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木灵师养成日常》 1 第 1 章 入夏之后，天气慢慢的热起来，官方置办的帐篷非常厚实，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透着浓重的塑料味，即便已经将旁边的窗户打开，也挥之不散，似乎各种生活垃圾没有及时清理，发酵成一股让人作呕的味道。 秦晚躺在床上，表情有点茫然。 她没想到自己还能睁开眼睛。 末世发生后，她觉醒了土系异能，一路挣扎求生，同伴一个个倒下，有的是被丧尸杀死的，有的是食物不够饿死的，更多是感染后突然倒下去的，在经历一些事后，她离开基地独自生活，足足苟了十年，能吃的都吃了，临死前她凭借着土系对大地的感知，艰难找到一株植物，才刚吞下就没了意识。 最后那段时间她活得很痛苦，没有食物，没有第二个活人，饥饿与寂寞几乎将她逼疯。 当终于倒下时，她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结果，她居然在五百年后重生了。 原来人类并没有灭绝，只是躲进了地下避难所，科学家们在艰难的环境下与丧尸病毒做斗争，直到第七版疫苗现世，杀死最后一只丧尸，人类才终于可以离开地底，来到地面重建家园。 五百年后的世界有了太多不同。 秦晚大口呼吸着五百年前绝不会有的新鲜空气，一个没注意岔了气剧烈咳嗽起来，但她的心情却是极好的，现在她咳嗽最糟糕也不过是喉咙咳出血，肺咳坏，可换做五百年前，大量病毒入体若不能以异能化解，等待她的就是倒下去变成无知无觉的丧尸。 末世就是这么残酷。 “晚晚，你终于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却是一个女人推开帘子走了进来。 秦晚偏头望去，是原主的母亲秦慧君，三十多岁皮肤偏黑，仔细看五官却很精致，她端着一碗药走到秦晚身边，要喂她喝。 “妈！”秦晚直勾勾的盯着她，她实在是太久没有见到活人了，激动中，属于原主的情感喷涌而出，她下意识喊，“妈，我好想你，我……”心口一空。 秦慧君眼睛红红的，“乖，先把药喝了。” 秦晚闻到了十分刺鼻的气味，但她没有丝毫抗拒，这具身体瘦骨嶙峋，有多处伤势，严重亏了底子，原主大概就是这么油尽灯枯死掉的，即便是她借此活了过来，也觉得脑袋一阵阵发昏，浑身都疼，微弱的土系异能在艰难的维持着她的生命。 她同样能感觉到这药是好东西。 一口一口全部喝光，苦涩到麻木就淡定了。 秦晚闭上眼睛，有一股暖意散发到四肢，缓解了几乎无处不在的疼痛。 慢慢的，属于原主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不再如电影般隔了一层，竟像是真切属于她的过去。 原主叫江晚，刚满十六岁，是在地下避难所出生的，十岁之前幸福的像一个小公主。 她的外公木系亲和力很高，尽管没有觉醒异能，却被招入研究所，经由政府培养成为了一位木灵师，在培育蔬菜水果之余，也试图构建能在污染的土地上生长的植物，事实上，不仅是他，所有的木灵师都在这么做。 多年的穴居生活并没有完全改变他们的基因，人类疯狂想回到地面上。 她父亲是外公的学生，天赋不怎么高，却很擅长钻营，精心伪装的形象获得了母亲的青睐，两人结婚，先生下原主，又生下原主弟弟，始终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没有翻车，直到外公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那段记忆非常的痛苦和混乱。 外公去世，避难所即将崩塌，他们紧急转移。 路上，一个千金大小姐对她父亲一见钟情，两人离婚，她父亲强硬带走了原主，去了另一个很大的避难所，原主和母亲、弟弟分开，从此在继母手下讨生活，常年忍饥挨饿还被体罚让她整个人都非常瘦，近一米七的身高体重一度下降到七十斤。 但这样瘦到病态的模样，她父亲却很满意。 五年后，最后一批人也由地下转到地面，她父亲打算把她送给一个变态老头子谋求利益，继妹说漏了嘴，原主趁转移时他们顾不上带着自己的存款和闺蜜的赠予逃了出来，一路辗转来到云山市，也就是曾经外公搞试验田的地方，她觉得母亲或许会在这里。 她也确实找到了母亲，却只来得及见最后一面。 脑中闪过一些零星的记忆。 “……病人损耗太重，就算治好，以后也需要大量天然食物调理……” “……这已经是第三次下达病危通知书了吧，她还没放弃啊！” “听说她这女儿五年前被判给前夫，好不容易才逃回来，古话说的对，有后娘就有后爹，这也太狠了……” “……果然人就不能得病，一得病这花钱真是跟流水一样，家底都要掏空了……” “病人没多少时间了，抬回去吧。” 然后是崩溃的大哭声。 “不，我不能这么放弃，叔叔求求你……” “……我把小吃摊卖了，做煎饼馃子的技术也卖掉了，就凑了这么多，叔叔你看够不够……” 秦晚很惊讶，这居然不是原主的记忆，是她的。 想到记忆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她心情沉重：原来，如果不是秦慧君执意要救她，或许她刚穿来就因为这身体糟糕的情况不治而亡了。 忽然，秦晚察觉到了一抹异样的气息，睁开眼睛，皱眉道，“妈，你去废墟了？” 废墟就是曾经的城市，因大量丧尸存在过的缘故病毒浓度很高。 尽管所有人都注射了疫苗，但还是会对身体产生伤害，在里面待久了，就跟末世前的甲醛超标会致癌一样。 秦慧君没想到秦晚会发现，沉默着没有开口。 秦晚却已经明白了，是因为她的药，“妈，我已经好了，以后不用再吃药了。” “可是你的身体……” “慢慢调养就好。”秦晚道。 秦慧君叹了口气，“但家里只剩两块钱了。” 两块钱指的是新币，秦晚根据原主的记忆算了算，如果不吃药，他们一家的花销大概在两三毛，两块钱也用不了多久。 秦晚噎住，她几乎没缺过钱。 末世前她家里有钱，末世后钱变成了废纸，“就算如此，你也不能进废墟了，妈，我不希望你出事，你想想我，想想弟弟。” 秦慧君正要说凑合一段时间不要紧，这时一个小男孩捧着一个不锈钢的桶钻了进来，道， “妈妈，饭做好了。” 他八九岁的模样，皮肤晒得很黑，可饶是如此也能看出他五官很精致，咧嘴一笑时简直就像个小太阳似的灿烂。 他就是原主的弟弟秦枫。 原主记忆里只有他三岁时的模样，姐弟俩应该是比较陌生的，但原主每每被继母折腾时，就会想着母亲弟弟咬牙活下去，此时她看着小男孩也觉得很亲切。 “姐姐，你醒了？”秦枫惊喜道，“是不是不用吃药了？” 对上小孩欢呼雀跃的表情，秦晚心知自己吃的药给这个家庭造成的重创，尴尬笑笑，“嗯，以后都不用了。” 秦慧君柔声道，“枫枫乖，你姐姐亏了身体得多吃多睡才能养好，接下来你就在家照顾姐姐，妈妈去找工作赚钱好不好？” “好。”秦枫看了秦晚一眼，答应下来。 桶里装的是红薯粥，说是红薯粥，其实红薯和粥都少得可怜，秦慧君拿了秦晚喝药的碗，倒了点旁边壶里的凉白开，秦晚知道药很珍贵，端过来喝了，即便稀释了许多倍，那股味道依旧难闻难喝。 秦慧君纵容她喝了三回，才拿着这碗，盛了满满一碗红薯粥递给秦晚，几乎把大块的红薯和白米都盛进了她的碗里。 秦枫巴巴的看着她的碗，直咽口水，又赶紧低下头。 秦慧君仿佛看出秦晚在想什么，“快吃，早日把身体养好。” 秦晚应了一声。 红薯粥很不好吃，她完全没有品出红薯的清甜，反而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可相对她末日时吃过的馊了烂了的食物已经好多了，但这具身体实在太差，刚吃几口就隐隐反胃，她用力的咽下去，闭紧嘴巴才没有让自己吐出来。 这红薯和大米，应该都是人造食物。 人造食物就是木灵师搞出来的，像那种水培的，都算是天然食物了。 “再给你一碗？” 秦晚摇摇头，“妈，我吃不下了，给弟弟吃吧。” 秦慧君便没再劝，秦枫看到她点头才欢呼一声，然后拿起不知什么材料做的歪勺子，“妈妈，你吃。” “我不吃，等会儿再吃。” 秦枫一个劲摇头，“不，你跟我一起吃饭，不够的话我们再一起喝石头营养液。” 石头营养液其实叫矿物营养液，地下避难所空间有限，蔬菜瓜果几乎全靠水培，为了养活更多人，科学家们研究出了从矿石中提取物质制成营养液的技术，但哪怕是深埋在地下的矿石也被丧尸病毒给污染了，更无法提供绿色植物才能带给人的生命力。 矿物营养液能保证人不饿死，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长期食用会损害器官，加速衰老，可能三十多岁的年龄就已经像末世前七老八十的样子了。 原主的继母就经常给原主喝这个。 这具身体简直处处都是漏洞。 秦晚知道，必须想办法赚钱了，土系毕竟不是生命或治愈系，想调理身体，她需要油水，需要菜和肉，尤其按照原主的记忆，天然食物比药和补品都好。 2 第 2 章 等秦晚睡了一觉醒来时秦慧君已经不在了，秦枫坐在旁边的板凳上，脑袋一下一下的点着打瞌睡。 但秦晚有了动静，他却瞬间惊醒了，揉了揉眼睛，含糊道，“姐姐，你是不是要上厕所？” 秦晚心头发软，在末世中最难得的其实不是女人，是小孩。 “暂时不用，我问你，这五年你和妈是怎么过的？” 秦枫抓了抓头发，目光有些躲闪，“过得很好啊。” 秦晚装作相信的样子，细致的问了起来。 秦枫到底只有八岁，她用了点技巧便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那五年原主很惨，母子两人同样过得很辛苦。 原主爹不做人，离婚时卷走了外公攒下的绝大部分家底，他们几乎是一无所有被丢在一个陌生的避难所里，幸亏有故交念着外公的恩情照顾，不然母子俩根本撑不到现在。后来重返地面计划提出，人们渴望归渴望，却深知地面危险，没多少人响应，官方就颁布了补贴政策，秦慧君提交了申请。 心有灵犀般，她也来了云山市，租了房，又置办了摊子卖煎饼馃子。秦慧君厨艺好，即便是人造食物，也能做出接近天然食物的口感，于是赚的多，勤勤恳恳一年下来，已经攒够买一个小房子的钱。 可惜因为她，这一切都没了，他们也不得不从市中心搬到了边郊，在官方搭的廉价棚户中落脚。 难得秦枫这个小不点居然没抱怨。 秦慧君把他教得很好。 秦晚心中无言，决定接受这一切。 从此，她有了一个母亲，又有了一个弟弟，今日始她就是五百年后的江晚……不对，秦晚了。 原主本来跟父亲姓江，才叫江晚，但自连夜从江家逃离后，她就发誓跟父亲恩断义绝，直接改了跟母亲一个姓，等到了云山市，她去官方部门给自己登记的就是秦晚，也是靠着这些好心人，才很快在偌大个云山市找到了她母亲，及时见上最后一面。 秦晚叹息一声，又想到了赚钱的事。 五百年后，人类从地下走出重建家园，百废待兴，什么都需要，但最需要的无疑是天然食物，当一个农场主培育出优质的蔬菜瓜果粮食，根本不愁卖不出去，所有人压抑了多年的对绿色的追求会让渴望像海浪一样疯涨。 记忆中，农民是仅次于木灵师、战灵师的热门职业，她这土系异能可不就适合当农民？ 但承包土地需要钱，购买种子也需要钱，她家没钱。 所以还是要先找个工作，再想别的。 秦晚说了太多话累得睡过去了。 秦枫小心地观察了她一会儿，给她掖了掖被角，他其实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姐姐不太喜欢，因为姐姐，他们快要连007红薯都吃不上了，只能去吃官方发的免费粮——石头营养液，在避难所的时候，他见过有人走着走着就倒下去的，那些都是吃多了石头营养液。 但妈妈说姐姐在外面受了太多罪，又给他看姐姐身上的伤口，他便只有同情了。 他要快点长大，保护妈妈，保护姐姐。 这日下午秦慧君回来说官方选人去开荒，一天能拿到三毛钱，她报了名，有了这钱，秦家至少不用喝矿物营养液了。 秦晚心情不太好，开荒当然要比去废墟淘宝安全，但开荒很累，可她无法阻止。 穿越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棚户区没有拉电线，有的人家会买一种还算明亮的石蜡烛，但秦家没有，空间也小小的摆不下第2张床，秦慧君只能趁着天色黑下来前小心的把东西堆叠在一起腾出空间，用毯子垫在下面打了个地铺。 虽然天气越来越热了，但地上寒气重，这么下去也不是事。 秦晚心中有了一种紧迫感，列数着自己会什么，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 次日一大早，秦慧君叫醒她解决生理问题就匆匆离开。 秦晚身体松快许多，她看着地上睡得正香的秦枫，没有打扰他，轻手轻脚的掀开被子，慢慢下床。 脚落在地上，一阵酸软，秦晚用手撑着床铺才没有跪下去，她让自己缓缓坐在地上，不敢有大动作担心骨折。 接触到地面，果然和大地的感应不再那么若有若无，但她的心却沉了下去，就像木系异能可以通过植物来修炼，土系也不一定需要丧尸晶核，秦晚给大地的力量取名叫元气，她临死前土地被病毒污染得很厉害，元气已经非常稀薄了，可竟然比这会儿还要好一点。 这土地就像是将死之人，吊着一口气。 难怪木灵师的地位会那么高，官方应该也发现了这件事。 利用这异常罕见的元气修炼了一个小时，秦晚又困了，自己一点点挪上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姐姐，醒醒，吃饭了。” 秦晚被弟弟叫醒，再度吃了一碗红薯粥，同样的难吃，更诡异的是味道竟然和上上两顿都差不多，就仿佛是机器人做的一样。 但她知道并不是秦枫有这个才华，而是人造食物就很像同批复制的。 元气根本没有。 她是逼着自己吃下去的，秦枫却吃得津津有味，还特地倒了水把桶刷了一遍，喝完了刷锅水，“姐姐，我最近做的红薯粥越来越好吃了，你放心，我迟早也会像妈妈一样精通厨艺，把它做得好像天然食物，到时姐姐你就会喜欢了。” 秦晚心说，我大概永远都不会喜欢。 想想末世前，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再对比末世中和末世后，竟然连这样的红薯粥都没法吃饱。 秦晚再度睡到中午，被叫醒继续吃饭，下午她终于不睡了，她让秦枫扶着她下了床，第一次走出了帐篷。 秦枫特别高兴，“姐，你的身体越来越好了。” 秦晚几乎要被各种味道熏得麻木了，但等她走出帐篷，却发现棚户区没有她所想的那么脏乱差。 一排排帐篷搭得很整齐，帐篷顶还插了个金属牌用红色的油漆标了序号，只有几户人家的帐篷外面堆了些东西，有人正在处理，看他们熟练打捆的模样，秦晚猜测，这是收捡的废品。 之所以这么臭，是不远处有一个污水塘。 没人往塘里倒垃圾，但生活废水是少不了的。 帐篷外的元气同样稀薄，秦晚心中一动，“枫枫，你知道妈妈在哪里开荒吗？可不可以带我去？” “可以，不远的，我们一起去。” 秦枫欢快的答应下来。 一路上秦晚走走停停，秦枫也不敢催他，怕她摔倒，心中后悔不该带姐姐出来的。 十分钟的路，秦晚走了一个小时。 等远远看到密集的人影，她终于坚持不住了，秦枫扶着她慢慢坐下来，腿抖得不行，整个人仿佛要废了，但秦晚心中却是喜悦的，这开荒的地方元气果然要浓一些。 尽管也就是提升了一两倍的样子。 却能帮助她尽快从半死不活的状态摆脱出来。 “你是谁家的孩子？来这里干什么？”一个戴着帽子，看着像工头模样的男人走了过来。 “张叔，这是我姐姐。”秦枫回答，“我来给我妈妈送水。” “快去吧。”张叔摆了摆手，又转头打量着秦晚啧啧了两声，“原来你就是秦慧君那个女儿，你那个爹是真的不行，居然纵容后面娶的老婆把自己女儿虐待成这样，你妈为了你，可真是把家里都掏空了，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他。” “我会的。”秦晚点头，看向前方，云山市很小，资源分到的就少，一如外公曾经呆的避难所，没想到还能调过来几台翻地机协助开荒，她立即问，“你们这里还要人吗？我也会开翻地机。” “我在我爸那里学过。”担心对方不信，她又补充了一句。 张叔摇头拒绝她，“这个我可做不了主，那些机器都是农科所的，开机器的也是农科所的研究员。” 见到秦晚露出失望之色，他又道，“其实这点机器也顶不了什么用，又容易坏，又耗油，能源现在都跟金子一样珍贵，说是担心误了农时，但这地种的就是人造红薯，吃的是饲料，能有什么耽误的？不过是农科所的人想测试下机器，真正开荒还得看人。” 秦晚也注意到了许多人都在荒地里捡石头，剪完后才有机器过去翻地，但确实更多人都拿着锄头开荒。 张叔提醒她躲着车就走了。 秦晚坐在地上恢复体力，过了会儿秦慧君来了，担忧的望着她，“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妈，我去帮你捡石头。”路上她已经从秦枫口中知道，每人每天都有开荒任务，三天达不到就会被解雇。 而如果还能多开，就会有奖励。 这破身体，现在也就能捡捡石头了。 秦慧君想了想答应下来，这个女儿和她分开了太久，还差一点就没了，她心中十分紧张，放眼皮子底下看着也能安心一些。 一路走到秦慧君开荒的地方，就有人打招呼，“慧君，这就是你女儿啊，也太瘦了。” “不过能出屋子就是挺过来了，多养养就好。” 开荒太累，也只左右的人抬头说了两句，又很快低头忙碌起来。 “姐姐你看，这是我捡的石头！” 秦枫笑着向她展示了自己手中的铁皮桶，秦晚认真的看过去，这石头，是水泥块。 “峰峰真厉害，我也来帮忙。” “姐姐你可以吗？”秦枫可没忘记这一路走来的情况，很不信任的道。 “当然，可不要小瞧我，我在这里待着舒服多了。”秦晚扬了扬拳头，可惜没什么说服力。 秦慧君笑看了两姐弟一眼，拿起锄头翻地。 这对从前的她绝对是不可能完成的活计，但被前夫害得身无分文，为了养活孩子，她什么苦没吃过？几乎是强逼着自己能干起来，五年下来没了柔弱，多了健美，原本养尊处优的容貌也变得粗糙，黑了好几个度，看这就是一个很能干的劳动妇女了。 她虽不想儿女受苦，但多多锻炼身体总是好的。 3 第 3 章 秦晚弯腰捡着石头，越发肯定这片荒地曾经有着大片的水泥地面，历经五百年的时光变得不堪一击，无需调用推土机，用手就能掰掉，再不济拿官方发的锄头挖一下。 不过锄头要小心用，坏太快的话，张工肯定不能答应，废土世界资源都很珍贵。 没看到杂草，秦晚并不意外。 事实上，在她临死前那段时间，她试图进入深山老林中寻找食物，然而入眼所见都死掉了，树木干枯，连最顽强的菌类也没法存活，就更别提昆虫鸟兽了，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生物链一层一层灭绝。 植物作为最底层，大概是最后死去的。 所以能找到那株草秦晚也很意外，可惜杯水车薪，到底没救了她的小命。 五百年前已经很绝望了，但五百年后，她无奈的想：这个世界就好像一个满身病痛的老人，即将咽下最后一口元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晚捡一会儿石头休息一会儿，累出满头大汗，但身体却没那么沉重了。 太阳西沉，只剩漫天红霞，张工敲着一面铜锣过来验收，看到母子三人狼狈的样子，皱了皱眉，秦慧君顿时紧张起来，她从前没干过地里的活计，这翻上来的土就不太像样，与左右比起来差远了。 张工到底递过去三个硬币，说，“完成了八分，你们趁着天还没黑把最后一点弄完，这次我就不扣钱了。” “多谢张工。” 秦晚也和弟弟感激道，“多谢张叔。” 等人走了，秦慧君把五毛钱给秦晚，“婉婉，你和枫枫先回去，把饭做了。” 秦晚迟疑。 “就最后一点很快的，咱家没有蜡烛。” 秦晚只得答应下来，何止是蜡烛，他们家什么都缺。 姐弟俩慢慢挪回棚户区，秦枫知道姐姐辛苦没再催她，到了家先给她端了个凳子，“姐姐你坐着休息，我去洗红薯。” 秦晚知道接下来的晚饭肯定又是红薯粥，但洗红薯，“煮粥的话不应该削皮吗？” “妈妈不让我用刀。” 秦晚说，“我来，我会用。” 秦枫一个劲摇头，“不，姐姐你这么弱，万一削到自己的手就不好了。” “不会的，我削一个给你看看。”在末世生存那么久，秦晚不仅能用刀削皮还能用刀削人，当然主要是前期，后期她想找一个活人都难，便只能去削丧尸，这具身体的原主也会做饭，继母摆着千金大小姐的款却不请保姆，家务活都是原主做的。 秦枫将信将疑，到底把菜刀拿了过来。 秦晚用刀用得很谨慎，这个家里实在承担不起新的医药费了。 “哇姐姐你好厉害，皮削得这么薄，比妈妈都厉害。” 秦枫把秦晚递过来的红薯放进盆里清洗，很捧场的夸赞。 秦晚竟然也觉得这是一件很值得自豪的事。 红薯削好切块，有一股淡淡的香气，秦枫给炉子换了一块新的蜂窝煤，把不锈钢桶架上去就这么烧。 秦晚：难怪桶壁黑乎乎的。 这蜂窝煤很耐烧，秦家煮饭烧水一天换一块就够了，有官方补贴，虽然限量，但价格很便宜，十块才一毛钱，一如现在住的窝棚，一月的租金也就一元。 据秦枫说，他们在市中心摆摊的时候，也是一个小屋子，一月六元，再好一点就要八九块，更高还有十几、二十的。 感谢郭嘉！秦晚在心里默念了一句，如果她当时待的基地也在国家的控制范围内，或许就不会那么快露出乱象，她也不会离群索居，以至于没能得到消息一同进入地下避难所，但与此同时，在五百年后重生也是一件极为幸运的事，她更愿意是后者。 “这红薯粥要煮多久？”秦晚问。 秦枫道，“咱们家买的是007号红薯，是最便宜也是种植最广泛的品种，需要煮一个小时才会软烂，不然跟石头一样硬，咬都咬不动。” 秦晚也很捧场，就逗着他道，“还有其他品种吗？” “当然有，红薯的品种很多的，有一个叫吕宋的品种，很香甜很软糯，据说最适合烤的吃。”他压低声音，悄悄道，“隔壁王婶家常吃的就是吕宋红薯，每次他们家做饭，那叫一个香。” 秦晚含笑听着。 在地下避难所时，要么是继母买了食材让她做，要么是渣爹单位发福利，送到家里来，所以原主很少出门，获取信息的渠道极少，仅有的认知都来源于五年前。 相反，秦慧君一如从前会尽可能的让他们了解外界。 秦枫此时就很乐意说给姐姐听。 木灵师研究出成品会去农版所登记版权，取一个心仪的名字，以自己的名字命名非常潮流，好比一个个人ip，如果做出品牌，后续发表新的植物种类就会立马引得人争相抢购、种植。 比如吕宋就是一个木灵师研究员的名字。 除了吕宋红薯，还有吕宋水稻，都是产量不太高但口感较好的品种，当然，即便是产量不太高，也能达到一两千斤，零零七红薯就更厉害了，亩产上万斤，最高能达到三万。 虽然它的味道极为糟糕，却很有国民度，因为它是矿物营养液最好的替代品。 管饱，还没后遗症。 它问世后，没一两年，官方就开始落实重返地面计划了。 等红薯粥熟了，秦慧君也回来了，秦晚特地多煮了些，一家人就坐在帐篷外吃。 这个点也是其他人吃饭的时候，尽管是棚户区，但情况差到秦家这种也是罕见，更有些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因为开荒赚到了钱对自己挺舍得，秦枫大口大口的吸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香气，然后用力的咽下一口红薯粥。 这小可怜的模样，看着人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秦家左边是王婶，他们家果然很舍得，大团米饭就吝啬的放了个红薯，居然还有一些辣乎乎的咸菜，少少几许油光看着就特别好吃，右边李婶家节俭一些，但也是蒸得干干的红薯饭，吃得头也不抬。 吃完后就着炉子最后一点热度，扔进去五六个小小的红薯。 烤红薯的香气慢慢飘出来。 秦枫鼻子可灵了，小声道，“肯定是吕宋红薯。” 秦晚认出这红薯才拳头大，比王婶家放的小了一半不止，像这种的都是特价。 可惜即便是特价，秦家现在也吃不起。 李婶家的儿子叫李丰收，今年十五岁了，看着秦枫的馋样，又状若无意地扫了秦晚一眼，对着秦枫招了招手，秦枫看向秦慧君，秦慧君笑着点点头，他这才哒哒的走过去，“李哥哥，你叫我？” 李丰收用钳子把烤好的红薯夹出来，换了块蜂窝煤，这才推给他两个，“拿去吃。” 秦枫顿时脸羞得通红，连忙拒绝，“李哥哥，不用……” 李婶笑着道，“拿着吧，这可是我家麦穗带回来的，她活计干得好，老板奖励她的，别个都没有。” 秦晚走过去道，“快谢谢李婶。” “谢谢李婶，谢谢李哥哥。”秦枫这才接下来，快速把有些烫手的红薯放进秦晚拿来的碗里。 李婶近距离看到秦晚，眼睛一亮，“慧君，你这女儿骨相好，就是太瘦了得好好养养。” 说到这里想起秦家的情况，很是惋惜，又骂了一遍她前夫不做人。 秦慧君挺无奈的，搬进棚户区才半个月，但这一整排的人都知道了他们家的情况。 并不是她刻意宣扬，而是当初进棚户区登记的时候，社区仔仔细细问了一遍就成这样了，这让习惯市中心人与人各不相干的秦慧君很不好受，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市中心的人不会关心你的过去，却也不会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援手。 这半个月要说谁给她捐钱，那不可能，但给她搭一把手、指点她安置下来、买便宜的二手家具等零零碎碎不少。 这世道食物珍贵，李婶还愿意给她儿子一口吃的，已经是难得可贵了。 两个红薯，一家三口分着吃了。 相比起007，吕宋红薯的口感依然糟糕，秦晚完全没体会到它的软糯，就是咽下去容易一些，不怎么卡嗓子，但果然很甜，只是甜过头有点发苦。 秦慧君和秦枫都吃得很仔细，若不是外皮烤焦了，简直恨不得把皮也一起吃进去。 天很快黑了，秦晚看到秦慧君又在挪东西铺地毯，便道，“妈，我今天睡地下吧。” “不行，女孩子睡地下不好，妈不一样，妈和你弟弟火力壮。” 无论怎么说，秦慧君都不赞成。 秦晚只好上了家里唯一一张床。 说是床其实就是一块木板搭的，刚能躺下她一个人，连翻身都得小心翼翼。 一家人躺好后，秦晚就听到秦枫小声道，“那吕宋红薯烤着可真好吃啊。” “当然，妈妈你以前做的煎饼果子也很好吃。” 秦慧君说，“等我再攒些钱，就买点面粉回来给你们做，你姐姐还没尝过我做的煎饼果子呢。” “还要买一个锅。”秦枫立刻道。 “嗯，买一个锅。” 忽然想起什么，秦枫气愤道，“咱们买君君面粉，不买江刘小麦。” 秦慧君声音顿了一下，才温柔的答应下来。 秦晚闭上了眼睛。 君君面粉是外公研究的第一款主食，一开始产量很高但味道差，后面多次调试，才在两者间达到了一种平衡。 但江刘小麦……江刘小麦也是外公最后研究出来的半成品，口感和品质都逼近天然食物，虽然依旧有产量上的缺点，可长期食用能治疗因绿色生命欠缺导致的各种基因病。 这个成果被渣爹抢走了，无耻的冠上了江刘这个名字，江是渣爹的江，刘是继母的刘，他还在接受采访时公开说是为了心爱的妻子研究的。 外公一腔慈父之心变成了渣爹秀恩爱的工具。 秦晚心想，做农场主虽然能赚很多钱，但毋庸置疑，木灵师才是最受敬仰的。 木灵师啊，她眯了眯眼睛。 4 第 4 章 这晚她睡得很好，醒来时秦慧君还没走，提着水桶打算去打水。 “妈，我和你一起去。”秦晚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秦慧君也没说她拎不起一桶水，对孩子想要探索外界接触外界，她总是赞成的，“行，你把锅拿上。” 一番收拾，两人出了门。 棚户区很大，规规整整的就像军营，秦家租的是第五排，每一排十个帐篷，他们家后面还有两排。 水井在第一排，每排的边上都放了个垃圾桶。 秦慧君将垃圾倒了，这才沿着大路往前走，第一排挖了三个水井，已经有人在排队了，秦慧君跟她说了一些水的讲究。 每个帐篷每天只能打两桶水，多的就要额外收钱了。 两桶水也就一家三口吃吃喝喝的，洗澡不可能，只能用点热水擦擦身。 很快就排到了她们，秦慧君先将身份证递过去，对方登记了信息，这才拿过他们家两个桶，利落的打了满满两桶水，但他并没有立刻还给秦慧君，而是又拿出一个像温度计一样的东西深入桶中，过了三秒拿出来看了看，“可以了。” 秦慧君就提着桶，分别倒了点水进不锈钢桶里。 然后提着两桶水往家里赶，秦晚捧着锅跟着，听到她喘气，秦慧君就把桶放下，放的时候很轻，里面的水半点都不会晃，也就没有一滴飞溅出来。 那五百年已经将珍稀水资源刻入了人类的基因里。 原主跟渣爹住地下的时候，水是管控的。 来了地面要好一点，云山市有自来水厂，水阶梯收费，按理说已经将自然生态的水净化过了，但当初建房子时，别的家具可以没有却一定要统一安装净水器，秦家之前租的房子就有，自动检测自动投放净化剂非常方便。 棚户区则麻烦得多。 打水的时间是早六点到八点，看水的人会提前到，先测试水的污染有没有超标，超了就放净化剂，等半小时再检测，污染就会降下来了，但为了安全他们还是会每桶都检测一下。 如果不幸错过了这个时间点，他们会用水井盖将之封死，然后在晚五点到七点再来一趟。 秦晚还留意到家家户户的水桶都一模一样。 她感叹，这真的好像军事化管理。 打完头洗漱，吃过炉子上熬了一晚的稀烂的红薯粥，她们继续去开荒。 一开始天气还很凉爽，慢慢的就越来越热，秦晚也不苛待自己，累了的话就坐在地上休息，没有阴凉处，只能拿帽子戴着躲着点，这种情况干活水分消耗的很快，秦慧君心疼她就让她回去烧水，又早早赶她去做午饭。 最热的中午张工怕有人中暑，便给他们放了个午假。 大概三点太阳没那么大了就继续干活，还是累还是热，但秦慧君丝毫没敢停下。 有的人人情欠多了，脸皮越发厚，就赖上了，可秦慧君不这样，经历越多，她越发觉得好人难得，别人给她一分，她就想还回去十分。张工算官方单位的人，编制难得，她不想让对方难做，被举报的话，除了丢掉工作还可能受到处罚。 太阳偏斜，隔壁传来一阵动静，原来是李婶的女儿李麦穗回来了。 秦晚知道她，昨天李婶很得意的提起了自己这个女儿，她的木系亲和度达到了三十四。 别小看这个数字，在五百年前尚有许许多多人觉醒木系异能，但在五百年后，木系异能已经变得和曾经的治愈系、空间系、预言系一样罕见，原因就在于绿色的灭绝。 现在大部分人的木系亲和度都在十以下。 达到三十的话，如果能购买觉醒药剂就有一定概率成为木灵师，五十会被官方招募，八十的话算非常珍贵的天才，会被首都魔都等超一线城市争抢，给予各种优惠福利政策，比如渣爹一度忧愁过的首都户口、首都实验田，若能达到九十就有很大可能觉醒木兮异能，那就更了不得，堪称一步登天。 秦慧君跟她说过，别看王婶家吃的很丰盛，但李婶家的底子其实更厚。 但他们还是住在棚户区，因为他们想存钱购买觉醒药剂。 “慧君，我家麦穗放假回来了。”李婶带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麦穗，这是咱家隔壁的，你叫秦姨。” 李麦穗穿着蓝色的上衣，蓝色的裤子，样式有点像统一的制服，五官普通，皮肤还晒得很黑，她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小声道，“秦姨。” 秦慧君知道李婶的来意，便顺着她的话夸了几句。 李婶果然很高兴，大声的说着她女儿怎么受东家的重视，每次收货期总会送给她一些人造食物当福利云云，把张工都引了过来。 张工也挺喜欢掺和这些家长里短，不怎么计较他们上工的时候偷懒，反正验收的时候合格就行。 秦晚一边捡石头一边听着，渐渐就知道木系亲和度达到三十是一道坎，非常容易找到工作，不管是官方的农场还是如兴盛农场等私人承包的，都喜欢收这样的农民当雇工。 年纪小也行，没有经验也行，甚至是力气不够大的女人也行，他们不挑。 因为木系亲和度高的农民侍弄人造植物效果很好，某种程度能抵消一部分饲料。 秦晚一直惦记找个工作，但她身体太差，无法干重活，便是捡石头这样的轻活也要干一会儿，再休息一会儿，如果是当个农民的话，她记得原主的木系亲和度有二十二。 “麦穗来，你也教一教你秦姨这地怎么翻？”李婶自豪道，“慧君，你别看我这女儿年纪轻，干起活来可利索了，据说他们兴盛农场东家还特地找了人来教他们，咱也跟着偷个师。” 秦慧君迟疑，“这个，可不好外传吧，万一连累了麦穗……” “秦姨你不用担心，我们老板不会介意的，这只是一些很基础的知识，并不涉及到农场的机密。”李麦穗道。 “那就多谢你了。”秦慧君不再客气，笑道，“说起来我这一辈的都没种过田，笨手笨脚的啥也不会，就知道埋头干，这地翻的也不好。” “谁说不是呢？麦穗，你们老板可真好。” 还有人夸奖道，“要我说也是麦穗聪明，这才进农场半年都会教人了。” 李麦穗被夸的脸都红了，尽管看不大出来。 李婶则非常享受众人羡慕的目光，说了好一会儿，看时间不早了，才继续去开荒，还不忘交代麦穗好好教众人。 秦晚看着秦慧君在李麦穗的教导下，掌握了正确的用力姿势、技巧，果然省力许多，心里默默记下。 这日果然完成的很快，不等张工来验收，秦慧君就催着秦晚回家做饭。 秦晚和弟弟煮上浓稠的红薯粥，就看见李麦穗也回来了。 她对着对方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李麦穗愣了下，也笑了笑，她也是提前回来做饭的。 见她煮上饭，就去忙活门口堆积的废品，那是李丰收带着她妹捡的，秦晚过去给她帮忙。 李麦穗有些受宠若惊，“秦家妹妹，你……”虽然秦晚瘦过头，但身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质，让李麦穗觉得，她一点也不像棚户区的人，反而像他们老板家的女儿。 秦晚说，“李姐姐，你叫我晚晚吧，我妈也是这么叫我的，有些事我想请教你。” “你、你说。”李麦穗定了定神。 “你们农场还要人吗？” 李麦穗点点头，明白了，“晚晚，你也想去我们农场打工吗？”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招人的话，有没有什么条件？” “有的，首先是木系亲和度要达到三十，然后——”她看了一眼秦晚的体格，为难道，“虽然我们农场不像末世前特别要求体力，但许多农活也都是重体力活，我亲和力比较高，老板没让我太累，可也是一天到晚不得闲，尤其是农忙的时候，女人跟男人都要当畜生使。” 她可是看到秦晚捡石头都捡一会儿，休息一会儿，这体力太差了。 “当然如果亲和度更高的话，那就只要每天去田里面逛一逛，浇浇肥施点水，据专家说，亲和力越高的人和作物相处越久、侍弄越精细就能长得越好……” 秦晚道了声谢，知道这工作做不了了。 她既不是力气大、能承担重体力活的，木系亲和力也不够高。 帮着李麦穗处理完那堆废品，陆陆续续就有人回来了。 “晚晚跟我们家麦穗聊天呢。”李婶走在前面，还是精神奕奕的。 秦晚点点头，“向麦穗姐请教了一些问题。” “说了什么？我们家麦穗实心眼，能说的肯定都跟你说。”李婶有点好奇。 李麦穗嘴巴张了张，没说，怕打击到这个瓷娃娃一样美丽柔弱的小妹妹。 倒是秦晚很坦然，“这不我也成年了，总不能靠我妈养着，也像个麦穗姐一样找个工作，多赚点钱。” 末世后的成年年龄调到了十六岁。 但只要过了十二岁，就可以去工作，不算童工，避难所的学校很罕见也很贵，义务教育早没了。 李婶一下子听懂了，“你也想进农场？” “我木系亲和力太低了，没达到要求。”秦晚没瞒着，她当初登记了的。 这木系亲和力算隐私，又不太隐秘，一些人在测出儿女高亲和力总是不吝啬炫耀出去。 李婶就宽慰道，“不进也好，你还是得多养养，农场虽好，但每回收割期麦穗都忙得脚不沾地，我看着可辛苦了。” 刚回家的隔壁王婶把他们的话听了个全，又仔仔细细的将秦晚打量一遍，眼睛闪了闪，笑着说，“晚晚想赚钱？婶儿倒是有个工作很适合你，又非常轻松，你过来我跟你说。” 秦晚被她看得不太舒服，总觉得那双眼睛像是把她扒光了一样。 李婶一口唾了过去，“你个遭瘟的，把你女儿当根草随便卖了，还想来祸害别人家的？这是觉得慧君也跟你一样？人家倾家荡产把女儿救回来，那可是当宝一样看待的。” 卖了？秦晚面色一变。 末世中也有强大的女性异能者，但这样的人并不多，因为一开始被牺牲的总是女人、老人和小孩，他们极少等到觉醒异能的那一天。 王婶也不是软弱的，当即和李婶对骂了起来。 5 第 5 章 从他们口中秦晚听出王婶和她丈夫都重男轻女，一连生了三个女儿，才拼出了一个儿子。 大女儿据说在地下避难所时嫁给了一个瘸子，换了他们活下来，到了地面，身无分文，就给二女儿找了个傻子，好在这傻子也不打人，面上看着还挺正常，一把子力气能干活、成日笑呵呵的，二女儿还带着傻子回过门，正经当亲家杵着。 小女儿在理发店工作，据说不太正经。 更不正经的是一开始王婶给自己小女儿找的是酒吧的，但这时开得起娱乐会所的都不简单，人家赚的也不是他们棚户区这些穷哈哈的钱，陪酒公主、服务员要求都不低，王婶小女儿只是清秀没达到要求，她就骂骂咧咧把人送去发廊，指望着她钓一个金龟婿。 两家从前在地下就住对门，李婶对他们家的事一清二楚，哪里看不出王婶是见秦晚长得好，又想把她推荐去娱乐会所，好赚这中介费！ 等秦慧君回了，立即跟她嘀咕起来，秦慧君的表情那叫一个难看，冷冷的怼了王婶好几句。 王婶讪讪的，就嘲讽秦家连007红薯都要吃不起了还穷讲究。 “要我说你就不应该救你女儿，一个小丫头片子、赔钱货，值当什么？秦枫啊，你可真是可怜，你姐把你将来娶媳妇的钱都花光了，你要当老光棍了。” 秦慧君一个大家闺秀似的斯文人差点当街和她打起来。 王婶见惹了众怒，不敢再说，钻进棚子里了。 天快黑的时候，王家小女儿回来了，隔壁又是砰砰砰又是王婶大声指挥她女儿的声音，偏帐篷里热得不行，帘子敞着温度都没降下来，实在没法睡。 幸运的是，臭的跟垃圾山一样也没见着苍蝇蚊子。 秦晚索性坐到门口去纳凉，就看到隔壁王婶家收拾出一堆垃圾。 他们家租了两个棚子，王婶夫妻住一个，她那个十五岁大的儿子也住一个，此时就站在外头看他姐忙忙碌碌，给他洗洗刷刷，还一副不耐烦的态度，说她手脚怎么这么慢，自己要睡觉了，而王婶夫妻居然还觉得他说的对，在旁边搭腔又问王秋儿找到有钱的男朋友没有？ 秦晚看得挺窝火的，不由得庆幸自己是穿进了秦家，相比起来秦枫简直是个小天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自己白天跟秦枫出去捡石头的时候，王婶这儿子就躲在帐篷里睡大觉。 有睡觉的功夫，也不把他那狗窝收拾一下。 隔壁李家也没睡，这动静根本睡不着，李麦穗叹了口气，“秋儿这性子还是太软了，哪怕嫁出去也得被婆家拿捏。” 李婶也是摇头，“不知道她咋想的，每个月在理发店赚的钱全给了她妈，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得负责全家的卫生，换我早把这家给掀了，麦穗你可不能跟她学。还有那地方能找到什么正经人，你就老老实实的在农场看看有没有靠谱的，你们那兴盛农场能进的前途都不错，找那种人品好的再看看他老娘……” “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李麦穗羞怒道。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上街买菜还得挑挑拣拣呢。”李婶转头对秦晚道，“晚晚你从大城市来见识广，我说的对不对？” 她思量着秦晚有了她亲爹的教训，肯定对这方面很深刻。 果然秦晚就道，“确实，婚姻得仔细着，最怕离婚时伤筋动骨，更怕找了那人品糟烂的把你算计得净身出户。李婶的挑选标准就很好，从古到今都讲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其他虽也可能出现好的，但概率太小了。” 秦慧君惊讶的望向秦晚，没想到她竟看得这么透彻。 但思及这一切都源自前夫，秦慧君心中生出一股恨意，有对江楚文的，也有对自己的。 “麦穗姐，你也别害羞，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如果某个人对你很好，但他的家庭却让你很痛苦，那还是要慎重些，看他是站在你这边，还是一直委屈你无条件让着他的家人。” 之前光线昏暗，李婶没发现，秦晚却注意到李麦穗表情有点异样。 见自己这么说，她更是沉默下去。 “莫非是被我说中了？”秦晚暗道，但谈恋爱这回事，外人最好不要插手，她也只能点一点她，看她能不能想通了。 两家人聊了会儿，天色彻底暗下去，隔壁的动静总算小了，也没那么热，秦晚便回去睡觉。 次日天才朦朦亮，她忽然听到有人喊着倒马桶，秦慧君大概是累狠了没醒，反倒是她，有着土系异能可以吸收大地的元气补充自身，虽然特别容易累，但恢复也快，她轻手轻脚爬下床，拿上床角的马桶，掀开帘子走了过去。 “晚晚。” “妈，我去倒马桶，你再睡会儿。” 秦慧君应了一声。 秦晚走出门，忽然想到从前听一个朋友说过廉租房的事，大骂官方福利穷人没享受到，一个个家里好几套房还去不要脸的占用，说廉租房就不应该建厕所。她笑了笑，棚户区不仅马桶要自己倒，连用水都是限量的。 她面不改色去倒了马桶，回来时看到了王秋儿双手拎着马桶出去，脸色青黑，像是没睡好。 也是，后半夜她还能听到洗洗刷刷的声音。 李麦穗正倒了点水在刷马桶，然后把污水倒进了不远处的小池塘里。 秦晚：“……” 她想了想，也刷了刷马桶，然后追到垃圾桶那儿，又往粪车里倒了一遍。 王秋儿同样刷了马桶到塘里面，秦晚暗暗叹气，看来都已经形成习惯了。 她进帐篷时，王秋儿背着一个小包走了，这回来一趟就是给她一家做了大扫除的保姆。 上午的时候李麦穗也走了，同样背着包，鼓鼓囊囊的，应该装了不少咸菜。 李婶很会做咸菜，还会放油炒一炒，至于王婶家的则是外面买的，还放了辣椒，现在的辣椒可稀罕了。 后来半月就很太平，秦慧君习惯了开荒的难度，还跃跃欲试着要多开，秦晚身体也养得好了一些，便打算去市那边找个工作。 开荒实在太辛苦了，她没办法阻止秦慧君，但没有她帮着捡石头的话，秦慧君也多开不了。 “要不我请个假陪你一起去？”秦慧君不太放心。 秦晚道，“妈，你忘了我一个人从首都那边过来，不照样平平安安的？别小瞧了我。” 秦慧君想了想到底同意了，拿出一物递给她，“这是你的身份证，我帮你办的，你拿着，市里面很多地方都需要身份证。” 又给了她五毛钱。 秦晚接过来，听着她絮絮叨叨，“你也别仗着你上次平安了就艺高人胆大往小路走，注意点，咱们云山市管的还是很紧的，你就看着大路，会有穿着制服的来回巡逻，有问题你就大声喊，也别对老人小孩起同情心，让他们去找警察，你要记住你也是弱势群体……” “妈，我知道了。” 她哪能不明白秦慧君说的有道理？ 正值灾后重建，一切都很不正规，如今回忆起来，秦晚都不由得庆幸原主足够聪明谨慎，把自己打扮成破破烂烂在外闯荡的穷小子，又宁肯多花钱，选的是政府经营的交通工具，否则就算她瘦得跟竹竿似的，也会被盯上。 像原主父亲巴结的变态老头一样疯狂追求以瘦为美的人绝不会少，而且她是女生。 秦晚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身份证，和末世前差不多。 渣爹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继母知道却拖着她不给办，原主是直接取下自己那一页户口本买的票，幸亏能用。 她带上身份证和钱，往市中心的方向走，首先看到的是一条非常宽广的道路，道路两旁种了树，本来是为了绿化的，但仿若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很诡异。 有种克隆的、多胞胎的感觉。 云山市说是市但地方不大，也不繁华，颇有种纪录片看过的五六十年代的感觉，很多三四层的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最高不会超过六层，抬头再远一些，是一圈与帐篷很类似的材料，把还没清理的废墟隔绝在外。 秦晚一路走来，本来就很稀薄的元气更少了。也对，这里原来就是废墟。而更干净的城外，是从前的农村或深山老林，元气更浓郁一点点，她从张工口中知道，官方非常谨慎，不会批做商业用地，一律都是承包搞农场，他们已经容不得丝毫破坏与浪费。 所以聪明的有钱人会在市里开店，却会把家人安置在城外的农场。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棚户区还挺香饽饽。 这个时间点，已经有早餐店开门了，数量其实不多，比不得从前一条街就开了五六家，但隔得老远，秦晚的鼻子已经闻到了各种各样的香气，很浓郁。 人造食物有007这种纯粹为饱饭考虑的，也有一些很会哄人鼻子的，就像末世前的人造肉、泡面一样，味道且不说，香气绝对能勾得人走不动道。 现在敢出来做吃食生意的，那都是精挑细选了原材料，一家比一家香。 这些香气唤醒了秦晚极其久远的记忆，不再是那些一道比一道更复杂的山珍海味，而是颇为接地气的看似平淡却很温暖的普通食物，就像一个普通人的早晨，懒得做饭，于是带上一些钱，在楼下走几步路就能看到的浓浓烟火气，小笼包、肠粉、热干面、油条煎饼……耳边仿佛还能回忆起一些声音与画面，急着上班上学的人，随便就拿了一些边走边吃，有悠然的大爷大妈，坐在椅子上，一边吃一边与或熟悉或陌生的人侃大山……她眼睛一酸，狠狠地吸了好几大口。 面条会有的，大米饭也会有的。 残酷的末世已经过去，她迟早能吃上正常的、纯天然的、绿色健康的食物！ 6 第 6 章 秦晚没有去问外面的那些小摊子，这些店铺上的客人其实并不多，云山市还是太小了，往往自己家的人搭一把手就够了，不需要额外招人，倒是一些经常有人进出的铺子还有可能。 铺子的种类不算多。 比如木器铺，各种木头家具琳琅满目摆了一屋子，像是木柜木桌木椅都比较常见，还有木碗木盆木筷，买的人不少。 相比之下隔壁家不锈钢做的各种家具客人还少些。 秦晚知道他们的讲究。 现在的人都疯狂追求绿色，追求生态自然，原木家具哪怕是人造木做的，也比那等不锈钢招人待见一些。 秦晚看着红火的木器铺走过去，问他们招不招学徒。 “不要不要，家里忙得过来。” 那老板摆了摆手，眼神还有点警惕。 秦晚就挺无奈的，这家的木器做得并不精致，别说雕花了，有些边缘的毛糙都没有打磨好，自然也没什么设计。 她以前当一个清闲富二代的时候，像什么陶瓷、木雕都玩过，自付虽没有力气打造大型家具，但做一些精巧的木雕不会逊色。 可惜老板依旧拒绝，“你说的那些我知道，有钱人把玩的东西，但这里是卖不出去的，你要卖木雕得去一线大城市，还得用天然木头，人造木？咱市里的富豪更喜欢盘活的盆栽。” 虽然他语气不太好，却是把这里面的要点说明白了。 秦晚反应过来。 人造木刻的木雕是死物，相比起盛世太平才能讲究的艺术感，现在的人更追求活物。 她记得她渣爹就有一个别人送的木雕，是天然木刻的马，马是他的属相，这件礼物就送得很合他的心意，渣爹时不时拿出来盘一盘，还会拿刷子仔仔细细的刷着，现在回想那马身确实被盘得莹润光滑，活灵活现——不是形容这个雕刻大师水平有多高，而是随着渣爹不断盘它，就像是在赋予它一种灵气一种生机一样。 这又是与末世前不太一样的点。 就类似玉质的首饰，有一种说法是玉镯子越戴越亮，这何尝不是越戴越灵，越戴越活？ 跟玉镯子一样，他们都坚定的认为这种灵气能养生，与人体相辅相成。 如果能养活自己，秦晚不会管这算不算封建迷信，但可惜，云山市并没有天然木头。 天然木很难种活，尤其是能做木雕的木头绝不是几年的速生木，在帝都那样的地方都很罕见。 她摇摇头，继续找下一家。 有一家卖红薯的铺子也是人来人往，老板一家几口忙着招呼客人、忙着打称、忙着收钱。 秦晚过去问。 负责收钱的老板娘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秦晚离开还听到她在说，“现在卖食物的铺子别提多俏了，自家的亲戚都要不过来，哪还要一个外人？” 连着问了几家，果然也是这类的想法。 这又不太一样：末世前大部分老板其实不太愿意要亲戚，轻不得、重不得、打不得、骂不得，不像陌生人你上班我给钱，干不了就滚，不必顾忌什么情分。现在嘛，大家都习惯了抱团。 因为抱团才能活得更久。 秦晚也没丧气，照旧扬起一张笑脸去问，没办法，要吃饭要生活。 突然，她看到了一家理发店。 心中一动——作为富二代，她一月要去好几次理发店打理发型，她会化妆会盘发，审美、设计方面提的建议被妆造师夸过，如果老板愿意让她当个学徒，她肯定能快速成长起来。 或许手上功夫还得练，可她能指点别人。 思及此，她立即往理发店走去，这时一个年轻姑娘忽然看了过来。 秦晚一愣，是王秋儿。 王秋儿也认出了他，几乎是立刻低下头去，避开她的视线。 她不算多漂亮，但脸很白，惊鸿一瞥间白生生的脸胀得通红，仿佛羞耻的没法见人。 秦晚的脚步顿住，想起之前听到的传言，再看理发店就多出几分难言的滋味。 这或许就是李婶说的不太正经的地方。 有土系异能在她并不怕歹人，但她现在很虚弱，宁可赚钱慢些，而且她要考虑秦慧君的想法。 秦晚到底选择前往下一家。 身后理发店老板阅尽千帆，眼睛何等毒辣，尽管秦晚都瘦脱了皮，但他依然可以看出女孩近乎完美的骨相，这样一个美人坯子若是能好生养上两三个月，绝对是未来的头牌，本来还想等她进来跟人聊一聊，没想到她转身就走。 老板眯了眯眼睛，“秋儿，我看你好像认得她，去问问她是不是来找工作的？” 真正的千金大小姐不会饿成这样，他相信似这种出自底层长得漂亮的小家伙根本不用强迫。 “是。” 王秋儿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 她很听话，快走几步追上了秦晚，声音很小的喊，“秦家妹妹。” 秦晚一开始都没听到，直到她跑到了秦晚前面。 “怎么啦？王家姐姐？” “你是不是要找工作？”王秋儿赶紧问。 秦晚点点头。 王秋儿又问，“这一带的店铺都很少招外人，我们老板看上了你，但是你最好不要答应。” 秦晚意外的看着她。 王秋儿有点着急，“我们老板眼光很高，很少有能看上的，但他看上会把人送去会所那边，会所和理发店不一样，要陪着喝酒，还会被占便宜，是那种便宜你知道吗？” 她声音压得越发低，“虽然会所老板对外说是清清白白营业，可只是应付检查的，他们会把女孩灌醉了带出去……” 秦晚知道她的意思了，没想到她会提点自己，要知道他们两人也就一面之缘，连一句话都没说过，她这样说可是冒着得罪老板的风险。 “秋儿姐你放心，我不会答应的。” 秦晚的声音很沉稳，有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王秋儿看着她，心里的着急不知不觉褪去几分。 秦晚不知道王秋儿，但王秋儿知道她。 之前她回家就听她妈嘲笑隔壁的秦姨，说秦姨为了一个赔钱货倾家荡产，说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又不是没有儿子。 她妈很不屑，王秋儿却很羡慕。 秦姨是一个好人，她不想让秦姨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女儿沦落到那般处境。 她长得没那么好看，她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秦晚也跟她差不多，她不会开口，被占占便宜而已就能吃饱饭，多好啊，但会所不是理发店。 “那你要找什么工作？”王秋儿是真的觉得饿肚子非常难受。 之前在地下避难所的时候，有好几次她都要饿死了。 她一点也不想死。 “我以前在我爸那边，帮着我爸照顾过植物，我会调配营养液，我还会调理土壤，我想着或许可以去当一个农民或者与之相关的，只是我木系亲和度有点低。”秦晚苦笑。 但考虑到现在的情况，往这方向更能找到工作。其他的活计，难，除非有亲戚介绍。 照顾植物则比较高端，且没那么容易取代。 王秋儿很惊讶很佩服，可又有一种了然，她也觉得秦晚的气质很好，“你木系亲和度低不适合当农民，但你有经验倒不如去照顾天然植物。” 既然说了，她也就说得更仔细一些，“我听人说天然植物很复杂，有两面性，说它娇贵，是它动不动就死，以往照顾人造植物的经验在它这里行不通，不是随便浇点水、松松土就可以的，说它生命力顽强也有道理，只要外界环境合适，它就能长得很好，不依赖人更依赖经验。” 秦晚赞叹道，“秋儿姐你知道的好多。” 王秋儿低低的嗯了一声，神色有些黯然，“谁不想成为木灵师呢？木系亲和度至少要达到三十，购买低级觉醒药剂成功率才比较大，但即便有官方补贴，一支也需要两百块，更别提后续的投入了，而我每个月的工资也才十二块钱，都要拿给我妈，留不住，她不会给我买觉醒药剂的。” 十二块，开荒那边一天三毛，一个月不请假就是九块，秦晚算是体会到了钱的分量。 这两百块相当于末世前的十多万。 从前的秦晚也是很轻松就能拿出来，但现在她兜里才五毛钱。 “时间不早了，你顺着这条路一直走，在尽头有一家花店，你去问问，或许他愿意招你。” 王秋儿匆匆交代一句就走了。 秦晚深吸口气，慢慢来吧，先养家糊口再说。这木灵师的地位最高，但如果死活入不了门，也没必要大量砸钱在上面。 她按照王秋儿的指示一直往前走，果然在尽头看到了一家占地大概有一百多个平方的花店，很阔绰。 名字叫欣欣花语。 然而门是关的，旁边还贴了一张纸，解释店里一批盆栽出了问题，老板去找专业人士请教了，明天才能回来。 秦晚有点可惜上面没写到底是什么问题，不然她还能猜一猜。 从前她家别墅的院子很大，养了一批花花草草，她妈很喜欢，亲自打理。 他也就知道一些花草的养护知识。 就是不知这花店有哪些品种。 这可真是不凑巧，秦晚正打算离开，却注意到花店的、对面新开了一家店。 那标志，是官方的国营店。 似这种国营店在地下时非常常见，因为物资很紧缺，很多东西都是限购，还有一些凭票才能购买，这种内部票往往只会发给对庇护所有大贡献的人。 不少人戏称回到了过去的计划经济年代。 国营店有好东西且便宜已经成了刻入骨子里的印象，秦晚下意识走过去。 7 第 7 章 这是一家杂货铺。 见到有人过来，一个女服务员扬起灿烂的笑容，“小姑娘过来买东西啊？我们这里都是凭身份证购买的，你带了吗？” “带了。”秦晚向她展示自己的身份证。 对方看过身份证，招待道，“那好，快进来选吧。” 秦晚一眼就看到了堆得高高的鸡蛋，让她意外的是这些鸡蛋有大有小，并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小姑娘有眼光！”女服务员竖了个大拇指，“这些鸡蛋可不是从前基因克隆的，是真正的老母鸡下的蛋哦，非常有营养，一个身份证只能买两个，两个要一毛钱。” 秦晚从前很不喜欢吃鸡蛋，嫌弃蛋清没味道，嫌弃蛋黄太腻，只有煎鸡蛋才能吃上几口，但现在，想到鸡蛋的美味，她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他们一家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 短时间还好，长期下来肯定会亏损身体。 “我要两个。” “好，我给你挑两个大的装起来！” 她拿了一个非常小的塑料袋。 秦晚又看向其他物品，有羊肉牛肉猪肉以及乱七八糟听名字很高大上的肉类，但她知道这些都是生物工厂克隆出来的，透着一股药味。 肉淡得几乎吃不出来。 倒是鸡肉和鱼肉不太一样，这两者比较好养殖，服务员给她重点推荐的就是这两种。不过也是回到了地面才能发展出养殖场，不然在地下一概会成为特供。只有地位最高的木灵师才能吃到。 秦晚摇摇头从它们身边走过，她买不起。 一直走到日用品这边，看到卫生纸才停了下来，卫生纸这个在末世前很常见的东西也变得罕见了起来，你能想象他们一家人上厕所用的是布？ 就跟从前小孩子用的尿布一样，用了洗、洗了晒、晒了再用。 如果只是这样，秦晚还能忍，但大姨妈不能用这种脏兮兮的布，没有姨妈巾，就只好用一次性的卫生纸将就。 她买了三卷卫生纸，同样限购。 很大一卷，实心的，一卷要一毛钱，这般下来，她兜里就剩一毛了。 钱真不经花，秦晚想，她最后留念地看了一眼鸡肉和鱼肉，这两种肉都很好吃。 回家时已经快中午了，她赶紧煮了红薯粥，粥煮好后看着两个鸡蛋有点犹豫。 炒鸡蛋是最香的，但没有铁锅也没有油，煮鸡蛋最好做，可暂时不考虑，她很想蒸个蛋羹，然而最终还是选择了打一个蛋汤。 蛋汤是最实惠的，一家三口都能喝上满满一碗。 最近天气是越来越热了，不怕饭冷了，她把煮好的红薯粥盛出来，就开始打蛋汤。 没想蛋汤的香气刚飘出来，秦慧君和秦枫就回来了。 “哇，姐姐你做了什么？好香啊！” 秦枫非常捧场，跟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狠狠的吸了一大口气。 秦晚说，“是蛋汤，吃饭前先来一碗汤，肚子就会暖暖的，很舒服，这可是老母鸡下的鸡蛋，和那种生物工厂造出来的不一样！” 秦慧君欲言又止，但最终没说什么。 秦晚看出她的想法，解释道，“妈，你别担心，这鸡蛋不贵的，一毛钱可以买两个。”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小秦啊，你这女儿怕不是被人骗了，老母鸡下的鸡蛋何等珍贵，还一毛钱买两个，做白日梦呢！” 正是同样回来吃饭的王婶。 李婶没说话，但看她的表情也认为秦晚被骗了。 秦晚笑笑，“可是王婶，我这鸡蛋是在国营店买的啊，官方特地贴补咱老百姓的总不会是骗子吧？” “国营店？”李婶拔高了声音，“咱云山市也有国营店了？” 秦晚点头，“我今天去市里看到的，应该是才开张，里面的东西都很实惠，就是要带身份证去，还限购，像这鸡蛋一毛钱可以买两个，但一个身份证一周也只能买一回，人家有特殊的机器可以识别，做不了假。” 她结账的时候，那女服务员要了她的身份证，往一个刷卡机上刷了一下，还跟她解释下回想买就得等一周后了。 “晚晚，你可是帮了大忙，快快！丰收，把你爸和你妹的身份证都拿出来，咱们赶紧去抢购。” 相比起秦晚，李婶这方面的敏锐性就很高了。 别看现在外面有很多私人开的店铺，这个国营店好像是托底的，可其实大量重要的物资都掌握在官方手里，放国营店还搞限购就是给广大普通人的一种福利。 当然了，似那种有关系的人提前知晓也不罕见。 谁能抢到就是谁的本事。 李婶连炉子上煨的红薯饭也顾不上，抓着身份证喊上一家人就往市中心跑。 王婶的速度没比她慢。 不少听到这消息的也跟着冲。 秦枫下意识看向秦慧君，秦慧君摇摇头，“咱家钱不多，再攒攒。” 秦枫有点失望，他也是经历过这种去国营店采购的，每次轮到，他们家就跟过年一样会吃上大餐。 秦晚对他招了招手，“来，喝蛋汤，特别鲜美。” 这话还真不是哄秦枫的，也不知是末世后环境特殊还是这具身体真的太久没有接触过油水，她觉得这蛋汤特别的香，那么小一个鸡蛋，加了三大碗的水也并不显得寡淡，反而很丰盛。 “哇，姐姐好多蛋花。” 秦枫立刻高兴起来，捧着自己的碗，笑得特别灿烂。 是啊，蛋汤就是这么神奇，明明只用了一个鸡蛋，但视觉效果上就好像用了好多鸡蛋。 秦慧君也接过了自己的碗，喝了一口，不禁道，“这蛋汤确实鲜美，也很香，真不愧是老母鸡下的蛋。” 秦晚心中同样惊讶。 原主记忆中关于天然食物的片段非常模糊与遥远，因为继母可不会好心给她吃天然食物，能吃到人造食物而非矿物营养液对原主来说已经是值得怀念的好日子。 经由这一碗蛋汤，她彻底明白了人造食物与天然食物的区别。 说得神奇一点，蛋汤入腹，她死去的五脏六腑都像是活过来了，一直隐隐作痛的身体也没那么疼了，最重要的是，半个月来没有丝毫长进的微弱土系异能竟然多了一头发丝。 天然食物中蕴含大地元气，她之前竟然没有发现！ 果然还是要搞钱。 搞到钱就能买天然食物，天然食物能养她的身体，能养她的异能，异能壮大了，就更方便她搞钱，这是一条良性循环。 一股倦意涌了上来，秦晚强撑着吃完红薯粥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秦慧君观察着她苍白的脸色，又摸了摸她的头、手心、腋下等部位，见没有发热才松了口气，叮嘱秦枫道，“你姐姐累狠了，不要打扰她，让她多睡一睡。” 有钱，病了可以买药买营养品，没钱，睡觉是最好的恢复方式。 等秦晚再醒来时，已经是晚霞满天，秦慧君正在收拾帐篷。 地方小就是这点不好，东西堆得稍微多了点就显得很杂乱。 “妈，我买的卫生纸你看到了吗？”秦晚用力眨了眨眼睛，清醒许多，“你大姨妈来了就用那个，别用布了，不干净容易得病的。” 秦慧君恩了一声。 她爸还在世时，她也是用卫生巾的，后来没钱就用布，但那时她可以找到干净的草木灰，不像现在都是烧煤的。 秦晚下了床，把被子叠好，又说，“我今天没找到工作。” “不急，慢慢来。”秦慧君的情绪很稳定，鼓励道，“我这开荒的工作还可以做一阵子，张工跟我说垦出来的地都是要先种一茬007红薯，这个品种不怎么挑人，招工就从咱们这批人里面找，看工作记录，我确定能进，你的木系亲和度也有二十二，若你在市里找不到就和我一起在这农场做工。” 秦晚也没嫌弃，能有个收入总是好的。 她没说花店的事。 出了棚子，隔壁已经在吃晚饭了，李婶见她出来，又塞给她一个烤红薯，喜气洋洋道，“今日多亏晚晚你这消息来得及时，我们家赶上了最后一批，这老母鸡下的蛋就是不一样，虽说鸡的味道肯定更好但咱家买不起，这鸡蛋也能补补身子。” 挤眉弄眼的暗示隔壁，“像你王婶，平日行事不积德就没买到，脸色那叫一个臭。” 秦晚也跟着笑，有点开心，一边剥着红薯吃了起来。 李婶又道，“我还问了那工作人员什么时候有小鸡卖，她跟我打哈哈呢，不过看她那神色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有小鸡崽，我打算买几只，养大了也尝尝这肉味，你们家呢？” 秦晚有点心动。 秦枫小声道，“妈妈，我们家也买小鸡崽吧，我肯定把它们照顾的好好的。” 秦慧君想着鸡蛋的价格，若有鸡崽，大概也不会高到哪里去，便笑着点点头。 李婶一拍大腿，“就是呢，这自家养的总比去外面买的要便宜，也不用多费工夫，扎个鸡笼，就用丰收捡回来的废品，方便、省事。” 一转头又看向秦晚，“晚晚，你这不是在市里找工作吗？消息灵通，如果有小鸡崽卖，不用犹豫，先给我家订上五只，公鸡母鸡都行，到时我把钱给你，丰收不行，明明也在市里捡垃圾，可愣是不知道国营店开业的事，还是你运气好。” 旁边坐着的李丰收不好意思的笑笑，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看了秦晚一眼。 秦晚倒没注意到，只是终于明白李婶的殷勤是为了什么，想到国营店就开在欣欣花语对面，她一口答应下来，“李婶放心，若我看到了肯定买。” 次日，秦慧君又给了秦晚五毛钱，“家里红薯快吃完了，你回来时顺便带一些。” 她照旧往市里去，远远的就看到花店那儿有一群人围着。 “老赵，你这盆栽都要死了，就便宜卖给我们呗！” “人专家都说救不活了，我看再怎么折腾下去也没用，还不如捡着那没死透的拿回去炒一盘菜。” “没错，这到底是天然植物，味道应该还不错，我愿意出高一点的价格。” 秦晚好艰难挤进人群，终于看到了所谓天然植物的模样。 居然是绿萝！ 8 第 8 章 虽然是绿萝，但和她曾经见过的绿萝差别太大了。 叶子很少且枯黄，打眼一瞧竟看不到一片绿色的，这个品相难怪众人都劝他放弃。 这是真的很难救回来了。 倒是秦晚透过花店的玻璃门，看到里面还有一批绿萝，品相要比现在的好一些，可也是奄奄一息，这样的水准也来开花店？ 秦晚先是不可思议，直到看向另一边的盆栽，却没这么惨。 不过这个花店盆栽的种类很少，粗略一数就五六种，有一两种长得很好，数量也最多，满满的摆了一面架子，肉眼可见那旺盛的生机，剩下则是平平，无功也无过，不过在这缺乏绿色的世界，想来会有有钱人愿意购买一两盆回去放家里，既是养眼也能清洁空气，对人体还好。 真的非常贵重了，旁边竟然还有两个高大威猛的保镖守着。 秦晚心想：这绿萝应该是老板新买的植物种类，还没有摸清它的特性才养成这样。 “滚滚滚，它们还没死呢，你们就惦记上！” 赵老板心里非常生气。 这可是他花了大代价才从农科所那边引进的一批植物。 按研究员的说法，在末世前，绿萝有绿化环境之王的美称，当时的人类都特别喜欢在家里、在公司放一盆绿萝，把绿萝吊到天花顶上，看着它长长的藤蔓蜿蜒下来，极具美感，还能净化家里的空气，把一些不好的物质都吸收掉。 家里有绿萝，就像是进了天然氧吧。 又说这绿萝特别好养，都不用经常照顾，过段时间浇点水就行，长得快，随便分株，又经济又实惠，等发展出规模了，这云山市每一户人家都得来他这里买一盆绿萝回去。 赵老板听他吹得天花乱坠，晕晕乎乎的就选了绿萝，结果一开始确实像研究员说的那样，比他先前引进的植物都要好养，可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的，那别提多可爱的绿色叶子一片片发黄，看得他心里发慌，连忙去请教专家，又去农科所那边，可惜结果不尽如人意。 也不是水浇多了，也不是水浇少了，土壤也没出问题。 赵老板看着这绿萝一株一株的要死掉，心疼的自己整个人好像也要跟着死了。 一方面是引进的价格不低，另一方面也是他们末世人看不得这个。 多么美丽的绿色啊！ 就这样像流沙似的快速从指尖溜走。 赵老板眼睛都红了，手指颤抖着慢慢捋掉根系的泥土，把烂的根去掉，剪掉黄得都黑掉的叶子，这才又拿了个新盆给他装回去，那模样就仿佛是对着自己的儿女一样轻柔，碎碎念道，“我给它换了新盆、肥沃的土壤，它肯定还能长好的，它没死！” “这老赵都有点魔怔了。” “怎么能不魔怔？看着那死掉的绿萝，我一个外人心里都不好受。” “绿萝？这是一个多好听的名字，怎么就这么不好养！” …… “赵老板，不如让我看看？” 秦晚从议论的人群中收集了足够的信息，心里对绿萝的问题有了一些猜测，就主动站出来，毛遂自荐。 赵老板抬起头，发现是一个瘦脱相的小姑娘。 瘦子在末世很常见，大家都吃不饱饭，可瘦成秦晚这样就很罕见了，毕竟云山市从一年前就建立起来了，别的吃不到，至少一般人家也能以007红薯吃饱。 但她的仪态很不错，沐浴着这么多人的眼神没有丝毫慌张，神色大方，说话时不卑不亢。 赵老板对她有了一些信心，很和气地问，“你是木灵师？” 秦晚摇头。 “那你有证吗？比如农艺师证，花艺师证？” 秦晚表情僵了一下，解释道，“我后妈不让我去读书，但我有足够的照顾天然植物的经验，我爸是木灵师，我外公也是，曾经在地下时就一手主导了很多或天然或人造植物的培育。” 赵老板和善的表情收了起来，“不好意思，没有证的话，我不放心把我家植物交给你。” 话是这么说，但那表情分明就是怀疑秦晚是个骗子。 秦晚也知道这个工作很难得，竭力争取道，“老板，我真的没有骗您，我爸是帝都的研究员，我是一个月前才坐希望107号火车从帝都回来寻亲的，警察局那边有记录，如果您不信的话可以去询问。” 又指了指地上的盆栽， “这些植物的生命力已经极为微薄，我不敢说我一定能把他们救活，但是你花店里的那些绿萝也有危险，如果不找出原因所在，它们的明天就很可能是这些的今天，老板你让我试试吧，如果一点改善都没有，你可以辞退我，而且试用期间我可以不要工资。” 秦晚是真豁出去了。 赵老板陷入沉思。 希望107号火车是最近才开通他们云山市站台的，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火车的存在。 而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一个月前也确实来了一个从帝都的小女孩。 这件事很新鲜。 只有从小城市往帝都去、拼命想要获得当地户口的，却极少回来，还自愿在云山市落户的。 现在能在帝都落户那都是神仙打架。 有钱有权的只占一部分，更多是地位尊崇的木灵师与其相关的一切，比如他的家属、他的弟子、实验室助手等等。 所以对方说她爸她外公是木灵师，这是很有可能的。 见赵老板脸上露出动摇之色，秦晚趁热打铁，“我就用这外面的绿萝做研究，检查、分析它的病因，绝不贸然对屋里的绿萝动手。” 想到那一批健康漂亮的绿萝，赵老板心里还是一抽一抽的疼，终是道，“我就给你两天时间，若两天我还看不到成果，那你自己走，我绝不会给你一分钱。” “好。” 秦晚立即答应下来。 “搬起地上的这些，跟我进来。”赵老板吩咐道，又嫌弃的对着围观群众挥挥手，“不买的赶紧走，别妨碍我做生意。” “没想到赵老板还真信了那女孩的话。” “赵老板能在咱们云山市开一家花店，肯定有独特的渠道，我倒觉得那女孩说的是真的。” “如果他能把绿萝救回来就好了，听说绿萝繁殖快，价格就能降下来，我也能抱一盆回去。” “难啊，没听赵老板说农科所的专家都没办法。” …… 秦晚学着赵老板的样子，小心的将一盆一盆绿萝往花店里搬，赵老板给它们换了新的土壤，但秦晚不太看好，借由土系异能，她能感觉到这些绿萝身上的元气极为稀薄，还不如她感受到的大地。 它们是真的要死了。 她悄悄的放出一丝异能。 元气进入绿萝体内，秦晚用的非常小心，担心出现太大变化，自己没法解释，可事实证明她太高看她的异能了。 绿萝没有变化。 土系异能不是木系，无法治愈这批快要死亡的绿萝，只能像吊住她的命一样吊住绿萝的，但它仅存的元气依旧在一点点的流失掉。 秦晚竟然不是很意外。 她的命也是这样吊着，至今身体里还存在多重隐患，如果能检查器官的话，就会发现外表年龄看似少女的她内里已经堪比末世前七八十岁的老人了。 秦晚没慌，之前是慌也没用，现在嘛，一如她所猜测的那样，就像她喝掉的药，天然食物确实对她的身体有滋养作用，可以把她慢慢养回来。 所以，还是得找到绿萝的病因。 赵老板让秦晚将绿萝放在靠窗户这边能照到太阳的架子上，又拿着一个水壶去给其他盆栽浇水，“现在没什么人，你检查看看绿萝有什么问题，那些快枯死的随你动，好好的你只许看一看，上手轻轻摸一摸也可以，但掉了一片叶子你就给我照价赔偿，如果要做别的更是必须在我的监控下。” “我知道了。” 秦晚并不意外他这么小心翼翼。 天然植物价格都不低。 说的难听一点，把现在的她卖了都赔不起。 秦晚看了看，拿了旁边架子上的一块布铺在地上，然后挑着那盆她用过异能的绿萝，手小心翼翼的摸了一遍，泥土也分一些出来，仿佛在观察它的成色，这让赵老板心中好受一些：看她样子还挺专业的，或许能成。 其实秦晚全靠异能，没有技巧。 她知道一些种植花花草草的技巧，但她并不是专业的。 好在异能确实可以帮她查看植物的情况：没有生虫，没有病变…… 土壤的话，不同的植物适合不同的土壤，从前的秦晚可以大致感知土地的情况，但如果想在上面种东西，还得配合相应的植物的知识，比如某种植物适合碱性土，某种则要配酸性。 可现在在检查过绿萝，她心里却有一种隐隐的感觉：这个土是合适的，没有问题。 植物与土就像是一把钥匙和一个门锁，是适配的，而她现在却可以根据异能直觉判断这种适配程度，而无需依靠对植物的了解。 秦晚在惊讶之余也很高兴。 这意味着花艺师这活她能做。 当然，养植物没那么简单，除了土壤还有虫子病变之类的问题，可毫无疑问，异能帮她削低了一大截的门槛。 她更加细致的检查起来，异能很快就用完了。 不过大概是花店里天然植物含量很高，这个空间内的元气就很多，更微妙的是，赵老板迷信植物要接地气，花店地面并没有铺上水泥，直接就是土壤。 身处此地，她异能恢复得很快。 “奇怪，好像都没有问题，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在赵老板的监控下，秦晚检查了还活着但状态不是很好的绿萝。 赵老板看着她的表情，失望的叹了口气：看来是真不行了。 他看得出来小姑娘很努力的在帮他找问题，一刻也没停，然而他可不会白养一个人。 “小秦，喝点水吧，一次性杯子就放在那里，你自己拿，这天气越来越热了，也不知道我这些植物熬不熬得过。” 赵老板是真有钱，花店里有一个饮水机，连接着净水器，这饮水机和净水器都是末世后的产物，红色的键是给人喝的，绿色的键是给植物喝的。 秦晚也渴了，就去倒一杯水，一边慢慢喝着，一边坐在小凳子上。 太阳照在她身上，火辣辣的，之前竟浑然不觉。 这才六月，也不知七八月会怎样，没有植物调节温度，这个夏天会很难过。 不过以赵老板的富有应该会在花店里装空调，还能搞一些防晒措施，毕竟有些植物是经不起晒……等会儿！晒伤？ 9 第 9 章 像是有一道灵光从脑海中划过，秦晚惊喜的瞪大眼睛，蹭的一下站了起来，逮着赵老板问，“之前一段时间绿萝是不是也都放在这里，被太阳晒着？” “是，怎么了？”赵老板不太明白，“这不是植物要进行光合作用吗？绿萝的绿叶子这么多，又这么旺盛，需要的太阳光肯定很多，我还特地选在这段时间引进的绿萝。” 这可真是想当然。 秦晚哭笑不得，“谁跟你说过叶子越多，需要的太阳越多？是，一些树是不惧风雨，不惧太阳热，生在野外的草木也同样，但咱们这些可都是养在家里的盆栽，就算绿萝耐折腾、很好养活也不代表它在无论什么情况下都可以好活着，绿萝不怕阴暗但很暗的环境也长不好，所以需要定期移动到光线好的位置研究员是这么跟你说的？” “但这个光线也要适度，它怕晒！” 赵老板惊讶的张大嘴，“你说真的，你怎么知道？” 说完后想起来，“对，你家里人都是研究植物的，你有经验。” 秦晚的心情有些许沉重。 虽然人类在进入地下避难所有做准备，但一来末世对文明的摧毁太大，无论是珍贵的资料还是珍贵的人才，二来避难所也不是那么好待的，时不时就会出现某所避难所材料老化要塌了必须进行紧急转移的情况，这种转移的过程也会丢掉一些精心保存好的信息。 偏偏这种丢失是不可控的，也就导致有些还完整保留着，有些就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国家秩序还在，每个大的避难所都会备份他们认为极为珍贵的火种，但显然，绿萝的基因还保留着，如同其他的种子库一样，可它的养护知识却不在了。 不独绿萝，在末世五百年后，很多对末世前的人类来说仅仅是常识的知识，都变得罕见起来。 虽然赵老板觉得秦晚说的很有道理，但他不可能让秦晚随便拿珍贵的天然植物来实验，所以他非常小气的只分给了秦晚一盆，让她做对比，如果证明这盆绿萝情况好转再来解救其他的。 秦晚倒没生气他不相信自己。 在没有看到成果之前保持原样其实是最好的，至少它还能活着，可如果随便让一个并不具有权威性的人瞎折腾一番，可能就会把植物全给折腾死了。 秦晚没用异能，就按照自己知道的来处理，先松松土，再把黄掉的叶子剪掉，这大手大脚的操作看到赵老板心疼的要命。 在他想来，那叶子还没有完全枯萎，或许能救回来，可他已经答应让秦晚全权处理这盆绿萝，就只能偏过头去，不看，心里恶狠狠的想着：就两天，两天没有进展，你就给我滚蛋！ 除开可能会出现的问题，照顾植物确实是一件很轻松的活计，尤其是欣欣花语里的盆栽并不多。 秦晚对这个工作量就很满意。 下班前她还特地给枯黄的绿萝输入了一点元气，希望它们能坚持的久一点，挺过来。 五点下班，回到家已经是五点半。 秦慧君和秦枫结束了开荒，正在煮红薯粥，见到秦晚回来松了口气。 “姐姐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秦枫仰着头看她，这个角度特别可爱，秦晚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嗯，找到了一份工作，不过现在是试用期，得通过试用期才能转正。” 秦枫惊喜的大叫起来，“哇，姐姐你好厉害，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 旁边已经在吃红薯饭的王婶没忍住，阴阳怪气了一句，“瘦巴巴一副短命相能找到什么好工作？怕不是刚试用一天就会被赶走。” 秦晚笑了笑，“那就不用王婶您操心了。” 秦慧君听出些许异样，怕是这个工作没那么简单，她招呼道，“红薯粥要熟了，枫枫你去拿个大碗，我再打个蛋汤，庆祝你姐姐找到工作。” 这晚秦晚喝了蛋汤，怀抱着美好的期待睡了过去，并没有注意到秦慧君欲言又止的眼神。 赵老板给她定的工作时长是早九晚五，中间有一个半小时吃饭休息。 秦晚吃过早饭就匆匆到了花店，店门开着，赵老板正看着摆在架子上的一盆盆绿萝，脸色极为难看。 经过昨天的太阳直晒，绿萝的问题更严重了。 秦晚却不怕他，径直走到一个角落，她之前让绿萝晒了晒，就把它搬到这阴凉处，利用异能检查，秦晚惊讶的挑了挑眉。 绿萝的生机强健了许多，是异能直接就能感受出来的差距。 居然这么有效？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用以前的眼光来看待这些天然植物。 之前她觉得老板目光短浅，居然看绿萝叶子多就觉得它很需要晒太阳，但现在想想，或许是历经五百多年的末世，很多植物的特性也发生了变化，更或许它们都在努力自救，努力适应这个新世界。 秦晚心头一凛，以后照顾天然植物要更慎重一些。 “小秦你来了，这是昨天我分给你的绿萝，让我看看？” 赵老板终于注意到了秦晚。 她没抱太大希望，神色都带着一股颓然，心里已经有了准备，小声念叨着，“唉，这绿萝应该养不活了，我就不该听那个研究员忽悠引进它的，难道真的只能像他们说的那样带回去炒一盘菜……” 秦晚嘴角一抽，把手中的盆栽递到赵老板手里。 这绿萝实在是太小巧了，长势不好，于是盆也小小的。 赵老板捧着盆，表情微变，“咦？它的生命力似乎顽强了很多？” 他立刻把盆放在架子上，自己小心的用手抚摸着，像是在感受什么一样。 秦晚打量着他。 异能者是可以辨认出同样的异能者的，赵老板没有异能。 “你能看出来？”她有点惊讶。 赵老板已经收回手，正在用眼睛仔仔细细的观察绿萝的叶子，闻言非常骄傲，“当然可以，我的木系亲和度高达四十五。” “那你没有成为慕灵师吗？”秦晚奇怪，看赵老板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买不起觉醒药剂。 这件事仿佛戳到了赵老板的痛点，他横眉怒目道，“你以为成为木灵师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我木系亲和度不过四十五，低级和中级觉醒药剂试过了没用，现在就只能尝试购买高级药剂了，但高级觉醒药剂可没那么容易得到，都很贵不说还有价无市。” 秦晚反应过来，每种药剂只能吃一次。 “不过虽然没有成为木灵师，但我对植物的感知可是很强的，植物身上出现病变，我可以快速发现，不然我也不敢开花店。” 赵老板刚骄傲了两句，又不由得看向秦晚，“你的经验确实不错，居然知道绿萝的习性，难道首都那边已经培育出了绿萝？” 秦晚摇头，“我不知道，我很少出去，之前都待在地下的家里，会知道这点是偶尔听长辈提了一句。” 赵老板想起她说的后妈都有点同情了，“虽然不知道你还懂不懂其他植物，但你照顾绿萝还是很可以的，我决定聘用你，每月底薪二十块，如果是帮忙卖出或者救助某种植物还有提成可以拿，我给你一成。” 秦晚半点不嫌少，直接答应下来。 没有赵老板这个平台，别人也不敢把珍贵的天然植物交给她救治。 “那行，这些绿萝就交给你照顾了。” “等会儿老板。”秦晚小心翼翼的指着那些枯黄的绿萝，“如果我把它们救回来……” “我给你算提成！”赵老板没好气的说，“小小年纪这么精打细算。” 秦晚无奈的解释，“我亏了底子找到我妈后差点没挺过来，我妈为了给我治病，堪称倾家荡产，现在我们一家都住棚户区，就等着我这笔工资改善生活呢。” 赵老板便不说什么了。 一整个上午花店都没客人，赵老板也不着急，就看着秦晚勤勤恳恳的照顾那些绿萝，观察土壤，观察叶子，还特地给放着绿萝的那面架子做了一个防晒的帘子，挡住特别热的光线。 他心里若有所思：小秦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到了中午他说，“我去旁边的店买点吃的，以后都包一餐，你看着店。” 秦晚答应下来。 赵老板走了，但他请的那两个保镖依旧守在门口，这两个保镖也是很辛苦了，虽然花店前面有一个遮阳的棚子，但太阳实在太大了，挡不了多少，秦晚在室内，赵老板为了保持湿度，经常喷水，温度倒是要低一些，但外面两个保镖热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秦晚也做不了什么，就时不时给他们递两杯水。 赵老板见了也没说什么。 午饭买回来居然是大米饭配着一荤一素，秦晚简直惊喜，但等吃进嘴里，立马变得面无表情。 倒也不是多难吃，比007红薯要好很多，可谁让她对大米饭的期待太高。 此时放弃幻想倒是淡定多了。 渐渐的还能吃出一些滋味来。 肉透着一股药味，吃不出具体品种，应该是生物工厂克隆的，相比之下，那小青菜竟然显得要清新和清甜一些，大米饭给秦晚一种在吃糠的感觉，辣嗓子，但味道比较淡，在一众仿佛打翻了调料瓶的菜色中是如此的清纯不做作，这不正是白米饭的定位？ 看似没有味道，可搭配菜色就无比好吃。 秦晚不自觉露出笑容。 赵老板见了就更觉得这孩子可怜，他自己的伙食水平是比较高的，但那样的好东西他不舍得给员工吃，尤其是那两个保镖饭量叫一个大，他往往是在晚上给自己加餐，再者绿萝引进失败对他来说是一笔大损失，他变得更加节俭。 于是这顿午饭档次就更低了，他自己才吃了两口就吃不下去。 结果秦晚一个从帝都来的，竟然吃得津津有味。 在后妈手下讨生活时，她是过得有多难啊。 赵老板暗暗下定决心等秦晚把这一批绿萝救活，就请她吃大餐。 庆祝的那点钱，相比绿萝的投入就不值一提了，但有照顾植物经验的人才却很难得。 下午的时候来了两个客人。 一人过来时，赵老板的脸色比较难看，但还是招呼对方。 这人在店里待了一个小时，把所有的盆栽都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结果没买。 等他走后，赵老板就对秦晚吐槽，“李耀成这个抠门精，家里也不是没钱，他儿子可有出息了，之前他家买了大房子，特地从我这里搬回去两盆栽，可把这老头心疼的不行，居然找上门来说要退货，我一看这植物焉哒哒的样子就知道他没照顾好，送出去水灵灵的一盆回来变成这样，我当然不收，然后他在店里大吵大闹还想让我给他换两盆，幸好他儿子比较通情力把他拽回去了。” “这个小老头特别记仇，就每天下午有空的时候来我店里逛一圈，啥也不买就蹭！” 赵老板心里很气，“小秦，想来你也有所感觉吧，我这店里天然植物多，呆着就是舒坦，清肺养颜排毒，如果不是开门做生意不好拒绝客人，我都要把他赶出去！” 秦晚认真的听着，时不时点个头，她知道赵老板并没有夸大。 这些天然植物确实有点东西，不仅仅是它们旺盛的生命力，更因为一呼一吸之间释放的并不只是清新的氧气，竟然有些许元气逸散开来，这些活泼的灵动的元气对人身体是很有好处的。 不过秦晚并没有可劲儿的用异能吸收。 这样的掠夺对她异能提升不多，但对屋里的天然植物会有比较大影响。 它们还是太小了，经不起这样摧残。 现在她调动着异能，仿佛模拟着植物的一呼一吸形成循环，源源不断，尽管效果不会太明显，可对双方都有好处。 赵老板的气终于在第二个客人买了一株盆栽后消失了。 秦晚看得咋舌，这一株盆栽竟然花了三十六块。 三十六啊，她一个半月的工资。 尤其是秦晚还发现，王秋儿的每月十二块都已经算高工资了，秦慧君的九块同样不错，一是官方出钱，二是体力活比较重，市中心这一片更普遍的薪资是五六块，三、四块的也都有，但这样的话，他们往往会多打一个工，不然都无法养活自己。 至于她，会照顾天然植物本就算高薪资的技术工。 有人吃不饱饭，有人却可以随意的购买天然植物、追求享受，秦晚心说，果然无论哪个世界，都有穷人也有富人。 此时的秦晚并不知道所谓天然植物可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不仅仅是家里摆着好看的。 那客人小心的拿钱算给赵老板，脸上满是心疼之色，抱着盆栽小心翼翼的，还不断询问老板，如果出问题，是不是能拿回来救治，听到赵老板肯定但会收钱的保证后才松了口气离开。 10 第 10 章 下班前，赵老板心里忐忑又惊喜，“小秦啊，你看看这绿萝是不是生命力又强了一些？你看看这片叶子，是不是没那么黄，还有这片，这片……” 秦晚哪有他那么精细的眼力劲？诚实道，“我看不出来，不过没有新的叶子发黄就是好事。” 这话提醒了赵老板，他开心道，“你说得对，没有绿萝再恶化，它们肯定能挺这一劫，然后适应现在的环境！” 天然植物也是实验室培养出来的，长到一定程度没那么容易死了，就迁移出去，外界的环境当然不如实验室精准，所以迁移又被戏称为渡劫，渡过了这一劫才能扎根下来，真正开始繁衍。 否则就永远只是离不开实验环境的“娇花”，对人类作用不大。 “老板我走了。”上班第一天，秦晚就带了个包过来，这包是秦慧君帮忙缝制的，里面什么都没装，此时也空空如也的被秦晚背上带回去。 “等会儿！”赵老板叫住她，从兜里拿出两块钱，“你把绿萝照顾的不错，它们有望恢复，这奖金我就提前给你，以后多退少补，拿去买点好吃的补补身体。你看着瘦的跟骷髅一样，我可不想让市场管理部的人以为我亏待员工。” 秦晚惊讶的看他一眼，感激道，“多谢老板。” “不用谢我，你自己应得的。”赵老板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恶声恶气道，“明日准时上班，不许迟到，迟到我扣你工资。” “应该的。”秦晚有些明白为什么有句话叫刀子嘴豆腐心了，她收下纸币，果然去了国营店。 不像欣欣花语虽然没到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夸张地步，但确实是下班早的，国营店这会儿没什么人，秦晚问服务员有没有鸡崽卖，服务员摇头，却热情的把秦晚带到一块区域，这块区域是卖鸡的，大概是考虑到云山市的消费水准，并不是一整只卖，分成鸡腿鸡翅鸡爪等等。 “看看这健康的色泽，紧实的肌肉，一点都不松松垮垮，这可不是放笼子里圈养的，都是走地鸡，你吃过这鸡蛋就知道这鸡有多美味了。” 秦晚想到那两碗蛋汤，不禁点头。 捏着手里的两块钱，她终是问，“鸡架怎么卖？” “鸡架便宜，一副只要五毛钱，拿回去炖上，鸡汤很补身体的。”服务员看着她的体格，也不说什么多好吃。 秦晚算着他们家的情况有点肉疼，她中午一餐不用在家里吃，五毛钱的红薯够他们家吃上三天，但她到底买了下来。 就这个情况，光靠省是不行的。 想到秦枫说的君君面粉，秦晚离开国营店，找到一家卖面粉的，买了一斤，没有铁锅摊不了煎饼，但可以做疙瘩汤。 最后才是红薯。 007红薯便宜管饱，可也只能维持人基本的生存罢了，说营养那是笑话，秦晚挑了一小半吕宋红薯，把两块钱花光。 掂了掂袋子，也就够吃个五六天的。 现在她手里还有秦慧君给的六毛，秦晚将之收好，这钱就不花了，不仅不花，她还得想办法多存一点，不然国营店有鸡崽了，她都没钱买。 面粉和鸡架都放到包里，装红薯的袋子就只能提着，其实不算太重，也就七八斤的样子，但秦晚走走停停，累得满头大汗，眼前一阵阵发黑，这具身体还是太虚了，光走路倒还好，可一提上重物就瞬间体会到了什么叫远途无轻重。 不过她也不是很慌，只在心里冷静的想着，还是有点高估自己体力了，下次少买点。 路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秦晚反而不如之前自在，不断观察四周，见路上穿制服的人也多了心头微松。 忽然有脚步声靠近，秦晚警觉的偏头，却是一个巡逻的走了过来，高高大大，也是精瘦精瘦的，“小姑娘你家在哪？怎么让你一个人来买东西？” 秦晚说，“我家在棚户区，我妈在开荒忙不过来。” 那人伸手把红薯袋子提了起来，“走吧，我送你回去，以后别买这么多，就你这身板被抢了都来不及喊。” 秦晚一时间愣住，倒不是惊讶于会被抢，而是对方的动作。 “赶紧跟上，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去，我还得继续巡逻呢。”见她不动，那人又回头叫道。 秦晚有心想问，既然要巡逻为什么要送她，但张了张嘴到底没说，默默跟上。 在末世前期她帮助过人也被别人帮过，到末世中期人与人之间充满了不信任，没有帮助，只有防备，而到末世后期，她已经极少见到自己的同类，每天忙碌于屯粮杀丧尸，便是偶尔撞见人，也不会选择上前与对方交换物资。 她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孤岛。 说是让秦晚快点，但男人并没有催促，反而走得很慢，照顾着她的体力。 直到来到城市边缘，远远的望见一大片帐篷，男人才停下来，把红薯袋子给她，“回去吧。” 秦晚道，“多谢警察叔叔。” “嗯。”男人咧开嘴笑了笑，“注意安全。” 秦晚提上袋子回家，走到第五排帐篷时忍不住回头，发现男人站在那里看着自己的背影，见到她回头还对着她挥了挥手。秦晚拐了个弯往里走就看不见了。 她莫名的就心情很好。 ＊ 回到家，秦枫正在外面看炉子，时不时抬起头张望一下，见到秦晚提着一大袋东西，立即迎上来，“姐姐我帮你拿。” 秦晚也不逞强，秦枫的体力其实比她还要好。 掂量着袋子，他下意识道，“姐姐你买了好多红薯啊。” 秦晚说，“老板人很好，我已经通过了试用期，就给我提前预支了工资。” 她拍了拍自己的斜肩包，“里面还有好东西呢。” 秦枫眼前一亮，“难道又是鸡蛋？” 秦晚失笑，“鸡蛋要七天才能买一回，你忘了？” “哦。”秦枫有点委屈巴巴，“我没有身份证。” “你还小嘛，不到办理身份证的时候，你喜欢吃鸡蛋，我明天用妈妈的身份证去买两个。”秦晚摸了摸他的脑袋。 秦枫一下子高兴起来，但不知想到什么，又有点担心，“姐姐你工资够吗？” “够的。”秦晚没说多少，只道，“咱们一家三口都亏了底子要好好养，就不省钱了。” 秦枫把红薯袋子搬进帐篷里，秦慧君正在里面整理东西，秦晚也走了进去，把包里的鸡架和面粉拿出来，小声道，“妈，咱们今晚炖鸡汤炖一晚上，明天再添一点水做疙瘩汤。” 其实鸡架卤了很好吃，但卤味现在就别想了。 国家致力于恢复生产，尽可能保证没人饿死，现在的人造食物品种很单一，以主粮与油料居多，就连蔬菜都没多少，更别提香料这类，辣椒就很够了。 拿鸡架熬个鸡汤，哄哄自己肚子也算不错。 秦慧君惊讶道，“你哪来这么多钱？” 不等秦晚回答，秦枫已经抢答，“姐姐的老板提前给姐姐发了工资！” 秦慧君欲言又止。 秦晚知道她在想什么，“妈，我今天差点晕倒在路上，是一个警察叔叔送我回来的，鸡架不太贵，现在用来补身体总比将来吃药好。” 秦慧君便不说什么了。 相比五毛钱的鸡架，秦晚喝的那药算得上天价了。 秦枫顿时开心的笑起来，“哇，我们家有鸡汤喝了。” 秦慧君也跟着笑了笑，她知道自己这样节省不好，但女儿气息微弱地躺在病床上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那一幕是真的把她吓到了。 因为有积蓄，她才能买药把女儿救回来。 无论是开荒还是将来进农场都只能保证一家人不会忍饥挨饿却存不下钱，秦慧君想着还是要摆摊做吃食生意。 煎饼果子的方子卖给了别人，她得另外琢磨一个。 这晚他们虽然没有喝上鸡汤，但一家人怀抱着对鸡汤的期待，难得忽略了闷热的环境，睡得很早。 炉子搬进了帐篷内，控制火候的阀门只留下一个小口子，就这样一点点把鸡架煨熟，榨出少许的油水，可饶是如此，鸡汤的香气也充满了整个帐篷，连带着一家人都做了美梦，秦枫醒来时还忍不住砸吧嘴，“妈妈姐姐，我昨晚做梦，咱们家吃全鸡宴，那么大一个桌子，摆了好多盘鸡，全是肉，好香好香的，我都舍不得醒来了。” 秦晚也没想到居然这么香，深深的吸了口气，“快快，快去洗漱，咱们先喝一碗鸡汤润润肺。” 秦枫快乐的尖叫了一声，第一个冲了出去。 帐篷掀开，香气便飘了出去，李婶忍不住问，“晚晚，你家这是做了什么？好香啊！” 秦晚说，“昨天在国营店买了一个鸡架。” “多少钱？”李婶明显是心动了。 “五毛。” “趁现在还没上工，我去买一个，这些日子开荒实在辛苦。”李婶一咬牙钻进帐篷，去拿身份证。 旁边的王婶嗤笑道，“鸡架有什么好买的，全是骨头，要买就买鸡腿，油汪汪的一口下去都是肉。” 秦晚不喜欢她，皮笑肉不笑道，“王婶你家有秋儿姐姐赚钱，又有夏儿姐姐补贴，什么时候去买一整只鸡炖上给她们补补？我看秋儿姐姐也没比我胖多少，我这还是病了。” 她很不忍的摇了摇头。 王婶听着她分明是在嘲笑自己苛待女儿，登时大怒，“你一个小丫头嘴皮子这么利，当心嫁不出去！” 李婶拿了身份证出来，听到这话就怼了回去，“这有问题吗？你家哪天有好吃的不是趁着秋儿夏儿不在？女孩子还是不能太软，不然不是被娘家从小虐待就是被婆家欺负死！” 秦慧君也道，“我家晚晚好的很，已经在市里找到工作了，嫁不嫁得出去不劳你操心。” 李婶意外的看了过来，“不是说试用期吗？” “已经通过了，这老板人好，还给晚晚预支了两块钱。”秦慧君难得用骄傲的口吻说。 李婶心情有点微妙，他们的工资按天算是棚户区情况如此，按月结算的话好多人只能去吃矿物营养液，市里面的铺子却不是这样。 什么老板这么大方，一下就预支两块钱，这工资怕是不低。 11 第 11 章 秦晚美美的喝了一碗鸡汤，就着现烤的红薯便去上班了。 这日她提前到了，结果门口居然停了一辆三轮车，赵老板和一个陌生的女人正把车上的东西往屋里搬，她快走两步过去搭把手。 三轮车上搭了三排的架子，架子上放着盆栽，比花店里的要大一些，乍一看还好，可一上手就给秦晚一种奇怪的感觉。 很死板，很机械，没有绿萝那种灵动的生命力。 秦晚反应过来，这不会就是人造植物吧？ 赵老板用不知道是泡沫板还是什么材质立了半堵墙，把一百多平的花店分成了两个空间，天然植物原来放在左边，大门也在这边，现在直接开了两个门，右边的人造植物也多了一个进出的口。 这是前面的店铺，后面还有一个仓库，本是拿来堆放物资的，不过老板在里面搭了床，晚上就在这儿睡。 主要是他不可能把这么多东西都搬回家，又不放心就这么搁着，不然小偷把他这个店门撬开把店里的天然植物给搬空，哭都哭不出来。 当然他守夜还搭了个保镖，这保镖也跟赵老板有点沾亲带故的关系。 整个欣欣花语就秦晚一个外人，可见这工作有多难找。 秦晚可不敢自傲于自己的“经验”就甩手在旁边看着，帮着老板把东西搬完，她额头上也出了细细密密一层汗，这盆栽比天然植物重多了。 赵老板这才介绍，“小秦，这是我老婆，你喊老板娘就好，这些人造植物都是我老婆带着我儿子在农场里挑选的长势旺盛的，拿过来试试水，等客人来了，你就帮着介绍一下，都认得吧？” 秦晚点点头。 她当然认得。 这些人造植物其实长得非常标准，就好比这一株韭菜，那简直比天然韭菜还要像韭菜，它们从基因开始就被修剪好了，规规矩矩的长大，这就是人造植物的局限性，不会有任何意外，也不会有任何惊喜，一切都是被框定好的。 老板娘只匆匆对她点了个头，笑了笑，又立马骑着三轮车出城了。 她皮肤晒得很黑，胳膊大腿都很粗壮，在她的衬托下，赵老板就显得很白，又瘦瘦的，两人在一起看着竟有点不同辈。 秦晚收回目光，开始请教赵老板，“我以前没种过人造植物，这些要怎么打理？” “不用管它们，真要说的话，你就偶尔过去一趟浇点水就行。”赵老板很随意，“它们可比天然植物耐折腾多了，等需要施肥的时候我再跟你说。” “你的任务是照顾好那些绿萝。”说到绿萝，他脸上才有了些许心疼之色。 如果不是这一批绿萝引进失败，他也不会开始抓心挠肺的想法子挣钱，他一个卖天然植物的花店弄些人造植物摆着多不伦不类。 秦晚听他的，没急于去观察这所谓的人造植物，她确实很好奇这新鲜的东西，但工作更重要。 先从头到尾将所有的绿萝都检查一遍，那些只是初步被影响的绿萝——主要表现是叶子打焉但没有发黄，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叶子水嫩嫩的，不像长在盆栽里被摆在温室内，而像在野外招摇着、舒展着它们的身躯。 这生命力是真的很顽强。 其次是叶子只有一两片发黄的，秦晚昨天把发黄的叶子剪掉，现在整体上看不出问题，但秦晚却可以感觉到它有点恹恹的，就像是一个处在亚健康状态的人又熬了一整晚，明显精神不太好，还需要继续调理。 这个进展比末世前快很多。 至于剩下叶子掉很多的，有的如秦晚希望的那样生命力强健了一些，有的却在走向衰败。 秦晚觉得很可惜，但她也没什么办法。 又一次遗憾自己不是木系异能。 没错，她是可以输入土系异能帮这些绿萝吊命，但无论是绿萝还是人，对元气的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它们越健□□命力越强，身体里拥有的元气就越多。即便这元气一时消耗了，也能很快恢复过来。可如果伤了底子，就是把这口缸给打破了，承载的元气就会越来越少，生命也越发虚弱，形成一种恶性循环。 秦晚看一眼赵老板，他已经检查过了其他绿植，正盯着绿萝笑得特别开心。 显然他也看出了绿萝的变化。 秦晚不想给对方泼冷水，可期待越大，失望就越大，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她主动上前介绍自己的成果，秦晚把目前的绿萝分成了三个层次，“……前两者也就罢了，如无意外，它们会越长越好，这最后一批，这、这、这几盆我有五成把握可以把它们救回来，但这两盆——” 她摇了摇头，迎着赵老板失望的目光说，“你做好心理准备。” 赵老板很想问你这么厉害，不能再创造一个奇迹吗？可看着秦晚坚定的眼神，他默默的走开了。 秦晚留给他平复心情的时间，来到隔壁观察人造植物。 这两间屋子都空荡荡的，盆栽就像抠门老板撒在大饼上的芝麻一样少得可怜，远没有秦晚曾经见过的花店满满得挤不下了，多层种植把空间利用到极致。 欣欣花语的架子只设了两层不说，天花板上居然没有吊顶。 数量少，种类也少，就四类，韭菜、葱、红薯和辣椒。 葱姜蒜和辣椒是紧随着主食被开发出来的，是最家常的调味品，李婶家有两个用塑料碗种的小葱，是李麦穗从兴盛农场带回来的，李家跟宝贝一样，只在偶尔的时候才掐上几根切成细细的葱花撒进汤里。 这一点王婶就比不上了，但她有别的炫耀方式，她会直接去买姜买蒜买辣椒。 前四样不算多难得，连他们棚户区狠狠一咬牙也能吃得起，韭菜就比较罕见了。 秦晚略一琢磨，觉得赵老板的选择很正确。 华国人自古以来是有点种田情节的。 天然植物买不起，买点人造植物回去，既赏心悦目，也很实惠，比如这红薯藤，老板娘别出心裁的在中间插了一根棍子，让红薯藤绕着棍子往上爬。 别说，还挺有美感，拿回去把叶子揪下来，不正能炒一盘菜？ 小葱就更好了，百搭。 一如秦晚预料的那样，本来像是被市里的人遗忘的欣欣花语陆陆续续开始来客人了，其实也不怎么需要秦晚帮着介绍，这些人眼睛可厉害了，秦晚看着差不多的盆栽，他们愣是能挑出哪一个叶子更多、哪一个长势更好，尤其是已经挂果的辣椒，他们不仅数辣椒树上结了多少，还能看某些辣椒果子还没长出来，猜测拿回去养养挂果率更高…… 谁让这一株株的都是按盆算。 也幸好是按盆算，不然这一盆多一毛钱，那一盆少一毛钱，就秦晚和赵老板两人绝对忙不过来。 后来见以收钱居多，赵老板干脆一挥手让秦晚去看着天然植物那边，自己来招待客人。 秦晚继续观察绿萝，忽然眉头一皱。 大概是接触久了，她对绿萝的了解达到了一个非常精细的程度，甚至能够估算出救不活的那两株绿萝的大致死亡时间。 她怎么觉得，它们的死亡时间好像提前了？ 这个感觉非常模糊且无从说起，秦晚想了想就没跟赵老板提。 等那边终于接待完一波客人，已经是下午一点，赵老板狠狠的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鬼天气也太热了，我去买饭，你看着店。” 说是热，赵老板还是飞快的跑过去买了饭菜。 他一走，就又有客人走了进来。 秦晚只好让保镖守着天然植物这边，自己走过去，打眼一看，盆栽竟卖出了一小半。 她就把它们规整了一下。 相比起天然植物，人造植物就便宜多了，客人下手也很爽快。 秦晚收了钱，把人送走，赵老板就回来了，她把钱递过去，赵老板接了，把盒饭给她，“喏，今天的午饭，你快点吃，倒是没想到市里的人消息这么灵通，这摊子才刚摆出来，就这么多人知道了。” 秦晚笑了笑，“独一份的，平时不买也来看个稀罕，再进店一看一对比天然植物的价格，瞬间就觉得实惠了。” “是这个道理。” 秦晚慢慢的吃了起来，她没听赵老板的。 这具身体器官衰弱，胃消化能力很差。 一顿饭吃完，她也不去隔壁，继续检查起绿萝来，秦晚心中很挂念之前的发现。 这一检查，她的眉头又是一皱。 绿萝死了。 再去看另一株，果然生命力流失的速度加快了。 秦晚无法肯定这到底是别有原因还是本来植物越接近死亡，就会死得越快。 她告诉了赵老板这件事。 原本赵老板还在美滋滋的吃着饭菜——他带了一瓶辣乎乎的咸菜就饭，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把还剩一半的盒饭放桌上，快步走过去检查。 秦晚就看着他反反复复检查了三遍，才终于不甘的放下盆，“它真的死了？！” 尽管赵老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个事实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发现自己有多么的无法接受——虽然他的花店开起来后也不是没有死过植物，可基本都是幼芽，很少有长成的，而幼芽是有一定死亡概率的，这很正常。 然而绿萝都快长成了，就因为自己的疏忽，自己的理所当然！ 他分明已经在秦晚身上看到了希望。 赵老板小心的将绿萝的根系完整的挖了出来，没什么表情的对秦晚道，“跟我过来。” 秦晚跟着他进入后面的仓库，看着他拿出了一个颇有高科技感觉的大桶，桶壁很像不锈钢材质，赵老板把那株枯掉的绿萝放了进去，盖上盖子，再拿着插座插上，大桶顶部的按键顿时亮了起来。 “我这个是发酵桶，专门定制的，因为天然植物不像人造植物可以直接去农科所买肥料，需要我们自己根据实际情况调配出适合的，所以我特地购置了一个发酵桶，你现在看着我的操作。” 赵老板解释着，“像这类天然植物，绝对不能跟外人说的那样拿回去炒一盘菜，它们就算是死掉了，尸体也是有作用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末世前的一首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现在它们就是春泥就是肥料。”赵老板说着摁下了写着焚烧二字的键，“而且根据专家给我们培训的知识，越早处理能保存下来的绿能就越足。” “绿能？”秦晚终于开口了。 绿能，她会想到的就是一系列纯天然绿色能量，比如太阳能，但直觉告诉她，赵老板说的不是指这个。 12 第 12 章 “对啊，绿能、绿色能量你不知道这个？” 秦晚听得嘴角一抽，“绿色能量？像太阳能、风能那样的对环境无害的能量吗？” “你居然知道太阳能？”赵老板非常惊讶，身处地下，对太阳能的运用是比较少的，至少一般人接触不到，不过想到秦晚的身世他就恍然了，“也对，你可能听长辈说过，这绿能确实是一种无害的能量，不过它是生物能。你在这花店里觉得很舒服，就是因为天然植物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绿能，这绿能对我们身体有好处，尤其是咱们现在不像五百多年前可以随便吃天然植物，人造的食物吃多了会影响寿命，矿物营养液是最狠的，人造植物则在其次，就特别需要天然植物的绿能来调理，所以绿能也被称作生命能量。” 秦晚心说，这倒是和自己命名的大地元气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指生命力。 “这株绿萝死了，没办法再散发绿能，但只要是生命，就存在着这样一个本源，所以我说它是上好的肥料。” 话音刚落，焚烧键黯淡下去，赵老板打开盖子，喜悦的指着里面的灰烬说，“你看，这就是蕴含了绿萝生命本源的草木灰，可以加进花盆里头。当然一般不能直接加，得放个几天去去火性，不然植物就会出现烧苗的情况，但我有发酵桶，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我再加一点其他肥料搭配，发酵一两个小时就能用了。” 赵老板盖上盖子却不准备操作，只露出畅想的神色，“听专家说，在五百多年前人们做饭直接烧柴。柴，就是天然植物的木头，烧出来草木灰直接往菜园子里一扔，根本不重视，他们重视的是人畜的粪肥。真想回到五百年前，看看那样的光景，他们真的太奢侈了。” 秦晚本来还认真听着，这时却是嘴角一抽，什么烧柴？那时她去农家乐玩，老板挖空心思追求天然绿色才会给他们煮柴火饭。 可她也知道，在地下生活的那五百多年，信息的传播是非常缓慢的，这不仅是他们没有能量搞电视搞手机，也不可能去发行报纸，还因为避难所与避难所之间隔得很远，往往只会挖一条紧急撤离的通道，平常基本不来往。 秦晚索性问，“现在的肥料就不用人畜的粪肥了吗？” 赵老板撇了撇嘴，“现在哪能和当初比？现在的人吃的是什么？以前的人吃的又是什么？我听专家说相对于五百年前，咱们这些人和动物都可以称一句百毒不侵了。如此一来，这排出来的废物还能当肥料吗？所以好多粪肥那都是有毒的，直接发酵的话不仅对植物没有好处还有坏处，要先经过好几个步骤的处理，比这纯天然的草木灰不知降了多少级，现在你懂我为什么这么看重它了吧？” 秦晚点点头，“以后再遇到绿萝死亡，我就第一时间把它挖出来丢到发酵桶里焚烧，避免浪费。” 赵老板顿时赞赏的看她一眼，听话听音，这小姑娘不蠢，没枉费他说这么多，“一般来说我都在店里，碰到这情况你跟我说就是，但最近我不是又开了个店吗？忙不过来的话就靠你了。” “行了，你去看店吧。” 秦晚知道他这个草木灰的后续调配秘方要对自己这个外人保密，干脆的离开了。 结果没一会儿她又进来了。 因为秦晚故意放重了脚步声，赵老板立刻就发现了，但他还来不及责怪就听到秦晚说，“另一株绿萝也死了。” 赵老板：“……” 他把枯掉的绿萝接了过来，很无力的摆了摆手。 秦晚继续去检查绿萝，大概是刚才听赵老板说了一股脑肥料的事，这一检查，她心里就有了一个模糊的感觉：有几盆长势正好的绿萝缺肥料了。 肥料一缺，它们和底下的土壤就没那么匹配。 默默将其记下，秦晚站在第三批绿萝面前，用自己稀薄的异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当即便是心中一跳。 之前她治疗这些绿萝可以肯定的说有六分把握，只不过在老板面前她不会把话说的这么满，但现在她是真的只有五分了，这些绿萝的情况恶化了。 秦晚心里有了一个猜测，她立刻前往隔壁，重点观察靠这面墙壁放置的盆栽，慢慢的真的看出了差别，原先就放在这面墙的长势要更好一点，新进挪过来的则要差一点——并非秦晚的眼睛堪比尺子，能一寸寸的量，而是先前她心里记着这事，此时一对比简直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人造植物会影响到这边的恢复进程。 它们吸收了绿萝逸散的生命力，或者说绿能！ 这是秦晚在大胆假设，但也可能是她心里抱了这个主观的想法，以至于看事看物都戴上了一层滤镜，不过想要求证也很简单，接下来继续观察绿萝的长势就好了。 末世前的植物或许需要十天半个月才能看出差别，但现在两三天就足够了。 然而秦晚心中犹豫起来。 她是个谨慎的人，没有证据的事极少出口，可她更担心等两三天后，那些伤了底子的绿萝就救不回来了。 最终她还是选择告诉赵老板这件事。 “你说人造植物会掠夺天然植物的生命力？”赵老板大惊，“怎么可能？专家确实告诉过我把人造植物放在天然植物身边，它们会长得很好，但天然植物也不会差呀，它们是相辅相成的，只不过天然植物娇贵，得到的好处没有人造植物那么多。” 不然他哪敢在隔壁又开一个店？ 秦晚斟酌着用词，“我是这样猜测的，如果把本源比作一口大缸，健康的天然植物的大缸是完好的，它们吸收着外界的阳光和雨露，在长势极好的时候，绿能就会溢出这个大缸被外界的生物吸收，这是对自然的一种回馈，也是一种能量的交换和循环。可如果它伤了底子，这口大缸就破了，原先可以存在大缸里的绿能本源会顺着裂口流出来，被周围的生物吸收。” 赵老板神色严肃起来，他觉得秦晚这个说法听起来逻辑很能自洽。 “老板你之前也说过，现在空气中的绿能是很少的。”秦晚深吸口气，继续道，“天然植物逸散的绿能不断被吸收，形成了一个能量差，吸走的绿能越多越快，要补充的就越多越快，这绿能从哪里补充？自然是伤了底子的天然植物，如此植物的本源减少，伤势恶化，大缸的裂口无法修补，反而会越扩越大，形成一种恶性循环，进而导致它的死亡。” 秦晚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她直觉自己说的是对的，另一方面又觉得挺扯淡的——你才接触这五百年后的天然植物和人造植物几天？就敢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说的是真理？ 所以为什么会有这种扯淡的直觉？ 想了想，她补充了一句，“这只是我的感觉，想要知道是否正确，老板你可以去向农科所的人求证，至于现在，为了那还伤着的绿萝，我建议老板彻底把这堵墙打上，隔绝两边的气息流动。” 现在只是用板子隔了一下，这隔的也不完全，只能算半墙，单纯做一个区分。 考虑到难度，秦晚又说，“其实也不用真的砌墙这么麻烦，就把这板子延长一下，将两边彻底分隔开，或者把这些受伤的绿萝单独腾到一个空间里。” 赵老板却是松了口气。 对于秦晚的说法，他将信将疑。如果砌墙的话，得把这一屋子的天然植物都给挪到后头去，他可不舍得自己的宝贝们吃灰，但加个板子就简单多了。 他看过了，其他绿萝恢复是真不错，就连已经被他断定没救的绿萝都有一半救了回来，另一半太差的，也比他预估的撑到了今天。 人挪死，树挪活，这折腾，有用！ 小秦真不愧是从帝都回来的人，她照顾天然植物的经验比农科所的专家都强！于是赵老板决心再信她一回。 只是要把这板子盖得严实，光他自己不行，得找人。 赵老板自认琢磨透了，便风风火火地道，“你看着店，我去找人。” 说完就走了。 秦晚都被他的信任给惊到了，她以为对方至少得观望个两天。 但被人信任的感觉着实很好，即便只是加个板子，秦晚笑了笑，更加专注的用自己恢复的异能检查绿萝的情况。 然后又挑出了一盆他觉得肥料不足的。 将它们都找出来，放到一个架子上，这时隔壁来人了，秦晚赶紧过去招呼。 这个客人从穿着打扮来看要更有钱一些，她眼也不眨的买走了两盆韭菜，又挑了一盆辣椒。 秦晚给她算了钱，笑着问，“客人要不要买些天然植物回去？家里放一盆绿萝吸收杂质释放天然绿色能量，一家人都受益。” “你们店现在有绿萝了？”客人有些惊讶。 秦晚道，“当然，我们老板前不久引进的，客人可以过来看一下。” 秦晚边招呼他，边说了一些绿萝的好处，听得客人连连点头，“没错，之前我在泉城的时候听我朋友说过一嘴，绿萝可是个好东西。” 只是等看到绿萝后，那客人不免失望，“你这绿萝长得不好，带回去怕是养不了。” 秦晚笑着解释道，“这绿萝是个新鲜事物，我们老板也是前不久引进的，还没摸清楚它的习性，结果就让它顶着大太阳给晒伤了，现在正慢慢养着呢。你看这一株成色已经很饱满了，若客人还想要更好的，不妨七八天后再来，到时我们老板会把这绿萝挂在顶上，它长长的叶子一路垂掉下来，别提多好看了。” 客人想象了一番那个场景，还真心动了，不由得道，“如果真像你所说的那样，那我肯定得请一株回去。” 她用词还挺讲究，秦晚心想，那买的可能就很大了，这可是自己招揽的客人，买得越多提成越多。 送走客人，秦晚发现一个老头进了隔壁，小声嘀咕着不伦不类，说好好的花店摆了这么多人造植物，空气都没以前好了，正是不久前老板吐槽过的抠门精李耀成。 秦晚就道，“老爷子，你如果想家里的空气好，不妨带回去两盆绿萝，绿萝在净化环境上面可是一绝，末世前很多人都用它清除甲醛。” “现在又不是什么末世前，哪有甲醛？我不买！”李耀成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额头上仿佛写着两个字，抠门。 至于那表情则是：你休想骗我的钱。 秦晚正想好脾气的说既然你嫌天然植物贵，那不如买两盆人造的，身后便传来赵老板没好气的声音，“末世后没有甲醛，但有丧尸病毒，尤其咱们云山市可是原来城市清理出来的废墟，虽然已经反反复复喷了好几回药水，也每天都有人检查，可这环境还是不如郊外好，绿萝能净化这个可是专家说的，你便是不为自己，也为你儿子着想买两盆回去。” 他嘲讽的堵住李老头的嘴，“放心，这绿萝比别的天然植物便宜，不会坑得你家破产。” 秦晚就看着李耀成本来在老板提到他儿子时已经动摇了，结果听到后面登时来气，“你以为用激将法我就会破财？哼，我就不买就不买，什么绿萝长得忒丑！放家里丢人！” “还焉哒哒的，没一点精神气！” 大概是照顾了绿萝两三天，有了点感情，秦晚听到这话也觉得不舒服了。 13 第 13 章 抠门精气咻咻地走了，赵老板也不高兴，一边让紧随自己而来的工人赶紧把隔墙打好，一边交代秦晚好好照顾绿萝，争取把它养得枝繁叶茂。 秦晚趁机提出了肥料之事。 “肥料？”赵老板颇为犹豫，拿出一个小本本指着上面的记录说，“你看这是农科所的专家跟我说的加肥料的时间，在三天后。” 换成以往，他才不会把自己这个好不容易积累的经验给别人，还是一个外人看。 秦晚也没多解释，指着自己特地挪出来的几盆绿萝，“根据我的经验，它们现在肥料不足，想要长得好得加肥。” 赵老板看了两眼立刻明白为什么秦晚会这么说。 这几盆绿萝的长势确实不错，在他看来已经完全恢复过来了。 这长得好，耗费的肥料自然也多，赵老板一咬牙，“听你的，加肥。” 秦晚得寸进尺，“能不能让我来调配？” 这下赵老板就没有那么干脆了，“只给你选一盆。” 秦晚心说，一盆就一盆，她不嫌弃。 只不知什么时候老板才能彻底信任自己，大方起来。 这天下午秦晚拿着对方给的五种基础肥料，捣鼓起来，赵老板说这些都是在农科所买的，蕴含着天然植物所需要的最基础的五种元素，而他们调配呢，就是根据天然植物的表现判断出它欠缺哪种元素，就把哪种元素多加一点。 赵老板伺候的最熟练的一种植物叫山竹，不是水果山竹，而是山上的野竹子，非常细的竹管，零落生着的竹叶，形态小巧俏丽，颇有意趣，根据秦晚观察，很像米竹。 米竹就是凤尾竹的一个变种，在市场上也通常当成一样植物来卖。 但老板山竹、野山竹的叫，秦晚当然不会不识趣的指出来，尽管吧，凤尾竹是更好听一些。 这野山竹非常好养，老板已经养了有一年了，几乎是他刚从地下走出来，在云山市定居就从农科所引进的，他还非常得意的跟秦晚说，人专家告诉他居不可无竹，这野竹子生命力可顽强了，在末世前都能从石头缝里长出来，他越看越喜欢，跳过一众漂亮大朵的花花草草，坚定的选择了四君子之一的竹。 果不其然后面轻易就摸索出了秘方，养出了一株株清风劲瘦颇有风骨的野竹子，他的第一桶金就是这么积累起来的。 至于秘方他没有说具体的比例，只说a料要多加，秦晚用异能悄悄摸索过一遍，这a料给她的感觉有点像金系异能。 有了这个认知，她再去感受其他bcde料，没太意外的发现abcde对应的正是金木水火土，这让秦晚瞬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盆栽需要的肥料不应该是氮磷钾吗？关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什么事？ 这都有点末世前她看过的修仙小说里灵植的设定了？ 可仔细想想，异能确实不太科学，秦晚就坦然了，如果野竹子偏金的话，绿萝会偏什么？ 会偏木吗？ 严格来说，所有的植物应该都偏向木系，但很显然，这末世后的植物很不一样，它有点像人，秦晚记得自己还没有离开基地之前，基地的科学家发布了一个关于异能的理论：人有五行之属，普通人是五行平衡，如果某人某一属性溢出，就很可能觉醒对应的异能。 有了这个认知，秦晚便有心做一个对照实验，奈何她手里只有一盆能让她随便捣鼓的绿萝，于是她就选了木，按照自己的感觉搭配了肥料，再把它加进盆栽里。 她本来还想用自己的直觉判断一下这土壤和上面生长的植物是不是钥匙对锁配上了，结果大概是时间尚短，肥料还没有融进土壤里面，现在它给秦晚的感觉就是很朦胧很混沌，无法分辨，只好作罢。 这天下班时，秦晚心里藏了事，很想把这盆绿萝搬回去，随时随地感受它的变化。 可惜这事不用说就知道老板肯定是不会答应的，相比起她的遗憾，赵老板就开心多了，墙已经打好，隔壁的人造盆栽卖掉了一大半，哪怕因为忙碌和天热，身上的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析出盐粒很不舒服，也无法阻止他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没了。 至于抠门精那个小插曲，早被他忘到一边了。 赵老板琢磨：这生意能做，还很好做。 就是人太少忙不过来。 小秦是他请来照顾天然植物的专家级人才，总在人造植物这边打转做个服务员那可太亏了，虽然天然植物这边没什么客人，乍一看很清闲，但赵老板经过两三天的观察发现，小秦不是那等没有客人就偷懒的人，这一面墙的绿萝都快被她盘出浆来了，关键是人家还不是做白工，还真发现了可能专家都不知道的事——恩，关于这点赵老板决定今天晚上就去一趟农科所。 专家说做研究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验证，如果证实了小秦的假设是对的，不说他这个老板也能跟着沾光，今后至少不会再栽这个坑。 赵老板下定决心，他要把老婆弄到市里来，开个夫妻店。 ＊ 秦晚又跑了一趟国营店，可惜还是没有小鸡崽卖，倒是遇到一对小两口在甜甜蜜蜜的挑鸡爪。 现在的人都缺油水，末世前让人挺嫌弃的大鸡腿看得人双眼放光，只可惜买不起，便只能将目光转向没什么肉的鸡爪，不过鸡翅挺受欢迎的。 秦晚手里攥着六毛钱，只用秦慧君的身份证买了两个鸡蛋。 天天用鸡架熬鸡汤，有点奢侈了。 然后回到家就被左右炫了一脸。 李婶是早上买的鸡架，炖了一天，让最小的女儿李麦禾守着，小火炖到现在连骨头都要熬化了，那香气没比昨天的秦家少。 至于王婶，那就更了不得，她虽然没舍得买鸡大腿，却买了翅根，那鸡汤的香气轻易就把李婶家的盖过去了，李婶没好气的说，“多大的人了，非要和我们家打擂台，回回都要压一头才开心，你们就吃吧吃吧把存款吃光，我看你拿什么给你那宝贝蛋买觉醒药剂！” “这攀比心可真是要不得，慧君你说是不是？” 秦慧君笑而不语，心里却想着今天开荒一整天李红都没搭理她，她主动找了几个话题，对方态度都不冷不热的，不正是见原来不如他们家的自己女儿陡然找到了难得的好工作，眼看着就要起来了把他们家比过去了，心态崩了，一时半会儿调不过来。 这是人之常情，秦慧君不会怨怪什么，她依旧记得自己刚搬来棚户区时李红热情搭的手。 可她心里有了三分的防备，不仅仅是针对李婶，还有棚户区的其他人。 似因恨人有这种嫉妒心态做下恶事的哪里都不缺。 带着秦枫在底层挣扎的那五年，秦慧君见过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即便自己没得丁点好处，也要把你拉进泥潭里，所以晚上睡觉前她就对秦晚道，“以后一下班你就赶紧回家里来，别在市里瞎逛，我给你缝的那个包，你往里面装一个砖头。至于国营店也不要你去买了，我会趁早上的时间和你李婶一起去。” 说起来她都有点后悔之前让女儿去买红薯了，明明那半个月帮她捡石头能干得很，但底子竟然还那么虚。 秦慧君的顾虑是对的，这会儿棚户区就有人在讨论他们一家。 因为王婶的大嘴巴，秦晚找了个好工作的事才一天就传遍了大半个棚户区，本来他们家在这里就颇为显眼，谈资至今都没有冷下去，众人一方面敬佩秦慧君敢为了一个女儿豁出去的底气，但另一方面又跟王婶想的一样，觉得为了一个赔钱货还是一个五年多没见过的赔钱货砸进去全部家底不值。 可这事一出，不免就有人动了心思。 秦晚今年十六岁，从帝都来见过大世面，这身体又在慢慢养好，还轻轻松松就找了一份好工作可不正是媳妇儿的上好人选？ 这年头，结婚早，越是底层就结婚越早，而有工作的年轻未婚姑娘那都是香饽饽。 秦晚不知道这些，她现在可没心思想嫁人的事，她挂念着自己添了木系肥料的绿萝，入睡后居然就做了一个梦。 梦的最初是秦晚没看懂的混沌，一些方的圆的好似几何图形的东西摆在她面前，一点点组合成奇怪的形状，秦晚数了数，融合后的形状有八个，乍一看依旧是长的短的方的圆的，可仔细看就能看到一些细密的丝线，正是组成了大形状的小形状，除了就在她正前方的八个大形状，周围还漂浮着一些小形状，不像大形状颜色略深，小形状很浅，但光芒竟然很亮。 如果是清醒状态的，她肯定会觉得很奇怪。 但这是梦吗，身处梦中就很理所当然，“这些形状有什么用？” 秦晚自言自语。 结果原本安静不动的大形状竟然向最中间的地方靠拢、彼此挤压、糅合，使得原本暗淡的形状越来越亮，越来越亮，那最中心的一团亮得都有点刺眼了，等到它压缩到最小时，秦晚都下意识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可饶是如此，也觉得刺得有点痛。 但她却分辨出，在最后一刻银色的光芒变成了蓝色。 然后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秦晚还是很淡定，淡定的想，“我不会瞎了吧？” 她当然没瞎，过了不知多久眼前重新恢复了光明，抬眼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浮在她面前的一颗拳头大的圆圆的东西。 秦晚之前没见过，可看到它，脑中自然而然的浮现出了两个字，“种子。” 这是一枚种子。 “种子需要阳光，需要雨露。”想到那最后的蓝色，秦晚下意识道，“需要肥料，偏水属性。” 蓝色是水系异能的颜色。 在这个梦里，秦晚就是造物主，她说要阳光要雨露，就真的有了阳光有了雨露落在种子上，而种子竟然真的发芽了，小小的芽苗看不出是什么，但大概是被赵老板影响，光是看到这稚嫩的生命，秦晚心头就本能的涌起一股喜悦。 “快快长大吧。” 蓝色的肥料落到芽苗上，它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生长，随着它长大，秦晚就越发觉得熟悉，嘴巴不由得张大—— “倒马桶喽！” 秦晚睁开了眼睛，从梦里醒了过来，正要熟练的爬起来去倒马桶，秦慧君已经起来了，“我去，你再睡会儿。” 它看过了秦晚换下来的衣服，有一层盐渍。 可见即便是在市里工作也并不轻松，左右它现在熟悉了开荒的强度，作为大人便多揽一些事——它的女儿好的很，不会被宠坏，但身体太虚，着实得好好养着。 秦晚正心神不定，也没有强求。 那长大后的种子它认出来了，是绿萝。 这个梦是在预示着什么？还是仅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如果是在预示着什么，那岂不是说绿萝需要的肥料不是偏木是偏水？ 秦晚睡不着了，索性爬起来，秦慧君见状道，“咱们先吃了红薯粥，等会儿去一趟市里给你买两身衣服。” 秦慧君和秦枫是不缺衣服的。 虽然缺钱那会儿他们恨不得把家里新买的衣服都卖了，但云山市衣服不算贵，不挑剔款式和材质的话。他们家从前都没非要买纯棉的，就都是化纤，这科技相对于五百年前也不都是倒退的，至少化纤的布料就很便宜，价格简直跌到泥里去了，贵的只是款式、是大师的设计。 但秦晚就不行了。 原主从帝都跑回来也就带了一身换洗的，若她好生生的，秦慧君肯定要去街上给她置办，但她病了，家里就没人顾得上这事，以至于秦晚现在穿的衣服都是拿秦慧君的改的，秦慧君比她高，比她壮，秦慧君针线只是普通，这改的衣服就没那么合身。 她想着：以前家里连饭都吃不起，顾不上讲究这些，但现在晚晚要在花店工作，肯定不能如此寒碜。 秦晚反而要坦然的多，“妈，我这衣服都还是新的，不必买，有这钱不如多买两口吃的。” 秦慧君露出不赞同的表情。 秦晚改口道，“不如等我这个月工资发了，咱们再去买？也能挑点好的。” 欣欣花语的档次其实挺高。 只不过赵老板这两日都在忧心绿萝的事，倒没发现秦晚这穿着会给他丢脸。 秦慧君想想也是。 不急着赶早市，她索性将装钱的盒子拿了过来，开始数，这半个多月仅是吃喝就花去了薪资的大半，总共也就存下了一块五，加上原先的两块，就是三块五。 这家底相当寒碜了。 秦慧君心中担忧，这只够他们一家三口吃饱，可万一发生点意外…… 对于摆摊卖什么，她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想法，然而三块五根本不够置办家什。 更何况马上就要到月底了，月底要交租金，要多交水费，要多买蜂窝煤……以现在的天气，她也就罢了，女儿去工作不能再像原先只擦个身，也不能像别人家把水晒在外面，晚上就着温水一冲——她可不能着凉！ 如果可以，她还想再租个棚子，现在这点地方着实挤得慌。 听着秦慧君嘀咕着家里要用到钱的地方，原本因为找到工作安心许多的秦晚油然而生一种紧迫感，他们缺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一个月二十的底薪听起来多，但花用起来根本不够，还是得赶紧把绿萝养好卖出去，拿提成。 她想到了自己的梦，肥料的事不能耽搁了。 14 第 14 章 秦晚提前十分钟到达欣欣花语的时候，老板和老板娘正在隔壁的人造植物店招呼客人，不少趁着上班前赶这个早市的，因此人还不少，忙碌中只匆匆对她点了个头。 秦晚不以为意，反正提前上班是不可能的。 她第一时间检查了第三批绿萝的情况，不错，有在好转，接着就去看昨天施了肥的那一株，果然感觉到了植物和土壤之间的不匹配。 这肥料错了，应该用偏水的。 秦晚想到昨晚的梦，没有再犹豫，将这盆绿萝的土移了出来，换上新的，重新搭配肥料。 好在她素来谨慎，搭配肥料时也只用了一点，这会儿并不算浪费。 安排好最操心的事，秦晚方才把注意力放在其他绿萝上，这一感觉，她惊讶的挑了挑眉，极其顺利。 就像是原本秦晚和它们之间还隔着一层纱，可现在这层纱被掀开了，她可以直接触摸到本质。 难道是异能进阶了？ 然而仔细一感受，一切如常，异能还是那么微弱，微弱的停留在一阶，这对比末世时她差不多半个月就跨入二阶的进度，真的相当令人难受，可异能进步快的代价是要面对丧尸，是看不到的世界，所以她宁可慢慢来。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秦晚没找到原因，但索性不是坏事，就没再深究。 中午由老板娘做了一大锅饭菜。 白米饭，小青菜炒肉，辣炒土豆丝加一盘咸菜，分量都很足，老板老板娘、秦晚加两个保镖五人吃，称得上丰盛。 只可惜老板娘这手艺不行，东西给得足，味道却相较过去老板在店铺上买得差了一大截。 “这炒的菜一点油水都没有！”赵老板抱怨道，“不是给你置办了油吗？置办的就是给你用的，家里也没到这么俭省的地步，还有这肉一股怪味，你肯定挑那最便宜的买了，以后不许这样，你再这样就干脆别开火，还是在街上买。” 当着三人的面，赵老板这话可不好听，老板娘很委屈的答应了，心里想着还不是你引进绿萝亏了本，我想着给家里省点钱。 可她知道她男人不爱听这话。 对秦晚来说，虽然味道不好，却也胜过她家里的饭菜，当然没有挑剔，吃得干干净净。 下午秦晚依旧是看顾绿萝，重点是观察用了肥料的那株，计算着时间，等快下班时不由得露出笑容。 绿萝果然更需要水属肥料，这适应进而吸收的速度可比昨天配的偏木属性的肥料要快得多。 秦晚下班，老板也把隔壁的店关了，招呼两个保镖看着，自己跟老板娘一起去买花盆——他们的存货不多，这两天生意好快用光了。 一路来到郊外，远远的能看到棚户区了，秦晚站在路边休息了会儿，就打算一鼓作气回家，这市里还是比较安全的，出了市巡逻的人都少了。 忽然，一道陌生的声音喊她，“秦晚。” 她警觉地看过去，是一个见过几面的年轻人，也是棚户区的。 对方露出讨好的笑容，很孰络的问，“秦晚，你下班了啊？” 这套近乎的口味莫非是想让自己介绍工作？ 秦晚想着自己当时的艰难，再加上伸手不打笑脸人，便也礼貌的笑了笑，“是啊，我老板人好，想着我一个女生回家不安全，没留我太晚。” 哪怕是她最晚的一次回去，这云山市街面上的店铺都没一个关门的，显见得五百年后的老板根本不讲究朝九晚五八小时工作制，秦晚就越发的体会到了欣欣花语的好处。 两人扯了几句闲篇，秦晚心中摇头加快了脚步，刚走到第五排，居然看到了等在这里的秦枫，秦晚很惊喜，“枫枫。” “姐姐，妈妈叫我来接你下班。”秦枫小大人似的挺起胸膛。 秦晚微笑道，“好样的，姐姐的人身安全就交给你来保护了。” 秦枫挺着小胸脯应下，接着警惕的看向秦晚旁边的人，“你是谁？” 那人皱了皱眉，“我也是棚户区的，我们家住那一排，我叫高宏达，是你姐姐的朋友，你该喊我一声哥。” 秦枫明显不太喜欢对方，就连名带姓的喊了一声高宏达哥哥，又立刻对着秦晚说，“姐姐，妈妈把饭做好了，正在家里等我们，我们赶紧回去吧。” 这正合秦晚的心意，姐弟俩礼貌与高宏达告别便往家里走，秦枫牵着姐姐的手，偶尔回头唬了一跳，小声的对着秦晚道， “姐姐，那个高宏达是不是坏蛋？他看我们的眼神好可怕，像老虎，要吃人！” “嗯，姐姐以后得小心点。”对方居然守着他们回家？秦晚眉头紧皱。 相比起曾经护送自己回家的警察叔叔，她对这人却是好感全无，即便对方看外表其实比警察叔叔更和气。 一开始她还以为对方是来打听工作的，多走几步路后就发现他的眼神很不规矩，虽然秦晚自信有土系异能护身，但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 秦枫鼓着腮帮子，很生气地道，“那姐姐，我以后去城门口接你，才不要他送。” 秦晚想了想摇头，“你也还小。” 秦枫：“我去问妈妈，妈妈一准也答应。” “问我什么？” 原来姐弟俩已经走到了自家帐篷的位置，秦慧君就坐在门口看炉子。 秦枫立刻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我不喜欢他，他还瞪我。” 秦慧君本来就隐隐有担忧，当即道，“虽然家里没有表，但我现在已经能估算你每天回家的时间，我和枫枫一起去接你。” 秦晚想着城门口离家里也就两三分钟，点点头。 一家人正吃着红薯粥，忽然有一个穿了红马褂的人走过来，大声道，“等会儿七点敲钟大家去前面的广场集合，有事情要宣布。” 广场就是三口水井所在的位置。 秦晚不由得看向秦慧君。 秦慧君道，“穿这制服的是社区的人，不用怕。” 旁边的李婶很疑惑，“怎么会忽然要集合？以前社区的人也不过是单独找一两家。” 心中存疑，几家都没有等到敲钟，而是早早的吃完晚饭就往广场去了。 等他们到了才知道，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 更让秦晚意外的是，这广场早就划出了道，每一排的人家坐一处，每一处都有一个穿红马褂的社区工作人员。 秦晚等了一会儿，他们这第五排的人就到齐了，红马褂数了人数，便开始解释把他们叫过来的原因。 社区的人准备在广场办个夜校，每隔一晚都会有老师过来讲课，除了扫盲、教一些技术还会跟他们讲外界的新鲜事。 这头一个要教的就是木灵师入门。 此话一出，原本还吵吵嚷嚷觉得跟自己没关系的众人顿时安静下来，经过多年宣传，成为木灵师就跟古时候的人读书科举当官一样被捧得极高——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不是说着玩的。 “居然教我们木灵师的知识？这世道是真的变好了，以前想学这个，要么教学渊源，要么就去上木灵师学校。” 也有人愁眉苦脸，“我都这把年岁了，木系亲和度较低，学这个晚了。” 立马就有人说，“你管晚不晚，这可是极为宝贵的知识，就算不为你自己学，也可以为你的孩子学，给他查漏补缺。” “现下跟在地下时早不一样了，咱们还是得把文字捡起来，不能做个文盲，我觉得这扫盲就很好，不要钱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秦晚这才恍然。 越是穷困潦倒的年代，识字率就越低，地下避难所可没什么义务教育。 等红马褂大致介绍完，今天的老师也踩着点到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四个高高大大穿着制服的兵，他们从三轮车里搬下一些东西在地上一阵捣鼓，就立了一个高高的杆子，杆子上挂着灯。随着开关打开，灯骤然亮了起来，正处在广场的中心，刚好棚户区的人环绕着这个中心或站或坐。 光芒很亮，照的也很远，超过最边缘的人起码有三四米。 秦晚惊叹，那灯才两个拳头大！ 红马褂从老师手里接过一沓厚厚的纸，开始给众人分发，每人一张。 当秦晚就着明亮的灯光看到纸上的内容时，不由得一愣，她仔仔细细的从最上面看到最下面，又翻过面去看背面的内容，深深的吸了口气。 这纸上的内容很熟悉，熟悉到让秦晚想起了昨晚的那个梦。 梦里那些奇怪线条组成的形状与纸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老师的讲解则印证了秦晚的猜测。 正面对应的是她梦里的小形状，老师说它们叫基础元素，这些基础元素通过排列组合组成木灵因子，木灵因子对应的就是她梦中的大形状，最后由木灵因子组合，构建出一颗完美的种子。 种子顺利发芽，便是成功的人造植物了。 “这木灵因子的说法有点陌生，你们可以把它想象成基因，基因包罗万象，决定了我们人类的方方面面，比如头发是什么颜色？眼睛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手脚是否健全……人造植物的木灵因子也是如此，越是复杂的构造所涉及的木灵因子也越多，它就会越发接近真正的天然植物，想来你们或许听说过地球最初只有单细胞生物草履虫，慢慢的就发展出多姿多彩的生物链。对于一个刚刚入门的木灵师而言，谨记不能在构建种子的时候贪图求多，太多的话想要组合出稳健的结构很难，要么成为死种无法发芽，要么畸形异变，这样的种子养在丹田里会对人体有害……” “目前你们手中的这张纸正面是007红薯所用到的基础元素，背面是构建它的木灵因子，它的创始人陆正刚老先生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宣布无偿公开版权，所有的木灵师都可以由007红薯入门学习，下次我会把007红薯完整的建模构图带过来，等不及的可以去农科所花点钱让他们帮忙打印。” 秦晚陷入回忆。 两年前？ 如果没记错的话，两年前正是原主终于不用再喝矿物营养液改吃007红薯的时间点，那时它大批量上市，价格压得很低。 也是从那时起，避难所不再实行军事化管理，家家都可以串门了，仔细想想渣爹和继母都是很要面子的人，哪会把苛待她太过摆在明面上？ 也幸好如此，不然原主活不到现在，也攒不到钱回云山。 15 第 15 章 “……除了007红薯，我国还有一些免费公开版权和版权费极低的人造植物，相关资料我会陆续赠送给大家，现在我们来说一说成为木灵师的条件：很简单，服用觉醒药剂打开这扇门。” 老师微微一笑，“那么有没有更简单的条件呢？” 底下有人举手，“我知道，自主觉醒木系异能。” “没错。”老师赞同的点头，“一般来说，只要是木系亲和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就有希望自主觉醒异能。” 秦晚从未觉得土系异能有哪里不好，末世前各系异能都有各自的作用，没有没用的异能，只有不会开发异能的人，但在五百年后，木系异能就是绝杀。 “而在百分之九十以下的就得借助药剂了，想必你们都知道目前觉醒药剂有三类：初级，中级和高级，每一种药剂都只能服用一次，但在前不久，因科学技术的突破，原本只能服用一次的药剂多出了新版本，在原来的基础上又多了两个机会。” “打个比方，想要成为木灵师我们得上到山顶去推开这扇门。但因每个人的木系亲和度不同，有的人出生就在山腰上或者接近山顶的地方，于是同样的药剂他们只要服下就能轻轻松松的到达山顶。而有的人木系亲和度太低，只能从山脚慢慢往山上爬，而因为药力不够，他们都倒在了山腰上。之前那三款药剂都经过多年临床实验，完美的平衡了药剂的最大量和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在服用同样的一支，因为抗药性是没办法再把人往前推的，只能用更高一级的药剂。现在就不同了，三支三个机会，再加上初中高一共是九次机会……当然了，如果已经服用过中级药剂，那就不能再用初级第二版，只能用中级第二版……” 最后老师给他们介绍了下不同药剂的价格。 比如原先的初级觉醒药剂要两百一支，因技术突破，成本降低了一半，再加上官方补贴，现在八十八就可以买一支。 这个价格在秦晚看来依旧很可怕，可对于多年攒钱就期待着自己家能出现一个木灵师逆天改命的棚户区众人来说，这已经是个极为优惠的数字了，回家的路上有人热切的讨论，也有人沉默的算着自家的存款，秦晚注意到李婶家和王婶家都心动了。 王婶肯定会把药剂给唯一的儿子，李婶呢？李婶家有一儿李丰收，两女李麦穗、李麦禾。 除开荒累狠了的半个月，秦晚都没法睡得太沉，这一晚上她就感觉到了秦慧君有心事——即便已经尽量克制，但秦晚还是听到了她辗转难眠的动静。 次日醒来，听秦枫指着秦慧君的黑眼圈，天真的问她昨晚是不是没睡好，秦晚帮着掩饰过去，“是啊，妈妈开荒很累的，你得多帮妈妈捡石头。” 秦枫直接答应下来，“这有什么难的？我可是家里的男子汉，要保护妈妈，还有姐姐！” 秦晚一笑，她并不怕秦慧君偏心，如果不是为了救她，秦慧君攒的钱本就可以给秦枫买觉醒药剂。 只是秦家没钱，所以没动静，棚户区却要就此热闹起来了。 ＊ 秦晚刚到欣欣花语，就被老板很兴奋的拉到一盆绿萝面前，“你快来看，这一株绿萝是不是长得格外的好？这样葱绿水嫩不说，这叶上居然有露珠！” 那得瑟的口吻，仿佛是家里多出了几块金子。 “这是我一大早开门时发现的。”赵老板有个习惯，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的天然植物检查一遍，如果有问题也能及时处理。 旁边的老板娘比秦晚早来半个小时，已经被他拉着炫耀了好久，可直到现在，她也依旧没看出她男人夸的点在哪：这几盆绿萝不都长得差不多？ 结果她男人还鄙视她，“你往日对着那些粗糙的人造植物，哪里知道我这一屋子娇花的底细？” “什么？这是我浇的水珠、不是露珠？当然是因为这么个时间点，这么热的天气露珠一大早就消散了！” 老板娘被说得很羞愧，此时就期待着看着秦晚，结果秦晚竟然点头认同，“没错，确实精神很多，之前这一株不是这一批里最好的，但现在它已经超过那一株了。” 老板娘顺着秦晚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相对比许久，终有些迟疑的点头，似乎和她男人在她耳边念叨的对得上了。 “看来我昨天调的肥料不错。”猜测得到验证，秦晚也挺高兴，“老板，现在你放心把其他绿萝的肥料都交给我调配吧？” “快去快去。”秦晚没来之前，赵老板就后悔了，这一寸光一寸金，他真担心多耽搁一天会损了绿萝们的根基。 毕竟它们是这样的娇贵，一点需求没达到就真能死给你看。 “以后你再做什么我都不管了。”赵老板一咬牙，“你全权处理。” 秦晚立刻打蛇随棍上，“那我打算用这一株分几根苗出来，试验一下水培和土培也可以？” 赵老板脸色大变，恶狠狠的瞪着秦晚，见秦晚不为所动，他不能收回刚说的话，只好苦口婆心的劝说，“小秦啊，扦插繁殖没那么简单的，这植物孕育后代也跟咱们人一样，会元气大伤，等它再养一养、养好一点。” 秦晚心说我缺钱，坚定摇头，“老板你看，它已经长得很饱满了，我打算用它作为母体繁育出一批二代绿萝来，二代绿萝要长得枝繁叶茂很需要时间的，所以我们得尽快。” 想想赵老板那没比李老爷子大方多少的性格，秦晚又补充一句，“我不用其他的，就用这一株，哪怕出事也就这一株的损失，你就当它从来没好过。” 赵老板：“……”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但最终他还是答应了。 秦晚也不给他后悔的时间，立刻就去了后面仓库拿出五种基础肥料，开始调配。 老板娘有些好奇，就想凑过去看，赵老板却把她叫到一边，“那是人家的秘方，你注意点。” 老板娘不以为意，“我看她没有说要保密。” 秦晚确实没想保密，她在仓库调配单纯只是这里工具多比较方便。 赵老板却一副你不懂其中究竟的表情，“你今天瞧了她的配方，我明天可就没有理由阻止她看我的配方了。” 老板娘看向他。 赵老板压低嗓音，很精明的说，“我看过了，她虽然家学渊博有很多经验，但到底年龄太小了，还没有学到肥料这一关节，之前我跟她说基础肥料有五种，她还一脸不可思议呢。你看我都没敢把肥料的事全权交给她处理。”而这也是他现在比较懊恼的一件事。 当然，懊恼归懊恼，但若给他再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依旧会这般谨慎。 他们并不知道秦晚有异能在身，尽管这异能没有治好她的亏空，却让她的五感比普通人要强得多，直接把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秦晚哑然。 不过即便知道了这所谓秘方有多珍贵，她依旧不会像老板看那么紧——如果价格合适，她会卖。 一来这是她随手捣鼓，只能算半成品，真要说秘方还得经过后续的调整实验。 二来她想到了老师说的公开了免费版权的陆正刚老先生等人。是，她无法与这些令人尊敬的科学家们相比，但见贤思齐，她并不觉得自己的未来会局限于区区一株绿萝。 所以，一个配方而已，卖就卖了，赚钱要紧。 ＊ “赵老板，你之前跟我们说的假设经初步实验已经被认定是正确的，我们想见见你说的秦小姐。” 快十点的时候，欣欣花语忽然来了两个白大褂，不等赵老板上前招呼，就非常激动的对他说。 赵老板先是一愣，紧接着像意识到了什么满脸激动之色，“小秦在后面的仓库，我这就去把她叫来。” 说着他就往里走，但他并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大声问，“小秦，你的肥料配好了吗？” 秦晚双手拿着两个花盆走了出来，“怎么了？” 赵老板下意识看向那两个花盆，知道这里面的肥料就是令绿萝长得那么好的原因，晃了晃神道，“你还记得之前跟我说的猜测吗？人造植物会掠夺受伤的天然植物的本源？” 秦晚点点头。 “我去上报了农科所，今天有两个专家过来了，跟我说你的假设被判定是正确的。”赵老板激动极了，“小秦你知道吗？像这种跟植物有关的研究成果都非常受官方重视，一旦证实，不仅有奖励，还会有荣誉加身。” 秦晚有点意外。 她其实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但看老板的模样，简直比之前看到绿萝好转还要高兴，这让秦晚意识到她低估了此事的重要性。 更意外的是老板居然没有独吞功劳？ 秦晚跟在老板身后走进铺子，两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正盯着绿萝猛瞧，啧啧赞叹，“这几株养得好，有几分末世前绿萝的风范。” 赵老板心中得意，自豪的介绍，“这些绿萝都是小秦照顾的，这姑娘做事认真仔细，还有天赋，眼瞅着都快被我养死的绿萝愣是叫她给救了回来。”他很鸡贼的没说导致绿萝受伤濒死的原因，这可都是宝贵的经验，“还据此总结出了那条理论，可谓少年天才，天生就是干这一行的！” 16 第 16 章 “小秦啊，这两位是你的前辈，你有什么不懂的赶紧向他们请教，我呢水平太低，可不敢误人子弟。” 赵老板暗戳戳的想：似外面那些大厂，都喜欢把厂里的员工送去培训，员工们心里有盼头，就特别忠心。他可不敢奢望秦晚对他这小店死心塌地——对方还这么年轻，将来极有可能像面前的两位专家一样进农科所，既如此，那不得趁机结个善缘？ “这位是张专家，这位是李专家。” 礼多人不怪，秦晚也笑着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张专家点点头算回礼，迫不及待的道，“秦小姐，你能不能再仔细说说你发现这条理论的过程？” 这没什么不好说的，只是秦晚现在连一个异能者都没见过，甚至都没听说过除木系异能之外的情况，所以她果断拿直觉代替异能，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两专家也没觉得这说辞有问题，还夸奖秦晚做事仔细，对植物有一种天然的敏锐，更是敢想敢做。平常人即便有这个模糊的感觉，也往往是一笑而过，不会重视起来，为此他们又夸了赵老板，说他慧眼识英才，夸得赵老板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以这条假设为灵感，我们又实验了刚刚发芽生长的天然植物——正如秦小姐你说的那样，如果植物受了伤，这口本源大缸会出现裂口，那么刚刚发芽的植物，它的缸必定也是脆弱的，很容易破，如此想要在人造植物的虎口夺食下保住本源也比较难。” 秦晚眼睛一亮，这可真是举一反三。 “因为时间太短，我们只实验了一种植物，但实践结果依旧表明假设是正确的。”李专家双眼发亮，侃侃而谈，“以往我们培育天然植物的过程中总会遇到许多种子无法发芽或者说发芽的大片种子在移栽后过了一两天又大面积死亡的情况，原先我们只以为是这植物无法适应实验室内外的环境，现在想想，极有可能是实验室中存在多株人造植物母体的缘故。” 所谓人造植物母体，经过昨天老师的讲解，秦晚也懂了。 木灵师所构造的种子发芽后长出来的这株人造植物就是母体，之后母体孕育的种子在农科所上市被农场主买去，由农民育苗种植浇水施肥，长成的就是他们现在吃的人造食物了。 赵老板这时候别提多敏锐了，下意识就道，“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从农科所引进天然植物会那么贵？有这条理论指导，今后成本将会大大的降低？” 张专家用力的咳嗽了两下，颇为尴尬，“理论上来说是这样。” 李专家则赶紧补充道，“我们已经将这条理论上报到帝都那边，具体对多少种植物有效还得看后续实验。不过根据我们农科所的规定，已经可以申奖了，目前奖金是两百，后续如果证实还有更多奖金下发。” 秦晚眼睛一亮。 奖金？ 她下意识看向老板，这条理论的得出当然少不了对方的功劳，但两百块的奖金，即便只是按一成提成来算，也是二十块钱唉！ “这是物质奖励，还有精神荣耀，两位需要去一趟农科所拍下照片做相关记录，会由后勤部那边整理成册，送入档案封存。同时，我们云山市即将设立广播电台，最重要的一档节目便是围绕着农学展开，所以可能会有节目组的人邀请你们过去接受访谈。” “去去去，我们肯定会去。”不等秦晚说什么，赵老板就一口答应下来。 这可是光宗耀祖的好事！ 赵老板和秦晚坐上了农科所的车，不是脚踩的三轮，是吃油的特别金贵的小轿车，才半个小时，农科所就到了。 经过外院，赵老板小声说，“以前我就是在这里引进新品种的，除了天然植物，大家也都在这里买人造植物的种子、肥料等。” 张专家笑着说，“我们前不久又复原出一批天然植物，稍后赵老板可以去看看。” 赵老板还真有些心动。 就算不买，去看看也是好的，作为云山市第一家花店的老板，他得走在时尚的最前头。 小轿车穿过外院，一路往里走，来到一个大铁门前，门口设了岗哨，有持枪的军人站岗，张专家拿出通行证，又示意两人展示临时通行证才被放行。 “这后面是农科所的研究院，涉及到不少机密，两位不要乱走，若听到什么也请不要外传。”李专家原本和善的表情严肃起来。 张专家却是一笑，“你别吓唬他们，我们接下来要去的是后勤部，最核心的东西都放在研究院呢，回去尽可和家里人聊一聊，也让他们长长见识，争取考进农科所来。” 李专家抿了抿嘴唇，神色不赞同，但到底没说什么。 赵老板松了口气。 他还想和家人吹嘘两句呢。 这农科所他来了那么多回，都只在外院打转。 做记录的过程很简单，就是把之前对专家说的事再复述一遍，有人拿录音笔，有人拿纸笔记录，还有人反反复复的询问，如果不是他语气和缓并不严厉简直跟审犯人一样。 期间张专家被叫了出去，秦晚听到一个人跟他说，榕城等地出现了罕见的大旱，云山市虽然还没到那地步可水位却有明显下降，上头正在讨论要不要对自来水厂进行管控，只在特定时间放水，他们农科所可是用水大户，这么多植物哪能随便停水？ 所以让张专家赶紧结束这边的事去讨论，看和自来水厂那边怎么协调。 秦晚听得心头发沉，这还没到盛夏呢。 等张专家回来后，就明显加快了询问的步伐，赵老板是很乐于反反复复跟人炫耀这件事的，结束时颇有些意犹未尽。 最后摄像机给他们两个拍了张证件照，一同放入档案里。 张专家道，“如无意外，等那边有结果了，可能会将这份档案调入帝都，所以过程必须非常严谨，麻烦两位了。” 两人能说什么，当然只能说不麻烦。 好在随后就是振奋人心的领奖金的环节。 张专家亲手把两百块钱交到了赵老板的手中，让他在领取表上签了字，最后似有若无的看了秦晚一眼，笑呵呵美滋滋的赵老板那颗生意人的雷达立刻动了，心中很不舍得却是大义凛然的把两百块钱塞到秦晚手中，“这条理论是你一个人发现的，我沾了你的光得了这一回荣誉已经很够了，这奖金就全给你，你这么瘦，回去多买点老母鸡补补身体。” 说这话时他的心脏仿佛在抽搐，两百块钱！那可是两百块钱！有了这钱他都可以引进下一种天然植物了。 秦晚也很想把这两百块钱全部留下，但她到底只留了一百，把另一张一百塞回去，“若没有老板你家的天然植物，我也发现不了这条理论，我们俩都有功劳，一人一半。” 赵老板很想拒绝，张专家在这一旁帮着劝说，他才坦然收下。 这一波他们双赢。 张专家还有工作要忙，就让小田把他们送去外院看新出的天然植物。 相比起幽静神秘，处处有人站岗的内院，外院就显得热闹繁华多了，一整栋楼地方非常大，来来往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忙碌着，大声的给人解释某某植物怎么样，某某种子又怎么样。 赵老板对这样的环境显然要适应的多，轻车熟路的带着秦晚去了天然植物所在的区域。 “天然植物不像人造植物皮糙肉厚，可以直接把小苗摆出来让人观看，我们引进天然植物分两种，一种是某位研究员拟写了课题，然后选中种子库的基因，开始培育进行记录观察实验，等实验结束，这些植物会低价挂牌售出。像这样就很拼运气，可能有的茁壮成长，有的弱小不堪，还有各种后遗症。” 赵老板压低声音，“因为没法提前看到芽苗的长势，我们又称它为开宝石，可能开出价值连城的宝贝也可能开出废石。” “而和废石不太一样的是，在把天然植物带回去后，哪怕见到它长势萎靡，除非一株株死亡也很少有人能舍得放弃，就和我当初对绿萝一样，会在投入大本钱后得了一场空。”赵老板难得严肃道，“我听说末世前有一种游戏叫赌石，一刀穷一刀富，和咱们这开宝石有异曲同工之妙，你好不容易有了一百块钱，可不能乱来。” “去买个觉醒药剂吧。” 秦晚本来还很认同的听着，听到这里却是嘴角一抽，“买觉醒药剂就不是赌石吗？” 木灵师哪有那么容易诞生？失败的话，这钱就打了水漂。 赵老板有点着急，“这不一样，至少对于你是不一样的，虽然觉醒药剂的主要作用是打开成为木灵师的这扇门，但成为木灵师就是解锁某段特殊隐藏基因，为了人体不至于在解锁基因时崩溃，会有至少一半的药力用于提升身体素质，你不是底子亏空了吗？就算没能觉醒，也不会太浪费。” 秦晚心中一动，但她可不会这么轻易被忽悠过去。 她还记得秦慧君给她用的药，相比之下，觉醒药剂可不算对口，别贪心的想两头都顾，结果两头都顾不上。 “老板，第二种是什么？”她转移话题。 见状赵老板摇了摇头，心说小姑娘还是太天真了，补身体的药剂哪有觉醒药剂好？现在又不比之前，光是初级药剂就有三个机会，如果是他，肯定要赌一回。 “第二种就是订购，跟农科所这边下订单。”赵老板指了指一个角落，那里放着好几个书架，书架上堆满了书，不少人都坐在椅子上专注的看，让秦晚有种回到了图书馆的感觉，“那上面有天然植物的介绍，你选中哪一种，告诉研究员，由研究员这边评估培养成本给一个大概的数，等过个五六天有了结果就会有人通知你，一般来说培养芽苗算比较容易，后续把它移出实验室照顾才是最难的。” “那老板你打算引进哪一种？” 赵老板踌躇道，“我暂时还只有了几个想法，比如富贵竹，我现在就养着野山竹，同属于竹子这一类应该会比较好养，这富贵竹的名字听着也好听，还有发财树……” 滔滔不绝的说了一大通，赵老板忽然问秦晚，“如果是你的话会选谁？” 秦晚毫不犹豫，“薄荷。” “为什么？” “薄荷很好养、生长快，一两天就能长一大截，而且现在是初夏就已经这么热了，薄荷能拿来泡凉茶，解渴去暑热。”在秦晚看来，这薄荷可比野山竹、绿萝等只能拿来看的观赏植物实用多了。 17 第 17 章 “你让我再想想。”话是这么说，但赵老板心中已经有了倾向——薄荷居然这么好？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弃绿萝而选薄荷，可他当初根本不知道薄荷的存在，还不是研究员给他推荐什么他就选什么。 事已至此，贪多嚼不烂，现在的重点还是在绿萝上。 有张专家的话在前，他们得以被小田带着去看了新出的天然植物，而不需要像其他人一样只能碰运气捡漏，但大概是心里记挂着薄荷，赵老板一个都没看上，哪怕这里有他想要的富贵竹。 等被送回欣欣花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老板娘殷勤的迎上来，“你们有没有吃饭？锅里还热着呢。” 赵老板摇头，“在农科所的食堂吃过了。” 他露出回味的表情，“不愧是农科所，待遇超高，那饭菜做得叫一个美味。” 秦晚说，“我去看绿萝了，上午刚把肥料配好，还没有用上。” 老板娘赶紧道，“你那两个花盆我帮你放在绿萝的架子底下了。” 秦晚道了声谢。 见她去忙活了，老板娘便小声问起他们去农科所的事，等听得他们不仅领了奖，进了档案，还可以去上节目，老板娘眼睛都直了，“小秦居然这么厉害？” 至于分出去的那一百块钱，老板娘虽然也心疼，可想到自家男人得的荣誉顿时就释然了。 转过来想，他们沾了秦晚的光，凭空白得了一百块钱。 “那二十块钱的底薪是不是不太够？”老板娘听她男人说过研究所专家的月薪都是以百计，逢年过节有福利不说，如果研究出成果了还有更多奖金。 赵老板有些许肉疼，“以小秦的才华在我这店里是待不了太久的，我也不可能按照专家的标准给她配薪水，所以就涨个十块吧，如果她能卖出更多绿萝，再给她算提成才差不多。” 一下午的时间，秦晚给绿萝施了肥，又从仓库里找出剪刀，看准气生根的位置剪出了二十棵小苗，饶是赵老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看着一株在他看来枝繁叶茂的绿萝被剪得只剩个光棍，也是一阵大喘气，忙不迭的去了隔壁。 他看不得这个，难道还不能躲吗？ 秦晚就当没看到，十根小苗用了水培，十根小苗用了土培。 只用了两个花盆。 倒是赵老板自己看到它们那么委屈的挤在一起，又舍不得，“仓库还有不少我刚买的花盆，足够的。” 秦晚说，“方便打理。” 赵老板一噎，还想说什么被老板娘给拽走了。 “你怎么回事？” “我倒是想问你怎么回事，之前你自己说交给她全权处理，我原本还不觉得，但她的水平都得到了专家的认可，你就别指手画脚了。” 赵老板瞪大眼睛，指着自己，“我、指手画脚？” 老板娘反问，“难道不是？” 相比起他，老板娘其实是更拿得起放得下的，以前她把秦晚当他们农场农民一样的员工，倒也不会瞧不起人，但绝不会像现在这么客气。 可现在既然已经证明是研究员级别，不说把人当祖宗一样供着，至少也不该处处怀疑，尤其是——“她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你不想她那么做就当场拒绝。你都答应了，她也开始忙活了，你凑那旁边说这不行、这应该怎样，这话你敢对农科所的专家说吗？越是年轻人傲气越重，我看她已经很和气了。” 赵老板是真没想到自己老婆能说出这样的话，分明一开始更重视秦晚的是他。 结果他一个老板的见识竟然连下地干活的老婆都比不过？ 接下来他就十分消停，秦晚也松了口气。 虽然能理解老板的小心翼翼，但已经对绿萝有了□□成把握的她实在不想再被拖慢速度。 这不是谨慎，是优柔寡断。 ＊ 下了班远远看到棚户区，秦晚刻意往周围瞄了瞄，没有高宏达，倒是发现了正等在城门口的秦枫和秦慧君。 “姐姐，我和妈妈来接你下班了。” 秦枫挥着小手往上蹦高，生怕秦晚看不到他。 秦晚快走几步，牵住秦枫的手，秦枫另一只手则牵着秦慧君，“我们回家，今天有大好事。” 听秦晚说了来龙去脉，秦枫满眼小星星，“姐姐你好厉害！” 秦慧君则做出了和赵老板如出一辙的选择，“这一百块钱拿八十八来给你买觉醒药剂，剩下改善生活。” 秦晚不太赞同，“妈，你不是想要摆摊卖锅盔吗？这一百块应该够咱们置办一个小吃摊了，拿去买觉醒药剂，以我才二十二的木系亲和度，很可能就是把这钱扔进了水里。” 理智的考虑，就算要买觉醒药剂，也该先把摊子置办出来。 秦慧君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觉醒药剂的成本降低了，以前想要购买却买不起的人现在都会心动，咱们云山市是小地方，能分到的份额势必不会很多，我怕到时有钱都买不到，咱们得赶这个巧。官方的定价不代表它真正的价值，黑市那边才是。” 她犹记得当初她爸还在时，官方刚把觉醒药剂有货的单子贴出来就立刻有父母不辞辛苦的去排队，从天亮排到天黑，再从天黑到天亮，但即便如此，也肯定有一部分人排不到。 官方把价格定得这么低是希望底层多出几位木灵师，而不必被几个大家族给掌控，给包圆。 这一点秦晚还真没意识到。 秦慧君又说，“我摆摊卖锅盔这事不急，就像之前的煎饼果子，我也用了大半个月才调配出最好的味道，咱们用买觉醒药剂剩下的钱去买面粉买菜做馅料，再等大半个月你的工资也该发了，到时再考虑摆摊的事。” 秦晚被她说服了。 秦慧君也是个很有行动力的人，“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去。” 路上遇到熟人问他们去哪，秦慧君也只笑着说去国营店逛逛，把这事瞒得密不透风。 赵老板能舍出去一百，不代表其他人也能对这一百淡然视之。 一路来到官方大楼，询问了工作人员得知有现货，还有专门的觉醒室，秦慧君当机立断，“你就在这里觉醒，我和枫枫在外面守着。” “好。”脑中一闪而过那晚上的梦，秦晚心中有一种莫名的直觉：成为木灵师这事或许没有她想得那么难。 秦晚拿出整一百买到了觉醒药剂，一个很小的手指长的玻璃瓶，里面是满满的绿色液体，非常漂亮，有着绿色生命一般的清透与活力。 她独自进了觉醒室。 门外秦慧君和秦枫都露出担忧的表情，虽然迄今为止，大部分是好消息——服用觉醒药剂后，即便不能觉醒，也不会对身体有太大的伤害，但官方发布的说明里依旧是一个概率数字：百分之九十八。 它并不是百分百安全的，就像末世前会有一些人对药物过敏要提前打皮试。 秦慧君很怕秦晚会是那个百分之二。 工作人员也知道做父母的担忧，端来了两杯茶和一个盘子装的零食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两位先坐下休息会儿，觉醒是一件比较漫长的事，目前的记录最短也花了一刻钟。” 被她一提醒，秦慧君陡然想起来，“枫枫，你饿不饿？” 他们还没吃晚饭呢。 秦枫摸着自己的肚子，很懂事的摇头，“等姐姐觉醒完。” “这是红薯干，味道可能不是很好，但管饱。”工作人员笑着说。 “多谢姐姐。”秦枫看一眼秦慧君，见她点头方才伸手拿了一片红薯干，用力一咬，“好甜啊。” “小朋友喜欢就好，吃完了我再给你拿。” 其他珍贵的零食当然是给不起的，但红薯干，管够。 云山市自建立的那天起，就没有停下过种植007红薯的步伐，虽然人造的比天然的保质期要长一些，可到底没有脱离红薯这个品种，现在上头的人拼命开发红薯产品，除了人吃的红薯粉、红薯干等，还有新开的养猪场，结果刚消化完十个大仓库，那边就要丰收了。 他们每月的福利都是这个，她家里人吃的都要吐了。 然而领导前不久还搬了一大车过来，说让他们别客气，自己吃，有客人来了就积极点拿出来招待，办公室新鲜了一阵，现在连看都不看。 秦枫可不知道面前笑得温柔的小姐姐在想什么，他还挺喜欢的，毕竟他们家常吃红薯粥，冷不丁有一个红薯干，他还觉得新鲜。 秦慧君也拿了一个慢慢的咀嚼着，过度的甜味很腻还有点发苦，但到底是甜食，吃着心里没那么慌了。 觉醒室是特殊建造的，隔音效果极好，里面的人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外面的也听不到里面的。 秦晚刚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打开瓶子服下绿色液体，就一阵剧痛传来，直接晕了过去。 等她有了意识，只觉得像是身处一片无垠的星空之下，特别明亮的星星在周边飞来飞去，晃得她眼花，“停下、停下！” 不自觉喊出了声，同时拿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好一会儿，星星终于不乱飞了，光芒也没有那么明亮，变成她能适应的强度。 秦晚这才发现，之前那种满世界一闪一闪亮晶晶的感觉其实是错觉。 最亮的一颗在头顶正中，都不像星星，像被众星捧着的月亮，这月亮给她一种奇怪的感觉，无比遥远，又无比的近，仿佛处在山顶一伸手就可以捞到月亮的那种距离。 在月亮之下，则是一片望不到底的黑暗，而再往下就是她周围悬浮着的十多颗星星了。 她仔细打量着这些星星。 果然。 是老师教过的基础元素以及曾经在她梦里出现过的绿萝所涉及到的基础元素。 “因为我学会了掌握了，所以它们才亮了起来吗？那头顶的月亮又是怎么回事？” 更让她觉得奇怪的是，头顶的月亮好像在变圆，似乎要从细细一轮弯月到慢慢补足成为满月。 没有人能回答她的疑惑，秦晚想离开，可惜找不到离开的路径，她抓住星星，开始像老师讲解过的木灵师构建种子一样把它们排列组合，杂揉在一起。 一开始秦晚非常用力的把它们拼在一起，结果手一松两颗星星嗖的一下离对方老远，那种嫌弃的意味简直不要太明显。 秦晚都觉得它有点委屈，于是抓了另一颗星星，就这么反复实验了几回，她终于找到规律： 这些星星是由奇怪的形状构建起来的，就像是堆积木，拿一个三角形的尖角去硬生生的对正方形当然不会成功，但如果找到一些可以卡住的地方，就仿佛是榫卯结构一样能拼起来。 她脑中灵光一闪：这种小形状拼成大形状不正是基础元素拼接成木灵因子吗？ 秦晚一下子来了兴趣：所以完美的可以发芽的种子就是堆出来的积木结构稳定不会塌？ ……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当秦晚偶然一抬头发现天空的弯月彻底变成了满月，她心中一动知道自己能出去了。 果然，当她再度睁开眼睛，就是她进来时的觉醒室了。 满地星光消失不见，秦晚有些怅然，现在的夜晚一点都不好看。 18 第 18 章 秦晚刚走出觉醒室还来不及跟秦慧君说些什么，就有工作人员热情的迎了上来，“秦小姐，恭喜您顺利觉醒，这边有一些基本流程希望你走一下，可以吗？” 秦晚看一眼走过来的秦慧君，“需要多久？” “放心，半个小时就可以，主要是一些木灵师的基础认知和免费赠送的书籍。” “那我妈他们可以一起吗？” “当然可以。” 于是一家三口来不及说句话又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特殊的房间，房间中已经有穿着白大褂的人在了。 当秦晚看到他、不、甚至是没看到他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一种特殊的气息。 是木灵师？ 工作人员道，“这是新晋觉醒的木灵师，秦晚秦女士。” 本来坐在椅子上的白大褂站了起来，微笑的伸出手，“你好，我是负责给你做引导的木灵师张泽，接下来的一个月内我会带你系统的了解木灵师这个体系，期间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也尽管询问，你可以叫我张灵师。” 秦晚明白了。 新手期，一个月免费，过了这个月再想咨询就要给钱了。 她伸出手跟对方握了一下，“张灵师好。” 工作人员离开，门轻轻合上，几人在沙发坐下。 “成为木灵师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自己的力量之源，现在我来教你内视。” 张泽说着，递过去两张纸，“这一张是打坐的姿势，这一张是人体的经脉图，你先坐在蒲团上，摆出这个姿势。” 秦晚看着这个五心向天的姿势，嘴角抽了抽。 这一下就从科学转玄学了？ 张泽仿佛是知道秦晚在想什么，解释道，“这是经过科学院多年验证总结出来的最容易进入内视状态的姿势，等你熟悉了就不需要这么麻烦，躺在床上都能进入内视状态，不过传统学派认为保持这个姿势是最有利的。” 秦晚能说什么，当然是起身，坐在蒲团上。 张泽看着她轻松地摆出了标准的姿势，心下点头。 他已经知道秦晚的木系亲和度很低，难得在这样低的情况下居然也一次就觉醒了，尽管花的时间很长，但他对秦晚的期待还是挺高的。 他作为秦晚的引导者，如果秦晚能尽快构造出一款很有价值的植物，他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励。 “再来看这幅经脉图，不需要太过详细的记住，你回去有的是时间，现在只需要观想丹田的位置，闭上眼睛，可以先想一下自己的手，自己的脚，让意识变得凝练起来……” 随着张泽轻柔的声音，秦晚只觉得脑海中的杂念也越来越少，然后一片黑暗的空间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 对照着张泽的形容，秦晚恍然这就是丹田。 丹田居然真的存在，而非封建迷信？！ “……现在告诉我，你是否在丹田中间看到了一抹金色，不拘是正圆还是椭圆但很像一颗种子。” 秦晚点点头。 “这就是每个人的本命种了，当你开始构造植物的时候，你需要从本命种里牵引出力量，建造出基础元素的形态，这个形态一定要准确，因为关系到后面的融合，俗话说，万丈高楼平地起，这一步就是打地基……” 先讲了一波本命种，张泽话语一转，又道，“然后视线扩大，从丹田中央往边缘处蔓延，有没有看到一抹蓝色，像小水滴，悬浮在金色的本命种周围？” 秦晚继续点头。 张泽松了口气，“这抹蓝色叫做生命之泉，生命之泉是非常重要的，没有生命之泉的木灵师不是完整的木灵师，这样的丹田叫做死田，即便是健全的种子在里面也无法发芽，甚至会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生命力流失成为死种，必须挪出来放到其他人的活田中蕴养。” 幸好这样倒霉的事没有发生。 “恭喜你，可以睁开眼睛了。” 秦晚嘴唇动了动，但到底没说在金色本命种的下面还有一抹黑色，那黑色像是泥土。 尽管颜色变了，但熟悉的感觉告诉她，这就是她的土系异能。 黑土确实比黄土更加肥沃。 “把手伸出来。”张泽捣鼓了一阵旁边的仪器，点了点一个凹槽，“放这里，我测一下你的初始等级是几级？” 终于，一直沉默的秦慧君开口了，“这个初始等级会有什么影响吗？” “影响不大。”张泽笑着道，“初始等级高的代表天赋比较好，构建出来的人造植物母体能孕育的种子会比较多，但初始等级低的也能通过后期吸收能源石提升，所以哪怕是等级低也不用忧心，只要踏进了这个门，总有机会一步步成长起来。” 秦晚却已经明白了。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说买到觉醒药剂只是一个开始。 后面木灵师能赚钱，但花的钱必定也不少，这个能源石是给木灵师用的，一听就很贵。 秦晚把手放了上去，仪器滴滴的开始响了起来，最终停留在一个数值上：一百二十八。 张泽惊讶的看她一眼，“你的初始等级就达到了二级？看来你的天赋很不错啊！” 这却是和对方的木系亲和度不符合了。 不过木系亲和度只是影响最大的一个方面，不能代表全部，所谓木灵师不仅是科学的领域还是玄学的领域。遗憾的是，无论是哪个领域，他们都没有研究透彻。 但这是好事，“如无意外，等你将来构建出完整的人造植物母体，每次孕育出来的种子数量会超过一百，即便版权费较低，也能很快赚到钱购买能量石。” 秦晚想了想问，“这个能量石是什么东西？” “能量石是一种高纯度的压缩能量，严格来说，这世间的所有能量都可以压缩成能量石的形态。” 秦晚惊讶了，“似太阳能，风能这种也可以？” 张泽严肃的点头，“当然可以，不过像这种技术难度会比较高，听说首都星有一些高级木灵师，沐浴着阳光就能吸收到来自太阳的能量，这难度不比用科学手段压缩太阳能低，你现在就不要好高骛远。” “目前市面上通行的能量石是一种从地下至少千米的深度挖掘出来的矿石，叫做地云石，有一种说法是这种石头是由地心的能量凝聚而成，土地孕育万物，所以这种能量对本命种来说比其他都要好，但也有教授说，植物形态各异，属性各异，本命种也当如混沌包容万物，收集不同的能量……总之如何培育好自己的本命种是一个木灵师将要为之研究终身的课题。” “这一点我就不误导你了。” “按照规定，我们会给新觉醒的木灵师一些帮扶政策，这是单子你看一下，如无异议，我这就带你去领取。” 秦晚一眼就看到了写在第一行的地元石100克。 一项一项的领取了单子上的东西，工作人员给了她一个袋子帮忙装起来，秦晚才有空和秦慧君交流，至于秦枫刚刚醒了一会儿又睡着了。 也是此时秦晚才意识到已经半夜了。 她在那片无垠星空下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而外界却已经过去了足有七八个小时。 按照工作人员的解释，这个资质怕是很低。 秦慧君安慰她，“这只是大部分人的规律，不代表全部，晚晚你才刚觉醒就是二级，很厉害了。” 秦晚当然不会自卑。 仅仅用了一支药剂就觉醒，这对她来说已经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惊喜了。 秦慧君松口气又发愁道，“那位张灵师只会免费教你一个月，可你还要工作，要不请个假？而且棚户区距离这里太远了，晚上回去也不安全，不如用剩下的钱在周围租一个屋子？” 秦晚越听越觉得头大，赶紧阻止道，“妈，不用了。” 她拍了拍装东西的包，“这不是有很多资料吗？我先自己看，看完了有不懂的都写下来，凑一起问他，也免得时不时就来找人惹人烦。” 至于辞掉工作？ 做事要有始有终，她既然负责了绿萝，那肯定要把这一批绿萝给养成，所以她至少会做完这一个月。 至于一个月后还会不会继续，那就要看她构建的人造植物如何了。 如果能靠这个赚到钱，那皆大欢喜，否则的话还是填饱肚子更重要。 ＊ 再等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考虑到天黑走路不安全，他们索性等到天亮再离开，秦晚让秦慧君坐在椅子上眯一会儿，明天还有工作呢。 至于她，难得精神头十足，身体也仿佛被洗涤了一样轻松，可见觉醒药剂不仅帮她打开了门，还改造了一下她的身体，一举两得。 秦慧君没有拒绝。 待两人睡着后，秦晚索性将地元石拿了出来，所有赠送的东西里就数地元石价格最高。 一克就要一毛钱，这还是下品的，真不知上品的又会是怎样的价格？ 她把玩着这块地元石，深褐色，带一点黄色的、红色的纹路，乍一看像是路边捡的丑石头，但仔细看，又能品出点不同。 这可是十块钱，万一被人抢走了……秦晚做出决定：闲着也是闲着，干脆把这块地元石给用了。 她双手握着地元石，按照张泽教的进入观想状态，仿佛内视一样，又看到了丹田中的金色本命种，然而还不等她用意识去牵引，手中一空，地元石直接进入了丹田，被黑色的土壤给吞噬了。 秦晚：“……” 大概过了五分钟，才有丝丝缕缕的金色像雾一样从土壤中飘出来，被委屈巴巴的本命种一扫而空。 那模样，好似速度慢了点就吃不到了。 秦晚忽然有了一个不祥的预感，不会今后她除了要赚钱养本命种，还得喂这土系异能吧？ 可仔细想想之前异能能升级靠的就是她打的一颗颗丧尸晶核。 对比现在，土系异能真是饿太久了，不怪吃相这么狂放。 秦晚结束观想状态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 19 第 19 章 天才蒙蒙亮一家人就出发了，本以为这么早棚户区的人都还没醒，谁知道才进入第五排，就看见不少人站在他们家附近看热闹，秦慧君心中一紧。 早知瞒不住，但没想到这么快。 “慧君，你们这一大早是去国营店了？”一个认得他们的婶子好奇的问。 秦慧君疑惑，但还是点点头。 “有什么新东西没？”大婶下意识问出这句话，但她自己其实没在意，不等秦慧君回答就兴致勃勃的道，“那你们可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什么好戏？” 大婶努了努嘴，“喏，你们隔壁的李红跟她大女儿吵起来了，为了觉醒药剂的事。” “唉，按理说官方给咱们开夜校、请老师来上课是好事，觉醒药剂价格降了一半多更是好事，可惜啊，这样的好事也是双刃剑。这不，就闹出事了！” “亏李红还一副多么疼爱她两个女儿的架势，有什么好吃的，要分成三份。儿女平等，不偏不倚。但真遇上关键，也照样偏心，真是虚伪！”另一个大婶凑过来，语气鄙夷。 秦慧君皱了皱眉头，秦晚也不喜欢那大婶说话的口吻，据她所知，他们家重男轻女的程度也就比王婶家稍微好一点。 “妈，我等会儿还要上班，咱们赶紧去煮个早饭。” 秦慧君点点头，两人一边说着让一让一边往里面挤。 “妈，我一直以为你不是王婶那样的重男轻女，你对我、对我妹、对我弟都是一样的，可现在我有这样成为木灵师的机会，你却推三阻四，你就是想拖着拖到没有份额了对不对？我从一点点大给你干活，后来找到工作工资更是一大半都交给了家里。” “他李丰收几乎是我这个姐姐带大的，凭什么抢走我的机会？” 秦晚是第一次听到李麦穗这样带着哭腔与浓重怨气的尖锐嗓音，不由得一怔。 此时他们已经挤到了人群的最中心。 李麦穗眼睛通红，脸上都是泪痕，旁边的王秋儿抱着她的胳膊极力劝阻，李婶黑着脸，表情难堪，李丰收也拽着他娘，头低着很尴尬地小声劝说，李叔站在中间，手足无措，“不是这样的，你妈把钱都存在银行里，还没到时间不好取出来……” 然而李麦穗已经听不进去了，“就那一点点的利息，有我的未来重要吗？” “你这死丫头，就等不得一时半刻，跟你说了三天后三天后，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从小到大，我答应你的事有哪件没做到？你的木系亲和度那么低，能不能成功觉醒都是两说，这一失败，八十八块钱就这么砸进去了。八十八，我跟你爸要省吃俭用多久……” “你胡说，我听到你跟爸商量要把这机会给李丰收，因为他木系亲和度比我高了二！就高了二，我如果觉醒不了，他也照样觉醒不了！” 李麦穗是真的气到了，连弟弟也不再叫了，直接喊名字。 “我真怀疑我是不是你们亲生的，早早把我送去当农民干重活，他李丰收也不过比我小了五岁却在家里吃白食……” “我还对你不够好？”李婶几乎要被气炸了，“我如果对你不好、我重男轻女，你都二十了，我早该给你找一个高彩礼的婆家把你嫁出去补贴家用！” “好啊，你可算把你心里的打算说出来了！你就是重男轻女，你如果不是重男轻女，你干嘛跟王婶比？你应该和秦婶比，你看看人家秦婶是怎么对待她女儿的……” 旁边看好戏还不忘拱火的王婶顿时跳脚，“死丫头你说我干嘛？” 秦慧君和秦晚对视一眼都很无奈，万万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她们头上。 “晚晚，时间不早了，你现在就去上班吧。”说着秦慧君塞给秦晚两块钱，“路上买点吃的。” 之前秦晚用一百块买觉醒药剂，剩下的十二块都给了秦慧君作为家用。 秦晚接了钱小声道，“妈，我现在身上太脏了，得洗个澡。” “炉子上有水。” 昨天离开时，她特地把炉子上煮的红薯粥拿了下来，换上了一个装满水的铁皮桶。 想着只把阀门开到最小，没换蜂窝煤，秦慧君有点紧张，“你快进帐篷看看。” 秦晚走进去，把铁皮桶放下来，看着蜂窝煤仅剩的一点亮光，赶紧换了新的，打开铁皮桶的盖子试了试温度，还可以，她站在脚盆里，快速脱光洗了个澡，等穿上干净的衣服才觉得舒服多了。 随手将脏衣服搓揉干净，秦晚拿上背包，想了想，往里面塞了一本资料。 走出帐篷，李婶和李麦穗正冷冷对峙，分明是亲母女，这会儿看着对方却跟仇人一样，彼此倔强，谁都不肯低头。 秦慧君正在旁边劝说，王秋儿面色着急，秦晚想着她也同样要上班，便走过去道，“麦穗姐，你一直在农场里忙，这次回家休息，不如去市中心逛一逛？现在的街面可热闹了。而且眼看时间不早了，我们送秋儿姐去上班吧，之前我去了一回，她老板可凶了。” 李麦穗不管不顾将心中的那股气给发泄了出去，这会儿心中有对母亲的失望，也有些心虚和后悔。 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 她何尝不知道之前气急上头说出去的话有点过分？她妈或许有点偏心，却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只是她昨晚听到了父母的交流，心中越想越气，再记不得亲妈的好，想的全是她偏心弟弟。 越发翻旧账，下不来台。 如今有秦晚劝说，她又不由得看了一眼王秋儿，想着她的处境比自己难多了，便小声道，“秋儿对不起，我送你去上班吧。” 等秦晚三人的背影消失不见，秦慧君把人劝进了帐篷，倔强的李婶眼泪这才落了下来，“讨债鬼，真是个讨债鬼，慧君你听听她说的这叫什么话……” 看够了热闹的王婶则颇为得意，回帐篷时还在跟她男人嘀咕，嘲笑李婶，直到她儿子也跟着走进去，突然来了一句， “妈，你跟二姐说了吧，她昨天回来应该已经把钱给你了吧，咱们现在就去政府大楼！我看秦家人昨晚上一晚没回来，没准就是去买了觉醒药剂，连他们家都买得起，晚了的话药剂都要被买完了！” “什么？！” ＊ 进了市区，三人一路沉默，秦晚不好提李家，怕李麦穗要炸，就问王秋儿，“秋儿姐，你什么时候上班？你们会放假吗？” 不等王秋儿回答，李麦穗已经冷冷道，“她那个周扒皮老板哪会给他们放假？秋儿，是不是你妈让人带话叫你预支工资给你那个不要脸的弟买觉醒药剂？” 这话说得怨气颇深，一听就知道不仅仅是针对王秋儿的弟。 王秋儿苦笑，轻轻点头。 “你是不是傻啊……”李麦穗恨铁不成钢，可说到一半表情僵住，“我一直觉得你傻，但想想我也差不多，我妈跟我说攒够钱了给我买觉醒药剂，给我置办嫁妆，现在看来那钱都是给李丰收存的……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早点嫁出去。” “秋儿，你也赶紧嫁人吧，嫁了人就能从这个火坑里跳出去了！” 秦晚皱起了眉头。 王秋儿却一副很认可的模样，“你说的对，我想摆脱我妈只能嫁人，嫁一个兄弟多的、嫁一个婆婆恶的，能扛住我妈的死缠烂打，只是这样的人并不好找。你看我姐的婆婆也很厉害，可照样镇不住我妈只能拿钱消灾。” 秦晚终于忍不住了，阻止道，“嫁人并不是一个好出路，似这般仓促嫁人，嫁对人的可能性极小，你们就不怕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 王秋儿和李麦穗脸上的欣喜僵住。 秦晚也不说还是要自己强大起来这样的空话，只道，“秋儿姐，你得手里有钱，有钱才有底气。有钱的话，去到哪里都不慌，我当初也是有钱才能一路坐车从帝都回到云山市，摆脱了我爹和我继母。” 李麦穗摇摇头，“晚晚你不知道，秋儿手里拿不住钱的。” “她妈算的可精了，如果秋儿不把工资给她妈，她妈就会去店里闹，他们那老板简直和她妈是一伙的，逼着秋儿给钱。她不给，那老板就说下月工资直接给她妈，还会折腾她，不给她饭吃，让她忙活到深夜都没法休息。” 秦晚说，“有没有想过离开重新找一份工作？” “重新找工作更难。”李麦穗底气不是很足的道，“像我当初也是占了人少的便宜，刚好兴盛农场招人我就进去了，我弟年龄不够，现在人更多了，想找都找不到。” 秦晚瞥了她一眼，这不是知道得很清楚吗？ “再难能比现在难？明明累得要死，却一分钱都拿不到。” 李麦穗很想反驳，但转瞬明白过来，之前拿钱的可不是王秋儿，是她爸妈。 王秋儿小声说，“可是我去找其他工作，我妈也会去闹的。” 秦晚道，“云山市太小，铺子都摆在明面上，所以你妈一眼就可以看到，但如果是去城外的农场呢？” “对哦！”李麦穗一拍，巴掌激动起来，“农场都有门禁，不许外人进来，你只要找一个不认得你的农场，然后躲在里面，别告诉别人你家里的事，你妈就找不到你了！” “而且我记得你的木系亲和度比我还高一点，之前不过是你妈嫌弃农民薪资低，但如果是去农场，这钱再低，你至少全部都能拿到。” 最后李麦穗说，“我帮你问问我们老板。” 秦晚也决定帮王秋儿问一问自己老板——赵老板家里同样经营着一个农场。 当初因王秋儿提点，自己找到了花店这个好工作，现在自己也该帮她找一个机会。 20 第 20 章 因为这事秦晚来到欣欣花语时已经有点晚了——店里有一个挂在墙上的钟，她赶紧道歉，“不好意思老板，我迟到了。” 赵老板挥了挥手，“算了，你住棚户区也没钟，以后早点，这次就不扣你钱了。” 棚户区确实没钟，但有人敲锣。 秦晚解释道，“我昨天拿着钱去购买了觉醒药剂，在政府大楼待了很久，过来上班就晚了，以后我会注意的。” 赵老板眼睛咻的瞪得溜圆，“你觉醒了？” 秦晚点点头。 赵老板的表情一下子变了，有点羡慕，有点嫉妒，“就一次，你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秦晚笑笑没说什么，这时候谦虚就很像炫耀。 赵老板很快就放平了心气，毕竟是来他们店一月都没到就获得了农科所嘉奖的小秦，祝贺道，“恭喜你成为木灵师，接下来你是怎么打算的？” 秦晚说，“总要把绿萝的事忙完，至少这一个月我是不会离职的，而且木灵师花销大，未必能养家糊口，哪像老板你这里的工作稳定。” “那是！”赵老板敢拍着胸膛说，整个云山市再没有比他的店更轻松的工作了。 当然，轻松的是体力活，心理压力则不是一般般的大，没有小秦这水准，他可不会开那么高的价。 秦晚问，“那老板你需要招聘新员工吗？” 赵老板摇摇头，“难啊，说实话我自己马马虎虎也忙得过来，就担心又出现像绿萝这样的问题。” 秦晚明白了，他其实是没有这个用工需求的，“那以后老板如果遇上了什么天然植物的问题大可过来问我，如果我懂的话。” “那感情好。”赵老板美滋滋道，“放心，不让你白忙活，每出手一次，我给你出手费。” 这天上午秦晚继续用土系异能探查绿萝们的情况，结果眼前一花突然进入了内视状态。 仿佛在这一瞬间，她与接触的绿萝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连接，她能看到丹田内金色的本命种像星星一样闪烁，每闪烁一回就有丝丝缕缕的金色飘出来，进入到绿萝当中。 而本命种旁边的蓝色小水滴也不甘落后，像一只灵活的飞鱼绕着本命种游动，时隐时现，颜色也在透明和深蓝之间不断渐变。 似乎只过去一瞬，又似乎过去很久，秦晚只觉得脑袋一晕，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她踉跄着后退，差点摔地上，幸好被老板娘给扶住。 “小秦，你怎么了？”跟之前客套的叫员工不一样，现在的小秦则有些怪异，像不习惯，但她的话语却是关心的，“是不是昨晚没睡好？要不你坐着休息会儿？” 秦晚说，“刚才检查绿萝时动用了点力量，好像有些透支，我坐着缓一会儿。” 老板娘一愣，下意识看向绿萝，惊讶道，“那片青绿的叶子好像是刚长出来的？” 被她一提醒，秦晚也跟着看过去，顿时默然。 真的长出了一片新叶子！新长出来的鲜嫩绿叶对比其他老叶子非常明显。 赵老板就更惊讶了，“我只听说木灵师非常擅长于构造人造植物，有木灵师在侧，人造植物都长得很快，但据说对天然植物效果不大。小秦，你居然这么厉害？这让我忍不住想起了木系异能，据说在末世刚发生时觉醒的木系异能者成长起来后随手一挥，周围即便是万顷荒地也能快速长出无数的绿色植物，跟按了加速键一样！” 秦晚心说哪有那么夸张？不过她还真见到过木系异能者催生植物。 一株大白菜憋半天异能就耗尽了，得马上用晶核补充。 果然老板娘也觉得很不靠谱，嘲笑道，“如果木系异能者真那么厉害，植物们又怎么可能灭绝？” 想起刚来地上时的荒芜，赵老板便也沉默了。 秦晚休息许久，还是觉得浑身无力，知道刚才那一下透支的有点严重。 不过这是好事，她没想到自己能借助土系异能做到如木系这样催生植物的能力，这让她不禁期待起来：莫非自己能靠着这样的转换调理好身体的亏空？ 可惜她接下来无论怎么让土系异能在身体里流动，本命种和小水滴都纹丝不动。 试图重复刚才的操作，输出的依旧只有土系异能。 秦晚渐渐明悟：刚才那一下是初成为木灵师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能力，现在没法用可能是透支了还没恢复。 果然土系想装木系，难度很大。 不过又多了一个恢复身体的渠道，秦晚很开心，这一世她就希望自己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中午吃饭时，老板娘准备的饭菜非常丰盛，口感也比之前好了许多，想来是听进去了老板的话。 秦晚一边吃着一边听两人聊天，得知老板准备扩大农场种植种类，她不由得喜悦：这可是想什么来什么，便插了一句，“老板老板娘，既然要引进陌生品种，你们还招人吗？” 老板和老板娘对视一眼，老板娘说，“小秦，你的意思是？” 秦晚也没瞒着，直白的把王秋儿的事说了，“当初我能知道咱们花店的事还是她告诉的，现在她家里这情况，我也想给她找一个好去处。农场门禁言，刚好她不喜欢往外跑，又干活利索能吃苦，木系亲和度有三十八，若老板娘愿意，可以让她过来应聘一下。” “如果看不上也没什么，她母亲确实彪悍，得找一个镇得住还不怕麻烦的雇主，否则闹上门来会很难看。” 老板娘略一思量，她还不至于怕一个住棚户区的泼妇。 至于王秋儿现在待的理发店倒是有点麻烦，可一个员工而已对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又不是会所酒吧的，遂诚实道，“她这木系亲和度达到我们农场要求了，只这人我还要再看看。” “应该的。”秦晚说，“那我去前面的理发店把她叫过来，让她跟你聊聊？” 老板娘点了点头。 秦晚刚好吃得差不多了，加快速度吃完就起身前往理发店。 见她走了，老板给老板娘比了个大拇指。 灵师的人情可不好欠，一个员工的名额而已，只要人不太差，收了收了。 理发店离欣欣花语并不远，秦晚远远的就看到王秋儿和李麦穗蹲在店门口，一人拿着一盒饭正在吃，见到秦晚过来，王秋儿有点着急，下意识往后瞥了一眼，果然见她老板眼睛眯起，是那种让她非常害怕的眼神。 她赶紧起身，快步拦住秦晚，“晚晚，你过来干什么？” 边说边给她使眼色。 秦晚当然也看懂了，小声道，“是之前说的事有了结果，我老板娘要见你。” 王秋儿露出欣喜的表情。 紧跟其后的李麦穗也听到了，眼睛瞪大：这么快？ 这时理发店老板走了出来，“秋儿，既然是你朋友过来了，还不把人迎进店内招待？” 王秋儿和李麦穗心中一紧。 秦晚神色坦然，“我是来叫秋儿姐和麦穗姐一起去国营店的，之前王婶和李婶都跟我说，想要养一些鸡崽，刚好中午休息有空。秋儿姐，麦穗姐你们吃完了吗？我的包还放在店里呢。” 王秋儿也机灵，立刻说，“是了，我妈也跟我说过这件事。走，现在去问问。如果国营店有鸡崽卖，就托你帮我妈带回去。” 理发店老板有点不悦，但还是道，“别在外面瞎逛，早点回来，等会儿有客人。” “我知道了。” 三人以尽量稳重的步伐走出老远才停下，李麦穗大口喘气，“吓死我了！都怪我妈，每次恐吓我，害我现在见了他也觉得好可怕。” 王秋儿表情尴尬。 秦晚转移话题，“秋儿姐，我老板娘要面试你，你也别紧张，实话实说。我老板家农场因为要扩大种植的品种，要招人，但他不会完全看我面子。现在让他知道底细，拒绝就是拒绝，可如果你先和这边闹翻了，在那边又待不下去，事情就比较麻烦。” 这一说王秋儿哪还记得那点尴尬，眼神忐忑望过来。 秦晚继续道，“我说这些是你让你抱着平常心，丑话说在前头，你是什么样的人先让他知道，如果他决定用你，就是看你这个人能干，与其他人无关，你也不用为了这一份工作委曲求全，这份不行，咱们再找下一份，不能急。工作是这样，嫁人也是这样，最坏也就是一切维持原样。” 王秋儿深吸口气，露出笑容，“你说的对，晚晚我听你的。” 秦晚把人带进了店里，给老板娘和王秋儿各自介绍，就拽着李麦穗出去了。 “麦穗姐，拜托你件事。”秦晚看李麦穗在街上买的盒饭就知道她一上午根本没回去过，“不出所料，我老板娘有七成把握会聘用秋儿姐，索性秋儿姐的行李都在理发店里，干脆今天就和我老板娘去农场，我得跟她一起去看看情况，你回去告诉我妈一声，说我会晚点回去。” 李麦穗立马就懂了秦晚的意思。 尽管开着个偌大花店的赵老板不像骗子，但—— “我跟你一起去。” “也行，你先给我妈报个平安，我等会儿问一下老板娘农场的名字，你再向张叔请教请教。” 秦晚不全是因为王秋儿这份工作是自己介绍的本着负责的心态多留个心眼，她现在是木灵师了，也确实想进农场看看更多人造植物长长见识。 结果没有出乎秦晚的意料。 老板娘问过王秋儿平日里都在干什么，王秋儿老老实实回答后，她都吃了一惊。 别看听着都是些琐碎的轻活，但一天忙活下来可真不少，什么招呼客人给客人洗头、打扫店里的卫生，给老板一家子做饭洗衣带孩子…… 这哪里是理发店员工？简直是一个人干两份活，另一份还是方方面面都要干的保姆。 她又试了试小姑娘的力气，立马就答应了，开的薪资是八块，等过了一月试用期看情况再加。 相比起理发店的十二块少了四块，但王秋儿很满意。 秦晚跟着问了农场的情况，说自己才刚成为木灵师，希望能借着送秋儿姐去农场的东风也跟着去长长见识。 她满脸好奇，老板娘倒没有怀疑什么——农科所的专家都特别喜欢研究植物，时不时还会去各个农场考察，赵家的玉山农场就轮到过几回。 他们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好事，因为专家提的意见都很有用。 小秦才刚成为木灵师，论经验肯定比不过那些专家，但慢慢来呗。 事情说定，老板娘也不是个拖沓的人，当即站起来，“走，我跟你一起去理发店把你的行李拿回来，等今天下了班就用我的车载你们去农场。” 21 第 21 章 一行人到了理发店，秦晚拉了拉王秋儿的袖子，王秋儿鼓起勇气走到理发店老板面前，“老板，我要辞职。” 老板的脸色瞬间就变了，看看王秋儿，又看看秦晚几人，发出一声冷笑，“呦，这是找到下家了？翅膀硬了就不稀罕了？你可别忘记当初可是我给了你一份工作！” 王秋儿脸色煞白。 秦晚说，“银货两清的事，别说得好像你对秋儿姐有多大恩德，真要计算的话，不如算一算你让秋儿姐当保姆的工资？” “秋儿姐去收拾。” 王秋儿如蒙大赦，绕过老板，走进了后面的宿舍。 理发店老板还记得秦晚，同样也认得欣欣花语的老板娘，见这架势立刻明白王秋儿这个好用的员工是保不住了，当下阴阳怪气道，“找了个这么不听话的员工，当心坏了规矩！” 老板娘瞪了他一眼，你知道什么？ “小秦可不是普通的雇工，是我老公请的高级顾问，不仅对照顾天然植物很有经验，帮我老公挽回了很大一笔损失，还在昨天已经成为了木灵师，有才华的人怎能没点脾气？难道要像秋儿一样随便你欺负？” 她特地点出了秦晚木灵师的身份，就是要以此来震慑对方，免得后续他来找秦晚麻烦。 果然一听木灵师，理发店老板眼神闪烁，到底没再说话。 正因为云山市太小，每出现一个木灵师都是登录在册、很被重视的存在，为之得罪官方得不偿失。 毕竟此时的秦晚依旧是那幅干枯的骨相，这段时间的休养在内里，外表看起来还是瘦得吓人，皮肤也很差，这让理发店老板低估了她的好看程度。 很久之后，当他看到焕然一新的秦晚简直悔得肠子都青了，然而那时的秦晚已经不是他可以妄想的人。 在老板娘的监督下，王秋儿也拿到了这个月的工资。 等离开理发店，她忽然笑了一下。 秦晚看过去。 王秋儿有些得意地说，“昨天一晚上我妈都在指挥我收拾屋子，竟然忘记了找我要钱，我预支的工资还留在手里，足够撑到下个月工资发了。晚晚，谢谢你。” 当初同病相怜的一点善意没想到就让自己从此摆脱了母亲，摆脱了高高在上仿佛可以拿捏她生死的理发店老板。 她本以为自己会像姐姐一样，等到了年龄被随意的嫁给一个高彩礼的人家。 “原来走出这一步这么简单。”她轻轻道，低下头快速用手抹了抹眼睛。 秦晚假装没有看到她眼睛的红肿，“并不简单，你可不能就此放松，还有你妈呢。她没拿到钱肯定会去理发店，理发店老板可不会帮我们瞒着，不过没关系，只要你立得住。” 走在前面的老板娘也回过头来，“是啊，别的不说，你怕她就一直躲在农场里别出来，她可闯不进去。” 就算真的闯进去了，老板娘脸上露出一抹冷笑，她农场里那么多高大年轻小伙是摆着好看的吗？ 李麦穗回家报信了，王秋儿很有眼力劲的去隔壁帮忙，秦晚则拿出了官方送的纸和笔开始记录。 末世前她没系统学过照顾植物的知识，但她可以自己总结一本绿萝养护指南，离开时送给老板。 临近下班的时候，李麦穗提着一个包进来了。 王秋儿已经帮着老板娘把新花盆搬到了三轮车上，招呼两人上车。 “你帮我拿着，我爬上来。”李麦穗有点兴奋。 王秋儿答应一声，好奇的问，“你这装的是什么？” “我刚在国营店买的鸡，不是鸡架不是鸡腿，是一整只鸡！”李麦穗冷哼了一声，“我现在算是想明白了，我们女孩子就是得对自己好一点，存钱什么的，别存到别人的口袋里了。” 王秋儿笑笑。 她接下来肯定要好好存钱，她想存够买一个小房子的钱，等哪一天她妈老了，管不到她了，她也干不动了，就搬出农场，住进自己家里。 老板娘喊了一声，“姑娘们都坐好了没？车子要开动了。” “坐好了。” 三人坐在小凳子上，抓着栏杆齐声道。 秦晚唇角微勾，其实三轮车骑着很慢，就算摔下去也不会有多严重，不过这算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坐车，有点仪式感也挺好。 李麦穗没有多提她妈，反而兴致勃勃的说起了鸡的事，“你们说这个鸡要怎么做比较好？这可是一整只，要吃得干干净净。” 王秋儿说出最朴素的答案，“煮汤吧，既能吃鸡肉还能喝鸡汤，一点都不会浪费。” 前面的老板娘插了一句嘴，“要我说还是烧鸡好，国营店现在卖的都是刚长成的公鸡，母鸡要留着下蛋，那种经年的老母鸡炖汤才好喝。” “一个最方便最实惠的菜就是土豆烧鸡，有荤有素。鸡肉的味道浸润到土豆里，别说本就好吃的鸡肉了，就连土豆也会带上肉的味道，我就喜欢炖个久一点的。鸡肉和骨头几乎分离，轻轻一撕就能咬下来，我儿子说没有嚼劲，但家里有老人的就该这么炖。红烧的重口有滋味，老人吃着这鸡肉也不费牙，那土豆更是和跟钝化了一样变成土豆泥融入到汤汁里，拿来拌饭那叫一个香，我一人都能吃上三大碗……” 老板娘的形容非常朴素，却莫名馋人，听得三个小姑娘直咽口水， “当然，如果想多搞点花样就一半做鸡汤，一半烧土豆。” 秦晚说，“除了拿来炖土豆，还能拿来炖蘑菇，小鸡炖蘑菇可是一道名菜，可惜没有蘑菇卖，树林子都死光了，不然还能去林子里面采蘑菇。” 老板娘心中一动，“这蘑菇好养吗？” 秦晚想了想，谨慎道，“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她大致将自己知道的蘑菇的知识说了一遍。 之前她一个朋友跟风在网店买了菌包，每天在朋友圈发蘑菇长出来的照片，从原先小小一个长出来一大片，秦晚听着好玩也买了三包，可惜死活发不出来，气得她朋友亲自飞过来指导。 明明是差不多的浇水步骤，经她的手愣是长得那叫一个茂盛。 秦晚就每天摘几片放到汤里，然而等她朋友走后，这菌包又不长了，再一看朋友圈，人家都长出第三茬了，这差距比不得。 秦晚还发过豆芽，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于是她没觉醒木系觉醒了土系，竟有种了然之中的感觉。 末世后她再没见过这个朋友，两地隔得太远，通讯又毁坏了，也不知道就她那种什么活什么的体质会不会觉醒木系异能。 “听你这么说，这个菌包肯定很好卖。”老板娘颇有些跃跃欲试，“等明天就告诉你们老板，让他去农科所打听。” 秦晚笑笑，心说自从老板娘过来看店后，这事业心越发重了，什么都想要卖一卖，不过这是好事。 她给人的感觉活络了很多。 “说起来这鸡的吃法我还听过一个，叫叫花鸡，适合去外面野炊的时候吃。不过在当下或许算比较糟蹋东西……做这个要荷叶，要在鸡肚子里塞蘑菇塞板栗……想吃一口正宗的叫花鸡也不容易，得等木灵师把它们都复制出来。” 老板娘说，“小秦你不就是木灵师？你加把劲，争取让我们都吃上正宗的叫花鸡。” 秦晚一愣，为对方理所当然的你一定会做到的的口吻，接着她郑重道，“是，我会的。” 她没有说就算我做不到也有其他木灵师。 玉山农场到了。 云山市不止一个出口，老板娘走的是另一条道，所以他们并没有遇见完成开荒任务后气冲冲跑到理发店要找王秋儿算账的王婶。 骑了大概一个小时，这距离跟棚户区算南辕北辙，就让王秋儿安心许多，她还存着侥幸心理。 首先看到的是一个大铁门，然后是两三米高的围墙，老板娘停了车，从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秦晚等人下车，就看到跑过来的壮汉，手里拿着一根粗大的木棍，见到老板娘露出热情的笑容，“三婶，你回来了。” 老板娘答应一声问，“今天没别的事吧？” “没，就是之前我和刚子交班的时候，刚子说抓到了个小偷，现在关在大屋里等三婶你回来处理。” 老板娘面容抽搐，“什么处理？别说的跟□□似的，赶紧把人送警察局去，我这里有客人要招待呢。” 说完对三人道，“别搭理他们，我带你们去农场参观。” 壮汉也注意到了几人，挠了挠头，“三婶，他们是？” “这位是秦晚秦小姐，一个刚觉醒的木灵师，来我们农场参观。这个是王秋儿，刚招的员工，这是他们朋友。”老板娘介绍壮汉，“这是我大哥家的侄子，赵振业，人有点傻，你们别跟他计较。” 赵振业也不生气，就憨憨的笑。 老板娘把三轮车交给他，带三人步行进入，农场很大，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所有区域都看过一遍的，老板娘就大致的给她们指了指那一片种了什么、这一片种了什么。 一番了解后，秦晚懂了为什么赵老板要引进新品种了。 这玉山农场里种的大部分也都是红薯。 想到在官方大楼时工作人员一个劲的招呼他们吃红薯干，很显然，云山市的红薯多到能养活所有人后怕是泛滥了，供大于求，价格会被压得很低也就罢了，糟糕的是根本卖不出去。 即便红薯特别好照顾，但消息灵通的人也已经在寻求别的出路了。 “老三媳妇儿，你带客人回来了？”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接着是一个瘦巴巴的老头从旁边的玉米田里走了出来。 老板娘跟她们介绍这是她公公。 秦晚目光落在他腰间挂着的葫芦上，愣了一会儿才跟着打了招呼。 “老板娘，你家种了葫芦吗？” 老板娘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反应过来，笑了笑，“是啊，你们老板经常去农科所打转，人专家都认得他了，有一回他买的特别多，就送了他一小包葫芦种子，可惜也就一颗发芽了，一共结了三个葫芦，我公公拿一个装了高粱酒，另外两个还长在藤上呢，你们想看我带你们去。” 22 第 22 章 秦晚没有拒绝，这个葫芦很有趣，不如用它做容器？ 之前她已经想好要构建什么用处的人造植物，现在关键的第二环被补上了。 脑中闪过张灵师所讲的内容，她曾好奇的询问基础元素和木灵因子是怎么来的。 对方告诉她，木灵师观想天然植物便可得到。 根据个人的情况可能分为几种：天赋最高的一批仅靠观想种子，便可得到完整的木灵因子，区别只在于数量多少；天赋中等的一批，则通过观想天然植物发芽、生长、开花、结果的全过程得到木灵因子；天赋最差的一等，观想以上过程，只能得到基础元素后续得想办法自己拼。 观想出来后会大致知道这个木灵因子属于怎样的基因片段，能据此猜测融入到种子里最后长出来的人造植物会表现出什么性状。 不会特别精准，只大方向是对的。 比如知道绿萝喜水，但不知道具体到哪个程度，知道绿萝喜光，却不知道晒多了会伤——跟末世前大部分室内植物晒多了都会伤的特点不一样，末世后植物变异，上限和下限都增加了很多。有的植物就需要炽热的太阳光，从早晒到晚，晒的越多长得越好，有的就要求零下几十度的环境云云。 她需要得到葫芦的基因片段——作为容器这个外表的木灵因子。 ＊ “晚……”李麦穗正要招呼秦晚继续往前走，忽然被王秋儿拽住。 老板娘也轻声道，“别打扰她，木灵师观想就是这样，之前有个专家也是看着看着就不动了，她的助手就在旁边守着，说让她自己醒过来就好。” 李麦穗眼中闪过一抹羡慕之色，她也好想成为木灵师。 王秋儿道，“那我们别走了，在这里等着吧。” 对她来说既然已经入职，参观有的是时间，这话是对李麦穗说的。 李麦穗反应过来，“对，晚晚的事更重要，我之前在兴盛农场，对这些早看腻了。” 两人一直等到天快黑才等到秦晚回神，期间老板娘招呼她们吃了一顿晚饭，一看时间快八点了——越临近夏天，黑得越晚，老板娘赶紧道，“我骑车送你们回去。” 其实让两人在农场住一晚是更好的决定，但想想就知道她们不会答应。 而且这里面还有一个兴盛农场的人。 兴盛农场和他们不是仇敌，可总归是竞争对手。 秦晚歉意道，“麻烦老板娘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一观想竟然花了一个多小时。 “没事，这葫芦借了你的东风，肯定能卖个好价钱。”老板娘让两人上车，想着晚上不太安全，又找了赵振光一起，他们没有经过市里，是直接从各个农场人为开出来的道路走的。 赵振光一身力气，踩起三轮车来飞快，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把两人送到了棚户区。 “好了，赶紧回家。” 临别前秦晚忽然道，“老板娘，你是不是想多种葫芦？” “被你看出来了？”老板娘笑了笑，“这葫芦虽然难种，可用处还挺多的，即便人造植物不如天然的灵性，但价格没那么高的话，应该会比较好卖，咱们铺子也能多一样新鲜。” 秦晚诚恳道，“那老板娘不妨多等上几天。” 等？老板娘先是疑惑，接着恍然，“你想做葫芦？” “一半一半吧，如果我的构思成功的话，普通葫芦怕是卖不上价了。” 老板娘没听懂，但秦晚已经挥手离开了。 “算了，等几天就等几天，这葫芦种起来麻烦，少少的种一些已经很折腾人了，引进它不怎么划算。” 老板娘听她男人说过，这是因为构造的木灵师不行，导致孕育出来的种子不好，她挺期待秦晚能改进改进。 ＊ “姓秦的，姓李的，你们到底把我女儿拐哪去了！当着社区管理人员的面，你们还撒谎？当我不知道李红你大女儿中午回过一趟！还有秦慧君你女儿呢，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回来了，你居然能一点都不慌，你肯定也知道怎么回事！” 听到王婶愤怒的高喊，秦晚和李麦穗对视一眼，有点无奈。 事实居然暴露的这么快？ “走，你们跟我去警察局，我女儿失踪这么大的事，你们社区的还想和稀泥？” 秦晚知道不能耽搁了，快走几步，钻入人群中，“妈，李婶。” 秦慧君看到他，松了口气，“你这孩子，总算回来了。” 却见这时，王婶嗖的一下抓住秦晚的胳膊，“说，你把我女儿拐哪里去了？我告诉你这是犯法的！敢拖延我让你坐牢去！” 秦晚冷声道，“你去报警啊，看警方会不会受理？秋儿姐已经满十八岁了，她决定去哪是她的自由，跟我无关也跟你无关。” “好啊！”王婶立即去抓社区的红马褂，“你看看你看看，她都承认了，就是她把我女儿拐走的，快抓她去坐牢！” 秦晚皱了皱眉，以这王婶的性子应该动不动就骂自己赔钱货，怎么会不断的强调坐牢这件事？难道她知道自己成为木灵师了？ 红马褂表情不耐烦，显然很知道她是个什么脾性，但还是勉强耐住性子，问秦晚，“能说说怎么回事吗？” 秦晚直截了当，“秋儿姐不想在理发店干了，托我给她找了个工作，王婶大概是去要钱的时候发现她离职了，就来找我麻烦。” “工作，什么工作？”红马褂一下子严肃起来。 秦晚看了王婶一眼，“这是秋儿姐的隐私，您应当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日子，她只想摆脱她妈，我可以把她的地址告诉警方和社区，交由他们去核查验证，但对她无可奉告，我不想害秋儿姐。” 王婶大怒，“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是她妈！” “她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 王婶扬起手臂就想打人，被红马褂一把抓住，“够了，关于你女儿的安危，我们会去验证，你等消息就成。” 王婶哪能接受这个结果，当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喊大叫，“没天理啊，我知道你们社区的人就是看她是木灵师才这样包庇她，可怜我女儿被人给卖了还没处申冤去，老天爷啊……” 人群哗然，不是因为王婶的撒泼，而是她言语中透露出来的事实：秦家大女儿成为木灵师了？ 没人再去看王婶的好戏，纷纷凑到秦慧君面前，问她木灵师的事。 王婶见状不妙，直接抱住红马褂的大腿，“不行，你得给我主持公道，她自己都承认了，木灵师就可以肆意妄为拐卖人口吗？我要去找记者，我要去告你们，我要一路告到帝都去……” 红马褂深深呼吸，再深深吐气，“你要闹你要告？” “是，你不给我主持公道，我今晚我就不起来了！”王婶说着又开始了唱作，又唱又作，反反复复就几句词跟听不进人话一样，可那洪亮的嗓音、那喊冤的调子活脱脱农村特别擅长念经哭丧的老太，吵得红马褂额头突突的跳。 “够了，你再吵下去，你不告、我都要以扰民罪告你！” 王婶瞪大眼睛，“因为她是木灵师，她就有特权？犯了法也没罪还是我这苦主有罪？” 红马褂眼神顿变。 这样的话可不兴传出去。 因为华国的特殊国情，华国的木灵师更偏向于从前的科学家，而不像国外要么被财阀招揽，要么自己成为财阀，获得极度尊崇的仿佛上帝一样的地位，是真的可以视普通人如蝼蚁。 华国会大力宣扬木灵师的贡献，会在一些事上照顾木灵师与他的家人，给他们开绿灯，但也就这样了。 这待遇有的木灵师接受了，有的却很不满，之前在地下时没办法，现在回到地上，视野更开阔有了更多自由，人心却也更躁动。 红马褂作为内部人员，得到消息，已经有一些首都的木灵师通过或正当或不正当的手段出国，放弃了华国国籍。 可以想见，这个趋势会从首都一路蔓延。 木灵师不满意，普通人同样不满意，觉得不公平。 一些国家巴不得华国陷入内乱，暗中利用这点挑起内乱，别看灾后重建在按部就班的进行，在红薯丰收的现在已经有绝大部分的人都能吃得起饭了。 可平静的表面下，却是暗潮涌动。 红马褂表情极为严厉，大声道，“你扯什么木灵师，晚上扰民就是违法的，根据《华国环境噪声污染防治法》第五十八条规定……视影响居民生活的严重程度处10元到100元罚款不等，而按照棚户区的要求，像你这样的，我完全可以取消你在这里生活的资格！” “你跟我论木灵师？你凭什么觉得这样骚扰木灵师就不算违法？” “万一尊敬的木灵师脑海中刚好有一款影响重大的植物结构正在酝酿中，却因为你被影响得灵感全无，你能承担这后果吗？” 一开始王婶确实被镇住了，但听到后面的话却是不屑的撇撇嘴，“就她？一个小丫头……” “小丫头？我对照顾天然植物很有经验，获得了欣欣花语老板的认可，我只需要一只初级觉醒药剂就顺利的成为了木灵师，我在木灵师身边长大，从小耳濡目染早已熟记多款木灵因子的结构，我绝对比你那个当巨婴一样养只知道吸姐姐们血的宝贝命根子强！” 秦晚表情冷漠，直勾勾的盯着她，“最近天气炎热，多个地区爆发了惨绝人寰的干旱，更有许许多多人因为缺少水分而中暑，我打算研究一款对应的植物来缓解这个难题，现在只差最后一步，如果因为你而失败，你要怎么赔？” 王婶打了个寒颤，竟不自觉微微发抖。 明明是不算太高的声音，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压在她身上，让她喘不过气，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睛，更像在看一个死人。 一瞬间本能在预警、在告诉她，再胡搅蛮缠下去，她真的会杀了她的！ 她从不知道，这个秦家看着柔柔弱弱的大女儿居然这么可怕！ 秦晚收回眼神，走进了帐篷。 她从来都不是无害的小姑娘，她的手里是真的沾过人命的，不仅仅是丧尸。 虽然她的土系异能还很弱小，延伸不了太远，可如果她想杀了王婶，在监控不够完善的现在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只是和平的生活是她早就期盼的，她不会为这样一个人脏了自己的手，吓吓她罢了。 23 第 23 章 得益于王婶，秦晚已经成为木灵师的消息轻松传遍了整个棚户区。 第七排，高宏达拉上帐篷的帘子，脸上满是懊恼，“爸，之前那事行不通了。” 他也没想到，据说已经倾家荡产的秦家居然还有家底去购买觉醒药剂！ 谁不想成为木灵师呢？ 但他可不敢把目标定得这么高，只不过想着娶了秦晚这个能赚钱的媳妇儿，再攒一攒凑一凑，总能凑够买觉醒药剂的钱。 然而现在的秦晚已经不是他能烈女怕缠郎的人，人家怒了，告到派出所去，准没他好果子吃。 身为木灵师，绝不会碍于名声被他拿捏。 高父同样不甘，胡子拉碴的脸上满是贪婪，“这女人竟有这样的运道，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叫你生米煮成熟饭！” 高宏达摸着自己的下巴，忽然心中一动，“爸，你既然把我生得这么帅，那你自己肯定也长得不差，不如你去追求那秦慧君，等你成为了秦晚的继父，她不得养着我们爷俩？到时照样吃喝不愁，还能借着她的光买到觉醒药剂。” 搞定不了女儿，还搞定不了妈吗？ 高父被这一提醒，想到秦慧君标志的脸蛋和婀娜的身材，骤然激动了。 他曾经靠脸傍上一个有钱老婆，但老婆生得太丑，高父觉得跟她同床简直是一种折磨，能吃饱能穿暖后就越来越不甘，花着他老婆的钱勾搭上了别人，被他岳父发现后赶出了家门。 这高宏达就是后面小三给他生的儿子。 见高父没钱后小三丢下孩子跑了，父子俩每天发愁下一顿在哪，哪还有心思找女人？ 每每高父想重操旧业却总是失败，他后来才知道是他岳父搞的鬼。 高父一笑，“好儿子，你就等着你爸我给你找一个好后妈，然后我做主叫那秦晚嫁给你，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 “爸，那我的终身就靠你了。” 父子俩得意的样子，俨然已经将秦家视若囊中之物。 而这一切秦晚还一无所知。 她照旧收拾好去上班，却被李麦穗叫住，“晚晚，我妈已经去政府大楼给我定了觉醒药剂，交了定金的，等银行那边到期就可以去买，就在三天后。那时你一定要在家，我还想让你给我一个祝福呢。” 这事秦晚知道。 之前秦慧君嘀咕过。 一种玄学，说是在服用觉醒药剂之前，如果能得到木灵师的祝福，成功率就会提高。 秦晚当然不信这个，但她还是笑着道，“可以。” 自从成为木灵师后，她隐约觉得蓝星的土地恢复生机的关键就在木灵师身上，所以她希望木灵师越来越多。 李麦穗去兴盛农场了，昨天她本就是请了假的，不能耽搁太久，秦晚跟她同行了一段，小跑着到达欣欣花语一看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 赵老板也很意外秦晚来得这么早，秦晚拿出包里的书，问，“还没到上班时间，我看会儿书可以吗？” 赵老板一眼看到封面上《木灵师基础》五个字，立马来了兴趣，“我跟你一起看。” “只要你答应，你把活干完，随便你看。” 赵老板特别想成为木灵师，自然关心与之相关的一切，他通过自己的渠道搞到过一本《木灵师基础》，但这本书是每年都会更新的，只有从官方手里拿到的才是最正版最全面的，他还没有。 他更知道，新晋木灵师只有一个月的免费帮扶，这也是为什么他担心秦晚会辞职。 既然秦晚与他方便，他也与秦晚方便。 “行。”秦晚答应下来，她问过张泽，对方说不用保密。 这书里面录入的都是已经公开的免费的知识， 二十分钟转眼已过，见老板还恋恋不舍，秦晚索性将书递给他，“你先看，我去看看绿萝。” 赵老板欢喜的嗯了一声。 都忘记告诉秦晚他的新发现了，不过秦晚也很快就注意到之前剪下来的二代绿萝都活了，有大部分甚至长出了新的小叶子。 生命力可真是顽强啊！秦晚心道，拿起剪刀站在一盆绿萝面前开始进行修剪。 这回的修剪就和之前不太一样，是秦晚按照自己的审美将之修剪得更漂亮，修剪下来的往往带着气生根，照旧按一半水培一半土培来操作。 她最看重的那一盆绿萝长势旺盛，已经有两根爬出了花盆，像垂柳一样落在架子上，老板娘见状道，“要不我给它搭个架子？” 秦晚知道她的意思。 就跟之前卖红薯藤一样，在花盆中间插一根棍子，然后让红薯藤沿着这根棍子往上爬，想到等会儿爬的换成了绿萝，她心中升起几分古怪之意， “可以这样搭，不过绿萝往下垂着会比较好看。”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建议道，“老板娘不如在这上面做几个吊顶，之后绿萝可以横着顺着天花板爬，也可以垂落下来，肯定很有感觉，就是这绿萝不开花，如果能有一些花儿点缀，就更好看了。” 说到这里，秦晚想到了紫藤花架。 她从前家里就有一丛紫藤花，花开时节简直美丽到了极致，尽管需要额外请人照顾，但很值。 不过现在嘛，让秦晚引进她大概会选择金银花，同样的爬藤，金银花露、金银花茶都很不错。 秦晚笑了笑，果然是苦太久了，审美都开始偏向实用性。 “小秦，你可太能想了。”秦晚觉得实用，但老板娘可不敢苟同，“虽然咱们这是花店，但真想要如末世前卖一些玫瑰、月季、康乃馨什么的，还不知何年何月呢。” 闻言赵老板很不高兴，“什么哪年哪月？我看现在科技突破快得很，没准再过两三年就能实现了。” 开一个花店是他的梦想，可不是他儿子的。 ＊ 过了两天，秦慧君带着秦枫来接秦晚下班，跟老板老板娘打了个招呼。 秦晚问，“是去国营店吗？” 秦慧君拍了拍身上的包，“这个点再去哪抢得过他们？我已经买好了。” 秦枫摇了摇秦晚的手，“姐姐你蹲下，我小声告诉你。” 秦晚依然蹲下，就听到他喜悦中带着小心翼翼的声音，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今天妈妈买了一个鸡腿哦！” 秦晚故意做出夸张的震惊的表情，用同样的小声回，“那太好了，今天我们有口福了。” 以前她不喜欢吃鸡腿，喜欢吃鸡翅、鸡爪，嫌鸡腿肉太多腻人，但现在她已经不由自主的期待起了满满一口全是肉的滋味。 一家三口开心的往家里赶，虽然都很迫不及待，可照顾到秦晚的身体速度比较慢，不断有人超过他们，直到秦晚看到一对熟悉的小情侣：不正是之前她遇到的腻腻歪歪的待在鸡肉区域挑选的小两口吗？ 那两人没有秦晚的记忆力，没认出来，事实上，不用留心注意车来车往后，小情侣简直是旁若无人的秀恩爱。 “阿强，咱们买一只鸡是不是太浪费了？”话是这么说，年轻女人却一副撒娇的口吻。 秦慧君面色微变。 阿强，这个名字有点熟悉，不过应该是搞错了吧？ 名为阿强的年轻男人大包大揽道，“我马上要成为木灵师了，区区一只鸡而已，还是能给你买的。咱们不告诉别人，我偷偷带你去野外吃叫花鸡，这叫花鸡呀可是连古时皇帝都称赞过的美味，就是听说这鸡应该用荷叶包。不过没关系，我们农场种了姜，姜叶小了点但咱们多裹几张……” 听着对方侃侃而谈叫花鸡的吃法，秦晚觉得有些熟悉。 前两日李麦穗买了鸡，她们数着着鸡的吃法，当时她就是这么告诉李麦穗的。 不过应该只是巧合吧。 她又不是厨神，有什么独特的秘方？叫花鸡的吃法都是在网上搜的，似这种通俗的知识比所谓秘方更容易流传下来。 出了城，秦家三口就和小情侣分道扬镳了，秦晚也不羡慕人家能买一整只鸡，等她把第一款人造植物构建出来拿去卖了，就买一整只鸡庆祝。 倒是秦慧君还特地快走两步，可惜也只看到了那人的侧脸。 “妈，怎么了？” 秦慧君有点尴尬，“刚才那人有点像麦穗的男朋友，我之前被你李婶提醒去兴盛农场买便宜的红薯，看到两人有说有笑很亲近的样子，麦穗还让我不要告诉她妈，免得她妈大呼小叫让两人定下来，说现在还只是谈朋友、考察对方。” 秦晚：“……” 她当初看李麦穗表情异样的猜测竟然是对的？ 这就有点尴尬了，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 “我没看到他正脸，当初也只是一面之缘，不能确定。”秦慧君琢磨着，等李麦穗真把人带回来了，再仔细看看。 然而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就在路上撞见了回来的李麦穗。 她脸色非常难看，一点都没有即将去觉醒的喜悦。 见到秦家三口，很勉强的打了个招呼，“秦姨，我有些事想和晚晚说，我们晚点回去。” 秦慧君看向秦晚，秦晚点了点头。 等长辈走了，李麦穗的脸彻底垮了下来，“晚晚，我和男朋友分手了，他骂我是伏地魔，说将来跟我结婚，肯定要被我一家子拖垮，还说我跟他说的我妈给我定了觉醒药剂的事是在骗他，说就算我打一辈子工，凑够了觉醒药剂的钱也不可能成为木灵师！” “他怎么能这样？” 秦晚说，“男人就是这样，一旦变了心，你多喝口水都是错的。” 李麦穗慢慢的蹲了下去，眼睛都红了，也不再抱怨，就一个劲掉眼泪。 秦晚头皮发麻，她就怕女生哭，还是这种无声无息的哭，“麦穗姐，你想用这种状态去觉醒吗？” “虽然我也只觉醒了一次，但我听人说心态非常重要，如果没有一股必胜的狠劲，就冲不到山顶，打不开木灵师这道门，你真的要让八十八块钱浪费吗？因为这个渣男？等你失败了，没准他还要带着新欢来你面前嘲笑你。” 李麦穗整个人都僵住了，布满泪水的眼睛里慢慢酝酿出一股狠意。 秦晚又把几天前和刚才见到的小情侣说了一遍。 “原来他们早就勾搭到一起了！我还真以为是因为我……是我傻了，凭什么他对他妹妹甚至舅舅家的远房表妹买这买那是有情义，我对我弟弟好一点就是伏地魔！别说我还没嫁，就算嫁了又不是卖给他家，还不能孝敬我爸妈？那我爸妈岂不是白养我了，真应了王婶那一句赔钱货？” 之前在地下时为了养活全家，非常讲究抱团，家里儿女能赚钱了都要交公。 这是抗风险的常态，所以李麦穗理直气壮的维护起了自己的母亲，“我妈都跟我说了，等我结婚后就不用交了，我过去交的钱给我置办嫁妆不说，还答应给我买觉醒药剂，这已经很够意思了！” 所以那天为什么吵成那样？ 注意到秦晚看过来的眼神，李麦穗脸一红，迅速转移话题，“还有农场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在骗我，就让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她咬牙切齿，“因为我家条件不好，住棚户区，而他的新欢却是老板的外甥女！” “晚晚你说的对，我不能让他们看笑话！我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来找你要祝福。” 说完她就拽着秦晚快步往家里赶。 也行。 都说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麦穗姐有渣男做垫脚石，这波觉醒应该稳了，回头建议麦穗姐给他送面锦旗。 * 次日李麦穗果然来找秦晚要祝福，秦晚也是第一次给人祝福，好在她之前有去向张泽请教，大致知道流程。 其实也没什么流程，就握握手说一些鼓励的话，这期间如果能催动本命种就更好了。 张泽说本命种是管人造植物的，对天然植物的影响都不大，更别提人类了，这只能说是个心理作用。当然也有另一种说法是本命种的能量能够刺激被祝福的人，或许就能提升这觉醒的概率。 秦晚照做，想了想，又给了对方一点元气。 因为她觉得自己能成为木灵师，有极大可能是因为异能，毕竟她的木系亲和度很低。 给元气的时候她心里一动，想着会不会重复之前对绿萝做的事，结果本命种和小水滴纹丝不动。 看来那天确实是一个偶然。 秦晚收回手。 激动的李麦穗这才小心翼翼道，“完了吗？我现在可以动了吗？” “当然！” 李麦穗一把抱住秦晚，“哇，原来这就是木灵师的力量，我感觉有一股暖暖的气息从你的手传到我的身体里，我现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谢谢晚晚的祝福，我一定会觉醒的！” 说完他挥了挥手，追上前面的李家人，一大家子簇拥着他，往政府大楼去了。 秦晚心说，这确实是一件喜事，堪比从前的高考了。 ＊ 到了店里，欣欣花语已然大变样。 赵老板很积极的让人做了吊顶，还参考了秦晚的设计，这会儿已经吊上去了七八盆绿萝，都长得枝繁叶茂，只是还没有顺着天花板长，都是垂掉下来，赵老板觉得这样才更直白，能让顾客第一眼就看到。 再看旁边的架子，一排排的二代绿萝们也长起来了，尽管还比不过一代们的长势，但用赵老板的说法就是他刚把绿萝从农科所带回来时它们也就这样。 如今这些可没花钱！ “老赵，你这店怎么这样了？”一道惊呼声响起。 一左一右正看着书的秦晚和赵老板纷纷抬头，不是抠门精李耀成又是谁？ 赵老板一下子来了精神，他还记得李耀成对自己的嘲讽，小心的把书放到旁边的架子上，就开始对人炫耀绿萝摆家里的好处。 别说，秦晚吹的都没他好听。 一贯喜欢和赵老板阴阳怪气的李耀成却是难得闭了嘴，目光在架子上、头顶上的绿萝逡巡，只觉得这一株也好看，那一株也好看，哪里还有空和赵老板较劲？ 可他真不愧抠门精这个外号，走来走去看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无法下定决心，终于他开始问价格了，又嫌弃太贵，然后赵老板给他推荐刚刚长成的二代绿萝，他又嫌那小气，不够枝繁叶茂。 赵老板被他烦得不行，咬死了不肯按他说的降价。 他觉得现在的价格已经挺低了，若不是他看着秦晚扦插繁殖很轻松，这绿萝长得也快，他才不舍得用这个价格呢。 终于，一个女客人走了进来，赵老板如蒙大赦去接待她，却不想她走到了秦晚身边，赞叹道，“还真跟你说的一样，都长得漂亮了。” 24 第 24 章 秦晚抬头，也很意外。 这女客人正是之前说要买绿萝又嫌弃绿萝长得不够精神的那人，秦晚当时让她七八天后再来，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个约定。 秦晚放下书站起来跟对方介绍，同时也说一些养护绿萝的技巧，并不如给老板写的那本全面，无非就是注意浇水，不要太多，注意晒太阳，不要太过。 客人听得认真，不时点头，之后果然很大方，一口气买了好几盆，无一例外，都是秦晚修剪过的。 不仅枝繁叶茂，形态也特别好。 忽然又看到前面有一盆，走过去，原本站在那里的李耀成顿时紧张起来，他可是看到这人有多能花钱的，“这是我先看中的。” 客人脸上出现惋惜之色，“那你眼光还挺好，这一盆比我之前挑的那两盆还要好。” 边站在旁边欣赏着，边说，“你买吗？你不买的话我就买了？” 本来只是随意的一句，李耀成的脸却一下子涨红了，觉得自己被嘲笑了，一把掏出钱，“我当然买！好像谁买不起似的！” 客人听到了，很无语的看他一眼，大概是顾虑着他的年龄，没跟他吵。 这盆绿萝已经是别人的了，客人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忽然视线一定，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却是两盆摆在架子上的绿萝，“我要这两盆。” 赵老板立刻紧张起来，说，“这两盆是我们留着繁殖的，镇店之宝，不卖。” 秦晚嘴角抽了抽。 她确实是和赵老板说过，把左边这一盆留着繁殖，赵老板见其他二代绿萝长势极好，没有半点枯萎的迹象，就很积极的又搬过去一盆，指望着秦晚还在店里的时间给他多多的扦插一些。 但这只是绿萝，又不是什么珍贵的奇花异草，没了这一盆还能挑别的啊！ 怎么就不卖？ 一盆至少能卖三十多呢。 秦晚不好打老板的脸，只能笑笑，那客人见了，心里明白了，便和赵老板掰扯起来，说留一盆就够了，另一盆卖给她吧。 秦晚见她是真想要，就在旁边跟着劝说。 赵老板最终还是答应了。 老板娘积极道，“客人你买了这么多，让我老公开车帮你送回你家，以后养护方面有什么问题也方便处理。” 客人答应了。 她只有两只手，却买了足足七盆，七盆都是绿萝枝条延伸出去的满满一盆，她还真怕自己没拿好伤了它们。 忽然想起什么客人又道，“让这位小姑娘跟着走一趟吧，我看她审美不错，到时候帮我看看摆哪里比较好。” 老板娘却是犹豫了，看秦晚一眼，见秦晚点头才道，“当然可以。” 客人把这一切看在眼中，心说果然不是一个雇工那么简单。 秦晚跟着走了一趟，并不意外客人住在看着就很贵的小区，门口还有保安守着，不是老大爷，是正当龄、目光犀利一看就很专业、很有安全感的高大男人。 等进了客人家，发现她屋里已经摆了不少盆栽，至少每个屋都放了一盆，有的还放了两盆，只是状态都不怎么好，恹恹的，远没有绿萝看起来精神。 秦晚心中咂舌，第一次见到这么财大气粗的人。 客人有点无奈，“本是想着这里在市中心，环境不太好，多养一些植物净化空气，希望绿萝能撑得久一点。” 老板在其中看到了他没见过的植物，便意识到这可能是客人从外面带回来的，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闻言道，“别的且不说，这绿萝你看着它状态没那么好了，可以送回来，我们重新帮你养好你再带回来。” 客人眼睛一亮，又指着其他几盆，问赵老板有没有办法，赵老板可不敢接，踌躇道，“我之前没见过，不知它们的习性，不敢动手。” 客人有点失望，但也没说什么。 毕竟欣欣花语的盆栽确实只有几种。 回到店里，赵老板下定决心，“小秦，你下午和我去一趟农科所，我们把薄荷给定了。” 他一个花店，结果店里的植物还没人家客人家里的种类多，这叫什么事啊！ 秦晚当然是听他的，她也打算去农科所查一些资料。 第二关键的外观定了，第一关键的转化还没个头绪，她掌握的木灵因子太少了。 赵老板哼哧哼哧踩着小三轮带着秦晚到了农科所，轻车熟路的找到负责接洽这方面的办公室，跟人交流，秦晚时不时补充两句，很快薄荷的事便谈妥了。 赵老板交了定金，拿了合同约定五天后过来。 “走，你不是说要看书吗？我也去，我对薄荷还不怎么了解，多看几本书总是好的，也总不能全靠你帮我养。” 赵老板认真的想，他要独立行走。 行吧。 两人一起到了中央大厅，去书架上选了书，随便找了个位置开始看，秦晚用笔和本记下了自己觉得重要的内容。 见状，赵老板有些懊恼。 他从未想过要做读书笔记，只是有些需要记账的东西怕自己忘掉才会特地记下。 想了想农科所似乎有一个小卖部专门卖一些日常用品，他压低声音道，“我去买点东西，等会儿回来。” 秦晚点点头。 过了会赵老板还没回来，忽然有人敲了敲她旁边的桌子，秦晚抬起头，却见是上回张专家让招待他们的小田。 “恭喜秦小姐成为了木灵师。” 意外于他的消息这么灵通，秦晚笑道，“多谢。” 小田看出秦晚的想法，解释道，“每登记一位木灵师就会报到我们农科所这边，方便农科所为新晋木灵师准备一些需要的物品。比如秦小姐，想来你很需要多掌握一些木灵因子，我们这边有专门的木灵师大楼，虽然不是每一位木灵师都有一间专属的工作室，但秦小姐你不一样，你提出的假说非常有用，张专家特地让我过来给你开一间工作室，那边的资料会更加全面，还有只向木灵师开放的内部系统，可以查到华国所有登记了版权的木灵种子以及少许国外的资料。” 秦晚没想到还有这个便利，心中喜悦。 张泽是提起过让她多去农科所那边，但她只以为是想让自己去蹭农科所的研究室，可以观察到很多或天然或人造等植物基因片段，没想到还有内部系统！ 她非常庆幸那时的自己没有疏忽直觉，而是选择告诉赵老板，而赵老板也选择了上报。 昨日因，今日果。 小田笑着道，“秦小姐，要不我现在带你去木灵师大楼办一个出入证吧？” 秦晚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不过——“我跟我老板约好在这里等他……” 小田说，“木灵师大楼只有木灵师以及一些获得了出入证的人可以进入，我找个工作人员，到时让她给你老板带个口信。” 秦晚想了想，答应了。 木灵师大楼不在外院，她先和小田去办了一张内院通行证，通过大铁门的检测后又去办了一张木灵师大楼出入证，这个证比前一个通行证权限更高。 小田说，“以后进入内院可以只出示出入证，同时凭借证件，内院大部分地方都能去，所以要注意保管好这个证不能借给别人。一般来说，证件是与人的相貌对应的，两者一致才能使用，但也会有一些例外的情况，有不法分子拿到证件通过伪装骗过了守门的人，这就很难说清了，木灵师本人都可能会被连累。但通行证就比较宽松了，可以借给家人。” 秦晚心中一凛，郑重道，“我会小心保管的，如果遗失的话，需要去哪里挂失？” 小田，“就是外院我们办通行证的地方，这是为了防止通行证和出入证一起被偷进不了内院。” 到了木灵师大楼，这是一栋足有六层的高楼，放在云山市算高建筑了。 小田带着秦晚用出入证刷了大门，门打开，有一道蓝色的光芒扫过两人，小田低声说，“这是安检，等会儿你去领一个手册，手册上有记录木灵师大楼的规矩。” 此时他们身上自然是没有违规物品的，很顺利的被放行了。 一楼是后勤部，除了为木灵师们做好后勤工作，还会负责采购一些木灵师需要的东西。 申请工作室只花了十多分钟，在四楼，402。 秦晚拿到房卡，通过电梯上来四楼，刷开402的房间，这才发现所谓的工作室竟然是两房一厨一卫的格局，其中大的是工作间，有培育植物的基础器材，小的休息室也足有三十平米。 小田简单的跟秦晚介绍了下，又道，“如果对房间内的物品有不满意的，可以去一楼后勤部让他们调换。” 秦晚说，“已经很好了。” “这间房以及房间内的普通物品是不收费的，但如果秦小姐想要启动工作间，就需要自己购买更高级的器材了，这些也可以报给后勤部，他们采购有优惠，大概比市面上的价格低个两成。” “了解。” 秦晚心中一动，有那么一瞬想过要不把秦慧君和秦枫带过来住，可想到进门时办的证件就打消了主意。 而且这里挺压抑的。 秦晚进来的一路上就看到不少穿制服的在站岗，会用冷漠审视的目光盯着进来的人。 秦枫还小，秦晚想把他送进学校，也能多交一些同龄人朋友，秦慧君的话，她有自己想做的事业，如果跟她进了木灵师大楼，天天围着她打转有什么意思？ “内部系统和资料室都在二楼，秦小姐是要现在去还是稍后？” “现在。” 于是两人又乘电梯来到了二楼，当小田带着她进入最后一个房间时，秦晚没出意外的看到了多台电脑，这里就像是一个机房。 25 第 25 章 小田说，“目前秦小姐的权限是d级，每天可以使用两个小时的电脑，想要多用就得另外花钱了，同时如果秦小姐需要打印资料，可以先在电脑上整理好放进u盘然后去一楼后勤部，那里有打印机，不建议将资料带出以免泄露。” 这种保密条款秦晚很熟悉，她只迫切的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信号塔、互联网等已经架设起来了吗？” “没有信号塔。”小田摇了摇头，“这些电脑使用的是局域网。” “局域网？” “是的，你应当知道末世前的城市都是废墟，现在还有大半没有清理出来，病毒物质浓厚，经过多次变异导致废墟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磁场，会阻断信号。所以目前我们和帝都那边交流，大部分是通过来往的车辆将内容与数据运送过去，除非遇到极为珍贵的信息才会启用构造极高的传真设备，打通封锁传递信号。” “一般来说，我们这边得到的最新新闻会比帝都延迟七天。” 秦晚有些失望。 同时又有一种了然，难怪渣爹费尽心思也要留在帝都，不提其他，仅信息这一项就足够让人趋之若鹜。 ＊ “小秦，你可算回来了。” 赵老板等到秦晚松了口气，“你事情办完了吗？办完我们回店里。” “嗯，走吧。”虽然已经有了工作间，也确实打算在这里闭关一段时间把第一款木灵植物搞出来，但她现在还不能留下，得跟秦慧君说一声。 回到店里，秦晚检查一番，给二代绿萝们配了肥料，再度记下配比，这天的工作就结束了。 回棚户区的路上，秦晚看到了王婶一家，王婶的儿子正在抱怨，“妈，早跟你说给二姐找个婆家嫁出去，现在好了，连李麦穗都买到了觉醒药剂，我还什么都没有，连个赔钱货都不如。” 王婶讪讪的，“这不是她能赚钱，就想着把她多留几年。我是最疼你的，之前老师一说有觉醒药剂，我就给你二姐张罗人家了。谁知道那秦家的大女儿多管闲事，不然我都已经拿到你二姐的彩礼，哪像现在，公安局的人和秦家大女儿一个肺管子出气，联合起来骗我们，死活不肯说你二姐在哪。” “你让妈再想想办法，肯定给你凑够钱买觉醒药剂。” 秦晚的表情冷了下来。 原来不仅是想要王秋儿预支工资，还打算把她高价卖了。 对这样的人秦晚懒得浪费时间，他们的苦日子还在后头，面无表情的从王家三口身边走过。 倒是王婶发现秦晚就在他们身后，没准还听到了他们的话，脸色一白，拽着儿子将人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紧张的注视着秦晚。 直到她走远才松了口气。 “妈，你这么怕她干什么？难道她还敢对你动手？” 王婶破天荒的拍了一下儿子的手，表情严肃的警告，“以后这样的话别说，也离她远点。人家是木灵师，真得罪了她，她不做什么，自有想讨好她的人替她出气。” 王婶儿子有点不满，他看向他爸，没想到他爸也说，“听你妈的。” 王婶把儿子护得跟宝贝蛋一样，即便在地下生活的那几年也没吃过什么苦，可王婶和她丈夫却不一样，是经历过很黑暗的时期的。 能在黎明最后那几年保全自己一大家子的都有着底层生活的小智慧，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 现在的日子太平了，王婶也有点飘了，可秦晚那一眼却把她拉回了现实。 ＊ 秦晚走进第五排，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男人伸手要去拉秦慧君，秦慧君冷着脸躲过，搂着秦枫，秦枫愤怒的瞪着他，秦晚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大声道，“你是谁？想对我妈做什么？” 见到气势汹汹的秦晚，男人眼中闪过一抹心虚，尴尬的笑了笑，“慧君，你跟孩子好好解释，我没有恶意。” 说完就快步走了。 秦晚眯起眼睛，男人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小麦的肤色，五官俊朗，身形高大挺拔，按理说会是让人心生好感的模样，但不知怎地，就是给她一种猥琐的感觉。 连离开的背影也灰溜溜的。 而且他的脸让秦晚想起了一个人。 “妈，他是谁？”秦晚并不介意秦慧君给她找个后爸，别搞得好像为渣爹守贞一样，但前提是她喜欢对方也喜欢她，且人品不错，这个人仅一面之缘给她的感觉就不好。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 秦枫大声道，“他是个坏蛋！他缠着妈妈我大声喊他都不走。” 秦慧君更觉得尴尬了，不太想说，但看着秦晚的眼睛，却是不知不觉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他是莫名其妙缠上来的，开荒的时候跑到我负责的那块地说要给我帮忙，我拒绝他就当没听见一样，开荒结束后他还追了上来，我不喜欢他。” 秦晚点点头，“我也不喜欢他，看着就不是很正派，妈，你别选他当我后爸，你值得更好的人。” 秦枫在一旁附和，“对，不要他，他看着就很坏！” 秦慧君脸都红透了，“晚晚你胡说什么？我现在哪有那个心思。” 秦晚看她有些抗拒的模样也不劝说。 她说这话只是担心秦慧君会因为自己和秦枫错过真心对她好的人，可如果没有也并不是非得找个男人后半生才圆满，她和秦枫将来可以给秦慧君养老，总比她去伺候一个男人轻松。 脑中有过一闪而逝的担忧，但乱世用重典，法律还没有修改过，流氓罪可不会随便关两天就能把人放出来让他继续骚扰。 现在百废俱兴，开荒可缺人了。 她转移话题，跟秦慧君说自己决定去木灵师大楼住上几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秦慧君一开始有些担忧，但听秦晚说了农科所内院严格的安保情况就放心了。 这可比棚户区安全。 “妈，如果你遇到什么事记得去找张叔还有李婶一家，他们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应该是为了麦穗姐的事，明天肯定就回来了，即便麦穗姐成为了木灵师，他们家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搬出棚户区。” 饶是不觉得对方敢搞强迫这一套，但人有百样谁知道会不会失心疯，秦晚不忘叮嘱了一句。 秦枫很想说我也会保护妈妈的，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实不能跟李叔比，就连李丰收哥哥也比不过。 用力的握住了自己的拳头：他今天要多吃一碗红薯，多吃才能长得高长得壮。 现在他们家也不缺吃红薯的钱了。 秦慧君失笑，“放心，这些事我比你熟。” “对了妈，你摆摊的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秦晚略显得意的说起白天豪爽的客人，“如果要置办东西，我可以提前找老板要这一笔提成。” 说起这个秦慧君双眼发亮，“我之前想着摆摊卖锅盔是因为做煎饼果子用面粉用得很熟练，一些去除人造面粉杂味的技巧可以继续用，但我今天听人说起红薯降价，国营店多了一批价格很低的红薯粉，我觉得咱们可以卖酸辣粉，这个成本要比置办卖锅盔的炉子低……” 她可以提前把小料准备好，有人来了就把红薯粉下锅一煮。 此外也就是一些桌子凳子，只有碗要麻烦一点，速生木已经有了，但大部分用来制造书写用纸、卫生用纸等，云山市还没有一次性碗筷卖。 秦枫举手，“我可以帮妈妈洗碗。” 秦晚道，“那明天咱们起早点去国营店买些红薯粉回来尝试，妈，你那个开荒的工作就停了吧。” 开荒工资是日结，要走的话也就是提前一天说一下。 秦慧君想着一开始张工对他们的照顾，摇摇头，“也就几天了，我把工作忙完。” 秦晚忽然问，“那块地还是要种红薯吗？” “听说上头改了主意，准备种土豆。” 行吧，果然红薯泛滥了。 半夜的时候李家人回来了，不过秦晚只在一开始听到了些许动静以及压低的说话声，从那话语里传达出来的喜悦来看，李麦穗觉醒成功了。 次日，秦家三口早早去国营店购买红薯粉，倒是让难得晚起的李家人扑了个空。 他们准备请秦晚一家吃饭，一来是感谢秦晚的祝福，二来似这样的大喜事理所当然该摆几桌酒请一下亲戚朋友。 虽然没法像有钱人一样摆流水席，但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庆祝方式。 秦晚还不知道，倒是后来秦慧君知晓了，颇有些懊恼的找到秦晚问要不要庆祝，被秦晚给拒绝了。 他们家底子薄，能请的人也不多，有这钱还不如多买点吃的。 当晚秦晚住进了木灵师大楼，废寝忘食的查找齐了她所需要的资料，包括仙人掌等储水能力很厉害的植物，有些能找到现成的木灵因子，有些不能就只能观想基因片段。 连着几天的闭关，秦晚手上的资料都积累了食指长的一沓，期间她还拒绝了找上来的广播主持人。 赵老板对此非常惋惜，可等知道秦晚正在构造木灵植物的紧要关头，顿时就改口道，“你还年轻，以后上节目的机会多的是，咱们市的电台没什么观众，给的出场费也不高，才两块钱，不去就不去了。” 话是这么说，他自己却屁颠屁颠的答应了。 见到秦晚看过来，还理直气壮道，“我现在都三十五了，没几年活头了，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一次上节目的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闻言，秦晚哭笑不得的情绪转为低落。 据统计，如赵老板这样的中上层平均寿命在四十，底层更惨，在二十多。 秦晚语气坚定道，“不会的，我们已经从地下走出来了，也没再吃矿物营养液，一如日子在一天天变好，我们的寿命也会一天天变长。” 赵老板愣了一下，笑了，“你说的对，我现在可开着花店，整天和一群天然植物呆一块，身上这不舒服、那不舒服的毛病早没了。对了，你现在也有钱了，要不捧一盆绿萝回去，我给你打半价？” 秦晚黑线，这是直接推销到自己头上了？ “我现在住的棚户区可不敢带回去，等搬出来再说。” 赵老板十分心疼的道，“等你乔迁新居，我搬一盆绿萝去给你暖房。” 秦晚哭笑不得的答应了。 这天晚上她回到休息室，深吸口气喃喃道，“差不多了，但在构建木灵植物之前，我要先做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