何地方 “青……青姐，你知道小林哥怎么就没了的吗？”韩京飞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问到季青临，只不过他硬扯出来的那张笑脸简直比哭还难看。 季青临皱着眉摇摇头。 三个人当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幅被完成的拼图上，根本没人注意到林过云是怎么消失的。 拼图……对了，拼图！ “小林哥之前说，这个拼图的能力是会把拼图者的恐惧化作现实，会不会就是它把小林哥弄消失的！” 韩京飞把想到的东西脱口而出。 李希希当时就露出了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但是季青临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一点，被具现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才能够让一个活生生的人，这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这……这幅拼图还没有变化，是不是小林哥害怕的那个东西还存在着啊？”李希希的思维跟着韩京飞的猜想延伸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韩京飞赶紧再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拼图，果然，它还是保持着被林过云拼好时候的样子，仿佛能够将所有光都吸入的黑色底色上弥漫着淡白色的雾气慢慢地旋转成一个漩涡。 “咕嘟——”韩京飞咽了一口唾沫，他清楚地记得，刚才季青临替换林过云的时候，拼图上面的图案是有过变化的。 准确说在换人之前，它会先切换到一个全是杂乱无章线条的图案上，然后再变成拼图者的恐惧。 现在拼图的图案还保持着漩涡的模样，很有可能就是像李希希猜想的那样，它还认定着拼图人是林过云，没有切换。 那么那个由林过云的恐惧具现而来的，让他本人在一瞬间消失无踪的怪物，确实也还很有可能还在这个房间里面。 “小林哥刚才……说他最害怕的是什么来着？”韩京飞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眼睛也不断地左右乱瞟着，生怕什么地方会冲出来一个不知名的怪物。 “他说他最害怕的是从梦里惊醒。”季青临还保持着清醒的思维，虽然一路上，他们都在听林过云的指挥。但是那是因为她判断，在那些情况下，林过云的决断确实是正确的。 她从来没有停止过思考，所以在林过云冲进这个房间里的时候，她没有第一时间跟进来，而现在这个情况，她总觉得里面有些猫腻。 林过云的消失得太刻意了，甚至让她产生了一种，“他是故意把自己整消失”的感觉。 各种林过云隐瞒了信息，以及他的异常选择和表现同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面： “他和费尔南德的奉承，他餐桌上不断地接话和捧哏，他提前支走眼豆的行为，他提前就知道瘟疫医生和费尔南德会打起来的事情，他主动进入这个房间的举动，他那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彻底弄懂了恐怖拼图的运行机制……” 这些画面在季青临的脑海里面不断旋转着，简直就像是桌上那幅拼图在她的脑子里再现了一样，她只差找到了这些碎片中的那条隐藏的联系，就能够把所有事情都想明白了…… “啊！！”但是某些东西好像并不打算给她时间，李希希突然大叫了起来。 “怎么了！”季青临转过头问道李希希。 “有……，我感觉到有只手抓在了我肩膀上……”李希希整个人都僵硬了，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中流出来，眼球不自觉地望向自己的左肩，但她完全不敢回头，生怕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嘶——”韩京飞倒抽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因为在他的视角能够清楚地看见，李希希的身后，还有她的肩膀上，根本就没有任何东西。 “除了有只手，你有感觉到别的东西吗？它还在对你做什么？”季青临则是详细地询问到李希希的感觉。 “我…我不知道，它，它就是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他开始发力了……” 李希希后半句话突然变得惊恐了起来，而她整个人也开始抖动，像是被什么人抓着猛摇一样。 “救……救我……”李希希朝着两人伸出了手去，韩京飞却是又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随着被摇晃，李希希的身形都开始模糊了起来，像是曝光过度的老式电影胶片，轮廓出现毛边，色泽也变得暗淡甚至透明，整个人变得愈发的模糊。 “青姐……”李希希又转过头看向季青临，一路上她都躲在季青临的身后，季青临一直充当着她保护神的身份。 季青临表情明显也很纠结，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李希希看到季青临的表情，愣了一瞬，然后脸上露出一种泫然欲泣的笑来，那笑容仿佛是整个人在绝望中变成了空壳，有风声正从她身体里吹出来一样。 看到李希希这个表情，季青临的瞳孔也震动了一下，狠狠一咬下唇，猛地向前踏出伸手，想要一把把李希希拉住。 但是她出手还是慢了一瞬，在他的手指触碰到李希希的前一瞬，那个身形变得模糊的姑娘就彻底消失在了这个房间里面，一如林过云，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 “她为什么也消失了，这个女孩去哪了？！”白人上司的咆哮声，在电脑室里回响着。 “她也是被226影响了吗？还是别的什么项目，死了没有，没有死的话，人去哪里了！” 研究员们的手速已经抵达了极限，一个又一个监控镜头被切出来，一个又一个表格跳转在屏幕上，他们仔细阅读着每一个参数，想要从中找到消失的林过云和李希希的去向。 “没有……她和三号一样，不见了。”一个研究员崩溃地把键盘一摔。 “没有任何项目的能量升高，表明他们没有被任何一个项目所杀死，包括226，但是同样的，整个基地也找不到他们的任何踪迹，他们不在任何一个地方。 “简直……简直就像是他们突然消失在了那个世界里一样。” “剩下的两个人也开始出现异变了！”还一直盯着直播屏幕的男研究员开口喊道。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转回空中的屏幕上，果然，房间里剩下的两个人，季青临和韩京飞也开始变得虚化了起来，一如先前李希希一样，像是什么人抓住了他们，正在猛烈地摇晃。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人上司这次没有咆哮，声音里的愤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无助的疑惑。 第20章 我又不是赌神 在韩京飞和季青临的身影也开始虚化之后，又过了差不多五秒，他们俩的身形也消失在了房间里面。 虚拟的投屏里，只剩下了一个空荡荡的房间和房间中间桌子上的拼图，白色的雾气漩涡在黑色的底色上永无止境地旋转着。 “诸位，如果在今天之内，我们找不到这四个实验人员的去向的话，我敢肯定，我们会被问责。”事态已经完全失控了，白人上司反而却冷静了下来，平静地对着其他人说道。 “你们明白基金会的作风，不管我们说出什么理由，都一定会被判定为操作失误。我们会被洗脑、改造，然后代替他们成为那该死的实验人员一号、二号，或者鬼知道几号！” 说到最后他的喉咙颤抖着，整个人的音调都改变了，像是雄狮战斗前发出的威胁声，又像是恶鬼发出的嚎叫一样，“这不仅仅是为了我，更是为了你们自己，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找出来。” 在白人上司的话音落下后几秒，整个电脑室都陷入了沉寂之中，一片寂静中，研究员们明显粗重了的呼吸声变得格外显眼。他们都很清楚上司所说的那个未来到底意味着什么。 “或许……”沉默了许久的女研究员再一次举起了手。 白人上司转头，对着她怒目而视。 如果要给这次实验找出一个转折点的话，他必然会选择眼豆给林过云展示的那片关于费尔南德的研究报告那里。所有的事情都是从那时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的。 从那一刻开始，整场实验开始朝着一个他们这些研究员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向狂奔而去。 作为提出这个计划的女研究员，自然也被上司迁怒了。不过他还是很快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毕竟这个计划也是他同意实行了的。而且万一女研究员真的猜到林过云几人的去向了呢。 “你说。” 女研究员沉默了一下，有点犹豫，最后还是小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他们会不会醒过来了……” 她的声音充满了不自信，像是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正在说的这些话一样，但她还是坚持说了下去。 “他们会不会，已经脱离了实验，没有被任何一个项目杀死，而是成功醒来了，所以才会出现基地里根本找不到人，却没有任何一个项目收集到能量这种事情……” “这不可能！”白人上司几乎没有犹豫地就否认了女研究员这个猜想。 “他们经过严格的洗脑，对于这个实验的本质根本一无所知，他们是……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又怎么可能挣脱梦境醒过来！” 白人上司说的这些理由，也是女研究员之所以表现得如此不自信的原因。 “从来没有实验品能够在实验中全身而退。”上司又补上一句。 但是就是这一句，让女研究员一咬后槽牙，大声的一句话怼了回去，“也从来没有实验品从实验里消失过！ “那部最经典的侦探小说里，有这么一句话‘当你排除一切不可能的情况，剩下的，不管多难以置信，那都是事实’（注一）。” “现在整个基地里找不到四个人，没有任何项目有能量增长，这些都在表明他们可能已经脱离了实验，相比起他们通过什么方式规避了我们所有的所有的搜索手段，我更愿意相信他们是用了什么办法从梦境里醒了过来。” 女研究员和白人上司死死地对视了数秒，两人眼神之间仿佛有火花爆出来，最后白人上司服了软。 “你说得对，这个猜想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而且我们验证它也很简单。”他转头看向另外一个管理摄像头的研究员，“调一下休眠仓的监控画面。” “是。”研究员手指迅速在键盘上操作了起来，一个新的投影画面飞速弹到空中，一排排卵形的休眠仓密密麻麻地摆在一个房间里面，每一个休眠仓里都有一个面色苍白的人类正在睡眠着。 他们是那么安静，如果不是他们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甚至会让人觉得这些人已经死了，或者只是人偶什么的。 镜头一路摇移，然后所有研究员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在房间的中间，四个试验仓的盖子正处于掀开的状态，而刚才在拼图房间里面消失的林过云四人，正坐在这些实验舱的盖子上聊着天。 “怎么可能……”不止一个呻吟从研究员们口中发出。 “他怎么可能知道……” ………………………………………………………………………… “这么明显的事实，就是个傻子也猜到了。”林过云正耸着肩膀对另外三人讲述着自己的猜测。 另外三人都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他，毕竟他突然在那个拼图房间里消失，然后几个人开始依次被人摇晃，摇晃力度达到一种程度之后，几个人就感觉像是落到了水里一样，再睁眼时，就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卵形的安眠仓里。 然后林过云跟自己说，恭喜你从梦里醒了过来。 “小林哥，我还是没懂，要不你给我详细解释一下？”韩京飞丝毫不介意承认自己猜不到这件事，在林过云的语境里已经连傻子都不如了。 比起一分钟前，被困在小房间里，周围的人一个一个因为不知名的原因不断消失的情况比起来。再次见到林过云，听到他信心满满的吐槽声，已经是从地狱到天堂的差别了。别说是被林过云话里的aoe嘲讽一下，就是让他当众宣布自己是个傻逼也没有什么问题。（注二） “行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别的事情。”林过云点点头，他干脆盘腿原地坐下，一只手拖住腮帮子，咳了几下，清了清嗓子，一副要开始说书的样子。 “我想想从什么地方开始啊，”他低着头，手指顶在人中的位置，在脑海中整理着所有事情，思索着该怎么叙述才好，几秒后他眼中忽然一亮，“嗯，就从这里吧，在我们离开那个电脑机房的时候，有另外一只眼豆给我们提供了一点帮助，它调出了费尔南德，哦，也就是国王陛下的项目档案。” “你当时蹲下去系鞋带，就是在看那个档案？”所有的细节，季青临都记得很清楚，林过云一提她就反应了过来。 “是的。”林过云点点头，“那个档案的是这么记录的，研究项目82号，代号：食人者费尔南德……” 林过云的语气笑嘻嘻的，像是在讲什么童年趣事，韩京飞和李希希却觉得自己背后冒起来一大股凉气，两个人一直觉得费尔南德十分危险，不过因为林过云和季青临的劝导才没有逃跑，现在得知自己其实已经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背后发凉也不奇怪。 “不过后来费尔南德的一些表现和档案上记载的不符，于是推动我产生了一个猜想。”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这句话出自《福尔摩斯探案集——四签名》注释二：经典抽象名言：“ok，兄弟们，全部目光向我看齐，看我看我，我宣布个事，我是个sb！！” 第21章 怎可能次次猜对 林过云回忆着背了一下费尔南德的那篇项目档案，他背得越多，韩京飞和李希希额头的冷汗也就越多。 知道危险，没想到会这么危险啊，几个人能全须全影地从那张餐桌上下来，不知道是修了几百年的福分。 “你一直给费尔南德搭话，是为了让他自己一直说下去，不去打断别人？”季青临听得更仔细一点，听到林过云特意提到的那句。 “对象经常以咬掉客人头颅的方式，打断其说话。” 再结合着林过云当时的所作所为，很快就猜到了他当时的计划。 “没错。”林过云点点头，“事实证明，我成功地拖到了眼豆带瘟疫医生来。” “小林哥，你太厉害了！”韩京飞又开始了彩虹屁，不过他是真的打心底服了林过云。 毕竟他可想不出这种办法来阻止费尔南德攻击他人，而且就算能想到，在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会可能被袭击的话，也多半不敢开口。 “不，这其实是有问题的。”林过云却很严肃地摇了摇头。 “啊，什么问题啊？”韩京飞问道。 “费尔南德太讲道理了。”林过云道，“根据档案的记录，费尔南德对客人发动的袭击应该是没有任何规律的。只要客人不说话，他没法打断就不会袭击，这种规律太容易总结了一点，我不相信写那份档案的人不会尝试。 “不仅仅是他突然有了点规律，而且和我们相处的费尔南德明显更加礼貌，也更讲道理一些。” 那叫礼貌和讲道理？！ 韩京飞和李希希下意识就想吐槽，但是把这句话憋回去后转念一想，抛开费尔南德那夸张丑陋的外表，他确实十分表现得十分礼貌和友好，除了做菜难吃了一点以外，完全没有对几人做过什么有威胁的行为。 季青临点点头，追问道：“好像是这样，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封不觉道：“因为这是我们的梦境啊，我们是做梦的人，所以梦境会根据我们的意识而发生改变，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他饶有兴趣地问道三人：“你们还记得在‘宫殿’里，你们想要逃跑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们说的吗？ “我告诉你们，费尔南德是一个可以沟通和讲道理的项目，而且他比较笨的样子，我们可以骗他，让他没有什么敌意，甚至可以驱使他和其他项目打起来，完成驱虎吞狼。你们认同了这个观点，并且相信了它，这个观点就成为了梦境的规则之一，费尔南德也因此受到了改变。” “那个时候你就已经知道这是一个梦境了？你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的？”季青临的震惊很明显，要知道林过云用这么一番话骗三人的时候，三人也就刚刚经历完狱炎凶骨和认识了眼豆而已。 而这两段经历，不管怎么看都不足以支撑林过云得出他们正在梦境之中这样的结论。 “不，我不知道。”林过云却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这种信息告诉了你们，反而会引起恐慌，反而更容易激发费尔南德凶性，所以随便找了个理由骗你们而已。不过，那时候，我确实已经感觉到有个地方不太对劲了……” “什么地方？”另外三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问出了这个问题，三个声音重叠在了一起，让三人对视了一眼，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猜得太准了。”林过云两手往前一摊。 这算是什么不对劲？三个问号同时出现在另外三人头顶上，看着三个好奇宝宝疑惑的眼神，林过云轻笑一声继续解释。 “狱炎凶骨死机的原因，是因为它自己的两条行动规则发生了矛盾，而这两条规则全都来自我的猜测。然后烧掉森林就能够消灭凶骨同样是来自于我的猜测。那么短的时间，那么少的信息，这些猜测全都准确的，你们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每说出一个自己的猜想，林过云就竖起一个手指头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浓一分，“我又不是什么算命先生，哪能猜一个准一个？” 韩京飞听完一脸受惊的表情：“那些东西，原来小林哥你自己都不相信啊！我看到你都豁出命去了，以为你早就肯定得不能再肯定了呢！” 结果原来只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莽上去再说吗？一想到自己也跟着莽了好几拨，他就浑身不得劲。 “我之前就说过了啊，那是在当时那些情况下最好的选择里了。”还有半句林过云没有说出口，就算猜错了，我也还有后手。 “但是都猜对了，完完全全的，没有一点错误的，猜对了。简直像是我提前看过剧本一样，但我其实没看过剧本啊，所以当然就会感觉到奇怪了。” “然后就是眼豆，在你说出它的特点之前，它不过是个卖萌的蠢物，在我们知道它会主动帮助人类之后，它就调出了一份费尔南德的项目档案来。”林过云继续说道，“就像是我们知道了，它才开始干活一样，你们没有感觉吗？” 韩京飞和李希希对视了一眼，然后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虽然一行人里只有他认识眼豆，但是他确实是没有从眼豆的表现里体会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这些东西埋下了一个种子，再加上费尔南德表现出的那些异常，都和我们的猜想，或者说我们的认知有关…… “我们觉得眼豆会帮忙，然后我的就尽量做了一些这样的尝试，我们觉得眼豆会帮忙，我就让他去找能解决费尔南德项目回来，它做到了。 “我们认为费尔南德会讲道理，能够欺骗，我果然就在餐桌上避免了他发动袭击。我们认定了可以用费尔南德驱虎吞狼，他和瘟疫医生见面几乎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林过云有点说得兴起的感觉，眼睛里都在发着光，“这么多事实，让我有了这么一个猜想，基地里的规则说不定是按照我们几个的认知来决定的。” “至于为什么会联想到梦境，”林过云笑了一笑，“我高中被相熟的学姐拉进过一个快倒闭的社团凑人头，那个社团研究的是清明梦，那是根据《盗梦空间》延伸出来的一个概念，大概就是在做梦的时候想办法恢复主观意识，当你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并且还不醒来的时候，就能够成为梦境的主宰，梦里的一切，都会按照你的想法来改变。”（注释1） “最后我在拼图那里确认了这个猜想，拼图的能力是将恐惧具现化，我进入房间的第一时间，就是这么跟自己说的，并且努力让自己相信了这一点，然后你们就看到那两个小女孩。 “在帮你们也强化完了这个拼图能力这个概念之后，再让你们相信我最害怕的东西是从梦里醒来，那么具现化的结果就是，在拼图拼完的那一瞬间，我被从梦里吓醒了。” 剩下的事情，其他三人就都知道了，醒来的林过云，在休眠仓里找到了其他三个人，依次把他们摇醒了。 “我就说怎么会有人最害怕的事情是被叫醒……”韩京飞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之前的情况都了解了之后，季青临反而不再去纠结这些是否合理，林过云的思路过于清奇了这些事情了，转而开始思考起接下来的状况。 毕竟虽然从那个满是失控项目、随时会让人暴毙的梦境里面离开了，但也不是说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毕竟仔细看一下现在几个人所在的地方就会知道他们其实还没有脱离危险。这个房间里摆着的一排一排的休眠仓，无数被冷冻、陷入沉睡中的人，这场景都可以直接放恐怖片里当惊吓点了好吧。 “等啊。”林过云一边说，一边往身后的休眠仓上就是一躺，整个人舒展成一个大字，如果说这一幕变成有旁白的漫画的话，那么林过于身边必然会有两个汁水淋漓的毛笔大字——“摆烂”！ “等什么？” “等主线任务什么时候完成，等系统提示啊。” “啊！”林过云这么一说，几个人才反应过来，他们是有着主线任务的，被“神明”们送进来的。 “逃出基金会的第十二号基地。”在刚刚进入狱炎凶骨的森林的饿时候，好像是有过一个声音说过这么一个任务来着。不过后来突发情况太多，这个任务太过于没有存在感，大家就都搞忘记了。 “我们已经逃出那个十二号基地了吗？”李希希怯生生地问。 “不知道。”林过云持续摆烂中。 “啊？要是我们还没有逃出那个基地怎么办？”韩京飞有些担心。 “等基金会的人来呗。”林过云都懒得起身，“能够制造出那个一个梦境，能够弄出这样一个阵仗的势力，多半不是我们能够反抗的，摆出合作的态度有利于存活，如果我们任务还没有完成的话，他们应该也差不多该来了。” 就在林过云说这段话的时候，一直武备完整，动作整齐有序的武装执行小队正在房门前屏息以待，所有人目光中都充满了坚定和坚决，甚至还带有两分视死如归的毅然。 “行动！”小队长比出战术动作，两个小队成员，拿出破门锤，以小碎步快速向前，猛地夯击门上。 “咚——”在一片尘土飞扬中，大门猛地被撞开，十余名小队成员，从两侧鱼贯而入，几乎在两秒钟之内，十余把枪口瞬间交叉封锁了几乎整个房间所有的区域，以保证任何一个位置有人异动，都能够瞬间被火力压制。 “夜鹰小队呼叫总部，夜鹰小队呼叫总部。” “总部收到，夜鹰小队汇报情况。” “我们已经突入目标房间，未发现目标人员。重复一遍，我们已经突入目标房间，未发现目标人员。” 随着夜鹰小队队长的汇报声在这个房间中回荡，小队成员们再次对他摇头。 在个房间里只剩下了四个打开的休眠仓，而林过云四人却又一次消失在了这里，只剩下白炽灯光下，细小的尘埃如同精灵在月光下舞动。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清明梦社团是作者的亲身经历，是当时一个学姐和学校的心理学老师搞的，虽然到现在为止我也没有成功做过一次清明梦，但是这个理论确实是存在的，各位也可以之后查询一下相应的资料，睡觉的时候尝试一下。顺便，补充一个趣闻，当时我因为前一天熬夜看小说到4点，第二天社团活动，学姐进行催眠的时候，真的睡着了，并且打起了呼噜，影响了整个活动，被开除了社团。真是令人怀念的青春呢。 第22章 我是穿越者啊 林过云把摆烂理由讲完之后，四人就开始在房间等待，季青临的五感要更加敏锐一些，她也是四个人里面唯一一个听到房间门外响声的人。 她很熟悉那些细碎而整齐的脚步声，她甚至能够想象外面的武装小队的站位方式，她甚至早早地把双手举了起来。 但是随着大门被踹开，她却没有看到涌进来的武装小队，只有灿烂而柔软的金光涌进了整个房间之中，淹没了她的整个视野，等到她再次能够看到东西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她熟悉的房间。 她所坐的地方，正是她被选中进入游戏前所呆的床上。然后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就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恭喜你，完成了第一次试炼任务，你证明了自己的实力，由于你完成的副本难度极高，神明很满意你的表现，你受到了大神祝融的特殊关注，你受到了神明的眷顾。” “祝融给予了你赐福，你成为了祝融的神选信徒。” “你可以在以下祝福中选择一项作为自己的初始祝福。” “你可以向神明献上锚点信物，换取神恩。 “可以上供的信物：研究项目131号，代号：眼豆。” “初始祝福可以先不用着急选，先向上面汇报，然后再择优选择。”季青临自言自语地喃喃了两句，“不过……眼豆？怎么回事？” 季青临有些疑惑地环顾了一圈自己，然后果然发现在右边军装库的一个大口袋里面，有一个小小的燃橙色鳍角冒出来。 “初始祝福多考虑一下，是很理智的决定，”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她左边响了起来，“不过这小东西是什么时候躲到你那去的？” 季青临当场露出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惊恐程度甚至比她在朝狱炎凶骨冲锋的时候都更甚。 随着她转过头去，果然在自己的房间里面看到了林过云，他正坐在一张不属于自己房间的旧旧的橙色小沙发上望着她。 然后季青临就宕机了， “没想到你的房间还挺少女的嘛~”林过云环视了一眼季青临的房间，发出了这样的感叹。确实如他所说，和季青御姐的声音、酷盖（guy）女军人的外表不同。 季青临的整个房间整体都是粉色可爱风，还带有各种白色小蕾丝的布饰、花边，床也是奢华风的天鹅绒公主大床，说是这里面住着一个穿洛丽塔裙子，背兔熊背包的可爱小草莓风少女都丝毫不会让人感到奇怪。 林过云的这一句话，像是一根利剑，击溃了季青临心房，她辛苦营造的坚硬的面具在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声音清脆，是梦碎的声音。 “你给我去死啊！！！”少女用史无前例的尖细声音发出咆哮，两手直接把林过云举了起来，扔到了房间之外。 “咚——”然后房门就紧紧地关闭了。 “我觉得这种风格也挺不错的啊，”林过云伸手摸摸自己撞得生疼的后背和脖子，从地上站起身来，“保持冷静，保持冷静，我们两个需要好好谈一谈。” “咚——”房门又被拉开了，季青临面若寒霜地站在门口。 “这样就对了，成年人不要那么容易被情绪左右，更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或许你可以把我也往你的那个组织通报——” 林过云的话没有说完，因为橘色的沙发砸在了他的脸上。 被橙色旧沙发压在身下、挣扎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的林过云得到了三个重要的信息： 第一原来季青临开门就不是来和他讲道理的，第二她也没有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以及最后，原来自己这张沙发这么重…… “有人吗？有没有人啊？队友呢，队友救一下啊……”体弱少年在沙发下如是喊道。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季青临紧闭的房门，才“嘭”的一声打开，换上了一身西装的她左右环顾了一下，才在发现了沙发下面的林过云。 换掉衣服后的季青临身上的野性活力被遮掩了不少，锋利的感觉又多了两分。她走到沙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林过云：“起来。” 听着季青临冷得像是冰一样的声音，林过云一脸的无奈，明明才一起经过了生死与共的冒险，结果就因为自己看了一下她的闺房，就变得跟仇人一样了。 出现在这里，又不是我自己的意愿，这是不可控力懂吗？不可控力！ 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会在嘴里说出来，他猛地推开身上的小沙发，跳起来拍拍裤子上的灰，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 “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季青临有些意外于陆辛的冷静，不过想到这是林过云，她也就释然了，不过她还是有点好奇：“你不问问，我打算带你去哪吗？” “到了就知道了，”林过云耸耸肩膀，“能培养出你这种铁血气质的地方可不多。” 季青临没有否认林过云的话，回了一句：“我倒是很好奇，什么地方能够培养出你这样的怪胎。”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她还是很自然地替林过云，下楼之后，丢给了他一个摩托车头盔。 林过云老老实实地坐在了摩托车靠后的位置，没有故意去抱季青临的腰，而是两手向后抓着椅子固定的身形。 对此季青临也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拧动了油门。 他们行驶了约二十分钟左右，摩托车横穿了市区，又驶到了一个偏僻少人的城区，最后停在了一片区域的入口处。 之所以用区域，是因为林过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描述才好，详细说的话，地方有点像军事基地，高大森严的围墙远远延伸向出去，将一栋栋的建筑包围在了里面。 这些被围着的建筑里，有一栋栋冷硬森严的高楼，也有小小圆顶的小小平房，还有不少插着旗杆的训练场。高墙上拦着铁蒺藜和电网，地面和操场却干净、宽敞，像个公园一样。 铁血和生活，两种气质很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但是却着实让林过云松了一口气。 但是正是这种杂糅起来有些土气的风格，最能让林过云感到安心，虽说他一直表现得很淡定的样子，但是其实心里该害怕，还是很害怕的。 万一被送去切片实验了呢？ 不过现在看来，应该是没这种可能了。 “候补校官季青临，奉命前来报道。”在林过云思考的时候，季青临已经走到了持械守卫的士兵面前，敬了一个礼，递给了对方一份绿色的证件。 守卫接过看了一下，用胸前的对讲机联络了工作人员。 过了几分钟一个穿着白袍的老人跑了过来，一把抓住季青临的手兴奋地上下摇晃起来：“季少校，你在电话里汇报的事情都是真的吗？神明、游戏和任务？群体失踪的真相真的是这个？” “嗯。”老人超乎寻常的热情让季青临的嘴角有些抽搐，但她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您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写详细的记录报告。” “不用不用，我们安排了测试和语音记录。”老人赶紧摆摆手，然后转头看到了等在几米外的林过云，两眼又是一放光。 “你就是季少校说的林过云吧，你和季少校是一起回来的？两个人一个回到了离开的地方，一个却没有，这中间是有什么规律吗？” 老人浑身上下都充满着那种科学家的狂热状态，越说越兴奋，颇有一种想在大街上就和林过云他们展开一场哲学思辨研究的感觉。 就在季青临犹豫着自己该怎么劝的时候，林过云嘴角露出了一个微笑，回答了老人的问题： “您或许不用纠结，我的情况不符合规律也是正常的，您可以把我当成一个特例来看。” “哦，这是从何说起？”老人更加来了兴趣。 “因为我是平行宇宙穿越来的啊。”林过云保持着笑容回复道。 老人的笑容僵住了，上下扫视了一眼林过云，见到他没有补上一句自己是在开玩笑的，又转头看回季青临，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怀疑。 第23章 神隐 上 虽然林过云一番颇为像精神有什么大病的发言，让老人犹豫了一下，但是考虑到这个事件的重要程度，不能因为林过云这句话就影响后续的流程，于是不再询问，带着林过云前往了基地的内部。 林过云那句话，像是给白袍老人浇了一盆冷水，但是不得不说，被叫了冷水之后，林过云反而觉得老人变得正常了不少。 老人一边介绍着接下来的测试内容，一边将两人带到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布置很简单，中间一张宽敞的大桌子，一面坐了5个人，另一面有两把空椅子，明显是留给自己和季青临的，角落有个小小的饮水机，桌边还摆着一个摄像机正在记录，就再没有别的东西了。 把两人引进来之后，白袍老人也走到了桌子对面坐下，坐在最中间的带着金丝眼镜的另一位和蔼老人最先开口： “两位不用担心，说是测试，其实主要也就是和你们谈谈话而已，毕竟如果你们所说的事情是真实的话，你们可能是整个黎明联盟唯二的经历了神隐事件又回来的人。” “就算是要切片研究，也轮不到我们几个这小地方的小研究员。”老人说道后面还开了自己一个玩笑，来缓和气氛，“都忘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古月来，东城一个研究所的所长，你们可以叫我老古。” “这个是白旭，老白，研究民俗和神话的。”古月来所长指着给两人引路的老人。 “汪海，老白的同事。” “巴文石，考古和历史学的大拿。” “方均一，理论物理学，主要是量子力学方面的教授。” “车景曜，车局，小季你应该比较熟，你上级的上级的上级，夏海的安全部长。”这是六个人中，唯一一个穿着全套军服的，国字脸，表情丝毫没有因为古所长的玩笑而放松，肃杀得像北风一样。 “最后是，小郑，郑素娥，心理医生和精神评估师，”古所长又笑笑，“你们也知道，你们汇报的事情，有些过于超出常识了，上面需要我们评估一下你们的精神状态才行。” 虽然被古所长叫做小郑，但是郑素娥年龄其实也不小了，看起来差不多40几岁的样子，不过那是因为保养得好，真实年龄应该还要更大。 古所长介绍完之后，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季青临，季青临也很流畅自然地接过话口子，站起身来，当即就是一个很标准的军礼：“季青临，鹰扬计划候补校官，我以性命担保先前上报的信息全部真实，无一虚假。” “不要这么紧张，不用那么紧张，如果不相信你的汇报，我们根本就不会召开这次测试。”古所长赶紧摆摆手，“上面可能还有犹豫，但是就我们几个而言，我们是都已经相信了的。” 除了车景曜以外的四人都点着头，表示同意古所长的话。 季青临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五个专家加上车局长的目光又都转到了林过云脸上，林过云倒是没有感觉到什么压力，笑着开了口：“各位专家好，我叫林过云，来自另一个世界。” ... …… …………………… 场面尬住了，一直在控场的古所长都一时不知道这话题该怎么接，几位专家的表情一时都很奇怪，特别是来评估两人精神状态的郑素娥女士，一脸屎快憋不住的样子。 想来也是，要是在她的诊疗室里，听到这么一句，当即就在病情书上写下妄想症的判决了，但是这次测试等级很高，其实没太多她说话的资格，所以不得不迫于压力要忍住的，憋成这样也能理解。 幸好还有一个提前体验过一次的老白，有点抗性，在看到林过云脸上那个有点羞涩的笑容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情况有点不对，自己忘记和另外几人通气了，赶紧接上话茬。 “这个我们之后再细说，还是神隐事件更重要，对这件事，你们分别了解到什么程度。” “我看过5月13日发的那篇报告。”季青临回答道。 林过云没有说话，眨巴了两下眼睛，一脸微笑地看着老白。 啪，老白真想一巴掌拍自己脑门上，这家伙自称是异世界、平行宇宙穿越来的，当然一点都不知道啊。 “513那份报告的保密性不高，很多信息都没有涉及，”古所长不愧是坐中间的控场位，首先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和思路，直接无视尴尬的气氛，将节奏拉回了正轨。 “神隐事件，这是我们暂定的名字，是一起正在全世界范围内出现的大型人口失踪事件，第一个失踪的人是谁，已经不可考了。 “但是在两个月前，黎明联盟，星耀联邦和加查林帝国都先后发现了国民失踪率明显提升。但是因为当时的失踪人员之间几乎没有任何联系，空间跨度也极大，一开始三国并没有把这些失踪联系起来，而是看作一个个单独的事件。 “但是一个月后，随着案件侦破陷入瓶颈，几乎所有旧有的失踪者没有一个被成功找回，也没有绑匪的电话，和组织出来承担责任。同时新的失踪者不断出现，其中不乏身强体壮的军人，和金钱财富富足的富豪，绝大多数失踪者，并没有在社会上消失的理由。 “这种无理由，无线索，无法追回的失踪消失，终于被统一划分为一个单独的事件：神隐。联盟各地都成立了调查小组和研究小组，想要找回那些失踪的国民，也破解神隐现象的本质，我们也是这个小组的一员。 “不过很可惜，直到现在，所有研究者，都还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和规律，直到一小时前，季少校打电话上报，表示自己遭遇了神隐事件为止……” “是的，我和林过云经历了神隐事件。”季青临肯定地点头，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个书包大的半透明小箱子，硬质的外壳，留有气口，应该是拎宠物去宠物医院时使用的宠物背包，“这是我的证明。” 五个教授，外加车部长的眼睛瞬间都直了，因为在季青临拿出来的那个小箱子里面，有一只燃橙色的生物，它蓝色的大眼睛半睁半合，头顶的鱼鳍状突起偏向一边，一副正在打瞌睡的样子。 正是躲在季青临军装库口袋里，一起跑出来的燃橙色眼豆。 第24章 神隐 下 “吱？”突然被摆到桌上，眼豆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叫声，歪了歪身子，蓝色的大眼睛眨巴了一下。 对面的六位测试官的呼吸声瞬间粗重了起来，带有情绪的叫声，自然的活动，这绝对是一种新的物种没有错！ 根据季青临的报告，眼豆还有着极高的智商，能够理解人类的对话，并且使用电脑。这样的智力，按理说需要一个不小的脑容量才行，这么小的身体是怎么装下那么大的大脑的？它真的有脑部吗？ 如果没有的话，它又是通过什么器官来思考的，又是通过什么器官来发声和运动的？能源呢？食物呢…… 虽然几位并不是生物方向的学者，但是对于科学的热情是相同的，他们看向眼豆的眼神极度狂热，简直像是饿了数天的人看着满汉全席又像是穷凶极恶的海盗挖到了埋藏的宝箱一样。 过于锋利，简直像是要将眼豆生吞活剥一样的眼神，让眼豆感到十分恐惧，又发出一声“吱”的叫声之后，就贴着透明小盒的一个角落，尽可能地缩紧了身体。 墙角、眼豆、害怕，高清限定.jpg “咳咳——”季青临轻轻咳了两声，把五位专家和一位军官从幻想里拉出来。 “眼豆我已经上交了，不过我不建议对它进行伤害性的实验，它应该有更大、更长久的研究价值。” “吱吱吱——”燃橙色眼豆也大声叫着，并且猛点头，表示自己也同意这个观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车部长清了清嗓子，“眼豆的研究小组已经在搭建中了，仅有的珍稀样本，我们一定会郑重对待的，你不用担心。” 季青临点点头，又将装眼豆的盒子放回了椅子后面，按照计划，眼豆的上交在这次测试之后。 “我们说回神隐事件。”古所长把话题拉回正轨，“按照季少校的说法，你们经历的神隐，是被拉到了一场‘游戏’之中？” “是的，游戏。”季青临强调了一下，“脑海里面有个声音告诉告诉我，我被神明选中了，会参与到一个游戏之中，如果我完成了游戏，就能够受到神明的祝福，并成为神明的信徒、庇护者、圣子、甚至是神明的代行者。” “在那个声音之后，我就感觉到自己被拉入一片异空间里面，没有办法离开，我有像那个声音额外提问，但是它只会机械地回答我几个答案。 “包括，完成任务能够得到神明的恩赐。 “成为神选者是我的荣幸。 “神明就是神明，是过去现在未来，一切的主宰。” 季青临说得很详细，让林过云忍不住都挑了挑眉毛。 而他的这个动作显然没有逃过对面几个测试官的眼睛，研究量子力学的方均一教授就紧接着跟林过云提问道。 “林先生，你参与神隐的原因和季少校相同吗?你也是被神明选中了？” 林过云果断地摇了摇头：“我是主动参与的。” “主动参与？”六位测试官和季青临的眼神都是一亮，古所长追问道，“你是怎么主动参与的？你主动参与的原因是什么？” “为了拯救世界。” 明显，没有一个人猜到了林过云会给出这样一个答案来，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你是在开玩笑吗，林先生？”车部长更是皱起了眉头，厉声询问道。 “没有，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林过云并没有被车部长的压力所压倒，脸上反而挂着轻松的笑容，这点压力，比起在饭桌上给费尔南德接话完全就是小意思。 “我的世界因为一些原因快要毁灭了，然后有个信使找到了我，告诉我，只有参与这个游戏，就能够找到拯救我的世界的方法。我就答应了参与了。” 额…… 几位测试官一开始以为林过云说的拯救世界，是拯救这个世界，所以觉得他在开玩笑。但是人家是穿越者啊！要拯救的，是自己原来的世界。 没想到吧？！逻辑接上了。 也不怪六位老忘记这个设定，毕竟穿越者什么的，太像是拙劣的借口和玩笑了。 “你的世界因为什么要毁灭了？”车部长皱着眉又问了一句。 “不知道。”林过云耸耸肩膀，“这还不是我能够接触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等你力量足够强大之后，就会知道世界毁灭的真相吗？怎么知道呢？那个信使回来告诉你吗？” 和车部长不同，古所长表现的就要亲切得多，没有讲那些尖锐、讽刺的问题，而是接着林过云的逻辑问了下去。 “是的，他说到时候还会再见。”林过云点点头。 “你能详细描述一下你见过的那个信使吗？” “可以，他穿着打扮有点像电影里的小丑，或者弄臣，燕尾服加高礼帽，拿一根圆头的锡杖。嗯，还有紫色的长袜，老实说品味很差。”林过云详细地回忆着信使的特点，“他嘴角的笑容能咧到这个地方……” 一边说，他一边用手指扯开嘴巴，尽可能地把嘴角朝耳边扯。做作的表现让车部长的眉心的川字纹变得越来越深。他实在很难将季青临报告里那个，机智果断，带领几人逃出神隐的林过云和面前这个活宝联系起来。 对于林过云有些装疯卖傻的表现，几位老学者并没有表现得多反感，老白教授想起了什么，问道季青临：“季少校，你当时听说自己被选中的时候，有见过信使吗？” “没有。”季青临摇摇头，“我听到声音到进入游戏，这一段时间里，并没有见到任何人。” 几位老学者又陷入了沉思，他们现在的状况有点像刚刚朋友狱炎凶骨的林过云，有用的信息太少了。 神隐事件到现在，全世界已经失踪了超过千人，但是成功回来的，只有林过云和季青临，结果这唯二的两个信息提供者，提供的信息还是矛盾的，他们甚至都无法判断他们俩谁才是特例。 不过在坐的六位都是聪明人，都明白心思不足时，钻死胡同是没有用的，不能把时间全耗费在做不来的题上，先放一下，做下一道，才能够拿到更高的分数。 “季少校，你在报告里提到，这个游戏的任务十分危险，即使是对你这种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来说都是如此吗？” “我没有夸大，”季青临点点头，很认真地回答，“我们能够完成这次的游戏，很大原因是这个变……林先生。如果是六个我这样的候补生，成功走出来的几率很小。” 你想说变态是吧，你变字的发言都出来了是吧？我不就是进了一下你的房间吗？又不是我自己想进去的，不可抗力啊，不可抗力！ 林过云看着季青临的表情一脸微妙，而季青临回他的眼神则充满了厌恶。 测试组看林过云的目光却慎重严肃了许多，虽然报告里季青临已经很吹捧林过云了，但是六人，特别是车景曜明显没想到她会把林过云看得这么重。 这个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满口跑火车的男生，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季少校，请你详细讲一下，你们进入游戏之后发生的事情。 “好，我们六个人显示在一片虚空中相遇……”” 第25章 心理审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多的时间里，都是季青临在给六个测试官回忆两人第一场游戏中的具体经历。 林过云也补充了一些，主要是他跑回小木屋，拿到笔记和被银豆引导看到费尔南德的那片研究记录这两件事。 其他部分季青临都描述得很清楚，特别是一些情况发生时候，李希希和韩京飞的状态，林过云当时是没有注意到的。季青临却也都描述了出来，所以他也听得津津有味的，没有感到无聊。 在将所有经历都描述了一遍之后，几个测试官又提了几个问题，就沉默了下来。测试官们互相对视一眼，点点头，古所长就站了起来。 “情况我们大概已经清楚了，具体的结果还要等讨论。”古所长伸手指了指天花板，“不过还得占用你们一些时间，对你们做一些检测，主要是精神状态方面的……” 林过云突然举手。 “林先生你不用紧张，这只是例行公事，通过这次谈话，我们都觉得两位的精神状态很好，不会有问题的。”古所长笑着回应道。 “我不担心精神方面的问题，”林过云摇了摇头，“我只是想建议，给我添加一次细菌和病毒的检测和查杀。蒙古人给欧洲带去了黑死病，欧洲人把天花带去了美洲，外来人口很容易引发极为严重的瘟疫。 “作为穿越者，我身上很可能有某种这个世界没有出现过的瘟疫，很容易造成问题。” “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安排的。”古所长的嘴角抽了一下，林过云这个担心不是没有必要的，如果他真的是穿越者的话。不过古所长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好像承认了自己精神有问题这件事。 不过林过云已经说完，把举起的手放下了，古所长也不好追问，也只能把话憋了回去。接下来几个执勤的人员就分别带着林过云和季青临来到前往了另外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比刚才的房间要小上不少，不过墙纸和灯光都是暖色调的，显得更有私密感，也更加温和、亲切。 林过云等了一分多钟，就敲门进来一个人，正是刚才六位专家里面的心理评估师，郑素娥。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去准备了一点材料。”郑素娥笑得很亲切和蔼，“林先生，这么叫有些见外，我能叫你小林吗？你也可以叫我郑姐。” 林过云点点头，叫了一声“郑姐”，郑素娥笑得就更亲切了，招呼着林过云躺椅上坐下。 “小林，你之前有做过心理测试吗？”郑素娥拉了一张小圆凳，坐在林过云前方几米之外。 林过云老实地摇摇头。 “嗯，没做过也不要紧张，你就当是我们俩在普通的聊天、唠家常就行，不用多担心，多想什么。你越是放松，测试的效果就越好。” 林过云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郑素娥真的都在陪林过云闲聊，从年龄、喜好到读书经历、家庭成员，一路无拘无束地闲扯了下去、像个不常来的远方亲戚，在询问你的近况。 不过比郑素娥明显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亲戚都会把握话题的亲疏远近，虽然也有问林过云有关恋爱的事情，但所有的聊天内容都很适当、适量，完全不会让林过云感觉到反感。 在这十几分钟里，她就用自己温和的语气和温暖、理解、关心、尊重的态度和林过云建立了一种信任关系。 “刚才做了半天汇报，我们又聊了这么久，小林你也有些累了吧？”信任关系成功建立之后，郑素娥就开始把评估往下一步推进。 “累的话，你可以闭上眼睛稍微休息一下的，你休息的时候，我们做一些比较轻松的联想就好了。” “好。”林过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我要做什么联想呢？” “没有什么特别的题目，就随便想就好了，比如，你现在想到了什么？你看到了什么？”郑素娥继续引导着。 “闭上眼睛当然是一片黑色了啊。”林过云笑着回答，“不过好像有些光点在闪烁。” “光点吗？”郑素娥跟着林过云的描述接了下去，“看起来像什么的光点？” “像什么？有点像星空。”林过云思考了一下，然后回答到，“群星璀璨的星空。” “星空，那一定很美，你是在仰望着星空吗？是在哪呢？” “我在星空之中啊。”林过云这次没有犹豫。 郑素娥却皱了皱眉头，在手中的本子上记了一笔。正常测试林过云都异常地配合，不管是她使用人本主义心理学流派和他建立信赖关系的时候，还是她换用精神分析流派引导他进行自由联想的时候，林过云配合得简直像是没有任何防备心一样。 老实说，这是有些奇怪的，因为这和林过云的经历和表现都不太符合，不管是他多次强调的穿越者身份，还是他刚刚经历过的神隐事件。 这两者都应该让他的精神处于一种比较紧张、戒备的状态下才对。这种特殊的状态肯定是有原因的，为了找出这个原因是什么，郑素娥把林过云所回答的第一个异常的答案，记了下来。 然后继续询问道：“你是怎么在星空之中的呢？” 自由联想也持续了差不多十几分钟，林过云感觉到自己真的快要睡着的时候，郑素娥就把他给唤醒了。 “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 然后她主动调高了林过云躺椅的背靠部分，让他坐了起来，再从桌子里面拿出了一堆卡片，有文字的，也有图片的。 “接下来，我会问你一些问题，或者是让你看一些图片，你不用纠结，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行。” 第一张卡片上是一个问题： “如果有机会的话，你会选择去什么地方旅行? a.一座繁华的城市。 b.介于ac之间。 c.一处清净的山区。” 林过云选了a。类似这样的问题一共有差不多100个，郑素娥后来换板子的速度越来越快，林过云也确实没有什么思考的余地，只能下意识地作答。 答题结束后，又到了看图案的环节，图片的数量同样超过百张，而这里面林过云终于发现了点认识的图。 里面有几张墨水侵染的图案，是出自一个非常著名的人格测试罗夏墨迹测验里的。这个实验是通过让测试者根据墨渍偶然形成的图案，自由地联想，然后将这些反应用符号进行分类记录，加以分析，进而对被试人格的各种特征进行诊断。 林过云之所以知道这个，是因为他有一个很喜欢的超级英雄的头套就是这种墨迹图像。（注一）他专门去查过。 不过这些图案到底代表什么，他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倒是也没法影响实验结果。 问题和图片就是最后一个测试环节了，等看完最后一张图，郑素娥就站起身告诉林过云，评估已经结束了，可以离开了。 一连答了几百道问题，又看了上百张图，老实说林过云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麻麻的，颇有一种想要睡觉的感觉。 于是走出房间就问道前来给他领路的执勤人员：“我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吗？” 执勤人员也老实地回答到：“还不行，你需要先去做防疫检测和杀毒。” 林过云沉默了，好家伙，这就是自己挖坑给自己跳吗？不过建议是自己提的，他也没办法拒绝，只能摆着一张苦瓜脸跟着执勤人员前往防疫处。 而在林过云苦着脸做防疫检测和杀毒的时候，车部长带着另外几个专家推开了心理评估室的大门，里面郑素娥还在根据录像整理着评估报告。 “测试结果什么样？”车部长问道所有人表情都很认真，看得出他们都很重视林过云的心理评估结果。 “有问题。”郑素娥也不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结果，然后又补上了一句，“很大……” 第26章 后天性知觉缺失 “果然有问题吗……”听到这郑素娥的回答，其他几人的表情先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然后又迅速变得严肃了起来。 看到这个表情变化过程，郑素娥大概就猜想到了他们的心路历程，虽然她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想。毕竟如果是精神问题的话，林过云那些奇怪的表现就好理解很多了。 但是虽然理解这些人的想法，郑素娥还是不得不说出真实情况，打破他们的幻想。 “林过云的精神问题并不在幻想和妄想症这一块，因为之前他的发言，我着重和他聊了有关他的生活细节，包括家庭情况，以及之后的恋爱和学习情况，他回答得十分配合。所以我也了解到了不少有关他的那个世界的信息。 “那是一个和我们相当相似，但又有一些区分的世界，每一个细节都相当完备，甚至我还就那些为什么我们两个世界会走向不同的发展方向和他进行了探讨，得出了一些结论，这些差异的源泉往往来自几十，甚至数百年前的一些历史转折点。” 说道这里，郑素娥看了一眼巴文石，那个历史方面的大拿，“我有接触过许多有妄想症和人格分裂症的患者，他们的幻想往往也很离奇，但是一旦涉及到细节的时候，就往往会出现各种漏洞和逻辑缺失。 “再详细询问的话，他们就会陷入偏执和狂暴的状态里面，但是林过云没有，他并不抵触我和他谈论细节，而且能够迅速告诉我答案，对于那些他不清楚的，还和我认真的探讨。他的逻辑思维能力很强，对于现实和虚幻之间的判定和很清晰。 “他甚至可以和我谈论他们那个世界的一些娱乐产物——游戏、电影的剧情，都很精彩，同时也是我们这个世界所没有的。这种完善程度的世界构造，我不认为是一个妄想症患者能够自己构建出来的。” 郑素娥这段话说完，车部长和另外几位学者的表情都开始变得越来越肃然，每个人心里都有一种荒谬的感觉涌起。 平行世界、异世界这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竟然是用这种奇怪的方式证明了它存在吗？一个看起来有大病的异世界来客？ “好了。”古所长还是最先回过神的，他拍了两下手，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大家不要忘记，我们是因为什么才聚在这里，如果季少校报告的内容全都是真实的，一个平行世界的存在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古所长这句话还是很有说服力的，不少人当下就点了点头。毕竟季青临的报告里，全是什么“神明”、“游戏”、“眷顾”、“能力”、“scp项目”这种词语。 “而且超自然能力存在这一点，我们不是前几天就证实了吗？”古所长补上了一句，依次扫视了众人一眼。 所有人都有些沉默地点了点头，表情甚至比谈论林过云的精神状态的时候还要严肃，仿佛自己的手上正拿着核弹的发射按钮一样。 “古所长，山海市那边那件事，要让他们去处理吗?”老白这么小心翼翼地询问了一句。 郑素娥是今天才被找来的，其实并不太清楚这些人的职位关系，但是她敏锐地察觉到，老白询问的并不是车部长，而是古所长，在自己心里暗暗记下了一笔。 “不着急。”古所长摇了摇头，“那里暂时还没有展露什么威胁性，第三次攻坚调查已经在组织了，估计就是这两天，先等调查结果吧。” 然后古所长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问到郑素娥：“小郑，如果说林过云并没有妄想症或者精神分裂的话，你刚才说他精神方面的大问题是什么？” 郑素娥赶紧回答道：“因为还没有做完整的测试，所以我无法下确定判断，但是我能肯定，他有认知缺失，而且是类似于知觉恒常性缺失那种。” 几个头发都快掉光了的老学者，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样的迷茫，然后老白开口：“额——小郑，我们都不是研究心理这个方面的，你可以用更简单一点的描述……” “啊，不好意思。”郑素娥赶紧道歉，“简单地来说的话，我感觉他缺失了一部分对于恐惧的认知。” 一边说，她一边在刚才给林过云看过的卡片里面翻找起来，“这些图片里有不少是用来测试他的同理心，和暴力倾向的，所以会设计一些恐怖和压抑的部分。” 郑素娥连着翻出来的几张都是一些暴雨来临，黑云压城，群鸦环绕的图，“然后我注意到他对这些图片的反应有些异常，然后就多测试了一下这方面。” 她又抽出了几张画面更甚的图片来，包括带有血迹的浴缸；堆积成山的白骨；车祸的现场；正在燃烧的房屋；毒蛇的特写…… 仅仅是看到这些图，几位学者都会有一种心里发毛的感觉，古所长甚至已经猜到了问题所在，“他并没有感觉到害怕是吗？他的恐惧感知异常了？” “是，又不完全是。”郑素娥如此回答道，“在看到这些画面之后，他也出现了类似于瞳孔放大，呼吸节奏加快，心率变化的反应。 “但是相应的，他的微表情却显露出他的情绪是积极、兴奋的，在回答和危险状态有关的问题的时候，他也总是显得很积极，富有冒险精神，几乎完全不在乎风险，认为一切都会往好的那方面发展。” 郑素娥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像是在想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感觉就像是，他身体依旧保有着本能的恐惧，也有对于这些东西是危险的正常认知。但是他的精神却把所有恐惧反应转化，吃掉了一样……” “这种状况很不正常，它不像是什么生理导致诱因的知觉障碍，反而像是长期的后天经历导致他错误归谬了一种结论和常识，仿佛他这一生，从来就没有遇到过危险的事情一样……” ………………………………………………………………………… 林过云并不知道，在心理评估室里，一行人正在讨论他的精神状态，他刚结束自己的全套防疫检测出来，正跟着执勤人员往分配给他的房间走。 衣服换成了一套纯白的病号服，崭新的内裤有些小勒，让他的动作都有些拘束。 “那个，房间里面有电脑吗？如果没有的话，能帮我申请一台吗？我想了解一下你们这个世界的资料。” 执勤人员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不能用电脑的话，给我来几本书也行啊，《十万个为什么》之类的。” 执勤人员依旧没有回答。 “那个，你们不给我补习知识的话，我要是犯法了，不知者无罪，你们判决都不好下的啊……” 执勤人员突然停了下来，林过云差点撞在他背上，执勤人员终于开口说了一句：“你的房间到了。您的申请和需求，我会上报的。”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第27章 再见信使 不知道是林过云作为唯二的神隐事件逃离者，身份比较重要，还是因为郑素娥判断他所说的异世界不是幻想的原因，总之，他的要求很顺利的就被接纳了。 甚至是超额完成，不过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就有人给他把电脑和书籍送了过来，还包括一大堆的经过特别整理的资料，几乎在桌子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但是即使如此，前来送资料的人员还是跟林过云道歉，表示时间有限，暂时能够送来的资料只有这些，其他资料还需要在整理和梳理。 对此林过云倒是表示理解，毕竟要拿给他的可是一个世界的资料，别说堆满一张桌子了，全世界有多少比宫殿还有巨大的图书馆，有些藏书量甚至能够达到数十、上百万本，但就算这样，和一整个世界的知识比起来，也不过是皮毛而已。 不过林过云也没有想把了解整个世界的所有知识的想法，只是想大概了解一下，季青临的世界和他所在的世界有什么明显的区分没有。 想了想，他还是首先打开了电脑，执勤人员专门跟他说过，这台电脑可以上网，但是不能发出信息。不过他甚至暂时都用不着上网，基础的资料文件夹里都有整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一口气i看了多久，反正等他头昏脑涨地抬起头的时候，天色已经变得漆黑了。 但他也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大概的概念。 蓝海世界，虽然林过云也想过要不要叫着2号地球啊，季青临世界啊，但是最后还是这个称呼，因为这个世界的人们就是这么称呼这颗星球的——蓝海。 蓝海世界和地球几乎可以看做是一对镜像的双子，在人种、文化、历史、科技发展、意识形态这些东西几乎一致，生活起来都不会感觉到有什么违和感的那种。 但也不是说就完全没有区别了，区别不仅有，而且不少。其中最主要的就是地形。 虽然地球也能够算得上是一个蔚蓝色的星球，但是就如同名字一样，蓝海的海洋占比，比地球还要夸张。 在地图都长得差不多的情况下，蓝海这颗星球上，原本属于澳大利亚的那块大陆完全消失掉了，不仅如此，海平面上升，日本、格陵兰岛、冰岛、马达加斯加岛、东南亚这些岛屿绝大部分都淹没在水下。 世界基本上就只有剩下了五个大洲，欧亚、南北美洲、非洲和南极洲，因为大量岛国消失，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孤立变得更少，战争和联盟变得格外的频繁。 最后世界局势基本形成了以三个超级大联盟为轴心，互相牵制的体系。 这三个超级联盟，或者说超级国家，也就是之前古所长在讲神隐事件的时候所提到过的：以华夏和印度和轴心，外带中亚部分国家的黎明联盟，俄罗斯和整个欧洲外带中东半岛的星耀联邦，横跨南北美洲的加查林帝国。 但是林过云还在历史书中发现，这种地形的差距并不是原本就有的，而是在一千多年前，发生的一场超级天灾，根据那时的文献记载海平面急速上升，导致了那些岛国的消失。 所以古所长他们才会将这次的事件用“神隐”这么日风的名词来命名，因为这个国家虽然已经消失在那场洪水之中了，但是他的文明却作为食物哺育了现在黎明联盟。 其他的两个超级联盟情况也差不多。 除了地形差距以外，另外一个让林过云觉得格外在意的地方，就是地球和蓝海之间，神话传说几乎一模一样。 地球上有的，不管是三皇五帝，还是一起化三清、希腊神话，甚至是阿兹特克的雄鹰战士，这些在蓝海都有。 这再联系到季青临几人说过游戏的本质，是一群被神明选中的人，去为神明完成任务，并且得到神明赐福。这就不得不让林过云产生了一点猜想： “难道这两个世界的神明是同一个的？” “对，但又不完全对。”久违的抑扬顿挫，仿佛长诗一样的声音在林过云身后响起，那是属于信使的独有腔调。 林过云猛地回头，而随着他回头，周围的场景也发生了剧烈的变化，车部长为他准备的，有点像是宾馆房间的客房又变成了那个漆黑的，只有淡淡白雾飘荡的空间。 信使站在一片白雾中间，左手杵着圆头锡杖，右手扶着高礼帽的帽檐，阴影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但他露出的嘴巴却几乎咧到了嘴角处：“晚上好，林先生。” 林过云原本因为看书而变得有些迟钝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但是对于信使的问好，他却没有回话的意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他。 “您似乎对我有什么不满？”如果是一般人，在这种情况下多半会感觉到十分尴尬，但是信使明显没有这种情绪。林过云没有回答，他就又一次贴到了林过云脸上，鼻尖对着鼻尖像林过云询问道。 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林过云还是被应激性地吓了一下，沉默绷不住了，也就不装了，伸手把信使的脸推开。 “我不能不满吗？”林过云反问道。 “当然可以，你可以对我抱有任何情绪，”信使又回到了一开始站立的地方，谦卑地摘下帽子鞠了个躬，“只是我没有理解您不满的原因而已。” 这么说着，他突然抬起了头来，腰保持着90°鞠躬的样子，脖子扬起看着林过云，整个姿势十分诡异。 “你不满的原因，是因为这次游戏过于危险了吗？ “不会的，您才不会因为危险而感到不满，相反，您十分愉悦不是吗？那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有两个人在游戏中死去了吗？” “如果我说是呢？”林过云又一次反问。 “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呀？”信使挺起腰，两根食指在胸前戳戳戳了起来，一脸很委屈的模样，“那我只能劝您要早一点习惯这样的事情了。” “他们参与到游戏之中本身就是一笔交易，一笔他们自己同意的交易。成功的话，能够获得神明的祝福，他们唯一能够祝福对等的东西，就只有生命了而已，作为输了的赌注支付出去，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被选中，他们甚至没有拒绝的权利，这也能算是平等的交易？”林过云质疑了一句。 “这世界上哪里会有真正的平等呢？一个人能够与神明进行交易，本身就已经是最大的平等了。”信使轻笑了一声，“您未来还会见到无数的死亡，您不可能救下每一个您所见到的人。” “特别是还有一个世界等着您去拯救的情况下，您肯定会面临一些残酷的选择的，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不付出的获得，不是吗？” 林过云有些沉默，他还没有给出答案，信使突然又凑到了他的右耳边，低声说了一句：“而且您并不是真的对他们的死亡感觉到愤怒了吧？您和他们才见面不过几分钟，您甚至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您又怎么会感到愤怒和悲伤呢？ “只不过您的教育和理智让你觉得，不能无视他们的死亡而已，所以你迁怒于我，即使我和他们的死没有任何关系。您并不在意他们的生死，只是想要保护自己的正义与高尚而已。” 信使的声音像是恶魔的低语一般在林过云耳边环绕，仿佛要在他的心底钩出些什么东西出来一样。 林过云一咬牙，把手猛地一挥，但是并没有碰到信使的实体，他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站立的原地，一脸微笑地看着林过云。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屁话的吗？！”林过云有些愤怒地问。 “当然不是，”信使摇了摇头，“我是代表那位来祝您成功完成了第一次游戏，并且给您带来祂的祝福。” 第28章 传奇商店 上 哦～祝福吗？之前听季青临汇报的时候，林过云确实是有听到这件事情，因为完成了第一次游戏，所以她受到了选中她的神明的认可，可以获得初始祝福。 “话说，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选中我的神明是谁吧？”林过云看着信使。 “那位暂时还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我可没有资格去透露他的身份呢。”信使摆出了一个道歉的姿势，“那么，您准备好接受您的祝福了吗？” “来吧。”虽然林过云说得很淡定的样子，但是其实他内心还是有些小激动的，毕竟那可是来自神明的祝福与赐予呢。 一时间他脑海中闪过了不少传说中获得了神明祝福的东西，什么让持有者必定胜利的宝剑啊，可以击落太阳的神枪啊，绝对不会受伤的盔甲啊，之类的东西。 但是不见信使有什么动作，突然一个弹窗一样的界面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弹窗界面主要由三个部分组成，左边是一个他自己的全身相，画面里的林过云全身正穿着一套超级夸张的盔甲，就是那种通体金红二色，肩甲大得能把人压出肩周炎，胸口一个大张着嘴的狮子头的盔甲。 除此之外，画面里的他还单手提着一把长度接近两米，差不多有半米宽，刀刃上还燃着火焰，就差把屠龙宝刀四个字写出来的大刀，背后张开着一双纯金织成的巨大翅膀，正在缓缓地煽动，丝丝光焰随着翅膀的煽动向四周扩散着，一条虚幻的金龙不时从他脚下升起，绕着他身子转一圈。 右侧上半部分是一把插在土里的大剑，剑刃由两条冰龙缠绕而成，在土里还不时动一下，旁边几行大字： “首充奖励双龙啸天” “成长武器为您保驾护航” “附赠传奇金苹果从此告别肉体凡胎一口成神” 下半部分则是一个个图片小框框，里面也是一堆名字一个比一个逆天的道具，旁边贴着一个个的“惊爆价-60%”、“跳楼价-50%”、“老板自杀价-70%”这样的标签。 整个弹窗金光灿灿，七彩的流光正随着每一个轮廓流转着。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林过云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脸上。 他问，并不是因为他没见过这东西，而是因为他太熟悉了，这不就是每次打开电脑，或者什么盗版网站时候会弹出来的那种劣质页游的广告画面吗？ 要是再有个“装备随便爆，元宝全回收”，那味道就对的不能再对了。然后他定睛一看，在最右侧的一列选项栏里，在“常规”、“充值”、“礼包”、“限时”、“vip”这一系列的标签下面，真有一个“装备、道具回收”的入口。 “艹！”他情不自禁地骂了一句粗口。 “这当然是您通过了这次游戏的奖励呀，”信使的笑容和界面里那对翅膀一样灿烂，“万界传奇商店！” “你让我缓一缓，槽点实在太多，你让我先想想我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吐槽才好……”林过云伸手扶额，一副绷不住了的表情。 “你不要小瞧这个商店哦，那位从不虚假宣传的，”信使像个热情的推销员一样，感情充沛地跟林过云介绍着商店，“这商店里面卖的每一件商品，只要您能够支付得起价格，就能够拿到它。童叟无欺，货真价实。 “比如这把所罗门之匙，它可以解开所罗门王宝藏之门，里面不仅有着所罗门王的收集的各种宝藏，还有被所罗门王封印的七十二魔神的魔神石柱，持有此钥匙，就能够和这些魔神缔结契约。 “哪怕是这些魔神里面最弱小的那一个，挥一挥手都可以把狱炎凶骨、费尔南德这些渣滓消灭来渣渣都不剩下。” 不得不说，听完信使的话，林过云的心脏真的猛地收缩了一下，虽然这个界面很土，但是这可是神明制作的，好吧，它还是很土，土得掉渣。 他顺着信使的解说看向了那把所罗门之匙，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查看，界面自动缩近，变成了所罗门之匙的详情界面。 【名称：所罗门之匙】 【类型：消耗品】 【品质：传奇】 【特效：此钥匙可以打开尘封于历史之隙的所罗门宝藏，同时持有此钥匙者可获得了所罗门的承认，七十二柱魔神的好感度+50。】 【备注：自从和所罗门签订过一次不平等条约之后，魔神们一直钻研了合约条款几千年，发誓绝不会再出现第二次这样的事情！】 林过云的目光又继续下移，看到了价格那一栏，然后他就心如止水了。 “神性16点+传奇点数100000+百战勇士的灵魂*10或英雄的灵魂*3或伟大英雄的灵魂*1” 这都是什么玩意儿？！ “勇士英雄的灵魂就和描述所写的一样，没有什么好解释的，神性是神明基本组成，和本质要素，就和人类的血液差不多吧。”信使像是看懂了林过云在想些什么一样，主动跟他解释道。 “那个传奇点数又是什么？”林过云又问道。 “传奇点数是传奇商店的特有货币，您可以通过道具、装备兑换选项，将您持有的含有源质的物品、装备贡献获得。” 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林过云终于知道那个道具回收的按钮是干什么的了，在心里吐槽了一句，但是同时也捕捉到了信使话里的关键词。 “什么叫做含有源质的物品？” “简单来说，就是一切和您所知道的科学、自然规律不相符合的，具有超自然力量的物品和道具。比如您所持有的那本笔记本。” 信使这么说着，林过云突然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件东西，低头一眼，正是他从狱炎凶骨的小屋里面拿到的那本记载着诡异诗歌的人皮笔记。 他眉头突然一皱，他身上的所有东西，在做防疫检测的时候，都上交了上去，其中当然包括这本人皮笔记本。 对此他还特别强调过，让古所长他们不要直接、连续地阅读这本笔记本内的内容。 毕竟他是记得，当时自己读到第二首诗的时候就，就控制不了自己的精神和身体了，用季青临他们的话来说，就是火焰已经要从他的身体里面燃出来了。 他很怀疑狱炎凶骨就是因为阅读了这本笔记才出现的。 在研究性上，这本笔记和眼豆的重要程度绝对是同一个级别的，古所长他们肯定会严密地安放起来才对，但是信使几乎无声无息地就将它拿到了手里…… “你是在向我展示，你随时可以把它拿走吗？” “当然不会，”信使摇了摇头，“您现在是它的所有者，我能做的只是将它交到您手里，是否进行兑换，只有您可以做选择。” 第29章 传奇商店 下 在又和信使争执了一番之后，林过云最后还是决定兑换了人皮笔记。 这也是经过他认真考虑的，人皮笔记存在这件事，季青临肯定是写在了报告里面的，如果不是信使拿了回来，结果肯定只有上交，而且他敢肯定，古所长或者其他的研究者，肯定会对它进行研究。 这种情况是避免不了的，而他不看好任何对笔记的研究结果，因为现在的蓝海世界，对于超自然力量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他们没有任何基础和常识。 而这本笔记明显不是一个好的入门教材，它里面记载的东西，不管是狱炎凶骨还是其他可能存在的超自然力量，对于现在的蓝海世界来说，都太过于超纲了。 没有合理的研究手段，也缺乏防范和反制的手段。就像是把高纯度的铀235和铀238交给连元素概念都不知道的朝代的科学家一样。 他们固然可以通过这种材料得到一些知识，但是这种收获的性价比太低了，无数顶尖学者死在铀的辐射下，不仅没有办法促进动能原理的出现和核弹的开发，反而会拖累基础科学的进步。 当然，以上只是他给自己找的冠冕堂皇的借口，更重要的是，他很好奇，很想在这个传奇商店买一次东西，就像是有只猫爪子在他心里挠一样，他手里的唯一的货币就是这本笔记…… 笔记本身就是自己用命换回来的东西，自己用也没啥，而且换成货币之后，买到的东西也可以给他们研究嘛～自己变强了，才能带回来更多的研究材料啊…… 总之在给自己找了无数个借口之后，林过云把这本笔记给提交了。 具体的操作就是他用意识点了那个道具回收按钮，选中了背包里的笔记，然后点击了确定。 被他握在手中的人皮笔记就化作一片暗红色的小光点消失在空气之中，而相应的，在他的人物下方，传奇点数那一栏，跳出来了一个+50的金色字样。 “居然才值50点吗？”林过云下意识地抱怨到，毕竟首页上那堆东西，基本上都是几万传奇点数起步的，而且还要附带上各种条件，像是所罗门之匙还需要神性和英雄灵魂啥的。 让他以为传奇点数是不怎么值钱的货币来着，但是现在看来这东西远比他想象中要来的珍贵得多。 “没有办法，”信使解释道，“您要相信我，商店绝对是公平公正的，您这本笔记只是《格拉基启示录》的一本抄本而已，内容不完整，而且融入了大量的主观臆断和个人杂质，导致位格下降得很厉害，所以只能值这个价了。” “如果您能够提交《格拉基启示录》的原本的话，估计能够一次拿到好几万的传奇点数。” 林过云嘴角抽了一下，这种劣质抄本，自己看了两页，都差点化身狱炎凶骨，真要是信使说的那本《格拉基启示录》的原本的话，自己估计在摸到封皮的那一瞬间就变成怪物了吧。 想来也是，要是这本笔记真兑换到了足够购买所罗门之匙的传奇点数，那才真的是怪事，二者确实就不在一个水平层面上。 但是一看到那商店界面上那动则几万的商品，在看到自己货币栏里可怜兮兮的50点传奇点数，林过云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嘲讽味道。 “啧。”他啧了一下舌，然后把商店页面快速的往下拉。 果然，随着他的下拉，商品的价格也飞速地下降起来。 【幼体星之彩】：幻想生命星之彩的幼年体，养殖在水井、地下洞穴等阴暗中，可通过吞噬生命力成长，大约消耗50平方公里范围内的所有生命力可成长为成年体。 在其成长过程中可打破区域内的生殖隔离和物种隔离，促进基因变异，悲风狂喜，福瑞控必备！ 价格：8000传奇点数 【改良x病毒】：还在因为需要无用的情绪而感到困扰？还在因为吃喝拉撒这些低级需求而自卑？没关系！有了x病毒只需要一针，你就能迎来光荣的进化，从此远离进食与睡觉，获得除非被爆头以外，根本无法被杀死的强健身躯。 什么？你说对脑浆的渴望，让一种平淡的器官，变成对你而言世间罕有的美食，这绝对是祝福，不是副作用好吗？ 价格：5000传奇点数。 ……………………………… 【死灵之书残卷】：2000传奇点数 【物理学圣剑】：1000传奇点数 【残缺的旧印】：800传奇点数 【迪奥尼索斯的失败品】：400传奇点数 ………………………………………………………… 终于，在一阵狂拉之后，林过云看到了自己50点传奇点数能够购买的商品们。 【男人味】：长出充满男人味的体毛。 【寄生虫】：一只脑部寄生虫，能够在后脑勺生成一个眼器，增加视野范围，但会压迫大脑，导致智力下降。 【普通感冒】：使你的呼吸、体液持续带有感冒病菌，可以传播普通感冒。 【巴豆】：可以自由控制自己放屁，屁需要提前储存。 “这tm都是什么玩意儿？！”林过云满脑袋青筋暴起，伸手一把抓过面前的弹窗界面往地上就是一摔！ “嘛，这个价钱的永久性天赋多半就是这个级别的了。”信使安慰着林过云，“那个巴豆的效果还是不错的嘛，你之后再想办法兑换一个无限生产屁的能力，带把打火机就能够做一个人形喷火器了。” “滚啊！”林过云怒吼一声，然后又把地上的界面捡了起来，重新挂在空中。 虽然信使的嘲讽让他很烦，但是却也让他有了一个新的思路，低价的永久能力都很拉胯，那买一次性道具或者装备不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把界面滑到了消耗品界面上，这一次，确实让他看到了一些不错的东西。 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林过云终于选好了自己要买的东西，把仅有的50点传奇点数消耗殆尽之后，他就挥挥手让这个商店界面在自己面前消失了。 “话说，这个商店在游戏中能不能使用啊？”林过云还有几个疑问要问信使。 “不行，”信使遗憾地摇了摇头，“只有在您完成了游戏之后，才能够唤出商店，进行兑换和购买。” “那我的新手奖励呢？”林过云伸出手去，“虽然我不知道选中我的这位大人是谁，但是人家祝融都给了季青临通过第一个游戏的初始奖励，想来这位大人应该也不会落于人后，嗯，应该是落于神后吧？” “您不是早就已经拿到了吗？”信使微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林过云的左手背。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跟您说过，您和他们是不一样的，那些人只有通过了第一次游戏，才算是进入神明的视野内，而您即使是在一干候选者中，您也是很被看好的那个。” 林过云低头看了一眼手背上已经有部分褪色的三重圆环，陷入了沉思。信使说的倒是没错，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能力的，他们四个人根本完成不了第一个游戏，甚至都见不到费尔南德，全得死在狱炎凶骨手里…… 即使是在一干候选者中，我也是很被看好的那个吗？真想见见其他候选者都是什么样子的呢。 第30章 测试与训练 “林先生，早上好。”第二天一大早，林过云就被昨晚那个执勤人员带去见了古所长那几个，不过车部长这一次不在了。 “古所长，各位专家早上好。”林过云也积极地问好。 “林先生，有个信息得告诉你，你上交的那本人皮笔记失踪了。”古所长一边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桌子，一边说道，微眯起来的眼睛观察着林过云的反应。 林过云也没有丝毫掩饰的意思，“哦，那个啊，我上供神明，兑换掉了。” 他这么直白的回答，倒是让古所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 他下意识地想问，已经上交给国家的东西，你凭什么拿走，但是那东西本身就是人家的，人家又不是组织的成员，甚至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连爱国这个帽子都没有办法扣他头上，最后只能干巴巴地问出一句： “您是怎么知道我们把那本笔记放在哪里的呢？又是怎么拿到的呢？” 这确实也是让一干专家一大早就把林过云叫过来的原因，因为根据季青临的报告和林过云的自称，大家顶多觉得林过云是个聪明些的，思维方式有些独特的人。 但是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在这个基地里面找到那本人皮笔记并拿走的话。他的威胁性就要往上面提高数个等级了，毕竟能够无声无息地拿走笔记，同样无声无息的带走一条命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在的车部长就是去调查和升级整个内部防御系统了。 “我不知道，我也没拿过。”林过云摊了摊手，继续实话实说，“昨天晚上信使来过一趟，他给我带过来的。” “信使？！”民俗学者老白的声调一下子就高了上去，“你之前说过的那个邀请你加入游戏的信使？” “嗯。”林过云点点头。 “我要去看监控！”老白腾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说话间就冲出了门去。 “那个……”留下的四个专家就尬住了，毕竟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住的房间有监控什么的，确实是有些尴尬。 “没事，我能够理解，”林过云主动给出了一个台阶，“毕竟我是平行世界来的，万一水土不服，出现什么状况，你们也好第一时间救助。” 古所长第一次觉得林过云是来自平行世界这件事好像也没那么坏，顺势接下了他递过来的台阶： “说起平行世界，我们根据林先生你的面部特征、指纹和dna进行了查询，结果都是查无此人，看来你确实不属于我们的世界。 “不仅仅是你，我们根据季少校的描述，也调查了一下另外两位和你们一起在神隐事件里幸存下来的幸存者，韩京飞和李希希。”古所长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一下，然后才给出后续， “在全联盟，所有叫这两个名字的人里，我们并没有找到和你们描述相符合的人存在。” “看来他们可能属于另外的世界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或许是另外两个也说不定，游戏结束，大家就各回各家了吧，我自己的世界回不去，才跟着季青临到了这。” “您这种猜想的可能性很大。”古所长附议了一句，“对此我们有些事情想要麻烦你，希望你能每天抽出一点时间，跟我们回忆一下，你的世界和我们的世界到底有什么区别和异同。我们也好对我们所知道的第一个平行世界建立档案。” “这个没问题。”林过云满口答应，“我随时都可以。” “不着急，我们还得先给您做一些检测。” “还有检测？昨天不是做过了吗？” “昨天只做了防疫和心理评估部分，今天主要是体能上的。”古所长笑着回答道。 “哦。”林过云理解了点了点头。 ………………………………………………………………………… “哦…个屁！”林过云满头大汗地就地坐了下来，嘴里大口喘着粗气，骂人中间都要街上喘气，没法顺畅地说完。 太累了，这哪是测试啊，这完全是谋杀！ 跳高、跳远、握力、铅球、铁饼、标枪、游泳、50米、100米、400米、800米、3000米…… 林过云感觉自己简直是一个人参加了一场运动会，而且是把能做的项目全做了一遍那种。 他是真的跑不动了，他感觉自己的两条大腿的肌肉像是两条松掉的橡皮筋一样，松松垮垮的，没有力气不说，还不断地传出刺麻的痛感，没有办法再用力了一样的感觉。 他能够感觉到正有人在朝他走过来，但是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动不了了，连坐起身来看看来人是谁都没有劲了。 一个阴影从上到下盖住他的脸，他伸手挡住眼睛，摆烂地说道：“我是真的跑不动了……” “看出来了。”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响起的不是古所长几个人的声音，而是一个清脆干净的女声，他挪开胳膊，就看到了正在俯视他的季青临。 “我一早就跟他们说过，你的身体素质就和一般大学生没有什么区别，但他们还是坚持要做这种测试，这完全就是无用功。”季青临毫不掩饰自己对古所长他们的吐槽欲。 “我跟上面打了报告，体能测试结束了，要我拉你一把吗？”她向林过云递出手去。 “谢谢了。”林过云抓住季青临的手站了起来，松开手时，差点一个踉跄没有站稳。 “不用谢我，我之所以申请停止测试，是因为我认为应该把时间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面而已。”季青临表情严肃和正经。 “什么事情？”林过云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那种感觉就像是刚出虎穴又入贼窝一样。 “训练，各式各样的训练。”季青临认真地说着，“包括但不限于射击、格斗、野外求生、急救、包扎和药品常识，当然也还有神话和民俗知识的文化课，以及询问、侦查、潜入的技巧。” 说到这里，她又看了林过云一眼，补上了一句：“你的话，还需要额外的体能训练。” 林过云只想当场倒回地上，这世界好冷，人情淡薄，只有这橡胶跑道还有一点温度…… 第31章 神明的怪物 “我们两个都完成了第一次游戏，获得了相应的祝福，拥有了一般人所没有的‘超自然’能力。国家绝对不会让我们这样的特殊人才闲置。 “我原本就是经过训练，负责应对特殊状况的预备役小队成员，现在获得了特殊能力之后，只会升格成更加特殊的小队，去处理那些超自然事件。” 季青临一脸严肃地说着自己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你的训练申请能够通过，就证明上面应该也不打算放弃你这个稀有战斗力，至少是有利用的想法的。而且因为我们能力特殊的原因，相比起普通的作战小组，我们面对的危险可能更多更大。 “为了应对未来会到来的危险情况，我觉得有必要进行这些训练。” “这我倒是同意。”林过云点了点头，并且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来，“就算是抛开成立新小队，应对未来的超自然事件这点，我们还有一个更加切实而无法逃避的危机：游戏。” “我们两个是游戏的玩家，是被神明选中之人，我们要参与的‘游戏’肯定不会只有基金会那一场。甚至我怀疑，我们完成游戏之后，神明赐予的祝福，就是为了让我们能够更好地完成后面的游戏。而之所以需要这些恩赐，是因为越到后面，游戏的难度就会越来越大，也会越来越危险。” 季青临也是想到了这一层的，所以也没有什么被惊到，微笑着回答道： “所以我还申请了相关的文化课……” ……………………………………………………………………… “我怎么觉得最近的饭菜比变咸了点？”晚饭时间，一个穿着迷彩色的训练服的基地士兵在和坐在自己对面的战友闲聊。 “有吗？我觉得没什么差别啊？”对面的战友抬起头来，嘴里含着一大口饭菜，声音有点支吾不清的。 “当然有了，咸了不少……算了，你个牛舌头也吃不出……”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突然打断了他的话，两个士兵转过头去，看到林过云正扶着一张空桌子恢复重心，应该是刚才差点摔倒了。 林过云穿着一身和他们一样的迷彩训练服，不过几乎被汗水浸透，整个人像是刚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手掌撑过桌子的地方，都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水印，天知道他到底训练了点什么，才能流这么多汗…… 两个士兵就这么看着他走向打饭窗口，然后端着一盘和堆得和小山差不多高的食物走了回来。 “看来这就是饭菜变咸了的原因。”被叫做牛舌头的那个士兵说道。 一开始吐槽的士兵点了点头，确实，如果饭菜不咸的话，那些随着汗水流失的大量电解质是补充不回来的。不过林过云这个流汗的方法，就算饭咸死，也没法给他补充完毕，所以除了每天的日常三餐以外，他每天还有由两个营养师精心设计的加餐和营养液补给。 一开始，这种做法还被基地的士兵们嘲笑为小少爷，毕竟只有大学生体魄的林过云每天的体能训练，在他们看来都挺没意思的，但是他还每天累得像条死狗一样。 不过这些流言很快就终结了，留言终结的原因，是因为季青临贴出来了一章林过云的日程表。 那张据说由季青临亲自设计的，精确到分钟的日程表，看得每一个基地的战士都脸色发白。 “上午5点起床，15分钟的洗漱和早饭时间。 “5点15分-7点15分，两小时的文化课时间，学习有关蓝海世界的一切常识，以及世界局势、势力分布等各种知识。 “7点20分—10点，枪械武器的熟悉与训练时间，要熟悉各类枪械的型号与结构。 “10点-11点30分，射击训练。 “11点30-12点，上厕所、午饭和午休时间。 “12点—14点，文化课，历史、神话和民俗传说的学习。 “14-16点，基础体能训练和格斗课。 “16点—16点02分，上厕所。 “16点02分-18点，障碍跑、越野、陷阱和野外求生训练。 “18点-18点20分，晚餐。 “18点20-20点，急救和医药学知识。 “20点-22点，潜伏和追踪能力训练。 “22-24点，文化课，心理学、语言学、机械维修等循环。 “24点-0点15，洗漱。”（注释：1） 没人知道季青临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制定的这样一张日程表，但她自称自己考虑了所有科学的因素，才制作出来的。 而比起这张基本可以算作谋杀计划的日程表，更让所有人惊讶的是，日程表贴出来的时候，林过云居然已经按照着它执行了一个星期了。 从此之后，所有战士看着林过云在训练场上如同死狗一样的蠕动着的时候，投过去的眼神就从鄙夷变成了尊敬。 一个月过去，林过云的体魄也在肉眼可见的强装起来，虽然看上去还是那种偏瘦的体质，但如果脱掉衣服的话，已经能够看见一身可观的肌肉轮廓了。 体能训练时的状态，也从死狗，变成了半死狗，正在朝一条老狗进步着。而这时候，战士们看他的眼神已经从尊敬变成了崇拜了。 而比起这些战士们，更加对林过云的状态感到惊讶的是他的文化课老师们。 他们完全无法理解林过云对于学习的热情，分明已经因为体能训练，累到抬手都困难了，但是林过云学习时的状态依旧让所有人都赶到惊叹，那是怎么样的恒心与毅力。 他简直像是一块干涸的海绵一样，疯狂地从知识的海洋里往自己体内吸收着知识，嗯，还有咖啡。刻苦学习的程度甚至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甚至称为自虐也不为过。 作为她的心理学老师的郑素娥曾经询问过他原因，当时林过云放下书本，认真地回答道：“还有一个世界，超过70亿人等着我去拯救，我没有理由偷懒，而且我也很期待接下来的游戏，学到的东西说不定都能够发挥作用。” 从林过云的语气中，郑素娥敏锐地察觉到，对他而言第二个理由的占比甚至比第一个更大，联想到在心里测试中他所表现出来的冒险倾向和对于危险的热爱，郑素娥又向上提交了一份申请。 从此之后，林过云的文化课里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变成了心理疏导和矫正。 这些矫正有没有效果，郑素娥不知道，但是她对林过云进行心理辅导时的难度，却在随着他的心理课进程不断增加。一开始使用的那些心理学技巧已经越来越难在林过云身上奏效了，今天林过云甚至开始反向引导两人的对话节奏了，虽然技巧还有些稚嫩，但在她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些尝试确实成功了。 神明的赐福，能够让人变成这样的怪物吗？郑素娥当时在心里感叹道，然后突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或许不是神明把他变成了怪物，而是因为他是怪物，所以才会被神明选中……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此日程表，有参考虚拟偶像团体asoul，队长贝拉为两位队员制作的日程表，并加以修改。 第32章 异变小镇 在林过云和地狱训练计划挣扎扭打的时候，他久未见到的车部长，正坐在一辆越野车上，沿着崎岖蜿蜒的山路开向一个偏僻的山区。 漫长的形成让车部长有些烦躁，他转头看向窗外，乌云密布的夜空没有一点天光，山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小车，被车灯照亮的地方群山险峻，朦胧的树木倒影如同鬼魅。 山林里时不时有一两声啼鸣突兀地划破夜色的静谧，混杂着各种昆虫嘶悉的声音不断地响着，如同某种隐秘的私语一般，仿佛阴影里正隐藏着许许多多的怪物，正在悄声密谋着。 车子又在山路中前行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终于抵达了它的目的地：一座位于这偏僻的群山中的前线基地。越野车一路接受检查地通过了几重关卡，才得以驶进那道隔离大门。 基地外拉着严密的隔离网，穿着绿色军服的巡逻士兵和关卡守卫手里都是荷枪实弹。中央的高杆射灯将整个营地照得明亮，射灯下面拉着几张军绿色的防水布，一堆一堆像是水泥管子一样的东西被遮盖在下面。 车部长知道那些都是重火力，应该是调集过来的最后一手准备……他的目光在防水布上多停留了两秒，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冒出一个念头，这东西真的会有用吗？ 他没敢多想，猛地摇摇头，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接着大步朝着最中间的指挥中心走了过去。 “情况怎么样？”走进指挥中心，车部长就开口问道。 即使是深夜，指挥中心里依旧有不少研究人员、核工程师们和现场指挥官在忙碌着，听到车部长的询问，大家都转过头看了一眼，然后一个国字脸的中年军人走了过来，其他人则迅速转回头，回到了自己工作状态里。 “情况不是太好。”中年军人对着车部长摇了摇头，“变异区域又扩大了，从最开始的砀河村开始，现在已经扩大到了几乎把整个南华镇都囊括在了里面。 “万幸的是，我们提前已经将南华镇里的居民全部撤离了，没有造成重大的人员伤亡。” 车部长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又询问道：“攻坚小组呢？” “又派了三支，前六支攻坚小组已经全部沉默在变异区域里面，第七支小组在3小时前刚进入，这次他们携带有具有特殊涂层的通信装置，信号尚且没有被完全屏蔽，偶尔还能够传回来几个词汇，我们也是凭此确认，他们暂时还没有出事。” 车部长点了点头，从指挥中心的窗户往下望了下去，虽然漆黑的夜里，他什么都看不见，但是他知道他俯视这个角度下方10公里左右，就是被变异空间笼罩的南华镇。 这片区域的异常，比季青临的报告要来的早上好几天，也正是在这里，联盟确认超自然的力量是真实存在的，不然季青临的那份报告也不会那么快引起重视，反而是被扔进垃圾桶的可能性比较大。 但是即使如此，车部长当时也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小村子发生的问题，居然整整花了一个月还没有能够解决，反而扩大到了一个镇子。 已经陷进去了六只攻坚小队……怪不得调集了那么多重火力军备来。难道除了火力覆盖，彻底毁掉这片区域就没有别的什么办法了吗？这么想着，车部长的目光又挪移到了研究员面前的电脑上。 电脑屏幕上是十四个人的头像，头像旁边还有着他们的心率、血压这一系列数据。这些人正是被第七支攻坚小队成员，这些数据是通过他们手上的手环传回来的。 这也是异变区令人感到疑惑的地方，明明这些信息都能够很顺利地传递回来，但是语音和图像信息却会受到和严重的干扰，简直好像异变区域的信息屏蔽机制有着自己的思想一样，能够选择屏蔽那一部分信号。 不过好在这一次成功传递出些消息了，虽然不多，但总归是个好信号，希望这次能够顺利吧。车部长在心里祈祷到。 然而天意往往是不随人员的，就在车部长注视祈、祷的过程中，电脑屏幕上，小队所有成员的心率都突然上了一个台阶，血压这些也都发生了激烈的变化。 “心跳加快，血压上升，肾上腺素分泌增加，他们遇到危险了！”根据这个数据，研究员立刻就作出了这个判断。 整个指挥中心的空气都是一凝，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车部长的目光锁定在了数据变化最激烈的战士头像上，那是攻坚小队的队长：林路。今天之前，他并不认识这个战士，但是仅仅看他的外表，都能够感觉到一股铁血军人的气息，平头的发型，方正的脸庞，仿佛是从游戏里走出来的那种样板角色。 “林路，要活下去啊！”车部长在心里这么为这位战士祈祷起来。 “去死啊。”不过林路队长比起自己活下来，更想让面前那群玩意儿去死，那张脸上也维持不住铁血军人的气质了，手中08式步枪枪口喷出30里面左右的火舌，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向前方倾泻着弹药。 “这tm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身后，队里唯一的女性，同样留着一头短发，性情火爆，有着火凤凰绰号的陈凤一边开火，一边大骂到：“生化危机吗？” 小队正在一个十字路口处，四面八方一群皮肤苍白，又生长着暗红色息肉的怪物正朝他们涌过来。 “爆头有效！”队里最年轻的成员陆离爆出自己的结论，枪击对于这群东西并没有太好的效果，像是林路那样倾泻子弹，虽然能够依靠着冲击力将怪物们压退。 但是除了在这些东西身上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创口之外，并不能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而陈凤随意的一句吐槽却精准命中了正确结论，这群东西只有爆头才能够击杀。 “数量这么tm多，动作又快，哪有空一个一个爆头啊！”陈凤又一句国骂。 确实，虽然致命伤和丧尸相同，但是这群东西的速度和灵活性要i丧尸高的多，甚至有不少正如同蜘蛛一样攀在四周的建筑物墙壁上，从上往下向小队发起飞扑攻击。 “保持火力压制的同时撤退，找个一个建筑构筑防御工事！”林路队长这么指挥到。 一行人且战且退，朝着一栋小楼前进着。 而在小镇的不远处，一座高楼钟塔之上，正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卫衣的身影。 车部长前来南华镇的时候，天空中的浓云厚得像是铁幕一般，一路上连星星都没有看到一颗，而这个男人身后却浮着一轮巨大的残缺红月。 猩红的月光照亮他帽子下面的脸，其中半张斯文秀气看起来大约二十来岁的样子，而另外半张却布满了刀痕和火燎的疤瘌，如同刚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为什么非要来干扰我呢……”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钟塔之上，只留下这样一句淡淡话语被风声揉碎。 第33章 初次任务 7点18分，从文化课教室，走进靶场的林过云，熟练地带上隔音耳机，拿起桌上黑色的瑞贝塔x4，开始对着不远处30米的固定靶射击。 在第一周，林过云从许多把枪械里面选出了这把最趁手的枪之后，每天的固定训练就多了用这把枪打完6个弹夹一项，目的是熟悉射击手感和提高准心。 在最开始选枪的时候，林过云也不是没有想过整两把沙漠之鹰的蓝海世界同位体，银光闪耀的长枪管、大火力，怎么想都很帅气。但在经过实弹练习之后，他当即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选了这把外形土气的小枪。 身为枪械小白的他，想要驯服沙漠之鹰，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别的不说，单纯那强大的后坐力，打完一弹夹都能让他手臂肌肉挫伤。 相比起来，虽然外形一般，但瑞贝塔x4在各方面都要温和得多，适合新手。不仅因为使用的是威力更小的.45口径子弹，而且在缓冲工艺上也更加先进，即使是以林过云现在的臂力，也能够在激发一枪之后，迅速调整回准心，做到连续射击。 而且还有双排十发的大弹容，使用了不少塑料部件，所以得以减轻的重量，各种细节都让林过云觉得十分友好。 经过一个月的训练，他已经能够做到30米靶枪枪上靶，50米靶10发8中以上，没有表现出什么百步穿杨的惊人射击天赋，但他自己也还算满意了。 一口气将三个弹夹都打完，林过云放下枪，活动了一下手腕，摘下耳朵上带着的隔音耳罩，转头寻找枪械课的老师。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看见那个黑瘦精干的中年教官，却看见了季青临站在不远处，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怎么了？”林过云歪歪脑袋，“有什么新测试需要我配合的吗？” 虽然季青临的地狱日程表已经把他每天的时间精确到每一分钟，再压榨不出任何一点空闲来，但是也并不是说他真的就除了日程表上的事就一点别的事也做不了的。 古所长他们经常会有一些研究需要林过云过去配合，还有不少的会议和汇报会需要他去参加，当然主要是去回答、汇报一些有关平行世界：地球，的信息。 所以他下意识地以为季青临是来通知他去参加活动的，至于为什么是她来通知，可能是关于神隐事件的某种调查吧，毕竟两个人都是那个事件的幸存者。 但是季青临并没有回答，而是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一直靠近到离他不到二十厘米的地方，让林过云身子都开始往后仰的程度，然后猛地伸出手来，将一份文件大力地拍在了林过云面前的桌子上，力量之大，让桌上摆放的瑞贝卡x4和黄铜弹壳都是一震。 “申请批复了！”季青临努力地想要保持平时的声线，但是林过云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面隐藏的激动与亢奋。 “什么申请？” “神选者小队的成立申请啊！” 林过云恍然大悟，在训练一开始的时候，季青临就有跟他说过，想要成立这么一个神选者小队的想法，负责处理那些超自然事件。原来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她都在忙这个。 于是林过云点点头，“恭喜。” “你怎么性质不高的样子？”季青临自然也感觉到了林过云语气里的冷淡在，皱着眉头问道。 林过云解释道：“神选者小队的工作应该是处理和解决神隐事件，但是我们现在根本没有收到下一次游戏开始的通知，所以就算小队成立了，但还是什么都干不了不是吗？” 季青临却笑了一下：“调查和解决神隐事件的确是我们的小队主要的工作重点之一，但是这并不是我们神选者小队的唯一工作内容。” 这次换林过云皱起了眉头。 “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是有其原因和原理，即使是超自然力量也一样，只是我们还没有找到其规律，理解其原理，所以才认为它们是异常和无法理解的。 “但是如果我们永远不去探寻，那就永远没有办法理解它们的存在，永远也没有办法认知到真理，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与愚昧相伴。所以我向上层申请成立了神选者小队。 “所以神选者小队真正的工作范围是：调查和处理一切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超自然事件，分析和了解它们的规律和原理，哪怕需要调查的目标是神明，也一样。” 一口气将这一大串话说完，季青临顿了一顿，然后发现林过云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双眼睛古井无波地看着自己，让她觉得有点尴尬：“……你没有什么感想的？” “啪啪啪啪啪。”林过云匀速鼓起了掌，然后敷衍地吐出两个没什么感情的字来，“很燃。” “呵——”季青临嘴角抽了一下， “不管你怎么想，这些已经写进了神选者小队的队内文化手册里面，不会更改了。然后，我之所以这个时候来找你，是因为我们的第一项任务也下发下来了。” 听到这一句话，林过云的眼神变了一变。 “任务？”林过云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然后询问道，“除了神隐事件以外的超自然事件？” “没错。”季青临点点头，又把另外一叠资料拍在了已通过的小队成立申请上方。 林过云问道：“祝融赐予你的能力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 “当然不是啊，为什么这么问？”季青临有些没接上林过云的脑回路。 林过云在心里回答道，只是好奇你，没有次元口袋的话，你都是从什么地方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的而已。 当然，他也只是在心里这么说，嘴里说的已经是另外一套东西了： “介绍一下任务的情况。” 季青临完全没有戒备心，轻易地就被转移了注意力，主动地开始讲解起了资料上的内容： “事件编号：439 事件代号：睡美人 事件描述：439号事件由三天前，由山海市第三人民医院上报，病患左彤22岁，于两年前遭遇车祸，成为植物人，一周前，其父左勤银开始宣称左彤恢复了意识，并能够自主走动，经医院测试，左彤并无恢复迹象……”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午朋友告诉我，我才知道书已经上架了，我实在是个不称职的作者。因为还有一份游戏策划的996工作的原因，本书的更新不会太快，工作日维持每日2000字，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周末可能会多写一点，关于加更和更新模式，还在考虑，我也是第一次一边工作一边写书。本书还处于绝对的幼苗期，欢迎大家提出各种意见，每一条我都会认真参考的。最后，感谢大家能够在这么早的时候就看到这里，谢谢orz。 第34章 睡美人 上 虽然神选者小队的成立申请才刚刚通过在，更是第一次出任务，但是季青临却已经把方方面面的事情都安排准备得差不多了，甚至连林过云的户口问题都有考虑到。 林过云也第一次拿到了自己的蓝海证件，而且不止一本，身份证、军官证、警官证、通行证……七七八八一大堆，季青临还很贴心地给他准备一个小文件包。 一路上拿自己的卡通过了几道门禁之后，林过云终于在一个月之后又离开了基地的大门。虽然平时的训练场也是露天的，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伸手遮额头，抬头望天的动作，颇有种逃出生天之感。 “这边。”季青临已经站到了一台吉普车前，对林过云喊道。 那是一辆黑色的四座吉普车，底盘高，车轮大，虽然并不张扬，但一看就很坚固耐用的样子。 “坐前面。”季青临指了指副驾驶，自己就打开驾驶室的门坐了进去。林过云上车后，又是一包东西扔到了他腿上。 林过云拉开布袋子一看，入目就是一条武装带，腰带里插着的正是林过云用得最顺手的瑞贝塔x4。 “虽然根据报告上的内容来看，发生战斗的可能性很小，但我还是给你申请了武器，持枪证也在那堆证件里面。”季青临解释道，然后又叮嘱了两句。 “我们这次的任务以调查为主，展露武器的话，很容易导致群众情绪紧张，所以要藏好。然后尽可能不要鸣枪，不管是什么情况，开枪之后都会要求写报告，组织上要求每一颗子弹的去处都明确的。” “明白。”林过云点点头，快速地把武装带穿戴完毕，遮在外套下面。 然后他又从布袋子里摸出来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之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无线蓝牙耳机。 “沟通装备。”季青临手上也拿着一个差不多的，说话间就戴到了自己的右耳上，看着林过云也有样学样地带上之后，季青临才接着讲解起了用法。 “只有一个按钮，长按开关机，我们默认连接的频道是情报处理中心，那边会有专人接听，可以直接汇报情况，和请求援助，中心会根据我们请求援助的内容进行任务分配，比如如果你需要查询某个人的身份，就会转给情报科，得到结果之后再转告给你，一些复杂的申请也会需要审批。 “快速按两下可以切换频道，你目前只能切换到我这里。” 在季青临按了两下之后，林过云就听到耳机里也传出了她的声音来。 “需要增加快捷联系人，自己之后去打申请。” “明白。”林过云又点点头。 “其他东西，这次任务暂时用不上，我就没申请，之后会给你一个列表，有写咱们小队现在能够申请的哪些东西，你先看看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好。”林过云点点头，然后伸手在自己的口袋里翻找了起来，“说起来，我这边也有个东西给你。” 然后他就掏出来两个大枣大小的白色蚕茧来，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季青临。 “空茧。”林过云指着那东西说道，“能用来传话和传东西，传话的话，拔开蚕丝对着里面喊就行，另外一个会有震动，传东西的话也是拔开蚕丝，能塞进茧里的东西都能传送。” “这就是你拿人皮笔记换回来的东西？”季青临是知道林过云把人皮笔记拿去兑换了东西的，据说不少古所长他们对此还有不小的意见。 不过她的了解也就到此为止了，林过云兑换出来的东西，真是第一次见。 “嗯，其中之一。”林过云回答道。” “嗯~”季青临轻轻哼了一声，见林过云没有说其他东西是什么的想法，也不再追问，把空茧收了起来，发动了吉普车。 “报告里的睡美人事件你怎么看？”路上季青临问道林过云。 季青临挺好奇林过云的想法的，不管是因为神选者小队队长的身份，还是出于对林过云的分析和推理能力的信任，又或是害怕林过云有了某些独特的猜想然后独自莽了上去，或者是三个理由都有，她确实是想从林过云那里得到一些信息。 “不清楚，信息太少了。”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报告写得太简单了，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就如同林过云所说的一样，439号事件，又或者叫“睡美人”事件，档案里记录得极其简单，事件的内容大体上可以总结成，一个两年前因为车祸基本脑死亡的植物人少女，在前几天突然醒来了。 醒过来之后，她出现了一些异常，包括失忆、举止反常、习惯改变等多种表现，让父母感到有些不安的同时，每过一段时间又会恢复脑死亡的植物人状态。 清醒之后的植物人没理由重复失去自我意识，而她再次恢复植物人状态的时候，又根本检测不到足量的、正常的脑电波，她根本就不应该能清醒过来。 这个事件就作为一个特殊案例被他的主治医生上报了，数位专家会诊之后也没检查出个究竟，同时医院里开始出现白衣幽灵的流言，经过初步调查之后，怀疑此事件存在超自然因素，最后转到神选者小队这里。 “医学方面，我们不如那些会诊的专家，左彤本人和那个白衣幽灵我们也没有见到，现在说任何东西都是瞎猜而已。想要得出结论，还得实地调查一下才行。” “嗯。”季青临应了一声，林过云的回答很正统，她自己看完报告之后也差不多是这么想的，但给出这个答案的是林过云，老实说她还是有点失望。 “不过，我对那个编号挺好奇的。”林过云突然说了一句，“439号事件，前面438个编号，都是超自然事件？” “你以为黎明联盟有多大啊？”季青临笑了回答道，“虽然已经反封建迷信很多年了，但是总会有人因为各种原因，宣称自己遇到了超自然事件的。 “十万个人里有一个人报案一次，一天都能够接到两万多件报案，当然其中绝大多数都是哗众取宠的，或者因为抑郁症、幻想症等精神问题，又或者只是单纯看错了，很快就能排除的。 “但总会有些看起来真的超自然因素导致的事件，它们就会上报、记录，汇总在这个编号里，由专门的小组去确认调查，其中的绝大部分在调查后又会被排除。439号，是第一件经过初步调查后确认存在问题的超自然事件。” 林过云闭上了嘴巴点了点头，吉普车内，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一路向着山海市驶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大概率还有一章。 第35章 睡美人 下 虽然对第一次任务很兴奋，但季青临开车还是开得很稳定，导航上显示两个半小时的路程，就真开了两个半小时的时间，稳稳当当地抵达了山海市。 进入市区之后，她就打电话联系了一下当地负责这件事的工作人员，然后一路开往了第三人民医院。 车一路开进了医院的车库里，一下车就有两个人迎来上来，一黑一白。穿着黑衣服的那个和季青临交换了一下证件确认了身份，敬了个礼之后开始自我介绍： “兰亭轩，山海市特别行动组二级组员，439号事件确实存在问题，也是我实地考证后得出的结论。真是感谢二位的到来，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够得到上面的支援。” 说完这段，兰亭轩侧了侧身子，介绍起旁边的医生：“曾国光，左彤的主治医生。” 曾医生应该不到40岁，不过头发已经很稀疏了，两眼下方还有不小的眼袋和黑眼圈，皮肤状态也很差，乍一看比真实年纪还要更大的样子。 说起来，这也算得上一个趣事了，在全社会都热衷于扮嫩，保持自己年轻外貌的时候，只有医生和护士是越老越好…… 兰亭轩介绍完，曾医生倒是有些尴尬，想要主动伸手跟两人握一下，看到季青临的样子又担心她觉得自己是在揩油，只能讪笑着两只手搓个不停。 “曾医生你好，”季青临倒没有避讳的意思，主动朝他伸出手去，“我叫季青临，他是林过云，过来调查处理左彤事件的。对外介绍的时候，你可以说我们俩是人脑研究领域的专家。” “明白，明白。”曾医生小鸡啄米一样地点着头。 “那能麻烦你先带我们去见一下左彤吗？” “没问题，没问题。”曾医生又赶紧去前方带路。 “咱们小队的情况特殊，不适合告知一般人，所以调查的时候一般会使用假身份。具体使用什么身份，你可以联系情报中心，他们会根据任务的信息，帮你制定几个合适的身份的。”季青临小声地给林过云讲解道。 因为这第一次任务比较简单，所以她有意在这次任务里给林过云讲解教学一下。毕竟虽然神选者小队现在还只有两个人，但早晚会发展壮大起来的，身为第二个入队的林过云，到时候肯定要承担起副队长或者别的什么职责，独当一面。 季青临教导林过云的声音较小，前面的曾医生没有听到，倒是兰亭轩明显听见了，有些奇怪地看了林过云一眼，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左彤一家现在安置在住院部5层的一个单人病房里面，曾医生走到门口，伸手敲了一下门，说了一句，“查房。”等了两秒就推开门走了进去。 “曾医生，你来……”一个穿着西装的矮胖男人，激动地迎了上来，然后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着曾医生身后的三人。 “左先生，这是得知左彤特殊病症，专门过来协助治疗的两位专家。”丝毫没有面对林过云和季青临两人时候尴尬的表情，曾医生此刻的表情专业性十足。 “季大夫、林大夫，这位是左勤银左先生，患者左彤的父亲。” “这么年轻，是啥子专家哦？”病床边，一个染着橘黄色短发的更年期妇女用地方方言味特重的口音开口呛了一句，一脸怀疑地看着林过云两人。 “你不要看两位专家年轻，两位可是在许多医学杂志上发表过重要论文的，是人脑研究领域的新兴开拓者呢。”曾医生面不改色地瞎编着谎话，说得左彤母亲一愣一愣的。 “是是是，我老婆没文化，两位专家不要介意。”左彤父亲左勤银明显就要人情练达得多，满脸堆笑地道歉，“左彤的病情就指望两位专家了。” “没关系，我想先和左彤聊一聊，可以吗？”季青临问道。 “您请，您请。”左勤银从善如流地让开，露出了那个靠在病床上的姑娘来。 左彤，22岁，艺术大学舞蹈系的学生，20岁的那年因为车祸成为了植物人。 这些档案上的文字也终于化作了具体的形象出现在林过云的眼前。左彤现在明显是清醒的状态，正依靠在床头，出神地看着窗外。长久的病床生涯让她的整个人显得苍白而消瘦，一头秀发却格外乌黑。 刚才病房中的吵闹完全没有影响到她，简直像是和她不在一个空间中一样，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窗户之外，淡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本来就苍白的皮肤近乎透明，整个人安静得像是一张油画一样。 “左彤、左彤?”季青临连续招呼了左彤几声，都没有得到她的回应，无奈之下只有站到了她视线对面，那扇窗户前，挡住了她的视线。 “左彤，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视线被遮蔽，左彤才像是回魂了一样，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季青临的脸，然后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你刚才是在看什么？”林过云突然向前，卡过一个神位，抢先季青临一步开口问道。 左彤歪了歪头，慢了好几拍，才慢慢地回复道：“我……在看村子……” 季青临本来想问和左彤记忆有关的事情，因为报告里有提过她失忆了。但是在左彤回答完林过云的问题之后，她明显看到左勤银夫妇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意识到林过云问的这个问题明显更加直击要害，就闭上了嘴，让他继续询问下去。 “是什么样的村子啊？你看得那么入迷。”林过云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坐到了窗前的椅子上，笑嘻嘻地问道，像是在跟本地人打听景点一样。 “村子……就是村子……”左彤也没有反感，依旧慢慢地回答。 “那我换个问法，村子里面都有什么啊？” “有房子，有农田……还有，还有教室……” “教室里面有学生吗？有的话，他们在上什么课呀？” “教室里，教室里……我，我想不起来了！”左彤突然两手抱住脑袋，痛苦地摇晃着，全身颤抖，像是在用力抑制着什么一样。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曾医生赶紧冲上去，并且狂对左勤银夫妇使眼色，让他们安慰自己女儿。 他最清楚林过云他们不是真医生，所以一直注意着左彤的状态。 左勤银夫妻也赶紧跑上前去，手忙脚乱地安抚起左彤来，一边摸头一边抚背，说着“别怕，爸爸/妈妈”在这里，这样的话。 过了差不多10分钟，左彤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 林过云对季青临伸了伸手，表示之后的询问让她来继续。 季青临的询问明显是准备过的，从左彤有没有对之前的记忆开始一直问道她清不清楚自己的状态。 左彤这一次再没有出现什么应激反应，但是同样的，季青临也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来。对于这些问题，左彤的回答都很模糊，“不清楚”、“不知道”，甚至干脆就听不懂。 在刚才的应激反应之后，她整个人好像进入了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里一样，思维变得更不清晰了。 半个小时后，季青临合上了自己的笔记本，她没有办法了。 “我们可以出去聊聊吗？”闲了半天的林过云伸了一个懒腰，对左彤的父亲左勤银说道。 左勤银点了点头，跟着林过云他们来到了病房之外。 “我就开门见山地问了，”林过云看着左勤银，“左彤说的那个村子，你有什么印象吗？童年的家乡？” “没有。”左勤银沉重地摇摇头，语气里同样带着疑惑，“小彤从小都是在城里长大的，从来没有去过什么村子。她……她很讨厌那种邋里邋遢，土里土气的地方。” 【作者有话说】 过度章节结束，新的副本开始啦。 第36章 白衣魅影 上 “会不会是某次旅游时候去的什么地方？”季青临追问道，在左彤什么都不记得的情况下，还会记得一个村子，这个村子很有可能有什么重要的线索，“比如高中毕业之后去一趟高原之类的，中途途经的一个地方之类的？” “不会的。”左勤银笑得很委婉，但语气却很肯定，“小彤她就是去旅游也不会往农村走的。” 为了加强自己的可信性，他还掏出自己的手机来，手指滑动几下，把相册打开，给几人展示起里面左彤的照片，“小彤出事之前，是个很潮流的姑娘，她只喜欢那种高科技和大都市的感觉……” 左勤银展示的照片里的女孩和病房里的左彤几乎是两个人，宽大的嘻哈夹克里面套的是肚脐的短吊带，头发挑染成了墨绿色，一脸韩式的厌世妆容。 只有眉目间还有一点相似，能够给人一点熟悉的感觉。 “她躺了两年，头发剪过好几茬了，也瘦了些，醒了之后又失忆了，不会化妆了才成了现在这样。”左勤银越说鼻音越重，“以前我们还总怪小彤太闹腾，不踏实、不学好，老教训她和她吵架…… “但她一睡就是两年，醒来之后也一天天地不说话，连我们都不认识了，我就还是希望我原本的女儿回来。” “……吸，我也早就怀疑过，小彤的情况不是什么病，要是病那么多专家都会诊过了，也不至于是什么原因都不知道。” “她才22岁，还有很长的人生，她不能一辈子就这么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清醒半天昏迷半天，浑浑噩噩地过完她这一生啊。” 林过云和季青临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左勤银就膝盖一弯，当场跪倒在了医院的走廊里。 “老左你在干什么！”还是曾医生反应最快，作为一个老主治，这种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医院这汇总地方尤其容易让人类人性中的脆弱一面暴露出来。 曾医生怕惊动他人，声音很低，两手抓住左勤银的胳膊就要往上拽。 “季小姐，林先生，我不知道两位到底是什么人，但我求求你们了，救救小彤吧。” 看得出曾医生已经拽得很用力了，但是左勤银却像是膝盖长在了地上一样，死死地坠在地上。 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前半生里一个人从农村咬着牙闯出来，在城里置办下了不少的家业，从未抛下面子求过人，但是现在却跪在两个年龄加起来还没有他大的年轻人面前，脆弱而无助，像是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的溺水者。 季青临唇角动了一动，想要说什么，却没能发出声来，胸腔中汹涌的情绪和大脑里理智的考量在不断拉扯着，让她整个人都处在一种矛盾分裂的状态里面，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好啊。”而这时候，一个清脆、果断的回答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林过云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曾医生和左勤银的角力，像是阳光冲破阴云一般，走廊里的氛围因为这两个字瞬间一变，四个人的目光瞬间齐聚于他身上。 “我答应你，我会救她的。”林过云双手枕在脑后，笑得颇为爽朗，没有半点负担的样子，像只是答应了和室友一起去吃晚饭这样的事情一样。 “真的吗？”左勤银激动地站起身来，伸手就朝林过云抓去。 “嗯，放心，我肯定会让她变回一个正常人的。”林过云又点点头，“不过你也知道，左彤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们还要调查一下，你先回去照顾她吧。” 又一次得到林过云的保证，左勤银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表情又坚定了起来，伸手扒拉了两把脸上的眼泪。 “好，那小彤的事就拜托林先生了。我就不耽误各位的时间了，”左勤银憋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脸来，“我先去厕所洗把脸，红着鼻子进去，又要被那老娘们念叨了。” 说完话，左勤银就朝着楼层的厕所走去，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季青临皱着眉头问道林过云：“你已经知道左彤是什么情况了，有把握处理这件事了？” “没有啊。”林过云摇摇头，“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也还没有看出什么问题来。” “那你就敢这么给承诺。”季青临第一次提高了音调，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生气，“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是给了别人希望，但如果你不能做到的话，希望破灭的时候失望只会更大！” 左勤银跪下的时候，季青临也不是没有想做出承诺的想法，但是都忍了下来，因为她不敢。虽然挂着神选者小队的名号，也经历过一次超自然事件，但是也更让她清楚自己到底几斤几两。 神明的祝福太基础太极限了，而像是费尔南德、瘟疫医生这样的怪物太强太可怕，二者根本不是一个层面的存在。 何况左彤这件事还不是那种可以触及，通过战斗就能够解决的事件，她又怎么敢给人家承诺。 “所以，做到不就好了。”面对季青临的愤怒和质疑，林过云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你……”我气的就是你这种无理由、无根据的自信啊，季青临刚想开念，才说出一个字，就被林过云开口顶了回去。 “我还有一个即将毁灭的世界和那个世界上的70亿人要拯救。要说不可能的话，那更加不可能。” 说话间，林过云睁开了因为笑容而一直眯着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 “如果一个人都拯救不了，我拿什么去拯救那个世界，拯救70亿人？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就不敢给出承诺了？呵，做到一定能够做到的事情，叫履行职责；做到原本做不到的事情，才叫完成承诺。 “我会解决这件事，救下左彤。就像我会完成游戏，拯救世界一样。” 季青临和林过云面对面站着，直视着他的眼睛，感觉到一种从骨髓深处泛出来的诧异和颤栗。 林过云明明在说着非常热血的话，本应该情绪激烈得像是爆发的火山，决心和热情如同炽热的岩浆一样，伴随着轰鸣的雷声从双眼中汹涌而出才对。 但林过云的眼神却异常的坚硬与冰冷，那些疯狂与冲动相关的所有情绪都被理智压抑了下去。他漆黑的双瞳像是两块冷却的黑曜石，反射着生冷璀璨的光，只有凿穿下去，在底部最深沉的石髓里才能看到那缓慢流动着的数千度的熔火。 季青临别开眼睛，不打算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只是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等着。”林过云又眯起了眼睛，耸耸肩膀，问到一旁的兰亭轩，“档案里记载，真正的异常和超自然事件，是在左彤失去意识，再次回归植物人状态之后，医院里会出现一个幽魂是吧？” “是。”先前季青临和林过云的对峙，兰亭轩一句话都没有插，也不知道他听懂了多少，但是他明显也没有神游天外，在林过云询问的第一时间就给出了回答。 “许多医院都有闹鬼的传说，但是第三医院最近格外频繁，而且不少患者给出的鬼的描述都格外一致。同时，关于左彤的奇怪病症也正好由曾医生上报了，数据中心对比发现。‘’ “第三人民医院的闹鬼事件，第一次出现是在左彤醒来前不久，而之后每一次，都是左彤再次失去意识，陷入植物人状态之后。” “嗯~”林过云发出了一个鼻音，然后问道曾医生，“曾医生，你也看到过那个鬼魂吗？” “看到过。”曾医生猛点头，“不仅是我，医护人员里有不少都看见过。” “事实上我也看见过。”兰亭轩插了一句，“所以我才上报，并寻求了援助。” “有点意思。”林过云点了点头，“那我们就先等一下我们的睡美人昏迷吧，我现在想去看一下监控，可以吗？” “没问题没问题。”曾医生又是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然后热情地走向前方带路，那个背影，像极了带皇军、呸，鬼子进村的罕见（注1），“请跟我来，走这边。” 【作者有话说】 今天，指不定还会有第二章，看状态。如果大家看完之后，都能给我点个好看，就一定会有啦~ 注释一：不是错别字，b站常见谐音梗。√罕见指狗汉奸。 第37章 白衣魅影 下 几人去监控室调取监控也很顺利，没有遇到什么不知好歹的保安或者曾医生的死对头出来从中作梗。 神选者小队虽然刚刚成立，但是小队的保密等级很高，前来医院调查的事情，早就通过任务层层下发了下来，院长出面强调过，所有人都很配合。 绝大部分医院的监控都是很全面的，毕竟医疗器材的价格极为昂贵，药品库里的处方药有的有成瘾性，有的毒性不小…… 又要担心是还不是有重病的病人在哪个小角落跌倒、发病了，最近两年伤医的情况也多了不少，不少医院更是不敢放松任何警惕。第三人民医院的监控线系统就是两年前才升级的。 公共地带全覆盖，画质也挺清晰的，人脸上的泪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不至于像电影里那些劣质监控录出来的东西一样，五官糊成一团，都不知道是来降低调查难度还是在增加调查难度的。 当然，因为清晰度提升的原因的，导致它最多也就储存一个月内的录像，不过就算从左彤醒来开始算，时间也不过满打满算一周多一点而已，绝对在监控录像的覆盖范围内。 兰亭轩明显是有想到林过云他们会来查看监控的，提前就和监控室的工作人员把所有白衣魅影出现的监控内容给筛选出来了。不然上百个摄像头一周的量也够把林过云他们两个看死在监控室里了。 “那个白衣的魅影是没有办法通过摄像头拍到，所以我们只能够通过目击者的描述，和摄像头里他们的状态来判断。”兰亭轩操作着电脑，同时给神选者小队的两人讲解道。 “这个患者是刚去验完血出来，他描述自己看到那个白衣魅影从他对面，穿过墙壁走了出来。” 画面里一个青年正用一根棉签压着胳膊，突然整个人一僵，然后叫着撞到了身后的墙上，手里的棉签直接甩飞了。 “这名患者是晚上上完厕所出来，看到魅影飘在窗户外面。” “类似的还有这个……” 一个一个监控视频播放下去，虽然画面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那个白衣魅影的轮廓，但是配合着兰亭轩的讲解，和监控录像里，惊恐的患者们的反应。 白衣魅影的形象却是大概在林过云的脑海里面建立了起来，以至于他甚至能够脑补出那些患者惊恐后退的时候，白衣魅影或缓缓穿行，或眺望远方的样子。 她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里面，她在那个世界里行走，所以不会被医院的墙壁影响，她在那个世界的天台眺望，脚下是水泥地而不是窗户外的虚空…… “没有发生过伤人事件吗？”季青临询问道。 “没有。”曾医生摇摇头，“要是有危险性，我们医院早就关闭了，患者那边也糊弄不过去啊。” “老实说，现在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已经有点习惯了，虽然还是会被吓一跳，但是紧接着就没什么感觉了……” “就跟看见墙角有个蜘蛛一样？”林过云总结道。 “差不多，就是这种感觉。”曾医生点点头。 “其实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跟那些看见魅影的病人解释的……” “哒——”季青临用手指重重地敲了一下桌子，恶狠狠地瞪了林过云一眼，“说正事！” 再重复一遍，季青临唯一害怕的一种昆虫就是蜘蛛，说起来生物学上蜘蛛不算昆虫（注释一），这可能也是原因之一，总之她不想再让林过云这么瞎扯下去了。 “那你觉得什么是正事？”林过云丝毫没有被季青临的气势吓到，耸了耸肩膀，然后又被瞪了，季青临仿佛当场就要给他吃下去。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林过云举双手投降，“那曾先生，讲讲这个吧，为什么会有警察呀？是哪个患者报案了吗？” 林过云点出一个监控的画面来，位置是第三人民医院的正门口，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的警察在和一群医生说着什么。 不过场面不火爆，也不紧张，两边都是很随意地在聊着天的感觉，想来也是，虽然部门不同，但都是吃一碗饭，为人民服务的人，怎么也不会有冲突。 曾医生先是露出一脸疑惑的眼神，凑近屏幕认真端详了一阵，然后才恍然大悟道：“嗨，这个啊！这个和左彤那事没什么关系。附近的小区和办公楼最近一段时间，外卖老被偷。 “不少人向警察同志反映了，调查了一阵有人说看到一个玩意叼着外卖盒跑到我们医院里了，估计是野猫什么的，警察同志就过来跟我们反映一下，希望我们能帮忙把那只野猫抓出来。后来院感部门（注释二）还专门组织过一次院内的流浪猫清理，几个小护士把那几只流浪猫给认领了回去。” “吼~，这样啊。”（注释三）林过云哼出一个有些奇怪的鼻音。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兰亭轩问道，这件事明显是他的提前调查没有调查到的。 “有一……” “砰——！！”林过云的话没有说完，监控室的大门就被人大力推开了。 一个戴眼镜的白大褂年轻医生冲了进来，看起来是跑得很急的样子，额头渗透汗，眼镜歪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曾……曾医生……” “小许，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冒冒失失的，这次还有重要的客人在。”曾医生皱起眉头教训了年轻医生两句，这是他代的住院医，性格有些冒失，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因此念叨他了。 “不是让你观察着左彤的情况吗？” “就……就是……就是左彤。”年轻的许医生一脸焦急。 “她又失去意识了是吗？”曾医生点点头，“是告诉你，她失去意识要第一时间来通知我们，但你也没必要跑成这样……” “左彤她失踪了！”许医生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破音了，但是监控室里的每一个人还是听了个分明。 曾医生那爹味十足的表情当场僵硬在了脸上，嘴角还微微抽搐，十分具有喜感。 “左彤失踪了？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季青临向前迈出一步，第一时间做出了回应，队长的气质一下子就出来了。 许医生也看出了季青临比曾医生更要说了算一点，连忙回应道：“左勤银刚才跟护士反应，左彤不在病房了，问我们是不是带她去做什么检测了。 “但是今天她根本没有测试计划，楼梯口的护士台也没有看到她经过，但是整层楼都找过了，她就是不见了！不会是……”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是“闹鬼了”三个字已经写在了他脸上，第三医院的医护人员都是清楚白衣魅影事件的，作为曾医生手下住院医之一的许医生更清楚白衣魅影和左彤之间可能有什么联系，所提他才更为害怕。 左彤的失踪会不会是一个征兆，那个魅影要开始袭击人了？ “不要害怕嘛。”林过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了许医生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女朋友没有？” 许医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还是疑惑地摇了摇头。 “那不就完了，送你一句话： “只要胆子大，女鬼放产假。”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昆虫的基本特征是体躯三段头、胸、腹，2对翅膀与6只足。蜘蛛只有头胸两个部分，也没有翅膀，所以不算昆虫，只能算节肢动物。注释二：院感科，其全称应该是“医院感染管理科”。顾名思义，主要的工作就是对医院感染进行有效的预防与控制。院内消毒、卫生，清除老鼠这些感染源是他们工作的一部分。注释三：类似于“哼~”、“吼~”混合的发音，常见于游戏王、炉石等牌佬的视频中。具体发音可参考b站水无月菌。 第38章 白日追踪 上 “季小姐，林先生！”林过云他们刚出电梯，就被眼尖的左勤银给看见了，他也顾不得这是在医院里，大声叫起两人的名字跑了过来。 “林先生…林先生…小彤……小彤她……”左勤银抓着林过云的手，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像是呈现出蜡像一样不健康的颜色。 “左先生，你得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了，我才能帮你解决。”林过云没有说什么没有“别着急”、“慢慢说”这样的废话，而是直接跟左勤银讲的道理。 他这么说的效果也很明显，左勤银听完，立即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然后回答道：“我今天下午原本有笔生意要谈，刚走半个小时，也是刚接到消息回来，听说小彤不见了，也是刚刚赶回来。” 要负担一个植物人在医院躺两年，经济压力其实很重，左勤银其实能够守在左彤身边的时间并不多。 “那贵夫人呢？她没有和左彤在一起吗？” “下去吃饭了，她说她也就离开了二十几分钟，她就在医院门口的小吃店喝的粥……，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还以为是有人带她去做检查了……小彤醒了之后，从没有主动离开过房间，下床都很少，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我能够跟贵夫人直接谈谈吗？”季青临皱着眉头，这种转告的消息，毕竟是二手的，信息残缺和主观误判都很容易出现。左彤的母亲作为第一证人，季青临还是更希望能够直接和她交谈。 左勤银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来，“心率过高，心跳不齐，惊悸过去了，还在抢救……” 一群人周围的气压瞬间就低了下来，季青临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状况，一时之间也不好说什么，幸好旁边的兰亭轩给了个台阶： “门卫和小吃店老板已经都询问过了，左母确实只离开了不到半个小时。” “情况紧急，不要耽误时间，林过云你护士站和值班护士聊一聊，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我去调查病房，兰亭轩你联系技术部，赶紧过一遍这段时间的所有的监控。”季青临当场下达了任务，“十分钟后我们还是在这交换情报和想法，没问题吧？” “明白。”小组成员当场一分为三，各自开始了调查。 季青临第二次进了左彤的病房，不过报的目的完全不同，上一次她主要审视的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人，而这一次的调查目标是病房本身。 然后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一个细节，病房很干净，虽然所有病房都有执行相同的杀毒和卫生标准，一般来说都是干净的，但是左彤的病房在另外一个层面上也很“干净”。 这里几乎没有个人印记。 虽然人类维持生存所需要的必须品并不算多，但是想要生活需要的东西却是不少的，特别是现代人，发明创造在带来生活便利的同时，也在每个人的生活里添加了不少的额外‘负担’。 有过住院或者陪护的经历就会知道。即使患者只需要一周、半个月这样的短期住院治疗，陪护者往往也得往病房里塞入不少私人的东西，洗漱用品，陪护者睡觉时用的毯子、枕头，打发无聊时间的书、电子产品，来访者的礼物，以及一些患者或陪护者喜欢的小摆件…… 左彤在苏醒前，作为植物人在病房躺了两年，左勤银他们也陪护了两年，有这样的前提的话，左彤的病房显得过于干净了。除了病床、床头柜、椅子，输液架这些医院配备的东西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只有需要短期治疗的患者的病房呈现这种状态都很奇怪，何况左彤还完全失去了过去的记忆，唤醒记忆的治疗里肯定有用以前喜欢的东西、热爱的衣服、道具作为触媒这一项。 但是这些都没有，左彤的病房干净而空旷，那个女孩子离开后，整个房间里只剩下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的味道，季青临行走在里面，像是行走在一间尚未入住的酒店标间。 简直好像那个女孩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季青临摇摇头，把这个奇怪的想法抛出脑海，然后继续搜索房间的各个角落，尤其确认了窗户和房门，以及床下这些位置，然后回到了小组分开的地方。 另外两人也差不多是同一时间赶了回来，8分钟左右，三人开始了第一波调查的信息交换。 季青临作为组长，首先发表了自己的调查结果：“房门、窗户所有锁芯都很完好，表面没有划痕，没有暴力开锁的痕迹，房间内部，没有挣扎和战斗的痕迹，外窗框上灰尘均匀，应该也没有人从那里出入过。 “根据房间的情况，看起来左彤应该是自己离开的。” “这怎么会……”左勤银不可置信地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季青临一个眼神给按回了嗓子里。 “左先生，我们和你一样都很想找到左彤，如果你没有新的线索的话，请不要干扰我们分析。晚一分钟找到左彤，它就多一分危险，时间很宝贵。” “摄像头没有拍到左彤离开，医院里也没有找到左彤的位置。”兰亭轩接口说道，同样不是一个什么好消息。 “护士们也没有看到左彤下楼梯。”然后是林过云，不过他脸上却带着一抹笑容，他调查出来的信息应该不仅仅只有这一个。 “不过，护士们也跟我说，当时她们被另外一件事转移了注意力，不是全程都看着楼梯。” “什么事情？” “放清洁工具的杂物间出了点状况，拖把、扫帚翻倒得满地都是，污水也流出来不少，她们当时都去处理这个了。” 左勤银原本以为林过云调查到了什么重要的线索，瞳孔里都有了光彩，不过听完之后，那光彩迅速就黯淡了下去，也就是他年纪大了，要是再年轻点，估计都能对林过云喷出两字嘲讽圣经： 《就这？》 但是季青临算是已经了解一些林过云的风格了，知道他就是擅长从这些常人不注意的角落，联想出一些很重要的线索来，于是问道：“你觉得这两件事有关系？” “我觉得有。”林过云依旧保持着那微笑，一边说一边伸出根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要转换思路，不要去想这事和左彤失踪的关系，而要去思考左彤为什么会失踪。 “牛顿力学的第一定律这么讲的，在没有外力作用下物体的运动状态不会发生改变。不光是运动，事物的发展也往往遵循这个因素，按左先生的描述，左彤醒过来的这一周多时间里，从来没有表现过想要离开的想法。 “但是组长你却说她可能是主动走出的房间，那么必然有个外力，有个触媒改变了她的状态。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假设有这么一个触媒的存在，它想让左彤离开，更准确一点，在不被别人发现的情况下消失。 “对于这个触媒来说，左彤是它想要得到的宝物，那些护士就是守着宝物的恶龙，它想要得到宝物自然就要……” “声东击西，吸引恶龙的注意力。”兰亭轩跟上了林过云的思路，“所以它弄乱了杂物间，把护士们都吸引了过去？” “宾果！”林过云弹了一个响指。 第39章 白日追踪 下 “虽然这好像能解释得通储物间的事情，但是整体的逻辑有问题吧？”季青临并没有盲目相信，而是一贯的保持着独立思考和质疑的习惯，“这里是医院啊，只是转移护士的注意力的话，也会被其他病人和病人家属注意到的吧？” “你如果是其他病人的家属，看到一个不认识但手脚健全，行动健康的女孩子走出独自走出病房，会去阻拦或者询问吗？”林过云访问了一句，“不会的，虽然她穿着病号服，但是甚至连输液瓶都没有挂一个，已经是比这医院里大部分病人都健康的状态了。” 季青临沉默了，林过云说得确实有道理，在他们眼中，左彤是重要的超自然事件的线索，在医生和护士眼中，她是症状特殊的病例，是被院长交代了要关注的重点病人。 但是在其他病患和他们的家属眼中呢，左彤无非是又一个病人而已，这有什么好特殊的？这里可是医院，最不缺的，就是病人。 “而且，这里可是特护病房，”林过云又点出一个被季青临忽略的点来，“不是拥挤嘈杂，走廊上都有床位的住院部，空置病房并不在少数。” 季青临回头环顾了一圈，果然发现如同林过云所说的那样，整层楼在使用的病房只有几间，绝大多数装修精美的单间都空置着，不要说陪护家属了，病人都没有几个。 这听起来虽然有些不公平，但是也并不能指责第三人民医院，他们这样的大医院，一定要留出一些这样的病房来的，以应对紧急情况。 比如神选者小队这次的调查出现了意外，超自然的力量重创了两人，急需手术和治疗，却没有空余的手术室和病床，难道将一般的病人从手术台上拉下来，从病房赶回家？ 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季青临的心情总归有些复杂。不过她倒是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问道左勤银：“左彤是刚搬到这个病房的吗？所以病房才那么空空荡荡的，什么私人物品都没有？” 左勤银虽然被突然问到，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的确才搬过来没多久。” 他虽然有点小钱，但是还社会地位还远不支持让左彤住进这栋小楼里面。会搬到这里来，完全是因为左彤的病情特殊，引起了关注的缘故。 “不过，一开始也是带了点东西来的，小彤她不喜欢，孩子他妈就全给带走了。” “不喜欢？”季青临清楚地捕捉到了这个主观意味很强的词语，虽然只见过一面，但是左彤那种缥缈、淡薄，仿佛不在世俗之内，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很难想象她会对这种事情表现出自己的情绪。 “嗯，她不太喜欢。”左勤银思考了一下，还是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特别是以前的东西，看到之后会头昏，不舒服，所以我们就把那些都带回去了。” 对过去的东西感觉到不舒服，头昏和混乱……季青临感觉自己像是抓住了什么，但是又不太明晰。 不过这一通问答之后，倒是把自己的情绪整理好了，继续质疑到林过云的猜想。 “就算护士没注意，其他人没关心，但是还有监控不是吗？监控总会看到左彤去什么地方的，但是现在监控里根本没有……” “你忘了，这医院里还有一个东西，是本身存在，但是监控根本拍不到的？” 白衣魅影！ 季青临的瞳孔瞬间缩紧了一下。她和林过云之所以会站在这里，不就是因为那个没法被监控拍到，能够随意穿墙、漂浮在空中，仿佛不存在这世界，又偏偏能被人观测到的白衣魅影吗？ 而且之前的调查就已经说明了，白衣魅影和左彤之间是有关系的，左彤醒来之后魅影才出现，而且每次出现都是在左彤又恢复昏迷的时候…… “你的意思是说，左彤彻底变成了白衣魅影，然后从病房里走了出去？” “这个理论能够解释现在的所有状况不是吗？”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季青临咬了住了下唇，林过云的这个说法确实符合能够符合逻辑，也能够解释现状，但是她总觉得这个推论过程过于奇怪了一点。 一个涉及超自然力量的少女离奇失踪事件的一切的推理，原点居然是建立在牛顿第一定律上的，还有比这更奇怪的事情吗？! 看到季青临陷入纠结，林过云开口就想劝她一下：“现在没有……” “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证明这个猜想是错的，那这就是现在唯一的办法是吗？”季青临主动开口说完了林过云想说的台词，看到林过云那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她突然有点想自暴自弃。 “但是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们又能怎么办？左彤变成了白衣魅影，除非她愿意自己出来，不然我们根本找不到她，不是吗？调查组已经在这里找了好几天了。” “或许我们是找不到左彤，但我们找得到另外一个东西啊。”林过云摇晃着右手的食指，“那个触媒。” “它能够弄乱那个储物间，来吸引护士的注意力，说明它可以和现实交互，它去带走左彤之前需要支开护士，说明它可能被护士给看到，我猜，触媒它大概率是个有实体的东西，或者说，生物。” 除了从先前开始就听得一头雾水的左勤银，其他人都精神一振，特别是兰亭轩，看向林过云的目光都变得不一样了起来，季青临很熟悉这种目光，解决掉狱炎凶骨之后，韩京飞他们看林过云的目光也是这样的。 “你知道去哪找它？” “是有个猜想。”林过云笑得有些羞涩，“左先生，你知道医院的保卫处在哪吗？” “啊…这，大概知道在哪个方向。” “这就行，我们先往那边走，路上碰见知道的医生护士，再让他们带路。”林过云点点头，然后转头向兰亭轩，“你能尽快调集两只警犬过来吗？” “警犬？”兰亭轩疑惑地又确认了一遍。 “没错，警犬，或者是缉毒犬，鼻子越灵敏越好。” 第40章 类人之物 上 左勤银还是颇为靠谱的，并没有瞎说话，确实引着众人找到了保卫处。 而一路上，林过云也向众人说明了一下，他去保卫处的原因，已经他所猜测的，那个“触媒”的正体身份。 “你们有什么事情吗？” 远远的，几个年纪不小的保安就看见了林过云一行人直冲冲地朝他们走来，其中一个就主动迎来上来询问。 “有些事想要和你们咨询一下，”林过云说道，“最近医院里是不是有挺多外卖丢失的情况？” 迎上来的那个保安，当下就皱了眉头，上下打量了几个人一圈，特别是在林过云那张年轻的脸上停留了一会，用严肃的声音拒绝道：“不知道，这不是能告诉你们的，没事的话就快点走，不要干扰我们工作。” 林过云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来保卫处这个行程是他临时添加的，这几位明显没有被院长和兰亭轩打点道，估计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暗访的记者，或者做调研的大学生了。 这种误会其实不难解决，不过林过云此刻满脑子都是别的内容：难道那段漏掉的装逼打脸情节居然是安排在这里的？ 我该亮出我的哪个身份才比较合适？神选者？这个好像还没有对外公布。异世界人，会不会被当成神经病？那救世的勇者，自己好像还没做到，虽然总会做到，但是预支称号会不会不太好…… 林过云还在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情节才会不落俗套的时候，季青临就先一步掏出了一本警官证，亮给了那个保安，“我们是警察，正在调查一宗案件，请你配合一下。” 林过云“啪！”的一拍手，“对哦，我还有官方身份来着！”然后就开始在小袋子里翻找起自己的警官证起来。 本来听到季青临那么说，被吓了一跳的保安，眼神里又多了几丝犹豫，幸好季青临硬生生控制住了想要抽搐的嘴角和额角跳动的青筋，把表情绷住了。 保安才接过了那份警官证，认真地查看了一下，发现警官证的质量确实很好，不像是伪造的，而且转念一想，应该也没啥人敢在黎明联盟假装警察，就把警官证退给了季青临，配合地说道： “几位警官要我怎么……” “找到了！”林过云终于从一包的证件里，找到了自己的警官证，如获至宝的高举了起来。 “崩——”这是季青临理智的弦绷断的声音，一个大大的“╬”符号出现在她头上，脸带着她脸上的笑容都扭曲了起来。 “稍你等一下，我要先和我的队员谈一点事情。”季青临冷着脸对保安说道(?_?)。然后不等他回答，就转身朝高举着警官证的林过云走了过去。 “你给我过来。”季青临一把抓住林过云，(っ''''-'''')╮(.o.)。 “叮呤咣啷、噼里啪啦、玛卡巴克崩——”(╬▼益▼)…… “不好意思，我们继续。”季青临回来的时候，又恢复了风轻云淡、一脸冷漠的女强人形象。“前几天，应该有我们的同事找你们谈过外卖失窃的事，听说医院清理了一波野猫野狗，解决掉了吗？” 听到季青临说道前几天的同事，保安才算是彻底相信了她的身份，也不管刚才林过云的活宝表现了，一脸酸楚地说：“解决什么呀！还在丢，丢得厉害，一天天的，得有十好几个人来找我们，说外卖不见了，性格好的也就自认倒霉了，有的得指着我们的鼻子骂半个小时，愁得要死！” 保安一脸愁苦，季青临和兰亭轩也皱起了眉头，两人转身看向林过云，后者正龇牙咧嘴地揉着自己的脸，看到两人看过来，赶紧端正态度，咳了两声清清嗓子。 “我就说了，这个很明显就有问题，”林过云一脸‘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你们都看不出来，不会这么笨吧~’的欠揍表情，整得季青临又想上去再收拾他一顿了。 好在林过云也看出了季青临的想法，赶紧收起了自己的表情，认真地解释了起来：“绝大部分人的外卖被偷拿了之后，是不会选择报警的，一般都自认倒霉了，为了十几块钱的事，报警太过于麻烦了。 “就算有少数人报警了，案件也很难被受理，因为涉案金额太小了。所以，当警察都开始调查外面失窃这件事的时候，肯定是因为报案人数较多，外卖失窃这件事已经对群众的生活造成影响了。再考虑到十分之八九的自认倒霉的人，外卖的失窃总量会是十分巨大。” 说到这里，林过云停了下来，等着另外几人附和他，但是看到的季青临几人疑惑地眨了眨眼睛，林过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们都没养过猫吧……” “这有什么关系吗？”兰亭轩费解地问道。 “但凡你们养过猫，就应该知道，猫的食量其实是很小的。”林过云摇了摇头，继续解释，“一份外卖，已经够它好几天的饭量了，要偷走能够引起警方关注的外卖，除非那只猫的体型和狮子一样大。” “也可能是许多猫组队偷外卖呢？”兰亭轩接着问道。 “猫是有领地意识的独居动物。”这次甚至都不用林过云来反驳，季青临就驳斥回了兰亭轩的质疑，“幼猫达到一定年龄都会被母猫撵走，野猫之间很少会出现集群，更别说协同狩猎了。” “外卖失窃也是一起……超自然事件？”兰亭轩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很有可能。”林过云笑了笑，“如果是人类作案的话，有能够躲开监视、保安，还有警察偷那么多走外卖的能力，去偷点别的什么不好？” “你觉得这件事和左彤有联系？”季青临问道。 “这不也很显然吗？看看这次事件的标号就知道了，439，还有排除了的那堆，超自然事件发生率说个万分之一不过分吧，这么小的区域内，相同的时间里发生两件超自然事件的概率只有亿分之一，那我更倾向它们是一件事。” 季青临问：“所以你觉得左彤的那个触媒就是它？” “没错。”林过云伸出手来，伸出三根手指，然后一根一根掰下来，“第一、超自然，第二、要吃东西所以有实体，第三、有人看到它在医院，三点全都满足，的确很难不是它。” 季青临皱着眉头疑惑道：“就算真的是这样，可医院这么大，你打算怎么找它？你说过，它很能躲的吧？” 林过云这时候转头看向了兰亭轩，对他挑了挑眉毛：“这就看小轩的啦~” 小轩？ 兰亭轩额角的青筋也是一跳，硬把吐槽的想法咽回了肚子里：“看我什么？” “你们猜触媒吃完了偷来的外卖，会不会扔垃圾？”林过云笑着看向众人。 这一次，他终于没有收获一堆疑惑的眼神，季青临和兰亭轩眼里同时有光亮起，两人几乎同一时间脱口而出： “警犬！！” “宾果，答对了，加10分。” 【作者有话说】 各位看完书，可以发评论，点一个免费好看吗？书的评分和这个有关系。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41章 类人之物 下 兰亭轩还是很靠谱的，或者说上面的对于这次任务的重视程度还是很高的，林过云申请的警犬来得很快。 从兰亭轩打申请，到一辆警车开过来，也就半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两个警察、两个穿着武装服的部队战士，牵着4条品种不同的警犬、军犬就从车上下来了。 “季队长，山海市猎牙警犬小组组长陈辉向你报道。”领头的战士小跑过来在季青临面前站定，抬手就是一个干净、脆响的军礼。 “谢谢你的支援。”季青临也是一个标准的回礼，“我简单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 接下来季青临就对陈辉和另外几个来支援的同志说明了一下，他们现在遇到的问题和需要的帮助，当然隐去了超自然事件的部分。 本来林过云还有些担心，那么抽象的需求，陈辉他们会执行不了。虽然他也在基地里训练了一段时间了，但是毕竟没涉及和警犬合作这一部分。 他关于警犬、军犬的印象还全部来自于影视作品。大概就是，想要用警犬找人，就得先拿那个人的东西给警犬闻一下，越是贴身的物品，效果就越好……之类的。 他们现在连自己要找的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能够提供线索也只有，“目标所在的地方可能有食物腐烂的味道”这一点而已。 警犬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他心里是很打问号的。只不过一时间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所以就试试而已。 结果没想到陈辉听完之后，“啪！”地又是一个脆响敬礼，就大声回答了一句：“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没有半点推诿和为难，果断到林过云都有些诧异。 然后支援小队的四人互相交流了一下，就各自蹲下来身子，凑在自己的警犬伙伴的脑袋旁边，小声地和自己的交流了起来。 交流了差不多一分多钟，四人站起身来，问到警犬：“明白了吗？” “汪！”四只警犬同时用叫声回应了一下。 “行动！” 随着陈辉的一声令下，四只警犬就低着头，嗅着鼻子开始搜查了起来。 整个流程看得林过云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来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看的段子。 “边牧明明是狗里面智商最高的，为什么它做不了警犬？ 答案是因为太聪明了因为当出任务。 有危险的时候，警察喊：有危险，边牧上！ 边牧：那么危险，你怎么不上？” 现在林过云看来，这几只警犬虽然还没有到这个地步，但也已经差不多了好吗？上面到底支援了四个什么过来？四个宝可梦训练大师吗？ 林过云心里这么想着，跟着陈辉他们四个走着，陈辉他们又跟着狗，林过云身后还有保安叔叔和左勤银跟着，这只小队就以这样有点奇怪的结构，排成一字长蛇形，在第三人民医院里行进了起来。 一路从院前，穿过门诊大楼，经过住院部，横跨患者复检的小花园，途经藏在树林里的行政办公楼和特殊病房，到了一片有些荒草萋萋的地方。 和前面干净、整洁、现代化的医院大楼不同，警犬们引着小队走到的地方有点像那种废弃的厂房，水泥发白、破碎，砖缝里长出野草来，一些低矮的平房掩在半人高的杂草里，绿植、树木更是长得张牙舞爪的样子，上面还攀了不少藤蔓。颇有点阴森诡异的味道。 “这是什么地方呀？”左勤银拉了拉保安的袖子，小声地问道，“你们医院不会也是修在坟地里的吧？” “瞎说什么呢！”保安大叔低声骂了一句，“医院还用往坟地里修吗？它自己就有停尸房！” “也不可能永远放在停尸房啊，总得埋不是……”左勤银嘟囔着。 “你懂个屁，那群外科医生巴不得永远放停尸房，随时可以解剖……” “咳咳——”林过云突然低咳了两声。 交头接耳的两个老大叔，年龄都已经四十往上，加起来差不多一百岁了，但是此刻却像是上课讲话被老师揪住的小学生一样，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 “别那么害怕，我只是想说，你们可以大声一点，特别是保安大叔，我们其实也挺好奇这是啥地方的。” “哦哦，好好好，”被一群人盯着，保安叔叔有些紧张的样子，手都不知道放哪里好了，别过眼睛开始说道，“这其实是第三医院的老园区。” “第三医院有些历史年头了，建院很早，当时这还是市郊，圈了老大一片地，早些年的院区就在这块，那些平房都是门诊、住院部啥的。 “后来有钱了，器材也多了，才再前面盖的新楼，这也没拆，毕竟医院不能停嘛，建好一栋楼就搬点东西、搬点部门过去，搬完了，这边也就废弃了，院里好像说有计划要拿这块地儿干嘛，不过还没开始动手就是了。 “平时根本就没人往这块来。” “汪汪汪——”领头的警犬突然叫了起来，另外三只在空气中嗅了一嗅之后，也纷纷转头，对着同一个方向叫了起来。 那里是个像是工厂仓库一样的大房间，脱漆的铁门上封条已经支离破碎了，但两条生着红锈的大铁链子和一把拳头大小的锁头还是牢牢地紧守着大门。 “那是什么地方？”所有人都看出不对了，季青临的手甚至下意识伸向了腰间。 “以前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了，现在好像放了些被淘汰的桌子椅子啥的，操场上开大会，或者院内举行什么活动的时候会用到，我来搬过两次。”保安大叔如此说道。 “前几天清理流浪猫狗的时候，也来过这，不过没人带钥匙，那仓库又没门窗，就没进去看。” 说话的功夫，小队也靠近了那个仓库多一点，现在连他们也能够闻到空气中的臭味了。 “怎么这么臭啊，前几天过来这块的时候，也没闻见这个味啊。”保安大叔捏住鼻子说道。 “因为前几天那些东西还没开始变质。”林过云回答道，左彤苏醒本身也就才一周多，外卖失窃还要晚上两天，这段时间的天气还不算太热，保安大叔他们来这块的时候，那些被吃剩下的外卖多半还没有开始变质。 “好了，你们俩就到这吧，再离远一点也行。”季青临对左勤银和保安大叔说道。 “我打头阵，然后是林过云、兰亭轩，陈辉你们四个掠后。” 随着一行人的朝着仓库靠近，空气中各种食物腐烂后混杂的臭味也越来越浓郁，林过云甚至觉得自己脑袋有点昏沉。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单纯的臭味不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这是超自然的反应！ 他和季青临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眼里得到了反馈，神明祝福也好，游戏也好，在超自然事件中也能够算得上最顶级的事件了。和这些事件有过接触的两人，已经有了一种特殊的感应。 就像是战争末期的老兵一样，开枪和开炮之后，虽然炮弹、子弹还没有到位，但是就已经有了一种冥冥之中的感觉，已经提前知道这一击到底是空了，还是中了。 “命中的炮击，手感是不一样的。”老兵们是这么形容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的。 而此刻的林过云和季青临就是两个这样的老兵，手感告诉他们，这次命中了。 感觉着空气中飘荡的那种难以用语言形容的让人下意识里，就不愿直视，更不愿靠近的气息，季青临涌起一种淡淡的毛骨悚然感，背脊处变得有点麻刺刺的。 像是有种无名的恐惧正从空气中慢慢流入内心一样，季青临明白不能再等下去了，时间再过久一点，她可能会连闯入的勇气都没有了：“准备突入！” 她喊了一声，抽出了腰间的手枪，对着仓库的锁链就是两枪，锈蚀严重的铁链当场断裂开来，铁链落地的同时，季青临上前一步，一个潇洒的侧踢就将仓库的大门给踹了开来。 “嘎——！！” 伴随着光芒照入仓库内，仓库里传来一阵怪异的尖叫声。 林过云几人也看清了仓库里面的情况，遍地是被撕碎的塑料袋、纸盒和正在腐烂的食物残渣，这些东西几乎覆盖了半个仓库的范围，被盗的外卖比林过云推测的还要更多，那股显著的腐臭味正是这些东西散发出来的。 而空旷的仓库后半部分，则更加诡异。地上勾勒着一些奇怪的痕迹，像是法阵又像是精神病人的涂鸦，整体呈现一个五角星的形状，五个怪物正站在五个角上。 被五个怪物围在中间的，正是从病房里消失了的左彤。 【作者有话说】 因为作者没养过警犬也没见过警犬，所以关于这部分有主观臆断存在，不要问为什么这么牛逼，问就是蓝海世界的警犬要比地球更聪明、更厉害一点。同样，枪械方面也是，都是蓝海世界的特产枪形，不用和地球的枪械对照，具体性能，以为设定（瞎编）的为准。如果你看到了这里，能请你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天天开心！——三硝基苯留。 第42章 强行入脑 上 刚才那声难听的叫声自然是这些怪物发出的，被打扰的它们，纷纷将脑袋转向了大门口，得以如此，林过云他们也能够看清楚这些怪物的具体模样。 它大体上还有着人类的轮廓，只不过四肢过于病态的扭曲了而已。全身皮肤变成了灰白色，两只双眼变得赤红，嘴巴一直咧到耳根，獠牙差互狰狞。 中心处的身体主干并不大，大约只有七八岁孩童的大小，但是手脚的尺寸却变得极其的夸张，手脚长度却拉得极其异常，长度都超过了一米五，像是蜘蛛的腿一样撑起中间的身躯来，手掌部分更是彻底异常，从小臂开始基本都变成镰刀一样的结构。 而最为突出的一个特点就是它们的肚子，不知道吃了多少东西下去，每一个怪物的肚子都外凸得像是即将临盆的孕妇，灰白色的皮肤被绷地紧紧的，甚至有些透明感，能够看到里面黄绿色的液体包裹着一团漆黑的混杂物。 看到怪物的形象，林过云就理解为什么地上都是外卖盒子和塑料袋的碎片，这样的手部结构是没有办法完成解开袋子、打开盒子这样的操作的。 估计这群怪物都是直接切开袋子和盒子，就趴在地上胡乱的把东西塞进嘴里，结果吃掉的和洒落的差不多一半一半，这些洒落的食物残渣腐烂起来，才会混杂出这么恐怖的臭味来。 小别致你长得有点东西啊，这里又不是什么无光深海，大家随便长长就算了，你长成这样是影响市容市貌的好伐？ “左彤回来，你清醒一点！”比起林过云所有注意力都在怪物身上，内心已经开始的吐槽大戏，季青临则是第一时间对着被小怪物们围在中的左彤喊道。 “？”对自己的名字有了反应，呆立在五芒星中的左彤抬起了头来，有些疑惑地看了季青临一眼，“你是谁？” “我是季……”季青临还没说完，怪物们就又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林过云从它们的目光中看出深深的怨毒，季青临唤醒左彤的做法明显让它们感到不满了。 在发出尖啸后，几只怪物曲腿一蹬，细长的四肢如同弹簧一般将它们高高地弹至空中，只在地上留下四个凹陷的痕迹，两只镰刀似的前肢抬起，攻击目标正是季青临。 “小心！”林过云只来得喊出这么一句。 不过林过云都注意到了，训练时间比他更久，战斗经验也较他更为丰富的季青临没有理由反应不过来。 只见季青临就地一滚，避开了怪物们的攻击，甚至顺手抽出了腰间手枪，对着其中一只怪物，就是一枪。 “开枪！” 季青临这一声算是把四个猎牙小队的支援人员给喊清醒了，毕竟之前在超自然事件上面对他们有所隐瞒，看到怪物的时候他们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过长期专业训练的好处这时候就体现出来了，虽然陈辉他们几个依旧没有搞清楚状况，脑袋还是一片浑浑噩噩的，但是听到季青临命令的瞬间，肌肉记忆就已经触发了。 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攻击的这个东西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要攻击的，但是掏枪、瞄准、射击的三个步骤依旧以极高、极快的质量完成了下来。 甚至比没有愣住的林过云还要先开出那一枪。 不过慌忙之下，准心有限，再加上怪物们在高速运动闪避中，这第一轮射击竟然没有能够命中一枪。 “它们在躲，枪械对他们有用！”虽然没有明中，但是季青临却丝毫没有气馁，反而从另一个角度发现了好消息。 果然，听完他的话，四个支援军人开枪开得更带劲了一点，不过即使这样，他们也显得很有章法，交叉开火维持火力覆盖，让队友有时间换子弹。 不像林过云那样，一开始就很兴奋地把枪里的所有子弹都倾泄一空。 连着抠动了几下扳机，发现都没有激发，林过云才意识到自己把大部分子弹都浪费掉了，有些尴尬地从武装带里往外抽新的弹夹。 也是这个时候他突然注意到，兰亭轩是仅次于季青临，第二个掏出枪的，也一直维持着一个高度紧张的瞄准姿势，但到现在为止，他好像还一枪都没有开过。 这是什么？开枪恐惧？心理阴影？林过云有些疑惑。 火力覆盖维持着，几只扑上来的怪物，依旧像是弹球一样，借助着仓库的地面和墙壁，高速地弹来弹去，规避着子弹。 但是即使它们动作极为敏捷，但是毕竟仓库只有那么大，还有不少的擦弹打在了它们身上，粘稠的黑色血液撒了下来。 “嘎——”又被一颗子弹擦过身子，不知是疼痛还是血腥味，刺激到了这只怪物，它顿了一下，猛地向前，一弹，直扑不远处轮换换弹匣的陈辉。 而这个时候，一直保持着瞄准状态的兰亭轩眼中突然闪过一道亮光，枪口飞速偏转一个极小的角度，扳机扣动，子弹准确命中了在空中无法变向转身的怪物。 和林过云选枪的时候，刻意选择了后坐力较小的不同，兰亭轩手里的枪明显更注重火力，底火激发的瞬间枪管里爆发的都不是清脆的啸声，而是深沉的低吼。 大颗的全铅弹头，从侧面直接贯穿了怪物那巨大突出的肚子，膛线带来的旋转和动能，瞬间撕裂了紧绷的皮肤，搅动着内脏和它肚子里那团混沌的黑色物质，一起撞在仓库的墙上。 “咚——”飞扑在半空中的怪物像突然脱力了一般，像是被甩飞的垃圾一般落在地上，跌跌撞撞滚出去很远，停下时，整个鼓涨的肚子彻底瘪了下去，原本里面的东西正像是泼墨涂鸦一样，糊在仓库的墙体上。 一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放在那个翻飞出去的怪物尸体上面的虽然这一枪看起来伤害不低的样子，整个肚子都给掏空了。 但是，毕竟是长成这样的怪物，要是又站起来了呢？跟丧尸一样，除非爆头不然杀不死怎么办？ 但是很快他们就被外界因素扭转关注方向，原本众人已经基本能够无视掉仓库里外卖混在一起腐烂的臭味了，但是一股更加强烈十倍的臭味，以一种几乎强硬的态度硬闯入了众人的鼻腔，把每个人的视线都硬拉回了被怪物腹中涂抹成抽象画的墙壁上。 “嗡——”在目光挪到那摊东西的上的一瞬间，几乎每个人的脑子都像被大锤狠狠夯了一下一样…… 然后一种无理由的恐惧的感觉在每个人的心理爆发了出来，没有任何理由的纯粹的恐惧感，背心好像能够感觉到目光直视，角落里好像有细碎的说话声传出，耳后的位置好像有人在轻轻吹风一样。 墙壁上黑色的涂鸦在视野中开始扩大，飞速蔓延，然后将周围的一切包裹入其中，甚至连周围的同伴都消失不见了，只有自己一个人还站在一片纯黑的空间之中。 第43章 强行入脑 下(3000字章) “呜呜——”漆黑的空间里，断断续续的哭声响了起来，林过云也能够轻易地辨别出哭声中属于还没有进入变声期的小孩子的音色特点。他应该是哭了很久了，以至于哭声既不洪亮，也不连续。 这也是小孩子才会有的特点，成年人即使是经历强烈的恐惧、悲伤、沮丧这些情绪波动，导致崩溃。也会在大哭、嚎叫发泄一场之后慢慢平复，开始试图着手解决自己的困境。 但是小孩子不会，他们会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面，只有他们的哭声才会这样断断续续地持续下去，仿佛不会终结。 视力是人绝大部分的信息来源，一片漆黑、无法视物的环境很容易就会引起人的恐慌，何况这种时候周遭还有一个在不断哭泣更咽的孩子。 但是林过云却像是没有受到影响一样，认真辨别了一下声音传来的方向之后就朝声源走了过去。 “看不到吗？”并没有走几步，大概也就是不到十米的位置，他就停了下来，因为他能够感觉到那个哭泣的人就在他面前了，但是他面前还是除了一片漆黑什么都没有。 他伸手摸了摸下巴，思考了几秒，然后清了清嗓子，小声地发出了几个短短的音来，像是在调试着声线，调整了十来秒，他觉得停了下来，大概是觉得这种感觉差不多了。 然后林过云深吸了一口，张口，跟着那个孩子一起哭了起来。 虽然林过云夹得很认真，但是一个没有学习过伪音和变声技巧的青年大学生，模仿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哭声，会是什么效果大家可以自行想象，反正是比纯黑的环境里有个小孩在哭还要吓人就是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在林过云开始哭之后两秒，那个小孩就不哭了——感觉应该是被吓住了。 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林过云的哭声演绎，甚至他还更有兴致了一些，因为小孩的哭声停下了，就证明他的操作有作用了。 又哭了大概十秒，又是一阵空间扭曲的错位感，林过云突然发现自己不能发声了，周围的场景也变化了。 饥饿、寒冷、恐惧，随着环境转换的瞬间，一连串的感觉一起涌上了林过云的心头，虽然能够感觉到，但是又有些不那么真实，像是隔着一层什么。 没有办法转头，也没有办法控制身体做出什么动作，自己现在这是个什么状态？凭依进了某个小孩身体的幽灵？ 不过虽然不能控制这个身体，但林过云还是尽力的获取着周围的信息，水泥的地面，看起来并不是很陈旧，建造的时间应该不是太久，房间里面没有光，也能够面前看见些东西，附近应该有光源存在。 呜咽哭泣的声音也变多了，被关在这里的不止自己一个，所以这是个儿童牢房吗?人贩子关押拐卖儿童的地方。 因为没法得知更多东西了，林过云的思路只能漫无目的地发散着，随后“嘎吱”一声，那种轴承没有上油的沉重大门被推开的声音，有人走了进来。 林过云意识所依附的这个一直蜷缩在角落的小孩子也慌张地动了起来，畏惧、退缩着像是想要让自己变得更小，最好消失在这个房间里一样。 他慌忙躲藏的时候，林过云也看到了来人，从轮廓看应该是个男子，一米七五左右，有些病态的消瘦，因为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从他背后的门外射进来的缘故，林过云看不清他背着光的脸，只能看到他沾满了血污和污渍的诚衬衣和白大褂。 不知道为什么，林过云本能的觉得这人的年龄应该不大。 男子的虽然算不上高大强壮，但是对于这些小孩子来说也是无可忤逆的对象，林过云看着他走向另外一个角落，伸出手，像是抓小鸡一样，就将另外一个孩子给抓了起来。 小孩子虽然也奋力挣扎了，但是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就像是铁箍一样紧紧地把他锁死。 抓住一个小孩之后，穿白大褂的男子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咚——”沉重的大门又一次被带上，房间的墙壁都震了震，一些白色的墙灰都落了下来，同样震动的，还有林过云依附的这个孩子的身心也随着猛地跳动了一下。 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等到视线再次清晰稳定的时候，林过云当时就发现，这混乱的画面里应该是跳过了挺长一段时间。 因为身体传来的寒冷和饥饿感明显比之前强了不止一个等级，房间里的哭声也几乎没有了，房间里的孩子也消失了不少，只剩下三两个微弱的呼吸声。 房间里也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应该是这段时间里孩子们所产生的。 这有点像是电影里的某种剪辑手段的表现方式，让林过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为了在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将故事讲完，电影往往会采用这种，用几个特定的镜头，来代表一段时间里一系列发生的事情。 这些用来代表的镜头应该有着各自的独特性和代表性，如果说刚才的那一幕，是白大褂第一次抓走孩子的话，那么现在出现的这个画面，又并不是一个空空荡荡的，孩子被抓完的房间，最有可能的就是…… “嘎吱——”沉重的房门又一次被打开，走廊里惨白的光从白大褂背后打了过来，仿佛给他的轮廓镀上了一层光边。 他身上的衬衣和白大褂又变脏了不少，多了许多污渍和血迹，连带着整个人仿佛都发生了某种畸变，像极了恐怖故事里，传说中的瘦长鬼影。 林过云依附的这个孩子仿佛已经没有了逃离躲藏的力气。像是具空荡荡的玩偶一样，抬头仰视着白大褂，看到的，却只有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朝他抓来。 “妈妈……”孩子躺在脏兮兮的手术台上，劣质的无影灯照射下来，终于说出了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唔呜呜——唔——”听到这两个字，白大褂有了某种特殊的反应，像是某种意识苏醒了一般，发出一种被深埋在层层泥土之下的声音来，大力地朝着一面墙壁殴打了一阵，然后才恢复了平静。 “对不起……”他的声音异常沙哑，像是从刮花了的留声机刻盘里放出来的一样，“这是我们的恶……我们的罪孽……” 然后一柄带着铁锈和污渍的手术刀就切碎了孩子的视野。 “哈——”林过云也猛然清醒过来，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刚才那是啥？那个被兰亭轩打死的怪物的走马灯吗？这么说感觉也不太对劲，这是它们作为人时候最后的记忆？ 林过云还没有来得及想清楚这件事情，就突然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死掉的怪物只有一只，还有另外四只在虎视眈眈着！ 自己几人陷入那跑马灯的时候身体应该是完全没有动作的。比如他就还保持着给枪换弹匣换到一半的动作，剩下的那几个怪物呢？！ 这么想着林过云就赶紧抬头在仓库里寻找起来，然后就看到那四只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那个五芒星的奇异图案处。 一种诡异的光彩在地上涂鸦般的痕迹里闪烁着，左彤变得愈发虚幻了起来，她在不断地行走着，虽然位置好像一直留在原地：那个五芒星的中间，但是此刻她的身体都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 林过云突然回想起，医院里那个白衣魅影的描述，她可以穿过墙壁，可以在虚空中站立，仿佛……行走在另外一个世界之中。现在的左彤好像也正在往那个世界，那个空间行进着一样。 “左彤！”林过云大喊道左彤的名字，将手中的弹匣“咔”的一声压入了手枪之中，“停下，想想你父母！” 父母、情侣、子女，算是电影里常见的唤回即将失去之人的手法了，林过云这种时候也只能试试。 左彤有了反应，她回过头来看着林过云，但是脚步却没有停下来，“我弟弟在叫我过去……” 淦！是相同种类的替身吗？（注释一） 我这边用爹妈，你那边用弟弟是吧？ “你爹妈两个人都叫你回家吃饭呢！”林过云在两个人上面压了重音，想要凭借数量取胜。可惜好像羁绊方面并不遵守二大于一的数学逻辑，左彤像是没听到他的这句话一样，又转回了头去。 她的身影已经能够用缥缈来形容了，淡得像是烈阳下使用投影仪映出来的剪影，随时都可能消失不见。 林过云可不是那种纯良的圣母角色，言语不起作用，他就给你来具体行动！当即就抬手瞄准，这种距离他有十足的把握命中左彤的双腿，朝你大胯掏…呸，对你大腿来两枪，我不信这样你还能接着走下去。 而且本身就是在医院，真正的第一时间治疗，出问题的几率很小！ 甚至没有开口警告一句，他就扣动了扳机，底火激发，黄铜弹头旋转着飞出。 “嘎——”一只怪物飞扑出来，挡住在了左彤身前，林过云的子弹正中了他的身体躯干，恶臭的汁液迸发而出，怪物明显感觉到了吃痛，肌体抽搐，畸变的四肢在地上划拉出深深的痕迹。 但是它依旧死死地守在那里，没有移动。 林过云皱起了眉头，持续扣动着扳机，整整一个弹匣的子弹全都灌进了那只怪物体内，将它的背后打成了马蜂窝状。 子弹的连续命中，怪物的挣扎也开始减弱，最后一发子弹打入的同时，那只怪物也倒了下来。 与此同时，林过云也看到，被它挡在身后的左彤的虚影，终于彻底消失在了空中。 剩下的三只怪物同时转过头看向林过云，用相同的，癫狂而愤怒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它们眼中的人性就迅速被嗜血的兽性给抹杀殆尽，发出一声声怪叫，又像蜘蛛一样用长长的四肢弹射起来，扑向了林过云。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出自《jojo的奇妙冒险》主角空条承太郎在和大反派屌爷dio的决战中，觉醒了白金之星的时停能力，因为替身效果和反派dio一样，所以有了这句台词。与同一动画中的“替身使者之间是会相互吸引”的这梗经常联合使用，做递进关系，表完全相同的替身更会相互吸引。大家看到这里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有关本书的评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44章 南华镇 上 “通知，通知，因本院爆发了一宗强力的变异细菌，为了防止细菌扩散，现已将医院彻底封锁隔离，请各位患者耐心等待，全院消毒完成后方可离开。 “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喧哗，有任何问题可以向周围的医护人员咨询，感谢您的配合。” 山海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广播反复播放着这样一条内容，除了急诊以外的所有门诊都停止了营业。病人们被聚集在大厅等各种宽阔的空间里不准随意走动。 患者和家属们虽然眼中都有着一抹恐慌，但情绪还算克制，只是不断交头接耳地低声讨论着。 “也不知道这消毒什么时候才能消完，我就是来看个感冒，别耽误了明天上班……”一个中年大叔如此说道，旁边的青年人看了他已经有些发亮的颅顶，别过脸，轻轻地笑了笑。 “没事，这种是不可抗力，可以跟公司请假的，指不定还能白嫖一天工资。”笑了一下之后他就这么劝到大叔，他们这些年轻人看得更清楚，工作嘛，是给老板挣钱，那么积极干嘛，做好分内事就好了，能躺平干嘛不躺平？ “哎，不是请假不请假的事情，我们是挣绩效的，少去一天少好几个点呢，一个点就是好几百块啊。”大叔摇了摇头，表示小年轻并不理解自己的痛苦，然后听到大叔一天就是一千多，甚至好几千的小年轻也痛苦了…… “你说，这医院不是看病治病的吗？怎么会爆发细菌病毒呢？”一个老太太拉了拉旁边女大学生袖子，不安地问道，“别不是什么借口吧……” “奶奶你别怕，没事的。”女大学生想到了自家的奶奶也老爱往微信圈里转这种阴谋论的谣言，拍拍老太太的手，安慰她道，“我刚刚已经上网查过了，这也是挺正常的事情，医院是治病的，但是病人也多，所以病菌也多。 “有些时候就会养出一些抗生素不管用的超级耐药细菌来，一旦扩散出去的话，传染很快，杀灭起来就会很麻烦，所以要在医院内就做好隔离。” “那我们感染了那个什么超级耐药细菌，是不是会很危险啊？”老太太的心一下就揪起来了。 这时旁边走过的护士给了一个准确的回答：“不会的，您放心，这次发现的只是一种变异的黄金葡萄球菌，就算感染了也只会让人腹泻、拉肚子的，而且院里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感染，等杀完毒，我们会给你们发一些增加抵抗力的药，吃了就没事了，可以离开了。” “哦哦，好的，好的。”老太太连忙点着头，然后有些感叹地说道，“还是现在的孩子懂得多啊，手机查查就能知道那么多东西，我们这些老古董都该被淘汰掉啰……” 这段话虽然在绝大部分时候都没有错，但是世事总有特殊和例外，如果老太太和女大学生从这个大厅里出去，就会发现那些穿着三级防护服，背着雾化消毒喷桶的‘工作人员’，都有笔直的腰杆和凌厉的眼神，比起医护人员，他们更像是军人。 如果他们还能透视的话，就会发现更多的信息，比如工作人员的医学防护服下面还穿着统一的防弹衣和武装带，腰间和腋下都有携带相应的武器…… 然后两位年龄差距挺大的女士就会发现，这一次，真正被外在表象蒙骗的是年轻的那位，真正对了的，是年长那位的阴谋论。 医院确实有可能产生超级耐药菌，但是发现病菌往往不会那么及时，至于为了点黄金葡萄球菌把患者和家属都留下来这种事情更是小题大做。 何况，哪有那么巧就正好在这里爆发了。 所以山海市第三人民一医院真正的封院原因，还是因为‘超自然事件439号’也就是代号睡美人的左彤事件。 ………………………………………………………………………… “报告，杂物仓库的首轮清查已经结束。”在第三人民医院的一间会议室里，一个士兵正向车部长汇报着当前情况，“五只变异生物已经全部击毙，他们的体液和其他部分的基础病理检测也已经完全，并不具有感染性，也不会对人体造成恶劣影响。 “臭味的来源均是食物腐败导致的，张博士猜测异常臭味的原因是他们的消化系统产生的异常的发酵方式，和发酵病菌，更多的结果，需要进一步研究才能够清楚。” 车部长点了点头，问道：“有查到左彤的踪迹吗？地上的那个五芒星是什么？” “整个第三医院内没有发现失踪的左彤，根据季青临少校他们的描述，方均一教授猜测五芒星的有引导出空间翘曲的效果，具体方式和效果未知，他正在申请调集仪器检测杂物仓库内的空间稳定性和普朗特常数等……” “那群研究民俗的怎么说？”虽然方均一教授表现得很积极，但是车部长也知道，期待理论物理学的学者，在这种超自然事件上给出自己的结论还为时尚早，与其期待他们还不如期待那些看起来像神棍的民俗学者。 “白教授和巴教授也表示没有见过那个五芒星上的图案，需要一点时间查找材料。” “行，我明白了，你继续去跟进行动组的任务进程，这一次整个第三医院必须清理得干干净净的，一个角落都不准漏过！” “是！”汇报的士兵敬了一个军礼就快步离开，车部长还没有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前门就又进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 他快步走到车部长的身侧，凑在他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车部长的脸色当即就变得沉重了起来。 “你确定？！” 黑衣男子认真地点了几下头。 “带我去神选者小队那边……” 十分钟后，从车部长带着大部队过来接管开始，就一直分散在各个房间独立进行汇报的林过云和季青临又聚到了一起，连带着猎牙小队的四个支援成员都在。 “出什么状况了吗？”一见面林过云就耸了耸肩膀问道。 “为什么这么说？”季青临皱了皱眉头。 林过云回答道：“你们汇报完了？我还在和记录员讲东西呢，就被突然叫到了这儿，难道不是出现什么状况了？” “你居然还没有汇报完？”这倒是让季青临有些诧异了，毕竟几人分开汇报的时间也不短了，她自然上报的内容已经很详实完善了，都已经汇报完了有一会儿了。 按理说自己和林过云一直呆在一起，所有经历的事情也是相同的……等等，有一个不一样的，击杀掉第一个怪物之后的那个幻境！ “你在那个那个幻境里干了什么？”她直接就问了出来。问出口了季青临也反应了过来，自己应该问，你看到了什么之类的，但是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林过云多半是又做了什么妖…… 而林过云也不负她的厚望，给出了一个让她完全没有想到的答案。 “就一开始不是有个小孩的哭声吗？” “嗯。” “你跟着他一起哭就可以解锁后续剧情了，后面的应该就是那个小孩的第一……” “等等？！” “嗯？怎么了？”林过云歪歪脑袋。 “你刚才说一起干嘛？” “一起哭啊，不然还能干嘛？” “就算你说得好像这是个常识一样，但这也绝对不是正常人会做的选项好吧！”季青临又找到了那种熟悉的青筋暴起的感觉。 “咚——”开门声打断了二人的互动，车部长一脸沉重地迈着步子走了进来。 “刚才行动组在对那五个变异生物进行初步解剖鉴定的时候，有了一些发现。”车部长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工作人员配合地投影出了一张图片。 图片上面是一块小小的金属胸牌，胸牌被血迹和不知名的污水浸泡过，不过在经过行动组的清理和还原之后，已经能够透过污渍隐约看清楚上面的文字了。 “南华镇中心小学” “这是一张校牌。”车部长如此说道，“上面提到的南华镇，则是现在全球唯一一个s级超自然事件的发生地。”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看到这里~可以麻烦再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书的评分就靠这个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45章 南华镇 中 如果说，世界上有类似于《七龙珠》里那种战术目镜，可以将每句话里的信息量也用数值的方式表现出来。 林过云刚才那句“我跟着他一起哭”的信息量大概是50，其中那种超过常人想象的特殊脑回路，附带着一定的穿透杀伤效果。 而车部长这句话的数值多半会飚到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值上，超自然事件，全球唯一，s级随便哪一个拿出来都能够让人脑补一本十万字的中篇小说。 一时间众人脑海中都是浮想联翩，特别是林过云、季青临和兰亭轩三个，甚至因为一时间想要知道的事情太多，都不知道自己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发问好。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好在车部长明显料到了会是这种状况，继续说道，“不过因为保密等级的原因，你们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知道的。”说这话的时候，他特别看向了猎牙小队的四名成员。 他们本身只是来支援睡美人事件的解决的，甚至都不清楚超自然事件的概念，属于编外人员中的编外人员，即使他们这次直面了那些怪物，但是要考查收编组内，也还需要时间，确实不太可能直接告诉他们有关s级事件的情报。 “所以先以我问，你们回答的形式，我们会根据你们得知的情报和接触这件事情到了什么地步，决定哪些信息是能够告诉你们的，明白没有。” “明白，长官。”所有人都干脆地回答道。 “首先是关于南华镇，你们都知道什么？” 林过云举手：“听起来是一个小镇。” 车部长表情跟便了秘一样难受，和林过云对视了一会，发现他根本没有尴尬或者恶作剧完害怕的样子，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就明白了，自己刚才那句话说叉了，自己忘了加限定词，还真不能说林过云说错了。 “我再重新问一遍，关于南华小镇其他地区的区别，你们知道什么？” 林过云又第一时间举起了手来，车部长额角青筋一跳，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除了名字叫南华以外！” “哦。”林过云有些遗憾地把手收了回去。 车部长深吸了一口气，庆幸自己跟上了林过云的思路，再被他打岔下去，这次会议的严肃性就完全没了。然后他突然又有点怀疑，自己跟上了林过云的思路，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这种感觉就像是就像有人对你说，你精神真好，好得跟个精神病人一样。虽然是夸奖，但听了总会觉得，自己有在什么地方有被冒犯到。 林过云放下手后，被询问的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季青临和兰亭轩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地方，真的没有任何思路，倒是猎牙小队的四个人里，有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犹豫地举起了手。 “我们俩是山海市本地人，有听过南华镇这个名字，是市东山区的一个地方吧，记得好像比较穷……” “嗯。”车部长点点头，旁边的速记员飞速地在本子上进行着勾勒，“还有别的吗？” 两个战士又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摇摇头，“没有了。” “好，第二个问题，在鉴于5只异常生物和左彤消失之间的直接联系，我们基本可以认定，它们就是冲着左彤来的，你们有听见它们和左彤有什么交互吗？” “没有。”这次的问题倒是是个人就能给出答案，所以由队长的季青临回答的，“五只异常生物只能够发出类似于野兽吼叫的声音，我们也并没有观察到它们和左彤有过交互。” “好，下一个问题，左彤当时的是否有清醒的自我意识，她是主动配合还是被动被异常生物裹挟的？” “她当时的意识很清楚，我和林过云都和她有过对话，她应该是主动选择和异常生物合作的。” … …… ………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在击杀完第一个异常生物后，陷入的那个幻境中，都看到了什么。” 车部长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直接看着林过云的眼睛，他的意图已经算是图穷匕见了。不过问题总归是所有人都要回答的，于是从季青临开始，所有人都过了一遍。 大家的情况都很一致，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只能够听到一个小孩子的哭声，季青临和兰亭轩都做过一些尝试，包括寻找哭声传来的地方啊，和那个小孩对话之类的，但是都没有引起其他的变化。 唯一有用的信息，可能就是，那种哭声听久了之后，会同时对思考和情绪产生影响，首先是会感觉到一种恐惧与寒冷的情绪，然后思维变得缓慢，渐渐沉浸在情绪中，什么都不想了，难以从这种情绪里脱离出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他们被枪声惊醒为止，等到他们恢复视觉的时候，已经看到林过云把第二只怪物打成筛子了。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来到了林过云这里，作为唯一一个和大家体验不同的人，林过云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说自己的经历。 季青临却转头看向了车部长，她莫名地有些期待车部长在听到林过云的经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果然在林过云说到自己和那个哭声一起哭，并且当场夹起嗓子，学了几句哭声之后，车部长的铁面裂开了几道纹路，速记员的手也颤抖了一下，本子上多了几道不规则的划痕。 季青临才长松了一口气，这才是正常反应，果然我还是正常的，有问题的是那个家伙。 虽然心里在吐槽，她还是认真地听起了林过云接下来的描述，她本能地觉得林过云要说的看到的那部分内容很重要。 “在从那个怪物，或者说变异生物身上找到那张校牌的时候，你们就有心理准备了吧？”在所有人以为林过云又要说出什么骇人听闻的话的时候，他环顾了一圈，目光和所有人都对视了一遍，每一个字都锋利得像是刀子，直接挑开了每个人最不想直面的那一部分。 “这些怪物，原本都是人来，准确来说，他们原本都是一群孩子。”林过云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动，空气的温度却急速下降，近乎凝结， “我看到的，大概就是一个类似于医院的地方，一个医生将这群孩子们改造成怪物之前的过程。” 房间里的沉默一直保持了十余秒，车部长才被车部长开口打破了：“根据我们的统计，失陷在南华镇异常中的居民总数高达两万三千人，其中包括一千二百名儿童，我们已经做好了他们全部遇害的准备，正是因为如此，南华镇才会是全世界唯一一起s级的超自然事件。” 然后车部长双眉一竖，手在面前的桌子上一拍：“但是，在没有看到他们每一个人的尸体之前，我们绝对不会放弃！这也是我现在站在这里的原因，你们多给出一点情报，这失踪的两万三千人，就多一分生的希望，拜托各位了。” 说道这里，车部长低头，对着林过云几人鞠了一个近乎九十度的躬，他埋下头，看不到那张黑硬如石头的脸之后，林过云才发现，车部长头顶上倔强的寸发已经花白了一半。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能够麻烦给本书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书的评分就靠它了。求求了，这个对我真的很重要。在这里祝你早、中、晚都安~ 第46章 南华镇 下 车部长的那番话的确具有极强的感染力，林过云当时都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什么火热东西往上顶了一下。几位猎牙小队的成员更是陷入了绞尽脑汁，恨不得扒开自己的脑子，把自己看到的每一个画面都扒出来展示一遍。 不过限于他们对于整个事件的参与太浅，确实没有办法提供什么有效的信息。 再确认两次之后，车部长就让人带他们去了别的房间，那边有别的考察项目等着几个人，几人离开之后，车部长才让速记员给林过云三人各自上了一份牛皮纸档案袋，里面装着的就是有关于南华镇事件的信息。 “南华镇的异变是从砀河村开始的，在48天前，砀河村突然变成了一片特异空间，信号屏蔽，所有进入的人都无法顺利回来，整个砀河村的居民无一幸免。 “而且随着时间的发展，这片空间还在不断地生长、扩张着，在两天内，它就扩大到了将周围四个村子全都囊括其中。随着数队被派遣去调查情况的武警小队和抢修队伍失联之后，地方政府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将事件上报了。” “等到我们部门接管的时候，异变空间的已经囊括了一个小镇的范围了，并且还在不断增长，现在包括即将被整个包裹的南华镇在内，已经有4个镇级行政区域被其囊括在其中。 “如果不是因为转移即使，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人数可能会翻上十倍。” “48天前，”季青临抬起头和车部长对视着，“是在我遭遇神隐事件之前。” “没错。”车部长没有否认的意思，“正是因为这起直观的超自然事件的爆发，你关于神隐事件的报告才会格外受重视。” “我们曾怀疑，神隐事件和南华事件有所关联，但是目前来看，二者之间并没有直接的联系。” “既然怀疑二者之间有联系，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们两个！”季青临两手撑着桌子，身子向前倾出几乎四十五度。 “神隐事件和南华事件的关系并不确定，你们贸然前去可能会导致事件迅速恶化，同时在尚未确认南华事件的成因、解决方案的时候派出你们，很容易导致你们也失联，对于整个黎明联盟来说，这会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你这是草菅人命！”季青临嘴里发出牙齿摩擦的声音，按在桌子上的手，肌肉轮廓和青筋一起浮现，她真的很努力地在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不将南华镇的事件通知你们，是在经过前后考量之后得出的结论。”车部长脸色没有一点变化，但是林过云注意到他的两只手也已经握拳到指节发白，就明白了，他并没有表现得那么冷静。 “现在我们都知道到了这种程度，没有理由不让我们再参与了吧？”林过云伸手拍拍季青临的肩膀，让她不要这么紧绷下去，眯着眼睛笑问道车部长。 “鉴于你们在439号事件中的表现，和南华事件的变化，经过考量，决定将你们三人编入明天的第八支攻坚小队中。”听到车部长这样的回答，季青临握着的拳头才算是松开了。 “明智之选。”林过云伸出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不过既然要派我们进去，除了这些只能当恐怖故事听的东西，总得有点干货吧？” “有一些，但并不太多。”车部长点了点头，“之前的六支小队因为信号屏蔽的原因，并没有能够传回任何信息回来，只有最近的第七小队，有了部分收获，但是分析小组还没有从这些片段信息里面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车部长背后的投影上先后投过了几张画质模糊得像是二十年前的老照片一样的图片，但是林过云还是能够从这些东西的特殊轮廓认出，它们分别是几种建筑。 “医院” “教堂” “城堡” 然后林过云就涌起了一种疑惑，刚才猎牙小队那两个本地人不是说那是一个偏僻的穷困小镇吗？怎么会有城堡、教堂这种玩意儿？ 像是看出了林过云的疑惑一般，车部长说道：“根据之前的资料显示，这三栋建筑物都不是南华镇的原生建筑，整个蓝海也没有找到其原型建筑。” “凭空冒出来的？” “凭空冒出来的。” “除了这三栋建筑的剪影，还有就是一段录音。”车部长对速记员示意了一下，一个音频播放器就被调到了屏幕上，然后开始播放一段断断续续的录音。 “黑暗……太阳……深渊……罪孽……尸骨……罪孽……死亡……罪孽……”断断续续的录音里，一个男子用沙哑的声音低语着一个个没有关系的词汇，而且随着他的低语，一个词语的出现频率不断增加。 最后干脆变成了那个词的无限循环：“罪孽！罪孽！罪孽！罪孽！……” 从那一遍遍的循环中，也能够感觉到男子的精神已经彻底陷入了癫狂之中。 车部长按掉了录音，然后说道：“经过声纹分析，这是第七支攻坚小队队长林路的声音，在这段录音结束后，他的心跳很快就停止了。 “你刚才提到，你在幻境里也听到了罪孽这个词是吧？” “是。”林过云点点头，“这是我们的恶……我们的罪孽……幻境中的那个医生，在对孩子进行手术之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然后是第二件事情，你有提到，在你从幻境中醒来之后，和左彤进行了一次对话，她告诉你说，她弟弟在叫她？你确定吗？” 林过云歪歪脑袋，不知道车部长为什么要这么问，但还是很肯定地给出了回答。 “是，她确实是这么说的。” “我们跟左勤银确认过了，左彤是独生女，没有弟弟。”车部长给出了一个让林过云表情一变，然后迅速地展开了联想。 “你们在怀疑，醒来的左彤并不是左彤本人。不是昏迷期间的左彤会化身白衣魅影，而是白衣魅影借着左彤的身体醒了过来？” “是的，这是我们现在的主要猜测之一。”车部长倒是没想到林过云的脑子会转得那么快，不过他也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直白地承认了。 “不仅如此，我们对于借左彤身体苏醒过来的人也有了一个猜测。”车部长进一步说道，“在左彤失踪的时候，附近病房的病人表示听到过一个细碎的声音，类似于在叫‘老师’，不过声音太过于细碎缥缈，他们当时就没有注意。” “老师？”林过云皱了皱眉头，在他关于左彤怎么消失的推理中，有一环一直是欠缺的，就是身为‘触媒’的那些怪物，在引开了护士们的注意力之后，是怎么把呆在病房里的左彤引走的。 车部长的话，把这一环给补上了，考虑到那群怪物原本学生的身份，更是让他有了进一步的联想。 “左勤银也确认了，左彤没有任何支教或者家教的经历，没有人会叫她老师。” “你们已经筛选过了，南华镇里所有有弟弟的女老师名单了对吗？” “筛过了。”车部长点点头，在屏幕上投影出一个女生的证件照来。 照片上的姑娘梳着一丝不苟的中分，黑直长的头发在鹅蛋脸两侧如瀑落下，脸上带着一个文静而内敛的笑容，充满了小家碧玉的感觉，属于那种一看就很能给人好感的类型。 照片旁边是她的生平： “呼月，24岁，砀河村人。亲属仅有弟弟呼岚一人。 两年前师范大学毕业，回到了故乡南华镇任小学语文老师。 于半年前意外去世。”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这里~如果可以，能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书的评分全靠它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大家早中晚都安~ 第47章 选锋小队 “林先生，起来了吗？”一个年轻的男声在帐篷外响起，早已经醒来的林过云回应了一声，就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昨天下午在第三人民医院了解了一下南华镇的情况之后，他和季青临、兰亭轩三人，就连夜赶到了南华镇外围，山区里的这个野战营地来。 现在早上八点多了，营地里的许多人都在活动开来，在林过云跟着年轻士兵走过的时候，不少活动的军人都会驻足，目光注视他一会。林过云感觉到了这些目光里的些许怀疑和更多的尊敬。 他不难理解为什么这些士兵会有这样的眼神，毕竟今天他们就要作为第八支攻坚队前往南华镇，而在此之前的七支由各类精英组成的小队，都已经全军覆没了。 于是林过云脸上就扬起了一个信心满满的微笑，同时举起自己的右手来：“同志们辛苦啦！ “放心，我一定会解决掉这个事件的。 “毕竟还有个世界等着我拯救呢。” 然后在一众战士的傻眼中，他走进了车部长所在的指挥大帐里。 季青临和兰亭轩都已经先他一步到了这里，车部长像是没看到他刚才在外面耍的活宝一样，给他介绍道第八支攻坚小队的其他队员。 “‘选锋’小队。”车部长的声音难得有些波动，有一丝满意与欣慰的感觉混在里面，“东部军区的王牌特种作战小队之一，队长黎朔曾经代表黎明联盟出征过世界特种兵大赛，参与的项目至少都拿下了前三名。” 随着车部长的介绍，穿着迷彩军服的选锋小队就都站了起来，一行总共七人，均是当打之年的男性。 最前方那个稍微有点m字头，显得老成的选锋成员主动向林过云伸出手来：“黎朔，我听到你刚才说的了，拯救世界，很好的梦想。” 林过云伸手握住他的手，感受着黎朔的手掌传来的干燥温暖的温度，笑了笑：“是理想，不是梦想。” “哈哈哈哈哈——”黎朔爽朗地笑了出来，“好，是理想，不是梦想，我记住了。” 选锋的其他队员就是由黎朔所引荐的，很快林过云也都认识完毕了。 “要交代的，昨天都跟你们交代完了，对于南华镇的情况，我们了解得太有限了，唯一知道的，就是它很危险，所以镇里遇到的所有情况，都需要你们随机应变，南华镇内两万名百姓的安危就摆脱各位了。” 车部长又一次准备弯腰，但是动作刚做一半就被黎朔伸手拦了下来，“老领导你这样就没意思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本身就是我们的职责，你这么做不是让我们为难吗？” “走了走了。”扶起来车部长之后，黎朔转头就走，一边摆手让众人跟上，就要走出帐篷之际突然停了一下，不回头地对车部长说道，“等我回来，老领导你得请我吃饭，最高级别的那种。” 虽然说是走了，但黎朔首先还是带着林过云三人去武装了，武器和装备全都陈列在一辆改装过的大型厢车里面，和去第三人民医院只发了一把小手枪不同，琳琅满目的装备，林过云这一个月枪械课上见过的所有家伙事加起来，都没有这一车多。 黎朔有知道一些林过云的情况，所以很热情地跟他开玩笑道：“愣着干嘛?以为会让你就这样单衣单裤地进去送死？ “别害羞，看上什么了，都拿上！”说话间，他把一把微型冲锋枪扔到林过云的怀里，“都不用打申请，这种好事可遇不上几次，之前上网的时候看到一句话，我很喜欢。” 黎朔自己也拿过一把冰河104半自动步枪，熟练地拉开保险，上膛，对着空处进行了瞄准，然后又把保险挂上，才跟林过云说道了后半句。 “一切的恐惧，都是源自火力不足！” 常言道将军的气质会决定一个军队的作战风格，这句话在选锋小队里体现得淋漓尽致的，选锋的每一个成员明显都有火力偏执，林过云甚至看到有个黑壮的家伙背上了一杆单兵火箭筒。 虽然林过云也很想一边发射火箭筒，一边大喊“rpg！！” 但是考虑到自己的身板和负重，最后还是选择了一套最基础的装备，枪械也只带了一大一小两把，小的自然是那把用得最惯的瑞贝塔x4，大的就是黎朔扔给他的那把微冲，联合102，用5.56毫米子弹，三十发的弹容却有每分钟1200发的射速，人送绰号“狂战士”。 虽然枪械不多，但是除此之外陶瓷的防弹衣和武装服，胸前有微型摄像头，供电可以坚持连续拍摄三十小时。战术手电、荧光棒、信号弹、基础解毒剂、急救包、过滤吸管、简易防毒面具…… 一整套装备穿下来，也超过二十斤了。 要不是有了之前那一个月的训练做底子，林过云还真没办法穿着这么一套东西正常行动。一身装备穿好，他身上那种大学生的青涩感散得差不多了，反而多了几分铁血的味道。 穿戴完毕之后，几人就分开上了几辆车，不到一个小时，就抵达了南华镇的异常区域之外。 据说最开始规划山上那个军事基地的时候，离异常区域是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的，但是这一个多月里，它又扩大了不少。 在和前线的观察组做了最后一次交接之后，一行人从南华镇尚未被异常区域囊括的一角走了进去。 因为撤离的比较急促的原因，街道上的脏乱是肉眼可见的，再加上没有人类活动之后的城市，所具有的那种独有的荒芜、破败感，让林过云颇有一种进入了某个末世、废土风格的游戏场景里的感觉。 一步、两步、三步…… 选锋小队不断前进，一个低沉的白噪音开始在林过云的耳朵里面响了起来，一直从细微到难以引起注意，慢慢扩大到甚至能够影响到听力，让脑袋都有些昏沉的感觉。 到了地方了，林过云抬起头，视野里面前的街道被诡异的截断，后半截一直延伸到一片光怪陆离的模糊之中。 黎朔一马当先，在他身后，一个一个选锋小队的成员走进了那片区域之中，像是在一片墨池里滴进去几颗水滴一般，黑暗稍稍荡起一点涟漪，然后就迅速沉寂了下去。 林过云看了季青临一眼，耸了耸肩膀，也大步迈了进去，随着他进入那片光怪陆离的模糊区域之中。 一种久违就熟悉的切切察察声就在他的耳朵里面响了起来，仿佛突然多了无数人围绕着他讲话一样。 这是？！ 林过云都忍不住瞳孔扩大，猛地转过三百六十度，环顾起自己的左右来。 “玩家林过云，欢迎你加入游戏。”没有等林过云做出更多的思考，那句熟悉的有无数个声音合成的，不带任何感情的机械女声就在他的脑海里面响起。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本书的评分就靠这个。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48章 新的游戏场 虽然在听到那串切切察察的碎语声响起的时候，林过云就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是在听到那句话的时候，他的脑子确实还是整个“嗡”了一下。 非要用一句话来描述他此刻的感受的话，那应该只能是“未曾设想的道路。” 杀戮都市、主神空间、轮回空间……林过云自认自己也算是个小说爱好者，接触过的无限流小说也不在少数，所以他才能那么快的接受游戏的设定。 不就是主神找了一群倒霉蛋完成去各个副本里冒险，完成任务，然后取乐吗？叫主神叫众神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冒险的地方是副本还是游戏，又有什么关系？总归，莽过去就完事了。 顶多林过云就是会吐槽一下，自己这个主神系统的系统娘不太给力，任务详情也不说清楚，各种道具的使用说明啊，备注之类的东西也没有，突出一个冷面傲娇的人设。 他还yy过，一般书里，这种设定的系统娘，要是妹子，后期可都是要被攻略的，前期傲得越厉害，攻略后就得越娇羞才行。 但是南华事件是怎么回事？ 这分明是发生在季青临的世界里面真实存在的事件，这里……怎么会和游戏扯上关系？！ “请玩家注意，此处游戏场已由神明薇儿丹蒂所选定，即使您完成游戏，也无法计算在您的通关场次内。 “游戏场中的所有锚点信物均可以额外奉献给薇儿丹蒂，祝您游戏愉快。” 虽然系统娘的声音还是那种合成的，没有一点感情的感觉的，但是和第一次出现，冷冷地抛下一个任务目标，多一个字都没有的状况相比，已经要好上无数倍了。 恍惚间甚至给了林过云一种自己从零氪人下人升级为了充值玩家的既视感。 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这种词就是林过云性格最好的写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成了充值玩家，但是既然系统娘肯多说话了，那他肯定是得和她唠上一会儿的。 迫害客服，本身也是充值玩家的权力和乐趣之一嘛。 “你这次怎么突然讲这么多话啊？是系统升级了？升级了的系统能够回答我的问题吗？你听得懂人话吗？” 林过云一口气抛出来好几个问题，内容也越来越过分。 系统娘沉默了几秒之后回答道：“因为玩家已经通关了第一次游戏，成为了游戏的正式玩家，权限有所提升。” “这么智能的吗？”林过云表现出一种夸张的惊讶，“那之后游戏里遇到的问题，是不是可以随意咨询你？” “系统只能告知玩家有关本次游戏场的相关信息，游戏过程中，玩家无法从系统处得到任何反馈，请不要做无用尝试。” “你就叫自己系统的吗？连个名字都没有的？” 系统沉默。 “我不想叫你系统，感觉挺见外的，你告诉我你小名叫什么，我偷偷叫怎么样？” 系统沉默。 “你不想告诉我的话，我给你现想一个也行？是你男的还是女的呀？” 系统沉默。 “我猜你肯定是女的，要不我就叫你茜茜吧，怎么样？”林过云像个疯子一样，持续地自言自语着，给系统娘起完名字之后，他的话题又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茜茜，你之前说这个游戏场被选定是怎么回事啊？” 转折之间没有任何衔接和关联，甚至语气都是一样的漫不经心，如果他的聊天对象是人的话，肯定会下意识地愣住一下，但是却第一时间就给出了回答。 “正常情况下每位玩家参与的游戏，都是由所眷顾的神明选定的，系统不会派遣玩家前往其他神明的游戏场。 “您现在所在的游戏场已经由神明薇儿丹蒂所选定，由于您并不是她的眷者，所以您的参与无法记录到正常的游戏生涯中。” “哦，也就是说，每个游戏场都是神明的私服，一般只让自己人进，我现在的这种状况就是跑到了薇儿丹蒂的私服……” 林过云还没有说完，一道闪电就从天而降，砸在了他身上，电流流过肌体每一个细胞，整个人简直像是被人用铁水从上到下浇了一遍一样。 闪电只持续了不到半秒的时间，但林过云还是整个人冒着白烟倒在了地上，缓了许久才能说出话来。 “刚才……怎么……” “您直呼其名，冒犯了神明，受到了祂的惩戒。” “你叫怎么没事……”林过云终于勉强可以爬起来了，和系统娘说的那样，闪电惩戒的意味更大，虽然给他造成了极大的痛苦，但是损伤并不…… 好吧，损伤其实也不小，换算成比较好理解的可视化数值的话，刚才那道闪电大概劈掉了他百分之四十的血左右。 但如果真的是一道闪电劈下来的话，他肯定已经死了好几遍了，所以这么看，这道闪电确实是一个惩戒而已。 “系统的称呼都是提前设置的，并不由系统决定，因此也不会惹怒神明。” “之前季青临他们叫祝融和雅典娜也没有出事啊……” “每一位神明对冒犯的定义不同。” “也就是这位比较……”感觉到空气中又开始弥漫着一种酥麻感，林过云最终没有把最后的“小气”两个字给说出口。 “茜茜，那这次游戏的任务是什么？” “本游戏场没有设定任务，玩家只需要找到锚点信物，奉献给薇儿丹蒂，赢得她的欢心。” “呵，你们也学人家开放世界？这么紧跟潮流的吗？”林过云吐槽完这一句，就猛地从原地跳开一小步。 不过预料之中的天雷并没有落下来，让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关于游戏场的内容，已经向玩家解答完毕，祝您游戏顺利，取得让神明满意的成果。”系统娘如此说道。 也不等林过云再开口，漆黑的空间就开始变化起来，无数的事物从奇点一般的光点里涌出来，拉长成为光线一样的色彩，然后在他身边还原成原本的模样。 几乎只是一转眼之间，他就出现在了一个废弃的医院之中。 血腥味、腐烂的臭味和腐朽的霉味混杂在一起冲入林过云的鼻腔里面，这种污浊的空气，甚至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皮肤都在被微微刺痛。 林过云转身环顾一周，昏暗的走廊里根本看不见选锋小队几人的身影，不过对此他也算是有心理准备，然后按下了耳机：“总部，这里是……” “滋滋——嗡——”尖锐的电流杂音几乎要将他耳膜刺穿，让他猛地将耳机扯了下来。 “这玩意也靠不住啊。”林过云揉了揉耳朵，嘟囔了一句。 这是什么天崩开局，队友全消失，自己被上了debuff（负面状态），体能大降，还没法和总部有任何联系。 “说好的第七支小队还能模糊地传出去几个词呢？然后技术升级，越升越回去了是吧。”一边这么抱怨着，一边从腰包的小口袋里掏出来一只大大的白色蚕茧，两根手指轻轻地拨开丝线，露出一道黑色的口子来。 “喂喂喂，队长能听到吗？你还活着吗？”说完这几个字，蚕茧上被拨开的丝线就自动盖了回去，蚕茧变得鼓胀了起来，像是摇过的可乐瓶，有一种里面已经被装满了的感觉。 林过云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等了差不多一分钟，手中的蚕茧突然软了下去，然后蚕茧轻微地震了震，季青临的回话来了。 “不要停……”蚕茧里传来的只有这三个字，伴随着季青临剧烈的喘息声，林过云头顶当场三个问号。 这什么经典情节，你接下来要说自己大晚上穿着拖鞋出门跑步是吧？ 【作者有话说】 看lpl夏决去了，晚了一点，只能说管泽元yyds好吧。感谢你看到了这里，如果可以的话，能给本书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评分就靠它了。球球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早、中、晚都安~ 第49章 医院诡谈 虽然嘴里说的是黄腔，脑袋里装的是黄色废料的，但是林过云对季青临的回话却相当正经：“是停止移动就会被攻击吗？” 不过这次他还是又等了一分钟，蚕茧都没有瘪下去的意思，季青临甚至没有听他的回复。 “怎么越来越像三俗本子了，靠低俗内容是走不远的好吧……”林过云摇摇头，重新把蚕茧收回口袋，重新细致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虽然大家都是无限流，但是游戏明显比其他主神空间要坑多了，没有可以参考的原本世界，没有物品道具描述，没有自己的状态栏，这个游戏场更是夸张，甚至连主线任务都没有，给你整开放世界。 但是也没办法，玩家和主办方的身份从一开始就不对等，人类和神明，嘿~人家就是想玩你，你能怎么着？ 在内心吐槽的这个功夫，林过云已经大概环视了一遍，自己所在的这个走廊，首先是再次确认了这里的确是个医院，其次，这里不是南华镇的医院。 他作出这样判断，是因为这个医院太高级了，虽然充满了臭味和霉味，宽敞到能让三人并肩的走廊，一直编号到40的病房，这些都不是一个全联盟排得上号的贫困县的某个小镇能够拥有的。 南华镇的医院最高的那栋楼也才四层，而林过云旁边的病房的门牌号上分明写着712，七楼十二号。 所以这就是车部长说的原本不属于南华镇的那三栋建筑之一了吧，不过，又是医院吗？最近自己是不是和医院有缘啊。 左彤事件发生在第三人民医院，自己和改造怪童共鸣之后，看到的他的死后文，也是他在医院里被改造，现在一进南华镇又是医院？ 季青临又会在哪呢？学校？还是教堂里，如果真是停下来就会受到攻击的话，那感觉会比较像学校。 “那老哥，这里的规则又是什么呢？”林过云对着几米外的一具尸体问道，“那边是不准停，这里是不准动？是不是我一动，你就会嗷呜一声站起来吗？” 那具尸体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胸口和腹腔处开着一个巨大的洞，像是有什么东西把他掏空了一样，这么显眼的东西林过云当然是进入这个走廊的那一瞬间就注意到了。 不过注意到了是一回事，有没有反应是另外一回事，结果就是林过云站在原地和他对峙了好几分钟，在等季青临回复的时间里，他都是和这具尸体大眼瞪小眼过的。 看来说话是没有事的，林过云扭动了一下脖子，站在原地不动其实是件挺累的事情，虽然老哥死得很猎奇，但是再猎奇也不在林过云的xp范围里，不可能就这么和他相看两不厌，直到天长地久下去。 不过在动之前，他还先从背后取下了那把微冲，检查了一遍扣死的保险，再握住枪管的前半截，倒持住抢，才迈出了第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林过云完美的演绎了什么叫做静若处子、动如脱兔，迈步的瞬间欺身向前，身体扭过一百八十度，用棒球运动员挥本垒打的方式，重重地把微冲的枪托敲在了那具尸体的头上！ 力度之大，直接让尸体翻倒在地上，颈骨发出清脆的响声，颈部肌肉一大半也发生了撕裂。 “不好意思哈，你脑袋还在脖子上，我就总担心你站起来。”结束了雷霆一击的林过云先道了个歉，虽然尸体依旧一动不动的，但他却没有停止下手，一直把脑袋从它脖子上彻底弄下来才罢休。 用尸体的衣服随便擦了擦枪托上的血迹，也不是特别仔细，脏什么的，这套战斗服是带手套的，无所谓啦。 “那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们已经打过了，那就算是相识了对吧？老哥，你有啥信息能给我的吗？”林过云丝毫不介意自己刚把人家的脑袋从尸体上弄下来这件事，掉头开始翻找起它的衣服。 “居然还真有！”然后他就真找出了一张便签一样的玩意出来，上面不少的内容被血迹和污渍给遮挡住了，但是另外一部分林过云还是能够勉强认出来。 “3月15日，我第一次按照【】【】【】【】的方式进行了实验，实验很失败，我只进行了一半，不，三分之一，两个实验品就死了，我确定是因为我的操作有问题，还是因为那个方法根本就是错的……” “这是什么东西？”林过云皱起了眉头，“日记吗？” 3月15号的话，大概是两个月前？那时候变异区域还没有扩展到南华镇才对，甚至连呼月所在的那个小村子都没有发生异变，不过这栋医院本身也不是南华镇的建筑物，如果是这栋医院所在世界的3月15号进行的实验的话，那也有可能…… 一时之间，林过云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能把那张便签纸给收了起来，又在尸体上搜索了一阵，不过这次他没有再找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倒是在老哥身上发现了一些特殊的痕迹，他的皮肤上生长着，紫红色的像是菌丝一样的东西，虽然并没有法医的知识，林过云也能知道，那东西应该不是尸瘢。 这具尸体上找不出信息，林过云也不着急，就继续在这一层里游荡了起来，几十个病房都他都挨个进去转了转，所有的房间门都是打开的，布置也都大同小异，除了狭窄散发霉味的单人床外，就只有另外几具尸体。 尸体的死法各异，除了一开始在走廊那个和自己对视的，是肚子被掏空了，断了胳膊，少了腿的都有，最夸张那个半边身子都不见了，身上的衣服也是各不相同，有的穿着白大褂，病号服和常服的也都有。 对应的纸条他也又找到了几张。 “3月22日，我又进行了第二次实验，中间我练习了不少和解剖、手术相关的知识，但是实验还是失败了，两个实验品依旧没有挺过一半实验！该死，我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只有疯子，才会相信这种事情真的存在，或许我早已经疯了吧……” “4月1日，我第三次失败了，但我有了新想法，或许我应该从那些不那么难的手术上开始着手，成功的手术肯定能让我掌握更多的知识，正好我也有目标，那些家伙早该为他们的罪孽付出代价了……” “4月4日，我选好了第一个目标，他喜欢伪造证据，我就给他装上再也无法造假的双手，他想要享受财富，我就给他痛苦……” 这些日记便签，分布在整层楼的各种位置，尸体上，病床上，甚至有一张装在一个空的输液瓶里。 林过云从里面确认了两件事，第一是这些便签是同一个人所写的，而且多半不是他见到的第一具尸体，其次是“罪孽”这个关键词，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听到这个词了。 所谓的罪孽到底是什么？ 没给林过云深想的机会，沉寂了许久的蚕茧突然震动了起来，季青临终于回话了。 “是，怪物，影子，你，情况。” 季青临这次没有大喘气了，不过话语支离破碎的，估计是考虑到了蚕茧的容量才故意这么说的，林过云自己在脑子里把她的话给补充完毕了。 “是的，只要停下来就会有怪物发动袭击，怪物来自影子里，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他刚想回话，耳朵就微微一动，听到了下方的楼梯上，有“笃笃笃”的撞击声，像是有人拖着什么东西在行走，被拖着的东西，不断地磕到台阶上发出的声音。 他无奈地把蚕茧收了回去，总算是明白了季青临刚才的感受。 第50章 怪物医生 “笃—笃—笃—”来者移动得并不快，拖拽的重物敲击在地板上的声音很有节奏感，就像是某种信号一样慢慢敲击在人的心口之上。 林过云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莫名的恐惧感觉，一如在第三人民医院，枪杀第一只怪童，陷入幻境之前的那种感觉，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就是突然觉得身后有人在看着你，耳边有人在吹气，床下的黑暗里藏着怪物的心里毛毛的感觉。 林过云伸手挠了一挠，有点痒的背后，表情愣了一下，把手在裤子上擦了两把，勾起嘴角就开始哼歌：“好春光不如梦一场，梦里青草香 ，抓一把梦想带身上……”（注释一） 林过云哼的并不全在调子上，甚至不少地方都忘词忘掉了，用“嗯嗯啊啊”的鼻音糊弄过去的，但是他就是这么很开心地哼着歌，朝楼梯口的护士站走去。 虽然这间医院并不是南华镇原本的建筑，但是它的构造还是和一般医院没啥区别的，楼梯和电梯都在走廊中间，正对着护士站的位置。 刚才搜查的时候，林过云已经确定过了，走廊的两侧是没有辅助楼梯的，病房的窗户也被封锁住了，望出去只能看到灰蒙蒙的雾气，没有办法通过那里离开。 所以说，虽然拖着东西的那个脚步声也是在沿着楼梯上行，但是林过云也只能去那里和他打照面，不然被堵在走廊两头只会更惨。 很快林过云就走到了楼梯口处，他倒是没有从楼梯下去和上来的玩意儿双向奔赴一下的意思，就直接坐在了前台护士站上，等着那东西上来。 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手榴弹上，做好了，要是露头的不是个人，就直接一手榴弹给他扔过去，自己再翻身躲进护士站的准备。 不过那个家伙居然没有直接上来，“笃—笃—”的敲击声在某个到了某个地方之后就消失了，这倒是让林过云愣了一下。 他从护士站的前台上跳下来，从楼下往下看了一眼，感觉到刚才声音消失的位置，就是下面那层的楼梯口。再结合那个东西叩在楼梯上才会发出的声音，大概就猜到了声音消失的原因。 去下面那一层了吗？ 虽然林过云知道这个医院绝对有诡，但是毕竟刚才那个声音是他到现在为止唯一听到的活物造成的动静，不管那玩意儿是人还是鬼，他总归还是要去看看的。 林过云想了想，把脚上的厚底军靴给脱了下来，用鞋带挂在身上，只穿着一双袜子顺着楼梯往下走去。虽然刚才那东西没对他哼的歌做出反应，但是现在是他去偷偷尾随人家，所以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脚步声。 脱了鞋踩在地上，林过云才发现，虽然医院的地面看着高并不算脏，踩上去的时候，却会有一种诡异的触感，像是踩在某种饱含着水的青苔上一样。 林过云没有去在意脚下传来的奇怪感觉，很快就下到了六楼，六楼的环境、布置都和七楼差不多，不过气氛却要更加阴森一点，光线都要黯淡几分。 而且明显的，这一层的尸体更多，七楼林过云翻遍了也才找到五六具尸体，而一下六楼，他在走廊里看到的就不止这个数量了。 他再仔细看了一眼地面，确实有两条浅浅的白色划痕，看来他的猜测没错，楼梯上的东西，确实是转进了这里，不过它手里拖着的并不是一件，而是两件东西。 林过云小心地避开地上的尸体，跟着白色的痕迹向前走去，白色的划痕一直延伸到七号病房里。林过云更注意到，在七号病房前，走廊上所有的尸体前面，也都有划痕的痕迹。 这是来逐一查看这些尸体的？林过云歪了歪脑袋，看了一眼隔壁的六号病房房门还开着，就小心地探头望向了七号病房里面。 “嘶——”在看向房间内之后，即便是林过云也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按照分类，那怪物应该还是会被分进人形怪的范畴里，虽然他身上还像人的地方已经不多了。整个身躯呈现紫色，有接近两米的身高。腰部以下和人类相仿，原本的裤子虽然破损但还坚强地残留着，有点类似于绿巨人裤衩的样子。 身上布满了巨大的解剖用创口，翻开的皮肉用一圈铁针穿再缝合起来，缝合手段格外粗糙，随着怪物的运动，这些铁线就在他的皮肤内不断穿刺，让每一道创口的边缘都血肉模糊。 手臂异化更为严重，从小臂开始，正常的手部结构就消失了，两根巨大额骨刺从两只手肘处探出，一直延伸到地上，在楼梯上拖拽发出声音的，和在地上面留下白痕的，应该就是它们。 脸上带着一个奇怪的金属装置，像是用某种捕兽夹改造的，将整个脑袋都包裹在其中，两只眼睛和嘴部都被撑开，无法再闭合上。 最猎奇的地方在于，怪物的胸口位置，被开了一个尸检时才会用到的大大的y字形创口，一些类似于触手又像是舌头一样的东西正从那创口里面探出来，在他面前的尸体上面舔来舔去。 “这是在干啥？觅食吗？”虽然第一时间被那个猎奇的外观冲击了一下，但林过云可是能和费尔南德相谈甚欢的人，被长相吓到之类的，根本不可能，反而仔细观察起那怪物的动作起来。 而这个发现更让他感到奇怪，那些舌头状物舔舐尸体后，尸体上并没有少任何东西，反而是怪物嘴里在发出一些“咳……咳……呃……”这样的声音。 大约1分钟，就站起了身来，离开了七号病房。林过云赶紧退回六号房，继续观察怪物的下一步行动。 怪物从七号病房出来之后，又继续按照走廊、病房、走廊、病房这样的顺序，对每一具尸体都进行了舔舐，每次嘴里都还会发出一些呜咽声。 这个莫名其妙的行为看久了，林过云突然产生了一种猜想：这是医生在查房? 舔舐是医生在检查患者的恢复状况，那奇怪的“咳……咳……呃……”的声音，是在叮嘱患者注意事项，这不是查房是什么？只是现在双方都过于异常了而已。 林过云也不光是站在原地看而已，还偷偷弄出了一些小动静，把石头碎片扔进别的病房之类的，想引起怪物的注意。 但是都没有效果，细小的响动并不会得到怪物的回应，怪物就像是一个欢心诊疗的医生一样，直接无视了那些响动。 然后林过云抬起枪口，对准了怪物的头顶瞄准了两秒之后又放了下去。倒不是说他不敢，而是他有了别的想法。 一般人在确定，怪物发现不了自己之后，多半会选择在怪物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时候，顺着楼梯偷偷溜下去，最好是直接溜出这个医院。但林过云，从来就不是一般人。他比较…… 莽。 于是他准备接着尾随这怪物，看它把这些“病人”挨个检查一遍之后会去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昨天整理这一卷的细纲了，完整的故事线拉得差不多了，接下来一个月会继续稳定更新的。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51章 停尸间里的幸存者 做出这个决定虽然有一部分是因为林过云的冒险倾向的性格使然，但是他也不是没有经过考虑的。 怪物医生是从下往上走的，走到六楼也就在六楼开始“医生查房”，所以他是从下往上查的可能性很大。而七楼已经是最顶层了，那一层林过云刚刚调查过，很清楚，只有几具尸体而已，按照这个速度，耽误不了几分钟。 事实也和他猜想的差不多，怪物医生检查完六楼的“病人”之后，就上去给七楼的“病人”做检查了，连那具上半身不见了，只剩下半身的尸体也没放过。 “所以他都这样了，你还能下什么医嘱啊？咳咳，先生，你的状况没有恶化，只要坚持用药，过不了两个月，你的上半身就会重新长出来的。什么？原来的那部分？放心，我们已经做成花肥了，不会浪费的。”躲在后面偷看的林过云忍不住吐槽。 怪物医生把七楼的几具尸体全检查完，就便转身向楼梯走去，看样子是要下楼了，速度不快不慢，和它来的时候一样。 “终于结束了吗？”林过云也没有犹豫的，赶紧跟了上去，虽然说早就决定要跟踪这个怪物，但是一般人在这种时候还难免会产生一些害怕，毕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会不会发现自己。 楼梯上不像病房与走廊，有那么多的隐蔽的空间，万一被这东西发现，强制开启战斗，就冲人家那猎奇的长相，也不会是什么杂兵好吧？这独特的建模设计，至少也得是个野外boss级别的，收拾一个人还不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不过对于这些，林过云完全没有感到压力，因为天生的能力的原因，他对恐怖的这种情绪的反应早就被锻炼来和一般人不一样了。 非要解释的话，就是经典的巴普洛夫的实验，每次喂狗吃饭之前，都要先摇一次铃铛，一段时间就可以让狗建立：摇铃=开饭，的反射弧，进而对摇铃做出分泌唾液，这种原本应该是面对食物时才出现的反应。 同样的，林过云每次遇到危险，感觉到恐怖情绪的时候，时间就会暂停，他需要在那暂停的很短的时间里，发现危险的源头，并且找到保证自己安全的办法。 原本恐惧=危险，在常年的应激刺激下已经变成了，恐惧=自救。恐惧应该带来的肌肉僵硬、汗毛倒竖、瞳孔缩放，这些本能反应，也变成了肾上腺素分泌、情绪集中且亢奋…… 简单来说，林过云是一个从来没有真正遭遇过危险的人，所以他对危险的认知和其他人是完全不同的，甚至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状态，危险对于他来说，反而更像是一场游戏，或者冒险。 总之，现在的状况应该是能够让一般人感觉到危险和恐惧的，但是林过云却愈发积极而放松，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身体上放松，精神上跃跃欲试的积极状态，好似闲庭信步一般跟在那怪物身后。 他一边下楼，一边也观察着每一层楼层之间的状况，虽然只是大概瞥一眼，但也能够得出一个结论，从七楼开始，每下一层楼的尸体都在不断地增多。 七楼总共只有五六具尸体，六楼就有十一二具的样子，到了一楼，走廊上几乎都堆满了尸体，甚至已经堆到了护士站前面，目测得有五十具左右，这还是不知道病房里的数量的情况下。 不过怪物医生并没有受到这些尸体的影响，离开楼梯后就径直走向了一个安全通道，继续往地下前进着。 而林过云也看到了大打开着的医院一楼大门，没有任何物理阻拦，也没有窗户外奇怪的灰雾，玻璃门就这么光明正大的敞开着，外面的光就这么直接照了进来。 出去，或者跟下去。这个选择林过云只花了不到3秒就做了出来，真要离开的话，刚才怪物医生还在六楼给那些“病人”检查身体的时候，他就可以润了（注释一），何必要等到现在？ 为了让自己用在偷窥，呸，观察怪物医生的那段时间有价值，他也一定要跟他下去。 不过林过云也没有第一时间ius跟上去，而是又绕去了一楼护士站，在那里寻找起来。 “果然有。”不多半分钟的功夫，他就如他所料的找到了想要的那件东西：这个医院，这栋楼的建筑结构图。 学校、地铁站、商场、游乐场都能够看到这种东西，在人与人交往日益淡薄的现代，比起询问他人，看着东西认路，对于一部分人来说确实方便很多，这家医院的一楼果然也有。 不过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结构图上标注的，这栋大楼地下的结构只有两个，地下负一层的停车场，以及地下负二层的太平间。 虽然逻辑上来说，有两个选项，但是林过云本能的感觉到，那东西百分百肯定是去了太平间。 你问为什么会有这种本能判断？ 这么说吧，你走进一只吸血鬼的卧室，看到里面摆着一张床和一个有着紫罗兰色天鹅绒内衬的棺材，你觉得那只吸血鬼晚上是在哪睡觉的？ 既然决定要跟下去，是不是停尸间对于林过云又能有什么影响吗？而且就这医院现在的状况，每一层楼都摆着尸体，从性质上来说，这栋楼整个就是一个大号的停尸间好吧，一个名字又能有什么可怕的呢？ 林过云大概记了一下医院的结构，就钻进了怪物医生先前进入的通道里。 通道没有上锁，甚至不需要拧把手之类的事情，想来也是，那玩意两根骨刺状的手，也干不了这么精细的操作。 虽然怪物医生走得并不快，但是因为林过云在护士站找地图记地图耽搁了一会儿时间的功夫，它已经从通道里离开了，想来是直接进入里二层的停尸间里。 林过云凭借着对地图记忆大概判断了一下停尸间的位置，就摸了过去。 一进入地下负二层，一股浓重福尔马林的味道就扑面而来，不过比起楼上的腐臭和霉臭味混杂的味道，这有些刺鼻的福尔马林味反而显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只不过毕竟也不是什么好味道，总让林过云觉得自己鼻子有点痒痒的感觉，越是靠近太平间，味道就越重，甚至能够感觉到空气都变得粘稠，让人很不舒服。 林过云小心地摸到了停尸房的门口，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望进去，然后他就看到和他想象中并不相同的画面。 怪物医生正站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子前，而铁笼子里的，是活人！ 【作者有话说】 润了：run了的谐音，跑了的意思。感谢你看到了这里，如果可以，能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书的评分就靠这个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52章 手术 大铁笼子里，男男女女大约有二十来人，精神状态都很不稳定，不少人都出现了神情恍惚的状况。 怪物站在铁笼前，虽然两只手没有办法进行复杂的操作，但是胸口的y字形解剖伤口里，探出来的像是触手又像是舌头一样的东西，却比林过云想象中还要来得更加灵活。 这些舌头正在打开铁笼的大门，打开大门之后，怪物钻了进去，舌头一样的东西，依次耷拉在了里面的幸存者身上。 一如在楼上给它的尸体患者们做检查时候那样，在这些幸存者身上舔舔着。 活人也要检查？接下来也是下医嘱吗？ 然后和林过云想象中并不相同，怪物医生在依次舔舐完了所有幸存者之后，将其中的四个给点了出来，用y字形创口里的舌头拉着他们出了铁笼，再将铁笼给锁上了。 它一路把四个人给拉到了太平间最中间的手术台前。 说是手术台，其实只是一张方方正正的金属大平台，毕竟躺在上面的“人”，都是已经没有感觉的了，所以一点也没有做舒适度的试配，这样也方便打扫和清理。 接下来是要抓一个人扔上去，开始解剖？楼上那些尸体都是这么来的？林过云理所当然地如此联想道，但是就在他打算进去吸引波火力，把这几个幸存者救下来的时候，又发现了有不对的地方。 铁笼里的幸存者们虽然显得精神恍惚、状态很差，但还没有丧失常人的思考和行动能力，被挑出来的几个更是如此，他们正是一群人里状态最好的几个。 他们虽然也有微微颤抖，畏惧躲避的情绪，但是程度都很轻，比起像是要被活体解剖，更像是上课偷偷讲话被班主任抓住的好学生，虽然害怕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但是这种恐惧很有限。 怪物医生一次只抓几个，铁笼里剩下的人，本来就应该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如果这几个人接下来会死的话，他们不该这么平静。 他们就算是完全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被这样一个怪物抓出去，带到解剖台前，都不该表现得那么平静才对。 四人现在这明显是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并且对它有一定的心理准备的状态。于是林过云刚刚绷起的肌肉又松弛下去，准备再观察一下。 接着果然如林过云所料的一样，怪物医生并没有扔一个被选中的幸运儿上解剖台，亲手进行一个剖的解。但是发生的事情，却又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因为怪物医生自己躺上了解剖台。 四个被选中的幸存者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各自进行了分工，主刀、一助、二助、器械护士……拿起旁边的脏兮兮的手术工具，就开始对怪物医生进行解剖。 哈？ 林过云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 哈？！ 这是啥？某种行为艺术吗？林过云属实是没有办法理解了。 一个怪物，给死人检查，下医嘱，然后回来让自己关押的活人解剖、治疗，这中间埋着的东西，感觉不止一点曲折。 但不管林过云怎么想，四个被选中的幸存者的解剖手术还是进行得很认真，除了所有动作都很粗暴以外。 幸存者们在怪物身上切开的每一道创口都很巨大，最少都是十几厘米，在流行微创，甚至无创手术的现在，明显是规范的，切开伤口之后也没有清理手术视野，钳子就直接伸了进去，开始翻找了起来。 缝合就更不说了，别说什么皮下减张缝合这种高级的技术了，真的就是硬拿丝线将创口怼到一起。而且因为怪物医生的肌体已经失去弹性变硬的原因，别说羊肠线了，一般的线都拉不动，所以这些‘医生’们，直接用的细钢丝。 一处切开、翻找、缝合完毕，又赶紧切开第二处，就像是几只在怪物医生这片地里刨种子的老鼠一样，看到他们的手术方式，林过云也大概知道怪物医生这诡异造型的一部分是怎么来的了。 但是它让幸存者们手术、解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幸存者们在他身上刨来刨去又是在干嘛？ 这两个问题，很快就有了答案，已经翻找到第五个创口的手术小组终于有了更新的动作，他们在创口里翻找的钳子找到了东西。 略微角力之后，一块小拇指盖大小的黑色晶体被他们从怪物医生的体内扯了出来，带着清脆的响声，落入了一旁血迹斑斑的托盘里。 林过云耳朵一动，目光当即锁定在了托盘之中，在他的视线里，一股淡淡的黑色烟雾升腾而起，整个停尸房都变得昏暗沉重了一些，某种墨素般的粒子晕散在了空气之中。 林过云耳边仿佛传来了断断续续的细碎声音，像是有两个人站在极远的地方交谈一般，根本听不清对话的内容，只能够听到风带来的声音。 林过云猛地甩了甩头，让自己不去在意耳边的声音，专注看向停尸间里面还没完成的手术。 几个幸存者明显是找到了状态，在找出第一块黑色晶体之后，接下来连续有从怪物医生体内扒出来好几块，最大的有大拇指盖那么大。 随着这几块黑色晶体被丢入托盘里，空气里黑色的墨素已经能够顺着门缝溢出来了，铁笼中的幸存者们的精神状态变得更加恍惚，其中有几个直接蜷缩在地上，开始痛苦地呻吟了起来。 身体不断地痉挛着，像是某种什么东西要从身体里面钻出来一样。 林过云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王医生，这件事你要好好考虑一下，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 “您也不是什么专业的法医，漏检，检错一些东西也很正常不是吗？” “这个检测之所以落到您身上，单纯是因为其他人都不愿做，不是吗？” “您真的想一辈子就在这么一个小镇子的小医院里，当一个一线医生？拿着微薄的工资，还要被那些又蠢又笨的患者念叨？” “您的儿子马上就要上初中了吧？您真的不了解南华镇中学的教育水平吗？说起来，贵公子有没有跟你说过，他的同学都会说他是棺材佬的儿子？” 林过云整个人处于一种分裂的状态，就像是很困的时候，躺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一样，一半的意识还跟着眼睛透过玻璃，看着太平间里的解剖手术进行，而另外一半的意识，却已经跟着耳边不知来处的话，进入了那个情景之中。 “咚——”又一块黑色的晶体被主刀扔入托盘里。 “我……你……你想让我怎么做？”第二个声音终于响了起来，充满了犹豫、畏缩，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抽掉了骨头，再填满了无可奈何与妥协一样。 “很简单，很简单，您只要忽略一点一些本身就容易漏查掉的小小的细节就行。”第一个笑声轻松了起来，虽然语气还是很尊敬，但是每一个字的字缝里，都是居高临下的指导和命令。 “您本身也不是职业的法医，做这种检测，有些错误操作也难免，错误操作留下一些痕迹也很正常不是吗？” “咚——”一声沉闷的响声终于把林过云从这种分裂的离魂状态里拉了回来，两个分裂的意识合二为一，林过云拔腿就往负一楼跑去。 刚才那种状态里，他的其中一部分是一直关注着太平间里面情况的，所以恢复清醒之后并不需要重新判断当前状况，能够立马做出决定。 太平间里，四个幸存者给怪物医生进行的解剖手术已经完成了，医生的外表又变得更加猎奇了一点，而四个执刀的幸存者则又被怪物医生重新关进了铁笼里，刚才那声闷响正是铁笼关门的声音。 重新锁上铁门的怪物医生，正打算出来，林过云可不想和他来个照面，所以当然要跑。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了这里，如果可以，能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书的评分就靠这个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各位早安、午安、晚安~ 第53章 我带你们吧 怪物医生移动并不快，给林过云留下了足够的时间跑进楼梯间里，他一口气就钻进了负一层的停车场里，依靠着大大小小的车辆，隐藏起了自己的身形。 一分多钟后，那熟悉的“笃笃”声就再次响起，怪物医生拖着他那两手象牙又朝楼上走去了。 “又去照顾自己那个尸体‘病人’了吗？您可真是个勤劳的人呢。”林过云目送怪物医生上楼的背影离开，就又朝太平间走去。 林过云堂而皇之地推门进入，但是铁笼里的幸存者们每一个注意到了他，他们的精神恍惚状态明显又加剧了，虽然一个个的都睁着眼睛，但是都一副瞳孔扩散、无法聚焦的样子。 “咳咳咳~”于是他只能轻咳了三声，“everybody，能看到我吗？我宣布个事，我是个……，不对，跑偏了，我是来救你们的！” 他这么一个小剧场表演下来，绝大部分的失魂落魄的幸存者都回了神，目光聚集在了他身上。 “你是谁？”这是先前手术的二助，之前林过云在门外偷窥的时候，感觉到主刀和一助的状态是最好的，但是这么一场手术下来，两人的状态明显都急速恶化，神志清醒的程度，在所有人里面都只能排到中游，反而是二助最先清醒了过来。 “一个路过的假面骑士罢了，”林过云一只手捂在脸上，挡住一只眼睛，冷冷地说了这么一句，“你给我记好了。”（注释一） 说完之后就是一个右手握拳欢呼的动作：“一生中最想说的台词，排名第43句，完成！” “你也是误入这里的吗？”被关押的幸存者们年纪都不算小，明显没有一个人get到了他的点，脑袋本身就有些浆糊的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下，然后一个人如此说道。 “误入？”林过云抓住了关键词，他看向说话的人，是手术四人组里的器械护士，“你们不是这个医院里的人？” “有些是，”二助回答道，“有些和你一样，是从外面进来的。” 说话过程中，他看向了一旁的器械护士，明显她就是那个误入此地的代表。 “你有没有去过粮贸大楼，看没有看到过我女儿，任玉婷，她还好吗？她的烧退了没？”器械护士很激动地抓住了铁笼的栏杆。 “不好意思，我没去过那边。”林过云摇摇头，这几句话他就把器械护士的故事脑补得差不多了。 女儿发高烧，母亲冒着风险进医院给她找药，或许找到了，或许没找到，但是总之她被那个怪物医生发现了，抓到了这里关起来。 “不过没事，我可以带你去那，你自己确认就好。” “你自己走吧，这医院里是有怪物的。”二助摇了摇头，“你现在还没有遇到他，还有机会跑，他已经不会让我们离开了。” “你是说你们刚刚给他动手术的那个？”林过云歪歪脑袋，“还是说，还有别的怪物？” “你看到了？”二助神情诧异，他很难想象，面前这个人在看到那些状态之后，非但没有半分的恐惧，反而还主动地提出要救他们出去这件事。 “我从楼上跟踪它下来，才找到的你们。”林过云点了点头，往前站了一步，让自己能够更清楚地出现在幸存者们的视线里。 二助摇了摇头，清醒了一下脑袋，认真地打量起了林过云，因为刚才脑袋不怎么清醒，加上太平间里光线很差的原因，他其实一直只看到林过云在黑暗里的轮廓。 然后他就一下子发现了林过云这一身夸张的装备，“你是联盟军人？” “你这么觉得也没错。”林过云没有否认，从腰间取出了手枪，对着二助和器械护士摆摆手，“退后一点，我先把锁打开，带你们出去再说。” 几个稍微清醒一点的都赶紧把其他人往后拦，给林过云留出一个足够的区域来。 铁笼的锁，是那种最老式的洞式门锁，就是游戏里经常出现的那种黄铜钥匙开的门，这倒是便利了林过云暴力开解，手枪口斜对着钥匙孔。 “砰——”子弹的强大动能，虽然撞碎了锁孔里的机型结构，林过云一扯，大门就打开了。 “wdnmb。” “？？？” “我说，我带你们吧，快跟上。” 虽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但是一行人也赶紧从笼子里钻了出来，只有个矮胖矮胖的老头还蜷缩在笼子的最角落里。 其他人想要搀扶他，他也会突然狂暴，很用力地把人给推开，所有幸存者的状态都很差，一时之间居然真拿这个胖老头没有办法。 林过云只好自己钻进了笼子里面，“冷静点，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走开！不要过来！走开！”老人的声音很大，还十分尖锐，一边疯狂扒拉着面前的林过云，一边尽可能地往铁笼的角落退过去。 “你在害怕什么？”林过云皱着没有，老人似乎根本无法交流，“不要担心，现在你很安全……” “生病了，生病了，生病了！全都生病了！”老人尖锐的叫喊声已经到了刺耳的地步，林过云更是注意到，其他已经离开了笼子的幸存者的眼神明天又有开始涣散的趋势。 老人的叫声，居然和从怪物医生身体里面取出来的黑色石头一样有一样的功效，能够催化这种失神的状态。 林过云只能往后退了几步，不再试图触碰老人，他果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是镇医院的院长，好像也是第一个被抓进笼子里的人。”看到林过云退出来，二助跟他讲道老人的身份，“离我刚被抓进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 话里话外的潜台词是告诉林过云，没必要因为一个早就疯了的疯子，折掉其他这么多人。 但是林过云却对他话里的另外一个信息更感兴趣：“你被抓进笼子里多久了？” 二助的瞳孔扩散了一下，然后有些木然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被抓了，然后笼子里一开始不是这些人，但是我不记得……我想不起来我在笼子里呆了多久了……” 林过云点了点头，他原本还想问，这群人在笼子里都是吃什么的，不过根据这个状态看来，就算问了，多半也就是个想不起来。 “你说刚进笼子的时候，不是这些人，那些人呢。” “他们……病了。”二助按着自己的脑袋，表情很是狰狞痛苦，皮肤下的血管里像是有什么小虫在爬一样，“不会……他们不是病了，他们……他们是死了……” 该不会就是楼上那些尸体吧？活着的时候给怪物医生看病，死了之后怪物医生给他们看病？这什么自产自销，供需闭环？ “别想了，”林过云扶了他一把，拍拍二助的后背，让他呼吸舒缓一点，“走吧，先出去再说。” 一行人鱼贯而出，按照怪物医生的查房速度，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一楼了，他能够很顺利地带这些幸存者从一楼的出口离开。 “我去拿个东西。”但是走到楼梯口，他突然想起来点什么，又快步折回了太平间里。 一路快跑，冲回停尸间，他直奔解剖台而去，一把抓起解剖台旁边的托盘，里面是刚才给怪物医生动手术的器材，和几颗从它体内拔出来的黑色石头。 即使隔着手套，林过云摸到那几块黑色石头的时候，还是感觉到自己耳边又一次出现了呓语声，幸好这次他动作很快，飞速地将石头塞进了背包里，没给呓语声扩大的机会。 而在他再次准备冲出门的时候，笼子角落里的老院长突然发出了阴恻恻的笑声：“咯咯咯咯咯咯——” 林过云转过头去，老院长正团成一团蹲在铁笼角落，但是两只眼睛里的昏黄和混乱全都退去，眼白占据了眼睛的八成，两颗黑色的小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林过云。 不知道为什么，林过云总觉得这个眼神格外的眼熟。 “逃不掉，这是罪孽，每个人都需要赎罪，用生命，用灵魂，用一切……”他的声音像是深渊里燃起来的火焰，阴暗而冰冷，以世界的一切美好为燃料。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罪孽！”林过云当即就要朝他冲过去。 但是老院长的表情又迅速一变，短暂的茫然之后，又回到之前的恐惧和慌乱之中。 “走开，不要过来！走开！” 这种诡异的转变让林过云停下了脚，下一秒，一声尖叫又从门开响起。 “啊！！”是那个来给孩子找药的器械护士的声音。 “淦。”林过云往地上啐了一脏字，不管院长掉头朝门外冲去。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假面骑士decade》里面主角，decade的名台词，相关梗，decade绰号叫做王小明。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能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书的评分就靠这个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们早安、午安、晚安~ 第54章 天下武功 虽然林过云说自己只是回去拿个东西，很快会追上来，让幸存者们先上楼。 但是因为恐惧的原因，并没有照做，他从太平间里冲出来的时候，一行人正站在楼梯口，眼巴巴地看着他。 “发生什么了？”林过云皱着眉头问道，他们不敢上楼算是正常事，但是器械护士发出尖叫就证明，明显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楼……楼梯上，有声音！”器械护士有些结巴地回答道。 “笃—笃—”器械护士说完，林过云屏息聆听了一下，果然听到了怪物医生拖着两只手在楼梯上行走时会发出的熟悉响声。 声音离得还很远，但是因为楼梯的封闭环境，和众人不说话时整个医院的寂静氛围，确实能够传过来。 “他这次查房这么快的？”林过云表情有些异色，他上一次也是看了怪物医生在六楼和七楼的查房过程的，虽然说不上拖沓，但绝对也不快。 这医院里从一楼起，一层尸体比一层多，没理由他这一次这么快就能够查完房。 “他……他平常，离开一次要很久才会回来的。”二助也显得有些无助，“他是发现我们逃出来了吗？” 林过云皱了皱眉头，想起刚才太平间里，老院长状态诡变之后，说出来的那一段话：“所有人都逃不掉，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 他难道是怪物医生的眼线？ 可惜时间并不能让他进行充分的思考，楼梯里传来的回声已经渐渐大了起来，明显，怪物医生正在直奔着楼下而来。 “上楼！”林过云当机立断，然后带头第一个朝楼梯上冲去，怪物医生虽然在折回，但是林过云从传回来的声音判断，它应该还在三楼、或者四楼的位置，一行人冲刺的话，是能够赶在他前面到一楼的。 在六神无主的情况下，果决的命令总是很能够影响别人，虽然依旧害怕正在下楼的怪物医生，但是众人还是都跟着林过云冲上了楼梯。 虽然幸存者们的状态都很差，但是仅仅是跑上了两层楼而已，不少人已经要把肺喘出来一样，但是不跑很可能会死的威胁下，还是没有一个人掉队。 看到一楼大门的光线时，不少人都流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喜悦表情，但林过云却并没有放下心来。 因为怪物医生的脚步声已经很近了，应该就在上一层楼上。 虽然他们在这一次竞速里面，赢了它，但这又不是游戏，怪物有仇恨范围的，不是说跑出这间医院之后，医院里的boss就不再追击你了。 人是会累的，幸存者队伍里，已经有些人开始出现体力不支的状况了，林过云可不认为怪物医生会累。 “你们先走，我去拖住它。”他从身后拉过微冲持在手里，就朝着楼上走去。 “可……”二助有些担心。 “走！” 这一次幸存者们听了话，向着光明的医院大门鱼贯而出。 怪物医生在下楼，林过云则是在迎上去，楼梯那点距离几乎是瞬间就没有了，林过云站在楼梯一楼和二楼的拐角处，听着耳边越来越清晰的“笃笃”声，在心里默数着数字。 “三、二、一！” 在怪物医生露面的第一瞬间，他就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哒哒哒哒！”黄铜弹头准确命中了怪物医生的身体，速度赋予的冲击像是重锤一样砸在怪物医生身上。 即使因为膨胀，它看起来显得格外庞大的沉重，但也被林过云见面招呼的这一梭子子弹砸得连连后退，一直撞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但是林过云的表情却一点都没有变得好看。 因为虽然被子弹冲退了，但是林过云并没有看见什么四溅的血肉，子弹甚至没有在怪物医生那创口粼粼的身上留下点坑洞，它的身体居然坚硬得子弹都打不穿！ “早知道我也应该背一根火箭筒在身上的。”林过云突然开始懂了为什么黎朔会那么迷信火力，那都是火力不足的时候留下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林过云依靠着微冲每分钟一千发的射速压制了怪物医生，但是他的弹容并不是无线的，三十几发的弹容几乎是瞬间就清空了。 不过得益于之前的训练，让他不至于愣在原地，在子弹打光的瞬间，他就从腰上的武装带上拔下来一颗手雷，拉弦扔出飞扑，一气呵成。 林过云一个侧身翻滚躲进走廊的同时，激烈的爆炸声就从楼道里响了起来，剧烈的颤抖让他上弹夹的手抖了一下，不过他还是很快控制住自己的手臂，将新的弹夹压入了微冲之中。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手臂稳定了一下，才从走廊里又探出头去，枪口第一时间就对准了楼梯拐角。 没有！什么都没有看到。 准确说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地上躺着些撞扁的弹头，被手榴弹撕得支离破碎的楼梯扶手和墙壁也历历在目。 但是林过云想要看到的那个主题，林过云攻击的对象，怪物医生，不在了。 林过云脑海中突然想起了第三人民医院的事情，能够在墙壁中穿行，空中坐下的白衣魅影，和在他们几个面前原地行走最后消失的左彤…… ：“唰唰唰唰——”四根舌头突然从林过云身后射了出来，像是绳索一般紧紧地箍住他的四肢。 然后猛烈的破空声就从他身后传了出来。 怪物医生通过一种诡异的方式移动到了他的身后！正用y字型裂口里射出的四根舌头限制住他的动作之后，再用那两只象牙一般的手臂直接贯穿他！ 林过云莫名其妙地想到，自己刚进这医院，在七楼看到的那个胸口被开了个大洞的家伙，他或许就是这么死的？我要是死了，是不是也会被搬上去，和他作伴？ 说实话有些好奇，怪物医生给这些尸体下的医嘱到底是什么呢…… 但是没机会了，至少这一次没机会了。 就在怪物医生的右手的矛尖即将碰到他身体时，林过云身形突然一闪，仿佛硬生生偏移了几十厘米一般，躲开了怪物医生这避无可避的一击。 缠在林过云四肢上的舌头则纷纷断开，切口光洁平滑，明显是利器切割的结果。 而那个利器，正在林过云手中握着，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而是一把非常普通的手术刀。带有弧度的刀刃的造型像极了光洁的流水，只不过没有一般的手术刀那么光洁明亮，灰蒙蒙的刀柄和刀片显现出一种类似于锡或者铂的感觉。 “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林过云转过身对着怪物医生笑了笑，对着手中的刀锋吹了一口气。 “你的剑太慢了，所以你失败了。” 第55章 我想和你谈一谈 虽然在前线基地里，林过云并没有拒绝更换装备，也穿上了全套武装。但是打心底里，他其实并没有太指望这些东西真能够发挥什么作用。 季青临成立神选者小队的时候，工作范围和目标写得清清楚楚：“对一切超自然事件特别行动小组。” 靠着一把微冲在超自然事件里面杀穿，想想都不现实好吧。费尔南德就是最好的例子，身体里面的弹头、刀片加起来可能都不止二斤重，但人家依旧活蹦乱跳，每一顿饭能生嚼好几个脑瓜子。 就冲着怪物医生这张丑得和费尔南德不相伯仲的脸，林过云就不觉得自己身上的装备能拿人家有什么办法好吧。 所以在他一路尾随的时候，在观察怪物医生的行动模式的同时，考虑得最多的，就是如果真到了必须和他正面硬碰硬的回合，自己该怎么办？ 这种感觉，就像是斗地主的时候，你当农民，自己手上一个2以上的牌都没有，虽然也有大牌都在地主手里的可能，但你总得考虑下地主出2、出王炸的时候该怎么办。 所以在看到幸存者们给怪物医生做手术的画面的时候，林过云就看上了那套手术器械。毕竟在那群精神恍惚、身体虚弱的幸存者手上都可以轻易地切开怪物医生的血肉，简直就是针对·特攻buff拉满了好吧（注释一）。 所以他才会出门之后又折回去拿刀。 事实证明，这东西真的很好用，怪物医生那能够抗住子弹的躯体，在这小小的23号手术刀刀刃面前，却仿佛不存在，林过云甚至能够感觉到刀锋切开肢体的时候有一种诡异的畅快感。 那种畅快感就像是看着久堵的下水道被疏通，积水转着漩涡流下去，水位飞速下降时一样。这世界就应该是这样，下水道就该通水，那些血肉就应该裂开才对。 自己那一击明明已经势在必得了，但是突然局势就一百八十度地扭转了过来，怪物医生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得一懵。 以至于林过云那句中二的台词都说完有一会了，它都没能做出反应。 “……走狗……”两个含糊不清的发音从他的口中传出来。 林过云眼睛一亮：“你能说话的吗？” 回应他的，则是怪物医生右臂象牙的又一记又狠又急的枪击。 怪物医生刺到一半的手臂突然脱力一般地折了下去。林过云出现在他手旁的一侧，手中的手术刀上还带着几滴新鲜的污血。 一个长长的创口出现在怪物医生右臂一侧的肘关节处，从伤口来看，林过云是几乎把刀捅至了没柄，在里面深深地转了一圈，将怪物医生手臂的所有肌腱全都破坏掉了。 “都说了，你太慢了。”林过云甩了一下刀刃上的血迹，“既然可以说话，我们明明可以交流的，是吧，王医生？或者说，呼岚？” 怪物医生几乎是瞬间就发了狂，仅剩的左臂横扫过一百八十度，胸前的y字型创口也完全被挣裂开，数十根粉色像舌头又像是触手的玩意狂涌而出。 既然精准必杀没用，就直接用大范围的攻击覆盖周围所有的空间，不给林过云躲避的空间。 “都，说，了，”林过云的声音断断续续起来，空间中仿佛同时出现了三个他，一人说出了一个字，像是幽灵一般越过了那密集恐怖的舌头大阵。 “你太慢了。”怪物医生的两手、两脚的关节处同时炸出血来，怪物医生如同肉山一样倒了下去，露出了身后的林过云来。 “现在能好好谈谈了吗？”林过云蹲下去，一脸微笑地把手术刀扎进怪物医生的脖子后面。 “吼——！！”即使四肢肌腱被斩断，怪物医生依旧猛烈地挣扎起来，那巨力根本不是林过云能够压得住的。 林过云也没有犹豫，刀子直接就抵进了怪物医生脖子里，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血管和脊索神经像是失去弹性的弹簧一样在他的刀锋下断裂。 怪物医生的挣扎力度瞬间就变小了不止一半。 怪物医生肯定也没有想到，这个男人会凶残到这个地步，嘴上说着要和自己谈谈，下一瞬间，刀子就直接朝着要命的地方捅过去了。 但是即使如此，怪物医生也依旧还在动着，躯体挣扎的同时，一根舌头像是蛇一样，沿着地面探到了林过云身后，然后带着强烈的破空声，直刺林过云的背心。 下一刻，那根舌头从根部断成了两截。 “看来你还是不肯配合。”林过云皱了一下眉头，“是因为还有什么别的希望吗？” 然后林过云也不询问了，专心拿着手术刀肢解起怪物医生来，不单单像是之前那样破坏关节的肌腱，而是直接把四肢卸下来那种。 漆黑的病栋里，断断续续的鼻音哼歌飘荡在宁静的夜晚里，一个穿着特种作战服，来救人的“特别行动小组成员”，拿着一把不太光泽的小手术刀，随性地拆卸着“怪物”的身体。 “呼岚先生，我们应该已经是第二次见面了吧，或者说是第三次？”林过云把怪物医生的身体肢解得差不多了，如此问道，“我是真的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啊，你有什么委屈，什么冤屈都能够跟我说的。 “是你姐姐呼月的事情对吧？你这样蛮干是不可取的，只会走向极端，你要相信组织啊。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会给你解决的。” “吼——”怪物医生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而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虚弱的吼声。 林过云看了一眼怪物医生的眼睛，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你这样是把路给走窄了，即使这次你不愿意见我，相信我，我们一定会见到的。” 林过云把手术刀收进口袋里，不再管地上的怪物医生，朝楼下走去。 在林过云离开后，怪物医生支离破碎的身体里面，一种粘稠的黑色液体冒了出来，如同黏菌一样在地面上爬行着，将它破碎的身体重新粘合起来…… 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正在桌前操作着的年轻男人猛地抬起头来，他的半张脸显得清秀而稚嫩，另外半边脸却全是刀疤和火燎的痕迹，如同地狱里刚爬出来的恶鬼。 “又是……这些该死的神明走狗！！”男人愤怒地咬着牙齿，几乎将这句话的声音给咬碎，“那些愚昧的神明不可能保佑你每一次都这么好运！祂们连自己都保佑不了！” 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愤怒，猛地一挥手，将自己桌前的东西全都给扫到了地上。 “叮呤咣啷”的声音在黑暗中响成一片，他猛然惊醒过来，一脸惶恐地转向自己身后，快步冲向了一张床边，跪了下来，握住床上之人的手，声音颤抖地说道： “不用担心，一切都很顺利，我不会让任何意外发生的。” “很快……很快就可以，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了，很快……”他将握住的那只手按照自己的额头上，嘴里不断呢喃重复着这几个字，浑身肌肉因为用力过度而在微微颤抖着。 被握住手的那人的另外一只手轻轻抬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要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哼~哼，哼哼~，哼~哼……”少女轻轻地哼起了《雨的印记》。 虽然此时，南华镇里，无数的怪物在黑暗中匍匐爬行，幸存者们在角落里躲避着危险的现实，却躲不开心里面逐渐扩大的疯狂。但是在这淡淡鼻歌环绕的房间里，平静祥和得如同进入天堂前的，需要最后经历的那一间忏悔室。 第56章 解法 即使已经把怪物医生肢解成了几大块，但林过云其实十分清楚，怪物医生并没有被真的解决，他的肢体还有火星，喉咙里还在不断地发出“呼呼”声。 其实如果时间充足的话，他是不介意，在他身上做个五六七八，百八十个实验，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会死的。 但是问题在于，他的时间不够，南华镇的情况在恶化，不断有新的地方被卷入。即使车部长他们努力做出了坚壁清野，但是也保不齐是不是会有新的人被牵扯。 而时间对于二助和器械护士这些幸存者更是关键，他们的情况在不断地恶化，林过云几乎可以肯定，随着时间过去，南华镇的幸存者是在不断减少的。 他们不仅仅要躲避怪物的追杀，更重要的，南华镇里的空气、这一片地方，对于他们来说，本身就是危险的。 怪物医生其实是一个比较亲和的怪物，它并没有对这些幸存者们做什么过分的事情，除了让他们帮它做手术以外，但是即使如此，二助也说了，从他被抓进笼子开始。 笼子里的人，除了老院长已经换过一批了。 七楼的尸体只有几具，六楼就到了两位数，七层的小楼里面，总计的牺牲者数量，绝对超过两百名。 这些人都是怎么死的？ 林过云其实有猜想的：在第三人民医院杀死那只怪童和幸存者们给怪物医生做手术之时出现的那种幻象。 经历那些情况的时候，林过云除了能够看到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更重要的时候，他能够感觉到有一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正在缓慢地渗入自己的身体、灵魂之中。 怪物医生给那些尸体病人做检查的时候，林过云也仔细观察过他们的身体，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和他见到的第一具尸体一样的，如同霉菌生长过的痕迹。 那些干枯的紫色纹路，像极了柑橘剥开后的白色的丝络状物质。将他们的整个身体都包裹于其中。 林过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胛骨位置，从进入南华镇开始，那里曾经发生过两次瘙痒，第一次是在楼梯上听见“笃笃”声的时候，第二次是在太平间门开看见幸存者们从怪物医生体内取出那种黑色的晶体的时候。 他当时有身后摸过那里，摸到了一个软软的鼓包，像是数个泡泡粘结在一起的东西，虽然在会后那东西就缩进了他的身体里面，即使他现在脱下衣服来也找不到了。 但是林过云清楚，那东西肯定还在自己体内，不仅如此，二助、器械护士这些幸存者体内，应该也有。 每一个进入了南华镇的人，应该都有了这么一颗“菟丝子”种子，它在他们的体内生长着，正是因为它们的生长，这些幸存者们才会精神恍惚，甚至失去时间观念。 而等着它彻底发育成熟之时，这些幸存者应该会发生一些什么。只不过因为怪物医生将那些彻底发育成熟的人全都杀死了，所以林过云暂时还不知道那个结果，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能判断，那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一边这么想着，林过云一边从医院的正门里面出去，寻找先一步离开的幸存者们。 他很快就完成了这个任务，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更快一点。 走出医院大门没有几步，他就看到这群人在十几米之外的位置转悠着。 林过云皱了皱眉头，快步追了过去：“你们怎么才到这个地方，不怕那个怪物追出来？” 看到林过云跑了过来，器械护士他们都有一种大喜过望，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赶紧说道：“我们走不出去！” “我们从医院里出来之后，一刻都没有停过！”二助更加理智一点，赶紧补充器械护士那句话的内容。 “但是不管我们怎么走，我们一直只能在医院的前院里打转！往回退几步就又到了医院门口……” “哦。”林过云点了点头，因为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很容易就理解了二助他们遇到的是什么情况，甚至感觉有点索然无味，怎么又搞这一套。 “接下来我来带队吧。” 他这个要求，幸存者们当然是巴不得的，连忙点头同意。但是林过云真的带头走了起来，就感觉到了问题所在了。这医院的情况明显和基地里，遇到凶骨时候的状态不一样。 研究基地里，他们虽然能够没有办法从那个树林里面逃出去，但本质是上对于感官的迷惑，因为空间感和方向感被扭曲了，导致他们越是移动，越是在原地打转，空间本质上并没有被改变。 但是这次不一样，林过云一边走，一边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周围灰白色的雾气并不浓郁，只是让环境显得有些幽暗，但却能看得清楚路面，看得清楚周围的建筑。 而越是看得清楚，他越是能够感觉到他们在不断地循环着，循环的距离也不远，甚至只有十多米的距离，他就能够看到周围环境的建筑有重复。 即使林过云并不知道它的具体原理的，但是比起五感被扭曲了，他也觉得是这一片空间本身就有问题的可能性更大。 林过云虽然有些莽，但他只是喜欢尝试可能性而已，并不喜欢蛮干，什么遇到困难靠信仰，大力出奇迹，并不在他解决问题的方法范围内。 所以既然正常走，走不出去，他也不硬挺着，带着一行人就停了下来，摸着下巴进入了思考状态。 幸存者们互相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状况，但大家心里总还是毛毛的，相互窃窃私语一阵之后，还是由和林过云说话最多的二助向他问了个问题。 “那个……怪物，已经被您解决了吗？” “差不多吧。”林过云歪了歪脑袋，给出来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至少短时间内他应该动不了了。” 毕竟都拆得跟乐高块似的了，要重新组装上也得费点功夫吧。 “你没有杀掉他？” “我也想啊，不过感觉在这边根本……”林过云本来有些无奈地吐槽一句，但是突然一道灵光像是闪电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亮起。 “你们都是在什么地方被抓住的？”他问道幸存者们。 幸存者们混乱地给出了回答，除开已经知道的器械护士以外，大家被抓住的地方各不相同，像是二助这种，干脆就是在睡梦里直接被扯进了医院里来。 然后林过云又点了其中几个不是在小楼内部被抓住的详细问了问，得到了一个在他预料之中的答案。 这几个人误认医院的范围之后，还没有来得及进入楼内，就碰到了怪物医生，而怪物医生总是像是凭空出现一样，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或者面前的拐角处。 林过云的手又放在了下巴上。 几秒之后，他把手伸向了武装服上的一个口袋，把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它，举到了空中，认真地端详着。 “这是！”幸存者都同时睁大了眼睛。 其中更有几个喉咙里发出了小声的惊呼，他们都认得那是什么，其中绝大部分人更是接触过那玩意儿。 而每个人更加清楚的就是，那东西，绝对不是什么正常的存在。 此刻被林过云捏在手中的，正是二助和器械护士几人，上一场手术里，从怪物医生身体里挖出来的那几块黑色晶体中的一块。 在端详几秒之后，林过云张开嘴，像是吃花生米一样，轻轻一丢，把那块黑色晶体丢进了自己的嘴里，喉结一动咽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这里，如果可以，能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书的评分就靠这个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57章 二重空间 “啊——” “别——” 林过云动手太过于果断了，幸存者们根本就来不及动手阻止他，刚刚叫出一个字来，那颗黑色的晶体就已经被他咽进了肚子里。 “没事，我有分寸……”林过云把黑色晶体咽下去之后，转头对着幸存者们露出一个笑容来，但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像是被雷给劈中了一般，猛地颤抖了一下，僵在了原地。 “先……先生……？”见林过云连续几秒钟，一点动静都没有，二助有些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想碰一下林过云。 但他的手刚伸到半路，林过云就猛然颤抖了一下，从他的左肩胛骨位置血管如同蛇一般凸起，紫红色的结缔、瘢痕组织飞速地蔓延上来，一直遍布他的半张脸为止。 一个一个龙眼大小的紫色瘤状物也顺次生长出来，像是一挂未成熟的土豆一样，让林过云看起来如同《生化危机》里发生了变异的丧尸。 你管这tm的叫有分寸？？？ 你这直接给我整不会了啊！二助收回手，猛地往后退后一步，一脸被震撼了一整年的模样。 其他幸存者们一脸惊恐地后退了好几步，仿佛当场就要散伙，四散奔逃。 “没事，”林过云却抬起一只手，咬着牙挤出来两个，又缓了几秒之后，才跟上来后半句话，“一切都还在我的掌握之中。” ？？？ 大哥，你有没有看到，你的手上都开始长那玩意儿了诶，你用现在这个样子说话，真的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你知道吗？ 但是在这地方，目前看来也找不到第二个依靠，林过云更是说了，医院里那怪物还没有寄（注释一），众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四散而逃，只是往后退了几步，保持着极高的警惕，如果林过云再有任何异常状况，他们立马就润（run）。 如果韩京飞在这里，肯定会和这群幸存者们挨个握手，然后引为知己，这个情况我太熟悉了。当然他多半最后还会补一句，“不过你们还是要相信我小林哥，我林哥，稳！” 不过此刻，林过云也没有什么功夫去注意找幸存者和韩京飞的共同点，他正在努力地争夺着自己的身体。 在他吞下那颗黑色晶体过后几秒，冰冷，失重的感觉就瞬间笼罩了全身。 他虽然全身僵硬，肌肉甚至用力到了微微颤抖着，但他感觉到的其实并不是某种剧烈的扒皮撕骨、碾碎灵魂的疼痛。事实上，恰恰正好相反，他正在失去自己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已经熬了两个通宵没有睡过了，身体中间像是有一个巨大的空洞一般，灵魂已经被拽进去了一般，肉体反而变得麻木起来，整个人随时有可能彻底被拉入那个黑洞之中去，失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林过云正在全力对抗着的，就是这种拉力，他要努力地保持清醒，并且一点一点夺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这种争夺中，林过云又一次进入到了那种幻境之中，只不过比之前的几次都还要更加直观，更加强烈。不仅仅是作为旁观者，能够观看某个人的某一段记忆。 而是能够感觉到他的情绪，理解到他的思维，仿佛自己真的就变成了那个人，在重新经历那一段经历。 这种强烈而又真实的情感共鸣，是很容易撬动人格锚点的，甚至会让人产生自我认知怀疑，我到底是谁，这两种不同的记忆，哪一个才是我真实的人生，是我真实的记忆。 林过云此刻在做的，就是在这种情感体验中，不断地告诉自己，我是林过云，强化自我认知，稳定自我意识。 不过这种拉扯也并不是没有丝毫作用，在这种拉扯之中，对于南华镇的事件，他又有了更深一层次的了解，而随着这汇总了解的进行，他周围的世界开始发生变化。 附近医院场景开始不断变化，身后七层的医院楼坍塌下去，变成只有两层的破旧小楼，道路旁的花坛、路灯全都变得虚幻起来，最后只剩下一段水泥铺就的小路，通向一道生锈的大铁门。 大铁门上拱形的门牌中间是一个有些褪色的红色十字架，下面则是几个大字。 “南华镇卫生所” 而在林过云视野慢慢清晰的同时，二助他们也看到林过云身上丛生出来的那些绿黑色瘢痕纹路迅速地又沿着来路褪了回去，仅仅几秒的功夫，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消失了。 林过云对着他们露出一个笑容，挥挥手：“出发吧，该出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率先带路向前走去。幸存者们互相环顾了一眼，最后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林过云身上也没有发出什么特殊的光影笼罩住小队，也没有按照什么特别的步伐走出个七星或者别的什么，就是那么正正常常地走着，但是一行人惊人地发现，周围的场景没有在重复，他们确实在远离身后的医院！ 很快，一行人就有了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在踏出某一步之后，就感觉一层一直蒙在脸上的薄纱、薄膜被撕破了一样，呼吸都通畅了许多的感觉。 而每个人都理解了这种感觉背后的意思，他们走出医院了！ 只有林过云回头看的时候，能够看到，他刚刚通过的，正是“南华镇卫生所”的招牌。 “我们真的出来了！”幸存者们发出惊讶的呼喊声，这难道就是林过云生吃那块黑色晶石的原因？ “但……这是为什么？”器械护士下意识地就把自己想的内容说了出来。 二助赶紧伸手阻止他，“您不要在意，不用告诉我们的，我们也会把这些事情都保密……” “没必要那么紧张。”林过云挥挥手，二助明显是神经过于紧绷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想想该怎么解释啊……” “这么说吧，你可以理解，医院里是由两层空间叠加起来的，我们同时处在这两层空间之中，而第二层空间的优先度是高于第一层空间的，我们如果没有在第二层空间中移动，就没有办法在第一层空间中完成突破。” 林过云这段话说完，几乎所有幸存者都是一脸懵的表情，不过有了李希希和韩京飞的经验，林过云已经很擅长应对这汇总状况了。 就用更加形象的比喻更他们解释起来：“你们可以想象是这种状态像是立在游泳池的水中，我们的意识就是我们的上半身，出于第一层空间，它位于水面之上，而我们的物理定位，就是我们的下半身，它位于水面之下。 “所以只要我们水下的脚划水，不踢水，上半身再怎么在空气里瞎挥手，也没有办法在游泳池里移动一点。” 幸存者们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即使林过云已经尽可能的举例了，但是绝大部分的内容还是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不过好在，他们并不打算深究。 “可……我们接下来该去哪？”二助一边看着空荡、荒废、渺无人烟的南华镇，突然觉得这地方好像并没有比医院里好到哪里去，仿佛每一个阴影里都随时可能出现新的怪物一样。 “你们先跟着她回他说的据点呗，”林过云伸手指了指器械护士，“正好去看看她女儿的状况，我要先去找人，然后去解决这个城市的问题。” 说到这里，林过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赶紧从兜里掏出自己的蚕茧，来了一波简单对话：“你且在原地不要走动，我来找你。”（注释二）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寄，谐音英语字母g，是gg，即goodgame的缩写，知名电竞游戏dota、星际争霸中，局势彻底无力回天之后，一方就会打出gg，表示对手打得很好，认输。后从认输延伸为挂了，炸了，死了，等一丝。常见我发：兄弟们，我寄了。注释二：魔改的朱自清知名散文《父亲》中的名句：“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第58章 孩童日记 季青临全程是把她那枚空茧握在手里的，所以在林过云的那句信息传过来的第一时间，她就发现了。 这着实是让她松了一口气，毕竟离林过云上一次传达消息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让她很难不担心。 她并不是不相信林过云的实力，但是这毕竟是超自然的事件，谁又敢真的打包票？连林过云本人在上一次游戏最后，说的都是，“我又不是算命先生，哪能次次都猜对。” 所以虽然说林过云最后一次通话的时候，表示自己那里很安全，但是这么久悄无声息，季青临难免还是会产生担心。 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状况，是不是处于了什么危险之中，而越是担心这种事情，她越是不敢主动联络林过云。虽然虽然并不会如同电话一样传出铃声，但紧要关头，一瞬间的分心往往能决定很多事情。 “医院，解决，等着，我来找你。” 林过云的语气并没有很特别的变化，好像并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一样，但季青临很清楚，医院的问题不会很小。 毕竟在进入南华镇前，在车部长分享的那点仅有的资料里面，专门点出了“医院”、“教堂”、“城堡”这三个地方，这是原本的南华镇所没有的特异点。 她才不会认为这三个特异点会比她现在遭遇的学校还要更加难缠，所以在听到林过云那句简简单单的“解决”之后，季青临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安心感。 不过这种情绪也就在她脑海里停留了一小段时间而已，她迅速地让自己清醒冷静下来。 她不是b级血浆片里，全程只会尖叫，等着主角拯救的花瓶，何况她也停不下来。 在听空茧里林过云的留言和思考这些事情的同时，季青临也在一直默默计数，45、46……该动起来了。 她的左臂外侧和右腿前侧各种有一道不小的伤口，除此之外，身上其他地方也有许多细小的伤口，裂口很纤薄，像是被纸割伤的。 在一个区域停止不动超过一分钟，身上就会出现这种割裂的伤口，这个区域的范围具体是多少，季青临暂时还没有测试出来，但至少也有十余米。 向前跑了一小段之后，季青临就放缓了速度，以调整自己的呼吸，虽然并不是全力冲刺，但是长期移动消耗的体力也是很惊人的，季青临已经开始能够感觉到肢体的疲惫了。 而疲惫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线性累加的，从不累到累的跨度很长，而有些累，到很累，乃至于没有力气了，中间的间隔却要断得多，所以她必须尽可能地调整自己的状态以坚持更长的时间。 而之所以要这么做，主要的原因还是她对于这个学校的状况没有一点头绪，根本不清楚自己要多久才能解决这里的问题。 不过季青临也没有气馁，深呼吸的同时，迈步朝一旁的教室走去，随着她的移动，周围传来了一个细碎的步子声。 像是有人在给她让路一样。 季青临却完全无视了那声音，径直朝着教师楼走去，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这脚步声有问题。事实上，她最早怀疑的就是那个。 毕竟这学校的异常最开始就发生在一个脚步声突然在她身后靠近之后，视野里明明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但是确实有个脚步声朝她靠近又远离过一次。 也是在那之后，不能停下来这道法则才开始在季青临身上出现。 但是这看不见摸不着的脚步声，季青临根本没有办法接触调查，不管是走还是跑，不管她朝哪个方向，只要她靠近，脚步声们就会迅速退开。 脚步声们撤退的速度很快，即使季青临全力去奔跑，也没有能把其中的某一个给逼到墙角去，在消耗了很大一部分体力之后，她放弃了这个想法。 而在彻底不去管周围的声音之后，季青临还真的很快就找到了线索。 在这栋教学楼的某间教室里，某间教职员办公室中，季青临在一张课桌上发现了一张碎纸。 纸张本身并不引人注目，像极了随手乱扔的草稿纸，或者小纸条，上面的字迹也很模糊，歪歪扭扭的。并不是单纯的丑，而是凸显出一种僵硬、生疏的感觉。 这种依葫芦画瓢的方式把每个字的笔画凑齐的写法，基本都出现在低年级的小学生作业里。 纸片上的内容也很小学生，大体内容就是一份小学生的日记，用流水账的模式记录着自己的一天生活。 今天和谁吵了架，和谁拉了钩约定做一辈子的朋友，午饭吃了什么，学会了几个字。 而真正让季青临提起注意的，是里面一小段的内容。 “今天爸爸带我去了法庭，警察叔叔问了我几个和呼老师有关的问题，我都按照爸爸教我的回答了，爸爸夸了我，回来的路上给我买了雪糕。” 呼老师，呼月！ 这几个字几乎是第一时间从季青临的脑海里跳了出来，难道醒来的左彤真的是呼月？南华镇的异常也真的和她的死有关？ 不过这张碎纸片上的内容太少了，根本看不清什么前因后果，季青临又在整个教学楼里重新搜集了一番，主要的目标就是这样的小纸片。 有了目标，找起来效率快上了不少，很快的季青临就在各个教室的角落里找到了不少。 虽然纸片的内容都是日记，但是从笔记上却能够看出，这些日记并非出自同一个人的，内容也不连贯，支离破碎的厉害，季青临着重看了其中提到呼月的部分。 “呼老师今天给我们放了视频，视频里是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学校，每一个教室都好大，里面的哥哥姐姐也都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们的教室里还有一个大大的电视屏幕，不像我们只能在呼老师的手机上看。呼老师告诉我们只要好好读书，就能够去那里上学。” “今晚爸爸妈妈跟我说，呼老师是个坏女人，天天都和不同的男人一起玩，可我每天也和男孩子在一起玩啊？我也是坏小孩吗？爸爸妈妈说我还小，让我记住呼老师是个坏女人就好了，以后不管谁问道，都要这么说。我答应了，但我有点想呼老师。” “呼老师好几天没来上课了，都是校长老师代的课，我不喜欢校长老师讲课，他讲课很无聊，每次都听得我很困。” “最近我老是听到大人们说呼老师的坏话，我不喜欢他们这么说，结果我被我妈妈打了一顿，说呼老师把我教坏了，她早该死了。我原来已经被教坏了吗……” “今天学校里来了个带眼镜的叔叔，他问了我们和呼老师有关的问题，问我呼老师是不是很喜欢和班上的男同学一起做游戏，那当然了，他们很高兴。呼老师和班上所有的同学关系都很好，经常和我们一起做游戏的。” “校长老师说呼老师死了，可呼老师还那么年轻啊，隔壁王奶奶都还没有死，为什么呼老师会先死了呢？” 第59章 捉迷藏 日记的主人不同，季青临捡到日记的顺序也是混乱的，但是日记记录的事件还是很容易拆解出来的。 抛开呼月给学生们放视频、上课这些无关的日常，中间的顺序大约是某一天爱岗敬业的呼月突然不来上课了，由校长先生开始代课，然后校长告诉学生们，呼月死了。 接下来就是父母们开始给呼月的学生洗脑，说呼月的坏话，有人来询问了呼月的学生们，刻意将话题引导向了不正常的方向。学生们自己也产生了动摇，最后依靠父母的话上了法庭作证，以至于死后的呼月的名声也彻底被败坏了。 事件的结果虽然无可避免地朝着这个方向转变了，但是这中间的人为痕迹却愈发清晰，关于呼月的死，肯定有人在刻意引导事件的走向。 呼月到底是因何而死的？她的死到底又是为什么对南华镇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脑子里一直旋转着这两个问题，季青临一不小心就忘记了时间。 “呲——”直到一股皮肤被撕裂的痛感传来，才让她从专注的思考中脱离出来。 糟了！ 太久没动了！一道细长伤口正在她的右腿上溢出鲜血，这次怎么这么快。 虽然有她自己忘了时间的问题，但是季青临很肯定，自己绝对没有发呆超过一分钟，这一次的“停滞惩罚”明显是来得过早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季青临还是忍着痛移动了起来，不能任由这伤害持续施加下去。 这已经第三次受到这种“停滞惩罚”的伤害，季青临已经总结出了些规律，接下来几秒之间，腿上的伤口会不断加深开裂，最后可能一直扩大到十几厘米。 这次的伤口位于腿上，要是继续加深的话，很可能会影响她的移动能力，而移动力的降低，又意味着她没有办法达成移动的规则，不断地受到“停滞惩罚”，最后只能耗死。 季青临甚至连止血都来不及，才往前奔跑了十余米，突然感觉到了不对，腿部的伤口并没有持续扩张下去，反而熟悉的、如同锐利丝线切开皮肤的刺痛感从她的脖子中间传了出来。 季青临有些不可置信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中间，一抹鲜红的血迹印在了他的指头上，那里确实有一道伤口。 虽然现在的伤口长度还只有黄豆大小，但是季青临很清楚，它会不断扩大，而作为要害部位的脖子和腿有着本质的区别，腿部的伤口即使扩展到三十厘米，只要及时止血，也很难威胁生命。 但脖子上，伤口深度超过一厘米都很有可能伤害到气管和大血管。 “你拍我一下。”一个声音突然从她前方传来。 “别吵，别吵，我现在要先找办法止血，没时间和你闹……”说道这里，季青临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抬头就看见了林过云站在她面前，正一脸笑容地看着她。 “拍你一下就行？”季青临伸手捂着自己的脖子，即使面前的人是林过云，但她还是不太相信，他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弄明白这个学校里的状况，甚至她都不知道林过云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赶到这的。 “嗯。”林过云肯定地点头，然后环顾了一圈周围的情况，这有什么搞不清楚的。 两人周围，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肉，浑身有被割伤痕迹的人正怯生生地站在各个角落小心地窥觑着，仿佛两人，准确说是季青临一有什么动作，他们就打算逃跑一样。 而被围着的季青临身上缠着一圈又一圈绷紧的丝线，她脖子上的伤口就是因为其中一根勒进了皮肤导致的。而更重要的是，在她身上，大约是左肩胛骨的位置，一个黑乎乎的手印正往上冒着幽幽的黑气。 那手印显眼到这个地步，他想注意不到都难。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标志，再加上季青临之前通过空茧传达的，这个学校里的特殊规则——“不能停下来”。 这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就再清楚不过了。 只犹豫了不到一秒，季青临就相信了林过云，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季青临能够感觉到，从先前开始一直环绕在她身上的诅咒一般的存在消失了，所以有些疑惑地问道林过云。 “你先止血。”林过云掏出早准备好的急救药品，递给季青临，然后才解释道。 “你可以这么理解，你刚才在玩一场捉迷藏，但是你当鬼当得太烂了，一直没有抓到人，所以才会受到惩罚。你拍了我一下，你抓到人了，自然不会再受惩罚。” 在季青临看到的视野里，她背上的那个手印逐渐褪色，而一个黑气所凝结的手印却慢慢出现在了林过云的小臂上，缠绕着她的那些丝线也松弛了下来，然后正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因为现在换我当鬼了。” 林过云的语气很淡，但季青临却感觉有一股气场扑面而来，像是海潮一样冲过自己的身体，让她大脑完全放白了两秒。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林过云拿着一把灰白的手术刀在空气中凭空切割着什么，不知道是刀钝还是那个东西很坚硬的原因，他锯得很费力。 “一件物品对应的是一个地点的吗？”锯了十几秒，林过云就放弃了，能够轻易撕裂怪物医生那子弹都打不透的表皮的手术刀，现在却连一根头发丝粗细的细线都锯不断。 这是赤果果的在向林过云宣言，别以为在医院那里，得到了些收获，就可以在南华镇里称王称霸，没有可能，这儿每个地界都是单论单的。 “你在说什么？”季青临真的疑惑了，不管是林过云现在的动作，还是之前说的捉迷藏，都让她搞不明白。 “我们边走边说吧，”林过云发现身边的丝线有收紧的趋势了，于是如此跟季青临建议到。 “好。”季青临答应得很爽快。 怎么走都是走，季青临又跟林过云说了一下有关教学楼里散落的日记纸有关的事情，两人又沿着教室找了一圈，还真又找到了两张，具体内容不再详述，大概就是在其他视角，对季青临之前整理出来的呼月故事线的一个补充。 而林过云也跟季青临大概说了一下医院里面发生的事情。 虽然林过云说得很简单，但是季青临还是听出了一身冷汗。 跟踪怪物医生，偷看手术情景，拿走克制他的手术刀，战斗中将它肢解，甚至最后猜出二重空间叠加并且吞下黑色晶体，看到第二重空间。 这些事情，但凡其中一件有差错，他都不可能站在这里。 “速度就是你的神明恩赐？”季青临有些疑惑地问道，“我记得你的主神不是赫尔墨斯才对……” “差不多吧，你可以这么理解。”林过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给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答案来。 “你也是凭借着这样的速度，才能这么快赶来这的？” “不是，”林过云摇了摇头，“我在路上找到辆共享单车，这镇子挺小的，骑车横穿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 …………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季青临准备换一个话题：“那你这伤是怎么回事？使用能力的代价？” 林过云头发都微微卷曲着，皮肤也有些发黑，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而之所以会猜测是能力的代价，是因为她自己的能力每次使用的都要付出代价，听起来还远没有林过云的能力强大。 那林过云的能力付出一些代价，也就不是不能理解的事情了。 “不是。”然后林过云又摇了摇头，“对神明不敬，被雷劈了。” 你能不能说点我能回复的？！！ 第60章 神明的欢心 林过云明显没有领会到季青临无语的原因，看到她沉默了，于是进一步地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只是因为我直呼了那一位的名字而已，不过和我打听到消息比起来，这点小伤完全洒洒水啦~” “那一位？”季青临有些疑惑。 “你进南华镇的时候，难道系统没有告诉你吗？这里是伟大的神明·薇儿丹蒂的游戏场。” 为了防止天降神雷，把自己当场劈趴下，林过云刻意在读前缀的时候加了重音。说完之后，还很谨慎地看了一眼天色，并没有看到雷光闪动才舒了一口气。 “听到了。”季青临点了点头，但是也仅此而已，她当时只是简单地听完了系统介绍相关的规则，然后就进入了镇子里。 在听到林过云叙述自己和系统娘斗智斗勇，极限拉扯获得更多信息的部分，她的嘴巴忍不住微微长大，“还能这么玩的？” 震撼的程度，大体感觉就像是，某一天你发现你兄弟在淘宝上买女士内衣，买得还很勤，你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他说，这种癖好是不健康的，然后他就告诉你，他成功把淘宝店的女老板泡到了。 最后季青临决定不去管林过云和系统娘聊天的过程，专注到他说的另外一个话题上。 “我们现在知道了，游戏场是可以被神明指定的，还有什么？”如果只有这么一个消息的话，季青临不认为林过云会自夸成这样。 “首先是游戏场本身的事情，”林过云露出了一个有些微笑的笑容来，“我们的游戏场有可能都是现实的场景，这个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嗯。”季青临点了一个头，林过云的存在本身就证明这多元宇宙，或者多重星系是存在的。那么就跟十万人里有一个人遭遇超自然事件，超自然事件的数量也会达到惊人的量一样。 如果宇宙中，有无数个类地球式的人类存在，并且发展出科技、文化的星球存在，那么其中的一些上面发生超自然事件也并不奇怪。 南华镇可以是游戏场，是副本，那么他们上次经历的研究基地，自然也可能是真实存在于某个世界、星球上的地方。 季青临在刚得知南华镇是游戏的游戏场的时候，也受到了这样的震撼，她本能地感觉到这不是一件小事，但是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或许需要先上报让专家们研究一下。 “第二是神明们。”林过云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然后指了指自己被电卷的头发，“他们是有真实的情绪的，会因为微小的冒犯而生气，那么反过来说，奖励里面那一项，【神明的欢心】，会不会也不是虚指，而是实实在在的东西呢？” “我们并不是什么小丑，通过完成游戏取悦神明，而是神明真的需要某些东西，我们是他们的工具人，帮祂拿到之后，就可以获得祂的欢心，从而获得奖励。” “这有什么区别吗？”季青临皱起了眉头，她听懂了林过云说的每一个字，也察觉到了他有什么潜台词，但是还是没有能够联想到他想说什么。 “意味着祂们不是死板的游戏规则，变得更加模糊，更加人性化了起来，意味着我们有了操作的空间。”林过云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抑制不住，笑容逐渐猖狂了起来。 “举个简单的例子，系统娘说，我们这次的任务因为是在伟大的神明薇儿丹蒂的专属游戏场进行的，所以一般情况下我们只能供奉给眷顾我们的主神的锚点信物，可以额外供奉给伟大的神明薇儿丹蒂。听起来，只是我们在最后选择奖励的时候多了一个选项，对吧？” 季青临点点头，虽然林过云逻辑严密的推论中间插上两个“伟大的神明薇儿丹蒂”，显得颇为喜感，但是她还是认为整体逻辑是没错的。 她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特殊的副本，有着特殊的副本商人，让玩家多一个选择嘛，难道还有别的什么隐藏的信息，她没有思考到？ “问题就在这了，如果【神明的欢心】不是一个虚指，不是奖励的代称，而是一个实际存在的东西：是我们供奉锚点信物，所获得了神明的欢心的话。 “收到了锚点信物的神明会开心，并且给予赐福，那你猜，没有收到的那位神明会怎么想？” 季青临季青临的步子，当时就在原地停了下来，寒气如同薄冰一般顺着她的脊柱开始爬了上来。 “我猜，他会生气。”林过云的笑得越发灿烂了。 “我不知道指定游戏场有没有代价，哪怕是没有，如果我是这个游戏场的所有者，被其他人的信徒闯进来，拿走了我想要的东西，献给了自己的神明，我一定还是会生气的。 “同样的，我们的主神，眷顾、选择我们的神明，发现我们拿到锚点信物之后，选择了给其他神明，我觉得祂一样会生气。 “这种气愤，就不是直呼其名，对神明不敬这种小事了。” 季青临看着林过云又伸手挠了挠自己被雷劈出的爆炸头，脑补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潜台词。 “既然不是小事，惩罚，自然也不可能那么简单随意了。” 但是林过云越是这么说，她背后的寒意就越是深重，因为，那可是……神明的愤怒啊…… 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那神明的愤怒呢？《圣经》里，诺亚方舟所躲避的那场大洪水，就是神明愤怒的最好写照。（注释一）那是毁灭世界级别的东西…… “不过，那都是后一步，我们拿到了锚点信物之后再需要考虑的事情了。”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我们现在，还是先把这个学校搞定一下比较好，“再不动手，我应该也要被割伤了。” 季青临这才反应过来，两人还身处在这个学校里面，这可是有着不动就会受伤，或者说是“捉迷藏”游戏的诡异地方。 “不是运动就没事情，而是需要当鬼去抓人吗？”和看不清楚具体状况，只能根据结果反过来推测起因的季青临不同，学校的一切在林过云眼里都清清楚楚。 虽然两人刚才聊天的过程，都一直在用不慢的速度走着，但是环绕在他周围的丝线也有越缩越紧的趋势，现在已经几乎贴在了他身上。 所以这游戏的惩罚规则，与其说是和移动有关，不如说是和消极游戏有关，鬼太久了抓不到人，就会受到惩罚，被这越勒越紧的丝线给割伤。 季青临胡乱跑动的时候，可能偶尔是在追逐某人，所以被判定取消了消极惩罚。但是不知道游戏规则，也看不见目标的她，最终还是没有抓住一个人。 所以对她的要求也越来越严苛，所以惩罚出现的间隔才越来越短，伤口的位置也越来越危险。 “总之，先抓一个来看看吧。”不过，林过云不是季青临，不管是游戏规则，还是要抓的对象，他都看得清清楚楚，至于能不能抓到……他可不认为，自己会比那些身体破破烂烂，面黄肌瘦却挺个大肚子，像是吃饱了观音土的“人”速度更慢。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双瞳就锁定了左前方一个家伙，拍了拍季青临的肩膀，又对她说了一遍：“你且在这里等候，我马上ius回来。”就大踏步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圣经·创世记》第6至8章的记载由于人类在地上作恶，所以使上帝决心要毁灭这个世界的文明。上帝命令义人诺亚建造一个巨型的方舟，把世上每一种生物都留下至少一对，放入方舟里。这只方舟长130米，宽22米，高13米，分上、中、下三层，每层都有一间间隔开的小舱房。天上降下暴雨，使水位不断上升。大水涌来，把地上一切的生物都消灭掉，唯有在诺亚方舟里的得以保存。 第61章 惩罚 林过云行动前没有任何征兆，速度也很快，再加上季青临表现出来的那种根本看不见这学校里的其他人的状态，这场“捉迷藏”游戏里的其他玩家，根本没有料到他会突然来抓人。 等到林过云直勾勾地冲到了其中一个身前一米多的地方的时候，那人才反应过来，准备逃跑，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林过云一把拍在了它的肩膀上。 黑色手印和丝线飞速地从林过云身上转移到了那人的身上，速度远快过从季青临身上过渡到林过云身上的时候，流畅娴熟得像是回到了自己的主场一样。 “你抓住了其他人？”虽然季青临也没料到林过云突如其来的行动，但是好歹也相处这么长的时间了，联系前后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他在做什么。 “嗯。”林过云点了点头，给了肯定的回复，但全程没有回头，一直看着那个被他抓住的人，这场“捉迷藏”里现在的鬼。 接下来一分钟，季青临就看着林过云目光一直追着不远处的空气，不时还闪避一下，甚至推她躲避一下，像是在和空气玩一场躲避球一样。 “那个人想抓我们，让我们重新成为鬼？”季青临很快就猜到了，她所看不到的第二层世界里正在发生的事情。 “嗯。”林过云又点了点头，“不过感觉他快要放弃了……啊，放弃了，发现我们抓不到，去抓别的人了。” 他有些无趣地摊了摊手：“走了。” “为什么听起来你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季青临发现了林过云语气很淡的那点情绪。 “因为没用啊，”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虽然我们现在不是鬼了，但是鬼抓到一个人，鬼的身份就传过去，这场捉迷藏永远结束不了。” 季青临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捉迷藏有结束的时候吗？ 在她遥远的、遥远到甚至有点模糊不清的幼年记忆里面，捉迷藏这个游戏好像就是可以这么一直玩下去的，除非上课铃响起，或者谁家老妈出来叫人回去吃饭…… 而且虽然系统总是在强调，他们是作为玩家，在进行一场神明的游戏，但南华镇这事件本质上和游戏还是有区别的吧？ 林过云现在能认路，能进来，就能出去啊，又不会存在什么线性卡关的事情，他们根本就没有在这学校里硬杠的理由啊，解决不了就解决不了呗，先得找到南华镇问题的核心…… 季青临突然愣了一下，然后抬头看向了林过云：“这里就是南华镇异常事件，问题的核心？” “不是。”林过云摇了摇头，“但是至少有关系，我也想看看，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再跟我说说，你在学校里找到的日记都写了点什么？” “等下啊，”季青临知道林过云往往能从一些奇怪的角度发现隐藏的蛛丝马迹，干脆直接从兜里掏出了那几张日记纸的原件，准备直接递给林过云。 但是在她掏出日记纸的同时，林过云的瞳孔瞬间一缩，季青临的手都递到他面前了，他也没有接过去的打算。 呆立了一秒之后，他脸上荡漾出一个笑容来，推回季青临的手：“不用给我，我们各自收好就行，你也帮我看看，这个是什么？” 他也从兜里掏出了在医院里找到的那几张日记，放在手心，季青临探过脑袋来瞅了几眼：“研究报告？还是实验日志？” “嗯，没错。”林过云点了点头，把医院的日志收好，接着说：“我突然有点想法了，你那些日记上有记载呼月教的是哪个班吗？” “有。”季青临记得挺清楚，自己确实有看到过，迅速地在日记里翻找起来，然后找到了对应的记录，“三年三班。” “好，我们就先去那里。”学校并不大，教室门口还有班牌，林过云也担心会找不到，一马当先就朝那边走了过去。 “呼月真的是南华镇事情的关键？”季青临并没有林过云那么笃定。 “一件小概率的事件叫做巧合，而一连串的巧合同时发生，并且相互连续，那它们就不能叫做巧合了，而是有着诱因的必然结果。”林过云如此说道。 “醒来的左彤多了一个弟弟，和一群学生，医院的怪物医生有着对于一份尸检报告造假的回忆，而呼月的死亡原因，是法院认定的意外死亡。”林过云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说起来，我是不是还没有跟你描述过，这学校里玩捉迷藏的那群人长什么样？” 季青临摇了摇头，林过云确实没有跟她说过这个，不过在这之前，她也一点都不好奇就是了。 “那是一群衣衫褴褛的大人，身上被锐利的丝线割得全是伤口。他们的舌头被割掉了，手指被折断了，鞋子因为长期的奔跑已经磨穿了底，脚底鲜血淋漓，有些地方甚至能够看见骨头。” 听着林过云的描述，季青临又有了一种背后发凉的感觉，她眼中空荡荡的校园，仿佛突然就多出了许多无声的哀嚎与悲鸣。 “为什么……”虽然她很清楚，超自然事件之所以是超自然事件，就是因为它很大程度上是不遵守也没有逻辑的，但是她还是想问，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这群人。 “为了报复。”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林过云真的给出了她答案，“为了报复他们对呼月做出的一切。” “王医生故意破坏了呼月的尸体，伪造了意外死亡的尸检报告，所以他要一直躺在那张尸检床上，被人不断地撕裂、切割自己的身体。 “同时，他之所以这么做的原因，是不想在镇医院里干到老，想要调取更好的地方，给自己儿子更好的生存环境。所以为了惩罚他，他要永远呆在那个医院里，永恒的检查、照顾那些已经死去的，不可能出院的病人。” 季青临微微打了一个寒颤。 “你是说……” “没错。”林过云点了点头，“你觉得你捡到的那些日记里，描述的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故事？ “这群不断被洗脑、说不出真正想说的话，最后让呼月的这个名字彻底染成黑色，成为众人口中厌恶谈资的孩子，你觉得他们像不像一群提线木偶？”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三年三班的教室门口，林过云踏上了教室那半步高的门槛，在门框里转过头看着季青临。 “所以那群家长的舌头被割掉了，在发不出任何声音的情况下，被无处不在的丝线控制着，去玩一场永远也不可能结束的游戏。” 林过云的这一段话，像是哪吒闹海时的混天绫一般，搅动起季青临的心绪，让她足足深呼吸缓冲了好几秒才平息下来。 “所以，你现在来这里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找打破这个循环，结束这场游戏的办法。”林过云理所当然地回复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这里~如果可能的话，能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对了，本书npc名字征集中，欢迎各位去书评区踊跃报名哦~ 第62章 她所带来的幻想 季青临先前找日记纸片的时候，有尽可能把各个教室都逛一遍，三年三班这里自然也是来过的，不过当时并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现在即便是现在知道了学校里正在发生的这一切，她依旧没有能够看出这个教室和其他教室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们是要找什么东西吗？”林过云并没有告诉她具体打破学校里的捉迷藏循环该怎么做，所以她连要找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只能问出来。 “两个东西吧，”林过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一件应该是同时和呼月与那群学生有关的东西，就像是这把手术刀一样。” 林过云掏出自己的灰白手术刀，“既然受到的惩罚相同，应该也会有一件这样的物品才对。” “嗯。”季青临点了点头，“第二件呢？” “第二件的话，看能不能找到这群学生的学籍档案之类的东西，我想确认一下他们父母的人数。” “你在担心单亲父母？”在第三人民医院遇到了异变的南华镇学生，又怀疑上的教师呼月，车部长当然调查了这方面的资料。 呼月班上的学生总共有28个，这是在进南华镇之前，两人就知道的消息，按理说父母的人数就该是孩子x2，但是林过云明显要求得更准确一点。 “是，他们可是打破这场循环的关键。” 季青临歪了歪脑袋，没有想明白，林过云所说的打破循环到底该怎么执行，毕竟用他的话，这群父母已经在学校里跑了不短的时间了，如果他们自己就是打破循环的关键的话，他们为什么不自己做？ 不过林过云明显不打算继续解释了，已经朝讲台走了过去，“总之先找找看有没有这俩东西吧？” 季青临第二次开始搜索起这个教室，不过上一次，她的目标只是那些日记纸片，所以看得很粗略，这一次她就搜索得很细致了。 首先是课桌桌斗，这个教室里最容易藏东西的地方，不过可惜，里面什么都没有，但是在伏下身查看桌斗的时候，季青临倒是注意到了点别的东西。 绝大部分课桌的桌面上都是凹凸不平的，有着各种歪歪扭扭的凹槽。 这是什么东西？ 怀着疑惑的心理，她伸手摸了摸那凹陷处，指甲顺着纹路划了下去。 然后有些惊人的事情就发生了，原本棕黄色、平整的合成木桌面被她的手指一划，漆皮像是铁屑般崩开，露出了下面棕红色的芯子来。 “咦~”异常的变化，让季青临稍稍往后退了半步。 这也引起了在讲台处搜索的林过云的注意力：“怎么了？” 季青临把情况跟他一说，林过云当即来了兴趣，“另外一层桌子？你现在看到的这间教室里的课桌是什么样的？或者说，你看到的这间教室是什么样的？” “课桌的话，就是一般的课桌，橙黄色的合成木桌面，一个铝合金的桌斗，两根支撑腿，中间有一根踏脚的横梁，椅子的话，是配套的那种，合成木的凳面和背靠。” “嗯~”林过云也盯着他面前的桌椅，哼出一个鼻音来。 季青临接着环顾了一眼周围的教室，继续跟林过云描述到，“黑板是可以左右横拉的那种，中间有一个投影仪。地面是水泥地，没有铺瓷砖，四根日光灯灯管，四面推拉玻璃窗户，窗户中间的墙柱上，挂着两幅名言警句。 “左边是‘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右边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 “这样啊。”林过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季青临刚刚划破表面的那张桌子前。 “你弄破那层合成木的漆皮之后，里面的是不是刷了红漆的实木桌子？” “你怎么知道？”季青临有些惊讶。 “因为我看到的一直是这个样子的。”林过云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处的教室，轻声说道。 “你所描述的确实是一间一般的教室，但是南华镇并不是一个一般的小镇，它是知名的贫困镇不是吗？” “没有日光灯管，只有两个白炽灯，没有铝合金的制式桌椅，只有老旧的原木桌子和没有靠背的板凳，也没有四面明亮的大窗户，没有悬挂名言警句的卷轴，往外开的木窗棂窗户，玻璃碎了一大半，有些地方糊上了报纸。” “这才是我看到的，三年三班教室的模样。” “至于你刚才看到的那些凹痕，应该是这些孩子在桌子上刻的字。” 这些字应该都是用削笔刀之类的东西刻上去的，原本雕刻就要比书写不易，再加上这群孩子本身就连书写都还没能够掌握得很好，所以更加显得歪歪扭扭，难以辨认。 “林明美”、“难受”、“沉默”、“早”、“恨”、“坏人”林过云用手指一个一个划过刻在桌上的词语。 季青临有些气闷，这里面的绝大部分词语，都不该是这群三年级，天真烂漫年龄的孩子，应该了解和掌握的。 但是现在，它们却用一种最为顽固的方式留在了它们最常见的地方。 “不用那么奇怪，”林过云眯起了眼睛，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学校本身就是一个小型社会，而且因为孩子们更纯粹的原因，恶意甚至会比社会来得更加直接而粗暴。 “各式各样微小的原因，都会导致一个孩子受到欺负和霸凌，比如说单亲家庭，比如说父亲坐过牢，比如说有些特殊的习惯或者口癖。呼月的名声在南华镇彻底毁掉了，她的学生会受到影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虽然毁掉她名声的正是他们。呵～或许这也算是一种自业自得？” “他们是……”林过云的话像是刀子一样，季青临本能地开口想反驳，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无辜与否不该由我们来判断，我们也没有资格判断。”林过云当然知道季青临想说什么，轻飘飘一句话把这件事带了过去。“来这边，我知道我们要找的东西在什么地方了。” 季青临被林过云喊到了讲台上，站在了讲桌前。 “你是不是能够看到一台电脑？”林过云问道，季青临先前说黑板是能够拉开到两边，中间有一块投影仪幕布的时候，他就有了猜想。 “是。”季青临回答道，“能看到显示器。” “你看看能不能开机。” “好。”季青临就在讲台前鼓捣了起来。 大约一分钟后，她直起腰摇了摇头，“不行，机箱柜被锁死了，我碰不到主机，显示器上所有的按钮都没有反应。” “嗯……这样啊。”林过云低下头思考了大约三秒，然后抬起头，对季青临说，“你把显示器砸碎试试。” “砸碎它？”季青临有些意外。 “对，把屏幕砸烂。”林过云说得很确定。 季青临看了一眼教室，然后也取下背在身后的枪械，扣死安全锁之后倒持起枪管，用枪托狠狠地给显示器的液晶屏幕来了一下。 “叮铃哐啷——”一阵清脆的破碎声随即响起，这电脑屏幕比季青临想象中要更加脆弱一些，只稍微地感觉到了一点阻力，就捅了进去，玻璃屏后面，有一个不浅的空腔。 “里面有东西。”敲碎显示器，收回枪托之后，季青临一眼就看到显示器液晶屏后面空腔里的东西。 一个不算太新款的智能手机，伸手将它拿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它会在这里面的？”季青临很是疑惑。 “猜的。”林过云笑道，“顺便，我刚才检查过这个桌斗，什么都没有发现。” “桌斗？”季青临重复了一遍，然后才反应过来，一间乡下的土教室，自然是不可能有投影仪这种东西的，在林过云眼里，自己刚刚应该就是用枪托砸了一下讲台的木桌，然后从桌斗里把这个东西拿了出来。 “南华镇是两层叠加的世界，”林过云又强调了一遍，“看来这些东西，都存在于第一层世界里。”他也把自己的手术刀拿出来，握在手里摆了摆。 季青临这才想起，他拿到手术刀的时候，也还看不到第二层世界。 “但是你怎么猜到它会在这个教室，在讲台的显示器里的？”就算知道了这个，季青临还是不理解林过云是怎么猜到手机的位置的。 “因为我对第一层世界到底是什么，有一个猜想。王医生想要调离南华镇卫生所，去大医院，而医院的第一层世界，是一个颇为高级的医院住院部。 “而你刚才描述里也说了，你能看到的第一层世界里的学校，和处于第二层世界里的实际学校相比，要好上不少。你觉得那会不会是那二十八个孩子们的最想去的地方？” “王医生有可能去过大医院，这群孩子是怎么见到一个好学校的？” “呼月给他们放的视频！”季青临一下子就回忆起来了，在她见到的日记纸里，有不止一个孩子提到，呼月有给他们用手机放过视频，给他们看过大城市里的初中和高中，并且鼓励他们好好学习，就能够考去那些地方。 “没错，他们就是在这些地方看到了这样的学校和教室，如果我是一个孩子的话，最震撼我的，肯定就是那个能够投影的，被电脑控制的黑板。 “但是你觉得，一群贫困区的三年级的孩子，会知道投影仪、主机和显示器的关系吗？他们不知道，他们只能把自己记忆中的东西还原出来。你之所以碰不到主机，是因为或许机箱里根本就没有那东西。” “他们不知道显示器是怎么把图像、画面、声音投影出来的，最有可能产生的联想就是，或许投影仪里，也有呼月的手机，因为他们就是通过这个手机看到这些图像、视频和声音。” “她试图触碰星辰却无法穿透云层 随波逐流的一生 总是没准备完整就笨拙的上阵 黄昏之前再默念一遍 梦在现实边界 想给她们怎样的明天 祈祷着的画面……”（注释一） 一个空灵女声清唱的歌声突然从季青临手中的手机里响起，唱着淡淡忧愁又充满了祝福的歌声，这是林过云他们第一次真的听到呼月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歌词出自《她降临于傍晚》 第63章 净化之炎 林过云和季青临就这么站在三年三班的教室里，静静地听着呼月的手机里的歌声。 老实说呼月的唱功一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歌唱技巧，甚至没有融入太多的感情在里面。整首歌听起来，更像是放学后的少女，走在回家路上，夕阳照在背后，脑海里突然回响起了最喜欢的歌，于是自然的半哼半唱起来的感觉。 “歌还不错，”等到歌放完之后，林过云评论道，“可惜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的样子。” “看来是只对特定的东西才有用吧，这手术刀就是，切怪物医生的时候，锋利得跟圣剑一样，到了这学校里，丝线都切不断几根。” 季青临点了点头，开始努力操作起了那个手机，可惜不管她怎么尝试，呼月的手机连屏幕都不肯亮一下，甚至连再放一遍刚才那首歌都没有能够做到。 最后也只能把手机收了起来，跟林过云一起再在教室里搜索起来，可惜这一次，虽然他们又搜索了十几分钟，却也没能找到林过云想要的第二件关键道具，家长通讯簿。 “没事，教室没有，我们可以去教室办公室再找找看嘛。” 教室办公室也不难找，从教学楼离开，林过云带着步行了不到100米就找到了那栋独栋的小楼，小楼只有两层，不知为何屋里面黑压压一片，从外面根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 不过根据结构两人好歹也能判断出功能来，楼下的一层全部被打通了，连成了一个大房间，应该就是任课教师们的办公室。二楼倒是隔出了几个单间来，想来应该是校长之类的办公室。 林过云推了推正门，双开门设计的木质正门十分厚实坚固，此刻正紧闭着，正常情况下，游戏里就该弹个“打不开”或者“需要钥匙”这样的提醒了。 不过已经强调过好几次了，虽然他们是游戏的玩家，但是他们的游戏场都是现实世界，现实世界的物理引擎能够提供的场景破坏效果，是所有游戏都没有办法模拟的。（才不是作者怕被骂水字数） 于是林过云老样子拿起微冲，顶在门把手位置，“哒哒哒”就是几枪，然后一脚就把门给踹了开来。 教师办公室里是没有光源的，不知为何，外面的光也照不进来，整个办公室就是处在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里。 林过云和季青临同时点亮了随身携带的便携电筒，两根带着波普诺效应的光柱迅速照亮了两块区域出来。（注一） 被手电照亮的办公室其实是非常恐怖的，简直像是经历了异常战争一样，办公桌和椅子被撞得胡乱分布着，作业、教案这些纸张，撒得满地都是，中间还点缀着暖水壶砸碎后的内胆的银色碎片。 水迹和血渍混在一起，流满整个办公室，每一步走起来都能感觉到粘脚。 而更多的是，一堆尸体正躺在这里，看穿着和年龄，他们应该就是除了呼月以外的其他老师，苍白的尸体歪七扭八地躺在办公室的各个地方。 以牙痕和爪痕为主，伤口的痕迹都能让人联想到，他们在这办公司里互相扭打、撕咬的模样。 这样的画面本来应该是很有冲击感的，可惜看到它的两人，一个是精神有问题的傻乐青年，一个是组织从小培养的铁血女战士，这能让人感到生理不适的画面，对两人而言适应起来也就是一个皱眉的功夫。 林过云甚至还凑近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旁边近距离观察了一下，虽然身上伤痕不少，但伤口深度都很有限，不像是能够造成致命伤的样子，皮肤诡异的苍白，有点类似于落水者，毛孔痕迹也变得很浅…… 林过云突然皱起了眉头，整个人往后猛退一步。 “这些家伙还没死！”林过云分贝提高了几分。 他在医院里配怪物医生做检查的时候，观察过的真正尸体不在少数，而它们身上最显著的特征就是那黑红色的，如同根系一般的萎缩瘢痕印记。 他身上也生长过这玩意儿，在吞下黑色晶体的时候，它们暴起如同未成熟的土豆球茎，而且林过云更清楚的是，虽然现在体表上已经看不到这些玩意儿了，但是它们确实还存在于它体内。 而办公室里这堆苍白的尸体上，一点这样的痕迹都没有，林过云可不认为这群老师没有感染这东西，那么最好的解释就是，它们还没有死。 就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刚才他凑近观察的那个老师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 血管、根络一样的暗红色纹路迅速从他们的体表上浮现出来，每几厘米还会丛生出一个桑葚大小的红色息肉囊肿，像是心脏一样不断跳动着。 “吼——”醒来的怪物吼声才发到一半，一颗子弹就送进了他的眉心。 在听到林过云的警告之后，季青临没有任何犹豫地举起了枪，几乎是在怪物起身的瞬间，就扣动了扳机。 不过还是晚了些，随着第一只怪物的苏醒，无数骨节活动发出的爆响在黑暗之中传来，一只又一只的，这群学校原本的老师，正从黑暗里不断醒来。 “先撤退。”林过云也抬起了自己的微冲，如此提议道。 办公室里和这些玩意儿战斗，不利条件有太多了，首先是空间狭小，不适宜枪械武器发挥，跳弹甚至可能伤到自己。 其次是办公室里诡异的黑暗，即使有手电筒照明，但也会给他们确认敌人的位置造成麻烦。 最后近距离一对多，不好闪避攻击和进行拉扯。 “不用。”林过云这个只恶补了一个月的半吊子都知道的不利条件，按理说，优秀毕业生的季青临没理由不知道，但是她还是很少见的反驳了林过云的判断。 然后林过云就看见季青临放下枪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即使是在黑暗里，林过云都能够看到一丝丝暗红色的纹路在季青临的手臂上生长了起来。 那纹路勾勒的，分明是一阵燃烧着的大火。 林过云接着就闻到了布料焚烧的焦糊味，包裹着季青临右臂的武装服在几秒之间就在高温下焚毁殆尽，甚至没有出现明火就化作了飞灰，黑暗中她的右手如同由熔浆所构成，橘红色的光芒从手臂深处往外亮起。 “趴下！”季青临厉喝一声，明亮的、刺眼的橘红色的火焰她的手臂上爆发而出，从拳头到小臂到手肘，火舌经过三轮暴涨，随后炸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环。 在听到季青临声音之后，毫不犹豫就趴下的林过云只能感觉到一阵焦灼的热量瞬间经过自己的背后，随后就听到整个办公室所有的玻璃炸碎的声音伴随着怪物们的惨叫一起传了出来。 “起来……补刀……”季青临的声音有些虚弱。 林过云赶紧爬起身来，首先确认了一眼季青临的状态，光着的右臂上暗红色的火焰花纹正在慢慢褪色，变成普通刺青的模样，满头大汗，整个人如同脱力一般正倚着一张桌子才能艰难地站立。 灼热的焰流不仅爆破了办公室的所有窗户，连同着办公室里诡异的黑暗消散了不少。 而在参与的黑暗里最显眼的，自然就是那些重新复活的怪物们，橘红色的火焰依旧在他们身上燃烧着，即使他们在地上打滚哀嚎，这莫名有些粘稠的火焰依旧如同跗骨之蛆一样死死地黏在它们身上。 “这是你的神明祝福？”林过云一边给手里的微冲上膛，走到其中一个怪物面前，对着它的眉心来上一发，一边问道林过云。 “嗯，初始祝福，净化之炎，”季青临点点头，“和你的神速差不多。” “哦，具体都是啥效果？”林过云轻描淡写地问道，手上的动作倒是一点都没停下来。 “高温、火焰，以及对于其余超自然规则的产物具有额外杀伤。” “不是对什么邪恶生物，或者死灵类生物，而是对其余超自然规则产物？”林过云追问了一句。 “嗯，好像是除了火之规则以外的规则产物，应该都会有效果。”季青临点点头。 “这还真是个有意思的划分呢。”林过云点点头，顺便最后一次扣动了扳机，解决了最后一个异变的老师。 在被林过云的子弹击中脑补之后在，异变的老师们身上燃烧的火焰也很快熄灭了，这也让林过云对于季青临的净化之炎的能力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 虽然是同一个单位，但是从超自然的怪物变成了正常的尸体就不起效了，所以针对的与其说是怪物，不如说是特殊的规则？祝融，火之规则，有点意思。 在解决掉异变的老师们后，倒是没有发生什么十几具尸体突然合体变成boss，或者突然出现个校长之类的狗血剧情，不过季青临的虚弱状态倒是持续了下来。 “差不多得半个小时吧。”她这么回复道。 所以找家长通讯录的工作，最后只能落到了林过云一个人身上，好在净化之炎把黑暗驱散了不少，大大提高了他的工作效率。 差不过四五分钟之后，他就发出“哈——”的一声惊喜的声音，然后哼着“终于等到你”的歌声回到了季青临面前。 “还好没被你烧掉。”他展示着手里的那份三年级三班学生名册和家长通讯簿，半揶揄地跟季青临说道。 “净化之炎很少点燃正常的东西……”季青临本来想这么回复的。 但是话说到一半，就看到林过云直勾勾地看向教室的一侧，她也转过头看过去，嘴里的声音就小了。 林过云看得地方，是被高温冲击爆破炸得七零八碎的玻璃渣堆积地。 “纸张才没有那么容易碎……”本来还想这么犟嘴一句的，但是考虑到被林过云带进他的逻辑里，就是自己输了，所以她干脆直接跳过了这个话题。 “你找这东西到底是要干嘛？”季青临指了指林过云手里的父母通讯簿。 “当然是去把他们都抓住啦。”林过云又笑了起来，“一个都不剩，统统抓光。” 第64章 人捉鬼 学校的状况明显和医院不同，它没有一个像是怪物医生那样的关底大boss，让人一看就知道，解决掉它，就搞定这个地方了。 学校里最大的问题，是那永无休止，永远也无法结束的捉迷藏，简单来说，就是鬼片里《贞子》和《咒怨》的区别，消散掉贞子的怨气，就能够解除“午夜凶铃”，而即使消灭掉了伽椰子，“咒怨”的诅咒还是会病毒一般地不断蔓延下去。 这更接近于一种规则，一种模式，需要的是打破它运行的规律。 “规则这种东西，其实结构越复杂越好被打破。”两人一边在学校里走着，林过云一边给季青临讲解着，“因为破坏这种事情，和创造不同，并不需要把每一处都从有到无、化作齑（注一）粉，只需要破坏掉其中一环，就能够让一个完整的系统无法运营下去。 “所以要被破坏的东西的结构与系统，越是精致，越是复杂，就越好。就像是之前遇见过的狱炎凶骨，支撑它运行的规则有好几条，我们甚至可以让规则相互冲突。” “嗯，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的话，捉迷藏就应该是最简单的那种系统。”季青临理解了林过云的话，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被鬼抓住的人就会成为鬼，然后代替鬼去抓人。只有这么一条简单的规则，那不就是最难破坏的那种？” “是，也不是。”林过云笑着回答。“简单确实意味着很难找到它的弱点，但是同时，简单也意味着简陋，简陋就会有缺点，有漏洞。复杂的系统往往也是从简单的底层规则开始，为了填补这些漏洞，一点一点被搭建起来的。” 说到这里，林过云突然收了口，脚步停了下来，双眼亮了一下，看向了不远处的操场。 季青临也跟着望了过去，虽然在她眼中能看到的只是一片空荡荡的操场，但她也清楚林过云在找些什么：“找到那个‘鬼’了？” “嗯。”林过云点了点头。 就像是季青临说的，捉迷藏的规则简单到近乎简陋，鬼、人和抓，这三个要素几乎就是它的全部，所以要找到它的漏洞，破坏它的运行规则，也只能从这三个要素上入手。 林过云有注意到，现在操场上，身上带着一个黑色手印，被丝线死死缠绕住的“鬼”，还是他先前抓住的那只。 半透明的细线已经深深地勒进了他的血肉里，最深的地方甚至能够达到十多厘米。这样深的伤口放在人身上早就已经致命了，但是他们已经是依靠着南华镇异常而生存的特殊存在了。 所以依旧拖着生理上早已达到极限的身躯在，操场上踉跄地奔跑、追逐着。 当然，痛苦明显还是没有减少的，即使失去了舌头和声带，依旧能够从他狰狞的表情上看出，他现在所承受的痛苦有多么巨大。 而被他追逐的其他孩子家长们，并没有一个人想要站出来，代替他承受这种痛苦。或者说从他们身上的伤痕来看，他们都亲身承受过这种苦痛。 或许正是因为亲身感受过，所以才能够无视掉面前“鬼”的痛苦和无声呐喊，和亲身感受的痛苦比起来，对他人痛苦产生的共情，显得是那么浅薄而无力。 而林过云有注意到，随着“鬼”被丝线切割出来的伤口不断增加，一种淡淡的，如同纸张燃烧时候产生的黑色气体正在从那里面冒出来，晕散在空气中。 医院的幸存者们从怪物医生的伤口里面取出黑色晶体的时候，黑色晶体也在朝着空气里晕散这样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吗…… “那我就先去了。”林过云对着季青临摆了摆手，就径直朝现任的“鬼”走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痛苦过于强烈，“鬼”的理智已经变得模糊了，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走过来的林过云，注意力全都放在自己正在追逐的同类身上。 一直到林过云已经走到离她不到10米的距离的时候，他才猛地转过了头来，径直朝林过云冲了过来。 这一次他的速度比起林过云刚刚把鬼的身份转让给他的时候要快上不少，承受痛苦的同时，还会有一定的强化作用在。看来正是通过这种方式去保证的，“鬼”的诅咒会一直在不同的人之间转移，不至于一直停留在最弱的那个人身上。 虽然有所强化，但是程度也相当有限，林过云想要闪开的话，还是很容易能够闪开的，要知道一开始这个“鬼”所袭击的对象就是在原地交流信息的林过云和季青临。 之所以转换了目标，正是因为发现多次袭击也没有效果。 但是这次不一样，因为林过云并不打算闪开，他主动照过来的原因，就是为了重新再当上这场捉迷藏里的“鬼”。 所以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鬼”的手拍在了自己身上，随后散发着黑色气息的手印和不知来源于何处的透明丝线也同样转移到了他身上。 “多谢啦。”林过云对着上一任“鬼”兄表示了一句感谢，就朝等在操场边上的季青临走了过去。 而等他靠近季青临五米之内的时候，沉寂了许久的呼月手机突然有了反应。在季青临完全没有触碰到它的情况下，它又一次自动播放起了呼月的歌声。 “她梦见神明降临于傍晚 她梦见携手落霞的灿烂 她梦见亘古不变的牵绊……” 还是那淡淡的清唱，但是听到歌声的林过云明显能够感觉到系在自己身上的丝线松弛了许多，甚至连那个散发着黑气的手印，都显得模糊缥缈了不少。 “它在干什么？”季青临看不到林过云身上的丝线，但是能够感觉到呼月的手机又一次响起，肯定造成了某些影响。 “它在抵消游戏里对‘鬼’的惩罚。”林过云笑着说。 “你已经成为‘鬼’了？” “是的。”林过云点了点头，然后下一瞬间，他突然从两米之外的距离出现在了季青临的身前，右手撘在她的肩膀上，而同时季青临也抓住了他的左手臂。 林过云身上原本就有些模糊的手印更是如同信号不好的电视屏幕一样，发出了“噼呲——”一声微微扭曲，然后转移了地方。 它同时出现在了季青临的肩膀和林过云的左臂上。 “现在，我们都是鬼了。”林过云笑了一笑。 是的，林过云给出的解决办法很简单，既然鬼抓人，人抓鬼，再抓人这个循环会无线持续下去的话，那么就让鬼一次性抓住所有的人，又或者说，让所有人都变成鬼。 那么，这个游戏就没有办法再持续下去了。 真正的操作难点，在于如何能够让所有人都变成鬼。对此，林过云给出的答案是，在同一时间，把所有人都抓住。 为此，首先他就要确定，到底有多少个人在进行这一场捉迷藏的游戏，所以他才需要找到那份家长的通讯录。 现在，所有条件已经满足了。 两人找到了操场旁边的一间器材室，里面堆积的，大半是一些陈旧的棉垫，长跳绳和拔河的麻绳之类的器材，在体育课或者运动会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使用，其中绝大部分已经损坏了。 不过这并不重要，林过云也不打算和这群学生家长们办什么亲子运动会，他只是要这个储物间发挥一个房子的作用罢了。 只有一个前门，气窗都只有两米以上才有小小一个的房子，用来关人，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还处在净化之炎爆发后的虚弱期的季青临留下来看门，林过云负责去“抓人”回来。 虽然依旧是捉迷藏，但这次，他并不打算真的抓住那些家长，而是打算像猎犬撵兔子一般，把他们一个个的全都赶到了储物间里。 虽然说有一种说法说，追猎的途径是猎物，而不是猎人决定的，但是这也是建立在猎物和猎人的速度和其余条件差不多的情况下，林过云的状态可比那群遍体鳞伤的学生家长们要强得多。 再加上家长们对于被鬼抓到的恐惧，林过云很容易就能够在他们跑错方向的时候，进行修订。 仅仅十来分钟，季青临就看到他往返了四五趟，那份家长通讯录上，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名字旁边都被画上了√，按照这个效率，只要再能有半个小时，他就能够把所有的家长全都集中到这个房间里，执行计划的第二步。 “这边，这边，别跑偏了，朝着那跑。”林过云第六趟从教学楼那边朝操场这里跑过来，一边跑，还一边修正着自己追的方向，嘴里还对被自己追赶的人说着些什么。 虽然按身份来看，这个画面分明是捉迷藏里，鬼抓人时候的场景。但是看着林过云一个人跑在操场上，对着空无一物的身前喊着话，然后那空地处还会传出凌乱的脚步声，季青临脑袋里忍不住的就像冒出“人抓鬼”三个字。 “让一下，又来了几个。”林过云对季青临喊道。 季青临现在的身份也是鬼，所以她站在门口，才能守得住里面的家长们。 “这次几个？”季青临询问了一下。 “仨。”林过云简单回复了一下，一边在通讯录上又随便钩下了三个名字，在呼月的歌声中恢复着体力，也等待着和勒紧的丝线重新放缓。 虽然身为鬼的他一直在追人，但是只是赶进了体育用品储存间，毕竟没有抓到人，缠绕着他的细线，还是在不断地勒紧着，只有在呼月的歌声中才会慢慢重新松弛下来。 不过这种松弛也是有极限的，至少一直沉浸在歌声里的季青临身上的丝线并没有消失掉，虽然能够减缓，但是在这所学校里，捉迷藏的规则依旧是最高位的。 “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了。”加上这三个，被关起来的家长人数就正式达到了一半，季青临鼓励到林过云。 “说的也是。”林过云笑了笑，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目光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一切事情都在朝着最顺利的方向发展，但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想起了医院里已经疯掉的老院长的声音。 “逃不掉，这是罪孽，每个人都需要赎罪，用生命，用灵魂，用一切。” “但我总觉得事情简单过头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空气突然猛地震颤，无数细小的黑色粒子在空气中共鸣、沸腾了起来，仿佛大钟一般的嗡鸣声，直接传入了两人的脑中。 第65章 找到你了 雨水的成因，是空气中的水蒸气升腾遇冷之后重新凝结形成小水滴，而在这个过程中，高空中水汽含量不断增高的水汽是会下沉的，乌云会像是一道沉重的墙从天空缓慢落下来。 结果就是地面与乌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小，地面的气压就会逐渐升高。所以在暴雨之前，总是会让人觉得“闷”得慌，仿佛整个人被包裹起来了一样，呼吸都要变得困难一些。 而此刻暗影升腾起来的校园里，林过云和季青临两人的感觉就像是即将要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暴雨一般。 整个世界像是突然被装进了什么东西里一样，空气变得粘稠，伴随着遥远却又仿佛近在耳边的呼吸、低语、笑声和老师与孩子们合唱的歌声，一层无形的束缚将两人包裹了起来。 暗影升腾、空气颤抖的状态持续了好几秒才褪去，季青临第一时间深吸了一口气，来缓解身体上多出来的那种束缚感。 “那是什么？”虽然没有理由，但是季青临下意识地觉得，林过云应该会知道什么。 而林过云也没有让她失望，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呼岚。” “呼月的弟弟？”季青临有些诧异。 “嗯。”林过云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一手托着下巴沉思了起来，但是很快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笑着抬起头来，对季青临说，“没事，他没法直接做什么，只能搞点小动作，可以不用管，我们继续。” “等我们把这群家长全都抓过来，应该就能够见到他了。” “见到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知道了。”林过云摆摆手，又继续朝教学区走去，继续去完成自己的捉迷藏、人抓鬼游戏了。 在林过云离开了不久，季青临感受到了，林过云所说的那个“呼岚的小动作”是什么东西。 自从她变成鬼以来，呼月的手机里就一直循环播放着那段清唱的音乐，在音乐的影响下，缠绕着她的丝线一直处于一种似有似无，消失边缘的状态，以至于她都快要忘记这东西的存在了。 但是随着刚才的暗影升腾，她明确的感觉到了，操纵着丝线的那种力量有所加强，虽然她没有办法直视，但是确实能够感觉到环绕着她的丝线，正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收紧着。 这让她开始担心林过云的状况，要知道一直处于歌声环绕里的她都能够感觉到这种收缩的话，在学校里面追逐抓捕家长们的林过云的情况只会更烂。 果然，一分钟后，又一次朝操场上跑过来的林过云衣服上，已经开始出现了明显的勒痕。 “呼～剩下家伙越来越能藏了。”林过云抹了一把汗水。“还差9个。” “这次你带手机出去。”季青临从口袋里掏出了呼月的手机递给了林过云。 林过云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僵了一下，但也没有拒绝，他爽朗地笑了一下，“好啊，下次我回来的时候再交给你。” “嗯。” 季青临提出的这种方式类似于游戏里的交替承伤，在原本的坦克（承伤位）血量过低的情况下，可以让其他诸如输出、奶妈之类的角色也去承受一部分伤害，来拉高整个队伍的承伤上限，让队伍在不减员的情况下坚持得更久。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技巧，几乎每一个玩过游戏的人都或多或少曾经使用过，但是懂是一回事，在现实里是不是能够做得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毕竟虽然那可能是理智上最好的解法，但是一旦涉及自身的时候，理智从来就不会是最先的考量。多吃蔬菜、水果，少吃碳水和脂肪，每天运动一小时，都是更健康、更合理的生活方式，但是能够坚持做到的人依旧只是少数。 超过财富平均线的人将钱分享给低于财富平均线的人，能够更快地达到共同富裕，有利于国家发展，但是也鲜有人会这么干。 因为虽然客观上痛苦、利益这些东西有着衡量数值，但是他人的痛苦和自身的痛苦从来都是两个东西。所以才会出现“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林过云的速度又有所提升，再次奔跑回来的时候，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但是即使如此，季青临身上也已经开始出现了被细线割裂的血痕。 惩罚开始加速了。 “还差一个。”林过云扯了扯嘴角，将手机递给他，深吸了一口气，又转头冲进了灰白色的天幕中。 季青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体育器材仓库，突然有些好奇，在林过云的视野里，它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 失去了呼月歌声的庇护，林过云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细线的缩紧。 其实上一轮，他就有想要将所有人都给找到，然后再回季青临那边去的，但是最后一人确实藏得深了一些，担心季青临那边坚持不住的他还是选择先交棒。 先前有说过，人类在进行利益判断的时候，往往是将他人的痛苦和自身的痛苦用完全不同的两套数值系统去比较的。 但是这只是普遍情况，也有这样一部分极为特殊的人有着远超出旁人的“共情心”或者说是“正义感”又或者说是“道德标准”，让他们做评判的时候，会将他人的痛苦和付出放在天平上更重的那一方。 季青临是这样的人，所以会主动建立神选者小队，所以会主动提出将手机给林过云。 林过云不是这样的人，只是比起季青临，他更相信自己对于痛苦的承受能力，觉得自己能够坚持更久而已。 “绷——”武装服的胳膊位置，第一根丝线被切断发出的声音像是警钟一般在林过云的心中敲响。 不能再这么漫无目的地寻找下去了，他的时间有限，要更准确、更高效。思考，只能思考。 教学楼，已经搜索过两遍了，那边没有其他人。 食堂，大概搜索了一遍，还有些柜子、罐子没有翻找，依次寻找一遍的效率太低，不做优先考虑。 操场，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排除。 教室楼，清查过，排……不对，林过云目光突然一亮。 他和季青临在找家长通讯录的时候，的确对教师办公室进行过一次调查，季青临还是在那里使用了一次净化之炎，清理了那群被感染的异变教师，导致现在都还在虚弱期里。 但是他们并没有完全调查那栋二层小楼。 没错，小楼的第二层，那些上锁的，属于校长和其他领导的单间办公室，他们并没有去过。 这么想着他就从兜里掏出了那份家长通讯录，同时扯下了首页的学校教师联系方式，一一对照，然后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个相同的名字。 薛丰裕：校长，同时也是呼月所教的三年三班里一名学生的爷爷，是通讯录上注明的家长和监护人。 “找到你了。”林过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把通讯录塞回包里，又掏出手术刀来，对着空中的细线来了几下。 虽然手术刀割不断这些细线，但是稍微使它们偏离一下原本的位置还是办得到的，林过云让细线勒紧的地方，尽可能避开了弱点部位，然后就朝着教学小楼狂奔而去。 “咚——”林过云一大脚踹在校长办公室的门上，生锈的门栓直接被大力从木质门框里扯了出来，木门直接飞进了办公室里，砸在沙发上。 林过云随后闪身而入，果然一眼就看到了躲在办公桌下面的空隙里瑟瑟发抖的最后一人。 “不错啊，你这老垃圾袋挺能藏啊。（注释一）”老校长长得挺富态，不过除了舌头被割除，声带被毁了以外，身上竟然一丝伤口都没有。 捉迷藏进行这么久，林过云还是第一个找到他的人。 “我不想使用暴力，给我出来。”细线已经撕破了林过云的皮肤，他身上已经出现了七八处大大小小的切口，血迹正从那里晕染开来，加上脸上那张狂的笑意，和颤抖着的老校长对比起来，这一次真的有了鬼捉人的感觉。 校长猛地又是一颤，一溜烟地从办公桌下面爬了出来。 一分半钟之后， “最后一个。”林过云站季青临面前，笑得很灿烂。 “先止血。”季青临轻轻点头，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药粉和喷雾走了上去，特种部队定制的强效止血药物效果很好，迅速就能够让伤口处的血管收缩，还能有一种凉飕飕的感觉。 季青临处理好林过云的伤口，他缓过了气来。 “现在就剩最后一步了。”林过云十指交叉，向前抻了抻手，“你手伸出来一下。” 季青临听她的照做了。 然后下一瞬间，林过云就出现在了她面对面站着的位置，他老样子用右手搭着她的左肩，而季青临的手也搭在他身上。 “搞定。”林过云露出一个笑容来。 “噼呲——”季青临第二次听到了这个声音，上一次是林过云通过这种方式，让游戏里的“鬼”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而这一次，按林过云的说法，这场游戏里，所有的人都会变成“鬼”。 这个画面在林过云的眼中更加清晰，两人身上代表着“鬼”的黑色手印变得格外模糊，多根缠绕着的细线也纷纷飞向了身后的体育用品仓库，为了支撑这么多的鬼，更多的细线来自于虚空中不知名的某处。 但是即使如此丝线的数量也像是达到了极限一样，只能保证一只鬼身上勉强还有一根。 系统已经达到极限了，想要维持都变得格外艰难。 但是事情不会这么容易就结束的，就像是心理学中经典的破窗效应（注释二），当维持现状都变得很极限的时候，往往会出现更多的状况让整个局势加速破坏，变得无法续存。 这个变化，在这场捉迷藏里，就是“鬼”们，成为鬼的家长们正在狭窄的体育器材室里互相对视着，目光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紧接着就是骚动。 “要开始了。”林过云满眼期待地说道。 “什么要开始了？”季青临看不见正在发生的一切，只能询问林过云。 林过云笑得格外灿烂：“家长们一如当初的孩子，当着不能发声的提线木偶，玩着永不终结的游戏。既然有提线木偶了，那肯定就有操线的傀儡师。 “现在学校里所有的傀儡都变成了鬼，没有人了，而鬼不抓人会受到惩罚，你说鬼们会干什么？” “我猜会是，弑主呢。”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出自黑龙江职业技术学院学生会查房，因为风格过于类似于黑社会而爆火。注释二：此理论认为环境中的不良现象如果被放任存在，会诱使人们仿效，甚至变本加厉。一幢有少许破窗的建筑，如果那些窗不被修理好，可能将会有破坏者破坏更多的窗户。一条人行道有些许纸屑，不久后就会有更多垃圾，最终人们会视若理所当然地将垃圾顺手丢弃在地上。这个现象，就是犯罪心理学中的破窗效应。 第66章 直面 “动起来了，走这边。”林过云拉了一把季青临，跟着躁动暴走的家长们追了下去。 如果说之前的它们是这学校里游荡的孤魂野鬼的话，现在的它们更像是一群归巢的猎犬，整齐而有规划地朝着一个地方直奔而去，空气中升腾的暗影更是不断被它们吸附到体内如，让他们逐渐脱离虚弱，变得强壮起来。 猎犬们一路跑到垃圾房旁边的小树林里，这里林过云在追人的时候也来过不止一次，但是并没有发现过有什么东西。 只见老校长把自己的手臂伸进了一棵大树的主干中的树洞里面，然后就在里面摩挲着什么东西，一直到他把整只手臂都塞了进去，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伸手往外面一扯，居然从那个只有碗口大小的树洞里面，抓出来一个鞋盒大小的小箱子。 林过云聚精会神地看着它的下一步动作，老校长把盒子打开，盒子中间的，赫然是一颗苍白的头颅。 头颅的主人年纪很小，自然就是呼月的学生们，他的五官有了不小的畸变，像是曾经有过过于强烈的感情在他身上爆发，但是同时闭着眼睛的他显得格外的平静，像是陷入了安眠一样。 让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让这颗头颅处于一种极为特殊的平衡之中。 而老校长挖出箱子，打开盒子的动作明显是打破了这样的平衡，头颅眼眶里的眼球开始剧烈地运动了起来，不规则的运动甚至隔着眼皮也能看得见，下一刻双眼睁开，露出了一片漆黑的双目。 “啊——”头颅发出高频刺耳的尖叫，林过云和季青临同时皱起了眉头，尖叫声引发了他们的头痛。 而这声尖叫像是一个号令一样，一下子，所有的家长们都开始了疯狂的挖掘，树下、木桩之中，一个又一个盒子被挖了出来。 一颗又一颗的学生头颅暴露在空气中，它们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尖叫，尖叫声叠加在一起，像是潮水一般涌入林过云和季青临的脑海里，疼痛开始变得如同针扎一样。 好在呼月的手机也开始有了反应，歌声又一次响起，淡淡的歌声却形成了一道屏障一般，将两人笼罩在其中，过滤掉了学生们叠加的哭声。 只有头？身子呢？ 林过云皱起眉头。 就像是在回应他心中的疑问一样，随着最后一个盒子被挖出来，两人脚下的地面一震，异变又发生了。 伴随着地壳运动一般的声音，随着一声声撞击声，一个巨大的土包拱起在地面上，渐渐隆起，成了个火山口一般的形状。像是有一只巨大的蝉在地下呆够了时间，终于要破土而出褪壳羽化一样，一只怪物从土里钻了出来，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林过云和季青临眼中的怪物完全不同，季青临看到的是一个半截“身体”还埋在土里，上半身是一个由数十个小小的身躯纠缠在一起形成了无头的傀儡，由无数小手组成的双手极长，巨大的双手一直拖到地上，一根根半透明的缠丝从它们鳞片一般的小手里延伸进入虚空之中的某处。 而在林公允眼中，那完全就是一座由孩子们小消失的身躯所组成的小山，残破的身躯们纠缠、扭曲在一起，形成的难以名状的东西。 “您可比蝉丑多了。”林过云刚吐槽了这么一句，刚才还在尖叫的所有的头颅全都沉默了下来。 场面一下子变得安静得有些恐怖。 “怎么，长得丑还不让骂是吧？”林过云对于恐惧的认知是有问题的，越是恐惧的氛围反而会让他的状态越是积极，丝毫不怂的就又怼了一句。 学生们头颅尖叫的停止，倒不是真因为他的一句吐槽，在尖叫声停止后一秒，从无头傀儡的脖颈出，又是丝线涌出，将每一颗头颅都给卷走了，重新拼合出了一个硕大无朋的头颅来。 “嚯～还能接回去的啊，刑天看完眼泪从胸口流了出来。”（注释一） 而在傀儡恢复状态的那一刻，一直等待着的家长们突然行动起来，每一个都像是疯狗一般朝着傀儡涌了过去，抓挠、撕咬，用尽自己能够做到的每一种方式，在那个怪物身上撕扯着。 它们撕扯的对象，就是那根从怪物身上手上延伸出来的，一直连通到它们身上的丝线。 在捉迷藏的规则被打破之后，身为鬼的它们再没有可能抓到人了，但是惩罚却没有消失，意味着惩罚很可能永久地持续下去，疯狂就这么产生了，然后烧到了这个学校里，唯一一个和它们不同的存在，操纵它们，施予它们痛苦的傀儡师身上。 空气中的黑色粒子不断被疯狂的家长们吸入体内，它们的身体上开始生出了紫红色的瘢痕根系状网络，卵泡一样瘤状节点也凸显了出来，体型开始变大，爪子和牙齿都在变得更加锋锐。 随着这样的变化，季青临也开始能够看到这些家长们的轮廓了，它们正在完成某种蜕变。 “该死的狗东西——”一声怨毒的谩骂从巨大的怪物体内传了出来。 然后那由数十个学生身躯拼成的怪物就开始迅速地裂解着，一个又一个如同林过云他们在第三人民医院见到过的那种类似于蜘蛛一样的怪童从怪物身上分裂出来，迅速和家长们搏杀在一起。 怪童们的体魄要远逊色于家长们，但是他们异化的四肢让他们更加敏捷，也更有杀伤力，甚至往往能够一对一，一对二。 但是或许是因为有呼月的歌声守护的原因，并没有怪童来找林过云他们麻烦，已经成为怪物的它们选择了和同样成为了怪物的父母捉对厮杀着。 一方敏捷、锋利，叫声凄吼，尖利，且极具穿透力，另一方粗壮、暴力，叫声如同狮子的低吼，横飞的血肉和两种完全不同风格的叫声混杂在一起，整片小树林，都彻底沦为了战场。 两种怪物之间野蛮而原始的战斗其实是极具冲击和压迫力的，但是林过云的注意力全完全放在了其他东西上。 “终于肯说话了吗？”林过云盯着一个个又一个怪物分裂出去之后还剩在原地的某个如同被扒了皮的巨大血肉骨架一样的东西说道，“反正都开口了，跟我聊聊怎么样，呼岚先生？” 林过云问完话之后，血肉骨架沉默了十秒总有，终于做出了回应：“你为什么会知道我？” “因为左彤暴露的信息太多了啊。”为了让对话继续进行下去，林过云很配合地给出了回答，“南华镇，老师、学生，还有弟弟，很容易就可以调查到呼月这个人身上。 “至于你，嘛，你该不会觉得自己隐藏得很好吧？” 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怪童们在医院带走左彤的时候，有一个幕后黑手存在的情况就已经很明显了。一群没事像野猫一样偷外卖吃，弄得整个仓库全是腐烂变质的食物的怪物，在拐骗左彤这件事上，突然就拥有了不低的智商。 “不仅知道利用左彤能够同时行动于两个世界的特性，还知道制造响动引开护士们的注意力，特别是最后，我开枪打算把左彤的腿打断的时候，居然有一只主动跳出来挡子弹，都快被我打成筛子了也不让开。 “这没有个外力控制，你觉得我会信吗？所以呼月的分身一出来，你幕后黑手的身份基本就已经摆明了。” 呼岚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林过云挠了挠头，“啊，是不是伤到你的自尊心了？是我说的有点太直接了点？或者说，我该说我发现得更晚一点的？” “……” 然后林过云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猛地一拍手哦：“对了，还有你那个招牌怨毒的眼神，不管是在怪童，还是医院的老院长和怪物医生体内的时候都一模一样，实在是太有特点了，我想认不出来都很难，这个你一定要记得改一下！” “……” 季青临有些同情地看向了呼岚此刻的寄宿体，她十分理解呼岚现在的想法，咱能不能聊点能回复的？ “你们为什么、为什么非要来干扰我……”呼岚直接跳过了刚才那个话题，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怨气像是墙一样朝着林过云和季青临压了过来。 “干扰你什么？复活呼月吗？”林过云眯起了眼睛，试图从呼岚嘴里套话。 “这原本是和你们毫不相关的事情！这是他们的罪孽，他们理应为此赎罪！”呼岚并没有回答林过云的问题，而是继续高声咆哮着。 “好了好了，我知道呼月的死有蹊跷，但是你不觉得你寻求正义的方式有点极端吗？”林过云的语气像是在哄孩子的幼儿园老师，但是又暗藏了一丝阴阳怪气的味道在里面，“要不考虑一下上诉？” “正义？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正义，所谓正义，完全就是有权有势者提出来的谎言，真正的正义，是力量！现在拥有力量的是我，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啊~~”林过云伸手捂住了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季青临少有见到他那么颓废的样子。 “这孩子是个中二病，没救了。”林过云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和中二病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因为对他们来说，错的不会是自己，永远是世界。也不知道世界是在怎么招惹他们了……” “等着吧，等我完成手里的事情，我就会让你们和其他那些神明的走狗一样，永远化作这片空间的渣滓……” 从这句话里林过云突然听出了一点不对的味道，虽然都是中二病发言，但是这句，一般是boss准备要润了（run）了的时候才会说的，赶紧准备伸手阻拦。 “等等，我们还没聊完……” “没有人能够阻止我，没有人！” 骨架开始沉入土中，像是它从土里钻出来的倒放一样，林过云和季青临虽然试图阻止，但是完全没有什么用，等到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地面上已经只有一个黑黝黝的大坑了。 “啧，”林过云啐了一口，“我还想问问他来着，大声说这种台词真的不会感觉到羞耻吗？” 季青临测过眼睛看了他一眼，表情像是在看白痴，您知不知道，您犯病的时候说的话，甚至比这还尬？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刑天又作形夭，原名形天，是中国远古神话中的神祇。在《山海经》里则是一位巨人，为炎帝的文臣。刑天手持利斧、盾牌，指名要与黄帝单挑独斗。最后刑天不敌，被黄帝用轩辕剑斩去头颅 黄帝为免刑天复活，于是把他的头颅埋在常羊山里。刑天没有因此死去，而是把胸前的两个乳头当作眼睛，把肚脐当作嘴巴，站了起来。左手握盾，右手拿斧。因为没了头颅，所以他只能向着天空猛劈狠砍，永远地与看不见的敌人厮杀，永远地战斗。 第67章 暴力通关 上 寄宿着呼岚意识的血肉骷髅虽然离开了，但是小树林家长和学生之间的战斗却还没有结束，在升腾的暗影里，二者已经彻底化为了两种生理结构完全不同的奇诡怪物，它们纠缠着、撕咬着，密不可分着，无形的咆哮和有形的攻击混杂在一起，简直就像是这数千年里父母与子女关系的缩影一样。 家长的身体被学生细长的刃脚所刺穿、劈开，露出皮肤下的腐烂的血肉骨骼来，这些深深的伤痕完全无法愈合，但是家长们完全不在乎，就这么暴露着自己的内腑，继续进行着攻击。 学生们被他们抓住，之后，就会像是折断干枯的麦秆一样，拆掉四肢，掰掉头颅，徒留一个水袋似的身躯，摔落在地，散成碎片。 在这种不要命的以伤换伤、以命换命的搏杀方式下，两种怪物的数量都在迅速减少，林过云观察了一下二者减少的速度，得出了一个多半会同归于尽的结论。 林过云也不打算见证这一刻了，就拍了拍季青临的肩膀，“走吧，呼岚在挤时间完成自己的大计划，我们总不能就让他这么舒舒服服地发育吧？” “学校呢？”季青临之前就有建议过林过云，先不管学校的事情，直接去找呼岚，但是林过云说还有事情要在学校确认和解决，现在只是看了一出两种不同类型的怪物大战，和呼岚说了几句中二病台词，他要干的事情呢。 “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去确认了。”林过云已经朝着学校大门的方向迈出了腿去。“我唯一还不知道的事情，也就只有呼月的真正死因了，不过那东西在这里，应该也找不到。” 有林过云领路，没有再出现之前医院里那种鬼打墙，明明看得到出口，却没有办法离开的情况，不到两分钟，两人就很顺利的抵达了学校大门。 在踏出学校大门的瞬间，林过云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诡异的空间扭曲感。那是五感蒙蔽导致的鬼打墙感觉完全不同，是纯粹的物理坐标位置被替换，空间扭曲直接作用在了他身上，带来的生理感觉，呼吸不畅，脑袋一沉。 二者的区别，就像是看错导航导致自己走错了路线，和静止的电梯刚刚启动时候的感觉，第一种虽然会有很大的心理压力，并且浪费时间，但是并不会造成生理冲击，而运动过快，或者急停急走的电梯甚至会让人产生类似于晕车的感觉。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里，这种类似于空间传送的事情，林过云也没少经历，已经有了些适应，迅速就调整了过来自己的状态。 然后他就注意到，踏出了学校大门的他们，并没有出现在本应该出现的大街上，而是进入了一个建筑的内部。 又高又狭窄的木质长廊，蓝白色墙体配色，墙壁上涂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名言，还画着象征着公平的天平图案。空气中还有一种区别于小镇其他地方的纸张木浆味道，甚至能让两人心中无端地生出一种厚重来。 “这是……法院？”季青临皱着眉头，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看来呼岚的事情是真的到了关键时刻，打算采用这种方法，强行拖慢我们的脚步。”林过云给出了自己的分析，然后迈开步子向前走去，“但我现在只想找到你，这些事情又怎么可能阻拦到我呢？一群妖魔鬼怪，不去管不就行了。” 只不过他信心满满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 因为他迈着大步，快速通过了这法庭前的走廊，猛地一脚踹开法庭的大门之后，看到的景象和他一开始想象的完全不同。 法庭整体呈圆形，一群穿着古希腊哲人式丝绸长袍的怪物正分别站在审判长、检方和陪审团的位置上，长袍很是破旧，松松垮垮地堆积在一起像是燃烧了许久的蜡烛的蜡油堆积起来一样，衣物叠加的褶皱里藏着肮脏的污渍。 但是这些并不是关键，最关键的地方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脖子上，都长着左右相反的两个脑袋，右边的脑袋呈现棕褐色，须发飞涨，獠牙从口里生出，像是将寺庙里的张飞和钟馗的形象魔化之后的产物。 左侧的脑袋则要小得多，脖子也更加细长，和右边的脑袋对比起来就像是藤蔓一样，面貌奸猾，有一条长长的舌头从口中生出。 光从长相来看，这群家伙虽然也奇怪得很有特色，但是并没有比怪物医生和学校里的学生们丑到哪里去，至少他们的外貌和形态还不至于影响林过云的决定，那至少得是推开门看见头顶十二支邪角的恶龙提亚马特的地步了。 真正让林过云无法无视的东西在于，被告人席位上的人，或者说那些人： 那是从一进入南华镇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的黎朔和他的选锋小队。 “呵～呵～哈哈哈哈哈——”林过云开始冷笑了起来，随后笑声越来越大，脸上的表情也变得越来越讥讽和冰冷。 老实说，这场游戏从一开始，他就玩得很开心，呼岚像是一个很好的出题手，给出了规则，给出了逻辑，给出对应的解法，每完成一个都会给人很强的成就感。 但是就像他之前说的那样，现在他已经将整个南湖镇的事情弄明白得差不多了，应该去找出题者进行最后的拆解的时候，呼岚突然把这么一坨东西砸在了林过云面前。 像是为了拉长玩家的游戏时间，而恶意重复叠加了大量相同玩法的游戏，越是玩下去越是会让人感到痛苦。 但是他能够不久选锋几人吗? 他不能。 所以这更是让他的恶心程度几何上升，简直像是明知一个东西是屎还得强迫自己吃下去一样。 林过云的大笑迅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不管是双头的法庭人员还是选锋的队员都同时把目光转向了刚进来的两人。 “快走！”看到林过云和季青临的脸之后，黎朔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对着二人大喊道。 “他们会抓住所有进来的人进行审判，而且根本不听任何辩解，会下有罪裁决，然后杀人……” 选锋小队已经少了好几位成员了，明显已经有人死在了黎朔所说的审判之中。 虽然他对于林过云和季青临能够走到这里这件事情表示很惊讶，但是看两人现在身上为数不少的伤痕，特别是林过云，整个人还像是被雷劈过一样，焦糊糊的，就知道这一路两人也走得并不轻松，硬要人家救自己，说不定只会害别人也折在这里。 “走！走！走！”黎朔连着喊了三声走，“把南华镇的信息传回指挥部！” 林过云对着他挥了挥手，让他先稍安勿躁，他向前踏出一步，朗声说道： “我们是被告人申请的援助律师，申请入庭，为他们进行辩护。” 他的脸上，笑容格外地灿烂，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只是线后面的目光冷得像是冰一样。 检方（检察官、控告方）位置上站着的那位双头怪人，左侧的那颗头颅突然开口说道，声音尖锐、高亢，像极了老式电视剧里那种梳着山羊胡，额头上还贴一张膏药的奸商的声音。 “法官大人，他们无法证明自己的身份，未经传唤擅闯法庭，扰乱法庭秩序，犯罪，也是罪人，把他们抓起来！” “同意。”法官位上的怪物，右侧那颗脑袋开口回答道，声音低沉却有力，两个大字仿佛掷地有声。 随着法官这一声令下，法庭两边，各有七八个双头的家伙行动了起来，看来他们的定位是维护法庭威严与秩序的法警。 “逃跑是畏罪潜逃，罪加一等；抵抗、拘捕，是妨碍司法执行，袭警，罪加数等，劝你们乖乖束手就擒！”检察官左侧的那颗头颅又尖声大叫了起来。 像极了狗仗人势、狐假虎威的得志小人。 包括黎朔在内的选锋小队几人，脸色都黯淡了一下，他本来想让林过云他们在法官定下罪行之前就赶紧跑的。 这也是唯一的机会了，因为一旦法官定罪完成，接下来除了认罪以外的任何事都会加重罪行，成为接下来审判的筹码。 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束手就擒的结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因为一旦占上了被告席，那群怪物就会开始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给人安插罪名，哪怕是说话声音大了一点也能成为藐视法庭的证据，最后把惩罚提高到死刑的地步。 所以说，活着从这里出去的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审判还没有开始之前，就转身快跑，但是很明显，现在林过云和季青临已经错过了。 面对着从两侧包夹而来的两队双头法警，林过云又朗声说出了一番让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话：“法官大人，我认罪，我也接受对我的审判，但是—— “那要在我为选锋小队的众人完成辩护之后，在他们审判的期间内，我还是要以辩护律师的身份，为他们进行辩护！” 我认罪了，但又没完全认。 场面一下子就尴尬了下来，法警们都停留在了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还要上去抓林过云二人才好。 第68章 暴力通关 中 “罪人怎么有资格当辩护律师，快动起来，抓住他！”检察官的左侧脑袋，还在持续高声叫嚣着，像极了歇斯底里的疯子。 “一码归一码，”林过云摊了摊手，“我已经认罪了，待会一定会上被告席的。但是罪犯和我辩护律师的身份并不冲突，如果我不是辩护律师，我根本就不会进这法院，自然也就没了犯罪的机会。 “而且就算是死刑犯，在死前有了极为重要的科学发现，也可以获得缓刑甚至减刑的机会。 “反而是你多次阻止当庭的这一场审判进程，是打算妨碍司法进行，还是说，你想因为你个人私情，把我的审判排到已经安排好的审判前面去，优先审判我？” 林过云一边说一边前进，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辩护律师的席位上，双手猛地一拍面前的桌台，发出沉重的一声闷响。 “每一堂司法审判，都有着详细的流程和明确的安排，你说把我调到最前面，就把我调到最前面，你是不是在藐视法庭，无视司法的威严，想要和我一起上被告席？！” 林过云的语气越说越重，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分，反正已经认罪了，虽然会晚一会，但是一定会上被告席的。 按照这个法庭的逻辑，上了被告席，就离死不远了，也就是说林过云现在已经是一个必死之人了。俗话说得好，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个必死之人，一切都不在意的情况下，自然没有人可以威胁他什么，要多光棍有多光棍。 反而是在林过云的这一番话之后，陪审团的席位上，不在少数的双头怪物，将目光转向了检察官，他们看向他的目光了多了不少贪婪和嗜血的神色。 在他们眼里，林过云的死亡结局已经注定了，很难再引起什么兴趣，但是林过云最后攀咬的检查官不同，一定林过云的话论证成真，他也会被送上被告席，可以审判的人又多了一位，这是令除了检察官以外的，整个法院的所有其他怪物，都感到兴奋的事情。 就像是曾经历史上曾经存在过的斗兽场，在圆环形的座位上欢呼、喝彩，扔下鲜花和银币的贵族们，其实并不在意在场中和野兽决斗的角斗士是谁。 他们只是想要看到人类与野兽的战斗，想要看到伤口、鲜血、悲鸣和死亡而已。所以常胜的擂主被挑战者打败之时，曾经为他喝彩了一百次的观众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抛弃他，转而支持新的冠军，不会有一点伤感。 观众席上的某一位贵族一不小心落入了角斗场中，直面雄狮吓得屁滚尿流的时候，观众席上的欢呼同样不会比任何一个角斗士战斗的时候更低。 现在的检查官就像是被林过云这个已经在斗兽场里角斗士抓住了一只脚，即将拉进去的状况，而角斗场的另一边可是一头比蒙巨兽。 “我绝对尊重法庭的尊严，同意你们作为辩护律师为这一场审判的被告人辩护。”检察官的右侧脑袋，用官方而严肃的声音作出了自己的回答，承认了林过云和季青临作为辩护律师的合法地位，也把自己从藐视法庭的罪名之中摘了出去。 “同意，重新开庭。”法官敲动了小木锤，为这场闹剧盖棺定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过云总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些不满意的嘘声。 “法官，我希望检查官重述对我辩护人的指控。”林过云迅速把自己代入了rp（role-ying角色扮演）的角色身份之中。 “同意。”法官又敲了一下锤子，右边的脑袋继续威严地说道，“检方请重复被告人的罪行。” “我方罗列的被告人罪行如下，擅闯司法机构，妨碍司法执行；非法持械，危害公共安全；暴力拒捕，伤害执法人员；拒不认罪，咆哮法庭，藐视法庭威严，以上。” 检察官的右侧头颅用那种很低沉，很正式的声线又陈述了一遍他所指控的，黎朔他们所犯的罪名。 根据这个描述，林过云大概就能够脑补出黎朔他们的经历了，多半就是进入南华镇之后，一队人莫名其妙地就被扔到了法院里面，就跟自己被扔进了医院，季青临被扔进了学校里一样。 但是就像医院里有巡逻的怪物医生，学校有捉迷藏医院，法院也有自己的规则，而且明显更为霸道，这群双头玩意儿估计看到他们一进来，就跟苍蝇见了屎一样围了过来，嘴里多半还念着： “非法侵入”、“逮捕！”这样的台词。 那黎朔他们动手反抗、开枪之类的就很好理解了，就算是换林过云过来，一落地碰到这种阵仗，多半也是掏……好吧，他应该也不会掏枪，而是会先和对方唠一唠。 不过林过云毕竟是例外，人类中的少数，以极少数人的行为规范来制定法律约束绝大部分人，明显是不正常的！ 所以听完检察官的控诉，林过云就斜拉着眼睛，白了他一眼，接着问道：“法院并不是什么军事重地，没有进入就违法这一说吧？” “呵呵，进入法院当然不违法，”检察官左侧细长的脑袋发出尖细的笑声，蛇一样地转过来对着林过云，嘲笑道：“但当时法院正在进行庭审，被告人擅闯法庭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庭审进行，根据《民事诉讼法》第101条规定：诉讼参与人和其他人应当遵守法庭规则。被告人就是明确的违法了！” “你们是直接出现在了法庭里面？”林过云没有理那个尖细脑袋的嘲讽，而是转过头问到黎朔他们。 “没有！”黎朔的脑袋摆得像是拨浪鼓，“我们是出现在了外围的走廊上，听到这里面有说话的人声，以为是幸存者，就决定进来调查一下。” 话说到后面他表情变得有些苦涩，虽然任谁也想不到一群说人话的，会是这样的双头怪物，但是明显黎朔还是把几个队员的死算在了自己的头上，认为是自己的决定害了他们。 “幸存者之类的不是问题，问题是你们进法庭里面了吗？”林过云摇摇头继续询问道。 “没有，”黎朔摇了摇头，“我们在走廊上就被涌出来怪……‘执法人员’给堵住了。” 黎朔“怪物”一词都吐出来一半了，但是想到辱骂它们也会被冠上咆哮法庭的罪名，又硬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林过云点了点头，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检察官，请你再重复一遍指控的第一条罪名。” “被告人擅闯司法机构，妨碍司法执行……”检察官右侧的脑袋又用低沉匀速的声音念了起来，但是这一次，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林过云就猛地一拍桌子，右手朝前一挥，食指指向正前方，同时口中大喊一声：“异议あり（我反对！）”（注释一） “辨方律师，请用标准用语，方言不被法庭受理。”法官的右侧头提醒了林过云一句。（注释二） “不好意思，法官大人，我激动了。”林过云道了个歉，“我重说一遍，对于检方的话，我，有，异，议。” 林过云一字一顿地吐出了后面四个字，扯着三白眼看着检方，像极了街头小混混互相挑衅时故意拉长调子的感觉，就差把“你来打我呀”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有什么意义？！！”检察官左侧的尖细脑袋一副要气炸的样子叫嚣道。 “检方控诉我方当事人，冲击法庭妨碍司法执行，但是检方刚才也承认说了，进入法庭并不违法，同时，就算当时庭审正在进行，我方当事人也并未进入法庭中，而是在走廊中就遭遇到了执法人员。 “证明，当时庭审已经主动停止了，执法人员才出现遇见的我方当事人，既然庭审已经停止了，自然也算不上妨碍司法执行。” “对啊！对啊！”林过云这么一点，黎朔他们也当即反应过来，连声应和道。 “肃静！”法官重重地敲了一下手中的锤子，让喧闹的场面安静下来，再瞥了检察官一眼，“检方陈词。” “牙尖嘴利。”检察官左侧的细长脑袋讥讽了林过云一句，“但没用，法官大人清楚，当时之所以停止当堂庭审，正是因为被告的出现，一队持械士兵突然出现在法院内部，自然要优先确认他们的来历。 “此后被告暴力拒捕，持械行凶，伤害执法人员，情况极为恶劣，严重影响了当庭秩序，所以该堂庭审也没有能够进行下去。所以，导致庭审无法进行的归因，还是被告，法官大人，我的陈述完了。” “哦？所以你是要告诉我，是之后黎朔他们的那场械战，导致了那场庭审没有办法进行下去，所以他们犯了罪。而那场械斗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你们已经停止了庭审，并且派出了执法人员？” 用更简单的例子来解释检察官的逻辑的话，大概就是a之所以犯了罪，是因为他杀了b，而他之所以会杀b，是因为b拿了把刀要砍死他，但是结果是a杀了b，所以a犯了罪。 这是最典型的因果倒置，属于是把脸皮扔在地上才能够说得出来的话了。所以林过云这么询问一句的潜台词也很明显了。 “要耍赖，不要脸了是吧？” “我再强调一遍，一开始，那场庭审只是暂时搁置，并不是停止，是被告的暴力拒捕严重冲击了法庭秩序，最后才导致了司法审判无法正常进行。所以是被告的罪责。” 检察官的左半边脑袋用尖细的声音抑扬顿挫地回答道，意思也很明确，“没错，爷就是不要脸了。” 话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但是法庭里，不管是陪审团，还是法官都没有表现出意义，虽然他们都拥有一个公平公正，绝对正义，绝对秩序的右侧脑袋。 “呵，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林过云低下头轻笑了一声，抬起头对着检察官笑了一个，刚好露出八颗白亮的牙齿，标准无比。 比不要脸是吧，我擅长。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经典法庭辩论游戏《逆转裁判》中主人公，律师成步堂龙一的名台词。同一游戏的梗还有：上了证人席还想跑等。注释二：蓝海世界小国数量较地球少很多，黎明联盟以中国为主体包含了真个东亚和东南亚，日本是一个偏僻的行省，所以日语是方言之一，类似于温州话。 第69章 暴力通关 下 “好，按照你的说法，对于司法程序的妨碍，其实只是暴力拒捕，破坏公共安全这一项罪名的衍生产物，我可以这么理解吧？”林过云问道检察官。 “可以。”检察官的右侧脑袋简单地回复道。 “那好，也就是说，只要我证明了所谓的暴力拒捕、破坏公共安全这个指控是不成立的，妨碍司法秩序这个指控同样也就不成立了，对吧？” “这不可能！”检察官的左侧尖细脑袋又跳出来叫嚣了，“他们动用了枪械，袭击了法警是事实。” “nononono，你没有听说过正当防卫这个概念吗？”林过云摆动着自己的右手食指。 “他袭击的对象是警务人员！”检察官的左侧脑袋高声尖叫着。 “啪——”林过云双手往面前的桌台上一拍，发出的响声一直将他的声音给压了下去，“怎么，警务人员的一切行为就有着绝对的司法正当性了吗？” “我的当事人同样是为人民服务的战士，受国家直接指派参与维和以及各种专项任务的特殊部队，这次行动同样有着级别相当高的任务指令，你要比职能正当性吗？” 听到林过云这套说辞的黎朔他们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兴致高昂，因为类似的话，他们也不是没有说过。 “我们有持枪许可证！” “我们是来执行任务的！” “我们不是要干扰庭审运行，我们只是为了解决南华镇的异变。” “是那群怪物先动手的！” 这些话，他们并不是没有喊过，但是结果就是先前几个被审判的小队成员，已经全都被认定为了死刑，已经立即执行了。 而听到林过云回答的检察官也没有丝毫的慌张，像是早就在这里等着他一样，用右侧的脑袋给出了回答： “身份和任务，并不能赋予人做任何事情的合理性，士兵在洪灾中为了救人，可以拆除房屋、破坏一些私有财产，但是即使是再紧急的任务，也不能以人民群众的安全为代价。 “而被告人的一系列行为，包括暴力拒捕、开枪射击等，都是严重威胁他人生命安全，无法被任何任务、职责、身份所合理化的行为。” 听到这一段有些熟悉的说辞，黎朔的表情又灰暗了几分，法官又敲动了一下木槌，“辩护律师，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但林过云脸上的笑容却一点都没有减少，检察官这个回答完全没有超出他的预想，和黎朔他们不同，林过云他太熟悉这种对话模式了。 当你希望和他们谈逻辑时，他们和你谈身份，谈立场，当你和他们谈身份，谈立场时，他们和你谈道德，谈感情，谈理想和个人诉求，当你去和他们谈道德、感情、理想和个人诉求的时候，他们就会回来和你谈逻辑。 这种人除了黎朔这样常年在部队里面训练，网上冲浪比较少的人以外，大家或多或少都遇见过。他们虽然不像检察官一样，能把话说得那么绕口，但是逻辑却是完全一致的。 而这样的一群人，有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杠精。 而就像上面所写的那样，试图和杠精讲道理这件事是完全行不通的，因为他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立场和看法，仅仅是为了杠而杠，在不同的逻辑和评判标准里来回跳跃。 试图跟上他的步伐，并且说服他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只会在追逐他跳动的评判标准过程中，逐渐身心俱疲，最后倒在他无休止的精神打击之下。 所以万能的网友们也早就准备出了一套对付杠精的办法。 “当然有，我很感谢检察官帮我证明我的当事人是自我防卫，”林过云微笑着给出了回答，“就像是他说的那样，正当性无法由身份和职责来赋予，那么只能对比单个事件。那么我再强调一遍，我的当事人在这起事件中，是完完全全的，正当防卫。” “你在开什么玩笑！他们主动开枪射击了。”检察官的尖细左脑袋声调高得都快破音了，林过云那一副睁着眼说瞎话的模样，让他情绪变得很不稳定。 “是你们先开的枪吗？”林过云问到黎朔。 黎朔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没有说谎，点了点头：“是我们先开的枪。” “你听到了吧！他都承认……” “闭嘴。”林过云转头冷冷地甩给检察官两个字，没等他回复，就看向了法官，“法官，他打扰了我对当事人的询问，公然藐视法庭，有罪。” 检察官刚想骂回来，就发现林过云已经无比熟练地把小报告打了上去，一想到被定罪的后果，顿时噤若寒蝉。 “检察官，不准在辩方律师询问的时候打断他。”法官点了检察官一句，雷声大雨点小的就把这件事放了过去。检察官应了一声之后，左半边脑袋立即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林过云，两片嘴皮子还飞速地无声翻转着，多半都是些咒骂的话。 对于这种败者的无能吠叫，林过云从来都是不在意的，昂着脑袋，像是得胜归来的将军一样，继续问道黎朔他们。 “你们开枪之后，打死了多少人？”林过云眯着眼睛问道。 “一个都没有，他们一围过来，我们就开枪了，”一想到这个，黎朔双眼就有些失焦，“我们命中了很多发，心脏、头部都有尝试，但是都没有用，我们甚至动用了重火力，但是都没有办法对他们造成什么真正的伤害……” “哦～受到你们攻击的时候，他们有没有说什么话？”林过云追问道。 “好像有……”黎朔回忆了一下，他当时确实是听到那些所谓的‘执法人员’在叫嚣着些什么的，但是一是当时没听仔细，而是没想着去记，一时间有些想不起来。 “他们在嘲笑我们！”一个年轻的选锋队员抢过了话来，“说我们的攻击都没用，因为他们是正义的，无论什么样的武器都不能对他们造成伤害……” “法官大人！我抗议！”检察官的左侧头颅突然厉声叫了起来，“他根本没有在认真询问，问的事情都是和这起案件无关的！” “辩方律师，你怎么说？”法官又敲了下手中的小木槌，“你的问题似乎和本案并无关联。” “当然有，只是有些没有脑子的人听不出来而已。”林过云带着一脸讥诮的笑容转过脸，看向了检察官。 “你说谁没有脑子！” “谁没听懂，我说谁。” “你！！” “肃静。”法官打断了两个人的小学生对喷环节，看向林过云，“辨方律师，你解释得详细一点。” “好，”林过云上一秒还在和检察官的左脑袋大眼瞪小眼，下一秒就调整好了表情，一脸正派的解释到，“现在我们双方的分歧，主要集中在，我的当事人是不是正当防卫，所以我刚才的问题，也是围绕着这个方向询问的，并且——” 林过云看到检察官又有想插嘴的意思，立马拉长了一个音调，才接着说了下去，“并且，我已经问询出了可以证明我当事人无辜的证据。” “什么证据？”检察官、法官，甚至连黎朔也疑惑地发问到，都不知道林过云口中的证据指的是什么。 “我的当事人是这么说的，‘他们一围过来，我们就开枪了’这难道还不能证明吗？” ？？？和？？？？？？ 前面是选锋小队的成员，他们的头顶上都冒出了三个问号，后面是法庭里的其他人，因为他们有两个脑袋。（这笑话真烂……） “因为你们长得丑啊。”林过云理直气壮地继续说道。 “丑到你们这种程度，完全可以凭借长相对人造成不可磨灭的心灵伤害，同时还附带有血压上升、心跳骤停，让人想自戳双目这样的肉体伤害。 “这样的你们集群扎堆，出现在我的当事人面前，完全已经是一种蓄意谋害了好吧，那么我的当事人拿起武器反抗伤害，当然是正当防卫。” 整个法庭都安静了，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所有人都用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林过云。 “我要撕了你的……” “杀了你！” “咆哮法庭，有罪。” “侮辱法官和陪审团员，蔑视法庭……” “死刑，必须死刑！” 宁静持续了数秒之后，骚动爆发了，因为林过云那嘲讽力度拉满的话，每一个人的左脑袋都暴动了起来，一开始还是在说他的罪行，很快就变成了单纯的谩骂和侮辱。 如果语言和文字有实体的话，现在的法庭的场景或许会是这样，无数黑色的污言秽语，像是天空被捅了个窟窿一样，飞速倾斜而下，几秒之内就能够将整个法庭装满，淹没过林过云和选锋小队的膝盖、腰部、脖子…… “二十万。”而这一次，法官没有敲动木槌喊出那声“肃静”，林过云并不算大声的三个字却突然压过了所有的污言秽语，让法庭又安静了一瞬。 “你是在想贿赂我们吗？不可能！” “贿赂司法人员，罪加一等！”、 “死刑，必须死刑！” “四十万。”林过云表情不变地把价钱提高了一倍。 “你这是在侮辱我们！” “司法和正义才不会被你那肮脏的金钱腐蚀。” “死刑，必须死刑！” “八十万。” “八十万又怎么样？有钱了不起吗？” “世风日下，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恶臭资本家。” “死刑，必须死刑！” “八十万。”这一次，林过云没有提价，而是顿了一顿，“每人。” 法庭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面无表情报价的林过云的嘴角勾了起来，“你们还真是好懂啊。” 第70章 虚假的正义 虽然确实还不知道呼月的真实死因，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林过云确实已经将这个事件脑补得差不多了。 贫困村里考出去的好姑娘，回到家乡教书育人，努力给孩子们培养着走出去看看世界的梦想。 然后好姑娘死了。 对于这座城市，这片土地来说，失去了一个真正热爱它的人，本来应该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但是对于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则不是这样。 恰恰相反，呼月的死像是鲸落一般滋养了他们。（注释一） 依靠着在尸检报告上做手脚，医院获得了投资，医生获得了升迁的机会，踏上了更好的人生道路。 依靠着抹黑呼月的名声，歪曲呼月的为人处世，学生的家庭获得了金钱和财富。 而他们都得到了相应的惩罚，这是他们的罪恶和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甚至连“器械护士”这些南华镇的居民，原本和这件事情无关的人，都付出了代价，被困死在了这里，不断面对着侵蚀和各种危险。 因为他们无视了这起明显有问题的案件，并且肆意将被扭曲呼月的故事当做谈资，随意发泄着自己的观点。 在这样的一个评判基础下，作为一起案件的最终点，给一切定性的法院，是无罪而无辜的，哪里有可能？ “正义？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正义，所谓正义，完全就是有权有势者提出来的谎言，真正的正义，是力量！现在拥有力量的是我，我会让他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在林过云提出上述的时候，呼岚这段被林过云定义为“中二病”晚期的发言，更是定了性。南华法院有问题，而且不小。 一个判决能够有什么问题？答案真的屈指可数，权钱、权权、权色交易，无非就这三选一。 根据医院和学院的经验，明显是权钱交易的可能性最大，而法院里这群双头怪物的所作所为，更是很好地验证了他的这个判断。 “八十万，每人。”林过云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掷地有声一般，砸得整个法庭鸦雀无声。 “你是说每一个被告人八十万，还是我们每个人八十万。”沉默了几秒之后，一个声音从法官那里传来，而令人奇怪的是，那声音并不是他左右两侧任何一颗头颅发出的。 既没有左侧头颅那种尖酸刻薄、阴湿狡猾的奸诈感，也没有右侧头颅那种严肃低沉、大义凛然的威严正义感，显得很普通，很正常，甚至有些犹豫、畏缩。 而就在这句话说完之后，众人耳边仿佛都响起了一声如同幻觉一般模糊不清的声音，清脆的像是玻璃盏炸裂的声音，某种介于虚幻和现实之间的东西坏掉了。 这一幕在林过云的眼里更加清晰一些，他能够看到双头怪物们上一直覆盖着的一层柔光表膜消失了。 那层让它们无法被黎朔他们的武器伤害的“正义”外壳，被他们自己撕开了。 “你们每人80万。”林过云笑着回答道。 法院的每一个人都有两颗头颅，左侧奸诈狡猾，右侧威严公正，仿佛人的两个对立的两面。 但是这也是仿佛，是像而已。如果真的是人的两面的话，他们早就自己与自己吵得不可开交了才对。 但是并没有，二者不仅和谐共存，而且分工明确，在需要耍赖不要脸，需要牙尖嘴利，需要无底线挑衅的时候，就会是左侧的脑袋站出来说话。 这种时候，那个威严的、公正的、一丝不苟的右侧头颅却会很好地保持沉默，一言不发，仿佛丝毫没有听到自己另一半口中说出的那些和公平公正一毛钱关系也没有的话一样。 这种情况，与其说是对立的两个人，还不如说更像是传说中的阿修罗或者双面佛，在面对虔诚的信徒的时候，展现的就是慈悲的菩萨低眉相，而在面对无信者甚至亵渎者的时候，就会露出狰狞的金刚怒目相来。 但是不管是菩萨低眉还是金刚怒目，二者其实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那就是引人向佛，所以虽然采用的方式并不相同，但是二者其实是在为了这样相同的目标而努力。 类似的情况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也有，警匪片里很常见的警察审讯桥段里老掉牙的桥段之一，就是两个警察，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 红脸愤怒、辱骂甚至动用一些武力去威胁嫌疑人，而白脸则安慰他，和他讲道理，甚至主动站在他那边去帮忙批判红脸。 但是事实上，不管红脸还是白脸，他们都是站在同属于警察那一边的，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从嫌疑人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线索、证据、口供而已。 按照这种逻辑去看法院的双头怪物们的行为，就会好理解得多。 左侧头颅诬陷、捏造、构陷，想进一切办法，指黑为白也要给他人冠上罪名，送上被告席，而右侧头颅采用他的这些“证据”，并且作为结论给人“定罪”。 再配合上法院权钱交易的罪恶，两颗不同头颅的共同目的就很明显了：通过这种方式，威胁和勒索。 在林过云给出“你们每人八十万”这样一个回答之后，怪物们又凝滞了一瞬，然后呼吸声突然沉重了起来，仿佛色狼看见了深夜小径上独行的绝色美女一般，左右头颅的四只眼睛，全都放起了光来。 “不够，你得加价！”林过云痛快的回答，明显让怪物们感觉到了，这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价格底线，他们还有加价、议价范围。 “好啊，你们说要加多少？”林过云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笑盈盈地回答道。 “一……，不，两百万，每人！”法官那里传出了恶狠狠的回答。 “好！”林过云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你们要天地通用银行的，还是世界人冥银行的？我直接给你们烧一张八亿八千八百八十八万的，也别找了，多了算我给的小费。”（注释二） 如果说在听到“天地通用银行”和“世界人冥银行”的时候，怪物们还没有能够反映过来的话，林过云说出“烧”和“一张八亿八千八百八十八万”的时候，它们就都听懂了。 林过云说的是冥币。 “你在耍我们吗？！！”法官发出尖锐的咆哮声。 “是啊，你才发现啊。”林过云用小指头掏了掏耳朵，“我也被人耍了，心情很不好，不耍耍你们，我怎么开心得起来呢？” “抓住他，严重蔑视法庭纪律！”法官两颗头颅都在高声尖叫、咆哮着，“有罪！不用再庭审了！立即执行。” “林……先生……”黎朔也看出了情况的不对劲，从林过云开始报价开始他就有些迷迷糊糊的了，不太懂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还等什么呢？开火啊！”林过云率先一步扒出了自己的枪，对着冲过来的一个双头怪物就是两发点射，枪枪爆……好吧，他的枪法没那么准，只打到了躯干上。 “可是武器对它们没……”黎朔正想说武器没用，就看到挨了林过云两枪的那个跪倒在了地上，漆黑粘稠的血液正从两个枪眼里冒出来。 “虚假的正义外衣已经被它们自己撕破了，算了，说了你们也听不懂，总之现在攻击有用了！”林过云已经快速地把一手枪弹匣给射空了，一边换着子弹，一边跟黎朔他们说道，“给我狠狠地打，先打那个喊‘死刑，必须死刑的’！” “砰。”又是一声枪响，直接打爆了检察官的左侧脑袋，是季青临的。 选锋小队的众人表情迅速地从惊愕转到狂喜，也飞速地拿起了武器开始了射击。（因为武器对法院的怪物们没用吗，而且也是选锋小队非法持枪的证据，所以并没有被没收。） “全队开火，全火力覆盖！”黎朔拉动枪栓上前一步道。 “别用rpg，这里还有些东西要找！”林过云赶紧大声提醒了一句，医院有手术刀，学校有手机，法院这里肯定也有意见特异物品才对，甚至是什么，林过云都已经猜到了。 “火力压制，精准射击。”虽然问题是林过云解决的，但是选锋小队还是只听黎朔的话，黎朔又更改了命令之后。那几个抽重火力武器的才收了收，端起了枪来扣动扳。 林过云他们来的还不算太迟，选锋小队只损失了几人，大半建制还在，此刻全部开火起来，一时间整个法庭里枪声四起。 在失去了虚假的正义庇护之后，这群双头怪物的表现并没有比林过云他们在学校遇到的那些变异老师好上多少。 黄铜裹铅的子弹头在膨胀的气体的加速下，轻易撕裂它们的皮肤和肌肉，粘稠浓黑的血液像是石油、糖浆一样撒得满地都是。 但是那些怪物却像是根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一样，即使冲在前面的被子弹打得血肉飞溅，后面的还在冲过来。 同类发出的濒死嚎叫声、恶臭血腥味，都只是更加激发着它们的疯狂，它们冲得更快、更多了，如同风暴海潮。 “怎么回事？都给我朝着要害打！”黎朔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情况，明明子弹都打中了，血液流了，骨头也碎了，但是怪物扑上来的数量却不见少。 这是很不合常理的，一只经过完全训练的特种小队，在完全不限制的情况下，屠杀速度是很恐怖的，别说刚才法院里就那么一百号不到的人，就是再翻两倍，这个时间也该杀完了。 “队长，没有要害！”一个队员紧张地说，黎朔定睛一眼，这才发现，果然如此，虽然子弹对这些怪物造成了很严重的杀伤，但是它们却能够拖着残破的身体再从地上爬起来。 “林先生……”黎朔转过头去再向林过云询问，却发现，身边的那人已经消失了。 “我宣布，”林过云的声音却突然从正前方的法官处传来，黎朔和怪物们齐刷刷地感觉到了什么一样，当即转头望了过去。 只见林过云一脚踏在法官面前的桌子上，一手抓着法官的小木槌，大力下挥的动作像极了沉香劈山救母，“你们有罪！” 木槌重重地落到了桌台的木评上，发出里清脆的响声，无形的声波冲击扩散而出，穿过整个法院。 全身都是伤口却还在拼命挣扎的怪物们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倒了下去，再也站不起来了。 “呼~”林过云抹了一把额头并不存在的汗水，“搞定。”然后看向黎朔他们，“你们别愣着啊，偷懒是吧？该补刀的，快点补了。”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鲸落，最近几年很火的一个自然概念。当鲸在海洋中死去，它的尸体最终会沉入海底，生物学家赋予这个过程以鲸落的名字。一座鲸的尸体可以供养一套以分解者为主的循环系统长达百年。与热液、冷泉一同被称为是深海生命的“绿洲注释二：天地通用银行和中国人冥银行，是冥币上常印的发行出的名字，因为在蓝海世界，所以做了部分修订。大家看完记得点一个好看哦，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71章 老套故事 在林过云典型了黎朔他们之后，不过两分钟，双头怪物们就都被一人一枪，额，准确说是一头一枪给结果了。选锋小队的战士们很认真地依次检查了一遍尸体，绝对没有漏掉的，才聚回了林过云身边。 “林先生……刚才是怎么回事？”黎朔突然发现了自己言语的匮乏，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自己的意思，只能一边说，一边伸手模仿林过云刚才挥动法官小槌子的动作，“为什么突然就能打死它们了？” “因为冠位之名非吾所需，最强之证只需寄予这一刀之上。”林过云坳了个诡异的姿势，双脚交错而立，左手环腰，右手折过来捂住左眼，“我献祭了我冠位刺客之名，在刚才那一击中，给不死的他们附上了‘死’这个概念。”（注释一） “啊这……”林过云这一连串台词当即让黎朔等人一个头两个大，这就是超自然的世界吗？连说的话都听不懂的，话说冠位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原来为了救我们，林先生舍弃了这种重要的东西吗…… “呃——”坳着诡异站姿的林过云被从旁边走过来的季青临一拳头打在了左腰侧，当即惨叫一声，姿势也绷不下去了，捂住腰倒了下去。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鄙视人家呼岚中二的？”季青临翻了个白眼，“好好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整体的逻辑大概有点复杂，”林过云捂着腰爬了起来，“非要说的话，就要首先理解南华镇的这些地方的整体逻辑，这大概就是呼岚建造的一个用来处罚伤害过呼月的人的行刑房，每个人得为自己的罪责受到永恒的惩罚。” 然后林过云给选锋小队简单讲了一下医院和学校的情况，让他们理解了一下所谓的永恒折磨是个什么概念。 “至于法院的惩罚模式和在惩罚什么其实也很好猜，”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它们说，你们的第一条罪名就是扰乱庭审秩序，干扰司法进行。你们有没有想过，在我们这些外来者进来之前，他们所在进行的那一堂庭审，是在审谁？” 给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之后，林过云等了两秒让其他人想了一下，就给出了答案：“审自己，没有犯人，就找出犯人，诬陷也好，构陷也罢，找到各种办法把除自己以外的其他人拉到被告席，然后审判它的罪行，永恒地说着谎话，找其他人的罪行，永远的小心翼翼，担心自己成为犯人。” “咕嘟——”黎朔咽了一口唾沫，觉得这林过云这段话，甚至比刚刚那群打不死的双头怪物朝他冲锋的模样还要吓人。 “别怕嘛，你已经帮他们解脱了。”林过云笑着拍了拍黎朔的肩膀，然后竖了一个大拇指，“干得漂亮！” “法官不见了。”季青临这个时候突然说道，比起黎朔他们，南华镇的情况她了解得更多，所以在林过云解释到一半的时候，她就基本清楚了状况，接着调查起了法庭里的其他东西。 看到林过云说完了，就给他反馈了这么一个信息。 “是吗？”林过云没有一点意外的样子，“没事，我们应该还能看见他。” “还能看见他？为什么？你又猜到什么了？”季青临疑惑道。 “小boss嘛，自然都汇聚到关底大boss身边去了，到时候都得重新打一遍才行。”林过云笑笑，“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季青临点了点头，伸出了一只握着东西的手。 “这是什么?”林过云歪歪脑袋。 “你在装不认字吗？”季青临翻了一个白眼，“日记，这里的陪审团和工作人员的日记，写了有关呼月的事情，这南华镇的人，怎么都这么喜欢写日记？” “哦~”林过云挑了挑眉头，“有些意思，念来听听。” “懒狗。”虽然嘴里这么说着林过云不愿意自己看的偷懒行为，但是季青临还是收回了手去，念起了这几份日记。 或许是因为呼月的案子其实并不复杂，又或许是为了勒索，法院的人调查得特别详细的原因，虽然季青临找到的日记数量并不多，但是已经足够让林过云他们把整件事情的轮廓全都勾勒出来了。 “怎么说呢，比我想象中要来得更普通啊。”林过云的表情像是一个饿了许久的大汉，却只吃到了一小碗白水面条一样。咂摸了两下嘴，一副味道都没尝到的感觉。 倒不是他口味挑剔，因为连黎朔他们几个也是同样的一副皱眉表情，毕竟相对于南华镇这诡异的情况，这诱因着实是有点简单，甚至俗套狗血了一些。 简单总结的话，就是心系家乡的美丽少女，偶然碰到了不怀好心的富二代，富二代追求未果，就采用了非法手段想要强行获得少女，少女抵死不从，最后引得富二代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个失误之下杀死了少女。 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的富二代没有认罪的想法，而是利用自己的资源全力掩盖起了犯罪的事实，买通了医院的医生对验尸报告造假，买通了少女的学生家长，让他们全力抹黑少女的名声。买通了法官和检查官，让少女弟弟的状告也失败。 最终，一心建设家乡的少女不仅失去了生命，而且还成了她人口中声名狼藉、人尽可夫的荡妇。 到这里为止，这个故事都属于是那种三流肥皂剧都懒得去拍，只会出现在早年报摊上几块钱一本的情感杂志上的狗血内容。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季青临一句话给这件事定了性，“或许曾经的呼岚是受害者，但这并不能成为他在南华镇为非作歹的理由。没有任何人有权利以一己的喜恶决定他人的生死。我们该去阻止他了。” 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选锋小队里倒是有几人脸上流露出了几分同情，毕竟虽然剧情俗套，但是被钱权压迫的小人物的故事永远都能够引起人心底深处的那分同理心。 不过他们还是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他们是人民的战士，就像是季青临说的那样，不管呼月曾经经历了怎么样的悲剧，呼岚是否是受害者。现在他都是人民的敌人，是他们需要铲除的对象。 于是，在整理了一下状态之后，一行人就朝着法院外走去。 ……………………………………………………………………………… “废物、辣鸡、渣滓！”掀开了兜帽的呼岚癫狂地叫骂着，陪配上那一半清秀，一半恶鬼的脸，显得格外的癫狂扭曲，“一点用处都没有！你们就该死，你们早就该死了！ “你在法庭上作威作福的威风呢？怎么跟条狗一样的跑过来了！”暴怒地呼岚抓过桌子上的一个烛台，猛地朝着墙角砸过去。 火星在地上炸开，整个房间都亮了一些，墙角处一个身影蠕动了一下，一大一小两个脑袋都往后缩了一缩，赫然是从法院里消失不见的法官。 “弟弟，没事吧？”一个女声怯生生地从呼岚后方响起，左彤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换上了一跳白色的长裙，右手系着一根红色的绳结，比起林过云他们在第三人民医院里面见到的时候要灵动得多，那种不似人间之人的缥缈感完全不见了。 但是同样的，出了的这个左彤，不管是语气、声音还是眼神姿势，完全和左勤银记忆中的女儿对不上号，如果没有那断住院时光，习惯了不化妆和黑发的左彤。 左勤银夫妇或许面对面都认不出这个人，是他们的女儿。 “没事的，姐姐。”呼岚回过头来，看着左彤，目光温柔，丝毫不见半点刚才的癫狂，“只是一群野狗罢了，我能处理好的，我打狗很有一手的，你记得吗？” “嗯。”左彤竟然点了点头，“当然记得，以前放学路上老张家的狗每次都冲着我叫，吓得我只能绕远路，你一次就把它收拾服了，后来每次见到我们都夹着尾巴躲进窝里。” “说白了，狗这种东西，皮就是贱，只要狠狠打上一次，它们就再也不敢放肆了。”呼岚说着说着，眼里闪过一丝阴毒。 “姐姐，我明白了。”他抬起头来，从教堂的大门望了出去，视线仿佛穿透数公里的距离，直接看到了林过云他们的身影。 “你们不是想来找我吗？那就来好了。”呼岚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纸来，原本空白一张的纸，在握到他手上后就开始有字迹浮现了出来。 和字迹一同浮现的，还有呼岚皮肤下方紫黑色的血管，暴起的血管如同一条条小蛇一般，还在不断跳动着。粉末状的黑色颗粒从他身体里往外析出，异变的南华镇又变得黯淡了一些。 走在一行人最前方的林过云突然抬起了头，对于这种异常的变化，选锋小队远没有他这么敏感，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停下来了。” “空间在发声变化。”季青临也同样皱着眉头看向周围，在她的感知里，有一种陌生的异常力量突然出现在了周围，什么都变得混乱起来。 【作者有话说】 感谢大家看到了这里，如果可以的话，能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书的评分就靠它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72章 三个理由 在听完季青临的话之后，选锋小队的众人就算是再迟钝，也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不对劲，只是还是无法理解所谓空间在变化是什么概念。 他们只能够感觉到周围的光线亮度在迅速减少，像自己要离开自己的身体进入一种非幻象非梦境的虚妄之中，周围的建筑、光影都像是浸了水的油画一样，色彩晕染扭曲到了一起，像一个脏兮兮的漩涡一样。 林过云的感觉就要清晰很多，在他的视线里，是空气中无形的黑色粒子突然在他们一行人的周围聚拢了，将他们整个包围了起来，那种立于电梯中的诡异感觉又冒了出来，应该又是在以这种黑色粒子为媒介修订他们在空间中的定位。 只是这一次的修改显得格外的粗暴，之前将法院强行衔接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和这次比起来也是小巫见大巫。 如果说游戏每次开始的时候，是乘坐顶级观光电梯那般顺畅且丝滑的话，进法院那次的感觉就像是坐在老式拖拉机的后座上一样，噪音、震动还有难闻的柴油味，全方位都不好受。 而这一次甚至直接跳过了过山车的层次，没有半点保护和限制措施，林过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进了滚筒洗衣机了，晃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 林过云的体感里，这种被黑暗包裹的时间大约有一分钟左右，等到颗粒散开的时候，他们面前的场景就已经完全变了，又是被强行挪移到了这边。 “你怎么回事？”季青临注意到了林过云那异常苍白的脸色，询问道。 林过云张嘴想要回答，就觉得肚子里的东西翻江倒海的直涌嗓子眼，赶紧弓起身体，一手捂住嘴，一手向后面摆了摆，表示现在不行。 缓了十几秒之后，林过云才觉得自己稍微舒服一点，“没事，问题不大，你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一座教堂？或者说是一座城堡？”黎朔的用词不是很确定，因为他感觉自己所看到的这东西同时具有这二者的要素。 虽然整个南华镇都被笼罩在一片灰白色的云雾中，但是古堡这里要更为显著得多吗，铅灰色的暝云浓重地堆积起来，几乎直接压在钟楼的尖顶上，连排的三层小楼以钟楼为轴，呈冖（mi）字型向两边展开。 钟楼下方是一个高约两米五的拱形门洞，黑得像能将光线吞噬掉的大嘴，小楼上的一排排窗户则像是空洞的眼睛，仿佛正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里望过来，枯死的爬山虎的藤蔓还缠在墙壁上，像是老人干枯的血管，仅仅是看着它，都会觉得有一种阴恻恻的湿冷从身后慢慢慢钻进骨子里。 “嗯？”林过云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 “怎么？和你看到的东西很不一样吗？”季青临知道林过云在吞下那块黑色的晶体之后，所看到的场景和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故有此问。 “恰恰相反。”林过云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又勾起了一抹笑容，“我们看到的东西是一模一样的。” 季青临猛地转过头看向了他，用眼神向他质疑着刚才那句话。 林过云又点了点头，“一样的，看来主人家终于想通了，准备亲自接待我们了。” 主人家当然说的是呼岚，而之所以林过云会觉得呼岚不打算再拖延时间的，转而准备亲自对方他们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和季青临他们看到的东西变得一样了。 南华镇有一表一里的双重空间结构，吞下黑色晶体后，林过云所能看到的那一层里空间是真正的基础，空间结构、物理规则都以此为准。 而季青临他们所看到的那层表空间，更像是一层幻境，由某些主体意识投影出来的想象和认知所形成的结构。 所以卫生所变成了怪物医生想跳槽的大医院，学校也变成了学生们想升学的城里的学校。 而在面前这座古堡，表里空间一致了，意味着投影出想象和认知的那人，不仅能够影响到表空间，甚至连真实空间都一起改变了。而南华镇里，能够改变真实空间的人，只有呼岚一个。 “季队长，我们要不要先做一下准备？”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但是听到林过云和季青临的对话，黎朔也明白，接下来应该就是要打boss了，于是向季青临询问道。 除了rpg，他们身上还带着不少其他的大杀器的，像是c4炸弹这种级别的东西，他们身上有接近二十公斤。虽然这座古堡看着很大，但是只要给黎朔他们点时间布置，将它夷为平地不会是什么难事。 季青临还在考虑，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向林过云，但是已经迟了，他就已经朝前踏出了一步。两手做成扩音喇叭的模样，对着古堡大喊着： “呼岚，你在吗？在吗？吗？？” 声音实在是过大，甚至产生了回声。 “林先生，你在干嘛？！”黎朔只觉得一股尿意从尾椎骨直冲脑门，一把拽过了林过云，质问道。 “打招呼啊。”林过云理所当然地回答，“别惦记你们那点破炸弹了，法院里那些俩脑袋的二货你们都拿人家没办法，还想靠这东西解决最终boss？” 虽然林过云说的话是有点道理，但是黎朔还是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被冒犯到了，整个人都陷入了沉默中。 “不是在讽刺你，本来就是人家把我们弄过来的，要是真有用，他会看着你慢悠悠地装炸弹，把自己炸死？能装好就证明没用，有用就肯定装不好，呼岚会出手阻止。我还想和他先聊聊呢，所以别拦着我。” 林过云拍开了黎朔的手，又对着门洞里大喊道。 “我们进来了啊！” 呼岚没有回话，林过云耸了耸肩膀，“看来人家没有出门迎接的意思，走吧。” 林过云一马当先地朝着古堡内走去，季青临和黎朔他们也只能跟上。进入门洞之后是一段甬道，倒是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非要说的话，就是甬道两边，不时凹进去一个放立相的格位。 一般的教堂里放在那里的多半是什么圣母相啊，耶稣受难相啊，摩西分海相之类的东西。 而这里的阁位里放着的都是受折磨的铜像，有的人像是被火烤过的蜡烛一样，全身血肉皮肤都在熔化；有些人皮肉上挂满了数百个带链子的大鱼钩，有的人像是要分裂一般，有只恶鬼一般的东西正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 仿佛要将十八层地狱里的各种刑法都重新一遍一样。 这样诡异恐怖的场景，黎朔他们只觉得背脊发凉，呼吸声都轻微了许多。林过云倒是看得津津有味的，甚至还有心思点评两句：“再来点红的绿的灯光，和阴深深的配乐，就和老式鬼屋差不多了。” 看到没人响应，他还又问了一句：“你们难道不这么觉得吗？我觉得很像啊！” 黎朔他们只能回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我没去过鬼屋。” “那是有点可惜的。”林过云耸了耸肩膀，“鬼屋可是个好地方，舒筋活血，提神醒脑，我每次进去转一圈出来，整个人的精神头都会好很多。” 你去的那是正经鬼屋吗？怎么听起来不太对劲呢？ 虽然说林过云并没有能够引起大家吐槽走廊雕像的共鸣，但是却成功引起了大家的吐槽欲，所有人的心底都舒畅了很多。 甬道并不深，差不多有30米左右，林过云推开面前一扇发黑的大门之后，就进入了巨大的礼拜堂中，一道人影正站在那个地方。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卫衣，没有戴帽子，左半张脸看起来是个清秀的男学生，而右半张脸则像是被火焰烧灼过一样，布满了暗红色的瘢痕。 “呼岚？”林过云歪了歪脑袋问道。 “是我。”呼岚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耄耋之年的老人一般，不管是和他哪半张脸都极不相配，给人一种古怪至极的感觉。 但是不管是季青临还是选锋小队都无视了这种古怪，有一种惊喜有不可置信的感觉，毕竟他们真的就这么简单地进了这古堡内部，找到了呼岚！ “南华镇的事情都是你搞出来的？”林过云没有季青临他们那种精神大振的感觉，又抛出一记直球，“为了复活你姐姐？” 呼岚沉默了一瞬，吓得黎朔他们都要举枪瞄准了，大哥你给人点心理准备啊，哪有看到老虎不绕着走，还直接拿根竹竿就去捅人家屁股的啊！ 不过好在呼岚并没有暴起发难，在沉默了两秒之后，点点头回答道：“是。” 他的坦然让林过云也挑了挑眉头，“看来你成功了？” “没错，我成功了，我终于成功了！”呼岚仰起头来，脸上升起一个狂气的笑容，“感激吧，不然你们根本没有这样和我对话的机会！因为今天是她重新降生的日子，是这个世界最圣洁的日子，我不想玷污它，所以我决定仁慈地给你们一个机会。” “我可以让你们离开。” “那真是谢谢了，”林过云没有任何考虑的就一口回绝了，“但是，我拒绝。” “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呼岚脸上狂气的笑容崩开了一小角，露出了里面癫狂狰狞的核来。 “知道。”林过云点点头，“我在拒绝你放我们一条生路的好意，拒绝离开异变的南华镇，结果就是我们肯定会大打出手。而你绝对不会有第二次好意，会用尽全力把我们全都杀死在这里。” 说到这里，林过云顿了两秒，对着呼岚伸出了三根指头才接着道：“但我还是要拒绝，有三个理由。第一，我的队长认为，你没有资格给任何人定罪，更没有资格剥夺他人生命，你犯罪了；第二，我的同事认为，你杀害了多名国家军人，严重损害了国家利益，你是敌人；第三，我答应了一个父亲，要把他女儿带回去。”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了这里，如果可以的话，能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书的评分就靠它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73章 第一张牌 从林过云开始详细解释开始，呼岚的表情就开始不断扭曲，愤怒的情绪像是火山里的熔浆一样从他体内涌出，在林过云说完第一个和第二个理由之后，他就已经彻底处在理智断线的边缘，仿佛随时可能发起进攻。 但是在林过云说出自己的第三个理由之时，呼岚却诡异地平静了下来，像是将一场暴风雨又重新收入了盒子里，虽然有了暂时的风平浪静，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下一次从盒子中涌出的，只会是更加恐怖的风暴。 “你说的第三个理由里，要带回去的人。”呼岚微微低下头，声音变得很平静，甚至连嗓音里的那种苍老沙哑感都淡了许多，重新有了两分少年的味道，“是谁？” 这不急不缓的声音却带给了黎朔他们更为强烈的紧张感，十多把枪的枪口对准了呼岚身体的各个部位，不断急促的呼吸间，手心涌出热汗，所有人都仿佛回到了第一次拿到枪的时候一样。 呼岚的这个问题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刀尖已经抵在了林过云的脖子上，只要林过云敢说出那个名字，刀锋就会毫不犹豫地刺破扎进去。 林过云甚至能够感到皮肤传来微微刺痛的感觉，仿佛那种危险感已经化为实质了一样，他的瞳孔一缩一放，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勾起，全身血管中的血液流速都在这一瞬间加快。 “左彤。”林过云唇齿微张，清晰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嘎嘣——”呼岚动作僵硬了一瞬，然后一声清脆的响声从他的手掌处传来，他把自己的左手食指掰断了。 “去死——！！”呼岚抬起头来，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 选锋小队第一时间就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十余把咆哮的机枪口喷出三十厘米长的枪焰，冲锋枪每分钟一千发以上的射速，意味着一秒之内一把枪可以打出18发子弹，十多把冲锋枪齐射的时候，几乎能够构成一堵有子弹组成的墙壁，这堵墙壁正朝着呼岚压过去。 “咚——”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天而降，挡在了呼岚的身前，这些出膛速度超过500米每秒的子弹，却根本无法突破他灰白色的皮肤。 两秒之后，所有选锋队员的弹匣都告罄，在呼岚的压力和恐惧之下，他们都忘记了轮次射击，持续火力压制的教条，都选择了第一时间倾斜出了手中所有的火力，试图驱散恐惧，结果却是出现了明显的空档。 “杀了他们。”呼岚的声音在数百发子弹造成的烟尘里响起，然后下一刻，那只突然出现，为他挡下了所有攻击的怪物就从黑暗里冲了出来。 他像是一个被恶意催生的畸形巨人，整体身高超过两米，身体消瘦和手脚粗长，各个关节处有着异常的肿大，整个人被捆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手脚被数圈锋利的铁蒺藜缠死在十字架的两端，巨大的，如同木楔子一般大小的黑色铸铁钉子将他与十字架定死。 正常来说，被这样固定住的人，根本没有任何的行动可能，但这个怪物不仅在动，而且动得超乎想象的迅速。 “吼——”怪物发出恐怖的咆哮，被缚在身后的双手猛然挣脱，竟然将那立柱般粗细的十字架给折断了。 竖直的那一段，依旧被钉子、锁链和铁蒺藜牢牢地固定在他脊柱上，而横着的那段却被折成了三截，像是东方棍挂在他的手臂之上，随着怪物的怒吼，猛地将那带着铸铁大钉和铁蒺藜的横梁重重地砸了下去。 力度之大，即使被攻击的选锋小队成员先一步闪开了，但是横梁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十厘米，半径超过三十厘米的凹凼（dang）来，冲击波直接将最近的两人给掀飞了出去。 如果是游戏里，这样高防、高攻击的怪物，攻击频率一般不会太高，每次攻击之后，都应该会有明显的僵直。但是这不是游戏，设计者才会不管玩家是否会被虐到想要退坑、弃游，所以这怪物的攻击之间几乎没有停顿，那么猛烈的砸地之后，立刻就又扬起了手来，准备给那两个被气压掀飞的人补刀。 就在这危急关头，“咚——”角落里传出一声如重锤的声音，怪物的右肩位置直接炸出一个碗口大的空洞来。 黎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拉远到了那里，手里提着一把枪管长度接近两米的夸张大狙，b99半自动狙击步枪，作为定位是专门用于破坏军用器材和物质的枪械，它原本的作战对象是敌方的装甲车、飞机、军事掩体等有一定防护能力的高价值目标。 为了突破目标的防御，它的口径达到了夸张的12.7毫米以上，而黎朔手里的这把更是特殊的改造型，代号“黑箭”。比起原设计长了近四分之一，口径也提升到了15毫米，子弹出膛的初速度能够达到惊人的1000米每秒，配上特制的穿甲弹，完全能够穿透一般坦克的侧面装甲，对内部的敌人造成杀伤。（注释一） 黑箭强劲火力的带来的副作用也相当显著，后坐力大得惊人，即使黎朔已经趴在了地上，尽可能地减少冲击，但是这一枪依旧扬起了能把他人给盖住的尘灰，他的肩膀也像被人擂了一拳一般，火辣辣地发疼，多来几枪，估计肩膀能直接脱臼。 为了救下队员，黎朔这一枪是情急之中开的，并没有能够命中怪物身上的关键部位，有了法院的经验，他并不认为这样一枪，就能够解决掉这只怪物，黑箭的弹匣只有一发，即使他与这把枪朝夕相处了数年，装填时间也超过二十秒，接下来这段时间他会出现明显的空档期。 但是他并不是那种独狼型的人，军队里历练出来的职业军人，也不该有这种独狼型的人格。各种训练和教育都在告诉他们，个人遇到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的时候，绝不要硬撑着，大声喊出来，因为还有同伴，还有袍泽。 “弹匣只有一发，我需要装弹时间！”黎朔大声地喊了出来。 而黑箭的情况，旋风小队里，没有一个成员不心知肚明的，在他喊出来之前，其他没有受到怪物影响的成员的牵制攻击就已经开始了。 只是和黎朔的黑箭相比，一般的冲锋枪和半自动步枪的伤害就显得格外的乏力了起来，子弹甚至没有办法在那怪物身上留下一道擦痕，而更惊人的是，空气中那些细微的黑色粒子也开始凝结汇聚起来，直接汇聚填充进怪物肩膀处，被黎朔轰出来的那个大坑里。 “rpg！！！”然后林过云就听到了一声发自灵魂的呐喊。 那个把rpg背了一路的勇士，此刻站了出来，扛着火箭筒瞄准了正在恢复的怪物，这一声呐喊不仅是为了提醒队友小心、躲开，还是他被阻止了多次的委屈，是他心底对于rpg的坚持与信仰。此时，他就是吕布，此地，就是虎牢关！此时此刻，就是实现他的个人价值最好机会，是他最光辉的时刻！ 带着长长的尾焰，绿色的纺锤形弹头带着强大的惯性，砸在了怪物身上，下一刻一朵橘红色的焰火就在原地盛开。升腾的火球几乎冲到教堂顶部的，教堂半密闭的环境，让爆炸的威力进一步强化。 冲击波肆虐过整个教堂，将长椅全都吹散到了墙边，墙壁上的玻璃彩绘也被彻底震碎，像是一场彩虹雨落下。 “解决了吗？”一个提前趴下躲开冲击的选锋小队成员探出头来，疑惑地问道。 “我可以让装备部给弹头填了双倍烈性炸弹。”倒在地上的rpg队员朝着天空比了一个大拇指，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抽一口戒了很久的烟，觉得人生就是这么了无趣味，真正的高人或许就是这么寂寞的吧，寂寞如雪，大雪如崩。 “虽然不想破坏你们现在的高兴情绪。”林过云的声音突然插进了对话里，“但是在我的世界，有这么几个颠扑不破的定律来着，比如做菜的时候，先上菜的输，对波的时候，左边的人会输，以及，有烟无伤……”（注释二） 就像是为了佐证林过云的话一样，燃烧的浓烟里，又是一声愤怒的咆哮传了出来，下一刻那背负着十字架的怪物撞破了浓烟火焰就冲了出来。 他一身皮肤已经被火焰烧灼了个干净，只剩一身血淋淋的鲜红，双手和背后的十字架残片上还燃着火焰，没有眼皮包裹，大睁着两只赤红色的眼球，像是从火里重生的恶鬼一样。 “开枪！”黎朔第一个反应过来，重新填装好的黑箭又一次发出低沉的轰鸣。 但是怪物却像是学聪明了一样，提前抬起左手，挡在自己的头部，反器材狙击枪的大口径子弹准确命中了那只刚刚抬起的手。整个手掌像是西瓜一样炸碎，连带着手臂上缠着的十字架横梁残片，在空中炸成一片血肉焰火。 但是这一挡，确实也成功偏折了子弹的路线，让他的头部没有被命中，规避了这一击，这一身鲜血淋漓的怪物居然露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笑容来，右手又朝着面前的那个选锋队员砸去。 但是就在他的手臂落下的瞬间，突然眼前一花，面前的人突然变成了林过云，并且他扔来了一个小小的透明试管。 再下一瞬间，林过云又突然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试管瓶清脆的破碎声迅速被怪物击碎地面的声音所压过，但是几颗细微的粉色晶尘却成果沾粘到了他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原型为国产m99半自动步枪，有改装，长度、口径、弹速均有提升。注释二：先上菜的输出自《中华小当家》，自古对波左边输，观众自发总结的《龙珠》及《奥特曼》系列中的规律，并不百分百，也有右边输的，但极少。有烟无伤，攻击如果只造成大量烟雾，没有尸体，再强3的攻击，被击中者也不会受伤。同样是观众自发总结的动漫中的规则。 第74章 价值 “你做了什么？”从怪物攻击开始就没有说话的呼岚突然转头看向了林过云，声音里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在怪物面前闪现了一瞬的林过云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原地，摊摊双手：“没什么，送了他一个礼物而已。” “之前和一个说话只说一半的谜语人交换的，本来有说想留一下的，但是现在用也不亏。” 在林过云说话间，一层透明的粉色结晶就从怪物的右臂上生长了起来，一层层的鳞片状的晶簇，以一秒两厘米的速度向上蔓延着，只是转眼功夫就遍布了怪物的右掌，并且还在向上蔓延而去。 饱含着剧烈痛苦的嚎叫从怪物口中发出，甚至比被rpg炸的时候还要惨烈，仿佛那种痛苦已经肉体深入骨髓之中了一样。被黎朔黑箭一枪轰爆的左手还没有恢复，让他没有办法去撕开这些晶簇，只能用牙咬。 但是和晶簇生长的速度比起来，牙咬的速度要明显慢上很多，晶簇越是增长，那种疼痛就来得越是剧烈。怪物最后忍无可忍，满眼疯狂地将自己的右手重重朝地上砸下。 伴随着清脆的晶体破碎声，粉红色的晶片在他周围炸了开来，它的整只右手已经完全结晶化了，手掌在地面的碰撞中炸成了一片粉色的晶粉，连带着露出来的腕关节横截面都是一片透明粉色结晶模样，看不见半点血肉。 但是即使如此，怪物的结晶化也并没有停止，晶簇依旧从他断裂的手腕处向上生长着。 一个活生生的生物迅速的无机物化的画面，老实说极有冲击感，即使被结晶化的是一个身高两米的怪物，这种冲击感也没有下降多少，反而更让人心生恐惧。 强者往往很难对弱者产生同理，反而会产生诸如“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感悟，相反的是，面对强者的悲伤和痛苦，弱者却很容易共情带入。 就像是现在一样，连那么强大的怪物都无法抵抗这种灾厄，要是降临到了我身上，我又该如何，只能等死了吗…… 林过云只是淡淡地看了两眼，看到怪物砸手腕的时候就把目光收了回来，转到了呼岚身上，“没猜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那个富二代？感觉他受的惩罚，并没有我想象中多啊。你这样让王医生他们怎么想？人啊，不患寡而患不均，你懂不懂？” 林过云话里话外的阴阳怪气让呼岚的表情又扭曲了两分，两排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等你落到我手里，我会把在他身上做过的一切，全都重新在你身上做一遍，到时候，你就知道他受到的惩罚够不够了！” “大话谁都会说。”林过云伸手拍了拍嘴，做了个打哈欠的动作，“别光说不练，来点实际的，喏，你看，你的王牌已经快死了。” 林过云努嘴的方向，自然是那个富二代异化而成的十字架怪物，就像他所说的那样，怪物的大半个身体已经被大量丛生的水晶晶簇给包裹了起来。 光线透过一根根透明的水晶棱柱，折射出一种梦幻的迷离感，即使大半身体变成了半透明的粉色水晶，那怪物依旧没有死。仅剩的小半躯体依旧能够做出动作来，口中甚至还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 “王牌？”呼岚怒极反笑，“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你是觉得解决掉他，就能够战胜我了？！” 黑色的暗影颗粒从呼岚背后升腾个而起，如同一片火焰一般，教堂之内，空间都开始变得扭曲了起来。 “我会让你明白，这里是……” “弟弟……”左彤，准确来说是呼月的声音从远处响起，一身白裙的她怯生生地从教堂的前方忏悔室后面，推开一扇门，走了出来。 原本全身能量蓄满，随时准备开大招的呼岚突然卡壳了一般，扭曲的空间也好，升腾的暗影也好，在这一瞬间全都消散了下去。 “姐姐，你怎么出来了？”呼岚转过身，柔声问道。 声音里的轻柔，简直像是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由泡沫构成的幻影一样，只要自己的声音更大一点就会震碎这个幻影。 虽然他没有震碎出现的呼月，但是选锋小队众人的三观却着实碎成了一地。如果在漫画里，这一幕一定会这么表现，黎朔他们瞪大了眼睛，长开嘴巴，然后下巴一直拉长、坠到地上，把地面砸出了一片蛛网状的裂纹。 “我听到外面动静很大，就出来看看，会有什么事情吗？”呼月还是那样怯生生地说着话，最后一句的时候，还微微探出了个脑袋，看了一眼林过云他们，目光像是小鹿一般纯粹又警慎。 这一幕让林过云深深地皱了皱眉头。 “没事的，我说了，我都会处理好的，放心。”呼岚对着呼月笑笑，“你先进去等我一下，可以吗？” 呼月下意识地想要点头，动作做到一半，却猛地摇了起来：“不，我要和你一切，我要看到你安安全全的。” 呼岚微笑的表情嘴角抽动了一下，然后又迅速被他给压制了回去。 “那好，你来这边。”他走过去拉起呼月的手，牵她到一张长椅上坐下，“稍微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 在呼岚呼月两姐弟的交互过程中，富二代异化而成的十字架怪物已经完全结晶化了，变成了一座绚丽的水晶雕像，丝毫看不出在十分钟前，他那副扒皮血尸一般的恐怖模样。 少了一个需要关注的威胁对象，所以黎朔他们的枪口在整个过程中，一直是指着姐弟二人的。但是或许是考虑到呼月出来之前，呼岚身上那升腾的恐怖气焰，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里，没有一个人敢扣下扳机。 事情进行到这一步，选锋小队的众人已经深切地明白了，这个事件并不是他们能够解决的，既然连那个有可能解决这件事的人，都在默默地看着事情的发展，他们也就耐心等着就好了。 “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安顿好了呼月，呼岚站起身来，再次面向林过云他们，因为背对了呼月的原因，他轻柔的表情又瞬间变得狂暴。 “现在，滚。” “你叫我滚我就滚，我岂不是很没面子？”林过云伸手掏了掏耳朵。 呼岚额角青筋暴跳了一下，或许是想起了身后的呼月的关系，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把心底暴怒的情绪给压制了下去。 “只要你们现在离开，南华镇里还活着的人，你们都能带走，我可以承诺南华镇不会再扩张，每个月可以和你们交易一次。”呼岚摆出了自己的条件。 “知识、力量、甚至永生，只要你们能够拿出相应的代价，我都能够给你们。” 教堂里面的呼吸声瞬间粗重了不少，即使是黎朔和选锋小队这样的军人，一瞬间也能够明白，呼岚开出来的条件到底是有多么诱人。 林过云转头看向了季青临，像是在等待她的回答。 呼岚的条件很诱人，即使是抛去后面的永生和力量不管，仅仅是第一点提到的知识，都是整个蓝海格外稀缺的财富。 突然开始的游戏，被神明选中的神选者，超自然的能力和物品，以及突然出现的如同南华镇一样的超自然事件。 它们到底是什么？又意味着什么？搞清楚这些，几乎是整个黎明联盟优先级最高的事情。 和这些事情相比起来，一些贪赃枉法的罪人，好像也并不是不能牺牲的对象？要知道，仅仅是游戏带来的神隐事件，每天都还会有新的受害者从世界各地消失。 目前呻吟的对象已经超过了千人，能够回来的也只有季青临一个，再加上一个穿越而来的林过云，对于事件的本质和意义，两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付出这样的代价，就能够和呼岚建立一个稳定的友善关系的话，这笔生意，即使是林过云来评判，也是能做的，是稳赚的。 仅仅把人当做数字的领导者，在历史上出现的次数并不少，他们甚至会为这笔交易而洋洋自得，毕竟死去的人是没有价值的，能够用他们的死换取到价值，做成一笔无本生意，完全就是领导者的功劳。 所以林过云看向了季青临，等着她给出答案。 “功过从来都是不能相抵的，”季青临皱着眉头抬起头，话说得不快，却很肯定，她与其说是在考量得失，不如说是在整理自己的词措，想更准确、更清晰地表达出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 “就像是你被火车撞了，不能因为你兜里有二百万块，你就不用死了，你死了就死了。” “噗呲——”林过云当场笑出了声音来，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你笑个屁！”季青临转过头怒斥他一句，“我一时间只能想出这么个比喻！”然后整理整理了情绪，又继续跟呼岚说道。 “每一个人只要活着就有着无限的可能性，或许他们多活一天，就有成为超人的可能，这一点，你就是最好的证明不是吗？所以和这些因你而死的人比起来，你所拥有的最多只有二百块而已。你犯罪了，你就要付出代价。” “你怎么还在那笑得跟个二傻子一样。”说完的季青临一回头，就看到林过云笑得愈发灿烂了，属实是傻的冒泡的感觉，只觉得自己额角青筋狂跳。 “没事，没事，我只是觉得你说的特别好，真的，比我想象中要好特别多！队长最强！队长最强！”林过云高举着双手做了两次欢呼的姿势，然后转过头看向呼岚。 “然后我没猜错，你又要发怒了吧？” “这是你们自己不识好歹！这一次，我一定会让你们死无全尸的！” “接下来你要把怪物医生，学校的傀儡师，还有逃走的法官他们都叫出来。” “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在面对的是什么，你们根本不白自己的处境，你们根本不知道，你们拒绝的、所辜负的是什么东西！” 一个又一个的阴影在从教堂的角落里面具现出来，正是林过云在医院里肢解过的怪物医生，从学校里挖洞逃走的由学生所组成的傀儡师，还有法院里面不知道什么不见的法官。 甚至还多了几个人，一个肚子里生出一个类似于异形头部的警察，一个脑袋膨胀得跟气球一样的摄影师，五个长相异常诡异的怪物，从四面八方将林过云一行人包围在了中间。 而更大的骚动正从门外传来，地面微微的震动感和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像是有一只军团正在奔赴过来一样。 “接下来你们就死在这里吧。/但是我们不会死在这里。”林过云和呼岚的声音重叠了，说的内容却完全不相同。 “因为我的队长说了，你是错的，该受到惩罚，而我会完成她的任务。” 【作者有话说】 两天后，这本书就上第一次测试了，扑街作者在这里求一下各位大大，如果可以的话，接下来一周，先不要养文，每天点进来看看。数据太差的话，会被切书的。正好也是剧情高潮，我保证，后面的剧情肯定不会无聊的。拜托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75章 故事的开头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要装出一副，‘怎么会这样，他们居然都到你这边来了吗？’的表情配合你一下？”面对着五个将自己包围起来的怪物，林过云吊着一个三白眼，冷冷地吐槽了一句。 “你不会真觉得我不知道还得对上他们一次吧？他们几个都是我看着跑掉的诶。” 一边说话，他一边伸手在怀里掏起东西来，先是拿出了一百灰白色的手术刀，对着怪物医生虚空划拉了两下，已经被肢解过一次的怪物医生整个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后面的季青临也掏出了一个小手机来，手机从包里拿出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播放起了一段淡淡的歌声，巨大的傀儡师却吓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敢有再多的动作。 甚至连黎朔也放下了手中的黑箭，转而把法庭的法官小木锤和木砧子给拿了出来，一手持锤，一手握砧，一副要敲的样子颇像一个拖着木鱼的僧人，多少有些喜感。 只不过双头法官明显不这么想，他的左右两个脑袋缠在一起都要缠成麻花了。 一时间，五个怪物当场怂了三个，剩下两个也不太搞得清楚状况，呆愣在了原地，不敢上前，气势当场弱了下来。 “你！！”呼岚当场就要发作，不过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林过云给抢断了下来。 “你什么你？怎么，你自己叫小弟就可以，我用自己爆的装备就不行？” “给我杀了他！”呼岚发出怒吼。 同时，脚步声和震动都不断扩大，面色苍白，全身长满紫红色瘢痕结缔组织的怪物从门口处如同潮水一般涌了进来。 但是季青临却早已准备好了，流焰一般的橘红色纹饰从她的右臂上亮起，飞速勾勒成了红莲与火焰的模样，甚至还有灼热的火星子从那些纹路上飘飞出来。 选锋小队先一步闪到了两侧，给季青临留足了空间。只见季青临身体微微弯曲，右手依次握紧成拳，橘红色的流焰如同火炬般爆发，如同右臂上附上了一层火焰的铠甲。 然后便是举起右拳向前轰出，和前赴后继、摩肩接踵涌来的怪物们相比，孤身一人的季青临简直像是企图撼树的蚍蜉一样渺小。 但是她这一拳却声势浩荡，烈焰随着这一拳往前轰出，在瞳孔中留下一道艳丽的红色，炎拳如龙。 炎龙正面撞上涌来的怪物之潮，轰然炸开，地面微微一震，尘土如同反重力一般浮起。 昏暗、残破的教堂里，左边怪物们像是稻草一般朝后倒下，粘稠的火焰爬满它们全身，如同佛教传说中的阿鼻地狱，无边之业火，焚烧堕入无间者；而另一边则是少女挥拳，矫健地立于激荡的气流中，浑身线条勾勒清晰，黑色的长发在空中拉得笔直…… 这对比极高的画面，在这一瞬间，就定格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线里，或许这一辈子都很难忘记。 “你看，垃圾再多，也一样是屁用没有。”林过云耸耸肩膀，继续用贱贱的声线跟呼岚说道。 虽然他很清楚，季青临轰出这一拳，就会陷入长达半个小时的废人状态，但是也丝毫没有表露出来，还一副这样的怪物再来上几倍也能够被季青临轻易解决掉的表情。 他在逼迫呼岚。 因为虽然刚才的他们一行人的连招很帅的样子，用道具镇住了五只精英怪，一击秒杀了成群的小兵，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但事实上，他现在手上能打的牌已经打光了。 用人皮笔记在信使商店里换到的晶蔓粉末用在了十字架怪物身上，季青临的净化之炎挡住了第一波小怪，收集到的三个道具也抑制不了五个精英怪。 就算没有后续的小怪补充过来，他们多半也是要寄了，。 但是能打的牌打完了，并不意味着手里就没有牌了，林过云之所以会把晶蔓的粉末用在十字架怪物身上，就是因为，他手里攥着的，用来绝杀呼岚的牌，并不是这一张。 而他要出的那张牌，现在卡死在手里了，所以只能通过语言，诱导呼岚，让他能够走上林过云希望的那条道路上去。这种情况，就像是打斗地主，林过云手里抓着一对四，他知道呼岚手里有一对三，和一个k。 他把两张4叠放在一起，假装自己报的是单，以期待呼岚打出那对三来。 当然，整体的操作流程要比这个复杂得多，从很久之前，林过云就开始用各种语言和暗示来刺激呼岚的心态了，并且相当成功，呼岚明显已经处于了快要气炸的边缘。 在听完林过云对于各种怪物的贬低之后，他居然同意了林过云的台词，“你说的没错，废物永远都是废物。” 林过云的嘴角勾了起来，来了。 “他们是废物没错。”呼岚往前踏出一步，升腾的黑色暗影粒子又一次在他身后凝结，变得越来越严密，原来越深沉想，像是在呼岚身后升起了一道漆黑的幕布，“你们也是一样的。” 黑色的天幕下，只有呼岚一人独立着，身体微微蜷缩，肩膀不断抽动，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同时又在痛苦中呓语着什么。 细碎的语言从他口中说出后没有消散，而是持续停留在空气中，像是变成了一个又一个具体的声源，他呓语的越来越快，一句一句，一重一重声音混合在一起，叠加、回响，像是彻底变质成为另外一种东西、另外一种存在一样。 回响的声音裹挟着空气中每一个粒子一起剧烈的震荡，一个领域正在形成与酝酿。 “咚——”早就已经脱力，只是强撑着在保持姿势给林过云站台的季青临第一个跪了下来，无形的巨大压力从空中落下，仿佛有如来佛的手掌从上而下落了下来，将她压在下方。 背上的重量甚至超过季青临本身的体重几倍，重到她连抬起手臂都很艰难，即使她不在虚弱状态，估计也难以抵抗。 “咚咚——”然后是选锋小队的成员们，他们一个个面红脖子粗地抗争了一会儿，像极了正在挑战自己极限的举重选手。但是这一次的重量明显远超过了他们能够挑战的极限。 巨大的重压之下，肌肉全都绷紧，心脏甚至都不能够提供足够的压强将血液泵上身体的上侧，大脑开始缺氧，他们只能跪下，单膝、双膝，最后被彻底压倒在地上。 “咚咚咚——”第三个倒地的，竟然不是林过云，而是那些在火海里挣扎的怪物，净化之炎对于其它超自然规则的针对性，让他们在死亡之前，都会一直受到火焰的灼烧。 怪物们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火海里挣扎着，嚎叫着，但是此刻，它们也被那从天而降的重压压倒在了地上，甚至没有办法挣扎着去剥落自己身上的火焰，只能看着自己慢慢被那粘稠的火焰所烧焦。 林过云却只是单膝跪了下来，虽然脖颈处青筋暴起，但是他确实是抗住了这压力，和他一样状态的，还有怪物医生、傀儡师和法官那五个精英怪。 本来按理说体重约大，受到这种压力的能力也该越差，但是他们的确和林过云一样，虽然有些困难，但是并没有被这压力给全部压倒。 呼岚终于结束了他的呓语，他抬起头，却看到了尚未到底的林过云，眼中闪过一抹格外惊慌的颜色，“你怎么……？！” “我怎么没有跪下？”林过云艰难的抬起头来，和怪物们一脉相承的紫红色结缔组织网络布满了他的皮肤，脸部表情格外的扭曲，狰狞疯狂的表情和一抹淡淡的笑容，在他脸上来回切换。 “因为我早就是你了啊。”林过云张开嘴，舌头一挑，从嘴巴的一侧挑出了一颗藏在那里的东西，一枚通体漆黑，正在向空中挥发黑色粒子的晶体。 “咔——”在展示给呼岚看了一眼之后，他左侧的大牙一用力，当场将这颗黑色的晶体给咬了个粉碎，然后喉结一动，将这第二枚黑色的晶体给咽了下去。 “咚——”林过云的心脏处传来一次剧烈的跳动，血管如同小蛇一般从皮肤下浮现起来，体表的紫黑色的组织又一次暴涨，几乎要将林过云整个人都给包裹起来了。 但是随着这一次的暴涨，他身上的压力又轻了一些，甚至能够站起身来了。 “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林过云的脸上，阴毒和肆意两种表情飞速切换着，像是这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正在抢夺着控制权，目前看来，是林过云更有优势，虽然表情切换不定，但是说话的，一直都还是他。 “呼月已经毕业，回南华镇支教有几年的时间了，她是怎么会遇到那个富二代的？难道最近的流行风向变了？富二代出游，不去网红景点，不去奢侈品商店街，不去蹦迪酒吧，而是来这种排得上号的贫困县城体验生活了？” “闭嘴！停下！不要再说了！”呼岚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用变了调的声音对林过云狂吼道，两只手也在面前胡乱地挥舞着，像是在和什么看不见的敌人战斗一般，整个人陷入了彻底的疯狂迷乱之中。 而随着呼岚陷入疯狂，林过云脸上切换的表情倒是放缓了一些，肆意的笑容占比从五层慢慢提升到了八层，他重新拿回了更多的身体掌控权。 “就算富二代开始来贫困县体验生活了，平日里两点一线，连逛街都很少逛的呼月又怎么会认识他呢？”林过云并没有因为呼岚的疯狂就停口，得理不饶人的持续进行着言语的输出。 “虽然是一个烂俗的故事，但是再烂俗的故事，也要遵守基本法，不是吗？这个故事，没有开头。” “我命令你闭嘴啊！” “咚——”无形的拳头从天而降，林过云脚下的地面直接开裂，多了一个直径一米的大坑，但是明明位于坑最中间的林过云却丝毫没有受到伤害。 “我说了，我和他们不一样。”林过云的手指划过依旧被无形重压按倒在地上的季青临他们，“我已经是你了，你没有办法压到你自己的意志。” “我们刚才说道哪了？开头，对，开头。关于呼月的故事，还缺一个开头，我找了很久这个开头。直到我在法院的档案里，看到富二代的档案……” 林过云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弯成月牙的双眼看着面前的呼岚，“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不是！”呼岚一边挥舞着双手挣扎、抗拒着，一边往往后退去，“不是的，不要说，不是，不要！” 在这一刻，两人的身份好像呼唤了，林过云才是那个恐怖的、玩弄人心的恶魔，而呼岚只是一个被恶魔抓住的普通人。 恶魔又怎么会因为人的恐惧而乞求就停止自己的行为呢？那可是他最喜欢的食物，他只会进一步的撕开伤口，让恐惧增殖，让乞求泛滥。 “我发现他今年才21岁，还没有大学毕业。” “我还发现，你们俩，是同一所大学的校友……” 【作者有话说】 因为要上测试了，再次厚颜无耻的求各位读者大大，最近不要养文了，每天点一下最新的章节，只要差不多一周的时间，实在是麻烦了。数据太差的话，会被切书的……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orz，拜谢。 第76章 唯一的囚徒 太阳底下少有新鲜事，虽然时代、选择和机遇的不同，会让每个人的人生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如果将视角落到某个单一的事件上，往往会发现惊人的重复性，不仅仅是次数上的重复，而是历史上的重复，数千年里，每时每刻，都在重蹈覆辙，重复着曾经发生的事情。 如果要对这样的结果进行归因的话，或许是因为这数千年来，人的需求和欲望并没有发生什么本质性的变化。相同的欲望和追求，驱使着他们走向了同样的道路，踏入了同一条河流，然后被河水裹挟着，进入了同一片深渊。 有一句古话叫做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与其说是穷人更聪明，更理智，不如说是贫穷让他们更早明白了自己真正需求的东西是什么。物质上的不满足会促进欲望的产生，而欲望会催生动力，进而产生“来自乡下的土猪，也要立志去拱大城市的白菜”的愿望。（注释一） 这种想法其实无所谓对错，而且的确在前期能够促使穷人家的孩子产生奋斗的动力。 呼岚就是其中之一，南华镇很穷，他家更穷，从很小开始他就立下了要改变自己人生的目标。他也确实照着这个目标前进了，在小镇的师资力量极为有限的情况下，他依旧凭借着自己的努力和刻苦，考上了一所知名的大学。 如果故事到这里结束，这就仅仅只是一个有些俗套的励志故事而已，但是人生并不会像电影一样，定格在某个情节的高潮、个人的高光里面，时间会冷酷地一直推进下去。 呼岚的高光剧情过去了，用流行一点的话来说，就是接下来的他就已经不适合这个版本了。他曾经在南华镇里引以为傲的分数，在大学里属实激不起一点水花，毕竟大家都是经过了同样的考试才来到了这里。 同学之间互相比较的东西，也变成了“出国经历”、“钢琴级数”、“竞赛奖项”、“掌握的语言门数”，以及更加直接的，“家庭条件”和“钱”。 呼岚就像是刚刚得到脚的小美人鱼一样，闯入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是不曾拥有而难以理解的。 这或许让呼岚感觉到了不适，但是却也不是无法接受，毕竟他只是一个人，而不是神明，不可能全知全能，有他不知道的东西存在，很正常。 而真正让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是，他突然发现，有些东西，他没有办法通过个人的努力得到，有些距离，他没有办法通过自身的努力去跨越。比如人脉，比如阶级。 社团活动，他为了借到一套带调音台的音响设备，跑遍了学校每一个学院的团支部，找过了每一个有这些东西的社团负责人，苦苦和每一个人陈词、拜托、恳求，最终也只能失望地空手而归时。 别人一个电话，就能够拉回来全套舞台设备，甚至还有专门调音师来盯场，提供最完美的服务。 呼岚的世界观崩塌了。崩坏的原因就像是一句话里面所描述的那样： “童话故事不会告诉孩子龙的存在,因为孩子已经知道了龙的存在。童话故事告诉孩子,龙是可以杀死的。” 呼岚从小就知道世界的参差，也知道人与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他以为自己早已经理解了世界的运行原理，早就已经成熟了，直到这一天他才明白，原来曾经的自己一直生活在童话里面。 有些差距是努力所解决不了的，兔子全力奔跑或许可以让你超过其他兔子，甚至超过一些偷懒的羚羊，但是兔子再努力，也很难超过羚羊，何况羚羊里也有全力奔跑的。 羚羊前面还有猎豹，全力奔跑的猎豹，老鹰，全力飞翔的老鹰，甚至老鹰头顶还有飞机，那兔子全力奔跑又有什么意义呢？ 将自己前二十年的人生全盘否定掉的呼岚，就这样陷入了迷茫之中，而人一旦失去了努力的方向，就会很容易走上歧途。 如果我能坐上飞机，是不是就不需要再奔跑了，能够轻松地超过前面的羚羊、猎豹和老鹰？ 然后呼岚就结识了齐子平，他甚至都记不清楚两人是怎么相识的，毕竟从家世和圈子来看，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一些校园活动和几节公共课之后，两人好像就成了好朋友。 毕竟齐子平性格开朗，爱好众多，为人仗义，出手大方，呼岚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不和他成为朋友的理由。 又是什么时候，齐子平开始提到姐姐的呢？呼岚同样想不起来，自己有跟他说过自己的姐姐吗？或许是某次闲聊里面提到过。 “我父母做生意嘛，从小天南海北的飞，很少有时候陪在我身边，所以我其实从小就想要个亲人，姐姐好啊，我也想要有个姐姐呢。” “说出来不怕你笑，其实我还有点恋母情节，喜欢我大的女人，毕竟很会照顾人嘛。都说了不准笑，你小子还笑是吧！！” “你姐姐看起来挺漂亮的嘛～怎么你就这么拉了，基因变异了？还是你是捡来的？” “我爸妈从小都不怎么照顾我嘛，所以我这个人亲情观念其实很重的，不是我吹牛，我对我的亲人都是掏心窝子的好。我有的，我都能给他们。” 这些开玩笑似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就在呼岚心底生了根，然后纠缠开花，结出了一个扭曲的答案来。 “或许……我是说或许，我撮合一下姐姐和齐子平？” 畸念的种子在心底扎了根，欲望就会催使其像野草一样疯狂地生长，长长的蔓草叶子长满心间，有一点风刮过，叶子尖就会挠在心头的软肉上，痒得让人无法忍耐。 虽然姐姐比他大，但是其实也就几岁而已，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齐子平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 而且姐姐一天到晚在学校里教那群小鬼，根本没有社交，这么多年了，也不见谈一场恋爱，年纪再大一些，再找对象就不好找了。难道要在南华那破地方相亲？ 那破城里能有什么好人？只会辜负了我姐姐！ 如果齐子平和姐姐在一起了，我是不是也就能够坐上飞机了…… 呼岚同样忘了自己怎么跟齐子平提的，放假带他回家，也忘了他果断干脆地答应。 他只记得，在第一次将齐子平引荐给呼月的当天，齐子平求他帮忙追求呼月的样子。 他只记得，自己帮着二人制造了许多机会，但是呼月始终没有把这个小她几岁的弟弟的朋友，当成过可以恋爱的对象。 他只记得，他打算劝齐子平放弃的晚上，喝了很多酒之后，齐子平告诉他的办法，那个他之前只在最老套的电视剧上看见过的办法，一种关于米和饭，生和熟的办法。 他记得自己抗拒过，自己拒绝过，他同样记得，自己退缩了，自己被说服了。 他记得是自己给呼月杯子里放的药。 他记得是自己带齐子明去的房间…… 但是哪怕是在他最坏最坏的想象中，也没有过一丝一毫呼月会死的想象。 “药效不够，我还没开始她就醒了！” “她说她要报案，她说她要把我送进监狱里！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跟她讲道理，我只是想让她冷静下来！我只是想和她谈谈！” “但是她挣扎得太激烈了，她一定要出门，我只是想让她坐下，我只是想让她冷静一点，我只是想控制住她！我也没有想杀她！” “是你给她下的药！是你把她带到酒店去的，我们俩是共犯，共犯！你懂不懂！我完了，你也跑不了！” “醒醒吧！你姐姐已经死了！死了，再也回不来了！你不要再把你自己的一辈子也搭上！你知道其他人会怎么说吗？会说你贪钱好利，出卖了自己的姐姐，你这一辈就完了！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还有很长的人生，我们不能折在这里！！” ………………………………………………………………………… “这是罪孽，每个人都需要赎罪，用生命，用灵魂，用一切……”林过云看着面前的呼岚，重复了一遍在医院里，发疯的老院长说的话。 “这从来都不是每个人的罪孽，要赎罪的从来只有一个人，整个南华镇，都是他的牢笼，被惩罚的，从来就只有他自己。” 林过云转头看向周围，，怪物医生胸前裂开的y字型伤口里，傀儡师由孩子们组成的肋骨当中，一击双头法官宽大的长袍下，蜷缩着的，都是同一张脸，属于呼岚的脸。 他笑了起来，生长出来的紫红色芥蒂组织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当中，而那些芥蒂组织所形成的，同样也是呼岚的脸。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出自衡水中学5月份的誓师大会上，一名学生的演讲台词之一，当时引起了较大的社会轰动。书上测试了，扑街求求各位大大，这几天，不要养着了，每天点一下。成绩太差容易被切。不用打赏，点进来看看就行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今晚还有一章更新。 第77章 主角 “你怎么会知道？”呼岚又往后退了两步，小腿肚撞在了一条长椅上，差点摔倒，那张一半清秀，一半疤痕的脸上露出了凄惶悲伤的神色，目光惊诧跳动，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怎么可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倒也不是我脑补能力那么强。”林过云伸手摸了摸自己现在正在慢慢变化的脸，“我都说了，我已经快成你了，总能看到有些东西。” 林过云抬手摸脸的这个动作，很不顺畅，像是新手木偶师操纵的木偶一般，甚至显得有点笨拙。 虽然因为呼岚的崩溃，他体内另外一股意识的疯狂劲头少了不少，但是随着侵蚀的加深，他的身体还是在变得越来古怪了一点，像是有一些部分被人夺走、隔离了一样。 耳边也充满了一种极为嘈杂的声音，有人疯狂地在他的耳边呓语、低声发笑、或是高声呐喊着，一幕幕不连贯，甚至没有逻辑性的回忆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他的面前。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给他们介绍一下……” “齐子平，我杀了你！！” “姐姐，姐姐对不起……” “我要过上好日子，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过上好日子！！” 这些不同的信息混杂重叠在了一起，显得无比的混乱，持续的冲击甚至能让一般人的大脑直接崩溃掉。 虽然林过云表面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实际上侵蚀已经开始影响到他的意识和身体之间的配合了，虽然通过吞下黑色晶体，主动加重自己侵蚀的行为，他规避掉了呼岚的领域压制。 但是如果没有办法抑制侵蚀加深的话，他很快就会变成怪物医生，或者别的几只精英怪的模样了吧，从他体内孕育而出的呼岚的意识，取代掉他，控制这具身体的所有行动，或许会成为呼岚手下的忠犬也说不定。 不过这种事情，林过云在吞下第二块黑色结晶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自然准备了后手以应对，他笨拙地伸手进自己的口袋里面，往外掏着东西，口中倒是没有停止和呼岚对话。 “关于记忆的暗示太多了，苏醒的左彤有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第三人民医院里，被击杀的怪童，让我看见了他被改造前的记忆，怪物医生的手术中同样出现了他的记忆走马灯。” 林过云如数家珍一般地回忆着整个事件的经过，“特别是怪物医生，从他身体内剥离这黑色晶体之后，幻境才出现，而每一个给他进行手术的人，都会变得更加恍惚，受到的侵蚀也会加重。而你控制老院长警告我，并且将正在上楼检查自己的‘病人’的怪物医生调回来的事情，更是让我明确了，这座小镇里侵蚀的本质，就是你的记忆、你的人格侵入他人体内。” 林过云一口气说完了一大串自己的思路经历，手也终于从口袋里摸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那同样是一把晶体，只不过颜色和他之前吞下去的那两个块纯黑色的不同。 林过云这一把掏出来的晶体，灰的、绿的、紫的、红的，颜色十分丰富。 林过云从中间捡了两块扔进了自己的嘴里，他整个人又猛地战栗了一下，像是被电击了一般，浑身抽搐了几下。 像是往滚烫的热油里浇了一瓢水一般，林过云那原本就吵闹无比的脑袋里面，又多了两位新的战士。 同时那几乎将他全身覆盖的紫黑色结缔组织也开始发生变化，几张不同于呼岚的脸孔生了出来，他们没有顶端的呼岚脸孔那么清晰，只能依附在脖子、肩膀这些位置，却全力地挣扎、嘶吼着，想要往头顶生长而去。 “你不觉得南华镇里，爱写日记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吗？”明明脑袋里吵得已经要炸开了，林过云的表情却舒缓了起来，左右扭动了两下脖子，发出了几声“咔咔”的响声，从地上站起来。 先前他动作里面充斥的那种仿佛身体和灵魂不相匹配的笨拙感基本全都消失了，他又能带着嘴角揶揄的笑容去揭露所有呼岚想要隐藏起来的事情。 “医院里散落着医生的日子，学校里有学生的日记，法院里的陪审团员们也有各自的日记留下。怎么？这还是个类魂游戏啊，靠道具描述来补充世界观？开什么玩笑？”（注释一） “从怪物医生体内取出来的黑色结晶告诉我，记忆是可以有具体形态的。”林过云把最后一块黑色的晶体拿在了手中，捻动把玩着，“那既然能有黑色晶体这种形态，又能不能有其他的形态呢？比如说日记，这不就是一种记录了记忆的具体形态存在吗？” 依旧被背后重压压倒在地上的季青临听到林过云的话，瞳孔猛然一缩。 她突然想起，不管是学校，还是法院里，找到的那些日记，林过云都没有亲自去阅读过，而是让她念出来的，为此自己还骂过他懒狗一条。 但是现在想来，这种事情根本不符合林过云的性格不是吗？！ 他是那种能够在大家都觉得正常的信息里面发现线索的人，在第一次任务里，会为了狱炎凶骨的信息拼上性命，第一个冲回小屋，对于信息的质量，他应该尤为重视才对。 即使季青临读得很认真，没有缺字漏字，但是中文所独有的特点，就决定了语气、语速、语调都会成为信息表达的一部分。同样的一句话，读的方式不同，听者能够获得的信息也是极为不同的，近年里常说的阴阳怪气就是这么个意思。 “你可真是好棒棒哦!!”重音落在“棒”和落在“真是”上面，完全就是两句截然不同的话。 所以以林过云的性格，他断然不该选择让自己去念，而是会自己看，用最直接的方式审视每一个文字才对。 除非他看不到那些东西。 季青临想起了在学校里，她第一次将那几份学生的日记递给林过云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林过云先是瞳孔一缩，然后询问自己那是什么，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了他在医院里找到的日记。 现在想来，他当时根本的目的，根本不是给自己看那几分纪元找到的日记，而是在确认，自己口袋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表层空间看到的所有的日记，在里层空间里，其实全都是各色的晶体，是来自于不同人的记忆的具现化，而之所以这些其他人的记忆晶体会随意的散落在地上，是因为他们都已经被呼岚的意识侵蚀掉了。 终于，季青临想明白了一切。 所以说，呼岚或许早就不算是一个人了，而是变成了某种诡异的精神寄宿体，像是病毒一样，不断地感染着南华镇范围内的每一个人。 这种感染甚至不需要皮肤、体液、飞沫这些接触，空气里弥漫的那些如同暗影粉末的黑色粒子，就是感染的源头。呼吸、行走……只要在这片异变的空间里呆着，就会受到侵蚀，侵蚀的时间足够久，自身的意识、记忆就属于呼岚的人格与记忆鸠占鹊巢地挤出去。 最终成为怪物。 而南华镇中的权限同样也与侵蚀程度有关，所以她和选锋小队的成员们，才会最先被压力所压倒。然后是那些皮肤苍白，生出一些紫黑色肉瘤状结缔组织的怪物，他们已经被完全侵蚀了，但是体内并没有出现呼岚的一部分，而是变成了思维完全混沌不清的怪物。 然后才是怪物医生、傀儡师、双头法官这些和呼月案件息息相关的人所化成的怪物，他们内部都有着一部分呼岚，用林过云的话来说，虽然看似呼岚在惩罚那些罪人，实际上，他在惩罚的，一直都是自己。 那林过云呢？主动吞下了黑色晶体的他，岂不是就是在主动培养自己体内的呼岚意识？他在主动加重侵蚀，所以他才能够像怪物医生他们一样，没有被那压力压倒。 但是这样做无疑饮鸩止渴，获得的权限越大，也就意味着体内呼岚的意识、存在越清晰、越完整，离他被呼岚控制也就越近。 趴在地上的季青临看不见林过云刚才咽下几块多彩晶体的动作，自然也就不明白林过云怎么压制自己体内越来越完整的呼岚意识的。 “加班好累啊，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市里的学校里，会有微机课吗……” “你的身体是我的，我就是你！” “我一定要复活她……” 如果林过云知道季青临现在正在疑惑的问题的话，肯定会笑着跟她说，压制？为什么要压制？既然呼岚的侵蚀是鸠占鹊巢，把宿主的人格、记忆给挤出去的话，那就多给他找点东西挤就好了。 随着林过云咽下那几块彩色的晶体，又多了好几个完全不同的人的记忆、人格在他体内苏醒，他们的呓语，他们的想法，混杂在一起，成功冲淡了呼岚的意识。 而这样做唯一的坏处就是，原本林过云的脑内只有呼岚一个人的声音，现在完全变成了一个大型乐团，而且每一个乐手的谱子都不一样，大家正在肆意地各弹各唱。 即使是人格分裂症患者的脑内，也不至于有这么丰富的对峙，这种通过引入更多的人格和记忆的办法，确实能够抵御呼岚的侵蚀，但是同样的，也很可能导致人真的发疯。 毕竟不是谁都是比利，能够接受身体里面另外二十三个宿主的，不过总有一些人例外，就像有社交恐惧症，就有社交牛逼症一般，有些人天生就是应该站在舞台中央的。（注释二） 越是嘈杂，越是混乱的场合，他就越是如鱼得水，无法在灵魂的哀鸣和记忆的潮汐里保持自我？开什么玩笑，那些东西正是他们最喜欢的乐章。 世人往往称呼这样的人为“疯子”，而林过云就是这样一个疯子。他扭着脖子，转动着脊柱、手腕，感觉自己的身体，久违的轻松。 他现在的状态，用这样一句话来形容或许最为合适：自从得了精神病，整个人精神多了！ “话说，你侵蚀感染他人的办法，是用自己的记忆和人格去替换掉他们的记忆和人格，那你是怎么复活呼月的？” 【作者有话说】 注释一：类魂游戏，指《黑暗之魂》、《血源诅咒》、《只狼》等难度极高的动作游戏，其一个显著特点就是没有线性的剧情，世界观的展示全都依靠和npc的有限对话，各种道具、物品以及任务的描述来勾勒，需要玩家自己探索、脑补。注释二：24个比利，美国的重案犯，比利·米利根在他体内总共有24个人格存在，这些人格不仅在性格上，甚至连智商、年龄、国籍、语言、性别等方面也都大相径庭。明天回家，可能有加更，可能没有。 第78章 请你去死 “这件事情，着实困扰了我好久，因为你的能力和你的目的完全是不匹配的，但是你又一幅很努力推进着自己几乎的感觉，以至于让我都不是很确定自己是不是猜对了你的能力。”林过云缓步朝着呼兰走了过去，双眼一直追着呼岚闪躲的目光，像是要抓住它，让他直面一直在逃避的真实一样。 “直到我又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我才知道我一开始的判断是没错的。你的确是在不断地切割、分裂自己的人格，形成更多的自己。” “就像他，应该是你暴躁而具有攻击性的人格。”林过云指向已经彻底化成一片粉红色晶体，碎成一地的十字架怪物说道。 “他应该是你虚伪的人格。”林过云的手指又挪到了双头法官身上，“至于你，应该是那个想要复活呼月的呼岚？让我猜猜，最后留在呼岚身体里的是你，是因为复活呼月这个想法，已经是呼岚最强烈的感情了？或者说这些所有的呼岚，都有着对呼月的愧疚，所以你才能控制、指挥他们？” 说到这里，林过云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的“呼岚”，像是在借用他们的表情，确认自己的判断。果然，即使被林过云点出了自己的本质，这些隐藏在其他人身体里的呼岚，也没有做出什么特殊的反应，那只能维持着一种情绪、表情的面孔，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因为他们的全都不具备完整的人格，只是属于呼岚的一部分，像是只有一部分味觉感应细胞的舌头，只能够尝到对应的味道，除了林过云提到呼月的时候。 每一次提到呼月，每一个呼岚脸上都会出现深沉而同质化的悲伤，或许正是这种相同的悲伤，才让这群已经分裂成了数十个独立个体的呼岚，依旧一起行动，推动着南华镇的异变。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林过云收回目光，再度转身，站到了‘罪魁祸首’的呼岚面前。 被长椅绊倒的呼岚抬起头看着林过云，开始瑟瑟发抖，像是在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即使你能够分裂出无数的、毫不相同的人格的呼岚来，但是他们始终，还是你啊。这也是你的实验不断失败的原因，对吧？” 林过云的声音很轻，像极了恶魔低语，“即使你将所有和呼月有关的记忆全都切割出去，但是得到的也不过是一个个有着呼月记忆的呼岚而已，这个在左彤身体里的，也不例外。” 林过云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呼岚浑身一震，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涌上了眉梢。他比林过云更加清楚这个事实，但是绝望往往会让人为自己编造出一个自欺欺人的梦境来。 用各种借口，用各种理由，用各种现实情况去做说服自己的条件，并不是我的问题，而是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这就是我所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而这样自欺欺人的梦境编制得越精美，越完整，被人所揭破的时候，流露出的狼藉也就越多。 “你不要听他的！”呼月清脆的声音从呼岚身后响起，一袭白裙的她冲了过来，从身后抱住呼岚，“我就是呼岚，是你姐姐啊！” “这个人在挑拨我们之前的关系，他想拆散我们，他想再杀死我一次。弟弟，杀了他……”呼岚悲伤软化的脸，表情迅速坚硬起来，目光又一次变得像恶狼一样，死死地盯住了面前的林过云。 “相比起痛苦的真实，人总是更愿意相信甜蜜的谎言。”面对着呼凶狠的表情，林过云却灿烂地笑了。因为呼岚表现得越是凶狠，越证明他说的话是事实。 “如果她真的是你姐姐，那个善良的呼月，她会在你试图虐杀我们的时候保持沉默？会在这种时候，让你杀了我？” 刚刚起身的呼岚沉默了，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林过云趁势，又砸下去自己手中，最后的，也是最关键的那张牌。 “我有办法可以复活呼月，不是这种冒牌货，而是真正的呼月。” “你说什么？!"呼岚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林过云的领口，几乎将他整个人拎了起来。 即使通过加强侵蚀的方式，林过云获得了不被压制的权限，但是和真正的呼岚比起来，他依旧弱不禁风。 但虽然呼岚现在再稍微用力，就能掰断他的脖子，或者让他在半空中窒息死掉。但是林过云依旧表现得像个君王，俯视着呼岚，用命令的语气说道：“放我下来。” 呼岚加重了手上的力度，越来越少的供氧，让林过云头部的血压不断升高，整张脸都开始发红、变紫，呼岚大声咆哮着，“告诉我!” “我说，放我……下来。”林过云挤出喉咙里最后一点气体。 “咚——”呼岚妥协了，松开了手，落地的林过云脚下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但是他却大声地笑了起来，因为他知道，他赌赢了。 “说。”呼岚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咳咳——”林过云伸手扯了扯领口，让呼吸更顺畅一点，“你要复活一个人，首先就要明白，‘人’到底是什么，你给出来的答案，记忆，只是其中一部分。” “双胞胎也好、连体婴儿也好，都在证明一个概念，即使是记忆相同的，但是他们依旧是拥有两个独立人格的不同的‘人’。所以即使你完美还原了呼月的记忆，你也没有办法复活她。因为这些记忆所支撑着的，负责思考和计算的，依旧是你的人格。” “所以你只能一遍又一遍地不断重复着制造自己的过程，因为只要你不死，呼月就永远没有办法活过来。” “请你去死。” 林过云不大的声音声音，响彻了这座荒芜的教堂。 整个空间都在这一瞬安静了下来，那些被净化之炎灼烧着，又被压制在地上的苍白怪物们发出的呻吟和嘶吼，选锋小队试图挣扎起身的粗重呼吸声，一声白裙的呼月呼唤呼岚名字的声音，甚至连林过云脑海里，那数个不同的意识嘈杂而散乱的争吵声，都在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林过云这一句话的出现，像是给一切都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你自己肯定也想到了这件事吧？所以才会选择了左彤作为承载体，交通事故已经脑死亡的她，原本的人格也好，记忆也好，已经完全清零了，只像是被格式化的电脑，只要有了属于呼月的全数记忆，重建出来的，很大可能就是她的人格。 “只不过你不敢，你害怕自己死了，计划却没有成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再加上她的出现，虽然你明白，本质上，这依旧是某个性格残片的呼岚，但是既然她愿意承认，愿意假扮呼月，那好像也可以接受了。” 林过云的话语像是一把手术刀一样，把呼岚的心理剖析了一个干干净净。 “但是这样真的可以吗？这样真的就是你的追求吗？制造了一个愿意假装成自己姐姐的虚伪的自己，就可以弥补掉你对她的愧疚吗？” “我……该怎么做？”沉默了许久，呼岚开口问道。 “找出你的一块人格碎片，那个想自杀、想要去死的呼岚，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他，让他成为最为主导所有呼岚的意思。剩下的交给他就好了。” “这样，就能……”就在呼岚打算再度向林过云确认的时候，一直保持着楚楚可怜姿态的呼月却突然变脸，一把不知道被她藏在哪里的长刀落进她手中，以极快的速度直刺呼岚完全不设防的背心而去。 “哎——”林过云叹了一口气，用右手摸了摸自己的左手手背，那里原本由三个圆圈组成的刺青，最外面一层，已经有差不多四分之一的部分消失不见了，“我本来都想省着点用了。” 第79章 间幕·初见 此段剧情发生在第一章之后，林过云与信使的初见。 林过云拍拍自己的脸，又深呼吸了两次，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对面前这个自称“信使”的男人说道：“我好了，你接着说，世界要毁灭了是怎么回事。”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信使往后一坐，餐桌外的一张椅子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身下，“生灵涂炭、物种灭绝、天崩地裂，程度比较轻的话，可能是您所在的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灵尽数灭绝，文明和秩序荡然无存。” “你确定这是程度比较轻?”人的想象和共情能力是有极限的，当需要想象和共情的东西和自己的生活遥远到一种程度之后，是很难产生联想的。就像是生活里往往会觉得几万块的东西很贵，又觉得价值百万的超跑也就那样。 因为数字已经大到了，难以用想象力去感知它的价值的程度，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数字，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几百万、几千万、几亿、几十亿都很难感觉出区别。 世界毁灭也是一样。这样一个词，太过于没有实感了，即使“信使”又堆叠了许多诸如“生灵涂炭”、“天地灭尽”这样的形容词，林过云还是很难想象与共情，所以自然也没有办法产生诸如恐惧、疑惑的感情，只能像是在听童话故事一样。甚至还会因为这个故事很烂揶揄“信使”两句。 “因为如果这次灾难爆发的程度很重的话，连您所在的这颗星球也会一起荡然无存呢，相比起来，只是生灵全都灭绝，已经是很轻的程度了。” 对于林过云那一句呛话，信使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不满，温和地解释了一句，然后才继续说道， “相信对此，您应该也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吧，毕竟，时间已经暂停了这么久了。”信使拿手杖斜着指了指窗户，林过云知道他点的，其实是空中的那个星环。 对此，林过云倒是没有反驳，就如同信使所说，关于这件事，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毕竟在一个时间停止的世界里，没有电、没有网络，没有信息，他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而且根据以往的经验，越危险的时候，时间也就会停止得越久，所以在这几天里林过云几乎已经把各种能够想到的危险源都猜想了一遍，从氢弹、核弹到地心过热、全球火山喷发，再到哥斯拉大战迪迦，天降之物弗利萨……（注释一：龙珠中的大魔王，曾摧毁了贝吉塔星，让赛亚人几乎灭绝。） 所以对于世界快要毁灭这件事，他并没有什么接受不了的。 “然后呢？”林过云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毕竟他不相信一个能够在静止时间里随意穿梭的存在，跑到他面前，只是为了告诉他“世界快要毁灭了”这样的废话，“你是要给我一种特殊的力量，让我去拯救世界？又或者说，你被规则限制，没有办法插手，只能告诉我一些信息，让我自己去努力解决？” 这两种算是文艺作品里的常见套路了，魔王出现，要毁灭王国、掳走公主，然后受到女神祝福的勇者诞生，一步步锻炼强化自己，最后凭借着女神赐予的力量战胜魔王。 当然每次看到这样的剧情，林过云就会觉得女神的恶趣味很重，既然她拥有这样的力量，直接消灭魔王不就好了？毕竟在勇者成长的时间里，一般民众们可都还在受着魔王的煎熬。 “都不是。”信使摇了摇头，“关于您的世界将要毁灭的原因，我没有办法告诉您，这已经超过了我的能力范畴。至于赐予力量，那更不是我一个小小的信使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林过云对着信使翻了一个白眼，信使笑着看着林过云，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峙了超过半分钟。 林过云往身后的沙发上一靠，“你烦不烦啊？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你话明显没说完，接着说啊，非要让我吐槽一句是吧？好啊，我满足你。” 他清了清嗓子，“一给不了信息，二给不了力量，你来干蛋的啊？你是某个天天蹭饭、遛弯的大陆最古老的神明吗？”（注释二：出自《原神》，提瓦特大陆七神之一的岩王帝君钟离，因为天天遛弯、听说书、蹭饭、吃白食，退休老大爷的生活作息和人设对比过于强烈，广受吐槽。） “我来邀请您参加一场游戏。”信使站起身来，两手高举，用高亢而兴奋的声音说道，像是在庆贺王的诞生：“只要您通过了游戏，就能够获得力量、力量、更多的力量，最后拯救这个世界。” “哦。”林过云冷淡地回复了一句。 “您看起来兴致不是很高的样子？” “没有啊，怎么会呢，我可开心了，参加游戏就能够获得抛瓦，莫抛瓦？好耶！这也太棒了吧。”林过云夹起声音，用没有感情的营业声线喊了一遍，然后又回到了死气沉沉的声线里，“这样就可以了吧？”（注释三：经典动作游戏《鬼泣》中，反一，男二维吉尔的名台词，“power，morepower！！”力量，更多力量。） “所以我要参加的这个游戏，是主神空间还是轮回空间？” “都不是，您要参与的是，游戏。”信使又一次高举起了双手，用恭祝王的诞生的声线说道,“这是由神明们举办的游戏，您这样的玩家，都是被神明选中之一，只要完成游戏，您就可以收获神明的欢心，获得神明的祝福，金钱、力量、生命……只要是您想要的，一切皆有可能。” “哦。”林过云又冷淡地回应了一句，然后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我去参加游戏了，这里怎么办？” 林过云伸手点了点地下，“这里现在是因为我的关系，所以才这么暂停着的吧？我离开了，时间恢复运行，世界毁灭，地球消失。那我去参加那个游戏的意义是什么？” “您放心，只要您答应参加，这种事情，我们当然会帮你解决。”信使像极了那种堵在门口的推销员，永远一张笑脸，不管你用什么借口去搪塞，他都能给你想到解决办法，当然，前提是你要买他推销的东西。 “那你说说。”林过云挑了挑眉毛。 “很简单，只要将您的被动能力，变成主动技能就行。”信使把手手杖从左手扔到右手，仿佛在表示，这件事情就是这么轻松。 “被动？主动？”林过云皱了皱眉头，虽然大概有些理解，但具体的细节还是一头雾水。 “您现在的能力，与其说是技能，其实更接近于被动能力，因为它的触发与否，并不由您决定，只有当您遇到危险的时候，这种能力才会发挥作用，让时间停止下来。没错吧？” “嗯。”既然信使已经了解到了这种程度，林过云也没有故意说谎否认的意思，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所以其实我们可以把它剥离下来，让它独立存在于这个世界，您则外出参与游戏，只有您需要时间停止的时候，才停止您所在的位置的时间，变成您的主动技能之后，您在使用上也会方便很多。” “这种事情，也能做到吗？”信使描述的内容，着实是让林过云有些惊讶。 “当然可以，”信使理所当然地点点头，“神明，是无所不能的。” “不过，这种有一点也希望您能够明白。”信使突然来了个喘气大转折，“虽然神明是万能的，但您的能力并不是，您并不能够无限地推迟危险的到来，即使这个危机足以毁灭世界，给了您漫长的时停时间，但是您需要明白，这个时间，也是会结束的。” 林过云点点头，信使才继续说了下去。 “好，您能理解这个的话，剩下的部分应该也能理解了。首先是您的能力同时只能作用于一个地方，所以如果您在游戏过程中，主动使用能力，将周围的时间停止的话，那这里，这颗星球的时间，就会恢复流动。 “其次，因为您将能力留在了这颗星球，所以您在游戏过程中，是没有时停能力的，即使再危险也没有办法触发时停，同时你主动使用的时停也是来自这颗星球的这次危机的时停时间，只是将这边的时停时间，拿到了游戏之中用而已。 “但是就像是货物在两个地方运输，也会有关税一样，您每一次主动触发能力，使用这边的时停时间，都会让总的时停时间大大缩短。” “这倒是个新鲜的说法呢。”林过云歪歪脑袋，“大大缩短，照你这个说法，关税比我能用的部分都多是吧？” “您可以这么理解，”信使没有否认，“具体的逻辑很复杂，您可以认为，是被时停压制的毁灭世界的那位，在时间恢复流动了之后，会有些察觉，然后会做出一些改变，导致没有办法再这么长时间的压制下去了。” “哦~那位？” “是的，会毁灭世界的‘那位’。但是更多的部分，就不是我能够向您透露的了。” “行吧。”林过云也不逼信使：“你就直接告诉我，按照你的说法做，我能够主动时停多久，或者说几次？” “一个小时。”信使伸出了一根手指。 “您能够主动时停的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在一个小时之后，这个世界就会被毁灭。” “一个小时之内，拯救世界吗……”林过云低下了头，低声喃喃道。信使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好像丝毫不担心林过云会因为这个苛刻的条件拒绝他一样。 而就像信使所期待的一样，林过云抬起头时，双眼中根本没有恐惧、迷茫、疑惑这些负面情绪丝毫的影子，反而闪闪发光，像极了看到了新玩具的小朋友，“听起来挺有意思呢～” 【作者有话说】 因为章末实在写不下，以后注释直接放文中了，大家看起来也方便点。感谢各位读者大大这两天辛苦地每天溜文，我测试这几天，追读比高了许多，如果再被砍，真的可能是因为我菜吧。然后这一章是个半公开的坑吧，包括林过云的能力，和书名为什么是这个。再安利一下《我用并夕夕套路逼疯千万修士》，我和作者是好多年的朋友了，开头比我这个谜语人开篇有趣多了。更新也比我快，大家可以去看看呀~最后感谢黑大的章推。 明天有加更。 第80章 决定 呼月的刀尖已经刺破了呼岚背后的衣服，但是下一刻，刀锋却只能划破空气，林过云和呼岚同时出现在了她对面的位置，呼岚一脸震惊，林过云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她。 呼月的表情在一瞬间连续变化几次，从凶恶兴奋到惊慌失措，再到最后的凶光毕露，她死死地盯着林过云：“你还能用你的神明赐福？”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能用的？”林过云耸耸肩膀反问了一句，“难道是因为我刚才被呼岚一把抓住了脖子差点掐死？哦，你是这么想的是吧，我的能力是超高速，这是依托与身体素质发动的能力，现在没有完全呼岚化的人，都被压制了，连站起来都费劲，所以我肯定不能再使用超高速了，所以才会被掐脖子？” 呼月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林过云对她思维逻辑的猜测，还是死死地盯着他，林过云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想要杀一个人的眼神是隐藏不住的”，这怨恨已经快要从眼眶里溢出来了好不好。 “哎。”林过云叹了一口气，“首先啊，你凭什么觉得你就知道了我能力的正体呢？呼岚借老院长的身子跟我大谈罪孽，然后把怪物医生拿回来堵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幕后boss可以控制这城里的怪物，那我怎么可能还那么傻乎乎地把自己的能力说出来嘛？ “你真的不觉得我那几句台词很尬吗？你败北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太慢了，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什么的。明显就是我一时间没想出谎话，临时现编来懵你们的好不好。” “接下来，你肯定要问……” “你怎么知道我会对呼岚动手的？”这句话几乎是林过云和呼月两个人一起说出口的，林过云还故意模仿了一下呼月的声调，不过模仿得很劣质，又夹又做作的嗓音，让呼月的表情又变得狰狞了两分。 “这真的也要问吗？”林过云翻了一个白眼，“你这样真的会拉低你作为boss的档次诶。” “为了活下去，你能够假装自己就是呼月，在欺骗了其他呼岚的同时，证明你对能不能真的复活呼月这件事并不在意，不管是因为你没有愧疚感，还是因为单纯道德底线比较低，总之你肯定不可能是什么纯良货色，我防着你一手又有什么问题吗？” 嘲讽完呼月，林过云就又看向了呼岚：“现在看清楚情况了没，别说成功了，这绝对是你完成的最恶劣、最差劲的试验品。” “你也别幻想着，这次不成功，只要实验的次数够多，时间够久，总能够完成的。基因是自私的，因此人的本质也是自私的，那些纯洁的、乐于奉献的美好品质，总归只是人性中短暂的花火，你的愧疚也好，你想复活呼月的执念也好，随着时间的流逝，绝对会扭曲。 “从为了某个伟大的理想而追求更长久的存活，最后变成了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甚至将原本的理想和成果都践踏殆尽，这样的人我见过太多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呼岚的动摇已经很明显了，但是他还在摇摆着，还差最后致命的一击。 “因为不管是从逻辑，还是从统计学上，这样的结果都一定是必然的。”林过云倒真不是在刻意忽悠呼岚去死，而是认真地搬出了理论基础，“我们假设有这么一个族群，里面自私的个体，和无私的个体比例是一比十。 “那么在族群遇到危险的时候，一定是无私的个体会先顶上去，而自私的个体会藏起来，然后无私的个体会死去一部分，而所有自私的个体都活了下来，然后下一代中，自私个体的占比就会提升。随着时间发展，这个族群中，所有无私的个体都会消失，最后只剩下自私的个体相互拉扯。” “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随着你的实验不断推进，制造出符合你对你姐姐印象的人的比例反而在减少吗？那是因为你在分裂着的永远是你自己，而你美好的部分，已经快要消耗殆尽了。” 林过云深吸了一口气，双拳捏了一捏，但最后还是放了开来，“我说完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的表情松弛了许多，整个人像是从刚才的高强度亢奋状态里脱离了出来。就想他说的那样，他能说的东西，能表达的话，已经是说完了，再开口也只能是对之前内容的乏味重复。 真正的选择权一直在呼岚手里，他能做的，其实一直只有向他陈述利弊，毕竟能够说服一个人的，从来都只有他自己。何况还有关生死、愿望这种沉重的命题。 听完林过云的话之后，呼岚也没有立刻做出选择，而是又坐回了长椅之上，一直盘旋在整个教堂内的庞大压力消散了。季青临和选锋小队的成员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但是没有人敢有任何动作，包括怪物医生这些怪物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呼岚身上，等着他做出最后那个选择。 安静坐在长椅上的他，就像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炸弹，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怎样。 季青临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这才是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年轻人，没有那疯狂而狰狞的表情之后，这张刚满二十岁的脸孔上的稚嫩感是如此的明显。 他很年轻，但脸色却很苍白，一头发丝凌乱又有些结块，他眉色很淡，眼睛黑得匀净，但是在太多属于人类的情绪被分割出去之后，让他的眼神显得空荡荡的。 而那种空荡感还在不断地加剧，原本呼岚身上疯狂的气息在不断地沉入体内，瘦削的身体如同变成了一个中空的壳子，悲伤和绝望像是山风一样在他空荡的躯壳里不断来回吹拂，酝酿着，仿佛正有一片雪原正从那个瘦削的身体里面蔓延出来。 呼岚做出选择了。 虽然仅仅是感觉到呼岚身上气氛变化，但是众人还是都明白了这件事。 “我可以死了吗？”呼岚有些僵硬的抬起了头来，露出了一个和先前完全不同的表情，一种被压制了许久之后，终于获得了自由的感觉，那种仿佛和整个世界和解的喜悦。 呼岚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动作，他就这么坐在一张长椅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和煦的阳光下睡觉的一般，但一丝一丝波动开始在空气里出现了。 一种无形的波动从呼岚的身体里面扩散出去，“咔嚓——咔嚓——”清脆的，如同玻璃裂开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然后是紊乱的电流声和轻微的爆裂声。 那种小小的，如同水沫子落入油里面炸开的声音，那是空气中的黑色粒子在爆破的声音，然后越来越多，彼此交织而成一种极为分明的扭曲感，仿佛冰雪消融，整个世界都在融化一般。 第81章 落幕 “攻坚队进入小镇已经多久了？”车部长询问着面前的研究员，他脸上有一抹掩饰不住的困倦，双眼下面黑眼圈浓厚，下巴上也已经长起了胡茬，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灰暗。 “二十个小时。”研究员给出了这么个答案，说话间也看了一眼车部长，因为他清楚，在攻坚队进入南华镇的这二十个小时里，车部长也一分钟都没有休息过。 和攻坚队那群身强体健，甚至当得一声兵王称呼的壮汉不同，车部长已经年近六十了，即使平日工作里，显得再雷厉风行、坚决果断，但是时光还是将他年轻时强健的体魄给带走了。熬了二十个小时，他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在下降。 “部长，您要不要先休……” “车部长，南华镇方向，有变化！”一个洪亮而高亢的声音，突然在帐篷口响起，指挥部内，接近一百只眼睛同时朝来人转过去。 车部长双眼里更是爆出锐利如鹰的光华来：“什么变化！” “异变区域内，扰动的电磁波信号大幅度衰减，视觉遮挡也在下降，已经能够看见异变区域内的状况了。” 是好变化，好消息！! “攻坚队员的身体数据怎么样？”所有人都处在狂喜之中，还是车部长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对着身后喊道。 负责监控这个的研究员猛地一震，脸几乎贴到电脑屏幕上，“没有……没有变化！”他激动地喊道。 “从六小时前开始，就再没有攻坚队成员心跳停止！” 也就是说，只有七个人牺牲。车部长清楚地记得，这一组攻坚队进入南华镇之后，就开始以一种偏匀速的速度减员，这种减员方式就和其余攻坚队不一样，而且最重要的林过云和季青临两人虽然数据变化很大，但是一直没有出现问题。 这也是他一直硬挺着熬了二十多个小时到现在的原因。 “我的战士还在拼命，我怎么能去睡觉。” 此刻，车部长如同少年人一般狠狠地攥了一下拳头，然后迅速抑制住自己的兴奋之情，进行下一步的战术布置。 “让支援小队准备分批次进入南华镇异变区域，信息组尝试与攻坚队进行联络，询问他们状况，医疗队分两批次，一批作特别机动组，随支援小队进入异变区域，另一组前往南华镇外待命！” “收到！”帐篷里传来洪亮的回答声。 车部长的指挥还没有结束，一条条新的指令从他口中说出，又化作电子信号第一时间传达到各个小组的负责人手中。整个前线基地，仿佛都“活了”起来。 每个人都以一种稳定的高速开始运转，像是某个醒来的庞大生物一般，浓重的墨绿色活动起来，像是潮水一般涌出，然后迅速细化成细小的支流，前往自己使命所在的位置。 仅仅是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第一支支援小队就已经进入了南华镇的异变区域内，并且将自己所看到的情报汇报给了指挥部。 “报告指挥部，我们已经进入了南华镇异变区域之中。” “指挥部收到，很清晰。”第一次从南华镇的异变区域里听到几乎没有任何干扰的声音，让接线员颇为感慨，甚至用了一句不专业的回复，然后才飞速整理了一下情绪，继续询问道，“请报告异变区域的详情。” “这里……在下雪。”支援小组的成员犹豫了一会，才给出了这么一个有些奇怪的答案，然后赶紧跟上解释。 “气温没有下降，周围却有一种灰白色的雪花正在飘落，有点像是烧尽的纸灰……小镇里有一些建筑发生了明显的畸变，结构增殖，风格变异，现在那些畸变的建筑也正在加速风化，异变增殖的结构正在剥落，剥落的部分也都化成了这种灰白色的雪花，那些凭空飘落的雪花又是什么形成的呢？难道是天空在凋零？” “徐队长，请收敛一下你的感情，现在不是欣赏和感叹的时候。”车部长的声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执行你的任务，记录畸变建筑风化消失的具体经过，对灰白色的雪花做样本采集，继续前进，并持续联络攻坚队！” “收到！”支援小队这个有些文青的队长站在雪花中，大声地回答道，然后脸色稍微有些发红，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其中几个嘴角勾起了一抹善意的笑容，而一直负责周围警戒的那个成员，却突然大喊了起来。 “有移动目标正在靠近！” “唰——”支援小队成员几乎第一时间就将各种枪械握在了手里，开保险、上膛、瞄准，动作整齐的声音都几乎化作一声。 “我们不是怪物！” “我们不是怪物！！我们是人！”一声声虚弱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从灰色的大雪中跑出来的人这么大喊着。 “求求你们，救救我的孩子，她发烧好久了，已经快要不行了！！！”这是一个母亲的凄烈叫喊，那种几乎触及灵魂的感情，是无法伪装的，而支援小队的徐队长也通过瞄准镜确认了来者的身份和装备之类的东西，在大概确认了一下威胁性之后，按动耳机，对指挥总部汇报道。 “发现幸存者，幸存者生理和精神状态情况都极差，申请对他们就地进行初步体检和治疗。” “指挥部收到，批准。”同意的回复仅仅十秒不到就确认了下来。 而徐队长汇报的时候，医疗组特别行动队的成员们，已经将随身携带的医疗器材在地上布置得差不多了，一个野战医院的大体框架居然就已经搭建了出来，并且还在不断完善中。 “救救，救救我的女儿。”一个有些瘦弱的妇女手里抱着一个更加瘦弱，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绯红的少女，但是她却是一个跑过来的，即使嘴唇已经发紫，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着，她的每一句话都是救自己的女儿。 如果林过云在这里，肯定能认出她来，正是被他带出医院的器械护士。 “准备广谱抗生素注射，物理降温！！”医疗组特别行动队的队长仅仅看了两眼，摸了一下昏过去少女的额头，就迅速判断出了病情，并且做出了相应的诊疗方案。 看到医生接过自己的女儿，器械护士像是被抽调了主心骨一般，整个人一软就倒在了地上，另外两个战士赶紧过来把她扶起来，也送过去进行诊断…… 类似的场景，此刻同时还发生在南华镇异变区域内的另外两个地方，三支支援小组都遇到了幸存者，而得知异变区域内已经变得较为安全之后，更多的支援小组正在蓄势待发，准备进入南华镇内。 ……………………………………………………………………………………… 林过云倒是不知道南华镇正在发生的一切，他也拉了一张长椅坐了下来，而且就坐在呼岚的面前，包括怪物医生、双头法官在内的所有呼岚，都站在那个半张脸毁容的呼岚身后，连呼月都被怪物医生紧紧地保住，不让她再有任何过激的举动。 他们诡异的残破上去，已经变成了半透明残的存在，某种支撑他们存在的东西正在被慢慢磨去，呼岚这个个体，或者说呼岚这个概念正在死去，连带着这他所有分裂出去的人格切片一起。 “你要死了。”林过云开口，有些愣地说道。 “我知道。”对面的呼岚却没有对林过于这种生硬的表达提出任何意见，语气里反而有些许喜悦，“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这是那个一直渴求着死亡，向往着自杀的呼岚。 “可还有些你，并不是以死作为目标的。”林过云又说道，“既然是我劝你去死的，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承担点责任，他们还有什么要求没？” 一心求死的呼岚沉默了，顿了差不多一秒之后才回答道：“我问问他们。” “他们说，他们不想死。”然后呼岚抬起头来，对着林过云笑笑，这个笑容让林过云顿时一股凉气凉透背脊。 淦，嘴贱了，不是要触发boss的第二形态了吧？ “但是我想，所以不用管他们。”呼岚又补上后半句，才让林过云的心又落了回去，“除此之外的话，他们希望你，能帮我们照顾好姐姐。” “好。”林过云答应了。 呼岚已经越来越透明了，林过云甚至能够透过他的身体看到后面呼月的身子，同样透明化的怪物医生已经控制不住还有肉身的呼月了。但是呼月也没有暴起，再和呼岚本体大战一遍的想法，因为她体内，属于呼岚的人格也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我要死了。”这一次是呼岚自己说的，他的声音也已经淡得像是海螺里的歌声一样了。 “嗯。”林过云点点头。 “帮我跟姐姐道歉。” “好。” 【作者有话说】 几个月没回家，今天和发小出去玩了一天，答应的加更一直拖到了这个时候。很不好意思。老笔记本码字确实很痛苦，这几天状态都不是很好，前天那章尤其感觉铺垫不到位，之后应该会改一波。因为加更最后还是超过时间了，所以作为道歉，十一假期里，应该会再抽一天加更。感谢各位看到了这里，祝你们早安、午安、晚安。如果可以，记得给我点个免费的好看哦~~ 第82章 那东西吃了会死吧 呼岚最后的消失很简单，他的身影已经虚化得近乎没有任何颜色了，伴随着他的虚化，周围的一切也在发生着变化。林过云他们所处的这座大教堂也像是燃尽的木炭一样，化作灰白色的飞灰在慢慢撒落。 一直笼罩在天空中的灰色云层也散了开来，然后从云层的缝隙里，一束白金色的光芒撒落了下来，笼罩在了呼岚身上。久违的光明微微刺痛了一下林过云他们的眼睛，让他们下意识地眨了一下眼，或者是别开了一下脑袋。 等他们再回头的时候，呼岚就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没有山崩海啸的阵仗，也没有雷鸣闪电的声势，轻微的就像是一个肥皂泡在阳光中炸开了一样，一闪即逝。 只有一张半卷的卷轴从空中落了下来，林过云上前捡了起来，质感有点类似于纸张，又有点类似于布料，仅仅把它握在手中，他眼中的世界就多了许多东西。 金色的、黑色的、红色的，无数丝线正从虚空之中的各个位置，连到他手中的这张卷轴上来。 而更重要的是，这样的丝线，他和选锋小队的成员们身上都有，选锋小队的成员们身上只有一根白色的丝线连过来，而他和季青临则不一样，俩人身上都有复数根的丝线。 季青临有两根而他有三根，其中一根是从两人的头顶直接延伸到虚空中的，季青临的那个丝线带着浓郁的红色和火焰气息，而他那根则是深沉的黑，不时泛起点点银光，像是在群星璀璨的夜空中截出了一线。 神选吗？ 联系到眷顾季青临的神明是火神祝融，林过云很快就判断出了这两根丝线代表的意义，然后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属于自己的那根丝线，根据着它的颜色和特质猜测着信使一直不愿意透露的“那位存在”的信息。 “这就是呼岚的力量源头。”季青临从他身后走了过来，看着林过云一直沉默地看着手中的卷轴，问道。 “嗯。”林过云点点头。 “看来他是真的……没了。”季青临考虑了一下，才用这么一个词语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不过，还是很没有实感啊，关底大boss，被你一通话劝来自杀了什么的……” “那是你见得少。”林过云翻了一个白眼，“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是谁杀了我，而我又杀了谁！我明白了，是我杀了我！’”（注释一：出自著名电视剧《武林外传》，吕秀才通过哲学逻辑，我到底是谁，最后成功把大反派姬无病给绕晕，让他自杀。） “而且，并不光是我那番话的原因，呼岚应该一早就有求死之心了。” “怎么会……”季青临有些惊讶。 “你看看就知道了。”林过云将手中的卷轴交给了季青临，季青临接过的瞬间，视野里瞬间也多出了无数各色的丝线，然后她也注意到了自己和林过云头顶的那一根代表着神明“祝福”的丝线，得出了类似的结论之后，就把目光转向了林过云身上比她更多出来的那根丝线。 那是一根绛红色的丝，像是浸透了干涸的血迹，从林过云的胸口处延伸出来，然后断裂在了半空中，并且还在不断地解离、消散，而断裂丝线所延伸的方向，正是呼岚先前所在的那张长椅。 季青临瞳孔一缩，迅速朝倒在一旁的呼月，或者现在应该说是左彤看了过去，在呼岚消散之后，她就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玩偶娃娃一样倒在了长椅上，素白的长裙和晶莹的肌肤在阳光照耀下，像是一尊由水晶雕铸的艺术品。 而在这美丽纯洁的白色中，那一抹红色堪称惊心动魄。 和林过云胸前一模一样的红色丝线也耷拉在左彤的胸前。 季青临明白了为什么林过云说呼岚或许早就想要死了，身为这份卷轴所有者的他，从最开始就比所有人更加清楚，只要他还活着，就永远不可能复活呼月，每一个他制造的姐姐，永远会有一根代表他自己的丝线和他链接在一起。 呼岚的死，林过云的那一番话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他更像是在站在天台上的呼岚身后推了一把。把那些呼岚早就知道，但是不愿意面对，不愿意去考虑的东西赤裸裸的摆在了呼岚面前，让他没有办法再绥靖拖延下去了，只能做出选择。 握着卷轴久了，季青临开始觉得自己有些头昏了，各种复杂的丝线仿佛在改变整个空间的结构一般，她的视线也随之开始扭曲，变得有些迷糊。 于是她又把卷轴交给了林过云，再环顾了一圈正在消解的周围，终于有了一种南华镇的事件解决完了，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虽然南华镇里还有很多余波要解决，比如呼月，比如那些幸存者，比如这块土地…… 但是老实说，她暂时有点不太想去管了，就那种高强度工作后就是想什么都不去想，只想躺在床上把自己每一个关节都尽可能舒展的感觉。 当然，林过云有两个能够十分准确瞄准这个状态的字——“摆烂！” 总而言之，想要摆烂的季青临不想再去思考这些复杂、沉重的问题了，于是打算换个话题，问道林过云：“所以你的能力到底是什么？空间移动，时间静止？” 根据着类似于超高速的表现，季青临作出了这样两个猜测。 “第二个，不过，有总量。”林过云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展示着手背上的三个圆环状的文身，“我总能够暂停一个小时的时间，这三个圆环就类似于油量表，现在大概用了……嗯，5分钟左右吧。” 林过云左手上的三个圆环里，最外层的那一圈已经有差不多四分之一的颜色不见了。 “时停……，所以你才能够让学校里的所有人都变成鬼？因为你是在同一时间抓住他们的？” “嗯。”林过云点了点头。 季青临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这个文身，你在公司的那个研究基地里就已经有了吧？当时你就有能力了？控制住狱炎凶骨也是依靠的能力？” “嗯。”林过云又点了点头，“我时停测试了一下你停止的时候和凶骨之间的距离，不然三个高速运动的个体，想要保证距离完全一致，几乎不可能。” “原来如此。”季青临就说当时好像觉得林过云的身影闪动了一下，不过她那时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医院里和怪物医生战斗，学校里抓鬼，法院里抢到法官的锤子，还有刚才救人和阻止呼月刺杀呼岚……五分钟，做了这么多事？” “时停之间把所有要做的事情都想好，然后在时停时间里最快的速度完成，花不了多少时间的。思考和犹豫才是耗费时间的大头。”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其实还有个地方，我用过能力来着。” “什么地方？”季青临很好奇。 “费尔南德的餐桌上，那盘菜实在是太难吃了，我时停着去厨房给它倒了。” “？？？”季青临当时头顶上就冒出了三个问号。 好家伙，怪不得当时你吃得那么快！当时韩京飞还小声跟她感叹过，这么难吃的东西，小林哥能这么快面不改色地吃下去，他也不能拖后腿，硬塞着吃完了盘子里的玩意儿。 要是他知道你是去倒了，还是用着仅有一个小时的珍贵时停时间去倒掉的，估计会当场哭出来吧！！ 不过还没等季青临跟林过云吐槽，一个声音就同时在两人脑中响起。 “恭喜两位玩家通关这次游戏……” 【作者有话说】 一测还没结束，还是厚颜无耻地求各位，每天点进来看看。再求一波，看到这里的各位，能否点个免费的好看呢~书的评分就靠它了。球球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各位，早安、午安、晚安捏~ 第83章 供奉 “恭喜两位玩家通关这次游戏，正在对此次游戏内容进行结算。 通关时间：20小时17分钟，评分：a级。 完成特异点：4/7，评分：b级。 获得锚点信物：恶意肢解小刀*1，圣少女之歌*1，审判之锤*1，命运之书残卷*1。 脱离游戏场环境后，其依附规则会有部分修正，玩家可以在游戏外点击查询修正后，锚点信物的具体能力与使用方法。 同时玩家也可以选择向神明贡献你持有的锚点信物，来换取神明的喜悦，获得祝福。 您的此次游戏通关等级：a级。 特殊：由于此次游戏为玩家自主触发的特殊场次，所以可以额外选择游戏场的所有者女神薇儿丹蒂进行献祭，注意，一旦选择神明，在神明同意完成献祭之前，无法更替。” “请选择您要献祭的神明：【薇儿丹蒂】、【】” 在系统娘的声音出现的那一瞬间，林过云周围空间的颜色就迅速化作彩色的光线被抽走，又进入了那一个纯黑色的只有淡淡白雾存在的虚无空间之中。 看着面前的两个选项林过云挠了挠头，居然都到了这里，还没有出现眷顾自己的那个神明的名字吗？看来祂的特殊性可能比自己一开始想象之中还要来得更高。 不过现在的情况是，名字什么的，都还只是小问题，真正的问题是这个献祭主神的选择。在南华镇里，他就有跟季青临提过，这个问题会很严肃。 在看到这个游戏通关评价的界面之后，他更是肯定了这件事。没有经验、没有等级，也没有玩家受伤或者减员之类的考量，评分依靠的仅仅是通关时间和获得锚点信物的数量、质量来进行判断的。 也就是说哪怕是一万个玩家同时进来，最后死来只剩下了一个人，他在同样的时间内，拿到了这些锚点信物，他能够获得的评分也是一致的。 这与其说是对玩家在这个游戏场中所有行为的评价，还不如说是神明在对玩家的任务完成情况打分。 举个例子来说的话。一般的游戏评价系统更像是面试，通过玩家的各项数据，对他这个人和之前的工作经历进行综合性的打分。 而系游戏的评价系统更像是公司的绩效考核，而且是那种计件式的，你加班也好，你违法也罢，总之我只看你最后拿出了多少成果来，然后给你对应的奖励。 这种像极了压榨员工的黑心资本家的风格，着实是让人很难不往那方面联想：拿到了锚点信物，可以让神明高兴，获得神明的喜悦，那同样的，不把锚点信物交给神明，是不是会引起神明的愤怒。 他之前也是这么跟季青临说的，这是一个两年的问题，游戏场是薇儿丹蒂的，他们闯进来，拿走了人家志在必得的锚点信物，给了自家神明，薇儿丹蒂肯定会暴怒。 但如果是给了薇儿丹蒂，那一直眷顾着他们的两位神明，会不会有一种被ntr的感觉，自家的员工在外面做兼职，同样会感觉到愤怒。 一般人在碰到这种两难的问题之后，最后只能纠结一下，然后自暴自弃，随便选一个。不过林过云这种时候就会热衷于去探索规则的细节，原因嘛，当然是去找漏洞或者bug了。 “茜茜（还有人记得林过云给系统娘起的这个名字吗？），这个选择能够延期吗？”林过云向着虚空中的系统娘问道，“我记得上一次供奉锚点信物，是在我完成游戏之后挺长的一段时间来着。” 林过云记得很清楚，自己是在基地里完成了一天的心理、生理检测之后，回到房间里，才见到了不请自来的信使。 至于季青临更是延迟了很久，才选择了自己的初始能力。 系统娘沉默了一下，可能是在处理那个“茜茜”，最后还是忠于自己的职责作出了回答。 “对眷属神明的供奉可以在非游戏场内的任何位置和事件进行，但是对于其他神明的供奉需要特殊的信物和媒介才能够开启。因此，如果离开了此游戏场，玩家就不能再选择向女神……” 说道最后几个字，系统娘的声音里突然掺杂上了不少的杂音，像是电流受到了严重干扰了一下。 让本来在沉思的林过云疑惑地抬起了头，左右瞟了一圈：“茜茜？怎么了？独立人格觉醒了？要不要我们俩一起携手对付这腐朽的漫天？” “你在说些什么蠢话？”和系统娘那由无数声线叠加在一起形成的机械质感的女声完全不同的声音在林过云的耳边响了起来。 那是清脆而带着傲慢感觉的少女声线，仅仅是这么几个字，就能够让人脑补出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昂着头，用居高临下的视线看着你的感觉。 这诡异的变故，让林过云都是一愣，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算了，不管你脑袋在抽什么风，我警告你，命运之书的残卷，必须给我！不然你就等着付出代价吧！” 伴随着这句危险，一阵暴风从天而降，将林过云从吹了个七倒八歪，好不容易勉强撑了过去，系统娘的声音又重新响起了。 “其他神明的供奉需要特殊的信物和媒介才能够开启。因此，如果离开了此游戏场，玩家就不能再选择向女神薇儿丹蒂进行供奉。” 茜茜像是读了下档一样，理所当然地重复了一遍刚才没有说完的话，这个表现简直像是刚才它卡壳后的那一系列事情都不存在，只是林过云的幻想一般。 不过林过云的眼睛倒是眯了起来，表情变得像是猫一样，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犹豫的话，经过刚才那一个变故，他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我选择薇儿丹蒂，现在就进行供奉。” “好的，已经收到了您的选择，正在向女神薇儿丹蒂进行确认，请稍后。” 林过云的笑意又浓郁了些，因为他没有被雷劈，上一次他直呼薇儿丹蒂的名字，可是被天上落下的响雷劈得不轻。 但是刚才干扰警告系统娘的，多半就是这位女神了，鉴于她所表现出来的，对于命运之书残卷的急迫感，林过云故意没有在薇儿丹蒂这个名字前加上伟大的、女神这样的前缀。 而结果也是如他所料的，他没有被雷劈中。 不尊重是神明的神罚是很模糊的，是单纯由神明的喜恶来判断的，自己选择了向她供奉，获得锚点信物的喜悦，可以让她注意不到，或者说是主动忽略掉被直呼名字带来的不悦。 这也就说明，所谓“神明”并不是什么程序制的规则和法则的具现体，祂们并不仅仅依靠着简单的本能和规则运行，不是那简单而法则天道。 而是有喜悦、有愤怒的情绪、有欲望、有需求的个体，是一种更类似于“人”的存在。 而人，是可以交流，可以商量，可以谋算，可以欺骗的。 第84章 薇儿丹蒂 上 在林过云做完选择之后，周围的环境就开始了快速的变化，纯黑空间的远处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光点，然后那个光点就如同黑洞一般，飞速地将周围的一切吸入其中。 几乎是下一个瞬间，林过云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山丘之上，山丘并不算高，被一条澄净的溪流环绕着。 山丘的顶端，有一棵巨大的梣木，这种树木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长得太粗壮的，枝叶也是，虽然繁多，却并不茂密浓郁，给人一种杂乱的感觉。 但是这一棵不同，树干粗壮，足足需要三个成年人合抱，巨大的树冠更是如同绿色的山峰一样巍峨地悬挂在天空之上，几乎将整座山丘都覆盖在其中。 让这一片土地有了一种介乎于现实与超现实之间的感觉，的确会让人想要发出“这是神明的居所啊～”这样的感叹来。 如果没有树下的那栋房子的话。 在这么一个充满了自然、神秘与奇幻的场景里，那座金碧辉煌的洋房是那么格格不入，巴洛克式的尖顶和繁华的雕饰建筑，每一个细节都在显示着，“我很贵”、“我很值钱”，纯白镶金的外墙，即使在树荫下也在自己闪闪发光。 仔细观察还能够发现类似于帕特农神庙的立柱、标铜华裱、成圣玻璃彩绘这样充满了各种宗教要素的杂糅结构。 这种风格就像是外行人在努力地表现自己很内行一般，认为只要疯狂地堆砌出相应的元素和使用奢华的材料就能够给人一种“我很懂”、“我很专业”的感觉。 “呵～呵～呵呵～”标准的日式动漫里面傲娇大小姐的捂嘴三段笑声从那座洋房之中传了出来，“怎么样，吾之神国，凡人，是不是感觉到了来自心底的震撼？” 虽然少了几分焦急，多了几分刻意端着的矜持嗓音，林过云还是能够第一时间听出来，这个声音就是刚才强行干扰系统娘，威胁他必须上供命运之书残卷的声音。 吾之神国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这句话基本做事了，接下来林过云要直面的，是一位真正的女神，还是让他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两下。 “确实很震撼呢。”稍加思考之后，林过云就决定顺从自己的内心，不过把后半句话藏在了心底，没有说出来，‘虽然不如费尔南德的衣柜。’ “很有眼光嘛，凡人，既然如此，我就破例，允许你上前觐见好了。”看来薇儿丹蒂并没有读懂人内心的能力，不然在见到了林过云心相中那一衣柜的费尔南德的女装之后，绝不至于还能如此淡定。 “遵命。”虽然就算把被雷劈也加进去，林过云和这位女神的接触也算不上多，但是他觉得自己已经大概清楚她的性格特点了，恭敬地把手放在胸前，夸张地鞠了一躬之后，才迈步向小山丘上走去。 山丘不算高，林过云只花了几分钟就登了上去，站在了那栋洋房之前。 就在他站定的一瞬间，几束灯光从洋房的外围突然朝天空射出，彩烟、礼花、金箔一同在空中炸响，一场五彩斑斓的雨从空中洒下，随后在天空烟雾之中，几束聚光灯的焦点处，出现了一个身影的轮廓。 林过云抬头仰望着，透过彩烟林过云大概能从轮廓判断出那是一个身高160左右的少女，还没等他查看更多的细节，金箔烟雾中的女神就一挥手。 遮挡着她的彩烟和金箔就瞬间散开，将她的形象展露在了林过云的眼中。 “赞美吧，凡人！一般人穷尽一生也没有资格窥见吾之身姿分毫，而你却如此幸运，得见真神之貌，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正是宿命的编织与记录者，支配命运的神祇，掌控现世一切之神，货真价实的女神，薇儿丹蒂。” 薇儿丹蒂维持着右手向前挥出，左手放在胸前的动作，微扬起头，用骄傲的语气说道。 时间停滞了一秒之后，发现林过云并没有反应，才有些疑惑地微微低下头看向他，结果发现林过云正用一种近乎呆滞的目光看着空中的她，目光中并没有信徒直面神祇时的那种崇敬与惶恐交杂的不安，反而是混合着震惊、疑惑甚至有两分欣赏和……惊艳？ 薇儿丹蒂又有些不解地低下头打量了一遍自己的穿着，飘带、靴子、小裙子都很得体，应该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才对，等等，裙子？自己现在飘在半空中，那个凡人在地上仰视着…… “你……你……你在看什么呀！！！”薇儿丹蒂左手抱住了肩头，右手拼命压住裙子的下摆发出了高亢的尖叫声，随着她的尖叫，数个电火花在空中闪现，然后化作闪电倾泻而下。 在第一道电火花闪现的时候，林过云就从震惊中清醒了过来，猛地朝外面一扑，这种状态的薇儿丹蒂多半不会控制自己雷电的力度，被劈中一道，就不会像之前直呼她名字一样，只是痛一下就了事了，最少半条命，当场g了都有可能。 “砰砰砰——”数十道闪电瞬间在山丘之上炸响，瞬间将这自然的神国变成了一片雷狱，不过好在这个状态下的薇儿丹蒂也没有什么准头，绝大部分的雷电都落在了离林过云极远的地方。 但是那几道离得比较近的，就已经足够让林过云受得了，为了躲开那几道雷霆，他用出了武侠小说中失传已久的绝招，驴打滚，整个人在地上飞扑翻滚着，弄了一个灰头土脸才悬之又悬的避开了那些闪电。 “我什么都没看到！！”林过云一边翻滚着，一边大声地向薇儿丹蒂喊道，“真的，什么都没看！！我只是为您美丽的外貌和前卫的穿着而震慑了而已，绝不是在渎神！！” 林过云这说的也是实话，别说他知道那是女神，就是只是个一般的女孩子，碰到这种有些尴尬的视角，他也肯定会别过眼睛去，不至于那么猥琐地看人家裙下好不好。 他之所以愣住了，真的是因为从彩烟后面显露出来的薇儿丹蒂的形态和他想象之中的女神偏差的有些巨大。 他想象中的女神，穿着古希腊哲人似的白袍，顶着一身能够晃瞎人眼的圣光与光环，也该是一件晚礼服式的长裙，带着各种闪光的饰品，背后一对或者几对或是羽毛或是光织造而成的翅膀才对。 但是，完全不是。 完全！不是！ 从洋房里出现的薇儿丹蒂，一头栗金色的长发，梳成两个长长的洛丽塔式双马尾，穿一条很现代的深紫色长裙，前摆很短，离膝盖都还有十多公分的距离，后摆却像是燕尾服一样拉得很长，内衬是一片深紫色的星空，还有群星闪烁，脚上是同色系的长筒靴，手上还带有丝质的长手套，与其说是礼服，反而更像是当代日式偶像的“打歌服”。 （注释一：女团为了打造出更好的舞台效果，会穿一些超出日常元素的服饰，像一些上半身修饰下半身蓬蓬的连衣裙，这些裙子就被称为了“打歌服”款式还是版型与洛丽塔都十分的相似，又有所不同。） 这么一个画面着实是把林过云震了不清，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你还敢说！！”薇儿丹蒂已经被闪电重新炸起的尘烟和雾气所掩盖住了，但是在听到林过云的解释后，又愤怒地回应了一句，新的闪电又酝酿了出来。 “我用性命发誓！我是来向您供奉命运之书残卷的啊，对您一心只有崇敬，绝无二心啊！！”林过云赶紧接着解释，并且抛出了薇儿丹蒂心心念念的命运之书残卷，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沉默了，好的，管用！林过云捏了一下拳头，再推一把，“您要知道，将这么重要的锚点信物供奉给你，我是冒着很大的风险的，我家主神知道了，肯定会找我算账的，就算这样，我还是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您，我对您绝对是真心一片啊！” “好吧。”薇儿丹蒂从空中落了下来，伸手再一次荡开了周围的尘烟，“这一次，也不全是你的错，身为女神，我就宽宏大量地原谅你一次，感激吧，凡人。” 听到这段话，林过云的双眼当时就亮了一下，如果这时候他能够和季青临联系的话，季青临的手机上肯定会收到这么一条短信。 “神傻·钱多·速来！” 第85章 薇儿丹蒂 中 “命运之书的残卷，应该就是这个东西吧？”林过云拿出了那块呼岚消失之后落在地上的卷轴。 他能够感觉到面前薇儿丹蒂的目光瞬间就直了，如果目光有温度，林过云估计自己手上的命运之书残卷能直接被点燃。 “不过，在把这份命运之书的残卷交给您之前，我还有点条件想跟您说。”林过云一边说话一边缓慢移动着手里的命运之书残卷，然后就能够看到薇儿丹蒂的目光，随着他的手同步移动着，就像是看到了骨头的狗狗一样。 “您有听到吗？” 没有回应，林过云强忍住想笑的冲动，绷起自己的脸皮，有些严肃地说道：“如果您不答应的话，我可没有办法将这份东西供奉给您呢。”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正好将残卷收到了武装服的口袋里，薇儿丹蒂的瞳孔一直追着残卷的最后一角彻底消失，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发现自己身体都歪了，猛地抬起头来，凶狠地看着林过云。 “你在干什么？！不快点将那东西献给吾，竟然还将它收了起来。” 林过云又能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氧气被强电压解离之后的臭味了，这是薇儿丹蒂生气又准备用闪电劈人的前兆，不过这一次，林过云没有一点要闪躲的意思，嘴角反而勾起了一个笑容。 虽然他和面前的薇儿丹蒂有着神人之隔，但是现在的情况是，薇儿丹蒂想要的东西只有他能够提供，而且她没有办法依靠着自己的地位和能力进行强买强卖，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实打实的卖方市场。 也就是说作为商品出售者的林过云格外游历，让他有着极大的议价权的局面。在这种局势他，他有着足够的自信，自己可以和面前的神明讨价还价一番。 “我刚跟您说了，我也有些条件，如果您不能满足的话，我就死死也不会将残卷给您的。”林过云昂起了头颅，一副上了刑场的烈士，随时准备慷慨就义的表情。 “你这是在要挟吾吗？凡人。”薇儿丹蒂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属于真神的气场一下飙到了数十米，“好啊，说出你的条件，黄金、美人？吾都能满足你。” 她微微扬起头，看林过云的眼神如同在看向粪土上的蛆虫。 “好啊，我有一个世界需要拯救，您能帮我吗？” “当然没……等等？”女王状态下的薇儿丹蒂正准备答应下来，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赶紧叫停，“你说什么？” “我有一个差不多70亿人的世界需要拯救，还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它就要毁灭了，如果我将命运之书残卷交给您，您能帮我拯救它吗？”林过云笑嘻嘻地重复了一遍。 “你在说什么胡话，凡人，一个小时后世界就要毁灭了？这个星球的命运并非如此……” “不是这个星球，是……算了，我直接带您体验一下吧。”林过云懒得解释了，摸了摸左手背上的三环纹身吗，最中间的那个圆环，如同眼珠子一般猛地转动了几下，一个无形的“场”就以林过云为圆心展开了。 “场”内的所有事物都迅速变得灰白了起来，薇儿丹蒂的神国明显有抵御这个“场”扩散的效果，林过云第一次看到这个场的边界缓慢扩散出去的场景。 但是也仅仅是减缓而已，差不过2秒后，场就将薇儿丹蒂包裹在了其中，然后林过云只维持了差不多5秒左右的时间，就恢复了时间的流动，毕竟是神明的话，做到这个地步应该就可以理解了吧。 “现在您知道我在说些什么了吧？”林过云停止了时间暂停之后，再一次笑嘻嘻地看向薇儿丹蒂。 明明是在时停里经过了几秒，薇儿丹蒂的脸色却苍白了许多，目光里还隐约有两分心有余悸的感觉。 在刚才那几秒的时间里，她所看到的东西，比林过云想象之中还要多，完全静止的世界，无数停滞的生灵，以及头顶灿烂的星环，她的目光甚至抵达了那个星环的中心，看到星环中间的那位。 在化作璀璨的光线落下的无尽流火和闪烁的无尽群星中央，漆黑的宇宙天幕上，还有一个最为显眼的存在，那是人类不可见的可怕的光辉形成的诡异的圆形。 它如同生锈了一般通体棕红，那是由气体、灰烬与炙热的液态铁构成，并长有一只由液态铁海洋构成的巨眼，有着行星一般形态和大小的巨眼。它毫无生气地浮在那里，静止在那里，即使静止着，依旧持续散发着压倒性的气息。 在薇儿丹蒂看到它的一瞬间，那时停中的眼睛也猛地转动了一下，隔着无尽的时空与星空在与薇儿丹蒂对视在了一起。在这一刻，时间，空间，距离都似乎不再存在，二者之间似乎只有咫尺之遥的距离。 “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加特殊一点。”她看向林过云，第一次没有蔑视地叫林过云“凡人”。 “换个要求吧，这个请求，现在的吾办不到。” 虽然早就猜到可能会是这么一个结果，但是薇儿丹蒂真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过云还是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在信使称“那位”的时候，他就有猜想，会给他原本的世界带来毁灭的，多半是一位神明级别的人物。而之所以会觉得薇儿丹蒂办不到，是虽然同为神明级别，但是他总觉得薇儿丹蒂的咖位最低，毕竟只有她直接出现在了他面前。 不过林过云也从没想过，靠这样一份卷轴就能拯救世界毁灭的危机，但是表面上他却装得很失落的样子。 “这样啊……” “那有能战胜祂的办法吗？” “那样的办法即使存在，也远超过了这份命运之书残卷的价值。”薇儿丹蒂回答道，“这是你能够凭借这份残卷能够在吾这里兑换的东西，选择吧。” 薇儿丹蒂也懒得和林过云废话了，伸手在空中一抹，一个兑换清单就在林过云面前展开了来。 林过云瞥了一眼，目光就亮了一亮，虽然比起信使那个亮瞎人狗眼的氪金商城，薇儿丹蒂的清单要显得朴素得多，不光是结构和外观的朴素，薇儿丹蒂这份连商品数量都要少上不少。 但是相反的是，薇儿丹蒂的这份东西，比起信使商店的质量要高了不少，不仅没了那堆亮瞎人狗眼的+999的屠龙宝刀、倚天剑之类的坑爹玩意。 而且也没有滥竽充数的，虽然他只是草草的一瞥，就有好几个东西让他感觉到了心跳加速。 “命运晶板：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捏碎晶板，能够给你一个问题的答案。” “朱果：百年开花，百年结果，内蕴赤火之精，服用之后可以让人洗精伐髓，脱胎换骨，并且增加一甲子的内力。” “命运指针：每天一次，可以追踪你想要寻找的某件东西的方位。受到更强大的命运法则干扰时，追踪会失效。” “窃运符文：在一个小时内，完全窃取一个个体的好运，使之霉运缠身，被窃取到的好运会附加在自己身上。受到更强大的命运法则干扰时，窃取会失败。” “裁决：赋予了必中命运的长剑，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偏折命运，在可能的情况下，这把长剑的斩击都会命中。” 不愧是北欧的命运女神，绝大部分东西都是和命运有关的呢。林过云在心里感叹道，白教授他们的文化课不是白上的，林过云在第一次听到薇儿丹蒂这个名字的时候，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北欧命运三女神之一，司掌“现在”的女神，薇儿丹蒂（verdandi），她还有两个姐妹，大姐乌尔德（urd）司掌“过去”，小妹诗寇蒂（skuld）司掌未来。三姊妹不仅掌握了人类的命运，甚至也能预告诸神的命运。她们同时也是司掌法律的女神。 所以她想要命运之书的残卷，林过云也是丝毫意外的事情。只不过那些和她神职不符合的东西，比如那个贼东方的“朱果”又是什么玩意儿？ 难道就像他贡献给信使的那本人皮笔记一样？这些上供的东西，神明不需要的时候，就又会把它们当奖品赏赐下来？ “这些东西都只能兑换一件？”比起这个林过云更好奇这个问题，毕竟一眼看过去，那把裁决剑就和一枚窃运符文绝不是一个量级的东西。 “一级一件，二级两件，三级四件。”直面了星环之中的那只眼睛之后，薇儿丹蒂明显沉默了许多，面对林过云的问题，又是挥了一挥手，菜单里的物品又是一遍，列成了一二三级。 裁决剑就在一级物品里，命运晶板就是二级物品，朱果和窃运符文就是三级物品。 哦～还挺高级的嘛。林过云挑了挑眉毛，又抓起菜单，认真地一件一件阅读了起来。 林过云看得很认真，读得也很仔细，站着看、坐着看、抓耳挠腮地看，边写边记地看，这一看就是一个小时的时间，以至于站在原地的薇儿丹蒂眉毛都挑动了两下，像是有点没耐心，想要催他，又强逼自己忍了下来的那种感觉。 “我选好了。”终于，林过云猛地跃起身，大喊道。 “啊？”耷拉着眼皮的薇儿丹蒂猛地一颤，“你终于选好了？” “嗯，我选好了，我要这个，这个和这个！” “哦，等下啊……”薇儿丹蒂就伸手从虚空中往外掏东西，然后突然意识到不对，“等等？你选了一个一级品，一个二级品，一个三级品？” 林过云摇摇头，“三级品，我要两个。” “是这个问题吗？！”薇儿丹蒂有些抓狂，“你选超了啊喂！！” 【作者有话说】 emmmm，叹个气，一测的情况有点拉胯，可能七猫还是不适合这种风格的文吧。如果二测还是这个成绩的话，估计会被叫切书了，不过到时候再想办法吧，我先好好写着，离二测还有二十万字呢~下一个游戏场已经构思得差不多了，是个关于少女与玫瑰花的故事。大家可以猜猜是什么样的故事呢~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86章 薇儿丹蒂 下 “超出或者不超出，这其实是一个需要动态考量的问题。”林过云在给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就大概预想到了薇儿丹蒂会有的反应，所以没有任何意外，给出了一个带着哲学思辨的回答。 “价值这种东西本身就是依据需求者的主观意愿来决定的，对于恋人来说可以代表他们爱情恒久远、永流传的钻石价值千金，而对于不想结婚的人来说，那不过就是一堆碳而已。” “我就是考量过这些东西的价值比例，才给你的这一份清单啊。”薇儿丹蒂一口银牙快要咬碎了，甚至开始思考起了自己刚才为什么没有一道雷给林过云劈死算了。 “哦？”林过云歪了歪脑袋，“您确定这就是您认为合适的兑换比？” 林过云双眼如月的看着薇儿丹蒂，面毫不避让的目光之中的质疑之意几乎是在薇儿丹蒂面前摆明了，薇儿丹蒂的目光闪躲了一下，微微侧转自己的脸，小声回答了一句：“是啊，那……那又怎么样？” “虽然我接触神秘和超自然力量的时间不久，对于这方面的知识也知之甚少，但是即使是我也能够很简单判断出，这份命运之书的残卷，比您列出来的清单上的一级品们要贵重很多。” 林过云丝毫没有自己正在质疑一位神明的意思，理所当然地说道：“虽然拥有必中法则的剑，听起来也是英灵宝具级别的武器了，但是和这份残卷比起来还是稍有不足吧？毕竟呼岚依靠着它，甚至能够做到扭曲一片区域的时空、剥离自己的人格和记忆、修改他人的命运和灵魂这样的事情。二者之间差距可不是一丁点的大。” （注释一：经典ipfate里的经典角色，爱尔兰大英雄库丘林的宝具，穿刺死棘之枪，就是类似的先果后因法则，拥有干涉命运能够让枪刺出后必定命中效果。） “你……我！荒谬！”薇儿丹蒂明显有些急了，“你怎么能拿神明赐福和锚点信物中的原初法则进行对比？对于凡人来说，原初的法则就像是猛毒，滥用法则的凡人，后的结果必然是迷失在法则之中，自取灭亡！那个懦弱又愚蠢的凡人看起来获得了无比强大的力量，事实上只是疯狂的开端，是用他的生命和灵魂燃烧出来的最后一点焰火罢了！” “哦~”林过云点了点头，“也就是说神明的恩赐中的法则，都是经过净化的，凡人也可以使用的？” 季青临的净化之炎的一重效果就是，对于火之规则以外的超自然规则下的产物有额外的杀伤效果，这本身也是火之规则的体现之一。按照薇儿丹蒂的说法，净化之炎所具有的所有规则，都是由火神祝融过滤、转接过一次的，所以并不会对使用者的季青临造成任何问题。 “没错，”薇儿丹蒂自豪地点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林过云套了话这件事情，接着说，“所以你明白了吧，不能直接拿锚点信物和神明恩赐进行类比，大家给信徒的兑换比基本都是这样的，吾绝对没有打折扣。” “嗯嗯。”林过云一边听一边点头，像是认同了薇儿丹蒂的说法。 “既然明白了，你也赶紧重新选吧。” “不用。”林过云却果断地摇了摇头，“我就要这份。” “你！！！”薇儿丹蒂的双眼都瞪大了，鼻翼也扩张了开来，一副火山爆发边缘的模样。 “您的道理是没有错，但是您漏掉了一个很关键的点，”林过云也知道再不赶紧解释，她应该要发飙了，赶紧说到自己的理由，“我并不是您的信徒啊。” 林过云伸出根手指指着自己，一脸无辜。 “哈？”薇儿丹蒂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反问道，“这和你的选择有什么关系吗？你不是我的信徒，我没给你涨价就不错了，你还想要兑换折扣？” “话不是这么说，您只是站在了您的立场上去思考这个问题，您要是站在我的角度去想，就会发现我这个要求其实是很合理的。”林过云微笑着回答。 “什么意思？” “您也知道，您并不是眷顾我的神明，我对您并没有信仰或者供奉的义务，恰恰相反，供奉了您，有可能引起我的主神的猜疑和愤怒，祂甚至可能降下神罚或者剥夺我的神恩。 “所以说，如果供奉您和供奉我的主神只能够收获一样的东西的话，对于我来说，绝对是一件得不偿失的事情。这样说，您能理解了吗？” “唔……”薇儿丹蒂没有立即给出回答，而是咬了一下下唇，发出了一声不甘心的鼻音，林过云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说服她一半了，赶紧再加上一把劲。 “而且，我为了拿到这份命运之书的残卷，在游戏场里还有不小的消耗，像是时停啊，晶蔓的粉末啊，它们本身也是神恩，这些都是我付出的成本，本来它们应该是我准备在下一场游戏中的，结果在这里消耗了。 “而您的游戏场，对于我来说，又是计划之外的特殊任务，不仅不计入我的游戏完成记录中，同时也不能延迟我的下一次任务到来，如果我不收集到足够的神恩，很容易死在下一场游戏里面的。” 这里，完全就是林过云用逻辑在偷换概念了，听起来他说的好像都是事实，但是这些事实是要建立在一个条件之下的。 那就是，是薇儿丹蒂摆脱他来参加南华镇的任务，拿回这份命运之书残卷。 举个例子来说明的话，应该是这样的：林过云的逻辑是，游戏里，作为npc的薇儿丹蒂向玩家的林过云发布了一个任务，如果任务的奖励甚至还比不上完成任务过程中的使用的消耗品的话，按理说，是根本不会有玩家愿意去接这个任务的。 任务条件：给薇儿丹蒂100金。 任务奖励：50金。 还没有任何经验值、好感度这些附加奖励的话，除了点错了的，的确是再傻的人也不会提交这个任务。 但是真实的情况并不是这样，林过云和季青临之所以参与到南华镇的事情中，并不是因为薇儿丹蒂的委托，而是因为这个游戏场的存在已经干扰了正常的世界，他们想要来解决。 他们是以自主意愿参与进来的。 这是个什么概念呢，再用npc发任务这个例子就不合适了，应该换成，周末两天休假，原本林过云可以选择把这两天时间拿出去兼职打工挣钱，但是他想打游戏，于是这两天他都拿来打游戏了。 这种时候，他去跟游戏厂商说，我把这两天的时间用在了你们游戏里，没有挣到兼职的钱，所以你得把我兼职应该挣的那笔钱补给我一下。 自主选择了打游戏，不去兼职的林过云收获了快乐，而自主选择了参与进南华镇游戏场的林过云，解决了南华镇的异常，恢复了蓝海世界的和平。 但是很明显，他偷换概念的逻辑，薇儿丹蒂并没有能够听出来，而是被林过云直接带着跑偏了，整个人都陷入了强烈的挣扎之中，一边觉得林过云说的有道理，一边又觉得自己这样好亏，亏得心痛，所以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答应林过云的条件。 “可你已经选择了我了，这种时候，怎么还能临时涨价的！”薇儿丹蒂决定不要女神的脸皮了，直接对林过云这么说道，反正这也不是自己的信徒，这次之后多半再也见不到了，比起些许尊严，还是能拿到手的利益更重要。 林过云笑得更开心了，灿烂的笑容让薇儿丹蒂有一种心里发慌的感觉，他不会连这一步都猜到了吧？ 而事实是，对于薇儿丹蒂这种回复，林过云真的猜到了。拿捏了，这位女神的心理在各种心态上被完完全全地拿捏了。 “您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我只是选择了向您供奉，但是并没有细化到一定要供奉某一件锚点信物。”林过云笑着从口袋里取出了那把灰白色的解剖刀，“比如，我完全只用给您一个它，就结束这一次的供奉哦。” “唔——！！”薇儿丹蒂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眼神像极了别抢走了骨头的小狗一样，奶凶奶凶地看着林过云。 “我还有一个建议，您可以把这份溢价当做对我的投资，如果之后，我再入手任何和命运规则有关的东西的话，我都可以拿来供奉给您，这样您看怎么样？”林过云对着薇儿丹蒂微微鞠了一躬。 “你想转为我的信徒？”薇儿丹蒂看着林过云，目光倒是亮了一下，毕竟她南华镇作为她圈下的游戏场，她派遣进入的信徒不止一波，但是都折损在了你们。 其中不乏通过了好几次游戏的老玩家，为了这份命运之书的残卷，她还提供过一些额外的帮助，但是这些玩家最终都折戟沉沙了，反而只有闯入的林过云在她没有任何期待的情况下，一次性完成了任务。如果能够把他收编的话…… “不，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林过云的目光闪动了，又得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原来眷属的主神还可以变更的。“我还蛮喜欢我现在的主神的，不过我们可以留一个信物之类的，等我拿到命运类的信物的时候，可以联系到您？又或者您再有解决不掉的游戏，也可以联系我。” 薇儿丹蒂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林过云却丝毫不担心她的选择，金融学里有一个名词叫做“沉没成本”，是说那些已经付出且不可收回的成本，它们会成为接下来做决定时的考量。 简单的来说，对一件东邪投入的越多，反而越难割舍，会为了不让之前的投入泡汤，只能不断的再追加投入。 果然，在沉思了一段时间时间之后，薇儿丹蒂抬起了头，一只手按住胸口，光线亮起，随着她的手抽出，一团光华在她手中凝聚，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沙漏。 “持有此物，你就算我的眷者。” 第87章 我贷了个款 “怎么回事！为什么还有林过云和季青临的消息！”南华镇外，前进基地里，车部长大声责问着面前的众人，“不是说已经联络到攻坚小队的成员了吗？！” 指挥中心的的其他人全都眼观鼻、鼻观心，如同鹌鹑一般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刺激了这位如同暴怒的狮子一般的老军人。 车部长已经连续熬了二十多个小时，气息本就不稳，中间又经历了一次重新联络上攻坚队的狂喜，烈火烹油烧一般干了他最后一丝精气神。 如果万事大吉，可以去休息的话，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但是好消息之后又紧接着传来了一个坏消息。解决南华镇事件的绝对关键，季青临和林过云两人，在幕后黑手呼岚自尽之后不知所踪了。 车部长刚放下的心又重新悬了起来，但是他失去的体力可不会跟着回来。忽略掉狂怒的表情，他灰白的面色已经憔悴得有了些死气。 等着他终于咆哮完了，一个数年前就跟着他的参谋才敢开口回答道：“黎朔队长那边说了，他们是在呼岚消失之后才不见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不会有问题！你敢打这个保证吗？！你知不知道对于现在的联盟来说，这两个人的重要性！我能死，他们都不能死！！”车部长指着爱徒就是一顿狂喷，唾沫星子都喷在了参谋脸上，他也不敢去擦。 “我明白，我明白，”参谋也很清楚车部长的驴脾气，知道这种时候只能顺毛缕，不能逆毛梳，“黎朔他们也说了，青临他们进入南华镇的时候就没和选锋小队在一起，进去的时候，他们俩就是单独分拨的，离开的时候也单独，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他们本身就比较特殊嘛。” “哼，好话歹话都被你说尽了。他们俩特殊是因为神隐事件，神隐事件又和这有什么关系？”参谋说得也有道理，车部长好歹平复了一下情绪。 “这也不一定，毕竟这种超自然的事件都是相通的……” “联系上了，联系上了，神选小分队的两个人都联系上了！！”一个通讯员突然抬头高声喊道。 车部长猛地转头，目光如隼地盯着他，“他们在哪里？有什么状况没？有说消失的时间都去了哪吗？” 通讯员按住耳机，面色通红地快速转问了车部长的问题，听完那边的回答之后，赶紧开口说道：“他们突然出现在了南华镇的边缘，受了一些伤，但都是之前黎朔队长汇报过的。至于消失的时间，他们回答是去了游戏的结算空间。” 随着通讯员的每一句话，指挥中心的气氛逐渐高涨了起来，但是在最后一句话说出的时候，参谋只想一巴掌糊在自己脸上，怎么这都能让自己的乌鸦嘴言中呢！ 南华镇的异常真和游戏也就是神隐事件有关系！！ 南华镇外围。 林过云和季青临他们正待在原地支援小队建立的临时基地里，穿着防护服的医生给他们处理完伤势之后，两人就有些无聊地被闲置了起来。 没有办法，就跟林过云刚穿越到蓝海世界的时候，主动要求过杀毒、隔离一样，刚从南华镇里出来的他们，保不准可能就携带了什么很致命的细菌和病毒，必须要先做隔离处理。 不仅是他们，黎朔和选锋小队的其他成员，还有那些南华镇里出来的幸存者都一样，在经过治疗之后，都要隔离观察一段时间。 只不过因为身份的特殊性，林过云和季青临两人是被单独隔离的，这间帐篷里只有他们两个。车部长这种有资格询问他们的人还没有过来，所以相比起选锋小队和幸存者那边，他们这里倒最是冷清。 坐在临时组装的便携医疗床上，季青临全力伸了一个懒腰，完美的身材绷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线。虽然设施简陋，但是从南华镇出来之后，她还是有一种无比的安心感，甚至让她想倒头就睡，这种松弛的状态下，她都懒得去在意旁边林过云的眼光。 伸完懒腰之后，季青临也不想两人就这么尴尬地坐着，于是向林过云抛出了一个问题，“你结算什么搞了这么久？” “供奉锚点信物，换取神恩啊。”林过云怂怂肩膀，“你没有吗？” 刚说完他就反应了过来，“哦，所有锚点信物都在我身上，你没有这个环节也正常，所以你那个时候都在干嘛？” “在那个空间里发呆。”季青临翻了一个白眼，“我问系统什么时候能够离开，它也只会回复一句，等待你的队友结算结束。” “下次这种时候，你可以让它给你弄两本杂志。”林过云耸耸肩膀，“或者电视机也行，它应该会答应的。” “真的？那片虚无空间里还能有这些玩意儿？”季青临有些惊讶。 “应该可以，有人在里面给我变过沙发和抱枕。”（注释一：林过云初见信使的时候，信使在那片空间里给他变出来过。） “那我下次试试，”季青临愉快地接受了林过云的建议，“你呢，兑换了这么久，弄到了什么好东西？” “选的时间有点久，”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从兜里把解剖刀、手机和法官的小木锤掏了出来，递给季青临，“呼岚剩下的那卷书被我兑换掉了，这几个是你的。” 季青临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拒绝，把三件锚点信物收了下来。虽然能够通关南华镇的游戏场，主要还是依靠了林过云。 但首先，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出力，其次，所有的四件锚点信物里面，呼岚最后掉落的那卷残卷，明显是最好的，这三件顶多算它的衍生产物，按劳分配她拿也合理。 其次，两人本身就是同一个队伍的，变强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她如果因为矜持一直拒绝，导致原地踏步的话，只会和林过云的差距越来越大，之后的事件更是只能完全依靠林过云来带了。她并不想这样。 “然后是这个。”林过云从怀里拿出两个细长的试管来，试管里是如同水银一般的银白色金属溶液，一支试管里，大约之后5ml，即使林过云的手很稳，但是两只试管中的溶液也在不断地抖动着产生波纹，简直像是一片小小的海洋一样，有着自己的潮涨潮落。 “这是什么？”季青临有些疑惑地看着林过云手里的溶液。 “月髓。”林过云吐出这么两个字，“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基因强化药剂，喝下它可以极大程度地修正人类的缺陷基因，让身体的各方面素质都趋向于人类的极限。简单来说，喝完它，你就相当于一个没有学过武术的蝙蝠侠了。” （注释二：按照设定，蝙蝠侠布鲁斯·维恩经过从11岁开始严酷的体能训练、特订的饮食结构和生物反馈训练，他的体能代表了正常人类体能的最高水平。力量、速度、耐力、反应速度、灵活性的生理水平均超越同时期的奥运会冠军。） 说完，他就把其中一支递给了季青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叮嘱了一句，“你自己喝掉，不准上交，上交的话，我会选择离队。” 季青临接过了林过云递过来的试管，“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你是游戏的玩家，你喝了，得到强化，可以在游戏里赢回更大的利益。不是玩家的人喝它干嘛？做都市兵王啊？” “好。”季青临摇摇头，露出一个苦笑来，但也算是默认了林过云的要求。 “还有这个。”林过云又拿出来四枚两种硬币大小的盾形徽记来，两金两紫四个符文在他手心里闪烁着玄奥的光芒。 “这又是什么？”和月髓不同，这几个徽记一看就能够感觉到其具有的那种超自然特质。 “好运符篆和厄运符篆。”林过云分别指着金色和紫色的徽记介绍道。 “默念好运，捏碎好运符篆，可以给自己或者某个人上一个五分钟的好运buff，在buff持续期间，各种好运会一直眷顾你，当然，也不至于到位面之子那种程度，差不多就是让百分之一会发生的好运，一定会发生吧。” （注释三：位面之子指汉光武帝刘秀，王莽曾率领四十二万大军和只有9000守军的刘秀在在昆阳大战，亲率13名骑兵求援的刘秀没有求到援，只好将流民和散军聚集起来，杀回昆阳。刘秀率领数千士卒冲向莽军，斩杀莽军千余人，随后又派遣三千人迂回到莽军侧翼发动突袭，莽军损失惨重。但是此时的莽军在兵力上依旧占据绝对的优势，他们拥有四十多万人，刘秀却只有一万人不到。可是就在莽军准备消灭刘秀时，天上突然坠落下一块陨石，砸向莽军大营，随后又发生雷暴雨，淹没莽军。《后汉书》中记载：“会大雷风，屋瓦皆飞，雨下如注，滍川盛溢，虎豹皆股战，士卒争赴，溺死者以万数，水为不流。王邑、严尤、陈茂轻骑乘死人度水逃去。尽获其军实辎重、车甲珍宝，不可胜算，举之连月不尽，或燔烧其余。诸如此类的事件还有很多。所以，刘秀被称为位面之子。） “厄运符篆也差不多，可以给一个人添加五分钟的厄运buff，基本上会让他干啥啥不顺，喝水塞牙缝那种，两种符篆，一个一个。” 季青临这次却皱起了眉头，“你把兑换到的东西全都和我评分的话，这三件锚点信物，我就不能再要了。” “放心，这些都是附带的。”林过云耸了耸肩膀，“真正贵重的东西只有一份，我已经拿完了，没法分享给你。” “那本残卷能够对兑换这么多东西？！”林过云不回答还好，一回答，让季青临更加惊讶了。 光是这两份月髓她以为就要南华镇的全部收获了，结果还饶了四枚徽记不说，林过云居然还表示，他还拿了更好的东西。 这啥？游戏零元购吗？ （注释四：零元购，b站最近很火的创作模板，有各种各样的版本。） “怎么说呢，”林过云挠了挠头，“我跟神明带了个款。”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88章 归来 “跟神明贷款？”林过云的话里的每一个词，季青临都清楚意思，但是连在一起却让她陷入了迷茫之中，“这是什么意思？” “我也很好奇，可以详细讲讲吗？”车部长的声音突然从帐篷外传来，随着话音落下，他带着指挥部里的数个人鱼贯而入。 “车部长，您……”季青临立马从简易拼装床上站了起来，腰杆挺得笔直，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慌张地说道，“我们还在隔离中，万一从南华镇里带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和先前给他们处理伤势的志愿小队医护人员不同，车部长和他带来的人，都没有穿防护服，所以次啊引起了季青临的反应。 “没事，”车部长摆了摆手，“要是真的会有什么事情的话，那个小子肯定会主动汇报吧，他既然没说，应该就是安全的。” “能被您这么信任，我可真是感到无比荣幸呢，”林过云嬉皮笑脸地回答道，“不过我更感兴趣，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外面听我们谈话的呢？” “从你让季少校不要上交那份月髓的时候吧。”车部长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哦~”林过云弯得更厉害了一点，只不过月牙一般的目光里，射出来的只有寒光，“那我后面的话，您应该也听清楚了吧？” “很清楚。”车部长点了点头，“我也支持你的判断，月髓你们两个使用，才有最大的价值。不过我建议我们谈完之后，你们就尽快把它给喝掉。这种东西，太容易勾出一些小人的窥觑之心来，不宜久留。” “不愧是您，明事理！”林过云重新睁开了眼睛，对着车部长跳出一个大拇哥。 “那你能接着说跟神明贷款的事了吗？” “没问题，没问题。”林过云满口答应道，“简单来说的话，我直面了神明……” 林过云第一句话就扔下来一个重磅炸弹，让整个帐篷内的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 “真正的神明？”最后还是车部长颤抖了两下嘴唇，又确认了一遍。 “真正的神明。”林过云认真地点头，“怪物、异常，甚至神明的信使我也见过不少了，但是这位第一眼就能够感觉出位格完全不同。不要问我是怎么感觉出来的，我也说不明白，你们就当是一种直觉……” 即使是以林过云丰富的词汇量，也确实想不到该用什么词汇去描述自己初见薇儿丹蒂时候的那种感受，就像是人类或许永远没有办法去想象，尾巴该用怎么一种感觉去控制一样。 那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表述着的“既见真神，为何不拜”感，他也没有办法跟车部长他们描述出来。 （化用自尚未发售的国产3a大作，《黑神话：悟空》的宣传视频，化作未来佛弥勒的小西天黄袍怪的台词，原台词为“既见未来，为何不拜。”） 车部长几人对视一眼，最后摇摇头，表示跳过这一段无法理解的个人感知，让林过云继续讲见到神明之后的事情。 “对方自称的是北欧命运三女神之一，排行老二，代表现在的女神，薇儿丹蒂……” 接下来林过云，基本跟他们复述了一遍自己名为“向神明供奉信物”，实质上是“和神明讨价还价”的拉扯过程。 和神明拉扯这件事本身就已经足够离谱了，何况在讲述之前林过云还特意强调了一遍，薇儿丹蒂那浑身散发的王霸之气啊，呸，神霸之气，说那种属于神明的阶位压力几乎让人不敢直视，不敢说话。 这就更让离谱程度翻了一番。 真是难为你了啊，顶着这么巨大的阶位压力，也要和人家拉扯这么久。林过云这个人很真实，从不搞花里胡哨、虚情假意这一套，他只认钱。 在众人还处在“这个人怎么回事？”、“这件事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他不会是现编的故事吧？”这样的思维状态和逻辑里的时候，讲述完经过的林过云已经总结起了自己的猜想和分析。 “首先，神明是存在的，这个共识，大家应该很早就有了。不过基于惯性，我们还是更倾向于认为祂们是以万物为刍狗的无情天地，是某种规则，某种道理。 “但是现在已经可以确定了，祂们是有一种有自身意志的个体，一种特殊的生命形式。 “第二，薇儿丹蒂的状态不对劲，她应该不是完全体的神明，虽然我也不知道完全体的神明是什么样的，但是至少她离无所不知、无所不能这个程度差得太远了，硬要说的话，她身上的人味太足了。” “你觉得她是由人变成的神，或者是人继承了神性？”一群人中只有季青临还死死地跟着林过云跳跃的思维。 “都有可能。”林过云点点头，“对此，我有一个完整的猜想。首先，在遥远的远古，要远古到神话时期的时候，神明们是真的存在的，并且统治着这个宇宙。不这样的话，没有办法解释来自两个世界的我们，为什么传说里的神明都是一批人。” 车部长和季青临眨了眨眼睛从，才突然想起来，对哦，林过云是个穿越者，他来自一个叫做地球的，和蓝海极为相似，又有所不同的世界。 和他毫无间隔和障碍地沟通，老是让他们忘记这件事，但是真说起来，即使两个世界类似，但是神话故事也相同，确实格外奇怪。 看到众人都理解了，林过云才继续说道，“然后在某个时间点，发生了一件大事，众神们或许集体陨落了，或许是集体受到了重创。又或许干脆是被封印了，总之，祂们从我们的世界里消失了，一直到现在。” “但是即使现在，祂们也没有完全归来，即使是像薇儿丹蒂那样的神明，也没有办法直接涉及这个世界，不然以她的能力，想要拿回南华镇里的命运之书残卷，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她却只能不断地让一批，又一批自己的信徒进去送死。” “回归的众神没有办法直接影响世界，但是祂们却需求着世界里的一些东西，于是祂们想了一个办法，间接的完成自己的目的。” “神选者，游戏，锚点信物。”季青临冷冷地吐出这三个词来。 “我猜是这样。”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当然也只是我猜而已。” “你的猜想很有参考意义，我会组织一起开会进行讨论的。”车部长的眉心皱出了一个深深地川字。 从小接受唯物主义教育的他，从心里抵制各种牛鬼蛇神，即使现在知道神明真的存在，他也很难对这些人类之外的存在提起半丝好感来。 更何况如果林过云的猜想是真的，祂们还没有降临，就已经引发了全球范围的神隐事件，接近千人失踪消失，目前活着回来的只有林过云和季青临两个人，就足以证明他们有多么的视任命为草芥。 这样的神明一旦真的归来，带回来的影响，肯定是这个老军人不愿意看到的，他甚至一分钟都不愿意多待，只想立刻上报这些消息，和其他人讨论各种可能性，并且提出应对的方法来。 车部长的身体甚至比思维先一步行动起来，刚刚想到，就已经站起了身来，好不容易止住想要转身离开的冲动，作为上司和长辈，给季青临和林过云留下一句关怀和鼓励。 “南华镇的事件，你们俩干得很不错，刚才那些猜想，你们也别太担心，我们会立马组织进行研究的，等到有了定论，会再找你们，在这之前，你们俩先好好休息。” 话说得很平淡，但是直到车部长性格的人，都明白，这已经是他能够说出来的最大的夸奖了。林过云暂且不提，季青临心里是真的涌起了一阵暖流，一直目送着车部长又先开帐篷离去。 “别看了，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受夸奖的机会也不会少的。”林过云轻笑了两声。 “就你多管闲事。”季青临很不满地怼了回去，这个人真的完全读不懂空气，好不容易有点气氛，一句话就给搞没了，然后她突然又想起来什么。 “对了，你不是说，你跟薇儿丹蒂要的是一件一级品，一件二级品，两件三级品吗？这里为什么是两件二级，四件三级。”理智回归的季青临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我说了嘛，贷款。”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我让她预支给了我一件锚点信物的兑换品。” “哈？”季青临发出一声难以置信疑问，声音和语调，与当时听到林过云这个不要脸的要求的薇儿丹蒂一模一样。 林过云给的回复也是一模一样，“薇儿丹蒂（你）愿意让我用命运之书残卷兑换四件东西的前提是，我以后会给她（你）带回其他锚点信物对吧？” “嗯。” “那也就是她（你）相信我，能够给你带回其他锚定信物，不然她（你）就亏了，对吧？” “嗯。” “那既然你相信，我一定能带回来其他锚点信物，预支其中一份的兑换物，自然也可以吧。” “嗯……嗯！嗯？？？” 用人话来说，林过云能不能给薇儿丹蒂带回其他锚点信物，算是一场赌博，薇儿丹蒂赌了他能，林过云这时候说，反正你赌都赌了，为什么不干脆赌大点，加个注吧？ 如果薇儿丹蒂一开始没有吃亏，多给林过云兑换东西，根本不会有后面贷款的事情。但是正是因为她已经吃了亏，选择相信了林过云，才有了再吃点亏相信到底的选项。 然后她又再一次被说服了。 毕竟越增强林过云的实力，他带信物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大，她不用吃亏的可能新也就越大。 因为吃亏了，为了不用吃亏，所以要继续吃亏。 这个逻辑虽然很诡异，但是它就是成立的。 好不容易理清楚的季青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憋出四个字：“不愧是你。” “那是~”林过云得意地笑了一笑。 “好了，什么都说完了，我们好好听老人家的话，把这玩意喝了吧。”林过云弹了弹自己手里的那支月髓的试管壁，水银般的液体在试管中荡起层层的波纹。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89章 世界形势 关于月髓的饮用，林过云还专门问过薇儿丹蒂，有什么有什么特殊的规则，或者场地、条件要求，比如必须在美人鱼的歌声里喝下之类的。 （注释一：致敬《诡秘之主》，无面人晋升秘偶大师的仪式，需要在美人鱼的歌声中饮用魔药。） 结果他得到的就只有薇儿丹蒂的一个看傻子的眼神。 “直接喝就行。” 所以他和季青临也没挑地方，就在那个临时搭建的行军帐篷里，把那管能够“极大程度修正人类基因，让饮用者的各方面素质趋向于人类的极限”的药剂给喝了下去。 唯一可能有一点的仪式动作，就是喝之前，林过云提议让两人拿小试管轻轻地撞了一下“碰杯”。 和金属质感很强的外表不同，月髓入口并没有金属特有的那种铁腥味，准确来说，除了极淡的一点甜味，它基本没有任何味道，也没有传说中的天材地宝的那种强烈的能量感从腹内涌出。 以至于让吃下去之后，闭上眼准备认真感受一下的林过云，又疑惑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试管，又确认了一遍，里面是不是空了，总有一种，吃了，但又没完全吃的寂寞感。 月髓改造，消耗的时间比他想象中要长许多，基本上过了五天时间，他差不多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稳定下来了。 改造的过程也很温和，即使在改造完之后，他的体态和五天前有了不小的变化，也并没有什么通体如同火焰灼烧，又或者皮肤下面有千百只虫子在爬的瘙痒感，让他只能躲在路灯下不断打如来神掌才能忍耐。 这五天的时间里，除了饭量有明显的提升，他倒是过得很舒服。至于为什么饭量会提升，他都很清楚原因，肌肉的增长。 之前虽然在基地里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训练，但其实也只是把林过云的体能从一个虚弱的大学生变成了一个活力型的大学生而已。 这样的基础身体硬件设施自然是撑不起“蝙蝠侠”的体能素质的，所以在这五天的时间里，林过云每天都能够发现自己的手臂、胸腹和腿部肌肉在强壮。 不过他倒是也没有变成斯瓦辛格那种夸张的肌肉男，高强度的肌肉纤维十分紧密，如同新拉的钛合金钢丝一般，反而没有夸张的鼓胀起来。在穿上衣服的情况下，他看起来只是比原本瘦弱的自己更矫健、健康了一点。 但脱掉衣服，就会看到分明有致的肌肉线条了。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应该说的就是现在的他了。 至于月髓改造的具体效果，之前也说过了，人间蝙蝠侠，各项体能都达到，甚至超过奥运冠军的水平，百米十秒之内啊，抓举180公斤啊……这些就不一一赘述了。 唯一可能要提一下的就是，月髓改造对于包括视觉、听觉在内的五感，甚至于记忆力和思维速度，林过云都能够感到有一定的提升。 随着身体素质提升同时，同步提升的认知能力和自我控制能力，倒是没让他出现那种连路也不会走，伸手就在桌子上按出一个手印来这样的操作。 比起不习惯、不适应，他感觉到的，更多其实是认知层面的常识错位。 简单来说，就是他的大脑还没有习惯并且调整到适配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的模式上来，就像是一个i7系的cpu的电脑里，装的确实windows98的系统。 这种不匹配，很容易影响他做出错误的判断，在有充足时间思考并且尝试的时候，或许看不出什么问题，但是这种判断，是需要下意识下达的时候，就会产生影响了。 举个例子，一般人从两米左右的地方失足滑倒，空中的时间是不够完成体态调整的，所以下意识的举动是用手撑地减少摔倒伤害，并且在半空中调整一下重心和脑袋等要害位置，避免更大的冲击。 而林过云现在的体魄完全可以让他在这个高度和事件内完成一个完美的身姿和平衡的调整，落地打滚缓冲，紧接着就顺势站起，甚至直接双腿蹲下着地，都不带倒下的！ 这种时候不适配的下意识依旧指挥着他完成一个手撑地减少冲击的狗吃屎摔法就会显得很低效而浪费，这中间耽搁的几秒起身、瞄准时间，很可能就是能左右一场战斗胜负的关键。 这也是为什么在dc的漫画里，设定里体能远超人类的人有很多，但是蝙蝠侠只有一个的原因。他思维，他锻炼出来的潜意识，能够让他以百分百，甚至百分之一百二的效果发挥自己的体能优势。 所以在身体机能稳定之后，林过云就又回到了基地里面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之中，去升级自己的“操作系统”，让它尽快试配升级完的身体。 于是季青临特制的那份“地狱管家婆训练计划表”又重新出山了。（详情请见第三十一章，神明的怪物） 而且因为体能和学习能力都进一步提升的原因，这份表甚至变得更为魔鬼，时间被切得更加零碎，课程也变得更加繁杂，仿佛在以另外一种角度挑战人类的极限。 而就在林过云和季青临依靠着日程表度过着平淡而充实紧张的日子的同时。 整个蓝海世界的局势却同步在发生在巨大的变化。 黎明联盟的首都，上京的龙门台内，一场半正式的会议正在紧张地开展中，与会人员超过四十人，大大的会议厅里，车部长反而是职位和重要性都最低的那个人，他那张严肃的方脸上，难得的有两分局促不安。 如果不是因为南华镇的事件里面，他是总指挥，季青临和林过云现在也是他手下的成员，他甚至没有资格坐在这里。 “加查林帝国又发来了一份外交文书，这已经是这三天以来的第十五份外交文书了。” 环顾了两眼之后，梳着三七开，一身儒雅文人气质的外交部部长首先开口。 “内容呢？”主位侧面的一个梳着背头的老人问道，声音虽然不大，压迫力却如同一只威严的狮子。 “还是老样子，希望我们分享南华镇的所有情况，包括异常产生的原因，解决方法，以及解决后的收获。” “出价呢？”因为是不对外公开的非正式会议，大家也没有谨言慎词的意思，问得很是直白。 这一幕要是让那些只能电视里看到这群人的群众看到，都能惊掉下巴，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看起来和蔼可亲的老大爷们，此刻怎么能满身都是铁与血的味道，仅仅是几个字就能够让整个房间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 “呵~”外交部部长嗤笑一声，“也还是老样子，为了蓝海世界的和平和稳定，为了更好地解决所有超自然事件，三大国应该建立无隙的合作同盟，共同研究和应对超自然力量爆发带来的世界变化。总之就是一堆空名头，没有一点实质性的东西。” “那就接着晾着吧。”坐在中间的那位老人摆了摆手，“星耀联邦那边怎么说？” “他们当然也希望我们能够公开南华镇的情况，他们那边倒是愿意给点东西，不过口风也很紧，要我们先透露一点，确认重要程度之后，才肯说能用什么东西来换。” 外交部长说完之后，整个会议室都陷入了几秒沉默，在场的每一个与会者都是久经政坛的老人了，早就过了那种冲动发言的年纪，都在深思熟虑着。 “也是一群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最后还是主座上的那位敲了敲桌子，给这个话题定了性，“不过，这的确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也是我们今天这次会议召开的原因。” “神隐事件、南华镇事件，这些超自然事件到底重要到了什么程度，这是我们今天的会议要确认的，我们自己都没搞清楚，怎么去跟加查林的独裁暴君和星耀联邦的商人政客谈判？” 这个定论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可，同样的，大家的目光也一同转向了坐在最末尾位置的车部长身上。 “咕嘟——”众人注视的压力，如同实质性的巨岩一般压在了车部长头上，让他忍不住咽下了一小口唾沫。 “这里还有不少同志，对于这两起事件，没有什么概念，你来先简单介绍一下。”主座旁边，先前开过口的那位狮子般的老人，对车部长说道。 “呼——”车部长长长地吐了一口，冷静了一下头脑，把在脑袋里面过过无数遍的话，又重新检索了一遍，才开口说道： “首先，南华镇事件和神隐事件，现在已经归为同一事件代号下面了，而这件事，根据研讨后认定，很可能改变，甚至决定整个世界未来的格局。” 车部长很有古代文人写文那种，语不惊死人不休的感觉，一开口就是一个重磅炸弹。 不少人抬了抬眉毛，更多人皱了皱眉头，在讲究求实的黎明联盟党内，是不太喜欢这种夸张的表述方式的。 “事件代号：游戏，目前认为此事件可能涉及到复数位传说中的神明回归，虽然暂不清楚，每一位神明是否有着传说中的所有能力。但是哪怕仅有一位拥有传说中十分之一能力的神明真的出现，也会对当前的世界形势，造成决定性的影响。” 而车部长后半句话，直接就让所有人眉头都皱了起来。 “神明”这两个字实在是离这个时代太过于遥远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90章 精神状态更新 虽然在南华镇外的临时帐篷里，车部长说，自己相信林过云说没有问题，就没有问题。 但是实际上，该有的检测，还是一个都没有少，毕竟即使是车部长也只敢拿自己的命去相信林过云，拿整个联盟二十多亿人的命去赌博这种事情，他也是没有胆子的。 所以从皮肤到胃肠道，这几天林过云他们都挨个测了一遍，特别是dna检测，血液、肌肉、皮肤、神经细胞……各种零零散散的样本取了好几十份。 基地的生物学家们仿佛集体忘记了，每一个细胞核里面的遗传基因都是一样的，这条知识，兴致勃勃地想要把林过云和季青临身上每一种细胞都取样一个遍。 要不是这种狂热的劲头儿引起了上面的关注，并且直接施以了高压，他们甚至已经开始计划拿林过云和季青临进行切片了。 毕竟月髓物品描述的那句“极大程度地修复人类的缺陷基因，使个体体能达到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这句话，对于他们的吸引力，不亚于毒品对于瘾君子的吸引力。 除了包括取样在内的实质检查，体检还有另外一部分组成内容，精神与心理状态的检测。 这也是老传统了，选锋小队这样的特殊派遣小队，每次任务都是最为艰巨、最为困难的，这种艰巨和苦难不仅体现在任务完成的实际难度上，同样体现在所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上。 道德底线的打破和人性的拷问时常出现在他们的任务之中，即使在执行任务时以“任务第一”为借口，欺骗自己，将这些东西掩盖过去了，但任务完成后，总会有些东西在夜深人静时被想起来，最后心理扭曲的不在少数。 所以之后就有了，每次任务结束后的心理检测，比起等人承受不住崩溃才亡羊补牢，组织选择了提前发现，提前引导，提前治疗，把任何一个不好的苗头按死在萌芽阶段。 何况林过云的精神状态本身就不正常，不被列入重点观察对象名单，才有鬼了。 这次给林过云做心理测试的，还是老熟人郑素娥，郑阿姨。阿姨的套路都没变，依旧是熟悉的和善笑容，用尺度适当的闲聊建立信任关系，然后开始引导林过云进行一些潜意识的想象，最后则是一些选择性的问题。 整体来说，林过云觉得这次检测做下来比上一次感觉要舒服，或许是因为思考速度变快之后，即使是连续的高强度提问，也很难对他形成精神压力了。再加上一些后续的疏导治疗，他甚至有一种整个人身心轻松了很多的感觉。 而在林过云一脸舒畅地离开房间之后，郑阿姨脸上的温柔笑容几乎是瞬间就凝固了，而且随着她翻动查看其手中的记录表格，她的脸色的难看程度，居然还在不断地加深。 郑素娥一边看一边记录，最后几页记录报告，几乎是她手中滑出去的，因为当时她整个人都已经到了脱力的边缘，瘫在了椅子上面。 每一次给林过云做心理检测之前，她都会跟他说，不要掩饰，也不用戒备，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测试之中表现得越真实越好，这样才更容易发现和看出问题来。 而每一次，林过云的表现都超出她的想象，不是他的防备心太重以至于郑素娥无法判断他的准确心理状况，而是他真的一点防备意识都没有，赤裸裸地展现出来的那个人格太过于吓人。 深吸了一口气之后，郑素娥还是抓起了一张白纸，开始写林过云的心理诊断报告，这份东西上面催得很紧，她不敢有任何拖延。但是她每一个字还是写得很慢，每一个评价她都要在脑袋里考量十遍，才敢落笔到纸上，即使如此，她所写下来的文字，依旧惊心动魄。 “受测对象心理问题较大，后天知觉恒常性缺失的现象依旧存在且严重，同时较第一次测试相比，受测对象的精神状态增添了多项新的异常。 “首先是多重异常记忆，受测对象的记忆组成中，多出了多段不属于受测对象本身的额外记忆，这些记忆与原记忆并不相融合，但却同样能被受测试对象以第一人称主观感知并体验。受测对象甚至因此额外掌握了数项未曾学习的技能，例如解剖和乐器。相冲突的记忆易引起人格分裂与多重人格的形成，需要注意。 “其次是道德感与道德意识的下降，较上一次测试相比，受测对象的道德观念滑坡严重，在多个人性拷问测试中，受测对象几乎没有产生任何的道德罪恶感与道德失落感，违背道德的行为几乎不会对受测对象产生惩罚性。 “但同时受测对象又表现出了对于契约精神的极强遵守意识和正义感。在所有的是非判断题中，站在了公义与正义的一方。在没有知性感情基础的情况下，这样的选择格外罕见。 “受测对象的正义感来源并不是道德观念趋势的情感基础，而是以严谨的思维逻辑推论得出后的理性判定。即受测对象会作出当前选择的原因，是因为他认为一个人就应该做出这样的选择，这样的选择是对的。 “而相较于感情基础，理性判断更容易随着价值观与对错观的更改而发生改变，即一旦受测对象对于正义和道德的定义产生些许偏移，就会有很大可能性变成反社会人格。” “最终评语：受测对象潜意识含有较多异常记忆，且已对现有人格产生了部分影响，情感认知与情感体验缺失较为严重，但却在极强的理性约束下，使得整个人三观格外正常。 建议进一步提高对受测对象的心理状态关注程度，提高对被试心智的检定频率，并在日常生活中辅以心理治疗引导和三观塑造，进一步强化其对于正义和对错的认知体系建设。减少其对哲学等易造成逻辑悖论的产物接触的频率。” “啊啾——”林过云打了个喷嚏，感觉自己好像被人骂了。 郑素娥这份诊断报告写好之后的半个小时，就通过各种渠道，出现在了不少人的面前，其中就包括那位龙门台会议上坐在次席的狮子般的老人。 在看完手中的诊断报告之后，他发出一声轻笑：“一个正义的疯子？不，准确说，是一个疯狂症状是格外正义的人？这就是我们现在的最大的倚靠？看来我是真的老了啊。” “只是时代变得太快了。”车部长正站在老人的桌子前，这个诊疗报告就是他送过来的，“但这也不一定是坏事，毕竟一个理性而又纯粹的疯子，只要跟他讲道理就行，这已经比绝大部分人都要好了不是吗？” “不用拐弯抹角的了，你来是想干什么的？”老人敲了敲桌子，点破了车部长的小心思。 “想跟您要一个机会，”车部长眨巴眨巴了眼睛，“即使听完我的汇报，毕竟没有眼见为实，会上还有太多位，不明白神选者到底意味着什么。我想跟您要一个机会，让他们亲眼看一下，未来这个世界的局势。” “你一边当着我面骂我，没认清形势和未来的发展方向，然后还要我给你个机会？你真的当我老了啊！”老人笑骂了车部长一句。 “这不是知道您，其实早就想亲眼见识一下了吗？”车部长也笑嘻嘻地回答道，说话的方式像极了参谋在他面前说话的方式，不过也难怪，他和老人的关系也是近乎师徒，准确来说整个联盟一半的军人，都是这位老人的门生。 “你想干什么？” “让他们带着摄像头去执行个任务而已。”车部长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档案夹放在了老人的案头前。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91章 代价 上 其实学习和游戏是很相似的东西，通过道具（书本）掌握技能（知识），打败小boss（考试），提升等级（年级）。甚至需要反复刷怪提升等级（刷题）这一点上都是一模一样的。 但是为什么喜欢学习的人比喜欢游戏的人要少上那么多？或许是因为养成线实在是过长，导致反馈机制过于靠后吧。即使每一段学习的经过和结果都会用考试中一个一个分数清晰地量化出来，但是量化并不等于反馈。 在游戏里，一旦玩家成长不足，数值不够，结果会很快、很明显地展示出来，那就是他打不过接下来的怪了，通过不了接下来的关卡了。 而学习则不同，这一学期没有好好学，好像对我明天、下一周、下一个学期都没有什么影响，这个结果往往三年、六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体现出来。 毕竟即使是升学这种看似影响极大的分支，体感上也难以给人带来什么本质性的不同，毕竟虽然学校不同，但大家不还是都在读书吗？ 学习这个游戏真正给作为“玩家”的学生带来的反馈，甚至要到了走上社会前后，开始找工作及以后才会到来。 社会这个boss会像之前的所有boss一样，筛选、验证“玩家”的技能和数值，你的学历是什么，你的能力怎么样，你掌握了哪些技能，有过什么成就。 但是它又和之前所有的boss完全不同，它在筛选验证完毕之后，会立即给出相应的结果来。 面试结果、工资数量、工作辛苦程度和未来发展前景，一项一项结果会被罗列出来，并且让每一个“玩家”切实地感受到。 所以有不少曾经不爱学习的学生，在走上社会之后，反而会突然热爱起学习来，在艰难的工作之余，还要压榨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自费学习额外的课程和技能。 因为这时候，学习就真的变得和游戏一样了，每多掌握一项技能，就能够很及时地取得反馈，可以额外多做一个兼职，可以调岗、跳槽，获得更多的工资…… 所以虽然外人看来，严格执行着季青临制定的那份“地狱作息表”生活的林过云，简直过的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但对林过云而言，这其实是一份极为高效的练级安排，通过完成作息表上的“日常任务”，所获得的成长，迅速地就能在接下来的“游戏”中得到反馈。 所以虽然肉体格外劳累，但是精神上他倒是充满了积极向上的奋斗精神，甚至巴不得能熬夜再多肝一点。 不过今天林过云倒是给自己留出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没有安排任何课程，倒不是他想要偷懒，或者撑不住了。而是因为关于南华镇事件的后续调查报告，全都出来了。 他打算花上一段时间好好看一下。 “这种时候是不是该整杯快乐水呢？”他甚至情不自禁地想到，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里面的运动饮料，就开始拆起了档案袋。 映入林过云眼帘的首先是呼月死亡案件的重新调查结果，大致的内容和他推论出来的东西差不多，呼月被呼岚介绍的富二代错手杀死，富二代通过钱和关系给自己洗罪脱身什么的都没有变化。 唯一可能就是多了一点细枝末节的补充，包括最后富二代的无罪并不是法官判决的，而是在第一次庭审暂停后，呼岚主动撤的案，以及呼岚最后暴走时，唤出来的五个精英怪里面，除了王医生、法官和傀儡师以外的另外两个人的身份。 他们分别是富二代父亲的秘书和一个报社的记者。 秘书是富二代的父亲派过来给自己儿子擦屁股的，正是他作为中间人和说客，在整个事件中穿针引线，威逼利诱了包括王医生和法官在内的一系列人，才导致最后的结果变成了这样。 而记者也是被秘书买通，在南华镇进行采访之后，故意扭曲和捏造了不少呼月的丑闻，将她塑造成了一个水性杨花，甚至对自己的学生都有想法的放荡女人，导致呼月的名声彻底被毁掉了。 想想他们两人最后的模样，林过云最后嘴角嘴角勾起了一个笑容：“倒是挺恩怨分明的嘛。” 但是之后的一张报告，却让林过云的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这是林过云他们离开南华镇之后，支援小队对南华镇进行的摸底式调查之后总结的报告，开头第一句话，就让林过云淡定不住了。 “整个南华镇范围，超自然影响并未完全消散，时间紊乱和空间错乱仍不时发生，怀疑与攻坚队提到的双重空间结构有关……” 又看了一遍这句话，林过云的呼吸都沉重了两分。按照他原本的想法，不管是罪魁祸首的呼岚还是力量源头的命运之书残卷，都已经从南华镇消失，按理说，那里的超自然力量早就应该全部消失了才对。 深吸了一口气，他继续阅读下去。 “已在南华镇中发现不少附着超自然能量的产物，其中绝大部分物品上附着的超自然能量在快速消散中，少部分物品能量消散不明显，正在研究其消散速度与物品之间的关系。” 看到这条内容，林过云倒是脑内灵光一闪，想起了自己交给季青临的那三件锚点信物，手术刀、手机和法官小木锤，这三件东西明明原本都是普通的物品，至少和命运之书残卷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因为和王医生他们牵扯极深，最终导致变成了能够被系统认可的锚点信物，甚至可以奉献给神明，用于获取神恩。 这些东西能够成功转化，或许并不是因为它们本身有多特殊，而单纯是因为它们在这次事件中受到了足够多的影响。 如果是因为这样的原因，那么还有其他携带着超自然力量的物品存在，以及南华镇现在还有不少地方带有超自然力量的影响，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 正在他情绪舒缓了一点的时候，报告里的下一条内容，又让他的瞳孔瞬间一缩。 “南华镇内部，还有一处区域，超自然能量反应较强，仍有一栋不属于南华镇原本所有建筑的古堡耸立，已有一只探索小队在古堡中失去了联系，根据其回报，古堡内尚有未知怪物残留，暂未观察到异常的古堡区域有扩展趋势……” 这怎么可能！ 林过云伸手按住了自己脑袋一侧，怎么还会有这么一个地方留下来，医院、学校、教堂，这些应该都是呼岚侵入后，和那些特殊个体结合之后，映射出去的心象才对。 在呼岚消失之后，它们不是都彻底风化掉了吗！ 呼月案子里难道还有别的关键人？但是上一份调查报告里，分明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然后古堡，为什么会是古堡？！南华镇里，谁的心像会是座古堡，这么中二的吗？ “或许有这个心像的人，就不是来自于南华镇呢。”一个声音突然在林过云身后响起，回答了他的问题。 林过云猛然回头，就看见信使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的沙发上，正翘着二郎腿坐着，锡杖横在膝盖上方，被两手按住，有一种难得的优雅文静。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林过云翻了一个白眼，“我觉得我早晚有一天得被你吓出心脏病来。” “那可真是抱歉了，作为神明的信使，我不‘神’出鬼没，又怎么行呢？”信使伸手扶了扶自己高礼帽的帽檐，“我建议您可以兑换点泰坦之心这样的神恩，这样就不用担心心脏病的问题了。” “呵呵。”林过云冷笑两声，算是回应了信使这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然后问道， “你刚才说，那个古堡不是南华镇居民的心像是怎么回事？”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信使轻轻敲打着锡杖，“那座城市又不是只有本地居民在，特别是它成为了游戏场之后。您已经清楚了，即使能源消失，超自然力量造成的影响也不会轻易消失，那为什么那里不能残留一点别的力量呢？” 信使的话瞬间点亮了林过云的思路，是啊，自己怎么把他们搞忘了。南华镇里，有的从来都不只是南华镇的居民，为了解除那里的异常，光是组织就派了数支攻坚小队进去。 而派遣了手下的，可不单单是组织。 命运女神薇儿丹蒂，这个为了获得命运之书的残卷，被他坑得团团转的女神，在一开始，为了拿到呼岚手里的残卷，可是把这个区域承包了下来，作为自己专属的游戏场的。 既然承包了，她又怎么可能没有派遣属于自己的信徒和神选者进来完成任务呢？ 而这个任务最后是了解在了林过云手上的，也就意味着，薇儿丹蒂之前派进来的人，都没能从这座小镇里面出去。 神选者们本身就是携带有超自然力量的异常之一，他们的死亡后溢散的超自然能量和呼岚的影响结合在一起，产生了那座古堡，即使现在呼岚和命运之书的力量消失了，还有这群家伙的力量参与的古堡也不会第一时间消散。 “那感觉，南华镇还有去一次的必要啊。”林过云伸手摸着自己的下巴，他倒不是有什么做事必须有始有终的强迫症，“总觉得这群神选者身上应该会有不少好玩意儿。” 他和季青临才经过两次游戏，就已经从神明那里获得了不少的恩赐了，虽然其中有一些是勒索来的。但是死在南华镇的神选者的数量可能不止一两人，万一其中，还有些资深的，那不是发了？ “我这边倒是劝您暂时不要再次前往了。”信使突然开口，劝阻到林过云。 “哦？为什么？”林过云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沙发上的信使。 “您没必要装不懂的。”信使突然站起身来，下一步就突然出现在林过云的面前，弯腰到直角九十度，那张笑容夸张的脸直接顶在林过云的脸上。 “您不是一早就猜到了向其他神明供奉锚点信物这件事，会有什么结果不是吗？何况您还留下了她的信物，承诺了向她进行第二次献祭。”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92章 代价 下 “everycoinhastwosides.”（每一块硬币都有两面。） 这是林过云初中的时候，英语老师在课堂上交的第一句英语俚语，当时那位很会穿搭的老师是这么跟班上的学生说的。 “这样的名言、俚语，在不用错的情况下，一句可以给你的作为加上一分，尽量多用。” 所以当时的林过云就死记硬背将这行短语记了下来的，当然，现在的他，对这句话已经有了更深的理解。 每一件事情，都有着其两面性。 向薇儿丹蒂供奉命运之书残卷这件事情，带来的影响和结果有很多，首先是让林过云直面了薇儿丹蒂，对神明这种存在有了更深也更形象的认识，其次是通过卖惨+花言巧语的贷款操作，他确实从薇儿丹蒂手里兑换到了远超原本价值的神恩。 最后，在他与薇儿丹蒂的对话里，他还通过话术套出了一些话来，对于游戏的本质有了更多的猜想。 而这些，都是这件事好的那一面。 而信使的到来，就意味着不好的那一面，也要随之到来了。对此，林过云倒是并不意外，就如同信使所说的那样，他不仅不意外，甚至很早就已经猜到了它的存在。 甚至林过云还主动将这份必将到来的不好结果，作为筹码，拿出去威胁了薇儿丹蒂，能够拿到那么多神恩，这个条件功不可没。 “啊，还有这回事啊。”林过云一脸无辜地回答道，知道这事情必然到来，但并不意味着就一定要痛快地接受，还可以通过一些方式避免或者止损的嘛。“但那又怎么了呢？” 难得的，连信使都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回应林过云这不要脸的发言。 “我一直认为，我们可以沟通得更加高效一点。”信使如此说道。 “有些事情，知道，和说出来是两回事不是吗？”林过云嘴角勾成了耐克的形状。 “那我就详细跟您说一遍，您作为被神明眷顾的信徒，却供奉另一位神明，这种事情，是会引来眷顾您的神明的不满与愤怒的哦～” “哦～还有这种事情吗？”林过云很假地回答了一句，“可是之前完全没有人跟我提过呢，法律里面也有不知者无罪这种说法吧。比如在规定卖一样东西是违法之前，卖这个东西的的商人是不算犯法的，只是之后不能再卖而已吧。” “人类的法律好像确实是计算的呢，”信使一根食指按住下巴，高高昂起脑袋，像是在做着思考，然后脑袋一歪，“可是您面对的是神明呢，并不用遵守这些规定呢。一开始就有提醒过您哦，这并不是一场平等的交易呢。” “总之您的行为，已经引起” “但是，没有事先警告，我觉得总归还是应该有减免的吧？”林过云耸耸肩膀。 “很可惜，没有。”信使也学着他的动作耸了耸自己的肩膀，“愤怒的神明可没有跟信徒讲道理的理由。” “这就是神明吗？好大的排场哦！” “这就是神明呢。” “早知道我就应该好好选一个主神的，薇儿丹蒂小姐姐就很好啊，哪像你代表的这位，我现在连名字都不知道。” “很可惜，您和神明的关系，是神明挑选您呢，或许您现在可以和命运女神商量一下转移信仰的事情？” “啧——”林过云啧了一下舌头。 事实证明，虽然薇儿丹蒂一口一个凡人，信使一口一个您，态度明显更要低得多，但是比起应付的难度，信使明显要难上不少。不管是和他讲道理、摆逻辑，还是谈感情，阴阳怪气激将法都不起任何作用。 他甚至还会跟着主角一起讽刺和阴阳怪气神明。 但是不管嘴上怎么说，涉及到具体的条件的时候，他不管回答得再嬉皮笑脸，但实质性上却半点退让都没有。 “那行吧，”林过云决定摆烂了，白眼一翻，往椅子上一倒，“神明有什么怒火就直接来吧，劈我两道雷？打断我两根肋骨？还是要拿走赐给我的神恩？话说那位真的有赐给过我神恩吗？” “有哦，”信使敲敲锡杖，“相比起给一个半小时一次的火焰冲击，帮您转移和固定时停的消耗可要大得多呢。” “这还要拉踩一下的？”林过云略微有些惊讶地睁大了一下眼睛，毕竟信使那句话明显是在讽刺季青临的主神，火神祝融有些小气。 “不比较一下，很难让您有个直观的感受嘛。”信使摊了摊手，“反正那边也管不到我。” “这么有攻击性的吗？看来神明之间的关系比我想象之中要复杂啊。” “是不是呢？这我可就不好说了，您可以自己猜想一下。” “都什么年代了，咱们能不玩谜语人这套了吗？是真不适合这个版本了。” “真是抱歉呢，我其实很想告诉您，只不过我确实不能说呢。不过，我们还是聊回我这次前来的任务吧，我还要向你传达神明的愤怒呢。” “啧。”林过云又啧舌了一声，转移话题也失败了。 “所以他要干嘛？” “作为向其他神明供奉的惩罚，神明希望您能去执行一个任务。” “就这？”林过云疑惑地皱起了眉头，“我本身就是游戏的玩家，本身就要按时接受任务，完成游戏吧？这也算惩罚？” “因为不是什么正经任务，”信使脸上的笑容更夸张了，“非要说的话，更接近于您这次完成的任务吧。无法被记录进档案的游戏经历。” “去别人的游戏场里偷东西？”林过云大概理解了信使的意思。 “接近了，但有有点区别，那个地方暂时还没有被别的神明承包作为游戏场。” “那为什么不承包……” “因为做不到。”信使猜到了林过云想问什么，并且直接给出了答案，“您要去的是一位神明的曾经的神国。” “……嘶。”林过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想我死就直说，真的没必要再这么绕一个圈子的。” “不不不，虽然这个任务很难，但我是认为如果是您能够完成的呢。”信使摆手否认。“但为了保证成功几率，所以我还是建议您这段时间不要去南华镇那里冒险了，尽可能地保持状态比较好。” “这段时间？不用我马上就走？”林过云皱了皱眉头。 信使摊摊手：“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了，但那毕竟曾经是神明神国，可不是什么想去就能去的小公园，要讲天时地利的，得需要一段时间准备，才能送您进去呢。不过您放心，送您进去之前，会提前告知您，让您有时间准备的。” “看来我逃不了了是吧？” “是的，毕竟是惩罚呢。”信使点点头，“我建议您这段时间好好休息，调整一下状态。这种学习，适度就好。” 说话间，他伸手从林过云的书桌上拿起一本书籍来，看了一眼封面——《宝石种类鉴别》。 “这种东西真的有学习的必要？” “一看就没跑过团。”林过云伸手从信使手里拿回了书籍，“技能点哪有嫌多的，询问、追踪、谈判、历史、图书馆利用，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用到什么。你看起来很闲的样子，那我建议你学一点东西。” 他塞给信使另外一本书。 信使翻开封皮——《母猪的产后护理》。 “其实，只要您认真完成游戏，可以向神明祈求各种神恩的，没有必要这么辛苦。” “连神明自身都不是全知全能，我又怎么能所有事情都依靠祂们？”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93章 二选一 季青临站在林过云门前，敲了半天，他也没有反应，皱了皱眉头，按理说在经历过月髓的强化之后，他没理由听不到敲门声才对。 季青临推门进去，却发现林过云并没有睡着也没有重伤什么，就是单纯坐在椅子上，两手合在胸前，一脸沉默地思考着。 林过云这样沉默思考的样子，季青临上次看到，还是他在第一个游戏场里，面对那幅恐怖棋盘的时候：“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走到林过云面对着的桌前，拿起盖在上面的那本书看了一眼封皮：《母猪的产后护理》。 “你怎么还在看这东西？”她皱起了眉头。 “专门给别人准备的。”林过云这才抬起了头来，挑了挑眉头，“还好用上了。” “别人？还用上了？”季青临头上冒出几个问号，然后脑子里快速地过了一遍，知道了林过云在说谁。 “信使又来了？” 林过云与自己的主神之间有一位专门联系的信使，这件事季青临是知道的，毕竟林过云通过他将那份人皮笔记献祭的事情，还在引发了几个学者的不满。 在这基地里，能让林过云专门准备一本这种书的，想来也就只有它了。 “嗯。”林过云点点头，“来跟我转达了一下主神的不满。” “没有问题吧？” “没事。”林过云摆摆手，“就是告诉我过两天得去下一个游戏场了而已，说起来，你那边呢？离上一次游戏已经过不少时间了吧？毕竟南华镇又不算数。” “有提示，但是没有说具体什么时候。”季青临学着林过云的样子耸了耸肩膀。 “哦。”林过云也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事。比起一般小说里的主神空间，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的任务，游戏每一次游戏之间的空窗期其实已经很长了。 至于他和季青临下一个任务要分开执行这件事，他提前也算是猜到了。毕竟如果游戏场都是由神明所承包的话，单一神明承包的概率其实比多个神明合作的概率要大的多。 再加上主神对于供奉的敏感性，所以想要一起执行任务，除了南华镇这种直接找到现有游戏场加入进去。最好的办法其实是一小队的人，全都信仰同一位神明。 像林过云和季青临这样，由不同神明眷顾的，就算偶尔能在同一个任务里撞见，但是肯定还是分开完成各自神明指定的游戏可能性大。 “所以说，大晚上的，你来找我干嘛？”林过云歪了一下脑袋，“上面有什么任务？” “嗯。”季青临点点头，拿出来两个牛皮纸的文件袋，“两个任务，我们俩一人一个，来和你分配一下。” 林过云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袋，又看了一眼季青临的表情，耸了耸肩膀，就开始拆。 这两份东西，详细程度远远比不上他之前看的南华镇的后续调查报告，应该只是一个大概的任务情况介绍，可能要在他具体选了哪个之后才会给出具体的内容吧。 “我先挑？”林过云放下文件，问道季青临。 “嗯，我是队长，所以让你先选。” “你不会是在怕我生气吧？”林过云笑了起来。听到这个问题后，季青临的目光瞬间慌乱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要移开，但是这个势头又被她用意志控制住了。 林过云伸手摩挲着任务报告中的其中一行： “此次任务有专人辅助，且需要全程录像。” 这写在最后的加粗一行，也是季青临会大晚上跑来找他的原因，里面试探和窥伺意思太过于明显了。作为从小受组织培养的一员，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她有些担心林过云。 毕竟不管是异世界人的来历，还是神选者的身份，他对组织的认同度其实算不上高，虽然有协助完成南华镇的任务，但他同样也拿脱离组织、离开联盟威胁过她喝下月髓。 这种对于能力的调查，确实会很容易引起反感，虽然说组织知道得越具体，就能够提供越有效的帮助。但是同样的，知道的越具体，就越有可能研究出相应的反制手段，像是超人和氪石，自杀小队这种。 （注释一：氪石能够抑制并虚弱超人，是反制超人的重要手段。自杀小队是一群受政府控制的一群超级恶人，被政府指派阻止犯罪的。脖子上绑炸弹项圈，不听话就被爆头。） “准确说是担心你对组织产生不满。”季青临看着林过云的眼睛，“组织并不是要试探我们，而是想要更清楚地了解我们的能力，这样才能对神选者小队做出更加清晰的定位，这样才能做出更好的战术布置。” “我明白的，”林过云笑着对她摆摆手，“就算是要绑项圈其实我也能接受的，只不过希望能够做个舒服一点的。” “这不可……” “话不要说那么满。”季青临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过云就提前伸手按住了她，“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神明和人类站在了对立的两边，你怎么办？” “我知道你肯定会回答，你会站在人类这一边。” “嗯。”季青临点点头，肯定了林过云的答案。 “但你有没有想过，人类会怎么看你呢？”林过云继续问道，“你是神选者，是神明的眷者，是信徒，在宗教传说里就是圣子、教宗的角色。你可以选择人类，但是他们要怎么才能相信你呢？” 季青临张了张嘴，当即就想给出一个答案，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如此重复了好几次，最终也没有能够给出一个答案来，而是反问道。 “你为什么会觉得神明会与人类有冲突？信使告诉你的吗？” “一个猜测而已。”林过云耸耸肩膀，“你是那消失了数千年的神明，归来之后会不会想要收回曾经归属自己的信仰和统治？但你觉得现在的人类真的需要神明吗？” 这个问题季青临不需要想很久就能给出答案，不需要。人类的发展史就是不断推翻压在头上的统治者的历史，已经走到今天的人类，是不可能再掉过头回去走老路，给自己增添一个统治者的，哪怕那是神明也一样。 可是即使不想，但那是神明，该拿什么去…… “好了，比想那么多，我说了，那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林过云拍了拍手，把季青临的思绪拉回现实。 “我要这个任务吧。”说话间他拿起了两份任务报告中的一份，对着季青临摇了摇。 季青临现在的动态视力能够支持她清晰地看见那份报告的标题和内容，这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我以为你会选另外一个的。” 两个任务，分别是“驱逐加查林帝国渗透进联盟内部的特工小队”和找到“汉曲市内的隐匿者”。 前者是在南华镇事件被林过云他们解决之后，才从边境处渗透如来的特工小队，踪迹刚刚被发现，据说携带着不少的武器装备，同时怀疑其中还有具有超自然能力的能力者存在。 而后者是最近啊汉曲市内的一个比较著名的都市传说，说是出现了一个神出鬼没、行动入飞的家伙，吃霸王餐，当街卡辣妹油，偷东西、捣乱，坏事干了一堆，但是没有人真的看清过他的长相，更别提抓到他了。 季青临以为林过云会选的是第一个，毕竟比起第二个有些缥缈的任务，解决特工这种其实会更加干脆点，虽然看起来会更麻烦，但是有不少的支援，甚至能够调动直升机、装甲车这样的重武器支援。 在指挥得当的情况下，甚至用不到自己的能力。 而后者就完全相反了，虽然看起来只是抓一个人，但是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从一个人口超过百万的市里面，找到一个人，几乎如同大海捞针，费时费力，能够依靠的也基本就是自己的能力了，反而可能会暴露更多的东西。 “嘛，因为这个看起来会更有趣一点。”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要是这人真的存在的话。” “有了超能力，就拿来混吃混喝，整点霸王餐。跟有了瞬间移动却只拿它来通勤上下班，或者是送快递、送外卖一样。这样的人，肯定很有趣，不是吗？” “但你下一场游戏，最近就要下来了吧？”季青临皱着眉头，既然信使都过来告知了，证明下一场游戏的时间确实已经很近了，而汉曲找人这事，看起来并不像是短时间能搞定的。 “如果时间不够的话，我可以跟上面申请，等你下一次游戏回来，再安排任务的。” “你倒是对我真有信心，说得我一定能通过下一次任务一样。” “你不能吗？”季青临少有的有幽默感地反问道。 “那必然是能的。”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不过也没必要，这边我应该能够赶在游戏开始之前就搞定。” “好。”季青临也不墨迹，“既然你这么说，我就这么给上面汇报，最早明早，你就能够出发前往汉曲，具体的任务信息，我待会安排人给你送来。” “队长辛苦啦~爱你，摸摸哒。” 季青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表情一点变化都没有，拿起加查林帝国间谍的那份任务报告，就走了出去。 “你会是天生的异能者？还是新的神选者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94章 滑头鬼 上 任务推进很迅速，在林过云挑选完任务的第二天一早，就有接到了前往汉曲市的命令，说是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任务可以随时开始。 坐在专门增加的高铁车厢里，林过云看着有关汉曲隐匿者的详细报告，第一份相关的情报来自于一周之前，但是数量却比他想象中还要多一些。 而其中最大的一部分，竟然是吃白食的报告，基本占据了所有报告的一大半，林过云甚至拿到张纸来稍微列了一个表。 从第一起事件出现之后，一周的时间里，关于吃白食的报告足足有12起，午餐、晚餐、宵夜都有，少有空缺，甚至让林过云怀疑，空缺的那几顿饭，并不是对方没有吃，而是老板没有注意到，或者注意到了没有上报，所以才没有记录。 对方没一顿白食霸王餐的吃法也很相似，就是堂而皇之地走进店里点菜，倒也没有专挑贵的点，一个人点一大桌，但吃得也不便宜。吃完之后也不喊收账，擦完嘴巴起身就走。 老板发现了想拦，却发现自己根本抓不到对方，一伸手肯定会被闪开，等他走出餐厅门，就彻底没有了影子，跟消失了一样。更神奇的是，老板这时候会发现，自己怎么也想不起那个人的长相了，刚刚还清晰的脸，仿佛突然就在他的记忆里变成了一坨马赛克，怎么也记不起来了。 所以到现在为止，关于这位隐匿者的外貌描述和记载，还只有男性，年龄约在18-26岁之间，身高在165-180之间这三条，而且都不一定对。 “老板追上去却抓不到人，是空间操纵还是单纯的速度很快？记不起长相是记忆操控？走出店门就消失，又是什么？misdirection。总感觉不是一种能力啊。”林过云拿着笔，一边在纸上依次勾勒着隐匿者的各种能力展现，一边猜想着其能力，最后还是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 （注释一：misdirection，视线诱导。魔术中常用到的手法，利用其它的动作或东西吸引注意力，以在不被注意的地方完成小动作。出名自《黑子的篮球》主角黑子哲也的能力，可以利用稀薄的存在感，在别人注意不到的情况下传球。） 光是从描述上来看的话，这些效果却是很难总结为同一种能力，但是现在他所知的，可以获得超自然能力的道路只有两条。 第一是参与游戏，得到神明的恩赐，获得名为神恩的能力，像是季青临的净化之炎，以及他从薇儿丹蒂那里换到的那个能力，都属于此。 但是相应的，这样的能力很昂贵，完成了一场游戏，都不一定够兑换一个。还是拿季青临举例，抛开净化之炎这个初始礼包，通过两次游戏了，她的收获应该都还是不够兑换一个永久神恩的。 不得不说神明在这方面，着实有点抠。 如果说对方的多种能力全都来自于神恩的话，那至少应该已经通过复数场的游戏了，但是一个连日常吃饭，都要用能力去蹭白食的人，明显有类似于暴露狂的展示性格。 没理由等到已经有了那么多能力才开始他的吃白食之旅，所以他的这些能力应该差不多都是同一时间得到的。 第二种能力的获得方式，则是像呼岚一样，直接利用锚点信物，没有通过神明这个二手中间商，从锚点信物里直接获得的能力会大得多，也强得多。 呼岚依靠一本命运之书残卷，就能制造出一个游戏场，而林过云只兑换了几个消耗品的那本人皮笔记，在读完之后，也能够直接制造出一只狱炎凶骨来。 但是同样的，锚定信物也有它的问题，侵蚀和污染，用薇儿丹蒂的话来说，没有经过神明净化的锚点信物，对凡人来说就像是剧毒。在给予凡人力量的同时，也会把他们变成怪物，狱炎凶骨就是最好的证明。 而隐匿者虽然天天吃霸王餐，却也没有狂暴、伤人的情况出现过，所以也不太像。 至于更多的可能，类似于天生异能这汇总，可能性甚至比他再穿越一次还小。 “应该是某种神恩能力的多种表现方式吧。最后林过云还是选了一个自己觉得最靠谱的方案，具体是什么，可能只有等到了汉曲市才知道了。”这么想着，他合上手里的笔记，朝窗外看去。 金色的阳光撒在种满庄稼的大片田野上，高铁极快的速度把景物模糊成一块，只剩下鲜艳的颜色链接起来，窗外看起来如同一匹金色的绸缎，闪烁着小小的光点。 汉曲并没有林过云想象中那么远，在高铁的加持下，他成功在午餐时间之前，就抵达了汉曲的火车站。 而一下车，他也就看到了那个来迎接他的人，之所以能够那么快就锁定，不是因为对方举了一张大大的，写着林过云名字的纸牌，而是因为那是一个熟人。 接待员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出站的人群中一动不动的，如同江中礁石一般显眼，实在没理由看不到他，正是在第三任命医院，林过云和季青临调查左彤，或者该说是睡美人事件的那个调查员，兰亭轩。 “好久不见啊。”林过云朝着他走过去，主动打招呼道，“howoldareyou？” （注释二：中文直译“怎么老是你？”） 之前第三人民医院里的合作，兰亭轩大概也已经清楚林过云的性格了，听出了他的梗，但并没有接下去的意思，一边引导着他上提前准备好的车，一边认真地回答道。 “因为之前有辅助你完成过一次任务，上面认为我们能够更快适应，更明白如何向你提供支援，所以就将我调到了这边。” “哦，怎么听起来你有点怨气的样子。” “你凌晨两点接到任务，赶来给别人打后勤，你也有怨气。”兰亭轩一脸正气，毫不避讳地给出了答案，倒是让林过云侧目了一下。 “为人民服务嘛，没办法的。”林过云身后拍了拍兰亭轩的肩膀，用老大哥一样的语气安慰了他一句，“那你来我这边，季队长那边是谁啊？” “季少校已经有多次执行任务的经验，同时经过了完成的培养，和各个部门都能够很好地对接。” “嗯嗯，所以她才是队长嘛，我这种半路出家的，就只能指望你了。”林过云仿佛丝毫没有听出兰亭轩话里的刺味，“所以小兰，这边是怎么个情况啊？” 听到小兰两个字，兰亭轩额角的青筋跳了一跳，拳头握了一握，还是松了下来，像是接受了现实一般。 “这次任务的优先度很高，整个汉曲市，所有的警员、武装力量都可以调动，甚至提交申请之后可以调动军区重武器，当然，我个人而言，并不建议这么做。” “嗯嗯。”林过云小鸡啄米似地点着头，看起来对兰亭轩的话十分认同。 “那关于这个任务，你有什么想法？” “很难。”兰亭轩犹豫了两秒，然后回答道，“现在有的线索太少了，同时对方还有着超自然的力量加护，找到目标的难度堪比大海捞针，也是这个任务最大的难点。”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林过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视频从你下车开始就已经开始记录了。” 他的怨气不光光是对林过云的，还有针对这次任务，季青临都能看出这是上面的试探，兰亭轩自然也一眼就能看出来。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这点怒气怎么来的，按理说，他应该是支持组织了解林过云这样的超能人士的，但是在一起经历完第三人民医院事件，和了解一点南华镇事件之后，他又觉得组织有些不近人情，不相信成员。 但是他又不敢，或者说不愿意对组织发怒，只能把这个怒气转移到了一点没有拒绝的林过云身上，你的傲气呢？而且这种一看就不合理，完不成的任务，你也敢接？神选者分队，甚至超自然组的首重视程度下降，你怎么办？ 但本质上，他还是站在林过云这一边的，所以看到一点紧迫感都没有的林过云，他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林过云点点头，说话间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附近有什么评价比较好的火锅店吗？我们先去吃饭吧。”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吃得下饭？”兰亭轩在肚子里腹诽一句，正想开口怼林过云，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想利用对面吃白食的特点，在饭店里撞见他？你知道汉曲市有多少家饭店吗？” “嘛，是也不完全是，总之你找一家好吃点的点，越好吃越好的那种。”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作者有话说】 如果大家觉得我这两天的状态不好的话，肯定是ti和s赛的锅，太菜了，实在是太菜了。血压拉满，心态爆炸。我尽量调整一下。 第95章 滑头鬼 下 车站、医院、景区，这三个地方的饭店，又贵又难吃，这基本已经是个共识了，但本身兰亭轩还是想在附近随便找一家的额，毕竟效率要紧，同时任务中吃饭反正也是报销的，他也不在意价钱。 但是因为林过云特意强调了要好吃、要评分高，兰亭轩也只能掏出手机，统合收集了一下几个软件上的评分，开着车绕了小半座汉曲市，把林过云拉进了一座古色古香的火锅店里。 汉曲是不是什么一线，也不是什么旅游城市，中午的火锅店也不算热闹，所以也不至于出现为了包间、座位争抢的事情，基本上进门就在服务员很热情的簇拥下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你是觉得对方基本每一顿都会出来吃白食，所以想要撞见他?”坐了下来，兰亭轩问林过云。 “是啊。”拿着菜单的林国云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招呼了一下远处穿着类似古装一样制服的服务员，“服务员。” 小哥小跑两步到了两人的台前，脸上热情的笑容，直接把兰亭轩要说的话给憋了回去，“请问是需要什么服务吗？” “你们这的招牌是什么啊？”林过云拿着菜单提问道，然后他就在服务员小哥热情的指导下，把招牌菜都点了一遍。服务员小哥把菜单拿走之后，他一抬头就看到了对面兰亭轩那夹杂着惊讶、怀疑和不可置信的眼神。 “嘛，不要这么着急嘛。人是铁饭是钢，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做任务呢。吃完饭，等我们吃完饭，就能够遇到了啊。”林过云安慰到兰亭轩。 “哪有这么容易？”兰亭轩就差拍桌子了，“你以为我们没有算过概率？你知道汉曲有多少间饭店吗？就算把警局所有的人，都发动起来，一人一家，也不过能蹲伏十分之一而已！” “那你知道汉曲有多少家火锅店？”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这……”兰亭轩哑住了，然后拿起手机一阵疯狂的噼里啪啦，抬头。 “342家。” “这一周时间里，他中午吃火锅最多，足足三次。” “那也不过二分之一，你要在这家火锅店里撞见他的概率不过七百分之一！”兰亭轩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有过第三人民医院的合作经验，他清楚林过云的实力，不相信他真的就是在这赌运气的。 他肯定还有别的手段和计划，而现在他作为林过云第一也是最 “没有这么低。”林过云摆了摆手，“这不是还让你找了评分高的店吗？这家店有几分？” “4.8，”兰亭轩看了眼手机，又补上一句，“五分满分。” “嗯，差不多。综合评分4分以上的店有多少家？” “稍等，这个要查一下。”兰亭轩好像大概明白了林过云的意思，飞速打了一个电话，在等到两分钟之后，得到了那边的回报，“4分以上的店面只有3分之一，4.5分以上的只有五分之一！既然可以在任何店蹭饭，肯定会选好吃的店，我这就让人去这些4.5分以上的火锅店蹲守。” “不用。”林过云摆摆手，“对方的能力真和报告的描述一致的话，一般的警员们就算蹲到了他，也没有什么用。” 兰亭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犯了习惯性错误，把隐匿者当成一般案件里的犯人了，这是一起涉及超自然力量的事件。虽然现在最大的问题确实是找到他，但是对方无法被接触、消失、无法被记忆这些特点，其实更为棘手，人海战术在这里行不通。 在这个事件里，真正的能够起到作用的，只有面前这个不着调的男人，兰亭轩审视着林过云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他到底有什么考量…… 然后他的视线就被一个从天而降的铜锅和里面热腾腾的蒸汽给拦住了，“您的老汤牛油锅来啰！”服务员小哥热情地吆喝着。 “水晶牛肉！功夫毛肚！来嘞~” “毛肚这东西，七上八下最好吃是吧？”林过云拿起筷子询问道服务员小哥。 “懂行嘞，客人。” 兰亭轩就看着林过云和服务员小哥热情地交流起了涮火锅怎么好吃的经验，一番交流之后，林过云伸手招呼起自己，“快吃，快吃。” 兰亭轩纠结了一下，然后一咬牙一筷子抢走了林过云涮好的毛肚，蘸了下调料进嘴里。 “嗯？”毛肚q弹，蘸料和火锅底料一起涌了出来，数十种香料味和一些独特的中药味混合成一种和谐的香味，让兰亭轩目光一亮，有点好吃啊。 带着三分食欲，三分自暴自弃，三分对林过云的怨气，和一分矫情，兰亭轩的筷子也飞快地飞舞了起来，不仅吃得飞快，甚至还和林过云抢起了食物。 最后，两人居然把服务员小哥推荐的，超过两人份额的食物给扫荡了个一干二净。 “呼——”就着最后一块藕片刨掉碗里最后一点米饭的兰亭轩甩掉碗的时候，居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很好吃吧。”林过云笑眯眯地看着他。 兰亭轩背脊一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居然连现在该干什么都忘掉了，连忙坐直身体，“所以说你到底……嗝~” “你先缓一缓。”林过云指了指旁边的水杯，“其实没有什么麻烦的，整体的原理就是刚才你说的那样。 “三百多家火锅店，他来的几率大概二分之一，我们随便来一家撞见他的概率是七百分之一，再把评分低的排除掉，我们在这家店里撞见他的概率差不多百分之一吧。” “嗯。”兰亭轩一边缓缓喝着水，一边慢慢吐着气，平息着自己翻腾的肚子，“你知道上面不可能给你几十、上百天时间守株待兔的。” “我也没打算花几十天时间在这里。”林过云耸耸肩膀，“按照科学的方法计算数学期望的话，确实是要花上几十上百天，但是这可是玄学的范畴，可以单抽出奇迹，为什么就不可能第一天就遇到他呢？” “这怎么可……”兰亭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林过云伸手拿出了一个三角形的金属徽记出来，在手指间不住地翻转着。 “当然可能，只要运气够好就行。” 林过云拿出来的，自然是从薇儿丹蒂那里兑换到的两枚徽记之一，中间金色的符文，表明它是那枚能够给人带来好运的。 林过云一边把玩着手中的徽记，一边细致地感受着激发其中能量时候的感觉，徽记虽然是由金属打造，但是握在手里却有一种类似于玉石的温润触感，而且随着林过云在心里默念“好运”并且开始想象自己的模样，就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原本凝固的能量开始流动起来。 像是解融的冰水一般，慢慢流动，慢慢荡起涟漪，一层一层地往外蔓延，随着这股能力溢散开来，他就能够感觉到确实有一股的能量注入了自己贴你，不是温暖、冰冷那样明确的感觉，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 然后徽记上的明亮的金色符文就黯淡了下去，像是颜料突然经过了几十年的时光一样，变得灰暗老旧。 “这就完了？”林过云扭了扭头，感觉自己好像也没什么变化，总觉得从薇儿丹蒂那弄到的东西都是这么个尿性，用了仿佛没用，总之找个办法实验一下吧。 他先把目光移向了对面的兰亭轩，从上到下扫视了他一遍，头发一丝不苟，一身西装革履，烫得笔直的西裤上没有一根多余的褶皱，很难想象他是今天凌晨才接到通知，过来给自己搞地勤的。 但是，这样应该不行，林过云摇了摇头，又一次向服务员小哥打了一个招呼。 “小哥，你过来一下。” 小哥一溜小跑跑到了林过云他们台前，“先生，请问是还要加菜吗？” “不是，”林过云摇摇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有玩什么手游没？” 小哥一头雾水，但还是给了回答：“有。” “我能帮你抽一发游戏里的角色或者皮肤吗？” “啊这……？”小哥头顶一串问号，干服务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奇怪的要求还真是第一次听到，于是一脸纠结难办地看着林过云。 “没有抽卡道具的话，我给氪个648。”说着他就要掏手机。 听到这里，服务员小哥两眼立马一亮，赶紧掏出手机，点出了自己的抽卡界面。 “这卡池里面最稀有的是哪个角色？”林过云问道。 “这个。”小哥指着一个举着一把巨大的斩舰刀的萝莉角色说道。 “那就抽这个，看我一发入魂。” “这怎么可……” “嗡——！！”随着林过云点下抽卡，小哥的手机猛地一震，然后一道五彩斑斓的光芒爆出，然后就出现了那张彩色卡片的立绘剪影。 “这！！！”小哥双眼瞪得像铜铃，看看手机，又看看林过云，一脸不可置信。 “嗯，看来已经起效了。”林过云对兰亭轩耸了耸肩膀。 “那个能再帮我抽一发吗……”小哥终于缓了过来，把手机伸向林过云。 “这一单你留着自己抽吧。”林过云低头从怀里往外掏着东西，“我们是警察，待会会在这里抓捕一个重要的犯人，可能会产生一些打斗，打坏东西会报销，但是你们最好清空一下大厅的客人。” “？？？”话题为什么突然会转到这种地方？ 服务员小哥整个人都懵了，看着面前那份警徽闪闪发光的警察证，一脸无辜地看向了旁边的兰亭轩。 兰亭轩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是真的，你联系你们店长，我去跟客人说吧。” 看着兰亭轩和小哥一起从桌前离开，林过云耸耸肩膀，倒不是他不想让小哥提前准备一下，而是幸运符咒只有5分钟的持续时间，着实是有点紧…… 总之，现在久等那个汉曲的“滑头鬼”送上门来了。 “哈啊——”大概过了两分钟，一个穿着黑色皮衣，剃着一头毛寸的年轻人打着大大的哈欠走了进来。 “服务员呢？点单。”年轻人打完哈欠之后就露出了一个吊儿郎当的笑容，对着火锅店的前台大喊了一声。 “滋——”一声如同电视信号不稳定，猛地闪了一下的电流声，在林过云脑袋里一闪而过，他脸上的笑容就荡漾了起来，知道自己等到人了。 （注释一：滑头鬼，日本传说中的妖怪，又有妖怪总大将之称，也就是众妖怪的首领，妖怪之间要是起了口角或争执，都会找他主持公道。特点是会跑到别人家里、饭店里去蹭吃蹭喝。不知从哪边冒出来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客厅，若无其事地喝著茶。甚至，还会拿起主人的烟管，从容不迫抽起烟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主人的座上嘉宾，不敢怠慢。有经典的动画作品《滑头鬼之孙》。）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96章 可念不可及 上 “服务员呢？点菜！”随便找了桌子坐下来的青年，看没人过来，又不耐烦地喊了一声。 “服务员刚刚被我们疏散了。”林过云自顾自地走到了青年对面的位置上，拉开了椅子坐了下来。 “我叫林过云，是来抓你的。” 林过云对着青年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不是那种皮笑肉不笑的冷笑，也不是那种带有威胁和讥讽的嘲笑，他笑得很诚恳，是那种电视剧中行走在高校梧桐树下，穿一件白衬衣的男主的笑容： 先是鼻子皱一下，仿佛时间在这里停顿了一瞬，然后笑意再从眼睛里面如温水一般流溢出来。笑得干净而温暖，不带丝毫的攻击性。 得到月髓的改进之后，林过云的容貌也有些许改变，脸部原本的一些小瑕疵都被修正，整体五官变成了那种越是细看越好看的风格，不精致，但是完美。再配上这样的笑容，确实很有杀伤力，以至于青年第一时间都没有能够反应过来。 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林过云的笑脸，过了差不过两秒，他的脑袋才开始运转。 这笑得跟金毛一样的家伙是谁？怎么就自说自话地做到我对面去了？ 他刚才好像说了句什么……他，是来抓我的？ “你有病……”反应过来的青年当场就要开骂。 而像是猜到他要做什么一样，对方三个字都还没说完，林过云就抢先一步说道：“我也是游戏的玩家。” 青年叫骂的夸张表情瞬间僵硬住了，最后一个疑问的音怎么也发不出来，瞳孔开始颤抖，喉结上下抖动，开始出现一种惊慌的情绪。 这副反应倒是让林过云稍微安了一点心，看来这位“隐匿者”也是游戏的玩家，这是好事，至少比又多出来一个一般人突然觉醒超能力这种系统强。 “你之前在汉曲市内蹭吃……”这一次，话没说完的人，换成了林过云，因为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对面的青年就突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且抓起了旁边的一张椅子，全力朝林过云的头顶砸去。 青年人动作很娴熟，能够看得出，不是第一次拿类似的东西砸人了，一般人或许还真反应不过来。 但是在月髓强化后的林过云面前，就显得不是那么够看了，林过云不仅注意到、反应过来了，甚至还有时间在脑内稍微模拟一下不同选择的后续选项。 “砰——”他抬起左臂，向外挥出一圈，伴随着一片木头破碎的声音，青年手中那把椅子像是电影里一样，被林过云这一拳给砸成了碎片。 “……蹭喝的行为违反了民法，现在还袭击警务人员，武力拒捕，已经满足了逮捕要求。”打碎了椅子的林过云接着没说完的半句话继续说道。 他是能够闪过青年刚才那一击的，但是他没有这么选，是从南华镇的法庭里学会的技巧。毕竟现在神选者、拥有超自然能力人士的管理条例还没出来，现有法律的话，凭借这几顿白食，也是很难给青年定罪的。 那不如用侵略性的逼近，引诱对方攻击，这样就可以用袭警罪逮捕他了，要扣上袭警的帽子，正面挡住，自己要比闪开来的有效。 说完这句话，他就朝青年的双手抓了过去，在基地里，初级的擒拿术他还是有学习的。 虽然并不算精深，但如果青年没有藏拙的话，凭借他刚才的速度和力度，一旦被林过云锁住，是必然没有挣脱可能性的。 而林过云出手的速度也远超青年想象，他甚至还没有从林过云一拳砸碎板凳的冲击性场景中缓过劲来，就看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已经伸到里自己脸前。 “！！”青年呼吸瞬间骤停，脑袋下意识地后仰，以躲避林过云伸来的双手，就是这个动作，导致他脚下一滑，重心丢失，整个人往后一仰，差点摔在地上，但却恰好躲开了林过云那一抓。 “哦？”只握到一把空气的林过云有些疑惑地收回了手，低下头看着单手支撑，歪倒在地上的青年。 青年此刻眼中只剩下了惊慌，也完全没有再反抗的意思了，连滚带爬地就往门外爬去。 林过云伸手就从腰间的武装带里拿出了一把长相有些奇怪的手枪，那是一把电击枪，枪口前端像是充电插头的部分可以射出去十五米远，电压能够穿透衣物，稳定制服击中的目标。 在决定了来汉曲抓“滑头鬼”之后，他就向上面是申请了这把枪。 拔枪的林过云对着青年仓皇逃窜的身影就是一枪，只是让林过云没想到的是，在距离如此近的情况下，这势在必得的一枪忽然落空了。在枪头的感电模块快要碰到青年背心的瞬间，青年的身形诡异地一歪，这个动作来得突然且毫无征兆，却也使得他躲开了电击枪的射击。 逃跑的青年一脸惊疑地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电击枪头，表情变得更加慌张，步子又加快了两分，一头冲出了火锅店大门去。 林过云皱了皱眉头，也顾不得把电击枪重新收起，把手里的枪身一丢，也追了出去。 他冲刺的速度可比青年快多了，特别是起步加速的效率，简直像是小面包和顶级跑车的区别一样。只花了几秒不到，林过云也就冲出了火锅店的大门。 但是站在火锅店的大门口，他突然愣了一下，“我要追的人长什么样子来着？” 文档报告里面出现的那种情况并没有例外地发生在了他身上，看着面前不算拥挤的人群，他突然陷入了迷茫之中。 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但是如今这个年代，真正好吃的饭店开在深街老巷的也是少数中的少数，一般还是在繁华市区的大大门脸，让顾客来往方便，本身也能算是服务的一部分。 林过云他们吃的这家火锅店也不例外，位于汉曲市的一个商圈里面，虽说白天没有节假日的傍晚那么热闹，但是正是饭点，街上的行人也不少，穿着蓝黄衣服的外卖小哥，黑色西装的都市丽人，夹着皮包的商务人士，也没有哪个是在狂奔的，但大家又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让忘记了青年长相的林过云根本无从分辨。 不要过季青临的那一块好运符咒的话，林过云能够提升自己运气的手段就已经用尽了，记不住“隐匿者”长相，他也没有把厄运符咒用在他身上。 而且这一次抓捕没有成功，对方的警惕心肯定会提高，嚣张的行为举止肯定也会有所收敛，想要找到他，肯定只会变得更加艰难。这次绝对是最好的机会了。 但是现在林过云忘记了对方的长相，明显已经陷入了僵局，但是他脸上却没有一点焦急的模样，反而勾起了一秒饶有趣味的笑容来。 “你……”此刻兰亭轩也正好从火锅店的大堂里跑出来，刚开口喊出一个字。 林过云就又开口了：“现场状况就交给你了。” 兰亭轩还没搞明白，林过云在说什么，就看到林过云不知什么时候，一只手又伸进了腰间，从武装带里面拔出了另外一把手枪。 那杆他用得最惯的瑞贝塔x4，将枪口对准了天空。 “你不会是……”兰亭轩瞪大了眼睛，刚伸手想要阻止林过云，但是林过云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就已经压了下去。 “砰——！” 虽然口径比不上沙漠之鹰，也不是以威力著称，但是不添加消音器的情况下，子弹出膛的声音依旧如同一道响雷在这个街道口响了起来，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无数颗脑袋齐刷刷地转了过来，无数双眼睛同时聚焦了到了瞄准天空的林过云的手上。 “枪！！！”这个念头几乎是在一瞬间占据了每一个人的大脑，然后…… “啊——！！！”惊慌、尖叫，逃窜，就地蹲下、趴下，刚才还井然有序的街道，瞬间沸腾了，所有人都在这一瞬间化作了无头苍蝇。 而林过云的目光就在这群无头苍蝇之中飞速流转着，双眼不断地确认着一张又一张人脸，同时大脑飞速地分析和辨别着他们的身份，像是一台次未来的量子计算机一般，强大而高效。 在林过云的脖子转动到接近五十度的时候，瞳孔猛然缩紧了一下，一个穿着黑色皮衣，剃着一头寸头的男青年映入了他眼帘之中。 对方在离他大约20米左右的位置，肩头紧促着脑袋，明显也被刚才的枪响惊到了，但是比起惊慌失措的其他人，他的恐惧顶多算是突然听到了一个炮仗响的程度。 青年僵硬地转过头来，目光正好和林过云对上。 从青年冲出火锅店门开始，林过云脑中模糊不清像是打了马赛克一般的，他的长相突然就清晰了起来，五官细节和那张转过来的脸一一对了上来，那部分“消失”掉的记忆又回来了。 “找到你了。”林过云对着青年张张嘴，用嘴型如此说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97章 可念不可及 下 在和林过云视线对上的那一瞬间，伏炎飞觉得自己头皮像是炸了一样，瞬间麻掉了。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虽然他也有想象过这世界上有其他通过了游戏的人，也想象过自己遇到他们时候的场景。 但是绝对、绝对不是这样啊！ 大家都是通过了游戏的神选者，见面难道不应该像《三国演义》里那样，一见如故、惺惺相惜，然后青梅煮酒论一波天下英雄？ 怎么走上来就是你犯法了，要逮捕你，然后就开始掏电击枪、手枪的！ 超能力者，吃两顿白食都能算犯法的吗？这世界还有没有天理了？ 当然，这些他也只能在心里说说，现在是绝对不敢对身后那个拿枪的疯子喊出来的。 刚才对视了一眼，他就确定那个男人已经认出他来了，不能再耽搁了，要赶紧到下一个遮蔽视线的地方…… 前面三条街道，中间那条有转角！ 伏炎飞的飞速确认了前方的路况。 看着皮衣青年动作一顿之后，就找准了目标一般，朝着一条街道猛奔而去，林过云眯了眯眼睛，把负责连落情报处的耳机带到了耳朵上。 “林过云申请信息支援。” 同时迈开步子，朝着青年追了过去。 现在街上的众人，都是看到过他开枪的样子的，根本没有人敢拦在他面前，纷纷把道路让开，一时间街道上还在跑着的，就只有伏炎飞和林过云两人了。 “该死！”伏炎飞听到身后的跑步声，赶紧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林过云追了过来，在心里暗骂一句，“他怎么跑得那么快！” 不过同时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因为林过云把手枪收了起来，证明他还是不想杀自己的，果然自己这种特殊能力的英雄，就应该被活捉…… 活捉个屁！ 本大爷是要跑掉的，自由自在，吃香的喝辣的，谁要被活捉！ 林过云当然不知道，这么短的时间里，伏炎飞心里已经演了这么长一出戏剧了，他正压着速度吊在他身后，听着耳机里来自情报处的回复。 或许是因为南华镇事件之后神选者小队的重要度调高了，又或者是这个见证他能力的任务被特别关注着，所以情报处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处理了林过云的请求。 “您好，请问您有什么信息支援需要？”只是五六秒之后，耳机里就传回了一个清脆干练的女声。 “你们能定位我现在的位置吧？” “可以，现在确认您的定位。您应该是在汉曲市，市中心区域是吧？” “嗯，没错。”林过云点点头，一点也不奇怪对方能够定位到他这件事，继续问道，“我现在移动方向前方的那条街道，有什么特点吗？” “特点？”接线员明显被林过云这个问法弄愣了一下，“您是想要问它的历史渊源吗？修建于多少年？有什么典故？还是说里面有什么特色店面？” “都不是，里面有没有什么暗道之类的地方？”伏炎飞已经一头扎进了中间那条街道里，林过云赶紧提了一下速度，同时问道。 “额……”接线员明显无语了一下，“现在城市的街道都是由联盟建设局统一规划设计的，不会有暗道之类的东西存在……” “嗯？”听完回答的林过云略微思考了一下，面前的伏炎飞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看来冲进街道并不是他的目的。 “那除了暗道，它的结构有没有什么特点？特别是和周围的其他几条街道对比。” “结构的特点？”接线员还是完全没有明白林过云到底是在询问什么，但是优秀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当即做出了回答，“您稍等一下，我立刻调集一下这条街道的构造图，做一下对比分析。” “好，尽快一点。” 虽然两人接触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三分钟，但是林过云对于伏炎飞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 和他在火车上猜想的不同，伏炎飞并没有那么许多种的能力，体质也很普通，那些多种表现，应该是同一种能力的变种，而这种能力具体是什么，他觉得自己还差临门一脚就能够猜出来了。 就在前面了！ 伏炎飞终于看到街道的转弯处，猛地加速了一下，像是跳水一般，扎了过去。 林过云虽然不明白他到底是要做什么，但是事出反常必有妖，抱着这样的想法，脚下也加速倒腾了两步，追了上去。 然后就看到了一个伏炎飞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在冲过了那个转弯的路口之后，他突然就顿住了，不仅停止了奔跑，而且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喘匀了自己的呼吸，做出了一副在正常走路的样子。 ？？？ 林过云头顶顶上了三个问号，然后突然想了起来，一开始，自己追出火锅店门之后，看见的伏炎飞好像也是在装作一般行人走路来着。只不过自己忘了他的模样，直到鸣枪之后才反应过来，重新认出他。 所以说，这么做其实是有什么深意？ “林先生，我们已经对比分析完了您现在所在的这一条街道的特点了，和周围的几条街道比起来，它因为修建年代早，同时有不少保护建筑的原因，所以在规划的时候，街道更加狭窄，而且转折处也更多。你刚刚就通过了它的第一个转折。” 所以说重点是转折，或者说是丢失视野？一旦丢失了视野，我就会失去他的记忆？ 不对，在鸣枪，我从人群之中又把他区分出来之后，我分明还记得他的长相，所以说并不是记忆丧失，更准确来说……是闪避！ 林过云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好，谢谢你的支援，我明白了。”林过云感谢到接线员。 “情报处随时为您的任务提供支援。” 而林过云和接线员对话的声音也吸引了伏炎飞的注意，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来，看到林过云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三米处，对他微笑着，整个头皮又炸了一次。 “你是不是在想，我为什么没有忘了你？”林过云笑着自问自答道。“因为我刚才加了下速，没有让你从我的目光中挪开，所以你自然也没有办法闪避我的记忆。” “你……！” “你是不是又在想，为什么我会知道你能闪避我的记忆？或者说，准确来说你的能力就是闪避吧？ “闪避接触，所以别人碰不到你，闪避攻击，所以我的电击枪会落空，闪避记忆，所以在脱离了我的视线之后，我就会突然记不起你的样子。” “既然你知道，那不如商量一下，放我走，你抓不住我……” 伏炎飞的话还没有说完，林过云手里就出现了一把金色的大约巴掌大小的小剑，同时，一条金色的如同芯片编码线一般的数据纹路，从他身上延伸而出。 林过云将手中的小剑刺在了伏炎飞延伸出来的金色编码线条上，下一瞬间，那线条就暗淡了下去。 “现在你闪避不了了。” 第98章 否决 否决。 这是林过云在薇儿丹蒂那里兑换的除了月髓和气运符咒以外的第三件东西，也是唯一的一件一级品，即薇儿丹蒂一开始认为的和命运之书残卷价格对等的东西。 它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而是和季青临的净化之炎一样的固定能力。就像它的名字一样，否决的效果是，否定一个目标的一项超自然能力。 否定、否决、撤销、消除，被否决选定的能力只要林过云不撤销，会一直处于无法使用、生效的不被承认状态。 同时它也没有巨大的消耗，像是季青临那样使用一次净化之炎，就要萎靡不振半个小时，林过云是接受不了的。 展开、宣言、否认，这一系列流程就像刚才那样，林过云伸伸手就能完成，完全不存在什么额外的消耗。 但是相应的，否决的发动条件要苛刻得多，它能够否认的能且只能是林过云“确认的一条能力。” “确认”和“一条”两个要素缺一不可。 首先是确认，对于目标能力的确认完全依赖于林过云的主观认知，用他追捕伏炎飞的情况举例。 在伏炎飞刚进火锅店的时候，林过云是完全不清楚他的能力的，这种时候否决的能力甚至没有办法展开，也就是刚才伏炎飞身上出现代表能力的金色线条的场景根本就不会出现。 然后这里面还有一个很坑的地方，那就是施展否决能力完全依照林过云的主观判定，也就是说即使能力施展成功了，金线出现了，那也不一定对。 林过云有进行过尝试，在通过催眠修正她对季青临净化之炎能力的认知，让他把那项能力当成一项别的能力之后，否认也能很顺利的展开，金线也一样会出现。 但是在林过云进行宣言之后，金色的小剑刺中金线之后，金线不仅不安黯淡下来，反而会瞬间变红，像是被按下了警报开关一样，小剑也会碎裂开来。 否决否决掉了自己。在接下来的八个小时时间里，林过云没有办法再次对任何目标进行展开和宣言。 同理，试图一次否认多条能力的行为也会引起否决的反噬。 还是举个例子，比如说林过云宣言的是，否决掉一个法师使用火球术的能力，就会招到反噬，因为火球术事实上是多种能力共同构成的。 包括魔力认知、魔力引导、制造火焰、操纵火球攻击目标，甚至根据原理不同，火球术还能拆分成别的形式。 总之，想要成功否认一项能力，林过云首先要做到和能力的拥有者对于这项能力有一样的认知，并且不能贪心。想要用好否决的能力，有很高的难度。 不过，这世界上总有一些喜欢追求操作和极限的玩家，玩个单机游戏都要和自己竞速，追求无伤、追求速通，难度本身就是他们所喜欢的东西。 林过云就是这样的玩家。否决或许很难用，但是用好了，绝对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比如现在。 伏炎飞现在就属于是全然摸不着自己头脑的一种状态，完全不明白为什么林过云是怎么突然拉近的和自己之间的距离，让自己没有能够利用刚才那个转角甩开他。 更不明白，他为啥就会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了？更看不懂他刚才那一通表演是在干什么。但是在自己身上延伸出去的金线被林过云刺中，并且黯淡之后，他还是有一种大事不好的感觉。 “你碰不到我的。”伏炎飞挥动着双手，“不管你刚才使用了什么能力，应该都被我闪避开了！” 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伏炎飞只觉得眼前一花，林过云就跨越过了数米的距离，猛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并且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这不就碰到了？” 伏炎飞当即脚下一软倒在了地上，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刚刚被碰到的地方，又看了一眼站着的林过云，眼神里的无辜和费解，像极了被渣男拿走了第一次又被抛弃的小女生。 “好了，别那么害怕，我们是正经组织，不搞切片研究那一套。”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对着伏炎飞伸出了手，“如果你真的只是吃了几顿白食的话，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那如果我还是还犯了别的事呢？”伏炎飞颤巍巍地问道。 “哦？”林过云的目光当时就变得锐利了起来，“那得看你还干了什么了，之前有个为所欲为的，现在已经渣都不剩了。” “说说看，我先帮你评估一下。” “没有没有！”伏炎飞从地上猛地跳了起来，连忙摆摆手，“我绝对没有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我也是看过网络小说的，那种获得一点力量就肆意妄为，为非作歹的，都只有当炮灰的命。都是给主角送经验送人头，可能还得送掉道具、法宝之类的。我才不干这种事。” 伏炎飞说得很认真，林过云挑了挑眉毛：“就因为这点小说情节？” “也不光是因为这个……”伏炎飞伸手挠了挠脑袋，“我是有了点能力，但也就一点而已，坦克、大炮、导弹，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啊。” “你很清醒嘛。”林过云被他整乐了，“不过你不想想想，你身后可是站着神明的。” “神明有核弹有用吗？”伏炎飞当场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意识到自己嚣张了，赶紧跟林过云道歉道，“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污蔑神明，您的神明肯定还是很强大的，我……” “没事，你说的没错。”林过云拍拍他的肩膀，“祂们就是不如核弹。” 然后在心底补上了一句，至少现在不如。 “不过你对自己的状况这么清楚，怎么还去饭店里白吃白喝呢？” 听到林过云这个问题，伏炎飞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局促了起来，有些尴尬地搓了搓自己的手，“那个……那个不是以为很快就能找到组织吗？我就把工作辞了，手里也没有余钱，结果没想到这么久都没人来找我……” “哦。”林过云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说法，“所以你跑也是为了验证一下，我们这个组织，有没有资格让你加入？” 我跑是因为帮你跟个神经病一样，一上来就喊打喊杀，又是电击枪、又是手枪的，给我吓着了！ 伏炎飞在心里疯狂咆哮着，脸上却摆着僵硬的笑容，连连点头：“没错，没错，大哥你真是明鉴啊！” “那你现在觉得我们有资格了吗？” “有有有！绝对有！我现在对咱们组织的向往和敬仰简直如同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恨不得现在就歃血为盟，加入其中，作为组织的一份子，为组织发光发热。” 伏炎飞说得一脸慷慨激昂、红光满面，恨不得当场就把自己对组织的一颗真心掏出来给林过云看。 “我们是正经组织，不搞歃血为盟这一套流氓习气。”林过云很认真地跟伏炎飞解释道，“然后你的情况还要先等调查，如果调查出你的犯罪经历，你需要先服刑，服刑完毕才能加入组织。” 伏炎飞慷慨激昂的表情僵硬在了脸上：“大哥，我真的没做过……” “你说了不算，调查组说了才算。”林过云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我们现在该干什么？”伏炎飞一张笑脸已经快比哭脸还难看了。 “等人，管后勤的应该快把火锅店那边的混乱处理完了过来了。”林过云耸耸肩膀。 “知道那会混乱你就不要开枪啊！”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两人面前，摇下窗子，兰亭轩一脸黑线地对林过云说道。 “我不开枪，人你来抓？”林过云毫不犹豫地反怼了回去。 “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对空开枪，子弹落下来也很容易伤人的！”兰亭轩有些无奈地说道。 “不会，”林过云摇了摇头，伸手指了指伏炎飞，“我当时运气很好，就算子弹落下来，也只会打中他。” 伏炎飞的笑脸又难看了几分，皱在一起的眼角里，甚至有了一点晶莹的泪花，对于加入组织之后的日子，他已经不报一点期待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读者大大看到了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99章 评估 “林过云使用的那枚符咒，季青林少校有过具体的报告。”车部长坐在会议室里，手里握着一份报告，读着其中的内容，“幸运符咒，南华镇时间后获取，使用南华镇获得的锚点信物，与北欧命运女神薇儿丹蒂兑换的特殊消耗品。 “使用效果，是提到一个人的运气五分钟，据说能够达到使百分之一会发生的事情，必然发生的地步。” 说完他就放下了手中的报告，看着旁边的位置上的其他人，有些不自在地拧了拧脖子。仔细看，就会发现他不自在的原因。这会议室里，看似坐满了人，但其实除了车部长，其他人身形都显得有些虚幻、透明。 墙壁上一个个凸出的小圆头，往外放射着淡蓝色的光线，正是这些光线构成了他们的身体。 ar，或者叫做全息投影技术，虽然因为成本原因，在外界，这还是一个尚未炒热的概念。但是国家和军方在一些事情上，是不会计算成本和收益的，但车部长也是第一次体验和使用这项技术。 大概有两秒钟的延迟，左侧第二位穿着黑色中山装，带着眼镜的男人说道：“被林过云抓捕的伏炎飞已经录完口供了，基本可以坐实，他就是汉曲市的那位隐匿者。 “口供中还有一段比较关键的证据，根据伏炎飞叙述，中午吃火锅是他一贯的习惯没错，频率确实较高，能够达到午餐50%的比率，但是选择这家火锅店并不是突发奇想的偶然。 “而是在半个小时前就做好的决定，然后他才来了这家火锅店。” 会议室里，气氛一时显得有些安静。 “老车，你刚才说，那枚幸运符咒的效果，是提高人运气五分钟是吧？”另外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问道。 “是。”车部长点了点头，“季少校的汇报时间要早于给林过云指派任务的时间，我并不认为她会说谎，欺骗组织。” “我也不认为她在说谎。”戴眼镜的男子第二次开口，“这件事情，或许要站在两个角度来看，站在伏炎飞的角度，他前往林过云所在的火锅店，是半个小时之前就决定的、必然会发生的事实，符咒并没有发挥效果。而对于林过云来说，是他在使用符咒之后，让只有百分之一几率来这家店的伏炎飞必然出现了。符咒发挥了效果。 “对此我有一个推断，符咒来自于命运女神，或许正是她判定出了林过云会在某一时刻使用这枚符咒，在提前让伏炎飞决定要来这家火锅店。命运、时间，对于神明来说，或许和凡人完全不同，不是这样线性发生的，所以才有可能出现这种先果后因的情况。” “神明吗……”会议室又沉默了一会，终于有人如此感叹了一句，即使这个词已经出现在台前有一段时间了，但是每次真的需要面对的时候，他们每个人还是都需要一点儿时间，来做出分析与判断。 “神明到底是怎么看待命运和时间的，并不在我们这次的讨论话题里面。”坐在首位的老人敲了敲桌子，“现在我们需要讨论的是，根据他们在这次任务里的表现，我们应该以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这些‘神选者’和即将出现的神明。” “林过云表现得很好。”车部长如此说道，“只花了一天不到的时间，就从一座百万人口级别的城市里，找到、并且抓捕了拥有特殊能力的目标。” 旁边一个年轻一点的军方将领当场就呛了一句，“但是伏炎飞本身危险程度就比较低，甚至有主动加入组织的想法。整个任务里，也只是展露林过云的一部分推理能力和较强的运动能力。 “这种程度，经过培养，也顶多是一个超级特工的程度，我觉得并不值得我们一群人坐在这里去认真讨论对待他们的态度。” 车部长冷哼一声，当场反驳道：“顶多是一个超级特工？南华镇事件，牵扯了半个军区的力量，八支由顶级特工和特种兵组成的攻坚队，以及更多支援小队折损在了里面。最后就是依靠这两个神选者解决的。” 男子沉默了一会，即使是透过全息投影，也能够看出他的脸色黑了两分， “那不是因为没有允许动用重火力武器吗？就想那个伏炎飞所说的那样，能力再强，躲得了手枪、步枪，还能扛坦克、火箭？能硬扛核弹的？” “总之我不建议组织将大量的资源和希望投注到这些神选者身上，监控、管理起来就好，更多的还是应该研究怎么用科技对抗这些出现的超自然事件。” 男子的音调高了一些，以至于带了些许怒气，急促地回答道。 “我反对，”车部长的声音则反之冷了下来，“没有神选者们参与游戏，去什么地方找超自然物品让你研究？” “还有南华镇这样的超自然事件！” “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解决不了这种事件！”车部长已经开始拍桌子了，两人就像是赛场上的斗鸡，已经吹胡子瞪眼的对上了眼，一场争吵几乎难以避免了。 “情报处那边又传过来两个新视频！”坐在会议室最角落的记录员突然开口说道，“优先度标得很高！” 会议室里气息一窒，连对峙的车部长和青年男子两人都偃旗息鼓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桌子的首位，看向了坐在那里的那位狮子般的老人。 “传进来。”老人顿了一下说道。 记录员赶紧点头，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阵敲击，悬挂在会议室天花板上的吊顶投影仪亮了起来，在墙壁上投影出了一个文件夹里的两个视频内容。 “视频一是林过云先生那边的任务后续。” “林过云的任务不是早结束了吗？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有后续？”一开始说伏炎飞有关口供的那个带眼镜的，颇具研究员气质的男人，皱眉问道。 “因为这一段，一开始并没有被发现。”记录员双眼认真地看着情报处传过来的情报，嘴里快速地回答道。 “在林过云随身记录的摄像机里有额外多处两帧奇怪的图片，但是它并不影响林过云的行动连贯性，所以一开始被认为是仪器错误，并没有上报。” “但是经过检查之后，发现林过云携带的摄像机并没有问题，所以又重新抽查了一下那两帧画面。发现那是在林过云抓捕伏炎飞的地点之外五六十米的距离外，一处街口。 “我们又调取了那里的路口监控，发现在林过云抓捕伏炎飞的时候，那里发生了一场车祸。一辆小轿车的司机因为疲劳驾驶，冲向了路边，差点撞到了一个小女孩。” “然后呢？”车部长问道。 “小女孩在即将被撞到的时候，突然消失在了原地，然后出现在了几米开外。”记录员回答到，手指又是一阵快速敲击，一张图片被投影到了墙壁上。 一个高挑的男人正把小女孩放在地上，下一瞬，图里的男人就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看着这两张图片，还有记录员刚才说的那些内容，一个猜想开始在众人脑中成型，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凝重。 “那是林过云。”记录员如此说道，“他在抓捕伏炎飞的同时，出现在了数十米开外的地方，救下了一个小女孩。甚至被他抓捕的伏炎飞都没有发现他从自己面前消失过。” 最后一张图片被投影上了墙，林过云正站在那个街口，对远处的摄像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了这里。对本书有意见，有看法的话，欢迎留言评论啊~ 也麻烦喜欢的读者大大点一个好看~评分就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100章 新游戏 “感觉怎么样？”林过云等在门口，问刚经历完心理测试的伏炎飞，领着完成了基础测试的他前往基地的食堂吃晚饭。 “怎么说呢？比我想象中要普通一点。”伏炎飞伸手挠了挠头，毕竟他原本以为会动用到什么很高科技，灯光都是“bulingbuling”的那种仪器，但实际上也只不过是聊天而已，“不过，累倒是有点一点。” 林过云点了点头，作为心理测试的最后一环，压力测试里问题的速度上去之后，带来的精神上压力感确实不少。 “没事，也不用太担心，心理测试主要还是检测一下心理状态，好制定配套的疏导、治疗计划而已，不会因为这个开除你的。”林过云安慰了伏炎飞两句。 伏炎飞有些古怪地看了林过云一眼，心中吐槽道，我倒还真没担心，毕竟我怎么都不能比你还疯吧？不过嘴上还是顺着林过云回答道：“那是，那是。” “你的问题主要还是违法违纪，你好好考虑一下，坦白从宽，主动自首是可以减轻罪责的。” 林过云的后半句话，让伏炎飞那敷衍的笑容直接僵硬在了脸上。 “我真没违法犯纪过……” “那就好，我相信你。”林过云林过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那犹豫加同情的表情告诉我，你根本就没相信！！！ 犹豫了一下，伏炎飞还是没把这句质问说出来，而是问了林过云另外一个问题。 “林哥，要是我的所有审查都通过了，我是不是就能加入组织了啊？” “嗯，应该是这样没错。”林过云点点头，“甚至我估计，就算你有一点不严重的违法乱纪行为，也不会去坐牢，而是直接进入组织，通过劳动进行改造。” “我真没……”伏炎飞下意识就想反驳，但是一想到反正林过云也不会信的，又摇摇头，“算了，如果我加入的话，是会被分到什么地方啊?和林哥你一起吗？” “多半是吧，毕竟现在神选者的数量挺少的，你不来我这，应该也没别的地方去。” “我再冒昧问一句……咱们小队，不会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吧？” “那还是不止的。”林过云摇摇头，“还有一个队长。” 仨人比俩人好到哪去了啊喂！！ 伏炎飞的表情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垮了下去，但是他突然转念一想，虽然神选者小队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强大，但是组织绝对是一根粗到不能再粗的大腿啊。 作为世界三大势力之一的黎明联盟，这世界上哪还能有更粗壮的大腿？就算现在神选者小队还弱小，但是未来一定会发展起来的，自己加入得越早，就越好，这都是资本啊！ 当然，资本要兑现，起码要保证自己能活到那个时候，人少就意味着什么任务都跑不了，不懂就问，还是先了解一下神选者小队的任务范围比较好，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付得来 “林哥，咱们小队一般都处理些什么任务啊？或者说什么任务才需要咱们出手啊？” “嗯，”林过云歪了歪脑袋，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清了清脖子，学着季青临的那种严肃、认真的声线说道，“神选者小队真正的工作范围是：调查和处理一切发生在这个世界上的超自然事件，分析和了解它们的规律和原理，解决所有异常。” “啊？啥玩意儿？”伏炎飞嘴巴张了老大，“所有？” “嗯，所有。”林过云点了点头，“这是咱们队长在创建队伍的时候决定的内容，已经写进神选者小队的队伍文化手册里了，你之后好好看看。 “当然，这只是因为队长觉得如果我们不去调查和探索，就永远也没有办法认知到真理，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与愚昧相伴，没有办法守护人类，所以定下的队伍目标。我们还可以有个人目标的。 “比如我的个人目标就是拯救世界。” 伏炎飞彻底迷茫了，是我听错了，还是你讲错了？带着这样的疑问，他看向了林过云的眼睛，林过云也不避开，认真地和他对视了几秒。 最终还是伏炎飞败下了阵来。 “世界要毁灭了？”他这么问道。 “你们的世界还好。”林过云摇了摇头，“但我的世界要毁灭了。” 如果头顶冒出来的问号能够实体化的话，伏炎飞此刻头顶的问号绝对能够把这个房间给淹没掉。 “我没有告诉过你，我是穿越来的吗?”林过云一脸真诚地眨巴了两下眼睛。 那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其实是重生者？！ 伏炎飞觉得自己已经要抓狂了，掉头就想冲回刚才的做心理检测的那个房间，求心理医生赶紧把林过云给送精神病院去！ “没事，等你正式入队了，你会知道的。”林过云摆摆手，也不再解释穿越有关的事情，“不光是穿越的，还有关于超自然力量、游戏、神明方面的知识。都会告诉你的。” 听到游戏四个字，伏炎飞的表情终于变得严肃了起来，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个游戏的存在也是他加入组织的重要原因之一。 他的能力来自于通关的那一次游戏，但是能够通关，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因为他的运气比较好而已。 虽然现在已经有了能力，但是一想到游戏，他还是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游戏……怎么才能结束？” “不知道。”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至少现在还不知道。或许等到我们多参加几次游戏，就会知道通关方法了吧。” “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你明天还有不少次测试呢。” 伏炎飞这才注意到，明明两人一直在聊天，但是林过云居然在不知不觉这种，将他那份晚餐吃完了!要知道他记得很清楚，打饭的时候，林过云那盘东西，几乎有他的两倍多！他怎么吃那么快的？ “明天还有测试?” “还有，体能的、心理的，政治倾向的，都有。” “心理测试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最近新加的升级版，好像是说原本版本不太够用。”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因为你啊！还能是因为什么！！！你真的没有一点abcdefg数的吗？ “好了，我就先不陪你了，我晚上还安排有课程。”林过云站起身准备结束这段聊天打屁的过程。 “课程？咱们还有课程？学习怎么使用超能力？”伏炎飞眼光一亮。 “不是。”林过云摇了摇头，“历史、数学、逻辑学、语言、格斗、枪械……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超能力。” “咱们学那些干什么？” “因为你不知道游戏里，到底会遭遇什么。”林过云留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只留下伏炎飞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着餐盘里凉了一半的饭菜。 但是即使如此，林过云也没有赶上当晚的课程。 因为，在他走入教室的那一刻，系统娘的声音突然出现了。 “尊敬的玩家，您的第二次游戏，即将开始，希望您能做好准备，游戏场为……” 后面是一连串的杂音，系统娘的信号好像受到了极为严重的干扰一般。 【作者有话说】 本书的第一卷《神选者》就完结了，下一章开始，就是第二卷《蔷薇与流萤》，新的游戏，新的故事。感谢大家看到了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给本书点一个好看吗？球球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大家对本书有什么意见和建议的话，也可以在评论区指出哦，我都会看的。谢谢啦，祝各位，早晚、午安、晚安！ 第101章 一朵玫瑰一条命 米格伊王国的大使古德利斯正在伊克蒂诺斯宫（圣女宫）里焦灼地踱着步子，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清晰地印出他的脸上的每一分情绪，他平日里是一个很讲究自己外表的人，很明白这样的表情和自己并不相配，更明白，自己不应该在这种圣地流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但是没有办法，他心里翻腾的焦躁情绪，像是火焰一样灼烧着他的内腑，让他很难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能够以来回踱步这样的形式释放，已经是他从小受到的礼仪约束的结果了。 不远处，年龄并不大的小修女们躲在洁白的石柱后面偷看着这位大使，嘴里小声地说着细碎的闲话，对于这些十余年没有踏出过圣女宫一步的年幼修女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消遣。 毕竟不管是圣女冷落一国大使这件事，还是这位大使本身都很有看点。 古德利斯着实长了一副不错的皮囊，充满了中年贵族的独有的美丽，优雅，英俊，华贵，笔挺的黑色礼服上绣有一副银丝图案，繁琐，古朴，又精致华丽。即使焦急的情绪和他的外表有些不搭，但依旧不影响人一看到他，就联想起古老的城堡，和暗红色的丝绸，如同骄傲而固执的黑天鹅一般。 这也不奇怪，毕竟能够前往克利特出使的大使，必然都是一国中仪姿最为出众的人，好看的外表本身就是他们获得神明青睐的重要条件。 虽然小修女们自以为自己说闲话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是在宫殿的回声效应下，古德利斯其实每一句都听得一清二楚，这让他踱步的速度又加快了一下。 “你们说，圣女今天会收下他的礼物吗？” “应该不会吧，不然之前那十几天岂不是白晾了？” “可听说那位大使可是找了到了珍稀的月光玫瑰做礼物啊……” 没错，古德利斯如此烦躁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座伊克蒂诺斯宫（圣女宫）的主人，已经将他拒之门外十几天了。期间他送去的所有礼物，也都被如数退回。 这实在是一个很坏的预兆，特别是在这种敏感的时期…… “嘶——”圣女宫繁复的雕花大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白色蕾丝长袍的修女从里面闪身出来。、 古德利斯第一时间迎上去，用他自己都觉得谄媚的声音问道：“杰琳修女，杰琳修女，莉迪亚大人接受我国的礼物……” 被唤作杰琳的修女，加快的步子，并不想理贴上来的古德利斯。作为圣女的近侍，她们比大使受到圣女喜怒的影响更重，圣女宫的修女们的地位、职位、甚至是性命，全都和圣女的喜恶息息相关。 而现任的圣女莉迪亚殿下明显就很不喜欢面前这个男人，或者说很不喜欢他所代表的那个国家。所以杰琳一点都不想要和他扯上关系。 “杰琳修女……”但是这一次古德利斯是彻底放下了自己的贵族修养，拉下了脸来，直接挡在了杰琳面前，“莉迪亚殿下喜欢那朵月光玫瑰吗？那可是经过了六个满月的滋养的满开！为了采到这一朵玫瑰，数十名骑士死在了北境群峰之上……” “……殿下这次没有直接退回你的所有礼物，”杰琳实在是比不过，最终还是给出了一个回答，“这本身就能说明些什么了，不是吗？” “您是说，殿下今天可能会见我……” 古德利斯的话还没说完，刚刚关上的雕花白色大门又一次被打开了，只不过和杰琳只敢开出一个小缝溜出来不同，这一次大门是直接洞开了，甜蜜的玫瑰花味伴随着开门的风一直贯通了整个宫前殿。 穿着一身洁白色珐琅彩绘蔷薇花的骑士从里面大步走了出来，目光直接锁定了堵在杰琳面前的古德利斯。 “米格伊王国的大使，圣女殿下刚刚签下了手谕，有关于米格伊王国在下一次神降仪式上的供奉。”骑士的声音从面后面传出来，却没有显得瓮声瓮气的，反而有了一种近乎风笛的韵味。 “呼——”古德利斯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那朵月光玫瑰还是起到了作用，在旁边偷看的小修女们露出了遗憾的表情，因为这场拖了十几天的大戏终于要落下帷幕了。 骑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声念到圣女刚刚下达的懿旨谕令。 “米格伊王国于下一届神降仪式前供奉玫瑰，以现今国民数为数，一人一朵，不得拖延，不得短缺，若有短缺，则以命做花补足。今日月光玫瑰，可抵3000朵。” 骑士的声音清朗悠扬，而且这一喊里面明显还用了别的技巧和力量，声音直接响彻了整个圣女宫内外，甚至于附近的几条街道都能够听到，但是却依旧能够让站在他面前的古德利斯不觉得耳朵要被震聋掉了，甚至还觉得那声音有些好听。 但是即使声音再好听，也抑制不住古德利斯表情的颤抖，他整张脸上的肌肉都颤动了起来，双眼缩了又散，像是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冲击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传令骑士。 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小修女和杰琳修女，前者眼里闪烁着“好耶！”、“有趣！”的色彩，像极了本以为表演已经结束，却被告知，先前的只是一个片头的观众。 后者的目光中则与古德利斯相近，只不过少了几分惊慌和恐惧，多了几分怀疑和难以相信。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服侍莉迪亚圣女数年了，很清楚她的性格，但是这个命令，却让她感觉，或许自己从未懂过这位圣女。 “哄——！！！！”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剧烈的喧嚣声如同烈火烹油一般以圣女宫为圆心炸开，并且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整座克利特城蔓延了出去，像是一场飞速扩大的风暴一般。 站在这风暴正中央的风眼处的古德利斯好不容易收敛了自己的思绪，虽然嘴唇还是有些颤抖，但还是向骑士问道： “你……您确定，莉迪亚殿下的谕令是这样？米格伊，米格伊有一千四百万人口啊！！” “那你们就需要在下次神降仪式之前，备齐一千四百万朵玫瑰，少一朵就拿一条命来填。 “一朵玫瑰一条命。这是圣女大人原话。” 【作者有话说】 第二卷第一章，林过云下一章出场。话说七猫怎么分卷啊……总之感谢各位看到这里，祝你早中晚都安~~ 第102章 天降之物 圣女宫的事件过去了一周，米格伊的一个偏僻小镇里，镇民们都围在小镇唯一的那一所小教堂前，领头的男人是水磨坊的坊主，他正对着面前守门的修女哀求着： “修女，您行行好，让我们进教会拿一朵玫瑰吧！没有玫瑰，教会骑士，会要了我们的命的！我死没关系，但我的女儿才五岁啊！” “不是不让你们进去，教会的玫瑰已经全部被王国征集了，真的一朵都没有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修女站在教堂的大门口，怯生生地对面前的村民们喊道。 “就像莉莉丝修女说的那样，教会里真的一朵玫瑰都没有了，即使让各位进去也是一样。”领头的大修女年龄也不到，仅仅只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但是一身气质却格外的沉稳。 “各位要相信王国和教会，一定不会出现让大家因为没有玫瑰抵命的情况的！” 平日里，众人都是在大修女的引导下进行仪式，向神明供奉和祈祷的，作为神明在这一片区域的代言人，她还是很有威信和威望的。她劝解完众人之后，人群果然安静了一下。 但是也仅仅就一下而已，沉默下来之后，悲伤和绝望的情绪又迅速飞涨了起来…… “可要我们给花抵命的，就是圣女大人啊！”人群中，一个粗壮的中年妇女如此哀嚎了一声，便大哭了起来。 这句话说出，即使是大修女的表情也变得黯淡了一下。是的，和她这个小镇的小修女比起来，下达这个命令的人，才是真正的位高权重，那是女神意志的真正继承者，被称为人神的圣女啊…… “王国也靠不住，我在打扫的时候，听到城主大人的话了，不要说一千四百万，王国现在连五百万朵玫瑰都凑不齐！”说这句的，是城主府的园丁。 “三分之二的人都会死，那些玫瑰肯定会用来保护那些大人物的性命，我们肯定都会死！！” “救救我们吧，修女大人！！！” “求求让我们进去找一朵玫瑰吧！” “平日里，大家都会有把玫瑰献祭给教会，肯定还有的，肯定还能找到一朵的，只要一朵，我女儿能够活下来就行了。 “她那么可爱，您上周弥撒的时候，还祝福过她！！” 哀求、痛哭甚至于威胁，小教堂前，所有负面情绪都爆发了出来，整个人群都骚动了起来，摩肩接踵、相互推搡，人群又往教堂前压了几步。 要不是对于神明的敬畏还勒紧着他们脑海中的最后一根弦，但是也已经到了演变成骚动的前夕。 教堂前的实习骑士们已经看出了这种征兆，往前顶上去了一步，已经握住了腰间长剑的剑柄。但是他们的表情也充满了挣扎和犹豫。 一方面，他们训练和戒条告诉他们，必须守护教堂，守护神明的尊严，所有敢于冒犯神明的恶徒，都要被清理干净。 另一方面，站在他们面前，又都是小镇的里的父老乡亲，是他们的亲人和家长，而且他们也并不是不尊敬神明，想要进去，只是为了自己，甚至是为了自己爱的人能够活下去而已。 他们真的要对这样的一群人动手吗？ 就在人群的骚动达到了最大，骑士们的长剑也已经出鞘了一小段，冲突和流血即将出现之时，沉默了许久的大修女开口说出了三个字：“开门吧。” “修女？”骑士小队的队长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大修女。 “卡珊德拉姐姐？”一开始开口劝阻的小修女也赶紧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 “我说开门。”卡珊德拉大修女却已经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让他们进教堂，女神从不会拒绝她的信徒，现在也一样。所以开门，一切后果，我来负责。” 骑士小队的队长伸了伸手，看到卡珊德拉大修女的坚定表情，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转过头，对手下的小伙子喊道：“开门！” 带着缠枝蔷薇纹的黑铁大门被打开，人群们鱼贯而入，卡珊德拉大修女拉着小修女闪到了一旁，看着人群涌入教堂里面，寻找并不存在的玫瑰。 人群这一找，就是一个下午，他们几乎翻遍了教堂的各个角落，情绪也由一开始的激动变绝望，进而到愤怒和自暴自弃。翻找的动作也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逐渐变得粗暴了起来，如果不是持剑的骑士们还在教堂里面警戒着，他们甚至可能会开始破坏教堂。 但是即使如此，等到最后一个人离开的时候，原本干净圣洁的教堂也变得一片狼藉了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一直失魂落魄像是木桩一样，站在教堂口的卡珊德拉大修女终于回了魂，又重新走进了教堂里面。 “大修女……”骑士小队的队长快要40岁了，几乎是看着这个小女孩长大的，很明白她是多么善良、多么有责任感，同时又是多么虔诚的一个人，很明白这样的事情，到底会对她产生什么样的冲击。 但是他又实在想不出自己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 “马丁叔，没事的。”卡珊德拉摇摇头，“你们也先回去吧，这种时候，你们的家人也会需要照顾的。” “可这里……”卡珊德拉的话明显戳中了马丁队长的软肋，刚才人群冲击教堂的时候，他就已经有所担心了，如果王国真的因为圣女的命令，得有三分之二的人去死的话，整个王国内部的秩序，都会提前崩溃的。 而秩序崩溃的情况下，那些平日里隐藏起来的牛鬼蛇神就会全都冒出来了，偷窃、抢劫，什么破事都可能做得出来。他也是有妻子有孩子的人，自然会有担心。 “不用担心，他们刚在这里找过一遍，清楚这里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短时间内不会回来的。”卡珊德拉摇摇头，又劝了马丁队长一句，“马丁叔你放心，我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那我明天一早再过来。”马丁队长终于被说服了，但是还是不忘补上一句。 “不必……” “没有我们，你们可收拾不好这里。”马丁队长指了指教堂大厅里东摆西歪的长椅，和其他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柜子之类的东西，“正好让那群精力旺盛的臭小子动一下。” 在马丁大叔也告别了之后，整个教堂大厅里，就真的只剩下了卡珊德拉一人。她走到了中央的女神像之前站定。 虽然整个教堂都被人群翻找得一片狼藉，但是唯有女神相之前，还是那么纤尘不染，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一个人敢有勇气对女神的雕像做出任何一点事情。 卡珊德拉看着女神圣洁的雕像，看着那张刀削斧凿的绝美侧脸，一种莫名的情绪由心底泛起。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在女神像前几米的位置，也不顾地上人来人往的肮脏脚印，就这么跪了下去。 少女两手在胸前合十，额头抵在手上，向神明祈祷着，一如这二十年里每一天的祈祷一样。 时值黄昏，太阳已经降了下来，橘红色的光芒透过教堂的彩绘玻璃射进来，正好照射在女神像，和跪地祈祷的卡珊德拉身上，迷幻的光华将二人包裹在内，一时之间如同梦境一样。 “神明啊，这样的场景真的是你想要看到的吗？”卡珊德拉已经忘了自己多少没有在祈祷中向神明许下具体的愿望了，但这一次，但是这一次，她确实有很多东西想要倾诉。 “您真的想要看到您的信徒陷入悲伤、绝望和自暴自弃的疯狂之中吗？您真的希望您的信徒，因为一朵玫瑰而献上自己的生命吗？” “您能告诉我答案吗？” “您能救救我们吗？” 就在她在心里说完这句话之后，一阵清脆的玻璃破碎声就在卡珊德拉头顶响起。 大修女惊讶地抬起头来，只看到一个青年砸破了教堂的穹顶，在无数彩绘玻璃折射的夕阳里坠落下来，青年的目光在空中和她相遇，两人瞳孔里都充满了一模一样的猝不及防的慌张。 但是这样的目光交汇也就仅仅只有一瞬，因为在下一刻。 “咚——”的声音声音响起，砸碎了穹顶的青年，就直接撞进了女神像之中。 【作者有话说】 啧，本来想学着《最终幻想7》写爱丽丝捡到克劳德的场景的，笔力还是太差了。以后还得强化…… 第103章 神使 “痛痛痛痛——”林过云艰难地在一堆石头中挪动着手脚，准备爬出来，一边茫然地回忆着自己刚才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自己应该是在食堂里和伏炎飞聊完天，带上教材准备去上晚课，结果路上收到了信使的传话，表示任务那边终于搞定了，然后就两眼一黑…… 记起来来龙去脉的林过云只想两眼一翻，神明都这么小心眼的吗？！ 直呼了一声名字就要用雷劈人的薇儿丹蒂就不说了，信使侍奉那位，他一直以为是比较宽厚的，至少是能沟通、能讲道理的。 自己供奉别的神明是不对，但这不是付出代价了吗？接了高难度任务，跑到别的神明神国里偷东西，说是九死一生都轻了。 结果还要这么阴搓搓的使小绊子是吧？ 进个游戏场，往日都是如丝般顺滑的，纯黑的空间里，光点释放出无数的光线，直接凝聚成形，一转眼就已经站在游戏场中了。 这次呢？提前预告完了，不到两秒，自己就直接被拉了进来不说，还没有任何过渡，空间转移的过程甚至比呼岚都差，呼岚顶多还只是把人丢进滚筒洗衣机里转两圈。 这直接就是丢进榨汁机里滚两分钟了！ 然后还tm从天而降！从天而降！从天而降兄弟们，要不是拿月髓强化过身体，最后落地的时候他又调整了一下姿势，尽可能减少了冲击力，落地那发就死了好吗？ 想让人死就直说好吧，非要整得这么花里胡哨的！有必要吗？ 带着满腹的抱怨，林过云挣扎着站起了身子。 正好被他撞出来的尘烟也刚刚基本落定，让他可以打量清楚周围的一切，被他砸破的洞里可以看见落日和火烧云，周围是彩绘玻璃、长椅……这又是教堂？ 有了南华镇的经历，林过云对于教堂可不会很感冒，更何况信使之前说了，这个世界原本是某个神明的神国，神国里面总不能有另外的神明的教堂吧？ 自己这不是直接掉到了人家眼皮子地下？那不是死定了？ “呜——！！！”想转转头，突然一阵剧痛从他胸口传来，林过云咬紧牙关，只发出一声低低的鼻音。看来自己的伤势比想象中还要更加严重一点。 这是肋骨出现裂纹了？不过以现在的体质，应该很快就能修复……这种诡异的熟悉感是怎么回事，自己最近肋骨老在出事啊。我又不是某个骑车打牌还用黑羽这种卡组的黄毛混混。 （注释一：《游戏王5ds》中主角团之一的乌鸦，在决斗（打牌）中，受到攻击受伤，伤处多半是肋骨，留下了“可恶断了两三根肋骨吗身体使不上劲但我不能泄气”这样的名台词，并且顶着肋骨的伤势，骑着110迈以上的摩托，打牌赢了对手。在后来的《游戏王a5》中也有类似的情节。乌鸦的肋骨就成了名梗。） “你没事吧？”一个女声突然在他面前响起。 林过云这才注意到，一直抬着头看天和远处，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身前还有个人。 “没事，不对，好像也有点，肋骨可能有裂纹。”林过云下意识地回答，同时打量着身前的女子，“总之应该死不了。” 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穿着一身白袍，金发在夕阳下如同金丝一般，她此刻双眼微微睁大，正用一种诧异又有些惊讶的目光看着自己。 卡珊德拉大修女对于这个从天而降的男人抱有着不小的戒心，但同时内心的善良感又没法让她不帮助一个受伤的人。 最终善良还是战胜了她的戒备，让她说出了一句：“要是受伤的话，我可以帮你治疗，我是医者。” 林过云这才注意到，女子口中的语言，并不是汉语，也不是英语，但是他却能够听得懂对方说的语言，同时他的话，也能够无障碍地被对方理解。 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就是信使给他开了外挂。 看来，信使至少还是做了点人事的，或者说信使身后那位或多或少还是在期待着他能够为完成这次任务的，没有把他丢在这里等死的意思。 “不要动。”卡珊德拉走上前来，向着林过云的胸前伸出手，一股柔和的绿光就在她的手掌心亮起，形成一个不大的小光球。 林过云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抿住了嘴。 这必然是超自然能力。这就是神国吗？蓝海整个世界可能都凑不齐两位数的神选者，自己随便落地，就能碰见一个。 就是不知道这能力的强度如何，以及神选者在人群中的比例，要是真是人手一份力量，他还是直接死了算了。 不过专注治疗的卡珊德拉并没有注意到林过云有些异样的表情，手贴在了林过云的胸前，绿光就这么融入了进去。 “的确有些损伤，但是受损程度很轻，你的身体很……强壮？”卡珊德拉发现了不对劲。 林过云的身体根本不是健康、强壮这样的词能够形容的，那完全是好过头了！如果每个人的身体的活力能够量化的话，一般健康的人也就是一棵小草的程度，像是马丁队长那样的经过训练的强壮骑士，也不过是郁金香之类的花朵。 而面前这个男人，体内简直有一棵大树，她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小河一般在流淌着的生命力。 “不够强壮的话，会直接摔死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伸手指了指自己背后，“毕竟还撞上了那么硬的东西……” 卡珊德拉大修女如梦初醒，大声尖叫了一声：“女神！！”就差朝着林过云身后的女神像扑了过去。 扬起的尘烟终于已经尘埃落定了，被林过云撞倒的女神像的惨状也终于出现在了卡珊德拉大修女面前。 那尊即使是暴民们在教堂翻找作乱之时，也没有敢破坏分毫的女神塑像，被颈部和腰间两道巨大的裂纹直接斩成了三段，女神绝美的头颅也落在地上，笔挺的鼻尖都磕破的一角，显得格外狼狈。 “神啊……”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圣女的谕令，各种各样的压力一起涌了上来，再加上平日里当作心灵支柱的神像此刻以这种形式倒在了地上，卡珊德拉如同被抽掉了骨头一样，整个人在女神像的残骸之前软倒在地。 看到美少女脆弱的倒地，林过云倒是第一时间上去安慰的想法，而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瞥周围的情况，脑袋里旋转着的，是要不要乘机跑路。 老实说，他有点犹豫，犹豫在于，在其余神明的神国里，教堂这个地方，实在是有亿点危险，但是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也是，呸，不是这句，是利益往往也与危险共生。 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自己想要了解这个“神国”、了解作为自己任务目标的这个“神明”，最好的途径，自然就是通过她的教派，她的修女。 而且，怎么说呢。面前这个修女，好像很单纯，很好骗的样子…… 不要犹豫，犹豫就会败北！纠结的时候，一把梭哈，赌就完事了！赢了会所嫩模，输了我就是嫩模，怕个锤子！ 林过云一咬牙一跺脚，决定不跑了。 当然，林过云这也不是完全在赌命，刚才观察的过程中，他也做出了一些判断。首先是神明本身，如果她像是薇儿丹蒂那样活跃且有清晰意识，不可能自己砸落在对方的教堂，砸坏了她的神像，也没有反应。 没有一道天雷下来，把他这个异教徒挫骨扬灰了，只有两种可能，要不然是出现问题，没法关注，要不然是根本就不关注这里。 然后是信徒，自己砸破教堂的动静也不小，但是到目前为止，也没有别的人靠过来，证明这个教会要不是没人了，要不就是自己也在遭遇什么大问题。 总之，不管是哪种可能，这里都是机会！！ 林过云向前迈出了一步，想要伸手拍一拍卡珊德拉的肩膀，安慰她两句，动作却在半空中一僵，整个人像是被暂停了两秒一样，然后才回过神来，同时，嘴角还勾起了一抹笑容来。 不管是季青临还是兰亭轩，只要是熟悉林过云一点的人，看到他嘴角勾起的这一抹笑容，肯定都会有所反应。因为他们都知道，林过云嘴角有这样的笑容的时候，肯定就是他又有了什么“猜想”和“计划”的时候，而他的猜想和计划，往往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了。 “你难道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从天而降，落到这里来吗？”林过云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站在卡珊德拉大修女身后，如此问道，声音有些居高临下。 夕阳的光从教堂的大门照进来，打在林过云背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大，将身前的卡珊德拉完全笼罩在了其中。 卡珊德拉的肩膀轻微地动了一下，明显是对林过云这句话起了反应，要知道教堂已经是在修筑在小山坡之上了，附近根本没有比教堂更高的地方，这个男人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掉下来的？ “我是响应你的祈祷而来，神明派我来完成你的愿望的。”林过云如此说道。 卡珊德拉惊讶地转过头，两只眼睛瞪到了最大，死死地看着林过云，“你是女神的使者？！” 林过云背对着夕阳，身体的轮廓都镀上了一层金边，但正面反而漆黑一片，一如天相里的日全食一般。 “不，派我来的，是其他神明。”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04章 欺骗理想主义者的方法 林过云的态度变化是有原因的，一开始他打算安慰面前的修女，是抱着一个抱大腿的想法，骗一下修女的共情，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这次任务。 但是在他伸手到一半的途中，信使的信息终于姗姗来迟地赶到了。 “击穿神国外围屏障的过程，必然会很不好受，先跟你说一句抱歉。” 这种事情你在传送之前就说啊，给我点心理准备也好，刺激的完了，才出来道歉是吧？ “同样是因为神国的屏蔽，游戏的系统无法深入其中，所以您无法从系统那里获得这次任务的情报与完成条件，所以会由我来给您颁布。” 系统都进不来吗？林过云舔了舔上唇，有点意思。 “此次游戏中，您的任务只有一个，取得女神阿芙洛狄忒的遗产，获取她的神性。” 因为林过云位于阿芙洛狄忒的神国之中，信使的联络也受到了很大的干扰，声音模糊又充满了各种杂音，再配上信使那抑扬顿挫、阴阳怪气的声线，更是让林过云有一种像是在听一台数十、上百年前的戏剧录音一样的感觉。 但是即使如此，这句话，依旧给他带来极为强烈的震撼。 神明是会死的。 虽然神明需求锚点信物以及他与薇儿丹蒂的那一段交流，已经让他清楚了，神明们或许受到了某种重创或者影响，状态并不是太好。 但是重创也好，状态不好也好，和死亡完全是两个概念。 林过云记得很清楚，自己还是个“普通”大学生的时候，在一个问答软件上看到过这样一个问题：国家或许一年乃至好几年都没有一个死刑犯人，为什么不废除死刑？ 下面有这样一个回答，因为有些罪恶、有些罪人，必须死亡才能震慑，才能终止。 然后他就点进去看了下面举例的几个案例，尤其是其中一个杀人被判刑，19年后出狱，又再次杀人、食人两位数以上的犯人，给他留下了深刻而不可磨灭的印象。 （注释一：云南昆明张永明案，号称中国汉尼拔，具体杀人数为止，最后以能确定的11条命案执行死刑。） 就算是在看电影、看小说的时候，能杀死的敌人，和永远不灭，只能封印的敌人带来的压迫力也是完全不同的。 至少对于林过云而言，在知道了这个消息之后，一个想法就不可抑制的从他心底升了起来。 “要怎么才能杀死一个神明呢？” 当然，这个念头并没有占据他的脑袋多久，很久就被他收敛、珍藏了起来，毕竟他现在还有更加重要、更加实际的任务要完成。 但同时，他也改变了自己的态度，虽然获取、盗取一个神明的神性这件事情，听起来依旧那么不靠谱，但是至少好消息是那位神明已经死了。那么面对她的信徒，自然也就不需要那么尊重了，换个做法，或许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派我来的，是其他神明。”林过云这句话，如同雷霆一般在卡珊德拉耳朵里炸响。 金发的大修女像是触电了一般，整个人弹了一下，声音也立刻变得高亢了起来。 “异端！！” “嘘——！”林过云伸手在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召唤异端同样是死罪哦。” “我才没有召唤你！”卡珊德拉一脸大义凛然，张牙舞爪地站了起来，像是要把林过云就地生撕了一般。“我只是在向女神祈祷而已！” “哦？”林过云轻而易举地避开了她的攻击，卡珊德拉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居然已经到了几米外的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只是祈祷而已吗？没有猜错的话，你的女神已经很久没有回应过你了吧？” 毕竟都死了，怎么回应？ 当然这句话，林过云是不会说出来的。 “女神一直都在我身边，注视着我们每一个人，根本就不需要回应！！”卡珊德拉可是坚定的信徒的，信仰不至于因为林过云这一两句话就轻易动摇掉的。 “那你的意思是，一直注视你的女神，是坐视着这里的事情发生的？”林过云指了一圈教堂里的情况。 刚才他在考虑要不要跑路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教堂乱得离奇，虽然有他从天而降砸破了房顶和雕像的原因，但是除此之外，其他地方也出奇的混乱和肮脏。 这和呼岚所在的那个教堂因为年久失修、破败和恶意滋生导致的肮脏不同，这里的主要是乱： 长条椅乱七八糟，到处是倒下的烛台、乱扔的经文，地上甚至还有一层厚厚的足底泥，和面前的修女洁白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林过云几乎可以想象，不久之前，才有一大群人来这里搜刮了一番，估计这也是修女祈祷的原因，所以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女神，女神才没有想夺走自己信徒的生命！！”虽然林过云只是想说，阿芙洛狄忒放任别人来抢劫自己的教堂，但是卡珊德拉明显是会错意了，把林过云那番话理解成了。 是女神想要那1400万多玫瑰，想要自己的一千万国民来为此抵命，于是这么大喊了出来。 哈？要自己信徒的命，这是啥？我瞎说一句中奖了？但是偶阿芙洛狄忒不是美神的吗？怎么玩得这么大？ 对于卡珊德拉的话，林过云也很惊讶，但是良好的身体控制能力，让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只是瞳孔快速地缩放了一下，没有露出别的情绪来。 “你们的教义没有告诉你，不要去揣测神明的想法吗？”控制住了情绪的林过云反过来教育了卡珊德拉一句，看到卡珊德拉一脸被噎住的表情，他就知道，看来教义里多半是有这一条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阿芙洛狄忒想要信徒的命这件事，林过云趁着卡珊德拉还没有想出回应的话来，赶紧引导起话题向下一个地步。 “总之，你在刚才的祈祷中，是不是忘记了诵念女神的尊名呢？”林过云微笑着问了一句，然后提醒到， “向神明祈祷的时候，不能忘记尊名的哦~不然就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会有意想不到的存在回应你的呼唤。” 看到卡珊德拉表情明显一变，林过云就知道自己成功了。 倒不是他真的知道卡珊德拉怎么祈祷的，知道她真的没有带上女神的尊名。而是他引导着卡珊德拉这么去想了。 首先作为一个修女祈祷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要做好几次，会变成一种习惯，但是人的大脑其实很奇怪，越是这种习惯、本能的东西，就越是不会去记忆。 像是一层过滤膜一样，把每天会见到的那个冗杂、无用信息给删除掉。 这里可以举个例子，在不回头的情况下，你记得自己家的窗帘是什么颜色的吗？它有蕾丝装饰吗？或者说，你记得上下班的那趟地铁、公交的站台里的广告是什么吗？ 很奇怪对吧？明明是每天都会看到，印象应该很深刻的东西，却完全记不住。 对于卡珊德拉这样的修女来说，向神明祈祷就是这样的每日都会完成的，刻进了本能里的习惯，所以愈发会记不住细节。同时今天这里明显发生了什么，加上她所说的“女神想要信徒的命”这样的话，今天的祈祷肯定会格外的不同。 林过云这么说，她自然就会怀疑，今天自己是不是在心绪不宁的情况下，在祈祷的过程中犯下了什么错误？ 而一旦卡珊德拉陷入这种自我怀疑中，林过云的目的就达到了。 “就算是我不小心向邪神祈祷了，你也不要想诱惑我堕落！我绝不会向你们这些异端、邪神妥协的！”卡珊德拉咬牙切齿地说道。 很好，很坚定。林过云点点头，但是越是坚定纯洁的人，越是会有软肋呢。 “不不不，小姐，你会错意了，我并不是要劝诱你堕落。”林过云摆摆手，“我需要的是你纯洁的灵魂本身，我可以和你完成交易，实现你的欲望，只要你把你自己的灵魂交给我就行了。” 越是纯洁、越是圣洁的理想主义者，白莲花，就越是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献身精神和奉献精神。这种舍己为人的情况，在基因选择学说里根本说不通，但是这种人的确存在。 如果说，诱惑贪婪、自私的人，要许以重利的话，给他好处，并且承诺他可以让别人来支付代价的话。 那么要诱惑一个理想主义者，最好的方式，就是要向他承诺，需要付出代价的，只有他一人，而获利的，却会是其他千千万万人，让他充分地感觉到自己的付出是划得来的。 “我的……灵魂？”卡珊德拉明显没有想到林过云会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么一个条件来。 “没错，你的灵魂将属于我，永远受到折磨。”林过云架起了二郎腿，夕阳这一刻正好沉入了地下，整个教堂迅速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但是相应的，我可以完成你的愿望，比如救下那些被女神想要杀死的信徒。”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05章 倒霉蛋 “我的灵魂……真的这么有价值？”卡珊德拉咬着下唇这么问道，林过云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就像是飞蛾扑火一样，对于卡珊德拉这样的圣女来说，奉献自己，拯救别人，是一件很有诱惑力的事情。林过云越是把她最后的下场说得很惨，卡珊德拉对他的信任度反而越高。 “你不要这么看清自己，”林过云耸耸肩膀，“灵魂的价值不是以数量，而是以质量来决定的，愿意为他人奉献、牺牲的高洁灵魂，从来都是最珍贵的宝物。” “你难道是在担心我做亏本生意？” 大修女摇摇头。 “那好，”林过云站起身来，“或许我们可以自我介绍一下，你也告诉我，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卡珊德拉的目光又变得有些犹豫了起来，“你不是说你的神明听到了我的祈祷？” 林过云耸了耸肩膀：“神明听到了，又不是我听到了，我只是个高级的打工仔而已。” “打工仔……”卡珊德拉复述了一遍林过云的读音，有些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看来这种这边没有的词汇是没有办法翻译的，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大概就是领主和领民的关系。总之，神明收到了你的祈祷，觉得我能够完成，就给了我一个，完全你的需求的任务，把我丢了过来。” 林过云伸手指了一指教堂上方的空洞，重复了一遍：“真正的，丢了过来。” 大概是这个不靠谱的降落方式，让卡珊德拉了解了一下林过云和他的神明之间，那不太和谐的相处方式，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最后说一嘴，虽然要灵魂什么的听起来像是恶魔的行径，但是我信仰的其实是正经神明来着。”林过云伸手挠了挠头，“也有教派，有人信仰的那种，不过神明偶尔也会有一些奇怪的需求也奇怪吧？” 林过云的这番话，彻底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卡珊德拉相信了他。毕竟她刚才替林过云检查伤口的时候，自己源自女神的力量，并没有在他体内产生什么反应，她也只感觉到了一股充沛的生命力，这和教典里说的邪恶之物明显不同。 至于神明的奇怪需求，卡珊德拉就更理解了，毕竟现在正困扰着她的，就是来自“神明”的任务。 “我叫卡珊德拉，爱与美的女神，万物的创始者的信徒，米格依王国洛林片区的大修女。”卡珊德拉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林过云说道。 “林过云，命运女神薇儿丹蒂的眷者。”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借用了一下薇儿丹蒂的名字，毕竟他确实不知道现在眷顾着他的那位叫什么，而且现在他确实勉强能算上薇儿丹蒂的眷者。 不过卡珊德拉话里，对阿芙洛狄忒的称呼倒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万物的创始者，这个名头原本上，怎么也不该安到美神阿芙洛狄忒的头上。对了，阿芙洛狄忒是古希腊神话中的爱与美的女神，她在罗马神话中的转生体大家可能更加熟悉——维纳斯。 不过考虑到这是人家的神国，号称创世神，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面对着林过云伸过来的手，卡珊德拉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和他握了一下。 “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虽然对面的大修女很漂亮，但林过云也没有卡油的意思，轻轻接触之后，就松开了手，“现在能告诉我，你向我的神祈祷了些什么了吧？” 卡珊德拉点点了点头，把从圣女宫开始的所有事情都复述了一遍。 交谈中，林过云也得知了自己现在的状况，大陆的名字叫做尼姆，有多个分裂的王权独裁国家。但是这个世界最大的势力，则是信奉美神的唯美教派。 国王们虽然代女神管理着她的信徒和子民，但同时也要受到女神的约束，女神的意志可以轻易让王位易主。 林过云在这里提了一个问题，女神是怎么行驶她的意志的？因为毕竟在信使给他的任务信息里面，这位美神已经逝去了。虽然不清楚神明的“生态”到底是怎么样的，但是一个已逝之神，还在尘世间行驶自己的意志，总觉得很奇怪。 这一点卡珊德拉倒是没有隐瞒，女神的意志都是依托于“圣女”或者说被称为“人神”的存在实行的。 林过云也是在这个地方知道了她所遇到的麻烦具体是什么。 圣女需要米格依王国的每一个子民，用一朵玫瑰来赎自己的命。 一千四百万人，但是国王倾尽全力也只能筹集到四百多万多玫瑰，整个王国三分之二的人要死去。 所以大修女才会在女神像前祈祷。 听完这一段话，林过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能不干吗？” 卡珊德拉歪了歪脑袋，没有理解林过云的意思。 “我能补接受你的请求吗？我觉得这个生意亏本了。”林过云叹了口气，用悔恨地语气说道，“虽然灵魂的珍贵程度主要看质量，但是量变能引发质变，一个人换一千万，亏到姥姥家去了好吧？！” 林过云这回答完全超出了卡珊德拉的预料之外，那种大小姐好不容易用极大的勇气和毅力突破了世俗的眼光，突破了重重障碍与封锁，好不容易冲出门，准备和农村穷小子私奔，结果穷小子迎面来了一句“td（退订）”的感觉，这谁顶得住啊？！ “这事感觉也超出我能力范围了啊，我顶多也就一个大主教水平，给我来这种国家级的任务，真的顶不住啊。我得去找神明掰扯一下……下下……下……” 林过云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就像是触电了一样，倒在了地上，浑身肌肉不自然地抽搐，表情格外地扭曲。 这又是怎么回事？卡珊德拉瞪大了眼睛，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向前迈了一步，“你怎么了……” “嘎——呲——”林过云剧烈地抽动了最后一下，然后终于缓了过来，又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找神明理论，神明不干，拿雷劈了我一下。” “噗嗤——”卡珊德拉笑出了声来。 “但我真的不想接这活啊！”林过云就这么盘腿坐在地上，翻出了一个白眼，“你是什么商业小天才，怎么说服命运女神？” “呵呵呵~”卡珊德拉越笑越开心，最后开怀大笑了起来，“或许因为我比较受神明喜爱吧，总之，神明把这个任务给你了，你就一定得帮我凑够玫瑰，把所有人都救下来。” 看到林过云那副倒霉样子，卡珊德拉突然有了一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恶声恶气地威胁道林过云。 “不要，”林过云白眼一翻，“除非你再祈祷跟命运女神告状，不然我说什么……你在干嘛？！” “向命运女神薇儿丹蒂祈祷啊。”卡珊德拉做好了双手合十的动作，眼睛就要闭起来，赶紧被林过云叫停了，咧嘴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来。 “你，你不是美神的信徒吗？怎么还跟我的神明打小报告的？！你的虔诚呢，你的信仰呢？”林过云怒斥着薇儿丹蒂。 “我对女神的信仰当然是坚定的，女神肯定也同意我要保护她的子民，不会介意我再向命运女神祈祷一次的。”卡珊德拉如此说道。 “女神居然认为你这样的人的灵魂值一千万？！真是瞎了眼了！”林过云从地上跳起来，不满地来回踱步。 “哼哼~不要质疑神明的判断。”卡珊德拉得意地哼哼了两声，“总之，你就好好地完成任务吧。” 只是卡珊德拉没有注意到，林过云眼神里丝毫没有表现出来的那种气急败坏。 游戏的系统都侵入不到美神的神国里，薇儿丹蒂自然也做不到，所以被雷劈什么的，都是他演出来的，精湛的戏精水平加上月髓强化后的肌肉控制能力，让这个表演变得惟妙惟肖。 卡珊德拉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在这段“演出”过后，两人的身份发生了明显的改变。 原本她是受到“恶魔”诱惑，要付出灵魂的“圣女”，但是现在却变成了要用向薇儿丹蒂祈祷作为紧箍咒，“压迫”着“孙猴子”林过云去给自己完成任务的压迫者。 这一步从悲惨的受害者，到加害者的转变，彻底改变了她的心情，甚至让她暂时遗忘了任务完成的后果，是要付出自己的灵魂与生命这件事。 同时，为了让林过云完成任务，“帮助”他这件事，也变得理所应当了起来。在这种情况下，不管是林过云向她询问问题，还是提出一些需求，她肯定都会答应，甚至还会主动帮助林过云隐藏身份和完成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简单来说，林过云给卡珊德拉添加了极强的主观能动性，彻底地把她绑上了自己这趟战车。 “算我倒霉，居然遇上了你。”林过云一脸晦气地说道。 “总之，你先告诉我，那位圣女大人，需要的‘玫瑰’是什么东西，虽然我的世界也有这个玩意，但是她远没有昂贵到，值一条人命的地步……” 第106章 就决定是你了 卡珊德拉还没来得及开口回答林过云的问题，一个焦急的声音就从小镇外传来了。 “卡珊德拉姐姐！卡珊德拉姐姐！”一开始和卡珊德拉一起站在门口拦住镇民的小修女冲了进来。 “卡珊德拉姐姐，出……大事了？”冲进教堂的小修女声音从高到低，从焦急到疑惑。毕竟她也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怎么教堂一下子就成这样了？ 这房顶的窟窿！这倒下的神像……这，多出来的男人！！ 最后几个字虽然还是顺着惯性说了出来，但是语气已经完全变成了疑问的语气。 卡珊德拉看到小修女的表情，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嘴角略微抽动了一下，但还是凭借着良好的心理素质压下来表情变化，仿佛教堂里什么状况都没有出一样，硬着头皮问道：“丽芙，怎么回事?” “卡珊德拉姐姐，这里怎么了……女神大人的雕像……” “你先别管这里，告诉我出什么问题了？”卡珊德拉强行压下了小修女丽芙的疑问，把话题扭了过来，“是镇子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听到镇子两个字，小修女如梦初醒，赶紧点头，“对！打，打起来了！” “打起来了？”卡珊德拉的眉头皱了起来。 “卡尔大叔他们……他们从教堂走了之后，又去了城主大人的府邸那边，把那里给堵起来了！还拿上了不少武器，说是要让城主交代清楚！马丁大叔他们已经赶过去了，但是他很担心，就让我过来找你……” 丽芙虽然已经加入教会好几年了，但是她双亲健在，同时自己又还没有满16岁的皈依年龄，所以平日里还是会回到镇子里的家去居住的。 今天的情况有些混乱，所以应该是马丁大叔送她回去的，但是这些都不重要，而是她所讲到的那件事…… “我建议还是快点过去。”听到这里的林过云大概也把事情脑补了个七七八八，“民变真的演变成暴乱的话，再想压制下去，难度会成指数倍上升的。” “姐姐……他是？”小修女一开始就很疑惑这个出现在教堂里，穿着奇怪，发型奇怪的男人是谁了，听到他开口，更是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转过头问道旁边的卡珊德拉。 “呃——”卡珊德拉卡了一下，白了林过云一眼，你没事插嘴干嘛，但还得硬着头皮给丽芙一个解释。 “这是我在王都游学的时候认识的一位……冒险者，正好来洛林这边出任务，听说我这里的事情，过来帮我的。” “很明显，我没赶上。”林过云耸了耸肩，摊了摊手，“不过我是真的建议，还是赶紧过去吧，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去晚了，会死人的。” 林过云最后一句说得很轻，但是即使是小修女丽芙也能够感觉到这句话里隐藏着的危险气息，背后寒毛都竖了起来。 卡珊德拉则更为清楚，这是血腥气，骑士队长的马丁大叔身上也有也有类似的气息，只是要轻得多，证明面前这个面对笑容的男人手上沾的血，甚至超过做骑士二十余年的马丁大叔。 虽然恐吓一个小姑娘算不上什么光彩的手段，但是这么一来，小修女确实也不在纠结林过云的身份，而是认同了他的话，准备赶去小镇里。 “这不是你任务的一部分吧？”小修女跑在最前面领路，卡珊德拉特意和她拉开了一小段距离，小声地对林过云说道。 “一开始就说了，我也是信正经神明的啦，而且看着人平白无故去死，你又要打小报告了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他这话说得卡珊德拉脸上一红，确实，在听说城主府又被围了之后，并且马上就要变成暴乱之后，她的第一想法确实就是摆脱林过云，至于林过云不答应该怎么办，她确实有想过再向命运女神打一次小报告。 “还有，这也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林过云又补上了一句。 “什么？”卡珊德拉明显没追上他的思路。 “当然是让你出道，成为偶像的机会啊~”林过云的嘴角又挂上了那抹熟悉的，有鬼的坏笑。 “偶像？”明显，这个词这片大陆也是没有的，卡珊德拉只能听到一个音译，完全不理解里面的意思。 “不是你们说要赶快的吗？”跑在最前面的小修女丽芙转过头，不满地对落在后面的两人喊道，“结果自己走这么慢！” “因为这么走实在是太慢了。”林过云两步就出现在丽芙面前，小姑娘甚至还没有从面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人的惊吓中反应过来，又突然觉得自己腾飞了起来一般，视线猛地拔高了一大截。 “啊——”丽芙只觉得一阵强风拂面，自己就被林过云扛在肩膀上，到了卡珊德拉面前。 “你要不也上来？”林过云低着头，用饶有意味的眼神打量了一眼卡珊德拉。 “不必了。”看着林过云把小姑娘放在一边肩头上的动作，大修女低声啐了一口，“轻薄浪子。” 林过云没有扶住丽芙的那只手摊了摊：“那你跟紧点，我速度很快的。” ………………………………………………………………………… “你们不要围在这里了，收集的玫瑰真的全都上交给王都了。”洛林城的城主，是个白白胖胖、有卷圈八字胡的小矮子，正站在一群卫兵中间，拿着手帕不断擦着额头上的汗。 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伙人，正是先前围着教堂的那伙人，不过人群明显又壮大了许多，围住教堂的时候还只有百人出头，现在已经扩展到了近千人的庞大队伍、 天黑了的原因，他们不少人手里都举着火把，至于丽芙所说的“武器”倒是比较少见，毕竟通体用钢铁打造的刀剑斧戟什么的，对于一般的居民来说还是太过于奢侈了一点。 所以其实他们手里大多拎着的，是类似于草叉、菜刀、镰刀之类的农具和厨具，但是配合上黑夜里燃烧的火把映出的金属光芒，和一张张悲伤、愤怒和绝望混杂的脸，压力依旧如同山海一般。 但就是这句话，让人群直接炸了窝：“你现在还在装什么的？平时欺负人就算了，明明先知道了消息，不仅不帮我们留下玫瑰，还提前把整个洛林的玫瑰全都给征收走了，分明就是想看着我们死！” “这太过分了！” “我们要活命！” “把玫瑰交出来！” 城主头上更是汗如泉涌，即使擦汗的速度不断加快，手上的丝巾已经湿了一大块，但是他头顶的汗还是擦不完似的。 “我也不知道啊，王宫那边先封锁了消息，提前给我下达了征收玫瑰的命令，等我知道的时候，税务官已经把玫瑰都带走的！”洛林城主大声喊着冤屈。 “你们贵族满嘴谎话！” “你想骗谁！” “我不信你没给自己留下一朵玫瑰来！” “打破城主府，抢光东西！！” “不要动手，有话好商量。”马丁大叔和其他卫兵的声音，在人群的混音中几乎听不见。特别是对于这些已经快要烧光理智，脸红脖子粗的人来说，劝解几乎没有作用。 现在整个场面，像是一个堆满了爆竹的仓库，只差一个引信，就会全部炸开，而随着温度的上升，离第一个爆竹被引爆的已经不远了。 第107章 出道成为偶像吧 “呼——哈——！”卡珊德拉喘着粗气，她一向自诩体力不错的，作为女神的信徒，她也拥有一些女神的赐福，体力比一般人要好上不少。 一边快步走着，一边脑子里无意义地旋转着这些内容，卡珊德拉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身上这一身修女长袍是如此的不方便。 倒是林过云那一身衣服，虽然看起来奇怪，但是好像很贴身且方便行动的样子。即使他林过云把丽芙扛在肩上，还是能够轻易地把她甩在身后，难道这也是神明恩赐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她心里倒是安心了不少，毕竟林过云展现出来的超出常人的地方越多，意味着能够完成她的目标的可能性就越大…… “珊德拉姐姐，你终于来了!”小修女丽芙的声音在卡珊德拉身前响起，她才注意到，自己居然已经进了镇子里面，而嘈杂的声音和隐约的火光都是从不远处传来的。 “前面状况怎么样了？”前面说的当然是城主府，周围环境一片漆黑，她也跑得头昏眼花，确实不太看得清状况。 “马上，马上就要打起了！！”丽芙也很紧张，两只手攥成拳头在胸前疯狂地摇着，“马丁大叔他们还在拦着，但是镇民们马上就要动手了！” 卡珊德拉一咬下唇，快来不及了吗？就像林过云说的，这种冲突一旦发生，不是一个两个人受伤就能解决的。 等等? “林过云呢？”她这才注意到，她召唤出来的那个男人，解决事情的关键，不知道去哪了。 “他上楼了。”丽芙伸手指了指旁边的房子，“说是从高处俯视一下整体的情况。” “都这种时候，他怎么还有心情……” “咚——”林过云从旁边的一栋小楼上跳下来，落地如同猫咪一样，并没有发出什么太大的声音，“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要冷静观察，胡乱地参与进去，只会让和局势变得更加混乱，要找到关键点才行。” “那你找到了吗？”卡珊德拉的语气充满了焦急，言语间已经有了点不善。 “当然找到了，让我们去解决这件事吧。”林过云一脸笑意。 一个一脸横肉的大汉站在人群最前方，啪地就往前踏了一步，顶在马丁大叔前方，俩人相隔不足半米，大汉眉毛一耸，翻动的厚嘴唇里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马丁脸上，“马丁，教会骑士的任务是守着教堂，城主府不归你管吧！” “女神的教义，并没有约束我只能守在教堂。”马丁大叔并没有被挑衅，一脸沉着地回答着。 “你的女神现在还叫你去死呢，你怎么不去？” “不准你污蔑女神！”马丁身后的一个年轻骑士忍不住了，几个大步跑上前，顶在大汉面前就要和他对峙。 “你算什么东西！”壮汉对他可没有顾虑，举起手就要给他来上一下，这人是洛林出了名的恶霸，马丁清楚自己训练的这帮小崽子里没几个是他的对手，正准备出手阻拦，就听到一声有些凄厉的尖叫。 “啊——！！” 怎么这么快？ 我不是还没动手吗？ 马丁和大汉脑子里同时冒出了疑问，然后疑惑地对视了一眼，才发现，声音好像不是那个年轻骑士发出来的。 “啊——！！”又是第二声尖叫。 这一次众人都听清楚了声音的来源，是在人群后方，大家转过头去，正好看着那个发出尖叫的兄弟，正以一个格外妖娆的方式飞在半空中。 这是什么情况？马丁和暴民头领的大汉都是一头雾水，然后第三个人就又飞了起来。 “啊——！！”一模一样的妖娆尖叫，一模一样的飞天方式，只不过两人之间隔快小十米的距离。 “啊——！！”第四个。 “啊——！！”第五个。 暴民群中，好像混进来一只猛兽一样，在人群里面东跑西蹿着，抓住谁就是往天上一抛。 被扔出去的哥们更是难受，他们甚至都没看到是谁，只觉得胳膊像被老虎钳夹住，死疼死疼的。紧接着，就感觉一股大力把自己往下一扯，再往上一抖，随即身子忽悠一下，就飞了起来。 被抛起来都还是其次，更主要的是抛之前那一抖，一股巨力从胳膊处涌入，仿佛将他们整副身子骨都给抖散了一样，落地一时半会都动弹不得。 而等他们挣扎着要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就会有几个人涌到面前，把他们架起来带到一个人面前。看到大修女卡珊德拉面若寒霜的脸，这群人被甩飞的人就一下子蔫了。 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十几个人被依次来了一波空中飞人，十几声妖娆至极的“啊——！！”，让整个场面都变得格外的诡异。 特别是壮汉和马丁的表情，越是他们这种实力强大的人，越是清楚，这是多么恐怖的力量，把人扔到天上或许很多人都能做到，但是在一千人的人群里，像是泥鳅一样流窜到各个地方，可不是简单的一件事。 这洛林城里，还有这种实力的人？ “你们是在找我？”就在两人伸长了脖子往外探出去，在人群里搜索着那个未知的幽鬼身份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在他们面前响了起来。 这是林过云第一次在这人群之中露面。 怪异的黑色短发，特殊的黑色衣裤约束出直直的两条大长腿，戳在众人面前，高、瘦、年轻、异于常人。 完全不同于众人想象的模样，瞬间吸引了所有眼球。 “你是哪根葱？”壮汉憋了半天的怒气终于找到了发泄方向，砂锅大的拳头，直接朝林过云的面门打去。 林过云不慌不忙，抬起右手，在脸前拦住拳头，顺势借力往下一压，大汉重心失衡，也顾不上别的，只能优先稳住下盘，林过云的左右却已经守在了腰间，身弓，腿弓，臂弓，啪地一拳轰出直击对方。 “哼——！”一声沉闷的击中声，体重超过两百斤的大汉，居然被这一拳打得退后了数步，连带着身后的人倒了一片，但他自己却重新调整好了自己的重心，虽然痛的吱哇乱叫着，但确实稳住了。 虽然林过云有收手，但是壮汉的耐打程度还是超过了林过云的想象，让他疑惑地发了一声，“哦？” 声音虽然有疑惑，但动作却丝毫没停歇，当即再以右脚为轴，发力一拧，身体就像只大圆规，划了整整的一个立体拱形，又是迅猛的一脚踹在壮汉的胸前。 这一脚直接把壮汉踢飞了数米，这一次，他没有再能够站起来。 “请问阁下是？”看到壮汉的下场，马丁大叔自然不会有挑衅林过云的意思，赶紧问道。 “是我叫他来的。”卡珊德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几个镇民的拥护，她和丽芙从人群里走了过来，身后一群被按住的人，正是被林过云甩飞的那些哥们。 “大修女？”看到卡珊德拉出场，两边的人群都变得鸦雀无声，马丁大叔一脸疑惑，完全不知道她是怎么会认识这样一个人的。 “大修女，你以为你能保住他们吗？”被林过云踩在脚底下的壮汉终于缓过了气，继续大声叫嚣道。 “找不到玫瑰，这里所有人都得死！就算是你，也没用的！” “啊——！”林过云脚下施了一点暗力，让壮汉又惨叫了一声，“我们过来就是要告诉大家。” 林过云气运丹田，声音洪亮，几乎传遍了城主府前的每一个角落，让每个人都听了个分明。 “大修女承诺，在七天之内，给所有人，找到足够的玫瑰！” “真的吗？” “您就是真正的圣女！” “得救了！” “……”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在广场前每一个镇民心里萌发出来。除了事件的主角，大修女卡珊德拉，她此刻正瞪大了眼睛，用不可置信的眼神望着林过云。 “？？？” “为了拯救王国，出道成为偶像吧，少女！”林过云对着她竖了一个大拇指，用口型对她说道。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08章 纸老虎 城主府大厅里，洛林城主很殷勤地跑上跑下，安排卡珊德拉他们坐下，换了一张手帕抹了抹自己的大额头，“大修女，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时赶过来，我都不知道该拿这群暴民怎么办？他们一脸要把我给吃了的样子……” “他们就是要把你给吃了啊。”林过云在旁边插话道，“不把你吃了，怎么抢劫你的城主府和洛林仓库。” “啊这……这话怎么讲？”洛林城主很清楚，林过云是解决这晚上事情的关键，虽然不知道这年轻人的身份来历，也不敢有任何轻视。 “先前被林先生解决的那些人，我们已经挨个审查了。”马丁大叔接过话来，“他们都是霍普的手下，是霍普鼓动他们，让他们在人群中煽风点火，向所有人传播都是城主府把玫瑰全搜集了起来这个消息，鼓动大家，让大家一起来抢劫城主府的。” 霍普就是那个和马丁大叔对峙的壮汉，洛林出了名的乡痞、恶霸。 “居然还有这种事？！”城主眼睛都瞪大了，这才知道自己刚才在多么危险的情况下走了一圈，“真是太感谢林先生你了，还有大修女，如果不是你们，我多半就要饮恨在这群恶徒的阴谋之下了……” “这都是小事。”林过云摆摆手，“你不把玫瑰找到，这颗头才是掉定了。” 说完话他还做了一个割喉、歪脖子嗝屁的动作，吓得城主往后退了一步。 “林先生……你……你在说什么？”城主又拿手帕擦了擦自己的额头。 “你还是没看懂啊，”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这次的问题，不是你调高了点税率，往麦子里多掺了点木屑这样的事情，会死人的。 “我知道你多半留了玫瑰，而且就算没留，国王准备的那四百万玫瑰里，也有你的一朵。但是今天来的那群人都会死。一个都活不下来，都会死，你觉得他们会不会那么乖乖地去死？” “咕嘟——” 四周安静下来—— 小修女丽芙吃惊地看着林过云，其他人的目光也充满了惊慌和疑惑。 “你为什么要告诉那些人，我会在7天之内给他们找回花来？”卡珊德拉反而最为冷静，毕竟她的慌乱在林过云当众把她竖成偶像的时候，就已经花光了。 “因为你也想这么做不是吗？不光是想找到这一城的玫瑰，更是想帮整个王国找到那欠缺的一千万朵玫瑰。”林过云耸了耸肩膀，用一种无所谓的语气说道。 众人吃惊的目光又转到了卡珊德拉脸上。 卡珊德拉坦然接受了众人的眼神，依旧死死地盯着林过云，“但我做不到。” “我知道。”林过云点点头，“这是一个王国级别的事情，你一个人当然做不到。” “那你为什么……” “但你要让他们相信你能做到。”林过云抢断了她的话，“一千万人的事情，当然要让一千万人去做，但是要让一千万人一起行动起来，需要一个方向，一个理念，一面旗帜。一个乡痞流氓，都能带着几个镇民打下城主府，你当然可以带领他们完成这个任务。” 卡珊德拉没有点头也没有反驳，就这么认真地看着林过云的眼睛，像是要从他的目光之中找到什么。 林过云也不避让，就这么和她对视着，双瞳坦荡如星河。 “呵呵，这不是没有打下来吗?哈哈哈哈哈……”才能头发一样稀疏的城主，没有能够听懂林过云和卡珊德拉两人在谈论什么，只能感觉到场面陷入了一种尴尬气氛里，油滑地想扯开话题。 “没错，没错。”林过云赶紧就坡下驴，“城主您接着住好，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也该先走了。” 林过云首先站起身来。对着城主拱拱手。 “这就要走了，不再多留会儿？”城主一脸诧异，林过云这话题也跳得太快了。 “不留了，还有些东西要准备的。城主有事，随时派人来那里找我们就行。”林过云笑着摆摆手。 听到林过云还愿意照顾自己，城主赶紧点头，“那就不耽误林先生的大事了，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也简单，你指派几个能读会写的幕僚给我就行了？”林过云也不跟他客气。 城主愣了一下，赶紧答应道，“好说，好说。” 于是在离开城主府的时候，林过云他们的队伍里又多了四个人，城主殷勤地送到大门口。 林过云一只脚都跨出大门口，突然转过头，对着城主说了一句：“对了，城主大人，府里的玫瑰，三天之内记得送来教堂哦，我们会在那修一个仓库，用来储存这些玫瑰的，数量透明公开，对外公布的那种。” 城主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起来：“林先生，你说笑了，我这里哪里还有什么玫瑰，早就收集起来，交给国王了。” “哦，是这样啊。”林过云也不和他多纠缠，理解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那就三天后再说吧。” 就在城主有些僵硬的笑容里，林过云和卡珊德拉一行人一起消失在了夜色里。 “你们今晚的工作，就是帮我整理一下这里的书籍。”回到教堂里，林过云第一时间就给城主贡献的四个幕僚发布了任务，指着的是教堂的藏书室。 虽然并不是什么很大、很富裕的教区，但是教会学校其实也是中世纪时期重要的教学机构之一，修女、牧师们都是要识文断字的，不然怎么读圣典？再加上单一教派，也不会有什么焚书坑儒的事件，所以洛林的教堂藏书室里，堆砌的书也是密密麻麻的有一间小房间。 “宗教典籍、文学诗歌一概不要，其余的，不管是史书、政治还是农业、兵法，所有务实的都给我整理出来。” 四个幕僚万万没有想到林过云给他们的会是这样的任务，互相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那满满当当的房间。 “您的意思是今晚？” “又不是让你们通读，看一眼大概确定范围类型就行，就是今天。”像极了压榨员工的资本家，林过云摆摆手，就和卡珊德拉他们一起离开了藏书室。 “你到底要干什么？”没了外人，卡珊德拉终于对林过云问出了这个问题。 “救人啊。”林过云回答得很简单。 “你这样能救人？” “那你说该怎么救？”林过云转过头，反问了一句。和林过云目光相对了几秒之后，卡珊德拉先支撑不住，转过了头去。 “我不知道。” “那就先听我的，虽然情况我也还没彻底搞清楚，但是发动群众这一步绝对是不会有错的。”林过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 “不管是什么牛鬼蛇神、帝国主义还是反动势力，在人民群众的海洋面前，他们都是不堪一击的纸老虎而已。” “纸张的……老虎？”这边明显也没有这个词，纸老虎也只是强行把纸张和老虎两个词拼在了一起而已。 “没错，就是纸做的老虎，一捅就破。”林过云点点头，“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些先前没问完的问题要问你。” “什么问题？” “很多啊，比如……那个圣女谕令是怎么回事？” 第109章 好的开始 卡珊德拉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把门给关上了，虽然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听，但如果其他人突然闯进来，发现她正在给林过云科普这种几岁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 难免会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再加上林过云这特殊的外形和打扮，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 “圣女是女神在这个世间的代言人，是女神意志的代行者，是整个世界最受到女神眷顾之人。”卡珊德拉耐心地解释道，“圣女谕令就是圣女以女神名义传下的指令。是这个世界优先级最高的规则。” “嗯。”林过云点点头，眼睛眯了一下，毕竟按照信使所说阿芙洛狄忒已经死了，虽然不知道神明的死去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林过云下意识地觉得死了的东西应该是没有自己的意志的，那么谕令就很有趣了。 “圣女拥有女神的力量吗?”林过云问道。 “有。”卡珊德拉点点头，伸出一只手来，之前给林过云检查身体的时候，亮起的那抹带有自然气息的绿色的光芒就又在她手心亮了起来。 “所有修女都会受到女神的祝福，拥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我能够治愈一些轻微的伤势，而圣女是真的受到女神宠爱之人，她的能力也会强大得多。” 卡珊德拉说到这里，林过云就觉得自己有了一些头绪，于是决定接着问道。 “那圣女是怎么选出的呢？上一任圣女指认？还是随机产生的？” “降神仪式。”卡珊德拉回答了一个名字，“每四年一次的降神仪式中会由女神选出新一任的圣女。” “换届这么快？”这倒是让林过云有些诧异。毕竟按照卡珊德拉的说法，圣女的地位差不多就是相当于这个世界的教皇了，而且还是君权神授时期的教皇。 而一提教皇这种东西，大家脑海里能够想到的，肯定都是穿着一身白色教服，戴一顶或大或小的小帽子的慈祥老爷爷模样，虽然这个老爷爷是幕后黑手的可能性很大，但是在没有暴露之前，它总是一个老爷爷的。 四年一换人，举办奥运会呢？ 脑袋胡乱发散着，林过云嘴上也就没把上门，问出了一句：“你不会还要告诉我，圣女其实是个美少女吧？” “这有什么问题吗？”卡珊德拉一脸诧异地反问了一句。 好家伙，上帝是女孩。老二次元了，教皇、圣女、女神、亚瑟王，只要是个角色，都能是美少女……等等，这的女神是阿芙洛狄忒，是维纳斯，美神。好家伙…… “你们女神选圣女，不会是依靠长相来选的吧？谁长得好看，就选谁？” “当然不是，女神的眷顾当然是给最虔诚的信徒的。”卡珊德拉理所当然地摇摇头。 还没等林过云松一口气，她就又补上了一句，“能够成为圣女候选人的人，都必须是样貌顶尖之人，不相伯仲之下，怎么可能通过美貌来评选？” 原来长得不过关，连候选人这一步都过不了吗？然后林过云认真地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卡珊德拉。 一头金发即使在烛火下也如同金丝一般璀璨，鼻梁高挺、五官深邃立体，本身应该很有攻击性的长相却被柔和的面部线条修饰，微微下垂的眼角更是进一步降低了攻击性，显得格外的温和、善良。不论是在地球还是蓝海，都是一等一的美人。 而那个有些冒失的小修女丽芙，虽然还没长开，但明显也是一个美人胚子。就连胖胖的城主和那些闹事的镇民，仔细回想的话，林过云就发现他们普遍都长了一张路人级别以上的“普通”脸。 这是一件很夸张的事情，要知道这个世界的发展水平对标的可是中世纪的欧洲，虽然电影电视剧里总爱把中世纪刻画得很美好。 但事实上那是一个大部分人都吃不饱饭，面黄肌瘦的时代。那时的人，基本上都因为摄入的维生素不够，患夜盲症，又没有刷牙习惯，带着一口烂糟糟的大黄牙，同时洗澡也不勤快，头发结块，身上有异味，不够发达的纺织和编制工艺，让衣服也不够好看。 这样的时代有没有天生丽质的人？ 有，肯定有。 但绝大部分人，特别是一般的底层贫民，肯定不会太好看。 这个世界的贫民能够有一张不输地球、蓝海的普通路人脸，绝对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因为神明宠爱长得好看的人，不好看的自动淘汰了，最后优化成这样的？ “圣女的年龄一般在17到19岁之间，历史上的年龄最大的圣女也就是21岁，所以你称呼她们为美少女，没有任何问题。” 文化和文化之间，是存在差距的，要去理解其他文化，美神都理解不了，你以后碰到有人信仰克苏鲁怎么办？人就还觉得信徒长成鱼人模样最好看呢。 （注释一：克苏鲁神话是以作家霍华德·菲利普·洛夫克拉夫特的小说世界为基础，扩展延伸出的一种新神话体系。主要讲述一些沉睡的‘旧日支配者’醒来，然后毁灭现今世界的故事。其中当家神明‘克苏鲁’的主要信徒，就是一群丑陋的鱼人。） 林过云极为善于自我催眠，在心里默念了两遍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已经能够接受这个世界的设定了，并且追问道。 “新一任圣女的能力，是在降神仪式之后才有的吗？” “是。” “那老圣女呢？重新成为一位平凡人？” “老圣女……”这个问题卡珊德拉终于卡了一下，没有像之前的问题一样很顺利的回答出来，而是歪了歪脑袋，略微思考了一下，才回答道。 “前任圣女们，应该都留在圣女宫中了，继续侍奉女神直到终老。” “她们是不会再出现在世人面前了对吧？” “嗯……”卡珊德拉又思考了一下，确实没有想起还有过那一位前任圣女离开圣女宫的消息，于是点了点头。 林过云摇头笑了笑，“是不是每次降神仪式之前，每个王国都要给圣女们送去各种礼物，教会也会征集各种物品，说是为降神仪式做准备，但是征集的东西，其实每次都不一样的？” “你怎么知道？”卡珊德拉很诧异，毕竟林过云连圣女谕令这种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但是却会清楚这种很细节的东西……他也是一位神明的信徒，而且是会接到神明旨意的那种…… 卡珊德拉莫名地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想起来，因为林过云信仰的并非女神，所以她一直没有往这方面联想。但是可以接受神明的直接旨意，这不是圣女的特权吗？ 这个男人，在他的教派之中，地位其实和圣女相当？甚至更高？ 她突然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这又不难猜，要让小女孩在最后的时间不发疯，当然要给她足够的糖果。”林过云笑着给出了回答。 卡珊德拉并没有完全听懂，正在她要继续询问的时候，马丁大叔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林先生，我能进来吗？” “可以。”林过云回应了一声。 骑士队长马丁大叔就推门走了进来，看到卡珊德拉也在这个房间里面的时候，眼神闪过一丝惊讶与怀疑，但又注意到卡珊德拉依旧衣着很得体，两人之间也隔了有一段距离，就把疑问压回了心里。 “林先生，按照你说的，我们去把霍普的老巢抄了，果然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储存起来的玫瑰。足足有80多朵，已经带回来了。” “一个好得开始，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也欢迎大家多评论，多留言哦~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10章 读书笔记 有人说圣女宫最美丽的时候，是太阳初升之时，第一缕阳光撒到这栋华丽建筑上的时候，仿佛女神的手将黑夜的面纱从这位绝世美女脸上揭开，有着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欲拒还迎、欲说还羞的美好。 而今天的圣女宫则明显和平日里不太一样，并没有诗人传唱的中宁静与美好，明明还是凌晨，不少修女和侍女就已经在宽敞的通道里面焦急跑动着了。 而能让她们不得不这么早起的原因，肯定只有那位圣女宫名义上的主人，现任圣女莉迪亚了。 “叮叮咚咚——乒乒砰砰——” 整个圣女宫，最大的那间房间里面，正不断地传出各种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大门外，年轻的修女们正一脸惶恐地盯着地面，脸色都有些发白。 “莉迪亚大人平日里不是很晚才会起床吗？”走廊尽头，一个脸上有几颗小雀斑的小侍女偷偷拉了一下旁边大自己一些的前辈的裙子。 她们这些侍女平日根本没有接触圣女的机会，即使是打扫卫生，也是在圣女醒了，离开房间之后，她们才能进去。所以这种时候，反而没有什么心理压力。 如果说此刻门口的修女们是正在和暴风雨抗争的船长的话，她们顶多是在灯塔上远眺着乌云的守塔人而已。 “或许是做了什么噩梦吧……”大一点的侍女也不确定，只能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来。 “可是……圣女，她也会做噩梦吗？”小侍女又疑惑地歪了歪头。 这一次轮到大一点的侍女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毕竟那可是圣女啊，女神最喜爱的信徒，神在人间的代言人，说是人间之神也不为过的存在。那神，也会做噩梦吗？神的噩梦，难道不就是某种毁灭性的预言吗？ 想到这里的，大一点的侍女打了一个寒颤。 也就在这个时候，卧室里，圣女莉迪亚歇斯底里地砸东西的声音也终于停了下来。 然后在两个侍女疑惑的目光中，一个大修女快步进入圣女的卧室中，呆了不到20秒就又小步跑了出来，将话传给另外几位大修女之后，数人快速地行动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位高权重者陆续收到了那个来自圣女宫之中的信息，大家在皱了皱眉头之后，开始整理自己的着装，准备前往圣女宫觐见。 就像是往平静的水面中投下了一个小石子一样，波纹开始在世界的权利中心里荡漾了起来。 此时，太阳已经探出了小半个脑袋来。 同样被这初升的阳光照耀着的，还有刚刚在纸上划下最后一笔的林过云。 虽然一夜没睡，但是从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半点疲惫来，虽然还没有测试过，但是在月髓强化后，他所需要的睡眠时间，确实大幅减少了。 别说是一个通宵，就是连着熬上两三天，他也依旧能够保持比较集中的注意力，而且只需要两三个小时，这样很短的睡眠，就又能够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林过云也是会避免熬夜的，毕竟对于精力的透支，总会导致在一些方面的状态下降。 而之所以他今晚熬了一个通宵，就是为了完成他面前的那张纸。 那是他对美神阿芙洛狄忒的神国，或者说现在该叫做“丹莱”世界的一些整理。 那些来自城主府的幕僚们干活还是很快的，毕竟工作本身也不算苦难，基本上在林过云和卡珊德拉、马丁大叔他们聊完之后。幕僚们就已经把教堂藏书阁的书给整理好了。 不得不说是一神统领下的世界，教堂收集了二百余年，堆满了整个小屋的所有书籍，在把宗教类的挑完了之后，就只剩下了一个小箱子的数量。 信使的金手指开得还是很全面的，不光给了林过云自动翻译的说话能力，看书识字的能力也是给了的。不然那五个幕僚，还得在这给林过云读上一晚上的书。 女神创世至今有多少年了，已经不可考究，中间整个丹莱也经历过数次的变化，才最终演变成了现在以唯美教团为首，四大王国分而治之的政治局势。 大陆中央，占据整个大陆差不多九分之一地盘，以大陆之名为名的丹莱教国。 北方，盘踞着最古老，地盘最大的帝国——本维克，因为旗帜上图案双头的金色大鹫，又被称为金鹫帝国。 东方，由商人主导，形成的多地联系议会制联邦——波伦，同样因为旗帜上青色麋鹿的图案，被称为青鹿联邦。 南方，数十年前才由一代雄君盖文一同群山之民，建立的新锐进取的王国——新特丁尔，同样也仿照这另外三家，制作了以动物为主体的旗帜，那是一头咆哮着的黑色狮子，所以也被称为黑狮王国。 最后，林过云现在所在的，丹莱大陆西方，在各个方面都显得比较平庸，但是也没有什么缺点的王国——米格依，旗帜上绣的是白色的大熊，所以也被称为白熊王国。 君权神授，王国的君主们拥有治理权，但是合法的统治权依旧需要教国承认，而维护教国这种统治权威的，除了圣女以外，还因为教国拥有着整个丹莱大陆，最大的武装势力，蔷薇骑士团的控制权。 除了直属于教国的四大骑士团，分布于四大王国的，包括马丁大叔他们在内的，所有教团骑士，都隶属于蔷薇骑士团麾下。 除了各大王国的势力以外，林过云甚至在一份份文档中，找到了为什么现任圣女莉迪亚要针对米格依王国的原因。 四年前，降神仪式里，莉迪亚并不是成为圣女呼声最高的那一位候选者，当时最后机会成为圣女的，而是来自米格依王国的一位大修女。 这位大修女，7岁就第一次觉醒了能力，同时，不管是治愈能力，还是别的女神恩赐的能力，都远高于一般的修女，甚至连上一任圣女都很看好她。 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这位大修女将要继任圣女之位的时候，莉迪亚出人意料地当选了。 “一直被人无视，所以心理变态了？”林过云转着手里的笔，“小姑娘还真是记仇啊。” 然后是这玫瑰。 林过云看了一眼书桌旁，他伸手捏住花茎把这朵玫瑰从花瓶里面取了出来。 玫瑰开得格外绚烂，盛开的花朵有差不多小孩子拳头大小，一层一层的花瓣紧紧地叠在一起，香味也格外浓郁，即使不用鼻子凑上去，也能够清楚的清晰的香味。 而且不光是如此，旋转着手中的玫瑰，林过云能够感觉到更加重要的一些东西，一种超脱于正常现实，不同于世界正常规则的力量。 那是超自然的能量。虽然很淡，但是确实存在。 换而言之，这朵玫瑰，是一件锚点信物？ 林过云捻动着手里的花茎，陷入了更深重的思考。 而这个时候，卡珊德拉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你没有睡？”她看了一眼书摆得七零八乱的房间，又看了一眼林过云，皱着眉头问道。 “小事而已。”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说话间，轻轻地伸手，捕捉痕迹地拿一本书，把自己总结的那份文件给压住了一角。“你们已经休息好了吗？” “你需要的人，已经都到了。” “那就走吧。”林过云拍拍手，往前跃了一小步，对着卡珊德拉说，并且就要往外走去。卡珊德拉并没有注意到他刚才盖上笔记的动作，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他掩盖的那一角里的内容。 在那一角上，写着的，是那个曾经和莉迪亚同一届争夺圣女身份，那个来自米格依，当时呼声最高的候选人的名字： 卡珊德拉。 第111章 恶魔降临 蔷薇骑士团的大团长鲁道夫·杰拉德长了一张霸气的大方脸，加上超过一米九的身高配上爆炸的肌肉，外带着满脸的络腮胡，简直如同一只站立行走的人形野兽一般。 再加上他平日里很少来圣女宫更没有和这里的侍女们有过接触，所以这种以貌度人的情况更是被放大了数倍，他刚伸出手，还没说话，那些小姑娘们就会像是受了惊的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逃走了。 天知道，他其实只是想要问个路而已，传消息给他的骑士是个愣头青，只说了一句圣女让他来圣女宫，为什么，具体在哪里，要干什么？一问三不知。 看到现在小姑娘们的表现，他更是只能伸手摩挲了一下自己毛茸茸的下巴，脸上的笑容有点无奈。 “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您的吗？”万幸这时候，一个成熟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他转身低头就看到一个黑袍的年长修女站在了自己身后。 不过因为这一番耽搁，鲁道夫是最后一个推门走进议事大厅的人。这五年，鲁道夫见过圣女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当他听说连自己都受到了呼唤的时候，就意识到这次的阵仗应该不会小。 但等他扫了一眼大厅里的人，还是被稍稍震撼了一下，坐在首位的圣女大人自然不必多少，教皇，摩山苦修会会长，异端裁判厅厅长，白、灰、黑，三大教派的领袖齐至。 而在他们下方，十二位枢机主教中的六位坐在那里，旁边是修女团的团长，以及他的老友，骑士团的总教官和最强骑士，有着“丹莱之光”之名的大骑士弗吉尼亚…… 量化一下或许可以更好的说明现在这个大厅中的所有人到底有多么的重量级。这么说吧，这群人甚至不需要举手表决，基本可以决定整个丹莱大陆上的一切事情。 “圣女大人，现在人来齐了，您可以说，到底是为什么叫我们来了吧？”看到鲁道夫入座，教皇抬了下眼皮，问道圣女莉迪亚。 他的语气甚至说不上友善，就更别提尊敬之类的东西，毕竟对于一般人来说，圣女或许高不可攀，是神明的代名词。但教皇的一生里，已经经历过两位数以上圣女了。 她们不过是一群幸运的孩子而已，是被供于高阁的象征和吉祥物，是五年一换的消耗品。只有这个会议大厅里的其他人才是维持这个世界正常运转的，不可缺少的一环。 而现在他们这些真正重要、尊贵的人，却要因为这个吉祥物的呼唤，而不得放下手中的事情，齐聚在这里，老实说让教皇感觉到有一些愠怒，特别是她前段时间，还惹出了那样一个大麻烦的情况下…… “我做了一个噩梦。”莉迪亚整个人蜷缩在巨大的椅子中间，大半身体都被包裹在洁白的狐裘之中，并没有彻底地把自己收拾出来，头发有些凌乱，表情也显得有些懒洋洋的，“我很不开心。” 这样的回答让教皇更是窝火，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您不能再任性了，米格伊的一千四百万朵玫瑰，已经让教国有些被动了，您要是……” “咳咳——”旁边裹在一身黑袍之中，整个人都散发着冰冷的生人勿近气息的异端裁判所所长突然咳了两声，打断了教皇的话，“冕下，您最近压力太大了。” 教皇愣了一下，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老搭档，又琢磨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回忆了一下莉迪亚的话。 “您是说您做噩梦了？”教皇诧异道。 “哼~！”莉迪亚并没有给刚刚吼了自己的这个老头好脸色，哼了一声就转过了头去。 教皇转过头跟其他人确认着自己听到的信息，然后看到了另外几位点了点头，眉头立即锁了起来，但是对于发脾气的圣女，一群大老爷们也没辙，只能统一转头，看向了旁边的修女团团长。 那位保养良好，看起来大约三十余岁的丰腴女士笑笑，用柔和的声音对圣女说道：“殿下，您是收到了神谕吗？” 听到女士的声音，圣女终于转过了头来，皱着眉头说道：“是。” “请问具体是什么样的信息呢？”修女女士又问道。 “一种格外不舒服的感觉，阴暗、粘稠、混乱、疯狂。”圣女连续说了好几个描述的名词，但是都不是什么好词，让教皇他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样。” 教皇他们面面相觑了一下，不明白圣女这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少人将目光转到了摩山苦修会的会长身上，这群苦修士们最是熟读教典，更是对女神的一切事迹都了如指掌。如果历史上曾经出现过相似的神谕的话，他们肯定会知道。 但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一身灰布葛衣、枯槁干瘦的老人却摇了摇头：“从未有过这样的神谕。” “邪神。”没等众人再询问，圣女莉迪亚就直接给出了答案，“有不同于女神的邪恶神明，窥觑了这个世界。” 莉迪亚的这个回答，让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背后的寒毛倒竖而起。 “邪神”。他们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是什么时候了。或许还是不懂事的时候，父母吓唬自己睡觉的时候才提到的，只是和大灰狼、黑蔷薇龙一样的用来吓唬人的东西。 没人能想到，他们在现今这个年龄，现今这个地位，还能从一个离神明最近的人那里听到这个词语。而且这一次“邪神”这两个字的意味也远比“大灰狼”要恐怖得多。 毕竟再怎么说，那也是冠以了“神”之名的东西啊。 “是传说中的哪个邪神苏醒了？” “女神赶走了他对吗？” ……………… 一时间，这群整个大陆最为位高权重之人，居然像是村口的大妈们一样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让整个议事大厅的声音一下子嘈杂了起来。 好在教皇也是有足够经验的，用食指骨节轻轻敲了两下桌面，就让所有人瞬间噤声。 “殿下，您能再详细讲讲之后的事情吗？” 本来还想看看这群人丑态的莉迪亚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回答道：“邪神只窥觑了很少的一段时间，并迫于女神的威慑，离开了这个世界，他也并不可能降临。” “呼——”在坐有不少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骑士团长鲁道夫却发出了疑问：“既然邪神并不会降临，殿下将我们召集到这个地方干什么呢？” 如果说在场众人里，听到邪神两个字有感觉到喜悦的人，那仅可能是他，作为女神的骑士，女神的剑，骑士团的任务就是去战胜、杀死所有女神的敌人，哪怕那是“邪神”也一样，敌人越是强大、越是可怕，他们就能够获得越巨大的荣誉。 “邪神虽然离开了，但祂在这个世界留下了祂的气息。”莉迪亚说出了召集众人前来的原因，“那应当是一个恶魔！是邪神的信徒和眷者，邪神将他带到了这个世界。我能够感觉到那种令人作呕的气息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处！” “一个恶魔。”教皇缓慢地念出这个词，目光复杂而深邃，仿佛在计算着什么。 “一个恶魔。”异端裁判所的所长低嘶出这句话，声音冰冷如同要将人冻结。 “一个恶魔！”蔷薇骑士团团长鲁道夫从嘴里迸发出这句话，目光中有光华闪烁，仿佛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荣誉与光辉。 “我们一定会抓住他的，不论这个恶魔藏身于何地。” ……………………………………………………………………… “接下来，我不会再出现在除你们以外的任何人之前。”在房顶还没修复的教堂之中，林过云站在倒下的女神像前如此说道，“想要做成大事，虽然需要象征与旗帜，才能将众人聚集，但是旗帜这种东西，太多了也不好。我们的旗帜只要有一面就好了。” 马丁大叔沉着地点了点头，小修女丽芙明显没有听懂，但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剩下五个睡眠不足的幕僚想起林过云昨晚的战绩，也忙不殊地赶紧点头。 唯一没有点头的，大概就是那位林过云口中的“象征”和“旗帜”，大修女卡珊德拉。 “就算我愿意当你说的那个旗帜和象征，但是接下来该怎么做呢?”卡珊德拉直接问道林过云事情的核心，“你打算怎么去找到那短缺的一千万朵玫瑰。” “我不是说了吗？发动群众，一个国家的事情，自然要让一个国家的人来做。所以我们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找到我们的伙伴，把他们发动起来。” “这些都是空话，你要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做？”卡珊德拉皱着眉头。 “首先，我们需要一句简单易懂的口号。”林过云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来，“然后把这些玫瑰当雪球的第一团雪。” 林过云伸手指了指角落里，马丁大叔他们从恶霸霍普老巢里找到的八十朵玫瑰，然后做了一个搓雪球的动作。 “有了最开始的小球之后，我们要做的将它滚起来，让它不断地粘上更多的雪，然后变成一个大雪球。到那个时候，它甚至会不断地、自动的壮大。” “所以马丁大叔，你今天要和你的骑士们，去小镇里，把昨晚大修女的承诺再复述一遍，十遍，一百遍，确认每个人都听到为止。”林过云笑着说。 “然后告诉他们，只要来教堂报道，就可以获得一朵属于他们的玫瑰，先到先得。” “可我们只有八十朵玫瑰！！”小修女丽芙疑惑地大声说道。 “是吗？”林过云歪歪脑袋，“可他们不知道啊。”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12章 滚雪球 上 “因为身份、因为地位，甚至因为地理位置的远近，同一条信息传递到不同的人耳朵里的时间肯定是不相同的。”林过云指着放在教堂前方小广场里的一小束玫瑰。“它们就是最好的证明。” “作为米格依地位最高的人，国王比大多数人都先知道圣女的谕令，所以才会收拢全国各地的玫瑰，但是这条政策执行也是需要时间的。在他收拢的时间里，肯定会有些地位不如他，但也相对较高的人，也听到了这个消息，然后他们也会行动起来。 “霍普只是洛林地区的一个小地痞，但是他有不少兄弟、手下，还有一些蛇虫鼠蚁专有的信息通道，所以他也比一般人更早知道玫瑰的价值，提前搞到了这八十朵玫瑰。” “所以，即使国王已经收拢了一遍，但是绝对还有大量的玫瑰，被其他位高权重、机缘巧合、消息灵通的人给储存起来了。” “囤积？”卡珊德拉眉头皱出了一个深深的山字纹，“他们难道不知道，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玫瑰，就会有人会死吗？” “当然知道啊，”林过云点点头，“他们不仅知道，甚至还在期待着这事情的发生。因为只有到了真的可以用一朵玫瑰换到一条命的时候，他们囤积起来的那些玫瑰才能给他们换回来最大的利益。 “对上，他们可以和国王交换到权力、金钱、爵位；对下他们可以和贫民交换到劳动力和性命，强壮的农奴，众多的佃户，免费的仆人，甚至还有像你们这样……免费的少女……” “够了！”卡珊德拉打断到林过云，“我知道了，不用再解释了。” “好，那我们在这一点上达成共识。”林过云拍拍手，“现在要干的事情，就是想办法把他们手里的玫瑰掏出来……” “他们不会同意的……”马丁大叔一脸愁容地说道。 “这可就由不得他们了。”林过云摆摆手，“昨晚你以为城主自己愿意出门和霍普对峙吗？” ………………………………………………………………… “怎么回事，马丁来干嘛？大修女有什么事情吗？”城主问道回来的管家。 如果是卡珊德拉或者林过云到，他肯定会去迎接，但是教堂那边派来的只是骑士长马丁，地位上确实和他不对等，犹豫了一下他还是让管家去对接的。 但是昨晚的事情让他已经有些风声鹤唳了，所以很急迫地询问着。 “马丁阁下的确是来传达大修女的信息的。”管家回答的时候表情有些犹豫，但是这一点难色并没有被城主注意到。 “她说什么？” “大修女希望您能主动提供一些之前收藏的玫瑰……”管家犹豫了一下，把马丁的话美化了好多层之后转述了出来。 “呵——”听到玫瑰两个字，城主原本有些焦急的表情一下子冷淡了下来，“我应该告诉过他们，已经全部上供给国王了吧？” “是的，您是这么说过。”管家点头，“但是大修女并不相信，她认为您应该还收藏了一些……” 管家的话让城主犹豫了一下，捻着自己的胡子思考了差不过两分钟，他才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他们要多少？一百朵，还是两百朵？” 这一次轮到管家犹豫了，嘴唇蠕动了两下，颤巍巍地说道：“他们想要您收藏的全部……想要自己进来找……” “他们要进来抄家？！”城主的声调当场拔高了好几度，尖锐得像是打鸣的公鸡，“那他们和那群暴民有什么区别！！！！” “我们当然和暴民不一样。”林过云对面前的卡珊德拉说道，后者刚刚送走了第四批去通知贵族的骑士们，终于有了点可以休息的时间，就第一时间赶过来询问林过云。 虽然她依葫芦画瓢地向骑士们转述了林过云的话，但是实际上她也并没有搞懂这些东西。因为林过云的条件太苛刻了，要抄家，要所有藏匿的玫瑰，并且不返给提供者任何一点好处。 而且，他让做的，只是让骑士们，去告知这些贵族、领主、大商人一句而已，没有威胁，没有动武。这样的情况下，怎么会有人愿意主动交出玫瑰来？ “暴民的目标是混乱的，行为动机也不明确，同时极为短视而容易产生内斗。”林过云没有直接回答卡珊德拉的问题，而是一条一条列举着暴民们的缺点。 “我们不一样，我们有明确的目标和信仰，我们人更多，而且更高效……” “前往教会，领取玫瑰！” “有信仰，不遭难！” “先到先得，错过后悔一生！” “相信大修女，永世得庇护！” ………… 从教堂派出去的骑士们，在从领主、贵族、大商人的宅邸外离开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教堂，而是扭头钻进市区闹市和贫民窟这些人最多的地方，并且大声喊起了这些魔性、洗脑的宣传词。 洛林的居民们本身处在没有玫瑰，两个月之后自己就要没命的惶恐之中。更有不少人参与了昨晚的那场暴乱，一边担心着自己要被日后清算，一边又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不坚持，那么容易就被两句话驱散了，结果什么都没拿到。 这时候突然听见了骑士们喊着的这些东西，当时就把所有人给弄得愣住了。 虽然淳朴的洛林居民们，从来没有受过消费主义的毒打，甚至受教育水平也几乎没有，但是并不影响他们能够听懂这些简单到极致的口水话。 甚至脑袋转得快的，已经想起了昨天晚上大修女驱散暴民群体的时候，立下的承诺。 “七天之内给所有人，找到足够的玫瑰！！” 人群瞬间激动了起来，骑士们瞬间被汹涌的人群给包围了起来。 “您说的是真的吗？” “大修女要给我们玫瑰？” “先到先得，是要先去哪里！！” 七嘴八舌的声音和密密麻麻的人群涌上来时候热气，几乎把这伙信仰美神的骑士们一波带走。 但是平日里的训练，可离开之前大修女的耳提面命好悬让他们坚持了下来。 “是的，大修女答应给大家找到玫瑰，现在第一批已经到教堂了，只要现在去，就可以登记拥有！”骑士大喊着这样的话，几乎是整个城区都沸腾了起来。 包围着他们的人群，又以更快的速度散了开来，像是迁徙的兽群一样，冲出城，朝着小山坡上的教堂跑去。 动作之果断，速度之快，直接让这群受过训练的骑士感到汗颜。 但是情绪和热血支撑起的冲动只是一时的，人类的体能是有极限的。毕竟不是谁都跟林过云一样，有着蝙蝠侠的体魄，跟吃了新盖中盖一样，背着个小女孩，一口气从教堂跑到城主府也不费劲。 除了极个别的几个身体很好的，大伙们基本上跑到半道开始就已经没劲了。 大概是个什么感觉呢，就是学校体侧3000米，结果一开始按照100米去冲刺的，跑到最后两圈的感觉，肺里像是有火烧、针扎一样，手脚又发冷，发软，脑袋有点麻，有点迟钝，但是周边的人又跑得飞起，自己也根本不敢停下来…… 然后用这种速度冲出了城，刚来到山脚下的时候，突然看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一条无比长的人群队伍盘旋而起。 大家停在一道门前，小修女丽芙站在门口，双手叉腰，踩在拿箱子临时做出来的路障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背后是一个刚刚写好，汁水淋漓的横幅。横幅上是六个大字： “领玫瑰，先排队！！！” 【作者有话说】 抱歉，昨天看s11全球总决赛去了，今天加更补上，edg牛逼！！！不破不立，终有奇迹。希望各位读者大大的生活也能够有奇迹和美好~ 第113章 滚雪球 下 一朵玫瑰一条命。 对于内桑德这样的普通人来说，圣女这句话基本就是给他们判定了一个两个月之后的死刑。 所以在听说大修女愿意给他们提供玫瑰，救他们的命之后，他第一时间就拔腿朝着城外的小教堂跑了过去。 只不过比起那些身体强健的年轻人，已经三十几岁的他，体能下降得很明显，一路上越跑越慢，特别是后半路，不断看到自己被人超越过去，让他简直心急如焚。 一定要还有啊，等我跑到的时候，至少要剩下一朵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内桑德即使喘得像是老式蒸汽机一样，还是坚持跑到了小山腰下。 “内桑德，不用再跑了！”突然，一个声音传到了内桑德耳朵里，让他一直盯着地面的脑袋抬了起来，顺着这个有点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闻声看过去，是老熟人磨坊的坊主卡西尔在叫他。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内桑德刚想说不跑就抢不到玫瑰了，然后就注意到了卡西尔正挤在一个长长的，如同蛇一样的队伍里面，那队伍从远处的小教堂一只延伸过来，数量可能有好几百米。 “排队啊，还能干嘛？”卡西尔摆了摆脑袋，“你也是来领玫瑰的吧，想要领玫瑰的话，就赶紧过来排队，不排队根本不能进教堂里面，你现在跑去门口，待会也得回来！” “你看，还有那么多人在过来，你不早点来排队的话，又要晚几位了。” 内桑德闻言一转头，果然看见又有不少人影正朝这个方向跑过来，吓得赶紧跑到了磨坊坊主背后，先把队排了起来。 内桑德排了一会儿之后，就发现坊主果然没有骗他，不断有跑到前面去的人，一脸灰心丧气地又走了回来，在他后面排期了队来。 “老哥，骑士们不是说先到先得吗？怎么还要……排队呢？”缓了十来分钟，内桑德的气息终于平缓了一点，问道前面的坊主。 “那不然，你们几个人一起跑过去，谁知道到底谁先来。” “可这么长的队伍……”内桑德探出身子，从侧面看了一样前面的队伍，只能看见长蛇状的队伍漫无尽头，“大修女真的有那么多玫瑰可以发吗……” “不知道。”磨坊坊主的表情也是一黯，但是有点小资产的他，比起内桑德要更加积极一点，猛地摇了摇头，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 “应该会有的，不然大修女骗你过来干什么？你说那些贵族姥爷骗你过来是想要你去当佃户，大修女又不需要我们这样的家伙。再说，大修女不可信的话，这洛林城里，也就没有可信的人了。” 内桑德眯着眼睛开始回想大修女的形象。他大半时间都在为自己的生计谋划，去教堂祈祷的时候不多，对大修女的印象不深，只知道她大概是四年前来到这里，接管这个小教堂的。 然后就是一些他远远地听大修女讲经书之类的画面了，大修女很美，但是即使在他这样有限的回忆里，卡珊德拉也是一副颇为光辉的形象，声音很坚定，很令人信服，能让人产生一种，或许这就是女神的使者吧？的感觉。 这样的人，好像确实没有骗我的必要。抱着这样的想法，内桑德的躁动又少了几分，继续排了起来。 队伍是真的很长，长到即使太阳升高又落下，内桑德依旧没有抵达教堂门口。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整个排队的队伍还出现了一波小小的骚乱，不少人不想也不愿意再等了。 不过骑士和修女们，拿着食物从教堂里出来，进行了挨个发放，虽然只是一人一碗有点稀的面汤，但也让骚动迅速地平复了下去。 “只要好好排队，一定会拿到玫瑰的。”发放食物的修女这么跟每一人说道。 “对于这些人来说，因为他们拥有的太少了，而贵族、领主从来又只是从他们哪里夺走，而不曾给予。”林过云这么跟卡珊德拉说道，“所以很多时候，只需要一句话，一点很少的东西，就能给他们很强的力量，因为他们会觉得你在乎他们，你在为他们付出。” 卡珊德拉看着躁动迅速平复下来的队伍，嘴唇动了动，没有说出话来。 教堂中的修女，所有会读写的骑士，以及从城主那要过来的五个幕僚，都在队伍前方疯狂记录着，现在写下的名字已经有超过两千个了，但是他们的玫瑰，只有八十朵。 她能够感觉到，林过云在通过一种方式将这些人凝聚起来，形成一种力量，但是这种方式她一点都不喜欢。 突然之间她又开始怀疑林过云的身份了，或许他其实一直都是一个恶魔吧……只是自己选择相信了这个恶魔而已。 现在只希望这个恶魔，真的可以实现他最初许下的承诺，筹足整整一千四百万朵玫瑰，然后只取走她一个人的灵魂。 内桑德排到队伍最前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在火光的映照下，整个人都显得很憔悴，头脑都开始有些不清醒了，以至于甚至没有注意到，站在门口守门的，并不是教堂的骑士，而是早上那些听到消息后就以最快速度跑过来的年轻人。 “名字。”坐在登记位上的年轻人冷漠地问道，声音已经有了点沙哑。 “内桑德！”内桑德精神一振，赶紧回复道。 年轻人头也没抬，继续问道：“年龄多少？” “三十……马上三十一了。”内桑德不明白问这个有什么意义，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会读写吗？” “会。”听到他的回答，登记的年轻人终于抬了抬头，认真地打量起了内桑德的脸，这反而让他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补充了一句：“只会一些，比较常规的……” “已经够了。”年轻人点点头，在一堆木牌中间，选了一个切掉一角的，麻溜地协商一个4127的编号，交给了内桑德，然后叮嘱了一句，“拿好了，丢了就领不到玫瑰了。” 听到这句话，内桑德像是被注入了一股能量一般，死死地握住了手里的小木牌，其实从几个小时之前他都已经开始不报什么希望了，但是现在，但是现在，他突然又觉得自己有希望能够领到一朵玫瑰。 “最后一个，凑个十人小队，来这边。”他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然后就看到排在他前面的磨坊坊主和另外几个人在一个骑士的手下组成了一个小队，他赶忙跑过去。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 “跟着我，我带你们去看你们要领的玫瑰。” 在这名骑士的带领下，十个人的小队，绕过教堂走向后方，看到了被一队骑士和民兵包围在其中的区域，区域正中间，是一片用木头长椅临时摆起来的三层楼梯状讲台结构。 在这三层椅子上，摆着的正是能够交换到他们生命的玫瑰花。 即使夜色已深，仅仅依靠两侧的火光照明，但是每一朵分开陈列的玫瑰依旧美得像是艺术品，内桑德下意识地就往那边迈动了一步。 “不准过去。”领队的骑士怒喝他一声，吓得他整个人一激灵。 “可是……不是说，先到先得吗？” “是先到先得没错。”领队骑士点点头，重复了一遍马丁队长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死记硬背下来的话，“但是指的是三天后的兑奖日，先到先得，在此之前，还需要你们完成一些任务，拿到足够的兑换积分。 “兑换？任务？积分？”小队里十个人都是一头问号。 “我知道你们现在听不懂，放心，待会会有人给你们讲的。”领队骑士这么说道，“我现在带你们去找规则讲解人，他们会告诉你，怎么才能获得这些玫瑰地。。” 于是十人组就乖乖地跟着领队骑士离开了后院，他们前脚刚走不到一分钟，有一支小队走了被另外一名骑士带着走了过来…… 【作者有话说】 加更加更。再次恭喜edg战队，英雄联盟s11勇夺冠军！ 第114章 万物基于…… 排了一天队的内桑德，疲惫到了极点，被安排睡下的时候，虽然只是一块露天的角落，他也顾不得抱怨，平日打零工的时候，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遇到过，再加上最近这天气还比较怡人，夜里除了露气比较重以外，倒也没什么，不至于睡一觉就得头疼脑热。总之人到地头倒，内桑德把衣服一裹就席地而睡了过去。 “起来了。”被人拍着肩膀叫醒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刚刚才倒下去一样，但是一看天，却发现已经蒙蒙亮了，他也没有半点起床气，连忙站起身。 “怎么了吗？” “地方让给他。”叫醒内桑德的人，指着身后的另外一个疲倦得不行的男人说道。 然后内桑德就看着这个男人和被叫到这来的自己一样，倒头就睡了过去，呼噜声同时就起来了，听了两秒呼噜声，他也觉得有点尴尬，就又问道。 “我现在该干嘛呢？” “嗯？你还在呢。”叫他起床那个一脸疑惑地转过头来，然后有些厌恶地说了一句，“得，又有新人。” “谁是负责工作分配的？”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内桑德本来还想提醒他小声一点，这么多人在睡觉呢。结果发现这人喊了一声之后，周围的呼噜声一点没见小，就憋了回来。 “这，这这这！”一个大约只有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跑了过来，“先生，这里。” “新来的？”叫人起床的问了一句。 “是，是……”半大小子有点不好意思。 “那就把人领走。”叫人起床的指了指内桑德。 “好的，好的。”半大小子忙不殊地回答道。 “你要带我去干嘛啊？”离开了睡觉的地方，内桑德问到半大小子。 “我，我不知道。”半大小子有点害羞，“我只负责带您过去。” 然后内桑德就被带到了另外一个人面前，也同样的接到了属于自己的一份任务。 “你会读写是吧？接下来的一个小时，你就负责抄写这些小纸条了，抄写完成，你可以获得一积分。” “积分是什么啊？”内桑德挠了挠头。 “一个小时后会有大讲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分配任务的那人说道，“总之，你积分攒够了，就可以兑换玫瑰。” 一听到“玫瑰”两个字，内桑德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但是又迅速暗了下去，他的读写水平很基础，不一定能干得了这么份工作。 “其实我不太会……” “你先看看再说。”分配工作的人有些厌烦，把模板纸掏给内桑德，就招呼了旁边另外一个人，“带他去工作岗位。” 内桑德一看自己手中的模板纸条，倒是立刻就安心了不少，纸条上的内容十分的基础，都是大白话中的大白话，即使是他也能够完成抄袭。 “先生，请跟我过来。”另外一个半大小子凑到了他面前来，先前那个是领他来这边，而这个就是领他去工作的地方的。 “好的，麻烦你带我过去。” ……………………………………………………………… “还需要15个做饭的，提供午饭食材的，有安排人吗？”林过云询问到。 “有了，已经凑够了40个人了。”旁边，一个来自城主府的幕僚有气无力地回答道林过云的问题。 “好，安排人进城搬食材，让去找贵族索要玫瑰的那群人护送他们去。”林过云这么说道。 幕僚僵硬地把这些内容落实在纸上上，走出门递给另外一个人。 接到纸条的跑腿仔飞速地行动了起来。 “我来吧。”同样早早起床的卡珊德拉走到面带死相的幕僚旁边，拍拍他的肩膀，“你去休息吧。” “大修女……” “去吧。”卡珊德拉又重复了一遍。 “好的，谢谢大修女。”幕僚点点头，离开了座位。 “我要做些什么？”卡珊德拉问道林过云。 “很简单，记录我的内容，然后给外面的人。”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当然，外面如果有消息的话，也要传达给我。” 卡珊德拉点了点头，就提起笔开始干了起来。就如同林过云说的一样，这并不是一项难办的工作，除了要求极快的速度以外，并没有什么难点。 不仅仅是她，林过云所吩咐下去的所有工作都很简单，一个人往往只用负责一个很单纯的任务，叫人起床的，只用叫人起床，给人领路的只用给人领路，分配工作的只用分配工作，切菜的只用切菜，煮粥的只用煮粥。 “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一点……”在连续颁布下去数十条命令之后，卡珊德拉皱了皱眉头，问道林过云，“每个人都可以做到更多事情的……” 林过云现在规划的这个结构，实在是冗余到了一眼看过去，都会让人受不了的地步。 “我知道。”林过云点了点头，“但是不需要。” “复杂的工作需要时间熟悉、理解，然后才能够上手。但是问题是，我们没有时间，同时我们还有很多的人。”林过云如此说道。 “而且比起让他们完成这些任务，我更需要的事情是，让每个人现在都有事情可以做。” “你刚才听到，我们要开始准备午饭了吧？食材是让大家捐赠的，二十公斤小麦三积分。有人想要一次性捐献三百公斤，我拒绝了，并且把每个人每天捐赠的上限压到了三十公斤，你知道为什么吗？” 卡珊德拉犹豫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因为所有到这里的人，并不是为了干活，而是为了来拿玫瑰的。”林过云如此说道，“比起工作的结果，我们更需要给每个人营造一种，我正在努力工作去换取我的玫瑰的感觉。一旦他的积分够了，他拿到玫瑰了，他就会选择离开，没有办法继续在这个循环之中继续循环了。 “我们要把每个人离开的时间拉长，这样才能保证新进入循环的人，比离开的更多，我们的雪球才能够滚动起来。” “至于更复杂的任务，放心吧，会有的。”林过云站起身来，走到了卡珊德拉身前，“不过要先缓一缓，等我们的威信建立起来的时候，也等他们习惯了这种工作方式才行。” “好了，我的大修女，该你行动了。” “我？”卡珊德拉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要去做什么？” “去给他们演讲，和讲解一下我们的积分制度，以及未来的规划。”林过云回答道。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卡珊德拉的眼睛瞪得老大。 “没关系，已经给你写好了。”林过云把几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放在了她面前，“你照着念就行。” 卡珊德拉接过纸张，飞速地浏览了一遍，又抬起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林过云，林过云没有丝毫闪避畏惧的意思，一脸笑意地和她对视着。 “我知道了。”卡珊德拉终于点点头，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 “祝您成功。”林过云对着她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 门外一个另一个领路者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他的任务就是领着卡珊德拉去到演讲的会场，完成五十次这样的带路任务，他就能够获得一积分。 卡珊德拉这才注意到，原本只有教堂这一栋建筑的山峰，在这一晚上的时间里，已经基本开始全部施工了，绝大部分的草皮都被铲除了干净，植物成为了临时的建筑材料和取暖、煮饭的燃料，她清楚地记得刚才自己笔下的编号已经达到了5200号。 几乎半个小镇的居民都来这里进行了登记，而林过云几乎给所有人都找到了一份事情做…… 想到这里，她又回头望了一眼刚刚离开的房间，目光伸出有一丝畏惧。 “可以睡两个小时了。”林过云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真是好用的模式啊，怪不得说万物基于传销呢。 “不过，我最后真的会给他们玫瑰，这一点，至少我要更有良心一些。”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大家有什么意见和建议，都可以发评论哦，我都会看的~ 最后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15章 她是骗子! 城主管家风风火火地从门外冲了进来，大气还没有喘匀一口，城主就焦急地问道。 “那伙人现在在做什么？” “他们……他们……”他知道自己老爷问的是那伙人是教堂大修女那群人，但是那群人正在找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他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才好。所以连续“他们”了好几次，也没有“他们”出个所以然来， “先说最重要的。”管家在城主手下做事也已经好多年了，城主清楚他的毛病，于是又点了一句。 管家终于不再卡顿了，飞速地吐出一句话来：“他们好像在练兵！！” 这几个字差点震得城主一跟头，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下去，两颊的肥肉抖动着。 “你确定吗？！” “我很确定！”管家忙不迭地点着头，“我亲眼看见，那伙人在教堂的小山坡上，一排一排站得笔直。有人领头在前面喊什么，向左转，向右转，立正、勺洗！” 想象着管家描述的那个场面，城主目光都呆滞了，半天才喃喃出一句：“他们难道是想造反吗？” 林过云如果听到这句话，肯定会把头摇得跟风车一样，然后告诉他，这不过是基础的几率训练，提高众人的服从性和协同性而已。 而且你告诉我这歪七八扭的队伍叫做站得笔直？走个正步，一半人同手同脚，十个里面还能摔倒一个的状态能造反？换群地球的初中生来，都能完爆他们好吧？ 但是林过云明显忘了，地球的初中生，之所以能够完爆这群人，是因为初中入学的时候，有一项体验，叫做“军训”。军训全称就叫做军事化训练，城主他们认为这是在培养部队也没有什么问题。 “老……老……老爷！！”又有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怎么了？”面如死灰的城主又被吓了一激灵，回魂问道。 “大大大，大修女又派人来了！” 这一次，城主的脸色不仅仅是苍白了，豆大的汗珠还在从他的额头往下滚落，“来了多少人？” “好多，特别多人！” 城主这才想起自家这个下人并不识数，府里识数的本身也没多少，又被卡珊德拉那晚上要走了好几个，结果偌大个城主府里，除了三四个人以外，全是文盲。 “我出去看看。”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城主还是努力镇定下了自己的情绪，这一次他没有像两天前一样让管家出门，而是自己领头走了出去。 教堂那边来的，领头人还是马丁，只不过就像是报信的那个下人说的那样，他身后的人多了不止一星半点，城主乍一扫，人数也接近百人了，让他额角的血管狠狠地跳了一跳。 “大修女让我来向你传话。”虽然对话的对象从管家变成了城主，马丁的神态语气并没有半点变化。 虽然那天晚上他主动过来帮城主解围，但是那是为了防止冲突和维护稳定，并不是说他隶属于城主管辖。事实上，对于信仰女神的骑士而言，能让他们听令的只有女神和教会而已，世俗的权利对他们来说毫无意义。 虽然知道马丁接下里要说什么，城主还是不死心地问了一遍：“大修女说什么？” “大修女希望你在明天，交出所有藏匿的玫瑰，” 城主心里又是“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了，两天前，马丁第一次带着几个人来的时候，说的是，希望他在三天后交出所有玫瑰。 昨天管家告诉他，马丁又来了一次，带着十几个人。 今天，他身后的人数就已经上百了，口中的天数也变成了明天，那明天站在自己门口的，会有多少人，城主已经不敢想了。 “可……我手里所有的玫瑰已经交给国王了……”城主还想最后挣扎一下。 “我明白了。”马丁依旧和前两天一样，没有半句废话，点点头后拧头就走，不过这一次他往后走了两步之后突然停了下来，看着城主补上了一句：“明天是最后一天。”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一步不停地离开了，留城主站在原地，背心爬满冷汗。 城主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的，等他再抬头的时候，天色都有些暗淡了。 他转了转脑袋，突然觉得自己的喉咙干得要死，嘴唇也彻底粘在了一起，习惯性地伸手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摸，这一次却什么都没有抓到。 “水呢！”城主大喊了一声，整个城堡里却没人应声。 喊了一声之后，城主更是觉得自己的嗓子像是两张砂纸互相摩擦了一番一样，感觉都要出血来了，只能离开自己的房间，一边叫着一边找水喝。 一连走了老远，一个人都没看见，而且天色明明已经暗淡下来了，整个城主府内却还没有像往常那样点上蜡烛和油灯。 每一条走廊都黑洞洞的，像是有什么鬼魅隐匿在其中一样，这种恐惧的氛围倒是很好的帮城主压制了一点口渴的感觉。 “哒哒……”前面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城主背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尖起声音叫到。 “谁！！” “老爷，是我。”听到是管家的声音，城主的心才又放了下来，然后就看着管家举着一个烛台从走廊那边转过来，一路小跑着向他跑来。 “老爷您怎么出来了……” “我再不出来，我都要渴死了！”看到老管家那张橘子皮一样的脸，城主的火气当即就上来了，指着他就骂了一句。 管家也听出他沙哑声音里的不对劲，赶紧领着他去了个房间找到了一只水壶。城主这时候也顾不上什么贵族礼仪了，举起银水壶，对着口就是一阵灌，几乎一口气把一壶水喝干。 打了一个长长的嗝之后，他才问道管家，“这府里人呢？都死哪去了？” 管家脸色当时就变得难看了起来，长长地叹了口气之后，才回答道：“跑了。” “跑了！！”城主的声线当即就跳上去了四个八拍，“谁敢跑的！不要命了？！现在就给我组织卫兵去把他们抓回来！！” “卫兵也跑了。”看着自己歇斯底里的主人，老管家又叹了一口气。 “卫兵也跑……”城主的声音本来还要继续提高，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迅速转低了下去，咽下了一口唾沫，“去……那边了？” “嗯。”管家点点头。 城主双眼瞳孔迅速睁大，鼻翼扩张开来，急促地喘了好几口气，“怎么……怎么会这么快……” 他原本以为，就算卡珊德拉要搞政变，要造反，也不会这么快，毕竟训练士兵是要时间的，而且自己手下的警卫队、卫兵和民兵怎么都还能撑一段时间，等到王国的援军是没有问题的。 但这才两天，对方势力扩展速度远超想象就算了，自己这边的有生力量还在飞速流失，下人、工人、奴仆都跑光了不说，连卫队和民兵都不剩下了。 难道那个女人用了什么魔法吗？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快？ “在马丁阁下走了以后，府门口又来了一批人……”老管家跟城主讲述着他发呆时期发生的事情。 “难道是大修女的军队？” “不是……是府里下人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老管家摇了摇头，“他们一来就抱着府里的人痛骂或者痛哭。” “说他们再干活有什么用？没有玫瑰，两个月之后，大家都要死了，国王就算给您分配了玫瑰，您也不会给下人，就算您大发慈悲，每个下人都给了一朵。他们的亲人还是要死。跟着您，他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都要死……” 城主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没有说出话来。因为这些话是百分百的实话，他确实拿不出那么多玫瑰来，他把他偷偷藏匿的玫瑰全拿出来，也救不了这城里的所有人，十分之一，二十分之一都救不了。 他救不了，国王也救不了，这群人其实到哪都是死的…… “大修女难道就能拿出这些玫瑰来了？！”城主这么高声叫着。 “是的，大修女承诺说，会给每个人都找到一朵玫瑰。”管家点点头。 “她在骗人！她是个骗子！！”城主继续用尖叫一般的声线咒骂着，“我要去揭穿她！！” “老爷，已经晚了……”管家怅然若失地说道，“那天晚上，那群暴民逼宫的时候，她就是这么说的，您当时没有否认它，现在所有人都已经把这件事情当真了……” 城主这才想起来，三天前，暴民冲击城主府那晚，卡珊德拉就是用一句“七天后会给所有人带回来玫瑰”驱散的暴民。 但是他不仅没有反对，还站在了卡珊德拉这一边，帮她摇旗呐喊，说大修女一定办得到的。 谁知道她说的找玫瑰，是从他身上找啊！！ 现在全城人都相信大修女能够弄回足够的玫瑰来，他出去说卡珊德拉是骗子，估计当成就会被那群偏执的暴民抓上火刑台。 沉默了一会，城主抬起头来，看着管家的眼睛，幽幽地问道：“那些东西……还在吧？” 管家难得目光一亮，点点头，“还在的！藏东西的地方，只有您和我知道！” “还在就好!”城主的声音里有多了一股力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去准备马车，叫上少爷和夫人，我们连夜出城，去找省督，求援借兵，再回来收拾这个妖女！！” “那……东西带吗？” “拿上五分之一，没有点敲门、见面礼，你以为那老家伙会帮我们？”城主冷笑了一声，“快点，动起来。” “好好好！”管家连忙应声。 当天晚上，夜色最浓时，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偷偷从城主府的侧面驶出来。 城主坐在车辕上，机警地查看着周围的环境，夜风、虫鸣，没有一点特殊，还没等他舒一口气，一点火光突然在他面前亮了起来。 然后两点、三点、火光亮成了一线。 无数举着火把的人在夜色中起身，像是城墙一般，将他这辆马车围在了其中。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在评论写出哦，章评、书评都可以，我会认真看，并且参考的。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16章 第二阶段 两千两百朵!两千两百朵玫瑰！ 几乎整个小镇都沸腾了，洛林区的居民们，这一辈子可能都没见过这么多聚在一起的玫瑰，它们全都被放在教堂前新围出来的展览区里面。 虽然一开始那里也展览着玫瑰，而且从观感上来说，只有八十朵玫瑰时，一朵一朵放在上面展示的玫瑰，其实能够让每一个参观的人更清楚地看到玫瑰的美丽与精致。 毕竟这个世界的玫瑰是可以作为“锚点信物”的特殊道具，虽然大体上还是和地球、蓝海一样，是一种蔷薇属的植物花朵。但是又有些本质性上的不同。 非要举个例子的话，这个世界的玫瑰，每一朵都是玫瑰中的林过云，是接受了月髓基因改造，达到了物种巅峰的状态。 每一朵都有着格外艳丽的玫红色，花瓣也格外饱满，一层一层叠在一起，像是一朵怒放的火焰一样。同时它们的保存时间也大幅度提升，即使采摘下来，在不做任何处理的情况下，也能够保存一年以上！ 艺术品、工艺品以及献给神明的贡品，这才是它们在这个世界的定位。 现在两千多朵玫瑰堆在一起，反而不利于去欣赏它这种独特的精致，毕竟只能看到一片密密实实的红色，像是涂了喷漆的墙一样压入眼眶里。 但是美与丑毕竟是人的主观感受，什么叫做主观感受？那就是说这种感觉和判断是会受这个人的心情和想法所影响的。所以，虽然纯粹从美学感上来说，现在堆在一起的两千多不如之前分开陈列的八十朵。 但是在每一个洛林人心中，现在的这片玫瑰，绝对美得让人不敢相信。就像是一张大额的支票上“1”后面签再多个零，第一眼带来的冲击感，很难超过几百万、一千万的现金堆积一起形成的粉红色墙壁一样。 何况此刻的玫瑰代表的东西，还比钱更重，这堆积起来的两千两百朵玫瑰，就代表着这座城里两千两百个人的命啊! 更重要的是，这些玫瑰的到来，给所有了一个明确的信息： 大修女的承诺一向都很实，她没有要骗人的意思，说的是一周之内给所有人找到足够的玫瑰，这才过去三天，她就找回来了两千两百多朵！一周之内，她肯定能够找到! 但是被所有人相信着的大修女此刻并没有参与进镇民们的狂欢里面，反而是一脸凝重地在思考着，因为坐在她对面的林过云正在给她算一笔账。 “根据从城主府里面找到的洛林户口表，登录在案的洛林居民，总共有6400人。” “可林先生……我们这里登记的名字已经到了一万号以后。”旁边一个山羊胡的幕僚迟疑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这很正常，”林过云倒是没有任何诧异的意思，“两个原因，户口登记制度本身就不完善，贵族、领主的名下有私奴，乡村、野外也有从没上过户口的黑户，一般来说，登记在户口上的名字能有总人口的七成就已经差不多了。” 林过云还有后半句话没有说出，能有这样的数据，事实上还是因为这个世界的物产相当丰富的原因，作为曾经的神国，丹莱或多或少还保留着一些神国的特点。 比如四季如春、气候宜人，比如土地肥沃、植被众多，这些条件让这里的农民们能够做到很容易地养活自己。甚至这个世界每年还会有三个月时间的庆典时间，所有人都是不事劳动的，只是为了感谢女神的关爱。 这种事情要是让地球的那些一年到头面朝黄土背朝天才能混个温饱，还得是忙时吃干，闲时喝稀的祖辈知道了，肯定隔着几千年也要过来狠狠痛揍这群败家玩意儿一顿。 （注释一：指农忙时节吃干饭，农闲时节和稀饭。需要力气的时候才吃饱。） 噢，对了，顺便一提，那三个月庆祝节日中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五年一度的降神仪式。所以说果然是吃饱了撑的。 “除了黑户以外，还有流入的外来人口。”林过云继续说道，“毕竟现在这个状况，整个米格伊都缺没玫瑰，属于大家各自求生的状态，我们这里打出了给每个人找到玫瑰的口号来，其他地方的人集中过来，也是肯定的。” “可这才三天……”山羊胡幕僚想反驳一下。 “不要低估人的求生欲，之后的人会越来越多的。”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当然，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我们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找齐这一千四百万朵玫瑰。” 卡珊德拉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这个动作看的几个幕僚肝胆俱裂，您真是当真的？这种话不该是骗骗傻子的场面话吗？ 不过林过云才不管他们怎么看，继续说道：“总之，流入的其他城市的人，他们的玫瑰本来我们也要想办法，所以不影响。至于黑户们更不是问题，毕竟米格伊王国的一千四百万人口，是根据各个城主统计的户口累积的。 “黑户没有户口，自然也就不在这一千四百万人里面，他们本身就不需要玫瑰。” 说完这句话，林过云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房间里面每一个人的脸，用带着笑意的声音说道：“当然，我不希望这件事传出去，虽然他们不需要玫瑰，但我们还需要他们的劳动力，明白吗？” 看到林过云那没有一点笑意的目光，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莫大的压力，在卡珊德拉带头点头表示同意之后，所有人也都点了点头。 “好，那我们接下来说不利的情况。”林过云接着算账，“我们总共要筹集的玫瑰是1400万朵，但是仅仅依靠米格伊一国，是没有办法达到这个数字的。 “我看了前几十年的所有对于女神的祭祀供奉玫瑰的记录，大体上能够得出，每年米格伊献给女神的玫瑰有500万朵左右，当然还有不少玫瑰是因为其他用途而消耗掉了的，总之，我粗略估计米格伊玫瑰的年产量应该在600-800万，左右。 “这个数据额和我们现在的情况相吻合，城主完成国王的任务，以洛林的名义收集上交的玫瑰总计2400朵，从他和全城其他贵族、领主府邸里面抄家抄出来的，总计两千两百朵。” 而登录在案的洛林居民人数是6400人，也就是说，我们还有1800朵玫瑰的缺口。 “1800除以6400再乘上1400万，即使我们拿到了国王那里的四百万朵已经筹集好的玫瑰，最后的缺口有390万朵玫瑰。这是这个国家产能本身的缺口。而且还要考虑到，其他城市，不会再有洛林这么充足的时间，没有我们亲自统率，收集率也会下降，我们额外需求的玫瑰数量应该是550万朵左右。” 整个房间的气压瞬间都降了下去，虽然比起一开始的1400万朵玫瑰，数量一下降到三分之一左右，甚至极限只要390万朵玫瑰就可以。但是三百九十万这个数量，依旧是能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绝望的一个数字。 而且林过云的话里面还有另外一层更让人绝望的点，那就是这390万或者说500万的数量，是在米格依王国内部找不到的，是需要凭空创造出来的。 “那已经是神明才能够做到的事情了吧？” 马丁大叔在心中如此想到，不过如果能够把死亡的人数控制到三分之一以下的话，或许还有办法，把老人、残疾和罪犯和志愿者们都算上的话，或许可以凑满这个人数…… “这个缺口，你有计划了吗？”就在马丁大叔在心中默默计算的时候，卡珊德拉突然开口了，问话的对象自然是林过云。 马丁大叔和幕僚们同时抬起了头来，一脸诧异地看向卡珊德拉，林先生已经做得够好了，将损失下降到了三分之一左右，您居然还要要求他凭空把剩下的缺口给补上？ 这怎么可能？这是把他当做神明了吗？ “那当然。”他们还没盯着卡珊德拉看多久，林过云那边又传出来了惊世骇俗的三个字，把他们的目光又拽了过去。 “既然米格依的国力有限，我们从其他地方找不就好了。”林过云像是在说“我渴了，所以要喝水”这样理所当然的一件事一样。 这也是我找你们来讨论这件事的原因，我们该进入第二阶段二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有什么意见也可以在评论写出哦，章评、书评都可以，我会认真看，并且参考的。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17章 黑森林 上 夜色里，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偷偷摸摸地推开旅店二楼的一间房门，踮着脚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但还没等他们开始动手偷东西，躺在床上的住户就猛地睁开了眼睛。 “谁。”他的怒喝声力量感十足，几乎穿透了这栋不大的旅店，两个小偷也吓得一哆嗦，他们甚至还没来得及逃跑，怒喝的旅客就已经翻身跃起，同时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铮——”锐利的剑刃划破空间，发出清亮的声音，在夜色里闪出一道银光，就指到了其中一个小偷的脖子上。 这敏捷、矫健的动作，当即就把两个小偷给吓懵了，被指着的那个立马高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浑身都得如筛糠，另外一个则是直接跪了下去。 “骑士大人，我们……我们也是被逼得没法了！！”中年妇女凄厉的哭声穿透木质的墙壁，回荡在了整座城市的上方。 住进这家旅店的蔷薇骑士总共有七人，被小偷光顾的男子正是七人的领队，中队长路西维德。现在衣着工整的七人，正坐在旅店的大厅里，包围着两名“小偷”。 “小偷”也不是别人，正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夫妇，两人此刻正相拥跪倒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明知道我们是女神的骑士，你们还敢动手偷东西。一般的客人，你们怕不是要被你们这对开黑店的黑心夫妻剥皮拆骨，做成包子来吃喽！”路西维德坐在最中间，左侧一个年轻的骑士一脸厌恶地喝骂到夫妻俩。 “我们……我们不是，我们真的是老实的商人啊！”旅馆老板娘哭得更大声了。 “骑士大人，您要相信我们啊，我们要真是吃人的黑店，早被本地的民兵和骑士团解决八百遍了。” “那你们怎么敢这次就敢偷我们的东西了？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年轻骑士得理不饶人。 “李察。”路西维德伸手打断了他一下，然后问道旅馆老板，“你们刚才说的，没办法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没活路了啊！”老板娘的哭声又凄厉了一些，“我们没有玫瑰，怎么都是个死啊。” 一听到玫瑰，蔷薇骑士团的众人脸色都变得怪异了起来，事实上，他们也不明白让米格依王国的人民用玫瑰换命的谕令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作为女神的骑士，他们能做的，同意和服从，甚至两个月后米格依王国没有凑够玫瑰的数量，来这个王国的群众行刑的，都还会是他们。 这种事情是无法可想的，路西维德只能甩了甩脑袋，接着问道：“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有玫瑰？” “杰克说的！”老板娘赶紧回答，“杰克说，您这样的骑士肯定是来自于丹莱教国的，是女神的近侍，你们身上一定有玫瑰，甚至可能就是被派过来收缴城里的玫瑰的。他威胁我们说，今晚必须从大人们身上偷到玫瑰，不然明天就要我们好看。” “杰克是谁？”路西维德皱着眉头说道。 “是是，是民兵大队长的小舅子，是城里出了名的地痞流氓！”这是老板给的答案。 “李察。”路西维德点到年轻骑士的名字，“你们给他带路，如果你们说的是真的，他会帮你们解决的。” “走吧。”旅馆老板夫妻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察骑士就走到了他们面前，一手一个，拎小鸡一样地拎起了他们的衣领子，把两人拎了起来，“我会帮你们做主的。” 有了这么一番意外，觉肯定是没有办法再睡的了，路西维德干脆就利用这个时间，和自己的队员们开始了关于下一步任务的讨论。 就像是旅馆老板娘说的那样，和一般的骑士不同，他们一行人的身份更加高贵，是女神的近侍，只不过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那几朵玫瑰，而是为了更重要的一个目标。 “恶魔”，或者说“邪神眷属”，圣女在一周前，预言了有这样一个存在，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之上。 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但是作为女神的利刃，他们自然不能让这样的家伙在神明的后花园里为非作歹。当天整个蔷薇骑士团就化整为零，无数支像他们这样的小队，被派遣了出来，在整个大陆，教国和四大王国进行地毯式的搜查，誓要在神降仪式之前把那个恶魔找出来。 “这几天的调查，你们有什么看法。”路西维德首先发问道。 “我们应该向骑士团申请支援。”副队长沉默了一会之后给了回答，“米格依……情况太复杂，有太多像今天晚上这样的干扰，信息收集难度也很大，以这样的速度，我们可能没有办法按时完成应该负责的辖区调查。” “有苦难的不只是我们，整个米格依应该都有一样的困难，”路西维德摇了摇头，“教国不可能抽得出那么多人来支援米格伊。” “可……”副队长还想争辩一句，就被路西维德提前打断到。 “不能遇到苦难就想支援，我们要自己先着手解决一下。既然做不到对每一个地方都尽数调查，我们或许应该找一些重点去排查。” “可是从圣女大人传来的消息里，并不知道那个恶魔喜欢什么地方，会做些什么事情，我们怎么知道什么地方是重点呢？”一个骑士抱怨道。 “都说了，不能什么都想着外物，要多动自己的脑子去思考。”路西维德这次声音带上了怒气，扫视了另外几个骑士一圈，看到他们都不敢说话了，才清了清嗓子。 “圣女大人在描述那个邪神的时候，有用过一些形容词——‘阴暗、粘稠、混乱、疯狂’。那么作为邪神的信徒，这个恶魔应该也和邪神有着相同的特质。 “他应该有一张丑陋的长脸，皮肤带有各种暗疮和脓痘，眼睛昏黄、头发像干草一样，穿一身黑袍，下面有不知名的触手在蠕动着，走过的地方会有恶臭的黏液留下。” (啊啾——林过云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不理解地揉了揉鼻子。) “恶魔呆的地方，肯定也会是呆在各种阴暗的角落，贫民窟、下水道或者是之类的地方，而且他肯定会在谋划各种阴谋和邪恶，他所在的地方肯定会有各种混乱和异常事件，我们要从这个方面去调查！” “可现在整个米格依王国都是异常状况嘛……”有个骑士嘟囔了一声。 “那就找最异常的！”路西维德拍了一把桌子，“你们最近听说的最异常的消息是什么？” “这么说，我想起来一个！”一个骑士举手，“我昨天调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洛林那边有一位大修女，承诺为所有人都找到玫瑰，正在收拢信众。” “你是没有听懂我的话吗？邪恶、混乱、阴暗、疯狂！你说的这事，哪里和这几个词有关系了？！”路西维德伸手一拍脑门，“大修女想要拯救教众，不是一件很正常，很光辉伟大的事情吗？” “总之，我们明天就开始调查这座城市的下水道！” “不要啊……”骑士们一片哀嚎。 ………………………………………………………… 几个小时候，蔷薇骑士们钻进下水道的同时，真正的恶魔正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带着一行人，站在教堂的前方，大修女卡珊德拉站在他对面，无数人在用憧憬和希望的目光看着他们，一群人沐浴在晨曦的阳光中，像极了真正女神的宠儿和英雄。 “我代表女神，祝你们这次旅途凯旋。”卡珊德拉在胸口点了三下，画出一个三角的纹章，然后依次在队伍每一个人的头顶拍了一下，代表女神为众人赐下祝福。 “我们必不负女神的大修女的期望，征服黑森林，为大家待会玫瑰！”林过云领头喊道。 “我们必不负女神的大修女的期望，征服黑森林，为大家待会玫瑰！”他身后的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地高声喊道。 一时间欢呼、叫好、送别和尖叫声淹没了整个教堂，像是每年一度的庆祝大典提前召开了一样。 领头高呼的林过云此刻却平静地站在狂欢的人群中，脸上只带着幽幽的笑意。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次的欢呼中，大修女的称谓已经是和女神并列的了。 第118章 黑森林 下 量变带来质变，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一旦数量达到了某种程度，所代表的东西就会发生本质性的变化。工厂的集群效应，和垄断都能够证明这一点。 即使是在现在的世界，想要筹齐1400万朵玫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毕竟作为植物，需要培育时间，让它不能像口罩、酒精这些单纯的工业制品一样，随着需求的激增而当场扩大生产。 培育时间导致的产出延后于需求，反而往往会让望风入行的人赔得血本无归，蔬菜和猪肉都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因为猪瘟或者极端天气导致某一种食材大量减产之后，会导致市面上的这种食材大涨价。“姜你军”、“蒜你狠”都是类似的情况，但是被高额市价吸引而开始种植、养殖的人，当他们培育的产品上市的时候，价格往往已经掉了下来。 不仅如此，因为大量原本不是这一行的人涌入，导致产出超过了正常需求量，反而会导致价格猛降，前段时间跌到10块以下的猪肉，其实就是去年非洲猪瘟的余波。 玫瑰其实是同一个道理，虽然米格依的玫瑰不存在地球那种保质期短的问题，但是相应的，拥有着超自然力量的它们，种植难度和培育周期都远长于地球和蓝海的近亲。 而不管是林过云从书里查到的记录，还是现在的数据，都证明，米格依国内是没有一千四百万这个数量的玫瑰的，即使林过云玩得再花，搜刮得再干净，缺口也一定会存在。 这是依靠内部节流搞不定的问题，所以就需要开源。 而刚才就说了，这个世界玫瑰的培育时间还远超过蓝海和地球，两个月的时间，就是从林过云落地开始种，也不可能把玫瑰花给种出来。当然，除非林过云会调配金坷垃，让玫瑰花能吸收地下五米的氮磷钾。 但很可惜，虽然他看的书又多又杂，连母猪的产后护理都准备了一本，但是金坷垃的配方这种机密，还是他的知识范围外。 所以开源能开的路径也就基本钉死了，一是从周围的另外几个国家那里收购、交换，或者在黑森林里找到新的玫瑰田。 林过云是成熟的大人，当然不会在仅有的两个选项里做选择，当然是全都要，不过方法一，现在只能影响到周围几个小镇的“大修女团”，还没有资格作为一方势力去和其他国家对话、谈判、交易，所以现在先暂且按下不谈。 来说说林过云现在正带队出发，准备进行的方法二。 黑森林。 虽然总是拿地球和蓝海世界的中世纪来对比这片美神的神国，但是除了宗教以外，这里还是有十分不一样的地方的，黑森林就是这些不一样里，最浓墨重彩的那一笔。 金鹫、青鹿、黑狮、白熊四大王国，再加上中央教国，是这个世界的全部人类势力没错，但是这个世界并不是完全位于人类控制之下的。 事实上从未被开垦过的蛮荒之地的范围要远大于那些人类控制之地。黑森林并不是一片特殊的森林，而是这些少有人类涉足的土地的总称。 它们也不仅仅是一些未开垦的原始森林而已，不然有着女神之力祝福的骑士们早就把这些土地纳入了囊中。但事实上，人类别说征服黑森林了，被黑森林里的怪物攻击、侵扰，才是这个世界的常态。 没错，不是野兽，而是怪物：拥有超过人类、自然规则的超自然力量的怪物。 是的，这个世界，其实绝大部分的超自然力量，都不在人类的统治领域内，而是在黑森林之中。而受到超自然力量的的影响，黑森林中不但有各式各样的怪物，还有各式各样奇迹一般的景观和奇特的产出： 像是流淌着的宝石的小溪，能够涌出金币的喷泉，会唱歌的石碑和往天空中流淌的瀑布等等，不一而足。 除此之外，富足的超自然力量，也让扔黑森林里有各种产出，水晶的苹果，带有能量的魔法晶石，黑森林中光怪陆离，地表下埋藏着人类永远无法想象的宝藏。 而玫瑰，正是黑森林产出中的一种，甚至是最为普遍的一种。 黑森林之中是有不少天然的玫瑰花田的，几乎每一个成功在黑森林里冒险回来的人，都有遇到过或大或小的花田，甚至有人声称，曾经在黑森林里，看到过一片玫瑰的海洋。 如果能够找到几片不小的花田的话，对于那个五百万的缺口，绝对是个不小的补充。而更好的消息是，洛林作为一个边境小城，周围不远的地方，就和黑森林接壤着。 所以在安排下下一阶段的事情之后，林过云就带着一队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站在黑森林的边界上，林过云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从黑森林传出来的空气虽然湿冷，但是却带着一股草木所独有的清新，沁人心脾。 现在的时间是午后，从背后斜斜射过来的太阳，照在人背上，有一种暖洋洋、懒洋洋的感觉，但是十几米外的黑森林树荫下确实完全不同的一番场面。 墨绿色的树叶浓浓郁郁像是一片愁云盖在顶上，让整片树林显得格外阴暗压抑，树干上爬满厚厚的苔藓，一层一层的叶子又松又软，足足有几十厘米厚，仔细看就会发现还有一些淡淡的白色雾气从落叶的缝隙里面冒出来。 不管是阴暗的树干后面，还是地下的落叶里，好像都隐藏着各式各样的危险，用危机四伏来形容也不为过。 就林过云打量黑森林这短短的时间里，他就听到了从身后的队伍里传出来的窃窃私语和议论纷纷，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对于前路的不安。这倒是在林过云的意料之内，毕竟这是要让人家去直面从小听到大的恐怖故事。 不过就是因为早就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所以站在他身后的这一百人，并不是战斗能力最强的年轻人，而是一批接近30岁，已经有了家庭妻女的中年人，他们是最有纪律性、最服从，也是最容易被说服的那群人。 “我知道你们对黑森林很恐惧，”林过云转过头对他们说道，“但是再差又能怎么样？也不过是死而已，如果不进黑森林找到玫瑰，你们也一样会死。不要说可以留在教堂干活，攒积分。 “大修女并不是神明，她也没有办法凭空变出玫瑰来，如果不找够足够的玫瑰，就一定有人会死，为了争夺玫瑰的所有权，会死更多人。或许你们有力量能抢到玫瑰，你们的妻子呢，你们的父母呢，你们的孩子呢？他们拿什么活下去？” “我不保证能带所有人活着回来，但出发之前我就向大修女索要过保证，前往黑森林的每个人，都有至多三朵玫瑰给你和你的家人，不论死活。” 所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林过云的嘴角也咧了开来，再添上一把火。 “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吗？进黑森林和参军，当民兵、猎人这些工作一样。军人有需要上战场的时候，猎人有需要面对猛兽的时候，哪怕是矿工、石匠，也有被房屋、石料压死的风险。但是你，你们，依旧在从事这些工作。为什么？ “因为它们给钱，它们能让你和你的亲人活下去，所以你们得去做。现在也一样，进黑森林很危险，但是它能给你，给你的亲人换回一条命来，所以你们做不做？” “做！”一百人几乎是用咆哮的方式回答了林过云的问题，混在一起的咆哮声形成了近乎有形的声波，让不远处黑森林的枝叶都摆动了一下，像是在畏惧他们。 “只要你们心里不畏惧，就会发现这里没有什么可怕的。”林过云指了指他们，“毕竟你们已经快武装到牙齿了。” 一行一百人，皆是一身戎装，虽然颜色、花样五花八门，明显是拼凑出来的，但是即使如此，每个人也都有了一套完整、耐磨的衣服，袖口裤腿都用细绳扎了起来。 没有长剑，但是短刀和至匕首却是人手一把，每个人背上还有大大的背囊，里面是睡觉用的羊皮，和一张短弓与一只箭袋。虽然各种颜色看起来坑坑洼洼，让队伍像是打了补丁一般混乱不堪。 但是单看每一个人的话，就又会觉得，他们全是一群经验丰富的老猎人或者冒险者。 听到林过云的话，大家都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装备，都感觉到了一种安心感，毕竟这套衣服甚至是队伍里不少人穿过最好的衣服。同样是一条命，自然拼在更有用的地方。 “那就走吧。”林过云带头朝着黑森林走去，十几秒的距离一瞬即逝，真正走到边界处，林过云才发现，这些树木竟然比远处看着还要高大些，浓郁的树荫还会给人带来一种深深的心理压力。 随着他一脚踩在厚厚的落叶上，靴子直接陷下去了小半截，随后泥土下面那些蛇虫鼠蚁纷纷四散而出，蚂蚁、蟋蟀、蜈蚣、蝎子…… “这可真是个鬼地方。”林过云说着像是抱怨的话，脸上却没有半点抱怨的意思，满脸都是喜悦感，“还真是有点想念呢。” 第119章 我的回合 “跟上，都跟上了。”队伍为首的男人这么喊着，提醒着自己的同伴，而他的喊声很快就会被四五个人重复之后，传至队伍尾部。 虽然林过云在挑选的时候，尽可能地选择年龄和体能都差不多的人。但是两个人即使体能相似，运动能力也会有差别，特别是黑森林这种地方，简直像是一个放大器一样，在放大着这种差别。 猎人和石匠，两个职业在野外经验上有着几乎本质性的差别，这种差别甚至会体现在每一步的用力分配上。黑森林的地面上覆盖的那一层厚重的树叶，一脚下去，给人的感觉甚至和陷进沼泽差不多。 这才走进来半天，原本整齐的队伍，就已经开始有了要拉长散掉的模样了。对此，林过云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通过观察，把最游刃有余的那几个人点出来，让他们复杂围在队伍的前后左右，引导并督促着其他人前进。 但黑森林的危险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够解决掉的，这半天时间里，就已经发生了两起意外了。 第一起是有个自以为是的笨蛋，觉得刚进黑森林没多久，应该还不怎么危险，队伍急行军的速度又快，很快他就走了一身大汗，就偷偷把衣服领子给扯开了一段。 然后他就招惹到了旱蚂蟥，天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被咬上的，最后是他老觉得自己脖子后面湿漉漉的，用手一摸，却摸到了一手鲜红，才惊叫了一声。 旁边的人拉开他衣服的时候，几条旱蚂蟥死死地咬在他的脖子后面，已经吸成了鼓鼓囊囊的肉柱子，花纹都胀开了。脑袋深插进皮肤下面，看着都瘆人，旁人也不敢扯，害怕把蚂蟥给扯断了，半截直接断进这人肉里。 最后还是负责巡逻的猎人，想了办法，拿火折子点燃了一根树枝，把箭头烤得火红，再去烫那几条蚂蟥，才让他们松口跑了。但是蚂蟥一松口，那几个指甲盖大的伤口可不会消失。 扛凝血剂还在作用，几个创口血如泉涌，眼见着就快把那人的背心都染红了，幸好还带了一些“教会特供”版的治疗药膏，有着女神祝福的药膏的成功把血给止住了。 但大量的失血，还是让这人进入了虚弱期，脸色苍白，需要其他人搀扶才能勉强跟上队伍。 林过云并没有找人这人算账，而是单纯用了十来分钟，像灭个人大声宣传了他的事迹i，并且向众人展示了一下某条吸得饱饱的蚂蟥。从此之后，每个人的都把将自己的袖口、领口、裤口，每一个可能显露皮肤的口子都勒得死紧。 如果说这人是作死成功，另外一场意外的受害者，就是单纯的倒霉了，他一脚踩在了和其他地方看起来完全没有区别的枯叶里，却遇到了一个暗藏的深潭沼泽，当时半条腿就陷了下去。 虽然身旁的人眼疾手快，迅速拉住了他，并且把他带了起来，但是他的脚上还是被水里不知道什么东西给拉了一道红印，并且迅速地红肿了起来，有朝猪蹄发展的倾向。 这一路上类似的麻烦还有很多，，一叮便是一个大包的草蚊，它们坚硬、修长的口器甚至可以叮穿衣物；如同手指粗细，灵活无比，带着剧毒的蛇；甚至他们还遇到了一种奇怪的大蚂蚁，能从腹部喷出腥臭的酸液来，高度甚至能喷到人脸的位置，沾染到的皮肤，如同沾染了硫酸，而且它们还是成伙出没，酸液如雨…… 好在这伙蚂蚁是林过云发现的，他很快的避开了它们的第一波喷射，只有几个倒霉的家伙，零星被溅射到了一点而已。 这些东西造成的打击并不是毁灭性的，毕竟到此为止，小队也没有减员，但是对于每个人心态的打击确是实打实的。这些小东西明显都还不够进入故事与传说里的资格，它们本身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量，但是即使如此，也对整个队伍造成了如此巨大的麻烦。 几乎每一个人眼前的未来道路，都蒙上了一层阴影。 毕竟故事里，那些体型庞大、拥有者可怕的特殊能力的怪物，都还没有出现呢…… 但是就像是要给他们回应一般，队伍左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卜洛东！！！”不止一个人这么惊恐地叫着。 林过云像是城主府那晚所做的一样，泥鳅一般地挤过人群，瞬间出现在了队伍的左侧，看到了众人口中高呼的那个怪物。 那或许是林过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有“幻想”风格的存在，是一个跨越了生物树上最大的两个分支——“动物”和“植物”二者屏障的存在。 整体看起来，它像是一只背后长着一朵巨大花朵的黑色甲虫，只不过这东西的大小有足足一人多长，背后的花朵顶端，也几乎达到人脖子的位置。 甲虫的部分厚重的甲壳泛着幽幽的金属光泽，像是一辆重装坦克一般，背后的花朵颜色却格外鲜艳，香气也十分浓郁，只是闻多了会让人有一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不捂住鼻子，退后！花香里有催眠致幻的成分。”林过云几乎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判断。 其实不用他说，队伍里的其他人也在不断地往后退，甚至离队伍崩溃也没有多远了。 必须得解决掉这只东西。林过云几乎瞬间做出了判断，不仅得解决掉，而且得解决得又快又好看，不能有任何人员伤亡，这才能够消除其他人心里对于黑森林的恐惧。 想到这里，林过云没有任何犹豫，就从身后扯下了自己的弓，和其他人一样，弓箭、短刀这种东西，他也有配备，但又和别人不一样，因为他这把弓，格外的大！ 这是从一位贵族的宅邸中找出来的家族传家宝之一，传说他们家族的创始者，当年就是凭借着着柄大弓，在战场上杀出的爵位。 铁胎的弓身足足有一米五以上，重量超过30斤，不要说射箭，就是拿来近战都是一件难得的凶器。这样的硬弓，一般人根本就别想拉开，而林过云，挂的是双弦。 在体能、动态视力、思维速度和对于身体的掌控能力都远超常人的时候，剑术、弓箭，或者说绝大多数体育、战斗项目对于林过云来说都不存在门槛。 除了那种顶级高手用数十年如一日的时间，琢磨出来的充满玄学0概念的“手感”这种东西以外，所有技巧性的内容，他都可以用令人匪夷所思的速度掌握。 拉弦引弓，仅仅是这么一个动作，骚乱的队伍，竟然瞬间凝滞了一瞬。几乎每一个人都同时瞳孔收缩，站在那巨大甲虫身前不到10米处，林过云瞬间拉开了那张巨弓，张弓赫然如满月，在这一瞬间，每个人都感觉一种纯粹而磅礴的力量感。 嘭！ 弓弦回弹的声音竟然丝毫与清脆无关，反而如同擂动了牛皮战鼓，箭矢破空而去，尖锐的啸声像是在彰显着自己的洞穿力一般。就算是五百斤的野猪也挨不住这一箭吧，队里的猎人无不心想，常年和弓箭打交道的他们更能明白，林过云此刻展露出来的是一种多么恐怖的力量，也明白，被这一箭射中的猎物会是怎样的下场…… “嘶——！”大甲虫甚至没有反应时间，箭矢就跨越了空间直接抵达了它小小的头颅前。 然后巨大的虫躯像是挨了一锤一样，整个往后倒退了两步，腹部的甲壳碰撞着发出凄厉的鸣叫。 队伍里的石匠、木匠这些工作者出生的人脸色甚至都开始往狂喜转变了。 但是几个猎人和骑士出身的脸色却变得越发难看。 甲虫虽然叫得很凄惨凄厉，但是声音还充满了力量，证明这一箭并没有真正给它造成什么致命的创伤，而这样的一箭都杀不死它，这队伍里还有谁能干得掉它？ 更主要的是，即使是指挥官，短时间内也不能再射出这样的一箭来了吧？他们转头看向了林过云，果然看到他直接松开了手掌，巨大的铁弓直接落向地面，砸起一片烂叶子和黑泥…… 已经脱力到连弓都握不住了吗？ 其他人此刻也看清楚了大甲虫卜洛东的状态，它小小的三角形脑袋的正中央，有一个栗子大小的创口，黄绿色的体液正从那个地方涌出来，应该就是箭矢刚刚命中的地方，但是箭矢并没有贯穿进去，没有办法给它带来真正的致命伤害。 林过云更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并不是说他刚才的那一箭的力度还差，而是箭本身质量太烂了，箭头还没来得及贯穿甲虫的头甲的时候，箭杆就炸裂了开来，让剩余的力四散而非，没有办法集中一点，最后形成了这么一个创口…… “嘶——！！”卜洛东又发出了一声愤怒的吼声在，向前扬起了身子，锋利如镰刀的爪子闪闪发光，背后的巨大的花朵里，一股橘黄色的气体粉末也喷涌了出来，仔细看就会发现，还有几条藤蔓状的触手，像是蛇一样，从花茎下面仰了起来。 现在是它的回合了，它要带给这些该死的家伙破坏与毁灭！ “嘭——！”没有任何预料的，又是一声爆响，然后卜洛东受创的脑袋，就像是烂西瓜一样瞬间炸裂了开来。整个身体如小山一样倒了下去。 “呼——”林过云吹了吹手里的枪口前的烟，“对不起，加速同调，在对方的战斗回合也可以使用。” 第120章 宝库 下 和老猎人想象中不一样，林过云扔弓并不是因为那惊艳一箭导致手臂脱力了，单纯是为了掏枪而已。 是的，他还带着枪。 虽然是在食堂和伏炎飞闲聊完，准备去上文化课的路上，被信使抓住，然后扔进了这个游戏场里面。但是林过云身上也还是有武装的。 和骑士的枕头下肯定藏着剑，盗贼的大腿内侧必然绑着匕首是一样的原理。虽然不像在南华镇里那样几乎武装到了牙齿，但是其实他带的东西也不少。 手枪两把，依旧是那把熟悉的瑞贝卡x4，虽然现在后坐力已经不再是阻止林过云掌握类似沙漠之鹰、玛格丽特这样的大口径枪械的拦路虎了，但是他反而没有了换枪的想法，毕竟已经稍微有了些感情。 弹夹总计四个，八十发，信号枪一把，信号弹两发，折式发光棒四根，绷带两卷，抗生素、吗啡等战场急救药物若干。 放在游戏里的话，这些东西省着点用，差不多能够支援一个考古学家小姐姐打败一个几千年的大组织了。 （注释一：《古墓丽影》主角劳拉和圣三一组织，古墓丽影敌人基本可以暗杀，用枪的地方较少，一个几千年的宗教组织，在三部曲里被劳拉单人捣灭，劳拉甚至没有开几枪……） 林过云自诩现在自己的水平应该也差不多，要不是这次的任务不是无双，不然自己也可以这么爽一把。 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潜入教国，复刻一下《刺客信条》，把看到他的人全杀光，这种事情。但是在教堂里看完那些教典资料之后，他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信使给他的任务是拿到美神的神性，但是纵观整个教会的历史上，这种东西根本就没有出现过，人家的教义里女神都还活着呢，去哪给你爆神性去。 而他把视野拓宽了一下，找到的最嫌疑的东西就很有趣了。 “圣女” 这个依靠着五年一次的降神仪式进行选举的重要角色，不管是从什么地方来看，都充满了诡异的味道。 被选中的少女就是在这场仪式中获得了“神性”的认可，从而获得了力量成为了圣女，这种事情完全说得过去。再加上卸任的圣女们再也没有露过面，消耗品三个字几乎写在了脸上，少女们或许根本就是用来保存的神性的容器…… 类似的黑暗延展猜想，林过云一刻钟就能来上十个。 而且如果降神仪式里，圣女继承的真的是神性的话，就表明他真到教会里去开无双，能够拿到神性的概率也很小。 毕竟如果是个人都能控制神性的话，教皇早就用不着这么麻烦的方式，去四大王国各地选择圣女的候选人，从小培养、洗脑一些孤儿，不是更方便吗？ 成为候选人也好，成为圣女也好，肯定是有不可控的条件的，所以他才不得不每五年举行一次降神仪式。 所以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让圣女的候选人，把获得的神性给他。 为此，他已经选好了自己的候选人，并且正在努力地朝着这个方向而努力着，救下这一千四百万人只是顺带，或者说只是他完成任务的其中一步而已。 “大……大人，”一个小队成员大着舌头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道林过云，“刚才……刚才是您做的吗？” “你是说打爆它脑袋那一下？”林过云指了指已经整个垮掉的大甲虫尸体，“是啊，用了大修女给我的武器，这也是女神祝福的一部分。” 林过云的声音并不小，加上大甲虫被爆头倒下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处于呆愣状态，视线也集中在他身上，基本都听到了他的回答。 先是几秒钟沉默，然后就是欢呼和嘈杂的讨论，几乎穿破黑森林这密室的林荫盖顶。兴奋之中，每个人都在用各种象声词加上独创的手势，说着传说里“卜洛东”的可怕，和大修女赐下的武器的强大。 这种语言方式实在是太过于前卫，已经超过了林过云的理解范畴，但是惊人的是，被输出的那方却不断的点头，然后也开始类似的加密对话。 对此，林过云只能表示，封建的中世纪就是好啊，愚笨的狂信徒就是棒啊，棒就棒在很好骗。 看着这种兴奋的状态，林过云也不好叫他们继续赶路了，就让一行人在这里停下来，就地休息一下，吃饭和准备晚上休息的地方。 树林里的晚上来得是很快的，光线消失的速度远超过平原，而完全黑下来之后，再开始准备庇护所的话，是很难来得及的，毕竟视野受限，同时一些活跃在夜色里的动物也会出来，危险性会增加很多。 到了这种时候，就能体现出林过云让带上几个老猎人的好处，他们真的很熟练，寻找水源，修建临时的营地，收集燃料和引火物…… 甚至不用林过云插手，一百个人被分成了十个小队，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在树林里开辟出了一个像模像样的营地，并且推进到了收集和采集食物的流程里面。 至于这个时间的林过云在干嘛？ 自然是研究那只名叫卜洛东的大甲虫的尸体。对于这个甲虫的生态，他是的确很有兴趣，地球上也有会把海葵移植到自己钳子上作为武器挥舞的螃蟹，但是这个甲虫明显更近一步。 他背后的巨大花朵并不是移植上去的，而是真的从血肉里面生长出来的，根系和它的血肉直接连通在了一起，随着大甲虫的死去，花朵也在迅速的失去原本的饱满和鲜艳。 特别是那股能够让人感觉到脑袋发胀的异香，更是在快速地散去，林过云赶紧找了张布，直接伸手进花朵中心，把里面粗壮的黄色花蕊给斩断，扯了出来，将花粉和花蕊给包了起来。 这个过程他凑得实在是太近了，让脑袋都昏了许久，等他舒服了一些，看到大甲虫的血液已经流了好大一地，当时就大觉可惜。但是又发现了另外的一件事情。 那就是沾染到大甲虫血液附近的地面，蚂蚁、蜈蚣之类的生物正在疯狂地出逃。 驱虫效果？ 林过云眼神一亮，赶紧叫过几个人把剩下的血液也收集了起来，而他要进一步继续解剖这东西。刚才在切断大甲虫花蕊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一种有些熟悉，又有点不同的感觉。 这一次他的多功能野战刀直接从大甲虫的腹甲缝隙里插了进去，挖出了好大一个窟窿来，然后就顺着直接把手给插了进去，在大甲虫的腹腔里翻找了起来。 大约翻找了一分钟的时候，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握住，然后用力拖出来，随着一地淋漓的汁水甩出，林过云被染得黄绿色的手中握着一个大约核桃大小的球形东西。 这种感觉，没有错，“锚点信物”。林过云的嘴角又勾起了笑容来。 除了玫瑰，打怪也能爆道具，这个世界，还真是一个宝库呢~ 第121章 如瘟疫般蔓延 “大修女，休雷德城那边已经传过来了消息，同志们已经渗透了进去，通过劝降和讲解，已经说服了不少贵族和大商人的下人。”马丁大叔向卡珊德拉汇报着战况，“第一支运送玫瑰的小队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应该今天就能达到。” “嗯。”卡珊德拉点了点头。 “今天又有七支渗透小队会出发，他们的目标分别是休雷德后面的三镇，以及西方的四城，特别是四城区域，是著名的商业城市，根据估计，我们应该能够在那里收集到超过十万朵玫瑰。” 马丁刚说完，一个幕僚就顶了上来，卡珊德拉认得出他是一开始被林过云从城主那里要来的五个幕僚之一。只是她稍微有些不解的事情是，一开始这群人在林过云手下干事的时候，都是一副睡眠不足，眼袋掉到嘴上，随时要猝死的样子。 但是这段时间，工作量并没有减小的情况下，他们不仅没有猝死，而且状态竟然变得越来越好了起来，眼袋渐渐消失了不说，面色都红润了起来，整个人都开始变得年轻了起来。 如果林过云在这里，肯定会告诉卡珊德拉，权力从来都有着让人返老还童的能力，只不过他现在人在黑森林里，所以卡珊德拉只能继续疑惑。 不过这种问题也就在她心里停上个几秒钟，还有太多太多额外的事情需要她去考虑。 她一开始跟林过云要求那一千四百万朵玫瑰的时候，怎么也没有想过，他会用这么一个方式来完成她的请求。 这个男人花了五天时间搭建的这个体系，在离开了他的直接掌控之后，依旧像是下山的雪球一样飞速地滚动变大着，解决洛林的贵族和大商人，他们花了3天的时间。 可是现在，几乎每一天，卡珊德拉都能够听到马丁向自己汇报，又有那座城市的居民和士兵被同志们策反了，主动转过头对付城里的贵族和商人，抄了他们的家，把所有玫瑰都找了出来…… 这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啊，白熊帝国米格依的七大行省里，有一个几乎一大半的范围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这种蔓延速度，甚至比瘟疫还要来得更快。 “已经注册的有多少人了？”她这么问道面前的幕僚。 幕僚一脸疑惑地歪了歪脑袋，“这不是我的工作范畴，不过您想要知道的话，我这就去帮您问一下。” 过了一会儿，幕僚一号就抓着幕僚二号的手走了进来。相比起一号，二号虽然也被权利滋养得红光满面，但是明显多了不少的匆忙和焦急感，看到卡珊德拉也不问好，就飞快地回答了她刚才的问题。 “大修女，现在已经注册的登记的同志编号是十六万八千人，不过因为其余城市的统计，是该区域的同志自己统计的，只会最后把统计结果给到我们，所以会有一些延迟。” 说到这里，幕僚二号笑了笑，像是在感叹他们攻城略地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样，心算了一下，又等了几秒才给出答案来：“估计的话，组织的总人数，已经超过七十万人了。” “七十万……”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在听到幕僚二号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卡珊德拉依旧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 “怎么会这么快……”强大的冲击让她一时间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将心声脱口而出。 “快？”幕僚一号看了一眼自己的同伴，在对方脸上看到了同样的疑惑，“并不快，大修女。” “我们只有两个月的时间，按照现在这个速度，我们甚至来不及扩展到全国。”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的卡珊德拉抿了抿嘴唇，但是同时也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斟酌了一下措辞之后，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一定要在神降仪式之前，将组织拓展到全国吗？我们的目的是帮所有人找到玫瑰……” “玫瑰并不会凭空出现。”幕僚二号先一步打断了她的问题，“它们被握在贵族和商人们手里，那群人宁愿看着我们死，也不愿意拿出玫瑰救我们的命，所以需要我们自己去跟他们要。” “而且米格依本身就没有足够的玫瑰，所以我们更需要确定，我们到底要从外面找多少玫瑰回来才行。这些不会是无价的，我们需要购买玫瑰的货币。”幕僚一号补充道。 卡珊德拉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在两人回答她的时候，她仿佛又一次看到了林过云坐在这个地方。两个幕僚讲述的内容，更直接，更粗暴，但是本质却和林过云说的是同一套东西。 没有什么比让每一个人活下来更重要，为了这个目标，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拿出来交换，小部分人的利益是可以被牺牲的…… 卡珊德拉突然意识到了，或许正以瘟疫一般速度扩张，不断染红地图的，并不是他们的组织，而是林过云的思想。 她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一开始向林过云许愿的这件事情，是不是做错了……这种引诱人堕落的方式，实在是与传说中的恶魔太像了一点。 只希望在最后，他也能够像传说中的恶魔一样，遵守契约，只拿走自己的灵魂吧。 ………………………………………………………………………… 正在黑森林冒险的林过云，自然不会知道这个时候，卡珊德拉的心里正在发生一系列的变化。而且就算知道了这些事情，他也只会跟她说，之所以组织和他的思想能够如此之快地扩大，并不是他使用了什么魔法，而是人类本身的劣根性。 慷他人之慨，本身就是一件最容易完成的事情。他花短时间建立起来的这个组织织，之所以能够像瘟疫一样快速传播就是如此，因为现在参与组织的，策反的、抄家的、闹事的人，其实并不用付出什么。 或者说他们的付出，其实是不值得他们的收获的，这一部分短缺，是以贵族、商人们的利益受损却补充起来的。不然城主他们也不会选择逃跑，因为在林过云建立的模式下，他们是百分之百的受损者。 林过云用传销为扩展方式，掀起到的这次运动，核心其实是一次绝对粗暴的财产再分配，粗暴到了什么程度呢？不讲任何道理的，直接将那些原本的统治阶级的财产给拿出来平分了。 即使是在“要拯救整个国家的人”、“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贵族本身就该保护平民”这些口号的掩饰下，这个再分配也是一样的粗暴。 举个例子或许能够更加鲜明一点:非洲有太多贫穷的国家和人民，他们连饭都吃不起，所以联合国要强制拿走你家里的巨大多数财产和家具，卖掉之后，换基础生活物资，然后把你和非洲贫困人群的生活水平拉到同一个基准线上来…… 看出问题了吧？“我的”财产原本也是我劳动、积蓄下来的，即使我应该回报社会，但也没有拿出来和非洲兄弟们强制拉平的说法。 现在的林过云就是要强制牺牲掉贵族和商人的利益，重新给整个秩序进行一轮洗牌，同样是这个原因，这种扩张在一定程度之后，必然会受到阻碍。 利益既得者们不可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泥腿子们拿走他们的所有东西，即使一开始他们没有反应过来，但是后续的争执甚至战争也绝对难以避免。 不过，那就是再之后的事情了，关于那些，林过云也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现在对于他来说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在这黑森林里，找到一批玫瑰先。 而好消息是，他觉得离完成这个目标已经花不了太久了。 很多事情，最难的部分，其实恰好是最开始那一点，就像是锻炼健身的前三天，就像是英语四六级词典的第一个单词。（注释一：英语词典的第一个单词是abandon：放弃。） 那只名为“卜洛东”的大甲虫，就是林过云小队这一路上最初的难关。在解决了它之后，许多事情都一下子变得顺利了起来。 昨天晚上发现的大甲虫的血液有驱虫的效果之后，林过云突然有了一个联想，就像是狮子、老虎这样的顶级猎食者会用气味标记自己的领地一样，或许黑森林里的这些生物也有着同样的生活习性。 第二天一早，一行人是带着大甲虫的尸体上的路，而就如同林过云的猜想一样，带着大甲虫上路的这一天，除了一些摔倒，磕碰之类的意外，他们再没有遇到什么别的生物的伏击。 而同样是因为林过于击杀了这传说中的生物的原因，每一个队员心里也有了一股力量，并不再像原来那样认为黑森林是不可战胜的，无法生还的地方了。 即使第二天的行动速度和距离都相较于前一天有了明显的增长，但是整支队伍的里的每一个都表现出了极为出色的纪律性和坚忍，在异常艰苦的情况下，在黑森林里持续前进着，这一天他们走出了前一天三倍的距离。 而林过云开始察觉到了空气里的氛围开始有了改变。 这种感觉十分玄妙，就像是当时在南华镇中面对异变区的分界线一样，到了某一个位置，空气中的某种特殊的能量就开始活跃了起来，在告诉着他，这里是属于超自然的领域，有着超凡之物，和超凡之事…… 第122章 花与蛇 就像是在应征林过云的判断一样，队伍里的猎人和有植物、草药知识的人，也纷纷开始在这片地方认出各种各样珍贵的植物和药材。 幽蓝色的月亮蘑菇，直接吃掉可以提高五感的明锐程度，如果炼制成药剂，还能够让人即使在深夜里，也能够拥有和白天一样清晰的视野。 长在树干正中间的“空中花园”上，有着灿烂金色的亮米花，能够服用之后可以抗拒寒冷，甚至可以在大冬天都只穿一件单衣。 （注释一：“空中花园”也称“树冠花园”。由于热带雨林植物种类繁多，生长茂盛，植物间的生存空间有限，因而许多附生、攀援植物在树干上生存，形成了热带雨林中独特的“空中花园”景象。） 还有生长在腐木上，口味极佳，一颗要一枚金币，只有贵族才吃得起的鸟吻菇；汁液可以瞬间是伤口结痂，加快恢复速度的治愈草；会喷出让人想要迅速入睡孢子的眠菇。 这些都是在一般的野外极为珍稀的材料，甚至可以称为宝物，一个猎人如果可以侥幸找到其中一株的话，不管是卖给教会还是商会，都能够让他的家庭过上几个月的好日子。 但是在黑森林里，准确说，在林过云他们现在踏足的这片土堆里面，这些珍贵的宝物，却像是路边的杂草一样长得到处都是，仿佛在用自己的存在在给这片土地做着注脚。 它们甚至已经多到了给整个队伍造成了困扰，不少猎人为了采集这些东西，速度降低了许多，险些掉队，甚至还有人为了多携带几棵珍贵植物，甚至打算扔掉自己身上携带的武装。 以至于林过云最后不得不让整个队伍停下来，又给每个人陈述了一遍相关厉害，他们是进来找玫瑰的，找不到玫瑰，大家都要死，就算是能把这些东西卖了换钱，又能怎么样呢？不仅如此，在所有人都在求保命的时候，又哪里会有人来买他们带回去的这些东西呢？ 最后还承诺，在神降仪式之后，一定会让大修女，再派一次队伍，进来采摘这些东西的。 恩威并施之下，好赖让队伍里的人，放弃了这些遍地生长、唾手可得的金币。 队伍又回到了正常的行军速度，但是他们突然有发现了新的问题。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树好高啊？”不止一个队员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林过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如果说，之前的黑森林还只是一般的密林，树木也就是正常的热带雨林树木的高度的话，这一块地区的树木就整体放大了数倍，从橡木直接变成了红杉和望天树的水平。 （注释二：红杉树，乔木，成树多半高达50米，世界第二高树木的北美红杉高达142米，望天树为热带雨林的常见树种，也较其他乔木要整整高出一头，常见高度为60-80米。） 这些高大茁壮的树木还生长着如同墙壁一般的板状根，三四条高两三米，长十米的“木墙”在它们的树杆基部形成巨大的侧翼，像是火箭的发射底座，让林过云他们原本就很简单的丛林行军之路更是雪上加霜。 一群人简直像是误入了巨人国的小矮子一样，只能不断地在树根之间攀爬和辗转绕路。 巨大的树木、巨大的树冠，仿佛天空降了下来，压在了人头顶几十米的距离上一样，给人一种极强的心理压迫感，让从各种珍稀植物的狂喜中脱离出来的人都感到了沉重的压力。 有点类似于高原反应，每个人的呼吸都情不自禁地加重、加快了，仿佛不这样大量吸入氧气的话，就要被压力压垮一样。 “唰——”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林过云双眼的余光中，突然看到了一片小小的白色，猛地伸手在空中一抓。 随着“咔嚓”一声！就把那东西给抓在了手里。 林过云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周围的处于强大压力中的其他队员猛地一惊，像是突然看到了自己屁股后面有根黄瓜的猫那样弹起，周围的人迅速停下脚步围聚到他的身边，一脸紧张地询问道： “大人，怎么了？” “天上飘下来一点东西。”林过云皱着眉头说道，摊开自己的手，查看着刚刚抓到的东西。 看着手里的东西，林过云愣了一下，那像是一块半透明的薄纱，有着细碎的菱形网格状纹路，但是手感又和织物完全不像，不仅没有薄纱那种特有的纤细、柔软，反而有些干燥，脆生生的，不然也不会被林过云一把握在手中的时候，发出那么清脆的一声。 不该是纱布，这种地方本身就不该有人类的产物和制品，但是如果不是纱布，那又能是什么东西呢？天然的。 “这好像是……蛇蜕？”一个中年脱发，发际线已经变成了m型的大汉凑过脑袋来，看了一眼之后，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蛇蜕，就是蛇的蜕皮。 和人类不同，蛇的表皮鳞片是由表皮的角质层硬化形成的角质鳞，它们虽然韧性和硬度都胜过一般的皮肤，但是却不能随着蛇类的长大而成长。 随着蛇长大到一定程度，一开始的那层角质鳞片，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层死细胞，同时鳞片经过一定时间的磨损已残缺不整，也需要更换，这种时候，蛇就会开始蜕皮。 那一层老的表皮就会变成蛇蜕，彻底被抛弃。 蛇蜕本身就彻底脱水了，也没有什么重量，也算是森林里常见的东西之一，丛林里生活在树上的蛇本身就不在少数，甚至其中还有一些会滑翔飞行的，从树枝上掉下来一块蛇的蛇蜕，并不是什么很值得奇怪的事…… 所有人一开始都是这么想到的，但是突然之间脸色就变了，因为他们发现了另外一个事实，蛇蜕确实并不少见，但是如果这东西真的是蛇蜕的话，那这蛇，得有多大？ 这块白色的蛇蜕，几乎和林过云的手掌一边宽大，但是就算如此，它也依旧不是这条蛇宽度的极限，因为它不是一个完整的桶形和环形，它只是一块残片像是一个大一些的鳞片一样的东西…… 这么想着，大家都同时抬起了头来，仰望着头顶，寻找着这块蛇蜕飘落的地方，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个此生难忘的场景： 头顶依旧是高达数十米的巨树密不透风的树冠，横生的枝干像是穹顶的骨骼一干，支撑着这片绿色的天幕，但是比起之前的地方的天幕，这里的横梁上还胡乱地搭着一些白色的“纱幔”，望向遥望数十米，都还能看清楚的“纱幔”可能有几米宽，长度更是惊人，在他们的头顶盘踞了至少有几十米。 像极了被台风卷走的蔬菜大棚的塑料被缠在了树枝上的样子，但是这是一条蛇的蛇蜕。怎么还有这么大的蛇？光是从蛇蜕上看来看，就是《狂蟒之灾》的巨蛇也要给它让步，更不要说森蚺这样真实存在的蛇类了，那完全是家用小水管，和泄洪管道之间的差距。 “咯咯咯咯咯咯——”林过云不止听到了一个人牙齿打战的声音，这种怪物已经超过人力所能及的范畴了。 “不要惊慌。”林过云压低了声调，低沉有力的声音却迅速地传播了出去，“现在还不知道这条蛇藏在哪里，胡乱地奔跑、尖叫，反而容易激怒它！” 他这一句话，让不少尖叫已经到了喉咙管里的人，连忙拿起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叫声给压了回去，以至于场面一时竟然有些好笑。 “来两个人，我们上去看看。”在所有人都强行镇静下来之后，林过云如此命令到。 “唔——”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肯出阵来。林过云叹了口气，“就是要逃跑，我们也得先确定逃跑的方向啊，不然你们觉得无头苍蝇似的乱撞，真的拿这东西有办法？” 这样，才终于站出来了两个勇敢者，随着林过云，准备攀上身边这块巨树，去确认下一步的目标和方向。 这种板状根的巨大树木，其实还挺难爬的，毕竟没有可以落手、抓握的地方，表皮虽然粗糙，但是就攀爬而言，还是难了点。林过云虽然身体已经和蝙蝠侠差不多了的，但是他可没有蝙蝠侠那一身可以飞檐走壁的装备支持，最后只能采用了最笨的办法。 一边爬，一边拿匕首在树上挖坑，捅烂表皮和里面的木质层，挖出一个个可以落手和落脚的地方，虽然效率极低，但是一时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花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他们三人，才爬到了可以休息的树杈位置，好在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后面的两个人可以直接用林过云挖出来的落脚点，不然他们俩的体力还真不一定能够支撑倒这个地方。 林过云虽然体力消耗也不小，但是恢复得很快，顺着枝干，如履平地一般地朝一段“纱幔”走去，捞起来一看，再一次确定了，这东西就是蛇的蜕皮。 它们每一段有差不多两米宽，像是长条形的袋子一样，细密的鳞片勾勒出云锦一样的花纹…… “那边……那边！”突然，跟着上来的两人中的一个高声喊了起来。 林过云脸色骤变，难道这条蛇是刚刚才蜕完皮，还没有离开，就在这附近？他猛地转过头，看向惊呼的那位，却发现他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恐惧，不如说是惊喜。 “花！！花！”他伸手指着左前方，情绪激动起来，只能喊出几个重复的字，正在林过云想给他来一发修正拳，让他好好说话的时候，他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那两个字，“玫瑰！！” 第123章 它在丛中笑 人，特别是文人在对某一件东西进行描述的时候，很喜欢使用各种修辞手法，在描述的同时，用比喻和夸张的手法，将自己的主观情绪感受也作为一种私货夹带进去。 这种表述诸如“满堂花醉三千客，一剑光寒十四州”“一生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又如“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三万里河东入海，五千仞岳上摩天。” “花海”这个词，一般情况下，也是类似的用法，特别是到了现代，商家宣传攀比起来之后，这类高级名词更是不要钱一样往外撒，但凡是一个大点的花园子，老板都敢自称“花海”。 但是这一次，林过云他们看的地方，用花海来描述，却并不是什么夸张的修辞手法，而是白描。那真的是一片花的海洋，除了用花海来形容，甚至找不到更好、更简单的描述方法。 林过云是带着那条蛇的一段残蜕从树上下来的，看到他手中的那段巨大的蛇皮，众人本来脸色都苍白了两分。“散伙”“撤退”这样的词，本身都已经在他们的喉咙里面酝酿了。 然后林过云就告诉了他们花海的事情。 “前有大梅林，饶子，甘酸可以解渴。”林过云一开始先这么说了一句，然后就看着所有人不解地眨巴了一下眼睛，像是痴呆儿一样地看着他，只能叹了一口气。 异世界也是有不好的地方的，比如这种梗，都没人能懂，没人能接上的…… 心里虽然叹气，话还是得说：“三公里外，有一片玫瑰花海，里面的玫瑰，至少有十万以上。” “嘶——” 除了陪林过云上树的两人，所有人都整齐地深深吸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不懂林过云所说的那个望梅止渴的承诺，但这一刻他们眼中的饥渴和起伏的喉结，与听到曹丞相说前方有大梅林的士兵们，也没有什么区别。 “还有三公里，不去吗？”林过云笑得像个恶魔，还特意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蛇蜕。 众人刚刚提上来的心又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似的，面色难看了起来。 “大人，能让我们也上去看看吗？”一个猎人走了出来，他更想亲眼确认一下，那片玫瑰海。 “都行，爬树的时候小心，也注意一下树上可能有毒虫之类的。”曹操的梅林是假的，林过云的花海是真的，自然不怕下属验证。 于是接下来，一百个人里，有一半的人都抱着树干开始往上爬了起来，剩下来的一般要不是不会爬树，要不是恐高。 或许是受到玫瑰的鼓励，会爬树的各位，速度都快得飞起，一刻钟的时间，基本都从树上下来了，一脸兴奋地和留在地面的人讲着有关远处那片玫瑰花海洋的事情，言语里全是兴奋的味道。 毕竟大蛇什么的，只是有概率遇到而已，谁知道它这皮是多久蜕的，现在有在哪，但是不远处的玫瑰花海，可是实打实的。 就算真的碰到蛇也只是可能没命而已，他们还有受到大修女和女神祝福的大人呢，但是到玫瑰花海，就真的能挣回一条，甚至几条命来！ 这群被林过云精挑细选出来的男人，都是有家有室的，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家人考虑，豁出自己的命去能给父母孩子老婆换回玫瑰，也不亏。 这种想法和顶着猝死风险，在公司熬夜加班的程序员也差不了多少，中年男人的辛酸，有时候就是这样的。 队伍重新启动，林过云脸上的笑容却少了几分。 和正在祈祷不要遇见大蛇或者别的其他什么怪物的队员不同，他心里没有这样的侥幸，在杀了那只名为“卜洛东”的大甲虫，从它身体里挖出了类似于锚点信物的东西，把玩研究了一阵之后，他发现那东西的性质与玫瑰差不多，更多的是浓度和质量的差别。 再加上这个地方是美神曾经的神国，美神如今已经陨落，神性都剥离出来的情况，林过云有了一个猜想。 或许，这个世界里，所有的超自然力量都应该是源自于那位已经陨落的美神，这种情况类似于传说中开天地的盘古死去后的情况，东汉末·徐整著的《三五历纪》是这么记载这段内容的。 “首生盘古。垂死化身。气成风云。声为雷霆。左眼为日。右眼为月。四肢五体为四极五岳。血液为江河。筋脉为地里。肌肉为田土。发为星辰。皮肤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身之诸虫。因风所感。化为黎甿。” 这段内容，大概是说，开完天地之后，死去的盘古，身体化作了这个世界，他的气息变成了云，声音变成了雷霆，双眼成为了日月，四肢成为了山峰，血液变成了江流，经脉变成了地脉，肌肉变成了…… 虽然在各自神话中的地位，美神是完全没有办法和盘古这种创世之神相提并论的，但是毕竟都是神明，死后成为世界规则与力量的一部分，林过云是一点都不奇怪。 特别是那玫瑰，又饱满又鲜艳，红得跟血也没啥两样了，再加上异常的储存时间，这时候有人出来告诉他，玫瑰其实就是美神的血所化成的，林过云绝不会有一点诧异。 而如果说，这个世界的所有超自然力量，真的全部源自那位美神的话，那为什么会在这片花海外看到一条如此恐怖的大蛇的残蜕就很好解释了。 就像是仙侠文里，修士修仙要找一处风水宝地一样，玫瑰花海的，对于大蛇来说也是风水宝地，毕竟所有玫瑰里面都有和它同源的能量，吞噬地足够多，就能够升级、成长，这里，相当于修士的灵脉。 接下来，有一场硬仗。 有了明确的目标，再加上已经对这片森林熟悉了不少，众人的速度又加快了许多，三公里的路程，不到一个小时，就差不多走完了。 而那片玫瑰花海的全貌也彻底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那是一处凹陷下去的谷底，两条山峰间夹出了一道东西长约5公里，南北宽约1公里的狭长地带。站在一东侧的山谷上方，众人都鞥能够感觉到从谷底升腾起的温暖潮湿空气。 林过云在地球时，虽然只是一个穷逼大学生，但是在某些打完游戏的空虚时间里，也会想像一场浪漫的恋爱，也在各种某红书啊，某牛的网站上，看过不少的网红浪漫旅游地。 其中以花为卖点不在少数，像是长满薰衣草的普罗旺斯啊，荷兰的郁金香海洋，还有特殊点的印度的向日葵海，以及青藏门源的油菜花之类的…… 但是就像是花有花语，有各自的特色一样，花海这种东西，花的品种不同，带来的视觉冲击也是完全不同的。 再加上再好的图片，也比不上当面所见带来的冲击感，作为花朵中美得最热烈，美得最直接的花朵，这片玫瑰花海第一眼，甚至让林过云都愣在了原地。 花瓣饱满、艳丽如血的红色玫瑰争先恐后地绚丽绽放着，一朵一朵的花压在一起，积成绣球一般的模样。无数红色堆积在一起，仿佛下方的山谷整个都在燃烧一样，湿热的空气升腾，带起弥漫整个山谷的浓郁的花香，深深地呼吸几下，玫瑰的香味似乎就能从你的每一个毛孔中散发出来。 “大人，咱们下去吧！”大约两分钟左右之后，终于有人从这震惊中脱离了出来，衣服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看着站在最前面的林过云还没有动静，也就按捺了下来，走到林过云身前想，向他建议到。 “不急。”林过云却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让每一个喜上眉梢的小队成员脸上都充满了不解。 “为什么？”一时之间焦躁的询问声一同冒了出来。 林过云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目光在下面的花海中梭巡着，他其实比小队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早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没有说话，就是在认真地观察着花海里的每一处，在寻找着他想要的那个东西。 “那里！”林过云瞳孔一缩，双瞳之中像是有一道亮光闪过一样，伸手指着花海的一处。 “那里有什么？”小队中的其他人，可没有林过云这种总被月髓强化过的，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即使林过云已经给他们指了出来，但还是看不分明，不知道林过云所指的那一块，和其他地方有什么区别，不一样是密密匝匝的红色吗？ 但是不管大修女的队长任命，还是斩杀“卜洛东”的战绩，林过云在队伍中的声望还是很高的，不然也不会他不动，其他人就不敢下峡谷去摘花，所以众人也只能拱起手盖在眉毛处，用力地往林过云所指的地方望去。 其实人眼的极限视距是很恐怖的，不过因为大部分时候都在看向近处的原因，想要看清楚远处的东西，要给晶状体调整的时间，有点类似于晚上关灯的一瞬间，整个房间是最黑的，之后反而能一点一点看清楚东西了，因为瞳孔慢慢适应了黑暗，并且自动调整了收光。 所以在远眺一段时间之后，众人也渐渐能够看得清那林过云所指的那一片区域里的东西了，但还是密密匝匝的红色玫瑰而已……等等，有什么在拱动…… 那片区域里的玫瑰，在不自然地摆动，并不是被风吹动那样整齐地偏向一边，而是有一条线的区域内的玫瑰想，像是海潮一样的抖动着，像是有人拿手拨了一下一样。 观察到了一块之后，再把视野拉大一点，都会发现，摆动的玫瑰不止一处，而是连成了一条线，蜿蜒曲折的蛇形弧线…… 蛇…… 每个人心里都冒出了这个不详的文字，下意识地想到了先前在树林里发现的，那庞大的如纱幔的蛇蜕。 “不会吧……”这三个字还没有说完，一道黑影就突然从玫瑰丛里抬了起来。扬起的黑线在在光与暗的交界处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力量感的张力，细致的鳞片呈墨黑色，又隐隐渗出暗红的花纹，位于前方的两颗眼睛猩红冰冷，随后它大张嘴巴，露出了两颗白森森的修长无比的弯曲尖牙，又从尖牙之中吐出了一条鲜红到极点的芯子。 蛇，大蛇！在森林里蜕皮的那条超乎想象的大蛇，果然在这个地方。 第124章 弯弓射大蛇 巨蛇巨大部分身体还埋在玫瑰花海之中，扬起来的头颅游动的样子，莫名让林过云想起了传说中的尼斯湖水怪，那东西仅有的一张照片好像就是这么一个游泳的样子。 “梅丽尔……”队伍里，一个吊着眼角男子突然喃喃出了三个字，他的声音本身不大，但是却像是在平静的水池里扔下了一颗炸弹一样。 一百人除了林过云以外，都迅速流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模样，但是这个表情也只维持了很短的一瞬就迅速转换成了惶恐。 这样的表情变换，林过云肯定当然是注意到了，多半和那个大甲虫一样，又是什么传说中的恐怖怪物。 “你们说的梅丽尔是什么东西？”林过云也不装，直接就问了出来，广为流传的传说，反而更容易有其原型，说不定能够从故事里了解到大蛇的一些习性，甚至说是其弱点。 听到林过云提问的众人都疑惑地互相看了看，不过最近相处的几天，他们对林过云的状况也有算是有了点了解，这位大人受到女神的祝福，战斗力强大，头脑也比他们这乡野村夫聪明百倍，一口纯正的首都话（信使的翻译不支持方言系统），一看就是来自大地方，说不定就是教会里饱受瞩目的天才，重新就重点培养的那种。 多半也是因为这汇总半封闭式的培养，导致大人对于绝倒数的常识都不太理解，经常跟不上他们说话的节奏，以至于一开始队伍里不少人还腹诽他是个酒馕饭袋。 “梅丽尔和卜洛东一样，都是传说中的怪物。”众人最后推举出来了一个会读写的，来给林过云讲有关的知识，“只不过和卜洛冬不同，它不是传闻里的怪物，而是记载在教典里的邪恶魔物。” 听到教典两个字，林过云就眯起了眼睛，他很清楚，在这片王权神授的大陆，宗教和教典到底意味着什么，记载在上面的东西到底有多重要，几乎不言而喻。 “详细跟我说说，教典里是怎么记载这它的？” 然后林过云就听到了一段风格融合的宗教传说故事，故事前半段有点类似于基督教中的路西法堕天，只不过要更加复杂一点。 梅丽尔原本是美神阿芙洛狄忒的侍女，也是一位天使，但是在长久的侍奉美神的过程中，对于美神那无疑伦比、举世无双的美貌，她的心理却逐渐产生了变化，羡慕与嫉妒慢慢出现在了她的心里。 这种心情就像是毒液一样，在她的心底不断滋生累积，但是美神却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侍女，所以情况恶化了下去，直到有一天，梅丽尔终于忍不住了，她在给美神梳头的时候，竟然用发簪刺向了女神的脖子。 被刺出了一道伤口的女神，猛地用神力震飞梅丽尔，才发现侍女已经变成了一条险恶的毒蛇，在女神震惊之时，梅丽尔就从墙角的阴影里游走了，女神被刺伤后，伤口撒出的血液溅到了梅丽尔身上，就变成了她身上暗红色的花纹。 后半段的故事就又像是该隐和耶梦加得的融合，是讲逃出了女神宫殿的梅丽尔，游荡到了人间，但她依旧心怀怨念，吞噬人类，腐蚀王国，不断增强力量，不断成长，总有一天会成长为一条能够环绕整个世界的大蛇，再回到女神的宫殿向她宣战的故事。 “有趣。”听完之后，林过云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罕见地说出了这样的评价，毕竟一般的宗教故事都是有寓言、教育意味的，同时还有很强的对信徒pua的气息。 像是什么诺亚方舟、宙斯的大水都是这样，听主的话的人才能够在灾难中活下来。宣扬神明的能力和权威，几乎是这些神话的主体。 但是偏偏刚才听到的这个故事，立意反而更接近于北欧神话，神不是万能的，甚至没有察觉到自己的侍女心里的嫉妒，导致她最后变坏到了刺杀自己的地步。 随后甚至公然宣扬，会有东西对神明进行报复，那条大蛇越是强大，对于神明的威严动摇的反而就越厉害。 这是不合理的，至少现在，林过云完全想不到，教典里写这段故事的意义是什么。 消耗品似的圣女更迭，可能存在的人工操纵圣女选举，以及动摇神明权威的教典，总觉得这个丹莱教国，比他一开始想像的，要来得有趣得多啊。林过云眯起了眼睛。 “教典里有没有提，梅丽尔的危险之处到底在哪？” 然后林过云就收到了一堆七嘴八舌的回答，他尽力地从里面总结出了一些有用的内容。 首先，是几乎每个人都提到的，这玩意儿有剧毒，动物、植物，甚至金属矿物和神明的祝福都能够熔化的剧毒，据说只需要几滴它的毒液，就能够毒死一城人。 然后是防御极高，一般的刀剑是没有办法传到梅丽尔的黑鳞的，只有收到神明祝福的刀剑才从才能够对它造成伤害，对此，林过云持保留意见，准备待会试试能不能大力出奇迹。 然后是速度和力量，传说里说它能够轻易撞倒城墙，也能够一口子咽下一个人类，不过这点就算不提，看体型林过云也能够看出来。 总之，在了解了对方有多么强大之后，林过云点了点头，然后对身后的其他队员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试探一下。” “大人，这会不会太危险了！”小队成员们左右对视了一下，劝到林过云。 “还行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怎么，难道还能放弃这一山谷的玫瑰？” 其他人沉默了，他们又看了一眼，下方漫山遍野，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的玫瑰，脸上全是纠结于不舍。从小的教育告诉他们，梅丽尔就不是人类应该触碰的怪物，他们应该退离这片区域。 但是那是十万以上的玫瑰啊，那是足够他们，足够整个洛林城，以及附近的好几座城池的人活下来的玫瑰啊…… 最终他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林过云，深深地鞠了一躬。 “没事，我就是去看看，打不过我会跑的！”林过云整理了一下背上的大弓和腰间的匕首，对着鞠躬的众人摆了摆手，就顺着峡谷上的凸岩爬了下去。 ，在感知了一下风向之后，林过云从下方口慢慢地摸了过去，停在了三百米外，虽然对大多数蛇的视觉不太好，但是有敏感的温度感知，他不想贸然的接近。 但是这个距离，也足够他更清楚那条大蛇的模样，它的腰身粗细超过两个水桶从，身长超过二十米，体表全身都覆盖着厚厚的漆黑鳞片，每一块鳞片都有巴掌大小，呈现半透明状，在阳光下如同水晶一般，晶格状的纹理散发着幽幽光芒，又似乎有吸收光线的能力，所以才会显现出那种独特的黑色。 这东西的一个头颅都几乎有一辆车大小，让林过云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毕竟被一颗宽两米，高度一米的巨大的头颅盯着时所产生的巨大压力，连他都感到有些窒息。 但是越是紧张、越是恐惧，他越是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兴奋起来，心脏更快、更有力的跳动，血液流速增加，体温升高，整个人都仿佛进入了一种临界状态一半。 他无声地取下身后的钢铁大弓，引弓、搭箭、开弦，整个动作仿佛没有阻力一般的完成，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如果先前在拦在众人面前，悍然挽弓如满月的林过云那一瞬间气质剽悍如神祇的话，此刻的他就更像是一尊古希腊艺术家手中雕刻的雕塑，冰冷、无声，但是每一处细节都在诠释着绝对的力与美。 “十、九、八……”他在心里倒数着数字，持弓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在他默数到一的时候，大蛇的脑袋正好转了过来，那颗巨大的头颅对上了他的箭锋。 林过云松开了弓弦，“嘭——”两个特制的弓弦回弹的声音如同战鼓擂动。精金打造的重箭立即发出一声尖利的鸣叫，巨大的速度使它的飞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两道由箭簇划开的白色的气流。 “叮——！！” 之前射大甲虫的那一箭，因为箭矢本身的质量问题，导致在冲击中炸裂了开来，并没有做到将力度完全传递出去。而这一次，林过云换了一只完全由精金打造的重箭，重量和强度都不是之前那一箭可比的…… 而林过云也射的很准，箭矢正中了大蛇眉心处一块三角形的暗红色鳞片，那是它身上红色花纹的徽记处，有点像是动漫里和尚会点在眉心的朱砂。 射丢了？一般人都会这么觉得，毕竟那块鳞片一看就是这条大蛇身上最坚硬的部分之一，如果想要攻击的话，肯定还是更应该射它的眼睛位置的。 但是林过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就和他在峡谷上说的那样，他其实并不指望这一次就能够杀掉这东西，更多的是试探，既然要试探，当然就是要得到最极限的数据。 金属的箭矢撞在大蛇眉心的鳞片上，居然爆出了一串碰撞时才会出现的火花，明亮程度即使在白日里也清晰分明。 射不穿吗？林过云皱了皱眉头，却接着看着同样的火花在从眉心往下延伸了好几米。 不对，不是鳞片够硬，如果足够硬的话，箭矢应该会被直接磕飞才对，这是……滑了？ 没等林过云进行更深入的思考，大蛇就将它巨大的脑袋昂了来，锥形的大嘴一张，一道青色的毒液箭就从它口中激射而出。 “不是吧？！”林过云脑袋中闪过这三个字，然后就到如同从高压水枪中喷出来的剧毒的液体穿过百米的距离直奔他而来。 凡是沾染到的植物都被腐蚀得滋滋冒白烟，一大片玫瑰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枯萎发黄。 哇，这是毒液？这是王水还差不多！林过云的身形在数米之外显现，看向大蛇的目光里又多两分不可思议，嘴角的弧度又钩得高了些。 第125章 你居然在屎里下毒?! 真是一个美好的清晨啊，浴场老板打了一个哈欠，要是能再多睡一会就更好了。这种悠闲的心态，放在三天前，他根本就无法想象，毕竟那时候，他整个人急得连觉都睡不着。 毕竟那时候大家都只有不到两个月的命了，谁还有心情管什么太阳好不好。 多亏了大修女啊。他在心里为卡珊德拉祈福了一句。只要认真工作，大家都能够分到属于自己的一朵玫瑰，自己是城里最早报名的那一批人，按照排名，差不多只要一周之后就能够拿到自己的玫瑰了。 “嘿咻、嘿咻！”浴场老板正这么想着，就听到一阵整齐的号子声，一群健壮的男人推着装满了树枝的小车，有节奏地跑着，速度很快。 都很拼命啊。老板是认识这些苦力的，他们之前都是在港口卸货的，干活时候磨洋工的情况很严重，一点东西能运上一天，那时候也根本没法想象他们会这么努力的工作。也是因为大修女啊…… 不行，我也不能颓废下去，赶紧去把浴池洗一遍，现在这群家伙白天都去给教会干活了，根本没人来洗澡，晚上又是一窝蜂地扎进来，不提前做好准备可不行…… 就在老板打算有行动起来的时候，他灵敏的鼻子突然察觉到了什么，嗅了嗅，“好臭！” 一股刺鼻的臭味直冲他的鼻腔之中，让他整个脸都皱了起来，那是一种混杂这食物腐烂、屎尿屁和特殊酸味的混合型臭味，格外上头。 老板顺着臭味的来源看过去，就看着几个高大的男人正朝自己这边走过来，一身衣服什么颜色都有，那无比恶臭的味道正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这该不会是…… “老板，洗澡。”为首的男人说出了浴室老板最不希望听到的四个字。 “我……我，不行！”老板“我”了两声，当场抬高了音调，“你们臭成这样，用过的地方，别人还用不用了！”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怎么说话……”队伍里最年轻的那个火气当时就起来，当场就要对老板发作。 “李察！”为首的队长拦住了小队员，掏出了一枚被包裹起来的干净勋章，“老板，我们是蔷薇骑士团的成员，变成这样是因为一个任务，洗完之后，我们会额外付钱的……” 浴室老板不可置信地看了两眼队长手中的勋章，又看了看一身臭味的众人，眼神充满了震撼和不可置信。他们居然是蔷薇骑士团的骑士？到底是多么重要的任务，才会让这群绰号“完美者”的家伙变成现在这样？ 一刻钟后，一队蔷薇骑士终于泡进了热水里，一个个都不争气地发出了一声舒畅的声音。被水洗赶紧身上的污渍之后，几个的面孔清晰了起来，正是先前在旅馆差点被偷的路西维德一行人。 “队长，那下水道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嘛！”年纪最小的李察其实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不对，准确说是除了恶魔的踪迹，什么都有！” 队长路西维德本来闭着眼睛在静静休息，听到李察的话，记忆的就像是被打开的水龙头一样，那些变异的大老鼠、大蜘蛛还有史莱姆，以及各种小动物和垃圾的画面就直接涌到了他脸前。 “别说了。”有些脱力的路西维德，只能摆摆手，“那可挺令人恶心的。那可挺令人作呕的。” 说完这句话，他又觉得有些忍不住，一只手捂住了自己嘴上，看到他这个动作，其他骑士也泛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同样捂住了自己的嘴。 始作俑者的李察倒是没有什么感觉，等到路西维德缓解了情绪，才接着问道，“可是队长，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我真的不想再调查你说的那种恶魔容易出没的地方了，再这么调查下去，我感觉我都要变成恶魔了。” “瞎说什么胡话！”路西维德呵斥了他一句，但是自己的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这样的调查，确实有害身心，接下来我们还是做一些正茬的调查，缓冲一下，之前说过，这附近还有什么比较异常的事件来着？” “那个洛林地区的大修女组织的救人组织。”一个骑士举了下手，老调重弹。 “那就他了，我们先去调查一下这个。”听到路西维德这么简单就同意了，众人才发现，下水道之旅对队长造成的心灵冲击或许最大…… ……………………………………………………………………………… 于此同时，另一边的黑色林里。 “那边几个，速度快点！”一个撩起了两只袖子，衣服上布满了绿色的植物汁液和黄色的泥浆的大汉大声喊道，“时间就是生命，大人说的这句话，你没听到吗？不想要命了！” “好好好——”被他吆喝的那几人也是忙到了飞起，汗水和泥浆齐飞，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浓重的黑眼圈，脸色也有一点不正常的苍白与发黄。是那种爆肝爆得很彻底的不健康颜色。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群人是在什么黑心工地上干活呢，而且那工地还得是有监工拿着鞭子守在旁边，谁动作慢点就来一鞭子的那种。 很难想象，他们其实是在黑森林这种充满了怪物和危险的地方，工作得如此热火朝天。 “快点，快点，就差你们那一点就能收尾了！”催促的人还是不肯罢休，接着催了几句，“大人还等着我们呢，父老乡亲还等着我们呢！” 手里最后一点收尾活的几个，赶紧再一次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你说，靠这些真能解决梅丽尔？”已经提前干完了自己那部分工作的几个人，一边重新把自己全副武装起来，一边这么聊着。 “那是传说中只有女神，和女神的勇士才能解决的怪物……” “大人受到二楼女神的祝福，我们就是女神的勇士！”另外一人恶狠狠地说道，说完这句，他就转头看向了远处的峡谷，离这个地方，不到两公里外，就是玫瑰花海的入口。 提问题的那个也顺着他的目光转过了头头去，像是理解了同伴在想些什么一样，也深深吸了一口气。 “是啊，我们就是女神的勇士，必须要能够干掉它!”他的声音里也带上了类似的凶狠与勇气。 如果林过云在这里，听到这两句话，一定会很欣慰，他一直在努力向卡珊德拉灌输的精气神，结果先在几个大字不识的平民身上出现了，一定要让她好好参观学习一下。 不过他人此刻正在峡谷的边缘，趴在崖壁一块不大的横凸岩上，观察着下方的大蛇梅丽尔。 大蛇正摊在一片巨大的玫瑰花毯上那是一片被它压翻之后的花形成的如同床垫一样的区域，数量少数有千朵。 而大蛇之所以会狂怒，砸出这样一块区域，是因为他昨天的试探和挑衅。对于这部分花朵的损失，林过云倒是没有什么可惜的感觉。 毕竟在商业里面对于亏损的定义是没有挣到本应该挣到的收益，所以虽然看起来是他少了不少的花，但是如果不试探清楚大蛇的信息，这片花海的花，他一朵都拿不到。 这部分不叫亏损，叫做必要支出。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峡谷外的森林里，窜起来一道笔直的黑烟，那是他和营地的其他队员约定好的信号。他们那边的准备工作进行完毕之后，就会发这个信号，他再把大蛇给引过去。 之所以要把陷阱建在那么远的地方，是因为一，大蛇又不是古龙，眼睁睁看着你在地上放陷阱，还踩进去。 （注释一：《怪物猎人》系列中，作为生态链顶端的古龙种不吃陷阱，甚至可以在步好的陷阱上战斗和跳舞。同时它们绝大多数对于人没有主动仇恨，所以可以当着它们的面布陷阱。） 其次，虽然一部分玫瑰的是必要支出，但是本着开源节流的目标，这种支出肯定还是越少越好，所以当然要把大蛇给拉出去。 但是昨天那次挑衅完之后，林过云就发现这条大蛇有很强的领地意识，它不愿意追着林过云离开这片峡谷，准确来说，是不会离开太远，离开峡谷不到一公里的距离，它掉头就又游回峡谷里面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担心和预防什么。 所以今天的狩猎计划，第一步，其实就是把这条大蛇从峡谷里拉出来，拉到计划好的陷阱位置去。 说真的，这其实还是个挺麻烦的问题，毕竟大蛇的情况有点类似于，我有一个靠着回血的基地，我干嘛要在基地跟你打架？解决方法林过云想了差不多半个晚上。 得出的结果就是他身边的几个被类似于蕉叶的叶子包裹起来的包裹。看到黑烟升起，林过云也站起身来，手里抓着一个蕉叶包裹。 “傻子——”他对着下方的大蛇喊了一声，假寐的大蛇又一次扬起了脑袋，两颗巨大的眼珠死死地盯上了林过云。 “走你！”林过云也不犹豫，顺手就把手里的蕉叶包裹给扔了出去！ 比起昨天那一箭来，虽然这个包裹有从上而下的势能，但是不管是速度还是力度都差太多了，大蛇甚至只是偏了偏脑袋，就让了过去，包裹砸在了它身上。 “噗呲——”包裹不严实的蕉叶瞬间就损坏了，里面的东西全都溢了出来。 “好臭！！”和蔷薇骑士们不同，蕉叶包裹里的臭味来源除了屎尿屁的臭味，更多的是一种刺鼻的辣味。 大蛇明显让这个臭味懵了一下，没有注意到林过云的第二个蕉叶包裹又扔了下来，正正的砸在了他的鼻子前方。包裹又一次爆裂了开来。 浓重的野兽尿腥味和屎臭味，瞬间充满了大蛇的鼻子，让它的双眼瞬间被怒火填满了。 林过云则拉起了嘴角。 这么大的蛇，还有神话背景，离开领地会迅速回去的行为逻辑，都在证明着它其实智商不错。传说中又是美神的信徒和侍女，于是林过云就想到了一个拉稳仇恨的办法。 他不讲武德的，向大蛇扔屎了。 现在看来，效果拔群。 第126章 厄运 每个人愤怒和仇恨的东西是不一样的，这和个人经历、性格以及爱好有关系。就像一锅冷锅兔，有些人能吃得满手红油，吸汁嚼髓，但同样有些人会发出“兔兔这么可爱，你们怎么可以吃兔兔！”这样的哀嚎，然后痛哭流涕。 所以要挑衅一个人发怒，也是需要根据不同情况，进行不同分析的，不是一个勾爪钩头上去，拍三巴掌，就能够进入愤怒状态的。 （注释一：出自《怪物猎人：世界》，这部经典狩猎游戏的大型dlc冰原中，新增的勾爪系统，只要勾到头部，连续抽击三次，不论什么龙都会直接进入愤怒状态。） 这一次，林过云找大蛇的愤怒点，找得很准，或许关于梅丽尔的传说是假的，但是就像蔷薇骑士团的骑士，远比地球中世纪的骑士要骚包、美貌得多，大蛇作为美神神国中的生物，带有的那些习性确是实打实的。 热爱干净，热爱芳香、美好的东西，不然它也不至于连蜕个皮都要专门离开这峡谷，跑到远处去完成。林过云几个蕉叶包裹砸在它身上，着实是给这条大蛇的精神弱点上，狠狠地扎了一刀。 “嘶——”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大蛇昂首发出一声长嘶，随即又是一道毒液朝着林过云喷来。 昨天试探的时候，林过云就已经知道了它这一招“高压毒液火炮”的存在，这一次怎么可能中招，在扔完那几个蕉叶包裹之后，他毫不犹豫地就从凸岩上跳了下来，头都不转地开始狂奔。 润了，润了！ 一边跑，他也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自己先前站立的位置，青黑色的毒液如鞭子一般扫过岩壁，在一片腐蚀、蒸发的声音中，岩壁瞬间嵌进去一道黑线。 说你是吐王水的，你还真是啊？林过云嘴角抽了抽，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两分。 喷涂完毒液的大蛇并没有第一时间展开追击，而是猛地摇了摇头，甩掉上面沾染着的秽物，再在自己睡觉的“花垫”上狠狠地蹭了几下，再去找那个罪魁祸首。 就这么一段时间，林过云已经跑出了快二百米的距离，大蛇猩红的竖瞳一转，死死地盯在了林过云背后，然后庞大的蛇躯也移动了起来，朝着林过云追了过去。 越是体型庞大的单位，越是拥有巨大的力量，但是同样的，它们的速度也会相应下降，变得十分缓慢。这是游戏中的常见设定，类似的设定还有敏捷高的单位，一般都是身材薄弱的小脆皮。法师没有近战能力，被人近身基本就是一套连死…… 但是游戏之所以是游戏，也是因为这些设定，因为游戏是需要平衡的，而现实不需要。强大，往往都是全方位的强大，就像是“田忌赛马”一样，在现实里，上等马是可以出战三次的，田忌基本没有赢的机会。 这规则放在大蛇身上也一样适用，它不仅身型巨大，防御力拉满，林过云那悍然一箭也没有能够射穿它的防御，同时还身负王水级别的剧毒，速度也一样不慢。 林过云刚跑出去不到300米，就听到了身后传来的“沙沙”声，这种像是潮水拍击白沙海岸的声音，正是大蛇蜿蜒爬行时才会发出的。 蛇的脊椎骨很多，并且脊椎骨之间的连接方式与众不同，相邻脊椎骨可以上下、左右弯曲，依靠着这种弯曲，可以和地面摩擦产生反作用力，推动着自己的身躯向前蜿蜒运动。 但是和人跑快了会抽筋，走远了脚会起水泡一样，大蛇这种快速移动的方式，必然会导致自己胸腹的鳞片和地面剧烈摩擦，受损严重，但是狂怒中的它也顾得这些了，它现在只想追上前面那个扔死的家伙，把他给一口吞进腹中。 它的这种恨意，林过云也感觉到了，他甚至在大蛇那双竖瞳中看到出了愤怒的感情，颇为不易。 一人一蛇，就这么追逐着出了山谷，速度都很快，几乎化作两道一前一后的黑线。 但人与人的体质是不能一概而论的，更何况人与蛇之间，很快和很快亦有区别，林过云耳中的“沙沙”声在不断地扩大，他没有大蛇快，二者之间的距离在不断被拉近，如果不是林过云前一步起跑，大蛇又为了解决秽物拖延了一点时间，被拉开了距离，此刻他都该葬身蛇口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没有好到哪去，以这个节奏，林过云根本撑不到跑到和黑森林探险小队的队员们设定好的埋伏地，最多再有二百米他就要被追上了。 但好在已经冲出峡谷，进入树林了，茂密的丛林，巨大的树木还是给他提供了一些帮助的。他身型小，目光敏锐，动作敏捷，再加上一开始就踩过点，有过提前演练，设计好了最佳逃生路线的缘故，能够借助着树木躲避一下大蛇。 只见狂奔中的林过云，突然脚下发力，拧身一转，整个人身子往右侧一折，按住啊一块板状根就翻了过去，逃跑的方向一下就转折了45度。 大蛇体型庞大，势能也庞大，脊柱扭动的运动方法，也不适合快速转向，整条蛇如同脱轨的火车一样，径直撞在了树上，发出一声吃痛的声音，但是它也丝毫不肯善罢甘休。 又是一张嘴，一口青黑色的毒液就朝林过云的身后喷出，准头只准堪比狙击。 高压水枪一般射出的毒液几乎瞬间抵达了林过云的背后，狂奔中的他根本没可能躲开，却只见他左手上，三个环形刺青一亮，他整个人就平移出去几米，毒液喷在了空处。 昨天林过云试探大蛇之时，那口惊鸿一般的毒液，也是被他用同样的方法躲过的，大蛇虽然不明道理，但是也学聪明了，不再喷毒，就死命地追赶。 整条蛇一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样子，甚至不管面前的挡着什么，就直接化身泥头车，创（撞）了过去，不把林过云创死誓不罢休。 就这么又狂奔了七八百米，呼吸已经开始变得急促的林过云突然放缓了速度。 大蛇的竖瞳猛然一亮，他累了，好机会！猛地扬起头来，就要朝林过云咬过去，但背对着它的林过云脸上却没有一点慌张，反而一边喘一边笑了起来，手中一枚早就提前拿出来的符篆亮金金的闪烁了起来。 “呼——”一阵风声比大蛇的咬来得更急，那是一段被悬挂起来的树干，此刻像是摆锤一样从高处荡了下来，因为高度的原因，直接越过了林过云的头顶，却正正砸在了高高扬起半身的大蛇头部。 “把树吊这么高，会不会砸不到啊？毕竟梅丽尔不扬起身体的话，还没有人高。” “一定会砸到的，因为它比较倒霉。” 站在树上，砍断绳索看着大蛇被树干砸得一脸懵逼的队员们同样一脸懵逼，莫名想起了昨晚和林过云的对话。看起来，这条蛇确实比较倒霉…… 大蛇被这当头一下砸得有点懵，林过云昨天那一箭虽然没有射穿大蛇的鳞片，却也让大蛇脑袋往后一扬，就明白它其实扛冲击力一般，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个简单朴素，但力度一流的陷阱。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山倒了！！”随着一身吆喝，两旁四五棵大树同时发出“吱呀——”一声，被一百个人轮流砍了一晚上，它们粗壮的树干也被砍断了一大半，现在被添上了最好一脚，自然各自都被重力压倒，倒了下来。 这巨大的树木倒下时真有几分山川倾颓之感，一棵树怕不是得有几十万斤，大蛇也是心中警钟狂跳，只想避开，但还没等它有什么动作，那个大摆锤一般荡过来砸在它头上的树干，向前之势耗尽，又一次荡了回来，大蛇的注意力全在倒下的大树上，竟然没有看到它，于是后脑，又被精准地来了一下。 “真是……” “有点倒霉啊……” 不止一个人在这么感叹，又被砸得一懵的大蛇错过了避开大树的机会，几棵倒下的巨木，像是锤子拍钉子一般，重重地压在了它身上，把它给拍进了地下。 一连串树枝折断，皮肉刺穿的声音响起，整个大地都在为之震颤，过了一分钟左右，才算平静下来，之前像监工一样催促其他人干活的那个队员咽了一口唾沫问道。“死……死了吗？” “还没有。”林过云已经靠了过去，五觉灵敏的他还能够听到大蛇发出的“嘶嘶”声。 “嘶——”大蛇果然还没死，不仅如此，它甚至还想攻击靠近过来的林过云，虽然大半个身子都被几棵巨木压死，但是它脖颈处的脊柱还是猛地一拉伸，让脑袋弹出一截，又是一口毒液就要喷向林过云…… 但是就在此时，那根砸了它两次的树干，悬挂它的藤蔓和蛇皮终于支撑不住它的重量，断裂了开来，树干正正好又一次命中了大蛇的脑袋。 大张着嘴巴，正要喷吐王水的大蛇被这天降正义直接把头砸到了地上，嘴巴也彻底了起来，但是毒液却没有能够收回去，剧烈的腐蚀声直接从它的口腔中响起，大蛇眼中尽是疯狂与痛苦之意，然后又迅速暗淡了下来。 作为决死一击，为了杀死林过云，它原本打算把存储的毒液全都喷吐出来的，如今这些青绿色剧毒直接蚀穿了它的喉咙一线流了出来，流到了地上…… “这也……太倒霉了吧……” 连林过云都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感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已经失去了神妙的厄运符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27章 白衣主教 “陛下，南境公爵又来信。”一个穿着艳丽的弄臣以滑稽的姿势跑进了国王的书房里，让桌前和国王谈事的北境公爵眉头一皱。 贵族之中通婚常见，北境公爵所属的金锦花家族更是多次与皇家联姻，按照辈分来说，他其实应该是国王的叔叔，本身的地位、权利，再加上亲戚的身份，让他有资格对国王摆脸色。 “哼~”北境公爵发出一声冷哼。 米格依国王让·德内尔二世，自然听到了自己叔叔的这声冷哼，他也清楚自家叔叔最讨厌的就是自己蓄养弄臣的行为，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是勉强只能算中庸之主的他，可没有压服全国贵族的权柄。 这位北境公爵的叔叔，不仅是王国的大贵族，也是他的倚靠和智囊，他可不敢得罪，甚至还得开口解释。 “公爵有所不知，今天叫您来，就是商讨南境公爵的来信，下人看到有新情报，自然不敢耽误，要第一时间送过来。” “南境？”北境公爵眉头一皱，他原本以为国王找他又是老调重弹，寻求神降仪式那一千四百万朵玫瑰的解决仿佛，但现在看来，居然不是为了这事，“南境又发生什么了？” 让·德内尔国王接过弄臣手中的信封，指了指北境公爵，“好好给公爵解释，遗漏半点，就自己出去领鞭子吧。” “是是是。”弄臣瑟瑟发抖地回答道，知道北境公爵不喜欢自己，特意把头埋得特别低，让他看不见脸，然后从头开始说道。 “事情最开始发生在洛林……” “洛林，那是什么地方？”北境公爵皱了皱眉头，竟然发现自己没听过这个名字。 “南境希尔瓦地区，一座人口不过万的边陲小城。”弄臣赶紧回答道。 北境公爵这才松开了眉头，那他不知道是正常的，这样的小城市米格依太多了，何况那还是南境公爵麾下的城市，又不是他的领地。但是那种小城，能有什么值得让南境公爵接连给国王写信的大事？国王还拉他来讨论了？ “因为圣女的玫瑰令，那座城市的大修女站了出来，领导暴民成立了一个组织。” 北境公爵点点头，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大修女基本都是宅心仁厚之人，平时也经常布粥送布，帮助穷人，有几个看不下去圣女命令的很正常。 只是拉拢暴民成立组织？她这是要干嘛？难道拉拢这伙泥腿子，就能够找到足够的玫瑰了？ “他们……他们……”弄臣声音颤了一颤，“他们联合起来，洗劫了城里的贵族和商人，抄了他们的家，把藏起来的玫瑰全都翻了出来，说是按照贡献，会给所有人都发一朵。” “这……这，这大逆不道！！”北境公爵的下巴颤抖了两下，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他们怎么敢？袭击贵族？！他们怎么敢！” 各个国家、各种制度、各种文化都有自己的立足之本，他们是最基本的根基，是每个人接受这个制度的人，心中最后的底线。就像是美丽国的“自由”、古代王朝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像是“为人民服务”、像是“耶稣基督天下第一，异教徒都给爷死”。 这条基础准则就是第一准则，在圣战那个年代，无论你是个德行多好，文化水平多高，长得多好看，做过多少好事，对国家，对种族有过多少贡献的人。只要你说你信仰安拉，那对不起，异教徒艹死你，连你家祖坟也刨了。 同样的，对于中世纪封建王朝来说，最基础的制度和规则是什么？是贵族引导人民，贵族尊贵、平民低贱，不管什么原因，平民伤害贵族就是死罪。 现在一伙暴民，居然敢一连抢劫一整座城的贵族？胆大包天！要不是这里没有“株连九族”这种有创意性的刑罚，现在肯定会大喊出来。 不过，北境公爵也喊了，他喊得是：“州长呢？伯爵呢？出兵把这伙暴徒挫骨扬灰啊！” “州府也被这伙暴民攻陷了……”弄臣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回答。 “什么？” “这伙暴民发展迅速，南境七城区域、三河区域、长石区域……半个月时间，半个南境已经被他们渗透光了……” “这……这怎么可能？！” “正是因为如此，南境公爵才会接连给陛下送信。” 北境公爵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国王手中拿着的那张信纸：“埃吉尔有在信里说他打算怎么办吗？” 埃吉尔是南境公爵的名字，年龄是四大公爵中最小的那个，所以北境公爵一般都是直呼其名的。 “公爵准备率军讨伐那群暴民了。”国王放下手中的信纸，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不到半月时间，侵占了南境一半之地，埃吉尔可有把握？”北境公爵皱着眉头。 “公爵说，暴民虽然如洪流，但是他们的暴行也惹怒了各地的骑士和领主，现在所有被侵占地区的领主和骑士已经齐聚了公爵手下，他组成了整整两万大军，准备讨伐暴民。” 两万？ 这个数字让北境公爵瞳孔都缩紧了一下，即使是他，也拿不出如此兵力。但是又想到先前弄臣所说的，暴民们将大半个南境的贵族都抄家抄了个遍，这群贵族肯定会全力报复，没有被抄家的贵族也会心有恐惧，必然会全力支持，凑出两万联军，也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有如此多的军队，此战定矣。 可既然不是求援信，埃吉尔又写信来干嘛？ 像是看出了自家叔叔眼中的疑问，国王摇了摇手中的信纸，“南境公爵是求我办一件事，跟教会要求，革命洛林区域的大修女。” 北京公爵这才想起来，一开始弄臣是有说过，这伙暴民是由那座小城的大修女组织起来的。只不过后面的事情太过于惊人，让他一时间忘了。 “算他有脑子，虽然只是一座小城，大修女就是大修女，不革命，就是在和教会作对。陛下准备如何做？” “待会我便修书一封给牧首，连同暴民伤害贵族，半月时间抢占半个南境，那人必然不是什么大修女，而是妖女、魔女，肯定用了什么肮脏的洗脑手段。牧首想必会听从我的建议。” “本该如此。”北境公爵也摸着胡子大笑了起来，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陛下，我记得那伙暴民从贵…商人家里面抄出了玫瑰？” “是有这么一回事！”国王也两眼一亮，“这些该死的商人，一开始就让他们缴纳玫瑰，居然还敢囤积居奇？这是要掉脑袋的事！” 两人默契地把所有搜集到的玫瑰全都说成是商人的，忽略了其中大部分都是来自贵族府邸这件事。 毕竟，贵族嘛~必须听从国王的命令，国王让你交玫瑰，你还有剩？欺君之罪，你想掉脑袋吗？来再说一遍，这些玫瑰里有没有你的？ “罗兰。”国王喊了一声弄臣的名字。 “小人在。”弄臣连忙五体投地，跪了下来。 “你待会负责送信给牧首，然后带人，去驰援南境公爵，顺便把那群商人私藏的玫瑰，给带回来。” “是。”弄臣脑袋紧紧顶着地面，兴奋到有些颤抖，高声回答道。 ……………………………………………………………………………… 另一边，同样坐在书房的大修女卡珊德拉正在努力的批阅着东西，林过云走前，虽然留下了发展规划，但是毕竟他只是个人，不是神，太多不在他规划里面的东西产生了。 这些问题只能交给地位最高的卡珊德拉来想办法，其中一些是她能够想出解决方案的，大部分是她所解决不了的，只能封存，等着林过云回来。 那家伙，不会死在黑森林里了吧？看着越堆越高的封存文件，卡珊德拉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如此想到。 不会的，那可是神明的眷者…… “大修女，有几个人想见您。”就在卡珊德拉思考这些的时候，门突然被敲响了，门外传来了小修女丽芙的敲门和询问声。 “谁？”卡珊德拉皱了皱眉头。 “是来自教会的骑士。”丽芙如此说道，声音里有些憧憬的意思，“蔷薇骑士团的骑士。” 卡珊德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脸色都阴暗了两分，沉默了两秒之后，才开口说道，“带他们进来。” 然后她伸手揉了揉脸，闭上眼睛，低声祈祷了几句，再睁眼时，整个人都充满了神圣感，皮肤仿佛在微微放光一般。 如此场景，让推门进来的小修女丽芙和路西维德几人都直接愣在了门口。 还是队长路西维德清醒得最快，“女神庇佑，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竟然能够见到一位白衣主教。” 信仰纯粹，光由心生。 这是受到女神认可的表现，是次圣徒级别的信徒才会展现的迹象，这么说吧，原本教皇以下是没有枢机主教的，除了教皇以外的第二等教徒，就是白衣主教。 但是后来因为白衣主教太少，教皇一个人又管理不过来，才出现了枢机主教这个位置，白衣主教都是枢机主教，而枢机主教不一定是白衣主教。 “或许是因为最近所做之事，得到了女神的认可吧。”卡珊德拉没有骄傲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几位来此地有何事？” “这……”路西维德看了一眼旁边的丽芙，露出为难的神色。 “丽芙，你出去。”卡珊德拉会意，对丽芙说道。 等到小修女离开了，路西维德才恭敬地说道，“圣女大人的密令，十三天前，有邪神试图干扰世界，被女神驱赶，但是邪神投下了他的信徒，一个恶魔在这个世界上。我们奉圣女之命，寻找这个恶魔，希望能够得到大修女的支持。” 第128章 小队归来 在听到“十三天”和“恶魔”这两个词语的时候，卡珊德拉的心脏都停跳了一拍的，但是皮肤下溢散出的光芒让她的表情显得有些模糊，以至于路西维德他们根本并没有发现她细微的神情变化。 卡珊德拉迅速地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开口问道：“邪神？恶魔？圣女真的这么说？” “千真万确，”路西维德认真地点头，“教皇厅和异端裁判所已经派出了几乎所有的人手，在四大国搜索这个恶魔的存在，绝不能让它危险女神的国度！” “所以你们是来寻求我帮助的？” 听到卡珊德拉的话，路西维德有些不解，他原本以为，面前这位大修女已经达到了白衣主教的程度，对于女神的信仰自然是纯之又纯，在听到“恶魔”这样的事情之后，应该会义不容辞的主动提供帮助的。 但是现在她的语气，并没有积极主动的意思，反而有着几分疏远和冷淡。 “大修女可是不愿？”路西维德直接问道。 “不是不愿，”卡珊德拉摇了摇头，“而是不能，实在是没有人手能够帮助几位了。” “整个南境，差不多三分之一的人都在你手下，你怎么会没人？”心直口快的李察骑士又忍不住开口腔道。 “无理！”卡珊德拉还没说话，路西维德就先呵斥了自己手下一句，“大修女，他刚刚从见习骑士转正，还没有受过完整的礼仪培训，要不是恶魔事件实在太却人手了，也不会让他出来，我代他向您道歉。” “不必。”卡珊德拉摇摇头，“皆是女神的信徒，为女神奔走，何有冲撞之说。不过，路西维德队长，李察骑士说的话，其实你也想说吧？你也觉得我说没有人是在敷衍甚至故意为难你？” “不敢。”虽然嘴里说着不敢，但是路西维德的目光，却毫不避让地和卡珊德拉对视着。 “现在跟随我的人的确不少，昨日已有有一百三十万了，今日应该还有增加。” 听到这个数字，路西维德的瞳孔都扩散了一下，虽然之前就有听说，洛林城大修女创建了一个组织，整个南境的人都在投奔于她，甚至整座城池、整座城池的人一起投奔。 但是一百三十万这个数字还是着实震撼了几位蔷薇骑士一下，这真的是整个南境三分之一的人数啊，她怎么可能这么快让这么多人跟随她的？ 难道…… “但是跟随我的人，并没有一人是有闲余，能够抽空帮助几位的。” 听到卡珊德拉这句话，年轻的李察骑士脸上出现了愠怒的表情，他觉得卡珊德拉在羞辱他们，一百多万人里甚至找不出有空来帮他们的，是在说这一百多万人手里的事情，都比他们寻找恶魔更加重要吗？ 没给李察留呛话的口子，卡珊德拉就接着说道：“他们都在忙于圣女的上一条谕令。” 这句话一出，蔷薇骑士们的升腾的气势就像是被泼了一瓢冷水一样，瞬间萎靡了。圣女的上一条谕令是什么，他们当然知道。 “帮助各位寻找恶魔自然重要，但是找不到那一千四百万朵玫瑰，这些人都得命丧黄泉，说不得还得是各位出手。” “我们才不会对无辜平民下手！！”李察骑士终于忍不住高声说道。 “我相信各位都是正直善良的骑士。”卡珊德拉没有反驳，甚至夸奖了蔷薇骑士们一句，“但是如果米格依真的凑不齐玫瑰，圣女和教会的威信难道几位不维护的？” 沉默，还是沉默。 “大修女……敢问玫瑰短缺很多吗？”最终还是路西维德深呼吸了两口气，问道。 “国王下令增收全国玫瑰，只收集到了四百万朵。”卡珊德拉平静地回答道，蔷薇骑士们的呼吸一下子就沉重了许多。 一千万条性命？！即使是之前的战争，也没有死过这么多人。 “大修女所行之事，能弥补多少？”路西维德追问道。 “贵族和商人家中均有藏私，我尽启他们的私藏，目前已经收集到了玫瑰三十万。”卡珊德拉并没有藏私，毕竟这些数字，每天都会有专人公布给组织里的每一个人，大家都是知道。 蔷薇骑士们眼中都是一亮。 “但仍是不够，即使抄完全国贵族和商人的家，最终的缺口，依旧会有差不多四百万朵。” 卡珊德拉说出的这个数字，并不能让路西维德开心起来，因为虽然比起一千万，这个数字已经下降了整整六层。但是那也意味着四百万人的命啊。 四百万死者，那绝对是血流漂杵的惨事。 “他们都是在为自己、为家人挣命，所以实在是难以让他们抽出手来帮助各位。” 卡珊德拉已经把话说道这个地步了，蔷薇骑士中，自然没人能开口反驳得了。毕竟人家都是在挣命了，还要人家停手，不就等于在谋财害命吗？ “是我们考虑不周，不过还是希望，大修女能够准许我们继续在洛林和其他区域调……”路西维德的话还没说完，一阵激烈的喧闹声就从外面传了进来。 那声音是如此之大，即使是隔着木门，依旧让人觉得脑袋发颤，可以想象，外面现在是何等的一番热闹的场景。 “大修女，这是怎么了？”路西维德捏了捏鼻梁，疑惑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 “卡珊德拉姐姐！！卡珊德拉姐姐!!!”刚刚被赶出去的小修女丽芙兴奋地推开了门，大声地叫到，一张清秀的小脸蛋此刻红晕密布，仿佛刚刚泡了一个热水澡出来。 “怎么了?”卡珊德拉问了一句，然后仿佛想到了什么，瞳孔微微一张。 “林先生，林先生他们回来了！！” 林先生？那是谁？蔷薇骑士们互相看了几眼，眼里是一样的不解，都把目光锁定到了进来通报消息的小修女丽芙身上，没有注意到是身后的卡珊德拉一瞬间咬紧了下唇。 该死，他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们在黑森林里找到了玫瑰花田！据说总共有接近百万朵！！”小修女两只小拳头在胸前握得死紧，整个人就差蹦起来了。 黑森林，百万朵玫瑰？丽芙说的每一个词都像是炸雷一般在蔷薇骑士们耳边炸开。震撼程度丝毫不比起先前卡珊德拉说自己手下已经聚拢了一百多万信徒时候来得低。 “你说的是真的？”自控能力较差的李察甚至忍不住发出了质疑，“已经百年没人能够独闯黑森林了！！” “当然是真的，”兴奋状态的小修女被质疑了，一脸不爽地回答道，又想起刚才这群人赶自己出门的事情，直接对李察翻了一个白眼。“而且，谁告诉你林先生是一个人去的黑森林，我们组织了整整一百人的队伍呢。” “都回来了？”路西维德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只回来了五十个。”丽芙摇了摇头。 一半的折损率，还算合理。路西维德点了点头，看到丽芙一头问道，还有五十个留在花海那边了啊。不过她没有说后半句话，而是接着一脸兴奋地跟卡珊德拉汇报着喜讯。 “姐姐，姐姐，他们，他们，他们还杀死了梅丽尔！” “梅丽尔！”这一次，终于连卡珊德拉的瞳孔都放大了。 “嗯嗯，好大的一条蛇啊，我听马丁大叔说，足足有三十米呢！” “那群人，现在人在哪？”路西维德往前踏出一步，居高临下地问道丽芙。 身为蔷薇骑士队长的气势一瞬间爆发出来，吓得丽芙一抖，整个人都缩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他们……他们在半山腰的广场上。” 路西维德带着其他蔷薇骑士鱼贯而出，卡珊德拉脸色一黑，也快步从桌子后面站起了起来，甚至顾不上安抚一下被吓到的丽芙，就追了出去，脑子飞速运转着，思考着有没有办法能够阻止他们。 毕竟这伙人可是来找林过云这个“恶魔”的啊。 卡珊德拉说阻止有一百万人，其实是个虚数从一周前开始，一支又一支洗脑小队就从教堂走了出去，去向整个南境的其他城市宣传有关打倒贵族，自救，干活挣玫瑰的思想。 作为整个米格依王国唯一一个愿意给一般人发放玫瑰的组织（国王虽然征收了四百万多玫瑰，但是并没有公布怎么给国民），再加上林过云修订过的传销思想。 整个组织的扩展速度甚至比林过云预想中还要快得多。 毕竟这可是一个一宗教制度的封建王国，绝大多数贫民都是大字不识几个的，再加上卡珊德拉大修女的身份，天然具有的公正性，她根本没有骗这群快没命的人的必要。 将死之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力量和速度，都强得惊人。 那些甚至都没有来过教堂看过陈列玫瑰的新加入成员，疯狂和衷心程度，甚至比不少见证过一开始只有八十朵玫瑰那个时期的“老人”更高。 那一百多万成员里，其实真正来过教堂小山的，不到十万，但是即使如此，数万人十余天持续不断的劳作，即使没人每天只做一件事，也让整座小山的面貌彻头彻尾的发生了变化。 平坦的道路，连绵的木棚和简易房间，半山腰的小广场，更是这几天才开辟出来的，一人一篓土，硬在小山的半山腰处凿出了一片近千平米的空地，每一寸土地都夯地极为结实。 只不过此刻，小广场上几乎沾满了人，黑压压的像是墨点一样，墨点的中间有一块被挖空的地方，一眼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在那块百十平米的空间里，正摆着一条硕大的蛇躯体。 几十个穿着乱七八糟劲装的猎人正围着大蛇站立着，他们旁边要有几架临时拼凑的小车，上面装满了玫瑰。 “那真是梅丽尔？”看到那条大蛇之后，李察嘴巴张得老大，然后不可置信地问道旁边的队长。 “不知道，”路西维德摇了摇头，“但是一般的大蛇长不到那么大……” 快步追出来的卡珊德拉听到了蔷薇骑士们的对话，眉头一皱，他们不是出来看林过云的？还是说他不在那？ 但是她转头一看，就看到林过云正站在蛇头的位置和五个幕僚之一交接着什么，无比的显眼。她又转头看了一眼蔷薇骑士，他们还是在讨论大蛇梅丽尔。 “呼——”卡珊德拉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露出了今天最真心的一个笑容。 他们不认识林过云。 第129章 来得正好 虽然大蛇“梅丽尔”的遗骸，还在小广场上，像是珍奇宝物一样，被大家参观着，但林过云并没有像其他队员一样，在那里接受众人的崇拜和参观，而是带着那个幕僚来到卡珊德拉刚才和蔷薇骑士们聊天的房间里。 “好久不见。”林过云跟大修女打着招呼，语气和离开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轻松、随性是，带着一点轻佻和无所谓的样子。这十几天的经历，已经快抵上之前数年的大修女本身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但不知为何，在听到林过云说出这句话之后，就感觉两人之间的隔阂瞬间就消失了。 “好久不见。”她也这么跟回答到林过云。 “我怎么感觉大修女你变漂亮了？”林过云眨巴了一下眼睛，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怎么说呢，皮肤更有光泽了，整个人充满了一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气质。” 虽然听不懂古诗，但卡珊德拉还是听懂了林过云说她变得更加圣洁了，微微一笑，内敛的光华又从她的皮肤下溢散了出来，变回了先前迎接蔷薇骑士时的白衣主教模式。 林过云难得地惊讶了一下，现在面前的卡珊德拉更像是他一开始从天而降时，砸碎的那尊女神雕像。 “这是神眷？”林过云问道。 “是的，”卡珊德拉倒是不奇怪他会知道这样的事情，毕竟林过云本身也是一位神眷者，“三天前，组织成员突破百万的时候，我受到了神明的眷顾，成为了白衣主教。” “哦~”林过云眯了下眼睛，意味深长地回答了一句。 卡珊德拉并不想炫耀这种东西，于是主动转了一个话题，“你真的在黑森林里找到了玫瑰？” “对，百万朵。”林过云点了点头。 卡珊德拉长松了一口气，组织的确在以滚雪球的方式，不断地裂变式扩张，而且扩张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但是收集到的玫瑰数量，却并没有如同组织的人数一样，指数级的上涨。 按照林过云的规划，新加入的成员，首先要学习三天的理论和思想，接受组织的理念，才会开始被分配一项专项工作。 但是随着新人的快速、大量地涌入，即使三天的学习期已经很短了，但是依旧出现了，大部分的老人都去充当老师需要给新人上课，即使他们也才加入组织几天。 好在林过云在要这三天里教给新人的只是，也不是什么“资本主义与无产阶级的天然矛盾”、“历史是在辩证中前进的”这样抽象艰深的问题。 而是“跟着大修女能活命”、“贵族老爷也是人”、“我努力工作了，我就该有饭吃”，这样更类似于口号的，类似于常识的一些观念。 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是不能接受的，理解不了的，属实是多听两遍，傻子也会背的东西。 但是即使如此，老人们在上课，新人们在听课，大家都在学习与进步，干事的人就少了。 这个少只是相对而言的，即使只计算干实事，干活的人，卡珊德拉手下的那伙人，依旧是南境最大的势力。但是这样一群人分配到整个南境就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 抄家、堵门、追责、讨债的人数量不够了。 而且一开始，组织声势小，贵族、商人们不知道，会被突然袭击打懵，一大伙人堵在门口，威胁两句，把人绑起来，就把家给抄了。 但是现在，谁不知道洛林的大修女组织起了一伙暴徒，在南境专干贵族？ 他们跑得甚至比组织传播的速度还快！ 而且这伙人的逃走，并不是只把命保住就行，他们是收裹起全部身家一起跑的，往往组织的人一过去，发现那宅子，比抄完家还干净，人都麻了。 总之，这几种情况加在一切，导致最近玫瑰的收集数量，远跟不上新的成员加入的速度，缺口越来越大，甚至已经让她开始怀疑，林过云一开始算的四百万的缺口对不对了。 “百万朵玫瑰，如果都能带回来的话，缺口就直接补上四分之一了，但是那是在黑森林里……”卡珊德拉又皱起了眉头。 林过云知道卡珊德拉在担心什么，就和他一开始带的那百人队一样，这个世界的人对于黑森林是有一种恐惧的，觉得那不是人类应该涉及的地方，该怎么去黑森林把那一百万朵玫瑰拿出来，让卡珊德拉的眉头直接皱出了一个川子纹。 “很简单的。”林过云却笑着跟她说，“砍树就好了。” “砍树？”卡珊德拉眨巴了一下眼睛。 “对，砍树。”林过云笑得可灿烂了，“你现在手下有百万人，你找出一万个人，去黑色林边上砍树，一人一天砍5棵，都能砍到5万棵树，一周之后，你就能砍出一条直达玫瑰峡谷的康庄大道来。” 卡珊德拉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林过云说的这个概念，数学上这么算是没错的，但是黑森林只靠砍树就能征服了？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在…… “怎么去森林里拿到玫瑰，只是小事。”林过云没有给她多想的时间，“你现在要思考的，是我们真正的麻烦。” “真正的麻烦？”卡珊德拉不理解地看着林过云，大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玫瑰的缺口难道不才是他们现在最大的麻烦吗？ “看来你还没发现，”林过云摊了摊手，“我们最大的麻烦，是最开始加入组织的那伙人，要凑够积分了。” “那不是好事吗？”卡珊德拉歪了歪脑袋。 她原本的目标，就是凑齐一千四百万朵玫瑰，救下整个王国所有人的命，成立这个组织也好，让大家帮忙干活也好，都只是林过云提出的方式。 干一项工作，拿一积分，积分够了，可以兑换玫瑰。 现在已经有人的积分足够了，难道不是证明他们努力工作了吗？大家都在努力工作，那不是好事吗？ “如果我们是传销组织的话，那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因为传销的模式是击鼓传花，用下一批人交的钱，喂饱上一批人。我们这样的庄家，要做的事情，就是拿好一本账本，什么时候，新加入的人，已经不够付给老人吃的时候，我们就该跑路了。” 虽然不止一次听到林过云提现在的组织是基于“传销”这个概念，发展出来的。但是真的听他解释，这还是第一次，卡珊德拉的眼睛瞪得老大，“这不是骗人吗？” “是骗人啊。”林过云毫不羞耻地点了点头，“就是因为利用了，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绝对不会是最后接盘的那一伙人，可以在庄家跑路之前，挣到钱的想法。利用了大家都想空手套白狼，一夜暴富的心理，所以才能够发展得那么快啊。” “可……可……” “可我们不是传销。”林过云补上了卡珊德拉的后半句话，“我们不会跑路，我们的最终目的，一定要挣够那一千四百万朵玫瑰。所以我们不能让最开始的那伙人套现。” “大修女，你要明白，我们真正的力量，不是身为白衣大主教的你，也不是我，是外面那一百万号人，是他们的劳动力。有他们在，你才能抄贵族和商人的家；有他们在，你才能一天砍五万棵树，直到砍平黑森林；有他们在，你才可能在两个月的时间里，搞到那一千四百万朵玫瑰。他们跑路了，我们就完了，我应该说过，我没有那个能力去给你空手变玫瑰出来。” “可如果大家积分够了，我们不给他们玫瑰，和那些贵族、商人又有什么区别？谁又会再相信我们，组织只会崩溃得更快。”卡珊德拉迅速理解了林过云的意思，但是同时，眉头也皱得更深了，并且提出了一个问题。 没错，他们现在陷入了一个两难局面里。 组织里的人，就是为了给自己挣一朵玫瑰才来的，为了这朵玫瑰从，才拼死拼活在干活，但是现在人家活干完了，你不给玫瑰，信誉崩塌，组织瞬间就会垮掉。 但是如果积分足够的人，先一步套现抽离，就真的变成传销了，基金盘游戏，这样的结果是，整个组织的上限会很低，劳动力甚至只有所有人一起干两个月活的六分之一不到。 简单来说，在“传销”的基金盘崩盘前，林过云挣不出一千四百万朵玫瑰来。 不给，组织崩塌，给，慢性死亡。 “我该怎么做？” 卡珊德拉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死死地看着林过云，他既然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问题，那肯定也有相应的解决方法。 “不是你该怎么做的问题，”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我们需要将现在组织里的各位，脑袋的那个‘干活，然后攒出我自己的玫瑰’的思想给改变掉，变成，‘干活，然后给每个人都找到玫瑰。’才行。 “要让大家从传销投资，变成为人民服务的无产阶级战士。” 卡珊德拉又听不懂了，不过她也习惯了林过云没事冒出来的奇怪名词，继续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等他给具体的，可执行的方法。 “我们需要一个敌人。”林过云敲了敲桌子，竖起一根手指，“需要一个会威胁到组织每一个人的外界力量，去吸引仇恨，去转移注意力，去让锤炼每一个人，改变大家的想法。” “大修女。”马丁队长推开门来，有些急促地说道，“南境公爵正带兵前来，说要讨伐所有袭击贵族的罪人。” 卡珊德拉漂亮的双眼瞪到了最大，转过头用难以相信的目光看着林过云。 “他们来得正好。”林过云笑了起来，微勾的嘴角里是锋利的刀光，“好到我都想亲自感谢他们一下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三周就放了一天假，这周末又是加班拉满。整个人在猝死的边缘反复横跳，对更新波动说一句抱歉。能够看到这里的各位，十分感谢。我尽量调整状态，会更得再稳定一些。祝各位早安、午安、晚安。天天都开心~ 第130章 战前动员 “咔嚓——”一柄长直的骑士剑挥出，砍断一根因为横生蔓长，已经延伸到了道路中间的树枝。 挥剑的骑士一脚把树枝踢到角落，然后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来，都怪那群该死的洛林贱民。 洛林这种偏远到极致的地方，居然也敢造反？现在连派兵过去，都要走这么长的一段山路。羊肠小径还没有两人宽，走一匹单马都费劲，居然要让他一个堂堂的骑士前来前方开路，这是何等的羞辱。 他不是那种不经战事，只继承了名号的骑士额，而是跟着几位大人剿过匪，甚至在边境上跟另外几个国家的骑士们进行过争斗和战争的老兵了。 但是那时候，他要做的，也不过是在好好休整，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候，和骑士团的众人，对着战场最重要的地方发起冲击。重骑士是中世纪最强大的武力，是战争能够决定战斗战争胜负的重要力量和制胜一手。 可现在呢，他是个开路兵！ 都怪洛林的那群贱民。骑士又在心里骂了一遍，毕竟如果不是那群贱民都受到了蛊惑，全都跑到了那个妖女的麾下，他现在也应该还是那个在后营好好休整的贵族老爷。 很难想象，这么大的一只队伍里，身为骑士的他，居然是地位最低的了。 这么想着，开路骑士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队伍，长龙一样的队伍里，扬着画着无数不同纹章的大旗，他能够认出其中一部分，那面是金熊勋爵，那位是白鹭伯爵，那边是应该是彼得大公…… 而更多的，则是他作为一个骑士的见识所不认识的。但是无疑的，每一个面旗帜，都给骑士心里增添了一些力量，整个南境的贵族已经齐聚在这个地方了，又有什么能够阻止他们呢？ “整个南境的贵族，已经齐聚在这个地方了，又有什么能够阻止我们呢？”同样的话，在行军队伍的正中间，正由最大的那面旗帜下面的说出。 他就是南境公爵，埃吉尔，全名埃吉尔·斯卡德拉格里姆松，虽说他是王国四大公爵里最年轻的那个，但其实现在的他也已经有三十八岁了，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捻着漂亮的八字胡的他，正是当打之年。 “一群贱民，竟然敢反抗贵族，真是不知好歹，这一次打痛他们，要让他们知道贱民和贵族之间的区别！”听到南境公爵的话，旁边同样骑在马背上的大贵族们都相互回应、吹捧着。 “他们甚至还敢抄家！公然抢劫财产！”一个表情阴翳，脸色苍白的男人说道，“光是打痛可不够，要给他们扒皮拆骨。” 南境公爵埃吉尔侧了一下头，说话的人是尤熙侯爵，原本是七城之一的城主，三天前，七城陷落的时候，他只带着家人，和少量家臣跑了出来，被抄家的贵族就有他一个。 “主要还是那个妖女蛊惑人心。”圈子边缘，一个刚刚从父亲手上接过爵位没有多久的伯爵如此说道，“如果不是她，平民们根本不敢如此。” 呵，年轻，图样图森破。大修女只是这次事情的起因，但绝对不是决定性因素，真正的决定性因素，是圣女的那条谕令，那条谕令直接让绝大部分平民没有了生活的希望。 一群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有的人，还希望人家给贵族当牛做马，太不现实了。 （注释一：图样图森破，是一种网络用语，为英文tooyoung,toosimple的谐音，翻译：太年轻，太天真。） 当然，这些话，埃吉尔只会在心里说说，嘴上还是附和着这位年轻的贵族，痛骂着卡珊德拉是个蛊惑人心的妖女。 “可她名义上，还是教会的大修女，我们讨伐一位大修女，会不会得罪教会啊？”有个贵族有些担心的说道。 “放心吧。”埃吉尔左侧的一个大贵族接过话去，“埃吉尔大人，早就给国王陛下写了信去，告诉了他南境发生的所有事，并且让国王陛下转告了牧首。 “牧首大人，已经公开表示了，那个妖女根本就只是堕落的妖女而已，已经剥夺了她大修女的名号。” “原来如此！”提出问题的贵族深吸了一口气，用崇敬的眼神看向了埃吉尔，“不愧是埃吉尔大人，竟然已经深谋远虑到了这种地方。” “好说好说。”埃吉尔摆摆手，“所以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的对手只是一个妖女聚集起来的一伙贱民而已，整个南境的贵族已经都聚集在这个地方了，人马具装超过万套，这一战，我们只胜不败！” “万胜！万胜！万胜！”以南境公爵为圆心，队伍里的贵族们，纷纷喊了起来，像是水波一样，高呼“万胜”的声音慢慢扩展到了整个队伍。 ………………………………………………………………………… “贵族，是最没有用的一种东西。”而另外一边，林过云正和卡珊德拉在如此说着，“没有群众，他们屁都不是，一万人对一百万，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卡珊德拉皱着眉头，不解地看着林过云，那个表情像是想要伸手去掀开他的头盖骨看看，他脑子里面装的到底都是什么的样子。 来的那可以是数量超过一万的正式骑士，和他们的扈从。那都是全副武装的军队，即使是在四大国的战争中，都很少会出现这样数量的高质量军队！ 而他们手下虽然有一百万人，但是那真的是人民群众啊，抛开老幼妇孺，真正的能够上战场的男性，从青年到壮年间的，不过也就三十万左右。 听起来还有十倍以上的优势。 但是对方是三万职业的士兵，自己这边是一群职业的什么？ 木匠？农夫？还有面包房的老板！！ 不要说战斗技巧和战术素养了，这群人，甚至连武器都没有一把像样的。真的让他们一人拿上一把锄头、镐子上战场，对面一个冲锋，就能打散这只人数十倍的军队。 所谓兵败如山倒就是这么一个道理，不会每个人都能够豁得出命出去作战的。 所以知道南境公爵带兵打过来的人，每一个都是愁容满面，特别是马丁队长，卡珊德拉清楚地记得，这位老骑士的表情，像一个被打了霜的苦瓜一样，又蔫又苦，自己追问了半天，也只换来他的摇头。 但是怎么这样一个消息，到了林过云这里，反而就成为了一个好消息呢？甚至让他说出了“来得正好，来得更早一点就好了。”这种话来。 表情轻松得意，完全是一副：这场仗已经打赢了，而且是对面直接来送菜，赢得轻轻松松，无比简单，的表情。 在得知南境公爵出征消息之后的一个小时，林过云就和喀山的来到了教堂前半山腰的广场上。 用林过云的话，两人现在要发表一番战前演讲。他甚至是这么跟卡珊德拉强调的：这场演讲格外重要，能不能调动群众的积极性，能不能完成从传销到革命的转变，就看这一下了。 地方甚至都不用提前准备，大蛇梅丽尔，现在是人民注意力的绝对核心，无数人正围在小广场上参观这条大蛇。 马丁大叔带着几个骑士和新招募的卫兵，将一侧清场之后，卡珊德拉就站到了大蛇之前。而林过云则蹲在了大蛇的身体后方，只有山体和马丁大叔和其他几个骑士能够看到他的存在。 “时间有限，我没有办法给你写一份稿子，让你背熟再上台，所以只能麻烦你配合我演这出双簧了。”躲在大蛇后面的林过云如此说道，他的声音只有卡珊德拉听得见。 关于双簧是什么，林过云已经跟卡珊德拉提过一遍了，所以对方也能理解，并且点点头。 “那好，少女，该你表演了，成为偶像，成为光吧。” 卡珊德拉翻了一个白眼，林过云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话来打趣她了，虽然她问过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林过云并没有给他解释，她本能的感觉到了不是什么好话。 但即使如此，卡珊德拉也还是深呼吸了一口气，往前踏出了一步，白色的光华从她的皮肤下面溢出，整个人仿佛被光芒笼罩在其中，犹如天使降临一般。 本来是来看蛇，被马丁大叔他们驱赶，然后又听说大修女要来讲话的众人是一脸不解，不断地小声议论着的，但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大家都停止了发言。都被卡珊德拉此刻表现出来的状态给震撼到了。 “圣女……”不止一个人，此刻在心中如此想到了。‘’ “我是卡珊德拉，洛林地区的大修女。”林过云沉默了两秒，让众人都被卡珊德拉的光芒洗礼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传入卡珊德拉的耳朵后再被她重复了一遍。 “这就是是大修女吗？” “大修女！” 不止一个人发出了这样的感叹，虽然名义上，大家都是聚集在了大修女的旗帜下面，但是因为林过云当甩手掌柜，去黑森林里找玫瑰去类，卡珊德拉接起了政务的原因，也基本上深居简出的，没见过她的人其实占大部分。 “首先我想告诉大家几件事。”在表明了身份之后，卡珊德拉立刻得到了所有人最大的尊重，她一开口，其他人就立马闭上了嘴巴，让她不大的声音，能够传遍整个小广场。 “第一是，我们现在拥有的玫瑰数量，已经有三十七万朵了。” 众人一片哗然，虽然他们每天都能够看到有更多的玫瑰，被放倒展示台前，看到那篇殷红色的花圃变得更大，但是竟然已经三十七万朵了吗？ “当然，这离我们的目标还差得很远，我或者说我们的目标，一开始就说过，我要给每个人都找到属于他的玫瑰。” 果然，这句话一出，哗然的声音就迅速低沉了下去，毕竟虽然三十七万这个数字很大，但是和一千四百万比起来，好像就很小了。 “所以，我要告诉大家第二个消息，我们派往黑森林的小队，已经找到了一片玫瑰花田，数量有接近百万。这条大蛇梅丽尔，也是在队伍在花田中消灭的。” 百万？ 百万！ 这个数字，虽然来看大蛇的人都或多或少，听到过这个数字，但是从大修女口中说出来的质量是完全不同。 卡珊德拉重复了林过云所说的三句话，她能够清楚的看到随着这三句话，众人的目光明确的“明——暗——明”三个状态的迅速转变，甚至能够看清楚此刻每个人眼中闪烁着的星星。 这种操纵人心的力量……难道真如圣女所说，他是一个恶魔？ 卡珊德拉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林过云的第四句话，就冒了出来，卡珊德拉下意识地想要开口重复，但是嘴巴张开了她却愣住了。 此刻？现在？ 看着大修女秀唇微启，却没有发声的样子，小广场上的众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林过云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卡珊德拉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决定相信他，一字不变的重复到：“第三个消息，南境公爵，埃吉尔·斯卡德拉格里姆松，尽起麾下贵族，带领着整个南境所有的贵族，和贵族军队，正在前来讨伐我们。” 第131章 王侯将相令有种乎? 大修女刚才说了什么？ 广场上的众人，眨了眨眼睛，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毕竟这最后一句话，和前面的三个消息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不仅是消息的好坏截然不同，中间也没有任何逻辑连接的地方。 举个例子的话，就是两个学生正在畅聊了昨晚的数学作业十多分钟之后，突然其中一个张口来了一句“利桑比亚已经四个月没有下雨了。” 另外一个多半也反应不过来，第一时间甚至会想利桑比亚是什么公式吗？还是说我看漏了哪道应用题？ 卡珊德拉像是猜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一样，并没有立马接嘴，而是沉默了下去，等着听到这个消息的众人消化和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然后就在卡珊德拉的沉默中，骚动在人群里发酵开了： “南境公爵是谁？” “听起来好像是个贵族。” “是整个南境最大的贵族，王国四大公爵之一。” “这样的贵族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大修女说他派兵来打我们了。” “为什么？” “不仅仅是南境公爵，大修女说的是，南境公爵联合了整个南境的所有贵族，一起出兵了，要打我们，有整整好几万人！都是骑士老爷！” 在骚动中，一条一条信息被众人所拆分起来，终于又拼凑成了卡珊德拉先前说过的话。然后整个小广场上就炸了开来。 好几万贵族老爷的军队要过来讨伐他们。他们犯了什么错？要怎么办？要不要跑，跑去哪？！ 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一致的、惶恐不安的神色，胆小一点的甚至已经开始两腿打颤了。看得卡珊德拉眉头又微微皱起，如果不是因为站在众人之前，她的眉头此刻应该已经出现川字纹了。 没错，群众、人民就是这样的存在，混乱、无序、懦弱而可欺。仅仅是听到军队的到来，就能够让他们丧失胆气，只想着逃跑，更不要说他们上战场会怎么样了。 可林过云却坚定地认为，他们才是决定这场战斗最重要的组成、最强大的力量。而正在袭来的，数万装备完整、武装到牙齿的骑士和士兵却是一群柔弱的小兔子，轻易就能够解决。 “你们现在是不是很疑惑，贵族为什么要来讨伐你们？”林过云很有耐心地等小广场上的众人骚动了两分多钟，才告诉了卡珊德拉下一句话该说什么。 骚乱的人群，能够从周围的人那里得到的回应也只有同样的惊慌和茫然，在林过云故意留出来的两分钟后期，已经慢慢小了下来。听到卡珊德拉的话之后，几乎所有人都同时转过了眼睛，看向了中央的大修女。 “教堂前的三十七万朵玫瑰，你们还记得是怎么来的吗？” 当陷入一种群体意识之中之后，往往会由于群体行动和群体思维的惯性，而导致人忽略一些常识和思维定式，将一些奇怪的事情视为正常的情况。 现在组织里的众人就是这种状况，所以卡珊德拉提醒了他们一下。 那是……从贵族和商人家里面抢来的…… 几乎是瞬间，人群中的绝大部分人，眼睛就瞪得老大，呼吸也沉重了起来。没错，他们威胁并且袭击了不止一个，不止一个城池的贵族，抄了他们的家，才拿到了那三十七万的玫瑰。 “看来，你们想到了。没错，袭击贵族，是死罪，何况你们还抢劫了东西。” “哄——”骚乱的声音又一次炸开了，几乎每个人都开口为自己辩解着，我没有动手啊，我没有去抢劫过啊…… 但是这一次，卡珊德拉或者说林过云没有给他们留时间狡辩与讨论，直接让提高声音给压了下去。 “南境公爵已经认定了你们和我都是犯上作乱，伤害贵族的罪人，或许你们可以去和他解释，看他会不会听。”卡珊德拉皱起了眉头，主动去掉了林过云话里那嘲讽的语气，还略微转头，朝林过云的方向投过去一个不善的眼神。 林过云才收敛了一点，把内容转回了正常的方向。 “虽然我们袭击了贵族，但是我们没错！”卡珊德拉的声音高了上去，一瞬间压过了小广场上嘈杂的声音，林过云甚至能感觉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使用了一部分超自然的力量。 “贵族之所以是贵族，是在于他们和平民之间的约定，在于他们的所作所为，因为他们承诺、他们立誓要带领子民——带领他们远离纷争与杀戮、傲慢与贪婪。他们承诺、立誓要带来公平与正义，他们承诺要正直英勇，仁慈而宽厚。” 卡珊德拉这段话念得慷慨激昂，人群边上，维护秩序的马丁大叔，已经一些其他读过书的人，都听出了这段话的出处，这是米格伊的开国之君的名言，这是他对人民的承诺。 “贵族保护平民，平民拥护贵族。契约是这样签订的。”卡珊德拉持续输出着，“但是他们是怎么做的呢？他们在自己的宅邸里私藏着可以救命的玫瑰，整整三十七万朵，却不愿意将它们拿出来拯救三十七万条性命。 “为什么？因为他们认为，你们的命没有这些玫瑰重要！你们可以去死，玫瑰却可以用来换更多的东西！他们认为你们的生命低贱廉价，一文不值，根本没有保护的必要。” 卡珊德拉的话，像是一柄重锤砸在人群之中，砸得他们人仰马翻，砸得他们垂头丧气，不少人忍不住咳嗽了起来，像是喉咙被人给扼住了，脸色都变得有些灰败。 “他们觉得你们应该去死，现在回来讨伐，回来抢回玫瑰，就是亲手要送你们去死。” “不然还能怎么样，那是贵族。” “不仅仅是贵族，还是领主。”有人自暴自弃地喊道。 卡珊德拉摇了摇头，“他们先一步违背了契约，贵族不打算保护人民了，人民为什么还要拥护贵族？” 卡珊德拉这一句话没有用激昂的声音喊出来，反而说得很轻，但却像是一道炸雷一般，在每一个人的耳边炸响了。仿佛阳光冲破了浓厚的乌云一样，在每个人面前点亮了一条洒满光芒的道路来。 “你们知道去黑森林的小队是怎么杀死这条传说中的大蛇梅丽尔的吗？”卡珊德拉指着蛇头。 “他们先一步发现了蛇蜕，不少人想要逃跑，想要离开，但是他们忍住了。因为他们想到了，如果他们就这么转头逃跑了，就再也找不到玫瑰了，大家还是要死。 “反正都是死，为什么不搏一把？然后他们就杀死了大蛇梅丽尔，他们就在黑森林中找到了一片有百万朵的玫瑰花田。” “现在轮到你们了。南境公爵要来了，他们的目的是抢走你们的玫瑰，你们要怎么做？逃跑吗？逃跑，然后呢，然后在一个半月后因为没有玫瑰，被四大骑士团杀死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床上？” 卡珊德拉的话带来了一片沉默，广场上的所有人互相看了看，眼神中还是犹豫不定。他们明白大修女想要跟他们表达什么意思，但是那是贵族啊……几十年的教育和思想束缚，想要凭借几句话冲破，太难了。勇气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轻松产生的东西。 “好吧，我明白了。”卡珊德拉叹了一口气，“我所成立的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从来没有约束过任何人。你们要是恐惧的话，所以可以离开，或许一个半月后，教会的骑士团，会比南境公爵更好对付。 “当然，我不会走，我会等着南境公爵过来，告诉他，是贵族先违背誓约的。错的是他们。只不过那群被背叛的人，没有勇气来要毁约的代价了。所以我会留在这里帮他们要。” 等了两秒，卡珊德拉没有等到林过云的下一句话，就明白，他已经说完了。而看着面前，垂头丧气，连脊梁都被贵族两个字给压弯了的众人，卡珊德拉闭上了眼睛。 看来他也没办法了吗？是因为世界的不同？让他错误认知了人民的力量吗？看来连恶魔都没有料到这边的人类会如此的不堪，还真是有够讽刺的呢…… “我留下陪大修女！”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卡珊德拉睁开眼睛，是马丁大叔左边的一个年轻骑士，那是小教堂最早的守卫骑士中的一个。 “我们现在做的是正确的事情，谁想来阻止，就先问问我的剑！” 听着手下愣头青的发言，马丁的大叔愣了一愣，低声骂了一句“笨蛋”,眼神却都是欣慰。 “不就是贵族吗？跟着大修女，干碎他们！”这一次的声音，是在人群中响起来的，很清脆，很稚嫩，像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卡珊德拉转过头去，却只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窜来窜去的熟悉背影。 好像是小修女丽芙？ “反正都是死，干死那群贵族！” “谁敢抢老子的玫瑰，我就嫩死谁！” 一个又一个的声音响了起来，大声的咆哮像是在喧泄情绪，又像是在立下誓言。 “弄死他们！” “那么多贵族都抢过了，也不差那几个！” “打败了他们我们就能活。”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声音，汇聚成了海洋，弹簧被压制到最下方的时候，回弹的力量也最强。 “王侯将相令有种乎！！” “大楚兴，陈胜王！！” 混乱的人声中，没人注意到，有几个人在喊着奇怪的台词。林过云已经离开了大蛇后面，躲到了较远的地方，带着笑容看着炸锅一样的人群，和有些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大修女。 或许世界有所不同，但是人性从来万古如一。 第132章 人民战争的海洋 上 “你表现得比我想象中要更好。”卡珊德拉回到房间里，林过云已经在那里等她了，见面先夸奖了她一句，“说话的人换成我，肯定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对比满脸愉悦的林过云，卡珊德拉的脸上却罕有表情，冷得像是冰一样，“现在这样就已经可以了吗？” “可以了。”林过云点点头，“或者说我应该装得专业一点，回你一句，民心可用？” 面对着林过云的嬉皮笑脸，卡珊德拉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气势再怎么高涨，他们也只是一群平民而已，你真的打算让他们上战场？” “这是我第二次回答你了。”林过云摆正了脸色，“是的，他们会上战场。但是我要纠正你一点，不是我要把他们送上战场，而是——我们，要送他们上战场。” “他们中有些人会受伤，有些人会残废，还有些人会死。这些结果都是因为我们今天说的这些话，是因为我们做下的这些承诺。他们的死里，我们有一半的责任，这是无法狡辩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回去告诉他们，是你一开始天真了，想得单纯了，让他们不要去送死，好好回家里，等着南境公爵过来，拿走这三十七万朵玫瑰，然后等着蔷薇骑士团上门，把他们挨个捅死在家里？” 卡珊德拉咬紧了下唇，她很熟悉这段话，这就是她刚才在小广场上说的话，她就是用这样的话让那些怯懦的一般人，燃起了骨子里最后的怒火和倔强，决定去和贵族们拼个你死我活的。 但现在她是听这段话的人了，她是做选择的人了，她却鼓不起勇气来了。她舍不得让那些人去死。 就是因为不想看到人这样无意义地死，她才向邪神许下的愿望……等等！ 卡珊德拉的目光亮了一下，看向林过云：“有没有别的办法？不要这次战争，也能够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你要拿什么来换呢？”林过云用目光上下扫视了卡珊德拉一遍，“在你的灵魂都已经典当出去的情况下？” “而且就算这一次，我帮你解决了南境公爵，还有另外三位公爵，你觉得他们会看着组织不断的扩展，洗劫他们麾下的贵族？到时候，你又打算拿什么来交易？国王呢？他那里那四百万玫瑰，你想用什么东西，兵不血刃的从他那里换到？” 卡珊德拉已经将自己的下唇咬得没有血色了。她拿不出可以抵值的交换物，能够和战胜上万骑士，能够和战胜一个国家的国王相提媲美的宝物，她根本拿不出来。 “这场仗是必须要打的，因为他们的贪婪不会退去，也因为我们需要这样的一股外力。”林过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卡珊德拉抬起头看着他，眼里中闪烁着泪光，一向坚强的如同一面光辉旗帜的大修女，此刻终于看起来像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了。 “相信我，你们都太小看人民了。骑士？铁甲？呵呵，在人民战争的汪洋下，这些都只是小浪花而已。” 说完他就侧身要离开，“剩下的交给我和马丁大叔吧，代价肯定会比你想象中小很多……” 说道这里，他突然想起自己好像漏了点什么，又转过头来，看着卡珊德拉，“对了，今天那段对话，你没有什么联想吗？” 看到卡珊德拉疑惑的眼神，他摇了摇头，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贵族和平民之间的关系，是契约，是约定。贵族撕毁了保护平民的约定，平民就不用拥护贵族了。 “神明和人的关系，难道就不是约定了吗？神明撕毁约定的时候，人该怎么办呢？” 林过云嘴角微微翘起，笑得格外危险。 卡珊德拉如同被一道雷光劈中一样，整个人愣在了原地，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嘴唇都颤抖了起来。林过云却不打算再回答她更多的问题了，转身直接离开了，只留下大修女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暖洋洋的日光穿过窗户，洒在她身上，卡珊德拉却觉得一种寒意从骨髓深处蔓延出来，通体发寒，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 ………………………………………………………………………… “火还没有生起来吗？！”一个骑士走到了拜恩面前，用居高临下的声音向他询问道。 “大人，还没有，收集木柴的人还没有回来……”拜恩低下了头，低声回答道。虽然他已经跟随骑士修行了十年，离一个骑士爵位只差一点军功了，但只要他一天没有从扈从晋升为骑士，那他依旧是平民。 在这种作战时间，语气稍微不善一点，对方甚至可以直接抽剑把他砍死。 拜恩唯唯诺诺地把骑士劝了回去，然后低声骂了好几句，转头进了森林里面，去找另外几个去收集木材的扈从同伴。然后又骂了两句那伙该死的暴徒，他们不仅坏事做尽，反抗贵族，而且还蛊惑一般百姓。 他们出征这几天，进入那伙暴徒的控制区域之后，就再没有见到过一般平民，路过的村落全都人去楼空，只给他们留下一堆又脏又臭的破茅草房子。食物、材料一点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没有人。 带路的向导没有，负责砍柴、生火、打水这些日常工作的奴隶军、随从军也没有了。这些事情骑士老爷不愿意干，就只能落在他们这些扈从身上。 但是扈从们其实比骑士还累，他们可不是每个人都有马的，甩着两条腿强行军，没有向导的情况下，还经常走到一些错误的路径上，又是荆棘，又是淤泥啥的。 一天行军下来天黑时刻，他们总是又冷又饿，但还得拖着困倦的身子去找水源，收集木柴回来生火做饭。 扈从的目标是成为骑士，一直是按照骑士训练的，这些东西可不会在他们的训练范畴里面。不擅长、不习惯，甚至连把好用的柴刀都没有，骑士剑劈柴可不好用…… 结果就是，做得又慢，又不好。骑士们就会出来骂人，这种情况，导致扈从和骑士之间已经形成了一条深深的隔阂与障壁，双方互相觉得对方不当人。 拜恩这种半只脚已经踏上骑士大门的人，属于两边不讨好，但是还得挨着。挨着吧，打完这仗就好了，拿到战功，自己也就能成为骑士了，成为一员贵族。到时候，就再也不用受这种鸟气了。 队伍里，有这样想法的扈从，不止他一个，都是想着打赢之后的功勋才熬下来的。至于输？这怎么可能？对面就是一群拿着锄头、草叉的暴民而已，连剑都没有几把，到时候一个冲锋，就能够让他们兵败如山倒，他只希望自己到时候能跑快一点，能够多抢到几个人头。 但是走进森林几十米，拜恩就察觉到了些问题，太安静了。他也是有在丛林作战的经验的，虽然大军的到来，确实会导致森林里动物们的逃离，但是这种逃离也是有范畴的，一些夜鸣的虫类和鸟类，依旧会有残留。 但是现在整个丛林都安静得惊人，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大军扎营导致的，这种情况，更像是，现在这个丛林里正藏着人，他们的存在导致了那些夜鸣昆虫们不敢再发生鸣叫了。 这么想到，拜恩瞬间就觉得自己背后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周围的黑暗里，仿佛有各种诡异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斯卡特、贝斯莱！”拜恩大喊着几个先一步进来收集柴火的扈从同伴的名字。一秒、两秒……时间一秒一秒过去，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不行，得快回去告诉大人…… 这么想到，拜恩转头就想跑。但是他刚刚转过头，一枚核桃大小的小石子，就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接命中了他的后脑。 拜恩没有来得及反应，两眼一黑就栽倒在了地上。 几个矫健的身影从树影后面窜了出来，动作娴熟地把拜恩捆了起来，就是那绑人的绳结，怎么看怎么奇怪，两手两脚分别捆在一起，然后再用一根棍子穿在当中…… “你小子可以啊，这都第五个了吧，次次都是一发得手。”黑影中的一人，伸手拍了一下同伴的肩膀，有些惊讶地说道。 “那是，我放羊七年了，从来没走失过一只，这小石子，两百米内说打羊头，就不会打到羊屁股。何况这群笨蛋，被我们摸到五十米都还没反应过来，还是骑士呢~” 听声音说话的黑影们，都还处于十五六岁的变声期，有些沙哑。少年人的志气从来如一，尚未因为身份的原因被世界磋磨。简单来说，就是一群年轻的中二病，总觉得自己能够艹翻世界。 “他好像，只是个扈从，还不是骑士。”有个稍显腼腆的少年，要比伙伴们更有见识一点。 “就你话多，扈从骑士，也是骑士！”最开始说话的那个拍了一下腼腆少年一下，“快收拾一下，看还能不能埋伏一个。” “今晚的火怎么还没生起来？”先前出来呵斥过拜恩的骑士又走了出来，看着面前熄灭的火堆，皱了皱眉头。 然后他突然感觉到一股震动感，从远处的森林里传来，随着震动越来越大，骑士的双眼也越瞪越大…… 第133章 人民战争的海洋 下 “该死，该死，抓到了吗？那群混蛋在哪？我要把他们吊死在树上！”南境公爵埃吉尔正站在营地里跳脚，带着深重的黑眼圈，头发也显得有些凌乱，下巴上生出了一圈黑森森的胡茬，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格外愤怒而狂躁的情绪中。 他这样的状态，旁边的大贵族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从两天前开始，遭遇到的事情，确实让每个人的肚子里都窝满了一肚子火。 当晚扎营了后不到一个小时，一群尾巴被点燃的大型野兽就冲进了营地里，被疼痛刺激了的野猪和公牛，像是推土机一样冲进营地里，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红了眼的它们几乎无视了面前的任何东西，帐篷、刀剑和人体对它们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攻击甚至会更加刺激它们的凶性，加上天色已暗，看不清楚情况，导致的营啸和踩踏，当晚居然受伤了整整五百来人。 再加上联军是有各个不同的贵族共同构成的，除了一个共有名义总指挥“南境公爵”以外。其他贵族之间并没有一个真正的层级和上下关系，大贵族们各自没有一个合理、合规的指挥系统，甚至不少骑士都是一个人带着自己家传的铠甲、武器和两个扈从就加入队伍了。 这样混乱的指挥系统，导致发生营啸之后，根本没有办法很快能够平定下来。其实冲进营地的野兽只有不到三十头，但是等营啸平复下来的时候，都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居然被这么一点东西，搞成了这个样子，埃吉尔公爵狠狠地跳了一波脚，然后才觉得自己又饿又渴。这才发现，居然到了这个时候，都还没有能够生火做饭，今晚的火都还没开。 于是埃吉尔公爵又跳了一波脚，说要把负责生火做饭的那群人抓出来除以军法，然后又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请找人，又惊讶地发现，有人失踪了。 所有负责去森林里面砍柴，收集柴火的人全都不见了。 “他们进了森林后，就没有回来。”有扈从这么回答。 这个回答让埃吉尔公爵的额角又狠狠地跳了一跳，赶紧派人去森林里搜索。而搜索的结果，又让埃吉尔公爵狠狠地跳了一次脚。 他找到了那群失踪的骑士扈从，他们并没有遇害，但是一个二个被扒成了光猪，扔在森林里面，看到有人过来，这群家伙在地上蠕动得跟条蛆一样。 他们甚至都没有受伤，只有后脑处有一个大大的鼓包，应该是被什么玩意砸了一下。 “你们看到是谁袭击了你们吗？” 最终埃吉尔发怒了一会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派人重新砍柴生火，埋锅造饭。 于是一群士兵，直到天色将明的时候才吃上一顿饭。 但是他没有想到，这件事，只是一个开始。 从这晚之后，整个队伍就没有消停过一会儿，野兽冲阵，偶尔从山上射过来的几只轻飘飘的箭，堵在路上的大树和石块，被毁坏的桥梁道路，简陋的陷马坑和吊绳陷阱，甚至还有捕兽夹和滚石。 这些东西伤害性不大，但是却造成了极大的骚扰，扭断几条马腿，夹伤几个骑士，因为踩踏而受伤的人，甚至比这些陷阱本身弄伤的人更多。 “又没有抓到吗？！”看到几个骑士灰头土脸地跑了回来，埃吉尔觉得自己额角的血管都要炸开了，咬牙切齿地问道。 “没有。”骑士们摇了摇头，“他们从山上推完时候，根本不停留，掉头就跑了，根本没有和我们作战的意思，又是山地，我们的马匹优势发挥不出来，追不上……”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公爵指着骑士的鼻子尖破口大骂，“连一群贱民都抓不到，还好意思说自己是骑士！他们现在是当着你们的面拉屎拉尿，你们还没有一点办法，你们不脸红吗？你们不羞耻吗？” 工具又一口气，骂了十来分钟，觉得自己口水都干了，才挥手让几个骑士推下去。然后他身后拿起自己的水囊想要喝一口，却发现水囊已经空了。 “水呢？给我水！”公爵大叫道。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没有人敢接暴怒的公爵的话。 “你说！”埃吉尔公爵随意点了一个人。 “那个……那个……”被点到的贵族一脸难色，最后还是硬着头皮回答了公爵，“从昨天开始，我们找到的水源，都被投……投了……” “投了毒？” “投了屎！” ………………………………………………………………………… “这场战争的重点，是扬长避短，我们没有必要和他们正面作战。”在洛林城里，马丁大叔正跟一群年轻人上课，“我们要做的不是战胜他们，而是拖垮他们。” “骑士虽然有坚实的全套盔甲，有锋利的刀剑，但盔甲下面，他们是和我们别无二致的人。他们也会困、会累，需要喝水，需要吃饭，需要休息。” “而我们要针对的，就是这些东西。我们要坚壁清野，带走他们附近村落里每一颗粮食，让他们找不到饭吃。我们要污染水源，往水源里投毒、投屎，什么恶心投什么，总之就要让他们不敢喝水。” “我们要封锁道路，毁桥断路，用石头，用树木，用一切可以减缓他们前进的方式。” “我们要干扰他们睡觉，敲锣、打鼓、制造噪音、佯装进攻，不能让他们有一段时间安心睡觉。” “当然，最重要的事，你们要注意自己的安全。”马丁大叔看着一群兴致勃勃的年轻人，“我再强调一遍，宁愿少发动一次骚扰，也不能让自己陷入一点危险之中。每一次骚扰发起之前，一定要确认好逃走的道路。 “因为即使你们这一次骚扰失败了，还会有其他小组，上百个小组发动他们的骚扰攻势，但你们一旦被那些骑士追上，死了就是死了。” “我知道你们之中肯定有人觉得，就算是死，换掉几个骑士也值得了，但是这比账不是这么算的。死了就再也不能吃东西，再也不能见到自己的父母、兄弟，再也不能跟自己喜欢的女孩表白，死了，就全都没了。” 最后一句话，马丁大叔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的：“没有什么，比你们的命更重要，明白吗？” 马丁大叔最开始说逃走的时候，这群年轻眼里还有不屑与不服，但是家人、父母、爱人，马丁大叔每提到一个词，他们瞳孔中的光就收敛一点，最后都变得坚韧而坚决。 马丁大叔明白，这是战士的眼神。 “总之，关于这一次作战，有一句行动总纲，你们要记好：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年轻人们都默念了一遍这句话，然后眼中都微微一亮。马丁大叔很理解他们这种心态，最开始他从林过云那里听说这十六个字的时候，目光闪烁得更加夸张。 怎么会有这么精准的总结，去描述游击战的精髓，甚至“游击战”三个字，也是他从林过云那里听说的。林先生那里总是有一些新颖，又有道理的词语，当然不理解的词语更多。 像什么“富则火力轰炸，穷则战术穿插”，完全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好了，我这边就教到这里，现在开始分组，三人一组，分完组之后，就去找其他老师学习陷阱的制作方法。”马丁大叔收束了自己的思路，大手一挥，让下面的学员开始结组，在这里接完组之后，他们会有半天的时间，学习几种最简单的陷阱制作办法，然后就会上“战场”。 当然用他之前手下的那帮骑士的话，是去“恶作剧”去了，他们拒绝承认这种不作战，而优先准备逃跑，不是为了杀死敌人，而只是为了骚扰的做法是“上战场”，也拒绝承认这群速成的年轻人，和他们一样是“战士”。 这会让他们觉得自己十几年的的训练白费了，马丁大叔能够理解他们这种想法，但是年级更大，变得更加现实的他，却隐约能够看到另外一种未来。 曾经的那种两边全身着甲的重骑兵互相冲锋的浪漫战争场面，或许会永远的消失。 战争会变得更加功利，更加直接，会从浪漫的骑士主义，变成在两个人面目狰狞地在泥地里扭打，为了胜利不择手段。这样的战争会更现实，也会变得更加残酷…… 或许，我这是开启了什么笼子，放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出来，马丁大叔情不自禁地想到，但是没等他多想，新的一批年轻人又涌了进来，他们是来听他讲课的。 带着一样热诚的、赤子一般的目光，积极地盯着他，这样的目光迅速让他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担忧。放出了恐怖的东西又怎样？更重要的事情，是让这群人活下来！ 于是马丁大叔喝了一口水，又开始讲这几天他已经讲过数十次的内容：“这次战争的重点，在于扬长避短……” 第134章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小修女丽芙跟在林过云屁股后面，看着他在一片空地上，拿着拇指比画着方位，然后就在纸上画几个方格，然后标上一些看不懂的符号。 一开始她还觉得挺好玩的，并且试图理解和分析，林过云到底是在干嘛，但是动了几分钟脑子，发现自己根本不明白之后，她就放弃了，转而直接问道：“你是在干什么啊？” “规划区域，”林过云还是很喜欢着这个小姑娘的，手上动作也没停下，随口就回答了她，“只有规划好了，才能让这片区域住下更多的人啊。” “不是房子挨房子就可以了吗？”小修女眨了眨眼睛。 “又不是在养牲口，房子虽然只是住的地方，但并不是只有住这个功能就可以的。”这么说完，林过云看到小修女一头问号的样子，就笑了笑，又补充了两句。 “比如说，厕所，人都有三急，多少房子之间需要一个厕所，不好好规划的话，就会出现几十个人排队等厕所的情况，一等一个小时，忍不住了怎么办？” 小修女没想到林过云居然会举这样的例子，当即脸色一红，“才不会忍不住呢！” “有没有说你，”林过云耸了耸肩膀，“除了厕所，还有排水系统啊，你想几百间房子堆在这里，排水系统不设计好的话，厕所里的东西，一天就漫出来了，到时候怎么办？” “好像是哦。”小修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然后可爱的小圆眉毛一竖，“为什么你举的例子都这么恶心啊！” 林过云也是一愣，回想了这几天自己做的事情，特别是给马丁大叔他们出的主意里面，掺杂的屎尿屁确实有些多了。为此他深刻地反了反省了三秒，并且对小修女承诺道：“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哼哼~”虽然不知道林过云为什么会要道歉，但她还是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一副很得意的样子。得意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的第二个问题。 “会有这么多人要搬过来吗？” “会啊。”林过云点了点头，“你知道南境公爵行军路线上的所有村民，都需要迁移，保守估计会有五到八万人会迁到这边来。” “这么多啊？”事实上小修女还并不清楚五到八万是多少人，但是并不妨碍她发出感叹。现在洛林的人已经比原来多了好多好多倍了，还要多那么多人，小城不会爆炸吗？ “他们为什么要来我们这啊？” “坚壁清野……”林过云甩出一个名词，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小修女不明白，于是换了个说法解释道，“你知道马丁大叔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吗？” “知道。”丽芙高傲的一摆自己的小脑袋，她甚至去听过马丁大叔的战术课程，“他们要把南境公爵的队伍拖在原地，不让他们来打我们。”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能拖住他们吗？”林过云接着问道。 “啊……这……”这就涉及到小修女的知识盲区了。 “因为他们不认路。”林过云也不卖关子，给了回答，“正常的道路全都被我们堵塞、毁坏掉了，没有本地人给他们带路、找到那些隐蔽的小路的话，他们前进就会变得很艰难。 “当然，不让他们找到那些隐蔽的小路，也是目的之一，因为小路是我们偷袭和给他们搞破坏的时候要使用的。被他们知道了就会变得很危险。 “而且我们还污染了水源、采摘烧毁了庄稼，那些人不走的话，很难在那个地方生活下来的。” “啊，这些我知道！”小修女听到了自己知道的部分，高声说道，“埃尔文说你们是在搞恶作剧！卡珊德拉姐姐很不喜欢你们的做法！” “你怎么知道她很不喜欢的？”林过云有些好奇。 “那天她去听了马丁大叔讲课，回去的时候脸色都是铁青的，虽然她没有说，但我知道她可生气了。”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吗？” “不知道。”小修女有些失落地低下了脑袋，“我去问过马丁大叔，他说是因为，现在的做法会让战争变得不再浪漫和骑士，变得更加血腥而直接。但我觉得卡珊德拉姐姐是不会为了这种事情生气的。” 说完，小修女就抬头看着林过云的脸，她今天过来跟着他，就是想要从他嘴里知道，卡珊德拉生气的原因。因为马丁大叔说如果有人知道的话，肯定是林过云。 “大修女确实不是因为战争的变化生气的。”林过云停下了手中的笔，“她生气的原因是马丁大叔课程里的一句话：没有什么比你们的生命更重要。” “这有什么不对吗？”小修女的眉毛都要长到一起去了，还是没想出这句话会让卡珊德拉生气的原因。 “没有什么不对啊？”林过云咧开了嘴角，笑得无比灿烂。“当然没有什么不对……” 除了它在动摇教会根基以外。、 毕竟在教典的第一页就如此写着：“起初，女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女神分开了光暗，创造了空气、水和生物。一切生命都是源于女神，所以对女神的尊敬也应该高于一切。” 虽然丽芙还是没有弄明白林过云给她的答案的意思，但是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了，为什么还要纠结那么多？小修女的最大优点，就是能够把弄不明白的事情，直接扔到一边。 “所以，只要我们那这些房子建好，把那些人都接过来，我们就可以战胜南境公爵吗？”小修女有些期待的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林过云现在做的事情好像也很重要的样子。 “你想战胜他吗？” “想啊。”丽芙认真地点了点头，“大家都说他是来抢玫瑰的，卡珊德拉姐姐找玫瑰明明是为了救人，他们居然还要来抢，不要脸！一定要狠狠地揍他才行！” “大家都这么说？” “大家都这么说！”丽芙重重地点头，“还说他们丧尽天良，说他们见死不救，要把他们全都吊在路灯上！可路灯是什么啊？” “路灯是一种树。”林过云尴尬地笑了笑，这是源自他教马丁大叔上课内容时候的一句嘴瓢，没想到被这位老骑士发扬光大了，现在只能这么找补。 “哦哦，我怎么没听过这种树呢……” “这不重要，”林过云阻止了话题的下一步发展，回答起小修女先前的问题，“把人迁移过来，只是为了拖住他们，更多的，还是我们需要人手，去黑森林砍树需要人，向其他地区传播我们的理念需要人、我们太缺人了。 “光是拖住就行了吗？” “拖住就行了。很快我们这位南境公爵就会知道，什么叫做，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林过云轻声说道，说话的同时眼睛望向了远处，仿佛能够穿透重重山峰，看到南境公爵现在的情况一样。 “前面的道路还没有清理好吗？！！”此刻的埃吉尔公爵正在跳着脚，痛骂着面前的一位伯爵。 “就是几块石头而已，一天了，整整一天了，你们居然还没有挪开它们！！” “我们昨天晚上本身已经移得差不多了。”被骂的伯爵也是一肚子火气，但也只能憋在肚子里面，“但是昨晚晚上，又有人从山上推了更多的石头下来，他们还混上了泥土，彻底把那个隘口给堵死了，我们没有合适的工具，只能用手挖，效率很低……” “那你们昨晚为什么不抓住那群捣乱的人？就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快要疏通的道路给重新堵死？！！”伯爵的解释并没有让南境公爵的火气消减一分一毫。 “人都被派出去追击昨天晚上袭营的人了……”伯爵低眉顺眼地回答了一句。 “你是说是我昨晚的命令下错了？！！”南境公爵的声调又提高了几个八度。 “没有，没有。”伯爵赶紧摆摆手。 但是经此一遭，南境公爵的火力输出对象也换了一个人，“那你们怎么回事？所有人都派给你们去追击那群袭营的家伙了，人呢？你们抓到的人呢！！” 南境公爵的如同狼一样，恶狠狠地盯住了旁边一位实权侯爵。 “他们根本不和我们正面接触，一看见我们出营，就往森林里钻，天又黑，他们还熟悉地形，我们根本就追不上……”实权侯爵也如此解释道。 “废物！废物！全是废物！”南境公爵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一点贵族风范都没有地指着帐篷里，每一个贵族的鼻子大声唾骂道，“被一群贱民耍得团团转，全是一群废物！” 能够进到南境公爵帐篷里议事的，都是在南境内排的上号的大贵族了，谁不是在自己的领地里作威作福的，虽然因为南境公爵身份的问题，纷纷低下了头，但是每一个表情都格外阴沉不善。 南境公爵又一直骂了好几分钟，唇干舌燥了才停了下来，扭过头拿起桌子旁边的水囊，大口大口地灌了半袋子下去。 看着他喝水的样子，不少贵族的喉结都跟着动了一动。 周围的水源全都被污染了，要不是投了粪，要不就是扔了死去的动物的尸体。 一群骑士、贵族组成的军队也每个人会钻洞打井的，最后的水源竟然是一个岩壁上发现的一道渗出来的小溪水。但是那么点水，别说供给全军了，连帐篷里大贵族们的日常饮用都满足不了。 不少贵族今天就喝了几小口，现在也是口渴得不行，看到南境公爵这个浪费的喝法，对他的怨恨更是上去了不止一筹。虽然此刻还不敢在明面上表现出来，但是愁怨确实已经堆积了起来。 贵族尚且如此，地位更低的骑士和扈从的状况就更差了，缺乏水分摄入，已经让他们的嘴皮上开了无数道口子，舔上去就是一阵硬茬茬的疼。 “要不了多久就会出事……”同样干渴难耐的拜恩低着头在人群中穿行，感受着其他人身上的气息，心中如此想到，然后下意识地按了按自己胸口处。 左胸的盔甲下面，有一封藏起来的信，那是他砍柴在森林里被放倒之后，醒来在自己内裤里找到的。 那是那伙“贱民”、“叛军”留下的信息。 第135章 牺牲 塞在拜恩内裤里的纸条，写的东西很简单，是劝降的。 大抵上说的是，南境公爵横暴专恶、志大才疏，没有人民支持，必败无疑，希望拜恩能够早日认清楚形势，不要对抗时代的潮流，加入组织，一起反对专制暴政。 第一次看到纸条上的内容的时候，拜恩只觉得可笑极了，这可是整个南境所有贵族、骑士的联军，没有人民的支持，必败无比，说的什么蠢话？ 在骑士的铁蹄之下，人民有什么卵用。 还狠狠地嘲讽了两句写这张纸条的人，抓住他的时候，就算是当面威胁、折磨他，他都不可能反叛贵族联军，去加入那群泥腿子的队伍。何况只是靠一张轻飘飘的纸条。 战争的时候，不注意着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仅仅是缴获一点盔甲和武器就把人给放了，简直是愚不可及。 虽然心里这么嘲讽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拜恩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份“反动”纸条给上交给埃吉尔公爵。他当时是这么说服自己的，这种蠢到了家的东西，公爵大人肯定是没有兴趣的，就算自己上交了上去，除了挨一顿骂以外，也肯定没有别的作用。 但是谁知道，从那天开始，整个军队的状况就开始直转向下了。毁坏的道路降低了行军效率，水源、食物被污染，更是严重影响了每个士兵的生存条件。 饥渴、脱水、拉肚子，恶劣的身体情况，又让他们的行军速率进一步下降，更加走不出这一片被污染、限制的区域。恶性循环开始了。 拜恩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整个队伍的士气在飞速地下降，他转过头看了一眼，一个抱着自己的长剑坐在帐篷角落里的士兵，脸和嘴唇上全是飞起的死皮，眼神发直，没有焦点…… 这一幕让他只觉得通体发寒，他见过这样的士兵，那是在一次和黑狮的战争中吗，当时他所在的左翼军团，遭到了黑狮最精锐的黑狮禁卫的冲击，被一战冲散之后，彻底失去战意的同伴脸上，就是这种惶惶不安、失魂落魄的表情。 可这次……分明还没输啊，甚至都还没有和敌人摆明车马对上异常，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拜恩又伸手按住了自己左胸口的位置。仿佛能够隔着盔甲，摸到那封用糙纸写就的纸条。 纸条像是变成了烧红的铁一样，在胸口散发着惊人的热量。 “嘿——”一个人突然在背后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吓得拜恩整个人先是一缩，然后往前一跳，要不是他最后咬紧了牙关，甚至会叫出声来。 “你干嘛？”他转过头，看到是另外一个皮肤黝黑的扈从，但两人侍奉的骑士并不是同一人，也仅仅就是知道而已，并没有太多交集，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找自己？ 看到拜恩疑惑的眼神，那个黑皮肤扈从把脑袋凑到了他耳边，小声地跟他说了一句：“你也收到了吧，纸条？” 拜恩的瞳孔猛然一缩，往后退了一步，用戒备的眼神看着这个黑皮肤的扈从，“你在说什么，纸条？” “别装蒜了。”黑皮肤扈从看了他的反应，反而确定了，笑着说了一句，然后压低了声音，“就是那群贱……，那个组织的信。” 黑皮肤扈从下意识地想说出“贱民”两个字，但是发音都发出来一半了，又强行给憋了回去，换成了组织两字，“你那信上写的什么？” 拜恩这才想起了，面前这个黑皮肤扈从，也是那天进森林里面砍柴，然后被暗算的那几个人之一，而且能够说出组织两个字，看来他确实是收到了纸条。 但是即使如此，拜恩也依旧保持着警惕，先一步试探道：“你的信上写了些什么？” “写的是，圣女谕令的事，一个半月之后，我们交不出一千四百万朵玫瑰，都得玩完。”黑皮肤的扈从撇了撇嘴，“说我们现在应该去找玫瑰，而不是在这里内战，这是内耗，一点意义都没有！” 拜恩目光闪烁了一下，“我们不是一般人，只要这一仗能赢，我们就是贵族，国王陛下已经收集到了四百万朵玫瑰。我们肯定会有自己的一朵，这样的话可说服不了人。” 黑皮肤扈从一拍巴掌，“我一开始也这么想，但后来另外一个扈从的纸条回答了我的问题。” “还有别的纸条？”拜恩一抬眉毛。 “还有不少。”黑皮肤的扈从回了一句，“你这问题的答案是这样的，就算国王的四百万玫瑰都给了贵族，平民死完了，贵族怎么办？亲自去种田、织布、挑水、养猪？没有平民，哪来的贵族？” “嗯。”拜恩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话确实有道理。 “现在相信我了吧？”黑皮肤扈从笑了笑，“跟我走吧，同志们一起开个会。” “同志？” “嗯，所有拿到了这个纸条的人，都是同志。我们要潜伏在这里，然后完成任务。”黑皮肤的扈从解释道。 “还有任务？” “有。”黑皮肤的扈从点了点头，“发展更多的同志。”他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拜恩。 “说起来，你没发现，最近去森林里追击袭营的人的时候，总有一些骑士和扈从会回来得晚一些？” …………………………………………………………………… “你又要走？”卡珊德拉看着林过云写给她的纸条，瞪大了眼睛抬起了头。“你不是才回来五天吗？” 虽然林过云才回来三天，就一口气给她出了许许多多的难题，而且甚至是那种动摇她三观的内容。 包括但不限于，“如果神明不再遵守和凡人的契约，凡人是否还要信奉神明。”、“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是自己的生命还是对神明的信仰”等等。 但是只要林过云在，她就仿佛有一根主心骨一样，不管什么样的问题，这个男人都已经提前想到了，而且提前有了腹案，轻轻松松就能够解决。 哪怕是南境公爵，带领他的大军来袭这种本来能够轻易毁灭这个新生组织的事情，不仅被他轻描淡写地化解了，而且甚至利用这件事情，进一步锤炼了组织的结构。 让那些原本凑齐积分，准备套现离开的早期成员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拿到一朵玫瑰，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能够活下去。 还有许多像是南境公爵、国王这样的大贵族，准备随时抢走他们的玫瑰，真的想要活命，不仅要找齐玫瑰。还要把这些伸手想要拿走他们玫瑰的人，全都打服、打趴下，才行！ 有了这样一个外部敌人，即使他们凑齐了积分，能够兑换玫瑰了，也会一直在组织中继续工作，直到圣女的圣谕结算那天为止。 现在林过云又告诉她，说他要离开，卡珊德拉当即就产生了一种心里空荡荡的感觉，甚至下意识地开口想要阻止。 “可是南境公爵的军队还没有解决，还有那么多人要迁徙过来，黑森林那边推进也不顺利……” “这些都是小事。”林过云摇了摇头，“南境公爵那边继续保持这个节奏，再用不了一周，你就会看到有人把他亲自绑到你面前来的。 “黑森林那边，就更简单了，砍树就完了。迁入人口，我也已经做好了规划，应该能够赶在第一批人来之前，建好一批房子。然后让新来的人，给后面的人建房子就好了，材料就用黑森林砍下来的那些木头，多出来的人就去砍树。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听到林过云的安排，卡珊德拉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理解了，但是又皱了皱眉，自己是要劝他的啊。 从组织的事拖不住，就从另外一个方向吧。 “有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一定要去办的。”她说话间，瞥了一眼林过云递给她的申请，“而且还要出国。” 林过云在文件上写得很清楚，他要去青鹿和黑狮两个王国各自转一圈。 “为了玫瑰。”林过云耸了耸肩膀，“黑森林摸奖太不稳定了，而且再来一条梅丽尔，我搞不定，而且我们还得想个办法弄到国王手里拿四百万。” “我们现在能够依靠熟悉当地情况，利用人和和地利，拖死南境公爵这样主动攻来的。但国王死守王都，我们就没办法了，这么短的时间，我们训练不出足够的战士。” “出一趟国，就能搞定国王了？” “可以……”林过云这句话还没说完，房间的大门，就被小修女丽芙猛地一把推了开来。 “卡珊德拉姐姐！”丽芙一脸惊慌地喊道。 “怎么了？”卡珊德拉从小看着丽芙长大，明白这姑娘虽然没有什么脑子，但是胆子不小，也很听话，这样惊慌失措地冲进来，多半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马……马丁大叔说，说……”丽芙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他说什么？” “有两支小队骚扰小队的成员牺牲了，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南境公爵的人追上，当上杀死了……” 第136章 魔女 卡珊德拉站在庭院的正中央，四季树巴掌大的树叶落了一地，种树木在冬日里总是一片常绿，却会在春夏更换自己的叶子。 卡珊德拉接过一片金黄色的落叶，在米格依，四季树是象征着军人英武不屈的品质的树木，传说中每一片树叶上都寄宿着一个战士的灵魂。 这片树叶上依附的，不知道是哪个战士的灵魂。 “蛇牙、虎爪、大山，他们三个人的小队，并不负责直接骚扰计划，而是负责后勤接应袭营小队。”马丁大叔缓缓讲述着三个战士牺牲的具体情况。 “这是我们的一般配置，负责袭营骚扰的队员退回森林之后，接应的人，会领他们进入准备好的脱离路线，并且利用一些提前设计好的陷阱和诱饵干扰追击者，然后再脱离。” 马丁大叔个人是很喜欢这套战术方案的，事实证明也很有效，南境公爵的骑士，在追击袭营小队，进入森林之后，往往就会被来自多个方向的声音、人影所误导。 那种仿佛自己在追一群会瞬移的鬼怪的感觉，会让追击的骑士陷入极大的恐慌之中，而且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才好。而一旦他们落单，接应小队就会利用陷阱逐个击破。 在过去的几天里，这个战术取得了极大的成功，直到昨天晚上。 “根据逃离的袭营小队回答，这次的追击者明显和以往的不同，力量、速度和决断能力都要强得多，他们甚至差点没有能够逃到预定的接应范围。 “同时，虎爪他们的骚扰作战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发挥出相应的效果。追击者迅速分队，各自追击他们中的一个人，速度很快，即使是在山上、森林里也像是骑了马一样快。几分钟就找到了在充当诱饵的虎爪他们。 “陷阱也对他们几乎没用，他们能够轻易挣脱绳套，甚至打断倒下的树木，虎爪他们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 马丁大叔说道这里，停了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大修女。只见卡珊德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紧了拳头，那片四季树的落叶被她纤长秀气的手指捏得粉碎。 “神眷骑士……”大修女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个名词。 “应该是的。”马丁大叔点了点头。根据回来的战士的描述，他也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他们怎么敢！这件事和教会根本没有关系……” 如同他们的名字，神眷骑士，是专指那些获得了神明眷顾，拥有了神明力量的骑士。虽然教国有三大骑士团，但是并非所有骑士都是神眷骑士。 就像是卡珊德拉和丽芙都是教会的修女，但是小修女丽芙，就还没有受到神明的眷顾，获得特殊力量一样。 神眷骑士可以说是教会最终的王牌，是教国能够超然于四大王国之上的根本原因。成建制的神眷骑士，在战场是几乎是可以毁灭一切的力量。 但是正因为他们拥有这样强大的力量，教国也承诺过，神眷骑士只会为女神而战，不会介入四大王国的纠纷之中。 但是他们和南境公爵之间的这一仗，甚至不是四大王国之间的纠纷，是米格依的内部冲突。对方却获得了神眷骑士的帮助，这件事情让卡珊德拉出离愤怒了。 是那种看到自己的同志和同伴，背叛了曾经的理想和信念的愤怒。 “他们……米格依王国的牧首，对外宣称您受到了……蛊惑，已经将革除了您的大修女身份。所以才派出了神眷骑士……” 马丁大叔几乎每说一小句，就要停顿一下，去整理词措，也为了让卡珊德拉有一个心理缓冲，不然一下子受到太大的冲击，她会受不了。 但是即使如此，在听完他的这段话之后，卡珊德拉的脸色还是迅速变得惨白，整个人像是被抽离了脊柱一样，脚步都变得飘浮了起来，往后踉跄了两步，扶住那棵四季树才重新站稳。 “他们说我是魔女……”虽然马丁大叔已经极力地去屏蔽和修改掉了那位牧首大人话里攻击性的那部分。但是从小在教会长大的卡珊德拉又怎么会不知道教会的一贯话术呢？ 几乎在马丁大叔说完的同时，她就已经脑补完成了那位牧首真正的内容。 “洛林地区的大修女堕落了，成为了蛊惑人心的魔女，诱惑了当地民众同样堕落，污染了女神的国度，教会审判这位魔女，净化这片土地。” 虽然在遣词造句方面有所区别，但却真的将牧首的命令还原了个七八成。 “据说这是国王的弄臣去找到牧首之后，才传出的命令，肯定是那群人贿赂了牧首……”马丁大叔干巴巴地解释道。 卡珊德拉却沉默了下来，然后突然抬起头看向马丁大叔，“你们早就知道了？” “这……”马丁大叔明显没有想到，卡珊德拉居然会联想到这个，整个人都愣住了，但是看到他的这个表现，卡珊德拉就知道了答案，眼神又黯淡了几分。 那个如同战场中高扬的旗帜一般的大修女，此刻像是整个人像是被雨水打湿的纸花一般，淡薄而脆弱，淡淡地惨然一笑：“没有关系了。牧首是被贿赂也好，威胁也好，他们都已经认定我不是教会的人了…… “魔女，呵呵，魔女？” “不要瞒着其他人了，这样的事情，瞒不住的。”卡珊德拉摇摇头。 “可是大修女……” “你不用劝我了，我会自缚前往教国，你和林先生商量一下，重新找出另外一个领导者，组织不能散，一千四百万朵玫瑰一定要找齐……” “大修女！！”马丁大叔终于忍不住，大喊了一句，打断了卡珊德拉的后事安排，让她用疑惑的目光看了过来。 “我们只瞒着你一个人。”马丁大叔往前踏了一步说道。 “什么意思？”卡珊德拉懵了一下，没有理解马丁大叔的话。 “你被牧首革除教职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我们的消息，本身就来自于组织不断发展的新同志们，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大家至始至终，只是瞒着你一个人而已！！” 卡珊德拉如遭雷击，整个人在原地愣了半天，然后才不敢置信得眨了眨眼睛，“没有人离开……” “有，当天就有一批人，但拢共也就不到一千个，我们本身就没有硬性规定，不干活，就没有积分。走就走吧，那天新加入的侧好女柜员，都超过万人……” “他们……我，我可是被教会认定成魔女了啊……” “魔他娘了个蛋的女！！”马丁大叔吐了一句粗俗的脏话，“您为了大家彻夜工作的样子，每个人都看在眼里。每天还要给受伤的人治疗，一身女神之力都要溢出来了，大家又不是傻子。您是魔女，这世界上还有正常人吗？ “大家都是主动瞒着您的，还在私底下说，要打到王都去，把那个傻逼牧首给掉到路灯上！” 庭院里，扶着四季树的卡珊德拉泪如雨下。 ………………………………………………………………………… “哼哼~~啦啦哆啦~”小修女丽芙坐在车轴上，望着随意的哼着些调子，那是来自圣咏的某些片段。但是在小修女的哼唱下却少了圣洁、纯粹的味道，反而多了些天真无邪的娇憨，听起来也很有趣的样子。 “马丁应该已经差不多告诉她了吧。”林过云停下手中的笔，勇笔末端挠了挠头，如此说道。 “说什么呀？”小修女好奇地转过头来。 “告诉你卡珊德拉姐姐，她被牧首认定成魔女的事情。” “卡珊德拉姐姐会很伤心的吧。”小修女眨了眨眼睛，“牧首大人是被谁骗了吗？为什么会说卡珊德拉姐姐是魔女呢？” “我也不知道啊。”林过云并不打算对小修女解释这么复杂的事情，“不过如果，牧首一定坚持大修女是魔女，你会怎么办？” “我会带姐姐去见他啊。”丽芙没有任何犹豫地回答道，“看到卡珊德拉姐姐之后，牧首就会知道他错了啊。” “万一他还是坚持呢？” “怎么可能？！”小修女瞪大了眼睛，“难道牧首大人，是个瞎子吗？” “噗呲——”小修女神奇的脑回路，让林过云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一眼看不出你卡珊德拉姐姐那光明伟岸灵魂的，都是瞎子是吧？我完全明白你的意思了。”林过云笑得仰过了头， 小修女虽然不懂他笑的原因，但是还是感觉到自己被看不起了，可爱的小圆眉毛一竖，就扑过去对着林过云一阵输出，打到了林过云高举双手投降为止。 “我们现在是要去哪啊？”一直到打累了，小修女才停下手来问道。 “去黑狮王国。”林过云叹了口气，“已经跟你说了好几次了，不是吗？你现在可是我们这个使节团，名义上的大使来着。” “人家从来没有去过那么远的地方嘛。”小修女难为情地笑了笑，“另外一个王国啊，会不会好远，得走到什么时候啊，下周能到吗？” “像现在这样走的话，下个月可能才能到。”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啊？这么远啊。”虽然有了心里准备，但是这个距离还是远超过了小修女的想象。 “没事，我们也没打算走过去，我们现在是去七城坐白蔷薇龙，明天就能到。” “白蔷薇龙！！”小修女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你也知道？” “嗯，卡珊德拉姐姐给我讲的故事里提到过！故事里说，它们只喝花蜜，一天能喝好几桶，我可羡慕了！” 第137章 灵龙 虽然小修女丽芙对于白蔷薇龙的印象只有一天可以喝好几桶花蜜。但实际上，在整片大陆它都是比较传奇的一种生物，相传它们是蔷薇龙王安迪忒洛的后裔，它们的祖先是女神的宠物与坐骑。就像是大蛇梅丽尔一样，是传说中的神话生物。 即使抛掉它身上所带有的这种神话性质，白蔷薇龙一天能够带人在一天内跨越原本一个月路程的飞行能力，不管是在物流、战争还是信息传递方面，都拥有着无可替代的价值。 如果不是因为数量过于稀少，每个王国拥有的白蔷薇龙都在三位数以下的话，或许整个世界的格局又还会有别的变化，至少战场的变化会很大。 林过云和小修女使用的白蔷薇龙，来自于七城区域，这七座紧密联系又错落有致的小城市，是整个南境最重要的商业都市之一，每年交易的数额和货物量甚至超过埃吉尔公爵所在南境首府。 这里的商盟为了一些重要的消息传递，和特别贵重的货品运输，联合豢养了四只白蔷薇龙。也得亏组织动作很快，在贵族和商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完成了对七城的渗透，接管了七城的所有财物。 如果拖久一点的话，肯定会有人带着它们跑路，毕竟它们可比几朵玫瑰值钱多了。 “好美啊！” 林过云和丽芙是在傍晚见到这种传说中的神话生物的，小修女甚至都忘记了花蜜的事情，只是呆呆地发出感叹。林过云虽然没有像她一样感叹出声，但也微微眯起了眼睛。 虽然叫做龙，但是白蔷薇龙其实和东方龙没有半毛钱关系，除了拥有类似的两只巨大的生着尖锐利爪的后足以外，白蔷薇龙甚至和西方传说里喜欢抢公主的大蜥蜴关系也不大。 它的上半身更接近于鸟兽，细长的三角形头部，前肢化作了巨大的双翼，通体雪白，长着的如同花瓣一般的巨大鳞片，细长如同天鹅的脖颈延伸到胸脊处，灵片更是向外逆着重叠生长起来，像是花瓣簇拥着花蕊一样，簇拥着中间的脖子，细长的尾巴也像是蔷薇的藤蔓一般，丛生着尖锐的倒刺。 白蔷薇龙站立时高度超过有4米，樱红色的目光俯视下来时，压力如同实质一般。在这样的压迫力刺激下，小修女下意识地开始后退，林过云则眯了眯眼睛，嘴角挑起了一抹笑意。 他终于看到了这个世界的高端力量。 从来到这个世界以来，他看似一帆风顺，算无遗策，但是实际上，那仅仅是建立在他拿领先于这个世界几千年的先进制度和思想理论在对抗一些土鸡瓦狗一般的中世纪贵族上。 除了卡珊德拉一开始给他治疗伤害的那一次，他甚至没有见过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大蛇梅丽尔的喷毒都不能算，毕竟蛇吐毒还是蛮正常的一件事，它身上真正异常的东西，是它庞大的身材。是支持它长到这么大的原因。 这既是好事，又不完全是一件好事。好的原因在于，证明林过云并没有暴露，还没有成那个被教会、四大王国一起联合追杀的“恶魔”。 但坏处也同样显著，他事实上是对这个世界的顶层力量缺乏了解的。问题就在这里，他不是来搞革命的，而是来偷美神的神性的。 即使林过云一开始就走上了一条曲折的小路，现在的计划也是借助卡珊德拉弯道超车，而不是一个人直面三个骑士团，教皇、异端裁判所和灰衣苦修士这些势力。 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完全避免这些争斗了，卡珊德拉本身就有着自己的问题在，再加上当代圣女的那个梦和命令。像是路西维德那样的骑士小队，正在整个世界寻找着他。 只不过因为之前，他所在的层面实在是太过于低级了，所以才让这些冲突暂时被压住，但是最后，他有一种直觉，冲突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提前接触和了解这些高端战力们，了解他们到底具有着什么样的力量，就格外关键。 对于组织的第二阶段在南境公爵率军打过来的时候，就开始了。而对于他而言，现在才是第二阶段开始。 “不用担心，白蔷薇龙性情其实很温顺、亲人，而且智商很高，基本不会攻击人。”丽芙的害怕表现得太明显了一些，让旁边的饲养员笑着开口解释了几句。 “真的吗？”丽芙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这么美丽、巨大的生物，会“温顺”、“亲人”？ “当然是真的。”饲养员笑着回答，“而且它们格外喜欢像你这样天真纯洁的孩子，不要害怕，伸手摸一下它试试。” 得到鼓励的丽芙，鼓起勇气，一边以小碎步向前挪动着，一边伸出小手，做出抚摸的动作……就是这手伸得有点早，离着白蔷薇龙还有一大段的距离，反而有一种盲人摸象的趣味感。 而白蔷薇龙倒是真的像是饲养员所说的那样，很亲切地低下了头，把脑袋凑到了小修女的手边上。小修女一开始都不敢有什么动作，直到龙像是猫咪一样，轻轻地在她的手心蹭了两下，她才又激动，又高兴地叫了起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抚摸起龙来。 “哇，摸起来其实软绵绵的，很有弹性，比我想象中舒服好多，林哥哥，你也过来试试！！”小修女高兴地招呼着林过云过去，同时手都舍不得停下。 林过云也笑了笑，放弃了想该怎么应对教皇这些事情，毕竟信息太少了，现在做计划根本没有意义。 但他刚刚向前走了两步，白蔷薇龙那边突然有了反应，正在和小修女亲切互动的那条白蔷薇龙突然僵硬了一下。有些警惕地抬起了头来，左右环顾了两眼，然后樱红色的眼睛盯紧了林过云。 它忽然躁动起来，扬起细长的脖子，喉中发出一声清越嘹亮的鸣叫，扭动了一下身子，就朝林过云那边挤了过来。 而听到它的鸣叫，栏里另外三只白蔷薇龙也有了反应，翻动了下翅膀，极快地朝着这边冲了过来，口中也发着类似的鸣叫，分清不清楚是在亢奋还是暴躁。 半分钟后，四条白蔷薇龙同时矗立在一起，如同一面鲜花之墙，八只樱红色的瞳孔紧紧地盯着林过云，和他对峙起来。 “这是正常状况吗？”林过云停下了步子，目光没有转移，依旧和正中央那只白蔷薇龙交互着，但是嘴里却询问到一旁的饲养员。 虽然身型偏纤细，但体型毕竟摆在这里，白蔷薇龙每只也是体重超过数吨巨兽。四条一起动起来的时候，整个地面都在微微颤动。没见过这阵仗的饲养员也吓傻了，听到林过云的询问才反应过来。 “啊？不……不是……我们也没见过它们这样……” 林过云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睛的余光扫了一样小修女丽芙的状况，然后注意到，虽然白蔷薇龙门摆出了一副危险、警惕的模样，但却没有伤害到小修女。 一开始那条龙甚至用自己翅膀轻轻揽了一下她，将她往自己身后扫了两步，隐约中有一种用身体保护她的感觉。 看来是因为我了。 看到眼前的状况，林过云再做不出这种判断，反而才奇怪了。应该是白蔷薇龙感觉到了他身上来自其他世界，甚至是其他神明的气息。虽然大修女卡珊德拉和路西维德那些骑士并没有感觉到，但并不意味着他身上就没有这些味道存在。 毕竟在中央教国，圣女宫里，还有一个睡着觉都能够感觉到他存在的圣女，他身上的“恶魔”气息应该是实打实的。而对于气息、能量的感应，动物和人本身就不同。 鸽子能够感觉到磁场、蛇虫鼠蚁能够提前察觉到地震，身为女神坐骑的血裔的白蔷薇龙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也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过要是解决不掉的话，还是挺麻烦的…… 这么想着，林过云向着前面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看到他的动作，白蔷薇龙变得更加警惕而暴躁了起来，花瓣状的鳞片竖了起来，如同刀林，嘴巴咧开露出了两排细密的尖牙，口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威胁着林过云，不准他靠近。 这种表现攻击性属实是已经拉满了，把几个饲养员都给吓傻了。 “大……大人，您别再动了，龙……龙可能是心情不太好。您先让它们平复一下……” 林过云从善如流地收回了手，白蔷薇龙们果然平复了一些，竖起的鳞片也倒了下去，但是依旧死死地盯着林过云。 “乖乖，没事的，没事的。”一个饲养员绕道一边，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话，朝着一头白蔷薇龙靠近过去。 另外一个则快步冲出了龙栏，“我去提花蜜！”试图通过“忘崽牛奶”攻势，让白蔷薇龙们平复下来。 （注释一：大熊猫饲养员要走熊猫妈妈怀里的小熊猫去体检、喂食的时候，往往会递给熊猫妈妈一大盆牛奶，乘着熊猫妈妈两手接过铁盆喝奶的时候，掏走它怀里的小熊猫，因为画面过于喜感。被网友戏称为“忘崽牛奶”。） 但是不论安抚，还是花蜜起到的作用都很小，四条百强威龙根本不管自己的饲养员说了什么，花蜜更是看都不看一眼，依旧目不转睛地和林过云对视着。 “大人……今天它们好像有点奇怪，要不咱们明天再来吧……”饲养员没辙了，劝不了白蔷薇龙，只能转头过来劝林过云。 “我有办法。”而林过云却这么说道，收下去的左手又一次抬了起来，并且径直朝着白蔷薇龙走了过去。动作像极了盲人摸象时的小修女。 明明林过云的动作没有变，但是这一次白蔷薇龙们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倒竖起鳞片露出一副攻击姿态。眼神中反而有些迷茫而畏惧，随着林过云的前进缓慢地后退了起来。 “怎么回事？”饲养员们瞪大了眼睛，虽然攻击姿态的白蔷薇龙他们也没见过，但这种状态的白蔷薇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啊。 随着林过云的不断靠近，它们后退的同时，高昂的脖子也慢慢低了下来，翅膀也收敛了起来。等到林过云走到最面前的时候，甚至已经把头伏到了地上，如同鹌鹑一般蜷缩着。 简直像是……敬畏着君王的臣子。 林过云的手摸到了一只白蔷薇龙的头顶，它如同被针扎了一样，猛地颤抖了一下，但是却依旧一动不敢动。 在饲养员们见了鬼一般的目光中，林过云轻轻地拍了两下它的头，说了一个字。 “乖。” 在饲养员看不到的角度里，他的手心中，多了一块不大的勋章。 第138章 他们因我而死 “队长，你说大修女把人召集过来是要讲什么啊？”李察骑士问道队长路西维德。 本来按照原定计划，他们小队只会在洛林地区呆很小的一段时间，然后就准备继续出发去那些“阴暗”、“潮湿”、“混乱”的地方，继续寻找圣女梦中的那个恶魔的。 但是在见完卡珊德拉，特别是在被卡珊德拉安排下，大概浏览、了解了一下这个组织之后，一行人还是留了下来。因为，这里实在是太奇怪了。 几位蔷薇骑士也说不好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但是就是能够感觉到空气中都有那种和他们以往所处的世界不相同的味道。 “不知道，但应该不是什么小事情。”队长路西维德回答道。 “为什么这么说？”李察骑士年纪最小，很好奇路西维德是怎么做出判断的。 “那些人板的是扩音用的装置，上次见到这么多的音螺，还是在教皇大人的开年演讲上。”路西维德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正一群人正在安装摆放着的，核心由一个大海螺，和一些宝石、矿石构成的装置。 “她一个偏远城市的大修女，拿来来的钱，去制备这么多音螺。”李察瞪大了眼睛，这可是堪比教皇的排场，脑子开始飞速地滚动了起来，感觉就跟古人在诸侯、封王家里发现了明黄色的五爪金龙袍一样。 你这个人，是不是有反心？ “应该是从各个贵族家里收集起来的。”队伍里另外一个稳重的骑士笑了笑，“这些音螺之间花样、风格，甚至年代察觉感都还挺明显的。” 听到他这么一说，李察果然注意到，现在正在布置的音螺虽然乍一看差不多，但是那是因为音螺结构的问题。仔细看就会发现，它们的设计、花纹区别的确十分明显。 “哦。”李察点了点头，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卡珊德拉暂时还不会出来，等着也是等着，就接着向路西维德提问了第二个问题，“话说队长，你已经向教会汇报了这里的情况了吧？” 从广义概念上来看，卡珊德拉他们其实也算是教会的一员，甚至是这片地区教会的代表，路西维德肯定不会向卡珊德拉汇报的。所以李察话里的教会其实是专指，指的是中央教国。 “嗯。” “他们同意了我们继续留在这调查？” “他们认为大修女有可能堕落向恶魔了，希望我们好好调查。”路西维德如此回复道。 “啊？”李察骑士惊讶地张大了嘴，“队长你没有跟他们说明，大修女已经是以为白衣主教了？” “当然说了。”路西维德摇了摇头。 “哈？他们是在质疑我们的判断力吗？认为我们认错了？”李察有些愤怒地说道。毕竟受到女神眷顾、承认的白衣主教是不可能堕落的，教会还在怀疑卡珊德拉，最大的可能就是教会认为几位蔷薇骑士认错了，“他们当我们是白痴吗？！” “或许吧。”路西维德耸了耸肩膀，“至少我们留下来调查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而且向上面汇报这里事情的，又不止有我们，米格依的牧首可是直接向上面汇报这位大修女是魔女，向外宣称开除了她的教籍了。” 李察骑士小心地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队长的话没有被人听到，才松了一口气。大修女被开除了教籍、打成魔女这种事情的，对于这个组织的冲击肯定会很大。 他本能地不想这种事情发生，毕竟在这群只是想要找到足够的玫瑰求存的人，在他看来一定错都没有，事实上对于圣女的那一条谕令他其实也不太明白的。 如果大修女倒了，这群人肯定就没有什么希望了吧。 “为什么牧首会说大修女是魔女？”李察疑惑地询问了路西维德，且不论卡珊德拉现在已经是一位可以直接成为枢机主教的白衣主教，只要回一趟教国，身份不会比四大王国的牧首来得更低。 就算她依旧只是一位普通的大修女，被革出教籍，认定为魔女，也是能够让她的人生直接物理上结束，被人抬上火刑架的事情。 而那位牧首甚至没有来过这里，见过大修女一面，就这么认定了。李察十分不理解，就像是不理解教会为什么在听到他们汇报卡珊德拉是一位白衣主教，还认为她有堕落的可能一样。 “米格依的牧首当年……”路西维德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情一般，微微眯起了眼睛，“……算了，这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会比较好。总之有些事情不是你们想象之中那么简单，那么单纯的。” 整个小队都陷入了沉默，而在这种沉默中，场地终于布置完毕了。一组又一组，一批又一批人，在引导下进入了事先拿石灰划分好的队伍。 人数之多，整体之有序，又一次让蔷薇骑士小队受到了震撼。他们都是见过上一届神降仪式的，单从人数上来说，这一次被卡珊德拉聚集在这里的人数，已经不比神降仪式选出圣女后的花车游行来得少了。 但是正是因为经历过，他们才明白，那样一次花车游行，需要多少维持秩序的人，需要多少次的排练和准备。 但是这里，往往是一个人引导着上百甚至数百人的方队，手里出了一面彩色的小旗子，一无所有。没有武器与铠甲，没有骑士与卫队。那些被引导的人，眼中虽然带有一些迷茫，但是却显得格外地遵守规则，亦步亦趋地跟随着。一群一群的人，像是会自动移动的拼图一样，渐渐拼满了整个场地。 然后，大修女卡珊德拉出场了。 “大家好，我是卡珊德拉，洛林地区的大修女。”在说完自己的名字之后，她就完成了试音环节，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在了一个比较合适的区间，让全场数百个音螺能够很稳定地把她的声音传递到每一个与会的人耳中，“同时也是那个许诺，会给你们每一个人都找到一朵玫瑰的人。” 和林过云他们带回大蛇梅丽尔时，在小广场上跟一群自发前来看热闹的人说话不同，这一次的演讲，卡珊德拉几乎做到了最大的动员，将所有在洛林片区的人都集中了起来。 这些人里，每一个人都听过她的名字，但是真正见过她的人，或许连百分之一都不到。在听到卡珊德拉的自我介绍的之后，人群就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 “今天请大家来这里，是有些事情想要告诉大家。”卡珊德拉像是没有听到人群中纷杂的声音一样，继续用着低而冰冷的声音说道。 “我们的组织中，有一些同志牺牲了。”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刚进入组织的人，学会的第一个词就是“同志”，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这个词具体是什么含义。 “根据我们的统计，到目前为止，我们总共牺牲了439人。” 卡珊德拉继续抛出着重磅炸弹，连路西维德都睁大了眼睛。 脑子转得最快的李察更是已经脑补出了一本小说，抓住了队长的袖子，“难道是大修女发现隐藏的恶魔了？四百多人牺牲者？这就是教会和牧首认为这里有问题的原因？” 可是他没有等到路西维德给出答案，卡珊德拉就先一步给出了回答：“他们都是因我而死的。其中三百二十人，是在开辟黑森林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八十人死在各种建筑和房屋施工之时。” 听到卡珊德拉这么一说，人群中紧张的氛围瞬间低了不少，每个人都知道，黑森林里有一片发现玫瑰园，里面有上百万朵玫瑰等着摘取。 开辟传说中的黑森林，有牺牲真是再寻常不过了，这才三百个人而已，传说中黑森林里的那些怪物，谁不是一下就能够屠村灭城的。 至于施工意外的，更是小事中的小事。新人或许不清楚，但是老人都知道，组织每天在进行的工程量有多么巨大，几十上百万人在进行着大施工，没有人发生点意外反而才奇怪，就是平常日子里，还有几个人被狗咬死，喝醉了跌进护城河里淹死呢。 甚至已经开始有人责怪大修女大惊小怪了。这种事情，也要把所有人聚集到一起说一下。 “剩下的三十九人，死在与南境公爵的战争中。” 卡珊德拉这一句话又一次把众人的心脏吊了起来。南境公爵与数万骑士，这几乎是最近每个人在工作之余聊得最多的内容。所有人都在惊恐着，上万骑士，那几乎是整个南境的全部武装力量了，他们怎么挡得住？凭什么挡得住。 但是如果离开，玫瑰怎么办？自己洗劫贵族宅邸的事情，会不会被清算？ 组织是一条快沉的贼船没错，但是同时也是大家手里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修女说这个是想干什么？”李察有些疑惑地看向了路西维德，他不明白，在这种事情，除了扩大人群的恐慌还有别的作用吗？ “不知道。”路西维德也摇了摇头，但是他观察着听众们的神情，却发现大家脸上的表情和他想象之中，有一些区别，不仅仅有惶恐和不安，还多了一种奇怪的情绪在里面。 像是不满、像是愤怒，又像是有一种怨气在里面。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人会是这么一个表情，但是此刻他的心脏已经开始快速地跳动了起来，仿佛能够预见到有什么大事情要发生了。 “他们遇上了神眷骑士。被神眷骑士杀死了。” 神眷骑士，这个名词一出，又像是重锤砸在整个人群之上一样，让气压整体再低了几分。这个细节连蔷薇骑士团的小队都是第一次听说。 “她不会想……” “神眷骑士之所以会参与到战场中，是因为牧首认为，我堕落成为了魔女，诱骗了你们。他们也是因我而死。” 她怎么敢？！ 每一个蔷薇骑士脸上都是这样的表情，他们从未想过卡珊德拉敢公开这种事情，一个被教会、牧首认定的魔女，怎么能够做成为领袖，这个组织瞬间就会崩溃吧。 你听，人已经吵起来了。 “去他娘的牧首！” “他就是在放臭屁！” “他才是魔鬼！” “大修女你放心，我们早晚把他给吊在路灯上！” “大修女，你不要自责，他们是为了自己，为了同志们的未来而死的。” “大修女，你不要自责！” 等等？路西维德突然发现自己听到的声音和想象中有些不同，疑惑地转过头看向其他人，“他们在喊什么？” “他们……好像不接受牧首和教会的判定……” 路西维德猛地转过头看向越来越亢奋的人群，突然感觉到一股凉意从骨髓里蔓延出来。 第139章 黑狮王国 白蔷薇龙的速度果然和传说之中一样的快，林过云和小修女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就抵达了黑狮王国的首都，依山而建的红岩城。 一般的王都为了追求面积广阔，建筑规整以及气势十足，所以修建在平原上不同。黑狮王国的建国之君盖文是金鹫帝国的一位公爵，苦于当时昏庸的帝国压迫，才率军反叛独立，一步一步建立的王国。 这位雄主比谁都更相信战争的力量，同样，也比谁都更清楚，那个老牌帝国不可能咽下这口气，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打黑狮王国的主义。 所以才修建了这座依山的王城，比起王都，它更像是王国最大的军寨和要塞，一面依山一面接海，是天然的防御地形。而就如他所想，在黑狮立国之后，他们和金鹫的摩擦也几乎从未停止。 虽然尚没有人能打到这座王城要塞来，但是王都的风格和气质还是给每一代黑狮人都注入了尚武和英勇的气质的。 王宫修建在红岩山上，巍峨城堡矗立在半山腰，俯视着下方的辽阔原野。远远望去，这座城堡占据了半山至山顶的整个山体的阳面，规模之大，接近于埃及的金字塔。 但平地建筑和在半山腰修筑这种建筑的难度完全不同，林过云微微眯了下眼睛，这也是神明的祝福？ 除了修建地点奇特以外，红岩城的风格也很有特色，建筑风格粗犷而整齐，许多高大建筑都是以山上开采的大块暗红岩石砌成的，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特殊的红色。 白蔷薇龙飞行时会带有独特的尖锐轰鸣声，如同超音速战斗机发出的声音，老远之外就能够听见。红岩城的饲养所，虽然没有事先接到安排和通知，但是听到声音，还是第一时间做出了迅速的反应。 一些人跑出抬仓库里储存的花蜜，另一部分打出引导烟，指引着在空中盘旋的两条龙落下。 一落地，林过云翻身从白蔷薇龙身上下来，快步转到另外一边，小心地把小修女给接了下来。和七城里打扮差不多的饲养员快速地就冲了进去，有拿着刷子给白蔷薇龙刷洗的，有搬花蜜的，动作都很熟练。 不过两只龙的目光还是死死地看着林过云，警惕一点都没有少，让他有些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对着它们挥了挥手，带着小修女一直走出兽栏，后面两只白蔷薇龙才低下头开始大口地喝起桶里的花蜜。 “林哥哥，你手上画的是什么啊？”小修女看到林过云伸手摸着自己左手背，才注意到那里画着三个圆圈，莫名的有点像个眼珠。她之前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图案，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个啊？”林过云抬了抬手，“是邪神的诅咒哦。” “这种玩笑不可以乱开的！”小修女的小圆眉毛竖了起来。 “我没开玩笑啊。”林过云眼睛都眯了起来，只不过他的眼里，真的没有笑意，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口袋里的一枚徽记。那是来自命运女神薇儿丹蒂的印记，主要作用是他给薇儿丹蒂还钱的时候的使用的，也就是说，这是一份债券。 但是同时，它也是林过云作为薇儿丹蒂眷者的证明，有着货真价实的女神气息。他最后能够压服两条白蔷薇龙，依靠的也是这枚徽记。 同样是神明的气息，他左手的文身会让白蔷薇龙如临大敌，恐惧、警惕，而薇儿丹蒂的徽记却会让它们敬畏、尊敬，即使不甘心，也得服务。 这里面的潜台词，就很有意思了。 “都说了，不可以乱说的！”小修女气得嘟起了嘴巴。 “嘻嘻，”林过云笑了笑，“邪神啊。” “刚才骑白蔷薇龙来的是你们？”两人刚走出饲养所的大门，一伙人就拦在了他们面前。 林过云扫了一眼，大概就能够判断出来者的身份，说话那人十分年轻，大约二十左右，瘦高、苍白，脸上带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应该是整日纵情声色、放浪形骸的结果。 周围一伙骑士倒是个个体魄精干，目光锐利，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种强悍的味道。欺男霸女的富二代和他的狗腿子的设定真是立得死死的。 “是啊。”林过云像是没有听出富二代话语中的贪婪和威胁味道一样，一脸笑容地回答道。 听到他的回答，富二代的双眼瞬间亮了一亮，连小修女都感觉到了他表情中透露出来的恶意，伸手拽了拽林过云的袖子。 “哦，养两只白蔷薇龙，肯定很昂贵吧？或许你可以把它们转让给我。”他话语内容已经很赤裸裸了，“只要你答应了，在这红岩城里，你都可以自称是我马斯克罩着的人。” “马斯克？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呢。”林过云歪了歪脑袋。 一个熬鹰斗犬、欺男霸女的富二代，或许不在意自己有一个坏名声，但是却绝对会在意自己没有名声。说没听过他的名字，不知道他是谁，这一句绝对是精准踩雷了。 果然马斯克少爷的脸色瞬间涨红了起来，“我可是月熊公爵的儿子，公爵爵位的第三继承人！” “哦。”林过云终于点了点头，月熊公爵这个名字他还是听过的，黑狮王国现任国王的亲叔叔，真正的权臣与皇亲国戚。 “知道厉害了吧？既然知道了，就快点把那两条白蔷薇龙转交给我！” “如果我不答应呢？” “嗯，就是要这样，人总是要……”林过云说得太过于平淡了，以至于马斯克少爷一开始都下意识地以为他说的是答应，理所当然地闭上眼睛回答道一般，才反应过来不对，猛地睁开眼。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答应，你又能怎么样？”林过云重复了一遍，脸上还是带着轻描淡写的笑容，嘲讽味道拉满了。 “我……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你！！” “少爷……”一个浓眉大眼的侍卫突然把脑袋凑到了马斯克少爷的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 “好啊，你们居然是来自米格依七城的，那里最近已经被叛军攻陷了！王国和米格依之间交好百年，我作为王国的贵族，自然有义务拿下你这乱臣贼子。来人，给我拿下他！” 倒不是林过云和小修女的穿着暴露的，暴露的是白蔷薇龙背后的纹章，每个区域的白蔷薇龙都会用类似的棋子和纹路来做区分。降落时，两条白蔷薇龙盘旋的速度不算快，被看见、认出也不是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听到马克思少爷的命令，一个侍卫也不等林过云他们接着开口了，猛地朝前跨出一步，抽出了腰间的长剑，朝前就是一刺。 这一剑在普通人眼中也算是迅若雷霆，对方明显是没有准备留手的，不要林过云一条命，也得让他留下点别的东西来的感觉。 小修女反应得有些慢，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尖叫，只是嘴张大了。林过云伸手稍微揽了她一下，两人一同朝一侧退开两步，然后他再看向那一道在他眼中慢得可以的剑光。 朝着侍卫的前方伸出去一只脚，将他给绊倒的同时，一拳擂在他的腹腔处，轻薄的金属盔甲居然在这一击下居然发出了如同钟腔一般的共鸣声。 侍卫吐出一口白沫，手中的剑也握不住了，被林过云顺手接到手中，然后收回腿，一脚踩在倒地的骑士背上。 “我再说一遍，我不答应，你又能怎样？” 马斯克少爷脸都变成了铁青色，两排牙齿咬得“嘎嘎”作响。 “给我上，都给我上，把他给我拿下，我要杀了他！！” 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让小修女往后退开，然后一脚踢飞脚下的侍卫，拿着手里的长剑抖了几下，适应了一下它的重量和手感。然后对着另外的侍卫露出了一个笑容，“一起上啊。” 侍卫们握剑的手都紧了一紧，手心全是汗，刚才林过云放到第一个人的娴熟动作，他们可是看在眼里的。那绝对是一个硬茬子。但是背后是叫嚣跳脚的少爷，林过云又主动挑衅了，他们也没有理由再犹豫下去，只能各自大喝一声冲了上来。 怎么说呢，不愧是月熊公爵家的侍卫，即使是被派来给这个无用富二代当狗腿子的，实力都很不错。至少吊锤马丁大叔手下那帮小骑士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一群人之间还懂多人协作的走位和阵法，更是让战力提高不少。 但是可惜，他们的对手不是一般人。 再强调一遍，月髓强化后的林过云的体格相当于一个裸装的蝙蝠姥爷，人类最强。 即使林过云的冷兵器使用，只有过简简单单的不到五个小时的课程时间，但是即使如此，有谁见过杂兵靠数量ko蝙蝠姥爷的？ 林过云也不需要什么技巧，动态视力够好，能看见每一个人的攻击，脑子转得够快，能够思考出相应的回避动作，身体响应及时，能够完成大脑给出的回避指令，最后是“势大力沉”，像是挥烧火棍一样，挥出自己手中的这把剑，一剑一个，把这群人都给抽翻在地就行了。 总共用时不到两分钟，马斯克少爷的侍卫们就全都倒在地上呻吟了。 林过云看了一眼手里变形的长剑，歪了歪脑袋，把他猛地朝马斯克少爷一扔，穿过他的裤裆，直接扎进了地里，吓得这位富二代直接坐倒在了地上。 好在还算有点志气，没有当场尿裤子尿出来。 林过云拍了拍手，“勋爵大人，别看戏了，出来吧。” “啪啪啪啪啪——”一阵掌声在饲养所的一角处响起，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那里走了出来，他身材高大，满面钢须，即使在城内，也穿着一身灰白色的重铠甲。 “你怎么知道我在的？”忍冬勋爵瞥了一眼坐在地上的马斯克少爷后就收回了目光，看着林过云问道。 “毕竟我也不是傻子。”林过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靠着忍冬勋爵的耳边说的，在勋爵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他就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跨越了数个强力的守卫，直接贴近到了一剑能够给勋爵歌喉的位置上。 【作者有话说】 啊，差不多要二测了，估计被砍定了。大家且看且珍惜吧，真被砍了，我最后贴一下故事大纲和后续设定，总不至于让大家看不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第140章 筹码 上 说完话，林过云就往旁边退开了一步。然后就是一片整齐的拔剑声，忍冬勋爵身后的四个骑士，以及他本人几乎都瞬间拔出了剑，五把剑尖同时对准了一旁的林过云。 “别在意别在意，问候一下而已。”林过云高举起双手，笑得纯真爽朗，表示自己没有一点恶意。 林过云有的是蝙蝠侠体质，并不是闪电侠，即使是真姥爷，也没有办法，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跨越十几米的距离，越过几个人直接贴到忍冬勋爵身边去。 所以，林过云自然是用了能力的，暂停了时间才达到了这种效果。而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当然是为了给对面一个下马威，毕竟对方已经给他来了这么一出，不回敬一下的话，不利于之后的谈判。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忍冬勋爵此刻的表情就很有趣，像是刚刚反应过来，林过云在他身边说那句话时候的感觉，低沉的声音直接在耳边响起，甚至能够感觉到一点凉风吹动头发，鸡皮疙瘩几乎是瞬间爬满了他的脖子。 “对了，”保持着“法国军礼”的林过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接着说道：“你不是问我怎么知道你在吗？” （注释一：） 林过云刻意放缓了一些说话的速度，为了让还在回忆刚才一幕，精神有些恍惚的忍冬勋爵也能够听得懂。 “虽然这位富二代的出现看起来很合理，但是稍微想想就会发现问题。毕竟兽栏饲养处又不在什么繁华区域，一个富少爷带着自己的狗腿子，不去红灯区花天酒地。不去闹市区欺男霸女，跑这冷冷清清的郊区来干嘛？体验生活吗？” 林过云说道这里收回了举到头顶的手，摊了摊手，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他能够这么巧合地出现在这里，就只能是有人安排他在这等我们的。而知道我们会今天到这儿的，只有那个和我们提前联络过的人——忍冬勋爵，你了。” “所以为了回馈我，你故意给我一个这样的下马威？”忍冬勋爵指了指自己身边，刚才林过云凑过来说话的位置。 “礼尚往来嘛~”林过云又笑了笑。 忍冬勋爵也接受了林过云的解释，点了点头，示意周围的骑士把剑收了起来，又指了指地上躺着呻吟地，富二代的狗腿子们。 “检查一下，不会死的话，就带去找医生。” 最后他才走到那位还坐在地上的马斯克少爷面前，“没有受伤？” 马斯克少爷愣了一下，赶紧伸手在自己周身拍了几下，然后点点头。 “那就行。你做得很好，我会记住你这份人情的。” “可……先生……”马斯克少爷避开脚下的剑，爬了起来朝着勋爵伸出手。 “没你的事了，走吧。今天的事情，忘了最好，往外说对你没有好处。”忍冬勋爵挥了挥手。 马斯克少爷稍微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先生。”留下这么一句话之后，就转头离开了，甚至没有看一眼自己的狗腿子。 “勋爵大人，你很屌哦~”林过云这时候凑了过来，像是大学里的男生，装二流子打趣自己要到了女生联系方式的室友一样。 勋爵大人明显没有料到这一遭，表情扭曲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一般的勋爵，可没有胆子这么跟公爵之子说话。”林过云又补上了一句。 忍冬勋爵又憋了半天，才说出了一句：“他只是想通过我，得到一些陛下的青睐。” “我知道，我知道。”林过云摆摆手，“我也一样，我也一样。” 虽然说自己的确是黑狮王国国王的代言人，这么多年来，他也以这个身份为豪。但只有这一次，他听着林过云直白地说出了这么一句，“你就是我和国王交流的工具人”的话，他突然觉得有种火气从心底冒了起来。 “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走吧。”忍冬勋爵最后把这种情绪忍了下来，就催促了林过云上路了。 跟着忍冬勋爵前往他的宅邸的过程中，林过云也认真打量了一番这一座城市，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座彻头彻尾的军城。依山而建的红岩城城墙，采至山体，墙体最高的地方达到了三十米。 “这座城市的居住人口超过三十万。”在林过云观察的过程中，忍冬勋爵并没有催促他，甚至还像是导游一般，主动跟他解释道。 “城外常驻着五千人规模的黑狮卫队。而城中守备军则有一万两千以上。如果算上分散在领地各处的其它军队，以及能够从附庸处征召到的部队，在必要时候，陛下可以至多召集起五万大军。” 勋爵的语气里，充满了对这座城市，对于君主甚至是对于这个王国的自豪感。 “嗯嗯。”林过云点了点头，考虑到南境公爵尽起南境贵族也只凑齐了一只万人军队的话，红岩城的军队数量确实不算少。 “不愧是用一半的国土面积，就抗衡住了金鹫的黑狮呢。”林过云绵里藏针地感叹了一句。 “哼~！”听出了林过云潜台词的忍冬勋爵冷哼了一声，也就不再导游，反而加快了脚步，明显是不想和林过云多说这些事情了。 忍冬勋爵带着两人上了马车，一路直奔自己的宅邸。 好像之前的富二代拦路，林过云威胁这些事情，勋爵都表现得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丝不苟地执行着正常的外交礼仪。 最后在会客厅里，管家为林过云和小修女端上了一杯刚冲好的花茶，关门出去之后。勋爵才终于开口说道。 “很高兴见到你们，林先生和丽芙修女。在从暗线那里接到信息，说你们想和黑狮王国接触的时候，我十分惊讶的。” “惊讶我们居然策反了你的暗线？”林过云笑了笑回答，也端起了花茶喝了一口，话里夹枪带棒的，全是攻击性。 “是惊讶于你们的眼界，毕竟不是绝大多数叛军，都意识不到国际力量的重要性。”忍冬勋爵也是老政客了，丝毫不慌地怼了回去，“这也往往是他们失败的原因。” “嗯，经验之谈。”林过云对着勋爵竖了一根大拇指，“不愧是老革命党了，看来当年从金鹫叛离的时候，没少借助其他国家的力量吧。” 忍冬勋爵和林过云同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身体稍微前倾，用肢体语言给对方施加着压力，两人交错的目光之间几乎爆出火花来。 而面对着如此程度的唇枪舌战，房间里的第三者却仿佛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开心地就着茶杯里的花茶吃了点心，脸颊包得满满的，像是小仓鼠一样，嚼两口之后，眼睛都眯了起来，脸颊变得红扑扑的，浑身上下都洋溢着幸福的感觉。 这种压抑不住的幸福感，仿佛粉红色的泡泡一般，把林过云和勋爵之间的紧张氛围都冲淡了不少。 “我女儿几年前，也和她一样可爱。”勋爵看了一眼小修女如此感叹到。 “您不太尊重我们的大使大人呢。”林过云眯着眼睛笑道，“还是当着我这个副手的面。” 勋爵有些诧异地看了林过云一眼，两人对视一秒之后，然后一起“哈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小修女疑惑地抬起了头来，看了看大笑的两个人，发现自己搞不明白他们大笑的原因，就又低下头，继续自己和甜点搏斗的大业去了。 “我觉得我们还是直接敞开了说比较好。”林过云整个人往后一扬，靠在了椅子上，“你们这边之所以愿意见我们，单纯是好奇，我们是怎么做到，在半个月内，控制大半个南境的吧？ “或许还有一些，我们怎么拖住南境公爵大军的办法？” “你看得很清楚。”勋爵点了点头，“我们确实很好奇这一点，不过事实上，陛下对第二点更加好奇，他说，这甚至可能是可以改变整个战争形势的事情。” “陛下好眼光。”林过云拍了一个不要钱的马屁。 “不过老实说，绝大多数方法，你们应该没有办法采用。”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比如毁桥断路、污染水源，彻底迁走居民之类的。” 这倒不是林过云在说大话，工业革命发展前，城市对于农村的虹吸能力是有限的，农民是很难离开自己的故土的，至于毁桥断路、污染水源这种事情，更是会直接被本地人打死，仇恨直接拉满的程度，估计当场就叛逃了对面去了。 林过云他们之所以能够做到这样，巨大部分还是托圣女谕令的福气。大修女他们不赢，一个半月后大家都得玩完，故土什么的、水源什么的，也就没有坚守的必要了。 “话不用说得那么绝对……” “嗯嗯，行。”林过云点了点头，“你们想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他扔出两本笔记去，“一本你留着，一本给陛下送去吧。” 勋爵接过书，快速地翻了两页，脸色骤然一变，扯动了桌子旁边的以根绳子，半分钟左右，管家就敲门走了进来。被勋爵唤到身前，接过他手里的一本书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老实说，我不明白。”完成这一系列操作之后，勋爵抬起头，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林过云，“你是你们最大的筹码，你直接把它给了出来，就不怕我们翻脸不认人？” “我相信勋爵和陛下不是这样的人，”林过云笑着回答道，“而且，最重要的是，谁告诉你，这是我们最大的筹码？” “怎么说？”勋爵目光一闪。 “据说王后几年前被誉为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堪比女神?”林过云笑着问出了这么一句。听到王后二字，勋爵的脸色就瞬间一变。 第141章 筹码 下 或许是林过云提供的那份笔记的内容，又或许是问的那句“王后”，总之黑狮王国的国王，盖文三世就决定了接见他们两个。 对此，林过云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地方，毕竟就是预判了会有这种情况，所以才没有先去青鹿，而是来了黑狮王国这边。 第二天清晨时分，林过云和小修女就收到了勋爵传来的消息的消息，而且国王决定抽出一上午的时间，来见他们。 这时候，才凌晨5点左右，林过云这种不太需要睡觉暂且不说，小修女是真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被两个俯视的嬷嬷拽着，闭着眼睛洗漱、穿衣，一直到上餐桌才清醒过来。 大约七点左右，即刻两个人就跟着使者前往王宫。 勋爵一路上观察了一下两人的状态，丝毫没有紧张的意思，又在更加看重了一些两人，毕竟这个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听说要见国王，都会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这倒是勋爵先入为主了，林过云一个未来的人，本身就已经没有对君主的那种敬畏意识了，一句“王侯将相另有种乎”几乎是深入骨髓之中了。 至于小修女，一是天然呆，二是因为虽然国王尊贵，但是这个世界神权是碾压王权的，小修女从小在教会长大，从小受的都是神权至高无上的教育，对于王权还没有概念，自然也就不会敬畏国王了。 总之，两人从容地跟着勋爵进了王宫，在会客厅里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两人终于在国王最喜欢的会客厅中，见到了这位站在这个王国顶端的男人。 黑狮国王——盖文三世今年三十四岁，正当盛年，武力和智慧都正处于巅峰时期。他身材魁梧、骨架却很宽大，因此显得威武挺拔。仪容外表和这个世界其他贵族一样，收拾得一丝不苟。 只不过比起一般贵族，他身上的装饰要更加简洁，或许是因为不是正式会议的原因，盖文三世只穿了一身朴素的丝绸长袍，没有过多华丽贵重的装饰，只在左手的无名指上戴了一枚墨玉的戒指，坐在一张铁王座背后，整个人充满了一种严肃的军人气质。 林过云两人一进来，盖文三世三世就抬起头来，从上到下地扫视了两人一边。被那闪着精亮光芒的狭长的双眼一扫，连粗神经的小修女都整个人一惊，仿佛像是被寒风刮了一下一样，有一种浑身一凉的感觉。 “参见国王陛下。”林过云交错了一下双脚，学着信使的动作，对着盖文三世鞠了一躬，把他盯着小修女看的目光拉回自己身上，也算是帮小修女分担了压力。 “很有勇气。”盖文三世看了一眼林过云，看到他脸上从容的笑容，给出了如此的评价。 “您也一样，不是吗？”林过云回敬道，“我可不信勋爵会隐瞒您昨天下午的事，还是说，这只是您的一个替身？” 林过云说的自然是昨天下午，他在兽栏外喊出忍冬勋爵之后，采用时停直接贴到了他身边的那件事。如果当时的他有杀意的话，勋爵已经死了，能够用这种方式杀掉勋爵，自然也能对国王造成威胁，所以他才说，盖文三世的确有勇气。 “你的下马威？”盖文三世稍微提高了一点声线，交叉起双手，“如果你真的想对我动手，就不会暴露你的能力。既然你暴露了，就证明，你对我没有威胁。 “而且，这一次是你有求于我，我为什么要害怕？” “您很睿智。”林过云点了点头，这是他的真心话。或许他因为世界和历史的原因，拥有不少领先甚至凌驾于这个世界之上的知识。但是天才和强者这种东西，并不仅仅用知识就能够评价的。 在人情练达和思维模式方面，他们并不会逊色多少，要抱有敬畏之心。 “这本书是你写的？”盖文三世用食指敲了敲桌子上的一本小册子，正是昨天林过云给忍冬勋爵的两本书之一。 “正是在下。” “鞭辟入里的见底，创意性的思维，这是能够改变整个战争形势的创作。何况提出它的你还是如此年轻！”盖文三世丝毫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作为一个常年身处战争、摩擦中的国王，他很清楚，林过云给他们的这本册子里的东西，是有多么的珍贵。说它能够改变战争的形势绝对不过分。 “我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而已。”林过云回答。 这句话他有两层意思，一层是说事实，这本书里的绝大部分内容，确实都是来自于那位雄才大略的一代天骄；第二层则是想要营造出一种，自己背后是有一个组织的氛围来。这本书其实大部分是我的老师、我背后的势力所写的，这样可以让国王更看重一点这次谈话。 “那也很难得了！”盖文三世果然目光一变。点了点头，招呼林过云他们也坐下，然后吩咐上茶。 品过红茶之后，国王挥手让仆人们退下，在会客厅中就只剩下他和林过云、小修女、忍冬勋爵四人，甚至没有留下一个守卫，一副真的不担心林过云匹夫一怒的状态。 这怎么说呢。虽然有人也拦不住吧，但是敢做出这种表态，这位国王的勇气和格局都比林过云想象中要更大。 盖文三世又端起红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温和地说：“我很好奇。你们此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样的东西，都不是你们的筹码，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口气虽然随意地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但是看着林过云的目光却犀利了起来。 “国王陛下应该是调查过我们的组织，是知道我们的最终目的的。” “玫瑰吗？”盖文三世的声音里有不信任的味道，“如果仅仅是玫瑰的话，我实在是找不到你不用这书坐地起价的理由。” 在他的认知里，林过云是想通过卡珊德拉的那个组织做跳板，证实自己的能力，然后“学成文武艺，授予帝王家”，靠这本书在他这里谋取高位的。不然也不会带着这么一个“花瓶”一般的大使来了。现在这种时候，还在装模作样，属实反而有些拉低了盖文三世对他的评价。 “就是玫瑰，但和您想的不太一样，”林过云微笑着回答道，“我想要黑蔷薇花园，所有的玫瑰。” 所有人一下子都安静起来，整个会客厅的气压急速下降，仅剩的呼吸声也变得格外显眼，甚至还有不断变快的趋势，像是空气快要凝结了，房间里的人在溺水一般。 盖文三世往后一靠，倚在了铁王座上，神态十分轻松，轻笑了一声说：“胆子大是好事，可是如果大得超过了界线，那就是鲁莽了。看在这本书的份上，我原谅你这一句玩笑。” 国王的神态依然温和而平易近人，但是眼神开始变得愈发锐利起来。 “感谢您的宽容，但那一句，并不是笑话。”林过云没有学着国王往后一靠，反而更加往前倾了一些身体，“大修女的目标是拯救米格依的所有人，一两万多玫瑰对我们而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只有和白蔷薇回廊齐名的两大花圃之一的黑蔷薇园里的超过两百万朵的玫瑰，才值得我们真正为之付出努力，所以我才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你知道黑蔷薇园的地位，就应该知道你这句话是多么可笑的了吧。”盖文三世轻轻敲击起了林过云献上的那本册子，“光靠它，可不够。” “所以我一开始就说了，它并不是我们的筹码。”林过云耸了耸肩膀，“黑蔷薇园曾经和白蔷薇回廊一样，是大陆两大花圃之一，出产的玫瑰绝大部分被教国征收，广泛使用在各大仪式里面。但是至四年前开始，黑狮就以天气恶劣，玫瑰减产为理由，再也没有向教国上供过玫瑰了吧？”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盖文三世像是被提到了什么怒点一样，冷哼了一声。 “我知道的可能比您想象中还多些。”林过云仿佛丝毫没有听出来，刚才那一句是盖文三世在讽刺他，反而谦虚了一句，“比如我还知道，黑蔷薇园之所以能够成为两大花圃，就是因为它的地理环境得天独厚，日照充足，土壤肥沃。 “而这几年，黑狮王国并没有发生过任何的自然灾害，更没有大幅度的异常天气，没有又不是扇贝，总不能自己逃跑，所以自然没有大幅减产之说。” （注释一：扇贝逃跑，指大连扇贝养殖公司獐子岛，作为一家上市的养殖公司。14年10月，獐子岛集团宣布他们养的价值10亿人民币的扇贝，全都跑了，因为扇贝的生长水域北黄海的水温异常冰冷。2015年的6月1日晚，獐子岛集团发布抽测调查结果，显示，公司底播虾夷扇贝“尚不存在减值的风险”。这引起大量投资者质疑，“难道因冷水团失踪的扇贝又游回来了”？好戏没持续太久，2018年1月，獐子岛又公告说，因为海洋灾害导致扇贝“饿死”，公司在年报中披露亏损7.23亿元。2019年一季度，獐子岛又说“扇贝跑了”，公司亏了4514万元。6年内扇贝跑了四次，成为了股市知名妖股，扇贝逃跑也成了著名的梗之一。） “你还知道什么继续说。”盖文三世的怒气已经起来了，只是被极好的涵养压制在下面，如果林过云说完的时候，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爆发，在所难免。 “我还知道，四年前，各国间开始流传，王后是这个世界最美丽的人的传言，王后的美貌堪比女神。然后一只祭祀队伍来过黑狮，从此王后再没有公开露面过。黑蔷薇园也停止了上供。 “王后，是受到了教会的惩罚？” “那是诅咒！”盖文三世猛地一拍桌子，“惩罚，他们不配！”怒吼一声之后，他狮子般的双眼死死地盯在了林过云身上。 “现在，告诉我，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满意的话，别说黑蔷薇园，你一朵玫瑰也拿不到！” “如果我说，我能解除王后的诅咒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了这里。如果可以的话，能够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书的评分就靠它了。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42章 献祭 上 盖文三世不仅没有因为林过云的话变得积极、亲切起来，反而全身上下升腾起了一种危险的气息，像是领域被踏进的狮子，又像是逆鳞被触及的龙。 国王重新正起身子，用锐利的目光看着林过云，声音里呆着深深的寒意和浓重的钢铁意味：“我不知道你到底查到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猜测。年轻人，你真的明白，你要为你这句话承担些什么吗？” 即使是小修女也从盖文三世的语气里面，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伸出去拿点心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有些恐惧地抬头看了一眼盖文三世。 林过云笑了笑，伸手从盘子里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她手心里，才接话：“陛下，相信我，我明白的，我也会向您证明我有这个能力的。” “你怎么证明？”盖文三世冷哼了一声，“表演些让干枯的植物复苏，从帽子里掏出兔子的滑稽戏法吗？” “那些我还真做不到，我说的证明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林过云摇了摇头，“说起来，陛下，最近王国内，应该有不少蔷薇骑士团的骑士在行动吧？” “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你提……”盖文三世本来是在点头的，但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猛地抬起头来，死死地看着林过云，浅灰色的瞳孔剧烈地运动着。 “你是说……” “没错。”林过云点了点头，抢断了盖文三世的话，并且不动声色地示意了一下坐在旁边的小修女丽芙，“他们会为我证明的，当然，证明的仪式就由国王陛下，您来为我准备了。” “当然，我们的时间并不太多，希望您能够动作快一点。相信这对您来说，也不会是什么难事吧？” “不是。”盖文三世的声音变得冰冷无比，冷漠地回答道，“你们现在王宫里面留一段时间，今天下午，我就会准备好的。” 林过云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盖文三世明显不想再跟他说些什么了，摆摆手，一直像是木桩一样站在门口处的忍冬勋爵动了起来，仿佛随时为这一刻做着准备一样，拉开了门，将林过云和小修女交给了门外的侍者，交代了两句之后，才转身回到了会客厅里。 “万分抱歉，我实在没想到，他们所说的筹码居然会是王后的事情……”忍冬勋爵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以此表示自己的过错。 “不关你的事情，是我看完这本书之后，就产生了想要见见他们的想法。”盖文三世摆了摆手，“没有给你留打探他们底牌的时间。” 忍冬勋爵这才站起身来，“陛下……蔷薇骑士团最近在调查的事情……” “我知道。”盖文三世点了点头，“如果不是因为那群家伙现在正在做什么，我根本不会给他们这个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 “我明白您的意思了。”忍冬勋爵点了点头。 “那就交给你了，今天下午我要见到人，手脚处理得干净一点。” “我明白的。”忍冬勋爵回应，然后便转身拉门离开了，房间里面只剩下盖文三世一个人，他静静地坐在那张铁王座上，久久没有一个动作，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候，他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与两个不屑的字眼：“真神？笑话。” 另一边，侍从正带着林过云两人穿过弯弯绕绕的回廊，走向客房，小修女有些不安地抓着林过云的袖子。 “林哥哥，王后的那个病，你有办法的吧？” “当然。”林过云点了点头，自信地回答道，“一开始我们来的时候，大修女就已经告诉你了吗？我们这次的目的，就是治好王后的病，然后跟国王要到黑蔷薇园的玫瑰。” “嗯！”小修女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还记得这件事，但是又变得有些犹豫，“可我还没有受到神明的眷顾，没有觉醒治愈能力3诶……” 两段可爱的小圆眉毛都因为眉峰皱起，变成了两个小逗号。 “没事的，治好王后的药，大修女已经交给我了。”林过云摸了摸丽芙的脑袋，“大修女治病可厉害了不是吗？” “嗯！”一想起自己的卡珊德拉姐姐，小修女的表情瞬间就多云转晴了吗，又一次恨恨地点头，“就没有卡珊德拉姐姐治不好的病！” “正确的，就是这样。所以不要再担心啦，你今天下午等我回来就行。” “好，我一定会乖乖的。” ………………………………………………………………………… 当天下午，告别了小修女丽芙，林过云被忍冬勋爵从客房里引出来， “往这边。” 两人走的道路甚至比一开始去客房时还要来得幽静曲折，但是明明是人迹罕至的角落，但是卫兵却格外的多，几乎到了十步一岗，二十步一哨的地步，一直走到王宫的角落处。 擂石垒砌的厚实墙壁上，开着一个一人大的黑铁大门，两个全副武装的卫兵守在门前。出入整个王宫都如同无人之境的忍冬勋爵却主动停在了这个门前，出示了一个令牌。 在卫兵检查过令牌之后，两人再任由卫兵中的一人对自己进行了搜身检查，确认了没有携带什么凶器和工具之后，才放了勋爵和林过云进去。 看着身后的黑铁大门关上，倾斜向下的楼梯上，唯一的光线，就只有两侧墙上的昏黄的蜡烛，和从门上碗口大的方块窗里射进来的一道光束，林过云看着光束中起伏的浮尘，莫名地产生了一种尘世隔离了的感觉。 但是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恐惧害怕的意思，反而带着一丝浅浅的兴奋，“话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家密牢吗？如果我今天下午失败了，是不是就不要想走出去了？” 忍冬勋爵用看神经病一般的眼神看了林过云一眼，最后伸手你了捏自己的鼻梁眼角，“所以你最好期待自己能够成功。” 并没有否认失败了就出不去这件事情。 虽然都是监狱、密牢，但是皇家的就是不一样，虽然还是有些因为空气不流通而导致的憋闷感在，但是那种又酸又臭的潮湿的腐臭味一点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垃圾之类的味道了。 在这点上，呼岚就要和人家多学习一样，好端端一个高级boss，自己住的地方臭哄了是怎么一回事，逼格都下降了好吧。 在这种天马行空的思路中，两人走下了最后一阶楼梯，走到了密牢的走廊中，两侧的都是一间间仅仅开了一个气窗的牢房，不过即使听到走廊上响起两人的脚步声，里面也没有突然铺出一张脸贴到气窗上，甚至声音都没有一点，多半是空的。 “咚咚——”忍冬勋爵敲响了一间牢房的大门，过了两秒，里面传出了盖文三世的声音。 “进来。” 林过云挑了挑眉，他倒是真没想到盖文三世敢亲自来，这个国王的胆子真的比他想象中要更大得多。 这间牢房格外宽阔，甚至比起今天上午他们所在的那个皇家会客厅都要来得更大一些。非要形容的话，就是能坐一个四十个人的班级不挤的程度。 而现在里面除了刚刚进来的林过云和忍冬勋爵，满打满算也就8个人。盖文三世和跟在他身后的四个护卫，一击三个被铁链子栓在椅子上的倒霉蛋。现在脑袋都歪着，想来是被人给打晕了过去。 “这是蔷薇骑士？”林过云歪着头看着三个倒霉蛋。 “没错。”盖文三世点了点头，“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没有的话，就开始证明吧。” “如你所愿。”林过云又用信使的方式鞠了一个躬，“只要把他们几个弄醒就可以开始了。” 盖文三世歪头示意了一下身后的侍卫，一个人走到侧面，拎起了一桶水来，然后依次扯掉三个倒霉蛋脑袋上的麻布头套，再把一桶冷水直接泼到了他们的头上。 “哈——”三个倒霉蛋像是溺水一般一样，大口喘着气醒了过来。骑士的专业素养让他们并未懵逼多久，就迅速用力挣扎起来，并且左右转头查看着自己的处境。 不过锁着他们的粗重黑铁链子的铁环足足有一指粗细，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弄得开的，只是被他们震得“哗哗”作响而已。而他们此刻也已经看清楚了自己周围的环境，特别是认出了那张黑狮王国最尊贵的脸。 “国王陛下！绑架蔷薇骑士，你是要和教国开战吗？”中间的骑士威胁道盖文三世。 “教国不会因为三个骑士而和一个王国开战的。”盖文三世摆了摆手，“除非是你们的团长。何况他们根本不会知道是谁做的。” 说完这一句之后，国王就不想再和三个骑士多说任何东西了，而是转向了林过云，“你现在能开始了吗？” “没问题。”林过云耸了耸肩膀，然后歪了歪脑袋，像是在想什么，大概过了两秒，眼睛一亮，如果是动画里，此刻一定会出现他头顶上弹出一个亮起来的灯泡的状态。 紧接着，他按照流程，用灵性点燃烛光，洒入象征好运与神秘的精油、纯露和草药粉末，看见摇曳的火苗重复起黯淡与明亮两种状态，闻到了宁静而悠然的香味。 林过云退后两步，用只有自己一个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低声说着：“我！” “我以我的名义呼唤：”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神奇，世界之树下的命运主宰，执掌众生命运的女神。” 咏唱完这样一段内容之后，他再逆着走出了四步方形，然后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小小的徽记，放在自己的手心之中。 这一刻一直在咒骂的蔷薇骑士们也停下了自己的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过云，准确说是他手中的徽记之上。 林过云伸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然后将血涂抹到了徽记之上，瞬间，一股玄奥的气息瞬间爆发了出来，神圣又神秘的气息与无色无形的涟漪般从徽记上爆发出来，共同在空中糅合拉伸出了一个虚幻的光球。 “邪神——！！”蔷薇骑士发出了高亢的尖叫！ （注释一：以上这段召唤仪式，在掏徽记之前，都是改编至《诡秘之主》，克莱恩第一次召唤自身的仪式。是林过云觉得掏徽记就召唤命运女神太过于干巴巴了，于是临时加的噱头。也算是我对乌贼大大这本书的一种致敬吧。）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了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大家能够点一下好看。书的评分就靠这个了，如果还有必读票的话，也球球大家投一下。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好了，祝大家，早安、午安、晚安~ 第143章 献祭 下 果然，被教会派出来寻找恶魔的蔷薇骑士们，是有办法能够感觉到属于其他神明的气息的。也不知道这是源于他们神眷骑士的身份，还是教会那边的某种赐福或者仪式。 总之，在蔷薇骑士喊出“邪神”这两个字之后，林过云就知道自己的计划走通了。 和一般的童话故事不一样，皇后并不是被什么恶毒的巫婆、仙女、美杜莎之类的怪物给诅咒了，而是因为自己媲美美神的外貌而受到了教会的惩戒。 也就是说，惩戒是她冒犯神明的代价，即使这个冒犯并不是她想的。 所以也就和一般的童话、神话故事不同，不是找到善良的仙女、巫师、圣杯，打败独眼巨人、巨龙、女巫就能够解除皇后的诅咒。想要解除皇后的诅咒，需要对抗的是神明。 而这在这片一神制的大陆上，是最匪夷所思，不可想象的事情，所以盖文三世一开始在听到林过云说他能够解除皇后的诅咒的时候才那么嗤之以鼻。毕竟即使是他，在最爱的人受到诅咒之后，能够对教会作出的最大的反抗，也就是停止上供一项贡品玫瑰而已。 这和古文中所描述的，“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相比，简直就像是一个小姑娘在闹别扭，发脾气一样。甚至说，盖文三世这种小脾气都不是能一直发下去的。 什么时候，教会那边传来一旨谕令，说女神需要黑蔷薇园的玫瑰，他还是得老老实实地上供。 用林过云的话来说的话，这就是“思维僵化了，格局没打开。”神明的惩戒、诅咒，尘世之人没有办法对抗和解除的话，那就让另外一个神明来解除不就好了吗？ 盖文三世要是一般修仙小说里面的主角，早就该喊出“我命由我不由天”、“我要这漫天神佛都烟消云散”，然后开始踏上修仙之路，自己修炼成神，拯救自己的爱人了。 （注释一：我要这天再也遮不住我的眼，我要这地，再也埋不住我的心，我要这漫天神佛都烟消云散。出自《悟空传》的经典中二台词。） 不过考虑到作为单一神系，单一宗教的大陆和社会，大家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这样，女神至高无上，女神独一无二。思维上有这么这个无形的枷锁，导致格局小了，也不是不能理解。 所以为了打开盖文三世的格局，林过云直接给了他明示，你可以找另外一个神明。 当然，他没有说的那么直白，而是点了一下最近蔷薇骑士团活动的原因。圣女的那个梦，教会也没有影藏的意思，至少路西维德他们在见到卡珊德拉的事都有说。 作为一国之君，盖文三世自然没有不知道的道理。事实上，他也确实听懂了林过云的暗示，抓了这三个倒霉蛋来，验证林过云是不是真的和圣女梦中的那个邪神有关系。 总之，倒霉蛋们很好地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然后林过云就要开始下一步了。 虽然他确实是那个“恶魔”，但他和眷顾自己的那位神明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传说中的间谍系统，下线只认识自己的直接上线，而且只有上线能够主动找下线，下线是找不到上线的。 别说那位神明了，就是信使，林过云都没有一个联系方式。 所以他找的是那位冤大头，嗯，也就是命运女神中的二姐，代表“现在”的薇儿丹蒂小姐。 冤大头小姐留给他的这枚徽记就是联系她的方式，而且在白蔷薇龙那里，林过云也有测试过了，这东西还是有用的。 在林过云把血抹在徽记之上，并且在内心中呼唤起薇儿丹蒂的名字的那一刻，他就感觉到了自己的精神伴随着徽记打开的那扇光门延伸了进去，像是被卷入漩涡中的长线一般，一直延伸到遥远的某处。 自己的精神力不断外涌，林过云甚至有一种灵魂都要被抽离出身体的感觉，甚至开始觉得和身体之间都有了些淡淡的隔阂，四肢开始变得迟钝麻木了。 该不会因为神国的屏障，联系不到了吧？ 林过云突然发现自己想错了一件事情，薇儿丹蒂的力量能够通过徽记震慑白蔷薇龙，是因为她是神明，力量足够强大，能够穿越神国的屏障。 不代表作为凡人的他，也能够反向利用这个通道，联系到薇儿丹蒂。 就在林过云觉得自己要被抽干的前一刻，他终于感觉到了自己精神力凝出的纤维束触及到了什么东西。 那像是一大群悬浮的气泡，气泡悬浮在一片紫红色的星云之中，它们是那么巨大，简直像是星球一般。 然后就是一股庞大的意志向他倾斜了过来，情绪甚至比具体的意识来得更快，直接传导到了他的意识之中。 对方首先带有一些疑惑，然后是稍微辨认了一下他，接着就是一种夹杂这不甘和愤怒的情绪就瞬间蔓延了起来。 林过云背后冷汗都发起来了，大小姐您不要啊，您这情绪起伏怎么跟被抛弃的少女见到了渣男一样，我没有啊，我真不是那种人。 同时，林过云有些僵硬的操纵着自己的身体，开始往外拿东西。 首先是一颗淡绿色的珠子，龙眼大小，带着淡淡的鲜花香味，这是他从那只大甲虫卜洛东体力抠出来的那团血块，刨开到最后剩下的玩意。 然后是一块青色的骨头，并不是被染成青色的，而是真的从内到位都在发青，质感仿佛小时候廉价的塑料玩具一般，但是却能够感觉到一种青草的味道从骨头里面传出来。 林过云还在接着掏，他随身带着的小口袋一口气全部掏空了，差不多，差不多在地上摆了得有十几二十件小玩意儿。 稀奇古怪的，什么都有，像极了琉璃厂那块，摆地摊造假卖假古董的小摊子，等着好好地宰那些看了点小说，听了些都市传说，就跑到地摊上想捡漏的韭菜一笔。 最后的最后，林过云拿出了小口袋里放得最深，也是包裹得最为严实的那间东西。它大约一个巴掌大小，同样是一掌厚度，被一层符纹布缠得紧紧实实，像是木乃伊一样。 林过云小心地解开缠着它的符文布，带着浓郁花香味的学血气就瞬间弥漫到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嘉文三世和忍冬勋爵都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血液流速都加快了，仿佛吃了什么兴奋剂一般。 “你拿的是什么东西？”忍冬勋爵往前一步，拦着拉盖文三世面前。 “一颗鲜柿子而已。”随着林过云拿出来的东西越多，薇儿丹蒂那边传来的威胁和愤怒就越少，林过云也就能勉强抽出精神来回复忍冬勋爵的问题。但就是这种时候，他都忍不住要玩个梗。 （注释二：出自《只狼影逝二度》，游戏中的击杀一条堪比白素贞的大白蛇之后，会获得它的心脏，道具名叫鲜柿子。） “没了。”林过云在心里，和那个巨大的存在说了一句。 然后没等勋爵他们搞明白鲜柿子是什么东西，徽记打开的那个光门就再次扩大了一波，将林过云摆出来的那堆东西，一起吸了进去。 随着这些祭品被薇儿丹蒂所收取，一股巨大的吸力突然从光门中爆发出来，林过云只觉得眼前一白，周围的环境就发生了惊人的改变。 原本他所身处的黑狮王国的王国密牢突然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薇儿丹蒂所在那棵巨大的树下。看着那栋熟悉的洋房，他有些愣住…… “没有命运之书的残卷。”薇儿丹蒂出现在爱了洋房之前，她还是原本的那副模样，栗金色的双马尾，内衬是星空的深紫色长裙，高傲的昂着自己的脑袋，用精致的下巴冲着林过云。 “我知道我知道，”林过云赶紧摆手解释，“这些只是利息，只是利息！命运之书的残卷，我会接着给您找的。” “嗯~~”听到林过云这么说，薇儿丹蒂才点了点头，态度和善了一些，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头。 “你在什么地方，为什么有这么强的压力？构建个通道都麻烦。” “这正是我想要和您说的事情。”林过云脸上泛起了熟悉的笑容，薇儿丹蒂突然觉得自己脖子后面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当时这个家伙跟自己降价、赊账、要投资的手，就是这样一副表情，结果拿笔交易昨晚，他回家是越想越亏，完全不理解自己当时是怎么被他说服的。 不过女神的心之壁还没有来得及竖起来，整个人就被林过云的下一句话给带到了另外一条不归路上。 “我在美神的神国里，对了，如果我的消息没有错的话，她应该已经陨落了。” 少女神明高傲、傲娇的表情也蚌埠住了，好看的小嘴张成一个大大的o型，然后用疑惑的目光大量了两眼林过云，林过云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x光射线给照射了一遍一样，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 但是薇儿丹蒂的眉头却皱得更深了，“你是怎么有资格参与到这种等级的事情里面的？” 相比于上一次见面，林过云得到的提升，完全就是从她这里骗，呸，赊去的那些东西带来的提升，再没别的了。这样的水平，她手下的小弟里，不说有个百八千，十几二十个还是有的，那群家伙连点收集材料的任务都还干不好，经常在死人，怎么这玩意就涉及到陨落的神明和神国的任务了？ “别问，我也不知道。”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虽然信使一开始给他的信息是说，因为他向薇儿丹蒂上供的事情，受到了惩罚，但是他真正去了美神的神国才明白，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副本。 南华小镇再凶险，也就是一个小镇，不到四位数的怪物，甚至都不用核平，随便抽点常规武器都能洗地好几轮。 但是美神的神国不同，那是一片真正的大陆，总人数近亿人，土地面积广阔，还有着黑森林、神明这种特殊场所。 南华镇和它对比，简直像是8bit的小游戏，对标次时代3a开放世界，差得不是一点两点，已经不是惩罚了，即使是惩罚都不会拿这种任务甩在他头上。信使和他背后的那位，肯定还有别的什么秘密。 不过这些他也不打算纠结，现在纠结也没用，现在还是要先骗好面前的冤大头才行。 “刚才给你的那些利息，都是美神神国里的特产，那里连玫瑰，都能算得上是锚点信物，虽然力量很弱，但是数量大。接下来一个半月，我要收集一千四百万朵。” 说完这句，林过云明显看到女神咽了一口唾沫。 “这是你这次的任务？”薇儿丹蒂问道。 “不是，”林过云摇摇头，“这只是我完成任务的一环，算是个前置条件吧，用完，任务推进到第二步，这些玫瑰就没用了。可以把它们都供奉给您。” “咕嘟——”咽口水的声音更大了。 “不过，我一个人在美神的神国里，势单力薄，时间有点来不及，所以可能需要您的帮助。”林过云笑的无比灿烂，薇儿丹蒂的脸色却白了两分。 她在林过云的脸上看到了一行明晃晃的大字——“我又来赊账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了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大家能够点一下好看。书的评分就靠这个了，如果还有必读票的话，也球球大家投一下。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好了，祝大家，早安、午安、晚安~ 第144章 神明的诅咒 上 、在林过云手中的徽记发生变化之时，盖文三世就被惊得往后退了一步，虽然他并没有像林过云一样直面那磅礴而巨大的意志。但仅仅是从那道光门之中泄露出来的丝丝气息，就让他感觉到了难以描述的神秘和难言。 神明。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么直接的方式感知到这两个字。缓了一下，他才注意到林过云的状态有些不对，仿佛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根木桩一样，一动不动地杵在了原地。 “他怎么了？”盖文三世问道，即使极力压制了，但是他的声音里面还有透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事实上在三个蔷薇骑士喊出邪神的时候，他就已经相信了林过云说的话，至少也会给他的机会做尝试。 但是明显，林过云超出了他的想象。毕竟他原本以为的，林过云只是一个被那个‘恶魔’发展的邪神信徒，被派来和自己联络。但是现在的状况，明显不是这么回事，对方这明显已经在联络邪……那位神明了…… “……应该是神明降下了神谕……”站在盖文三世身后的四位侍卫中的一个开口说道，虽然穿着一身和其他人别无二致的严实铠甲，但是里面传出来的声音却是无比虚弱而沙哑，像是声带被烧毁了一样。 神谕……这两个字让国王和勋爵的目光又严肃了一些，看向林过云的目光也多了一份郑重。毕竟能够接受到神谕，就意味着这是一个在地位上能与圣女相提并论的存在。 “呼——”盖文三世还没考虑好之后该用什么样的心态去面对林过云之时，林过云就从木桩状态里面恢复了过来。 弥散在整个地牢房间之内的气息，全都顺着徽记打开的那道光门涌了回去，光门也顺势关闭，最后一点玄奥与神秘都被封死在了徽记之中。 只有手握着徽记的林过云能够感觉到，手中这枚用来联络的徽记上的气息，又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些。 简单来说，原本薇儿丹蒂留给他的这枚徽记只是一个一次性的消耗品，只是让他提交命运之书残卷的。但是现在它的强度有了明显的提升，从消耗品变成了一个可重复使用的永续道具。 怎么感觉像是自己二五仔的身份坐实了一样。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把这不靠谱的联想甩出脑海，然后再转头看向盖文三世。 “陛下，这样的证明，可以让恁相信我了吗？” “你就是圣女在找的那个恶魔!!”盖文三世还没有回复，被帮着的三个倒霉蛋中就有个人醒悟了过来，对着林过云咆哮道。 “是啊，是啊。”林过云转过头，眯着眼睛对他露出了一个笑脸，“而且我现在还在诱惑黑狮王国的国王堕落哦，你咬我鸭~” 这句话像是一记重拳擂在了三个蔷薇骑士胸口，让他们当时就是一窒，接着就是破口大骂，几乎用尽了他们所知道的一切恶毒言语开始咒骂林过云。 林过云还没什么反应，盖文三世就先受不了了，皱起眉头，对着身后的侍卫挥挥手，出现声音沙哑的那个，另外三个都走上了前去。中间的蔷薇骑士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对着盖文三世喊道： “陛下！你要考虑清楚，你现在是在做什么！你是在背叛骄傲会，背叛女神，背叛整个世界和！” 三个侍卫在骑士们面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盖文三世，盖文三世眉头已经皱成了深深的川字，但还是点了点头。然后三个侍卫就在倒霉蛋们的惨叫中，几下把他们给敲魂了过去，然后重新捡起地上的布袋子套住了他们的脑袋，连人带椅子给一起抬了出去。 “看来陛下已经决定好了？”林过云转过头来，笑着看着盖文三世。 “他们无论如何都是要解决掉的，和是否要答应你没有关系。”盖文三世摇了摇头，“就像他们说的一样，这可是要背叛教会和女神，甚至于整个世界的事情。” 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林过云是早有准备的，淡淡地回答道：“您只是背叛了教会而已，和世界什么根本没有关系。” “您刚才应该也感觉到了，我的神明和教会宣传的邪神根本扯不上关系，自然也不会对着世界有什么危害。” 盖文三世点了点头，从刚才光门里面泄露出来的那一丝气息里，他确实能够感觉到那位神明并非什么邪神，反而更加玄奥、神秘。 林过云特意没有提到女神，盖文三世也很配合地忽视掉了，这让他在心里又记上了一笔。或许这个世界的高层不清楚美神已经陨落了，但是至少他们也是清楚，祂出现了一些问题的。 林过云又加了一枚筹码，“甚至我觉得教会的事情，您都不用太过于担心，很快他们就不会是问题了。” 盖文三世的目光出现了一瞬间的疑惑，然后突然他想到和林过云一起前来的，就是一位教会的修女，他们代表的更是以洛林地区大修女为首的一个新兴宗教组织。 “你比我想象中所图更大。” “这牵扯到一些神明之间的秘辛，现在我还不能透露给您。”林过云用一种老谜语人的语气说道，看着国王和勋爵都陷入了一种思考中的表情，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切想去吧，毕竟这秘辛是什么我也还不知道，大家一起猜嘛。 虽然神明之间的秘辛，这几个字确实有着太多可以思考的东西在了。但是真正的强者就是明白每一个时间应该做什么的。盖文三世很快就发现了这个时候思考这件事情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强行把自己的思维扯回到了当前的事情上来。 “那在神明的计划中，需要我做什么？” “黑蔷薇园的玫瑰。”林过云摊摊手，“只是这么一个要求而已，另外一个要求您已经完成了一半了。” 看到盖文三世疑惑的眼神，林过云指了指刚才三个倒霉蛋所在的位置。 “你希望让教会以为‘恶魔’在黑狮王国境内，帮你争取时间？” “是的。”林过云点了点头，“并不需要您一直拖下去，只要大概吸引他们一段时间的注意力就好了，嗯，一个半月就行。” 一个半月后，神降仪式吗……盖文三世迅速地完成了联想，但他并没有把这些东西说出来，而是沉着地点了点头， “这不是难事。” 拖延蔷薇骑士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盖文三世也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问：“那要怎么才能解除皇后的诅咒？” 林过云脸上的笑容变得格外的灿烂，那是属于白嫖者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纯真而纯粹：“这并不复杂，只要您向我的神明献祭就可以了，只要准备好祭品，将它们奉献给神明，如此就可获得神明的恩赐，解除皇后身上的诅咒了。” 是的，虽然把薇儿丹蒂称为冤大头，但是事实上，命运女神的存在更接近于花呗，从她那嫖到的所有东西，最后还是要还的，甚至还有利息。 要还的东西怎么能算白嫖呢？林过云这一次计划里，真正吃亏的冤大头，其实是黑狮国王，盖文三世。 吃完甲方吃乙方，无良中间商两头吃的操作被他玩出了花来。 他还有自己的理由，黑蔷薇园的玫瑰，是我帮你联络女神，女神愿意接受你的愿望，所需要付出的代价。至于实现你的愿望，当然是需要另外的一部分代价的。 “祭品。”这两个字让盖文三世的眼皮狠狠地跳了一跳，“需要活祭吗？要多少人，有祭品需求吗？奴隶、囚犯可以吗？” “不不不，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林过云连忙摇头，“我说了，我的神明，并不是那种以剥落生命与灵魂为乐趣的邪神。自然也不会要活人祭祀。” “我说的祭祀是像我刚才所做的那样，用各种具有强大力量和属性的物品，简单来说，就是各种超自然的产物，像是卜罗东的核心、梅丽尔的心脏，甚至……玫瑰都能够算，它所具有的力量越强，就越好。” 听到不需要活人祭祀，盖文三世的目光一亮，再听到林过云说的具体要求，他更是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林过云倒是不担心盖文三世拿不出这些东西来，毕竟在那些被抄家的南境贵族的家里都能够搜刮出十几来件东西，虽然其中价值最大的还是那颗大蛇梅丽尔的心脏。 但是盖文三世可是黑狮的国王啊，他的库藏肯定会比那些贵族们要丰富多了，找出能够让薇儿丹蒂出手解除一个诅咒的铆钉信物，肯定不算难。他真正需要考虑的，只是能从中间毛多少而已。 “我不太清楚，你说的祭品到底指的是什么，但我大概已经有了思路，我会让他们整理着。”盖文三世说完，就把目光投向了林过云。 “没问题，我会帮您挑选的。”林过云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不过，我还是希望提前见一见皇后，确认一下她身上的诅咒，才好判断到底需要多少祭品。” 盖文三世下意识地警惕了一下，然后紧绷的肌肉慢慢松弛了下来，“我知道了，待会我带你见她。” 【作者有话说】 感谢各位看到了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大家能够点一下好看。书的评分就靠这个了，如果还有必读票的话，也球球大家投一下。这对我真的很重要~~好了，祝大家，早安、午安、晚安~ 第145章 神明的诅咒 下 林过云是带着小修女一起去的，需要见皇后的，本身也不是他。国王对于神明的理解还是太少了，按照习惯性思维认可了林过云的话。事实上，对于神明而言，祓除一个诅咒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提前观察和确认。 林过云真正想要的，是将黑狮国王与皇后之间的故事，告诉远在后方的大修女卡珊德拉。而这个转告的人，最好的选择，就是纯洁无瑕的小修女丽芙。 在大修女心里，她不会夹杂复杂的情绪，不会被林过云所引导带偏，只会把自己看到的东西都说出来，算得上一个绝对中立的观察者。大修女会相信她的话。 林过云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这个故事原本也不需要他画蛇添足。仅仅是因为长相美丽就受到神明诅咒的皇后，本身的存在就已经是对教会，对女神的动摇。 林过云从没有想过通过一席话，或者一件事情，就彻底摧毁掉卡珊德拉的信仰和原本的三观，让她突然放弃女神、放弃教会，转而决定把美神的神性交给他。 一个人最根本的心理支柱不是那么容易破坏的，力度太大了又容易导致整个人都直接崩溃掉。要小心的，一点一点地挖掘、侵蚀、破坏，同时重铸新的支柱。 这一点上，他还得感谢教会，那个魔女的认定，着实帮了他不少忙，让后面的事情简单了不少。所以说，有的时候一个猪对手，要比一个神队友来得有用得多。 皇后居住的地方在密牢的对线，王宫的另外一角贴近红岩山的地方。和阴暗严密、十步一哨的密牢不同，这一角是一片巨大的花园，人迹稀疏，花园之中，一座美轮美奂的高塔耸立，最高处甚至超过了红岩山的山脊，能够从塔顶直接看到山背面那辽阔的景色，在没有云雾的天气，甚至可以直接眺望大海。这也是整个红岩城中唯一能够看到海的地方。 这座高塔是在皇后被诅咒之后才开始修建的，材料也采至红岩山上，让塔身显得通体绯红，上面盖着蓝色的琉璃顶，地基则是纯白的石英岩，颜色之梦幻。 虽然小修女更喜欢吃的，但是走在这座花园里，看到这座塔的时候，她还是感觉到了一种单纯的美学上的震撼。呆呆地张大了嘴，任由林过云拉着她往前走着。 盖文三世竟然没有在塔顶，而是在塔下等着两人。等到林过云和小修女走到门口，他就无言地推开了大门，带着两人走了进去。 塔内的装潢甚至比从塔外看还漂亮，绯红色的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墙壁上也有各种以金银粉彩绘的壁纸，罗马式的立柱气势宏大，立柱上附着树枝状的金属烛台，烛光将奖金绘制的各种花卉映照得栩栩如生。 可以感觉到盖文三世在建造这座塔时候的用心，不遗余力地想把它的每一个细节都装饰好。 但是这样一座有如艺术品和奇迹的塔里，却除了行走的三人一个人都没有，甚至连盖文三世进来之后，整个人周身的气氛都发生了变化。 盖文三世那锋利的眉眼也低垂了下来，那种像是被砾石摩擦出来的刀刃般的铁与血的味道也被一种冷潮的湿气所取代，整个人像是浸泡在雨水之中一般。整座建筑越是梦幻显得他越是冷清。 三人沿着螺旋形的楼梯直赴塔顶，很难想象，如此的一座高塔中竟然只有在塔顶有一间巨大的卧室。推开两扇精美的白色大门，终于抵达了皇后所在的卧室。 盘踞了整个塔顶的卧室大小简直可以比拟宫殿，四面八方都是拼花玻璃窗，和各色的薄纱窗帘，阳光穿过，这间卧室就变得五颜六色。 皇后的大床唯一面窗台前，那个唯一能够看到海的窗台。猩红色的天鹅绒布缦颜色如同血一般艳丽，一直从床上拖在地面上。四根鎏金的立柱撑起一个华丽的穹顶，四面都缠着薄薄的白纱，透过白纱隐约能够看到一个女子正在安眠。 林过云注意到，盖文三世再次将脚步放轻了一些，即使地面上铺着雪白的羊羔绒地毯，走上去根本不会有声音。 他一路走到床前，轻轻撩起一侧的纱幔，坐在了床边，一脸柔情地看着沉睡的皇后。林过云和小修女也终于看到了那位“堪比美神”的皇后的长相。 她穿着纯白的长裙，头上并没有任何装饰品，只是将乌黑的头发简单盘了一个发簪，剩下的发尾在枕头上铺散开来，像是一匹丝绸。而真正吸引人的是她那精致的面容。 林过云自认自己见过的美女也不在少数，特别是在地球与蓝海，美人们都乐于将自己的美貌分享在互联网上，而美神的神国更是普遍的颜值都偏高，自己的审美阈值应该还是蛮高的。 但是在见到这位皇后的时候，他还是被着着实实地震撼了一把，一般的美人都有一股属于自己独有的气质，像是季青临的凛冽锋利，像是卡珊德拉的纯洁坚毅。这种气质才是她们真正迷人的地方，所谓画虎画皮难画骨，就是这个道理。 但是这位皇后不是，她身上杂糅了太多种不同的气质，有圣女的圣洁，也有仙子的谪仙，有少女的天真，也有狐媚子的妩媚。 多种不同的魅力在她身上奇妙地杂糅着。甚至让人分不清她的年龄，第一眼看过去有十几岁少女的娇憨，稍微眨眼她又变成了充满韵味的美妇…… 即使她只是静静地在那里睡着，也如同一幅世界上最美的画卷一般。像是一场延续千年的美梦和泡影，如此的美好，又如此的虚幻，让人不想也不敢去干扰，仿佛伸手一触，她就会消失在这人间一般。 盖文三世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整理了一下那里的碎发，就不再有别的动作了，重新转过头来，看着林过云他们。 “还有半个小时，再等一下。”盖文三世轻声说了一句，也告诉了林过云他们，皇后身上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那是一个如同睡美人一样的诅咒，受到诅咒的皇后一天之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要保持沉睡，每天只能清醒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这个诅咒……似乎有些温和……”林过云皱了皱眉头，说出了这么一句，虽然他知道这句话可能会得罪盖文三世。因为如果仅仅是如此诅咒和盖文三世表现出来的那种焦急并不相符。这个诅咒的威胁性还绝对没有到盖文三世要背叛教会和世界去和一个邪神合作的程度。 “呵——”盖文三世轻笑了一声，伸手抽出了皇后盖在被子下的一只手，林过云和小修女的瞳孔都瞬间一缩。 萎缩的肌肉，干枯的皮肤，突出的血管，这只手根本没有办法和皇后的那张脸产生任何的联系，那完全是一只七十岁，白发苍苍的老人的手。 “从陷入了沉睡开始，她的身体就开始急速地衰老，衰老速度几乎是正常情况的十几倍，现在的身体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上了。” 小修女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悲伤，虽然这才是她第一次看见皇后，但是本能地排斥着美好的破碎。 “我没有时间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盖文三世的目光格外的灰暗，在林过云前来之前，他并不是没有尝试过别的办法。但是在这个世界，能够对抗教会，能够对抗女神的东西并不存在，他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另外一位神明身上，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了。 就在这个时候，皇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衰老的手轻轻地捏了捏盖文三世的手：“你来了？” 她的目光清澈湿润，带着薄薄雾气和明亮的天真，像是林中初生的小鹿。 “我今天带了两位朋友来。”盖文三世轻轻握紧了一些皇后的手，但是力度也不敢太大，皇后现在虚弱的身体，受到任何强大些的冲击都会支离破碎。 皇后这才注意到站在窗前的林过云和小修女，目光有些惊讶与慌张，下意识地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臂，她不愿意将这样的自己展现在外人面前，被国王握住才暂且作罢。 然后他注意到了小修女身上的修女服，眼角垂了下来，低声问道：“你们是教会的人？” “我们是来帮助您的人。”林过云男孩低下头，看着皇后那张明艳无暇的脸，目光却格外的平静。但是这种平静的声音却透露出一种格外强大的自信与说服力。 “你……”皇后的目光闪过一丝哀伤，她转头看向盖文三世，“对不起。” 皇后不仅有着堪比美神的外表，她的智慧也丝毫不逊色。比谁都更清楚自己的情况和状态的她，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国王要找人来帮助自己，绝对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但是她没有说类似于“我不需要”、“你没有必要为我做到这个程度”这样的话，因为这也是对国王的爱的侮辱，所以她只能低声抱歉了一句。 “错的不是你。”盖文三世摇摇头，轻声回答道。 皇后此刻眼中才流露出潮水一般的悲伤，她用手撑了撑，甚至却不能将自己支撑起来，只能再次望向盖文三世，“能扶我起来吗？我想给你们唱首歌。” 盖文三世沉默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好。” 他轻轻地扶起皇后，让她半靠在床头上，动作轻柔得像是在触摸着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对于这个状态下的皇后来说，即使是唱歌也是一件很痛苦和伤害身体的事情，但是盖文三世知道那是她的愿望，和唯一能够拿出来补偿给他的东西。 就像皇后觉得他付出那么高昂的代价来拯救自己，不值得，却不会阻止他一样。他同样没有办法阻止皇后那微小的愿望。 “满目的花草，还有星光满天 风起的时候，神经过世界……” 唱歌其实是一件需要大量气息和力气的事情，而皇后此刻的身体已经支持不了她完成一首完整的演唱了，所以声音显得发虚发飘。但她还是唱着，用尽全力地唱着轻飘飘的声音。 “杜鹃啼血” 林过云莫名地想起了这么一个词语，小修女更是鼻头一酸，大颗的眼泪就从眼眶里面涌了出来。 （注释一：歌词改编至程璧与莫西子诗的《我想和你虚度时光》） “真是的，连首歌都唱不好了。”皇后的声音里有一丝遗憾的味道，那种遗憾是那么的可怕，很淡又很沉重，仿佛泡沫破掉，一万吨海水倾泻。 “没事，很好听，和以前一样好听。”盖文三世微笑着回答道。 “又骗我……我有些困了。” “困了就睡吧，睡醒了，就都好了。” 半个小时的时间到了，皇后又睡了过去。盖文三世回过头来，死死地盯着林过云，眼眶发红，整个人如同一只受伤的狮子，疯狂而危险。 “林哥哥，你能帮他们的吧？！”小修女也带着哭腔抓住了林过云的手，大力地摇晃着。 “放心，我承诺了事情，就一定会做到的。”林过云低声说道，伸手摸了摸小修女的头，“即使承诺的对面是神明。”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的超慢，我真的尽力了，笔力只能到这了，希望大家能够喜欢。球球各位，如果有必看票的话，也投一张吧，这对孩子真的很重要。 感谢各位看到了这里，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46章 两个决定 “大修女。”马丁大叔从军事会议的帐篷里走出来，看到卡珊德拉的房间还亮着，大修女正皱着眉头站在一张大大的地图前。他轻轻敲了下门，卡珊德拉却完全没有听到，让他只能提高声音，大声喊了一句。 “怎么了？”卡珊德拉回过神来，看着站在门口的马丁大叔，眉头立马皱了起来，“是有什么坏消息吗？” “不是，我只是来提醒您该去休息了。”马丁大叔摇了摇头，下一句话在他嘴边绕了几遍，最后还是长叹了一口气之后，说了出来，“就算是您，一直这么熬夜熬下去的话，身体也会撑不住的。” “你是想说，就算我在这把地图看穿，也对前线没有帮助吧？”卡珊德拉惨淡地笑了笑，脸色有些苍白。 比起林过云和她初见的时候，她的脸颊也消瘦了不少，更加凸显出那双眼睛的巨大与明亮。和消瘦的脸颊与苍白的面容不同，她的双眼亮的惊人，像是有火光在里面闪烁着一般。“我知道的，但我睡不着。 “因为我，还有一群人正在前方作战，因为我，他们正在死去……我知道的，我什么都做不到，但我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他们的眼睛，他们死去之后看着天空，再也闭不上的眼睛。” 马丁大叔这种时候就会开始想念林过云了，那个不知道从哪出现的雇佣兵，总能够用几句话就解决问题，哪怕是小修女丽芙在也好啊。她肯定也有自己的办法可以安慰卡珊德拉。 但是现在两人全都不在，这种工作竟然只能落在他一个大老粗身上，他绞尽脑汁最后也只能干巴巴地憋出了一句：“他们不是为了您，他们是为了自己……” “不，他们是为了我。”卡珊德拉摇了摇头，“就像五年前的你们一样，只是那时候我不懂这些事情，现在我懂了。” 马丁大叔如遭雷劈，眼睛瞪得和铜铃一样大。 五年前，上一届神降仪式，这是大修女绝对的禁忌，这五年间没有开口谈论过一次的话题。为什么她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 卡珊德拉闭上看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提起自己的勇气一般，将这口气长长地吐出去之后才说道：“五年前，我认为我是否能够成为圣女，是我一个人的自己的事情。 “我太自私了。它从来都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它也是你们的梦想，它也是每一个支持我的人的事情。” “那群小伙子们或许真的有这个想法，我只是想看到您平安喜乐就行，当不当圣女，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的。”马丁大叔伸手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点憨实，“不过您相信我，即使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也从来没有怪过您。没有成为圣女，并不是您的错。” “不，是我的错。”卡珊德拉说得斩钉截铁，“如果我五年前成为了圣女的话，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事情。” “这……”卡珊德拉这一句话直接杀死了比赛。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如果卡珊德拉在五年前成功当选，就不会有“一朵玫瑰一条命”的圣女谕令，自然也不会有现在的组织，不会有抄贵族家，也不会有讨伐和战争这样的事情。 马丁大叔突然抬起了头来，有些惊恐地看着卡珊德拉，他突然想到了一点，按照大修女这个逻辑，也就是说，在她的认知里，战场上战死的人，甚至于所有因为这一条圣女谕令死去的人，都是她的责任！ 怎么能这样？那可是成百上千，甚至是十万、百万的性命！以大修女的性格怎么可能承受得了这样的事情？她会崩溃的！ “我要竞选这一届的圣女。” “？”马丁大叔耳朵动了动，有些迷茫地转了转头，刚才大修女说了啥？ “我要竞选这一届的圣女。”卡珊德拉又重复了一遍这一句话。 “可……从没有候选人连续两届竞选的先例，而您已经被教会革除教籍了。”马丁大叔有些结巴地劝解道。 “连续两届竞选，从现在开始就有了。”卡珊德拉挥了挥手，像是在凭空拂去浮尘，“至于教会，我要竞选的是圣女，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如果小修女丽芙在这里，肯定会惊讶，说这句话时候的卡珊德拉，气场与黑狮王国的国王盖文三世是如此之像。而这个时候，林过云就会告诉她，这种气质就是传说中的王八之气，咳咳，王霸之气。 马丁大叔的双眼又瞪大了一些，然后慢慢地恢复了原样，但又没有完全恢复，准确说是和原本有了区别。像是宝剑出匣，明珠拭尘，那个有点憨厚的老好人好像一层壳一样，被他从身上剥离了开来。 一个更加坚毅、果决，浑身充满了铁与血味道的战士从里面走了出来。 “好，我也联系一下当年的小家伙们，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马丁大叔转头离开了卡珊德拉的房间，进而走向了教堂方向，整个教堂，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行政处理中心，即使是深夜，也被蜡烛照得通明。 有近百人在里面忙碌地处理着各种事物，当然依旧是依照着林过云最开始的安排，其中绝大多数人，只需要处理一件事情，然后将他们处理的结果交给另外一群人。 每往行政处理中心走一层，人数就少上数倍，最后马丁大叔停在了一个地下室门前，地下室的大门被两根铁链和四把锁具牢牢锁住，只有一个人头大小的窗口用来传输文件，在林过云不在的时候，这个地下室，就是整个组织的第二层。 马丁大叔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地下室里有且只有五个人，在马丁大叔进来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同时抬头看向了他。 比起卡珊德拉，他们的两颊下陷得更加厉害，还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但是他们的双眼中也和大修女一样，燃着明亮的火焰，颧骨上甚至飘着不健康的绯红，像极了燃烧着生命力的活尸。 “大人有什么事情吗？”这五个人，正是林过云一开始从洛林城主那里要来的五个幕僚，也是整个组织里，除了卡珊德拉、马丁大叔和小修女外唯一知道他身份的人。 “没有，你们该吃药了。”马丁大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包着五颗红色的药丸。五个幕僚才从自己的座位上走了下来，一人拿起一颗，也不喝水，就直接咽了下去。 “你为什么还不走？”看着马丁大叔还没有离开，一个幕僚问道。 “你们变了些。”马丁大叔也皱起了眉头，“之前你们吃药的时候，都是感恩戴德，好像是在庆幸自己又多了几天生命，为什么现在没有了？” 卡珊德拉需要林过云完成他的目标，马丁大叔以卡珊德拉为准，小修女没有脑子。但是这几个幕僚，林过云可没有那么容易就信任他们，特别是他还要教会他们处理事情的办法，让他们成为整个组织的处理中枢。 这个以胁迫为基础的组织，虽然成长得飞快，但是同样也脆弱无比，根本经不起来自内部的冲击，所以为了防备五人，林过云是有自己的准备的。 他当着五个人的面，同时展露了自己超越人类的体内，同时用随身携带的枪械和时停的功能，表现了自己恶魔的身份，并且喂他们各自吃下了一颗药片。 “每五天就要从他那里拿到解药，不然就会死。” 用这种方式来保证他们在短时间内的廉洁和忠诚，事实证明，这个办法还算有效，至少到现在为止，组织并没有出现什么大岔子。 但是马丁大叔今天却注意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在这之前，五个幕僚从他手里接到药物的时候，都是感恩戴德的，但是今天，他们表现得却格外的平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因为我们已经想通了。”催促马丁大叔离开的那位幕僚回答道。 “想明白了什么？” “我们真正该侍奉的人。”幕僚眼中闪烁着狂人的光芒，“女神？邪神？那有什么重要的？权利才是永恒的东西！你知道吗？现在，我们在这里个小房间里，抬起笔写下的一行字，上百公里外，就会有数百、上千个人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 “我们可以在几天内建立起成片的房屋，可以在一天之内伐倒上千棵黑森林的树木，可以判定一个贵族有罪，可以……控制真个南境。拥有权力，我们能改变世界，我们……就是神明。” “林先生告诉我，一个人沉迷于自己的力量的时候，就是他要沉沦的时候。”马丁大叔皱了皱眉头，“你们已经疯了，一群自称为神明的疯子，不适合你们现在的工作，我会这么写信给林先生说的。” “不，你不懂！”另一个幕僚大力地摇起头来，“我们才是最适合组织的人。我们不会做任何不利于组织的事情，因为我们知道，现在还远不是这个组织能够达到的极限！大半个南境？不！只要给我们时间，它可以轻易铺遍这个王国，甚至四大王国！我们才不会那么短视，为了面前的蝇头小利而失去更大的权利！ “我希望您能写信告诉那位大人，即使不需要药物，我们从今以后也会是他最忠实的仆人。” “疯子。” “或许吧，又或许疯的是这个世界呢？”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如果有必读票的话，也求求你投一投，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47章 前路 “e=(′o｀*)))唉！！”又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气声，穿着一身修身的精致铠甲的艾米丽，抬起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上司，蔷薇骑士团的大团长鲁道夫·杰拉德。她皱了皱眉头，最后还是从自己的位置前站了起来，走到了鲁道夫面前。 “团长大人，怎么了吗？”她的声音冰冷，甚至有两分机器人的味道，事实上总是一丝不苟的她，在蔷薇骑士团的绰号也是冰山、铁处女。她本人倒是对这些绰号没有什么反感就是了。 鲁道夫抬起头来，原本他那张大方脸都快愁成“囧”字了，此刻又重新扬起了几分喜色，两种情绪混在一起，颇有两分喜剧味道，“还是圣女大人的事啊，那个什么恶魔。派出去的骑士，都觉得自己发现了些什么。一股脑的把线索堆到我面前，你知道的，让我上阵打仗还行，做这种事情，不是为难我吗？” 鲁道夫恬着一张脸，恳求到自己的下属：“爱丽，我知道这种事情你很擅长的，能不能帮我分析一下。” “这是您的职务，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艾米丽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还有，我们并不是可以用爱称的关系。” “你不要把这当成工作嘛，你就当是一个脑子不太好的朋友的请求，你也不用处理。就帮我参考一下，帮我提点意见就行。”鲁道夫双手合十，脸都要埋进桌子里了。 “一瓶玫瑰酿。”过了半晌，他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了这么一句，愣了一下，抬起头，看到艾米丽嘴角微微挑起了一点，饶有趣味的盯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一瓶玫瑰酿。” “爱丽，你知道的，这又是月底了，我又没有存钱的习惯，你也不喜欢喝酒，要什么玫瑰酿……” “两瓶。” “不是，你这怎么还涨……” “三……” “两瓶，成交！”在艾米丽还没有说出“瓶”字的时候，鲁道夫扑了出去，一把攥住了她的手，“两瓶玫瑰酿，下班就去给你买。” 艾米丽满意地点了点头，“所以，你在纠结什么？”鲁道夫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攥着这位下官的手，赶紧尴尬地松了开来。开始跟她说自己现在遭遇的困境。 就像鲁道夫说的，因为圣女的梦境，蔷薇骑士团的大部分骑士，都被派遣到了世界各地，调查那个恶魔。但是那个“恶魔”的信息却又如此的模糊，不管是形象、外观，还是生活习惯、行为模式，一点都不清楚，大家都是在大海捞针、浑水摸鱼。结果就是各种乱七八糟的线索就一起别堆到了鲁道夫面前。 “骑士们都是立功心切，这样的情况也能够理解。”艾米丽为自己的同僚们争辩了一句，“不过绝大部分信息都是扰乱信息，你需要一个部门帮你筛选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鲁道夫从善如流地点点头，“已经有人筛过了，就是筛选过后剩下的，可能性最大的两个我决定不了。”他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两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艾米丽。 艾米丽挑了挑眉毛，看来对方今天从上班开始就在那长吁短叹的样子都是做戏，早在这等着她了。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接过文件就看了起来，观看的过程中，她的眉头也皱起起来。 “很难判断对吧？”鲁道夫在旁边小声的敲着边鼓，“这两件事看起来都格外的可疑，所以我才决定不了的。”仿佛好像艾米丽点头任何难度，他没选出来这件事就能变得不那么丢脸一样。 艾米丽才不会让他在这种地方得到满足感，再次从头快速浏览了一遍两份文件，把它们放回了鲁道夫桌子上才说道。 “确实，不管是白熊那边，那位大修女创办起来的组织，还是黑狮失踪的蔷薇骑士，问题都很大。”艾米丽一边慢慢说着，一边整理着自己脑海中的思路。 “不过白熊那边的情报，前后出入很大，也是一个疑点……” “但是他们的出入是反着的啊，如果他们是一开始十分怀疑，后来变得肯定没问题了，我也能判断，他们是被人胁迫了，或者是别人代写的信。但他们一开始是肯定那个组织没有问题，让后又怀疑恶魔藏在里面啊……”鲁道夫摊了摊手。 “他们一开始肯定白熊没有问题的原因，是因为那个革命组织的组织者，是洛林地区的大修女，对吧？” “是的，他们还专门强调了，那位大修女，是以为白衣主教级别的圣徒。”鲁道夫肯定道。 “但是那位大修女后来被白熊的牧首认定为了魔女？” “是有这么个事，但是老头子根本没见过那位大修女，他好钱不是一天两天了。”鲁道夫摆摆手，“后来那群蔷薇骑士来信也说了，大修女身上的信仰和眷顾没有一点变化。他们怀疑的是别的东西。” “洗脑……”艾米丽重复到刚才文件里描述的两个词，“整个白熊南境的人民都变成了极端狂热、坚定的跟从者，甚至在听闻大修女被定为了魔女的情况下，也不离不弃。敢于正面和南境公爵带领的上万贵族骑士作战……” “这样大范围的洗脑……有可能吗？” “不知道。”鲁道夫摇了摇头，“我反正没听说过。” “我也感觉不现实。”艾米丽轻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嘴唇，她的理性和感性也发生了战争，感性在告诉她，洛林地区绝对有问题，但是理性又在告诉她，这种可能性并不存在。 最终数十年的思考方式和思维惯性帮她作出了决定，“洛林那里……应该没有问题。” “如果真有可以轻松洗脑上百万人的能力，甚至说只要有能洗脑一万人的能力，那个恶魔就完全可以直接来教皇国。”艾米丽皱了皱眉头，“即使洗脑不了女神的眷者，洗脑点侍从投毒都没问题。而且那几个骑士都没有自己被洗脑的感觉，对吗？” “对，”鲁道夫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他们要是真被洗脑了，然后再写封信回告密，说洛林地区有大问题，这里有人洗脑了上百万人，也太奇怪了。” “嗯。”艾米丽点了点头，“现在人手不够，就还是把重点放在黑狮这边吧。毕竟骑士的损失是实打实的，黑狮王室那边有说什么吗？我记得他们和教国的关系……” “这一次还算配合。”鲁道夫点了点头，“就算是那位国王，也应该明白恶魔和邪神这种东西，到底意味着什么的吧？不会因为一个人的儿女私情而乱来的。” “那就先集中人手调查黑狮吧，如果发现不是恶魔，再调查白熊那边。”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鲁道夫大力地点点头，“我这就给他们回复。” 艾米丽摇了摇头，苦笑着退回了自己的小桌子前。 ------------------------------------- 黑狮王国，王都红岩城中。 被认为不会因为一己的儿女私情，而影响教国寻找恶魔的行动的黑狮国王盖文三世，正热情地和邪神的眷者，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恶魔”林过云拥抱着。 拥抱完之后，脸上的笑容，也比对着亲兄弟还要热情。 “真的不再留一段了吗？”盖文三世问道。 “不留了。”林过云摇了摇头，“时间有限，青鹿那边必须还要去一趟。” 具体的原因，林过云也并没有隐瞒盖文三世，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件事，确实没有办法帮到你们。” “我明白的。”林过云笑了笑，“陛下愿意给我们黑蔷薇园的玫瑰，我们这一行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不管是玫瑰的运送，还是那件事情，都还得摆脱陛下了……” “神降仪式……你们真的有信心？” “说起来，陛下是不是还不知道洛林的大修女叫什么？”林过云抬了抬眉毛。 盖文三世这才反应过来，洛林的那个组织崛起得速度太快了，他这里的情报还只截止到，那个组织是洛林地区的大修女创建的，关于这位大修女的信息，确实还很匮乏。 看到盖文三世的样子，林过云就知道答案了，于是主动说出了大修女的名字：“卡珊德拉。” “卡珊德拉。”盖文三世重复了一遍，然后像是回忆着什么一样，突然睁大了眼睛，“原来是她，但是她不是已经……” “她是白衣主教了。” “怪不得。”盖文三世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不。”林过云摇了摇头，“我们一定会成功的！” “好！”盖文三世喝了一声好，“我等着你们成功的那天。” 两人这么相谈盛欢的一路走到了白蔷薇龙寄居的兽栏前，盖文三世最后跟林过云说了几句。 “不要因为青鹿的那个老头子老得快要死了，就小看他，从十年前开始，他就已经是那个样子。可那群上蹦下跳的商人，还不是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这已经算是掏心窝子的话了，林过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关于……那位的事情，青鹿那边，应该是出了金鹫以外知道的最多了，黑狮独立的时间太短了，掌握的这种秘辛最少，没有办法。 “那个老头子，喜欢把自己关在地窖里读书，我觉得，那个地窖很有可能有什么问题。” “哦，还有这种事情。”盖文三世这边终于出了一个林过云先前不知道的信息。 “有，几个王国之间，谁没点秘密。”盖文三世笑了笑，“我会找人整理一下青鹿那边的东西，倒是给你送过去。” “苏伽罗的事情……谢谢……”最后，盖文三世憋出了这一句。 “没事的，卡珊德拉姐姐经常跟我说，要乐于助人的，帮助别人接触病痛，是我们这些教徒应该做的事情。”小修女伸手拉了拉盖文三世的袖子。 “皇后那么美的人，才应该被那样的病折磨。” “是啊，这才是教徒应该做的事情。”盖文三世点了点头，目光不自觉地变得锐利了起来，仿佛能够望穿群山，一直看到教国那边一样。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的超慢，我真的尽力了，笔力只能到这了，希望大家能够喜欢。球球各位，如果有必看票的话，也投一张吧，这对孩子真的很重要。 感谢各位看到了这里，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48章 聪明人们(4000字章) 李察取下头盔，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和灰尘。在这之前，他很难想象自己会在战场上灰头土脸地打到这种程度，何况战斗的原因还不是为了女神、为了信仰、为了荣耀。而是为了一群之前听都没有听过的国土上的平民们。 “大人，没事吧。”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旁边传来一个变声期少年稚嫩而又沙哑的声音，他转过头就看到那个青年正把一张做工普通，但浆洗得很干净的毛巾递到他面前。 接过毛巾把脸擦干净，在交还毛巾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少年亮晶晶的，带着憧憬眼睛。心底某个地方一软，笑着说道，“当然，我们可是正牌的蔷薇骑士，白熊的这些神眷骑士不过是我们的预备役而已。收拾他们还不是易如反掌？” “我就知道！”少年用力地拍了一下掌，高兴得近乎跳起来，“如果不是骑士拦住那些铁罐子的话，这阵地早守不住了。” 说完他甚至不给李察再说话的机会，就抓着脏了的毛巾冲了出去，应该是要与自己的其他小伙伴分享这个消息。这种唐突开始又唐突结束的对话，对于贵族出生，又从小接受骑士礼仪培训的李察来说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但是奇怪的，他没有为此生气，甚至还感觉得到有一种难得的，新鲜的感觉。像是在看着春天荒野上新冒出来的野草一样，凌乱中充满了一种野蛮而稚嫩的生命力。他莫名地想笑一下，脸色却突然一白，整个人的气息都灰暗了下去。 “受伤了？”路西维德从后面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察也不再强撑着，伸手扶住了路西维德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最后和对面拼了一记狠的，不过那家伙的情况只会更差。” “不过那群家伙可真拼啊，一个二个都不要命的吗？”李察想起最后和对面拼的那一下，莫名地有些后怕，虽然直属于教会的蔷薇骑士团，确实要比四大王国的骑士们地位高上不少。 但他们和神眷骑士之间的区别其实并没有那么明显，毕竟得到的都是女神的眷顾，差距其实更多的是在经验和力量的使用技巧上面。这些东西在蛮劲对拼的时候，能够发挥的效果就很小了，所以他才会受伤。 路西维德沉默了一下，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事实上，他们那样的，才是正常状态。” 李察整个人一怔，疑惑地看向了自己的队长。 “在他们的认识里面，他们是在和魔女手下的堕落者战斗。战胜、杀死对手，是比活下去更重要的事情，毕竟即使战死了也获得了荣耀，当然会拼命。” “可我们不是……” 李察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路西维德打断了：“他们不知道的，上司也会不断跟他们强调，我们是堕落者，是必须要斩杀的恶徒。 “这也是绝大多数，应该说是所有军队的做法，因为这能让战士们英勇作战、死不旋踵。也不会让他们产生多余的想法，更好指挥。” 路西维德伸手指了指周围，“这里才是特殊的，每个人都能告诉你现在正在作战的对象是谁，这场战斗的理由是什么。甚至在宣传，阵地可以丢失，武器可以遗落，可以投降，可以逃跑，保住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难道不是这样吗？”李察反问。 “你已经被这种思想渗透了，”路西维德摇了摇头，“当然不对，信仰、荣耀、信念，比生命重要的东西太多了。” “可他们并不是骑士啊。”李察反驳道，“他们只是一群平民而已，怎么能用骑士的准则来要求他们？” “在他们的观念里，已经没有骑士这种东西了。”路西维德摇了摇头，“每晚的宣讲会，除了生命是最重要的东西以外，他们还在讲平民和骑士、贵族是没有区别的，也有平民通过刻苦的训练，成为骑士的经历。贵族被捅一剑，也会死，大家都是一样的人类。” “这听起来也没有什么问题。”李察点了点头，因为不想和一群人挤在一起的原因，晚上的宣讲会，他很少去，但是他知道队长是一次不落地跟了下来的。现在听来，宣讲会上讲的东西，好像也不是什么很出格的内容。 这反而让李察觉得有些遗憾，他们卧底进来，就是为了调查洛林组织的洗脑这件事情的，但是现在看来讲的都是些寻常事情而已。 听到李察的反应，路西维德叹了口气，只是摆了摆手，去找他们几个处理一下吧。 年轻的骑士并不明白，这些看起来都没有问题的观点，一旦结合到了一起，就会出现大问题。没有了平民、骑士、贵族的阶级区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大家都以自己的生命，以自己的利益为重的世界，该是一个怎样自私的世界？ 路西维德想象不出这样的场景，却能感到遍体生寒，如果林过云在这里肯定能够告诉他一个很合适的词语——“礼崩乐坏”。 那个恶魔一定在这里，只有恶魔才会希望创造出一个这样的世界来。虽然还没有证据，但是路西维德已经有了这样坚定的认知。他决定再去给团长和教会写上一封信汇报这里的情况，如果来调查的人够多的话，他肯定能够抓到那个恶魔的马脚。 “哟，这不是小路吗？你怎么会在这？”突然一个有些粗鲁的声音从路西维德身后传来。他整个人如同被石化了一样，僵住了。如同木头人一般僵硬地转过头，果然看见一个赤红色胡子的大汉正朝他走过来。 “雷仑大人……”路西维德叫出了这位曾经蔷薇骑士团二十四位大骑士之一的男人的名字。 “嘿嘿，我现在可只是一个佣兵，真要叫大人，也是我叫你大人才对。”雷仑摆了摆手。 路西维德惊讶地重新打量了一遍雷仑，果然发现这位大骑士身上的已经不是当年那套“烈火蔷薇”的重铠甲，而变成了一套有着不少战痕的拼装重铠。 “您……去做了雇佣兵？” “赌输了，我不跑，难道留在那里当受气包吗？你觉得我是那种性格的人？”雷仑把手里的黑铁重剑还有一堆破甲锤之类的武器霹雳咣啷地一起扔在了地上。 路西维德接不上话了，五年前，他还只是个和李察一样的小骑士，雷仑他们所牵扯的那些大事件，他还没有参与的资格。只是隐约有听说，那是一场波及整个教会的大变革，但是最后那位候选者没有能够成为圣女，骑士团和教会内也迎来了一波大清洗。这位大骑士也是在当时不知所踪的。 “……您是接了雇佣任务来这里的？”最后，路西维德只能换了一个话题。 “真要是雇佣任务，你只能在对面见到我。”雷仑毫不留情地呛了路西维德一句，“那位联系我们了，要重新做完当年没做完的事。”大骑士说到这里的时候，表情有些唏嘘。 路西维德猛地睁大了眼睛，鼻翼扩张，沉重地吸了两口气。雷仑大骑士所说的那位，自然只能是那场革命的发起者，那个呼声最高，却落选，样貌、名字都被教会全力淡化，最后几乎消失的那位圣女候选人。 整个洛林地区，整个组织能够满足这个条件的人只可能有一个，洛林的大修女，卡珊德拉。 这一瞬间仿佛有许多东西，突然在他脑海中连贯了起来。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偏远地区，会有以为这么年轻的白衣主教级别的大修女。 又为什么米格依的牧首，会在见都没有见过卡珊德拉一面的情况下，就将这位教徒定义为堕落的魔女，那绝不仅仅是因为牧首爱钱，和国王吹了风的原因。 因为从五年前开始，他们就是站在对立面的，挑起了那场革命的大修女，在他们眼中，本身就和魔女差不多！！！ 一瞬间想明白了许多的路西维德突然又陷入迷茫之中，可是如果那位大修女才是这个组织如此特殊的原因。这些观点、这些信念，这个组织里所有让他感觉到奇怪的地方，都是当年那场革命的延续的话……恶魔呢？ 圣女梦境中预见的那个恶魔去了什么地方？路西维德一时间陷入了迷茫之中，本来打算好的，今晚要写的信，也不知道该写什么才好了。 ……………………………………………………………………………………………… “废物！废物！全是废物！”南境公爵埃吉尔的咆哮又一次穿透那薄薄的帐篷，几乎传遍半个营地，但是外面的骑士们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充耳不闻，毕竟这快十天的时间里，埃吉尔公爵的咆哮已经成了军队里的保留节目。只要他的唾沫星子不吐自己脸上，骑士们已经无所谓了。 毕竟这场战争进行到这个时候，情况已经很明朗了，自从派出神眷骑士之后，来自洛林那边的骚扰确实少了很多。但是相应的，他们面前的简单防御工事却增多了不少，并且开始简单依托着这些工事对抗埃吉尔公爵的大军了。 但是情况并没有变得好起来。 骑士们熟悉的正面冲锋的战场还是没有回来，一道又一道的壕沟、简易的土堆工事和碗口大小的陷马坑把每一片战场都变成了泥沼。 三两成群的敌人，往往只是借助地利和工事发起简单的攻击，然后掉头就跑。从俘虏那里拷问到的信息，称这种作战方式叫散兵线机动作战。 零碎的防御工事确实很散，作战人员更散，根本没有为了他们触动神眷骑士的必要， 公爵永远都在赢，他拿下了五个、十个、一百个简单的小碉堡，他踏过了五条、十条、一百条壕沟，但是又怎么样呢？后面还会有两百个碉堡和两百条壕沟。 按照这样的推进速度，打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他们才能打到洛林，但因为坚壁清野政策，公爵的大军一直吃的是携带的存粮，没有得到过补给。别说明年，能不能撑到下个月都难说。 昨天据说公爵已经有打算收拢各个骑士携带的粮食，进行统一分配了。 这场战争烂掉了，如果不能从国王那里得到支援，公爵输定了，整个大军都是一片悲色，除了一群活动在最外围的扈从。 “有用！信里面说的是真的，”拜恩兴奋地跟周围的同伴说道，“只要在自己的左臂上缠上一块黑色的布，不主动攻击的话，对面就不会攻击你。” 一众扈从骑士的情绪都高涨了起来，甚至有人想要站起来欢呼，但是迅速被旁边眼明手快的同伴按了回去。 “所以明天我们或许就可以尝试第二步了。” “你是说逃跑？”一个扈从看着拜恩，喉结上下蠕动了一下。 “没错，战斗的时候可以往战场的边缘走，然后往对面那边跑!”拜恩点了点头。 “那你领头，我们跟着你跑。”另一个扈从说道。 “笨蛋！”拜恩给了他一个爆栗，“临阵脱逃还结伙，生怕公爵看不出来啊？对面看到你这么一大群人冲过来，担心你们是冲锋怎么办？” “可我们怎么和对面接头啊？” “不是说了吗？左臂绑上块黑布，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封联络信，到时候给对面的人看就行。”拜恩摸出了一封信塞给了周围的人。 众人小心的收好自己的信件的时候，没有人看到发信的拜恩眼里闪烁的目光。 虽然是他鼓动的这群人逃跑，但事实上明天他自己却不打算跑，他要留下来。 他给扈从们的每封信上，都写着，他们是由拜恩引导过来的。扈从们认为这是拜恩作为内应，给洛林那边看的证明，是凭证。但事实上，拜恩只是利用砍柴之便，在森林拿到了一些留下的信件，知道上面的信息而已，洛林那边根本不知道拜恩是谁。 但是等到这群扈从骑士逃了过去，他们就应该知道了。这场战斗明显公爵已经赢不了了，所以他要在胜利方那边下注，这些扈从，就是他的筹码。 就像是股票，不仅仅只有升值的时候，可以做多赚钱，它贬值的时候，做空的人，一样可以赚钱。 这个世界从来都不缺少聪明人。 （注释一：股票做空：做空是股票期货市场的一种操作方式，操作为预期股票期货市场会有下跌趋势，操作者将手中筹码按市价卖出，等股票期货下跌之后再买入，赚取中间差价。做空是做多的反向操作，理论上是先借货卖出，再买进归还。 一般正规的做空市场是有一个第三方券商提供借货的平台。通俗来说就是类似赊货交易。这种模式在价格下跌的波段中能够获利，就是先在高位借货进来卖出，等跌了之后再买进归还。这样买进的仍然是低位，卖出的仍然是高位，只不过操作程序反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看到有留言说有因为这本书从外站来七猫的读者。老实说，真的很高兴。这本书很扑，是我写过的书里最扑街的一本，我大概也明白原因，不明了的主线，慢热的剧情以及我缓慢的更新速度，都是原因。它算是我的一个尝试。我不想永远只写装逼打脸的小白文，或许这个尝试有些失败，但总归还是要试试。下一本我也会接着试。或许这本书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切了，但是在那之前，我还是会认真写好每一章的。感谢所有读者，祝你们早安午安晚安。 第149章 贩卖战争 黑狮和青鹿，就像是国旗上的象征物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动物一样，两个王国的气质、风格在方方面面上都是完全不同的。 这种区别，林过云甚至还没有从天上下来，仅仅是坐在白蔷薇龙上俯瞰青鹿的首府时，就能够感觉到。 如果说黑狮王国的首都红岩城是一座军城的话，那么青鹿联邦的首都，罗布就更像是一个超级巨大版的自由集市。和强调防御，墙高城深的红岩城不同。 罗布集市甚至没有自己的城墙，中央区域还有着一些不太显著的规划感，而到了外围就完全是有连绵的帐篷所构成的了。从大到小、从中央到四周，无数的帐篷构成了罗布集市，从上往下俯视看过去，简直像是一片巨大的、五颜六色的菌菇平原，沿海港口无数驶出的帆船，则像是这片平原延伸出去的菌丝一直遍布到大陆的各个角落里。 白蔷薇龙一样被寄宿在了兽栏里面。只不过和七城与红岩城不同，罗布集市的兽栏还兼具马戏团和动物园的功能。两个皮质的热气球高高地拉起一张横幅，包括白蔷薇龙在内，所有寄宿在这里的动物就是他们展览的商品。 不过虽然把你的寄宿动物当做展品展览了，但是这里的寄宿费用一点不比红岩城低。当然，用商人自己的话，是已经减价了的，但是因为罗布集市的物价太高了，所以才导致看起来没有减价。 至于这句话里，到底有几分真实，信或者不信，就完全是见仁见智了。 林过云拉着小修女跳下白蔷薇龙，扫视了一圈，整个兽栏里接近三十只白蔷薇龙全都安静了下来，都像是刚嫁人的小媳妇一样，乖乖地低着头，盘在原地，不敢有一点大动作，倒是引得饲养员们一片奇怪。 只不过他们还没有发现这样的异状和林过云的关系而已。 还没走两步，就有小厮前来，询问了两人的来意，和有没有接头的人，然后就把两人引到了专门的等候室里，服务意识比红岩那边好了不止一筹。 或许是因为林过云是骑着白蔷薇龙来的原因，等候室里提高的茶品和糕点的水平也不错，特别是其中一款蜂糖小姜饼，深得小修女的喜爱，老板还专门多送了一些来。 小修女把这些姜饼全都放在一个盘子里，在自己的面前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山峰，手里拿着一块，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看着盘子里的其他姜饼，双瞳里亮晶晶地闪着光。 “这种姜饼可是罗布集市的特产，制作它的甜海姜一年里只有三个月产出。每年到那个时候，为了抓紧把海姜晒干，天气好的日子里，整个罗布集市都是红色的，空气里都全是海姜的甜味。” 一个爽朗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讲的内容听得小修女两眼又是一亮，大力地吸了两口气，像是想要闻到些残余的海姜味一样。 林过云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神采飞扬的青年人站在门口，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皮肤因为海边的日晒和阳光的原因，显得有些发黑，但丝毫不影响他的俊美，中长的黑发有点微微的天然卷，左鬓有一束编成了一段小小的辫子，更增加了一股青春的活力和异域的风格。 虽然有一句老话叫做“人不可貌相”，讲的是不是所有实力和强大都能够通过外貌看出来，有些长得不怎么样的人，也同样很厉害。 但是即使这句话也没有否认，其实有些东西是能够从外貌看出来的，比如长得好看。就算是用来骂这类人的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首先也得承认，他有一个金玉一般的外表。 门口的这个青年就是典型，而且已经不仅仅是金玉其外了，其外的是“金镶玉”，真正属于那种，就算其他要啥啥不行，但是靠脸也能够吃饭的人。 “我叫格雷萨，格雷萨·克利夫。很高兴见到你们，洛林来的朋友。”青年人，或者说，格雷萨微微弯腰鞠躬，自我介绍道。 林过云挑了挑眉头，也站起身来，“林过云、丽芙，一个商人。” 青鹿联邦作为四大王国中，唯一一个自由联邦，权利上层由商人控制的王国。在这里自称为商人，不仅不会让谈话的对方看低自己，反而还会产生一定的“我们是同类人”的认同感和好感。 至少林过云对面的格雷萨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笑容就明显变得更亲切了一些。 “你姓克利夫，雷古斯·克利夫是你什么人？”林过云追问道。 雷古斯·克利夫就是盖文三世专门跟林过云强调的，不要因为年纪大了就有任何轻视的老头子，青鹿联邦的联邦议会议会长，青鹿联邦事实上的掌权人。 “是我的爷爷。”格雷萨也没有隐瞒的意思，直白地给出了回答，“也是他叫我来这里接两位的，两位请跟我来。” 林过云点了点头。 青鹿的态度可比黑狮强太多了，不仅没有下马威这种策划，还让“皇孙”级别的格雷萨亲自出来迎接两人，属实是把逼格和牌面全都拉满了。 走出兽栏，林过云就看到了几个骑士守在门口，即使是这么自由的城市，依旧是有这样的职业存在的。而且比起在黑狮和白熊的同伴，青鹿的骑士也有着自己的特点。 他们不是最强的，但他们是最帅的，一身盔甲在严密的同时，还增加了许多花纹与装饰，让每一个骑士看起来都金光闪闪的。“行走的金库”青鹿的骑士，还有这么一个称号。 林过云在打量其实的同时，跟在他身后的小修女也在大量着别的东西。黑狮沉重的风格虽然也很独特，但是明显比不上青鹿的自由奔放风格来得有吸引力。 人潮汹涌的码头，混杂在一起的吆喝声，空气里都混杂海峰和香料的味道，从小在洛林长大的小修女，在此之前从未想象过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眼里充满了好奇。 “老实说，我真没想到，你们这么看得起我。”格雷萨正带着两人前往内城，林过云一路上也和他先聊着。“居然让大议长的孙子亲自来迎接我什么的。” “议长既不是继承制的，也不是终身制的，议长孙子这个身份可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值钱。”格雷萨半自嘲地回答道。 “而且和那群古板的贵族不同，我们从不以血统、家族这些东西来评判合作伙伴，我们是商人，只看他们能不能带来足够的利益。” “看来你们对我们的评价很高？”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当然。”格雷萨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能够在大半个月时间，蚕食四分之一个白熊王国的组织，怎么高估都不为过。事实上，就算你们不主动联系青鹿，我们都要主动去找你们了。” “为什么？”格雷萨的话明显在林过云的预料之外，让他也来了兴趣，挑了挑眉头问道。 “投资啊。”格雷萨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就算在所以生意里面，战争也绝对是最赚钱的那个，或许有些难解释，但是事实却是如此……” “明白明白。”林过云抢断了他的话，用修改过的后世的话帮他做了一个总结，“战鼓一响，黄金万两嘛。” （注释一：原话为大炮一响，黄金万两。） 格雷萨明显目光一亮。虽然林过云自称为商人，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对方居然真的能够理解这种将战争看作一场生意的做法，甚至给出这个精炼的总结来。 “没错，就是这么一个道理。这么赚钱的生意，青鹿当然不想错过了，而且照现在的趋势，如果我们速度不快点的话，可能还没等契约签订下来，你们就已经打赢了。”他开了一个小玩笑。 “哈哈哈哈哈，南境公爵和白熊的国王要是听到你这句话，非得向青鹿宣战不可。” “可是他们听不到不是吗？”格雷萨同样幽默地回了一句，然后两人一同大声地笑了出来。如果是在黑狮的街头，两人一定会显眼无比，甚至卫兵可能都已经靠过来了。 但是在罗布的集市里，根本没有人注意，只有小修女短暂地转了一下脑袋，然后又迅速把目光转回了一个商人手里拿着的一层用红糖包裹起来的苹果上面——那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所以能告诉我，你们的来意了吗？”大笑结束后，格雷萨迅速收敛了笑容，表情严肃了不少，“或者说，至少你需要告诉我，你是不是来贩卖战争的？” 林过云掏钱买东西的动作，丝毫没有因为格雷萨这一句有些惊人的发言而被打断，继续从老板手里接过那串苹果糖葫芦，递给小修女之后，才给了格雷萨回答。 “很可惜，我们并不是来向青鹿求援的。”林过云的声音里面没有半点遗憾的意思，“如你所说，即使没有青鹿的援助，我们赢得这场战争也并不是太难。” 林过云的回答让格雷萨的表情略微僵硬了一下，但他还是很快地调整了过来，“那您这位商人是来贩卖什么的呢？” “贩卖比战争更昂贵也更赚钱的东西。” “我来贩卖一个时代。” 【作者有话说】 可能已经有小伙伴看出来，这一卷的整个故事，四大王国和教国和设定是根据《火焰纹章-风花雪月》来设定的，只不过故事的内核和风花雪月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了。整卷剧情已经走到了差不多三分之二的地方，铺垫基本结束了，剩下的就是收尾了。后续剧情会更紧凑，也更精彩的，大家可以期待一下。最后，感谢各位看到这里，求一个好看和必读票。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50章 教会使节团 “贩卖一个时代，他真是这么说的？” 在林过云面前表现得极为成熟，话术精湛格雷萨拘谨地站在一片黑暗里，两只手紧紧地握在身前，不敢有一点大动静，有些昏暗的灯光只能印出他半张脸，此刻也紧紧地绷着，听到问题赶紧回答道： “是的。” “嗯。”格雷萨对面的黑暗里又传出来这么一声回应，“然后呢？” 格雷萨略微怔了一下，才按照自己的理解回答道：“我接下来有询问，他要贩卖的这个时代是什么，但他说那应该是在更正式的地方谈论的事情，不适合在大街上谈……” 说道这里格雷萨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把林过云的后半句话给说完，“也不适合和我谈。” 老实说当时他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是有些尴尬的，他的话术再好，面对这种“这件事你还不够资格”的话，除了转话题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如果不是因为在这个老人面前的话，他肯定是不会复述这后半句话的。虽然他自己告诉林过云，大议长孙子这个称谓其实并不值钱，实际上，他还是很在意维护这个称谓的含金量的。 但现在正在问他话的，正是赋予这个称呼含金量的那个人，青鹿联邦的大议长，雷古斯·克利夫。虽然格雷萨并不觉得这句话里面有什么信息值得分析，但他还是不在这种事情上做保留。 说了没用和隐瞒不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情况，对他的未来来说可能都有巨大的影响，毕竟这位大议长的孙子并不只有他一个。 “你把他们安顿在酒店了？”老人从瘫坐的椅子上正起身来，面容也终于被灯火照亮，老人留着一头齐肩的灰白色长发，带着深深的法令纹，眼窝很深，更显得金色的双眼明亮。 “是的，金鹿掌酒店。”格雷萨的声线微微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压抑住了给出了回答。 “还算不错，”老人给了他一个认可，“如果他真的在大街上告诉了你，那就证明他那段话是开玩笑的。” 爷爷的肯定给了格雷萨一些自信，让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些，犹豫了一下之后，主动向自己的爷爷提出了疑问。 “您觉得他说的，他不是来贩卖战争的，不用我们参与到战争中去，也能赢这件事，是真的吗？” 老人抬了下眼皮，脸上没有更多的情绪，却回答了格雷萨的问题：“真的可能性比较大，谈判中出尔反尔，自我否定会极大地降低契约的可信度，会成为对方压价的理由。一个能在几天内说服黑狮王国那头犟驴国王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位大修女的组织，真的能战胜南境公爵的联军？”格雷萨是真的有些惊讶。虽然爷爷有告诉过他，要押注洛林那方，他也明白押注胜者才能获得收益这件事。 但即使如此，他以为的也是，对方要在得到他们的帮助之后，才能艰难战胜南境公爵。毕竟战争的两边可是上万的骑士和一伙泥腿子。 “有可能。”老人点了点头，从桌上抓起一个小木棍扔给了格雷萨。格雷萨稳稳地接下来，看了一眼小木棍上面的那个代表级别的标记，心中一凛，小心地抽出里面的纸条来，接着灯光，认真地阅读起这份等级最高的秘信来。 迷信只有短短的几行字，但是上面的内容却让他心中一惊，派出了神眷骑士之后，南境公爵的军队确实开始重新推进的，但是速度也奇慢无比。而更重要，也更致命的是迷信上的后半截。 “南境公爵麾下，扈从骑士开始临阵脱逃，数量以近百人，多为战斗种佯装朝洛林组织冲锋，而后消失，疑似提前约定，反叛投敌。” “这怎么可能？”格雷萨的声音猛地抬高了八度，高得有些发尖，虽然他离那场战争格外遥远，但是学习过的知识告诉他，一支军队如果到了底层士兵开始叛逃，甚至投敌的情况的时候，就离崩溃不远了。 军心彻底散掉了，士兵们都已经彻底失去了赢的希望，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这怎么可能？双方甚至连一场硬仗都还没打过，南境公爵这边就已经到军心崩溃的地步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办到的，但是很有可能，我们这边这场谈判还没有完成，白熊南境的那场战争就先分出胜负了。” 格雷萨张大了嘴巴，一时间脑袋里空荡荡的，甚至忘记了接话。洛林这么简单地赢得了这场战争什么的，对他十六七岁的世界观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试探一下那个使者。”雷古斯又说了一句，“那个组织到底有什么独特之处，从他身上应该能够看出一些。” 格雷萨涣散的思维被这一句话重新拽了回来，下意识地想要答应，但话还没说出口，雷古斯就给了更进一步的指示。 “不要自己动手，城里正好有一把可以借的刀。” 格雷萨苦思冥想了许久，都不明白爷爷在说什么，直到雷古斯伸手敲了桌子两下，格雷萨目光移到桌面上，看到上面放的一张纸才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去吧。” …………………………………………………………………… 即使在罗布的集市，金鹿掌酒店也算得最顶级的几个酒店之一，林过云他们直接被分配了一间独栋的二层小楼，甚至有一个小小的带有池塘的院子。 在行商帐篷之间几乎没有一点缝隙，行人都得摩肩擦踵的罗布中心，有这样一片区域就足以证明其豪气。 可惜林过云住进来之后，还没有来得及欣赏它细致的布局，客人就找上了门来，那是黑狮王国驻青鹿联邦的大使。 盖文三世的迷信比林过云他们要稍微慢一点，这位大使接到信件之后，第一时间就赶往了兽栏，却得知林过云已经被大议长的孙子给接走了。 大议长的孙子的行踪还是很好打听的，他又迅速定位了金鹿掌，在林过云还没把房间的椅子给坐热的时候，他就赶了过来。 “陛下是怎么和你说的？”把大使迎了进来，林过云询问到对方的任务。 “陛下让我全力协助您在青鹿的一切行动，以您的需求为准。”事实上在接到这个信息的时候，大使也吃了一惊，甚至反复验证了好几遍迷信的防伪标记，确认这封信的真实性。 毕竟这话实在有些吓人，万一林过云要做的事情是破坏两国邦交呢？很容易引发两个大国之间的局部战争的。 “这样啊。”林过云听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先给我介绍一下青鹿的情况吧，特别是大议长雷古斯。” 大使眼神出现了一秒的疑惑，因为林过云这个需求实在是太过于基础了，基础到甚至让他产生了一些错位感。 就像是老板指派了一个顶级的游戏引擎开发程序员，让他去帮助一个制作人进行项目开发，结果坐下来，制作人第一句是，你先给我写个五子棋吧。 这程序员可不得当场脑补，这项目要完，我该怎么跑路？能跑去哪？ 可惜程序员能跑路，大使跑不了。也只能压下心里的疑惑，耐心地跟林过云讲解了起来。 虽然林过云来之前，已经看过不少和青鹿有关的资料了，但是那些来源毕竟都是抄家的南境贵族们。一是不成系统，零零碎碎的，二是可靠性和时效性都不是很高，肯定没有一个驻首都的大使来得清晰准确。 听着大使的描述，林过云确实补充了不少的信息。首先就是大议长雷古斯，虽然议长并不是继承制的岗位，但是当代议长在位足足二十二年，早就把这个位置经营得滴水不漏，集权程度和国王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然后就是他的家世，其中特别点了一下来迎接林过云的格雷萨，他是雷古斯第三代中重点培养的对象之一，在继承人优先度中至少能排到前三的存在。 没有等大使继续讲更多的内容，小楼的房门就又被人给敲响了，林过云打开门，看见店主站在门口。 “先生，又有人来找你。” 这次，林过云真的是一头雾水，他转过头和大使互相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迷茫，怎么还有人？ 特别是林过云，他十分清楚自己在这个世界一点跟脚都没有，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熟人来拜访。但他遍寻自己的记忆，也没有找出自己到底结了什么因缘，会在这里触发的。 带着这样的疑惑，他带着小修女和大使一起到了酒店的门口，去迎接新的来访者。 看到门口站着的那几人，林过云目光中就闪过一丝惊讶，他虽然不认识他们，但是他认出了他们身上的教袍，教会的人，为什么会来这找他？林过云皱起了眉头。 而一边的黑狮大使则更加吃惊，他认出了这群人中的好几个。领头的中年人，面容消瘦，是中央教国派来青鹿的一只代表团的领袖，是以为主教级别的牧师。 他身后的几人也同样来自中央教国，属于同一个使节团，负责为神降仪式，在青鹿采购物资，其中那个瘦高的骑士，甚至是蔷薇骑士团的二十四个大骑士之一。 可他们来这的原因是什么？ 为首的中年人上下打量了一下出来的三人，目光迅速锁定在了林过云身上，一抬下巴：“洛林人？” 这一开口，林过云大概就猜到了对面的来意了，脸上的笑容随即荡漾了开来，温和而灿烂，像是春日里的阳光一样和煦。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如果有必读票的话，也求求你投一投，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51章 大骑士 “那个干瘦的家伙叫霍夫曼，是出自异端裁判所的主教，出了名的偏执狂。前两年的异端筛查就是他一手主导的制度，据说当时他力主的是让所有人互相检举揭发对方的异端身份和行为。是个真真正正的宗教疯子。”黑狮的大使凑在林过云的耳边给他介绍着来者的身份。 林过云点了点头，霍夫曼主教明显是这个世界少有的不太注重保养的那种人，虽然也勉强算得上干净、整洁，但是干枯的面容在一群皮肤光洁，肤色健康的人之中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你是不是来自白熊王国的洛林地区?”林过云和大使的耳语，已经让霍夫曼失去了耐心，皱着眉头又问了一句。 “的确如此。”林过云这次给了他回应。 霍夫曼又转头看向了一身教袍的小修女，声音里面已经带上了不加掩饰的厌恶和一抹隐藏得很深的兴奋，“你们是那个魔女的手下？” “不，”林过云却很坚定地摇了摇头，“我们是大修女卡珊德拉的支持者，是神明意志坚决的捍卫者。” 霍夫曼显然被林过云的话刺了一下，他没料到林过云会如此回答，哽了一下之后，恼怒的火焰更加升腾了起来，“没有什么大修女，她已经被白熊的牧首定为堕落的魔女了，你们既然是她的下属，自然也就是异端！” 对方话说到这里，基本就已经图穷匕见了，直接就将两人定义为了异端，异端自然就要送到异端裁判所去接受裁判。而被送进一段裁判所接受审判的人，还从没有听说有能再出来的。 毕竟这个世界可不存在什么书院、病院，对异端们来一套人格修正疗法，而是直接学“骑熊大帝”，他们堕落的灵魂只有女神才能够宽恕，而我们的任务就是送他们去见女神。 （注释一：普京在某次新闻发布会上对恐怖分子的态度发言，“我们将到处追击恐怖分子，原谅他们是上帝的事，我们的任务就是送他们去见上帝，在机场抓住就在机场击毙，在厕所抓住就把他们淹死在马桶里”，因为发言内容的直接果断，而广为流传。） “原来在教会的认定里，一位白衣主教也是会堕落为魔女的。至于女神的眷者，你们是在认为自己的判断，比女神还要准确吗？”林过云气势丝毫不输，往前站出了一步，和霍夫曼针锋相对道。 卡珊德拉晋升为白衣主教之事，虽然没有广泛对外宣传，但是因为南境的那场战争吸引了整个世界的目光的原因，也渐渐传了出去。稍微大一些的势力都有收集到这样的消息，也暗自嘲笑过教会，特别是白熊的那位牧首打自己脸的行为。 要知道那位牧首大人自己都还没有成为白衣主教，从神眷上来看，卡珊德拉已经胜过他了。 “哼~”霍夫曼冷哼一声，“乡野村夫的一面之词而已，太多方式可以蒙骗他们了，岂能作数！” “也就是说，你是认死了我们俩就是异端，一定要把我们抓回异端裁判所啰？”林过云问道。 “没错，你们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反抗教会只会让你们的罪责更上一层楼。”霍夫曼赤裸裸地威胁道两人。 霍夫曼说完这句话，他身后两名骑士打扮的人就走上前来，一副要伸手擒拿林过云两人的样子。至于黑狮王国的大使，霍夫曼从一开始就在假装自己没有看见他。 “人最坏的品质之一，就是自以为是。”林过云摇了摇头，抓起腰间的长剑，毕竟他用来掩饰的身份是雇佣兵，所以一半为了角色扮演，一半是为了预防类似现在这种情况，林过云腰间也佩戴了一把长剑。 一开始只是一把普通的制式长剑，不过在黑狮王国逛了一圈之后，得到了王之宝库的加持，得到了豪华升级，变成了一把名为石之心的长剑。 来抓人的两名骑士虽然也算是饱经训练之辈，但明显还在一般人的范畴里面，林过云说完话之后的攻击动作，两人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林过云一人两下，放倒在了地上。 林过云先是以没有拔出剑鞘的长剑给了两个骑士一人一下，阻止了他们前冲的姿态。然后一个后颈赏了一手刀，当场失去了意识，另外一个则挨了一记窝心拳，整个人像是大虾一样蜷缩在地上，发出低声的呻吟，大口大口地往外呕着酸水。 原本站在最前方的霍夫曼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闪烁，教会队伍里的年轻修女甚至发出了低声的尖叫。 “这就是女神之鞭，教会的锋刃的实力？”回到原地的林过云有些惊讶地说道,“好像过于……一般了点。这可没法代表女神，惩戒世人。” “主教，一般骑士不是他的对手，我来吧。”一直站在后方的高大骑士伸手拦了霍夫曼，站了出来。 “神眷骑士？”听到高大骑士发话，霍夫曼的额角猛地跳了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止。”高大骑士只说了这么一句，就往林过云走了过去。 骑士全身覆甲、头部也完全笼罩在一只全罩式头盔里面，让说话的声音都显得瓮声瓮气的，蔷薇骑士团的团旗像是系带一般被他系在胸前作为装饰，背后背着一把一人长的大剑。 “先生，那是蔷薇骑士团的二十四位大骑士之一！守密者格里德利。”黑狮王国的大使在一旁大声喊出高大骑士的身份。 林过云丝毫没有流露出恐惧的意思，反而用饶有意味的声音问到上前的格里德利：“蔷薇骑士团也要介入教会的斗争中？” 格里德利上前的步伐顿了一顿，如果说异端裁判所是女神之鞭，是教会的利刃的话，蔷薇骑士团就是女神之剑。严格来说，他们其实是和教会同级，直接受女神指挥的组织。 只不过因为女神渐渐远离尘世，只有教会和圣女才能接受到神谕，慢慢地，圣战、镇压这样的任务也就变成了教会向骑士团发布。但是即使如此，骑士团也一直奉行着绝不干预教会之事的信条，保持着立场上的绝对独立。 如果按照霍夫曼的说法，这只是在抓捕异端的话，格里德利确实有出手的理由。但是按照林过云的立场，这其实是白熊牧首甚至于说整个教会，在针对新的白衣主教的阴谋，完全就是教会的内部争端了，蔷薇骑士团是不该参与的。 “蔷薇骑士团不参与教会的内部争端。”格里德利如此说道，“但我是代表我个人出手的。向你展示一下什么叫做女神的愤怒与惩戒。” 林过云只想抽自己一嘴巴，非要嘴臭讽刺人家一句干嘛，不然这家伙就没理由出手了。但是没等他不要脸皮地开口说自己可以收回刚才的话，格里德利就攻了上来。 一身重甲的格里德利，使用大剑的格里德利的动作远比外表看起来迅捷很多，动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如同青色的闪电，长剑几乎瞬间就递到了林过云面前。 和先前两名骑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格里德利的这种速度绝对不是正常人类能够达到的，神眷者！林过云恍惚间眼前出现了一张自己被一剑贯首的画面，那幅画面消失的同时，格里德利的剑锋刚刚扬起。 林过云嘴角微微扬起，脑袋一侧，就躲开了格里德利的这一剑，顺势也抽出了手中的剑锋，从下往上一撩。 格里德利面色一变，随即后退，一脸惊讶地看着林过云，“你怎么知道我的进攻方向的？” 格里德利之所以被称为守密人，就是因为他的攻击难以预测，他的神恩让他的肢体有着远超常人的灵活度，可以做到在各种不可能的角度发起攻击，发力方式也和常人完全不同，根本无法通过他的姿势判断他的出剑位置。 在剑最终命中之前，它就像是一个秘密。 但是这个青年佣兵明显是猜到了他的攻击轨迹的，所以才敢只略微歪一下头就闪避他的攻击。 “我猜的。”林过云嘴角的笑容拉得越发高了。 神恩·战斗直感。 真正的天才战士，经历过无数战斗、千锤百炼之后才能够养成的能力，仿佛能够预知外来一般，预见到后续的战斗画面，并且做出应对。 他这次给盖文三世和薇儿丹蒂做中间商赚差价的成果之一，刚才那个被一剑贯首的画面就是他的战斗预见。不过根据这个神恩的描述，所谓的预见，也不过是无数的经验凝练后的一种对于战斗的预判，说是猜测，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不过格里德利明显不知道后面还有这么一层逻辑，自然就把它当做了嘲讽。 “希望你之后也能够猜得那么准。”格里德利又说了这么一句，就又攻了上去。 林过云也挺剑而上，双方的长剑瞬间在空中碰撞数次，速度快得让人目不暇接。感觉这剑刃上传回来的强大震动，林过云在心里判断到，不光是速度，对方同时还拥有力量上的神恩。 如果不是盖文三世送了他这把石之心，原本的制式精钢长剑，估计已经蹦碎成一地碎片了。 看着这样的战斗，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特别是黑狮大使喊出格里德利的名字之后，既是是金鹿掌酒店小楼里围观的路人都看得震惊无比。那可是一位蔷薇骑士团的大骑士啊，那人是谁，怎么做到和他打的有声有色的？！ 既是目光只能捕捉到两个迷糊的影子，但是所有人还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两人战斗的细节。 “看来比我更强的邪恶，你们就没有办法代表女神惩戒了。”林过云伸手擦了一下自己的脸颊，那里被擦伤了一道小小的口子。 但是对面的格里德利受伤就更加明显了，一道巨大的切口从他的右肩一直延伸到左腰处，青色的重铠向两侧翻卷起来，一朵血花凌空绽放。 “你……” “不是我很强，只是你太弱了而已。”模仿着历史上重大逼王们的语气，林过云说了这么一句，把格里德利最后半句话憋了回去，被打断的大骑士最后也没有能说出自己失败的原因，就这么不甘地倒了下去。 “现在，该你们了。”林过云转过头看着霍夫曼，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我再问一遍，你是认死了我们俩就是异端，一定要把我们抓回异端裁判所啰？”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如果有必读票的话，也求求你投一投，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52章 出人意料 “懦夫、废物！”因为最近实在是咆哮得太多，埃吉尔公爵的声音显得有些发干发尖，颓废的外貌加上嘶哑的声音，让他显得更像一个歇斯底里的疯子，“都是一群没有卵蛋的败类，被一个女人给吓尿的杂种。我们一场战斗都没有输，他们居然逃跑了！” 让埃吉尔公爵愤怒的事情，自然是扈从骑士的大量逃亡，是的，大量。一开始扈从们的小规模逃亡，这些大贵族是没有发现的，马丁大叔的骚扰计划虽然因为神眷骑士的因素没有一开始那么频繁，但是却一直还在持续。 用埃吉尔公爵的话来说，“就像是一群苍蝇，一直围在人耳边，让人不得片刻安宁。”在这种情况下，暴躁的大贵族们，绝大部分时间都在因为一点小事发火生气，根本抽不出功夫在清点一下自己手下是不是又少了几个泥腿子扈从。 直到出逃的扈从数量过多，以至于已经开始影响到了大贵族们的生活。就像是一开始那晚，砍柴生火的扈从全都被敲晕在了森林里面，晚饭的时间就会整体延迟一样。 失踪的扈从骑士太多，所有的这些杂活的效率就会明显下降，生活造饭、打水洗衣，扎营点灯、打草喂马等一系列事情都变得奇慢无比。让原本就因为行军速度处于暴怒边缘的埃吉尔公爵发了好几次彪。 然后大贵族们才发现，队伍里的扈从骑士竟然少了接近一半。这是一个很夸张的数量，虽然因为甲胄不够优质，同时又总是冲在战线最前方的原因，扈从骑士确实是军队里消耗速度最大的兵种。 但问题是，他们就没有真真正正地打过一仗啊，这些上了战场就没有下来的扈从骑士去哪了？总不能地上张开了张嘴把他们都给吃了吧？ 队伍里出现了逃兵。 即使埃吉尔公爵再三否认，最后还是只得接受了这么一个事实，即使是他也明白，大量逃兵出现这件事就意味着这一仗已经打不赢了。 可他不明白的是，到底是为什么输了的？就像他咆哮中说的，他们甚至连一场败仗都没有打。 “因为他们脱离了人民，也因为战争的形势变了。”帐篷外的拜恩可以回答他这个问题。他是个真正的聪明人，决心投靠洛林的组织之后，就真的全身心的让自己信仰上了这个组织，甚至在砍柴的时候留信在了森林里面，要了一些对方的书籍和指南。 而因为越来越多的逃亡扈从都上报了，自己是通过“拜恩”介绍来的，洛林这边也真的回应了他，将几本书交给了他，这两句话就是来自这本书上。 很有意义，也很正确，看得越多，拜恩觉得自己做出的判断是多么明智，公爵绝对赢不了。他们从第一步开始就走错了，一步错，步步错，而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就像是最近的骑士扈从大量出逃，证明了他们对于队伍已经没有信心了，应该做的是加强扈从的信心，减轻对扈从的压迫。但是公爵他们却反其道而行之。 认为留下的扈从们也全是尖细，是随时可能叛逃的叛徒，反而加大了自己的压迫力度，让仅剩一半的扈从做原本所有的动作，还动则打骂。 这样只会让越来越多的扈从选择逃走，恶性循环一旦开始，就只会不断加速，停不下来的。 甚至于他已经能够感觉到了，南境联军这架马车，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悬崖边缘，再差一步就要落下去了。所以他也打算今天就离开，只不过再离开之前，他还打算再做一件事情。 他打算去劝诱几位贵族。 和劝诱原本还是平民的扈从骑士不同，如果能够成功劝诱到贵族主动投奔洛林，他的地位肯定能再水涨船高一截。 而他很清楚，贵族之中也有混的差的，守着一片贫瘠而狭窄的领地，入不敷出，甚至还需要自己下田耕作的那种。 “你要去哪里？”他还没有走到准备前往的那个贵族的帐篷，就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了。拜恩转过头，看着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贵族军官。 思考了一下之后，才想起他的名字，是一个主战的少壮派，多次预测出了洛林那边骚扰的计划，成功阻止了几次污染水源这些事情，是最近公爵极少数没有骂甚至表扬了的人，爬得很快。 已经彻底把自己看作洛林组织的一员的拜恩，下意识地心头一紧，敌人，而且是聪明的敌人，全身毛孔都缩紧了一样，紧张地应对着。 “去找希尔男爵，他的马出现了一些状况。”拜恩说着自己早就想好的应对。 “我刚从马棚过来，希尔男爵的马状况很好。”年轻贵族的这一句话，让拜恩突然背后一冷，“你难道是想去劝一位贵族也投敌？就像你劝诱那些扈从一样，拜恩先生？” 拜恩如堕冰窟，整个人表情都僵硬了：“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大人……” “明天要发起总攻了。”年轻的贵族突然话锋一转，话题变得太快，以至于拜恩都没有能够反应过来，只能回应了一声“啊？” “你还是陷入了陈旧思维的陷阱，洛林已经不看重贵族和平民的区别了，大家都是人，而人人平等。你劝诱几个贫穷贵族，并不能给你的履历加分多少。” “这……”拜恩的下巴已经快要掉到地上了，对方为什么会知道这些，不对，对方为什么会说这些？难道他也是……但他明明阻止了好几次洛林的骚扰…… 就像是看出了拜恩在想什么一样，青年贵族笑着说道，“那些都是破坏难度极大的目标，即使勉强破坏，也很容易导致同志们牺牲，不如作出佯攻的状态，然后送我一程。” 拜恩浑身一震，猛地想起，这位预测、阻止的那几次骚扰，都是成功守住了水源、木柴、粮道，但是为了据守这些物资都没有追击，也就是说，他并没有真的击杀过任何一个洛林的军人。 居然……居然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拜恩原本以为的，自己一旦投奔洛林，因为智慧和所作所为，一定能够当场得到重用，也能够一举爬上高位的想法，连带着积累的起来的傲慢与自满都在这几秒内迅速烟消云散了。 “所以你如果真的想要被高看一眼的话，有些事情，更值得你去做。” “比如什么？”拜恩恢复了敬小慎微的语气，小心地问道。 “我说过，明天要发起总攻了，我们可以提前做一些事情，让这胜利来得更加容易一些。” “您的意思是说……暗……暗杀？”拜恩带上了颤音。 “不不不，那太没有技术含量了，也太危险了。”年轻的贵族笑着竖起了三根手指，“不收买、不色诱、不暗杀，是我们的三条守则。” “至于要做什么，你有没有听说过一段话：少了一枚铁钉，掉了一只马掌，掉了一只马掌，丢了一匹战马，丢了一匹战马，败了一场战役。” （注释一：三大原则，出自总理在重组了中央特科时规定的“三大任务一不许”原则，“三大任务”是搞情报、惩处叛徒和执行各种特殊任务，“一不许”是不许在党内相互侦察，同时也严令禁止了收买、色诱和暗杀行为。） “我们的任务不是赢得这场战争，而是让它失败的时候，败得更加干脆一点。” 拜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他打败了格里德利？”听到自己孙子的汇报，雷古斯脸上少有的出现一丝愕然的表情。 看到自己爷爷的表情，格雷萨少有的有一些兴奋，因为他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直接摔碎了手里的茶杯，原来自己的爷爷也有预料不到的事情。他莫名地觉得这种感觉很好。 “不仅如此，他还一个人打趴了一中队的蔷薇骑士，同时扛着包括霍夫曼主教在内的十二名牧师、修女的神术，缴械了一队教会禁卫骑士，把整个教会的使节团全都绑了起来，丢上了一辆马车。”格雷萨补充说道。 雷古斯本来还想开口说什么，听到格雷萨补充的内容，整个脸色脸色都变了变，甚至抬起头端详起自己孙子的表情，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没有睡醒，在说梦话。 格雷萨莫名地想笑，但还是绷住了自己的脸，接受着自己爷爷的审视。 “没有死人吧？”雷古斯缓了两秒，没有想出自己孙子骗自己的理由，叹了一口气问道。本来想用霍夫曼他们做一个试探，所有的后手准备也是救林过云他们的，谁能想到这么一个结果？ 像是棒球里扔球，想看看打手能不能打出本垒打，结果打手直接凌空接下了球，并且给你扔回来了。 不该是这么玩的啊？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感觉。 “没有。”格雷萨摇了摇头，“他只是把人打晕，废掉了骑士们的战斗能力，就主动把他们送到了巡逻队手里。” 雷古斯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看来对方还是识大体的，“然后呢，他们又做了什么？” “他联系了我，问如果还有这种事，安排在一起来，不要一波一波来，他很忙的，希望能够一并收拾了。”格雷萨伸手挠了挠脸，难得的有些尴尬…… 同样的尴尬也出现了雷古斯脸上，这种感觉就像兴致勃勃的恶作剧，把黑板擦卡在了门缝上，结果要陷害的人走了后门进来，拿下了黑板檫，还给了他，并说了一句，“挺大的人了，不要这么幼稚。” 浑身鸡皮疙瘩都能给人尬出来好吗？被林过云找到的时候，格雷萨的脚指头几乎能在地上抠出套三室一厅来了。 明显雷古斯老爷子的脸皮要厚得多，只尬了一小段就恢复了表情，用平稳的声线说道：“那就带他们过来吧，不要浪费双方的时间了。” 好像先前试探别人，浪费时间的计划不是他出的一样。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如果有必读票的话，也求求你投一投，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53章 给我一个理由 甚至没有等到第二天，当天晚上，青鹿集市的大议长的邀请信就摆在了林过云的桌上，第二天一大早，一辆马车就载着林过云朝着集市的正中心驶去。 马车驶向的终点是内城的安克雷奇大议会厅，这座会议厅也是一座传奇建筑，于一百六十二年由商人修建，完成与当时最著名的建筑大师休·格林之手。也是在这个地方，青鹿联邦的《联邦共治条约》商量、签订成功了。 标志着这个不由国王所统御的，不是世袭的独立联合体出现在了这个世界上。除了民主象征这种历史、政治上的意义，在艺术史上它也是无法忽视的璀璨一页。 大殿整体呈椭圆形，无数支柱顶起巨大的拱顶，却没有一面真正的墙壁，路过它前方的人都能够透过立柱间的空隙，看见议会厅里面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和环形排列的一排排整齐的木长椅。 后者就是议员们在开大会的时候所坐的地方，只不过那个时候可不会这么安静，议员们大声争执的声音甚至隔着一条街，站在前方的巨大的喷泉广场上都能够听到，这也算是青鹿联邦的著名景物了。 金鹫这种老牌帝国，多次用这种场景来攻击青鹿，混乱、散漫而没有秩序，完全没有贵族的礼仪。 当然，青鹿也不是那种光挨打不还口的主，事实上，商人比例极高的他们，在打嘴仗这方面是四大王国中最强的那个，守旧、迂腐、不思进取，这些词语毫不犹豫地就还击了回去。 所以黑狮和青鹿的关系反而不算差，因为两国都和金鹫之间有着矛盾。 只不过林过云这一次的目的地并不是这一座光辉璀璨的大厅，马车在议会大厅前转了一圈，就转向了它的后方。青鹿的大议长雷古斯·克利夫，就住在离这间大议会厅不到300米的一个小院子……的地窖里。 在看到林过云乘坐的这辆马车上的纹路之后，守门的卫兵完全没有阻拦，就主动拉开了门。 雷古斯的大孙子格雷萨已经等在了小院子里，看到林过云拉着小修女的手下车，他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大萝莉一眼。大萝莉立马笑靥如花地迎了上来，开心地抓住了小修女的手，开始自我介绍。 只不过一分钟多一点的功夫，她就成了小修女的挚交好友，抓着小修女的手，去吃传说中的罗布特产了。 看着一高一矮跑走的背影，林过云笑了笑，看着格雷萨：“没必要这样做的，跟她说一声，她会乖乖等着的。” “就算不是必须做，但是做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不是吗？也能让那位大修女的脸上更好看一些。” 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格雷萨的意思是，小修女在一些事关神明和渎神的内容都没那么好说，故意支开也是欲盖弥彰，用这样的手法，也算是给大修女留了面子的。 我们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的，林过云很想告诉他，她才没有期待过我这个邪神的眷者去信仰女神呢。那位大修女可比你们想象中还要来得更现实主义。 不过林过云最后还是没有解释，就跟着引路的格雷萨走到了院子的一角，那里的地面上有一扇封着的大门，下面就是大议长雷古斯自封的地窖了。 比起之前，地窖里的蜡烛加了一倍有余，虽说不算金碧辉煌，也十分的温暖明亮了。 “不好意思，年轻人，第一次见面就在这么一个地方。”看到林过云下来，坐在桌子后的雷古斯就主动站了起来，有些自嘲地说道，“你就当这是我这个老头子的怪癖好了。” “其实喜欢躲地窖是个好习惯，夏凉冬暖，不惧风雨。我还知道有人在地窖里一猫好几年，然后写出了旷世绝今的史书的。”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注释一：宋朝司马光，没错就是砸缸的那个，在编写著名帝王学教材《资治通鉴》之时，因为嫌弃夏热冬凉，就在自家的院子里挖了一个地窖，在里面写完了《资治通鉴》。） “还有这样的奇人？”雷古斯有些疑惑地问道。 “有的，不过你确定我们要在这种时候聊他吗？”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哈哈哈哈哈。”这个狮子般的老人发出了中气十足的笑声，“好久没有见到你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 “你也比我想象中要更……健壮一些。”林过云上下扫视了一眼雷古斯，斟酌了一下用词之后，如此说道。 也不是他夸张，抛开那满是皱纹的脸和一头灰白色的头发不看，雷古斯的身材甚至比他孙子格雷萨还要来得更加健硕一点，大手大脚、高身材，刀削斧凿的胸肌甚至能够看到深深的缝的那种。 这着实和林过云一开始想象的不太一样，毕竟在离开黑狮的时候，盖文三世跟他说的可是“不要小看那个老得快死的老头子。” 面前的雷古斯哪有一点老得快死的样子，瘦小一点的年轻人都不够这位老爷子一只手捏得好不好。 “哈哈哈哈，我和黑狮国王已经几年没见了。”雷古斯自然知道林过云在说的是什么，豪爽地笑道，“他对我的印象有些老旧了。” 这句话着实有些怪了，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但您又不是什么妙龄少女，能搞女大十八变这一套，一个孙子都这么大的老人了，还印象老旧？ 怎么？这个世界逆生长是很普遍吗？ 但是林过云眼睛却微微眯了一下，从雷古斯的话里捕捉到了更重要的信息，也就是说这种变化是这几年才开始的。 “不过连这种消息都肯告诉你，看来你的黑狮之行十分顺利？” “的确。”林过云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掩饰的意思，大大方方地直接摆出了自己的成果，“盖文陛下很慷慨地同意给我们黑蔷薇园的所有玫瑰。” “呼——”这句话音落下，地窖里就传出一声沉重的呼吸声，明显是最年轻的格雷萨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 雷古斯的表情也诧异了一下，脑袋里面飞速地思考着，然后迅速得出了一个答案来，“你治好了黑狮皇后？” “一些小事而已。”林过云矜持地浅浅笑道。 “既然你玫瑰也凑够了，还来和我谈什么生意？”林过云的展示肌肉，并没有让雷古斯倒头便拜，反而更加冷静了下来，坐回了桌子后面的椅子上，声音里面开始有了攻击性。 “玫瑰其实还缺一些，不过那点量，更多的是我们生意的添头而已。”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贵孙应该有转告过你，我是来贩卖一个时代的。” “是有说过，”雷古斯点了点头，“他同样说了，你不肯告诉他你贩卖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现在可以说了吗？” “当然没问题，容我给您介绍，”林过云又学着信使，摆出了一个个大大的夸张姿势，“我要向您贩卖的，是一个没有神明的时代。” “是女神只能存在于人们的信仰与想象中的，由凡人控制这个世界的时代。” “咚——”格雷萨浑身颤抖着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墙边的树胶上，一本厚厚的书落到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像是给林过云这段话添加上了一个浓重的感叹号。 林过云一脸笑容，雷古斯一脸严肃，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互不妥协地激烈碰撞着，只有站在角落的格雷萨脸色苍白，左看看右看看，像是被丢进了实验盒子中的小白鼠一般不知所措。 “您似乎不太惊讶？”林过云率先打破了沉重，问道雷古斯。 “对什么不太惊讶？”雷古斯闷声闷气地反问道。 “对于女神已死这件事。” “因为你完全就是在说胡话不是吗？我对一个疯子的话，又有什么好惊讶的呢？”雷古斯毫不退缩地反讽道，说这句话时，他在大议长位置上，压制联邦其他上蹿下跳的贵族数十年的威严下意识地流露了出来。若是普通人面对这样的质问，早已吓得瑟瑟发抖，但林过云从来不知道畏惧是什么，反而眉毛一挑，挑衅似的回复道： “除非您已经提前知晓我是一个疯子了，不然在判断出我疯掉之前，您应该和他一样，至少展露出一些惊讶与慌乱来。除非……您早就知道，我说的是事实。” 格雷萨一脸不敢置信地转头看向了自己的爷爷。 老人狮子一般的面容纹丝不动，不起波澜，如同带上了一层坚固的面具一般。 “年轻人，您要清楚我的身份，我是教会虔诚的信徒，是受过教皇冕下亲自洗礼的圣徒，是女神的眷者。你就应当明白是你刚才这段话代表着什么，光凭先前那段话，我就能把你送进异端裁判所最深的黑牢里去。” “如果真的如您所说的那样，在我暴打了霍夫曼主教之后，您就该出动军队来围捕我了，而不是派马车接我亲自见面，反而派人严加看管霍夫曼主教他们，让他们在回到中央教国之前，都没法传递出去消息。” 老人深吸了一口气，放在桌上的手指动了一下，最后抬起头，这位老人深邃而睿智的目光看向了他，“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我就是圣女在找的那个恶魔。”林过云缓缓地念出这句话，就像魔法师念出禁忌的魔咒。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如果有必读票的话，也求求你投一投，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54章 生意 一如在盖文三世勉强一样，林过云又一次没有掩饰自己“恶魔”的身份。但是这一次不同，雷古斯并没有和盖文三世一样的需求，明面上和教会也没有一点矛盾。 恰恰相反，就像是他自己说的那样，他甚至还是一个多次受到教皇接见与洗礼，被整个教会所公认的圣徒。 所以林过云这种自爆，更多的是一种赌博。他在赌对方不是献土的丕平一样的君主，赌君权和神权的天然对立，赌对方对于女神的忠诚。 （注释一：丕平献土，是发生于中古欧洲，促成教皇国成立的重要历史事件。751年，法兰克王国的宫相丕平（pepin）在罗马教皇的支持下篡夺王位，创建加洛林王朝。丕平即位后，为了酬谢教会相助，两次出兵意大利。公元756年，丕平（pepin）把他夺到的意大利中部一部分土地，包括罗马周围地区，送给罗马教皇，史称“丕平献土”。“丕平献土”，加强了国王和教会的联系，使教权凌驾于王权之上，奠定了教皇国的基础） 雷古斯和林过云对视着，他从林过云的眼中看出了那份属于赌徒的闪光，但是林过云眼中的光，并不仅仅是赌徒孤注一掷的赌性，还有更多的坚定和自信，这让他感到十分疑惑：“你凭什么觉得我不会站在教会那边？” “凭你掌握大议长之位数十年的手腕，如果你只是那种守成的庸才的话，我或许并不敢下这个赌注。但明显，你不是，不仅不是，你还是有雄才大略、聪明绝顶的人。 “像你这样的人，绝对不会屈居人下的，哪怕在你上面的是教会也一样。同样的，像你这么聪明的人，也不会将已有的一切当成常识，你会怀疑一切，你会质疑一切，那么你必然会发现女神状态的不对劲。这种发现又会更加动摇你对教会的认可。” 最后林过云摊了一摊手，“我实在是不知道，你站在教会那一边的理由。” “哈哈哈哈哈！”林过云说完之后两秒，雷古斯陡然大笑起来，他笑得是如此畅快，仿佛在把压抑在自己心底的许多的云翳一起释放出来一样，以至于笑声甚至在这个如同足球场般大小的地窖里面回荡了起来。 “你要来杯酒吗？这种时候就是要喝上一杯才算尽兴。”笑完之后，雷古斯对林过云发出了这样的邀请。 “乐意奉陪。”林过云点了点头。雷古斯转身走向身后的酒架，拿下来一个酒瓶与两个杯子，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加了一个。 把大孙子格雷萨也叫到身前，雷古斯打开酒瓶，开始给三个杯子倒酒，琥珀色的酒液倒进三只最高档的水晶玻璃杯中，灯光穿过杯壁散在酒液中，仿佛酒也发起了光来。雷古斯甚至没有碰杯的打算，就举起一杯，把酒一口饮尽。 “这是艾吉人的金酒，他们几乎一生都生活在船上，却有着独门的精酿技术，仿佛把火也酿进了酒里。”雷古斯这么说着，同色脸色也瞬间涨红，汹涌的酒劲像是潮水一般涌了上来，然后又慢慢的退了下去。 “那么恶魔，回答我，”老人盯着林过云的眼睛，“女神真的死了吗？” 格雷萨端着酒杯的手又猛地抖动了一下，但好歹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信息了，还是稳住了，没有把杯子摔在地上。 “是的，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林过云肯定地回答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我的主人回收女神的遗产。” “你的神为什么自己不来？”或许是酒劲的原因，雷古斯的脸色丝毫没有黯淡，反而更加凌厉了起来，继续盘问着林过云，如果他在话里找出了一点不合理的地方，那么接下来林过云不管说什么，他都不会再相信了。 “他做不到，或许他不能做。”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神明和你我是完全不同的存在，陨落方式也和人完全不同，如果我的神真的降临此地，那他要找的东西，就会提前一步逃走。” 这倒不是林过云现编的瞎话，而是他根据现有的线索，推测出的最有可能的一种理论，不然他确实也想不到，神性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要让他来拿。 对于林过云的答案，雷古斯判断不出对错，只能跳过，提出了下一个问题：“女神是怎么陨落的？” “不知道。”林过云摇了摇头，“你应该能看出来，我本质上还是一个人类，顶多是个强一点的神眷者。事关神明陨落这样的事情，我还没有资格了解。” “事实上，我也是被神明临时丢过来的，除了一个任务以外，了解的东西并不算多。”林过云摊摊手，为难地笑笑：“所以其实我知道的事情比较有限，相信你那里也有些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我们不妨交换一下彼此的情报，这样也有利于我们接着谈后续的合作。” “或许可以。”雷古斯点了点头，“但你要先回答我下一个问题。” “你问。”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或者说相信你的神。即使女神已死，但是这个世界并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我去迎来一位来历不明的新神的理由是什么？”老人淡淡地说道，这次的他比之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更想一个生意人。 “因为你没有选择。”林过云也把自己杯子里的金酒一饮殆尽，“你的确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但你没有资格和我的神谈。我们是凡人，就像是兔子，我们没有资格去和狮子谈判，说你不许吃我。” “但兔子是可以逃跑的。” “是的，你们可逃跑。”林过云没有否认雷古斯的话，反而点了点头，“窥觑着没有女神庇护的你们的，不止一只狮子，你怎么保证下一只狮子更好呢？至少这一只，还愿意让一只狐狸来跟你商量几句。” 雷古斯默然了。 “也不是没有好消息的，首先我的神并不是什么邪神，其次，她对统治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兴趣，她只是要女神的遗产而已。等到我的神获得了她想要的东西，你们就能迎来一个新的时代。 “一个没有神明存在，属于凡人的时代。这也是我所说的，要贩卖给你的时代。”林过云安慰到雷古斯。 “我怎么相信一只狮子会信守承诺？”雷古斯用林过云的话反讽回去。 “你没法相信，”而令他惊讶的是，林过云不仅没有反驳，反而赞同的了他的观点，“你只能期待他信守承诺。” 整个地下室，都陷入了一种难言的沉默中，这个如同狮子般的老人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种落寞，一种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的无力感。 “其实我倒是并不想这么着急地和你聊这些来着。”林过云伸手挠了挠头，“话题整得怪沉重的，这种事情，你可以慢慢做决定，我们先谈我们的生意吧。” “什么生意？”雷古斯皱起了眉头，属于商人的本能，让他在听到生意两个字的时候，就抛开了所有的个人情绪，重新振作起了一部分精神。 “一个绝对有利于青鹿的生意。”林过云笑得奸诈了起来，“过不了多久，我们应该就会反攻王都了。” 雷古斯反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林过云说的我们，指的是那个由洛林地区大修女领头成立的组织。 “你们收服整个白熊？”雷古斯有些惊讶，“你们还有这样的余力？” 要知道现在洛林组织还在被南境公爵以一己之力打得节节败退，虽然说有以空间换时间的意图在理念，但是他们军事实力单薄，没有办法打硬仗的问题，却是真实存在的。 “应该没有。”林过云摇了摇头，“再给我们两年的时间，或许差不多。” “那你们为什么要打？”雷古斯有些疑惑。 “我们要国王手里那四百万朵玫瑰。”林过云说得斩钉截铁。 玫瑰，圣女谕令，这几个词才在雷古斯脑海里面冒出来，对了，白熊还有一千四百万朵玫瑰的外债来着。那位大修女就是靠着帮每个人都找到玫瑰的口号，才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凝聚起这么巨大的一个组织来。 可林过云又说他们并没有打下白熊王都的实力，这四百万朵玫瑰他打算怎么要？ “你想青鹿出兵？” “不不不，”林过云摇了摇头，“我说了，这是一个对青鹿完全有利的交易，事实上，你们什么都不用付出。只用给我一个承诺就可以了。” “承诺？” “是的，你只要给我这么一个承诺。”林过云从衣服里面取出一枚信封，沿着桌面滑向老人。 老人打开信封，飞速地浏览了上面不到百字的内容，又愣了一下，然后迅速理解了林过云要这个承诺的意义，忍不住又笑出了声来。 “居然还有这种办法？” “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不是吗？”林过云耸了耸肩膀，“看来您是答应了？” “只是说一句话而已，我有什么不答应的？”老人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一个好的开始。”林过云点了点头，“当然，我们还有一点交易的需求，大概就是拿黑森林的一些特产跟青鹿换一些物资，不过这些俗事，就之后再让别人谈就好了。 “我们可以回到女神这里了，我这边的情报，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你那边是不是也该分享一些可以交换的内容呢。” “你想知道什么？”雷古斯问道。 “你调查教会的结果，和你怀疑女神出现意外的理由，以及……你获得神恩的方式。”林过云依次竖起三根手指。 “你想要的东西有些多了。” “没关系，相应的价钱我们可以再谈，我这里肯定也还有你想要的消息，不是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如果有必读票的话，也求求你投一投，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55章 情敌见面 “真是该死，我以为我是来上战场的，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骑士，一边拿着笔在本子上书写着，一边大声地抱怨着。 “因为战场上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我们的地方了，抓捕逃兵方面，骑士并不比平民擅长，但是平民可不识字。”年轻骑士旁边的路西维德如此回答道。“我们现在的工作要更加重要。” 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从三天前那次突袭，彻底打散了南境公爵的军队之后，虽然埃吉尔麾下的骑士和扈从仗着马力，都逃得逃跑得跑，并没有俘虏太多。 但是这种抓俘的事情，已经用不上骑士出场了，相反识字的骑士们在文书工作方面有着无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所以他才被调回了洛林。 “这是因为你已经上过战场了。”年轻骑士顶了一句嘴，他叫做安列克，是这两天才赶来投奔卡珊德拉大修女的圣骑士之一。和曾经的大骑士雷仑一样，他也是五年前曾经追随大修女的骑士之一，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刚刚转正的小骑士，现在已经是能够独当一面的神眷骑士了。 不过性格上还是没有一点改变，像小孩子一样的直脑经、直肠子，好在还算听卡珊德拉的话，所以虽然满嘴抱怨，也老老实实地坐在这里干着活。 随着卡珊德拉打出旗号，越来越多当年的从者赶来，路西维德更加感觉到五年前，这位史上最强候选者，在当时是有多么强大的实力。怪不得是能够掀起一场革命，撼动整个教会体系的存在。 对于洛林潜伏这恶魔的可能，他已经看得很淡了，之所以还没有离开，是因为他又感觉到一场会席卷整个教会的风暴，即将从洛林这里再次掀起。 他目前还是站在现有教会这一边的，但是因为雷仑大骑士的原因，以及卡珊德拉白衣主教的身份，他对于洛林组织也没有什么恶感。非要说的话，他现在就处在一种观望状态里。 一边给教会写信，传到洛林的情况，当二五仔，一边帮洛林干事，一边接受卡珊德拉的思想。 “又是一个农民，上一个是木匠，再上一个还是农民！”看到新递上来的牌子，安列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我完全不知道这样的工作有什么重要的！” 他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刚刚把小木牌递给他的中年人下意识地颤抖了一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惹怒了一个骑士大人。他身后十余个排队的人也是同样一副无知而怯懦的表情。 这就是安列克和路西维德的工作，为这些经过最初登记的加入者，编组，分配一份最初的工作。 “不关你的事。”路西维德微笑了一下，安慰道站在安列克面前的那人，“他只是在抱怨大修女更重视你们，而不愿意见他。” 安列克的脸当场就涨红了，他是喜欢的大修女的，一开始每一天要求见大修女好几次，好主动申请担任大修女的贴身骑士，但是都被拒绝了，这件事也成为了洛林骑士们最近最常拿来调侃的事情。 “不要害羞嘛，教会并没有规定圣女不能与人相爱。”路西维德继续打趣道。 是的，教会确实没有这个规定，但是同样的，在这么多年的历史中，教会也没有任何一任圣女有自己的爱人。 “没错，我一定会成为第一个赢得圣女欢心的人！”或许是物极必反的原因，安列克突然一挺胸膛，信心满满地说道。 “大修女还不是圣女呢。” “那又怎么样？那是一件必然的……” “什么声音？”安列克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阵喧嚣声就从远处传来了，打断了他的发言，“他们在吵什么？” 路西维德摇了摇头，他其实更加疑惑。他来洛林的时间更久，更清楚这个组织、这个地方是个什么情况。虽然有着超乎想象的人口密度，但是每个人手上都是有自己的工作的，每个人都处在一种紧张而忙碌的状态里，除了每晚学习完毕后的拉歌和娱乐时间，很少会有这样的喧哗和吵闹。 之前的两次，还是大蛇梅丽尔的尸体被从黑森林中运回来，以及大修女打败南境公爵后发表要再竞选圣女的演讲的时候。 “他们好像在喊林先生回来了。”安列克的五觉更加灵敏，比路西维德更早从嘈杂的声音中听出众人到底在喊什么。 然后他就一脸疑问地转头看着路西维德，“林先生是谁？” “不知道。”路西维德也摇了摇头。 “走！过去看看？”安列克一下子从凳子上蹦起来。 “工作还没完呢。”路西维德眉毛一耷拉。 “那边都吵成那样了，没做完工作的肯定不止我们两个。走啦走啦。”他拽起路西维德的胳膊，路西维德心里其实也很好奇，但毕竟当队长那么久了，责任心要更重一点，走之前，还对着还在排队的十几人喊了一句，“稍等一下，我们很快就回来。” 喧闹的人群比安列克和路西维德想象中还要更多一些，一圈一圈地围了好几百人。挤过人群之中的时候，从零零碎碎的话里，路西维德就知道了这位林先生到底干了什么事情，才得到了这样的欢呼。 他代表洛林先后出使了青鹿和黑狮两个王国，并且和青鹿的大议长与黑狮的国王都签订了十分有利的合约，黑狮甚至愿意向洛林提供整个黑蔷薇园的玫瑰产出。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量，能够极大的程度地弥补那一千四百万玫瑰的缺口。 路西维德暗自咋舌，脑袋疯狂地回忆道，这是神眷骑士中的哪一号人物，听起来至少得是雷仑大骑士那个水平的。但是林这个奇怪的姓氏，他分明是第一次听说。 “我跟你说，林先生又年轻又帅气，和大修女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哦。”比起男人们讨论林先生出使的功绩，大妈明显更喜欢八卦，正在给林过云和大修女拉郎配。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大修女经常和林先生聊到深夜呢。”另外一个大妈回应道。 听到这话，路西维德也顾不上去想林过云到底是哪位了，立马转头看向自己的新“同事”，果然安列克的脸色又一下子变得通红，像是被拍了屁股的狮子一样，两排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然后路西维德就看到安列克身上浮现出淡淡的微光，大力的推开身前的人群，朝着中心走去，这是已经调用神恩之力的表现了。他心中警钟大响，赶紧也追上去。 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来得及阻止安列克，他刚刚从人群之中挤出来，看到那位站在最中心的林先生的长相。 年龄甚至比安列克还要更小一点，一身修身的皮甲比起一名骑士，更像是一个佣兵，左手拉着一个小姑娘，正在和马丁骑士说着些什么。 长得确实如同大妈们说的一样，十分俊秀，并不是那种惊艳的长相，但是一张脸确实找不出一些瑕疵来，每一个细节都很精致，属于越看越耐看的那种。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张脸，他恍惚之中有这么一个感觉，然后突然反应了过来。 “小心！！”安列克已经发起了袭击了。 剑光几乎是和路西维德这一声喊声同时出现的，一把明晃晃的利剑，直射向林过云。林过云伸手拉了一下小修女的位置，侧了一下身子，就躲开了剑光，然后转头看向了剑光的方向。 “安列克，你在做什么？”马丁大叔也同样转过头来，带着怒意问道安列克。 “向他发起决斗。”安列克认真地回答道，“我不认可他作为大修女骑士的身份，要向他发起挑战。” 马丁转头仔细看了一眼那把被投过来的长剑，果然看见剑尖上还钉着一只白手套。 “胡闹，这种决斗理由，我不同意。”马丁大叔大声说道。 “没事。”林过云却松开了小修女的手，往前站了一步，“这想必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他稍稍环顾了一下左右，目光在人群中停留了几次，那里都站着以为身形笔直的骑士。 “毕竟和五年前就跟着大修女的你们不一样，我是一个新来的人，突然挤进核心圈子，大家总要怀疑一下我的实力，这种隔阂不早日处理的话，会越来越麻烦的。”林过云跟马丁大叔解释道。 马丁大叔是知道林过云的智慧的，也不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林过云又转头看向了安列克，认真打量了一下，这个来得最晚，却最早跳出来的年轻人，在看到他眼神里嫉妒和愤怒的火焰之后，恍然大悟道：“你喜欢大修女？” “是有怎么样？”安列克的脸又红了一点，但情敌面前，绝不认怂，咬着牙说道。 “所以这是一场赌上大修女所有权的决斗啰？”林过云露出了恶作剧的微笑，“只有胜者才有资格守护她？” “这……”安列克一时之间舌头打了结，他明显没有想到这些东西，他正想答应下来。 “开个玩笑，大修女有自己的意志，我们没资格拿她当筹码的。”林过云就继续说道，给想要答应的安列克心口插上了一刀。 “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该死！！”安列克终于爆发了，也不管什么骑士精神了，喊完之后，拔剑就攻了上去。 林过云也随手抽出腰间的长剑石之心，对着安列克的剑光挥出，他的动作不慢，却格外的标准，没有丝毫的多余反而能够让人看得格外清晰。 挥剑的每一个动作都能细分成一帧的画面——每一个都标准得可以用在剑术教科书上。 只听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交击声，两柄剑刃撞在一起。石之心上携带着的巨力直接将安列克手中的长剑击弯，甚至他本人都在剑刃脱手而出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惨叫像是被大锤轰击了一下一样，翻滚着跌飞了出去。 要不是人群中的雷仑闪身而出，把他接下来，不知道他会撞倒几个人。 “还有想试验我实力的，也大可上前。”林过云持剑而立，笑得风轻云淡。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如果有必读票的话，也求求你投一投，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56章 摊牌 上 “没有人了吗？”年轻人的不算大的声音在整个半山腰回荡着，除了他的声音以外，整座洛林教堂山上鸦雀无声。他站在人群之中，被所有人包围在中间，又仿佛一个人对抗着整个世界。 路西维德难以形容现在眼中的这个场面，但他知道，这一个瞬间，注定会永恒地刻印进自己的记忆之中，即使时间荏苒，直到自己华发满头之时也无法忘记，终归会有一日会反复想起这一刻所发生的一切。 那个佣兵打扮的年轻人单枪匹马地站在人群之中，眼睛弯成月牙，嘴角含着微笑，整个人显得轻松又惬意，仿佛有微风从他体内吹出，带着带着雨后清晨草地上清新空气、水汽和植物的芳香味。 而在离他不到十步的范围外，站立的是数十位骑士，他们面容肃穆，全身着甲，身上蔷薇骑士团的纹章殷红得像是血液一样，在阳光照射下精心雕琢的蔷薇反射着璀璨的光，甚至比真正的玫瑰还要更加夺目。 但是此刻他们却只是中间这位年轻人的陪衬，这数十位骑士中不乏神眷骑士，其中是甚至有包括雷仑在内的大骑士。这几乎是一座城市的无法抵御的武装力量。这些高傲的蔷薇骑士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锋刃，除了蔷薇骑士以外，没有一支军队能够与他们对抗。 一旦他们发起冲锋，对手就只有被凿穿这个唯一的选择。 但是此刻他们都是那位年轻人的手下败将，数十位神眷骑士，十余位蔷薇骑士，一位大骑士，林过云以一己之力，在车轮战的情况下，将他们全部战胜。 听到林过云的询问，安列克环视了一圈周围，发现再没有人向前，一咬牙就要抽剑再度向林过云发起挑战。但是他的右手刚刚想发力握住剑柄，肌肉撕裂的剧痛就让他本能地松开了手，整张脸疼得一趔趄。 第一次被林过云打飞的时候，他是没有受伤的，但是他又厚着脸皮冲锋了第二次，那时候林过云已经战胜了大骑士雷仑，并且允许他们几个人一起上。 同时应对着四名蔷薇骑士的林过云没法再那么精准的控制力度，加上安列克一副打起架来不要命的架势，林过云只好先废掉了他，一击再次抽飞了他手中剑的同时，让他整只右手肌肉都严重撕裂了。 “看来是没人了。”林过云耸了耸肩膀，那现在能让我过去了吗？ 骑士们互相看了两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类似的茫然，最后还是齐齐地让开了一条路来。 群众们一圈一圈围在外面，试图从各种角度塞进自己的眼睛去，一睹里面的情况，骑士们站在内圈，充当人墙阻拦着向前的人群，又像是仪仗队一般，为林过云开辟前行的道路，他行走于其中，如同巡礼自己领地的君王。 一时之间，众人脑海中各自想起了许许多多流传甚广的传说里的英雄，从此之后，这些英雄都有了面孔。 骑士们开辟的道路最前端是山上那间小教堂，虽然在它周围已经有了许许多多的建筑，但是唯独最中间的那栋有些寒酸的小教堂一点没变。 大修女卡珊德拉站在教堂门前，看着慢慢沿着阶梯走上来的林过云，碧绿色的眼睛仿佛在闪烁着光芒，亮得惊人。 “欢迎回来。”大修女对走到他面前的林过云说道。 “不如使命。”林过云单手抚胸，浅浅一礼。 这个画面几乎是人们能够想象到最好的结尾，从圣女那里领取了任务的英雄回归，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接受圣女的祝福。无数的传说故事都是这么结尾的。 但问题就来了，这不是一个传说，也不是一个故事，林过云和大修女说完话之后，这里收不了尾。众人还在注视着他们，等着下一步的动作，但是又能有什么下一步的动作？两人尬在了原地，林过云甚至从大修女的目光中看出了催促他做点什么的意思。 但要是他真知道现在该做点什么，就不会尬住了啊！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又维持住b格，又能够推进到下一幕。林过云的大脑都跑疯了。 就在期待的群众马上就要失去耐心，整个画面崩坏掉的时候，气喘吁吁的小修女丽芙，终于从半山腰爬了上来。 “卡……卡珊德拉姐姐，我……我回来啦！”她一边大喘着气，一边这么说道，因为一开始其没有把气喘匀，说到一半硬是停了下来，让一段话变成了两段。 “噗——”第一个人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哈——”无数的人笑出了声。 笑声像是音浪一样直接冲破了云霄，吓得小修女跳了一步，下意识地躲到了林过云的身边，试探性地伸出了半个脑袋来，“怎……怎么了吗？” 这样可爱的表现，让在场的各位笑得更加开心了。 “没事。”林过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大家很开心而已，你不赶紧把好休息告诉你的卡珊德拉姐姐吗？” “对哦，对哦。”小修女恍然大悟，连忙点头，然后从林过云身边冲出去，一个飞扑抱住卡珊德拉，“卡珊德拉姐姐，我……我们见到了黑狮和青鹿的国王呢，我们还救好了黑狮的皇后，然后国王就答应把整个黑蔷薇园的玫瑰，全都给我们了！” 小修女的话干巴巴的，中间也没有什么逻辑，像是流水账一样说着出使这一路的事情。但即使是这样的叙述方式，从黑狮要到了整个黑蔷薇园的玫瑰这样的事情，也足以让所有人的欢呼起来。 喜悦从小教堂门口开始传播，迅速地蔓延到了整个洛林组织。 …………………………………………………………………… “黑狮国王与皇后的感情，比我们当时分析的还要深，”在与民同乐了一段时间之后，林过云还是获得了单独和卡珊德拉会面的机会，重新再向她更加系统，更加详细地给她分析了一遍现在的情况。 “加上他本身对于现在教会的恶感，将他视为盟友没有什么问题。” “黑蔷薇园的玫瑰，能够进一步的弥补我们的缺口，只要黑森林探索的队伍，能够继续有收获，一千四百万的数量，应该能够在神降仪式前完成。” “在回收米格伊国王那四百万朵玫瑰的基础上是吧？”大修女补上了林过云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 虽然分开并没有几天，但是他面前的大修女几乎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不是指那种外貌上的，而是在气质和思维上，有了一个完整的蜕变。 从前那个偏远小城，善良而单纯的大修女变成了一个能够在各种场合、各种情况下都游刃有余的睿智形象，非要找个形容词来形容的话：女帝，这个词或许是最为能够准确表现她现在这种状态的。 之前的大修女虽然也不笨，但是总是有一种不愿意主动思考的倦怠感，执拗地把自己缩在自己划定的小小圈子里，需要林过云一步一步领着她前进。 而现在她不仅主动走了出来，甚至侵略性地想要走到林过云前面去。 “是的，我们至少还需要一战，国王手里的四百万朵玫瑰，必须拿到。你解除心结了？”林过云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的修女。作为一个曾经掀起过一场革命的核心，卡珊德拉绝不可能是她一开始表现的那样，那种懦弱而善良的人，或许会受人喜欢，但绝不会被人崇拜，不会成为一场革命的核心。 出现这种状况，很大的可能她在经历过那次失败之后，将自我封闭了，重塑了一个外在的人格，不愿意也不想去思考那么多事情。 “算是吧，”大修女点点头，“不然也不会决定重新竞选圣女。我们的时间不足以我们战胜国王，这次我们是进攻方，被空间换时间的也会是我们。” “我们不需要赢，战争只是一个平台，我们需要向国王证明我们是对等的。然后再通过谈判说服他。”林过云摇了摇头，“是什么促使你下的决定？” 如果此刻房间里有第三个人，一定会因为他们两个的对话，而一个头两个大，两人就像是疯子一般，每一次问答都在同时推进着两个问题。 这就像是单手武器和双手武器，两只手臂想要同时挥舞攻击，而不是不想碰撞打结、自我妨碍，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是现在的林过云和卡珊德拉却像是两个双持武器的高手，不仅同时操纵着自己的两把武器，还能够快速地判断对方的下一步攻击，用刀刃阻止。 四柄刀锋在空中碰撞交织，像是一场危险而华丽的舞蹈一般。 只不过这一次，卡珊德拉沉默了下来，没有回应林过云的第一个问题，一种深沉的悲哀从她体内散发出来，“黑森林的开发，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四百人死去。与南境公爵的战争里的牺牲者也已经超过600人。” 卡珊德拉的瞳孔微微放大，朦胧的目光中，像是在回忆着这一千个死者的面容与生平，但是仅仅几秒之后，更加坚定的光芒就在她的瞳孔中凝聚，整个人的气质从新变得坚硬起来，仿佛钢铁又经过了一次锻打。 “他们都是因我而死，我需要为他们的死负责，所以我要成为圣女。”她突然看向了林过云，目光如隼如剑。 “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你的灵魂啊。”林过云耸耸肩膀，说出了一开始欺骗卡珊德拉的那个理由，但是这一次，卡珊德拉没有再相信，目光一秒也没有挪开，继续看着林过云的眼睛。 “唉。”林过云叹了一口气，他明白卡珊德拉的意思，是该摊牌的时候了，“为了女神的神性。” “为了窃取已陨的美神的神性。” 【作者有话说】 最后林过云和卡珊德拉同时进行两个话题的灵感，来自于江南《龙族三》下册里，楚子航和凯撒的一段对话方式，很有意思。江南大的描述也比我更有意思，“外人听他们的对话会觉得他们是两只发癫的青蛙，以高得惊人的同步率在荷叶之间跳跃，同起同落。 ”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够达到这个境界。最后感谢各位看到这里，好看和必读票来一发吧。球球了，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57章 摊牌 下 听到林过云补充的那句话，卡珊德拉的表情明显白了一下，但如同青鹿的大议长一样，她也没有失态，而是冷静地反问道：“你凭什么认定女神陨落了？” “其实你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林过云摇了摇头，“在教会的教典上写了许多的故事，包括女神创造世界，引导世界的发展，传播文明，甚至是女神的喜恶。 “她喜欢的贡品，她曾经因为谁的不敬而降下过神罚。这些十分细节的东西，都在证明着，在过去，这是一个与神同行的世界，神明和人类之间并没有那么遥远的间隔。 “但是教典已经有多久没有记载过这样的经历了？不要说与人共存，即使是教会号称的女神的宠儿，离女神最近的圣女又有多久没有得到过女神的谕令了？作为曾经和圣女之位只有一步之遥，号称有史以来最强圣女候选者的你，比谁都要清楚吧。” “女神离开了这个世界。她要不是抛弃了你们，要不就是陨落了。” “至少女神很准确地预言了你这个恶魔的出现，不是吗？”卡珊德拉皱着眉头反驳道。 “神明的陨落并不能和人画上等号的，还有一些潜意识也说不定。”林过云摇了摇头，看到卡珊德拉又要反驳，又补充了一句，“至于她已经陨落这个判断，并不是我下的。而是眷顾的我神明所判定的。” “我骗你的事情其实并不多，我确实是被神明丢进来的，证明我的神认为，美神真的陨落了，以至于神性已经能被我这样的小喽啰偷走的地步。” “所以你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卡珊德拉沉默了许多，决定不再去纠结美神陨落这件事情，而是换了一个问题，“占领这个世界？统治所有人？” “都不是，”林过云摇了摇头，“我的任务只有偷走神性而已，按照我的神之前的尿性，在我拿到神性之后，祂应该也不会对这个世界有什么想法。” “那你为什么要做现在这些？”卡珊德拉不仅没有因为林过云这句话安下心来，反而将自己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认为林过云在说谎，他很有可能还隐藏着更深的计划。 “为了帮你啊。”林过云笑得很灿烂。 “好啦好啦，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一开始是为了收集点信息，特别是要搞清楚，那个所谓的神性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教会的知识可比别的地方更多更全。” “等等？”卡珊德拉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你连自己要偷的神性是什么都不知道？” “是啊，我家那位没有告诉我，神明嘛，就是这么任性。”林过云回答了卡珊德拉的问题，又接着之前的话解释了下去。 “然后在我查完了资料之后，发现我要偷的神性，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圣女的资格。”林过云摊了摊手，“这个难度着实是有点大了，我一个人可能搞不太定，所以我换了一个思路，决定假戏真做，让你赢得竞选，成为圣女。” “你要在我获得圣女的力量的时候抢走它？” “不，我的计划是那个时候，你主动交给我来着。”林过云笑得很腼腆，但是他此刻笑得越腼腆，就显得他说的话越发厚颜无耻。 卡珊德拉都被他的回答震撼到了几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一下眼睛，缓了好几秒之后，才用近乎咬牙切齿的声音回答道。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背叛女神，你觉得我是那种信仰薄弱到会背叛整个世界，转而信仰邪神的人吗？！” “在本子里说自己信仰坚定的骑士，一般都顶不过二十页就恶堕了。”林过云在心里如此说道，面对着卡珊德拉愤怒的眼神，他还没有把这话说出来的勇气。 “咳咳。” 林过云咳嗽了两声，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自己的脑海里抛出去，摆正了表情，认真地看着卡珊德拉说道，“恰恰相反，我相信你坚定的信仰。在你愿意为了救其他人奉献自己的灵魂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你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所以我也没有打算过诱惑或者欺骗你。” 卡珊德拉静静地看着林过云，等着他把后续的话给说完。 “而我之所以认为你会将圣女的力量交给我，是因为我发现的，你的信仰，和你自己所认为的信仰是有不同的。”林过云一脸微笑地看着卡珊德拉。 “那么，大修女，你信仰的究竟是什么呢？” “我……”卡珊德拉下意识地想要回答，我信仰的自然是教会，是创造了一切的女神。但是这句曾经说过无数遍，心底无比坚定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去了。 “是教会吗？”林过云眨了眨眼睛，帮她说出了那个词，“不对吧？教会已经认定是个魔女了，而且你现在做的事情完全就是在和他们对着干。” “是女神吗？”林过云接着说，“也不对吧？虽然你的力量源自于她，但是你从没有从她那里得到过什么启迪与救赎，刚才从我这里得知女神已陨的时候，你也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女神对你而言，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存在。” “那么，大修女，你信仰的究竟是什么呢？” 林过云第二次提到了这个问题，声音像是恶魔的低于一般，穿过耳道，直接抵达了卡珊德拉的脑海与心灵深处。 我所信仰的到底是什么？ 我的信仰到底是什么？ 我在信仰着什么？ 围绕着卡珊德拉的一切仿佛都在迅速缩小，周围的光线仿佛都在这一瞬间黯淡了下去，只剩下一片无垠的漆黑，卡珊德拉站在这片黑暗之中，一遍又一遍的盘问着自己。 “或许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你需要先理清一下，信仰到底是什么？”卡珊德拉抬起头，林过云的声音像是刺扎破气泡一样，扎破了包围着她的黑暗空间。 “所谓信仰，是指对某种思想或宗教或追求的信奉敬仰。”林过云用相当中立公允描述解释了这个词语，“那么一个人为什么会信奉、敬仰一种思想或者宗教呢？” “肯定是因为那种思想或者宗教代表着，他对未来事物的美好想象和希望吧？为了这种对于美好的想象和希望，他愿意敬仰，愿意奉献，愿意献出自己的生命。” “你真的愿意为之奉献出生命和灵魂的事情到底是什么，那就是你的信仰。” 卡珊德拉的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她已经清楚了林过云想要说的是什么，但是这是和她现有的三观，和她的认知相矛盾的。她本能的想要拒绝接受，但是理智又在告诉她，林过云说的话是对的。 她就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缘的人，面前是一片无底深渊，而身后站立的山崖正在飞速崩解着，整个人处在一个两难的处境之中。 “承认吧，你真正信仰的是人民。”林过云微笑着，用话语在卡珊德拉的身后猛推了一把，让她坠入了那片深渊之中，“你希望的每一个外面那些普通人，都能够幸福快乐的生活。 “你希望他们不被压迫，希望他们劳动后就能够得到收获，希望他们健康快乐、希望他们得到尊重，希望他们能够像个人那样活着。” “为此你可以付出生命，献出灵魂，贡献出自己所能够贡献的一切。他们才是你的信仰。” 卡珊德拉死死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滚落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是在这一刻，她就是忍不住想要流泪。 林过云却不打算放过她，还在持续的输出着，“但是在这件事上，教会和女神能够给予什么帮助吗？不，他们不能，他们恰恰是你的阻碍。” “贵族们可以强征暴敛，可以欺压弱小，可以在路有冻死骨的时候，夜夜笙歌，以至于朱门酒肉臭！仅仅因为他们生来就是贵族，这不就是不公平所在吗？所以在我让组织抄贵族家的时候，在我消除贵族阶级，让大家互相称呼对方为同事的时候。 “你是支持的，因为你知道它是对的，是完成你的理想和信仰的必经之路。那么把教会和圣女，与贵族有什么区别呢？” “教会、圣女的存在，他们一样代表着阶级，一样代表着不平等，甚至是更大的不平等！圣女的一个谕令，整个米格依王国，一千四百万人，就要死上一千万，即使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 “但是教会和圣女又与贵族有一点不同，贵族的阶级是后天的附带属性，本质上他们与一般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是圣女和教会不是，神眷骑士和圣女拥有强大的力量，他们的力量让他们天生不可能和一般人平等，这是无法调解的矛盾。”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卡珊德拉的脸没有了一丝血色，白的有些吓人，挺拔的身子也有些佝偻，像是空气中有什么无形而沉重的东西压在她的身子上面，她张大了嘴巴，粗粗的喘着气，小身子显得愈加瘦弱。 “并不按照善良与行为，而是随心所欲的挥霍自己的喜好和眷顾的神明，才是你最大的敌人。只要她还存在一天，真正平等就不会带来，人就没有办法活得像个人。”林过云用最轻的声音，说着最可怕的事情。 “即使你当选了圣女，会给世人带来风调雨顺的五年，但是之后呢？谁能保证下一任圣女会是怎么样的人？你只能彻底地消灭圣女这个职位，甚至是女神，也只能是一个虚拟的代号，一个遥远的信仰，而不是能够干扰到人们生活的存在。这些都是你为了自己的信仰，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这也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 “欢迎你来到弑神者的世界。” “你……是神明的眷者……”卡珊德拉的嗓子变得有些沙哑，干巴巴的只能挤出这个几个字。 “没错，”林过云点点头，“但是祂眷顾我，和我想要杀死祂之间，没有任何的矛盾不是吗？我可从没有说过我信仰神明。” 【作者有话说】 呼~这一章憋了好久了。还算圆满吧，虽然都是嘴炮，但是和之前劝呼岚相比，这一章我要满意得多。写的很舒服，希望大家也能看得开心。如果看得开心的话，能给我点个好看，送两张必读票吗？爱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还有圣诞快乐！！ 第158章 战争的准备 上 林过云并没有指望一番话直接说服卡珊德拉，事实上光靠言语说服别人是一件极为困难的事，除非对方已经盲信你了，不然能够说服他的，其实只有他自己，而一个盲信的人，也并不需要说服。 举个例子，黑狮国王和青鹿的大议长，都并不是被他说服的，而是林过云对他们开出无法拒绝的选项，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选择了与林过云合作。 在你打算说服他人的时候，不要陈述你的理由，而要陈述他的利益。这条内容，是林过云在蓝海的基地里疯狂恶补各类知识的时候看到的，他深以为然。 所以说服卡珊德拉这件事，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今天小教堂里的那番话只是起到揭开最后一层薄纱的作用。 即使卡珊德拉现在还没有完全理解林过云输出的那一大堆东西，也没有办法接受，背叛教会，背叛女神，甚至是要弑杀神明这一件事情。但是这些都没有关系。 她已经被死死地绑在了林过云的战车上，而且是她亲自为自己绑上的绳子，亲自系上的解不开的死结。毕竟林过云的那辆战车，就是整个洛林组织。 这群求活的人被他用传销的手法，灌输了一脑子数千年后的人人平等的思想，即使他们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但是思想这种东西就像是毒素一样，是没有这么容易洗除的。 庞大的集体、单一的工作和统一的思想，会像是一个熔炉一样，迅速地褪化掉他们身上的个人要素，再补上一个深深的思维钢印。 在有过这样一段互相称呼同志，只需要专注地干好自己手上的一件事，能够挺胸抬头正常生活的日子之后，再想他们回到卑躬屈膝，跪着奢求他人指缝里漏下来的米的日子，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已经抄过贵族家，对抗过神眷骑士的他们，原本也已经站在了这个实际所有势力的对立面上。 卡珊德拉想要保下他们，要做到的绝不仅仅是找够一千四百万朵玫瑰这么简单的事情。 她已经没有退出和重新选择的可能了。这才是林过云为她准备的说服方法。 但是就像一开始说的那样，林过云不指望卡珊德拉马上就能接受这些，他也不怕揭穿自己的谋划之后引起卡珊德拉的反感。这是一场阳谋，就像是刘备最后在白帝城托孤诸葛亮一样。 被刘备拿捏住了身后之名这一点的诸葛亮，就算是刘婵再无用，再扶不起，把自己累死，也要鞠躬尽瘁。 林过云拿捏住卡珊德拉的，是洛林组织所有人的命，只要卡珊德拉还在乎他们的命一天，最终就只能走上他预设的道路。 所以卡珊德拉陷入了沉思之后，他就大大方方地退出了小教堂，留时间给她吸收和接受，至于他，需要做的事情还很多。 降神仪式，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巨大的祭典、宴会和比赛而已，圣女的候选者们，需要的不仅仅是去当天去参加一次选美。这是一项年代久远，活动繁杂，耗时费力的巨大工程，堪比古代的天子祭天、封禅泰山。 圣女候选人们从离开自己的领地的那一刻开始，这场仪式其实就已经开始了，一路上她们要向沿途的人民传播自己的名号，和展现自己的神眷，代替女神施予神恩。 每一个候选者的名号也是在这样的巡游中传播出去的，她们一路上的事迹也会被拿出来比较，而随着名号的传播，与支持者的数量，候选者们身上的神恩也会不断增强。 同时她们还需要一路上，不断模仿圣典里面记载的女神曾经降下的一些神迹，比如治好一座城里所有的病人，让一片湖的花同时绽放…… 用这样的模仿让自己越发的贴近神明，最终能够被神明所感知。 所以这一路巡游，其实耗时不会太短，而且范围越广、干的事情越多，就越好。老实说，现在离神降仪式也就在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就算是当天出发，卡珊德拉在这一代的圣女候选者中，也不算早的了。 何况到了圣城之后，还会有教义宣讲，骑士赌斗，花车游行……一系列的活动，而且每一场活动都不像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谐和风平浪静，实地里比拼的是圣女们的神眷，是她们背后的势力，是支持她的骑士的战力…… 这些弯弯绕绕在青鹿的时候，是大议长亲自告诉林过云的，老人亲身经历过数次神降仪式，也是上一届神降仪式里，卡珊德拉输掉选举之时的参与者。 “那个小姑娘太单纯了，也太倔强、太理想化了，她拒绝了所有台下的潜规则，她不想成为木偶一样的圣女。她的潜力确实是那一届最强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她终归是一个人，比不过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的。” “降神仪式，是一场战争。”大议长最后一针见血地总结道，“或许它没有硝烟，但是它甚至比一般的战争还要复杂和惨烈。” 所以林过云的时间还是很紧张，既然卡珊德拉宣布了要再次竞选圣女，那么离她打出旗号，离开洛林，也就没有几天了。 在从现在到离开的这几天时间里，林过云还有太多的时间要安排。包括卡珊德拉巡游时的路线，前往教国的队伍成员，一路上要在哪里模仿多少个神迹，需要怎么完成…… 除了这些常规圣女候选人都需要考虑的问题，林过云他们要考虑的事情更多。比如卡珊德拉现在还是教会认定的魔女，比如必然会出现的，前来拦路的贵族，比如教会的不待见，和各种水面之下的暗招。 既然要赢得这场战争，这些都是他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不过在这些，之前，还有两个问题排在更前面。 第一是洛林组织的发展，无时无刻不在以一种惊人速度膨胀的洛林组织，现在就像是一个畸形的怪物。林过云就像是操纵着泥石流的人，虽然能够借助它的威势冲垮面前的敌人，但是稍有不注意，也会被卷入反噬。 所以每过一段时间，他都需要花上一些功夫去为它重新定制一套计划和方向。虽然他也前往过黑森林，出使过两国，离开过不短的时间，但是这一次，情况要更加麻烦。 因为之前两次，他离开之时，代替他坐镇中心，把握“怪物”的大修女卡珊德拉也要一起离开。甚至于整个组织的精英都要抽调出很大的一部分。 失去了掌舵人的泥石流是很恐怖的，失去了控制者的组织也是很恐怖的，特别是在这个组织的基础架构还是以传销和邪教为蓝本的情况下。 林过云可不想让自己的辛辛苦苦经营的组织，真的变成一个邪教，所以他必须在这段时间内，为这头怪兽，为泥石流打造出一个笼头来。 （注释一：笼头：指牲口用的通常带有可以系上绳索的鼻羁和脖套，用绳子或皮革做成。） 然后是第二件事——对白熊国王的战争。 虽然有了黑狮和青鹿的支援，玫瑰的缺口已经变得不大了，但是还是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拿到国王手里的那四百万朵玫瑰。 所以林过云一开始就对卡珊德拉说了，这场战争必须要打，也一定要打，而且要尽快打，即使打不下王都来，也要给国王打痛，让他认识到，洛林作为一个组织有和他同等对话的能力。 这其实算不上一件太难的事情，毕竟在没有适应新的战争形势之前，面对着林过云传播下去的跨时代的散兵线游击战，国王也不过就是一个加大加强版的南境公爵而已。 但是问题也是一样的，他和大修女对于这场战争的参与度会很有限，迫于信息传递方式的原因，他能提供的建议只能很宏观，很难对局势形成有效而直接的帮助。 这种情况很容易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林过云这边，其实也还不是很熟悉游击战和运动战的将领、指挥官们，没有成功地把国王卷进他们的战争节奏里面。 而是被国王反过来裹挟了，抛弃了自己的优势，下意识地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被被国王拉回了原本的，烂泥一般的中世纪骑士大战场冲锋的战争模式之中。 这样问题就大发了。 就像是那个经典的段子说的那样，笨蛋会先把你的智商拉到同个水平线，然后他就能够凭借着自己在这个智商层次混得如鱼得水的丰富经验，把你按在地上暴打。 林过云一点都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他也不可能放任这场对国王的战争野蛮生长、自由发挥下去。而是要先给它划定一个圈子和基调，让它在划定好的范围内进行，让它不至于跑偏掉。 在离开小教堂，回到自己的房间，写写画画了一下午之后，林过云有了一个大概的方向，然后抽出了一张白纸，飞速地在上面书写起一个一个的名字。 把名字写完之后，他推开门，找到了马丁大叔安排在门口的几个负责传令的年轻人。 “叫这些人过来。”他把写着名字的纸条递给年轻人，“他们可能有些并不在洛林地区，跟马丁大叔说，不管他们有其他的任务，也先停下，人先过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交给他们。” 听到这话，跑腿的年轻人小心地把信纸收进了怀里，表情壮烈认真，一副拼死也要把信送到的表情，让林过云有些哑然失笑。 至于他写在信纸上的那些名字，“拜恩、李维斯、卡洛里斯……”都是在和南境公爵作战时候出现过的，那些“聪明人”们。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如果有必读票的话，也求求你投一投，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59章 战争的准备 下 “没有想到，真没有想到……” 艾米丽抬了下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自己的上司说道：“如果您有什么东西想要和我分享，可以直说的，没有必要用这种幼稚的手段的。” 蔷薇骑士团的团长，鲁道夫先生被噎得干咳嗽了两声，“你在瞎说什么……” “从您拆开这封信开始，五分钟内已经发出了七次感叹，前两次应该是真的被信件里的内容所震撼到了。但是后面五次，那种歌剧一般夸张的感叹语气，几乎没有半点真实感。顺便，您最后三次感叹时偷看我表情的动作太明显了。” “啊这……”鲁道夫左顾右盼起来，伸手扯了扯自己的领子，突然觉得房间里气温有点高，好像有点出汗，脑子快速地运转着，想该拿什么事来转移话题。 “拿来吧？”他还没注意到的时候，艾米丽就走到了他的桌前，鲁道夫一转头就能看到艾米丽伸到他面前的那只手。 “什……什么？” “信。”艾米丽理所当然地说道，“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惊讶成了这样。” “哦哦。”鲁道夫赶紧把手里的信件给递了过去，同时小心翼翼地偷看着艾米丽的表情。像极了把搞笑或者恐怖的电影安利给了朋友，期待着他们看到笑点或者惊恐点的你。 果然，半分钟后，鲁道夫听到了一声深深的吸气声，当即满脸喜色，“是看到那位准备再次竞选圣女的事情了吗？” “嗯。”或许是因为这件事太过于震撼了，艾米丽竟然难得的没有刺鲁道夫一句，而是点点头给了回答。 “确实太惊人了，没有想到那位最后居然去了那样一个小地方，竞选两次圣女这种事情，也是从来没有过的吧？”鲁道夫自顾自地感叹道。 “而且路西维德还说，他在那里看到了雷仑，那个浑蛋居然去当了佣兵，他们跟着那位完成这次的圣巡的话，一个月后应该也能看见他们了。” “现在想来，洛林那边异常的原因，也是因为那位的存在，也幸亏了有你啊，不然当时做选择的时候，很可能就选错了，让那个恶魔多逍遥法外一段日子了……” “你真的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在什么地方吗？”艾米丽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信纸，打断了鲁道夫的话。 虽然被称为冰山，艾米丽日常的声音也很凉，但是和她共事那么久，她严肃时候的声音鲁道夫还是听得出来的。她说这句话时候的声音，已经不仅仅是一般的严肃了，沉重得简直像是异端裁判所的黑牢一样。 “怎……怎么了吗？”鲁道夫有些不明所以。 艾米丽认真地看着自己上司的脸，发现他是真的没有明白，终于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e=(′o｀*)))唉，首先你要搞清楚，那位现在明面上，还是教会认定的魔女。” “可……可这不是搞错了吗？”鲁道夫伸手挠了挠头。 “谁错了？是教会，还是米格依的牧首？要怎么样的错误才能把一位圣徒认成魔女，你想说牧首堕落了吗？” 鲁道夫张大了嘴，这是他完全没有考虑到的层面。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呢？随便谁道个歉，请杯酒不就完事了，大家都是女神的信徒，难道还要把狗脑子打出来不成？ 艾米丽明显看出了自己的上司在想些什么，又轻轻叹了一口气，“您真的认为雷仑大人是自己想去做佣兵的吗？没有错，大家都是女神的信徒，都是为了传播女神的光辉，那么为什么还是会有冲突呢？神明永远是对的，所以错了的那个人必然是堕落了，他没有获得神明的启迪才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可……”鲁道夫张了张嘴，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擅长政治，甚至被推到蔷薇骑士大团长的这个位置，也是因为他没有政治倾向，但是如果按照艾米丽说的那样也太怪了吧。 “在之前那位大修女与米格依南境公爵的战争中，已经有牧首大人派出的神眷骑士参与，并且牺牲在了那场战争中。如果大修女与牧首都没有错的话，谁来为这些骑士的死承担责任呢？”艾米丽没有等鲁道夫把问题问出来，就抢先用一个问题给顶了回去。 鲁道夫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但是，为了几位骑士死的正义，就要在冲突中付出更多的骑士，甚至是两位圣徒之一的生命，这也太奇怪了。 “难道教会就不能认错吗？”最后鲁道夫只能憋出了这么一句。 “教会会犯错，它也知道自己犯错了，它可能改正了，但是它不会认错，不会认，也不能认。”艾米丽说得斩钉截铁。 （注释一：忘了是在哪看到的了，一部老电视剧的台词，原本说的是皇帝，一个大臣在劝另外一个罢官的大臣：陛下已经知错了，也已经改了，但是他不会认错，也不能认。） “还有您不要忘记圣女大人，和那位是有矛盾的。”艾米丽又提醒到了另外一点，“前段时间的谕令，您真的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知道那位又要竞选圣女，您觉得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鲁道夫也沉默了，再看着桌子上路西维德寄来的信，只觉得上面简直燃烧着火焰，最后只能这么感叹了一句，“要变天了……” “哪次不是呢？”艾米丽回答道，然后又想起了什么来，“对了，您刚才说到了恶魔的事情，黑狮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这件事情，终于让鲁道夫的精神好了一些，“还不错，先派去的骑士已经发现了一些踪迹，国王也很配合，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就能够抓住那个恶魔了。” “让他们再抓紧一点，至少在降神仪式之前抓住那个恶魔吧。希望那个恶魔的存在能够缓解一些矛盾，至少拖到神降仪式结束吧。”艾米丽如此说道。 “但愿如此……” ………………………………………………………………………… 真正的恶魔，身在洛林的林过云正面对着一片写得花团锦簇的个人简历抠脑袋。卡珊德拉决定竞选圣女，圣巡就是必然的事情，圣女圣巡可不是组一个两个人一只猪一只猴子一匹马的小队伍就行的。随行的骑士和修士，数量越多，就代表圣女的实力越强。 而卡珊德拉只指定了林过云一个人，就开始当甩手掌柜，不管了。但是这事情让林过云头也开始疼了，毕竟就算是他也着实难以在千百份的简历里面分辨出来，到底谁是真正有实力的，哪一篇全是吹牛说谎的。 而且卡珊德拉的支持者人员构成还复杂，有像雷仑一样，从五年前就开始跟着她的老人，还有更多的因为组织和玫瑰的原因，在“信大修女，得玫瑰”这样的口号下加入的新人。 “报名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开擂台吧。”林过云最后也只能做出这么一个决定。 “好。”马丁大叔也点点头，表示确实只有这一套是最靠谱的，就准备出门让人准备擂台，但是又被林过云叫了回来。 “我有个想法，擂台咱们也搞点新形式吧，毕竟时间也不多，而且我们这一次的情况比较复杂……” “很感谢各位愿意支持，并且希望参与到这场圣巡之中来。”卡珊德拉又站上了经典的演讲位，只不过这一次听她讲话的人，从被动员的组织成员，换成了给林过云投简历的骑士们。 “但是我也希望各位明白，这一趟圣巡之旅，不会轻松，情况远比你们想象中要来得更加复杂，所以需要一些选拔。” 听到这里的时候，安列克还是一脸骄傲的，虽然之前被林过云打得像条狗一样的，但他依旧认为那是小概率事件，不管是什么选拔，他的实力，必然还是能够入选的。 “所以这一次擂台将会以十对十的形式开展。” 嗯，果然是擂台……等等？什么？安列克瞪大了眼睛，十对十？他茫然地看了看周围，其他骑士也是一脸诧异，哪有骑士的对决需要其他人插手和帮助的？那还是决斗吗？ “我们需要选出的是一支军队。”卡珊德拉像是没有听到骑士们的震惊一样，补上了下一句话，这句话像是重锤一样，直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了声音。 “虽然各位可能已经忘了，那我就再提醒一遍，我现在依旧是教会认定的魔女。而且每一位参与圣巡的圣女候选人，原本的都需要各国国王的认可，而国王现在正和我们处于战争状态。” “所以你们要参与的这场圣巡或许是有史以来最特殊的，各个城市的守军和教会不仅不会欢迎我们的到来，甚至还会和我们发生摩擦。所以我再强调一遍，我需要的不是骑士，而是一支军队。” “我会完成圣巡，竞选圣女。”卡珊德拉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斩钉截铁，振聋发聩。在与林过云有了那么一场对话之后，她明显又做出了一些决定，有了一些觉悟。整个人像是磨砺的刀锋一样，坚硬、锋锐。“如果有人阻拦，我就打到教会去。” “现在，如果有不想参加的，你们可以申请退出了。” 每一个被她目光扫过的骑士，都从骨髓深处泛起了一种颤栗的感觉，林过云下意识地想到，或许当年花蕊夫人在城楼上骂人的时候，也是这样一个场景。 （注释二:五代时期花蕊夫人创作的一首七言绝句，包含著名的“十四万人齐解甲，更无一人是男儿。”两句。斥责了蜀主的无能，又嘲笑了文武群臣甘当俘虏的丑态。） 只不过台下的骑士们，明显和古蜀的懦夫不同，在经历过那样的颤栗之后，一种不服输的怒火反而从心底燃起，纷纷大吼着，一定要参与到其中。 毕竟，骑士里的两伙人，一伙在五年前的革命失败后就受到了不少迫害，而另外一群则是米格依谕令之下的倒霉蛋，大家都对教会没有什么太好的态度。 “随意组队，然后报名抽签，擂台在傍晚正式开始。”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如果有必读票的话，也求求你投一投，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60章 圣巡 上 或许是受了洛林组织整体的快节奏影响，圣巡的组织也格外的快，在卡珊德拉宣布了十对十决斗后的两天，整治圣巡队伍就已经组建好了。 其实骑士们的决斗也有不少可以值得一讲的东西，譬如安列克这样的死傲娇是怎么找到的自己的队友，譬如一些来自洛林地区，本身实力并不算很强的骑士凭借着配合与团队协作，战胜了远强过他们的对手，最终拿下了名额，再譬如几个聪明人，依靠着提前收集信息，制定烟雾弹和各类计划，最后凭借漂亮的战术获胜…… 这样的内容全都写出来，估计凑个十章的内容也没有问题，但是因为和主线无关，所以我们这里就全都暂且跳过。总之，正常擂台选拔总共历时一天半，总共比赛超过五十场。 其中打出狗脑子，参赛选手手脚折断的比赛都有数场，但是因为每一场比赛都有神官在外面准备待命，伤势严重的卡珊德拉还会亲自出手，最终并没有真的造成什么人员伤亡。 最后总共选出了两百一十人作为圣巡队伍的成员。这个数字是远超过正常的圣巡队伍的数量的，但是就像卡珊德拉说的，他们这一场圣巡本身就是不合规的，所以倒也不太在意这些。 两百名年轻的骑士在洛林的小教堂前站得笔直，他们着装统一，铠甲上每天一片甲胄都经过精心的擦洗、浸油，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铠甲外的罩衣也是全新的，外面漆黑，内里鲜红，金线缝制的玫瑰张扬美丽。 统一穿上这样的衣服之后，两群来历各异的人群，一时之间也重新融为了一体，区分不出哪些是五年前跟随卡珊德拉的老人，哪些是洛林的本地人。此刻他们都只有一个理由和目的，那就是护送大修女卡珊德拉前往教国，成为圣女。 除了两百名骑士以外的十人，分别是大修女卡珊德拉，小修女丽芙，以及四位来自南境其余地方，同样德高望重的修女，她们是作为嬷嬷的角色，来服侍与指导大修女在圣巡，乃至整个降神仪式过程中的言行的。 剩下三人则分别是一名向导、以及两位代表洛林官方的随行人员。 原本的圣巡队伍里，官方人员的占比也是不少的，毕竟每一支圣巡队伍都需要受到国王的认可，所以其中三分之一的人都是王国的外交使节。 但是洛林的贵族和国王的官员都被干掉了，大修女也不打算去找白熊的国王要这么一个名额，所以这部分也做了大肆的删减，本来她是一个都不想带的，但是林过云还是以有些事情他们做比较方便，比如送个礼，交换个文书之类的事情为理由，让卡珊德拉带上了两个。 不然整个队伍的非军事单位的占比还要进一步压缩，不过已经到现在这个程度了，多两个人少两个人，倒是也没有什么差别就是了。 不过要特地提一下的是，包括曾经的大骑士雷仑在内的，一系列经验丰富，战斗强盛的骑士们并没有被编入这支圣巡的队伍里。 “那就出发吧。”按照传统是，圣女候选者这种时候是还要发表一篇感言和演讲的，鼓舞自己的随行者也表达自己的决心。但是很多事情卡珊德拉在之前就已经说过了，而随行者们也都清楚自己之后要面对的是什么，所以她就决定不再补充什么了。 于是，就在这么一句异常简单的出发演讲之后，这支特殊的圣巡队伍，无声地踏上了他们堪称特殊的圣巡之路。 来自洛林的无数群众也自发地站在了道路的两边，齐齐地望着出发的队伍，大家同样也无声地沉默着，无声地祈祷祝福着。 从这一刻起，无数人默默地更改了对于卡珊德拉的称呼，在心中默念出了那句祝福。 “一路顺风，圣女。” ……………………………………………………………… 如果要给整个圣巡的旅程分段的话，大概能够划分成三段，第一段是在洛林组织控制内的区域，在南境公爵战败之后，原本扩张受到压制的洛林组织，想要被压迫到底的弹簧一样，发生了猛烈的反弹。 无数原本处于观望、摇摆之中的城市和城邦，在一夜之间转换了旗帜，宣布了投靠洛林组织。其中绝大多数是城主弃暗投明，但也有差不错三分之一左右的城市，是在底层人民发动了革命，推翻了原本的统治贵族。 总之现在的洛林组织实际掌握的区域，已经占到了接近半个白熊王国的国土之多，以原本南境公爵的埃吉尔的封地银松城为中线，和北方的国王势力对峙着。 圣巡队伍在白熊境内三分之二的路程都在洛林组织掌握的区域内，这也是整个圣巡的第一段路程。然后第二段路程就是剩下三分之一的，尚且还在白熊王国手中掌握的区域。 最后一段，当然是离开白熊王国，进入中央教国所在范围后的一段路。 因为洛林地区有些偏僻的原因，即使整支圣巡队伍是一支军事化很完整的队伍，做到了一人双马以上的他们，完全能够做到日行进近百公里。 但是即使如此，没有任何阻拦，所有人都支持的情况下，第一段路，他们依旧走了整整八天的时间。 “真的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吗？”黑山的地区的临时掌管，一位原本跟在马丁大叔身后的年轻骑士，一脸犹豫地看着卡珊德拉与林过云。 因为圣巡队伍再往前，就要到“敌控区”了，黑山城外的是被名为李奥瑞克的伯爵控制的伯爵领，这位老伯爵是出了名的保守派，一生都在经营自己的领地，以自给自足为目标，几乎不合其他贵族、城市有任何交集，对于伯爵领有着极强的统治力。 也是因为，对于这片区域的渗透才一直进展缓慢。 “不必了。”卡珊德拉没有犹豫，就给出了简单的回复。 “可……”黑山的山长还想说些什么，林过云就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自己都还缺人手吧，黑山本身就是刚刚解放的城市，地痞流氓还没有压制，新加入的同志名单也还没有编写完毕，还要负责伯爵领的渗透。”林过云一一列举着这位山长现在手头的任务，“我听说你自己都还在负责每晚的思政课？真的还抽得出人来？” 被点破的年轻山长脸色先是一红，但当过了一地的领袖，也算是见过各种场面和各种情况的了，没有那么简单的放弃自己的想法，“挤一挤总归还是能够挤出一些人手的……” “没有那个必要。”林过云摇了摇头，也加强了语气。 “可是大修女的圣巡……” “大修女圣巡是为了什么？”林过云反问道。 “为了成为圣女。”年轻山长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大修女为什么要成为圣女？”林过云接着问。 这一次山长卡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回忆起了最新的教材上的内容，“为了人民，能够劳有所得，能够安居其所，能够不被压迫，不被欺辱，为了所有人能够获得更好的生活。” “没错。”林过云点了点头，“那么你们现在的工作是在做什么？” 山长沉默了，也明白了林过云的意思。 “没错，你们现在做的，就是实现大修女最终目的的工作，没有必要为了途中的一步，而影响最后的结果，不是吗？” “而且你是在看不起我们吗？”沉重的话题说完，林过云挑高了语气，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整个圣巡队伍的两百名骑士，“你觉得我们连一个故步自封的老家伙都赢不了？ “看来你是没有听说我在小教堂门前一打两百的战绩啊，来啊，上手试试，把黑山的所有骑士都叫出来，我一只手都能解决~” 山长赶紧摆手，虽然他知道面前的林过云是在夸张，当天他收拾的骑士总共加在一起也没有超过五十个，而且大家也不是一起上的，但是那也很可怕了，那可是数十个神眷骑士啊，这样的战斗力，就算是蔷薇骑士团的团长也没有吧。 想到这里，他一直悬在半空中的心又放下去一截。 “对哦，我这么强，还缺你那一点帮忙吗？” 于是帮忙的话题就这么揭过了，黑山的山长开始忙活起了给整支圣巡队伍补给物资，同时安排群众协助卡珊德拉完成模仿圣迹的行动中去。 第二天，也是整支圣巡队伍离开洛林的第九天，他们终于踏上了整段旅程的第二段路途，属于白熊王国国王控制的国土上。 或许是因为心境，或许是个人的主观感觉。在离开黑山之后，每一个圣巡队伍的成员，都能够感觉到自己跨入了一片完全不同的土地。 再观察周围时，就会发现，自己所在的地方，确实不是洛林了，浓密的森林以及一望无际的平原小时了，取而代之的是尖锐的群山，险峻锋利带有灰色石灰质峭壁的山峰拔地而起，像是直插天际的獠牙。 天空也不再是澄澈的蓝色，而像是染上了山峰的颜色一样，蒙着一层浅灰，整体呈现出一种墨蓝色，山涧中远远地盘旋着某种不知名的猛禽，时而发出的尖利嗥叫远远近近地回荡在群山之间。 在这样的天地间行走了半天，队伍的前方，地平线的上方，已经出现了一道城墙的影子，这道墙垒横亘在山道上，黑沉沉的城楼一侧紧靠着陡峭的山壁，一侧仿佛半悬于深崖之上。 这就是那位老伯爵的獠牙堡，远远的，就能够看到城堡之外的平地上，有一片洒落的黑芝麻一样的黑块——那是已经整装待发，摆列完毕的士兵。 “看来我们的第一战要来了。”林过云笑着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口口相传中，迅速地传播到了整个队伍，于是很快，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而在笑完之后，圣巡队伍里，每一名骑士的表情都慢慢冷了下来，目光变得格外锐利。 从出发之前，从选拔开始，整支队伍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次圣巡路上要经历战争，要经历不止一场战争。所以这一路上，每一个人都在等待着这场战争的开始。 就像是剑客在剑匣里蓄养剑意的宝剑一样，他们一路前行了九天，这柄宝剑也就蓄养了九天，终于，剑锋要到出鞘的时候了。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如果有必读票的话，也求求你投一投，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61章 圣巡 中 李奥瑞克的伯爵领那理论来说，其实也属于黑山地区的一部分，事实上黑山远不仅仅是一座山峰额，而是一条雄浑巍峨的山脉。 它横贯了南北，几乎从中间，将整个米格依王国一分为二，翻越过那座常年积雪的山头，既可以说自己来到了南方或者北方。 现在年轻山长掌握的黑山区域，只是黑山主峰山界线上靠南的那一块区域，而李奥瑞克伯爵的伯爵领，就在他的对面，山脊的北面，按照官方的划分，应该是黑山地区的第十一区。 而之所以很少叫那块地方伯爵领，而不是黑山十一区的原因，则是因为黑山实在是太大了，即使是本体人，也没法记得清楚到底哪一区对应的什么地方。 其次是因为李奥瑞克老伯爵那孤立的性格，坚持以自给自足为目标经营自己领地的老伯爵不仅很少与其他区域交流，甚至不允许伯爵领内的子民私自外出，到访的外乡人也会限制行动区域，并且紧密盯防。 这种近乎于闭关自锁的情况，才让伯爵领在广阔的黑山区域独树一帜，以至于提到伯爵领，大家就知道说的是李奥瑞克老伯爵的领地，这或许也能够算是一种声名远播的方式。 只不过就和黑山山长猜测的一样，虽然平日里和王国的其他贵族并没有什么来往。但是这位古板的老伯爵最后还是选择了站在王国的那一边。 以平日里隔绝伯爵领与外围其他区域交流的简单防线作为依托，老伯爵尽起领地内的军队，早早地拦在了伯爵领外，等着这一支圣巡队伍的到来。 随着圣巡队伍的前进，一开始那如同芝麻点一样的军队和老伯爵的防线也在众人眼中终于清晰了起来。 凭借着良好的视力，林过云最先看清楚老伯爵那边的情况，他的“大军”大概在七百到一千人之间，这已经是一个不算少的数量，毕竟老伯爵麾下的都是全职的、训练有素的军人，而不是拿着木质农具凑数的农民兵。 要知道因为洛林组织在南境抄了几乎所有贵族的家的原因，整个南境的贵族都集结在了埃吉尔公爵的手下，再加上自发从其他地方赶来的骑士与他们的扈从。 埃吉尔公爵最后也才聚拢了一万名骑士与扈从而已。 即使因为美神的眷顾，神国的产出要远超过中世纪的地球，甚至能让所有人停止劳作，每年花费三个月去祭祀美神。但是即使如此，职业军队依旧是一件很昂贵的东西。 毕竟一名全职军人不仅意味着一名壮年劳动力的丧失，同时他的日用需求却一点也没有减少，甚至因为日常训练的原因，他的吃喝用度是要超过一般人的。再加上武器、防具、马匹之类额外材料。 几乎每一个全职军人都需要三个，甚至四个其他农民来供养，军官和骑士的糜耗更加严重。一般的伯爵麾下能够有一支三百人以上的队伍，已经可以宣称自己是一个好武之人了，何况老伯爵麾下整整有七百人。 而此刻站在对面的老伯爵李奥瑞克更是脸色严肃，老伯爵长得高而瘦，一头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每一道皱纹都如刀刻般深邃。有一双和黑狮国王盖文三世类似的如狼一般的眼睛。 此刻这位精瘦的老人正端坐于马上，站在队伍的最前方，他也同样在打量着前来的圣巡队伍，不，那支军队。 虽然只有两百人出头，但是这支队伍严整的军容、骑士们格外精良的装备，以及整支队伍昂扬着的战意与骄傲的意味，让李奥瑞克老伯爵的眼角不由得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亲自组建了这支七百人的军队，老伯爵比谁都清楚对面那一支队伍的强大，更清楚自己接下来要面对什么。这场仗，会比他预想中的要难打得多。 一直前进道离老伯爵的军队只有不到四百米出，圣巡队伍才停下了前进的趋势，在敌方队伍接近到这种地方之后，依旧能够保持着强大的克制，不被刺激得擅自发起攻击，证明老伯爵手下的这支军队的纪律性也胜过现在绝大部分的队伍。他真的是下过死力气的。 林过云轻轻抖动缰绳，驱使着孤马向前走去，另外一边的老伯爵也随之跟上。除了两匹马的八只蹄掌踏在黑山地区独有的漆黑的岩石上的声音以外，两只队伍鸦雀无声。 “我代表圣女感谢你隆重的欢迎。”林过云像是看不出老伯爵身后如临大敌，大力握住武器，以至于指节都发白了的战士们一样，“你应该成为表率，各地的城主都应该学习，以同样的规格迎接圣巡队伍的到来。” “你们不是圣巡队伍，队伍里那个肮脏的魔女也没有资格自称圣女。”虽然林过云的话让老伯爵有一丝诧异，但还是迅速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反唇相讥道。 “这么看来，你不是来迎接我们的？”林过云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当然不是！”老伯爵提高了声音，“我是代表王国，代表教会来消灭你们这些异端的。” “哎——”林过云叹了一口气，“在这个距离，你应该能够看到圣女大人身上浓厚的神恩，那是透体而出的光辉，是白衣主教的象征。异端、魔女，都不过是诬陷者的一面之词而已。” “她在南境所行的不义之举皆是事实，又有何好说的。” “圣女是为了救人！难道坐视那群贵族囤积玫瑰，百姓无辜惨死才是真正的圣女应该做的事情吗？敢问伯爵，一月之后，谕令到期，三大教团共同到领内索要玫瑰，不然便屠尽你的领民，你又意欲何为？”林过云的声音逐渐变得严厉了起来。 老伯爵迟疑了一会，但他也早就过了会因为几句话而心神摇曳，立场变化的年纪了，“……平民与贵族之事，自然该由贵族与平民自行解决，轮不到教会来越俎代庖！弑主反伤，欺君罔上，你们就是异端与邪教徒。” “看来是无话可说了。”林过云摇了摇头，最后对老伯爵说了一句，“曾经女神行于人世之时，也被污蔑和构陷过，最终显露神迹证明了自身，而诬陷女神之人，则被记载于教典中唾骂千年。伯爵不怕成为第二？” 老伯爵的八风不动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在他这个年纪，生死可能都已经不是惧事了，但是遗臭万年这种事情，他也是不愿意承担的。 “圣女所做的一切之事，都是为了拯救万民，我等也是一样。”在老伯爵尚未反应过来之时，林过云就猛地一扬缰绳调转了马头，“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属正义，你既然选择阻挡在前，就证明已经做好了被冲散的准备了吧。” 林过云几乎是和老伯爵同时回到的自己的阵营里面，两人一开始也都没有想过这一次能够和平的解决，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但是双方麾下的士兵的状态则完全不同。 圣巡队伍里的两百名骑士等这一战已经等了九天了，在林过云调笑那句开始，几乎每个人都做好了冲锋的准备，气势已经抵达了最高点。 几乎是在林过云说出“冲锋”两字之后，所有人都抖动起了缰绳，每一匹马的鼻孔中都喷出两道白气，一声长嘶之后就朝着对面发起了冲锋。 而老伯爵那一边的七百名战士则相反，几天前才被老伯爵召集来此地的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对手到底是谁都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说了“邪神”、“异端”这样的名词。 但是此刻站在对面的分明是一队衣着华丽的教会圣殿骑士，甚至打着“圣巡”的旗帜，这样的一支队伍又怎么会和异端、邪神扯得上关系呢？是他们的援军还差不多。 在老伯爵独自上前去交涉之后，几乎每个人都肌肉松弛了，甚至在想待会该用什么样的话题和“援军”套近乎，毕竟和圣殿骑士接触的机会一生可能都没有几次。 所以老伯爵一回来，发出了“冲锋”的命令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懵了。他们一脸迷茫地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老大，像是在怀疑他是不是喊错了。 七百人与一个人大眼瞪小眼的场面甚至还有一丝的好笑。 但是很快的，这样趣味横生的场面就被打破了，因为大地的震动，和马蹄的轰鸣声传了过来。对面如狼似虎地发起冲锋了，众人这才认识到老伯爵不是在和他们开玩笑。 他们才匆忙地也发起了进攻，只不过平日的那些训练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有人在扬起缰绳，驱马冲锋，有的人在抽出武器，甚至是弯腰去够马屁股上的短弩，打算先射上两箭。 不一致的动作让队伍在冲锋之初，就出现了不小的混乱，发生了许多诸如马匹碰撞，抽武器的时候砍到队友之类的事情。 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不是因为老伯爵的军队凭借着良好的军事素养重新整理好了状态，而是因为四百米的距离，已经在转瞬之间就被狂奔的马匹跨越了，圣殿骑士们的冲锋，已经到位了。 林过云冲在队伍的最前方，也是最早和敌人交锋的那个，微微偏头躲开对方慌忙刺过来的一枪，随即一剑抽在枪杆之上，巨大的力量随之在枪杆上爆发开来。 经过??制的白蜡枪杆当中炸裂开来，马背上的战士更是在一声惨叫之后横飞了出去。但林过云却像是生在了马背上一样，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转而又攻向了第二个战士。 不到一分钟，老伯爵军队的正面锋矢完全崩溃，战士们摔得东倒西歪、一片狼藉。圣巡队伍的年轻骑士们完成了一次凿穿，在扯动起缰绳调转马头之后，准备发动第二次冲锋。 【作者有话说】 感谢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点一个免费的好看吗？作品的评分全靠它了。 如果有必读票的话，也求求你投一投，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62章 圣巡 下 战争是一件很残酷，很严肃的事情，它所关系到的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双方，甚至不仅仅是作战的两个国家和它们的居民，还关系到整个国际局势，整个世界的安全…… 正是因为战争如此的重要，自古以来，兵法、战争类的书的数量，在各类书籍中也名列前茅。但是从来没有一本真正的兵书敢写所谓的“必胜之法”。 因为即使战争重如此重要，但是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往往确实一些奇怪、随机而不可控制的东西。 比如之前在和南境公爵的那一场战争中，起到最后一锤定音因素的，是一位不起眼的骑士扈从的倒戈。在他的帮助下，来自洛林的高级间谍成功地在每一个马槽的饮水里都洒下了泻药。 在骑士们在粪水里摔跤，想要帮助自己狂喷不止的爱马的狼狈时候，洛林的军队出现，一举打散了这支早已丧失了心气的军队。 但是即使如此，也不能说南境公爵是输在一包泻药，和一个扈从身上的，这样多少对这位大贵族有些不公平。那场战争掺杂的因素实在是有些太多了。 而与之相反，李奥瑞克老公爵输掉他的战争的理由却格外的简单、纯粹。 单纯就是因为在硬实力上被碾压了。 七百对二百，优势不在我。 从同时喊下“冲锋”的号令后，双方的表现开始，两支军队就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全面提速的圣巡骑士团，像是热刀子切进黄油里面一样，轻易地凿穿了老伯爵的军队。 然后是调转马头的第二次凿穿。 在完成这两次凿穿之后，老伯爵的军队的损失数量就直接达到了士气崩溃的临界点上，老伯爵手下超过百分之三十的战士，在林过云率领的两次凿穿下阵亡了。 然后，他们就崩溃了。 这其实并不怪老伯爵手下的军队训练不良，事实上绝大部分部队在损失了百分之三十以上的士兵之后，都会发生崩溃。甚至于说，在封建时期的军队，百分之十以上的部队损失，导致的全军崩溃，都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毕竟在计算总人数的时候，是会将各级指挥官、技术兵种、后援兵种都包含在内的，但是真正前线阵亡的士兵达到总士兵数量的百分之三十的时候，这个军团其实已经基本打残了。 然后就是溃败，兵败如山倒，溃败的士兵们甚至没有办法做出一点有效的抵抗，被如同野兽一样的驱赶，被如同家畜一般的抓捕。最后林过云他们只付出了不到二十个人受伤为代价，就将老伯爵手下的军队一举击溃。 至于受伤的二十个人，在神官和大修女的治疗下，也迅速地恢复了健康，所以说是无伤刷了老伯爵也没有什么问题。 听起来很奇怪对不对，即使林过云他们在两次冲锋后，消灭了两百多人，老伯爵的军队还有500人，是圣巡队伍的两倍以上，怎么会被像是鸭子一样撵得到处跑？ 但是事实并不能按照纯数学的算法去计算，不然历史上有很多战争会看起来格外的魔幻。 比如南宋末期，金国崛起，辽帝率70万大军围剿金太祖，结果在护步达岗被两万女真士兵打出了屎来，但是也是在同一时期，童贯率领的十五万宋军，还在被一万辽军吊打。 这个比例一算就很吓人，女真比辽=1：35，辽比宋=1：15，女真比宋=525，一个女真士兵能打同时期525个宋国士兵，叶问看了都要直呼好家伙。 别说五百二十五个人了，就是五百二十五头猪，站那让砍，刀都得砍断了，充满了荒谬感。 同样的例子还有抗战时期，两三个日本士兵进了村子，压制这几百个村民，让他们自己挖坑埋掉自己的事情。男人一拥而上啊，就算会死几个，但是绝对能杀掉日本人啊。 纯粹从数学概率上来看是这样的，但是人性从来都不能用数学来做分析，不能从宏观上去分析。而要一个个地去看个体。 在上面两种情况的时候，每一个士兵，每一个村民面对的是什么情况，我知道我什么都不做可能会死，但是如果我反抗，我一定会最先死。 一个是反抗立马死，一个是乖乖逃跑、挖坑，说不定对面杀人杀到我的时候，累了，刀钝了，该吃午饭了……总之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我就活下来了。所以所有人都选了第一个。 因为我知道战争到了这个程度，我周围的其他人一定会跑，他们都跑了，留下来反抗的我也一定会死，所以我只能跟着跑。 即使其实在损失了百分之三十之后，我们剩下的人依旧比对面多，但是没有用，因为其他人一定会跑，所以实际上并不是200对500，而是1对200，我回头一定会死。所以没有人回头，所以兵败如山倒。 老伯爵战败，防线被踏破，老伯爵本人和绝大部分骑士一样沦为了阶下囚。 然后白熊国王疯了。 就像是之前被林过云的拖延战术弄得无比跳脚的南境公爵一样，这位年轻的国王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面，伴随着叮呤咣啷的瓶罐破碎的声音，发出了最为恶毒的唾骂与诅咒。 神降之日前二十一日，魔女的队伍攻陷了李奥瑞克伯爵的伯爵领，包括老伯爵在内的五百二十四人成为俘虏，而对方无一伤亡。随后魔女强迫着所有俘虏为她的圣巡团队，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并且在伯爵的城堡内完成了模仿女神行为的圣礼。 当着所有领民的面展现了其虚假的圣力，并且承诺了每一个人玫瑰与庇护，在次日离开之后，释放了包括老伯爵在内的所有俘虏。 随后不到半天，原本一直被拦截在黑山区域的洛林邪教组织，迅速扩张，包括李奥瑞克伯爵领在内的四个贵族领地同时宣布反叛帝国，加入洛林邪教。 神降之日前二十日，魔女及其圣巡队伍经过费奥恩男爵领，击溃当地贵族联合军四百三十余人，同在李奥瑞克伯爵领一般，魔女依旧强迫所有俘虏为其举办了欢迎典礼，并在最后释放了所有俘虏。 同样费奥恩男爵领也在随后宣布加入洛林邪教。 神降之日前十八日，魔女及其圣巡队伍贡献棕熊要塞，驻守将军被一人当场击杀，然后军队主动向魔女投诚，开启要塞大门。 神降之日前十七日，魔女与棕熊要塞遭遇自发组织前来的朝圣者与教会骑士若干，在经过一番魅惑之后，所有骑士与朝圣者均承认了魔女圣女候选者的身份，并且主动加入了圣巡的队伍之中…… 卡珊德拉的圣巡队伍仅仅离开黑山区域四天，但是各种各样发的战报和情报如同雪花一样纷至沓来，看得国王那叫一个血压暴涨，属于是睡觉的时候都咬着被子的那种。 “叫北境公爵来……”在一通暴怒之后，年轻的让·德内尔二世终于冷静了下来，打开门，对外面的弄臣说道。 弄臣吓得一激灵，应了一声之后，飞速地跳了起来去执行自己的任务。 国王也整理了整理仪容，离开里自己一片狼藉的书房，他不能在这种地方接见他现在最大助力的叔叔。 不过即使如此，老辣的北境公爵依旧在看到国王的第一眼，就从他的脸上看出了对方刚刚发过怒，稍微一联想，北境公爵的脸色也变得阴翳了起来，开口问道：“怎么？那个魔女又惹出什么乱子了？” 国王有些诧异，转头恶狠狠地盯了弄臣一眼，穿得夸张如同小丑的弄臣，当场五体投地，如同小狗一样趴在地上，同时对着国王猛摇头，表示不是自己透露的消息。 北境公爵也听到了他那边的动静，冷冷地瞥了一眼，然后解释道：“和他没有关系，最近国内除了那位曾经的大修女，还有别的什么麻烦能和她相提并论?” 国王沉思看了一下，也点了点头，“当年见她之时，从未想过她竟然会成为王国的敌人……” 随着卡珊德拉宣布要再次竞选圣女，她曾经的过往也被曝光了出来，让·德内尔也终于清楚了她就是米格依上一届提名的候选者，只不过那个时候，他还没有上位，是有他父亲提的名，但是即使如此，他也确实是见过大修女的。 “呵，当年谁又能想到她竞选圣女会失败呢？”北境公爵冷笑了一声，“只不过教会不声不响地就又把这个炸弹埋回了米格依，整整五年，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其心可诛。” “的确。”国王点了点头，“难怪那位牧首那么爽快地就同意了认定她为魔女的事。但是叔叔，此刻最麻烦的，还是那支圣巡队伍……他们快把东部捅穿了，连棕熊要塞都拦不下他们，我们该怎么办？” 北境公爵的脸色从愤怒变成了阴沉，国王说的情况他也清楚，事实上，他也完全没有想到，一支两百人的圣巡队伍居然能做到这个地步。 “一开始，将他们堵在国境内，完成不了圣巡的计划或许要放弃了。”最后北境公爵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难道要放他们过去？！”国王音调都高了几阶。 “放他们过去又怎么了？”北境公爵抬头反问道，“这个麻烦又不单单是我米格依一家的，她现在声势正隆，越是阻拦，只会越是助长他的发展，甚至是那个组织的发展。 “不如放她进教国的领地，难道教国还敢真让她成圣女不成？等到那时候，她的声望也落下来了，我们再好好炮制她！” “叔叔好计划！”国王诚心实意地信服道，“我这就去给各地守军写信，让他们……放她出国！” 【作者有话说】 今晚项目聚餐，9点半才回到家，好歹是赶出来了。感谢各位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的话，好看和必读票点一下。求求了，这对我真的很重要。祝你早安、午安、晚安~ 第163章 另一位候选者 “诺丁阁下，将军怎么说？”被叫做诺丁的骑士，刚刚推开门，就听到了一个清脆如黄鹂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转过头来，看着房间里那位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即使是一身素雅的修女服，也掩饰不了少女的天生丽质，即使是站在千百人之中，这个少女也应该会是最显眼的那一位吧？ 虽然并不是说每一个长得漂亮的姑娘都能够成为圣女，但是成为圣女的修女，无一不是容貌过人之辈。所以像少女这样天生丽质的人，被称为拥有是圣女的潜质……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被选为米格依王国这一代的圣女候选者，在他们一群人的簇拥下前往教国。 “将军大人说国王下了令，他们不会阻拦。”诺丁骑士摘掉头盔摇了摇头。 他们所谈论的将军，是这座铁匠要塞的守将，而这座铁剑要塞，则是米格依王国国境上最大的防御工事，城墙高度超过十米，皆是由方形的条石垒成，缝隙胶灌，纸片难插，号称帝国边境的绝对防御，不落的要塞。 正是因为这座要塞的重要地位，所以区区一名要塞守将才会拥有将军的阶位。 “可……”听到诺丁骑士的回答，年轻的修女表情变得纠结了起来，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些哭腔，“可将军不愿意拦住他们的话，我们怎么办？” 诺丁骑士皱了皱眉头，然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自然是知道修女所说的“他们”指的是谁的，洛林地区的那位大修女，上一届代表米格依去竞选圣女的候选人，那被冠以了魔女之名，依旧踏上了圣巡道路的修女的队伍。 如果说今年米格依遭受的最大的变故是，这一届圣女那道突然的谕令的话，那这位修女第二次站出来，就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了。 依靠着洛林这样一个偏远山地，竟然硬生生打败了南境公爵，甚至现在已经开始席卷了半个米格依，然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位大修女要继续席卷整个王国的时候，她站出来说自己要第二次竞选圣女，然后带着两百人就踏上了前路。 并且一路上摧枯拉朽地击溃了所有阻拦的队伍，最后让国王不得不下令不得阻拦他们，准备把这个让人脑壳痛的问题交给教国处理。 但这么做问题就来到了诺丁骑士他们这支由国王支持的，米格依的正牌圣女候选人队伍。 他们该如何自处？ 如果说他们先一步赶到了教国也就罢了，但是他们实在是没想到林过云他们的行军速度会这么快！他们还没来得及出铁剑要塞，那位大修女就要追上来了。 按照速度推算，他们今天就会被追上，对方甚至可能还碰不到教国的骑士团，这怎么办？尬住吗？ 诺丁骑士还没给出回答，就听到要塞里突然出来匆匆的跑步声，铁靴踏在长条石上的声音，和铠甲晃动碰撞的声音混在一起，如同外面下起了一场铁雨一样。 “人来了……”诺丁骑士听着人群中的纷纷议论，知道了对方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来得更早一步。 “看对方打算怎么办吧……”诺丁骑士又叹了一口气，“我们打不过他们。” …………………………………………………………………… 另外一支圣巡队伍的事情，林过云他们也是随后才知道的，在抵达了铁剑要塞之下后，派了一名修士去递交名帖，很快，卫兵们就验明了他们的身份，吱吱嘎嘎放下吊桥，拉开闸门，放他们进入要塞之内。 在国王前两天下达了那个命令之后，绝大部分的地方都是这么一个流程，高官和贵族们不会出来和一行人接洽，却也不会阻拦他们行动，也不妨碍队伍的圣巡仪式，总之就是假装他们不存在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情况稍微有些不一样，在林过云他们收回名帖准备走人的时候，一名小队长一般的骑士扭扭捏捏地摸了上来，僵硬地和队伍的人搭起了话来。 在东拉西扯了好几句之后，指了指要塞的东北角，那里停放着一溜的马车，马车外面簇拥着不少仆从，这些仆从都穿着表面光鲜的衣服，但一眼看上去就懒懒散散，一看就有着游手好闲的习惯。 仆从旁边则还有一队数量不多，但是格外训练有素的骑士，他们也就排成两排站在马车边，一言不发，目不斜视，仿佛两排木偶，要在地上生根似的。 除了这与要塞格格不入的气质，马车和仆从身上混乱而纷杂的徽章更是表明了他们的身份。那是来自米格依的另外一支圣巡队伍，仆从来自队伍里的充当外交官员的贵族们，骑士则和林过云他们一样，是护送圣女候选人的力量。 “是在这里等着我们吗？”林过云伸手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一时之间竟然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对面没有摆明车马，要和他们来一场冲杀对局，也没有低头认错，纳头便拜，就这么大剌剌地搓在这里，无视也不好，喊打喊杀也不太好。 林过云挠了两分钟头之后，决定不纠结了，先把这事告诉卡珊德拉，让她也帮忙想一想，毕竟他虽然恶补了不少宗教典籍，但是降神仪式这种东西中很多的条约和状况都是约定俗成的细节，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才行。 果然，大修女在听他说了这件事之后，几乎没有什么神情变化，轻轻地点了一点头，“我去劝她。” 林过云歪了歪脑袋，“劝她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米格依国王钦定的这一届的圣女候选人，年轻的修女米希尔瞪大了好看的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就看着面前的卡珊德拉。 卡珊德拉古井无波地重复了一遍，刚才对林过云说过的那句话，“劝你做我的侍从和辅佐。” 米希尔先是一脸不可置信的震惊表情，然后脸色渐渐发白，整个人也开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了起来，“你这是……” “我们可以进行一场圣决。”卡珊德拉先一步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赢者继续作为米格依的圣女候选者，前往教国。输了的就给赢家做辅助和侍从。” “可圣决……”卡珊德拉的补充让米希尔明白了，对方并不是拉开侮辱她的，但又感到了更深的疑惑。 “圣决并不一定要在圣城才能进行。”卡珊德拉又一次提前预判出了她要问什么，抢先回答道。 “降神仪式一开始也并没有一国一位候选者这样的规则，甚至那个时候还没有四大王国。每一个觉得自己有圣女资格的候选人，都可以开启圣巡，然后和其他候选者进行圣决，对决出更适合成为圣女之人，输家则作为赢家的辅佐。传统就是这么发展起来的。” 这一段话，听得米希尔瞠目结舌，一脸迷茫地左右环顾了一圈，“你说的是真的？” “我没必要骗你。”卡珊德拉真诚地回答道。 米希尔想了想，对方如果真的只是不想自己参加到圣女竞选之中去，直接让他手下的圣巡队伍把他们平推了也不是不行。 毕竟对方的队伍不仅比她的大了一倍有余，还基本全员都是骑士，论战斗力，双方根本不在一个台阶上。 “可怎么比呢……”米希尔又为难了起来，毕竟圣决是一个包含许多的综合性比赛，理念陈述，教义的辩驳，甚至还有麾下骑士们的赌斗…… 其中还有信徒认可和投票这样的情况，铁剑要塞的条件根本不支持。 “我们可以简单一点。”卡珊德拉摆了摆手，“比一下是最重要的，也是最需要的一项，女神的青睐就行。” 米希尔刚想开口反驳，说要是这么说，岂不是其他环节根本就是画蛇添足，无关紧要的吗？但是突然之间想起了面前这位的身份。 在五年前，有着有史以来最强候选者称号的卡珊德拉在圣决的所有项目对决中，都是以第一名的身份遥遥领先的。不然也不会被说他有人视为预备圣女看待。 而最后她输就是输在“女神的青睐”这一项上面，这一句话，她的确最有资格去说。 可五年过去了，对方为什么好像突然对这一项上充满了信心？ “可以开始了吗？”就在米希尔还在思考的时候，卡珊德拉询问了一句，同时柔和的光芒开始从她的睫毛与发梢，从她的眼底和皮肤下面慢慢闪烁起来，仿佛在她的体内正蕴藏着一颗如同太阳的光源一样…… 这浩瀚的神恩几乎是拍在了米希尔脸上，她这才突然想起，之前有听闻过的，卡珊德拉已经成为一名白衣主教了…… 但是她认为不过是乡野村夫们的以讹传讹，毕竟这世界上哪有这么年轻的白衣主教。 但她现在感叹的却是另外一句，这世界上真的有神恩如此隆重的白衣主教吗？这样的眷顾，即使是教皇本人也不一定能够拥有吧…… 【作者有话说】 大纲整理完了，虽然书60w字要切了，我还是那句话，这一卷我会好好写完，然后再接一个短小精悍的小卷。最后给大家贴一下完整的大纲的。 第164章 途中 “好啦，没必要郁闷的，”林过云站在米希尔修女面前，看着这位青春靓丽的小姑娘气得嘟起了嘴，双眼也喊着泪的模样，不知道是出于怜惜还是出于恶作剧心理，笑嘻嘻地跟她说了这么一句， “人和人本来就是不同的，就跟有些人天生长得漂亮，有些人天生长得丑一样，没办法。要认命。” 大概是因为这个例子的原因，垂然欲泣的米希尔当时就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林过云，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要知道从小她都是那个最漂亮的，最受到上天所喜爱的人…… “但你确实比不过大修女不是吗？”林过云伸出根手指摆了摆。 刚刚从可怜兮兮切换到气鼓鼓状态的米希尔又瞬间蔫了气，整个人又陷入了一种低气压的状态里面。是啊，不管从哪个方面上来看，她都比不上那位大修女。 教义和女神的眷顾上输得一塌糊涂，就连外貌……虽然两人走的不是同一种风格，但是她的青春无敌，确实没有卡珊德拉的完美无缺来得受众那么广，美得那么直接。 “也不要气馁嘛，做人就是要豁达一点，做不了圣女又不是要死人。”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而跟随大修女这件事，所代表的意义或许和你想象中并不一样。” “你什么意思？”米希尔皱起了眉头，有些疑惑地问道林过云。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转身离开了。 大半个月后，米希尔知道了林过云今天话的含义，但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是卡珊德拉忠实的追随者了，也已经踏上了一条她从来没有想到过的道路。 另外一位候选者被卡珊德拉碾压了，还成了她的辅佐，那这支圣巡队伍当然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林过云首先把米格依国王派来的那一票外交官给挨个踢了回去。 这群傻不愣登的贵族，不是没有人提出过反抗意见的，以一个二十来岁却有着怀胎十月的大肚子的金橡果勋爵为罪，结果这位勋爵被林过云一脚踹在了肚子上，当场被三天前的下午茶都吐了出来，一张胖脸瞬间没了血色。 再放倒了几个涌上了的贵族家臣，身后两百位圣殿骑士一拔剑，其他家伙就不敢再多说一句了。灰溜溜地带着自己的仆人和骑士、扈从，踏上了返乡之旅。 临走之时，林过云真诚地和他们告别了，告诉他们很快会再见到的，听得这群贵族更是一脸晦气。 剩下的主要就是两部分，三分之一是米希尔原本的修女队伍，就像她现在是卡珊德拉的辅佐一样，她原本的辅佐，教导礼仪和仪式的老师，以及花车游街时候的同伴。 这些林过云一个都没放过，全都扣了下来，准备让卡珊德拉来挨个感化。 剩下三分之二就是骑士们了，数量总共三十几不到四十人。林过云倒是没有强留，询问了意见之后，走的留的，对半开。 这些事情处理好，大概花了半天的时间，然后这支又膨胀了不少的圣巡队伍就又出发了。 离开铁剑要塞没有多久，林过云就收到了卡珊德拉的召见，骑在马上的林过云歪了歪脑袋，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终于想通了啊。 在那天他向卡珊德拉发起了一起成为“弑神者”的邀请，但是卡珊德拉并没有真正给他回应。随后这半个月的圣巡路上，她也避免着和林过云一对一交流。 林过云知道，她在思考，她在纠结，所以他也没有催促的意思，毕竟在圣巡结束，神降仪式开始之时，卡珊德拉是必须要给出自己的额答案的。 而只要洛林的组织还存在，那群人还存在，她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恭喜大修女轻易击败对手，想来这一次的圣女之位也应该是手到擒来。”所以进了卡珊德拉所在的马车，林过云也是一脸笑嘻嘻地说起今天的事，没有提别的事情的意思。 卡珊德拉认真地看着林过云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看了近两分钟的时间，仿佛要从那黑色的眼眸之中挖出来点什么一样。 但是林过云的眼神平静如死井止水，根本没有任何涟漪供她解读，最后卡珊德拉也只能轻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要弑神？”卡珊德拉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这是她思考这么多天后得出来的一个答案。林过云太聪敏了，如果是讨论她，讨论这个世界的事情，她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的。最终只会被他用各种理由引导到他想要的道路上去。 所以她今天只打算讨论他，他的世界，他的三观，他的理由，作为参考来决定自己的选择。 “因为我的世界原本就没有神明。”林过云轻轻地说出了一句在卡珊德拉耳中如同惊雷一般的话。 “虽然我们从数千年前开始就信仰宗教，幻想过无数神明的存在，但是事实就是，在我的世界，我的星球之上，并没有一位真正的神明存在。”林过云详细说明着，“而根据我的世界、社会演变到后来也证明了一件事。” “只有没有神明，人才能活得像个人。” “所以我要杀死所有后来出现的神明，所有想让人活得不再像人的存在。” “或许，我是说或许，这漫天星空，大千世界里，有着神明和人类和谐共处，活得很好的世界存在。但是我尚且还没有见过，所以在我见识到之前，我都会坚定地认为，神明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林过云的每一句话都说得斩钉截铁，其中的金石之意仿佛能够直接闻到，以至于卡珊德拉思考了许久之后，才说出了第二句话。 “能给我详细讲讲，没有神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吗？” “可以啊，”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不过我得想想从什么地方开始……嗯，或许我们可以从你比较熟悉的地方，宗教，开始。很可笑不是吗？一个没有神的世界，凡人们却主动虚构出了神明来信奉，甚至为了其进行了无数场圣战，抛洒了无数鲜血。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可以更清楚地看出宗教的本质是什么，原始的宗教基本都是由原始的祭祀延伸而出的，伴随着的往往是强烈的恐惧作为驱动力，来迫使他人加入的……” 圣巡队伍慢慢前进，林过云慢慢地以宗教为切入点，给卡珊德拉讲解着地球的历史，从那个有神存在的年代开始讲起，剖析着宗教的起源与本质，讲述着人们为了什么，又是怎么创造了神明；又是为了什么，怎么抛弃了神明。 “到最后，我的世界也没有给出一个完美的答案来，去让每个人都能够活得像人，让每一个人都能够自由而幸福的生活。但是至少，我的世界里，绝大部分人都比这里更好。他们有选择自己精神寄托的权利，他们有自己财产神圣不可分割的权利，他们……不会因为某个人的一句话，性命就和一朵玫瑰等同。 “我觉得这至少是一条正确的道路，我不允许历史开上倒车，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卡珊德拉沉默了许久，这一次，她还是没有给出自己的答案来。 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有些时间只能让她慢慢思考和理解，不过他还是热心地提醒了一下： “大修女，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想要完成你的革命，我们得造作准备才行。” 卡珊德拉抬头看着林过云，慎重而警惕，“什么样的准备？” “提前夺得圣女资格的准备，如果不想五年前的事情再发生一次。我觉得我们还是提前点好，”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出其不意，效果会更好些。” “我会……考虑的，” 第165章 等价交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米格依的国君让·德内尔二世正在自己的书房里面咆哮着，书房里刚刚更换完毕的花瓶和书画又被他破坏了个一干二净。 “那个……魔女，她不是已经带人离开了吗？最强的骑士不全都被她带去圣巡了吗？！为什么还是会输！”而让国王大人如此愤怒的原因也很简单，前线打仗又打输了！ 这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事情，毕竟在他的认知里，作为洛林首脑的大修女卡珊德拉为了争夺圣女之名，已经带着圣巡小队开始去圣巡去了，甚至为了让她走得更快，不给自己造成更多的麻烦，他甚至主动交代了路上的守军不要阻拦她。 原本以为国内的事情应该就可以安定下来的让·德内尔二世，却在自己下达了命令的第二天，就接到了前线的战报。洛林组织停止了对于南境公爵埃吉尔的追击，并且主动进攻了王国中部的重要城市格拉米思，一天之内将其攻克的同时，宣布了对国王的战争。 事实上，从洛林组织出现开始，这个组织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让·德内尔二世所不理解的，它匪夷所思的扩展速度，它疯狂的组织理念，它对于贵族的不屑一顾，以及它那快速发展，甚至能够打败南境公爵联军的战斗力…… 但是以上的这些，这所有的一切，让·德内尔在知道了大修女卡珊德拉的身份的时候都找到了一个借口。那是那位大修女的组织，所有的特殊都是因为那位号称最为强大的圣女候选者带来的。 所以他也理解了那位大修女带着两百人的骑士队伍，连战连克，击穿了他麾下好几位贵族的联军，攻陷了好几座城市，一路圣巡一路“解放”自己领地的行为。 但是现在是怎么回事？那位大修女已经离开了米格依的国境内了，她正在马不停蹄地朝着教国、中央教会奔去，那洛林组织又是怎么回事？ 在自己的领导者都不在的情况下，它们为什么又对王国发起了战争？他们怎么敢？他们凭什么能？难道卡珊德拉只是它们的一个旗帜、吉祥物？真正领导这个组织的另有其人？ 但是自己的谍子和线人传回来的消息明显不是这么回事啊，这位大修女就是整个组织的领导者才对…… 同样让他不能理解的是前线败退的速度。 之前在总结南境公爵失败的原因的时候，久谙战场的北境公爵在沉思许久之后给了国王这样一个理解。埃吉尔公爵是进攻方，是输在了坚壁清野和频繁的骚扰上。 在正面实力上，埃吉尔公爵手下的骑士们，依旧是要强于洛林组织的。对方一旦要发起进攻的，这些优势就都不会存在，特别是攻城器械的制造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王国的军队借助高墙深城一定可以给予那群泥腿子狠狠一击。 带有“魔女”名号的卡珊德拉前往教国圣巡肯定讨不了好，而失去了领导者的洛林组织很快就会群龙无首，这才是国王稳坐钓鱼台的底气。 但是现在情况明显有问题，大修女会不会在教国讨不了好他不知道，但是现在看来，说不定还没等她讨不了好，王国很可能就要被洛林组织给打下来了。 “……”面对着国王的质问，一身铠甲的数位将军都低着头，面色严峻深沉，花瓶打碎时，一朵花飞到了一个将军的盔甲缝隙里插着，他甚至都不敢动手去将它抚掉，让整个画面显得有些搞笑。 “不要给我装死！”国王继续咆哮，“你！” 让·德内尔二世一把抓住那个盔甲里插着花的将军，“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群泥腿子是怎么打下格拉米斯的？” 将军喉结动了两下，面对着国王仿佛燃烧着火焰的双眼，用干哑的声音回答道：“……是城内的守军主动打开了城门……” 怒火中烧的让·德内尔二世像是突然被浇了一大桶冰水一般，整个人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脚步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撞在了桌子上。 “你是说……是守军主动开的城？”插花将军也无所谓了，重重地点了点头。 国王转头看向了另外几位将军，“其他……其他城市呢……” “也是如此。”国王听到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在这一瞬间他仿佛如坠冰窟，深然的寒意从骨髓里蔓延出来，整个人牙齿都开始打颤。 “乱臣贼子！不慕君恩！他们怎么敢！他们组怎么敢？！！”扬天长啸了两句，让·德内尔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扑了上去，大力摇晃着面前的将军。 “我的臣民呢？我的百姓呢？他们……他们有没有反抗，他们有没有出逃，他们难道没有抵抗吗？” 这一次，将军没有说话，但是从他跟死人一样的脸色里，让·德内尔知道了自己的答案。 事实上将军们不回答，已经是给国王留了面子了，他的子民岂止是没有反抗，他们的所作所为简直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陛下——陛下！！”弄臣滑稽的声音拉得老长，冲进了房间里，跨过门槛的时候没有注意，直接跌了一跤着，整个人像是球一样的滚到了让·德内尔脚下。 以往，这个动作定能让国王笑出声来，但是这一次，国王脸上没有一丝笑意泛起，看向弄臣的眼神冷得让他心里发慌。 “怎么了？” 弄臣打了一个寒颤，赶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来，他刚才都摔成那样，信封却没有一丝褶皱，连印泥都完好无损，不得不说是一门技术。 “叛军、叛军向您寄了一封信来……” 国王涣散的双瞳中又有了些许神色，凶狠地从弄臣手里接过了信件，飞速拿裁纸刀将其裁了开来，开始阅读起了当中的内容。 ……………………………………………………………… “林过云！！”正在闭眼沉思的卡珊德拉在一声大声尖叫中睁开了眼睛，嘴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也不继续冥想了，开始看着帐篷口，等着林过云进来，果然不到两分钟，林过云就挂着一脸风轻云淡的笑容走了进来。 “甩掉了？”卡珊德拉问道。 “嗯。”林过云点点头，知道卡珊德拉问的是什么。 “你就不能不逗她吗？”卡珊德拉叹了一口气，最近不知道林过云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总爱在扎营之后，去用言语逗弄一下那位米格依的前圣女候选人，米希尔。 总是整的小姑娘尖叫发疯，满营地追杀他。 “可以啊，”林过云点点头，“只不过逗她很有趣而已，毕竟最近两天有些无聊。” 卡珊德拉摇了摇头，“随你吧，主义好尺度。” “放心，我对她不感兴趣。”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不过最近这段时间确实太无聊了一些。” 说话间他眯起眼睛看向卡珊德拉，“被定义为异端的我们进入了教国境内，不说是过街老鼠，也不一样这么一路畅通才对。大修女，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你是想问我身后的到底是谁是吧？”卡珊德拉直接点破了林过云的哑谜，她最近说话变得越来越直接，锋利得像是刀子。 “大修女英明。”林过云忙点头，“五年前以你一位圣女候选人的身份，想要在教会内掀起改革的浪潮，怎么想都不太够。所以你身后肯定还应该有一位大人物才对。” “嗯。”卡珊德拉点头承认了这件事。 “不要着急，让我猜猜，”林过云连忙摆手，“蔷薇骑士团的大团长？不对，他不够资格。是灰袍苦修士的头头？摩山苦修会的会长？总不能是教皇吧？” “是异端裁判所的大裁判长。”卡珊德拉直接公布了答案。 “黑袍修士？”林过云瞪大了眼睛，“这道真是超乎了我的想象。现在看来，他们还支持着你？” “应该。” “那到真是一件好事，到时候……” “该我问了。”卡珊德拉打断了林过云的问题，“等价交换。” 听到后四个字，林过云果断的停下了嘴，“你问吧。” “之前你说，没有神明的世界会比有神明的世界更好，但如果这位神明是一个极善的神明呢？一位全心全意为人着想的神明，她智慧超群，同时怜爱人类，做的所有选择都是有利于人类的呢？难道有这样一位神明，难道不比没有神更好吗？” “从短期角度来看，或许会更好。”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从长期角度来说则未必。而且不可能有这样全心全意为人类而着想的神明存在，如果祂真的存在，祂要做的事情也是离开人类。因为这涉及到了一个悖论。” “悖论？” “如果神明所做的所有选择，都是为人类好的，是正确的。那最后人类会依赖上神明的选择和决定，从而慢慢丧失自主选择和自主判断的能力，因为他们自己的判断有可能是错的，而交给神明判断，一定是对的，全心全意为人的神明也不会拒绝为他们进行判断。 “所以一位真的对人类好的神明，不会为人类做任何判断。而会放任人类自由发展。向人类许诺的、有所求的神明，必然不是好的神明。” “现在我可以提问了吗？” 卡珊德拉花了五分钟去吸收林过云上面那段对话，整个人的气质又变得坚实了一份，像是被大锤夯实过的泥土一般，“你问吧。” 第166章 文字游戏 黑袍修士是一个代称，或者说是一种不太正式的划分，黑白灰，通过职权、行为和类型，教会的修士大概可以分成这三类。 其中白袍修士是最常见到的牧师、修女、祭祀之类的修士、信徒，白袍修士之首就是那位教会的掌舵人，女神之下的第一人，教皇冕下。 灰袍修士则是苦修士们，他们基本不承担任何宗教职责，坚持这最基本最清苦的生活，以此来磨炼自己的身心，坚定自己对于神明的信仰。 这种十年如一日的信仰，和对教义的不懈钻研，让他们同样极容易得到女神的恩赐，每一个苦修士几乎都是神术达人，即使他们很少出手。但是同样是教会中一股极为重要的隐藏力量。 不过相比于白衣修士从牧师修女到主教牧首这样固定的职位等级，灰袍修士们则显得随意得多。事实上在教会中的苦修者们甚至都不属于同一个系统，因为虽然大家都是苦修，但是理念分歧却千差万别。 苦修主义、苦修会足足有十几个，有些坚持冥想祷告，有些则觉得要以荆棘加身，感受苦痛才能得到神恩，更麻烦的是每一种思想都有神眷者的存在，导致灰袍修士更是形散魂更散。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苦修士们一样有一个共同的领袖，就是林过云之前提到过的，摩山苦修会的会长。 他原本也是林过云以为的，卡珊德拉身后的那位支持者，因为摩山苦修会的思想之一，就有要以女神、圣女为核心来重新推动世界的秩序这一条。所以他们也是参与教会事务最深的那一支灰袍修士。 至于异端裁判所的裁判官们，被叫做黑袍修士也很正常，虽然他们其实并不都穿黑色的长袍，但是比起救治疾病的牧师，引导心灵的苦修士，他们作为行走于夜色里的屠夫，确实和黑袍两个字更搭。 如果说蔷薇骑士团在内的教会骑士们是女神之鞭，是女神的怒火的话，异端裁判所的裁判官们就是女神之刃，整片大陆上，都没有一个人想要遇到他们的。 不管是在哪个王国里，异端裁判所的黑牢都是可以和无尽深渊渊底相媲美的死地，从来没听过有人进去后能活着出来的。 不过如果卡珊德拉背后的人是那位能令小儿止啼的大裁判长的话，他们进入教国之后这一路平安也就合理了。 毕竟这支圣巡队伍最大的问题，就是来自卡珊德拉头上被米格依牧首冠上的那个“魔女”的称号。但是狩猎魔女，惩戒异端这种事情，本身就是异端裁判所的活，而卡珊德拉是异端裁判所推出来的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去警察局举报法官犯法一样搞笑。 “不过为什么大裁判长会想要推动教会改革呢？”林过云有些疑惑，毕竟在他看来教会三大巨头里，不论是教皇还是摩山苦修会的会长都有推动的理由，而这位大裁判长反而是动力最小的那个。 “教会的问题并不是只有你才能看到。”卡珊德拉少有的，主动向林过云透露了一些五年前，她在那个位置才能得到的消息。 这也是林过云这段时间和她大量的“谈心”换回来的，在不断地从林过云口中得知地球的历史和宗教发展史之后，林过云已经逐渐成功地向她植入了“没有神明的世界才是最适合人类的世界”，这个概念。 即使卡珊德拉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件事情，也还没有成为林过云的弑神者伙伴。 但是对于他这个“恶魔”，也少了不少戒心，至少真的相信了他不会做一些对于这个世界、人民有害的事情，他所谋划的一直都是女神本身。 “女神不再亲自降下神迹，谕令也越来越少，甚至于我这种圣女的候选人，从来都没有聆听到过一次女神的恩典。这绝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毕竟女神挂了嘛，你要还能听到才不正常好不好。不过这种话，林过云是不会说出口的，所以他只是耸了耸肩膀，示意卡珊德拉接着说下去。 “一开始一部分教徒认为是女神厌弃，并且不喜欢这个世界了，是人做错了，失去了女神的欢心。所以开始约束自己的行为，希望用自己的苦修和信仰挽回女神的喜爱。”卡珊德拉接着说道，“这也是所有苦修者、灰袍修士的由来。” “苦修者们的确得到了神恩和神眷，但是女神依旧没有再次降临过，教典上记载的最后一次神迹也是千年之前的事情了。而且如果仔细分析就会发现，虽然苦修士们的确身负了不少神恩，但是事实上，并没有比白衣修士和黑衣修士们多到哪里去。 “这和他们所倡导的，女神不喜世界的人们的理解明相反。女神的恩赐依旧在平等的给予着众人，女神依旧爱着这个世界的众生。” “既然女神没有变，那会不会是有人阻拦、拦截了女神的神谕和降临呢？会不会是有人恶意将女神的其他人隔绝开来呢？大裁判长认为有这个人存在，而这个人就是教皇。 “女神不再现世的时间里，教皇就是这片大陆的神明，拥有近乎无尽的权能，也只有他，才有能力也有机会，隔绝女神和其他信徒。” “很合理的怀疑。”林过云点点头，“游戏里有教皇的话，他是幕后boss的可能性直接大于百分九十，换我我也怀疑他。” “所以大裁判长才联络了你，掀起了那场改革，试图推翻教皇所建立的腐朽秩序？” “没错。”卡珊德拉点点头。 “那你被贬到洛林那种小地方隐姓埋名，两位狗脑子都差点打出来的大佬突然就相安无事了？” “冕下……教皇也一直在想办法针对大裁判长，不过……” “不过大人物之间的战争往往要很久才能看到结果是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在正面摩擦之前，会有一段旷日持久的代理人战争，在一方的实力大幅度下降之后，才会被另一方真正动手清理。” 这种模式他很熟悉，不过不是在教皇和大裁判长这种身居高位的人身上看见，而是在地球的超级大国之间的争端一直在以这种模式进行。 棋手双方甚至还能眉来眼去，言笑晏晏，但是棋盘上进行代理人战争的棋子们却得把狗脑子都打出来，像卡珊德拉这种，最后只是被发配边疆的，已经可以说是善终了。 不过原来教会也早就察觉到女神的不对劲了吗？再考虑到青鹿联邦那个长期住在地下室里，越活越年轻的大议长，林过云愈发确认了，或许这个世界的人，因为时代、科技和眼光的问题，看待问题有他的局限性。 但是聪明人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聪明人，永远不能轻视他们，不然绝对会付出代价的。 烧脑子的事情想完了，林过云也决定换个轻松点的话题，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卡珊德拉。 “洛林那边战事很顺利，那位大骑士打仗确实有一手。” 在选择圣巡队伍的时候，林过云就刻意留下了卡珊德拉那些出名的追随者们，让他们负责在圣巡开始之后，继续和米格依国王的那场战争。现在看来，当时的决定很正确。 “已经打到这种地方了吗？”卡珊德拉看了一眼信纸上的内容，也有些惊讶，按照信上说的，洛林组织已经打下了几乎五分之三的米格依，推进到了离王都不到四百里的土地上。这个速度比起当时林过云最乐观的估算还要乐观。 但是随即卡珊德拉也皱了皱眉头，“我记得你说过，到了这个程度，我们的攻势就很难再推进下去了是吧？” “没错。”林过云点了点头，“剩下的那片区域算是国王和北境公爵，让·德内尔家族的基本盘了，不说经营得如同铁桶，肯定也是一块能把人牙崩碎的硬骨头。” “人民还是需要玫瑰的。”卡珊德拉皱着眉，玫瑰的需求，这才是洛林组织飞速扩展的原因，人民为了求活，自然会加入承诺了给他们一人一朵玫瑰的洛林组织。 所以才会出现城池不战而降，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情况。 “国王手里也有四百万玫瑰的。”林过云的一句话直接打破了卡珊德拉的幻想，“只保留基本盘的话，他完全可以承诺把手里的玫瑰分发出去，然后把自己负担不了的那些人民扔给我们。” “相反是我们，如果不能把所有贵族的家都抄个遍，到手的玫瑰是会有缺口的。” 卡珊德拉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自从林过云跟她说了女神已死的话题之后，她的精神几乎全都扑在了教会、女神这些事情上，反而对于玫瑰的事情没有那么关注了。 但是按照林过云这么说，他们现在反而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难道要硬着头皮啃下这块骨头？那又会有多少人死？我们的初衷怎么办？” “谁说我们要啃这块硬骨头了？”林过云笑着反问道，“我一开始就说了，和国王这一仗，只是为了把他打痛，让他明白，我们是和他同等的实力，有资格进行同等的谈判。 “抄家和四百万朵玫瑰，我们是要通过谈判要回来的。” “谈判？” “对，谈判。”林过云笑着回答道，“你还记得圣女谕令是怎么说的吗？” “一朵玫瑰一条命……” “不，更完整，更书面的内容。” 卡珊德拉回忆了一下，从记忆深处挖出了那篇谕令的完整内容，“米格伊王国于下一届神降仪式前供奉玫瑰，以现今国民数为数，一人一朵，不得拖延，不得短缺，若有短缺，则以命做花补足。” “记得不错，那你有没有发现，要给的玫瑰，是与谕令发出时的国民人数来判断的。” “嗯，所以有一千四百万朵。” “如果玫瑰不足要偿命的话，是用执行那天的米格伊人民来偿命对吧？” “没错……”卡珊德拉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瞪得老大看向了林过云。 “没错，这里面可以玩一个很简单的文字游戏。” 第167章 圣城 有种说法是，杀手和失足妇女是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两种职业，有些时候还会把乞丐加起来，凑个最古老的职业三甲。 但是事实上，骗子这种职业的古老程度也丝毫不比前三者低上多少。或许还在结绳记事的那个年代，第一份契约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人思考着怎么通过钻契约的空子，来为自己谋划最大的利益了。 在老一些的故事和小说里，经常能够看到诸如改掉了一个小数点，或者把断句的格式变更一下，从而导致一句话的意思完全改变掉，最后完成翻盘的桥段。 比如经典的戏剧作品《威尼斯商人》里，明明赌约失败，要赔偿一磅肉的安东里奥，就在鲍西娅的帮助下，找到了债主夏洛克的文字漏洞： “自己只答应了要给他一磅肉，没有说过要给任何一滴血。如果夏洛克在割肉的时候留下了一滴血，就要拿性命来补偿。” 最终完成了翻盘，不仅不用割肉给债主了，甚至还反过来拿到了债主的一半身家。 古往今来达成的契约数量不知凡几，从契约里面发现了漏洞的骗子肯定也不在少数。也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存在，才让契约变得越来越完成、繁复，以至于现代的契约甚至要借助专业人士的帮助，普通人才能够看懂。 但是明显，美神的神国里，事情还没有发展到这个地步，一个关系到一千四百万人生死的契约，简单到竟然只有不到百字的内容，并且没有额外约束。 这样一份契约放在林过云面前，无异于一个绝世美女穿着最诱惑的衣服走到一个禁欲了一年的色魔面前。他想不出手都难。 他找到的漏洞也很简单。就像他跟卡珊德拉所说的，圣女要求的玫瑰并不是和米格伊的国民一一对应的，而是以这条谕令颁布的这一天的米格伊人数为判定的。 什么意思呢？可以举个比较简单的例子，在圣女颁布了这条谕令之后的这一个月里，米格伊的不少城市里都发生了暴乱和混乱，南境公爵和洛林组织、洛林组织和国王让·德内尔二世之间，甚至还各自发生了一场战争。 同时，为了找到玫瑰园，洛林组织还有不在少数的人前去开发了危险而充满恶意的黑森林。 这一系列的事情必然带来的结果就是米格伊的人数减少，但是他们要支付的玫瑰数却并没有改变。 即使神降仪式那天，米格伊已经只剩下一千两百万人了，需要支付的依旧是一千四百万朵玫瑰。 然后就是林过云说的第二个问题了，那如果一千四百万朵玫瑰不足呢？要“以命偿之”的是谁？是神降仪式那天的米格伊人民。 还是刚才那个例子，米格伊只剩下一千二百万人了，正好也只找到了一千二百万朵玫瑰，这时候米格伊能跟教国说，缺额的那两百万，可以用这段时间战死、病死、开荒黑森林中死掉的那两百万人的命来偿还吗？ 明显是不能的。 用具体的定义去划分这份契约中的责任人的话，每一朵玫瑰的债务事实上，是绑定在“神降仪式那天，还活着的米格伊国民”头上的。 死掉的那二百万违背了一个定语，所以他们就不再用债务负责了。 林过云自然不可能带着洛林组织的其他人一起集体自杀，但是好处是这个责任人的定语并不仅仅只有一个，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定语——“米格伊国民”。 没错，虽然你还活着，但你只要不会是米格伊的国民了，你就不用负责了。 相信到这里，聪明的你，肯定知道林过云的计划是什么了。没错，那就是移民。 这也是他先后前往青鹿和黑狮两个王国的目的，除了黑蔷薇园和青鹿联邦商贸系统里流通的玫瑰，他还和这两个国家各自签订了一份契约。 那就是，两个国家愿意接纳洛林组织内的米格伊的子民成为自己的国民，并且颁发通行证。 更聪明的同学们甚至已经想到了更深的一步，这么做是有后遗症的，因为只要需要的玫瑰总数没有变化，找到的玫瑰数量也没有变化，避免承担责任的人越多，剩下的人要面临的缺口就越大。这是一个零和博弈。 总归还是会死人。看起来好像和卡珊德拉拯救所有人的目标相违背了。 但是如果换一个角度去看呢？死的是谁？当洛林组织，甚至于所有米格伊自愿加入青鹿、黑狮的人都移民之后，死的是谁？ 是国王，让·德内尔二世。 在最极限的情况下，到时候国王手下可能只有不到百万人，同时他还会手握四百万朵玫瑰，但是他还是要死。因为他的缺口高达一千万！ 所以这个文字游戏，林过云并不是给教国准备的，并不打算凭借此从教国手里降低一朵玫瑰的额度。这是他为国王，让·德内尔二世准备的大礼。 也是他坚持要一战打疼国王势力的原因，让他明白，如果林过云他们要组织大量移民，国王凭借手里的士兵，根本没有阻止他们的可能性。 想来，现在这封谈判前的通信，已经递交到国王桌上了吧。林过云嘴角勾着灿烂的笑容，如此眩目的笑容让跟随前候选人米希尔的一个小修女甚至感觉脑袋微微一晕。 摆在让·德内尔二世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 第一：交出收集的四百万朵玫瑰，放任洛林组织将整个王国内所有贵族的家底都抄一遍。 第二：抱着他的四百万多玫瑰等死，和这个国家一起成为历史。 在神降仪式之后，那群刚刚完成移民的洛林组织成员，又会在米格伊的国土上建立一个新的国家，或许就叫米格二也说不定。 “希望这位国王的养气功夫不错，”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不然很容易气出个好歹来的。”‘’ 当然，如果他知道前两天，让·德内尔还因为手下的城市主动开门放洛林组织的成员入城，气得来砸了好几遍书房的话，现在就不会有这种侥幸心理了，国王肯定是要被气出个好歹来的。 毕竟第二个选项直接就是去死，而第一个选项和去死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但是即使如此，林过云依旧不担心国王的选择，毕竟既然能够在一众王子之中脱颖而出成为国王，他应该也勉强算是以为合格的政客。 而一个合格的政客，必然是能够把自己的情绪和选择区分开来的，即使他自己区分不开，林过云的谈判信又不是只送给了国王一个，那些想活命的贵族也会主动帮他区分开来的。 所以剩下的问题，就是圣城了啊…… ………………………………………………………………………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圣巡路上的繁文琐事一概跳过，简单来说，在大裁判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下，林过云他们这支以一个“魔女”为首的圣巡队伍，竟然无比顺利的抵达了圣城周围。 翻越过一座山峰，穿过遥远的天空，借助着良好的视力，林过云甚至能看到这片被女神祝福的土地。女神与她的天使们永远都从这个地方降临的，信仰的种子也是从此处开始散播到这一块精神整个世界，那些如同笼罩在黑暗中地方，也终于有了温暖的救赎之光，照亮了每一个人的人生。 遥遥远望，庞大的圣城如同一座巨大的山峰之上，所有建筑都通体洁白，数百、上千年的人力开凿建设，高塔和伟岸的宗教雕像一直延伸到云层之中。一缕缕光从云层中射下，照耀在各式各样神圣的建筑上，为其镀上一层迷幻朦胧的光彩，让其轮廓变得更加恢弘而神圣，在烈日的照耀下，光芒四射，仿佛一团流动的金焰。 这就是圣城。 这就是教会的本部所在。 也是他这个任务最后的一个场地，计划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第168章 压服 正午时分，马丁骑士正带着足足上百人的队伍等在岸边的码头上。自从大骑士雷仑在内的，卡珊德拉曾经的追随者的到来，压在马丁大叔肩膀上的任务就清了许多。 但也并不是说，他现在做的事情就不重要了，能够让现在洛林组织明面上的二号人物出来负责的事情，自然不会不重要。只不过比起和国王之间的那场战争相比，他现在的任务确实没有那么的紧张与危险。 “大叔，这次为什么交易地点换了啊？”马丁大叔身后，一个负责驱赶马车的半大小子等得有些百无聊赖了，就向前探头，询问道马丁。 马丁大叔转过头，看着那个小子身上黄褐色的短打衣衫，还有狗啃一般凌乱的头发，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这是一个出身平民的孩子，即使马丁大叔在洛林有着极好的名声，本身也平易近人，但是在以往，这样的孩子是根本不敢和他说上一句话的，远远地看到他都会主动跑开。 毕竟他们这样的半大小子，浑身都是发泄不完的精力，导致平日里总是会干出些调皮捣蛋的事情，无所事事的时候被教会骑士抓住，总免不了一顿训斥。 但同样的，正是这群年轻的，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最能接受时代的变化，现在马丁大叔的权势不降反升，他们却反而没有了任何恐惧，能够自然而然地问出这样的问题来。 “因为这一批玫瑰，并不是来自黑蔷薇园的。”马丁大叔如此回答道，“我们这次要迎接的，是来自青鹿联邦的商队。” “青鹿联邦……”少年眼中有星星闪过，这四个字对于从没有离开过米格伊南境的他来说，简直如同天边的星星那么遥远。 “原来除了黑狮王国，青鹿联邦也在帮助我们啊，他们也是好人呀……”少年有些憧憬地说道。 马丁大叔的表情僵了一秒，毕竟王国与王国之间哪里有好人坏人的说法呢？少年明显忽略掉了要来的不是青鹿联邦的支援团，而是一支“商队”的事实。 青鹿和黑狮愿意给他们提供玫瑰自然不可能是发善心，肯定是林过云在谈判的时候用了什么条件和他们交易的结果。 “有什么不对吗？”少年也注意到了马丁大叔带着无奈的笑容，有些疑惑地问道。 “没什么……”马丁大叔的话还没说完，少年就猛地转过了头去，骚动已经在人群中响了起来了。 “马丁大叔，是船！！”在江面的水平线上，数艘大船的桅杆正从水线下露出来，从一个小黑点慢慢拉长，然后猛然朝着水平方向扩展，延伸出宽阔的船舱来。 “大家打起精神，装卸、运输之时都要注意安全，每一朵玫瑰都很重要！”马丁高声叮嘱了队伍里所有人一声，得到了一片回应与嬉笑声。 马丁大叔虚起眼睛看向远处的帆船，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林过云离开之前留给他的信里面的内容，表情慢慢严肃起来。 这一路船上，他要迎接的，不仅仅是来自青鹿联邦的玫瑰，还有几个人。几个即使在青鹿联邦内，都名声不显的人，他们此刻正站在最后一艘船的甲板上，同样远眺着，看着岸边的方向。 每一个人的肤色都异常苍白，像是多年没有见过阳光了一样，有一种半透明一般的病态质感。 “一千四百万朵玫瑰啊……”其中一个人小声地念到，听到这么一句之后，几乎所有人眼中都亮起了兴奋的光来。 …………………………………………………………………… 今天有些心不在焉百无聊赖的，不仅仅只有等着青鹿商队的拉车少年，在圣城里，蔷薇骑士团的大团长鲁道夫也一样，抓着笔却半天没有在面前的纸上写下一个字了，两眼怔怔地望着一扇窗户，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今天这间书房里也只有他一人，平日里作为辅助和智囊的艾米丽也不在，准确说，是被他派了出去，而他之所以这么百无聊赖又什么都不想干，则是因为他正在等着艾米丽回来，也在等着她的那份消息。 门外传来一阵有些急促的脚步声，鲁道夫把手里的笔一扔，就站了身来，两手撑在桌上，看到艾米丽推门进来，没等她把门带上，就问道：“那位……进城了？” 艾米丽脸色也和平时冰冷的模样不一样，两颊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绯红，像是遇到了什么激动的事情，强行忍耐着，她转头关上了门，然后才用力地点点头。 “守城的圣殿军呢？”鲁道夫追问道。 “大裁判长亲自去迎接的圣巡队伍。”艾米丽一句话让鲁道夫的嘴都张得合不拢了，他有想过各种情况，甚至想象过卡珊德拉的圣巡队伍在圣城门口，直接和圣殿军、牧师们发生冲突，正面作战，最后需要他们蔷薇骑士团去收拾烂摊子的情况。 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位平日里基本不会露面的大裁判长居然亲自出城去迎接了这一队人。要知道，到现在，教会也还没有收回卡珊德拉的魔女身份，大裁判长这么做，岂不是在摆明车马的表明，米格伊的牧首的判断有问题，甚至只摆明车马的觉得教会做错了。 “该死啊——！！”鲁道夫猛地锤击了一下桌子，着实把艾米丽都惊了一下，毕竟她这位上司可不是什么教皇派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到这种程度。 “这么有趣的事情，我就应该亲自去看的！” 然后鲁道夫的下一句话就解决了艾米丽的疑惑。我怎么会觉得他会有这种政治敏感性的？艾米丽哭笑不得地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嘴角挑起一个小小的弧度。 “其实也不太迟。”艾米丽如此对鲁道夫说道，“虽然大裁判长出城迎接了，但是那位……大修女还是主动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她主动……白衣主教？”即使是鲁道夫也能够猜到卡珊德拉主动露面的原因。 “没错，那位大修女主动站了出来，在场所有人都能够感受到她身上那恍然夺目的神恩,若非如此，圣殿军也不会那么容易放人……” “那不是更可惜了吗？！”鲁道夫更加恨恨不已了，从艾米丽那得知的今天的情况越精彩，他就越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亲自参与进去，“你还说什么不迟……” “因为确实不迟，”艾米丽摇了摇头，“那位大修女当场承诺，从明天开始，要在喷泉广场，进行连续七天的教义辩驳。” “教义辩驳……七天……”鲁道夫的下巴又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双目都有些涣散，“可那不是一周后的花车游行之后才开始的吗？而且还是由教会组织的，这不合规矩……” “这位这次的竞选，有哪件事是合规矩的？”艾米丽苦笑道。 鲁道夫这也才意识到，确实，不管是第二次竞选，还是作为一个没有四大王国支持的候选人，甚至还带着一个“魔女”的称号，连圣巡队伍的配置都不合规定……这一支圣巡队伍确实和“合规矩”三个字一毛钱的关系都靠不上。 “那这几天的骑士比斗呢？”鲁道夫又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并进行。”艾米丽说道，“大修女交易辩驳期间，任何人都可以对她麾下的骑士发出挑战。” “任何人吗？”鲁道夫的眼睛又瞪大了一点。 “是的，不仅如此，大修女说，教义辩驳也是任何人皆可以找她讨论。” “她……她……这是要打算做什么？”鲁道夫不理解地眨了眨眼睛，属实是想不明白，这位卷土重来的大修女，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仿佛是打算在这一周内，彻底压服圣城里的所有人……”艾米丽说出了她回来路上得出的一个结论。 “这真的可能吗？”鲁道夫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而且离降神仪式还有半个月……她一周内把这些事全做完了，剩下一周干什么呢？” “不知道……” 第169章 擂台 上 “陛下，蔷薇骑士团又从周围召集了四支小队过来。”一位身着重甲的黑狮骑士跪倒在王座之间，向黑铁王座上的黑狮国王盖文三世禀报着最新的情报。 “而且他们也察觉到了什么，虽然没有明说我们派去协助的人中间有尖细，但是最近讨论行动时候，总会刻意避开我们，想要提前打听到消息，再通知乌鸦那边隐蔽已经越来越难了。” “嗯。”盖文三世听完汇报，点了点头，“乌鸦那边还能躲上多久？” “近四百名蔷薇骑士将整个科拉米苏行省彻底封锁，正在进行拉网式的排查，再加上他们好像有某种特殊的定位手段。最多再有四天，顶多四天，乌鸦他们一定会被发现的。”黑狮骑士回答道。 “四天吗？”盖文三世重复了一遍，“四天之后，离神降仪式就只有一周了吧？” 黑狮骑士愣了一下，明显没有理解自己的君子这跳脱的思维，缓了一下之后才点头回答道，“是的，再有十一天就是神降仪式了……乌鸦那边……” “到那个时间就差不多了。”盖文三世敲了敲扶手，“找一批死囚，再找几个疯子，去和乌鸦那边做一下置换吧。” “可……”黑狮骑士有些犹豫地抬头，“只是那样的话，蔷薇骑士团会发现有问题的吧？” “发现又如何，”盖文三世大气地挥了挥手，“退一百步说，他们就算知道那后面的人是我又如何？没有证据，几个神眷骑士还敢对黑狮开战不成？” “而再过一段时间，他们就没空考虑开战不开战的事情了。” 黑狮骑士不能理解的国王后半句话里那莫名其妙的自信到底是什么来的，虽然几个神眷骑士确实不重要，但是他们身后的教会绝对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对于吞并四大王国这种事情，对方是有着绝对的热衷的。 “可是陛下……”出于忠君爱国的想法，黑狮骑士还想再多劝盖文三世一句。 “没有可是。”盖文三世语气很强硬，“你下去安排吧，事情做仔细一点，死囚多选几个不影响，尽量不要让乌鸦他们受损失。” 黑狮骑士有些犹豫，最后也只能咬着牙应了一声，然后站起身来，快步离开。 听到铠甲碰撞的声音远去，王座之间的左室里，如同莲花一般的王后掀开猩红的门帘走了出来。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王后和黑狮骑士有着同样的担忧，姣好的面容有着云霭一样的忧愁。经过盖文三世的献祭，王后身上的诅咒已经在薇儿丹蒂的治疗下解除了，身体也恢复了健康。 但是他的状态仍然说不上太好，常年的缠绵病榻，让她的肤色有些病态的苍白，步伐也显得有些飘忽不定。 “没事的。”盖文三世快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扶住，却没有将她带到座椅上，而是扶着她慢慢走着。这也算是他每天的必修课了，用林过云的说法叫做“复健”，能够帮助王后更快恢复健康。 虽然盖文三世不明白复健两个字的含义，却还是每天坚持了下来。 “但是偷偷杀害教会神职人员和神眷骑士这种事情，一旦被发现，教会一定会发起圣战的。”王后语气有些焦急，“只是为了我……” “不，这不是为了你，治疗你的代价是另外的事情。”盖文三世摇了摇头，“这些报复，是我对教会的私怨，是我的愤怒，他们可以派人诅咒、暗害我的王后。我动手清理几个教会的爪牙又怎么了。” “你这是狡辩……”王后有些气不过，胸口剧烈地起伏了起来。 “但这真的不是你的责任，”盖文三世却没有像平时一样，对王后百依百顺，他不想王后背负这沉重的负担，“这是我自己的豪赌，我在赌那位大修女，赌洛林那边能赢。” “一个月前我就已经站上这张赌桌了，早就已经没有离开的机会了，现在能做的，就是等着结果出来。” 这倒是一句实话，从最开始，盖文三世绑架了几个蔷薇骑士，证明林过云身份，最后再把他们灭口的时候，他就已经站上了贼船。 不过他当时还有最后的机会，就是揭露林过云“恶魔”的身份，把所有事情都推到他身上。但是为了王后的诅咒，他放弃了这个机会。 从那会儿开始，他就和林过云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所以即使林过云提出让他想办法放点烟雾弹，让教会那边误以为“恶魔”在黑狮国内，他也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让自己手下最精锐的暗卫出动，却做了“乌鸦”，四处狩猎落单的蔷薇骑士。 就像刚才离开的黑狮骑士说的那样，这件事是不可能一直瞒下去的，总会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 但是这一段时间一直和林过云、和洛林有通信的盖文三世更明白，如果林过云他们真的成功的话，等不到东窗事发，教会就会先变天的。 “可……他们真的能成功吗？”盖文三世什么都没有瞒着王后，所以王后也清楚，他所等待着的到底是什么。可即使知道那位“恶魔”身后站着的也是一位神明，但她没有太大的信心，毕竟那可是教会啊…… “会成功的。”盖文三世轻轻地说，也不知道是在回答王后，还是回答自己，盖文三世转过头，目光远望，透过窗户，仿佛能看到圣城之中一样。 ………………………………………………………………………… 而此刻的圣城之中，更是热闹无比。 青鹿、黑狮、白熊、金鹫，就和四大王国的名字一样，各个王国也有着不同的特点，王都也各有不同。青鹿那没有城墙，有无数帐篷组成的集市，黑狮那依山而建，十步一箭楼，百步一岗哨的军城，金鹫了历史数百年，仿佛各个时代混杂在一起的建筑风格…… 但是即使如此，整座大陆最繁华、最恢弘、最壮丽的城市，肯定还是中央教国的圣城。这里混合着四大王国的风格，又有着自己独有的宗教气息。 教皇、圣女宫、异端裁判所、蔷薇骑士团的驻扎更是让这里成为了整个世界的权利中心。对于这里的居民来说，所有其他地方的人，都是土豹子。 但是就是在这座城市里，也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热闹，原因很简单，这一届圣女的候选人之一，大修女卡珊德拉在喷泉广场开擂进行教义辩驳。 这本身算不上大事，毕竟每次神降仪式的时候，圣城的居民们都要经历一次这样的事情，但是这一次不同。卡珊德拉实在是太过于传奇了一些。 最强的圣女候选人、第二次参加、“魔女”之名，甚至连这一次教义辩驳都是违规，这一堆要素加在一起，真真就是在人们的g点上跳舞。 所以在教义辩驳开启的第一时间，城中百姓就蜂拥而去，与其说他们是去聆听卡珊德拉讲道的，不如说他们是去看戏的。 而事实情况也没有辜负他们，为了让这个不合规的候选人安分一点，当天就有教会的牧师、修女站了出来，想要在教义辩驳上战胜卡珊德拉，把她驱逐出圣城。 但卡珊德拉赢了，赢得干净利落，彻彻底底。 然后是第二个人，然后是第三个人…… 卡珊德拉仿佛不可战胜一般，连战连胜，各种说法在市井流传，甚是邪乎，越来越多的百姓汇聚起来，喷泉广场上听卡珊德拉的教义辩驳，竟然成了整个圣城最流行的事情。 而今天，更是热闹，据说黑狮王国的候选人也打算违背神降仪式的规定，将教义辩驳的时间提前，主动挑战了卡珊德拉。 第170章 擂台 下 所谓教义辩驳并不是真的比较对于《教典》、对于女神事迹的熟悉程度，那种比较是得不出结果的。 毕竟虽然教典厚度超过五百页，拎在手里跟砖头、武器一样，但是背书这种事情，从来都算不上难事。无数的医学生、法学生甚至历史系的学生，在这方面肯定很有发言权。 别说一块“砖头”了，他们在期末考试前刷夜的时候，需要背的大部头书籍，往往能够垒成一道墙壁。 （注释一：刷夜是作者大学的时候，听医学部的同学聊到的概念，即教学楼不熄灯，通宵背书，作者当时的工科专业是没听过这个名词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一个通用的专有名词，总之备注一下。） 用个更近似的类比，古代时期的中国依旧有着科举制度，穷酸秀才之所以被称为穷酸秀才，就是因为他们不仅没钱，还满口酸腐文章，张口就是掉书袋。 四书五经、圣人文章中的每一句都在无数遍的重复背诵中被他们刻进了脑子里面。所以即使是被黑得最惨的明朝八股文、八股取士，也没有说考默写和记忆的。 同样的，教义辩驳这种事情，如果只考默写的记忆的话，以林过云现在的智力水平，他甚至可能不需要一周，就能够把那本《教典》倒背如流。 所以，事实上比的还是理解和认知。 对于《教典》上一条条教义的理解，对于女神和曾经的圣徒们的谕令的理解，对于遗留的各种女神事迹中，女神的行为逻辑的理解。 同样的文字，同样的事迹还能够有不同的理解的？ 事实上是有，当然有。就像那句俗话说的，“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于同一句话的看法方向不同，得出来的结论与逻辑可以说是千差万别的。 不然教会也不会分出黑白灰三袍，而以研究教义为主要活动的灰袍苦修士们，内部又还有更多诸如摩山苦修会这样的派别了。 “我们谈什么？”来自黑狮王国的圣女候选人——安妮，一上擂台，就主动问道。 这位有着一头艳丽的红色头发的圣女候选人，有着一个修女中少有的活泼、热烈的性格，看着卡珊德拉时，暗红色的瞳孔里有着明显的挑衅意味。 虽然她打破规矩，提前和卡珊德拉进行教义辩驳，是受到了盖文三世的授意，但是作为教会的圣女候选人，国王其实对她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 做不做，基本还是取决于她自身，而安妮之所以接受了盖文三世的请求，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她自己本身就有兴趣和冒险的想法。 赢了这位据说最强的圣女候选人，她这一届圣女之名基本就定下了，而如果输了，也算是完成了国王的任务，甚至还能自我安慰一下自己。 “为什么要把教义切割开来谈呢？”卡珊德拉反问道。 这个回答让安妮修女愣了一下，皱着眉头反问道：“不从事件和条律出发，教义怎么谈？” “神的神迹事件也好，教典中的每条条律也好。都应该是源自于最为核心的教义，源自于女神最核心的教导。它们只不过是这个教导在方方面面具体事务上的体现而已，一生万物，万法归一，我们首先要谈的，自然是这个一。”卡珊德拉回答道。 “还是说，难道女觉得女神是自相矛盾的？或者说她并没有那个中心的想法？” 如果说刚才安妮还只是有些懵，没有搞明白卡珊德拉的意思的话，现在她就是脸都开始白了，卡珊德拉扣下来的那顶帽子，着实有点大，至少她顶不住。 “当然不是，女神肯定有着她睿智和恒一的想法。” 没错，朝令夕改、三心二意的只能是人类，女神身上肯定不能有这种缺点的，睿智的女神的目光肯定早就已经看到了千年之后，一直带领着人类走在正确的道路上，这些事情是不需要质疑的。 但即使安妮这么回答了，但她的脸色却一点都没有能够变好看，因为认同了卡珊德拉的观点，就意味着她们的讨论要从一个完整而核心的教义上来进行。 而这，是她所不具备的知识面。 这也是林过云建议卡珊德拉主动开启教义辩驳的理由，因为这个世界的宗教在这方面是有缺陷的。 宗教、神话……这些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业余爱好的东西，因为游戏的涉及原因，是林过云在基地里四个月内恶补文化课中最重要的课题。毕竟他们要面对的，可是复苏的神明。 这也是他能够给卡珊德拉讲述和分析宗教的成因与各种优劣势的原因，因为他真的有很深的研究。 对比地球、蓝海和这边的宗教、教会，其实有一个最为明显的区别，那就是女神是确实存在这个世界的。而在地球和蓝海，至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神明都是不存在的。 所有兴起的宗教都与神明本身没有关系。 虽然有神明的存在，让信仰变得更加坚定，也让宗教的真实性大大提升，但是这也并不意味着它就是一件完全的好事。至少在教义和宗教性上，这个世界比不上地球和蓝海。 听起来很讽刺是吗？一个有神明的宗教，在宗教性上比不过没有神明的宗教。那是因为宗教性本身是什么？是信仰、是盲从、是心灵寄托与慰藉，宗教是人生的完美解法和一切问题的终极答案。 简单来说，宗教信仰是完美无缺的。 但是神明不是，至少真实存在的神明不是。简单一点的例子，我们再迫害一下天天被林过云白嫖的命运女神薇儿丹蒂，她明显就是不完美的。 同样的，卡珊德拉他们所信仰的女神——美神，阿芙洛狄忒，也是一样。她是不完美的。 事实上，她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并不能像安妮说的那样，有着睿智和恒常的想法，不然也不会挂得那么容易。也就是说，她的那些神迹，她所颁布的那些条例其实是并不完美的，其中必然有一些是方向不同，难以归纳的。 这也是为什么到现在，教会也依旧没有形成一个较为统一，具有纲领性质的教义的原因之一。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女神的存在，让大家对于信仰教会这件事习以为常了，让教会没有考虑磨炼嘴皮子这件事。 而地球和蓝海的宗教不同，它们并不存在真实的神明，也不存在真实的神迹，它们发展的唯一依靠，就是理论，就是嘴皮子，就是给出的那个“终极答案”。 不要小看这样一份纲领，它绝对不是什么一个人花上几分钟就能够现编出来的东西。真正的纲领是能够做到一生万物，万物归一的，有着极为强大而严密的逻辑性和推理性，是那种典型的“设定比正文多”的产物。 虽然可能本身只有百十个字，但是这百十个字需要的是数代甚至数十代人慢慢修改，反复锤打，凝练，最后才能得出。 比如说，安妮随便如果说一句，教会的理念是“导人向善”，卡珊德拉就会接着问她，“何为善？怎么去定义这个善？” 这个定义就不是很好下的东西了，十个人里面可能得有七八个是说不出来，“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即使安妮再回答出了一个普世性的答案来，比如“为他人着想为善”的话。 卡珊德拉也可以接着往后提问，“那为百人杀一人，算不算善？”“那为两人杀一人算不算善？”“如果这百人都是罪大恶极的罪犯，而这一人是十世善人呢？” 越是大而空的理论，最后就越会落到逻辑的坑洞里面，像是“白马非马”这样的问题，是必然会出现的，而在历史上，这些问题也却是威胁到了宗教的立足之本身上，而有些问题甚至得过去百年，才能有真正大智慧的人给出一个答案来。 像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人生而有原罪”，这样的纲领，绝对不是短时间内形成不了的。它不仅需要答案，还需要问题，甚至需要配套的行为措施去实行，才能证明。 比如人之初，儒家的教义，其实是规矩。为什么是规矩，因为人最初都是善良的，是差不多的人，但是后天的成长过程中，有人会长歪了，就需要规矩把他框回来。 怎么框，用教育——读书！用社会定位——君君臣臣父父！用道德——君子之行。基于规矩，有了无数外部的设定和规划。 同样的人生而有罪，有什么罪，七原罪：愤怒、傲慢、色欲、暴食、懒惰、嫉妒、贪婪。为什么会有这七原罪，因为在伊甸园里被蛇教唆着偷吃了禁果，所以我们要赎罪…… 所以当卡珊德拉把战场拉到这一层上面的时候，林过云就知道她已经赢了。 两个世界数千年的积累差距，不是人力可以跨越的。 第171章 约战 辩经、讲义，在故事里，总喜欢把这种嘴炮战斗描述成某种高危行径，动不动就什么道心破碎、根基受损，甚至有些还整出一点，三观裂了，人脑袋就跟着炸了的戏码。 （注释一：出自《诡秘之主》的作者的另一部作品，《奥数神座》，里面的魔法师要根据自己掌握的知识，去构建法术模型的，当发觉自己的知识错了的时候，脑袋就会炸掉。有了，主角上去演讲一通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台下一半听众脑袋当场放烟火的有趣剧情。） 但是现实是，语言是迫使他人屈服的力量里面，最为薄弱和没有效果的一种。 能够说服人的只有自己，抓着明显错误的观点，死犟不回头的就多了去了，不管你怎么劝，他就一句“啊，对对对”开摆，神仙下凡都没有用。 所以，想要依靠语言来达到什么惊世骇俗的效果显然是不现实的，事实上历史上最出名的一场嘴炮战争，也就是三国演义的诸葛亮舌战群儒，真要从文戏改成动作戏，也是改成那种动作戏，而不是动作戏。 毕竟舌战群儒这个名字已经揭示了许多东西来着…… 总之，以上的内容的意思是，卡珊德拉和安妮的教义辩驳，并没有出现什么惊世骇俗、值得一书的过程。 就像是之前说的那样，面对着卡珊德拉关于女神的纲领性思想的提问，只能依靠临时设想应对的安妮，在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就被卡珊德拉抓住了自相矛盾的地方。 然后就是拆东墙补西墙，依靠着话术再盘旋了一会，最后被卡珊德拉连续的几个犀利的提问给逼进了死地里面。 最后在无数群众的注视下，安妮深吸了一口气，选择了认输，表示自己在这方面远逊色于卡珊德拉。 一般来说，一场教义辩驳到这里也就结束了，输掉的人失去圣女候选人的资格，胜利的人进入下一场比赛中，直到选出圣女来。 但是这一次不同，这一场辩驳并不是有教会所组织的正式赛程，所以也不存在到哪里开始，到哪里结束那一步。 而且，卡珊德拉一开始说的就是自己会在这个地方，进行总计七天的开坛设擂，并不会因为战胜了一位圣女候选人就结束。 对于围观群众来说，看热闹和吃瓜这种事情，总是不嫌多的，而且这一场教义辩驳，老实说也算不上精彩，毕竟卡珊德拉的单方面碾压，虽然像是打脸爽文一样，但是爽点毕竟有限。 所以他们还期待着卡珊德拉带来下半集。 而卡珊德拉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顺势宣布了接下来的流程，就在这个广场上开坛讲学，如果有人来继续挑战，她随时接受。 这种承诺虽然不能满足围观群众们的直接需求，但是毕竟还有可能性，只要有挑战者的话，那教义辩驳不就来了吗？ 这种感觉就像是看着直播，主播自然不可能分分秒秒都是节目效果，舞蹈系的主播也不可能一直在跳舞，但是因为平淡的聊天扯淡的过程中，可能下一分钟就出现一个“mua”、一段热舞、一个绝活后退，或者一句“yyds”这样的名言，所以观众们还是愿意看一下那些有些无聊的直播内容。 （注释二：mua：模仿kiss时候的声音，“mua一下”等于“七亲一下”。绝活后退：因为政策原因，现在美女主播也只露穿得严严实实的上半身了，偶尔踢一脚椅子往后退一截，秀秀美腿。yysd：永远的神，出自已入狱主播山泥若直播间的名梗。） 教会的牧师们，在一周里，也是会有一天给所有教众讲述有关教典的内容，和神明的故事的。讲道理，围观群众本身是没有保有太大的期待的。 毕竟作为圣城的居民这些内容他们已经听过太多遍了，整个大陆牧师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座城市。不过也正是因为听得足够多，他们倒也没有太反感什么，听一百遍和一百零一遍又有什么本质性的区别呢？ 但就是抱着这样一个打发时间的想法，事情就有了变化，群众们开始觉得卡珊德拉讲的东西有些意思，很多东西很新鲜，仔细想来又很深刻，听讲的表情也慢慢专注了起来。 林过云的嘴角挂起了一个笑容来。 这是必然的事情，因为卡珊德拉现在讲的那些“典故”，包括割肉喂鹰，摩西分海，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都是经历过时间和历史考验，最有说服力和传染力的东西。 宗教的演化过程其实和生物的进化学类似，那些不够好的劣质的基因，都会在一代一代的选择，在历史的浪潮中被淘汰掉。那些不够好的宗教，因为没有人信仰，而灭亡了。那些不利于传播，不利于记忆的典故、故事，在传颂中消失了。 留下来的，都是经过了时光考验的额胜利者。 他们经典而纯粹，用字字珠玑来形容绝不为过。 可能一开始还会有几个人询问卡珊德拉，这个典故是什么意思，这个是出自什么地方的。 但是听到后来，整个喷泉广场都变得鸦雀无声了，只有卡珊德拉一个人的如水的声音在扩音装置的辅助下，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 连一侧的安妮都听得满脸若有所思，要知道，一开始输掉教义辩驳之后，她是很尴尬的，本来这种时候她该退场了。但是卡珊德拉要继续讲道，她也不好意思灰溜溜地离去。 只能尽可能地去往旁边点的位置，缩小身形，不敢有举动，希望大家看不见自己。 但是现在，安妮却已经彻底没有了当时的那份尴尬，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在教义辩驳中输给卡珊德拉的事情。 “冕下，这是那位在喷泉广场讲道的内容。”与此同时，教皇厅内，以为修士正将一份速写抄送的内容递到教皇面前。 这样的纸这两个小时内，已经送进来七八份了，最开始那张是从安妮还在和卡珊德拉教义辩驳时候的内容。 “她这是……在给她的那个问题的答案？”教皇看完之后，将手中的纸张传给下面的枢机主教。今天被他临时叫来的枢机主教一共有四位，都是他的心腹。 “她就不怕，我们之后用这个答案去回答她的问题？” 这正是他们一开始在讨论的问题，安妮输给卡珊德拉的原因，就是因为卡珊德拉砸出来的那个“大问题”太大了，大到了如他们几位，一时之间也没有办法给出一个答案的地步。 而他们肯定是不可能看着卡珊德拉安安稳稳在喷泉广场擂台7天的，照着这么造势下去，神降仪式和圣女竞选还比个屁啊，直接宣布她赢了好吧。 但是，如果卡珊德拉一直砸这个大问题下来，没人解决的了，教义辩驳怎么办？这个环节删了？ 结果现在传回来的纸条竟然是卡珊德拉在回答她自己提出来的那个“大问题”。就像是两军对垒，一方搬出来核武器来，展示了一下，然后说，这玩意儿，这次战争我不用，再现场给它拆了一样。也难怪会让人觉得奇怪。 “如果你真拿她的答案去回答，是不是要当场称她为师？”教皇摆摆手反问道。 如果林过云在这里，肯定会去找他握握手，懂行啊，大爷! 达者为师，朝闻道夕可死矣。你用的理论源自于我，信的纲领来自于我，你不叫我老师，还主动上来挑战？你是个什么贵物？ （注释三：贵物是“怪物”的意思。利用相似发音，委婉地形容某人很怪，思想不正常的意思。） “但是我们至少可以以这份东西作为参考，弄出一份别的答案来。这样如果，她在这份东西里包藏了什么祸心，也正好可以规避。”另一位枢机主教回答道。 教皇刚要点头，刚才送摘抄纸的牧师又踉踉跄跄地跑了回来：“冕……冕下……” “心神不宁！怎么了？”教皇皱了眉头，凝目而望，小牧师整个人如被雷劈，冷汗瞬间从额头流了下来，但即使嘴唇颤抖，他还是哆哆嗦嗦地把剩下的话说完了。 “那……那位，今天的讲道结束了。然后……然后……” “然后怎么了？” “然后她主动约战了其余候选者和圣女阁下！” 第172章 苏联笑话 “你真的相信这几个跟活死人一样的家伙？”前大骑士雷仑站没站相地倚在一棵树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问着身旁的马丁大叔。而他所评论的对象，正是前几天马丁大叔率人去迎接的，随着玫瑰一起从青鹿联邦来的几个人。 “他们皮肤白，是因为常年随着那位大议长住在地窖里，没有晒过太阳而导致的。”马丁大叔没有直接回答老战友的问题，而是笑着摇了摇头，解释了一下这群人那不健康的白皮肤的由来。 “就算如此，你就这么相信他们？把所有玫瑰都拿给他们霍霍？”雷仑骑士扔掉手中的瓜子壳，站直了身子，这一次声音就严肃了许多，“那可是一千四万朵玫瑰！” “相信他们是圣女的决定。”马丁大叔的语调平稳平和，没有半点疑惑，至于他所说的圣女，当然不可能是住在圣女宫里的那位，而是卡珊德拉。 虽然离神降仪式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洛林的所有人都已经认定了，卡珊德拉必然是下一届的圣女，已经开始用圣女来称呼她了。 “而且他们仪式的作用，我们已经经过了数次小规模的试验，应该不会有问题。” “应该？这种事情上，你跟我说应该？”雷仑骑士刚想发怒，一个声音就在两人身侧响起。 “那个……”发言者正是青鹿几位使者中的领头人，此刻他额头上冒着几颗汗珠，“打扰一下。” 雷仑大骑士剩下的话憋回了肚子里，冷哼一声就扭过了头去，他不是很看得惯这群人。除了卡珊德拉决定将辛苦搜集回来的玫瑰交给他们使用以外，还因为他们的外观着实是有些特殊。 细看就会发现，这群人的头发都已经灰白了，并不是刻意挑染的灰色，而是那种随着年龄增加，发丝失去了生命力之后灰白色，俗称奶奶灰。 但是他们的皮肤却依旧鲜活饱满，脸色红润。鹤发童颜，这四个字用来形容他们的状态实在是再好不过了，他们刚才开口说话的声音更是显得稚嫩年轻，简直如同尚未变声的赤子一样。 不过这汇总状态明显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够接受得了的，比如雷仑骑士，就觉得这伙人简直诡异极了，所以直接扭过了头去，权当看不见听不到。 马丁大叔倒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反应，仿佛没有看到他们身上的特异之处一样，如同平常人一样对待着他们，“请问怎么了吗？” “我们之前也没有进行过如此巨大的祭祀，所以对于工程的预期有一些问题……”青鹿使者的领头人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下手，毕竟几天前他还信心十足地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来着。 “是赶不上了吗？”马丁骑士皱起了眉头，身上温和的气质瞬间散得一点不剩。作为雷仑大骑士认可的朋友和对手，他怎么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温和憨厚的老好人。 “赶得上！赶得上！”使者明显赶紧猛摇头，“但是……要加人手。” 听到说能赶上，马丁大叔身上冰冷的气息就散了开来，点了点头，“还需要多少？我去安排。” “那……要看，剩下的玫瑰什么时候能运到。”青鹿使者小心地将目光转向了雷仑大骑士的方向。 雷仑也没法假装听不见了，冷哼了一声说：“国王已经服软了，那四百万朵玫瑰今天应该就能到，不过贵族抄家的那批会慢上一点，但应该也是这两天会到。” “这两天吗？”青鹿使者点了点头，快速地眨着眼睛进行这计算，“那或许再要180个人，不，两百个人，就一定能够完成了。” “还差这么多？”这个缺口比马丁大叔想象得要大得多。 “嗯。”青鹿使者点了点头，“您的人效率都很高，但是有一个问题，他们只能同时做一件事情……所以就需要更细的分工和共同负责调控的人，这是我们一开始做预估的时候没有想到的。” “我们这里的培训方式是有些特殊。”马丁大叔笑着打了个哈哈，“今天下午，你要的人就会来报道，记得安排人接收。” “知道，知道。”使者笑着点点头。 他的态度有些讨好，甚至有些卑微，和他四大王国之一的青鹿联邦的使者身份其实是有些不相配的。但是为了这场大祭祀，他才不在意丢脸这种事情。 一千四百万玫瑰，即使是在青鹿，他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手笔，事实上连十分之一大小的手笔，他都没有见过。 作为祭祀的参与和主持者，他能够从这场祭祀里面得到的好处，是巨大的，大到他完全可以把自己的面子丢在地上，再用力踩两脚的地步。 “这么大张旗鼓，不怕蔷薇骑士们发现吗？”使者走后，雷仑大骑士才又问道马丁大叔，“而且万一他们提前来验收玫瑰了怎么办？” “所以我们才预留了一周的提前量。”马丁大叔回答道，“至于现在，他们暂时还腾不出手来。” “腾不出手？”一直在主导和白熊国王，让·德内尔二世作战的雷仑大骑士明显不了解这方面的事情，皱了皱眉头，“他们在忙什么？” “都去黑狮抓捕那个恶魔了。”马丁大叔笑了笑，“那可是这一代圣女谕令里说的，邪神的眷属，对整个世界都有威胁的存在，几乎半个蔷薇骑士团的兵力都集中了过去，在解决那个恶魔之前，他们没空管我们的。” “黑狮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雷仑大骑士皱了皱眉头，然后眼角突然看到了正在玫瑰花中忙碌着的青鹿使者们，恍然大悟。 “又是那位林先生？”这位先后出使了黑狮和青鹿的佣兵，带回来了两个国家的友谊，虽然他跟着卡珊德拉踏上了圣巡路。但是整个洛林里，还全是他的影子，各种事情安排中，雷仑都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 如果说大修女卡珊德拉是洛林组织的象征和旗帜，那这位林先生就是这个组织的影子，盘踞在每一个人脚下，编织维系着这个组织的存在。 “的确是林先生的安排。” “我越来越像和他打一架了。”雷仑骑士有些摩拳擦掌。 “你打过了，输了。”马丁大叔毫不犹豫地戳破了老友的牛皮泡。 “那是我看他是一个小辈，又是车轮战，所以没有认真动手……” “然后就被人一脚提在屁股上，踹出了圈子是吧？” “我看是我们俩太久没有切磋了！来啊，拔剑啊，让我看看你这老骨头还有几斤几两！” …………………………………………………………………… 同一时间，中央教国，圣城。 整个圣城正在一场风暴狂澜之中。一开始，在不少人看来，卡珊德拉在喷泉广场持续七天的开坛讲道，只能够算是一种宣传噱头，更有不少人认为她是在哗众取宠。 但是从她主动向其余圣女候选人，甚至圣女本人都发出了战书的时候，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简单来说，卡珊德拉骑脸开嘲讽了，而且不是单独的嘲讽，是群嘲。对于圣女候选人来说，她们一开始还可以用，“她在做的事情不合规，是个小丑。只要等到正式比赛就好了”，来说服自己的话。 卡珊德拉的嘲讽开出来之后，这条路就行不通，不应，不来，就是怕了，怕了就是输了。 这种方式虽然强迫性增加了不少，但是也着实得罪了不少人，其他候选人的支持者都跳了出来，对着卡珊德拉骑脸输出，特别是她挑战现任圣女之事，更是被着重点名批评。 然后各路挑战者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多到了甚至需要排队，需要竞争的地步。 第一个挑战者登台。 “无知的走秀小丑正在走向她的灭亡。” 然后卡珊德拉获胜。 “肮脏的投机主义分子不过是在狗眼残喘” 卡珊德拉三连胜。 “卡珊德拉似乎有自己的诀窍。” 卡珊德拉十连胜。 “来自洛林的大修女连战连捷。” 卡珊德拉战胜第二位圣女候选人。 “尊贵的候选人所向披靡” 卡珊德拉二十连胜。 “世上最伟大的圣女候选人不日就将莅临她忠诚的圣女宫。” 世事有些时候就是这样的冷幽默，苏联笑话永不过时。 第173章 赌斗 上 “救命！” “去死——！！” “我和你拼了！！” “妈妈妈妈妈妈！” “哈哈哈哈哈哈——” 黑森林的边缘，一座废弃的矿场之中，屠杀正在发生。神殿骑士路西维德站在门口，眉头紧锁，表情格外的严肃。 本来按照预计，这里应该有的，是一场战斗，甚至是艰苦的战斗才对。但是现在，双方极为不均衡的战斗力，让其只能用屠杀来描述。 为了支援对于“恶魔”的合围，路西维德被从洛林调到了这里。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 这倒不是因为他支持“恶魔”在洛林区域这件事被驳回了而产生的偏见，而是他在追捕恶魔的过程中感觉到的。 恶魔太弱小了。 自从发现黑狮有恶魔隐藏的踪迹之后，整个搜捕过程都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它逃、他追，它插翅难飞。” 随着各地赶赴而来的蔷薇骑士数量逐渐增多，搜捕就彻底演变成了一场追击战。恶魔不断转换着自己的营地，虽然它逃得很快，总能够赶在蔷薇骑士们合围前溜走。 但是这也侧面证实了，这个“恶魔”甚至没有和他们正面一战的勇气，不仅如此，一开始还有几位蔷薇骑士、神眷骑士失踪，随着蔷薇骑士的增多，大家结组而行之后也彻底消失了。 虽然说没有同僚出事，是一个好消息，但是这个好消息却让路西维德感觉到了深深的违和。 毕竟每一个蔷薇骑士都认定着这一次必定成功，恶魔没有什么打不了的这件事就很诡异、违和。如果仅仅是这样强度的一个恶魔，有什么值得圣女、教会那么重视的地方呢？ 那……可是连神明都会发出警告的存在啊。他所做的事情，难道不该是会对整个世界都造成影响，对整个世界都产生威胁的那种吗？ 想到影响世界的事情，路西维德情不自禁地就想起了洛林的那个组织，最近几年中，唯一发生的，可以影响到世界格局的事情，或许只有那一件了…… 不行不行，那可是那位的组织，那位可是在圣巡路上高歌猛进，即将成为新任圣女的存在，她和恶魔才不会有什么…… 路西维德还没有来得及把这个念头从脑子里扔出去，就听到了李察骑士的声音。 作为中坚力量的路西维德这样的小队长们并没有第一时间投入到矿洞的绞杀之中，而是作为预备役在防备着恶魔的反扑。而李察就是战斗在第一线的队员了，不过他要比路西维德没心没肺多了，一点也没有觉得这一场堕落者扑灭活动有什么问题，换一身通红的铠甲走出来，也不知道哪些是原本蔷薇花的颜色，哪些是血迹。 “队长、队长！！”李察骑士高兴地挥着手，“都解决掉了，全都解决掉了！” “啊？”路西维德显得有些不可置信。 “什么叫做都解决掉了？” “就是那些堕落者已经全部被净化了啊。”李察骑士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恶魔呢？”路西维德赶紧追问。 “哦，跑了。”李察骑士回答道，然后也注意到自己表达得不是很清楚，“逃离这个世界了，洞穴的最里面有一个隐藏的房间，里面是血画的魔法阵，还有一些用来献祭的尸体，尸体旁边留有恶魔的字迹，说算我们厉害，这次他先逃了，但他迟早还会回来的。” “就这样？” “就这样啊。”李察骑士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而路西维德的瞳孔却已经开始扩大了，明显进入了更深层次的思考之中。 恶魔不战而逃？还留下了文字，简直像是在告诉我们不用再继续追下去了一样…… 这种手段简直跟那些贪污的官员给自己的找的借口一样，连遮羞布都算不上！ 也就是说恶魔还在黑狮……不对，恶魔真的在黑狮吗？这里真的有人目睹过恶魔的踪影吗？ 没有！ 只是一开始有蔷薇骑士团的调查小队在这个王国遇害，随后判断，恶魔潜伏在这里的可能很大。然后随着调查，果然发现了恶魔的祭坛和邪恶传播的踪迹，但是恶魔本身，从来没有一个人真的目睹过。 简直……就像是有人在这里营造了一个假象，希望他们能够把注意力集中到这里一样。可这么做的又是谁…… 莫名其妙的，路西维德的脑子里蹦出了黑狮国王，盖文三世的名字。 他和教国一直有着冲突，但是这一次，调查恶魔的行动，他又格外的支持。而且听早些参与队伍的蔷薇骑士说，一开始，追捕行动总是暴露，才让他们老是和恶魔擦肩而过。 “那个国王的手下里肯定有堕落者！”队里的其他骑士是这么说的，“等抓住恶魔了，一定要将国王的军队好好拷打一遍才行！” 而事实的确是，自从他们不那么借助黑狮的势力之后，恶魔的活动范围确实在不断地缩小，最终被他们堵死在了这个矿坑里面。 如果说不是国王的手下有堕落者，而是他本人就是堕落者呢？ 他，他为什么要为堕落者提供信息……除非，那伙堕落者本身就是他的人…… 洛林！！ 这个刚才试图压下去的名字，触底反弹一般地从路西维德的大脑深处猛地弹了出来！ 黑狮洛林组织有合作，甚至将整个黑蔷薇园的玫瑰都给了他们。关于这个合作，路西维德印象很深刻，毕竟那位出使黑狮和青鹿的大使，回到洛林的时候，一个人将一群神眷骑士打翻在地的场面，他可记得清清楚楚。 那是何等的强大…… 强大得简直不像是人类，而是……“恶魔”。 而细细说来，黑狮出现恶魔的传闻，好像也是那次出使前后的时间…… 路西维德猛地打了一个冷颤，背心细细的汗珠已经是渗了出来。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这样的……那位，那位可是…… 但……万一呢？ 毕竟他也见过林过云，也丝毫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异常的气息。如果是这样，那位大修女会不会也被欺骗了呢？ 这个念头在路西维德的脑海里冒出来之后，就再也消除不了了。 “我要回圣城。”路西维德下意识地说道。 “啊？”李察骑士明显被他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愣了一下，“确实，解决完了恶魔，我们也该回去了……” “不，我现在就要回圣城。”路西维德彻底清醒了过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说道。 “现在？为什么啊？” “我有事情要汇报给大团长，不，给冕下……” “给冕下？”李察骑士眨了眨眼睛，不理解自家老大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毕竟虽然在一般人眼里，蔷薇骑士已经算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 但是那和教皇冕下，还是完全没有可比性的，路西维德一个小队长哪能说见就见，除非他是教皇私生子…… “我要回圣城！”路西维德又重复了一遍，然后转头就开始奔跑了起来，但是脚步却显得有些虚浮，差点绊在一块小石头上摔了一跤。 “队长……队长！！！”李察骑士看着自己的队长越走越快，连着招呼了两声，却发现他根本理都不理一下，疑惑地挠了挠头。 “队长咋了啊？” …………………………………………………………………… “你要向我挑战？”林过云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又转头看了看喷泉广场上临时搭建的擂台中央，盘坐着的卡珊德拉，又确认了一遍，“不是大修女，而是我？” “没错，就是阁下。”向他发起挑战的，是一个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一身重铠的骑士，“作为卡珊德拉大人的首席骑士，你不会不接受挑战吧？” “等等，如果我不接受，按照规矩，是不是大修女就输了？”林过云突然理解了对方的思路，开口询问道。 “没错。”对面的重甲大汉毫不掩饰地点了点头。 “呵，你们还真会找办法。”林过云冷笑了一下，然后伸手过头顶，扭动了一下腰肢。 “但是谁给了你们勇气，觉得我回避大修女更难对付的?”他笑得灿烂了起来，“抱歉，这次你提到铁板了呢。” 第174章 赌斗 中 挑战林过云。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思路，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盲生你发现了华点”的成功点子。 （注释一：起源于“华生你发现了盲点。”福尔摩斯称赞助手华生的台词。后被魔改。） 毕竟卡珊德拉的擂台也已经摆了好几天，用事实证明了，她确实不是靠一个突发奇想的大问题，或者一个另辟蹊径的新颖观点在哗众取宠。 恰恰相反，而是她在整个教义、宗教方面都有了一个完整而先进的构思，从全方位的角度碾压了这个时代的神学逻辑。越多挑战者，尝试着越多的方向，越是能够证明这一点。 这种领先和卓越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呢？简单来说，在卡珊德拉的教义辩驳内容传出去后的第三天，喷泉广场的一角就专门划归给了灰袍修士们。 由那位教会三巨头之一的摩山苦修会的会长，亲自带领着一众灰袍修士们前来旁听、学习。 没错，学习，那位灰袍修士的领袖毫不犹豫地使用了这么一个词，甚至将卡珊德拉奉之为师。 没有人能够理解卡珊德拉是怎么领悟这么深奥的神学理论的，甚至比那么多终生研读教义经典的灰袍修士都无法与之相比。“神恩”——这个观点成为了主流。 肯定是女神亲自给她开蒙了，传授了这些知识。于是卡珊德拉下一任圣女的呼声变得愈发高涨了起来。 对此，林过云只能耸耸肩膀，这并非人力，而是世界之间的差距。神学作为一门学科，本身就是需要研究的，剑桥大学的神学院直到今日依旧是地球最著名的学院之一。 一个有神存在，所有人都将信仰和神明当成理所当然的地方，和一个没有真正神迹，却想要宣扬神之名的世界相比，理论水平真的完全不可能在同一条水平上。 所以既然教义辩驳这条路走不通，但是又有足够多的人，并不想真的看到卡珊德拉成为新一任的圣女，那么他们能够走的，就只有别的道路了。 圣巡本就是模仿女神原本在世界的一系列行为的旅途，教义辩驳对应的就是女神向异教徒们传教的那一项。面对着咄咄逼人、诘问不断的异教徒们，女神用言语和道理感化了他们，让他们成为了自己的信徒。 骑士决斗自然也有对应的参照，相传曾经有这样一个部落，他们只信仰力量和勇武，所以女神就派出了自己麾下的骑士代替自己和那个部落的酋长战斗，通过武力的展示，折服了那个部落。 所以圣女候选者麾下自然也要有强大的骑士才行。 当然和教义辩驳不同，骑士决斗并不是固定的环节，但是麾下骑士输掉的话，确实也会对圣女候选人的声望造成不小的打击。硬要以此为理由，将圣女候选人判负的话，也能够勉强说得过去。 所以在发现教义辩驳没戏之后，一干人等立马就把主意打到了林过云头上。 而且一上来，就是以为蔷薇骑士团大骑士级别的任务。打的主意很明显，不仅要让林过云输，还要让他输得干净利落，难看无比。 喷泉广场持续了数天的讲道说经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啊，骑士们将围观的群众引导到更远的地方，也以免被误伤。林过云与那位大骑士也站上了擂台上，隔着十余米对视着。 “我是蔷薇骑士团，六分队队长，波动剑卡加尔。”大骑士卡加尔主动报上了自己的名号，然后拔出长剑指着林过云。“报上你的名号。” 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林过云，一个冒险者。” 台下一片哗然。 连对面的卡加尔也眉头紧皱，虽然一开始就知道卡珊德拉的首席骑士是一个无名之辈。但是即使是无名之辈也是有区别的，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林过云甚至连一个骑士之名都没有。 冒险者？ 这种称号不过是那群在野外刨食的豺狗给自己起的美称而已，在骑士们眼中，这群家伙和小偷强盗也差不了多少，甚至很多时候都是划等号的。 卡加尔将手中的剑重新插回剑鞘里，“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不想死的话，就下去。叫雷仑那个家伙出来。” “他出发前和我打了一架，没打过，所以就没好意思跟来。”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台下又是一阵哗然，观众们用了一点时间，终于回想起了卡加尔口中的那位雷仑是谁，上一任大骑士，在五年前离开了蔷薇骑士团。而现在，这个连骑士都不是的年轻人，居然说自己赢过那位大骑士了。 “信口开河！”卡加尔明显当林过云是在吹牛，“我会让你明白吹牛的代价的。” 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没有解释太多，随性地从侧面抽出盖文三世送他的那柄石之心，不丁不八的摆了个起手架子，然后左手对着卡加尔勾了一钩。 卡加尔怒吼一声，就朝林过云冲了过去。 明显，他和之前林过云在青鹿遇到的另外一位大骑士走的不是一个风格，那位主要依靠的是自己的速度和灵活。甚至能够一秒之中连续刺出好几件，像是一片剑雨洒下来一样，好看而具有迷惑性。 而这位卡吉尔则不同，明显是一个力量型的剑士，一身重甲跑起来叮铃咣当的，速度却丝毫不慢，两秒不到就跨越了和林过云之间那十米的距离，大剑凌空斩下，仿佛要当场将林过云一分为二。 石之心从左下向上撩起，迎了上去，两剑碰撞之间，发出了让人皱眉牙酸的声音。 林过云也在这一瞬间就明白了卡加尔波动剑之名的由来，随着剑刃相交，一阵诡异的震动从剑刃传向他的手臂，震动频率极快而且强烈。 林过云觉得简直像是挥剑砍到了修路的时候，插进水泥里通过震动让水泥能够更加均匀平整的那玩意儿一样。 剧烈的震动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剑。 恍惚间眼前瞬间出现了两个画面，第一个是对方追击一剑，自己再次扬剑格挡，然后手中的石之心被震飞。第二个画面就是手中空无一物的自己被对面的卡吉尔一剑重创。 没有枭首和穿心，倒不是真想杀人。林过云甚至还有闲心这么感叹一下，同时，身子往左边一侧，避开卡加尔斩落的一剑，同时手臂肌肉一跳，重新握紧了手中还在震动着的石之心。 看到林过云闪开，卡加尔明显也很意外，同时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林过云斜着一剑就刺了上来，剑势陡峭，卡加尔躲闪不及，正中腰肋。 “唔——”发出一声闷哼之后，他猛然跳开，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蔷薇骑士团精心打造的铠甲，被撕裂开了一道不大的口子，正在往外淌血。 “再来？”林过云甩了甩剑刃上的血，又对着卡加尔勾了勾手。 卡加尔也是条汉子，皱了皱眉头又怼林过云发起了冲锋。 老实说，卡加尔并不是不强，速度和体质都远胜一般人，大开大合的剑术虽然没有格里德利（青鹿的大骑士）那么华丽、诡异，但胜在干净洗练，是真正的战场剑术。 几乎能够覆盖一百八十度的剑招是很难躲避的，而一旦招架，又会被他的震动……不对，波动剑给狠狠的教育，属于是没有什么短板的剑客。 但是怎么说呢，他和林过云……相性不好。 首先是，速度和体质上，经过月髓强化后的林过云甚至要更强于他一些，而更重要的是战斗直感的存在。这能够预测到对方出招的神恩，让林过云即使面对着卡加尔这大开大合的剑法，也总能够判断出剑招的死角，从容闪避。 于是场面就变得有趣了起来，为了避开震动剑的原因，林过云基本不会与卡加尔剑刃相接，仅仅是小碎步调整着自己的位置，躲避着卡加尔出招。而卡加尔大力猛攻，剑刃已经几乎形成了风暴，愈发体现从林过云的从容，甚至有了些大人逗小孩，大师对农夫的感觉。 而同时卡加尔要维持这样剧烈的攻势，也是要消耗相当程度的体力的，何况他腰间还有伤。 终于林过云抓住了一个破绽，右脚猛地向前踏出，石之心顺势向前斩出，力量爆发，踏步正斩，剑锋顶端划破空气，几乎带出一阵白浪。 这一次卡加尔的铠甲就不仅仅是裂开一小道口子了，而是从正面直接崩碎了开来，血花绽放，整个人朝着后方倒去。 林过云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几秒，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收剑，全力爆发，让他整个人都僵直了数秒。 “还有人吗？”收剑的林过云站在大骑士卡加尔倒下的身躯旁如此问道，整个喷泉广场鸦雀无声。 第175章 赌斗 下 在打败了大骑士卡加尔之后，陆续又来了几位挑战者挑战林过云，不过都是些上不了台面，想要靠这件事刷名气之辈。 其中两个甚至林过云刚抬手，就立马高举双手表示投降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林过云都能猜到，这俩多半是外地人，来圣城观礼神降仪式的，来凑了这个热闹之后，他们回到老家，多半会吹嘘，自己也是上台挑战过卡珊德拉的首席骑士的。 自己和他大战三百个回合，打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最后自己惜败一招，输给了对方。也没办法，毕竟连蔷薇骑士团的大骑士也输在了那人手下，自己打不过也是正常。 甚至中间可能还会多吹捧林过云几句，毕竟敌人越厉害，也就显得输掉的他越厉害嘛。 不过，这种套路也就前几个人好使，从第三个这么干的开始，那种一看就没实力，却跃跃欲试想要上擂台的，都会被观众们恶意地嘘上好几声。 而圣巡队伍里，像是安列克这样的神眷骑士也主动站出来两个，作为守关的，想要上台挑战林过云，都要先和他们简单交手一下，证明自己有相应的实力才行。 当然，也有些强大是能够一眼看得出来的，比如接下来的这位。 “你确定你要这么上场？”不过这位，明显也有些问题，以至于不挑对手的林过云都苦笑着问了一句。 来人明显也是蔷薇骑士团的骑士，盔甲上标志性的花纹就表明了身份。但是问题就出在这身盔甲上了。 这明显不是蔷薇骑士团的制式盔甲，甚至和格里德利和卡加尔那种大骑士的特制盔甲也有明显的区别——它太大了。 穿铠甲的那个骑士，净身高在一米九之上，也算得上孔武有力，但是穿上这身铠甲的感觉，依旧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仅仅是勉强能够到铠甲的各个部分，不让它拖拽在地上而已，走起路来都晃晃荡荡的在响。 除了大以外，这幅铠甲的厚度同样也格外惊人，甲胄页片的厚度接近两个指节，胸甲和肩甲都圆圆的隆起，简直像是一座立在地上的堡垒一样。 这样的铠甲，其重量也可想而知，穿上它别说战斗了，正常移动估计都会是个大问题，所以林过云才这么问道。 “当然。”面对着林过云的疑问，重铠骑士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这可是神赐武装，蔷薇壁垒，当然，你也可以使用任何武器，不做限制。” “你确定？”林过云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了，简直像是看到一个人正在往坑里跳，自己出于身份不该劝，但是出于道德又该劝一下的那种纠结与拷问之中。 “哈哈哈哈哈，能够打败卡加尔先生，我承认你很有实力，但你的见识明显比不上你的实力。”重铠骑士大声笑道。 “即使是在神赐武装之中，蔷薇壁垒也是最为强大的几件之一，号称无法攻破的堡垒，来吧，尽可能地向我进攻吧，很快，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绝望的。” 听完重铠骑士的话，所有人才明白他那身有些好笑的夸张铠甲到底代表着什么，倒抽了一口冷气的也不在少数，但更多的人还是将好奇的目光转到了林过云身上，想看他会怎么应付这样的一个场面。 林过云两条眉毛耷拉着，让整个人的表情看起来有点像个囧字，像极了街上看着在地上打滚，又哭又闹要买玩具的无奈父亲。 “你先上来吧。” 等着重铠骑士走上了擂台，他才继续开口说道，“既然你说这一场决斗不限制武器，那也就不怪我了。” 不少观众目光都是一亮，他果然还有后手！ 然后就听到林过云接着说道，“其实神赐武装，我也有。” “怎么可能，每一件神赐武装都在教会的仓库里保存着，数百年来无一遗失，你怎么可能有！” 林过云一边低头从自己腰间的武装袋里往外掏着东西，一边跟重铠骑士说道：“谁说我的神赐武装是教会的？这是女神最近恩赐下来的。” 说话间他就掏出了一个l状的巴掌大小黑色物体，“它的名字叫做审判雷霆。” “哈哈哈哈！”重铠骑士笑得不行，让人怀疑如果不会那身铠甲限制着，他甚至会直接笑来弯下腰去，“你说你手里的那东西是神赐武装？” “怎么可能有这么黑，这么丑的神赐武装？！！” “你说它叫什么名字来着？审判……哈哈哈哈，雷霆？你是在故意逗我笑吗？它要怎么审判，怎么雷霆？扔出去砸人吗？” 林过云没有反驳，仅仅是耸了耸肩膀，“很快你就知道了。” “那好啊，你拿它来审判一下我啊，哈哈哈哈哈……” 林过云拔出弹匣确认了一下容量，然后打开了保险栓，单手举着手枪对准了面前的重铠骑士，也没有刻意瞄准，毕竟这十来米的距离，属实是就算他放水也射不偏的那种。 重铠骑士被黑洞洞的枪口一指，笑声突然就停了下来，他感觉到看了从未有过的巨大危机感，脖颈之后瞬间冒起了一阵寒气，这个东西比他想象中要更危险得多。 “你……” 他刚开口说出一个字，林过云就扣动了扳机。 “砰——”没有安装消音器的情况下，火药激发的声音响亮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将重铠骑士的声音压了下去。 “咚——”蔷薇壁垒上几乎是同时响起了一声巨大的响声，仿佛一口寺院的大钟被僧人全力地撞响一般，重铠骑士身躯没有撑满的部分，声波更是共鸣了起来，一时之间，铠甲被敲响的声音在整个广场上回绕不绝。 重铠骑士更是如同受到了攻城锤一击一般，整个人猛地向后退去了数步，然后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变得苍白无比，一抹殷红的血迹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林过云的手枪确实没有破开他那身蔷薇壁垒。但是冲击力和震动却完美地透过铠甲传递到了中间的重铠骑士身上。 “这是什么东西？”重铠骑士一脸难以置信地抬起了头来，看着林过云。 “都说了，神赐武装。”林过云嘴角挑着个温和的笑容，“审判雷霆。” 说完话，又对着重铠骑士胸甲最中间的位置来了一枪。 “砰——咚！！”两声几乎连在一起的响声再次同时响起，半跪的重铠骑士又挨了一锤，整个人往后翻倒而去。 “砰——咚！”林过云开了第三枪、第四枪。 一连十枪，打完了弹匣里的所有子弹，才放下手来。而面前的重铠骑士早已昏迷在了自己那夸张的铠甲之中，连续的共鸣碰撞，对他的身体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大量的泡沫状鲜血正从他的嘴里往外涌着，仔细看还能够在里面发现一些粉红色的组织，他伤得甚至比之前被林过云全力一剑斩倒的卡加尔更严重。 “现在相信我说的是真话了吧。”林过云摇了摇头，转过身来，“还有别人要来挑战的吗？特别是无限制擂台。” “咕嘟——”看着他手中那柄黑乎乎的“神赐武装”，在场的无数人咽了一口唾沫。 “……团长，您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艾米丽转头问道自己身边的蔷薇骑士团团长鲁道夫。 鲁道夫摇了摇头，“我只能从攻击声判断，在审判雷霆发出雷鸣之后，卢卡斯就受到了一次极重的攻击，只是太快了……我甚至不知道是什么击中了他……” 他的表情难得地严肃而沉重。 “您也躲不开？”艾米丽微微瞪大了眼睛。 鲁道夫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然后推开面前的人群准备往前走。 “您要干什么？”艾米丽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卡珊德拉大修女已经从文上打败了圣城。武上，不能也让人踩在脚下。”鲁道夫认真地回答道，“至少不能这么轻易。” “可你不是也躲……” “不进行无限制的擂台就行了，相信那位会同样这个要求的。而且即使他要使用，我应该也可以抢攻让他没有办法激发那件神赐武装。” 鲁道夫故作轻松地说道，只不过深深皱起的川字形眉毛，暴露了他此刻的真实心态。 “不要去……”艾米丽低声说了一句。 而此刻的鲁道夫却已经全然没有听见了。 就在这时，一声高亢而响亮的声音突然在整个喷泉广场前响了起来，“圣女到！！” 第176章 圣女到 上 曾经有个颇为出名的网络笑话，是这么写的，把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拉进一个群里，会是什么情况，大抵就是秦始皇骂秦二世把皇位玩丢了，汉武帝骂汉献帝把皇位都玩丢了，唐太宗骂唐中宗把皇位都玩丢了，还丢给了个女人，然后就是一众皇帝挨个@武则天，配上同一句话，“妹妹发张图。” 虽然是个脑洞向的搞笑笑话，但是也侧面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帝与皇帝之间，也是有三六九等之分。根据政治、军事、文化水平，以及最后的治理国家的情况，至少能够将皇帝们排除一个“千古一帝”、“明君霸主”、“太平皇帝”、“暴君昏君”这样一个大概层次来。 同样的，用类似的方法，去给历代的圣女进行排序的话，一样会得出一个类似的排名来。而在这个排名表里面，当代圣女莉迪亚，肯定是位于名单为尾端的存在，甚至于说她是最没有存在感的圣女也不为过。 在当选那年，她就是候选人中不怎么受瞩目的一个，毕竟那一年，几乎所有目光都被那个名叫卡珊德拉的候选人吸引着。她的当选更像是一个意外，或者说是女神的一个玩笑。 而当选之后，她也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五年之内，她离开圣女金宫的次数屈指可数。很少出席大型活动，更没有去到四大王国传播女神的恩典和神迹。甚至于连不少原本属于圣女的独有职能，都转交给了教皇厅和教会。 整个人就像是一块背景板一样，充当着人们对于“圣女”这个概念的具体印象。我们还是有圣女的。 而如果接下来的圣女都像是莉迪亚的一样，以这样背景板的方式存在的话，或许再要不了多少年，人们对于圣女这个概念的认知就会发现天翻地覆的改变。从女神最宠爱的眷者，最接近神明的人，变成教会的花瓶。 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说的话，或许莉迪亚能算得上圣女中的罪人也说不定。 不过，那是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而且还只是未来无数种发展可能之中的一种而已，就不多展开讨论了。 在圣女宫的侍者用尖锐的声音喊出那一声“圣女到——”之后，整个喷泉广场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咬紧了牙关，甚至连呼吸都忘了，左右转动着脑袋，在从旁人的表情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没错，排行榜里最菜的皇帝依旧是皇帝，他在位的年份里，他名义上依旧一个那个国家最为殊荣华贵之人。几十年后圣女到的地位会变成怎么样，那是未来的事情，至少在现在，圣女依旧是整个大路上地位最超然的那个人。 平民们的惶恐和惊讶并没有让侍者感觉到愉悦或者自得，而是让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圣女多年不出行，竟然连圣城的居民都忘了相应的礼仪。于是他吊起嗓子又喊了一声。 “圣女到——诸民退服——！！” 这一次，喷泉广场上的民众终于理解了他的意思，虽然因为一时的震惊忘记了，但是总归还有人记着圣女莅临的时候，应该怎么做，很快就以点带面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虽然看着有点乱糟糟的，但总归是按照流程行动了起来，侍从也点了点头，对后面招呼了一声。 人群大约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分成了左右两伙，在原本就很拥挤的情况下，又硬生生地留出了一条五米以上的过道来。男子单膝跪地，女子低头颔首，右手抚左肩，左手牵着自己的孩子，所有人静默无声。 随后一只三十二人抬的大轿子出现在道路的最前方，轿座上几乎有一个微缩版的小亭子，富丽堂皇的金色轻纱层层叠叠的堆砌，只能看到其中斜倚着一个女子的身影。 两队一身金甲的卫士走在轿子两段，身高分毫不差，铠甲华丽得像是从教堂的玻璃彩绘里面走出来一样。四名十四岁的少女走在轿子前方，手中拎着大大的花篮，不断地的天空中抛撒着各色的花瓣，其中甚至不乏月光玫瑰这样的精品。 圣女莅临。这四个字用一场最奢华的演出，用一种最暴力的方式轰进了所有人的印象里。 大轿一直行到了喷泉广场的正中，停在了卡珊德拉临时搭建的擂台之前。负责喊话的侍从又向前一步，看着擂台中心的林过云。 “圣女莅临，为何不跪？” “你不是也没跪吗？”林过云翻了个白眼。“这广场上，不是跪着的就多了去了。” “无理！”侍从脸皮迅速涨红了，眼睛瞪得老大，“给我，给我，拿下他！！” 两队金甲卫士往地上一杵手中的礼仪长戈，就准备往前走出。 “你确定要动武？”林过云眯了眯眼睛，也不犹豫就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手枪，食指捅进扳机处转了个枪花。 侍从莫名地觉得自己脖颈之处凉飕飕的，但是还是硬着脖子想要硬气下去。 但有人比他说话更快。 “住手！”一声叱喝打断了准备冲锋的金甲卫士的蓄势， 侍从转过头来，看到右侧的人群纷纷散开，从后面走出一个披着红色长毛绒斗篷，全身披挂一套闪亮的甲胄，雄壮如狮虎的男人。 林过云虽然不认识这人，但是侍从又怎么会不认识，蔷薇骑士团的大团长，大地骑士鲁道夫。圣女卫队的金甲卫士从曾经在他手下接受过训练，自然更听对方的话。 “神眷骑士亦是女神眷顾之人，圣女面前可以免跪。”鲁道夫对着侍从说着，“林先生虽无骑士封号，但能够打败卡加尔，神眷深厚可见一斑。” 侍从眼皮猛地一跳，鲁道夫后半句话看似是在和林过云对话，事实上却是在警告他，他是真的没想到，面前这个一身佣兵打扮的年轻人，居然能打败大骑士之一的卡加尔。如果自己真的让金甲卫士上前，就算能压制了他，多半也会让场面变得很难看。 在莉迪亚殿下面前让场面变得很难看了，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 “感谢大团长。”于是他低头轻声对着鲁道说了一声，这一句林过云也听见了，他挑了挑眉毛，没想到蔷薇骑士团的大团长今天也会过来，然后就开始思考自己该怎么开启话题搭话呢。 但是他的思考并没有进行几秒钟，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打断了接下来的发展。毕竟在这和喷泉广场里，真正的主角并不是他，也不是那位大团长。 “卡珊德拉姐姐在吗?”重重薄纱帷幕之后，圣女柔柔软软地声音传了出来，圣女开口了，所有其他的事情自然也就搁置了，林过云再怎么想和鲁道夫搭话也没有意义了。 “当不起殿下一句姐姐。”大修女虽然在自谦，但是语气却没有丝毫谦卑的意思，她从擂台的一侧走出，莹莹的皮肤中像是有光生出，昂着的脖颈如同天鹅一般，“大修女卡珊德拉见过圣女殿下。” 隔着一层一层的薄纱，林过云都仿佛能够看到两个人眼神的碰撞，鼻子里全是火花和硝烟的味道。 这就是女人之间的战争吗？真吓人。 林过云啧了啧舌，悄然退下擂台，躲进了阴影之中，从腰间的小口袋里面掏出那一个白白的，如同鸽子蛋一样的东西来。 “可以开始了。”他扒开了空茧表面的蚕丝，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口子来，对着里面说了一句话。然后空茧就自动合上了，并且变得硬邦邦的，像是装满了东西一样，过了差不多一分钟时间，才重新软化了下来。 这代表着，林过云传递过去的信息，对面已经收到了。 第177章 圣女到 下 在那么有硝烟味的开场之后，卡珊德拉和莉迪亚居然开始当着半座圣城人的面拉起了家常。 内容主要是莉迪亚询问，卡珊德拉在上一次神降仪式之后的几年里，都去了什么地方。卡珊德拉也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直言了自己回到白熊王国的边陲小城做了一地大修女之事。 光看聊天的内容，不说是闺间密语，也能算得上是宾主尽欢了。 但这样和谐的关系并没有持续多久，莉迪亚殿下就先忍不住了，从话里面递出了第一个刺来。 “姐姐在一方领地教化群众，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但既然已经开始了，为什么不坚持下去？又要回到此处来呢？” 这几乎是诛心的话了，在说卡珊德拉动机不纯，看似归隐了，实则还是一心想着圣城的权利和名誉。而权利和财富是宗教人士最不能追逐的东西，何况是圣女。 而面对这个问题，卡珊德拉脸上却没有一丝惶惶，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她反而十分认真地抬起了头来，看着面前那尊巨大的轿子，仿佛想要穿透那金色的薄纱，看到里面莉迪亚的脸一样。 “因为圣女谕令。”卡珊德拉回答得坦坦荡荡，“教化一方，起码要拿一方有人才能教化，我再无作为，就要看着洛林一地之人，都死在那道谕令之下。” 轿子前金色的薄纱帷幕突然静止了下来，像是一瞬间所有的风都消失了一样，直直地垂落，坚硬得仿佛生铁，与轿中的莉迪亚一起陷入了沉默之中。 但卡珊德拉明显不打算就此作罢，她向前跨出一步，仿佛携带着三千里风雪之势向着轿中的圣女大人问出一句：“敢问殿下，为何要罚米格伊玫瑰一千四百万？甚至于玫瑰不足，以人命偿之？！” 喷泉广场上连轻微的呼吸声都彻底消失了，但是每一个人的心脏都在狂跳着，一边尽可能地把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一点，一边又偷偷地抬起眼皮看上那么一眼两眼的。 像极了小时候看到电视上角色有类似于亲吻画面的时候，主动伸手捂住眼睛，又微微张开指缝从里面偷看的你。那是一种人，对于八卦的本能的追求，属于人的第八大原罪——名为“吃瓜”的欲望。 圣女的谕令在某种程度上，相当于女神的旨意，所以才会被那么无条件地推行下去，或许有人也私下好奇过这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就像是不会有人去询问神明，神存在的意义一样，也从来没有人敢询问圣女谕令的来历——直到今天。 每个人都能感觉到自己即将目睹一场极为罕见的场面，本届圣女和下一届圣女预定的正面碰撞，这种事情，可能百年都见不到一次。所有人都兴奋得有种背脊发麻的感觉。 而一旁靠着墙的林过云，却已经低下了头来，嘴角甚至微微抽搐着，努力抑制着自己的笑容。因为他很清楚，这件事其实远比所有人想象中影响更加深远。 就像是匹夫一怒和王侯将相令有种乎一样，它所代表着的，是对于绝对权威的反抗，或许在绝大多数和平岁月里看不出它的作用来。但是在某些绝境死地之中，它会成为人们爬出地狱的最后一根蛛丝。 那是认命和挣命的区别。 “你想说什么？”莉迪亚的声音也冷了下来，也不再用客套的“姐姐”这个称呼去叫卡珊德拉了。 “想问殿下这个谕令的原因而已。”卡珊德拉怡然不惧，“这一千四百万朵玫瑰吗，到底是女神的需求，还是殿下……对于我的报复？” “嘶——”卡珊德拉的话，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来得更加大胆，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对你的……报复？”莉迪亚的声音里有了咬牙切齿的意味，“你是不是过于高看了自己！我堂堂圣女为什么要报复你？我凭什么要报复你？你又哪点比得上我？！” “因为我五年前掀起的那场革命，让你不得已接受了圣女之位。”卡珊德拉没有说下去。 但她相信她的意思已经传达到了莉迪亚那里。 ……………………………………………………………………………… “卡珊德拉姐姐，你成为了圣女一定要来我的家乡那里看一看哦~” “你不也是圣女的竞选者吗？” “我只是被抓来凑数的而已，我这样不起眼的人怎么可能当得上圣女呢？”年轻的莉迪亚梳着短短的双麻花辫，站在卡珊德拉身边显得有些质朴土气，但洋溢着小雏菊一般的天真纯净的气息。 “而且我也不想当圣女啊，我只想回我的家乡去，做那里的大修女，去照顾那些失去了父母的孩子，和因为战争,没有了子女的老人。我也只会做这些事情了，要我管理教会，引导这个世界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的啦~” 当时的卡珊德拉摸了摸她的脑袋，答应了她。 随后，她就掀起了那场席卷了整个教廷的革命，被教皇在内的保守派视为了最大的威胁。他们不能让这样的威胁成为圣女，不能让卡珊德拉的势力再一次扩大。 所以他们从圣女候选人中选择了一个最不起眼，最没有野心，最没有后台，也最好掌控的姑娘，将她架了起来，让她成为了新一任的圣女。 那个小雏菊一样的女生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自己的家乡。 ……………………………………………………………………………… “你在说什么？你又以为你什么都知道了吗？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你五年前一样，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什么都做不了！”莉迪亚彻底歇斯底里了起来，金色的薄纱被大风吹动，如同一条条巨大的金蛇一般在空中狂舞着。 卡珊德拉无言以对。虽然莉迪亚说错了，她确实知道了，或者说，猜到了很多。但是至少，莉迪亚有一点没有说错，她什么都做不到。 不管是让她回到家乡成为一位大修女的梦想，还是她那仅剩几天的寿命。她什么都做不到。 莉迪亚的咆哮，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像这位圣女阴晴不定的性格。狂舞的金蛇从空中缓缓落了下来，相伴着的，是莉迪亚冷酷至极的一句话。 “卡珊德拉是被魔鬼诱惑，已经堕落的魔女。是女神的敌人，当场格杀勿论。” 整个喷泉广场，或许除了对话的两位以外，没人知道，剧情是怎么在这么几句话的工夫之间变成现在这样的。一开始还是好久不见的“姐姐”，突然就变成了格杀勿论的魔女。 以至于金甲卫士们都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直接接到了什么样的命令。 “大团长，请你出手，帮忙镇压异端。”一开始被鲁道夫拦住的侍从，阴恻恻地又凑到了他的身边，对一脸震惊的鲁道夫说道。 “异端？”林过云在角落里冷哼一声。 “当代圣女不尊女神，残害百姓，已然入魔，她才是这世界上最大的异端。” “女神早已抛弃了她，眷顾也已经不在她身，真正的圣女是来自洛林大修女，卡珊德拉殿下！！” 随着林过云的话，一道繁杂的金色法阵同时在卡珊德拉脚下展开，两道光束从天而降，一道笼罩住了莉迪亚的轿子，一道笼罩在了卡珊德拉的身上。 刚刚准备行动的金甲卫士动作又僵硬了下来，他们已经看不懂现在这个场面了，现在面前的情况明显已经超越了凡人能够理解的范畴，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东西了。 光柱之中，卡珊德拉的目光逐渐坚定了下来。 或许曾经，她们曾经是朋友，她也曾经辜负过她，但现在，她们是敌人，并不是因为对错，而仅仅是因为立场。 【作者有话说】 大家新年快乐！！ 第178章 神圣灾难 音乐……是圣咏，鲁道夫辨别着自己耳朵里的声音，此刻的他眼前到处都是斑驳的金色花纹，像是正面对着一面泼满了金漆的玻璃墙面，那些金色正像是有生命一般，自己游动着，构成一幅幅如同泼墨画一般的宗教图案。 有些是圣徽，有些是圣纹，更有一些天使像是生着黄金六翼的天使从天而降，准备张开翅膀拥抱他。那天使的眼睛是闪烁的白银，羽翼则是一片片流光溢彩的金箔，伴随着耳中的圣咏，鲁道夫仿佛觉得自己来到了传说中，神明的国度…… 可为什么呢？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花了很久，他才从这单纯的观察状态里摆脱出来，重新恢复了思考。我刚刚不是在喷泉广场……看着圣女和卡珊德拉大修女对峙…… 面前那光辉的金色轰然垮塌，鲁道夫又回到了喷泉广场之上，自己的位置都一点没有挪动，两根巨大的光柱依旧笼罩着卡珊德拉和莉迪亚的轿子。金箔般的光片从光柱里溢散出来，在空中化作淡淡的金粉，喷泉广场上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模样，呆呆地仰头望着那两根巨大的光柱，脸上带着木然又解脱的神情，仿佛在看着拥抱他们的六翼天使降临。 一种庞大的恐慌从鲁道夫的心脏里席卷而出，仿佛正有凄厉的警报声在他耳边响着一样。 “——该死！”他一把抓住旁边的侍从让他掀翻在地，又两脚踹翻两个金甲卫士，看着因为被触及而露出一脸如梦初醒茫然表情的他们，鲁道夫从喉咙里吼出四个字: “神圣灾难！” 被唤醒的侍从和金甲卫士茫然地看着蔷薇骑士团的大团长，一时间没有弄明白他所说的那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但是很快他们就反应了过来，他们曾经还是小修士和小骑士的时候，都受到过相应的培训和教育，但是不要说遇到过，这数百年间，甚至都有没有记载过“神圣灾难”的发生，以至于他们都已经忘记了这是什么东西，又有着什么样严重的后果。 “撤离群众，能走多远就走多远！！”鲁道夫疯了一样地扒拉圣女的金甲卫士和负责喷泉广场执勤的骑士，甚至于是卡珊德拉的圣巡小队的中的骑士们。 他需要帮助，甚至已经来不及考虑那人的身份和立场了。 甚至不要回头，他就能够感觉到身后的两根光柱正在变得越来越璀璨、恢弘，他的影子已经出现在了他身前，证明那两根光柱的光明已经超过了天上的太阳，才能够将影子映出来。 一种如同奶香味的淡淡馨香味也飘散了出来，空气开始变得暖洋洋的，整个人如同躺在春日的阳光草地之中，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向他反馈着如沐春风这四个字，甚至他又在耳边听到了刚才幻觉中那断断续续的圣咏之声。 但是这些一切的一切，只会让他的心脏变得更紧一些，因为它们都在印证着这一场神圣灾难丝毫没有平息下来的意思，反而正在愈发失控，就像是一个炸弹一样，愈发逼近爆炸的临界点。 但好消息是，随着鲁道夫的努力醒来的骑士和苦修士数量越来越多，他们也明白正在面临着什么，一起引导其喷泉广场上的平民起来，链式反应开始形成了，速度政治啊变得越来越快…… 一定要来得及啊……鲁道夫在心里祈祷着，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为自己的祈祷选定对象。因为能够回应祈祷的只有女神，而就像是“神圣灾难”的名字预示的那样，这场灾难的来源就是女神本身。 虽然在一般人的理解里面，神明是温和的，是慈爱的，是拯救世人的，但是就像是盲人摸象，根据摸的地方不同，得出的结论就不同一样。 如果仔细研究教典，就会发现神明们往往还会有这，威严、尊荣、至高无上的一面。 那是和人在位阶上差距太大的存在，就像是蚂蚁和大象的差别，就算大象并没有杀死蚂蚁的想法，仅仅是正常地踱一下步子，也可能将复数的蚂蚁踩死。 就像是《圣经》里记载的，神明毁灭索多玛的时候，那些没有听劝告回头看了一眼的人，仅仅是那一眼，他们就彻底化身成为了盐柱。 不可直视神！ 这五个字，就是最好的总结。 而这种，由于降临的神明之力太过于庞大而不可控引发的事态，就被称为——神圣灾难。 神圣灾难到底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呢？是从女神不再降下神迹开始吗？越来越多的骑士忙了起来，鲁道夫终于能喘口气，并且思考这么一个问题。 那今天又是怎么回事？是卡珊德拉还是莉迪亚殿下？但是无论如何，鲁道夫明白，今天在这片广场上，肯定会发生一件足以记录进教典之中的大事。 鲁道夫最终还是把绝大多数喷泉广场上的人都转移了出来，他们几乎是狂奔到了圣城的最外围，看着原本喷泉广场的位置，已经完全被金光所笼罩在内。 笼罩着卡珊德拉和莉迪亚的两个光柱此刻已经不分彼此了，仿佛有一轮金色的太阳从地上升了起来一样。 “……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 如同行在天上。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 直到永远……” 声音混杂的圣咏，从那光中间传出来，仿佛正有无数人在中间咏唱着这段祷词。鲁道夫很确定，虽然确实有些太过于靠近神圣灾难中心的人被自己放弃了。 但是他们的数量绝对没有达到这个程度，那几十上百人即使声嘶力竭地吼叫，也不可能把声音传到圣城的边缘来。可那圣咏里，似乎有着一万个灵魂在高唱，那些多出来的咏唱声是谁发出的呢？ 鲁道夫不愿意去想，也不敢去想。 但随着这声音的传出，圣城中的一切仿佛也开始共鸣了起来，圣像在颤抖，帷幕在颤抖，玻璃窗颤抖着崩碎，化为彩色玻璃的暴雨，整座城市都在那威严的旋律中颤抖着。 “我们在天上的神……”鲁道夫身边的侍从下意识地开口说出了这一句圣咏词，鲁道夫猛地回头，一掌砸在他的脖颈处，将他敲昏过去，再转头对着其他骑士吼道。 “再退一点，这里还不够！！” 让众人又退出去五百米，此时数个被鲁道夫派出去的骑士也跑了回来。 “教皇厅……和宗教裁判所都没有人！教皇冕下……和大裁判长殿下，都……都不在！！”骑士汇报了一个让鲁道夫最不安的回答。 他情不自禁地转过头，看着那地上新升起的太阳。 你……或者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就在他这么在心中默问出这一句话的下一刻。刺眼的光明如潮水般地涌回了喷泉广场，那些光芒像是悲伤很迷东西给吸引了一样，飞速地汇聚到了同一个地方。 在空中形成了一个白金色的圆球，仿佛一只悬挂在高空中的眼睛一样，不带任何感情地俯视着众生。 林过云从刚才起就一直躲在喷泉广场的暗处角落里，就算如此，整个人都还是像刚从火场里出来一样，嘴唇干裂，头发干枯发焦，但是他的目光却格外的狂热。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这就是神性……” 第179章 收线 上 随着神性的析出，喷泉广场上的异相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显著，空气里充盈着神秘至极的香味，神性洒落的金色光芒浓郁得像是液体，人就如同浸泡在温水中，舒适安宁，想要就此睡去。 那些位于神圣灾难爆发核心处的人全都已经失去了神智，纷纷跪倒在了地上。他们双手合十，姿势极尽虔诚，睁开的双眼却没有任何焦点，迷蒙的如同梦境一般的颜色荡漾在他们的眼中。 他们已经彻底沦入了一片圣域之中，只有少有的几个人脸上还残留有几分挣扎之色，但也在迅速地消退。 一朵最初的金色火焰凌空绽放，然后迅速递增，在地面、房梁、人体，甚至是空气中凌空燃烧着，如同传说中佛陀讲道时凌空盛开的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朵莲花一般。 但是那些沉沦祈祷者们沾染到火焰的地方，却瞬间干枯、开裂，化为焦炭，方才显示着这圣洁的火焰，并不如同它的外观一样美好。 林过云从藏身的角落走出来，眼神也显得有些困倦，他努力地眨着眼睛，同时用手搓揉着自己的脸，嘴巴还在不断地小声嘟囔着，认真听的话，就能听到他在说的是：“不要睡，不要睡，不要睡……” 虽然他身上神恩如狱，但是在真正面对神明的本质的时候，他依旧也只是一个凡人，顶多是比一般的虫豸要更加强壮一些而已。 越靠近喷泉广场的中心，金色的火焰就越来越多，林过云往前走了不过十米就放弃了，接下来的火焰密度，以他现在的精神状况，硬闯的话，受伤的可能很大。 “大修女，果断一点！”虽然这已经是他卯足力气喊的话了，但是和平时相比依旧软得可以。 但这是这么一声软得可以的喊声，在这万籁寂静的圣域里面，依旧显得振聋发聩，导致神圣灾难降临的两个始作俑者也终于有了反应。 “我在努力。”首先回应的是卡珊德拉。 她竟然凌空漂浮在两步高的位置，无数的光点正在她的体内涌动，金色的长发炸散在脑后，发梢彻底化为了光的颜色，融入了虚空与光芒之中。 金色的火焰取代了她的双瞳，在眼眶中静静地燃烧、跳跃着，而那火焰律动的节奏则与空中漂浮的神性完全相同，仿佛在呼应、共鸣着。 “你……凭什么……你为什么能做到这样？！！”莉迪亚的声音就要显得凄厉了许多。 负责扛她大轿的武士早已跪在了地上，正双手合十，虔诚地咏唱着圣咏，即使身体正被金色的火焰所焚烧，他们的咏唱也丝毫没有停息和变化，仿佛这咏唱正是他们人生的意义。 大轿虽然落到了地上，但高度依旧超过卡珊德拉临时搭起来的高台，莉迪亚掀开重重的白色纱幕，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正好和悬浮的卡珊德拉在同一高度线。 而此刻的大修女恍然如现世之神，轿子前的圣女则脸色苍白透明，仿佛被人给挖空了一样…… “这手法圣女大人应该很熟悉才对，”接话的是林过云，“毕竟五年之前你用的就是这手法。” 莉迪亚这才注意到，在这样的神圣灾难中，竟然还有人能够站着，但是林过云的回答更是让她震惊，以至于忘了追问他的来历，“不可能，这是只有……” “这是只有教皇大人才掌握的秘法？”林过云抢答了圣女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教皇什么时候又有资格影响圣女的选定了？女神何时给过他这个权利？!” 林过云振聋发聩的问题，让莉迪亚瞳孔猛地震动了一下。是啊，即使教皇在教会中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圣女可是女神的使者和眷者，教皇凭什么有资格决定神明的眷者和使者了？那他岂不是变成了女神？ “既然女神没有赋予过教皇这样的权力，那他这个所谓的秘法，自然也只能是后天研习而来。既然他能研究出来，别人为什么不能？” “你是说吧”林过云笑着，将脑袋转了一个方向，对着一处虚空询问道，“教皇冕下。” “青鹿联邦的那个老家伙，总归还是挖出来了些东西。”虚空中传出一句有些不满的回应，随后走出一个人影，正是鲁道夫派人前去教皇厅寻找却没有找到的教皇冕下本人。 对于林过云所说的“研究”，他倒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对于青鹿联邦那位居住在地窖里的大议长也是十分看不起，“不过充其量也就是只鼹鼠而已。” “倒是你们，神降仪式之前，提前拉出女神的意志，到底砸了多少贡品？” 神性悬浮半空，金色的火焰在圣域中疯狂燃烧着生命，卡珊德拉与神性的共鸣越来越强。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对于站在另一边的教皇来说，应该算是十分危急了才对，但是他却丝毫没有焦躁的感觉，甚至还有闲心向林过云询问这种东西。 他不急，林过云也不急，耸了耸肩膀，强打起精神回答道，“不多，也就是一千四百万朵玫瑰而已。” 这个庞大的数值让教皇抬了抬眉毛，但他也是瞬间就反应过来这笔玫瑰是由何而来，转头看向了脸色苍白的莉迪亚，“自掘坟墓的蠢货。” 莉迪亚也没有想到，剥夺她体内神性的力量，居然是来自她三个月前的谕令，震惊地开口，“我……” 但那声音却干哑得过分，简直像是八十岁老妪发出的一样，她吓得赶紧闭嘴，两手摸向了自己的喉咙，却发现抬起双手时，她的手指也干枯得如同枯枝。 黑狮皇后身上的诅咒，正以更快的速度在她身上重现着，她像是一瓶被从地下开了口的饮料，生命力如同泄洪一般得疯狂外涌，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就流逝了皇后三年流逝的量。 教皇从自取灭亡的圣女身上收回视线，又看了一眼天上的大修女，撇了撇嘴，然后继续问道林过云，“你们不会以为，光凭借一个圣女，就能够掰倒我吧？想要通过一道圣女谕令认定我是异端？笑话！” “那如果加上我呢？”一个坚硬如生铁的声音从林过云身后的阴影里面传出来。 一身黑袍，漆黑的如同影子的大裁判长从里面走出来，“我也称你wie异端呢？够了吗？” “不够。”教皇淡淡地摇了摇头，“五年前，你们不就已经尝试过了吗？取死之道而已。” “那再加上我。”这道声音干哑而生疏，仿佛开口之人，已经许久没有说过话一般，忘记了一些发音技巧，显得颇为模糊。 “连你也站到他们那边去了吗？泰达米尔。”教皇有些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看向最后出来的那人的目光里，充斥着浓浓的失望，如同看着一位发挥失常错失第一名的优秀学生的老师。 这最后一位，也正是教会三大巨头的最后一位，灰袍苦修士的领袖，摩山苦修会的会长泰达米尔。 “给我一个理由。”教皇问他。 “达者为师。”这位灰袍领袖，双手在胸前合十，虽然说话声音生疏模糊，但是神情却比任何人都更加庄严而肃穆。 “相比于您所规划的教会未来，他们所告诉我的未来，我认为是一个更加合理，更加理想的方向。这个答案你满意吗，老师？” “是我把你培养得太过于理想主义了。”教皇摇了摇头。 如果喷泉广场上的群众仍在的话，此刻多半会震碎无数副眼镜，地上也会砸落无数个下巴。 毕竟教会三巨头，虽然年龄不同，但都勉强算是相同时代的人物，岁数差也不会在十岁以上，而这一代教皇就任的时间，更是比起泰达米尔就任灰袍领袖的时间要更晚。 虽然这位灰袍领袖嘴里总是说着达者为师，但是这一声老师明显不是这个意思，教皇的回应更能说明问题，他们两个仿佛真的是一者从小将另一者教育长大的关系。 可要知道幼时的泰达米尔作为关门弟子，只有一位老师，那就是上一任的摩山苦修会会长，那可是整整一百五十年前的人物！ 第180章 收线 下 “理想主义？”听到自己老师对自己的评价，灰袍领袖泰达米尔稍稍错愕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或许吧，毕竟向女神献上我永恒的信仰，是我从您那里学到的唯一的东西。” “女神？”教皇低声一笑，“她早就已经死去了！这只是一个没有任何思想的神骸而已，像是寄生虫一样，寄宿在一个又一个的圣女体内，汲取她们的生命力，延续着自己，妄想着复活。 “你所信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东西吗?” “死亡？复活？女神还会复活？”虽然一早就猜到，这个世界真正的‘大人物们’，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美神的不正常状态，但是不管是黑狮还是青鹿的领导者，真正了解的，其实都不算太多。 而这位教皇冕下则完全不同，不管是他的语气，还是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一点信息，都在表明着，至少在女神信息这块，他站在和其他人完全不同的层次上。 所以林过云也不介意试探一下，一来可以拖延时间，二来说不定他就说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呢？ “所以说，像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就算硬闯进这种层次的棋局里，也只有作为炮灰的份。”面对林过云的问题，教皇冷笑一声，有些鄙夷地说道。 林过云倒是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反而有些高兴，因为这样开头，多半会接上一段不断的自爆来体现出“他”和林过云这样的“无知庶民”之间的区别。 果然，在嘲讽了林过云一句之后，教皇开始向林过云科普起了一些教会的秘辛。 “既然要死，就让你做个明白鬼。女神，在一千四百年前就陨落了，秘典中是这样记载的： 那日的天穹呈现出诡异的橘红色，而所有人同时仰头的时候，又能够看到一个黑色的，如同瞳孔一般的巨大洞口位于天穹的中心。在那个黑色的瞳孔之中，站着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他以手足支撑着瞳孔，一如支撑着天地。 随后那个男人以无法理解的语言向着天地发出了律令，然后整个天空之中响起了各式各样的怒斥和哀嚎，仿佛漫天都在同一时间受到了重创，一颗颗各色的流星如同逆火升起，倒飞入天穹之中的瞳孔里。 女神则从天上坠落，浑身布满裂纹，像是一件破碎的瓷器一般，金色的光辉从她的身体里渗出来。她受了如此重的伤，甚至没有办法开口。 同时一股巨大的意志风暴席卷了当时的教堂，半数的枢机主教瞬间大脑炸裂，剩下的一半里，十分之七八也变成了疯人，不断地重复着不知所谓的话语。随后，便是神陨。” “天上的异象，神明的陨落，信徒的死去，这片大陆迎来最为混乱的四百年。直到那些尚未陷入疯狂的信徒们不断去探索、寻觅，一代又一代的求索之后，终于从那些疯子的话里面解析出了一部分真相。 “陨落之前的女神为了日后的重生，向自己的信徒传递了复活自己的方法，那就是圣女和神降仪式，通过一代一代的蕴养，女神可以再度复苏与归来。可惜，她没有想到神明的意志根本不是凡人可以接受的，她的意识传递，几乎要了自己所有信徒的命。 “而解析出这些信息的时候，也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一代代圣女的生命力虽然保住了神性的不再流逝，但是属于女神的意志却没有一点苏醒的意思。我们这样坚持了一千年，自我欺骗了一千年。” 教皇转过头看向自己的学生，和大裁判长，“所以你们还想要坚持下去吗？去复活那个永远也回不来的神明？那个为了自己存活的可能，而几乎杀死自己所有信徒的神明？！” “这不是你杀害数百人以实验，窃取信仰和祭品的原因。”教皇的质问丝毫没有让大裁判长表情有任何变化，他就像是茅坑最深处的那块石头，又臭又硬。 “曾经的女神的确是自私的，是不完美的。但是即使我们不需要神明，也更不要一个人，变成新的神明。”泰达米尔则是直接上升到了理论阶段，“老师，比起女神，你要更加卑劣与自私得多。” “死板！”教皇指着大裁判长的鼻子。 “愚钝！”教皇看着灰袍领袖的眼睛，最后他把目光转向了林过云，像是在期待着这个低贱的佣兵，听完了刚才那一段秘辛能够转变自己的想法，成为他的拥趸。 但林过云只是耸耸肩膀，露出一个有些害羞，有些为难的笑容，“比起一个老头子作为神明，我还是觉得漂亮女神更好一些。” “无可救药！”教皇彻底愤怒了，用力地一挥手，“我给过你们机会的。看来是那些玫瑰和青鹿那个老鼹鼠的法阵给了你们太多的信心了。 “但你们要知道，那只老鼹鼠在地里面挖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我当年埋下去的。他甚至连那些东西都还没有完全弄懂，你们凭什么觉得，就可以拿来对付创造者的我？！” 教皇说完这一句之后，身上类似于卡珊德拉的光点开始涌出，教皇法衣上金丝编织的纹路飞速移动了起来，从装饰性的花纹向着一个个玄奥的阵法转变起来。 无数的光将他从平地托举而且，顺势而上，迅速抵达了和卡珊德拉相同的高度，两人共同沐浴在神性的光辉之下，一样的光柱从教皇的头顶探出，一直连往高空之中的神性中。 本来已经和卡珊德拉发生着共鸣，开始往她的方向偏移的神性，突然停止里下来，转而向着教皇那边移动起来。 “或许我应该感谢你们，即使是我准备了这百年，也没有进行过这么大规模的仪式，更没有办法这样大张旗鼓地去剥离圣女的神性。放心，你们会被永远记录在新的教典之上的——以弑杀圣女，毁灭世界的魔鬼之名……” “魔鬼……”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较远的地方响起，“冕下，你已经知道了吗？” 教皇惊讶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个丢盔弃甲，一身尘土和细碎伤口，如同刚刚从天上掉下来一样的圣殿骑士，他是小队长路西维德。 而他确实也是刚刚从天上掉下来。 在黑狮抓住那批“魔鬼”之后，察觉到异常的路西维德沿着“魔鬼——黑狮国王——出使的林过云”这一条线推了出去，想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可能。 随即他开始调查起了林过云的身份，他佣兵生涯，他的出现，他的亲戚、朋友，他的来历。 一无所有……这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一个凭空出现在大修女卡珊德拉身边的人。 他来历唯一的佐证，只有大修女那句，“他是我的一个朋友，来自远方的佣兵。” 而他出现的那天……正是圣女殿下，准确说是前·圣女殿下，莉迪亚受到启示，得知恶魔降临的那一天。 而联想到洛林的组织，卡珊德拉再次竞选圣女这一系列的行为，更是让路西维德背脊冰冷。他立马找到了一条白蔷薇龙，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圣城，准备去阻止这一切。 他运气很好，又或许说命运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希望他这个时候能够出现在这里。白蔷薇龙以极快的速度飞往了圣城，但在时间上，他错开了神圣灾难的爆发。 但它的坐骑明显没有陪他赴死的想法，感觉到圣城内那狂暴的能量，临空就把他给丢了下来，高空落地，让他直接昏迷了过去，知道教皇发作，和卡珊德拉形成了对立之势，他才醒了过来。 “我知道什么了？”教皇不理解，怎么会有人会在这种时间来到这种地方，但他从路西维德的话里面察觉到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大修女身边的那个佣兵，林过云，他才是真正的恶魔，那个圣女所说的，邪神的眷者——！” 【作者有话说】 过年的时候，觉得放假比上班还忙。上班了又发现，果然还是上班更忙…… 第181章 一眼 本卷完 “不要瞎说啊，我会告你诽谤的。”面对着路西维德的指认，林过云只是笑着摆了摆手，“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人类来着。” “你难道敢说，指使黑狮国王派人假扮恶魔，吸引蔷薇骑士们去黑狮的不是你？！洛林组织里面那么多新奇的、特殊的思想和行为模式，难道不是你从其他世界带来的吗？”路西维德字字泣血，指着林过云的手都微微颤抖。 自己当时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即使大修女卡珊德拉是再特殊的存在，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创造出这么多奇异而又自洽的知识来！那个恶魔，才是这一切的源头！ “这些事情确实是我做的来着。” “这些都有证据，你反驳不了的，你的来历，你的……等等，你说什么？”路西维德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你后面说的那些事情，的确都是我做的。”林过云点点头，再次确认了一遍。 “啊？”林过云这干净利落的承认，反而让路西维德懵了，就那种我还没有开始用刑，你怎么就投降了？我准备了那么多资料，那么多证据，满清十八大酷刑不就都用不上了，不准投！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要说我诽谤？” “我那时候又没有否认这些。”林过云摇了摇头，“我的确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确向卡珊德拉和洛林组织都传播了新的知识。也是我和黑狮国王盖伦三世达成的协议，让他假扮恶魔，吸引蔷薇骑士们的注意力的。” “那……” “但是——”大断句的林过云突然来了一个转折，“但，我是人类。货真价实的人类。不是什么恶魔。” “怎么可能……莉迪亚大人亲自下令的说要去抓捕来自世界之外的，其他神明的眷者，那个恶魔……” “莉迪亚殿下就在那里，刚才也一直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她也没有说我是恶魔啊。”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是的，刚刚被剥离了神性的莉迪亚从一开始就离林过云很近，但她并没有发现林过云的异常，甚至没有多注意他几眼。 这是很不正常且奇怪的事情，因为一开始她像蔷薇骑士们颁布谕令的时候，简直像是豌豆公主一样。那个恶魔就是二十层床垫下面的那颗豌豆，只要它存在这个世界上，就会让她感觉到强烈的不安。 不仅如此，她还对当时在场的其他教会领导人们如此说道：“来自其他世界，信仰邪神的恶魔，和这个世界有着本质的排斥和背离，只要是神眷骑士，靠近他附近就一定能够发现。” 正是基于这样的原理，才出现了后续蔷薇骑士们拉网排查，地毯式搜索恶魔的行为。 “我的确来自其他世界，但我并不是恶魔，至少不是莉迪亚点殿下在找的那个恶魔。”林过云伸出了一根手指来，随后第二根慢慢伸直。 “那天降临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 路西维德的眼睛开始越等越大，漂浮在半空中的教皇也被两人的谈话吸引了注意，暂时停止了卡珊德拉对于神性的争夺，让本来有些偏向他的神性又回到了正中央的位置。 “教皇冕下，你不是问我们为什么觉得自己有资格战胜你了吗？”林过云转过头，歪歪脑袋，对着教皇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来，“现在我就来告诉你答案吧，是这位一直没有露过面的第二个降临者啊。” 林过云猛地朝空中支出去一个卵石一般的东西，正是他从第一场游戏中得到的恩赐，空茧。 “动手。”同时他对着空中的卡珊德拉喊道。 卡珊德拉浑身上下爆发出有史以来最为强烈的光华，在这一瞬间，竟然彻底压过了教皇，回归到两人中位的神性被猛然撬动。 卡珊德拉并没有想着借此机会就将它一口气纳入体内，她做不到，同时也不敢，不进行同步，直接暴力吸纳神性，下一瞬间她就会被爆发的神明之力给杀死。 她所做的，是用尽全力，从后方狠狠地抽了一发那个光球，使它同样朝着林过云丢出来的那枚空茧飞去。 包裹着空茧的蚕丝飞速地散开吧，一瞬间那个卵石大小的空茧在空号扩大了无数倍，露出了中间那小小的只有一个指节大小的黑色空洞来。 空茧之中是有空间存在的。 那个空间很小，小到只能装一句话，只能装一个指节大小的东西。但是即使如此，那依旧是一个完全独立的、稳定的空间。 一只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指从里面探了出来，然后是第二只，两只手指猛地向两边扯开，像是在撕开麻布口袋一样猛地扯开空茧之中的那个小小的空间。 随后伸出来的手将它扩大到篮球大小，随后两只手臂伸了出来，一只细长的脚也从其中跨了出来。 带着虚假又夸张笑容的信使，像是马戏团里表演从盒子里出来的小丑一样，用扭曲的体态，从那个不过篮球大小的口子里钻了出来。 在他站直身体的同时，被卡珊德拉抛出的光球已经抵达了他面前不过半米的位置，他的右手一闪，突然出现在正前方，一把于半空中握住了那颗光球。 像是捏着皮球一样，捏着美神的神性，信使放下手，低着头对着在场的所有人鞠了一个躬，“下午好，各位~”声调依旧是那种独特而诡异的味道，“真是一个不错的日子不是吗？” “邪——神！！”教皇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间漏出这么两个字。 “您过誉了，”信使用空着的那只手，摘下自己的头顶那顶高得夸张的高礼帽，“神明什么的，我可不配，我只是区区一介信使而已。” “仅仅是接下这份见面礼，我都已经快要受不了呢。”信使又稍微抬了抬自己的右手，神性在他手中快速地律动着，不断地从中间释放出一阵又一阵的冲击。 但是这些冲击全都被信使压制在了自己的手中，而就如他所说，这种压制的代价一点都不小，他的手臂正在快速地化为虚影，构成身体的黑色粒子，不断被震来溢散、消失在空气之中。 “看来它并不认为自己被送出的宿命呢？那么请问，您是真的愿意将它送给我吗？”信使问道。 “怎么可能！它是我的，是我的！还给我，还给我，你这个恶魔！！”教皇咆哮着，整个人化作一道弧光朝着信使扑去。 教皇化作的弧光瞬间穿过了信使的身躯，那道身影如同镜中花、水中月一般飞速消散了，然后信使的声音又在另一个相反的地方响了起来，“我并没有在问你。” “卡珊德拉小姐，或者说圣女小姐，您真的愿意交出美神的神性吗？”信使看向了卡珊德拉。 “他所答应的事情能不能做到？”卡珊德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头看向了林过云。 “这是自然，您和他的约定，我都有如数传递给吾主。这个世界，会作为神恩，赐予林过云先生，想必他会履行和您的约定的。” “哈？”这个说法林过云也是第一次听说，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正好对上卡珊德拉那还燃烧着的双瞳，卡珊德拉的目光能够看透他的灵魂一样。 “那个……那个，我这个人说话算话的，你信我！”他朝着卡珊德拉比出一个大拇指，嘴角露出一个山姆大叔一般的稳健笑容。但翘起的嘴角微微的抽搐，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尴尬。 “我同意将此神性赠与你。”卡珊德拉点了点头。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整个世界都静止了一瞬，像是是视频中间被人抽去了两帧一样，教国、四大王国，甚至于黑森林里的野兽和怪物们都在同一时间抬起头来，望向天空。 在刚才那一瞬间，明明没有任何声音，但是每个人却仿佛听到了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心底响起，某种根本性的、底层的规则改变了。 “契约已成。”信使点点头，几乎快要杀死它的神性突然失去了力量，安静了下来。“此世不再有神。” 信使左手打了一个响指，右手的神性消失不见了，同时林过云周围的一切也瞬间开始虚化，房屋、草木都迅速变为光线想要汇聚到同一点，正是进入那片虚无空间的前兆。 “等等等等！”林过云突然叫了起来。 “怎么了吗？”信使猛地闪现到他面前，又几乎把鼻子顶在林过云的鼻子上，“如果您想要反悔的话，去和那位圣女说就好了。” “不是这件事情，”林过云悄无声息地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顺手帮我把教皇干掉一下？” “原来如此，”信使也退后了一步，“的确是件小事。”他又掐了一个响指，涌向光点出的无数色彩回到了原地。 “那就请你去死吧。”信使望了教皇一眼。 这位两百年间最大的天才，差点窃取神明之力的人，就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说】 稍微潦草了一点，总归把所有的伏笔都收回来了。还有一个短卷。 第182章 回归 “这么久没有回来这个地方，莫名的还有一点怀念。”林过云坐在自己熟悉的橘红色小沙发上，手里的抱枕都没有换。 “毕竟涉及到神明，即使已经陨落了，自然也不是什么轻而易举的事情。”信使杵着文明杖站在他的对面，“相应的，您能够完成这么困难的游戏，吾主也格外欣慰。” 林过云的视线从上到下将他扫视了一遍，从卡珊德拉那里得来的神性已经不知所踪，受到的冲击导致差点虚化的右手也已经彻底恢复。 “所以说，现在能告诉我，你的那个主人，也就是选中我的那位神明到底是谁了吧？”林过云往沙发上一靠。 “很抱歉，还是不能。”信使摇了摇头。 “呵~”林过云冷笑一声，“你真觉得我猜不到？” “如果您认为自己猜得到的话，可以尽管猜。”信使丝毫不吃虚张声势这套，微笑着回答道。 “切~”林过云有些不爽地啧了一下舌头，“不过，我猜你的那位主，情况不太乐观吧？” “哦~~您为什么会这么认为？”信使稍微感兴趣地回答道。 “明明有着无数个不同的世界与位面，但是神明的尊名却是一致的。这可不是一句两句传说能够糊弄的过去的。神明们几乎同时的出现，神明们有几乎同时的消失，然后同时的复苏，我实在很难不想多啊。 “一千四百年前，美神身死的那场事变，可不像是什么孤立的事件。”林过云摊摊手，“再加上我们那位冤大头命运女神的状态，我再猜不到发生了类似于诸神的黄昏之类的事情，那我就真的太没用了。” “您连那位命运女神的状态有问题都看出来了？”信使依旧咧着那夸张的笑容，只不过说这句话时，那虚伪的笑容，显得要真诚了一些。 “别说全知全能了，读心都不会，傲娇、小孩脾气还好骗。”林过云一边掰着手指一边数着薇儿丹蒂的特点，“她比我都还要更像是个人。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她性格独特一些，但现在看来，她的状况和那些被用来给美神续命的圣女差不多吧？” “很敏锐的洞察力。”信使给林过云鼓了一下掌，“不过她和那些圣女还是有本质区别的，但是饶我现在还不能告诉您。不然您的命运之线发生变动的话，那位是能够看出来的。” “这也不能说，那也不能说的，要你有什么用？”林过云又翻了一个白眼。 “毕竟我只是一位小小的信使而已。”信使摊了摊手，“不过，如果您愿意回答我一个问题的话，我也有些特别的信息可以告诉您呢。” 林过云两眼一亮，整个人都翻身坐直了，“什么问题？” “您是怎么知道我跟着您的？”信使的右手食指顶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把整个脑袋都顶歪了，“亲自出手这种事情，一开始并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中呢。” “但你还是出手了，是不是证明，那份神性比你的工作原则要重要？”林过云挑了挑眉毛。 “您可以这么认为。”信使不承认也不否认。 “但那毕竟是我的工作失误，所以想要知道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暴露了。” “实时翻译。”林过云甩出来这么一个词语。 “事实上，能够做到这件事的神恩，并不在少数。”信使的脑袋更歪了，颈椎几乎呈90度折了过去，看上去有些瘆人。“以您的性格，并不会把宝压在这样的可能性上才对。” “打住啊，别说的好像和我很熟一样。”林过云摆了摆手，“还我这种人，而且你暴露并不是翻译的问题。” “梗。”林过云又抛出一个字，“我在提不少的梗的时候，都信达雅的翻译了，这些梗可不是简单的翻译就可以。” “那可是神恩。”信使依旧不信。 “你还有几次没翻译出来呢。”林过云嘴角含笑，“那几个词可不是什么梗，但是卡珊德拉依旧用拼音回答我了。神恩的效果可不会时强时弱，只有人……或者神，才会心情时好时坏。” 信使那看着跟骨折一样的脑袋“嘎嘣——”一声回到了正位，整个人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如此，我本来以为不会暴露呢。果然……不愧是您呢。” “过奖，过奖。”林过云敷衍地回复了两句，“那么，你说的独门小道消息呢？” “其实并不是小道消息……” “我管你是什么消息，快点给我说！” “和您猜测的一样，吾主的情况并不算太好。”面对着林过云的催促，信使直接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来，“即使现在所有神明的情况都不甚乐观的情况下，吾主的情况也格外不好。”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呢？”林过云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眷顾我的神明快要挂了什么的，简直是太棒了。下次我和薇儿丹蒂见面的时候，我问一下她，能不能转投她的旗下，这次帮她赚得盆满钵满的，她应该不会拒绝。”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即使林过云现在满口大逆不道，被雷劈一百次都不足惜的话，信使也没有什么愤怒的表示，而是如此说道，“您获得的这份神性很关键，如果使用得当的话，它或许能够帮助吾主成为所有神明中最早复苏的那一批。” “复苏？”林过云抓住了信使话中的关键词。 “复苏。”信使也不避讳，确认了一遍。 “所以您的下一场游戏会格外关键。”信使说得难得的认真，“您想知道的吾主的身份，还有您要拯救的世界的方法，下一场游戏里，应该都会有提及。” 林过云沉默了一下，埋着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终于抬起了头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那可真是一件好事呢。” “您能这么认为，真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林过云的大喘气又来了，“这种事情可不像是你能偷偷告诉我的。这本来就是要传达给我的事情吧？白嫖我一个消息？” “呵呵，还是瞒不过您。” “你给我呵个登啊！”林过云当即就把手里的抱枕砸了出去，“给我多说一点，比如把美神的神国给我是怎么回事，还有这次游戏的奖品呢？” 抱枕像是穿过了幻影一般，穿过了信使的身体，信使伸手拉了拉领结，清了清嗓子，“咳咳——您不要着急，那些都会告诉您的，都会告诉您的。” “那你倒是给我说啊。” …………………………………………………………………… 蓝海星球。 明媚的阳光下，林过云看着门口两个站岗的军人，以及他们身后熟悉的基地，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您好，这里是军事区域，您有什么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请您不要长时间停留。”或许是他太长时间的逗留，引起了守卫的注意，一位军人走上来和他说道。 “神选者小队，林过云回来报道。”林过云跟守卫说道。 “什么神选者小队？请您出示相关证件，这里不是开玩笑的地方，如果没有证件的话，我就要请您离开了。”这个请字，对方加上了重音，具体是怎么个请法，已经很明显了。 “哦~”林过云眯了眯眼睛，注意到确实这里和之前有了些区别，守卫也是不认识的新人，基地变更了吗? "那可真是有点难办啊，之前走得急，没有带证件。"林过云伸手挠了挠头，“不过，我有这个……” 他伸手从腰间的武装带里，拔出自己的手枪，瑞贝卡x4。 “麻烦你向上传达一下可以吗？总会有人知道这个代号的。” “我命令你立刻放下枪械，举手投降！”远处门口的另一个守卫士兵，看到林过云拔枪立马举起了手里的枪，将林过云瞄准，同时大喝道。 “我真是来报道的……”林过云配合地举起了双手，把手枪扔在了地上，“神选者小队，林过云。咱们还是不要动手吧，这个时候装逼打脸也太俗套了……” 第183章 紧急任务 “古所长，居然是你亲自来的吗？”林过云热情地和之前基地里这位专家头头打着招呼。 守门的士兵最终还是比较克制，没有鸣枪，在一人警戒的情况下，另外一个人拿出通讯器和上面汇报了林过云的事情。 也没有出现什么士兵汇报的上司等级也太低，没有听过神选者小队这种事，车部长和古所长他们还是在这留了口子的。在听到林过云和神选者小队两个名词之后，那边就快速反应。 先让两位看守的士兵把林过云带进了基地内部，然后迅速向上联系，将林过云的事情汇报了上去。 差不多一个小时的时间，直升机机翼旋转的声音就出现在了外面的广场上，林过云被带出去，就看到了古所长从一架军用直升机上下来，朝着他迎了过来。 “果然是你。”古所长推了推眼镜认真地从上到下将林过云打量了两遍。 “怎么？还有假扮我的不成？”林过云耸了耸肩膀，然后朝着飞机里面探了探头，“队长呢？” 他问的，自然是季青临。这位神选者小队的创始人，和现在的队长。原本他以为会是她过来接自己的。 “她现在在出任务，”听到林过云提到季青临，古所长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表情很不乐观，“我们先上飞机，一边走一边说。” 林过云也把嬉皮笑脸的表情收了起来，点了点头，跟着古所长上了飞机。 “怎么了？”飞机启动，林过云也开口问道。 “我想想从什么地方开始跟你说，”古所长摘掉眼镜，伸手捏了捏眼角，表情有些疲劳，“你应该也清楚自己离开了多久吧？” “三个月吧？”林过云估摸着说出了一个数字。 “嗯。”古所长点了点头，“基地是你离开之后一个月搬离的，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件足以影响整个世界局势的事情。” 林过云用鼻音哼出了一个好奇的“哦~~”，示意古所长接着说下去。 “加查林帝国那边出现了一个太阳教派，崇拜的是太阳神。” “你该不会告诉我，那是个神选者的教派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是，也不是。”古所长给出的答案很意味深长，停顿了一下之后，他给出了详细的解释。 “他们的教皇确实是一位神选者没错，但那个教派却并不是属于他的，用他的话来说，他只是神的代行者，这是那位太阳神的教派。” “神棍不都是这么说的吗？”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如果说，我告诉你，有人通过这个教派成为了神选者呢。”林过云的眼睛稍微瞪大了一瞬，随即笑容也出现在了嘴角。 “神选者？” “没错，拥有神恩的神选者。”古所长再次确认了一遍，“到现在为止，这样的神选者已经出现了四位，而他们的口径无比统一，他们都在宣称，他们的神明即将复苏，这颗星球会属于那位神明管辖，成为他的神国之一。 “神隐事件和神选者的事件曝光了出去，而这个教派也以一种极快的速度传播了开来。现在已经是达到了世界第三大教派的程度，而且根据我们的估计，很快就会超过基督、清真和佛教。” “毕竟人家后面真的有神是吧？”林过云摊了摊手。 “没错。”古所长点了点头。 “所以队长没有来，是因为卷入了什么和他们相关的事件里面了吗？”林过云作出了合理的联想。 “是。”古所长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然后看着林过云的眼睛问出了一句，“南华镇的事件，你还没有忘记吧？” “我还没有健忘到这种程度。”林过云点点头。 “嗯，在你们解决了呼岚事件之后，南华镇的异变确实没有再对外扩散开来，但是它也没有彻底消失。”古所长后面这句话让林过云来了精神。 他一直以为，在呼岚被解决之后，那座小镇的异常就已经恢复了来着，毕竟异常的源头——命运之书的残卷已经被薇儿丹蒂收走了，但他突然想起了，那里的确还有个特殊的东西，或者说是场所。 薇儿丹蒂派去的，属于命运女神的神眷者，在惨死在呼岚手中之后，那群神眷者的残存意志和神恩力量共同构成的那片古堡。 他记得自己上个任务接受之前，车部长他们就有在组织成员对那个地方进行探索。 “你们在里面调查到东西了？” “没错。”古所长也不隐瞒，“在你离开之后，我们又发现了几位神选者，对于南华镇和那座古堡的调查，有了不错的成果。” “被偷了？” “嗯。” “你们的看守也太不严密了些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这种发展确实有些无趣。 “对方派了神选者来，躲过了我们的安保措施……” “解释就是掩饰，丢了就丢了，没什么好丢脸的。”林过云摆摆手打断了古所长的犟嘴，“所以说，队长失去追那个偷了东西的家伙了？他东西都偷到手了，还没立马坐飞机飞回加查林去？” “我们把整个省都空中戒严了。”被临林过云哽了一句的古所长这句话说得有点闷声闷气的，“烈阳教派虽然在加查林帝国声势渐涨，但毕竟才成立了两个月，不至于说动那边和联盟正面对抗。” “我们这边也是一样的道理是吧？两个大国，不管水面下打成什么样子，死多少人，水面上，至少还得和和和气气的。” “……是。”古所长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现在联盟和帝国两边达成了默契。以林北省为范围，仅仅只能出动神选者作战，如果对方离开，就算他们赢，如果我们把东西抢回来，就算我们赢。” “无聊。” “你说什么？”古所长明显没有料到林过云这句评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这种时候还在搞政治默契的你们，有些无聊。”林过云丝毫掩饰的意思都没有。 对于林过云的评价，古所长只能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他是个学者，是个专家。对于政治方面的事情，其实并不精通，对于这次的事情，他其实也是站在反对立场的。 但是比起林过云，他已经被社会打磨了许久，圆滑了很多，更明白了有些事情，并不是对与错，而是无奈和无可奈何。特别是政治。 “你还打算告诉我什么？不会是神选者战争里，我们陷入劣势了吧。” 古所长又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来，“……是。” 林过云的眉头皱了起来，“神明不是慈善家，不会无缘无故地赐下神恩。经历过越多游戏的神选者就越强，有队长，有伏炎飞在，怎么会赢不了？难道这么长时间，联盟一个新的神选者也没有出现？” “不是……”古所长叹了一口气，“单纯对比神选者的数量和质量的话，联盟的确还是占优势的。但是问题在于，烈阳教派身后是有以为真神的。并不是每一位神选者都愿意与神明为敌的。他们……拒绝参加这次任务。” “哦~有意思。”林过云眯起了眼睛。“所以是对面以多打少，占了人数优势？” “没错。”古所长点了点头，“我们这边派出的，只有季青临、伏炎飞和左彤三个人，他们已经失去联系六个小时了。” “我们不能失去他们。” 古所长看着林过云的眼睛，其实他一开始是不打算跟林过云说这么多的，特别是这次任务可能会和一位神明敌对这样的事情。 毕竟就像他之前说的，不是谁都能够接受与一位神明为敌这件事的。万一要是林过云也拒绝，季青临他们三个的情况就会变得格外的危险。 但是在林过云的话术引导下，他不知不觉的还是把一些信息透露了出来，这里面既有时间紧，他没有准备好谈话内容的原因，另一部分，则是他觉得林过云应该不是会在乎这些事情的人。 他打心底里期待着，林过云在知道了一切之后，依旧选择前去帮助季青临他们。 “你知道我这三个月时间是去干什么了吗？”林过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向古所长提出了一个设问。 古所长理所当然地摇了摇头。 “我去了一位神明的神国里面……偷走她的神性。” 第184章 碰撞 上 伏炎飞像是一只鼹鼠一样，从半颓陂的残墙下探出个脑袋来，左右环顾了一圈。 他现在的位置在一片废弃的工厂区，藏身的地方正是这座工厂废半毁的厂墙。林北区作为联盟最早期的重工业基地，这样的大型建筑有着不少，但是后来因为联盟经济重心的转移，这些曾经的重工厂全都废弃了几十年了。 红色的砖墙断裂坍塌，通向这家工厂的唯一一条水泥路面上也遍布着裂纹，一丛丛杂草从中间生长出来，仿佛大地的绿色血管。 伏炎飞重点看了一眼道路的左边的位置，穿过一片疑似田地的荒芜土地，勉强能够从傍晚降下的白雾里看到城市的轮廓。在那边的市区，他们三个从加查林的八人神选者小队手里偷到了被带走的南华镇资料后就一路从那边逃到了这里来，刚刚才敢停下来休息一下。 而因为神恩是隐蔽和躲藏相关的，所以他也担起了警戒的重担，出来观察着加查林的神选者小队有没有追过来。 “算算时间，他们也应该发现资料丢了吧？”伏炎飞一个人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不过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的话，追击的方向那么多，总不至于正好撞过来，那运气……” 说道这里，他突然想到了几个月前，自己随机选了一间饭店，然后撞见了正在守株待兔的林过云的事情，猛地打了一个寒颤。 “怎么又想到这事了，晦气！”他低声骂了一句，“总不能人人运气都那么好。”这么说了一句之后，他又望了一样荒地那边，确认没有移动的人影，又默默地把脑袋缩了回去，一路沿着墙角朝厂区退去。 在他视线的反向方，一座垂直高度只有不到百米的小山上，几个大小不一的身影，正影影重重的站在一片小树林里。 “安妮，看到其他人了吗？”一个头发乱成马蜂窝，眼窝深陷、胡子拉碴的颓废青年，咬着一根同样干瘪，像是被坐了一屁股的纸烟，问到队伍里的金发小萝莉。 小萝莉一身红黑相间的洛丽塔，精致得像一个洋娃娃一样，两只小手中间捧着一个和她脑袋差不多大的水晶球，目不转睛地看着里面，仿佛能从透明的水晶中间看到影像一样。 “看到了。”小萝莉声音也格外的清脆，像是轻轻敲下的钢琴键，“右边那座建筑，三楼往左数第二个房间。” 废弃的厂区中央仅三栋建筑勉强成形，其中左边那栋一栋已经半塌，中间那座是四面通透的厂房车间，不适合躲避，所以季青临和左彤两人是躲在剩下的那座被爬山虎爬满的小楼里面。小楼大约四层高，被切成了一个一个的小格子间，看起来是这间工厂原本的厂房。 “那就差不多该收网了。”颓废青年把嘴里的半截纸烟扔到了地上，用脚重重碾灭。 “德法，你带两个人从左边包过去，那位据说很暴力的队长交给你。”青年开始分配起各自的任务，“樱，你也带两个走右边，主要注意另外一个小妞。安妮你跟着我，看到那个会隐身的小子。” “嗯。”小萝莉清脆地点了点头，站起身，对着颓废青年伸出双手。 青年自然而然地把她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他身材算不上健壮，这一连串动作却仿佛没有费一点力气。 “约翰，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被称为樱的青年有着一头及背的黑发，和这伙高加索、盎格鲁撒克逊人种的家伙明显不是一个人种。他的声音颇为冰冷，手里提一把长长的日式太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搞cospaly。 “当然是为了我神。”颓废青年约翰如此回答道。 “神明并没有这样的命令。”樱反驳道。 “总会有的，神明的荣光不会止步于加查林这一个国度。他的光芒，早晚会洒遍整个世界。但是你的这些同族们从小接受的就是无神论的教育，即使他们已经亲自接受了神明的恩赐，却依旧不敬神，还妄想着研究和探索神明的领域。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改变他们的观念和思想，所以我们要采用一些更直接的方式。” “比如干掉他们的神选者，让他们明白神明的伟大是吧？”漆黑油亮，一身肌肉喷薄，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刚渡上一层油的铁塔一样的德法咧开嘴残忍地笑道。明显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充满了兴奋。 “没错，比起慈爱和联盟，力量和恐惧更加直接，也见效更快。”约翰点了点头。“所以，现在去带给我们的敌人恐惧吧。” 除了安妮以外的另外七个人同时露出了一个笑容，三个人一队，从左右两边，朝着厂房包夹了过去。 肩上坐着安妮的约翰最后动身，就在他也准备行动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安妮突然伸手拉了拉他的领子。 “怎么了？”约翰有些疑惑地问道，声音颇为温柔。 “水晶球……看到了人。” “那个隐身的家伙离开了？” “不是。”安妮摇了摇头，“其他人。” “其他人，支援吗？”约翰眯了眯眼睛，“有几个，安妮？” “只有一个。” “那就没有关系。”约翰笑了笑，“看来联盟那边终于又劝动了一个神选者。这么长的时间，就劝动了一个，这就是没有信仰的后果啊。” “嗯。”安妮轻轻地回答了一声，就不再做声了。 “我突然开始怀疑，那个所谓的s级事件的真实性了。”约翰也开始迈步向厂区走去，“就这么一群心都不齐的家伙，怎么有资格解决s级的事件？” “安妮，等神的光芒也传播到了这里，我们也去那个s级的事件里看看，怎么样？” “不要……”安妮又拉了拉约翰的领口，“危险。” “我们可以先做准备。” ……………………………………………………………… “走吧，该转移了。”季青临首先站起来，整理着身上的装备。 “啊？”伏炎飞手里还抓着半根压缩饼干，嘴里东西都来不及咽下去，就提出了反对意见，“可队长，我们不是才转移到这里俩小时吗？” “对方人数是我们的两倍，我们也不清楚他们拥有的神恩，再留下去，会很危险。”季青临摇了摇头。 “但我们随处乱晃也很危险不是吗？”伏炎飞接着犟嘴，“就不能叫个什么空投资源，来辆战斗机把我们直接从这拉走吗？” 季青临摇了摇头，甚至懒得去就纠正伏炎飞“空投资源”这个词的正确用法，“联盟和加查林帝国达成了默契，我们双方只能依靠自己，不能依靠任何外界协助，谁带着这份资料走出了林北审，就算是谁赢了。你没发现，我们和上面的信息联络都已经断掉了吗？” “怎么这样……”伏炎飞失望地张大了嘴巴。 “但是他们没有禁止神选者支援对吧？”坐在最角落里，一身白衣的左彤如此说道。 “没错。”季青临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最有可能的支援，是来自其他神选者。” “切……就那群卵蛋都没有的家伙，会来就怪了。”伏炎飞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动员会上，一个个就像乌龟一样，脑袋都快缩进龟壳里了。” “如果林先生回来的话，应该会来支援的。”左彤安慰道。 “林老大都消失三个月了，说不定已经在哪个游戏里……” “不要说了，快点吃完，我们……” 季青临的“转移”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咚——”的一声，房间的一侧墙壁就被猛地撞碎了，身高接近两米的光头大汉德法从尘烟中走了出来。 “抓到你们了，小猫腻们？”在黝黑的皮肤衬托下，他生生的白牙显得更是晃眼。 第185章 碰撞 下 虽然嘴里叫着小猫咪，德法手上可一点留情的意思都没有，说话的同时，砂锅大的拳头就朝着离墙最近的左彤砸了过去。 “小心。”季青临的动作和声音一样快，左彤刚听到她的提醒，她就闪身挡在了左彤前方，两手交叉成x型，要挡住德法这一拳。 这座黑塔一样的大汉笑得越发惨然了，他甚至能够想到季青临那两条胳膊支离破碎的模样。 “咚——”紧接着他的拳头就砸在了季青临的小臂上，发出了沉重的碰撞声，季青临身子一沉，两只脚在地上拉出去两条长长的痕迹，一直把身后的左彤也推动了几步。 但是她挡下来了，姿势丝毫没有变化，稳稳地将德法这一拳拦了下来。 “你也是体能系的神恩？”黑人大汉两只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相信这样瘦小的女子居然能够挡下自己的这一拳，但季青临甚至没有回应他的想法。 右腿往前踏出一步，双手同时往外将德法的拳头送回去，然后踏步崩拳。 “咚——”有些重心飘忽的德法被季青临又快又狠的一拳正正砸中横膈肌的位置，季青临的拳头几乎全部陷进了他的肌肉里，随后巨力就带着这个体重可能接近两百斤的汉子，直接向后飞出，从他撞碎的那个洞里又飞了出去。 但是还没等季青临喘上一口气，三根黑色的锁链就从地上攀附而起，缠住了她的双脚和右手，力度之大，季青临一时间也挣脱不开。 身后的左彤正想出手，一柄锋利的日本刀就带着尖锐的破空声迎面射来，她情急之下赶紧收手，也只是堪堪闪过，耳边的发丝还被刀锋斩断了一截。 “你的对手，是我。”辫子小哥樱冷冷地说道，对着前方遥遥一招手，钉死在墙体内的日本刀就微微颤动，自动飞回了他手中。 “先出去。”和锁链僵持的季青临皱了皱眉头，对着左彤说了这么一句。 “你走不掉！”说着这话的，是一个刚刚一米七的瘦小男人，正半蹲在楼梯口，三条黑色的锁链正是从他脚下的位置延伸出来的。 “走。”季青临没有回应他，而是继续对左彤说道，同时，火光从她的手臂上蔓延开来，火舌如同有灵性一般，沿着锁链就烧了过去，直奔瘦小男人。 黑色的锁链在火焰中也迅速地软化，变形，更主要的是，被火焰沾染到的瘦小男人当时就发出了凄厉地惨叫，整个人直接在地上打起了滚来，缠缚住季青临的锁链也自然而然地解开了。 季青临脸色当时一白，净化之炎是有着强烈的后遗症的，虽然季青临的整体体质经过月髓强化之后，后遗症轻了很多，但是在接下来的一分钟时间里，她还是没有战斗力的。 而此刻握着刀的樱还守在门口，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位神选者，丝毫没有放季青临他们过去的意思。 而左彤却突然动了起来。 一身白衣的她整个人的颜色变得更加淡薄，像是虚化透明了一般，随即她抓住季青临的衣服。季青临也同样变得虚化透明了起来。 樱神色一重，手中的太刀扔出，凭空拉出一个扇形的斩击面，本该能够斩到季青临和左彤脖颈的刀锋，却从两人的头顶越了过去，两个人竟然直接穿透了房间的地板掉了下去。 左彤拉着季青临，在一片灰白色的空间中飞奔着，这里像是原本那个厂房被抽象画大抽象过的结果，整体空间结构有了不小的变化，楼梯从窗户里面伸出来，空中悬浮着倒立的房顶…… 而左彤就拉着季青临在这错乱的空间中行动着，一直跑出去上百米，她的脸色都开始有些发紫了，终于憋不住，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她的季青临虚化的身体就迅速实化，整个人像是落水撞破水幕一般，撞破了一层灰白色的烟幕，又回到了现实的空间里面。 她们竟然直接从那个废弃厂区的宿舍，跨越到了厂房侧门的位置，接近四百米的距离，甚至比两人在虚幻空间里跑过的总路程还要更长。 从虚幻空间里出来，强烈的错位感，让本身就还处于爆发后的虚弱期的季青临脑袋一昏，整个人差点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左彤赶紧伸手扶了她一下。 “没事，快恢复了。”季青临摇了摇头，体质有所提升，同时这次对于净化之炎的使用，她也很克制，所以虚弱时间并不算太长，她已经开始感到力量开始从新回到身体了。 “伏炎飞怎么办?”左彤问道。 “他不起眼，自己能够跑出去。”季青临摇摇头，这么跟左彤说道，“我们先走，他们人多……” “很遗憾，”季青临的话还没说完，颓废青年约翰的声音就从前面的小树林里传了过来，打断了她后续的话，“你们可能走不掉了。” “怎么会……”左彤相当惊讶。 灰雾形成的虚幻空间，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连她自己都不确定自己进去之后，再出来，会跑到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有人能够提前预判，将她给堵住的。 “这或许就是神恩吧。”约翰像是看出了她在惊讶些什么，耸了耸肩膀，“我并不知道，你们能够以这样匪夷所思的方式来到这里。但是预言告诉我，在这里等，可以等到你们，所以我就来了而已。” “你们很强，在六个神选者的包围下还能够突围，你们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加强大。”约翰真心地为两人鼓着掌。 “可惜，黎明联盟也有这么一句古话，叫做人多势众。” “好狠的拳头，你们都不要插手，我要和她再打过。”大汉德法嗓门跟喇叭一样，比人来得更快，他腹部的青肿痕迹很明显，嘴角甚至还有点点血迹，但是却是完全不在乎的样子，神采飞扬地讲着要和季青临1v1的事情。 “你打不过他。”樱在旁边人间真实地吐槽。 “打不过再说嘛，我先打一架，输了，你们再群殴她。”德法明显没有骑士精神。 “小心。”骑在约翰肩膀上的小萝莉，突然抱住了约翰的脑袋，带着他往旁边一偏。 约翰向左移开半步，正好躲过身后的黑枪，原本该射中他脑袋的子弹打进了地里。 “后面第三棵树上。”小萝莉抱着空无一物的水晶球，如此说道。 正站在树杈上瞄准的伏炎飞背心冷汗都出来了，原来是有人能看到自己的！ 那自己一个人跑到他们八个人的宾馆去偷东西的时候，岂不是也被他们看得一清二楚，当时他们要是不想着一网打尽…… 没有时间让他更多想了，樱的太刀已经飞了过来，他也屁股尿流地从树上滑了下来。 “树右侧半米。”小萝莉安妮充当着所有人的眼睛，继续点出伏炎飞的位置。 “明白了吧，在我的预言里，你们是必败无疑的，”约翰又重新点燃了一根烟，对着季青临她们吐出了一个烟圈。 “所以，投降怎么样？我神很愿意接受新的信徒，特别是……有实力的信徒。” “是吗？”一个有些意外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看我怎么样？” 还有其他人？！ 所有人都是心头一惊，而季青临的表情却是抑制不住的惊喜，所有人都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忘了过去。 正好看着一个五官端正的青年，骑着一辆小黄车朝这边靠了过来，“说起来，你的预言里，有看到我吗？” 第186章 嘲讽 林过云穿得还是很正式的，美神神国里那身cosy一样的衣服，已经在飞机上换掉了，现在穿的是和季青临他们一样的，神选者小队独有的队服。找个类比的话，可能比较像《合金装备》里面蛇叔那套衣服。 但是这身衣服越专业，他骑在小黄车上面的模样，就显得越发好笑，错位感和槽点，丝毫不亚于某个光头的世界最强c级英雄。 （注释一：最强光头，出自《一拳超人》，所有的敌人都能一击秒杀的琦玉，因为入会测试成绩太过于夸张，被判定为系统bug，定位了c级英雄。） “林……林大哥！！”在所有人都被林过云这身打扮沉默的情况下，伏炎飞第一个喊出了声。 虽然他和林过云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基本上就是他跑，被追，插翅难飞，然后就是一起吃了一顿晚饭的交情，林过云就跑任务去了。 但是这些丝毫不影响，他听说林过云的丰功伟绩。 什么唯一解决过s级事件的猛人啊，什么天生的精神病啊，什么不需要睡觉，一天能上二十多节课啊。 而这里面，又有两个很重要的推波助澜因素，季青临和左彤，他特别是季青临，堪称这世界最大的林过云吹。 作为神选者小队的队长，包括伏炎飞在内的所有后续黎明联盟的神选者，进入队伍之后，都是要受她教育和训练的。当老师的，都有这么一个不太好的习惯，会把现在教的孩子和曾经最优秀的孩子进行比较。 得出一个“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这个答案来，而季青临拿出来比较的按个“别人家的孩子”就是林过云。 神选者们获得的神恩千奇百怪，举例的话，就是某个方面的特长生。而得到月髓强化，季青临在各个方面都属于人类极限的水平，属于蝙蝠侠。 然后这个蝙蝠侠一边给各类特长生，展现着自己属于超级英雄的能力，一边说，其实还有一个家伙，比我更强。 那没办法，大家都会把那个家伙，当成超人的。 所以，林过云等于超人，成了所有联盟神选者心中的共识。 正义联盟、不义联盟里，所有超级英雄陷入绝望的时候，看到超人什么心情，伏炎飞现在看到林过云就是什么心情。没有当场痛哭流涕已经是他作为一个成年男性，情绪管理能力强的结果了。 “樱，你去。”约翰紧紧皱住了眉头，看着十几米外那个极为不搭调的家伙，对着长发小哥樱说了一句。 冷酷的樱点了点头，拔出手中的太刀，然后松手，刀锋就悬浮在了空中，然后下一刻就朝着林过云激射而去。 林过云像是有提前预料到了太刀的飞行轨迹一样，捏住了小黄车的刹车，车轮停止的时候，正好停在刀刃前方。 林过云弯下腰来，伸手拔起地上的太刀，伸手弹了一下刀刃，锋刃传来清脆的嗡鸣声，“不错的刀。” 樱脸上怒容初显，手往回一收，林过云手中的刀刃就快速震动了起来，林过云皱了皱眉头，手臂肌肉绷紧，硬是将它压了下来。 “不要那么小气嘛，扔都扔过来了，我再把玩一下？”林过云嘴角带着笑地说道。 樱额角血管猛地跳动了两下，牙关死死咬住，脸上血管都爆了出来。林过云能够感觉到自己周围甚至起了不小的风，握住刀柄的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虽然手还能握得住，但是脚却被慢慢拖动了起来。 “你要是想要回去你就说话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呢，虽然你很有诚意地看着我，可是你还是要跟我说你想要的。你真的想要吗？”林过云嘴上不带停地说着，不仅仅是樱，连约翰几人的血压也起来了。 “既然你这么想要，就还给你吧。” “小心。”林过云最后一句话说完，小萝莉安妮就惊呼一声，然后只见林过云放开了手，像是拉到极限的橡皮筋绷断了，飞速回弹一样，太刀朝着樱的方向飞速飞了回去。速度甚至比樱扔出来的时候还快，带上了格外尖锐的破空声。 热血上头的樱明显没有料到这么一个结果，虽然在安妮的提醒下收了手，但根本来不及做更多的操作，就被太刀的刀柄狠狠地撞在了胸口上，整个人像是一只大虾一样朝后面飞了出去，凌空喷出一口血来。 “你看，太久不说话，憋出血来了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然后在所有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林过云突然一个加速，出现在了安妮预告过的，伏炎飞所在的树下面。 加查林帝国八人小组中的一个，正在这个位置，他本来是准备过来抓伏炎飞的，但是林过云却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速度很快。我跑不过你，”林过云几乎和他脸对脸站着，直接把那人吓得往后一仰头，也不知道这个坏习惯是不是跟信使学的。“所以不要再跑了。” 林过云不仅没有避开，更是以更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脑袋朝着那人的额头撞了过去，发出了一声有些沉默的响声。这个神恩是神速的家伙，体质和林过云完全没法比，直接两眼一黑差点软倒在地上。 但是这毕竟不是武侠，敲个后颈昏迷一晚，林过云既然说了不要再跑了，就是真的不打算让他再跑了，对着软倒下去的神速青年的膝盖就是一脚。 “啊啊啊——！！！”剧痛瞬间拉回了青年的意识，他的脚像是>一样，向反关节的方向弯了下去。 “林……”林过云的果决让伏炎飞的眼角也抽抽了一下。 “待会再叙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接着朝约翰那边走过去。 “再问一遍刚才的问题，你的预言看到我了吗？你的神愿意接纳我吗？” “拦住他！！”约翰要也处在眼角抽抽的状态里，这么短的工夫里，小队少了四分之一的战斗力，换谁谁都受不了。而且就像林过云问的，这个完全没有在他的神启预兆里出现过的家伙，给了他极强的危机感。让他像只炸了毛的猫一样，狂呼乱叫着，让所有人都上，好把这份危机消灭掉。 “吃我一拳。”大汉德法身高体长，跑得最快，砂锅大的拳头劈头盖脸地朝着林过云砸了下来。 但是他狰狞的表情，迅速变得匪夷所思，甚至惊恐了起来，拥有力量神恩的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力量已经远超凡人，但是一连两个，季青临招架住了他的攻击。 而林过云，更是一只手就将他的攻击接了下来。 “拳头软了点。”林过云单手拖着比自己大一倍的德法的拳头，做出了这么一个评价。然后手指突然如同鹰爪般握紧，然后顺势把他向前一扯。 “而且战斗，不光是力气大就有用的。” 铁山靠、托窗、转环掌、大缠、小缠、挎塌、跪膝、半步崩拳…… 林过云学的是和季青临一样的八极拳，只不过这套刚猛脆烈的拳法明显更适合他一个男生来使用。一套崩、撼、突、击、挨、戳、挤、靠的招式，就完整地砸在了德法身上。 德法虽然体质也有明显强化，但是依旧被打得如同破布娃娃一样，连连后退。倒下之时，口里白沫都已经冒了出来。 “银杆蜡枪头，中看不中用。”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大汉德法倒下如同一座山峰塌下一样，扬起了重重的尘灰。 而此时，三根黑色的锁链突然从地里冒了出来，如同灵蛇一般猛地缠住了林过云的双脚和脖子，将他整个人锁死在原地。 半个身体上都是烧伤痕迹的瘦小男人，面色发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疯狂下涌，身上愈合速度不正常的伤口也又有重新挣裂的趋势。一个头发是绿色的女子，跪在他身边，闭眼诵念着什么，像是在给他治疗。 “然后呢？”被锁住的林过云，转了转脑袋，光锁住可没什么意义，对面应该还有后招才是。 果然看到最后一个可能只有十四五岁的小孩，像是狼犬一样，四只着地，在树干间弹跳着，然后朝他飞扑而来。飞扑过程中少年体型迅速膨胀，黑色的鬃毛顶穿了衣物，瞬间变成了一只体长超过两米的狼状生物，獠牙生生的大口就朝着林过云的脑袋咬了过来。 第187章 变化 “恶魔附体？”看不到飞扑而来的巨口，林过云也算是知道了对方留下的后手是什么。 倒是约翰几人的目光越来越亮，化狼的小男孩绰号叫做芬里尔，继承的也是传说中那只魔狼的一部分特性，其中很重要的一条就是咬出的伤口无法愈合，不死不休。 被三根锁链束缚的林过云却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两手没被缠住就迅速在身前结出了几个手印，口中急速地念出一段咒术，“我为诸天，驱邪去害，灭恶除凶。所在之方，皆为禁伏。一切狂邪妖魅不祥之炁，皆自成血！” 随即他右手一挥，一道无形的波动随即散开，飞扑而来的芬里尔和缠在林过云的身上的锁链，同时像是受到了十余倍的压力一般，芬里尔直接被压到了地上，而锁链也不断震动摇晃着，发出剧烈的响声。 “嗷——！！”被压倒在地的芬里尔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爪子在地上抓挠着，试图重新把身体支撑起来。 “我是你我就不会这么做。”林过云的劝导却随之而来，他抓住缠在身上的锁链，像是脱衣服一般地拉拽撕扯了一番，就将它从身上解了开来，自己往外跨出一步，锁链则像是被压制的眼镜蛇一般留在了原地。 “这段出自《七元召魔伏六天神咒经》，简单来说，意思就是以我为中心的范围内，所有异常的力量都要受到压制。你反抗得越激烈，压制也就越强。” “吼——”芬里尔又要咆哮，但是这一次，他的咆哮还没吼完，林过云说的更强的压制就顶了上来。直接将它拍回了地里，整张脸一半都陷入了土里。 强大的压强让芬里尔声音都发不出，带着气泡的粉红色血液却从口鼻之间流了出来。 “变回去吧，不然你的内脏受不了。”林过云劝了他一句，饭后芬里尔变化后接近两米长的巨狼就如同大狗一般呜咽了一声，重新变回了那个有些瘦小的小男孩。 《七元召魔伏六天神咒经》带来的压制消失了，召唤出黑色锁链的瘦弱男子也直接瘫倒在了地上，黑色的锁链在空中崩解、消失。 刚才锁链被压制住，他甚至连解除都接触不了，整个人只能硬撑着，现在整个人就跟上岸了的鱼一样，大口张嘴呼吸着。 林过云的状态也不是很好，脸色苍白了许多，嘴唇更是直接变成不健康的蓝紫色，如同刚刚经历过中毒和窒息，氧气不足一般。 不过他倒是丝毫不介意让约翰他们几个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有些虚弱的样子，甚至对着约翰几人笑笑。 “你们几个要来试试吗？”他伸手指了指小萝莉安妮的水晶球，“比如诅咒什么的？” “我们投降。”约翰无比果断地举起了手，并且主动给他解释道，“安妮的水晶球只是能够作为第三只观察的眼睛，没有攻击力。我的神恩也是类似的，除了一些神启预兆，没有攻击能力，然后凯瑟琳，她是一个奶……医生。能够简单处理一些疾病和伤口，我们三个并没有战斗力。” “哦？”林过云歪了歪脑袋，“知道自己没有战斗力，还没有带点武器？准备背后给我一枪？” “不……你们这边禁止持枪，边防管得很严格，不好带进来。加上我们认为可以依靠自身的神恩……” “所以就枪都没带一把？”林过云不理解地眨巴了一下眼睛，至少现在来看，神恩的强化幅度不大，一把枪在神选者的战斗里，也能发挥很大的作用。 结果约翰认真地点了点头，并且主动把自己的双手高举过头以示自己没有攻击的想法。林过云不知道该多说什么，只能耸了耸肩膀，越过他，对着他身后的季青临喊道： “队长，你说怎么处理。” “搜身，捆起来。”季青临的回答也很果断，就给这八个来自加查林帝国的神选者的未来下了决定。“关于教团，还有那位太阳神，甚至是游戏，他们应该知道不少消息。 “就算他们不肯说……研究院那边，早就已经申请了希望有神选者配合研究了。” “不要切片，不要切片解剖！”约翰高举双手，大声喊道，“我们肯定配合，我们肯定配合。” 这一副没有节操的样子，让伏炎飞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林过云倒是眯了眯眼睛，对他颇为欣赏的样子。 给八个神选者搜身捆绑这种事情，林过云没有出手，他需要站在一旁防止他们其中几个突然暴起发难。主要是伏炎飞和左彤动的手。 季青临则在联系上面，表示自己这边已经解决掉地方了，希望派人过来接他们回去。 这个倒是处理得很快，毕竟送林过云过来的飞机，在他的要求下，还没有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四辆黑色的suv就停在了一行人面前。 第一个下车的，是林过云的老熟人车部长，“干得不错。”他伸手想拍拍林过云的肩膀，却被林过云提前后退一步滑开了，拍在了空气中。 还没等他尴尬，林过云就看着他开口说道：“我并不是为了你做了这件事，而且，我也希望没有下一次了。神选者并不是你政治棋盘上的棋子，他们在这场游戏中的地位更重要，这场游戏的影响，也比你想象中要大得多。 “和他国达成约定，不给神选者小队提供信息支援和辅助这种事情，我不希望看见第二次。我知道这次的决定不一定是你做出的，但我希望你转告给做出决定的那位，谁再做出这样的决定，我个人担保，他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你！！”车部长瞬间火上眉梢，伸手指住了林过云的鼻尖。 “我如果是你，我就不会当面发作。”林过云丝毫不畏惧，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一手掐住了车部长的脖子，将他举了起来。 “咔嚓——！！”另外几辆suv上下来的战士也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枪，瞄准了林过云。 “呵~”林过云冷哼一声，眼瞳的最中心处，一抹冰蓝开始生出，然后瞬间渲染整个瞳孔，霜白的冰晶从他发梢、衣角生出，同时，战士们发现薄冰也增生在了他们的手指和枪械的扳机当中，让扳机无法扣动，子弹无法激发。 “林过云，你在做什么？！”季青临第一时间冲了上来，一把抓住林过云的手，往下扯。 “只是做个警告而已。”林过云很顺从地把自己的手给松了开来，甚至对着季青临笑了一下。 车部长直接跌倒在了地上，短短几十秒时间，他却已经脸色变得酱紫，足以想象林过云掐得有多重。 “部长你……”季青临低头看了一眼倒地的车部长，想要询问一句。 “没事……”车部长从嗓子眼里挤出来两个发音变形的字，“先把人带回去。” 季青临点了点头，看了眼林过云，此刻林过云已经恢复了正常，变得冰蓝的瞳孔和结冰的发梢都消失了，对着季青临耸了耸肩膀，摊了摊手。 季青临皱着眉头看向举枪的士兵们，果然他们手指上结的冰也消融得差不多了。“带人上车，先回基地。” 季青临如此下令，但是士兵们依旧没有行动，不少人的枪口甚至还继续指着林过云，只不过这一次，他们身形都有些微微颤抖。 “我说带人走！”季青临提高了音量，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许多，士兵们才把目光转向了车部长，刚刚扶着车站起来的车部长，一手按着自己的脖子，努力地点了点头，士兵们才行动了起来。 “看来，这是他们藏起来的怪物……是还没有掌控的双刃剑，我们说不定可以策反他……”约翰小声地用着拉丁语和安妮交流着。 林过云却突然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用同样的拉丁语回答了一句，“开价至少得两倍。” 约翰觉得自己背脊简直冻成了一根冰柱，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家伙。 “我们需要谈谈。”季青临看着走到了林过云面前，认真地看着他说道。 “听你的。”林过云点了点头。 第188章 神明密事 上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上车，季青临就小声问道林过云。 “相应的解释我会给你的。”林过云没有正面回答，“车部长不也没有着急问我吗？” 就像林过云说的那样，车部长“不计前嫌”地和他们两个坐的同一辆车，正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脖子处一圈红红的印子格外显眼，“反正待会回去肯定会有一个会，我到时候再说吧，免得要重复两遍。” “当然，我们一到地方，就有五百刀斧手把我给包围，手起刀落，给我剁成肉末的状况除外。” “哼。”车部长冷哼了一声，像是在对林过云的说法嗤之以鼻，像是在说老夫还没有这么小气。 （注释一：刀斧手，意思是刽子手。常见于演义小说中，例如三国演义里走单骑是“埋伏下刀斧手二百余人”，甘露寺是“令贾华部领三百刀斧手”。五百为夸张的虚数，鸿门宴的房子再大也藏不下500人，是说书先生夸张的说法，表示一种必杀的概念。） 季青临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点头，转换了话题。 “那你想和我谈谈是打算谈什么？” “这个世界的情况。”林过云伸手指了指下方，“超自然事件和神明。” 季青临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维，才对林过云介绍起来：“你消失之后，超自然事件的也在持续发生，到目前为止，联盟记录在案的超自然事件已经超过了60件，加上从一些情报途径得到的国外消息。整个蓝海发生的超自然事件已经超过了三位数。 “其中大约有三分之一左右，是来自于神选者们，获得了神恩能力的神选者们制造的事件。绝大部分神选者都被各国政府收编了，成为了类似神选者小队的成员。极少部分的……” 季青临露出一种难办的表情。 “不用说那极小部分了，”林过云摆了摆手，“疯子、中二病、觉得自己是主角的家伙们会做什么事情，会有什么后果我很清楚。不管是被人道毁灭还是被当做材料切片了，我都不关心。” 明明是林过云在帮她找台阶下，季青临却没有露出什么好看的脸色来，脸色反而更加青了一些，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剩下的事件中，绝大部分是一些特殊的锚点信物引发的问题。不过再没有南华镇那个级别的东西出现了，绝大部分锚定信物都被各国政府收集了起来。” “嗯。”林过云点点头，这也没有啥难以理解的，他勉强也能算个资深的神选者了，锚点信物更是在美神神国里见了一个够是，所以更能够明白，南华镇出现的命运之书残章这种东西是多么稀有和少见。 所以说薇儿丹蒂或许没有想象中那么傻白甜也说不定，毕竟林过云所许诺的是如此稀有的一个东西。不过那都是后话了，更重要的是除了神选者和锚点信物以外的引发了超自然事件的诱因。 “剩下的事呢？” 季青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里写的是你也明白不是吗？ 反而是副驾驶的车部长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吐出两个字来。 “神明。” “现在整个蓝海世界，最大，也是等级最高的超自然，就是加查林帝国的那位太阳神。祂向民众布道，挑选神选者，甚至像是现在这样，颁布任务，祂对于这个世界的影响不在少数，在经过讨论着会后，我们决定将祂的每一件事都作为一起单独的超自然事件来看待。” “真是傲慢啊。”听完车部长的话，林过云发出一声轻轻的笑声来，作出了这样的评价。 “傲慢？”车部长不懂林过云如此评价的原因。 “到现在为止也不愿意承认‘神明’的存在，即使在对方已经展露神迹的情况下，依旧认为对方是虚构的，由多起无关的超自然事件共同构成的概念，是可以被逐一解明、解决掉的。这不是傲慢，这是什么？” “我们并……” “和我争辩没有用。”林过云摇了摇头，“你们自己做出这样划分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只有你们自己清楚。”林过云并不想和车部长继续争辩下去，而是接着转头看向季青临。 “介绍一下这位太阳神吧？是阿波罗？” 倒不是林过云神话知识不够丰富，事实上就是因为他补习的神话信息太丰富了，才难以从太阳神三个字里面得到信息。毕竟作为生命的源头之一，太阳的确是最容易产生信仰的意象之一，几乎每一个神话都有属于自己的太阳神，甚至一个神话体系里面的太阳神都不止一个，所以才有了这样一个问题。 “差不多，是希腊神话里的，但不是阿波罗。”季青临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林过云微微眯了眯眼睛，想到了一个名字。 “法厄同他爹？” “嗯，没错，就是赫利俄斯。”季青临确认了他的答案。 “不是个什么好玩意儿啊……”林过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和绝大部分的人认知不同，希腊神话中，阿波罗的神职其实并不是太阳神，而是光明神，司掌光明、预言、音乐和医药，是人类文明、迁徙和航海者的保护神。 而真正有着太阳神神职的，就是这个赫利俄斯。 他的职责很简单，就是每天当黎明女神厄俄斯用玫瑰色的手指打开天门，便驾着由四匹焰马所拉的日辇，开始至西游，直到黄昏降临俄刻阿诺斯的彼岸，为世界带来光明。 或许是因为这种从早到晚，两点一线，三百六十五天不带变的社畜生活实在是有些无聊，连诗人们也编不出什么故事来，所以他的名声反而不断减小，最后甚至和阿波罗传说沦为一体。 等等……阿波罗是艺术之神，是所有吟游诗人和作者的老大……这里面可能有黑幕也说不定…… 至于林过云后面说的，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则是在评论赫利俄斯唯二的两个传说。没错，虽然被阿波罗穿小鞋了，但我们的太阳神大人还是有自己的两个传说中的。 其一，也是最著名的，就是他的儿子法厄同了。传说法厄同为了向小伙伴证明自己确实是太阳神的儿子，就用父亲“愿意给他任何东西”的条件，要了一天太阳马车的驾驶权。 但是不会开车的小法厄同，不是带着车飞了太高，导致有些地方极寒，就是带着太阳马车非得太近，导致山峰燃烧，清泉枯竭，河流被烧干，利比亚成为沙漠，埃塞俄比亚居民的皮肤也被烧成黑红色。 最后大地女神盖亚被晒得着不住了，就去宙斯那告了状，宙斯一道雷就把这个熊孩子给从马车上劈了下去，尸体直接掉进了冥河里。 当然这里面也有种说法说是，赫利俄斯曾经和誓言女神斯提克斯发过誓，说法厄同如果是个不知轻重的熊孩子就死无葬身之地，结果誓言应验了。 第二个故事相对于小众一点，是说的赫利俄斯的前情人海洋女神克吕提厄的。赫利俄斯在和这位女神热恋期间，又爱上波斯公主琉科托厄。 妒火中烧的克吕提厄就跑去向波斯王俄耳卡摩斯告了黑状。这位国王得知自己有了个神明女婿并没有高兴，反而是下令将不贞的女儿活埋了。听起来有点哪吒被龙王逼死的味了，狗逼海神就喜欢逼人家父子/女相残。 总之新相好被老相好害了的赫利俄斯大怒，彻底断绝了与克吕提厄的来往。痴情的克吕提厄不吃不喝，凝望着赫利俄斯驾驶太阳车东升西落，日渐憔悴，最终化为一株向日葵。 这个两个故事怎么说呢……第一个故事里，赫利俄斯作为父亲，诅咒自己儿子死无葬身之地，明知道他驾驭不了太阳马车，还是把马车交给了他一个人。 第二个故事里，更是一个喜新厌旧的死渣男。都不是什么好鸟。 等等……这两个故事也是作家和游吟诗人传唱的……阿波罗…… 抛开阿波罗恶意黑屁的关系，这位太阳神的确算不上什么好家伙。 “不过，总归不是什么拜火教或者南美的邪神，也算是个好消息。” “是邪神还是善神，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林过云裂开嘴笑了笑，看到他灿烂的笑容，季青临突然有种背脊发寒的感觉。 “大概是关乎到这个世界还能存在多久的关系。” 第189章 神明密事 下 “关乎这个世界还能够存在多久？”一位穿着军装的，狮子般的老人发出一声稍显不屑的笑声，“就凭这些东西？” 叶正将军，他也是站在车部长身后的那位大佬，在林过云和季青临出色的处理掉当时的两起测试事件之后，这位大佬正式站了出来，主导了所有和神选者相关的一系列改革。 将对于超自然事件，对于游戏，对于神选者的重视度都整整抬高了一个程度。这也是为什么季青临他们会更换基地，甚至有了定制的队服和全天候机动准备的后援部队的原因。 而林过云现在做的，就是向包括这位老将军在内的一系列大佬们讲述自己的理念。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关于“神明”和“神选者”的观点。 林过云此刻身后的投影仪里放着的，赫然是他在美神神国里面的那段经历。这是他从信使那里要来的，对于一直躲在他体内的信使来说，拷贝出这样一份东西，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美神是一个已经陨落的神明，我所见到的只是她残余的一部分神性。没有自主的意识，也没有攻击欲望，更像是一团单纯的法则和能量。” 配合着他所讲述的内容，屏幕画面上，出现的正是卡珊德拉和教皇虚空对峙的画面，美神的神性像是第二颗太阳一样悬浮在空号，两个神眷者漂浮在半空中，须发之间全是流溢而出的光点，不似人间之人。 但是镜头并没有一直怼这空中的这两位“半神”，而是对准了这个画面的“装饰物”，那些在神圣灾难中丧生的一般人。 虽然蔷薇骑士团的大团长鲁道夫已经尽可能的进行了撤离，但是喷泉广场上，神圣灾难爆发的中心处，依旧有数百、近千的人，受到了无可抑制的影响。 这些人甚至连林过云都没有特别注意，因为他一大半的精神在抵御着神性对他的侵蚀，剩下的一小半精神在考虑着该怎么阴教皇一刀。 但是这些细节在一点不少地展现在了信使的镜头下，数以百计的人民以最端正的姿势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一脸幸福地咏唱着圣咏的场景乍一看格外的神圣而美丽。 但是信使的镜头在一个广角之后，就缩小，怼在了每一个信徒的脸上，在这些圣徒幸福的笑容之外，他们的双瞳都早已被玫瑰色的火焰炙烤成了漆黑的焦炭。 天空飘荡的火焰灼烧到他们身上之时，他们也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带着不变的幸福笑容，机械式的咏唱着对神明的祝福而已。 他们有着人类的躯体和形态，但此刻却更像是纸人与木偶，笑容越是幸福，越是能够衬托那苍白失血的脸色；圣咏越是流利，越是能够让人感觉到他们跪立的姿势僵硬无比…… 他们在最圣洁、最光明的场景之中，却只能带给人最阴冷、冰寒的体验，抛开金碧辉煌的表象，这里不过是鬼气森森的鬼域，是只有在那种恐怖、渲染人类无用论的小说里面才会出现的，类似黑魔法祭祀的血腥祭祀。 （注释一：克苏鲁系小说） 在这些小说里，那些来自宇宙之外的旧日支配者苏醒之时，都需要这样的血腥祭祀，用人类的鲜血灌溉祭坛，那些长满触手和口器的邪神们，就躲在暗处疯狂地吸吮着祭品的汁液，最后颠覆整个世界。 美神的神性做的这些事情，只是让这个画面变得美观了一些，本质上并没有任何的改变。 “神明是和人类完全不在一个生命层面上行的东西，或者说用生命来形容祂们并不准确，祂们是规则，是规律，是不死不灭的特性的化身。是仅仅直视都会让人死去的存在。” “呵~”在林过云说完之后，狮子般叶正将军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是一声有些轻蔑的笑声却清楚地在桌前的人群里响起。林过云自然知道是谁笑的，但是他并不断去将那个人点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么做没有意义，在座的人里，十分之八九都是这样的想法。 “人类..呵..”林过云的目光依次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的面孔，“我懂，我懂，我明白，你们肯定在想，这不过是一群科技水平处于中世纪时期的落后野蛮人。他们处理不掉的问题，不代表现在的你们也处理不掉，是吧？ “就像是黑死病，当时能杀死欧洲三分之一的人，但是现在医院里，要是还能有人死于鼠疫，那个医生都该被抓去判刑。” 没有人回答他，但是不止一个人的表情里，流露出了认同的意思，甚至隐隐有些欣赏，这个叫林过云的家伙，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嘛。 但是林过云很快就补上了下半句话：“没办法，人类就是这样的丢人存在，弱小无比又自视甚高，每一次看见未知的东西时，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利用，控制，征服。等你们真的发现你们控制不了那东西的时候，结果往往已经晚了。真是……丢人现眼啊。” “你……”一个寸头的中年的军官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但是林过云像是提前预判了他的判定一样，一番嘲讽之后就转过了头，他身后的投影仪画面又开始播放，而这一次上面所播放着的，是完全不同于先前的画面。 那是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的，已经死亡的世界。 “这是一个科技比蓝海，也比我的母星地球更为发达的世界，一个毁灭在了神明手中的世界。也是我下一场游戏的游戏场。” 这一段话，像是按下了一个静音键一般，让整个会场都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中，甚至连那个刚刚打算怒斥林过云的军官都把自己的斥责当场咽了下去，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投影出来的画面。 正如林过云所说，视频里面投影出来的城市虽然已经是废墟，但是那倒塌的高楼，那报废的磁悬浮车辆，无不在显示着它们远超蓝海的科技水平。 干涸开裂的地面，破碎坍塌的建筑，随处可见、堆叠成山的尸体与骸骨，扭曲变形的树木，以及在尸体之间来回穿行，恶行恶相的怪物们……每一处景物，每一个细节都在往外传递着深深的绝望和恐惧，就连空气里都飘满了不会坠地的粉末状黑色结晶。 虽然说神圣自灾难时，就有成百上千的平民被转化成为了活体傀儡，但是那样的画面，和数万、数十万支离破碎的尸体堆积在一体形成带来的冲击感，完全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东西。 随着镜头的转动，整个会议室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少人脸色已经开始发情，额头渗出了汗水，名为“死亡”的概念，从那灰色的投影里探出了手来，死死地钳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我再说一遍，人类和神明，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生命，试图染指神明之力的话，就注定会得到一个这样的结果。” 第190章 未来 “吨吨吨吨吨吨——啊！” 季青临表情有些复杂地看着林过云大口大口地将一罐可乐给一口气喝了下去，然后丝毫不在意形象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嗝，把胃里多余的碳酸给排了出来。 实在是很难想象，就是这么一个还会做出随性纯真举止的人，刚刚在会场里，开口威胁这数十位国家级的大佬。哪怕那些大佬年龄已经有他的两倍，甚至三倍大，身上气势如渊如海，但这个年轻人都丝毫没有畏惧，一脸笑意地把所有质疑和反对全都给怼了回去。 那样的“舞台”对他而言，根本就是小意思，不仅没法带来压力，反而是愉悦放松的场所。 这样的念头从季青临脑海里冒出来之后，就根本压不回去了。然后，想到那群大佬们走出会议室时铁青的脸色，和此刻林过云脸上那肉眼可见的愉悦，她更是觉得自己思考的方向没错。 “在看什么呢？”季青临出神的想着的时候，林过云已经走到了她面前，顺手把手里空掉的易拉罐揉成一团，轻而易举地丢进了几米外的垃圾桶里。 “额……”季青临张了张嘴，不好意思把自己刚才想的内容给说出来，然后突然想起一件自己特别想问的事情。 “你确定，你要直播自己的下一场游戏？” “嗯，技术方面不是问题，我已经和信使谈好了，他会负责的。”林过云点了点头。 “不是说技术。”季青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想要问的，不是那个方面，“你真的决定好……要直播了吗？” 这毕竟是没有任何先例的事情，虽然说之前的每一次游戏，季青临都写了一份堪称详细的报告向上汇报。但是汇报和直播，完全是不一样的两个东西。 前者可以选择自己想要表现的内容，而后者，自己都是表现内容的一部分，主要部分。所有的选择、动作、行为，都会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没有任何掩饰的可能性。 “之前出任务的时候，不也带着摄像头吗？”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他说的任务自然是之前他和季青临各自接受的那个来自组织的测试题，抓捕伏炎飞和清理加查林的间谍。那次任务，确实两人都被要求佩戴了摄像头。 “游戏毕竟不一样……”季青临开口想要反驳。 “有什么不一样？”林过云先一句反问了。 这过于理所当然的询问让季青临卡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和林过云的立场出现了调换，自己才是那个强调着神选者特殊、游戏不可以寻常对待的人。 而林过云的立场则是那个要将一切东西都常规化，认为这不过是一个普通任务的程序正义主义者。 “我的确认为神选者是特殊的，是重要的资源和希望，游戏也是危险的，但作为一个任务而言，它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不能够直播的地方。”林过云详细地解释道。 “而且即使我给了他们看那个预告视频，但是没有更加直接的刺激的话，是没人会相信的。”林过云扯了扯嘴角笑一笑，像是自嘲一样的。“没人会真的认为神明能毁灭世界，也没人会放弃探索神明的力量。 “即使我直播了也是一样。” 此刻的他身上有一种强烈的孤独气质，仿佛一个先知，明明看到了结局，却无法阻止世界朝着毁灭狂奔而去一样。 季青临很想安慰一下他，但是却没有办法开口，因为她也清楚，林过云说的是对的，人类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即使知道作死真的可能会死，但在死亡来临之前，就会保有侥幸心理，万一不是我呢？万一我运气好、特殊怎么办？ “但是我们至少要拖延一下，要让这群热衷作死的家伙人知道，他们现在的行为是在作死。让他们作死的时候，或多或少的，有idian迟疑，再做上一点预防准备，留有一点抢救的余地。也拖延出一点的时间，好找到真正的解决之法。” 林过云笑了笑，那笑容从嘴角开始扩散到整张脸，那种有些夸张的真挚笑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让人能够明确感觉到他此刻很开心。整个人都活跃了起来，像是阳光从乌云中钻出，刚才的孤独感瞬间消失无踪。 “下场游戏……会很危险吗？”看到他那样的笑容，季青临也只能转换了话题，“总觉得……” “总觉得那视频里看着很瘆人？”林过云笑着说出了她没说出口的话，“还觉得信使帮了太多忙？” 季青临点了点头，林过云走后，她也又有过一次游戏，虽然难度不大，却让她对于游戏的本质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那就是“交易”，所谓的神恩，神明的恩赐，从来就不是平白无故而来的，只有提供了相应的锚点信物，才有可能得到神明的恩赐。 所以就像林过云所说，信使提前给予的东西多了，上一个游戏的记录，下一场游戏的预告，甚至还提前承诺了帮助林过云直播下一场游戏。 那根本不像是神明的信使，而像是客服或者系统了，简直是把林过云当成重氪（大量充钱）玩家宠着。 但就像是那句很有名的话里写的那样，“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暗中早已标记好了价格。”用最通俗的话来说，“出来混，早晚要还的。” 不是下一场游戏九死一生，脑瓜浆子都得被崩出来，谁没事给这么好的条件。 林过云没有直接回答季青临的问题，而是竖起了四根手指，笑得灿烂无比，“不出意外的，下个游戏里面，有四位神。” “四位……神明……”季青临瞳孔都瞬间放大了一圈，像是突然直视了什么强光一样。 “即使是在现在的世界里，这样的游戏场也是极为难得的。”林过云的语气甚至有些兴奋，“或许，我们会在那里明白，所谓的神明，到底是什么？” “这样的世界？神明是什么？”季青临有些疑惑林过云话的词。 “嗯，这样的神明罹难，又艰难复活的世界。” “神明罹难？”又是一个震撼性的词语。 “不同的世界相同的神明，相同的消失，神性残存而神明逝去。重新出现的神明，甚至需要以神恩的方式和凡人交易，去取得锚点信物这种他们需要的东西，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季青临无话可说，林过云说的这种可能她确实也想过，这也是研究所最常讨论的可能性之一。但是一直没有决定性的线索支持……知道林过云带回了美神死去，神性被夺走这个消息。 “神明罹难……他们到底遭遇了什么？” “这正是我这一次去，想要得到的答案之一。”林过云笑了笑。 “之一？还有别的？” “还有别的，比如……神明是什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不断获得力量的我们，真的还能够算作人类吗？”林过云伸出了一根手指了，淡淡的寒气顺着他的指尖涌出，又流泻到地上，同时冰晶开始凝结起来，慢慢地生长，最后竟然在他指尖上绽放出了一朵玫瑰。 “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自己的情绪在慢慢变淡？不那么容易使生气或是喜悦了？”季青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林过云指尖的那朵玫瑰，突然听到他提出的问题，然后寒意瞬间沿着脊柱爬上脑髓。 “随着力量逐渐增强，我们也在逐渐失去自己的感情，未来，我们会变成什么？” 第191章 死灰之国 上 林过云一个人走在一条公路上，随后抬头向上看了一眼，整个天幕黑得如同墨水一般。 不过空中没有日月，倒是不太影响他看见周围的事物，因为空气中悬浮着好几种不知名的成分，一些黑色的像是塑料或者纸张烧焦后的黑粉，另外一些更加纤细的，则散发着灰白色的光芒。正是这些灰白色的“粉尘”点亮了这个世界。 林过云脚下的公路也是灰白色的，年久失修遍布着各种皲裂的痕迹，边缘上全是黄豆大小的水泥颗粒，用脚一碾就会碎成粉末。于是林过云一路走来，留下了一路清晰的脚印。 因为没有风的缘故，这脚印或许能够长长久久的在这里留存下去……作为这个世界最后一个人留下的痕迹。 “信使，还要走多远？”林过云开口询问道。 “还有半天的路程。”信使也自然而然地回答，“放心吧，这一路上都是安全区域。” “只是觉得有点单调，”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担心观众们会无聊而已。” 回到蓝海仅仅两天，林过云就进入了下一次任务之中。效率之高，甚至信使都惊到了，主动问他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下。而他现在在这里，答案可以说是可想而知。 至于林过云说的观众，自然是车部长和叶将军他们，毕竟就像他跟季青临说的那样，这一场游戏是要全程“直播”的。他倒是不介意在这里走上半天，但是那群观众可都是国家的重量级人物，每个人都是日理万机的，恨不得一天掰成二十八个小时来过的存在，看他玩走路模拟器，会无聊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的任务，只是辅助您完成这一次的游戏。至于观众们会不会无聊，并不在我的考虑之中。”信使的回答也很官方，不过人家说了，不在职责范围内，林过云又没有地方可以投诉，捏不扁、拉不长他，只能无可奈何。 “那我们这么说话，他们能听见吗？”林过云又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就像信使说的那样，林过云的这一次游戏中，他也有自己的辅助任务，所以他的状态和之前也完全不同。此刻的信使是寄宿在林过云体内的，至于具体在什么地方，信使没告诉林过云。 但是正是因为信使也有着自己的任务，所以信使反而没有办法真的帮到林过云什么，像是之前在美神神国那种，出手帮他抢夺神性这种事情，更是想都不要想。 即使这次任务会失败，他也只会给予一些口头帮助。这一部分内容，在游戏开始之前，他就跟林过云说清楚了。不过因为信使是直接寄宿在林过云体内的，所以别看两人聊得挺嗨的，其实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发出一点声音。 属于是在心里想了想，对方就能够知道的那种精神交流方式。 “不开口的谈话内容，会以字幕的形式显示在直播上面。”信使也给出了他的答案。 林过云满意地点点头，“高技术力。” 这样的瞎扯淡话题总归是有限的，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林过云继续不紧不慢地向着目标进发，画面甚至有些单调了起来……然后林过云就开始哼歌了…… 林过云那一半在调上，一半不在的曲子就这么穿过了时空的距离，直接回响在了蓝海的神选者行动基地里。 “他……不会害怕的吗？”一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女生问道，她烫着一头微卷的棕发，脸蛋有些婴儿圆，属于就是那种一看就很柔软，没有攻击性的人。 “小林哥的胆子可比你们大多了。”两只腿直接架在会议室的桌子上的伏炎飞甩出一句带刺的话，目光扫过了会议室里另外七八个神选者。都是在他们和加查林帝国的神选者火拼的时候，拒绝支援的家伙。 “不过就是一个神经病罢了。”一个身材健硕的寸头男性回答道。 “嗯？”季青临抬起了头，目光如同刀剑一般。 “我……我是说，这种环境下唱小苹果，不会神经……”他的话没有说完，季青临就把手中的笔扔了出来，笔尖如同飞镖一样，深深地扎进了他手掌前的桌子里。 “让你们来，是让你们看的。没有让你们评论，你们也没有资格评论。”季青临也环视了一遍众人，“谁有意见，现在可以提出来。” 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他们敢在季青临和加查林帝国对抗的时候选择袖手旁观，是因为他们觉得纸面数据，季青临他们必输无疑。但是真给他们机会，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在季青临面前放下一句狠话的。特别是在加查林小队全军覆灭后，季青临请他们来的手段也不那么温柔之后。 “可是我们都需要看些什么呢？”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西装男性问了一句，问完之后还给出了一个自认为温和而优雅的微笑。 “看所有东西。”季青临言辞生冷得像是铁块，“坐在的绝大部分都只经历了一场游戏，对于它的本质，和这到底是一起什么级别的事件，没有一个清楚的认知。 “所以什么都好好看，关于游戏、关系神恩、关于世界，还有关于神明。” 季青临的名词越到后面越大，当最后的“神明”出口的时候，那些被强制邀请的来的神选者，无一例外地瞪大了眼睛。毕竟他们仅仅是被告知，要来看一场神选者的游戏直播。 对这场游戏到底达到了设么层级完全不清楚。 但是还没等他们整理好思绪提出问题，一直注视着屏幕的左彤就发出了一声倒吸凉气的声音，这声音是如此的明显，以至于瞬间将所有人的目光都拉回了屏幕上……然后就再没有人能够移得开了。 “坑啊……”林过云抿了抿嘴巴，只能说出这么两个字来。 因为面前这玩意儿，除了坑，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好了。 原本他一直沿着公路前行，所在的环境，也像是一座城市的废墟，不过是显得科技感强些，装修风格独特些。而且因为全息投影的广告牌没亮，磁悬浮的车辆也只是停在路边的报废装饰，这种科技感甚至都是大打折扣的。 但是此刻出现在他面前的玩意儿，却是真正充满了震撼感的。 一个巨大而深不见底的大坑横亘在这城市之中。大坑边缘整齐，像是一口内嵌的巨碗一般，底部漆黑，像是一直凹陷到了传说中的幽冥地府与深渊之中。 “这到底是有多大？”林过云左右望了一下，眼睛并不能够穷极巨坑的边缘，它仿佛海平线一边，拉长成了一根巨大的黑色线条。 “直径大约140千米。”信使回答了他的问题，深度大约有两万米，“我的主人就在这片黑域的最深处。” “用来封锁神明的黑域吗？”林过云挑了挑嘴角。 “这种说法其实是有问题的。”在关乎到自己的主人，也就是眷顾林过云的那位神明的时候，跳脱的信使却总是格外的慎重而严谨。 “这片黑域并不是被创造出来限制我主的，而是因为我主的跌落，而产生的。” “你的意思是，这是那位神明被人打下来的时候，砸出来的坑？”林过云都忍不住吐槽道。 “您可以这么认为。” “呵呵，这就是神明吗？”林过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那我该怎么下去？总不能我也跳下去吧？”‘’ “您总是能够快速找到解决方法，或许就是我主选择您的原因吧。” “你是在开玩笑？” “是的。”信使点点头，“我主选择您是因为别的原因。” “那这……” “您猜的没错，跳吧。” 【作者有话说】 最后一卷正式开始。 第192章 死灰之国 下 “你知不知道，拯救世界的人，一般都是不会跳的？”林过云认真地在心里说道。 “最新的两代里他们已经会跳了，甚至他们的马都会跳了。”信使微笑着给出了回答。 “你连这都懂？”林过云惊讶得睁大了眼睛。 “你知道，我一向懂梗，所以不要再拖延了，跳吧。” “算你狠。”林过云深吸了一口气，两脚并拢，两手张开，整个人呈现十字形，然后重心微微前倾，随即整个人就落进了这仿佛无垠的黑暗里面，像是一颗小小的星星被吞没了一般是，甚至没有浮起一个泡泡来。 （注释一：拯救世界的人不会跳，指在《黑暗之魂》、《血源诅咒》、《巫师三》等游戏里面，因为没有跳跃系统，能够斩杀半神、龙神的主角，却会被一块20厘米高的台阶拦住，从半米高的台子掉下去摔死这样的事情。信使回答的最新两代，指的是《只狼》和《艾尔登法环》已经增加了跳跃、钩锁等系统，甚至法环这代，主角的坐骑，马也能够二段跳了。吐槽一下，隔壁《鬼泣》一家的维吉尔还不会。 注释二：林过云跳下去的动作，cos的经典潜行暗杀游戏《刺客信条》，刺客们不管从多高的地方跳下去，只有下面有个草甸，就绝不会受伤。所以又被称为信仰之跃。） 失重坠落的感觉其实是很不好的，血液在重力的影响下不均匀地汇聚，导致大脑供氧的缺乏，整个人都会呈现出一种恍惚的感觉，像极了肉体落的太快，而灵魂没有跟上。 这种状态下，林过云的信仰之跃姿势只维持了不到20秒就走形了，事实上，就算他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落地的时候也不会有一个草堆的。 没有什么超级英雄式的帅气落地，也不像什么跳水运动员一样流畅地扎下去，还能压压水花，甚至林过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了，因为面前的黑暗和半空没有任何区别。 就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他如同死狗一般砸进了一片光滑的黑暗之中。这黑暗的质感有点像是凝胶史莱姆，又有点像是qq糖，他只陷下去了不到一米，下坠的巨大动能，就被不科学地吸收了个干净，随即他就被“吐”了出来。 被弹起来的林过云稍微懵了那么一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到底了，然后颇为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地面的材质，感觉有点像是乳胶的皮衣，还没等他仔细感受，一个轻微的脚步声就在他耳中响了起来。 林过云抬起头去，正好看到了一双赤足，来者是一位女性，身量中人身量，穿着一身纯黑色的长袍，如果不是因为长袍表面还隐隐泛着光泽，几乎和周围融为一体。 林过云甚至没有起身，就这么双腿一盘在原地坐了下来，歪着脑袋看了来者一眼，“神明？” “是。”回答声音从黑袍兜帽里面传了出来，声音很年轻，清脆、伶俐，如同刚折断的甘蔗，充满了十七八岁的水灵灵的少女感。 “那个……咱们既然都见面了，就不用再搞神秘这套了吧？”林过云突然叹了口气，“这么久了，我连我的主神是谁都还不知道，讲道理，有些尬的。您这身装扮？黑夜女神？” “不是。”女神摇了摇头，兜帽里并没有因为头部的动作而显露出任何一点轮廓来，依旧漆黑一片。“你可以再猜一下。” “猜也要给点线索嘛，您露个脸？”林过云死乞白赖地询问道。 正在观看直播的季青临心都紧了，虽然这位神明看起来很好说话的样子，但是听林过云说过他和命运女神交易具体细节的季青临清楚，神明可是会因为一个称呼的错误，就会直接唤雷劈死人的存在。虽然知道林过云敢这么浪，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但是揪心的情绪还是避免不了。 “也行。”神明居然听取了林过云的意见，抬手揭下了自己的兜帽，随即齐腰的黑色长发如水银泄下，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出现在林过云眼前，英气的眉眼，闭成一线，显得严肃而庄重的嘴……一切都是那么熟悉…… 那当然熟悉啊，这不是季青临吗？！！ 直播室里，瞬间呼吸声变得浓重了起来，十余双眼睛同时调转对准了季青临，只见她也是双目圆瞪，整个人都处在慌张和迷茫之中。 林过云最先缓了过来，扯了扯嘴角，“您是在借用她的外貌？” “不，这本身就是我的外貌之一，”女神摇了摇头，围着林过云慢慢转起圈来，“这也是我的外貌之一。” 随着她这句话话音落下，从她的发梢开始，黑色的长发就迅速变成璀璨的金色，脸部轮廓也显著加深，双瞳转化为了宝石一般的颜色，季青临在一个呼吸之间，就变成了卡珊德拉。 “还有这些……”无数张面容在女神脸上切换了开来，都是林过云知道的、认识的，甚至仅仅是在现实中有个一面之缘的，这样的变化一直维持了半分钟，才最后又重新定格在了季青临的脸上。 “这些都是我的外貌，但也都不是我。” 林过云看着女神那变化万千，却唯一没有改变过的微微翘起的，带有好奇与俏皮，有一点挑衅与嘲讽的笑容上。一个名词突然在他脑海里面冒了出来，简直压抑不住，下意识地从他的嘴里漏了出去。 “奈亚拉托提普……” “啪——”女神打了一声清脆的响指，优雅地向后坐了下去，黑暗无声地涌动，在她坐下时正好形成一张椅子，“这样都能猜到，不愧是我选中的信徒。” 说出这个名词的林过云反而愣了，径直站起了身来，“真的是？” “我没有欺骗你的理由。”女神，或者说奈亚双手合十，脸带笑意地看着林过云。 “……克苏鲁神话也算啊……”也不怪林过云惊讶，虽然游戏里面神明各种复苏，但是到目前为止复苏的神明，基本也都是希腊、北欧、中国，再夹杂点印度、玛雅之类的小众神话。 不管大众小众，人家好歹都是真的青史留名，有名有姓的正神。 奈亚拉托提普和克苏鲁神话又是什么鬼？这不是近代才由一群小说家创造的恐怖故事合集吗？怎么还有这玩意儿里面的神明的？这神话体系里面的神明，不都是邪神吗？ 比如就林过云提到的这个奈亚拉托提普，算是克苏鲁神话体系里面，除了克苏鲁最出名的几个之一了。万神之王阿撒托斯下方的三大外神之一，代表混沌的邪神。 称号有很多，包括伏行之混沌、外神之信使、百万蒙宠者之父，以及千面之神。正是因为这个称号，和信使的称呼，林过云才随口猜了一句，结果居然猜中了吗？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不要啊，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重新组织一波语言，你是七仙女或者三圣母好不好，不仅能娶回家，还能生娃…… “神话传说，都是凡人受到了来自神明的信息扰动，而产生的对应联想，最后才产生的产物。”奈亚则耐心地帮林过云解释着原理。 “数个世界各自发展的人类之所以能够产生相同的神话故事和神话体系，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接受的，是相同的扰动，所以才产生了相同的想法。先后并不是关键，相同才是，越多的相同，就能够证明这个扰动源头越强大。” “你这么说也不会让我感觉好一点的。”林过云伸手挠着头发，“自己的主神是个邪神这种事情，怎么想怎么奇怪啊……” “善良？邪恶？用人类的定义去判定神明，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奈亚并没有对自己被称为邪神而生气。 “耶和华也曾要求自己的信徒将自己的孩子进行燔祭，还曾经引来洪水灭世，只让两个人活了下来。相比起来，死于我恶作剧的人，其实要少上很多。” “啊这……”林过云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第193章 开始吧，弑神 “行吧。”林过云的优点之一，就是遇到一件没有办法解释和理解的事情的时候，他能够很好地说服自己：那就这样吧。然后就不去纠结它了。 毕竟从小身上就背着时停的被动，这么多年过去了，到现在他都还没有理解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要是没有这种啊q精神，早成妄想症，住神经病院去了。 所以自己的主神是克苏鲁神话体系里面的三柱原神之一的奈亚这件事情，他追问了两句之后也决定不去纠结了，直接走到下一步。 “那么，这次任务的目标是什么？或者说，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不想问我神明的秘密？”顶着季青临脸的奈亚嘴角弯出了一抹绝不会出现在季青临脸上的妩媚笑容，一瞬间竟然让林过云愣了一下。 不仅仅是他所有在观看直播的兄弟们也被这惊心动魄的一笑给搞愣了，连女孩子都脸红了，感觉自己有要被掰弯的冲动，所有视线又同时转到了季青临身上。 “我……我不会这么放荡的笑的！”季青临脸色一红，然后恶狠狠地回瞪了回去。 面对着发怒的母狮子，所有人有些心虚地移开了目光，同时在心里感叹了一句：“浪费啊。” 同样在感叹浪费的还有林过云，并且已经在心里打定了主意，回去一定要教会季青临这种笑法。 “我知道一个道理，当你想要从别人那里得到什么的时候，不要说自己的需求，而要说他的利益。”林过云这么回答道，“现在我问你不一定会告诉我，但我拿回你想要的东西的时候，你就得和我交易了，不是吗？” “很聪明。”奈亚轻轻地为林过云鼓了一下掌，“没错，这件事情，我原本确实是想等你完成这次的游戏之后，再告诉你的。” 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表示早就预料到了这点。 “但是……你猜到了我的做法这件事情，让我决定改变一下。”奈亚笑得更加邪魅而诱人了，像是一个倾国倾城的妖姬，“我要先告诉你一点东西。” “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没错，神明们出了问题，大家都被封印了……” 奈亚也不墨迹，当场就扔下来一个重磅炸弹，将林过云和观看直播的“观众”们脑子的所有东西全都当场摧毁，只剩下了这句话。 封印？被谁封印的？谁能够封印得了神明？怎么封印的？为什么要封印神明？ 还有既然神明被封印了，为什么现在又突然出现了？是发生了什么变化吗？复苏的神明想要干什么？对人类是什么看法…… 这一瞬间，所有人脑袋里面都成为了十万个为什么。连林过云都没有忍住，开口想要询问其中一个，但是还没等他第一个音节发出来，一根手指就竖在了他嘴上。 “不会在告诉你更多了。”奈亚的脸离林过云只有不到五公分，两人几乎就隔着那根手指在交流，“去完成游戏吧，你每完成一部分，我就多告诉你一点。” “寡廉鲜耻！！”季青临十分的生气，这个女人……这个女神，怎么能用我的脸做这种事情呢！！！ 林过云则是左眼皮微微跳动了一下，然后就往后退了一步，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林过云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一下自己因为面前这个女人那该死的魅力而起伏不定的心绪，“我再问一遍，我这次要做的是什么呢？” 奈亚伸出手来，竖起了其中三根。 “三位神明。” “找到他们，杀死他们。”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一人一神没有任何动作，时间就仿佛静止了一样。 还是林过云率先破功，露出个有些无奈的笑容来，“咱们能不开玩笑了吗？” “我没有和你开玩笑。” “你让我杀掉三位神明，还不如直接叫我去死。” “上个游戏，让你去偷神性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最后不还是偷回来了？”说道这里，奈亚像是想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样，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咕嘟——”林过云咽了一口唾沫，“美神毕竟已经死了，我要面对的说白了还是些人。杀死神明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他们并不是完整的神明。”奈亚摇了摇头，补充到任务的细节，“你应该知道我的称号吧？” 林过云点了点头，“伏行之混沌、诸神的信使、千面之神……” 数到这里，他突然愣了愣，抬头看着奈亚，“那三个是你的化身？” “bingo。”奈亚打了一个响指，“没错，在我被封印的时候，有三个化神脱离了我的控制，他们各自统治了这个世界的三分之一，毁灭了这个世界。而我也因为他们的存在，没有办法恢复。” “不过因为美神的神性，我已经能够在重新感知到他们，并且加以限制。所以你要应对的，并不是真正的神明，而是他们的眷属。只要你能够走到他们面前，就能够很简单的杀死他们。” 听到这里，林过云才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任务的难度虽然高一些，但是也不是没有办法完成的，“那我要杀的都是谁？” “不知道。”奈摇了摇头，“我的化身成千上万，我并不知道失控了的是谁，所以找到他们也是这次任务的难点之一。” “就没有个什么龙珠探测器之类的东西？让我能够大概定位一下。”林过云皱了皱眉头。 （注释一：《七龙珠》中，由布玛发明的，可以定位龙珠所在的仪器。） “没有。”奈亚摇摇头，摧毁了林过云的幻想。 “老大，你知道在我一个人，在一个世界里，找三个人有多难吗？” “没你想象中那么难，”奈亚又竖起了三根手指，“第一，这个世界已经毁灭了，除了我的化神和他们的‘眷属’们，根本没有活人；第二，同样是因为世界毁灭的原因，他们和眷属活动的区域其实并不算大；第三，他们毁灭世界的时候，肯定留下了一些线索，你可以通过这些去定位他们的身份。” “我连这里的文字都不认识，怎么分析线索啊……” “信使会帮你的。” “可……” “美神神性的效果是有限的。”奈亚不再给林过云争取的时间，“随着神性的效果逐渐退去，我对他们三个的压制力会越来越弱，二十天后，你就不得不面对一个全盛时期的神明化身了。所以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你……”这已经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还是说，你再也不想知道神明被封印这件事的真相了？”奈亚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不要提命运那个小姑娘，她的情况很特殊，关于封印，她知道的，并不比你多多少。” 说完这一段之后，奈亚双手叠放在腹部，带着一个优雅端庄的笑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林过云。 相反林过云的呼吸则变得急促了不少，最后狠狠地深呼吸了两口，才平息了下来。 “行吧。”他的优点又体现出来了。 “那就行动起来吧。”奈亚打了一个响指，林过云突然觉得地面飞速地移动了起来，面前的奈亚以极快的缩小，几乎下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又已经站在了跳下黑域的那条道路边上。 “加油吧，我的眷顾者。”奈亚的声音远远地从黑域之中传来。 “所以，我们该去哪？”林过云耸了耸肩膀，问道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自己体内沉默的信使。 “三位伪神统治的王国，分别名为苍白圣巢、猩红高地和无光之城，您可以选一个。” “听起来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就按照你说的吧，先去那个什么苍白圣巢吧。” “如您所愿。”信使说完这句话，一道紫黑色的裂缝就在林过云面前打开了，“走过去，您就可以抵达苍白圣巢的核心区域，大概有一座城市大小。我只能送您到那个地方了。” “你还有这种能力？”林过云皱了皱眉，“你是什么永远十八岁的紫发老太婆吗？” （注释二：《东方project》项目中，幻想乡的建造者大妖怪八云紫，可以通过时间的间隙来去无踪，三千多岁，永远自称18.） “信使嘛，总要有些赶路的本领。不过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行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走入了面前看起来就很诡异的传送门之中，然后传送门慢慢合拢消失了。 黑域之中，奈亚却还是保持着季青临的样貌坐在那张完全由黑暗凝成的椅子上，左手托着腮，右手食指在扶手上轻轻地敲打着。 “真是个有趣的人啊。”她轻轻笑笑。 随后，她食指敲打的椅子扶手上就睁开了一只眼睛，这像是一个开始一样，整个黑域中一瞬间睁开了数以万计，数十万的眼睛，又打有小，每一只都是活着的，一颗颗眼球在里面快速旋转着。 虽然信使有跟林过云说过，这黑域是奈亚坠落导致的，但是林过云也绝对想不到，黑域中的所有黑暗，都是奈亚身体的一部分…… 第194章 灵魂熔炉 上 苍白圣巢，虽然名字不同，但是一眼看过去，林过云其实很难区分这一座城市和刚才所在的黑域之城有什么区别。 并没有什么中国的木质大宅、楼塔，也没有西方城堡、花园，随着科技的进步，实用性在慢慢将各种风格化的东西替代。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小，北上广深的高新区、cbd都长一个样，甚至说南北两个半球的高新区和cbd都没有什么差别。 地球已经如此，何况信使之前还给林过云介绍过，这个被毁灭的世界，在科技的发展程度上甚至还超过地球和蓝海。所以它的趋同性就更加明显了。 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发光的依旧是来自于空中的那种不明灰白色物质，虽然信使告诉林过云，这些东西对他的身体没什么害处。但是充斥了太多乱七八糟东西的空气，还是像是有一层薄雾一般，导致即使是林过云的视力水平，十米之外依旧是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不过比林过云想象中要好一些的是，这座城市里，并没有看到什么堆积成山的尸体，也没有看到什么炸弹和弹孔。虽然路边的商店还是有不少被砸坏的，车辆看起来也都报废掉了。 但这种破坏程度，甚至连一些大型一点的“零元购”现场都比不了。 这种情况，着实让林过云陷入了沉默。或许这里现在是那位奈亚化身的“国都”，但其实是迁都过来的，并不是最后毁灭的地方。但是至少也说明一点。 这座城市在毁灭的时候，秩序并没有大面积的崩坏，没有出现大型的冲突，更不要说军事战争了。整座城市像是在一场睡梦中，就毁灭掉了。至于那些痕迹，多半是些熬夜的没睡着的家伙留下的…… 就在这么天马行空的想着的时候，林过云眼中突然闪过一丝亮色，在这个只有黑白灰的世界里面，他第一次看到不同的颜色。林过云瞳孔瞬间缩紧，果然在灰白色的雾气中，看到了一抹浅浅的暖色。 林过云快步赶了过去，果然一条靠墙的巷子里，找到了那个色彩的来源。那是一棵“树”，之所以不敢用确定的语气，是因为那棵树生长的地方，是在一个人的身上。 作为“土壤”的人，大约三十岁，不知道死去了多久，全身灰白，像是石膏制成的，细长的树枝就从他的一侧脖子处生长了出来，长到了一米五左右，开枝但不散叶，光秃秃的枝条上，结着一颗颗大约车厘子大小的果子。 果实呈现半透明的状态，葡萄皮厚的一层膜里是满满的橘红色液体，正是这东西在这黑白灰的世界里，散发着暖洋洋的光芒。 林过云伸手摘了一颗下来，两只手指夹在中间，感受着它的弹性，莫名的，一种想要把它给吃下去的想法就从心里冒了出来。 “吃了，会出现不小的麻烦的。”信使的声音恰好在心里响了起来。 “这种不算是帮助吗？”林过云把视线从手中的果实上移开，问到信使。 “只是不能提供直接帮助而已，”信使回答道，“毕竟我的力量都是来自于我主，她现在全力在于另外三个家伙抗衡，我自然也没有余力了。” “不过动动嘴，提供些参考资料还是没问题的。” “这么久了，我终于有系统了吗？”林过云用夸张的声线说道。 “比起那些死板的家伙，我应该还是会强上不少的。” “你的信息太落后，现在的系统早就是能够对嘴、吐槽的人性化设计了，有些后期还可获得身体，变成萌妹，和主角大do特do!” “其实，我不用后期也拥有身体，您想要do的话，也不是不行……” “好吧，在没节操方面，你确实强上不少。”林过云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略微用力，把手中的果实给掐爆了，橘红色的汁液瞬间溅他一手，一股甜腻的仿佛熟透已经开始腐烂的果子的味道瞬间充满了他的鼻腔。“所以，这是个什么东西？” “您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敢掐爆？” “我还不知道这三个神明是谁，就敢来弑神呢，别废话了，知道就快说。” “灵魂、意志，或者说是精神。”信使给出了答案来。 “你别瞎说啊，我见过鬼的，不长这样。”林过云翻了个白眼。 “这是烂掉的，被侵蚀了，同化了，腐烂掉就成这样了。” “侵蚀……那个化身干的？” “嗯。” “那你就不能从这种手段里猜出他是谁？” “很抱歉，不能。”虽然只是声音，但是林过云却从声音里听出了信使很形象化的双手一摊，无奈的动作表情来。 “您要明白，我们都是来自我主的化身，力量也是出于同源，所以虽然大家的偏好不同，但是这种技巧，其实谁都会。而且就算我告诉您，那几个化身有这样额兴趣偏好，也很可能是一种误导，毕竟他可能是故意这么做的……这种性格也是源自主上。” 哦，性格都是来自奈亚啊，那理解了。 虽然之前大概有介绍过，但是好像没有详细提过性格这一段，这里补充一下。克苏鲁神话，三柱原神之一的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就像是他代表的那个规则、那个现象——混沌一样，这位神明也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喜欢坑人、骗人。 按照一种比较搞怪的说法就是，奈亚有三个原则，第一，闲着没事的时候，和自己的信徒一起坑人类玩；第二，人类坑完了，就去坑自己的信徒玩；第三，如果发现有其他神明在坑人类，就转头先把其他神明坑了。 真正的混沌邪恶，究极乐子人，乐子人之神，乐子神。 他的化身为了防止被本尊找到，故意用其他化身的喜欢的手法做坏事什么的，简直不要太正常。 “所以说指望不上你了，全得靠我一个人分析？”林过云眉毛耷拉了一下。 “一开始就跟您说过，这是您一个人的游戏，我很难给予您帮助。”信使丝毫没有为自己一个混子的身份感到羞耻，理所当然地回答道，“不过我也可以给您一点提醒：危险，快来了。” ？! 林过云背后寒毛一瞬，猛地转过头去，才发现自己刚才进入的小巷口，已经被一群“人”给堵上了，他们和地上这个“歪脖子树”情况类似，全身灰白、干涸，肢体之间有着不少的残缺，像极了考古挖出来的古希腊石像、 和树上果实一样的巨大的橘红色水泡，如同囊肿一样，依附在他们的身体各处。 “果然无限流都避免不了要来一次生化危机是吗？”林过云皱眉吐槽了一句。 “这玩意儿比丧尸要厉害的，小心点。”信使话音刚落，最前面的一个腐魂者（林过云刚起的代号，灵魂腐烂的人。）就突然胃痛一般地佝偻了腰，然后扬天长啸，一大股橘黄色的水流，如同消防水管喷出来的一样，甩着一个华丽的弧线，直奔他面前。 “原来是合金弹头的吗？！”林过云灵敏地往旁边退出一步，同时精准地给出吐槽。 （注释1：合金弹头3代中，反派boss是来自宇宙的外星人，制造了一批丧尸，玩家操纵的角色被感染后，扔手雷的按键就会变成这样喷一口血的大范围aoe。） “嗤啦——”林过云的吐槽声都还没落下，就看到自己原本站的位置冒起了一阵浓烟，地上那棵“歪脖子树”像是被泼了硫酸一样，直接发黑炭化了，连地表都变得坑坑洼洼的。 “这玩意儿怎么还有毒的？”他嘴角抽了一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还有一些橘黄色的痕迹，却没有一点异常的感觉。 “有人在屎里下毒了呗。”信使给出了回答，“小心，别的也来了。” 果然另外几个腐魂者也弯下了腰，一副刚吃完华莱士全家桶的模样——马上就要喷射了。 “真是麻烦。”林过云剑眉一竖，淡淡的霜花开始在发梢凝结起来。 第195章 异枝症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甚至比林过云直面神明的时候还要安静得多，除了季青临和左彤以外，所有的神选者都仿佛一副被时光静止了的状态。只有微微颤动的眼睫毛和上下抖动的喉结，在显示着他们正处于一个极度震惊，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话来的状态里。 “这也……太强了吧……”不知道是谁首先发出了这么一句感叹，沉重的呼吸声才开始在会议室里回响起来。 “那不是当然吗？”如果说最大的林过云吹是季青临的话，小林哥的头号狗腿子就非伏炎飞莫属了，“我小林哥天下无敌……” 只是说到最后一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也有些发虚，确实，这也太无敌了一点。 “直播”画面里，林过云正站在一堆腐魂者的碎块中间，蓝白色的冰晶正从他的发梢消融，除了面色比一开始白了些，嘴唇也有些发紫以外，他甚至连大喘气都没有发出一口。会议室里的观众们都比他看起来更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艰苦的战斗。 腐魂者们不弱。除了类似于合金弹头的腐蚀溶液喷射以外，受到寄生的他们动作也格外敏捷，甚至能够凭借扭曲的关节做出一堆反人类的动作来，同时生命力还很顽强，断腿、断手、身上橘红色的囊肿泡被戳破这些事情，都不会对他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会议室里的每一个神选者扪心自问，如果换做自己，这绝对不会是一个很好处理的状况，受伤，甚至生死都有可能。 但是这种局面，林过云却从容而毫发无损地应付了下来。腐魂者们速度快，林过云的速度更快，更主要是，他仿佛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一般，腐魂者们那些反人类的，从死角发出的，近乎避无可避的攻击，他都能够轻描淡写地一挪步，一侧身躲过去。 而腐魂者那强大的生命力，林过云也有自己的处理办法，快速生长的坚冰迅速将他们急冻了起来，随后他再轻轻一击，就将他们给敲碎成了拳头大小的碎块，这些碎块确实没有再爬起来的能力了。 强大的体质，精湛的战斗技巧，以及可以应付各种状况的能力…… 林过云这一番表现，或许不如直接当场变身哥斯拉或者高达那样冲击，但是那种从容中表现出来的，是一种全面的强大。这种平凡的强大细细想来，更会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如果自己是他的对手，根本找不到任何破绽，只能等着死亡降临…… “每次这种时候，就会感觉到，我真的还是人类吗？”看着一地的碎块，林过云心里也难得地起了一些波澜。 “不是了哦。”信使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如果您说的是生物学意义上的人类的话，从您拥有第一个能力开始，您就已经不是了。您已经在生物层面上跨离了那个阶层，并且走得很远了。现在的您，更应该被称为神话生物。” 这样的话其实是有些诛心的，不仅仅是对林过云，对所有神选者都一样。原来，我们已经不能算人类吗？ “生物学上，也就是说心理学上我还是人类是吧？”林过云反而是看得最开的那个，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生理上已经不算人这件事困扰。 “这个就单纯看您自己的判断了。” “那我就还是个人。”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对这个话题盖棺定论。 “该走了。” “您想好要去什么地方了吗？” “警察局、市政府、军区，既然秩序到最后都没有崩溃，总该会有一个地方在负责统筹残留的人民，对于他们的敌人，肯定也会有所研究。”林过云一边走一边说道。 “精彩的分析。”信使模拟出了两声鼓掌声，“但您怎么知道这些地方呢？” “公交站牌。”林过云翻了个白眼，“不要问我读不懂怎么办？不还有你吗？” 差不多四个小时之后，林过云终于来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有着各类资料的“统战部”。 之所以花了这么长的时间，因为一开始他先去了警察局和市政大楼里扑了一个空。这也不是不能够理解，毕竟这俩机构是用来维护日常生活秩序的，世界都要毁灭，人身上开始长歪脖子树的情况，肯定已经不日常了。 不过林过云还是在市政大楼里找到了不少的传单和文件，信使帮忙分析之后，得到了正确的信息。 其中主要包括两个重要的信息，第一是这个“歪脖子树”病，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第二个则是政府部门的应对。 “异枝症”，这是这个世界的人们，给“歪脖子树”病的正式名字。 根据记载，异枝症最早出现于一年前，发病初期，患者的主要病症集中在心理方面。健忘、幻觉，症状类似于阿兹海默症，中期病症会快速发展，出现认知障碍与个体意识丧失，忘记自己是谁，忘记一些人类的常识，最后异化为怪异的野兽。 而中期病患会迅速往晚期恶化，患者体内的色素会开始消失，整个人变得雪白，同时脖颈一侧的皮肤开始异常增生，纤维增生、表皮硬化，在数天之内就会生成一棵高度接近一米的异枝。 随后异枝会开始结果，分泌腺会分泌一种气味甜腥，由水、矿物质构成的橘黄色液体，随着果实的凝结是，病患的生理活性会迅速下降，直至降低为零。但是即使病患死亡，异枝也不会枯萎，衰弱。 尚未研究出病患死后，维持异枝的能量来源，也为调查出异枝果实中橘黄色液体的发光物质为何种物质。 如果说这里遭遇的真的是这样的疾病，这座城市的情况也就说得过去了。异枝症或者说是歪脖子树病，早期并不会造成患者出现暴力、破坏倾向。 相反健忘这种患病特点，反而会进一步降低他的破坏能力，和对社会秩序的冲击能力。不少患者甚至可能连自己患了病，需要去看病这件事也会一起忘记。 而中期患者开始出现妄想和暴力倾向的时候，他们又已经失去了个体意识和人类的常识，化作了野兽。这种事情听起来很可怕，但是却是相对于比较好管理和镇压的。 毕竟失去了个体意识，就表明患者之间不会联合，不会形成组织，全是单打独斗的，化身野兽就更简单了，失去了常识，没有了使用武器和工具的人类，在野兽里也绝对是属于弱小的那种。对于科技比地球更加发达的这个世界来说，解决他们实在不要太轻松。 至于后期，后期都成盆栽了，还有什么破坏能力？ 不过林过云也产生了两个疑问，那就是按照他找到的这份文件内容，异枝病的患病者们，最后的结局也就是变为一个个苍白的盆栽而已。那刚才突然冒出来袭击他的那群腐魂者又是什么东西？ 是病症的新发展？还是说是那位化身的神眷者？ 然后就是第二个问题，在他刚才找到的医疗报告里，这种病症的症状已经写的非常明显了，但是作为一份医疗报告，它却缺乏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信息。 这种疾病是怎么传播的？ 感染源头是什么？ 现在看来，嫌疑最大的是异枝上结出的那些果子里的汁液，但是林过云一开始就掐爆过一个，到现在手上也没有发生变化。 其次，如果传染源真的这么明显，传染方式这么单一的话，根本没有办法对现代医疗体系造成冲击，就像是丧尸，需要咬到人才能感染？顶多也就是一场镇级的骚乱，甚至都没有资格到让县级机构进行处理。 “希望这里面能够有答案吧。”林过云看着面前巨大的基地，轻轻地说了一句。 基地整体呈现白色，由一个一个巨大的方形房间叠加在一起，看得出建设时间有限，并没有任何的装饰或者风格，却反而显得很独特，像是一个被拆散了一半的魔方一样。 “有点像一开始的基金会啊。”基地的大门没有关闭，走进去后林过云看着面前笔直而幽邃的长廊，嘴角微微抽了抽。“这就要开始怀旧了吗？” 第196章 末路疯狂 上 “看来这里问题有点大啊……” 林过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走过了最开始的那一小段走廊之后，这座苍白圣巢内的统战部基地的情况就急转直下。 电源设备应该已经被破坏了，而基地内部空气中那种发光物质的含量明显要稀薄得多，光线要比外面暗上不止一筹，林过云适应了一小会之后，终于能够看清楚面前的场景。 两侧的房间全部呈现洞开状态，从里面散乱着的担架床来看，这里应该是被用作病房使用的。而此刻床上的病人已经都失去了踪影，与之相反的，则是走廊的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不少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研究员的尸体。 爪痕、血迹、断裂的肢体……这个残杀的场面像是被时间静止了一样，用最有冲击力的方式撞进了林过云和观众们的眼里。 一般人面对这样的场景大概会第一时间发出尖叫，神选者里面也有几个别开了眼睛，像是在期待着林过云快些走，能够跳过这惨烈的场面。 但是他们的期待明显落空了，因为林过云稍微歪了歪脑袋之后，就蹲了下来，伸手开始扒拉最近的那具尸体。 “这位……小林哥，不会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一个神选者小声地问道伏炎飞，从中间的停顿看得出来，他很努力才把“不会有病吧？”这就话给吞回去。 “怎么说话呢！”伏炎飞怒眉倒竖，“小林哥肯定……肯定有自己的深意的……吧？” 林过云在第一具尸身上扒拉了半天，然后又去扒拉第二具，第三具……就在伏炎飞的表情越来越绷不住的时候，他终于站起了身来。 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我建议你还是说一下你发现了什么。”信使开口提醒到他，“你现在这个若有所思的表情，真像个恋尸癖满足了自己的特殊癖好之后，一脸回味的样子。” 林过云的表情也当场绷不住了，“怎么说话的？” 但是他还是照信使说的，开口解释了一下。 “这些尸体没有染病。”林过云说了一句像是理所当然的废话，从衣着上看，都能知道这群是医生，医生是治病的，没有染病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们的脖子上并没有异枝生长的痕迹，相反，他们身上有明显的伤口和痕迹，从死亡时的姿势和伤口的严重程度来看，那些确实是他们的死因。” 林过云顿了顿，像是在给人留出思考和问：“这又能证明什么？”的时间。 “这证明，腐魂者这样的东西，很有可能是从这个基地里出现的。根据医疗记录，异枝病的患者其实是缺乏攻击力的，这座基地贫弱的防御措施就在证明着这一点。他们也没有防备这一点，然后腐魂者这样有攻击性的感染者出现了，然后——over。” 林过云做了一个伸手抹脖子的动作。 “有两种可能，第一是，这群人确实研究出了能够应对异枝症的东西，以至于那个化身进行了反扑，制造了腐魂者。第二则是，是这个基地里研究造成了腐魂者。不管是哪种，应该都能够调查到一点有用的消息。” “精彩的分析。”信使充当着合格的捧哏，“但是这基地大小也不小，你准备去哪找那些消息呢？” “跟着尸体走。”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尸体们面朝的都是内部，他们当时应该是想要逃到基地内部，而不是逃出基地，基地内部应该有安全的地方，或者是抵抗的力量。”悺 观众们这才重新把目光转到地面上的尸体，他们或是佝偻，或是爬行，死亡前都很痛苦的样子，但是确实，他们朝向的方向，都是走廊深处。他们是还在想往里面跑…… 居然能从尸体上看出这么多东西来啊…… 刚才还有些心虚的伏炎飞胸膛都挺了起来，一副我早就料到了的样子。 就跟林过云分析的那样，越往内部，地上的尸体就越多，看来在速度上，他们远比不过那群腐魂者，只能够用牺牲其余人的方式来拖延时间。 “嚯~大家伙啊。”在转过一个拐角之后，堆积的尸体数量陡增，大家都被关闭在了一扇锁住的大门之前，看来基地当时的指挥系统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进行隔离事发地。 但是结果明显不是很成功，一个一人高的大洞出现在了那扇屏障上，厚达几厘米的合金大门被从内部打爆，呈开花状对外扩散开。 裂口附近没有火焰灼烧的痕迹，反而有一些不太明显的血迹和肌肉组织。这东西不是被炸弹炸开的，而是被什么巨大的玩儿给一下轰开的。 “想要把状况拦在外面，结果里面爆发得更严重吗？”林过云躬身从裂口里面走了进去，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 这里大概是整个基地的中央位置，走廊呈现了环形，围绕着巨大的中庭，中庭被透明的钢化玻璃隔开，像是一个用作实验的场地。 林过云顺着螺旋的长廊向下，也观察着中庭里面的那些用来实验的器材。 那是一排一排的金属十字架，附带着大大小小的抓钩和机械臂，绝大部分看不出有什么作用，但是却显得恐怖而奇诡，简直像是墓碑上生出了手来，要把所有来参拜的人，全都给拖下去。 越是往下，林过云看得也越是清楚，并不是所有金属十字架都是空的，有些上面还有悬挂的人体，他们像是十字架上的耶稣一样被一只只抓钩紧紧地箍在上面。 他们肤色苍白如瓷，干枯如同枝条，整个人像是果汁被榨干后的产物——干瘪的果皮紧紧粘着纤维化的核。 钢化玻璃上也有一大门铁闸上一样洞口，林过云弯腰钻进里面，像是走进什么巨兽的口里。他走到第一个墓碑前，伸手拨弄了上面的人类残褪的脖子，歪歪扭扭的脑袋果然顺次导向另外一边，林过云也如愿所偿地在他们的一侧脖子处找到了一块纪念币大小的红斑——异枝被摘除后的痕迹。 这些都是患者。 林过云抬起头来，环视了一圈，这个中央大厅大约有500平米的大小，金属十字架们大约占据了一半的位置，足足超过两百个。 随着他的视线，所有观众都能够在脑海中脑补出这里还在使用时候的场景，数百人被悬挂于此，一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和医生各自围绕着他们进行着解剖和试验，橘黄色的汁液和血液混杂在一起，留了一地…… “他们……这……这，这不人道。”一个神选者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过云看到的信息，他们也看到过，知道这里是由官方统筹组织起来的最后堡垒，这里应该是人类最后的方舟才对。但现在这些……完全是只应该出现在邪教祭坛里的场景。 林过云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相反，环顾的过程中他在地上看到了一抹血迹，乌黑的痕迹一直拖到了视线死角之中。 林过云沿着血迹，淡定地从碑林一般地十字架里走过，找到了血迹的由来。一个穿着军装，年龄大约字啊60-70岁间的老人。 他和车部长的恩师，那位叶将军很像，只是更瘦一些，皮肤发黑，却须发全白，满脸深深的皱纹像是刀刻进去的一样。 一个大概巴掌大的创口位于他的腹部，一条腿也呈现诡异的扭曲姿态，应该是什么重物压碎了，从血迹延伸的痕迹，这位老爷子受伤后一直爬行了数百米的距离，最后停在了这里。 “那个好像是u盘。”信使适时的提醒到。 林过云果然主要，老人手里住着一个类似于u型盾一样的黑色徽章样物体。 “看来会是关键信息了。”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你知道有什么地方能放出来吗？” “那边那堆东西，是电脑。”信使说了这一句之后，林过云就注意到自己的视野里面多了一个红色的箭头，旋转着指着十米外的一排机器。 “那就去看看吧，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97章 末路疯狂 中 越是高科技的东西落到实处的时候，往往越是简单，就像是智能手机，运算的芯片也好，app的代码也好，再复杂，也是研究、开发者的事情，呈现在使用者面前的时候，就是简简单单的点点戳戳就行。 这个世界的电脑也是一样，林过云手中那个5特殊的皮质硬盘所需要的，仅仅也就是插进去而已。当然，如果真的很难，相信信使应该也会教他怎么用的。 随着卡带的插入，刚才那个倒在地上的枯瘦老人的脸就以3d投影的方式出现在了半空中。他的脸色已经是紫黑色了，大量的血液流逝让他整个人显得无比晦暗，声音格外的虚弱，呼吸却大口大口的，已经有了微微缺氧的迹象 “我不知道你是谁，如果你发现了这份资料的话，希望你能够在看完之后，能够将它上交给希维联邦……如果它还存在的话。”老人说的不是中文，但是信使明显又开启了自动翻译的功能，林过云每一个字都能够听得懂，同理的，看直播的观众们，此刻看到的也都是中文。 “我们输给了异枝症。”老人的语气充满了灰心和绝望，“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所有的尝试都失败了，我们的经验没有任何的借鉴意义，但或许可以帮助你们少走一些弯路。我接下来的所有内容都是真实的。最后，我还有一句话想要留给你的，虽然听起来像是失败者的恐吓，但我还是想说。如果你们发现了一点点异枝症的症状，不要有任何犹豫，动用你的所有力量去对抗它，不要像我们一样失去错过了时间……” 说这句话的时候，这位濒死的老者眼睛里面又迸发出了一点点威光，像是那降熄的火堆被风吹过，余烬上闪过的猩红。透过这冰冷的余烬，依稀能够看到火焰焚烧之时的壮丽景色，能够看出老人曾经身上所积累的厚重的威严。 随后投影便熄灭，再次出现时，还是那老人，只不过此刻的他头发还是灰白色的，面孔的皱纹也没有那么深刻，整个人都显得并不那么苍老。这应该是更早时候的信息。 “这是希维联邦这两百年间最大的机会，也是最大的挑战，我们的两个敌人此刻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刻。猩红瘟疫和无光诅咒正在他们的国家间肆虐。 虽然我们尚未发现这两种肆虐的疾病和灾害的具体原理，它们依旧有着威胁联邦的可能性。但是只要我们做好准备，将一切封锁在边境之外，就能够最大限度地消除对于联邦的影响。 毕竟这两种灾难并未在联邦爆发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的纪律性和制度的优越性都体现得无比明显。只要我们坚持过最开始的一段时间，整个世界的势力都会重新洗牌，联邦必然会站在世界的最前方……” 这应该是一场公开演讲，之所以要将它放在最前面，林过云大概也猜到了原因，因为老人所说的“不要错过了时间。” 现在看来，老人和希维联邦之所以会错过时间，就是因为他们都将目光放在了更长远的地方，看到了其他国家爆发的猩红瘟疫和无光诅咒，却没有注意到在更近的地方，异枝症也在慢慢泛滥着。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虽然不知道猩红瘟疫和无光诅咒到底是什么，但是听名字就知道，这两个东西明显比温和而无声无息的异枝症要来得高调得多。 侥幸心理也是不可忽略的，两种几乎灭国级别的灾难在敌国中爆发了，却没有出现在自己的国家里面，这种事情被太过于轻易地归结于“运气”、“制度优势”、“民族传统”这样子虚乌有的东西上面。 事实上换个思路就能很轻易地发现问题在什么地方：森林里面有一片领地，老虎和狮子都不愿意踏足，绝不会是因为那片区域的小动物格外自律，而是因为那里已经被别的猛兽划为了领地。 就如同林过云所猜测的一样，接下来一段视频里的老人就憔悴了不少，嘴唇上满是干裂的开口，身中的黑眼圈和凌乱的头发都表明了他最近的烦躁。 他像是一只离群的恶狮一般死死地看着屏幕，呼吸间都是磨牙吮血的残酷味道。 “这里面有问题，异枝症，这个疾病和我们以往见到的完全不一样。没有细菌、没有病毒、没有寄生虫和其他任何外来物质。我们找不到任何与病原有关的东西。 “它就像是一个凭空生出……凭空生出的……诅咒。” 老人的话在嘴里撕咬了三次，最后还是只能吐出一个这种违背他认知的名词来。 “没有传染源，没有传播途径，没有易感人群，所有人在没有任何共性的情况下患上了相同的疾病。没有治疗方法，没有治愈方法，即使是患病最深的人，出除了脖子上的异枝，我们也在他们身上找不到任何的异常。” 接下来的是一大段经过剪辑的视频和截图，全是各种异枝症的患者，不论是男女还是老幼，这诡异的疾病不会放过任何人。细长的肉色枝条平等地从每一个人的脖颈一侧生长而出，最终将他们变成白色的雕塑，结出温暖的橘红色的果子来。 这疾病的蔓延速度远超过林过云的想象，他几乎是在十天之内就快速泛滥了开来，整座整座的城市陷入休眠，无数脖子上生长着异枝的病人，像是破烂的玩偶一样倒在街上、房间里…… 医疗系统几乎瞬间就被击穿了，患者们甚至来不及恐惧和绝望，就进入了记忆缺失和个人意识消失的进程之中，他们有些颜色尚未推进，但是已经变得表情麻木，木头一般的歪坐着，在地板上，在污水里，不知道饥饿，也不知道躲避风吹和日晒，仿佛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能力。 蟑螂和老鼠随意的在他们上上爬着，甚至有些直接撕咬起了他们的躯体，他们也懒得伸手去拂开，黑红血液和地上橘红色的汁液混杂在一起，混合成一种诡异的颜色，鲜艳艳得夺目刺眼。 “医生和生物学家们依旧没有办法解释这种病症的由来和原理。”老人的须发已经全白了，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一般，“我今天批准了他们活体解剖的申请。我知道我会成为罪人，但我一定要让更多人活下去，要让联邦续存下去。” 接下来就是大量的解剖资料，这些资料简直和追求精准、微创的现代医学没有一点关系，钢铁的十字架上，一具具身体苍白程度不同的人体静静地悬挂着。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他们身上切割出一个个最大的缺口，在淋漓的鲜血中寻找着渺茫的机会和异常，希望找到病灶和病因。 这群人甚至没有被打上麻药，他们的眼睛都是睁开的，就那样木然地看着身边的人和自己被刀锋切开，看着自己的血液流淌，甚至不会发出一声喊叫……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 在一些视频的中也能够看到老人，他坐在解剖处的对面，双眼血红地怒视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他做下决定的罪人，但他却不打算逃避自己的罪恶，这样红着眼看着每一个因他的决定而死去的人，仿佛要将他们的脸刻进自己的脑海里面，要带着他们的冤魂一起跃进地狱里面。 林过云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在受到重创之后，老人要拖着那样的身体重新爬回这里…… 这是他的罪孽和恶债，他要拥抱着死亡的东西。 “医生和护士也开始大量感染了。”还是那个老人，他笔直的背脊开始稍微有些弯曲了，“我们仍然没有找到任何阻止疾病蔓延的方法，甚至依旧没有搞懂它蔓延的途径…… “秩序已经接近崩溃了……如果不是因为患者都会失去行动能力的话，或许秩序早就崩溃了吧。现在还剩最后一个办法……那群疯子和神棍的办法，它好像确实能够抑制病症的发作，但我不想使用，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 听着老人的喃喃自语，林过云都难得地有种背后微凉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做法，让这个下令活体解剖的老人都不愿意使用的呢？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林过云感觉自己很快就会知道它是什么了。 第198章 末路疯狂 下 果然，林过云很快就知道了老人所说的那个办法是什么。 接下来的视频就不再是以老人的第一视角叙述的了，而是第三视角的记录，摄影机远远地吊在外面，明显，老人已经被排挤出了权利的中心，他甚至不被允许参与这个计划的实行之中。 老人没有什么拍摄技巧，也没有想过什么炫酷的剪辑和表现，只是一个又一个平直的长镜头，摄像头像是一个一颗远远的眼睛，死死地，目不转睛地钉在远处，眨都不眨，把所有的一切一丝不落地收录进来…… 后续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反转，在末日存亡之际，科学行不通，玄学和神学自然就会冒出来，这是很自然，很合理的情况。特别是在异枝症本身就具有如此强烈的超自然气息的情况下。 宗教都是盲目的，没有理由的，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崇拜都有可能出现。这些宗教或者说邪教，本身自己也是内卷而对立的，为了信徒和自己的正当性，他们也会发生战斗和争端。 而在这些争端的最后，存活，并且强大起来的那个教派，名叫灵魂家乡。 他们的教旨也很简单，异枝症既然在生理上找不出任何的问题，就证明，它很有可能并不是生理上的疾病，那真正患病的，可能是精神，或者说是灵魂。 虽然从结论上来说，他们这个结论其实没有难问题，但是问题在于，玄学就像是个bug，它是不讲逻辑的，虽然结论没有问题，但你并不知道它是通过什么样的方式得出来的，随后这个结论，又会推导出一个怎么样的结果来。 灵魂家乡就是这种情况。 他们认为，患上异枝症的人，都是灵魂不够强大，想要不患病，就要让自己的灵魂强大起来，至于灵魂强大的方法，也很简单……融合，他人的灵魂。 这样的逻辑最早出现在一伙暴徒里面，在异枝症爆发之后，他们发现既然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让自己避免患病，与其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里死去，不如肆意妄为地活。 他们开始了各种作死，打砸抢烧，醉生梦死都不算什么，有个家伙甚至把主意打到了异枝结出来的果子上。毕竟那玩意长得那么鲜艳饱满，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然后他就吃了，吃了不少。 果子里面的成分，很早就经过研究，并没有神有害的成分存在，水、无机盐和一些单质糖，和糖水的成分类似，确实没有什么有害的，真正阻碍他人吃它的，还是因为它是从人身体上结出来的。 就像是人肉和牛肉只是蛋白质、脂肪的占比有区分，核心成分没有区别，但是吃人肉依旧是绝对的禁忌一样。 但如果仅仅是吃了果子没死，并不会成为什么特别的事迹，真正的问题在于，这一伙随意作死的人，都在几天之内迅速感染了异枝症，只有他活了下来，虽然只是几天，却证明了……摄入他人，是有用的。 接下来的事情，用描述性的语句来写下的话，多半会变成全是星号的字眼。只能用一些成语来润色一下，会显得没有那么难以接受。这也是从古到今史学家们的常用手段，比如灾年，饥荒的时候，史书上往往只会有六个字： “世大饥，人相食。” 而当一群人发现吃人、伤人有用的时候，会出现的事情丝毫不亚于饥荒之中的易子而食。食人只会是最开始、最初的那种手段，随即就会变得更加酷烈： 用残柴肉尸体烧人肉骨粖，以人脂揾脑； 凭凝血浸五行七腑，髓抹肌肤，以指为笔作画…… 杀人，特别是屠杀，在电影里，往往会用快速的剪辑，其中几个人物的惨状作为代表，佐以浓烈的bgm（背景音乐），最后用一个俯瞰、鸟瞰的大视野尸山血海图来展现。 但是这一切在老人这里都没有，老人只是详尽、详实、客观地记录着。杀死一个人的过程是如此之长，脖子处大血管被撕开的人，嘴里还会冒出粉红色的泡沫，挣扎上数分钟手指都还会微微抽动。 砍切过多的钝刀也不像电影、游戏里那样削肉如泥，往往一刀都斩不断四肢，要连续在同一个位置挥砍好几下，白色的骨茬和鲜红色的肉沫混在一起飞出才行。 死亡——仿佛被拉长，每一个人的死都是一个漫长的镜头，呻吟和哀嚎仿佛都在人耳边拉长了一样。 神选者里已经不止一个出去呕吐了。在另外一个房间里，车部长和叶将军他们也一脸凝重。 不过他们并不是因为觉得这画面残忍，而是在思考自己遇到这异枝症该怎么阻拦。 神明的降临方式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那并不是一个无敌的、生命层次更高的个体，它反而像是一个无形的幽灵，只是一个虚空的概念。它出现了，它带来了毁灭，在极短的时间内。 而这个时间，甚至不足以让一个正常的，比现在的蓝海更加发达的世界的政府去认识到它到底是什么。拥有再先进，火力再强大的武器又能怎样？甚至都没有一个可以用来轰击的目标，或者说能够对准的，只有自己。 这时候，他们突然想起了林过云的话。 “傲慢。到现在为止也不愿意承认‘神明’的存在，即使在对方已经展露神迹的情况下，依旧认为对方是虚构的，由多起无关的超自然事件共同构成的概念，是可以被逐一解明、解决掉的……属于人类的傲慢。” 最终，车部长他们也没有能够得出答案，只是决定将这份直播的录像，和自己的一部分心得赶紧写成汇报进行上报。有些事情，确实比他们想象中来的要更加严重。 终于，残酷的杀人画面结束了，并不是没有了，老人还专门留下了一个文件夹，是更多的类似内容的合集。只是他要讲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邪教的进化确实比科学要来的快得多，这些残酷的仪式不知道有多少真的是起到了作用，但是确实有一部分，那么一小部分的人，实现了灵魂的融合。从他人体内汲取到了灵魂的力量。 过量的灵魂之力，撕裂了他们的人格，让每个人都变成了疯子，同时也教会了他们一些知识。而这些知识，也让这种灵魂的融合，从单纯的酷烈屠杀，变得更加玄学，也更加魔法。 曾经由老人用于活体解剖的手术台被他们改造，增加了许多如同恶魔手爪一样的金属抓钩，健康的人被绑在这十字架上成为了祭品，在他们身上用血画下阵法之后，开始了邪恶的祭祀。 享用者会站在祭品的对面，和他们双目相对，然后在橘红色的光芒中，祭品的灵魂会通过双瞳涌入享用者的体内。 强大的灵魂涌入，让享用者的体型变得更加巨大，生长出更多的肢体，最后变成如同蜘蛛、螃蟹一样的巨大怪物。 看到这里，林过云终于明白了那个闸门上的大洞是怎么来的了。 巨大的基地被分成了两层，外面的人，以为自己来到了最后的庇护所，可以免于感染和变为无意识的盆栽的厄运，只有被选中的人才有资格进入内层，那里是圣地，是可以免于一切感染和疾病的救赎地。 所以，在最后的异变发生只是，所有外层的人，都想往基地的内层跑。 但是内层早已是邪教的天堂，他们只是将外面的人看作粮食和祭品，被选中的人进入这里之后，只会被绑到十字架上，被那蜘蛛一样的怪物注视、汲取，成为一具腐朽的骸骨。 现在想来，外面躺着的白大褂们体型其实都很健硕，身高都超过一米八，林过云一开始以为是这个星球的人体质比较好，或许是科技比较发达已经进行了一轮基因改良。现在想来，只是这群人，本身也是享受过祭祀之人，他们吞噬了过多的灵魂，导致自己也被撑大了而已。 最后的结果并不用多说。 虽然灵魂家乡歪打正着地赌对了异枝症的原因，但是这个bug并没有支撑着他们找到正确的道路。多而混杂的灵魂，并不能避免染病，只是会让感染和腐化的程度来得更慢，他们会更晚地出事。 但感染不可避免。 最终，在某天，感染集中爆发了，所有灵魂之乡高层全都陷入了无尽的疯狂之中，他们彻底失去了理智，不分敌我地袭击着基地里的所有人。老人也是在那场混乱中受到了致命伤，最后爬回了这片十字架林中，拥抱着自己的罪责死去了。 这座最后的基地，希维联邦在异枝症下最后的余烬，彻底熄灭。只剩下少量游荡着的腐魂者和无数脖子上生长着诡异异枝的苍白尸体永远地凝滞在了这个世界之中。 “很有教育意义。”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对着虚空中的某处如此说着，“希望你们看完之后能够有所感触。” “你没有什么感触吗？”信使问道。 “都是些已经知道的东西。”林过云摇了摇头，“不过倒是告诉了我该去哪里找到那位神明，也不算浪费时间。” 林过云这么一说，原本脸色苍白的神选者和车部长他们都精神了起来，瞳孔缩紧的同时满脑子疑惑。 线索？ 自己看到的东西和他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吗？哪里有什么线索的？ “你找到了什么？”信使代替他们问出了这个问题。 “不是很明显吗？”林过云耸了耸肩膀，“灵魂之乡那群蠢货，不会真的以为自己那些奇葩杀人方式是对的吧？吸纳了对方的灵魂之后就能够得到未知的知识？开什么玩笑。 “那个祭品要是知道这些，就不会被绑在那里成为祭品了。知识是不会凭空产生的，除非是有什么东西赐下了知识。而在这片异枝症的领域里面，会赐下知识的存在又有几个？” 林过云这么说着，走回了十字架林里面，站到了一句干枯的形骸之前，深吸了一口气。 “感染途径，原来是这种东西啊……”这么说着，他伸手撑开了形骸闭着的双眼，看向对方空洞但璀璨的眼眸。在他的眼眸深处，有着一片洋溢着的橘红色海洋，苍白的城池漂浮于那片海洋之中。 “找到你了。” 第199章 眼睛 在看到那眼睛里的城市的同时，林过云就感觉周围一阵恍惚，随后就出现在了那座王城里面。 巨大的王城漂浮在啊一片白色的云雾之中，比起外面荒废的圣巢都市，这里要明亮得多，如同萤火虫一样的白色粒子在空中发着光，伸手去触碰却又瞬间消失。 建筑像是用石膏做成的，呈现一种独特的灰白色，四周空无一人，一根根光带从空中垂下，淡淡的圣咏环绕在耳边，仿佛真的进入了传说中的圣地一般。 “苍白圣巢……原来是这个意思。”林过云扯了扯嘴角，“这个巢，筑得还真是深啊。” 是啊，一直深到了人心里面。 难怪科学家们一直找不到异枝病的传染途径，在病人身体里找到病原体，因为它是通过目光传染的啊。 有人在患者眼中看到这座苍白圣巢的时候，他就已经被感染了。这座圣巢的模因就出现在了它的意识、灵魂里面，慢慢地将里面的腐化，吞噬。 “总之，来都来了，先进去看看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迈步走上了前方的台阶。 这座苍白圣巢修建得极为高大，仅仅是进入的台阶，就有数百阶，而每一个台阶都那么高，林过云要把步子迈到最大，才能勉强跨得上去。这简直不像是给人类开凿的阶梯。 阶梯的两边是一根根圆形的石柱，硕大的石柱顶着上方的巴洛克式的尖顶，圆圆的像是鳞片一样的东西，将它装点了起来，如同龙的躯干。仔细看，却会发现，这些哪里是鳞片，分明是一张一张的人面孔。 “恶趣味。”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走上最初的阶梯，王宫里面要更加繁华，花园、音乐厅、博物馆……一栋栋孤岛式的建筑漂浮在云雾之中，有些被悬空的桥梁连接着，有些没有。 但是即使那些花园全都盛开着白色或者金色的奇珍异草，博物馆里装着瓶中之海、熄灭的星核，音乐厅里长相奇异的天使吹奏着旋律单调而又洗脑的音乐……都没有办法影响到林过云，或者都没有办法影响到此刻的每一个人。 因为在登上阶梯的第一刻，所有人的视线就都被最中央的那片浮岛，准确说是那片浮岛上的某个人给吸引了过去。 那是一个高大而瘦削的人，身高超过二米五，他坐在一张同样巨大的椅子上，单手托腮，如同在假寐一般。一身肌肤漆黑，深刻的五官却如同来自古埃及，身披着五光十色的华丽长袍，头戴一只天然闪烁着光芒的金色双重冠，无数形如蜘蛛的东西正围在他的身边起舞。 它们应该是人，或者说曾经是人，是那群在恐惧中被化身的邪神所欺骗，所诱惑，吞噬了其他人的灵魂之后的末路。多余的灵魂引发了肢体的变异，每个人像是软皮螃蟹一样的，横七竖八的腿支撑起一个巨大的上半身，苍白的皮肤下面，是一个个还在扭动挣扎的人的样子。 “黑法老。”信使告诉了林过云，那位化身的身份。“这是我主常用的化身之一，曾经在地上建立过一个王朝，性格格外傲慢。” 听到信使的话，那位端坐于王座之上的黑法老竟然也睁开了眼睛，他的双目颜色也和人类正好相反，眼白漆黑一片，而瞳孔则是泛着荧光的苍白。黑法老甚至没有改变自己的姿势，就这么淡淡地扫了林过云一样。 “信使？没有想到，祂现在还有分出新化身的勇气。”果然如同信使所说，黑法老的声音充满了高傲与居高临下的地位，仿佛连他原本的母体——奈亚都不放在眼里。 “你想来为祂收回‘眼睛’？就凭你这个废物？！”按照黑法老的话，信使应该是在他们背叛之后，才被奈亚分离出来的新化身，但是他却好像对信使丝毫不陌生的样子。这或许是因为同源，又或许是某种涉及神明隐秘的东西，林过云也无从得知。 “我只是一个辅助人员而已，来为主人拿回眼睛的是这位，他的神眷者。”面对着黑法老的质问，信使依旧很坦然。 但是林过云却觉得这种坦然背后是一种摆烂，充满了，我就是废物，我就是没有力量，啊对对对，随你怎么说。我说我自己是狗屎，你踩上来之前不也得掂量掂量？ “神眷者？”黑法老这才真的看向了林过云，像是林过云这才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一样。“人类，你知道祂的神眷者最后都是什么下场吗？” “知道。”林过云点点头，有些无奈地说道，“奸奇神选嘛，早晚被自己的神明玩死。” （注释一：奸奇：出自《战锤》系列中的四邪神之一，代表变化的神明。性格和奈亚类似，四大邪神有各自的神选，奸奇神选常常是各种阴谋的幕后黑手，也经常被自己的主神玩死。） “那你还敢听祂的命令？”黑法老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好奇。 “神明选择凡人，又不是我能说了算的。”林过云耸了耸肩膀，“而且我还有些事情需要祂帮忙。” “哈哈哈哈哈哈哈吗，真是有趣的人类。”黑法老畅快地大笑着，“我开始期待你的解决了，毕竟越是假装淡定的人，最后崩溃的时候，就越有趣。” “所以你才不惜暴露自己？”林过云目光一闪，像是明白了什么。 “毕竟，我是祂的化身，在某些性格上和祂是完全一致的。”黑法老点了点头。“像乌龟一样，完全躲进自己的龟壳里，不是我会做的事情。” 他们在说的，是黑法老最后欺骗灵魂之乡的事情。奈亚的三位化身离开本体之后，虽然各自污染了一片土地，但是策略还是有明显的不同和偏重的。 黑法老和他的异枝症无疑是其中隐蔽性最强的。 躲在苍白圣巢里的黑法老几乎也是不可能被找到的，至少在林过云那有限的二十天时间里，是很难想到，又一个神明，竟然把自己的宫殿修在人的目光里这种事情。 黑法老是主动暴露的，甚至可以说是故意暴露的。 在异枝症感染到那种程度，灵魂之乡这种邪教甚至已经篡夺了真正的领导权的时候，这片区域，这个联邦其实和毁灭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完全可以静静地在自己的宫殿里面等待着就行。 但他没有，他故意暴露了自己，传授了那群邪教徒们诡异的知识，看着他们以为寻找到了获救的方法，然后在以为自己即将获救，即将成功的最兴奋的时候，知道了自己只是被欺骗了，被拉进了最深的绝望里面。 这听起来是一件很邪恶的事情没错，但是这样邪恶的事情，对于黑法老来说，其实是没有任何好处的。他得到的，仅仅这么一群，长得奇形怪状，只会吹奏单调的曲子和跳起难看的舞蹈的仆人而已。 他不缺少这样的仆人。 所以唯一的理由，就是他想，他喜欢这样做。 就像是他的本体，伏行之混沌奈亚拉托提普喜欢没事就坑别的神明一样，高傲的他，最喜欢的，也是看到人类在最希望的瞬间堕入绝望的样子。 “这是一场试炼，人类。”黑法老如此说着,“我留下了线索，你解开了线索。你找到了我。所以你有资格拿走眼睛。” 说完，黑法老难得地坐直了身子，拖着腮的手指了指自己头上的双层王冠，在那王冠之中，原本应当镶嵌宝石的位置，有一根像是由粗面条盘踞而成的蚊香状东西。 “这就是眼睛？长得一点都不像……”这种时候，林过云依旧平静地吐槽着。 “没错，那就是眼睛。”信使回答道,没有向林过云过多地解释它为什么会是这种模样。 “你不会在我快要拿到的时候，突然给我一刀？或者让那群玩意一起冲过来追杀我吧？”林过云突然皱了皱眉，疑问道。 快要拿到眼睛的自己，好像和那群以为自己快获救的灵魂之乡高层一样，都是黑法老最喜欢坑的对象。 “既然你说了，那就不会。”黑法老摇了摇头。 “你和奈亚真的很像。”林过于扯了扯嘴角，奈亚因为自己猜出了祂想用真相换力量的事情，就故意先告诉自己一些真相。 而这位，因为自己猜出了，他打算埋伏的事情，就放弃了埋伏。 “我本身就是祂的化身，是祂的一部分，像祂是很正常的事情。”黑法老耸耸肩，“不用担心，我告诉你不会有埋伏，就真的不会有。毕竟，我是高傲的黑法老。” 说道这里，黑法老有些疲惫的身子终于坐直了，一股难以言说的骄傲和高贵从他身上散发了出来，几乎所有人都同时认同了他刚才那句话。 是的，这样高傲的人，或许会欺骗，但绝对不会说谎。 事实上，黑法老也没有什么后续手段，林过云很轻易地拿到了他王冠上的那一颗“眼睛”，他甚至偏了偏头，让林过云拿得方便。 而那些由灵魂之乡高层所化的，如同软壳螃蟹一样的巨大怪物，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的动静。 “再见了，我很期待你的结局。人类。”留下这么一句话，黑法老消失了。 不仅仅是他，连同着那个位于人眸中的王城一起都消失了，林过云又站在了基地里的那片钢铁十字架林中，面对着那具几乎被榨空了的人骸。 “果然不是《龙珠》啊。消灭了boss，死去的人也不会回来啊。”林过云叹了一口气，然后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眼睛”，突然注意到，自己的手开始崩裂了开来。 握住眼睛的那个位置，黑色的裂纹陡然出现，像是空间被撕裂了一样，而且这样的裂隙还在不断地增加和扩大。 “这个，由我先收起来吧。”信使突然从他的肚子里伸出了一只手来，捏住了那枚“眼睛”。 “人类承受不了这样的东西，连我承受它，也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所以我才会没有办法帮你。”信使给出了一些解释，“而起这次辅助的全部任务，其实也就是帮你承载这三枚眼睛。” “现在，该回去找主上了，相信祂会愿意回答一些你的问题的。” 第200章 伏羲 回程之路没有什么好说的。 伴随着人心中那座苍白圣巢的垮塌，黑法老消失，现实中的异枝症和腐魂者们也都消失不见了。不过这并没有让这座城市的情况有一丁点的好转。 失去了橘红色的异枝，仅仅剩下苍白的尸体如同雕塑一般倒在城市的任何地方，带来的一种诡异的凝固感。仿佛一个加强版的庞贝古城，在火山爆发的那一刻，慌乱的人们只能看着自己被落下的火山灰所包裹，凝固。 只不过，这里爆发的不是火山，而是神明而已。 那是即使进化了数千年的后的人类，一样难以抵御的天灾。 林过云站在一座几乎高耸入云的高塔之上，俯瞰着这座巨大的，如同蜘蛛网一般的城市，信使明白，这是给那些正在看直播的人的警示，还稍微帮了些小忙。 如同摄像头一般，帮他拉远放大了视距，开出了一个广角镜头。 新“庞贝”城的大小不仅仅是一座城市，横跨数十万公里，蔓延了三分之一个星球，都在这样的苍白笼罩之中。 更多的小城受到了彻底的破坏，秩序崩塌，幸存者疯狂，将原本先进发达的城市化作了人间地狱，最后归于苍白…… “老实说，我还是没有实感，仅仅是找到黑法老，就解决了？”在信使开启传送门之后，林过云又回到了奈亚的黑域所在的城市里，距离“跳崖”还有一段距离，他就和信使闲聊到。 “化身和化身之间本身也是不同的，黑法老是主上最喜欢的化身之一，他本身也与主上有着很高的相似度。并不是那么抗拒被主上同化。”信使如此回答道。 “不抗拒……”林过云稍微沉吟了一下，然后问道信使，“对于化身来说，被同化到底意味着什么？既然黑法老并不抗拒被奈亚同化，甚至认同奈亚，为什么又要离开呢？” “同化并不意味着吞噬。”信使居然给出了回答，“化身都有着独立的人格，不管是我们隶属于主上，还是脱离出去的时候，我们都是我们。不过在主上需要的时候，我们就会是主上。” 主机和下级机啊…… 林过云点了点头，这个逻辑倒是不难理解，就像是上网课或者信息技术课的时候，作为学生，也拥有着一台属于自己的电脑，可以做任何想要做的操作。但是在老师需要的时候，他随时可以使用主机权限，向下管辖学生的电脑，让这台电脑，变成他的电脑，只能做他想做的操作…… “至于为什么黑法老要逃离……或许，是想尝试一下自由的滋味吧。不过，显然，那滋味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所以他又选择了回来。” 林过云瞳孔稍微缩了一缩，刚刚张嘴想要说什么，信使就提前一步开口，把他要说的话给按了回去。 “不过不要以黑法老的标准去判断另外几位化身，黑法老是一个喜爱人类的神明，也不反感主上。他只是藏了起来，只要你完成试炼，找到了他，他就是认定你成功了。 “但其他的化身，对人类的态度，和对主上的态度，不太可能和他一样。你要是以黑法老作为参考，去面对他们的话，可能……会死得很惨。” 林过云眨巴眨巴了眼睛，信使这段话里的信息量着实有些大，一瞬间他有一堆问题涌上了喉头，略微思索之后，问出了他觉得最异常的那个，“黑法老，也他娘的算喜欢人类的神明？您是在逗我吗？” “你要看喜欢怎么定义了。”信使回答到，“黑法老曾经真的担任过一个王朝的法老，他多次征讨控制着埃及中部和三角洲地带的利比亚诸王；他征服了奥克西尔辛库斯；他征服了特特亨；他征服了哈特贝努；他征服了赫姆波利斯，建立库斯王朝，对部下宽怀大度，对臣民慈爱公正。他的王国歌舞升平，在他离开之后，整个王国很快就陷入了混乱，最后崩溃…… “这一次，他为人类选择的死法，也是最和蔼而无痛的。” 林过云回想起了异枝症的三个阶段，记忆丧失，人格丧失，和灵魂丧失，丧失了苦痛的记忆，自然不会痛苦。人格丧失之后也不会感觉到痛苦，黑法老为苍白圣巢的人选择的死法…… 确实，这是一种几乎无痛的死法。但是我喜欢人类，所以给人类带来无痛安乐死，这种事情果然还是不管怎么想，都很奇怪啊。 不过林过云还是决定不再问了，他都能猜到接着问下去，信使会拿什么话来堵他：你们那位宗教信仰的上帝，不也没事毁灭两座看不惯的城市，和拿大洪水灭世，淹来只剩诺亚一家人吗？ 我们可是实打实的邪神诶，做事都没有他过分。 （注释一：毁灭两座城市指的是所多玛和蛾摩拉，创世纪18:20中写“耶和华说，所多玛和蛾摩拉的罪恶甚重，声闻于我。”【犹1:7】又如所多玛，蛾摩拉，和周围城邑的人，也照他们一味地行淫，随从逆性的情欲，就受永火的刑罚，作为鉴戒。最后：和华将硫磺与火从天上降与索多玛与蛾摩拉，把那些城和全平原，并城里所有的居民，连地上生长的都毁灭了。一时平原全地烟气上腾，如同烧窑一般。罗得的妻子不听天使的警告，顾念索多玛，在后边回头一看，就变成了一根盐柱。） 当然，他不问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走到黑域了。 看着面前那个漆黑的深坑，林过云抿了抿嘴唇，翻了个白眼，然后跳了下去。 重复流程不再缀叙，总之林过云再被黑色果冻弹出来之后，就看到顶着季青临脸的奈亚站在了他面前。 “做得不错。”奈亚笑得还是那么倾国倾城，让人一阵恍惚……除了季青临本人，她又在心里骂了一声“寡廉鲜耻”。 “还有两个，不过，黑法老回归，另外两个家伙已经感觉到了。你要小心哦，小信徒。” “哦。”林过云冷漠地回答道。这可真是有建设性的建议啊，面对两位神明化身，我敢不小心似的。 “眼睛，你要拿去吗？”林过云反问道。 “不用，等你把三颗眼睛都找齐的时候，我才会拿走它们，现在就先放在信使体内吧。” “那……我们该聊聊，神明们的事情了吧？” “好啊，”奈亚又往后坐下了，黑色的椅子凭空生起，她一手拖住了自己的侧脸，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林过云。虽然是在微笑着平视，这一瞬间，却如同神祇在天空俯视世人。而林过云更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刚刚见过的，黑法老的影子。 “我想想，从什么地方开始呢。”奈亚没有托腮的那只手，在椅子扶手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嗯，封印，果然还是要从封印开始。” “不久前，嗯，对于人类来说是很久之前，上古时期，诸神是行走于尘世间的。人类和神混居，我们教育人类，教管人类，统治人类。我们是牧羊人，是老师，是君王，是神明。 “我还是蛮喜欢那个时代的，有趣的家伙很多，愚蠢的人和神也多，每天都充满了乐趣。不过，和你们现在一样，总归有人是不喜欢那个时代的。” “伏羲。应该是这么个名字，他讨厌那个人神混居的时代，很讨厌，讨厌到了他甚至愿意献出自己的一切，作为代价，也要把神明和人类分割开，将神封印起来的程度。” 传说中三皇五帝，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比较重要的传说，比如造人的女娲，钻木起火的燧人氏，尝百草的神农……人皇伏羲，一直是其中比较隐身那个。 相传他和女娲一起造了人，是男人的模板，但造人的功绩是女娲的。相传他又有创立文字、八卦之类的行为，但又和风后相冲突；相传，他甚至一画开天，不过盘古肯定有反对意见。 不过，虽然没有一个确定的，专属于他的事件，但并不影响他位列于三皇五帝中的人皇的地位，几乎所有人都默认，他该被尊于这么高的位置之上。 其中肯定有理由，即使大家说不出来，但这个理由肯定在。 现在，林过云知道这个理由是什么了。 人皇伏羲……封印了所有神明。开始了属于凡人的世代，所以他是人皇。 可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是怎么做到的？封印为什么又被解开了…… 奈亚的回答，不仅没有解决林过云的疑惑，反而在一瞬间，让林过云脑海中又多了无数个疑惑。 “不会回答你了。”奈亚的手指先一步压在林过云的林过云嘴上，“去拿第二颗眼睛吧，想知道更多事情的话。” 第201章 盲 无光之城。 林过云所选择的要前去的第二位奈亚化身所在的领域。 离开黑域之后，信使和之前一样，为他打开了一扇仿佛位于时间间隙的无光门扉，林过云也照常走了进去。 但是，明明什么流程都没有发生改变，迎接走出大门的林过云的，确是完全不同的情况。 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这扇门后的世界好像没有光。 无光之城，这个名字实至名归。人每天接受的信息里面，有百分之七十是来自于视觉的。也就是说，在被剥离了视觉之后，人甚至连最简单的事情都难以完成。 比如，每个人都完全可以在自己最熟悉的家里面进行尝试。闭上眼睛，然后走回自己的卧室里面，感受一下期间会磕碰多少次桌角和椅子，又要花多少时间，才摸到房门和门把手。 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林过云就突然陷入了一片完全的黑暗之中，而这里，还不是他熟悉的房间，而是一位邪神化身的神国。 他扭动了两下脖子，发现一样没有办法看到任何东西，抬起了手，甚至连自己的五指都看不到，他深吸了一口气，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挪动一步。 呼吸、心跳还有自己血液在体内流动的声音，这些是他现在唯一能够获得的信息来源。 “这种情况，可不好玩。”林过云蹲下了身子，伸手摸了摸地面，嗯，干燥的水泥地面质感，还成，至少摸到的不是什么温热柔软还带着腐蚀性的东西，证明自己不是直接被传送进谁的胃里了…… 然后林过云就摸到了一只手。 僵硬、冰冷，属于尸体的手。 想象一下，你们孤身一人，在一片漆黑而无光的环境之中，蹲下在身边摸索的时候，摸到了一只手，会是一个什么反应？ 但是总之，应该和林过云的反应不太一样。 因为稍微僵了一下，就顺着那尸体接着摸了下去。 嗯，只是僵硬，皮肤和肌肉组织都还保存着，没有黏液，没有腐烂的倾向。骨骼粗大，有少量胸肌，是个男性。脑袋还在，也没有明显伤口……嗯，眼球不见了？但感觉应该不是致死的原因。 一边摸，林过云还一边在脑海中思索着，对于摸到一具尸体这件事，他甚至还有些高兴，毕竟虽然这个行为有些变态，但是尸体上能够带来的信息，可比地面要丰富得多。 果然，林过云很快就从上面摸到了一个关键信息。 这具男尸的脖子处有着一道巨大的创口，凶器格外锋利，几乎将整个脖子连同着里面的颈椎都一起切断了，林过云甚至专门伸手摸了摸脊柱的横切面，很平整。 这让他的眉头稍微皱了一点，也就是说，这片区域很可能有着某种很危险的敌人……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来自神恩的直感，突然出现在了他脑海之中，巨大的弧形刀刃在黑暗中朝自己的脖颈迎面砍来，失去了视力的自己被一刀枭首。 神恩就是神恩，即使自己没有了视力，它依旧忠实地发挥着自己的作用。蹲在地上的林过云身子向着侧方一翻滚，果然听到了尖锐的破空声在耳边划过。 林过云顺手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石之心长剑，只是出剑的时候稍微犹豫了一下，不清楚敌人的体型和攻击方式，这一剑反击其实不是很容易的。 虽然知道武器是一把大弯刃了，但是一把绑在狮子脚上的弯刀和双手持刀砍过来的人，反击时候，要看向的地方，是完全不同的，甚至可以更加离谱，万一对面是个橡胶果实能力者呢？只是一只手伸了过来砍人。 既然不知道砍哪，就先砍最通用的地方，林过云假设了向自己发动攻击的是一个身材普通的一般人，脚步摩擦地面的声音判断着他的方向，朝着大约胸口的高度，横砍了一下。然后……空了。 很矮？ 反击没中，也没有时间伤心和惊慌，思考和反思才是关键。没有听到闪避时躲避的脚步声，也就意味着对方是在原地躲开的这一剑。 根据他攻击的速度，可以判断出，对方的敏捷程度，不可能做到如同基诺里维斯黑客帝国里下腰躲子弹的经典操作，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原地一动不动的，剑刃单纯是hi从它的头顶划过了而已。 有了这样的判断，林过云立马作出追击，保持着半蹲的姿势向前突进一步，横扫换成纵劈。 随后就是“叮”的一声。 打到了，林过云感受着剑刃上传回来的震动和力道，力量不如我，反应速度也不够快，没有特殊能力的话，能赢。 做出这样判断的林过云毫不犹豫地就发起了抢攻，毕竟特殊能力这种东西，就是真的有，瞎子状态的他也没有办法判断，而且万一对面还有个什么第二阶段，或者正在赶来的帮手之类的，抢攻干掉绝对不亏。 极快的三剑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手中的剑刃磕开了对方的弯刀，旋即就是一记重击，随后就是甚至有些熟悉的剑刀切入皮肤内的手感。 “咚——”被斩杀的家伙，倒地的声音不算太大，在黑暗中却格外清晰。林过云走过去，补了一剑，将对方钉在地里，防止诈尸，再去摸索它的体型和身上的其他部分。 人家打完怪摸尸体，是为了拿装备。林过云摸尸体是真的摸尸体…… 勉强还是个人形，但是枯槁弯曲得厉害，整个人像是脱了水一样，林过云判断着这个杀手的情况。肩膀和背脊的位置有一些坚硬地结晶体生长。 巨大的弯刃好像……是连接在手臂上的，取而代之的是手掌已经不见了。又是某种感染吗？ 林过云如此想到。但是又想起在苍白圣巢看到的那位老人留下的录像里面给流溢于世界之上的三个邪神带来的三种灾难的命名。 他们分别是苍白圣巢的异枝症，猩红高地的猩红瘟疫，和无光之城的黑暗诅咒。 国家结构虽然冗余，制度虽然繁杂，但是有一样优点就是与生俱来的，为了防止被刷锅和方便甩锅，他们总是会将能确定下来的地方都确定了。 也就是说，国家很少会给一个事件、一个行动、一个计划，起出一个随便拍脑子的名字。它的命名总是很具有代表性的。 异枝症在后期，甚至于老人都觉得它像是一个诅咒了，但是对它的命名依旧是偏医学的、偏生物的。 但是黑暗诅咒和无光诅咒明显和猩红瘟疫、异枝症不同，它是一个纯粹玄学的概念。要是它是和异枝症一样，类似的，导致人体发生变异的疾病的话，根本没有必要专门给它换一个命名方法…… 它肯定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快点离开。”久违的信使的声音终于出现在了林过云的耳朵里面。 “怎么了?”林过云皱着眉头问道，信使的声音有些焦急，所以林过云也有些疑惑。 “这三个化身之间的联系，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更加紧密。”信使回答道，“黑法老的回归，刺激到了另外两位。无光之城的化身提前做了准备，要在这里伏杀你。” 信使给出了解释，“他在等我们过来，一开始我被隔绝了，所以甚至联系不到你，但幸好你平安无事。刚刚袭击你的是一种食尸鬼。更多的这些玩意儿正在包过来，我被这里的主人限制得很多，没办法给你提供帮助，只能给你指指路。” “你能看得见？”林过云眨了眨眼睛，露出个笑容问道。 “当然。”信使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吗，“这里除了你，所有人都能看得见。所以情况尤其危险。” “我没有办法提供直接帮助，我只能帮你指一下路。你现在向左转，跑大约300米，会是一个路口，先往那里转。” “你怎么不动啊？”信使有些着急，催促了一声林过云。 “所有人都看得见，只有我看不见什么的，听起来有点可怕。”听到信使的催促，林过云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有些腼腆、阳光的笑容来。 “没事，你有我做你的眼睛，听我的就行。”信使把胸口拍得梆梆作响。 “是吗？”林过云脸上的笑意更甚了，仿佛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那可真是拜托你了。” 听到这句话，正在观看直播的季青临和伏炎飞突然觉得背脊一凉，互相对视了一眼。 又有什么人要遭殃了…… 第202章 葡萄 林过云依照着信使的指挥转头朝着左边跑了过去，即使是瞎眼状态，他的速度也一点都不慢，比起一般人要快上不少，差不多到了一般人全力奔跑的速度。 完全不像是一个刚刚失去了视力的人，一点也不害怕磕着碰着什么地方。 “就这个地方，快转弯。” 信使反而比他紧张，但是在他说之前，林过云就先一步扭过了步子，顺畅地转过了头，然后停下来，问信使。 “接下来怎么走？” “额……”信使愣了一下，往前，路的右侧，两百米左右有一间房子。 “好。”林过云点点头，又继续跑了起来，然后正正好地停在了那栋房子面前。 “什么样式的门？” “没有关门，你可以直接进去……”信使的声音更加疑惑了，“你是怎么判断位置的？” 毕竟这种精准程度，很难让他不怀疑林过云其实是看得见的。 “人体本身就是很好的用的尺子，我有测量过自己的臂展和步长，在保持匀速跑动和走动的情况下，计算对应的步数，很容易就能够判断具体的距离。” 林过云如此回答道。 虽然他说得很理所当然的样子，但是这毕竟不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信使都罕见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才好。 走进房间的林过云深深吸了一口气，没有闻到什么奇怪的味道，也不打算再解释尺子这件事了，接着问道。 “来这里做什么？要找什么东西吗？” 他已经开始动起了手来，整个人靠着房间的墙壁，一路摩挲着，小腿率先撞到了面前的东西，应该是一个柜子。林过云伸手往前按了按，在柜子上面找到了一个类似于相框一样的东西，顺手拿了起来。 “额……”信使又愣了一下，林过云的行动力明显超过了他的预想，“是要找东西，但不是你受伤这个。” “你先右转，向前走五米，再左转3米，还有一扇房门，那里是卧室，你在床下面，应该能够找到一具尸体。” “好。”林过云点了点头，一边行动着，一边向信使询问道其他信息。 “刚刚袭击我的东西是什么？这里化身的眷属？” “算不上眷属吧。”信使如此回答道，“的确是一种由黑暗侵蚀产生的怪物，但是并不怎么受到夜魔的眷顾。” “懂了，”林过云点了点头，“比起眷属，更像是信徒是吧？这群家伙自顾自的信仰，但是神明本身算不上认可它们。”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 说话的功夫，林过云已经弯腰，把那具躲在床下面的尸体给拖出来了，尸体大约只有八十斤左右，看骨骼大小，应该是个健康的小男孩。 “他和刚才那具尸体有什么不同吗？要专门找过来。”林过云伸手摩挲着，男孩的脖子很完整，没有受到怪物的袭击。 “他还有眼睛。”信使这么回答道。 林过云歪了歪脑袋，回想起来，自己刚才杀死的那个怪物，和地上原本就有的那具尸体，都是没有眼睛的。眼眶位置只有两个空荡荡的黑洞。 “眼睛是什么重要的意向吗？”不懂就问，没有什么好丢人的。 “这片黑暗都是夜魔的领域，视力是他的权柄，被他杀死的人，都会失去自己的眼睛。这个小男孩的死，和夜魔没有直接关系。” 林过云在小男孩的胸口摸到了一个柱状的塑料管，从口袋里掏了出来，摇了摇，是清脆的碰撞声。 “心脏病？”这种随身携带小药瓶让林过云有了某种猜测，这么说道。 “没错。” “死于心脏病爆发，而不是死于夜魔吗……”林过云点了点头，“这样的尸体很少见？说明夜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杀死了绝大部分的人？听起来他比黑法老要强上很多？” 毕竟异枝症从最初发病，到最后爆发，中间其实还是经历了一段不算太短的时间的，特别是经过了初期的大量死人，最后老人所在的那个基地还是坚持了挺久的，久得甚至足够经历一场政权更替。 相比起来，这边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出来，夜魔明显要强上不止一个档次。 “这眼睛有什么用？” “挖出来。”信使给出了一个林过云完全不想听到的答案。 “你先告诉我，有什么用。”这一次，林过云没有那么干脆的照搬，而是询问道。 “夜魔的本体被一群害虫守着，你想要穿过去，得有足够的诱饵，引开他们才行。” “它们吃这个东西？”林过云皱了皱眉头。 “他们什么都吃，只是最喜欢这个东西。” 林过云皱了皱眉头，覆盖在小男孩尸体面上的手指弯曲，稍微用力，就抠出了两颗湿淋淋的葡萄来。 “我想找个东西包一下。” “出门，右转8米，餐桌上有一张丝巾。” “好。” 虚握着两颗葡萄，林过云离开卧室，朝着信使说得餐桌走去，丝巾果然在餐桌上，只不过是在另外一具尸体身上。 那应该是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她仰躺在餐桌之上，腹部插着一把西式餐刀，林过云伸手摸了摸她的眼眶，果然没有眼睛存在。取下她脖子上行的丝巾，包裹起小男孩的葡萄，信使就指挥着他去搜集下一个诱饵。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几次刚才那种手臂异化出弯刃的怪物，信使都指导着林过云躲了过去，听到脚步声远离，才继续前进。 而林过云也愈发适应了目不视物的情况，和信使的指挥配合变得越来越恰当了起来，信使几乎真的成了他的另外一双眼睛，而且更加精准，更加准确。 主动帮他屏蔽了绝大部分的无用信息，距离，位置，高度，要找的东西，取得的方法…… 全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基本上只用按照他说的，照着做就可以了。 “这些数量应该差不多了。”林过云在医院里，从一个老人的眼中取出两颗葡萄。信使表示数量已经差不多了。 林过云一开始从小男孩的妈妈脖子上解下的丝巾，已经装了不少东西。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包裹。 “走吧，该去找夜魔了。” “有诱饵就够了吗？”林过云这么问道，步伐却还是按照信使的指挥动了起来，“毕竟你不是说夜魔早就有准备了吗？解决掉他周围的害虫，也还要面对这个神明化神才对。” “他的绝大部分力量都在对抗主上，屏蔽你的视觉已经是他最大的努力，本体是没有什么战斗力的。只要你能够通过诱饵引开他身边的看守，很容易就能够解决掉他。” “听起来还挺简单的。”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要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一边收集这些东西，一边躲避怪物的攻击，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信使摇了摇头，“一脚走失都容易摔成残废的。” “你说的也是。”林过云嘴角又挂起了腼腆而阳光的笑容，“接下来怎么走?” “沿着这条路，往前直走三公里，应该就能够看到夜魔的王座了。” 第203章 夜魔 “这地方怎么这么难爬？”最后的三公里路，林过云走得并不轻松，道路的崎岖复杂程度直接从现代都市宽敞无人的大马路，升级到了乱石嶙峋的荒山。 这种变化，在他五觉完好的时候或许影响不大，但是他现在可是失去了视力的状态，难度那是呈现几何倍数的提升。毕竟之前，他要做的只是根据信使的指引，左转右转，距离完全依靠在心里默数步数来判断。 但是爬山不同，原本只有xy轴的二维地图，一下子扩展成三维了，手脚都要用上，而且落足点更小，更难以计算。信使同样报一个位置数据，林过云脑海里要处理的信息量几乎上升了几倍。 用了差不过半个小时，他甚至还没有爬完一半的路程。 “这是算是夜魔的某种特点吧。”信使回答道，“他喜欢把自己的宫殿，建造在高处。不过不用太担心，崎岖的部分基本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差不多就到宫殿的主体结构了，道路会平整一些。” “真是个难得的好消息呢。”林过云点点头。 十分钟后，林过云来到了信使所说的宫殿主干道上。 “你现在面前有一段一百二十米的台阶，总计144层，在台阶的第82层有两个拜亚基守着，你需要躲开他们，冲进后面的大门里面。它们没有进入夜魔宫殿的资格，冲进大门你就安全了。” “用葡萄？”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没错，你要扔出5颗。”信使给出的方案很具体。 “为什么是五颗？那不是两只怪物吗？” “没错，所以才应该是五颗，它们各自吞噬两颗之后，会为了最后一颗葡萄的所有权展开争夺，这样，你才有足够的时间。” “听起来很合理。” 林过云深吸了一口气，就开始在台阶上狂奔起来。同时在心里默数着自己跑过的台阶数，“七十、七十一、七十二……” 在他默数到七十三的时候，两声尖锐又空洞的鸟鸣声在他左右两侧响了起来，那两只拜亚基发现他了。 他的速度丝毫没有减缓，手却已经伸到了丝巾包裹之中。 五颗葡萄，他没有一次性全都丢出去，而是分了三次，先是往一左一右，各自扔了两颗。 随后他就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和鼻翼蒲扇大口喘息的声音，两只拜亚基明显各自被诱饵吸引了。这个时候他猛地转过身，朝着自己的正后方，扔出了最后一颗会引起争端的葡萄，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冲了出去。 果然随后身后就传来了巨翼扑腾的声音，两只怪物明显开始自相残杀了，尖锐的叫声和翻滚碰撞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林过云甚至可以在脑海中脑补出，两个混合着蝙蝠、鸟、昆虫特征的一种半人半兽的生物，正扭打在一起，分段式的身体相互纠缠，尖锐的爪子抠进对方的身体内，嘴巴又相互撕咬着…… “你现在已经进了宫殿大门了，你面前是大厅，往左转，走二十二米，你会遇到回廊的入口。通过回廊，你可以进入宫殿的中层，不过回廊之中有狙颈者，就是你一开始遇到过的那东西。他不需要消耗诱饵，但是你必须要尽快解决。 “因为这宫殿里面还有别的怪物，你耽误的时间过长的话，很可能会被堵起来，围攻之下，你是肯定没有胜算的。” “好。”林过云点点头，提前抽出了石之心长剑。有过一次战斗的经验，他完全有信心，这次能够在三招之内秒杀那个狙颈者。 林过云和信使之间的配合越来越默契，信使给出的指令越来越具体，甚至能够到林过云什么时候出剑，什么角度，用几分力。 林过云对于这些指令的执行也越来越果断，信使的指令几乎就是从他大脑里面发出来的一样，肢体能够以一种流畅准确的方式执行而出。 击杀狙颈者的过程甚至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流畅，躲藏与回廊的立柱之后，隐蔽了脚步声再暴起而出，瞬间加速，一剑枭首。林过云这行云流水的操作，根本不像是一个目盲的人，狙颈者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脑袋落地了。 从回廊到王庭，中间的情况也没有差上太多，弱小的怪物，都在信使的指挥下一击必杀，而强大的怪物，信使也总是会提前预警，让林过云或是潜行，或是利用丝巾里面的诱饵将其诱惑开来。 这一段路走得虽然有些紧张，但是总归没有出任何的大乱子。 在林过云用掉了丝巾里面最后一颗葡萄之后，信使终于说出了最后的好消息。 “大门之后，就是夜魔所在了。” “嗯。”林过云点了点头，“我们直接进去？那不直接被夜魔给轰杀了？” “不会。主上的制约还在，而且他为了屏蔽你的视觉，进一步受到了主上的压制，没有伤害你的能力。” “听起来是一步臭棋。”林过云又笑了笑，伸手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再走12米，就是夜魔的王座。” “我只要伸手，从他身上拿走眼睛就好了？” 信使沉默了一下。 林过云站在原地，等了几秒也没有等到答案，歪了歪脑袋，又问了一句，“信使？” “还有最后一件事。” “你语气这么沉重，整得我有些害怕。”林过云又笑了笑，只不过在这种气氛下，听起来有些僵硬，像是故意在缓和氛围一般。 “他留下了封印。”信使沉重的语气丝毫没有改变，“想要拿到眼睛，你还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代价？” “他提前预感到了我们会来……留下的这个封印，需要祭品才能够解除。” “我还要再回外面接着找葡萄？” “不……需要你自己的眼球……” “……” 林过云都沉默了，“这个笑话不好笑。” “因为它不是笑话。”信使生硬地给出了回答，“祭品没有办法替代，而且你没有离开的机会了。葡萄只能吸引外面的东西们一时，等它们吃完了，就会全部堵在门口，你出不去了。” “可……就算我用眼球换到了夜魔的眼睛，还有一个奈亚的化身呢？怎么办？” “还有我。”信使的语气越来越急，简直像是在把林过云一步步地压往墙角，“我们可以继续像现在这样，我指挥，你行动，随着我们的默契度越来越高，失去视力，不会成为太大的问题。” “这……真的能行？” “它必须行！如果你不这么赌一把，你连夜魔的眼睛都拿不到，更不要去想第三个化身了。先走完这一步，我们再去给最后一步想办法。” “……”林过云又陷入了沉默，微表情不断地变化着，纠结、挣扎、咬牙、狠心、泄气、再次挣扎。简直像是一场戏剧，在他脸上上演着。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刚才被他用葡萄诱惑走的怪物们已经重新围上来了。他们暂时不敢走进王庭，但是确实已经堵死了林过云的退路。 “没有时间了！你决定好了吗？” 林过云深吸了一口气，“好了。” 他的双手伸到了自己的眼眶处，淡淡地蓝色的冰晶在他的发梢上开始凝结，他的指尖也开始带上了寒气。 “你在做什么？”信使有些疑惑。 “低温可以止血。”林过云如此回应着，食指已经按在了眼皮上面。 “说起来，我在思考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林过云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聊天，着实让信使感到有些意外，这种时候，他还有什么问题？ “既然夜魔可以屏蔽掉我的一个五觉，让我失去视力，你说，他能不能屏蔽掉我的听力呢？” “……” 没有等信使给出回答，林过云按在眼皮上的手，瞬间变指为爪，寒气瞬间暴涨遍布了整只手。他的两手，同时在自己的眼前一抓，握住了两只原本不存在的，细长的手腕。 “你说是吧，信使。或者说，该叫你……夜魔？” 第204章 姓赵 随着林过云手上的冰霜之力渐增，原本隐藏于空气中的东西也显露了出来，被他握在手里的，是一双苍白而纤细的手臂。随着手臂的出现，林过云身后的空气也微微扭曲了一下，展露出了主人的身姿。 那人身形接近两米，骨架极大，身材却格外瘦削，肌肉几乎全部萎缩，苍白的皮肤紧紧的裹着骨头，一头白色的披肩头发，眼窝深陷，鹰钩鼻高挺，相貌阴翳，此刻却充满了惊讶。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他身上众多的手臂，一只只有着多个关节，如同玩偶一般的手臂，从他肋下、背后生出，如同干枯的只剩骨架的翅膀。 其中最上方的两只手正被林过云抓在手里，刚才就是它掩盖在林过云的双眼之上，而在剥离了这两只手之后，林过云丧失的视力也重新归来。 首先映入他眼帘到不是身后那诡异的“夜魔”，而是面前那的那个东西。 一开始夜魔伪装成的信使，欺骗他需要付出自己的眼球，才能够去解除封印的“夜魔”的所在。 “这可真是……丑啊。” 连林过云都忍不住发出了这样一声感叹。 在他面前的，是一棵巨大的树木，巨大而扭曲的血肉之木，树上没有一片叶子，树干表皮呈现诡异的白色，白色的表皮下又有细细的红色和紫色的如同血管的网络隐藏着。 巨大的树冠几乎遮蔽了半个城市，气根一样的血色的丝线从树冠上垂落而下，每一根丝线上面都缠着两颗鲜红的眼球，如同它结出的果实。 庞大的树冠下方是同样庞大的根系，原来林过云刚才爬过的山脉，就是这树的根系，隐藏着血管的苍白树根将一具具尸体包裹在其中，形成了狰狞而崎岖的板状根，巨大的根系在这城市的中央，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山脉。 一根丝线垂落在林过云的面前，不到半米的位置，没有风，但它也在微微抽动着，末梢不时扬起一下，目标正是林过云眼眶之中的双眼。 “如果我自愿献上了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就会变得和下面那些家伙一样了？”林过云保持着双手握住夜魔手腕的动作，转过身来，向着夜魔询问着。 “你是……怎么知道的？”夜魔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从牙缝之中漏出了这么几个字来。 “你总不会觉得你的信使扮演得很好吧？”林过云眨了眨眼睛，更加疑惑地问道。 “我基本上第一时间就知道你是假扮的了啊。”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为什么……？”夜魔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信使最开始就跟我说过，这一次的任务，他不能给我提供帮助。” “我也没有提供……” “你是不是对帮助的定义有什么错误理解？”林过云歪了歪脑袋，“你就差直接把夜魔的神性交给我了，这还叫没有帮助?” “你被我暗算了，甚至连视力都失去了，他出来帮你难道有什么问题吗?你的任务失败，就等于他和奈亚也失败了！” “我知道。”林过云点了点头，“我一直都知道，他们俩的状态很烂，甚至唯一可能指望的就是我。但是你可能低估了他们的恶趣味。 “即使我任务失败，他们可能又要被多封印数十上百年，但是他们依旧是完全不打算付出一点努力的。比起协助我一起完成任务，他们更愿意付出一些任务失败的代价，然后看着我苦苦挣扎。” “事实上，您表现得很好，从来没有让我们失望过。”真正属于信使的声音这才真正传出来。 正如同林过云说的那样，夜魔屏蔽的，其实并不仅仅是他的视力，还有他和信使的沟通能力。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仅仅凭借这一点线索，就猜出了我的身份……” “不是啊。”林过云果断地摇了摇头，“这些只是让我在一开始，就确认了你的不对劲。关于你是不是真的是信使，我还做了好几次验证的，很不幸，你都没有成功。” 接着林过云就开始如数家珍地数起来夜魔在扮演信使的过程中出现的纰漏。 “首先，你是你热情的主动帮助，按照信使那扭捏的性格，肯定会跟我索要一部分的代价的，你没有。其次，关于无光之城的化身。 “在苍白圣巢，我看到异枝症和腐魂者之后，就询问过信使这里神明的身份。他却告诉我，没有办法确定，因为奈亚的化身都有很强的欺骗性，会可以模仿其他化身的喜好和手法来迷惑人。 “但是你几乎是从第一时间开始就确定了这里的化身是夜魔，没有半分犹豫。 “然后是那些我需要去收集葡萄避开的怪物们。我能够理解，你为了营造出紧张的气氛，才好骗我献上眼球的心。但怎么说呢，你的信徒们，实在是……太拉胯了一点。” 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一开始的那个狙颈者还让我产生了一次直感，因为他在我完全不知道的地方发动了突然袭击。但是自从你开始给我预告它们的位置之后，这样的直感，就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那是因为我告诉了你避开的方法，让你找到了诱饵，引开它们！”夜魔对这个解释明显很不满意。 “但是没有引开的，明显对我也没有什么威胁性。”林过云耸了耸肩膀，“信使，帮个忙。” “如您所愿。”信使极有默契的地猜到了林过云让帮的忙是什么，只见林过云左侧的裤子口袋微微鼓动了一下，两颗鲜红色的“葡萄”就从里面飘了出来。 “我混了两颗石头扔了出去。”林过云耸了耸肩膀，“并没有任何影响。” “你……”夜魔深吸了一口气，“你难道就不怕因为因为这种尝试出事，丢掉性命吗？！” “我的胆子一向比较大。”林过云又露出了那个招牌的腼腆而阳光的笑容，看得信使背脊发寒。 “对了，我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途中给你抛了4个jojo梗，三个游戏梗，两个动漫梗，你一个都没接上。” “梗……那是什么？” “嗯，我举个例子啊，”林过云露出了思考的表情，沉吟了一下之后说出一句，“大明，天下无敌啊！” “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信使适时地接上了一句。 看着一脸茫然的夜魔，“你这样，是没有办法做赵家人的。” （注释一：做大明的狗，出自p社著名战略游戏《欧陆风云3》，在某一个更新中，大明朝得到了极大的强化，获得了中国皇帝和朝贡国机制，并且取消了debff士绅优待。成为了游戏中一个极为超模的势力，大明收朝贡国的行为，类似于收狗，欧陆风云3后来又有了收狗风云的名字。 大明，天下无敌啊。出自电视剧《江山风雨情》，崇祯皇帝喊的内容。能做大明的狗就是最大的荣幸，出自韩国抗明神剧《神机箭》，朝鲜世子为了迷惑大明官员，说出的这句话。） （注释2：你也配做赵家人，出自《阿q正传》，为了跟赵老太爷攀关系，阿q说自己也姓赵，被甩了大嘴巴子，并且留下了，你也配姓赵。的经典语录。） “你还有什么后手吗？还是打算让你那群战斗力只有5的信徒上来试试？”林过云最后对着夜魔笑了笑。 第205章 氧气 “我就知道小林哥早就发现了问题，他一直都是在演戏糊弄那个家伙的。”伏炎飞兴高采烈地说道。 而他会这么说的原因，是因为夜魔虽然隔离了信使和林过云只见的联系，但是并没有隔离信使向外“直播”这场游戏的行为。所以之前夜魔欺骗林过云的全过程，他们这些观众其实都是看在眼睛里面的。 而且信使甚至还专门用显影魔法，将虚幻的夜魔的身姿标注了出来，伏炎飞他们全程看着的，就是一个身高两米，身后长满了数十条手臂的邪神，贴在林过云身后，两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嘴凑在他的耳边，欺骗、迷惑他的场景。 他们稍微将自己代入了一下林过云的身份，就感觉到深深的绝望，因为他们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识破这样的欺骗的。如果碰到这样的神明，自己也只能像林过云一样，在他的蛊惑下，一步一步，快乐地走向死亡。 所以在得知林过云原来一早就识破了夜魔的骗局的时候，伏炎飞才会这么兴奋。原来神明和人类之间，并没有存在那种无法跨越的沟壑，总会有人能够对抗神明的欺骗，做出正确的选择。 但是几乎跳到桌子上的伏炎飞，却疑惑地发现，并没有几个人跟他共情，大家的表情甚至更加怪异，纠结之中又带着某种深深的恐惧。这让他大为费解。 “你们怎么了？这不是应该高兴的事情吗？” “在什么都知道的情况下……林，小林哥，还能那样几乎完美地执行对方的命令……他，不是更可怕了吗？” 一阵极寒的冷风仿佛无根而生，伏炎飞猛地打了一个摆子。 是啊，如果小林哥是不知道的情况下，全心全意地知道对方是在帮自己，所以才那样执行了夜魔的指令的话，那还说得过去。 但是他那么早就怀疑了夜魔的存在，是在全程知道自己背着那样一个背后灵的情况下，几乎是不带一点脑子的执行那个，随时可能干掉自己的家伙的命令，那就太可怕了。 他甚至还在和自己的背后夜魔谈笑风生，没事说两句冷笑话和梗…… 夜魔最终也没有再挣扎，就像林过云说的那样，他的信徒们战斗力只有五，最强大的那个其实就是一开始被他指派来偷袭林过云的那只狙颈者。 也是在发现，武力杀不掉林过云之后，他才选择了欺骗，打算骗林过云牺牲掉自己。这也是为什么，明明都进入黑暗，遇到了怪物了，信使的声音才迟迟响起。作为支援，他来的却是有点慢。 在什么都被揭破了之后，夜魔其实已经没有翻盘手段了，只不过他倒是没有圣巢里的黑法老一样，长开双臂，慷慨地迎接林过云拿走他的‘眼睛’。 而是挣扎，嘶吼着又逃离了一段，最后被林过云强行摘除了体内的眼睛。 就在林过云的手从夜魔体内取出眼睛的同时，那棵巨大的树也瞬间枯萎了。 气根一样悬挂在空中，吊着葡萄的红色细丝，瞬间腐朽，根根断裂，一颗颗鲜红色的眼球也随即从空中落下，在地上砸得细碎，如同下了一场红雨，遍地是“哒哒哒”的，有些恶心、软烂的声音。 林过云则如同先前一样，站在高处，俯视着这片被毁灭的城市，通过他的目光，向所有人展示着神明出现后的世界。 正好这棵枯萎中的爱大树就在这座城市的最高点上，所有的东西也能清晰的展露出来。 他一个人站在那上百米高，由尸山血海堆积而成的腐朽大树之上，俯视着破败的城市，周围血红的眼球如同大雨落下，这实在是一幅不能再黑色史诗的画面。 “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信使问道林过云。 “确实，至少该讲讲夜魔是在怎么毁灭这座城市的。”林过云点了点头。 “如果说位于心中的异枝症，是一种无解的疾病的话。无光诅咒，确实也如同它的名字，更像是一种诅咒，烈性诅咒。夜魔同时躲在了每一个人的身后，诱惑他们、欺骗他们，让他们自相残杀。” 画面转到了林过云最开始拿到第一对葡萄的地方，因为心脏病死去的小男孩躲在床下。她的母亲躺在餐厅里面，胸口被一把餐刀深深地插入。 夜魔杀人是不需要这样的武器的，杀死她的，是这家的男主人。 她的眼睛被自己的丈夫挖走了，献给了夜魔。 没人知道夜魔跟他许诺了什么，但他的结局却足够清晰，被那庞大的根系缠死在大树之下，化作一具地基一般的枯骨。 无光诅咒的爆发和泛滥，比起异枝症要酷烈得多，那几乎是摧毁性的。毕竟当每个人都被神明所蒙骗，想要杀死其他人的时候，秩序的基石——信任就荡然无存了。 即使有一个、两个、十个，甚至上百个林过云这样的聪明人，能够识破夜魔的骗局又如何呢？面对着成千上万，被欺骗、诅咒后的疯子，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再尖端的科技，再强大的武力，但是使用的人全都变成了疯子，它们就什么都对付不了。 ……………………………………………………………… “干得不错。”奈亚由衷地为林过云鼓着掌，“我甚至想要拥抱你一下。” “我对眼球、触手和淤泥系的东西没有兴趣。”林过云伸手摆了摆，拒绝了奈亚的邀请。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拥抱本身也可以带来赐福和恩泽的哦~” “然后扣血上限是吧？”林过云翻了个白眼，“真的觉得我做得好的话，就接着告诉我伏羲的事情。” （注释一：最近发售的魂系游戏新作《艾尔登法环》中，有个npc死眠少女菲雅，能够通过拥抱给玩家一个临时buff，床底恩泽，但是会扣除玩家少量血上限。被她偷去给了自己的爱人，死王子，黄金的葛德温。） “当然，这是你应得的。”奈亚点了点头，“那么，你想了解些什么呢？” “很多，伏羲为什么会想要封印神明？他是怎么封印神明的，以及为什么神明又开始复苏了？” “真是不客气呢。”奈亚摇了摇头，“贪得无厌的男人是不招女孩子喜欢的哦~” “呵呵。” “好吧，好吧，我们一个一个来理，首先是伏羲封印神明的理由。这个，老实说，我不知道。”奈亚一摊手。 “不是我敷衍你，而是我真的不知道，事实上，绝大部分神明都不知道。伏羲原本是和我们一样的神明，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起了这样的心，要将人与神的世界分开，将所有超自然的力量剥离……或许对于人类而言，这是一件好事。但是对我们而言，做出这样事的他，更像是发了疯。 “你们能够理解疯子在想什么吗？你们也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打着一把黑伞蹲在地上，认为自己是一朵蘑菇对吧？” （注释二：经典神经病笑话： 神经病院有一位老太太。每天都穿著黑色的衣服。拿著黑色的雨伞。蹲在神经病院门口。医生就想:要医治她。一定要从了解她开始。於是那位医生也穿黑色的衣服。拿著黑色的雨伞。和她一起蹲在那边。两人不言不语地蹲了一个月。那位老太太终於开口和医生说话了:请问一下-------你---也是香菇吗------?） “至于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其实是一体的。伏羲是怎么封印神明的。他本身就是一位站在神明顶端的，最强大的神，牵扯到了几乎所有的超自然之力与法则。 “所以他以自身为代价，让这部分力量全部沉睡了，法则的变更，影响到了所有与法则同生的神明。你可以怎么理解，神明和法则的关系，就像是人类与氧气的关系，伏羲是这个这个世界最大的植物。 “但是有一天，他决定不再吸收二氧化碳排出氧气了，不仅如此，他还在氧气了下了毒。这样，所有以氧气为生的生物，都受到了影响。要么陷入休眠，要么……陨落了。” “然后就是第三个问题，为什么神明又开始复苏了……因为我们发现氧气开始变得正常了。或许是因为那位的精神病开始痊愈了？” 第206章 试炼 “走吧，该去找最后一个神明了。”从奈亚口里又得知了一部分有关神明和游戏的真相之后，林过云没有直接出发，而是先睡了一觉休息了一下。 虽然身体有过强化，但他确实也保持高强度活动了很长时间了，要不是信使会帮他“开门”，节约了绝大多数的跑路的时间。不然他甚至坚持不到这个时候。 不过他也没有睡多久，从闭眼开始，到现在说出这句话满打满算也就是五个小时不到而已。但是林过云伸了个懒腰，却像是血条完全回满了一样，整个人都显得精神奕奕的。 “你确定准备好了？那我就开门了。”信使询问了一句，得到林过云的点头同意之后，虚幻的大门就再一次在他面前打开。 穿过大门之后，林过云就来到这次游戏的最后一个地点，猩红高地。 “怎么说呢，虽然我猜到这里，大概可能是这种风格的，所以做了点心理准备。但总觉得……怎么说呢，很难描述，很难形容。” 穿过大门之后，林过云的瞳孔稍微缩放了一下，就将面前的场景全部收入了视野之中，然后做出了以上的评价。 “你原本以为的是什么样子的？”信使好奇地问道。 “既然都扯到猩红了，又是瘟疫，那大概率就是类似于血族、吸血鬼之类的东西啊。”林过云耸了耸肩膀。 “所以我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古堡、高塔、漆黑的夜与血红的月，举着火把的村民和衣冠楚楚的贵族，这样的风格来着。” “看来是让你失望了。” “也不算完全失望吧。”林过云摇了摇头，“是我对猩红的印象太刻板太单一了，它拓宽了我的想象边界。” 而这片被林过云称为拓宽了他想象力边界的猩红高地，要描述的或许得这样进行： 猩红的意象，确实是与血有关。 但并不是常规的影视作品里所描述的那种巴洛特式的优雅而冰冷的血液。恰恰相反，这里的血液要素狂野和糜烂…… 云和月都是猩红色的，地面、墙体，每一寸空气都像是浸过血液一样，呈现出粘稠的红色，菌丝一般的结缔组织在每一寸暴露的表面增生。 空气中也有浓烟一般的淡红色云雾，它们从一个一个冒着粘稠泡泡的巨大血池里面升起。让每个地方都湿漉漉的。 植物都发生了变异，成了这片空间里除了红色以外的唯二颜色——苍白色，苍白的草，苍白的树，像是枯死的发丝和肢体。 地上更多的则是一种类似于菌类的，重重叠叠的巨大的菇伞，它们从地表粘稠的菌丝上长出，大约半人高，却能长到几米宽，由一个一个饮料瓶盖大小的吸盘结构复合而成，看上一眼就能让人觉得背脊发寒，诱发密集恐惧症。 “这或许是b级片里的吸血鬼的领地？”林过云耸了耸肩，“只不过这么久也没见东西，总不能又是捉迷藏吧？三个副本里，要是有两个主题是重复的话，会造成审美疲劳，还会被骂欺骗消费者的。” 一边走，他一边这么吐槽道。 不过再走了一小段，他也注意到了这无人的周围里，还有些别的东西。 “这算是某种行为艺术？”在一片枯萎、干枯，像是腐朽的肢体一样的植物当中，林过云找到了一具真正腐朽的尸体。 那半个身上也长满了菌丝、苔藓和瓶盖状菇盖的到处都是枯萎的植物，这个基本上已经和地面植物长在了一起的哥们，却诡异地架起了僵硬的手，指着一个人方向。仰望着天空的头骨，空洞的眼眶和切牙的下颌构成了一个傻乐般的笑容，令人不寒而栗。 “应该是邀请函吧。” 林过云点了点头，顺着这手臂指着的方向往前望去，果然看到，在一些一开始没有注意到的角落里，一具具尸体，一只只僵硬的手都这么探着，指着。 组成了一个似乎是路标一般的东西指引着他前进。 “看来人家不仅知道了我要来，还为了准备好了鸿门宴呢。”林过云扯了扯嘴角。 “那……要不绕个后，偷个ass（屁股）？”信使给出了一条靠谱的建议，靠谱到他神明化神的身份都显得有些虚假的地步。 “我真的开始怀疑你的本体是不是每天喝着快乐水，吃着快乐餐的肥宅了。”林过云翻了一个白眼。 “人家都把这东西怼在你脸上了，意思就是清清楚楚知道你在哪，还绕后。绕后去准备好的陷阱里吗？正面虽然是鸿门宴，但好歹还能吃上两口不是？要知道，去鸿门宴的，都走出来了。偷屁股的，都被捅屁股了。” 经过这么一番对话之后，林过云就顺着那干枯手臂的指引，向着猩红高地的深处走去，一路上没有任何的阻拦，一直抵达了某处高地的山脚下。 山峰之上，漆黑的庞大古堡立于血红的弦月之下，尖塔的顶端，甚至刺进了月亮里面。 古堡周围是一片异常美丽的花园，漆黑的树木上，绽放着无数血红色的花朵，即使是在弦月当空的夜晚，那些数不过来的花朵依旧全部在绽放着，更加让面前的场景，显出一副有些扭曲的虚幻色彩。 而在古堡的正中央，三楼的露台上，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坐在巨大的椅子上，血色的月光泼洒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显得格外的虚幻而透明分，仿佛随时可能消散在空中一样。 但是即使是如此稀薄的存在感，对方身上那种独有的气质，还是瞬间波动了林过云的雷达。 神明。 那是和奈亚、薇儿丹蒂别无二致的神明。那是不管外表、不管存在感如何，来自生物位阶上的压制感，属于神明的威压。 “这可不像是化身啊……”林过云在心里问候着信使，“这已经完完全全是真正的神明了好吧？” “神明与化身的关系，和您想象中不同。”信使也给出了回答，“并不是说化身的力量就一定很弱。强神的化身，甚至会可以吊打一般的弱神，只是因为本体的存在，所以他们永远只能是化身。 “这个你可以参考纱布尼古拉斯和黑山羊幼崽的关系。” “作为三柱原神之一的，纱布尼古拉斯代表着生命、繁衍的众生之母，森之黑山羊，她的孩子被称为黑山羊幼崽。而其中最大的那只，甚至可以吞噬星球，绝对是世界上最大的怪物之一。 “但是即使如此，只要纱布尼古拉斯，仍在一天，它永远都是黑山羊的幼崽，永远也无法成年。因为森之黑山羊只能有一只。” “主上可是与黑山羊齐名的三柱原神，伏行之混沌，拥有一个强大如神明的化身，并不是一件什么稀罕事。 “但是即使如此，我还是奉劝您小心，您面前这位，可是号称最接近主上的化身——白衣的王女。” 林过云又眯起了眼睛，重新审视了一遍面前的端坐于宫殿之上的白衣皇女，他能够感觉到，对方也在俯视着他。 就这么在红月之下，隔空对视了差不多十几秒，林过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上前一步： “那么皇女殿下，您既然引导我来此地，想必是已经知道了我的来意，那么您是打算要怎么做呢？” “我知道你想让我回归奈亚。”白衣的皇女如此回答道，声音也如同敲击乐器一般清脆悦耳，原本就精致的五官，动起来的时候，更是显得完美无瑕。 她的美和借用季青临样貌的奈亚那魅到极致的，倾国倾城的美完全相反，是一种精致的、完美的，虚幻而脆弱的美好。仿佛空中的肥皂泡，下一刻就会消失。 “我并不反感回归奈亚，但是，总需要给我一个回归的理由。”皇女这两句话，让林过云的表情快速喜悲。 “所以我引导了你过来，那么，奈亚的神眷者，来完成一场试炼吧，给我的回归，一个理由。” 林过云的右眼皮猛地跳动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在他心底升起。 “什么试炼？” “把它们，全都杀死。”白衣的王女一挥手，从那城堡中、断崖下，美丽到近乎虚幻的森林里，一只又一只的怪物开始涌了出来，数量成千上万…… 第207章 1vs10000 花叶上的血液滴落地面，那点点血液却没有迅速渗透下去，反而晕散了开来，薄薄的血却慢慢沸腾了起来，粘稠的泡泡炸裂，中央涌起泉水一般的水流。 然后形形色色的怪物们就从里面钻了出来，不仅仅是数量，种类之丰富也远超了林过云的认知： 有着硕大狼首和修长而锋利的四肢，胸腹部却干枯凹陷的“人狼”；体型巨大，小眼睛猩红，却没有獠牙的野猪，仔细看那张脸，甚至会觉得它有些像人，如同《千与千寻》中，千寻贪吃的父母，停滞在了变成猪的过程中的“食人野猪”； 身体干枯，脑袋上却套着一个长度接近半米，半透明的海鞘一样的东西的“吸脑怪”；笼罩在巨大的黑袍里，手爪粗长，一直延伸到膝盖位置，扛着不断蠕动的，还在滴着鲜血的麻袋的“绑匪”；主体是一条漆黑的巨蟒，身体上却长满了扭曲的触手和其余的蛇身体，如同章鱼一般的“狂蟒”； 四肢变异延伸得如同水蜘蛛一般拖着身体，脑袋垂向地面，口里伸出细长分叉的舌头，一直舔在地面上的“舔血者”…… 实在是太多了，要将所有品种的怪物，全都罗列一边的话，或许要花上万字以上的篇幅。 何况它们还不只是一种只有一只，黑压压的怪物，如同潮水一般从森林里蔓延了出来。即使是林过云这样的人，眼皮也忍不住跳了跳。 “殿下，如果您是想看到我恐惧的样子来取笑我的话，您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林过云笑得有些僵硬，“我现在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我从不开玩笑。”白衣的王女如此回答道。 林过云笑的更加勉强了，“您可是奈亚的化身……” 那个以坑人为乐的神明，一百句话里能有一百零一句是假的，作为她的化身，你跟我说，你从不开玩笑？ “是真的。”信使的声音却不合时宜地响起了起来，“王女性格和主上不同。” “可您说过，您并不反感回归，只是需要一个理由。但要我消灭这么多的怪物，根本不可能。也就是说，这个理由永远达成不了，也就是说您根本不想回归……” 你说谎了。而你说你从不说谎。 即使是在这种危急情况下，林过云的脑袋依旧无比清晰，飞速地分析着，试图抓住白衣王女话里面的漏洞，为自己营造机会。 “你消灭所有怪物，确实是一个理由。”王女点了点头，“但并不是唯一的理由，比如你浴血奋战的身姿打动了我，也可以是我回归的理由，又或是你死的样子够惨，够难看，让我觉得喜悦了，也可以是我回归的理由。” 白衣的王女翘起了二郎腿，左手撑住脸，下巴微扬，用一种高傲而轻蔑的目光看向了下方的林过云，这一刻，林过云终于在她和奈亚身上找到一丝共同点。 “好了，废话就到这里了，开始你的表演吧。”王女的右手轻轻敲击了一下椅子的扶手。 一阵无声的冲击传导而出，一声清脆的摇铃声响起，森林里走出的怪物们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个程度，像是血色的火在他们眼中燃了起来。 无数的怪物同时发出嚎叫，腥臭的风和嘈杂的叫声瞬间冲得林过云脑子一惊。 避不开了。 这样四个字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面，看着汹涌而来的兽潮，他也只能牙齿一咬，迎了上去。 一手抽出腰间的石之心，霜雪瞬间凝在了他的发梢上，眼中更是有银色的光芒闪烁着。这一次，林过云没有任何藏拙，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能用的东西用上，这就是他的最强状态。 毕竟战争的要义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被老祖宗们总结出来了，“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所以一定要乘着第一口气尽可能地打下东西来。 虽然他这边只有一个人，但是对面成千上万，所以这本质上依旧是一场战争，一场1vs10000的战争！ 跑在怪物最前面的是一大群猎犬，大概由三种组成，一种没有皮毛，浑身鲜血淋漓，一种口里冒着火星，最后一种则生着一左一右两个脑袋。 林过云却猛地一蹬地一跃两米多高，从这第一波怪物头顶跃了过去，这不是他首选的敌人。 他像是炸弹一样落尽了兽潮的左翼，这里全是一伙人形的怪物，由骷髅、干尸和行尸这些东西组成，虽然它们也是不折不扣的怪物，但是在这兽潮里面，它们绝对就是最好欺负的那一批。 林过云落下的冲击，就直接撞散了几个骷髅架子，白骨和黑土一起泼墨似的溅射了出去。林过云横挥出一剑，冰蓝色的霜气从他的剑尖飙飞而出，横跨数米，直接将十余个行尸腰斩，切口也是一片冰冷。 他再转身又是同样的一剑，竟然将身侧一圈全部清空了。但是林过云仍不满足，又是一蹬地，一跃而起，膝盖直接撞在了一具骷髅架子的脸上，将按暗黄色的头骨直接撞碎，接着一个强手裂颅，左右手各自抓住一个怪物，猛地撞在一起。 肩、肘、拳、胯、膝、脚，林过云全身是上下无一不是凶器，截、拿、挨、戳、挤、靠、崩、撼、突，一举一动之间都有一个怪物倒下。 观看着直播的众人无一不是嘴巴大张，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咕嘟——”伏炎飞咽下一口唾沫，“小林哥，这也太猛了吧？” “……”众人沉默，确实啊，在这样的兽潮里，他们这些人一秒都难以活下去吧，何况说把兽潮打散。可这才真的像是能够拯救世界的人吧，力挽狂澜，以一敌百……传说中的英雄不都是这样的吗？ “情况并不好。”季青临却冷冷地说出了这么一句，“他选择的是怪物里最薄弱的部分突入，现在看似勇猛无双，但是其实连这最弱的怪物，他都短时间内解决不掉，他活动的范围在不断缩小。外面的怪物又围上来了，他快危险了。” 听到季青临的点评，众人再看，果然，林过云虽然还是举手抬足之间都能消灭几个怪物，但是都是那些最弱的骷髅、行尸，而他清空的圈子正在越来越小。 更主要的问题是，一开始被他跳过的狗群又扑了回来，而人狼、绑匪这些大。更强的怪物也已经围到了他周围。 其实林过云的情况比季青临他们想象中还要更烂一点，他们看到的还只是外在因素，他还负担着内在的因素。 神恩的使用从来不是无代价的，越是强大的神恩，付出的代价就越大。明明在进行着这么剧烈的运动，他不仅一滴汗没有流，体温还在越来越低，嘴唇已经变成了青紫色，呼吸间大口大口的白雾正在往外喷着。 甚至四肢都已经开始感觉到有些麻痹了，这是身体快要失温的前兆，这种失温再严重一些，甚至不用怪物们出手，他的身体都会先一步崩溃。 而事实上，这已经，比他想象中恶化的要更慢一些了，按照他的估计，在半分钟前，他的失温就应该达到极限，而导致无法再使用《七元召魔伏六天神咒经》的力量。 他能够感觉到，随着他不断战斗，会有一点点的力量，汇入他的体内，虽然不多，但正是这一点点的力量，保持着他体内的平衡。 一声高昂的犬吠在他背后响起，一只掉头的野狗终于冲了回来，发出一声尖啸后跃起，大张的口里，火星溅射而出，猩红色的火焰眼见着就要喷涌而出。 林过云甚至能够感觉到脖子后面的温度，但是他此刻的两手，一只手抓着石之心正抵挡着一把巨大的黑色镰刀，另外一只手，正穿过一具骷髅的胸腔，抓着他发光的第十三节脊柱，根本腾不出来对付后面的野狗。 “啊——”观看直播的观众们，忍不住叫出了声来。 “要是再能多出两只手来就好了……”林过云心里冒出了这样的一个想法。 而随着这个念头的出现，他背后衣服突然鼓了起来，两团东西瞬间撕破衣服钻了出来，那是两只巨大而苍白的手臂，一只手凌空捏住了野火猎犬的喉咙，把它要喷出的火焰给憋回了肚子里，另外一只手抓住了它的脊柱，直接给他扔进了远处的怪物群里。 “砰——”憋回去的火焰在野狗肚子里发生了剧烈的反应，一朵不小的火花在怪物群里升腾而起，但是林过云此刻却顾不上看着一次爆炸的结果，而是一些发愣的望着自己肩胛骨位置长出的两只手臂，目光有一些呆滞。 “卧槽，这是什么？” 第208章 给你一个理由 “卧槽，这是啥呀？”林过云愣住了。 同样愣住的还有观看着直播的观众们，要知道神眷者虽然获得了神恩，在生理上和人类已经有了区别，但话是这么说，神眷者们其实是没有什么实感的，毕竟大家长得和人一样，吃得和人一样，被杀还是会死。那和人类有什么区别？ 而林过云这多出来的两条手臂就太有冲击性了，“非人”这两个字这一次真的用一种可视化的形式撞进了所有人的眼眶里。 “可能是哪吒的神恩……”伏炎飞有些干巴巴地说着。 “不对，他没有那种能力。”季青临摇了摇头。 “那……那双手到底是什么？”伏炎飞看向了自己的队长，一脸疑惑。 “这是我的赏赐。”白衣的王女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椅子扶手，汹涌的兽潮突然暂停了一瞬，怪物们维持着张牙舞爪的状态停滞了下来，甚至有些就保持着起跳的状态凝滞在了空中。 “我说过，我不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你是有机会杀光所有怪物的。你每杀掉一只，就能够获得他们身上的一点力量，这算是我的怜悯。不过你也不要以为你就一定能成功。 “我有做过计算，你必须把每一丝力量都使用到刀刃上，才有可能杀光他们。好了，继续吧，向我展示你的决心吧，或者是你的死相。” 没有给林过云多一句询问的机会，自顾自地说完这么一段，白衣的王女又挥了挥手，凝滞的怪物们瞬间又恢复了行动，伴随着恶臭和腥风，连绵的战斗又席卷而来。 多了一双手是什么样的感觉，林过云实在是很难形容，就像是猴子、鳄鱼也没有办法用语言向人表述，它们是怎么控制自己的尾巴的一样。 本能。 或许只能用这两个字，想一下，就可以了。大家握拳的时候，也没有思考过怎么控制肌肉群、骨骼的移动，只是想了一下握拳这件事情而已。 王女的恩赐也是这个级别的，突然多出来的这两只手，和林过云原本的手臂并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想，就可以做出任何物理意义上能够达到的动作。 但是并不是说，能够控制，就能立刻形成战斗力的，手臂的延伸范围、角度，能够怎么使用，这些都需要时间去试验、习惯。一般来说这种情况，甚至要花上数年，但是现在林过云明显是这个时间的。 所以多了两只手的他，一开始不仅没有变得更轻松，反而狼狈了不少，毕竟多出来的手，被咬住的时候也是会疼的。 但是战斗不愧是最好的老师，在狼狈地打滚了几分钟之后，林过云就多了注视自己第二对手臂的习惯，至少不会让它们受到攻击，然后就渐渐开始使用它们反击了…… 不过情况并没有变得好起来。 王女说了，虽然她给予了林过云一些怜悯和恩赐，但这是有限的，是通过精确计算的，每一丝力量都要林过云最大化的利用，才能够勉强通关的那种。 也就是说，在王女的这个游戏里面，是没有给林过云预留新功能的适应时间的，你必须要第一时间掌握并且将你的新力量最大化的利用才行。林过云适应第二对手臂的这几分钟时间，明显是不满足这个游戏规则的。 所以虽然他现在已经使用了两对、四只手臂的存在，但是他也快被逼到绝境里面了，四头咆哮的人狼将他围在正中间，锋利的爪子和獠牙利齿的大口正疯狂朝他脖子招呼。 这本来林过云都还能勉强应付，但是远处的吸脑怪们也已经就位了，它们干枯的四肢摆动了起来，像是某种诡异的机械舞，一种无形波动从套在它们头顶的半透明海鞘上散发了出来。 恶意、恐惧、诅咒、谩骂，一瞬间，无数的负面情绪灌注进了林过云的脑海里面，小孩的哭喊声，战争中平民的求救声，被诬陷之人的呐喊声……无数的声音同时在他耳边响起。 在这种几乎把人压到极限的战斗力，这种一点点干扰因素都是致命的。 林过云只是眼前一个恍惚的功夫，一头人狼的大嘴就已经咬到了他的喉咙之前，林过云硬耿着脖子，将身子侧过了机里面，两排尖锐的獠牙瞬间钉进了他左边的锁骨里面。 “啊——”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同时，蓝紫色的光芒在他的眼中闪烁起来，他的目光死死地盯住了吸脑鬼的海鞘头，此刻他的痛苦顺着目光扩散、传导进了海鞘头里面。 “砰砰砰——”海鞘头们当即炸碎，白色的肉片和散发着蓝莹莹光芒的液体溅射出数米之外。 “你咬得很爽啊？”肩胛骨后面的手臂直接插入了人狼的眼眶里，寒气同时从他的伤口与手上蔓延而出，几乎在瞬间就将人狼的头部彻底冰封了，然后将左肩的胳膊一用力，就将人狼的上半脑袋给捏碎了。 而人狼的尸体倒下之前，林过云的右手还捅进了它的胸腔，从那干枯的胸腔里掏出了它紫红色的心脏，举到了嘴上方，用力一捏，将里面涌出的鲜血大口吞咽了下去。 随着鲜血入口，从刚才起一直深入骨髓的寒意终于缓解了一点。 “来啊，继续。”林过云随手甩掉手中的狼心，咧开嘴，对着怪物们挑衅道。 此刻的他，身上的衣服早已变成了一对破布，胸腹间都有不少刮伤的血痕，左肩上两百深深的窟窿正慢慢地躺着紫黑色的血液，生者四只手臂，下半张脸上全是鲜血，连露出的牙齿上都是斑斑血迹…… 甚至，比起这些怪物，还要更像怪物…… 杀死了一百只怪物，林过云的左手被打断了，但是他获得了背后的一对手臂，和能够将自己的痛苦放大数倍然后再传递出去的紫色眼眸。 杀死三百只怪物，林过云膝关节反曲，变成了恶魔或者龙那样的结构，更有利于发力。 杀死一千只怪物，他的双眼被毒液毒瞎了，取而代之，他胸前和背后，长出了二十多只眼睛。 三千只怪物，为了对抗那些巨大的怪物，林过云的体型也变得巨大了起来，整个人膨胀到了接近四米，胸腹干瘪凹陷。 五千只怪物，他身上又伸出了数只手臂，细碎的胳膊在他背后如同残缺的翅膀。断掉的左手也重新长好，握着一把血红色的双面巨斧，这是从一个“刽子手”手里抢下来的。 左手挥动大斧，将四个怪物拦腰斩断，右侧六只正常人大小的手臂突然像蛇一般延伸而出，抓住了六只怪物的脖子，然后将它们扔到了一旁。 此刻已经不再是怪物们在围攻林过云了，而是林过云在追击着这些怪物们。他杀人如麻，他磨牙吮骨，他茹毛饮血，他现在已经是这片血色的月光下最大的怪物了…… “最后，还是疯了吗？”白衣的王女有些倦怠地打了一个哈欠，“停下来吧，你再杀下去，也不会获得我的恩赐，变得更强了。” 她扬了扬手，无数细小的光点，从残余的怪物身上飞回了她手里。 “本来以为会是个有趣的玩具，没想到，也只是坚持的时间比其他人长一点而已……” “咔嚓。”白衣的王女话还没有说完，林过云左手的大斧就落了下去，将一只长着个类似于仙人掌脑袋的怪物“亚米达拉”劈成了两半。 “都说了，战斗已经不会使你变强了，脑子已经彻底傻掉了吗？”林过云的不服从让王女大为光火，她一扬手，几根黑色的系带从地上钻出，将林过云束缚在了原地， “撕拉——”被束缚在原地的林过云，背后的蛇一样的手臂猛地伸出，抓住了几个“绑匪”扛在肩上的袋子，撕开之后，里面翻涌着的没有表皮的血色蠕虫全都落在了地上，接触到泥土像是接触到硫酸一样，大力地挣扎起来。翻腾几下之后，就不动了，而背着他袋子的“绑匪”也变成了雕塑一般，僵硬在了原地。 “你在干嘛？！”白衣的王女彻底怒了，如果说刚才林过云的行为还可以用没脑子形容的话，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忤逆了。 “给你……理由……”林过云干哑的，近乎撕裂的嗓子里，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第209章 空中楼阁 “给你理由。”这并不是什么声嘶力竭的咆哮，也不是情真意切的呐喊，这一句话有些嘶哑、有些犹豫、有些断断续续。 但是它此刻从林过云的嘴里发出来的时候，确实振聋发聩，月色之下，仿佛所有东西都停止了下来，白衣的王女都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之中，宵色的眼睛死死地看着那已经彻底怪物化的林过云，仿佛在看着什么不能理解的东西。 力量是有毒性的。 并不是说，力量会对拥有者造成损害，恰恰相反，它们会带来进化。但是进化绝不仅仅意味着生理上的变强，同时还代表着灵魂和认知层面的异化。 大道无情，天地以万物为刍狗，就是这么一个道理。就像人很难与一只蚂蚁共情一样，神明是很难和人类发生共情的。 获得力量的过程，同时也是灵魂异化的过程。 白衣的王女对林过云所做的，就是给这个过程按下了一个快进键。胜利获得力量，同时用强大的生存压力和激烈的战斗，逼迫林过云以极快的速度适应新获得的力量，然后再用这个力量去获得新的力量。 对于单纯的力量获取来说，只要林过云能够适应下压力，和保证对于新力量的掌控速度，这绝对是一种极为良性的循环，他甚至有可能字啊这种循环中直接成神。 但是对于灵魂来说，这按了十倍速、百倍速的力量获取流程，绝对是一个无法消解的压力来源。而无法消解的认知改变，最终会冲击林过云的三观（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而不稳定的三观则会进一步消解他的自我概念和自我意识。 简单来说，他会在力量的洪流中失去自我。 但是意外发生了，白衣王女已经很确定，面前的林过云已经彻底被力量侵蚀，化为了怪物，他的个人认知应该已经崩解了才对。但是为什么，他为什么还能够保有着理性和基础判断能力，这让她完全无法理解。 “你为什么要给我一个理由？”白衣的王女皱着眉头，问出了这个问题。她讨厌现在这个感觉，发出疑问，就代表她有不能理解的事情，这不该是一个神明该出现的状况。 “……为了……为了……让你回归……”这一次，林过云停顿的时间更久，似乎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理清楚这件事情中间的逻辑。虽然他现在脑袋远比之前要巨大，但是思考对他来说已经变成了一件很吃力的事情。 但是再吃力，再辛苦，这个回答，都证明了此刻已经化身为巨大怪物的他，仍然保留着自己的逻辑思考能力。 白衣的王女瞪大了眼睛，更加不能理解这件事情了。 “你是谁？”她皱着没有问出了一句。 林过云没有回答，扩大了数倍的脸上，出现了一种呆滞的麻木，他理解不了，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这是他个人认知已经彻底瓦解的证明，他甚至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但是这个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竟然对另外一件事情，还有着完整的逻辑链，这到底是什么鬼？ 白衣的王女扣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变得更加用力，几乎按进扶手里面去，“你为什么希望我回归？” “回归……游戏，完成……神恩，拯救世界。” 因为只有你回归，这一次的游戏才能够算他完成，他完成之后，获得神恩，才能够拯救世界。 这条逻辑甚至比白衣的王女想象中还要长。 “你要拯救什么世界？怎么拯救？”白衣的王女接着追问下去。 这一次，一样的呆滞麻木又出现了，林过云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世界是什么？” “谁的世界？” “你一定要拯救世界？” “……是。” “该死！”接连几个追问让王女越来越疑惑，这个家伙在连世界是什么，怎么拯救这些事情完全没有概念的情况下，依旧坚持着拯救世界的念头。 这完全不可能！ 这简直像是在没有12345678层楼的情况下，直接凌空搭建出了大楼的二十层。凌空搭建大楼并不是什么难事，白衣的王女知道不下二十种方式，但是这个男人，这个凡人。他是怎么做到的？王女烦躁得甚至想伸手抓扯自己的头发。 “砰——”许久没有新的问题，林过云就又行动了起来，左手的大斧又悍然砸碎了一个怪物。 “不知道，这算不算他展现的理由呢？”信使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有些虚幻的声音出现在月光之下，对着王女鞠了一躬，台下的弄臣小丑，和城堡王座上的王女，两者竟然显得如此融洽。 “你想说什么？”王女皱了皱眉头。 “杀死所有怪物的决心，独有的战斗技巧，可笑的死相。”信使起身一一列举这王女刚才说过的例子，“展现出超过人类，甚至超过神理解的东西，这就是您的理由。现在他所展现出的，难以理解、匪夷所思的逻辑链和认知体系，不知道能不能算一份合格的答卷。” 王女的表情迅速变化着，愤怒、思考、纠结，不同的情绪迅速在她脸上出现，然后混杂，最后消失。最终，她又回归到了一开始林过云见到她时，那种傲慢又有些蔑视和淡泊一切的样子。 “不错，是份好答案。”王女重新拖住腮帮子坐了下来，“这一次，算他合格了。” 王女另一只手虚空点了点林过云，他膨胀到数米的身型轰然垮塌，人狼都咬不穿的坚实苍白肌体，瞬间化作白色的软泥泄落下来，虽然包裹的软泥剥落，当中的林过云重新显现出来。 他有些迷茫地睁开眼睛，抬手看了看自己，居然连衣服都和先前没有变化，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混沌着的脑袋，也终于恢复了清醒。 “这是……成功了？”林过云有些疑惑。 “没错，人类。你给出了一份不错的答案。”白衣的王女声音从城堡上传来，“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为什么能在自我认知都崩溃的情况下，残留一段牢固的逻辑链？” “随着力量的上升，认知会发生改变。这件事情，我之前就有发觉了。”林过云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给出了回答，“冷血、冷漠，对于人类的认同感下降，对于伦理、道德、正误的认知变化，这些我都有感觉到。” “我可能会变得越来越不像个人类。” “所以你做了什么？”王女看着他。 “我找了一个人，让她帮我做这些判断。”林过云露出了一个微笑。 这个回答让王女都有些愣住了，然后才理解了林过云所说的逻辑，“你的意思是，你以其他人的认知进行了锚定？她所谓认为的人应该怎么做，她所认为的对错、道德，以此来作为你的判定标准？” 如果是这样的话，的确能够解释林过云凭空修建大楼第二十层的事情，因为前十九层，是别人的。但是以别人的标准作为自己的行事判断……这会不会太疯狂了一点？ “如果在她的判断里，你该去死呢？” “那我就去死。”林过云说得毫不犹豫，没有半点迟疑，笑得格外的爽朗。 虽然王女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答案，毕竟只是口头上的说说，是没有办法支撑他在自我认知崩溃之后，还维持逻辑链条的，但林过云按毫不犹豫地回答，还是让王女忍不住多看了林过云两眼。 “不错！真是不错！”王女亲亲地鼓起了掌，“真是一个疯子啊，不愧是奈亚的神眷者。你的表演，让我很满意。我理应给你许诺的‘眼睛’与回归作为奖励。” “恭喜你，人类，你做到了，你完成了白衣的王女的疑问。为此骄傲吧，你是第一位做到这种地步的生物。我会在另外一个角度观察，你的未来，想来那必然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月光越来越盛大，王女说话的声音反而越来越小，那漆黑、庞大的堡垒仿佛在月光中融化了一般，消失无踪，只有一个巴掌大小的，如同脐带盘踞而成的圆盘在一道浓郁的月光中，慢慢降到了林过云面前。 “眼睛。”信使虚幻的手从林过云的胸前伸了出来，接住了空中的眼睛，将它取了回去。 “你做到了。”信使的声音有些欣慰。 “是啊，”林过云保持着有些疲惫的笑容，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真是累啊。” 第210章 地球的问题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了，不应该是礼花、庆典来一套，美食、美酒随便喝吗？”好不容易走回黑域边缘的林过云忍不住吐槽道，“这些都没有就算了，怎么连传送门都没了，还要我一个人走回来的。” 林过云的声音有些虚弱，毕竟就像是他说的，这连续三场，面对三个神明的游戏，着实是让人有些身心俱疲。要不是在半路上的一栋类似博物馆的建筑物里，找到了一辆小黄车，他的疲劳程度可能还得加倍。 “你别装死啊，说话。”信使半天没有反应，林过云干脆把车停了下来，一副你不搭理我，我就不走了的样子。 “因为没有余力了。”信使回答道，他的声音甚至比林过云都还要虚弱，气若游丝，一副快要死掉的样子，“不管是我，还是主上，都没有一点多余的能力了。” 林过云皱起了眉头，“之前奈亚是在制约那三个化身，好让我去偷袭，你说她没有余力，我也就认了。三个化身都搞定了，眼睛我也都拿到了，她怎么反而更虚弱的了的感觉。” “因为要重新融合眼睛的力量。”信使回答道，“那是比美神的神性还要更加接近于神明本源的力量，想要重新吸收，哪里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哦。”林过云点点头，“那你这马上就要死了的状态，又是怎么回事？” “我这样的小化身，仅仅是负担着神性，就已经很艰难了啊。”信使虚弱地自嘲了一句。 “真是没用的神明们啊。”林过云大逆不道地说道，不过都会亲自下场调戏林过云的奈亚明显比薇儿丹蒂的脾气更好，没有一道黑雷直接给他劈成灰，只有信使低声笑笑，也不知道是在认同，还是在威胁，反而让林过云都觉得很无趣。 “那行吧，就只能是我这个凡人再努力一下了。”这么说完，林过云大力地踩动脚下的自行车脚踏板，朝着黑域之中冲了过去。“加把劲骑士，全速前进。” （注释1：出自高达《铁血的奥尔芬斯》，莱德说的：“我也要更加努力”的空耳是刚把跌knight，而日语里加油的空耳刚好是刚把跌，knight是骑士，把加油骑士再进行翻译就成了加把劲骑士。同时，《游戏王zexal》里主角九十九游马使用的一张怪兽卡，也叫加把劲骑士，现在用于给自己打气。因自身为等级4且拥有能够自行变更为守备表示的防御效果，此卡作为主角的炮灰+主力怪兽素材在动画前期时有出场，因此被牌佬众知晓。） 跳下深不见底的悬崖，在加速到极快之后，又被黑色的史莱姆一样的东西给弹起来，视角一片恍惚之后，林过云就又站到了奈亚面前。奈亚仿佛没有看到他那好笑的出场方式一样，轻轻地鼓掌，“干得不错。” “还成，还成，主要是不敢辜负组织对我的期待。”林过云笑得有一点谄媚。 “你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的权限。”奈亚看着林过云。 “我原本是想问，众神复苏之后，世界会怎么样的。但是现在我已经差不多有答案了。”林过云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头，毕竟在见过那三位化身的神国之后，他就对邪神们的作风有了一个很清晰的认知。 既然邪神真的是邪神，那正神们应该也就和神话里描述得差不多。 不要以为这是一件好事，毕竟就像是奈亚说的，正神们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上帝会让亚伯拉罕献出自己唯一的儿子以撒，会让大水淹没世间，毁灭人类。希腊的众神也是各种伦理混乱，乱搞，甚至引发战争。 北欧雷神没事就闲着去海里拔耶梦加得的尾巴，最后诸神黄昏了。日本神话里，也是一群精神问题不小的神明在胡搞瞎搞。 邪神的出现，死。正神的出现其实也不多，死亡和被当做奴隶控制起来。 “那你想问什么？”林过云那有些无奈的语气，奈亚毫不意外他猜到了什么，也不追问，只是询问着他的意见。 可以看出，她确实是比较着急了，不然，按照奈亚以往的风格，可不得抓着林过云再从头到脚调戏一遍，不会这么直切主题。 既然看出来了，林过云也就不拖沓着，甩出了自己的问题，“地球，我原本的那个世界，遇上了什么？” 那个因为他的能力，被无限时停着的世界，那个他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可以用来拯救的世界。过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的多的冒险，林过云终于有机会，可以了解，它到底发生了什么，又该怎么去拯救它了。 “居然是这么一个问题吗，其实你也差不多猜到了吧？”奈亚看着林过云，“你们那个世界，有神明复苏了啊。” “嗯。”林过云点了点头，不管是一开始从空中张开的那个巨大的星环，还是后来信使在对话中跟他暗示的，反复用时停太多，会被“那位”意识到，就再也压制不住了，都让他明白，有神明在地球复苏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复苏的，是谁？该怎么解决。 “格赫罗斯。”奈亚甩出一个名字。 “啧，怎么是这么个玩意儿。”林过云也皱起了眉头。 格赫罗斯，称号是“审判之星”、“毁灭之先驱”，是真正的招来毁灭的灾星，属于邪神里最地道的那种邪神。这位邪神的本体是一颗被危险烟雾笼罩着的、表面遍布着沟壑和深渊的铁锈色巨大行星，通常它会通过庞大的液态铁海洋形成一只巨大的猩红的眼睛。 对于一般人来说，所有见到它的人会陷入永无止境的疯癫，而更严重的是，它对于世界的破坏性，它常年穿行在宇宙之中，周身释放着一种如同防空警报一般的鸣叫声，这种被称为宇宙之音的声音，会招来、唤醒其他邪神，为每一个听到这个声音的世界带来毁灭。 “那个星环其实就是格赫罗斯？”林过云皱着眉头问出了这个问题。 “对，那就是灾厄之眼，只不过它还没有来得及睁开，就被你的时停给冻住了。” “可它为什么能这么早突破封印？” “众神的复苏本就不是平衡的，有些早些，有些晚些。”奈亚伸出一根手指摇晃了一下，“而且，祂突破封印的时间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早？” “什么意思……”说出这句话之后，林过云突然反应过来了，奈亚说的是什么意思。格赫罗斯并不是很早就复苏过来，然后顺着宇宙游荡到地球附近的。 很有可能，是在伏羲封印众神之时，他就已经在地球旁边了，只是封印解开，他正好苏醒而已。 “没错。”奈亚点了点头，“你们不是运气不好，事实上，你们运气真的很好。” 林过云也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的话，只能说地球人的运气确实不错，如果不是伏羲封印众神，早在千百年前，格赫罗斯到来之时，地球就该毁灭了。 “那有什么办法吗？”被格赫罗斯注视的世界是没有办法逃过毁灭的命运的，至少对于人类来说是这样的，林过云思考一番之后，没有解，所以毫不犹豫地就询问了同为神明的奈亚。 “有啊。”奈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在他眼睛睁开之前，把地球移走不就好了？” 好家伙，确实是个好办法。被格赫罗斯直视的星球会毁灭，不让他看到不就好了，简单，直接，有效。 简直就像是一个经典的问题，“怎么一年挣到300w？答：在银行存一个亿，利息就够了。” 但问题在于，怎么挣到这一个亿呢？把一颗星球挪走这种事情？一点也不比解决一个邪神简单吧？ “接下来的事情要额外收费了哦~”像是猜到了林过云接下来要问，挣到一个亿，呸，不是，是从格赫罗斯的眼皮子地下挪走地球的办法，奈亚提前抢断了林过云的话。 林过云张了张嘴，然后沉默了，点了点头，“好。我会找到这个足量的代价的。现在，做你要做的事情吧。” 奈亚的脸上难得地闪过一丝贪婪，她站起身来，迈出一步，就出现在了林过云的面前，伸手朝他的胸前一抓，三颗漂浮的由脐带缠绕而成的“眼睛”，就如同勾玉一般，悬浮在了她的手中。 第211章 算计神明 三颗“眼睛”漂浮在了奈亚手中，她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仔细打量一番之后，却没有直接吞噬，而是抓出了其中一颗，将另外两颗又归还进了林过云，准确说是信使的体内。 奈亚双手张开，被取出的那颗“眼睛”漂浮在她胸前的位置。随后一股磅礴的力量从天而降，这无光的黑域终于有了第一道光，那是来自月亮的光华。 凝结的月光如同锤子一般，狠狠地砸在“眼睛”之上。 激荡的力量如同冲击波一般四散而开，林过云被震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挡在面前，抵挡着强大的风压。 “这是在干嘛？” “锤锻不逊的力量。”信使给出了回答，“三只眼睛分别代表着‘已知’、‘未知’和‘混沌’，是主上的力量源泉，也是最为基础的法则。” “既然它们本身就是力量的代表，为什么还要用力量来锤锻它们？”林过云不明白这中间的逻辑在哪里。 “因为它们不纯净了，你还记得美神的神性吗？即使美神已经陨落了，它依旧还能够有着一些本能的映射，能够赐予信徒力量，甚至能够选择自己的神选圣女。”信使举了一个例子。 “力量达到某种程度，再加上足够长的时间，衍生出智慧了意志本身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在真正的意识出现之前，一样会有一些逻辑的雏形，那是基于法则原本的逻辑和规则，衍生而出的规律和判断。 “神明是不需要自己的力量有判断的。” “所以这是在用力量去冲刷这些‘眼睛’里面，初生的意志，将它们清洗掉，让他们变成自己的形状是吧？”林过云大概理解了。 “你可以这么理解。” “但这些眼睛，之前不是也一直在奈亚的化身手里吗？”林过云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还是会产生自己的意志？” “化身的法则和本体并不一致。”信使微笑着说出了这句话，“即使化身都是主上分裂而出的，但是我们依旧有着自己的人格和特点。这一点，你应该很有感受来着。” 林过云略微回忆了一下自己接触过的四个化身，像是夸张小丑的信使，圣巢里绅士的黑法老，阴谋家一样的夜魔，还有高傲的白衣王女。四个化身确实每一个都继承了一点奈亚的特质，但都和她不一样。 “这些和主上不相符的东西，她也要全部清洗掉。” 在林过云和信使交谈的这个过程中，奈亚的锻造也没有停下来，在那帝流浆似的月光的冲刷之下，那脐带盘踞而成的“眼睛”也在慢慢改变着样子。 （注释一：帝流浆，子不语上写到每六十年一度的七月十五的月光中含有“帝流浆”。妖怪们如果吃了它，一夜的修炼相当于吸取日月精华数千年。清袁枚《续新齐谐·帝流浆》：“庚申夜月华，其中有帝流浆，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纍纍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它慢慢褪去了那受肉一样的物质外表，变成了深沉的黑色，内里有着蓝紫色的点点星光，像是一片银河被浓缩在当中。 “这么一看，奈亚确实和那几个化身不是一个等级的。”林过云咧了咧嘴，“化身都是些什么血刺啦呼的玩意儿，人家这逼格多高。” “我们听得到。”黑法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林过云的身旁，他轻轻拍了一下林过云的肩膀，吓得他一个哆嗦。 “你怎么在这？” “我们只是回归了，又不是湮灭了。”这次说话的是白衣的王女，她依旧坐在一张高高的椅子上，一边俯视着林过云，一边看着奈亚。 “不过现在我们都需要遵从她的意志而已，她对你很满意，我也就不能对你出手。”夜魔也出现了，他的声音里还有几分怨恨和愤愤不平。 “原来如此。”林过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你们冒出来干嘛？” “帮忙。”奈亚的话直接回答了林过云的问题，她微微喘息着，连幻化的季青临的模样，都变得有些不稳定了起来。 随着这句话的说出，从天而降的帝流浆停止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出现的这几位化身纷纷伸出了手，数个颜色的光线从他们手中射出，形成了一道颜色缤纷的囚牢、樊篱，将那团微缩的银河锚定了下来，变成了一个像是玻璃球一样的东西。 “下一个。”奈亚抓住了玻璃球，直接扔进了林过云的体内，然后凌空一握，抓出了第二个“眼睛”。 然后就是一模一样的流程，帝流浆、化身出现，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七八个，而是成百上千个，奇形怪状、成千上万的化身，将林过云围在了当中。 数千只眼睛从地上睁了开来，林过云这才知道，那个一直把它反弹起来的史莱姆一般的漆黑地面，原来是就是奈亚的身体。 第二颗银河弹珠，完成。 这一次，奈亚甚至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径直伸手一抓，一抛，开始了最后一颗“眼睛”的锤锻。 很极限，虽然不知道原理，仅仅是在旁边看，林过云都能够感觉到奈亚这次操作很极限。她的面孔、身型都已经开始破碎了，半个胸腹裂开，手臂、关节也纷纷破碎，露出了里面闪着紫色荧光的内核来。保持着这样的身体，她依旧在持续地锻造着。 对于人来说，这绝对是超乎想象的耐力和意志，但是对于神明，这只是理所当然地坚持，这些都是计算的结果，只要最后成功，恢复这些损伤，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至少捧着最后一颗银河弹珠的奈亚，残破的仅剩一只眼睛里面，快要溢出来的火热眼神，是这么告诉林过云的。 “这就是……最后。”奈亚有些颤抖地说出了这句话。 伸手朝林过云的胸前抓去，两颗银河弹珠如同阴阳鱼一般游了出来，朝着奈亚的手中飞去。 但是飞到一半的时候，一双手突然凌空将他们握住了。 奈亚狂热的目光猛地一凛，顺着那虚空而生的手臂看了过去，那双虚幻的手臂是从林过云的胸腹之间生长出来的。 “信使，你在干什么？”奈亚厉声质问道。 信使没有回答，反而进一步用力拽住了那两颗银河弹珠，往后又拉了一段。 “你是不想活了吗？！” “砰——”一股无形的冲击从奈亚身上爆发出来，接触到冲击的化身都应声而倒，连白衣的王女都没有能够坚持片刻，回归之后，他们的生死确实由奈亚说了算。 但是信使手里抓着银河弹珠，奈亚并没有粗暴地对待他，如同漫威电影里，古一法师打飞绿巨人灵魂一般，一道虚幻的灵体被从林过云体内打了出来。 “我命令你，放手！” 这是奈亚的箴言律令。 “好的。”信使只能应答，但是握着银河弹珠的手却没有松开。 “跟人家要东西，总得有点条件不是吗？”握着银河弹珠的虚影抬起了头来，那张虚幻的、濒临破碎的脸，分明是属于林过云的。 “你？！”奈亚明显惊到了，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视线连忙去追林过云的肉体，而那张脸几乎是瞬间贴着她的身体冒了出来，鼻子几乎都顶在一起。 “您是在找我吗?”林过云脸上挂着信使那独属的夸张的，小丑般的笑容，而他的手，已经探到了奈亚的手上，一把抓过了那最后一颗银河弹珠，然后转身急退。 “嗨呀，我是你的神眷者，就算你什么都不给我，你说的命令，我还是会听的。”这么说着，林过云完成了奈亚的上个命令，松开了自己的手，将两颗银河弹珠，朝着自己的肉体，真正的信使那边，抛了过去。 信使几乎瞬间就将三颗弹珠给接住了，硬塞进身体里面，完全不给奈亚下达下一个箴言律令的机会，这样粗暴地吸收，大量的裂痕在林过云的肉体上出现，几乎瞬间，这具肉身就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就是……力量吗？” “你们俩调换了存在……”奈亚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林过云和信使之间的操作。从最开始，这三个“眼睛”就是储存在林过云的灵魂之内的，而控制肉体的，则是信使，林过云主动放弃了自己的身体，将其所有权，交给了信使。 至于时间，想来也只有一个，白衣的王女褪去林过云身上的加成，重塑他的肉身的时候。可他们俩是在什么时候沟通的…… “在这次任务开始之前，就已经沟通好了。”林过云像是猜到了奈亚在想什么一样，如此回答道。吸收了眼睛力量的他的身体在飞速地崩溃着，他的灵魂也变得越发的支离破碎，几乎随时会消失不见，但他还是很开心地笑着。 “可是……为什么？”奈亚看着林过云的眼睛，信使的背叛，她并没有什么意外，那毕竟是她的化身，混沌的奈亚，每一个化身都想代替本体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即使表现得再忠诚，他的本质依旧源自于混沌啊。 但问题是，林过云为什么会答应这么一个计划，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你应该明白，他的承诺，没有任何可信度才对。”奈亚看着即将消失的林过云，“他控制不了其他分身，他也成为不了全盛时期的我，就算他成为了我，也仅仅只是第二个伏行之混沌而已。那你为什么要选择他？” “你刚刚说的就是原因。”林过云笑着给出了回答，“他和你，和其他分身，必然有一场长久的厮杀。胜利者力量也会失去十之八九。等到那个时候，我说不定已经有力量，杀掉你们中的胜利者了。” “我是你的主神，崇信、赐福于你的神明，你的表现如此之好，我甚至可以帮忙庇佑你的世界！”奈亚完全接受不了林过云的理由。 “庇佑？”林过云歪了歪脑袋，“还是奴役？” “看看这个世界，它就是你和你的分身带来的后果，比起祈求神明的怜悯，我更想当第二个疯子。” 奈亚说过的第一个疯子，自然就是那个曾经封印过所有神明的人皇伏羲。 “没有了神明的赐福，人类知识蝼蚁而已……” “没事，现在比起神明，靠谱的神选者数量更少，总有几个笨蛋神明会找我帮忙的。”林过云耸了耸肩膀，“我现在都还欠着一个家伙一大笔债不是吗？” “你已经想好了……” “是啊，我早就想好了。”林过云点了点头，“我甚至已经做了。” “那是一条远超你想象的艰难道路。” “我知道，我有准备。” “其他人不会认同你的选择。” “我知道，我也有准备。这个世界的发展方向从来都不是由大多数人投票表决决定的，而是少数人，甚至是一个天才的意志决定的，他们为世界开拓新的边疆，凡人只用跟上就好了。” “我觉得我是那个人。” “你已经不把自己当人了。” “我找了个人，做我的道德判断标杆，她是一个合格的人。” 奈亚沉默了，就像她说的，这所有的事情，林过云都已经想好了，他为自己构建了足够完美闭环逻辑，在这个逻辑链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自恰的，合理的。 “祝你成功。”奈亚最后只能送上这么一句祝福。 “听起来，您这是在咒我被他杀死？”林过云的肉身已经完全崩溃了，但是信使却已经重铸了自己的身体，虽然上面布满裂痕，明亮的光芒从那些裂痕里照射出来。像是他在身体里装了一个太阳核心一样。 “你还没有干掉我呢。”奈亚看向信使，言语中的恶意，完全不是和林过云对话的时候可以比拟的。 “是的，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厮杀时间了。”信使点了点头，“您准备好了吗？” 林过云突然眼前一白，就消失在了原地，左右环顾，就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任务开始之前的房间，肉身重新塑造完毕，甚至连能力都没有缺失，还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 “至少让我说句帅气的退场词啊。”林过云翻了一个白眼，清楚自己是被信使送了出来，接下来的战斗，他并不想让自己旁观。 “不过，算计了神明这种事情，还真是有趣啊。”坐在床边，他脸上又一次露出了那种腼腆而又阳光的笑容。 “下一步，该怎么走呢……” 《全书完》。下一章附，后续未写内容的大纲。 【作者有话说】 就只能到这了，最后一卷，虽然有点赶，但总归还是写出来了。算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吧，世界观大概也讲完了。希望大家看得开心。最后一次了，祝大家早安、午安、晚安。 第212章 后续大纲 世界观设定： 多元世界，不存在多重宇宙，但是广大的宇宙中却存在足够多的各异世界，因为信息扰动的原因，虽然科技、时代各不相同，但是主体构成却类似（都是人类），这些多元的世界就是包括主角在内的“玩家”，进行任务的“副本”所在地。 信息扰动论：宇宙内的所有东西都是由信息构成的，比如构成石头的信息是：元素比例、重量、大小、颜色、密度等，这些信息可以单独抽离。类似于质量越大的物体越能够扭曲空间，形成引力，信息量越大的物体，越能够越能够影响其他信息。宇宙中最大的信息纠结体，是封印了众神，结束了诸神时代的伏羲（暂定），所以全宇宙的生命体在进化的时候，就容易受到他的信息扰动，而进化为类人类形态。 神代的终结：在远古时代，神明与人类混居，神明统治世界，爱是因神而起，恨也是因神而起，战争和死亡也是来自于神。一直到伏羲(暂定)背弃了众神，众神开始逐渐失去了自己的力量，被伏羲（暂定）封印在了世界的里侧，或者成为幻想侧陷入沉睡。 人类所存在的表侧世界，各种神秘力量才逐渐消失了，这一事件被称为神代的终结。而作为封印节点的伏羲，也成为了宇宙中最大的信息纠缠点，形成扰动，影响着全宇宙生物的进化轨迹。 神代的复苏：主角所在世界的2020年，伏羲封印众神的封印破坏，众神开始复苏，众神复苏的原因，暂定两种： 一，随着封印时间的过去，伏羲的意志逐渐受到众神的侵蚀与影响，即将转化为祂们之中的一部分，随众神再次统治世界，所以他主动解开了一点封印，让众神为了争夺苏醒的程度和名额放弃对他的侵蚀，给人类留出时间。 二、因为更恐怖的敌人的出现，其他宇宙来的外来入侵者，吞星者、毁灭者之类的存在的出现，没有众神与神秘存在的宇宙必然会灭亡。为了防止这种未来的出现，伏羲释放了众神，希望人类能够利用好复苏的神秘，获得足够的力量，打败入侵者。 游戏（名字暂定）：主角被信使邀请参加的游戏，其实是醒来的众神为了争抢地盘和加快自己复苏而设计的战场。 众神需要随着伏羲封印解开后出现的一样样含有特殊规则的物品（各种scp、灵异道具），来加快自己的复苏，又或者是抑制其他神明的苏醒，甚至是杀死其他神明。 玩家就是他们选来负责执行这个流程的棋子，通过许愿或者赐予力量的方式，将这些玩家挑选出来，送入游戏中。而完成了任务的玩家，则可以领取自己神明的赏赐：用特殊物品交换能力，完成抑制神明复苏的任务换取金钱或者某些神明用不上的特殊物品之类的。 当然随着神代复苏的还有灵异和邪神之类的存在，所以除了参与游戏以外，玩家还需要应对自己所在主世界存在的恐怖复苏的情况，消灭邪神之类的东西。 玩家和神明的关系，除了眷属以外，还有一重买家和卖家的关系。玩家在需要的时候也可和眷顾自己的神明请求庇护，或者申请某种权能赋予，但是这种行为也要付出代价，甚至可以在完成神明任务时预支庇护和权能，即向神明许诺，在多久之后会付出什么代价，又或者，如果没有这个权能就拿不回某个东西，来获取庇护。玩家甚至可以转变神明的信仰，只要新信仰的神明愿意庇护他，阻止上一个神明的报复就可以。 主线剧情： 信使和奈亚在开始了漫长的厮杀。而林过云也成为了没有主神的神眷者，太阳神的苏醒越发明显，蓝海世界除了黎明联邦，都已经慢慢沦入了太阳神的掌控之中，开始在经济、军事等各个方面压迫联邦。林过云带领神选者小队和太阳神的神眷者发生了一次局部斗争，严重打击了太阳神的威严。依托着薇儿丹蒂，没有了主神的林过云也参与到了下一次任务之中，这一次，林过云单人被分到了一支队伍里面。作为星际支援队，八个人要去驰援一艘发送了求救信号的宇宙飞船。而极为特殊的事情是，八人小队里，除了林过云，另外七个人都是太阳神的神眷者。一开始林过云就和他们发生了一场战斗，然后分道扬镳了。 通过不同的手段，登陆了求救的飞船，林过云却只看到一地尸体，飞船里不见一个活人。随后就是一个没有皮肤的怪物通过通风管道对活人发动了袭击，太阳神的神眷者减员，但依旧稳步推进着，像是提前知道任务信息一样。林过云从小路行进，在冷库和船长室里分别找到了一个半疯的船员和船医李梅，李梅告诉他们，这艘飞船在一个古老的星球上发现了一件遗物，准备带着卖掉。 林过云按照老习惯，去和李梅攀谈，搜集怪物和副本的信息。而太阳神的神眷者却像是早有安排一样，开始前去修复飞船的动力室和操纵室，准备前往挖出遗物的星球。整座宇航船里，所有死去的船员也开始化作怪物复苏了。 林过云则通过调查各种信息得知了这本不是一条什么发掘宇宙古董的飞船。 而是接受政府秘密指派，去调查一颗有着特殊研究的星球的调查船，带回的遗物正是那项研究的衍生物之一。飞船也抵达了被冰封的星球，太阳神的神眷者们，进入了冰川下的遗迹中。 林过云也在李梅的带路下，通过政府的研究基地追了上去。 这只小队是街道了太阳神的任务，来寻找冰川里那件特殊物品，那件东西对太阳神的复苏很重要，所以祂内定了这个副本，让小队进来收集。本着敌人想做的，我们就要阻止的态度。林过云准备搞破坏。 小队成功深入了基地之中，拿到道具之后，基地却发生异变，某个被关押的怪物被释放了出来，瞬间对小队造成了巨大的杀伤，小队长拼死消灭了怪物之后，却被林过云补了刀，原来林过云通过搜集到的资料，清除了这个基地里封印的恐怖东西，提前过去将它放了出来，并且引导队长那里，队长死后，林过云拿走了东西。 太眼神暴怒，开始向所有眷属通缉那个拿走了东西的人，不过林过云因为欺骗过神明的关系，早就不在一般的观测之中，太阳神也无法锁定他，只是知道了一些特征。 知道了游戏的一些真实情况的林过云和季青临几人又经历了几个副本，实力、经验都有了不少的提升。 蓝海的太阳神宗教依旧传播，超过了已有历史的任何一个宗教，而他们宣传的末世论也让组织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甚至开始玩起了反向推论，末世出现，神明拯救，人类信仰的过程，被太阳神变为了，神明制造末世，消灭所有不信仰他的人，再将信徒统治起来。组织开始积极准备应对末世。 就像是为了印证末日的传言一样，各种怪异和离奇的事情也开始在世界上出现，林过云和季青临的队伍，开始疲于奔命处理各种事件。但是受害者还是不断增加，甚至小队也开始出现人员伤亡。林过云这时候向组织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组织考虑再三后否决了其中的后半部分。 于是林过云他们开始飞速过副本，提升自己的实力，准备屠灭这个准备复苏的神明。 太阳神也彻底受够了黎明联邦对他的不信仰，派了一只小队前来交涉，小队中的神子在主城中直接自爆，用献祭自己的办法换来了神明降临，真神的威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将季青临在内的所有玩家击溃。 只有在四合一中获得了一部分神明本质的林过云还保有着行动能力，神明感觉到了他的特殊，开始对他劝降，林过云拒绝了劝降，转而释放了自己的时停，将季青临世界的时间停止了下来。 这种特殊的时停，甚至太阳神也没有办法免疫，身体不能够移动，却还保有意识，嘲讽林过云是在做无用功，他不可能无限制的封印一个神明。而林过云则完全没管他的嘲讽，进行着自己的准备。 在他终于耗尽了自己的一个小时的瞬间，他也正好完成了自己的准备，利用从数个副本中得到的道具，将季青临的世界和自己被暂停的世界里的一部分进行了互换。他原本的世界一个小时之后就要毁灭的原因，是复苏的邪神，复苏的邪神格罗赫斯被转移到了季青临的世界中，而组织领导的不信仰神明的人，则被转移到了他的世界里。 林过云直接同时规避掉了两个神明，并且引起了他们的战斗。 但是游戏还没有结束，太阳神和格罗赫斯脑浆子都打了出来，但是最终谁也奈何不了谁，然后就把矛头统一对准了那个罪魁祸首·林过云。 随着神明的复苏，游戏也进入了第二阶段，主神从者之间战争，消灭未苏醒的神明，成为了任务的主流，在这一些任务中，林过云和季青临也结识了一堆奇葩。通过欺骗的手法，同时信仰四五个神明的人，背弃了神明的人，绝对的唯物主义者，也开始调查到了关于神明复苏的真相。 曾经神代曾经被一个人所终结，幻想侧和现实侧隔离了开来，但是随着年月过去，封印者的意志逐渐消失，幻想也就开始复苏了。或许神明中有邪神存在，但绝对没有“好”的神明这个概念，每一个神明都想着统治世界和人类。 于是一个以再次将神明封印为目的的队伍就出现了，林过云一边完成任务，一边搜集各个复苏神明的特点，并且准备弑神的方案。在任务多次失败，甚至有神明陨落的情况下，主神们也终于注意到了这支队伍。 一场偷袭与围剿的战争开始在暗处打响。 然后是一场林过云领导的袭击某个神明的任务，本来进行得很顺利的，但是中途情况直转而下，对方好像很清楚林过云的计划和行为模式一样，一路将他的小队追杀到走投无路。最后林过云一个人留下来断后，果然在他面前出现的，是信使，成功杀死了奈亚，成为真神的信使。 信使明白，林过云才是神明复苏中最大的威胁，所以战胜了奈亚之后，甚至来不及恢复自己的力量，就跑了出来，协助那个本应该被偷袭的神明，埋伏了林过云。 但是最后信使也没有战胜自己的贪恋，他准备吞噬掉林过云，将他变成自己的化身。但是吞噬林过云的过程中，林过云勾动了奈亚留下的伏笔，奈亚在和信使作战的最后时期，还在信使体内埋下了了一个地雷，最后便宜了林过云。 最后林过云不仅没有被信使所吞噬，并且成功吞噬了信使的格位，成为了第一个拥有神明格的人类。 按理说，也已经能算一位神明的林过云已经有了庇护一个星球、世界的权利，但是他还是依旧坚持着将所有复苏的神明全部封印起来，让被遗忘的东西，回归尘土的目标，继续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而此时封印彻底破坏，神明完全复苏，各自统领自己的世界，甚至当年封印众神之人，伏羲也彻底被侵蚀，成为了神明的一部分归来。成为了林过云他们最大的问题。 林过云他们开始一个一个的拯救被神明所统治和奴役的世界。 最后大决战，彻底封印幻想。 注： 主线剧情会为副本模式+现实世界异变事件二者交叉出现方式 副本量较大，未完全构思好。 某些有部分设想，未完全构思够的副本罗列如下： 黑scp基金会：第一个副本的延续，那个将人拉进梦境的scp基金会的本体，黑化的基金会，利用各种scp项目收集能量，会为了收集能量提供人给项目虐杀。 和这个基金会有关的副本应该会有三个，第一个是第一个本，逃离基金会。第二个是调查清楚基金会的本质，破坏基金会的一个基地，从中拿走某件重要的东西，并且留下预言，说自己会回来车底下消灭这个基金会，第三次，彻底消灭基金会。 心迷宫：烧脑副本，一个乡村小女孩笔下的粉笔、油彩画世界，所有人物都被抽象化了，欺负她的人是怪物，居住的小村子的空间也被扭曲和诡异话，中间还有许多她听说的故事具现化。打乱时间顺序，以小女孩的视角，经历多个时间片段的剧情，串联起前后故事，最后找到小女孩的尸体。 克苏鲁系列本:以克苏鲁小说、跑团剧本为原背景，组织邪神复活，消灭邪神信徒的系列副本，包括但不一定限于，克苏鲁的呼唤、奈亚的花嫁、黑山羊、疯狂山脉、大衮……克总和黑山羊和奈亚肯定是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