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煞孤星真不是我的错》 第1章 神功融合系统 痛,头痛欲裂! 四面裹着丝绸,镶金嵌玉做工考究的华丽马车被两匹白马拖行着,摇摇晃晃行驶在崎岖的小路上。 李愁飞掀开面前的锦缎车帘,向外张望了一眼,这里,貌似已经不是自己之前生活的世界了。 衣着朴素的驾车老者忙转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鄙夷,佯装谦卑道:“少爷莫急,再过两个时辰咱们就能赶到清河镇。 今晚暂且在清河镇歇息,明日一早启程,日落时分就能赶到遂州城。” “嗯。” 李愁飞目无表情微微颔首,放下车帘后握住车内的一柄长剑,心怀戒备的同时,梳理着方才涌入脑海中的记忆。 这具身体原主的本命,同样唤作李愁飞,是燕国玄北道小城遂州城李家的嫡长子。 自幼命犯天煞孤星,三岁时便克死了亲生父母,在族内人厌鬼弃。幸好代理家主,也就是原身的二叔李元勇待原主极好。 十二岁那年,一位高人路过李家,称原身是千年一遇的天纵奇才,收原身为弟子,留下一册功法之后离去。 原身也当真争气,修炼三日便入了锻骨境,三年后更是抵达练血境巅峰,与族叔李元勇相当,成为名声显赫燕国的少年俊杰。 十五岁那年,一位妙龄少女自西方翩然而来,名唤施鸿璇,出身于燕国靖王府,欲与李家结亲。 李家是边荒小族,对方却是靖王嫡女,这天大的喜事,自无不允的道理。 原主与施鸿璇于遂州相处半年,情根深种隐隐有荒废了修行的趋势,境界停滞不前。 施鸿璇见此,为不耽误原主修行,主动提出离开,待原主重燃斗志,破入下个境界之后,再提结亲一事。 施鸿璇走后,原主每日郁郁寡欢相思成疾,修为一朝散尽,变成了废人。 之后更是被二叔罚到城外几百里的矿场思过两年,希望能够用艰苦的磨砺让原主重新振作起来。 今天就是两年期满,原主即将返回李家的日子。 “废物!” 李愁飞暗骂一声,这个原身实在是不争气,竟然沉迷女色至此,以至于荒废了修行。 在接受的记忆中,李愁飞曾无数次被人吹捧,说是天纵奇才,未来成为一方巨擘享寿几百年,看王朝兴衰也不是不可能。 很明显,这至少是一个超武世界。 在这样的世界里有天赋、有贵人相助,不思修行反而沉迷情爱之事,何止是愚蠢,简直就是愚蠢。 “不过,也正好便宜了我。这一世,我终于能够修炼了。”李愁飞握紧拳头心道。 李愁飞前世所处的世界,是一个武学昌盛到极致,时常有大能修成武仙人,破碎虚空而去的超武世界。 李愁飞出身那方世界的最大势力造化神朝,为皇族第十二皇子,虽天生废脉不得修武却深得皇帝喜爱。 十八岁早夭之际,皇帝痛彻心扉,将爱子李愁飞的灵魂与藏经阁器灵融合,以求爱子的意识能够多弥留几十年。 几十年里,李愁飞记下神朝藏经阁内所有功法秘籍,最终还是灵魂溃散真正死去。 然后就穿越到了这里。 果然,人生的每次相遇都是久别重逢,前世不能修炼,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不就是沉迷情爱境界退步嘛,半个月时间就修回来给你看! 李愁飞从记忆中翻找出一套功法《圣心诀》,这是前世某个千年老怪物所修炼的功法,被收入神朝藏经阁中。 放到这个世界,就算不是最顶级的功法,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前世李愁飞身为藏经阁的器灵,几乎把阁内所有功法理论上的修行方法,都揣摩透了。 虽然只是纸上谈兵,但原身可是修炼过的,这一下子就呼应上了。 李愁飞坐定心神,内视气海与经络骨骼许久之后,神色逐渐阴冷下来。 练不成,世界不同,两个世界中的人虽然看上去一样,但体内的丹田、气海、经络、筋脉等部位、器官,都有着微妙的不同。 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此外,这具身体的丹田气海也有些异常,其内的本源内力、练武根基,都有枯竭衰败之象。 这不像是境界自然跌落造成的,反倒像是被种下了魔印,本源内力、修炼根基被人汲取走后造成的。 类似的功法,李愁飞恰好知道一种:《道心种魔大法》,前世魔门邪极宗最高心法,修炼方式有多种。 魔师庞斑曾自创【以情制情】的法门,以徒弟、爱人靳冰云为魔媒,以白道高手风行烈为鼎炉。 鼎灭种生,庞斑借此夺取风行烈全部内力与根基,道心种魔大法初成。 “婊子!”李愁飞暗骂一句,结合原身的境遇,只能是那个施鸿璇搞得鬼。 在这件事中,施鸿璇扮演的究竟是种魔者,还是魔媒的角色,李愁飞不得而知,但这个梁子肯定是结下了。 怎么办?重活一世还是无法修炼。 不,我不甘心,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李愁飞斜倚在包裹着兽皮的车厢之中,食指轻点太阳穴,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如今之计,想要修炼就只能自行修改记忆中那些可以废功重修的功法,或者先苟且一时,在这个世界寻找这种功法。 原主的根基几乎被全部窃走,普通功法绝无修炼成功的可能性。 【神功融合系统已上线! 宿主可将记忆中的功法、武技,与本世界的功法融合,生成适合本世界修行的功法,具体使用方式请自行查看】 神功融合,那我不得先融合个《玄阴宿剑》、《六灭无我·剑二十三》、《神武纪》? 细细查看金手指的介绍之后,李愁飞顿觉索然无味。 这个金手指说是系统,其实只能算是个辅助,融合的功法需要宿主自行理解,修改、融合过程也需要宿主亲自实施。 系统只提供一个勘误的功能,当宿主的理解与思路出现偏差时,警告宿主。 此外,融合的功法一定要具有一致性,有相似的特点才能够融合成功,毕竟驴嘴不可能贴到牛屁股上。 好吧,总比没有强。 而李愁飞目前唯一理解比较深刻的此世界功法,只有原主被路过高人传授的那一部。 第2章 嫁衣神功 马车之中,李愁飞翻遍原主的记忆,找到那一部高人传授的功法,而后细细观之。 这部功法名为《枯荣心经》,是一部佛门功法,在这方世界的品级应该是四品功法,足以开山镇派。 此世寻常功法,一品最低,九品最高。此外还有一些不能以常理度之的秘法,以及超越九品的功法。 不过在原主的记忆中,四品功法在整个遂州城都没有几部。品级更高的功法、秘法,原主也只是耳闻而已。 这部《枯荣心经》,取自世尊佛于拘尸那城娑罗双树之间入灭的典故。相传世尊入灭时,东南西北各有双树,一枯一荣。 枯荣,是时间流逝的证明,是岁月更迭的自然规律。 这部功法最大的特点就是中正平和、生生不息,能够抑制修炼者心中的戾气,使其永远保持平静的心态。 也正是因为其生生不息的特点,原主的本源内力与根基才没有被全部窃去,保留了最后一丝重新生长起来的可能性。 “有意思,佛门功法,保存最后一丝生机,与这部功法倒是极为契合。” 李愁飞食指轻点车厢内的桌面,冥思片刻之后,决定将这部功法与《嫁衣神功》相融合。 《嫁衣神功》,是前世铁血大旗门的镇教神功。夜帝夫人、一代豪侠燕南天,都曾修炼过这部功法。 后来铁血大旗门门派被造化神朝扫灭,功法亦被神朝所得,收录入藏经阁。 如果说《枯荣心经》属木,那《嫁衣神功》便是属火,练成之后内力刚猛雄劲,有天雷地火之威。 木能生火,而《嫁衣神功》与佛门功法颇有相似之处,极为看重顿悟,正所谓武道禅宗,嫁衣神功。 巧了,李愁飞上辈子就把《嫁衣神功》悟透了。 此外,嫁衣神功因为太过猛烈,练到七八成时需要废功重修,锋锐被搓去后而威力丝毫不减。 是以,嫁衣神功中也有废功重修的法门,刚好能与李愁飞此刻的境遇、《枯荣心经》保留下来的最后一丝生机对照上。 这两部功法应该是极为契合的。 打定主意之后,李愁飞在心中默背两部功法,以《枯荣心经》为皮,《嫁衣神功》为骨,修订着嫁衣神功,试图让两部功法融合。 推演功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所幸李愁飞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对两部功法都有较为深刻的理解。 饶是如此,推演过程中仍旧出了数次差错,险些让李愁飞本就糟糕的身体状况雪上加霜,走火入魔。 万幸有鸡肋系统从旁辅助,每到快要出现偏差之时,便会以心血来潮危险预警的方式,提醒李愁飞。 这是最为简单的试错法,因为有系统的辅助,李愁飞出错后的损失接近于零,所以可以大刀阔斧、无所顾忌地修改、融合功法。 换做旁人,指不定走火入魔多少次了,李愁飞这才认识到,这个系统的真正强大之处。 如此反复,约一个时辰之后,神功终于融合而成。 融合之后的神功,依旧被命名为《嫁衣神功》。它与原版的最大差异在于,几乎全部细微之处都做了调整,终于适合这个世界人修炼了。 此外,因为木生火的缘故,新版《嫁衣神功》的优缺点都被放大,威力比原版更加刚强猛烈、内力也更加雄浑。 缺点是不需要练到七八成,修炼者仅仅是初窥门径后,运功之时便会遭受万火焚身的煎熬与痛苦。 品级的话,应该还是四品,但威力要比普通的四品功法强出许多。 以《枯荣心经》为鼎炉,种《嫁衣神功》,这亦算是另外一种道心种魔,也许这就是神功融合系统的使用方式吧。 功法融合成功,李愁飞即刻沉定心神,运转神功试图重燃起丹田气海中的本源内力。 一般人修炼功法,都会寻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但李愁飞已经等不及,也寻不起了。 根据原主的记忆得知,赶车的老者名为张通,是二婶娘身旁的管事,并无修为在身。 原主堂堂李家嫡长子,曾经的天之骄子,回家时竟只派一个普通管事来迎接,这本就不正常。 要知道,遂州城地处北荒可并不太平,城外大寇、盗匪时常作恶,劫掠残杀过往行商。 这不就是想让自己死? 一个时辰后,李愁飞一口淤血喷出,剧烈地咳嗽几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血色全无。 与之相对的,是丹田气海内重新被修复的根基,与重燃起的本源内力。《嫁衣神功》初成,李愁飞重入锻骨之境。 神功初成的同时,刻骨的灼烧感便袭向李愁飞四肢百骸,仿佛置身熊熊烈火之中,待李愁飞停止运功后,痛苦才减缓几分。 果然猛烈! 李愁飞眼神闪过一丝喜色,痛楚什么的完全无所谓,可以忍,以后也可以废功重修或者转修其他功法。 但这猛烈的威力,却是自己此刻急需的。 驾车的张通管事闻听到车内的咳声,心中咒骂一句“病死鬼”,随后换上一副谦卑和善面孔。 转身掀开车帘,关切道:“少爷,您不碍事吧?” “没事,只是刚刚尝试运功,又一次失败了而已。”李愁飞掏出手帕捂住口鼻,佯装虚弱地半真半假回答道。 之前张通管事眼中的鄙夷之色,可逃脱不过李愁飞的眼睛。只凭这一点,张通管事就不是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少爷不要太过勉强,就算再也不能修炼,您也是李家的嫡长子,未来是要继承李家家主之位的。” 张通管事笑呵呵地下了马车,主动伸出双手搀扶李愁飞,关切道:“少爷,小心一点。 咱们已经到清河镇了,今晚在镇上客栈休息一晚,明日便可启程。” “嗯。” 李愁飞手持长剑,在张通管事的搀扶下,缓步走下马车。 待停好马车后,一主一仆走入客栈之中,正待开两间房休息时,一声讥讽从二楼传来。 “呦,这不是咱们李家的嫡长子,天纵奇才的李愁飞嘛。怎么,今天终于两年期满,要回家继承家业了? 看你这怂包样,想来是两年里依旧对那狐媚子朝思暮想,修为半点都没有恢复吧?” 第3章 色厉内荏李明乾 李愁飞抬头望去,一名身着锦袍的青年,正倚靠在客栈二楼的栏杆之上,面带戏谑之色俯视下方。 这个家伙是谁? 李愁飞翻遍原主的记忆,都没有找到这个青年的相关信息。不过这个青年自称“咱们李家”,想来也是李家的人没错了。 李愁飞神色如常,即便被嘲弄也不羞恼,有些困惑地疑问:“你是何人?” 锦袍青年神色一顿,似是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癫狂地大笑几声,狞笑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像你这种天之骄子,肯定是不曾正眼看过我这种小角色的。 李愁飞,你听好了,小爷我是李明乾,和你同代的李家子弟。按照年龄算,你这病死鬼还要喊我一声二哥!” 哦~,李愁飞这才明白来人的身份。 李家在遂州城,也算是武道世家,显赫一方,族内成员众多。 原主是李家年轻一代的嫡长子,但算上庶子、旁系的话,年龄只能排到同代第三。 李明乾是同代旁系出身,修炼天赋较为平庸,十六岁还没有入锻骨境。 要知道,李家怎么说也算是武学家族,旁系子弟的修炼资源固然比不上嫡系,但比之散修,肯定是要强出许多的。 李明乾天赋的平庸程度可见一斑。 久而久之,李明乾索性便放弃了修炼,整日流连于花柳之地,沉迷于声色犬马之中,靠着李家的名头招摇过市。 因为有几分小聪明,懂得察言观色绝不招惹惹不起的人,倒也从未惹出过天大的祸事。 李家家业颇丰,几个废物也养得起。又因为彼时原身崛起,对于李明坤这种酒囊饭袋,也就没多管。 原身十二岁入锻骨,十五岁便臻至炼血巅峰,对李明乾这等即平庸又不思进取之人,自然是看不上眼的。 “怎么,认出小爷我了?” 李明乾居高临下睥睨着李愁飞,可以肆意羞辱曾经天之骄子,让李明乾极为畅快。 “江湖小说里写过,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李愁飞,你没想到吧,小爷我现在已经成功迈入锻骨之境,成为了货真价实的武者。 反观你这天之骄子,是不是到现在为止,修为还没有恢复半分啊? 啊哈哈哈哈……” 李明乾又刻薄地讥讽几句,内心更加愉悦,狂笑的面孔之中流露出几分成功装逼打脸的畅快。 “住口!” 方才一直置身事外的张通管事,顷刻之间就与李愁飞共情上了,抬起手指颤颤巍巍指向李明乾,颇有几分主辱臣死的架势。 随后以近乎哀求的语气,斥责,又或者是恳求李明乾:“明乾少爷,你不要再说了。 愁飞少爷曾经可是炼血境巅峰的少年天才,半年之内境界跌落出锻骨境。又相思成疾患上重病,轻易不能动怒。 愁飞少爷心里本就有落差,你作为二哥非但不安慰落魄的兄弟,反而在这里落井下石,并非仁义之举。 况且,即便是愁飞少爷一辈子不能再修炼,他也是李家的嫡长子,未来是要继承李家家业的。” 李愁飞略微转头漠视张通一眼,这演技未免也太拙劣的一些。 二叔身为代理家主,掌管族内所有修炼相关事务,应酬江湖之上的访客、宾朋;二婶娘则掌管族内所有普通钱财相关的事务,处理一些杂事。 李明乾废物点心一个,对钱财的用度极大,少不了要看二婶脸色行事、讨好二婶。倘若少了月钱,那可就不能继续做纨绔子弟了。 张通身为二婶身边的管事,虽无修为在身,但权力极大。因为主仆关系不能太过放肆,却也不必对一个旁系庶子如此谦卑。 再者说,原主身为天之骄子境界一朝跌落,内心肯定是极为不快的。 一般情况下,李明坤的嘲讽与张通假惺惺的一番劝阻,都会对心高气傲的原主造成二次伤害。 这是要气死原主么? 李愁飞不言不语,任由两人唱着双簧,以期望从两人的对话中,捕捉更多信息。 李明乾见李愁飞依旧不动怒,气焰更加嚣张,变本加厉地继续嘲讽道:“你少来了,还嫡长子,真以为你还是曾经的那个天之骄子么? 李愁飞,小爷我万万没想到,你的心性居然如此之好,我看你不如改名叫做李乌龟。 不过也是,你现在不过是废人一个,我却成为了武者,我动动手指就能碾死你,你当然不敢轻举妄动。 哈哈哈哈,昔日你对我不屑一顾,可曾想过今日会被我如此羞辱?” 李愁飞缓缓摇头,嘴角勾起不屑一笑,年轻人到底是年轻人,连骂架、喷脏话都不会。 造化神朝的将军、供奉,一个个都是人才,攻打山门时,能把缩入护山大阵的门派掌门骂出来。 李愁飞身亡之前也曾凑过几次热闹,见多识广了。 反观李明乾,纵使因为亲属关系不能骂那些问候对方亲属的脏话,可来来去去总是那么几句。 到底是功力不够啊,后生仔始终是后生仔。 李愁飞突然抬起头仰望李明乾,略带病色的俊郎五官舒展开来,微笑道:“你好像在刻意激怒我,希望我对你出手。” 内心想法被看穿,李明乾微微一怔,随后不屑道:“那又如何,小爷我就是在激怒你。 有胆量你动我一个试试?”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同时,李明乾脑海中闪过李愁飞曾经冠绝同代时的情景,身体情不自禁向后缩了一下。 十二岁锻骨,十五岁炼血巅峰,这种天赋让整个遂州城的人叹为观止。 随后又想起来,那个天之骄子已经成为普通人都不如的病秧子了。心中再度鼓起勇气,向前迈出一步,睥睨下方的李愁飞。 色厉而胆薄,见小利而忘命,一般货色。 “那我就动给你看好了。” 李愁飞神色肃然转寒,丹田气海翻涌运转嫁衣神功,威猛无比、霸道绝伦的游走于四肢百骸周身经络之中。 轰然一声巨响,客栈地砖被生生踩碎,李愁飞倏地拔地而起,扑向二楼的李明乾。 第4章 神功逞雄威 嫁衣神功是铁血大旗门镇派神功,练成之后内力刚猛异常菁纯雄厚,威力冠绝同品功法。 菁纯的内力游走于李愁飞四肢百骸,带给他无尽痛处与煎熬的同时,也极大地增强了他的力量。 刹那之间,李愁飞便纵身扑至李明乾身前,悍然一拳砸向后者,霸道绝伦。 李明乾见李愁飞扑而来骇然失了神色,矿场那边的探子前不久才刚传回来消息,声称那个病死鬼功力还是没有修复。 怎么这才没过去几天,就重新踏入锻骨之境了呢? 并且出手之时的威势与气魄,较之往日的其徐如林、风度翩翩也大为不同,变得侵略如火,更具攻击性。 惊骇之后,李明乾便感知到李愁飞的境界只是恢复到了锻骨初期,与自己相当,再度向前踏出一步,悍然出拳。 “来的好! 你这病死鬼纵使恢复了境界,残破不堪的身体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恢复,居然还敢向我出手。” 下一瞬,两人的拳头撞至一起,嫁衣神功霸道绝伦的内力轰然爆发,李明乾的拳头瞬间被轰得血肉模糊,指骨碎裂。 李愁飞一步踏出,落至李明乾身前,运转霸道内力再度一拳砸出,落至李明乾胸膛。 “噗!” 李明乾一口鲜血喷出,胸膛瞬间凹陷下去几分,肋骨当即断掉几根,内脏也因遭受霸道真气的侵蚀,受到了些许损伤。 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李愁飞一爪探出掐住李明乾的脖颈,悍然发力砸向地面。 “咔嚓!” 木屑纷飞,客栈二楼走道的木质地板被砸至断裂,李明乾仰躺在地板之上面目扭曲痛苦呻吟,进气多出气少,已然是失去了战斗能力。 李愁飞嘴角勾起冷笑一声,淡淡道:“锻骨境最为看重对骨骼的修炼,这个阶段要做的事,便是日日夜夜用内力冲刷周身骨骼,将之锻炼的比钢铁还要坚韧。 我境界跌落之后,周身气血、骨骼相较普通人,也没有什么差别。如今重回锻骨境,骨骼强度也不过寻常武者水准。 你连我一拳都接不下,可见你这被酒色掏空的身体,脆弱到了何等程度。 废物,终究是废物。” 这李愁飞可着实是冤枉李明乾了。 李明乾的身体确实已经被酒色掏空,但踏入锻骨境后,有李家的资源蕴养,已经重新修补了回来,较之普通武者不差分毫。 纯粹是因为嫁衣神功内力霸道绝伦刚猛无匹,等闲人根本承受不住。 李明乾愤恨地剐了李愁飞一眼,随后便不再言语,躺在地板上呻吟装死。 装死?哪有那么容易。 李愁飞呵呵冷笑,掐住李明乾脖颈的手指微微发力,指尖几乎陷入皮肉之中,登时将后者掐的面目通红,连咳数声。 “谁让你来的?”李愁飞淡淡问。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咳咳……” 李明乾面目通红,仍旧完好的左手抓住李愁飞的手腕不停挣扎,试图挣脱后者的钳制。 “嘴挺硬的,我就佩服你这种有骨气的人。”李愁飞松开手缓缓起身,赞叹一句。 “咳咳……” 李明乾猛咳两声,胸口剧烈起伏畅快地呼吸着。以前不曾得知,原来能够呼吸也是如此幸福的一件事。 “少爷,少爷,不要再打了,他毕竟是您的兄长,万一族长怪罪下来……” 张通管事这才惊慌失措地爬上二楼,小心翼翼弓腰侍立于李愁飞身旁,额头豆大的汗水落下,劝阻道。 “呼~” 见有人劝阻,李明乾心中松了一口气,记忆中李愁飞虽然心高气傲,脾气却还算温和,待人不说温润如玉,也算得上彬彬有礼。 下一瞬,李愁飞猛然抬起脚,嫁衣神功霸道内力运转,轰然踏在李明乾面门之上。 “咔咔”几声木板碎裂的声响发出,李明乾鼻梁骨被直接踩碎,半颗脑袋陷入木板之中。 张通管事刚要再上前劝阻,便被李愁飞转头之间一记漠然的眼神吓退。 李愁飞踩着李明乾的面门缓缓蹲下,握住后者仅剩的完好无损的手,内力运转猛然发力,将其中一根手指捏碎。 “啊!!!” 被踩在脚底之下的李明乾吃不住痛,张开嘴巴声嘶力竭地嘶吼一声,浑身汗如雨下。 废物。 指骨被捏碎时的痛楚,比之李愁飞运转嫁衣神功时遭受的痛苦,还是要差上不少。 李愁飞不言不语,捏住李明乾的另外一根手指,尚未发力后者便遭受不住,选择招供了。 “我说,我说,是二婶娘让我来的!”李明乾惊惧万分的喊道,语速极快,生怕再被捏碎一根手指。 “咔嚓……”一声。 “啊!”李明乾又是一声声嘶力竭的惨叫,我都已经招供了,你还折我手指做什么? 李愁飞握住李明乾的第三根手指,淡淡道:“二叔待我亲如父子,婶娘也对我视若己出。 你无凭无据便出言挑拨我与婶娘的关系,让我与血脉至亲反目,着实不当人子。” 李明乾大智慧没有,小聪明还是有一些的,瞬间就捕捉到李愁飞这句话的重点:“无凭无据”。 当即连珠炮般,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的一清二楚:“是二婶娘,我没骗你! 以往你是天之骄子,燕国不世出的天纵奇才,又是嫡长子,占着李家继承人的位置,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但今时不同往日,自施鸿璇那女人走后,你相思成疾境界一落千丈,两年时间都没有恢复,自然会有人动其他的心思。 前几日,张通管事来找我,让我候在这里。待他将你引到这里时,便故意出言激怒你。 倘若你忍下没有出手,那就证明你境界并未恢复,二婶娘便可以在家族大议上,废去你继承人之位,让她的儿子李明宇做李家少主。 倘若你被我激怒出手,因为相思成疾身体状况残破不堪,实力也定然不会太强,我便可以佯装失手将你打成重伤,废去你的修为。 届时,二婶娘一样可以废去你的继承人之位。” 第5章 弃暗投明改邪归正 李明乾全部都招了,吓得一旁的张通管事“扑通”一声瘫倒在地,脸色吓得煞白。 当即拜倒向李愁飞连连讨饶:“少爷,少爷,你饶我一命,这都是夫人指使我做的啊。 我一个做管事的,没有武功傍身,一家老小的性命全部都捏在夫人手中,我也是被逼无奈……” 张通管事诉说着二婶娘的诸般不是,颤颤巍巍的,股间突然流出一滩腥黄色的水渍,一股臊腥味弥漫开来。 李愁飞起身睥睨张通一眼,厉喝道:“事到如今,还妄想着挑拨我与二婶娘的血脉亲情么? 我看分明就是与李明乾串通好的,要栽赃二婶娘,以达成你们不可告人的目的。” “少爷,少爷,老奴所说句句属实……”张通叫苦不迭。 刚李明乾是这样,现在自己也是这样,我们说实话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李愁飞幽幽道:“句句属实,那你可敢在家族大议之上,当众指认二婶娘?” “这……” 张通怔在原地不再回答,他自然是不敢的。 别看张通在李家权力极大,甚至连一些旁系子弟的面子都不用给,但这完全是建立在依附二婶娘的基础上。 下人终究是下人,得主人欢心时,便能狗仗人势。哪天失了势,或者反咬了主人一口,一家老小全部被自杀也不是不可能。 李家是武林世家,家族内部的事情也算是江湖事,燕国对于江湖事向来是不管的,也没那个实力管。 李愁飞呵呵冷笑,拔出长剑架在张通脖颈之上,笑道:“你是在担心家人的安全,又或者是以为我不会杀你? 二婶娘能做的事情,我一样可以做。至少到现在为止,我还是李家嫡长子,家族唯一继承人。 我现在杀了你,回去之后再杀你全家,最多不过被二叔责骂几句,面壁思过半月而已。” 张通暼了一眼脖颈上的长剑,神情纠结万分,内心一番挣扎之后,最终还是做出选择,哀求道:“少爷,您不要再逼迫老奴了。” 虽然这次见面,李愁飞表现得与以往截然不同,出手狠辣手段凌厉,但以往谦谦君子的形象,早已根深蒂固。 张通还是更惧怕二婶娘一些,不认为李愁飞会动手。 李愁飞微眯双眼,目前来看不太可能在短时间里策反张通,毕竟他一家老小都被二婶娘捏在手里。 即便是回去以后杀他全家,也对自己目前的状况于事无补。 既然如此,只能转换目标。 李愁飞心思一转,突然淡淡道:“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再逼迫你,不过,你还需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李明乾刚才说,你向他解释了两种可能性,我的境界没恢复,我的境界恢复了但不敌李明乾。 我姑且猜测一下,应该还有第三种可能性,二婶娘告诉了你,却叮嘱你万万不能告知李明乾。 那就是眼下这种情况,我的实力恢复了,并且比之李明乾更强,出手将他打成重伤。 只要我的实力没有恢复到巅峰,二婶娘仍旧有理由在家族大议上废去我的继承人身份,理由就是残害同族。 为了坐实这一点,即便我打伤李明乾之后没有再做什么,你也会出言激我对他痛下毒手。 我问你,是或不是?” 这个问题,同样很尖锐。 张通跪倒在地浑身颤抖,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李愁飞的猜测,基本上接近了真相。 李明乾酒囊饭袋一个,见小利而忘命,略施恩惠就能让他卖命。但如果告诉他有什么风险,那他肯定避之唯恐不及。 什么,要被打成重伤,还要被折磨一番,这事小爷我不干。 李明乾小聪明有一点,先前没想到这一点,此刻闻听到李愁飞的分析,虽然张通没有承认,却已经明白了过来。 当即破口大骂:“婊子,毒妇,居然连族中子弟都算计,我咒你不得好死!” 这就是重拳砸到我自己。 二婶娘身为李家主母,手段自然是有的,平时没少对族中子弟下人恩威并施,巩固自身权威。 毕竟是武林世家的掌事夫人,没有手段可不行,李明乾自然知道这一点。 但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了,二婶娘算计了李明乾一把,只告诉他好处,却没有告诉他风险与后果。 李愁飞将他伤得有多重,折磨得有多狠,李明乾对二婶娘的怨恨也就有多深。 都是你这个毒妇,倘若不是你以小利诓骗我为你做事,我会落得如此境地? 李愁飞只是暼了一眼李明乾的表情,就知道后者对二婶娘的怨恨已经攀升到了顶峰。只需要再最后刺激他一下,就能让他倒戈相向。 张通见李明乾自己猜了出来,再隐瞒下去也无用,只得承认道:“是,夫人确实对我说过类似的话,还叮嘱我不得告诉明乾少爷。 少爷,您要知道的我都告诉您了,不知可否饶过老奴?” 张通抬头望向李愁飞,眼神中饱含希冀与恐惧。 “当然可以。”李愁飞笑了笑。 张通还未来得及庆幸劫后余生,拜谢李愁飞的不杀之恩,便看到一道白光从眼前闪过,接下来便两眼一抹黑,没了声息。 “我李愁飞最见不得你这种背主弃义之小人,落到我手上,算你倒霉,下辈子长点教训。” 李愁飞头也不抬,割下一截袖袍擦拭剑刃之上的鲜血。削骨如泥吹毛断发,在普通兵刃中,这柄剑也算得上是良品了。 “咕噜咕噜……” 张通的脑袋咕噜几下,滚到了李明乾身旁,死不瞑目的双眼恰好盯着李明乾。 李明乾登时被吓得肝胆俱裂,张通管事都被杀了,李愁飞再把自己杀掉,也不是不可能。 原来替二婶娘做事不仅可能会受重伤,还有生命危险。思及此处,李明乾对二婶娘的怨恨更深了几分。 李愁飞一脚将张通的无首尸身踢到楼下,手提长剑转身望向李明乾,眼神阴冷。 在这一刻,李明乾对李愁飞的畏惧、对二婶娘的怨恨终于突破了内心的界限,面带恐惧之色,颤抖着连连讨饶:“别,别杀我。 愁飞兄弟,你忘了吗,小时候咱们还一起玩儿过呢。 我愿意在家族大议上,指认那个毒妇,只要你能绕我一命。 对了,这不算背主弃义,咱们是兄弟,我这是手足情深、弃暗投明、改邪归正……” 成了。 第6章 飞剑法 夜朗星稀,皓月高挂暗幕苍穹之中。 李愁飞赔了客栈老板几两银钱之后,便拉着李明乾乘上马车重新上路。 玄北道地处边荒,燕国朝廷对这里的控制力度很低,一些在江湖上犯了大事的散人武者,为躲避朝廷鹰犬追杀,都会逃到玄北道避风头。 故而玄北道民风极为淳朴,江湖仇杀、一言不合取人性命,甚至动辄灭人全家之事都很常见,掌柜早已是司空见惯。 不就是死个人嘛?哪个月客栈里不死几个,那才叫不正常。 身受重伤的李明乾,被李愁飞喂了一颗疗伤丹药暂且护住内脏后,便被扔到了马车前头赶车。 李明乾身受重伤,双手十指总计或碎或断了六根,几乎连缰绳都握不稳,却丝毫不敢抱怨,或是中途跑路。 身后的车厢之中还有一尊杀神坐着呢,内外皆伤的李明乾就算是想跑,还能跑得过李愁飞? 万一又惹得那尊杀神不满意,被当场斩杀,与张通黄泉路上作伴,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还是老老实实赶车吧,一时的痛楚与死亡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明乾一想到李愁飞眼都不眨一下便笑着斩下张通人头,以及面无表情折断自己几根手指时的情景,便胆战心惊。 “再快一点,若赶不上明日的家族大议,后果你很清楚。”无情冷厉的吩咐声从车厢内传出。 “是,是。” 李明乾一个哆嗦,强忍住疼痛,用左手仅存的几根手指握住马鞭,抽打了拉车的白马一下。 十指连心,痛楚让李明乾瞬间提起了精神,面目扭曲满含怨恨,心中不停咒骂二婶娘。 都怪你个毒妇,若不是你诱我出手,小爷我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李家每半月便会举行一次大议,届时几乎所有身处族内的李家人都会到场。李愁飞要在这次大议中杀二婶娘一个措手不及,不给她反应过来的机会。 车厢之中,李愁飞单手托腮秉烛夜读,借着灯光观摩手中的一册秘籍:《追风剑法》。 这名字一听就很大路货,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是从李明乾身上搜来的一册剑法,论品级只能排到二品。 李家作为武林世家,暂且不论品级,功法还是有几部的,《追风剑法》便是其中一部。 这套剑法除固定的几招之外,更多是讲究一些握剑、出剑时的发力技巧,讲究一个快如疾风,飘逸出尘。 李明乾有自知之明,清楚自己不是什么练武的材料,便从族内取了这套剑法,希望能学会几个架势。 李愁飞此刻正在思索,该将什么功法与这套剑法融合才最合适。 前身有高人传授功法,修炼的《枯荣心经》与李家的功法体系截然不同。又因为从未离开过遂州城,没有那种需求,故而从未练过什么招式。 这套《追风剑法》蚊子腿再小也是块肉,练了之后多少也能提升一些实力。也正因为太大路货,李愁飞才能翻看一遍就完全理解。 不过,想要最大程度的提升实力,还是要把这套《追风剑法》与记忆中的功法融合才行。 思索许久之后,李愁飞终于定下主意,决定将《追风剑法》,与记忆中的《飞剑法》相融合。 此《飞剑法》不是那种千里之外取敌人首级的剑法,虽说那种剑法李愁飞也记得几部,不过都不适合眼下融合。 追风剑法即便是给那几套剑法做鼎炉都不够格,品级相差太远,根本没有融合成功的可能性。 《飞剑法》,是前世一位叫做阿飞的剑客使用的剑法。虽名为剑法,却没有固定的招式,更像是一种出剑的技巧,同样追求快、稳、狠。 因为飞剑客出剑极快,每一剑都会带走一位敌人的生命,名字中又有一个飞字,这种出剑技巧便被称之为飞剑法。 李愁飞心分二用,戒备外界的同时,在内心中推演这两套剑法融合的可能性。 说是融合,实则还是如之前《嫁衣神功》一般,以《追风剑法》为载体,修改《飞剑法》使之适合这个世界的人修炼。 两个时辰过去,经过系统多次勘误提醒之后,李愁飞终于将两部剑法融合成功。 融合之后的剑法依旧被命名为《飞剑法》,《追风剑法》中那几招固定招式被剔除,剩余的出剑技巧融入到《飞剑法》之中。 按照这个世界的标准,新《飞剑法》的品级,应该在二品到三品之间,不过有更大的可能性,会被归类到不分品级的秘法之中。 提升出剑速度,这是所有剑客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李愁飞拔剑出鞘,尝试性地斩出一剑,削去车厢内茶几的一角。 “虽然只是初步掌握,不过运用这种发力技巧时,出剑速度果然快了几分。 飞剑客的功法,当真是不同凡响。待日后完全掌握这种发力技巧时,便能将这种剑法融入本能之中。 不错。” 李愁飞心中赞叹一声,收剑入鞘倚靠在车厢内休憩假寐。 驾车的李明乾闻听到车厢内的挥剑声,猛地一哆嗦,而后忍痛又抽了白马一鞭子。 日出时分,马车终于赶至遂州城外。 李愁飞将李明乾扔进车厢里,亲自架着马车驶入城内。 马车之上有李家的旗帜,李愁飞又是遂州城的名人,虽然最近两年沦为了众人的笑谈,但终究还是李家嫡长子,守城的官兵自然不敢阻拦。 李愁飞按照记忆中的路线,驾着马车一路行至李家门外。 “嘎吱~” 李愁飞还未下车,李家大门便被推开,一穿金戴银打扮得雍容华贵,身后簇拥着几位丫鬟的中年美妇,正指着一位管事责骂。 “咱们李家是遂州城数得上号的武学世家,江湖上的朋友不知凡几,时常会有人来拜访。 你开门如此之晚,倘若江湖上的朋友恰好到访,认为我们李家怠慢了他们怎么办? 要是觉得这份差事太清闲,矿场那边差事还多着呢。” 管事卑躬屈膝,左右开弓抽着自己巴掌,大气不敢出一声。 李愁飞眼神微眯,这训斥管事的中年美妇,可不就是自己那好二婶娘么。 第7章 撕破脸皮 李愁飞翻身下马,拱了拱手,朝二婶娘笑道:“我李家打开大门广迎宾朋的时间,是每日的辰时,现在的时辰刚好就是辰时,即便是晚了,也不会超过半刻钟。 婶娘大人有大量,对待这等下人就不要太苛刻了,免得被人骂做是无事生非的泼妇。” 无事生非? 泼妇? 二婶娘闻听此言顿时怒火中烧,是谁敢在李家门前,如此拐弯抹角的骂我这李家主事夫人。 当即转头正要呵斥出声者,便看清李愁飞面庞,瞳孔瞬间收缩,精神为之震撼,一时间忘记了言语。 李愁飞曾经天之骄子的名头,还是很唬人的。 “大胆,居然敢非议夫人,左右来人将这狂徒拿下。” 二婶娘不说话,身后的丫鬟倒是坐不住了,一步踏出趾高气扬的睥睨李愁飞,欲要在主人面前表一下忠心。 李愁飞冷笑一声,扬起手中马鞭,狠狠抽打在那名丫鬟身上。 “啪!”的一声。 丫鬟登时便被抽得皮开肉烂,翻滚在地惨叫连连,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 二婶娘心中更加震撼,按照李愁飞往日的作风,即便是被下人冒犯到,最多也不过呵斥一句。此刻却直接一鞭子落下,狠厉非常。 丫鬟忍着痛楚,起身向二婶娘委屈地哭诉道:“夫人,我不过是说了一句话,你看这狂……” 身为掌事夫人身旁最得宠的丫鬟之一,平日里就算是夫人的亲儿子李明宇,待她也较为客气。 族内的其他丫鬟、仆人,就更加要仰之鼻息了。如今不过是因为多了一句嘴,就被抽打了一鞭子,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熟料丫鬟一句话还未说完,便又被二婶娘反手一巴掌抽翻在地,如花似玉的小脸登时肿得老高,牙齿都被打掉几颗。 “大胆,李家的三少爷、嫡长子你都不认识了么? 我看你这丫鬟真是骄纵惯了,后院马厩管事前几天说缺人手,从今往后,你就去后院养马。” 训斥完丫鬟,二婶娘又换上一副和颜悦色面庞,转身朝李愁飞皮笑肉不笑道:“愁飞,你这两年都待在矿场那边。 久不相见,下人一时间没有认出你,莫要多责怪她们。 对了,张通管事呢,他不是去矿场接你了么,为何没有一并返回?” 二婶娘这才发现,之前派出的张通管事,并未与李愁飞在一起,心中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李愁飞拱了拱手,淡淡道:“回婶娘话,确实是张通管事去接的侄儿。 只是昨晚我途径清河镇时偶遇明乾兄长,相谈甚欢。又因见到故人更加思乡心切,便决定与明乾兄长一起连夜返回遂州城。 熟料中途遭遇劫匪,张通管事不幸惨遭贼人毒手,明乾兄长也因为想要护我周全,被贼人打成重伤。 万幸明乾兄长武功高强,这才护着侄儿成功脱身。” 李愁飞一番信口胡诌,眼睛都不眨一下。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什么? 你要回去查证据,和客栈掌柜对证? 他一个客栈掌柜说的话有什么可信度,我说的,那才是真的。 二婶娘脸色阴晴不定,李愁飞这谎话毫无可信度,张通和李明乾,那可是带着任务去的。 李明乾会和你相谈甚欢?还舍身相救? 呸,这话就连心智未开的妖兽都不信! “李明乾呢?”二婶娘冷声询问。 “在车厢里。” 李愁飞掀开车帘,指向躺在车厢里装死的李明乾。 二婶娘见此,再结合李愁飞之前挥鞭时中气十足的模样,哪里还不清楚李愁飞已经恢复了一定的实力。 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李愁飞为何心性大变,不仅敢把李明乾打成重伤,还敢当众顶撞自己。 在二婶娘看来,李愁飞此举,已经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事实也确实如此。 “好,好,好!” 二婶娘怒火中烧,咬牙切齿连道三声好。 李愁飞微微一笑,谦虚道:“明乾兄长为护我脱身,这才身受重伤。 我不过是照顾明乾兄长几个时辰,驱车将他带回了遂州城而已,当不得婶娘如此称赞。” 二婶娘面部肌肉不停抽搐,怒视李愁飞,恨不得把李愁飞活剐了。 “如果婶娘没有其他事,那侄儿就先行告退,毕竟家族大议马上就要召开。 侄儿也正是想要参加家族大议,才星夜兼程赶回遂州城。” 李愁飞说罢,不待二婶娘回答,便抬手抓住李明乾后衣领,拖死狗般提着李明乾,从众人身旁走过,向家族议事厅行去。 二婶娘满面怒容,遥望李愁飞的背影,眼神之中满含杀意,小畜生真是长本事了,居然敢在这么多人面前给我摆脸色。 几息之后便冷静下来,分析此刻的局势。 首先,李愁飞的实力肯定没有恢复到顶峰。两年来李愁飞的身体状况,都会有人定时传回族内。 身体破败不堪,本源内力枯竭,丹田气海生机全无,这几乎宣判了一个武者的死刑。 这种情况想要重新修炼,比普通武者更难,除非有特殊的废功重修法门,但这种功法可不是随便就能寻到的。 即便是侥幸恢复了一定境界,也不过是能够重新修炼而已,再也不可能恢复往日天赋了。 所谓愈挫愈勇,指的是遭受挫折但是挺了过去,会变得更加强大。而不是被挫败之后沉沦许久,变得更强大。 纵观神州诸多大能,哪个不是从年轻时就冠绝同代,几乎没有遭遇过什么低谷,因为所有的挫折都被他们闯过了。 二婶娘笃定李愁飞实力只是侥幸重新踏入锻骨境,且再无可能重回巅峰。 至于什么张通被杀、李愁飞可能会在家族大议上发难,这都不重要。 只要李愁飞不能在短时间内完全恢复实力,并且更进一步,那他就不算特殊的一个,只是李家族人中普通的一个。 思及此处,二婶娘这才起顺,最后怨毒地凝望一眼李愁飞的背影,一挥衣袖同样向议事厅走去。 我倒要看看,你今天能耍出什么花样。 第8章 家族大议 燕国地处神州最北部,玄北道又在燕国最北,故这里的地价极不值钱,城中各族族地都极广。 李家议事厅算不得富丽堂皇,也不算多么雅致,北地人对南国那种小家子气是极看不上的。 议事厅的建筑装潢风格,按北人的话来说是大气磅礴、不拘小节,在南人看来就是粗犷简陋了。 此刻,身处遂州城或距离遂州城并不远,并无要事在身的李家子弟全部返回了族地,齐聚议事厅。 议事厅最上首处坐着的中年男人,便是李愁飞的二叔,代理族长李元勇,只见其微闭双目坐在那里,神情古井无波。 李元勇下首两侧,才是族老、族中长辈的位次。如李愁飞、李明乾等族中小辈,无论嫡庶全部都要站到两旁。 李愁飞提着李明乾,一路行至议事厅门前才将其松开,一同迈入议事厅。 族中窃窃私语的长辈待看清来人时,神情都有些恍惚,回想起几年前李愁飞横空出世时的光景。 优秀的年轻人是一个家族的未来,彼时李家所有人都与有荣焉,几乎能够在遂州城横着走。 就连燕国靖王府的人,也闻听到李愁飞的天资,欲要与李家结亲。 可惜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正是与靖王之女施鸿璇相处的那半年,才导致李愁飞境界一朝跌落,变成了废人。 忆往昔,令人唏嘘不已。 李愁飞步入议事厅后,对其余人视而不见,径直行至议事厅中央,低头抱拳向李元勇行礼道:“侄儿愁飞,见过族长。” 在原主的记忆中,自他三岁那年克死亲生父母后,在族中的境遇便微妙起来。 彼时庶出的李元勇凭借能力与手段,击败一众竞争对手,坐上了代理族长之位,并宣称李愁飞仍旧是李家嫡长子、未来继承人。 兄终弟及,叔终侄及。 十几年间,李元勇一直扮演着一个慈祥长辈的角色,待原主极好。 “说甚族长,喊二叔。” 李元勇不满地挥挥手,睁开眼睛打量李愁飞几眼,瞳孔突然微缩,惊疑道:“你重新踏入了锻骨境?” 此言一出,议事厅尽皆哗然,难道家族要再度崛起了么。 李愁飞低头回答:“几日前侥幸恢复了一点实力,不过,也仅仅是锻骨境初期而已。” “能够恢复一些实力,总归是好事。” 李元勇微微颔首,挥了挥手,道:“暂且站到一旁吧,今天是族中大议的日子,你的事情稍后再谈。” “是。” 李愁飞又一抱拳,退到一旁。 少顷,二婶娘也在几个奴仆的簇拥下来到议事厅,深深凝望李愁飞一眼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家族大议分为两部分,首先是各商铺、矿场、药园主事,向族长汇报近半个月的情况,对一下账。 走完这个流程之后才是正戏,讨论一些江湖上的,或者关乎李家未来的大事。 处理完李家产业相关的琐事之后,李元勇轻咳一声,扫视下首众人一眼道:“接下来诸位族老、兄弟还有什么事需要谈? 没有的话,今日的家族大议就此结束,大家各安其职。” “老朽有一事,想要奏请族长。”一位族老站了出来,朝上方拱了拱手说道。 李愁飞眼神微凝,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个族老与二婶娘关系极好。或者说,族中长辈少有与二婶娘关系不好的。 十几年前还有人怀念原主父母的好,十几年后的今天一切都不同了,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李元勇做的并不比原主父母要差,族老们没有不支持他的道理。 “族叔但说无妨。”李元勇淡淡道。 那名族老起身环顾四周,视线在二婶娘身上停顿一瞬,说道:“我们李家是武学世家,要讲究一个传承。 族长之位当能者居之,倘若庸者上位,家族覆灭也只是一夕之间的事情。 所幸我李家先后几任族长,都是实力与能力兼具之人,让我李家在遂州城站稳了脚跟,成为遂州城最大的家族之一。 只是我们不能只顾当下,还要着眼未来,为下一代、下下一代做打算。 十多年来,愁飞一直都是我李家的唯一继承人。 几年前,愁飞被高人传授功法,十五岁时修为便臻至炼血境顶峰,固然让我李家与有荣焉。 可惜愁飞的心性、定力差了许多,自那施鸿璇走后境界便一落千丈,甚至还相思成疾,根基全废。 纵使今日重新踏入锻骨之境,但再想恢复往日风采,已然不可能。 故老朽认为,此刻愁飞无论是心性、实力,都不足以担任李家继承人之位。为了我李家的未来,老朽提议,改换家族继承人。” 此言一出,议事厅内又有许多人起身,一同道:“我等附议,改换家族继承人。” 李愁飞安静站在一旁冷眼旁观,心中并无对这些人的怨恨。 刨去被施鸿璇窃走根基的内情,原主的状况与这些人所言,也确实没什么区别,他们奏请改换继承人合情合理。 自己真正的敌人,是二婶娘。这些不过是二婶娘的附庸,墙头草而已。 李元勇沉默片刻,驳回众人的提议:“愁飞根基尽毁一事,只是空穴来风。 今日愁飞重入锻骨之境,定然是走出了阴霾。未来纵使不能恢复往昔风采,但成长为我李家继承人也已经足够。 此事,以后再议。” 神州武者修行分为三个大阶段,炼精、炼气、炼神。锻骨、炼血以及之后的先天武者,都为炼精。 李愁飞昔日的天赋,是极有可能达到第二阶段的。对于李家这家族历史上先天武者都没几个的小族而言,等于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今日凤凰虽然落魄了,但仍旧有可能取得比野鸡更高的成就,只是已经不再是特殊的一个。 见李元勇驳斥回众人的提议,二婶娘不着痕迹地动了动手指,示意其身后的奴仆。 奴仆微微颔首,上前一步低头拱手道:“禀族长,老奴杜毅升还有一事禀告。 据老奴得知,愁飞少爷昨日途径清河镇时,偶遇明乾少爷。 不仅因一些口角之上的纷争将明乾少爷打成重伤,还残杀了上前劝阻的张通管事。 此行此举,有违我李家以和为贵的处事宗旨。” 来了。 第9章 舍身成仁 说话之人名为杜毅升,在二婶娘尚未嫁到李家时,便是二婶娘身旁极为亲近的奴仆。 二婶娘出身遂州城另一武道世家杜家,是杜家嫡女。早年委身李家庶出的李元勇,有下嫁的意思。 因为出身更好,身后有杜家做倚仗,二婶娘一向比较强势。 就比如说现在,李家大议,按理说外人、奴仆没有资格进议事厅。虽说杜毅升的实力,比之许多李氏族人都不弱,但下人就是下人。 可如今杜毅升跟着二婶娘进了议事厅,也没人敢说什么,至少嘴上不敢有意见。 李元勇眉头微皱,嘴唇微微抖动一下,不知在想什么,也许是因为不满杜毅升这个外姓奴仆敢在李家议事厅发话。 先前站出来率先提议废去李愁飞继承人之位的族老,此刻开口与杜毅升唱起双簧:“愁飞待人素来友善,虽性情孤傲,却绝不会行此歹毒之事。 杜管事此言,未免有些信口开河了。” 杜毅升呵呵冷笑道:“族老若是不信,可亲眼去看看明乾少爷的惨状,与他当堂对质,此刻他就在议事厅里。 此外,杜家也有数人在清河镇,亲眼目睹李愁飞的暴行,他们也可以作证。” 李明乾是跟着李愁飞一起进来的,当时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惨状,此刻已经不需要再特意查看,只需要对质就好。 至于“亲眼目睹”李愁飞行凶的杜家人,肯定能找出来几个,别管真不真。 族老装模作样地捋下胡子,对李明乾询问道:“明乾,杜管事此言是否属实? 你不要怕,假如真是愁飞将你伤到如此地步,即便他是嫡长子,也难逃家法的惩罚。” 李明乾畏缩地瞅了眼一旁仍旧默不作声的李愁飞,以及悬挂在腰间的长剑;又想到二婶娘算计他一事。 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咬牙道:“回叔祖话,我这一身伤势,并非是被愁飞所伤,而且其中却另有隐情。” 另有隐情?话说到这里,二婶娘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 那族老也察觉到情况或许脱离了控制,刚想呵斥李明乾退下,可惜晚了一步。 李明乾恨恨地忘了二婶娘一眼,当即说道:“几日前,二婶娘指使她手下的张通管事,蛊惑我前往愁飞返回的必经之地清河镇。 让我在那里侯着,待愁飞途径清河镇时出言激怒他,倘若愁飞忍不住出手,便让我下狠手将他打成重伤。 昨日我确实也是这么做的,不过与愁飞交手几招之后便醒悟过来。我与愁飞说服张通迷途知返,想要连夜返回遂州城,在家族大议上指认二婶娘。 熟练中途遭遇盗匪截杀,张通管事当场惨死,我与愁飞拼死才杀出重围,这才安然返回遂州城。” 这话当然是李愁飞教李明乾说的。 还有如此内幕? 李明乾此言一出,议事厅内一片哗然。 二婶娘想让亲子李明宇做李家继承人,父终子及,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诓骗李明乾去激怒并打伤李愁飞,这一看就是二婶娘能够做出来的事情。 至于夜间返途时被盗匪截杀一事,那更是不敢想啊,一计不成就杀人灭口? 二婶娘脸色阴晴不定,本以为李愁飞会亲自指责李明乾暗算他一事,没想到居然能说服李明乾当场反水,还反手就往自己头上扣了一顶屎盆子。 指使族人算计嫡长子,这事也就罢了,后边那个买凶杀人,才是真的要命。 “小畜生,休要血口喷人!”二婶娘面若寒霜,咬牙切齿怒斥李明乾。 “真是好胆,居然敢诋毁夫人!” 杜毅升见势不妙,一步踏出挥拳砸向李明乾,欲要在李家议事厅杀人灭口,至于之后会不会被李元勇格杀,那都不重要了。 做仆人的,最重要的就是忠心,杜毅升自幼便是杜家家仆,是亲眼看着二婶娘长大的。 无论如何,绝不能让二婶娘在李家失势。 李明乾见杜毅升袭来,被吓的大惊失色。作为族中数得上号的纨绔子弟,免不得要讨好掌管钱财的二婶娘,故而对二婶娘身旁的几位管事极为了解。 杜毅升虽只是个陪嫁过来的仆人,却有着锻骨境中期的实力,一手碎金拳法能够碎金断铁,比之一些族人、门客都不差,并且对二婶娘忠心耿耿。 这一拳要是落下,那还能有自己的好? 李明乾是族里出了名的纨绔,不被长辈喜爱。诸位族老又都交好二婶娘,故而都并未阻拦。 “杜管事一个外姓人,仗着婶娘宠信,随意进出我李家议事厅,在李家大议上大放厥词也就罢了。 居然还敢在李家议事厅出手伤人,是觉得我李家已经姓杜了吗?” 李愁飞一句话便把杜管事从诸位族老的“自己人”,摘出去变成了一个外人。 随后一步踏出,嫁衣神功运转,无尽煎熬与烈火焚身之痛伴随着霸道绝伦的功力,游走于四肢八骸,悍然一拳迎向杜毅升。 “轰!”两人对拼一拳各自退后一步。 李愁飞退后的那一步,直接将李家议事厅地砖踩碎,可见功力之霸道。 反观杜毅升,虽然境界更高,收拳之际却感觉握拳的四根指骨像是碎裂了一般,止不住的剧痛让整条手臂都微微颤抖。 杜毅升微微惊愕,不是说境界只恢复到了锻骨境初期吗,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实力? 过往李愁飞修行的功法得自高人传授,品级虽高却不以战力见长,族中许多人都清楚。 杜毅升神情严肃了许多,现在就恢复到了这种实力,以后确实有可能再度成长为,足以抗起李家的人物。 虽然今日未能成功改换继承人,但杜毅升对李明宇有信心。二婶娘颇有手段,又有杜家做依仗,李明宇也不差,未来有的是机会。 前提是,李愁飞的天赋不能恢复到往日那种妖孽程度。 一瞬间的功夫,杜毅升心中升起死志,即便是今日拼的身死,被李元勇格杀当场,也要出手除掉李愁飞这个阻碍。 正当众人以为冲突已经结束时,杜毅升再度暴起,欺身挥拳砸向李愁飞。 第10章 惊艳一剑 “大胆!” “杜毅升,你疯了吗!” 李氏族人尽皆哗然,区区一个管事,即便是杜家过来的,敢当众对李明乾出手也就罢了,毕竟一个废物,也没人在意。 可对李愁飞出手,那就完全变了性质。纵使这些族老,之前还想废掉李愁飞的继承人位置,改立李明宇,但毕竟没成功。 到现在为止,李愁飞还是李家嫡长子、唯一继承人。自家人,关起门来怎么闹都没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嗯,杜毅升一个在李家做了接近二十年的管事,就因为李愁飞刚才一句话,被拎成了外人。 杜毅升几欲吐血,我这都是为了夫人,都是为了明宇少爷啊。 你们刚才还旗帜鲜明地站在夫人这边,支持废掉李愁飞的继承人之位。怎么转眼间,就站到他那边了呢? 毕竟杜毅升不姓李。 李氏族人正要一起出手,把杜毅升当场拿下时,李愁飞出手了。 只见其向前一步踏出,神功运转一拳轰下,竟然再度与杜毅升拼了个平分秋色。 “都退下!” 端坐议事厅首位,一直旁观事态的李元勇厉喝一声,喝退了想要插手的李氏众族人,似乎是想要看一下,李愁飞的实力究竟恢复到了何等程度。 李氏族人齐齐一怔,无论有没有反应过来的,见李愁飞没有落下风,都同时收手退到一旁。 杜毅升内力运转袖袍鼓动,碎金拳法连续挥出,几招之后依旧没有拿下李愁飞,又察觉到议事厅首位的李元勇在虎视自己,心中更加焦急。 李元勇的想法,杜毅升猜到了几分,大抵是想让自己做李愁飞的试刀石。倘若李愁飞当真陷入绝境之中,李元勇很可能会出手救下李愁飞。 并且,此战之后无论胜负,自己这条命肯定都保不住了,很有可能就连夫人也要受到牵连。 但现在毕竟已经出手,继续打下去,说不定还有渺茫的机会打伤甚至击杀李愁飞,对他的未来造成一定影响。 收手,那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好处都捞不到了。 “呵啊!” 思及此处,杜毅升杀意更盛,碎金拳狂舞,一拳又一拳落下,气势节节攀升。 “哼。”李愁飞闷哼一声,同样挥拳与杜毅升战在一起。 尽管双拳因为承受不住杜毅升的碎金拳变得血肉模糊,尽管胸膛中了数拳肋骨都裂掉几根,却丝毫没有惧意,似乎受伤的人不是他一般。 嫁衣神功霸道绝伦,对敌如此对己也是如此,运功之际周身便如被熊熊烈火焚烧一般,痛苦不堪煎熬万分。 据前世藏经阁记载,没有废功重修强练嫁衣神功,将之练到六七成境界的,唯有燕南天与夜帝夫人两位高手。 其中夜帝夫人更是因为忍受不住嫁衣神功带来的痛楚而全身瘫痪,足见嫁衣神功的副作用之强大。 可反过来想一下,倘若能够忍受嫁衣神功带来的痛楚,那心志将得到极大的磨炼,战斗之中受到什么并非致命的伤势,也不会影响到战力。 什么?肋骨碎了,没感觉啊,这不是还能再接几拳么。 什么?双拳已经血肉模糊了,没感觉啊,这不是还能再挥几拳么。 李愁飞拼得一身伤势,与杜毅升又交手了十几招,丝毫不落下风。 杜毅升本就是存了死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迟迟久攻不下后,内心对自己,对碎金拳法产生了一些怀疑,出拳时的气势也跌落了几分。 来了! 李愁飞捕捉到杜毅升刹那之间的破绽,一拳轰退后者,抽出腰间长剑刺向杜毅升咽喉。 这一剑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单纯的快、准、狠,仿佛一条电光火石之间扑出的银蛇,直取敌人要害。 飞剑法! 记载中飞剑客只凭这一招,手握根本算不得剑的三尺铁片,就能战胜众多高手。 李愁飞用这一剑斩杀杜毅升,自然也没有任何问题。 那是杜毅升此生见过的,最朴实无华也最惊艳的一剑,哪怕这一剑是刺向自己的咽喉,内心也忍不住想要赞叹,好快的剑。 可杜毅升的赞叹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因为在他升起这个想法的同时,长剑就已经洞穿他的咽喉。 剑花抖动之际,自咽喉处绽放出更加惊艳且妖冶的血色花朵。 “扑哧!” 李愁飞拔出长剑,在杜毅升身上擦拭去血迹,重新收入腰间的剑鞘之中,仿佛这柄剑从未出鞘过。 杜毅升,死。 “好!” 李元勇赞叹一声,说道:“愁飞,看来你这两年时间,也没有完全荒废掉,这一手剑法,就是昔日的你施展不来的。 杜毅升大闹李家议事厅,出手袭杀李氏族人,罪该万死,你斩杀杜毅升厥功至伟。 大议之后,你去一趟丹药房,凡是能够助你恢复伤势、稳固修为的丹药,尽管支取。” “谢二叔。” 李愁飞拱了拱手平静道。 在原主的记忆里,李家丹药房还是有不少好货的,种类也算齐全,恢复内伤的,恢复外伤的、恢复内力、恢复精力的…… 其中有不少都是李愁飞现在急缺的丹药。 这具身体的强度不比同境界武者强多少,即便新版嫁衣神功融合了枯荣心经,内力更加雄厚,恢复力更强,也还是不堪久战。 大补一番后,想必身体强度能够有所提升,境界也能够恢复到锻骨境中期。 “至于你……” 李元勇又凝望一眼二婶娘,神色阴冷道:“身旁有杜毅升、张通这种包藏祸心之人,竟然十几年都没有发觉。 御下不严、识人不明,从今日起,你就搬到禅院面壁思过,一年之内不得出禅院一步。” 李家不是佛修,但江湖之人快意恩仇,手底下总会有几条人命,为求一些心安,很多人都会拜拜佛,念下经。 所以族地内有禅院,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是。” 人没算计成,还折了一个忠心耿耿又有实力的管事,二婶娘心中满是怨恨,低下头接受处罚的同时,仍旧盘算着该怎么找回这一局。 “哼,大议结束。” 李元勇一挥袖袍,离开议事厅。 第11章 杜庆武 “愣着干什么,还不请婶娘回禅堂休息?”李愁飞厉喝一声,指使几名旁系族人。 “不用你们请,我自己会走。” 二婶娘同样一挥衣袖,面若寒霜领着丫鬟,径直去了禅堂。作为李家的夫人,自然是要有丫鬟陪同的。 李愁飞唤来几名侍卫,吩咐道:“二叔原话,一年之内不准夫人踏出禅堂半步,都看好了。 倘若因为你们一时疏忽,扰乱了婶娘的清修,我唯你们是问。” 安排好一切之后,李愁飞才去丹药方领了丹药,回院恢复伤势。 今天这个结局,李愁飞不是很满意。在他看来,如二婶娘这般时刻惦记着自己的人,死亡才是最好的归宿。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既然如此就只能把所有的“贼”全部宰掉了。 不过李元勇毕竟与二婶娘夫妻一场,这次必然不可能重罚二婶娘,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想要收拾这个婆娘,只能日后再找机会。 …… 另外一边,二婶娘像是只高傲的天鹅,扬着脖颈领着丫鬟搬进了禅堂,仿佛浑然没有将这次失败放在心上。 但仅一日过去,禅堂被砸碎的桌椅、花瓶、佛像就不下十几具。深夜里从禅堂中传出的恶毒咒骂声,连看守禅堂的护卫听了都胆寒。 一想到那一日议事厅中李愁飞的嚣张气焰,二婶娘便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重新躁动起来。 如此几日,二婶娘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决定找娘家人帮忙,指使一名丫鬟道:“马上去杜家,找我庆武侄儿来。 便说事关他的杜家继承人之位,务必要他来一趟。” “是。”丫鬟不敢违抗,领了命便直奔杜家而去。 李元勇只说不准二婶娘出禅堂,却没说不准丫鬟进出,还是需要有人照顾婶娘日常起居,采买各种物品的。 一个多时辰后,丫鬟去而复返,领了一名十八九岁的青年回来。 一路走着,丫鬟一遍添油加醋说道:“庆武少爷,前方便是李家禅堂。自那一日老爷在家族大议上偏袒李愁飞后,夫人便被囚禁到了禅堂之中。 您是不知道,那李愁飞有多嚣张,不仅当众污蔑夫人,还将仗义执言的杜管事殴打致死。 可恨老爷偏袒李愁飞,真不知道明宇少爷究竟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如此议论家主,倘若传到李元勇耳里,这丫鬟肯定难逃一死。 祸从口出、少说话多做事的道理谁都懂,但能做到的人没几个。世上最常见的事,就是不断有蠢人做蠢事。 禅堂外看守的几名护卫,见杜庆武气势汹汹来者不善模样,非常识趣地低头避开,让出一条路。 开玩笑,杜家年轻一代最具天分的嫡子之一、锻骨境后期的少年天才杜庆武杜少爷,这谁敢拦? 家主只是说,不准夫人出禅堂,却没说不准其他人探望。 虽然夫人此刻唤来娘家人,肯定是要针对愁飞少爷。但大人物之间的事情,自己一个护卫还是不要掺和了。 人生就是难得糊涂,说直白点,做护卫一个月才多少月俸,犯不着把自己搭进去。 见看守如此识趣,杜庆武也没理由发飙。 待推开房门见到刻意换上朴素衣装,装模作样敲着木鱼念着佛经的二婶娘后,杜庆武更是怒由心中起。 一把抢过木鱼,运转功力将之捏碎,怒骂道:“李元勇个老匹夫。 当年倘若不是姑姑下嫁于他,为他出谋划策,又搭上我父亲的一条命,他能成李家的族长? 他能有今日的成就,还不是拜姑姑您所赐,如今却翻脸不认人了,真是狼心狗肺。” “庆武,消消气,莫要再骂了” 二婶娘手捏衣袖擦拭眼角,一副梨花带雨,左右为难模样,哭诉道:“他毕竟是你的姑父,都是一家人。 只是可怜我看错了人,想不到他竟然如此薄情寡义。 都说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谁能想到他一个武者,竟也无情至此。 可惜你明宇表弟暂时不在遂州城,否则肯定是能为我说几句话的。” 杜庆武见二婶娘还在为李元勇说话,又想到自己也确认奈何不得李元勇,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一拳砸碎身旁摆放贡品的红木八仙桌。 “真是气煞我也!” 二婶娘以袖遮面假装抽泣,偷偷观察到杜庆武神情后,就知道情绪已经挑拨的差不多了。 二婶娘与杜庆武的父亲,乃是亲生姐弟。二十年前父母遇险,在杜家失了势,无奈嫁给李元勇。 杜庆武同样是自幼丧母,记事后父亲又为帮李元勇竞争李家族长之位而身死,自此,二婶娘便成了杜庆武最亲近的亲人。 有这层关系在,那情绪可太好挑动了。 二婶娘幽幽一声叹息,满嘴瞎话刻意引导道:“说起来也怨不得你姑父,都是李愁飞那小畜生的错。 你姑父刚上位时,为安抚人心,不得不让李愁飞继续做李家的继承人,声称要叔终侄及。 几年后你姑父得了势,刚想着废去他的继承人之位,就有一位高人路过遂州城,收那小畜生为徒。 那高人至少有先天之上的实力,李愁飞有了如此靠山,你姑父自然便不敢轻举妄动。 本来李愁飞三年炼血巅峰,又与靖王府结了亲,未来肯定能成大人物,肯定看不上李家这点家业。 你姑父为维系与他的关系,也就继续让他做继承人,未来你明宇弟弟也能跟着他出人头地。 谁料那小畜生自己不争气,因为一个女人废了根基。你姑父顾忌当初那个传授李愁飞功法的高人,一直不敢对他下手。” 女人最擅撒谎,漂亮的女人尤是如此。二婶娘年轻时,那也是遂州城出了名的美人。 “哼。” 杜庆武冷哼一声,不屑道:“姑父也真是优柔寡断。 依我看,那高人几年前路过遂州城传授李愁飞功法,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 李愁飞荒废了整整三年,如今根基尽毁,那高人都没有露面,肯定忘记了他。” “谁说不是呢。” 二婶娘附和一声,继续挑拨道:“李愁飞不仅废了练武根基,还失了靠山。 却依旧占着李家继承人的位置,挡了你与你明宇表弟的路,姑姑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第12章 算计与出关 “李愁飞抢了明宇表弟的继承人之位,这我明白。只是他与我竞争杜家继承人之位,又有什么关系?” 杜庆武疑惑道,这一个姓杜一个姓李,八竿子打不着啊。 “当年李元勇能够坐上李家代理家主的位置,还不是因为你父亲以命相助?” 二婶娘反问一句,又解释道:“庆武侄儿,你要明白,血浓于水。 杜家现在的家主是你大伯,继承人未定,他的亲生儿子杜庆文与你都是热门人选。 杜庆文实力胜过你,已经入了炼血境,不过他虽是你大伯亲子,却是庶出。” 杜庆武扬起下巴,不服输道:“他只是长我两岁,实力才能比我更胜一筹。 两年之后,我定然也能踏入炼血境。” “那是当然。” 二婶娘附和一句,说道:“你不比杜庆文要差,他是家主亲子但你是嫡子,杜家继承人之位,你们都有机会。 倘若你明宇表弟能够成为李家的继承人,有了你明宇表弟相助,那你竞争杜家继承人,便是十拿九稳了。” 原来如此。 杜庆武恍然大悟,心思瞬间活络起来。 李元勇当初怎么当上了李家的族长?还不是他的小舅子,也就是杜庆武他爹用命替搏出来的。 家族内部就像是朝堂,有时候在内部打不开局面时,寻求外部的援助就很有必要。 想明白这一点,杜庆武登时就对李愁飞升起杀意。这已经不是意气之争了,这关乎到了未来的生死、前途。 二婶娘换上一副哀求表情,拉着杜庆武的手,轻声道:“庆武,路是自己走出来的。 李愁飞是你明宇表弟的堂兄,即便你明宇表弟此刻实力胜过他,并且返回遂州城,也不可能明着对他出手。 但是你可以。” “所有人都知道,我和明宇是表兄弟。”杜庆武有些犹豫。 “那又如何呢?” 二婶娘勾起嘴角,不屑道:“世人最擅自欺欺人。 你明宇表弟亲自出手解决掉李愁飞,那些族老肯定是不愿意的,一定会横加阻拦,他们会认为手足相残不体面。 你出手,就可以让这件事体面,表面上看起来就不是手足相残,族老们也就不会横加阻拦。” 杜庆武不懂这些,不过姑姑说的肯定有道理,点点头道:“我明白了,李愁飞人在哪里,现在是什么境界?” 二婶娘见此,便知道杜庆武已经应了下来,压下内心的欣喜,说道:“那小畜生还在疗伤。 他自称境界恢复到了锻骨境初期,不过那一日他在李家议事厅中,与杜毅升打了个平分秋色,最终凭借一招快剑偷袭才略胜一筹。 实力不及你,这点你放心。” 了然,杜庆武点点头,将这件事揽下,拍着胸膛道:“姑姑放心。 待那李愁飞哪日养好伤出了李家,你只需派人给我传个口信,我就上街去寻那李愁飞,废掉他的丹田气海。” 丹田气海被废,基本上就断绝了练武的可能性,沦为一个废人。 二婶娘眼神阴鹜,咬牙道:“不妥。 三年前他根基尽毁还能重新修回来,保不齐你这次废掉他后,还能再修回来一次。 还是永绝后患,直接下死手除掉他为好。” “也好。”杜庆武面部肌肉抖动一下,脊背升起一丝寒意。 “你有几成胜算?”二婶娘询问道。 “十成!” 杜庆武抬起下巴,豪迈道:“李愁飞三年前曾臻至炼血境巅峰,但那都是过去式了。 现在的他,不过锻骨境中期的实力,与杜毅升平分秋色而已。 我习练的拳法与杜毅升同为碎金拳,有族中长辈指导,又有种种大药辅助炼体,已经修炼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 我只要一拳下去,便能把那李愁飞打得骨断筋折。” 二婶娘转念一想,也是如此。 李愁飞在议事厅中与杜毅升交手时,一度被打的双拳血肉模糊,骨头都裂掉几根,倘若不是突施冷剑也斩不掉杜毅升。 如果不是相信杜庆武的实力,又何必寻他过来挑拨他出手呢? 为了防止出意外,二婶娘又叮嘱一句:“那小畜生的剑很快,这一点你尤其要注意。” “我会的。” 杜庆武没有大意,他对杜毅升有印象,实力还算不错。能一剑斩了他,那这一剑确实挺有水平。 又闲聊几句后,二婶娘才吩咐道:“若无其他事,你便回杜家吧。 待李愁飞哪日出门时,我会派人知会你。 切记,这几日千万不要外出,免得夜长梦多,耽误我们的大事。” “那侄儿就回去调整状态,准备大事了。”杜庆武抱了下拳,转身离开李家禅堂。 二婶娘凝望杜庆武的背影不停冷笑,心中畅快无比。李愁飞,我看你这次死不死! …… 另外一边,李愁飞凭借着李家的丹药,终于恢复了伤势,并且境界也更进一步,踏入了锻骨境中期。 那日与杜毅升一战,李愁飞虽看上去伤势颇重,实则大都是皮外伤,最重的几处,也不过是骨裂。 嫁衣神功内力霸道猛烈,只要能够忍受运功时的那份痛苦,就是毫无疑问的上乘内功。 那些吞入腹中的各种丹药,被消化后药力流往四肢百骸、浑身经络骨骼,嫁衣神功能够将这些药力轻易消化。 一般而言,同品级的内功,价值要胜过武技、招式。 虽说很多高品级的武技、招式,都会附带配套的独门内功心法。与招式配合起来,也不会太过逊色。 “呼!” 李愁飞吐出一口浊气,握拳砸穿身旁的墙壁。又运转嫁衣神功,让丹田气海中深厚了几分的内力流向周身经络。 待适应了那更加强烈的痛楚后,抽出长剑舞了随意几个剑花,耍出几个剑招之后,才算是适应了境界提升后的身体。 “凭借嫁衣神功的内力,与初窥门径的飞剑法,此刻我比之普通锻骨境后期的武者,应该也不差了。 还是太弱了啊。” 李愁飞摇摇头,收剑入鞘走出房门,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这个世界有长生者,武力上限未必比前世差多少。区区锻骨境后期,在遂州城都不算强者,只能在一群臭鱼烂虾的年轻人里混一下。 第13章 倚梦楼 前身偏安遂州城一隅,又在矿场思过两年,所知道的一些情报已经过时了,李愁飞迫切需要有关这个世界的情报。 不求能洞悉到什么秘闻,起码得知道一些江湖人都知道的常识。 刚推开院门,便看到打扮的像是一只大公鸡,双手手指还打着石膏的李明乾。 与此同时,李明乾也发现了出关的李愁飞,脸色瞬间吓得煞白,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好不容易养好了内伤,肋骨、指骨也重新接上了,刚想出门喝一顿花酒,怎么就撞上这个煞星呢? 李明乾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刮子,你说你从哪里走不行,偏偏从他院门前路过。 “李明乾!”李愁飞一声厉喝,吓得后者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李愁飞缓步走了过去,抬手按住后者肩膀,五指微微用力,将后者的骨骼捏的“吱吱”作响。 李明乾额头瞬间渗出冷汗,忍着肩膀处的疼痛,缓缓转身,换上一副皮笑肉不笑面容,讪讪道:“这……这不是愁飞兄弟嘛。 几日不见,愁飞兄弟不仅伤势尽复,实力还更进一步,实在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李愁飞实力有没有进步,李明乾那是最有发言权的。 几天前李愁飞还需要运转嫁衣神功才能击溃他,现在只是手指用力单凭身体的力量,就能捏的他肩胛骨险些遭受不住。 “恢复的不错嘛。”李愁飞上上下下扫视李明乾一眼,淡淡道。 “主要是愁飞兄弟你当初打的好。”李明乾也不嫌尴尬,一记驴头不对马嘴的马屁拍了上去。 李愁飞也懒得跟后者废话,询问道:“遂州城里,什么地方消息最灵通?” 废物也有废物的用处,如李明乾这般沉迷酒色整日招摇过市的废物,对遂州城乃至天下的大小事,定然能够吹得头头是道。 说到这个,李明乾登时就来了兴致,眉飞色舞介绍道:“这就要看愁飞兄弟,你想要知道什么样的情报了。 想知道那些层次比较高、足以惊动整个江湖的新闻、消息,那你肯定得去找九大帮派之一的倚梦楼。 正所谓倚梦红楼听风雨,他们是专业做风媒的一个帮派,号称全天下所有的事,只有你不敢问的,没有他们不知道的。 咱们遂州城就有一家倚梦红楼分号,不过他们要价很高。平时买几份他们定期发行的杂报,了解一些江湖上的大事当做谈资也就罢了。 或者想知道一些大事,也可以去麻烦他们,只要你能出得起价钱。 倘若是想打听一些遂州城周边的小事,倒也不必麻烦他们,只管往烟花巷柳、酒楼茶馆里去打听就是。 这些地方上下九流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整天都会谈论一些消息,虽然大部分都是假的,但抽丝剥茧之后,总能分析出一些真相。” 李愁飞微微颔首,吩咐道:“那就先去倚梦楼买几份杂报,再去酒楼听戏,前边带路。” 啊这…… 李明乾微微一怔,本以为老老实实回答了,就能摆脱这个煞星,万万没想到,还要陪他去酒楼。 奈何实力不如人,李明乾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两人走后不久,便有一名侍女神色匆匆地出了李家禅堂,直奔杜家而去。 …… 兜兜转转许久,李明乾领着李愁飞进了一家酒楼。 酒楼掌柜是认得李明乾的,李家名声在外的酒色少爷,遂州城各大青楼、戏院的金主,试问谁不知道。 刚想上去迎接,便被李明乾眼神喝退,没看到我身边还有一位么? 肉痛万分地掏出几两碎银子甩给掌柜,李明乾狗腿子般领着李愁飞上了二楼雅座,堆着笑解释道:“愁飞兄弟,这不是我小气。 一楼大厅来往的食客最多,时常会在吃饭时谈论一些趣事,不过太嘈杂,也不趁你的身份。 三楼包厢又太高,隔音效果太好反而成了缺点。二楼的雅座就刚好合适。” “嗯。” 李愁飞目无表情,甩给李明乾几锭银子,想让马儿跑,一味甩鞭子是没用的,你还得喂草。 “谢愁飞兄弟。” 李明乾接过银锭喜不自胜,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又唤来小儿,叫了一桌酒席。 李愁飞心分二用,聆听着楼下议论声的同时,阅读着刚从倚梦楼买回来的杂报。 坐了许久,也没有从楼下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无非就是谁家的谁谁打了谁家的谁谁,谁家的男人偷了谁家的婆娘。 反倒是在倚梦楼的杂报上,看到了不少极为有用的信息。 倚梦楼这家组织,将江湖的大势力编了一首打油诗: 一魔二道三佛宗,四国五剑六奇地。 七家八魔九大帮,江湖风雨一场醉。 就诗而言完全狗屁不通,不过胜在通俗易懂,只用二十一个字,就把江湖上绝大部分顶级势力总结了个遍。 其中李愁飞最熟悉的,就是楚、齐、燕、赵四国中的燕国了,毕竟遂州城便地处燕国最北。 杂报中明确说明,各大势力的掌权者,未必就是各大势力的最强者。 如燕国的三位至强者,一位在皇室供奉堂,一位在军方,一位是皇室老祖。至于皇帝,主要起到一个联系各方、维持稳定的作用。 当然,权力依旧很大,只是远不能与李愁飞前世造化神朝的皇帝相比。 整体而言,燕国是个利益综合体。施鸿璇出身的靖王府,自然也是这个利益集团中的一员。 如此,也难怪当初施鸿璇来遂州城,欲要与李家结亲时,李元勇会那么激动了。 李愁飞正看得入迷,突然闻听到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眉头微皱向下望去。 这一望,便与来势汹汹的杜庆武对视上了。 杜庆武身着劲装,身后还跟着四五个侍卫、家仆,个腰挎横刀凶神恶煞,来者不善模样。 如此恶客,一看便是来找茬的,掌柜的只能上去低声下气招待,只希望不要砸了自己的酒楼。 “滚开。” 杜庆武一把推开酒楼掌柜,领着手下穿过杂乱的大厅,向楼梯走去。 第14章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 “这不是自幼克死亲生父母的天煞孤星李愁飞嘛? 今天天气不错,本想出来吃顿酒,碰到你还真是晦气。” 杜庆武领着麾下跟班上了二楼,寻一雅座坐下之后,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出言嘲讽。 李愁飞低头抿一杯茶,神色巍然不动,平静道:“哪来的野狗,居然跑到人吃饭的地方来狂吠。” “你!” 杜庆武怒而起身,手指李愁飞,气到说不出话。 李愁飞微微摇头,年轻人终究是年轻人,骂阵水平不行,养气功夫更不行。 李明乾认出来人,有些左右为难,杜家最得势的几个少爷之一,可不是自己能得罪起的。 犹豫一瞬后,李明乾便想通了一切,这杜庆武绝对是二婶娘那边的人,自己已经把二婶娘得罪死了,也没必要再给杜庆武面子。 遂附到李愁飞耳旁,低声介绍道:“这是杜家的杜庆武,自幼丧母四岁丧父,是二婶娘的亲侄子,李明宇的表兄弟。” “哦~” 李愁飞缓缓点头,原主记忆中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人,实力一般、天赋一般,什么都一般,完全不值一晒。 跟二婶娘有关,又如此巧合地在自己出关第一次逛酒楼时就来找麻烦,那就不是巧合了。 “如果我自幼父母双亡算是天煞孤星,那你好像也没有比我强到哪里去。”李愁飞反唇相讥。 天煞孤星的是原主,关我李愁飞鸟事? “李愁飞,你居然敢如此侮辱我! 既然如此,那我今天也不必给明宇面子了,辱我父母,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杜庆武登时被破了大防,指着李愁飞怒骂。李愁飞不在意父母双亡这件事,但是他在乎啊。 李愁飞呵呵冷笑,说了这么多还不是要动手,遂不耐烦道:“你早这么痛快不就完事了么。 想死得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想杀一个人的眼神是掩饰不住的,从与杜庆武对视那一眼起,李愁飞就知道,这个人对自己怀有杀心。 被挑衅的如此痛快,杜庆武这个主动挑衅的但是有些无所适从。 遂州城里年轻一代争勇斗狠,哪次不是双方先叫骂一阵,让自己这边显得占理一些,最后再两两放对。 这般干脆迫不及待想要开打的,杜庆武是真没见过。 “打又不打,滚又不滚,又待怎讲?” 李愁飞自桌上竹筒中抽出一根筷子,缓缓起身一步踏出,杀气森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出手好了。” “保护少爷!” 杜家几名护卫拔出腰间横刀,正要护在杜庆武身前,便看到一道身影掠至身前。当先跳出一名护卫,一刀砍向来者。 嫁衣神功运转,李愁飞一拳挥出,刚猛无匹的内力轰然爆发,砸碎砍向自己的横刀。 另一只手握住木筷电光火石间刺出,当先一名护卫见横刀崩碎,还未反应过来时,喉咙便被木筷洞穿。 电光火石之间,李愁飞捏住崩飞于空中的一截刀刃,反手划出一道银光,切断另外一名护卫的喉咙。 飞剑法! 疾如风,迅如雷。 江湖上的很多剑法,对剑的长度、形状都有一定的限制。如金蛇郎君的金蛇剑法,一定要用金蛇剑施展才行。 很多时候剑的长度不够,或是重量太重,都会让剑法招式失去应有的威力。 飞剑法没有这样的限制。 记载中这门最早使用这门剑法的剑客叫做沈飞,又称阿飞、飞剑客。 飞剑客少年时步入江湖,手握一柄铁片就能大杀四方,其快剑的出手速度,常被世人拿来与当时的另一位飞刀高手做比较。 而晚年的飞剑客,更是能够手握一根短木棍,在天下第一快刀拔刀之前,就洞穿对手的喉咙。 这就是飞剑法,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招式,只有快、准、狠。 李愁飞出手自然是足够快、也足够狠的,狠到杜庆武这个主动挑衅着还未反应过来时,便折损了两名侍卫。 狠到剩下的几名护卫心中惊惧万分,还未想明白是杜家的钱重要还是命重要时,便被李愁飞拔剑斩杀。 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 在李愁飞斩杀掉所有杜家侍卫后,酒楼中的食客才反应过来,有人在酒楼中开打了。 胆小的四散而逃,胆大的寻一视线不错位置看热闹。 李明乾一拍脑袋,我就知道这位爷出手肯定不会留情面,如此杜庆武肯定会出手了。 清楚根本无法插手其中,也不可能调停双方的争斗,李明乾非常机智地从二楼窗户处越下,急急而奔回李家搬救兵去了。 “李愁飞,你找死!” 见几名侍卫顷刻间便死在眼前,杜庆武勃然大怒,挥拳砸向李愁飞,霎时间拳风呼啸,正是杜家碎金拳法。 李愁飞同样运转嫁衣神功,与杜庆武硬拼了一拳。 两拳相交之际,一股奇诡的劲道传来,险些震碎李愁飞的指骨,那种痛楚,比之嫁衣神功运功时还要更甚几分。 李愁飞闷哼一声,后退一步,抬手擦拭去嘴角溢出的鲜血,笑道:“如果你早一点出手,那几个人就不会死。 所以说,你们这些庸人最是无趣,善不够善,恶又不够恶,连想杀一个人时都瞻前顾后,磨磨唧唧的。” 两人对换一下位置,李愁飞指定上楼就动手,绝不多说什么废话找动手的理由。 与李愁飞硬拼了一拳的杜庆武,也不太好受,心惊于李愁飞的实力与二婶娘所讲不符,情不自禁权衡起胜算、得失。 这也正应了李愁飞之前对他的评价:瞻前顾后。 这种情况李愁飞那可是见多了,很多江湖中的庸人都有这种毛病,没有十成的胜算绝不会出手。 出手之后计算胜算只有五六成,第一想法不是聚精会神发挥巅峰战力,而是留几手不用全力。 这就是十足的庸人。 可惜,主动挑起事端的杜庆武,并没有决定要不要打下去的本钱,因为他的对手实力并没有比他弱太多。 当他的对手选择搏命时,杜庆武也只能被动地把命当做赌注押进去。 李愁飞当然不会就此收手。从杜庆武主动出手挑起事端,并且展露杀机时,就已经上了他的黑名单。 第15章 还有这种好事? 李愁飞挺剑刺出,剑出惊鸿化作一道寒光匹练,剑身折射出的光华,自杜庆武眼前一闪而过。 杜庆武情难自禁微微眯眼,下一瞬长剑已经快刺到喉咙前,千钧一发之际厉喝一声,内力运转挥出一拳,砸向刺来的剑刃。 “琅琅!” 拳头砸到长剑时,竟发出金石相击的声音,一道奇诡的劲力透过长剑传出,震得李愁飞虎口发麻。 李愁飞眼神一沉,又来了。 锻骨、炼血两个境界,最重要的是打熬身体,很多武者对于内力上的修为并不是很看重。 如之前的杜毅升,一手碎金拳法使得虎虎生风刚猛非常,一度与李愁飞打得平分秋色,战力不俗。 而杜庆武又是另外一种情况。 同样是碎金拳法,到了杜庆武手里就变成了内家拳法,同时还兼具刚猛无匹的外家威能,内力修为无疑是要比前者高出一个境界的。 一拳磕开长剑,杜庆武也知道今天不搏命是不行了,又出一拳轰向对方胸膛,并未打算给李愁飞喘息的机会。 杜庆武出拳的速度很快,但李愁飞出剑的速度更快,并且足够狠,无论是对敌还是对己。 手腕偏转之际,长剑便划向杜庆武的咽喉。 肋骨相对其他骨骼会脆弱一些,胸膛处有有许多重要器官,一旦中拳很可能会重伤。 可毫无防备的咽喉,更是要害中的要害。 杜庆武无奈,只能弃攻转守,变转拳路再度砸向长剑,拳头落下让长剑偏转了几分位置。 李愁飞微皱眉头,自己的出剑速度还是不够快,毕竟只是初步掌握飞剑法。 值得庆幸的是,幸好修炼有上乘内功嫁衣神功,除去出剑速度外,续战力、恢复能力也是李愁飞的强项。 如此这般,李愁飞以命博命一阵狂攻,剑剑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六百,狂攻了十几招。 杜庆武不敢搏命,只能被动的见招拆招,每次寻得机会想要轰杀对方时,便会被李愁飞以更加致命的一剑逼退。 两人从楼上打到楼下,又从楼下打到街道之上,几十招过去,依旧是平分秋色,各自受了一些轻伤。 杜庆武越发烦躁,本以为能够轻易轰杀李愁飞,没想到几十招还未分出胜负与生死,与预期中不符的现状,让他十分不满。 出拳时的力道也更加迅猛,渐渐地失去了最开始的章法,耗力更多却依旧无法改变局面。 李愁飞则耐心的多。 嫁衣神功在身,又有一道源自于枯荣心经的木气存于丹田气海,其内力不说生生不息,恢复速度肯定是要比对方强出许多的。 一击必杀固然好,但持久战也是李愁飞的强项,打到越久李愁飞便越战优势,这就是修炼上乘内功的优势。 又是十几招过后,杜庆武气力几乎耗尽,出拳的力道与章法,突然出现断崖式下跌。 李愁飞眼中寒芒闪过,捕捉到破绽一剑刺向杜庆武的心脉,势要一剑绝杀掉对手。 杜庆武大惊失色,想要挥拳击退长剑已然来不及,只能极力扭转身体,避开这绝杀的一剑。 “哧!” 剑刃自杜庆武胸膛正中间,两侧肋骨中心的缝隙中穿过,从杜庆武后背透体而出。 “噗!” 杜庆武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煞白,这一剑险些贯穿心脏,倘若不是刚才躲避及时,此刻怕是就要横死当场了。 李愁飞转动剑柄,让剑刃自杜庆武体内从竖直转为横刃。 剑刃在体内搅动,杜庆武额头顿时渗出豆大的冷汗,痛楚直达骨髓,短暂失神之后瞬间反应过来李愁飞要做什么:横削心脏。 “李家小贼,居然敢当街行凶!” 李愁飞正要动手,便闻听到一道声若惊雷的怒斥,随后便是脊背一寒,似有掌风袭来。 危机感刹那间袭向心头,李愁飞当机立断弃剑转身一拳轰出。 拳掌相接之际,只觉一道远胜杜庆武的劲力传来,透过手臂处脉络直达五脏六腑。 李愁飞同样口吐鲜血向后倒飞而出,撞塌一面土墙之后才缓住退势,倒在废墟之中。 “咳咳……” 李愁飞手掌撑住地面缓缓起身,抬手擦拭去嘴角的血迹,凝神观察来人。 只见一身着黑袍的雄壮,一双大手泛着黑黄之色,宛若树根的中年男人,立于长街中央将杜庆武护在身后,一双眼睛上上下下打量着李愁飞。 “震叔。” 杜庆武神情恍惚之际看清身前的背影,认出是族叔杜锡震,心中这才大石落定。 “是杜家的四爷分石手杜锡震!”有围观群众认出来人身份,喊出其的来历。 “李家少爷怕是有难了,杜四爷多年以前就踏入炼血境,一双分石手练得出神入化,一掌拍下便能拍碎一块花岗岩。” “这事怕是不能善了了。” 围观群众七嘴八舌地议论,也不退开。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大多数人又最擅八卦,如李家、杜家哪位高手什么实力、有什么战绩,遂州城里的市井小民,那是一清二楚,每日茶余饭后都会谈论。 此刻,李愁飞也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杜家四爷杜锡震,三十多岁还是只有炼血境初期的境界,也就在遂州城里能做个小高手。 与原主相比,仍旧不值一晒,但不是目前的自己能够力敌的。 李愁飞眼神转动四处打量,寻找最佳逃跑路线,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准备。实在打不过就跑,没什么好丢人的。 “少年人口角上有些纷争,一时热血上头大打出手是常事,这个年纪不争勇斗狠,便算不得是血性男儿。 可你剑剑都直取要害,重创庆武后仍不满足,还想取他性命,心性未免太过歹毒了一些。 你我李杜两家本是姻亲,我就代你那死去的爹娘好好管教你。 此刻我废去你的丹田气海,让你再也不能作恶,想必李元勇也没话可讲。” 杜锡震随便找了个理由,占据道德制高点,一步踏出运转分石手拍向李愁飞丹田气海,想要废掉李愁飞的修为。 废我丹田气海? 李愁飞眼前一亮不闪不避,还有这种好事?修炼嫁衣神功,最不怕的就是丹田气海被废。 嫁衣神功每次废功重修,修为的积累和提升速度都会变快,内力锋锐被搓去威力丝毫不减,越废越勇。 不过重修时再事半功倍,也需要一定的时间,理论上想要最快将嫁衣神功练到大成,还是六七成时废功重修一次最好。 但多废几次也无妨,少食多餐嘛。 第16章 玲珑宝塔 “谁说我没有话讲?” 一道浑厚的中年男性声音从长街的另外一边传来,众人闻声望去,赫然正是李家代理族长李元勇。 其腰挎长剑,右手扶住剑柄,一身黑色劲装,缓步从长街另外一边走开,身后跟着的李明乾,还在朝这边招手。 凡死了,又是这种打了小的出来老的俗套戏码。 李愁飞微微摇头,杜家出来个杜锡震,自己这边就出来个更强的二叔李元勇,看起来是自己这边更强一些。 但要是两边的长辈都不插手,自己早就一剑砍死杜庆武了,所以这场闹剧,自己是比较亏的一方。 “姑父!”杜庆武喊了一声,试图拉近一点关系,博取一下同情。 李元勇则理都没有理前者,领着李明乾走至李愁飞身前,检查李愁飞的伤势。 “伤的重不重?”李元勇询问道。 “不碍事。”李愁飞摇摇头。 与李明乾交手几十个回合,看似僵持了许久,实则李愁飞一直在进攻,而杜庆武则是见招拆招。 如果不是李愁飞最后时刻抓住杜庆武的破绽将其重创,那两人的伤势严重程度,或许还不如精力消耗。 也就杜锡震背后偷袭的一掌,才将李愁飞打出了一些内伤,却不致命。 行走江湖,有几个人能一直保持巅峰状态?不都是上次的伤还没好全,就又起纷争再添新伤。 “无事便好。”李元勇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睥睨着杜锡震,一双眸子中隐隐有杀机流露而出。 杜锡震被盯得寒毛直竖,神色阴晴不定。 李杜两家,都是遂州城中比较传统的武道世家,祖上都出过先天武者。 李元勇的实力虽没到先天之境,但十年前就已经是炼血巅峰的武者,搏杀经验丰富,也算是遂州城本地排的上的强者。 初期打巅峰,这怎么打? 真当自己是江湖小说里的主角,越阶对战家常便饭,一言不合就爆种?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起来,空气中弥漫着肃杀的气氛。 李愁飞微微眯眼,二叔李元勇和杜家是姻亲,还是杜庆武的亲舅舅,而杜锡震在杜家内部应该是杜庆武这边的人。 按理说双方关系应该挺和睦才对,但此刻却又那么一点水火不相容的味道。 有点意思。 这种情况不算常见,但李愁飞可以理解,前世生在帝王家,这样的情况见得多了。 根据之前李家家族大议上李元勇的表现,以及原主的记忆来推断,李元勇应该是那种颇有手段,并且掌控欲、家族观念比较强的人。 二婶娘也同样比较强势,两个强硬的人长久相处,相看两厌是很正常的事情。 昔日微末之时李元勇需要杜家的助力,可以忍受二婶娘的强势。如今上位了,自然不需要再甩杜家那边的脸色。 再由此推断一下,李元勇应该也不是那种无理由重视感情的人,可以共患难,不能共富贵。 有点危险。 心思转动之际,李愁飞便把李元勇的可信任度又调低了几分。 “李元勇,你的好侄子当街将庆武打成重伤,还险些一剑斩断他的心脉,你总要给个交代。” 杜锡震强装镇定厉喝一声,似乎是吃定了李元勇不敢冒着两家火并的风险,与他动手。 “交代?” 李元勇呵呵一笑,平淡道:“小辈之间起的冲突,争斗时一时不慎下手重了一些,情有可原。 反倒是你背后伤人,以大欺小偷袭愁飞,才需要给我李家一个交代吧。” “我那是在救人!” 杜锡震被李元勇轻描淡写的语气激出了火气,呼吸有些急促,又补充道:“别忘了,庆武也是你的侄子,他爹当年怎么死的,你最清楚不过!” 李元勇微皱眉头,把杜庆武他爹都搬了出来,这话讲下去就没什么意思。 只得退让一步,继续道:“既然如此,你背后偷袭那一掌就算是交代,此事就此作罢。” “咳咳……” 杜庆武一时被气得怒火攻心,又咳出一口鲜血,有没有搞错啊? 李愁飞是你侄子,我也是你侄子,最多就是不姓李而已。现在我被打成重伤,险些就被当街斩杀,要不要偏袒得那么严重啊? “庆武。” 杜锡震闻听到咳声,转身颇为关切地望了一眼,检查了一下杜庆武的伤势。 杜家现在已经就接班人这个问题,泾渭分明地站成了两个派系,杜锡震下半辈子的家族地位,就全看能不能做上“从龙之臣”了。 “好,今天这事不算完!” 杜庆武伤势颇重,杜锡震也不愿在多做纠缠,恨恨扔下一句狠话,扶着杜庆武转身离去。 李愁飞眼神隐鹜,今天这事当然不算完。 受了人挑拨就来找茬动手,没打赢又跳出来一个老的偷袭了我一掌,搞得你们才是受害者似的。 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杜家两人刚转身,李愁飞就已经盘算着,该怎么弄死这两人了。 “走,我们回家。”李元勇拍了拍李愁飞肩膀,和蔼道。 “谢二叔。”被打断思绪的李愁飞道了一句谢。 “说什么谢,你要记住,血浓于水。” 李元勇和蔼地笑了笑,李愁飞也很应景的笑了,但心中的安全感又淡了几分。 皇室生存法则第一条,就是“世上没有可以绝对信任的人”。 兄弟反目,父子成仇,这种戏码在李愁飞前世短暂的几十年里,见过不下三十次。 李元勇在家族大议上为了自己可以惩戒发妻,今日又可以在这场争斗中,将杜庆武这个异性侄子当做陌生人,看似是在偏袒李愁飞。 但这种偏袒让李愁飞很不安,因为李元勇的两次偏袒,都有迹可循。 血浓于水换一个方式解释,就是亲疏有别。 李愁飞看得明白,在二叔李元勇心中,与不同人之间的感情有明确的等级划分,就像是一座玲珑宝塔。 自己姓李,又是李元勇亲侄子,毫无疑问在这座塔中排在相当高的位置,但不是最高。 倘若有一天当自己与塔中更高阶层的人或物起了冲突时,李元勇会不会如今日这般视自己为陌生人,再演一场“血浓于水”的戏码呢? 第17章 我李愁飞岂是睚眦必报之人 几日后,李愁飞疗养好伤势,便着手准备报仇这件事,平白无故被人上门挑衅,又被偷袭了一掌,没有就此罢休的道理。 除此之外,做掉杜庆武,也有助于打击二婶娘嚣张的气焰,让这个婆娘老实一点。 根据目前的情报能够明显分析出,李元勇与二婶娘之间的关系并不算好,甚至二叔还有些厌恶这个得势便猖狂的发妻。 二婶娘仗的,自然是杜家那边的势,严格来说是杜庆武、杜锡震一系的势。 江湖是打打杀杀,也是人情世故,很多时候看似不相干的人总是能联系在一起,并且关系还错乱到教人看不懂。 想杀人,就要知道目标的确切位置。 李愁飞唤来狗腿子李明乾,询问道:“我养伤这几天,有没有杜庆武相关的消息流出?” 李明乾沉思一瞬,躬身回答道:“他当天受到的伤势,应该比你还要重一些,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养好伤。 在你闭关后的几天里,二叔和杜家族长见了一面,拿回了当日你插在杜庆武胸膛上的剑,听说还起了冲突。 之后就传出消息,杜家那边打算让杜庆武养好伤之后,就去杜家在其他城镇的商铺坐镇。 说是怕你伺机报复,避避风头。” 说罢,李明乾毕恭毕敬地取出长剑,双手捧着放到桌上。 李愁飞:“……” 杜家那边管事的,居然如此谨慎。过分了啊,我李愁飞岂是那种睚眦必报之人? 李愁飞沉吟片刻,问:“我想知道杜庆武哪一天出城,出城时走哪一条路,又有谁随行。 倚梦楼能不能帮我打听到这个消息。” 李明乾:“……” 问得这么详细,想做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幸好当初自己迷途知返,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应该不难,倚梦楼的风媒号称能知天下事,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听风就是雨。 不过,他们要价很高。” 李明乾不准痕迹地瞅了眼李愁飞的腰包,不太看好后者能出得起价钱。 “有多高?”李愁飞问。 面壁思过这几年,家族里的月俸一直没断过,矿场那边也没什么可花销的,倒也攒了几百枚金饼子。 一枚金饼子就是一两,几百两黄金在遂州城盘下十几家铺子,算是一笔巨款。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去问题! 李明乾回答:“少说也要大几百两黄金吧,倚梦楼的宗旨是,消息是无价的。 更高端的消息,用钱还买不到,得用各种天材地宝、神兵利器或者消息换。” 打扰了,是我不配。 几百两黄金不可能全部用在买消息上,总要留一点以备不时之需。 “你和杜家老大杜庆文的关系怎么样?”李愁飞又问。 李明乾微微一怔,杜庆文,那不是杜家族长的儿子么,和杜庆武并称杜家的两大麒麟儿。 “见过几面,但不太能说上话。 愁飞兄弟你也清楚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族里有实力的年轻一代,都不太看得起我。”李明乾讪讪一笑。 李愁飞取出十枚金饼子,排到桌面之上,淡淡道:“等下我写一封信,三天之内交到他的手上。 事成之后,我再送你十两黄金。” 李明乾望着桌上的金饼子顿时乐开了花,忙不迭抬手将之搂入怀中,承诺道:“这事包在我身上。 我知道杜庆文喜欢逛什么地方,运气好,今天就能把信送到他的手上。” 能做到就好。 “去吧。” 李愁飞提笔写了一封信,装入信封中交给李明乾,随后便拿起长剑回院练功去了。 见李愁飞走远,李明乾又挨个咬了金饼子一口,确信是真金无疑后,一张嘴咧到了耳根,乐。 江湖上很多神兵大药功法,价值都不能用财富衡量,堪称无价之宝,江湖高手之间的交易,更多是以物易物。 不过在凡俗界,真金白银还是很硬通的。 十两黄金,能兑两三百两银子,差不多是李明乾四五个月的月俸,这真是天降横财啊。 乐完之后,李明乾便严肃起来,片刻不敢停歇的去遂州城何处风月场所打听消息。 这煞神一出关就想对杜庆武动手,可见其杀心之重,报复心之强。拿了他的钱不办事,那后果…… 李明乾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颤,想都不敢想啊。 一番奔波暂且不提,日落时分李明乾终于打探到确切消息:杜庆武今晚会在城南的一家青楼,宴请几位好友。 又是一番奔波赶到那家青楼,李明乾娴熟地唤来老鸨,掏出一枚金饼子塞入其胸前的衣襟中,趾高气扬道:“杜家杜庆文,今晚在你们家宴客对吧。 上去给他带句话,就说有李家的人来找他,劳烦一见。” “您稍等,爷~” 老鸨确认金饼子是真金无误后,便面带媚笑甩着手绢,扭着腰上了楼,扬风摆柳的背影,看得李明乾直流口水。 老鸨寻到杜庆文所在的厢房,向在厢房内玩乐的众人道了句歉后,附到杜庆文耳旁,嘀咕了几句。 “李家的人要见我,什么人?”杜庆文眉头一皱,疑惑道。 前几天刚打了堂弟杜庆武,现在就来见自己,太敏感了吧。 “是李家的明乾少爷。”老鸨躬身回答,青楼一条街,就没有不认识李明乾的。 杜庆文眉头舒展开来,是那个废物啊,那没事了,见一见倒也无妨。 “让他上来罢。” 老鸨领了吩咐下楼,不多时便把李明乾领进了厢房中。 后者进了厢房,见到这熟悉的场景一时间有些怀念,险些忘记正事当场喊几个红倌人耍上一场。 好在关键时刻,被杜庆文一声厉喝唤回了神。 “李明乾,你我两家正是剑拔弩张之际,你来寻我做甚。 有话快讲,有屁快放,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李明乾这才想起正事,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封,递到杜庆文手中。 杜庆文接过信封,小心翼翼地拆开,不经意地暼了信纸一眼,瞳孔骤然收缩,将信纸重新塞入信封中,放到身旁的烛火上烧掉。 这才幽幽道:“告诉他,信我已经看过了。” 第18章 别无选择 完成李愁飞的吩咐,李明乾不敢多停留,径直回了李家将消息通报给了李愁飞。 “我知道了,这是剩下的部分。” 李愁飞不耐烦地甩出去十枚金饼子,继续练飞剑法,心情不是太好。 按理说,飞剑法与追风剑法融合之后,变动并不是很多,前世应该已经将这套秘法修习的奥秘完全掌握了才对。 但练了两天,进境却不如预期,着实古怪。 李明乾听出李愁飞心情不顺,不敢再打扰,领了金饼子又直奔风月场所而去,人生得意须尽欢。 两日之后,李愁飞前往之前于城中一家酒楼订的一间厢房,沏一壶好茶,独自品茗养神,静候愿者上钩。 午时时分,门外突然想起一阵有些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李愁飞侧耳倾听,来者心脏的跳动强而有力,明显是气血充沛的习武之人,已经入了炼血境。 炼血境武者心脏的跳动速度会比常人更慢一些,而此人的心脏跳动速度却偏快,这是紧张焦虑的表现。 来了。 “嘎吱~” 来人推开房门快步走了进来,又很快将门关上,身着一袭黑色斗篷,兜帽遮住上半张脸。 从露出的嘴巴和下巴来看,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 “一起吃个饭而已,这么神秘兮兮的做什么,杜庆文杜少爷。”李愁飞嗤笑一声,抬手为来者倒了一杯茶。 杜庆文掀下兜帽,神情严肃地仔细检查了一下门窗,确认全部紧闭,周围又无人偷听后,才松了一口气。 见李愁飞云淡风轻模样,皱起眉头不满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很清楚。 几天前你刚重伤我堂弟庆武,随后你二叔又与我父亲起了冲突,李杜两家的关系降到冰点,正是剑拔弩张之际。 这个时候你约我见面,我当然要谨慎一点。被旁人看到,对你我而言都是一场麻烦事。” “有什么麻烦事?” 李愁飞不屑地笑了笑,说道:“你我两家还是姻亲呢,不一样是起了冲突。 同理,就算李杜两家现在剑拔弩张,你我二人互相神往已久,惺惺相惜交流武道也很正常。” 杜庆文:“……” 好吧我说不过你。 杜庆文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争论什么,神色一正坐到李愁飞对面,压低声音,问道:“废话少说,你真有办法让我在一个月内,坐上杜家继承人的位置?”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杜庆文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不同于李家早早就确立了家族继承人,杜家的继承人位置之争,至今都未盖棺定论。 杜庆文年长两岁,已经入了炼血境。杜庆武也不差,十八岁便臻至锻骨境后期。 凡是杜庆文做到过的事情,杜庆武在相同的年龄时,也全都做到了。 此外,杜庆文是族长亲子,却是庶出,不招族内其他长辈待见。杜庆武虽父母双亡,却是嫡子,有相当一批支持者。 倘若不是那日李愁飞在信上说,能够帮你在一个月内坐上杜家继承人的位置,杜庆文是绝不会在这个敏感的时间点与他见面的。 “我要的东西呢?”李愁飞反问,并没有回答杜庆文的问题。 杜庆文犹豫一下,还是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扔给李愁飞面前。 说道:“原本不能给你,这是《碎金拳法》的手抄本,保证与原本一字无误。” 李愁飞拿起册子翻开扫了几眼,确认是真本后才收了起来。 杜庆文又问道:“你李家武技也不在少数,为何偏偏要我用《碎金拳法》做条件,你就这么喜欢这部拳法?” “确实比较喜欢。” 李愁飞笑了笑,又道:“不过更重要的是,我帮你这么大一个忙,要是不谈点条件,弄得跟假的似的,你心里能踏实么?” 好像也是。 杜庆文微微点头,又追问道:“现在你要的东西我已经给你了。你最好能说出点什么门道来,否则我不会让你走出这个门。 你我共处一室,没人知道我来过这里,我杀了你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你放心,我敢与你谈条件,肯定是有十成把握的,只要你配合,一个月内,你一定可以成为杜家的家族继承人。” 李愁飞胸有成竹,淡淡道。 “你的方法最好靠谱一点,太过荒谬的事,我不可能配合你。” “了然,了然。” 李愁飞打手势示意杜庆文安静,分析道:“杜家的情况,你我都清楚,有资格竞争家族继承人位置的,只有你和杜庆武。 你是庶子,但你爹是杜家族长。亲疏有别,侄子无论如何是比不过亲生儿子的。 你父亲以及与你父亲交好的人,都更希望你坐上继承人的位置。 杜庆武是嫡出,杜家一些思想观念比较陈旧的族老,都是他的支持者,他们不希望看到一个庶子成为杜家未来的家主。” “确实如此,不过如果你只看到这个层面,那就太让我失望了。” 杜庆文接着说道:“最关键的是,我与他的天赋几乎是难分伯仲,族里长辈也就只能凭借亲疏、喜好选择支持谁。 归根结底,我想成为杜家继承人,就一定要把原本支持他的人争取过来一部分。 想做到这一点,唯一的方法就是让我成为更出色的那一个。 我的实力短时间内很难进步,这个方法走不通。不过一族之长不仅需要实力,还需要能力。 我想,你让我坐上继承人位置的方法,就是为我出谋划策,让我展示出能力与手段吧?” 杜庆文一通分析,说的李愁飞有些不明所以,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哪里需要那么麻烦……” 李愁飞摆摆手,笑道:“武道世家,归根结底看重的还是实力,能力与手段的判断太过主观了。 你表现的强硬,就会有人认为你过刚者易折;你表现的谦卑,还会有人觉得你太过怯懦。 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做的再好,只要他们还有得选就永远不会选你。 你想坐上杜家继承人的位子,最有效也最快的方法,那就是成为唯一的一个。让那些不喜欢你的人要么选你要么弃权。 除此之外,他们别无选择。” 第19章 五劳七伤拳 “你什么意思?”杜庆文皱眉,已经猜测出了李愁飞的目的,还是询问道。 “告诉我杜庆武会在什么时候离开遂州城,走哪条路,随行又有多少人。 我替你做掉他,如此杜家就再也没人有资格和你竞争,那些原本支持杜庆武的人,总不可能推出来一个废物和你打对台。” 杜庆文手抚额头,面露不可置信之色,说道:“你疯了吗? 如果族老们知道是我透露了庆武出城的路线,他们肯定会向我父亲施压处置我,说不定会让我一命抵一命。” 李愁飞叹一口气,现场扮演起杜家族长的角色,悲天悯人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就算现在杀掉庆文,庆武也不能死而复生,反而会让家族失去唯一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诸位族老也不想看到,我杜家因为后继无人就此衰落吧? 你爹肯定会这样说的,你也肯定会受到惩罚,但绝不会死,大概率连武道根基都不会受损。” 杜庆文喉咙微动,寻味片刻,已经被说服了几分。 神州四国、以及历史上的那些王朝,皇权更迭时手足相残屡见不鲜,这是世所周知的事情。 一万多年前,某个国号为唐的王朝斗得最狠,总计立过32位太子,其中只有19位继任皇位。同代中最先被立为太子的,大概率会被其他兄弟弄死。 几乎每次皇权更迭时都会杀得血流成河,就看谁下手最快最狠,先弄死所有有实力的竞争者。 别人做得,我为何做不得? 杜庆文神情快速变换着,内心中的恶念逐渐苏醒。 李愁飞观察一眼杜庆文神情,又添了一把说,怂恿道:“况且,你刚才说没有人见到你来过这里。 我做掉杜庆武,谁会知道是你透露的消息?” 杜庆文神色挣扎,说道:“他毕竟是我的堂弟,血脉至亲。” “你也知道是血脉至亲,我没让你加钱就不错了。” 李愁飞冷笑一声,继续怂恿说:“那你猜猜看,有朝一日当你们在竞争中仍旧僵持不下时,他会不会先对你下手? 即便他不动手,那些把注压在他身上的杜家族老,也难保不会对你动手。 杜庆武就是被我二婶娘挑拨,才对我动手的。兄弟我前车之鉴,你要吸取教训。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时不我待啊庆文兄。” 杜庆文犹豫许久,内心一番挣扎之后终于释然,似是终于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瘫坐在红木椅上。 闭上眼幽幽道:“七月初六,也就是九天之后的日落时分,庆武会从南城门悄悄出城,去往四合镇。 遂州城去四合镇只有一条路可走,你一查地图便知。” “可有高手随行?”李愁飞追问。 这要是有高手跟着,那自己肯定是搞不定的,说不得就要拿钱去城外山寨走一遭,请一些大盗出手。 “没有。” 杜庆文摇摇头,解释道:“我杜家产业颇多,炼血境武者都有职务在身。 庆武此次出行又是为了避风头,自然不会带太多人,随行的只有几个锻骨境初期的护卫。” 锻骨初期,真不知道是他们保护杜庆武,还是杜庆武保护他们。 想知道的消息都已经打听到,李愁飞微笑起身道:“合作愉快,安心等我好消息。” 说罢,李愁飞便起身离开酒楼。 杜庆文一直等到两个时辰后,才重新戴上兜帽悄悄从后门离开。 …… 返回李家之后,李愁飞做起了截杀杜庆武的准备工作。想杀人,最重要的是有实力。 杜庆武的碎金拳法已经练到极为高深的境界,仅凭李愁飞目前的实力,很难在短时间内解决掉他。 嫁衣神功再上乘也不是万能的,飞剑法又是初学,短时间内很难精进。 而从杜庆文那里拿到的《碎金拳》拳谱,在这个时候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李愁飞翻阅了几遍之后,将这套拳法的内力运行路线、出拳时的发力技巧全部记下。 再次动手时,便可以一眼看穿杜庆武的拳法路数,不出二十招就能将他击杀。 做到这一步,李愁飞仍不满足,琢磨着将《碎金拳》与记忆中的某套拳法相融合。 李家的武技、功法就有近十部,只是李愁飞都看不上,之前也没打算学。功法武技不是越多越好,贪多嚼不烂。 前世造化皇朝藏经阁收录的功法中,还会一并记载功法相关的人物事迹,以供后来人参考。 其中许多贪多嚼不烂的典型代表,李愁飞都记得。 一名为慕容复的武者,有家传的上乘武学不学,贪图“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虚名,学了一身各大门派的武功,落得一个学而不精。 更有一名为武无敌的盖世强者,自创《十强武道》,打遍天下无敌手,甚至还挫败了有着千年功力的帝释天。 帝释天修行的功法就是《圣心诀》,李愁飞一开始想学的那一部。 后来剑界开启,武无敌应劫成为十魔之一,输给了只学会《玄阴宿剑》前六剑的剑晨。 本打算等飞剑法小成后再学新武技的,可飞剑法迟迟没有精进,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得提前了。 思虑许久之后,李愁飞决定用《七伤拳》与《碎金拳》融合。 七伤拳是前世崆峒派的传世武功,拳法大成后出拳时声势煊赫,一拳中有七股不同的劲力,敌人抵挡不住这源源而来的劲力,便会深受内伤,威力不俗。 只是使用七伤拳,一定要有很深厚的内力修为。七伤拳一练七伤,先伤己后伤人,内力修为不够,很容易被拳法反噬。 崆峒派中将这套拳法修炼到大成的,也就只有开派祖师木灵子,以及明教教主张无忌。 这两人内力深厚,修炼七伤拳不仅不会“一练七伤”,反而还能借助七伤拳的力道熬炼五脏六腑,越练越强。 反面典型就是张无忌的义父金毛狮王谢逊,在内力修为不够时习练七伤拳,伤了心脉导致神智癫狂凶性难抑制。 以这个世界的标准来评价,大成七伤拳的威力应该算是四品武学,但因为习练难度与副作用,很可能会被划分到三品去。 李愁飞估摸着,想要完全规避掉七伤拳的副作用,怎么也得把嫁衣神功练到六七成,踏入先天之境才行。 “这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武功,狗都不稀罕练!” 原本李愁飞是要这么说的,但七伤拳的威力实在是太强了。 我李愁飞就喜欢这种有副作用的功法! 打定主意后,李愁飞便开始融合两部拳法,并且在融合的过程中,吸收《碎金拳》独特的发力技巧,进一步提高了七伤拳的威力,以及对己身的反噬。 已经有了嫁衣神功的万火焚身之痛,也不差这一个先伤己后伤人。 我李愁飞只想打死各位,或者被在座的各位打死! 花费六天时间,李愁飞终于将七伤拳融合完毕,并且初步掌握。融合后的拳法,被命名为《五劳七伤拳》。 顾名思义,就是七伤拳的强化版本。 因为这套拳法太过霸道,初步掌握之后李愁飞便不敢再练,否则敌人还没打死,自己就有可能先练拳练死。 又从家族丹房取了各式疗伤丹药共计两斤后,李愁飞便于院中修养,静候七月初六那一天。 第20章 忌远行 神州历三万九千九百七十五年。 七月初六日,立秋。 宜殡葬、修坟,忌移徙、远行。 天边的最后一抹斜阳落在略显破败的古城墙之上,一小支商队乘着几辆着不起眼的马车,自遂州城南门悄悄出了城。 出城不久商队就拐入一条小路,马车暂时停下,骑马的护卫点燃火把,照亮昏暗的小路。 自车厢中下来两人,正是杜庆武与杜锡震叔侄。 杜庆武抱了抱拳,说道:“震叔,送到这里就可以了。 四合镇距离遂州城不过一百多里路程,这条小路也不算崎岖,我们快马加鞭,天亮之前就能赶到四合镇,不会遇到什么麻烦。” 杜锡震仍不放心,毕竟他已经将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全部压在了这个侄子身上。 只要杜庆武能够在继承人之争中获胜,并顺利登上家主之位,那他杜锡震就是“潜邸旧臣”。 事关重大杜锡震不敢大意,说道:“遂州城毕竟是边荒,城外盗匪众多,万一哪窝不长眼的山寨今晚就在这条路上侯着…… 还是让我送你到四合镇吧,来回也就一晚的时间,耽误不了什么事。” “震叔,你考虑的太多了。” 杜庆武不屑,摆摆手笑道:“大丈夫生居天地间,自当顶天立地。倘若是有实力的武者,怎么落草为寇? 即便是做了盗匪,沦落到遂州城这边荒小城,实力也定然强不到哪里去。 再者说,咱们遂州城杜家在这一片地界,那还是有几分威望的。 只要我亮出身份,想必那些有点实力的寨主,考虑到招惹杜家的麻烦与后果,也会买我一个面子。” 杜锡震微微颔首,这话在理,杜家平日里行商,也不是没遇到过盗匪。 识相的盗匪确实会卖杜家一个面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识相的小蟊贼,自然都成了刀下亡魂。 杜庆武又说道:“再者说,现在正是敏感时刻,震叔你也有职务在身。倘若因为你今晚送我被家主抓到把柄,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城门马上就要关闭,震叔,快些回去吧。” 言尽于此,杜锡震也无话好说,只能叹一口气拍拍好侄子的肩膀,宽慰道:“我马上就回去。 倒是你,可不要因为一时失意落魄,就疏忽了武道修行,你要知道,你的实力与天赋才是你竞争继承人最大的依仗。 此次你被派驻道四合镇,只是短暂的避避风头,毕竟那日是你主动挑衅李愁飞的。 等几个月后风头过去,你自然能安然返回遂州城。家族里有我和其他族老,你不需要担心失了势。” “我明白。”杜庆武点点头。 “那我就送到这里了。” “震叔慢走。” 二人一番交谈之后,杜锡震就此返回遂州城。 望着四叔逐渐消失在暮色中的背影,杜庆武怒牙紧咬,自言自语道:“总有一天,我会回来的。 李愁飞,等我回来,我陪你玩。” 一行人休整片刻后,举着火把重新启程。 说是不惧遂州城周边的盗匪,其实杜庆武还是有些慌的,万一真遇到什么小概率事件,盗匪太强又不愿卖李家面子,并且穷凶极恶不求财只杀人…… 一行人赶路速度极快,力求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目的地四合镇。 小路蜿蜒崎岖,不多时车队便行至一间古庙旁。古庙破败不堪缺了大门,塌了半边的墙壁写满了岁月痕迹,庙中佛像遍布蛛网,不威自怒。 此时天边一道惊雷闪过,竟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杜庆武右眼皮狂跳,瞅了一眼破败古庙,唤来护卫询问道:“这条路上什么时候多了间破庙?” 护卫低头回答:“少爷,一直有的,您小时候还来烧过香呢。 只是几年前庙里的和尚与一伙道士火并,两败俱伤后这庙就破落了。 少爷,要在庙里休息片刻,躲下雨么?” “不必了,继续赶路,真是晦气。”杜庆武大手一挥,驳回了护卫的提议,真当我没有看过江湖小说? 那些江湖小说的套路都雷同的很,路途中天降大雨必遇破庙,进了破庙必遭横祸。 这可是比坟地还要凶险的大凶之地! 车队走出十几里路,恰好又遇一乱葬岗。 十几个土包错落地摆在小路不远处,一些土包之上还插着木板,其上歪七扭八的字迹经历风吹日晒雨淋,已经看不清了。 杜庆武右眼皮再次跳动,刚想到坟地,就遇到了乱葬岗,怎么如此邪门? 又唤来护卫,不满地问道:“这乱葬岗是怎么回事,这我儿时从这条路过时,可没遇到过。” 护卫解释道:“少爷,遂州城的情况您也很清楚,周边哪里突然出现一个新的乱葬岗,都不值得称奇。” 杜庆武:“……” 嗯,这个解释确实很合理。 “继续赶路,继续赶路。 妈的,今天真是晦气,也不知道家主定日子的时候,有没有查黄历。” 车队又行了十几里后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外骑着马的护卫乱做一团,纷纷抽出兵刃挡在马车前面。 “又怎么了?” 杜庆武不耐烦地喊了一句,掀开车帘左右张望一眼,不是破庙不是坟地,只是一片普通小树林。 雨点“啪嗒啪嗒”拍打在树叶之上,奏鸣出一首嘈杂的乐曲。 “为什么停……” 杜庆武又向前扫了一眼,突然瞳孔收缩,话说到一半就打住,嘴角勾起一抹狰狞的笑容,喊出来人的名字。 “李愁飞!” 乌云遮盖夜空,寂寞深秋树荫旁的小路中央,李愁飞身着红黑色劲袍,腰悬精钢剑,撑着一柄油伞安静站在雨中。 李愁飞微微抬头望向马车上的杜庆武,俊美的五官被火把放出的光华照亮,淡淡道:“假若我是你,便不会喊的如此声嘶力竭。” 杜庆武狞笑一声,说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我的出行时间、路线。 不过你敢来截杀我,却又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着实让我看不懂了。 怎么,是怕我的声音惊动周围的山寨,惹来什么麻烦角色么。” “不。” 李愁飞摇摇头,缓缓道:“如果你保持平静,就能死得很体面。” 第21章 困兽犹斗 “狂妄。” 杜庆武呵呵冷笑,指了指身前的几名护卫说:“你我实力伯仲之间,五十招内分不出胜负。 上次酒楼里跟着我的护卫,都是些酒囊饭袋,帮不上我的忙,今次可不同了。 今晚随我出来的可都是我的心腹,货真价实的锻骨境武者,你就算是再能打,还能胜过我们联手?” “废物就是废物。” 李愁飞视线从几名杜家护卫身上扫过,视之为无物般平静说道:“好虎斗不过群狼,可假若聚在一起的是一群病猫,那数量再多也无济于事。 今天我要你死,没人可以保下你。” “牙尖嘴利。” 杜庆武大手一挥,说道:“给我上!” 几名护卫得了令,正要一拥而上之际,李愁飞又突然开口道:“给我上,而不是随我上。 看来你们的杜大少爷,可没有把你们的命当做一回事啊。这是要在死光最后一个护卫之前,我杜庆武决不投降? 可悲可叹,几个正值壮年的武者,就做了你的牺牲品。” 几名护卫闻言齐齐一怔,寻思一阵后相互对视一眼,各自眼中都多了一分犹豫之色,竟不敢再上前了。 对啊,大家确实是在杜家做护卫,有些人更是杜家家仆。 但下人的命也是命! 哥几个不过锻骨境初期的武者,打普通人肯定能打十个八个的,但要是说和李愁飞打,那还是算了吧。 十几天前,锻骨境后期的杜大少爷于遂州城街头,险些被李愁飞一剑格杀,试问谁不知道? 这十死无生啊。你自己都打不赢,还想让我们去送死? 杜庆武见状怒火中烧,平日里一个个“愿意为少爷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怎么关键时刻就缩了? 因为这次真的会死。 杜庆武也顾不上李愁飞了,挥动马鞭一鞭子抽打在身前的护卫身上,怒骂道:“一群不忠不义的废物。 我杜家真是白养你们这么多年了,都退到一旁为我掠阵,本少爷亲自出手!” 几位护卫闻言一听,不需要正面与敌交手,似乎可以接受。 李愁飞见状,又蛊惑道:“杜大少爷好大的脾气。 这些兄弟看年纪一个个过了而立之年,想必是在杜家做了多年护卫,甚至可能追随过你的父亲、叔伯。 按照江湖上的规矩,这算是你的长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非但没有以礼相待,还将他们当做牲畜抽打,未免太无情无义了一些。 试问跟着这样的东家做事,诸位兄弟不觉得心寒么?” 杜庆武闻言更加恼火,我哪里把他们当做牲畜了。让他们冲他们不冲,我怎么可能还以礼相待? 李愁飞继续道:“世上没有人天生愿意做下人,诸位给杜家做护卫,肯定是求财,或者求庇护。无论是财力或是实力,我李家都不比杜家要差。 现在我要杀杜庆武,诸位兄弟可以在一旁旁观,只要不插手便好。杜庆武身死后,他随身携带的钱财我分文不取,诸位兄弟分了就行。 之后不想再受拘束的,远走高飞便是。想另谋高就的,也尽可来投我李家。” 护卫们闻言,齐齐不约而同的转头望了杜庆武一眼。 杜大少爷这次前往四合镇避风头,好像确实带了不少浮财。即便是五六个人分,也足够每个人安稳的过一生。 与李愁飞动手,八成难逃一死。听李愁飞的作壁上观,不仅能捡得一命,还能发一笔横财。 至于杜家的报复,这完全可以伪装成一次杀人越货嘛,大家行走江湖,谁没有一些毁尸灭迹的手段? “气煞我也,李愁飞,休要再挑拨离间。今日只要能斩杀李愁飞,我定然重伤诸位。” 杜庆武知道已经不能再任由李愁飞说下去了,再说下去,杜家护卫也许会当场跳反。 当即一步踏出,内力运转挥动双拳砸出,势要把李愁飞格杀当场。 来得好。 李愁飞抽出腰间长剑,电光石火间斩出一剑,险些削掉杜庆武的喉咙与琵琶骨,逼迫后者不得不变招。 一个持剑狂攻,一个挥拳见招拆招,那日街头的场景似乎重现,双方要再次僵持近白回合。 熟料两三招之后,李愁飞握剑突然变招,提前避开杜庆武碎金断玉的拳路,一剑削在后者肋部。 李愁飞修炼嫁衣神功,内力运转之际有千钧之力霸道绝伦,出剑不仅快,剑势还很强,直接斩断后者一根肋骨。 杜庆武痛得大汗淋漓,怎么也想不明白几日不见,为何李愁飞进步如此明显,并且似乎看透了自己的拳路。 难道他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所有武功只要看过一遍,就能找到破解之法? 那可真是恐怖如斯啊。 杜庆武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苦苦支撑,几招之后又胸膛又中了一剑,这次更是险些被斩断心脉。 如同热锅之上的蚂蚁,杜庆武急吼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难道非要我死了,你们才肯出手?” 几名护卫面面相觑,却没有一个人敢出手。 你这锻骨境后期大高手不到十招就命悬一线,我们几个就算一起上,也无济于事啊。 反正都要死,为什么要拖着我们一起死? “背主弃义,今日之后我誓杀尔等。”杜庆武咬牙切齿道。 李愁飞又出一剑,笑道:“杜大少爷,不用再喊了。 你的那几个护卫,现在比谁都盼着你死。说不得咱们再僵持几招,他们会反过来帮我对付你呢。” “我就是死了,也要拉你垫背!” 杜庆武浑身浴血状若疯魔,连中数剑之后已经明白,今晚自己无论如何是不会有活路了,心中瞬间升起一股死志。 碎金拳法舞动之际,隐隐带有一种以命搏命的味道,不再想着如此化解李愁飞的剑路,转为无视对手的剑路,死命狂攻。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现在,杜庆武成为了光鞋的那一个。 突然的以命搏命打法,竟然与李愁飞的剑招斗得平分秋色,隐隐有攻守易转的趋势。 李愁飞冷笑道:“困兽犹斗而已。 你的拳还是太软弱无力,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搏命。” 第22章 永远保密 嫁衣神功运转之际,刚猛菁纯的内力涌向四肢百骸,李愁飞一拳轰出,气势凛然。 杜庆武有伤在身,甚至来不及格挡,胸膛便中了一拳,霎时间一张脸涨成猪肝色,腹中一阵剧痛,张口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之中,还混杂着些许固状物,似乎是破碎掉的内脏。 七伤拳总计有7式,前六招分别对应心、肝、脾、肺、肾、脊髓。第七式为总决式,一拳打出有6种力道,最后六种力道再重新融合为第七种新力道。 这门拳法能够以奇诡的力道,攻击敌人的内脏,拳力复杂变幻莫测,威力惊人。相应的,用出对应的拳法时,自身的内脏也要承受一定的伤害。 倘若内力深厚,便能保自身内脏安然无恙,还能顺便锻炼一下五脏六腑。 李愁飞的内力自然是不够的,所以说是拼命还是保守了一些,只用出了攻击脾脏的藏离诀。 脾为主运化,为气血化生之源,人体内的后天之本。 一丝鲜血从李愁飞嘴角渗出,他的脾脏也受到了一些伤害。然而李愁飞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再度挥出一拳,砸在杜庆武身上。 伤肺诀! 奇诡的力道轰入杜庆武体内,只听后者腹中一声闷响,下一瞬便神情恍惚,进气多出气少了。 肺主气,司呼吸,是人体内气体交换的场所,并且连着着大量的动脉神经。 连中两拳的杜庆武破麻袋一般倒下,面部五官扭曲成一团呻吟不止,冷汗瞬间淋湿贴身衣物,明显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五脏六腑中两个脏器遭受重创,这种疼痛非常人可以忍受的。 “所以说,你不懂搏命,也不懂拳法。” 李愁飞收剑蹲下,抬手伸向杜庆武腰间、衣襟内一阵摸索。 后者因为大出血、剧痛已经神志模糊,莫要说反抗,甚至连一个“恨恨的眼神”的都摆不出来。 几息之后,李愁飞从杜庆武身上摸出几张钱票与一些碎金子,林林总总加起来大约价值三千多两银子。 一旁围观的几名杜家护卫,望向这边的眼神瞬间炽热起来,要不是看李愁飞几招就挫败杜庆武,怕是要直接扑上来硬抢。 李愁飞高举手中财物,环顾几人一眼,将几人的贪婪模样尽收眼底,平静道:“杜庆武已经被我重创。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些财物我分文不取,大家分了它各自远走高飞便是。 不过今晚之事,我不希望有人透露出去,为求一个心安,我希望诸位能够按照每人给杜庆武一刀,送他归西。 事关大家的安全,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几名护卫对视一眼,就知道这是要立投名状了,江湖规矩嘛。 一人给他一刀,那每个人都成了杀死杜庆武的同犯,也就杜绝了有人拿到钱后又跑回杜家告发众人,再吃一次赏赐的可能性。 不过杜庆武终究是大家的旧主,几人也不想表现得太过忘恩负义,一时间都扭扭捏捏谦让起来。 李愁飞眼神一寒,淡淡道:“你们继续谦让下去,杜庆武可就要归西了。” “我陈老五愿意第一个动手!” 见李愁飞神色不耐,最终还是走出一中年大汉,挥动手中的砍刀照着杜庆武的肩膀砍下,卸掉了后者一条手臂。 “李少爷,你看我这一刀砍得怎么样?” 砍完之后,陈老五随即收刀三两步挪到李愁飞身前,弯下腰谄媚问道。 “还不错。” 李愁飞淡淡回了一句,划分出大约价值一千两的财物,分给陈老五。 陈老五拿了金子,霎时间喜笑颜开,其余几人分外眼红,自己装什么矜持,怎么就让他抢了先呢? 大家都是行走江湖的老油条,分辨敌人实力境界的眼力或许没有,但吃喝嫖赌贪污受贿那是样样精通。 杜庆武遗留下来的财物价值大概有多少,他们只看一眼就能算出个大概。 一共六个人,陈老五就分去一千两。其余五人只能平分剩下的两千两,每人划四百两。 遂州城的县令,一年也才四十多两供奉而已。 虽然四百多两已经很多了,但有人拿更多,众人还是会眼红,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更何况,李愁飞也没说,剩下两千两是五人平分,万一还是按先动手的多拿来分,那最后一个动手的,岂不是只能分点边角料? 五人很快想通这一点,争前恐后地持刀冲向濒死的杜庆武,效仿之前的陈老五,照着他肢体与躯干连接处下刀,场面怎一个血腥了得。 其中一人下手慢了半分,见已经没有肢体可卸,果断剁下杜庆武人头,送旧主归了西。 咱虽然慢了点,但咱出手就是绝杀啊,想必李少爷也找不出毛病吧。 “李少爷,你看俺们做的怎样。”几人眼巴巴望向李愁飞。 “不错。”李愁飞微微颔首,笑了笑将手中剩余银钱扔给众人。 几人见银钱飞来同时伸手去抢乱作一团,一番争执之后决定聚到一起计算清楚这些财物的具体价值,要精准地平均分配。 见几人聚作一团算账算得火热,李愁飞手扶剑柄,微笑道:“大家速速分了钱,离开遂州城吧。 今晚这件事,大家务必要永远保密。” “永远保密。”还在算账的几人敷衍地附和一句。 下一瞬,冷冽的剑光自寒风细雨中闪过,切开了陈老五的喉咙,后者眼中满是错愕。 似乎在不解李愁飞为何要动手,又似乎在诧异,为何会有这么快的剑? 在其余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李愁飞劈手夺下陈老五手中长刀,切瓜砍菜解决到几人。 扔掉手中的长刀,李愁飞掏出手帕擦拭手上的鲜血,望着满地狼藉,感慨道:“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人啊。 就你们这些货色,在江湖小说里,根本就活不过三章,我说什么你们都信。” 一些刑侦高手,能从死者的伤势推断凶手的武功、实力、所用兵刃等等信息,甚至还有一些奇门秘法能够读取死者生前的记忆。 不过整体来说,死人还是会比活人更能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