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剑神》 第一章 白水湖边事 “兄弟，来一个白水湖的雪条子？” 渔户用刀轻轻拍打着鱼身，对林风热情推销，在后方，是热火朝天的白水湖冬捕景象。 “这位大哥，我没有足够的钱，能不能，来一段？” 林风眼神坦诚，渔户一愣，很快表情自然。 他也着兽皮袄，与本地人比起来，要单薄得多。 “你都叫我一声大哥了，这生意当然能做，你要多少？”渔户哈哈一笑，用刀往鱼身中间部位一放。 面色微难，林风摇摇头，渔户再把位置靠后一些。 还是有些难，少年又摇摇头。 这次，刀放在鱼尾巴位置。 “兄弟，再往后，你就得买一整条了！” 渔户正说着，看见他点头，从内襟里掏出四个铜板。 看着渔户热情又打趣的表情，他也轻松起来。 “谢谢大哥！” “嗨，客气啥！” 渔户用力一剁，一个鱼尾被截了下来。 可是，等林风伸手，渔户又取笑着把鱼尾收了回来，放在案上，拿着寒酸的四个铜钱，林风一愣。 “你这大小伙子，一个鱼尾巴哪够打牙祭？呐，这个给你！” 渔户狡猾的热心让林风措手不及，看着推到眼前的另一半鱼身。 “呐，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下次又来找我买就是了，看兄弟你一把子力气，别怕没钱还。” 渔户本是好心，林风摇摇头，把钱放在案板上。 “谢谢大哥好意，我暂时只有这么多。” 渔户笑说着不打紧，让他以后常来，却没想到，林风还是选择了钱货相等的鱼尾巴，那上面，顶多二两肉。 在这冬捕时节，确实不值钱。 不占便宜，不欠人情。 渔户看着林风，顿时觉得这少年更顺眼。 “林大哥！” 恰此时，林风背后传来一个女声，白雪双眉内敛，轻捂心口。 别人在这里都是被冻得一脸通红，她一脸苍白。 神色一僵，林风就要转头，却被渔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 “拿着，不要的话我跟你急！”说着，渔户对白雪的方向努努嘴。 突然被人拽住，林风下意识就要反击，渔户压低声音的话又让他放松下来。 “呐，这个是买的，这个是断尾送的，去吧！” 渔户松开林风，除了一分为二的鱼，还送给他一整条，这三十多的汉子回身，一把抹起案上的铜板，继续吆喝叫卖。 也来不及多想，林风深深看一眼渔户，低声道一句谢谢，赶紧回头。 “你怎么出来了？” 他一脸紧张询问着靠近白雪，她却把目光落在他手里提着的鱼身上。 为了省时间，整条的鱼早就被人用草绳串好，轻易上手；被一分为二的鱼，也难不住渔户的麻利手段，林风面不改色。 “那位大哥送的！” 林大哥真老实，我们不是已经山穷水尽了么？ 眼珠一转，白雪微微一笑。 林风也跟着放下心来，她却突然弯腰捂嘴。 咳咳咳！ 压抑的几声咳嗽，她冰凉的手掌里多了一滩血，不得不就地取材，用雪把血搓掉。 “你怎么样？” “林大哥，又发作了，我可能，捱不住了！” 白雪身子一晃，努力保持住，伸手轻轻扶着林风的手臂。 “我们先回家！” 手里提着两条鱼，林风心里有底气，不远处的白水湖边人山人海，渔户照旧买卖。 积雪压林，二人回到住处，院中一关新坟。 “雪妖如此耗费道行，不知能撑到几时，白姑娘，千里明珠，可有人来信？” 飞雪簌簌，白雪无声摇头。 “得罪了！” 从这里到檐下，二十步左右，林风却把她拦腰抱起，放到床上。 “你放心，有我和雪妖守着，天塌不下来！” 给她盖好被子，林风转身，却被拉住衣角。 “林大哥，我已经不行了，烦请林大哥转告父亲，就说，就说我白家儿女，没有丢了他老人家的颜面，无人生还。” 脚步沉重，林风却没有转身，只是轻轻解开她的手，把桌上的雪条子提到柴房去了。 缓缓闭上眼睛，白雪已经开始回想人生经历过的种种场景，尤其是半年前的一场追杀，让他们流落在这白水湖边。 血河大帝证道成神，人间即将面临浩劫。 竹林小院里开始冒起炊烟，白水湖边，人们看着从天而降的修行者，吓得纷纷跪地，连即将拉上岸的鱼获，也没有人敢多看一眼。 “你们可见过此二人？” 修行者脚不沾地，浮空二尺，一身暗红血衣，看起来就像鬼。 听到询问，渔民和买卖人都是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画中女子。 画中二女，一人年少，如白露凝珠，有着与同龄女子不相配的珠圆玉润的成熟韵味，却又端庄明艳，气质非凡；另一人就像是从冰雪里走出来的女子，人们只能这么感觉。 两女都是仙儿一样的人物，人们哪见过？ 在人群中，某一个渔户也是小心打量画中女子，顺着画看向血河宗弟子，顿觉阴森鬼气逼人，赶紧低头。 看着人们纷纷垂头摇摆，血河宗弟子脸色不太好看。 “此二人，一人是雪妖，一人是明珠城白雪，是我血河宗要犯，见之不报者，诛三族，举报有功者，可做白水湖管事！” 人们疑惑抬头，那领头的血河宗弟子高声道：“尔等记住，从今以后，白水湖是我血河宗地盘，千里明珠，已经灰飞烟灭！” “啊？” 人们惊呼，对方很满意制造出来的轰动效应，点着头继续道：“从此人间，我鬼道说了算，血河大帝已经证道成神，不日就昭告天下，尔等贱民，若有二心者，哼哼！” 威胁的意味明显，人们只是凡人，根本不敢多说什么。 “我等渔户，谨遵法旨！” 白水湖现任管事带头，颤颤巍巍，说出这句话，血河宗弟子这才满意。 “另，明年起，白水湖鱼获，九成上交，其余的，你们自己处理。” “小人遵命！” “走！”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快，传达命令，或者说耀武扬威，也让人分不出轻重缓急之感。 白水湖没有明珠湖那般方圆千里，不不过几十里方圆，鱼获水产，是渔户赖以生存的根本，九成上交，买卖生意不但做不成，连渔户的生计都骤然艰难起来。 “哼，血河宗有什么了不起？百十来号人也敢跟白家碰？” “就是，白家吹口气儿都能把血河宗吹飞了，真是好大口气！” 买卖人们见识多，白白受辱下跪，谁都不爽，他们议论着血河宗，而那位银发苍苍的老者，白水湖管事，也在被渔户们围着打探消息。 这里的人们根本不懂血河大帝证道成神意味着什么，他们只知道自己的生计和买卖，从此以后就要绝了。 血河宗恶名昭著，会吃人，在白水湖西边大山里。百来号人，说是修行势力，其实跟占山为王的土匪差不多，平日里，来白水湖边打秋风都不敢。 白水湖周边百姓，都是受千里明珠湖白家的统治和庇护，血河宗明目张胆来白水湖耀武扬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更多的人依旧觉得有明珠城的保护，小小一个血河宗根本不敢生事。 要不然，他们怎么急吼吼就走了？ 在人群后面挤了半天，周大勇也没听明白管事在跟渔户们说什么，只是听见人们议论，白家弟子早在半年前就没来白水湖巡查。 感觉不妙，他回身一望，那些城里来的行商，此时正在撒钱。 渔户们要多少他们就给多少，不讲价，往日里能拉扯半天的买卖，三言两语就能达成，这让他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好，这些商人跟耗子一样精，怕是真的风声不对，我得收拾东西赶紧进山去。” 山外的春风吹不到大山里，似乎劫难也来得晚一些，数日之后，周大勇赶着一串驮马，在一处河谷休息。 “林大哥，真奇怪，那到底是什么鱼？” “我也不知道，那位大哥已经撤摊，湖边的人们已经不卖鱼了，人影都见不到一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唉，也许是天要亡我，林大哥，天要黑了！” 白雪语气颓然，二人不快不慢地在雪地上走着，看着地上的马蹄印，他们都小心起来。 “咦？小兄弟，真的是你？” 只是一个拐角转过，林风就看见周大勇正在喂马，而对方似乎已经听见他们之前的谈话，正惊讶地看向他们。 与白雪对视一眼，林风看向周大勇。 “这位大哥，你这是？” 数日来的山中行进，让周大勇有好多话要说，一股脑把当日湖边发生的事说出来，林风和白雪心里掀起滔天骇浪。 看着话痨的周大勇，林风脸色微囧，被人看出了不对。 “怎么了，小兄弟有什么事？” “周大哥，你的马鞍上，还有雪条子吗？” 兴头一顿，周大勇看向白雪。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越看越觉得眼熟，他支支吾吾起来，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可不就是那个明艳端庄的仙子？咋那么像呢？ 第二章 龙脉出世 见周大勇神色不对，白雪依旧温和，林风暗自警惕，如常语气！ “周大哥，你这是？” “哦，没事，有，还有不少，我就是怕路上不好猎取野物，带着不少呢！” 周大勇的行装里有着弓箭刀兵，神色有些扭捏。 “哈哈，不瞒二位，我这湖边本事还看得过去，进山里来，我也只能靠天吃饭！”他大声自嘲，大方承认自己打猎的本事不怎么样，转身就走到一匹马儿旁边，从鼓囊囊的包裹里撒出好多硬邦邦的雪条子。 “锅碗瓢盆我都有带，你们要是这一路进山，我们可以顺路，吃的，我包了。” 周大勇兴头不错，在之前就已经生了火，如今林风询问雪条子，他只以为二人是饿了，顿时叮叮哐哐准备炖鱼汤。 这？ “不是，周大哥，你可听说雪条子也有鱼宝？” 明白过来林风需要的东西，周大勇恍然。 “这个不清楚，湖里的鱼要是吃下去什么东西，都会有吧？” 他们的目光还在驮马之间，周大勇一脸疑惑。 那玩意儿又不稀奇！ “是这样，内子体弱多病，当日周大哥赠我鱼获，其中一条体内带有鱼宝，其味大腥，却有药效，她服用之后病情好转一些，故，有此一问。” 这才把后来又去湖边寻找周大勇的事说了，林风眼神热切。 内子？这小子，哪家娘们儿和自家夫婿是保持这种距离的？ 一下想起当日湖边，白雪支撑不住身体，也只是扶着林风的手臂，周大勇再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你小子没钱，不如这样，这一路上给我打伴，反正到了苍玄山，估计也就吃得差不多咯，有没有，都清楚了。” 此时身无长物，白雪的病情药石难医，苍玄山，也是他们的目的地。 心里升起希望，林风一下笑了。 “那多谢周大哥，这段时间，喂马做饭，我来！” “这些我都干，一天就靠这点事打发时间，你也要与我抢不成？”周大勇哈哈着摆手，并不需要他们什么报酬。 去苍玄山路远，三人结伴，也算有个照应。 现在就只能等着吃饭，二人走过去蹲在火坑边，周大勇跳到河边寻找这什么，不一会儿就在水流平静出捧着几根蘧蔬。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好在这里山水都有，东西也不错。” 周大勇满意自己对水边物产的判断，林风眼睛一眯。 “这东西好，听老人们说入手足经，弟妹体弱，食之当有药效。” 少年少女没想到这汉子如此热情好心，见闻更是不凡，这种宝贝灵验，居然会在这里遇到。 白雪也有些动容，赶紧起身致谢。 “嗨，客气什么，都是老渔户的经验，就算吃了没用，也能填饱肚子嘛！” 示意她赶紧坐下，周大勇哼着不知名的曲儿忙碌着，话多又热情。 两人只好看着火焰上翻滚的鱼汤，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随风回旋，白雪眼睛一亮。 “你们是什么人？” 就在三人享用鱼汤的时候，一个执鞭的红衣女子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 啊！ 白雪被吓一跳，惊慌失措，手里一个不稳，陶碗掉在地上，林风抬头看去，周大勇已经起身转头。 “啊？哈哈，这位姑娘，您这是？” 看见对方那狭长的黑色眼妆，就知道不好惹，他语气小心着，把林风二人挡在身后。 “别废话，我问你，你们三人来自何处？从何处寻来的灵蘧蔬？” 三人一脸茫然，女子一挥鞭子，空中雷霆炸响，驮马惊慌。 这一下显威，让周大勇明白对方的可怕，连忙回应。 “我等是五莲山外白水湖边的渔户！” “进山做什么？” “避难！” “哦！” “听闻有个什么血河大帝证道成神，血河宗又说白水湖以后归他们管，小人害怕，只好先走了。” “去何处？” “苍玄山！” “你们想去藏玄寺？” 一脸震惊，然后立即佩服起来，周大勇略带夸张又真诚。 “啊？姑娘，哦不，仙子也知道藏玄寺？” 凡俗男人的敬佩，并不能让女子有半点开心，她只是看一眼锅里随汤翻滚的蘧蔬。 “这灵蘧蔬从何而来？” 随即，她就看见剥落在地上的蘧蔬老叶。 “这？这不就是茭白吗？灵蘧蔬？” 周大勇不解，女子鼻腔里长长地嗯了一声，用鞭子指着他。 “嗨，这里有，这里有，还有几根老株。” 放下饭碗，周大勇奔到岸边，直接跳进水里，在刺骨的河流里左右摸索一阵后，丢上来七八个茭白老株。 女子眼神发亮，把长鞭绕在腰间，蹲在地上仔细查看，脸上止不住的笑意。 牙关打架，周大勇被冻得哆哆嗦嗦，这极寒天气，他一上岸，眉毛胡须就开始结冰。 只见女子掏出一方黄巾，手掌里发出一阵光华，就把灵蘧蔬收纳起来，林风两人装作大开眼界，瞪大眼睛。 这黄巾可以收藏外物？ 周大勇更是见鬼一般，加上他此时冷得打摆子，红衣女子这才注意到他夸张的反应。 女子若无其事走到火堆边，鼻翼微张，有些兴趣。 “给我来一碗！” “啊？” 很快反应过来，周大勇赶紧搓搓手，从马背上取碗筷。 这次可就不同了，一个看起来很精美的蓝瓷碗，筷子也是暗红色的楠沉木，周大勇手抖着盛了一碗鱼汤，递给女子。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周大勇从没见过一个女子吃鱼汤，也能如此绝美，他喉结微动，似乎女子浅喝一口，他也就跟着醉了一分，至于寒冷什么的，也顶不住他此时心里的火热。 惑神之术？ 心头一凛，林风下意识看向白雪，眼中温情，自有人懂。 垂病之人也是相望，似乎紧张的气氛，随着这一碗鱼汤消散。 “方法不对！” 女子喝完，碗筷放在地上，一回头，才发现周大勇有些失态。 “此物还是生吃比较好，滚水沸煮，浪费药效，不过，如此搭配，味道极好。” 谁家好人生吃啊？周大勇心里奇怪，又莫名其妙她的说法。 “呵呵、好喝就好，好喝就好！” 三十多岁的汉子铁树开花，感觉到一种炽热的东西在血液里流窜，说着说着，止不住地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这表情，林风辛苦忍住笑，女子眉头一皱，刚要出手，天空飞过大片人群。 “何方道友驾临我血河宗？” 上空有人发问，女子眉头一皱，长鞭一挥。 “瞎了你的狗眼！” “啊！” 一声惨叫响起，人群顿时停下。 “不知仙子驾临，血河宗未曾远迎，还请仙子恕罪！” 这群人领头的是个目色阴鸷的青年，顾盼之间透露着一股狠劲，只是面对红衣女子，他卑微如狗，脸上一道深深的血印。 “滚！” “是！” 鬼魅人影转瞬消失，周大勇也清醒过来，眼前的红衣女子，足以让他的心中炽热变成极度冰寒。 这下是真的开始打摆子，周大勇仰头就要打喷嚏，一只玉手抵住他后背。 寒意瞬间驱散，一股暖意从尾椎骨升起，如一团气流开始在身体里奔腾不息，他一下子显得神采奕奕。 “两不相欠！” 女子缩手回去，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长啸。 “小师妹，动了春心不是？”苍老而邪魅的男声四面回荡。 “咯咯，原来小师妹喜好这种款式，师父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了，怕是会雷霆震怒呢！”又是一个极度妖娆的女声响起，林风当即脸色涨红，周大勇更是大胆地看向身后的女子。 一个清脆的耳光，周大勇就醒了，林风才是少年热血最难受，一只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心头狂暴的情欲渐渐开始平静，他死死反握着白雪的手。 “咯咯咯，让你们将死之前享受一下情欲的快乐，也算是一场福分！” 妖娆女声还在继续，并没有现身，红衣女子升空。 “我看你们是越活越回去了，哼！” 三人化作长虹离去，三人就在原地并没有被为难，只是此时的两人，都在辛苦地忍受着情欲的煎熬；而周大勇，这么一个热心汉子，正一只手捂着脸，有些痴呆一脸回味。 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速速回山禀报，明珠湖龙脉出世，白水剑宗已经派人驻守！” “师兄，那你怎么办？” 两道声音就在他们附近响起！ “不要管我，转告大师兄，白雪身死，白家已无雏凤！” “大师兄！” “走，快走，迟了我们谁也走不了！” 在三人无人知晓的沉静档口，对话清晰地落进他们耳中，一人打着哭腔嘱咐着离去，另一人很快来到林风他们面前。 双方骤然相遇，他们三人顿时清醒。 此人身上带着逼人的阴冷鬼气，足以让林风和白雪此时什么也不能想象，只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目光扫视三人，落在锅里，来人大喜，不管不顾，端着锅就开吃，这是灵力使用过度，已经需要进食补充身体需要的征兆。 如坠冰窖的三人此时动不能动，只能看着来人大快朵颐，半锅汤，被他很快就消灭了干净。 “咦？你身上怎么会有佛门气息？” 吃饱喝足，鬼雾里的人看向周大勇，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哼哼哼，正好，藏玄寺的老秃驴，看老子给你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狡诈的眼珠子转动，化身的鬼雾涌进周大勇的身躯。 夺舍！ 林风此时终于能动，一个箭步窜了出去，他不能看着周大勇被害了性命。 “哦，还有意外之喜？” 眼中红光闪烁，周大勇看向林风，随即看向白雪。 “雏凤？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此人此时的眼神，白雪似曾相识。 狂暴的鬼气和佛光同时爆发，周大勇随手一拍，林风吐血倒飞而归。 “林大哥！” “哈哈哈，龙脉雏凤，都是我的了！” 拍飞林风，大手抓向白雪，眼中的邪恶，不言自明。 自己可以死，但绝不能受辱！ “林大哥，杀了我！” 毫无反抗之力，白雪此时已经萌生死志！ 第三章 暴露 眼看白雪近在咫尺，周大勇左右互搏，死死抓住右手。 “走！快走！”他眼神挣扎，似有无边恐惧纠缠。 “周大哥！” 见他还有救，自主意识清醒，林风大吼起来。 “你们救不了我，不要白白害了性命，快走！” 看得出他痛苦的坚持，林风赶紧把白雪拉到身后，双眼露出奇光，试图尝试一下。 “我平生只剁鱼头不杀人，不要坏我修行，走！” 突然戾气一闪，周大勇立即流露出不可控制的杀意，俩人大惊失色。 他们只以为他只是被那红衣女子赐予好处，却没想过，按他的意思，平日里确有修行。 居然能逃过我的眼睛？ 林风心头诧异，也只能猜测着周大勇是在俗世修行，若不然，他一个人，何以去到藏玄寺？ 一切在瞬间通透，还不等林风动作，周大勇揪扯着自己的发须，发疯似的原地旋转升天，佛光鬼气挥洒，他的身影在空中飞来晃去，伴随着阵阵厉啸。 “林大哥，周大哥恐怕有些修行底子，我们在这里，他反而放不开手脚，要不，我们走吧？” 这个道理，林风也明白。 受人之恩，让他白白看着对方遭难，他做不到，可他并不迂腐。 “林大哥，你我二人，如今只是拖累！” 白雪早就被自身伤势折磨得意志消沉，而此时，怕她不听劝，又恢复成往日那个千里明珠的温婉。 林风点点头。 “周大哥，若你今日被害了性命道行，来日，林风必定查明凶手，替周大哥报仇，若是周大哥今日因祸得福，他日，林风必定当面赔罪道贺！我去也！” “速走！” 此时此刻，周大勇还担忧着两人安危，能做的不多，林风拱手，带着白雪上马。 “驾！” 驮队的头马是一匹良驹，只看得到后方空中鬼影绰绰，林风驾马而走。 “林大哥，我身份已经暴露，跟着只会拖累你，留下我吧！” 在马上，白雪再次消极起来。 “振作起来！” 她只是绝望地摇摇头！ “如此临阵脱逃已经让我无地自容，丢下你？还要让我抱恨终身不成？振作点，有雪妖在天上看着，我们一定能赶到藏玄寺！” “不会的，雪儿姐姐也是油尽灯枯，替我们遮掩这半年，已经是极限！” 就像回应她的话，天空的雪花停了，这已经是天色擦黑的光景，天地间有一种幽而复明之感。 “宝正和尚，你当真要跟老娘抢人不成？” “血妖，你胆敢残害我佛门弟子，今日，贫僧如何也得金刚怒目！” “呸！佛门弟子，他不过就是白水湖边卖鱼的，何时是你藏玄寺弟子？” “若不是你自作主张，坏他修行戒律，他如何会被妖邪所趁？” “我只是看他寒冷，略做报酬，你当真好坏不分？” 血妖提着周大勇，眼神闪烁，她一边喝止宝正和尚的进攻，一边打量着手里的人。 如此强盛的佛光，断然不是她赐予的那一点好处能比。 看了一会儿，她忽然发笑。 “原来如此，千里明珠，白家雏凤，天下男人谁不动心？恐怕你们藏玄寺也无法做到，是也不是？” 面对她的嘲讽，宝正和尚非常坦诚。 “千里明珠行善一方，与我佛门多有善缘，藏玄寺多些关注，理所应当，反倒是血河大帝，鬼魅之身，窥探我人族龙脉，尔等伥鬼若不及时收手，必遭天谴！” 宝正和尚保持戒备，停止进攻，血妖一下子来了兴趣。 她打不过宝正和尚，也舍不得放弃周大勇。 此次鬼道高层和妖族高手齐聚血河宗，就是为铲除藏玄寺而来。 如此，方可顺利吞并白家。 彼此都看出了对方在拖延时间，血妖娇媚一笑，干脆放松下来。 “和尚，你若再与我纠缠，他了就要死了。” 宝正和尚看一眼眼皮子颤动的周大勇，他此时身躯震颤，显然是夺舍到了关键时刻。 “生如何？死如何？佛鬼两道，一念之间！”和善对周大勇十分有信心！ 俏脸变色，血妖把周大勇丢了过去。 “好好好，好一个佛门，真是好狠的心思！” 一把接住周大勇，宝正和尚飞快在他身上点动几下，开始检查起来。 过了许久，他才在一声佛号里抬头。 “既然施主良心未泯，何苦与那血河狼狈为奸？” 看一眼周大勇，血妖顿觉狼狈为奸这个词十分刺耳，恰此时，身后厉鬼长啸。 “我在等帮手，你在等什么？” 看得出血妖的神情变化，宝正和尚反而不如一开始那样对周大勇那样放心，又打下几道禁制。 “哼，冥顽不灵！” 宝正话音刚落，一丑陋老者和一妖媚少妇同时现身。 “我的好师妹，一会儿不见，怎么小情郎都被人抓了？嘻嘻，要我们出手，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血妖不急着说话，宝正反而大吃一惊。 “原来是你们？” “呀，死秃驴，十年未见，你倒是宝刀不老啊！” 妖媚少妇是血河宗大长老，催生婆！老者则是血河宗开山之人，血河老祖！ 二人夫妻一体，修行鬼道，如今的血河大帝，正是二人在外游历时碰巧收下的关门弟子。 任谁也不知道，小小的血河宗出了一个血河大帝，修行界只以为血河宗只是借着名头与血河大帝有些类似，开始在千里明珠和藏玄寺之间搞事。 催生婆舔着嘴唇说话，语气诱惑放荡，血河老祖只是附和着阴恻恻的冷笑。 最让宝正和尚意外的，是两人称呼血妖为师妹。 看来是情报错了，二人如此资历，难怪会对血妖冷嘲热讽，三人若是同门，那他们共同的师父是谁？ 察觉到自己无意间撞破了血河宗一个大秘密，宝正随意地扫视地下，发现林风和白雪已经走远，这才云淡风轻起来。 “贫僧宝刀未老，手段犹存，催生婆，一别十年，你莫非又想尝尝金刚杵的滋味？”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宝正和尚一本正经，说出来的话威胁意味十足，落在催生婆耳中，又是另一种意思。 浮浪轻啐一口，催生婆神色一变。 “少废话，死秃驴，你是要打还是要走？” 看起来不死不休的对立双方，居然都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下方林间，一团鬼雾匿踪潜行，以为在夜色的掩护下，已经万无一失。 数道强横的念头接连扫视而来，鬼雾里的人顿时僵直在原地。 “哈哈哈，贫僧以为尔等如此好心，原来是别有所图！” 宝正长笑，落到林间，那血河宗弟子已经被两个中年僧人制住，龇牙咧嘴发狠着想说什么，无法出声。 血河老祖当面施法，想要隔空破除佛法禁制，宝正和尚只是笑眯眯地站在原地。 “师叔，此人已经交代清楚！” 一人开口，那血河宗弟子吓得面色苍白，他明明固守神魂，不让对方搜魂，什么都没有泄露。 “度他去地狱！” 在宝正和尚这里，什么慈悲为怀，那是对好人才有的，对邪魔外道，手段果决。 只是，还没等另一个和尚动手，这血河宗弟子就被血河老祖引动了体内的秘密禁制，爆体而亡。 “你诈我？” 发现被骗，血河老祖神色阴霾，一身修为喷薄而出，天地间风云变色。 “哼，色令智昏，血河，我看你适合一辈子躲在催生婆后面，哈哈哈，走！” 宝正和尚一脸开心，三对三，他们根本不惧。 被恶心得不行，血河老祖也只能看着他们走。 “师叔，为何不问出情报，再做处理？” 法善不解询问，宝正神秘一笑，而法正补充道：“师兄，藏玄寺对龙脉并无想法，任何情报，都没有两家联盟事大！” 师兄弟二人这才看向周大勇，宝正和尚只是让两人快走。 而原地，血河老祖发泄一通后突然闭上眼睛，豁然睁开。 “宝正，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这一声暴喝震撼旷野，林间积雪被震得簌簌下落，林风猛回头，发现有不少骷髅头带着森森鬼气追来。 “林大哥，放我下去，你逃命去吧！”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宝正和尚也是神色一沉。 “血河老祖，你当真不要脸皮？” 升空攻击，宝正和尚手里佛光漫天，玄奥的经文流淌，金光洒过，林间鬼气触之即灭。 “血妖师妹，拿下此人！” 追击而来，血河老祖看着周大勇，直接下令。 “金刚结界！” 法正两人就地金身打坐，结界生成，把周大勇护在中间，应战血妖，宝正和尚以一敌二，血妖不认识法善两人，出手也是无情。 战场瞬间就到了林风身侧，宝正落地，双手张扬。 “金刚怒目，大日金光！” “哼哼，百鬼夜行！” 血河老祖散开自身鬼雾，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林风和白雪快马加鞭，也逃不脱鬼雾笼罩。 “我二人病危将死，前辈专心对敌即可！” 林风高声提醒宝正不要分心，跳下马来，把白雪死死护在身下，眼睛里跳动着慑人的光芒。 白雪轻呼一声林大哥，缓缓摇头。 “我知道，我若暴露，今日你我必死，可若无眼下，今日又如何？” “不，林大哥，你是白水剑宗的未来，白雪不值得。” “朋友一场，何谈不值？今日一战，一为护友周全，一为圆满剑心！” 对方左右夹击，宝正和尚已经力有不逮，开始防守。 情势危急，林风不得不发动鱼死网破的一击。 “天地无极，十方寂灭！” 璀璨剑光拔地而起，分流四散，佛光鬼气齐齐消散。 “白水剑宗？” 他这一手剑术摧枯拉朽，血河老祖惊得跳出战圈。 高天流火，宛如白昼。 双方都停手，齐齐向他看来。 “哈哈哈，好，白水剑宗果然插手人间，如此，我血河宗还有何事不能做？” “杀了他，给大帝贺礼！” 催生婆看见林风惊艳一剑后后继无力，杀心大起！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白水剑宗的人，远处，血妖也暂时停手，与法正二人僵持住。 可剑光一下子摇晃起来，消散无声，血河老祖一愣，天上异象突生。 “白水剑宗？本神正苦苦寻你们！” 一个巨大的神像在天穹上俯视而下，宝正和尚一拍心口，气血逆转。 “他已成神，人间再无对手，跟我来！” 第四章 阴谋 关键时刻，宝正和尚一身宝血炸开，血气狂涌，顶着上方神明的天大压力，用佛光护持着两人来到法善二人身前。 “血妖，你乃妖族之身，与虎谋皮，定然祸及自身，此时离去才是正理！” 一边施法一边告诫血妖，宝正和尚张嘴一吐，金色舍利悬浮。 “师叔？” “你们听我说，血河大帝果然成神，人间之力已不可挡，当留有用之身，待将来之变，走！” 一旁，血妖看一眼天上的神像，眼神闪烁。 “和尚你说错了，我若此时离去，才是祸及自身！” 轻笑飞身，她继续攻来，远处，血河老祖夫妇已经追来。 地上阵法旋转，几人来不及告别，就被一道金光传送而走，血河宗两人赶来，只看见地上空留法阵，血妖捂着心口站在一旁。 “可恶，这都让他们跑了！” 催生婆一跺脚，随即娇笑起来。 “小师妹，你那小情郎被宝正和尚带走，这下，妖族没有不参与的理由了吧？” 两人的目光不怀好意，血妖保持距离，转身飞走。 血河老祖看着还在旋转的金光法阵，疑惑起来。 “黄泉探路，寻幽入密，显形！” 法阵里出现一个虚幻的周大勇，面容变化成另一人，正对他痛苦呼唤。 “师父，徒儿好难受！” “该死，早该想到是厉儿，追！” 血河老祖看见爱徒困于周大勇体内，还以为是几个和尚捉拿了他。 两人继续追寻，林风那边，周身金光一晃，被一股神秘的强大力量摧毁传送光柱。 砰！ 几人纷纷坠地，幸好法正和尚用法力托住他们。 “师叔？” 俩和尚紧张得不行，宝正面如金纸，伸手一按。 “此子与我佛有缘，这点修为，但愿能把他引向长生。”他说的是周大勇。 “法善，法正！” “弟子在！” “你们速速带他回藏玄寺，一定要问出详细。” “是！” 两人提着周大勇当即就走，宝正和尚这才看向林风。 “敢问少侠，可真是白水剑宗门下？” 眼前的人已经金身碎裂，林风二人对视一眼，齐齐交代了身份。 “晚辈白水剑宗林风，见过神僧！” “晚辈千里明珠白雪，拜见宝正神僧！” 称呼有别，分别见礼。 老和尚持重，却还是被两人的身份镇住。 “什么，你就是林风，这……” “小僧宝正，见过少侠。” 白水剑宗继承人的身份，白水剑宗的威名，哪怕宝正和尚身份尊贵，哪怕此时他将死，也不得不礼节十足地回礼。 “万万使不得，神僧救命之恩，林风万不敢忘！” 顿足长叹，宝正懊悔不已，早知二人身份，就让法善他们带二人一起离去。 “两位可是为龙脉之事，前往藏玄寺？” “正是为此，只是路遇追杀，白家护送弟子死伤殆尽，护法的大师们，也尽去了，唉！” 少年长叹，心疼懊恼，也对宝正知道这个秘密有些意外。 宝正抚须恍然，喟然长叹，不知道在唏嘘什么，却已经到了回光返照之际。 “那渔户本是方丈师兄相中之人的良善之人，被血妖渡入一缕佛门气息，意外勾动体内佛印，才被那血河宗恶鬼盯上，祸福难料。不过，他此次入得我佛门，便是机缘，林少侠，白施主，二位莫要忧虑！” 只是死前解惑，解读因果，宝正和尚闭目而逝，一脸安然。 “林大哥，龙脉之事不知真假，按时间推测，多半为真，神僧，听不到了。” 左看右看，两人也不知道这是何处，老和尚的身躯开始化作点点金光飞散，林风心里感叹莫名。 “白姑娘，我……” “林大哥不告诉我身份，自然是有所顾虑，白雪并不介意！” 长久相处，如此绝色，要说少年心里没有过察颜悦色，那自是不可能。 “在之前，林大哥也不知我身份，如此，我们两清。”她突然展颜一笑，终于有了画像里的七八分神韵。 林风却紧张起来！ “林大哥，我快不行了！” 大和尚刚刚死去，白雪也快支撑不起，一路风雪，连番惊吓，她已经没了活下去的心力。 她曾经也是骄傲的孔雀，可惜，一切，都被血河大帝毁灭。 一场遭遇，林风还好，只是被剥夺修为，剑心还在，白雪，则是被血河大帝抽了根骨，熔炼自身。 美貌和盛名，终成她的祸端。 “不，白雪，你我都要好好活下去，活着到藏玄寺，龙脉和雏凤根骨，事关重大，你若先走，我一人也无法指证血河大帝！” “林大哥是白水剑宗少宗主，自然人人拥护，大家会信的。” 林风拼死一搏，替宝正争取到脱身的机会，没料到血河大帝有所察觉，法身突然降临，他不得不强行散去攻击，如今和凡俗没有区别。 两人在这茫茫大山中，不被冷死饿死，也会被野兽吞噬，再想去藏玄寺，已经不太现实。 “大变将至，你我正当其中，活下去，好吗？” 都是顶尖聪明的人，林风只能用最简单的语言给她打气。 “我也想好好活下去，可是林大哥……” “想好好活下去，你就好好活着！” 血妖突然出现，丢给林风一团浆糊糊的东西。 “给她服下吧，我不喜欢欠人人情！” 她不像一个邪魔外道的作风，林风也不敢给白雪服下此物。 “我猜，血河大帝能够证道成神，也是拜你们所赐吧？”血妖一下猜到了真相。 也许是，也许不是，林风不知道最终真相。 要是他自己，他就认了。 看他们沉默，血妖点点头。 “到了藏玄寺，告诉宝龙圣僧，他们也欠我人情，将来若是无栖身之所，藏玄寺的金刚菩萨，当有我一席之地！” 什么人情才能让藏玄寺对一个妖族女子，拱手让出金刚菩萨的位置？ “这是灵蘧蔬捣碎的浆糊，趁早服用方可见效，他日若见周大勇，莫要对他说起此事。” 这是有什么关系吗？ “我相信姑娘！” 相比林风，白雪倒是洒脱了许多，放心服下。 半年折磨，她已经生死看淡，血妖若要对她们有打算，根本不需要如此举动。 此时的他们，真的没有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值得别人惦记的资本。 “呵呵，真不知道说你们是愚蠢还是顽固，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她转身就走，来得莫名其妙，两人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体内气息平顺，白雪脸上终于有一丝血色。 “林大哥，她是什么意思？” 她这么问，眼睛里却有和林风一样的担忧！ “危墙？血河宗被藏玄寺看管千年，这次，藏玄寺恐怕危险！” 关于血妖，无法短时间内确认她的立场，对方如此提醒，林风不信是真的那么好心。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她是怎么跟到这里的？”问出关键所在，白雪下意识把目光扫向山林。 “哈哈哈，堂堂白水剑宗少宗主，居然携带千里明珠私奔，哦？这雏凤似乎连根骨都没有了，有趣，实在有趣！” 怪声四起，人影绰绰。 附近山林出现大批高手，林风抬眼一看，正邪齐至。 “师父，就是他，就是此人害了师叔性命，也是他贪图雏凤根骨，泄露了龙脉之事。” 法善和尚双眼通红，一脸仇恨，指认着林风。而各方势力看着他俩，都是一阵打量。 白水剑宗的少宗主，千里明珠的真正明珠，声名在外，见过的人却不多。 就在这气氛压抑的档口，藏玄寺为首的和尚低宣佛号。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林少宗主！” 对方如此确定，林风看着两道人马，猛然感觉到，一个天大阴谋，把所有人都装了进去。 “前辈是？” 不急着解释，林风反而对宝龙圣僧询问。 “贫僧宝龙和尚！” 心里有所猜测，林风还是略微惊讶。 环视四周，许多领头人他都不认识。洒脱一笑，他转身扶起白雪。 “我夫妻二人屡遭劫难，数次被人追杀，身份是一次比一次高，如今各位兴师动众埋伏于此，莫非就是要确认我白水剑宗少宗主的身份？” 法善和尚这才离开不久，就如此指责，宝正也才死去不久。 林风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想来，宝正神僧，不可能连自己的师侄都会认错。 若不是宝正和尚的问题，就是法善和尚出了问题，只是眼下，似乎这些都不是问题。 他如此淡定，修为气息也无，众人狐疑。 “敢问是何方高人，开口确认我二人身份，又是如何肯定，内子就是千里明珠的雏凤，白雪姑娘？” 要知道是不是宝正和尚的问题，林风只需要知道来人是怎么确定他们身份，就能有答案。 人群之中，出来一人。 “呵呵，老怪半部神谕纵横天下，从未出错，小子，你若不是白水剑宗少宗主，这天下间恐怕找不出第二个人来！” 此人高瘦佝偻，浑身笼罩在油腻反光的黑色斗篷之下，附近的人人人一身宝光，照彻山林，林风只觉得眼前老怪如万古长夜。 “且雏凤根骨，龙珠自有感应，龙脉事关重大，我人间修行势力无不重视，老怪也是受两道之托逆天行事，行此占卜，小娃娃，我劝你少动心思！” 连宝龙圣僧都到这里了，林风知道自己想得越多，越容易被人看去破绽，入侵心湖，可此时，他不得不心思飞转。 “原来你就是黄泉老人，催生婆的姘头，呵，我承认，我就是白水剑宗少宗主，这一点，那天上消失的神像已经证明。她就是白雪姑娘，那好，请问，阁下以半部神谕走天下，从未出错，可知她雏凤根骨去了何处？” “黄口小儿，别人怕你白水剑宗名头，老怪可是第一个不怕，你若再如此无礼，正好，本座尚差一具伥兵！” 黄泉老人嘴里说着不怕，也没敢直接给林风教训。而林风特意点明黄泉老人与催生婆的隐秘关系，也让人惊异起来。 第五章 囚困 “敢问林少宗主，如何得知黄泉道友与催生婆的关系？” 林风一阵无语！ 这和尚莫不是脑子修行坏了，这是重点吗？ “圣僧一口认定我是白水剑宗少宗主，我也承认我是，既如此，我知如此隐秘之事，令人费解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他这话明显无法说服众人。 宝龙圣僧微微摇头，显然，相信黄泉老人。 “老和尚，龙珠还在我手里，我劝你不要问得太多！” 而真正令人费解的是，黄泉老人一脸尴尬，被人说起催生婆与他的关系表现出极度的不耐烦。 众人更是好奇，心知就算俩人不是苟且关系，定然也是干系颇深。 林风却被他的话吸引，把目光投向龙珠。 龙珠是藏玄寺所有，大放光明，不足以驱散黄泉老人散发的黑暗。安静无声，与白雪一样，没有异常。 “圣僧不必顾左右而言他，各位赶来此地，想必不是凑巧，如今坐实我二人身份，各位又待如何？” 林风不卑不亢，法善闻言暴怒。 “林风，若不是你贪图雏凤，如何能引得龙珠异动？若不是如此，师叔又怎会万里路途前来接应？不来接应，又怎会遇见血河老祖夫妻二人，导致为了救你，身死道消？” 作为出家人，得道高僧，法善如此说话，与胡言乱语无异！ 林风看向宝龙圣僧，老和尚合十，也想听听林风的说法。 “如此说来，你是想与我对质？” “事实本就如此，何须对质？且师叔死前，有佛法灵犀传于我知，黄泉道友或许不足以服众，可天下谁人不知我藏玄寺佛法灵犀？” 他不是贬低黄泉老人，实在是藏玄寺名头太大。佛法灵犀不会错，这一点，不论正邪两道，都是点头同意。 “我道是如何确定我二人身份，原来诸位都是仅凭占卜和灵觉，各位有什么后手，不妨拿出来看看，此时我二人手无缚鸡之力，你们还等什么？” 佛法灵犀不会错，那要是修行此法的人已经错了呢？ “小子，任你巧舌如簧，也是确定无疑！” 黄泉老人眼神不善，林风哑然失笑。 “哦，我贪图雏凤根骨，私相授受，引动龙珠，害死宝正神僧，对，事实就是这样，各位，满意了吗？” 林风不按常理出牌，大方承认了，可话头似乎也就僵在这里。 除了藏玄寺出来说话，其他人一副看戏的表情。 “看吧，我已经承认了，你们又惧怕白水剑宗问罪，不敢得罪于我。各位还有何事？若是无事，还请，好狗不挡道！” 这一下，他嚣张至极，准确说，应该是霸道至极，完全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事已至此，林风也不得不惊叹暗中之人的心思巧妙。 以神谕和佛法灵犀定死他的身份，此两种秘术，在人间千年口碑，黄泉老人行事亦正亦邪，却很少做伤天害理之事，凭借半部神谕，在正邪两道都有不错的人脉，而藏玄寺更是天下佛门执牛耳者，他们的话，也令人信服！ 如此种种，发生在林风二人在宝正和尚弥留之际，亲口承认身份以后。 半部神谕，神谕嘛，如何揣度神明行事？ 抬头看天，林风似乎一下就明白了始作俑者是谁，可他现在却不能直接说。 诚如黄泉老人所言，龙脉事关重大，干系着整个人间的安危。 若是他们身份坐实，众人得知人间已经没有雏凤，抵抗血河大帝的力量恐怕瞬间消散一半以上。 血河大帝证道成神，跟脚早已不在人间，幽幽冥土，轮回之地，才是他的根本。 正邪异势，血河大帝对整个人间都是威胁，所以才会有两道高手齐聚于此。 幻妖界也趁着人间正气缩减，悍然入侵，白水剑宗根本抽不出手看管人间之事。 一念及此，林风低头看向藏玄寺众人，却不知刚刚他的语气神态，落在众人眼里，有多么的嚣张跋扈，有恃无恐。 “宝龙圣僧与其率人在此与我浪费时间不如回山看看藏玄寺是否安然！” “阿弥陀佛，林少宗主此话何意？” 想起血妖的交代，林风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白水剑宗守护人间，尔等却畏之如虎，而我人间最大的威胁，你们却视而不见，多日之前，白水湖边就流传开血河大帝证道成神的消息，莫非各位眼瞎耳聋，不知藏玄寺看管血河宗千年的缘故？” 人们悚然一惊，齐齐看向宝龙圣僧。 “血河宗外，一百零八金刚已布下伏魔大阵，天下佛众尽在于此，藏玄寺中，更有历代住持照看，各位，暂且宽心。” 他这话让人安心，却有人不耐烦道：“敢问圣僧，此二人是否真就是林风和白雪？若是雏凤根骨确因此人受损，难道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吗？” “对，难道我人间安危之关键，被白水剑宗一己之私破坏，就只能干看着吗？” 此人这话一出，林风心头一跳。 龙脉之事，是白水剑宗和藏玄寺绝密，所知不过三人，此人却言之凿凿认定白水剑宗是贪图龙脉。 不错，若无意外，龙脉归属，是他林风。 “我等摒弃前嫌，团结于藏玄寺门下，今日之事，还望圣僧给一个说法！” 明白了，对方真正的目标，是白水剑宗！ 什么人敢把主意打到白水剑宗头上？ 林风眯起眼睛，看着义愤填膺的众人。 这是要把藏玄寺架在火上烤，也是要把白水剑宗推到整个人间的对立面，如此一来，人间便不能形成合力。 “白水剑宗高高在上，咱们惹不起，但派人问句话，讨个说法还是可以的吧？” “我极阴宗愿意派出弟子去白水剑宗问话，若不成，问剑也行，我们不怕！” “此二人断不可放，其中事由更需要弄清楚。” “不错，若是白水剑宗来人确认他们的身份，再做决断不迟。” 听起来，也不是所有人都要置林风他们于死地，可这味道，怎么听怎么不对。似乎，人们只是害怕白水剑宗，不是怕什么血河大帝证道成神！ “哦？如此说来，我二人倒是暂时不用考虑身份问题了？各位，不必藏着掖着，既然不敢动手，那就走吧！” 林风一脸无所谓，极阴宗出来一个中年汉子。 “两位，得罪了，若两位真是贵人，我风无极登门赔罪！” “这有何难，藏玄寺也有白家的人，带回去让白家的人看看，是不是雏凤不就知道了吗？” 这么简单的事情，众人却在这慎重许久，说到底，还是恐惧于白水剑宗的名头。 林风无所谓了，扶着白雪，被风无极带着落到藏玄寺。 “两位，白水剑宗超然世外，强大就强大在。超然世外，但，也是血肉之躯，如今事情难明，委屈两位，这件事，天下人需要一个交代！” 风无极丢下这句话就消失不见，林风转身看着这密室内的佛法经文，金光游走。 “呵呵，天龙镇压，倒也真看得起你我。” 白雪闻言，精神一振。 “林大哥，你为何不当面说穿？” 知道她意指何事，林风摇摇头。 “大变将至，人心浮动，血河大帝证道成神，人间团结十分脆弱，血河宗暗中恐怕拉拢了不少人，如今苍玄山下人满为患，祸福难料！” 见他东拉西扯，白雪默契地闭嘴，只是走过去，搀着他的手。 极不自然低头，目光询问，林风下意识就要闪躲。 “若你我是假夫妻，谎言不攻自破，若你我是真夫妻，则污水难除，但人间不可无雏凤，人间不可无龙脉，林大哥！” 没想到她是这个打算，林风震撼至极，她已经想到最坏的那一步了吗？ 是了，她又怎么看不出来，背后之人的目标就是白水剑宗！ 以人间之力对抗幽冥和幻妖界本就千难万难，白水剑宗不能倒下，更不能失去人间支持。 莫非这藏玄寺，真成了我二人的死地？ 林风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逃脱了血河大帝的追杀，也没有死在路上，却有可能因为人心，困死在藏玄寺。 如今整个剑宗都在对付幻妖界，就算白家之中真有门人到来，恐怕也不认识自己这个从未公开露面的少宗主，这身份证明，何其艰难？ 莫非，有人知道我在剑宗之内极少露面，才以此做局？ 心思百转，林风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却感受到一只小手，在自己身上摸索。 “林大哥，这真是天龙困魔大阵？” “断不会错，白姑娘，唉，你，本不用如此！” 他知道她想做什么，她已经失去根骨，如今为了人间她还要付出清白。 “林大哥没有点明此事，藏玄寺想必不会迅速来人，我已经失去根骨，罪孽深重，若能再为人间做一点事，白雪虽死无悔，横竖都是死，林大哥……” 剩下的话，白雪如何也说不下去了，林风闭着眼睛。 说是女豪杰，对她都是轻微之词，林风细细看着她如画眉目。 如此女子，人间之幸。 他以为的闭目塞听就是最好的尊重，白雪却婴宁着呼唤。 “林大哥，你还在等什么？” 人生只此一次，迫不得已，一朝修为尽失，居然需要如此委屈。 林风握紧双拳，又缓缓松手，一切的根由，都是那个该死的血河大帝，该死的血河宗！ 更让人愤恨又憋屈的是，白水剑宗还不能随便杀了血河大帝。 “我有一法，或可发挥夫妻之事，只是，需要你保密！”林风凑到她耳边，小声告诫。 没想到有绝佳的理由，有绝对的形势所迫，林风还是正人君子，白雪睁开眼睛，同样认真的打量着她。 “林大哥，我要你看着我！” 也许是知道命不久矣，她当真。 他终于肯轻轻扶着她的腰肢，绮丽的春光在佛法金文见证之下，梦幻又神圣。 人生初次功法双修，紧张刺激，各种情绪充斥在胸膛，林风从未享受过如此滋味。 一股剑意在心头疯狂滋长，不吐不快，几乎快把他压到崩溃。 “林大哥，你会不会怪我？” 这如何能说得出口责怪？ 只是，这次，林风终于能自然而然地搂着她，一起参悟墙上经文。 安静的时间，没有太久。 咚咚咚！ 外面响起敲击石门的声音，温情破碎，两人同时抬头。 第六章 情势半顿 密室打开，金文隐没，一众人等带着白家子弟进来。 几人看着白雪，上下打量。 “各位，此人并非我白家明珠！” “什么？白玉堂，此话当真？” 质疑声起，黄泉老人不在此处，但其他人很明显认定了两人身份，此时白玉堂否认白雪，无疑是对黄泉老人和藏玄寺提出了质疑。 人们看向宝龙圣僧。 “阿弥陀佛，白施主何以确认？” “各位，我白家明珠天姿国色，更有雏凤根骨，说是人间仙子，也不为过，而这位姑娘，分明是沉疴旧疾缠身。” “就凭这点，无法服众，白玉堂，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否认，推脱白家罪责？” 此话不知何人所说，白玉堂回头望去，也找不到来源。 “且，若是此人真是大小姐，定然不会为了一己私情，牵动雏凤根骨，众所周知，我白家主修冰心诀，大成之后，体内自有印记，并不会因为修为消散而消失。” 白玉堂手上浮现几朵冰花，摇摇头。 “很可惜，这位姑娘体内并无印记，以我圆满冰心诀，不曾感应。” 白玉堂不疾不徐说着，看戏的人们都觉得情形诡异。 “那就让他们自己说说，来自何处。” “对，他们说自己被人数次追杀，我倒是对他们的身份很感兴趣。” 这个时候，人们才想起让两人自证清白，林风却不干了。 “真是笑话，我夫妻二人经历追杀又如何，有所经历又如何？既然各位已经认为白水剑宗少宗主，与白家明珠有所私情而损失雏凤根骨，那我二人来自何处，还是诸位关心的事情吗？” 主动泄露自身经历，这个时候，林风就是不选择自证。 “阿弥陀佛，自证清白，藏玄寺可保两位安全无虞，少侠何苦固执己见？” “从一开始，尔等便不问青红皂白，连问名道姓也无，如今把我们关押在这密室之内，又说什么安全无虞？” “两位不愿意自证身份也可以，但，是否是夫妻，是另一回事！” 风无极发声，目光看向一群女子。 “还请竹海流芳的诸位仙子，替这位姑娘号号脉！” 哼哼，果然急不可耐！ 只要确认我二人是夫妻，至于身份是什么，还重要吗？ 事情发展的方向就如白雪担忧的那样发展，林风断不可能让白雪受此奇耻大辱！ 女子清白，岂可儿戏？ 竹海流芳是女子宗门，名门正派，乃蜀中正道之尊，由她们出面，也算合适。 “阿弥陀佛，此事，还是老尼出面比较合适，各位，意下如何？”一老尼姑越众而出，只看气度，如活佛现世。 “青灯居士出面，自然众望所归，烦请居士！” 竹海流芳的领头人墨修竹，对此乐见其成。 有青灯居士出面，可比她竹海流芳有公信力多了，这种时候，竹海流芳还真的不便得罪白家。 众人出去，林风却不走。 两人之事，都是别人决断。 “这位少侠，女子私密之事，还请回避！” “夫妻一体，我也相信居士，一叶障目足以！” 人的名树的影，青灯居士出面，他也能接受。这种事，林风不可能让白雪独自面对，一道佛光遮挡，他就在外界。 对接下来的风雨有所预料，白雪很配合尼姑的查验。 “江湖儿女，难免身不由己。姑娘莫怪，雏凤根骨，事关重大！” 点头并未言语，白雪着装出来，紧紧依偎着林风。 她以为可以为人间做一些事，可是平白受辱，她心里感受复杂。 林风最知道她曾经是如何骄傲，轻轻拍拍她的手。 青灯居士走到密室外，众人目光探寻。 “这位姑娘确非完璧之身，二人，或许并非我们要寻之人！” “真是夫妻？” “那真实的千里明珠又在何处？” 听到白雪并非完璧之身，白玉堂神色微动。 “白兄，敢问白家明珠，是否真如传闻那般，以天下为己任？” 风无极这话问得奇怪，白玉堂点头。 “自然！” “不仅如此，我听闻白水剑宗林风，也是此类，两人曾联手前往幻妖界历练，斩杀数位大妖，这些事，藏玄寺应该最为清楚。” 他补充言语，法善也道：“当年我等奉命前往幻妖界，确实仰仗他们二人，才能逃出生天。只是当时，他们年岁尚幼，白家明珠轻纱遮面，那位，也是不曾以真面目示人，若非如此，何须大费周章？” “会不会，他们就是，只是被追杀，才会无法确认？” 有人当即提出心里的想法，立即有人附和。 “对，我也相信神谕不会出错，更相信佛法灵犀不会有错，就算都错了，那神像怎么说？” 看起来，此时的法善和尚已经恢复了平静，听着大家议论纷纷，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惭愧起来。 一切都被宝龙圣僧看在眼里。 “阿弥陀佛，既如此，藏玄寺也愿意相信两位和雏凤根骨、龙脉之事无关。” 众人不解！ 你家法善不是说了宝正和尚死前，有佛法灵犀传信吗？ 人们炸锅了，议论声此起彼伏。 “各位不妨想想，若是血河大帝真的证道成神……” 语气一顿，风无极继续道：“并非不信任黄泉前辈的神谕，若他真的成神，此等境界，你我仰望，神谕占卜是否灵验，佛法灵犀是否准确，都难以确认。” 修为高深者开始沉思，法善也解释道：“当时神像出现，师叔燃烧修为护送我等离开，在半路遭到强绝的神秘力量攻击，天机蒙蔽，是不是血河大帝所为，我不敢妄言，只能诸位自行判断。” “那如此看来，血河宗大张旗鼓，恐怕真的有恃无恐，血河大帝证道成神应该是真，各位，我以为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应对幽冥入侵。” 没有人说防备幻妖界，是因为谁都知道白水剑宗坐镇在它与人间的出入口。 “说到底，龙脉出世，雏凤根骨，都只是我人间对抗幽冥的手段而已，就算没有，难道我等就束手就擒？” “是极，修行之路，莫向外求，活该我等不能成神，着相了啊！” 一时间，人们各种想法都有。 “阿弥陀佛，如此看来，我们应当早做准备，纵使没有龙脉和雏凤根骨，也当不坠我人间名头才对，各位，值此紧急关头，不如各家早些回去，早做打算，至于这两人身份，待问清缘由，藏玄寺自会通传天下。” “大和尚，那就这么定了，魔宗弟子，走！” 一时间，各方势力纷纷离开苍玄山。 宝龙圣僧看着无数长虹消失在夜空，这才转头走近密室，伸手敲了敲门。 “两位，多有得罪！” “圣僧进来说话就是！” 宝龙圣僧与青灯居士联袂而来，法善和尚一脸惭愧。 “胡乱指责两位，小僧罪莫大焉！” 见法善居然要自裁，林风吓一跳。 “各位，事到如今，林某该信谁来？” 他托住法善，眼神古怪。 “罢了，宝正师弟离世，法善悲伤过度，被人所趁，才会对少侠胡言乱语！”宝龙圣僧慢慢说着，林风二人静待下文。 “雏凤根骨事关重大，不论二位是与不是，藏玄寺只当二位不是，这一路艰辛，凶险难言，两位，若是有需要藏玄寺相助的地方，尽管开口。” 老和尚也不做解释，只是语气里，认定林风两人。 “我二人来此，只是受人之托，一个名为血妖的姑娘曾言，藏玄寺欠她人情，他日，若天下无栖身之所，藏玄寺的金刚菩萨之位，当有她一席之地。” 同样的，林风也不再纠缠！ “哦？” “此事就发生在宝正和尚死后，你们出现之前，其中缘故，想必藏玄寺自有判断，如今我二人已经把话带到，任务完成。” 以林风的意思，既然对方也明白不能承认他们的身份，那就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师兄，你在打什么哑谜？” 青灯居士看着宝龙圣僧和林风，只是询问，并没有自己动手查探。 之前的正邪两道，想要探究两人的身份，其实也很简单，搜魂即可。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林风真的修为尽失，只存剑心。 再者，得罪白水剑宗，无人能承担得起后果，而事情的真相，也不能如此快的大白于天下。 他们在宝龙圣僧开口后，就急匆匆离去，显然，不是担忧自家山头那么简单。 林风可以明显地感受到，幕后之人就是要一步步摧毁修行势力，对白水剑宗的敬畏，让人们对藏玄寺的信服，出现裂痕。 所以，宝龙圣僧选择不承认二人身份。 “既如此，两位今夜好生歇息，明日一早，便可自行离去，若是愿意，由法正护送离开最为妥当。” 老和尚不回答青灯居士的问题，反而对林风如此交代，青灯居士的眼神错愕，随即才恍然起来。 “此地有天龙困魔大阵守护，两位安心即可！” 青灯居士年岁已高，佛法精湛，言语间却是一副热心耿直的样子，让人生不出恶感。 “好，我二人就暂作歇息，还请贵寺备些斋饭！” 要吃饭？ 林风这个要求，大出三人意料之外，宝龙圣僧一脸悲悯，低宣佛号离去。 林风和白雪打量着密室内的经文，都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丰盛的晚膳便到了。 僧众端着精美绝伦的食物鱼贯而入，陈于矮桌之上，一切陈设，皆是密室新入。 荤素搭配，颇为丰盛。 这一顿，全是各种灵材灵兽！ 白雪这才明白，宝龙圣僧离开之时为何一脸悲悯！ 第七章 金刚降魔 原本，烦心暂时告一段落，两人应该轻松一些，只是用餐的时候，只有无尽的沉默。 形势确实如他们所料的发展，可是到一半，突然卡住了。 “对方知道不可能一次成功，这，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走得那么快，真的只是害怕真相吗？”白雪若有所思，看着再次浮现金文。 “你可知为何，雏凤需要到藏玄寺？” “不知，林大哥愿意说吗？” 一脸苦笑，林风伸手摊开，手心冒出一缕金灿灿的剑气，微弱，也犀利。 复而拉住她的手，林风环视一圈。 四面金文平稳流淌，在这里面，内心宁静，很难诞生负面情绪。 “你我来此开悟，只有宝龙圣僧知晓此事，为的，就是让你我快速习得佛法灵犀，进而修行天龙经，如此可以心意相通。” 白雪惊讶不止，林风继续道：“当年你我年幼，在幻妖界配合无间，本不用佛法灵犀相助。” 后来二人各有经历，各有成长，赤诚之心如故，却各有不同。 “只是不知为何，宗主和宝龙圣僧，都觉得你我是最佳人选！” “我不知道这些，只是爹爹告诉我，要我护送林大哥到这里。”白雪此时方知绝密，联想到的事情不少。 人族龙脉强横，必须是体魄无垢之人，才能容纳龙脉，用之对抗邪气，匡扶人间。 林风作为白水剑宗少宗主，是罕见的通灵剑胎，才有三家商议，让林风获得龙脉认可事宜。 而龙脉也是大凶之物，等闲之人不可承载，恰雏凤根骨可以抚平其中戾气杀气。三家本打算急用佛法灵犀，让两人心意相通，便可让白雪用冰心诀辅助林风顺利融合龙脉，类似于功法双修，她也会在这个过程中得到极大的好处。 两人都是绝世天骄，这对人间是绝对有利的事情。 奈何，两人遇到了证道前夕的血河大帝。 等林风把所有秘密透露出来，白雪有些失望，似乎对这种秘密，又不是那么在意。 “当年纵横幻妖界，你我年岁幼小，原来今日只是，林大哥事急从权！” 哎，她怎么突然这样？ “若我心中不愿，任何人不得强迫我选择一生道侣，白姑娘，林风敢作敢当，自然不会以大义做借口……” 看他就要坦露心迹，白雪莞尔一笑。 “咯咯，林大哥，我逗你玩呢！” 不论是气色还是活力，她都远胜之前，那种明艳，与佛法金光有争明之感。 藏玄寺这一顿饭，不好吃。 “你？你好起来了？”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林风喜不自胜，想靠近一步，见她保持距离。 “嗯，说起来，先要感谢林大哥替我买鱼，再然后，得感谢血妖，参悟之后，我感觉好多了。” 话又说到这里，林风道：“宝龙圣僧故意认定你我身份，其实是保护我们，明知我们此行目的，特意让我们在此参悟，只是，委屈你了。” 她是真的看到林风眼神里的疼惜，心里那些复杂的感受一下就烟消云散。 “林大哥，至少我们活下来了。你告诉我，活下来就有希望，雏凤根骨是我的，说明上天选择了我，血河大帝就算夺了去又如何，我一样可以重修，只要我宰了他，再拿回来不就行了吗？” 俗话说，钱是英雄胆！ 修为，则是修行者的底气！ 看着她指尖的濛濛金光，感受着此时此刻，两人同样复仇血河大帝的心境，林风反而觉得阴差阳错。 若非形势所迫，他和她，又如何会如此顺利就修行成功，这佛法灵犀，水到渠成。 可惜少年天才，并不是情场高手，更不懂少女心思。 白雪有了一丝修为，恢复活力，同时也没有了虚弱之时，对林风的那种依赖，保持着距离，这让他瞬间清醒。 都是骄傲的人，江湖儿女，有的羁绊，并不能纠缠一生。 她此时风华绝代，对血河大帝，有着必杀的心思，这种意气，不输林风。 一时间，他恍如错觉，也觉得她正该是这般女子，才不负千里明珠之名。 意气生，心意长。 密室内流淌的金文就是佛法灵犀和佛门天龙经秘籍，不再纠结儿女情长，开始打坐修炼。 密室上方，地表之上的空中，宝龙圣僧镇守，盘坐修行。 “师兄，血河宗的人走了！” 青灯居士神色疲惫，看着老和尚，也很心疼。 “雏凤根骨，只属我人族，血河大帝证道成神，已经是幽冥之属，不是自身之物，强夺必遭其害，如今他这传道大会，怕是会停一停。” “可藏玄寺危机并没有解除，师兄，难道你真的忍心看着我佛门尽灭？”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天地间邪气增长，正道式微，天下众生信我佛，哪怕佛法断绝，肉身毁灭，又能如何？” 目光看向地下，青灯居士也盘坐在空中。 “白水剑宗已经封山，再无力量支援人间，血河大帝，好一个血河大帝，证道成神，搅得整个三界不得安宁。可是，千年轮回，何时是个头啊？” 也只有面对自家师兄，青灯居士才可以说话随意一些。 宝龙圣僧微笑摇头。 “师妹，白水剑宗，已经向人间派出最强大的力量，血河大帝已经中计，只是白家明珠，要经历万千煎熬，阿弥陀佛。” “纵使他一人足可敌万人，终究分身乏术，师兄，值此千年轮回，又有血河大帝证道成神，人间凶险，恒古未有，幻妖界虎视眈眈，我实在没有信心。” 两人对话，时光宁静，宝龙圣僧突然望向苍玄山金顶。 “阁下何人？” 佛法浩荡，漫天席卷而去，苍玄山金顶骤然绽放一团黑云。 “哈哈哈，藏玄寺？秋白水，你追杀老子那么久，没想到吧，哈哈哈！” 黑云里发出一串长笑，青灯居士神色一变。 “银蛟王，你好大胆子！” “哼，本王不仅大胆，更是妄为！” 一头百丈银蛟在云团穿梭，张嘴对着山下建筑群落就是一道水法回应。 冬冷时节，漫天洪水，藏玄寺的护山大阵猛然爆发，阻挡住银蛟王第一波攻击。 “让老身来会会你！” 青灯居士冲向黑云，一身佛光，灿灿如阳。 惊变突然，藏玄寺佛众被惊动，纷纷出门看着大阵外的滔天洪水。 “师妹小心，不可力敌！” 胡须一抖，宝龙圣僧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可他不知密室内的两人参悟得如何，又不能随意离开。 “各部按计划行事，共同抗敌！” 他话音落下，苍玄山各处升起道道金色光柱，向护山大阵注入法力。 大阵结界迅速扩张，洪水被挤压开去，黑云里的银蛟王见状大怒，却看见宝龙圣僧端坐空中，似乎在守护着什么重要之物。 对青灯居士的攻击视而不见，他本体散开，化作一阵妖雾，攀附在大阵之上。 青灯居士恨恨不已，又不得不立即停止攻击，她若攻击，等于是自己攻打护山大阵，不得已，只能摧动佛门狮子印，以自身修为，净化妖雾。 而妖雾之中，银蛟王体表金光闪耀，竟直接穿过大阵，一下子出现在宝龙圣僧身前。 “死秃驴，你在守护什么？” 开口不敬，攻击随之而来，极寒冰柱有着天时加持，威能更加一分。 “休得猖狂！” 宝龙圣僧单手托天，金色钵盂旋转不停，里面双龙游走，看见寒蛟化出本体，它们一声龙吟，齐齐出击。 “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左右开弓，拳势如龙，银蛟王打得双龙步步后退，而他的本体则直扑宝龙圣僧。 “阿弥陀佛！” 高宣佛号，宝龙圣僧凭空疾起，躲过银蛟直撞，可银蛟王的目标不是他，而是顺着佛法金光光柱，冲向地下。 轰！ 光柱剧烈震动，半空的宝龙圣僧大口吐血，金身有碎裂的迹象。 没想到面对自己，对方居然还敢用气机与这光柱连接，如此分力，银蛟王大喜。 银蛟王闪现进银蛟体内，对着光柱全力一撞。 “轰！” 光柱碎裂，宝龙圣僧倒飞，被赶来的青灯居士接住，而地下，浮现出一个堪比烈阳的金光闪闪之物，看上去，像一个缩小许多后金色的大殿，又像一个小小的棺材。 八条金龙游走檐角，或仰天怒吼，或穿云戏水，姿态各不相同。 “天龙经？天龙秘盒？” 银蛟王大喜，就要一把抓在手里，却又一下子愣住。 它堂堂妖族银蛟王，修行的终极目标，便是脱去先天银蛟根本，化为真龙，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他反而突然警觉起来。 “师妹速速助我，天龙经不可有失！” 顾不得一脸鲜血，宝龙圣僧鼓荡气机，忍着伤势俯冲而下。 陷阱？ 脑子里飞快回想着自己被亲追杀一路，侥幸逃到人间的种种画面，银蛟王看着眼前的天龙经，伸手又缩回，滑稽无比。 宝龙圣僧直冲天龙经，都不管银蛟王就在一旁，看得银蛟王顿时下定决心。 昂！ 发出一声龙吟，他狠狠一掌拍在宝龙圣僧后心，另一只手一下捞住天龙经，丢进银蛟嘴里。 正要在撤走前补刀杀掉宝龙圣僧，上方的青灯居士已经赶到，横空一揽，银蛟王并未得手。 仅仅是这片刻功夫，藏玄寺佛众已经驾驭金光打来，银蛟王看得面色惊惧。 偷袭宝龙圣僧得手已经是意外之喜，要独自面对整个藏玄寺，他远远不够看。 天龙经已经到手，一击即走！ “留住他，此人偷习天龙经，必须抓住他！” 青灯居士意外又愤怒，大声疾呼，高空大阵，突然出现一百零八个金灿灿的小太阳。 “佛门清净之地，岂容尔等妖邪放肆！降魔！” 第八章 太多巧合 “金刚降魔？” 银蛟王神色大骇，随即狂笑起来。 “死秃驴，你看我是魔是佛？” 言毕，他浑身气势一变，隐入银蛟体内，银蛟体表佛光湛然，大摇大摆穿过金刚伏魔大阵，看得下方佛众一脸惊奇。 他的天龙经造诣，十分高深。 “他的根本在妖雾之中，镇住他！”青灯居士再次提醒，一百零八金刚阵势一变，自然而迅疾地扩大范围，连护山大阵也被笼罩其中。 “老不死的，本王必杀你！” 被喝破行藏，银蛟王再不敢有恃无恐，可佛门金刚速度更快，占据范围更大，附着在大阵上的妖雾被迅速净化，他体表的佛光也开始幻灭闪烁起来。 神色一狠，银蛟王化作人形，一拍胸口，口吐鲜血化作一头小蛟，对着金刚伏魔阵冲去，自身则是快速在身上拍打，稳住佛光，纵身一跃。 “哈哈哈，藏玄寺，多谢厚赠！” 金光摇摇晃晃，还是穿过金刚伏魔大阵，下方，小蛟和妖雾都被净化，银蛟王心疼又兴奋，转身就要遁走。 “银蛟王，你可知道天龙密室里有什么？今日你若抢走天龙经，定活不过明日！” 本来都要走了，听见宝龙圣僧的话，银蛟王又顿了一下。 “本王一生，见识风浪无数，老秃驴，你莫吓我！” “哼，白水剑宗少宗主和千里明珠重伤危急，正在其中养伤，你觉得掳走他们，若有个好歹，你能活到几时？” “什么？” 银蛟王失声大惊，不过，是惊喜的惊！ “哈哈哈，别人怕他白水剑宗，我幻妖界不怕，这两人本王吃定了！” 越升越高，银蛟王得意至极！ “另外，什么时候，藏玄寺需要借助白水剑宗的名头恐吓别人了，哈哈哈，多谢告知，本王已经开始期待秋白水与本王再见的场景！” 银蛟王带着佛光远遁，青灯居士带着他追到高空，已经没了银蛟王的踪影。 “师兄？” 面对疑问，宝龙圣僧只是低宣佛号，不一会儿，不少藏玄寺高手陆续到来。 “大师！” “师父！” 留在藏玄寺的其他门派高手也跟着追上来，满是问号。 天龙经是藏玄寺镇派之宝，青灯居士居然不追了？ “贫僧刚刚确认那二人身份，银蛟王就恰好出现，世间之事如此巧合？” 同样满是疑问，宝龙圣僧此时才擦去嘴角鲜血。 “什么？真是他们？” 对于两人身份的确定，众人神色各异。 “诸位，天龙秘盒镇压邪祟，宁静心神，他们二位一路历尽艰险，对当日我等有防备之心，乃人性使然！” 大概明白宝龙圣僧的意思，法善不着痕迹问道：“可幻妖界怎知他们恰好在藏玄寺？” 这？ 这话里面的意思可多了，在场的人都是保持神色，似乎都是顺着法善的意思，思索幻妖界怎知两人在此地。 是啊，咋就这么巧，刚刚确认身份，就被带走了？ “银蛟王被秋宗主追杀，看来白水剑宗封山，跟幻妖界入侵脱不开干系！血河宗异动，血河大帝证道成神，各位，危机当前，你我人间各方，更应该团结对外！” 封山消息更是众人惊诧！ “可这？岂不是说，此次劫难，人间指望不上白水剑宗了吗？” “哼，指望不上就指望不上，我们又不贪图龙脉！” “还真是，敢问圣僧，两人可参悟完毕天龙经？” 这次，出家人也打诳语，宝龙圣僧摇摇头。 “一来，他二人身受重创，修为尽失，来不及。二来，秘盒里只有困魔大阵，并无门道。三来，也是刚刚确定二人身份。” 刚刚确认，当然是没来得及传授天龙经，这才是重点，宝龙圣僧故意落在最后说。 “难怪当日所见，他们如此羸弱，原来真是他们！” 气氛一顿，忽然有人惊呼。 “那么又是谁，能重创太虚境的他们？” 修行五境，灵动，山海，神游，太虚，仙人！ 太虚境在人间，已经是凤毛麟角！ “他们如此天资，莫不是遇见了仙魔高手？” 太虚境之难杀，只看银蛟王能从剑仙秋白水手下逃到人间就可见一斑，重创两个天才太虚境，至少得是武力绝对碾压，哪怕同为太虚境，都不是人数顿就能做到的事！ 再说太虚境，几乎都是各大势力的掌门人、太上长老之流，谁吃饱了没事干敢跟白水剑宗和整个人间正道为敌？ “难道是遇见了血河大帝？” “血河大帝不是身居幽冥吗？不过也有可能，他终究是人族出身！” 人们讨论开去，林风两人的身份经过宝龙圣僧的确认，也会随着时间流传天下。 “大师就不担心天龙经？” 有人疑惑，众人也是好奇！ “阿弥陀佛，若银蛟王修行天龙经能有所悟，放下屠刀，对众生，也是一件好事！” “这？” 还有人不解，有人小声解释。 “天龙经乃佛门至高经典，银蛟王做梦都想化作真龙，断不会把此法与人分享！” 他妖族根本被伏魔大阵净化，又得到了天龙经，不修行此法还有何法？ 谁都知道佛门感化之力强大，只是不好明说。 银蛟王不修行还好，若是修行，到时候，说不定还要以弟子之礼，恭敬地把天龙经送回藏玄寺！ 众人在这里议论纷纷，银蛟王带着天龙经在高空飞遁，突然眼睛一亮，落进白水湖。 密室内，林风和白雪早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 心意相通，两人做好准备。 轰隆！ 高空坠物如水，密室内剧烈一晃！ 紧接着，就是敲敲打打的声音。 可是，敲打之声不绝良久，银蛟王也没有找到打开密室的办法。 “小子，本王知道你们在里面，这天龙秘盒内部，是何模样？” “妖王当我是三岁小儿不成？我若告知与你，让你找到打开的办法，我二人焉有命在？” “哼，你若不说，一样是死！” “那不就结了，反正是死，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林风也不知道银蛟王怎么能得到这天龙经，他们只能知道银蛟王靠近天龙经以后的动静。 “你到底说不说？” 这种言语威胁要是有用，林风就不会如此行事了。 “好好好！” 紧接着，外面响起一阵叮叮哐哐声音。听起来，银蛟王是要重砸宝盒，折腾两人。 可无论外面什么动静，天龙秘盒里安如泰山。 听着银蛟王气急败坏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林风赶紧装作痛苦不堪的回应。 “小子，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痛快些，本王也给你一个痛快！” 呜呜哇哇继续，林风就不回答。 不一会儿，银蛟王也听出不对劲了，里面明明有两个人。 林风也意识到不对劲，赶紧示意白雪和他一起表演。 这么没道理的一件事，白雪本想拒绝，可她就同意了，哼哼着。 一时间，银蛟王也不知道真假。 他不得其门而入，里面的两人可童心大发玩开心了，他们领悟了佛法灵犀，还没完全参悟天龙经，一心二用，两人也只能暂时生搬硬套，把经文刻在脑子里。 外界恢复安静，银蛟王左右看看，还是投身白水湖，化出银蛟盘住天龙秘盒，才从指尖渡出一缕佛光，谨慎地靠近。 当佛光接触到秘盒，内部墙壁上的金文迅速游动，化作一个个文字飘进二人脑海。 一部天龙经一分为二，两人神色古怪！ 原来有些羁绊，命中注定！ 与此同时，银蛟王也察觉到天龙宝盒的变化。 一阵耀眼金光爆闪而过，银蛟王只来得及闭上眼睛，就察觉到自己被镇压在湖底。 一座独屋成殿，金色煌煌，不大不小，恰好把他的银蛟本体压住，至于他的人身，则是被金光包裹，根本不能动弹。 金殿避水，殿门大开，林风两人小心地走出来，一股腥甜的血味儿弥漫在四周，闻之令人精神一震。 银蛟皮开肉绽，浑身是血，血液被佛光引导，在殿前汇聚成一颗巨大的血珠。 “死秃驴！” 这个时候，银蛟王哪还不明白自己被宝龙圣僧算计了。 先是干掉了他的妖族根本，再说说两人重伤濒死，让他放松警惕，这就是逼着他用佛法开启天龙秘盒。 回想着自己被秋白水追杀到人间，劫后余生，乐极生悲，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想着自己贪心生害，后槽牙都咬碎了，只恨不得把宝龙圣僧生吞活剥。 太虚境就是不一样，连他血液里都泛着淡淡的金色，林风绝非见识浅陋之辈，相反，他是人间最博学多法的人之一，立即就明白了自己二人的生机来了。 “别，别，千万别，林公子，求求你，千万别！” 看着林风牵起白雪，主动走近浮空旋转的血珠，银蛟王悔不当初，立即不要脸皮，开口求饶。 “我若没记错，妖王曾言，吃定我二人，如今我二人喝下妖王宝血，也算是礼尚往来，妖王不必客气！” 他主修剑道，对这太虚境天地灵兽的宝血到不是很在意，只要剑心不灭，他迟早有恢复巅峰的一天。 可白雪不一样，她被抽了雏凤根骨，若说世间还有神物可以让她保持一丝恢复的希望，被佛法精炼以后的银蛟王根骨，是其中之一。 这逆天的机缘，让人如坠梦幻！ 损补之间，如此巧合？ 可眼下，恢复要紧，已经没有太多时间给他们思考！ “不，我求求你，我改，我一定改，以后我再也不为非作歹，再也不残害生灵，求求你，饶我一命！” 一个修为高深之人，失去修为是怎样的恐惧，林风太清楚。 对绝大部分修行者来说，这是比死亡更加难以接受的事情。 “饶你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有条件！” 没想到这都能有活命的机会，银蛟王疯狂点头。 “你必须把你的所有修为，心甘情愿地赠与我二人。” 他疯狂摇头，林风不疾不徐。 “当然，我会保留你一丝根骨，让你有东山再起机会！” 第九章 意外惊变 听到还有机会重来，银蛟王不再那么抗拒，但将心比心，换做自己，对换身份，他也不相信林风这么好心。 “小子，你这么好心？” 林风只是对他比划了一个二的手势。 “你到底什么意思？” “妖王的碧水阁，七八年前被我二人所灭，恐怕是妖王更想让我死，既然妖王修行了天龙经，不看僧面看佛面，说不定，妖王以后，有机会到藏玄寺做一个护山灵兽的机会，我刚刚欠下藏玄寺一笔人情，与灵兽有关，只好委屈妖王了。” 他堂堂太虚境中期的修士，这世间还有什么护山灵兽的人情还不上？ 啊不对，上了这小子的当了。 若我恢复修为，他敢把我放回去，那些秃驴敢让我进山？ 飞快衡量着一切，但前提都是得活下去，银蛟王答应。 “我答应你，不过，若是本王获得自由，你也别怪我心狠手辣！” 都是敌人，身死道消只能怪技不如人，林风可没指望他能仁慈。 若是佛法就能改变一个人的本性，这世间哪来那么多妖孽？ 银蛟王只是被困住，林风虽然参悟了大部分天龙经，但修为没有回复，只能凭借自身引血渡入白雪体内，占一些边角好处，而林雪，也是真正需要这一身气血精华。 他没有把我斩杀银蛟王，一切不过虚与委蛇！ 两方无言，时间一长，银蛟王也看出来了，林风他们没有余力对付自己。 想起刚刚自己毫无节操差点跪地求饶，他的眼神愈发阴狠。 此时的他看着两人身上流露的佛光宝气，明白自己才是被算计得最惨那个。 可偏偏他有苦说不出，就算能回到幻妖界，对妖神说自己是因为一时贪心着了道，可堂堂银蛟王，在妖神的眼皮子底下修行佛门最高佛经，想做什么？ 妖魔鬼怪对佛法畏之如虎，偏偏银蛟王修行得还不错，能在剑仙手下逃命，有佛法的一半功劳，他此时一边想着脱身之计，一边思索着将来怎么办。 白雪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平稳，脸色红润，容光焕发，银蛟王也看得由衷赞叹。 “幻妖界流传，你小子贪图千里明珠美色，妄动私情，这才牵动了雏凤根骨，惹得血河大帝现身追杀，小子，不会是真的吧？” 这种谣言，居然已经传到幻妖界！不对，应该是有人在幻妖界制造这种谣言，为什么？ “我就当妖王是夸奖了。” 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林风云淡风轻，银蛟王摸不清深浅。 目光逡巡，他带着别样的意味道：“若是我，两厢情愿，雏凤根骨又如何，岂容别人说三道四？” 他还是想试探，白雪是不是真的失去了雏凤根骨。 藏玄寺的和尚可说了，两人重伤危急，他实在想不出，只要雏凤根骨和通明剑心在，两人还有什么危急。 真是令人嫉妒的天才，可惜，谣言似乎是真的。 银蛟王眼力毒辣，也看不出林风那微不可查的剑心。而白雪，吸收他气血的速度极快，快得让林风面目扭曲，但她看起来也只是明艳诱人，没有修为气息，反倒是有一丝丝佛门菩萨的佛性。 这不过是血液里的佛性使然，银蛟王没往天龙经上联想。 天龙秘盒所化的大殿，在他这个角度看去，一清二楚，杯盘狼藉，别无他物，而传闻天龙经刻在一块灵意盎然的龙鳞之上，以两人的现状，根本不可能隐藏得住。 “小子！” 银蛟王疑惑得不行，两人似乎又像是修行了佛法，不问清楚，他憋得难受。 “妖王好天资，血中佛性也能让我快速恢复伤势，佩服。” 七八年前，两人就是太虚境了，被林风这么认可资质，银蛟王内心得意，却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尴尬的样子。 “哈哈哈，不错，以前翻阅佛经，我便觉得世间大道会百川入海，大道归一，如今借助妖王宝血，此感觉更甚。” 心情不错，林风扭曲着面目微笑，数次尝试后，指间冒出一缕微弱的剑气，明黄色。 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自夸啊？人族天赋，令人嫉妒。 林风的举动回答了银蛟王的疑惑，只是通过血液里的佛性就能与看过的佛经融会贯通，化作自己的东西。 他佩服林风的天姿，也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 难怪，这世间，恐怕也只有血河大帝才能让他们双双被废，妖神大人，也不行吧？ 想到这里，银蛟王内心一紧，打定了主意。 眼前这两个妖孽实在逆天，一次打不死就绝对会被他们找到翻盘的机会，惹不起躲得起，他小小一个碧水潭寒蛟，还是小命儿要紧。 感应到林风此时真正恢复了往日的自信，白雪缓缓睁开眼睛。 看起来，林风在笑，实际上，他已经被银蛟王的血气冲击到面瘫，神魂已经快要处于僵麻状态。 有过特别的功法修行，白雪清楚他的心意。 人生得天幸，有如此朋友。 “林大哥，我可以自己来。” 艰难地回应，林风喉咙里只能发出‘呵呵’的古怪声，白雪咬破二指，牵引气血入体，陡然脸色苍白。 “林大哥！” 这种前所未有疼痛，如撕裂灵魂和身躯，又像是在弥补，让她恐惧。 有一丝依赖，有一丝害怕，她下意识要抓住林风，就像她每次入梦接受地狱恶鬼纠缠的时候一样。 “别怕，我们都在！” 如金属摩擦一样难听的声音响起，林风看着她整个人都在发光。 而白雪痛到不能言语，不知自身变化，却知道刚刚林风都经历了什么。 “小子，本王的宝血，积攒了千年戾气和杀意，这就是本王位列十大妖王第二的原因，她不行！” “妖王这么好心，是已经有打算去藏玄寺做灵兽了吗？” 亲自体会了这一团血气，林风深知凶险，此妖资质逆天，竟能把佛法和妖气根本完美结合。 难怪他在十大妖王里最年轻，资质最惊人，却始终无法化为真龙，舍不得妖气根本，如何蜕变？ 一场意外，他们都被对方的天资震撼到。 “哼，本王不过好心提醒，她要是死了你可别怪我！” 就像是印证他的话，白雪更加痛苦，紧接着，就发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呻吟。 “欲火焚身，哈哈哈，小子，这下，恐怕由不得你不对雏凤动心了。” “妖王未免太自信！” 林风嘴硬不承认，心里却紧张无比。 白雪修炼冰心诀，对克制旁门左道有奇效，可是她此时只有微薄的佛法修为。 痛苦的神色渐渐变化，她变得芳彩照人，眼眸间流淌着化不开的春意，眼神迷离起来。 果然承受不住么？ “这是本王压箱底的手段，小子，你再不动手，她真的会死！” 林风也想动手，可白露坚决摇头。 “呵，蠢货，本王在碧水潭搜刮千年积攒的情欲，岂是你区区人族可以抵挡，还不撒手？”听得出银蛟王真的有些焦急，林风果断接手。 重新让血液从他体内渡入她身躯内！ 如释重负，银蛟王看白痴一样看着白雪。 “硬撑下去，纵使你有十倍的雏凤根骨也经不住内耗，不知死活！” 显然知道自己差点灰飞烟灭，但，白雪不服气。 “凭什么？” 她这话像是同时在问两人，银蛟王却不打算多言，根本不理她。 这深深刺激了白雪，虽然出身不如林风，可她自认为，天资这一块，她不输任何人。 一部冰心诀就能让她与林风同岁晋升太虚境，若是易地而处，她自信可以更快。 可偏偏，事实就在眼前，她扛不住，林风无所畏惧。 “别被他言语欺骗，我是剑修！” 剑破万法，斩断因果，搞定一个小小的情欲还不是手到擒来？ 可那是剑仙境界！ 佛法灵犀有好有坏，至少此时，她就能感受到林风安慰的意思。 林风也是聪明，察觉到白雪可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鬼使神差道：“而且，我是男人！” 情欲这种东西，何分男女，白雪真不信，又不得不表现出信了的样子。 “小子，你竟连这种事都知道，你在剑阁里面到底修炼什么？”银蛟王十分怀疑地看着林风。 这个年纪，这种修为，博学广知，他就是打娘胎里开始修行，又怎么可能做到如此地步？如此招天妒活该你被废。 银蛟王的吃惊，无疑是对白雪证明，林风这看似无理要强的一句话，才是真相！ 驱散情绪，白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默念起冰心诀心法。 心头一片清凉，她的修行居然可以反向顺着血液，注入林风心湖，一时间，两人目露喜色。 银蛟王看见他们这个反应，很担心二人快速恢复，却惊觉困住自己的金光在减弱，在消散！ 不对，难道是有什么莫名的力量在作祟？ 看不出金光消散的缘由，银蛟王顿时小心地警惕着大殿，越看越像一副棺材。 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涌进全身，却如泥牛入海找不到踪迹，林雪拼尽全力，也只能缓慢回复着冰心诀的修为，可对内而言，心法运转，足以让她驱散负面情绪。 轰隆！ 大殿一震，银蛟奋起，庞大的水体震荡，银蛟王周边的金光碎裂。 “哈哈哈，千里明珠，本王真是得感谢你，死秃驴，你可想到今天？” 银蛟王融合进本体，周身鳞片佛光和妖气同时闪烁，明灭不定，一股强大的气息铺天盖地，逼开深沉幽暗的湖水。 蛟龙巨尾一摆，大殿被拍飞了出去，银蛟王对它深恶痛绝，这下是使出了全力。 第十章 接二连三的变故 “吸食本王宝血，拿来吧你！” 再不敢轻易化成人形，银蛟王对人间充满小心，张嘴一吸，如银河倒卷。 惊变突然，林风都没搞清楚状况。 “林大哥，我好像闯祸了！” 白雪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把林风置于险地，她十分内疚。 看到她指尖冒出一朵冰花，林风不惊反喜。 接二连三的变故，他不知是不是佛门和白水剑宗的安排，但她有修为恢复的迹象，这就足够。 两人被水体裹着，就要被银蛟王吞噬，上方一阵血红落下！ “果然有寒蛟，大家小心，撒网！” 一张巨大的‘渔网’洒落，带着邪恶的红光。 白水湖深，也没有百米深，银蛟王化出本体，很容易就与大网来了个亲密接触。 嗤！ 它身躯与大网接触，发出烙铁烧肉的声响，一种压胜克制的感觉传到神魂，他整个人都是一呆，巨大的眼眸里全是愤怒。 被倒吸的水流散开，林风他们随着鱼虾在水里晃荡，扰动的水体带着他们漂离此处，上方各色光华入水，大量修士下来了。 “老祖，这畜生身长百米，蛮力惊人！” “不好，网子还是小了，它往你那边去了！” 血河宗弟子发现银蛟王踪迹，纷纷呼喝响应，银蛟王怒目圆瞪。 你才是畜生，你们全家都是畜生！ 不是他慈悲心肠放过林风二人，而是白水湖上空，浮现一个和白水湖一样大的阵法，血河滔滔，血云翻滚，让他感受到巨大的危机。 尤其是他刚刚被吸收不少血气精华。此时透过水体看见血河大阵，神魂眩晕，让他产生不可抗拒之感。 本王屡遭劫难，依旧是有太虚境初期修为，这阵法怎么如此恐怖？ 体内的血液似乎要夺体而出，不受控制，他看见血云里施法的妖艳女子。 “血妖！” 暴怒喝问，银蛟王冲天而起！ 下方弟子惊呼不断，这么神异的蛟龙，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 下方冲来的蛟龙威能骇人，声势不小，足足有太虚境初期的修为，这可把高坐云端的血河老祖和催生婆好好吓了一跳。 主持血河大阵的血妖也是花容失色，不过，看见它身上皮开肉绽，有不少被勒过的伤口，她掩嘴轻笑。 “怎么？道友认识我？” 认识，可太认识了，幻妖界第十妖王，居然跟人间的血河宗勾搭在一起，银蛟王看透血河，发现了催生婆两人。 “小龙在此修行千年，自然有些耳闻，敢问道友，今日踹门摧府，是什么意思？” 天上是血妖主场，水中是银蛟王主场，它探着一半身躯到空中，血妖也没把握必胜。 不过，她有帮手。 “咯咯，自然是捉拿了你，给血河大帝贺礼咯！太虚境初期，世间罕见，生死有命，你也怪不得我等！” 已经是耐着性子示弱，不等银蛟王继续说话，血河老祖展开修为，从血河踏下。 “好好，有如此寒蛟，四方宾客都会满意，小师妹，这次你居功至伟！” 看着它愤怒的目光，血妖似乎想起一位故人，对血河老祖的话谈不太在意。 可这简单一句话却把银蛟王吓坏了，身为妖王，太虚境修为，这世间还有几人敢做血妖的师父？ 看样子，这一门，还不仅是血河老祖和血妖，莫非催生婆也是？ 银蛟王也发现这个大秘密，更加坚定不能暴露自身的想法。 好得很，本王最多算防患于未然，你血妖直接跟血河宗勾搭在一起，待我查探清楚，看你如何狡辩。 言语间，血河大阵往下一压，湖里的巨往被人横拉着过来，上下夹击。 水上之人，大多不过是神游境初期，应该是血河宗私藏千年，积攒下来的家底，恶念一起，银蛟王装作恐惧，一声长吟，想要做飞天状！ “有我看着，十死无生，它跑不了！”催生婆言语霸气，只是片刻耽搁，银蛟王竟有无法摆脱之感。 心下骇然，它神龙摆尾一扭头，想要钻到湖中。 “收了它！” 血河老祖一开口，下方弟子兴奋无比，也不知他们是仰仗何物，居然拉着大网就横扫而来。 确认下方没有高手，银蛟王发出凄厉的惨叫，故意用身躯接触大网，让对方看见他气息快速衰败，修为被大网吸收。 过程出乎预料的顺利，寒蛟的品质也超出血河老祖的预料，他看着巨网缓缓收拢。 血河大帝要在血河宗开传到大会，是为了报答他夫妻二人，毕竟成神，血河宗想借着血河大帝鸡犬升天，那是做梦，但这次机会也是千载难寻，能不能一统人间，就这么一次。 一统人间，修行资源源源不绝，他血河老祖，还有再进一步的机会。 美梦就在眼前！ 啊！ 啊！ 惨叫声接连响起，血河宗拉网的弟子被狂卷的水体吞噬，银蛟王发了狠，冒着被反噬的风险，全力而为。 一个接一个，血河宗弟子死伤殆尽，他凶性勃发，杀狂之意大起。 奈何不得高手，发泄对象可就惨了。 一声声惨叫把血河老祖拉回现实，损失的弟子让他目眦欲裂！ “老太婆，杀了它！” 催生婆也是看见情势顺利，不小心走眼了，看见银蛟王带走上百人，她终于展露出催生灭活的恐怖。 只见她挥手撒下一片红，湖中鱼虾便纷纷蚀骨而亡，水草枯败。 终于发现心里的恐惧来自催生婆，银蛟王不敢多留，化作一道银光，在佛法的掩护下，蛮横的撞破渔网遁走。 “什么！佛门法术？” “藏玄寺，你我之仇，不共戴天！” 血妖惊讶，有些发冷，看着银蛟王逃脱的方向。催生婆仰天怒吼，直接把藏玄寺恨上了。 “老太婆，莫非藏玄寺早就在此布下眼线，就是为了折损我门中弟子？” 他说着，恍然又愤怒。 “苍龙老秃驴，你好狠的心！” 夫妻俩杀气腾腾，此时的血妖也只能沉默。 终究是人老成精，两人竹篮打水一场空，还陪进去一大批精英弟子，血河宗伤筋动骨，愤怒已经找不回来，他们迅速分析起来。 “好好好，为了今日，老秃驴你狠，天龙经，你舍得拿出天龙经！” 被藏玄寺看管千年，两人也知道藏玄寺不少秘密，只是这批弟子被害，就是在他们心头剜肉。 血河老祖暴怒，对着白水湖疯狂发泄，巨浪滔天。 “太虚境初期的寒蛟出人预料，我已经竭尽全力，放它走脱，两位有功劳，传道大会再见吧！” 血妖一招手，湖中沉水大网化作一方红巾飞到她手里，看着破损处有些心疼，贴身收好。 而水里，剧烈震荡的湖水带着林风两人横冲直撞，低微的修为不足以支撑他们长久憋气，湖水又深，波浪滔天，他们相视苦笑，两双手终于可以无所顾忌的握在一起！ 本以为逃出生天，本以为修为恢复有望，本以为许多事太过巧合，可能有藏玄寺与白水剑宗计划的影子。 可眼下，两人是真的回天乏术！ 血河老祖已经离开，可法术余波带起的自然之力，两人依旧无法对抗，昏迷的时候，他们被水流冲散。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人声鼎沸！ 醒来的时候，林风下意识晃了晃头，外面热闹非凡，他所在的地方静得可怕。 不远处传来微弱的滴答声，他必须很努力集中精神才能听到，在黑暗里摸索了一阵，他接受了现实。 白雪不在附近！ 不知从哪儿来的风一吹，一股阴暗潮湿的霉味夹杂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他空空如也的肚子倒腾起来。 呕！ 扶膝干呕，监狱这个词浮现在他的意识里。 “怎么，这里还有活着的人吗？” 在前方很远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是不是还有人活着？” 对方再次询问，林风循着声音一步步靠近。 “我知道你在靠近，小子，这是血河宗的地下监牢，十死无生，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里阴邪气息太浓，林风努力尝试几次，发现凝聚不出剑意，只好放弃。 “你想杀我？” 对方的语气开始焦急，林风一下停住。 前方地面上有老鼠爬动的声音，还有蛇虫毒物厮杀吞噬的响动，离得近了才能听见，只听声音，他脑海里就浮现出对应的毒物。 一直没有说话，林风又走了许久，才在黑暗里看见一根红烛，光芒微弱，映衬着一张苍老恐怖的脸。 “你不怕死？” 林风趟过毒物地带，需要非凡的胆识。 “运气好！” 这张老脸流淌着玄奥的邪恶，他的衣衫也是。 林风没有见过幽冥轮回之地的冥王，如果有，他猜测可能就是这样。 眼前这个人，气象跟前夕的血河大帝差不多，可他被八条血色锁链穿透全身，不停地流血，林风听见的滴答声，就是血液坠地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远近听来都一样？ 正奇怪，林风看见对方漏出瘆人的笑。 “心思细腻，不惧生死，仅凭肉眼便能看破幻象，你修行何种法门？” 十一章 洞天迷阵 耸耸肩，林风倒是很干脆。 “我没有修行功法！” 他这本是随意搪塞之词，对方却有极大的兴趣。 “哦，你过来我看看！” 此人眼里爆发的精光吓人，林风下意识后退。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是不是吓住你了？” 未知之地未知之人，林风不敢大意。 “有一点！” 看过高处的风景，林风除了扛不住对方的气势，心态上，他还是能做到平等对话。 “小子，你真不怕我？” 林风淡定的表现，让这怪老头变了语气。 “你被锁着，我为什么要怕你？” 怪老头诡异地笑着，上下打量林风，要把他看透。 锁链哗哗哗响起，一股股红光一闪而逝。 “老家伙，你给我安静点！” 上方传来暴躁的声音，怪老头仰头。林风这才看清他的面貌，此人的脸，弥漫着一种恶欲，让人一看，就莫名其妙烦躁。 随着对方神色不满，恶欲翻腾，莫名的力量向上传递。 “你最好不要有多余的举动，前山在举行传道大会，为难我，我又能如何？” 这中年男音，对怪老头有几分敬畏，也主动服软。 站在几步之外，林风感受到力量在缓缓收回怪老头体内。 下意识看向一旁的地面，万鬼幻化林风甩甩头！再看向烛光，烛光里飞出许多火焰恶鬼，扑面而来。 噔噔噔！ 踉跄后退，汗流浃背，林风后怕地看着怪老头，又倔强地看向地面和烛光，这一次，没有异象。 对方也在打量着他，神色深沉。 “不为难你也可以，告诉我，此人来自何处！” “这我如何得知？不过，他被师兄从白水湖带过来，应该是附近的渔户。” 林风这几天经历不少，身上的衣物没换，典型的渔户打扮。 “白水湖？东边三百里那个龙眼儿？” “是！” 上空的声音不打算多说，怪老头顿时不满。 “嗯？你什么时候也惜字如金了？” “这次抓捕寒蛟，折损不少好手，老祖不悦，你最好不要触霉头。” 两人的对话，林风不是很懂，怪老头看着他，继续保持着瘆人的笑。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笑个屁啊！ 看得内心生厌，林风不自觉就有了这么个想法！ 被人囚禁在这里，还笑得出来，我要是这种高手，什么老祖惹不起？ 越看这笑容林风越觉得不爽，开始在心里各种怒骂，怪老头笑容收敛，神色变得精彩绝伦。 这老家伙不会是被关傻了，只会傻笑了吧？ 也许苦中作乐，强颜欢笑也说不定。 没见上方有人，他得装装样子吗？ 林风自己跟自己对话，陷入无休止的争论，怪老头渐渐神色正常，变作欣赏。 浑身流淌的恶欲，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你教的人出去一批死一批，还是算了吧！” 上方的声音再次响起，疲惫至极。 而林风内心，一直在骂眼前的怪老头，没带一个脏字，只是一句好话也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才停止跟自己对话，不知发生了什么，眼前的人顶着自己看。 “死老头，你有病吧？”紧了紧衣物，林风往后退几步。 “想要鲸吞天下，一味地残暴无道怎么行，血河这个道理都不懂吗？”对方的话，是对空中那人说？ 久久没有回应，林风暴骂道：“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狗屁血河？” “正邪异势，大道在我，但孤阴不长，人间，不该只有鬼道！” 不论对方是什么身份，这句话都引起林风极大的认同。 “小子，你可愿意跟我学道？” 这是什么道理？ 学道，你可真是好大口气，人不过是天地间的一个蝼蚁，谁敢妄称跟自己学道？ 讥讽的表情刚刚开始，林风就被打断。 “不想学？由不得你。” 脚下的地面无声化开，林风坠落而下。 此人好强的道行，我有通明剑心，还能被他如此影响，等闲之人，谁能拒绝他的提议？ 对方有一种神奇的本事，总是让人止不住想要和他唱反调，对他感到厌烦！ 我也曾看见师父剑破万法，此人如何做到润物无声？ 附近的惨象打破了林风的思考。 这是？ 这是一副地狱景象，林风哑然失笑，在剑阁闭关修行的时候，什么幻象没有见过？ 血河宗有如此奇异之地，洞天福地？ 他并无恐惧，游魂野鬼尖啸，暗红色的天空沉沉欲坠，低矮得令人压抑。 往前走，他踩踏到枯骨！ 骨架上还有血肉残留，冒着缕缕黑气！ “这是真的？” 他蹲在地上查验，抬头看向远方。 血河宗何时有这种洞天？ 远处的空中，催生婆衣带飘飘，临风而立。 地面上流淌着黑色的血液，密密麻麻的尸体冒出黑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解，都化作幽冥鬼气，被她吸收。 乍一看，她确实妖娆至极。发现是她，林风回望，想避开她，就换了个方向。 这里的草木都染上一种暗红色，河流还算正常，偶尔可见小动物，眼睛里带着红光。 这里适合鬼道修士。 催生婆一直闭着眼，直到林风走到很远处，她也没有睁开眼。 以为此处不过生机凋敝，等林风穿过一片林子，前方天地豁然开朗。 巨大的城郭匍匐在大地上，出去城池之人不少，每个人身上都带着邪恶的血气。 血河宗！ 城门上方三个血淋淋的大字。 不太对，藏玄寺看管血河宗千年，这个地方，藏玄寺是否清楚？ 仔细回想，林风也不知白水剑宗是否知道这里。 原本也想进城一探，靠近之后，他才发现城门楼上坐着一个身量两丈的怪老头，正是要他学道之人。 此人四仰八叉靠在太师椅上，高大的身躯，连接着城墙，浓郁的幽冥气息从城中各处汇聚于此，被他吸收。 进城的人无不顿足，对怪老头行礼致意，他就像死了一样，又像是被禁锢在城头，想起他被八链穿身的样子，林风想了想，还是决定避而远之。 他转身就走，半死不活的怪老头，眼中精光爆射，看向他的背影，血妖无声无息出现在城头。 “师父，此人来历不明！” “来历不明？我看他跟脚清白得很！” 声音如同来自地狱，怪老头脸皮都没动一下，一双鼓胀的鱼泡眼不知道算计着什么。 “据传，此人很可能是白水剑宗少宗主林风……” 血妖把林风在藏玄寺被人指认的经历都说了，生动还原当时情景，顺带着，把银蛟王被追杀，抢走天龙秘盒的事也说了。 林风的背影越来越远，城墙上的两人陷入深沉的沉默。 “替我找到天龙秘盒！” “我要收他为徒！” “告诉血河，他要是不同意，除非杀了我！” 说完话，怪老头便闭上眼睛，浓郁的幽冥鬼气入体，也不知道他是煎熬还是享受。 心里有些不放心，林风回头看，发现城郭，笼罩在一个巨大血人幻象之下。 此人以城郭百姓的血气和怨气戾气为食，恐怕已经是快要入神境，宝龙圣僧要是不知道，藏玄寺恐怕真的危险。 血河大帝证道成神，深居幽冥，说是成神，其实已经是鬼，或许不能常驻人间，难道此人才是血河宗真正手段，用以镇压人间？不行，我必须把情报传递出去。 怪老头看起来要死不活的，血肉身躯分外真实，理应是人间之人。 又穿过一片林子，前方有豁然开朗，又是一个城郭出现。 此城郭跟之前的城郭没什么两样，只是催生婆妖娆风骚，在围着怪老头跳舞，满城邪气通过城墙汇聚在他体内，又被催生婆抽取出来，吸收到自己体内。 这？ 这也是真的，不是幻想？ 哪怕自身特殊，林风也不得不怀疑自己。 刚刚回头有的一段路，半里地都没有，两个巨大的城郭相隔这点路程，一眼可见才是。 难道这是阵法，这些树林就是阵法转换的关键？ 进城的人们一样对怪老头致意，催生婆的舞姿火辣露骨，人们对此见怪不怪，无人多看她一眼。 修行路上，血河老祖就这么甘心成为绿毛龟？ 这想法一出来，林风把自己吓一跳。他知道怪老头身边有着道韵，可以无形之间影响到人的心智。 似乎是发现了秘密，他反而不怕了，一路狂奔到城墙下，观察来往的人群。 可他又迷惑了。 这些人一看就是修行鬼道功法的人族，眼神灵动，气息复杂，他们行礼致意，带着尊敬，举动简单，没有人敷衍了事。 要不是受他影响，又是何故？ 林风开始思考，怪老头睁开眼睛，如神明一样，缓缓看向他，催生婆也收起舞姿，顺着看向林风，有些意外。 “咯咯，小家伙，我们可真是有缘呐！”空中朵朵血莲绽放，她风情摇曳，赤脚而下。 “老家伙，这就是我们的小师弟？” 轻轻托起林风的下巴，带着撩拨意味的抚摸和审视，催生婆看向怪老头。 对方毫无防备，林风也没有足够的攻击力，近距离观察催生婆，让他一阵恶寒。 如此妖媚的皮囊下，住着一个老妖婆，怎么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不错，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个初次见面，就对我咒骂不停的人。” 眉头一掀，催生婆回头盯着林风，距离之近，林风不得不微微后仰。 “这么说来，你认为他可以不受影响？” 怪老头只是点头，不再说话。 “他的身份，你可清楚了？”这话有三分警告的意味，怪老头还是没说话。 “哼，若是看走了眼，血河非杀了你不可。” 催生婆丢下这么一句，提着林风就飞了出去。 十二章 一切都是阴谋 香风环绕，芙蓉帐暖。 林风坐在一旁，看着催生婆施法。 到了这里，前山盛况的动静愈发明显，血河宗弟子时不时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 “你不是在血妖洞天修炼吗？唤我做什么？” 血妖一出现，就皱眉看着催生婆，察觉到了林风就在这房间里。不等她意外，血河老祖随之出现。 “老太婆，这是？” 传道大会如火如荼，两人担子不小。 一看见林风，血河老祖杀气一闪。 “小子，是你？” 没有真动手，两人都看向催生婆，静待下文。 “老不死的打定主意要收他为徒，老头子，你对他搜魂，血妖师妹你，给他换血，如此，哪怕他是白水剑宗出来的人，也翻不了天。” 怪老头要收徒，血河老祖眼神极闪，意外地看着林风，血妖打量着林风，只是好奇。 “他不是说不再收徒了吗？” “谁知道，他只说这小子从一见面就对他没一句好话！” 血妖和血河老祖愕然，林风心里也是有些猜测。 那种老怪物，修为高绝，自觉掌控一切，遇到一个对自己没感觉的年轻人，难免会猎奇心思多一点，更主要的是，林风被道韵影响，会很快恢复。 “哼，如此看来，他是白水剑宗林风更好了！” 眼神不善，血河老祖张开巨掌罩住林风。 “往生轮回，亡灵路引，搜魂！” 任由血河老祖探根究底，也只能查探到林风和白雪，在白水湖边这半年来的记忆。 在藏玄寺发生的事，众所周知，自然也被查探清楚。 时间不长，搜魂结束，血河老祖原地不动，脸色难看。 “怎么了？” “此人是不是林风尚未可知，可白水湖寒蛟，居然是幻妖界的银蛟王，血妖，难道当晚，你毫无察觉？” 前半句回答催生婆，后半段质疑血妖，血河老祖气得吹胡子瞪眼！ “原来是他？难怪他冷嘲热讽的时候，我总觉得熟悉！” 血妖平静地回忆着，继续道：“本体是各大妖王绝密，当时我看不出来合情合理，你这般质疑我，毫无根据，要是不想合作，我现在就撤走血妖洞天！” 她也不是善茬，反过来威胁血河老祖。 “罢了，当日折损严重，此时生气也是无用，到底怎么回事？” 等血河老祖把银蛟王如何去的藏玄寺，后来发展，都说清楚，三人都觉得古怪。 他们也觉得不对劲，要林风和白雪身份真实，白水剑宗和藏玄寺舍得这么折腾吗？任何一步出错，两人必定身死道消！ 可，老秃驴临了曾言，两人身份真实。 林风当日动用剑气，曾惹得血河大帝法身出现，似乎，他们的身份是真的。 一股荒诞涌上心头，三人看着林风，说不清是同情还是讥讽。 “其实要证明他的身份，现在有一个最简单最直接的办法！” 血妖美目流转，突然就对林风和善起来！另外两人对视点头。 “哈哈，有趣，真是有趣，老祖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世间有如此荒诞之事。”血河老祖大笑着离去。 “他就交给你了，要是出了差错，你知道后果！” 催生婆也丢下一句话就走，血妖看向林风，怎么看怎么满意。 看着她有些紧张的样子，林风莫名其妙。 “你看，我这样好看吗？”伸手一抹，血妖换了妆容，一身喜庆红衣，肌肤吹弹可破，几分英气眉眼，琼鼻小口，端端一个绝世美人。 “呃，周大哥不在此处，你还是换回原来的样子吧！” “我的本来面目就是如此！” 青丝云鬓，如扇如团，她像个二十多岁的英气女子，端庄大方。 她在搞什么鬼？ “你说，他会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血妖这句话，林风真的忍不住了。 “不是吧大姐，你们、你们……” 他想说什么来着，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 血妖是不是真的女为悦己者容，愿意为周大勇换成现在的容貌，他不知道。不过他知道，周大勇绝对会喜欢血妖现在这个样子。 血妖这副模样，就算是他看了，也得由衷赞叹一个美字。 “怎么样？” 对方还在追问，林风很快冷静下来，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了修为，已经不知不觉被邪魔外道影响，一时间，不再说话。 “会喜欢的吧，他一定喜欢！” 患得患失，血妖像极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子，甚至跑到镜子前观察自己。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周大哥定然喜欢！” 前面两句，用来形容血妖和周大勇，都有些不着边际，偏偏，血妖美滋滋地表示认同。 我随口说的，姑娘切莫当真。 去藏玄寺，是周大勇的机缘，林风心里大呼阿弥陀佛，生怕自己给他招惹了不该有的因果。 “你也觉得我们天造地设，对吧？” 我没有，别乱说！ 她这种自我代入幻想的痴迷状态，林风都傻眼了。 “周大哥是个好人，姑娘也有善心，确实般配！” 没办法了，为了打探古怪老头的身份，林风不得不说好话了，他也是想提醒血妖，周大勇可能更喜欢善良的她。 可能这种状态的女子最不喜被人用现实点醒，血妖一下恢复正常。 “让你带话到藏玄寺，可带到了？” “带到了，就是不知道，咳咳，别人有没有查探到。” 意指自己刚刚被搜魂，林风看着血妖。 突然，帷幔无风自动，大门自动打开。 血河大帝的法身负手而进，林风如坠冰窖，感觉被看透。 “当日施展剑意，你再施展一遍！” 对方的语气平稳，背后如携带着众生轮回，无法抗拒，林风下意识摧动剑心。 可是无论如何，他摧动不出一丝剑意，此时此刻，他体内，连剑诀心法也无法顺着经脉运转。 怎么会这样？ 曾经最熟悉的东西不见了，林风不动声色，而血河则是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不论你是不是林风，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白水剑宗求道，在血河宗同样求道，从今以后，你就跟着血妖修行！” 如梦幻身影，血河大帝确认他没有剑意之后，就离开了。 “嘻嘻，小师弟，叫师姐！” 莫非那怪老头就是血妖他们的师父，血河大帝怎么会同意，还用那种语气？ 血妖突如其来的明媚开心，让林风也不敢多看，只得把头扭向一边，任由她打量。 有了血河大帝确认，血妖对他一下就放心下来，语气里没有那种距离感。 有些难以想象，血妖这种修为，这样的身份，居然会让自己感到温暖，林风只得下意识觉得，也许她真的如宝正和尚所说，良心未泯。 “修行血灵之术，与修行鬼道邪法不一样，血液，收藏人身精华之所在，沟通肉身神魂之桥梁，世人修行，首重气，次重肉身，哪怕偶有修行体术之人，重气血，可最终，还是重气！” 这些话，不难理解！ “血肉生灵，无不以血液为根基，小师弟你想想，既然修行之气，五谷之精，藏纳于血，血液为根基，对也不对？” 从这个角度来说，确实是对的！ 可世间生灵，有的是不依赖血肉身躯而存活。 草木之属的精怪，游魂野鬼得道修行，天地之灵启智，它们都不需要血液。 “于血肉生灵而言，确实如此！” “切莫因为血灵之术而有所芥蒂，纯以血灵而言，乃生灵之本，术法无正邪，只在施法之人！” 嚯！ 血妖这种言论，着实不错，她修行到如此境界，不是没原因。 天下修士，修行追求的最高境界，不过是自由和长生，更多的人，只在意拥有远超凡人的力量，只求快意一生，不修来世。 每个人的追求各有不同，但许多人只会沉沦于自身小道，像血妖这么高的修为还能以正邪借鉴的人，才能越走越远。 他倒是真的有些相信，她良心未泯！ “跟我来！” 林风依言而动，血妖带着他走到一副春宫图前，画中所绘，乃阴阳采补之术，他下意识回避。 “阴阳之道，乃世间大道，从小及大，从大到小，具象于世间万物，小师弟，放心去看。” 着实难为情，林风从小接受的栽培，让他无法直视此图。 “催生婆观悟此图，以阴采阳，术法强横，远超血河老祖，血河老祖观悟，以阳采阴，虽有所得，术差甚远，小师弟，不要大意。” 阴阳之道，林风不是没有涉猎，但是，如血河宗这般，以男女情事，如此直白呈现，再由观悟之人各得其法的修行办法，直击人心。 让人难为情的同时，也不得不说，这就是阴阳大道的具象。 驱散心里的情绪，林风认真观悟。 阴阳调和，如梦似幻，他沉神浸入，忽见画中女子，眉眼弯弯带笑，对着他摆弄风情。 神游而往，迷迷茫茫！ 他才发现女子眼中有画面，画面之中有女子，女子所见各不同，各不同处有洞天！ 神魂在刹那间穿越许多结界，林风再次来到怪老头面前。 他缓缓抬头，锁链嘎嘎作响。 “怎么？他同意了？” “同意了，不过，要你传授他纯粹的血灵之术，这一次，他不和你争！”血妖逐字逐句说着，非常慎重。 “呵呵，不与我争？” 怪老头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锁链，抬头看着脸色微红的林风。 “你们就如此心急？” “谈不上心急，只要雏凤不死，雏凤根骨就有反噬的可能，所以，她必须死！” “原来如此！” 怪老头哈哈大笑，悲凉难已，林风一下子就猜到血妖带自己进入春宫图是为什么。 一切，都是阴谋！ 十三章 失去的剑心 妖怪就是妖怪，好不容易对她有一点好感，又消失殆尽。 “老不死，老不死，老而不死，不死不灭，小子，你可恐惧此道？” 怪老头眼神灼灼，这个时候，他才像一个传道老人，他很期待，偏偏，林风要说其他。 “敢问前辈名号？” “他的名字就叫老不死！血河宗在此之前，他就在这里了！”血妖在一旁补充，林风意外到极点！ “可我没说我要跟他学道术！” “你愿不愿，是什么身份，都不重要，大帝要你学，不得不学。” 血妖语气还是平和，林风顿住。 “小子，你认真学，好过一点，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老头子我咯！” 这张脸露出恶趣味的时候，林风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就像光脚踩到癞蛤蟆一般恶心，就像夏夜半醒摸到长蛇在侧。 “我不学，你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学了有什么好处？” 两人一愣，才明白他是要好处。 “小子，是不是我脾气太好了？” 老不死语气一变，血雨腥风，锁链收缩，一巴掌把林风拍飞了出去。 艰难起身，林风看见才死去的人们，动作一停。 “这就是你说的纯粹的血灵之术？” 如此多百姓横祸加身，他只能表达愤怒。 “弱肉强食，为我祭祀，是他们的福气，将来你若修为高过我，用我祭祀，我也绝无二话。” 看出他的愤怒，老不死不以正邪对立说事，反而刺激他努力修行干掉自己。 “所以你教出来的人，都是忤逆之徒吗？” 老不死没有回答，反而是血妖云淡风轻。 “你愤怒又如何，你已经不是白水剑宗林风，你现在，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识时务者为俊杰！” 话音落下，二指破口，林风周身血液被牵引到空中，老不死身后凭空出现一汪血泉，填补他的血液空缺。 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难道真的不由我了？ “血液乃生灵根本，林风，从此以后，你就是血河宗林风！” 还没明白血妖的意思，林风看着自己的血液被老不死享受着吸食。 “好滋味，若是把这银蛟王捉来，传道大会平添三分威势！”老不死特别喜欢血液里的佛性，一脸回味。 “血，万灵之根，上纳天地之气，下藏人身之精，通阴阳之理，跨灵觉差异，人为万灵之长，血为灵长之根，灵根搬运天地之气，其极为血灵……” 开篇明义，血妖一脸虔诚，老不死的平静如水，林风的脸色或红或白，开始扭曲。 “你骗我？” 血妖一开始就说了，要让他修行纯粹的血灵之术，更有术法不分正邪的言论，感觉到自己变得邪恶，林风那一丝可怜的信任，灰飞烟灭。 “修行第一课，就是不要信任任何人！” 血妖的神色说不出的嘲讽，林风内心说不出的愤怒。 雏凤根骨被抽，他此时感同身受！ 无力反抗，他愤怒已极。 妖就是妖，鬼就是鬼，从不会因为它们偶尔做了一件人事，就变成人！ 他很快惊醒，自己对血妖的一丝信任，来源于宝正和尚。 你是剑修，何时开始受他人言语蛊惑，不能秉持剑心？ 剑心？不！ 这一刻，林风终于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改弦易辙的疼痛完全比不上半点，他再也不相信，和白雪在一起的遭遇，是白水剑宗和藏玄寺暗中安排谋划的结果。 疯狂，痛苦，扭曲爬行，他匍匐在尸体身边，大口呼吸死气尸气，这一刻，可以领袖人间的林风，死了。 贪婪，渴求，林风在尸体之间穿梭，一双眼睛通红。 “此子好惊人的天赋！” 看猴儿一样，老不死也有了几分郑重。 “一个人的根骨可以被剥夺，但悟性不会，此人就算不是林风，也是白水剑宗顶级天才，有趣！” 血妖好整以暇，在审视。 “呵呵，他有什么打算我不管，此子必须是老夫关门弟子，滚！” 突如其来的暴喝，让血妖惊惧失色，赶紧消失，林风懵懵懂懂抬头，天空飘起红雨。 都是血液！ 信念崩塌，足以摧毁一个人！ 淅淅沥沥的雨水践踏着尘土，林风像狗一样抬头，老不死缓缓蹲下身躯。 “你很不错！”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失去所有，信念崩塌，这么多年赖以为生通明剑心，不知为何消失，林风才发现，自己面对千难万难的时候，能给白雪加油打气，是因为他还有依仗！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还被老不死和血妖改换了根骨，连神魂都变得邪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比白雪强出多少。 随意打开他的手，老不死露出残忍的笑。 “活下来，你是我弟子，否则，一切休提！” 掌声落下，幽暗监牢的远处，出现密密麻麻的红眼人群，有凡人，有修士。 两边土石涌动，挤压形成一条单人通道，通道是一条死路，不过，林风可以急用这段距离缓缓后退，拖延时间去拼杀活命的机会。 或者，他可以选择等死！ 一开始，他还有原则地对修士下手，他们普遍修为不高，他还能应付；可当他发现凡人下手更狠，更难以对付的时候，戾气瞬间就占了上风。 林风的运气不好，藏玄寺，也是风雨飘摇。 大片的建筑群落失火，被鬼雾笼罩，聚集在大殿里的僧众却满目茫然。 护山大阵完好无损，宝龙圣僧与青灯居士站在大殿上方，周身佛光普照，照亮黑夜。 大阵之外，高天之上，长空如血。 “师兄，应该是他来了！” 深空之中，猩红的光华如流星穿过银河，带着无边鬼气，向苍玄山砸落。 躲在大殿里和尚也能肉眼看见高空红光，纷纷盘坐念经，无边佛法加持，苍玄山的草木动物，纷纷开窍，它们久伴佛性，在此关键时刻，纷纷得道。 巨大骷髅在红光中显形，宝龙圣僧缓缓举动，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鳞片，湛然灵意，比佛光更盛一分。 “血河，千年恩怨，今朝，终有结束！” “结束？苍玄山阻我大道，断我根基，你说结束就结束？” 骷髅震荡，大为不满，四散的单个骷髅化作厉鬼，对着下方的护山大阵狠狠砸落。 “是非对错，自有天道见证，若你迁怒人间，必遭天谴！” 圣僧口吻严厉，骷髅暴怒反驳。 “我已成神，孰是孰非？天谴？哈哈哈哈，天谴？没有剑门相助，我看你如何天谴！” 骷髅化作血河大帝，带着幽冥轮回，俯视着苍玄山。 下方僧众念经愈发大声，如神佛震怒，护山大阵得结界向外扩张，垂落的幽冥气息净化成虚无。 阵法下，那些开了窍的草木精怪引起了血河大帝的注意。 “你想让他们通知剑门吗？可惜，他们自顾不暇！” 又是一阵猖狂大笑，血河大帝气机鼓荡，整个天空弥补血云。 “幽冥之门，给我开！” 在银蛟王意外出现的位置，一道高大诡异的石门，在黑光里出现，密集的冤魂人脸出现在门框上，他们就像要从幽冥挤进人间。 嗡！ 幽冥之门一鼓，再鼓！ 随着血河大帝双手高举，无数游魂厉鬼如暴雨坠落，直扑苍玄山。 漫天佛号声势达到最盛，血河大帝都没有动作，只是冷笑着看着苍玄山，甚至没有看宝龙圣僧和青灯居士一眼。 从另一个角度看去，怨魂厉鬼淹没了整个苍玄山，灿烂的佛光转瞬间被压制，透不出任何一个缝隙。 “本神要称霸三界，恩怨结束？” 僧众纷纷吐血，金身破碎，青灯居士面色发白。 “师兄，他如何可以脱离幽冥？” “不是说血河宗传道大会还在继续吗？莫非人间天道，已经无法压制于他？” 无论是什么可能，血河大帝已经在眼前了，宝龙圣僧不做他想，只是悲悯地看一眼下方开始收敛的佛光。 “阿弥陀佛！” 下方佛众应和！ “阿弥陀佛！” “我等受世人信奉，接济道行，如今祸乱人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阿弥陀佛！” “阿弥陀佛！” 手中鳞片的光芒已经被佛法摧动到极致，宝龙圣僧往身前一抛。 “师妹，速让佛女通知林少侠，血河大帝强临人间，幽冥本体必遭重创，百年之内，是斩杀此獠的最佳时机！” “不，师兄！” 青灯居士掏出一盏青灯，丢进空中消失不见，回头倔强地看着宝龙圣僧。 “千年相伴，一朝缘尽，你这是何苦？” 青灯居士输出佛法，全力摧动鳞片，金身摇摇晃晃。 “下辈子，我还与师兄一起守护天下，师兄，我先走一步了！” 身躯如瓷器破碎，片片吹落，青灯居士脱离苦海了。 悲伤无尽，宝龙圣僧展开单手指引，天龙经的符文分列八方，八条金龙现身，仰天怒吼。 “银蛟王，这可是你回到幻妖界的最后一次机会了！” 宝龙圣僧缓缓开口，下方大殿内，一个虔诚念经的和尚仰头一怒。 “烦请告知妖神，血河大帝有称霸三界的野心，幽冥之门靠近幻妖界，必将生灵涂炭，人间不求幻妖界出手相助，唇亡，而齿寒。” “哼，老和尚，你我的账，以后再算！” 银蛟王十分不甘心，从僧袍里丢出天龙秘盒，转身飞向大阵的某个位置。 阵法中出现一个黑黝黝的缺口，银蛟王想也没想，一步跨了进去。 叮！ 翻转的天龙秘盒化作一口巨棺，来到宝龙僧人脚下。 “不敬天道，血河，今日便让你知道天道为何物！” 一脚踢开棺材盖子，一道透明小剑穿透宝龙圣僧的脚掌，带着他的血液，串联起天龙经的符文。 轰！ 天摇地动，环宇一清！ 冲天剑光刺破大阵，直冲血河大帝！ 十四章 任务是件大喜事 小剑穿过龙鳞，骤然大盛。 剑破万法，管你什么佛法，什么邪法，统统化作虚无！ 剑光冲破大阵，一百零八金刚迅速另起一阵弥补阵法，接住坠落的宝龙圣僧。 而小剑迎风暴涨，密集的雨点成了真正的剑下亡魂，血河大帝惊骇之下，只来得及化成大骷髅，就被一剑捅破！ 啊！ 大帝惨叫，如大道悲鸣！ 罡风漫卷，血云消散，血河大帝死死捂住胸口处的伤口，徘徊的剑意绵密不绝，不断消解着他的道行。 “藏玄寺！” 大帝暴怒，剑光却无主持之人，无法去而复返！ 轰！ 铺天盖地的巴掌打下，整个苍玄山脉凭空消失，地下水脉奔涌，一个巨湖即将形成。 砰！ 幸存的佛众之觉得乾坤一震，天地黑暗。 “法善，大家怎么样了？” 宝龙圣僧艰难开口，法善看看幸存的数十位同门，空中盘坐的一百零八金刚，摇摇头。 因为这些，宝龙圣僧也看见了。 破碎龙鳞缓缓坠落，盖在他的心口。 “好好好，一百零八金刚，便是一百零八部天龙，告诉法正，剑神不出，藏玄寺便永藏于黑暗！” “阿弥陀佛！” 一百零八金刚被他封作一百零八部天龙，齐齐高宣佛号，金身石化，拱卫四周。 其余人等满目悲怆，围坐在巨棺周围，看着法善把宝龙圣僧送进去，合上棺盖。 “阿弥陀佛！” 众人一样金身石化，法善眼睛通红，眼中两道金光爆射，留恋地看一眼被打进地下的苍玄山，他的身躯急速缩小成一颗金光舍利，遁入黑暗。 杀！ 林风眼睛里全是疯狂，一开始还抱着不忍之心，这些人已经被邪法控制，被鬼魂上身，其实早已经死去，让他们继续被附身作恶，才是真正的残忍，心中关节打通，林风再也不管其他，为了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目前为止，老不死都很满意林风的表现，不管他是不是白水剑宗的人，这第一关，杀人，杀无关之人，林风算是过了。 越是道心坚定的人，信念崩塌，会被摧毁得越彻底。 现在看来，林风已经有些杀得兴起！ 这小子莫非天生适合走邪路？ 剩下的行尸走肉已经不多了，老不死依旧没有让林风住手的打算。 就在此时，林风挥刀了结一人，突然气力消失，四肢一软，仰头倒下。 哼，跟我玩这种把戏？ 老不死不为所动，看着行尸接连压过来，淹没林风。 它们牙口里蕴含着深沉的尸毒和死气，被咬的人会尸变，十死无生。 咦，不对，这小子真不行了？ 虚弱，极度虚弱，连动一个念头都会累死！ 林风心里大恐怖，根本不知这感觉来由为何！ 手部和面部传来啃咬的感觉，他都没察觉到疼痛，麻木地躺着。 直到行尸的牙关叩响他脸颊的骨头，他才猛然惊醒，气力一下子恢复。 杀！ 忘了重拾长刀，他手脚并用，顾不上恢复的痛感，与行尸缠斗在一起，这个时候，他依旧处于通道的开头，不曾后退半步。 我就说嘛，这小子在跟我耍心机！眼看我无动于衷，想着自救了。 要迈出去的脚步收住，老不死继续冷漠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林风扯断最后一个行尸的脖子，他摇摇晃晃走到老不死跟前。 “大胆！” 他不是来交差的，而是这里的每一个活物都被他视作威胁，他是来杀老不死的。 随意挥挥手，林风就被打飞出去，可他身上疯狂的杀戮气息，随时择人而噬的阴狠劲儿，都让老不死眼皮子猛跳。 他毫不怀疑，如果现在林风有能力，会立即宰了他。 不过，林风越是这样疯狂，他越高兴。 就像打不死的老狗，林风挣扎着起身，原本英俊刚毅的面庞，已经被啃食得白骨森森，连鼻子都没了，一双手血肉模糊，紧紧握在一起。 这？ 他刚刚不是装的？ 这副容貌，让老不死也内心震撼。 林风的求生意志，超乎想象！ 开怀拍手，他开心的话还没说出口，一个血色人影出现在这里，血妖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 “你可传他血灵之术了？” 血河大帝语气威严，老不死一怔，然后才摇摇头。 “现在就传！” 他这是命令的语气，老不死大为不忿，可面对吃人的目光，他一手搭在林风头上。 “采补之术他也会了？” 血河大帝询问血妖，声音冷漠。 “他自行观悟，由画中来此，应该所得不少。” “等他领悟完毕，你带他去明珠湖潜伏起来，任务只有一个！” 剩下的话，血河大帝传音给血妖，老不死一脸难看，还是在给林风传法。 血妖一脸惊讶，血河大帝终于变得平静一些。 “如果任务出错，你也不用回来了。” “是！” 连血妖也是这样的待遇，老不死看向血河大帝，就像重新认识他。 “术道之争，本神不与你一般计较，若是坏了本神大事，我看你老不老得死！哼！” 血河大帝转身离去，老不死这才从不忿变为尴尬，血妖就在一旁看着他传法。 “他要我做什么？” 林风忍着钻心的疼，平静发问。 没有人回答！ “你要是现在不说，以后也别说了，说了我也不会照做！” 老不死的眼睛里有奇怪的光芒闪过，血妖认真打量着林风。 “你可以试试看！”这话是老不死对她说的，血妖摇摇头。 “那就别说了！” 林风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现在的言语，都有些不自量力的口气大。 “让你去明珠城等一个人，娶她为妻，是一件大喜事！” 这消息，林风意外，老不死也有些好奇。 可他们都明白，血妖不会再解释了。 明珠城，他不是已经成神了吗，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不能出手还是不便出手？ 师父曾说他不可能降临人间，那这一切作何解释？ 计划没有变化快，林风接受完老不死的传法，看一眼血妖。 “走吧！” 他的脸上还在往下滴落血液，除了眼睛黑白，都是血糊糊一片红，恐怖至极。 “你不处理一下伤势？” 今日之仇，百倍奉还！ 所有的狠，林风没有说出口。 他对自己的狠辣，让血妖动容。 血河宗，太阴山下，路口。 “仙子留步，仙子留步！” 后方之人驾云追来，血妖微微皱眉。 “这是老不死给公子打造的兵器，老不死说了，希望你能早日有所成就，回来找他报仇。” 此人中年模样，林风很怀疑他就是隐藏在监牢里那人。 这是两把一摸一样的血色弯刀，造型独特，又似两个半圆。 “回去告诉他，我一定会杀了他！” 林风接过双刀，渗人的面皮，吓人。 “公子这幅尊容不宜示人，还是戴个面具的好，明珠城不比宗门。” 白水湖边的渔户，以为血河宗只有百来人，乍一眼看去，是这样的。 血河宗真正的实力，不在明面上。 那人离去，血妖早有准备，掏出一个面具给他。 “你伤势严重，人皮面具不适用。” “面具都有了，想必袖套也有！” 林风把双刀别在背后，对血妖伸出双手。 还真有，她不紧不慢给他带上手套，迎接着他侵略的目光。 “藏玄寺消失了！” 才飞出去不远，血妖就说出来这么个消息，林风差点惊呼。 “你说什么？” “藏玄寺不知何故，已经消失在世间，原先所在的苍玄山，整个山脉沉入地底，这十几天来，已经形成一片巨湖。” 灵动境后就是山海境，有搬山填海只能，但这只是凡人眼里的修行者，真正能搬山填海的人，得有太虚境的实力，能把那么大一片山脉打入地下，连血妖都查探不到踪迹，除了血河大帝和老不死，以及自家师父，林风想不到还有谁有这种本事。 老不死一直在，师父在幻妖界，那么，只有血河大帝！ 他来人间，一定有天道压制。 想到这里，林风也想起当时血河大帝的语气神态。 他亲自去监牢交代老不死？法身就在传道，法身去不行吗？ 莫非有什么牵连？ 林风看向血妖，血妖赶紧把目光看向远方。 “送你到白水湖，剩下的路你自己走，白家主修冰心诀，也很克制神魂禁制，你的记忆从白水湖开始，至于你要怎么圆，那是你的事！” “哦？你说的那个人，莫非就是白雪？” 林风一脸嘲讽，血妖并不否认。 “你们不是说我已经坏了雏凤根骨嘛，青灯居士已经验明正身，我实在不明白！” 他是最清楚，白雪的雏凤根骨，已经被血河大帝抽走，着实难以理解，血河大帝为何还要针对白雪。 一个成神之人，格局应该大一些，没必要针对一个弱女子。 除非，有他不得不针对的理由！ 那会是什么？ 反噬？ 不解其意，林风还在思考，血妖就带着他降落在竹林小院儿里。 院中新坟还在，血妖四下打量。 “坟中何人？” “你好歹是太虚境，自己看会不会？” 这点土石下有什么东西，根本瞒不过太虚境强大的感知，林风自顾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里一切如旧，他多看一眼白雪久卧的病床。 “林大哥……” 往日回忆涌上心头，他终于问出那个问题。 “你们也不知道她的下落死活吗？” 十五章 玄月 如今藏玄寺消失，白水剑宗封山，白雪下落不明，他也只好先去明珠城。血河大帝让他去，不谋而合。 “不知道，也许你可以再去湖边看看，你就是当日事后，被血河宗弟子发现，捡到血河宗的，我认出是你，就留了你性命。” 是这么活下来的吗？ 你已经有恢复的希望，一定要活下去！ 出门，关门，他看一眼新坟。 里面是一个病逝的年轻女子，实际上，此处为雪妖和他们联络的地方。 “她是这里原先的主人，可惜，运气不好，没熬过冬天。” 说罢，他左右看了看，从檐下找来一根竹竿，一头系上旧衣做幡。 “此去黄泉伶仃路，愿无风雪也无灾，姑娘，再会了。” “我对你半年以前的记忆很感兴趣，如今你修行血灵之术，神思通达，有极大的可能恢复，林风，你最好真的是林风。” “是不是林风，我都是林风，姑娘所有别的期待，恐怕会大失所望！” 不置可否，林风走向白水湖，两地相距，不远。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可看样子，整个白水湖，都在当日一战后极速冰冻起来，湖面上的冰凌，还是波浪滔天的气势，林风四处查看。 当时风高浪急，又是黑夜，白雪活着还好，若是不幸遇难，白水湖几十里大小，他如何寻得到？ “白家明珠，雏凤根骨，为何你们不敢确定我的身份，却认定白雪就是白雪？” 心里也不知道答案，血妖随意道：“你只需要完成你的任务即可，其他的，你不需要知道。” “血妖，你是在说笑吗？所有打算，找到她即可，为何非要成亲？” 冷笑嘲讽，林风看向远处的湖面，白雪茫茫，鸟兽无影。 “既然需要成亲，那就是说，是有什么事，需要借助我和她的肉身之力才能完成，让我修行阴阳和合之术，是想夺取什么吗？修为？根骨？亦或者，要了她的命？” 这些秘密，只有血河大帝知道，到他们这种高度，他不说，血妖还真不敢乱猜。 “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让我和他夫妻美满，安度余生，呵呵，血河大帝，好强的自信啊！” 知道他身份有疑，血河宗的根本之术，这是摆明了不怕他反水，也是对血灵之术的信任。 “你不过灵动境，自然不知道血灵之术的霸道，等你修炼有成，你会喜欢这种感觉的。” 也会越陷越深！ 血妖只是略微转动念头，林风气血狂涌，有破体而出的兆头，心脏更是狠狠抽动，窒息沉重。 可以杀人于无形，确实强大。 天地间风雪交加，血妖皱眉。 别犯傻，你先好好养伤，天时地利人和，你好了再来找我。 心头紧张无比，林风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害怕雪妖看见血妖一人，弄不清状况会出手，他只好先行离开。 “此去明珠，千里路途，月于可达，有劳了！” 灵动境行动迅速，已经远超常人脚力，一日三四十里路程，他可以做到。 “她死或没死，以你之前的身份，很快就会知道！” 既如此，说什么潜伏？直接上门去问不是更好？ 林风百思不得其解。 点点头，林风就要开始赶路，两人同时发现前方风雪里，有一个人影。 一脸戏谑，血妖隐匿身形。她不管事，林风走了过去。 “咳咳咳！” 压抑不住的咳嗽传来，林风脚步一顿！ 此情此景，让他想起当日白雪，也想起周大勇。 咳咳咳！ 女子的咳嗽很压抑，两人对面不相识，风雪遮眼。 这风雪怎就突然大了？ 差不多是脸贴脸，两人才看清彼此容貌。 女子一脸恬静，衣着单薄，不断的咳嗽，应该是不适应突然降临的风雪，冷风呛入肺腑所致。 而女子在野外遇见人本就小心了，贴脸之后发现林风戴着一个覆盖全脸的银色面具，她一下没反应过来，被吓得往后急退。 啊！ 退得太急，仰面而倒，这种坚硬的雪地，若是后脑着地，后果不堪设想。 “小心！” 林风大急，一个滑跃过去，不料女子也有微薄修为，硬生生在即将倒地的时候挺起身躯，站了起来。 糟糕！ 速度太快，林风心有反应，可身体控制不过来，一人前冲捞人，一人仰面而起，撞了个满怀的同时，也是迎面相亲。 关键时刻，林风扭头一躲，才避免了尴尬情况发生，不过此时此刻，两人都是单脚着力，靠着对方的身体才能站稳，就像是拥抱在一起。 极度尴尬，林风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感觉到她身子一僵，骤然乏力，就像挂在他身上了一样，又不敢立即放手。 天寒地冻，气氛并不暧昧，他不得不保持姿势，等她自己站稳。 “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 对方似乎没搞清楚状况，林风也不愿意被人误会。 “姑娘小心！” 他立即后撤，女子果然摔在地上。 啊！ 一声娇呼，女子砸在地上，这一下也够她疼的。 摔着屁股，她想揉又不敢揉，想跳也不敢跳，大颗大颗的泪珠儿打转，泫然欲泣。 这怎么还哭上了？ 林风手足无措，硬着头皮把她抱起来站稳。 “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说！” 就连责怪都显得毫无脾气，女子面向林风，林风赶紧背过身去。 她龇牙咧嘴地揉一阵，原地跺脚。 真疼！ “这大雪天，姑娘怎么会一人外出，要是遇到猛兽坏人，岂不危险？” “那你是坏人吗？” 要是她语气再轻浮一丝一毫，林风都会以为她是另一个意思，呼号风雪，她的声音显得很安静，林风也跟着莫名的心情不错。 “我当然不是！” “半月前，爹爹和大兄来白水湖冬捕……” 女子诉说，安静有序，林风听得心头不忍。 女子名叫玄月，家住白水湖北方清花溪边。 半月前，她父兄应邀前来参加白水湖冬捕，行为周边百姓人家，人人有份，可以按冬捕时间，获得自己那一份鱼获，所以两人出发的时间，比冬捕开始的时间要晚。 本来几天就能回去，没奈何家里顶梁柱走后，风雪太大，房子又被积雪压垮了，她一个女子，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只能冒着风雪，沿着记忆里的路前来寻找父兄。 好不容易到了白水湖，哪有什么热闹的冬捕，人影都没有一个，湖上怪异的波浪形冰冻，更是让她觉得大事不好。 这些天一直沿着冰面寻找，死人见过不少，可都不是渔户山民。 今日她本事想趁着天气好，出门再找一次，没想到突然大雪大风，她也没来得及穿厚衣裳。 “原来如此，敢问姑娘，你这修为是怎么回事？” “啊！修为，你是说我不怕冷吗？” 这么说也不错，林风点点头。 原来是她在来湖边的路上，遇到一群御剑飞行的人，领头的问明她情况后，怕她出事，就教给她几道口诀，叫她日日多念，便可驱寒。 巧了，林风一听，就是藏玄寺的金刚法门。 说起这离奇的经历，玄月也有些兴奋，把那些人都当成了神仙。 “他们应该都是一些剑修，姑娘，这世上神仙，可少得很呐。” “哦，原来是这样呀！” 向往被戳破，玄月有些低落。 “不过你运气真好，天寒地冻，有什么打算吗？” 林风正这么问，她的肚子就开始发出饥饿的抗议，林风顿时微笑。 这姑娘真的太安静了，哪怕脸红尴尬的时候，都让人觉得尴尬的不该是她。 “我，我也不知道，林大哥，你有吃的吗？” 这个，林风还真没有！ 顺着她的指引，两人很快来到离湖边不远的一间屋子内。这里有些破旧的衣裳棉被，火炉都有，可以御寒，林风一眼就看出这是湖边巡查的渔户住所。 这种天气，他也不得不感叹天无绝人之路，玄月的运气是真的好。 地上还有些熏鱼的骨头，被咀嚼得很干净。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这种时节，上哪儿找吃的？ “你关好门，安心在这儿待着，我去给你找吃的。” 她是真的饿得厉害，坐在矮凳上，有些虚弱地靠着床沿。 “林大哥你快些回来啊！” 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人，玄月好像有了依靠。 林风答应着还没走远，她又打着哭腔道：“林大哥你不要一个人走了好不好？” 惶恐无助，林风听见她压抑的抽泣！ “放心吧，我一定回来！” 山野白茫茫一片，林风上哪儿找吃的。 不过，血妖替他解决了。 “附近的生灵已经被血河老祖灭绝，我也只能找到这个，讲究对付一顿吧，我忘了你现在也需要进食！” 也不知道这大冬天的，血妖从哪儿找来这么大两只石蛙，林风也不客气。 “怎么样，这女子来路没什么问题吧？” 没想到林风问这个，血妖认真地看着他。 “看着我做什么，既然我们要做的不是一般是，为了你的小命儿着想，你也不会大意才是！” “她说的没错，清花溪边确实积雪压塌房屋，驻守白家的白水剑宗弟子，也被发现去苍玄山，应该是为了证明你的身份。” “你说没错，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你不会拿任务开玩笑！” 林风转身就走，血妖愣在原地。 他现在已经不关心自己的事了吗，难道真的不是白水剑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