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天之神照经传人》 第一章 穿越 细雨朦胧,远山如黛,张纪望着细蒙蒙的雨丝,不由暗自出神。 他来到连城诀世界已是有三载,现在不过十二岁,去年因缘际会被湘南武林名宿“铁骨墨萼”梅念笙收入门下,成为他最小的弟子,其上还有万震山,言达平和戚长发三个师兄。 要不是事先知道这三个人的底细,张纪还真的被他们表面所蒙骗,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就是这三个人最后合谋害了师父,直接发展出后来一连串的故事。 正在他出神之际,外间传来一道浑厚声音,随之一个撑伞的中年冒雨向着这边的木屋走来。 “小师弟,你准备的如何了,师父那边让我喊你一声。” 说着话,那人几个跳跃,来到房檐之下,收拢油伞,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磨了磨脚上的泥水。 “大师兄,我收拾好了,正准备过去。” 张纪应了一声,拿起桌上的包裹和油伞,来到万震山身边,只见那万震山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但是眼角的皱纹已是十分明显,相貌虽是风雅,但是眉眼之中却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师父也真是的,现在天气不好,就不能多待一日再走么,咱们四人倒是不怕,就恐小师弟你身体虚弱,遭不住这风雨。” 万震山看着张纪出来,嘴里抱怨一声,张纪闻言则是笑了笑,道:“师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师父他老人家已是跟落花流水几位老英雄约定好,怎能食言,师兄爱护之心,小弟心领了。” 听了张纪的话,万震山先是一怔,随后哈哈一笑,拍了拍张纪的肩膀,道:“好小子,既然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别让师父他老人家等着了。” 说着话,万震山撑开油伞,率先步入雨中,张纪见状背上包裹,打开油伞,锁上房门,跟了上去,不一会,二人便来到梅念笙居住的正房,此时言达平与戚长发早已在这等着了。 “师兄。” 言戚二人见万震山与张纪过来,走了上去,见礼之后,万震山点了点头,接过言达平递过来的包裹和长剑,背在身上,带着三人向内室走去。 正房之内,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闭目端坐藤椅之上,听到外间传来的脚步声,耳朵一动,睁开双眼,眼中好似有精光闪过,一双眸子黝黑发亮,让走进来的四人皆是心中一惊。 “师父的功力又精进了。” 万震山四人急忙低头不敢多看,恭声见礼道:“师父。” 梅念笙嗯了一声,扫了一眼四人,在张纪身上略停留一会,抚须一笑,淡声道:“这段时间你们师兄弟几人武功都有长进,不错。” “皆是师父教导的好,要不然弟子等也不会学得这上乘剑术。” 万震山回了一声,言达平与戚长发皆是默不作声,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而张纪则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好似一根木头。 “为师教导再好,你们再不用心也是枉然,好了,时辰不早了,该赶路了。” 说完,梅念笙收起桌上的长剑和蓑衣斗笠,率先走了出去,师兄弟四人急忙跟上,将房门锁上,戴上斗笠与蓑衣,五人人影顿时消失在逐渐变大的雨水中。 第二章 落花流水 要说江南武林的知名人物,除去为首的梅念笙之外,便属“南四奇”,这四人行侠仗义,扶弱济困,因志气相投,特结拜为兄弟,为首者便是人称“仁义陆大刀”的陆天抒,一手“九式连环刀”名震江南,其次便是鹰爪铁枪门的花铁干,人送外号“中平无敌”。 武林中平庸的中平枪法,在他手上却是推陈出新,打下了偌大的名声,最亮眼的战绩便是独身一人,一枪挑翻了太行七怪,割下他们的头颅挂在太行道口的松树上,慰藉被他们杀害的过路旅商。 而排行第三的便是出身武当派的刘乘风,为人机敏,其精擅“柔云剑法”,因此得了一个“柔云剑”的称号,做后排在末位的便是江南清水镇的水家庄庄主水岱,人送外号“冷月剑”。 此时梅念笙一行五人正在赶往三里之外的水家庄的路上,雨越来越大,道路已是变得泥泞不堪,左一脚右一脚的踩了上去,裤腿很快沾上泥水,反观梅念笙脚步稳健,每每踏上泥水,却只是轻轻一点,只有脚底沾水,裤腿仍是干干净净,师兄弟四人羡慕不已。 “前面便是清水镇,抓紧速度,到了镇上,路就好走了。” 梅念笙用手稳了稳斗笠,继续向前走去,万震山四人闻言急忙跟上,行有百步之后,前方烟雨朦胧中出现一座小镇,踏上青石板路,万震山四人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就在此时,梅念笙突然脚步一顿,万震山四人正自疑惑间,只见前方雨幕中一道道人影整齐的走了过来,连脚步声皆是一般无二,显然有着不俗的功底。 “前面可是梅念笙梅大侠和几位高足,在下乃是水家庄之人,奉庄主之命特来迎候诸位!” 穿过雨幕的声音落在梅念笙耳中,后者闻言心中一松,原来是水家庄的人,当下立刻回声道:“正是梅某。” 那人听到回声之后,顿时速度飞快的朝着这边行来,走近之后,梅念笙发现不过七八个健壮汉子,为首一人见礼之后,对着梅念笙道:“梅大侠,在下水云,庄主和几位大侠已是在庄内等候,还请随在下来。” 说着话,那人伸手一引,梅念笙一点头,对着几位徒弟招呼一声,众人跟着那水云向着水家庄走去,不过片刻,张纪跟着来到一处白墙黑瓦,铜角金镇的精致庄园门口,此刻门外正有两个仆人打扮的人守门,看到水云带着人过来,立刻迎了上去。 只见那水云说了几句话后,那仆人立刻打开门,水云回来对着梅念笙伸手作请,后者略一点首,带着张纪几人率先进了庄门,水云对着身后几人挥了挥手,便让散去,快走几步来到梅念笙身边,引着他们朝着正厅走去。 此刻正厅之内,水岱正与几位结拜兄长谈天说地,正说到酣处,只见水云引着五人走了进来,水岱见状急忙起身,陆天抒,花铁干和刘乘风也是随之而起。 “梅大侠!” 第三章 血刀老祖 梅念笙与四人见礼,随后将自己的四个徒弟介绍给落花流水四人,万震山三人年龄与陆天抒四人相差不大,辈分相当,只是简单介绍一二,不过在说到最小的徒弟的时候,梅念笙可谓是十分得意,言语中不免夸赞了几句,不仅引得陆天抒几人注意,就连万震山几人也是有些吃味。 “师父对小师弟太过偏爱。” 心里虽是这样想,但是他们三人脸上却还是一脸平静 “梅大侠,好福气啊。” 陆天抒走上前来,上下打量一眼,只见这张纪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相貌清俊,眉眼生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小年纪却是岿然不动,这份心力可谓罕见。 刘乘风见状,眼中精光一闪,他擅长辨气,方才大哥拍张纪的肩膀之时,一股纯正之气一闪而逝,这种气息他却未在万震山三人身上察觉,这却十分有意思了。 “还不拜见几位大侠。” 梅念笙对着张纪喝了一声,张纪闻言当即恭恭敬敬的对着四人躬身一礼,四人不敢受着一礼,急忙侧开身体,虽然张纪年纪小,但是辈分却高,在梅念笙面前,他们四人可不敢摆谱。 水岱快走一步,扶起张纪,道:“可不敢如此,梅大侠这是要折煞我兄弟四人了。” 说着话,水岱从怀里掏出一枚晶莹剔透的羊脂玉佩,塞进了张纪的手中。 “今日准备仓促,这玉佩权当见面礼了。” 张纪看着手中的玉佩,一看便知价格不菲,手上沉甸甸的,脸上不知所措,转头看向梅念笙。 “既然是水大侠所赠,那你就好生收着。” 此言一出,张纪当即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收好,对着水岱道:“多谢水大侠。” 陆天抒三人一见四弟已是拿出了见面礼,略一沉吟,也是拿出一物给了张纪,后者也都一一收下拜谢,得了礼物,张纪回到梅念笙身边,水岱松了一口气,对着梅念笙一引,道:“请梅大侠上座。” 梅念笙推辞,最后一番礼让后,还是坐在了副座,主座上是陆天抒,其余三人也是分别坐下,至于万震山师兄弟四人则是站在梅念笙身边。 一番寒暄后,陆天抒对着梅念笙道:“梅大侠可曾听闻,青海血刀门的血刀老祖已是出关了,青海浮云寺已是被灭门,全寺上下三百僧众,逃离的寥寥无几。” “血刀老祖乃是邪派第一高手,梅某岂能不知,此回梅某出山正是为此贼而来。” 梅念笙听到血刀老祖四个字,脸上怒容满面,这血刀门全门上下就没有一个干净的,一个恶字便总结了他们的性情。 “有梅大侠出手,血刀老祖定是不成气候,我兄弟四人虽是武功低微,但也愿意为武林尽一份力。” 陆天抒听到梅念笙出手对付血刀老祖,心中一喜,当即表示要助一臂之力,毕竟这血刀老祖臭名昭著,要是能杀了他,也算是为武林除害。 花铁干三人也是点首赞同,毕竟有梅念笙这样的大侠在前面,加上他们四人,对付血刀老祖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多谢几位好意,不过此次却不需要诸位相助,梅某已是打算赶赴青海,在他没有踏入江南武林之时将他堵回去,这青海环境与江南大不相同,稍有闪失便是万劫不复,我师徒几人早已锻炼许久,自不畏惧严寒,诸位久居江南,恐怕到了那里多有不适。” 第四章 师徒 陆天抒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凝,正如梅念笙所言,他们兄弟四人早就习惯了江南的气候,要是去到严寒之地,战力势必会打一个折扣,自己等人要是受伤也就罢了,要是拖累了梅念笙杀不了血刀老祖,那才是后悔莫及。 想到这里,陆天抒对着梅念笙抱拳一礼,正声道:“梅大侠好意我兄弟四人愧领了,虽然无法亲自前去铲奸除恶,但是这一路前往青海的琐事便由我兄弟四人一力承担,还请梅大侠不要推辞。” 陆天抒此言一出,水岱当即出声道:“大哥说的不错,此去青海路途遥远,非是一朝一夕之功,我兄弟四人在武林上还算略有薄面,一路上的吃喝住行,梅大侠便不要操心了,这也算是我等江南武林同道的一份心意。” 花铁干与刘乘风闻言也是出声应和,这一举动倒是让梅念笙有些不知所措。 “这……”梅念笙看了一眼陆天抒四人,再是想到自己的小徒弟,沉吟半晌之后,梅念笙对着四人抱拳一礼。 “那就多谢四位了。” 陆天抒与水岱闻言顿时心中一喜,能卖给梅念笙一个人情那可是殊为不易,虽然落花流水的名号响彻江南,做了不少仁义之事,但是无形中也得罪了不少仇家,他们四人浑然不惧,但是就怕连累家人,如今与梅念笙搭上交情,他们在武林中的处境也会好上不少。 “梅大侠,天色已晚,不如便在庄内休息一夜。” 眼看正事已是谈的差不多了,水岱当即盛情相邀,梅念笙闻言一想,左右不过一夜的功夫,明日再赶路不迟,便答应下来,水岱立刻招呼仆人准备一桌上好的酒席。 “梅大侠,请。” 落座之后,除了张纪因为年龄下不宜饮酒,其他人纷纷举杯畅饮,推杯换盏,不知不觉夜已是深了,外间的秋雨也是变得如细丝一般,一股爽凉之风吹拂而来,本已略醉的水岱清醒过来。 “时间已是不早了,来人,带梅大侠几位下去休息。” 水岱对着正在喝茶的梅念笙致歉一声,看着喝醉的三位兄长,脸上不觉有些尴尬,招呼一声后,管家提着灯笼打着油伞在前面引路,一众仆人抬着万震山三人,跟在梅念笙和张纪后面,约摸半刻之后,管家停在客房之前,对着梅念笙伸手一请,道:“梅大侠。” 梅念笙闻言看了一眼后面的三个徒弟,那管家会意,对着后面的仆人挥挥手,那抬着万震山三人的仆人一点头,将左近的三间客房打开,将三人一一放好,随后小心翼翼的退了出来,关好房门。 “有劳了。” “不敢不敢,梅大侠若是有什么吩咐的,对外面喊一声就是,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梅大侠,小的便先告退了。” 管家看着张纪被拉着的手,眼神微动,随后见梅念笙点点头,再是一礼后,带着一众仆人离去。 梅念笙看着管家等人消失不见,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张纪也是跟了进去,关好房门。 “师父。” 张纪看着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梅念笙,后者接过尝了一口,放下茶盏,脸上满意的看着张纪,和蔼道:“纪儿,你的神照经已是初窥门径,为师很是欣慰,在师父的这些徒弟中,你是入门最晚的,但是天资禀赋却是最强的一个,将来为师这一脉的传承终究还是要落在你的身上,你千万不要让师父失望。” 梅念笙殷切的看着张纪。 张纪闻言当即正声道:“师父放心,徒儿谨遵教诲。” 梅念笙见状不觉抚须一笑,心里也是微微一叹,要是早一点收张纪入门,他这神照经的功夫也能更加纯熟几分,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还是有些贪图了,能有此弟子已是上天恩赐,不必再多做奢求。 “下一步便是打通奇经八脉,这其余经脉都还说,关键是这任督二脉最是难破,为师此去与青海,一来是为了铲除血刀老祖这个祸害,二来便是这雪岭深谷之中的冰晶雪莲,此物中正平和,服用之后,定可冲破任督二脉,纪儿,赶路的这段时间,你就继续锤炼真气,保持最好的状态。” 张纪闻言当即应声下来,师徒二人再是说了一会话后,张纪对着梅念笙一礼后,转身走入隔室,吹灭蜡烛,合衣入睡。 客房烛火仍亮,外间蒙蒙细雨却是又变得大了起来,啪啦啪啦的打在房檐和树叶之上。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空气弥漫一股温润湿气,梅念笙与水岱等人辞行。 “诸位,后会有期!” 梅念笙对着水岱四人抱拳一礼,水岱等人也是还有一礼。 “梅大侠,此行路途遥远,这五匹青骢马乃是西域良种,日行百里不在话下,权当脚力,还望梅大侠不要推辞。” 庄园外,水岱拍了拍手,只见五个仆人各是背着包裹,牵着一匹毛色鲜亮的高头骏马走了过来,梅念笙见状顿时一惊,这青骢马他也听说过,一匹之价不下五百两银子,可以说十分贵重了。 “另外,这包裹之中都是一些易于保存的肉干,还有一些药散,和换洗的衣服以及一些其他能用的上的东西。” 水岱将几个包裹递给梅念笙,后者见状也不推辞,干脆利落的接了过来,对着水岱和陆天抒三人点了点头。 “沿途之中也已是安排稳妥,梅大侠,一路保重。” 看着师徒五人翻身上马,陆天抒四人再是抱拳一礼,梅念笙等人回了一礼,随后调转马头,挥动马鞭,带着徒弟们绝尘而去,眨眼功夫消失在四人眼中。 “有梅大侠出手,这血刀恶僧必是手到擒来,如此武林之中也能安稳些许日子了。” 花铁干一语说完,陆天抒则是叹息一声,道:“要不是咱们耐不住寒冷,此回定要跟着梅大侠一块去,如此也能震慑住那些宵小,四弟,最近太湖帮那边如何了?” 这太湖帮乃是江南第一帮,势力不弱,在他们兄弟四人未曾崛起之前,就属太湖帮帮主赵珂声望最高,此人武功虽是不弱,但风评毁誉参半,尤其是最喜欢护短。 他们兄弟四人原本与他并无恩怨,只是数年前,水岱受人之邀护送一船货物经过太湖之时,太湖帮几位堂主拦下货船,一番查询之后,顿时贪心大起,要杀人夺船,水岱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眼见银子不好使,当即三下五除二的将那几个堂主给了账。 不想最后这事传到了赵珂耳中,虽然事后也讲犯事的人全都惩罚,但是水岱送去的一应赔礼却是分毫不动的退了回来,至此以后,凡是落花流水接手的生意,太湖帮皆会掺和,虽然损失不大,但是却是实在令他们兄弟四人恶心。 “最近数月还算平稳,赵珂年岁已经不小,现在马上便要退位,听说接任太湖帮的是一个叫王元浩的年轻人。” 陆天抒闻言点点头,道:“虽是如此,但是仍要小心,四弟,等到王元浩接任帮主之位时,派一弟子前去恭贺,试一试他们的态度,冤家宜解不宜结,就看这位继任帮主是个怎样的人了。” “是,大哥。” 另一边,梅念笙师徒五人赶了大半日的路,落日之前在一处客栈落脚,吃饭歇息之时,突然外间闯进来六个手持兵刃的蒙面人,甫一出现,客栈其余之人悉数跑了出去,那蒙面人眼睛紧盯着梅念笙。 第五章 连城剑法 客栈之中,蒙面人持兵逼视梅念笙五人,六人缓缓挪步,将出路封死,为首的蒙面人向前一步,略过拔剑在手的万震山三人,看向仍在夹菜的梅念笙,粗狂声音响起。 “梅大侠,我兄弟六人不为别的,只要连城剑法,若是梅大侠能交出来,我等六人感激不尽,过后自会为今日之事赔罪。” 梅念笙闻言只是将一块肉夹到了张纪的碗中,连头也不抬,只是淡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崇山六煞,遮掩面容也挡不住那一身的邪气,连城剑法也是你们所能觊觎的,简直是不知死活。” 话语落,只见梅念笙手腕一抖,两根木筷嗖的一声,如急电飞射,对着其中二人疾刺过去,呼呼劲风让为首的那人脸色微变。 “小心!” 那人刚刚提醒一声,却闻一声闷哼传来,转头看去,只见三弟和四弟已是中招,二人右臂已是被木筷贯穿,鲜血很快将衣服染成深色,为首蒙面人见状眼神一厉,袖口寒芒一闪,只见一蓬毫须针铺天盖地的朝着梅念笙五人射去。 叮叮叮,万震山,言达平,戚长发三人早有准备,长剑轮转,剑光交织成一张森密剑网,将毫须针尽数挡了下来,客栈上的木柱顿时插满了须针。 而就在此时,梅念笙伸手一拂桌上长剑,离鞘半寸,一道寒光映在那为首的蒙面人眼中,随之剑光收敛,那人错愕之间,伸手摸了摸脖颈,一股粘稠状物沾在指尖。 “好剑法!” 临终一语,为首那人双眼不甘倒地,与此同时,另外五人胸口处各是出现了一道十字剑痕,血肉绽开,但是却无一点鲜血流淌下来。 “滚!” 万震山知道师父已是手下留情,长剑归鞘,对着面露惊骇的五人怒喝一声,那五人连忙屁滚尿流的仓皇逃窜,不过就在他们即将踏出客栈大门之时,戚长发却是喊住他们。 “将他带走,免得让客栈沾了晦气。” “是,是。” 五人听到这话,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抬着大哥的尸体急匆匆的离去,若不是这地面上的血迹,似乎方才发生的一幕好似不存在。 客栈老板一脸平静的的看着自顾吃喝,招手让跑堂的过来,吩咐几句后,转身入了内堂。 “师父,这崇山六煞不过是些旁门左道,哪里有这样的勇气来寻咱们得麻烦?” 万震山落座看向梅念笙,后者闻言放下筷子,看着师兄弟四人道:“这崇山六煞自然算不得什么,这不过是来打前站的,这连城剑法事关一桩隐秘,试问武林之人谁不想得到,也就是现在连城剑法还在我的手上,将来你们四人出师之后,也是少不得风波。” 言达平性子急躁,当即出言问道:“师父,那这连城剑法究竟事关什么秘密?” 张纪眼神微动,不著痕迹的看了言达平一眼。 梅念笙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只把后者看的冷汗直流,后背浸湿,双腿打颤,梅念笙才收回目光。 “等你们将全部的连城剑法练成之后,为师自然会告诉你们,现在告诉不过是徒增烦恼,保不齐丢了你们的性命,这武林险恶,贪字当头,切记切记。” 万震山四人当即肃容称是。 酒足饭饱之后,师徒五人便在客栈安歇下来,养精蓄锐,准备明日一早再赶路。 第六章 血刀门 师徒五人一夜休整之后,次日凌晨便继续赶路,江南地域此时正是秋雨连绵之节,加之道路崎岖泥泞,七日过后,才到了湖北边界。 “师父,前面便是湖北了,咱们是不是休息一番,加之这马匹也要吃些细料好好养养,要不然这马匹受不住。”万震山拿起水囊喝了口水,一抹嘴边水迹,对着身旁的梅念笙道。 这一路行来,即使这青骢马日行百里,也是有些承受不住,原本油光水滑的皮毛也是变得黯淡无光,好似霜打的茄子般。 “嗯,前面城镇休息两日再继续赶路,算算时间血刀老祖也该收到消息了。” 梅念笙原本是想着低调行事的,不过后来张纪却是给他提了个建议。 “师父,您既然已经接受了落花流水四位大侠的帮助,何不光明正大的打出旗号,也省的路上遇见一些不长眼的人,有这除魔大义在,或许路上能少一些麻烦,而且即使师父不说,恐怕那四位大侠也会将此事说出去。” 梅念笙听完之后觉得有些道理,当即拿着水岱赠予的玉佩来到四海客栈,将自己要与血刀老祖决斗的消息散布出去,果不其然,这七日的行程下来,路上再没有不开眼的人挡路。 “血刀老祖生性贪婪,一直觊觎师父的连城剑法,师父光明正大的前去,恐怕血刀老祖正暗自高兴,说咱们给他送宝去。” 言达平一脸不屑,要说这中原武林中,顶尖高手除了隐藏的一些之外,便属师父最强,至于那血刀老祖,虽是名震青海,但是在他看来也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不能大意,这血刀老祖能在青海闯出名堂,力压川蜀几大门派,定是实力不凡,当年青城峨眉两派联手,也只是与血刀门拼了一个两败俱伤,也是自那之后,川蜀武林便开始走向没落,如今已是难以挡住血刀门南下了。” 师徒五人一边赶路,一边闲谈,梅念笙虽是自负两大绝技在身,但是对那从未谋面的血刀老祖也是十分看重,这高手对战,看的不仅仅是武功高低,好有眼力见识,阴谋手段,尤其是这样的邪派宗师人物,更是不能以常理论之。 “师父,水大侠交给徒儿的书册中提到过这血刀门的血刀经是一门极为邪恶的武功,与中原武林的武功可谓是大相径庭,阴阳逆转,擅以血气滋养经脉,稍有不慎便是走火入魔的下场,但是一旦打通全身筋脉,那便可一步登天,成为顶尖高手。” 张纪一手抓着缰绳,另一只手拿着一本薄薄的书册,边说边看着梅念笙问道:“师父,这血刀经真的有那么神奇么?” “小师弟,这血刀经是歪门邪道的东西,略了解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能沉溺其中,走捷径的武功都是走不长的。” 万震山看着张纪手上的书册,摇了摇头,言达平和戚长发闻言也是点首赞同。 “血刀经为师未曾见过,不过此经虽是邪恶,但是血刀门能凭借此书称霸青海,自有其独到之处,为师却是不好判断,等到了青海与血老祖交手,找出一本血刀经给你看看便是,不过正像你大师兄说的那样,不可修炼。” 梅念笙一语说完,张纪立刻连声称是,将书册塞进包裹。 “到了。” 看着前面高大的城墙,师徒五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朝着城门走去,那守城之人看着梅念笙五人皆是带着兵刃,知道是武林人士,只是看了看路引后便让他们过去。 就在梅念笙师徒五人到了湖北边界之时,远在青海雪谷中的血刀门,一个身着黄色僧袍,外裹血红袈裟,腰佩血刀,耳带铜环,约摸十来岁的清秀和尚拿着一封书信急匆匆的朝着血刀大殿走去。 沿途不断有血刀僧人对着这清秀和尚执礼。 “胜谛师兄。” 原来这清秀和尚正是血刀老祖三位亲传弟子之一的胜谛,一身武功在门中仅次于血刀老祖和师兄宝象,而且因为其人较为和善,在门中的人缘一向很好。 胜谛闻言也是点首回礼,随即快步向着大殿走去。 此刻血刀大殿之中,血刀老祖的血刀祭正在进行,只见通体雪白的宽敞大殿中,四周立着树根石柱,上面摆放盛满松枝的火盆,此刻正滋啦滋啦燃烧,将昏暗的大殿照亮,而在正中间的位置则是一座三人高下的雪白法台,法台之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铜盆,里面盛放着滚烫的鲜血,散发着热气。 而铜盆上方三尺,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被四根铁链串起。 而在冰块之中,则是一柄血光隐隐的宝刀,刀身狭窄而薄,即使被封在冰块,仍是能让两侧的弟子感受到一股锋锐之气。 正对法台丈许之地,另有一高台,上面端坐一个面相凶狠,耳坠三环,穿着一身黄色僧袍的和尚,一身凶厉之气怎么也遮掩不住,此人便是名震青海的血刀门第四代掌门血刀老祖。 “师父。” 胜谛走进大殿,来到那高台之前,对着血刀老祖恭敬一礼。 “嗯,什么事?” 血刀老祖眼睛也不睁开,自顾自的打坐练气。 “回师父,梅念笙师徒五人已已经离开了江南,算算时间,差不多到了湖北地界了,这是门下送来的消息。” 说着,胜谛双手将书信往上一呈,血刀老祖在听到梅念笙的名字后,顿时睁开双眼,对着那书信一拿,书信嗖的一声被他捏在指尖,看过之后,血刀老祖眼中精光一闪,大笑几声。 “好你个梅老儿,竟如此不自量力,敢来我的地盘撒野,正好,老祖的血刀已是很久痛饮高手的鲜血了,你的命还有连城剑法,本老祖便一同收下了,胜谛,传令下去,只要梅念笙进入四川,便每日一报,老祖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 胜谛当即应声下来,随后来到高台一旁,对着宝象一点头,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定。 “开刀!” 一声长喝喊出,只见血刀老祖单掌一挥,一股劲风扫向那法台上的铜盆,其内滚烫的血水被劲风一卷,迅速凝成一颗颗拇指大小的血珠,不断融入冰块上,不过数个呼吸,那铜盆之内的鲜血已是耗尽,而那晶莹剔透的冰块却被染红。 第七章 对战 血刀殿中,那法台之上的悬空冰块已是被血液浸透,随即只见那封在其中的血刀微微一震,霎时冰块血色尽退,血刀如长鲸吸水般,将血液全部吸纳刀身之中。 就在冰块恢复原本色泽之时,只见血刀老祖起身一掌,一道刚猛掌力正正印在那冰块之上,只听卡啦一声,冰块登时四分五裂,只见碎裂冰块中,一抹血光闪动,宛如一条游龙,森森寒芒吞吐,直冲上天,血刀老祖见状足下一蹬,身体笔直冲空,凌空一旋,一手抓住那血刀,站在法台之上,双指并拢划过刀身,赤光流转,寒气逼人,微微挥动,劲风吹的火焰呼呼作响,殿内明灭不定。 “恭喜师父,贺喜师父!” 宝象,胜谛,善勇三人当先一步,对着血刀老祖齐声恭贺,其余十多个内内弟子也是当即俯拜,一时之间殿内皆是称谢恭维之言。 “好,好,哈哈。” 血刀老祖见状脸上露出笑容,如今血刀已是开锋,就等着痛饮梅老儿的鲜血了,若是在别的地方,自己或许还要忌惮他三分,但是在这青海一带,梅老儿可占不到半点地利优势。 湖北边界,平山城,四海客栈 梅念笙师徒五人在此安歇,吃过午饭后,万震山心中一动,对梅念笙道:“师父,左右还休息一日,不如就让徒儿带着几位师弟在这平山城逛一逛,也见见世面。” 此言一出,言达平与戚长发倒还不怎么样,倒是张纪却是有些意动,不由看向梅念笙。 “也好,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也不差这一日,正好震山你出自湖北,这地方熟悉,你就带着几位师弟去看看,不过日落前必须得回来,不要耽误了明日的行程,好好照看好你们的小师弟。” 梅念笙略一沉吟,又看到张纪脸上的渴望,终于答应下来,随后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万震山,后者急忙接了过来。 “是,师父。” 万震山急忙答应下来,将银票贴身收好,梅念笙再是嘱咐一番后,便回房休息。 “三位师弟,走吧,为兄带你们出去逛逛。” 说着话,万震山拿起长剑,对着言达平,戚长发和张纪说了一声,转身下楼,三人见状对视一眼,也是拿起长剑跟着下楼。 出了客栈,只见外间虽然行人不多,但是小摊商贩却是不少,张纪左看看右看看,一副好奇的模样,只把万震山三人看的连连摇头,叹息一声后,万震山引着三人顺着商街一路往东。 “这梅念笙还真是大胆,竟敢让自己的弟子独自出来,就不怕有人抓着他的四个弟子,逼迫他交出连城剑法么?” “你懂什么,这湖北武林谁不知道梅念笙此行乃是去铲除血刀老祖的,要是这个时候给他找不痛快,那就是和整个武林为敌,之前江浙武林有人不识时务,不等梅念笙再次动手,那天乐帮,白云观几家门派干脆利落的将出手的那些人全都斩杀,十几颗头颅都送到梅念笙面前了,试问,现在又有谁敢去触这个霉头?” “嘶,难怪如此,这么说来,在梅念笙待在湖北的这段时间,湖北武林还要保证他的安全。” “就是这个道理,现在湖北武林皆以武当派为首,而那刘乘风又是武当派的内门弟子,这一封书信过来,护持住梅念笙师徒五人还不好是小事一桩。” “可惜,看来这连城剑法只能等到梅念笙从青海回来之后再谋算了。” 另一边,万震山带着三个师弟将整条商街逛了一遍,正在一个茶摊喝茶的时候,突然张纪眼神一凝,距离他数十步之外,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正盯着他们四人,张纪略有所思,朝着其他三个方向悄悄看去,果不其然,也有三个隐藏极好的人监视着这边。 张纪心中一动,右脚悄悄踢了戚长发一下,后者对上张纪的眼神,当即会意,借着弯腰的动作,也是察觉那暗中监视的贼人。 “师兄,四方三十五步,有人监视。” 戚长发低声一语,万震山与言达平各是心中一惊,不动声色放下手中茶盏,快速瞥了一眼,收回目光,万震山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莫不是湖北武林的人?”言达平低声说道。 “不太像,不管谁是,抓住一个问一问便是,三师弟,小师弟,你们且在这等着。” 万震山嘱咐一声,与言达平戚对视一眼,二人装作散步的样子,朝着一处走去,就在他们二人距离探子不过二十来步的时候,暗中监视的人顿时发觉,立刻逃奔,万震山与言达平岂可放过他,当即运起轻功,一者翻腾上房,居高临下看清探子逃离方向,一者根据另一人指引,欲要将其包抄。 就在万震山与言达平追击离开之时,突然一道暗器射来,目标赫然是张纪,戚长发见状眼神微动,动作稍慢一瞬,就在那暗器即将射中张纪后脑之时,戚长发瞳孔微缩,目光呆滞的看着张纪食中二指夹住的一枚飞镖,屈指用力,那飞镖登时射在木柱之上。 “三师兄,小心些。” 张纪深深的看了一眼戚长发,后者脸色微变,就在此时又是一蓬暗器疾射而至,戚长发当即抽出长剑,一式“千山鸟飞绝”,剑光铺撒,叮叮之声不绝于耳,袭杀而来的暗器尽数被挡下。 “这里危险,快离开。” 张纪对着茶摊老板沉声说道,那茶摊老板当即慌不迭的带着老伴踉踉跄跄的跑到了一处牌坊下。 而就在茶摊遭袭之时,方圆几十步除了他们二人外,再无旁人。 “看来对方是有备而来,放才出手之人至少有两人。”张纪严神戒备之时,对着戚长发说道。 戚长发闻言也是沉声道:“出那暗器之上并未淬毒,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已是对咱们师兄弟出手,总之不是什么善类,来了。” 张纪一声刚落,只见一高一矮两道人影急冲而至,两柄钢刀横空劈斩,直落张纪与戚长发手臂。 第八章 赔礼 张纪眼见来人攻势迅猛,不退反进,身体前冲,长剑向前一递,叮的一声,剑尖点在那矮胖之人的钢刀之上,一股柔和劲力直透手臂,后者身形不由一顿,攻势不由一缓,张纪见状,长剑一转,织成数个圆圈,只把那钢刀缠入其中,微微使力,只听得金铁交撞之声不绝于耳,那人猝不及防下,登时被拖入张纪的节奏中,空有一身硬功,却是死活使不出来。 另一边的戚长发则是与张纪截然相反,干着敌人攻来,当即连退三步,逼开对方杀招,待那高瘦之人再次持刀而上的时候,戚长发再是轻功躲闪,如此十数招过后,戚长发只闪不攻,那高瘦老者也是士气大减,出手动作也是慢了下来。 那高瘦老者眼见久攻不下,不由心生烦闷,这戚长发不过梅念笙的一个弟子,自己竟然还拿不下他,当真是匪夷所思。 “这小子仗着一身轻功,那就先封住他的四路。” 高瘦老者面上一寒,手中钢刀挥动,接连劈出四道,刀光过处,寒气凛冽,抢先封住戚长发的后路,随之眼神一厉,钢刀一摆,横空一削,朝着戚长发拦腰斩去。 这五刀连贯,刀光纷乱,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除非是以力硬破,否则凡是内力不如他的,被此招命中,不是身死便是重伤。 “五丁开山刀!” 戚长发惊呼一声,看出这刀法的来历,察觉身外锋锐刀气,暂停闪避的想法,他听师父说过这五丁开山刀,虽然此刀法的精髓只有前五刀,但是能练成这五招连贯的,可以说是武林上的有名高手。 眼见眼前之人能为不凡,戚长发当即运力,一式“云横秦岭”,长剑横削而去,迅疾如电,与高瘦老者的钢刀快速碰撞一处,随即三式连环,终将钢刀的去势止住,只听一声轻响,戚长发的长剑被砍出一个缺口,不过好在挡住了对方猛烈的攻势。 那高瘦老者微微一愣,这五丁开山刀自己已是修炼多年,向来是无往不利,但是没想到却被这戚长发破解,而使了这五刀,正是新旧气力转换之时,只希望戚长发抓不住这个机会。 可是高瘦老者料错了,戚长发最是眼力毒辣,又得师父指点,知道此时正是反攻的大好时机,当下长剑疾刺老者的神门穴,欲要解去对方的兵刃,这兵刃一去,对方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 那老者看着袭杀而至的长剑也是脸色陡变,此刻已是来不及换招,新力未生,当即眼神一厉,竟是侧身一挡,将左臂暴露出来,一剑斜斩,半条左臂抛飞上空,鲜血喷涌,不过得此一缓,那老者缓过一口气,伸手点住穴道,止住血流,不过就在此时,那戚长发再是进逼上来,一式“会当凌绝顶”,直刺老者眉心,迅疾一剑再变,一式“无边落木萧萧下”直攻老者下身,这两剑连贯顺畅,那老者如何能反应的过来,眉心一点红,腰部一道清晰剑痕,嗬嗬几声,双眼不甘的倒地,身下鲜血如水涌出。 张纪虽是年岁小,但是这几番交手下来,那矮胖老者却是越斗越心惊,这张纪年岁看上去不过与自家孙子差不多大,但是这一身的武功却是不逊色于他。 “梅念笙从哪收来的这样的徒弟。” 矮胖老者心中嫉妒,脸上却是越见凶光,张纪越是表现得越是突出,将他当做筹码则更有把握换到练成剑法。 老者手上攻势再是凌厉三分,但是对面的张纪却仍是游刃有余,刀来剑往,钢刀方才架住张纪的长剑,那矮胖老者脸色登时涨红,握刀的手不断颤抖,眼看就要撑不住的时候,张纪撤剑回转,那矮胖老者正自窃喜之时,只见张纪身影飘动,化两道残影,一式“雪拥蓝关”疾刺而去,残影散去,那矮胖老者双眼黯淡下去,头颅一歪,倒在地上。 “小师弟还真是深藏不漏,这连城剑法已是练的炉火纯青,恐怕连大师兄和二师兄也是稍有不如。” 戚长发看着张纪干脆利落的杀掉那矮胖老者登时吸了一口气,眼中忌惮不已,走上前来对着张纪玩笑一句。 “若是三师兄知道小弟的身世,必会知道小弟为何会如此勤修武功,熟练剑法了。” 张纪长剑归鞘,迎着戚长发探究的眼神,淡淡回了一句。 “也不知道大师兄他们有没有抓到那几个舌头,马上太阳就要落山,要是不按时回来,师父那边可不好交待。” “依着大师兄和二师兄的武功,应当不会出什么事,咱们在这等上半个时辰,要只是咱俩回去,师父哪里更不好回答。” 戚长发让回来的茶摊老板重新上一壶茶,配上几碟点心,师兄弟二人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万震山和言达平,至于那两具尸体,早已经被几个劲装汉子抬走。 等了片刻之后,张纪看着从巷口出来的万震山与言达平,放下手中茶碗,戚长发看着略有狼狈的二人,眉头一皱,起身迎了上去。 “师兄?” “那贼人可恶,竟然暗中设下埋伏,要不是我等二人跑的快,今天还真的要栽在他们手上。” 万震山愤恨一声,这行走江湖十几年,最后却是被一个贼人戏弄,简直是丢尽了脸面,而且还是在言达平面前。 “二位师兄没事就好,等回去之后再跟师父详说,这件事不能就这样算了。” 戚长发与张纪安慰二人一番,万震山与言达平的脸色才好看几分,稍作休息,随后返回客栈。 而就在四人刚回到客栈,却见一队劲装汉子从客栈中出来,张纪看着那为首的一人,眼神微动,等到四人来到梅念笙的房间外。 “师父。” “进来吧。” 四人走近屋内,梅念笙正拿着一封书信览读,桌子上放着一个木匣,上面放着书信封皮,而这信封上的署名让四人皆是心中一震。 “青鹤道长!” “武当派掌门!” 第九章 终见 “师父,这是……” 万震山从信封上挪开目光,伸手指着桌上的木匣,疑惑问道。 “你们先坐下,纪儿,你来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梅念笙放下手中书信,对着四人一招手,戚长发关上房门,四人整齐的坐在梅念笙面前。 张纪闻言立刻将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万震山和言达平还不知道自己二人离开后,竟然还有后面的事,登时惊怒不已,幸好戚长发与张纪没有受伤,否则他和二师弟无法向师父交待。 “五丁开山刀,嗯,这件事就此作罢,青鹤道长已是承诺,在我师徒留在湖北的这段时间,不会再发生今日之事,震山,你和达平,长发去准备一些路上吃的用的,咱们明日一早便离开。” 梅念笙也没多做解释,对着万震山三人吩咐一声,三人当即应声下来,起身一礼后,向门外走去,戚长发看了一眼张纪,随后退出房门,在三人离开后,梅念笙看着张纪道:“此回故意在你三师兄面前使出武功,你脑袋里又是打的什么注意?” 要不是知道自己这个弟子的秉性,梅念笙早就高兴不已,但实际上张纪自从入门以来,一向是不争不抢的性子,即使师兄弟只见相互喂招,张纪也是能避则避,不过也因为年纪小的缘故,万震山三人切磋之时也是有意避开他。 “师父,徒儿自从赶路以来,一直心神不宁,似乎这一趟青海之行会有些波折,这这一路行来,打连城剑法注意的人可不在少数,要不是师父身负诛杀血刀老祖的任务,恐怕会有不少人要找咱们得麻烦,徒儿推测,与血刀老祖一战后,不论结果如何,连城剑法必会成为各方觊觎之物。” 看着张纪稚嫩脸庞的凝重之色,梅念笙不觉心中一叹,他如何不知这其中厉害,其实此番大张旗鼓的要与血刀老祖决斗,未尝不是一个脱身之法,他在江南武林已是声望甚隆,难免惹得一些人嫉恨,自己虽是不在乎这些,但是在他死后,这几个徒弟恐怕守不住这连城剑法,若能诛杀血刀老祖,不说旁人,一些名门正派或许要承受这个人情,不至于为难万震山四人。 “师父自有考量,这件事不是你该操心的,把师父传授给你的神照功练好便是。” 张纪闻言一愣,道一声是,随后梅念笙又是考量张纪一二后,便让他回房休息。 另一边,万震山与言达平和戚长发将一应所需之物尽数打包好后,三人便在一楼大堂围坐,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三师弟,今日之事还要多谢你帮衬,要不然小师弟有个什么损伤,我和你二师兄可是难辞其咎,为兄的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万震山举杯,言达平也是对着戚长发一举茶盏,戚长发见状连道不敢,三人举杯一碰,各自饮尽后,戚长发沉吟一会后,道:“大师兄,其实之前的那一战……” “嗯,三师弟,你说什么?” 万震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戚长发见状当即道:“没什么,这是小弟应尽之责,天色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赶路,二位师兄还是尽早歇息吧。” 戚长发终究还是没有将张纪的事情说出来,一来张纪既然敢让他知道,自然不怕他说出去,他又何必如此,二来他也有自己的打算,若是用的好,或许这位小师弟还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三人再是闲谈一会后,各自回回房休息,次日一早,师徒五人吃过早饭后,继续赶路。 又是奔行月余,此刻已是十月下旬,梅念笙师徒五人穿过四川,来到了青海边界,看着映入眼中的茫茫雪山,万震山只感一股冷意扑面而来,一个激灵,急忙裹紧身上的棉服,搓了搓手,哈一口气,万震山对着梅念笙道:“师父,前面便是青海,血刀老祖的老巢了。” 梅念笙嗯了一声,他们此回也算是运气不好,路上耽搁的时间有点长,现在秋风已去,寒冬将近,加上这雪谷地形,要是这样与血刀老祖交手,对方占尽地利优势,不待交手,自己可是先要削去三分实力,即使梅念笙自认血刀老祖不是对手,也没有这般愚蠢。 “不用往里面去了,就在这雪谷外间停驻,这一路走来,血刀老祖定是得到了消息,咱们便在这等着,等他们自己送上门来。” 要是换在从前,梅念笙或许要仗着一股侠气冲进雪谷与血刀老祖拼个你死我活,不过现在他已是有了牵挂,即使要死,也不能毫无意义的死去。 “是,师父。” 万震山道一声是,带着言达平和戚长发在左近找了一处地势开阔的地界,将包裹中的帐篷取了出来,搭建完成后,就地生活烧水煮饭,不一会,炊烟升起,饭香味飘散出来,在这寒冷雪谷中增添一丝暖意。 血刀门中,血刀老祖收到弟子回信,梅念笙师徒已是到了雪谷边界,顿时双眼放光,舌尖舔了舔下唇,双手抚摸血刀,阴冷一笑。 “梅老儿,你这是自找死路,此回不单要你的连城剑法,你的命本老祖也收下了。” “老祖,梅念笙师徒在雪谷外间停下,看样子打算在那停驻。” 就在血刀老祖想着如何虐杀梅念笙之时,胜谛从外间走了进来,向血刀老祖回禀。 “哦,这梅老儿倒是聪明,不过这点子聪明也救不了他的命,既然你不来找我,那本老祖就亲自去取,召集弟子,随本老祖下山!” 血刀老祖一刻也等不了,拿起血刀,袖袍一挥,步伐坚定的向外走去,胜谛闻言道声是,片刻之后,血刀老祖带着宝象,胜谛,善勇还有十二个内门弟子离开血刀门,直奔梅念笙师徒停驻之地。 寒风卷雪,冷意逼人,师徒五人简单吃过饭食后,便在帐篷中休息,就在正午时分,天阳照耀,一股洋洋暖意驱散寒意,此时正在帐篷内打坐的梅念笙睁开双眼。 “梅老儿,既然来了老祖的地盘,怎么不去血刀门,还要本老祖亲自来请!” 嘶鸣喑哑之音在谷中响起,正在歇息的万震山四人登时被此音惊醒,纷纷起身。 “师父。” 万震山四人各是持剑在手,看向梅念笙,后者闻言却是不慌不忙的起身,拿起长剑,拍了拍衣袍,对着四人道:“走吧,去会一会这位血刀老祖。” 说着话,梅念笙掀掀开帐帘,抬步向外走去,张纪四人见状也是急忙跟上,来到外间,只见距离帐篷不远处,一个凶神恶煞身着黄衫的老和尚带着一帮同样面容狠厉的弟子正看着这边。 第十章 交锋 “梅老儿” 血刀老祖看着梅念笙出来,冷笑一声,向前几步,冷声道:“本老祖正要出山,你就给老祖来送宝,你的连城剑法是自己交出来,还是要老祖我亲自去拿。” 梅念笙闻言冷眼逼视这血刀老祖,淡声道:“连城剑法便在这,有本事就来拿。” 血刀老祖呵呵一笑,伸手一拂腰间,只见那血刀已是持拿在手,双足一蹬,化一道残影,直奔梅念笙而去,凛冽刀锋绽放血光,梅念笙顿时脸色凝重,长剑凌空出鞘,伸手一握,直应上去。 张纪只见师父与血刀老祖化一黄一灰两道残影不断来回交锋,看不清出手动作,只听到叮叮之声不断响起,一道道劲风扫荡,逼得在场众人皆是后退数丈。 梅念笙剑走灵动,剑招串连甚密,锋锐剑气压的血刀老祖一时难以抗衡,刀剑再是交撞一瞬,梅念笙借力而退,长剑撑地,顺势一扫,一道剑气直逼血刀老祖而去,同时一腿飞出,直奔其人面门。 血刀老祖被这连串的攻势也是震得气血翻涌,看着袭来的剑气,急忙挥刀一斩,将剑气破开,但是他也被反冲的劲力震得连退数步,不等喘息,梅念笙的右腿一道,此刻已是来不及出手,急忙双手撑住刀身,砰的一声,血刀老祖被这奋力一腿震得五脏六腑受损,嘴角流出鲜血,身体当即倒飞出去,一路滑去丈许,血刀老祖单掌撑地,身体一翻,卸去那股劲力。 “好个梅老儿,不愧是江南武林第一高手,很好。” 血刀老祖自成名以来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心中怒火炽盛,当即刀身连抖,发出一声清越之音,血光一闪,血刀老祖冲射而上,他此回却是完全放弃了守御,一昧抢攻,血刀过处尽受摧折,一时之间,梅念笙的剑法竟是被压制住,再不复之前的灵动,攻势也是慢了下来,猝不及防下更是被血刀老祖一脚踢在了胸口,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 二人你来我往又是二十多招过去,万震山三人看着落入下风的师父,心中不免担忧,要是师父此战落败,他们几人定然也没有好下场,而且师父至今没有将连城口诀传授,这让带艺投师的万震山如何甘心。 “不是常说自己对上血刀老祖有胜无败,怎么会这样。” 万震山心中焦急,但是面上却是一副十分担忧的模样,一旁的言达平见状,当即道:“大师兄不必担心,师父他老人家的连城剑法还没有使出来呢。” 言达平在他们三人之中是武功最高的一个,眼力也是比万戚二人更准一些。 戚长发闻言先是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紧盯着场中交手的张纪,随后对着万震山点头道:“大师兄,二师兄所言有理,这血刀老祖一昧持攻,必不可长久,且看师父后招吧。” 听了这话,万震山稍稍放下心来,双眼一眨不眨的紧盯场中。 此刻梅念笙与血刀老祖又是颤抖十多招后,察觉对方招式已出现重复,当即长剑一引,护持在身,血刀刀尖点在剑身之上,叮的一声,血刀老祖直觉一股柔和之力从剑身上顺着血刀传来,手上微顿,而梅念笙看准时机,手腕一抖,长剑绕着血刀旋转而去,冷冽剑光让血刀老祖心中一惊,急忙抽刀回护,哪知梅念笙左掌聚力,正正印在血刀老祖胸口,将其震飞。 正在观战的张纪等人眼见此景,登时大声叫好,而对面的血刀门众人则是一脸严肃,为首的宝象更是一脸急色,有些蠢蠢欲动。 一掌震退血刀老祖,梅念笙右手一抓,长剑回到手中,长剑一抖,挽出数朵剑花,寒芒闪烁间,只见梅念笙步伐灵动,身如鬼魅般,等到他来到血刀老祖面前之时,后方残影还在,只把刚刚缓过一口气的血刀老祖骇的面无人色。 “连城剑法?” 血刀老祖惊呼一声,这边梅念笙的长剑已至,一点一挑一削,三式连环,血刀老祖反应不及,手上一痛,血刀已是被挑飞上空,呲的一声落在观战的胜谛面前,只把宝象等人吓得一身冷汗。 而失去了血刀的血刀老祖更是战力大减,梅念笙一剑比一剑快,剑光森寒,芒光吞吐,血刀老祖一双肉掌哪敢硬接,不断闪身避退,原本血刀老祖想要引着梅念笙去雪地,但是一来梅念笙不上当,二来现在血刀已失,即使去了雪地也是难有胜算,因此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二人又是数招过去,血刀老祖终究还是没有逼开梅念笙疾刺的一剑,身体一顿,左肩已是被长剑刺透,鲜血顺着剑身流淌下来。 “好剑法。” 血刀老祖赞叹一声,梅念笙撤剑回身,凌空踏步,接连两脚踢在血刀老祖身上,后者惨呼一声,身体重重横飞出去,要不是他翻身一转,便要被那插在地上的血刀拦腰斩断。 “慢!” 就在梅念笙还要补上一剑之时,血刀老祖连忙伸手止住梅念笙,压下心中后怕,看着梅念笙摄人眼神,沉声道:“梅大侠,我血刀门弟子遍布天下,你就是每天杀上十个,一生也杀不干净,若是我今日死在这里,群龙无首,武林可就没有太平日子了。” 梅念笙闻言一愣,随即沉吟起来,这血刀老祖真是奸诈,自己暂时还真是不能杀他,杀一个血刀老祖容易,但是要将血刀门连根拔起,那可就有些难了,沉吟半晌之后,梅念笙看着血刀老祖,冷声道:“二十年内,不准踏出青海一步,否则梅某定要杀你!你走。” 血刀老祖闻言心中一喜,果然如自己所料,当下起身对着梅念笙抱拳一礼,拔起血刀,带着一众弟子飞快离去。 “师父,为何放走他?” 万震山四人看着血刀老祖等人离去,急忙来到师父身边,万震山心有不甘的看着离去的血刀老祖,看着梅念笙疑惑问道。 不待回答万震山,张纪暗暗扣住梅念笙的手腕,真气输送到他体内,将胸口那处淤血化开,梅念笙顿时心头一松,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对着张纪一点头,看向血刀老祖离去的方向,沉声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万震山三人略有所思,随后各是明白过来。 第十一章 逆徒 入夜之后,帐篷外点起一堆篝火,万震山,言达平和戚长发围坐一圈,伸手拨弄着篝火中的树枝,万震山朝着帐篷看了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只见言达平与戚长发四眼看了过来。 “大师兄,师父看来也是伤的不轻,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 言达平低声一语,万震山闻言则是瞪了他一眼,小声道:“还不是时候,等回到湖北,再下手不迟,咱们还需要师父帮咱们镇住场子,不能让外人得了便宜。” 万震山拿着一根木棍指着雪谷之外,沉声道:“若是我所料不错,现在雪谷之外必然有一众武林人士等着,若是师父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也别想好过,不过只要到了湖北,那里便是师兄我的地盘,下手还不容易么。” 言达平听完之后顿时连道数声好,一旁的戚长发则是心中一沉,这万震山打的好算盘,要是真的到了湖北,这连城剑法还有他什么事,想到这里,戚长发叹息一声,果然引起万震山与言达平的注意。 “三师弟,为何叹息,莫非认为为兄的计策不好?” 万震山一直对这个老三看不上眼,出身卑微不说,武功也是三人中最低的,要不是为了在梅念笙面前树立其大师兄的形象,就戚长发这透明的角色,他都懒得去看一眼,此刻又见他故作姿态,双眼陡然一厉,目光逼视着戚长发。 “二位师兄,小弟也是认可这个计策,只是小师弟他该怎么办,师父一向对他青睐有加,保不定传授了什么绝技,要是想要拿到连城剑法,小师弟是必须要解决的。” 戚长发对张纪也是心存忌惮,若是能借着万震山和言达平的手除掉他,那是再好不过,就算暴露,那张纪也只会对着他们二人下手,不会沾染到自己分毫,等到两败俱伤之时,便是自己出手的时候。 “呵,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小师弟确实是有些神秘,不过年纪在那摆着,即使师父传授给他什么绝技,难道还能一举打败咱们三人联手,等解决了他,便将弑师的罪名按在他的头上,咱们三人清清白白,照样是铁骨墨萼的弟子,同样受到武林之人的尊敬。” 万震山一语说完,言达平心中一凛,这大师兄还真是人面兽心,平日里看他对张纪也是照顾有加,但是这栽赃陷害起来也是毫不手软,这样的人当真是可怕,而戚长发闻言则是一脸平静,万震山的想法倒是与他不谋而合,不过他想要栽赃的可不是张纪一人,而是他们三人,一人能独享的宝物,为何要三人共享。 “大师兄妙策,小弟佩服,一切以大师兄马首是瞻。” 言达平与戚长发对着万震山恭敬一礼,后者见状坦然受下,呵呵轻笑一声,看着帐篷中的两道人影,双眼泛动厉芒。 帐篷之内,张纪将煎好的药汤递给梅念笙,后者看着碗中黑乎乎的散着热气药汤,一饮而尽,随后盘膝坐下,默默运转神照经,将药力输往四肢百骸,片刻之后,张纪看着师父头顶那蒸腾的白气,心中一松。 今日这一战师父与血刀老祖算是拼了一个势均力敌,师父虽是略占上风,但毕竟年老,精力大不如前,一番交手,新伤加上旧患,一同爆发出来,又是在这寒冷雪谷,身体登时有些遭受不住,晚饭之后竟是发起烧来。 “师父,您感觉怎么样了?” 张纪看着梅念笙睁开眼睛,急忙问道。 “无碍,老了老了,不中用了,这血刀老祖还真是小看他了,招式狠辣刁钻,要不是连城剑法精妙,神照经玄功护持,在这雪谷之地,胜负还真不好说。” 梅念笙叹息一声,随后看着张纪道:“为师的身体为师自己知道,本来不过能撑过三五载,如今恐怕连一载也撑不过去,纪儿,为师这一生风光过,失意过,也曾见过武林中的尔虞我诈,能在武林中保持善良本心的人都是活不长久。 为师在的时候你能按照师父的要求去做,已是让师父欣慰,等到师父走了以后,记住,保持善行不变,手段再是极端,都是可以,这个武林已是乌烟瘴气,也是时候换一换了。” “师父,您……” 张纪看着一副交待后事的师父,顿时心中一惊,梅念笙看着张纪的模样,叹声道:“若是在为师没有收你为徒之前,或许不会有今日这番谈话,纪儿,你明里暗里不知多少次提醒为师你三个师兄皆是心怀鬼胎,为师又岂能不知,不过是因为师徒情分,这才不忍割舍,不过如今看来,白眼狼就是白眼狼永远养不熟,现在他们应该是在商议该如何从我身上抢走连城剑法和口诀吧。” 梅念笙一语说完,猛咳几声,张纪急忙倒了一碗水,扶着梅念笙喝下,又是帮他顺气,好一会后,梅念笙深呼一口气,对着张纪一招手,后者靠身上去,梅念笙对着张纪耳边嘀咕了好一会,随后梅念笙问道:“纪儿,那些数字可都记下了?” “全都记下了,师父这口诀……” “这口诀除你之外再不要告诉他人,否则终会引来杀身之祸,这连城剑法与口诀相配合,乃是事关梁元帝的宝藏,你三位师兄和诸多武林人士都想得到的东西。” “师父,徒儿不要这宝藏,只希望师父能好好的颐养天年,师父,无论如何,徒儿都会保证师父的安全,若是三位师兄真是不顾师徒之情,同门之谊,徒儿便要替师父清理门户!” 说完之后,张纪运转神照功,一股强横气息一闪而逝,梅念笙察觉此力,面上顿时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小徒儿果然不负期望,神照经已是修行颇深,虽是还不如成名的武林名宿,但是对付万震山三人那是绰绰有余。 “好徒儿,且看事机变化再言,若事情真是到了那一步,为师自不会坐视不理,好了,去把你大师兄他们喊进来。” “师父,原来您都知道。” 第十二章 考验 张纪听到话,道一声是,退出帐篷之后,看着不远处围坐篝火旁的三人,张纪眼神微冷,随后脸上又是挂起淡淡笑容,来到万震山三人面前,对着三人道:“三位师兄,师父让你过去。” 万震山三人见到张纪过来,皆是起身,又听到师父传话,当即对视一眼,万震山连忙看向张纪,问道:“小师弟,师父喊我们所为何事?” “这个小弟便不清楚了,师兄们还是快点过去,别让师父久等了。” 张纪一语说完,万震山当即点点头,言达平与戚长发也是默然不语,三人跟着张纪刚来到帐篷外,就听到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进来吧。” 万震山听着这声音,顿时心中一沉,这声音洪亮毫无弱音,难道师父他真的没有受伤,要真是这样,自己的计划还要变一变了,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试探一二。 言达平与戚长发也是被弄了个措手不及,要是师父没事,那还折腾什么,戚长发更是不着痕迹的看了看身旁的张纪,发现后者一脸平静,似乎没有什么意外。 “小师弟,倒是为兄小看你了,为兄心机比之你还是要略逊一筹,不仅瞒过了两位师兄,连师父也被蒙蔽过去。” 戚长发收回目光,心中对张纪越发忌惮。 张纪率先走进帐篷,各怀心思的三人也是急忙进去,见礼之后,万震山借着嘘寒问暖的机会走到梅念笙身边,看着梅念笙红润的脸色,平稳的呼吸,万震山不觉心中一沉,就在此时,他鼻头微动,突然察觉到一股腥甜血气,眼睛一瞥,竟然发现梅念笙内衬一角染上一抹赤红。 “师父啊师父,原来你也是强撑着,这可就怪不得徒儿我了,等到了湖北,弟子一定将你风光大葬,你不是最喜欢小师弟么,徒儿便让他也一同陪你去。” 三人装模作样的表了一番孝心,梅念笙看样子也是十分受用,唯有张纪知道这师父不知道在心里憋着什么坏呢。 “震山,达平,长发,你们三人跟随我也十多年了,连城剑法你们也是学的差不多了,最后剩下这七招为师准备离开雪谷之后传授给你们,常言道法不可轻传,这七式剑法可以说是连城剑法的精要所在,因此你们需得完成考验,为师才可放心的传授给你们,你们愿不愿意接受考验?” 梅念笙双眼盯着三人,万震山三人闻言心中大喜,连忙跪下磕头,皆是表示愿意接受考验,这连城剑法与寻常剑法大不相同,从来都是由后往前传授,越是位在前列的招式,越是精妙无双。 他们师兄弟三人不过练成了后面二十四招已是数得上名号的好手,若是能练成前面七招,不说能比肩梅念笙,至少也不弱于那些名门大派的掌门长老。 “师父,弟子愿意!” 三人叩首跪谢,梅念笙见状抬手让他们起来,万震山连忙问道:“师父,这考验究竟是何?” 言达平与戚长发也是看了过来,一旁默默关注三人的张纪不由心中好笑,这三位师兄还真是急得很,不过看师父成胸在竹的样子,这考验即使没有什么危险,但是一些苦头是在所难免了。 “嗯,考验也是因地而制,这里是雪谷,尝闻雪谷之中盛产一种冰晶雪莲,是上等的神药,为师也不难为你们,只要找到冰晶雪莲,不论年份大小,都算是你们完成,你们可能做到?” 张纪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惊,看向师父,只见梅念笙双眼慈爱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恢复威严之态,对着低头沉吟的万震山说道。 万震山三人听到那冰晶雪莲也是一阵头大,这东西可是十分珍贵,对练武之人来说更是圣品,有洗髓伐脉,养元筑基之功效,十年前,武林之中出现一朵百年的冰晶雪莲,引得诸多门派争抢,死伤也不在少数,最后还是落在了武当派手里,最后练出几十颗两仪丹,造就了不少的好手。 “师父放心,我等定会竭尽全力找到那冰晶雪莲,只是这样一来,咱们需得暂时待在这雪谷。” “这却无妨,咱们干粮清水准备充足,用上五六日都足够,你们放心去找便是,另外也要小心那血刀门的人,那血刀老祖虽是被为师重创,但是他门人弟子众多,要是被发现也是个麻烦。” 梅念笙对着三人仔细叮嘱一番后,这才让三人离去。 “师父,您又何必如此,即使没哟冰晶雪莲,徒儿也有信心在一年之内打通奇经八脉。” “傻徒儿,既然有免费的工具为何不不用,你这三位师兄皆是心怀鬼胎,让他们吃些苦头也是应该的,否则等师父死了,恐怕再也见不到这样有趣的事了。” 梅念笙哈哈笑了几声,张纪见状心中一暖,知道师父这是为自己考虑,当下再是为师父捏肩捶腿,伺候一会后,梅念笙深色疲惫,昏昏睡去。 张纪看着师父熟睡过去,悄悄出了帐篷,看着另外三个帐篷皆是乌漆嘛黑,顿时知道这三位师兄这是连夜去找雪莲了,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成熟的雪莲在夜晚会发出耀眼玉光,若是眼里极好的人,很容易会找到,而到了白天,这雪莲与白雪混合一处,即使眼神再好,也难以发现。 张纪在师父帐篷周围各是布下机关,随后回到自己的帐篷,先是打坐半个时辰,运行数个周天后,身体烘热,头顶生烟,张纪缓缓收功,合衣入睡。 一夜无话,次日卯时初,张纪便醒了过来,洗漱过后,看着另外三个帐篷外仍是没有动静,张纪来到师父帐篷之外,将没有发动的机关撤下,悄悄走近帐篷,看着师父还没有醒来,小心翼翼出来,搭灶烧水,煮饭,不一会,米粥香气从瓦罐中飘散出来。 算算时间,师父差不多该醒了,张纪立刻抽调多余柴火,文火慢熬,将随身的包裹打开,拿出几个小瓷坛,将里面的腌菜拿了出来,放在空白碗里。 “这老不死的,偏偏要弄出一个考验来,莫不是故意来消遣我的,”万震山呸了一口,这半夜不曾休息,身心疲惫,仍是没有发现一点雪莲的线索,要不是担心另外二人找到这雪莲,他早就放弃了。 “也不知道老二老三那边怎么样了,等我找到雪莲,学的完整的连城剑法再套出那口诀,那老不死得也就没什么用了。” 万震山嘀嘀咕咕一阵,简单从包裹里取了一个冷冰冰的干粮吃了,稍稍恢复几分气力后,又是朝着另一处雪峰奔去。 第十三章 返程 “师父,您醒了么?” 看着瓦罐中的米粥已是变得粘稠,张纪盖上盖子,熄灭柴火,用粗布抓住瓦罐来到梅念笙的帐篷外,对着里面喊了一声,不一会只听到梅念笙的声音传来。 “进来吧。” 张纪闻言立刻用身子打开门帘,走了进去,梅念笙此刻正穿外衣,看着张纪将瓦罐放到石台上,又转身出去,面上不觉露出笑容。 “师父,这里条件简陋,您将就一下,用毛巾擦擦脸,醒醒神,这竹筒装的是弟子新近弄出来的漱口水,您老人家试一试。” 张纪又是端着一个简陋木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条散发热气的白净毛巾,旁边是一个竹筒和一个猪毛刷,一看便知是没有用过的。 “师父,洗漱完后,这白粥也凉的差不多了,配着开胃小菜,正适合早上吃了,您现在不宜吃那些太过油腥之物,等您老人家身体好了之后,徒儿天天给您做那些好吃的,保证每天不重样。” 看着小徒弟着急忙慌的弄着这些东西,梅念笙心中一叹,要说自己偏心,谁遇到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静心伺候自己的弟子,不会偏心,而且还是一个天资不凡,能传承自己一身武艺的爱徒。 “好,师父等着。” 梅念笙接过张纪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放到木盘之上,拿着那竹筒和猪毛刷去了外边,一番洗漱后,回到帐篷之内,只见张纪已是将碗筷摆放整齐,虽只是一碗白粥,一碟小菜,但是那香气却在鼻尖萦绕不去,梅念笙口舌不由生津,放下竹筒毛刷就坐到石台旁。 “你也别忙了,赶紧吃饭。” 梅念笙自始至终都没有去问万震山三人,自顾自的端起瓷碗,喝一口粥,夹着一筷小菜,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师徒二人不过片刻便将一瓦罐白粥和小菜吃的干干净净,收拾一番后,张纪擦了擦手,回到帐篷之内,只见师父正端坐床上打坐,看着张纪进来,梅念笙道:“你三位师兄是一夜都没有回来?” “是。” 张纪老老实实的回道。 “呵,这三个好徒弟,好真实孝顺,我梅念笙何德何能能收到这样三个徒弟,这连城剑法为师本来就没想着要带着进棺材,只是没想到这三个畜生还想要这口诀,简直是做梦。” 梅念笙心情激动下,又是轻咳几声,张纪连忙来到师父身边,轻拍后背,帮他理顺气息,过了一会后,梅念笙稍稍平复,一把抓住张纪的手,沉声道:“纪儿,为师死后,将师父烧成骨灰,埋到翠屏山,不要立碑,你那三位师兄,若是就此安心隐退,你便不要去找他们的麻烦,但是如果这三个畜生仍是执迷不悟,你就替师父清门户,知道么?” “师父,为何不让弟子……” 张纪心中一震,不明白师父为何会有这般决定,万震山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师父怎能还饶他们性命。 “他们虽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但是毕竟是我梅念笙的弟子,我却不能无情。” 梅念笙也是十分痛苦,但是这是自己做下的孽,只能由自己来承受,而且他此举也是存了一点私心,毕竟这识人不明,交出一帮白眼狼的事传扬出去,自己这一世英名便毁于一旦了。 张纪闻言,略一沉吟,也是很快明白过来,世人还是很在乎自己的身后名的,尤其是像师父这样的武林名宿,一旦有些瑕疵便会无限放大,武林最是不少那些兴风作浪之辈,打倒一个人,首先就要先污了他的名,这才好随意摆弄。 师父纵横武林几十年,结下的冤家不少,这样的事他们必会大书特书,而那些名门正派的伪君子自然也不希望师父死后仍是压在他们头上,搬开了这座大山,才有他们的出头之地。 “徒儿明白了,师父放心。” 张纪虽是不大认同师父的做法,但是为人子弟,也该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考量,不过张纪心里打定主意,那侠名太重,自己承担不起,只愿做一个无拘无束的武林人,自不必去听别人的评价。 距离驻地东南半里之外的一处雪谷,言达平脸颊通红,哈哈呼出白气,搓了搓手,言达平提着长剑,一脚深,一脚浅的朝着前面走去,身后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与他相距不远处,戚长发眉眼染白,双眼紧盯着面前矮峰之上那朵冰晶莲花,心中顿时火热起来。 “连城剑法一定是我的!那个秘密也只属于我一个人!” 戚长发鼓起真气,双足一蹬,借力冲飞半空,在来到半途之后,真气不济,双手使力,直接扣住岩壁,一点一点的朝着那冰晶雪莲挪去,足足片刻之后,戚长发才将那冰晶雪莲采摘下来。 “不行,这雪莲年份还不足五年,虽然师父也说不看年份,但是若大师兄和二师兄皆是采到更大年份的雪莲,我这不是平白矮了一头,不行,还是再找一找,稳妥些才行。” 就在戚长发找到冰晶雪莲之时,或许是时来运转,万震山与言达平也各是找到了一株雪莲,但是他们二人存着与戚长发一样的心思,不满足眼前所有。 三人再是找寻一夜之后,这才满面风霜的往回赶,等到他们回到帐篷的时候,正赶上张纪给梅念笙熬粥,看到三人回来,张纪顿时一脸欣喜,急忙迎了上来。 “三位师兄,你们终于回来了,师父他老人家可是担心了两夜,一直不曾好好睡,几位师兄还没吃过饭吧,正好,小弟熬了一大罐粥,吃一些暖暖身子。” 万震山三人在外奔波一天两夜,没吃上一点热乎的,身体也是僵的不行,听到张纪这话,顿时答应下来,一人连吃了两碗粥,身体这下暖和起来,万震山朝着梅念笙的帐篷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朝着张纪问道:“小师弟,师父现在还在安睡么?” “刚躺下不久,至少也要半个时辰,不过师父他老人家吩咐了,只要三位师兄回来,便叫醒他,三位师兄且稍等,我去将师父喊醒。” 张纪放下手中碗筷,急忙向帐篷跑去,没过多久,三人便听到张纪的声音传来。 “三位师兄,师父让你们进来。” 万震山三人闻言立刻走了过去,进了帐篷之后,万震山三人对着梅念笙行礼后,便将各自采摘的雪莲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兜在衣袍上,呈现给梅念笙。 张纪定睛看去,这大师兄采了两株,那株大的约摸有十年,小的不过三年,品质一般。 而言达平的三株,几乎各个都在八年,不过品相有损。 倒是这戚长发,虽然也是只有两株,不过那份大的足足有十五年,那小的也有五年,而且品相完好,没有一点瑕疵。 这样比较下来,倒是戚长发更显眼一些,一旁的万震山与言达平也是目光不善的瞥了他一眼,这老三平时不声不吭,倒是有两把刷子,今天倒是让他露脸了。 梅念笙扫过那雪莲,收回目光,满意的点点头,对着三人道:“你们的考验都算过关了,今天便启程折返,离了这雪谷,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再传授你们那七招连城剑法。” 第十四章 通脉 “李掌门,怎么,这连城诀看不进眼里?” 雪谷之外,一个身着貂皮,头戴毡帽的老者看着梅念笙师徒五人向外走去,转身看向身旁一个相貌威严,身材高量,腰间悬挂宝剑的的中年,此人便是这川蜀青城派的现任掌门李玄尘。 “荆老头,你也别激我,这梅大侠既然安然无恙的从雪谷走出来,那也就是说血刀老祖不是被杀便是落败,短时间内恐怕再没有心气骚扰我等,而且有梅大侠在,咱们这武林还可安稳一段日子,” 顿了顿,李玄尘似笑非笑的看着荆老头,轻笑道:“若是贵派有意去索要连城诀,那李某在此祝愿荆门主一路顺风。” 荆老头听了这话,顿时暗骂一声,这李玄尘真是虚伪,面上说得好硬好难受,还不是惧怕梅念笙,看着吧,只要梅念笙师徒稍稍露出点破绽,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立刻会露出爪牙,事后再推到血刀门的身上,反正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不止做了一次。 “可惜,可惜。 荆老头看着渐行渐远的梅念笙五人,叹息一声随后对着李玄尘拱手一礼,下了雪坡,翻身上马,带着一众弟子离开。 “连城诀,呵,出了这雪谷,前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龙潭虎穴要闯,就看看谁能捡到这个便宜。” 李玄尘看着远去的梅念笙五人,袖袍一甩,转身离去。 离开雪谷半里后,张纪察觉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不见,对着身旁的梅念笙悄悄点了点头。 “师父,这出了雪谷,不如先去四川,那里气候温暖,且在那里修养数月,再转去湖北,最后折返江南,您看如何?” “嗯,正好你们采集的那些冰晶雪莲也要尽快处理,四川眉山那里正是药材丰富之所,说不定能卖一个好价钱。” 梅念笙当即点首赞同。 万震山闻言顿时心中一喜,而言达平则是面色一沉,不悦之色一闪而逝,戚长发面无表情,这三人神采丰富,着实让张纪看得过瘾。 “师父,方才咱们从雪谷出来时候,似乎有人在监视。” “不是似乎,是确实有人监视,来者也不是什么庸俗之辈,这一路返程必是危机重重,你们四人千万要小心行事,先在眉山落脚,然后为师便将那七招剑法传授给你们,即使师父遭遇不测,这传承也不至于断掉。” 梅念笙一语说完,挥动马鞭,一骑绝尘而去,万震山四人对视一眼,也是急忙跟上。 经过半月赶路,师徒五人终于来到四川眉山,万震山最是擅长交际,打听到一家信誉良好的牙行。 “院子最好是僻静一些,面积要大,最好周遭不要有太多邻居,银钱不是问题,找到了,就去平安客栈,我在那等你回信。” 万震山留下三两银子,当做酬劳,那牙人顿时喜笑颜开,飞快地将银子收入袖中,对着万震山道:“这位老爷放心,两天内定有回信,绝不会让您失望。” 万震山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离开牙行,而在万震山离开后,那牙人当即翻阅起那院落簿册,这位爷一看就知道是个有钱的主,若是能成了这一笔生意,自己也能得到不少赏银,到时候起上两间房,娶上一个媳妇,再生几个娃娃,啧,这日子是大有奔头啊。 平安客栈,万震山回来后便将自己的打算说给了梅念笙。 “这地方人多眼杂,既有好处也有坏处,师父气色一直不太好,常住客栈也不好,不如买下一间院落,安心养伤,等到师父伤好之后,再传授剑法不迟。” 万震山担忧的看着梅念笙,一副孝徒之态看的张纪心里十分腻歪,不过看师父这似乎很是享受的样子,张纪沉默不语。 “你有心了,这样也好,你们三人也劳累一路,且去歇息,等震山找到合适的住处,咱们便搬进去,趁着师父还有些劲力,尽快将这剑法传授。” 万震山闻言一愣,压下心中欣喜,一脸担忧道:“可是师父,您的身体……” “不妨事,只是传授剑招,不用内力,修养数月便能恢复过来,震山,你去各大药铺将这上面的几样药材买回来,年份越长越好。” 梅念笙从怀里掏出一本古旧的书,封面上写着“唐诗选集”四个字,万震山,言达平与戚长发皆是双眼放光,眼神灼热的盯着,梅念笙似乎没有察觉到,翻开书册,从里面拿出一张写着数行字迹的黄纸,递给万震山,后者急忙接过,低头看去。 梅念笙重新将书册合上,放回怀里,言达平与戚长发不舍的收回目光,这时听到大师兄低声念着黄纸上的药材。 “七窍芝,龙血草,天麻,黄精,玄参……” 林林总总大约二十多种药材,万震山一眼看去,除了这七窍芝和龙血草比较珍贵外,其余皆是寻常之物,大致算下来,若都是十年以上,这些加起来,至少也要数百两银子,不是一笔小数目。 万震山脑中飞快思索,这些钱对他来说虽是有些肉疼,不过若是能让师父记住自己的好,将来传授剑招的时候会不会也会特意照顾一番,想到这里,万震山顿时下定决心,不论如何难,自己都要将这些药材收集齐整。 “这件事便交给徒儿,小师弟,仔细照顾着师父。” 万震山对着言达平与戚长发使了一个眼色,三人再是对着梅念笙执礼后,一同离开房间。 看着万震山三人离去,梅念笙对着身边的张纪道:“这段时间你也辛苦。” “弟子伺候师父是应该的,不敢言辛苦二字,师父,您这又是何苦,三位师兄他们……” 梅念笙闻言摇了摇头,随后将那些冰晶雪莲取了出来,递给张纪,道:“尽快将这些雪莲炼化了,神照经早一日练成,师父也早一日放心,趁着师父还有些气力,还能帮你护持一二。” 张纪双手接过雪莲,对着梅念笙一点头,当即捏起一株雪莲,摘掉果实花瓣,吞服下肚,盘膝而作,运转神照经法门,将药力不断压榨出来,涌入丹田之中。 这两三年份的雪莲药力寻常,不过片刻便被炼化干净,张纪察觉体内真气只是稍稍多了一些,但却并不足以帮他打通这任督二脉。 “用那株十年份,依着你的实力,有我护持,不会出现问题。” 梅念笙见状,略一沉吟,直接让张纪吞服那年份最大的一株,张纪闻言点点头,当即将那十年份的雪莲吃进肚里,这十年份雪莲药力果然非同小可,不过数个呼吸,张纪脸色变得通红,头顶水汽如蒸,浑身散发着灼热之力。 看着张纪如此模样,梅念笙暗暗聚力在手,准备万一之时助爱徒一臂之力,不过他吊着的心很快放下,看着张纪脸色渐渐恢复正常,呼吸变得绵长有力,梅念笙眼中精光一闪,在张纪睁开双眼后,梅念笙惊喜的看着他道:“纪儿,你打通了任督二脉?” “是,还是多亏了那雪莲,要不然想要打通,至少也要一年的时间,师父,徒儿终归没有辜负您的期望,这神照经总算是练成了。” 张纪起身对着梅念笙恭敬一礼。 第十五章 传剑 万震山三人在眉山城忙活一天,总算是将梅念笙需要的药材全都收集齐整,虽然花了几百两银子,让三人都是有些心疼,不过为了能尽快得到前七招的剑法,这些代价也能承受。 “大师兄,师父看样子是活不长时间了,要不然也不会急着搜寻这些大补的药材,恐怕传剑之后,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到时候要不要……” 小铺之中,言达平对着万震山做了一个手势,后者见状则是眼神微动,转睛看向戚长发,道:“三师弟,你是个什么意思?” “我,我听二位师兄的,师兄怎么做,小弟都是遵从。” 知道因为冰晶雪莲的事,让万震山与言达平记在心里,戚长发这段时间可谓是十分低调,言出必是看万言两人眼色,生怕惹得二人不快,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万震山与言达平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心中不屑一笑,这老三就是有些小聪明,但却又成不了大事,当下二人便敲定在梅念笙传剑当晚,送他上路。 “咱们那位小师弟神神秘秘的,看上去天真无邪,不过能得师父看重,也得有几把刷子,这样的人绝不能留,二师弟,准备些鹤顶红,到时候让他和师父一块上路,到了阴间也算有个照应,省的师父说咱们不孝。” “大师兄放心,这件事便交给小弟了。” 言达平拍拍胸脯对万震山保证,一旁的戚长发见状却是面无表情,低头喝水。 三人酒足饭饱后,带着采买的药材赶回平安客栈,刚到客栈,万震山便碰到了牙行的牙人,那人正和掌柜的问话,此刻见到万震山,顿时一喜,急忙跑了过来。 “万老爷。” 万震山一点首,示意一眼后,牙人会意,跟着三人上了二楼,来到房间后,万震山三人坐下,看着那牙人道:“怎么,院子可是找好了?” “找好了,找好了,这可是真是巧了,万老爷,在这眉山城东南三里的青石坡就有一座精致院落,占地数亩,左右无邻,里间家具陈设皆是新的,随时可以入住,原本是一位富绅的修养之地,不过后来犯了事,家产全都被抄没,这院子也被拍卖,最后落在了牙行手上,我是看着万老爷不是差钱的人,这才留意着,怎么样,万老爷若是有瑕,不如去看一看。” 万震山听完之后,顿时心中一动,随后问道:“这院子价值几何?” “不多不少,五百两整。” 牙人伸出五根手指。 “好,二位师弟,你们且先去见师父,我去看一看那院子,若是合适,明日便就搬进去。” 万震山对着言达平与戚长发吩咐一声,随后跟着牙人下了楼,坐上马车,一路向东南驶去。 “嗯,你们有心了,震山呢?”梅念笙看着桌上的药材,顿时满意的点点头。 言达平闻言便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梅念笙抚须一笑,随后看向言达平与戚长发,道:“你们也辛苦这一日,先下去休息吧。” 二人道一声是,退出房间。 “纪儿,你去客栈后厨,借用他们的炉灶,将这七窍芝和天麻煮了,滚过三遍,将药汤拿回来。” “是,师父。” 张纪将桌上的七窍芝和一块天麻拿在手中,给了掌柜的十文钱,来到后厨,开始熬制药汤。 “怎么样,我就说师父受伤不轻,要不然怎么会让小师弟偷偷摸摸的熬制药汤,还不让我们知道,三师弟,你说要是不小心将鹤顶红放了进去,是不是能来个一箭双雕。” 言达平看着熬制药汤的张纪,眼神一厉,转身看向戚长发。 “就算下毒也得等咱们学了剑招,且先让他们多活几日,这段时间,咱们可要扮演好孝徒,不能让那个老东西和小师弟起了疑心。” “这还用你说。” 言达平冷哼一声,再是看了一眼熬药的张纪,转身离去,戚长发见状稍慢一步,眼神微闪,心里不断思索该如何将让自己得到最多。 “师父,这药汤虽是大补,但是您的身体有些虚弱,真要如此么?” 张纪端着药碗走了进来,递给梅念笙,冒着热气的药汤散发着一股苦涩的味道,后者却是自顾自接了过来,几口便喝了下去,脸色瞬间变红,梅念笙不慌不忙盘膝而坐,神照经自动运转,霎时头顶之上白气升腾,衣服鼓荡,面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红,持续片刻后,梅念笙沉喝一声,张嘴一吐,一道乌黑血箭疾射而出,落在地板上呲呲作响。 “师父!” 看着师父身体一软,张纪急忙奔了过去,伸手扶住,单掌将真气输送进去,得此助力,不过一会,梅念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这血刀经果然厉害。” 梅念笙强行炼化那盘踞在丹田上的血煞,五脏六腑也是受到损伤,他年龄本就不小,此回可谓是元气大伤,不过要是不及时除掉这血煞,恐怕他连半载时日都没有。 “师父,这血刀经的歹毒徒儿今日真是见识到了,炼化的血煞都能将木板烧的焦黑,要是真的被血刀老祖打上一掌,又没有师父这般深厚内功,恐怕会当场丧命。” “能接下血刀老祖三掌而不死的的,已经算是绝顶高手,当今武林这样的人物恐怕不超过一掌之数,不过等你的神照经练到第三重,这血刀老祖便不是你的对手了,天大地大,何处都可去的。” 梅念笙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本书册递给张纪,后者接过来一看,竟是那血刀经,心中一震,抬头看向梅念笙,“师父,这……”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血刀老祖绝不是一个甘于平凡之人,现在不过是被为师镇住,等到为师一死,这二十年之约便是一张废纸,你身为神照经传人,为师的唯一真传弟子,血刀老祖必会将注意力放到你的身上。” 说到这里,梅念笙叹息一声道:“武林乃是泥潭,陷入进去,再想轻易出来,那是千难万难,为师这一代已是对得起武林,至于你,尽量不要插手进去,这肮脏的武林,也是时候用清水洗一洗了。” 张纪听着这话点了点头。 等到万震山回来之后,没过多久,师徒五人便从客栈离开,来到那处院落,梅念笙看过之后也是很满意,在休息一晚后,吃过早饭,让张纪将万震山三人喊来,对着他们道:“今日先传你等第七招剑法,你们可要看仔细了。” 梅念笙抽出长剑,步伐挪移,身影飘动,万震山三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梅念笙,只见后者剑走轻灵,转身长剑直刺,刃芒闪烁,随之手腕一抖,剑身画一个半圆,顺势上挑,再是一兜,与原先那个半圆严丝合缝并在一处,这精妙无双的剑法看的万震山三人呼吸粗喘,双眼泛光。 张纪也是被这剑招吸引,虽然自己也练过这招剑法,但是却没有师父这般灵动,自己使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匠气。 “这招便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你们看清楚了?” 第十六章 弑师 梅念笙收剑而立,略喘息会,转身看向万震山三人。 “师父,这剑招使得实在是精妙,弟子还从未见过这般妙绝巅毫的剑法,即使是武当派的两仪神剑与之相比也是略有不如啊。” 万震山收敛惊色,走上前来对着梅念笙一番恭维,言达平与戚长发也是连连点首,梅念笙闻言却是沉声道:“这连城剑法虽是武林一绝,但是比之以剑术称雄的武当派还是略有不如,尤其是那太极剑,那才是武当派立足武林的根本,你们行走武林,可不要眼高手低,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时候说错了一句话,就能要了你们的命,你们可都要记住了!” 说到最后,梅念笙已是语气加重,万震山四人当即应声称是,梅念笙见状将手中长剑抛给张纪,对着万震山三人道:“这招剑法你们自己先练着,谁先练熟为师再传授第六招,纪儿,你跟我来,不要打扰你几位师兄练剑了。” “是,师父。” 张纪对着万震山三人一点首,跟在梅念笙后面去了前院。 在梅念笙与张纪走后,万震山三人对视一眼,随后各自取了长剑,在后院演练起来。 万震山虽是大师兄,但是因为他之前是带艺投师,练的是八卦锤,走的是厚重的路子,与这走轻灵飘逸的连城剑法有些相冲,因此在在他们三人之中,他的剑术勉强与戚长发相当,比之言达平还要差上一些距离。 半个时辰过去,言达平已经将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得有几分模样,但是万震山不过是才找到诀窍,剑招也是有些生硬,听着旁边传来的剑刃破空之声,万震山瞥了一眼,眼神陡然深邃起来,再是向着戚长发那边看去,却见戚长发的剑招使得还不如自己,顿时心里舒畅不少。 “照这样下去,这老二定是第一个练熟此招之人,这一步快,步步快,要是被他捷足先登,老子这所有的苦心可都是白费了。” 想到这里,万震山心里已是有了注意,手腕一抖,再是一遍一遍连起剑法来,而正全神贯注的言达平还不知道自己已是被师兄给盯上了。 “有大师兄在前面,我就弄个差不多便可,左右让他们二人去斗,我坐享其成便好。” 戚长发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神色有异的万震山和兴致勃勃的言达平,顿时若有所思。 “师父,您这是故意的?” 梅念笙闻言道:“是故意也是为他们好,这七招剑法最忌讳根基不牢,要是一昧图快,即使练成了这七招,也会难以贯通,到最后便会无法回头,只能做个二流的高手,一辈子定了型,纪儿现在练到第几招了?” “徒儿愚钝,只是刚开始练第六招。” “嗯,倒也不算慢,现在你的神照经已练成第一层,此功与连城诀相辅相成,有它相助,想必很快便能练成第六招,且随我来,让为师看看你的剑法。” 梅念笙略一沉吟,对着张纪招呼一声,后者当即点首称是,二人出了前院,在小院半里外的一处稀疏树林中摆开架势。 张纪看向梅念笙,后者一点头,张纪手腕一翻,长剑滑落,信手一抓,结结实实握在手中,只听一声剑刃划空之音,随即张纪剑随身走,一式式连城剑法如水泄山涧,清泉流响,完美的使出,看的梅念笙连连点头,等到使到第六式剑法的时候,梅念笙先是点点头,又是摇摇头。 “师父,请指点。” 张纪剑招使完,收剑归鞘,来到梅念笙身边。 “嗯,在你这个年纪能将这招‘半夜龙骧去,中原虎穴空’使出这般已是殊为不易,不过为师对你寄予厚望,这些许瑕疵还是趁早说改正,以免将来成了定式,徒儿,看清楚这招。” 梅念笙抽出张纪手中长剑,身影瞬动落入场中,只见一柄长剑上下翻飞,激起落叶,随之梅念笙一剑挺身直刺,呲的一声,那一片落叶瞬间平整两分,未及落地,梅念笙长剑回转,剑随神走,连续绕旋三圈,蓦得脚步一顿,回身一剑突刺,如寒星乍现,流光飞逝,那化为两半的落叶,竟是整整齐齐的被剑尖刺穿,剑身一震,落叶被震碎成粉末,簌簌落下。 “这一招可曾看明白了。” 梅念笙脸色略有潮红,拄剑而立,望向张纪,后者闻言急忙跑了过来,扶着梅念笙道:“弟子已是看明白了,方才弟子那剑招连通不顺,要是被对手看出,提前出手拦住,弟子的剑法势必会被打乱,若是再继续施展剑招,便会反受其咎,此外弟子的出手力度也是略有不足,那回剑一刺,必是力似千钧,才算是合格,弟子追求轻灵,却是减弱了力道。” “嗯,不错,这便是你剑招之中两个瑕疵,只要将这两个瑕疵抹去,为师便再没什么能指点你的了,你身负神照经,最多七日便可习练下一招了。” 梅念笙抚须一笑,有这样的徒弟当真是省却不少心力,不像万震山三人一般囫囵吞枣,连后二十四招剑法练的都不甚稳固,即使练了前七招,过上十年,他们的武功进展都是有限。 “回去吧。” 张纪道一声,将此处痕迹清理干净后,扶着梅念笙回到院落,看到万震山三人仍在练剑,张纪看了一会后,便去了厨房准备午饭。 之后一月时间,梅念笙将剩下的六招先后传授下去,因为万震山暗中下手,这言达平反倒是三人中练剑最慢的一个,等到他练好第一招“别来频甲子,倏忽又春华”已是落后万震山和戚长发两日。 这天,梅念笙照例指点了万震山三人剑招中几处明显的错误后,便下榻歇息去了,而张纪则是借口去集镇上买东西,登时三人便觉得时机到了。 “大师兄,这可是下手的好机会,现在咱们连城剑法学完了,只差那口诀,趁机杀了那老东西,夺了唐诗选辑,只要找到宝藏,咱们平分,如何?” “嗯,今夜正是大好时机,在药汤里放上鹤顶红,毕竟师徒一场,还是干脆利落的让他上路,也算是全了师徒情分,至于那小师弟,老东西真是偏心,暗中教导他剑法,以为咱们不知道么,呵。” 万震山自嘲一声,眼神陡厉,言达平与戚长发见状,对视一眼后,戚长发出声道:“先将老东西毒死,咱们三人再送小东西上路,最后放出风去,便说是他杀了师父,抢了连城诀,这样便能让他为咱们吸引住武林的目光,也好有足够的时间破解秘密。” “三师弟此计甚妙,便就如此,今夜子时动手。” 深夜,张纪服侍师父喝完汤药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而万震山三人看着梅念笙亲口喝下下了鹤顶红的药汤,对视一眼后,走进梅念笙的房间,看着气息全无,七窍流血的梅念笙,三人顿时得意起来。 第十七章 突变 “抓紧时间。” 万震山低声一语,三人便在房间内搜寻起来,搜寻一番后,没有发现唐诗选辑,万震山略一沉吟,看着梅念笙的枕头,不觉心中一动,来到梅念笙身边,见他已是七窍流血,顿时朝着枕头下面伸手,就在此时,突然一只苍老有劲的手抓住他的手腕,吓得万震山一个激灵,抬眼一看,却见本已死去的梅念笙正双目含怒的看着自己。 “师父,你……” 万震山惊怒交加,看着浑然无事的师父,哪里还不知道自己师兄弟三人被人给骗了,而就在万震山被抓住一瞬,言达平与戚长发也是惊骇不已,不过二人对视一眼后,眼神一厉,双双拔剑朝着梅念笙砍来,就在此时,突然一道剑光从外射来,叮的一声插在二人身旁。 “小师弟,你竟然没有中毒,对,连师父都没事,我们的这点伎俩恐怕早就被你们看穿了,好,好,原来你们才是正经的师慈徒孝,倒是我等枉做小人了。” 万震山看着缓步走进房间的张纪,惨然一笑,目光逼视着已是面无表情的梅念笙,言达平听了这话,厉喝一声。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无用,小师弟,就让师兄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方才张纪的那一手掷剑功力着实让言达平大吃一惊,不过张纪的出现也是让他心头一喜,若是将张纪擒下,不怕那老东西不妥协,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但只要达到目的便可。 当下长剑一摆,剑光起处便是那连城剑法的第四招,言达平足尖一点,凌空跃起,长剑寒芒吞吐,对着张纪左右各斩一剑,剑光寒意逼人,又是更深露重之刻,霎时房间再添三分冷意。 张纪见状乌黑剑鞘一展,旋转如圈,顿时一团黑雾浮在身前,左右一挥,只听当当两声轻响,言达平的两道剑光顿被黑雾所吞噬,同时一股劲力顺着剑身震得言达平手臂一麻,当下一个翻身,双足落地之时卸去外力,同时剑身翻转,横削而去,扫向张纪腰部。 “偏当雨里闻,应投最高树,二师兄,你这第四招练的还是不到家。” 在那突袭两剑被破之后,言达平的这连城剑法已是后继乏力,张纪看着这招平平无奇的“云横秦岭”,凌空一跃,剑鞘左右连点两下,全数斩在剑身之上,嗡嗡几声,言达平被震得倒退三步,还未喘息,只见张纪凌空翻身回剑,一式直刺直取言达平眉心。 剑光未落,那股刺骨寒意已是骇得言达平面无人色。 就在此时,突来一剑斩空,张纪剑鞘一转,横扫而落,与戚长发的长剑交撞一处,借着此力一个翻身,伸手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双足落地,冷冷的看着言达平与戚长发二人。 “好好,我原以为自己武功还算不错,但是没想到小师弟你隐藏得可真够深的。” 言达平得戚长发援手,总算是缓过那口气来,面色阴沉的看着对面的张纪,戚长发则是目光闪烁,这张纪的本事又是长进不少,不过打败一人容易,但是想要对付他们二人,恐怕不容易。 “师父,武林之人常说您老人家最是侠肝义胆,为人公正,没有半分算计,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连徒弟们都是分而教之,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铁骨墨萼,江南大侠,呵呵。” 万震山看着张纪几招便逼得言达平败下阵来,又见他的连城剑法使得行云流水,心中很是愤怒,转睛看着梅念笙,语气毫无半分尊敬,要不是被梅念笙扣住脉门,污言秽语此刻已是招呼上去。 梅念笙闻言,静静的看他一眼,一掌将他打飞出去,盘膝坐在床上,看着万震山道:“要不是师徒一场,这一掌便足以要了你的命,你不是想要连城诀么,就在这里,有本事便来拿吧。” 万震山看着梅念笙手上的那本古旧的唐诗选辑,顿时眼前一亮,不过他有自知之明,即使梅念笙受伤,但他一人也绝不是他的对手,转睛看到张纪与言达平戚长发战在一处,略一沉吟,立刻身影腾挪,加入围攻他的战团。 而梅念笙见万震山三人合力对付张纪,虽然面上毫无忧色,但是手掌暗暗聚力,一旦有不利张纪的情况发生,便出手相助。 四柄长剑上下翻飞,织成一团森森剑网,万震山三人越打越心惊,他们三人虽然不是什么顶尖人物,但是联手之下也能与一流高手过上十几招,此刻与张纪交手已过二十余招,但是却无法占据上风,而且隐隐有被反制的迹象。 “一定是老不死的将神照经的功夫传给了他,要不然不会有这般深厚的内功,可恨!” 万震山每每与张纪长剑相碰,皆会震得手臂酸麻,身形受挫,要不是言达平与戚长发从旁协助,方才便会被张纪一式“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给刺中手臂。 四人又是交战片刻,此时房间内的陈设已是尽数被摧毁,连房门也被斩破,万震山三人边打边退,一路到了庭院,而到了这里,三人的剑法开始变得凌厉起来,举剑出招再不受限制,一时之间竟是慢慢扳回劣势。 叮叮当当三道急声连响,张纪举剑架住三柄长剑,左手聚力,猛然挥出,迎向戚长发的右脚,浑厚劲力直接将戚长发震飞出去,而万震山与言达平见状当即提出三式连环腿。 张纪急忙向后矮身一闪,长剑顺势一划,削向二人手腕,万震山猝不及防,被利剑划破,顿时鲜血直流,而言达平因为之前吃亏,到时早有防备,顿时剑交左手,手腕下沉,避开此招,随即急忙后撤。 砰的一声,张纪一掌震开万震山甩来的链锤,倒退两步,吐出一口浊气,长剑一摆,冷眼看着舞动链锤的万震山。 “大师兄的八卦神锤使得不错。” “小师弟,今夜留你不得,老二,你还等什么,抓紧解决了他。” 万震山对着言达平吩咐一声,率先攻了上去,链锤甩动,呼呼劲风令人不敢硬接,张纪一退再退,很快便被逼到房门之前,咔嚓一声,链锤摧断木柱,房屋顿时倾塌一角,朝着张纪卷来。 言达平见状眼神精光一闪,步伐灵动腾挪,长剑刃光骤闪,剑尖一点寒芒乍现,直取张纪咽喉。 就在此时,突然房间内传来一声巨响,张纪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凌空一跃,翻身一转,避开两记杀招,而万震山与言达平也被这突来的变故打断,二人同时想到戚长发,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往里奔去,却见梅念笙胸口染血,旁边落着一把沾血匕首,此刻张纪正扶着梅念笙输送真气。 万震山与言达平看着窗户被破,唐诗选辑与戚长发皆是不见踪影,是又惊又怒,他们此刻已是顾不上梅念笙与张纪,急忙奔出外间,看着少了一匹的青骢马,二人对视一眼,翻身上马,借着月光,顺着马蹄印方向追去,不过一会便消失在茫茫黑夜中。 第十八章 开端 “师父!” 张纪输送真气之后,梅念笙悠悠醒来,看着痛哭的张纪,颤抖着手抹去他的眼泪,哑声道:“好徒儿,别难过,连城诀已被为师毁去,即使那孽徒拿走也是无用,纪儿,为师能得你这样的弟子,此生足矣,武林险恶,今后务必要当心,去吧,去吧……” 梅念笙轻声一语,右手无力垂落,张纪顿时痛哭流涕,怀抱着师父逐渐冰冷尸体。 另一边,戚长发骑着青骢马一路东去,方才他故意示弱,趁着梅念笙不备,一招刺中他的要害,不过诸位老东西也是不简单,临死一掌也是打断了他三根肋骨。 “呵,有连城诀在手,天大地大我都能去的,终归还是我戚长发笑到了最后,万震山,言达平,张纪,你们非但得不到连城诀,我还要你们背上一口大黑锅。” 戚长发冷厉一笑,不觉又是触动伤势,倒吸一口凉气,奔行一夜之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来到一处城镇,补充干粮清水后,又是马不停蹄的继续赶路,而在他离开一个时辰后,万震山与言达平这才迟迟赶来。 因为青骢马太过明显,经过一番打听之后,万震山与言达平很是容易探听清楚,得到客栈老板的肯定回答后,万震山扔给她一锭银子,简单准备好了干粮清水后,又是追踪而去。 “大师兄,你看,这马蹄印。”言达平眼力甚尖,这城镇外的道路很是坚实,但仍被他看到这浅浅的痕迹。 “不错,顺着这个方向肯定没错,戚老三,你终究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追!” 万震山冷哼一声,二人挥鞭继续向着东方追去,但是就在追了数个时辰后,万震山与言达平皆是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的那匹青骢马,但是二人脸色却是十分难看,因为上面根本就没有人,走到马前,只见这马鞍之上挂着一个大布袋,用剑划开之后,只见里面哗啦哗啦掉出一堆石头。 “大师兄,咱们上当了!” 言达平狠狠一声,万震山也是面色铁青,自己竟然被这戚老三给耍了一通,顿时怒不可遏。 “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二师弟,咱们还是从长计议,这戚老三拿着最是滑头,擅长故布疑阵,江南老家还有他的家人在,咱们往那里走一遭,或许能有些线索。” 言达平正是六神无主的时候,听到万震山此言,顿时眼前一亮,拍手赞道:“大师兄言之有理,这戚老三最是孝顺不过,就算要隐藏起来,也要回家看看,快走,免得被他抢先一步。” “走,驾,驾!” 二人马鞭一挥,朝着江南而去,就在二人身影不见之后,戚长发从树丛之中跳了出来,看着万震山与言达平离去,对着地上吐了一口,阴森森笑道:“略施小计便将你们耍的团团转,你们凭什么与我斗,废物,哼!” 戚长发来到马匹之前,扔掉那布袋,翻身上马,竟是朝着相反方向而去。 一月时间归去,最近武林之上要说最大的新闻,便是“铁骨墨萼”梅念笙自雪山一战后,伤重不愈,最后死在四川,此事引起了武林轰动,不仅川蜀武林的知名人物前去吊唁,就连少林武当这样的武学大宗也是派人前去。 江南,临水镇,一处茶摊 “唉,想梅大侠一生风光霁月,铲奸除恶,临终之际竟然只有一个最小的弟子守在灵前,这是令人唏嘘。” “听说了么,之所以只有这小弟子守在灵前,是因为那三个弟子因为争夺连城诀,后来不欢而散,连师父的丧事也没参加,这事说出去不好听,大家心知肚明便好,毕竟人死为大总归要让梅大侠干干净净的离去。” “这个传闻大概是真的,当时川蜀武林门派,譬如青城派,峨眉派,神拳门还有另外几家稍弱的门派打着吊唁的幌子欲要找寻连城诀,明面上不敢对梅大侠的尸体怎么样,但是暗中可是没少使手段,不过最后,嘿嘿。” 那人不怀好意一笑,截住话头,急得一旁听戏抓耳挠腮,让他赶紧说说,他们平时就喜欢听这些秘闻,要是听不完,心里总是挠痒痒吧难受。 “怎么样了,快说,快说。” “咳,容我喝点水。” 那人端起茶碗正要喝水,一旁的人赶紧倒上,喝完之后,那人继续道:“青城三派觊觎连城诀已久,哪里会将梅念笙的小弟子看在眼里,当夜便派人搜梅大侠的尸身,但是却没想到,那位小弟子张纪却是个狠人,砍菜切瓜般的将六人杀死,第二天便将他们的人头摆在了梅大侠的灵堂前,啧啧,那几位掌门的脸色可是难看的很。” “嚯,这梅大侠的小弟听说年纪不大,武功竟也这般厉害?” “如今不过十三岁,但是一身武功已经不再一流高手之下,那神拳门的荆老头一手崩石拳纵横川蜀,却被他打得险些断了一臂,后来还是少林武当的人过来,听闻此事后,出来打个圆场,加上落花流水四位前辈说和,让青城三派赔礼道歉,并恭恭敬敬的为梅大侠磕了三个头,此事才算是了了。” “这还差不多,青城三派想要趁火打劫,也不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哎,你们说这个张纪有如此武功,会不会?” 有人心怀恶意的想着,这张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一出手便如此狠辣,是不是贼喊做贼,杀了几位师兄,谋害师父,连城诀落在他的手上。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纷纷愕然,有人眼神闪烁,有人则是一脸怒容,还有人沉吟不语。 张纪听着隔座传来的声音,呵了一声,吃了茶点之后,留下五个铜钱,转身出了茶摊,一路顺着街道西去,最后来到一家牙行,将自己的需要说完,那牙人沉吟一会,道:“这里倒是有一处十分合适的院子,小巧精致,公子若是有时间,不如先随鄙人去看看,若是相中了,价钱好商量。” 张纪闻言一点头,那牙人立刻面上堆笑,先是跟牙行管事报备,拿了钥匙后,便带着张纪出了牙行,行有片刻后,来到一处偏僻的街角,伸手指着面前不远的那座院门,牙人道:“公子,这地方僻静,又是距离街市不远,内里情况咱们再看看。” 第十九章 祝寿 时如逝水,转眼便是十六年过去,自从十五年前血刀老祖被梅念笙以一己之力逼得走不出青海一步,这中原武林的可谓过了好长一段的舒心日子。 江南安武城临水镇,一处僻静的院落中,一个相貌俊郎身材挺拔的貌若青年的男子正在院练剑,一套连城剑法使完,张纪缓缓收功,目光向外一瞥,呵了一声,这些人还真是阴魂不散,足足在外盯了自己十多年,也难为他们了。 “之前只是一些教训,让你们知难而退,如此不识抬举,不管你是什么人,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张纪转身回了房间,一直到黄昏再没有出来,这让暗中监视他的一干人等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按照他们之前的发现,这时候张纪该是吃饭了,但是那院子里并无炊烟升起。 “你们先在这守着,我去看看。” 那人终归还是不放心,还是决定兵行险着,对着身边几人吩咐一声后,带着几个心腹悄悄的打算近距离查看,但是就在他们刚刚跃上墙头之时,突然身体一顿,随即扑通扑通几声载到在门外,看到正在监视的那几人脸色大变。 “不好,咱们被发现,快走。” 看着院落之中,朝着自己这边看来的张纪,监视的人顿时心生惊骇,连忙要带着众人离去,但是他们刚刚奔出门外,只觉眼前剑光一闪,随即便没了直觉。 “青城,峨眉,还是死性不改,既然最近有空闲,那就看看你们能不能挡住这血刀门的杀戮。” 张纪还剑归鞘,识别出几人身份后,冷哼一声,转身走了出去,回到院落之后,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行囊,锁上院门,翻身上马出了城镇,直奔荆州而去。 湘西沅陵麻溪乡下,戚长发与狄云戚芳将万震山的五弟子卜垣送到村口,在他上马离开后,戚长发面色阴沉的带着狄云和戚芳回了住处。 “师哥,爹这是怎么了?” 戚芳还是第一次见到爹这个样子,平时都是乐呵呵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万师伯的寿宴咱们还是要去的,只是要是去城里,就得准备体面衣裳还有寿礼,咱们家只能把大黄给卖了。” 狄云说的大黄是一头黄牛,是两年前戚长发花了大价钱买回来的,干活可是一把好手,平时被照顾的很好,皮毛鲜亮,体格健壮,要是放到集市上卖,至少也要二十两银子。 “咱们好端端的干嘛去城里,待在乡下不好么,爹也真是的,这个万师伯这么些年也没联系,这时候突然想起咱们了,还要准备寿礼,又得花不少银子。” 戚芳嘀咕一声,不料被戚长发听到,转过身来看了二人一眼,吓得二人不敢吭声。 “阿芳,收拾收拾,咱们过几日便去荆州,云儿,你去将家里的那些牲畜全都拉到集市上卖了,尽快出手,咱们这一趟去荆州一来是为你们师伯祝寿,二来也是在荆州安定下来,做些小买卖,以后你们成婚了,儿孙也好上好的书院读书,不再干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力活。” 狄云与戚芳听着前面那句话还没什么,听到后面成婚的事,狄云脸色涨红,不知所措,而戚芳则是害羞的捂着脸,直接跑进了房里,看的戚长发连连摇头。 “是祸躲不过,大师兄,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左右我也无法参透连城诀,就看你能不能参悟了。” 因为梅念笙毁去了唐诗选辑上的口诀,戚长发及时得到了此书,但是这十五年下来却是毫无进展,不免有些灰心丧气。 万震山以祝寿之名来邀请戚长发,戚长发便来了一个顺水推舟。 四日后,三人打点好行囊,此去荆州路程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担心师妹和师父受累,狄云狠心花二两银子租了一辆马车,载着三人直奔荆州而来。 与此同时,荆州城内,一处高墙大院中,正厅之中,万震山听着卜垣的回禀,脸色微微凝重,沉声道:“确定是连城剑法?” “弟子不敢撒谎,师弟师妹二人使得正是连城剑法中的‘天花落不尽,处处鸟衔飞’,弟子绝对没有看错,而且这两位师弟妹的剑招也是颇有火候。” 卜垣顿了顿又继续道:“按照师父吩咐,弟子也是说了师父练成连城剑法,果然师叔脸色陡变,但是又很快镇定下来。” “呵,你们这个三师叔最是争强好胜,一辈子都不服输,只要他来便好,且不说他了,圭儿,你们三人去河朔,云贵和江南可曾打探到你们二师叔的踪迹?” 万震山看向左手边的一位面相俊郎,身着锦服的公子哥。 “爹,我和孙师弟,吴师弟分别按照您之前给的地点去找,但是都没有找到,想来是二师叔另居住他处了吧。” “也罢,你们这二师叔外号陆地神龙,倒真是没有错,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别十多年,也不来看看,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鲁坤等八大弟子皆是执礼退出正厅,到了外间,鲁坤与二师弟周圻忙着布置院落,师父的五十大寿可是马虎不得,不说有各路武林人士前来,就连荆州知府也会派人前来送礼,可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到时候出了意外,万震山固然面上不好看,鲁坤等人背后的家族也是跟着被人鄙夷。 “戚老三呐戚老三,躲了这么久,我看你还能往哪躲,这十五年的时间我倒要看看你能参悟多少,哼!” 荆州城,凌府 凌退思褪下官服,换上便衣,出了房间直往庭院一处装潢精致的小院而来,外间摆满了各种颜色的菊花,散发着令人沉醉的香气。 “老爷。” 凌退思走进院落,只见不远处的觉秋亭内,一双身影正在品茶赏菊,凌退思伸手止住仆人话头,悄悄的朝着觉秋亭走来。 “夫君,你看这绿菊,浓郁如翠,花团锦簇,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上品,恐怕这荆州城中再难找到这样一盆。” 面容昳丽的女子伸手指着院中一盆盛开的绿菊,一双秀爱恋的看着旁边丰神俊逸的男子。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菊花,如此珍品,非是银钱所能衡量,岳父大人必是费了不少心思,倒是让我有些惭愧。” 丁典赞叹一声,面上有少许失落,妻子不过是随口提了这一句,岳父大人便放在心上,自己奔走许久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夫君……” 凌霜华见状神色一紧,欲要言语之时,突闻一声冷哼传来,二人急忙起身回看,凌霜华面色一喜,而丁典则是面容发紧,隐隐有些头痛。 “爹,您来了,快坐,小菊,将我亲酿的菊花茶,还有刚做好的菊花糕拿来。” 丫鬟小菊闻言当即道一声是,对着凌退思屈身一礼,急忙下去。 凌退思听着女儿话,面上稍霁,被凌霜华扶着来到亭内坐下,看着站在一旁的丁典道:“你现在已是举人,有功名在身,也该好好为将来谋划,整日醉心这些花花草草,实在是不成体统,我已是为你打点好,下月初八,你便去苏州淮安县上任,等攒够了资历,我再为你打算。” 凌霜华不懂这官道上的门路,但是丁典却知道这苏州淮安可是繁荣富庶之地,寻常举人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到那上任,想来岳父大人这其中使了不少气力。 丁典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当下对着凌退思躬身一拜。 “多谢岳父。” 凌退思嗯了一声,看着女儿一颗心全都挂在丁典身上,不由叹息一声。 “丁典去淮安上任,霜华你也要跟着去,到了那地方每月都要按时写信回来,省的为父挂念。” “爹,女儿……” 凌霜华心知父亲自母亲去世后,一直没有续弦,只有两个姨娘照顾,且膝下除了自己之外再无子嗣,自己随丈夫远赴江南,今后必是照应不及,想到这里,凌霜华不由悲从中来。 “好了,不用这么伤心,丁典若是上任期间品评上等,加上为父打点,用不了三年便可直入都京,到的那时,为父也该卸任归田,跟着你们一起去都京,别到时候嫌弃为父老了就好。” “爹,不会的。” “岳父大恩,小婿没齿难忘,当竭心服侍,奉养天年!” 凌退思满意的看着丁典,终归这人没有看错,霜华得此归属,自己今后也再没什么牵挂了。 “爹,尝一尝女儿做的菊花糕。” 小菊端着托盘回来,将一盘五颜六色的精致糕点摆在桌上,凌霜华拎起盛满菊花酿的酒壶,给凌退思倒了一杯,霎时一股香甜之味弥散开来,丁典喉咙不由动了动。 “香甜软糯,入口即化,唇齿留香,嗯,不错,这酒酿也是甘醇味厚,却不失菊花之香,霜华,这壶酒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凌退思赞叹一声,再是饮了一杯,凌霜华见到父亲喜欢,便道:“左右不过两三个月的功夫,女儿那里还有几壶,一会便让人送到父亲哪里去,疲惫之时喝上一杯,也可缓解疲劳。” “嗯,好。” 凌退思喝完两杯之后,便对着丁典考问起来,半个时辰后,凌退思满意离去,丁典则是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在爹面前,夫君你可是不如往日那般从容。” 凌霜华见状对着丁典捂嘴轻笑,明眸笑容让丁典心生摇曳。 七日后,戚长发三人终于到了荆州城,看着人烟阜盛,车马如龙的繁华城镇,狄云与戚芳皆是目瞪口呆,一脸不知所措,戚长发见状则是一派从容得朝着前面走去,狄云与戚芳急忙跟上。 狄云生怕别人弄脏了师父的新衣,一直在左右护持。 “哦,万老爷子府,谁人不知,前面直走,朱墙高门,挂红披彩的便是了。” 戚长发谢过摊主,带着狄云与戚芳往前走去,而在三人后面,一身乞丐打扮的言达平看着戚长发的背影,冷哼一声。 “三师弟,躲了这么些年,你终极还是露面了,万师兄,你也是不简单呐。” 言达平哼了一声,悄悄的跟在戚长发三人身后,而距离他不远处的一处茶摊上,张纪丢下几枚铜钱,朝着万府走去。 第二十章 比剑 万府之外,挂灯结彩,人声鼎沸,往来行人络绎不绝,时不时还有门子高喝唱礼。 戚长发带着狄云和戚芳来到万宅门前,看着面前气派的大宅,狄云和戚芳都是屏住呼吸,戚长发正要向前问询之时,却见那日前来送贴的卜垣正好出来,登时眼前一亮,当即大喊一声。 “卜贤侄!” 卜垣听的喊声,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正是戚长发三人,当即对着身边仆从吩咐一句,随后快走几步,面上堆笑,来到戚长发面前,抱拳一礼,恭敬说道:“师叔总算是来了,师父这几日还在念叨呢,快随小侄进来。” 说着话,卜垣伸手向内一引,戚长发点了点头,带着狄云和戚芳朝着万宅里面走去,就在三人进入万宅之后,得了消息的万震山带着一干弟子也是在正厅前等候。 师兄弟足足十六年没有见面,好一番寒暄,抱头痛哭一番,待的情绪稳定,戚长发将狄云与戚芳介绍给万震山,后者也是将另外七个弟子介绍给戚长发。 “三师弟随我到正厅一坐。” 就在万震山拉着戚长发准备进正厅之时,突然一声怒喝从门外传来,万震山与戚长发皆是转身看去,满院宾客也是被这吼声镇住,只见一个高头虬髯大汉提着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走了进来。 “万震山,你今天五十大寿,你吕爷爷正好给你送上一份大礼,让你金玉满堂,风光风光!” 说着话,那高头大汉扯去绸布,竟是一只马桶,随之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离得近的宾客顿时脸色铁青,急忙退开,这东西但凡沾身一点都是足够令人恶心的。 那汉子将手中马桶用力朝着万震山掷去,离得近的戚长发见状正要出手,恰在此时突然一颗石子凌空射来,将那马桶给震了回去不说,再回到那汉子身前之时竟是砰的一声炸裂开来,霎时将他淋了个通透,连带着院落也是遭了殃,恶臭弥散,在场宾客纷纷夺路而逃,更有运气不好之人,忍着恶心,扯去身上衣服,胡乱丢在地上,仓忙奔逃出去。 “这……” 突来的变故不止让太行山吕通猝不及防,面色愕然,就连万震山与戚长发也是始料不及,吕通恶狠狠的看了一眼万震山,急忙蹿出庭院,消失不见。 万震山转念飞快,朝着石子射来方向一看,竟然在那房角之处发现一个面容甚是熟悉的乞丐,登时眼前一亮,对着那乞丐大喊一声。 “二师弟!” 此言一出,那房角之上的言达平已是面色大变,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是被人给算计了,原本还想等着戚长发与万震山来个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人之利,没想到却被人给破坏了。 看着万震山与戚长发看来的目光,言达平神色尴尬的的从房上跳了下来,对着万震山与言达平拱手一礼,淡声道:“大师兄,三师弟,多年不见,一切可好?” “都好,都好。” 万震山与戚长发连声回应。 方才变故直接让满堂宾客散去,这言达平的乞丐装倒是也没惹得外人言说,唯有万震山的那八大弟子,面色古怪,心中很是腻歪。 “师父的这两个师弟怎么一个比一个落魄,原本以为乡下人就够卑贱的,没想到又来了一个乞丐,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 六弟子吴坎面露不屑的看着戚长发与言达平,此言一出却是让大弟子鲁坤狠狠瞪了他一眼,厉声道:“师父的事情也是你能置喙的,要是被师父听到,少不得要拿你执行家法!” 吴坎闻言面色讪讪,不再言语,一旁的万圭看着不成样子的寿堂,顿时心中气急,这好好的一场寿宴弄成了这个样子,明日传扬出去,万家立刻便要成为整个荆州城的笑柄。 看着师父拉着戚长发与言达平的手进了正厅,鲁坤急忙喊来仆从将寿堂清理一番,足足忙活了半个时辰,庭院被清水洗过三遍,仍有丝丝恶臭,不得已,鲁坤命人将一些花草搬了过来,勉强压住了恶臭,总算是让众人松了一口气。 正厅之中,万震山,戚长发,言达平三人团坐圆桌,上面皆是美味佳肴,言达平不管三七二十一,拿起一个沾满酱汁的肘子大口啃了起来,狼吞虎咽,吃的是满嘴流油,只把站在戚长发背后的狄云和戚芳看的目瞪口呆。 “呵呵,二师弟饿了,三师弟,你也别闲着,动筷吧,狄贤侄和侄女也一块儿入座,这里没有外人,坐下来一块吃。” 万震山看着言达平的样子虽是心中不喜,但是面上却仍是毫不在乎,显得十分大度。 戚长发闻言却是摇头道:“这不合规矩,小辈怎能和大师兄同席而作,还是让他们另坐一席。” 恰好木鲁坤等人此刻已是走了进来,万震山当即顺水推舟让鲁坤带着狄云和戚芳去另外的桌子坐下,戚长发对着狄云和戚芳一点头,二人便跟着鲁坤等人坐到了旁边的桌上。 因为之前的一场闹剧,这好好的寿宴变得一塌糊涂,邀请之人也是送上了寿礼急急忙忙的离开,到了半夜,整个万宅只有寥寥几桌,虽是灯烛辉煌,但是落寞的很。 酒足饭饱之后,万震山将万圭等人喊了过来,将他们一一介绍给言达平和戚长发。 “这是为兄的大弟子鲁坤,二弟子周圻,三弟子万圭,四弟子孙均,五弟子卜垣,六弟子吴坎,七弟子冯坦,八弟子沈城,你们还不拜见两位师叔。” 万震山一边介绍一边让鲁坤等人对着言达平和戚长发行礼,八人见礼之后,言达平扫了他们一眼,看着万震山道:“师兄好福气,你这八个弟子可都是人中龙凤,加以调教,便能撑起门户,将来万门必能在武林中大放异彩,师弟孤苦一人,当真是羡慕的紧呐。” “师弟过奖了,他们还算是争气,没有辜负为兄十多年的教导,他们的连城剑法使得也是颇有火候,二位师弟可都是剑术名家,不妨指点他们一二?” 万震山此言一出,言达平与戚长发皆是心中一动,这万震山的狐狸尾巴终于是露了出来,想要以指点的名义看他们的武功进境,尤其是戚长发,看着万震山望来的深邃眼神,心中微沉。 “还是让三师弟来吧,他不是收了一个弟子么,正好与大师兄的几位高徒较量几招,咱们三人便别掺和了。” 言达平此言一出却是正合万震山心意,二人同时看向戚长发,后者见状当即略一沉思,点了点头,道一声好。 “云儿,你就拿师父传授给你的剑招,和几位师兄比试一番。” “是,师父。” 狄云一愣,随之应了一声。 万震山见状,当即带着众人来到演武场,此刻皓月当空,月辉铺洒,映的场中一片雪白,两侧兵器架上各是放着各种长短兵刃,其中以长剑木剑最多。 “同门较技,便用木剑,免得失手伤了和气,二位师兄以为如何啊。” “正是此理。” 万震山与言达平皆是没有意见,鲁坤这边,八人商议让何人打头阵,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让剑法一般的沈城先上去,试探试探狄云的功力。 沈城在诸位师兄的鼓励下,拿起一柄木剑对着狄云执了一个剑礼,狄云见状也是不伦不类的回了一礼,这让万震山与言达平眉头一皱。 “这万国仰宗周,衣冠拜冕旒,最是基础不过,为何三师弟这弟子使得这般不严准?” 此刻场中,狄云已是和沈城比斗起来,这沈城起手一招便是“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木剑疾刺,剑身翻转,随之横削而去,扫向狄云小腹,后者见状当即回了一记“天花落不尽,处处鸟衔飞”,剑身一摆,一挡,顺势一招横削反送,沈城当即被迫开,狄云眼见对手空门大漏,手中木剑刷刷疾刺,逼得沈城不断格挡,但是万震山三人已是看出他剑招已乱,落败是迟早的事。 “好,狄贤侄这两式连城剑法使得颇有水准,想来师弟平日没少倾注心血,弟子尚且如此,三师弟,你的连城剑法修炼的必是炉火纯青了,为兄改日可要好好领教一番了。” “哪里哪里,师弟我的剑法哪里比得上二位师兄,也是这云儿资质不凡,我才能在教他剑法的时候省了不少气力。” 戚长发打个哈哈,一笑而过,万震山与言达平则是眼神微动。 “一帮欺师灭祖的东西,这连城剑法被祸害成这个样子,要不是还有利用价值,管教你们再也使不了连城剑法。” 一处房顶之上,张纪看着正在比剑的二人,冷哼一声,这狄云的剑法被戚长发暗自篡改,虽然使得有模有样,但是在他眼里却是沐猴而冠,徒有其表,难具其神,而那沈城使得更是不像样子,死记硬背,没有灵动,要不然在狄云使出“天花落不尽,处处鸟衔飞”之后,就该顺势使出一招“俯听闻惊风,连山若波涛。” 不仅可以逼开狄云剑招,还能反制与他,如此形势逆转近在眼前,却白白丢失,万震山教导弟子看来也是照本宣科,教出这样的弟子实在是丢尽了师父的脸。 第二十一章 血刀腥风 场中,狄云与沈城再是拆了十余招,沈城剑势已颓,身露空门之际,被狄云看准破绽,凌空跃起,两剑连发,一式“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点在沈城胸口处。 沈城看着抵住的木剑,顿时又惊又怒,惊的是幸好是木剑,要是普通长剑,这一剑下去,自己即使不死也要重伤,怒的是自己竟然败给了一个乡下来的穷小子,尤其是在几位长辈和一干同门面前失了颜面,脸上十分羞愧,不发一言,转身回到鲁坤等人这边。 万震山看着沈城干脆的落败也是微微皱眉,虽然事先已是知道二人剑法高低,但是真的落败还是让万震山有些介意,对着鲁坤使了一个眼色,鲁坤登时会意,先是安抚了一番沈城后,便对一旁孙均说道:“孙师弟,咱们同门八人,就属你的剑法最为精妙,咱们已是先输了一场,要是再输,师父可是要颜面尽失,所以无论如何,这场都要取胜。” 孙均听完之后当即点了点头,迎着鲁坤和诸位师兄弟的目光,从沈城手中拿过木剑,缓步走到场中,也是先执了一个剑礼,随后神色一正,一个箭步冲过去,逼到狄云身前,手腕一抖,唰唰唰三剑朝着狄云双臂和胸口刺去。 这三剑既快又利,狄云只觉眼前一花,便是三道剑影袭来,心中稍急,立刻使了一个“地转南康重,官兼亚相高”,剑随身转,夺夺三声,勉强将孙均的剑招破去,但是这一招使出后,狄云却是有些气闷,还不等他喘息,孙均的木剑又是递了上来,剑尖连晃,抖出三个圆圈,不断绕着狄云的木剑,就在两柄木剑交撞一处之后,狄云只感一股劲力透来,手腕一酸,隐隐把不住手上木剑,眼看就要被孙均挑飞木剑之时,突然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内力涌入他的身上。 “喝!” 狄云得此一助,剑身一转,浑厚劲力直接将孙均的木剑震开,趁着这个功夫,狄云起手一式“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反敬孙均,后者被剑身上传来的内陆震得气血翻涌,身体不住摇晃,面色惊骇之际,手上剑招已慢,眼看就要被木剑刺中胸口之时,突然一道劲风扫来,将狄云的木剑打飞引偏,呲的一声,插在地上,直接没入进去。 这反转实在太过迅速,鲁坤等人还在为孙均叫好,但是哪里想到这狄云突然大发神威,一举将孙均打败,再是看那木剑整个插进地面,七人皆是面露惊骇,这地面虽然没有一块石板,但却十分密实,要不是有足够内力支撑,木剑万难插入进去,想到这里,鲁坤等人面上很是难看,原以为这狄云不过一个乡下小子,没什么本事,但是现在看来,简直就是扮猪吃老虎。 “云儿!” 戚长发怒喝一声,狄云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空空双手,环视四周,只见怒容满面的戚长发,神色惨然的万震山,面带深意的言达平,一脸愤恨的鲁坤等人,当然还有有忧又喜的师妹。 “师父,我……” 戚长发不待狄云解释,啪的一声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随后便是大声斥责,一旁的万震山和言达平见状立刻上来打个圆场,戚长发这才稍稍消了气,万震山让鲁坤带着狄云戚芳下去休息。 “师弟,得此佳徒为何这般,要是师兄我收了这样的徒弟,恐怕做梦都要笑醒,比武斗剑难免有失误的时候,着实不能怪罪狄贤侄,你这实在是太过严苛一些。”万震山语含深意的对着戚长发道。 言达平在一旁也是点首赞同,出声附和,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只把戚长发郁闷的不轻。 其实戚长发不是在意狄云打败万震山的两个徒弟,而是这狄云竟然暗中藏拙,那最后使出的一剑,威力可是比之自己也是不遑多让,但是他才多大年纪,竟有如此心机,要是再过上几年,自己会不会也会被他算计。 戚长发人送外号“铁锁横江”,向来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哪有别人在他身上讨得便宜的事。 “三师弟,这里也没有外人,你拿走连城剑谱也是时间不短,这其中的秘密你可曾参透。” 万震山看向戚长发,言达平也是目注过来,戚长发闻言一愣,随即笑道:“小弟愚钝,实在不知道大师兄说什么。” “老三,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唐诗选辑的事我和你二师兄也不愿追究,只要你将这剑谱的秘密说出来,咱们还是同门师兄弟,否则,这天下之大,恐怕再没有你的容身之地。” 说到这里,万震山严厉语气稍缓,又是继续道:“要不是为兄暗中打点,你以为这十六年来,为何武林中人没有找到你么,实话说了吧,三师弟,之前为兄也是顾念同门之谊,这才照应一番,要是三师弟不知好歹,即使走出了这万宅,也离不开这荆州城。” 万震山一番言语让戚长发心中微沉,不过自己也本就想将唐诗选辑拿出来,三人一同参详,神色数变后,戚长发叹息一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本古旧的书籍,万震山与言达平皆是目露精光。 “这十六年来,小弟始终参透不得这剑法玄妙,二位师兄博览群书,若是早早在你们二人手中,或许这连城诀早就已经破了,当真是天意弄人。” 戚长发抱怨一句,将唐诗选辑随意丢在桌上,万震山眼疾手快,抢先一步将书籍拿在手中,言达平慢了一步,但却急忙来到万震山身后,后者也不在意,将书籍打开,入目所见便是杜甫的《春归》。 “苔径临江竹,茅檐覆地花。 别来频甲子,倏忽又春华。 倚杖看孤石,倾壶就浅沙。 远鸥浮水静,轻燕受风斜。” 万震山与言达平喃喃念诵,这连城剑法第一招的“别来频甲子,倏忽又春华”便是出自此诗。 再是向后翻阅,便是《重经昭陵》《圣果寺》《冬日山行过薛徵羽君》,一直翻到最后正是李白的《月下独酌》。 “连城剑法是由后往前练,说不定要破解这秘密也得从后往前,三师弟,你这十六年来当真是没有找到一点线索么?” 万震山合上唐诗选辑,放到桌上,定定的看着戚长发。 言达平坐回座位上,则是一言不发,自顾自的吃着桌上的点心。 “小弟岂敢撒谎,这十六年来小弟苦心钻研,什么水泡火烤全都用上了,但是始终没有发现什么秘密,要我说,师父很可能将口诀早就传授给了小师弟。” 戚长发此言一出,万震山与言达平皆是沉默下来,要真是如老三说的这样,他们永远也别想破解连城诀。 “小师弟不来找咱们得麻烦已是烧香拜佛,这连城诀当真是没有法子破解么?” 万震山虽然人在荆州,但是也从别人口中得知张纪绝对是一个嫉恶如仇的性子,杀了不少恶徒,偏偏他又武功高强,崆峒派的首席长老,“化雷手”吴泰来就因为玷污黄花闺女,便被张纪砍掉了脑袋,扔到了山门前,并将其所作所为写在白布之上,挂在树上,这让崆峒派上下颜面尽失。 除此之外,少林,峨眉,青城,点苍,南海,昆仑等派也是在张纪手中折了不少人手。 “湖北荆州乃是武当派的地盘,武当派难道就没有兴趣么?” “不知道,武当派的态度很是模糊,一些门派上武当希望武当与少林牵头围杀张纪,但是最后却是不了了之,甚至那几家挑唆的门派没过多久便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说到这里,万震山已是眼神惊恐,生怕那一天张纪便上门将他给杀了,因此他现在迫切希望破解连城诀,有了宝藏,便请人护卫,还可以买官,有朝廷在上,至少在荆州之地不会有性命之忧。 言达平与戚长发也是叹息一声,杀师夺宝,到头来空欢喜一场,言达平心急气急,伸手抓起桌上的唐诗选辑,朝上一抛,书页翻动,月光照射下,唐诗上面竟是出现一个数字,万震山瞥了一眼,顿时然惊呼一声。 “有字!” 说着,伸手接住落下的唐诗选辑,言达平与戚长发见状顿时凑了过来,看着月光照射下,第二首诗的书页上竟写着一个赤色的数字。 “四十一”。 “快快,大师兄。” 言达平与戚长发皆是急不可耐的催促万震山,后者急忙将第一首诗也是对着月光一照,果不其然,只见上面同样以朱砂写着“四”。 躲在房顶之上的张纪看着三人模样,顿时轻笑一声,也不枉费自己暗中动的手脚,虽然只有前六个字,但足以缩小范围,这武林乌烟瘴气,正好用连城宝藏好好洗一洗这污浊,即使只是短暂的清明,也足够了。 与此同时,青海边界,血刀老祖带着一众弟子再是出山,原本十年前他便可以出山,只是被一个神秘人所阻挡,一番交手后,血刀老祖不敌落败,那人却没有杀他,只是定约,六年之后再出山,到时他绝不阻拦,也是因此之故,血刀老祖又是窝在青海六年。 “血刀好久没有饱餐一顿了,宝象,距离咱们最近的是哪家门派,老祖我要痛饮一番。” “师父,是灵台寺。” “就是它了,这些和尚各个脑满肠肥,咱们得捞点油水,同属佛门,老祖权当为佛祖为佛门清理门户了。” 众人嗷嗷大叫,跟着血刀老祖下山去了,这一去便是血雨腥风。 半月之后,灵台寺被血刀门灭门的消息迅速传遍武林,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神拳门掌门荆岳被血刀老祖一刀劈成两半,满门上下八十多人无一活口。 紧接着,青城派掌门李玄尘不敌血刀老祖,断了一条臂膀,天木观更是被烧成一片白地。 一连串的坏消息直接将中原武林人士打懵,又想到血刀老祖残忍,离得近点的门派人人自危。 第二十二章 夺宝 血刀门一路南下,沿途门派尽数遭殃,沉寂已久的武林顿时活泛起来,荆州和江南武林一时之间顿时成为武林的焦点。 江南水家庄,江南各派话事人已是齐聚一堂,不时交耳谈论,坐在上首的正是“落花流水”四位老英雄。 “陆大侠,江南武林中除了四位老英雄,再没有人能承担起这对抗血刀门的重任,我等皆是愿意听从四位大侠的调遣,只为武林除去这个祸害。” 有人起身对着陆天抒四人抱拳一礼,一番恭维过后,又是有人出声附和,一时之间,在场众人将落花流水四人高高的捧起。 陆天抒向来是嫉恶如仇,最是喜欢伸张正义,这十六年来,凭借个人威望和落花流水四人之间的交情,铲除不少邪魔外道,在这江南一带,俨然成为了正义的化身,。 此刻听到众人恳求,陆天抒当即应声下来,伸手示意众人安坐,起身对着众人抱拳道:“大家稍安勿躁,大伙的心意我等皆是明白,但是要对付血刀门,还是得拿出个章程来,要是直接硬碰硬的上去,那倒是简单了,可是根据之前传来的消息,这血刀门向来是不按常理行事,青城派可不就是吃了大亏,要是咱们这么一窝蜂的围上去,别说对付血刀老祖,咱们内部不乱都是万幸。” 陆天抒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面色尴尬,陆天抒这话可谓是毫不留情,谁不知道这江南武林多了十六年的安稳,一直醉生梦死,除了南四奇之外,竟是再无一个可以拿得出手的高手,而这些江南门派,战力不行,这拖后腿的本事可是一流,之前青城派掌门李玄尘派人前来求援,各方为了这权利争来争去,最后好不容易定下,却得知青城派已是惨遭灭门,连山门都被烧了,仅有寥寥几人逃出。 “陆大侠,该怎么做,我们全听您的,绝不会让青城派的事情再次发生,若是敢有消极怠慢者,唯有杀!” 说话之人乃是太湖帮的王元浩,统领江南十八水寨,势力极大,若不是有南四奇在上面压着,这太湖帮便是当之无愧的江南第一大派,此刻他说这话着实有分量。 “王帮主所言正是,陆大侠,情况紧急,咱们没有太多时间,血刀门一路南下,武当派又是态度模糊,实在是不能指望他人,还是得依靠咱们自己的力量,咱们几家虽是实力平平,但是最不缺少的便是财物,只要能将血刀门挡住,再大的代价咱们都是能承受的起。” 此人话语一出,在场的十多家门派话事人也是点首赞同,当年血刀门一路南下,将整个江南杀得血流成河,无数世家门派被一扫而空,几代的积累尽数被夺,十年都没有恢复元气。 后来还是因为出了一个梅念笙,这才逼得血刀门待在青海十六年,可是如今梅念笙已死,现在唯一能指望的便只有落花流水了。 “此事咱们再作详议,诸位先先下去歇息,明日再做计较。” 水岱话语一落,王元浩等人心里明白这是落花流水四位要关起门来商议,当下皆是起身离去。 等到王元浩等人离开后,水岱关上厅门,落座之后,看向陆天抒,沉声道:“大哥,咱们真的要领头对付血刀门么?” 方才有外人在,水岱三人不好发表意见,此刻仅有他们四人在此,说话便没有那么多顾及。 水岱也是沉浸武林的老人,哪里看不出这是诸派要逼着落花流水对上血刀门,至于提供支持,或许会有,但大有可能也只是一张白纸,按照诸派的心思,最好是来一个两败俱伤,就像是当年梅念笙一样,用性命换来十六年的安稳。 “事已至此,只能进不能退,落花流水威名太盛,得了美名,自该也要承担起责任,少林最近又开始封山,显然不愿意掺和此事,三弟,武当派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陆天抒叹息一声,转而看向刘乘风,这武当派要是肯出手,加上江南武林的力量,定能一举击溃血刀门。 “小弟也委实不知,大哥也知道,我只是内门弟子,还没有资格参与武当的机密大事,不过从几位长老的态度来看,显然也是不准备插手此事,掌门真人那里或许也是有什么顾虑。” 刘乘风不确定的语气让陆天抒三人也是眉头一皱。 “不管怎么说,血刀老祖必须要挡住,当年梅大侠能做到的事,我们四人也一定能做到,不成功便成仁!” 陆天抒豪情万丈,一身正气,花铁干闻言也是点首赞同,这武林之中能挡住他们四人联手的寥寥无几,杀掉血刀老祖或许有些困难,但只是击退,花铁干还是有这个信心的,只要能击退他,这已是很大的谈资,落花流水的名声将不仅限于江南一带,而是要传遍整个中原武林。 水岱和刘乘风闻言则是沉默不语,此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现在他们被名气裹挟,只能顺着众人意愿,要不然名声反噬绝不是他们四人所能承受的。 又是三日过去,陆天抒四人已是准备妥当,汇合聚来的人手连夜前往荆州,恰恰就在此时,有人传言,说勘破连城宝藏的口诀被血刀老祖得到,现在正准备返回青海。 “连城宝藏,竟然是连城宝藏!” 闻听此讯,诸多武林人士皆是面色涨红,多少年了,这连城诀终于是再现武林,而且这秘密正好落在了血刀老祖手上,那也就是说,只要杀了血刀老祖,就能得到这个秘密,自此成为宝藏之主。 想到这里,不仅诸位掌门心绪澎湃,就连落花流水中的陆天抒与花铁干也是心绪万千。 “几位大侠,这连城宝藏乃是我中原武林之物,绝不能落在血刀老祖手中,若是被他逃回青海,那就是鱼游大海,虎啸山林了。” 王元浩沉声一语,陆天抒当即振臂一呼,高喝道:“诸人快马加鞭,昼夜不歇,立刻赶赴荆州!” 话语落,只见马蹄奔腾,声响如雷,烟尘乍起,众人裹着一身霜气直奔荆州而来。 荆州城中,万宅之中已是血流成河,谁也没想到,血刀老祖灭了青城派后,明面上让人装扮自己继续不急不缓的向着下一个门派出发,而他则是带着宝象,胜谛,善勇等七人,悄悄潜入了荆州,虽然近年武当派实力有所衰弱,但是血刀老祖仍是不愿意多惹麻烦,毕竟自己这会是为了连城诀而来。 “你们是痛快的将连城诀交出来,还是老祖我亲自去取。” 血刀老祖一双鹰眼逼视着万震山三人,而在三人身旁,鲁坤,吴坎,沈城的尸体还躺在那里,呲呲往外冒着血水,台阶都被染红,浓重的血腥气将戚芳吓得脸色苍白,依偎在狄云怀里。 “血刀老祖,想要连城诀,你做梦,这里是荆州城,还容不得你放肆!” 万震山正义凛然回了一句,身旁的言达平与戚长发则是心里暗暗叫苦,这都是什么事,怎么好好的血刀老祖找上他们了,他们三人联手根本不是血刀老祖的对手,这大师兄还在这充当英雄,简直是找死,之前鲁坤三人就因为对血刀老祖不敬,眨眼间便成了三具尸体。 “好骨气,好,老祖就喜欢这硬骨头,正好老祖有时间,就陪你们玩一玩,梅念笙的连城剑法着实精妙,老祖要看看你们三人学了他几分本事,别说老祖以大欺小,你们三人齐上。” 血刀老祖对着胜谛等人一挥手,胜谛等人见状当即持刀退到一旁,目光锁定住万圭狄云等人。 万震山三人闻言面色一紧,但是事到如今也是不得不拼,对视一眼,三人齐喝一声,箭步上前,三柄长剑映照月华,寒光吞吐,直刺血刀老祖,后者看着这平平无奇的剑招也不托大,血刀一挥,赤红刀光迎向三人,只听一声金铁交撞之音传来,万震山三人顿时感觉一股浑厚劲力顺着长剑传来,震得手腕一麻,皆是心中骇然。 “这!” 虽然知道彼此之间的差距,但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招便落入下风。 “再不使出连城剑法,你们就再也没有机会。” 血刀老祖血刀搭肩,身体猛然前冲,直奔言达平,当头一击直劈,言达平见血刀老祖找上自己,不敢大意,虽是力保沉稳,但血老祖带来的压力实在太大,四周已是被刀光封死,只得长剑横架,呲的一声,长剑竟是被血刀斩断,要不是言达平反应及时,就不是削去一层血肉这么简单了。 万震山与戚长发眼见言达平受创,急忙一左一右攻向血刀老祖,此回二人同使一招“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双剑疾刺,分袭血刀老祖腋下三寸。 “这还像点样子。” 血刀老祖舍去言达平,血刀一震,与万震山的长剑交在一处,而左手则是朝着戚长发的长剑抓去,或压或弹,直接将戚长发长剑迫开,痛同时一个矮身,血刀绕旋,扫向万震山与戚长发。 这边言达平也是重新换了一把剑,一式“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汇合万震山与戚长发,三人分攻血刀老祖上中下三路。 “这血刀老祖的武功又是精进不少,这般戏弄万震山三人,难道也想从剑招中得到什么讯息么。” 张纪站在一处树梢上,饶有兴趣的看着下面比斗的四人。 “即使知道剑招又如何,顺序一错,仍是无法破解。” 第二十三章 改变 血刀老祖独斗万震山三人仍是轻松自如,血刀或砍或削,逼得万震山三人只得严防死守,兵刃交接,叮当连响,三人虎口顿被震得裂开,长剑也是被砍出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缺口。 “连城剑法到了你们三人手里变得如此不堪,当真是给梅念笙丢脸,若你们只有这点本事,老祖可就要杀人夺宝了。” 血刀老祖与三人交手之后,脸上很是失望,这当初打败自己的连城剑法竟被他们使得这般,摇头一叹,语气已是森然,这杀人夺宝的话这么从他嘴里说出,竟是没有一丝违和。 “我兄弟三人的连城剑法自然是远不如师父,但是这却不是说连城剑法不堪,若是我等的小师弟在这,你焉能如此放肆!” 脸色略有苍白的万震山长剑直指血刀老祖,虽然自认不是血刀老祖的对手,但是他却不能在弟子面前漏了怯,当即把张纪给抬了出来,言达平和戚长发定不会拆自己的台,而血刀老祖对张纪也是知之甚少,说不定真能让他忌惮。 此言一出,血刀老祖本欲出手的动作一缓,略带兴趣的看向万震山,伸手抚摸着血刀,玩味一笑。 “你们还有一个小师弟,哦,老祖我想起来了,是那个小子,嗯,单论武学根骨,你们三人确实不如那小子,梅老儿这是又留了一手,说不定这连城诀就交给了他,正好,老祖倒要问问,此人姓甚名甚,现在在哪,告诉老祖,或许可以绕你们一条命。” 血刀老祖心念斗转,他也不是蠢人,之前只顾着让人将精力放在了万震山三人上,却是忽略了那小子,今日万震山这么一说,血刀老祖顿时明白过来梅念笙早已暗中选定了传人,要不然这三人的剑法不会如此稀疏平常,连梅念笙的三成真传都没有继承到。 血刀老祖话语一落,一旁的戚长发立刻道:“小师弟行踪缥缈,我等也是不知,不过三年前曾在太行山掌毙点苍派的玄雷手,两年前又单人只剑灭了武陵派。” 戚长发眼见血刀老祖对张纪产生兴趣,立刻将张纪捧得高高的,希图让血刀老祖知难而退。 果然血刀老祖脸色顿时稍凝几分,玄雷手倒也罢了,武陵派虽然势力不大,但是水上功夫可是十分了得,即便自己也没有万全的把握将其全歼,这张纪最多不过而立之年,便有如此功力,实在的令人心惊,保不齐又是一个梅念笙。 “不对!” 血刀老祖突然反应过来,当年针对自己的那个神秘人虽然使出的武功全然没有一点连城剑法的影子,但是从蒙面下的眼睛也推断出此人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这样一算,这张纪的年龄竟是与之想差不多。 若仅是如此,血刀老祖也不至于怀疑,另一个原因则是,武林各派中的成名俊杰,血刀门都有登记造册,但恰恰忘了这梅念笙最小的徒弟,这也是一个疏忽。 “这件事还得仔细查证,不过这对老祖来说也算是给了一个可能,呵,想不到这三个废物还能给老祖这意外之喜。” 血刀老祖回过神来,对着万震山三人阴笑一声,身影瞬动,唰唰唰,三记刀光分袭万震山三人,凛冽寒光让三人不寒而栗。 万震山,言达平,戚长发早已暗自警惕,看见血刀老祖攻杀而至,皆是持剑迎上,三柄长剑舞成三团白光与一片血光不停碰撞。 此刻三人已是察觉血刀老祖杀意勃发,那还顾得上留手,言达平与戚长发各是使出一招“菜实萦小园,稻花绕山尾”,两柄长剑紧守门户,连绵剑式不断将血刀老祖的攻势化解,而身处其后的万震山则是在血刀老祖刀招陷入纠缠的一瞬,凌空一跃,当头一剑劈向血刀老祖,血刀老祖见状急忙伸爪一探,欲要故技重施,锁住万震山的长剑。 但是就在此时,言达平与戚长发齐齐一喝,两柄长剑将血刀死死压住,两股内力朝着血刀老祖涌去,后者身形微微一晃,血刀陡然一沉,恰在此时,万震山长剑袭来,直掠血刀老祖脖颈。 “这还像点样子,要是三人早就如此配合,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张纪看着三人拼命的打法暂时将血刀老祖嚣张气焰压下,不觉赞叹一声,但是三人的剑法实在是疏漏太多,尤其是万震山与言达平,这二人自作聪明将连城剑法随意改动,譬如那一招“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这长剑直刺便是最准确最精练,但是言达平偏偏要抖动剑身,晃出数个剑圈,试图迷惑对手,对付一般高手或能奏效,但是血刀老祖眼力何等老辣,血刀简单一扫,便将其破去。 万震山的剑术比之言达平又是稍逊,那一招“偏当雨里闻,应投最高树”在直劈之后,该是一个转身回剑疾刺,可是万震山偏偏要横削,这制奇一招白白丢掉,也让血刀老祖起了戒心。 三人又是与血刀老祖颤抖十余招,粗浅配合,一时或可占据上风,但是等得血刀老祖适应他们的打法,很快便会扳回劣势。 二十招过后,万震山三人剑式用尽,再使重复之招时顿被血刀老祖抓住机会,血刀架住戚长发与言达平的双剑,一记血手印震断万震山的长剑,打在他的身上,将其重重击飞出去,顿时吐血倒地不起。 “师父!” 周圻等五大弟子眼见师父被重创,皆是怒不可遏,当即提剑冲了上来,但是还不等胜谛等人动手,只见一道血影飘过,唰唰唰,数道刀光闪过,周圻等人顿时身影微滞,随即头颅高高抛飞,血柱喷射,溅落的血水将血刀染的更加殷红,呈现一种妖艳的色彩。 如此惨状直接将戚芳吓得大叫一声,这一声却是吸引住了血刀老祖的注意,看着躲在狄云背后的戚芳,血刀老祖眼中色光一闪,嘿嘿一笑,竟是朝着戚芳走去。 而另一边的戚长发见状顿时朝着胜谛那边掷出长剑,一个箭步冲到高墙之下,轻功一运,霎时跃出高墙,眨眼消失在黑夜中。 言达平见到戚长发如此不由心中一寒,这老三连亲生女儿都是舍弃,当真是毫无人性,当下也顾不上旁人,一剑逼开胜谛,硬受善勇一掌,身形一个踉跄后,也是夺路而逃,只剩下那重伤的万震山,看着逃跑的二人愤恨不已。 “好一个小美人,老祖我真是艳福不浅,小子,赶紧滚开。” 血刀老祖根本没将狄云放在眼里,此刻他已是想好该如何享用戚芳了,但是狄云生性莽直,听到这恶贼要对师妹不利,当即挺剑刺向血刀老祖,后者看着这软绵无力的一剑,连血刀都没用,伸手一抓,但是预料中长剑被折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反而是血刀老祖的右手被长剑贯穿,血水不住滴落。 突来的变故,连狄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手一松,长剑便被血刀老祖连掌收了回去。 “你!” 血刀老祖又惊又怒,四下一看,突然在那树梢之上发现一道身影,心中顿时一惊,这人是什么时候来的,他竟是丝毫未察觉,要不是狄云这一剑上的内力来的古怪,他也不会有此怀疑。 “走!” 见到那人没有出来的意思,血刀老祖眼神微闪,舍弃了狄云和戚芳,点住万震山的穴道,带着一帮弟子飞快地离开万宅。 “师妹,师妹!” 狄云看着昏迷过去的戚芳,心下焦急不安,也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抱着戚芳进了正厅,过了好一会后,戚芳才幽幽醒来。 “师兄,咱们回乡下吧。” “好。” 张纪站在荆州城外,看着驾车远去的狄云和戚芳,叹息一声,这武林的污浊还是不要让这两个生性淳朴的人沾上了。 一处破庙中,血刀老祖包扎好伤口,拿着那本唐诗选辑查看,只是怎么看都发现不了什么不对,这文字看的他眼前生花,顿时气的扔在一旁,走到万震山身前,捏着他的下巴,厉声逼问道:“快说,连城诀的秘密是什么,要不然,老祖就一刀一刀割掉你身上的肉。” 说话间,万震山惨嚎一声,横在他眼前的血刀上已是多了一片血淋淋的肉片。 “我说我说,藏宝之地是在江陵城南,但是具体位置我便不知道了。” 万震山养尊处优十多年,心气早已丧尽,这血刀老祖只是稍稍使点手段便就坚持不住。 “江陵城南,荆州城这么大,城南好大一片地界,难道要一寸寸的找么,后面该怎么破,一五一十的说出来,老祖找到了宝藏,可饶你一条狗命,否则老祖有七十二种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血刀老祖此话一出,则是让万震山暗暗后悔,早知道便先说出一个字,这样也能多坚持几天,这一下全说出来,要是再把秘密告知他,自己不就彻底没了利用价值,还不是一刀的事。 就在血刀老祖逼问之际,突然破庙之外一道劲风吹入,火烛熄灭,一道人影闪过,血刀老祖只感身前异动,立刻挥出一掌打向来人,却见张纪一掌迎上,浑厚内力将血刀老祖生生震退,抓住万震山直往外间奔走,瞬间没入黑夜中。 “不用追了!” 烛火重新燃起,血刀老祖止住欲要追击的胜谛等人,那人的来历他已是差不多知道,这连城宝藏尽在眼前,现在顾不上他了。 张纪带着万震山一路奔袭数里后,来到一处城中一处荒废的院落,万震山死里逃生,正要感谢此人救命之恩,却在烛火燃起之后,面色惊恐的看着张纪。 “你,你……” 张纪瞥了他一眼,将桌上祭品摆好,把万震山拉到桌前,让他抬头看着面前梅念笙的画像,随后在他求饶声中,一刀割下他的头颅。 第二十四章 初战 南四奇带着一干江南武林同道昼夜兼程,在第七日终于赶到了荆州城,而他们方才入城,便得知一个消息,梅念笙大弟子万震山满门被灭,动手的便是血刀门。 此事影响甚大,荆州知府凌退思自言已是将血刀门恶行上奏朝廷,要请朝廷派人围剿,同时派出人手四处寻找血刀门的人。 “大哥,血刀老祖灭了万震山满门,这连城诀的秘密必然被他得知,咱们得抓紧时间,要不然等到朝廷的人一到,咱们可就什么都得不到了,没了这宝藏,咱们想要不受制于人,可就难了。” 花铁干知道大哥陆天抒最是喜欢扶贫济弱,但是愧于囊中羞涩,嘴上说的轻松,到最后大都还是四弟水岱和自己掏钱,有心让那些江南豪绅出资,但无不是许诺人情,这让花铁干也是有些不满。 陆天抒显然也是明白花铁干的意思,当即沉声道:“先去拜访荆州知府凌退思,作为地头蛇,他知道的东西必然比咱们多,先下先找到血刀老祖才是紧要,其余的事情先放一放,难道你还怕找到宝藏之后,凭借咱们得名声镇压不住那些人么。” “财帛动人心,谁知道呢。” 花铁干看着一脸正气的陆天抒,心里嘀咕这么一句,但是却点了点头。 “大哥所言有理。” 江南武林人士在落花流水的带领下,有序从容的走近荆州城,刚入城不久,只见凌退思的亲信夏三刀带着几人快步迎了上来。 “落花流水四位大侠,知府大人闻听四位前来荆州,甚是欢喜,特意让小的来请诸位前去荆州府衙一叙。” 夏三刀对着陆天抒四人郑重一礼,伸手作引,陆天抒四人见状当即回了一礼,随后让王元浩带着其余之人找地方下榻,自己四人则是在夏三刀的引领下来到了荆州府衙,入了花厅,见到了凌退思。 一番寒暄之后,陆天抒不耐与凌退思打谜语,当即起身,抱拳问道:“敢问凌大人可知道这血刀老祖的下落,我兄弟四人带领诸位武林同道,正是为此人而来。” 凌退思闻言,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沉声道:“陆大侠算是问准了人,这血刀老祖的下落本府正好知道,诸位想不到的是,此人现在一直都在荆州,未曾离去,而明面上的血刀僧众只是由他的大弟子宝象率领,灭门毁派,无恶不作,现在正朝着荆州而来,似要与血刀老祖汇合。” “血刀老祖现在何处?” 陆天抒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花铁干也是呼吸急促起来,反倒是刘乘风与水岱对视一眼,面色有异。 “这凌退思知道的如此详尽,好似早准备好一般,奇怪。” 二人暗暗起了戒心,这凌退思看上去十分儒雅,但是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就在城南一处小院,本府自知府兵战力不高,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远远派人监视,并未出手,不过本府已是上奏朝廷,希图上面派人前来,没想到上面的人还未到便得知诸位大侠到了荆州城。” 说到这里,凌退思起身对着陆天抒四人抱拳道:“诸位大侠皆是名震武林的豪杰,凌某希望诸位大侠能助凌某一臂之力,铲除这血刀恶僧,还荆州安宁,武林太平!” 说完,凌退思俯身一拜,陆天抒四人急忙将他扶起,连道不敢。 “凌大人,铲奸除恶正是我辈侠义之士所为,这血刀门烧杀抢夺,奸淫掳掠,搅乱武林,害我同道,我陆天抒绝不会放过他,既然已是知道这恶贼的下落,事不宜迟,我等这便动身前去,凌大人,告辞。” 陆天抒一语说完,再是一礼后,不顾凌退思的宴请,带着花铁干三人快步离去。 “有落花流水四位好手,血刀老祖绝对讨不了好,本府就等着两败俱伤之时坐收渔翁之利。” 荆州城南,一处偏僻院落中,血刀老祖倒立练功之时,外间传来了敲门声,血刀老祖立刻睁开双眼,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进来。” 胜谛吱呀一声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在血刀老祖发问之前,恭声道:“师父,落花流水已是带领百余人进入荆州城。” “落花流水,是不是宝象曾经提到过的那什么南四奇?” “正是。” 血刀老祖脸色微凝,这“落花流水”四人他曾听宝象提到过,在血刀门的名人册上也是排在前列,每一个都是武功不弱,虽然未曾与之交手,但是能被宝象着重记录下来,定然不是什么庸手。 “这四个人怎么会到荆州,查清楚他们的目的了么?” 胜谛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欲言又止,血刀老祖见状,顿时明白过来,他们是针对自己而来,转念一想也是,血刀门每次出了青海,遭殃的都是江南武林,现在青城派等川蜀门派几乎是被血洗,岂不让他们人人自危。 想到这里,血刀老祖也是有些后悔,早知道这连城宝藏就藏在荆州,说什么也要在取得宝藏之后对那些门派下手,现在这两趟子事搅在一起,足以坏了自己的大事。 “宝象他们到了么?” “大师兄他们已是过了四川,最多再有两日便可抵达湖北,奉师父之命,这回除了大师兄亲自带着的一百五十二个门徒外,另有五百门徒从四方赶来,不日将会陆续抵达荆州。” 血刀老祖听完之后稍稍放下心来,这荆州之地除了一个武当派有点看头,其余皆是不被他放在眼里,而只要坚持到宝象带人赶来,即使这武当派也是不足为虑,唯一可虑的便是那张纪,此人威胁实在太大,必须得想个法子除了他。 “让弟子们行事收敛些。” 荆州城南本是一片繁华之地,只是后来因为河道改变,这才破败下来,放眼望去,尽是枯黄草木,断壁残垣,唯有几座简陋的院落零落的分散边缘。 “大哥,血刀老祖定是藏在那几处院落中,让小弟带人前去查探一二。” 花铁干此言一出,却是遭到了水岱的反对,水岱指着这一人高下的杂草,沉声道:“二哥,这地形不利咱们,要是冒然进去,极容易遭到埋伏,我看还是逐步推进,先在这杂草中开出一条路来。” 花铁干听到水岱反对自己一开始还有些不悦,不过听到水岱的这个方法顿时眼前一亮,瞬间有了更好的办法,对着陆天抒道:“大哥,这血刀老祖简直是自寻死路,这院落全都被杂草包围,要是咱们放上一把火,这……” “决计不可!” 刘乘风听到花铁干这主意登时脸色一变,大声喝止住,这让花铁干又是神色一沉。 陆天抒也是面色不悦的看着花铁干,厉声一语。 “二弟!” 花铁干看着陆天抒愤怒的眼神,登时醒悟过来,连忙道:“大哥,三弟,我心直口快,思虑不周,只想着尽量保全我等,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却是忘了这行为着实不妥,都是我的不是,请大哥三弟原谅则个。” 听着花铁干这番话,陆天抒登时神色舒缓下来,刘乘风也是默然不语,不过心里却是多了一个疙瘩,这二哥之前不是这样的人,为何近来却是有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了的迹象了呢。 刘乘风百思不得其解,看了旁边的水岱一眼,后者也是看了过来,对着他微微摇头,刘乘风登时心中一沉,暗暗一叹。 “就按照四弟的说的,开辟出一条路来,我们四人就在这压阵,只要血刀老祖敢露头,定要让他好看!” 陆天抒对着花铁干吩咐一声,后者当即传令下去,不一会,只见诸多武林人士犹如庄户般,拿着兵刃不断收割着杂草,顷刻间这齐人高的杂草瞬间矮了一角。 张纪隐藏在树下,看着一众武林人士动作,就在此时,张纪突然望向那东南角的一处院落,只见里面飞出一道黄色身影,足尖点落草木,如微风吹拂,水纹波漾,身体凌空一盘,单足踩在一根杂草之上,血刀一摆,冷眼望着落花流水四人。 “是血刀老祖!” 血刀老祖一出,吓得一众正在割草的武林人士急忙逃窜,你推我攘,生怕少生了两条腿,但是等到众人跑了一段路后又是想到有落花流水四位大侠在这,为何要惧怕血刀老祖。 “哈哈哈哈,原来这便是江南武林的一众豪杰,还真是给老祖我面子,那什么落花流水,看看你们带的什么人,别说找老祖麻烦了,赶紧带着这群人滚回江南去,老祖我杀这样的人,还怕脏了我的血刀。” “血刀老祖,休要猖狂,让我来会一会你!” 陆天抒四人此刻脸色难看不已,刘乘风闻言,当即足点马背,身影瞬闪,双足连点草尖,只是几个闪动间,刘乘风距离血刀老祖已是不足三丈,这高明的轻功让血刀老祖也是赞叹不已。 “好俊的功夫。” 话语落,一抹寒光疾射而至,血刀老祖急忙以血刀一挡,霎时两股内力相碰,二人瞬间分开,刘乘风这一招试探下已知血刀老祖功力深厚,当即长剑疾刺,晃动间剑尖抖出一个个大小不一剑圈,竟是不知其指向何处。 “太极名家!” 血刀老祖心中微沉,急忙以刀护身,只听两记兵刃交击之声,人影错闪开来,随之便寂然无声。 第二十五章 刀剑争锋 “嘿,这人一身道袍,剑法凝练,招式精准,又是精通这以柔克刚的本事,应是那刘乘风,外人常言南四奇以陆天抒和花铁干武功为高,在老祖我看来,此人的威胁却是远在二人之上,若能先解决此人,这南四奇战力至少折去三成。” 血刀老祖转身盯着对面的刘乘风,脸色不由凝重起来,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方才不过短短两招的交锋,便感此人十分棘手,他自己修炼的血刀经便是属于刚猛一类的武学,最是不怕与人硬拼,要是对上陆天抒和花铁干,他倒是不用这么费劲,反倒是这绵柔之劲让他十分的难受。 而血刀老祖思索之时,刘乘风也是暗自心惊,这血刀老祖不愧是邪派第一高手,自己方才以柔云剑法中的“白虹贯日”和“玉带围腰”疾刺血刀老祖的咽喉与小腹,皆是被他一一化解,不仅如此,血刀与长剑碰撞反震之力也是让他气息略有翻腾。 “好个老道,你这柔云剑法使得不错,不过想要对付老祖我,你还差点火候,还是让你的几位结义兄弟一起上吧,让老祖应了你们的称号,打你们一个落花流水!” 血刀老祖高喝一声,此声以内力向外散去,正在外间观战的陆天抒三人闻听此言顿时脸色一变,这血刀老祖当真是狂妄。 花铁干闻言眼神一厉,对着陆天抒道:“大哥,跟着邪魔外道讲什么江湖道义,就让我去助战三弟,你和四弟在外掠阵,此回定要让血刀老祖死无全尸!” 花铁干不待陆天抒回言,飞身一踏,如一只利箭疾射向二人交战之所,而他这么一动,诸多武林人士也是击掌称赞。 “花老英雄与刘大侠同时出手,这血刀恶贼定是难逃死路!” “不错,当今武林之中,能挡下这两位联手的人屈指可数,血刀恶贼不知所谓,还让四位大侠齐上,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说大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场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显然已是认为此战已是没有悬念,纷纷齐声高喝,口中嚷嚷着“杀死血刀恶贼”,“杀死血刀恶贼,扬我武林雄风”等等。 而水岱见状则是微微有些担心,虽然他对两位兄长武功有信心,但是这地形实在是对他们这边不利,想到这里,水岱对着一旁陆天抒附耳一句,后者闻言之后,顿时点了点头,转过身来对着一众武林人士道:“诸位,有二位贤弟出手,血刀老祖不成气候,现下,咱们也该继续清理此处杂草,将那些隐藏暗处的血刀门之人全部找出来,一举歼灭!” 陆天抒此言一出,众人顿时兴奋起来,现在武功最高的人被缠住,剩下的那些血刀门弟子必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若是能亲手杀死一两个血刀恶贼,今后行走武林也是有吹嘘的资本。 就在陆天抒说完之后,除了原先那些清理的人,剩下的武林人士几乎都参与进来,人多力量大,不过数个呼吸,面前丈许的杂草顿时矮下去一角。 这边众人继续清理杂草,那边的血刀老祖已是和刘乘风,花铁干交上手,这二人一者剑法连忙有劲,一者枪法狠辣力沉,一刚一柔配合默契,刚柔并济,剑气枪风压的血刀老祖不断后撤。 叮的一声,血刀与刘乘风长剑交撞一处,刘乘风眼中精光一闪,剑身一侧,长剑顿时贴在血刀之上,劲力吞吐,一股绵劲瞬间吸住血刀,伸手朝着自己这边一拉。 与此同时,花铁干突兀的出现在刘乘风左侧,手握钢枪,力贯双臂,寒芒乍现,沉喝一声,枪尖如惊电一般,疾刺血刀老祖的左胸。 这一招名唤“四夷宾服”,乃是中平枪法中最为狠辣的一招,势大力沉,摧山破岳,血刀老祖若是被此招命中,即可让他命丧当场! 血刀老祖在血刀被刘乘风长剑吸住之时便觉不好,急忙抽身要退,但是刘乘风始终以内力压住血刀,迫使他放弃兵刃,但是血刀老祖一身大半武功都要靠着血刀施展,要是真如此做,那等于自断双臂,而要是不舍弃血刀,只有用内力反制回去,否则,这中平枪一到,便是死局。 血刀老祖脑中飞速转念,随之双臂陡然用力,血刀嗡嗡作响,泛起红光,刘乘风感觉从长剑之上传来的浑厚内力却是不惊反喜,他最是不惧与血刀老祖比拼内力,当下真气饱提,与血刀老祖开始比拼内力。 血刀老祖的内力如海中波涛一般汹涌不绝的涌来,而刘乘风却好似海中礁石,任凭如何侵蚀,我自屹立不倒,他身负武当太极绝技,当下将内力化成一个个圆圈,不断将血刀老祖源源不绝的攻势化去。 二人这内力比拼只在顷刻之间,除了寥寥几人能看出之外,旁人只以为二人一下子僵持住。 花铁干长枪突刺而来,血刀老祖竟是做出惊人之举,阴森一笑,突然手上一松,足尖一点草从,竟是高高跃起,避开花铁干的长枪,而刘乘风正在被动应招,血刀老祖内力一去,他一时收揽不住,长剑一震,竟是将沾在上面的血刀震向高空,正好落在血刀老祖身前。 “哈哈,多谢,落花流水,名不虚传!” 血刀老祖伸手一抓,抓住血刀之后竟是飞快地向着草丛深处飞去,随之一声猖狂至极的嘲笑,让花铁干脸色铁青。 刚才那大好机会都是被这恶贼破去,再想有这么好的机会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追,这恶贼虽然看上去毫发未伤,但是必然也被枪风扫中,我就不信,他还能抵得住咱们两人联手。” 花铁干转身对着刘乘风招呼一声,运起轻功直追血刀老祖,而刘乘风见状微微一思,也是急忙提剑跟上,三人霎时没入两人高下的杂草中,消失在众人面前。 “大哥!” 水岱心中突然出现不好预感,急忙看向陆天抒,后者此刻也是眉头紧皱,这二弟如此莽撞,为何偏要跟着血刀老祖的步子走,这草丛深处不知情况,要真是如四弟所言,那很容易被暗算。 “四弟,走!” 陆天抒此刻也顾不上什么江湖道义,这哪里有自己兄弟的安危重要,足踏马背,招呼水岱一声,二人同往刘乘风与花铁干方向追去。 “落花流水,藏边雪谷一战,三死一废,此回可就不能如此了。” 张纪眸光深邃的望着远处的草丛,南四奇中除了花铁干之外,其余三人可都算是大侠,只是陆天抒此人却是有些太过正义。 原著中藏边雪谷一战,此人便是在不明情由之下认为水笙已是被玷污,竟是不由分说那起石子要砸死她,丝毫不顾水岱的面子。 “被众人捧高,即使你想下来,别人也不会让你下来。” 张纪对陆天抒这十多年的所作所为也是略有耳闻,他自负“仁义”二字,到最后一定会被这二字给害死,污浊的武林是容不下太正直的人的。 身影一闪,张纪如离弦之箭瞬间没入草丛之中,那些武林人士皆是没有发现。 此刻草丛深处,花铁干一脸怒气的以枪横扫,但是始终未见血刀老祖,不仅如此,等他回头找刘乘风的时候,发现对方不知去了哪里,花铁干如无头苍蝇这边走走,那边看看,殊不知距离他仅有半丈之地,血刀老祖正紧盯着他,眼看他越来越纵深,血刀老祖顿时脸上一喜。 目送花铁干远去,血刀老祖耳朵一动,仔细听着四面传来的声音,听声辩位之后,偏西有脚步声靠近,血刀老祖轻门熟路的顺着事先开出的小道一路饶了过去。 这边的刘乘风一入这草丛之中才发现,这杂草甚是高大,叶子枯黄带刃,一不小心便划破衣衫,脚下踩中一节枯黄树枝,发出一声轻响,刘乘风心中暗道一声不妙,恰在此时,突然左侧一股阴风袭来,刘乘风急忙侧身一闪,手中长剑顺势一递,与血刀碰撞一处,还未再动手,那血刀老祖收刀而退,又是钻入草丛不见,刘乘风疾奔十余步,未能发现踪迹。 “这地方对血刀老祖太过有利,需得先清理一片空地再说。” 刘乘风手中长剑挥洒,不过一会的功夫,便清出丈许的空地,视野顿时开阔不少。 隐藏一旁的血刀老祖眼见此景,则是冷哼一声,哨声一响,瞬间惊动刘乘风,眼见一角黄衫,刘乘风当即快走几步,凌空跃起,长剑疾刺而落,一式“春云乍展”直掠血刀老祖肩头,同时左掌聚力纳气,猛然打出一记“震山掌”,浑厚劲力逼得本欲闪躲血刀老祖只能硬拼了一招。 刀剑交锋,拳掌对拼,刘乘风沉喝一声,双足凌空飞踢直取血刀老祖胸腹,后者见状则是拳劲迸发,手腕一翻,迫开长剑,受力倒退数步,随之回身一拳,与刘乘风右脚对上,虽是受力不轻,但是却也将刘乘风再是震开。 “此人果然难以对付。” 血刀老祖对刘乘风的忌惮又是提升不少,眼中厉芒一闪,却是不在闪躲,血刀一展,化一条血河卷向刘乘风,而后者不急不缓,剑尖抖出三个圆圈,瞬间缠住血刀,不过血刀老祖之前在这招上吃了不小的亏,在刀锋未接触剑身之际,手腕一个翻转,刀身横过,横切一扫,破去这一招“三环套月。” 第二十六章 毒计 二人你来我往又是缠斗数招,血刀老祖虽是仗着一身刚猛武功和锋利血刀稍占上风,但是却始终突破不了刘乘风的柔云剑法,其剑式如飞絮游丝,轻灵连绵,又如长河奔流,势若无尽,轻中有刚,浑然一体,不断将血刀攻势化去。 刘乘风手腕一抖,剑身啪的一声打在了血刀之上,两柄兵刃同时震荡嗡鸣,血刀老祖见状急忙力运右臂,强行震开附在刀身上的长剑,身子一矮,仰覆在地,双腿滑向刘乘风,血刀赤光一闪,直砍刘乘风双腿。 这一招来的古怪,又是如此凶险,但刘乘风不愧是剑术名家,眼见对手如此,当即足尖一点,凌空跃起,身体倒落而回,一柄长剑点缀寒星,直刺血刀老祖下身。 “呸!” 血刀老祖眼见对手反应如此迅速,拍掌撑地,一个翻身立起,血刀叮叮两声将长剑扫腿,看着落地的刘乘风,血刀老祖骂道:“好一个老道士,竟也学起下三流的招式来了,枉你也是一派宗师。” 刘乘风闻言却是长剑一摆,厉喝道:“就凭你这恶贼做下的恶行,一剑杀了你倒是便宜了!” 整个武林谁不知道这血刀门满门上下全都是淫僧,自创派以来,玷污了无数少女,简直是罪不容赦,要不是门派实力不弱,早就被武林同道给灭了。 “嘿嘿,老祖命可硬的很,还留着命去采几朵娇嫩的花呢,你这老道剑法使得不差,就是这养气功夫还练的不到家,要不跟着老祖我学学,保管你阴阳平衡,修道有成,哈哈。” 血刀老祖话语方落,刘乘风已是欺身上前,长剑唰唰唰对着血刀老祖连使七记直刺,一招比一招快,剑影纷乱,寒光扑面,呲呲破空,显出极为深厚的内力。 此招乃柔云剑法中的“杏花春雨”,一招过后,不论对方如何招架退避,第二招顺势跟上,如柔丝不断,春雨绵绵,此招只要内力足够,便可一直疾刺下去,只待对手在这不尽的攻势下露出破绽,从而一击毙命。 刘乘风现在的内力虽然只是能使出七招,但是当今武林中能轻松接下这七招的屈指可数。 血刀老祖见状却是不慌不忙以血刀死死护住,只是因为他看出这刘乘风已被他激怒,剑式不复之前轻灵,等到七记疾刺使尽,血刀老祖已是气喘吁吁,半边袖袍也是被剑气削了出去,但终究还是撑了下来,反观刘乘风被激怒,含愤出手虽是威力不俗,但已失了柔云剑法的精义,等到他回过神来,已是无法收手,只能咬牙支撑。 剑式使尽,刘乘风内力消耗甚多,正在阴阳转变之时,血刀老祖却是一改守御,血刀扬空,当头一式“五马分尸”直落刘乘风面门,这一招虽然未尽全功,但要是被此招劈中,便是不死也要顷刻间失去战力,之后便只能任人宰割。 卡啦啦一声,刘乘风勉力提剑,奋力挡住那血刀,但是这长剑毕竟不如血刀锋利,又是接连交锋,已是多了密密麻麻的凹槽,血刀老祖面上阴狠一笑,双手握刀,狠狠斩下,只听一声轻响,长剑断裂,半截剑身落地,血刀去势不减,眼看就要砍中刘乘风的肩膀之时,突然一柄长剑从远处疾射而来,直刺血刀老祖心口。 此剑来的悄无声息,加之血刀老祖大部分注意都是放在了刘乘风身上,眼见此剑袭来,脸色阴沉一瞬,霎时身体一闪,躲开长剑,长剑没地,只留下一个剑柄,看的血刀老祖也是瞳孔微缩,这来者显然也是一个用剑好手,看这森冷剑式,应是“水月剑”水岱了。 而血刀老祖一退,刘乘风也是抓住机会,身体飘然后退,握着半截断剑看着血刀老祖,呼呼喘息。 “二哥!” 一声呼喊,水岱身影已是落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刘乘风,急忙来到他身边,冷眼逼视着血刀老祖,后者见状,深深看了他们一眼,转身没入草丛之中。 血刀老祖一路逃离十多丈,听不到一点响动后,这才盘膝坐下,打坐回气,虽然水岱没有兵刃在手,刘乘风内力不济,但是两人联手绝对能压制住自己,要是被纠缠住,等着另外二人赶来,自己必死无疑。 “这老道还真是难对付,也罢,既然如此,就先对付那陆天抒,只要虐杀此人,对南四奇的打击也绝对不小。” 血刀老祖闭目回气,脑海中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计策才能震慑住这帮人,片刻之后,血刀老祖已是恢复几成内力,担心被南四奇找到,脚步轻挪,朝着那院落奔去。 “师父。” 胜谛看着一脸狼狈的血刀老祖进来,顿时脸色微变,急忙上前扶着他坐下。 “吩咐你们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之前便一直在准备,现在这地道已是挖的差不多了,九曲十八里面已是做好独门标记,外人进入不解其理必会困死其中。” 胜谛说完之后,血刀老祖点了点头,一开始他们挖地道是为了找寻宝藏,不想被外人所知晓,如今反倒是成了克敌制胜的手段,这地道围绕着院落而挖,虽然他们人手不足,但是却用了那些乞丐,日夜不休的挖,几乎是将方圆数里都是挖空了。 “好,你们现在立刻躲进地道,只要外来的人进入,便暗中伏杀,老祖我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是,师父!” “去吧。” 血刀老祖对着胜谛一挥手,胜谛七人对着血刀老祖一礼后,掀开床上的草席,露出一个大洞,血刀门人举着火把跳入进去。 在胜谛等人进入半刻之后,血刀老祖听着外间传来的脚步声,狰狞一笑,右掌聚力,轰然打出,房门登时被震落,劲力裹挟的木板对着陆天抒冲来。 陆天抒见状不闪不避,一个沉喝,鬼头刀直直劈落,猛烈刀气瞬间将木板劈的七零八落,而就在此血刀老祖对着陆天抒动手之时,花铁干与水岱一左一右从窗户破入,看着血刀老祖二话不说,钢枪长剑立刻递上。 血刀老祖急忙持刀格挡,却被两人的浑厚劲力逼得连连后退,直往大门而去,而此时陆天抒已是持刀闯入,看着被压制的血刀老祖,眼中厉芒一闪,鬼头刀刀光旋起,霜冷光华骤灭,一记“劈岳断江”朝着血刀老祖脖颈砍来。 南四奇三人兵分两路,陆天抒直面迎挡,花铁干与水岱左右突进,血刀老祖只有一人,即使功力再高,也最多只能拦住一路,剩下一路势必会重创血刀老祖。 更何况,陆天抒与花铁干从水岱处得知这恶贼已是与三弟交战许久,定然剩不下多少内力,如此大好时机,合该他殒命于此。 眼见逼命一瞬,血刀老祖竟做惊人之举,本是格挡钢枪长剑的血刀猛然一收,再是往后一撤,欺近陆天抒身前,血刀扫向陆天抒双腿,如此迅疾的应对让陆、花、水三人有些猝不及防。 先是花铁干与水岱,在血刀老祖撤刀之后,钢枪长剑收手不住,惯性往前疾刺,而对面的陆天抒那一招“劈岳断江”在面临血刀老祖袭杀,也是不得不中途变招,本是直劈的招式顺势向下一落,只听当当当三声,鬼头刀与血刀碰撞三次,而血刀老祖偷袭未成,一个错身逃出三人围困,半蹲在床沿之上大口的喘气。 而陆天抒方逼退血刀老祖,两位兄弟的杀招便是刺来,陆天抒急忙闪身,虽是没有被命中要害,但也被花铁干的钢枪划破左肩,鲜血呼呼冒出,霎时浸透半边衣袖,陆天抒伸指点住穴道,暂时止住鲜血,呼呼喘气,望着血刀老祖,眼中冷光骤盛。 “大哥!” 花铁干与水岱见状脸色一变,急忙奔到陆天抒身前,花铁干急忙查看陆天抒伤势,而水岱则是从怀里拿出金疮药来,撕开陆天抒的左肩衣衫,将药粉倒在上面,不过一会,便止住了伤势。 “嘿嘿,三个老贼竟也学会算计你老祖我,老祖我有三百六十种计谋取你们性命,这才是使了一招借刀杀人,你们就如此狼狈,要是老祖再多使出几招,你们落花流水真的要变成落花流水了。” 血刀老祖眼见陆天抒受伤,顿时哈哈一笑,水岱见状厉喝一声,恶贼,挺剑疾刺而去,只见血刀老祖翻身一跃,奋力下跳,噗的一声,身体穿透凉席消失不见,水岱的长剑挑起破席,只见下面藏着一个漆黑的洞口。 “大哥,这恶贼早有准备,这地道还不知道朝着哪里挖去,咱们对里面不熟,在没有打探清楚前,绝不能贸然下去。” 水岱望着漆黑的洞口,脸色凝重起来,这血刀老祖奸诈阴毒,一个草丛便将他们四人耍的团团转,要是在进了不熟悉的地方,无疑是放弃了他们的优势。 “不如守株待兔,他们总不能一直待在地道里吧。” “不妥,这恶贼既然挖了地道,想来其中食物不缺,虽不能坚持太长时间,但绝对能坚持到血刀僧众赶来,要是如此一来,咱们压力倍增,必是被同道看轻,落得个贪生怕死的名声。” 花铁干闻言摇了摇头,当即否决了水岱的提议,看着陆天抒,指望他拿个主意。 “这恶贼正是虚弱之时,大好机会绝不能错过,咱们三人一同下去,不杀恶贼绝不出来。” 陆天抒此言一出,花铁干脸上一喜,水岱也没有反对,三人弄了几个简单火把,在墙壁上留下几句后,先后跳入地道。 三人消失不久后,尾随一路的张纪也是悄无声息的进入地道。 第二十七章 陆陷 在地道深处,张纪默运神照经,感应着各个方位的心跳。 “这血刀老祖也是被耗得不轻。” 在他感应之中,距离他十丈之外的一处地洞中,血刀老祖的心跳却是比之另外七人更为剧烈,显然之前的交锋让他折损了不少真气,现在正在加紧恢复。 张纪矮着身子在地道中不断游走,顺着感应找到另外七人所在,凝神屏息,悄悄的朝着离得最近的一处走去。 在距离张纪一丈开外的狭窄地道中,善勇手持长刀侧身倚靠在土壁旁,耳朵紧贴,探听着外间的动静,方才三个人的脚步越来越清晰,但是不知怎的又突然消失,善勇不敢大意,这中原武林的人论奸诈程度比之他们血刀门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师父战力大损,需要时间恢复,自己得尽量为他争取时间,要不然只待血刀老祖一死,他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下来。 地道昏暗无际,压抑十足,善勇心跳声在此刻十分清晰,扑通扑通,突然善勇只感眼前一花,心知不妙,立刻抽刀护身,但是一道剑光闪过,善勇双眼瞪圆,捂着脖子倒地,死不瞑目。 张纪一击的手,将善勇身上藏着的血刀经取了出来,这东西可是血刀门的根基,除了血刀老祖之外,也便只有宝象,胜谛和善勇三人持有,算是真传弟子的象征。 张纪对这血刀经早有觊觎,只是之前因为某些顾虑,一直未下手抢夺,此回正好借着南四奇的的手,将这东西取回,即使事后被血刀老祖发现,也只会认为是南四奇下的手。 功聚双目,张纪简单翻看几页,发现这血刀经上的修炼方法与中原武林大相径庭,练功姿势也是千奇百怪,有头顶大地,双足并拢朝天,双臂伸展;有单臂撑地,横身如旗杆,不住摇晃;有端坐正身,但双臂呈十字交叉,仰头对着烈阳吐纳等等不一而足。 “神照经以正御奇,堂皇正气,而血刀经却是以邪行奇,乱中取正,倒是颇有门道,创出此门武功之人必也是一位武学奇才。” 虽然血刀经的法门比之神照经相差不少,但是这两本经书倒是可以相互印证,现在张纪的神照经已是练到第七重,而若是照着之前的法门想要练到第八重,内外通透之境,至少也要三年,现在有了这本,少说也能省去一年的苦修。 张纪简单翻看一二后,将经书随身收好,将善勇的尸体藏到角落之后,张纪不再留恋,来到一处地道,感应到周边并无人迹,拔出长剑,用力向上一捅,霎时一个小洞被破开,再是连剑一震,削出一个可容身通过的大洞。 轻轻一跃,身体笔直冲出地道,回身一望,却见远处的院落已是被武林人士所包围。 院落之中,刘乘风等人看着花铁干留下的字迹,顿时皱起眉头。 “刘大侠,三位老英雄已是进了地道,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太湖帮主王元浩看向刘乘风,按照他的意思,这地道绝不能进去,不熟悉里面的情况,这么些人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大伙听老道一句,这地道必是四通八达,不知通向何方,但是范围绝不会跑出城南一带,诸位何不将城南团团围住,虽是探听地下的动静,若有发现,可以信号求援,咱们人数众多,就该发挥出咱们得优势来。” 刘乘风此言一出,顿时得了所有人的同意,他们武功毕竟不如血刀老祖,要是在地面上还能仗着人多斗上一斗,这下了地道可就丧失了优势,他们是想找到血刀老祖,但也不愿意白白丢了性命。 只是众人一开始也不愿在旁人面前露怯,生怕被身边的人耻笑,这刘乘风给了一个好法,众人哪里会不同意,当下立刻应声下来,不一会,在王元浩的安排下,众人皆是有序的离开,四散而去。 这城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来的这百余武林人士倒是勉强够用,纷纷找准自己守住的位置,爬下身体,贴地聆听。 院落中仅剩下王元浩余与刘乘风,二人再是商议几句后,王元浩便告辞离去,就在刘乘风欲要进去地道之时,耳边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刘大侠,东南五丈松树下,张纪恭候。” “张贤弟!” 刘乘风惊喜一语,看了看那地道,随即身影蹿出,奔向张纪所在,他轻功甚好,在没有惊扰外人之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那棵冠盖松树下,张纪看着他过来,面露微笑的对着他抱拳一礼。 “道长。” “张贤弟,果然是你,你怎么也来这里,是为血刀老祖?” 刘乘风见到果然是张纪,心中顿时大喜过望,他可是知道这位贤弟的本事的,比之他师父梅念笙可谓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尤其是一身深厚的内力,即使是自己也好自愧不如。 刘乘风心中转念,张贤弟这回来到这里,难道是为了血刀老祖,毕竟这血刀老祖间接害死了梅念笙,而且又残害了万震山三人,夺了连城诀。 “是也不是,我此回前来主要是为了道长和水大侠。” 张纪之言倒是让刘乘风有些不明白,面带疑惑的问道:“贤弟这是何意,为兄却是有些糊涂,这与我和四弟有什么关系?” “血刀老祖手段狠辣,这地道小弟方才也是进去过,里面环境着实恶劣,三位大侠不明所以,就这样闯了进去,已是落入血刀老祖的罗网,性命危在旦夕啊。” 张纪一语说完,刘乘风顿时脸色大变,若是旁人这样说他只认为在夸大其词,但是从张纪口中说出却是由不得他不心惊。 张纪看着刘乘风凝重的脸色,便将血刀老祖精擅钻洞,暗箭伤人的本事说了一些,刘乘风越听越心惊,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如此狠辣残忍的手段,难怪那名震川蜀的青城峨眉两派,几乎是毫无招架之力,便被满门灭绝。 “不行,我得赶紧去告知大哥他们,让他们赶紧上来。” 刘乘风对着张纪抱拳一礼,连声致歉,随后快步离去,张纪看着刘乘风的背影,略一沉吟,也是悄悄跟了上去。 刘乘风看着那地道入口,深吸一口气,饱提内力,以千里传音之术,朝着山洞之内喊去,他相信陆天抒他们一定能听到此声。 张纪站在刘乘风身后,淡声道:“半个时辰内出来,可保性命,否则,三人非死即伤。” 刘乘风闻言心中一沉,虽然他对水岱有信心,但是大哥和二哥可就不好说了,大哥陆天抒性烈如火,十分固执,一旦针对某件事,必须将其完成,否则便不会回头,而二哥花铁干则是有些急功近利,放在平时倒也不算什么,但是在这性命攸关之刻,这足以要命。 地道之中,陆天抒手持鬼头刀,矮着身子往一个岔口行来,突然一道刀光闪过,陆天抒急忙挥刀格挡,化去刀劲之后,朝着来处劈斩数下,竟是来了一个反守为攻,叮叮叮数声交锋之音响起,对方不敌陆天抒,立刻抽身而退,临行前朝着陆天抒撒出一把石灰,后者问道石灰气味,急忙衣袖遮面。 “小贼!” 陆天抒怒喝一声,朝着那人撤退方向急追而去,不过这地道百折千曲,不过几个岔口,陆天抒便失去了那人踪影,很恨一声,呼呼喘息一会。 “也不知二弟四弟那边怎么样了。” 一开始他们三人还在一处行走,但是后来突然出现三个血刀弟子,见到三人当即仓惶逃窜,三人各追一路,就此分开。 胜谛气喘吁吁的绕回地道中心,他武功远不如陆天抒,这还是仗着地利优势,否则,方才那三刀下来,必死无疑,看着扔在打坐回气的血刀老祖,平复心绪,恭声道:“师父,那三个人已是分开,陆天抒也被弟子引到这边来了,正在西南方。” 正在回气的血刀老祖闻言登时睁开双眼,连道数声好,满意的看着胜谛,挥手道:“你和善勇务必拖住另外两人,等老祖解决了这陆天抒,再去杀了另外二人。” “是!” 胜谛应声下来,再是一礼后后转身离去,而血刀老祖也是起身拿起血刀,眼中厉芒一闪,虽然现在只不过恢复七八分的实力,但是他自忖占据地利,对付陆天抒已是足够,袖袍一甩,按着留下的记号,很快便看到正在朝着这边走来的陆天抒。 血刀老祖舔了舔舌头,并指划过血刀,一抹暗红浮现,随即身体一个箭步,血刀直劈陆天抒脑门,而后者见状先是一惊,随之便是眼露精光,鬼头刀架起,挡住血刀,铿锵一声,两锋交撞,陆天抒左拳轰出,血刀老祖急忙出掌相迎,但是拳掌接触,劲力吞吐,血刀老祖竟是吃不住力倒退半步,双锋分开,而陆天抒却是稳立不动,一双虎目在昏暗中特别明亮。 不待血刀老祖出手,抢先一步,鬼头刀斜空劈斩,一式“横扫千军”直逼血刀老祖腰腹。 “他奶奶的,这陆天抒好大的气力,老祖吃了一个暗亏了。” 血刀老祖被陆天抒一拳震得气息不稳,略喘息一会,对方的霸道刀式又是攻了上来。 二人刀刀互砍,式式夺命,血刀虽是将鬼头刀砍出数个豁口,但是血刀老祖也是被反震的气血翻涌,只得边战边退,引着陆天抒朝着事先准备的陷阱而去。 陆天抒凭借浑厚内力和霸道刀法,打得血刀老祖节节败退,险象环生,就在此时突然刘乘风的声音传入进来,手上动作一缓,被血刀老祖抓住机会,一连劈出三记血光,血刀一收,急忙抽身而退。 “哪里走!” 陆天抒眼见到手的战果就要失去,哪里肯答应,对刘乘风的传音置之不理,一路追击而去,但是行过两丈,陆天抒直觉身体一沉,低头一看,却见是一个烂泥潭,双足深陷其中,暗道一声不好,欲要抽身而退,而早就埋伏在此的血刀老祖嘿嘿一笑,凌空一刀劈落而下。 不得已,陆天抒只得架刀相迎,而这么一挡,血刀老祖却是阴森一笑,手上使力,霎时如泰山压顶般,将陆天抒不断压陷进泥潭,不过数个呼吸,陆天抒半截身体已没入泥潭,呼吸逐渐困难起来,有心呼喊花铁干与水岱驰援,对方却是不给一点机会,逼得陆天抒狼狈不堪,渐渐踏上死途。 二人再是相斗半刻,陆天抒刀式已乱,面色潮红,血刀老祖见状沉喝一声,唰唰唰连劈三刀,直扫对方腰腹手臂,而他趁着陆天抒封刀格挡之际,翻身一跃,回身一记“抽刀断水”,干脆利落的斩下陆天抒的脑袋,断口处血水如柱,喷涌半空,纷落而下,染红尸身。 第二十八章 惨败 首级咕噜噜的滚到血刀老祖脚边,后者看着死不瞑目的陆天抒,顿时哈哈大笑几声,伸手将首级提在手里,得意的向着另一处去了。 地道另处,水岱单人只剑与胜谛三人拼杀,按说以水岱的武功,拿下胜谛他们应该不是太困难。 但是一来这处地道狭窄,身法轻功施展不顺,极大的削弱了水岱的实力,二来便是胜谛三人也不是庸手,尤其是胜谛,他更是得了血刀老祖的真传,一手血刀使得颇有火候,加上两位同门相助,地形占优,一时之间倒也与水岱打的有声有色。 再是交手片刻,水岱长剑疾刺胜谛,他在之前的交手中已是看出此人才是核心,只要将他拿下,剩下二人便不足为虑。 剑光锃亮,霜寒侵骨,胜谛三人顿感身上一冷,寒毛直竖,手上血刀微顿,霎时叮叮两声轻响,水岱长剑破开另外两人的防护,一剑飞快点向胜谛的胸口,胜谛被这惊电一剑吓得面无人色,急忙抓住身边的一个同门,挡在自己身前。 噗的一声,那人一声未吭,当即了账,而胜谛和另外一人则是趁着这个机会,奔命而逃,转眼进了一个岔口,水岱见状急忙追击,却在此时听到刘乘风的声音。 “嗯。” 水岱闻言脚步一顿,略一沉吟便放弃追杀那二人,长剑向上一刺,飞快地将地道上方挖出一个大洞,身体一跃而上,双手遮住眼睛,适应了好一会,环视四周,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距离那院落已是很远了。 正要往院落方向赶去之时,正好有守在近地的一个劲装汉子看到了他,当即面上一喜,急忙奔了过了,对着水岱抱拳一礼。 “水大侠!” 水岱看着来人也是有些面熟,再一细想,却是认了出来此人便是那四海镖局的王镖头。 “原来是王镖头,你怎么会在这?” 王镖头听见水岱认出自己也是十分高兴,当下便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水岱听完之后也是连连点头,这个法子倒是比他们三人在地道里胡乱寻找要好上不少。 “水大侠,不知血刀老祖如何了?” “地道太过昏暗,这恶贼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王镖头,在下还有事在身,咱们改日再叙。” 水岱急着要和刘乘风商议怎么对付血刀老祖,对着王镖头抱拳一礼,急忙奔向院落那边。 院落之中,刘乘风看着漆黑的地道口,眉头紧锁,这已是过去了小半个时辰,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 就在此时,水岱奔了进来,先是看到张纪,惊喜道:“张贤弟,你什么时候到的。” 刘乘风看到水岱出现,心中稍松,但是转念又是心中一沉,水岱功力最弱,却是最先上来的,刘乘风实在不愿意往坏处去想,只认为陆天抒和花铁干没有听到传音。 “来了有一会了,水兄没有和陆大侠他们在一起么?” 张纪看着只有水岱一人出现也,面色微凝,水岱闻言当即道:“一开始还在一块,不过下去没多久便遇见了血刀门的人,花二哥提议分头去追,这才散了,怎么,大哥和二哥没有出来么?” 水岱一见陆天抒与花铁干没有在这,望向刘乘风,后者只是摇了摇头,水岱不由心中微沉。 “或许是有什么事绊住了。” 刘乘风与水岱对视一眼后,再是对着地道以内力传音。 血刀老祖杀了陆天抒之时,缠住花铁干的三个血刀门弟子已是被他用钢枪穿成一串。 “这恶贼究竟哪里去了。” 花铁干收回钢枪,将三具尸体丢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朝着前面走去,再是行走片刻后,花铁干发现前方有亮光,当即心中一震,脚步轻挪的踱了过去,侧身观察,只见这地方地势开阔,可容十多人栖身,散落一地的骨头和酒坛,显然是一处歇息之所。 花铁干侧耳静听,悄悄走了进去,四下张望,没有发现血刀门的人,就在他失望之时,他眼神一瞥,却见杏黄衣角一闪而逝,花铁干见状急忙跟上。 左绕右绕,花铁干不知道到了哪里,这时候刘乘风的声音又是传来,花铁干心中甚是不悦,又是忽略掉他的声音,现在这血刀老祖正是虚弱之时,只要杀了他,夺了连城诀,自己的鹰爪铁枪门便可广收门徒,打造成江南第一大派,到那时候自己定会受到武林同道的敬仰,落花流水也不再被那死去多年的梅念笙压在头上。 “去把花老儿引到那尸坑中去,老祖我要他心肝俱裂而亡。” 血刀老祖对着胜谛吩咐一声,胜谛二人闻言当即应声称是,转身离去。 “嘿,不到半日老祖便损失五个弟子,落花流水当真不弱,只可惜今日过后,便会成为我血刀的美餐,哈哈。” 血刀老祖与陆天抒一战,虽然交锋不过数十招,但是积攒下来的真气也是消耗不少,那花铁干可是一个不弱于陆天抒的高手,要想对付他,除了计谋还得有硬实力,于是盘膝吐纳回气。 花铁干左转右转,在胜谛等人刻意引导下,来到一处堆积着尸体的深坑,看那衣着打扮竟都是乞丐,正自疑惑之时,突然后方隆隆作响,竟是金铙轰震之音,花铁干顿时被这声音激得气血翻腾,急忙向前疾奔,但是却见那岔口被一块巨大岩石封住,转身回看,来时之路也被巨石封死。 不仅如此,上方滴落的血水落在外衣上,呲呲冒出一股白烟,花铁干当即舍了纵身逃离的想法。 花铁干迟迟不上来,刘乘风与水岱皆是焦急不安,水岱再是等了半个时辰,终于按捺不住,就要再次去到地道,刘乘风见状略一沉吟,看向张纪道:“张贤弟,这里就有劳你看顾,我和四弟下去看一看。” “也罢,水兄,还是你在这等着,我和刘兄进去一探,记住,我等不出来,你万万不可再进入,这血刀老祖得到连城诀的消息已是传遍武林,这几日必会有大批武林人士赶来,人多混杂,千万当心。” 张纪对着水岱嘱咐一声,对着刘乘风一点头,二人先后进入地道,只留下水岱在外面来回走动。 “唉。” 水岱现在有些后悔为何不早早的看拦住陆天抒和花铁干,也不至于现在又是让张纪进去找人,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这让他如何安心,可是结义兄弟又不能不管,心中矛盾至极,如遭火烤。 “刘兄,切记,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分散精力,这血刀老祖最是喜欢暗中偷袭,这地方狭窄逼仄,又是昏暗无光,一个不小心很容易被暗算。” 张纪擎着一颗光润明珠,在这昏暗地道,却是将前方五六尺照的蒙蒙清亮,刘乘风看着这鹅卵大小的明珠,暗道一声好宝贝。 二人沿着地道行走片刻,不过一会便出现三个岔道,而三条道上各是留下一串串脚印,刘乘风向前查看,指着中间的这条路,肯定道:“这是大哥走的路。” 张纪也不问缘由,直接进了中间的岔道,二人顺着脚印行走片刻后,却是发现两侧土壁之上多了刀痕,显然有人在这交手。 “是大哥的斩马刀!” 刘乘风眼神一亮,不过在看到土壁之上的一摊血迹之后,刘乘风又是担忧起来,这地方没有其他的尸体,他不难猜出与陆天抒交手的必是那血刀老祖。 “前面。” 张纪闻着空气中散发的淡淡血腥味和草木腐烂的气味,略一皱眉,招呼刘乘风一声,朝着那处走去,方一走入那拐道,明珠光辉洒落,照见骇人一幕。 “大哥!” 刘乘风看着那半沉泥潭,断首的高大身躯,顿时悲呼一声,双眼泪流,急忙上前,欲要将他的尸身拽出来,却被张纪伸手拦住。 “刘兄当心,血刀恶贼手段狠辣,难保不是以此为饵让你失神,你且稳住,不要被外人所乘。” 张纪看着那惨死的陆天抒也是微微一叹,好言难劝,陆天抒终于还是死在了血刀老祖手上,说实话,要不是刘乘风和水岱与他交情莫逆,他实在不愿意再下来。 感应四周并无其余之人,张纪对着刘乘风一点首,后者也是收敛悲痛,镇定下来,只见张纪纵身一跃,俯冲而下,双手抓住尸体双肩,一个使力,如倒拔杨柳,将尸体轻松的抓了出来,随之回旋一转,落在实地。 “大哥啊!” 刘乘风泪水止不住的流淌下来,陆天抒一向广施仁义,没想到却是落了这么个下场,心中愤怒不已,怀抱陆天抒尸体,刘乘风双眼猩红,咬牙切齿。 “血刀恶贼,不杀你,我刘乘风誓不为人!” 张纪见状则是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后,刘乘风心绪终于平复下来,抹去眼泪,对着一旁静立的张纪致歉一声,声音沙哑道:“有劳贤弟帮忙将大哥尸首带出去,我去找那恶贼决一死战!” “兄长糊涂,这时候……” 张纪话还未落,突然一股震天动地的气浪如排山倒海朝着这边涌来,张纪面色一变,急忙双手抓住刘乘风,提身一纵,霎时冲出地道。 而方一出来,只听得一声声惨叫哀嚎不住传来,放眼望去,方圆数里之内的地面竟是塌陷下去,形成一个两人高下的深坑,那些跟随而来的武林人士根本料想不到,猝不及防下,被地道机关命中,顷刻间死伤惨重。 刘乘风呆呆的看着眼前场景,啊了一声,刚才反应不及,陆天抒的时尸体却是被掩埋进去了。 就在此时,血刀老祖猖狂声音由远及近,传入二人耳中。 “落花流水,老祖就杀你们个落花流水!” 刘乘风闻听此声,霎时眼神陡厉,怒喝一声,展开轻功,提剑朝着声音来源奔去,张纪见状,也是赶紧跟上。 血刀老祖一手提着七窍流血,短枪贯胸的花铁干,一手拎着陆天抒的首级,嘴里咬着血刀,一身狠厉之势骇得幸免于难的一众江南武林人士肝胆俱裂,不敢上前。 “是陆大侠和花大侠!” 王元浩惊骇的看着血刀老祖,浑身不住的颤抖,连两位老英雄都是惨遭毒手,他们又怎么能敌得过他,看着血刀老祖目光扫来,十多个正义之士大喊着为两位老英雄报仇,持兵攻了上来。 但是血刀老祖见状只是冷哼一声,将首级和尸体扔到一旁,静候来人,待得那些人靠近之后,血刀老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手起刀落,宛如砍菜切瓜一般,血光如匹练,刀影过处,断臂残肢乱飞,鲜血随意泼洒,不过数个呼吸,上去的十多人竟无一生还。 血刀老祖看着不远处的马匹,眼神一亮,随手将陆天抒的头颅和花铁干的尸体朝着王元浩踢去,几人不知道这恶贼在上面留下什么手段,都是不敢硬接,纷纷闪躲开来,而趁着他们躲闪之际,血刀老祖运起最后的气力,越过几人,来到一匹骏马之前,翻身挥鞭,急急朝外奔去。 第二十九章 追击 血刀老祖骑马奔去一里之后,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地上陆天抒的首级和花铁干的尸体,以及散落一地碎尸,皆是惊恐万分,王元浩更是被吓得浑身颤抖,面无人色,一个不稳摔倒在地。 他虽是接任太湖帮有十多年,但还从未见到如此凶残的杀人手法,大口喘息着,其余之人也是如一摊烂泥般,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一脸丧气,面无血色。 “血刀恶贼,哪里走!” 刘乘风和张纪赶来之时,只能看到血刀老祖的背影,随之其人便骑马飞快消失在二人的眼中,眼看已是追击不上,刘乘风恨恨跺脚,看着倒了一地的同道,正要上前之时,却是看到了陆天抒双目圆睁的首级和花铁干千疮百孔的尸体。 “大哥,二哥!” 刘乘风悲呼一声,踉跄奔了过去,跪倒在尸体身前,泪流满面,语气悲怆,张纪见状则是道:“刘兄,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血刀老祖已是朝着荆州城外奔去,要是被他逃回青海,再想要对付他那可就是难如登天了。” 刘乘风闻听此言顿时止住哭声,站起身来,看着血刀老祖逃离的方向,二话不说,一个纵跃稳坐马鞍之上,一个挥鞭,烟尘腾扬间骑马已是奔了出去,张纪毫不迟疑的骑上另一匹马,跟在刘乘风身后,消失在王元浩等人眼中。 “快,快,上马去追!” 王元浩方才已是认出张纪,心中顿时一喜,这梅念笙的传人加上刘乘风,血刀老祖绝对讨不了好,能杀陆天抒和花铁干,也只是因为仗着地道的优势。 只听王元浩一声令下,剩下的七八个人也是翻身上马,一边吆喝一边急追。 “抓住血刀老祖,夺回连城诀,抓住血刀老祖,夺回连城诀!” 与此同时,幸存下来的武林人士也是听到王元浩的声音,只见七八匹快马朝着荆州城外奔去,众人见状也是骑马跟上,不一会,便有数十匹马追了出去,等到水岱反应过来之时,已是落后众人不少。 凌府中,凌退思得知陆天抒与花铁干死在血刀老祖手上之时,登时吓得不轻,再是听到血刀老祖手上有连城诀后,凌退思顿时双眼一亮,来回在屋内踱步。 “大人?” “好,好,这回说不准可以一箭双雕,三刀,告诉马大鸣和耿天霸,让他们带着府中的三十个好手去给我追杀血刀老祖,死活不论,另外告诉他们,若是谁得到了连城诀,本府重重有赏。” “大人,这!” 夏三刀闻言心中微惊,这马大鸣和耿天霸可是大人的亲信,这二人师从万胜刀门,一柄快刀迅如疾风,杀气腾腾,在这荆州城内也是数得上名号的人,一向是充当大人的护卫,这要是全都派了出去,要是大人有个什么闪失,虽然还有几个好手,但府中的守御力量…… “不用担心,本府自有打算,去吧。” “是。” 夏三刀看着凌退思成胸在竹的模样,便不再言语,转身离去,找到马大鸣二人,转述凌退思的话后,二人立刻带上三十个好手,点齐装备后,沿着马蹄印一路追去。 “血刀恶贼,你杀我父亲,灭我龙沙帮,今朝合该覆灭在老夫手上,命我要,连城诀,我也要!” 血刀老祖一路骑马疾奔,希望用最快的时间赶回青海,只要到了自己的地盘,就不怕那些武林人士,等休养数月之后,再去荆州找那宝藏。 “嘿嘿,用七个弟子除了陆天抒和花铁干,这笔买卖不亏。” 血刀老祖得意一笑,随之又是脸色凝重起来,这落花流水单论一人都可以与自己抗衡,要不是他妙施计谋,还真是不一定能除了他们,现在四去其二,不但削弱了针对自己的力量,还能震慑住与他们同行的那些武林人士。 “宝象他们现在恐怕还在驰援荆州的路上,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还能在折返的时候遇上他们。” 血刀老祖奔行半日之后,稍稍在路边茶摊吃了些茶点茶水,耳边突然传来隆隆的马蹄声,细细数去竟有几十匹,不觉脸色大变,匆匆忙忙上马,继续向前赶路。 那茶摊老板抹去脸上的汗水,一阵后怕,刚才要不是自己见机得快,奉上茶水点心,自己恐怕就要像那被一掌拍碎的桌子了,哪里还敢跟他要钱,恨不得这个煞星赶紧走。 血刀老祖走了半个时辰后,张纪和刘乘风率先赶到,看着那破碎的茶桌,张纪对着刘乘风一点首,二人马不停蹄的继续追击而去。 就在江南武林人士追击血刀老祖之时,宝象带领的一百血刀门弟子正在朝着荆州赶来。 又是追击一日后,血刀老祖眼看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于是便舍弃大路,直奔小道,借着地利优势要甩开跟着自己的那些人。 一开始倒是拉开了不小的距离,让刘乘风与张纪无所追击,不过后来王元浩等人跟了上来,其中有一人是马帮出身,对马术十分精通,在他帮助之下,众人很快找准了正确的路,一边追击,一边呼朋唤友,不过半日时间,整个湖北都是得知血刀老祖逃窜的消息。 “他奶奶的,这些人真是阴魂不散,等老祖回到了青海,就拿你们喂老祖的血刀。” 血刀老祖只是休息了半日,那马蹄声又是传到他的耳中,呸了一声,眼神陡厉,扔下一块碎银子,将一些肉包包了起来,继续骑马赶路,这一日不过走了半个时辰,却听到前方也是马蹄如雷,血刀老祖不由脸色大变,前后都有追兵,难道老祖今日就要丧命于此么? “老祖即使是死,也要杀一个痛快。” 血刀老祖抽出血刀,一夹马腹,挥鞭疾奔,却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宝象?” 血刀老祖见到是宝象,顿时脸上一喜,挥鞭迎了上去,而宝象此刻也是见到了血刀老祖,心中一松,大呼一声道:“师父!” 语气中满是欣喜,随即宝象带着几个师弟骑马快快迎了上去,碰面之后,血刀老祖急忙道:“快走,后面的人要追上来了。” 要是放在平时,有这上百弟子随从,血刀老祖哪里会这般做,早就带着他们冲杀上去,杀一个片甲不留,血流成河,只是现在他真气未复,又是连日奔波,精力不济,战力大打折扣,而追击的那些人中,又是不乏好手,双方人数虽是所差不多,但既然有了退路,血刀老祖可不会这般冒险。 宝象虽不如胜谛和善勇那般会讨血刀老祖喜欢,但是却很听话,只要是血刀老祖说的,他全部遵从,这也是血刀老祖再是喜欢另外二人,也没有迈过他去的原因。 “是!” 宝象赶紧招呼众人一声,将血刀老祖围在中间,一路疾奔离去,而就在他们奔离片刻后,张纪等人也是赶到,望着前方腾扬烟尘,众人纷纷高喝一声,在喊杀声中齐齐越过张纪和刘乘风,想要拿一个头筹,毕竟这连城诀可就只有一份。 刘乘风看着众人比自己更加疯狂的模样,顿时沉默不语,张纪见状则淡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若是不心生贪念,性命可保,兄长是否愿意跟小弟打一个赌,就赌某些人会来找小弟说出连城诀的秘密。” “这?” 刘乘风本想说不会,但见识到这些人的情况后,刘乘风却是不敢肯定,而且心里竟是生出这件事必然会发生的想法。 “连城诀宝藏不说富可敌国,但绝对是一笔大数目,任谁见了都会心动,武林侠客,朝廷官员,市井小民,只要心生贪念之人,都将逃不出这金银编织的罗网。” 张纪淡声一语,让刘乘风更加沉默,就在此时突然后方传来水岱的声音,刘乘风转身看去,果然看见水岱正骑着青骢马疾奔而来。 “二哥,贤弟!” 水岱看着停步的刘乘风与张纪,顿时大喊一声,马鞭急挥,不到数个呼吸便来到二人面前。 “二哥,贤弟,血刀老祖呢?” 三人寒暄几句后,水岱看向刘乘风与张纪。 “在前面,王帮主已是带着数十人前去追击,四弟,大哥和二哥都已经被那恶贼给害死了!” “啊!” 水岱闻言脸色大变,他之前一直待在那院落,守着地道入口,直到地道塌陷,这才逃了出来,随后便得知血刀老祖逃跑,他还以为是不敌陆天抒他们,这才快马加鞭,欲要和他们汇合,没想到竟是死在了这恶贼手中。 “恶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水岱惊怒交加,一脸悲愤,不过他也是很快镇定下来,兄长惨死,只能以血刀老祖的血祭奠他们二人。 “血刀老祖的打算很是明显,就是想回到青海,到了那里,他的优势可不是一星半点,要想在那里拿下他,非得下大功夫不可。 刘乘风此言一出,水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落花流水虽是在江南名声不小,但也不是全部的人都买账,或许陆天抒和花铁干的死在一些人看来还是一件好事。 “此回血刀老祖性命不保,就连他的血刀门也将不复存在。” 听着张纪肯定的语气,刘乘风略一沉思,随即想到了什么,看向张纪,后者对他点了点头。 “连城诀在血刀老祖身上的消息,现在整个武林大概都知道了,别说小门小派,恐怕就连一些大派也是按捺不住想要夺取此物,有着共同利益在前,中原武林将会空前团结,先灭血刀门,之后再分割利益,二位兄长觉得如何?” 刘乘风与水岱闻言皆是面色大变,看着张纪微冷的眼神,二人深吸一口气,张纪这话虽是诚实,只是恐怕诸门派不喜,毕竟他们是名门正派,就算想要连城诀,也得找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 “之前青城,峨眉,神拳三派威逼我交出连城诀,我置之不理,现在这三派却是全数灭在血刀门手里,真是造化弄人,报应不爽。” 张纪语气平淡,不过刘乘风与水岱皆知他甚是不悦,若不是因为梅念笙的原因,恐怕用不着血刀门动手,三派就要毁在他的手上。 刘乘风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张纪突然道:“现在还是抓住血刀老祖再说,落在二位兄长手上,倒是比落在其他人手上好,前面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说着话,张纪赶紧招呼二人一声,策马奔腾,三人齐齐往前方追去,奔行片刻后,入目所见却好似屠宰场一般,五十多个血刀僧正与王元浩等人厮杀,他们人数虽不占优,但也相差不多,且有十多个好手,短短数个呼吸,王元浩这边又是被砍飞几人,不过对面也是没讨好,六个血刀僧被乱刀砍死,血肉飘落,断肢横飞,地上躺着一地残缺不堪的尸体,又被兵刃砍掉的,也有被马蹄践踏的,整条小道都被鲜血染红,三人离得不近都能闻到那空中散发的浓重血腥味。 第三十章 藏边雪谷 刘乘风与水岱眼见血刀僧大肆屠戮,哪里还忍得住,当下齐齐一喝,纵马疾驰,飞快杀入人群之中,剑起剑落,芒光飞处,四个血刀僧已是毙命剑下,另有三人重创,不及闪避,又是被围攻上来的一干武林人士砍落马下。 “驾!” 一个血刀僧眼见刘乘风与水岱出手狠辣,又是六个同门被杀,当下凶性爆发,舍弃了王元浩,单手驾马,持着血刀,朝着刘乘风挥斩而来,刘乘风见状眼神一厉,手中长剑一扫,迎向那血刀,就在双锋即将相交一瞬,刘乘风手腕一抖,剑锋一侧,啪的一声,剑身打在了血刀之上,嗡嗡作响。 那人猝不及防,登时被这股劲力震得手腕酸麻,真气一滞,还未平复,只见刘乘风长剑顺势一送,呲的一声,长剑穿胸而过,那血刀僧嗬嗬两声,当即栽落马下,当啷一声,血刀落地。 正在与另一个血刀僧交手的王元浩眼见如此难缠的对手就这样被刘乘风数招斩杀,心中是又敬又佩,同时精神一振,当下手中长刀嚯嚯劈斩,凌厉刀风将对手攻势反压回去,随着一刀划破对手手臂,王元浩眼见机不可失,一式“奔流入海”,三记刀光直接劈断了对手的血刀,连带着其人半边头颅也是一并砍了下来,哗啦啦血水流出,将王元浩半边衣袍染红。 而这两个最强的好手一去,剩下的那些人更是不足为虑,一众武林人士见到刘乘风与水岱赶来,皆是士气大振,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此刻却是全部发泄了出来。 不到片刻功夫,三十多个血刀僧便被全部斩杀,但是他们这边也是损失不小,原本六十七人,现在只剩下四十三人,且大部分都是带着不同程度的伤。 “刘大侠,水大侠,血刀老祖身边还有大概七十人,好手也有十多个,他们现在正往青海而去,咱们是不是要等一等后面的武林同道,人多力量大,此回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这恶贼碎尸万段,为死去的两位大侠和一干武林通道报仇雪恨!” 王元浩此刻也是有些骑虎难下,一开始他是因为落花流水出手,这才愿意跟着来,说不定能搏一些名声,哪知现在非但没有杀了血刀老祖,反倒是自己这边损兵折将,连陆天抒和花铁干也搭了进去,这让他心生怯意。 不过他好歹也是一派之长,要是就此退去,恐怕将来无颜在面对武林同道,但是要不退去,这损失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因此便打着聚齐更多的人后,再去找血刀老祖。 “王帮主所言有理,既然这样,就请王帮住在此等候后面的人,我和四弟前去追击。” 刘乘风也不跟王元浩废话,对着他说了一声后,略一拱手,带着水岱和张纪策马离去,眨眼间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王元浩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动,随即喊来几个交好之人,让他们在此等候后面的人,他则是带着剩下的人紧随而去。 “有三位高手在此,或许此回能抓住血刀老祖也说不定,只要能得到连城诀,这点风险还是值得的。” 王元浩对刘乘风与水岱打败血刀老祖现在只能持三分把握,但是加上张纪却是能持八分。 回想十年前途径太行山一事,那时他带着商队正运送西域的奇珍货品,正好遇见张纪一人一剑,一夜荡平肆虐西北的太行十二寨,若不是自己亲眼所见,真是无法想象,这个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物。 也是因为当年那一战,在帮中许多老人准备对张纪下手,威逼他交出连城诀的时候,他凭借帮主之位强行压了下去,那时候他在帮内的位置虽然暂时稳固,但底下仍有一些人不服,此回反对可谓是承受了不少压力。 “从张纪手上无法夺得连城诀,就只能从血刀老祖这边下手,宝藏谁人不想,那些蠢物都是莽夫,不堪造就。” 王元浩心中对帮内的一些人可谓是深恶痛绝,但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十分信任看重的模样。 血刀老祖被众人追杀之时,从四面八方赶来的成百上千的武林人士到了荆州才得知,原来血刀老祖已是逃向青海,当下马不停蹄昼夜兼程,直奔青海而去。 又是两日过去,连续两次留人断后,阻挡追击,血刀老祖身边的门人弟子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三十人,不过幸好现在他们已是过了四川,来到了青海边界,只要过了那雪谷,便万事大吉。 “徒弟们,加把劲,过了这雪谷,咱们就回家了!” 血刀老祖看着皆是面色疲惫的一众弟子,当即高喝一声,以助长心气,果不其然,听到血刀老祖的话后,本已精神衰弱的一众弟子登时来了精神,齐齐高喝一声,在血刀老祖的带领下,直奔雪谷而去。 “血刀恶贼,休走!” 刘乘风与水岱看着前方疾奔的马匹,顿时眼前一亮,运起内力朝着前方喊去,清晰的传入血刀老祖的耳中。 “这群人真是阴魂不散,他奶奶的,等到了老家,老祖非得将他们剁成肉泥不可。” 血刀老祖对刘乘风的声音充耳不闻,一昧挥鞭疾奔,深入雪谷之内,马蹄声响,地面震荡,簌簌积雪滑落,等到血刀老祖等人过去,路口已是被积雪垒起半人高下的雪堆,刘乘风与水岱骑马越过,张纪看着那雪堆,脸色有些不好看,急忙对着刘乘风与水岱传音。 “二位兄长切不可高声呼喊,一旦雪崩,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刘乘风与水岱闻言皆是面色一变,急忙勒住缰绳,停了下来。 “血刀老祖之所以不回应便是知道这点,就是想借着两位内力震塌积雪,到时候不用他出手,咱们来多少人都会被这积雪掩埋。” 张纪赶了上来,不待二人发问,便将血刀老祖的歹毒用心说了出来,刘乘风与水岱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恐,要不是张纪提醒,他们哪里知道这些。 “血刀老祖就由我和刘兄去追,水兄便等在这里,告诉后面来的人千万不要大声喧哗,尽量放慢脚步,这雪崩一现,即使武功再高也是难逃。” 张纪对着水岱嘱咐一声,后者看了刘乘风一眼,当即点了点头,对着二人抱拳一礼,道一声小心,便停在一旁,而张纪与刘乘风则是骑马缓步而行,顺着马蹄印找准正确的方向继续追击血刀老祖。 就在二人行有片刻后,突然张纪对着刘乘风使了一个眼色,伸手一指前面的积雪,刘乘风当即会意,二人假装经过,就在此时,积雪炸开,六道身影从地面冒了出来,飞跃半空,手持血刀朝着二人劈落下来,刘乘风与张纪见状,同时双剑出鞘,剑光飞闪,刃芒吞吐,随之几声闷哼,还剑入鞘,二人继续追赶,而那六道身影皆是扑通一声栽到在雪地中,白雪染赤,不过一会儿便凝成一个个血疙瘩。 除掉拦路的六人,张纪与刘乘风毫不停留的朝前继续追击。 前方数里,血刀老祖和二十个血刀门弟子快马加鞭赶路,但是就在此时,突然雪谷上方传来隆隆声响,血刀老祖听到这声音,面色大变,这分明是雪崩! “该死!” 血刀老祖恨恨一声,对着宝象等人急声一语,众人再是急挥马鞭,要趁着雪崩落下之前,穿过这雪谷,否则他们这一行人将要葬身于此。 “快点!” 宝象厉喝一声,当即紧跟在血刀老祖后面,一行二十余人,成了一条长蛇阵势,随着两边雪崩之音不断清晰,众人只见惊人一幕,那滚落积雪如白色海洋席卷而下,遮天蔽日,入眼皆是蒙蒙白色。 方圆百里皆被积雪笼罩,声彻云霄,回震山谷,如此往来而返,雪崩之势更加剧烈,有几个僧众不急反应,被积雪覆盖住的岩石滚落下来,命中脑门,当即一命呜呼。 血刀老祖看着这雪崩来的如此之快,心中骇然,现在想要逃出去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只能找个地方暂时躲一躲,目光急扫,看到西北方向动静很小,当即调转马头,带着宝象等人疾奔而去。 与此同时,张纪和刘乘风也是察觉到了雪崩,刘乘风见到这天地伟力,也是面色骇然,同时内心也是暗自懊悔,要不是自己呼喊,恐怕也不会造成现在这般情况。 “刘兄,不能再往前追了,朝西北去,那里的雪融化较少,说不定能找到一个存身的地方。” 张纪对着刘乘风招呼一声,二人当即调转马头,顺着另一处雪道往西北而去,不过片刻之后,雪崩之势彻底落下,整个雪谷轰轰震荡,即使远在百里之外的那些追赶而来的武林豪杰也是清晰听到。 “雪崩了!” 嵩阳派掌门白礼,一勒缰绳,在马背上看着远处高空激荡起的蒙蒙白雪,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雪崩又如何,此回不管如何困难,都要抓到血刀老祖,咱们此行千余人,这雪崩拦不住咱们。” 八仙剑派掌门方因和看着众人,缓缓说道。 “方掌门所言不错,此回可是铲除血刀门的大好时机,咱们身为武林正派,自该维护武林安稳,对付这样的邪魔外道,就该团结一致,将其彻底毁灭。” 崆峒派掌门司徒浩环视四周,环视四周,一脸正气道。 “雪崩不过刚刚开始,只要及时清除积雪,便能打出一条通道,否则待着积雪凝固成冰,就只能等来年开春了。” “那还等什么,咱们最不缺少的便是人了,而且物资丰富,且后续准备充足,足以支撑许久,我就不相信血刀门能跟咱们这般对耗下去,只要逼得他出来,定能让他有来无回。” 几个顶尖人物一番商议后,速度不减反增,疾奔雪谷,半日之后,众人便先后遇见了王元浩留下的人,一番询问之后,才得知刘乘风,水岱还有另外一个好手加上王元浩一行三十多人已是追击血刀老祖而去。 白礼对刘、水二人追击血刀老祖不足为怪,毕竟那陆天抒与花铁干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上,这血仇不可不报,王元浩还不被他放在眼里,让他担心的是那一个所谓的高手,此人能与刘乘风和水岱相识,武功自然也是不差,但是他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武林之中还有谁能和二人相交莫逆。 “此人会是谁?” 白礼正自疑惑之时,突然前方一道身影出现,白礼等人定睛看去,竟然是水岱,不过看上去十分十分狼狈。 白礼等人见状对视一眼,对着后面嘱咐一声后,驾马迎了上去。 “水大侠。” 水岱看着突然出现的身影先是一惊,在看清对方面容后,心中微松,缓步行来,对着白礼等人抱拳一礼,道:“白掌门,方掌门,司徒掌门,诸位掌门有礼了。” 白礼三人翻身下马,也是回了一礼,看着水岱狼狈的模样,白礼略一沉思,沉声道:“水大侠,不知刘大侠还有另一位同道,他们现在何处?” 方因和与司徒浩也是看了过来,心中都是在想,这两人不是死在血刀老祖手上,就是被积雪埋葬,总之情况很不乐观。 “二哥和贤弟武功比我要高,要在雪崩之下护住自己当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进入雪谷的通道被堵死,想要进去,除非攀登雪峰,或者凿开通道,要不然只能等到天气暖和,将积雪化开。” 水岱虽然嘴上说着不担心张纪与刘乘风,其实心里比谁都着急,只是自己势单力孤,着急也是无法,此刻看到白礼等人率众而来,倒是让水岱看到了希望。 “这却容易,血刀老祖残杀我武林同道,即使到了青海,我白礼也不会让他称心如意,水大侠放心,咱们人数计有千余,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打通雪谷,水大侠一路辛苦,先下去歇息片刻。” 说着话,白礼伸手作请,水岱略一沉吟便对着白礼抱拳称谢一声,跟着白礼三人折返。 与此同时,雪谷西北一处高峰之上,兵刃交击之声不绝于耳,刘乘风与血刀老祖又是对上,长剑旋出道道剑光,如绵丝不断,不断缠绕血刀,而血刀老祖却是一脸狠厉,这老道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一身柔劲武功极为克制自己。 他不敢让血刀过多与对方长剑碰撞,免得被那股劲力吸住,当即手腕一震,一式“血海滔天”,片片血光织成一道绵密的血幕,内藏杀招,扑面腥风,罩向刘乘风。 刘乘风见状,沉喝一声,长剑不快不慢的在身前挥洒,紧受门户,那血光始终无法突破,僵持数个呼吸后,血刀老祖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的一声惨呼,心中一个分神,刘乘风眼中精光一闪,长剑唰唰唰使出三剑,三剑一气呵成,剑光闪动,疾刺血刀老祖胸腹的“膻中”“神藏”和“灵封”三穴。 此招非是柔云剑法,而是刘乘风从“神门十三剑”悟得,旨在灵对手失去战力,威力自是比不得那神门十三剑,但是关键时刻使来,也是颇有成效。 血刀老祖见剑光凌厉,寒气逼人,顿时一个激灵,顾不上其余,当下仗着血刀之利,硬生生的破去三道剑光,但同时他也被刘乘风蕴藏在剑身的三道柔劲震得真气一滞,呼吸一顿。 “好老道,有本事就跟老祖我下来!” 血刀老祖闪避开来,略喘息一口,对着刘乘风大喊一声,不待刘乘风回答,竟是从高峰之上直直跳了下去,此举将刘乘风骇的不轻,这高峰少说也有数十丈高,这要是落下去,非得摔成肉泥不可。 刘乘风急走近几步来到崖边,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抹黄色不断下坠,没过多久,那黄点已是落地,随即开始向着东边快速移动。 “好谋算!” 刘乘风赞叹一声,就在他思索要不要下去的时候,却见张纪从另一处走了过来,他身上杀机未退,甫一走近,滚滚煞气扑面而来,让刘乘风心惊不已。 “贤弟,今后若是能少杀戮便少一些,这杀性越是深种越是难以自拔,这对你今后修行大为不利,为兄收藏有一本清心经,乃是宋时古物,若贤弟不嫌弃,等回去后,为兄便将此物赠予贤弟。” “有劳兄长牵挂,好意小弟心领了,不过这点煞气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 张纪默运神照经,霎时身上如昊阳彻照,不消片刻,浑身煞气顿时消散一空。 刘乘风见状也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血刀老祖已是孤家寡人,在这冰天雪地里,想要活下去,可是十分不易,兄长想要抓住他也不必急于一时,等到他山穷水尽之时,定然会来找咱们的。” 张纪阻止了刘乘风去找寻血刀老祖的想法,看着刘乘风同意下来,张纪继续道:“马上就要入夜,这雪谷之中更加寒冷,还是赶紧找个地方安身再说。” 雪崩之后,张纪二人的马匹也是不知道被埋在了哪里,要不是张纪随身携带的一些丹丸,刘乘风哪里能这么快恢复气力。 “走。” 二人展开轻功,向着高峰下奔去,峰顶之上,只有十多具冰冷的尸体,冷风呼啸,卷雪成堆,顷刻间便将这染血的峰顶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峰顶又是重新恢复成那圣洁无暇的模样。 雪谷之外,一顶顶帐篷展开,篝火升起,饭香味飘散开来,人声鼎沸,热闹喧哗,好似不像是来追杀血刀老祖,而是前来游玩一般。 白礼,司徒浩,方因和,水岱另有几家门派的掌门长老围坐一圈,正在商议如何解救困在雪谷中的人。 就在商议之时,白礼突然见到负责警戒的弟子急急奔来,眉头一皱,却听那弟子道:“掌门,华山,点苍,昆仑,万胜刀门,紫竹观,还有众多帮派正在往这里来赶,已是不足半里。” 第三十一章 齐聚雪谷 白礼闻言,眼神微动,随即起身对着众人道:“诸位,且让我等迎上一迎。” 方因和,司徒浩,水岱等人皆是没有异议,毕竟人多力量大,在解决血刀老祖之前,一切恩怨都可暂时放下。 白礼见状一点首,带着众人朝雪谷之外走去,不一会便见几个负责警戒的弟子急忙迎了上来。 “掌门。” 白礼一挥手让他们退下,望着前方,只见昏暗中出现一条火龙,正快速的朝着自己这边移动,不过一会,随着马蹄声响,那火龙变得十分明亮,白礼眼力极佳,定睛看去,却见那为首的五人正是华山掌门沈青峰,点苍掌门青灵子,昆仑掌门宋问,万胜刀门四刀之二,马大鸣和耿天霸,最后那黑衣道人便是荆州紫竹观的观主枭道人。 “前面有同道在等候,看那人莫不是嵩阳派的白礼?” 点苍青灵子惊呼一声,一旁的宋问闻言则是道:“不错,正是此人,此人已是投靠了朝廷,这回到此,事情可是有些棘手了。” 要说武林门派投靠朝廷,这也算不得什么,至多只是被人暗中骂上几句,但是这却是在没有损害各派利益的前提下,否则一旦打破这个底线,势必会引起诸派的声讨,严重的时候甚至会举武林之力将其灭杀,这之前也不是没有过前例。 “不管是谁到这,既然都是为了连城诀来,那就要按照江湖规矩,别说朝廷,就算是少林武当在这,也不好使。” 沈青峰瞥了一眼马大鸣和耿天霸二人,略有所指道。 “是极,是极,沈掌门所言甚是合贫道所想,这白礼若是按照规矩行事,贫道或可给他三分薄面,若是一意孤行,呵呵。” 枭道人面色一厉,语气森森,沈青峰四人皆是心中微惊,但心里却认为枭道人不是没有这个能力。 紫竹观虽然名声只在荆州响亮,门人弟子也是稀少,但是枭道人一身武功比之一些大派掌门有过之而无不及。 “且先看看白礼是个什么意思,若是诸派能合作,那是再好不过,这连城诀绝不是一家能吃得下的,能分一杯羹便就不错了。” 沈青峰对着四人招呼一声,带着一众弟子,加快速度,不过半刻,五人便来到白礼面前,翻身下马,见礼之后,互相寒暄几句,白礼便领着沈青峰等人一块进了主帐之中,众人围坐一团。 酒足饭饱后,沈青峰便向白礼问道:“白兄,这雪谷之中是个什么情况?” 枭道人等人也是放下筷子,目光投了过来。 白礼也不隐瞒,当下便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说到最后,白礼叹息一声,道:“刘大侠还有另一位同道被困在雪谷,需得尽快将他们解救出来,原本我等准备让弟子凿开那冰层,打出一条通道,不过等诸位到了之后,白某再三思索,却是想齐头并进。” “怎么个齐头并进?” 沈青峰闻言一愣,一旁的宋问却是接上了话。 “这冰层虽高,但是却难不住我等,只要明日一早,准备妥当,我等可攀越冰峰入谷,一来是为寻找刘大侠二位,二来则是追杀那血刀老祖,尽早为武林除去这个祸害,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白礼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眼神皆是闪烁,前面那一个理由他们已是自动忽略,最吸引人的便是第二条,谁都知道血刀老祖身怀连城诀,要是从他嘴里逼出,多少能占一个头筹,这在之后的利益分配中,也能占据不小的分量。 “主意是不错,可是这雪谷这么大,怎么就能一定找到刘大侠和血刀老祖,要是一个不小心,很可能会失陷在雪谷,我看诸位还是等着弟子挖开一条通道再进去,这样也可稳妥一些。” “李长老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可是兵书上有言兵贵神速,机不可失,要是现在放弃这个大好机会,真要等到通道被打开,那血刀老祖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要是就此葬身雪谷,那岂不是白白费了大伙的精力,要我说,就按照白掌门的计划。” 众人纷纷争论,一时喧闹起来,水岱看着争吵的众人沉默不语,静坐一旁,争吵,持续片刻后,众人意见终于达成统一。 嵩阳白礼,崆峒司徒浩,八仙剑方因和,水岱,点苍青灵子,昆仑宋问,华山沈青峰加上紫竹观枭道人,一共八人深入雪谷。 剩下的诸如万胜刀门双刀,以及巫山帮等帮派则是带着低辈弟子尽快挖开通道。 众人再是商议半个时辰后,将一些细节敲定,便各自安歇去。 雪谷深处,一处半探巨岩之下,内里有一处山洞,火芒微动,肉食飘香。 点起的篝火旁,张纪正烤着两块硬邦邦的肉干,过了好一会,看着油脂已显,张纪将烤好的肉干递给刘乘风,自己则是拿着另一个吃了起来。 “若不是贤弟早有准备,为兄非得死在这雪谷中不可。” 刘乘风吃着香喷喷的肉干,看着张纪,环视四周堆满的肉食米粮,果蔬柴火,棉被冬服等等之物,不由叹息一声。 “早前我与这血刀老祖也是交手过几次,就曾预料到在雪谷之时,该如何生存下来,此回也算是歪打正着,准备好的东西今日倒是先用上了。” 张纪吞下最后一口肉干,淡淡回道,这藏有物资的山洞,他在一年前便开始准备了,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这山洞里面的物资就算是四人用,也足可撑过明年开春。 “也不知道四弟怎么样了?” 刘乘风吃了肉食,身上渐渐暖和起来,拢了拢身上的熊皮大衣,端起煮开的烈酒喝了一口,不一会额头冒出一层细汗。 “水兄离着雪谷深处尚远,凭借他的武功不会出现问题,倒是王元浩一干人等,恐怕情况不太妙。” 张纪虽然嘴上说着这话,看似担心王元浩等人,但是刘乘风却是没有回答这话,毕竟他们那些人为什么愿意前来,他心知肚明,在张纪没有明确要救人的行动之前,刘乘风不会得寸进尺,让张纪去救援王元浩等人。 “连城诀诱惑太大,中原武林各派不会无动于衷,用不了多久,这雪谷就会变得热闹起来,到时候,一场屠杀那是在所难免,刘兄在解决血刀老祖之事后,便带着水兄离开吧,这武林污浊不堪,你们这样的洁净人物,实在不该再卷入进去。” 连城诀中,好人少的可怜,张纪原本就打算在这藏边雪谷先埋葬一波人,这回来的所有门派,一个也别想活着回去。 刘乘风不知道张纪心里在想着这些,只是微微一叹,两位兄长惨死,他确实也有了隐退的想法。 “等见了四弟,再寻个章程,落花流水,嘿。” 刘乘风苦涩一笑,一口饮尽碗中温热的酒水。 篝火噼啪作响,火焰晃动,映得山洞明灭不定。 雪谷另一边的山洞中,血刀老祖一刀砍下一只马腿,在篝火上烤着,不待完全熟透,血刀老祖闻着散发的香味,急不可耐的撕咬起来,狼吞虎咽,不过片刻,半只马腿便吃的干干净净,嘴边血迹斑斑,配上他那狠厉的面容,着实恐怖,让人望之心惊。 “他奶奶的,老祖什么时候遭受过这样的罪,等老祖出去,定要让那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血刀老祖很恨一声,往篝火里又是添上几根大柴,将收集来的所有衣服全都穿在身上,端坐篝火旁,闭目睡去。 次日,旭阳初升,张纪盘膝坐在山洞之外,默运神照经法门,不断锤练真气,片刻之后,张纪缓缓收功,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起身看着高悬在空的白色骄阳。 “贤弟。” 刘乘风走出山洞,看着收功而立的张纪,打了一声招呼,张纪正要下来之时,突然耳边微动。 “刘兄,有人闯入山谷了,人数还不少,一,二,……,总共有八人,看来是各派的高手到了。” 张纪跳下巨岩,眼睛眺望某处,刘乘风闻言点了点头,看来这些人当真是忍不住,生怕晚了一步,连城诀便会被别人抢去。 “血刀老祖所在小弟已是大致清楚,刘兄可是准备好了。” 听到张纪找到血刀老祖,刘乘风深吸一口气,神色冷静,沉声道:“这回定要让他死在我的剑下。” 二人稍稍准备一些东西,怀揣在身,随后张纪带着刘乘风朝着西边行去,这雪谷中积雪甚深,若是不提纵身躯,这一脚下去,半个身体非得陷下去不可。 行走片刻,刘乘风看着前面引路的张纪突然停下脚步,悄悄走上前去,问道:“贤弟?” “血刀老祖已经与人交上手了,西南三里,四人。” 刘乘风一听这话,当即来了精神,招呼张纪一声,也顾不上真气损耗,直接展开轻功,身轻如燕,踏雪无痕,急急奔向西南。 张纪见状真气稍运,足尖一点,借力跟上,二人轻功俱是不俗,不过片刻,边听到传来的兵刃交击之声,随着距离不断缩短,声音也是越发清晰。 “血刀恶贼,今日你难逃劫数,若是交出连城诀,我等还可给你一个痛快,否则,将你五马分尸,让这雪谷的恶狼,天中的秃鹰分食了你的血肉!” 刘乘风听着这话有些熟悉,速度再快几分,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片积雪阔地之中,一道黄色身影正被三个持剑好手围杀,险象环生,说话的正是那虬髯大汉正。 “青灵子!” 再往另外两人看去,面如冠玉,身材瘦长的是八仙剑派的掌门方因和,而那身着赤袍,面色黢黑的是昆仑派掌门宋问,这三人算的上当今武林中有数的高手,比之落花流水,风虎云龙这八位顶尖的高手也只是稍逊一筹。 “贤弟,你且不要出去,剩下的事便交给为兄。” 刘乘风再一块大石后停住脚步,对着紧随而来的张纪嘱咐一声,随后轻功一运,朝着四人交手之处奔去。 张纪看着刘乘风远去,此回却是没有跟上,刘乘风的心思他的知道,无非是担心另外三人找上自己说出连城诀的秘密,这份好意张纪心领了,不过张纪本就打算将半数的肮脏全都埋葬在雪谷,这些人来不来找自己,无关紧要,反正他们自从踏入这里之后,便永远离不开这里了。 血刀老祖一人独对三大高手已是颇感吃力,此刻再见刘乘风出现,顿时吓得魂不附体,血刀急挥,锋锐刀光让方因和三人不得不收招三分,而趁着这个机会,血刀老祖竟是双足一跺,身体嗖的一声陷入厚厚的积雪中,雪地滚浪,眨眼之间消失在三人眼中,原地只留下一个深洞,只把方因和三人看得面面相觑。 “刘大侠!” 方因和看着刘乘风过来,当即上前一步,众人见礼之后,方因和看着只有刘乘风一人,心中已是默认另外之人不是遭了血刀老祖的毒手,便是死于雪崩。 “血刀恶贼精通雪地的功夫,大家千万要小心,切不可随意下去与之比斗,唉,当初大哥他们便是中了这奸计才惨死在恶贼手上。” 刘乘风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色变,他们只知道陆天抒和花铁干身亡,但是却不知道他们竟是死的如此窝囊,听着刘乘风这般郑重提醒,三人皆是暗暗记在心里,不管怎么说,总归小心是好的,尤其是在地形于己方不利的情况下。 “血刀恶贼跑不了多远,诸位,这时候不杀他更待何时!” 方因和放出豪言,四人略作商量,一同顺着那雪浪延伸的方向追去,而张纪则是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后面。 另一边,血刀老祖一路狂奔数里,这才冒出雪地,狂吸几口气,大口喘息着。 “好家伙,这中原的崽子们可都是闻着血腥味就围上来了,想老祖的连城诀,你们做梦去吧,嘿嘿,这雪地可是不错,老祖的血刀已是半月没有喝上新鲜的人血了,这回定要痛饮一番。” 血刀老祖眼神陡厉下来,这些人武功各个不弱,对付一个或许还行,但是两个齐上,那就是势均力敌,要是三个,自是大败亏输,一个不好,连小命都得留在这里。 “听他们的语气,此回进谷之人不在少数,老祖得好好想个法子招待他们。” 思索了好一会,血刀老祖灵光一现,狞笑几声,听着远处传来的脚步声,血刀老祖再是钻入雪地。 就在刘乘风寻找血刀老祖的行踪之时,事先已是收到信号的白礼等人正飞快地朝着方因和等人与血刀老祖交手的地方疾奔,但是来到此处却只是看到一条翻地雪浪和一个深洞。 “追!” 白礼看了那雪洞一眼,带着另外四人顺着雪浪方向追击而去。 过去半个时辰,白礼等人终于来到雪浪的尽头,但是入眼所见却是骇人一幕,雪地染赤,点苍掌门青灵子的头颅正孤零零的落在雪堆之上,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第三十二章 压制 “嘿嘿,想要老祖的命,也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什么点苍掌门,还不是不堪一击。” 血刀老祖一边往前疾奔,一边对着后面急追的刘乘风,方因和,宋问三人大肆嘲讽,只激得三人怒吼怒喝连连。 方才四人猝不及防,被埋伏在雪地中的血刀老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点苍掌门青灵子更是被其拉下雪地中,三人来不及支援,只听到雪地下传来一声凄厉惨呼,随之血柱冲空,伴随着一颗头颅咕噜噜的滚落到三人脚边。 “血刀恶贼,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方因和此刻是惊怒交加,点苍派近来与八仙剑派交好,青灵子更是自己的至交好友,这回如此窝囊的死在血刀老祖手上,实在是让他憋闷的很,恨不得立刻杀了血刀老祖为其报仇。 “哈哈,不怕死的就跟老祖来,老祖这里还有十八条毒计,保证让你们死得千奇百怪。” 血刀老祖滑着积雪,飞快地向着雪谷南边疾奔,后方三人紧追不舍,就在此时,突然后方一声浑厚声音传来,气调高扬,语声充沛,显然内功有着不俗的造诣。 “血刀恶贼,偿命来!” 此声过后,另有四道声音响起,五道声音连绵不绝,清晰传入血刀老祖的耳中,后者闻听此声顿时脸色大变。 “这是哪来的高手。” 血刀老祖心中一沉,随之又是看向两侧山谷,发现并没有雪崩之象,这才松了一口气,这五人竟能束音传讯,必是中原武林的绝顶高手,现在这边三人他都是难以应付,再加上五人,那是必死无疑。 “刘老道,陆天抒和花铁干死的好惨,你身为他们的结义兄弟,就不想杀了老祖我么,堂堂中原豪杰落花流水,到头来还要让别人帮忙,依我看还是撤了这个名号,反正死了两人,也凑不成了,赶紧收拾收拾东西回老家吧!” 血刀老祖计上心头,准备暗施毒计再杀一人,这刘乘风算是最熟悉的对手,在这雪谷中,只要布置得当,定能将他一举斩杀。 刘乘风听到这话顿时眼神陡厉,怒喝一声,双足猛然一蹬冰面,身体一个急蹿,越过方因和与宋问,手中长剑一闪,疾刺血刀老祖后心,不过血刀老祖似乎是早有防备,血刀啪的一声护在身后,剑尖正好点在刀身之上血刀老祖借着这股劲速度更快地向前方滑去。 “多谢!” 血刀老祖哈哈大笑一声,拉开与三人的距离,此举却是让刘乘风三人怒不可遏,纷纷拼命追赶,这一追击便是小半个时辰,血刀老祖久居青海,对这寒冷气候也算是有些耐力,这小半个时辰下来,身体非但没有冻僵,反而变得暖和起来,但是方因和与宋问二人却是不耐严寒,热不耐冷,追击的速度陡然慢了下来。 因此场中便变成了刘乘风紧追血刀老祖,而方因和与宋问渐渐与二人拉开了距离,越过一个转弯,只剩下刘乘风与血刀老祖。 血刀老祖往后一瞥,发现只剩下刘乘风一人,眼中精光一闪,身体腾空,双足稳稳落地,随之反冲回去,血刀饱吸青灵子的鲜血,变得更加锋锐,暗芒一闪,朝着刘乘风劈砍下来,此刻刘乘风正加速追赶,却见血刀老祖正正冲了上来,不假思索,长剑出鞘,刃光闪烁,与血刀交撞一处,铿锵一声,刘乘风与血刀老祖交锋错开。 就待刘乘风转身欲要回击之时,却见血刀老祖直奔前方而去,刘乘风暗道一声不好,急急奔上,此刻前方却是传来兵刃交击之声,等到刘乘风赶到之时,只见血刀老祖已是与方因和与宋问交上手。 两柄长剑上下飞舞,与血刀碰撞一处,叮当作响,火星飞溅,血刀老祖一人独占二人仍是稍占上风,眼看刘乘风赶来,血刀老祖狞笑一声,竟是舍弃了二人,开始往来处折返。 “休走!” 方因和见状怒喝一声,身如利箭,一个腾跃,霎时挡在血刀老祖面前,与此同时,宋问也是堵住后路,长剑嗡鸣,疾刺而来。 为防止血刀老祖再是故技重施,方因和一剑扫向血刀老祖的双足,对方若要避开此招,非得跳跃不可,果然,血刀老祖见到二人长剑掠来,一个腾跃,躲开两人杀招,不过这腾在半空却是给了后来的刘乘风机会,长剑脱手而出,一式“天外飞龙”破空而来,血刀老祖不闪不避,空中一个转身,刀身抵住那疾刺来的长剑,欲要再次借力而逃。 “不好,这老道!” 血刀老祖虽是借着刘乘风的劲力成功逃离三人包围,但是后方传来的四股强横气劲让他陡然变色。 “该死!” 不及变招,血刀老祖硬生生以血刀强行挡下两招,但是一记掌力,一记剑气也是正正打在了他的身上,当场喷出一口血,脸色瞬间苍白,扑通一声摔倒在雪地上,只见雪地翻涌,欲要再施展雪中遁地之术,却见刘乘风眼神一厉,一把接住落下的长剑,一式“杏花春雨”,挥洒出数十道剑气,对着那雪地嗖嗖刺下。 “不要让恶贼跑了!” 方因和看着雪地染血,顿时眼前一亮,赶紧招呼众人,齐齐上前围杀,众人顺着鲜血踪迹一路追击,不过片刻,众人便追赶到一处悬崖之旁,到了这里,血迹却是断了,朝下望去,只见血刀老祖正站在悬崖之下一块大石头上。 “中原武林一向团结,老祖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连城诀就在老祖身上,有能耐就下来拿,谁先杀了老祖,连城诀就属于谁!” 血刀老祖朝着上面喊了一声,随后端坐在石头上,打坐回气,方才被接连中招,已是让他受了重伤,高手对敌,一点瑕疵都有可能成为致命的弱点,更可况是现在他这幅模样,要不是出不去,他早就返回青海老家去了。 “连城诀,老祖就不信没人心动。” 血刀老祖默默回气,心中则是想着这回来的八个人可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尤其是袭击自己的那雄厚掌力和狠辣剑气,这二人的实力比之刘乘风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中原武林真是卧虎藏龙,本以为梅念笙一死,再无人是老祖的对手,但是这连城诀一出,什么高手都惹出来了,真是晦气!” 高崖之上的白礼看着血刀老祖坐在那大石上,面色一喜,当即对着众人道:“诸位,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血刀老祖便由白某看住,诸位可从山下围过去。” 白礼此言一出,水岱和刘乘风暗暗看了他一眼,但是也没有说什么,而枭道人闻听此言,立刻出道:“那就有劳白掌门在此看住,这血刀恶贼,贫道是一定要跟他过上几招,拿下他的头颅,祭奠死去的武林同道。” 说着话,枭道人立刻转身离去,随即其他几位掌门也是先后告辞,生怕晚了一步,被别人捷足先登,不一会,高崖之上只剩下白礼,水岱和刘乘风三人。 “四弟,等一会几位掌门出现后,为兄先下去,你就在后面掠阵,以策万全。” 刘乘风对着水岱吩咐一声,后者闻言先是一愣,随后道一声是。 “白掌门,这血刀恶贼精通雪中遁地之术,又是手段狠辣残忍,青灵子掌门已是不幸身亡,方才此人虽是被你和枭道长重创,但焉能得知此人是不是还保存实力,不到尘埃落定,绝不能放松下来。” 白礼闻言点了点头,脸色凝重,望着下方的血刀老祖,沉声道:“刘兄所言极是,这恶贼太过歹毒,若是这次不将他彻底斩杀,今后武林还不知要惹出多少风波来,若是诸派同心协力,哪能容得他在这中原肆虐。” 白礼一番话让刘乘风与水岱二人沉默不语,尤其是刘乘风,身为武当派弟子,武当派对于血刀老祖的所作所为不管不问,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考量。 “几位掌门已是下去,稍后必是一场血战,我等占据优势,切不可再贸然行事,就算是耗也能将血刀老祖耗死。” 血刀老祖望着高崖之上,脸色登时阴沉下来,他不难看出这些人的打算,当下只是冷哼一声,安坐巨石之上,静候敌人。 枭道人对连城诀势在必得,直奔下山后,看着巨石之上的血刀老祖,当即展开轻功,足尖点住积雪,如履平地,背后杏黄剑穗随风飘扬,不过半刻,十余丈的距离眨眼即到,沉喝一声,背后长剑飞上半空,飞身腾跃,伸手一接,长剑划出三道迅疾剑光,疾刺血刀老祖额头的“百会”“上星”和“神庭”三处要穴。 此招乃是无常剑法中的“三魂灭兮”,一旦被此招刺中这三穴之中的任何一个,顷刻间便可让人魂飞魄散,枭道人精修此剑已是几十年,早已练至炉火纯青之境。 剑光未至,剑气已是让血刀老祖眉心生寒,看着袭来的剑光,血刀老祖向后弯腰,低身避过此招,但是这招方过,枭道人手中长剑刃光吞吐,一招“七魄齐黯”霎时笼罩血刀老祖胸腹的“神藏”“灵墟”等七大要穴,血刀老祖急忙一个侧体翻身,滚下巨石,而那长剑则是在巨石上点出七道火星。 血刀老祖不知这无常剑法的厉害,不过两招便落入下风。 “这枭道人的武功在这八人之中足可位列前三,要是修身养性,化去一身戾气,将来武功还可有所精进,可惜,可惜。” 张纪看着枭道人大发神威压着血刀老祖打,先是赞叹一声,随后又是摇了摇头。 第三十三章 血刀易主 枭道人无常剑法刁钻狠辣,血刀老祖不知其中底细,只得暂时以防守为主,试图仗着血刀锋利,护住自身,但是也不知枭道人那长剑是何等材质铸造,与血刀接连碰撞十多次竟是没有一点折损。 “有来历。” 血刀老祖瞳孔微缩,这道人剑法一流,又是手握宝剑,必是大有来历,眼看又是三道杀招袭杀而至,血刀老祖不再一昧防守,血刀一转,当当几声,破开枭道人的剑网,横扫其人手指,枭道人见状冷哼一声,手腕微震,长剑嗡鸣,猛然向上一抬,剑锋竖切血刀刀身。 当的一声,血刀与长剑碰撞一处,血刀老祖与枭道人各是身形一顿,后撤一步,随之再是冲杀而上,二人你来我往,刀光剑影,锐气冲射,周边积雪顿被气劲腾空散逸,二人尽数笼罩在纷雪之中。 枭道人一套“无常剑法”挥洒自如,剑锋过处,破空作响,“三途分判”“奈何黄泉”“无间忘情”接连使出,这三招剑法各藏奇变,虚虚实实,缥缈不定,让人无从捉摸,血刀老祖一着不慎,被其一剑擦中左臂,鲜血顿时流淌下来,血刀老祖受此创伤,更加激发体内凶性,出招已是十分强攻,不留半分防守。 血刀老祖这一举动着实高明,枭道人的无常剑法本就是剑走偏锋,行的阴诡的路数,若是一味防守,只会被他带到他的节奏中,时间一长,对手的招数便会被无常剑法所化解,越是到最后越是难以脱身,最后要么真气耗尽,要么被他一剑斩杀。 而血刀老祖这刚猛无伦的刀法一出,在气势上已是暂时压制住枭道人的剑法,现在他十分攻势中已是保留三分守势,不如之前那般犀利刁钻,剑式也是慢了下来。 “嘿,老祖可没时间陪你在这耍弄。” 一举占得上风,血刀老祖立刻见好就收,一连劈出六道血光之后,展开轻功,直奔远方,枭道人见状面无表情的挥剑斩灭刀光,长剑倒持在手,足尖一点,如离弦之箭,嗖的一声,直追血刀老祖。 “哪里走!” 血刀老祖刚刚脱离枭道人,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定睛看去,竟是一个青袍中年,一脸正气,正手持长剑直奔而来。 “又来一个。” 血刀老祖感觉到后面紧追而来的枭道人,顿感麻烦,不过他未做多少思索,立刻加速向前,与那青袍中年交上了手,二人错身而过,那青袍中年转身腾跃半空,一剑直劈而下,剑光生寒,冰凉刺骨,血刀老祖顿时侧身闪避,却不料那中年面色不变,手腕一转,剑锋一翻,朝着左边横扫而去,剑气直接锁住血刀老祖下半身,突如变招,让血刀老祖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血刀老祖不愧是武学名家,电光火石间,只见他一个腾身跳跃,从剑光之上躲开,但是还不等他高兴,那剑招再变,竟是竖切而上,剑光逆斩,只听一声闷哼,血刀老祖猝不及防,顿时中招,立刻被这“夺命连环三仙剑”给扫中小腹,伤上加伤,衣衫染赤,面容苍白,看上去十分凄惨。 “砰” 血刀老祖甫受重创,后面紧追而来的枭道人等人更是痛打落水狗,枭道人一记“碎骨掌”登时将身在半空的血刀老祖给重重击飞出去,身体顺着积雪倒滑数丈,还不等他起身逃离,八仙剑派掌门方因和又是赶到,一记“果老挥鞭”,将血刀老祖再是抽飞而回。 “噗” 血刀老祖接连受了两大高手重招,体内伤势再也压制不住,仰天喷出鲜血,气息顿时萎靡下来,血刀插在雪地之上,滑行丈许后,方才起身,便被枭道人,方因和,崆峒掌门司徒浩,昆仑掌门宋问,华山掌门沈青峰五人团团围住,众人长剑一致指向血刀老祖,面色不善的看着其人。 “血刀恶贼,交出连城诀,可留你一个全尸,否则你将死无葬身之地。” 昆仑掌门宋问是这五人中武功最弱的一位,此回看着血刀老祖已是强弩之末,登时心情大好,狐假虎威,对着血刀老祖大喝一声。 “呵,想要连城诀,容易,只要杀了老祖,连城诀就是你们的,只是这连城诀只有一份,你们可要想好该归属谁?” 血刀老祖眼见此景顿时心中一沉,心知难以善了,当下从怀中将那唐诗选辑给拿了出来,对着众人一晃,枭道人眼见此书顿时呼吸一沉,眼中精光闪烁,不发一言,竟是直扑血刀老祖,后者见状阴厉一笑,将唐诗选辑朝空一抛,霎时书页飞卷,飘散四方。 “连城诀!” 枭道人心中一沉,现在也顾不上寻血刀老祖的麻烦,当即长剑疾刺,唰唰唰,剑光如针,将落在自己身前的书页都是串了起来,而其他人也是不遑多让,不过半刻功夫,那唐诗选辑便被五人瓜分一空,如获至宝般将书页藏于怀中。 “血刀老祖跑了!” 宋问惊呼一声,众人闻声看去,只见原地哪里还有血刀老祖的身影,只留下一个雪洞。 “连城诀到手,血刀老祖跑就跑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人家想要用此物保命,咱们也不用赶尽杀绝,诸位,这连城诀分散无用,大家齐心协力才是要紧的,等获得宝藏,再根据功劳分配,诸位意下如何?” 枭道人此言一出,在场四人各是沉吟不语,看着众人沉思的模样,枭道人眼中暗芒一闪而过,正声道:“僵持下去不是长久之法,这连城诀的消息可是传遍了整个武林,朝廷不会无动于衷,诸位还是想一想,这般,贫道所获最多,便由贫道做个表率。” 说着话,枭道人长剑归鞘,将怀里的一叠书页取了出来,走到巨石之旁,挥袖一扫,积雪扫开,小心翼翼的将书页放在了上面,随后后退几步,转身看向四人。 方因和见状,看向其他三人,四人互看一眼后,各是点头,同步来到巨石之旁,一个个将书页放在上面,最后则是让宋问将书页重新排号顺序。 “江陵城南!” 枭道人看着书页上已是显现出来的四个字,心中微惊,随后又是一喜,这江陵城便是荆州城,不正是自己的地盘么,且荆州知府凌退思还有把柄在自己手上,只要稍加谋划,或许自己可以将这笔宝藏独吞,用不着分给别人。 想到这里,枭道人眼中厉芒一现,随后又是没去,看着众人淡声道:“诸位,既然已是得了这消息,咱们也用不着再去针对血刀老祖,尽快找到宝藏才是。” 枭道人此言一出,其余四人面色各异,但是也没有反对,就连之前要嚷着为点苍掌门青灵子报仇的方因和,此刻也是沉默下来。 “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那……” 枭道人眼见几人都是默认,正要说话之时,一道浑厚声音传来打断了他的话语。 “不可!” 枭道人闻听此言不觉一皱眉,顺着声音来源看去,正是那白礼,刘乘风和水岱三人,正朝着这边缓步行来,方因和见状看了枭道人一眼,随后对着宋问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在众人默许下,将那唐诗选辑收入怀中,站在众人身后。 “原来是白掌门,血刀恶贼已是被我等重伤,在这冰天雪地中,若不及时治疗,必死无疑,何况连城诀已是到手,咱们用不着再与他死拼,这雪谷太大,仅凭咱们几人,想要找到他,可是不容易。” 方因和一番话说完,看着白礼面无表情的模样,不由心中微沉。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方掌门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血刀恶贼杀害我诸多武林同道,若是不将他首级砍下,咱们这些人有何面目去见外间的门人弟子,哦,枭道长孑然一身,自是不会想的这般周到,自然也没有考虑诸位出去后所预见的问题。” 白礼一番话说出,除了枭道人外,其余之人皆是面色一变,他们只顾着赶紧找到连城诀,却是忽略了自己的声誉,为了连城诀置血刀恶贼而不顾,说出去可是极为丢脸的事,背面有一说,但是绝不能放到明面上来,他们自称武林正派,要是一旦泄露出去,恐怕也无颜在武林中立足了。 “那依着白掌门的意思,是要大伙随你一同围杀这血刀恶贼了?” 枭道人冷哼一声,面色阴沉的看着白礼问道。 “诸位愿意帮忙,白某自是感激不尽,若是不愿意帮忙,那也请诸位暂时不要出雪谷,等白某与两位大侠杀了血刀老祖,再一同出去,如此也算是对外间的同道有一个交待。” “白掌门义薄云天,贫道佩服,只是方才与血刀恶贼交手,贫道受了不小内伤,实在无力帮衬,还请白掌门和两位大侠谅解。” 枭道人对着白礼与刘乘风和水岱打了一个稽首,随后侧身闪到一旁,显然是不准备插手此事了。 其他四人见状也是有样学样,纷纷找出理由,白礼见状面无表情,对着众人略一拱手,带着刘乘风与水岱朝着血刀老祖逃离的方向追去,轻功展开,三人眨眼便消失在五人眼中。 “呵,白礼装出这幅模样又是给谁看,他愿意继续当好人,就让他去,这血刀恶贼虽是被重伤,但谁能保证他没有杀招,临死之前说不定还能带着一人同归于尽。” 崆峒掌门司徒浩不屑一笑,旁边的沈青峰也是点首赞同。 “不愿意帮白礼,咱们便在这等他们三日,这个面子还是要给他的,不过要是他们三日不返回,咱们便出雪谷去江陵,这宝藏一日不落在手中,实在是令人不放心。” 就在五人围坐一团,正准备继续参详这唐诗选辑之时,突然周边积雪突然深陷下去,枭道人五人所在丈许好似成了一座孤岛,突来的变故,让五人为之色变。 “是谁!” 枭道人看着整齐圆弧边界,脸色陡变,环视四周,却不见任何人影,就在此时,突然一声惨嚎,在众目睽睽之下,昆仑掌门宋问突然如坠深坑,众人反应不及,只看他面容惊恐的朝下落去。 “宋兄!” “啊!” 一声凄厉惨呼从雪底传来,随之头颅,躯干和四肢从雪底中不断抛了出来,落在众人眼前,眨眼功夫便将他们所在的地方染成赤色,一派血腥,骇得众人面无人色。 “血刀恶贼!” 方因和再次目睹此等惨烈之象,又是回想起青灵子的惨状,当下怒喝一声,抽出长剑朝下刺去,但是却一无所获。 “不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枭道人看着雪地冒出的血刀将四人所在一分为二,枭道人与司徒浩只感雪地移动,不过数个呼吸,便与沈青峰和方因和分开,枭道人眼神一厉,背后长剑出鞘,手腕抖动,朝着那血刀直直斩去,铿锵一声,雪底传来一声闷哼。 而一旁的司徒浩闻听此声,眼中顿时精光一闪,随之一剑朝下刺去,寒光闪闪,锋锐无双的飞龙剑登时连剑带柄没入雪底中,这一剑好似刺在柔软之物上,向上一拔,雪底喷溅出一股血柱。 “成功了!” 司徒浩眼神一亮,但是一旁的枭道人却突然腾身跃起,司徒浩不明所以,突然脚下一疼,抬脚一看,却见足底已是多了三根血色尖刺,司徒浩见此毒针,惊呼一声后,当机立断,伸指封住穴道。 “是血刀恶贼的血神刺!” 枭道人与司徒浩遇袭同时,另一边的沈青峰与方因和正站在巨石之上,此刻正被一股劲力顺着山谷斜坡往下滑去,而终点所在赫然是一处悬崖深谷。 原来血刀老祖早已将这巨石下方给挖空,为得便是来个出其不意,将他们几人分开来个各个击破,但是计划不如变化快,没想到那枭道人他们如此厉害,直接让他重创,而为了躲避围剿,他便藏身巨石之下,最后兵行险着,杀了宋问,喝了他的血后,这才略略恢复几分气力。 “嘿嘿,老祖左右是活不成了,不过你们得给老祖陪葬!” 就在血刀老祖前夫雪底,准备对付枭道人和司徒浩的时候,突然神色一滞,转身不能,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张纪面无表情的收回长剑,将血刀老祖身上值钱的物件搜刮一遍,捡起那柄血刀,沿着雪中地道,朝着枭道人而去。 第三十四章 双赴黄泉 枭道人与司徒浩正暗自警惕之时,突然雪底中飞出一道人影,二人心中一惊,定睛看去,竟是一个身着雪袍,丰神飘逸的青年,只见他身法灵动,几个跳跃间便好似一根羽毛,轻飘飘的落在一块凸出的雪堆上。 “好轻功!” 枭道人方赞叹一声,一旁的司徒浩看着那青年却是一脸狠色,随之又是一喜,长剑一摆,剑锋生寒,怒目而向张纪,喝道:“张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张纪之名一出,枭道人眼中精光一闪,看向司徒浩,后者见状当即小声道:“道长,此人便是梅念笙的小弟子张纪,这完整的连城诀他定然知道,趁着其他人不曾发现,咱们二人合力将他拿下,岂不美哉?” 枭道人闻言当即点了点头,司徒浩见状也是心中微松,转睛看着张缓缓拔剑的张纪,眼中杀机毕露,当年大长老吴泰来就是死在此人手上,而且尸体还被扔在了崆峒派山门之前,让崆峒派颜面大失,明里暗里没少受到敌对门派的嘲讽。 偏偏张纪武功高强,又是独自一人,难以针对,司徒浩也是有心无力,此人这回既然送上门来,当然不会轻易放过,有枭道人在这,合二人之力,张纪必败无疑。 张纪缓缓抽出长剑,望着已是渐渐远去的沈青峰与方因和,收回目光,看着目露贪婪的枭道人与司徒浩,长剑一震,发出一声清脆剑鸣,嗡嗡一响,枭道人沉喝一声,背后长剑出鞘,反握在手,身体向前一冲,横臂一划,剑光划弧,扫向张纪,而司徒浩眼见枭道人上阵,便按坐不动,仔细盯着场中战局,找准时机给予对方凌厉一击。 张纪看着那袭来的弧刃,面色不变,一个箭步冲上,剑光一扫,霎时破开那弧刃,随之旋剑在掌,划出一个个圆圈,将枭道人施展一半的无常剑法给打断。 “不愧是梅念笙的得意弟子,有两下子。” 枭道人见张纪反应如此迅速,心中赞叹一声,不过手上动作也是不慢,虽然剑式受挫,但是他左掌一压,一记“碎骨掌”直拍张纪剑身,不料张纪却是骤然收剑,唰唰唰数道剑光直逼枭道人左右双臂和小腹,凌厉剑气让枭道人也是不由色变,急忙撤掌翻身,倒跃半空避开剑招,沉喝一声,长剑拄地,只听当当当数声交击,火星飞溅,劲力横扫,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上下翻飞,看得司徒浩目不接暇。 “这张纪的剑法竟能和枭道人不相上下,真是……” 司徒浩吃惊一语,这张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武功比之顶尖好手也是犹有过之,吴长老死在他的手上还真是不冤。 “幸好让这枭道人上去试招,要是换了我上去,恐怕接不住二十招便会落败。” 司徒浩心里是又惊又怕,同时也有些庆幸。 枭道人此刻心里十分憋闷,虽然他没有小看这张纪,但是对方的剑法仍是超出了自己想象,无常剑法一向是无往而不胜,但是遇上他的连城剑法好似处处受制,自己试图以“七魄齐黯”之招转守为攻,饱提内元,全力一刺对方要穴。 照常理来言,遇上此招,张纪需得回剑护身,哪知此人却是不闪不避,竟是来了一个硬碰硬,剑式奇快,一剑连环刺出九剑,不但破了自己的剑招,还反攻回来,若不是自己身上穿着宝衣,这两剑足以让他受创。 身体一震,枭道人震开张纪的长剑,要不是收剑得快,张纪这长剑非得被其震断不可。 张纪一招失利却是给了枭道人机会,只见他剑式阴诡,招招狠辣,上手便是一招“三途分判”,刃光吞吐,分袭张纪中腹的“膻中”“神阙”和“关元”三穴,此三穴乃是连通气海之所,若是受创,当场便可让对手失去战力。 此招一出,张纪却是有所感应,不假思索的使出一招“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长剑一转,倒持在手,护在身前,叮的一声,长剑却是产生三股劲力直冲体内而来,张纪面色不变,真气一涌,霎时将那三道阴诡之劲化去,反手持剑一扫,再是一式“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返刺一招,长剑抖出数道剑光,形成一个个白色剑环,套向枭道人的长剑。 “不好!” 枭道人自认自己的无常剑法剑法独步武林,就算是梅念笙复生也不一定能比得过自己,谁知今回见了张纪使出的这连城剑法将自己的剑招破的这么干脆利落,却是又惊又怒。 眼看长剑已是被张纪剑招锁住,手上顿时一沉,枭道人当即真气狂涌注入长剑之内,那长剑得此一助,锁住它的那些剑环开始崩散瓦解,手上千钧之力也是慢慢化去,这让枭道人不觉松了口气。 他看出对方长剑不过是普通材质,自然是比不过自己这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张纪不过是仗着剑招精妙才反制自己,此回他出了这个昏招,自己当然不会放过,若是能趁机削断他的兵刃,战力至少也要折去一大半。 张纪看着枭道人动作哪里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不过这也是他想要促成的结果,他不仅想要对方的宝剑,就连他身上穿着的那件“乌蚕衣”也不会放过。 咔嚓一声,张纪的长剑坚持不过数个呼吸,便被枭道人的宝剑削去三寸,但是还不等枭道人高兴,只见白芒一闪,枭道人道袍登时被划破一道口子,更是连穿在里面的乌蚕衣的系扣也被削断,左胸登时露出空门,若是此刻来上一剑,定可让枭道人命丧黄泉。 枭道人面上喜色还未收去,霎时面色微变,不进反退,足下轻挪,欲要拉开与张纪的距离。 枭道人之所以这般有恃无恐的与张纪对战,就是仗着一身武功,加上这宝剑宝衣,尤其是这乌蚕衣,可以说几乎是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但此刻这宝衣无法护住他的要害,他当然不会再那般肆无忌惮。 “好算计。” 枭道人眼神阴狠的看着张纪,对方年纪轻轻,这心思手段却是老辣的很,自己并未轻敌,却也是落得现在这般情况,心里也是不得不佩服他。 “道长不会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连城宝藏只会给死人享用。” 张纪可不会给对方丝毫喘息的机会,话语刚落,一式“偏当雨里闻,应投最高树”,束线剑光直刺枭道人眉心的“睛明穴”,剑未至,那刺骨寒意已是让枭道人脸色大变,急忙挥剑护身。 眼看着战局逐渐偏向张纪,一旁观战的司徒浩再也按捺不住,不过过去片刻,枭道人便落入下风,这不是司徒浩愿意看到的,展开轻功直奔二人交战之所,不声不响间来到张纪后方,一剑直掠其后心。 枭道人见司徒浩也是加入进来,不由松了一口气,凭自己的本事,绝难将张纪拿下,现在多了一个人,或许能成功,他再是振奋精神,长剑横揽于前,架住张纪的长剑,随之左掌一挥,浑厚掌力印向张纪的胸口,而张纪见状却是不闪不避,左掌聚力,正正迎上枭道人的碎骨掌。 双掌相接瞬间,枭道人顿时脸色陡变,不急反应,左掌顿被吸住,一股浑厚纯正的真气直涌体内,同时张纪剑锋向下一压,枭道人噗得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察觉背后寒芒刺来,张纪左掌一拉,侧身一闪,竟是将重创的枭道人扯到自己身后,而司徒浩不防有次一招,收剑不及,咔嚓一声,长剑刺在枭道人身上,顿被乌蚕衣给震断,断刃飞舞,直接刺穿了枭道人的脖颈,鲜血顺流,枭道人眼神瞪大,望着司徒浩,嗬嗬两声,登时气绝而亡。 挥随手扔掉枭道人的尸体,张纪看着面色阴沉的司徒浩,长剑疾刺而来,后者此刻懊悔不已,自己好端端的加入进来,没帮到枭道人不说,竟然还让他死在了自己剑下,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就算是说出去,恐怕也没多少人相信。 眼见张纪剑式凌厉,森寒剑气让司徒浩也是清醒过来,虽然不是对手,但只要自己撑过一段时间,等到沈青峰他们赶来,这场仗胜负还不一定呢。 扔掉手中长剑,司徒浩放出一只信号,随即双手聚力,沉喝一声,只见双掌运势开合,“阴阳磨”绝技赫然使出,一股无形劲风席卷积雪,在身前组成一道雪墙。 叮的一声,张纪长剑破开雪墙,却好似刺在了铁壁之上,积雪落下,只见长剑被司徒浩双手夹住,左手晶白似玉,右手漆黑如墨,一黑一白,一阴一阳,双手猛然一搓,咔嚓一声,张纪手中长剑再被摧折,只剩下一个三寸剑刃。 “阴阳磨。” “不错,正是阴阳磨,张纪,你有神照功在身,我奈何不了你,不过你想要杀我,却也不是片刻之内就能解决的。” 司徒浩自认有阴阳磨绝技在身,坚持片刻还是能够做到的,哪知张纪听完之后脸色不变,一掌正正打来,司徒浩见状急忙双掌迎上,三掌相接,张纪只觉得自己的真气如被磨盘碾磨一般,化成丝丝缕缕冲入司徒浩体内,不复那长河奔流之势。 虽然他只是用上了三层的功力,但司徒还能做到这般已是出乎他的意料,再是暗暗加上一份力,张纪发觉此人已是渐渐支撑不住,就在司徒浩苦苦挣扎之时,张纪耳朵微动,察觉有人正在往这边奔来虽然距离尚远,但张纪不愿节外生枝,当机立断,右掌一拍腰间,哗啦一声,只见那血刀嗖的一声直射出来,在司徒浩惊恐眼神中,直接一刀封喉,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将二人身上值钱的东西搜走之后,张纪一掌翻动积雪,将二人尸体掩埋下去,再是拂掌一扫,霎时积雪翻涌,将所有痕迹尽数遮掩。 处理干净后,张纪足尖轻点,如轻燕掠水,眨眼间消失在茫茫雪谷中。 第三十五章 独战三人 沈青峰与方因和摆脱那移动冰层之后,正好看到信号,当即一路狂奔而至,但是等到返回原处,入目所见唯有茫茫积雪,一片霜白。 “司徒掌门和枭道人去了何处?” 沈青峰环视四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心中顿生不妙之感。 “难道是遇上了血刀恶贼,不对,依着二人的本事,这么短时间内,凭借血刀恶贼的本事不至于这么轻易地将他们二人拿下。” 沈青峰越想越觉得事情扑朔迷离,总感觉自己背后另有一股力量暗中潜伏,随时给予自己致命一击,抬眼看向同样疑惑不解,面色凝重的方因和。 “虽然这里清理的很是干净,不过空中淡淡的血腥味却是显示此处曾发生一场战斗,沈掌门,此事事关重大,需得通知白掌门、刘大侠和水大侠三人一声。” 方因和深吸一口气,此事已是超出他们所预料,尽管他不愿意往最坏的方向去想,但是司徒浩和枭道人必是凶多吉少,连他们二人都是这么容易遭了毒手,自己和沈青峰必然也是处境危险。 “那就如此,唉。” 沈青峰叹息一声,将信号放出之后,二人便在周边开始仔细搜寻,希图在白礼三人到来之前能发现一些线索。 脚踩在积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沈青峰和方因和用剑鞘不住敲打可疑之处,没过多久,沈青峰察觉剑鞘触碰到了一个僵硬却又有些韧性的东西,急忙以剑鞘挖雪,一旁的方因和见状也是跑了过来,帮他一块挖掘,在二人合力下,没过多久,司徒浩已是冻僵的尸体被挖了出来。 “司徒掌门!” 方因和看着司徒浩的尸体,惊呼一声,而沈青峰则是看到司徒浩脖颈处那道熟悉的刀痕。 “血刀!” “是血刀恶贼?可是……” 血刀老祖分明已是被枭道人和自己重创,实力十不存一,而司徒浩又不是庸手,且有枭道人,不对,枭道人呢? 方因和面色一变,看向沈青峰,而后者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二人再是向着四处搜寻,最后又是发现了掩埋雪底的血刀老祖的尸体,看那样子竟是被一招极为狠辣的剑法穿心致死。 “必是枭道人,一定是他贪图这连城诀的宝藏,来了一个杀人灭口,不好,若是这样,咱们……” 方因和面色再变,这枭道人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生性贪婪,他猜测二人必是联手对战血刀恶贼,不料枭道人不尽全力,这才导致司徒浩被杀,而他自己又是将血刀老祖一剑穿心,成为最后的赢家,要不然血刀老祖浑身上下没留下一点有用的东西,尤其是那柄可以彰显身份的血刀。 “好一个奸诈的枭道人。” 沈青峰听完方因和的猜测,却是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大对劲,若说奇怪,那便是这事情发展进展的太过顺利,看上去毫无破绽,但太过巧合,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枭道人若是离开这雪谷,那才是麻烦,荆州城可是他的地盘,若真是被他找到宝藏,还有咱们的份么?” 方因和一语说完,沈青峰也是眼神深邃起来,现在他倒是有些后悔将信号放出,要不然他们就这样出谷,直接用追击枭道人的借口,可以就此出谷。 “现在还不算晚。” 沈青峰不声不响走到血刀老祖尸体前,剑光一闪,已是将他的头颅斩下,用布包了起来。 “有了这个,足以给一众武林同道一个交待。” “正是此理!” 二人在原地等有半个时辰,白礼三人这才气喘吁吁的来到这里,不待问话,刘乘风和水岱便看到血刀老祖的无头尸体,急忙奔向前去,再三确认后,二人跪在雪地之上,放肆痛哭一场,白礼三人见状皆是静默一旁,过了片刻后,刘乘风与水岱起身,对着方因和与沈青峰郑重一礼。 “多谢二位除此祸害,我兄弟二人在此拜谢了!” 说着话,刘乘风与水岱又是抱拳躬身行礼,方因和与沈青峰急忙侧开身子,急忙扶起二人,解释道:“刘大侠,水大侠,这血刀恶贼不是死在我等手上,杀他的另有其人。” “嗯?” 刘乘风与水岱闻言不觉一怔,就连白礼也是将目光看了过来,于是方因和与沈青峰便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最后说到枭道人的时候,刘乘风叹息一声,水岱则是默然不语,脸上十分纠结。 “这么说来,这枭道人很可能已是逃出雪谷了?” “不无这个可能。” “血刀恶贼既然已死,咱们也没留在这里的必要,现在还是追击枭道人为上,连城诀落在此人手上实在是武林一害,需得尽快找到其人,白掌门,这里便属你资历最高,你意下如何?” 沈青峰看向白礼,后者此刻却是暗自思索,方因和与沈青峰的推测表面看上去十分完美,但却经不起推敲,若真是枭道人杀了血刀老祖,依着他那重视声望的性子,怎会不通知他们,而且拿了血刀和斩获血刀恶贼的头颅可不是一样的。 听到沈青峰的话,白礼抬眼看了一眼沈青峰,望着他的眼睛,白礼心中冷哼一声,这沈青峰也不是蠢人,不管过程如何曲折,目的总算是达成,这对他们来说已是足够,就算是此刻出谷,对外间的同道也是有了最好的交待,在增长声望的同时,还能将脏水泼到不在场的枭道人身上。 不管枭道人是死是活,这个黑锅他是背定了,退一步将,若是枭道人没死,他们便可以整个武林声讨其人,若是事情顺利,不仅可以让他名望扫地,被一众武林同道唾弃,还能少一个有力的竞争对手瓜分宝藏。 刘乘风与水岱互看一眼后,出生道:“诸位,血刀恶贼已死,我兄弟二人再无牵挂,这无头尸体可否让我等带走,置于我两位兄长前祭奠。” 刘乘风提此要求,白礼三人没有反对,且听他们二人话中意思,似乎是不打算参与这连城诀,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一件好事,根本没有反对的理由。 “这是应该的,刘大侠,水大侠,等事情忙完,我等会亲自前往吊唁。” 白礼说完之后,沈青峰与方因和也是同样应声,刘乘风与水岱闻言,对着三人抱拳一礼后,抓着血刀老祖的尸体向外走去。 目注刘乘风二人远去,白礼三人互看一眼,就在此时,白礼耳朵微动,对着沈青峰与方因和暗暗使了一个眼色,二人会意,不动声色轻挪脚步,半转侧身,双剑一掌同时朝着一处击了过去。 砰的一声,积雪被打得满天飞卷,而一道人影却是飞蹿出去,眨眼间已是跃去数丈,白礼看着那人影背后飘动的剑穗,赫然是枭道人的宝剑,厉喝一声休走,身形瞬动,如离弦之箭,追击那人而去。 沈青峰与方因和也是展开轻功,跟在白礼身后,三人轻功也是不俗,追击片刻之后,四人不知不觉间已是来到了雪谷深处。 张纪脚步一缓,身形旋落而下,刚一落地,白礼三人便将他给包围起来,持兵在手,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司徒掌门和枭道人是遭了你的毒手,阁下究竟是谁!” 白礼看着张纪沉声问道。 面前这人气机渊湛,深不可测,自己的气劲碰触却是瞬间被化去,此人内力已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这人千方百计的引他们过来,是敌非友,想到这里,白礼双足发力,掌心聚力。 “在下张纪,师承‘铁骨墨萼’梅念笙。” “原来是你!” 张纪自报家门,一旁的方因和登时惊呼出声,随之便是一脸欣喜,目中贪婪之色丝毫不加掩盖。 “好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来的正是时候,交出连城诀的秘密,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沈青峰也是双眼精光爆闪,要说当今武林谁能解开连城诀,除了已经死去的梅念笙,万震山和失踪的言达平与戚长发外,这张纪便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梅大侠的关门弟子,难怪有如此功力,不过你残杀武林同道,白某不会置之不理,若是你束手就擒,白某还可看在梅大侠的面子上,留你一条小命。” 知道张纪的身份后,白礼已是贪念大生,传闻梅念笙临死前便将连城诀的秘密告诉了他,这简直就是活的连城诀,有了他在手,练成宝藏还不是手到擒来,随即一脸正气的对着张纪斥喝道。 “连城宝藏确有其事,诸位若是想看,在下自当为诸位完成心愿,白掌门,便从你开始吧。” 张纪淡淡的语气让三人顿感不妙,只见张纪反手抽出背后宝剑,剑尖直指白礼,沈青峰与方因和对视一眼,缓缓聚到白礼身旁,双锋齐出,与张纪摇摇相对,一股无形气劲在中间迸发,卷起雪浪,纷纷洒洒,飘落坠地,倏然一道剑光如灿阳初升,芒光如星火,驱散黑暗,融暖万物,照亮彼端! 沈青峰与方因和二人见此剑招,不由心神摇曳,等到回过神来,却见白礼已是和张纪交上手,二人你来我往,一声声兵刃交击之音清晰落入二人耳中。 “这便是连城剑法么,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沈青峰自忖剑法造诣极深,足可位列武林前三,此回看到张纪妙招连出的剑招却是动摇了心中信念,不过他再是一想此人今朝必会折损在此,加上枭道人身死,自己便成为了当今顶尖的用剑高手之一,脸上不觉又是露出笑容。 “沈掌门,咱们要不要上去帮白掌门一把。” 方因和看着打的旗鼓相当的二人,心中有些不耐,这件事还是速战速决的好,外间可还有一干同道等着他们回去开庆功宴呢。 但是让方因和想不到的是,这外间的人却也是在他们进入不到半日便陷入困境,千余人与血刀门四面八方赶来的七百多名弟子已是拼杀一处,若不然,这通道早就被凿开了。 “是该去帮一把,对付这样的邪魔外道,用不着与他讲什么江湖道义,铲除为上!” 说着话,沈青峰长剑一摆,身影飘动,来到张纪身前,点落数道剑光,疾刺其要害而去,而方因和见状也是不甘落后,与白礼二人共同围杀张纪,三人虽是初次配合,但是却十分默契,白礼一式“鹰击长空”破开张纪的剑光,长驱直入,直锁其胸口,而沈青峰与方因和则是趁着张纪长剑回转掠刺之际,双锋架住他的长剑。 不过他们没想到张纪功力浑厚,双锋只是拦住一瞬,便被张纪的长剑挑开,剑身传来的劲力让二人真气一滞,手上动作一缓,只见张纪手腕一抖,剑穗如长鞭一般打向白礼的右手。 白礼不敢硬接,急忙收掌,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回身一抓,五指成爪,抓向那剑穗。 第三十六章 风云再起 雪谷深处,张纪一人独战三大掌门,白礼的大力鹰爪功已臻至炉火纯青之境,双手开合,每一招都是势大力沉,狠辣非常,张纪见他抢夺剑穗,旋剑回身,刃光吐寒,突如其来的倒刺让白礼心下一惊,急忙收掌回撤,退去两步。 而就在白礼暂退之际,稳住身形的沈青峰与方因和又是持剑攻了上来,双锋绽辉,齐齐劈落而下,铿锵一声,三柄长剑交击一处,此回因为事先有了准备,倒是没有被张纪劲力震退,反而抢步上前。 沈青峰一记“天外飞龙”疾刺张纪小腹,而方因和的“洞宾飞剑”则是攻向张纪的下路,与此同时,白礼扑身而上,半跃空中,左掌轰然对着张纪面门打出一记大力鹰爪功,五指泛光,骤生幽芒。 三大高手合力一击,张纪也是面色微凝,长剑挥洒,一式“天花落不尽,处处鸟衔飞”,寒光起处,嗤嗤破空之声,幻化数十道剑气,非但挡下二人剑招,而且凌厉剑气更是让沈青峰二人狼狈不堪,挥剑格挡之下,不知不觉已是退去一丈,等到剑气弥散,抬眼看去,只见白礼已是和张纪攀着雪峰往高崖之上而去。 “好一个连城剑法,白某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张兄弟,你有这一身的好武功,何不报效朝廷,依着你的本事,这大内首领侍卫一职可谓是手到擒来,将来光耀门楣,扬名立万只是等闲。” 二人一边交手,白礼一边苦口婆心的劝说张纪,只是张纪对他说的话却是置若罔闻,反而手上剑式更加凌厉几分,此举也是让白礼怒上心头,自己身为大内侍卫首领,又是深受主上看重,地位何等崇高这张纪真是目中无人。 “若不是忌惮你一身武功,老夫何曾会说出这番话来,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拼着重伤也要将你拿下!” 白礼见张纪一言不发,油盐不进,冷哼一声,双手如鹰爪一般,抓向张纪的长剑,剑锋与手掌相接,却是发出金铁交撞之声,白礼见状手腕一番,五指暗扣,欲要锁住长剑,却见张纪一剑抖动,忽然剑身变得虚实不定,随之剑锋一偏,已是脱出鹰爪的掌控,刃光吞吐,疾刺白礼膻中穴。 “好招!” 白礼赞叹一声,但也是反应迅疾,身体向后一退,已是与剑尖拉开一段距离,眼中精光一闪,右手五指成爪,皮肤泛着黝黑明亮的光泽,宛如炼油,竟是朝着那剑尖抓去,此景也是让张纪微微侧目。 张纪不知道白礼打的什么算盘,但是既然对方想要如此做,那自己也没有必要照着对方的节奏走下去,剑身一挑,双足轻踏,凌空飞跃,随之一招“鼎湖龙去远,银海雁飞深”,长剑如龙,剑式飘飞,身影幻动,霎时白礼眼中只见数道幻影出现,各是手持长剑,从不同方向朝着自己飞刺而来。 “这是!” 白礼一时看不透这幻影中的真身,心中骇然,只得守招上手,双手挥动残影,在身前织出一团黑气,欲要当下剑招,却闻一声剑鸣,那六道幻影再是合而为一,只留下最后一个,这才是张纪的真身,而等到白礼反应过来之时,却感掌心一疼,低头垂看,长剑穿掌,直刺心脉,长剑拔出,不带丝毫血腥,扑通一声,这位大名鼎鼎的嵩阳掌门便丧命在这雪谷高峰。 “你!” 白礼身亡之时,沈青峰与方因和正好攀上高峰,看着惨死的白礼,二人惊恐万分,但是在看到张纪目无表情的提剑向着他们走来之时,二人心知此战难以善了,当下对视一眼,沈青峰沉喝一声,凌空一跃,对着张纪当头一剑直劈而下,寒光耀眼,摄人心魄,与此同时,方因和眼中厉芒一闪,长剑一震,一式“国舅合板”,分化数道剑光,封死张纪的退路。 “夺命连环三仙剑的起手式,不错,倒是有几分火候,不过仍是有破绽。” 张纪看着方因和的剑招,使了一个“菜实萦小园,稻花绕山屋”守住周身三尺,叮叮连响,剑光闪烁,顺势长剑上架,与沈青峰的剑招交击一处,铿锵一声,双锋交击刹那,沈青峰立刻被蕴藏在剑身中的内力震得气血翻涌,一声闷哼,登时被弹飞出去,而后续的剑招自然是胎死腹中。 一举破掉二人合招,张纪不待二人喘息,箭步冲上,一剑飞掠,如惊电破空,奔雷怒走,煌煌剑式产生的气劲压得沈青峰与方因和几乎是喘不过气来,连身体也是不住颤抖,二人急忙往后疾退,欲要摆脱不利局面,但是张纪哪里会给他们机会,长剑似飞龙,夭骄盘旋,腾飞起伏,霎时白芒绽放之间,沈青峰与方因和只感眼睛刺痛,不由自主闭上双眼。 扑通两声,沈青峰与方因和的尸体无力衰落在地,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张纪收剑归鞘,再是看了三人的尸体最后一眼,挥袖一扫,满地积雪卷动,将三人尸体覆盖的严严实实,随后飞掠而下,朝着雪谷之外奔去。 此刻雪谷之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白色世界已是尽被染赤,刘乘风与水岱看着入目的如山尸体,皆是心中震惊。 “这是!” 水岱面色骇然的看着前方仍在厮杀的双方,欲要飞身上前,却被刘乘风给抓住,在水岱疑惑不解的眼神中,刘乘风对着他摇摇了头,沉声道:“四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人为的什么而来,你我心知肚明,咱们已是快要退隐的人了,就不要去管这些闲事了。” “三哥说得是。” 水岱闻言叹息一声,二人趁着别人不注意,翻身上马,悄悄的朝着雪谷之外疾奔,不一会便消失不见,而又是过去半个时辰后,中原武林人士终于将那些血刀门人全部斩杀,但是代价也是沉重的。 原本中原武林人士有千余之人,经此一战后,只剩下不到四百,死伤惨重,元气大伤,没有个一二十年,恐怕恢复不过来。 “呵,损失越大越好,这些门派向来是目中无人,咱们坐山观虎斗倒是一步好棋,师兄,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万胜刀门的耿天霸看着灰头土脸,各个带伤的武林人士,心中暗喜,他们身为荆州知府的亲信,明里暗里可没少被那些门派的高层排挤,此回一战他们这帮人却是躲在背后,只是摇旗呐喊,基本上没什么损失,算是几方势力中保存最为完好的一个。 “先等等,还不知道雪谷之中的情况,若是连城诀落在了白礼等人手上,那才是麻烦。” 马大鸣深知对付这样一帮莽汉,只要略施小计便可,但是白礼这样地位尊崇的人来说,这些就上不得台面,反而会给自己和知府大人引来祸端。 “那依着师兄的意思?” “现在我倒是希望他们能和血刀老祖同归于尽。” 马大鸣望着前方被打通一段的冰层,眸光流转,心中暗叹一声,这也只是想一想,进去的那些人,那一个不是顶尖人物,若水血刀老祖能对付一两个那也说得过去,可是要对付全部的人,无疑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罢了。 “还是先将通道打开,也省省得咱们进去连口汤都喝不上。” “是!” 耿天霸应了一声,转身向着那几家门派所在走去,商议一阵后,众人再是组织人手,继续挖掘通道,不过因为人数减少,一个时辰过去,也只是向前挖动了一丈,速度慢的可以。 就在此时,突然地面震动,众人纷纷惊呼,急忙逃散一旁,咔嚓咔嚓,那通道冰层竟是被震裂一道深痕,随之一声轰响,冰层哗啦啦碎了一地,露出前往雪谷的通道。 “哈哈,简直是天助我也!” 马大鸣等人先是一怔,随后面上堆喜,顾不上其余,带着各自人马,急匆匆的向雪谷奔去,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的人马已是全部进入雪谷,而就在此时,张纪缓缓从旁侧走出,犹如看死人一般,挥袖一扫,那冰层纷纷卷起,如垒砖砌墙一般,整齐的堆砌起来,不到片刻,那雪谷通道又是重新被堵死。 听着里面传来的雪崩之声,张纪翻身上马,挥动马鞭,一路疾驰,快速离开雪谷。 轰鸣声震,音传百里,雪谷之中,存活下来的中原武林人士,尽数丧命,以至于之后,这里一度成为武林人士的禁地。 半月后,追击血刀老祖的中原武林各派全军覆没,震惊了整个武林,尤其是没有参与的少林武当两派,都是暗呼侥幸。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荆州城中又是传出消息,连城宝藏就藏在荆州城的天宁寺中,此消息一出,顿时将之前的噩耗压了下去,一时之间,荆州城顿时成为焦点,这段时间,前来荆州的武林人士明显增多,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荆州知府凌退思却好似对此视若无睹,不但没有加强城中守备,反而放松了进城的限制。 荆州城南偏西,天宁寺 这处原本荒废已久的寺院,此刻却已是被修葺一新,红墙绿瓦,寂静参寥,虽是地处偏僻,但香火十分鼎盛,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地方若真是宝藏所藏之地,这些和尚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还是抓着一个仔细盘问才好。” “不可轻举妄动,还是待得深夜之后再来。” 暗处中的人虽然看不上寺院中的这些和尚,不过总归还是荆州城的一大景点,若是发生意外,不好与凌退思交待,既然人家给了自己面子,他们也要照顾一下人家的脸面。 “那就晚上再来!” 声音渐落,几只飞鸟腾空,树枝轻晃,只余下一声声钟鸣之音,远播方圆,悠悠禅声随之响起,香火升腾,松柏遮掩中的寂静禅院,终归是挡迎来了它的浩劫。 第三十七章 如来赐福 深夜,天宁寺 冷风簌簌,烛火微明,大雄宝殿之中,庄严佛像之前,却是一场杀戮,几个僧人倒在血泊中,不知生死,主持方丈一脸悲愤的看着持兵行凶的一帮蒙面人。 “老和尚,你还是赶紧交代了,否则,你这些徒弟一个也别想活着,快说!” 矮胖老者以剑抵着一个年轻僧人的咽喉,剑锋染血,双眼狠厉的看向主持和尚。 “老衲着实不知道诸位想要探听什么,这让老衲如何说起?” 主持和尚急急转动佛珠,打一声佛号,但是他的回答显然并不让在场众人满意,一旁的高瘦老者,沙哑声道:“老东西,送你去西天见佛祖。” 话语落,只见剑光闪过,主持与十几个和尚皆是被斩杀当场,烛火映照中,十几个蒙面人宛如地狱修罗,浴血而来。 “搜!” 此言一出,蒙面人各是朝着大雄宝殿四处搜寻,这天宁寺内部建筑虽多,但是旧时保存下来的唯有这一座大雄宝殿,若宝藏真的藏在天宁寺,大概率就在这殿中。 蒙面人散开,在大雄宝殿中大肆翻找,过了片刻,众人皆是一无所获,最后为首的那矮胖老者目光注视在那正中佛像之上,眼中精光一闪,飞身而上,拔剑欲砍之时,突然外间闯进来一帮装束各异的武林人士,双方这一见面,不待分说,霎时持兵拼杀,顷刻间,蒙面人这一方便全军覆灭,浓烈的血腥味让剩下的来的另一帮人更加疯狂,双眼猩红的朝着尸体再是肆意发泄一番。 “把这个佛像给我拆了!” 领头人一发话,顿时十多个青壮汉子拿着斧头,铁锤跳上佛像,一顿砍劈,霎时佛像之上的泥土被削去,露出隐藏其中的金灿光辉,烛火之中,佛像绽放金光,宝相庄严,宛如仙神下凡,不过此景落在在场众人眼中,却只有两个字。 “宝藏!” “这是黄金!” “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呃……” 狂笑未止,却被身边的人给捅了一个透心凉,短短数个呼吸,这一帮人到最后只剩下那领头的人,丢掉手中卷刃的刀,摸着大金佛,口中喃喃自语,双臂紧抱,欲要将金佛揽入怀中,但是还不等他得意片刻,此人只觉背后一疼,便失去了知觉,十指紧扣在佛像上,双眼圆睁,一脸不甘。 “连城诀的宝藏是属于我的,是属于我的!” 戚长发从阴影中走出来,拔出长剑,一脸狠厉的看着死去的那人,随之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就在足尖踏在佛像莲台之时,突然一声轻响落入戚长发耳中,后者急忙收腿,跃下莲台,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却见莲台底座一道暗门出现。 戚长发见此顿时一脸喜色,慌不迭的拿起点燃的烛台,矮身进入暗门,就在他进入之后,暗门悄悄关闭,没过多久,又是一帮武林人士闯进了天宁寺,直接对着大雄宝殿而来,满殿的尸体,众人视若无睹,都是被那散发金光的佛像吸引过去。 “宝藏,连城宝藏!” 青城掌门李玄尘望着这金佛,顿时大喜过望,随之便是一脸狠色的看着眼前的人,若是将他们都杀了,这宝藏就全都属于自己了。 “杀!” 长剑出鞘,刹那间,几个离得近的武林人士猝不及防顿被斩首,喷溅的血液将其他人唤醒,不待招呼,数个好手齐齐围杀李玄尘,而其他人也是如看仇人一般,不顾同门之谊,兄弟之情,出手即要人命,宝藏只是刚刚露出一点迹象,已是造成了三波血杀,整个大殿宛如炼狱一般,血流成河,腥风扑面,佛门清净之地顿遭污秽。 呲呲两声,李玄尘一剑掠空,松风剑法运到极致,如松之劲,如风之迅,剑气破空,声势浩大,围杀他的四个好手,眨眼之间已是除去一人,另外三人不待喘息,李玄尘袖袍鼓荡,噗噗两声,数道青蜂钉直接打在另外三人面门之上,霎时三人痛苦哀嚎,李玄尘再是一剑疾刺,顿时解决了三人性命。 而在李玄尘杀了对手之后,突然殿外一阵阴风吹来,烛火顿熄,正在拼杀的众人手术动作不由一顿,但是很快又是厮杀起来,血肉横飞,哀嚎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嗖嗖嗖,一阵暗器破空之声传来,厮杀一团的那帮人顿时没了声音,不过这释放暗器的人却是没有着急进来,再是持续片刻之后,听到里面确实没了动静之后,这才放心的走了进来,将烛火点燃之后,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容,若是戚长发在这里,定然知道他正是自己的二师兄言达平。 “他奶奶的,这连城宝藏是老子的,谁也别想拿走!” 就在言达平欲要登上佛像之时,突然一道剑光疾刺而来,言达平心中一惊,竟然还有人从暗器逃生,当下他也是反应极快,长剑横架,拦住对方长剑,身体向后一退,左足抵住地面,长剑顺势一扫,将来人迫开,定睛看去,却是一个独臂中年,貌相还算潇洒,只是衣衫破烂,显得十分狼狈。 “青城掌门李玄尘!” 言达平看清此人模样,心中微沉,这人的武功可是不在自己之下,要是真打起来,胜负还真不好说,就算是自己打赢了,恐怕也没有多少战力来应付之后的人。 想到这里,言达平面上堆笑,倒持长剑在手,向前走了几步,正声道:“李掌门,既然都到了这个份上,咱们也不用弄那些虚言,宝藏所藏宝贝不少,咱们谁也不可能独吞,不如各自安好,有对大本事就那多少,如何?” “正该如此!” 若是放在平时,李玄尘对言达平这样的货色连看一眼都嫌多,只是方才一番激战,自己也是损耗不少,与他再斗下去,生死难料,自己只为取宝,暂时不宜与他结怨。 二人默契一点头,各是站到佛像左右两侧,持剑朝着佛像砍去,叮当作响,火星飞溅,不过片刻,那两侧的黄金佛身便被砍下去一大块,言达平着急忙慌的将散碎金块放在包裹里,正要再砍,忽而却见佛像之中宝光浮动,珠光灿耀,五色光华透体而出,竟是佛像内藏乾坤,藏着大量珍贵的珠玉宝石。 言达平眼神放光,直接以剑将佛身砍出一个大缺口,伸手往佛像里面掏去,抓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珠串和一把各色宝石出来。 哈哈大笑几声,言达平将那珠玉宝石放到随身的包裹中,再是朝着里面抓去,如此数次之后,那包裹已是变得鼓鼓囊囊,眼看就要塞不下了,言达平见状眉心一皱,外袍脱了下来,将包裹中的财宝转挪进去,如此片刻之后,言达平身上已是多了两个沉甸甸的布袋。 “且先离去,回去多拿几个口袋。” 翻身跳下佛像,言达平看着还在搜刮宝物的李玄尘,暗自冷哼一声,转身欲要离开之时,突然一声熟悉惨嚎传入他的耳中,回身一看,那李玄尘已是被削去手臂,胸口一剑穿心,扑通一声,从佛像上栽落下来,堆在了尸堆上。 “二师兄,收获不小么,怎么,这点财宝就让你满意了,这佛像之下可还有一座地宫,你就不想知道里面有多少好物么?” 戚长发缓步下了佛台,举着手中璀璨明珠,朝着言达平走来,后者看着那散发碧光,鹅卵大小的明珠,喉咙耸动,双眼迷离。 “好宝贝,好宝贝,仅此一物便价值千金。” 言达平随手丢掉身上的布袋,快走几步,朝着戚长发手上的明珠抓去,后者见状轻笑一声,信手一抛,将那明珠扔给言达平。 “师兄,你可要收好了,这可是足以入葬的宝贝,如何,可还满意?” 戚长发满怀恶意的一语让沉迷其中的言达平突然清醒过来,心中一惊,突然头昏脑涨,随之体内真气如炸裂一般,狂涌而出,双眼瞪大,满布血丝,嘴角白沫喷出,嗬嗬两声,竟是一头载到地面,右手五指却还死死抓着那颗明珠。 “嘿,到头来还是我戚长发走到了最后。” 戚长发得意一笑,看着咽气的言达平,啐了一口,走到他跟前,将那两个包裹捡起来,又向他手里的明珠抓去,但是就在此时,突然本已死去的言达平猛然睁开双眼,飞身扑上,双手扣住戚长发肩头,用力一按,戚长发顿时痛呼一声,随之眼神一厉,一腿猛然上踢,直接踹在了言达平的心口,但是后者却死死抓住不放,一口鲜血喷了戚长满脸。 砰的一声,戚长发一头撞在言达平额头,撞得言达平眼冒金星,双手不觉放松,戚长发见状再是双腿连踢,将言达平重重击飞上空,未等其落地,长剑出鞘,呲的一声,由后背穿心而过,言达平此回是死的不能再死。 “呸!” 戚长发晦气的看着死去的言达平,捡起包裹和明珠,就要转身离开大殿之时,突然外间出现数十只火把,随之便是杂乱的脚步声传来,戚长发暗道一声不好,准备先进入那地宫躲避一二,就在他即将进入地宫之时,突然一颗石子打在了他的肩头。 “啊!” 这一声惨呼清晰落入进来的诸多武林人士耳中,正被金佛吸引住的巫山帮,太湖帮,竹排帮等帮派,立刻顺着声音来处奔去。 “地宫!” 三帮帮主看着黝黑的地宫暗门,登时兴奋起来,急忙招呼帮众,一股脑的朝着里面涌去,至于旁边的那具无头尸体,根本没人去管,不过片刻,那尸体便被众人践踏成一片血泥。 第三十八章 往生极乐 天宁寺一夜血杀未曾停休,待的东方微亮,红日初升之时,原本清净祥和,庄严肃穆的佛家净土,已是沦为一片废墟,除了大雄宝殿之外,其余诸多建筑已是尽遭焚毁,浊烟浓雾中,仍有厮杀声不断传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血水顺着沟渠直往寺外流淌。 “大人,您看。” 凌退思带着一众府兵来到天宁寺外,顺着夏三刀的手指方向看去,只见半边寺门已是坍塌,浓浊黑烟冲霄而上,散落的灰烬为这寺庙铺上一层厚厚的浊衣,血腥味扑面而来,凌退思眉头一皱,向前挥手,府兵见状立刻一拥而上,闯进寺庙之后,直奔大雄宝殿而来。 “通通住手!” 夏三刀跟在凌退思后面进了大雄宝殿,看清里面的情况,就算是夏三刀这样穷凶极恶的人物,也是被入眼的修罗炼狱之境吓得双腿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尸堆如山,血肉成泥,白骨累累,腥风扑面,正中的佛像已是被人砍倒,散落一地的金银珠宝已是沾染污垢,不过这东西在夏三刀看起来却是没有丝毫血腥,反而是世上最美好的东西。 几大帮派的人马已是杀红了眼,凌退思的话非但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反而引起了几大帮派的注意,同时舍弃了对手,朝着凌退思等人冲杀过来,凌退思见状冷哼一声,拔出长剑一指,众多府兵齐齐一喝,持兵迎上,顷刻间与几家帮派拼杀一处。 这些帮派本就在人数上不占优势,加上经过一夜的拼杀,精力所剩无几,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巫山帮等帮派便被一举歼灭,而就在凌退思欲要发话之际,那些府兵看着地上的珠宝,顿时双眼放光,扔掉兵器,胡乱的将珠宝塞到怀里,有样学样,不仅这些府兵如此,就连凌退思身边的亲信护卫也是互看一眼,立刻加入抢夺。 夏三刀一刀砍死一个府兵,伸手从他怀里将两个装满珠宝的包裹拿了过来,再是一刀捅死一人,不到半刻,夏三刀身上已是多了十多个鼓囊囊的包裹,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却听哗啦一声,凌退思一剑划破了其中一个包裹,珠宝顿时掉落地上,沾满血水的珠宝在阳光照射下反射五彩之光,惹得在场之人面露贪婪。 “给我!” “这是我的!” 夏三刀一脚踹飞上来抢夺的府兵,但是另外两人却是趁此机会,一刀砍下了他的肩膀,夏三刀痛苦哀嚎,倒在血泊中,眼睁睁的看着十多个包裹被人瓜分,匍匐前进,面容狂热,伸手欲要抓住一颗宝珠,却被其他人活生生的踏成一堆烂肉,混合在血水中。 府兵相互拼杀,争夺宝物,不过片刻间,这些府兵突然身体一顿,口吐白沫,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凌退思只是一味的搜刮财宝,未曾发现这异状,长剑刺入亲信心口,将他的财宝夺了过来。 就在凌退思忙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大殿之外又是迎来了一波武林人士,这回来的可不是巫山帮那些小门派,而是龙光寺院的一帮和尚以及仙都派的一众道人,另有双刀门,灵鹤派等十几家门派,甫一进入,除了少数几人之外,大部分人看着散落一地的珠宝金银,登时不顾一切的上前争夺。 凌退思等人哪里比得上这些武林之人,如砍菜切瓜般,众多府兵便丧命当场,凌退思更是被乱刀砍死,什么荆州知府,在宝藏面前,一切都要照实力说话,下手更狠的还是那帮龙光寺院的武僧人,罗金刚杵力含千钧,一杵打出,中招之人非死即伤,诸派顿时损失惨重。 “这天宁寺份属佛门,所有的一切都该归属我等,这些贼人全都该杀!” 龙光寺院的首席长老澄清和尚怒目愤然,紧握禅杖的手青筋暴起,他此刻是又惊又怒,原本该属于他们一家的财宝,此刻却是成了众人争夺,这让他如何不恨,同时心里又是埋怨少林寺那边不出人,要不然这些跳梁小丑如何敢放肆。 “久闻龙光寺院怒目金刚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在这佛寺庄严之所,送人往生极乐,真是为你们佛祖脸上添光啊。” 仙都派的玉英道人看着澄清和尚,伸手一捋长须,呵笑几声,面上一片冷嘲之色。 “阿弥陀佛。” 澄清和尚单掌打一佛号,随后便默不作声,玉英道人见状冷哼一声,目注着场中的战局。 龙光寺院的武僧终于是惹了众怒,在仙都派联合之下,众派协作,登时将一众武僧围困起来,各种阴诡手段层出不穷,那些武僧尽管各个不凡,但是在铺天盖地的暗器偷袭,和防不胜烦的阴损手段下,很快便坚持不住,不到半个时辰,十多个武僧便丧命当场。 澄清和尚见状顿时暗道不好,就要上前助战,却见玉英道人挺身挡在前路,手中长剑横在身前。 “道长这是什么意思?” “老和尚,天宁寺的宝藏没有你们龙光寺院的份,速速退去可留命,要不然,贫道手上的宝剑可是不认人的。” 铿锵一声,只见宝剑亮出半截剑身,清凉如水,寒芒四射,锋锐之气让澄清和尚面色微变,望着玉英道人,澄清和尚深吸一口气,双眼陡厉,沉喝一声,手中禅杖一挥,朝着玉英道人当头劈落。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和尚,今天就送你归西!” 玉英道人眼见澄清和尚不知进退,面露煞气,长剑一拔,叮的一声,一股劲力顺着长剑点在禅杖杖头,二人不约而同倒退两步,随之再是冲杀而上,叮当作响,火星飞溅,两大高手对战,只搅得四方气劲横扫骨肉飘飞,血水飞洒。 “少林和武当不来,倒是让最大的两个分支前来探底,不愧是武林的泰山北斗,行事就是小心。” 待在暗处的张纪,看着大雄宝殿中的厮杀,眼神深邃,雪谷一战,直接废了崆峒,嵩阳,昆仑等几派,这天宁寺又是将残存的几家大帮派折腾的差不多,如此武林将近一大半倒地实力都被损耗,没有个三五十年,根本恢复不过来,而更可笑的是,他们争夺的这些珠宝金银,却是被涂上了剧毒的假货。 至于那些真的宝藏,早已被张纪在多年中用到该用的地方,譬如修桥铺路,建造私塾学堂等等。 “这仙都派的两仪剑法倒是有些不凡,像是脱胎于武当派的两仪剑法,只是多了几分狠辣,嗯,有机会当要上武当山讨教一二。” 张纪的连城剑法已是练的炉火纯青,再想让剑法再进一步,需得融汇百家所长,之前他得了枭道人的雪山剑法,以及华山青城等派的各式精妙剑招,但是这些剑招还得需要一个媒介转化,调和阴阳,去芜存菁。 而要说这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便属武当派的剑法最具道家真意,此回张纪便打上了武当派的注意。 “又来人了。” 张纪耳朵微动,听着寺外传来的脚步声,身体一跃,没入一棵古树之上,浓密树叶遮住了他的身影,不到一会的功夫,只见一队人马朝着大雄宝殿奔来,为首的那人,张纪却也认识,竟然是水岱的外甥,铃剑双侠之一的汪啸风。 “贪财名利,何苦来哉。” 张纪看着汪啸风带着一帮人急匆匆的进了大殿,摇头叹息一声,这汪啸风简直是丢了西瓜捡芝麻,水岱只有水笙一个女儿,已是和汪啸风定了亲,只待百年之后,这水家的一应财物就都是汪啸风的,虽然比不上连城宝藏,但比之一大半的人还要富裕,又有水岱的各种人脉关系,只要好好经营,终归不会太差,若是出一个读书种子,入了官场,便可该换门庭,成为上流之家。 “贪心不足蛇吞象,知足常乐才是最重要的。” 此刻大殿之中,龙光寺院和仙都等派的拼杀已是到了最后关头,随着最后一个武僧死去,灵鹤派的掌门长老对视一眼,立刻反戈一击,对着那剩下的几个仙都派道士痛下杀手,不过仙都派的道士也不是没有防备,双方各逞其能,你来我往,暗算无常,霎时间惨嚎连连,血水溅飞,不是被兵刃捅了心口,便是中了剧毒暗器。 等到汪啸风他们进入大殿后,只剩下澄清和尚还在和玉英道人拼杀,不过看样子也是真气耗尽,摇摇欲坠,汪啸风见状眼神一厉,霎时长剑拔出,一个箭步直冲上去,在澄清和尚愕然之时,长剑贯胸,随之玉英道人再是一剑削来,脖颈喷血,双目圆睁倒地身亡。 不待玉英道人高兴,汪啸风手上劲力一送,长剑破空而去,霎时将玉英道人带飞出去,一路钉在了那堆尸体上,轰隆一声,尸体散落,将他埋入其中。 而在汪啸风杀了澄清和尚与玉英道人之时,他带着来的一帮人已是疯狂的抢夺地上的珠宝,不一会,便有人发现莲台下的暗门,众人又是一窝蜂的冲入暗门之中,就在他们全部进入之后,张纪从树上跳落下来,走进大殿,伸手按住暗门机关,只听咔嚓一声,暗门关闭,随之一声崩裂,机关被毁。 随着张纪走出天宁寺,那座占地数亩的恢弘寺院竟是彻底崩塌,地陷湖底,没入水中,让一些晚到的武林人士懊悔不已。 不过没过多久,又是传出一条消息,说连城宝藏不在天宁寺,而是在洞庭湖中,此事又是引得一帮武林人士争相前去。 一月后,张纪来到武当山脚,将拜帖送上之后,不到片刻,只见一位鹤发童颜,精神矍铄的白发老道带着几个道童走了过来。 “无量天尊,贫道玄鹤,张大侠,有礼了。” 听着老道报出名号,张纪眼神微动,这老道士赫然是武当四鹤排名第二的玄鹤道人,更是武当的首席长老,地位仅次于掌门青鹤,他亲自前来相迎,武当派可谓是给足了自己脸面。 “玄鹤道长,有礼。” 张纪郑重抱拳一礼,二人寒暄几句后,玄鹤道人一摆拂尘,温声道:“掌门师兄已是在山上等候,张大侠,请随老道来。” 说着,玄鹤道人伸手一引,在前面引路,张纪道一声好,跟在后面,沿着山路,一路往山顶而去。 片刻后,玄鹤道人独自带着张纪来到紫霄殿中,守门道童见玄鹤道人走来,立刻打开殿门,二人进入后,又是重新关闭。 “无量天尊!” 甫一进入大殿,两道浑厚声音响起,震荡张纪心神,衣袍翻动,面拂劲风,张纪见状默运真气,周身如平止水,将袭来外力化去。 “好俊的功夫,神照经不愧是上乘武学。” 张纪顺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前方一座道台,左侧站着一个须发尽白,貌相苍古,一派森严的老道,双眼如电,直射而来,站在那里自有一股威严,令人不敢妄动。 而右侧则是站着一个头发半黑半白,皮肤微黑,身材高瘦的中年道士,腰间挂着一柄黄穗长剑。 说话的那人便是左侧那个老道,张纪猜测此人应是四大长老中的白鹤道人了,常闻此老性情最为火爆,性子十分执拗,有时候连青鹤道长都是无可奈何。 “张大侠,容贫道介绍一二,这是贫道两位师弟,白鹤,黄鹤,二位师弟,这便是梅大侠的关门弟子,张纪张大侠。” 白鹤与黄鹤对着张纪稽首一礼,张纪见状也是回了一礼,不过此回却没有见到青鹤道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方才掌门有要事处理,特意让我师兄弟二人暂时作陪,张大侠且稍等。”黄鹤道人含笑盈盈的对着张纪解释道。 张纪闻言点了点头,道童奉上茶水点心后,四人又是寒暄片刻,白鹤道人终于是按捺不住,直接问道:“张大侠此番前来我武当,不知有何见教?” 玄鹤与黄鹤对视一眼,皆是露出无奈之色,不过这话还非得是他来问才应当,而且他们也想知道这张纪为何这么突然的前来武当。 “无他,张某素闻武当绝技名动天下,特意前来见识一二。” “哦,原来如此。” 玄鹤听到张纪的回答稍稍松了一口气,毕竟能算计整个武林的狠人,若是真要对上武当,他们可一点都不轻松。 白鹤道人听到这话则是眼前一亮,拍手赞叹道:“张大侠既然是来见我武当绝技,那不知想要见识何等武学?” 传承至今,武当一些绝学已是失传,但是剩下的那些却也足够令他们坐稳泰山北斗的位置。 “自然是越多越好,尤其是太极拳剑的功夫。” 第三十九章 讨教武学 此言一出,白鹤道人与黄鹤道人眉头一皱,他们倒不是认为张纪狂妄,毕竟梅念笙关门弟子的身份还是有很大的分量,另外师弟刘乘风也是在书信上对这位张大侠赞不绝口,言语之间似乎颇为佩服。 “张大侠若要讨教武当功夫,贫道自是不胜欢喜,只是不怕张大侠笑话,这太极拳剑的功夫,武当上下,除了掌门人之外,无一人可以说得上精通,只是掌门师兄年事已高,若真是动起手来,稍有闪失,我等便是万死莫辞了。” 玄鹤道人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说出实情,青鹤师兄已是年过七旬,基本上已是半隐居的状态,这些年来,武当大小事情,都是由他们三人主持,这回要不是张纪亲自上山,青鹤师兄还是在后山清修。 “原来如此,即是这般,张某也不强人所难,不过三位长老也是武学名家,那张某是否可以向三位长老指点几招?” 张纪一听玄鹤道人的话,心中略有失望,不过他此行只为见识武当绝学,没了太极拳剑,见识其他的武学也是好的,触类旁通,海纳百川,武当功夫多少也会有些可取之处。 “无量天尊。” 白鹤道人闻言郑重一个稽首,就在他欲要说话之际,突然一道声音从后殿响起。 “掌门到!” 玄鹤,白鹤,黄鹤三人闻听此声,顿时起身朝着声音来处看去,张纪也是站起身来,目注过去,只见两个道童手执拂尘缓步出来,而落在后面的则是一个面容苍老,双目含神,身着紫色玄纹道袍的古拙老者,怀抱一柄拂尘,不疾不徐的的走到正中的道台站定。 “见过掌门!” 玄鹤三人皆是稽首一礼,青鹤道人闻言拂尘一摆,一把苍劲声道:“诸位师弟不必多礼。” 青鹤道人略过玄鹤三人,望着张纪,眼中精光一闪,道:“这位便是张大侠了吧,久闻其名,初次见面,贫道有礼了。” 张纪闻言则是上前一步,抱拳一礼道:“后进张纪,见过青鹤道长。” “好,丰神清举,姿容类仙,不愧是梅大侠的得意弟子,张大侠且坐下说话吧。” 青鹤道人和蔼一笑,虚虚一按,众人先后落座,寒暄几句后,玄鹤道人收到白鹤道人的眼神,起身对着青鹤道人道:“掌门,张大侠欲要讨教我武当绝学,我等不敢擅专,还请掌门示下。” “嗯,张大侠既然有此雅兴,贫道自也不会扫兴,依着张大侠的身份武艺,武当山上能有资格与尊下过招的也就只有咱们几个了,黄鹤师弟,你就以绕指柔剑向张大侠请教几招。” 青鹤道人闻言,顿时心中有数,不过他心中也是紧张,这张纪虽然在武林上声名不显,但是暗中做下的事,随便拿出一件都足以震动武林,不说远的,便说那藏边雪谷一战,若不是刘乘风在信中提到那么一句,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造成雪谷之灾的竟是这位平易近人的梅念笙的关门弟子。 “此人绝不能得罪,需得让他满意不可,否则武当几百年的基业将毁于一旦。” 青鹤心知配合张纪比剑是一回事,但是也不能堕了武当的名声,黄鹤师弟内功精湛,且武当绕指柔剑却是练的炉火纯青,就连自己也是稍有不如,用他来摸一摸对方的武功底子是再合适不过。 “谨遵掌门师兄之命。” 黄鹤道人听到掌门的话,站起身来多着青鹤执了一礼,随后离座走到正中,对着张纪稽首道:“武当黄鹤,请张大侠赐教。” 玄鹤与白鹤听到掌门师兄率先让黄鹤师弟出战,皆是抚须一笑,而张纪闻言则是眼神微动,武当绕指柔剑他也是听刘乘风说起过,这绕指柔剑的修炼要比柔云剑法难上许多,最关键的是,能在绕指柔剑上修炼有成的名宿,都有一身不俗的内功。 “好,那就让在下领教武当的绕指柔剑,黄鹤道长,请了。” 张纪起身离座,对着黄鹤道人回了一礼。 “这里地方狭小,不如去太极坪上比剑。” 白鹤道人出言建议,青鹤闻言点了点头,众人出了殿门,向着后山而来,不到片刻,只见云雾缭绕的高崖之上,一座占地数亩的平整地面出现在张纪眼中,定睛看去,那地面上一个巨大的太极图案竟是以黑白云石组成,光润莹莹,平滑齐整,八卦方位各是立着一根两人合抱的汉白玉石柱,上面拴着黑铁锁链,将八根石柱串联一起。 “好地方。” 张纪极目远眺,这太极坪临渊而建,云雾升腾,遮笼山道,石柱时隐时现,似如仙宫,天阳朗照,射在黑白云石上,折射祥光,将此地衬托的更加神圣非常。 “张大侠,请。” 青鹤与玄鹤,白鹤二人远远退开,场中只留下黄鹤与张纪遥遥相对,黄鹤对着张纪一礼后,一声清鸣,长剑出鞘,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弧,伸手一握,长剑已是擎拿在手,张纪看着那青光耀眼,如一泓秋水的三尺长剑,不觉赞叹一声。 “好剑!” 一语方落,张纪右手一握,手中乌鞘长剑铿锵一声,发出一声龙吟,嗖的一声,朝着黄鹤道人疾射而去,黄鹤道人见状,眼神微闪,不退反进,一个箭步直冲而上,手腕一抖,长剑嗡鸣作响,呲呲破空之声斩出一道道虚空划痕,叮的一声,剑尖直直点在了张纪射来的剑柄之上,柔劲侵入,长剑以更快地速度向着张纪返射而回。 与此同时,黄鹤道人身影飘动,剑光连闪,森森剑气织成一团浓密剑网,朝着张纪罩来,这剑法连绵无尽,正是柔云剑法。 长剑疾射而回,张纪身体一侧,信手一抓,登时将剑柄握在手中,劲力吞吐,瞬间化去剑中的柔劲,回身疾刺,剑尖连颤数次,嗡嗡震动之间,两柄长剑已是接连碰撞七次,剑刃交锋,刃光闪烁。 黄鹤道人的柔云剑法比之刘乘风又是高上一些,就说“杏花春雨”这一招,刘乘风最多只能连套三次,但是黄鹤道人却是能套出四次,且剑招衔接更加圆润,连续两招杏花春雨,直接破去了张纪剑招,随之脚踏七星,长剑斜刺张纪右肩,张纪见状,立刻以一招“云侵帆影尽,风逼雁行斜”,以反制反,欲要挡下此招。 不过就在此时,黄鹤道人却是剑法忽变,那斜刺右肩的长剑却是陡然弯了过来,如一条软带,但是却柔中带刚,剑尖寒芒一闪,迅疾般点向张纪右胸的“璇玑穴。” 此穴乃是身体要穴之一,要被刺中,张纪已经算是败了。 张纪眼见此招来的突然,面上虽是惊讶,但是反应却也不慢,剑式一收,回身腾剑,一式“半夜龙骧去,中原虎穴空”,如羚羊挂角般,舍去中腹防守,妙绝巅毫的护在璇玑穴上,只听叮的一声,黄鹤道人宝剑剑尖正正点在张纪的剑身之上,见到此景,黄鹤道人脸色微变,似乎没有想到自己这精妙的一招却是这么轻易地被破解。 念及此处,黄鹤道人迅疾收剑,随之内力鼓荡,手中长剑嗡鸣阵阵,柔似软带,兼具刚柔之力,朝着张纪身上各处要穴疾刺而去。 张纪眼见这绕指柔剑虽是看上去左一剑,右一剑,上一剑,下一剑,毫无章法,令人防不胜防,但是十数招过后,张纪已是看出这剑法的门道,当即一改防守姿态,转而侵略如火,长剑一震,手腕翻转间,剑身旋动,看准阴阳转变之际,沉喝一声,长剑一点,好似戳破泡沫般,飘忽不定的剑光逐一消散,在黄鹤道人惊骇中,长剑一抖,将他的宝剑卷入进来。 叮叮当当数声清脆的金铁交击之声过后,张纪身体后退三步,长剑嗖的一声入鞘,而对面的黄鹤道人则是看着袖口处的那道剑痕,摇头苦笑。 “张大侠的连城剑法着实精妙,贫道由衷佩服。” 黄鹤道人收敛神色,还剑归鞘后,对着张纪肃容一礼。 “武当的绕指柔剑也是名不虚传,若不是在下之前见识过刘兄的柔云剑法,多少识破一点玄机,此回想要破掉道长的剑招也不是那么容易。” 听到张纪这般说,黄鹤道人心中略略好受一些,这柔云剑法却是与绕指柔剑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能从柔云剑法中发现此剑的玄机,这份眼力见识也是十分不凡,梅念笙有此弟子,当含笑九泉了。 “张大侠剑法精妙,武林之中的用剑好手恐怕皆有不及,张大侠,天色已晚,不如便在山上歇息,明日,便由老道领教尊下的拳交功夫。” 青鹤三人看着胜负已分,便快步走上前来,寒暄几句后,白鹤便对着张纪提出明日之约。 “不胜荣幸。” 青鹤道人闻言,对着玄鹤道:“师弟,你便带着张大侠去客房歇息,准备上等的饮食,一应所需,不可怠慢。” “是,掌门。”玄鹤道一声是,随之对着张纪伸手作引,道一声请。 张纪对着青鹤几人再是一礼后,便跟着玄鹤离开了太极坪。 “掌门,你为何?” 黄鹤见掌门师兄如此郑重对待张纪,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就算是梅念笙的弟子,这礼遇也是有些重了,毕竟能不解剑上山,又能夜居客馆的,遍数武当历史,也是寥寥无几。 “能杀了嵩阳白礼,华山沈青峰,八仙剑方因和,一手策划雪谷之难,天宁寺之灾的人物,师弟,你说师兄是不是该慎重以待。” 青鹤道人一语说完,白鹤与黄鹤皆是面色骇然,心如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静。 而就在张纪上了武当山的时候,嵩阳派两位长老得知张纪上了武当,立刻召集人手,带着一帮门人弟子朝着武当而来。 “师兄,咱们真的能从张纪口中得知真正的连城诀么?” “不是咱们想要,而是上面的人,咱们不过是跑腿罢了,张纪即使武功再高,还能抵挡千军万马么,更何况咱们还有圣旨在手,到时候可命武当派一并擒拿他。” “如此倒也罢了,只是这武当派……” “呵,少林元气大伤,武当人才凋零,其他门派更是遭受灭顶之灾,咱们嵩阳派正好取而代之,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 第四十章 风波不定 张纪在武当山一连论道数日,期间见识了绵掌,两仪剑法等武学,可谓收获不小,不仅如此,玄鹤道人也是从张纪身上所获良多。 这日,张纪正在太极坪上打坐练气之时,有一道童前来,说掌门正在紫霄殿中会客,请张大侠前去一叙,张纪闻言,眼神微动,起身收拾一番,对着道童点点头,跟着来到紫霄殿内。 殿中,青鹤四人都在,另有一老者,一中年,分座在列,看着张纪出现,二人眼神精光一闪而过。 “青鹤道长。” 张纪跟青鹤几人见礼之后,自顾自的坐下,那面容黢黑的老者见状,心中冷哼一声,干瘦中年则是面露不悦,就在此时,青鹤道人对着玄鹤一点头,后者起身,笑呵呵的道:“张大侠,这二位是嵩阳派的两位长老,风千里,胡不移,二位,这位便是张纪张大侠了。” 玄鹤道人一番介绍后,张纪顿时心中有数,没有多余动作,面无表情的吃茶。 “阁下便是铁骨墨萼梅念笙的弟子,果然是一表人才,不过年轻人心高气傲可不是什么好事,刚过易折的道理自古不假。” 胡不移心中有底气,本就对着张纪满怀恶意,此回又是看到如此他如此无礼,心中怒火中烧,他们两个在武林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别说他这样的散流之数,就算是大门派的掌门也不敢如此嚣张。 绵里藏针的一番话落入张纪耳中,他却是置若罔闻,仍是悠闲端茶自品,玄鹤道人三人看到这番模样,心中甚觉有趣。 胡不移本指望这一番话说来能激得张纪出言驳斥,可不曾想张纪一言不发,自己这股力气好似打在了棉花之上,浑不着力,这让他十分难受。 在这诸多名宿面前出了丑,胡不移顿时面上堆赤,欲要起身之时,却被一旁的风千里以眼神止住,胡不移见状,当即落座回去,只拿一双浸寒双眼死死盯着张纪。 “张大侠,明人不说暗话,在青鹤掌门面前,老朽便不多作试探,我等此番前来乃是奉上命而来,为得就是希望张大侠能说出这连城诀的秘密,只要张大侠同意,我等可做主,不但可以将其中三成归属尊驾,而且还能荣获免死金牌一枚,不知张大侠意下如何?” 风千里一语说完,青鹤道人老神在在的端坐蒲团之上,双眼紧闭,好似神游天外,而玄鹤道人三人闻听此言却是心中一沉,这风千里真是奸诈狠辣,软硬兼施。 “这连城宝藏本就是梅大侠一脉所传,乃是私人之物,平白无故的就要让人将它拿出,简直就是强盗。” 白鹤道人最是看不惯这些肮脏手段,心中十分不屑,但是他也是十分担忧的望着张纪,武林各派已是衰微,不负百多年前盛况,朝廷现在一家独大,若是真的对付一个人,那力量将会是十分惊人,张纪即使有着绝世武功,也难以抗衡。 玄鹤与黄鹤也是目露担忧的看着张纪,他们也没想考虑过张纪真得拿出宝藏秘密,毕竟朝廷之言只能听信半分,一旦秘密说出,恐怕也是张纪的丧命的时候。 “连城宝藏早已现世,就藏在荆州天宁寺,莫非风长老不曾听闻么?” 张纪淡淡一语让风千里脸色微变,不说天宁寺还好,张纪一提这三个字,风千里就是一腔怒火,心中暗骂一声,什么狗屁天宁寺,那些去了寺庙的武林人士到死都不知道那些珠宝金玉全都是假货,白白丢了性命,而这一举直接葬送了武林三分力量,加上雪谷失去的五分,这短短几个月下来,中原武林可谓是元气大伤。 “张大侠不要故作糊涂,若是我等没有确凿的证据,也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前来武当山,张大侠,只要你肯交出连城诀的秘密,之前所有的事,上面都可以既往不咎,还留下三分余地,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张大侠还是慎重思虑为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张大侠要比老夫知道的更清楚吧。” 风千里一番恐吓下来,张纪仍是面色不变,瞥了一眼风千里,缓缓声道:“风长老这是威胁张某,可惜张某最是受不得别人威胁,我只说一句,宝藏就在天宁寺,至于能不能找到,那就是你们的事了,与我无关。” “张纪,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等给你脸面,你不要不知好歹!” 胡不移早已看不惯张纪狂妄姿态,怒喝一声,拂袖一扫,桌上茶盏被一股劲力承托,旋转疾射向张纪,茶盏之水却是丝毫未漏,内力的精妙掌控让黄鹤道人暗暗点头。 “这胡不移虽是头脑清澈,但是一身内功却是不俗,嵩阳派有这样的好手,难怪能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成功跃居一流门派之列,最后更是与朝廷搭上了线。” 风千里看着师弟出手则是安坐不动,他倒要看看这张纪的底子到底有多厚,也好有的放矢。 张纪看着旋疾而来的茶盏,右手伸出,凌空一抓,只见那茶盏忽的停在半空,前进不得,张纪再是微微用力,只见那茶盏竟是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此刻那胡不移只感浑厚真气如排山倒海涌来,手腕酸痛,气血激荡,根本无法调动真气,眼看着那茶盏就要撞到身上之时,却见风千里双指一点,指力抵住茶盏,虽是减缓速度,但仍是一寸寸的皮逼近胡不移的面门。 “好深厚的内力。” 风千里察觉双指上传来的劲力,心中震惊不已,眼看无法拦住茶盏,风千里暗施巧劲,欲要将茶盏转挪他处,却不防茶盏一震颤动,茶盏之中一道茶水激射出来,胡不移猝不及防,当场被浇得满脸茶水,几片茶叶零零散散的挂在他的面门上,看上去十分滑稽。 “你!” 胡不移起身怒喝,张纪却是挥袖一扫,那茶盏稳稳当当的落在胡不移旁边的茶桌上,面色淡然的看着他道:“清泉天溪最是能去芜存菁,脱胎换骨,胡长老成道之日不远矣。” 风千里闻言面色铁青,双手紧握,咯咯作响。 张纪此言一出,就连白鹤道人这样古板之人也是忍俊不禁,但是黄鹤道人却是忍耐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惹来风千里和胡不移的怒视,还是玄鹤道人瞪了他一眼,黄鹤道人才是收敛神色,静静地待在一旁,不过双眼却是在胡不移和风千里身上来回扫视。 “张大侠,两位长老,有话好好说,何必如此。” 玄鹤道人上来打一个圆场,风千里与胡不移二人接过这个台阶,重新落座。 张纪见状却是对着上首的青鹤道人抱拳一礼,淡声道:“青鹤道长,叨扰已久,在下另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 说完,不待青鹤回话,张纪干脆利落的向着殿外走去,玄鹤三人看着闭目养神的师兄,再是看着向外走去的张纪,皆是叹息一声。 胡不移眼见张纪欲要离开紫霄殿,起身欲要阻止之时,缺听到张纪的声音传来。 “想要连城诀的秘密,有本事就追来。” 身影闪动,张纪如利箭一般疾射而出,随后脚步不听,直奔山下而去,风千里与胡不移见状对着青鹤道人略一拱手,立刻一个箭步冲上,奔出殿外,胡不移直接放了信号,一朵黄云乍现紫霄殿上。 武当山下,以嵩阳派为首的十二帮派众人,看着出现的黄云信号,皆是精神一震。 “有人下山了!” 一声惊呼传来,众人纷纷看去,只见一道人影飞快地下山,正朝着自己这边奔来,昆仑派的李长老眼神一亮,那人正是张纪,当下招呼一声,与几个好友展开轻功,持兵迎了上去,他们自认为不是此人对手,但是自忖拖延半刻还是能做到的,哪曾想,几人兵刃未出鞘,只感眼前白光一晃,随后便没有了知觉。 后来之人只看到那张纪长剑一扫,李长老等人便如断线风筝,朝着四面散去,不觉心下骇然,慌忙之中,急忙让开道路,眼睁睁的看着张纪潇洒离去。 “快追!” 看着风千里与胡不移身影出现,有知趣的人立刻大喝一声,带着众人齐齐追击而去,不一会的功夫,武当山下百来号人霎时不见。 张纪速度虽是放缓,但是那些追武林人士却是越追越少,一路奔行数里后,张纪回头一看,跟在后面的除了风千里,胡不移二人外,就只剩下三个人,一密宗僧人,双手持两只金铙;一威猛老者,背负一杆枪旗子;一煞脸中年,腰挂一柄窄刀。 “张纪,留下连城诀!” 胡不移怒吼一声,张纪闻言则是身影一顿,旋身落空,站落在一根树枝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不断靠近的五人。 “朝廷大内侍卫,密宗高手,真是好大的排场。” 张纪看出那威猛老者和煞脸中年走的是官步,略一细想便知二人来历,不过这二人功力与水岱相比还好逊色不少,不足为虑,倒是那密宗和尚,一身功力比之那白礼也是不遑多让,这五人中便属他武功最高,但是姿态却是放的极低。 “张大侠,若你不交出连城诀的秘密,天下之大却没有你的容身之处,换而言之,只要交出此物,大家皆大欢喜,两全其美岂不美哉,何必兵刃相向。” 风千里伸手止住众人,上前一步,抬眼对着张纪劝说道。 “连城诀已毁,诸位可是满意了。” 张纪一语说完,风千里则是神色阴沉下来,当即言道:“既然张大侠不识抬举,那我等也只好领教尊下的武功了,动手。” 话语落,率先出手的却不是胡不移,而是那背负枪旗的威猛老者,只见其人单足一顿,身体拔升,右手一转,枪旗在握,呲的一声,锐芒疾刺张纪,后者见状足尖一点,躲闪开来,喀喇一声,枪尖刺透树枝,张纪眼神微动,凌空反手一抽,宝剑绽芒,刃光闪烁,一式“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直刺老者后心的“玉枕穴”。 老者感受到后心传来的刺骨剑气,也是心中一惊,但是他却没有反身回击,而是用力一搅,将那树枝搅得粉碎,而就在张纪宝剑即将刺中老者要穴之时,突来一阵破空之声,张纪扭身一旋,长剑挥洒,叮当作响,将十几枚暗器尽数扫开,内气一提,双足稳当落地。 “漫天繁星,唐门的独门暗器手法,传闻已是失传,没想到朝廷却还有收录。” 第四十一章 玉龙天剑 张纪望着那煞脸中年,长剑一摆,语气平淡。 “眼里倒是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接下全部的满天繁星。” 煞脸中年见张纪轻松扫开自己发出的暗器,瞳孔也是微缩,他已是高看张纪不少,这才拿出八分的实力,一口气放出十六枚铁星子,却没想到还是被他给破掉。 “一起上!” 胡不移之前被张纪戏弄,已是憋了一肚子的火,箭步迅动,手上两柄吴钩剑唰唰划空而至,分上下两路,分袭张纪咽喉与下身,凛冽寒光闪动,锐气逼人,显出不俗的内力修为。 而就在胡不移动手之时,天中突然一黯,张纪微微抬眼观察,就在此时,那煞脸中年眼中精光一闪,袖口抖动,一个铁管拿出,扣动机扩,嗖嗖嗖,只见一团寒芒疾射张纪,若是被此打中,定要射成一个筛子。 张纪眼见胡不移吴钩袭来,手腕一抖,长剑横身,真气提运,顺势一扫,一抹清光如水纹荡开,只听咔嚓一声,胡不移手上一柄吴钩剑已是裂成两半,冲带的劲力直接将胡不移打飞数丈,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痕迹和一摊血迹。 做完此事,张纪看着那袭射而至的寒芒飞针,身影瞬动,霎时避开,而他这么一动,只见天中一片黑幕垂下,挡住他的去路,黑幕之中,一杆长枪突兀出现,如入海蛟龙,曲折身躯,蜿蜒而至,枪尖一点寒芒闪烁,宛如夜中冷月,森森凝寒,冷冷浸冰,迅疾如电,无声无息直刺张纪胸口。 “叮——” 张纪长剑反手护在后身,只见枪尖正正点在剑身之上,枪身嗡嗡作响,霎时被剑身上传来的劲力曲成拱桥,随着张纪一声轻喝,长剑一震,威猛老者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刚柔之力来回纵横,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当场喷了出来,而随着他一招受创,张纪得势不饶人,长剑紧逼,唰唰唰三剑连刺,一剑削断枪头,再是一剑斩破那黑幕,随后一剑掠空,惊电飞射,寒光飞闪一瞬,威猛老者眼孔睁大,捂着脖颈无力的倒地。 嗖嗖嗖,就在张纪解决了威猛老者一刹那,只见两只金铙上下旋射齐齐而至,锋锐旋刃吞吐厉芒,张纪见状眼神一冷,长剑运力一斩,只听当的一声,两只金铙没有被斩断,只是被震得倒射而回,那密宗和尚伸手接过金铙,一入手却感里面的绵劲,身体一个晃动,险些摔倒,密宗和尚面色微变,手上红光微闪,霎时祛除异力,重新将金铙操控在手,不过他看向张纪的目光已是变得十分忌惮。 “好胆!” 双方交手不过片刻,己方已是一死一伤,风千里惊怒交加,当下施展“大力鹰爪功”,十指成爪,抓空之声呲呲作响,只看得那煞脸中年和密宗和尚微微色变。 风千里修炼“大力鹰爪功”已有三十年,已是练到由刚转柔之境,连掌门白礼也是稍有不如,只见他身法灵动,左右双手不断抓向张纪,在密宗和尚与煞脸中年来看,张纪已是被逼得落入下风,一柄长剑也是无法施展,二人对视一眼,立刻齐齐飞攻而上,不愿意让风千里专美于前。 风千里一招“血肉成泥”,腥风扑面,右手抓向张纪的长剑,左手则是朝着他的胸口抓去,双手大开大合,势大力沉,一举一动皆是很有章法,不愧是嵩阳派名宿。 不过张纪也不是简单之辈,之前只守不攻,只是想看一看风千里的鹰爪功成色如何,十多招试探下来,发现此人功力深湛,招式阴阳转变极快,假以时日定能练到随心意而动之境,成就宗师之名,只可惜张纪已是摸清此人的底细,此人注定是难逃一死。 眼见风千里攻势袭来,张纪不闪不避,长剑回身欲要守住空门,风千里见状则是面上一喜,右手五指如铁,结结实实的抓住张纪长剑,左手鹰爪朝着他的胸口一抓,面上得意之色不及收敛,突然神色一变,不急反应,只见剑光一闪,血溅三尺,风千里惨嚎一声,随之一只断掌抛飞上空,正好被赶来的密宗和尚与煞脸中年看到。 “这是!” 密宗和尚与煞脸中年齐齐色变,只见风千里被张纪一剑穿心,长剑拔出却是未见丝毫血水,迎着张纪望来的目光,煞脸中年咽了咽口水,握刀的手也是紧了紧,而密宗和尚则是神色凝重,看着张纪,一把苍老声音响起。 “好功夫!” 密宗和尚没有看错,方才他击杀风千里的那一剑应该是华山派的天外飞龙,而且看样子比正宗的天外飞龙还要精妙许多。 此言方落,只见远空一道飞刀袭射而至,张纪长剑一扫,登时将其反送而回,那重伤的胡不移登时被飞刀毙命,飞刀上的浑厚真气直接将他钉在数丈之外的树干上,人死多时,那树枝仍是晃动不止。 “张大侠,你杀了嵩阳派的风千里与胡不移,可是惹了大祸,张大侠也不要以为我等是危言耸听,嵩阳派归顺朝廷武林各派都是知晓,你杀了他们,无疑是与朝廷对上,天下之大,你又能跑到哪里去,不过若是张大侠愿意交出连城诀的秘密,我二人可在上面为张大侠说清,有利益在前,想必诸位上官不会在意死去的这几人。” 煞脸中年定了定心神,终于还是鼓起勇气上前,对着张纪劝道。 “都到了这步田地,多说无益,动手吧。” 张纪淡淡一语,煞脸中年顿时面色阴沉下来,他久居人上,向来只有别人顺从他的意思,还从未像今日这般吃瘪,当下那忌惮恐惧之心已被怒火填充,当下窄刀出鞘,一抹亮光闪过眉眼,随之身影闪动,霎时与张纪交手一处。 密宗和尚待在场外,暗暗聚力,看着场中战局,不过半刻,那煞脸中年便被张纪一剑削断了兵刃,再是一剑准备枭首之际,那金铙又是隔空飞射而至,不过此回乃是一前一后,迅疾兼势钧,宛如怒海奔流,重岳压顶,这密宗和尚的全力一击非同小可,就算是张纪也是面色微凝。 密宗和尚这一手围魏救赵本不算错,但是他却漏算了张纪身上的乌蚕衣,也是因此,使得煞脸中年丧命。 望着那飞来的金铙,张纪长剑一挑,当的一声将前一只金铙给挑飞,力量碰撞,张纪也是手臂一酸,而不待张纪喘息,后方金铙再是袭射而至,正正打在了张纪的腰腹之上,密宗和尚与煞脸中年见金铙打中张纪,顿时面容狂喜,可是随之而来的一幕,直接将密宗和尚吓得三魂具丧。 煞脸中年脸上狞笑未收,身躯已是被反震而回的金铙削成两截,鲜血喷洒,随之上半身躯重重摔在地上,染红地面。 “你,你……” 密宗和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收回的金铙,一脸惊恐的看着毫发未损的张纪,看着他缓步走来,宛如恶鬼一般,二话不说,立刻夺命而逃,不料后方一道惊电飞剑疾射而至,那和尚察觉背后冷劲,转身一看,当机立断扔出两只金铙,试图阻上一阻,不曾想飞剑迅疾如风,势似奔雷,刃光成芒,只听咔嚓一声,两只金铙同时被洞穿,飞剑纵弛,直接穿心而过,呲的一声,没入前方数丈之外的一棵大树之上。 一道人影闪过,随手拔出长剑,展开轻功,眨眼之间消失不见,而等到崆峒派的李长老率人来到此处之时,入眼所见尽是惨不忍睹的尸体,更有几人被吓得当场晕了过去。 数日之后,朝廷便得知消息,立刻发下海捕文书捉拿张纪,同时更是给诸派下旨,协助捉拿张纪,若有不从者,格杀勿论! 一时之间,朝野上下皆是沸腾,就连已是半封山的少林也是不得不派人出来,一月下来,从南至北,由东到西,所有帮派府衙皆是忙个不停,稍有张纪踪迹,便派人去追,可是最后不但什么也没得到,反而被折腾的筋疲力尽。 而在之后的半年中,原先慑于朝廷威势的诸派渐渐开始阳奉阴违,不再卖力去搜寻张纪,到得后来更是直接唤回人手,对朝廷旨意也是充耳不闻,而朝廷见状也是无可奈何,不仅没有怪罪,反而大加安抚,尤其是少林武当两派。 “听说了么,青州府知府被人杀了,也不知是谁下的手。” “嘿,这青州知府贪得无厌,弄得民怨沸腾,要我说杀得好。” “也不能这么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青州知府触犯法律,自有上面的人裁决,要都是这般肆意残杀朝廷官员,这天下岂不是乱了套?” “这话我就不同意了,这青州知府能横行这些年,能没点关系么,要真是按照章程来办,岂不是得等他进了棺材再审?” “不仅仅是青州知府,就连越州,蕲州几处皆有贪官被杀,还有那横行黄山,庐山等几处大山的群盗也是被杀得一干二净,听说是一个白衣仙人下的手,那些武林人士曾听到龙吟之音,后来便称呼那白衣仙人为玉龙天剑,我猜测青州知府定然也是这白衣仙人除去的。” “嘶,世上还有这样的人物,当真是见识到了,难怪最近这世道清平了许多。” 第四十二章 势压少林 时光荏苒,转眼之间便是二十年过去,“玉龙天剑”之名也渐渐被新兴的诸多武林俊杰给压下。 自从二十年前两次灾劫过后,武林各派元气大伤,朝廷想要趁机将武林各派打压下去,却不料被“玉龙天剑”给破坏,非但没有成功,反而惹来各派的反扑,一时之间,朝廷与武林可谓是势如水火,也就是朝廷换代,新皇根基不稳,因此特意在京城举办一次武林大会,缓和诸派矛盾。 而就在武林各派受邀前往京城参加武林大会之时,远在江南的水家庄中,一处凉亭之外,张纪正与水岱交流剑术。 “张兄弟,你的连城剑法实在是精妙,老哥我甘拜下风。” 水岱摇头一笑,将手中长剑还鞘,看着面前状如二十五六年岁的张纪,心中很是羡慕。 二十年过去,当年意气风发的“冷月剑”水岱也是苍老不少,声音虽是听着中气十足,但张纪听在耳中已是内中虚空。 “水兄已是得偿所愿,恐怕再没有什么能挂念在心了吧。” 张纪呵呵一笑,自水岱从藏边雪谷归家之后,便金盆洗手,退隐武林,之后不到半年,便将女儿水笙许配给了一位出身书香门第的宋姓举子,夫妻二人十分恩爱,现在膝下已是有了三个孩子。 自丈夫升任知府之后,水笙便跟着丈夫定居在四川,因不忍父亲一人孤苦,水笙除了逢年过节回去之外,平时也是书信不断。 “笙儿一生幸福,便是我的心愿,如今她生活美满,我也心满意足了,倒是贤弟这些年仍是孤身一人,莫非真的要将一生奉于武学么?” 张纪闻言一愣,随即轻笑道:“这倒不是,只是一直未曾遇到合适之人罢了,这二十年来,小弟走遍大江南北,会过无数名宿,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武学,不过能看得上眼的却是寥寥无几,武学已是开始走下坡路,长此下去,必是不妙。” 水岱闻言也是微微一叹,道:“朝廷不断打压,门派敝帚自珍,武学焉能不败,别说其余门派,便说少林武当这泰山北斗,这百多年下来也是衰落的厉害,莫看现在还是维持住武林尊名,但是我敢断言,再是几十年后,现在上不得台面一些武功说不准就能成就一个顶尖的高手。” 说到这里,水岱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转睛看向张纪,试探道:“贤弟莫不是……” 张纪见状点了点头,吐出的话印证了水岱的猜测。 “小弟准备编纂一册武学秘籍,将一些珍贵的武学功法收录其中,流传后世,也算是我等这些前辈留给后辈的一点礼物,水兄,你的冷月十二式小弟十分欣赏,若是水兄同意,小弟可将其录入其中,你看如何?” 水岱一听这话顿时心中一震,脸上则是露出喜色,这冷月剑法他早已是传授给了水笙,但是水笙身份有些敏感,也不知道能不能将全部的剑招传下去,但是若能收录在册,流传下去,凡是修炼此剑之人必会记得他水岱的名字。 而对于一个武林人士来说,声名则是最紧要的,水岱虽然年老,但是对身后名也是看得极重,张纪的建议直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哪里还有反对的,立刻答应下来。 “贤弟之心,为兄佩服。” 水岱对着张纪抱拳一礼,道一声稍候,转身离去,过了片刻后,水岱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册回来,递给了张纪。 “这便是冷月剑法,里面还有为兄的一些心得体会。” 张纪见状先是对着水岱郑重一礼,随后才是双手接了过来。 “贤弟,此书一成,短时间内或许无人在意,但是之后一旦流传下去,必是成为另一个争夺之物,若是因此造成杀戮便就不妙,贤弟心思灵透,是否已是留了后手?” 一个连城宝藏坑得武林元气大伤,再有此书问世,这中原武林好不容易攒起来的一些家底说不定又要赔了进去。 “此书成录之后,小弟除了将其传授给生性秉直之人外,令将其收藏各处名山大川之间,只待有缘人发现,另外少林武当两派之处,小弟也会去嘱托一二,这两派要是还想维持住武林地位,必会接下此事,如此当可确保七分,剩下三分全凭天意了。” 张纪说完之后,水岱点点头,虽然张纪的做法不算完美,但是目前看来已经很好了。 在水家庄居住一月之后,张纪向水岱告辞,一路北上,来到了少林寺,当小沙弥将张纪的名号报给方丈大智禅师之时,方丈室内的几位老和尚齐齐色变,更有甚者直接惊身而起,面色骇然。 “阿弥陀佛,师兄,你看?” 大仁禅师看向大智禅师,后者则是转动佛珠,淡声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诸位师弟,且随我迎一迎这位。” 说着话,大智禅师起身向着门外走去,大仁禅师几人见状互看一眼后,皆是一脸凝重的跟在后面。 一边向外走,大仁禅师几人一边在脑中不断思索,张纪也算是他们的老对手了,二十年前,朝廷下令让诸派围杀张纪,其中就以少林最为积极,一来是为了做个表率,二来则是想要从张纪口中获得宝藏的秘密,但是却不曾想,他们接连派出十多位好手和几十个武僧,最后返回寺中的确只有一坛坛骨灰。 而彼时达摩院,罗汉堂两位首座却是怒火冲天,不顾方丈反对,执意带着一帮精锐,汇合朝廷大内侍卫,在雁荡山将张纪围住,本以为张纪已是在劫难逃,但是那张纪好似剑仙下凡,一柄长剑纵横飞驰,只杀得血流成河,满山染赤,侥幸捡得一条命的罗汉堂首座返回寺内不过三日,变得疯疯癫癫,最后哀嚎七日之后死去。 大仁禅师几人更是亲眼目睹他的死状,都是不愿意再回忆,自从那之后,少林寺便不再派人配合,沉寂武林将近二十年,原以为此事就会这么掩埋下去,但是今日张纪突然来到少林寺,直接将众人心境撕破,血淋淋的场景仿若昨日。 就在大智禅师带着一帮长老走到山门之外,目光所及之处,只见一位身姿挺拔,面容刚毅,目郎神清的中年坐在古松之下的石桌旁,悠闲的品着沙弥送上的香茶,茶气升腾,氤氲缭绕。 张纪听到动静,转睛一看,只见五个身着金边袈裟的和尚带着一帮执棍武僧正朝着自己这边走来,位在最中的那一个应该就是少林寺的主持大智禅师了。 “阿弥陀佛,张大侠前来我少林,老衲不及远迎,还请恕罪。” 大智禅师看着貌似青年的张纪也是心中一惊,随之再是一想,心中转念回来,应是张纪修行有成,这才能青春不老,想到这里,大智禅师又是心中苦涩,二十年前张纪便让整个少林吃了大亏,现在二十年过去,武功不知道到了何种地步,现在少林更是式微之刻,若是对方真的想要对少林不利,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做。 “诸位有礼。” 张纪起身对着大智禅师等人抱拳一礼,众人急忙回了一礼。 “明人不说暗话,此番前来少林寺,只为借阅少林寺易筋经。” 张纪平淡一语落在大智禅师等人耳中不亚于一个惊雷,轰的一声在众人心中炸开,大智禅师还算稳得住,闻言道了一声阿弥陀佛,反观其他四位长老则是面色铁青,愤容满面,其中脾性最是火爆的大勇禅师更是怒喝一声,伸指指着张纪,喝道:“放肆,少林至宝岂能借与外人观看!” 张纪闻言却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看着大智禅师,平心静气道:“方丈,意下如何?” “阿弥陀佛,张施主这是强人所难,这易筋经乃是少林绝技,绝技不可外传,不过若是张施主愿意成为我少林俗家长老,老衲倒也可破例借于施主观览。” 若是寻常之人说出借阅易筋经的话来,大智禅师只会充耳不闻,做多只会让人将他轰出山门,但是张纪不是一般人,大智和尚为了尽可能不破坏少林规矩,当场说出了这个提议,也算是大费苦心了。 “师兄,你!” 大勇禅师闻言一愣,欲要言语之际,却被一旁的大仁禅师用眼神制止住,大勇禅师见状当即闷闷不语,哼了一声。 “禅师好意在下心领了,归入少林便不用说了,方丈,我也不和你兜圈子,只借阅半个时辰,阅读完,当场归还,你看怎样?” 张纪此言一出,大智禅师则是皱起眉头,大仁几人看着思索的方丈,也是面色凝重,好一会后,大智禅师手中佛珠一顿,看向张纪,沉声道:“张大侠,若是你能闯过我少林三关,老衲可以做主,将易筋经借阅与你,绝不食言!” “好,三关为何。” 张纪见大智禅师摆开阵势,心中已然明了他已是愿意借阅易筋经,不过还是想要一个说得过去的结果罢了,他也不愿意与少林闹得太僵,立刻同意下来。 “三场比试,只要张大侠击败我寺三人,便可过关。” 张纪听到这话顿时心中暗笑,面上却是凝重几分,看着大智禅师几人,沉声道:“那不知第一场比试由哪位大师出战?” 第四十三章 少林绝技 少林寺山门之外,风云骤起,张纪单人只剑独对少林群僧,身影不动,却有一股浑浑之势如排山倒海般涌向大智禅师等人。 “阿弥陀佛!” 一声佛号如春雷乍响,声震川野,响动四方,那涌来的无上气势登时如冰雪遇骄阳,飞速消融,待到身边,唯有清风一缕,春风拂面,搅动众人衣袍,久久不落。 “金刚禅狮子吼,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知这位禅师如何称呼?” 张纪看着那面如枯槁的老僧,略一抱拳,面色微有凝重,这金刚禅狮子吼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也是一门无上心法要诀,气从丹田而发,发劲呼啸,如迅雷疾走,似长河奔流,练到极为精深之处,声传数里,一吼之下,便可让对手肝胆俱裂,神魂尽丧,端得是厉害无比。 “阿弥陀佛,贫僧大信,张施主好眼力,狮子吼虽是不凡,但是在张大侠面前却是班门弄斧了。” 大信禅师有心施展狮子吼功夫震慑张纪,但是这数十年苦修的功力却在张纪身前丈许便不得寸进,反而有一种渐被吞纳进去的趋势,这使得他心中震惊,他也实在想不明白,这张纪年岁不及自己一般,何来这等深厚的功力,难道是因为神照经么。 “大信禅师,请指教了。” 张纪微微点首,看着大信禅师手上的禅杖,缓缓拔出长剑,一声清鸣响起,摆出架势,道一声请,大智禅师见状立刻一挥手,带着其他人退出数丈,将场地让给师弟和张纪。 “张大侠,得罪了。” 只见大信禅师提起禅杖,铜环叮当作响,掠起一道残影,直直朝着张纪中腹打来,这一招看似平平无奇,没有什么技巧可言,但越是简单的招式越是不好对付,尤其是大信禅师的这套“伏魔杖法”,更是走得刚劲勇猛的路子,对付此种武功,要么是以巧劲补拙力,来个以柔克刚,要么便是以硬碰硬,用比他更为刚猛的劲力强势压下。 张纪有心震慑少林寺,当即舍弃了第一种方法,看着直直打来的禅杖,不闪不避,手中长剑迅疾如电,叮的一声直直点在那禅杖顶端,这长剑先是一弯,随之嗡嗡一响,剑力吞吐涌出,登时将进击的禅杖震退,连带着大信禅师也被禅杖中传来的浑厚内力震荡的气血翻涌,枯槁脸上涌现潮红,噔噔噔,连退数步,脚下青石更是裂开几道清晰的裂纹,一路延伸到大信禅师脚下。 一剑逼退大信禅师,张纪也没有趁机而上,反是倒持长剑在手,望着大信禅师,后者稍稍平复气息之后,吐出一口浊气,看着地上的青裂纹,脸上稍显落寞,当的一声,将禅杖插在地上,对着张纪肃容一礼,打一个佛号。 “阿弥陀佛,张大侠功力深厚,不趁人之危,老衲佩服,这一场老衲是输得心服口服。” 若是张纪用别的法子击败自己,大信或许还有些想法,但是偏偏人家用得是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击败了自己,这让他无法可说,而且他也不是看不清局面之人,若是张纪在自己气息不稳之际动手,自己必败无疑,既然人家高风亮节,自己也该识趣退下。 “禅师,承让了。” 场外的大智禅师等人眼见师弟一招落败也是一阵默然,同时心中更多张纪产生深深的忌惮,大信修炼“伏魔杖法”四十多年,不说现在,往上数几十年,都没有一个人能修炼到这步境界,没想到这样还是轻松被张纪一招击败。 “师兄,这……” “大信师弟已是尽了全力,可惜对手更加强大,大仁师弟,这第二场便由你出战吧。” 大智禅师虽是早有所料这一场败,但是没想到落败的会如此干脆利落,这让他也是颇感无奈,即使早有准备,但是这样的结果仍是让他十分难以接受,这第二场让仅次于自己的大仁上,也只希望他能多坚持几招,这样少林寺的面上也好看一些。 “是,师兄。” 大仁禅师闻言正容一礼,随后迈步走向场中,先是对着大信禅师一点头,后者回了一礼,提着禅杖下场,回到大智禅师这边。 “师兄,我……” “不用多言,静心。” 大智禅师对着大信禅师摇了摇头,后者道一声是,随即一同看上场中的比斗。 场中,张纪见大仁禅师赤手空拳,当即长剑归鞘,嗖的一声,射入旁边的石板之上。 “阿弥陀佛,张大侠,贫僧不通兵刃,便以一套掌法来领教几招,请了。” 见张纪弃剑不用,大仁禅师眼神微动,暗赞一声,当即斜身前冲,临到张纪身前,轻飘飘的挥出一掌,打向张纪左臂,但是掌到途中,如生幻影,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十六化三十二,短短数个呼吸,张纪入眼所见皆是满天掌影,呼呼劲风呼啸,掌法变换莫测,张纪眼见此景,当即挥出一掌,但是掌气侵入那掌影之中,却如泥牛入海,顿时无踪无影,反被那掌影击到实处,与右掌对上,轰的一声,张纪顿感一股股劲力不断加压上来,掌心真力一吐,强势震散那十几道聚合掌影。 “千手如来掌!” “不错,正是千手如来掌。” 大仁禅师虽是与张纪初次交手,但是前有两位首座之事,后有师弟一招落败,不敢大意,上手便是精修数十年的千手如来掌掌,虽然他只是练到一瞬打出六十四掌的境界,但已是天资不凡,放眼整个武林,能让他全力施展的掌法的人,不超过一掌之数。 “正好,我这里也有一套掌法,也请大师指教了。” 张纪一语说完,左右双手开合,左为阳,右为阴,双掌聚力,刚柔并济,挥掌打出,一股浩浩劲风席荡而出,宛如混沌初开,明灭一瞬,铺天盖地的黑白掌影如天倾一般朝着大仁禅师倾压而在,掌气未至,那浑浑之势已是让大仁禅师面色大变,不及细想,立刻调动全身真气,千手如来掌全力施展,一道道金色掌印组成一面气墙,欲要抵挡袭来掌气。 轰的一声,黑白掌气与金色掌影不断碰撞消弭,掌力散逸的气劲搅动四方,狂浪疾涌,怒流奔腾,呼呼厉风扫荡,草木摧折,砂石滚动,二人方圆丈许皆被掌气笼罩,烈烈之势形如烘炉,外人难进。 场外的大智禅师等人也是被劲风激得摇晃不止,灼风扑面,袈裟翻动,禅杖之上的铜环当当连响,大智禅师几人还好说,那些武僧却是不堪,直接被压得喘不过气来,盘膝而坐,提气运功,这才抵挡住散逸的气浪。 “好惊人的内力!” 大勇禅师看着场中已是陷入内力比拼的二人,不觉咽了咽口水,之前他还想着与张纪交上几招,但是现在看来,恐怕自己上去,连一招都接不下。 大智禅师面带担忧的望着场中,只是此刻尽被烟尘遮掩,难以看清里面情况,不过一会,那烟尘缓缓散去,露出交手的两人,大智禅师定睛看去,不觉瞳孔微缩,只见那张纪负手而立,一派从容,不见丝毫颓势,反观大仁禅师则是显得十分狼狈,半截衣袖不翼而飞,面色惨白,嘴角一丝血迹,显然是受了不小的内伤。 大智禅师心中一沉,动作更是迅疾,身影一闪已是跃入场中,来到大仁禅师背后,单掌一抵其后背,浑厚真气直入体内,助他疗伤,半刻之后,大仁禅师脸色一红,噗的一声,喷出一口淤血,睁开双眼,恢复几分气力的他,转头看着大智禅师道:“多谢师兄。” “阿弥陀佛,多谢张大侠手下留情,这一战仍是我少林败了,张大侠连胜两场,真气也是损耗不少,这第三场么,若是张大侠同意,便明日再战。” 大智禅师让人将大仁禅师带下去好好修养,上前一步,对着张纪打一声佛号,刚才的比斗他从师弟的伤势中也是看出一些端倪来,师弟不甘失败,全力一击,最后若不是张纪收手三分,师弟体内的伤势便不是那么容易压下去的。 也是因此之故,大智禅师这才让张纪休息一晚,明日再决胜负,这本是好意,不过张纪却是淡声回道:“方丈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再战一场,在下还是撑得住的。” “好,既然如此,那这最后一场便由老衲来应战,张大侠,请了。” 大智禅师闻言也是不由佩服一声,当下也不留手,起手一个弹指,只见一股灼灼热浪疾射向张纪,后者见状眼神一闪,侧身回避,只听轰的一声,背后一块巨石竟被这指力炸的四分五裂,断口处更是出现焦黑之色。 “无相劫指!” 张纪眼神微凝,想不到这少林方丈竟然修成了数百年来五人练成的无上指法,当真是不可小觑,而不待他思考,只见大智禅师身影飘动,十指连弹,一道道灼热指力朝着张纪身上各处袭来,最开始一招不过是显出武功来路,这才有相可循,而之后的指力却是无形无迹,难以捉摸,只觉灼烈之风逼人眉眼,却不知其来路何方,当真是印证了“无相”之名。 “无相,本相,自有转无,由无化有,有无相生,能将此指练到自有转无之境,方丈当真不凡。” 张纪听声辨位,步法灵动,一边躲闪指力,一边朝着大智禅师说出这无相劫指的精要,此言一出,登时使得正在施展指法的大智禅师心中一惊,面上更是骇然失色。 “他怎么知道这指法精要?” 第四十四章 天武密册 大智禅师听着张纪一语道破自己修炼的“无相劫指”,心中震惊自不必说,不过他也是反应极快,步法沉稳,指力弹飞,灼热指力迅如利箭,齐齐射向张纪,前一波指力还未消去,第二波指力又是紧随而来,而第三波指力已是在酝酿之中,竟是丝毫不给张纪喘息之机。 而张纪看着袭射而至的两波指力,面色不变,左右双手运转太极之势,绵绵之劲揉成一团,不断将袭来的灼热指力尽数吞纳进去,刚柔之力来回搅动,不过瞬息之间便将这霸道无比的“无相劫指”悉数消磨干净。 看着张纪从容不迫的化去自己的指力,大智禅师脸色大变,原本正在酝酿的第三波攻击竟是收了回去,身影晃动,停在张纪一丈开外,双足稳立,一声沉喝过后,右手一翻,身上袈裟无风自动,嗖的一声脱下身来,如分波涌浪,形似挂画,鼓荡气劲,朝着张纪席卷而去,劲风呼啸,无匹内力如嵩岳之重,正正撞了过来。 此乃是“袈裟伏魔功”,也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单论综合实力来看,此功可位少林诸般绝技列前五,尤其是此功重在伏而不是杀,因此若不是有精深佛法造诣为基,就算是施展出来也只是似是而非,甚至还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眼见大智禅师又是使出一门绝技,张纪眼神微现神采,这少林寺果然是卧虎藏龙,虽然近来衰弱,但是摆在台面上的高手都是有着相当水准,尤其是这少林方丈,也不知道此人是否还修炼其他绝技。 看着呼呼作响,乘风而来的袈裟,张纪飞身一跃,纵入半空,伸掌一按,绵绵掌力直透袈裟,只把那鼓荡如球的袈裟按下去一个深深的掌印,但是不过瞬息之间,袈裟之中的内力翻动,一波一波的内力传递而来,竟是将张纪的掌力层层化去,张纪只觉掌心一热,旋身而落,望着已是恢复如初的袈裟,不觉赞叹一声。 “方丈的袈裟伏魔功已是练到由刚入柔之境,更具七分佛性慈悲,在下佩服,既然方丈以柔对敌,那在下便以自创的一门指法来破解此招。” 张纪一语说完,只见他神色一肃,看着涤荡劲风,遮云蔽日的袈裟,右手食中二指并指于身前,真气一运,霎时两根手指如染赤辉,轻喝一声,双指向前重重一点,一道比之“无相劫指”更为灼热的指劲疾射向那袈裟之上,指力未至,那呲呲破空之声已是使得袈裟之上多出一个个凹坑,原本平整的袈裟面,变得坑坑洼洼。 “不好!” 大智禅师在张纪言语之际已是暗暗提高警惕,原本还想趁势而上,但是张纪的动作却是比他想的还要快,而且这道指力的威力连他也是不由侧目,来不及细想,立刻鼓荡全身真气,搅动袈裟,将上面的坑洞一个个填平,随之只见袈裟凌空一卷,旋扫向那指力。 噗的一声,张纪的“三昧纯阳指”正正点在袈裟之上,一股浑厚真力直入袈裟深处,任凭大智禅师内力如海浪奔腾,那纯阳指力却是宛如海中礁石纹丝不动,不过半刻功夫,那旋扫的袈裟速度越转越快,只留下一道红色残影,晃得人头晕眼花。 “师兄,师兄的袈裟伏魔功莫非已是压下了张大侠么?” 大勇禅师望着场中不断出掌催动袈裟的方丈,不觉心中振奋,问向一旁略有好转的大仁禅师。 “不对,师兄处境不妙!” 大仁禅师此言一出,大勇等人皆是面色一变,大信禅师看着那越转越疾的袈裟,心中也是感觉不对劲,望向大仁,只见这位师兄面色凝重道:“袈裟伏魔功的精要主旨在伏,而伏却又执御在方丈师兄手上,却不是顺着对手的节奏,方丈师兄之所以不断出掌,就是要努力取回自己的节奏,表面看上去师兄大发神威,其实已是落入下风。”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醒悟过来,再是看向场中,众人不觉暗自担忧,虽然早就在方丈答应这三战之时,他们已是知道结果,但是一日之间,此人连败少林方丈和两位首座,实在是大伤少林颜面。 “这位张大侠号称玉龙天剑,剑未全功已是如此厉害,说来还是给了咱们少林不少脸面。” 大信禅师此言方落,大仁禅师先是一怔,随后又是深深一叹,师弟这话说的实在是明白,但越是如此,他越是感觉面上无光。 场中,尽管大智禅师不断调动真气欲要将袈裟重新掌控回来,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袈裟非但没有收回,反而越发远离自己,再是坚持片刻,大智禅师当机立断,单足一顿,右掌向上一顶,随之竖切而下,登时切断与袈裟的联系,虽然强行回气震得气息翻腾,受了创伤,但也好过深陷泥潭不能自拔。 而就在大智禅师切断与袈裟的联系之时,张纪单掌一拂,那向着自己飘来的袈裟被劲力送返回去。 “阿弥陀佛!” 大智禅师看着飘来的袈裟,伸手一抓,再是披在身上。 “张大侠,老衲最后一门绝技名唤‘般若金刚掌’,乃是现存少林掌法中最为威猛的一招,便请张大侠指点一二。” “方丈才情不凡,一人身兼三门无上绝技,在下佩服,好,就让在下见识见识这少林第一掌法。” 张纪听到大智禅师这话,顿时眼前一亮,这“般若金刚掌”不仅号称少林第一掌法,单论刚猛之势,也是武林第一掌法,与武当的太极绵掌并称。 他这二十年来,走遍大江南北,遍访名山大川,融合身上武学,创出一掌,一指的武功,除了方才施展的“三昧纯阳指”外,另有一门“如意化天掌”,自创出以来还从未施展过,此回正好来印证自己所创的这套掌法能不能抵得过这“般若金刚掌”。 而在场外,大仁禅师听到方丈师兄说出“般若金刚掌”之时,双眼不由瞪大,面上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身体激动的难以自持,不仅是他,就连大信,大勇等人也是目瞪口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师兄,方丈师兄他……” 大勇禅师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抓着大仁禅师的僧袖,语气颤抖的看向大仁禅师。 这也由不得大仁几人不激动,这“般若金刚掌”一向是易学难精,寻常弟子只要勤加修炼,短则三年,长则五年便可初窥门径,但是再想迈入下一境,达到摧石裂金的地步,非得再有十年苦修不可,不得要领,这时间还要延长,至于想要练到最高一层的入微入化,除非天资禀赋之人,难以窥见。 少林寺近百年来,修炼“般若金刚掌”的僧众不在少数,但是能真正达到第二重的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而大仁禅师他们认为方丈师兄既然将这门功夫留到最后,至少也是练到了第二重,否则不会这么有底气。 就在大仁禅师众人期待的眼神中,大智禅师双手一合,向前轻轻一推,使了一招“礼敬如来”,此招虽是起手式,但是万丈高楼平地起,此招也是最为基础的,万般招式皆由其始,对手若是打着打断的心思,非但不能建功,反而会步入陷阱,而若是不率先打断,等到气势一成,想要破解此招,除了硬拼再无它法。 此招一出,气流分拨而划,大智禅师僧袍翻动,须发皆飘,一声沉喝,浑浑之力由内而发,传递双掌,只见两道掌力不断蓄势,周遭地面如遭锤击,不断颤动,林间草木顿被扯动,树叶狂飞,砂石疾走,方圆数丈尽被无形之劲所包裹,散逸的气劲直接震得正在观战的大仁禅师等人齐齐后退数步。 “好招!” 张纪见状,顿时眼中精光一闪,这“般若金刚掌”果然气势不凡,掌未尽出,已是搅动风云,当下左腿划半圆,双手怀抱阴阳,呈太极合一之姿,双掌运气,一者刚猛,一者阴柔,刚柔之劲并合,阴阳互转,单足一震,霎时笼罩在身的无形之劲顿被破去,而就在此时,大智禅师终于动了。 大智禅师飞身前冲,凝聚全身真气“般若金刚掌”正正朝着张纪打来,迅猛无双,力凝千钧,崩山摧岳,张纪见状不闪不避,沉喝一声,双掌对上大智禅师,无声无息,四掌相对。 般若金刚掌的威猛掌力如排山倒海般涌来,但是传到张纪双掌之中,大智禅师却是心中一沉,自己的掌力却好似陷入无底深渊,不管涌去多少,都能被吞没下去。 而且他还能感受到张纪的掌力中有一股消磨之劲,与崆峒派的“阴阳磨”有几分相似,消磨掉金刚掌几分刚劲,再是用那化劲轻松化去,这一消一磨,简直配合的天衣无缝,这张纪简直是天纵之才,单凭创出的这门掌法已是足够开山立派了。 大智禅师心知胜负已分,当下不待真气耗尽,率先收手,退开几步,张纪见状也是收掌回气。 大智禅师看向张纪,语气佩服道:“阿弥陀佛,张大侠,老衲认输,易筋经这便双手奉上,且稍后片刻。” 说完之后,大智禅师转身离去,带着大仁禅师几人身形落寞的返回寺内,张纪见此则是取回长剑,再是在那古松之下落座,看着远际橙黄落日,等有片刻,大智禅师带着大仁禅师几人出来,来到张纪面前,张纪起身相迎。 “张大侠,此便是易筋经,尊驾阅完后,还请不要随意外泄。” 大智禅师从怀中取出一个黄布包,放在石桌上,里三层外三层拆开之后,只见里面躺着一本封面泛黄的薄薄书册,上书“易筋经”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这是自然,多谢。” 张纪用手帕擦了擦手,这才将易筋经取了出来,此举让大智禅师几人颇有好感。 半个时辰后,张纪将易筋经还给大智禅师,在他收好之后,张纪从怀中取出一封不封口的书信,递给大智禅师,并道:“方丈大师,此信中所写事关一桩机密,除了大师这里,武当山玄鹤道长那里我也是留了同样一封,此番多有打扰,在下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大智禅师听得糊里糊涂,但还是伸手将书信接了过来,回过神来,只见张纪已是远去,映着天边落日,将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后彻底消失在众人眼中。 张纪一路下了少室山,看着天边已昏,直接在山脚小镇的一处客栈歇息,晚饭后,张纪借着烛光,提笔在一张纸上写了“天武密册”四个端方大字,将其划到一旁,在另一张纸上又是将收集而来的诸派武学的名字写下,最后再是将其中重要的挑拣出来。 第四十五章 泰山偶遇 不知不觉间,窗外已是微明,张纪吹掉蜡烛,看着桌子上剩下的十多张黄纸,收了起来,洗漱吃过早饭之后,离开客栈,买了一匹马,慢悠悠的往东去了。 “是他么?” “没错,就是他,想不到咱们运气不错,吃个饭也能碰上这样的好事,你赶快去衙门禀告,我和三弟他们悄悄跟上,沿途会留下暗记号。” 黄脸中年对着二弟嘱咐一声,那二弟闻声点点头,骑马快速向着衙门方向奔去,而黄脸中年则是招呼剩下几个兄弟一声,各是翻身上马,紧跟在张纪后面,约摸片刻之后,张纪出了小镇,听着后面继续跟来的马蹄声,冷哼一声。 再是半个时辰之后,这黄脸中年看着四周空旷的平野,脸色顿时一变,心中微沉,伸手欲要止住众人前进之时,却见前方嗖嗖嗖射来三颗石子,其速飞快,众人不及反应,登时有三人被打落下马,捂着鼻头,肩膀和小腹哀嚎不已。 “再跟上来,杀!” 冷漠之音传来,气劲传荡,震得那黄脸中年闷哼一声,脸色霎时变白,双手紧紧抓着缰绳,这才没有栽倒下来。 “好厉害的功夫。” 看着哀嚎的几位兄弟,黄脸中年不敢轻举妄动,静静在原地待了小半个时辰,等到二弟带着衙门一帮府兵前来之时,这黄脸中年才总算是回过一口气来。 “往东去了,嗯?” 府兵领头的那人一身戎装,面容刚毅,腰间挂着一把官刀,此人名唤姜术,出身少林外院,乃是嵩州府衙一等一的好手。 此刻听着黄脸中年的描述,心中不断思索,这张纪行事一向令人难以捉摸,但毫无疑问的是,他每次出现都会掀起狂澜,这二十年来朝廷可谓是吃了不少苦头,上到朝廷命官,下到贩夫走卒,无人不识这张纪的威名。 “你回去告知知府这里的事,其余不必多说,剩下的人跟我走。” 姜术伸指一点身边的亲信,让他回去报信,再是招呼一声,一阵马蹄声过,烟尘弥漫间,只见几道背影飞快消失。 “大人,这张纪武功如此厉害,咱们真要紧追不舍么?” 亲信看着姜术,不由出声询问道,后者闻言淡声道:“自家人管自家事,出了嵩州便与咱们无关,但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否则一旦有心人上奏,少不得要参上一本,知府大人吃不了挂落,但是咱们这些人可就不一定了。” 姜术叹息一声,旁人都说他武功高强,其实在这嵩州地界上,比他武功好的大有人在,只是因为他背靠少林,又有官府背景,在不损害利益前提下,那些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身在府衙多年,姜术已是遵循一个原则,那便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现在他都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家业已成,再也经不起折腾了,即使张纪在这嵩州做了什么事,他最多也只是出上五分力,然后报上十分伤。 “大人真知灼见,小的佩服,不过那几人?” 亲信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以眼神示意跟在后面的黄脸中年五人,姜术听到这话则是轻笑一声,淡声道:“年轻真是好,天不怕地不怕,这万两赏金是这么好拿的么,若真是赶上,他们愿意去送死,就由得他们去,告诉兄弟们,没有我的命令,一律不准出手。” “是!” “大哥,有这些府兵必能和那张纪拼个两败俱伤,到时候,咱们趁机取了张纪的首级,便能获得万两赏金,就此逍遥快活去。” 那三弟双眼泛光,面上贪婪和杀机毫无掩饰,只看得那黄脸中年皱眉不已,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反正在他眼里,只要取了这万两赏金,这几个结拜兄弟也就没用了,现在且容他们高兴高兴。 “大哥,咱们还是不可大意,这张纪可是梅念笙的得意弟子,就连青州府衙和崆峒派都吃了大亏,必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黄脸中年听到二弟的话,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声道:“二弟说得不错,这张纪武功的确不俗,是该小心,但是料想他也难以与正经的府兵军阵为敌,一旦陷入其中,正好与之姜术他们拼个两败俱伤,以咱们的本事,受伤的张纪还是咱们的对手么?” 黄脸中年几人虽是出身不高,也没有正经的拜师学艺,只是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一些奇门怪招,出其不意间,毙敌于掌间,这才在嵩州地积攒了一些名气,对付完好无损的高手他们没有信心,但受伤的高手在他们眼中与寻常人并无不同。 “说的也是,之后行事,大哥尽管吩咐,免得我等误失良机。” 二弟这话一说完,其余三人也是连连点头,看向那黄脸中年。 “好,等找到那张纪,一切如听我的吩咐!” 姜术带着众人纵马疾奔,而来,反观张纪仍是悠闲自在的散漫骑行,双方这一快一慢,不过片刻功夫,在一片荒野中,姜术等人已是望见张纪的身影。 而就在此时,姜术悚然惊见那张纪竟是停下脚步,转身回看,虽然双方相距十余丈,但是在姜术眼中,双方却好似近在咫尺,那一双平静的双眼注视过来,只觉摄人心魄,心神恍惚间好似听到亲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大人,大人?” 亲信看着呆立在马身上的姜术,呼喊数声仍是不见回应,心中微沉,伸手一拍姜术,后者一个激灵醒了过来,霎时双鬓生汗,后背浸透,看着亲信担忧眼神,微微摇头,随之望向渐渐消失的张纪,吐出一口浊气。 “姜头领,那便是张纪了,为何?” 黄脸中年眼看张纪又要远去,但是姜术这边却是一点动静都没要,心中不由焦急,立刻策马上前问询,谁知此言一出,却是惹来姜术亲信的冷笑。 “孟大侠,您难道没看见那界碑么,张纪已是入了灵州府,我们要是随意过去,那可就是大罪,也是,我等毕竟官职在身,不像诸位散漫,能自由出入州府。” 亲信一番话说完,那孟姓中年顿时脸色数变,望向不远处的界碑,心中暗道失算,嵩州府虽是地域不小,但是他却忘了这嵩州府中另有一处特殊地界,那便是灵州府,此地虽是占地不过百里,但是却是祥瑞天石出产之地,朝廷特意下旨,将嵩州府划割一部变成现在的灵州府。 看着孟姓中年难看的脸色,姜术见状不由叹息道:“孟兄,天不遂人意,此番我等是无能为力了,看来这赏金注定与我等无缘。” 孟姓中年闻言则是干笑几声,心知这姜术已是不愿意再追击张纪,当下对着他略一拱手,道一声告辞,跟兄弟招呼一声后,也是就此离开,似乎再不提那追击之事。 “大人?” “哼,自作孽,不可活,这孟中良可不是省油的灯,左右与咱们无干,走,回去。” 姜术看着孟中良五人离去的背影,冷笑一声,带着人马回返。 而前方正在赶路的张纪察觉背后马蹄声已是弱了许多,渐渐远去,但是行有一个时辰,张纪耳边响起熟悉的马蹄声,虽然距离尚远,但显然还是有人不舍得放弃。 张纪一挥马鞭,纵马疾驰而去,等到孟中良等人察觉之时,前方已是没有了张纪的身影。 “大哥,此人一路东去,不会轻易改变方向,咱们往前追赶,定能发现踪迹,等过了灵州府,前方便是青州府,那张纪在青州府做下大案,只要咱们放出风去,朝廷和一些当地门派必不会坐视不理,咱们浑水摸鱼便可。” “二哥说得对,大哥,不是说那青州府惠友镖局的柳总镖头就是死在了张纪手中么,正好卖给柳林一个人情,来个坐山观虎斗。” 孟中良闻言点点头,五人齐齐纵马飞奔,紧追三日之后,终于过了看见了张纪的背影,五人不敢离得太近,远远掉着,踏入青州府边界之时,孟中良让人送信到惠友镖局,自己等人仍是跟在张纪后面。 追踪七日之后,张纪来到了泰山脚下,随后将马寄在客栈,提着长剑独自上了泰山,此刻正是黄昏,泰山上几乎没有人,山道两边昏昏暗暗,如恶兽吞口,森森可怖,脚下山道也是崎岖不平,稍不小心便会摔倒,滚落山涧中。 “大哥,他上去了,咱们还要跟着么?” “不用,只需要知道此人在山上便好,惠友镖局那边怎么样了?” “还没有回信,另外咱们放出去的风声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动静,大哥,事情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不用多想,这张纪不好对付,朝廷想要一举成功,非得有万全的把握不可,说不定现在正调派人手,等着吧,用不了多久,这泰山便会变得热闹起来。” 孟中良的话让兄弟几个都是放心下来,唯有那二哥眼神微闪,但是却没有再提出什么疑问。 行过十八盘,登上玉皇顶,张纪望着西坠的残阳,找到一处干净地台,盘膝而坐,刚坐下不久,突然一阵打斗声传入他的耳中,张纪本不愿理会,却在此刻听到一道恶狠狠的声音。 “前朝叛逆,苟活这么长时间,今夜就让老子送你归西!” 接着又是一连串兵刃交击之声,而张纪此刻已是化一道残影,直奔声音来处。 昏暗山顶,残光照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护着一个半大少年,挥刀挡住三个劲装汉子的不断攻击,但是此刻那老者身上已是被砍出数个大小不一的伤口,鲜血直流,不过半个呼吸,那老者闷哼一声,身上又是挨了一刀,半截刀身砍入后背,深可见骨。 “徐爷爷!” 那半大少年惊呼一声,终于不复之前沉着稳定,不过就在此时,那老者却是作出惊人之举,怒喝一声,竟是往后一冲,整个刀身没入身体,那得手之人猝不及防,不及反应,唰唰,雪亮刀光闪过,一颗脸上狞笑未收的头颅咕噜噜滚到另外两人跟前,骇得两人急忙跳开。 “徐爷爷!” 半大少年急忙跑了过去,扶住摇摇欲坠的老者,那老者先是重伤,再是强弩一击,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意识已是模糊不清,听到这少年声音,勉强睁开双眼,血手摸着少年脸庞,弱声喘息道:“少主……” 口中似有千言万语,但是落在嘴边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少年抱着老者肩膀,眼泪不住流下。 “老东西已是不中用了,赵兄,升官发财就在眼前,还等什么,一块上!” 眼见那老者倒地不起,手持双刀的劲装汉子眼前一亮,对着身旁手持虎头刀的同伴招呼一声,二人对视一眼,齐齐持兵而上,老者感受到那袭来杀机,立刻用尽全部力气,伸手推开那少年,准备以死阻拦半刻,好为少主争取逃跑时间,不过就在此时,那呆立的少年双眼蓦得睁大,嘴巴张大,见到了平生最难忘记的一幕。 第四十六章 一触即发 铮铮剑鸣响彻四方,一道白芒闪过,似神龙穿云,扫霾破黯,如烈阳初升,照见光明,如电剑光眨眼即至,仍在奔袭的持刀二人保持动作不变,等到长剑呲得一声连柄刺入巨石之中后,二人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低头一看,只见各自胸口处,血如泉涌,惨嚎两声,哐当倒地身亡,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那白发老者本欲拼死一搏,哪曾想那凶威赫赫的二人当场被人一剑毙杀,心中震撼可想而知,听着耳边仍回荡的宛似龙吟的清越剑鸣,白发老者突然激动起来,强撑着身体站起,看着缓步走来的张纪,躬身下拜,颤声道:“可是‘玉龙天剑’张大侠么?” 那少年此刻也是一脸震惊的望着走来的张纪,呆呆不动。 “在下便是张纪,老人家不必多礼。” 张纪快走几步,将那老者扶起,看着他身上的伤口,眉头一皱,伸指连点,老者只觉体内忽然一热,堵在心口的淤气瞬间化开,不过一会,那血便被止住,身体开始慢慢恢复知觉。 “多谢张大侠相救,少主,快来,这便是你一直想要见的那位张大侠,快来拜见。” 老者感激一语,随后想到了什么,赶紧招呼一声呆在原地的少年一声,那少年闻声先是一怔,随后快步跑了过来,只见他整理仪容之后,端正无比的行了一礼。 “小子朱曜,见过张大侠。” 张纪听着少年的名字,眉头一挑,再是看着朱曜无可挑剔的礼节,即使狼狈不堪,但是通身的雍容做派却是展现的淋漓尽致,想到之前那几人喊出的前朝余孽之言,张纪心中已是有了一个猜测。 “嗯,你这老仆受伤太重,需要调息休养,现在天色已晚,你们主仆二人只能暂时在这玉皇顶歇息一晚了,等到明日天亮,我便送你们下山。” 老者一开始听到张纪语气淡淡,心中一阵失落,不过再是听到后面的话,老者又是眼前一亮,当下立刻拉着朱曜连声道:“多谢张大侠,多谢。” “这里有一瓶丹药,每日三次,一次两粒,半个月后,可帮你恢复几分元气。” 张纪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递给那老者,后者见状立刻要接过来,但是双手伸出,却又飞快地收了回来,将沾满血迹的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直到一点血迹也看不见,这才恭敬的将那瓷瓶接了过来,激动道:“张大侠恩情,老奴没齿难忘!” 老者接了瓷瓶后,张纪看着那三具尸体,伸脚一踢,将其尽数踢落山谷,连带着兵刃也丢了进去,处理干净痕迹后,张纪对着主仆二人一点头,取回长剑,迈步朝着原来之处走去,那老者见状立刻带着朱曜急忙跟上。 “张大侠,老奴我……” 来到一颗古松旁坐下,老者上前话未说完,便被张纪伸手止住,淡声道:“你们的事,张某并不想知道。” 老者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叹,看着张纪这般模样,腹中话语却是再也说不出口,当下再是抱拳一礼,拉着朱曜在不远处坐下。 “徐叔,你?” 朱曜看着神色落寞的老者,不由担忧出声,说着话从他手中拿出那瓷瓶,拔开塞口,倒出两粒黄豆大小的丹丸,伸手递给老者,老者见状急忙接过,直接吞服入肚,这丹药甫一入喉,只感清凉,下沉丹田,好似干涸河床迎来清流,滋润万物,无比舒畅,不由呻吟出声。 “少主,机缘就在眼前,这些年来,少主跟着老奴东奔西走,过的尽是颠沛流离的日子,老奴痛在心里,这回更是险些丧命,老奴已万死难辞其咎,这回就算是违背先主的遗愿,老奴也要让少主过上平淡安稳的日子。” 片刻后,徐姓老者稍稍恢复几分气力,向着张纪那边望了一眼,一脸慈爱的对着朱曜说道。 少年朱曜听到这话,先是沉默,再是正声摇头道:“徐叔,我从未埋怨什么,自我生来,这责任便扛在肩上,此刻就算是我们想退,恐怕也退不得了。” 徐姓老者听到这话,知道少主说的是什么,想到那些打着旗号的背主东西,老者眼神一厉,随后恢复温色,双眼紧盯着看朱曜,正声道:“少主,其余之事不必去管,你只要回答老奴,愿不愿意去过平淡的生活?” “愿意!” “那便好。” 老者点点头,随后从包裹中拿出已是干硬的馒头和半竹筒清水,递给朱曜,自己则是盘膝而坐,闭目养神。 朱曜暗叹一声,将馒头一分为二,拿着那半块馒头,朝着张纪这边走来,再距离三尺左右的地方站定,对着张纪行礼道:“张大侠,小子这里有点干粮,更深露重,还是吃些东西填充一二,免得伤寒。” 张纪睁开双眼,对着朱曜一点头,后者脸上一喜,立刻向前走去,将半块干粮双手奉上,张纪从他手中拿过,很快吃得一干二净,朱曜再是将那竹筒送上,张纪喝了几口后,便递了回去。 “这玉皇顶的日出可谓天下一绝,你见过么?” “没有,其实这次小子和徐叔上泰山也是为了这日出而来,不过没想到碰上了那三个人。” 朱曜见张纪说话和蔼可亲,也没有什么架子,身体便放松下来,端坐一旁,二人虽是年纪相差不少,但是交流起来却是毫无障碍,朱曜察觉,越是与张大侠交流,越是感觉他的学识渊博,不论是诗词歌赋还是天文地理,亦或者是经世用道,无一不是信手拈来,而且还能说出其中的典故原理。 “张先生文采非凡,学究天人,就算是去考科举,拿一个举人也不在话下。” “科举承负太重,非我所愿,我只为逍遥自在,不负来这人间走上一遭。” 张纪淡淡一语却是让朱曜心中一震,当今之世无不是以饱读诗书,科举做官为上,就算是一些武林人士也是秉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的想法,这张大侠虽是杀了一些朝廷官员,但是只要露出一点归顺朝廷的想法,他敢保证,上面的人一定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并大举重用。 “究竟是我的想法狭隘了。” 朱曜不由暗自好笑一声,摇了摇头,将脑中那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随后又是向张纪询问起武林中的趣事。 “趣事倒是有一桩,而且与张某密切相关,你要听么?” “张先生想要说得莫不是那连城诀么?” “连城宝藏早已葬身湖底,可叹那些寻宝之人贪婪之心不死,仍是四处搜寻,一会儿说是在太湖,一会儿又说是在洞庭湖,现在越传越神,说宝藏就在那长白山中,听说还真有好些人拉帮结派的往长白山去,你说好不好笑。” 张纪平淡的语气让朱曜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察觉不对,朱曜尴尬一笑,随之再是端正起来,看着张纪道:“这些消息应该是张先生故意放出去的吧。” “哦,为何有这般猜测?” 张纪饶有兴趣的看着朱曜,这小子真是有些意思。 “除了先生,还能有谁将这些似假非真地方弄得跟真的一样,若是没有一点端倪,那些武林人士可不会这么轻易上当,而且先生语气中还有一丝得意,小子不才,这才这大胆猜测,算是歪打正着。” 朱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张纪却是点首赞叹一声,“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察觉,不错。” 张纪道出这“不错”二字,朱曜顿时心中一喜,随后二人便又是交谈起来,张纪说些武林之事,而朱曜则是讲述自己这一路的见闻,不知不觉,天已是彻底黑了下来,而空中圆月却是越发明亮,周边星辰点缀,熠熠生辉,照耀在这玉皇顶上,簌簌山风吹拂,更添三分冷意。 睡着的朱曜不自觉的拢了拢身上的薄衫,但是身体还是不住颤抖,张纪见状,单掌抵住他的后背,一股绵厚真气灌入他的体内,霎时驱散寒意,见着朱曜眉头舒展开来,张纪再是运气半刻,这才收回右手,盘膝运功。 就在张纪上了泰山不到半日,山脚下的孟中良等人终于等来了惠友镖局的总镖头柳林。 “柳总镖头。” 孟中良带着兄弟们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柳林等一行三十多人,立刻迎了上来,那柳林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面如冠玉,风度翩翩,若不是腰间挂着的佩剑,还以为是个青年文士。 柳林看到孟中良等人,立刻吁了一声,随即翻身下马,一众随从见状也是勒住缰绳,干脆利落的下马,牵着马跟在柳林的后面。 “孟兄。” 双方这边见礼寒暄一会后,柳林看着山顶道:“这么说,张纪就一直待在山上,未曾下山?” “不错,这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我兄弟五人轮流监视,未曾发现他离去,现在必定还在山上,柳镖头,这可是为老总镖头报仇的大好时机啊,听说青州府那边也是得到了消息,已是派‘开碑手’盛岷和‘飞雪银钩’齐颂宣,二位前来,另有十几位好手,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柳林一听那“开碑手”和“飞雪银钩”之名,登时精神一振,他此回为了对付张纪,不惜从各处镖局调来好手,算上他自己这边,基本上将大半力量调了出来。 就这他还嫌力量不够,此刻听闻孟中良之言,却是信心大增起来,那盛岷和齐颂宣可是成名多年的老前辈,后来是入了青州府,成了供奉,这才渐渐不在武林走动。 “有这两位前辈加入,张纪此回必死无疑!” 孟中良看着咬牙切齿的柳林,心中暗笑一声,正要说话之际,突然远方传来一阵阵马整齐的蹄声,在这黑夜中更是如雷震一般清晰。 “是青州府的人来了。” 这样的马蹄声,除了训练有素的官府之人,不做他想。 就在孟中良与柳林等人点上灯笼翘首以盼时候,马蹄声渐渐近了,随着嘶鸣一声,为首的两人已是出现在孟中良和柳林等人眼中。 为首二人,一者身材魁梧,面容粗犷,一双虎目炯炯有神,太阳穴高高隆起,虽是头生华发,但是不掩其威猛之势,另一人身穿白衣,在这黑夜中十分显眼,来到近前,只见他脸型消瘦,面如脂玉,眉飞入鬓,腰间挂着一柄银光闪闪的吴钩剑,在这黑夜中却是晃得人眼花。 而在二人身后,则是二十多个身着黑色劲装,背负弓弩,腰挂宝刀的青壮。 “惠友镖局柳林见过两位前辈。” “孟中良见过两位前辈。” 待得盛岷和齐颂宣带人来到近前,柳林与孟中良立刻迎了上来。 “原来是柳贤侄,不必多礼,起来吧。” 盛岷看着柳林,语气稍显温和说道,至于那孟中良只是稍稍点了点头,不过这也足够让孟中良欣喜不已。 “前辈,兴隆客栈已经被包下,不如先入客栈?” “那张纪何在?” “回前辈,此刻张纪还是在泰山之上。” 孟中良回了一声,盛岷闻言沉吟一下,随后看向一旁的齐颂宣。 “齐兄,连续奔波数日,既然张纪此刻还在山上,那便派人守住这路口,咱们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之战可容不得半点差池。” 齐颂宣闻言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盛岷见状指了几个人让他们守在山道口,孟中良在他吩咐完后,立刻道一声请,引着盛岷等人朝着兴隆客栈而去。 一夜很快过去,泰山玉皇顶,张纪望着前方,只见天开一线,红霞泛起,彩云作陪,蓝幕为衬,刹那间,紫红光点缓缓上升,由弧渐渐变圆,不过片刻,颜色变为金红,微微一跃,浮上天穹,一轮灼灼红日镶嵌在天幕之中,旭日初升,漫天朝霞虚虚飘动,万道金光攒射,泰山之巅顿被罩上一层熠光金衣,辉芒铺洒,不多时,整个泰山变得金灿灿。 “张先生。” 朱曜被光芒刺醒,睡眼惺忪的看着张纪,后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你带着徐老赶紧找一个地方躲起来,我的仇家上门了。” 朱曜一听这话,顿时清醒过来,没多说什么,立刻跑到徐叔那边,将他唤醒,将事情一说之后,徐姓老者二话不说,立刻带着朱曜藏到一处隐蔽的山石后面。 “不用担心,这个世上能打败张大侠的人还没有出生,咱们好好待着,不给他添乱便好。” 朱曜闻言点点头,不再说话。 另一边,张纪面相山道方向而坐,双眼紧闭,半个时辰后,盛岷等人攀上玉皇顶,入眼所见便是正对着他们的张纪,不觉心中一惊。 “诸位,张某久侯多时了。” 第四十七章 土鸡瓦狗 张纪此言方落,盛岷与齐颂宣对视一眼后,面色皆是阴沉下来,柳林与孟中良等人则是凝神屏息,不敢出声,只握紧手上兵刃。 “张大侠,老夫盛岷,这位是‘飞雪银钩’齐颂宣齐兄,知府大人听闻张大侠入了青州府,不胜欢喜,特意派老夫和齐兄来请尊驾去青州府衙一坐,不知张大侠愿不愿意给这个脸面。” 盛岷面上堆笑,上前一步,对着张纪抱拳一礼,说出来意,张纪闻言却是轻笑一声,看着盛岷淡声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开碑手’盛老爷子,这入了公门,行事着实霸道不少,知府大人邀请张某,用得着这么大阵仗么,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还有这位,若是我看的不错,应该是惠友镖局的人,不知那柳河是你什么人?” 张纪瞥过盛岷,转睛看着他右手边的柳林,眸光平静,但是落在柳林眼中却是如芒似电,心神一震,不觉后退一步,回过神来,迎着齐颂宣和孟中良的鄙夷目光,脸色很是难看。 “张大侠眼力不错,在下柳林,添为惠友镖局的总镖头,柳河正是家父。” 深吸一口气,柳林稳住心神,迈步上前,语气冷硬的回道。 “嗯。” 张纪闻言只这么一声便没了下文,仍是盘膝而坐,好似根本不将众人放在眼里,一旁的盛岷见状登时面色凝重起来,与齐颂宣对视一眼后,盛岷冷声道:“张大侠,我看你还是跟着我兄弟二人走吧,免得一会受皮肉之苦,这官府弩箭可不是闹着玩的。” 盛岷一挥手,只见十多个劲装青壮手持弩箭上来,整齐列成一排,机扩声响,箭匣中的箭头露出,天阳照射下寒光闪闪,好似毒蛇吐信,欲择人而噬。 盛岷知道这张纪武功高强,特意将这弩箭带了过来,这东西威力极大又是极快,就算张纪武功再高,恐怕也逃不出这箭阵。 “好大的手笔,盛老爷子,怎么越活越回去,入了公门,对自己的武功也是产生了怀疑么,要我说,这‘开碑手’的名号趁早换成弓箭手为好,省得让一众武林同道看笑话。” 张纪一番嘲讽,却是让盛岷眼神一厉,不过他压下心中不快,反而饶有兴致的看着张纪道:“张大侠,这里有几桩公案需要你去了结,若是只要张大侠愿意束手就擒,咱们便可免去一番争斗,否则,这弩箭的滋味可是不好受。” 齐颂宣听到这话,再见张纪略有凝重的神色,心中不由微喜,看来这张纪也并不是全然无惧这弩箭,要不然依着他的性子,现在恐怕已是杀了上来了,想到这里,齐颂宣不觉心头一热,只要拿下这张纪,升官发财就在眼前。 柳林和孟中良等人也是跃跃欲试,似乎眼前的张纪不再是凶猛野兽,而是一座打开的宝藏,只待众人去拿。 “凡事可一不可再,自找死路。” 张纪见状冷哼一声,身上杀意一闪而逝,盛岷听到这话,顿时暗道一声不好,就要命人放箭,突然眼前一道白芒闪过,咔嚓一声轻响,只见那十多驾弩箭纷纷碎裂,随之一声声惨呼传来,那十多个劲装青壮眉心一点朱红,扑通扑通倒地不起。 “好快的一剑!” 盛岷心中大惊,方才那一剑来的突然,他根本反应不及,等他避开那一剑,已是损失惨重,那些人倒也罢了,唯一可惜的是那弩箭,没了这东西,对付张纪可是少了很多底气。 “分光十六剑!” 齐颂宣心中一沉,虽然知道张纪剑法精妙,但是这一手分光十六剑也实在太过惊人,要不是亲眼见到,实在是令人难以相信。 “盛老爷子,您的大名在下也是略有耳闻,这开碑手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还得让人称量称量,如何,盛老爷子有没有兴趣与张某过上几招?” 铿锵一声,长剑归鞘,白芒敛去,张纪看着盛岷,淡声说道。 “好,久闻张大侠威名,今日老夫就来领教领教高招!” 盛岷一听这话,顿时再也忍耐不住,他虽是入了公门,但还是武林中人,尤其是多年积累下来的骄傲更是不容他退缩,当下怒容满面,冷喝一声后,单足一跺,只听卡啦啦几声,脚下的石面已是裂开一道道极深的裂痕,显示出不俗的内功修为,一旁的柳林与孟中良见状皆是面色惊骇,不过心中也是生出无限期望,就连那齐颂宣也是不由侧目,双眼微眯。 “外家金刚神功。” 张纪眼神微凝,这盛岷号称青州府第一高手,果然是名不虚传,单凭这一手外家硬功,已是位列武林一流高手,更不用说还有他的独门绝技开碑手了。 盛岷足尖发力,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两只双手如蒲扇一般,左右开合,朝着张纪夹去,呼呼劲风吹在张纪耳边,后者见状却是不闪不避,右臂如电伸出,长驱直入,趁着盛岷空门大开之际,竖掌一斩,厉厉掌气切向他的小腹。 这一招“围魏救赵”本没有多大奥妙,关键在于是否能抢占先机,盛岷若是不管不顾,张纪这一手定能切中他的要害,而他要是双掌回援,就会失去先机,而高手对敌,先机一失,想要抢回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盛岷察觉掌气袭身,当即双掌回援护身,欲要顺势夹住张纪手臂,但是张纪却是掌法一变,原本竖切扫向小腹的一掌啪啪两声打在了盛岷的双臂之上,张纪原以为这两掌能将盛岷双臂重创,但是此刻却听到当当两声,同时手上传来一丝酸麻,张纪面色微变,收回右手,只见掌心处出现一个红点,随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黄豆大小,颜色也是变得漆黑如墨。 “好心计。” 张纪沉声一语,这盛岷竟然在手臂上暗施毒针,自己不防备,此回却是吃了一个亏。 “哈哈,能让大名鼎鼎的‘玉龙天剑’中毒,老夫已是心满意足,张大侠,你别白费力气了,这是滇南奇毒‘千息坠’,三刻之内保管你真气尽消,越是运功抵挡越是发作的快。” 盛岷脸上露出得逞的狞笑,虽然此刻他体内也是气血激荡,十分难受,但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捉了这张纪,连升三级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再往好处想,说不定还能入京成为大内侍卫,自此飞黄腾达,光宗耀祖。 “张纪已是中毒,大家并肩子上啊!” 孟中良心思转得飞快,心知拿赏金是不可能了,当下就要展现自己的价值,招呼一声,带着四个兄弟齐齐持兵攻上,柳林也只是迟疑瞬息,看着张纪蜡黄的脸色,眼神一厉,带着十多个好手齐齐扑杀过去,霎时,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有他们为咱们尽可能的消耗张纪的真气,咱们也能轻松一些,盛兄,这‘千息坠’可是价值不菲,你这会可是将家底都给用上了吧,等兄弟发达了,可不要忘了拉兄弟我一把。” 齐颂宣羡慕的看着盛岷,在他眼中,中了“千息坠”的张纪已是瓮中之物,眼看同伴即将飞黄腾达,齐颂宣心里可是十分复杂。 “哈哈,齐兄见外了。” 盛岷轻笑一声,随后看向场中正在厮杀的柳林等人,齐颂宣定睛看去,发现那张纪果然是不大中用了,被孟中良兄弟这样的货色团团围住,如网中鱼般垂死挣扎。 “想这张纪威名远扬,最后却是落得这个下场,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盛岷装模作样的叹息一句,齐颂宣则是点首应和,双眼却是紧盯着场中,右手按住吴钩,看准时机,准备给予张纪致命一击。 孟中良兄弟五人使着奇门怪兵,团团厉芒将张纪围住,不断朝内收缩,由原本丈许缩为半丈,再到现在的四尺,眼看张纪挥剑速度越来越慢,孟中良脸上露出狞笑,前冲半步,手中环刃旋转,闪烁冷光,扫向张纪,与此同时,他四个兄弟也是齐齐攻上,柳林等眼见挤不进去,当下后撤数步,手一扬,暗器如雨疾射向张纪。 就在孟中良五人欺身进入三尺之内,张纪眼中精光一闪,长剑唰唰唰连刺五剑,孟中良五人不及反应,登时被刺中心口,随之尸体散落飞出,将袭来的暗器尽数当下,而就在柳林等人目瞪口呆的望着坠地的尸体的时候,只觉脖颈一凉,伸手一抹,赫然是温热鲜血。 “噗” 献血如喷泉狂涌而出,霎时十多道血柱齐齐出现,顿时染红地石,涓涓血水汇成一股溪流,朝着下面流去,正在观战的盛岷和齐颂宣看着眼前突生变故,面露震惊,心中惊骇。 “这!” 盛岷还从未见过中了这“千息坠”半刻还有如此功力的人,虽然现在张纪看着已是气喘吁吁,但是谁能知道他现在还有多少战力,想到这里,盛岷眼中精光一闪,看向柳林带来的剩下的八个人。 “为总镖头报酬吗!” 其中一人看着盛岷看来的目光,心中一凛,二话不说,惊呼一声,带着剩下的人怕死的冲上,但是没撑过三个呼吸,便全部殒命在张纪剑下。 “老夫倒要看看你能撑到几时!” 盛岷再是一挥手,将自己这边剩下的二十多人全都派了出去,如套环一般,分层次进攻,内层疲累,便由外层替换下来,如此往复循环,不过片刻功夫,张纪便如陷泥潭,挣脱不得,那耀目剑光虽在军阵逼压下不断被吞噬,但却始终不灭,坚韧十足。 “盛兄,快快出手,这张纪根本就没有中毒!” 齐颂宣眼力毒辣,虽然张纪尽量遮掩,但是时间一长,便被齐颂宣给看出端倪,脚步虽乱却十足稳健,细细看去,竟是七星步的法门,剑法迟钝却效率惊人,每每出剑,三剑内必有一人受伤。 盛岷闻言也是反应过来,心中一寒,当下飞身一跃,前冲入阵,此时正好看到有三人捂着脖子倒地,鲜血飞洒。 “张纪,老夫纵横武林数十年,没想到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盛岷心中暗恨,不管他是如何解掉这“千息坠”之毒,今天已是损失惨重,若是无法将之拿下,别说升官发财,连现在的位置能不能保住还是个未知之数。 当下厉喝一声,让其余之人扩散出去,随之掌力吞吐,一式“崩岳”悍然打出,浑浑气劲横扫,势要将张纪毙杀掌下,但是张纪见状却是不慌不忙,眼见对手已是识破计谋,长剑一转,一式“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直刺对方掌心,剑尖寒芒一点,璀璨至极,尽管盛岷已是练就这金刚外家神功,但是此刻也是感觉危险。 盛岷脸色陡变,在长剑即将刺中手掌之时,急运一口气,跃上地面三尺,沉掌一压,啪的一声好似金石交击打在剑身上,随之借力站定,吐出一口浊气,脸色凝重的望着张纪。 “有点意思。” 张纪看着赶来的齐颂宣,长剑一摆,身如蛟龙,剑成厉芒,眨眼之间已是绕着四周转了一圈,收剑而站,一点鲜血自剑尖滴落,啪嗒一声,将盛岷与齐颂宣惊醒。 “现在才是开始。” 话语落,犹自惊恐的盛岷二人怒喝一声,各是飞身扑上,只见双掌沉沉如重岳,银钩闪闪似寒芒,这二人心知此战已败,打着就算是深身死也要拉着一人陪葬的想法,但是在张纪看来不过是困兽之斗。 虽然二人攻击看似一同到来,但是在张纪眼中却是有先后之分,盛岷落后齐颂宣半个身位,不知是故意还是别的原因,既然有这个破绽,张纪也省了一些心。 长剑凝冷光,唰唰唰数剑连环,只听兵刃交接之声不绝于耳,齐颂宣页数能为不凡,接连接住三记快剑,但是双方武功相差太大,三剑下来已是震得齐颂宣气血翻腾,待得第四剑袭来,只觉手上一轻,再是错身一闪,便已是命归黄泉,握着半截吴钩剑,不甘倒地。 这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齐颂宣便送了命,盛岷悲愤交加,直接不顾一切冲了上来,他此刻虽是愤怒,但是掌法丝毫不乱,更因为激发血性,凭空增添三分蛮劲,呼呼劲风随着双掌冲杀而来。 张纪见状却是眼神冷漠的看着冲来的盛岷,单足一抵,凌跃半空丈许,随之长剑直斩而下,那盛岷见剑光厉害,立刻侧身闪避,不不料却是正中张纪下怀,剑身反转横切,扫向盛岷的小腹,而后者此刻已是知道这是华山派的“夺命连环三仙剑”,他反应也是飞快,脚步后撤,身体向后移动,欲要躲开这杀招,但只听呲的一声,长剑如切豆腐般,插在他的心口。 “这不是夺命连环三仙剑!” 盛岷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张纪,后者闻言却是什么也没说,干脆利落的拔出长剑,手腕一震,将血水震落,那盛岷啊的一声,扑通倒地,染红地面。 “出来吧。” 张纪还剑入鞘,对着巨石后面的朱曜二人说道。 “张大侠!” “先生。” 朱曜和徐老者走了出来,对着张纪一礼,看着满地的尸体,二人不寒而栗,看向张纪的目光也是敬畏许多。 “收拾一下,下山。” 说完之后,张纪对着那盛岷和齐颂宣的尸体搜起来,但是除了一些银票和散碎银两外,再无他物。 朱曜和徐老者搜完之后,将一叠银票交给了张纪。 将现场尸体全部清理干净后,张纪带着主仆二人下了泰山,到了山脚下,张纪将寄存在客栈的马匹卖了,又是买了一辆马车,准备好路上所需之物后,便驾着马车离开泰山,载着朱曜二人往青州府临海的白石镇赶去。 第四十八章 收徒传艺 张纪驾着马车,一路东行,为了照顾受伤的徐蒙,张纪放缓行程,走了四日不过是刚刚过了平丘城,距离白石镇所在的运海城还有七八日的路程。 日头当空,暑热难挡,张纪驾着马车离了官道,朝着左近的一处树林而去,不过半刻后,张纪收起马鞭,掀开车帘,对着朱曜和徐猛道:“先休息一会,等到暑气降下,咱们再赶路。” 朱曜二人连忙道一声是,朱曜扶着徐猛,跟着张纪下了车,三人来到一处树荫之处坐下,张纪拿出一个装着淡盐水的竹筒递给朱曜。 “天气炎热,多喝些盐水,免得中暑。” 说着话,又将另一个竹筒递给徐猛,二人接过后,道一声谢,拔开塞子,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口,长舒一口气,顿时感觉体内热气消去不少。 朱曜拿着竹筒来到张纪这边,将竹筒还回去,说出自己疑惑。 “先生,这中暑与盐水有什么关系么,之前小子防止中暑都是喝绿豆汤的。” 张纪闻言先是接过那竹筒,随后才道:“这是土方医书上的一点方法,只是旁人未曾注意罢了,人发汗便会带出身体的盐分,而少了这东西便会产生晕眩恶心之感,这大暑天正是气温极高之时,事先补充体内盐分,可有效防止,不过凡事也有个度,适中便好。” 朱曜听到张纪的解释双眼一亮,他可不认为是没人注意,大概是没人重视这土方医书,认为它上不得台面,先生涉猎果然广博,若是能时时跟在先生身后,定能学会许多经世有用的东西。 不过朱曜再是一想自己与张纪无缘无故,先生会愿意教自己么? 就在朱曜思索之时,张纪突然问了一句,“你可愿意拜我为师么?” 冷不丁的一句话,却是让朱曜心中一惊,随即便是高兴不已,最后又是想到自己的敏感身份,又是有些丧气。 “小子自然愿意拜先生为师,只是先生可知道小子的身份么,万一要是……” 朱曜话未说完,便被张纪伸手止住,淡声道:“无论你现在是何种身份,只要入了师门便只是我张纪的徒弟。” “先生,我……” “少主,从今日起,你再也不用背负起那虚无缥缈的东西了,老徐跟着先主多年,这点事情还是能做主的。” 徐猛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先是对着朱曜沉声一语,随后又是跪拜在地,双手抱拳,看向张纪,正声言道:“张大侠,少主能拜在您的门下,那是天大的机缘,至于一些旧事,老奴会一一处理好的,绝不会连累到少主,自此以后,他便只有张大侠徒弟这一身份。” 说完后,徐猛俯身重重一拜。 “你且起来。” 张纪伸手虚脱,徐猛顿时察觉一股绵绵劲力似托着他的双臂,将他拉立起来,徐猛忍住心中激动,看向朱曜,连连给他使眼色。 “徒儿朱曜,拜见师父!” 朱曜恭恭敬敬的跪拜叩头,张纪受了他的礼后,点首道:“起来吧,为师既然受了你的礼,自此以后你我便师徒相称,为师师承‘铁骨墨萼’梅念笙梅大侠,咱们这一门向来弟子稀少,你身为为师收的第一个弟子,自该以身作则,所行所言皆要对得起良心,只此一条切记切记。” “徒儿明白。” 张纪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满意的点点头,接着道:“为师看你基本功打得不错,倒是省了不少气力,你现在入了我门中,自该以修习本门武功为上,若有闲暇再学其他。” 说完之后,张纪看了徐猛一眼,后者听到这话,顿时反应过来,当下对着张纪抱拳一礼,随后转身离去。 “你且先将这心法口诀背熟,背熟之后,每日按照其养练真气,待得练出气感之后,为师便传授你更为高深的功诀。” 张纪将一门脱胎于神照经的粗浅练气法门说给朱曜,这心法口诀不过二百来字,但却字字珠玑,朱曜记性甚好,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将这口诀牢记在心。 接下来几日,徐猛便不让朱曜全心照顾,只让他做自己的事,自己则是按照张纪所说,吞服丹丸,快速疗伤,等到第七日正午,马车终于到了运海城,交了入城费后,马车继续向城内行去,直往东去。 “过了运海城,在东行十里便是白石镇,今晚先在这城内歇息,不用赶夜路。” 张纪轻车熟路的驾着马车来到一家客栈,交上银子,嘱咐掌柜的后,掌柜的看着足色的银锭,顿时眉开眼笑,当即让人将马车驾到后院,又让伙计带着三人往二楼去。 “三位客官,这里怎么样?” 伙计引着三人来到一处靠窗的桌子这边,张纪见状点了点头,道:“就这里了,快些上菜,放间也快些准备好,去吧。” 张纪拿出一点碎银丢给那伙计,那伙计道一声是,欢天喜地的去了,张纪招呼朱曜二人坐下,喝着粗茶,看着街道上的情景。 没过多久,一盘盘热气腾腾的菜肴摆上桌子,另有馒头米饭等主食,伙计见张纪没有什么要吩咐的,立刻下了楼。 三人赶了大半天的路,早已饥肠辘辘,风卷残云般将食物吃得一干二净。 “先将就一晚,明天到了白石镇再好好休息。” 朱曜和徐猛闻言连连点头,虽然路上畅行无阻,但是自从知道张纪杀的那些人中还有官府的人,他们便担心会有人前来追杀,一开始徐猛还担心不已,后来看张纪和少主都是浑不在意的模样,他也渐渐放松下来,但警惕仍在。 “张大侠,这运海城距离青州首府虽是遥远,但难保青州府的人不会顺着踪迹赶来,若是……” “青州府的人现在必是得到了消息,但是得到消息又如何,这样丢脸的事,那方青崖可不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只会百般遮掩,即使暗中派人,也只会派一些不入流的人,随时可以抛弃,且入了这运海城,他方青崖也是无可奈何。” 张纪出言解释一番后,徐猛便不再说什么,朱曜则是若有所思。 一夜无话,次日,张纪驾着马车继续赶路,行走半日后,马车终于进了一座高大门坊,上书“白石镇”三个大字,听着外间喧闹的声音,朱曜悄悄掀开窗帘,双眼望着外面,只见这街道繁荣,人烟阜盛,道路两旁旗帜招展,吆喝声此起彼伏,声喧热闹,比之寻常城池也是不弱,尤其是那地面更是平整无坑,怪不得自进了这白石镇,马车好似如履平地,颠簸甚小。 “师父,这白石镇当真是繁荣,由小见大,这里的镇长应是一位有大才的人。” “嗯,镇长确实是一位受人敬仰的老者,以后你就要常住这里,等过几天,为师便带着你去见一见。” 马车继续往东行去,过不多久,突然天际一暗,朱曜讶然出声,这遮蔽天光的竟是一株大榕树,甫感清新气息,清凉入体,令他心神一清。 定睛看去,只见这榕树甚是高粗壮,约有两人合抱,抬眼上看,只见这榕树郁郁葱葱,枝叶扩展,蔚然成林,四方延伸出去,而根柱却在数丈开外,在榕树之下,摆放着几张石桌,此刻正有老叟在那对弈,另有七八个人观看,其中有一人耳力甚佳,远远听着马车的声音,往这边一瞥,眼孔蓦然睁大,,脸上露出惊喜,惊呼一声。 “张先生回来了!” 此声一出,正在观看棋局的那些人登时朝着马车这边奔来,就连那对弈的两个老叟也是站起身来,往这边看着。 “张先生,您终于回来了!” 那最先发现张纪的中年已是奔到近处,对着张纪郑重一礼,张纪见人过来,当即停下马车下来。 “丘大哥。” 张纪笑着与那邱姓中年打招呼,随后又跟后来的那些人一一招呼,寒暄几句后,那丘姓中年看着马车上探出的朱曜,对着张纪说道:“张先生,明晚若是无事,还请来这边吃饭。” 说着让开路,其他人见状也是纷纷避让,张纪口上答应,随后再是与他们说了几句话后,便回到马车,挥动马鞭,驾着马车穿过众人,对着树荫之下的两个老叟点首为礼,缓缓向着双榕街最里面去。 片刻后,张纪在一独立院落门前停住,对着车内喊了一声,朱曜掀开车帘,扶着徐猛下来,就在此时,院门之中传来脚步声,门被推开,只见一个貌相忠厚的汉子从里面出来。 “张先生,您回来了?” 那汉子似乎是不相信眼前所见,使劲揉了揉眼睛,张纪看的好笑,一声“回来了”,只把那汉子激动的不行,平复心情后,汉子又是看着旁边多了的两个人,不由看向张纪。 “这是我新收的徒弟,你叫他小曜就行,这位是我的一个朋友,要在我这住上一段时间,你去把马车停好,一会去鼎香楼要一桌上好的席面。” 那汉子闻言当即道一声是接过张纪递过来的银子和马鞭,对着朱曜二人点点头,赶着马车走了。 “那是李行,徒儿以后就喊他一声李叔便可,进去吧。” 张纪招呼二人一声,朱曜扶着徐猛迈过门槛,进了院落,入眼所见,却是一面八尺来高的青石影壁,上面绘着一幅山水图画,栩栩如生,颇为灵动,徐猛自认见识不凡,但看到这幅画,亦是赞叹不已,出言道:“这画家的功力不凡,不知道是哪位名家手笔。” 绕过影壁,前面便是二门,穿过二门便是卧室厅堂,厨书厕杂以及厢房,院落占地不过亩许,布置也是较为简单,但却五脏俱全。 “徒儿你就住在东厢房,徐兄就住在西厢房,房间早晚都有人打扫整理,你们先去歇息片刻,一会出来吃饭。” 张纪指着左右两间房,朱曜和徐猛皆是没有异议,朱曜先是扶着徐猛进了西厢房,过了一会后,回到东厢房,这房间布置也是简单,除了床,衣柜和木桌木椅外,再无其他家设,雪白的墙壁上,挂着几副字画,朱曜从柜子取出薄被,躺在床上,望着蚊帐,不一会呼呼睡去。 与此同时,青州知府方青崖便得到了消息,放下手中书信,方青崖望着窗外,吐出一口浊气。 “这张纪还真是厉害,盛岷他们取了弩箭仍是被全灭,这样的人还是趁早别招惹了,别弄不到宝藏惹来一身麻烦。” “大人所言甚是,这张纪看似凶残无比,其实从他行事作风来看却不是一个滥杀之人,每每出手狠辣也是有人率先出手针对,大人,您现在根基未稳,谨慎些也是对的,换个角度说,张纪在这青州府其实对您来说也是件好事。” “哦?” 方青崖听到这话,顿时来了兴趣,看着师爷道:“说来听听。” 落座之后,方青崖伸手虚按,让师爷坐下,师爷道一声谢,缓缓说道:“有张纪在这青州坐镇,不管什么原因,都会使得那些手底不干净的人收敛几分,而只要这些人稍加收敛,大人的功绩不就来了么,这太平景象可是上面最想看到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师爷这么一说,方青崖眼神顿时一亮,击掌赞叹一声,道一声妙,看着师爷道:“想不到此人竟会成为本府的助力,这样也好,只当此人不存在,不用大肆宣扬,也不用太过小心,只当此人不存在,凡是事关他的事,只要不是图谋造反,便一律放行,一切随他去。” “大人英明。” 师爷适当的拍了一记马屁,方青崖则是轻笑不语,他那里是英明,只是懂得惜身罢了,前几任知府都是死在这张纪手上,这青州知府俨然成了诅咒之位,要不然也轮不到自己一个背景不显的人来这富庶之地主持一方。 “对了,大人,说起宝藏,半月前京城不是举行了武林大会么,听说大会之后,诸多武林人士便赶赴长白山,好似听到传言,这连城宝藏就在长白山天池之中,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随他们去吧,老夫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这般折腾了,盛岷和齐颂宣死了,你拿四百两银子去给他们的家人,另外告诉他们的门人弟子,本府这里留着两个护卫位置,有愿意来的,本府不吝厚待。” 第四十九章 镖局来人 休整一晚后,次日正午,张纪让仆人李行照看好徐猛,自己则是喊上朱曜,拿着礼物朝着双榕街西边而去,一路上碰到熟人,皆是打声招呼,并让朱曜喊人,朱曜举止端方,进退知礼,那些街坊邻居皆是笑意盈盈,称赞不已。 “以后你在这久居,这些街坊四邻的也该有个熟脸,平时也互相照应些,或许大事上给不了你太多帮助,但是生活上的琐事却是能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以后能省下不少气力。” 张纪一边对着朱曜指点,一边对着迎面的走来的人点首致意,朱曜闻言道一声弟子知道,跟上张纪的步伐,二人脚步不快,过了小半个时辰后,张纪停在一处高门院落前,伸手敲动门环,不一会,只听里面传来一阵脚步声,门被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露出身来。 “张先生!” 周管家惊喜出声,忙不迭的立刻打开大门,神色恭敬的将张纪和朱曜迎了进去,并让跟着来的小厮赶紧去告诉老爷。 “多年不见,周管家身体还是这么硬朗。” 张纪将礼物递了上去,周管家赶忙双手接了过来,听到这话立刻道:“这还不是承了张先生的福么,若不是您之前的那张药方,十年前我就已经没救了。” 周管家一脸感激的望着张纪,十年前那一场肆虐白石镇的疟疾,现在想想都是后怕,若不是张先生献出那张秘方,又不惜财力采购药材,熬住汤药,否则不仅白石镇保不住,而且就连其他几个城镇也是难逃一劫,数万之众因此得救,现在白石镇家家户户都是暗中供着张先生的牌位,来纪念他的善行,为他积攒功德。 “这没什么,方子用好才是好方子,即使再珍贵不能用也是枉然。” 张纪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周管家见状却是更加佩服,伸手引请,引这张纪二人来到正厅,此刻厅外已是有一位白发苍苍,精神矍铄的拄棍老者正站在那里,看到张纪过来,脸上绽出笑容。 “张先生,昨日便听说您回来了,不过担心您休息不好,这才没有冒然打扰,原本想着过几日再去拜访,没想到您却亲自过来了,实在是让老夫过意不去。” “镇长这是哪里的话,在下是晚辈,对您这样德高望重,公正无私的人来说,理应晚辈前来拜见,镇长,这是张某新收的弟子,曜儿,过来拜见古镇长。” 张纪闻言轻笑一声,随后招呼朱曜上前来,后者向前几步,对着古镇长行了一个晚辈之礼,形容潇洒,端正大方,古镇长见状捋须一笑,上下打量朱曜一眼,不觉出声赞道:“俊骨天成,仪容修表,玉立如松,眸蕴神采,此子将来必定有一番造化,张先生,收的好弟子啊,着实让老夫羡慕。” 周管家听着老爷这般夸赞这朱曜也是惊讶不已,他可是知道老爷的脾性,虽然之前也曾夸赞过不少城中的俊才,但是从未像今天这般不吝赞赏,他猜测或许有张先生的面子,这倒也不足为奇。 “先生,请入厅内喝茶。” 古镇长伸手一引,张纪点点头,二人迈步进入正厅,朱曜落在后面,进了正厅也是目不斜视,只见正前方壁上挂着一幅水墨山水,条案上摆放着几个玩器,看上去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 “先生,坐。” 张纪落座之后,朱曜正要老老实实的站到张纪后面,却被古镇长止住,道:“我这里与先生家一般,不用这么拘礼,一块坐下。” 朱曜听到这话顿时一怔,转睛看向张纪,后者见状,道:“还不谢过镇长。” 朱曜闻言赶紧再是一礼后,古镇长摆摆手,朱曜这才在张纪下首坐下,不一会,便有仆人送上茶水点心,张纪只让朱曜自顾吃喝,自己则是与古镇长交谈。 “自先生离开之后,老夫一直牢记先生叮嘱,每每财力富裕,便修整平路,现在白石镇通往其他镇子的路都是修好,每逢佳节,便是白石镇最为热闹之时,也是因此镇上便多了一笔额外收入,家家户户也是富足不少。” “嗯,运海城那边可有找什么麻烦么?” 古镇长听到这话,轻笑道:“他们找什么麻烦,现在镇子每年的赋税都是交的足足的,另有专门拿出一笔钱财消灾,咱们已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若还是不知进退,咱们镇也不是好欺负的。” 张纪离开白石镇前,可是给他留下几条改善民生的法子,不过短短数年,原本贫穷的白石镇便焕然一新,成为周边最富庶的镇子,往年镇上青年男女嫁娶都是十分困难,但是现在的白石镇却是十里八乡最想来的地方,在这数年之间,人口几乎翻了几倍。 “先生,此回回来是不是就此安定下来了?” 古镇长一脸期望的看着张纪,后者闻言当即点首道:“不错,游历许久,加上收了弟子,也该安定下来,今后少不得有麻烦镇长的地方,还请不要厌烦才是。” “这是哪里的话,先生肯在白石镇安居,老夫高兴还来不及,说什么麻烦,今后若是有什么事,派人跟老夫说声便是,那不知先生有何打算,还是要开办学舍么?” 张纪之前在白石镇开办了一个简单的学舍,里面不讲四书五经,只讲算术科学之道,那时候镇上的大部分人皆是认为这是旁门左道,张纪也不多做解释,只耐心教着仅剩下的八个孩童。 “先生不知道,小猴他们现在入了运海城当上主簿,有的办起了商行,还有的入了京城,现在那几家可都是高兴坏了。” 古镇长脸上得意之色怎么也掩盖不住,当年他也是放着学些好东西有坏处的想法,这才让小孙子跟着张纪上学,哪曾想这小猴崽子却是做出这么一番功绩来,这可是祖上烧高香了,万事开头难,有了这打底的,他相信这古家今后数代定能改换门楣,成为书香门第。 “学舍是要办的,但是人数却要控制,而且宁缺毋滥,便从白石镇中挑选吧,这件事就劳烦镇长辛苦一遭,至于学舍的位置么?” “这个好办,镇子东边有一处空地,那里原本是打算建祠堂的,不过若是祖宗知道这件事,也会同意的,张先生,最多三个月,定能将学舍建好。” 古镇长当即回道,对着张纪打了包票,张纪闻言点点头,二人再是谈论起别的事情来,最在吃过午饭后,张纪与朱曜便带着一堆礼物离开古宅。 等回到古宅后,朱曜去看了看徐猛,发现他身体好转不少,顿时放下心来。 “小曜,待得我伤养好之后,便去云南云南一趟,那些手尾终归还是要解决的,你就安心待在这里,跟着张大侠好好学习,知道么,你爹灌输给你的东西尽快忘掉,将来成人之后,娶一房媳妇,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才是正理。” 徐猛在进了这白石镇后更是暗下决心,就算是拼着一死,也一定要给少主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我知道,徐叔,若是可以,就除掉那几个领头的便好,蛇无头不行,到得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以将消息放出,让朝廷的人注意,左右那些人也是挂羊肉卖狗肉。” 徐猛听着这话顿时眼神骤亮,满意的看着朱曜,道:“这个方法不错,虽是不愿多造杀孽,但迫不得已下,少不得行刺此手段。” “徐叔你好好休息,我也该回去练功了。” 朱曜叮嘱徐猛几句后,转身离开,回道自己的房间后,脱掉鞋子,盘膝坐在床上,按照师父传授的练气法门,养蕴真气,两个时辰过去,朱曜只觉得胸口微微一热,随后一丝暖流汇入丹田,朱曜顿时知道这便是师父虽说的气感真流,准备再是蕴出另一丝暖流之时,突然筋脉一阵酸痛,脑门浸汗,吓得朱曜立刻停下动作。 “欲速则不达,不能贪多。” 朱曜一阵后怕,抹去脑门细汗,幸亏收手的快,要是再慢一点,筋脉非得受损不可,还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才能温养回来。 接下来一段时日,张纪除了每日雷打不动的继续修习神照功之外,便是编写那《天武密册》,按照他的想法,这本武册在精不在多,内功方面有少林的易筋经和自家的神照经便已足够,而拳掌腿指他也只收录四种,分别是武当的太极拳,绵掌,少林大力金刚掌以及自己融合百家所创的如意化天掌和三昧纯阳指。 至于兵刃方面,便是种类繁多,除了自家的连城剑法之外,另有刘乘风赠予的柔云剑法,水岱赠予的冷月剑法,枭道人的无常剑法,方因和的八仙剑法以及华山包括“夺命连环三仙剑”在内的七种剑法,另有其他门派零零总总共计三十八门无上剑法,加上枪法,刀法以及鞭法,这兵刃一类,却是有将近一百六十种。 身法轻功之中,以武当梯云纵最为出名,接着便是少林的一苇渡江,加上自己的“千里无痕”,收集来得“踏雪寻梅”“神行百变”等,总计也有十二种,几乎囊括了大半武林的顶尖身法轻功。 光是整理批阅便耗费一月时间,这日张纪正在书房编纂密册之时,外间传来了敲门声,随之朱曜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师父。” “进来吧。” 张纪将手稿收到一旁,对着外面说了一声,朱曜闻言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行有一礼后,张纪看着朱曜温声道:“怎么,是修习上有什么疑问么?” 这一月之间,在张纪帮助下,朱曜的练气心诀修炼的飞快,按照张纪的说法,再有半月火候,便可尝试修炼那“神照经”了。 “不是,师父,是徐叔准备离开去云南了。” 朱曜急忙回道。 张纪听到这话,顿时点点头,随后从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一个黑色瓷瓶,递给朱曜,道:“这是为师炼制的几枚丹药,就算是仅剩下一口气,也能将人给救回来,你拿去吧。” “师父,这太珍贵了,弟子……” 朱曜神色很是复杂,他也知道师父说是给自己,其实还是给徐叔,有心推辞这等宝丹,但是又想到徐叔此去凶险,有这救命之物在身,还能添些生机,最后还是双手接了过来。 “你去送送吧。” “是!” 朱曜离开书房,正看见徐猛背着包裹向外走去,朱曜赶紧追了上去,二人一并出了院子,来到外间,此刻李行已是将马匹牵了过来,将缰绳递到徐猛手中,随后对朱曜一点头,进了院门。 “徐叔,此去一路顺风,这东西您千万收好,关键时刻服用,可保住一命。” 朱曜将装有宝丹的瓷瓶悄悄递给徐猛,后者恭敬接过,对着朱曜郑重嘱咐道:“少主也要保重,老奴去了。” 翻身上马,挥动软鞭,骏马飞驰,眨眼间消失在朱曜眼中。 长白山天池,一众武林人士大眼瞪小眼的望着深不见底的天池,水雾蒸腾,云海翻涌,都说这宝藏藏在这里面,但是谁又敢下去,万一宝藏没找到,连命搭进去,那不是赔本的买卖么。 众人商议来商议去,最后还是有几个亡命之徒,驾着小船闯进了云雾气海中,众人久久不见他们回转,顿时急得抓耳挠腮,有沉不住气的人,终是难挡宝藏诱惑,也是驾船冲了进去,而他们这么一动,顿时喧闹起来,不一会的功夫,除了寥寥几人外,全部都入了天池。 自徐猛离开之后,朱曜更是加倍练功,每日早上张纪教导朱曜经用之学,中午开始修炼神照经,下午则是演练三十一式练成剑法,到了晚上则是指出武功上的瑕疵,以及解答朱曜的疑惑。 如此半月之后,朱曜已是将神照经第一重练成,连城剑法也是练到了第二十六招,“鼎湖龙去远,银海雁飞深”,张纪看着朱曜这招已是练的颇有火候,再熟练几遍,便可修炼第二十四五招的“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了。 “张先生?” 这日傍晚,张纪刚指出朱曜剑招上的一点瑕疵,便听到敲门声。 不一会,李行便引着古镇长走了进来,只见他神色匆匆,面色难看,张纪心中一动,对着朱曜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悄悄退了下去。 “古镇长,您这是,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古镇长看见张纪出现,急忙快走几步,来到张纪面前,沉声道:“张先生,惠友镖局的人来了,说是要找您,而且他们还说,若是您不出现,他们便一直待在这白石镇。” 张纪闻言脸色不变,道:“来的是什么人?现在在哪?” “是一个女子,穿着一身红衣,她说她姓柳,柳林是她兄长,他们现在正在三碗酒馆。” “哦,原来是她,镇长不用担心,我这便去一趟。” 第五十章 五毒教 三碗酒馆中,灯火通明,所有的桌子都是坐满了人,最中间的那一张,坐着两个人,其中那女子一身红衣,十分显眼,此女便是惠友镖局的大小姐柳眉,柳林的嫡亲姐姐,旁侧坐着一个头发半白,身着粗衣的魁梧老者,双眼有神,太阳穴隆起,一看便知是个练家子。 “大小姐,为何偏要找上张纪,此人……” 右侧的老者名叫孙运,是跟着老总镖头柳河一起创出惠友镖局基业的元老之一,虽然后来甘愿去养老,但是在镖局很有威望,除此之外他的武功在镖局也是顶尖,虽然年过六旬,但功力仍未消退多少。 惠友镖局自柳河死在张纪手中后,柳林也是派人去请他出山,但是却连面都没有见到,这回还是柳眉以镖局存亡为由,又是三拜三请,他这才跟着柳眉走上一遭。 “孙叔,镖局现在是什么样,您多少也该知道些,小弟这一死,几乎是将大半个镖局弄空,若不是咱们在上面还有些情面,镖局早就被其他几家给吞了,这回侄女之所以来这,不是为了找张大侠寻仇,而是为求一个心安。” “镖局若是早早交到你的手中,何至于今日这个局面。” 孙运闻言叹息一声,望着桌上的如豆烛火,孙运心中不由惆怅,当年仁义无双的柳河,为何会变成虚伪奸诈,禽兽不如的人了呢。 又是过去片刻,突然酒馆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孙运双眼朝外看去,只见黑幕之中,一道挺拔身影穿了出来,湛湛双眸望着酒馆之内的十几号人。 张纪缓步走进酒馆,柳眉与孙运当即站了起来,其他人见状也是急忙起身,柳眉一挥手,那些人全都悄悄退了出去。 “惠友镖局孙运见过张大侠。” “惠友镖局柳眉见过张大侠。” 孙运与柳眉对着张纪恭敬一礼,后者见状也是回了一礼。 “原来是散云手和镖局大小姐,不知二位千里迢迢深夜造访所为何事?” 张纪直接开门见山,向他们问出来意,柳眉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松,心道果然张大侠最是不喜欢拐弯抹角,这倒是好办了,当下略一沉吟,起身抱拳行礼道:“张大侠,惠友镖局多有得罪,小女子在这里向您赔罪了,这是镖局的赔礼,还请张大侠务必收下,否则小女子心中难安。” 说着话,柳眉从一旁的包裹中取出一个厚厚的礼单,双手递给张纪,后者见状接了过来,看也不看便放在桌上,随后淡声道:“好,礼物我收下了。” 柳眉见张纪收下礼单,心中微松,既然张大侠收下这礼单,说明便没有将之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她也没再说什么,对着张纪再是一礼后,转身向外离去,孙运见状也是对着张纪抱拳一礼,跟着柳眉后面,就在二人即将踏出酒馆之时,张纪的声音在二人耳边响起。 “记住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 柳眉与孙运脚步一顿,随后快步离去,没过多久,只听到外间马蹄声渐渐远去。 “嚯,好大的手笔。” 张纪看着礼单的东西,光是银钱便有五千两,另有各种珍贵珠宝玉器,古董字画,各色上等绸缎以及其他零零散散许多东西,估算价值在八万两以上,此回这惠友镖局为了消灾,可是下了血本了。 “这些东西来的倒是时候,倒是可以用在学舍中。” 自惠友镖局的人走了之后,张纪的生活又是恢复平静,再是过了一个半月,朱曜的连城剑法已是练到了第七招,进步已是十分迅速,只是这神照经却还在停在第二重,迟迟不得突破。 这日,张纪在庭院中与朱曜喂招,只见两柄木剑上下翻飞,虽是未着内力,但是剑声破空,呲呲作响,朱曜身体一侧,木剑疾速交付左手,顺势逆扫张纪的手腕,这一招来的奇妙,张纪也是眼前一亮,当即木剑一抖,舞出数个剑圈,将朱曜的长剑兜转里面,只听得两柄木剑夺夺连响,朱曜手腕一酸,木剑握持不住,登时被劲力挑飞半空,就在即将落下时,只见张纪轻喝一声,木剑擎指向上,霎时惊艳一幕映入朱曜眼中。 只见那木剑剑尖正正与那挑飞的木剑剑柄抵在一处,两柄木剑首尾相连,纹丝不动,笔直冲霄,宛似长龙一般,看得朱曜目瞪口呆。 “你那交付左手一招使得不错,若是与寻常之辈对战,这招出其不意,便可大占上风,你能不拘泥一招一式,灵巧转变,为师很是欣慰,接下来看看你的那第七招连城剑法,若是纯熟了,便可修炼下一招。” 张纪手腕一抖,那顶上木剑一个晃动朝着朱曜射了过来,朱曜见状反手一握,登时将其抓在手中,站定之后,对着张纪执了一礼,随后长剑一百摆,便将第七招“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使了出来,木剑平平朝着张纪刺来。 这第七招连城剑法虽然招式简单,只有直刺和剑圈,但却是整个连城剑法中承上启下的一招,上接主六,下接副二十四,简单意味着,既能求平求稳,也能化变化奇,能随意承接任何一式剑招,对手即使知道这剑法招式,但是又哪能知道你下一招承自哪式,而且对战之时一瞬便是致命,等到思索完毕,早已不知道丢了几条命了。 只见朱曜手中木剑平平直刺,看上去没有多大威力,但就是这么平平一刺,若是速度够快,足够一瞬刺出十来剑,朱曜功力不够,最多一气刺出五六剑,但这已是足够惊人,张纪看着刺来的木剑,只是使了一招“菜实萦小园,稻花绕山居”,便将朱曜的剑招挡在外间,他舞剑的速度并不快,还能看到木剑形体,但就算如此,朱曜使出十分气力,仍是无法攻破。 “小心了!” 张纪木剑一震,将朱曜木剑震开,使出同样的招式朝着朱曜刺去,后者见状急忙将剑式展开,木剑迅转,绕城一个个剑圈,将张纪的木剑兜了进去。 看着朱曜的剑式,张纪不觉点头,暗暗加上一分力,不过一会儿,朱曜便感觉这剑圈越来越沉重,手臂也是如坠千斤石一般,额头冒出细汗,咬牙撑着半刻后,即将坚持不住时,突然剑圈开始变得轻快起来,最后上面附着的力量也是渐渐散去。 “师父。” 朱曜胸口一松,吐出一口气,倒持木剑在手,看着眼前收剑而立的张纪,后者见状淡声道:“你这第七招练的还算不错,但是力道仍是不够,再多练习几日,什么时候能在为师手上坚持一盏茶的功夫,那才算是入门了,今天便先练到这里,去把药喝了,再练半个时辰的神照经,到了晚上为师给你讲解这剑招的妙用。” “是,师父。” 朱曜道一声是,行礼过后,转身进了客厅,那里的仆人李行已是将热腾腾的一碗黑乎乎的药汤端了上来,放在朱曜面前,看着朱曜抽鼻子的样子,不觉好笑,蔼声道:“快些趁热喝了,这是先生亲自配制的药,不要浪费了。” 朱曜闻言看着眼前的汤药,暗叹一声,咬着牙,端起碗,咕咚咕咚,不到一会儿便喝的干干净净,一抹嘴巴,李行立刻端着一盘蜜饯走了过来。 “李叔,这蜜饯真是不错,是哪里买的?” 朱曜看着熟悉的蜜饯,眼前一亮,当即夹住一个塞进嘴里,将嘴里的苦味压了下去。 “这是先生给的方子,外面没有卖的,这一个月下来,储藏的这些倒是有大半进了你的肚子了。” 李叔看着朱曜三两口便将那一碟蜜饯吃完,轻笑一声,将药碗化和碟子收起,准备洗刷。 “唉,越是跟着师父学习,越是觉得师父深不可测,上到天文地理,下到柴米油盐,就没有不知道,李叔,你说我能当好他的弟子么?” 朱曜想到现在自己的神照经不过练到第二重,不觉有些丧气。 一旁的李恒行闻言,当即放下手中碗碟,看着朱曜正声道:“小郎君,你该这么想,既然先生收你做了弟子,就一定有你的过人之处,先生的眼光绝对不会错的,你年纪这么小就有如此实力,其实已是胜过九成以上的人了,用不着妄自菲薄,与先生比较,那纯粹是自取烦恼,实不可取。” “李叔说的有道理,是我想差了,时间到了,我该去练功了。” 朱曜对着李行一礼后,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间,趁着药力发散,运转神照经,绵绵真气汇入丹田,不断滋生生气,由外而聚,由内而发,真气流转经脉,贯通四肢百骸,直透天灵,朱曜只觉脑中一片清凉,随后身体如棉絮轻飘,上浮在空,再是如山岳厚重,下沉于地,过了好一会,朱曜睁开双眼,面上不由露出笑容,自己终于练到了第三重,总算是不负师父期望。 “持之以恒,用之一心,有此成就理所应当。” 正在书房编纂武册的张纪已是察觉到朱曜的突破,朱曜本身根基便打得牢固,加上那练气法门的温养,更是辅以各种灵药熬制的汤药,突破也是水到渠成。 晚饭过后,张纪正在庭院与朱曜讲解剑招,不时出剑比划,朱曜也是跟着出招,练了片刻之后,张朱曜出剑的瑕疵已是被一一纠正,就在朱曜正要在使一遍之时,突然张纪伸手止住他,双眼望着墙外,朱曜立刻神色一凛,站到张纪身边,没过多久,只听到墙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黑影翻墙而上。 那人刚刚翻上墙来,朱曜眼中厉芒一闪,就要出手,却被张纪止住,只听扑通一声,那人载到在地,朱曜见状立刻屈指一弹,一颗石子点住那人穴道。 “徐叔!” 朱曜借着烛光看清黑影面容,只见徐猛一脸血污,气息微弱,身上破破烂烂,朱曜伸手点开穴道,不待朱曜说话,徐猛弱声道:“少主,他们,他们……” 徐猛话未说完,只见又是数道黑影腾空而上,不待落地,只见一片暗器如雨纷射下来,几乎将整个庭院全部覆盖,霎时庭院中的花草盆景尽被摧折。 张纪见状眼神一厉,挥袖一扫,罡风席卷,霎时将袭射向自己的暗器尽数容纳进来,向外一抛,只见暗器返送,那数道黑影猝不及防,登时惨嚎一声,被暗器劲力打飞出去。 “小曜,你先带着徐老回房间,给他服用牵机丹,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朱曜闻言连忙称是,扶着徐猛,脚步飞快的回了自己的房间,从柜子里取出牵机丹,让徐猛服下,吃了这丹药,徐猛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呼呼睡去。 而在外间,张纪端坐石凳上,等着外间的人,不过一会儿,只听到外间有人以内力传音进来。 “不知里面是哪一位高手,在下五毒教陈铭,还请阁下不要插手此事。” “五毒教,好大的名头,就算是你们教主在这,也不敢这么大呼小叫,识相的赶紧走。” 外间的陈铭闻言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五毒教享誉武林,就算是中原的少林武当都不敢等闲视之,自己虽然只是五毒教的一个长老,但也不容此人如此小看五毒教。 “这里面点子扎手,等会用五毒大阵,反正那边的人抓了去也是个死,咱们就帮他们省事。” 陈铭深知里面高手武功不弱,心中也是纳闷,这白石镇中哪里冒出这样一个高手,他生性谨慎,看着那死去的三人,不愿孤身犯险,对着身边的几个同伴吩咐一声,只见一个个瓷罐被打开,毒蛇,蜈蚣,蜘蛛,蝎子,蜥蜴等五毒顺着墙壁爬了进去,另有一只只磷光闪闪的蝴蝶飞入庭院。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看着五毒和蝴蝶进来,张纪面色微冷,挥袖一荡,烈烈罡风如烘炉一般,将那些毒虫全都卷入进去,手起剑落,那些闪光蝴蝶顿被整齐的一分为二,落入那罡风之中,搅成粉末,不过数个呼吸,所有毒虫全都消失一空。 张纪身影一动,跃出墙外,此时那陈铭等人还不知道毒虫已是被消灭,突然一道凛然杀机出现,陈铭犹自骇然间,突感脖颈一凉,伸手触摸尽是鲜红,惨声未出,一命呜呼,而另外几人也是无一遗漏,全部被一指点杀。 第五十一章 赶赴云南 张纪解决了陈铭一行人后,从他们身上果然翻出了化尸水,拔开塞子,将那清澈毒水倒在他们身上,只见白烟升腾,一股刺鼻气味弥散开来,不过半刻,那七八具尸体便被化得一干二净,半点残渣也没有留下。 再是挥袖一扫,散去空中气味,将痕迹清理干净后,张纪这才返回院中,来到朱曜的房间。 “师父。” 朱曜看着张纪进来,立刻起身,张纪点点头,来到徐猛身边,伸指搭住他的脉搏,约有半刻,张纪收回手,看着朱曜担忧的眼神,淡声道:“放心吧,徐老没事。” 实际上这徐猛若不是吞服了他赠予的宝丹护住心脉,这身上的六处致命杀招早已取了他的命,哪能让他千里迢迢的回到这白石镇,现在体内药力未散,又有牵机丹为辅,好好休养上半载便可恢复。 “这牵机丹每三日给他服用一次,一月之后再用衍生丸。” 朱曜闻言一怔,随后道声是,面上露出感激之色,他可是知道这衍生丸乃是师父精心炼制的宝药,之前师父给的瓷瓶里面便是此物。 “等徐老能下床了,你让他来我这里一趟,这件事看来徐老解决的并不是很完美,就连五毒教都掺和进来了。” 张纪让朱曜好生照顾徐猛,转身离去,回到了书房继续编撰那密册,直到三更时分,张纪将编写一小半的密册收好,回到卧室安歇。 次日一早,宋嫂早已准备好了早饭,粗粮馒头,瘦肉粥,腌黄瓜,腌萝卜,黄豆酱以及一碟豆腐乳,菜式虽然简单,但是吃起来却是非常爽口美味。 饭毕,宋嫂将碗筷收拾洗漱后,便出了院子,准备去镇上赶大集,今日正是十五,白石镇周边的摊贩都会来这里摆摊,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都能在这遇见。 “师父,徐叔他已经醒了,说是有事情要告诉您。” 朱曜看着张纪小声道。 张纪闻言点点头,跟着朱曜来到他的房间,入门便见徐猛坐在床上,听到开门声,徐猛脸上即是愧疚又是难堪,朱曜见状,对着张纪说了一声徒儿去练习功课。 张纪闻言挥手让他退去,朱曜关上房门,自去庭院练习剑法。 “张先生,是老朽无能,这才将事情引到了这边,连累了先生,还请先生降罪!” 之前便已是商议好,徐猛去解决朱曜身上的那些琐事,张纪不去参与,但是徐猛自己也没想到,那些人会如此猖獗,翻脸不认人,竟然暗中下了毒,那些原本跟着自己的人也是一瞬身亡,若不是自己见机快,加上先生给的丹药,哪能留着一口气回到这里。 想到这里,徐猛是愧疚不安,眼睛根本不敢与张纪对视。 “现在说这些已是晚了,你还是先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五毒教的人怎么又追来了,现任的五毒教主何素云不是一个锐意进取的人,依着她的性子,怎么会掺和到你们这档子事上来?” “先生有所不知,五毒教一个月前已是发生叛乱,何素云已是被她的侄女何丹姝给囚禁起来,随后何丹凤便与那左谦,蓝廓沆瀣一气,老朽事先也并不知道这其中内情,后来因中了算计,这才从他们口中得知,若不是五毒教加入进来,左谦和蓝廓根本奈何不得老朽,先生,那五毒教……” “这件事尽快解决越好,待过几日,我往云南走上一遭,事后,你如何对付左谦和蓝廓,我没有一点兴趣,只希望今日之事绝不能再发生,这白石镇的宁静我不喜欢被打破,好好养伤吧。” 张纪淡淡回了一句,随后转身离去,徐猛闻言眼前一亮,撑着身体对着张纪俯身一拜。 后院中,朱曜手持木剑,正在一丝不苟的演练那连城剑法,最后使到第七招,长剑凛凛直刺,虽是木剑,但是运上内力却是不亚于钢剑,呲呲作响,锐光如削,直掠而去,那一根木桩当即被轻松穿透,再是剑身翻转,圈出数个剑圈,卡啦啦,只见那木桩登时被搅得四分五裂,散成一地,不成形状。 “好!” 张纪拍手赞叹一声,眼中露出满意之色,这过去不过一个夜晚,朱曜便能将这式剑招使到这般地步,虽然有内力加持,但已经算是不俗了,放在现在的武林,也可成为上流好手了。 “师父!” 张纪脚步无声,朱曜根本没有发现,听到师父的声音,煮朱曜立刻转身看来,收起木剑,快步向着张纪走来,恭敬的行了一礼。 “徒儿,你这‘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已是连得很不错,再有两三日的熟练,便可修炼下一招,要是照这个进度下去,用不了一月,你便可以将整套连城剑法学会,再有一两个月的打磨,便能融汇贯通,如此才算是合格了。” “师父,弟子一定用心练习,不辜负师父的期望。” 朱曜朗声一语,掷地有声。 “好,过几日为师要出去一趟,这第六招剑法为师便先传授给你,你可用心看好。” 张纪从朱曜手中拿过木剑,跃身入庭院,朱曜闻言也没有多问什么,立刻双眼紧盯着场中,只见张纪木剑横于胸前,随后剑锋一扫,剑至半途,突然手腕一翻,收回木剑,突得往前挺身直刺,脚下连进七步,直进逼到墙角后,却见张纪再是足尖连点,腾身半空,先是一剑直劈而下,随之手腕迅抖,接连对着墙壁刺出七剑,那墙壁之上顿时出现呈七星排列,大小相同的七个圆润小洞,接着翻身一转,双足轻飘落地,倒持木剑在手,看着目瞪口呆的朱曜。 “看清楚了么?” 为了让朱曜看清楚出招手势,张纪已是放慢了不少。 朱曜闻言当即回过神来,眼中神采焕发,望着张纪连连点头。 “师父,徒儿都看清了!” “好,这第六招‘半夜龙骧去,中原虎穴空’的精要所在便是一个快,快到让对手即使知道你要出此招,但仍是挡不住,北斗注死,这七星连招便是针对对手身上的七大要穴,不过此招需得以神照经内力配合才能将威力发挥到极致,你现在已是把神照经练到第三重,足可发挥此招一大半的威力,等练到第五重的时候,此招将是你迎战对敌的一大利器。” 张纪解释完后,将木剑抛给朱曜,后者急忙接过来。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按时练习,等回来之后,为师要查看你的进境,若是练的好,为师自会有奖励给你。” “是,弟子遵命!”朱曜一脸兴奋道。 云南,五毒教,五毒圣殿 五毒神图之前,宝座之上,何丹姝望着下首的左谦与蓝廓二人,心中十分不满,这两人当真是废物,枉费自己花了那么大气力,简直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左先生,蓝先生,本教主派出这么些人手,您们就是这样回报的么?” 听着何丹姝语气不满,下首的蓝廓当即回道:“何教主,此事是我等做差了,谁也没想到那徐猛短短时日便变得如此厉害,要不是事先除了他的亲卫,恐怕我等损失更加惨重,不过何教主不必担心,陈长老已是带着人去追,想来现在应该已是得手了。” 左谦也是说道:“何教主,你我两方结成同盟,我等自不会让贵教吃亏,现下造成的一切损失皆由我两方来承担,还请何教主再是派些弟子前来助阵,等占据了云南川贵之地,我等便尊五毒教为国教,享受供奉。” 何丹姝听到这话脸色不由缓和下来,望着二人道:“如此便好,至于派遣人手么,现在教中能抽调的人手不多,只能派出三十人,待得之后,本教主可在酌情添加,你们意下如何?” 左谦与蓝廓闻言对视一眼后齐声道:“一切便依教主之意。” 何丹姝见状满意的点点头,三人再是商议一会后,左谦与蓝廓便带着人马连夜离开五毒教。 “教主,我已是查看过那些弟子的尸体,皆是一招致命,除了军中杀伐之术,他的掌力中还有一股纯真之气,好似以丹药凝练而成,这样的神物真会落在徐猛身上?” 何丹姝闻言眼中精光一闪,转睛看向亲信,淡声道:“想说什么便说。” “属下猜测,这徐猛莫非是遇上了什么高人不成,要不然无法解释那突飞猛进的功力和神秘的丹药,尤其是后者,属下查阅教中典籍,没有任何一种丹药能与它相比,教主,若真是如此,那徐猛死与不死,都会引出后面的高人,属下担心……” “担心什么,五毒教可不是任由人来撒野的地方,姑姑也真是老糊涂,仗着这么大的基业不知道好好发展,说什么安居一隅便好,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她不知道进取,我可不愿意跟着她吃苦受罪,之前因为血刀门的缘故也就罢了,现在血刀门都已经灰飞烟灭,中原各派也是因为连城宝藏损失惨重,少林武当更是龟缩不出,此时合该我五毒教统辖武林。” 说到这里,何丹姝从座上起身,转身看着前面的五毒圣图,目光灼灼道:“前辈未能完成的事业,那便由我这后背来替他们完成,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那些腐朽的东西合该扫得一干二净,迎来新的五毒教。” 那亲信闻言只是静静的待在一旁,一言不发。 “我那好姑姑怎么样了。” “一切正常,按时吃饭歇息,每日除了在花园闲坐片刻,便是回到房间捣练药粉。” “这也就罢了,只要她老老实实的待着,我照样为她养老送终,去告诉下面的人,衣物餐食要格外尽心,不得有半点疏漏,若是让我发现问题,也该知道我的手段,你再去看看她。” “是,属下立刻去办。” 那亲信连忙应声称是,快步出了圣殿,而就在亲信走后不久,何丹姝略一沉吟,也是出了大殿,向南而去,绕过几道弯后,笔直向前,行走片刻,只见一片竹林出现,内里坐落着一栋精致小屋,浓郁药香正从里面散发出来,何丹姝闻到此味,顿时辨别出这是“五毒驱寒散”,专治湿气,温养筋脉。 “姑姑的制药手段越发高明了,侄女佩服。” 那屋门并没有关上,何丹姝缓步走进去,只见一苗疆打扮的丰腴美妇正手持药杵捣碎药果,听到何丹姝的声音,何素云淡声道:“你不去当你的教主,怎么有闲暇时间来我这里,我这地方狭小,恐容不得你这尊大佛。” “姑姑,侄女今天也不跟您兜圈子了,话说明白,万毒窟的钥匙还请姑姑交出来。” 看着何素云仍是自顾自的捣药,何丹姝也不闹,迈步坐到椅子上,倒了一杯茶,继续道:“那些归顺的长老可都是恨不得除掉了您,还是侄女力保,这才压了下去,但侄女若是没有另外的手段,恐怕那些长老也压不住,到时候姑姑的处境可就不妙了,及时姑姑不在乎自己的性命,这五毒教的百年基业难道也不在乎了么?” 何素云听到这话,手上动作一顿,神色略有哀戚,沉默不语,何丹姝也是定定看着她。 “钥匙给你,今后五毒教一切都是你的了。” 何素云从袖口中取出一枚铮亮的铜钥,伸手递了过去,何丹姝见状神色一喜,不过随之又是深吸一口气,双手郑重接了过来。 “姑姑便在此处安心休养,有侄女在一天,您定会安安稳稳。” 何丹姝再是说了几句话后,便转身离去,唯有何素云望着窗外的摇曳竹影,心中沉重。 白石镇外,张纪对着朱曜和古镇长等人挥挥手,翻身上马,扬鞭策马,不一会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镇长不用担心,师父说半月之内回来,定然只早不晚,不会误了学舍的安排。” “老夫不是担心学舍,只是先生每每出去,我等皆是心中空落落的,这一走又是十多天,唉。” 古镇长摇摇头,朱曜见状也是叹息一声,终归这件事还是在自己身上,师父来回奔波,自己着实愧疚不安。 “与其想着这些,还不如将时间花到修炼上,争取等师父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朱曜暗暗下定决心,在这半月时间内,除了将第六招剑法练成外,还要做到将其余的剑招贯通起来,至于那神照经,虽短时间无法进入到第四重,不过他也可以不断积蓄真气,来夯实根基。 张纪骑得这批马乃是西域引来的名驹,价值千两白银,奔行如风,快如闪电,若是放开了奔行,日行千里不在话下,不过张纪倒是不肯让这名驹太过受累,在第五日傍晚,终于到了云南边界,辨别方向后,张纪连夜朝着塔石镇赶去,除了下榻之外,还有是此镇距离五毒教的总坛不过百里之遥。 第五十二章 试招 在塔石镇休息一晚后,张纪一早便骑马朝着五毒教总坛而去,不到半个时辰,张纪便来到一处瘴气弥漫的树林之外,只见前方密林之中的瘴气滚荡来去,升腾沉浮,在阳光照射下,显出五颜六色的光彩,一看便知是剧毒之物。 张纪将马栓到一旁,提着长剑朝着瘴气林中走来,在他刚一进入,那瘴气被搅动,瞬间如恶鬼一般,对着张纪撕咬而来,空气中还有一股腥甜之味,张纪不管不顾,真神照经一运,霎时身外如烘炉一般,那些瘴气甫一靠近便如冰雪遇阳,化得一干二净。 轻车熟路的躲开那些明面上的机关,这瘴气林已是走了大半,就在此时,突然一根根粗大的翠竹嗖嗖破空而至,对着张纪射来,后者见状冷哼一声,挥掌一扫,只见劲风如割,霎时将那些翠竹切成整齐得的一段段,掉落在地上,再是凌空一跃,踏虚几步,张纪已是出了瘴气林,再是向前走了半刻,张纪脚步一顿,看着挡在他前面十多个装饰一样的五毒教弟子。 “何人闯我五毒教,报上名来!” 来人能闯过瘴气林和数道机关,显然不是无名之辈,那为首的弟子顿时神色紧张起来,不过再是想到这是五毒教的地盘,就算来人武功不凡,料他也奈何不了他们。 “回去告诉何素云何教主,就说故人张纪来访。” 张纪淡淡一语却是让五毒教那为首的弟子面色大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身体不住颤抖,啊了一声,急忙带着手下慌不迭的逃了回去,那些手下不明所以,但却不敢多问,只是一昧的跟在后面。 “你们在这等着!” 那为首弟子带着人一连奔去里许,看着张纪没有追来,这才放松下来,对着手下吩咐一声后,急忙往五毒圣殿这边跑来。 “教主,玉龙天剑张大侠已是过了瘴气林,正在五毒潭那边,说是要见上任教主。” 即使张纪听不到他的话,这弟子言语之中也是不敢直呼其名,态度十分尊敬。 何丹姝闻言顿时心中一惊,脸色陡变,这张纪怎么会来五毒教,细细思索,最近教中好像没有与他有过什么交集,而且听他要见姑姑,莫非是因为此事而来? “教主,此事蹊跷,那一位与咱们五毒教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这回来这,恐怕是来者不善,还是多加小心得好。” 蛇脉的陈长老也是被突来的消息骇得不轻,这张纪的威名他是最清楚不过的,这些年不知道多少正邪两道的成名人物被他给杀了,这位主可是凶名赫赫,五毒教实在是招惹不得。 想到这里,陈长老与其他几位长老再是目光交汇一会后,陈长老终于站了出来,对着何丹姝一礼道:“教主,既然这位指名道姓的要前任教主出来,何不……” “陈长老老成持重,你先去请姑姑,将此事告知,本教主先带着其他几位长老去迎候一二,看看那位究竟有何目的。” “是。” 陈长老当下领命而去,何丹姝则是带着其他四位长老以及众多弟子快步向着五毒潭走来。 “五毒教何丹姝率诸脉长老见过张大侠。” 何丹姝看着前面不远的那道身影,距离尚有丈许,但是那股惊人气势却是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急忙恭敬一礼,身后长老和弟子也是齐齐一礼。 “何教主,有礼了。” 张纪气势一收,略一点首,看着何丹姝淡声一语,上下打量一眼,这何丹姝倒是担得起教主之名,比之她姑姑何素云,样貌武功都是丝毫不弱。 “张大侠,我等不知张大侠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教内已是备好清茶果点,还请张大侠入内一坐。” “不必了,何教主,张某此次前来是为了一件事。” 何丹姝听到这话顿时一种微沉,随即伸手一挥,那些普通弟子全都退了出去,只留下她和几位长老,准备听张纪的下文。 “不知张大侠此来所为何事,若是能帮得上忙的,丹姝一定竭尽全力帮张大侠完成。” 只要能将这个人尽快打发走,不管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能接受。 “五毒教不得再与左谦、蓝廓这两方势力合作,一应长老弟子也要全部撤回来。” “什么!” 何丹姝闻听此言顿时脸色一沉,若是旁的事情也就罢了,但是这件事事关五毒教的未来,若是真得舍弃了左谦和蓝廓,五毒教上哪再去找这样的合作对象。 “张大侠,这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吧。” “哦,是么?送上一句忠告,武林门派参与这样的事中,只有死路一条,你这不是发展壮大五毒教,而是将它往死路上逼。” 何丹姝听到这话,脸上甚是不悦,若是换一个人说教,她早就用毒针招呼上去了,与左谦,蓝廓二人合作的计划,便是她一手操办起来的,张纪这样否定她,实在是丝毫不留面子。 “张大侠,请恕本教主无法答应下来。” 尽管何丹姝慑于张纪的威名,但是仍一口回绝了,这倒是没有脱出张纪的预料,他也知道这合作之事一开,里面牵涉到的东西很多,可谓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使何丹姝是教主,但是在教内也不是一手遮天,现在这几位张来之所以站在她这一边,无疑是利益使然罢了。 “即是这般,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那张某便见一见贵教的何素云何教主。” “张大侠,本教主敬重你,但还请不要得寸进尺,这里是五毒教总坛,容不得阁下如此肆意妄为,上任教主已是闭关修炼五毒真经,短时间内不会出现,阁下还是请回吧。” 何丹姝面容肃寒,冷声高喝。 现在她都有些后悔让陈长老去请姑姑了,谁知道这张纪来五毒教却是为了这件事,实在是让她猝不及防,只希望自己的声音能被陈长老听到。 “张某一向是先礼后兵,何教主如此说,那张某也是不愿意浪费时间,只说一点,若是五毒教不愿意撤手,覆灭只在今朝。” “放肆!” 张纪一语说完,何丹姝身边的一个面如黑墨,身材矮胖的秃头老者当即厉声一喝,随即张嘴一吐,只见一道黑色毒针呲的一声朝着张纪射去。 此人乃是蝎脉的解长老,那道黑针便是解长老以毒蝎尾钩炼制而成的一根钻心刺,一旦被刺入体内,虽不致命,但却疼痛难忍,非有独门解药不可解开。 眼见毒针射来,张纪面色不变,屈指一弹,一道无形气劲撞在那黑针之上,霎时那黑针呲呲冒出白烟,眨眼功夫,那钻心刺便消失无踪,气劲去势不减,正正打在那解长老身上,后者哀嚎一声,当场气绝身亡。 “你!” 何丹姝眼见长老身死顿时愤怒不已,但是还不等她有动作,张纪冷眼一扫,好似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何丹姝心头一个激灵,而其余三位长老也是面露惊恐,不敢越雷池一步。 张纪淡淡的看了何丹姝等人一眼,收回目光,朝着他们后方望去,只见那陈长老已是带着何素云往这边行来。 “多年不见,张大侠还是这般风采依旧。” 听到动静,何丹姝悄悄将头转过去,冷不丁的听到何素云传来的声音,何丹姝闻言心中顿感不妙。 “何教主倒是沧桑不少。” 张纪看着走来的何素云,淡淡回了一声,后者听到这话,不由叹息一声,随即站到何丹姝面前,望向张纪,沉声道:“张大侠,有事直言便好,何素云定会完成。” 张纪闻言便将之前的要求再说了一遍,何素云听完之后丝毫未犹豫,当即答应了下来。 “张某最是厌恶言而无信之人,希望何教主信守承诺。” “张大侠放心!” 何素云不顾何丹姝和几位长老难看的脸色,对着张纪作出保证。 “好。” 张纪相信何素云的手段,点点头,直接转身离去,而行走不过三步,却见那三个长老不知死活的对着张纪齐齐出手,何素云见状却是面无表情,而陈长老则是面露不屑,在何丹姝惊骇神色中,只见那三个长老在半空中齐齐一顿,几声惨嚎过后,如烟花炸开,散碎血肉抛入五毒潭中,引得潭中毒鱼争相吞吃,不过一会,碧青潭水化作乌黑之色。 “陈长老,将丹姝好好带下去。” 何素云看着软倒在地的何丹姝,摇了摇头,对着陈长老吩咐一声,后者连忙称是,喊来几个弟子,将何丹姝驾着返回圣殿,并让人打扫干净这里。 张纪从五毒教离开后,在塔石镇停留三日,发现五毒教果然在召回弟子,在摸清左谦和蓝廓的一应底细后,张纪便骑马返回白石镇。 “师父!” 张纪是黄昏到的白石镇,将马交给李行后,迈步进了庭院,来到后院中,正好看到朱曜正在演练连城剑法,这第六招“半夜龙骧去,中原虎穴空”已是练得颇有水准,张纪见状起了考教之心,拿起旁侧石桌的木剑,一式“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平平横削而来,而正在练剑的朱曜察觉背后冷风,转睛一看,赫然是师父,惊喜一声。 看着削来的木剑,朱曜不敢轻忽,急忙身体后退,随即蹬足挺身上前,一招“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唰唰唰连刺三剑,这三剑迅疾如风,连续三剑点在张纪木剑同一位置,张纪未使内力,只觉剑身一震,身影稍顿,朱曜见状眼中精光一闪,不待张纪回招,身法瞬动,绕着张纪转圈。 绕了三圈之后,朱曜脚步一停,曲臂出剑,一式直刺剑招点向张纪胸口,内力加持之下,那木剑宛如神兵,森寒剑气笼罩住张纪,见到此招,张纪眼中露出笑意。 “好。” 赞叹一声,张纪木剑横握在手,逆势向上一切,霎时朱曜的剑招顿被向上抬起,顺势一挑,木剑反是倒刺而回,朱曜也是反应飞快,眼看木剑回身而刺,右手一松,木剑直落而下,左手一抓,再是羚羊挂角般的一击,夺的一声,剑尖正好抵在张纪的剑身之上,内力吞吐,借力而退,凌空跃入半空,朱曜沉喝一声,俯冲而下,手中木剑直直斩向张纪。 第五十三章 平淡生活 见朱曜施展此招已是圆润无暇,张纪不由暗自赞叹,拦着斩落的木剑,张纪不闪不避,横剑一架,两柄木剑瞬间相接,因为张纪未着多少内力,手中木剑顿时咔嚓一声裂开几道细纹,朱曜见状眼神一亮,回臂收剑,唰唰连刺数剑,呲呲剑响破空,笼罩住张纪胸腹的“神藏”“灵墟”等四处要穴。 夺夺夺,数声木剑交击之音,张纪后退半步,总算是卸去剑上那股劲力,望着已是稳落而下的朱曜,赞声道:“这段时间进展颇快,平日必是加倍练习,很好。” 张纪将木剑放到石桌上,满意的看着朱曜,后者闻言当即放下木剑,对着张纪恭敬执礼道:“都是仰赖师父指点,否则徒儿也不会这么快便将这招练到如此地步。” “这是你自家努力的结果,为师指点虽是有功,但关键还是在你,好了,为师说话算话,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朱曜闻言一愣,随后道:“只要是师父给的,徒儿都喜欢。” “你倒是滑头,嗯”,张纪好笑一声,略一沉吟,道:“你身上无有护身之物,为师便将那乌蚕衣奖赏给你。” 张纪招呼朱曜一声,带着他来到书房,从木柜之中将那乌蚕衣取了出来,递给朱曜。 “穿上试试。” 朱曜伸手接过,将那乌蚕衣套在了身上,只见这乌蚕衣在烛火照射下,色泽暗沉,幽光闪闪,身躯如融黑夜中,张纪看着朱曜已是穿好乌蚕衣,手持长剑对着朱曜迅疾刺了过去,朱曜见状却是眼睛一眨不眨,身体不动,只觉胸口一软,低头看去,只见那乌蚕衣已是被剑尖刺入一个凹洞,但并未刺穿。 “为师已是用上了三分内力,又是以这百锻精钢剑直刺,这乌蚕衣仍是无事,有这宝衣在身,今后你在武林上行走,也能多些底气,但是也不要仗着宝衣厉害便肆意妄为。” 张纪收回长剑,看着面容惊喜的朱曜,沉声道。 “是,徒儿明白。” 朱曜爱不释手的摸着身上的宝衣,过了好一会后才恢复正常。 “师父,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朱曜倒了一杯茶递给张纪,后者接过后尝了一口,道:“五毒教的事情已是解决,至于剩下的就交给徐老去处理,这其中并没有你的事,你好好修炼便可,再过半月就是学舍建成之日,以后你也跟着学,不指望你全部精通,但多少也要了解一点,不至于与别人谈论,一点插不上话。” “是。” 朱曜听完之后,心中微松,再是将今日修炼中产生的疑问告诉师父,张纪一一解答之后,朱曜这才返回了自己的房间,练功半个时辰,洗漱后,这才睡去。 次日凌晨,朱曜雷打不动的在庭院中站了小半个时辰的木桩,再是将所学的连城剑法使了一遍,直到衣衫浸透,这才停下来。 洗漱过后,吃过早饭,张纪又是看了看徐猛,在衍生丸的帮助下,他体内伤势已是好了不少,但还是不能剧烈运动。 “再服药一个月,可尝试一些简单的动作,最多半载便可完全恢复。” 徐猛闻言顿时眼前一亮,望着张纪欲要说什么,后者见状则是淡声道:“你伤势好了之后,那些琐事你自己处理干净。” “有劳先生了。” 徐猛感激一声,张纪再是嘱咐几句后,带着朱曜离开房间,出了院门,朝着古镇长居处走去。 “张先生!” 古镇长听周管家说看到张先生已经回来了,急忙往客厅这边来,好一会寒暄后,古镇长便道:“先生回来的正是时候,那学舍已经修建的差不多了,不用几天便可使用,先生若是无事,不如随老夫前去一观,看看还有哪些地方需要改进,也好让他们尽快修正,省得耽误了先生的时间?” “也好。” 张纪点头答应下来,古镇长闻言立刻精神一震,让周管家准备车马后,一行四人驾车往镇子东边而去,约摸片刻后,马车一顿,周管家对着里面说道:“老爷,张先生,到了。” 古镇长与张纪朱曜先后出了马车,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座占地数亩的古香古色的学舍,红墙黛瓦,松柏倚门,前望清溪,后垂白山,门廊两侧写着一副对联。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而此时园门打开,不是有人拿着工具进进出出。 古镇长走到张纪身边,捋须道:“先生,这地方如何?” “不错。” 这地方本来是当做祠堂的,乃是白石镇风水最佳之所,用来建学舍可是最合适不过了。 “先生,去里面看看。” 古镇长伸手一引,张纪带着朱曜跨过石桥,行有数十步,来到学舍园前,一些木匠苦工见到古镇长立刻上来打招呼,古镇长见状挥挥手让他们自去忙。 “先生,这学舍内除了一座讲堂之外,还有七个学房,每个都能容纳八个人,以备不时之需,另有餐房两个,杂房茅厕等都是安置在了学舍后面……” 古镇长一边引着张纪观看学舍,一边指着旁侧的建筑给张纪解释作用,张纪闻言点点头。 再是行走片刻,古镇长引着张纪等人来到一处竹园,指着前面那片竹林道:“这里算是为先生和学舍的那些娃娃们休息的地方,虽然竹子还有些细嫩,不过下上几场雨就好了,另外这出产的竹笋和一些野菜也能给厨房增添一些菜色。” “镇长考虑的很是周全,即是这样,之前的人数不妨多上一些,控制在二十人左右便可,以后每年可酌情再添加,此事还是要劳烦镇长了。” “这是应该的,先生不必如此,忘记告诉先生,这学舍之内的一应学具损耗等,皆由镇上的富绅承担,只是他们也希望能派家中的子弟前来学习,不知先生这边?” “着有何不可,不过镇长也要告诉他们,只要是进了这学舍,便需要按照张某的规矩来,若是无法同意,还是趁早放弃。” 张纪略一沉吟便答应下来,虽然仅凭自己的能力也能承担下去,但是既然那些富绅愿意相助,有何乐而不为,省下来的钱还能用到其他有用的地方。 “先生不用担心,这件事便交给老夫来办!” 听到张纪答应下来,古镇长心中一喜,同时松了一口气,自从那些富绅听到张先生要创办学舍的消息后,全都跑到自己这边要一个名额,古镇长思考之后,还是不敢答应,只说要回来问张先生的意思。 谁知那些富绅听完之后当即离去,第二天便带着大批财物过来,说什么张先生的学舍万不可太过简陋,有出木材的,有出瓦石的,还有出绸布,有出食材,还有出文房四宝的等等,基本上将学舍所用的一切用物全都备齐,也是因此之故,原本只打算建造亩许,后来却是越建越大,要不是古镇长再三拒绝,这些富绅都打算将后面的白石山都囊括进去。 “我观这学舍还未建完,且需要通风散气,镇长,学舍开业之日便定在半月之后,这段时间,我也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好,就如此。” “张先生,这学舍尚未定名,不知该起何名?” “我不主讲四书五经,以科理为本,便定名为理学舍吧。” “好!” 张纪带着朱曜再是学舍之中游览半日后,在镇长家中吃过晚饭后,这才返回家中。 “你那第六招剑法已是练成,按理说可以修炼下一招,不过你的神照经只是修炼到第三重,若是以这般内力施展第五招,恐怕不能尽全功。” “师父,那徒儿就暂时先提升内力,之后再修剑招。” 朱曜闻言当即回道,他知道师父传授武功,一向是以内力为主,剑招只是辅助,内力上不去,再好的剑招遇上以内力深厚称雄的人也是枉然。 张纪看了朱曜一眼,赞许的点点头,随后道:“神照经玄妙莫测,威力不凡,各种奇妙之处需得你自己亲身体会,这第三重到第四重也是一个槛,你师祖当年就是练到了第五重,便已是威震武林,成为江南武林的领袖,你年纪轻轻就练到第三重,已是天资奇绝,为防你根基不稳,先在这步沉淀一段时间,免得将来用度不足。” “师父,您老人家的神照经练到第几重了?” 朱曜不由好奇,每当自己前进一步,却发现更是看不透师父,他猜测师父的神照经至少已是练到了第八重,看上去平平无奇,其实一动便是石破天惊。 “这个答案等你练到第五重的时候为师再告诉你,好了,今夜为师先让你看看这第五招是什么样,也好给你一个追赶的目标。” 说着话,张纪将石桌上的木剑拿起,走到庭院正中,朱曜见状立刻全神贯注的盯着张纪,在庭院烛光和月光照射下,只见张纪剑身一摆,唰唰唰先是连续刺了五剑,脚步向前迈了五步,随之单足一跺,凌空直飞而上,木剑飞快地朝着一人高下的木桩斩了不知道多少下,只有呼呼剑啸之音。 而在朱曜眼中,张纪手中的木剑已是根本看不清,随之一声轻喝,只见张纪手上一松,嗖的一声,那木剑破空而去,呲呲一声轻响,木剑直接穿透那木桩,死死的钉在墙壁之上,张纪轻落而下,望向朱曜。 朱曜看着那木桩被平整的刺去一块,留下一个长条形的缺口,顿时激动不已,若说将木剑穿透这木桩,他也能做到,但是要是如师父这般,却是很不容易,就在朱曜欲要向张纪走去之时,突然那木桩哗啦啦的碎成一地,大小形状几乎完全相同,断口光滑,如被打磨般。 “这!” 朱曜惊呼一声,难以置信的望着散碎一地的木桩。 “这招‘偏当雨里闻,应投最高树’讲究的是一个断字,摧枯拉朽,粉身碎骨,方才我朝着木桩左右两侧各是斩出三十一剑,便是将这木桩之中的脉络尽数切断,最后一剑直中桩首,若是人的话,现在已是没命了。” 张纪看着朱曜若有所思的模样,继续道:“此招算得上是连城剑法中最为狠辣的一式,若是神照经修炼不够,便会这剑招中的戾气所影响,最后走上岔路。” “师父,这剑招徒儿已是忘得差不多了。” 朱曜将脑中关于这式剑招的所有印象全都排了出去,深吸一口气,对着张纪道。 “嗯,接下来的半月时间,你便将主要精力放在内功之上,至于剑法,每日练上三遍便可,待得学舍完工之后,便跟在为师身边。” “是,师父!” 半月时间很快过去,张纪在学舍中教导二十个半大的孩童,年岁最高不过七八,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不过这些孩子在张纪面前却是老实的很,一来是张纪的授课风格很是受他们喜欢,二来则是家里的大人之前就说了,要是知道在学舍调皮捣蛋,回去便是一顿好打。 “好了,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回家后记得把那几道数算做了,等后天我要检查,做得好的,先生有奖励。” 张纪说完之后,原本兴高采烈的一众孩童顿时垂头丧气,但是听到有奖励之后,又是各个兴奋起来,毕竟先生的奖励可都是很厉害的,古诚之前得了一个千里镜,跟个宝贝似得天天带着,想借来看看还得排队。 想到这里,其他的学童已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的完成课业。 齐齐一礼之后,学童出了理学舍,过了石桥后,有的坐上马车回家,有的结伴步行。 “张先生。” “张先生。” “小朱先生。” …… 张纪关了学舍大门,带着朱曜返回家中路上,不时有人打招呼,张纪和朱曜面带微笑,一一回声,回到家中已是傍晚,柳婶已是做好饭菜,因为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落座后,便天南海北的谈论起各种趣事来。 “先生,最近外面可不是太平,听说那什么天地会的人可是在京城杀了不少朝廷命官,现在京城那边已是戒严,稍有不对便下牢狱,听说已是死了不少人。” “天地会?” 正在吃饭的徐猛心中微沉,看向张纪,后者却是自顾自的吃饭,似乎一点也没受影响。 “那不干咱们的事,咱们就是平头老百姓,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吃饭吧。” 第五十四章 临行准备 时光荏苒,又是六年过去,在此期间,任凭外间狂风暴雨,白石镇仍是一片岁月静好。 在此期间,张纪大部分精力都是放在了学舍和教导朱曜身上,六年过去,那些孩童也是变成了少年,同时也是学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拓宽了视野,丰富了精神,这日张纪讲完课后,一众少年便执礼相送。 待得张纪离开之后,留下人将课舍打扫干净后,再是检查一遍烛火,发现没什么遗漏,这才离去。 张纪迈着步子朝着家中走去,听着后面传来的轻盈脚步声,张纪神色不变,左拐右拐,最后进入一个胡同中,后面跟踪的那人见状,也是快走几步,进入胡同瞬间,看着前面的死路,顿时脸色大变,欲要离开之时,突然脖颈处多了一根细小的树枝。 “张大侠!” 那人惊呼一声,察觉那树枝上传来的锐气,不敢轻举妄动。 “你是什么人?” 张纪面色不善的看着那头发稀疏的中年,冷声问道。 “天地会左护法邱崇见过张大侠。” 听着来人报出名号,张纪脸色不由阴沉下来,扔掉树枝,冷声道:“跟踪张某,所为何事!” “张大侠,在下奉上命邀请张大侠共襄盛举,情非得已,还请张大侠恕罪。” “你们的事,张某不想参与,这次饶了你,回去告诉上面的人,若是再来打扰,休怪张某无情。” 张纪说完之后,深深看了邱崇一眼,转身离去,只留下面色犹自不甘的邱崇。 “果然是傲气十足,不过你既然收了朱曜为弟子,已经是卷入进来了,又谈何脱身。” 回到家中的张纪将朱曜喊到书房,看着张纪凝重的脸色,朱曜不由出言问道:“师父,发生了何事?” “曜儿,这段时间要多注意,这外间的风波终究还是来到了白石镇。” “师父,是不是天地会的人来这了?” 朱曜也是十分聪颖,脑中灵光一闪,现在外间风波最大的无疑是那天地会之事越演越烈,几乎是沿海一带的所有城市都是囊括其中,若不是师父在这,这三年的平静生活也是奢望。 “不错,天地会的护发级人物都是来了这,看来他们也是所图不小,不仅想要你的名号,还要图谋为师身上的连城宝藏,当真是可笑至极。” “两年前,徐叔就已经除掉了左谦和蓝廓两方势力,这天地会从何得知咱们的住址。” “能让朝廷头痛的势力,自然是有相当的本领,只要肯下功夫,一切都不是问题,好了,有为师在,倒也用不着畏惧他们,算算时间,你也快出师了,为师给你准备的东西也该派上用场了。” 六年过去,朱曜也是十五岁了,已是长成了英朗的少年,因为修炼神照经和连城剑法,其眉宇间自生一股正气,使人一望便知不是什么奸邪之辈,狂徒之流。 自收了朱曜为徒之后,张纪便一直为他打算,现在朝廷表面上看着还算清平,其实内里已是矛盾丛生,用不了几十年,便是江河日下,失去对中原的掌控,有鉴于此,张纪特意提前布局,在四海一些岛屿之上秘密种田基建,成效颇为显著。 “师父,徒儿的连城剑法虽已是融汇贯通,但是神照经还是停在第四重,少不得师父的指点。” 朱曜一听这话顿时心急起来,只有跟在师父身后才明白什么是学无止境,学的越多,越是觉得自己无知,他心里早已没了什么雄图霸业,唯有武道之途。 “神照经需要水磨功夫,你的第四重已是稳固,为师早已为你准备好了丹药,加上为师帮衬,突破第五重很是简单,为师让你功满离镇,也是让你历练一番,多长些见识,为师说的再多,也不及你亲自体验一番。” “徒儿明白了。” 朱曜闻言点了点头,话说到这里,朱曜心知师父是早有打算,当下应了下来。 “今晚好好休息,待得明日一早,到后山密室。” “是,师父。” 朱曜执礼之后,转身离去。 晚饭过后,张纪独自一人坐在庭院石凳之上,石桌上放着一盏油灯,微弱火苗,在这黑夜中却是十分显眼,冷风吹过,烛火晃动,张纪以内力隔墙对外喊道:“既然来了,便进来一叙。” 不解决这天地会的事,张纪可是不放心。 院墙之外,十多道人影没于黑暗中,邱崇与另一个苍髯老者正在交谈,突然两人齐齐色变,对视一眼后,邱崇让下属静候,自己则是与闵长老展开轻功,一跃而入,双足稳稳落在地面,看着正前方的张纪,二人深吸一口气,朝着张纪走来。 “天地会青木堂长老闵风见过张大侠。” 那老者报上名号后,张纪抬眼一看,淡声道:“两位请坐。” 闵风与邱崇落座后,邱崇耐不住性子,当即道:“张大侠,我等诚意十足,只要张大侠肯加入我们,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 “二位,张某今夜之所以让二位进门,就是想跟你们以及天地会的上层说清楚,张某不愿意搅和进去,也希望天地会诸多豪杰不要再来打扰张某的平静生活,张某已经年老,只想过些平淡的日子。” 闵风与邱崇闻言皆是面色一沉,同时心里也是腹诽不已,什么年老,你现在不过三十来许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怎么想着过平凡的日子。 “张大侠,我等着实需要您的帮助,现在武林之中,除了您之外,还有谁能摄服群雄,只要有了您的帮助,天地会便可成就一番大事业,功成之后,必是名垂千古,流芳百世啊!” 闵风知道对于张纪这等武学宗师来说,再没有比名望更令人心动的了,因此直接抛出诱饵,企图让张纪答应下来,哪知张纪听完之后却是淡然一笑。 “张某既然愿意过粗茶淡饭的日子,那些浮名皆是过眼云烟罢了,闵长老,邱护法,两位不远千里而来,自然也不能让两位空手回去,这匣子里面装着一万两银票,算是张某的一点心意。” 张纪将石桌上的木匣推给闵风,后者见状则是脸色一变,看着张纪叹息一声,道:“张大侠慷慨解囊,在下感激不尽,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闵风收起那木匣,对着张纪抱拳一礼,随后便带着邱崇离去。 “希望你们识时务,否则……” 离开张纪居所的邱崇和闵风带着人手离去,在路上,邱崇快走几步,来到闵风身旁,轻声道:“长老,咱们便这样算了,可是上层那边该如何交待?” 邱崇来白石镇之前,上层已是发下了话,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将张纪拉到他们的阵营来。 “张纪非是一般人物,还是不要撕破脸皮为好,他愿意拿出一万两银子已经算是仁义,你也别不服气,这位已经算是好脾气,若是放在从前,单凭你跟踪他这一条,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闵风叹息一声,这上层的人还真是坐着说话不腰疼,他们打得什么主意他也是一清二楚,不就是贪图人家手上的宝藏么。 “这件事我自会向上面回禀,你千万不好轻举妄动,那个少年更是不能动,知道么!” 说到最后,闵长老语气已是狠厉起来,邱崇闻言连忙应声称是。 “闵长老是越活越回去了,这张纪就算是再厉害,这安定下来,定然有他在乎的东西,我就不相信用别的手段拿不下他。” 邱崇心里如是想着,但是面上不显,众人在镇上一处客栈暂时落脚,闵长老连夜写信,用带来的信鸽传书回去。 “邱护法,咱们真的要这么做么,是不是要和闵长老商议一二?” 邱崇听到这话,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是一个劲装中年,忍住心中不快,冷哼一声道:“闵长老年纪大了,已经失了进取之心,若是咱们能完成上面交给的任务,定能得到赏识,不愿意去的就此退下,但是要让我知道谁拦阻别人,休怪邱某不顾念兄弟之情!” 此言一出,十多人皆是沉默不语,那之前说话的中年见状摇了摇头,对着邱崇略一拱手,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护法,要不要……” 亲信对着邱崇做了一个灭口的手势,却被邱崇狠狠瞪了一眼,亲信见状立刻收声不语,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 “对付张纪咱们力有不逮,但是对付那年老体衰的镇长,还不是手到擒来,今夜把镇长请回来后,你们立刻带他去总舵那边。” 邱崇一一指派任务,不用半个时辰,众人皆是明白,穿上夜行衣后,朝着古镇长家中而来。 而就在邱崇等人折返回来,踏入双榕街之时,正在书房编写密册的张纪眼中厉光一闪,身影瞬动,展开轻功,在他们刚走到古镇长家门口之时,只见一道指力疾射而至,霎时将三人毙杀当场。 “邱护法,看来你们是没有将张某的话记在心里。” “你!” 邱崇看着张纪出现已是心中骇然,再见他轻松杀死三个人,更是惊恐不已,之前听闵长老等人说这张纪武功如此厉害,但是他也以为跟总舵主相差不多,但是今夜这一见,却是发现大错特错。 想到这里,邱崇心知此战已是无可避免,厉喝一声,带着剩下的五人团团围住张纪,一声令下,只见兵刃出鞘,舞出一团团寒光笼罩住张纪,刀光剑影,暗器掌风一同袭来,凛杀之气顿时弥漫开来。 张纪看着这些动作却是不闪不避,步法灵动,左右躲闪,十指迅疾点出,每出一指,便是一人丧命,不过短短数个呼吸,除了邱崇之外,其余五人已是全部丧命。 “张纪,你杀我天地会的人,总舵主不会放过你的!” “呵。” 张纪闻言冷笑一声,抬掌一印,邱崇只觉滂湃劲力倾压而下,急忙大刀挡在身前,却听一声脆响,刀身断裂,断刃呲的一声没入邱崇的心口,惨嚎未出,便双眼凸出,倒地身亡。 “闵长老可是看够了。” 张纪转身望着风尘仆仆赶来的闵长老一行人,淡声道。 “张大侠,一切都是邱崇咎由自取,还请张大侠恕罪。” 听着张纪淡淡的语气,闵长老不待平复体内气息,急忙快走几步来到张纪面前,恭敬一礼。 “我不希望在白石镇看到天地会的人。” 说完之后,张纪缓步离开此处,而闵长老则是一脸苦笑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招呼随行来的人,将尸体收好,处理干净痕迹后,闵长老却是不敢再在白石镇待着,连夜驾车离开。 之后一段时间,张纪只从镇上的人口中得知,现在天地会已是越发厉害,有一次竟是直接闯进了皇宫,要不是大内高手和御林军及时来援,恐怕这江山都要换了主人。 而就是那次之后,朝廷便一改之前肆意打压武林的作风,再是宣召各门各派,选拔杰出俊杰,同赴京城,为门派争取荣誉,胜者前三名,可位列武林第一流,代朝廷统领武林,而且还可免去税赋。 这下子,几乎是所有的门派都心动了,不过短短几个月时间,武林大会再开,至于之前的那些失踪的武林人士,早已被人抛之脑后。 “朝廷这是想要以武治武,用来消耗我武林底蕴,当真是歹毒心肠,那些参与的门派也是与虎谋皮,终究不会有好下场。” 张纪听着这话顿时点了点头,随后起身将自己的佩剑递给朱曜,嘱咐道:“神照经已是练到第五重,也是时候出门游历了,为期一年,一年后准时返回,到得那时,为师另有吩咐。” “是,徒儿遵命。” 朱曜双手接过长剑,恭声回道。 “去吧。” 朱曜闻言,再是对着张纪一礼后,拿起包裹,转身出了书房,走出院门,从李行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纵马奔驰离去。 “时间差不多了。” 张纪将已经编纂好的密册原本装到匣子中,另有七八分副本被他装到了包裹中,这些副本他准备藏到那些名山之中,留给有缘人。 “李行,我近日要离开白石镇数月,你且照看好这里。” 李行不去问其余,只道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学舍那边,张纪也已经安排好,暂时先停课,留下的那些实验算术,足够古小子他们钻研了。 第五十五章 密册安放 “先生,一路保重。” 白石镇大坊之外,面容更显苍老的古镇长对着马背上的张纪拱手一礼,张纪回礼道:“镇长,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就有劳您多加照看那些学生了。” “放心吧,老朽一定督促他们完成先生交待的任务。” 张纪闻言点点头,再是与其他几人寒暄一会后,挥鞭驾马离去,眨眼之间,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外间不平,只希望先生能平安无事,早日归来。” 古镇长心中一叹,望着镇外的街口,摇了摇头,转身折回,其他人停驻一会后,也是先后离去。 离了白石镇后,张纪纵马奔驰,一路西行,此回他的第一站便是那泰山,之后再逐渐西去,将密册放在沿途的各个名山石洞中。 两月之后,荆梁道上,张纪骑着马悠闲的赶路,突然听到后方传来踏踏的马蹄声,随即一勒缰绳,让马靠边,不一会,只见一队二十四人的官府精兵骑着快马疾奔而过,其中为首那人见到张纪,皱了皱眉,但没有多余的举动,眨眼之间便带着下属消失在官道。 张纪望着那消失的一干人,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 “这一场雨恐怕会不小,先在前面小镇歇息一晚再说。” 挥动马鞭,张纪继续赶路,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终于抵达了小镇,刚在悦来客栈下榻不久后,外间立刻下起了暴雨,哗啦啦雨声掩盖了所有的声音,目中所见,皆是一片朦胧,反观客栈大堂之中,却是人声鼎沸,沸气升腾,香味蹿鼻,滚烫的酒水散发醇香,大块的羊肉浓油赤酱,令人食指大动,猜拳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大堂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摆放着一荤一素一汤一饭,荤的是羊肉,素的是菜心,汤是鱼丸汤,饭是粳米饭,张纪正吃着饭,此时客栈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开门开门!” 洪亮声音暂时压住堂内声音,那客栈老板听到这声,立刻让跑堂小厮去开门,待得门被打开,只见十多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人走了进来,抖动身上雨水后,为首那人伸手从怀里取出一枚银锭扔给小厮,并说道:“上些酒肉,要快。” 说着话,一众人便朝着空着的几处桌子走去,不一会便将三张桌子坐满,脱下蓑衣斗笠,露出里面的穿着,衣衫不过寻常,但是衣角下摆却是绣着颜色各不相同的图案,有青木枝,有火焰纹,还有三环刀等等,张纪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吃饭。 那老板接过小厮递过来的银锭,喜不自胜,立刻让小厮去招呼,自己则是亲自去了后厨吩咐,不到片刻,只见数个小厮托着托盘,将热酒肉块一一端了上来。 “客官,您请慢用,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为首那人闻言摆了摆手,小厮见状立刻退了下去,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些人身上的煞气骇的他也是心惊胆战。 “抓紧时间吃饭,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咱们暂且在这歇息一晚。” 为首汉子小声说了一句,身旁众人皆是点点头,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不一会便将酒水肉块吃的干干净净,酒足饭饱后,又开了几个大通铺,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刚才那些人莫不是天地会的?” “嘘,找死呢,就算是认出来也不能说出来啊,现在满天下谁不知道,这天地会与朝廷不对付,要是让朝廷的人知道,咱们这幅身子骨可承受不住牢狱里的大刑,吃饭吃饭。” 吃过饭后,张纪返回自己的房间,打坐运功半个时辰,听着窗外还未停歇的暴雨,正要吹熄蜡烛,上床歇息之时,突然只听得客栈大门砰砰敲响,随之便是蹬蹬蹬上楼的声音。 听着外间传来的敲门声,张纪起身打开房门,只见几个府兵模样的人站在门前,为首那人手上拿着一副画卷,先是看了看张纪,随后又是看了看画卷,发现不是要找的人后,那领头府兵当即道:“深夜搅扰,还请恕罪。” 说着话,那领头府兵对着张纪致歉抱拳,随后招呼一声,带着另外几人离去,张纪见状,随手关上房门,吹掉蜡烛,和衣睡觉。 “王大哥,那人你认识?” “不认识。” “那你怎么会?” 那个王大哥听到这话,顿时停下脚步,看着身后的几人道:“你们跟在我身边也不短了,什么人该得罪,什么人不该得罪,这眼里要有何个准头,那人既不是天地会的反逆,又是武林中人,还是不要轻易得罪,说声道歉又不吃亏,这回是遇上态度好的,若是遇上那些不讲理的,此回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以后眼睛都放亮点,多说几句软话,费不了多少功夫。” 王大哥嘱咐几句后,那几人皆是若有所思,看着他们真的听进去,王大哥也是点点头,继续带着他们往下一个房间去。 就在他们刚刚询问完另一人之时,突然楼下传来一声怒喝,随之便是兵刃交击之音,还伴随着一声声惨呼,王大哥听到这声音,再也顾不上其余,拔腿往下奔去。 “好一帮反逆,今天一个也别想走!” 大堂中,桌椅板凳已是被弄得乱七八糟,两对人马互相对峙,其中人多的一方正是张纪之前见过的府兵,而对面的则是天地会的一帮人,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 “朝廷鹰犬,鼻子倒是挺灵的,找到这来了,呵,凭你们这些人想要拿爷爷我,还是嫩了点。” 说话的是天地会白虎堂堂主郭方夏,其人面直口方,虎目有神,手持一柄九环大刀,杀气腾腾,对着对面的大内高手厉无穷不屑冷笑一声。 “好贼子!” 厉无穷闻言怒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摆,再是与郭方夏交起手来,其余之人也是各自找上对手,不过一会,这大堂便彻底成了废墟,不仅座椅板凳尽数被毁,就连木柱柜台也是砸得稀巴烂。 不过交手片刻,终归是朝廷这边的人占了上风,眼看己方人数越来越少,郭方夏眼神一厉,狠出几招后,招呼一声,就要带着仅剩的七人逃出去,但是厉无为哪里肯给他这个机会,大喝一声放箭,只听嗖嗖,利箭惊响,划空而至,天地会又是折损三人,连带着郭方夏在内的最后五人看着敌人手上的弩箭,顿时面色大变。 “快走!” 这弩箭他们可是挡不住,五人分散逃跑,厉无为眼见地位最高的郭方夏直奔二楼而去,当即展开轻功,飞上二楼,剑光连闪,将郭方夏逼得节节败退。 叮的一声,厉无为长剑斩在九环刀上,手腕提力,狠狠一压,郭方夏连退数步,身体抵住栏杆。 “喝!” 郭方夏沉喝提气,手臂发力,顿时将长剑弹开,随之大刀左右劈斩,狠厉刀光暂时逼退厉无为,连续十余招,挣得喘息之机,郭方夏眼见机不可失,身体弹射而逃。 “休走!” 厉无为眼见郭方夏想要逃走,伸手打出一串铁蒺藜,在黑夜中闪烁微弱蓝光,显然上面淬了毒,郭方夏听着脑后传来的破空声,急忙回身,大刀连挥,当当作响,虽是成功将暗器尽数挡下,但也是丧失了最佳的逃走机会。 听着下面接连传来的熟悉惨呼声,郭方夏更是怒火中烧。 “就算是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郭方夏心中如是想着,眼中厉芒一现,双手握刀,蹬蹬蹬闯进三步之时,同时手中大刀也是横斩竖切,划出一道十字刀光,朝着厉无为袭射而去。 “雕虫小技!” 厉无为不屑一笑,若是放在之前,自己对着十字刀光会忌惮些许,抽身后退,但是这郭方夏也是太过小看了朝廷的力量,这十字刀法出现次数也是不少,朝廷大内武台之中已是有了破解之法。 长剑一转,厉无为眼神一凝,快剑迅出,呲的一声,闪烁寒芒的剑尖正正刺在那十字刀光的交接处,咔嚓一声,长剑崩断,但是断裂的剑刃却是嗖的一声破空而去,在郭方夏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直接插在了他的胸口,双眼不甘倒地。 “大人,已经全部解决了,活捉三人,其他的全都死了。” “很好,将这里处理干净,明日雨停便将消息传回去。” 厉无为将断剑归鞘,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 就在此时,厉无为突然发现,这二楼的房间,几乎是全都被打开,但是唯有一间仍是紧紧关闭,厉无为不觉深色神色凝重起来。 “这房间的是什么人?” “回大人,只是一个普通人,方才已是检查过了,没有异样。” “呵,普通人能这么安稳的睡着么,恐怕不见得,这里面莫不是什么反逆份子吧。” 厉无为冷声一语,迈步朝着张纪的房间走来,正要敲门之时,突然里面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清晰传入厉无为的耳中。 “张纪。” 厉无为听到这话顿时脸色大变,当即收回欲要敲门的手,面色惊恐的望着关闭的房门,好似吞人巨兽,声音颤抖朝里面道:“不知张大侠在此歇息,厉无为打扰,还请前辈恕罪!” 现在厉无为可是十分悔恨,都怪自己多事,这张纪的名号在大内可是如雷贯耳,此人杀了不少朝廷命官,朝廷先后几次大规模围杀,也是损兵折将,后来更是激起其人怒火,将京城搞得天翻地覆,连皇宫都是闯了进去,要不是当时几位活佛和精兵护卫拼死保护,当今恐怕已是命丧黄泉了。 虽然自多年之前张纪便隐退,但他的名字却一直传了下来,今夜遇上这位主,厉无为可是有苦难言,心惊胆战。 “还不快走。” 厉无为如听天籁之音,立刻带着一干下属急急忙忙的下了二楼,收拾完尸体后,竟是停也不停,下着大雨,连夜离开。 “这房间里住着的是哪位大人物,连官府的人都吓成这样?” “不知道,咱们也别多猜测,连官府的人都害怕,咱们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为好。” “是极是极,还是睡去。” 外间被惊扰的那些人望着张纪的房间,简单讨论几句后,各是回房休息。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雨虽然还在下,但雨势已是变小,张纪吃过早饭后,在众人目注下,披着蓑衣出了客栈,翻身上马,马蹄溅起水花,一路出了小镇,疾奔东方。 而就在张纪离开半日后,天地会的帮众来到悦来客栈,帮众询问情况后,转述回来,其中一人恨恨一声,“狗贼,那厉无为杀我兄弟,此仇必报,堂主,就让我带着兄弟们前去福建府,把那福建知府给杀了。” “不可莽撞,此回朝廷是铁了心要打压咱们,连厉无为都是放了出来,此人武功高强,你不是对手,而且刚才听探得的消息,说是有一位高人也住在这里,能将厉无为吓得连夜逃走,此人身份定是不简单,若是能寻得他帮助,咱们天地会也能多一分力量。” “堂主,上面不是已经派人去拉拢张纪了?” “呵,张纪哪里是那么好拉拢的,左护法更是死在张纪手中,上面已是放弃拉拢此人,这回出现的神秘人物正好弥补上这个空缺,若是你我功成,将来的位子还可以往上提一提。” 堂主解释一番后,看着亲信道:“先去福建,待得总舵主到了再说。” 天地会帮众齐齐纵马飞奔,消失在雨幕中。 半月后,张纪已是到了罗浮山脚下,看着险峻秀拔的高峰,张纪缓步向上走去,要说这名山高岳基本上都是有门派占据,譬如五岳,峨眉,青城,武当等,眼前的罗浮山虽然山顶上也曾有一些宫观,出过几家门派,但时至今日,那门派早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只留下一片废墟。 望着倒塌的殿宇,杂草丛生的飞云顶,张纪叹息一声,随后就地盘膝而坐,望着前方卷动的云海,打坐片刻。 “最后一本便藏在此地,期望将来某一日,有缘人能得此密册,将中原武学传承下去。” 张纪借着藤蔓飞跃而下谷底,凌空虚踏,过了小半个时辰,张纪双足落地,放眼看去,只见这谷底阴冷潮湿,毒虫遍地,一条毒蛇疾射过来,被张纪一指点杀,踩在泥泞地面上,张纪环顾四周,终于在南侧一带发现一处天然石洞。 展开轻功飞步而去,一步踏入,从包裹中拿出火矬点燃,照亮山洞,发现这山洞左右极宽,有五六丈来长,但是深度不够,只有一丈来长。 张纪见状从包裹中取出铲子,运起内力深挖,不过一会的功夫,便将山洞挖深数尺,稍稍歇息一会,再是继续挖掘,经过数日挖掘,山洞变得有七丈来深,张纪将用石匣装着的密册小心翼翼的放在密封石台之中,放上驱虫药,最后用藤蔓掩盖山洞,这才返回山顶。 “是时候离开了。” 张纪站在飞云顶上,思绪不由飘远,连城宝藏早已去了他该去的地方,自己的神照功也是练到了第九重,这一脉传承也有了传人,只待天关一开,自己便脱界离去。 第五十六章 离去 将近一年的时间,张纪一人骑马游游荡荡,从江南秀水,再到塞北大漠,兜兜转转,将大半个疆域看了一遍,这日张纪骑马途径青海,望着远方那积雪高峰,定定出神,静立片刻后,深呼一口气,挥鞭离去,一路奔行,从四川一路北上,最后来到荆州翠屏山。 “师父,徒儿已是将神照经练到第九重,这些年来已是心生感应,不日便要脱界离去,也不知道以后是否还能回来。” 张纪将香烛祭品放好,双膝跪地,看着面前梅念笙的坟墓,纸钱送到火堆中,微风吹拂,纸灰旋绕,飘落在无名墓碑上,张纪伸手将其轻轻拂落。 “师父,咱们这一门也是有了传人,他叫朱曜,是个聪明好学的孩子,有他在,至少可保几十年传承不绝,至于之后就看缘分了。” 再是送进去一把纸钱,张纪看着它渐渐被火苗吞噬,感叹一声,起身对着墓碑郑重一礼,静待火焰熄灭,随后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疾奔离去。 三月初十,张纪终于回到了白石镇,古镇长听到张纪回来的消息后,立刻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来到张纪家里,一番寒暄后,张纪对古镇长道:“理学舍现在有古小子他们,我很是放心,况且现在也是步上正轨,只要潜心钻研,未来必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先生,您这是?” 古镇长听着张纪似乎要交代后事的语气,不由心中一沉,急切关问道。 “练武之人都有些损伤,能撑过这么些年已是造化,算算时间,我也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这!” 古镇长闻听此言顿时惊身而起,这张纪看上去不到自己一半的岁寿,怎么会…… 想到这里,古镇长痛心疾首,心中直骂老天不开眼,这样的好人竟然英年早逝。 “先生可还有别的嘱咐么?” 事已至此,古镇长也是无可奈何,先生的医术自不用说,连先生自己也无能为力,剩下的大夫在古镇长眼里更是不堪,如今只能想着让先生心无牵挂的离去了。 “诸事皆已妥善处理,镇长,朝廷已是逐渐式微,未未来必有一劫,若是将来战火生,可让白石镇的前往沿海,去海外自谋生路。” “好,好,这句话老夫会写进祖训之中,先生大可放心,就算是老夫百年之后,也会让后代子孙永远记住。” 古镇长听到这话老眼精光一闪,当即应声下来,他可是知道先生的神通,听他的肯定没错。 张纪见状点点头,再是交代几句后,古镇长便告辞离去。 “李叔,这些年你也辛苦了,我走之后,你便跟着曜儿,他不会亏待你的。” “先生,我哪也不去,就守着这地方。” 李行眼神坚定的看着张纪,正声道,后者闻言叹息一声道:“随你吧。” “连城剑法我只传给你三招,今天我再传给你三招,以后只要不是遇上顶尖高手,凭这六招剑法,足可护全自身。” 张纪起身向庭院走去,李行见状立刻跟上,到了庭院中,张纪对着李行说一声看仔细了,抽出长剑,先是连刺三剑,剑尖生光,随即凌空一跃,剑花连出,看的李行眼花缭乱,待得张纪落地,只见那木桩之上已是多了数十道深浅不一的剑痕。 “这是第十一招,‘天花落不尽,处处鸟衔飞’,接下来是第十招‘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张纪手腕提剑,身随剑走,剑光闪处,点点寒芒如星,剑光再是一并,迅疾一剑疾刺,呲的一声,如切豆腐般插入那木桩之中,剑身一震,木桩登时裂成数块。 “第二招,风尘三尺剑,社稷一戎衣。” 长剑回身,在身前舞成一团森密剑光,白茫茫一片,让人根本看不清剑身,只觉眼中生刺,隐隐作疼,李行却是忍着不适,将张纪的使剑手法牢牢记在心里,因为他知道这是先生最后留给自己的东西。 “这三招剑法可记住了?” “记住了,先生。” 张纪闻言点点头,当即道:“让你这么短时间记住这三招也是有些难为你了,不过我时间不多,只能如此,待得曜儿回来后,你让他去后山密室。” “是,先生。” 李行看着张纪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应了下来,转身离去,而就在李行走后不久,张纪收拾东西,朝着白石山奔去,来到山腰一处石洞,张纪走了进去,只见里面烛光微黯,灯油几乎耗尽,张纪重新添上灯油,点起火把,朝着石洞深处走去,行有半刻,只见一道石门挡路,张纪扣动机关,石门升起。 将火把放置到墙壁之上,张纪走了进去,这密室种布置极为简单,只有一张石床和一盏已经熄灭的油灯,顶上开着几个小孔,阳光照射进来,在地上投射出几个白色原点。 足尖一点,张纪飞身盘膝坐在石床之上,伸指一点,油灯点起,再是挥袖一扫,劲力将石门合上。 烛光如豆,张纪默默运转神照经,感悟体内的变化,在修成第九重之后,张纪已是察觉到身体开始由后天返先天,体内气血也是旺盛无比,不夸张的说,若是将体内血液拿去炼丹,足可增长几年寿命。 “这神照经是由内而外的起死回生,若是再有由外而内的类似神功配合,内外兼修,说不定便能真正达成先天之境。” 想到这里,张纪脑中突然没来由的浮现一抹灵光,但是又很快消失不见,张纪眼神不由深邃起来,修为到了他这种地步的人,感应可不是突兀的或许自己立刻连城诀的世界后,下一个世界应该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管这穿梭诸天的能力如何来的,只要我一步步的往下走去,终有一天会得到真相的。” 张纪自从来到这连城诀世界,也是在思索这个问题,随着他慢慢改变了世界的轨迹,那种感觉越来越模糊,也是最近这几年,随着张纪不断加大改变此世,他越发感觉此方世界对他的排斥力越来越强,算算时间,最多再有一月,自己就算不想走也会被送出去。 “只希望我走之后,这方世界不会因我的存在而毁灭。” 张纪心中也是没有把握,只是深深一叹,尽量留下一些东西,若是世界由此继续前进下去,那些东西指不定能在将来起到作用。 就在张纪闭关期间,朝廷与天地会的斗战也是越发激烈,这日不是朝廷剿灭几个分舵,便是天地会杀了几个朝廷官员,最后更是从沿海一带向腹地深入,一些府州也是被搅了进去,不过数日光景,就连白石镇这边也是有些风雨欲来的趋势。 “少爷,还是尽快回白石镇吧,这里不值得停留了。” 徐猛看着朱曜难看的脸色,不由劝说道,就算你个人武功再高又有何用,还能拯救万民不可,事到如今,朝廷与天地会两方争斗,受苦的还是下层的百姓。 “还是师父说得对,徐叔,等咱们回到白石镇后,就带着师父一块离开中原。” 翻身上马,朱曜看着前面已是变成一片废墟的村庄,吐出一口浊气,对着徐猛招呼一声,二人快速穿过这毁灭的村庄,直奔白石镇。 耗时半月后,朱曜二人回道白石镇,却发现这镇子也是戒严,镇坊之外有七八个青壮在守着,其中一人看到朱曜二人过来,当即警惕起来,待得朱曜来到近前,那人先是一惊,随后便是一喜。 “文大哥。” 朱曜下马对着那人拱手一礼,那文大哥立刻带人跑了过来,欣喜道:“朱兄弟,你回来了。” 这一走便是一年,朱曜模样也是变得有些陌生,文大哥也是差点没认出来。 “是啊,回来了,文大哥,镇子上发生了什么事?” “嗨,都是一些小混混趁机生乱,镇长让镇上的青壮轮流守着,不让他们进到镇子里来。” 文大哥咬牙切齿,这些混混就是打量着府州一时看顾不过来,竟然明抢,之前几个镇子可是没少祸害,要不是镇长之前发现不对劲,提前做好准备,恐怕连白石镇都是要遭殃。 朱曜听完之后,眉头一皱,想不到白石镇也是受到了影响,还让朱曜更加坚定信心要带着师父尽早离开此地,再是跟文大哥寒暄几句后,便带着徐猛急急往家中赶去。 “什么,师父一个月前便已经回来了,李叔,那你该立刻飞鸽传说给我,让我赶紧回来啊。” 回到家中,朱曜听到李行说师父回来的消息,顿时有些埋怨李行,后者闻言却笑了一声道:“是先生不让我告诉你,说你游历不完整,回来他也不会见你,先生正在后山密室,说你回来后,就去哪里找他。” 朱曜听到这话,再也顾不上其他,将包裹交给徐猛,急匆匆的出了门,朝着后山奔去,不到半刻,朱曜便来到那山洞,轻车熟路来到密室门口,整理仪容后,对着里面喊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过了一会,里面并无声音传来,朱曜心生疑惑,再是喊了数声,仍是无人应声,心中不由一沉,立刻打开密室机关,冲了进去,却见那密室之中空无一人,朱曜不觉心中慌乱,再是奔出山洞,大肆寻找一番,仍是毫无发现,失魂落魄的回到那密室,却见石床之上放着一本书册,还有一封书信。 朱曜见那书信上写着吾徒朱曜亲启,当即拿了起来拆阅一观,只看过之后,朱曜却是惊喜交加,原来师父并非身死道消,而是另去天地,说来也是造化神奇,就是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也达到这步田地。 收好书信,朱曜看着那本书册,粗略翻看几页后,察觉这密册价值无量,当下已是决定远去海外,另辟新天,也好过在这里束手束脚。 “师父,徒儿定会将本门绝艺传承下去,望您在天护佑。” 将东西收好之后,朱曜出了山洞,随后将山洞封死,下山之后,经过数日准备,朱曜将一些重要东西全都装好,便与李行和古镇长等人告辞,带着徐猛一路南下,来到福建之后,留下一些人手,坐船直奔南洋,日后更是在南洋一些岛屿安家落户,将连城剑法一代一代的传承下去。 “连城宝藏就藏在青州府白石镇,朝廷的人已是去了。” “这话还有没有准头,一会说在关外,一会又说在太湖,现在有出来一个青州府,我说这该不是有人故意戏弄咱们的吧?” “这回是真的,还是从天地会那边传出来,说是玉龙天剑张大侠曾在青州府白石镇住过好多年,说不定这连城宝藏就藏在那里。” “听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可能,那还等什么,反正距离青州府不远,咱们便去凑凑热闹,若是能得到一星半点的,也省得饥一顿饱一顿的,运气好点,还能起上几间房,娶上老婆,生几个娃娃。” 一帮武林人士听到连城诀再是现世的消息,如闻到血腥的野兽般,直奔白石镇而去,原本富庶的小镇因为这些人的闯入,变得乌烟瘴气,新任镇长见状则是叹息一声,取下祠堂宗谱牌位,带着愿意离开的众人,在朱曜留下的人手的帮助下,顺利抵达福建,乘船离开了生活数代的中原,跋山涉水,来到南洋一座岛上,开始新的生活。 “这里有个山洞,宝藏一定藏在里面!” 话语落,刀劈斧凿,将山洞挖开,一帮人争先恐后的往里面闯,大半人进去之后,只听一生巨响,山洞竟是被他们给挖塌了,直接将他们给埋葬其中,但是这也没有阻止后来的人,动用人力,竟是活生生的将白石山给挖空了,但是最后,别说金银财宝,就连半个铜板也没有发现。 “去他的,浪费老子这么多时间,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得到,戏弄的老子好苦啊!” “最近不是说这连城宝藏根本就不在白石镇,而是在京城某家寺庙中,现在京城那边都疯了,我说兄弟,要不去京城碰碰运气?” “走走走,反正浪费老子这么长时间,老子就指望着宝藏发财,就算没有宝藏,那京城富庶,多少也能补贴点油水。” 之后每隔数载,便有连城宝藏现世的秘密,但众人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既是如此,再有连城宝藏消息传来,仍有一些妄想一夜暴富的人前赴后继的去寻找,如此周而复始下来,连城宝藏几乎是成了所有人心中的执念,不找到它誓不甘休,但时光匆匆,百多年过去,连城宝藏仍是无人知晓藏在何处。 可是他们又哪里知晓,这连城宝藏早已被人取了出来,用到它该用的地方去了,他们苦苦追寻的宝藏永远都只是虚幻而已,实在是令人好笑。 第一章 谋划天蚕功 脱界一瞬的张纪,只感觉神魂恍惚,待得清醒过来,入眼所见是一个炊烟袅绕的小村庄,上下打量自己一眼,浑身上下除了袍服之外,再无半点外物,察觉这方世界空气更是清灵润泽,张纪默默运转神照经,发现一身功力还在。 默运半刻之后,肚子咕咕的叫了起来,张纪望着前方的村庄,整理仪容朝着那边快步行去。 张纪来到一家小院,用力的敲了敲门,不一会,只听到里面传来一道苍老声音,伴随着沉重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 “谁呀?” 话语落,院门被打开,只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探出头来,看着张纪疑惑道:“你是?” “老丈,在下张纪,因为落难流落此地,身无分文又是腹中饥饿,迫不得已上门叨扰,还请老丈能接济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张纪对着老者躬身一礼,老丈见状连忙将张纪托身起来,虽然张纪略显狼狈,但是这通身的气派绝不是平凡之人,自己好歹也是在这武当山脚的生活多年的人,眼前这人与那些武林之中十分相似。 “快进来,快进来,正好做好的饭,若是不嫌弃,就进来吃点,谁还没有个困难的时候。” 老丈一边说着,一边让张纪进了家门,不得不说,这一副好卖相究竟还是让人亲近不少,张纪跟着老丈进了家门,只见院中摆放着一张木桌,上面放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围着木桌的是一老妪,一中年夫妇还有两个孩童,此时正好奇的看着自己。 “这是落难的张后生,我让他过来吃点饭,老婆子,去把饭满满的盛来。” 老丈先将家人介绍给张纪,又将张纪介绍给家人,随即吩咐老伴一声,那老妪当即应了一声,去厨房又是拿了一副碗筷,将米饭盛了一碗,递给已经落座的张纪。 “多谢。” 张纪起身将碗筷接了过来,连声道谢,那老妪听到这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是笑了一声。 “张后生,家里没什么好招待的,粗茶淡饭,将就吃点吧。” “这已经很好了,齐老丈千万不要这样说,能有的吃就很不错了。” 张纪看着饭桌上,有一碟红烧兔肉,一碟咸菜还有一大碗水煮青菜,还有一桶白米饭,在这农家来说,这已经极为丰盛了,若是平日都是这种规格,这家已经算是村庄中的上等人家了。 齐老丈听到这话很是高兴,连忙让张纪动筷,张纪也是饿的很,连忙吃了起来,不一会儿便下去两碗米饭,和小半碗青菜,兔肉只吃了几块,便停下筷子。 “后生,你是从哪里来的?” 吃完饭后,老妪和儿媳妇便去厨房收拾,齐老丈和儿子齐虎则是围在桌旁询问张纪来历。 “其实我不是什么逃难来的,之前是欺瞒老丈,我本是武林中人,因追杀仇家,这才一路来到这里,不料被仇家暗算,这才落了难。” “哦,原来如此,难怪你给老汉我的感觉与武当山的那些道长差不多。” 齐老丈听到张纪这样说,顿时认定自己的猜测,一旁的齐虎闻言也是连连点头。 “武当山,这里是武当山?” “是啊,这是武当山脚,我就是为武当山送柴火的,张大哥,你不知道武当山么?” 齐虎不觉诧异,要是学武之人不可能没有听说过武当山。 “哦,这倒不是,武当山的名号我还是听说过得,只是远在西北,不知竟然来到这里,对了,齐兄弟,现任武当掌门是哪一位?” “是青松道长。” “原来是他,我远在西北倒是也偶尔听过他的名号,只是说他是中原武林顶尖高手,一直未曾谋面,想不到今日误打误撞,却是来到武当山,有机会倒是可以上山拜访,这位青松掌门是不是还有一位师兄,叫燕冲天?” “这倒是不知道了。” 齐虎只是一个送柴的,哪里知道这武当的秘闻,张纪再是询问一二后,大致可以确定,这方世界便是天蚕变。 “原来是到了这方世界,果然有求必应,这天蚕功正是一门由外而内的无上神功,与神照经正好内外配合,真正达到起死回生的功效,不过这天蚕功乃是武当镇山绝学,想要修习,需得细细筹划。” 张纪眸光不由深邃起来,这天蚕变他也知道大致剧情,一切核心都是围绕着天蚕功,事关碧落赋,武当和无敌门三派,其中碧落赋少主傅玉书为了救出囚禁武当的爷爷傅天威,巧妙布局,拜入青松门下,随后弑师,一举成为掌门,最后消耗武当实力硬拼无敌门,最终让碧落赋重出武林,若不是半路杀出的云飞扬,这中原武林早就成了傅玉书的囊中之物了。 “老丈,齐兄弟,今日款待在下感激不尽,待得来日,张纪定有厚礼送上。” 张纪对着老丈和齐虎拱手一礼后,向齐虎问了武当上的路线,转身离去。 “爹,你说这张大哥?” “以你爹我看人的眼光来说,这张后生不是什么坏人。” 齐虎听到这话顿时放下心来,他爹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没有太多的见识,但眼光却是极好,也是因为这个缘故,他们家才能屡屡避开危险,创下这份家业。 张纪离了齐老丈家,略辨方向后,沿着小路走了片刻,终于来到武当山解剑岩数丈之外,看着那高大的牌坊下站着的十多个武当弟子,张纪略一沉吟,还是放弃直接上山拜访。 “现在的武当内部已是腐朽不堪,就连掌门人青松都是道貌岸然,我这样无名无姓的人上山,少不得会被刁难,此番毕竟是有求于人,不宜多生事端,还是到了晚上直接去找燕冲天,这样更省事一些。” 在山脚等有数个时辰后,武当弟子换了三批,就在第三批换岗之时,张纪展开轻功,接着黑夜遮掩,轻松的闯进了山门,行过千步阶梯后,入眼所见便是一道观门,上书“武当圣境”四个大字,门前挂着两只灯笼,门前有四个弟子值守,趁着他们眯眼打瞌睡,张纪身法瞬动,一缕清风吹拂而过,消失在门前。 入了道观,内部却是灯火通明,宽敞的庭院中间,放着一只一人高下的三足黄铜香炉,内里燃着三根拇指粗细的高香,青烟袅袅,升腾如空,为这夜晚的武当圣境再添几分朦胧。 张纪感应四周,发现没有人过来,当即足尖一点,飞上高处,静悄悄的落在房顶,放眼望去,很快便在东南角锁定目标,展开轻功,飞身掠去,不到数个呼吸,张纪穿过一道月洞,来到一座很是古旧的房屋前,刚走一步,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苍劲有力的声音。 “不知是哪位高人夜临武当?” 话语落,只见房门一开,一柄长剑闪烁光芒从中射了出来,森寒侵骨,冷霜扑面,剑气呲呲作响,显出出招之人骇人的内力。 张纪见状眼神微凝,不闪不避,右手一挥打出一记“绵掌”,绵绵劲力如柔丝般,那长剑死死缠住,顺势一拉,一式顺水推舟,再是将长剑原路返还,只听内里一声龙吟之音,张纪负手而立,静待燕冲天的回话。 “好内力,倒是有我道家几分真意,阁下是友非敌,还请入内一坐。” “叨扰了。” 张纪闻言回了一声,迈步走进房间,刚一走进,背后房门啪的一声紧紧关闭,张纪脸色不变,朝内走去,只见卧榻之上,端坐着一位面色红润,白发萧萧,身着粗布衣衫的清癯老者,双目如电,神采摄人,见到张纪一瞬,燕冲天瞳孔一缩,随之又是深深一叹。 “在下张纪,见过燕大侠。” “在阁下面前燕某哪里担得起大侠二字,张先生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燕冲天自忖自己已是当今武林的顶尖高手,但是面前这人却是让他有些看不透,一身气息极为内敛,若不是刚才交手,还真看不出面前这人年纪轻轻,内力却已是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自己不过二十年未出武当,现在的年轻一辈都是有了这样的修为么,真是一代新人换旧人啊。 “在下深夜造访只为一事,那便是想要借阅贵派的天蚕功一观。” 此言方落,张纪便察觉燕冲天浑身气息一变,一股凛凛杀意顿时笼罩自己,张纪目光坚定的回看过去,看着燕冲天猩红的双眼,张纪淡声道:“燕大侠不必如此看在下,此回在下也不是白白观看,只要燕大侠肯答应,我可应允武当三件不违背原则之事,你看如何?” 燕冲天听完此话却是微微一愣,随后杀意退去,双眼紧盯着张纪,沉声道:“阁下借阅天蚕功究竟所为何事?” 若是放在从前,非是武当门下敢多问天蚕功半字,燕冲天必要将其毙杀掌下,但现在却是不成了,二十年前他因修炼天蚕功走火入魔,导致修为时有时无,强的时候不弱独孤无敌,弱的时候,就连一个普通的弟子都打不过。 现在武当与无敌门的十年之战又将到来,若是能用天蚕功换取一位顶尖高手的承诺,则武当可争取十年的修养时间,待得门下弟子成长起来,对付无敌门也能多上不少底气。 至于对方借阅天蚕功,燕冲天倒是不担心其人胡作非为,毕竟那通身的正气可是遮掩不住的。 “这涉及在下一桩私事,不便与燕大侠说了。” “好,燕某可以答应,不过除了那三个条件之外,你需要另外答应燕某一件事。” “何事?” “成为我武当的客卿长老,这个职位没有太多杂事,只需要在重要场合出席便可,张大侠,你意下如何?” 张纪听完这话,稍加思索便答应下来,燕冲天见他如此爽快应下,心中也是高兴,当下对着张纪道:“此事需要跟掌门说一声,张大侠还请稍候一二。” 说着话,燕冲天伸手一敲床榻上的金玲,铜线传音,直传到青松房间,正在打坐练气的青松顿时睁开双眼,立刻起身出门,不到一会儿,便来到燕冲天的房间。 “师兄,你深夜找我可是有什么事?”青松进门刚说一句话,突然发现房间多出一个陌生人,不觉脸色一变,正要举掌来攻之时,却听到燕冲天的声音传来。 “师弟住手!” 青松闻言一怔,但还是停下脚步,略带疑惑的看着燕冲天。 燕冲天先将二人介绍之后,便将张纪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说完之后,青松心中微沉,他不知道师兄为何会答应此人,但他一向敬重燕冲天,既然事已至此,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此人究竟能不能担任武当客卿长老,还需得过了其他几位长老那关。 “师兄,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只是赤松师兄,苍松师弟他们那边恐怕没有这么容易说服。” 青松虽然是对着燕冲天说话,但是双眼却盯着张纪,似乎想要从他神色中看出一点什么东西来。 “哼。” 燕冲天听到这两个名字,顿时冷哼一声,面露不屑,虽然他常年待在这房间内,但是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二人干的好事,公正秉直的执法堂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门下弟子也是有样学样,肆意欺辱同门,不思进取,简直败坏门风。 “张先生,你当上长老那日,贫道自会将天蚕功一应所有的典籍全都奉上。”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青松见状眼神微动,看来面前这人多少有几分实力,要不然师兄不会对他有那么大的信心,如此倒也不错,那赤松和苍松自己不好教训,让这位打压他们,自己再是适当安抚一二,自己的位置才能做得更稳。 “那明日师弟便聚集诸位长老,商议此事,到时候还请张先生手下留情。” “张某自当竭尽全力,不会让青松道长失望。” 次日,武当大殿之中,六位护法长老分列两旁,左右为首的分别是面色红润,身材矮胖的赤松,面颊凹陷,身材瘦削的苍松,在二人之后,则是黄松,雪松,墨松和紫松四位长老,皆是身着道袍,束发戴冠,一派老成。 “掌门师弟说是有要事相商,都到这时候,怎么还不出现。” 赤松照例抱怨几声,一旁的苍松闻言却是道:“师兄着什么急,掌门人就该有掌门人的架子,要不然与咱们这些长老有什么区别?”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对青松的迟到表现不满的态度表现得淋漓尽致,又是过了半刻,众人只听一声“掌门人到”,随之青松带着两个手执拂尘宝剑的道童缓步从后殿走了进出来,赤松等人见状连忙稽首齐称“无量天尊”。 “诸位长老且安座。” 青松落座之后,对着六位长老伸手虚按,六人先后落座后,赤松急不可耐的问道:“掌门人,你临时举行长老之会到底所为何事?” 赤松说完之后,其余几位长老也是将目光投了过来,这长老之会不到关键时刻是不会举行的,通常只需要两三人参加便可,但是这回却是六人齐出,这样的情况还是十年前那次,青松应约赶赴杀虎口与独孤无敌决斗。 “这次贫道是要推荐一位高手加入武当成为客卿长老,张纪张先生,请进来吧。” 青松刚说完,在众人愕然神色中,张纪从门外走了进来,对着在场众人拱手一礼。 “掌门人,武当从未有过外人成为长老的先例,你可不要违背祖宗的规矩!” 赤松脸色阴沉的看着青松,苍松也是脸色难看,倒是其他几位长老饶有兴趣的看着张纪,这人有何能耐能担任武当长老? “这是大师兄的意思。” 青松只说了这么一句话,赤松与苍松便闭口不言,但即使如此,二人脸上也是有些不服,赤松更是言道:“长老之位非同小可,绝不能轻授,既然师兄推荐,阁下必然有过人之处,雪松师弟,你且去请张先生指点一二。” 雪松道人闻言暗自腹诽一声,但不敢违背赤松的话,当即从座上起身,对着张纪稽首一礼道:“张先生,贫道领教阁下高招。” 张纪闻言也是回了一礼,淡声道:“好说,道长请了。” 雪松见他毫不在意,不觉心中微怒,飞身入场,一掌正正印向张纪,出掌迅疾如电,如风雷咆哮,微力不俗,后者见状眼神微闪,身体不动,侧闪开来,只听咔嚓一声,身旁木柱竟是被这一掌印出一道不深不浅的印痕,掌心处还有焦黑之色,此掌只看得其他几位长老赞叹不已。 “雪松师弟这霹雳掌练的已是有七成火候了。” 张纪一连避开雪松道人三式霹雳掌,后者连连失手,不由气势一衰,张纪眼见对方又是一掌印来,这回却是不闪不避,一掌迎了上去,雪松道人心中一喜,但是双掌交接瞬间,雪松道人登时被重重弹飞出去,正好落回自己的座位上。 “这!” 第二章 云飞扬 雪松道人呆愣愣的斜坐在座位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自己好歹也是武当长老,竟然这么快便败下阵来,而且还是败在了一个不知底细的外人手中,这让他心中一时难以接受。 不仅雪松道人没有回过神,就连包括青松在内的其他几位长老也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虽然这雪松道人的功力在六大长老中只是排名靠后,但是他一招便被击败,就算是他们也做不到。 想到这里,赤松脸上有些不好看,转睛看向青松,却见其人面无表情,顿时心中一沉,再是看向苍松,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点点头。 “张先生好武功,贫道佩服,不过我武当有七绝,方才雪松师弟的霹雳掌,先生已是见过,就是不知道先生能不能闯过这七绝?” 张纪看着众人投来的目光,负手而立,迎着众人目光,正声言道:“久闻武当绝技,今日倒是可以印证一番,那不知接下来哪位道长赐教一二?” 这天蚕变中的武当武学底蕴也是甚高,除了天蚕功之外,另有六门顶尖绝技威震武林,分别是两仪剑,霹雳掌,飞云纵和七暗器,双截棍,开山刀以及锁喉枪,每样绝技练到极为精深之处,都可成为顶尖高手。 张纪虽是重视天蚕功,但是对剩下的几门绝技也是不敢太过轻视,毕竟能和天蚕功并列的武功,没有一个是好易与的,方才他以绵掌克制雪松道人的霹雳掌,也是因为此人内力浅薄,难以发挥霹雳掌的威力,若是换做燕冲天,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落败。 “贫道黄松,张先生,请指教了。” 黄松道人收到苍松师兄的眼神,当下从座位上起身,对着张纪稽首一礼,张纪见状也是回礼。 “张先生,小心了。” 黄松道人话语一落,只见一枚枚铜钱如雨点般打来,入眼所见尽是一片黄芒,张纪见状,挥袖一扫,一股劲风平地生出,向上一卷,只见漫天飞舞铜钱顿时朝内聚集,随着劲风鼓荡,铜钱当当连响,黄松道人暗道一声不好,连忙再出暗器,手腕连抖,三枚飞刀,两枚铁蒺藜,从左右两侧向着张纪袭来,再是一弯腰,后背嗖的一声射出一只暗箭,直射张纪胸口。 眼见黄松道人一连发出三种暗器,不仅苍松赤松等人面露惊讶,就连青松道人也是抚须一笑,这黄松师弟平时不声不响,这七暗器的功力却是越发精进。 “能掌握四种暗器,在武当历代掌门长老中也算是中上之资,不过仅凭这些,恐怕还难不倒那人。” 青松如是想着,那边的张纪眼见黄松连发暗器,右手屈指连弹,指力弹射,那三把飞刀,两枚铁蒺藜和一只暗箭皆被同时震飞,结结实实的钉在了大殿木柱之上,而与此同时,那被劲风化炼的铜钱也被融成一团铜球,当啷一声掉落在地,砸出一个不深不浅的坑来。 “咳咳,多谢张先生手下留情。”黄松道人面色略有苍白的对着张纪恭敬一礼,方才连破四道暗器,气机牵引下,直接让黄松道人受了伤,若不是张纪撤手,非得当场吐血不可。 人家这般给台阶下,黄松道人也不是不知进退之人,干脆利落的认输了。 “承让了。” 张纪对着黄松点点头,后者见状顿时松了一口气,那熔炼铜钱的内力着实让他惊骇不已,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对着苍松道人摇了摇头,苍松道人面色难看起来。 连败两位长老,张纪气势如虹,赤松与苍松却是迟迟没有动作,毕竟张纪那化炼铜钱的内力他们也是忌惮不已,自己上去也只有落败的份,他们最是惜名,哪敢再轻易出手,要说武当之中,能有这般内力的,除了掌门人之外,也就只有燕冲天燕师兄了。 “两位长老,你们是否还要请张先生指教一二?” 青松压下心中震惊,暗暗吐出一口气,面色平静的对着赤松和苍松说道。 “张先生武功盖世,我们这点武功便就不班门弄斧了,掌门人,张先生确实有资格担任武当长老一职,还是尽快敲定,并晓通诸多弟子,告知诸派才是。” “正是这话,掌门人,事不宜迟,择日不如撞日,依师弟看,便就今日定下。” 赤松苍松一表态,其余几位长老也是符合应声。 青松听着赤松和苍松的话,微微点首,随后看向张纪,道:“先生意下如何?” “就依青松道长之意。” 青松道人闻言当即定下,让几位长老下去安排,折腾半日之后,张纪终于成了武当的客卿长老,而就在这天晚上,张纪也是如愿以偿的从燕冲天的手中得到了天蚕功的秘籍,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关于天蚕功的其他密本载册等等,零零散散,装满了一大个箱子。 “长老,您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弟子就先告退了。” “嗯。” 青松首徒白石对着张纪再是一礼后,便带着人退出房间,回到青松那边复命。 “这天蚕功果然是妙用无穷,习练此功除了要全无内力之外,还要先在丹田种气,充当引子,也难怪这天蚕功除了武当之外,旁人即使得到此功,恐怕也是无法修炼,这大门大派的武学传承当真是严谨,不过我只为借鉴,倒是不必遵循这个过程。” 张纪粗略翻看一遍后,已是大致了解这天蚕功的底细,想要练成的条件极为苛刻,一则是要全无内力,二则是要先辈种气,三则是要生死存亡之境,这三者缺一不可,否则难达圆满之境,而不能圆满的天蚕功比之一般的武学也只是稍稍高上一点,却是无法与那无敌门的灭绝魔功相提并论。 “不过这载册上又是记载,这天蚕功还有另外一种修炼方法,便是汲取他们内力,熔炼丹田处成为种气,由此不断汲取高深内力,从而达到圆满之境。” 张纪放下手中枯黄的载册,却是略有所思,这载册上记载的天蚕功倒是与吸功大法有些相识,而且全无玄门正气,当属魔功无疑。 “汲取他人内力修炼实不可取,真气杂染,难窥上境,不过这借力不一定是借他人内力修炼,活着可借用诸如寒力,火力等自然外力,说不定功效更强。” 想到这里,张纪不觉豁然开朗,但是究竟如何,还是得实验一二,听燕冲天说武当后山便有一池寒潭,是练功的绝佳场所,明日便去哪里试一试。 就在张纪准备和衣睡觉之时,突然耳边听到一声轻微响动,张纪推开房门,功聚双目,只见远处一道黑影眨眼消失在墙外,看着那黑影前去的地方,不觉嗤笑一声,这青松一副有道高人的模样,谁能知道,那杂役云飞扬却是他的儿子。 “你既然接云飞扬上武当,却又是放任门中弟子肆意欺辱他,碍于门中规矩表面上不教他任何武功,但是暗中却传授天蚕功,这表年一套,背面一套,着实让人恶心。” 张纪看不上青松的为人,但是对云飞扬却是有些同情,亲爹在前却是不相识,爱着的伦婉儿却是嫁给了傅玉书,爱着的独孤风却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武当没有给他温存,他却是为武当奉献了自己,到最后只能是孤身一人。 “算算时间,距离玉皇顶之战已经被不到三月,这大戏也要开场了。” 张纪收回目光,回到房间,将桌上书册收好,打坐片刻后,才合衣睡去。 而在武当后山一处树林中,青松站在一只树干上,看着下方正在联系锁喉枪的云飞扬,只见他面相老实,身材魁梧,身着粗布短衫,双手抓着一杆长枪,力通双臂,下盘沉稳,一干长枪使得颇有章法,枪身如蛟龙,点刺戳扫,各式招法次第使出,沉喝一声,最后之招,枪身绷直,嗡嗡震动,嗖的一声,枪尖直接刺穿树干,树干颤动,树叶纷落,落在外间的半截枪身犹自晃动不已。 “你这锁喉枪练的还不到火候,看好了,枪法是这样练的。” 云飞扬看着装成黑衣人的青松出现,顿时喜出望外,不及上前行礼,只见青松单手抽出长枪,身法灵动,脚踏八卦九宫步,一干长枪在他手中好似有了生命力一般,使得得心应手,各式精妙枪招让云飞扬不由屏住呼吸,双眼紧盯着青松,生恐错漏一招一式。 呲的一声,在云飞扬惊骇神情中,只见青松手上长枪如利箭破空,携带无匹内力,直接穿透两棵大树,叮的一声刺在那岩石之上,哗啦啦,那岩石竟被崩成数十块碎石,洒落一地。 “这才是锁喉枪该有的威力,你还要勤加练习,我教你的内功心法练的如何了?” 青松平复气息,走到云飞扬身边,露在外面的双眼看着云飞扬。 “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不过最近总感觉进境有些慢。” “嗯,这门内功易学难精,慢是应该的,今后也要勤修不缀,千万不要辜负我的一番期望。” “是,师父。” 云飞扬闻言小声回了一句,不过他这一声师父却是让青松勃然大怒,语气严厉道:“记住,我不是你师父,你也不是我徒弟,今后不要再说这两个字!” “我知道了。” 云飞扬眼中神光黯淡下去,青松看着他这幅模样,心情也是十分复杂,语气稍缓道:“你在武当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么?” “没有,我当这杂役挺好的,就是那些师兄们总是拿我取笑,前些日子更是让我当活靶子,帮他们练习暗器,若不是师……您不要让我暴露会武功的事,我都要出手教训他们了。” 云飞扬此言一出,青松也是神色复杂起来,但是这也并不足以让他为此改变什么,当下冷声道:“他们这样对你,一定有他们的理由,左右你不也是没事,以后尽量少去他们练功的地方,好好做你应做的事,不要纠缠过多。” 见云飞扬还是心有愤懑,青松也不再说什么,指点一二后,便又飞快离去,眨眼消失不见。 “您到底是谁?” 武当山上,松柏常青,又是一月过去,张纪这个长老除了一些重要场合出席之外,其余皆是待在自己房间,不干涉武当内部事务,这让赤松苍松二人顿时放心不少,二人也是会做人,时不时的让弟子给张纪送上一些武当稀奇珍品,张纪知道二人心思,当下照单全收。 这日夜晚,张纪又是像往常一样,准备去后山寒潭修炼,路上恰巧遇见正在巡逻的姚峰和谢平等人,众人见到张纪,皆是停下脚步上前行礼。 “长老。” “嗯,今夜是你们巡逻。” “是,另有玉石和金石两位师弟。” “你们忙你们的。” 张纪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巡逻,谢平和姚峰再是一礼后,正准备离开之时,突然几道黑影跃入张纪眼中,张纪见状眼中精光一闪,大喝一声,“什么人!” 谢平和姚峰闻言齐齐向着张纪喊声的方向看去,果然发现几个人影正朝着后山禁地奔去,二人面色大变,急忙带着一众弟子追去。 “这风雨雷电还真是大胆,敢在这节骨眼上武当。” 因为武当和无敌门决战之日将近,这武当的防御部署可是越发严密,不仅每夜由几大弟子带着人轮流巡逻,就连六大护法长老中的四人也是轮流坐镇后山,为得去便是以防不测。 “碧落赋四大护法皆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就是不知道能有几人活着下山。” 张纪展开轻功,直奔后山禁地,待得他来到之时,只见场中已是厮杀起来,这风雨雷电四人被两大长老拖住两个,剩下的二人也是被谢平,姚峰,玉石和金石四人率领一众弟子布下剑阵,将他们二人死死围住,惊芒掠闪,寒星飞射,那剑阵圈子不断缩小。 “该死,这武当在后山怎会布下这么多人。” 说话的是一身着彩衣,一脸媚态的女子,手上捏着的三根细针将刺来的长剑点开,但三柄长剑方去,又是四柄长剑跟上,根本不给她丝毫喘息的机会,这也让她一身暗器功夫使不出来,不过坚持十多招,便已是险象环生。 “武当的七星剑阵!” 红衣虬髯大汉声吼如雷,手中斩马刀每每与长剑碰撞,都好像打在一团棉絮之上,浑不着力,这让他一身刚猛武功也是有力无处发,眼看着七星剑阵越发缩小,奔雷已是面色阴沉,怒吼连连。 “现在只希望大哥那边能尽快解决对手,要不然咱们这回别说救出主人,恐怕连咱们都要失陷这武当山。” 看着天中升起的信号,雨飘和奔雷一脸无奈,谁能想到这武当山布置如此严密,他们一开始就暴露,又是被那暗中隐藏的两个武当长老打了一个措手不及,这才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而另一便的狂风与电闪虽然武功奇高,已经大占上风,但是这黄松与雪松两位长老也是韧性十足,加上已是放出信号,只要坚持片刻,这些人全都要留在武当,因此他们出招不再以攻为主,转而纠缠,不让他们二人挣脱。 与电闪对战的乃是雪松道人,虽然他主修的是霹雳掌,但是剑法也是不错,一柄长剑紧守门户,不求多变,只以守拙为主,任凭电闪的七尺长剑如何攻击,都是难破他的防御。 “不行,再这样下去,青松非得敢来不可,为今之计只有暂退。” 狂风看着场中局势对己方不利,连连转挪身法,总算是与黄松道人拉开一段距离,身影一闪,来到围住雨飘的七人之前,一掌轰出,其中一人猝不及防,登时被打飞出去,七星剑阵顿时被破,而雨飘觑剑机会,立刻脱身而出,满天飞针朝着武当弟子疾射而去。 “小心!” 武当弟子见状连忙挥剑格挡,却是让奔雷破阵而出,而电闪那边也是同样摆脱雪松,狂风看着远处点起的火把,心知对方援兵到来,急忙招呼一声,四人且战且退,在雨飘暗器遮护下,眼见四人就要成功逃离,却在此时,突来一掌,风雨雷电四人躲闪不及,奔雷和电闪更是首当其冲,当场吐血。 “走!” 狂风看不清来人,急忙抓着奔雷和电闪的手臂,展开轻功,几个跳跃间消失在茫茫黑夜中,而张纪看着黑夜中又是射出的一团飞针,袖袍一甩,将其尽数拦了下来。 第三章 无敌使者 “不要追了。” 张纪喊住欲要追击的雪松和黄松二人,二人闻声连忙停下脚步。 “这些人功力不弱,你们冒然前去追击,必会损伤不小,还是先看看那些受伤的弟子,别耽误了救治。” 雪松与黄松闻言皆是面色一缓,对着张纪称谢一声后,连忙去看受伤的弟子,这雨飘的暗器功夫很是厉害,一手红雨飞针,三个武当弟子当场身亡,另有四人受伤,危在旦夕。 雪松道人和黄松道人看着奄奄一息的弟子,愤怒不已,单掌抵住他们的后背,运功欲要将毒素逼出,但是却始终差了一筹,张纪见状轻喝一声,双掌结结实实的打在那两个弟子后背,纯正内力磅礴而出,霎时将他们体内毒素炼化一团,再是掌劲吞吐,噗的一声,一口黑血喷出,二人脸色稍稍红润几分。 雪松和黄松见状顿时感激的看着张纪,后者手上不停,照此施为,将另外两人也是救了过来。 “多谢长老!” 四人捡回一条命,心中大为感激,挣扎起身,对着张纪叩首跪谢,张纪挥挥手道:“我只是做了该做的,好了,这暗器歹毒,虽然毒素全都被排出来,但是还要静养半月,不要剧烈运动。” “是。” 张纪交代一番后,雪松与黄松让人将他们带去休息,其余人继续巡逻,不过一会,除了张纪三人外,其余之人皆是离去。 “两位师弟,张长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青松带着赤松苍松还有一帮弟子姗姗来迟,看着场中的打斗痕迹,不由出声询问。 “掌门人,是碧落赋的风雨雷电四大护法,他们想要闯进禁地救人,不料被张长老发现,一番缠斗后发现不敌便逃走了,只是折了三个弟子。” 青松听完之后,眼中厉芒一闪,这碧落赋的人还真是不死心,原以为过去二十年他们已是销声匿迹,想不到会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同时他心里也是暗呼侥幸,只是死去的三个弟子也让他痛心。 “能在你们二人和两组七星剑阵的围攻下逃走,还杀了三人,这四人的武功比之二十年前又长进不少,掌门人,这件事需得尽早决断,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我看还是将禁地的那人解决掉,省得那些人惦记。” 赤松道人一语说完,青松则是有些意动,不过他看了张纪一眼,没有说什么,张纪见状,对着青松道:“我还有事要办,诸位告辞。” 说完之后,张纪转身离去,雪松与黄松对视一眼,随后道:“掌门人,这件事张长老也是出了大力,不说他出手救了四个弟子,单说他一掌重创奔雷和电闪,收了雨飘的暗器,这等功劳若是不加以奖赏,实在是令我等人难以接受。” “雪松师弟所言有理,不过这件事还是稍后回到大殿再论,现在最主要的是商量如何处置傅天威,掌门人,你看?” “先去禁地看一看。” 青松迈步想着禁地山洞走去,赤松四人见状,急忙跟上。 山洞里面阴冷潮湿,昏暗不见天光,虫蚁遍地,赤松与苍松高擎火把在前面开路,绕过几个弯后,火把照亮之处,豁然开朗,只见前方一方水池,上方开一小洞,月光投射而下,水光粼粼,宛如明镜,而在水池前方则是一平整山壁。 山壁上则是有一个四肢被精钢锁链锁住的人,乱发丛生,衣衫褴褛,青松等人绕过水池,看着几乎毫无气息的那人,赤松冷哼一声道:“傅天威,别装死,你想要逃出武当,告诉你做梦,方才你那四大护法已是重伤逃离,你再也没有机会了。” 被吊在山壁上的傅天威听到这话,身体动了动,锁链哗啦作响,转过头来,一双老眼望着眼前的众人,略过赤松四人,目光盯在青松身上,呵了一声。 “你就是青松,倒是有几分实力,燕冲天为何不来。” “燕师兄静坐清修,早已不问世事,哪里还有时间来这种地方,傅天威,今夜贫道就是来告诉你,你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也别想着出去,那风雨雷电,贫道也会设法一一铲除,从此让碧落赋烟消云散!” “就凭你,武当与无敌门势同水火,你们已是自顾不暇,还有精力对付碧落赋,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哈哈!” 傅天威狂笑几声,赤松见状面上一怒,就要上手教训,却被青松制止,看着傅天威道:“果然,你虽是困在武当,对外面的事也是知之甚详,这也是风雨雷电的功劳吧,倒是一批忠心耿耿的下属。” 青松从傅天威的三言两语中已然得知,这二十年来,风雨雷电不止一次上了武当山,但是武当上下却是一无所知,想到这里,青松心中一沉,面色很是难看。 “掌门人……” 赤松也是感觉有些不对劲,回过神来,面色尴尬的看着青松,后者却是一摆手,赤松当即闭口不言,默默退到一旁,苍松见状也是站到青松身后,一言不发。 “傅天威,好好过你剩下为数不多的日子,武当困了你二十年,也是疲倦了。” 傅天威闻言神色一变。 青松说完这句,深深的看了傅天威一眼,转身离去,赤松等人急忙跟上,不一会这里便变得静悄悄的,唯有蛇虫爬行的声音。 青松等人出了山洞后,又是回到大殿商议。 仙鹤峰,寒潭洞,这里是武当的另一处禁地,非是武当掌门准允之人不得擅入,此地地势极为峻峭,高约数十丈,三面皆是深谷,一眼望不见底,唯有东面一条人工开凿的小道直通此处,山洞之外是一个占地丈许的平整石台,上面放着几个光滑的石凳,旁侧还栽着一丛墨竹。 张纪向着洞口走去,甫一进入,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张纪运转神照经,内力升腾,将寒意驱除,缓步向内走去,越是往里面走,这寒意越重,行有数十步后,山洞已是到了尽头,只见前面一方半亩左右的水池,氤氲成雾,寒冽彻骨,水池四周更是凝成厚厚冰层,形如琉璃一般。 “这地脉造化神奇,不是温泉,而是寒泉,武当兴盛多年,除了七绝之外,这地方也是居功至伟,能从寒潭之中得到好处之人,必是武当栋梁。” 张纪脱掉衣衫,进入寒潭之中,刚一进入,便觉寒气从脚底直窜上来,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默运神照经之后,这才感觉身上暖和不少,待得身体逐渐适应寒潭之后,张纪转而运起天蚕功中那汲取外力的法门,瞬间,皮肤如被针扎,继而一股寒流顺着筋脉朝着丹田进发,在丹田处盘旋凝练,最后形成一团寒冷至极的气流。 转眼之间,又是一月过去,自那夜风波之后,武当山上的防御更加森严,凡是重要的地方皆有弟子巡逻。 这日,武当山解剑岩下,玉石,金石面色不善的看着对面那神色桀骜,身材魁梧的青年。。 “阁下即使是无敌门之人,也该遵循我武当规矩,必须解剑上山,否则休想过去。” “呵,武当规矩,我不守又是如何,武当就是架子大,但是全都是华而不实的东西,我奉师命来给青松送礼,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客人的么?” 公孙弘益一脸不屑的望着面前的一众武当弟子,在他眼里,除了领头的那两个还有些看头外,其余的全都不堪一击。 “放肆,掌门人的名号也是你随意叫的么!” 金石听到公孙弘对掌门人出言不逊,当即怒喝一声,龙吟声响,一抹寒光射向公孙弘,后者见状也是来了兴趣,手一抛,将礼盒丢给随行下属,随后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在那剑光即将刺中他之时,只听一声兵刃交击之音。 不知什么时候,公孙弘的长剑已是出鞘,正正架住金石长剑,随之长剑一划,削向金石的手腕,后者骇了一跳,急忙收剑护身,却不防公孙弘正是等着他撤步,长剑轮卷,刷刷刷三剑连出,直接点在金石的长剑之上,金石握不住手中长剑,顿被劲力挑飞,公孙弘呵呵一笑,手中宝剑一勾,将那半空中的长剑绕旋数圈之后,顺势向前一抛,快如疾电,势如劲风,眼看金石的长剑就要刺中解剑岩,一旁的玉石有了动作。 叮的一声,金石的长剑在半途中被玉石一剑点住,一式“倦鸟归巢”,将金石的长剑吸了过来,咔嚓一声,长剑归鞘,玉石神色一肃,对着公孙弘执了一个剑礼。 “武当玉石,领教阁下高招!” “好身手!” 公孙弘见玉石出招,顿时眼前一亮,这石字辈的果然有几分门道,眼见玉石摆出架势,公孙弘长剑一摆,道一声请,只见玉石目光坚定,内力一运,嗡鸣一声,只见寒光如匹练般横扫而来,公孙弘冷哼一声,长剑不闪不避,直接顺势劈下,霎时将袭来的剑光斩成两半,但是剑光破去之时,玉石却是如鬼魅般来到公孙弘的背后。 “怎么会?” 玉石满怀信心的一剑刺出,但是却见公孙弘好似背后张眼,长剑倒背在后,不偏不倚以剑身挡住自己的长剑,内力吞吐,玉石猝不及防,当即被震得连退数步。 “武当剑法不过如此。” 公孙弘眼见玉石也是不堪一击,心中不由失望,就在此时,突然一众武当弟子皆是兴奋起来,口中喊着大师兄来了,公孙弘顺着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道袍,束发戴冠,手提宝剑的俊郎道人由远及近,从山道来到解剑岩旁。 “你是青松的大弟子?” “武当白石,阁下是?” 白石听完玉石金石的转述后,顿时心中有数,不过他仍是对着公孙弘打了一个稽首。 “无敌门公孙弘。” 公孙弘虽是桀骜不驯,但是既然白石谦恭有礼,他也不愿意平白落了身份,也是回了一礼。 “公孙堂主要送礼上山这是无可厚非,但是武当门前解剑上山也是本派的规矩,公孙堂主可放心,你的宝剑便交由白石亲自保管,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道长好意在下心领,只是这宝剑乃是家师所赐,就算是死也不能离开身边半步,若是武当不愿意让公孙弘上山,在下立刻带人离开。” 说着话,公孙弘就要转身离去,白石见状不由大皱眉头,若是真让公孙弘这样离去,他敢断定,不到半日,这武当为难一个小辈的消息便会传遍武林,但是武当规矩又是不能破,想到这里,白石也是十分为难。 就在此时,突然山上金钟连响六下,随之一道洪亮声音从山上传下,清晰落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请无敌门使者上山!” 声音连喊三次,白石闻言顿时一愣,随后挥手一摆,让武当弟子让开上山门径,对着公孙弘伸手一引,道:“公孙堂主,请。” 公孙弘闻言嗯了一声,对着下属嘱咐一声后,带着礼物跟着白石上山,玉石和金石仍是带着其余弟子守在山门之外,牢牢看住其余无敌门的人。 白石引着公孙弘一路来到武当大殿之中,入殿之后,公孙弘只看到大殿两侧站着六位长老,看到他进来,六位长老皆是目不斜视,公孙弘心中冷哼一声,继续向前去,只见那正中左下首另有一清俊道人,盘膝而坐,只一眼看过来,公孙弘顿觉寒毛直竖,如临大敌。 “高手!” 公孙弘心中一惊,看着那淡然无波的双眸,心中对武当的轻视顿时消去大半。 “青松呢!” “放肆,掌门人名号也是你能叫的么!” 赤松闻言冷喝一声,但是公孙弘却是哈哈大笑几声,内力鼓荡,震得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六位长老齐齐道声“无量天尊”,内力之音,将公孙弘的笑声压了下去。 张纪见那落下的灰尘沾染洁净地面,手一拂,那灰尘顿被无形之力揉成一团污泥,嗖的一声,穿破窗户射出窗外,这一手举重若轻的功夫将公孙弘震得心中大骇。 公孙弘深深看了张纪一眼,将他的相貌牢牢记在心中。 “掌门到!” 青松从后殿出来,六位长老各是一礼,张纪也不起身,只对着青松点首一下,这让公孙弘更是好奇此人的来历。 “无敌门公孙弘奉师命前来。” “无敌的首徒,说吧,什么事?” 青松倒是有些意外,独孤无敌让大弟子来武当究竟所为何事,这决战之日还有将近两月。 “家师让我问上一句,无敌武当十年一战,武当是否准备放弃?” “武当从未放弃,距离决战之日尚早,无敌派你来就是这么一句话么?” “二十年内,你两次败给我师父,如今武当越发衰微,师父担心武当无法应约前往,特意让我转告武当掌门,若是甘愿认输,武当可保,但是要归于无敌门下。” “贫道自会应约,你不用说了,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 “好。”公孙弘就等着青松这句话,从怀里掏出一封烫金请柬,嗖的一声朝着青松射去。 青松见状身体不动,食中二指稳稳夹住请柬,公孙弘瞳孔微缩。 打开请柬,只见里面写着两列字,写的是: “九月初九卯末辰初 东岳观日峰玉皇顶” “若是武当掌门不愿意前去,这也好办,只要收下这份礼物,一切都好说。” 说着话,公孙弘将脚下的礼盒托住,以内力向着青松送去,青松伸手一拿,掀开盒盖,眼神一厉,随后又是恢复平静,合上盖子,再是送了回去。 “战帖贫道收下,这礼物你拿回去还给无敌,告诉无敌,贫道自会应约前往。” 第四章 离山 公孙弘看着飞过来的礼盒,五指成爪,结结实实的扣住礼盒。 “好,青松掌门果然是信守承诺,那在下告辞了。” 说完之后,公孙弘转身欲走,刚走出两步,却听到后面传来青松的声音。 “武当解剑上山的规矩,百年之间无人敢破,今日你既然带剑上山,贫道要亲手解下你的剑!” 公孙弘闻言转过身来,看着青松冷笑一声,“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青松掌门准备用多少招,十招够不够。” “无量天尊!” 赤松闻言不由心中暗骂,这公孙弘看着一副莽夫的模样,这心机也是不弱,若是真让他在掌门人手上撑过十招,那武当将会威名扫地,至于解不解剑已是不重要了。 “解你的剑还用不着十招,一招足矣。” 公孙弘不屑一笑,这话若是师父独孤无敌说,他自然相信,但是青松他却是不相信有这个能力,一招之下就能夺走自己的宝剑。 “那就请青松掌门指点。” 公孙弘放下手中礼盒,缓缓拔出长剑,摆了一个防守的姿势,只见剑锋锐利,寒光闪闪,耀得几位长老险些睁不开眼。 “好剑!” 苍松道人赞叹一声,同时心中也是略有担忧,这掌门人的武功虽是高深,但是公孙弘也不是无名之辈,保不定独孤无敌会交给他一两手压箱底的功夫,加上这锋锐无比的宝剑,掌门人还是有些托大了。 青松面无表情的看着公孙弘摆好架势,双手向下一按,盘膝而坐的身体带着蒲团朝着公孙弘飞快射去,公孙弘见状瞳孔微缩,沉喝一声,手腕一翻,长剑横削而去,一抹白芒闪烁,扫向青松的腰腹,这一剑也是迅疾无比,青松若是不停下前进之姿态,势必会正正撞了上去,但是在场的几位长老皆是浑不在意,这样的手段他们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掌门人。 “掌门人十年苦修,竟已达到这样的境界么,我等皆不如也。” 果然,只见青松看着那袭来的长剑,半空之盘膝而坐的身体猛然向上一提,随之倒挂而下,右手抓向公孙弘的长剑,后者见状也是反应迅疾,倒退三步,斜剑上撩,刺向青松的咽喉,寒星一点,眼看就要刺中青松,但是公孙弘只觉手腕酸麻,痛呼一声,砰的一声身体抵在木柱之上。 “你!” 公孙弘是又惊又怒,方才青松夺剑的那一瞬,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青松旋转数圈之后,身体倒射而回,稳稳当当的落回原位,右手之上粘着公孙弘的长剑,内力一吐,当啷一声,长剑被扔在了地上,看着公孙弘不忿的眼神,青松淡声道:“没有人可以破坏武当规矩,拿着你的剑,下山去吧。” 公孙弘闻言恨恨一声,上前捡起长剑,归鞘之后,却是冷声一语,“这剑就暂时留在武当,终有一日,我会亲自来取回!” 说完之后,只见公孙弘旋转长剑,内力一运,嗖的一声,只见那长剑连剑带鞘插在墙壁之上。 “告辞!” 看着公孙弘远去,大殿之中先是沉寂半晌,随后忍耐许久的赤松却是面色阴沉道:“太狂妄了!” “公孙弘乃是独孤无敌的首徒,倒是有这个资格狂妄,徒弟多少沾了师父一些禀性,看来近年来独孤无敌也是越发骄纵。” “前些时日,无敌门又是压服丐帮和青城两派,这个武林他已是占据了七成,再这样下去,就连咱们武当也是难逃一劫,掌门人,这十年决战,您究竟是如何打算?” 赤松说完之后,苍松等人也是看向青松,毕竟武当上下能和独孤无敌对抗的除了燕冲天之外,便只有他了,可以说,即将到来的一战决定了武当的存亡。 “贫道已然心中有数,诸位长老不用担心,这一战,贫道会全力以赴,不会让武当蒙羞。” 青松此言一出,赤松与苍松对视一眼,二人心中都是明白,这第三战,掌门人仍是没有太大把握,照这样看来,武当岂不是要被无敌门吞并,这让二人如何接受的了。 “掌门人,不如请燕师兄出关,或许……” “不行,燕师兄闭关苦修天蚕功正在关键时刻,绝不能因为此事而去打扰,对付独孤无敌还用不上师兄出手,你们先下去吧。” 青松一语否决,赤松闻言虽是心有不甘,但是终究还是忌惮青松,只在心里嘀咕几句后,便与一众长老退出大殿。 “掌门有事?” 在这看了一天好戏的张纪也是有些累了,正要一同出去的时候,却被青松暗中留下。 “方才公孙弘之事,长老怎么看?” 青松相信张纪也是看到了那礼盒中的东西,准备问问他的意思。 “掌门要听实话?” “不错。” “不过激将之法,而且这一战独孤无敌可以说是势在必得,否则不会这么猖狂,听掌门提及,十年前他的灭绝魔功已是练到第五重,十年过去,他最少也是练到了第七重,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底气。” 青松听到这话,心中顿时一沉,面色也是凝重起来,虽然张纪平时不参与任何武当的事务,但是这察微功力却是十分深厚,能从浅处看到深处,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青松这才将他留下。 “他若真是将灭绝魔功练到了第七重,贫道有两仪剑法在手,至少也能与他拼个两败俱伤,但是听长老的意思似乎断定他的进境远不止于此?” “七重只是最保守的估计,若是这十年中他得了什么奇遇,突破八重也不是困难之事。” 青松脸色更加凝重。 “还是要向燕师兄请教。” 想到这里,青松再是与张纪寒暄几句后,张纪便告辞离去,而青松则是去了燕冲天的居所。 “进来吧。” 青松的脚步在门前一顿,随后推开房门,缓步走了进去。 “师兄。” 燕冲天端坐云床之上,手捧一卷书籍,看着青松进来,道一声坐,青松落座之后,燕冲天放下书籍,看着他凝重的脸色,询问道:“发生了何事?” “今日无敌门使者上山,送来了战帖和一件红肚兜。” “可恶!” 话音刚落,性烈如火的燕冲天顿时怒火中烧,面色十分难看。 “九月初九之战定在何处?” “东岳观日峰。” “呵,独孤无敌这是吃定了武当么,唯天唯大,如日方中。” 燕冲天看着青松,淡道:“看你这神色,似乎是对观日峰之战没有太大把握。” “不瞒师兄,小弟二十年来两次败在独孤无敌手下,确实是锐气全消,放才与张纪长老谈论此中之事,长老似乎也是不太看好,小弟心中着实没有底气,特来向师兄解惑一二。” “接剑!” 燕冲天拿起身旁长剑,剑柄对着青松,内力一震,长剑化一道寒光,朝着青松飞去,后者见状顺势一抓,心知师兄要考教自己的武功,当下使出自己的得意绝学两仪剑法,剑光闪烁,势如流水,脚踏九宫八卦步,身影瞬动,手腕迅抖,刷刷刷六剑疾刺燕冲天。 燕冲天见青松长剑攻来,不闪不避,手中书卷刷的一声展开,向外一抹,只见那书卷如屏风一般,迎风展开,在内力控制下,形如长蛇,将青松困在其中,且还在不断向内收缩。 “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 燕冲天沉喝一声,手上动作月发凌厉,而被困在书卷之中的青松也是打起精神,长剑舞成一团白芒,守住自身,任凭书卷如何迫压,始终无法再进一步,而随着那白芒越来越盛,室内如白昼一般,随之一声脆响,只见白芒如昊阳一般,将书卷长蛇尽数吞噬,烈烈劲风扫荡,室内诸物皆被震动。 “柔似行云流水,刚如危岳屹立,师弟,你的两仪剑法已是炉火纯青,遍数武当历代掌门,除了祖师之外,你是造诣最高的一个。” 看着被剑光搅碎,不流半点残渣的书卷,燕冲天仰天大笑。 “师兄。” 青松听到燕冲天这样说,信心着实增加了不少,不过脸上仍是带有一丝担心。 “若是独孤无敌的灭绝魔功在第六重,你此战必胜,就算是第七重,胜负也是五五之分,这陷入僵持的战局,只要你不犯错,最后必可得胜。” “若是独孤无敌练到第八重呢?” “不可能,灭绝魔功只有九重,当年独孤无敌的师父夏侯天聪在十九岁将灭绝魔功练到第六重,已是天资绝艳,但是最后直到去世,也是停在原地,现在独孤无敌与你年龄相差无几,十年时间,练到第七重已是极限。” 燕冲天看着青松沉重的模样,当即运起内力沉喝道:“万年纷纭乃是心魔,高手对敌,功力,招数,天时,环境,信心都会影响胜负,你未战先怯已是输了一筹。” 青松闻言不觉心中一惊,脸上略有异色。 “这一战你放心去,此外,我准备让张长老暗中陪着你一块前往观日峰。” “师兄,这是?” “这次比斗虽是关键,但是无敌门还不至于这么轻易灭了我武当,倒是那碧落赋逃走的余孽,这些人销声匿迹这么久,突然出现,不得不防,此去路途遥远,诸事都要小心,随行之人不能少,一防人之心不可无,那东岳乃是无敌门的地盘,这些弟子可以充当护卫,剪除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二来也是展示我武当威名,震慑其余宵小!” 听完燕冲天的话,青松顿时明白过来,近年来少林几乎是半封山门,已成衰落之象,而峨眉人才凋零,日薄西山,正道气脉已弱,其余武林各派不是臣服无敌门,便是苟延残喘,反倒是邪派之流越发猖獗,见武当式微,看准机会,说不定也想咬上一口。 “一切听师兄吩咐。” 青松心中一松,终究还是师兄想的周到,原本他还想着只带铁石和木石二人前去,现在想想简直是愚蠢至极。 “去吧。” 青松对着燕冲天再是一礼后,转身出了房间,而就在他离开大约半个时辰后,张纪来到这里。 “燕兄。” “张兄,你说过要应允三个条件,今天,我便提出第一个。” “请说。” “青松师弟与独孤无敌这一战难以预料,但是势必会元气大伤,我担心路上安危,特请张兄暗中护持一二,武当风雨飘摇,着实不能再出现任何差错了。” “可以,我答应了,只是青松掌门这一走,少说也得两月,这武当上下还是得有人主持才行。” “这个不成问题,白石稳重,加上玉石金石他们,还有几位长老,照看两月绰绰有余。” “白石倒是合适人选。” 张纪也是稍稍提了这么一句,便不在多言,反倒是燕冲天很是高兴,毕竟张纪能主动谈到这件事,说明还是有些心思在武当上的。 “张兄在后山寒潭修炼天蚕功,可是有什么碍难么?” 天蚕功玄奥无比,其上文字不过数百,但是释义却是足有几千,而且越是关键之处,越是模糊,只因为这些关键之处全都是师徒口口相传,不落于纸笔,燕冲天心想张纪虽是才学禀赋非凡,但是这短短两月之间,想来也只够捋清头绪。 “确实是有些疑问想要请燕兄解惑,譬如那三阴会阳,此名何解?” “三阴会阳指的是由修炼天蚕功的三个女子,将全身真气会于指尖,合三人之力,将三股精纯真力通过‘玉堂’‘膻中’和‘巨阙’三穴灌注另一修炼天蚕功的男子之上,这种方法实乃修炼下乘手法,及时成功,那三个女子也会功元气大伤,严重一点更会武功全失,而若是失败,四人便会当场毙命,死无全尸。” “原来如此。” 燕冲天若是不说,张纪还以为这三阴会阳会是什么上乘的修炼法门,现在看来不过如此,此乃损人利己之法,与那天蚕魔功倒是有些相似。 张纪再是请教几处疑问后,看着燕冲天有些疲累,便停下询问,再是寒暄一会,便告辞离去。 时间一晃而过,已是八月二十,到了青松启程赶赴东岳赴战的时刻,将山上诸事交托白石后,青松带着三十六个弟子下了武当山。 山脚下,看着掌门人远去,赤松与苍松皆是面色难看,原本他们想着青松一走,他们可以顺势将权柄拿过来,哪曾想落在了白石手上,这让二人十分不悦。 而就在青松等人离了武当,一路奔行十七日后,终于到了距离东岳不足五十里的水云镇外。 张纪望着前方进入水云镇的青松等人,也是骑马悄悄跟了上去,甫一进镇,这四周的店面外全都插着一只印有血手的令旗,令旗左右两侧写着两列金色小字,正是: “唯天唯大,如日方中。” 第五章 观日峰之战 青松一行三十七人还未进入水云镇,此处的无敌门分舵已然知道消息,就在他们准备下榻客栈之时,四个红衣大汉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为首那人对着青松拱手一礼道:“可是青松掌门?” “正是青松。” 青松道人看着面前四人不由心中一动。 “无敌门水云镇分舵奉门主之名特请青松掌门及诸位道长前往五福客栈下榻,那里已是备下素斋,还请青松掌门移步。” “好,有劳。” 青松伸手止住欲要说话的木石,对着面前那人淡声说道。 “请!” 四个红衣大汉骑着高头大马在前面引路,青松等人跟在后面,不一会便来到那五福客栈。 “师父,无敌门这是想要监视咱们,为何?” 晚饭过后,青松房间内,木石与铁石借着窗户看着守在客栈门口的无敌门众,不由怒火中烧。 “为师如何不知,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少不得要给三分颜面” 青松嘴上如是说,心里则是想着,这无敌门近十年来越发兴盛,区区一个分舵,那四个红衣大汉就有不下于我武当精英弟子的水准,而无敌门尚有内三外五八大堂,三十六分舵,如此力量是令青松吃惊不已。 “吩咐下去,让一众弟子不要在夜间随意走动,虽然咱们不怕麻烦,但是也不要主动制造麻烦。” “是,师父。” 木石和铁石及时心中不甘,但不敢违背师命,当下齐齐应了一声,见青松没有别的吩咐,二人各是回了房间。 三更天,盘膝打坐的青松睁开眼,借着轻功,从窗外蹿上屋顶,再是提气一运,足尖轻点瓦片,一跃四丈,如鹤凌长空,嗖的一声,身影眨眼远去,那些无敌门弟子根本毫无察觉。 “呵,到了这时候,还不忘去见人,青松啊青松,武当交到你的手上,不败也败了。” 张纪看着青松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随后身影一闪,朝着一处庄园奔去,来到近处,从半空看去,这庄园外表光鲜,内里却是一片荒芜,而在一间保存完好的房间中,烛火通明,几个人影被投在窗纸之上。 “青松已经到了水云镇,百家集那边可是准备好了?” 声音沙哑苍老,中气不足,学武之人必能听出这是受了内伤。 “早已准备稳妥,就等青松入局,只是这回青松带的人不少,咱们好不容易攒的一些家底,这回恐怕要全部搭进去了。” 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有舍必有得,别说那些门人,就算是咱们四人到了必要时刻也要做出牺牲,此事事关我派未来,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只待小主人进入武当,一切便可按照咱们设想的路子走下去,到时候别说武当七绝,就连武林也是掌握在咱们手中。” “先谋武当,再灭无敌,唯我碧落,独尊武林,此事功成,我等就算是身死,也会名垂宗册。” 语气高昂,显然是说到激动之处随之便是咳咳几声。 “伤势未愈,不要太激动。” “无事,大哥,那突然出现的道人到底是谁,武当长老中似乎没有这号人物,此人一掌强横如斯,必不是无名之辈,莫不是武当暗藏的一张底牌?” “说不准,武当百多年基业,有这样的人物也不足为奇,我已经派人去查,想来应该快有消息。” “此人不除,我心难安,大哥,探得底细后,就算是付出再大代价也要将此人除去。” “正是此理。” 张纪在房顶听着风雨雷电四人的谈话,心中了然,原以为他们见到武当人多势众,会有别的手段,没想到还是按原计划进行。 听着房内声音消失,四人走出房间,观望之后,没有发现什么异动,四人拔了烛火,飞快的离去。 看着青松离去,沈曼君神色不由落寞,素手弹动琴弦,琴音凄怆,映着天中冷月,阁外平湖,更添几分悲凉。 而在沈曼君没有看到的阁外一道沾满水露的黑袍身影离去。 时刻将近卯末,青松已是带着六位弟子穿过中天门,直达南天门外,看着耸立眼前的高大门坊,青松从铁石手中接过一个长长的包裹,背负在身,对着几个弟子吩咐一声后,独自一人进了南天门,直奔观日峰而去。 观日峰顶,寒风瑟瑟,清露侵骨,青松立在一块巨石之上,冷风吹拂,须发皆飘,道袍呼呼作响,抬眼远眺,只见前方深谷云海奔腾,舒卷漫流,再是向外,只见天边云开一线,浸染红芒,好似一条赤色长练贯穿天穹。 突然青松耳边一动,半转身躯,望着数丈之外,那块巨石上的身影,定睛看去,只见那人卧蚕眉丹凤眼,炯目有神,顾盼生辉,身着黑袍,一袭红色披风呼呼飘动,手中一杆龙头杖,金光闪闪。 二人目光交汇刹那,周遭冷风如被禁锢,无形之力在二人中间碰撞交击,碎石滚荡,草木摧折,只听咔嚓一声,中间一块巨石承受不住二人劲力交锋,当即震成一团碎石,再是被风一卷,只余漫天沙尘,随风而逝。 与此同时,天边红芒骤盛,一轮红日跃上天穹,天光耀眼,东岳观日峰如披金衣,辉辉灿灿,照在二人身上之时,二人同时收功,哗啦啦,中间的一应诸物尽皆粉碎。 “天下英雄除你我之外,皆是庸流,不过今日过后,我将会更加寂寞。” “高处不胜寒,独孤兄也该明白这个道理。” “青松,武当的事你交代好了没有。” “没有,武当百年基业,就算是没了青松,也不会出现问题,倒是独孤兄,一人身系一门,若是出现差错,恐怕无敌门大好局面,顷刻间便要土崩瓦解。” “十年不见,青松道兄的武功不见得有多少长进,这口才却是越发好了,这一战我已经等了十年,出手吧。” 独孤无敌冷哼一声,对着青松伸手作请。 “你请。” 青松淡淡一笑,独孤无敌闻言将龙头杖插在巨石之上,足下一点,只见一抹黑影如电疾射而来,青松见状眼神一凝,随即展开梯云纵,朝着孤独孤迎了上去。 只见半空之中,黑影与黄影纠缠一处,二人不分上下,青松以霹雳掌应战独孤无敌,掌力过处,霹雳惊雷,就算是山石也能一力劈开,但是遇上独孤无敌,这刚猛无伦的章法却是有些小巫见大巫。 砰的一声,二人四掌相对,独孤无敌内力一吐,双掌之上缭绕黑芒,霎时将青松双掌笼罩其中,青松心觉不妙,这黑气不断吞噬自己的掌力,当下当机立断,强行以内力冲上,挣得喘息之机,身体猛然向上一拔,再是一个横空转挪,落在自己所在的那块巨石上。 伸手一抓,隔空将包裹摄来,手臂一震,只见那包裹迎风展开,只见里面放着一杆短枪,一根双截棍,一柄长剑,一柄钢刀还有一节精钢打造的钢管。 青松手臂一抖,叮当乱响,里面的兵器刷刷刷冲上半空,青松运起梯云纵,抓住短枪和钢管,在空中接在一处,霎时组成一根七尺长枪,枪尖吞吐寒芒,化一点流星,人枪合一射向独孤无敌。 而其余兵刃落下之后,整齐的插在巨石之上。 “锁喉枪!” 独孤无敌面色微凝,但是眼中却是战意飙升,看着长枪刺来,独孤无敌不敢托大,急忙后撤数丈,伸手一抜,将那龙头杖取了出来,凌空一点,龙头正好点住青松的枪尖,叮当一声,两件兵刃迅速分开,青松长枪如龙,九曲盘桓,一招使出,只见枪身纷影缭乱,看不清真正杀招藏在何处。 不过这锁喉枪虽是威力不俗,精妙绝伦,但是却也奈何不得独孤无敌,一百二十多招全数使完,青松却是连独孤无敌半点上风也为占得,反而自己后退了数丈。 当啷一声,长枪枪尖刺中龙头,青松内力一运,将龙头杖擎在半空,独孤无敌察觉对面内力涌来,不屑一笑,右手紧握,一股浩浩劲力如排山倒海般反冲回去,青松顿时脸色一变,不及反应,手中长枪竟是被龙头杖震成弓形,咔嚓一声,枪身断裂,青松见状凌跃半空,右脚踢向那半截枪身,射向独孤无敌,而手中半截枪身以内力掷去,口中喊道:“小心暗器!” 左右双手次第打出一连串的飞镖,铜钱,这暗器共有一百零八枚,每一个又是藏有七种变化,只见漫天皆是暗器呼啸之音,独孤无敌刚震飞两截断枪,又听到青松的提醒,便看见暗器袭射而至。 只见独孤无敌没有用龙头杖防身,而是伸手一拽,将背后披风扯了下来,内力灌入其中,这火红披风顿时鼓荡起来,如一面红墙挡在独孤无敌身前,那些暗器打在上方不是被弹飞出去,无力坠落,当场爆散,便是原路反射。 不过数个呼吸,那暗器便被尽数挡了下来,独孤无敌手臂一卷,将毫发未损的披风收了回来,看着脸色阴沉的青松,独孤无敌轻笑一声,“七暗器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仅此而已,青松,换兵刃吧。” 青松听了这话脸色更是难看,当下再是以双节棍和开山刀两门绝学与独孤无敌对战,但皆是失败。 “你将两仪剑法留到最后,相比对它寄予厚望,那就让我看看你的两仪剑法练到何种地步。” “必不会让独孤兄失望。” 青松宝剑在手,浑身气息一变,一股太极道意萦绕在身,随着他迈动九宫八卦步,动与静,阴与阳完美契合,周遭环境在他眼中只剩下黑白两色,对面的独孤无敌便好似一道阴阳太极图。 独孤无敌在青松持剑在手的一刹那,浑身不由颤抖起来,这不是恐惧,而是兴奋,十年了,终于有一个人能给他一丝危险,这让他如何不高兴。 长剑疾刺,幻化一团白芒,森森剑气笼罩独孤无敌,后者沉喝一声,手中龙头杖劈空而落,正正打在那团白芒之上,但是刚一碰触,那精钢锻造的龙头杖却是被削去一双龙角,独孤无敌见状心中一惊,但是此刻他却是不退反进,双臂灌力,一式“蛟龙探海”再是向前打去,这一招来的精妙,只听叮当一声,龙头杖与剑尖交撞一处。 不过不待独孤无敌欣喜,却觉手上一轻,定睛看去,只见龙头杖竟是一寸一寸的削去,眼看只剩三尺之时,他也是反应极快,俊眉一挑,手上一松,将剩下的龙头杖主动送到那白芒之中,同时灭绝魔功悍然发动,只见浑身上下如被黑云覆裹,待得白芒吞噬掉龙头杖之后,不偏不倚,长剑如惊电,威势如崩岳,疾刺在独孤无敌的胸口。 “好个两仪剑法,不愧是仅次于天蚕功的武学,可惜。” 可惜二字方落,独孤无敌面上骤然一红,头顶冒出一抹红光,随即身外黑气齐齐一动,一股狂暴之力顺着长剑直传到青松身上。 “灭绝魔功!” 青松脸色陡变,不过随即他又是想到独孤无敌的魔功最多练到第七重,这场仗还有得打,当下内力运足,长剑嗡嗡连响,剑身也是弯曲变形,也亏得是千锤百炼的镇山宝剑,若是寻常之剑,此刻恐怕已是被内力震断了。 剑尖绽放寒芒,一寸一寸向前逼近,欲要撕破黑气,不过独孤无敌见状却是冷笑一声,“青松,我的灭绝神功已是练到第八重,你败了!” 话语落,青松心中骇然,只见独孤无敌怒喝一声,浑身气息如降世,青松只觉一股股磅礴之力如激浪奔涌而来,自己便如狂风暴雨中的海中孤舟,虽是拼力抵挡,但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青松抵挡不过数个呼吸,内力便被耗尽,独孤无敌一掌正正印在他的胸口,掌力吞吐,将其震飞数丈,横推而出,撞在一块巨石之上,青松体内劲力未消,残存之力将巨石震得四分五裂。 “噗” 青松狂喷一口鲜血,脸色煞白,拄着长剑挣扎起身,看着神态从容的独孤无敌,青松面色凄然。 “青松,这一战你败了。” “不错,贫道败了,那你为何不杀了我。” “你说得对,高处不胜寒,我这次不杀你,不过这之后两年你要调教出一个合格的弟子再来与我决斗,若是不成,我将率众铲平武当,你走吧。” 独孤无敌对着青松一挥袖,远眺东方,望着空中赤日,身形孤傲,霸气绝伦,尽显胜利者姿态。 青松叹息一声,勉强压住伤势后,步履踉跄的向着山下走去。 南天门外,无敌门飞凤堂堂主独孤凤,白虎堂堂主公孙弘,以及四大护法之一的寒江钓叟率领一干无敌门弟子与铁石木石等人对峙。 “师父!” 铁石木石见着青松出来,不觉大喜过望,急忙迎了上去,反观无敌门一方却是神色一变,皆是面色阴狠的望着青松,尤其是独孤凤,青松见状则是镇定自若的从无敌门众人身前经过,对着铁石等人一点头,从容的下山。 就在青松等人刚走到半山腰,只听到东岳之巅,传来震天声吼。 “唯天唯大,如日方中!” 青松闻听此声体内伤势再也压制不住,又是狂喷几口鲜血。 “师父!” 铁石与木石等人齐齐色变,这会他们哪里还不知道掌门人又是败给了独孤无敌。 五福客栈中,青松坐在桌前,看着对面的张纪,口中难以置信道:“独孤无敌竟然将灭绝魔功练到第八重,两仪剑根本不是对手,除非是师兄的天蚕功,或可还有一战之力。” “青松掌门此战之败,张某已是早有预料,不过这倒也是一件好事。” “张先生此话何解?” 第六章 好戏开场 青松道人听张纪这话,眉头一皱,压下心中不悦,只把探究目光看向张纪。 “青松掌门,你中了独孤无敌一掌,功力折损七成,即使服用了护心天丹,但是想要恢复如初却是不可能了。” “贫道自然知晓。” 张纪看着青松阴沉的脸色,轻笑一声道:“独孤无敌之所以没有痛下杀手,青松掌门应该知道为什么,就是因为燕兄的存在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这才定下两年之约,算是给双方留下一个缓和的余地。” “确实如此,大师兄已经练成了天蚕功,独孤无敌十分忌惮,但是两年时间还是太短,依着现在武当的情况,根本不足以调教出合格的弟子与他再行比斗。” 青松一脸落寞,武当之中最杰出的弟子便是白石,但就算是白石,他也没有信心能在两年之内将他变成绝世高手,除非是修炼天蚕功,可是天蚕功偏偏要内力全无之人才能修炼,这么短的时间,让他上哪去找资材禀赋皆属一流的俊才。 “张某暗中跟着青松掌门之时,却是发现了一件趣事,事关碧落赋。” “哦,先生快说来。” 青松听到碧落赋三字,眼中厉芒骤闪,当即急声问道。 张纪见状便将事情大致给青松说了一遍,后者听完之后,心中震惊,久久不言,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青松面容阴狠道:“好毒辣的计策,若不是先生识破,这计策定能成功,到时候武当将会万劫不复,我青松也将成为罪人。” 说到这里,青松起身对着张纪肃容一礼,张纪虚虚一托,再是坐下后,青松也是反应极快,沉声道:“先生是想要来个将计就计,用碧落赋来为武当承担此劫?” “然也,张某毕竟还是武当的客卿长老,若是武当被无敌门吞并,张某也是损失惨重,说不得要帮上一把。” “先生说笑了。” 青松闻言摇了摇头,像是张纪这样的高手,不论去哪一家门派,皆会被奉为上宾,此回能为武当如此筹谋,不说他没有私心,就算是有,这个人情武当还是要承得。 “不知先生有何指点?” 转瞬之间,青松脑中已是考虑如何利用碧落赋,不过他还是想听一听张纪的意思,是不是有更好的办法,能确保万无一失。 “具体如何操作,张某不便多言,青松掌门想来心中已有筹谋,不过要注意一点,傅玉书阴险狡诈,万不可被他发现什么破绽,到时候弄巧成拙反是不美。” “这个简单,到时候贫道便主动将他收为关门弟子,时刻带在身边,谅他也掀不起风浪来,就是铁石木石他们。” 方才听张纪说对方要用苦肉计,青松便担心门下的弟子安危,张纪闻言则道:“只能顺其自然,做戏最主要的便是逼真,有张某在暗中,尽量将损失降到最低。” “那一切便拜托先生了。” 青松对着张纪再是一礼,张纪安然受下,二人再是商议片刻后,张纪便悄悄的离开房间。 次日,青松因为有伤在身,铁石木石特意买了一驾马车,让青松坐在里面,他们二人驾车,其余弟子皆是利落的上马,一行三十七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水云镇外奔去,那些无敌门众得了上面命令,也是没有横架阻拦,让开门户,任由武当之人离去。 “飞鸽传书那边,可以安排上了。” “好。” 张纪暗中看着放飞的信鸽,又是看了看快马离去的奔雷和电闪,眸光深邃起来。 武当一行人离开水云镇后,为了照顾青松,他们便直接舍去小路,直走大路,马车少了许多颠簸,七日后,行至半途,来到一座占地极大的小镇,只见门坊之上写着三个鎏金古朴的黑色大字。 “百家集” “师父,已经到了百家集,咱们是要落脚歇息,还是买完东西继续上路?” “你们也奔波数日,就在这百家集暂时休息一晚,养精蓄锐,待得明日一早再赶路,找一家大点的客栈,不要吝惜钱财,让你们的师弟们也好好吃一顿。” 马车中传来青松虚弱的声音。 “是,师父。” 铁石当即应下,对着木石一点头,木石便下了马车,对着后面的弟子吩咐一声,只听众人齐齐叫好,精神振奋。 武当一行人进入百家集后,吸引了不少目光,铁石按照青松的指点,来到一家名唤平安的客栈前。 “诸位道爷一路辛苦,快请进。” 掌柜的老远看着三十多人朝着自己这边过来,赶紧让小厮出去迎接,将马匹车辆安排好后,铁石与木石搀扶着脸色苍白的青松走进客栈,其余之人则是整齐的跟在后面,不到一会,便将半个客栈塞的满满的。 “掌柜的,安排十二间上房,另外准备七桌饭菜。” 铁石将一锭银元宝放在掌柜的面前,掌柜的见状顿时眉开眼笑,伸手抓了过来,当即让人去安排住宿吃食,并让小厮引着他们来到一处宽敞明亮的地方,落座之后,另有小厮送上茶水。 “师父,一切都安排好了。” “好。” 青松端起茶盏正准备喝的时候,耳边一动,眼神陡厉。 “唯天唯大,如日方中!” 声音甫落,只见客栈之外飞射进来一面令旗,夺的一声,令旗正正插在二楼的栏杆之上,啪的一声展开,只见上面印着一只硕大的血手印,恐怖血腥,令人不寒而栗,客栈中正在吃饭的食客见到此物皆是面色大变,惊叫一声后,慌不迭的连滚带爬的出了客栈,一时之间,除了武当之人外,便只有东南角落里坐着的一位锦衣俊美公子。 “无敌门!” 铁石与木石等人见到血手印令旗,齐齐色变,铿锵声响,皆是起身拔剑,双眼紧盯着门外,倒是青松仍是一派从容,端着茶盏自饮。 “无敌门办事,闲杂人等速速退去!” 四个装饰各异的人带着一帮无敌门打扮的人一窝蜂的涌了进来,将门口堵死,而掌柜的看着这阵仗,早吓得魂不附体,躲在柜台之下,其余如小厮等人也是啊的一声,急急奔向后院。 “还不滚!” 说话那人身材魁梧,手持虎头刀,一脸狂傲之色,面色不善的望着那锦衣公子。 “无敌门好大的威势,本公子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可是这里是百家集,不是你们无敌门的地盘,该滚的是你们。” 声音清朗,义正言辞,一众武当弟子听到这声音却是好感倍增。 “你!” “别多生事端,咱们只为青松而来,这小子有恃无恐,恐怕不是什么简单角色,不要因小失大。” 狂风作势止住奔雷,恶狠狠的瞪了那锦衣公子一眼后收回目光,望向镇定自若的青松。 “青松,奉门主之名,送你归西,动手!” 一声令下,只见无敌门弟子挥兵冲上,霎时与武当弟子交上手,虽然武当弟子人数不占优势,但是他们每人的武功却是稍胜一筹,一时间倒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呵。” 狂风见状冷哼一声,对着雨飘示意,后者当即身影一闪,进入场中,对着那武当弟子便是撒出一片暗器,但是就在此时,青松却是动了,挥袖一扫,一股磅礴劲力挡在前方,直接将那些暗器尽数震飞出去,还有一些竟是朝着狂风三人这边射来,噼里啪啦,暗器打在桌椅板凳,门窗木柱之上,不过数个呼吸,这客栈大门已是千疮百孔。 “不愧是武当掌门,受了重伤还有这份实力,不过终究难逃一死!” 狂风一语说完,只见奔雷怒喝一声,持刀攻上,铁石与木石见状欲要上千阻拦,却被一旁的电闪拦下,一柄七尺长剑打得铁石和木石二人节节败退。 “青松受死!” 奔雷双眼爆光,虎头刀寒光山水,凌空一刀劈落而下,青松此刻也是内伤复发,只得闪身回避,接连躲过三招,终被奔雷断了后路,眼看刀光疾砍而来,眼看就要斩中腰腹,青松眼中不由露出绝望。 当的一声,只见一根木筷破空射来,将那虎头刀击偏,砍在一旁的木柱上,刀落空处,青松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回身一望,只见那锦衣公子正对着他面露微笑,手中还拿着一根木筷,显然方才出手相助之人便是他了。 “小子,不识好歹,老子先劈了你!” 奔雷骤然失手,怒极气极,拔出虎头刀,对着锦衣公子怒喝道。 “公子,他们是无敌门的人,你快走!” 青松眼见奔雷向着那锦衣公子掠去,当即不顾伤势沉重,提力运功,一式霹雳掌印向奔雷后背,后者察觉青松攻势,当即转身以刀挡身,只听咔嚓一声,虎头刀却是被青松一掌打出数道裂纹。 不过奔雷见状却是大喜,狞笑道:“看来你伤势果然不轻,真是天赐良机。” 这霹雳掌若是青松全盛之时使出,这虎头刀非断不可,而且自己也会受不轻的伤,现在青松这副模样,显然本元损折严重,真气难以为继。 当下,奔雷快刀连出,逼得青松已是险象环生,不过数招过后,青松已是道袍染血,发冠散落,脸上毫无血色,粗喘着气,半倚楼梯之上。 就在奔雷再要痛下杀手之时,突然外间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狂风往外一看,只见是一队官府打扮的兵士,腰挂宝刀,手持弓箭。 “速退!” 狂风招呼一声,奔雷三人立刻带着残余的弟子飞快退去,眨眼之间已是消失不见。 “公子!” 锦衣公子对着那为首卫队长点了点头,让他们赶紧救人,这短短片刻,武当弟子已是死了七人,更有十多人受伤,不过对面损失更重,留下了二十多具尸体,受伤之人更是不少。 “晚辈傅玉书,见过道长。” 傅玉书快步走向青松道人,一脸关怀之色,青松道人此刻已是被铁石扶坐下来,一脸丧气,此刻听到傅玉书的声音,当即看了过来,惊喜道:“傅公子,你无事?” “晚辈还有些自保之力,道长气色不好,内伤发作,若是不嫌弃,不如到晚辈家中,谅那无敌门的人也不敢闯入我家之中。” “这……” 青松道人闻言心里一阵冷笑,面上却是一派纠结,傅玉书见状眼中精光一闪,当下继续劝说道:“道长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诸位道兄考量,这客栈已是不安全,难保无敌门的人不会卷土重来,我傅家在这百家集也算有些名望,多少还是有些威慑之力。” 一旁的铁石和回来的木石听到这话也是心中赞同,青松再三思量后,终于答应傅玉书,青松命人将死去的武当弟子火化之后,将骨灰收起,随后跟着傅玉书来到他家。 “少爷,你回来了,夫人和小姐她们都在等你呢。” 傅玉书带着青松等人穿过行街,来到一座占地极大的庄园之前,刚带着人踏上台阶,大门打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对着傅玉书恭敬一礼。 “赵叔,这是我带来的客人,你赶紧将客房准备好,让厨房赶紧做饭,记住要丰盛一些。” “是,少爷!” 赵叔应了一声,傅玉书带着青松等人进了庄园,其余之人自有管家带着下去治伤,青松则是带着铁石与木石跟着傅玉书来到客厅。 “道长,这是我母亲,这是我妹妹傅金玲,母亲,妹妹,这位便是武当派的掌门青松道长,这是道长的两位高徒,铁石道长和木石道长。” 傅玉书将双方介绍完后,傅母叮嘱傅玉书几句后,便带着傅金玲离去。 “傅公子出自官宦世家,难怪无敌门的人不敢招惹。” 交谈中,青松得知傅玉书身份,顿时肃然起敬,不由高看他一眼,这让傅玉书心中暗暗得意,果然,青松对这个身份十分看重,不枉费他筹谋许久。 “天色已晚,晚辈已是安排好房间,待三位道长吃过晚饭后,便可前去歇息。” “一切有劳傅公子了。” “不麻烦,能得武当高人下榻此处,才是我傅玉书的荣幸。” 傅玉书为人聪敏,口才极好,又是一副好相貌,加上今日之事,这让铁石与木石二人对他的好感不断增加,青松自忖若不是事先看清此人真面目,也会被他蛊惑。 “这好戏终于开场了,倒是这百家集中的另一股势力,着实有趣。” 第七章 天杀 张纪今日进入百家集的时候,已是发现有人在暗中窥探自己,当时他不得空,便暗中记下那窥探之人的模样,如今青松待在傅玉书这边,生命暂时不会有危险,自己也该去查查那人究竟是什么来历。 次日正午 百家集青石街上人来人往,摊贩喊卖声此起彼伏,张纪顺着青石街向东缓步走去,最后停在拐角处一个算命摊前,高擎着的幡布上写着“天机妙算”四个红色大字,血淋淋,看上去十分瘆人,一个双眼泛白的老人正静静地坐在桌子后面,双手把玩着一只锃亮的铜龟。 “客官想要算些什么?” 算命先生听着张纪的脚步声,手上动作一顿,将铜龟收入袖中,对着张纪道。 张纪闻言道:“天机妙算,那不知道先生能否算出人的生死?” “生死难料,天机莫测,瞎子我学艺不精,算不出别人生死,客官还是另寻高人吧。” “这不见得吧,先生一双盲眼都能观望四方,试问还有什么做不到的。” 张纪轻笑一声,算命先生听到这话顿时脸色一变,随即泛白的双眼猛然一翻,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湛湛黑眸,瞳仁硕大,那算命先生脸色凝重的看着自在从容的把玩着签筒的张纪。 “阁下究竟是谁!” “这话问的奇怪,该是我来问你,我只是刚进入百家集,便被你给盯上,来而不往非礼也,我倒要问问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张纪放下签筒,面色淡然的看着神色紧张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闻言却是冷哼一声,沉声道:“之前是我冒犯阁下,是在下不对,愿意奉上白银千两当做赔罪,还请阁下谅解。” 若不是看不透张纪的虚实,加上对方浑不在意的模样,算命先生哪里会愿意出血,早就出手解决了他,毕竟自己这组织还从未有被人给威胁的时候。 “银钱我不在乎,倒是你背后的势力我倒是有些兴趣,给你个机会,带我去见你们的头领,否则,你这条命就保不住了。” 张纪淡声一语,伸手轻轻一按桌面,只见那桌面顿时留下一个深深的手印,只差一点便可穿透桌面,这手劲力拿捏分毫不差的功夫骇得算命先生面无人色。 “好,好,我带你去。” 算命先生心中十分苦涩,早知道惹上这么一个人,说什么也要止住自己的好奇,不过转念一想,这人也是不知天高地厚,自己不是对手,但是组织中可还有不少高手,待他闯入,必让他死无全尸。 “客官,这边。” 算命先生收了摊子,起身领着张纪左拐右拐,来到一条偏僻寂静的街道,道路两旁皆是栽着高大的槐树,此时虽已入秋,但是这槐树却是不见丝毫落叶,反而树叶越发浓翠,宛如碧玉一般。 槐树枝干横斜,交错织空,挡住天光,将这条街道弄得十分昏暗,张纪跟着算命先生甫一踏入这条街,只觉冷风吹来,一张纸钱迎面飞了过来,张纪伸指一夹,似笑非笑的看了算命先生一眼。 “阁下,这里乃是丧葬一条街,这纸钱应该是从香火店中飞出来的。” 算命先生迎着张纪的目光,又是看了看他手上那张纸钱,心中悚然一惊,冷汗直冒,当即解释道。 “在何处?” “前面不远的长生店便是。” 张纪点点头,随手扔掉纸钱,跟在算命先生后面,饶有兴趣的望着道路两旁的香火店,寿衣店,纸扎店,唢呐店以及其他一些店铺,每一个店铺都是房门紧闭。 行不多时,算命先生引着张纪来到一家名唤“长生店”的棺材铺前,只见这棺材铺外除了匾额上的三个绿色大字,其余皆是黑乎乎一片,铺门紧闭,根本看不清里面。 算命先生看了看张纪,后者对着他使了一个眼色,算命先生心中一喜,再是阴森一笑,快步上前去敲门,三长两短的敲门声,不过一会,只见铺门打开,就在此时,只见那算命先生嗖的一声,身体蹿入棺材铺中,而棺材铺中则是飞射出无数暗器,闪烁蓝光,如雨落般朝着张纪疾射而来。 与此同时,道路两旁的其他店铺也是同时发出暗器,暗器飞雨霎时将张纪笼罩,若是寻常高手步入此局,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张纪暗器袭来,身影不动,双手虚握,霎时身外浮现一层绵绵罡气,那暗器打在上面皆是凌空爆散,化成一团齑粉,随风而逝,再是一跺脚,劲力散逸,周遭店铺如被暴风摧残,咔嚓咔嚓,不过数个呼吸间,那几家店铺已是塌陷下沉,里面哀嚎不绝,不过一会便没了声音。 张纪挥袖一荡,将烟尘排开,目光好似看透棺材铺里面情况,微微一笑,缓步向其走去。 “此人,此人!” 棺材铺中,算命先生本以为张纪已是性命不保,如今却见他大发神威,顷刻间摧毁三家店铺,已是惊恐不已,此刻再见他朝着自己这边走来,算命先生急忙对着身边的驼子喊道:“快撤!” “撤不了了,此人功力已是登峰造极,咱们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能逃去那,与其逃走,倒不如看看此人想要干些什么。” 驼子眼光微闪,伸指一弹,只见两排蜡烛齐齐燃起,棺材铺中骤然一亮,再是伸指一弹,店门被打开,驼子看了算命先生一眼,步履稳健的向着门口走去。 “天杀李半驼迎候贵宾!” “天杀卜天机迎候贵宾!” 张纪见状也是略一抬手,“原来是天杀的人,久闻其名,倒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等自不量力让先生见笑,还请入内一叙。” 李半驼的武功比之卜天机可是高了许多,张纪只是站在那里,他便感觉一股十分危险的气息,这种感觉他只在天杀首领身上见识过。 张纪一点头,迈步进入棺材铺,只见里面十分宽敞,正中放着一张香案,上面供着一尊面相威严的地藏菩萨以及香烛贡品。 左五右四摆放着九个长约七尺的黑漆棺材,上面还覆盖这一张血红色的绸缎,每个棺材顶端都是放着一个香炉,插着三根清香。 “二位是属于天杀的,听说天杀组织可以以金钱解决任何问题,不知道这事是否属实?” “先生所言不假,只要金钱到位,天杀可以完成任何委托。” 李半驼亲自给张纪倒了一杯茶,当即回道。 “明码标价?” “有的明码标价,有的酌情自付,譬如各派有名高手,无敌门的独孤无敌,他便是十万两白银的身价,武当青松是八万两,少林心禅上人是七万两,峨眉一音子是六万两,而其他一些不确定的事,却是因情况而变,价目或高或低。” “傅天威多少身价?” “傅天威已死,不过没死之前却是九万两。” 李半驼听到这个名字,眼神微动,这人只问傅天威,难道…… “我要见一见你们天杀的首领。” 张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这……” 李半驼与卜天机闻言皆是面色陡变,有心要拒绝,但是听张纪的语气,是要非见不可了。 “先生,首领除了每月十五发令聚首之外,其余时间根本联系不到他。” “是这样么,好,距离这月十五也不过五日,我还等得起,就有劳二位到时候通知一声,在下月十五,我在武当山等着他。” 张纪说完之后,起身向外走去,在走到门口之时,张纪转过身来,看着李半驼与卜天机,伸手指着那九口棺材道:“好好的活人干嘛要躺进棺材,别到时候真的成了死人,对了,你的茶不错,五毒俱全,大补。” 张纪甫一离开,李半驼与卜天机身体猛的栽倒在地,冷汗直流。 “祸事来了。” 傅府,正厅 傅玉书与青松交谈甚欢,在谈到无敌门的时候,傅玉书一脸愤懑,伸手拍桌,怒容满面。 “无敌门也太猖狂了,之前虽是早有耳闻,但是百闻不如一见,道长,无敌门既然如此厉害,为何贵派不联合其他正派携手抗敌呢?” 青松听到这话,脸上露出苦笑,解释道:“傅公子不涉武林,自是难以知晓,现在武林正气衰落,少林封山,峨眉凋零,诸如青城华山等派不是被灭,便是投靠了无敌门,剩下的一些门派也是势力弱小,难成大气,若是不与武当结盟还好,怕的是一旦与武当站到一处,顷刻间便会迎来无敌门的屠杀,当年昆仑派便是这样消亡。” “原来如此,如此看来,这武林正义一方只有武当派在撑着,可是道长,您如今又是被独孤无敌重伤,又是遭到追杀,难道无敌门准备要对武当派下手了么?” 傅玉书一脸担忧的看着青松。 “这倒不会,武当失了青松,还有他人顶上,不会这么快衰落,只是贫道有些想不明白的是,独孤无敌在观日峰没有杀了贫道,为何会在半路中又是派人追杀,实在是令人费解。” 看着青松疑惑的神色,傅玉书眼珠一转,当即试着道:“道长,您说是不是独孤无敌并不知道追杀的事,而是他的手下自作主张,准备斩草除根?” 傅玉书此言一出,青松顿时恍然大悟,击掌道:“傅公子此言有理,无敌最是心高气傲,绝不会做出这等两面三刀之事,多半是他的下属,这样倒是说得通了。” 说到这里,青松面带赞赏看着傅玉书,“傅公子果然是心思灵透,倒是让贫道有些汗颜了。” “道长过誉了,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罢了,道长的伤势如何了,在下家中还有一株百年人参,可为道长疗伤。” “这倒不必了,贫道这伤非比寻常,人参乃是大补之物,此时用到贫道这伤势上不亚于剧毒,非得回武当潜心休养半载不可,这段时间更是不能动气,否则就连五成的功力都是保不住。” 傅玉书闻听此言眼中精光一闪,这老道士这时候还说谎,什么五成功力,听他的气息脉搏,能剩下三成就不错了,想不到这老道士这时候还是保持着这么大的戒心。 “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还亲道长见谅。” 青松摆了摆手,道:“傅公子一片好心,贫道心领,是青松无福消受罢了。” “师父,师父!” 铁石与木石神色慌张的跑了过来,铁石手上还拿着一面血手令旗,青松见到此物顿时脸色大变,一旁的傅玉书也是神色凝重。 “发生了何事!” “师父,傅公子,外面,外面,好多血手令,管家他们……” 铁石与木石皆是一脸惊恐,青松闻言与傅玉书对视一眼后,立刻向着门外走去。 “这!” 只见两扇大门上,管家和那卫队首领皆是被一面血手令旗穿透胸腹,钉在上面,双目圆睁,死不瞑目,鲜血流淌下来,汇成一股血流,将台阶染成赤色,血腥扑面而来,令人闻之作呕。 青松身体不由颤抖,傅玉书则是双拳紧握,强行压住心中怒火。 “师父,傅公子,这里还有人留下了字。” 青松与傅玉书闻声看去,只见对面墙壁之上,以鲜血写着十二个恐怖大字。 九月十五,血手夺魂,满门诛灭! “无敌门!” 青松恨恨一声,铁石与木石等人也是静默不语,傅玉书看着那十二个大字也是久久不言,随后恢复如常,让人将尸体清理干净,并将那十二个大字抹去。 “傅公子,贫道已经不能再连累你了,两日后便是十五,贫道立刻召集弟子连夜离去,无敌门暗中必是有人盯着,只要贫道离开,傅府可保无碍,铁石,木石,你们二人立刻通知下去,咱们入夜之后马上离开。” 青松此言方落,一旁的傅玉书则是摇摇头,道:“道长,你若是这样做反倒是害了傅家,现在你我两家合在一处,无敌门不敢太放肆,但是若分开,只会被他们各个击破,到时候咱们两家只会死得更惨。” “这……” 青松闻言脸色一变再变,看着傅玉书,一脸愧疚道:“都是贫道连累,傅公子,你心思机敏,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在下家中另有精锐府兵七十人,加上道长的弟子,倒是能与无敌门斗个旗鼓相当,只要咱们严防死守,无敌门看事不可为,必会放弃此举。” 其实这傅玉书的计策是疏漏百出,但是青松却是眼前一亮,连连赞同,对着铁石木石二人再是吩咐几句后,二人立刻下去准备,青松则是与傅玉书回到正厅,商议如何对敌。 第八章 得偿所愿 九月十五,夜,傅府 庭院之中,青松与傅玉书端坐石凳,各是神色凝重的望着大门方向,左右两侧已是站满了武当弟子和府中兵丁,各个持兵在手,寒光闪烁,周遭早已点起灯笼火烛,可是冷夜肃寂,却是更添寒意。 青松身边站着的铁石与木石分望两侧,突然一道冷风吹来,灯笼左右摇晃,火烛顿时熄灭一排,随之大门砰的一声被撞开,无敌门众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杀!” 青松与傅玉书同时向前一挥手,只见七十兵丁与二十七个武当弟子快步迎了上去,兵刃出鞘,霎时,庭院中响起连绵不绝的厮杀声,兵刃交击之音。 “青松,受死!” 嗖的一声,一面血手令旗如利箭般破空而至,不偏不倚钉在那石桌之上,青松见状却是面色不变,缓缓起身,淡声道:“独孤无敌若是知道你们公然违抗他的命令,他该作何感想。” “说这些已是晚了,等拿了你的人头,大局已定,动手!” 狂风话语方落,只见电闪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长剑化一道匹练,当头一剑劈向青松,但是在剑锋落下之时,却被两柄长剑齐齐挡下。 “就凭你们,哼。” 电扇看着铁石和木石,不屑一顾,手腕一提,内力涌出,嗡嗡连响数下,只见铁石与木石的长剑同时被震开,二人气息一滞,内息翻腾,手腕酸麻,后撤之时,电扇再是刷刷刷连出六剑,剑光舞成一团白芒,罩向二人,铁石与木石只感刺骨剑气袭来,不及细想,双剑合一,两仪剑阵悍然发动。 叮叮叮,接连数次碰撞,铁石与木石的两仪剑阵虽是成功挡下电闪的杀招,但是二人的内力却是消耗极大,反观电闪,虽因伤势未愈,但内力仍是充沛,就算是耗也能将二人耗死,更不用说还有他那刁钻狠辣的剑法。 而就在电闪与铁石和木石交上手的时候,雨飘和奔雷也是朝着青松攻了过去,他们深知青松虽是深受重创,但也是不敢大意,因此便以奔雷主攻,而雨飘则是一旁掠阵,暗器在手,准备看准机会,给青松致命一击。 青松以两仪剑法与奔雷对战,但是却束手束脚,两仪剑法威力也是大打折扣,被奔雷压得渐渐落入下风,已是向着偏僻一处移去。 “道长!” 傅玉书见状急忙提剑欲上前助战,却被狂风给拦下,傅玉书长剑迅疾,狂风掌势凌厉,二人掌来剑往,打的有声有色,声势看上去着实不小,二人又是斗战数招,傅玉书使了一个假身,朝着青松那边奔去,狂风见状冷笑一声。 “今夜不仅要取青松的命,你的命无敌门也顺便收了!” 狂妄之音,震得在场众人耳朵嗡嗡作响,一道残影闪过,狂风与傅玉书一前一后,眨眼之间,没入黑幕之中。 “这场戏演的可真是够逼真的。” 武当弟子此刻已是陷入包围之中,之前与他们一同对敌的七十个兵丁也是被有意分割出去,因为失了头领,这战力也是大打折扣,不过片刻间就死了十多人。 张纪站在房顶之上,看着下方如同修罗场般的场景,不觉叹息一声,看着一个武当弟子被砍翻在地,张纪隔空一指点了过去,一道真气暂时护住他的心脉。 又是片刻过去,那七十个兵丁已是全军覆没,武当弟子也是死了十七人,只剩下最后十人还在苦苦支撑,但是无敌门那边也是损失不小,足足百多人,现在也不过剩下三十来人,庭院中已是铺满了尸体,煞气冲天,血流成河,宛如人间炼狱。 “放箭!” 电闪一剑解决了铁石与木石二人后,看着剩下的三十多人,心道差不多了,当即下令,随即只见一只只火箭射向武当弟子,武当弟子顿时脸色大变,急忙挥剑格挡,但是仍有不幸中箭之人,与此同时,这傅府四处也是燃起大火,又是天干物燥时节,霎时火焰升腾,烟浪滚滚,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整个傅府已是化成一片火海。 “母亲,妹妹!” 暗室机关中,一脸狼狈的傅玉书看着被杀死的傅母和傅金玲,顿时泪流满面,欲要出去,却被一旁满脸血污,脸色苍白的青松抓住手臂,沉声道:“傅公子,这个时候出去,必是难逃一死,为今之计唯有尽快赶回武当,如此你家眷之仇,我弟子之仇才有让他们血债血偿的可能!” 目睹弟子身亡,青松也是心痛万分,但是现在他必须打起精神,否则,就连这最后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道长说的对,是在下鲁莽了,不瞒道长,这暗道正是直通城外,原是家父为躲避仇家所建造,通道尽头乃是在下家中一份产业,常年有人看顾。” “如此再好不过,傅公子,贫道已是深受重伤,恐怕撑不了太久,这样,你拿着贫道这柄剑去武当,将今夜之事告知赤松苍松两位执法长老,一切拜托了!” 青松不由分说将镇山宝剑塞给傅玉书,言辞恳切,语气哀求的望着傅玉书,后者闻言心中一动,但是又转念过来,正声言道:“道长,不必多言,我傅玉书就算是爬,也要带着道长爬回武当,这剑还是道长自己拿着吧。” 说着不待青松再说,傅玉书将宝剑重新塞进青松手上,站起身来,一手举着烛台,一手搀扶着青松,步履维艰的往前面走去。 “大哥,这下子可算是完成任务了吧,依着小主人的聪明才智,这武当已是囊中之物。” 还是不能掉以轻心,青松已是不足为虑,但是武当还有一个燕冲天,还有那神秘人,这二人可都不是什么简单货色,咱们还是得要细细筹谋才行。” 狂风望着前面越烧越旺的傅府,心中虽是畅快,但是生性谨慎的他,还是不敢放松下来。 “大哥之前不是已经派人去查那神秘人了么,可是有眉目了?” “没有,武当中似乎没有他这号人物,但是那武当弟子皆是以长老称呼,这绝对做不了假,难道真是隐居潜修,不出世的耆宿?” “可是看他的样子不过三十许,武当上一代耆宿中有这样的高手么?” “不管有没有,这值得咱们注意,先派人去继续收集此人消息,待摸清底细再说,咱们还是按照计划,让小主人当上武当掌门。” 狂风眼见火势越来越大,对着几人招呼一声,带着剩下的门人正准备离开之时,突然街口出现一队无敌门装饰的人,挡住他们的去路,为首一人黑衣蒙面,手上拿着一面血手令旗,正朝着这边看来。 “不好。” 狂风几人见状顿时暗道不妙,这是假李鬼遇上了真李逵了,四人对视一眼后,眼神一厉,看他们人手不过二十几人,他们这边还是有不少胜算的,缓缓拔出兵刃,欲要上前之时,只听到那黑衣蒙面人冷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冒充我无敌门,还不报上名来!” 狂风闻言面色一沉,随即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先是止住电闪几人,随后迈步出来,对着那黑衣蒙面人抱拳一礼,道:“阁下是无敌门那处堂口的人,在下在白虎堂公孙堂主座下听用。” “哦,是么,我在白虎堂多年,公孙堂主座下各处分舵,分坛的掌使我都是见过,倒是从未见过你们四人,事到如今,还敢狡辩,还不如实说来!” 狂风听完这话顿时变得尴尬起来,这简直是不打自招,说什么不好,偏偏说了白虎堂,这又是撞在了枪口上,真是倒了大霉。 “我等新加入白虎堂未久,大人不知道也不足为奇,也是因此之故,我兄弟几人这才揣摩上意,解决这青松,攒点功劳。” “呵,你们这些冒牌货,我没兴趣听你们啰嗦,怎么,还想动手,就凭您们这些虾兵蟹将,还敢与本舵主争锋,不自量力。” 黑衣蒙面人人眼神不屑的看着电闪,身影瞬动,如风穿山涧,狂风几人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残影聚合之时,只听一声惨嚎,残影再是消散,黑衣蒙面人重回原处,待得狂风反应过来,只见电闪的长剑已是被那人拿在手中,而电闪已是气绝身亡,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四弟!” 狂风,奔雷,雨飘面色大变,抱着电闪的尸体哀戚不已,泪流不止,奔雷和雨飘双眼喷火的看着黑衣蒙面人,后者却是浑不在意,把玩了一会那长剑,内力稍运,只听咔嚓一声,剑鞘朝下,只见那精钢长剑已是被震成一块块碎片,叮当作响的落在地上。 “此人不可力敌,速走!” 狂风收住脸上惊骇,深吸一口气,对着奔雷和雨飘暗中传音一句,随后只见三人猛然蹿入那剩下的门人中,借着他们的身体为自己逃跑争取时间。 “想跑。” 黑衣蒙面人前臂一挥,只听嗖嗖嗖,利箭如雨,纷射而下,只听一声声哀嚎惨叫,那三十多人顷刻间如砍菜削瓜一般,毫无抵挡便被被杀得干干净净。 “将痕迹清理干净后,去百家集外等着。” “是,长老。” 铁石与木石扯下面上黑巾,恭声应下。 张纪展开轻功,顺着气机牵引,很快便看到前面奔逃的三人,内力再提,速度更快几分,而前面奔逃的三人也是察觉背后有人急追,皆是心中一沉,就在这档口,雨飘主动留下断后,狂风与奔雷见状毫不迟疑继续往前奔逃。 张纪再是向前追击,只见迎面飞来一片暗器,在月光照射下,蓝光闪闪,张纪以身法转挪,将暗器尽数避开,由此又是向前进了一段距离,眼看敌人越来越近,雨飘也是不由焦急起来,她自认为自己的暗器功夫已是天下难敌,但是这出山一段时间来,自己的得意手段先是在那武当山被神秘人轻易破掉,如今又是遇上这个对手,这武林何时变得让自己如此陌生了。 雨飘看着越来越近的张纪,素容一厉,双手不断打出各式暗器,有铁蒺藜,飞蝗石,透骨钉,断魂针,索命环,袖箭等等,林林总总,在数个呼吸内打出一百零八道暗器,铺天盖地,劲风呼啸,声势浩大,欲要将张纪一举吞没下去。 张纪见状却是脸色不变,这雨飘的暗器功夫着实不差,但是比之青松的七暗器还是略逊一筹,而且一昧以柔劲发力,没有做到刚柔并济,剑走偏锋,终究成就有限。 看着暗器袭来,张纪轻喝一声,双掌飞快打出一道道掌力,这掌力柔中带刚,那暗器不是被弹飞而是顺着来时路线,以巧力返送回去,其速度更是比来时更快,那雨飘哪里想到这么一遭,素容煞白,欲要抽身而退,但已是迟了。 只见暗器呼呼返送,劲力透骨,雨飘惨嚎未及发出,便被暗器打成血雨,纷落而下,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下面枯草皆被染红,血腥味凝聚片刻,便被冷风吹散。 百家集外,铁石与木石还有重伤的二十个弟子皆是翘首以盼,终于铁石看着出现的身影,面上一喜,急忙迎了上去。 “长老。” 木石等人也是纷纷上前行礼。 “事情我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们现在已是死人,不能再回武当山了,这百家集四通八达,乃是一要冲之地,你们不妨在这休养,积攒实力,待得何合适时候,我会让青松掌门亲自迎接你们回去。” “谨遵长老之意!” 铁石木石等人皆是毫无怨言,若不是这位长老施以援手,现在他们已是去了阴曹地府了。 “好,你们便改头换面,自在生活,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让人发现你们的身份。” 张纪再是叮嘱一二后,挥手让铁石等人离开,自己则是翻身上马,抄着近路,往武当山赶去。 七日后,张纪回到武当山,将事情原委告知了燕冲天,至于傅玉书之事他只是稍稍提了两句,反正到时候青松会说具体打算,自己便不越俎代庖了。 燕冲天也是心领神会,这件事看来不是那么简单。 “独孤无敌竟然将灭绝魔功练到第八重,真是难以置信。” “灭绝魔功第八重比之天蚕功如何?” “仍有不如,除非是他练到第十重,否则天蚕功始终压他一头,只是贫道的天蚕功却是时有时无,若独孤无敌硬要闯山,恐怕……” “青松掌门之前与我商议,准备将武当六绝分传六名弟子,以六人之力对抗独孤无敌,燕兄觉得如何?” “聊胜于无罢了。” 燕冲天言语中并不看好,不过再是一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除非有人练成天蚕功,以七人之力布阵还有点可能。 又是三日过去,青松终于回到了武当,而不待诸位长老问话,青松便决定将傅玉书收为关门弟子,此事在武当引起极大的风波。 第九章 收徒 武当大殿之中,赤松,苍松听到掌门人要收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为关门弟子,顿时大感不满。 赤松仗着师兄的身份,走了出来,看着青松,沉声道:“掌门人,你多年未曾再收弟子,为何今日偏要收这位傅公子为关门弟子,这关门弟子可是与首席弟子同等重要,万万不能马虎。” “赤松师兄所言有理,掌门人,你就算是要收弟子,至少也是身世清白的人,这位傅公子到底是何来历,咱们现在还摸不清,掌门人不要忘了,门规有定,凡是身世不明之人不能成为武当弟子,还请掌门人慎重考虑!” 苍松道人虽是没有明确反对,但他却是拿出门规压青松,这让在一旁观看的傅玉书心中一定,果然,这武当之中,青松也不是一言堂,单凭这两个执法长老就足以与他抗衡,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好事,青松一人势单力孤,若是自己能表现出超人一等的天赋来,必会得到他的看重,到时候加上风雨雷电的帮助,当上武当掌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玉书身世贫道已然清楚,清白出身,祖上还是从军之人,可谓再正直不过,这次若不是他帮助,贫道恐怕连武当都回不来了,也是因此之故,却是连累了玉书的家人仆从,尽数惨死在无敌门手中,两位长老可还有什么疑问么。” 青松早知道赤松和苍松对有意与自己捣乱,这关门弟子的事其实不值一提,最重要的是他们二人想要趁着自己养伤之际夺取权柄,不过这倒是遂了他的意,正好用来迷惑傅玉书。 “对了,还有一件事,这次与独孤无敌对战,贫道深受重创,需得静养,这期间恐怕没有太多的时间来主持武当俗务,白石终究还是太年轻一些,还需历练,这主持宿俗务的人还是要选一个老成持重的人,两位长老可有合适人选?” 青松这话刚一说完,原本还想抓着青松收傅玉书为徒不放的赤松和苍松,顿时来了精神,二人对视一眼后,赤松抢先一步道:“掌门人这话正是,白石还是年轻些,在掌门人离山这段时间,要不是贫道从旁协助,这武当早就乱了套了,依贫道之见,还是让贫道暂代一段时间,等掌门人养好伤,在做打算。” 青松听到这话,也是点了点头,正要说些什么,一旁的苍松立刻抢前一步,瞥了赤松一眼,在青松跟前给他上眼药。 “师兄,你确实是帮了白石师侄不少忙,不过都是倒忙,不说远的,就说前几日,你不体谅师侄劳心伤神就罢了,反而吵吵嚷嚷说要吃些青菜,说不给弄来就说是师侄不孝,白石师侄花了力气给你弄来,你又说这菜不新鲜,一口没吃,你说你这,唉……” 青松闻言脸色微变,深深的看了赤松一眼,后者听着这话却是面容不变,淡声道:“贫道这是要锻炼师侄的机变,若是武当山上来了贵客,是不是要准备一些好东西招待,这青菜在这时节十分难得,不是正好吗,再说了,那青菜贫道虽是没吃,不过也都是放到食堂给弟子们加餐了,也没有浪费。” 赤松说到这里,顿时话头一转,看着苍松道:“贫道让师侄买青菜是锻炼他的机变,那苍松师弟额外支出一笔银子说是要购买兵刃,那不知兵刃现在何处?” 苍松听到这话,看着赤松嘲讽讥笑的脸,顿时心中一惊,不过他反应也是极快,当即解释说这些兵刃还在龙泉铸造,还得再等一段时间,赤松听到这话却是嗤笑一声,再要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青松以眼神制止。 看着二人的丑态,青松的脸色越发难看,挥手让其他人全都退了出去,喊住白石让他给傅玉书安排一间上房,白石当即应声下来,带着傅玉书离去,一时间,整个大殿中只留下他们三人。 “贫道离山不过一月,这山上就如此热闹,贫道还真是低估了你们二人的能力啊。” 听着青松语气有变,赤松与苍松皆是干脆的认罪,毕竟之前他们这招屡试不爽,不过这会青松却是不准备在放他们一马。 “赤松,苍松,你们身为执法长老却是知法犯法,自即日起,暂停门中一应权利,什么时候真正知错,什么时候恢复,苍松,龙泉那边的三百柄长剑一个月内必须送到武当,若是逾期不到,本座立刻夺去你的执法长老之位!” 青松不管二人难看脸色,冷哼一声后,转身去了后殿,只留下赤松与苍松四目相对。 “师兄,你看,这掌门人的套路玩的不错吧,原本咱们还借着傅玉书的事压制住他,但他转身拿出一个毒饵抛在咱们两人面前,成功让咱们上钩,这会不仅没得到面子,还被训斥一顿,真是晦气。” 苍松悄悄的抹去额头细汗,方才青松给他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根本不敢说话,现在回过神来,心里都在滴血,龙泉刀剑花费的银钱还在其次,这最主要的权位没了,让他心里十分难受,但是他又不敢与青松争锋,只能以话激赤松了,反正他脑子不太灵光。 “呵,苍松师弟啊,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左右不过清闲几日,倒是你,龙泉铸剑坊那里还等着你的银钱呢,三百柄长剑,你从师侄那里拿的五百两根本不够用,别到时候连自己的私房钱都搭进去了。” 赤松哼了一声,从苍松身边走过,他又不是真傻,现在掌门人正是在气头上,这回他们正好是当了一个出气筒,真是倒霉催的,不过与苍松一比,自己还算是好的,毕竟自己银钱没少,这样一想,赤松心里却是好受了许多。 “你……” 苍松瞪大眼睛看着离开的赤松,跺了跺脚,唉声叹气的离去。 燕冲天房间内,青松将傅玉书的事情详细的告知了燕冲天,并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这对爷孙倒是走的同一条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左右傅天威已经死了,你就专心应付傅玉书便可,只是千万记住,不不要露出马脚,这件事除我之外,其余人也不要告诉。” “这个师弟自然知道。” “至于你准备传授六绝,那人选可是选定好了?” “已经选好了,白石,金石,玉石,玉书,姚平和谢峰。” 燕冲天听到这个名单,眉头一挑,笑道:“这里面没有一个是赤松和苍松他们的弟子,恐怕他们又要生事了。” “这个简单,只要他们也能找出合适的人选,这六绝也可传授。” “嗯,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燕冲天点点头,随后又关心起青松的伤势来。 “中了无敌一掌,功力已是十去七八,只剩下不到三成功力,这一仗武当输得彻底。” 青松神色落寞,哀叹一声,燕冲天见状也是无可奈何,沉吟许久后,燕冲天盯着青松,后者顿时心头一凛,低声道:“师兄?” “飞扬的武功练得不错,你教得很好。” “师兄!” 青松脸色陡变,双眼蓦得睁大,望着前面这位有些看不透的师兄。 “一次两次我发现不了,但是次数多了,我当然能看出端倪来,师弟,你既然这般教导飞扬,为何不将他收入门下?” 青松听到这话顿时心头一松,原来师兄只是知道我暗中教导飞扬,并不知道飞扬是他的儿子。 “师兄,飞扬虽是天资禀赋奇高,但是身世古怪,碍着门派规矩,我不能将他收入门下,但是又不好浪费他的资材,这才暗中传授他松鹤心经,锁喉枪,霹雳掌和梯云纵。” “飞扬的资材遍数武当历史也是名列前茅,若是因为门规而放弃忠于武当好苗子,这条门规也是到了该废除的时候了,现在你不是已经将傅玉书收入门下么,不如便趁着这个机会,将飞扬也收进来。” “可是师弟已是将傅玉书收为关门弟子,这飞扬他……” “迂腐,不是还有赤松和苍松,再不济还有雪松和墨松他们,拜在长老门下,依着他的禀赋,加上你的教导,飞扬出人头地不过是早晚的事,或许他的师父还要跟着他沾光。” “师兄所言甚是,是师弟愚钝了,如此师弟便暗中探探几位师弟的口风,看看他们哪一个愿意收飞扬入门。” 燕冲天闻言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知道,赤松苍松这两人一向是眼高手低,不贬损飞扬就已是稀奇,让他们收他为徒,那简直是妄想,而余下四人中,雪松和黄松皆是唯赤松苍松二人之命是从,没有主见,紫松功力最弱,见识浅薄,也不合适。 思来想去,燕冲天觉得还是墨松最为合适,低调不张扬,武功也是六人中较好的一个,而且最主要的一点是他不妒忌贤能,且又关怀弟子,在武当弟子中很有威望。 “师兄,若是没有别的事,师弟先告退了。” “去吧。” 燕冲天一点首,青松再是一礼后,转身出了房间,回到大殿后,青松招呼白石一声。 “师父,傅公子已是安排好了,就住在青竹苑中,待得师父正式收他为弟子后,再让他搬到太极舍。” “嗯,你做的很好,为师也不瞒你,这武当不可一日无主,但是你现在资历尚浅,还不足以担此大任,所以为师打算让你下山游历一番,顺便巡检咱们武当各处的产业,白石,你可愿意么?” “弟子领命。” 白石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心中一喜,不过面上仍是保持着沉稳,这让青松十分满意。 “你稍作收拾,明日为师收徒之后,你便带着几个弟子下山去,时间么,就定为三个月,若有碍难之处,可飞鸽传书。” “是!” 白石见师父没有别的吩咐,便离开大殿,而青松则是闲逛到赤松道人的居处,不过很快便出来,再是往苍松那边去,也是很快离开。 最后到了墨松所在的居处后,青松先是与墨松寒暄几句,后再是将自己的打算一说,墨松顿时惊讶不已。 “师兄,这云飞扬师弟便收下了。” 墨松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青松也是微微一怔,道:“师弟便不问我为何如此么?” “掌门人所言所做皆不是无的放矢,师弟只需要照着做便是,武当正值风雨之秋,若能教导出一位俊才,我墨松将来也是面上有光,掌门人,你说是不是?” “呵,都说赤松师兄和苍松师弟为人最是聪慧机敏,但是在贫道看来,墨松师弟才是真正有大智慧之人,好,事情说定,这收徒之日便定在明日,顺带也选出武当代掌门。” 话说完,青松对着墨松一点头,转身出了房间,留下若有所思的墨松。 次日,武当大殿中,长老弟子齐至,青松在众人面前正式将傅玉书收入门下,而墨松也是将云飞扬收为大弟子,这让武当一众弟子顿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面更是直接吵吵嚷嚷,原本清圣之地宛如菜市场一般。 “云飞扬一个杂役怎么配被墨松长老收入门下。” “说的对啊,这小子平时就看他不老实,一定是外面派来的奸细,咱们得向掌门人告发他。” “我早就说过,这小子表面看上去老老实实,但是心眼比谁都多,你看现在不就印证了么。” 下面的弟子吵闹声清晰的落在青松和几位长老耳中,傅玉书也是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本属于自己的风光,却是被这么个自己看不上的人给夺走,傅玉书心里暗暗给云飞扬记了一笔。 “师父,我……” 云飞扬脸色涨红,欲要出言却被墨松使得眼色止住,云飞扬顿时不敢妄动,任凭下面的人怎么说,他都安静的待在墨松身边。 “肃静!” 青松一声沉喝,霎时吵闹声顿时止住,随后青松直接让金石和玉石将那几个闹得最凶的弟子揪了出来,恰好这几人便是赤松苍松二人的弟子,青松直接对着金石和玉石一挥手,二人立刻带着几个弟子封住他们的穴道,在他们挣扎中拖出了大殿。 “燕兄气色看上去好了许多。” 张纪端起茶盏喝了一口,燕冲天听到这话顿时笑了几声,就在昨日,青松将墨松选为代掌门,可是惹了不少风波,最后赤松二人不服,却是被墨松教训了一顿。 “有墨松师弟主持大局,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多偷懒一会。” “傅玉书在武当待着,你恐怕不得闲。” “呵,有青松师弟看着,傅玉书搅不起风浪,听说他们六人已是开始准备修炼六绝,他这会子恐怕想着如何力压众人,让青松师弟看重他。” 第十章 天杀杀座 张纪闻言也是赞同,淡声道:“如今傅玉书已是得偿所愿,接下来不外乎谋夺掌门之位。” “若是他真的出类拔萃,这武当掌门之位暂时交在他的手上也未尝不可,正好将碧落赋那些残存的势力全都钓出来,有他们在前面顶着,可减少武当弟子的损失。” 说到这里,燕冲天顿了顿,继续道:“武当弟子中,若说有谁能在两年之内有所成就,我还是看好云飞扬,此子天赋极高,根基无比扎实,又是勤修不缀,现在武当上下的弟子中,除了白石之外,便属他的武功最高。” “听燕兄语气,莫非是想要暗中传授给他天蚕功么?” 张纪眼神微闪,这燕冲天看来也是对云飞扬早有打算,就算青松不给他安排,他自己也会出手。 “正是,这天蚕功,张兄也是看过,入门并不困难,难的是进境,非有大毅力之人不能练成,而到了最后,更是要参破生死玄关,才能破茧重生,可是这生死玄关却是玄之又玄,非人力所能把握,贫道修炼一生,至今也只是在门外打转,不得其径,不过飞扬资材出众,贫道倒是对他十分有信心。” “燕兄恐怕还有后招吧。” 张纪看着燕冲天信心十足的模样,心中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 “张兄智慧过人,贫道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你,不错,贫道观张兄修炼天蚕功已是有所成就,到得关键之时,自然需要张兄帮上飞扬一把,帮他渡过此劫。” 张纪虽是稍稍收敛真气,但是却瞒不过同样修炼天蚕功的燕冲天,后者看着张纪双眸中那熟悉的神辉,浑身上下透出的那股绵绵之气,强劲有力,哪里还不知道张纪的天蚕功已是修炼有成,甚至距离生死玄关也不过半步。 “这算是第二个条件么?” “是。” “好,张某答应了,燕兄,不得不说,你这眼光当真毒辣,武当上下,除了一个云飞扬外,其余弟子皆是不堪造就,张某断言,不用十年,武当便会彻底衰落下去,直至消亡。” 看着燕冲天有些难看的脸色,张纪继续道:“也幸亏你将宝压在了云飞扬身上,有他在,武当至少可保几十年安稳。” 燕冲天听到这话,原本凝重的脸色顿时舒展开来,眉眼带笑的对着张纪道:“那便承张兄之言了,希望飞扬能成为武当的中兴之人,如此也不辜负贫道一番苦心。” “对了,张兄,铁石和木石他们的事,青松师弟还不知道吧。” 燕冲天又是问起另一件事。 “没有,除了比你我之外,我没有告知其他人,铁石木石他们在事情没有尘埃落定之前,不会将只言片语传回武当,那傅玉书心机颇深,稍有不对,必会引起他的怀疑,青松掌门还是瞒着好。” “嗯,说的很是。” 燕冲天深知青松的为人,一旦知道此事,那伪装便会出现纰漏,傅玉书又是离得这么近,难保不会发现蛛丝马迹。 “燕兄,你可知道天杀么?” “天杀!” 燕冲天闻言脸色陡变,沉声道:“这是一个认钱不认人的组织,数十年前,因为行事猖狂,便被各门派联手摧毁总舵,不过非但没有杀掉多少有分量的人,反倒是各门派弟子长老死伤不少,经此一事后,那天杀便销声匿迹,怎么,张兄可是遇见他们的人了。” “回武当之前,经过百家集,遇上了两个人,与他们交手一番后,那二人留下天杀两字后,便消失不见,我当时另有事在身,便没有去追我是想着燕兄见多识广,这才试着一问,想不到还真有这个组织,倒是让我有点兴趣了。” “燕兄可否详细说说。” 燕冲天不知道“天杀”为何找上张纪,他也不想去问,当下便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天杀”的所有信息全都告诉了张纪。 “这‘天杀’组织严谨,高手如云,除了首领杀座之外,另有东南西北四堂,这四堂堂主都有不亚于一派执掌的实力,而每一堂下又是有二十八分坛,以二十八星宿命名,在分坛之下还有数不清的暗线支脉等等,可谓错综复杂,宛如一张蛛网,牵一发而动全身,当年诸派联合围剿总舵,当时就有人才猜测一定是走漏了风声。” “嗯,由小见大,之前与我交手的那两人身手不弱,而他们也不过是最外层的人员,再是听燕兄这么一说,这‘天杀’的势力比之无敌门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敌门比之天杀可是差不少,之前独孤无敌两败青松师弟之后,气势如虹,竟是打起了天杀的注意,妄图想要掌握在手中,不过两次交手过后,无敌门损失惨重,这才熄了心思,转而吞并其他门派恢复实力,独孤无敌自以为隐瞒的好,但是有心人一查便知是怎么回事。” “嗯,独孤无敌恐怕也就是在那之后,勤加修炼,这才一举将灭绝魔功练到了第八重。” 张纪这猜测已是猜的差不多,独孤无敌就是败在了天杀首领杀座手上,这才加倍练功,准备灭了武当之后,再找他一雪前耻。 “张兄,这天杀是附骨之疽,一旦被他们找上,必会迎来连绵不绝的杀招,你千万要当心,若有需要,贫道定会竭力相助!” 燕冲天说这话也是为了云飞扬考量,若是张纪有个三长两短,武当可是损失惨重。 “好。” 不管燕冲天出于什么意图,但是他能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张纪还是记在心里的。 张纪再是与烟冲团在天蚕功上交流一二后,又是解了不少疑惑,自觉受益不小,便告辞离去,而燕冲天同样也从张纪这里得到一些灵感,准备尝试一二。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之间便到了十月十四,这期间武当上下,从长老到弟子都是加倍练功,而青松道人则是将选定的六人准备带到后山密室中修炼六绝。 因为白石下山,名额空出一个,赤松苍松又是争吵起来,最后还是代掌门墨松拍板,将伦婉儿添了上去,这伦婉儿乃是武当唯一的女弟子,武功仅次于白石金石几人,与一帮师兄弟也是关系很好,她被推了上去,众人都无意见。 赤松苍松见状顿时没也了话,心里也是嘀咕,让伦婉儿上去,总好比让云飞扬上去。 “接下来两年,武当诸事便有劳几位师弟了。” 青松将镇山宝剑亲自递给墨松,后者恭敬接过,算是完成权柄交接,随后青松带着金石六人在众人目注下离开大殿。 “苍松师兄,不知龙泉铸剑坊那边的三百长剑何时才能送来?” “快了,快了,代掌门不要着急,我派人再催一催。” “这就好,可千万别耽误了弟子们练武,否则掌门人怪罪下来,师弟我可是承受不住,师兄还是尽快催一催,最好定个时间,师弟我也好向掌门人回复。” 墨松看着幸灾乐祸的赤松,接着道:“赤松师兄最近还是严加管教门下弟子,武当是名门正派,这门中无缘由的内斗是绝对不允许的,若是再发生此事,本座绝不姑息!” 敲打完赤松和苍松,墨松心满意足的带着云飞扬离去,雪松等几位长老见代掌门如此厉害,皆是不敢吭声,只拿目光看向赤松和苍松,但是这二人之前先被青松一顿训斥,如今又是被墨松烧了一把火,心里不爽得很,二人对视一眼后,各是一甩衣袖,朝殿外走去。 雪松等人见状,心中微动。 武当山十里之外的矮峰上,一个头戴鬼脸面具,身着黑袍的人影正望着武当山的方向,冷风呼呼作响,树枝晃动,沙尘滚荡,却是连他的衣摆都吹拂不起。 “杀座。” “天杀”左护法裘沖对着那人影恭敬一礼。 “情况探得怎么样了,可查出他的身份。” 浑厚声音响起,裘沖闻言当即将收集来的情报说出,说到最后,裘沖道:“这人好似凭空出现,遍数武当宿老和武林奇人异士名录,都是没有此人半点信息,杀座,属下猜测,此人要么是出身尊贵,要么便是隐藏极深,不论哪一种,都足以证明此人来历不简单。” “这倒是有趣了,张纪,好了,你们明日就待在这里,本座要亲自上武当去见一见这位。” “杀座,您还是多少带着几个人去,这武当虽是衰弱,但是还有一个燕冲天,况且此人是敌是友还不知道,杀座干系甚大,绝不能孤身犯险。” 裘沖知道改变不了杀座的心意,但是这护卫却是可以带上几个,也好让他们放心。 “嗯,那明日你就和汪临随我一同去,其他人就暂时留在原地,去吧。” “是!” 裘沖闻言心中一松,再是一礼后,转身离开,下去准备了。 “本座很是期待明日的会面,希望你不要让本座失望。” 自从李半驼和卜天机将张纪的消息穿回总舵后,杀座便已是让人收集关于张纪的信息,但是这一个多月过去,收集来的信息可谓少之又少,原以为到了武当会得到新的消息,但是现在说也不过知道他的名字,其余信息一片空白。 “天杀”杀座做事向来是谋而后动,事先查清对方底细,不做亏本的买卖,但是现在即将要会面的人却好似云烟雾罩,一贯的顺利就此打断,着实令他不悦。 武当,后山密室 这密室砖石皆是以金刚砂混铸而成,每一块都是厚达三尺,重几十斤,密室内部又是分成大小相同的六个石室,中间则是一座法台,而青松则是端坐其上,仔细看着金石六人的武功进境,看着金石的霹雳掌已是练到有声有色,青松不觉点首,抚须微笑,随即伸手一按,法台向东旋转,使得青松正对着停傅玉书。 只见傅玉书长剑挥洒自如,剑光闪烁,寒芒吞吐,虽然刚柔之劲仍有几分欠缺,但是进境已是颇为惊人,这让青松也是惊讶不已。 “这小贼天资果然极高,两仪剑法玄妙莫测,他练习不过半月,就掌握了其中关键,可惜,可惜,若真是我武当弟子该多好。” 青松暗暗摇头,再是旋转法台,将其余之人武功也是一一看过,玉石练得锁喉枪,谢平练得双截棍,姚峰练得开山刀,伦婉儿练得七暗器,都是有所长进,不过青松知道,这六绝初始会练得心应手,但是到了中后期,进境便会变得缓慢,唯有资材上等之人才会不受拖累,那时候才能显出谁的资质更高。 十月十四,当夜,张纪正在房间打坐之时,突然外间传来异动,张纪眼神微动,挥袖一扫,房门打开,蓦然,一道寒光疾射而入,张纪见状不为所动,伸指轻点,劲力透出,叮当一声,只见那寒光一顿,夺的刺在木柱之上,定睛看去,原是一个插着纸条的飞刀。 张纪起身,拔出那飞刀,不过普通之物,拆开那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几个遒劲有力的字。 “明日辰时,双翼峰巅,恭候大驾,天杀杀座!” “终于来了。” 张纪手掌一搓,纸条顿成粉末,簌簌落下,手心红斑霎时褪得一干二净。 “杀座,信已是送到。” “嗯。” 次日,辰时初,武当双翼峰巅,张纪眺目远望,红日攀升,穿透层层云海,辉光朗照,双翼峰如披金衣,灿灿生霞,风穿山谷,响动清音,就在此时,另一边的山峰上,一抹黑影闪过,几个闪动,已是稳稳站在山巅之上,与张纪隔谷相对。 “阁下便是张纪张先生,本座天杀杀座,有礼了。” 面带鬼脸面具的杀座对着张纪遥遥抱拳一礼,面具下的脸却已是十分凝重,在他感应中,这张纪站在那里好似空空无物,微不可识,但是再察,却感觉气机渊深如海,似能吞纳所有,心中暗自警惕。 “杀座,有礼了。” 张纪看了杀座一眼,也是回了一礼,这天杀杀座果真名不虚传,这一身气机在他所认识的人中,算是第一人,就算是燕冲天也是逊色一筹。 “张先生是武当派的人,但是据我所知,武当派中似乎并没有先生这号人物。” “张某只是武当的一个客卿长老,现在还算是武当的人。” “原来如此,先生日前在百家集留下话来,说是有事要寻本座,不知先生有何见教?” 第十一章 再上武当 杀座对张纪心存忌惮,迫切希望知道他究竟有什么目的,这种不在掌控的变数,让他十分难受。 “久闻天杀乃是当今一流的信息情报杀人组织,杀人于无形,昨夜那藏在纸条上的毒还真是厉害,好似此毒来自苗疆,不知杀座是否可以指点一二。” 张纪没有直接回答,转而问起杀座另一个问题。 “不过是些简单的玩意,入不得先生法眼,那毒确实来自苗疆,名唤血蛛百孔散。” 杀座呵呵一笑,当即解释道。 “嗯,这毒倒真是对得起这个名字,若是旁人中了这毒,恐怕数个呼吸内就气绝而亡了,杀座一上来就送张某这么一份大礼,实在受之有愧,来而不往非礼也,张某这里也为杀座准备了一分礼物。” 话语落,只见张纪袖袍一扬,劲风鼓荡间,只见一片金色粉末随风飘来,洋洋洒洒,几乎将半空铺满,在天阳照射下,烁烁金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杀座见状先是一惊,脸色微沉,看着飘来的金色粉末,右手成爪,隔空一吸,内力揉练,那些金色粉末如被吸引,顿时朝内汇聚,形成一颗金球,颜色越变越浓,到的最后,杀座握拳合拢,啪的一声,那金球登时被巨力迫压,凌空爆散开来,化成齑粉随风而去。 “金色曼陀罗花粉,先生好大的手笔。” 这金色曼陀罗乃是曼陀罗花中的极品,寻常曼陀罗花已是十分歹毒,这金色品种毒性更是强上百倍,一旦被其沾染到肌肤上,顷刻间便会内力全失,此物虽是不伤人命,但论功效价值,却是在那血蛛百孔散之上。 “好内力。” 张纪赞叹一声,这金色花粉飘散范围极广,但是面前这人却是毫不费力的将他们揉练一处,尤其是那花粉最后化成齑粉的手法,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由此可见其人对内力的掌控已是到了入微入化的地步了。 “先生可以说了么?” 杀座淡淡一语,张纪闻言点点头,看着他道:“张某此番邀请杀座来武当山,一来是想见识见识这天杀的首领,二来么是想探听一个人的下落。” “何人?” 杀座皱起眉头。 “白莲教主不老神仙。” 张纪淡声说出这个名字。 杀座闻言,脸色微变,看着张纪道:“白莲教在五十年前便烟消云散,不老神仙更是从此消失中原武林,先生身为武当长老,更应该比本座知道其中内情才是。” “这个张某自然知道,不过杀座也知道近四十年来,武当被无敌门压制的厉害,之前散出去的人早已死伤殆尽,对白莲教的监视也是就此中断,现在武当正值风雨飘摇之际,若是能找到此人,或许武当还有一线生机。” 杀座听到这里更是迷惑,他虽不知张纪具体实力为何,但至少不会弱于自己,那独孤无敌在他面前也是翻不起什么大浪,为何还要找什么不老神仙,这驱狼吞虎之计看上去多此一举。 想到这里,杀座不觉暗自思忖,莫非这其中另有玄机,随之杀座又是摇了摇头,自己管这么多干什么,左右卖一个人情给张纪,反正对自己来说也没有损失。 “这件事需得回去派人详查,本座暂时无法给先生答复,如此便与先生定个期限,多则十日,少则五日,定会给先生找出不老神仙的下落。” “好,杀座爽快,张某领情了,不过也不能让杀座白辛苦一场,这东西权当酬劳了。” 说着话,张纪信手一抛,只见一个黑色小布袋飞向杀座,后者见状当即吸了过来,落在手中却是有些分量,但却不是金银,杀座拆开布袋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颗鹅蛋大小的圆润明珠,一股清凉之气扑面而来,令他神清气爽。 “清凉如水,夜照似灯,这便是夜明珠中最上等的清光珠,先生这酬劳可是有些大了。” 杀座见到此珠也是不由动容,他身为天杀首领,自也是见识过许多奇珍异宝,夜明珠他也收藏不少,但是与这颗相比,那些现在已是沦为废珠了,这一颗放到外面,没有数千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 “落在喜欢它的人手上自是千金不换,但落在不喜欢它的人眼中,这明珠不过一件普通玩物。” “先生言之有理。” 杀座再是看了一眼这明珠,封好布袋,收了起来。 “先生武功不俗,本座也是心痒难耐,不知可否切磋一二。” 论完公事,杀座有意试一试张纪的武功,看看他的武功路数,希望能从招式上摸清底细。 “自无不可,说来张某也是心有此念,杀座,请了。” 张纪知道此人心思,不过他却不在乎,能与这样的高手切磋,正好可以看看自己修炼的天蚕功还有那些不足之处,也好及时改正。 “请。” 杀座对着张纪抱拳一礼,随后右手向旁侧一拿,草木皆伏,砂石逆行,五指成爪,内力勃发,无形之力将一块巨石吸摄半空,沉喝一声,巨石向着张纪甩去,同时左手暗运真气,一道气劲疾射入巨石之中。 张纪见状,脸色微凝,这天杀首领内力之强还在他的预料之上,仅凭现在的表现,与燕冲天也是相差无几,但这不过是试招而已。 看着袭来的巨石,张纪轻轻打出一记绵掌,看上去轻飘飘,虚弱无力,但是在打在那巨石之上时,却是产生巨大变化,本来去势迅猛的巨石,登时被止在二人之间。 那巨石刚劲之力与绵掌之力碰撞,刚柔并不互融,反而纠缠厮杀,一者似高岳迫压落来,一者似长河奔流而去,这巨石如何承受得住这刚柔之力的来回摧残,不过数个呼吸后,只听咔嚓咔嚓声响起,巨石被震得四分五裂,哗啦啦散成一堆碎石,向着山谷下方落去。 而就在此时,巨石中暗藏的一道气劲迅疾而出,直夺张纪胸口,与此同时,杀座双手齐齐发力,一左手成爪,漆黑如墨,右手化掌,殷红似血,双招并发,鬼厉之爪和腥烈掌气齐齐袭向张纪。 此招乃是杀座修炼的两门绝学,一者“幽冥鬼爪”,一者“赤砂掌”,都已是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当年与独孤无敌交手,他也不过使出了七成的力量,这回因为对张纪的重视,一上来便是八成。 此刻前有暗劲,后有杀招,一波强似一波,张纪见状双手一运,浑成太极之势,左为阳,右为阴,双手并拢,轻喝一声,双掌向前一推,那暗劲如泥牛入海,霎时消融无踪,而那幽冥鬼爪与赤砂掌力也是同时来到,只见一黑一红两道气劲被一面阴阳鱼盾挡下。 杀座见到自己的杀招未能建功,不由瞳孔一缩。 张纪以天蚕功催动“如意化天掌”缓缓化解两道杀招,只见赤黑气劲如抽丝剥茧般,被阴阳气流所吞噬,直至消失不见,张纪双掌一收,看着对面的杀座,屈指一弹,一道灼烈指力破空而去,呼呼劲风让杀座也是不敢大意。 “喝!” 只见杀座饱提真气,凝聚双掌,朝着那指力轰然打出一记“破空掌”,掌力纵横交错,形如十字,与张纪的“三昧纯阳指”正正撞在一处,只听呲的一声,破空掌与纯阳指同时消弭,散逸的气劲排流四周,震得山石颤抖,狂风席卷,吹得二人衣袍翻动不已。 “先生武功盖世,本座佩服,咱们来日再见。” 杀座对着张纪抱拳一礼,转身快步离去,而在暗中隐藏的左右护法裘沖和汪临也是急忙跟上,杀座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移去之后,面具下的脸色蓦得一白,嘴角流出鲜血,这让裘沖与汪临脸色大变。 “杀座!” “无妨,不过是受些轻伤,这张纪果然厉害,走。” 杀座抹去嘴边血迹,对着二人招呼一声,向山下走去。 这次他非但没有看出张纪的真正底细,反而被他一指震伤,这让一向心高气傲的他也是惊惧不已,自从他练成百毒玄功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落在下风。 裘沖与汪临对视一眼,二人各是压下心中惊骇,连忙跟上。 而在双翼峰巅,张纪则是若有所思,方才他以天蚕功催动“如意化天掌”,其力量比之神照经催动的要弱了一些,究其原因,还是配合有瑕疵,没有练到圆融唯一的地步,想到这里,张纪准备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便用水磨功夫细细打磨。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无敌门中,独孤无敌终于出关。 “唯天唯大,如日方中,恭迎门主出关!” 无敌门众在公孙弘等八大堂主,寒江钓叟等四大护法的带领下,齐齐跪拜,声响四野,气势冲天,独孤无敌满意的看着一干下属,挥手让他们起身。 “我闭关期间,门中可是有什么事发生?” “回禀门主,在您闭关不久后,有人冒充无敌门的人,以血手令追杀青松等人,弟子派人查探,一直追到百家集……” 公孙泓当即将收集来的信息详细的告诉独孤无敌,后者听完之后,则是眼神微动。 “冒充无敌门追杀青松,这下手的人真是阴险毒辣,那傅玉书必定有问题,白虎堂主,你且带人上武当山,将事情告知青松,至于他听不听便不用多管。” “是,属下遵命。” 公孙泓当即应下。 “门主,最近峨眉派那边也是有些不老实,一音的大弟子管中流在前几日已是灭了一处分舵,一百二十六人无一存活,属下已是派人前去追杀于他。” 说话的是一面相枯槁,身如朽木的老者,手持一四尺来长的鱼竿声音沙哑低沉。 “峨眉派,哼,一音冥顽不灵,负隅顽抗,本座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万毒仙翁,九尾狐,七日后随本座前去峨眉,彻底铲平峨眉山,寒江钓叟和千面佛便留守总舵,其余人各守其位,凡是胆敢放肆的门派,一律铲平!” 武当山上仍是风平浪静,青松边是休养,边是查看金石六人的武功进境,这又是半月过去,众人的差距也是渐渐分了出来,第一档的便是金石和傅玉书,次一档的则是玉石和伦婉儿,再次一档的则是姚平和谢峰。 “金石,你的霹雳掌刚猛无伦,但刚不可持久,需得以至柔配合,如此刚柔并济,才能以阴阳互生之法发挥霹雳掌的全部威力,待你将霹雳掌练到至刚至阳之境,为师在传授你如何练出至柔之力的心法口诀,不要让为师失望。” 金石闻言连忙称是,同时心里也是想着自己好歹也是掌门二弟子,万不可被傅玉书比了下去,当下再是加倍苦练起来。 “玉书,你的两仪剑不能一昧追求速度,两仪剑的精髓便在一个变字,以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孤阳不生,孤阴不长,剑术将就的便是力与疾,力,厚重,属阳,疾,轻快,属阴,唯有两者达到平衡,才能力疾相合,斩破阻碍,阴属过多,心性便会走入偏门,这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青松看着脸色有些尴尬的傅玉书,再是温声道:“这短时间你也辛苦,不要逼自己太紧,且先看看道经,养练真气,若有不明之处,可随时来问为师,为师相信凭你的聪明才智,用不了多长时间,定能领悟这两仪剑的精髓。” “师父,弟子明白了。” 傅玉书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这让青松不觉点首,拍了拍他的肩膀后,再是向着玉石所在的石室走去,而在青松离开后,傅玉书面上陡然阴沉下来。 傅玉书接着散心的借口,出了石室,朝着后山囚洞那边走去,而在囚洞三丈之外,傅玉书正要再向前走之时,却见几个弟子挡在他的面前。 “傅师兄,前面是本门禁地,没有掌门人的手令,任何人不得擅入,师兄还是离开吧。” “本门禁地,哦,我入武当不到一月,还不知道这里,多谢诸位师弟告知,要不然我倒是犯了大错了。” 傅玉书眼光微闪,连连致歉,那”几个弟子也是连道不敢。 “这地方守卫的倒是严密,只能待晚上再来看看,也不知道爷爷他怎么样了。” 傅玉书转身离去后,那几个弟子也是隐藏起来。 “当当当” 武当山突然响起六声钟响,这是有外敌入侵的信号,代掌门墨松立刻派云飞扬和雪松,紫松二长老带着一帮弟子下山,随后又是让赤松苍松二人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支援。 武当山,解剑岩旁,公孙泓一行十七人已是与武当弟子交上手。 第十二章 交手 公孙泓二上武当,有意找回面子,因此这回带来的下属皆是白虎堂的精锐,以一敌五不在话下。 那武当弟子虽是占了人数优势,四十多人团团围住公孙泓等人,但是不过短短片刻,就有七八人受伤,退了出去。 “武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 公孙泓一剑扫出,轻松击飞三个武当弟子,看着不敢上前的武当弟子,面露不屑,冷哼一声。 “公孙泓,武当圣地,岂容你放肆,布大北斗七星阵!” 为首的王安眼见己方节节败退,快要被逼到山道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当即一声令下,只见剩下的三十多人齐齐身影瞬动,站定方位,脚踏七星,长剑闪动之处,森森剑光冷意逼人,剑光交错,白虎堂几人猝不及防,登时中招,受伤倒地。 “换汤不换药,这北斗七星阵也没什么了不起,若是金石几人来布,本堂主还要忌惮三分,就凭你们也配。” 公孙泓之前就吃了这北斗七星阵的亏,在回了无敌门后,专门向独孤无敌请教,勘破其中关窍。 看着被剑光逼压的一干下属,公孙泓并不担心,只把目光看向主阵方位的七人,这七人武功在他看来都不过尔尔,单凭以蛮力他也能破开此阵,不过此回有意折辱武当,这手法就要细致一点。 “看我破你们的阵。” 一声冷喝,只见公孙泓丝毫不受剑阵阻挠,长剑旋扫,将袭来剑光一一斩破,不过数个呼吸间,便已是闯过套阵,进入以王安为首的七人主阵中,王安见公孙泓闯了进来,脸上先是一惊,随之便是冷冷一笑。 “变阵!” 王安长剑一摆,脚踏天权星位,其余六人随之脚步轻挪,各守其位,七柄长剑青光闪闪,齐齐疾刺而来,似银河飞挂,又如万星经空,点点寒芒,森森剑气,霎时将甫入剑阵的公孙泓笼罩其中。 “有些门道。” 公孙泓一柄长剑舞得飞快,身形绕转,只听叮叮当当,一连串兵刃交击之声不断响起,这短短一个呼吸时间,公孙泓便接了七剑,而不待他喘息,又是七剑刺来,在之后,更有七剑蓄势而发,好似长河奔流,连绵不绝,要活活将人困死其中。 但是在交手半刻之后,王安却是脸色凝重起来,他自知武功不如公孙泓,但是在剑阵加持下,按理说至少也能消耗他不少真气,可是观他的样子,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果然,这剑阵的弱点仍是没有变。” 公孙泓将剑阵变化尽数看遍,不觉心中失望,这剑阵除了套上几个辅阵外,根本与之前没什么两样,而且若是主阵被破,甚至还会连累到另外的辅阵上,弄出这套阵法的人简直是脑袋进水了。 看来看去,变化只有那些,公孙泓顿觉无趣,浑身气息一变,原本守御之势蓦然一换,转而变得几位激进,一气刺出二十剑,霎时逼得剑阵一顿,剑阵露出空门之时,王安已是心感不妙,欲要再行以变化争机之时,公孙泓的长剑如长了眼睛一般,如一条毒蛇,刃光吞吐,朝着王安撕咬过来。 叮的一声,王安长剑与公孙泓长剑交击一处,身体不由一顿,而因他身处要位,这一个滞碍直接导致另外六人也是缓了一霎。 呲的一声,王安手臂一疼,长剑抛飞,跌倒出阵,其余六人也是各自闷哼一声,齐齐后撤数步,扶起王安,脸色难看的看着面露得意的公孙泓。 “堂主。” 王安七人剑阵被破一瞬,其余辅阵也是相继瓦解,顷刻间武当弟子便一败涂地,虽没有一人身亡,但是都受了一些伤,垂头丧气的站在王安七人身后。 “武当派七星剑阵,不过如此。” 公孙泓心情大好,哈哈一笑,一干下属也是齐齐赞声,听的一众武当弟子齐齐色变,拳头紧握,虽是面上不甘,但却只能无声叹气。 “武当七星剑阵如何,倒也轮不到无敌门的置喙,公孙泓,看来上一次的教训你还是记住,这会又上武当来,莫非还想再来一次。” 一道浑厚声音在公孙泓耳边响起,公孙泓面色微变,朝着声音来源看去,只见几个青年道人带着一帮内门弟子出现在山道上,说话那人正是赤松的弟子郭亮,其人身材高大,貌相粗犷,眼如虎目,手上提着一柄长剑。 “郭师兄!” 王安等人见到郭亮出现,顿时心中一松,赶紧带着人迎了上去,郭亮见他们几乎各个带伤,眼神一厉,挥挥手让他们站到一旁。 “怎么,白石等人不见,就派你这样的货色来,看来武当真的是没人了。” 公孙泓对郭亮不屑一笑,目光却是放在他身边的云飞扬身上,在他感应中,这个面相英朗的道人才是最该值得注意的,只是他心中疑惑,之前来武当他并未见到此人,按照武当一向喜欢显摆的作风,这样的弟子早就拿出来炫耀了。 “几位师兄何等身份,上次肯出来相见已是给你面子,这次你这样的人上门来,贫道便可打发了你,公孙泓,你在武当伤人,贫道今日便要好好教训你。” 郭亮听到公孙泓的话,顿时怒气腾腾,伸手欲要拔剑之时,却被一旁的云飞扬伸手按住,对他使了一个眼色,郭亮当即退到一旁。 “公孙堂主这次大张旗鼓的来我武当,不知所为何事?” 公孙泓看着云飞扬轻易压下郭亮,眼神微闪,听到这话,顿时道:“本堂主这次上武当,乃是奉了家师之命来给贵派掌门送信,日前贵派从东岳返回武当之时,途遭杀劫,乃是有人故意冒充无敌门所为,这件事无敌门已是查到傅玉书身上,此人颇多疑点,望贵派掌门多加小心,不要中了暗算,以免误了两年之后两派之间的决战。” 公孙泓一口气说完,在场众人皆是面色一变,随之大多数人又是心中冷笑,这无敌门倒真是会挑拨离间,不过可惜,之前掌门人为了压下收徒引起的风波,在征得傅玉书同意后,便将他的身世广而告之,武当上下谁人不知,傅师弟为了掌门人,连家都没有了,这样侠肝义胆之人怎么会是小人。 “无敌门邪派之流,那正值之人当然是阴险小人了,公孙堂主有此浅见也是不足为奇。” 郭亮冷嘲一句,公孙泓却是面色不变,只看着若有所思的云飞扬,淡声道:“这话就由这位道长转告贵派掌门,本堂主信已送到,就此告辞。” 拱手一礼,公孙泓欲要带人离去,却听云飞扬冷声一语。 “阁下之言,云某自会转告掌门人,不过阁下打伤我诸多师弟,不能就这样算了,在下云飞扬,在此向公孙堂主讨教几招!” 云飞扬向前一步,拦住公孙泓,双眼紧盯着其人。 “好,那就看看云道兄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公孙泓挥手让下属退开,云飞扬也是染发武当弟子退到一旁,解剑岩三丈之内只有他们二人。 “公孙堂主,得罪了。” 云飞扬话语落,抢先攻上,只见他双掌开合,势如奔雷,一掌蕴含千钧力,出手便是武当七绝之一的“霹雳掌”,声势骇人,就连公孙泓也是面色凝重起来。 “果然有几分实力,就看看是你的霹雳掌厉害,还是我的崩山拳更胜一筹。” 公孙泓将长剑插在地上,赤手空拳迎了上去,崩山拳劲与霹雳掌力碰撞一处,顿时气劲横扫,四野同震,二人皆感对手不是易于之辈,飞快撤手,再是运招来攻,霹雳掌势大力沉,却又迅疾如电,兼厚重与速度,而崩山拳则是以“破”字要诀为准,一力破千法,两者各有千秋,一时之间倒是斗得难分难解,转眼之间便是三十多招过去。 不过此刻的公孙泓却是越打越心惊,自己的崩山拳这还是第一次遇挫,之前与人交手,此拳一出,不到二十招便会占据上风,由此可将战局拉入自己的节奏中,挫败对手,但是现在崩山拳未能建功,反而有被对方隐隐压住一头的感觉,这让公孙泓有些郁闷。 “这云飞扬绝不是无名之辈,青松到底在搞什么鬼。” 公孙泓再是与云飞扬对了三招,双臂不由被震得微微酸麻,眼见崩山拳无法占据上风,公孙泓毫不迟疑的翻身拔剑,凌空一点,刺出十六道剑光,笼罩住云飞扬周身要穴。 后者见状急忙出掌遮蔽,但剑光凌厉迅疾,呲呲两声,霹雳掌气终是未能护住全身,衣角被刺出两个小孔,公孙泓得势不饶人,长剑再进,剑光舞成一团素白光芒,晃得观战众人眼睛刺疼,根本看不清长剑在何方。 “云师兄!” 云飞扬便打便退,这剑光锋锐,他也是不敢硬接,此刻听到师弟声音,又听到后面传来的兵刃破空之声,云飞扬心中一喜,连发数掌阻住剑光侵袭,转身腾空向后一抓,七尺长枪紧握在手,落地刹那,云飞扬眼中精光爆闪,长枪如龙,寒星飞射,单手握住枪端,叮的一声,枪尖不偏不倚,点中公孙泓的长剑。 枪尖之上传来一股浑厚真气,云飞扬沉喝一声,枪身一抖,霎时真气狂涌,反将那股劲力逆送回去,而对面的公孙泓此刻也是被云飞扬的内力震得气息微滞,刚刚压在,却感对面内力如惊涛骇浪涌来,激得长剑嗡嗡作响。 “不好!” 公孙泓这一查之下已是顿感不妙,云飞扬的内力还在自己之上,与他对拼实属下策,强行以内力冲上,稍稍阻挡一二后,公孙泓面上一红,左手屈指连弹,当当当,三记指力全都弹在枪尖与剑身的交接处,霎时受外力侵袭,原本正对抗的两股内力如被刺激,啪的一声,长剑竟是被震得弯曲如拱桥。 公孙泓见状当机立断,撤手后退,那长剑顿被重重弹飞上空,而公孙泓再是蹬足一跃,伸手一抓,又是将长剑握住手中,虚空点步,就在他即将落下之时,云飞扬却是早已恭候多时,枪身抖动,枪尖寒芒闪烁,红缨飘拂。 当当当,公孙泓变招已迟,不得已,只能以剑尖借力,但是云飞扬却是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枪身一盘,霎时剑尖浑不着力,几声闷响后,公孙泓一招失挫,顿被云飞扬扫中手臂,枪尖带着一溜血水回到云飞扬手中。 “好,云道兄的锁喉枪果然精妙无双,公孙今日算是见识到了,告辞。” 公孙泓捂着手臂,冷冷一语后,带着一众下属下山去了。 “师兄。” 武当弟子看着云飞扬大发神威打败公孙泓顿时高兴不已,不过也有人暗暗嫉妒,这云飞扬真是走了大运,拜了好师父,学了好功夫,哪像他们终其一生只能当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天道何其不公! “先回山上,王师弟,你们先去治伤,刘师弟,你们就暂时先守着山门,等人换岗。” “是!” 云飞扬吩咐完后,对着郭亮点点头,二人立刻折返山上,将公孙泓带来的消息告知墨松和几位长老。 “哼,这无敌门当真是可恶,这样拙劣的计谋也敢在我们面前卖弄!” 赤松听完之后,不屑冷笑。 “师兄说的是,傅玉书的身世咱们已是调查的一清二楚,最是清白不过,无敌门此招算是打错了算盘,掌门人,这件事依贫道来看,根本就没有什么商讨的必要。” 苍松也是在一旁帮声。 墨松闻言先是沉吟半晌,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对着赤松等人道:“这件事便不要散播出去,以免引起误会,青松师兄正带领金石他们苦修六绝,这时候,绝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谨遵掌门人之令!” 见墨松没有别的吩咐,一众长老皆是离去,云飞扬看着脸色凝重的师父,上前一步,看看四周道:“师父,您是不是信了公孙泓的话,认为傅玉书有问题?” “不好说,这件事你也不要掺和进来,就当从未听过。” 墨松深深的看了云飞扬一眼,随后转身离开大殿。 后山,张纪居所,看着杀座数日前送来的情报信息,这杀座似乎知道自己对不老神仙上心,将他现身之初,到失踪之时一切信息全都整理好,并编纂成册送了上来。 “滇南长春谷。” 张纪看着书册中夹着的纸,心中微动,这不老神仙还真是会挑地方,这长春谷虽然名字好听,但却是一处毒虫遍地,瘴气丛生的险地,不得谷内之人接引,冒然进去,十死无生。 “还是等彻底融汇天蚕功和神照经之后再说。” 第十三章 灭门 峨眉金顶,原本清圣之所,此刻却是被邪氛浸染,入眼所见皆是一具具峨眉弟子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鲜血染红地面,汇成溪流缓缓流淌,血腥扑鼻,宛如炼狱一般。 峨眉掌门一音面色苍白的看着对面的独孤无敌,惨然一声:“独孤无敌,峨眉派不过先走一步,来日无敌门必遭诛灭!” 门人弟子尽数死绝,自己也是被震断心脉,一音自知无法存活,当即提起最后内力,手持长剑朝着独孤无敌疾刺而去,一剑九变,九变之中再生变化,剑光如朝阳升空,温烈十足却又蕴含一丝冷意,这正是“朝阳剑法”练到极高之境的表现,不过这等绝妙剑术在独孤无敌看来也只是稍稍看得过去。 “朝阳剑法比之两仪剑还是差得远,更何况本座的灭绝魔功已是练到第九重。” 看着破晓一剑飞掠而至,独孤无敌面色不变,真气饱提,灭绝魔功悍然上手,只见其右掌霎时漆黑,全力打出一记,掌力与一音的长剑碰撞一处,只听咔嚓一声,长剑瞬间化成碎片,继而一声惨呼,一音顿被掌力命中,砰的一声,身体被炸得粉身碎骨,漫天碎屑随风而落。 “把峨眉山给我铲平了。” 独孤无敌冷声一语,万毒仙翁与千面佛回过神来,连忙应下。 不到半日,峨眉历代积累尽被搬空,而在无敌门离开不久后,峨眉山上便燃起大火,足足烧了三日才熄灭,武林大派峨眉就此除名。 消息传到武当的时候,墨松登时大吃一惊,这峨眉近年来虽是后继无人,但破船还有三千钉,峨眉派的上一辈的高手还有那么几人,怎么会这么轻易的被独孤无敌灭了们,就连一个弟子也没有逃出来。 “掌门人,其实峨眉还是有一个弟子存活的,因为不在山门之中,这才逃过一劫。” “哦,是谁?” “就是几年前来武当做客的管中流管师兄。” 墨松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有些印象,再是回想之后,终于记起他的模样。 “可是与你白石师兄比剑的那个管中流?” “就是此人。” 墨松再是沉吟一会,便让郭亮去请几位长老,郭亮当即应声称是后,转身出了大殿。 “飞扬,你去后山寒潭去请张长老,就说门中有事相商。” 墨松对着身边的云飞扬吩咐一声,后者点点头,出了大殿后直奔后山而去。 “多事之秋啊。” 后山寒潭中,张纪浸泡在寒潭之中,同运天蚕功和神照经,脸庞被玄白两色平分,头顶热气升腾,与寒潭之气融汇一处,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整个寒潭便被水汽笼罩,而且还有向外蔓延的趋势。 寒潭之中,张纪守住心脉,以神照经为基,将天蚕功不断吸纳进来,随着时间流逝,玄白两色对局也是渐渐分明,玄气覆体,属于天蚕功的异相终于消失,熔炼了天蚕功的神照经真气缓缓沉入丹田,而与此同时,张纪胸口处那久久不动的玉珠也是如心跳一般跳动起来。 “终于有了反应。” 张纪面上一喜,这神秘玉珠自从带他离开连城诀的世界后,便沉寂下来,这回又是重新活跃起来,不由得让张纪暗暗松了一口气。 默默调运一丝真气向着玉珠涌去,而真气刚到玉珠附近便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张纪不惊反喜,这玉珠还是首次主动吸纳真气,当下再是调动真气过去,足足半个时辰,张纪体内真气基本上消耗一空,而玉珠却好似无底洞一般,怎么也填不满,就在张纪准备加大提炼真气之时,那玉珠突然一顿,随之一股寒意流遍全身。 张纪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好似寒冬腊月从头顶倒下一盆冷水般,这冷意深入骨髓,比之寒潭之水更甚,但是不过三个呼吸后,那寒意便快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灼烧之痛,张纪身上肌肤如染赤芒,浑身上下好似被烧着一般。 “呼。” 张纪连忙沉入寒潭之中,运转神照经,抵抗身上灼热,与寒意一般,三个呼吸后,这灼烧之感也是散去,如次寒热交替九次后,那玉珠终于安静下来,而张纪也是被折腾的够呛,吐出一口浊气后,张纪从寒潭中出来,穿好衣服后,再是打坐回气。 “嗯。” 张纪这一提炼真气,顿时感觉与以往大不相同,这真气提炼的速度快了许多,而且丹田之中容纳的真气也是更多,足足半个多时辰过去,丹田真气仍未填满。 “这便是玉珠带来的另一个功效么,果然神奇。” 就在张纪继续打坐之时,云飞扬已是来到了后山,看着被石门封住的山洞,云飞扬对着石洞之中恭敬喊道:“长老,掌门人有要事邀您相商。” 正在打坐的张纪耳边一动,随即双眼睁开。 “不是太过重要的事,墨松一般不会派人来找,让云飞扬来,看来他是遇上棘手的事了。” 想到这里,张纪起身向着外间走去,推开石门。 “长老。” 云飞扬见到张纪出来,赶紧上前一步行礼,张纪点点头,随口问道:“究竟是何事?” “长老,峨眉派被无敌门给灭了,满门上下唯有不在山门的管中流逃过一劫。” “峨眉被灭,意料之中。” 张纪丝毫不感觉意外,这峨眉派不与武当结盟,又是不臣服无敌门,两边不靠,早晚都要吃大亏。 “走吧。” 张纪封好石门,带着云飞扬离开,来到大殿之时,只见赤松几人已是到了,正在争吵着什么,见他进来,赤松几人不觉脸色一变,场中顿时一静。 “张长老,请入座。” 墨松伸手一引,张纪点首一礼,在墨松左下蒲团坐定。 “掌门人,依着贫道的意思,还是派人去无敌门探探独孤无敌的口风,说是给咱们两年时间,但是这段是日以来,武林上的大小门派不是被灭便是臣服,遍数武林,除了咱们和半封山的少林,无敌门可以说是横压诸派,这哪里是扩张势力,简直就是给咱们武当下马威啊。” 看着张纪闭目养神,赤松长老心中一松,又是恢复一脸的愤恨之色,心情十分激动。 “赤松师兄,派遣使者有用么,无敌门是什么做派你又不是不知道,若真是派了使者前去,只会让他看到我们武当的软弱,依着贫道的意见,本派应该广收弟子,扩大门庭,吸纳那些不愿意臣服无敌门的人和势力,对抗无敌门。” “苍松师弟,你这是逼着无敌门提前针对武当啊,居心何在!” “贫道一心为武当,武当无敌已是世仇,两年之后便是终战,现在的武当势力太过薄弱,贫道很难相信用这样的力量去对抗无敌门,贫道自身安危死不足惜,但是武当百年基业绝不能就此断在你我手上,掌门人,这件事既然是我提出,那这恶人便由我来当,其余门派若有意见,说什么趁火打劫,损人利己,尽管来找我苍松!” 苍松愤而起身,大义凛然的模样,让几位长老目瞪口呆,赤松听着这话顿时暗骂苍松不要脸,竟然想着用这个法子恢复自己的长老权利,不过他这话倒是给了自己一些启发,当下赤松也是施施然起身,对着墨松稽首一礼。 “掌门人,贫道思来想去,觉得苍松师弟这话倒是有些道理,不过苍松师弟终究还是年轻一些,恐怕难当此大任,贫道毕竟年长一些,凭借这把老骨头,还能镇得住那些派外之人,这件事还是由贫道来牵头,以免出了差错。” 墨松听着这话只是点头,面上带笑,一旁的苍松却是眼睛大张,面皮抖动的看着一脸正气的赤松,心中也是暗骂赤松无耻。 生怕墨松同意下来,苍松急忙道:“掌门人,赤松师兄德高望重不假,可是毕竟年老体弱,这吸纳外派之人非是一朝一夕之事,师兄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就是我等的不是了,赤松师兄武功高强,又是经世丰富,倒不如教导弟子,也好让他们增长见闻,免得在山上不知道天高地厚,两次被无敌门的人欺辱,如此一来倒也不复了赤松师兄这一身才华,不知掌门人,您意下如何?” 苍松一番话说完,赤松的脸色已是变得很是难看,什么年老体弱,什么有个闪失,好你个苍松,要是不教训教训你,你都忘了谁是师兄了。 就在赤松再要准备出言训斥之时,上首的墨松终于发话了。 “二位师兄所言皆是有理,既然这样,便以武当派之名吸纳外力,至于具体负责之事便交由二位师兄,此事事关武当存亡,还请两位师兄多多上心,只要记住一点,宁缺毋滥,非是真心加入之人,一律不允入门,及时入门之人,身世也要调查清楚。” “谨遵掌门人之令!” 赤松与苍松先是一怔,随后心中大喜。 “其他几位长老便各司其职,武当绝不能出乱!” 墨松再是交待几句后,便让人散去,不一会大殿之中便只剩下张纪与墨松。 “墨松掌门有话要问?” 张纪睁开双眼,看着投来目光的墨松,后者闻言点头,随后沉声道:“张长老,日前公孙弘来武当,说傅玉书的身世有问题,不知长老可否予以解惑?” “墨松掌门心中已有猜测。” 张纪淡淡回了一句。 “不错,我之前还只是有些怀疑,现在长老这么一说,我倒是更加确定此事了,既然青松师兄另有决断,这倒不用贫道费心了。” 墨松心中一松,看张纪这样子,料定青松师兄也知道此事,既然如此,他也不用去多过问此事原由了,左右不过是代掌门,处理好眼前的事就行了。 “张长老,不知对于峨眉派灭门有何看法?” 张纪闻言淡声道:“峨眉派左右摇摆,立场不定,没有足够的实力如此作为无疑自寻死路。” “张长老说的是,之前便听青松师兄说起过,他曾经几次三番邀请峨眉与武当结盟,共抗无敌门,但一音皆是拒绝,此回遭受灭门之灾也是意料之中,峨眉已灭,下一个便该是武当了。” “少林不过半封山门,为何不寻求少林相助,虽说佛道有别,但面临无敌门,这点问题想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莫非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张纪出言询问,墨松先是苦笑一声,随即解释道:“长老有所不知,少林在二十年前遇到一个可怕的对手,方丈和几位首座先后败亡,精英弟子也是死伤大半,少林,险些遭到灭门,后来还是一位隐世高僧出手,逼退那人,但经此一战,少林元气大伤,而就在这期间,无敌门却是发展壮大,少林有心无力,败掉数阵后,便趁机半封山门,无敌门也不敢太过放肆,便舍去少林,转而对准了武当。” “原来如此,想来当时武当也被诸派捧了上去,以至于骑虎难下,造成现在这个局面。” 张纪心中一动,那人不出意外便是不老神仙了,难怪少林派如此低调,元气未复是一回事,留存力量是另一回事。 “不错,武当与无敌门几次交手各有损伤,后来双方约定十年一战,胜者便可在这十年中掌控武林,另一派不得干涉,当时武当派内高手如云,燕师兄更是两败夏侯天聪,武当声望如日中天,但是谁能想到后来却是三败无敌门手中,以至于造成现在这种恶劣局面。” “青松道兄与金石他们修炼六绝已是有些时日,应该有些成效,两年时间虽是紧迫,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飞扬根骨绝佳,悟性非凡,来日不可限量!” “飞扬确实资质出众,但是想要在两年内达到绝顶高手,除非是……” 墨松突然眼睛睁大,望着张纪,心中猛得生出一个猜测。 “燕兄有意传授飞扬天蚕功,这件事墨松掌门自己知道便好。” 墨松连连点头,压下心中激动,若是飞扬修炼了天蚕功,那就意味着燕师兄和青松师兄都是有意栽培飞扬,即使不是掌门人,那将来也是首席长老,想到这里,墨松抑制住心中狂喜。 “张某还有事要做,失陪了。” 张纪起身告辞,墨松将他送到殿外,转身回殿后,墨松坐在蒲团上开始准备为云飞扬谋划将来。 “张兄,下月初十我准备传授飞扬天蚕功,到时候还请张兄为我护法。” 燕冲天端坐床榻之上,面色红润,一身气息如渊似海,内力磅礴若激浪,几乎遮掩不住。 “嗯,燕兄看来是有不小的把握,此回定能功成。” 第十四章 风雨欲来 三日后,深夜,武当后山,一处偏僻峡谷,傅玉书将灯笼挂在岩壁上,烛火照射下,阴影中出来两个人影,正是碧落赋的风雷护法。 “怎么就你们二人,雨飘和电闪呢?” 傅玉书脸色微微有些难看,这四人虽然表面上臣服于他,其实忠心的还是自己的爷爷傅天威,一心想着将老头子救出去,现在人又不全,简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少主,此事说来话长,就在你和青松离开不久后,无敌门的人便出现,一番交手下,电闪命丧敌手,一众弟子也是被杀得一干二净,要不是雨飘留下断后,恐怕就连我们二人也逃脱不了,只是雨飘她,唉。” 一想起那夜的事,狂风仍是心有余悸,那人的实力简直可怕,事后他们也曾回到雨飘留在的那地,但是现场除了几节断骨外,便再没有什么。 “究竟是怎么回事!” 傅玉书虽是不喜四护法,但是听到电闪雨飘身亡,心中不由一惊,现在他还没有自己的势力,少不得要依仗他们,这会子说又是死了两个高手,这让他很是不满。 狂风闻言当即将那夜发生的事详细的告知傅玉书,后者听完之后,眼神微动,心中不断思索。 “之前也没听说无敌门白虎堂有这么一个高手,此人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狂风,你和他交手,可曾看出他使的武功是不是无敌门的。” “千真万确,杀死电闪,夺走宝剑的那招我不会认错,正是无敌门的鹰爪擒拿手,尤其震碎电闪的长剑,正是其中最上乘的招式。” 这鹰爪擒拿手在武林上也不过是大路货色,几乎各派都有研习,但是唯有无敌门的鹰爪擒拿手才能让电闪根本反应不过来。 傅玉书听到这话,再是沉吟不语,随后傅玉书暂时抛去这个问题,转而向狂风与奔雷道:“这件事你们暗中探查,既然那人在无敌门,早晚都有现身的时候,这次让你们来,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 “少主请吩咐。” 狂风与奔雷异口同声道。 “近日武当要广收弟子,扩大势力,准备与无敌门打擂台,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好让咱们的人化暗为明,这样更有利于我下一步的动作。” “少主,这会不会有些早了,现在情势不明,倒不如让武当的人先与无敌门拼杀,消耗他们的实力,然后咱们再趁虚而入。” 狂风还是觉得等傅玉书真正成为武当掌门候选之后再安排人手进来,免得成了武当和无敌门之战的炮灰,现在的碧落赋可是不比从前,好不容易攒起的一些好手,在百家集又是输了个精光,剩下的那些虽然人数不少,但是称得上好手的不足十人。 傅玉书听到这话却是淡声道:“若不再一开始就进来,越往后越是难进,现在是赤松和苍松主持这件事,这二人志大才疏,只要身份稍加掩饰,再添上一点金银财物,入武当并不算难,但要是到了后来,让其余几位长老主持,你说咱们还有这个机会么?” “少主所言有理,既然如此,那属下便依令而行。” 狂风再是一想,觉得傅玉书说的也有道理,有这些人进了武当,至少在日常传递消息上便就方便不少,不用再这么偷偷摸摸。 “对了,少主,你可曾去过关押老主人的禁地,有没有见到老主人,他还好么?” “自从你们上次去过之后,那禁地守卫更加森严,没有掌门之令,任何人都不能擅入,直到现在,我仍是没有见到爷爷,这件事急不来,只要我能当上掌门,一切都不是问题。” “也只能如此了,少主,你在武当还好么?” 狂风心中不由失望,同时也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挑了那么个时间去,还恰巧被人碰上,简直是倒了大霉。 “青松已经收了我当关门弟子,更是传授了两仪剑,现在我已经是他的得意门徒。” “那真是太好了,青松怎么也不会想到咱们会来这么一招,我真想看看等他发现真相时候的嘴脸,应是大快人心!” 奔雷一脸狞笑,狂风也是微微点首,看着傅玉书道:“少主天资聪颖,又是身负血海深仇,青松只会为你保驾护航,到时候再将与少主争夺掌门之位的那几人除去,武当便是咱们的囊中之物了。” “还不能大意,这武当可还有一个燕冲天和张纪,这二人虽是少现人前,但却是武当的支柱,得想个法子让他们也消失。” “这件事倒也好办,只要银子足够,咱们可以让人来解决。” 狂风淡淡一笑,傅玉书不觉疑惑,一旁的奔雷则是跟他解释道:“少主,这武林中有一杀手组织名唤天杀,里面高手如云,认钱不认人,只要银钱足够,别说一个燕冲天,就连皇帝老子也能给你杀了。” “竟然还有这样的组织!” 傅玉书眼神一亮,心中掀起波澜,若是这组织能掌握在自己手上,那该有多好。 “先一件一件来,千万不能着急,你们先去安排人手光明正大入武当,其他的事暂且搁下。” “是。” 傅玉书看着天色不早,挥挥手让他们离开,自己则是取下灯笼,将一些痕迹清理干净,随后沿着原路返回。 “玉书,最近你的两仪剑练的不错,看来之前让你通读道经是正确的,接下来你且半日读经,半日练剑,三个月后,为师要试一试你们六人的武功,你千万不要让为师失望。” “是,师父,弟子一定不会辜负师父教导。” 青松看着傅玉书满意的点点头,再是勉励一番后,转身离去。 燕冲天居所,云飞扬与燕冲天相对坐在云床之上,张纪则是守在一旁,燕冲天看着云飞扬道:“飞扬,持心守正,意游太虚。” 云飞扬闻言当即放空心神,脑海一片茫茫,身体也是放松下来,燕冲天见状对着张纪点点头,后者当即会意,随后只见燕冲天双掌端运身前,暗提内力,随即双掌正正印在云飞扬丹田,只听呲的一声,好似气囊漏气,云飞扬丹田真气被瞬间化去,面上露出痛苦之色,但是他谨记燕冲天之言,忍着疼痛,咬紧牙关,额头细汗密布,汇成一道顺着鬓角流淌下来。 燕冲天收回双掌,再是饱提真气,倏尔,张纪感觉空中气流倒灌而回,呼呼作响,房间烛火也是被劲风吹得来回晃动,人影斑驳,那无数气流融到燕冲天手上,却见他干瘦双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丰满有光泽,且散发着蓝色光芒。 “这便是天蚕功的另一种修炼方法么。” 张纪看着燕冲天双掌又是按在云飞扬的丹田上,蓝光闪烁一瞬,燕冲天脸色霎时变得苍白,浑身气息也是陡然衰落下来,反观云飞扬则是眉头舒展,一脸舒快。 “成了!” 燕冲天收回双掌,虽是精神疲累,但面带喜色。 张纪见状走上前来,伸掌按在燕冲天后背,输送了一股真气,让他缓过劲来。 “多谢张兄,飞扬,按照我之前教你的练气法门,试着运行一下,看看哪里有什么不适。” 云飞扬闻言还来不及感受身上轻快之意,便听到师伯的话,当即默运真气,不一会他只觉丹田烘热,随后一股泊泊暖流顺着筋脉流窜到四肢百骸,再是过神桥,玄关,直通百汇天灵窍,脑中混沌如被劈开,轰然清明,浑身上下如沐暖泉,说不出的舒服。 张纪看着云飞扬额头显出的润润玉光,再是察觉他身上那股绵绵之劲,已是知晓云飞扬的天蚕功算是入门了,而且还很是顺畅。 “燕兄,你这回可是下了血本,不惜耗费本元真气为飞扬种气,没三五个月恢复不过来。” 看着虚弱的燕冲天,张纪不觉暗暗点头,这燕冲天还真是舍得出去,看来是把武当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云飞扬的身上。 “张兄所言,燕某哪里敢不放在心上,我这把老骨头早就该让路了,与其带着这身时有时无的功力入黄泉,还不如帮飞扬一把,武当的未来终究还是他们的。” 看着仍在全神贯注练功的云飞扬,燕冲天轻笑一声。 “峨眉被灭,武当现在正广收弟子势力,如此一来便会与无敌门正面对上,很可能会引起独孤无敌提前攻打武当的计划,燕兄可有想法?” “独孤无敌既然说出两年之约,燕某多少还是有些相信的,不过这种事关门派存亡之事,也不能将希望寄托在旁人身上,青松师弟教导金石他们修炼六绝,听说已是颇有成效,若是无敌门真的来攻打,燕某也不会坐视不理。” 燕冲天自知武功时有时无的缺陷,因此早早便炼制了一种激发本元的致命毒药,名唤“黄泉一步丹”,吞吃此丹后,一个时辰内功力恢复如初,但是时效一到,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张纪听燕冲天的语气,似乎另有后手,当下不再多言,转睛看向云飞扬,这一会的功夫,云飞扬已是将真气运行周天,丹田温热,浑身舒坦,睁开双眼,其双眸绽光,精芒如电。 “多谢师伯传授神功,多谢长老护持,弟子感激不尽!” 云飞扬自知得了大造化,想他不过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杂役,时常受人欺辱,不过旦夕之间,便一跃成为武当代掌门的弟子,地位尊崇,如今又是得授武当七绝之首的“天蚕功”,这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让他感觉有些不真实,生怕像是一场梦,一旦自己醒来便再也抓不住了。 “武当所有弟子中也就你有这个资格练这门武功,这是你应得的,记住,此事万不可不要告知除我们二人和你师父之外的其他人,武当现在还不太平,多的是人嫉妒,凭你现在的本事还护不住自己。” “弟子明白。” 云飞扬略一想便明白,成为武当掌门的弟子已经够惹人眼红的,要是再被人得知这个消息,对自己来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下去好生修炼,若有不明之处可来我这处,去吧。” 云飞扬闻言从云床上起身,对着燕冲天和张纪恭敬一礼后,转身离开此处。 时间一晃而过,一月过去,武当山上着实热闹不少,赤松和苍松乐呵呵的抚须看着吸纳进门的弟子,有了这些人加入进来,再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便能成为武当的底蕴,如此一来,就算是无敌门强攻,他们也不怕。 “两位长老,山门外有一个名叫管中流的人说有事求见掌门人,这是他的拜帖。” 一个弟子快步上前,对着赤松苍松一礼后,一边说着一边将一份烫金的拜帖呈了上去。 “管中流,嗯,我知道了,带人上山,先让他在迎仙殿等候。” 赤松接过拜帖,对着那弟子吩咐一声,那弟子闻言道一声是,一礼后转身下去。 “来的还真是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一个月后到了武当,师弟啊,你说这管中流是不是故意的。” 赤松打开拜帖扫了一眼,随手递给苍松,后者看过之后,则是玩味一笑,淡声道:“管他是不是故意的,既然来了,那就看看他打的什么算盘,不过还是要考虑这无敌门会不会前来要人,这件事还是得跟掌门人说声。” “是该如此。” 让弟子招呼新来的人,赤松和苍松转身向着大殿走去,入了大殿,二人将事情说完之后,墨松先是赞赏的看了二人一眼。 “两位师兄做的好,不管如何这峨眉终归还是正道一脉,万万不能因为无敌门的欺压而将峨眉仅存的传人挡在山门之外,至于无敌门么,自有青松师兄处理,咱们现在要做的是,如何将收纳进来的人化为己用。” 峨眉弟子管中流上了武当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独孤无敌的耳中。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小子倒真是会找地方,正好,本座也想称量称量武当的实力。” 公孙泓从武当回来后,便将云飞扬的存在告知了独孤无敌,这引起了他的兴趣,若真像公孙弘说得那样,这武当还真得尽快攻灭才是,免得夜长梦多,至于两年之约,他不是被那些正道人士称为邪魔外道么,如此,不按常理出牌也是正常。 “你们四人就留守总舵,这回我就带着泓儿和凤儿他们去走一趟。” 独孤无敌对着寒江钓叟四人嘱咐一声,四人当即起身领命。 旁边公孙泓和独孤凤听到这话顿时喜出望外,尤其是独孤凤,心中则是另有打算。 第十五章 来意 武当大殿,诸长老皆是到齐,在客位上坐着一个白衣青年,其人面相虽是俊朗,但眉宇间却有一股化不开的阴厉之气,让人很难生出好感,此人便是管中流。 “赤松长老,青松掌门既然闭关,那武当大小诸事该是由赤松长老您处理吧。” 管中流此刻虽是心中不满,但面上仍是堆出笑容看向赤松,谁知他这话一出口却是触了霉头,赤松的老脸当即沉了下来。 “管少侠,还请稍安勿躁,掌门马上就到,这件事非同小可,我等几人可没有这样的权力。” 苍松道人淡淡一语,让管中流回过神来,悄悄打量赤松一眼,见他阴着脸,心中顿感不妙。 就在气氛有些尴尬的时候,墨松带着云飞扬从后殿转了出来,众人见礼之后,各归其座,稍稍寒暄几句后,管中流当即起身对着墨松一礼,正声道:“峨眉弟子管中流见过墨松掌门。” “管少侠,这几日在武当可还顺心否?” “武当诸位前辈和师兄弟都待我很好,只是师仇一日不报,管中流便枉为峨眉弟子,墨松掌门,晚辈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墨松掌门答应。” “哦,管少侠请说。” 墨松脸色不变,看着管中流微微点首,而两侧的几位长老则是神色各异,尤其是赤松道人,面上闪过一丝不屑。 “晚辈知道武当正在扩充势力,晚辈自知还有几分实力,因此恳请墨松掌门能让晚辈参与其中。” 管中流言辞恳切,半跪在地,对着墨松郑重一礼。 “管少侠请起,这件事恕贫道不能答应,非是不相信管少侠的能力,而是峨眉与武当同属正道,一音掌门又是青松师兄的至交好友,他的亲传弟子若是入了我武当,将来贫道无法向青松师兄交待。” 墨松轻描淡写的拒绝了管中流,偏偏还让管中流无从辩解,就算是放出话去,外人也只会说武当仁义,毕竟管中流是峨眉仅剩的独苗,真要入了武当,那峨眉不久彻底消亡了么,这个罪名管中流自问还是担不起的。 “管少侠报仇之心贫道也理解,不如这般,管少侠便以峨眉派的名义招揽人手,至于钱财方面,武当也可支援一二,赤松长老,这件事暂时就交给你来沟通。” 墨松直接点了赤松的名,后者顿时面上一喜,当即应声下来,苍松见状眼神微动,心中暗思掌门人的谋划。 “多谢墨松掌门,晚辈感激不尽,待得来日,若有需要之处,管中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管中流见事情已是如此,只能压下心中不甘,嘴上连连称谢,随后再是一礼后,转身离开大殿。 “掌门人,这个管中流不是易于之辈,这几日他在武当山上可是没少折腾,显然不是一个安分的主,为何掌门人还要让他招揽人手,这不是养虎为患么?” 雪松道人面带不解。 “他是虎么,左右不过是只猫,而且还是一只无牙无爪的猫,就算让他招揽弟子又如何,他能拿出多少财力。” 苍松道人冷哼一声,对管中流这种龌龊手段也是看不上眼。 “随他去,有赤松长老把控,他翻不起大浪,倒是眼前有一件事需得小心戒备,外面传来消息,独孤无敌已是得到管中流在武当的消息,已是带着大队人马往武当赶来,诸位长老,这几日山下必须再增加一倍防御,让弟子散去十五里,一旦发现无敌门的人,立刻传书回报。” “是!” 赤松等人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心中一惊,虽然武当有大师兄坐镇,但是毕竟他二十多年没有出手,真正实力如何,恐怕也只有青松掌门一人知道,反观独孤无敌,先后三次打败青松,镇压武林,可谓威名赫赫,一个名字便能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独孤无敌真要攻山,大师兄必会出关,但是无敌门除了独孤无敌外,可还有其他高手,这该是咱们所要面对的。” “独孤无敌门下四大护法,寒江钓叟,万毒仙翁,千面佛,九尾狐皆是一等一的高手,加上后起之秀的公孙泓为首的内三外五八大堂主,这股势力可是非常强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武当近年来虽是有所衰弱,但也非峨眉可比,独孤无敌想要拿下武当,只是痴人说梦而已。” “青松师兄带着金石他们修炼六绝已有一段时间,若能有所成就,这一仗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掌门人,不知那位张长老是否?” 苍松道人转而向墨松问起张纪,虽然这位张长老平时不怎么出现,也不太参与门中事务,但却是一位可比肩青松掌门的高手,若有他坐镇,他们也能多上不少底气。 “张长老另有事情要办,暂时腾不出手来,而且张长老也只是客卿,不到生死存亡之际,他是不会出手的,说到底还是得依靠咱们自己的力量渡过此劫。” 墨松知道苍松的心思,当即摇了摇头,苍松见状不觉略感失望,就连赤松也是暗暗叹了一口气。 “各位长老若是没有别的事,就先下去,算算时间,最快半月之内,无敌门便会出现,诸位长老要做好准备。” 赤松等人闻言点点头,起身一礼后,转身离开大殿,而在众人走后,墨松问了云飞扬几句话后,得知他的天蚕功已是入门,顿时惊喜不已,随后又是收敛下来,看着云飞扬沉声道:“这件事千万不能告知第四个人,就算是伦婉儿也不行,知道么?” 云飞扬听到伦婉儿的名字,微黑的脸上不由染上一似红霞,随即连连点头,保证不会让其他人知晓,墨松听到这话才微微放心。 “无敌门不日将到,到时候,你就站在一旁观战,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独孤无敌的灭绝魔功现在说不定已是练到第九重,若能窥探到一丝半点关窍,对你将来大有好处,知道么?” “弟子明白。” 云飞扬自修炼了天蚕功便知道,若是金石师兄他们的合练之招不能打败独孤无敌,那未来自己便是独孤无敌的唯一对手,武当的生死存亡可谓全系于自己一人之手。 燕冲天居所,张纪与燕冲天谈论着天蚕功两种不同的修炼法门。 “以吸纳外力,来凝练天蚕真气,这种方法并不稀奇,但遍数武当历史,能用此法成功的人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大多数还是以种气修炼,张兄这种方法实际上才是正道,种气法门不过走了捷径。” “哦,愿闻其详。” “若将修炼比作走路,张兄是将无数岔道都走了一遍,然后找到正确途径,虽然前期进境缓慢,但之后却是一日千里,而种气法门便是给修炼者直接指出正确前路,只要按部就班的修练下去,便能功成,由此也造成前期进境迅速,但是到了后来却是进境缓慢,多年不得寸进也是不稀奇。” 说到这里,燕冲天也是微微一叹,“其实这种气的法门还是第十六代掌门天青子创出来的,他也是为数不多以外力修成天蚕功的,因为深感此功修炼难度颇大,这才化繁为简,创出种气法门,由此便一代一代传了下来,久而久之,种气反倒是成了主流,而那吸纳外力之方法却是鲜有人闻。” “原来如此。” 张纪不觉恍然大悟,想不到这吸纳外力之法是被人创出来的,仔细一想,这个方法何尝不是一个进步,正是有了这种气法门,原本高不可攀的天蚕功也是变得简单起来,至少在传承之上不用担心。 “飞扬现在虽然已是将天蚕功入门,但是之后的路也不能全然说无有危险,这还得有劳张兄照看一二。” “燕兄不用担心,张某会看好飞扬,直到他彻底练成天蚕功。” 不说这是第二个条件,便说这云飞扬的品行和资材,张纪也不忍心让他就此失败。 “有张兄这句话,燕某就放心了,接下来便是等着独孤无敌上门来了。” 燕冲天眼中厉芒一闪,张纪见状道:“独孤无敌的灭绝魔功可能已是练到了第九重,燕兄可有把握对付?” “不好说,我没有和他真正交过手,胜负难料。” 燕冲天对自己的天蚕变有信心,但独孤无敌的灭绝魔功也不是等闲,尤其是在他这个年纪练到第八重,可以说是旷古烁今。 “若是能同归于尽,那是再好不过。” 燕冲天心中如是想着,以一个孱弱之人带走无敌门的支柱,这笔买卖怎么看都是武当赚了。 “青松掌门带着金石他们修炼的六绝已是颇有成效。” “哦,这算是一件好事,看来青松师弟他们也是丝毫不敢懈怠,这短短几月功夫就取得如此成果,看来还是天不绝我武当啊。” 燕冲天不由大笑几声,面上灰败之色减淡了几分。 又是半月过去,时日已到腊月,草木萧索,冷风南下,武当圣境也是多了几分寒意,山门之外,一个武当弟子急匆匆的来到解剑岩前,将一封书信递给守山的王安。 王安看着封皮之上的火漆印记,不敢耽搁,立刻派弟子送信上山,不到半刻,武当大殿中,墨松已是召集诸位长老。 “好快的速度,信上说无敌门的人已是到了留仙镇,算算距离,最多半日便可抵达武当山。” 赤松看着墨松递过来的书信,脸色顿时凝重起来,随即将其传给苍松,苍松看过之后,又是传给其他几位长老,一一看过后,众人皆是面色严肃,目光看向墨松。 “终于到了,咱们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就等着无敌门了。” “赤松长老,苍松长老,你们二人带着弟子便守在山下,请独孤无敌上山,来者是客,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咱们武当。” 墨松吩咐一声,赤松与苍松皆是领命下来。 “武当山不愧是道门圣地,春茂夏凉,秋爽冬青,此刻看来倒是另有一番风趣,用来当无敌门分舵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公孙泓看着近在眼前的武当解剑岩,对着身边的独孤无敌道。 “为时尚早,今日只为探探武当虚实,别的不用多做,走。” 独孤无敌看着前面出现的武当之人,眼神微闪,带着公孙泓等人向前走去。 “无量天尊,独孤门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贫道赤松,奉掌门之名,特请独孤门主上山。” 赤松看着无敌门一方并无寒江钓叟等人,心中先是一松,随后又是一紧,这四人不在此处,一定是藏身暗处,这更让人忌惮。 “青松好大的架子,本门主到这,他都不肯出来,难道真的是重伤不起了。” 独孤无敌见只是两个长老出来迎接,心中不满,内力鼓荡震得赤松内息翻腾,不由闷哼一声,一旁的苍松见状则是上前一步,看着独孤无敌,沉声道:“尊客有尊客的规制,恶客有恶客的招待,独孤门主此回是来当恶客,难道武当还要给你脸么?” 苍松毫不留情的话倒是让独孤无敌笑了起来。 “不错,就算是青松到了,本座也只会贬低,你们二人,本座没有兴趣,既然青松闭关,那谁有执掌武当,燕冲天么。” “非是燕师兄,而是墨松师弟,独孤门主,掌门人已是在等候,请。” 苍松与赤松伸手作请,独孤无敌见状冷哼一声,带着一众下属浩浩荡荡的上山,至于解剑岩前解下兵刃的规矩,却是无人去提。 “无量天尊,贫道墨松,独孤门主,有礼了。” 武当大殿之外,墨松率领一干弟子等候,见到独孤无敌出现,上了高台之后,先是打了一个稽首。 “你这老道的武功倒是不差,武当看来也不全是庸人。” 独孤无敌略一拱手,看着面前的墨松,一身气息在他眼中根本无处躲藏,比之青松虽是不如,但比赤松和苍松要强上许多。 “独孤门主谬赞了,武当同门各有所长,贫道不过先行一步罢了,请。” 墨松淡笑一声,拂尘一摆,邀请独孤无敌进了大殿,独孤无敌眼光往云飞扬那处多看了几眼,不觉暗暗点首,果然如泓儿所言,这个云飞扬当真是有点门道,身上似乎还有修炼天蚕功的的痕迹,但这股气机却是散乱不成型。 “墨松掌门,本门主不耐拐弯抹角,这会到你武当,就是想称量一下你们武当的小辈,放心,本门主不会出手,这是我的大弟子公孙泓,你们应该不陌生,这是我女儿独孤凤,他们二人算是我无敌门的俊才,久闻武当有几位后起之秀,不妨出来比试比试。” 第十六章 比剑争锋 独孤无敌看着墨松,指着公孙泓和独孤凤道。 “也好,听闻无敌门白虎堂主和飞凤堂主皆是数一数二的武林俊才,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度不凡,不过既然独孤门主想要比试,那不防再添一人,三战两胜,如何。” “三战两胜?” 独孤无敌先是一愣,随后又是点点头,在他看来墨松这个决定无疑是自揭其短,遍数在场的武当弟子,除了一个云飞扬外,其余皆是不值一提,这场比斗在他看来已是稳操胜券。 “好,就依墨松掌门之意,泓儿,你且上去,好好领教武当的功夫,不要给为师丢脸。” 独孤无敌对着公孙泓一点头,后者当即恭声称是,跨步来到殿中间,环视场中,目光却是瞥向云飞扬,朗声道:“不知武当派哪一位下场,公孙泓领教。” 赤松等几位长老同时看向墨松,后者见状拂尘一摆,对着云飞扬道:“飞扬,你去吧。” 云飞扬道一声是,手持长枪步了出来,与公孙泓相对而视。 “爹,白虎堂主能不能战胜这个云飞扬,我还从未见过他这般严肃。” 独孤凤看着场中脸色凝重的公孙泓,不由心中一动,转而问向独孤无敌,后者闻言解释道:“这个云飞扬可不简单,泓儿这回是遇上劲敌了,不过这对他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有压力才有进步,这回若能战败云飞扬,解开桎梏,今后修行将是畅行无阻。” 独孤无敌对公孙泓可是抱有极大的期望,平时闲暇之时,更是对他言传身教,解惑传诀,显然是将他当做继任掌门培养,而云飞扬既然修炼了天蚕功,那必是武当下一任掌门,泓儿若能击败他,也就意味着无敌门下一辈,仍是死死压制武当,武林仍是无敌门的天下。 “想不到那个小白脸还有这样的实力。” 独孤凤听外后,眼神微闪,目光在云飞扬身上打量。 “云兄,这次我可不会犯上次的错误,出招吧。” 公孙泓冷然一声,缓缓拔出长剑,清光耀眼,如碧湖之水,闪退一旁的众人皆是感觉身上有一股凉意袭来,不觉打了一个寒颤。 “好剑!” 云飞扬赞叹一声,随即长枪贯手,枪尖锐芒凝光,红缨无风自动,二人虽未动手,但气势已生,殿内气机纠缠,公孙泓虎目圆睁,气机暴烈狠辣,而云飞扬俊眉一扬,气机平静如水,两股气机来回冲撞,都在试探对方,只待破绽显露一瞬。 呲的一声,气机纠缠终被打破,公孙泓与云飞扬各是被震退两步,甫一站定,二人不约而同,齐齐出手,公孙泓长剑迅疾如电,一气刺出十六剑,剑光森森,如一张大网罩向云飞扬,而云飞扬这边,长枪盘旋如龙,挑,点,刺,揽,扫,劈,十多种招式也是飞快使出,一时之间,枪影纷纷,让人根本看不清真正的枪尖在何处。 当当当,叮叮叮,在场观战之人,除了一些长老级别的人物外,其余之人入目所见只有一团黑色剑光和一团黄色枪影,两力碰撞,不时发出清脆的交击声,这短短数个呼吸的交手,则是让独孤无敌脸色也是微微凝重。 看着场中黑芒大盛的的剑光,独孤无敌却是心中微沉。 “泓儿的斩金剑法一向是无往而不利,与人交手,最多响三声,这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便响了七声,这云飞扬果真有几分实力。” 公孙泓修炼的“斩金剑法”一向是以破坏力强闻名,剑起剑落,敌手已是命丧黄泉,这会公孙泓连续七剑都是被云飞扬挡了下来,气势已是由盛而衰,再不改换策略,唯有落败一途。 场中的公孙泓也是越大越心惊,上次与云飞扬交手,他还没有这般压力,短短一月不见,对方进境竟是如此之快,要不是亲身印证,公孙泓实难相信。 “斩金剑法已颓,就以炫阳剑法打他个措手不及。” 心里如是想着,公孙泓力聚长剑,长剑嗡嗡连响,随后刷刷刷,三式连招连贯使出,凭借占有的优势,将云飞扬的锁喉枪暂时逼退,而云飞扬见状,眼光微闪,稍退数步后,蹬足前冲,手握枪端,手腕抖动,长枪如蛟龙舒展身躯,横扫而击的同时,枪尖闪烁寒芒,直逼公孙泓的胸口。 “来的好!” 看着袭来的长枪,公孙泓不惊反喜,连退数步后,登时站定,就在枪尖即将刺中公孙泓的时候,只见他剑交左手,右手猛然发力,黑气一闪而逝,啪的一声握住枪杆,而在众人惊呼声中,公孙泓右臂深拉,沉喝一声,力贯长剑,一股灼灼之劲散逸开来,旋身一剑疾刺云飞扬,朵朵剑花浮现,直扑云飞扬身上要穴,烈烈剑气冲射,恰如一张火网,将云飞扬后路封死。 “不好!” 赤松等人见状脸色不由一变,长枪被锁,后路封死,这一招只能硬拼,但是看着剑招的狠辣,就算是接下来,恐怕也要大耗真气,如此主客易位,后面难保不会落日公孙泓的节奏中。 赤松看向上首的墨松,却见墨松神色淡然,好似根本不担心。 “啊!” 此刻一声惊呼将赤松思绪换回来,目注场中,只看到云飞扬五指成爪,死死扣住公孙泓的长剑,以血肉之躯对抗内力加持的宝剑,这让独孤无敌也是心中大惊。 “这云飞扬莫不是练成了天蚕功,不对,他身上的天蚕功气机散乱无章,不是这个原因,嗯。” 独孤无敌眯眼一看,随后松了一口气,原来这云飞扬是以霹雳掌对抗,不过因为这门掌法的特殊性,手掌虽被割破,但不等流出便被那掌力封住,这才有了这一幕。 “能将霹雳掌和锁喉枪练到不逊色青松的地步,你已经有资格做本座的对手,可惜,可惜。” 独孤无敌暗呼侥幸,幸好这次拉武当,要是真给武当两年时间,这云飞扬恐怕更难制服,这次就算是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将他击毙当场,彻底断了武当的希望。 公孙泓察觉剑身上传递而来的绵绵劲力,与自身真气水火不容,内息翻腾,急忙调动真气将其炼化消融,而这么一分神,便被云飞扬抓住机会,手腕一旋,枪身旋转,从公孙泓手上挣脱,而与此同时,公孙泓也是力贯长剑,从云飞扬手中收回长剑。 公孙泓此刻脸色异常难看,明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回合的交手,还是自己稍逊一筹。 “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公孙泓有意找回颜面,真气饱提,长剑横揽于胸,双目精光一闪,浑身气息陡然暴涨,一股磅礴之力由内而外散发出来,震慑在场众人。 “灭绝魔功!” 武当这边诸人齐齐色变,想不到这公孙泓竟然练成了灭绝魔功,虽然看去只是练到第二重,但也是威力不俗,这下子飞扬危险了。 公孙泓灭绝魔功一出,霎时场中局面丕变,只见公孙泓以灭绝魔功施展炫阳剑法,招式开合间多了三分阴厉,三分狠辣,剑光铺洒,非但没有灼烈之感,反而对了几分冷意,殿中温度陡然降了下来。 云飞扬看着袭杀而至的公孙泓,脸色不由凝重起来,力贯双臂,枪身一抖,挽出朵朵枪花迎了上去,只听叮的一声,枪尖与剑尖抵在一处,溅出火花,云飞扬不由被灭绝魔功气劲反冲,脸色刷得一下变白,讲话回气舒缓,却觉手上一松,定睛看去,枪身已是被剑光从中劈开,剑光如破竹之势,向着云飞扬削来! 独孤无敌看着场中比斗,脸上不觉露出笑容,朝着墨松等人看去,见他们各个都是神色紧张,这让他心情更是大好。 “墨松掌门,看来这一局没什么悬念了。” “独孤门主此言尚早,灭绝魔功虽是威力不俗,但武当百年底蕴,自有法门应对。” “哦,是天蚕功么?” 独孤无敌稍稍提起精神。 墨松闻言却是拂尘一摆,淡声道:“非也,而是两仪剑法。” 话语落,只见场中的云飞扬手腕一转,公孙泓的长剑在云飞扬三尺之外便被两半枪身绞杀住,但也不过坚持一个呼吸,公孙泓沉喝一声,内力涌出,前力并后力,长剑继续向前。 咔嚓一声,枪身不堪重负,断成数截,哗啦啦掉落在地,而不待公孙泓高兴,云飞扬双足轻点,直入半空,如鹤凌长空,双臂舒展间,双手连挥,一道道霹雳掌气轰落而下,公孙泓急忙御剑劈斩,霎时,只见满殿之中皆是剑光掌气,一道道气劲散逸四方,压得功力浅薄之人喘不过气来。 “师弟,接剑!” 云飞扬抢占先手,打了公孙泓一个措手不及,此刻场外的郭亮立刻朝着云飞扬扔出自己的长剑,后者见状凌空虚踏几步,刷的一声,长剑出鞘,殿中闪过一道白芒,光芒明灭一瞬,锋锐之气刺得在场之人纷纷汗毛竖起,心头大骇。 当当当,云飞扬长剑在手,两仪剑法如行云流水般使了出来,阴阳互转,刚柔并进,两仪剑法兼顾力与疾,又是绵绵无尽之力在后面支持,一度压制住公孙泓,而公孙泓虽是仗着灭绝魔功几次三番扳回局面,但体内真气消耗极大,二人再是交手数十招后,公孙泓已是守多攻少,渐渐落入下风。 “好个两仪剑法,墨松掌门,此子果真了得,年纪轻轻,这武当七绝已是修炼了一大半,而且火候也是足了,这么之前却是不见此子,莫非是故意隐藏起来?” 独孤无敌皮笑肉不笑的看了墨松道人一眼。 “独孤门主说笑了。” 墨松淡淡回了一句。 独孤无敌冷哼一声,看着场中越发不利的局面,掌心暗暗聚力,就在公孙泓的长剑被云飞扬的长剑吸住的刹那,独孤无敌眼中精光一闪,掌心劲力一吞,化一道气刃向着云飞扬扫去。 正在比斗的云飞扬丝毫不知独孤无敌暗中出手,眼看再有数招便可将公孙泓长剑缴下。 气刃眼看就要击中云飞扬的时候,突来一道气劲出来,与之碰撞抵消,独孤武动身体微微一颤,双眼精光爆射,看着掌气来处,哪里却是空无一人。 “好厉害的内力,燕冲天这些年也没有闲着,之前传闻此人走火入魔,现在看来是假的无误了。” 独孤无敌眼中战意攀升,就要再动手之时,耳边却传来燕冲天的声音。 “独孤无敌,想要交手就到后山,贫道随时恭候!” 独孤无敌一听这话,先是一怔,随后脸色微微凝重,他虽然一向以战斗为乐,但却不是鲁莽,这里是武当山,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我要是不去,当真以为我独孤无敌怕了你,好,就让老夫看看你的天蚕功练的如何。” 就在独孤无敌暗思之时,场中传来一声声惊呼,独孤无敌看着云飞扬长剑架在公孙泓的脖子上,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冷哼一声后,对着墨松道长道:“这第一场是本门输了,至于剩下的两场,凤儿,顾安,你们去吧。” 独孤无敌对着独孤凤和顾安吩咐一声后,二人当即领命。 “独孤凤领教武当高招。” “飞凤堂主,我伦婉儿在此领教了。” 大殿之外传来一声清柔之音,众人齐齐看去,只见金石六人一同到来,出声的正是伦婉儿。 “见过掌门,诸位长老。” “不必多礼,婉儿,你要领教飞凤堂主,确实合适,去吧。” 见礼过后,墨松让金石等人坐在一旁,对着伦婉儿又是嘱咐几句后,便让她上场与独孤凤切磋。 墨松抚须一笑,二人都是女子,这样交起手来也不存在谁吃亏谁占便宜,而且伦婉儿精修七暗器和梯云纵身法,及时无法获胜,也能维持一个不败之局。 “你就是伦婉儿,好,出招吧。” 独孤凤眸光一闪,缓缓拔出手上的弯刀,其色殷红,形如半月,中间镶嵌着一枚红色宝石,光芒四射,看上去价值不菲。 伦婉儿见状也是缓缓抽出自己的佩剑,三尺来长,色如琥珀,寒光流淌,凝成一线,在剑尖处绽如寒星,此乃是龙泉铸剑坊的上乘剑器,每年出产不过十柄,比之独孤凤倒地血月弯刀也是丝毫不差。 呲呲两声,独孤凤身影瞬动,血月弯刀划一弧光,扫向伦婉儿,后者见状则是剑锋直指,中平一点,不偏不倚,一招“中流砥柱”,恰如其分的点在血月弯刀的上方,令它再也无法向前划去。 “好招!” 第十七章 棋差一着 独孤凤双眸一亮,伦婉儿这一招并无太多变化,平平无奇,但却是应对得当,要是她以剑招变化与自己交手,反倒是落了下乘,看来这武当派下一辈弟子中好有几个能看得过去的。 弯刀虽是被制,但独孤凤不慌不忙,手臂一旋,弯刀竟是借力绕着伦婉儿的长剑向前旋去,旋转如环,刀光迸射血色,渐渐吞没伦婉儿的长剑,眼看已是过去半数剑身,伦婉儿脸色不变,手腕一提,内劲鼓荡,剑身嗡嗡颤动,剑锋之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玉光,轻喝一声,长剑向上一挑,一股柔和之力顿时将弯刀吸附在长剑之上。 绕旋数圈之后,伦婉儿持剑手臂向着独孤凤一甩,弯刀如流星一般射出,独孤凤见状面色微凝,先是蹬蹬蹬后退三步,随之足尖轻点,如灵燕掠水,贴地而行,手臂一伸,反手握住飞来的弯刀,一个扭身,顺势再是掷出,只见弯刀形如满月,赤光骤盛,竖直劈削而来,这一招“劈山断江”势大力沉,锋芒毕露,看得一干武当弟子皆是不敢喘气。 “无敌门称雄武林不是侥幸,世人常言无敌门兴衰全都系于独孤无敌一人之手,这说法不太准确,不说那寒江钓叟几人,便说这独孤凤,放在一派弟子中也是佼佼者,给她十年二十年的时间,未尝又不是一个独孤无敌。” 傅玉书骨子里便看不起女子,认为他们不过是随意可以放弃的物品,但是今日看到独孤凤的风采,傅玉书不由有些改观,但也就仅此而已。 “想要将无敌门连根拔起,还是得依靠武当的力量。” 傅玉书不着痕迹的看了上首的墨松和云飞扬一眼,这二人将是他执掌武当的障碍。 伦婉儿见独孤凤杀招再来,手中长剑舞成一团琥珀玉光,与那弯刀碰撞一处,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长剑迸溅出朵朵火花,而伦婉儿则是不断被逼得连连后退,一连退出七八步,弯刀攻势衰竭,这才被伦婉儿一剑磕飞,重新回到了独孤凤的手上。 “若你仅有这样的实力,那必败无疑。” 独孤凤冷笑一声,手臂舒展,弯刀旋疾如风轮,呼呼而响,刺耳之声扰得人心情浮躁一些功力浅薄的弟子已是内息翻腾,脸色苍白下来,身体一软,直接栽倒在地上。 不过这刺耳声音并未持续多久,伦婉儿右手长剑一摆,左手寒光一闪,五道暗器疾射而出,在空中组成一朵梅花,独孤凤见状不惊反喜,她知道这是武当七绝之一的“七暗器”,当下再是往弯刀上灌注内力,其势更盛,瞬间形成一个血色的光团,朝前一甩迎向那五道暗器。 弯刀所化得光团好似深渊巨口,中心一点暗红灼灼发亮,而五道暗器刚一步入弯刀的攻击范围,伦婉儿只觉手上一松,霎时失去了对暗器的控制,众人只见那五道暗器如泥牛入海,咔嚓一声,竟是同时被绞得粉碎,半点残渣也未留下,反观那光团却是气势更盛,大有扩散的趋势。 “武当的七暗器,青松这是将武当七绝分传一人用来对付我么,这倒是个好主意,要不是这次心血来潮走这一趟,这两年之内,恐怕还真能让你武当焕发生机。” 独孤无敌看着伦婉儿使出七暗器,不觉脸色微动,再是看了看金石,玉石,姚平,谢峰以及傅玉书五人,哪里还不知道这青松心里打得什么主意。 其他六人独孤无敌根本不在乎,他在乎的不过是云飞扬一人而已,这天蚕功号称武当第一绝学,及时现在他还未练到家,但有其他六人辅佐,这七绝合一,说不准还真能与自己抗衡。 想到这里,独孤无敌眼中杀意更盛,有心再想除去一人,但想到方才燕冲天的邀战,真要再这样做,只会让燕冲天以为自己怕了。 “待解决了燕冲天,再出除去云飞扬,武当,哼!” 场中,伦婉儿见五道暗器尽数被破,而血色光团渐渐逼近,当下长剑一收,双手次第打出一连串的暗器,一时间,只见殿内皆是啸啸厉声,如寒芒飞射,似流星划空。 “师姐的暗器功夫好厉害。” 一众武当弟子双眼放光的看着场中不断打出暗器的伦婉儿。 之前只知道师姐剑法精妙,之后虽是听说世师姐跟着青松掌门修炼七绝,但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师姐竟能练到如此地步,他们不觉大为震撼。 而除了武当弟子外,一干长老也是激动不已,这伦婉儿的暗器手法比之他们中的一些人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掌门人终归是掌门人,这识人之准,着实令他们佩服。 “嗯,此女的暗器手法比之青松也只是稍逊一筹,火候虽欠,但假以时日,这一气打出一百零八枚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在场中,独孤凤看着袭来的暗器飞雨,也是脸色微变,这七暗器能位列武当七绝之一,果然不同反响,这伦婉儿不过二代弟子,就有如此威势。 “喝!” 独孤凤沉喝一声,内力狂涌灌入旋转的弯刀之中,弯刀所化的血色光团得此助力,再添威势,一股磅礴吸力轰然爆发,将袭杀射而至的暗器朝着中间聚拢,只见那四散的暗器被吸力凝成一股,如飞燕投林,百川归海,渐渐被吸纳进去。 但是独孤凤脸上喜色还未散去,却见对面的伦婉儿露出一抹笑容,独孤凤见状心中一个咯噔,就在此时,那血色光团好似如遭重创,弯刀一声嗡鸣,旋转速度陡然慢了下来,赤光笼罩的范围也是大幅度缩小。 “好手段!” 独孤凤一查之下,脸色阴沉下来,原来这伦婉儿在释放暗器之前,就已经事先埋下伏笔,那一连串的暗器表面上皆是一般无二,但是内里所藏的劲力却是大不相同。 那些暗器或刚或柔,或快或徐,或虚实转换,或刚柔并济,数种变化一股脑的全部吸纳进去,这弯刀若是独孤无敌使来,那自然是一力破万法,但是独孤凤显然还没有达到那种随心所欲,变化由心的地步,她能接住两种已是不错,而剩下的数种则是无能为力,如此一来,弯刀自是难以消化,最后被生生撕破,要不是独孤凤见机快,此刻就不是内腑受创这么简单了。 “凤儿,下来吧。” 独孤无敌眼见独孤凤已是气机大损,当即朝着场中喊了一声,失败也不是什么问题,来日方长,这点挫折他还不放在眼里。 “爹,我还有最后一招,伦婉儿,一招定输赢,若你能接下此招,此战便算你胜!” 独孤凤也是心气极高之人,在无敌门中她能以一女子身份当上内三堂的堂主,除了是独孤无敌倒地女儿外还有便是她那一身的实力,足以让手下人敬服。 “好。” 伦婉儿一气打出七暗器,真气也是消耗颇大,此刻听到独孤凤的话后,当即点头赞同,而且她心里还另有想法。 “婉儿还是历练得少,此时就不该答应下来,以游斗之法与她纠缠,独孤凤必败无疑,唉。” 赤松摇头一叹,墨松见状则是抚须一笑,道:“婉儿倒是心思灵透,难得难得。” 赤松与苍松等人看着墨松,不由面露疑惑,但见墨松没有解释的意思,于是便将目光重新投在场中二人之上。 独孤凤饱提最后残余的真气,手上弯刀登时赤光大盛,映得面上一片猩红,随即双手沉沉一劈,只见一道丈许来长的赤光横空斩下,沿途青石顿被刀劲绞成粉末,烟尘洋洒飘落,罡风呼啸怒流,遮蔽众人视线。 伦婉儿见杀招来临,深吸一口气,双手交错一闪,呲呲呲,一声声锋锐破空之声响彻大殿,只见烟尘腾扬间,赤色刀光一往无前,而无数寒星不断迎击而上,当当当,一连串的交击之音,赤光不断被打散,寒星不是被弹飞,便是被斩破,大殿之中暗器乱飞,吓得众人纷纷闪避开来。 声音持续片刻后,那赤色刀光终于停在伦婉儿半尺身前,轰然破碎,散逸的气劲直接将伦婉儿震飞出去,一道人影抢先一步,长臂舒展,一式“流云飞袖”揽住伦婉儿的瘦腰,将她稳稳接住。 “云师弟!”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独孤凤也是被独孤无敌接住,看着脸色苍白的女儿,独孤无敌叹息一声,单掌抵住后背,内力一运,助她化开体内淤血。 “把药吃了。” 独孤凤舒缓一口气,独孤无敌从怀里掏出瓷瓶,倒出几枚绿色药丸,塞进独孤凤嘴里。 “爹,我……” 独孤凤服下药后,感觉舒畅不少,站起身来,欲要说什么,却被独孤无敌伸手止住。 “待在你师兄身边。” 独孤凤闻言不敢再言语,老老实实的待在后面,看着公孙泓担忧的眼神,独孤凤摇了摇头。 “独孤门主,这一仗算是平局如何?” “呵,认赌服输,这一局还是武当略胜,两场皆败,墨松掌门,这一局是无敌门输了,不过咱们来日方长,两年之内,希望贵派能多调教出像云飞扬这样的弟子,如此本座才不会感到无趣,告辞。” 独孤无敌干脆利落的认输,让墨松也是微微一怔,见无敌门的人向外走去,墨松也是回过神来,对着赤松和苍松一点头,二人会意,当即带着弟子送他们一程。 “掌门人,就这样让无敌门的人下山么,这……” 傅玉书还想多看看武当与无敌门争斗,但是独孤无敌竟然这么潇洒的离开,一时之间好似被大石堵住心口,难受得很。 “玉书,我知道你与无敌门有血海深仇,可是现在还不是和无敌门决战的时候,还是再等些时日吧,武当赌不起,只能一战功成,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墨松道人看着傅玉书愤恨之色,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傅玉书闻言急忙道:“掌门人,玉书明白,是玉书太过心急了。” “不只是你,就是贫道也是想着一雪前耻,不过时机未到,且先忍耐着吧。” “独孤门主一路好走,贫道不送了。” 赤松苍松率领弟子一路将独孤无敌送到山下,看着他们远去,二人这才返回山上。 “泓儿,你和凤儿先在前面的镇子等着,为师还有事情要办,等处理完后,为师会立刻回来。” “是,师父。” 公孙泓也不多问,看了后面的马车一眼,恭声应下。 独孤无敌对着公孙泓一点头,挥鞭纵马,往武当山而去,恐怕武当之人也是没有想到独孤无敌竟会去而复还,独孤无敌轻松绕开守山弟子,一路畅行无阻的来到后山。 “燕冲天,果然是你,看来外界传言皆是虚言。” 独孤无敌看着不远处巨石上迎风而立的那道道影,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绵长之劲让独孤无敌战意大盛,足尖一点,飞身落下距离燕冲天三丈之外的另一块巨石上。 “独孤门主的灭绝魔功已经练到第九重,老道也是佩服得很。” 燕冲天转过身来,双眸淡然的看着独孤无敌,后者闻言冷笑一声道:“一招定胜负,本座倒要看看是你的天蚕功厉害,还是本座的灭绝魔功更胜几分,出招吧。” 独孤无敌话语一落,双手高举,缓缓聚力,身上气息陡然暴涨,四下劲风卷荡,气流暴走,碎石滚动,一股霸道之气凝如利刃遥遥指向燕冲天,而后者此刻也是脸色凝重,双手怀抱阴阳,纳四方之气,在天蚕功催动下,一道蓝色丝线从掌心蹿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纵横穿插,织成一道蓝色的蚕茧,将燕冲天包裹其中。 “这样才有意思!” 独孤无敌看着那蓝色举茧,眼中精光大盛,真气狂涌,沉喝一声,双掌猛然向下一劈,只见两道数丈长的气刃,携带风雷之势,不偏不倚,正正斩在那蓝色巨茧上。 预先料想的结果并没有出现,双力碰撞更是无声无息,独孤无敌只觉自己的杀招斩在一团浑不着力的棉絮之上,劲力无处释放,而更让他心惊的是,那巨茧之上传来的反震之力与自己的劲力并合一处,竟是如排山倒海般逆送回来。 “燕冲天,名不虚传!” 声音传入,独孤无敌却是早已离去,燕冲天散去天蚕功,噗得一声喷出一口黑血,脸色瞬间惨白。 “多谢张兄,要不是你,这一场燕某可是输惨了。” 第十八章 前路 张纪收回右手,看着脸色恢复几分红润的燕冲天,缓声道:“独孤无敌的灭绝魔功果是非同小可,幸好他还没有练到第十重,否则就算是张某也无能为力。” 燕冲天闻言稍稍平复内息,摇头苦笑道:“这灭绝魔功的第八重与第九重可谓是天壤之别,幸好他只是试探,否则他再多坚持半刻,老道唯有败落一途。” 这一番交手,燕冲天已是知道二人之间的差距,单论功力深浅,燕冲天自认高上一筹,但是论后劲之雄浑,他却是不如独孤无敌,不过话虽如此,但燕冲天也不是没有信心,若是服下“黄泉一步丹”,他倒是有把握在一个时辰内与独孤无敌同归于尽。 “独孤无敌此回退走,之后一段时间内不会再来武当。” “不错,独孤无敌这人做事向来是求稳,再没有彻底击败老道的把握下,无敌门最多只会派门众袭扰,翻不起什么大浪,这正好也给那些新加入武当的人一些操练的机会,算是以战养战。” 燕冲天虽是对外宣称闭关不出,但是对外面发生的事却是了如指掌,这段时间以来,碧落赋的人已是分成三批先后加入武当,就连后山巡逻之人也都被渗透,时不时的与傅玉书暗中接头。 “傅玉书近来可是备受青松掌门关注,一大半的精力全都放在了他的身上。” “一个狼崽子,两仪剑让他学去又能如何,他越是练得好,现在对武当来说越有利。” 傅玉书在燕冲天看来不过是一个工免费具人,待得解决了无敌门,就是送他上路的时候。 “傅玉书心思狡诈,燕兄还是不能太过大意,白石不在,武当上下只有云飞扬对他有威胁,他一定会找机会将这个竞争对手除去。” 燕冲天听到这话,顿时心头一凛,面色微凝,沉声道:“既然他想当武当掌门那有何不可,飞扬乃是武当的希望,在没有成长起来,绝不能毁在他的手上。” “看来燕兄已是有了打算?” 张纪望着成竹在胸的燕冲天,淡声一语,后者闻言轻笑一声,道:“等他将两仪剑彻底练成之后,武当会恰好发生一场变乱,这可是老道专门为他准备的大戏,到时候请张兄一同观看。” “这是自然。” 张纪见燕冲天心里有主意,点点头,随后又道:“近日,张某需得往滇南一行,采集那益寿芝炼制一味药膏,这是我修炼天蚕功的一些心得体会,有劳燕兄交给飞扬,以免我不在,耽误了他的修炼。” 张纪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递给燕冲天,后者见状,双手接了过来。 “好,不知张兄此去多长时间?” “少则一月,多则三月。” 这益寿芝藏于深山老林,悬崖绝壁之上,非是专业的采药人,三个月已是很快了。 “那好,便以三月为期,到时张兄可一定要及时回来。” 燕冲天不由暗叹一声,有张纪在山上,他的压力倒是没有以前那么大,他这一走三个月,这所有的重担全都压在他一人之上,只觉肩膀沉甸甸,有些喘不过气来。 “采集到足够的益寿芝后,我会尽快赶回来。” 二人再是聊了几句,张纪便告辞离去,继续往寒潭修炼,而燕冲天则是回了自己的居所,打坐片刻后,金乌西坠,室内陡然黯了下来,燕冲天伸指一弹,一道赤芒落在烛台之上,烛火点燃。 而在后山密室之中,青松照例指点六人之后,专门又来到傅玉书的密室,傅玉书正在修炼两仪剑法,察觉背后掌气袭来,身影一闪,转身瞬间,一道剑光如霜华铺洒,一气十二剑,凛冽剑气顿时罩向青松,后者见状不慌不忙,右手五指屈指伸展,只听当当当,五声撞击之音后,傅玉书蹬蹬蹬连退五步,长剑震动不已,上面还留着五个拇指盖大小的清晰印痕。 傅玉书手臂微微酸麻,内息一滞,险些握不住长剑。 “师父。” 傅玉书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倒持长剑负于背后,面上挂笑,快步向着青松走来。 “你的两仪剑已经练的不错,不过火候还是有些欠缺,刚柔之力你皆以参悟,剩下的便是水磨功夫,将这两股力量融汇一处,方才我以飞花摘叶手使出五道暗器,留在你剑身上的印痕便是剑招中的不谐之处,要好好领悟。” “是,弟子明白,多谢师父。” 傅玉书闻言恭敬一礼,青松则是满意的点头,随后对他一招手,二人坐下后,青松看着他道:“之前为师让你们去大殿相助,可曾有什么领会么?” 听到这话,傅玉书不觉心中一动,看着青松鼓励的眼神,傅玉书暗暗吸了一口气,正声道:“师父,请恕弟子无礼,武当现在的实力恐怕连无敌门一半都没有,武当上下,除了掌门和几位长老外,其余弟子能称得上好手的,不足十人,反观无敌门此回来人,不说深不可测的独孤无敌,便说那白虎堂住公孙泓和飞凤堂主独孤凤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说到这里,傅玉书稍稍一缓,看着面无表情的青松,继续道:“之前虽是两败武当,但武当之中能与他们二人相抗衡的人只有云师弟一人,婉儿师妹手段已被无敌门看穿,今后再与独孤凤交手,必然有了防备。” “玉书,你说的十分有理,出色弟子不足一直都是制约武当的一大要因,武当上下几百人,真正能拿出手的,除了白石外,就属于你们六人资资最高,而无敌门不说那四大护法,单说内三外五这八大堂,高手至少在双十之上,两年之后的决战,武当不能输,也输不起,只能一战定乾坤!” “师父放心,弟子一定全力以赴,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让无敌门讨不了好!” “你有此心为师岂能不知,你且先将两仪剑练到刚柔并济,之后为师便会传授给你们六绝阵,有此一阵,只要配合默契,心意相通,与那独孤无敌也能都上一斗。” “师父,武当七绝弟子也曾在修真阁看过,为何诸位师兄弟从来没有修炼天蚕功的?” “天蚕功向来是非掌门不传,非资质高者不传,现在武当上下除了你闭关的大师伯燕冲天外,谁也没有资格修炼此功。” 青松脸上落寞之色虽然一闪而逝,但却被傅玉书捕捉到。 “好了,你继续练剑吧。” 青松再是嘱咐几句后,便负手离去,傅玉书看着青松离去的背影,眼中厉芒一闪,这老不死的,到头来还是留着一手,这两仪剑再是如何精妙,如何能比得过天蚕功,想到这里,傅玉书心中十分不甘心。 “看来计划得提前进行了。” 青松离开密室后,来到燕冲天的居所,在听完燕冲天的话后,青松则是沉声道:“傅玉书既然想当掌门,那就让他去当,左右碧落赋潜入进来的人已经筛选的差不多了,独孤无敌在咱们这丢了面子,很可能会做些小动作,到时候便让墨松师弟趁势而退,顺带消耗一波碧落赋的人。” “师弟此法甚好,依着为兄之意,若是时机成熟,可让金石他们一同下山,也好给傅玉书发挥的空间,想必在碧落赋高手帮助下,傅玉书定能很快积攒功绩,如此也能顺理成章的将他推上去。” “师兄高见,便就如此。” 武当后山,半月峡谷中,傅玉书跟狂风奔雷交待几句后,二人听完傅玉书的计划后,脸色凝重。 “少主,若对付寻常弟子不算什么难事,但是要对付云飞扬,此事有些困难,不说武当内门戒备森严,单说云飞扬的武功便不亚于我等,五十招内难以拿下,要是惊动了那些老杂毛,可就不妙了。” “不用你们亲自动手,只需要暗中在饮食中下毒便可,而且还得是慢性毒药,这件事至关重要,你们要用心去办,爷爷那里我也已经有了点眉目,虽然情况不太好,但总算性命无碍。” “果真如此,老主人没事就好,少主,这件事请放心,我等一定将云飞扬给除去!” “好,那我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去吧。” 狂风与奔雷再是拱手一礼,兔起鹘落,身影消失在黑夜中。 傅玉书提着灯笼往回走,在经过那禁地之时,傅玉书眼神微动,耳朵辨闻,发现这四周并无旁人,当下提着灯笼,迈着脚步向着禁地靠近,就在距离禁地洞口不足丈许之时,傅玉书突然停下脚步。 “好险,里面竟然还有一位长老坐镇。” 傅玉书深吸一口气,自从修炼了两仪剑后,傅玉书便感觉自己的听觉大有进步,数丈之内,只要是活物都能清晰的听到心跳声。 这禁地之中坐镇的长老血气旺盛,气机浓烈,要不是吐纳暴露,傅玉书也难以发现,心知此回无法得逞,傅玉书缓缓挪动脚步,向着外间走去。 “傅师兄,你怎么在这?” 一队巡逻弟子擎着火把经过禁地,为首一青年看着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持着长剑的傅玉书,不由疑惑。 “原来今夜是谈师弟你巡逻,方才我在后山半月谷练剑,回来的时候发现有人,我便追了上去,但还是被他逃脱了,我担心此人再会回来,你们又久久不至,我便暂时守在这里了。” “什么,有人闯入!” 那青年闻言脸色一变,随后又对傅玉书感谢道:“傅师兄,多亏有你,否则禁地出现什么差错,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了,傅师兄,你可曾看清那人的打扮和模样?” “那人灰衣蒙面,看不清真容,之时头发却是银白,轻功也是极高,不过几个跳跃便不见了踪影。” “此事非同小可,傅师兄,你需得和我一同去向掌门禀告,诸位师弟继续巡逻。” 那青年对着身后的一帮弟子吩咐一声后,与傅玉书向着大殿方向而去,在经过通报后,二人见到了墨松,不待墨松询问,傅玉书便将事情详细告知。 “依着玉书的描述,此人极有可能便是碧落赋的狂风,想不到他们还是不死心。” 墨松脸色一沉,随后对那青年道:“徐枫,你先去吧。” 徐枫闻言道一声是,转身离去,而傅玉书见墨松没有什么要问询的,稽首一礼正要离去的时候,却被墨松喊住。 “玉书,此事暂且不要告知旁人,免得人心惶惶。” “弟子明白。” 看着傅玉书离去的背影,墨松心中一沉,这小贼真是奸诈,要不是事先得知他的身份,此刻恐怕早已将他当做心腹来看了。 寒潭山洞之中,张纪运行数个周天后,神照经真气终于与天蚕功真气完全融汇一处,两者再也不分彼此,既有神照经之起死回生,又有天蚕功之破而后立,体内真气也是发生质变,加速真气由后天返先天的速度。 “这神照经重在生,而天蚕功重在变,一者正,一者奇,正奇并合,恰如阴阳之道,浑然一体,以神照经为基,走上生死变化之道,算是走上了正途,下一步便是将全身真气尽数化为先天之气,打破身体桎梏,登岸彼端。” 张纪此刻才算是选择了今后将要走的道路,而此念一立,张纪便感觉心神一阵放松,好似甘霖灌顶,身上尘垢好似被剥去一层。 “不老神仙的长春不老神功对我现在的炼化之道或许还有些帮助,若能得到此功,当是不负滇南一行。” 又是几日过去,武当山上不断收到各处分坛传来的求救讯息,内容几乎都是一样,全都是无敌门各堂在对武当分坛下手,尤其是湘北六处分坛,一夜之间便被无敌门夷为平地,分坛百十人全数身亡。 “无敌门太猖狂了,该给他们的点颜色看看,别的地方咱们无能为力也就算了,湘北可是咱们的地盘这简直是打咱们的脸!” 赤松看着手上的迅报,顿时怒不可遏,狠狠地将迅报摔在桌上。 “无敌门欺人太甚,掌门人,咱们不能再忍耐了。” 苍松也是赞同,事关武当尊严,要是不理会,势必会对重创武当近日来还不容易积累下的声望。 “此事贫道早有安排,青松师兄那里也是传出话来,金石师侄他们也是修炼有成,正好下山历练一番,雪松师弟,黄松师弟,紫松师弟,你们三人带门下弟子前往正阳分坛,那里该是无敌门下一个目标,我已经飞鸽传书分坛坛主,让他们坚守两日。” “谨遵掌门之命!” 雪松三人闻言起身应道。 事不宜迟,雪松道人点齐人手后,立刻下了山,一行几十人,纵马疾驰,很快便消失在张纪眼中。 “我也该出发了。” 第十九章 长春谷 张纪骑马一路南下,随后西行数日后,终于来到滇南边境一处小镇,日正当中,张纪翻身下马,牵着马匹朝里面走去。 行在街上,只见这里的人装饰与中原大有不同,男子多穿红蓝对褂,下身着宽松黑裤,而女子则是半遮面纱,身着亮丽衣衫,头戴银饰,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 张纪在看他们的时候,那些人也在偷偷的看着张纪,尤其是一些未婚女子,看着张纪俊朗面庞,挺拔身材,顿时双眼含波,眉眼生情,更有胆大的欲要上前搭话,张纪见状当即牵马快走几步,惹得那些女子面露哀怨。 “行云客栈,这客栈老板还是个风雅人物。” 看着那苍劲不失飘逸的字体,张纪心中如是想着,刚到客栈门口,有眼力见的看门小厮立刻跑了过来,一边热情招呼,道声道,一边从张纪手中接过缰绳。 “客官,您里面请。” 小厮引着张纪来到门口后,自有内门小厮接过来,引着张纪往大堂走去。 “客官,您要点什么?” 小厮用手中抹布擦了擦干净的桌面,看向张纪道。 “两碗米饭,再来几个小菜,另外再开一间上房。” “好嘞,您稍等,饭菜马上就好,房间这就跟您准备。” 小厮见张纪没有别的吩咐后,接过银子,快步向着柜台走去,不过一会的功夫,小厮端着托盘回来,将三碟菜肴和两碗米饭整齐放好,最后则是将一枚坠着铜钥的乌黑木牌递给张纪。 “客官,菜齐了,这是您的房牌,在二楼东角,客官来的也巧,这客栈上房就剩下这么一间。” 张纪接过木牌,只见上面用朱砂写着“天八”两个字,听到小厮的话,张纪不觉心中一动。 “怎么,最近客栈的生意都是如此好么?” 这滇南边境小镇虽是贸易发达,不过上房全部被住满,还是有些奇怪的,尤其是这行云客栈,上房更不应该有短缺的时候。 “客官有所不知,最近正是长春谷开谷的日子,四方药行之人都是往这边来,都想拔个头筹,将那些珍稀药材买下来。” 小厮看着张纪十分感兴趣,便将原因详细说了,张纪顿时心中有数,随手取出一枚碎银子递给小厮,后者顿时欣喜不已,双手接了过来,张纪拿起筷子,小厮知趣的退了下去。 “这倒是有些意思,不老神仙这些年看来也是没有闲着,明面上隐居不出,暗中却是派人举办这药商大会,收集各方信息,这野心仍是不减。” 之前从天杀杀座和燕冲天那里得到消息,都说不老神仙多年前深受重创,这件事或许是真的,不过这么些年过去,只要不老神仙没死,凭借那不老长春功,其伤势也该好得差不多了。 “这药商大会要持续半月,正好混入其中探探虚实。” 吃完饭后,张纪上了二楼,对着木牌号,找到自己的房间,打开房门后,只见里面还算宽敞,进去后还闻到清香焚烧的气味,房间四角,还有一些石灰球。 “滇南潮湿多蛇虫,这行云客栈倒是有心了。” 张纪将包裹放到桌上,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只见下面正对着街道,热闹非常,看了一会后,张纪正要关上窗户的时候,突然瞥到下面墙角处一道闪过的黑影,飘动的衣袍露出一白莲图案,虽不明显,但是却被张纪看得一清二楚。 “是长春谷的人。” 张纪关上窗户,略有所思。 余断快步向着小镇深处走去,最后来到一处小院之中,对了暗号之后,余断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人跟踪,闪身进入,待他进到房间后,发现已经有三人等着他。 “余师弟,你那边如何,四大药行的人可都到齐了?” “已经到了,现在正下榻行云客栈,除此之外,另有几家实力不弱的药行这回也来了,这次药商大会,定能办得比以往更好。” “这便好,上面已是交待下来,祖师马上就要出关,这次药商大会必要办得稳妥,不能出现一点差错,否则咱们可都讨不了好。” “孙师兄,你说的是真的,祖师马上就要出关了?” “这还有假,是李长老亲口说的,不过你们也不要到处去说,免得惹出什么乱子,这半月之内,咱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待得事后,李长老另有赏赐赐下。” 孙师兄一番话说完,余断三人顿时面色狂热起来,虽然他们没有见过祖师真容,但是从他人口中却是得知祖师乃是绝顶高人,学究天人,武功深不可测,要不是隐居避世,潜心修炼神功,这武林早就是他们长春谷的了,哪里容得什么无敌门和武当派。 “余师弟,你将讯息传快些传回去,别让李长老等着。” 孙师兄对着余断吩咐一声,后者连忙称是,飞快地写完书信后,将其交给了一个叫安林的弟子,安林别的本事没有,但是轻功却是十分了得,在长春谷中也是名列前茅之人,其脚程飞快,一路狂奔,一个多时辰后,安林便到了长春谷外,亮出令牌后,那守卫弟子立刻放行。 安林轻车熟路上了翠微峰,经过层层盘查后,最终来到山巅,只见这山巅之上并无宏大宫殿群,只有数十间形制相同的茅檐草舍,安林快步来到东南偏角的一间草舍。 “是安林么,进来吧。” 一道苍老声音在安林刚刚进入草舍三丈之内便落入安林耳中。 “李长老,弟子奉命来送信。” 安林恭敬一声后,推开草舍,只见里面布置甚是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外,再无其他大件家具。 旁边的椅子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却面色红润的矮胖老者,此人便是长春谷四长老之一的李凌,也是不老神仙左膀右臂之一天尊的弟子,在长春谷中属于实权派。 “嗯,我知道了,传我的话,让孙云和余断他们好好看着那些药商,确保他们安然无恙的道长春谷,绝不能让之前的事情再次发生,否则我定不饶他们,当然若是办得好,长春丸我也不吝赏赐” “是,弟子明白。” 安林神色惊讶,这长春丸可是无上圣品,除了能养练真气,增加功力外,还能去死存生,只要留下一口气,服用此丸便可性命无忧。 “去吧。” 李凌挥了挥手,安林再是一礼后,转身离开,下了山后,换乘马匹,片刻不停往镇中赶来。 次日,张纪看着四大药行的人整装待发,为首老者一招呼,数十辆马车齐齐而动,向着长春谷方向而去,而另有一众散客跟在后面,宛如一条长龙般,连绵里许之地,张纪见状也是大大方方跟在后面。 马车速度不快,走了两个时辰,距离长春谷还有一半的路程。 中间一驾华丽马车中,四大药行的话事人正在聚在一起。 “长春谷这次准备了不少奇珍药材,据老夫所知,其中便有血玲珑和金盏莲。” “汪兄,此言可真?” 说话的是一个青袍老者,闻言之后,眼神放光,语气也是急促起来,显然心情十分激动。 “千真万确,这两件奇珍的功效不用老夫多言,诸位该是心中有数,为了以防万一,汪某提议,我四家联合起来将这两件奇珍拍下来,待得练成丹药后,按照出力大小分配,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汪姓老者一语说完,青袍老者和另外二人对视一眼,随后道:“汪兄此言妥当,咱们四家虽是家资丰厚,但其余几家若是联合起来,足以与咱们任意一家相抗衡,这血玲珑与金盏莲难得一见,绝不能落在他们手里。” “谭兄说的不错,若是其余药材倒也罢了,这两件可都是能活命的宝贝,千金不换,绝不能轻易放过。” 四大药行虽然也是存在竞争,但是在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也会拧成一股绳。 “好,如此便说定,我汪家此回准备了万两金票,除了其他采购之外,可拿出一半来。” “五千两。” “五千两。” “五千两。” 青袍老者三家咬牙也是挤出五千两金票,大家出资一样,将来练成丹药后,分起来才会公平,免得看着别人多出一点,到最后能多拿一枚,这就很让人难受了。 “两万两足够了。” 汪姓老者拍手一笑,青袍老者三人也是心中一松,他们四家合力,那些人就别想着拿走这两件宝贝。 “汪兄,此事已是十拿九稳,是不是要防范于未然,仅凭咱们现在这些人手,难保不会有人心生歹意,来个半路拦截,前年不就是差点出了纰漏,要不是长春谷的人及时赶来,咱们可是差点被杀了。” “呵,若是之前咱们自然惹不起无敌门,只能装作不知道,可是这次老夫已是请了高手助阵,别说回程,就算是在长春谷,咱们四人也是不用惧怕。” “哦,不知汪兄请的是哪家高手?” 青袍老者顿时面露疑惑,普天之下能不惧无敌门的,除了武当派之外,再无他人,难道是武当派的高人? “不是武当派,而是天杀!” “什么?” 青袍老者三人闻听此名齐齐色变,这天杀之名他们也是早有耳闻,但从来都是敬而远之,生怕沾上一星半点,引火上身。 “汪兄,你……” “谭兄,不用担心,这天杀组织虽是名声不好,但有一点却是极好,那就是拿钱办事,为了咱们三人的安全,花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左右不过千两银子,这些钱汪某还是出得起的,至于担心被人发现,那就更不用说了,天杀做事向来干净利落,不会留下半点痕迹。” 看着三人仍是担忧的神色,汪姓老者轻笑一声,道:“仅此一次而已,今后恐怕也难和他们打交道,三位尽可放心。” 青袍老者三人听到这话,脸色稍稍好看一点,但仍是心里有些埋怨汪姓老者,这要是甩不掉天杀,今后可就永无宁日了。 “连天杀都来了。” 张纪耳边传来汪姓老者三人的谈话,眼神微动,随后环视四周,果然发现一些隐藏人群中的天杀之人,尽管掩盖的再好,身上那股血煞之气仍是被他感应到。 “十九人,来的还都是好手,莫非这天杀是要对长春谷下手?” 张纪心中暗暗思索。 其实张纪的猜测已是十分接近,自从他让杀座收集不老神仙的消息后,杀座就开始有意谋划长春谷,这地方可是一个聚宝盆,若是能掌握在天杀手中,定能壮大己身。 车轮滚滚,因为担心天黑之前赶不到长春谷,速度有所提升,一个半时辰后,长春谷赫然在望。 定睛看去,只见白云缥缈,青碧点缀,蒙蒙云雾间,只见数座高峰耸入云霄,悬瀑飞流,即使远隔里许,也能听到传来的隆隆水声,水汽升腾,与山中云雾汇于一处,再添几分朦胧质感。 马车缓缓而行,不到片刻,已是到了山谷之外,此刻这里已是有长春谷的弟子迎候。 “一年不见,这长春谷的景致比之前又是大为不同,尤其是这浓郁的生机之气,比之其他灵秀之所更是还盛三分,呼吸一口都是通体舒畅。” 汪姓老者几人在长春谷弟子引领下,穿过清凉谷,绕过凝碧潭,最后来到一处青石屹立的地方,令人不解的是,这些青石上面刻着一幅幅精美的药材图画,栩栩如生。 “诸位,这是一年前新添的一处景致,名唤千药石,这上面都是所刻的药材都是长春谷所藏的珍稀之物,外间更是难以寻得,诸位若有意,可细细欣赏,半个时辰后,自有人带诸位前往停仙台。” 那弟子说完之后,对着众人再是一礼后,便告辞离去,只留下众人在这占地数亩的千药石前观看。 “这是九叶还魂花,这……” 有人惊呼出声,指着面前青石上刻着的那株细茎药草,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青碧天兰!” “雪藕!” ……,…… 一个个药草的名字不断被人喊出,汪姓老者四人却是早已麻木,望着最后面的那座青石,只见上面刻着一棵盘根错节,枝如虬龙,叶似葫芦,上结红实的低矮奇树。 “汪兄,这莫不是已经灭绝的龙魂丹树吧。” 第二十章 不老神仙 长春谷,千药石前 青袍老者目光紧盯着那刻在青石之上的怪树图案,语气激动的对着那汪姓老者道。 “谭兄看得没错,就是龙魂丹树,想不到早已灭绝的东西,竟然在长春谷还有留存,与之相比,那血玲珑与金盏莲也是不值一提了,可惜,可惜。” 汪姓老者不觉叹息一声,这龙魂丹树妙用无穷,尤其是那结出的果实,更是有着洗髓伐脉,重塑筋骨的作用,对于习武之人来说更是无上奇品,资质平庸之辈吃上一颗,炼化之后便可成为武学奇才。 “这东西虽好,但是咱们绝不能沾染,还是考虑如何将血玲珑和金盏莲拿下,现在老夫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这次药商大会,来了这么多的武林中人,想来都是对着这些珍贵药材来着。” 有多大的本事,吃多大的饭,四大药行虽是实力不弱,但是根基却在商会,与武林关系不甚紧密,这东西要是落在他们手上,恐怕刚走出长春谷便会被人截杀,宝物动人心的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 “是有些可惜,不过总比惹上麻烦要好,有那血玲珑和金盏莲在手足矣,再多上这东西,恐怕连天杀都是忍不住了。” 汪姓老者和青袍老者自是晓得其中利害,另外二人闻言虽是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放弃了不切实际的想法。 “终归是咱们实力太弱,若是有自己培养的势力,这龙魂丹树未尝不能拿下。” “走吧,这次长春谷弄出这么大的阵仗,待会可有好戏看了,诸位切记,千万不要让手下的人随意走动,免得引起误会。” 汪姓老者目光从哪石刻上挪开,对着另外三人嘱咐一声后,四人便带着一众下属在这千药石中细细游览起来。 另一边,张纪也是仔细看着千药石上刻着的珍贵药材,寻找一会后,终于在东北角一块青石上,发现了益寿芝的图案。 “这倒是省了不少事。” 若能用钱买到益寿芝,张纪也不愿意去大海捞针,看这石刻上的益寿芝,赤光微泛,冠盖如伞,正是芝中上品,少说也有百年之久。 “有此物入药炼丹,定能事半功倍。” 自从神照经与天蚕功融为一体后,张纪便感觉寒潭之力已是难以满足自己的吐纳需要,这才急需要外物填补,而他翻遍武当丹册典籍后,终于找到一种最为契合的丹药,名唤“补元丹”。 丹分文武,文丹守命,武丹杀生,这“补元丹”便属于文丹,只有一个作用,那便是补充元气,而炼制此丹的主药便是益寿芝,年份越高,炼制成丹后,功效越大。 “此物必须拿到手。” 张纪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打此物注意,自己所带的银钱并不多,要是万一之时,还是得另想办法。 一个时辰后,迎接众人的长春谷之人终于出现,另众人意外的是,这回引领他们的不再是弟子,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后面还有十多个劲装中年,每一个都是面无表情,浑身散发冷意。 “老夫李凌,添为长春谷主事,诸位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还请见谅,天色不早,诸位请随我入骨谷,双尊已是在停仙台等候,请。” 李凌面上堆笑,侧身一旁,对着众人伸手一引,汪姓老者四人见是一位长老出迎,也是不觉讶然,但四人也没想太多,以为是规矩有所变化,当下率先一步带着下属跟着李凌向内走去,其余之人见状也是跟上。 “长老,这些人中果真有古怪,总共有十九人,大都围着那四大药行之人,长老,要不要将那四大药行的人分开?” “不用,关键时刻不能引起慌乱,让底下的人多小心些,只要他们不捣乱,就随他们去。” “是。” 李凌笑呵呵的对着汪姓老者等人介绍长春谷中的风光,虽然已是黄昏,天际昏暗,但长春谷内却是灯火通明,如白昼一般,前方高峰之上,烛光点缀,宛如长龙盘旋绕柱,越是往上越是明亮,而在最顶端山巅处,两团耀眼光团,熠熠辉辉,柔光铺洒,照亮半边天穹。 汪姓老者几人也是见多识广,看着那明亮却不刺眼的硕大光团,压住心中惊骇,看着李凌道:“李长老,那莫不是龙睛火?” “汪掌柜好眼力,那便是龙睛火,为了特意招待诸位,双尊这才取了出来点上,平常都是以普通烛火照明。” 龙睛火乃是从鲛人提炼出来,加以雷火,冷泉石髓以及其他一些珍贵之物熔炼而成,一支蜡烛可照亮半丈之地,足可燃烧一夜,看那光团大小,少说得十多支。 李凌这么一说,在场之人有听闻龙睛火之名的无不是倒吸一口气,连招待客人的烛火都如此珍贵之物,长春谷到底有多大的底蕴。 “早闻长春谷奇珍异宝甚多,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汪姓老者赞叹一声,与长春谷相比,自己过得锦衣玉食的生活也不过如此,同时他心里那疑惑也是越来越大,长春谷此番动静如此之大,到底是想干什么,仅仅为了一个药商大会,他却不信。 “诸位,前面便是停仙台了,诸位,请。” 说话间,众人已是走过长长山道,来到一处足可容纳千人的宽敞平台之上,东西两侧各有一座两丈来高的石台,上面各是点着九根龙睛火,将此地照得耀如白昼。 两座石台中间则是一凸起平台,围绕平台四周的则是一张张木桌和木椅,一众长春谷的弟子正在有条不紊的忙活着什么。 “李长老。” 为首的弟子见到李凌出现,对着身旁几人吩咐一句后,连忙过来行礼,李凌见状问道:“可都准备好了。” “都已经准备好。” “嗯,去吧。” 李凌挥挥手让他离去,转身对着众人道:“诸位,药商大会明日开始,这次先请诸位熟悉场地,找准各自位置,看完之后,另有弟子引领诸位去歇息。” 众人闻言又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之前来参加药商大会,可没有这么多规矩,不过是按照各自喜好而坐,这会子长春谷又弄出这样的花样,令一些人心中十分不喜。 “李长老,往年可没有这样的规矩,就算长春谷要改规矩,也要事先提前说明吧。” 有人出声抱怨,不一会声音越来越大,顿时喧闹起来,汪姓老者四人对视一眼,也是眉头一皱,长春谷这规矩也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不在一处,这该如何快速商量,这对他们来说可不是好事。 就在此时,李凌朗声一语,道:“诸位稍安勿躁,此事确实是我派失误,因此特意在明日送上一枚青云果聊表歉意。” 李凌这话一出,霎时吵吵闹闹的人群安静下来,这青云果可是长春谷的特产,不论是炼药还是直接服用,都对身体大有好处。 “诸位,请。” 汪姓老者心中越发沉重,这长春谷是越发古怪,只希望药商大会不会出现什么乱子。 众人得了好处,规规矩矩的跟在长春谷弟子后面,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张纪因是无名散修,又是名声不显,因此被安排在一处角落,距离那中间可是老远。 “嗯,这股气息。” 张纪正跟着长春谷弟子准备去下榻安歇之时,突然从另一座山峰上传来一股强横气息,在张纪准备细查之时,那气机又是消失不见。 “不老神仙。” 那股气机虽是消失的很快,但张纪也能猜测到不老神仙这些年功力不仅恢复如初,而且还更上一层楼,想到这里,张纪不觉眸光一闪,这不老神仙倒是一个合适的对手,正好来印证试试的功力。 张纪不动声色的跟着长春谷弟子来到半山腰一片房舍中,选了其中一间后,那弟子将需要注意的事项一一告知张纪,随后与其他人结伴离去。 看着布置简单的房舍,张纪也不在意,吃了桌上准备的一些茶点后,盘膝坐在床上,待得月上中天,张纪伸手一拂,将烛火熄灭,闪身出了房舍,关好房门,直奔下山,到了山脚之后,张纪辨别方向后,展开轻功,如风过高穹,一抹身影沉入黑夜之中。 主峰不老峰,山腰之处建有一宏大宫殿,金砖碧瓦,琉璃为窗,玉石作柱,在月光照射下散发柔和清光,宛如一团浮动清波,滚荡来去,涤除污秽,这便是不老神仙居住的不老天宫。 守卫不老天宫的弟子乃是天地双尊的嫡传弟子,各个身手不凡,张纪随意一看,便知面前这八个人几乎各个不弱于金石六人,若这不是全部的话,长春谷的势力比之无敌门也是相差不了多少。 千里无痕施展而出,张纪轻松躲开八人,来到宫殿之前,右手运起柔劲,轻轻一推,殿门无声开启,张纪闪身急忙进入,再是恢复原状,那八人竟是丝毫未觉。 入得里面,这大殿内部却是令张纪微微吃惊,只见这大殿内部很是怪异,无灯无火,左右两侧皆是巨石几乎将大半个殿填满,唯有中间一条狭窄小道,上面铺着黑色的石头,上面雕刻着白莲花,一路铺展,直往尽头,而尽头处则是一幽深洞口。 “有些意思。” 张纪看着这样的布置,环视一遍后,顿时轻笑一声,原来这大殿内部是是以两仪阵法为基础布置而成,但布阵之人不知道是不是功力不到家,还是有意为之,阵法却是阴盛阳衰,放眼看去,殿内全无金属之物,黑石本就属阴,加上白莲更是阴上加阴,要不是天顶以琉璃覆盖,白日透射天阳,这里几乎都可以当成一处养尸地了。 “倒要看看你弄什么名堂。” 张纪足尖一点,一口真气沉入丹田,飞身一跃,数丈远的距离眨眼即过,落地之后,脚步不停,收敛气息,向着洞内走去。 “谷主,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天杀的人果然来了,另有北窟群妖,南海五杰,东岭三英以及其他散数总计一百六十七人。” 莲花池内,一袭黑袍的黑脸络腮大汉对着水池中间的莲花台恭敬回禀,而莲花台内被帷幕遮挡,身影朦胧之人,正是那不老神仙。 “嗯,探查清楚了么,天杀为何无缘无故的收集长春谷的情报,又为何派人来这。” 一道苍老声音从莲花台传出。 “回谷主,属下探知,是天杀受人委托,这才如此,但是委托之人,属下无能,未能查明,还请谷主降罪。” 一袭白衫的地尊上前一步搭话,脸上满是羞愧。 “罢了,这也怨不得你们,天杀的行事向来如此,能知道是受人委托,已是不易,好了,你们下去按计划进行,绝不能出现差错。” “是!” 天地双尊闻言再是恭敬一礼后,转身离开莲花池,而就在二人离开不久后,莲花台上的帷幕无风自动,发出呼呼之声,随之一道气劲疾射而出,朝着某处打去。 呲的一声,那气劲如碰坚壁,霎时气浪四散,更为强劲的风力直往莲花台而来,就在此时,帷幕骤然向内一合,形如尖椎一般,凭空绕旋而起,那风劲打在上面顿被完美卸去,余劲射入水中,激起朵朵水花,霎时水珠四散。 “好内力!” 不老神仙赞叹一声,内力鼓荡,那升空水珠在他操控之下,凝练成一束束水箭,疾射而出,铺天盖地般将四周空间尽数笼罩。 张纪见状也是战意陡生,真气一提,食中二指并拢,向外一划,霎时一抹赤光如半月弧扫向那袭来水箭,水火相碰,只闻呲呲之声不绝于耳,不过几个呼吸,漫天水箭尽数被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茫水汽。 “阁下好功夫,老朽几十年不出武林,想不到武林中出了阁下这样的高手,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莲花台上,帷幕分开,一个仙风道骨的白袍老者显出真身,虽然他已是百岁高龄,但气色极好,完全看不出一丝老态。 那围住莲花台的茫茫水汽在他现身后,顿时被蒸发的一干二净。 “不老神仙名不虚传,在下张纪,此番前来只为一事,那便是借阅不老长春功。” 张纪缓步走出,望着莲花台方向,挥袖一扫,水汽顿被扫清。 “呵,阁下好大的胃口,不老长春功乃是本座修炼秘典,从不外接,张先生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功力实属难得,切莫自误,本座这里还有几枚冰莲子,算是一点心意。” 话语落,只见三昧纯白凝霜的拇指大小的冰莲子向着张纪射来,后者见状右手一番,一股巧劲将其纳了进来。 不老神仙见张纪不过三十年许,顿时惊讶不已,他人老成精,方才几番交手,深知对方不弱,加上自己还有事在身,不愿意再多生事端,情愿送出珍贵的冰莲子打发了他。 第二十一章 败敌 莲花池内,张纪看了手中那三枚冰莲子,这确实是极为珍贵之物,能清心静神,定气养元,放在外面也是无价之宝。 “不老神仙,张某因修行之故,故而遍寻天下奇门武学,用来借鉴参考,久闻不老长春功乃是无上绝学,在下千里迢迢而来,还请阁下通融,张某也不白白观览,这瓶冲霄无极丸权当谢礼。” 见不老神仙如此态度,张纪也不是不讲理之人,当下从怀中去初一白色瓷瓶,用内力一托,朝着不老神仙飞去,后者见状,眼神微动,袖袍轻轻一拂,只见水中一朵白莲凭空浮起,绕旋一圈,将那瓷瓶稳稳托住,随后被劲力一扯,拉到不老神仙身前。 伸手一抓,不老神仙拔开塞子,深吸一口气,脸上不觉露出惊容,这冲霄无极丸当真神奇,只是闻了这么一口,体内真气则是快活不少,连带着隐藏的暗伤也是缓解一丝。 “张先生诚意十足,本座原该不推脱,但是这不老长春功乃是门中秘典,绝不能泄露,如此,只能谢绝张先生好意了,这冲霄无极丸,张先生还是拿回去吧。” 不老神仙看着手中的瓷瓶,心中虽是不舍,但比起不老长春功来便不值一提了,当下盖上塞子,以力返送回去。 “事关张某修行,这不老长春功在下是势在必得!” 张纪收回瓷瓶,一脸凝重的看着不老神仙。 “阁下好大的口气,这里是长春谷,还轮不到你放肆,本座念你修行不易,岂料你咄咄逼人,既是如此,那本座也只能痛下杀手。” 不老神仙见张纪如此不识抬举,也是怒火中烧,双方如此之快的撕破脸皮,场中气氛陡然一降,四目相对,分毫不让,两股内力不断碰撞,搅得莲花池水翻滚不已,好似煮沸一般,散碎的水珠如利箭,将一朵朵白莲刺得千疮百孔,不到片刻,满池莲花尽数被摧残。 “天蚕功,你是武当派的人,枯木是你什么人!” 不老神仙脸色一变,脸色狰狞的望着张纪。 “张某乃是武当客卿长老,至于枯木与张某并无关系。” 张纪淡淡一语,面上淡然之色更是让不老神仙心中怒极,这张纪分明是在说谎。 “好,武当派的人来我长春谷,当真是好得很,本座还未找枯木报仇,你却上门来了!” 不老神仙沉喝一声,右手虚握,只见前方水池陡然升起一道冲空水柱,随之凌空一旋,化成一条水龙朝着张纪飞驰而去,声浪喧嚣,气势磅礴,满室皆闻水声。 张纪看着那袭来的水龙也是面色微凝,化无形为有形的手法,在一些高手看来不足为奇,但是像不老神仙这样入如此轻松的使出,这世上也是没有多少。 那水龙倒也罢了,不过是个头大一些,但是蕴藏其中的内力却是凝练一团,想要接下此招,需得一招涵纳进去,否则一旦炸开,少不得要狼狈许多。 张纪单足一划,右手成爪朝前一拿,霎时气流汇聚,待到顶点后,向前一推,只见一道罡风迎向那水龙,水与风,两股力量碰撞一处,只见水浪飞溅,罡风肆虐,一时是水龙搅散罡风,一时又是罡风切割水龙,在二人内力操控之下,蓝色罡风与白色水龙互不相让。 “喝!” 不老神仙心中一沉,这张纪究竟是怎么修炼的,自己在功力上竟是首次未占上风,而且不论自己加上多少力,他也能快速跟上。 “既然功力比拼占据不了上风,那就比技巧,本座几十年的苦修可不是白来的。” 想到这里,不老神仙双手齐齐发力,只见那与蓝色罡风缠斗的水龙微微一顿,霎时便被罡风绞碎,化成一股胡水流,从天而落,就在此时,那落下的水流同时一停,悬浮在空,不老神仙手诀再变,只见九条水龙同时出现,虽然体型小了许多,但却更加灵活。 九条水龙盘旋升空,围着那团蓝色罡风不断侵袭,上下左右皆被封死,这水龙之中巧劲暗藏,刚柔之力并发而用,罡风再是如何厉害,也是有些顾此失彼,不到半刻,一条水龙快如闪电,嗖的一声,化一道水箭疾射向罡风深处,那水龙甫一进入,顿被强大的劲力撕得粉碎,满天水珠纷落。 而罡风也是微微一滞,霎时,另外八条水龙同时扑上,张牙舞爪,舒展身躯,快速旋绕,顿时那蓝色罡风渐渐被吞噬殆尽,随着一声轻响,蓝色罡风终于消磨干净。 不老神仙见到此景顿时露出微笑,看着远处似乎有些呆住的张纪,不老神仙眼中厉芒一闪,既然此人到了这里,那定是知道了些什么,绝不能放过他。 心意一动,不老神仙手法再变,只见那八条水龙龙尾轻摆,龙首高昂,飞驰如电射向张纪。 张纪察觉那八条水龙中隐藏不住的杀意,面上微冷,双手朝下一按,掌心蓝光闪灭一瞬之际,一道道蓝色光线蜿蜒曲折射向那八条水龙,光线一与那水龙接触,霎时蓝光大盛,如缚龙捆蛟般,将八条水龙死死缠住,任凭如何翻滚,都是难以挣脱。 “竟然将天蚕功练到这等境界,枯木,这便是你调教出来的传人么,哼!” 不老神仙见张纪使出那“天蚕丝”,也是心中一沉,察觉水龙之中的内力渐渐被吞去,不老神仙当机立断,及时收回内力,而失去了内力的支撑,水龙登时变成一股股水流,从天垂落而下,结成一片水幕,挡住二人视线。 数个呼吸后,水幕散去,不老神仙从莲花台上缓缓起身,看着张纪,叹息一声道:“武当出了你这样的人物,若是不来这,过上几年,本座说不定也是奈何你不得,可惜,可惜。” 张纪闻言则是淡声道:“早晚都一样。” 不老神仙摇了摇头,脸色一正,饱提真气,身上衣袍无风自动,呼呼作响,莲花池更是掀起狂澜,漩涡骤出,水珠激射,莲花台承受不住如此强大的气机,当场化为碎块。 气息攀升到顶峰一刹,不老神仙身影一闪,足尖轻点水面,袖袍带动两股水浪,旋身一挥,如长鞭一般,打向张纪,后者见状身法灵动闪挪,水浪长鞭打得青石地面喀啦啦裂开。 一击不成,不老神仙水浪长鞭横扫而出,朝着张纪腰部打去,这一击势大力沉,蕴含其几十年的功力,要是被打中,就算不死,也得深受重伤,顷刻间失去战力。 “来得好!” 张纪以梯云纵躲过第一波攻击后,在那长鞭回击一刹,双掌使出“如意化天手”,霎时抓住两根水浪长鞭,握住刹那,突然一股磅礴吸力涌向张纪,后者微微一惊,随后又是一定,内力一提,双掌之中真气顺着长鞭涌向不老神仙。 “不好!” 不老神仙脸色陡变,对面传来真气的消融之能恰好克制自己,自己苦修多年的内力遇上此力,恰如烈阳融雪,他反应也是极快,非但没有立刻收手,反而再是涌出一股内力迎了上去,而趁着内力被消融的一瞬,双手暗扣,袖口之中飞出两蓬牛毛飞针,射向张纪。 张纪见状冷哼一声,双手并拢一处,袖袍一甩,内力充盈,劲风鼓荡,宛如一黑洞,直接将射来飞针尽数吸纳进去。 砰的一声,两条水浪长鞭齐齐破碎,洒落一地水迹,而不老神仙则趁此机会飞身踏上莲花池中,眼神狠厉的看着张纪,伸手朝着莲花池一吸,只见一柄莲花剑从水中飞出,落在他的手上。 “本座已是有几十年未曾动用兵刃,你是第一个,学了天蚕功,不知你的两仪剑学得怎么样。” 不老神仙用力一握,只听一声清鸣,三尺长剑划过一道白光,如一匹素练席卷而来。 不老神仙身随剑走,起手便是一式“白莲降世”,此招讲究的便是封天门,绝地虎户,不给对手半点退缩空间,百余道剑气飞掠而下,将张纪四方尽数封死,就是要逼得张纪正面接招。 见不老神仙致命杀招攻来,张纪伸手一抹腰间,只听一声龙吟之音,一柄精钢软剑赫然在握,内力灌入之下,笔直如铁尺,剑尖之上更有寒星一点,璀璨至极。 看着张纪也是取出剑来,不老神仙战意更盛,百余道剑气先行一步,如暴雨倾泄,似飞星经空,对着张纪轰落而下,却见张纪腾空飞跃半空,手中长剑舞得飞快,如一团青芒笼罩全身,任凭剑气冲射,光芒仍是不破,反而越发明亮,待得剑气消散,一声兵刃交击之音震动整座莲花池。 不老神仙虽是惊讶于张纪没有使出两仪剑,而是使出一种他看不出来历的剑法,但手上动作却也不慢,就在剑气消散一瞬,不老神仙看准阴阳转变之机,一剑破空,正正疾刺向张纪的脖颈。 却不料张纪早有防备,一式“菜实萦小园”剑身上升半尺,直接封住不老神仙的杀招,并指一弹剑身,劲力反震得不老神仙气息一滞,张纪一招得手,抢占先机,连城剑法接连使出,刃光吞吐,剑影纷纷,打得不老神仙连连踏水后退,心中十分憋屈,再是接了十多招后,不老神仙已是被逼到原先的莲花台上,再后退便是死角。 不老神仙越打越是憋屈,张纪的剑法路数他根本看不清,原先针对两仪剑的法门更是一点用不上,自从他行走江湖以来,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这么狼狈了。 又是交手数招,不老神仙仗着神功特性,可谓韧性十足,虽然受了一些伤,看去有些凄惨,但他现在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因为张纪的剑招已经开始重复。 张纪的连城剑法已经全部使完,随无法压下不老神仙,但他不是没有收获,察觉对面气机又是逐渐高昂起来,张纪冷哼一声,手上剑招再变,霎时长剑如一条软带,轻柔曲折,飘忽不定,一开始攻向左侧,但是突然折回,刺向手腕,如此剑法闻所未闻,骇得不老神仙也是脸色大变。 不老神仙急急使了一招“白莲满池”,剑光铺洒,护住身前,而做完此事,却见对方长剑再是变招,一式数变,累的不老神仙也是按着张纪的步调防御,不到半刻,体内真气已是耗损不少,额头微冒细汗,气息也是浑浊起来。 “这人究竟是从哪里学来的古怪剑招!” 不老神仙心中暗恨,同时心里有生出一股无力之感,原以为自己休养生息数十年,苦修不老长春功,普天之下再无对手,哪知还未重出武林,便被这名不见经传的张纪给打的节节败退,要是说了出去,自己这张老脸该往哪放! “张纪不想知道不老神仙想什么,柔云剑法如行云流水,经过多年锤炼,这得自刘乘风的柔云剑法已是练到刚柔并济之境,加以改进的神照经催动,威力更是不可同日而语,不过数招下来,不老神仙便中了数剑,要不是其本元雄厚,早已气竭力衰了。 呲呲剑气破空,刃吐青芒,直刺不老神仙手臂,后者见状勉力再提真气,莲花剑铿锵一声架住长剑,但却吃不住力,登时被震得嗡嗡而响,气劲交撞之下,不老神仙再也压制不住体内伤势,狂喷一口血后,身体猛然倒飞出去。 张纪见转却是得势不饶人,足尖轻点,掠过水面,剑掌并用,右手使出一记“三环套月”,罩向不老神仙,左手食中二指一点,一记“三昧纯阳指”,射向其腿部。 砰砰两声,莲花池升起两股水浪,霎时组成一道水幕,虽只是遮掩半个呼吸,但水幕落下之后,不老神仙已是消失不见,半空中被纯阳指切断的莲花剑无力落入水中,溅起两朵水花。 “中了我的纯阳指,需得以至阴之物化解,不老神仙,我倒要看看你能躲到哪里去。” 张纪看着水池波纹,眉头一皱,随后收起长剑,细细在莲花池四周搜寻之后,倒是发现一些珍贵的药材,不过令他意外的是,这些药材的药性已是流失大半。 “嗯,这便是修炼修炼不老长春功的法门么。” 张纪回想方才抓住水鞭的时候,确实感受到自己内力欲要被吸纳过去,以吞噬草木之灵完善己身,这不老长春功难道是走的魔道一途。 摇了摇头,张纪轻笑一声,反正自己只是要参考,魔不魔的倒是无所谓,只要能完善自己的神照经便可。 见再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东西,张纪离开莲花池,出了不老天宫,悄悄的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而另一边,不老神仙潜水深入暗道,进入另一间密室。 第二十二章 惊变 不老神仙撑起身体来到密室之中,在一座寒玉打造的莲台上坐定,苍白的脸色在长春功运转之下渐渐恢复几分血色,噗得一声,吐出一口淤血,心头顿时松快不少。 “好厉害的指力。” 看着右手臂之上那道灼热的伤痕,不老神仙露出忌惮之色,长春功气运周天,座下寒玉莲台顿时传来一股冰凉彻骨之意,随着真气调动,不断涌向手臂之上的伤痕,纯阳之力虽是灼热霸道,但毕竟是无根之水,加上寒玉莲台之助,长春真气渐渐将那丝指力逼了出来。 “此人说是武当客卿长老,那为何学了天蚕功,又没有学其他几门绝学,还是此人故意说谎,让本座误判,此事是实在古怪。” 不老神仙脸色不由凝重起来,自己休养生息这么多年,为得就是一报当年之仇,但张纪的突然出现着实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现在更是一着不慎中了他的暗算,旧伤未痊愈,新伤又生,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实在是令他恼怒。 “真气需得尽快弥补回来。” 不老神仙眼神一厉,随即朝着旁边精致的青铜钟弹出一道指力,只听叮的一声,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已是传出密室,音波顺着通道直往上走,准确无误的传到了天地双尊的房间。 “谷主传讯!” 天地双尊同时听到钟声,立刻飞奔向莲花池,但是待他们到了之后,入目所见却是一片狼藉,莲台炸裂,四周满是剑痕,莲花池中的莲花更是一盏不剩,二人正自惊骇之时,突然听到谷主的川传音。 “水下密室。” 二人对视一眼,立刻跳入水池中,听着声音指引,浮上水面,来到一处密室门前,二人刚刚踏上地面,只见那密室大门悄然打开。 “谷主,到底发生了何事?” 天地双尊以内力烘干衣衫后,当即马不停蹄的进了密室,看着汉莲台之上打坐疗伤的不老神仙,二人顿时吃惊不已。 在他们印象中,谷主一向是深不可测,武功更是已经到了化境,就算是对上独孤无敌,他们也敢说最后得胜的必然是自家谷主,可是现在他们见到的谷主却是发冠散乱,衣衫染血,十分狼狈。 “遇上一个劲敌,此人名叫张纪,你们可曾听说过他的名字?” 不老神仙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看着二人问道。 “张纪?” 天地双尊互看一眼后,同时摇了摇头,天尊上千一步,对着不老神仙道:“谷主,此人我等并不知晓,可是哪家隐藏的高手么?” “他说他是武当派的客卿长老,但是本座不大相信,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你们务必要查明此人身份底细,这次本座一着不慎被这小贼暗算,几乎损失了四成的功力。” “谷主,你伤势不轻,还是让我二人助你一臂之力,助你尽快恢复功力,这药商大会没有您坐镇,到最后恐怕难以收场。”地尊略一沉吟,对着不老神仙道。 “不用,你们二人去抓几个江湖散客回来,本座的伤势用寻常之法绝难在一夜之间恢复过来,只能行此极端,另外那张纪必是隐藏在那些人中,命令弟子暗中逐一排查,查明之后不要轻举妄动。” “是,属下遵命。” “去吧。” 天地双尊闻言再是一礼后,转身出了密室,回到房间后,天尊与地尊直接向着那些居住江湖散客的的房舍而去,施展手段擒拿四人后,将昏迷的四人捆绑起来,带回密室之中。 “嗯,这四人气血旺盛,正合我意,你们退到一旁。” 不老神仙对着天地双尊吩咐一声,二人急忙闪退一边,只见不老神仙缓缓起身,屈指一弹,四道劲力直接唤醒那四人。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谁!” 四人醒过来后,看着面前的白发老者,不由心中发抖。 “沸腾起来的鲜血才是最上品的灵药,不错,不错。” 不老神仙阴森一笑,那四人却已是吓得魂飞魄散,不及说话,只见一道白影闪过,其中一人头顶被一只白净如玉的手掌按住,一股吸力散开,那人惨嚎一声,面上涌现潮红,随即变得煞白,五官扭曲不堪,涕泗横流,不到三个呼吸,那人一身血肉精华被吞噬殆尽。 矮小的身体如干尸般被不老神仙随意丢到一旁,吓得其余三人面无人色,转身欲跑。 “啊啊!” 两声惨嚎同时响起,不老神仙一气吸纳三人血气,顿感身体说不出来的舒服,就连手臂上的灼力也是减缓不少,看着最后一人,不老神仙伸手一抓,那人根本毫无反抗之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吸成一团干尸。 “呼。” 吸了四人血气,不老神仙身体如火炭一般,气血满溢,红的发烫,天地双尊见状欲要上前,却被不老神仙喝止,随即便见不老神仙凌空一旋,盘膝坐在寒玉莲花台上,接住寒玉之力,运转长春功,足足片刻之后,不老神仙身上火气才收敛下去,而座下的寒玉莲花也是缩小了一圈。 “恭喜谷主。” 天地双尊看到谷主气色恢复正常,立刻上前恭贺。 “若不是大敌当前,本座也不愿意行此极端,罢了。” 这吞噬血肉精华之法也是长春功所载,虽是进境飞快,但是因为太过邪恶,又是弊端甚大,因此历来修炼此法之人往往不得善终,不老神仙之前也是从未想过修炼此法,但是能在最快时间内恢复功力的也只有这个办法。 “谷主神功盖世,定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天尊适时说了一句,不老神仙呵呵一笑,随后道:“长春谷若能重返武林,本座这点代价又能算得了什么,明日药商大会,你们要更加小心,毕竟天杀那边也不是好对付的。” “请谷主放心,属下等定会将事情办妥。” “嗯,去吧。” 不老神仙挥了挥手,天地双尊再是一礼后,出了密室。 “呵,武当派,天杀,真是有些意思。” 不老神仙心中冷哼一声,闭目运气,缓缓炼化体内积攒的血气。 次日卯时,天光微亮,停仙台上已是人声鼎沸,带了人皮面具的张纪来到偏角属于自己的位置。 “长春谷也是大手笔,仅我手上的这枚青云果就有十年的药力,那些成名人物手上的只会更好,嗯,投入如此之大,不老神仙究竟要打什么算盘?” 张纪看着手上拇指大小的碧色果实,喃喃自语道。 就在此时,几个长老打扮的人走上了中间的平台之上,其中一人先是对着在场众人拱手一礼,随后朗声道:“诸位远道而来,长春谷蓬荜生辉,在下李凌,添为此次药商大会主事,话不多言,今年规矩与往常一样,价高者得,但不能恶意加价,一旦被判定,长春谷有责任出手,还请诸位朋友三思而行,话不多说,此番药商大会总计十五日,每日竞拍五十种珍稀药材,今日要拍卖的药材名录已是发到诸位手上,半个时辰后,竞拍开始!” 李凌再是说了几句后,便与其他三位长老离开平台,而在场众人皆是翻看起手上的精美册录,只见上面画着一个个精美的药材图案,旁边还有简单的注释。 雪阳花:叶如血珀,茎作纯白,生于雪谷之巅,年份三十,服之目朗神清,价三十金。 五叶丹参:丹参中品,重四两三钱,生于幽谷深涧,年份三十,炼药凝丹,服之内气充盈,价五十金。 ……,…… 还魂草:一草还阳,逆转死生,常伴其侧,精魂不坏,价五百千金。 零零总总五十种珍稀药材可谓是让众人看花了眼,这只是第一天,就有如此多的罕见之物,长春谷的底蕴真是让人震惊。 “前面这些不过尔尔,收不收无所谓,咱们得目标是那血玲珑与金盏莲,不过看这样子,这两件东西恐怕得到最后一日才能出现。” 汪姓老者将册路录随手丢在一旁,这些东西虽好,但还不被放在眼里。 “汪兄说的是,不过我倒是觉得这还魂草有些意思,虽然年份不高,但能滋养魂魄,却也不俗,三位若是没有意思,那老夫可要出手了。” 一个精神矍铄,头发半黑的紫袍老者看着另外三人抚须笑道。 “姜兄若有意,出手便是。” 青袍老者闻言摇了摇头,这东西要是长成还好,现在不过刚刚出土,将来能否成活还是一个未知数,毕竟这东西最是娇贵。 另外一人也是没有兴趣,摆了摆手放弃,姜姓老者见状顿时拱一拱手,没有他们三人出手,他自认还是能将这东西收入囊中的。 “嗯,还魂草,这东西不错,武当丹册上记载,这东西喜阴怕阳,越是阴冷之地,越是长得越好,看着还魂草,如此弱小,一定是培育方法不对,长春谷这是想要及时脱手,免得砸在手里么。” 张纪手指按在那还魂草的图画上,双眼精光一闪,今日没有益寿芝,那就将目标定在这还魂草上,这东西若能放在寒潭栽种,用不了三年便可彻底成熟,将来在那练功定能滋养神魂,稳固修为。 半个时辰后,李凌四人重新回来,寒暄几句后,李凌一拍手,顿时一个长春谷弟子捧着一个玉盒走了上来,放到平台之上后,李凌高喝一声道:“若有哪位对此药感兴趣的,可上来一观,雪阳花,起价三十金,每次加价不少于一金。” 李凌说完之后,登时一些人上去察看,回来之后,立刻报出自己的价钱,一声声叫价过后,那株雪阳花最终被一个虬髯大汉以五十金拿下。 日渐西斜,最后的还魂草也是被捧了上来,在李凌喊价过后,四大药行之一姜姓老者立刻加了五金,其他有些意动的人见状登时熄了心思,左右不过一株还魂草,与这姜姓老者对上,实在有些不划算,反正只是第一日,后面有好的在争夺不迟。 姜姓老者看着五人出声,面上顿时露出笑容,不过这笑容还未收敛下去,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 “六十金。” 姜姓老者脸色一沉,顺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人头攒动,根本看不清那人。 “六十五金!” “七十金!”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有人是和姜姓老者对上了,不觉露出看好戏的笑容,话说这人也真是头铁,能和四大药行打擂台,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便是后台极硬。 “姜兄,犯不着与他对下去了,一百金已是远远超出这还魂草的价值,让他拿去吧,反正事后只要调查清楚,咱们丢掉的面子再从他身上找回来。” 汪姓老者一锤定音,那姜姓老者闻言虽是心有不甘,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喊价,不过双眼却是狠狠的望向张纪那边。 “好,一百金,还魂草是您的了。” 李凌笑呵呵的将装有还魂草的玉盒递给张纪,后者交上钱,将玉盒收入怀中,那姜姓老者将张纪的模样深深记了下来。 一天拍卖已是到了尾声,李凌这边刚刚说完话,突然场中点着的龙睛火熄灭,场中顿时陷入一片昏暗,李凌见状顿时脸色一变,听着杂乱的声音,就要出声安抚之时,只觉后心一阵疼痛,便没了知觉。 而与此同时,场中有人趁机生乱,手起刀落,有几人稀里糊涂的丢了性命。 “杀人了!” 惊呼声此起彼伏,人群骚乱,一股脑的朝着山道上跑,哪知一道道暗器飞射而来,又是倒下一大片,武林之人还好说,在火熄一瞬已是暗自警惕,都是待在原处,反观那些药商带来的护卫,不明就里,顷刻间死伤无数。 “天杀的人。” 张纪静静地待在角落,功聚双目,看着飞射场中的暗器,心中一动,这暗器与百家集出现的那些暗器一模一样。 “找死!” 就在张纪思索之时,一声冷哼传来,随之两处石台之上的龙睛火重新点燃,而有了光亮,在场之人也是恢复镇定,环视一圈,周边已是躺着一地的尸体,一些药商主事者吓得面色惨白,躲在侥幸未死得护卫身后。 那些武林之人只见一道魁梧黑影闯入人群,掌起风聚,力击山岳,一个个蒙面人人被不断震飞上空,不待落地已经气绝身亡。 第二十三 惨烈 繁星点空,皓月正中 停仙台上杀声未绝,天尊甫一出手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击,几个趁机作乱的人顷刻间毙命,一众武林人士见状急忙远远躲开,生怕自己遭了无妄之灾。 “汪兄,方才可曾听清楚,那天尊说什么天杀,这件事跟咱们到底有没有关系!” 青袍老者目光紧盯着身边的汪姓老者,语气低沉。 其余二人也是同时将目光看了过来,三人眼中的怀疑让汪姓老者顿时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沉声道:“三位,这天杀只是老夫请来护卫,其他之事老夫一概不知,此事的确蹊跷,但老夫可以肯定,必是天杀暗中谋划,想要对付长春谷,诸位难道就没有怀疑,自从进了这长春谷,内里却是防备森严,好像提前就知道了什么。” 汪姓老者这话一说,青袍老者三人顿时心中一松,随后又是心中发紧,若真如汪姓老者所言,这是天杀与长春谷的事,他们不过是碰巧撞上了,想到这里,四人皆是面色难看起来。 就在四人谈话之际,场中的战斗也是渐渐趋近尾声,天尊毕竟是长春谷终究仅次于不老神仙的顶尖好手,那六个蒙面人虽是身手灵活,但不过片刻过后,已经有三人丧命,剩下的三人也是各个带伤,且战且退,朝着人群密集处奔去。 “找死!” 天尊面上一冷,身法如鬼魅般,残影未消,双掌已是结结实实的按在其中二人身上,二人落地却是残存一口气,当下被长春谷的弟子拿下,而剩下的最后一人见状却是头也不回,继续向着人群那边疾奔,一边奔跑,一边从怀里拿出一颗漆黑的毒丸。 “小心!” 天尊大声提醒,早已闪避开来的众人,听到此言,当下顾不上其余,纷纷向着山道口奔去但这停仙台空间有限,又是被桌椅占去大半,一时之间转挪不及,只闻到一股刺鼻的腥味,随后便昏昏沉沉的到底,失去知觉。 “是瘴气毒丹,众人速速封住七窍,不可让毒气入体!” 天尊看着极快弥散,笼罩大半个停仙台的瘴气黑雾,脸色一变,运力提醒的同时,伸手点住身上几处穴道,目光炯然,身影瞬动,朝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正要赶去之时,突然又生变故。 “杀!” 一声冷喝突然从山道口方向传来,一众药商和少许武林散客又是倒了血霉,招架不了几招,便被天杀的人如砍菜削瓜般杀得人仰马翻,哀嚎不断,血腥气混着刺鼻的瘴气更是让人难以忍受。 天杀此回除了派出十九人充当四大药行的护卫外,暗地里更是从二十八分坛抽调三百高手,存了一举拿下长春谷的心思。 这边天尊欲要回转援手,却被四个头戴异兽面具的青衣剑客拖住,四人剑法如出一辙,剑光交织如网,天尊竟是一时间难以脱身。 而天尊被拖住的时候,一举击毙那放毒之人的地尊也是被四个好手围住,四人兵器各不相同,有长有短,有重有轻,四人一声未吭,兵刃闪烁幽光,压向地尊。 地尊见状素容一寒,当即袖口抖动,一条素白长练赫然在手,右手一摸腰间,寒光乍现,一柄细窄薄剑嗡嗡震动,双手左右开弓,一刚一柔,悍然迎向四人,霎时冷光惨惨,阴风阵阵。 天地双尊和三位长老皆被拖住,长春谷弟子顿时群龙无首,加上场中混乱,不过半刻,天杀便占据了上风,杀得长春谷弟子节节败退,不断被从山口压回停仙台。 而就在天杀之人杀得性起之时,突然长春谷这边反抗激烈起来,原来是北窟群妖,南海五杰,东岭三英以及其他几十位武林好手加入进来,顷刻间反压回去,天杀这边反应不及,登时死伤不小。 “嗯,这天杀果真是底蕴深厚,这围攻天地双尊的八人应该是二十八宿中四木星君和四金星君,一气派出八位高手,杀座所图非小,这长春谷究竟有什么值得他这样做的。” 张纪隐藏人群之中,看着混乱的局面,慢慢抽身而退到点着龙睛火的高台下。 长春谷这边得了助力,与天杀顿成僵持局面,三位长老面对六人的围杀已是败象显露,其中一名叫程林的长老见状登时施展燃血之术,以命元换取短暂的三倍功力,气息暴涨,铜棍携带千钧之力,一式横扫千军逼退六人,另外二人见状,立刻趁机放出求援信号,看着半空炸裂的烟火,二人对视一眼后,也是纷纷施展燃血之术,与程林并合一处,磅礴劲力狂泄而出,排山倒海,似惊涛骇浪。 噗噗几声,天杀六人折损一半,而对面三位长老也是仅剩一人苦苦支撑,身体颤抖,命如风中残烛,随着一道破空之声,那位长老终于不甘的倒下,但临死之时也是直接炸裂开来,隐藏体内的毒素直接将对面一人化成一堆白骨。 天尊与地尊这边仍是斗得难分难解,天尊纵有移山倒海之力,但是在四木剑阵的压制之下,却只能发挥出八成实力,有心破去一角,但不论他针对哪一处,都会迎来另外三方的攻击,几次试探下来,非但没有破开局面,反而范围又是被缩小一尺。 “天杀连八大星君都是派出,那谷主那里,不好。” 天尊一拳崩碎剑光,心中暗自焦急,但他知道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骄躁,这四木剑阵虽是厉害,但只要剑阵运转便得有阵眼。 “时属凛冬,向春而生,东木势长,北乃顺向,北方井木犴!” 天尊一边抵挡着无处不在的剑气,一边暗暗推算阵眼,虽然已是找到破局的关键,但还是回到原来的问题上,只要自己攻击一方,便会迎来其他三方合击。 “只能冒险一行!” 天尊一掌劈向北方井木犴,掌风如破浪一般,将剑气潮海分割两旁,但掌气未至多远,便被绵绵而生的剑气在此绞碎,与此同时,角木蛟,斗木獬,奎木狼三人看准时机,剑光一闪,如惊电飞射,刺向天尊,后者见那长剑袭来,却是不管不顾,双手陡然发力,一连向着井木犴劈出三十六掌,硬生生撕破剑气屏障,打向井木犴。 呲呲呲,三柄长剑不分先后齐齐刺在天尊的胸口,后者硬受一记,不为所动,而此刻剑阵陡然一顿,便被天尊抓住机会,袖袍鼓荡,狠狠一甩,重重的将刚刚破开掌气的井木犴击飞出去,翻滚几圈后,登时气绝身亡,而失去了井木犴,四木剑阵霎时被破。 咔嚓一声,长剑竟是被天尊直接切断,旋飞的带血的断刃不偏不倚插在三人胸口,角木蛟三人只觉得心口一疼,嗬嗬两声后,双目圆睁,同时向后倒去。 噗 天尊虽是杀了角木蛟四人,但也是受创不轻,但此刻他也顾不上许多,立刻飞身一跃,朝着苦战的地尊奔去,云足内力,轰然打出两掌,那围住地尊的四金星君察觉背后恶风来袭,随即其中二人挺身而出,另外二人一左一右,直接锁住地尊的双兵。 亢金龙手持金锏挥劈而上,牛金牛软鞭一抖,舞出数个圆圈,朝着天尊罩去,二人配合默契,霎时掌风消弭一瞬,软鞭已是凌空而落,眼看就要套住天尊之时,突然只见天尊双目一瞪,血丝满布,浑身气息瞬间爆升数倍,那软鞭还未落下,已是被天尊蹬足一跃,结结实实的抓在手上,用力一扯,牛金牛登时不受控制的朝着天尊飞去。 嗖的一声,亢金龙手上金锏如疾电飞射,朝着天尊首级而去,金锏未至,那凛凛杀意却是刺得天尊眉眼生疼,微微一个分神,牛金牛立刻果断的放弃手中软鞭,回身一旋,稳稳落在亢金龙身旁。 “他坚持不了多久。” 亢金龙看着自己的金锏被天尊打飞,却是半点不着急,依他的眼光,这人分明是用了秘法提升实力,不可长久,只要时效一过,便只能任他们宰割。 天尊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在用上染血秘法后,他就没有想着活下来,不过是打着多带走几人的心思而已,当下飞身而跃,如一只苍鹰从空扑下,十指成爪,利利如钩,划破空气,朝着亢金龙二人抓来,二人见状却是只守不攻,他们二人身法也是了得,数招过后,天尊仍是无法抓到二人。 察觉体内真气已是开始散逸,天尊果断放弃攻击二人,对着围杀地尊的另外二人攻去。 “撤剑!” 亢金龙眼见天尊如此,当即高喝一声,那鬼金羊,娄金狗立刻收剑后撤,退得干脆利落,几个闪动之间,二人已是远远避开汇合一处的天地双尊。 “地尊,这里由我对付,你快些去其他地方支援,绝不能让天杀的人搅扰道到谷主,必要之时,你我都要有舍身的觉悟。” “好,你小心!” 地尊看着面色惨白的天尊,心中叹息一声,提起精神,一个箭步飞冲出,朝着斗战最激烈的一处赶去,而亢金龙四人却是无动于衷。 “杀了他。” 察觉天尊气息已弱,亢金龙冷声一语,随即抢先一步攻了上去,另外三人也是急忙跟上。 天尊见状怒吼一声,双掌携风雷,擎山岳,浑浑雄劲如潮水一般向着四人涌来,四人早有准备,竖直列成一排,气机连在一处,将涌来的掌劲层层剥去,抵住半刻之后,那掌劲式微,亢金龙立刻抢先一步,右手一抓,气流凝聚,狠狠向着天尊甩去。 其余三人也是不甘落后,纷纷使出自己的看家绝技,狼牙棒寒光闪闪,犬齿环铮铮有音,加上牛金牛势大力沉的崩山腿,四道杀招齐齐而至,与天尊的双掌碰撞一处。 气浪席卷,周遭尽成白地,只闻数声闷哼,狼牙棒与犬齿环皆是扭曲不成样子,坠落在地,亢金龙四人各个面如金纸,呼呼喘着粗气,而对面的天尊更是惨不忍睹,左臂不翼而飞,右臂也是鲜血淋漓,胸口处更是有着一个血洞。 “不老神仙,你再不出来,长春谷就要夷为平地。” 一袭黑袍的杀座站在不老天宫前,以传音入密之法向着宫殿深处传去。 左护法裘沖看着死寂一片的宫殿,不觉眉头一皱,看着杀座道:“杀座,这里有些不大对劲,及时外间再如何混乱,守卫此处的人也不该擅离职守才是。” “呵,谁知道这不老神仙又搞什么花样,但是不管他搞什么花样,今夜也是难逃一死。” 右护法汪临冷哼一声。 “嗯,有人出来了。” 杀座但话语方落,突然紧闭的殿门从里面打开,一道道暗器飞射而出,杀座见状稳立不动,裘沖与汪临见状立刻取出兵刃,刀剑舞成一团黑芒,那暗器打在上面不是被弹飞就是搅成碎片,未能近身。 “进去。” 杀座见不老神仙始终不出来,而且弄出这暗器手段,有些不合身份,眼神微动,袖袍一甩,霎时漫天暗器如百川归海,尽数收纳进去,再是一抖袖,暗器悉数返送回去,直接将殿门射的稀巴烂。 身影瞬动,杀座飞身进入殿内,裘沖二人见状立刻跟上。 “这下子有好戏看了。” 张纪展开轻功,悄无声息的跟在他们三人后面,而这回到了此间,却发现里面已是大变样,原本狭窄的通道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数亩方圆的莲花池,池中矗立着一根根白玉石柱,上面站着一个个面无生气的人,若不是眼珠还在转动,张纪都以为这是死人。 此刻那裘沖与汪临已是与这些人打斗起来,而杀座却是静静待在一旁,环视四周,搜寻不老神仙的下落。 “似生非生,似死非死,心头一丛纯阳真火不散,丹田却是积蓄磅礴阴气,这不老神仙竟然以人炼制活尸之术,当真恶毒!” 张纪看着不下数十的活尸,脸色陡变,这些人一看便知是武林中人,难怪长春谷每年都要举办药商大会,这是为了寻找合适的活尸载体,此等邪法绝不能留在世上! “不老神仙,本座当真是小瞧你了,苦心经营这么些年,原来弄出这些不伦不类的玩意,当真是可笑,你若是再不出来,这些宝贝可都要毁了。” 杀座朗声一语,久久不见回应,杀座脸色一冷,手掌竖直而劈,霎时与裘沖缠斗的一具活尸,从头到脚,整齐的被掌风分成两半,扑通一声,跌入池水中,黑血浸染一片池水。 杀座加入进来,那数十具活尸岂能逞凶,在三人合力之下,尸体越来越少,池水也是变得越来越黑,衬托的白莲更加洁白无瑕,从张纪这里看去,场景十分的诡异。 第二十四章 各有所求 池水如沸,咕嘟咕嘟冒着气泡,黑烟飘荡,霎时将半个莲花池笼罩其中,杀座见状冷哼一声,袖袍轻甩,一道罡风打了过去,那黑烟瞬间破散,但又很快聚拢一处,甚至颜色更加浓郁,如一团黑墨般向着四方化去。 “杀座,这是?” 左护法裘沖看着飘荡而来的黑烟,脸色一变,虽然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不老神仙弄出来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货色,他不敢妄动,与汪临紧紧守在杀座身边。 “装神弄鬼,不老神仙,你以为凭这些就能拦得住本座么?” 杀座站在池边,看着充斥大半宫殿的黑烟,脸色不变,对着裘沖二淡声人道:“放火羽箭。” “是!” 裘沖与汪临应声称是,拆开手臂护腕,只见上面安着一根根手指大小的红色短箭,按动机括,嗖嗖嗖,十余道火羽箭闪烁赤芒射向黑烟之中,那弥散的黑雾碰触到火羽箭,如清水如油锅,霎时呲呲冒作响,另有一股股腥臭的味道散出。 杀座看着被打开缺口的黑烟,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丝喜色,这黑烟既然以水汽为基,那就用火来破,凡是世上有毒之物,大都忌讳烈火,而他这边的火羽箭更是以九种至阳之物的鲜血融汇,赤铜箭体更是以地火煅烧七七四十九日,阳烈之气甚重。 隐藏暗处的张纪看着那火羽箭破开这黑雾,心中不由赞叹,这天杀真是底蕴深厚,若是自己对上,恐怕也只能以那“三昧纯阳指”对付,最后真气消耗不在少数。 “不老神仙的想要以黑烟消耗对方实力,恐怕是打错了算盘,嗯,不对。” 张纪感应敏锐,只觉黑烟之中传来一股股强横气息,功聚双目,穿破黑烟遮掩,只看到那仅剩下七具活尸竟是发生变化,原本干瘪的身躯,突然变得饱满起来,双眼更是如黑晶石一般,闪闪发亮,胸口起伏,随着呼吸,那黑烟不断被吸入体内,吸得越多,身上气息越是强横,待得吸满之后,只见那七具活尸各是手持兵刃,踏波杀向杀座三人。 “哼!” 裘沖见到活尸,脸色一冷,一枚火羽箭化一道赤芒如惊电飞射,呲的一声,直接刺在那活尸的身上,那活尸顿时栽倒下去,落入水池中,翻滚几下后,活尸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小心!。” 汪临惊呼一声,身法一动,手中九环大刀横空一斩,正正斩在那消失的活尸之上,将其狠狠劈飞出去,但是这势大力沉的一击砍在他的身上,却是发出一声金铁交击之音,反冲的劲力震得汪临手臂发麻,刀身兀自嗡鸣不已。 而就在第一具活尸被劈飞之际,其他六具也是同时来到,古怪兵刃发出鬼啸之声,一股脑的攻向汪临,显然后面操纵之人存了一一剪灭杀座三人的心思。 “好家伙,金刚不坏么!” 裘沖是知道汪临的本事的,眼见于此,生怕汪临有所闪失,立刻提剑挺身而上,一招“海阔天空”抖出数十道碧色剑光,如扇铺洒,将那六具活尸尽数笼罩进去,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黑烟之中时有火星飞溅。 杀座看着黑烟中与裘沖二人交手的活尸,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片刻之后,杀座终于发现问题,立刻传音入密给裘沖二人。 “攻击他们的双耳。” 正在苦战的裘沖二人顿时如闻天籁之音,当下提起精神,杀招频出,朝着活尸双耳攻去,不过这活尸操纵之人显然也知道对方发现端倪,竟是仗着活尸的铜皮铁骨,横冲直撞,大开大阖之下,裘沖与汪临也是压力颇大,这边好不容易解决一个,裘沖便被一根蒺藜棍扫中左臂,带走一大块血肉,而汪临那边同样以莫大代价除去一个。 就在此时,突然池水再是翻滚,一股股黑烟直接冲射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整个宫殿充满,霎时杀座三人顿时被吞没进去。 看着翻涌不止的黑烟,张纪眸光一闪,方才那黑烟冲射出来的一瞬,张纪已是感应到这不老神仙就藏身在这莲花池下,这样说来,这莲花池中应是另有洞天。 “之前不明情况,不宜下探,这回有杀座在此,不老神仙,你无处可逃。” 张纪听着黑烟中传来的厮杀声,定睛望去,只见两具活尸正围杀汪临,张纪见状并指一点,两道灼热指力撕破黑烟正正点在那活尸眉心处,活尸登时如一摊烂泥般软了下去,化成两股腥臭血水。 “这……”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汪临正自惊讶之时,突然近处又是传来熟悉的打斗声,不及多想,立刻朝着那处摸去,却见裘沖此时正被最后两个活尸死死压压制住,身上已是多了许多伤口。 “裘兄,我来了!” 话语落,汪临提起最后力气悍然杀入进去,帮着裘沖挡下一人。 另一边,杀座置身于黑烟之中,身形不动,闭目搜寻不老神仙具体的藏身之所,突然一道水声爆裂之音炸开,杀座睁开双眼,右手食中二指一夹,只见双指中间夹着一枚龙须针,犹自颤动。 “不老神仙威震武林数十年,想不到却是越活越回去,这样的腌臜手段恐怕不适合您这样的身份吧。” 杀座看着前面黑烟中朦胧人影,冷笑一声,随后手指一甩,那龙须针直接返送回去,但是那龙须针穿透人影后,却让杀座微微皱眉,伸手向前一拿,气流狂涌,聚于掌心,向前一推,掌风撕破黑烟,轰的一声打在那黑影之上,却见黑影当场破碎,哗啦啦散落一地,原来是一张画轴图像。 就在杀座暗自诧异之时,突然四周一张张画轴垂落而下,精钢为骨,柔丝作面,画中有山水,有花鸟,有人物,有建筑等等不一而足,排列错落有致,暗合两仪乾坤,登时将宫殿布成一座迷宫,煞气腾腾,阴风阵阵,寂静无声出,夺命连环招蓄势而发。 “雕虫小技。” 杀座冷哼一声,一掌朝着最近的一张山水图画打去,掌风打在上面,除了激起一阵波皱之外,竟是再无一点动静。 “原来是雪蚕丝,难怪能抵消本座的掌力,不老神仙,你越是如此,只能证明你现在情况很是不妙,这会本座真得是来对了。” 这雪蚕丝刀枪不入,能分散劲力,以雪蚕丝织成的衣服向来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宝物,这里图画少说也布下百十幅,若都是雪蚕丝织成,那价值可谓无法估量。 而不老神仙宁愿以机关阵法对敌,也不愿出来应战,已经印证了杀座心中的猜测,不老神仙一定是练功出了差错。 杀座三人被困在迷宫阵之时,张纪也是悄无声息的进入其中,在外间他看的分明,这迷宫暗合七星,除了北斗七星之外,另有两处暗星隐藏,唯有破开这两处,才能将其变成最基本的七星大阵。 “这阵法就交给杀座他们,不老神仙到这时候还不现身,一定是在准备后手。” 张纪收敛气息,缓缓踏入阵中,岁值凛冬,斗柄指北,张纪算准方位,由北方阵门而入,甫一进入,无边水汽黑烟扑面而来,张纪见状真气一运,身上气息如烈光一般,无边水汽黑烟顿时蒸腾而去,身边丈许顿时一清,露出一条直往南去的小路,张纪轻步走去,不过多时,只见一座九尺来高的星罗图轴挡在前方,张纪只看一眼,便知这是摇光星位。 “洞明,隐元,左辅右弼,位于摇光与开阳之间,嗯。” 张纪一记眠掌打向星罗图轴,图轴微微震动,但终究没有破开张纪趁此机会,闪身继续朝南奔去,张纪以七星步身法踏位,那七星大阵竟每每欲要合拢围困他的时候,张纪总是先一步出来,这片刻过去,七星阵竟是丝毫不能阻挡。 “找到了!” 张纪感应到东南西南各有两处气机若隐若现,当即先朝着东南隐元星而去,只是刚一到那里,却见三具活尸守在一旁,双眼猩红的望着张纪。 看着那三具活尸,张纪眼神一厉,那里给他们反应机会,手指连弹,三道纯阳指力直接贯穿了他们的眉心,灼气如烈阳,将他们烧得一干二净,而三具活尸一去,那位在隐元星的星罗图登时暴露出来。 “好家伙,千锻钢,雪蚕丝,好大的手笔。” 张纪虽是吃惊,但手上动作却是不慢,软剑在握,在内力灌入下,清鸣一声,随着剑光交错一闪,那星罗图已是应声而裂,而就在隐元星位被破的瞬间,迷宫大阵也是发生了变化,那水汽黑烟骤然剧烈翻滚,朝着一处飞快涌去。 “嗯,这是?” 杀座一连摧毁数座图轴,想要凭空开出一条路来,就在此时他察觉身边压力陡然变弱,心中暗喜,一定是不老神仙无力为继,否则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也是老于战斗之人,当下饱提真气,双掌聚力如染赤芒,沉喝一声,赤砂掌力如狂风暴雨般向着四面狠狠打出,只听得金铁断裂,棉帛撕裂之声此起彼伏,黑烟水汽一扫而空,数丈之内,再无图轴,只余茫茫一片,前方入目,正是那莲花池,不过此刻这莲花池却是漆黑如墨,几朵白莲随波浮沉。 杀座一气破开七星大阵,真气也是耗损不少,就在他准备略喘息之际,只闻哗啦啦水声掀起,一道人影突然从莲花池中飞射出来,一道阴柔掌力快如闪电,狠狠击向杀座,后者也是有些猝不及防,面露愕然之际,来不及细想。只得勉励提气,一记赤砂掌迎了上去。 砰的一声,双掌相接,杀座只感一股阴冷至极的掌力顺着手臂传入进来,仿若针尖刺骨,万虫噬咬,令他十分的难受,内息一乱,蹬蹬蹬,连退数步,脸色唰的一白,嘴角流出一丝血迹,眼神阴狠的看着远处那清瘦的身影。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天杀杀座,好大的名头。” 不老神仙看着杀座冷笑一声,随即身影如鬼魅冲射而至,双掌挥动,漫天掌影齐齐打来,杀座心中一沉,这不老神仙分明没有问题,自己是中计了。 不过此时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想,当即饱提真气,双掌挥动,只见一道道掌风披荆斩棘,将一道道白莲掌气击散,但那白莲掌气好似无穷无尽,散去一道,又是两道出现,团团掌影如牢笼一般,将杀座困在其中,开始还见赤芒透出,但是数十招后,那赤芒渐渐被白莲掌影吞没进去。 张纪见状却是安坐不动,依着杀座的实力,即使受创也不会如此不堪,果然,不老神仙七十二招白莲掌法使完,仍是无法将杀座拿下,眼中厉芒一闪,就要再出杀招之时,突然掌影破碎,杀座一记劈空掌竖切而至,凛凛杀意让不老神仙也是为之侧目,身影腾挪,十指飞点,一道道暗器飞射而出,同时击中一处,那劈空掌气终究不堪重负,在距离不老神仙三尺之外凌空爆散开来。 但是还不等不老神仙露出笑容之时,突然一道剑气疾射入场,不老神仙反应不及,只得险险侧身一寸,剑气穿胸而过,不老神仙登时闷哼一声,无力跪倒在地,杀座暗自惊诧之时,张纪手持长剑从暗处现身,向着二人缓缓走来。 “张先生?” “是你!” 不老神仙眼神骤冷,心中一沉,听到杀座的话后,面色更是难看无比。 “不老神仙,张某决定改变注意了,仅凭你炼制活尸之事,张某便要将你挫骨扬灰。” “呵,说得好听,还不是想得到本座的不老长春功,何必说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张先生出身正派,难道就是这副道貌岸然么,想来武当派也不过是个藏污纳垢之所,与天杀别无二致!” “不老神仙,若你打得挑拨离间的心思,那注定打错了算盘”,杀座站起身体,瞥了一眼不老神仙,转而看向张纪,正声道:“张先生,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有劳挂念,张某一切顺遂,倒是杀座此回兴师动众,不知所为何事?”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本座只想要不老神仙的寒玉莲花台,此物能抑制燥火,对本座修炼神功大有好处。” 第二十五章 到手 杀座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的目的,张纪闻言则是微微点首,不管杀座心里真正的目的为何,但眼下这个理由也算是足够。 不老神仙听到这话眼神一闪,站起身来,看着二人道:“两位即是皆有所求,这倒好办了,那寒玉莲花台既然阁下喜欢,本座自当割爱,张先生想要不老长春功的秘籍,这也容易,不过若是二位达成目的,那不知是否可以就此退去,本座虽不敌二位联手,但在这不老天宫之中,本座拼死一击,针对一人还是有相当的把握。” 不老神仙软硬兼施,双眼扫视着张纪和杀座,暗地里却是飞快的蓄积真气,以备不测。 “晚了,不老神仙,张某已是说过,炼制活尸罪恶滔天,张某若是没有碰见也就罢了,既然看到,那就只能除恶务尽,杀座的两个下属看去情况不妙,这里还是交给张某处理。” 张纪话语方落,杀座当即拱手一礼,随后转身向着裘沖和汪临所在奔去,眨眼间消失在薄薄黑烟水汽之中。 “张纪,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本座念你修行不易,这才容忍三分,你一再咄咄逼人,休怪本座痛下杀手!” 不老神仙看着张纪投来的冰冷目光,心中一惊,色厉内荏道。 呼呼劲风吹动黑烟朝着不老神仙涌去,后者见状急忙抽身欲退,却不防一道剑光如蛟龙探海,嗖的一声,化一道白芒先行来到,擦着不老神仙的鼻尖而过,叮的一声,斜刺在地面上,剑身犹自颤动不已,发出阵阵清鸣,回荡在整座大殿之中。 “喝!” 不老神仙也是被激出怒火,转身抬手一掌,狠狠向前一击,砰的一声,掌力将凝聚的黑烟水汽尽数击散,却不料水汽黑烟消散一瞬,三道灼热指力由内而发,分袭不老神仙的睛明穴,膻中穴和神藏穴。 不老神仙见状深吸一口气,急忙侧身一躲,险险避开三记纯阳指,但腰部和手臂之上却是划出三道焦黑伤痕,鲜血未及流出便被纯阳之气封住,蹿入体内,搅得不老神仙气息一滞,再添内伤。 调动真气涌上手臂和腰腹,冰寒之力暂时将纯阳之气封住,但就在他刚刚做完此时,张纪的攻击又是来到,绵掌上手,以柔克刚之势上来便压制住不老神仙的白莲掌,这专走阴柔之路的掌法此回可算是遇上了克星,招式虽然精妙,但掌法运招之路数皆被绵掌一一拆破。 不仅没有起到应有作用,反而被绵掌纳入它的阴柔之劲,返送回来,震得不来神仙连连后退,数招过后,不老神仙再也压制不住体内伤势,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而张纪自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双掌同出,一运绵掌,一运如意化天手,不断吞纳不来神仙的掌力,如此此消彼长,短短半刻之后,不老神仙已是步入死关,若无后手,用不了二十招,便会丧命。 砰砰砰,四掌相接,周遭诸物排空,不老神仙却如断线风筝,狠狠地向远处甩去,幸好他反应极快,未及落地,便朝下轰出一掌,借着掌力腾挪,不老神仙这才没有被摔死。 不老神仙勉力提气,足尖轻点,大袖飘飘,如一只白鹤般,稳稳的立在漆黑的莲花池中,惨白的脸色,双眼狠厉的望着张纪。 “本座就是拼着一死,也要解决了你,这套武功本是为了对付心禅和枯木的,这回就拿你试招!” 说着话,不老神仙伸手向着莲花池一拿,只见漆黑水面被无形之力分拨开来,一张乌色七弦宝琴被吸了上来,不老神仙怀抱宝琴在手,踏波去了对面,随即盘膝而坐,横琴于膝,双手轻弹琴弦,只听铮铮之音响彻殿宇。 张纪在那宝琴现身之时顿时明了,这应该就是不老神仙的两大绝学之一的“七煞琴音”,此功能分化无形音刃袭杀四方,亦能勾动人的七情六欲,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好厉害的琴音,仅仅起手便如此不凡,难怪能与武当的天蚕功相提并论。” 琴音初始十分低沉,但那无形音刃却是锐不可当,残存的七星大阵被音刃切的七零八落,漫天黑烟也是如烈阳融雪,化得干干净净,随之琴音高昂,如泉穿山涧,风过高穹,莲花池水不停翻涌,水柱升空,与那音刃汇于一处,形成一道道水剑向着张纪疾刺而来。 如此范围的攻击令张纪也是微微色变,双手怀抱阴阳,一道阴阳气旋旋绕在身,护住张纪,那水剑击在上面登时被震散,但是隐藏其中的音刃却狠狠劈在阴阳气旋上,随着水剑的不断增多,攻击越来越快,阴阳气旋渐渐有些不堪重负。 这边张纪抵挡七煞琴音的时候,另一边的杀座三人也是被影响到,杀座倒也罢了,深厚内力还不将这些余音放在眼里,但是裘沖与汪临二人却是不能,二人先是苦战数场,真气早已耗尽,要不是方才杀座及时赶到,他们已是身首异处,正自疗伤之际,被七煞琴音勾动欲念,凝聚的真气陡然破散,气机冲撞,二人同时如遭重创。 杀座见状暗道不妙,一边以掌力助他们疏通散乱的真气,一边传音二人,屏气凝神,抱元守一。 裘沖与汪临闻言立刻放空心绪,借着杀座的内力默默运转真气,将堵塞的筋脉一一疏通,过了好一会,二人这才心有余悸的睁开眼,面色煞白的看着杀座。 “杀座,这是?” “不老神仙的七煞琴音,虽然早有耳闻,但真的见到,还是令人心惊,幸好这回不是对着咱们来,否则即使本座能抽身退去,但却难保你们二人的性命。” “杀座,那张纪?” “七煞琴音虽是厉害,恐怕也奈何不了他,这场战斗结局早定,只是可惜了这长春谷。” 杀座不由叹息一声,他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可不是为了一个寒玉莲台,而是看重了这长春谷,这里四季如春,药材丰富,若能拿在手中,天杀等于多了一个聚宝盆,对天杀的好处不言而喻。 “杀座,最好的结局便是二人两败俱伤,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杀座闻言略略一思,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沉声道:“不,张纪想要不老长春功,这长春谷或许他不感兴趣,若他真无这个意思,咱们再动手接管不迟,这个时候避免节外生枝,免得引起张纪的怀疑。” “是,属下遵命。” 裘沖闻言便不再多言,听着耳边越发激昂的琴音,体内气血顿被搅动,急忙运气压下,长舒一口气,望着波动最为激烈的那处看去,低声道:“咱们离得这么远都如此,张纪那边该承受多大压力。” 张纪的如意化天手已是施展到极致,在神照经催动下,团团黑白气流随身绕旋,将袭来的音刃水剑吞纳消磨,漫天水珠飞溅,如星落旷野,磅礴劲力疾射,将整座大殿射的千疮百孔,殿顶破开一个大洞,月光投射进来,照在莲花池上,只见股股黑气盘旋水面,在琴音操控下凝成一条乌龙,黑烟为体,音刃化鳞,张牙舞爪,在万数音刃护持下朝着张纪疾奔而来。 “炼无化有,不老神仙,真是有你的。” 张纪看着那乌龙,眼中战意勃发,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沉喝一声,伸手一抓,那斜插一旁的软剑嗖的一声倒射而回,被张纪握在手中,左手运如意化天之法,右手长剑被内力灌入,清越剑鸣昂昂而发,随之一声破空,长剑化一道白练,撕破虚空,如惊电一般,以锐不可当之势直接从龙头穿到龙尾,最后叮的一声刺入石柱之上。 乌龙被剑气撕破躯体,先是断成数截,随之被灼烈剑气消磨,不留半点残渣,而那些音刃与此同时也被张纪一力压下,乌龙破散,音刃尽消,受气机牵引的不老神仙,宝琴七弦断四,反冲之力直接震得不老神仙手上一顿,面色一红,噗的一声,连喷数口鲜血,气息再若三分。 七煞琴音被破,张纪立刻提气飞跃而去,手执连点,七道纯阳指力如暗器飞射,点向不老神仙腹部的“神藏”“灵墟”等七大要穴。 不老神仙此刻体内真气已是不足三成,勉力抵挡也只是挡住三道,另外四道不分先后同时刺中不老神仙另外四处要穴,只闻一声惨嚎,不老神仙如一摊烂泥般软倒在地,身上衣衫也是被血染红,显然是失去了战力。 张纪看着一动不动的不老神仙,心中冷哼一声,他也不靠近,只是力聚双指,准备再使出“三昧纯阳指”的时候,突然天中一黯,一道道人影从殿顶飞落而入,霎时将不老神仙围在正中。 “带着谷主快走!” 地尊对着几个亲信急急吩咐一声,随即朝着张纪冲了上去,素练抖展,形如帷幕,遮住张纪视线,长剑洒光,凝如寒霜,一式九变,招招引而不发,此招名唤“九华映月”,乃是白莲剑法中最狠辣的一招,旨在让敌手知难而退。 不过地尊显然也清楚张纪的实力,知道单凭此招并不足以争取多少时间,因此在使动此招的同时,又是运上了燃血秘法,浑身气息陡然暴涨,用上不计代价的手段,一时间倒是让张纪有些压力。 其他人见地尊已是成功拖住张纪,二话不说,立刻扛着昏迷过去的不老神仙,运起轻功,欲要从殿顶逃离,却在此时有一团蓝汪汪的暗器铺天盖地的打来。 “哼!” 扛着不老神仙的六人,立刻分出两人,护在左右两侧,齐齐出掌,将暗器打飞大半,但仍有少许击在他们身上,这暗器歹毒无比,二人只来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化成一股血水,从天而降,落在漆黑的莲花池中。 这二人虽是身死,但总算挡住暗器,另外四人趁机再是拔高一丈,飞跃出殿顶,稳稳落在外间,哪知到了外面,却见殿顶上已是站满了参与药商大会的武林人士,位在最前的便是北窟群妖之首的黑袍老妖,东岭三英之二和南海三剑。 “呵,长春谷就是这样招待客人么,惹来天杀便想一走了之!” 黑袍老妖整个人被一袭拖地黑袍遮住,只留下一双红色眼珠露在外面,看着被扛着的不老神仙,眼珠转动,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 “不老神仙都被打伤,难道天杀杀座也到了?” 东岭三英之首的莫轩面上一紧,他们这些人对付一般的天杀之人还有些胜算,但遇上那二十八分坛的精锐却是不堪一击,不过片刻功夫,己方便损失惨重,要不是长春谷的人及时放出迷障,他们到现在还摆脱不了那些人。 “要真是杀座到了,咱们趁早赶紧溜走,这长春谷中的宝物虽好,但也得有命去拿,大哥,咱们要不先撤,这情形有些不对劲。” 莫辙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对自己的直觉一向信赖,也是因为这个能力,他才能屡屡从危险之中脱身。 “走。” 莫轩听着弟弟的话,脸色一变,当下就要带着莫辙离开,却不防此时一声鬼笑从四面八方传来,其声呜咽,如泣如诉,衬着黑夜冷月,阵阵寒风,着实让人心惊胆战,身体不由颤抖。 “那是什么!” 一声惊呼引得众人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惊见骇人一幕,只见那被扛着的不老神仙突然直立起来,双足稳稳站在两个长春谷弟子肩膀上,头发披散,双眼碧绿,面容狰狞,血口大张,一双手竟是变成鹰爪一般,指端闪烁黑色幽芒,远远看去,竟是如森罗恶鬼一般。 血影一闪,一个壮汉不及反应,来不及张口呼救,已是被不老神仙一爪穿心,热血喷洒而出,落在不老神仙身上更添三分诡异。 “快跑!” 黑袍老妖惊骇欲绝,展开轻功,直接向着远处奔去,但是他的轻功快,不老神仙的动作更快,雪蚕丝射出,一旋一绕,直接勒住黑袍老妖的脖子,后者呜呜两声,双目犹自不甘,拼命地挣扎,但终究还是难逃一死,无头尸首咕噜噜的从殿上滚落下去,跌成一堆烂肉。 嗖嗖嗖,血蚕丝如蛛网一般展开,将殿顶四方尽数封死,有人收身不及,立刻被雪蚕丝切成数截,栽倒下去,成了一个个血色土堆。 “拼了!” 莫轩兄弟,南海三剑眼见退路封死,立刻咬牙正要与不老神仙决一死战之时,突然一道璀璨剑光冲射云霄,那不老神仙狰狞面容还未收敛,便与其他四人被剑光一切两半,散落在殿顶。 张纪闪身出来,看也未看莫轩等人,从不老神仙的尸体上摸出一本薄册,看了看确认无误后,收入怀中,足尖一点,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留下茫然一片的莫轩等人。 第二十六章 练气之术 张纪得了不老长春功之后,一路奔行数里,来到一处隐秘的山洞,借着烛火,张纪将秘籍打开,只见书页上写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堆积一处,让他有些眼花缭乱,定了定神,张纪默运神照经,将心中不适压下,粗略的的看了一遍后,张纪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古怪。 “按照这秘籍所载录,这不老长春功仅仅是一门吸纳外力修炼的法门,修炼入门之后,便需要吞服有灵之物炼制的丹丸,只要身体承受得住,就可以一直修炼下去。” 张纪放下秘籍,脸色微微凝重,他虽是第一次见到这秘籍,但总觉得这秘籍有些不对劲,要真是如此,那不老神仙应该不至于如此不堪一击,他所依仗的绝学也不是不老长春功,而是七煞琴音。 “嗯,是秘籍本身有问题,还是不老神仙不得其法。” 张纪再是翻开秘籍,这回则是细细的通读一遍后,只觉得这秘籍遣词造句诘屈聱牙,行文晦涩让人难以理解,即使是张纪这样观览大部分道经的人,理解起来也是颇为吃力,大半个时辰过去,这秘籍才算是看完。 “养生,化炼,筑基,蕴丹,嗯,这前面两个步骤倒是不足为奇,这后面两个为何与传统修仙之术有些相似,莫非……” 想到这里,张纪不由心中一震,目光灼灼的看着手上的秘籍,这难道是一门练气修仙之法。 “且试一试再说。” 张纪抑制住心中激动,按照秘籍所载的养生法慢慢运行体内真气,丹田真气如泉涌一般,顺着经脉向着全身流去,运转一个周天之后,张纪身上突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玉光,在昏暗的山洞中十分明亮,更有润润暖意充斥在张纪体内,好似如泡温泉。 “呼。” 真气吐纳,流转全身,玉光再盛几分,不过片刻,随着张纪的呼吸,玉光将张纪整个吞没进去,张纪胸口处一团清光也是如逢甘霖,如生灵性一般,一闪一灭。 张纪不知道的是,这不老长春功确实是一门练气修仙之法,因缘巧合落入不老神仙手中,但不老神仙却是理解有偏差,将那吞噬外力的法门视若珍宝,由此难以回头,只能越陷越深,饮鸩止渴。 而张纪却是不同,他修为境界本就稳固非常,又通读消化道经真意,内中自有道缘,如此理解起来无疑是走上了正途,蓄积外力不过是成道的手段,而不是终点。 不知过去多久,张纪终于从入定之中醒了过来,睁开双眼,眸生精光,面上好似蒙上一层玉光,让人看不真切,看着山洞之外投射进来的光斑,张纪呼出一口浊气,捡起地上的秘籍,灭掉火堆,站起身来,推开石块,走出山洞。 “这不老长春功果是练气之术,一夜之功却是抵得上一月苦修,照这样修炼下去,筑炼道基不过月余的功夫。” 张纪此刻心情大好,对于他来说,走到先天之境并不是终点,他之所以以神照经融练百家内功法门,为得便是挖掘神照经的潜力,希望它能给先天之后的自己指出一条路来。 那曾想这一次长春谷之行却是让他收获甚大,本是为益寿芝而来,最后却是得了练气之术,可谓是天大的惊喜。 “长春功虽好,但这并不是我修炼的根本,况且此功只是讲到蕴丹便无下文,神照经乃是我之根本,还是要设法将长春功容纳进去。” 在张纪看来,改良过后神照经才是最符合自己修炼的,越是修炼,他越是觉得此功不可思议,如汪洋大海,似能吞纳所有,之前天蚕功容纳进去之后,张纪便察觉到久未动静的关门又被打开一层,就连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神照经练到了第几层。 “或许将长春功成功融汇之后,神照经便能再发生变化,之后便可进行筑基,打破仙凡隔阂。” 张纪望着远处云海群峰,深吸一口气,修炼多年,甫一看见光明前路,心中自涌豪气,长啸一声吼后,身影如轻燕一般,向着远处飞去,跃入山林中,足尖点在树枝上,连一点动静也未发出。 数里之外的长春谷,杀座正让人尽快搜刮谷中藏物之时,突然耳边听到一声熟悉的啸叫,此声分明远在数里之外,但却清晰无比,看着身旁毫无异样的左右护法,杀座心中一惊,随即压下内心惊骇。 “此人非凡人,不能及也。” 杀座彻底熄了与张纪作对的想法,立刻吩咐裘沖与汪临,加快速度,另外分出一成给那些受损失的人,另取五成暗中送到武当。 “是,属下遵命。” 裘沖与汪临虽然面露疑惑,但仍是应声下来,反正杀座从来不会做没有意义之事。 长春谷这边斗得热闹,武当派与无敌门也是杀得兴起,这短短半月之间,双方交手不下十余次,每次都是惨烈无比,但总得来说还是无敌门稍占上风,尤其是在最近的一次交手中,无敌门虽是死了三位外门堂主,但武当派这边也是赔进去了紫松和三位精英弟子。 “黄松师叔,无敌门三百人已是过了留白川,距离咱们这已是不足五里。” 秋雁泽分舵,一个弟子急急忙忙倒地跑了进来,对着上首的黄松道人道。 “知道了,下去吧。” 一脸苍白的黄松咳了一声,对着那弟子挥了挥手。 “是。” “黄松师叔,咱们现在该怎么办,雪松师叔他们根本来不及赶到,仅凭咱们这些人对付无敌门三百人无疑是以卵击石,依弟子之意,还是暂且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傅玉书见黄松道人迟迟不下决定,其他人也是沉默不言,心中顿时焦急起来,顿时起身沉声道。 “师叔,玉书说的有道理,咱们现在不过一百来人,其中受伤者更有半数,要真与无敌门对上,咱武当弟子虽是不怕死,但不能明看着是劣势还要冲上去迎战。” 谢平看了傅玉书一眼,虽是心中对他有些不喜,但至少这回他说的话符合他的心意。 “我如何不知,但是对手已是到了家门口,要是就这样撤去,就是失了分舵屏障,令咱们尽数暴露在对手眼中,咱们人数本就不占优势,要是失了地利,这个后果你们可曾想到过没有?” “师叔,请容玉书放肆,有一计可保半数,但就看师叔同不同意了,若师叔同意,玉书愿意做这个恶人,一切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傅玉书话语方落,其他人还未如何,黄松道人却是反应过来,看着傅玉书冷声道:“此计不可!” “师叔!” 傅玉书急声道。 “不用多言,算算雪松师兄他们,只要咱们坚持一日,待得他们赶来,胜负犹未可知,好了,谢平,传令下去,所有弟子各守其位,有擅离职守者,斩!” 黄松道人一脸狠色的说道。 “是,师叔!” 谢平闻言连忙应下,随后看了一眼傅玉书,转身离开。 其他几人见状也是各自散去,傅玉书正要离开之时,黄松道人出言喊住了他。 “玉书,此时师叔只当未曾听见,若再有此等想法,师叔定不饶你,你可明白!” 黄松道人一脸冷色的看着傅玉书,后者见状当即抱拳致歉道:“师叔,是弟子考虑不周,还请师叔恕罪。” “嗯,守好自己的位置,去吧。” 看着傅玉书离开的背景,黄松道人心中叹息一声,这个傅玉书武功是不差,但是却有些凉薄,也不知道青松师兄收他为弟子是好还是坏,摇了摇头,黄松道人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吞服几枚丹药后,打坐疗伤。 而在距离秋雁泽五里之外,无敌门三百精锐正加快赶路,领头的正是寒江钓叟和九尾狐。 “这几次交手下来,门主对咱们俩可是有些不满,听说千面佛和万毒仙翁那里可是解决了一个武当长老,着实在门主面前挣了不少脸面,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地位可是有些不保。” 九尾狐拢了拢身上的狐裘,哈了一口气,搓了搓手,对着一旁马背上的寒江钓叟说道。 “千面佛和万毒仙翁为了杀一个紫松,赔进去三个外门堂主,此事可是惹得白虎堂主和飞凤堂主大为不悦,要不是门主一力压下,他们二人决计讨不了好。” 寒江钓叟冷哼一声,这外门五大堂主可都是公孙弘将来的班底,培养了这么些年,一日之间折损三人,任谁都是无法咽下这口气。 “哦,照你这么说,这千面佛与万毒仙翁是出了昏招了。” “不是昏招是什么,凭借无敌门的势力,武当根本不敢多做纠缠,只用拖字诀就能拖垮武当,可他们二人偏偏兵行险着,这下好了,被公孙泓记恨在心,又是给咱们上了眼药,哼,要不是这样,咱们用得着这么连夜赶路,还被门主定下时间攻破秋雁分舵。” 说到这里,寒江钓叟也是一肚子气,要他说大家伙都做的差不多就行,你倒好,出类拔萃不假,也是让他们跟着吃瓜落,武当近年来虽是衰败不少,但老话又说,破船还有三千钉呢,这不,那三个外门堂主就是最好的例子。 “从收集来的信息看,这黄松道人的武功与紫松也是相差不大,更何况还有谢平与傅玉书在,这二人可是不同于一般的武当弟子,一者修炼了开山刀,一者修炼了两仪剑,都不是简单的主,加上武当的七星剑阵,以及地利优势,这可不是一个难啃的乌龟壳么。” 九尾狐听到这里,也是皱起眉头,呼出一口冷气,抱怨道:“一日的功夫就算是能拿下这里,这损失一定不小,那七星剑阵的威力你也见识过,至少以数倍之众才能彻底摧垮,即使对面只有半数能上阵的人,也不容易对付,这武当派什么时候钻研出如此厉害的剑阵,真是见了鬼了。” “白虎堂主之前就已经提醒过,只是当时咱们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说也奇怪,自从玉皇顶一战后,武当非但没有继续衰落下去,反而有兴盛之象,确实有些古怪,难道是得了什么助力不成?” “放眼整个武林,还有那个势力能帮助武当,少林一帮秃驴龟缩不出,要不是门主有命,早就灭了他们,夺了香火,其余那些残兵败将,聚在一起也不过是乌合之众,一触即溃。” “说的也是,或许这助力非是外来,而是内部,这武当底蕴不浅,或许有什么隐藏的高手和说不准,万事还是要小心些,宁肯多花些时间,也不能焦躁冒进,至于门主那边,自有我去应付。” “先看看再说,事到如今,只能相机行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寒江钓叟闻言点了点头,迎着冷风,继续向着秋雁分舵行去。 “少主,如何?” 乔装打扮的狂风来到傅玉书身旁,看了看四周,低声问道。 “黄松没有答应,看来这一战是在所难免的,等会若真是打起来,一定要记住能退就退,保存实力,咱们已是经不起折腾了。” 傅玉书说到这里也是一阵心痛,之前与无敌门数次交锋,碧落赋门人也是损失不少,现在还能用上的已是不足三十人,要是这三十人再损失,自己这少主之名也是有名无实了,何谈光复大业。 “是,少主也要注意寒江钓叟的钓魂夺命竿,切记不可让那鱼钩和鱼线鱼竿打在身上,另外九尾狐的梦眼迷离也要小心防备,只要不是近距离接触,凭少主的功力足可应付。” 傅玉书听着这话顿时点了点头,他打定主意不到万一之时不会与这二人交手,事不可为之时,他大可以带着残余人马逃离。 狂风与奔雷再是将寒江钓叟与九尾狐的一些明面上的手段说完后便离开。 时间又是过去半个时辰,听着远处传来的阵阵马蹄声,负责瞭望的武当弟子立刻放出信号,只见一到赤色焰火升上天空炸开。 “武当派这个时候才发信号,看来他们已是做好了准备,渔翁,或许真是让你说准了,这黄松道人是想坚持一日,等着雪松道人他们驰援。” “这不正好,这说明凭他们的实力只能坚持一日,再多可就说不好了,至于雪松道人那边,不是咱们该操心的,走,看看那老道有什么手段。” 寒江钓叟望着天中的信号,冷哼一声,一勒缰绳,驾马疾奔,九尾狐见状招呼一声,众人急忙跟上,不到片刻,入眼所见一片平坦,而秋雁分舵正坐落在前方,四周无有人踪,静悄悄的,唯有冷风簌簌,碎叶狂飞。 第二十七章 两败俱伤 秋雁分舵之外,寒江钓叟望着前面占地不小的建筑,面色微微凝重,抽出怀中的短竿,咔嚓一声,只见这手指粗细的短竿延伸一丈来长,最前端更是只有小指一半粗细,下面滴溜溜的荡着一个金色的鱼钩,闪烁冷光。 随着寒江钓叟内力摧运,离魂夺命竿微微一颤,随即那鱼钩绕动起来,将前方丈许尽数囊括进去。 “并无人埋伏,但前面必有机关,先派人去试一试。” 寒江钓叟兜旋片刻后,将鱼竿收了回来,转身对着九尾狐道。 “嗯。” 九尾狐闻言点了点头,随后朝着后面指了五个人让他们前去探路,那五人当即领命前去,只见五人两前三后,相隔数尺,警惕的环视四周,在无敌门众人注视下,三人缓缓前行,就在走了不过半丈距离之时,一直感应的寒江钓叟突然大喝一声。 “快退!” 只是他的提醒有些晚了,那前面二人待听到寒江钓叟的声音之时,已是反应不及,只见一张大网哗啦一声,将他们卷了起来,随之一道道暗器射了过来,二人根本无从反抗,当即毙命,而剩下的三人见状不好,立刻分散逃离,但突感脚下一松,立刻跌落陷阱之中,只听到三声惨叫先后传来。 “再试!” 寒江钓叟冷眼望着前方,手中鱼竿已是恢复成短短一截,九尾狐见此面色不变,再是派出六人,此回六人则是一字排开,横推而过,避开之前的陷阱,六人再是继续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地面一阵翻动,好似地龙翻身,六人注意力全数被吸引住,却是忽视了四周,漫天暗器如雨点般打来,身影不稳之际,已是被暗器夺去性命。 当当当,存活下来的两人借着轻功逃离回来,但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寒江钓叟见状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目无表情的继续下令。 如此连续试探了六波,损失十余人后,挡在他们面前的机关已是暴露出来,看着前面的深坑,竹枪以及绳网,寒江钓叟面上露出微笑,看着九尾狐道:“武当派已是黔驴技穷,该是轮到咱们出手了。” “他们越是不敢出来,越是证明咱们得推断不错,看来之前一战着实让他们伤筋动骨了,渔翁,接下来是要围杀,还是再试探?” 看着距离不足一丈的秋雁分舵,九尾狐看着寒江钓叟问道。 “小心为好,这分舵里面情形不明,贸然进去不是上策,还是得逼他们出来,用火吧。” “正合我意,单凭火还不够,还得给他们加上一点料。” 九尾狐诡异一笑,随后让人下去准备,不一会,无数火雨朝着秋雁分舵疾射而去,有的凌空爆散,火焰中夹杂着粉色的毒烟弥漫四野,将秋雁分舵笼罩其中。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不到半刻,整个秋雁分舵已是沦为火海,入眼所见尽是一片橘红,黑烟缭绕,灼热火力驱散了丝丝寒意,烘烤的寒江钓叟心里暖洋洋的。 “呵,这么大的火,我就不信武当派的人还不出来,狐狸,让人做好准备,待会可得好好招呼。” “放心吧。” 九尾狐把玩着珍珠手串,一脸吃定的模样。 “师叔,别无他法,现在只能与他们决一死战了,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活活烧死。” 傅玉书一脸狼狈的跑了进来,来到黄松道人面前大声道。 “终归是贫道想差了,这寒江钓叟竟是想出如此狠辣之计,事已至此,只能冒险一搏,谢平,玉书,随我一同冲出去!” 黄松道人一边说着,一变抓起长剑,快步向外走去,谢平与傅玉书闻言立刻跟上,甫一出了房间,只觉热浪扑面而来,映得三人面色通红,急忙避开火浪,大声呼唤弟子聚集,摆出阵势,拥簇着分舵外走去,但是不过多时,一些功力稍弱的弟子顿时中了九尾狐暗中释放的迷香,一个个头昏脑涨,加上火焰燎烤,呼吸越发困难,扑通一声,接二连三的倒下。 “师叔,不能耽搁了!” 看着黄松道人还要兼顾那些昏迷重伤的弟子,傅玉书心中恼恨,之前他就是看黄松道人性情绵软,这才主动加入这一队,没想到关键时刻他这优柔寡断的性子却是成了致命的缺点,他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带着这些人他们迟早全军覆灭。 黄松道人闻言冷冷的逼视着傅玉书,但看到后者坚定恳求的眼神,黄松道人又是心中绞痛。 谢平见状则是心中一沉,抹了一把脸,手心上全是黑灰,看着傅玉书沉声道:“玉书,这都是咱们得师兄弟,绝不能抛弃不管,就算是要死,武当弟子也得死在一块,绝不能丢下一个。” 说完也不顾傅玉书难看的脸色,当即朗声道:“诸位师兄弟,两人为一组,带着受伤的弟子,没有受伤的人围成阵势,趁着火势未合拢之时,加快出去,不用聚集一处,以护住性命为上!” 谢平一语方落,霎时一众武当弟子如得了指令一般,化整为零,抬着身边受伤的同门,速度更快的向外奔去。 “师叔,快些!” 不到片刻,一众武当弟子都是井然有序的冲出分舵,谢平不去理会傅玉书,赶紧朝着黄松道人喊了一声,后者这时才有些回过神来,看着身边所剩无几的弟子,大有深意的看了谢平一眼,随后带着弟子加快脚步,冲出火海。 “杀!” 众人方从火海脱困,又是遭逢无敌门致命逼杀,顷刻之间,武当这边损失惨重,但好在他们也是反应不满,借着心中一股怒气,狠狠地反击回去,一时间竟是将局面扳了回去,尤其是后面冲出的人越来越多,无敌门渐渐被压在下风。 “渔翁?” “再加五十人上去。” 九尾狐虽是不明白为何不全部压上,但还是依令而行,而无敌门这边有了助力,渐渐也是反制对方,双方你来我往,虽然杀声震天,但伤亡却是比之一开始要小了很多,如此相斗小半个时辰后,武当这一边似乎有些难以为继,伤亡也是变得多了起来。 “师叔,不好,无敌门的人准备将咱们包围起来,师兄弟们已是有些守不住了!” 谢平一刀杀了几个无敌门众,浑身血污的来到黄松道人身边,大声说道。 黄松道人一记霹雳掌将两个无敌门的人杀死,听着谢平的话后,环视四周,果然看见无敌门的渐渐围拢起来,当即暗道一声不好,原本他们就是人数弱势一方,又被接连创伤,再被包围起来,那就是死路一条。 “谢平,马上带领弟子向东边突围,贫道在前面开路,快!” 黄松道人高喝一声,抽出腰间拂尘长剑,左右开弓,霎时挡在他前面的无敌门弟子纷纷毙命,清出一条路来。 谢平见状立刻招呼一声师兄弟,众人边战边退,有着剑阵护持,总算是汇于一处,但原本百人之数,现在只剩下七十来人,而且各个带伤,损失着实不小。 “那黄松老道倒是有些门道,老夫去解决了他,狐狸,你坐镇指挥,绝不能放跑一个武当弟子。” “知道了。” 九尾狐闻言摆了摆手,寒江钓叟见状身影一闪,展开轻功,直奔黄松道人而去,看着拂尘挥洒,长剑急旋的黄松道人,寒江钓叟眼中厉芒一闪而过,鱼竿轻握在手,向前一甩,顿时变成三尺,鱼钩晃悠悠的朝着黄松道人脖颈钩去。 叮的一声,长剑点开鱼钩,黄松道人一个闪身,双足稳稳的落在远处,一脸凝重的看着对面的寒江钓叟。 “好一招点石成金,你这老道的剑法也是不差,就是不知能不能比得过紫松老道。” 寒江钓叟见黄松破掉自己的杀招并不意外,毕竟是武当长老,要是一招落败,那才是笑话了。 黄松道人听着对方满满恶意的话语,面上却是不露分毫,瞥了一眼武当众人,发现正在突围,随后飞快收回目光,长剑横于胸前,拂尘背负在后,淡声言道:“寒江钓叟,枉你也是一代名宿,没想到却是自甘堕落,为无敌门卖命,真是令人不齿!” 黄松道人的言语讥讽落在寒江钓叟耳中却是惹得其人心中生出怒火,也不言语,手中鱼竿陡然长出数尺,直直刺向黄松道人,后者见状面不改色,向后飘动三尺。 随之黄松道人翻身一跃,足尖连踏鱼竿,借力上前,长剑闪烁微芒疾射寒江钓叟,剑未至,但凛冽剑气却是激得寒江钓叟面颊生疼。 寒江钓叟也是反应不慢,非但没有收回鱼竿,反而手腕一抖,原本七尺来长的鱼竿又是长了三尺,鱼钩倒射而回,射向黄松道人的后颈,而与此同时,寒江钓叟左手一拂,挂在腰间的斗笠滴溜溜的打向黄松道人的腰腹。 黄松道人察觉背后冷芒,前方又是斗笠飞来,自己这一剑虽有九成的把握刺中寒江钓叟,但对方的攻击也势必会打中自己,当下稍加思索,黄松道人眼神坚定,左手紧握拂尘,长剑继续直刺而去。 “不好!” 寒江钓叟没有想到这黄松道人性情竟是如此刚烈,他原本是想着让他知难而退,却不料他如此选择,事到如今,只能硬碰硬,内力鼓荡,加速催动鱼钩和斗笠,希望能抢先一步击中黄松道人。 砰的一声,斗笠正正打中黄松道人的腰腹,震得他气血翻腾,那鱼钩却是被黄松道人的拂尘拦住,交缠一处,难分难解,而此时寒江钓叟也是不好过受,长剑穿胸,要不是他身子偏了一点,刺中的可就是他的心脏了。 寒江钓叟空出的左掌含愤打向黄松道人,此刻黄松道人双手无法腾出,只得勉力踢出一脚,双力冲撞,黄松道人力逊一筹,当即再添新红,而他被震飞之时,却是用力将长剑狠狠刺入寒江钓叟体内,直没到柄,二人瞬间分开。 看着手中的秃柄拂尘,黄松道人咳出一口淤血,面色煞白的望着同样断了丝线的鱼钩的寒江钓叟,心中不由畅快。 “好一个黄松道人,可惜到此为止了。” 寒江钓叟冷哼一声,虽然他现在也是重伤无力,但是自己身边还有一个九尾狐,足以抵定战局。 “渔翁,看起来你也是没有要讨得了好啊。” 九尾狐轻笑一声,伸掌抵住寒江钓叟的后背,一股真气输送过去,寒江钓叟脸色恢复几分血色,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速速解决了他。” “放心,你且歇息去。” 九尾狐收回右手,脸上一喜,若能杀死一位武当长老,今后也能在门主面前长不少地位,对着寒江钓叟点点头,莲步轻挪,闪身来到黄松道人身前,后者只闻一股香风袭来,气息一滞,随即双眼模糊。 看着黄松真的是失去了战力,九尾狐这才放下心来,正准备一刀解决了他的时候,突然一柄长剑从旁侧袭来,剑光一扫,斩在短刃之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剑锋交撞,震得九尾狐手腕一酸,心中稍惊,待看清来人之后,又是冷哼一声。 “又来一个送死的!” 话语落,只见九尾狐短刃急挥,划出一道道刺耳的破空声斩向傅玉书,后者见状两仪剑法赫然上手,刚柔之劲将袭来刀劲全数化去,九尾狐越打越心惊,这傅玉书不过二十年许,便有如此武功,心中是又惊又怒,同时还有些嫉妒。 这边九尾狐迟迟拿不下傅玉书,武当派那边则是在谢平的带领下,不顾一切代价,终于撕破了无敌门的封锁,但七十多人也是损失了一半。 “你们快些走,去找雪松师叔,让他们尽快赶来!” 谢平对着几个伤势不重的弟子吩咐一声后,立刻带着剩下的弟子再是与无敌门的人交战起来,没了后顾之忧,谢平等人越战越勇,大有不畏死的心态,杀得一众无敌门之人节节败退。 “九尾狐!” 寒江钓叟看着被二十多人杀得屁滚尿流的无敌门人,面色难看至极,运起积攒起来的内力朝着远处的九尾狐大喊一声。 “该死,都是废物!” 九尾狐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己方情况不妙,当下也顾不上许多,硬受傅玉书一剑之后,在剑刃划破狐裘一瞬,一道粉红色的烟雾爆散出来,甜腻浓郁,遇风而涨,霎时将傅玉书笼罩其中。 第二十八章 救人 黄松道人看着傅玉书被那不知名的迷雾笼罩进去,顿时脸色大变,欲要上前解救之时,突然牵动胸口伤势,好不容易稳定的气息又是乱成一团,踉跄几步后,跪倒在地,嘴角沁血,目露无奈。 寒江钓叟看着倒地的黄松道人,眼中精光一闪,用尽力气将手中鱼竿射向黄松道人,后者此刻是全无战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鱼竿刺来,但就在此时,一记碎石裂金的声音传到闭眼的黄松道人耳中。 睁开双眼,只见那鱼竿已是被砍成两截跌落在地,望向出手之人,竟然是谢平,黄松道人此刻又惊又怒,正要说话之时却被谢平伸手止住。 “师叔放心,我已经让吴师弟,梁师弟还有王师弟他们去找雪松师叔他们,坚持一下,咱们定能等到雪松师叔他们。” 谢平一刀斜斩而去,霎时将围杀上来的三个无敌门人砍翻,而不待他喘息,又是七人攻了上来,刀光剑影中谢平如神人降临,一套开山刀使得虎虎生威,刀光过处尽是一地尸体,不知杀了多少,谢平浑身已是沾满鲜血,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那百锻钢刀也是变得坑坑洼洼,犹自哀鸣不已。 “好一个谢平,倒是小瞧了这开山刀。” 寒江钓叟脸色苍白的望着大发神威的谢平,心中陡然一沉,之前只认为武当的天蚕神功独步武林,其余绝学也不过尔尔,但是现在看来,不说其他六绝,仅仅这开山刀便将七个无敌门精锐打得节节败退,实在令人心惊。 “幸好事先让他们组不成剑阵,否则有剑阵加持,伤亡还会更大,九尾狐那边怎么回事,连一个傅玉书也拿不下么!” 看着远处那凝聚不散的粉红色烟雾,寒江钓叟眉头一皱。 被念叨的九尾狐此刻也是有苦难言,原本指望用这梦眼迷离侵蚀傅玉书的心智,哪知对方早已准备,来了一个将计就计,反倒是自己被打的措手不及,要不是自己身法灵动,手臂上得挨上那么一剑。 “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这梦眼迷离短时间你可仗着真气抵挡,但越是往后,越是难以抗衡,加上傅玉书不断使出凌厉剑招,真气耗损之下,便是给了这梦眼迷离机会。 傅玉书心思毒辣,看着九尾狐只守不攻,哪里还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注意,不过这样正好,若是计划得当,这九尾狐的命得交待在这里。 二人又是交手十余招后,傅玉书双眼顿时变得迷离起来,动作也是迟缓了许多,剑招更是使得错漏百出,九尾狐见状眼中冷光一闪,也是时候了,当即一转守势,朝着傅玉书猛然攻去。 “呲”的一声,九尾狐手中短刃荡开傅玉书无力的长剑,正正刺在他的胸口,直觉短刃刺入肉中,拔出一刹,一股鲜血飞溅出来,九尾狐见状赶紧后撤数步,免去污血沾上衣袍。 “武当七杰,不过如此。” 九尾狐看着傅玉书的尸体,冷笑一声,被她的毒刃刺中心口,绝无幸存之理,用绸布擦拭干净短刃上的血迹后,九尾狐转身欲要离开之时,突然一声啸叫从背后传来,九尾狐心头一凛,急忙转身欲看,但是刚刚转身,一柄长剑从背后刺入,不待她挣脱,早已准备许久的狂风一掌直直打在她的肩头,登时将她的骨头打碎。 九尾狐惨呼未传,倒在地上的傅玉书迅速起身,抓起地上长剑,一个箭步冲射上来,剑光旋动之间,九尾狐双眼瞪大,随即眼中神采黯淡下去,头颅一歪,身体软软的倒在地上,脖颈一道剑痕清晰可见,丝丝缕缕的鲜血流出,沾满了她妩媚秀丽的面庞,腹部鲜血堆积,如泡血池一般。 “恭喜少主。” 狂风与奔雷绕过九尾狐的尸体,来到傅玉书身边。 “若不是二位相助,想要杀死她还真是不易。” 傅玉书吐出一口黑血,从棉服中掏出一个发黑的猪心,随手扔在地上,散发着腐烂腥臭的味道。 “还是少主妙计,若不是如此,这奸诈的九尾狐如何会上当,少主,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 粉色烟雾开始缓缓散去,狂风看向傅玉书,让他拿个主意。 “接下来得演一出好戏给武当派的人看,你们趁机脱身,去外面招揽人手。” 傅玉书对着狂风二人吩咐几句后,二人顿时双眼一亮,连连点首后,随后迅速离去。 看着九尾狐的尸体,傅玉书将那猪心就地掩埋起来,将可疑痕迹清理干净后,面上一狠,随即长剑穿胸,扑通一声,当即昏死过去。 看着粉色烟雾散去,寒江钓叟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但是在那烟雾彻底消散,露出内中情形后,寒江钓叟脸色陡然一变,心中一震,露出难以置信的模样。 “这!” 而黄松道人这边,除了谢平之外,其余武当弟子皆是身亡,看着谢平越来越迟钝的刀法,黄松道人面上露出悲戚之色,就在此时,突然听到无敌门一方传来的惊呼声,黄松道人心中生出不妙子之感。 “玉书!” 看着倒地的傅玉书,黄松道人心痛的无以复加,面色更白,而与敌人交手的谢平也是发现傅玉书身死,心情十分复杂。 “杀!” 无敌门这边如被刺激,一波波的攻势如排山倒海涌来,谢平虽是奋力抵挡,但终究势单力孤,不过数招间,身上便添了几道深深的伤痕,鲜血止不住的往下流淌,染红半边身躯,披头散发,双目猩红,形如恶鬼一般。 咔嚓一声,谢平手中一松,钢刀被毁,随即身体被人重重踹飞,滚去数丈之远,沿途一溜的血迹,看着十分渗人。 “杀了黄松和谢平,为护法报仇!” 寒江钓叟面如寒霜的看着场中仅剩的黄松和不知死活的谢平,对着一众无敌门弟子咬牙切齿道。 九尾狐与傅玉书同归于尽这是他没有预料到的,心中不由懊悔,自己还是骄躁冒进了,否则仅凭人海战术都能将这处分舵灭掉,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九尾狐之死,他还不知怎么跟门主回禀,只能希望杀了黄松和谢平,能让自己的责任少一些。 黄松道人看着迎面冲杀而来的数十无敌门弟脸上,却是抓着身边的长剑缓缓起身,目光平静的望着前方,随即身影闪动,主动冲入他们之中,剑光横扫,顷刻间,便有数人伤在他的剑下。 无敌门弟子一开始是有些慌乱,但很快反应过来,以长枪棍棒远远攻击黄松道人,而手持短兵之人则是暗藏一旁,不断奇袭黄松道人,此举果见成效,不过半刻之后,顿时将黄松道人嚣张气焰压下,其人更是受了三记剑伤,五记刀伤,口吐朱红,面如白纸,挥动长剑的动作也是慢了下来。 四只木棍将黄松道人双腿锁死,双臂更是被两只飞钩拉住,一只寒光闪闪的狼牙棒凌空劈下,直对着黄松道人的天灵,这一击要是打实,必是脑浆迸裂,死无全尸。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远方射来一柄飞剑,迅如惊电,势若奔雷,煌煌大气,鬼神难挡,气劲播扫,席卷天地,呲的一声,那半空中的狼牙棒当即碎散一地,那手持狼牙棒的人仍是保持着一脸狞笑,扑通一声栽到在地,但浑身上下却是没有一丝伤痕。 呲呲呲,过了好一会,那尸体如喷泉一般,无数血水冲溅上来,很快将地面染成血色,浓重的血腥味让呆立的无敌门弟子这才回过神来,大叫几声后,拼命后退。 “这是?” 意识已经有些不清的黄松道人只看到一抹蓝袍身影,随后便昏迷过去。 “你是?” 寒江钓叟看着缓步行来的张纪,心中警钟大响,方才那一剑竟是让他生出死亡之感,尤其是那铺天盖地的剑气,他敢肯定,若是自己妄动,便是被斩成一片血雨。 “走。” 张纪淡声一语,伸手一拿,将斜插在地的长剑收了回来,围在腰上,此景看得寒江钓叟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对着张纪道:“既有高人在此,老朽这便退去。” 寒江钓叟伸手一挥,无敌门之人早已惶恐不安,此刻得了命令,立刻有序的后退,不到片刻,已是跑的干干净净,若不是这满地的尸体,谁也不曾想到这里发生过一场惨烈的战斗。 张纪放出感应,遍寻一遍后,身影瞬动,抓起重伤的黄松来到谢平这边,喂他们一粒丹药后,双掌抵住他们后背,运气疗伤片刻后,谢平慢慢有了回应。 “张长老,你……” “不要说话,你伤得不轻。” 谢平闻言当即收敛心神,借着张纪的真气流转全身,疏通筋脉,待得吐出几口血后,谢平心里才舒快了不少。 “长老,黄松师叔他?” “只能保住性命,这一身武功算是回不来了。” 张纪再是单独给黄松输送半个时辰真气后,收回双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七人不是不能分开么,为何就只有你一人在这,金石他们呢?” “长老,此事说来话长,无敌门四处攻袭,诸位长老不得不分开,我等七人也是分散开来。” 谢平一脸苦笑的看着张纪。 “如此简单的计策,赤松和苍松两位长老难道没有看出来?” “诸位长老虽然知道这是无敌门的计谋,但为了不让武当腹背受敌,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否则无敌门一南一北夹击而下,武当……” 谢平说完之后,张纪点了点头,看着昏迷的黄松,张纪不由叹息一声,终归是武当上层力量太弱,难以铺开,否则也不会到了这步田地。 “近来情况如何?” “这大半月以来我们与无敌门交手不下十余次,各有胜负,只是前几日紫松师叔不幸卫道牺牲,如今傅师弟又是与九尾狐同归于尽,交手至今,武当损失不下三百人,着实伤筋动骨了,现在就连守卫武当的弟子也是捉襟见肘。” 张纪闻言不觉沉默,这回动静可是闹得不小,连长老都死了一个,这已是超出青松与燕冲天的控制范围了,至于傅玉书…… “能行动么,黄松的伤势严重,需得尽快用药,这附近可有城镇?” “有,此地东南五里有一小镇,秋雁分舵便是从那里采购。” “好,走。” “师叔稍等,弟子还得留下记号,省得雪松师叔他们找不到。” 说着话,谢平挣扎起身,扯了一块碎步,用淤血写了几个字,将其系在剑柄之上,插在一根焦黑的树桩上,就在张纪背着黄松带人离开之时,突然一声呻吟传入二人耳中,谢平耳朵一动,顺着声音看去,却见本已死去的傅玉书撑着右臂爬了起来。 “傅师弟!” 谢平惊喜一声,连忙奔跑过去,看着活过来的傅玉书,双手紧紧抱住傅玉书,喜极而立道:“傅师弟,你没死,太好了!” 一边摇晃着傅玉书,谢平一边朝着张纪招手,语气激动的喊道:“长老,傅师弟在这!” 张纪闻言托了托背上的黄松,快步走了过来,看着面无血色的傅玉书,连忙道:“没事就好,谢平,赶紧将剩下的那枚补元丹给玉书喂下,咱们得马上赶到小镇。” 谢平闻言赶紧喂了丹药给傅玉书,后者顿觉恢复几分气力,但还未张口,又是昏迷过去。 “师叔!” “无事,玉书只是真气耗尽,加上精神消耗太多,休养数日便好,走!” 张纪背着黄松道人,右手提着傅玉书,左手提着谢平,展开轻功,一纵数丈之远,几个跳跃间,已是消失在远方。 而在距离秋雁分舵二十里外的柳家铺外,赤松,苍松,雪松三人率领金石,玉石,姚峰,伦婉儿四人以及三百武当弟子正与无敌门一方对峙。 这回无敌门也是精英尽出,不仅千面佛和万毒仙翁到来,就连白虎堂主公孙泓和青龙堂主莫乾坤也是出现,更有四百门众摇旗呐喊,声势浩大,震得人耳膜生疼。 “想驰援秋雁分舵,需得先过我这一关。” 公孙泓冷笑一声,看着对面的武当众人,手中长剑并未出鞘,但借助身后众人凝聚的锋锐之气已是朝着对面逼杀过去。 “哼!” 赤松,苍松和雪松见状冷哼一声,齐齐向前一步,周身气流奔走,三人各占三才方位,霎时抵消了那锋锐剑气,后方武当众人那股不适之感渐渐隐去不见。 “好一个三才剑阵,莫某见猎心喜,公孙堂主,这三个老道就交给我,有劳你去对付其他的人。” 第二十九章 无敌出面 柳家铺外,杀气弥漫,无敌门青龙堂主莫乾坤独对武当三老,赤松道人见状冷哼一声,暗道不知死活,虽然他们三人武功不及青松,但放在武当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有着三才剑阵的加持,就算是独孤无敌也能斗上几招,这莫乾坤武功再好,还能高过独孤无敌么。 “不知天高地厚。” 苍松冷眼一扫,随即手中宝剑缓缓出鞘,霜白刃光一闪而逝,随即莫乾坤只觉一道道森冷剑气遥遥指向自己,剑势未发,但隐藏其中的威力却是越来越强。 莫乾坤双眼微眯,真气一运,六棱钢锏赫然上手,将源源不绝涌来的剑气排挤开来,原本的轻视之心也是收起,脸色不觉凝重起来。 “这三个老道士竟有如此功力,武当统摄武林数十年,也不全是遗泽之福。” 莫乾坤这边与武当三老产生气势比拼,那边的公孙泓则是带着千面佛各率人手朝着武当倾压过去,至于万毒仙翁则是静立一旁,一双绿豆眼扫视对面的武当派。 “杀吧,杀吧,死得人越多,老夫这万毒蛊才能更快的孕育出来,有了万毒蛊在手,什么灭绝魔功,天蚕神功,全都属于我!” 万毒仙翁忍住心中的激动,一双干瘪手掌从随身布袋中取出一个黑瓷小罐,打开盖子,只见里面扑棱棱飞出一只只黑色飞蛾,约有百余之数,在这凛冬天气中可谓是殊为罕见,随着万毒仙翁嘴角吹走诡音,那黑色飞蛾齐齐一旋,朝着交手的双方飞去。 “三个老家伙还真是耐性十足,不过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对付着黑蛾。” 莫乾坤目光一瞥,看见万毒仙翁放出飞蛾,眼中精光一闪,这东西的厉害他可是知道的,当时那紫松道人就是一时不察被黑蛾咬了一口,立刻毒发身亡,不到半刻钟便化成一堆白骨,浑身血肉消失的干干净净。 赤松三人也是见到这熟悉的黑蛾,脸色陡变,三人对视一眼,当即撤去三才剑阵,赤松与苍松二人抢先一步,双剑齐齐攻向莫乾坤,而雪松道人则是一个箭步直冲万毒仙翁,剑光闪烁之间,一片暗器同时射向万毒仙翁。 “早就防备着你们。” 万毒仙翁面色不变,身体一动不动,就在那暗器侵入三尺范围之后,突然呲呲一声,冒出一股股黑烟,从空跌落而下,落地之时,已是变成一点点黑渣,将地面腐蚀成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小洞。 “敢对老夫出手,你就该有死无全尸的下场,去和紫松作伴去吧!” 万毒仙翁眸中凶光大盛,小心翼翼将黑瓷罐放在一旁,看着袭杀而至的雪松,右手陡然变得漆黑,五指如鬼爪一般,划破空气,抓向雪松道人的长剑。 雪松道人察觉那鬼爪的异常,急忙一个转身,长剑直刺化为横削,一记“纵马平川”扫出,锋锐之气顿时让万毒仙翁微微色变,但他左手又是次第打出几只毒虫,散发着腥臭的味道扑向雪松道人。 呲呲呲,雪松道人见状长剑挥洒,一剑下去,登时将毒虫切得干干净净,足尖一点,毫不停歇,又是一记“仙人指路”,直刺万毒仙翁的右手手腕。 万毒仙翁见他出招角度,顿时冷哼一声,这雪松道人声名不显,但是这眼力却是极为了得,方才不过短短一招,便被他看出自己右手上的缺陷,仅凭这份眼力,自己也不能小看了他。 随即只见万毒仙翁面上一黑,双手同运腐元之法,两手朝前合十,欲要夹住雪松的长剑,而雪松道人见状则是手腕一抖,长剑抡转,嗡鸣阵阵,如清水击石,恍得万毒仙翁失神刹那,随之一道道剑光浮现出来,向着万毒仙翁射去。 这一招名唤“泉鸣飞剑”,乃是武当先辈根据山崖飞瀑创出,借音攻为遮掩,藏暗剑于其中,不识此招之人碰上,有极大可能会中招,而高手对敌,一刹那的分神都可能会改变结果。 剑光错影,杀气腾腾,万毒仙翁一招不敌,顿时雪松道人打得节节败退,一时之间却是难以照顾那些场中的黑蛾,边打边退,不过一会儿万毒仙翁身上已是多了十多道伤口,流着乌黑发紫的血水,滴落地上冒出一股股白烟。 雪松道人看着剑身被腐蚀的坑坑洼洼,也是暗自心惊,这可是百锻精钢所造,要是那些血水落在人身上,不死也要重伤,想到这里,雪松道人心中对万毒仙翁的杀意又是上了一层。 想到这里,雪松道人双眼一厉,腾步上前,两仪剑法上手,脚踏罡步,化成数道幻影,将万毒仙翁团团围住,无处不在的剑气,如利刃割肉,在万毒仙翁身上斩成更多细小伤口,鲜血流得更快更多。 万毒仙翁虽是被两仪剑法压制住,但却并无着急之色,雪松道人显然也知道自己血液有毒,不敢再让长剑沾身,但他用剑气放血就能让自己落败么,简直是可笑。 又是半刻过去,雪松道人突然头脑一沉,身体踉跄,胸口发闷,心中暗道不妙,不及调运真气,一道恶风袭突然来,雪松道人不假思索,长剑笔直的刺了出去,却见长剑被万毒仙翁用双手夹住,看着雪松道人的投来的目光,狞笑一声,双手发力,只见附在长剑上面的真气正迅速化去,而且那股内力正沿着长剑朝着雪松道人涌来。 此刻雪松道人内外交困,只来得及撤剑后退,狂喷一口黑血之后,雪松道人粗喘几口气,脸色苍白的望着万毒仙翁。 “咔嚓” 万毒仙翁将那长剑化成一堆废铁,扔到一旁,看着中毒的雪松道人,缓步走来,戏谑道:“如何,老夫这腐元之毒可还入得了道长法眼?” “失策。” 雪松道人一脸懊悔,事到如今,他哪里不知道这毒正是他的血挥发出来的,自己及时千防万防,还是中了算计。 “你越是运功,这毒发作的越快,直到化去你一身功力,现在你是不是觉得丹田炙热,如被火烤,然后又是如坠冰窟,浑身着冷,这就对了,你这样的补品,得好好炼一炼,才能发挥最大的功效。” 万毒仙翁看着面色一会白一会红的雪松道人,嘴角上扬,就在他准备吹奏诡音之时,突然那雪松道人脸色瞬间恢复正常,一个腾身,迅疾如电,在万毒仙翁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一记“霹雳掌”狠狠地印在了他的胸口,震断了他的心脉,将其重重的击飞数丈。 扑通一声,万毒仙翁尸身落地,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到死他也不知道为何雪松道人没有中毒。 看着万毒仙翁死去,雪松道人脸色一红,张嘴喷出一大口黑血,身体一下子软倒在地,颤巍巍的从怀里再是取出一枚丹药,服下之后,气色略有好转。 “幸好有张长老赠予的雪莲丹。” 雪松道人暗暗庆幸,盘膝稍作一会,勉强恢复几分气力后,便朝着来处奔去。 此刻柳家铺外已是变成尸山血海,无数断肢乱飞,既有武当派的人,也有无敌门的人,而交锋最为激烈的共有三处,分别在东南北三个方向,东方那处,赤松与苍松二人合力与莫乾坤斗得旗鼓相当。 莫乾坤手中钢锏势大力沉,碎石裂金,赤松二人不敢正面以长剑接触,剑走轻灵,以两仪剑法使点削之招,不断攻击莫乾坤的死角,二人剑法同出一门,配合起来更是默契,一开始便占据了上风,要不是莫乾坤仗着一身横练硬功和手中钢锏,此刻就不是受些轻伤这么简单了。 莫乾坤落入下风,但性命无忧,反观南方那处,千面佛面对姚峰和伦婉儿的联手进逼下,竟是有些力不可支,他的独门绝学“千面绝杀”每每使出都是被伦婉儿以七暗器尽数破去,非但未能建功,反而消耗了不少真气,一个不慎,便被姚峰以双截棍扫中小腹,这一击非同小可,当场把千面佛打得连退丈许,口吐朱红。 “该死,这伦婉儿的七暗器竟是到了如此地步,武当派果然是在藏拙,青松真是奸诈!” 千面佛心中对独孤无敌怨恨不已,若是他在观日峰斩草除根,又怎会弄出如今这些事端,连累的自己被这两个小辈羞辱,自己一世英名今回算是丢的干干净净,同时又抱怨那万毒仙翁,这大发神威的黑蛾突然间就僵化坠地,要不是这样,自己也不会如此狼狈。 千面佛后退之时,伦婉儿双袖之中寒光飞射,又是四十九道暗器疾射而去,千面佛见状只得勉强压住体内伤势,身影连闪,错开暗器侵袭,而姚峰正是等着这个机会,看着千面佛被暗器逼得左右躲闪,姚峰眼中精光一闪。 咔嚓一声,双截棍并成长棍,力运双臂,足尖连点前冲,拉近距离后,只见姚峰腾空一跃,长棍盘旋如龙,随之一式“开天辟地”携风雷之势,千钧之力,重重打向千面佛的天灵盖。 千面佛这边刚扫开几道暗器,却察觉头顶传来一道厉风,抬眼一看,惊恐之中,连忙要抽身而退,却在此时伦婉儿的暗器又是攻来,千面佛咬牙切齿,硬是受了几道暗器,这才躲开了姚峰的长棍,但未奔走多远,姚峰手中长棍突然断开,锁链声响,其中一截如离弦之箭,飞快地射向千面佛。 “不好!” 千面佛转身回望,登时吓得三魂离体,急忙侧身一翻,只觉一道锋锐之气贴着脑门擦过,千面佛再是一个翻身,踉跄落地,伸手一摸脑门,却是秃了一块,另有死死血迹沾染在手上,宽松的袖袍更是被气劲射的千疮百孔,大腿之上还镶嵌着几枚铁蒺藜。 “我命休矣!” 交手许久,千面佛体内真气已是所剩无几,看着不知疲倦持续攻来的姚峰二人,千面佛惶恐不安,眼看伦婉儿的暗器即将打中面门之时,突来一柄长剑,化成一团黑芒,当啷声响,将暗器尽数挡下。 “白虎堂主!” 千面佛惊喜的看着来人,顿时生出绝处逢生之感,不待分说,千面佛立刻趁此机会退去,但是后方突来一道宏烈掌气,千面佛急忙闪开,却不料侧旁一杆红缨长枪直刺而来,枪尖一点寒芒如流星飞逝,直掠千面佛的咽喉,枪尖未至,那致命杀机已是让千面佛面无人色。 “霹雳掌,锁喉枪!” 千面佛急急运起残存的内力,袖袍如风鼓荡,涨成一个大包,正正迎上玉石的锁喉枪,只听呲的一声,枪尖刺破袖袍,宏大劲力将袖袍撕得粉碎,但经此一阻,千面佛也是侥幸脱离金石与玉石的围杀。 双方换阵,公孙泓挑上姚峰和伦婉儿,一手快剑让二人有些反应不及,破去伦婉儿暗器之时,公孙泓再是一个箭步直冲姚峰,一剑刺出九道剑招,尽管姚峰有所防备,仍是被一剑划破了手臂,再是一脚飞踹,将姚峰踢飞。 叮叮叮,伦婉儿眼见姚峰落败,手中暗器也是耗尽,立刻抽出背后长剑,一式“丹凤朝阳”,凌空一跃,剑尖点在公孙泓的剑身上,内力吞吐,却是不料对方内劲浑厚,反倒是被弹飞出去。 “厉害。” 伦婉儿目光忌惮的望着公孙泓,后者冷笑一声,快步疾闪,唰唰唰,又是一式九剑,伦婉儿拼命阻挡,勉强接完九剑,伦婉儿已是手臂酸痛,气血翻腾,连呼吸一口,喉咙都是火辣辣的难受。 “啊!” 就在公孙泓欲要解决伦婉儿和姚峰之时,突然不远处传来千面佛的惨叫,公孙泓脸色微变,急忙转身回援,这里已经损失了万毒仙翁,要是千面佛也死了,自己无法想师父交代。 而就在柳家铺发生血战之时,十余里之外的安平镇上也是迎来了不速之客。 “长老,独孤无敌来了!” 谢平慌张的跑进回春堂后面小院,对着张纪说道。 “嗯,你在这看好你师叔他们,我去会会他。” 张纪心中一动,独孤无敌能这么清楚的找到这里,要么是先一步到了秋雁分舵,发现了谢平的留书,要么是暗中有人通风报信,此人不作他想,定是傅玉书无疑。 嘱咐谢平几句后,张纪缓步出了小院,来到回春堂中,只见坐堂大夫,掌柜以及一干抓药小厮都是惊恐不安的躲在一旁,看着正中藤椅上的那霸气无伦的金袍中年。 “阁下就是张纪,果然是真人不露相,青松与阁下相比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好,你足可做本座的对手。” 独孤无敌望着从容走来的张纪,不由站起身来,眼中精光爆闪,战意飙升。 第三十章 对决 回春堂,独孤无敌紧盯着面前的张纪,之前便听公孙泓说起武当派有一位不知名的长老,其武功不在青松之下,独孤无敌起初也不在意,毕竟武当底蕴不浅,或许是哪一位隐修的长老也说不定,至于武功,呵,武当上下能让他有所忌惮的除了燕冲天之外,再无他人。 这次独孤无敌本是率众与公孙泓他们汇合,准备灭掉武当那些长老,不想刚来到这安平镇便有人投射过来一张纸条。 “独孤门主想要与张某切磋自无不可,不过这地方太小,施展不开,镇外有一乱石坡,独孤门主,请了。” 话语落,张纪淡淡的看了独孤无敌一眼,随即身法瞬动,后者只觉一缕清风拂面而过,定睛看去,却见那张纪早已不见人影。 “好俊的轻功!” 独孤无敌赞叹一声,对着几个亲信嘱咐一二后,抓起亲信手中的龙头杖,展开轻功,追赶张纪而去,几个跳跃间便消失在众人眼中。 “留几个人在这里看着,其他的人跟我走。” 为首的亲信随手点了几个属下让他们留下,随后带着其他人浩浩荡荡的向着镇外奔去。 而在镇外等人乱石坡上,张纪站在石堆之上,迎风而立,冷风吹动衣袍,呼呼作响,不过一会,一道人影破空而至,在距离张纪丈许之外的树干之上站定。 “久闻独孤门主的灭绝魔功威震武林,今日倒要好好领教。” 张纪转身看着独孤无敌,淡声一语,后者闻言哈哈一笑,朗声道:“好,口气不小,本座也想要看看你有何能耐。” 独孤无敌虽然面上轻松,但心里却是打起十分精神,这张纪给他的感觉与青松和燕冲天不同,能让他无端生出忌惮之意,定然是有着足够的实力。 想到这里,独孤无敌暗暗提运真气,一股霸道气劲如排山倒海般从高处向着张纪涌来,张纪见状身影不动,体内真气自动运转,身外浮现出一道太极阴阳图案,那涌来的的磅礴劲力落在上面,尽数被转挪两侧,周遭乱石枯木被这气劲一扫,霎时纷纷崩裂,只余一地碎屑,不过一会儿,两人之间便多了一个碎石小山。 “哼!” 独孤无敌看着张纪毫不费力的将自己的攻势化解,脸色更加凝重,沉喝一声,灭绝魔功赫然上手,抬手挥掌,一道漆黑手印从空而落,欲要将张纪压住,掌力未至,那迫压之势却是让身外的阴阳气旋微微一滞,张纪不慌不忙,看着袭来的漆黑掌印,主动撤去防护,右手食中二指并拢一点,一道灼热指力正正迎向那手印。 呲的一声,只见那漆黑掌印与灼热指力碰撞一处,掌印被这一碰,恰似水如油锅,刺啦刺啦响个不停,不到半个呼吸,那掌印便散成一股黑烟,无踪无影。 “这是什么武功?” 独孤无敌压下心中惊讶,看着张纪沉声问道。 “此招名唤三昧纯阳指。” “三昧纯阳指,不错,恰如其分,能破掉本座这一招十成功力天魔掌印,就算是燕冲天也是稍逊一筹,你让本座更加惊喜了。” 独孤无敌深吸一口气,随即凌空跃下,与此同时,他手中龙头杖化一道金光射向张纪,后者足尖轻点,一脚踩在龙头之上,龙头杖猛然下沉,当的一声,插在了那乱石之上,而张纪借助此力,则是与飞跃过来的独孤无敌交上手。 二人你来我往,拳掌交锋,每每数招才有一招击在实处,而每对上一掌,都是石破天惊的威力,罡风席卷,气流奔扫,周遭诸物如被龙卷摧折,顷刻间化为齑粉。 张纪只是以神照经催动的绵掌与独孤无敌交手,掌法更添三分刚劲,刚柔并济,彰显大家气象,将独孤无敌的杀招纷纷消融。 而独孤无敌这边也是使出了碎空拳,此拳走的便是刚猛的路子,配合灭绝魔功毁天灭地的气势,使出来更是威力大增,拳劲所到之处,山崩地裂,寸草不生,威能着实惊人。 砰的一声,碎空拳与绵掌再是对上,感受到碎空拳上涌来的磅礴劲力,张纪猛提掌劲化运,那涌来的汹涌海潮顿时如被拦闸缓泄,变成涓涓细流顺着四面八方散去。 不过就在此时,独孤无敌左手呈爪,五指闪烁血光,一记刁钻的碎魂爪刺破空气,发出一声凄厉之音,向着张纪的小腹抓来,这碎魂爪迅疾如电,眼看就要得手之时,张纪掌力一吐,登时将碎空拳破开,随即一个侧身,右手一式“擒龙伏虎”抓向独孤无敌的左手手腕,后者见状脸色微变,再是双腿连踢击向张纪。 砰砰砰,独孤无敌拳爪腿三招并用,拳击面庞,爪抓中门,腿扫下腹,破空之劲令人胆寒,张纪这边以掌法转去碎空拳和碎魂爪,而脚下则是踏着七星步,避开独孤无敌的双腿。 独孤无敌三招并发,一开始倒是打了张纪一个措手不及,但在慢慢适应之后,张纪应是凭借一双绵掌将劣势慢慢扳了回来,如此一来独孤无敌不免有些震惊。 要知道他这三武并用的之法,放眼整个武林,能接下一招半式的已经算是顶尖好手,而能像张纪这样能不落下风的,这还是第一个。 咔嚓一声,独孤无敌脸色一白,急忙袖袍鼓荡扫向张纪,后者见状手掌一按,劲力吞吐,只见那袖袍登时散成碎片,侧身一旋之际,耳边忽来一道厉风,张纪凌空虚踏,身体陡然抜空丈许,那龙头杖顿时击在空处,将那碎石小山击得乱石飞溅,散落四方。 独孤无敌看着如仙鹤凌空的张纪,一时之间也是有些失神,但他很快清醒过来,眼中厉芒闪烁,几次交手下来,独孤无敌已是明白此人将是他称霸武林的障碍,心中已是存了将他击杀的心思。 长啸一声,独孤无敌不待张纪落下,高擎龙头杖,拔地升天,化一道残影,运起十成的灭绝魔功向着张纪击去。 叮的一声,张纪翻身倒悬,看着袭来的龙头杖,伸手一拂,腰间清光一闪,软剑在握,在内力灌入下变得笔直,寒芒吞吐,星飞电闪,不偏不倚的点在那龙头杖上端,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 独孤无敌只觉一股浩浩劲力顺着龙头杖涌来,内息微滞,原本抜升的身体也是在不断逼压下来,眼看就要被逼落地面,独孤无敌再提内力,手腕一震,霎时张纪涌来的劲力竟是返送回去。 叮当叮当,长剑剑光连闪,打在那龙头杖之上,溅出无数火星,张纪数剑击在龙头杖之上,在独孤无敌发力一瞬,身体绕旋如落叶,双足稳稳的落在一根枯木枝上。 独孤无敌锐利的双眼紧盯着张纪,长喝一声,再是飞跃而来,手中龙头杖舞出一团耀眼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叮叮叮,数声兵刃交击之音不断回响,张纪的三十一招连城剑法已是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在改良的神照经内力加持下,更是多了数分王道之气,左一招“天花落不尽,处处鸟衔飞”,右一式“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剑招衔接如行云流水,寒光起处,呲呲一阵破空之声,剑气纵横,锐意扑面,就算是身负灭绝魔功的独孤无敌也是一再后退,手臂更是被震得酸麻。 当当当,独孤无敌急忙使了一个假身,错开张纪的剑光,即使如此也是被斩去一截衣袖,眼见那锋锐无比的一剑又是到来,独孤无敌急忙杖交左手,一招“蛟龙探海”正正点住张纪的长剑,劲力一运,向前一冲,却见那长剑变成弓形,嗡鸣不已,似有喑哑之音。 眼见此景,独孤无敌顿时心中一喜,这张纪的剑法着实古怪,根本不是武当派的剑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不过现在好了,但只要毁掉他的长剑,没了这剑法,自己也不是没有胜算。 龙头杖得独孤无敌内力灌入,压得张纪长剑不住颤动,似乎马上就要被劲力折断,就在此时,独孤无敌却觉自己手上的龙头杖猛然加重了许多,累得手臂一沉,之前被张纪以绵掌打伤的臂膀也是泛疼。 独孤无敌心中一惊,暗道不好,连忙再灌入真气加持,却觉自己的真气再被源源不绝的吸走,而就在此时,那弯成弓形的长剑倏尔一弹,再是嗖嗖一声,竟是如一条软带缠在龙头杖之上,喀啦啦一声,只见那精钢打造的龙头杖竟是被绞出一道道深深的印痕。 “喝!” 龙头杖陡然旋转起来,再是重重一震,强行将长剑震开,真气鼓荡,内力充盈,手臂一抖,切断那股吸力瞬间,右手五指成爪,再是运起碎魂爪,一个箭步抓向张纪的长剑,后者见状则是不闪不避,曲臂舒展,内力灌入长剑之中,直直刺去,只闻一道刺耳声音,张纪的长剑已是被独孤无敌抓在手中。 咔嚓咔嚓,独孤无敌眼中厉芒一闪,手上劲力一运,那长剑登时碎成数截,掉落在地上,与此同时,那龙头杖突然断成数截,独孤无敌身影瞬动,十指如拨弄琴弦,将其飞快地弹向张纪。 嗖嗖嗖,重器破空而至,那烈烈劲风迫压十足,张纪以手中断剑轻扫,将其一一拨开,再是弹指一击,手中断剑如利箭一般向着独孤无敌疾射而去。 “有意思。” 看着断剑射来,独孤无敌须发喷张,伸手向前一拿,一股吸力顿时笼罩那断剑,断剑顿时被无形之力止在半空,微微颤动,不到半个呼吸,竟是被内力化得干干净净。 “张先生,后会有期。” 独孤无敌话语方落,身影已是消失在张纪面前。 望着独孤无敌离开的背景,张纪淡然一笑,被剑气刺中关元,梁门两处要穴,若是不及时化解,必是有损筋脉,瞥了一眼远处晃动的旗帜,张纪收回目光,稍稍平复躁动的气机,随后展开轻功,朝着安平镇而去,不到半刻,已是回到了回春堂,而这里已经没有无敌门的人了。 “长老,您回来了!” 谢平惊喜的望着张纪,看出张纪并无受伤,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旁的掌柜和坐堂大夫也是上前询问。 “掌柜的放心,那些人不会再来了。” 掌柜的闻言顿时面露喜色,连忙称谢,再是寒暄几句后,张纪便带着谢平往后院走去。 “你黄松师叔和玉书他们怎么样了?” 张纪边走边问道。 “黄松师叔还没有醒过来,不过傅师弟已是醒了,按照长老吩咐,已经让他服用长老留下的丹药了,看上去气色已是好了许多。” “这便好,你们身为六绝传人,将来可是要承担大任的,绝不能出现一点损失,赤松长老他们按照时间来看应该已经到了秋雁分舵,只是独孤无敌出现在这,此事恐怕会有波折。” “长老说的是,赤松师伯他们现在还不到,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被人牵绊住了手脚,不过只要不是独孤无敌出手,依着赤松师伯他们的实力,也不至于落败。” 张纪闻言点点头,独孤无敌手上能用的好手近来也是损失不小,寒江钓叟与九尾狐是一死一伤,外门五堂主更是死了三个,其余诸如舵主之流损伤更是不知凡几,反观武当派这边,虽然损失也是不小,但属于武当本身的弟子不过百人,好手方面也是一死一伤,但总的来说,这几番交手下来,还是武当稍占上风。 “待给黄松长老看过之后,我再去试着搜寻赤松长老他们。” “是,一切谨遵长老之命。” 柳家铺外,赤松与苍松披头散发,道服破烂,拄着断剑,喘着粗气,一脸狼狈的望着对面同样凄惨的莫乾坤。 “能用本堂主一命换走两个武当长老,这笔买卖值得。” 莫乾坤嗬嗬喘息,双手拄着钢锏,半跪在地上,眼珠猩红的望着对面,嘶哑着声音道。 “还敢逞强,我等是风烛残年,你却是正当盛时,陪着我们两个老东西我们还觉得赚了。” 赤松冷笑一声,气机牵动下,咳咳两声,又是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再消几分血色。 苍松没有说话,他在尽力恢复真气,方才三人对拼,可谓是斗得两败俱伤,此刻就算是有一个普通人也都能杀了他们三人。 “撤!” 发冠散乱的公孙泓一剑强势破开金石的霹雳掌和玉石的锁喉枪,身影瞬动,一个飞跃间,抓起莫乾坤,向着远处奔去,无敌门众人闻言立刻舍弃了对手,跟着公孙泓离开,而武当派这边也没有去追,这短短半个时辰的交锋,双方死伤不下百人,说一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也不为过。 第三十一章 如愿以偿 三月之后,正是初春时节,万物复苏,武当山上金钟九响,悠悠钟声直传到山脚之下。 此刻武当大殿之中,武当高层全部到齐,青松坐在正中,环视一眼后,对着下首的墨松点了点头。 墨松见状当即起身,先是对着青松打了一个稽首,随后转过身来,对着诸位长老稽首一礼,众人齐齐回了一礼,墨松这才正声道:“诸位同门也已经知道,数月前,无敌门连抜我派七处分舵,紫松师弟,雪松师弟先后身亡,黄松师弟更是重伤昏迷,至今未醒,其余精英弟子更是损折不下百余人,这一战武当损失惨重!” 说到这里,下方的赤松和苍松已是脸色十分难看,他们二人原想着干出一番大事业,但是到头来,非但没有守住武当在外的基业,反而赔进去三位长老,这个责任可是太大了,大到他们二人心中惊恐,生怕青松会对他们二人下手。 “墨松师弟,虽然紫松师弟和雪松师弟不幸身亡,但他们二人也是成功的重创了无敌门,无敌门四大护法两死两伤,五堂堂主更是全军覆没,此功不可谓不大。” 苍松道人小声的提醒了一句,墨松道人闻言则是点了点头,淡声道:“苍松师兄说的是,只是师兄恐怕还不知道,前段时间望月分舵被攻破,其中出力最大的就是寒江钓叟和千面佛,这二人武功更上一层楼,要不是玉书他们及时支援,损失就不是三十人那么简单了。” 墨松道人此言一出,赤松与苍松顿时脸色大变,他们倒是不惊讶望月分舵被毁,而是这个消息根本没有传到他们的耳朵中,这让二人心中一阵发寒,望着上首的青松,赤松与苍松浑身发抖。 “掌门人,事到如今,该如何做,还需要您拿一个主意。” 墨松瞥了一眼赤松二人,对着上首的青松拱手道。 “本座伤势未愈,难以住持大局,墨松师弟又需要坐镇武当,片刻不得离山,白石又是不知所踪,现在偌大的武当山,竟是难以找出一个可以总揽之人,莫非真的是上苍要灭我武当么?” 青松叹息一声,脸上露出落寞之色,见到此景,墨松道人连忙上前道:“掌门师兄,师弟倒是有一个合适的人选,此子老成历练,行事果断,之前秋雁分舵一事若由他来选择,恐怕会有另一番局面。” “哦,墨松师弟说的莫不是玉书,可是玉书他年纪大小,恐怕难以担当大任,咱们武当实在是经不起折腾,此番若是再重创,武当真的是要元气大伤了。” 青松听到墨松的话后,摇了摇头,看样子并不赞同,不过墨松道人却是继续道:“掌门人,现在武当上下,除了玉书之外,再无他人有这个能力统率弟子,也只有他的计谋武功才能带来希望,飞扬性情豪放,做事不够谨慎,金石玉石性子耿直,很容易遭到暗算,谢平姚峰威望不足,婉儿身为女子之身,更是不能胜任,数来数去,就只有玉书合适。” 墨松道人说完之后,青松沉默下去,看去正在思考,墨松见状对着赤松和苍松使了一个眼色,赤松还在疑惑,苍松则是领悟过来,对着墨松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连忙起身,对着青松打一个稽首。 “掌门人,贫道自认罪孽深重,愿意从旁协助玉书师侄对抗无敌门,为死去的两位师弟和一众弟子报仇,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苍松说完之后,赤松也是回过神来,也是连连赌咒发誓,说要将功赎罪,青松见状先是一愣,随后挥挥手让他们坐下,将目光投向一言不发的张纪,询问道:“不知张长老有何见教?” 众人见状心中一动,赤松与苍松提心吊胆的望着张纪,墨松则是心中一定,暗暗松了一口气。 “原本这是武当门内之事,张某一介客卿本不该多言,但既然掌门人问询,那张某便简单说上两句,若有不对之处,还请掌门和诸位长老多多包涵。” “张长老直言便是。” 青松伸手作请。 赤松等人目光炯炯的盯着张纪,希望能从张纪口中听到一些有利于他们的话来。 “玉书担当此任并无不妥,无非就是年龄小了一些,不过有赤松苍松两位长老在一旁扶持,倒是弥补上这个缺点,唯一需要考虑的是,该如何让玉书尽快的树立起威望,这里主要针对的便是派外之人,听说管中流已是拉起一股不小的势力,在派外有不小的威望。” 赤松苍松听到这话又是脸色一僵,十分尴尬,说起来管中流能拉起这股势力,他们直接间接也是帮了不少忙。 张纪这么一说,青松点点头,这确实是一个难题,不过青松自认也算是对张纪有些了解,他既然说出这个难题,想必心中已是有了对策,当下青松便出言道:“不知长老有何良策?” “很简单,让玉书与管中流切磋一番,只要玉书能胜过管中流,那些派外之人自能看清局势,咱们再在背后推上一把,此事必能成功。” “这倒是个好办法,不过管中流毕竟是峨眉高弟,一音子的衣钵传人,一手落日剑法更是练到炉火纯青之境,在同辈之中也是少有人敌,玉书的两仪剑法虽是有了几分火候,但比武之中任何意外都会发生,贫道还是有些担心。” 青松说完之后,墨松则是轻笑一声道:“掌门人,玉书的剑法咱们都是见过的,对上管中流应是胜算不小,不过掌门人的担忧也没错,这场比斗武当只能胜不能败,玉书现在欠缺的不过是内力修为,只要让他短时间内增长几分内力,此战并没有悬念了。” 青松闻听此言顿时眼前一亮,随后又是苦笑一声道:“难道要传功给玉书么,这不是一个稳妥的法子,万一真气相冲,就不是福缘而是灾厄。” “掌门师兄想差了,师弟说的是用丹药,师兄莫非忘记了先辈所传的那凝气丹?” “啊,是了,贫道竟是忘了这丹药,不错,有了这丹药,玉书此战可谓十拿九稳。” 青松听到凝气丹,顿时恍然大悟,面上露出喜色,而赤松与苍松则是面面相觑,疑惑不解,他们怎么从未听说过这凝气丹,不过再是一想,或许这是唯有掌门人才知道的隐秘,于是二人便闭口不言。 “师弟,先将玉书唤进来。” 墨松道一声是,转身出了大殿,来到外间,整个广场的已是被武当弟子和一众派外之人站满,位在最前的便是云飞扬,金石,玉石,傅玉书,谢平,姚峰,伦婉儿以及管中流八人。 “玉书,你随我进来。” 傅玉书闻言一愣,金石等人看齐齐看向傅玉书,后者回过神来连忙道一声是,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跟着墨松进了大殿,随着殿门关闭,几人神色不由复杂起来。 “傅师弟当真是好造化,管某早先听闻青松掌门对傅师弟倍加青睐,今日一见果然所言非虚。” 管中流呵呵一笑,语气玩味的看着金石等人说道。 “哼!” 姚峰闻言冷哼一声,谢平则是默不作声,而云飞扬好似漠不关己,只是目光不是瞥向伦婉儿,在后者看过来是,又是着急忙慌的转过头去,耳朵顿时变得通红。 “师兄,你说掌门和长老喊傅师弟干什么?” “这为兄如何猜得到。” 大殿之中,傅玉书一一拜见青松等人后,青松问了几道问题后,傅玉书皆是条理清晰的回答出来,这让青松和一干长老很是满意。 “玉书,为师和几位长老商议下来,决定让你担任起统率门下弟子的重任,不知道你有何想法?” 青松此言一出,傅玉书面露惊愕,连连推辞道:“师父,诸位长老,玉书资历尚浅,如何能担当起这个重担,金石师兄他们比玉书更有资格,弟子实在是不敢当。” “这话不对,玉书,你的功绩都是一笔一划记在功绩簿上的,除了白石之外,便属你最高,如今你大师兄许久不来消息,恐怕是出了什么意外,现在唯有你挑起大梁,武当才不至于成为一盘散沙,这不仅仅是为了你自己,也是为了武当,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赤松当即出言劝说,倒是拔了一个头筹,看得苍松一脸无奈。 “玉书,你赤松师伯说的不错,无敌门虎视眈眈,武当现在正是生死存亡之际,除了你之外,谁还能担起这个重任,你就不要再推辞了,这也是掌门和我们几位长老的一致看法。” 傅玉书听着赤松和苍松的话,心中欣喜若狂,但是他心机深沉,面上却是丝毫不漏,看着青松目光投来,环视诸位长老赞许表情,傅玉书深吸一口气,俯身一拜,正声言:“弟子遵命,定不负掌门和诸位长老重托,打败无敌门,光耀武当门楣!” “好,有志气。” 赤松与苍松适时送上赞喝。 “玉书,这里还有一件事,你领了这统率之责,武当上下所有弟子皆听你差遣,不过那些派外之人一向是桀骜不驯,你需要找一个有分量的人打败他。” “管中流!” 傅玉书眸光一闪,沉声说道。 “正是管中流,玉书,你的两仪剑法已是练的炉火纯青,管中流的落日剑法虽是不凡,但绝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料敌从宽,为了以防万一,为师特意准许你服用武当圣药凝气丹,墨松师弟。” 青松将旁边刚取出的一个檀木盒子递给墨松道人,后者双手接了过来,打开之后,只见里面放着一枚色泽金黄,龙眼大小的丹丸,在场众人同时闻到一股清香之气,吸入肺腑,却是令人神清气爽,连真气也是变得活跃几分。 “此丹存世不多,如今也只有两枚,服用此丹之后,可增长二十年功力,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此丹还可不断夯实根基,对你将来修行大有裨益,赤松长老,苍松长老,就由你们助玉书一臂之力。” 赤松和苍松闻言连忙起身,稽首称是。 墨松收到青松眼神,将凝气丹交到傅玉书手上,后者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 “去吧。” 青松一挥手,赤松与苍松带着傅玉书转去后殿。 “墨松师弟,其余诸事你且自行处理。” “恭送掌门。” 墨松看着青松脸上的疲倦,叹息一声,张纪看着青松离去,也是对墨松拱了拱手,一同去了后殿,二人并行,青松先是朝着那密室方向看了一眼,随后与张纪来到燕冲天的住处。 见礼之后,气色略有好转的燕冲天看向青松道:“事情已经办妥了?他可有怀疑?” “嗯,一切都是顺理成章,他不会产生怀疑,尤其是白石之事,他心知肚明,我如此做当也在他的谋划之中。” “此子心计毒辣,幸好早先识破他的真面目,否则武当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青松现在回想都是有些后怕。 “白石那边只得让他暂时隐藏身份,正好借着傅玉书的手,整整武当的门风,去芜存菁的代价虽是有些大,但这是必要的牺牲。” “师兄说的是,待得百年之后,青松自会去向紫松师弟和雪松师弟赔罪。” 燕冲天闻言摇了摇头,看向张纪道:“张先生,飞扬的天蚕功已是颇有成效,就算是我与他交手,也得用上七八分的实力,老夫在此多谢了。” 说着话,燕冲天对着张纪郑重一礼,若不是张纪的悉心指导,让云飞扬少走了许多弯路,他哪里会这么快练到无形化有形的地步。 青松道人闻听这消息也是十分高兴,虽然因为某种原因不能相认这个儿子,但看到他的成就远超自己,自己也是与有荣焉。 “燕兄不必多礼,之前便已经说好,借阅天蚕功,张某答应武当三个条件,这件事也是囊括其中,实不该受此重礼。” “张先生客气了,也就是先生这等信守承诺之人才会如此,换做他人,可不见得会这么用心,如今三诺去二,至于剩下的最后一个条件,燕某保证,定在一年之内给先生一个准话,让先生身无挂碍的离开武当。” 青松听到这话,神色一变,但看着师兄凝重的脸色,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如此便好,时间不早,张某告辞。” 张纪起身一礼后,转身离开房间,而在他离开后,青松面带不解的看着燕冲天,疑惑道:“师兄,方才你为何?” “师弟,修道之人最在意的便是承负,承负未解,念头不通,必会产生心魔,咱们武当已是占了大便宜,最后一个条件也该尽快让张先生兑现,否则于他于我都是不利,你可明白?” “师兄所言甚是,是小弟糊涂了。” 青松不觉惭愧,面露尴尬。 第三十二章 剑上争锋 燕冲天见状,语气一缓,淡声道:“张先生武学功参造化,实际上还是咱们沾了光,如今飞扬的天蚕功在他的指点下突飞猛进,或者用不了一载便可彻底练成,到时候合我二人之力,对付独孤无敌当是十拿九稳。” “师兄,你!” 青松也是反应极快,当即脸色微变,语气有些急促。 “若是放在从前,为兄不会轻易舍弃自身,但现在武当后继有人,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再为武当做最后一件事,此事你不用管,你的责任便是扫清蠹虫,让武当重新焕发生机。” “是,小弟明白了。” 青松见燕冲天心意已定,不觉叹息一声。 “还有一件事,张先生虽是无偿赠予凝气丹,但咱们武当不能没有表示,听说他现在正在寒潭那边炼制丹药,你就从库藏里面,拣一些他用得上的药材送过去。” “是。” “后山囚洞那边可有什么动静么?” “没有,倒是傅玉书隔三差五从那里经过,不过都没有进到洞里面,他应该不知道傅天威已经死的消息。” “傅天威死去的消息现在还不能传到他的耳中,一日不将碧落赋连根拔起,武当便一日不得安宁,待傅玉书击败管中流后,你就放开手让他施为,贫道就不相信,如此还不能将那些隐藏暗处的贼子全都揪出来。” “师兄所言极是,小弟也是这般想的,无敌门那边攻势甚急,正好用他挡上一挡,听张先生说,那四大护法已是死了一半,只剩下狂风与奔雷,现在他们应该是四处招揽人手去了,待傅玉书将消息传出,咱们便可静坐两派激斗。” “说的不错,傅玉书这第一仗必然是要赢得漂亮,为兄猜测,他一定会不惜代价的击溃无敌门,如此才能站稳脚跟。” 青松闻言点点头,傅玉书虽是他最小的弟子,资历浅薄是他的弱点,若是第一场仗便失败,这对他的声望可谓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金石玉石他们现在处境虽然还不是很危险,但也该加以防备,免得遭了傅玉书的暗算。” “师兄放心,小弟领会的。” 二人再是商谈片刻后,青松见燕冲天神色困倦,当即告辞离去。 武当大殿,密室之中 傅玉书吞服下凝气丹,只觉喉咙一股清凉冰水化入丹田,心火与之一碰,水火相激,傅玉书身体顿时打了一个冷颤,脸色也是微白几分,一旁护持的赤松和苍松见状连忙出掌抵住他的后背,两股真气顿时涌入傅玉书的丹田,得此气一助,心火陡然旺盛,霎时将那一股清凉之气包裹起来,随着傅玉书不断运转真气,心火将药力一丝一丝从清凉之气抽出来,然后再融入丹田之中。 半个时辰过去,傅玉书终于将那药力化入丹田,随着他再是运转真周天,顿时察觉真气衍生的速度加快的不少,丹田积蓄的真气也是不断压缩,虽然量少,但质却高,现在傅玉书有一种感觉,若是再与那九尾狐对上,不用狂风与奔雷协助,他也能杀死她。 “多谢两位长老,弟子感激不尽,连累长老真气耗损,弟子实在是惭愧。” 傅玉书又是磨磨蹭蹭半个时辰后,这才意犹未尽的收气沉入丹田,起身之后,一脸愧疚的望着脸色苍白的赤松和苍松。 “真气损失还能弥补回来,这算不得什么,倒是玉书,你体内药力虽是化开,但还是得加以熟悉,毕竟这丹药再好,终究还是外力,只有将其彻底变成自己的东西,用起来才能得心应手,不会出现滞碍,对了,这是你师父让我交给你的,里面记载了峨眉落日剑法的破解之招,虽然只有一夜时间,但是你资质极高,应能领会。” 赤松与苍松闻言摇了摇头,颤巍巍的起身,傅玉书连忙上前扶着二人坐到一旁,赤松从怀里取出一本灰皮书册,递给傅玉书。 “弟子定不负诸位师长期望!” “嗯,好了,你且在这参悟,师弟,咱们走。” 赤松招呼苍松一声,二人再是对着傅玉书勉力几句后,便一同出了密室,在二人走后,傅玉书眼神不由深邃起来。 “嗯,峨眉派的落日剑法果然有些门道,若不是青松从旁注解,一时之间,还真的难以破去,单独破招倒是不难,但能将破招招式连贯起来,可就不是那么容易,其难度不亚于创出一门武学,青松能坐稳三十年的掌门之位,也不全是燕冲天的支持。” 傅玉书借着烛光细细观看那书册,这落日剑法是峨眉的镇山绝学,青松能以一门无名剑法将其破的干干净净,着实令他心惊不已。 “且容你多活上一段时间,到时候布一出好戏让你上路。” 傅玉书很快将书册看完,随后抽出长剑,在密室中演练这套剑招,只见虚室生白,剑光夺目,劲风吹动两旁蜡烛,晃得傅玉书身影虚实不定,过了好一会,傅玉书收剑而立,眉头却是皱起。 “这剑招与武当堂皇大气的剑势截然不同,反倒是有些剑走偏锋,尽是些刁钻古怪的招式,嗯,这倒是有些对上了,若不是为了对付管中流,恐怕依着青松的性格,这样的旁门左道他是绝不会拿出来的,不过这样也好,这倒是符合我的剑势。” 两仪剑法虽是精妙无双,傅玉书也是才学精深,但人练剑,剑也合人,这两仪剑蕴含道家阴阳之妙,傅玉书虽是也阅读一个多月道经,但终究底蕴不够,对两仪剑的领悟始终是差了那么一筹,能练到两仪生四象这个境界已是十分不已,至于后面的四象生八卦,可就不单单是资质够就能突破的。 弟子居所,谢平与姚峰对坐,看着晃动的烛火,谢平沉声道:“师兄,师父也太偏爱傅师弟了,竟然让他统率武当与无敌门对抗,这将咱们至于何处,若是白石师兄他们也就罢了,偏偏是他,小弟实在是不服气。” 听着谢平的抱怨,姚峰不为所动,倒了一杯茶,淡声道:“这是掌门和几位长老意思,莫非你还要论个明白不成?” “不是,小弟不是这个意思,掌门他们或许有考量,但小弟心里仍是气不过,要我看,傅玉书这小子平时不声不吭,但是关键时刻却是突然来这么一下,倒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谢平闻言一愣,随即连连否认,看着谢平讪笑,姚峰喝了口茶,淡声道:“师父如何安排,咱们就如何做这不是咱们该操心的事,现在外敌未除,门内绝不能再惹出风波来,否则到头来受罪的还是自己。” “师兄说的对。” 谢平连连称是,再是与姚峰寒暄几句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次日,武当太极广场之前,管中流脸色十分难看的望着被武当弟子簇拥而来的傅玉书,他身边的宋安见状,愤愤言道:“管兄,这武当要为傅玉书助威也就罢了,但是千不该万不该拿你作筏子,此事你万不可退让,否则峨眉便会屈于武当之下,再难翻身。” “宋兄所言甚是,现在派外联盟一向是以管兄马首是瞻,武当这是不想损失门内弟子,想要将这股力量重新收回来,青松掌门枉为一代宗师,竟做出如此出尔反尔之时,实在是令人不齿!” 郭潇也是抱打不平,语气十分恶劣,看着管中流越发难看的脸色,他与宋安悄悄对视一眼后,又是继续道:“管兄,此战不但关系到你自身名望,还关系到峨眉一派的荣誉,此战只能胜不能败,否则眼前的大好局面将就此崩盘。” “二位不用多言,管某心中有数,傅玉书想要踩着管某上位,那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管兄,我等武功低微,恐怕帮不上你多少忙,但我这里有一枚壮血丹,用与不用,管兄自己思量。” 宋安小心翼翼的从袖中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瓶,郭潇侧身一挡,遮住外人视线,宋安顺势将玉瓶递向管中流。 “壮血丹。” 管中流心中一惊,看向宋安的眼神也是带了探究之色,这壮血丹他也曾听说过,乃是以各种猛兽血液融炼百种滋补药材,有壮元炼血,养精聚气之功效,但是需要时间来化解,常常一枚血丹,至少要半月时间才能彻底吸收药力。 “傅玉书精光内敛,双目生辉,显然是得了外力之助,管兄,咱们已是慢了一步。” 管中流如何看不出傅玉书身上气息比之前几日壮大不少,这也是令他心惊的原因,思来想去,管中流稍作迟疑,便将这玉瓶拿在手中,倒出一枚血丹后,管中流再是一想,再是倒出两粒,三枚血丹吞服入肚,管中流只觉丹田如被火烤身上燥热非常,他急忙运气,缓缓将药力积在丹田处。 “多谢二位相助,待赢过此战,管某再酬谢礼。” “管兄说得哪里话,咱们不分彼此,你位置稳了,对我兄弟二人而言也是好处多多,管兄,宋某有一言,待会儿与傅玉书交手,需得尽全力,一旦抢占上风,不能给对手片刻喘息之机,谁也难保武当之人不会暗中施展什么手段,防人之心不可无。” 宋安看着管中流脸上褪去的血色,眼中精光一闪,正声说道。 “管某晓得,二位,待会见。” 管中流看着傅玉书已是走上广场中央,四目一对,空中似有火花,管中流对着宋郭二人一拱手,带着佩剑,向着傅玉书缓步行去。 “傅兄。” “管兄。” 二人见礼之后,气势一变,围在一旁的弟子登时退去丈许,为二人留下足够的空间交手。 傅玉书看着对面脸色淡然的管中流,眸光闪动,随后缓缓拔出长剑,一抹清光如水铺洒,锋锐之气扑面而来,管中流见到那长剑,顿时赞叹一声,“好剑。” 说着话,管中流也是扣动机括,鞘中长剑清鸣一声,一道白芒射如半空,管中流右手一拂,霎时握住剑柄,剑锋斜指向下,刃如秋霜,寒光四射,显然也不是凡品。 “久闻武当两仪剑法精妙绝伦,希望不要让管某失望。” “峨眉落日剑法也是一绝,今日能一睹风采也是傅某荣幸,管兄,请了。” 傅玉书礼让一声,见管中流不先出手,心中冷哼一声,曲臂挺刺,箭步盈冲,刷刷刷,三道剑光呈品字形向着管中流刺去,剑光迅疾如电,眨眼之间逼近管中流三尺,眼看剑光就要刺中腰腹之时,只见管中流长剑向前一挥,一个兜转,霎时将三道剑光不分先后圈了进去,再是回臂返送,一点寒芒点在傅玉书的剑身之上。 叮的一声,傅玉书剑身一颤,陡然弯了几分,不过随着他内力加持,剑身嗡嗡一响,瞬间恢复如初,反是将管中流的长剑震开,趁此机会,傅玉书欺步上前,以极快的速度向着管中流刺出九剑,看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这九剑共分三组,前三剑刚猛,旨在强势破开对方守招,中三剑阴柔,旨在缠住对方攻招,后三剑刚柔并济,是要将对手拉入自己的节奏中,让其失去主动。 管中流识得此招乃是两仪剑法中的“九易断分”,实乃上乘招式,要是之前,自己少不得只有暂避一途,让其剑势消退,另寻良机反攻,但是现在…… 管中流一反常态,非但没有后撤回闪,反而持剑攻上,此景看得金石等人皱眉不已,不过他们还未明白过来,那边管中流已是使了一招“长河落日”,长河奔流,势若无尽,绵绵不尽的剑势竟是将傅玉书的剑招硬硬挡住,随着双剑交击,傅玉书顿时脸色一变。 “嗯。” 傅玉书也是反应飞快,管中流以强破强,定然是得了什么助力,当下他再是连出数剑,不断占据抢攻之势,而管中流显然也想占据主动,长河落日过后,立刻以“夕阳晚照”接上,恰如其分的破开傅玉书的“蛇盘山”。 “好一招夕阳晚照!” 傅玉书手腕一转,铮铮作响,剑身一拍,将管中流长剑拍开,而管中流似乎早有所料,在剑身震开刹那,长剑横削一扫,随之再是一个兜转点刺,剑光夭矫如龙,寒芒飞星,不偏不倚正正点在傅玉书挡在胸口的长剑之上,真气狂涌,劲力一吐,傅玉书脸色顿时微白,沉喝一声,双指一震长剑,向后连退三步,而管中流则是一个腾跃卸力,双足稳稳站在地上,剑锋指向半空,寒芒汇聚剑尖,璀璨无比。 第三十三章 无敌来袭 观战众人都是看出傅玉书稍占下风,武当这边,金石等人脸色凝重,而郭潇和宋安等人则是大为惊喜,只要管中流一直牢牢把握住这等节奏,战胜傅玉书也不是什么难事。 “郭兄,提防四周,那些武当长老虽是碍于身份不便出手,但金石等人可不见得老老实实。” 宋安瞥了对面的金石等人一眼,收回目光后,对着身边的宋安低声一语。 “宋兄说的是。” 郭潇暗暗点首,环视四下。 “长老,这管中流有些不对劲。” 云飞扬目睹管中流那一剑势大力沉,就连两仪剑法的转挪化运之势也被打破,此力强横如斯,实在是让云飞扬有些意外。 张纪看着管中流身上散发出来的煌煌血气,淡声道:“管中流是服用了一种刺激气血的丹药,短时间换来数倍功力。” 听着张纪的话,云飞扬不觉一怔,随后神色又是复杂起来,他并不是愚钝之人,武当高层让傅玉书出来与管中流打擂台,为的什么,不言而喻,他不会去评判对方为了胜利做了什么,毕竟傅玉书也是得了门中助力,说起来还是管中流吃点亏。 “这等丹药一定是有后患的,管中流若能及时解决倒还罢了,否则,此物将成为夺命毒药。” 云飞扬闻言点头赞同,这等走极端的丹药必然有着隐患,否则练武之人哪里还要苦心修炼,只要服用此物便好了。 “此战管中流是势在必得,长老,您说傅师弟能打败他么?” “若是之前,玉书若要胜过管中流至少也要百招过后,不过管中流自作聪明,服用那丹药抢占先机,不得不说是一步臭棋,只好玉书稳守不颓,三十招过后,便是转机,你且仔细观战。” 张纪一语说完后,云飞扬当即称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中交手的二人。 傅玉书一招失利,脸上虽是凝重,但他心机颇深,很快也反应过来这管中流定然是得了外力加持,要不然自己的两仪剑法不会这么轻易被破开,看着又是仗剑攻来的管中流,傅玉书心中一动,长剑挥洒,在身前舞出一团森密剑网,等着管中流剑招刺来。 “哼。” 看着只守不攻的傅玉书,管中流哪里不知道对方是完完全全舍弃了攻击,欲要以缠字诀消耗己身,但是他哪里会让傅玉书如愿,当下足尖连蹬地面,手腕一抖,长剑残影一现,十余道剑光从不同方向刺在那剑网之上,呲呲呲,剑光消弭之际,管中流眼中精光一闪,沉喝一声,长剑携千钧之力,正正点在剑网中间,这一记如重岳坠湖,只闻叮的一声,剑网破散。 傅玉书在管中流剑光试探之时已觉不妙,自己这“龟蛇负身”的绝技虽是防御无双,足以笼罩全身,但也因为如此,防御没有太出奇,也没有太平庸的地方,对上一般人自然是无往而不利,可是管中流有血丹在身,十余道攻击下来,傅玉书已是气血翻涌,一个恍惚,手上动作缓慢一瞬,剑招破绽立刻被管中流给看了出来。 “喝!” 已经被逼退一次,傅玉书硬是受着创伤,强行催动内力,重重的将管中流长剑震开,后者也是不由一愣,恍惚间,一股沛然莫测的内力顺着长剑涌了过来,管中流眼中厉芒一闪,竟是不管不顾,主动敞开门户,让那真气长驱直入,自己则是趁着这个空隙,长剑刷刷刷,剑光纵横,声势骇人一团耀眼白芒向着傅玉书罩去。 “峨眉派的残阳西坠,这管中流还真是性情刚烈,玉书这下有些麻烦了。” 墨松道人来到张纪身边,看着管中流的剑招,抚须皱眉道。 这残阳西坠乃是玉石俱焚之招,不到万一绝不会动用,因为此招一出必是将体内真气全部抽空,等于不给自己留下活路。 “这倒不一定,玉书现在也还没有拿出真本事,且看看吧。” 赤松道人对傅玉书倒是极有信心,凝气丹的作用可还是没有发挥出来呢。 张纪望着场中管中流的身躯,在他眼中,只看到管中流头顶有一片血云,而血云之中垂落下一条条细小如细线的红气,刺入管中流的四肢百骸之中,随着管中流不断出剑,那血云越发膨胀,如生灵呼吸吐纳。 “嗯,以人炼丹。” 二人交手不到半个时辰,张纪已是察觉管中流的本元竟是耗去一小半,而且还是永远恢复不过来的那种,反观他丹田处的那三枚血丹,却是越发鲜艳,灼灼如火。 张纪目光目光一扫,很快注意到了郭潇与宋安两人,心中略有所思,传音云飞扬道:“飞扬,那边两人你可认识?” 云飞扬闻言顺着张纪的目光看去,很快注意到人群中的宋安与郭潇,脑海中翻阅一会后,这才谨慎言道:“长老,那二人穿青袍者叫宋安,蓝袍者叫郭潇,是管中流的从灵峒山招揽而来的高手。” “嗯。” 张纪心下了然,这灵峒山他从未听说过,应是假身份,不过这炼血为丹的手法倒是与苗疆青桐崖有些类似,说不定还有些关联。 “长老,可是那二人身份有问题?”云飞扬小声说道。 “是有些问题,不过还是玉书等自己处理。” 张纪摇摇头,并不打算插手。 云飞扬见状也不多言。 此刻场中,傅玉书已是借着凝气丹的功效,化用内力灌入长剑之中,看着袭来的白芒剑光,长剑一震,霎时只见一道璀璨至极的青色剑光破空而来,那白色剑光顿被整齐切割,露出其中的管中流,双剑交击,当当当,金铁之声不绝于耳,回荡在整个广场之上,一道道狂暴劲风席卷四野。 “全都后退。” 赤松道人高喝一声,霎时那些功力低的弟子齐齐向后撤去,而退去丈许之后,那股压在心口的不适之感终于散去。 “宋兄,管中流看样子有些支撑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郭潇看着场中渐渐持平的双方,心中顿时一沉,一脸寒霜的望着宋安说道。 “再试上一试,管中流现在还不能出事。” 宋安暗暗从袖口取出一枚细小的飞针,借着人群阻挡,暗施巧劲,将飞针疾射向场中的管中流。 正在与傅玉书拼杀到关键时刻的管中流突然脸色一变,霎时浑身气息不受控制的暴涨起来。 而对面的傅玉书瞬间察觉不对劲,当即毫不迟疑的将全身内力涌入长剑之中,剑身一震,登时震开管中流的长剑,再是一招“玄白分判”,登时无数剑气汇成一道浩浩清芒射向管中流,场中登时一分为二,位在傅玉书这边的则是一片茫茫白光,而管中流所处之地则是昏昏暗暗,朦朦胧胧,只看到一道身影在不断挥剑。 呲呲呲,傅玉书眼见机不可失,当下两仪剑法次第使出,不给对手一点反击的机会,这下子可苦了对面的管中流,这体内的血丹之力被飞针刺激,弄得他五脏六腑都要易位,原想借着交手释放真气,但是傅玉书偏偏又是如此,这下子内外交击,弄得他是苦不堪言挥剑的速度都是慢了许多。 不过半刻,管中流身上已是多了几道剑痕,鲜血甫一流出便被剑气搅散。 “不好!” 宋安与郭潇看着场中明朗的局面,皆是面色一变,二人对视一眼后,再是射出两道飞针,此回却是对着傅玉书而去,不过这两枚飞针还未靠近傅玉书,远处突来一道真气,只是一个抖卷,立刻将那两枚飞针卷了进去,劲力一吐,那飞针顿被化去,不留半点痕迹。 “噗” 宋安与郭潇在那飞针被化瞬间,脸色一白,气息陡然衰弱下来,勉强撑着身子,二人眼中各是惊骇不已。 “咱们做的过了,罢了,没有要了咱们两人的命已是人家留情,郭兄,这地方不能再待下去了。” 宋安看着场中渐渐分出胜负的二人,对着郭潇小声说道。 “事不宜迟,走。” 宋安与郭潇悄无声息的离开,除了张纪之外,其余的观战之人都是没有注意。 “长老,还真是让您说对了,管中流果然在三十招内败了” 云飞扬脸色凝重的望着场中,只见傅玉书剑刃横在管中流的脖颈上,冰凉锋刃让管中流心智恢复过来,额头不由沁出冷汗。 “多谢傅兄手下留情。” 管中流强行压住体内的伤势,对着傅玉书拱手一礼后,生怕口中淤血吐出,当即转身快步离去。 看着衣衫褴褛,羞愧满面的管中流,众人立刻让开一条路,惋惜者有之,冷笑者有之,淡漠者有之,众人神情不一。 几个有身份的人对着傅玉书祝贺一番后,便告辞离去,片刻之后,整个广场之上只剩下了武当派的人。 就在傅玉书对着墨松等人行礼过后,众人寒暄一阵正准备散去之时,突然一个道人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 “掌门,长老,无敌门攻山了!” 话语落,墨松等人纷纷色变,还不待回复,又是一个道人跑了过来,身上衣袍染血,一脸狼狈,踉跄跪倒在地:“掌门,长老,无敌门已是攻到九曲道,马上就到迎仙桥,师兄弟们快要挡不住了!” “玉书,马上带领弟子去迎仙桥御敌,绝不能让无敌门过了迎仙桥,贫道和两位长老稍后便到。” 墨松道人一声令下,赤松苍松当即领命,傅玉书则是神色一正,带着广场上弟子奔向迎仙桥。 “无敌门怎么会突然攻山?”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两位长老马上带领那些派外之人支援,一旦玉书他们顶不住,立刻毁掉迎仙桥!” 墨松此言一出,赤松二人先是一怔,随后重重点首,再是一礼后,二人快步离开,只剩下张纪与墨松二人。 “张长老,若有意外,贫道请长老能为武当留下传承之人。” 墨松道人对着张纪郑重一礼,后者见状点首道:“若真是到了那个地步,张某会出手的。” 听到张纪的话,墨松道人顿时松了一口气,有张纪这句话,武当终究能保留下火种,不至于一败涂地。 “无敌门攻山,这件事需得马上通知青松师兄和燕师兄,张长老,贫道先行一步。” 说完之后,墨松道人急急忙忙向着后山奔去。 张纪听着远处传来的厮杀声,心下一动,身影一晃,眨眼去了数丈,不到数个呼吸,已是到了迎仙桥前。 只见这迎仙桥上,杀声震天,无敌门一方来势汹汹,不畏死一般,以人海战术一路倾压,打得武当派这边节节败退,不到片刻,那大半的迎仙桥已是失守,但后面也是丢下了一地的尸体,干净整洁的桥身登时变得污秽不堪,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师父,过了这迎仙桥再去十余丈便是武当的太极广场,只要占据了那里,武当便彻底灭亡了。” 公孙泓看着己方已是占据上风,心中一定,对着身旁的独孤无敌说道。 “嗯,很好,少林已是被灭,这武当也别留着了,呵,说起来还真要多谢那张纪,要不他,本座也不会将灭绝神功修炼到第十重,待会为师自会对付他,剩下的人就交给你对付。” “是,师父。” 公孙泓应了一声,就在此时,突然傅玉书等人率众赶来,有他们的加入,不断后退的武当弟子顿时振起精神,又是冲了上去,一时之间倒是将劣势慢慢扳了回来,而且还大有反攻回去的迹象。 “不自量力。” 公孙泓见状冷哼一声,口哨一吹,顿时神色呆滞的寒江钓叟与千面佛走了出来,随着公孙泓一声令下,寒江钓叟与千面佛身影一闪,霎时冲入阵中,这一下好似虎入狼群,离魂夺命竿每每出手,便是夺去几个武当弟子的性命,另有几人猝不及防,被千面鬼相的幻影击中,登时重伤倒地,随之便淹没在人群之中。 “后撤,结阵!” 傅玉书一声令下,武当弟子纷纷退到桥外,借着喘息的功夫,纷纷组成剑阵,只见十多个剑阵练成一片,大阵套小阵,那些寻常的无敌门弟子甫一进入,登时被纵横往来的剑气绞得粉身碎骨,顷刻间损失惨重。 张纪见到此景却是微微皱起眉头,这寒江钓叟与千面佛明明一脸死相,但却保持着一丝生机,其武功更是上了一个台阶,这其中大有古怪。 “方才公孙泓以口哨声唤出二人,这绝不是他能弄出来的,这只有独孤无敌了,嗯,好一个独孤无敌,若不是细查,张某还真是将你忽略过去了。” 第三十四章 观战 张纪功聚双目,很快发现独孤无敌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狂暴之气,背后那森森一片黑气更是聚集了无数戾气,一旦全部释放出来,在场之人一个也别想活下来。 “灭绝魔功第十重自创出以来,还从未有人能达到这个境界,独孤无敌,你不愧是武学奇才,只可惜不通道理,剑走偏锋,一味追求力量极端,却是忽视了平衡,这口气一旦被打破,便如长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而作为载体的你将是尸骨无存。” 张纪摇了摇头,这独孤无敌看上去武功进境一日千里,但内里却是虚弱的很,只要找准罩门,一击便能让其不攻自破。 此刻场中,剑阵首尾相顾,顿时形成一道太极图案,绕旋而动,剑光闪烁,每每出招,无敌门一方必有数人死在剑下,不过半刻功夫,无敌门一方已是损失三十多人,而且剩下的百多人也几乎是各个带伤。 “傅师弟,事情有些不对。” 金石长剑被毁,一记霹雳掌将一个无敌门弟子打的粉身碎骨,微微喘息,看着又是如潮水涌上来的七人,李安色不由凝重起来。 “这些人好似傀儡一般,毫不畏死,莫非是无敌门专门研究出来对付剑阵的么?” 玉石一枪挑飞三个无敌门弟子,嗖嗖嗖,三道暗器齐齐射中他们的眉心,跌落地上摔成烂肉。 “大家小心,一定不要出了剑阵,掌门和长老马上就到。” 傅玉书一剑横掠而过,带走三个无敌门弟子,剑锋微颤,抖落剑身上的乌黑血水,落在地上呲呲冒出一股股白烟,闻之腥臭作呕。 “封闭七窍,这烟有毒!” 傅玉书脸色一变,急忙大声喊道,不过他这提醒仍是慢了一些,两个剑阵已是被攻破,霎时几声惨嚎过后,便被无敌门弟子淹没,散去之后,原地只留下一堆腐蚀的不成样子的尸体。 “可恶!” 云飞扬脸上怒容一现,内力一运,手中长剑刷的一声破空而去,直接从一个无敌门弟子身上穿过,如线穿针眼,只见白芒过处,十二个无敌门弟子齐齐倒地身亡,而那长剑也是耗尽真气,咔嚓一声变成一堆碎片,纷落下来。 “飞扬,小心!” 金石惊呼一声,云飞扬察觉一股锋锐之气从耳边荡来,急忙一个矮身,躲开寒江钓叟的离魂钩,不过不待他喘息,那离婚钩又是荡了回来,这一次却是绕旋一转,呼呼劲风急促响动,将他们七人尽数笼罩其中,一股致命杀机登时映入七人心底。 这离魂夺命钩虚实不定,谁也不知道它要攻击的是哪一个,七人不免分出三分心神,如此一来,剑阵这方却是出现了纰漏,频频哨声急催,三十多个无敌门弟子团团围住七人,展开猛烈的攻击,一时之间,七人所布的剑阵岌岌可危。 剑阵挡下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地上多了十多具尸体,但是七人内力消耗也是可观,再是坚持片刻,阵中的伦婉儿功力稍弱,手上动作一慢,剑阵露出破绽,围在外间的无敌门弟子一拥而上,与此同时那正在寻找机会的离魂夺命钩也是对着伦婉儿扫去。 就在此时,云飞扬沉喝一声,双掌猛挥,一道道掌气如排山倒海向着四方倾压而去,身在阵中的六人也是身形一晃,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不待傅玉书言语,身在外间的无敌么弟子如狂风扫落叶般,四散而飞,霎时周遭空出丈许空间。 云飞扬一招得手,看着那离魂夺命钩已是到了伦婉儿头顶,身影一闪,运起梯云纵,力聚右掌,向着那晃动的离魂钩一抓,一股吸力登时将金钩摄了过来,眼看就要将金钩抓到手中之时,突然四面八方出现一道道千面鬼相,各是阴森恐怖,喋喋啸叫,其声悲怆哀怨,令人心神摇曳。 “喝!” 云飞扬见状不屑一顾,右掌继续摄取金钩,而左掌则是饱提真气,一道道霹雳掌悍然轰出,掌气如雷,迅疾似电,煌煌正气,涤荡邪氛,霎时四面八方的鬼相顿被扫清一空,施展此招的千面佛因气机牵引之故,体内心火登时一黯,眼手上动作不由一缓。 呲的一声,傅玉书一个箭步冲了过去,长剑迅疾如风,轻松刺入千面佛的心口,拔出一瞬,千面佛好似经历百年,哗啦啦,化为一堆朽骨散落在地,那双眼之中却好似露出了解脱。 “这!” 傅玉书心中一惊,而他来不及思考,无敌门这边又是大军压上,此回共有三百之众,一瞬间涌来,便将武当派这边冲散,变成海中小岛,零零散散不成规模。 “不妙。” 这边云飞扬捏段金钩,欲要对付寒江钓叟之时,看见眼下情形顿时心中一沉,就要奔向傅玉书等人之时,却见那寒江钓叟一竿拦住他的去路,夺命竿挥扫劈斩,一道道气刃劈天盖地的射向云飞扬。 “师父,云飞扬他们看样子是坚持不住了。” 公孙泓看着武当剑阵一个个被攻破,不由心中一定,转身向闭目养神的独孤无敌回禀。 “那些老家伙还真是能忍。” 独孤无敌冷哼一声,仍是没有睁开眼。 “算算时间,也该来了,要是云飞扬他们全都死在这里,武当不灭也灭了,师父,他们来了,还有那些残兵败将。” 公孙泓望看着终于赶来的赤松等人,眼神一闪。 “那就按计划进行。” “是。” 公孙泓领命下去。 赤松等人看着如此惨烈的战局也是心中一惊,不过他们来不及多想,看着苦苦挣扎的武当弟子,高喝一声后,立刻加入进去,而得了这股力量,那无敌门攻势又是被挡了下来,不到半个时辰,无敌门一方已是呈现颓势,就在一些人稍稍放松之时,突然一声巨响,东角一处战局顿被崩开,三十多个无敌门弟子和五十派外之人一起灰飞烟灭,漫天血肉飘洒,在场之人纷纷色变,心中更是惊骇不已。 此声方落,又是数声巨响,轰隆隆,如山崩地裂一般,砂石腾扬,烟尘弥漫,一时遮蔽了视线,耳边杂音未消,更有许多人不急防备,被无敌门弟子杀了个措手不及,只闻惨嚎连连,血水飞溅。 赤松冲在最前,被巨响产生的气浪震得是气血翻腾,眼冒金星,脑子一片浆糊,这边刚刚调息一会,只见烟尘之中人影绰绰,七个上身赤裸,宛如黄铜的高大壮汉冲了过来。 看着围在四周的五个黑炭一般的持刀大汉,苍松道人脸色凝重,握剑的手也是紧了紧,这五个人内功虽是平平,但一身横练的金刚功夫却是很不好对付,方才过了几招,自己的长剑斩在他们身上,只留下几道白痕,反倒是自己被震得手腕酸麻,有些提不起力来。 “这独孤无敌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怪人。” 赤松道人长剑挥洒,剑光闪烁,但是那七个肌肤如黄铜的壮汉却好似铜墙铁壁,任由长剑斩中却丝毫没有受伤,这让赤松道人越打月越心惊。 “罩门究竟在哪。” 一式“九曲长河”,长剑迅疾无伦的刺出八十一剑,剑尖分刺七个壮汉的膻中穴,关元穴,随之再是神藏穴,膻中穴乃是人之死穴,一旦被点破,便是死路一条,而关元穴牵连丹田气海,神藏穴贯通精神中枢,对修炼外门功夫的人来说也是极为重要的。 不出所料,那刺向膻中穴的剑光全部被震碎,而让赤松道人意外的是,刺向关元穴和神藏穴的剑光也是无功而返,这让赤松道人顿时心中一惊,不待他再出招,那七个壮汉双眼瞬间,高举手中狼牙棒,齐齐朝着赤松道人打来。 狼牙棒尖刺锋锐,寒芒闪闪,赤松道人不敢硬拼,剑走轻灵,运出粘字诀吸住七根狼牙棒,再是一招“顺水推舟”,长剑一转,霎时将七根狼牙棒送到一旁,狼牙棒击在空处,顿时打的地面碎石乱飞,赤松道人长袖一卷,将飞射而来的虽是远远抛飞。 一招占上风,赤松道人脚踏八卦九宫步,身影一晃,瞬间来到一个壮汉身后,食中二指并指点住脑后的“玉枕穴”,劲力一吐,一道气箭长驱直入,霎时冲破壮汉体内真气防御,那壮汉一声未吭当即倒地身亡。 赤松道人一击得手,再是转向另一人,如此除去四人后,另外三人似乎得了什么指示,用手一抜狼牙棒底端,只听咔嚓一声,七尺来长的狼牙棒只余下顶端一尺,余下皆是半掌宽的锁链,被三人舞在手中,幻化出一团黑芒,一股凛冽刺骨之气扑面而来。 嗖的一声,三只狼牙棒如三条毒蛇,从三个方向同时袭来,赤松道人见状急忙以身法闪避,一时间只见团团黑芒之中,一道黄色身影不断闪跃每每欲要出来之时,又是被狂烈劲风挡了回去。 赤松这边遇到了麻烦,苍松这边也是不好过,虽然除去三人,倒但他也是耗损了一半的真气,而剩下的那两人却是更加难以对付。 其他战场中,武当派这边已是显出颓势,尤其是以那些派外之人损失惨重,没有剑阵护持,最多不过坚持十多招便被无敌门众群殴致死,最倒霉的还是宋安和郭潇,二人只是想着装模作样的出上几分力就行,谁知道这一交起手来,却是难以脱身,每每欲走,却总是被挡了回来。 如此三次之后,二人心知不将对手解决实难脱阵,当下拿出十成十的本事,顷刻间将对手解决,不过二人刚刚准备躲到后面之时,却不防两道暗器袭来,二人登时被暗器击中,吐血斜飞出去,未及落地,便被十几杆长枪捅了个对穿,双眼不甘的被扔下迎仙桥,声音犹在回荡。 “大局已定。” 公孙泓看着战场局势不断向无敌门这边倾斜,顿时面露微笑。 “师父,徒儿这边下去收拾残局。” “去吧。” 独孤无敌挥了挥手。 公孙泓再是一礼后,腾空一跃,长剑出鞘,霎时杀向傅玉书。 “少主,快撤,没必要跟着武当派一块送死。” 乔装打扮的狂风与奔雷护在傅玉书身旁,不断将对手打退,但是看着越来越明朗的局势,狂风立刻低声对着傅玉书劝说。 他们好不容易招揽来的人手,这一战下来又是全都赔了近进去,再不走,恐怕连他们三人都要搭进去,到时候别说重振碧落赋,能保住传承不失已经很不错了。 “就算要退,也不能众目睽睽之下逃走。” 傅玉书收回沾血长剑,略有气喘的对着狂风说道。 狂风见状欲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公孙泓悍然冲了过来,傅玉书眼神一亮,不闪不避,持剑迎了上去,霎时二人剑光交错,纷影散乱,锋锐无双的剑气充斥四周,二人交手丈许空间水泼不进。 张纪看着已然有些撑不住的武当弟子,心中一动,屈指连弹,数十道纯阳指力悄无声息的冲入场中,那些实力明显高出一截的无敌门之人纷纷身形一滞,待得反应过来,已是身首异处,有了张纪的暗中助力,武当这边稍稍挣得一丝喘息之机。 “本座意已是厌烦了,张纪,燕冲天,青松,你们若是再不出来,本座今日就要屠尽你武当弟子,让武当派就此消失,和少林去黄泉作伴!” 独孤无敌睁开双眼,朝着武当大殿方向运起内力朗声一语,此声浑厚喧嚣,音动四方,山谷回音,震得场中交手之人也是耳膜生疼,功力稍弱者登时被震得七窍流血而亡,武当派弟子瞬间倒下一大片,原本僵持的局面顿被打破。 而就在此音落下不久,三道身影飘然落入场中,正是墨松,青松和燕冲天。 “掌门!” 傅玉书一时分神,被公孙泓一掌印在胸口,后者口吐朱红倒退,但也给了公孙泓一剑,划破了他的手臂。 “在我面前还敢分神,你是第一个。” 公孙泓面无表情的伸手一抹手臂上的鲜血,将其抹到剑刃之上,霎时一股血煞之气弥散开来,霜白剑身如染赤光,公孙泓面庞多了几分邪佞,看上去十分诡异。 呲呲破空,长剑连刺,一道道血色剑光封死傅玉书的后路,正面一剑如长河奔走,似嵩岳危立,偏偏又是迅疾若电,力,势,疾三者皆备,实乃一等一的上乘剑招。 第三十五章 螳螂捕蝉 武当迎仙桥上恶战未休,双方死伤枕籍,这边云飞扬刚刚解决了寒江钓叟,那边的傅玉书便被公孙泓一掌击飞,眼看是活不成了。 云飞扬见状顿时怒吼一声,飞身一跃,霎时来到公孙泓旁边,一言未发,霹雳掌赫然上手,一股磅礴掌力卷天席地而来,公孙泓不惊反喜,当即身影瞬动,长剑如鬼魅般刺出,呜咽声响,凄苦音动,惨惨厉风迎面扑来,这一招“恶鬼扑食”端得是刁钻狠辣,剑光让人眼花缭乱,不知道其目标为何。 不过云飞扬非是庸手,一开始虽被这诡异的剑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连连挥出数十道霹雳掌后,云飞扬借机一个后撤,伸手从地上一抓,一杆长枪已是被他拿在手中,力贯双臂,枪头寒光闪闪,化一条蛟龙向着公孙泓的剑光刺去。 当当当,数声交击之音过后,公孙泓脸色微变,但是眼中战意却是越来越盛,看着笔直刺来的长枪,公孙泓手臂一转,长剑圈着枪头向着云飞扬扫去。 “喝!” 云飞扬枪身一震,霎时将越过半数枪身的长剑挣脱,剑光一晃,一道人影跃入半空,伸手接住长剑,随之残影飘忽,一抹寒光从一侧飞袭而至,刺骨剑气让云飞扬也是微微色变,不待多想,枪身一盘,顺势向后一击,叮的一声,剑尖与枪尖撞在一处,枪身被劲力反冲,不住颤动,再是一声轻响,剑刃破开枪尖,势如破竹向着云飞扬刺来。 云飞扬见状当机立断,真气一吐,霎时舍去枪头,只留下七尺木棒,微微一晃,一式“横扫千军”击向公孙泓腰腹,木棍破空呼呼作响,公孙泓翻身一跃避开杀招,不待落地,长剑一扫,一招“鬼气森罗”袭向云飞扬,剑气行至半途忽而分为三股,再是逼近云飞扬尺许之地后,这三道灰白剑气再是分出三股,如此九道剑气织成一张剑网罩向云飞扬。 “雕虫小技!” 云飞扬双手飞快旋动木棍,只见一到棍棒残影舞成一团黑气,那九道剑气进到半尺之内再无寸进,噗噗几声过后,剑气消散,云飞扬沉喝一声,舞成一圈的棍棒向着再是攻杀而至的公孙泓重重掷出。 呲呲呲,公孙泓看着劈头盖脸打来的黑影,原本前冲之势顿时一缓,手中长剑刷刷刷,舞成一团白芒,在锋利剑气剥蚀之下,那黑影渐渐消失,一片碎屑随风飘散。 “云飞扬,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公孙泓双眼猩红,长剑嗡鸣不止,身影瞬动,突然间幻化出四道残影,瞬间将云飞扬包围起来,四剑齐出,凛冽杀机顿时笼罩在云飞扬身上。 “墨松师弟,你去吧。” 青松略有苍白的脸色看着场中胶着的局势,对着墨松道人一点头,后者道一声是,立刻提剑冲向赤松道人所在的战场,而有他的加入,赤松道人的压力登时一缓,稍稍喘息一会,又是持剑冲了上去。 “嘿,就你们两个人,张纪呢,他怎么不在。” 独孤无敌挥袖扫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人,缓步从容的走了过来,目光玩味的看着燕冲天和青松。 “张先生自会在该现身的时候现身,独孤无敌,你这么着急的想要灭我武当,这是不是说明你已是害怕了,想要趁着羽翼未丰之时除掉飞扬等人。” 燕冲天感受到对面倾压而来的逼人威势,脸色很是凝重,当下上前一步,挡住绝大部分的压力,目光淡淡的望着独孤无敌。 “随你怎么想,本座已是练成了灭绝神功第十重,普天之下还有谁是本座的对手,少林派的心禅和尚武功倒是不错,但在本座神功之下,连半个时辰都没有坚持住便化为灰烬,你们二人可千万不要让本座失望,省得无趣。” 独孤无敌狂傲之姿尽显,不屑一顾的望着燕冲天和青松。 燕冲天与青松听到孤独无敌的话,顿时脸色陡变,不管是第十重的灭绝魔功还是心禅大师的死,对他们来说都不是好消息。 “灭绝魔功虽是厉害,但却不是举世无双,武当的天蚕功当可与你一较高下,独孤无敌,既然你想见识,燕某就成全你。” 燕冲天将含在舌尖下的“一步黄泉丹”吞了下去,霎时药力散开,浑身气息暴涨,这让独孤无敌顿时来了兴趣。 “燕冲天啊燕冲天,之前本座还忌惮你三分,但你这昏招一出,本座又是增了不少信心,你们二人齐上吧,免得去了黄泉孤单。” 独孤无敌话语一落,只见燕冲天与青松二人身影一动,掌如霹雳,剑似惊电,一左一右攻向独孤无敌,后者见状却是不闪不避,双手一抬,五指成爪,聚力一吸,只见燕冲天与青松顿感身形不稳,青松见状剑招回转,刷刷刷,两仪剑气纵横飞驰,霎时挡在二人身前,织成一面屏障。 叮的一声,青松长剑与独孤无敌左手交锋一瞬,劲力一冲,青松顿时气血翻腾,倒退丈许,两眼昏黑险些摔倒,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着燕冲天与独孤无敌正在交手,深吸一口气,再是挺身而上。 他深知自己功力不足三成,当下剑招只为牵扯,为燕冲天制造机会,在闭关这段时间,青松除了指点金石等人六绝之外,便是将心思花在了两仪剑法之上,极致压迫下,苦思数月,终于被青松参悟出两仪玄同的无上剑招。 此招旨在重创,不在杀生,这其中的度实难把握,一个不慎便是剑走邪门,彻底失去剑招真意,不但不能建功,反而极容易将自己性命搭进去,青松演练之时,十次中往往只有三次能成。 张纪看着独孤无敌以一敌二仍是大占上风,不觉点首。 燕冲天的天蚕神功已是发挥到极致,单因为他修炼不全,此刻不过是强行催动,威力至少折了两成,及时有着黄泉丹的帮助,也只是勉力支撑,而青松这边更是不堪,虽然两仪剑精妙无双,但是再好的剑招没有内力支撑也不过是空中楼阁,一碰即倒,也亏得独孤无敌将大半精力放在燕冲天身上,否则不过二十招,青松必败无疑。 砰砰砰,燕冲天与独孤无敌连对三掌,第一掌势均力敌,第二掌燕冲天被震退三步,第三掌甫一接触,燕冲天登时被重重弹飞,就在独孤无敌欲要将其毙于掌下之时,青松道人的两仪玄同剑招蓄势而发,嗖的一声,手中长剑脱手,化一白芒射向独孤无敌的小腹。 “名门正派,不过如此!” 独孤无敌脚步微顿,伸手一抓,黑色气芒聚在五指之上,喀啦啦一声,青松长剑顿被其抓到手中,黑气一闪,附在剑身的真气登时瓦解冰消,再是一用力,这百锻精钢剑瞬间被揉成一团铁球,挥袖一扫,铁球以更快地速度倒射而回,就在即将打中青松的时候,张纪暗暗出手,一击“隔空指”瞬间点住青松,后者脸上微喜,随机伸指向前一点,霎时那铁球被点落下来,滚落到青松脚边。 “哼。” 独孤无敌眼见未能杀了青松,心中有些不悦,不过这个时候他稍稍一分神,却是给了燕冲天机会,放下硬是与他拼了三掌,未尝没有示敌已弱的心思,而就在青松施展剑招给独孤无敌造成麻烦的时候,燕冲天又是冲了上来。 只见他掌心蓝光闪闪,映的面色汪蓝,须发喷张,沉喝一声,掌心突然蹿出一丝丝白色的蚕丝,随风飘荡,看得对面的独孤无敌也是微微吃惊,他只知道这天蚕功威力不弱,能与灭绝神功相提并论,但之前不过与燕冲天交过一回手,却是发现这天蚕功的威力比之第九重灭绝魔功还有些许逊色。 “原来你还藏着这么一手,倒是让本座惊讶了。” 独孤无敌嘴上随时赞叹,但手上动作也是被不慢,灭绝魔功赫然上手,聚力提气,双掌先是合,十继而向外分开,一道黑光在身前缓缓浮现出来,恰好遮住独孤无敌整个身躯,而就在他刚刚做完此时之后,燕冲天的白色蚕丝已是缠在了那黑的岐气光之上,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其结结实实的包裹起来,远远看去,好似一个巨大的蚕茧。 “师弟,我暂时困住独孤无敌,你马上将飞扬找来,要除去独孤无敌非得他不可,快去。” 燕冲天盘膝坐在地上,双掌不断吐出一根根白丝,再是内功返运,通过这蚕茧的不断抽调独孤无敌身行上的内力,但是让燕冲天没有注意到的是,内层的蚕茧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而且速度越来越快,不到半刻,最里间的几层蚕茧已是彻底被浸透,而且还不断向外渗来。 青松撑着伤体,踉踉跄跄的来到云飞扬和公孙泓交手的地方,云飞扬此时已是用着开山刀与公孙泓对拼,刀光剑影,气浪席卷,两人交手丈许之内宛如铜炉,炽烈非常,功力弱于二人者妄想闯入那是死路一条。 “公孙泓的剑法着实古怪,这无敌门究竟是无敌所传,还是机缘巧合得来。” 再是看了一眼对面的云飞扬,虽是年纪轻轻,但已是将除了七暗器和双截棍外的另外五绝修炼成功,招式虽是五花八门,但用起来却是丝毫不乱,宛如行云流水。 开山刀法中最基础的一招便是“力劈华山”,原本该接“横扫千军”,或者是“逆刀回斩”,但是云飞扬却使了两仪剑法中的“繁星点点”,攻手之后再是攻手,此招一出反倒是收到奇效,那公孙泓仍是用对付两仪刀法的套术,这交手之下,登时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青松见状眼中精光一闪,暗暗吸起一柄长剑,就在公孙泓再是出手之时,青松用力一甩,长剑霎时刺空而去,不偏不倚正好射在公孙泓下一步落脚处。 “可恨!” 公孙泓心中一惊,看着出手的青松,脸色十分难看,而就是这么一瞬的机会,便被云飞扬给抓住,一柄长枪横空刺来,公孙泓急忙一刀扫开长剑,再是翻身一斩,登时将长枪劈成两半,但是不待他回招掠后,云飞扬海底捞月,抓住被击飞的长剑,一招“顺水推舟”直接刺入公孙泓心口,再是一掌震断了他的心脉。 “飞扬,快走。” 青松眼见公孙泓已死,急忙招呼云飞扬一声,二人急匆匆的赶回去的时候,燕冲天正好被独孤无敌一掌打得吐血三升。 “哦,云飞扬,你来的正好,武当两个修炼天蚕功的人都在这,只要杀了你们,这门绝学就此失传,如此真是令本座心情舒畅,毁灭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 独孤无敌双手微举,闭目露出愉悦的神情,随后双眼睁开,满满皆是戾气,冷喝一声,突然身影瞬动,化成三道幻影分袭三人,一时之间,三人皆是陷入苦战。 燕冲天与云飞扬还好说,有天蚕功护体,还能勉力坚持,反倒是青松那处,不过交手数招,青松便被一掌震断全身筋脉,武功被废,身体软倒在地,双目无神的望着还在交手的燕冲天与云飞扬二人,眼中不觉流出泪水。 张纪目光平静的望着独孤无敌,随着时间流逝,独孤无敌身上的那团黑气越来越浓厚,而在罩门那处却是越来越稀薄,隐隐可见一点米粒光华。 “燕兄,飞扬,百会穴。” 正在苦战的燕冲天与云飞扬同时听到张纪传音,心中顿时一喜,二人边打边退,各晃几招后,终是汇于一处。 “去死吧!” 独孤无敌终于玩够了,看着燕冲天和云飞扬主动站到一块,双掌聚力,两团黑色气光如阴云一般向着二人掷去,这阴云气息晦涩,令人心神摇曳,燕冲天急忙咬住舌尖,刺激精神,运起全身真气,向着阴云冲去,只闻卡拉卡拉之声不绝于耳,阴云虽是散去,但燕冲天也是重伤倒地,奄奄一息。 就在独孤无敌沉浸于喜悦之时,突来两道寒芒从旁侧袭来,独孤无敌挥袖一扫,砰砰两声,伦婉儿,玉石齐齐重伤倒地,二人方倒,金石,谢平,姚峰三人又是冲了上来。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独孤无敌面无表情,一掌挥出,三人纷纷吐血倒飞,扑通一声摔倒在地,眼冒金星,五脏六腑好似移位,身体如被石磨碾压,无处不疼。 呲的一声,一道灼热指力直射而来,独孤无敌见到此招,这才兴奋起来,伸手一抓,无匹聚力将纯阳指力包裹其中,凌空炸裂,散成火星飞溅。 “张纪!” 独孤无敌看着终于出现的张纪怒喝一声,起手便是毁天灭地的无上绝式,双手如聚风雷,身影瞬动,齐齐向着张纪打来,后者见状不闪不避,也是双掌齐出。 四掌相对,霎时周遭气流狂卷,山石崩裂,烟尘弥漫,二人比拼片刻之后,内力膨胀到极致,只闻一声巨响,迎仙桥承受不住摧折,登时断裂,满地的尸体也是被劲风卷的化为血肉飘飞。 张纪与独孤无敌齐齐吐血后退,独孤无敌甫一退步,只觉脑部一疼,看着云飞扬手持长剑刺入自己的罩门,独孤无敌惨恼一声,运起最后的真气向上一掌,直接打在了云飞扬的肩膀上,伴随着骨裂声音,云飞扬闷哼一声,重重甩飞出去,溅起一地烟尘。 扑通一声,独孤无敌双眼圆睁,不甘心的倒在地上,气息渐渐消失。 张纪轻咳一声,盘膝而坐,默默疗伤,金石等人也是挣扎起身,这一战下来,无敌门弟子全军覆没,但是武当这边也是损失惨重,除了本门弟子死伤两百余,三百派外之人一个不剩。 “两败俱伤,这个结果我很是满意。”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金石等人看着傅玉书带着两个人从远处走来,纷纷有了不好的感觉。 “傅玉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谢平提起一口气,咬牙切齿的看着傅玉书说道。 实则他心里已是有了一个不好的猜测,但是他宁愿是假的。 “呵,武当,无敌,全都是一群废物,不过若是没有你们这样一群废物,我碧落赋想要重返武林还不知道要用多少年,青松,本少主还要多谢你主动带我入门,放心,就凭这份香火情,一会我会给你一个痛苦的。” 傅玉书一脸阴笑的望着青松,后者脸色铁青,颤抖着手说不出话来,但因武功全失,手腕无力垂落下来,闭上双眼不忍再看。 “原来你是碧落赋的人!” 云飞扬挣扎着起身,目光复杂的看着傅玉书。 “不错,碧落赋天帝傅天威便是我爷爷,如何,这个身份足够让你们惊讶吧,本少主最是心慈手软,让你们上路做个明白鬼。” “无耻小人!” 伦婉儿呸了一口,素容满是怒火,傅玉书闻言却是淡然一笑,“无耻,呵,等你们都去了黄泉,这一切的功绩便都是我的了,容你骂上几句又如何。” 第三十六章 离去 傅玉书恬不知耻的话语让伦婉儿一时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 傅玉书环视四周,看着仍在调息的张纪,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对着奔雷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一点头,手上幽芒闪烁,一道暗器射向张纪,金石等人见状顿时脸色大变,欲要起身阻挡,却提不上气来,又是摔倒在地,满脸愤恨。 当的一声,那暗器终究还是没能刺中张纪,被其一道指力弹飞出去,不过张纪这番出手却是让傅玉书不惊反喜,心中一定。 “呵,张长老就不要装模作样了,你被独孤无敌灭绝魔功重创,能使出这一招已是极限,要不然依着你的功力,这暗器不是被弹飞,而是被震成碎片。” 听着傅玉书的话,张纪缓缓睁开双眼,淡淡的说道:“即使只剩下半成功力,对付你们三人那还是绰绰有余的。” 傅玉书闻言点点头,略有忌惮道:“不错,但那是以前,你现在看看,四周可有什么不同么。” 众人听到这话,顿时心中一惊,还是谢平眼尖,很快发现一团团耀白的烟气弥散四周,要不是他观察仔细,还真是难以发现。 “这是?” 云飞扬突然察觉胸口一闷,脸色瞬间惨白,踉跄倒地,一脸愤怒的指着傅玉书。 “化功散,专门用来化消内力,放在平时你们或许不会中招,但是现在,你们身受重伤,这化功散一下,用不了多长时间,你们便会脱力而死。” 傅玉书满怀恶意的望着云飞扬等人,转而看向张纪,继续道:“此气一旦入体,越是运气越是发作的快,长老现在是不是感觉浑身乏力,昏昏欲睡,放心,就凭你对我碧落赋做的事,可不能让你简单的死去。” “动手,先将那几个碍事的老不死给我杀了。” 傅玉书一声令下,狂风与奔雷当即道一声是,一刀一剑直接将赤松和苍松给杀了,墨松见状当场喷出一口鲜血,满脸悲色,身体发抖,指着傅玉书说不出话来。 “下一个便是你,放心,在座的诸位都不要着急,黄泉路远,有人结伴也不至于孤单。” 就在狂风欲要一剑解决墨松之时,突然张纪伸指一点,纯阳之力灼烈非常,当即将那剑身切成两半,断口处留有焦黑之迹。 而施展了三昧纯阳指的张纪脸色一白,嘴角再是沁出血迹,看的金石等人担忧不已。 “果然顽强,就不知道你还能出多少招。” 傅玉书虽是惊讶于张纪在这化功散压制下还有这般功力,但是他却不相信张纪能一直维持这般战力,伸手一挥,奔雷狂风二人立刻分散开来,一者向着燕冲天奔去,一者继续对墨松道人出手,他倒要看看张纪还有多少真气可以挥霍。 狂风轻功一展,眨眼之间来到昏迷的燕冲天身边,眼中厉芒闪烁,断剑就要刺中燕冲天的咽喉之时,一道飞剑疾射而入,狂风不假思索,急忙挥剑一扫,将袭来飞剑逼退,身体不觉向后一移,目光紧盯着飞剑射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奔雷那处也再次失手,傅玉书看着突然的闯入的人影,心中一惊,知道来人是敌非友,当即身影一闪,瞬间来到青松身边,将其一把抓起,以剑抵住他的咽喉。 “来着何人!” 金石等人原本正自惶恐不安,此刻见到战局突变,心中顿时生出绝处逢生的喜悦,但是看着师父又被傅玉书抓在手中,脸上更是愤怒不已,而金石则是微微皱眉,方才袭向狂风的那柄长剑很是熟悉,但武当上下所有的弟子都在这,不对,还有一个人。 金石脸上突然露出激动之色,一旁的玉石见状小声道:“师兄,怎么了?” “那柄剑好像是白石师兄的。” “什么,白石师兄不是遭遇不测了么,这是掌门亲口说的,难道?” 玉石一愣,随即又是狂喜,莫非是掌门人故意放出的假消息,是为了迷惑外人,让白石师兄由明转暗,当做一只奇兵? “究竟是不是,一会就知道了。” 金石压下心中激动,双目紧盯着迎仙桥的方向。 “原来是你,你不是死了么。” 看着缓步而来,倒持长剑的白石,傅玉书脸色一变,难以置信道,随即看向动手的狂风与奔雷。 “少主,这,我和二弟明明已是仔细检查过,此人确实没了气息,难道真的有人会起死回生之术么?” 狂风与奔雷在白石出现之时,脸上也是惊恐不已,这已经死去多时的人又是重返人间,着实震撼了他们,心中的信念更是就此崩塌。 “他是人还是鬼?” 狂风不觉喃喃自语,奔雷握刀的手也是紧了几分,目光忌惮的望着缓步行来的白石。 “哼,朗朗乾坤,哪里有什么鬼,就算是鬼,那就再杀他一次,让他连鬼都做不成,动手。” 傅玉书只看到白石一人出现,信心又是大增。 听到傅玉书的话,狂风与奔雷对视一眼,压住心中心绪,各是持兵攻了上来,少主说的对,这白石能被他们杀一次,就能被他们杀第二次,怕什么。 白石看着飞奔而来的狂风与奔雷,常年面无表情的面庞终于浮现出一丝讥讽,看到此景的狂风与奔雷心中皆是生出不妙之感,但现在他们已是管不了这许多。 “喝!” 狂风率先出手,只见他身影瞬动,身体向前跃去丈许围在白石不断绕圈,一道道残影围在四方,白石见状眼神一凝,当时他就是被这招迷惑,被一剑穿心。 呲呲呲,白石长剑一扬,起手便是两仪剑法,剑光过处,呲呲破空之音响起,身随剑走,那残影被剑光一扫,如泡沫一般炸裂,而每斩去一个残影,白石对隐藏在残影中的狂风气机越发敏锐。 而狂风甫一动手,那边的奔雷凌空一跃,刀起身落,一式“力劈华山”携带千钧之力重重朝着白石劈落,刀气未至,那股斩破万物之势已是笼罩住白石。 白石察觉奔雷刀势来袭,却是不管不顾,直专心对付狂风,手腕一翻,长剑横削一扫,剑光清亮如水,成弧形铺洒而出,随即再是脚步轻挪,运起八卦九宫步,四面八方皆被剑光笼罩,噗噗噗之声不断响起,那狂风所化残影一一消散。 而就在残影所剩无几之时,奔雷的刀光也是落了下来,眼看就要斩中白石之时,两柄长剑如夭矫蛟龙,携风雷之势,聚山岳之重,迅疾如电,叮的一声,齐齐点在那刀身之上,剑光一错,咔嚓一声,刀身断裂,而那两柄长剑则是一个倒射,向着空中的奔雷疾刺而去! 奔雷身在半空,无从借力,错愕之间,两柄利剑已是齐齐穿胸而过,剑柄尾端系着的丝线一绞,一声惨嚎过后,奔雷瞬间被分成两半,哗啦啦,血肉洒落而下。 长剑折回,落入两个道人手中,二人身后还跟着十一人,铁石与木石目光冰冷的望着傅玉书。 “铁石师弟,木石师弟,怎么会?” 白石的出现已是令金石等人十分意外,而这早已身亡的铁石和木石等人也是出现,更是让他们又惊又喜,金石欲要起身,却是牵动身上伤势,倒吸一口气后只好放弃。 “该死!” 傅玉书见铁石二人目光投来,心中已是胆寒,就在此时,被他挟持的青松轻笑一声,这让傅玉书更是心烦意乱,剑刃向内一压,青松脖颈顿时渗出一丝丝血迹,看上去十分吓人。 “聪明反被聪明误,师父终究是师父。” “是么,若你真是聪明,现在就不该是被我抓住,未至终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傅玉书话语方落,那边白石与狂风的战斗也是接近尾声,狂风轻功可谓独步武林,世上能在此道上胜过他的屈指可数,但白石得张纪面授机宜,修炼了针对狂风的“寒冰掌”,此掌一出,方圆数丈之内空间尽被封死,狂风一身本事顿时去了七八成,待得反应过来,已是被白石一剑枭首死不瞑目。 “傅玉书,放开掌门。” 墨松道人脸色苍白的持剑指着傅玉书,白石,铁石,木石等人也是围了上来,将傅玉书困在中间,傅玉书见状持剑压着青松,望着众人厉声道:“都给我退开,否则我立刻将青松杀了,退开!” 傅玉书一声喊出,墨松道人投鼠忌器,对着白石等人一点头,众人渐渐让出一条路来,傅玉书见状压着青松,慢慢向着迎仙桥方向而去,墨松等人也是不断逼近,终于在距离迎仙桥丈许之外停下脚步。 “傅玉书,放下掌门,贫道做主可饶你一命。” “呵呵,放屁,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青松现在就是我的护身符,丢了他我才是真的没命。” 傅玉书不屑冷笑,当即足尖一点携着青松就要飞跃迎仙桥,哪知就在他刚刚飞跃半途,却觉一道气劲疾射而至,傅玉书心思兜转,急忙将青松扔下,身体更快一步的向着对面飞去,就在他即将踏上残桥之时,却是心口一疼,低头一看,只见一柄长剑刺了出来,嗬嗬几声后,身体倒下,双目不甘。 而被抛下的青松只觉双眼一黑,身体猛沉,耳边劲风呼啸,一下子昏了过去,而那道气劲却是如莲花托体,一个绕旋,将青松卷了回来,稳稳的带了回来。 “这!” 墨松道人,白石,铁石,木石四人在青松被抛落深谷的一瞬已是不忍再看,哪知这兔起鹘落之间,掌门人又是神奇般的被送了回来。 看着若无其事收手的张纪,墨松等人心中大震,白石等人虽是早就知道这位长老修为深不可测,但这救人的本事还是震撼了他们。 “喂他服下这粒丹药,三日后可醒来。” 张纪不去看墨松道人等人,直接向着白石弹去一粒红色丸药,后者急忙接了过来。 做完此事后,张纪身影一闪,来到昏迷的燕冲天身边,抓起他之后,几个跳跃间已是消失在众人眼中,看得墨松等人面面相觑。 武当寒潭之中,张纪双掌抵住燕冲天的后背,神照经真气输送到他体内,燕冲天头顶升腾一股连续不断的白烟,冲到洞顶,再是弥散开来,不到片刻,洞中寒气与其纠缠一处,霎时结成冰晶附在山洞之中,在月光照射下莹莹闪烁。 “多谢张先生了。” 燕冲天睁开双眼,眼神露出疲惫之色,对着后面传功的张纪道。 “用不着谢,这是最后一个条件,现在武当虽是损失不小,但无内忧外患一扫而空,下一辈又有白石等人,用不了十年,武当便可恢复元气。” “先生所言甚是,这块腐肉挖去,武当便可重焕新生,不过兴衰有时,能延续几十年传承,燕冲天已经算是对得起列位先祖了。” 张纪闻言则是轻笑一声,站起身来,看着寒气氤氲的潭水,淡声道:“黄泉一步丹的药力我已是暂时帮你压下,可保你五年无碍,这也算是张某的一点心意。” “即是张先生好意,燕某就愧领了,先生,是不是要离开了?” 燕冲天心中一惊,随即又是一喜,虽然自己功力所剩无几,但经验还在,有这五年的时间,足够他将自身的经验记录下来,留待后人参阅,让后辈子弟从中有所启发。 不过听着张纪话中语气,燕冲天已是察觉到他的离意。 “出来已久,张某也是该回去了,燕兄,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逢,多加保重。” “先生一路平安。” 燕冲天沉默半晌,终究只是说出这几个字来。 “后会有期。” 张纪拱手一礼,转身向外离去,出了山洞,竟是不往山下走,而是身影如轻燕飞掠远方,不到过一会的功夫,张纪身影已是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远方。 望着张纪消失的地方,燕冲天叹息一声,打坐一夜后,离开寒潭毕竟,朝着武当大殿方向而去。 不日,白石接任武当,金石等人皆是成为长老,不过云飞扬与伦婉儿却是辞去了长老之位,携游天下去了,而青松道人,墨松道人则是和燕冲天隐居后山,不再过问武当诸事。 青松道人隐居一月之后,无敌门独孤无敌之妻沈曼君带着女儿独孤凤以及上百门众上了武当,白石亲自接见,不知道谈了何事,黄昏落日,沈曼君与独孤凤平安下山,而当夜青松便羽化飞升。 第一章 借阅神功 武林中声望最隆的便是天山派,门中高手如云,除掌门逍遥子外,另有三位师妹,巫行云,李秋水和李沧海,皆是武林之中的顶尖好手,门下又有苏星河,丁春秋等一众杰出弟子,声望如日中天,已是掩盖了少林寺和全真教的风头。 不过好景不长,天山派内部突然发生变故,逍遥子与李沧海离开灵鹫宫后,李秋水也是远赴南海,开创了天涯海阁一脉,至此天山灵鹫宫便归了巫行云。 时光荏苒,这日,缥缈峰外一道白色身影如仙真临凡,衣袂飘飞,落在距离缥缈峰里许之外的一座高峰之上。 望着远处峰顶的木屋,巫行云神色复杂,随即又是变得坚定起来,终是鼓起勇气,向前一步,运起传音神功喊道:“沧海——” “巫行云,我说过,不允许你来缥缈峰,你给我走。” 一道浑厚磁性声音从木屋传出,直接压住巫行云的声音,一股沛然莫测之力如海潮奔涌,一浪接一浪的向着巫行云撞去。 “逍遥子,不要欺人太甚!” 巫行云面如寒霜,浑身真气鼓动,立如山岳,那涌来的劲力如分波一般,从她身侧散开,只闻轰隆一声,两侧山峰顿被劲力穿透,霎时化为碎石滚落而下,溅起漫天烟尘,浑浑漠漠,在两山之间筑起一道朦胧烟障,遮住巫行云的视线。 “哎呀,以为占据了灵鹫宫就真当自己是天山派的掌门了,敢在这里大呼小叫,巫行云,你还要不要脸。” 讽刺之言一出,李秋水脸色一冷,朝着临近一座山峰看去,却见一个外罩白衫,内衬红衣,妖娆妩媚的女子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李秋水,这是我和逍遥子事,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呸,巫行云,你不知道这缥缈峰是我天山圣地么,还敢带着一帮妖人来玷污天山,你究竟有没有将门规放在眼里。” 巫行云闻言一愣,随即皱眉道:“你说什么!” 李秋水见状冷哼一声,袖袍轻扫,劲力吞吐,霎时埋伏在山脚之下的七十二洞妖人齐齐被震了出来,姿态不雅的倒在地上。 巫行云脸色十分难看,那些人刚刚起身见礼,却被巫行云一袖扫开,生死不知。 “你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就是看你不顺眼,听说你练成了童姥心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今夜我倒是想要见识一番。” 李秋水捋着垂落的发丝,瞥了一眼巫行云,后者闻言却是好笑一声,“就凭你,不要以为练了几门邪门歪道的武功就能耀武扬威,你还差得远。” “哼,成不成还得打过才知道,你的童姥心经练得再好,还能越过师兄的北冥神功不成。” “找死!” 李秋水的话着实刺激了巫行云,素容一寒,双手聚力,一蓬蓬烟尘汇于掌心,不过瞬间便凝成一柄长剑,掌力一吐,长剑嗖的一声破空而去,一道森寒剑气遥遥锁定李秋水。 “雕虫小技。” 看着袭杀而至的长剑,李秋水面露不屑,身影不动,五指成爪,狠狠向着那长剑一抓,刺啦啦一声,长剑之上突然冒出一股黑色火焰,顷刻间化为一堆粉末飘散而去,火焰汇聚,组成一张罗网罩向巫行云。 “幽冥鬼爪,李秋水,你自甘堕落,今日我就替天山清理门户!” 巫行云竖掌一切,一道道锋锐掌气纵横飞驰,那火焰罗网噗噗几声之后,顿被斩灭,就在巫行云欲要再出招之时,远在峰顶之上的逍遥子冷声道:“放肆!” 话语落,只见一点流光疾射而出,巫行云脸色一变,急忙回招护身,运起十足真气,却还是难挡流光威力,呲的一声,流光穿掌心而出,打在一座山峰之上,李秋水定睛看去,竟是一枚白色的棋子。 “好,逍遥子,你厉害,沧海,我会再来的。” 巫行云抹去嘴边血迹,再是望了一眼峰顶木屋,身影一闪,眨眼消失不见。 “师兄,幸亏有你,要不然……” “你也走!” 逍遥子声音传来,李秋水脸色陡变,不待她言语,又是一颗棋子射了过来,李秋水自持幽冥鬼爪厉害,欲要一撄其锋,哪知那战无不胜的幽冥鬼爪在那棋子面前便如一张薄纸,轻轻一碰便破裂。 “逍遥子,你好狠的心,我不会忘记这一天的!” 李秋水右手紧握,丝丝血水渗透,心有不甘的喊了一句,在冷风之中离开了。 月中当中,寒辉清冷,一座座山峰被云海包裹,好似海中孤岛,缥缈若现,冷风微吹,云海飞卷奔腾,壮阔万千。 “师兄。” 木屋之中,李沧海轻倚逍遥子肩头,望着窗外。 “沧海,我时日不多,但是天山派的传承不容有失,我已是发书少林慈心方丈和全真纯阳真人,他们那边已是做好了安排,倒是你就拿着这两块玉佩去找他们。” 逍遥子从怀中取出阴阳玉佩,摩挲一番后,将其递给李沧海。 “师兄,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所托。” 李沧海接过玉佩,心中则是暗思一定要找到玉玲珑,现在也只有玉玲珑才能彻底治好师兄。 全真教总坛,夜冷风高,杀声震天,原本道家清都此刻却是变成修罗炼狱,处处皆是尸体,入眼皆是火蛇。 “为什么要灭我全真教!” “不服我派者,杀!” 星宿派人多势众,又以毒药开路,全真教弟子被打得节节败退,眼看着连最后的重阳大殿都守不住了,一个年长的老道人立刻将七星剑谱交给一个貌不惊人的小道士,让他赶紧离去。 “哪里走!” 一个紫衣女子亲眼看见,当即抢先一步朝着那小道士追去,而那老道士见状当即提剑阻挡,却是被随后赶来的三个丑陋男子拦下,交手数招过后,老道士寡不敌众,惨死在三人手中。 “阿紫,找到剑谱没有。” 星宿派大师兄看着死去的小道士,急忙问道。 “剑谱,没有找到剑谱,咱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阿紫眼睛滴溜溜一转,急忙否认,也是因为天黑,大师兄一时难以看清,不觉怒火中烧,大骂几句后,又是带着一众弟子杀了进去。 “老仙驾到!” 一道道恭维声中,八个昆仑奴抬着一张华丽的步撵缓缓来到重阳殿前,阿紫等人赶紧上前拜见。 “做得好。” 威严阴冷之声从帷幕之中传出,随之一具漆黑的干尸从里面扔了出来,五人齐齐一颤,从衣着打扮来看,这人很明显便是全真教的纯阳道人,一身武功极高,但没想到最终还是惨死在了丁春秋手中。 “纯阳老道已死,自此全真教就归我星宿派门下,阿青,找没找到可疑的人。” “回老仙,全真教上下搜寻一遍,并没有发现可疑之人,另外全真教的镇门绝学七星剑谱似也被人带走,不知所踪,弟子办事不力,还请老仙降罪。” 阿青半跪在地,低头说道。 “七星剑谱算得了什么,不过破烂一个,尽快找到通天仪。” 丁春秋语气不屑,对着阿青等人吩咐一声后,轻拍扶手,步撵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弟子遵命,恭送老仙!” 阿青等人齐齐下拜,在彻底看不见丁春秋的步撵之后,五人对视一眼,立刻带着各自人手朝着全真教的藏书楼和藏宝阁奔去。 “师父,这通天仪有什么用,看着很是神奇啊。” 阿紫看着台上的那浑如球状的青铜仪轨,按照特定规律转动,不由疑惑的问道。 “这通天仪乃是全真教镇派之宝,上能观天星,下能测地势,若还能预测未来,可惜这帮子臭道士不识宝物。” “宝物有灵,自归其主,师父能得此宝,那是上天应兆,弟子在这里恭祝师父,贺喜师父!” 阿紫反应最快,当即捧了几句,语气很真诚,果然丁春秋听到这话很是受用,哈哈一笑,夸了阿紫几句。 其他诸如大师兄和阿青等人皆是一脸愤懑,竟是让这小妮子抢了头筹,失算了。 “明日启程去天涯海阁,阿青,你先带人出发,沿途打点好一切,这一路上恐怕不会太平。” “是,师父。” 阿青当即领命称是,众人见他没有别的吩咐,再是一礼后,转身离开,到了外间又是各自散去。 “有了这通天仪,李秋水对付巫行云应该更有把握了,只待二人拼个两败俱伤,灵鹫宫和天涯海阁便全都是我的了,之后再找到李沧海,学会北冥神功,天山派便是我的囊中之物!” 丁春秋目光灼灼,心中生出无限豪情。 天涯山,天涯海阁 媚舞不休,靡音频奏,桌上陈列的尽是珍馐美味,鲜果烈酒,众人推杯换盏,衬着歌舞闹的兴起,而在正中一张床榻上,一身薄衫的李秋水撑臂斜坐,素手接过一颗玲珑剔透的葡萄,樱桃小口一咬,汁水破裂,入口生津。 十余个上身赤裸的精壮男子围在床榻旁边,各是奉果捧酒,面露讨好之色,李秋水玉手柔滑,摸摸这个,捏捏那个,脸上十分愉悦,正在吃着剥好的鲜果之时,一个女弟子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那些男子知道这是主人的亲信,见状很是识趣的让开。 “童姥,阿青到了。” 女弟子小声的在李秋水耳边道。 “让她进来。” 李秋水闻言立刻摆正姿势,挥了挥手让那些男子又是聚拢过来。 “见过童姥。” “如何,丁春秋最近可是有什么异动么?” “回禀童姥,上月丁春秋扫平十二连环坞,三日前又是灭了全真教,下一个目标便是少林寺。” “哦,这丁春秋的胃口还蛮大的,他的武功进境如何?” “回童姥,他的化功大法已是练的炉火纯青,纯阳道人不过坚持了半个时辰便被化成焦炭。” “哼,全真教不是号称武林的泰山北斗么,不过是一帮饭桶。” 李秋水冷哼一声,伸手一拂卓上炉烟,烟气凝成一股,缓缓被她吸入鼻内,身上气息如潮水般涨落,数个呼吸后又是恢复正常。 “丁春秋近日正准备来天涯海阁,要将那通天仪进献给童姥。” “哦,算他有心了,你一路辛苦,且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 “是。” 阿青再是一礼后,转身跟着那女弟子下去。 缥缈峰顶,苏星河看着对面的张纪,沉声道:“阁下也要一闯珍珑棋局么?” “非也,张某不过是想来见识一番这珍珑棋局为何物,今日一见却是大失所望。” “先生自重!” 苏星河再好的涵养听着张纪的话也是怒容初显。 “这珍珑棋局字面上是棋,但内里却是以七情六欲为基布下天龙八部惑心阵,苏先生,听闻逍遥子先生乃是道门高人,不知为何这珍珑棋局却是蕴含佛家禅意,莫非是逍遥子先生是佛道兼修么?” 张纪一番话说完,苏星河脸上已是惊愕,随之又是深深惊恐。 “张某想要见一见逍遥子先生,不知苏先生可否行个方便。” 苏星河闻言不知所措,就在此时,一道温润之音响起。 “星河,让这位张先生进来。” “是,师父。” 苏星河暗暗松了一口气,对着张纪道一声请,引着他来到一处山壁之前,按动机关后,只见山洞缓缓露出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先生,请。” 张纪见状点点头,也不怕里面布下机关,迈步进去,山洞又是缓缓合拢,苏星河便就地盘膝而坐,脑海中再是思索如何破解棋局。 这山洞外间看着不大,但是内里却是另有乾坤,沿着一条明珠山道走有半刻,忽闻水声潺潺,走有几步,却见一座半圆大厅,正中一座一人高下的石台,上面端坐一位身着白袍的老者,面庞被白发遮住,看不清楚。 石台两侧山壁则是被人为挖出一条浅浅水渠,水流从外间流入,滴落下来,沿着地上沟壑缓缓汇入中间的石台之下,润润清凉,冷气森森,宛如冰窟一般。 “先生来缥缈峰,不知所为何事?” 逍遥子此刻徘徊生死之间,只有一点灵性不失,察觉张纪身上气息如渊似海,难以测度,逍遥子也是面色凝重,丝毫不敢大意。 “在下张纪,想要借阅贵派的北冥神功一览,未知可否?” 逍遥子闻言面容一凝。 “自然,在下也不是平白借阅,看逍遥先生身中剧毒,寿数无多,张某恰好炼制了一瓶丹药,可保逍遥先生数年安稳。” 说着话,张纪从袖中取出一瓷瓶,信手一抛扔向逍遥子,后者不见有任何动作,那半空坠落的瓷瓶微微一顿,随即便被无形之力拉向逍遥子面前,塞口拔开,一道清香之气扑面而来,逍遥子顿时脸色一变,急忙将塞子封上。 “说起来还是在下占了些便宜,这丹药,逍遥子愧领了,北冥神功的原本便在那八部天龙像之中,先生自取便是。” 第二章 七成香油 少林寺,千年古刹,武林圣地,数百年来一直便是正道魁首,可是自从几十年前天山派出现之后,少林寺的声望却是受到不小的打击。 是夜,原本该是寂静的寺庙却是人声鼎沸,处处都是火把,照得庭院通明,脚步杂乱,一声声呼唤过后,一众僧人大包小包的通过后门,着急忙慌的跑了出去。 大雄宝殿之中,少林方丈慈心盘膝面对金佛而坐,手上转动着佛珠,足足转了三圈之后,耳边一动,听着外间进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急。 “方丈,外间……” 铁面和尚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着安然不动的方丈,欲要言语之时,却被慈心用手打断。 “知道了,该走的留不下,也好,有他们在外,少林寺不至于像全真教一样断了传承,铁面,现在寺里还有多少能用的人。” “回方丈,只有不到十个。” 铁面一脸涨红,少林千余弟子,一夜之间,能用的不到十人,说出去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 “星宿派来势汹汹,少林这一劫是躲不过去的,你也带着长老们离开,有多远走多远,去吧。” 慈心方丈缓缓起身,看着烛光照射下的金佛,叹息一声,挥了挥手让铁面下去,自己则是出了大殿,向着弟子们居住的禅房走去。 铁面见状没有出声,默默道了一声佛号后,转身离去。 此刻弟子禅房中,已是一片狼藉,门窗破损,冷风吹进,卷起地上散落的写满佛经的纸张,劈头盖脸的朝着走进禅房的慈心打来。 抹下脸上的佛经,慈心看了看,却是一段般若经文,用手抹平纸上褶皱,小心翼翼的将其放在桌上,用烛台压住,看着地上的佛经,慈心矮下身子,将佛经一一捡了起来,就在此时,一双手出现在慈心眼中,接着烛光,慈心抬头一看,却是一个面相丑陋的小和尚。 “你是?” 慈心接过丑陋小和尚递来的几页经文,面带疑惑问道。 这少林寺千余僧众,他这方丈也不是全都认识,不过能在这个时候还没有离开少林寺的,应该不是什么有本事的弟子。 “方丈,弟子法名虚竹。” 丑陋和尚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方丈,内心十分激动,起身一礼,立刻报出自己的法名。 “虚竹,你怎么还没有走?” “回方丈,弟子入少林是为了修习佛法,佛法未成,弟子绝不会离开少林。” 虚竹简简单单的回答却是让慈心微微一愣,随后又是和蔼一笑,拍着虚竹的肩膀道:“好孩子,不错,真是不错,跟我来。” 说着话,慈心转身向着门外走去,虚竹不知所措,但他为人老实,方丈说什么他便做什么,呆呆的跟在慈心后面,来到了方丈室。 “虚竹啊,外间有多人啊?” 慈心端坐蒲团之上,对着站在一旁的虚竹问道。 虚竹闻言走到门廊,向着外面看去,只见人影绰绰,火焰腾腾,脚步杂乱,地面颤动,过了好一会,虚竹来到慈心身边,一五一十道:“方丈,少说有几百人。” 哪知此话一出,慈心却是掷地有声道:“错,不是几百人,而是只有两个人。” “两个人?” 虚竹疑惑不解。 “不错,就是两个人,红尘多苦,不外乎名利二字,星宿派一来,这在乎名利之人自然不甘心与少林共存亡,越是武功高的人,越是溜得快,虚竹,你明白么?” “方丈,弟子糊涂。” 虚竹讪讪摸头,很是尴尬。 “罢了,你现在拿着这块玉佩还有这本易筋经立刻出发去缥缈峰,找一个叫逍遥子的,给他带一句话,就说少林失约,有负所托,余下不用多言,趁着星宿派还没有到,你马上离开。” 慈心一边说着,一边将玉佩和易筋经塞给虚竹,一边推着他出了房间,就在此时,突然一道道响亮的声音回荡在寺庙中。 “星宿派,人人拜,老仙威名震天下!”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 此声一出,寺内的和尚跑得更快了,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庭院中已是丢满了一地包裹,好有许多金银器物,闪闪发光。 “方丈,星宿派来了!” 虚竹大惊失色,连忙反推着慈心进了方丈室,后者也是一脸苦涩,这星宿派来的还真是快。 “虚竹啊,你去看看外面来了多少人。” 一会打起来,就他们这些老弱病残,能打几个回合,慈心方丈心生绝望。 “方丈,外面只来了两个人。” “嗯,好啊,好啊,只有两个人,这还有的打……” 慈心闻言心中一喜,急忙从蒲团上跳了下来,但是他从门缝往外一看,却是倒吸一口气,转过身来,给了虚竹一个脑瓜崩。 “这明明有上千,哪里只有两个!” “名和利,不就是两个。” 慈心方丈忍着再给虚竹一记的打算,让他赶紧从小路离开,千万不要被星宿派的人抓住。 “快走快走。” 慈心看着虚竹离开后,换了一身崭新的僧袍,缓步向着大雄宝殿走去,刚到那处,便见一座华丽的步撵抬了进来,上遮帷幕,看不清里面情形。 “佛门清净之地,那容得邪魔放肆!” 铁面僧手持罗汉棍,昂喝一声,正气凛然,飞身一跃,棍出如龙,气如川流,向着步撵之上的丁春秋迅猛打去,这一记“降魔棍”势大力沉,由铁面僧使来更添三分明王怒威。 “放肆!” 阿青斥喝一声,率先出手,手中短剑寒光一闪,直直刺向铁面僧,后者见状手腕一抖,长棍陡然弯曲,竟是从后方击向阿青。 阿青察觉背后劲风,急忙矮身躲闪,随之短剑向上一劈,夺夺两声,棍剑交击,阿青被浑厚真气震得气息微滞,扭身一转,空中卸去劲力,甫一落地,短剑扫出一片寒光,如半月一般洒向那铁面僧。 铁面僧不屑一顾,长棍盘旋一套,当当当之声不绝于耳,那扫出的暗器皆被其用长棍击飞,一招得手,铁面僧再是一式“蛟龙出海”,直接击飞阿青,后者闷哼一声,身体落向步撵。 “哼!” 丁春秋袖袍一扫,阿青被一团劲风卷落下方,稳稳站住,而正面那根长棍却是刺向了丁春秋,棍未至,一股强横之气却是吹得帷幕不断鼓荡,就连那八个昆仑奴也是苦不堪言,浑身上下如被针扎,虽是不致命,但却是十分难受。 咔嚓一声,长棍被丁春秋袖袍卷住,微微用力顿时折断,袖袍向前一挥,铁面僧急忙双手打出一记“金刚掌”,哪知这掌力甫一打出却是如泥牛入海,不及反应间顿被袖袍重重击飞出去。 看着铁面僧飞来,慈心方丈当即袈裟一抖,使出“袈裟伏魔功”将铁面僧接住,不至于让他摔死,但不待慈放松,只闻一声惨呼,铁面僧身体四分五裂,连带着那袈裟也是炸裂开来,化成满天烟尘,纷落而下。 “老和尚,从今天起少林寺就就此改名星宿少林分舵,寺里的香油钱我要七成,其他的事我不管。” 丁春秋惬意的斜坐在步撵之上上,看着双手合十的慈心道。 “废话讲完了没有!” 慈心听着耳边嗡嗡如苍蝇般的声音,硬气的怼了回去。 “老和尚,敬酒不吃吃罚酒,负隅顽抗,全真教就是你们的下场,我劝你还是识时务,否则少林数百年基业就此烟消云散!”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慈心方丈怒目而视,气劲横扫,激得一众星宿派弟子纷纷后退,丁春秋见状厉喝一声,身影瞬动,一记乌黑掌印朝着慈心打了过来,慈心看出这是丁春秋的五毒钻心掌,当即真气提运,浑身如沐金光,双掌缓缓向外一推,随之一声巨响,金刚佛印与五毒钻心掌同时消散。 “有两下子,老和尚骨头真硬,那就看看我的化功大法能不能将你的骨头化了!” 丁春秋被金刚佛音震得气血翻腾,虽未受伤,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却是连退三步,这已是极为丢脸的事,当下双手饱提真气,一道暗紫色的气旋如龙卷一般向着慈心方丈打去,沿途诸物一遇此招,顿时化为齑粉。 “佛光普照!” 慈心方丈强压体内伤势,看着袭来的化功之招,双足稳立,沉喝一声,只见身后十位老和尚齐齐将内力传入慈心体内,后者得此助力,功力倍增,双掌一推,一道金灿掌印正正迎向那暗紫龙卷,霎时两力交撞一处,顿时气劲如火山喷发,奔涌四方,方圆数丈之内如坠铜炉,一些躲闪不及的星宿弟子顷刻间化为灰烬。 丁春秋此刻也是有些难受,原以为这老和尚年老体衰不成气候,出招之时难免未尽全功,哪知这老和尚竟是豁命,再加上那几个老不死的,一时之间自己竟是落入下风,眼看着暗紫龙卷渐渐被逼了回来,丁春秋一咬牙,腾出一只手,朝着弟子那边一抓,那弟子一声未吭,瞬间化为一堆枯骨,一身功力尽被吞夺。 “喝!” 慈心当机立断,趁着丁春秋运气回纳之时,将体内所有内力全都打了出去,登时那金刚佛印如有神助,瞬间击溃了暗紫龙卷,但是就在此时,那击溃的暗紫龙卷中遇一道气箭嗖的一声没入慈心体内,后者登时身体一软,盘膝坐在地上,不到几个呼吸便化为一堆骨灰,而那十个老和尚也是损失惨重,六人承受不住劲力冲撞,当场身亡,剩下的四个也是元气大伤。 丁春秋恨恨一声,袖袍轻甩,荡开眼前浊物,眼中厉芒一闪。 “老和尚,你厉害,竟是输给你一招,不过你中了我的化功神诀,连命都没了,哈哈!” “从此再也没有少林寺,阿青让门下弟子全力追杀所有的少林弟子,一个不留!” “是,弟子遵命!” 丁春秋身体一转,再是回到步撵之上,一众星宿弟子眼见师父大发神威,又是大声鼓吹起来。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神通广大,法驾中原!” 阿青等人看着步撵渐渐远去,随即三下五除二将那剩下的四个老和尚杀死,又是急急忙忙吵着宝库奔去,阿紫眼珠滴溜溜一转,对着大师兄道:“师兄,藏经阁。” 大师兄闻言连连点头,看着大肆搜刮金银的一众师弟,大师兄心中面露不屑,金银再多有什么用,只要武功天下第一,那是要什么有什么。 “七星剑谱没找到,这易筋经绝不能放过,阿紫,走。” 就在少林寺被灭之时,远在缥缈峰的张纪已是开始研究那北冥神功,这心法口诀不过千余字,但是却包揽万象,其中某些地方与不老长春功还有些相似。 “这北冥神功行的是万气归元的路子,难怪天山派能在短短几十年中盖过少林全真,创出这法门的人必是一位通天彻地的奇才。” 张纪要走的便是生死之道,这北冥神功虽好,倒但对他来说也只是借鉴,其中最有用的便是那“北冥重生法”,此法需得在身陨之后才有一定可能成功,张纪眼神微闪,这法门还是需得找一个人来试一试,自己可根据他的真气运脉找出其中的规律。 又是参悟片刻后,张纪已是对这北冥神功失去兴趣,起身向着逍遥子那边走去。 “逍遥先生,这北冥神功我已是看过了,果然是博大精深,今日一睹也算是无憾了,叨扰许久,就此告辞。” 张纪看着略略恢复几分神采的逍遥子,拱手一礼,准备离去。 “先生真是不同凡响。” 逍遥子惊讶一声,毕竟任谁看到这北冥神功都会废寝忘食,这位先生倒好,满打满算不过三日,这么急着离开,反倒是让逍遥子觉得这这北冥神功像三流武学一般。 “张某前路已定,这外物虽好但也不适合,借鉴一二已是足够,多贪却是舍本逐末了。” “先生所言极是,既是如此,那在下便祝先生前路坦荡。” “后会有期。” 张纪再是一拱手,转身出了山洞,与守在外间的苏星河告辞后,一路下了缥缈峰,随便稍辨别方向之后,便往南去。 天涯海阁之中,丁春秋对着李秋水大肆吹捧一番后,见她心情不错,立刻让人将通天仪送上。 “师叔,这便是全真教的通天仪,师侄一个粗人,哪里配用这样精贵的东西,思来想去,还是师叔这样的神仙人物才配拥有。” “你有心了,这东西确实不错,也难为你了一片孝心了,师兄也真是的,有这样的好弟子不知珍惜,真是老糊涂了。” 李秋水看了一眼那通天仪,挥挥手让人抬了下去,对着丁春秋褒扬几句,这让丁春秋顿时大喜,连忙上前几步,挤开那些男子,歪坐在李秋水床榻旁边。 “有师叔这句话,春秋做什么都值得了。” “罢了,这全真教少林寺都灭在你的手中,你现在可是威风的很,下一步又该落下何处,不会是我的天涯海阁吧?” 李秋水瞥了一眼丁春秋,手指捻起一枚荔枝,淡淡说道。 “师叔这是哪里话,师侄一介凡俗,只会争争抢抢,师叔这样的人物,这会将这些小打小闹看在眼里,师叔莫要取笑师侄了。” 丁春秋眸光微闪,连忙解释。 “哼,那是当然,除了师兄的北冥神功和玉玲珑之外,再没有让我感兴趣的了,若是能得到这两样东西,练成不死之身,巫行云那个老妖妇早就死在我的手上,哪里容得她在灵鹫宫耀武扬威!” “不死之身,师叔,这是何物,师侄为何从未听说过?” 丁春秋心中一动,登时双眼一亮,望向李秋水。 第二章 童姥 李秋水闻言神色一怔,心知自己失言,当即脸色一摆,不屑的看着丁春秋道:“你入天山派才多久,天山派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好了,你的礼物我收下了,没别的事就先退下吧。” 丁春秋连忙起身,再是对着李秋水恭敬一礼后,躬身退出大殿,待到了外间,身躯又是挺了起来,看着殿内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灵鹫宫内,巫行云也收到了丁春秋灭了少林的消息。 “童姥,这丁春秋去了天涯海阁,是不是要敲打一番,省得他忘记了长幼尊卑。” 亲信侍女帮巫行云梳着发。 巫行云闻言淡声道:“丁春秋不足为虑,且让他得意一段时间,他灭了少林全真总归是给我天山派长脸,至于去了天涯海阁,哼,他这是想要两面讨好,谁都不得罪,倒是打的好算盘。” 说到这里,巫行云突然问道:“李秋水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 “回童姥,目前暂无消息,一切如常。” “李秋水那个老妖妇心机深沉,表面上风平浪静,说不定暗地里已是掀起惊涛骇浪,欲要将本座打落下去。” 巫行云知道李秋水一心想要夺回天山童姥的称号,这几十年来没少上天山给自己找麻烦,不过每次都是惨败而归,倒是这几年,天涯海阁却是沉寂下来,要不是自己让人监视,还以为天涯海阁消失了。 “童姥,天山各路洞主已经在大殿等候。” 侍女走了进来,对着梳妆的巫行云恭敬道。 “知道了。” 巫行云缓缓起身,看着铜镜中仍是青春貌美的脸庞,嘴角微扬,大袖一甩,出了房间,带着一众侍女来到灵鹫宫主殿之中。 这灵鹫宫坐落在巍峨险峻的高峰之上,金庭玉柱,碧瓦红墙,四周云海茫茫,晴日飞虹架桥,流光铺洒,风吹云涌,宛如仙境。 “童姥到!” 一声唱喝,巫行云从后殿走出,端坐云台之上,俯视着下方的一众衣着各异的洞主。 “参见童姥!” 各洞主齐齐行礼,十分恭敬,巫行云满意的应了一声,道一声坐,众人再是谢过之后,才回到座位上。 “很好,你们很是恭顺,本座今日便将生死符的解药给你们。” 巫行云双手一扬,刷刷刷,只听一道道冰片破空之声传出,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身体一顿,霎时一股暖流沉入丹田之中,原本蠢蠢欲动的异力再一次被压了下去。 “多谢童姥!” 生死符暂时解除,众人纷纷松了一口气,脸上也是露出笑容。 “把灵霄洞主带上来。” 侍女对外喊了一声,众人一脸色顿时一变,齐齐向着殿外看去,只见两个侍女抬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放着的竟是那灵霄洞主的上半身,其人模样十分凄惨,双眼已瞎,乌黑血水不断流淌,滴答滴答落在盘上,也敲在众人心里。 “童姥,还请童姥还给我下半身,属下再也不敢了!” 侍女将托盘放在殿中间,甫一放下,一声凄厉的惨呼顿时回荡在殿内,听的众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冷,目光根本不敢往那处看。 “你的下半身早就喂了野狗,永远也别想有完整身体,背叛童姥者便是这个下场。” 亲信侍女冷喝一声,那灵霄洞主顿时哀嚎不止,要让童姥给一个痛快的死法。 “背叛灵鹫宫,背叛本座,来人,将灵霄洞主扔去乱葬岗,野狗分食。” 巫行云淡淡一声,侍女顿时称是,抬着托盘离开大殿,而一众洞主此刻也是吓得面无人色。 亲信侍女接过一张纸条,看过之后,顿时脸色一紧,急忙来到巫行云身边,附耳道:“童姥,有外人下了缥缈峰,现在正往南去,看样子是要去天涯海阁。” 巫行云闻言脸色微变,将纸条拿了过来,扫了一眼后,眉头一蹙,挥了挥手让一众洞主离去。 “缥缈峰怎么会有外人潜入,不对,这莫不是逍遥子的诡计,传令,让鬼隐他们三人去试试此人虚实,看看我这位师兄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巫行云虽是一向自负,但在逍遥子面前仍是有些气虚,若此人真与逍遥子关系匪浅,这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还要去天涯海阁,这更让她十分敏感。 “是!” 连日赶路,张纪发现这方世界着实混乱,到处都是杀戮,这几日下来,遇上山匪两次,强盗三次,还卷进去一场截杀。 辞别救下来的那户人家,张纪骑上赠送的宝马,慢悠悠的向着最近的一处小镇走去。 就在他刚刚进入小镇之时,一道道满怀恶意的目光看了过来,张纪不为所动,顺着最强烈的一股恶意看去,却见一座酒楼靠窗位置坐着一个黑袍阴鸷老者。 “醉仙楼。” 看着酒楼的名字,张纪翻身下马,牵着马来到酒楼门前,将缰绳扔给小厮,迈步进了大堂。 “客官,你要点什么?” 跑堂甩着抹布急急迎了上来,看着一尘不染的张纪,热情招呼。 “一碗汤面。” 张纪将鼓囊囊的包裹放到椅子上,大堂中的人顿时将目光移到拿出,更有几人有些急不可耐的要过来,却被身旁的人抓住。 “好嘞,您稍等。” 跑堂用抹布擦了擦桌子,倒了一杯水给张纪,再是一个点头,对着厨房大喊一声。 “一碗汤面!” 张纪端起茶盏正要喝的时候,突然一个精瘦青年经过桌旁,瞥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张纪,青年嘴角上扬,伸手拂过凳子上的包裹,刚要收手之时,突然手心一疼,脑门冒出冷汗。 只见一根竹筷已是插在他的手心,呲溜溜的冒着血水,眨眼将整个手掌染红。 “手不干净,留着也没用。” 张纪放下茶盏,看了一眼远远躲开的精瘦青年。 “上!” 看着精瘦青年失手,四个魁梧大汉纷纷持刀将张纪围在中间,其余之人见状则是抱臂看好戏。 “嗖嗖嗖” 就在四人持刀欲劈之时,张纪轻描淡写的一拂竹筒,霎时四根竹筷疾射而出,穿心而过,扑通一声,四人各是仰头向外倒去,四根木筷夺的一声,刺在木柱之上。 “嗯,好厉害的内力。” 二楼雅间的黑袍阴鸷老者目光一凝,此人年纪轻轻,但是这一手暗器飞打的功夫已是入了化境,不说那无影神偷,便是那四个魁梧大汉也是不简单,这四人号称莽山四熊,一身硬功十分厉害,就算是自己对上,想要这般轻易杀死他们,至少也要十几招。 “我说,这人可是有些棘手,谁先去试试?” 阴鸷老者旁边一个蓝袍文士手摇折扇说道。 “让我试试,这男人真是合我的胃口。” 三毒娘子看着楼下的俊朗飘逸的张纪,眸光一闪,轻摆身姿,足尖一点,稳稳落在张纪身前。 “这位小哥长得可真好看。” 张纪一击毙杀魁梧大汉四人,着实震住了其他人,不敢与他目光接触,纷纷闪避一旁,四周顿时空出一片,此时三毒娘子一到,那些有认识她的人,精神又是一振。 “三毒娘子,这人危险了。” 张纪看着妩媚妖娆的三毒娘子,神色不动,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继续喝着,这让三毒娘子脸色微变,随即厉芒一闪,倏尔一道紫色长影朝着张纪飞快卷去。 啪的一声,那紫色长影来到张纪身前尺许再不得寸进,只因为那三毒娘子的紫电鞭已是被两个筷子给夹住,三毒娘子心中一沉,随即手腕一抖,长鞭圈出数道紫圈,朝着张纪手腕罩去。 呲呲两声,张纪微微用力,那紫电鞭冒出一股白烟,随即在众人惊骇中,那威震武林的紫电鞭竟是燃起火来,火蛇一吐,真气一涌,霎时蔓延向三毒娘子。 “不好!” 三毒娘子脸色大变,但是无论她如何使力,鞭身仍是难以动弹,若是她此刻舍鞭后撤,还可保住一条命,但三毒娘子此刻却是别无选择,这紫电鞭乃是她师门宝物,她一身本事全都寄托于此,若是毁掉,武功可谓是去了七八成。 “好歹毒的暗器。” 张纪筷子一松,迅疾夹住射来的一枚七寸来长的斑驳铜钉,其上黑气缭绕,腥臭难闻。 “能接住屠戮钉,果然有几分本事。” 阴鸷老者看了一眼收回紫电鞭的三毒娘子,随即身影瞬动,一掌袭向张纪,这一掌看去平平无奇,没什么威力,但是在张纪眼中,这如玉双手之上却是隐泛赤光,排空而至,空气呲呲作响。 张纪见状抬手一挥,一记“如意化天手”对了上去,双掌相接,那阴鸷老者蓦然神色陡变,只觉一股纯阳真气狂涌而至,自己的赤砂掌气根本拦不住,惊愕之时,身体已是被击飞出去,撞塌了几张桌椅板凳。 “这!” 三毒娘子顾不上心疼自己的紫电鞭,看着被击飞的阴鸷老者,面露骇然,就连在楼上的蓝袍文士也是停下了摇扇,震惊的看着淡定从容继续喝茶的张纪。 “噗” 阴鸷老者缓缓起身,张口吐出淤血,又是服下丹药,这才压住体内伤势,目光忌惮的看着张纪,阴鸷老者深吸一口气,对着蓝袍文士和三毒娘子使了一个眼色。 唰唰唰,一柄铁扇旋转而至,翅刃吐寒光,旋空划阴阳,锋锐之气瞬间将张纪所在的那张桌子整齐劈成两半,张纪眼神一厉,茶水向着那飞来的铁扇一洒,登时如水入油锅,只闻咔嚓一声,那威势无匹的铁扇当即坠落下来,散落一地。 铁扇一落,阴鸷老者的暗器和三毒娘子的长鞭又是攻了上来,这回三毒娘子生怕又被张纪锁住长鞭,因此鞭中暗运巧劲,曲折飘忽,令人捉摸不定,而阴鸷老者的暗器则是给了她攻袭的机会。 叮叮叮,暗器不出意料的被全部挡了下来,而三毒娘子趁着张纪出手刹那,长鞭一卷,攻向张纪的下路,与此同时,那蓝袍文士又是取出一柄漆黑油伞,双手一撑,机括一按,唰唰唰,尺许长的薄刃亮了出来,随着蓝袍文士用力一扫,那漆黑油伞幽芒闪烁,一股厉风侵袭而至,令人不寒而栗。 “是花秀士的寒光乌云伞,连这件宝贝都拿了出来,看来这是动了真火了。” 远远观战的众人虽是不敢靠近,但仍是伸手指指点点,显出自己的博学,迎来其他人羡慕。 眼见乌云伞和紫电鞭上下攻来,张纪足尖一跃,凌飞半空,霎时乌云伞和紫电鞭落空,而这边的阴鸷老者见到张纪竟是飞身半空,登时眼神一亮,数十道暗器次第打出,满堂尽是寒芒破空之音。 张纪看着那袭来的寒芒,袖袍一抖,劲风鼓荡,霎时将那些暗器吸纳进来,再是轻轻一甩,暗器尽数向着花秀士与三毒娘子射来。 “小心!” 花秀士见状脸色一变,急忙护身在三毒娘子身边,乌云伞撑开欲要挡住暗器,但是哪知那暗器劲力甚大,乌云伞虽是无事,但是却让花秀士气血翻腾,不过坚持半个呼吸便闷哼一声,身体重重飞了出去,那乌云伞则是被张纪一把吸了过来,把玩在手中。 “啊!” 花秀士挣扎起来,惨呼一声,身体一软,七绝身亡。 “你!” 张纪双眼一瞥阴鸷老者和那三毒娘子,身影瞬动,二人齐齐出手,但是打在张纪身上,却是脸色一变,那只是一个虚影,待得反应过来,二人脖颈之处各是出现一道浅浅的红痕,倒了下去。 “就这点本事。” 张纪收了那紫电鞭和阴鸷老者身上的一个灰色布袋,搬了一张桌子和一条板凳放在原处,一边研究两件兵器,一边等着自己的食物。 客栈掌柜让人将尸体搬到后院,又是稍作清理,大堂又是重新恢复原状。 “客官,您的面来了,请慢用。” 跑堂将汤面端了上来,另外还有一盘熟羊肉,香气扑鼻。 “伙计,我没要羊肉。” “知道,这是掌柜的赠送的,不算钱,客官放心用便是。” “哦,那就多谢你家掌柜的了。” 张纪闻言点点头,拿出筷子开始吃饭,他这一动,其余之人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各是匆匆忙忙吃完,付了银钱后,立刻离开这酒楼。 放下五枚铜钱,张纪将紫电鞭放进包裹,背在身上,那把乌云伞则是被他拿在手中,出了醉仙楼。 “马上将这里的事告知童姥。” 第四章 决斗前夕 灵鹫宫大殿 巫行云面无表情的听着侍女的回禀,好一会后,吐出两个冰冷的字。 “废物。” 侍女不敢应声。 “罢了,既然此人正往天涯海阁,那集随他去,就凭他的武功,和李秋水对上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要闭关修炼,接下来三个月,你们要守好灵鹫宫,凡是无令擅闯者,杀!” “是!” 一众侍女齐齐称是,见巫行云没有别的吩咐,再是一礼后离开。 “李秋水,等我练成唯我独尊功,你就等着受死吧。” 天涯海阁之中,李秋水正肆意快活的享受着生活的乐趣,一个侍女来到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后,李秋水顿时脸色微变,坐直身体,挥挥手让那些男子全都下去。 “此事可准确?” “千真万确,那人先是用四根木筷一招毙杀莽山四熊,随后又是轻松杀了鬼隐,花秀士和三毒娘子三人,这件事已经传遍武林,灵鹫宫那边一定知道了。” “这人是什么来历,武林之中何时出了这样的人物?” 李秋水不觉皱眉,无论是莽山四熊还是鬼隐三人,在她眼里也不过尔尔,但是能毫不费力杀掉他们,这武功也是高出寻常好手许多,已是值得她注意了。 “下面的人正在查,一时难以查清,不过看此人一路南下,属下猜测莫不是对着咱们天涯海阁吧?” 侍女说完之后,李秋实轻笑一声,轻袖一甩,斜躺在床榻之上,淡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想要上天涯海阁,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让下面的人看着,我倒要看看这人是什么来历。” “是。” 缓行两月之后,张纪终于来到南海,根据逍遥子提供的消息,这天涯海阁便坐落在南临山上,看着远处高峻的山峰,张纪一勒缰绳,目注片刻后,顺着感应骑马来到一处繁华的小镇。 夜深,张纪正在盘膝坐在床上打坐练功,突然耳边一动,看着从窗户伸进来的烟管,一股白烟登时弥散开来,张纪见状双眼一闭,扑通一声倒在床上,而放烟之人又是等了片刻后,这才用尖刀挑开门栓,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嘿,这小白脸果真不错,赶紧帮把手,将他送上灵鹫宫,咱们下半辈子就不愁吃喝了。” 身材干瘦的短须男子对着一同进来的矮胖青年招呼一声,二人正要对张纪下手之时,却见张纪手指连点,快速的点住他们穴道,二人还保持着那得意之色。 张纪懒得问他们话,直接施展迷魂术,双眼幽光一闪,摄住他们目光,过了一会,张纪收回功力,屈指一弹,两道暗劲射入他们体内,再是解开穴道,二人茫然无措的走出房门,离开客栈之后,不到片刻,便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 “李秋水身为女子,修炼幽冥鬼爪更是阴上加阴,必是苦不堪言,难怪要四处抓捕精壮男子。” 那两个人不过是天涯海阁底端端的采办人,主要负责的便是搜寻精壮男子,然后将其抓住送上海阁,以此来获利,若是放在安稳之时,哪里容得这般放肆,但是现在天下动乱,武林不靖,此事做起来也是没有那么多顾虑。 “李沧海尸体藏在天涯海阁地下石窟,需得想办法进去。” 张纪现在虽是筑基成功,修为大增,但是李秋水显然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尤其是那天山派各种神秘莫测的武学,几乎是与法术相通,自己虽是不怕,但就怕李秋水来个摧毁天涯海阁,让自己什么也得不到。 “对了,李秋水与巫行云争夺童姥之名,那便是一个好机会。” 天涯海阁中,李秋水对着下属道:“既然他没有别的举动,那就好好看着,巫行云那个老妖妇才是我首要对付的人。” “是,属下遵命。” “巫行云,你修炼唯我独尊功也该是到了时候,哼,可惜啊,千算万算就是没料到天狗食月,这一次,我要打得你永不翻身!” 李秋水猖狂一笑,回荡整座殿宇之中。 次日,张纪快马加鞭来到南临山下,攀岩而上,在北面山腰处采集药材,接连三日都是如此,看得一众监视的人很是无趣,到了第四日后,张纪终于采集足够的药材,马不停蹄的离开南临山,直至身影消失在监视的人眼中。 “这算什么事,就只为监视一个采药的人?” “算了,都是上面下令,咱们遵从便好,左右人已经走了,赶紧回禀,免得上面问询。” “大哥说得是,他这一走,咱们也是轻松不少。” “哦,人已经走了,这倒是奇了,就是为了采药。” 李秋水看着桌上几乎一模一样的几张纸,不觉挑眉。 “回童姥,负责监视的四批人都是这般回禀,他们之间并无联系,消息应是真的。” “好了,这样最好,现在我可没时间跟他耗着,下去安排,一月之内,我要赶到灵鹫宫。” “是。” 李秋水伸手一拂,纸片瞬间化为粉末,捻起一颗荔枝细细品尝,身边侍女见状拍拍手,舞乐再起,一众男子也是从后殿鱼贯而出,围住李秋水,暗送风情。 看着李秋水带着一众高手离开天涯海阁,张纪目光一闪,瞥了一眼东南方三里之外的树上,身影瞬动,无声无息间上了天涯海阁。 因为李秋水离开,这主殿已是关闭,外间除了几个弟子看守之外,并无其他防御,张纪身影一闪,手掌按住东一扇窗户,轻轻吐力,里面栓口顿被打开,飞身一跃,手掌一拂,窗户再是被合上。 入了殿中,张纪借着感应,很快在正中的床榻之上发现暗门,掀开绸缎,只见床榻之上,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凹痕,张纪略一沉吟,浑身气息一涨,霎时一道无形气墙锁住周身数丈。 做完此事后,张纪三指并拢,将神照经真气化为北冥真气,轻轻一按,只听咔嚓一声,床榻向旁侧移开,露出隐藏床榻下一道可容一人通过的暗门。 张纪见状,脸上微喜,拿出火折子,内力一激,火光微闪,张纪纵身一跃同时,撤去气墙,挥袖一扫,跳入暗门之中,而就在他进去之后,那床榻又是恢复原状。 甫一进入,张纪便觉冷气扑面而来,借着感应,张纪稳落阶梯之上,火折子微弱火光照出四周,只见一根根结出冰晶的石笋,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呼呼寒气就是从下面吹上来的,前方微现光华,明灭不定。 小心翼翼的向前走了片刻后,张纪却是感觉有些不对,按理说走了这么久,那前面的光华该是越来越近才是,但是现在却好像没什么变化。 “阵法。” 张纪心中一动,二指一拂火折,呼呼一响,只见两道火流疾射前方,张纪目光紧盯,只见原本该是直行的火流竟是陡然一骗偏,往左右两侧分去,最后消失不见,待得数个呼吸后,张纪出手向后一拿,蓦得两道火流汇入掌心。 “九曲浑元阵。” 从火流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张纪心中一定,这九曲浑元阵乃是一种上乘困阵,此阵共有九门曲道,九道之中又有九条直道,如此互相组合,不通阵理会陷入其中,直到真气耗尽。 张纪略作感应之后,辨出一个方向,熄灭火折,缓步前行,避开阵势,不到片刻,只觉前方一亮,足踏山道之上,入眼所见赫然是一处造化奇绝的山窟,四周荧光熠熠,云雾翻腾泛着五彩光芒,清泉流动,一股生机盎然之气令人心旷神怡。 “这里好似地脉聚灵之所,难怪李沧海会选择此地。” 张纪飞身一跃,打量着四周,这里灵气充盈,若是常年在这修炼,必是大有裨益。 顺着感应再想前走有半刻,只见前方一道高大冰门,张纪伸手调动北冥真气按在门上,只听咔咔几声,冰门分开,张纪闪身入内,冰门再是合拢。 冰门之内冷气浸骨,张纪运转真气,将寒意驱除,看着蒙蒙寒气中那座冰床,其上躺着一个白衣秀美的女子,眉心一道朱砂微微闪烁,四周冰墙各映其辉,就在张纪脚步一动,那冰墙之上突然射出一道道白色光丝线,张纪见状急忙闪躲,在距离冰床数丈之外站定。 放眼望去,那丝线如蚕丝结网,将冰床四周数丈之内全部封死,张纪心知这是李沧海临死前设下的机关,看那白线模样,应该就是天山派的“柔波丝”。 此物名字虽是有一个柔字,其实最是坚韧不过,寻常的神兵利刃与它对上,顷刻间便一分为二,而且此物所结的蚕网,不惧水火,就算是外力倾压上去也是无济于事,甚至还能反弹回去,可以说是一件十分厉害的宝物。 张纪眼神微动,知道自己来的还不是时候,这李沧海应该还未找回玉玲珑,左右已是找到地方,张纪便找了一个合适所在,盘膝而坐,借助此地灵气修炼神照经。 就在李秋水启程去往灵鹫宫的时候,丁春秋也是得到消息,心中暗思是不是该走上一趟,万一这两个老不死的两败俱伤,自己岂不是捡了一个大便宜,而要是一方大获全胜,自己也能表表衷心,想到这里,丁春秋已是下了决定。 “阿青,马上去准备,上灵鹫宫!” “是,弟子遵命。” 看着阿青离去,一旁的阿紫目光微移,心中不爽,但脸上却是丝毫未露不满。 “阿紫,少林寺的易筋经找到没有。” “回老仙,少林藏经阁先一步被那老和尚烧了,里面藏书全被烧毁,弟子猜测,这易筋经一定是被老和尚事先带出去了。” “师父,那些少林和尚已经全都被杀了,不过从一个叫虚尘的和尚口中得知,少林寺还有一个叫虚竹的不见了,这易筋经一定是被他给拿走了。” 星宿大师兄赶紧上来回禀。 丁春秋闻言哼了一声,“那就赶紧把那个什么虚竹给我抓回来,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两人去办,若是办不好,我就化了你们!” “是是,师父,弟子一定将此事办好。” 星宿大师兄和阿紫赶紧应了下来,再是一礼后,便退了出去。 “哼,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养神片刻后,阿青进来回禀,道:“师父,已经准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事不宜迟,马上走。” 丁春秋睁开双眼起身向着洞外走去,阿青赶紧跟上。 灵鹫宫密室之中,巫行云睁开双眼,目如电射,浑身散发一股尊贵无双的气势,烛火晃动一瞬,噗的一声顿被气压扑灭,室内登时陷入昏暗,而巫行云身上却是如披银纱,点点荧光,耀照数丈空间。 “终于练成唯我独尊功了,李秋水,你这个毒妇,这次我看你如何敌得过我,逍遥子,当年一招之辱,这回我要你连本带利的还回来!” “恭贺童姥神功大成!” 巫行云走出密室,守卫弟子见状立刻俯身下拜,齐声恭贺。 “起来吧。” 巫行云微微抬手,缓步向着主殿走去,亲信侍女得知巫行云出关,立刻赶来拜见。 “说吧,在我闭关期间,外间可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侍女闻言顿时回到道:“童姥,李秋水正往灵鹫宫而来,随行的还有万窟洞,三邪派等一众帮派,来势汹汹。” “呵,我还没去找她,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传令下去,不要拦阻李秋水上山,这次我要亲手灭了她。” “是!” “童姥,七十二洞主得知李秋水来犯,已是主动带人前来支援,不知童姥有何吩咐。” “倒是恭顺的很,也好,这些人还算是有些用处,让他们去对付万窟洞那几家吧。” 亲信侍女道应声称是,随后下去准备。 “李秋水,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这次非得让你粉身碎骨不可!” 巫行云狠狠一声,眼中厉芒闪烁,手掌轻按桌面,那铁木桌子登时被印出一个清晰的掌印。 月升中天,冷辉铺洒。 李秋水沿着台阶闲庭信步的游览,看着灵鹫宫的风景,不觉重重一哼,若不是当年棋差一着输给了巫行云,这灵鹫宫本该是属于自己的,巫行云这天山之主一当便是几十年,这会也该轮到自己做了。 “童姥,巫行云不设防御,这是有恃无恐,还是要当心。” 第五章 天斗 灵鹫宫大殿,烛火通明,巫行云端坐云台之上,闭目养神,身旁四个侍女各是腰悬长剑,目光紧盯着殿外,而在云台下方,两侧坐着七十二洞主,都是目光炯炯,一眨不眨的望着殿外。 “巫行云,你这灵鹫宫弄得不错么。” 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回荡在殿中,烛火忽闪,帷幕鼓荡,众人见状齐齐色变。 “灵鹫宫乃是天山派总坛,自然不是你那冒牌货能比得上的。” 巫行云双眼睁开,同样以“传音搜魂法”回了一句,声音传荡,两股内力无形交锋,在场众人都是感受到磅礴劲力不断挤压而来,纷纷调动真气护持,这才抵消那股不适之感。 “砰”的一声,殿外飞进一座铜炉撞坏殿门,笔直冲射而来,目标赫然是云台上的巫行云。 “哼!” 李秋水挥袖一扫,长袖如龙,当的一声,长袖打在那铜炉之上,发出一声震天轰鸣,铜炉去势一顿,再是以更快地速度倒射回去。 咔嚓一声,漫天碎屑之中,李秋水翩然而至,身后跟着十多个装扮各异的好手。 “巫行云,多年不见,你这功力可是大有长进,这些年看来也是没有虚度光阴,真是了不得。” 李秋水袖袍一荡,将浊浪排开,瞥了一眼座上的巫行云,面上虽是毫不在意,但是心里却是一沉,这巫行云一定是将唯我独尊功练成了,否则断不会那么轻易的击散了自己的幽冥真气。 “呵,有师姐时时关注,小妹自然不敢松懈,师姐带着这帮九流之人上我灵鹫宫,所为何事啊?” 巫行云淡然一笑,目光淡淡的看着李秋水,后者闻言哼了一声,道:“天山童姥的位置你也该做够了,也是时候交出来了。” “放肆!” 左侧一洞主对着李秋水怒喝一声,后者眼神一厉,挥袖轻甩,一道气劲射入那人体内,当场毙命。 “哪里有你说话的份。” “李秋水,敢在我灵鹫宫杀人,今夜你休想活着回去。” 眼见李秋水如此,巫行云素容一怒,打狗还得看主人,当即长袖一抖,直直射向李秋水,后者见状不屑一顾,五指成爪,幽芒闪烁,轻轻向前一抓,只听一道布帛撕裂之音,巫行云的长袖竟是被撕成碎片,散落空中,无力坠落下来。 众人纷纷惊愕之时,突然李秋水脸色一变,看着掌心中一道浅浅的剑痕,望着面露讽色的李秋水道:“折梅剑,你果然练成了唯我独尊功。” “不错,李秋水,你现在跪地求饶,我还可以看在同门份上留你一条残命,否则这灵鹫宫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夸言,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今夜就看看是你的唯我独尊功厉害,还是我的幽冥神功更胜一筹,灵鹫宫外二十里有一乱石坡,有胆子就跟我来!” 待得最后一字说出,李秋水身影已是离了灵鹫宫,只留下万窟洞和三邪派的十多人面面相觑,心中顿时生出不好之感。 “杀了他们。” 巫行云留下这么一句话,身影一闪,已是追击李秋水而去。 “杀!” 两个高手一走,灵鹫宫内顿时掀起杀气,那万窟洞主等人虽也是武功不错,但在七十二洞主手上连三招也未撑过分尸。 “怎么会这样?” 万窟洞主临死也没想到李秋水会骗了他们,说什么万无一失,到头来连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 “快去帮童姥。” 乌老大收回绿波香炉露刀,立刻点了川西碧磷洞桑土公,藏边虬龙洞主玄黄子,东海紫烟洞霍洞主,赤焰洞端木元几人,又让安洞主和黎夫人处理后事,当即展开轻功,冲下山去,奔向乱石坡。 皓月当空,银辉倾斜,旷野星垂,寂静无声,忽而天中两道流光闪过,其速如电,眨眼不见。 “李秋水,你这是自寻死路,今夜就让你葬身乱石坡!” 唯我独尊功以日炼阳,夜锻阴,阴阳交泰,元气自生,如今月满中天,可以源源不绝为巫行云提供元气,在这时候与她争锋,无疑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巫行云得意狂笑,真气催动,一道掌印打向前方飞纵的李秋水,后者察觉杀招袭来,不见丝毫着慌,屈指连弹,霎时一道道漆黑指力迎向那银色掌印,双力碰撞,李秋水却是难撼天力,被掌力震得气血翻腾,急忙一个纵身,躲开巫行云的九阴掌,掌力击空,登时将一座座山石击得粉碎。 “我看你往哪跑。” 巫行云冷眼看着前面飞遁的李秋水,右手聚力,轻喝一声,只见一道以内力凝聚而成的长鞭狠狠向前一抽,噼啪一声,如雷霆炸响,虚空如割,正在飞遁的李秋水不假思索,立刻以幽冥鬼爪迎了上去,呲呲呲,幽冥真气碰上那长鞭恰如冰雪遇烈阳,真气瞬间化去,这让李秋水神色一变。 而不待她收手,巫行云再是手腕一抖,长鞭如圈,瞬间缠住李秋水右手,在长鞭锁住刹那,李秋水便感觉右手无法用功,看着得意洋洋的巫行云,目光微闪,左手陡然打出一记劈空掌,这掌劲看去平平无奇,似乎毫无威力,巫行云却是不敢大意,左手一抬,又是一道九阴掌迎了上去,但是就在双掌接触一瞬,异变突生。 只见李秋水的掌劲一个弯曲,绕开九阴掌,再是一个加速,正正击在巫行云的身上,巫行云猝不及防,登时被打得脸色一白,右手长鞭虚实不定,登时被李秋水趁机撑开,只见她轻功一运,一个旋身稳稳落在石柱之上,面带微笑的看着巫行云道:“巫行云,我这一招如何?” “好一个白虹掌力,想不到这一招被你练成了,明面上修炼幽冥鬼爪,暗中却是练了白虹掌,李秋水,真是有你的。” 相隔不远的石柱上,巫行云压下体内伤势,目光冷厉的望着李秋水,这白虹掌力也是天山派的一门绝学,威力甚大不说,还能曲直如意,令人防不胜防,方才李秋水以劈空掌为遮掩,这才让她吃了一个大亏。 “就算练成白虹掌又如何,不过难缠一些,最后你还是要死在我手上。” 话语落,只见巫行云身影瞬动,出手便是折梅剑气,剑气如射,密如天星,纷射如雨,将方圆数丈空间尽数封死,此招令李秋水也是面色凝重,当下浑身真气饱提,身外浮现一道漆黑气罩,幽光浮动,宛如一颗黑色珍珠。 那些剑气斩在气罩之上,不是被崩散便是被弹飞,竟是无一穿透,这让巫行云也是微微蹙眉,略一沉吟,飞身上前,浑浑一掌打在那气罩之上,只觉一股柔劲透体,巫行云掌力再催,那气罩顿被击得凹陷下去,手掌眼看就要贴近李秋水的面庞之时,只见她双掌高扬,奋力一举,只听轰隆一声,气罩破碎,巫行云也是暂被震飞。 “想走,没那么容易。” 眼见李秋水欲要远遁,巫行云当机立断,运起御风之术,一个闪跃间便挡在李秋水身前,随即便是一招“阳雷动九天”,直击其丹田气海,李秋水反应不慢,当即回了一招“霹雳扫千里”,双掌相对,又是乱石击飞,气浪滚滚,将赶来助阵的乌老大等人也是震得心神惊颤,不敢靠前。 “乌洞主,这,咱们也帮不上忙啊。” 桑土公看着天中交手的二人,不时飞溅出来的余劲将周遭夷为平地,顿时脸色大变,这要是进去,那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再等等。” 乌老大躲在石柱旁边,双眼紧盯着交手的二人,现在他就希望巫行云能击败李秋水,否则的话,他们的生死符可就没了解药。 “现在童姥大占上风,用不了多长时间便可击败对手,大家尽可放心。” 众人闻言看了看天中战况,心中不由暗松一口气。 “中!” 巫行云再是与李秋水交手十余招后,终是被她抓住一个破绽,双指向前一点,一道生死符瞬间射入李秋水的手臂之中,后者顿时闷哼一声,虽然很快将生死符逼出,但先机已失,被巫行云各种手段压得喘不过气来,再是硬接一记九阴掌,李秋水吃不住力,登时被震飞数丈,巫行云眼中精光一闪,身如鬼魅,准备再是补上一掌之时,却见对面的李秋水脸上露出微笑。 巫行云心中生出不妙之感,就在此时,突然天光一黯,皓月被黑影遮住,笼罩在巫行云身上的月光霎时消退,巫行云惊呼一声,“天狗食月!” 随之巫行云便觉身体真气如被抽干,再也维持不住御风之术,登时摇摇晃晃的往下坠落,但是好不容易抓住这个机会的李秋水怎会让她如此,素手一抬,一道幽冥鬼爪将巫行云掀了上去,在半空中翻滚来去。 “哈哈,通天仪所测果然无误,巫行云,今夜的好戏才刚刚开始,给我上去!” 唰唰唰,三记幽冥鬼爪重重击在毫无反抗之力的巫行云身上,后者此刻内受唯我独尊功反冲之苦,外遭狠辣招式侵袭,内外交困之下,巫行云内功本元再是雄厚也坚持不住,不过十多个呼吸过去,五脏六腑好似移位一般,狂喷数口鲜血,随着李秋水重重一掌按在她的心口,巫行云身体如流星飞逝,撞塌几座石柱后,气息奄奄的倒在地上,命如风中残烛。 此刻天狗食月之象渐渐散去,月光又是重新铺洒下来,李秋水看着元气略有恢复的巫行云,眼中厉芒一闪,先下手为强,正要一掌毙杀她的时候,却来几人坏事。 “保护童姥!” 一柄碧光湛湛的宝刀斩向李秋水,后者本欲伸向巫行云的手瞬间收了回来,挥掌一拍,当的一声,乌老大手臂酸麻,蹬蹬蹬连退十多步,嘴角更是沁出鲜血,脸色瞬间惨白。 “她受了重伤,大家伙一块上,别忘了生死符!” 乌老大冲开堵塞的淤气,看着有退意的桑土公等人,心中一紧,急忙嘶哑大声喊道。 这话说完,桑土公,端木元,霍洞主和玄黄子对视一眼后,齐齐大喝一声,各是手持兵刃攻上。 “萤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 李秋水玉容一冷,白虹掌力悍然出手,砰砰数声,桑土公四人奋力一挡,好似撞在了一堵铁墙之上,胸口一闷,虽是挡下这招,但也是内腑受创不轻,不约而同吐出几口淤血,这才缓过一口气。 而李秋水虽是一招击败桑土公四人,但体内伤势也是隐隐压制不住,转身一看,却见那巫行云早已消失不见,恨恨的看了乌老大等人一眼,展开轻功,几个跳跃间便不见了踪影。 “乌洞主,童姥不见,这该如何是好?” 端木元挂心自己的生死符,不由面露担忧。 “童姥受伤不轻,肯定跑不远,咱们几人四处找一找,端木兄,马上放信号给灵鹫宫。” 乌老大虽也忧心生死符,但也强自镇定下来,一一分派任务后,带着桑土公几人分散开来,而端木元则是飞上石柱,拿出信号烟火就要释放之时,突然一道飞针嗖的一声插在了他的咽喉处,一声未吭,摔落下来,当即身亡。 “去把那四个人也给我解决了。” “是!” 丁春秋看着脚旁的尸体,挥袖一扫,一蓬碧色光点落在尸体上,不到半个呼吸,那尸体血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那些碧色光点却是亮了几分,围着丁春秋旋绕不止,借着月光看去,竟是一只只宛形似蜘蛛的飞虫。 就在巫行云与李秋水决斗之时,远在天涯海阁地下石窟的张纪也是发现李沧海尸体的变化,她眉心那点朱砂越来越亮,随着赤光冲射,那些柔波丝也是渐渐化去,不到片刻,蚕茧一般的丝线消失不见,而李沧海身上却是白芒大盛,忽而身体飘浮在空,随之竖直面对着张纪,双眼紧闭。 “以自身为载器,用北冥重生法为桥梁,沟通阴阳两界,这等手段果然厉害,可惜桥梁已断,你却是再也无法回来了。” 张纪看着飘浮在空的李沧海,不由叹息一声。 “阁下是为玉玲珑而来。” 清冷声音在张纪耳边响起。 张纪闻言看着李沧海的尸体道:“不错。” “阁下修为通玄,这玉玲珑对你作用不大。” “传闻此宝有起死回生之效用,张某只是想要见识一番。” 第六章 北冥重生法 天涯海阁,地下石窟 “李沧海”听到张纪的话后,身上散发的白光微微一闪,随后道:“玉玲珑乃是天地阴阳之气所化,确实有起死回生之效,不过却对死去的人无用。” “这也合理,若此物是真能易死为生,这天地之序岂不是要颠倒了,在下只为一观其中奥秘,并无据为己有的想法。” “李沧海”身上白光再是一闪,“我相信张先生说的话,先生身上似乎修炼了北冥神功?” “日前曾在缥缈峰与逍遥先生得见一面,因缘巧合习得北冥神功。” “既然师兄将北冥神功传授,那一定有他的道理,张先生,玉玲珑可以借你一观。” “李沧海”虽是察觉张纪身上的北冥神功有些不同,但现在她没有别的选择,她根本看不透张纪,要是他强行索取,自己根本挡不住,自己身死是小,但是必须要让师兄恢复如初。 话语落,只见“李沧海”身上白光骤然一散,眉心那道朱砂猛然一亮,一道赤芒射在半空之中,团团聚合,化成一个红色的光团,缓缓向着张纪飘去。 张纪见状掌心一运,一道真气托住玉玲珑,将其拖曳过来,这玉玲珑一入手中,顿觉清凉,掌心吐力,一道真气没入那玉玲珑之中,游走片刻之后,张纪将真气收了回来,再是向上一托,把玉玲珑送了回去。 “多谢。” 张纪对着浮在半空的李沧海拱手一礼,后者闻言,身上重新浮现的白光连连闪烁。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观阁下来日将有一劫难,这道指力便赠予阁下,以作酬谢。” 张纪真气饱提,食中二指赤光一闪,一道毫无杀意的指力射向李沧海,后者不闪不避,白光一闪,已是将那指力存入体内。 “后会有期。” 再是一礼后,张纪转身离开,就在张纪离开不久之后,“李沧海”也是飘落下来,重新恢复原本的模样,唯有眉心的朱砂更是鲜红,宛如一粒血珠。 这边,李秋水击败巫行云后,没有直接回灵鹫宫,而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疗伤,但是好巧不巧,她疗伤的这个荒废的破庙却是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小和尚,你赶紧修炼易筋经,否则今天我让你破戒,快点。” 一道骄横的声音清晰传入李秋水耳中,借着月光,透过窗户看见一个丑陋的和尚和一个身着紫衣的精乖女子走了进来。 “阿紫姑娘,我是少林弟子,绝不能不经同意便修炼易筋经的,否则便是对佛祖的不敬。” “小和尚,你练成之后,再将功力传给我不就行了,这样也不算破戒,而且佛家不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么,现在我深中剧毒,若无功力护体,不到三日便死,出家人慈悲为怀,你就这么忍心?” 阿紫一番说辞说的虚竹哑口无言,阿紫见状眼珠滴溜溜一转,再是添了一把火,当即脸色一变,身体瘫软在地上,双手抱身,双腿曲起,不住的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阿紫姑娘,你怎么了。” 虚竹看着突然好端端的阿紫变成这样,顿时着急忙慌,手足无措,藏身屋里的李秋水见状顿时冷哼一声,这叫阿紫的倒是颇会一些操弄人心的诡计,那小和尚也是愚蠢呆傻,少林寺一帮和尚当真愚昧不堪,将易筋经交托他手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小和尚,快点把包裹中的木鼎取出来,快。” 阿紫咬着牙厉声道。 虚竹闻言一愣,随即赶紧从阿紫背上的包裹取出一个黑漆漆,上饰古怪花纹的精致小鼎,将它拿到阿紫身边,只见阿紫迅速将鼎盖拿了下去,随之一股香甜之气弥散开来,虚竹连忙咳咳几声,远远退开,以手掩鼻,另一只手挥动袖袍,驱散那股香气。 “嗯,神木王鼎,此人是星宿派弟子。” 李秋水闻到那股香气则是精神一振,急忙运功,将散逸过来的香气缓缓吸入鼻中,过了好一会,李秋水脸色微微好看了几分,虽然只恢复不到两成功力,但自保也是足够了。 庭院中,阿紫吸着神木王鼎散发的香气,脸上痛苦之色略有减缓,盘膝打坐片刻后,终于恢复正常,睁开眼睛看着远处的虚竹,阿紫站起身体,向着虚竹走去。 “小和尚,这易筋经你到底练不练,实话告诉你,过了今晚,我就只有三天的寿命,要是你不答应,我就烧了这易筋经,让你少林寺就此灰飞烟灭,不过若是你肯修炼的话,我向你保证,等我武功大进,一定帮你除掉星宿老怪,你看怎么样?” “阿弥陀福,善哉善哉。” 阿紫软硬兼施,虚竹也只能答应下来,自己身死事小,要是易筋经没了,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少林历代祖师。 “喏,你先看着,我去找些吃得,别想着逃跑。” 阿紫从怀里掏出易筋经扔给虚竹,后者赶紧接了过来,用袖子小心翼翼的拭去上面的污垢,又是擦干净十指,这才翻阅起来。 “嘿,还真是那么回事。” 阿紫见状摇了摇头,往神木王鼎里面投了一枚引毒丸,便转身向外走去。 这边虚竹一边参悟梵文真言,一边照着那画上图像修炼,不到半刻,便觉丹田生出一股热气,随之顺着四肢百骸,流遍全身,浑身如沐温泉,说不出的舒服,但是就在他继续修炼第七幅图像的时候,体内真气猛然一炙,好似火山喷发,肌肤泛起赤光,弄得虚竹十分难受,怒吼一声,将上身衣衫尽数除去,但也也是无济于事。 “阳关入火,阴元不生,这小和尚也真是大胆,无人护持之下也能练成六重易筋经,资质倒是不错,也罢,今夜遇见我算是你的造化,且助你一助。” 李秋水看着翻滚在地的虚竹,眸光微闪,屈指一弹,指力射在虚竹的关元穴上,后者身体一滞,顿时无法动弹,而李秋水看着那神木王鼎,再是伸手一吸,钻进神木王鼎中的一只碧色蝎子,一只白的蜈蚣朝着虚竹爬去,在他惊骇目光中,这蝎子尾刺狠狠扎在他的右手手臂之上,而那白色蜈蚣却是钻进了他的嘴里。 蝎子毒囊不断鼓动,那热毒不断被吸纳出来,而无法动弹的虚竹也是感觉丹田一阵清凉,一阵火热,身上时冷时热,交替片刻之后,虚竹发现自己终于能动,而且气息也是稳住,顿时惊喜不已。 连忙坐起身,按照易筋经练功法门,气凝丹田,随之游走筋脉,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是回来。 “这小和尚真是好造化,他这一夜的功夫足以抵得上旁人数十载的苦修了。” 李秋水破天荒的赞许了虚竹一声,就在此时,李秋水耳边微动,随即面容冷了下来。 “小师妹,你还想往哪跑,嗯,快点将神木王鼎,易筋经和七星剑谱交出来,看在同门的份上,我可饶你一命。” 破庙外,摘星子抓着阿紫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个同门。 “别说师兄无情,单凭你这欺瞒之罪,要是被师父知道了,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摘星子一脸邪气的看着阿紫。 “师兄,你对我最好,阿紫当然知道,师妹这不是带着你过来了么,还请师兄放我一马,只要师兄不告诉师父,师兄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阿紫心里暗恨,但是面上仍是一副恭维之色,看着得意洋洋的摘星子,好话不停的往外说。 “好说,只要你将三件宝物交给我,我绝不会让今夜的事情传到师父耳中,破庙到了,宝贝呢。” 摘星子话语方落,突然看见一个丑陋和尚正在打坐,顿时眼神一厉,对着身边两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二人就要持兵上前,却被阿紫喊住。 “师兄,这小和尚就这么杀了也怪可惜的,倒不如将他制成一个药人,等到圆满之时,再将他练成丹药,助长功力,岂不更好?” 阿紫看着摘星子不善的目光,连忙道。 摘星子闻言一愣,冷哼道:“药人是那么好练的么,师父这些年也不过练成了两个,咱们的功夫可比他差远了,师妹,你莫不是在耍我。” “师兄,这小和尚已经修炼了易筋经,气正清盈,正好当做养毒载体,一旦他练成了金刚不坏身,再将其练成血丹吞服,超越师父也不是一句空话,到得那时,星宿派又算得了什么,天下武林都将归于师兄麾下!” 阿紫一番豪情状语,却是让摘星子心神荡漾,不过他也是反应飞快,看着阿紫道:“先别废话,把神木鼎拿给我。” 摘星子指着角落旁的神木鼎,原想让师弟去取,但是生怕阿紫在上面弄些手脚,摘星子一掌打在阿紫后背上,只打得她嘴角溢血。 “别想着耍花招,师兄的化骨掌可不是吃素的,快去。” “好,师兄稍等,我这去取。” 阿紫敛去眼中杀机,缓步向着那神木鼎走去,察觉摘星子目光一直紧盯着,阿紫不由暗暗叫苦,本就武功不如他,现在又是收受了重伤,一旦交出神木鼎三件宝物,今夜恐将性命不保,就在此时,虚竹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阿紫姑娘。” “小和尚?” 阿紫看着闭目打坐的虚竹,心中一喜,不过担心摘星子看出什么问题来,阿紫仍是缓步向着神木鼎走去。 “阿紫姑娘,一会捂住自己的耳朵,千万不要松手。” 阿紫闻言心中暗暗点头,不过心里也是疑惑,这虚竹怎么会这传音入密的功夫,莫不是练了易筋经,所有的少林武功都能融会贯通,阿紫虽是不解,但此刻已是容不得她多思考了。 “师兄,接住。” 阿紫伸手拿起神木鼎朝着摘星子扔去,不待摘星子接住,只见阿紫再是手一扬,那七星剑谱也是向着他们五人飞了过去。 就在摘星子五人伸手去接神木鼎和七星剑谱之时,突然一声震天吼声传开,霎时气浪横扫,诸物遭殃,那摘星子五人猝不及防,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便被漫天气劲搅成碎肉,再是被狂风一卷,只留下一片殷红血迹。 “走。” 阿紫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道白影飞了过来,轻松抓住自己和虚竹,一个闪跃便从化为废墟的破庙中窜了出去。 就在他们离开不到半刻,丁春秋已是带着人赶到这里,看着现场残留的痕迹,丁春秋目光微凝,伸手一抓,顿时将神木鼎抓在手中。 “师父,这?” 阿青看着破烂不堪的神木鼎,顿时脸色一变,丁春秋则是哼了一声,随手将神木鼎扔给阿青。 “不愧是我的好徒弟,走。” 丁春秋袖袍一甩,向外走去,阿青见状心中一沉,生怕被丁春秋看出什么端倪,连忙跟了上去。 灵鹫宫中,杀声四起,七十二洞主在丁春秋的化功大法下不过坚持半个时辰,便被悉数化为灰烬,灵鹫宫顿时被其掌握。 “这两个老妖妇藏得倒挺深,不将她们解决,我心难安。” 丁春秋坐在云台之上,脸色凝重,别看巫行云和李秋水两败俱伤,但只要他们恢复功力,对付自己那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师父,何不上缥缈峰,师祖的北冥神功一定能对付唯我独尊功和幽冥鬼爪。” “我何尝不想上缥缈峰,但那苏星河可不是好对付的,为师可没有必胜的把握。” 丁春秋最得意的便是化功大法,但是苏星河却是专门练了奇门遁甲,自己几次上山皆被挡了回来,损失惨重。 “师父,不如让弟子先行上山一探,若能找机会制住苏星河最好,即使不能也可弄出一点动静,让苏星河顾此失彼。” 丁春秋闻言眼神一亮,拍手叫好,赞赏的看着阿青道:“好,阿青你就放手去做,你先行探路,为师紧随其后,这次非得荡平缥缈峰不可。” “是,弟子遵命。” 张纪离了天涯海阁,直往缥缈峰而去,这北冥重生法十分玄妙,其中还有一些张纪无法理解的关窍,趁着逍遥子未去,得将其弄明白,否则一步错,步步错,反倒是误了自己。 “丁春秋修炼的北冥神功,应是未得真谛,否则北冥重生法不会有那么一个明显且致命的弱点。” 第七章 同门相斗 缥缈峰顶,急风乱卷,砂石飞扬,苏星河望着眼前的棋局,皱眉苦思,手中白子迟迟不落,忽而一片枯叶落下,苏星河顿时面露不虞,将手中白子朝着一处掷出。 当的一声,白子被一记剑光绞碎,随之剑光如银河倾泻,入目所见皆是白芒一片,苏星河见状微微惊讶,继而摄入一枚棋子,朝着白芒弹去,咔嚓一声,棋子虽是应声而裂,但是那剑光也是骤然收拢成一束,变成一柄短剑,苏星河手指一点,一道气劲射在那短剑之上,短剑顿时一缓,再是倒转剑身,向着来处射去。 “你是灵鹫宫的人还是天涯海阁的人。” 苏星河看着手握短剑,站在一座巨石之上的阿青,出声问道。 方才那一招“九天银河”分明就是天山派的点星剑法,除了师父之外,也就只有李秋水几人修得。 “苏师伯,弟子阿青,拜在星宿老仙门下。” 阿青脸色凝重的看着苏星河,之前只听说这位苏师伯一向喜欢奇门遁甲,武功内力皆是平平,但是现在看来却是传言有误,即使比不过师父,此人功力也是极高,远不是自己所能对付的。 “呵,原来是丁春秋的弟子,罢了,我也不和你这小辈纠缠,缥缈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赶紧离开。” 苏星河一听阿青说出自家身份,顿时脸色一变,但又不好和小辈计较,警告之后,袖袍一甩,重新落座下来,继续观察棋局。 “苏师伯,师侄此番前来不过是为师父探路,如今师父已是准备上山拜见祖师,还请苏师伯行个方便。” 阿青从巨石上飞身下来,恭敬的对着苏星河执礼道。 “哼,你去好苏丁春秋,让他死了这份心,只要有我在,他永远别想上缥缈峰!” 苏星河头也不回,伸手拿起一枚白子放在棋盘之上,阿青见状眼中精光一闪,随即道一声是,就在她离开之时,突然袖口中飞出两道飞针,闪烁莹莹蓝光,无声无息的射向苏星河。 “在我面前放暗器,你真是胆子不小。” 不见苏星河有何动作,那两枚飞针进到苏星河三尺之外便突然改变方向,嗖的一声被吸在了那枯树之上,霎时接触处顿时漆黑一片。 “腐尸毒,年纪轻轻,心肠如此歹毒,留不得你!” 苏星河原本不甚在意,但是看到那漆黑的树皮,脸色蓦然一变,怒喝一声,挥袖一扫,霎时地上的枯叶旋转而起,汇成龙卷,再是向外一甩,那枯叶铺天盖地朝着阿青打来,招未至,但那股迫人威压已是让阿青脸色大变。 唰唰唰,阿青不敢后退,当即短剑急挥,运起点星剑法,只见一团白芒浮现身前,随之点点星光纷射而出,与那枯叶龙卷撞在一处,霎时黄白二色不断冲撞,一开始阿青还能坚持,但是不过数个呼吸后,顿时压力大增,急忙后撤暂避锋芒,但是哪知那枯叶龙卷霎时分成两股,旋转更急,绕到阿青两侧,齐齐攻来。 呲呲呲,阿青连连挥剑横扫,但每一次斩在龙卷上面都是如砍铁墙,不但未曾击破,反而被反冲的劲力震得气血翻涌,这边刚挣得喘息之机,那边另一股龙卷又是冲了上来,眼见双股龙卷分袭而来,阿青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蜡丸,用力一捏,顿时漆黑如墨的毒瘴弥散开来,那左侧龙卷将毒瘴卷入刹那,霎时无影无踪。 而右侧的那道龙卷,阿青手持短剑旋身一冲,娇喝一声后,身剑合一,剑光破龙卷,漫天碎屑如雨纷落,苏星河看着消失不见的阿青,盘踞半空的那团森密毒瘴,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灭灵瘴,丁春秋你真是畜生不如!” 这灭灵瘴是记载在天山禁录上的一门歹毒瘴气,可以削神灭灵,销魂损元,炼制手法极为残忍,每练成一道,必须来得以生灵血祭为其开煞,若是被其沾染上身,功力深厚者非得元气大伤,而功力浅薄者用不了片刻便会化为血水。 方才要不是他见机快,少不得要吃一个大亏。 苏星河小心翼翼的以内力包裹住那团滚荡的毒瘴,将其炼化成一个黄豆大小的漆黑珠子后,从怀里取出一只玉瓶,将其塞了进去。 阿青脸色苍白的下了缥缈峰,刚到山脚,丁春秋的法驾就到了。 “师父,弟子无能,连苏星河一招也未坚持住,反被他击伤。” 看着跪在面前的阿青,丁春秋微微抬抬手,让她起身,望着云雾缭绕的缥缈峰,淡声道:“看来我这位师兄这些年也没有白活。” 阿青的武功在他五个弟子中是最高的,能一招击败她,苏星河已经算是顶尖高手了。 “师父,是不是要暂缓一步,弟子无能,这样打草惊蛇,恐怕苏星河已经有了防备,万一……” “不用,阿青,力高,古道,还有你们几个随我来,其他人就暂时留在山下,我倒要看看他的奇门遁甲能不能挡得住我。” 丁春秋缓缓从步撵之上下来,吩咐一声,先往山上走去。 阿青三人见状道一声是,连忙带着其他十二个弟子跟了上去。 就在丁春秋等人上山不久之后,虚竹也是从另一侧的半山腰往缥缈峰爬去。 “小和尚,等你等你找到逍遥子后,就来天涯海阁,要不然,你这位阿紫姑娘可就性命不保了。” 虚竹晃晃脑袋,连连念了几声阿弥陀佛,这才驱除心中杂念,拢了拢身上崭新的衣袍,迎着冷风,缓慢的前行。 “师父,这山腰处的雾气越来越浓了,应该是阵法。” 阿青手握短剑,环视四周。 “不错,这苏星河弄起这些门道来还真是一些意思,放在平时我或许还有些兴趣,但是现在……” 丁春秋本就对阵法不甚了解,看此回的阵仗又是不小,他可懒得规规矩矩的破阵,当即伸手一抓,一个倒霉弟子顿被他抓在手中,在他求饶声中,一掌将他打在空中,再是一声惊爆,血肉飘散,丝丝血水落在那雾气之上,霎时入目皆是一片赤色,浓重的血腥味散开,让阿青三人惊恐不已。 “区区小阵岂能困我!” 丁春秋略一感应,发现那滚荡的雾气又滞重之象,眼中精光一闪,将那碧色飞蛛放了出来,嗡嗡震动一会之后,飞虫分散,不到数个呼吸,东南西三方皆有飞虫回来,而唯有北面那处却是迟迟不见归来,丁春秋眼神一闪,将飞蛛收了回来。 “往这边走。” 丁春秋一语惊醒阿青等人,互相看了一眼后,紧紧跟上。 “这阵法不过如此。” 甫一往北面走去,那泛着赤光的雾气顿时翻滚起来,阿青等人如临大敌,纷纷运起真气抵挡,却见丁春秋不管不顾直接走了进去,随着他迈步进去,那翻滚的雾气陡然向两侧排开,露出一条清晰的山道,冷风吹来,卷起他的衣袍。 “师父,你看。” 阿青走出阵法,突然眼神一凝,伸手指着前方,丁春秋看着那满溢霞光的所在,双眼一眯,迈着步子沉稳而行。 “师兄,你真当自己是缥缈峰的主人了,身为弟子拜见师尊那是应有之意,你设阵阻拦,莫不是要软禁师父,你简直是欺师灭祖!” 丁春秋运起内力向着山上喊去,浑厚之音回荡在正座缥缈峰,正在另一侧爬行的虚竹险些被这音波震得掉下山去,急忙抓住一块凸起的山石,这才稳住身形。 “不好,是星宿老怪,我得抓紧时间。” 虚竹生怕晚到一步,逍遥子就被星宿老怪给害了,手足并用,不知不觉间竟是运起了易筋神功,足下乱蹬,茫然无措之时,已是跃去数丈,几个跳跃过后,已是攀上了峰顶,不待高兴,脚下一滑,登时摔落下来,落在苏星河身边。 “小和尚,你是谁?” 正在运转阵法的苏星河暗暗吃惊,山下有自己的所布的阵法,寻常之人根本无法上来,若不是察觉虚竹身上并无一丝戾气,苏星河已是出手将他毙杀。 “晚辈虚竹,少林寺弟子,奉方丈之命来缥缈峰找一位逍遥子前辈,这位前辈,您可是逍遥子?” 虚竹听到问话,赶忙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枯叶,恭敬回道。 “逍遥子是我师父,你……” 苏星河还要再问之时,突然耳边一动,连连点头,随后苏星河目光复杂的看着虚竹,纳气回元,将投入阵法中的真气收了回来。 “虚竹,想要见我师父,需得破解这珍珑棋局。” “可是晚辈并不会下棋啊?” 虚竹面露尴尬,不自觉的用手摸了摸头。 “珍珑棋局,只待有缘,你既然在这个时候到了,定是天缘,试上一试也无妨。” 苏星河伸手作请,虚竹见状也只好跟着过去,看着棋盘上的棋子,虚竹顿时脑袋都大了,待得苏星河下了一子后,示意虚竹出招,后者不通棋理,随手将一枚黑子放在了一处必死边局上。 而就在这是,虚竹心神猛然被摄入棋盘之中,身处旷野之中,一望无际,满天无光,唯有簌簌冷风,让虚竹不由心生恐惧,就在此时突然天开一线,八道虚幻人影从天而降,分列八方,将虚竹团团围住,一声声质问之音让虚竹不堪其扰,头痛欲裂,神色霎时变得狰狞无比,体内真气自发而生,毫无意识的向着八道人影打去。 轰轰轰,数声巨响过后,虚竹浑身浸湿,面色惨白,瘫软在地上,双目却是越发黑亮,过了好一会后,虚竹盘膝而坐,默念经文。 而在外间,虚竹这一手下去刹那,苏星河脸色顿时一变,但是还不待他斥喝虚竹,却见那必死边局却是活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苏星河恍然大悟,面有疯狂之色,不过他很快又恢复正常,看着形如雕塑的虚竹,苏星河深吸一口气,缓缓退开,就在此时突然一声巨响从山下传来,同时一块巨石飞了过来,苏星河见状立刻使了一招“碎石掌”,掌力打在巨石之上,巨石无声无息化为一大堆碎石,被苏星河以内力操控半空,再是缓缓落下。 “丁春秋!” 苏星河看着缓步走来的紫袍银发老者,冷哼一声。 “师兄,许久未见,你还是这么硬朗。” 丁春秋呵呵一笑,看着棋盘旁边的虚竹,眼神顿时一厉,暗暗给了阿青三人一个眼色,三人当即抽出兵刃,向着虚竹走去,苏星河暗道不好,就要出手阻拦,却被丁春秋一掌逼到一旁。 “今天你若是放我入洞,我可以看在同门份上饶你一命,否则,今夜就让你尸骨无存!” “放屁,有我在这,你休想进去。” 苏星河身法一动,丁春秋也是同运流云飞步,直接挡在苏星河面前,后者见状面色不变,屈指一弹,几道气劲射向丁春秋。 “老不死的连弹指神功都传给你了,当真偏心!” 丁春秋看着地面上被射出的几个圆圆小洞,顿时怒喝一声,心中妒意狂生,出手便是腐骨掌,只见他双掌瞬间漆黑,一股腥臭味道弥散开来,携带厉风扫向苏星河。 呲呲呲,弹指神功与腐骨掌不断碰撞,不过交手数合,四周顿时气劲狂扫,一道狂飙席卷开来,那力高下盘功夫稍弱,登时稳不住被卷入进去,惨嚎一声后便化成碎末,再被风一卷,什么也没剩下。 阿青与古道脸色陡变,此刻也顾不上对付虚竹,只得运气抵挡。 “砰”的一声,苏星河与丁春秋对了一掌,受了轻伤,强行压下之后,看着对面负手而立的丁春秋,双手掐诀,忽而狂飙一个兜转,呼呼而啸,竟是为他所用,朝着丁春秋卷去。 “好一个苏星河,还有这么一手,真是小瞧你了。” 丁春秋微微吃惊,闪身躲避,目光扫视着四周,惊见四周突然升起一座座石柱,其上插满霜刃,反射寒光,不停绕旋,一道道森冷剑气不断射来。 他虽是不同阵理,但也能看出这阵法威能不小,应该是苏星河留着对付自己的底牌。 山洞之中,张纪正与逍遥子以内力斗棋,听着外间的动静,张纪再是以内力化成一颗棋子落下,淡声道:“丁春秋不好对付,逍遥先生就不怕贵徒有闪失么?” 第八章 得功 缥缈峰,石洞密室中 逍遥子伸指一点面前的光幕,一枚白子贴在上面,属于张纪的几枚黑子顿时消散。 “星河始终有心魔,这次若能凭借自身过去,对他大有裨益。” 张纪闻言微微点首,道:“确实如此,想来之前逍遥先生布下珍珑棋局,也未尝没有化解他心魔的打算,可惜还是功亏一篑。” 话语落,又是一枚黑子落在二人之间的光幕之上,一道流光闪过,两颗白子同时消失。 “张先生天资奇绝,短短时日便可将北冥神功融会贯通,在下实在是佩服,冒昧问上一句,不知先生是否是遇到了一个叫李沧海的女子?” 逍遥子指尖白芒微闪,略带期待的看着张纪,后者闻言当即点了点头。 “不错,日前因缘巧合去了天涯海阁,原本是想和李秋水切磋一番,哪知她却去了灵鹫宫,在下无意之中却是发现了海阁下面的密室,那里确实有一位美貌女子的尸体,身上残留天山派的功法,应是你口中的李沧海了。” 听到张纪说李沧海的尸体,逍遥子顿时面露悲色,咳咳几声。 “她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天数,天数。” 逍遥子散去指尖内力,不住的摇头叹息。 “让先生见笑了,李沧海乃是我的夫人,不想她最后还是回了天涯海阁。” “逍遥先生,尊夫人虽是已死,但仍有一点灵性不灭,之前有幸与其沟通,这才得知尊夫人之所以如此,那是因为其已是找到了玉玲珑,就等着逍遥先生前去。” “什么?” 逍遥子脸色一变,不喜反惊,他身为天山派的掌门,自然知道玉玲珑的秘密,此物介于阴阳两界之间,唯有修炼北冥神功的活死人才能将其唤了出来,寄存在眉心,一旦玉玲珑失去,便是魂飞魄散。 他当初之所以不告诉李沧海就是怕她做出此事,但是千防万防,还是被她发现了秘密。 “张某也曾见识过玉玲珑,此物虽是厉害,但说句难听的话,此物对逍遥先生来说,仍是弊大于利,即使借助玉玲珑焕然新生,但终生会被其所制,直到性命耗尽,再隐遁阴阳之中,静待后人,与其说玉玲珑是无上至宝,倒不如说是一剂毒药。” “先生说的不错,这也是为什么玉玲珑虽为本派镇山之宝,但却少有人愿意承接,天山入室弟子哪一个必是天资聪颖,心气极高,若能看清前路,自然更愿意借助自身之力攀上高峰,何必假借这隐患极大的外力。” 逍遥子略带感叹,随即面露犹豫,张纪见状道:“逍遥先生似有难言之隐?” “不瞒先生,今夜天缘之人到来,原本想着将功力尽数传授,就此羽化,但是沧海师妹那边,我确实还想再见上一面。” “这有何难,张某可为先生封住几分功力,再有丹药辅助,想来可坚持到你去天涯海阁。” 逍遥子闻言眼放精光,急声道:“先生还有这等妙法?” 天山派藏友天下各种武学典籍,其中虽也不乏封存真气之法门,但最多不过坚持数日,但缥缈峰距离天涯海阁可谓千里之遥,数日时间哪里会够。 张纪闻言轻笑一声,伸手一拂,面前棋盘光幕一阵流转,张纪再是以指书写,不一会,百余字的封灵之术便映入逍遥子眼中。 “果真奇妙!” 逍遥子边看边赞,最后哈哈一笑,对着张纪郑重一礼道:“先生此法弥足珍贵,到底还是在下沾了便宜,如今除了北冥神功,其余之物想来先生都不会放在眼里,这是历代掌门修炼北冥神功的心得,就赠予先生了。” 逍遥子伸手一拿,山壁之中露出一道缺口,一个石匣被其摄了过来,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一本本暗黄的书册,逍遥子摸了摸,脸上露出追忆,不过一会,再是合上匣子,以内力向着张纪送去。 张纪见状起身,伸手将石匣接了过来,逍遥子见他收下,暗暗点头,看着光幕上跃动的文字,伸指一点,只见那文字一个接一个的没入他的头顶,持续好一会后,逍遥子这才睁开眼睛。 “此物对张某却是有用,只能愧领,不过在离开之前,此物还是会交到天山传人手中,不至于传承遗失。” 逍遥子闻言一愣。 与此同时,外间丁春秋与苏星河的比斗也已是到了酣畅处,苏星河以阵法牢牢困住丁春秋,但后者这些年也是没有闲着,出手尽是各种毒烟瘴气,短短片刻,那石柱已是去了一小半,剩下的那些石柱,上面插着的霜刃已是被腐蚀的七七八八,不成威力。 “苏星河,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机会,撤去此阵,饶你一命,否则,休怪我不念同门之情!” 丁春秋阴厉之声从石柱阵法中传出,苏星河却是置若罔闻,双手飞快掐诀,那旋动的石柱速度更快,一道道幻影让人眼花缭乱,阿青与力高早已是被散逸的气劲震晕过去,唯有虚竹仍是屹立不倒。 “时候到了!” 看着虚竹头顶汇聚的灵光,苏星河脸上一喜,就在他将醒未醒之时,袖袍一甩,将其甩进了密室石洞之中,而就在苏星河分神刹那,身在阵中的丁春秋当即察觉,浑身气机鼓荡,掌力轰落,咔嚓一声,数根石柱难承其力,当即炸裂开来,不待苏星河抚平阵机,一片碧色遮空而来。 “不好!” 苏星河认出那碧色飞虫,脸色一变,来不及细想,登时将装有灭神瘴的瓷瓶扔了过去,内力一吐,瓷瓶炸裂一瞬,一团漆黑惨雾立刻笼罩住那飞虫,噼里啪啦一阵响后,灭神瘴褪去黑色,而那碧色飞虫却是又大了几分,嗡嗡一阵响动之后,朝着苏星河冲去。 “苏星河,用我的东西来对付我,你莫不是脑子生病了。” 轰隆一声,丁春秋终于破阵而出,一脸狂傲的看着苏星河。 “为炼制这飞虫,这些年你又是造了多少杀孽,今夜就算是拼上我这条命,也要除去你这个败类,看招!” 飞虫袭来,却见苏星河不慌不忙伸手朝其撒出一片蓝色碎末,荧光闪烁,十分漂亮,而且此物看去虽是尘沙,但却悬浮在空,形成一道屏障,将飞虫困在其中,任其如何啃咬,都是难减分毫。 “蓝牝纱?” 丁春秋瞳孔微缩,脸色顿时一凝,此物乃是天山派用来采集天材地宝所用,在此物遮掩之下,可最大程度的将宝物灵性锁住,不至于流失药力。 苏星河制住飞虫之时,腾身跃如半空,旋身一转,袖中寒光忽闪,一柄湛湛长剑飞出,直往丁春秋疾射而去,寒芒刺骨,锐气逼人,凛然杀意让丁春秋脸色首见凝重,冷哼一声,身法飘动,长喝一声。 “想玩兵器,成全你!” 只见丁春秋右手高擎,天中突然霹雳乍现,一道赤色闪电直直落向飞来的长剑之上,叮当一声,长剑顿被打飞回去,赤电再是一闪,倏尔划破天际,朝着苏星河斩去。 苏星河飞身接住倒射而回的长剑,高喝一声,长剑唰唰唰,连出数剑,数道剑光正正射在那赤电之上,赤电一顿,露出其中真身,竟是一柄黑气缭绕的恶灵剑。 看着那恶灵双眼猩红如血,苏星河恨恨一声,继而掌剑同出,丁春秋见状大袖一甩,跃然飞上半空,伸手一握宝剑,再是挥掌而上,砰的一声,苏星河后撤刹那长剑一扫,一片雪白剑光如扇铺洒,呲呲剑气冲射不绝,丁春秋急忙双手握剑狂挡,当当当,数十声之后,剑光终于散去。 “这个老东西近些年长进不少,不使出绝招还真是对付不了他了。” 丁春秋看着对面的苏星河,双眼厉芒一闪,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飞身一跃,长剑做刀狠狠劈了下来,剑气为未至,那股破灭一切的力量却是让苏星河脸色大变,急忙使了一个流云飞步,但就在他刚踏入巽位之时,丁春秋早已准备的杀招也是打了过来。 只见一道道闪烁幽芒,散发腥臭之气的漆黑掌印,结成一团,铺天盖地的向着苏星河攻来。 “清风,迎得清风驱魔障!” 苏星河真气一提,长剑一引,一道柔和清风冲射向那漆黑掌印,只是一撞,那漆黑掌印便被穿透,再是两道剑光交错一闪,掌印霎时消弭,不见半点。 “苏星河,你究竟从逍遥子那里学了多少我不知道的武功!” 丁春秋看着那清风剑招,顿时怒不可遏,那分明就是天山八剑的的风字诀,专擅以点破面,自己这腐骨掌多上此招难怪会如此不堪一击,若是苏星河真的学会了这八剑,这场比斗可真是有的打了。 “要不是为了照看师父,我早就用此剑将你除去,那里容得你在武林上搅风搅雨,丁春秋,识相的赶紧下山,否则……” 苏星河长剑一摆,冷眼看着眼露忌惮的丁春秋。 “虚张声势,这次我得不到北冥神功,誓不甘休,就算你学会这天山八剑又如何,依着你现在的功力,最多只能再使两招,两招之后,我自会不战而胜!” 天山八剑虽是威力强大,但消耗真气也是可观,逍遥子内功深厚,使用起来无须考虑真气不足,但是苏星河的底细丁春秋却是知道,内功平平,能使出三招已是极限,再动第四招,便是筋脉具断的下场。 “两招灭了你这个叛徒也是绰绰有余!” 苏星河闻言心中微沉,但是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拿鄙夷目光看着丁春秋,如此倒让丁春秋有些拿捏不准,就在他两人暗暗对峙之时,突然一道白色光柱直射云霄,声声禅音回荡在整座缥缈峰。 “小和尚,不好。” 丁春秋脸色陡变,那里不知道这是有人传功,当即就要展开轻功飞入石洞,却被苏星河死死缠住,交手数招仍是无法拿下,丁春秋当即剑走偏锋,手中长剑被挑飞刹那,硬生生受了苏星河一剑,过半剑锋没入胸口。 而就在此时,丁春秋伸手一抓,握住那长剑,后者猝不及,来不及反应,只听咔嚓一声,长剑折断,断刃划向苏星河咽喉,后者只觉脖颈一凉,急忙出手阻挡,却是空门大漏,一记化功掌狠狠印在了苏星河的胸口,将其重重击飞,震的山石崩裂开来。 “老骨头!” 丁春秋拔出剑锋扔在地上,封住穴道,看着不知生死的苏星河冷哼一声,来不及处置他,急忙往洞中奔去。 “小和尚,那是属于我的功力,我不允许你拿走!” 丁春秋看着头顶相对传功的逍遥子和虚竹,睚眦欲裂,怒吼一声急急上前阻拦,却被一堵气墙拦住,双掌发力打在上面却是丝毫不见反应,反倒是被上面的劲力震得难受,压制的伤势又是冒了出来。 “老东西,宁愿传给外人也不传给我,真是老顽固!” 丁春秋不顾一切再是出掌发力,化功掌运到极致,一道道掌印打在透明的气墙之上,初始不见成效,但是随着丁春秋不计损耗的催动,那气墙也是产生了变化,原本透明的气墙正中一部分已是变得漆黑,阻力也是小了许多。 “哈哈哈!” 就在丁春秋得意洋洋之时,逍遥子那边的传功也接近尾声,虚竹只觉丹田烘热,再是一道真气蹿入,虚竹闷哼一声,不及言语,突被巨力打出石洞,啊啊几声,便不见了人影。 看着外间照射进来的月光,气息微弱的逍遥子对着隐藏在旁的张纪点了点头,后者当即袖袍一扫,正在攻击气墙的丁春秋只觉眼前一花,那逍遥子已是不见人影。 轰的一声,气墙终于被击破,丁春秋脸色难看的望着空无一人的石台,啊啊几声之后,含怒出掌,登时将四面墙壁摧残一番,待得烟尘散去,丁春秋心中那股气也是散了不少,就在此时,月光投射下,那四面墙壁上却是反射出一个个文字,丁春秋眼神一亮,定睛看去,却是让他欣喜若狂,原来这上面写的便是北冥神功。 “天助我也,有了这北冥神功,李秋水,巫行云算什么,老东西,你不交给我,我就自己学,待得找到你后,非得将你化成灰烬,以解我心头之恨!” 第九章 齐聚海阁 天涯海阁,李秋水端坐玉台之上,借助寒冰玉恢复功力,随着她不断运转真气,丝丝缕缕的寒气被吸入口鼻之中,原本玉白的面容更是多了三分冷冽。 “巫行云那个老妖妇受的伤比我还重,没个数月功夫休想恢复,可惜那灵鹫宫到最后却是便宜了丁春秋,哼!” 李秋水缓缓收功,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攻下来的灵鹫宫给旁人做了嫁衣,心里很是不爽,只待得功力恢复之后就把丁春秋给除掉,正好将他的星宿派也并入天涯海阁。 “那虚竹小和尚去找逍遥子,依着师兄的性子,为了完成承诺,一定会将北冥神功传授给他,呵,这样正好,等小和尚学了北冥神功,我再拿回来,到得那时,巫行云的唯我独尊功也不算什么。” 想到这里,李秋水不觉冷笑几声。 “逍遥子,你身为天山掌门,收劣徒,散同门,将偌大的门派弄得分崩离析,我看你将来有何面目去见历代先祖!” “师叔祖,弟子有急事回禀!” “进来。” 阿紫推开石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看着端坐玉台上的李秋水,先是恭敬一礼,随后道:“师叔祖,丁春秋攻上了缥缈峰,如今那里已是成了一片废墟,弟子担心……” “丁春秋攻破缥缈峰,好大的本事,你是担心他再来攻我天涯海阁是么?” 李秋水闻听这个消息也是心中一惊,虽然逍遥子已是残废,但是缥缈峰上可是有不少机关阵法,自己能破不足为奇,但是丁春秋也能这么快破去,其人本事已是令她十分忌惮,尤其是自己现在功力不过恢复六成,真要对上,胜负难料。 “师叔祖,弟子确实担心,丁春秋上缥缈峰就是为了得到北冥神功,如今看来,八成是得到了,依着他的悟性,学会北冥神功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其人野心甚大,如今武林中也就只有师叔祖您的天涯海阁还未遭毒手,弟子实怕……” 阿紫一番话说完,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李秋水一眼,后者嗯了一声,随后道:“确实不能不防,如今海阁上下人数虽多,但能用的人却少,阿紫,在我功力未复之前,暂且由你执掌天涯海阁,将内外机关尽数开启,不能让一个人闯入,知道么?” “是,师叔祖!” 阿紫心中一喜,她早已明白自己回不去丁春秋那边,还不如死心塌地的跟着李秋水,或许还能挣一个好前程。 “弟子自然愿意为师叔祖效力,不过弟子武功低微,就怕压不住阁内同门,阿紫受辱事下,就怕耽误了师叔祖的大事,师叔祖学识渊博,可否传授弟子一两手镇得住场子的武功?” “你这小滑头,也罢,这白虹掌力和瞬间转移就传授给你,有这两样护身,非是遇上绝顶高手,足可保命,你细细领悟去吧。” 阿紫闻言面上顿时露出欣喜,只见李秋水手指一点,两道流光没入阿紫的脑海中,阿紫直觉头突然一沉,晕眩一刹又是稳住身形。 “多谢师叔祖!” “去吧。” 李秋水满意的看了阿紫一眼,再是闭目调息起来,阿紫见状连忙倒退出了密室,轻轻地将门合上。 “张先生,有劳你了。” 天涯海阁之外,逍遥子望着葱郁的秀丽山峰,下了马车,吐出一口浊气,苏星河听着师父的微微咳嗽,赶紧拿着一件火狐袍下了马车,披在了他的身上。 “师父,注意身体。” 逍遥子闻言点点头,拢了拢袍子,感觉身上暖和不少。 “这天涯海阁外的防御比之前要严密不少,看来是李秋水得知了缥缈峰之事了。” 张纪目光一扫,很快发现十里之外便有不下三队巡逻之人,人数不在百人之下。 “李秋水这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与巫行云相斗一场,却是白白便宜了丁春秋,依着她的性子,要是平时早就问罪丁春秋了,此回摆出这样的防御,只能说她这一仗伤得不轻。 “张先生,天涯海阁防备森严,咱们该如何通过?” 逍遥子终究还是不愿意与李秋水撕破脸皮。 “不用担心,那地下石窟我早已看透,除了从大殿之中进入之外,还可从那处进去,不过需得费上一点时间。” 逍遥子与苏星河顺着张纪指去的方向看去,却见一池碧绿的湖水,波光粼粼,暖日倒映,湖边草木葱茏,飞鸟走兽同在湖边饮水。 “地下石窟中的水源便是从此而来,只要顺着地下暗河前行,便可进入。” 逍遥子闻言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张先生有心了。” 苏星河看着师父想要说些什么,嘴唇微动,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张纪见状略一沉吟,道:“逍遥先生身体虚弱,恐难承受湖水寒力,我这里有一枚火乐丹,吞服之后,两个时辰内可护住心脉。” 张纪拿出一枚黄豆大小的赤色丹药,只一拿出便有一股热力扑面而来,熏得逍遥子脸色微红,身上寒意又是消退几分,而苏星河见这丹药却是双眼放光。 “此物太过贵重,先生这让我如何承受得起,还是收回去吧,在下多少还有几分功力在身,不妨事。” 逍遥子见多识广,这样的丹药拔出体内寒毒都是绰绰有余,可以说是无上至宝,只为不让寒力侵骨,着实有些浪费了,放到武林中,多的是人抢着要买。 “此丹用与不用,逍遥先生自己决定便是。” 张纪将火乐丹递给逍遥子后者迟疑一瞬后终于还是接了过来。 “你们稍作休息,我去打探一番,三刻之后咱们再行动。” 逍遥子与苏星河闻言自无不可,张纪转身离去,苏星河则是对着逍遥子道:“师父,您还是赶紧将这丹药吞服下去,弟子为您护法。” “好。” 逍遥子闻言回到马车上,立刻将火乐丹吞服下去,丹药一入口,顿觉一道灼热之气顺着肚腹直入丹田,丹力猛然一炸,丹田气海如被岩浆充满,逍遥子脸色瞬间通红,急忙运转北冥神功,将丹力一丝丝的吸纳,随着真气游走,丹田之内的灼热之力也是缓缓流遍四肢百骸,浑身如沐温泉,止不住呻吟一声,足足运转数个周天后,最后一丝丹力彻底被吸收。 “此丹的炼制手法当真独到,药力散逸一成还有如此威力,炼制此丹的必是一位丹道大家。” 逍遥子心生感叹,他自认精通医卜星象,但现在看来还是天外有天,自己究竟是小看了天下人。 “师父。” 苏星河看着从车上走下来的逍遥子,当即将烤好的肉干和水袋递了上去。 “张先生还没有回来么?” 逍遥子接过肉干和水袋问道。 “没有,不过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应该快回来了。” 逍遥子闻言嗯了一声,张纪的安危他丝毫不担心,可以说普天之下能伤得了他的几乎是没有。 就在二人围着篝火吃饭之时,张纪终于赶了回来。 “天涯海阁内外防守甚是严密,唯独不见李秋水,应是闭关疗伤去了。” “先生一路辛苦,先吃些东西填填肚子。” 苏星河递给张纪一块肉干,后者道一声谢接了过来。 饭后,张纪看着山峰之上亮起的火光,对着逍遥子道:“可以动身了。” 逍遥子点了点头,苏星河则是将一些药丸之类的东西装在了牛皮袋上,将篝火扑灭,把马车卸下,三人朝着湖水走去,噗通两声,三人身体瞬间没入湖水。 湖底昏暗森冷,逍遥子与张纪皆是功力深厚,功聚双目,湖底一应事物尽数收揽眼底,不过为了照顾苏星河,张纪还是将一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拿了出来,一蓬蒙蒙青光将三人丈许尽数笼罩,苏星河见状连忙游到二人身边。 “好宝贝。” 张纪以内力灌入夜明珠中,霎时青光骤盛,随即向前铺洒开来,只见清光照射下,一股暗流十分明显,张纪对着逍遥子二人传音一声,率先向着那处游去。 逍遥子二人见状急忙跟上,下潜一段距离后,逍遥子还不觉如何,苏星河却是不由打颤,连忙将事先含在舌尖下的一颗烈火丹吞了下去,这才驱散寒意。 “到了!” 游动片刻之后,逍遥子听到张纪的传音顿时精神一震,望着清光照射的那股如沸腾如煮的水团,逍遥子赶紧朝着那处划去,苏星河也是提起精神,赶紧运起最后的力气冲了过去。 哗啦一身,三人先后从水面浮出,苏星河顾不上查看四周,连忙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鲜空气,苍白的脸色略略恢复几分红润。 “这便是天涯海阁地下石窟,果然造化神奇,嗯,此地灵气充沛,寒气凛冽,若是修炼北冥神功可事半功倍。” 逍遥子飞身上岸,内力一运,霎时水汽弥漫,不到半刻,衣衫已是烘透,干爽舒适。 “此地距离哪处还有一段距离,苏先生体力不支,还是先歇息片刻,越往前走,寒气越重。” “也好。” 逍遥子虽是心念李沧海,但看着苏星河惨白的脸色,还是稳了下来,左右十多年都等了,不差这一时半刻。 “天涯海阁建在暖阳地脉上,但其下却是有这样一条冰脉,真是匪夷所思,道家常言阴阳互生,此地倒是颇含道家真意。” 逍遥子打量着四周的石壁,发现上面都是结满了碎冰,顶上石笋更是被冰连到地上,组成一道不薄的冰幕,不觉暗暗称奇。 “万物分阴阳,这也没什么出奇,只是在我观来,这里还是一处聚灵之所,天然成阵,这才是造化神奇。” 逍遥子闻言一愣,再是仔细查看后,终于发现有些不对劲,这石窟顶端露出的孔洞,正好将天光接下,借着水面反射,投照四面石壁之上,冰气受天光一照,不断消融凝结,变得更好坚硬,如此一来,却是将地气封死在这里,偶尔泄露的一些灵气顺着暗河传到湖水中,这才使得湖边草木比之旁处更加葱郁,生灵种类更多。 “原来如此,若不是先生提醒,实难想象,此乃天造之地!” 就在二人探究此处之时,那边恢复功力的苏星河也是醒了过来,甫一睁眼,便觉身上一冷,赶紧打开牛皮袋,再是倒出一枚烈火丹吞服下去,这才好受一些。 “走吧。” 看到苏星河过来,张纪对着逍遥子一点头,在前面引路,穿过层层冰幕,向着石窟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天涯海阁之外,虚竹背着一个七八岁的女婴来到这里,摸了一把头上细汗,虚竹看着迎上来的十多个持剑少女,赶紧报出自己的名号,但是为首那人根本不听,立刻下令杀了虚竹。 一柄柄长剑刺来,虚竹左闪右躲,就是不还手,看得背上女婴一阵无语,连忙传音给他,指点了几招擒拿手,虚竹闻言眼神一亮,赶紧照此施为,不到一会的功夫,那十多个女子皆被夺去长剑,面色羞愧的退到那为首的女子身旁。 “你到底是谁!” “小僧法号须虚竹,这位施主,不知阿紫姑娘可在这里?” 虚竹说出阿紫两个名字后,一众女子顿时神色一变,态度不由恭敬几分。 “原来大师是要找阿紫姑娘,是我等冒犯了,还请大师海涵,翠羽,红绡你们带着大师上山去见阿紫姑娘,不可怠慢!” “是!” 翠羽,红绡走了出来,不过十五六岁年纪,一者英气,一者秀丽,貌相皆是一等一的出挑。 “大师,随我们来。” “劳烦两位施主了。” 虚竹打一个佛号,再是对着为首女子致谢一声,赶紧跟了上去。 “秋姑姑,这和尚?” “那和尚既然认识阿紫,咱们就别多问,小心被阿紫知道,再想出什么法子折磨咱们。” 秋姑姑似乎想到了什么,脑中一个激灵,赶紧抖了出去,收回插在地上的长剑,继续巡逻。 “小和尚,你果然来了,我总算没有看错你,咦,你这脸?” 阿紫得到消息后立刻来到大殿,看着容貌大变的虚竹,不觉惊讶出声,细细看去,这小和尚长得还眉清目秀的,倒是比之前更多了三分灵气。 “小和尚,你背上的是谁?” 阿紫看着虚竹背上的女孩,脸色一变,语气有些冲。 第十章 前奏 虚竹听到阿紫的话,连忙道:“这是我在路上救得一个小姑娘,她是个哑巴,阿紫姑娘,小僧腹中饥饿,是否能吃些斋饭?” 虚竹这连日狂奔,路上除了吃一些野果之外,几乎没怎么进食,若不是他内力深厚,这遥遥千里已是将他累死了。 “来人,让厨房备饭,另外再多做一些素点素面。” 阿紫看了一眼趴在虚竹背上的巫行云,深知虚竹为人,阿紫便没有过多去问,转而吩咐侍女一声。 “小和尚,你上了缥缈峰,可曾见到师祖逍遥子?” 落座之后,阿紫询问起虚竹在缥缈峰发生的事,暗中则是运起传音之术,连接了正在闭关的李秋水,李秋水默默收功,全神倾听。 “逍遥子前辈将他所有的功力全都传授给了我,另外还给了我一幅画和一枚玉佩,说是要拿着玉佩寻找画上之人,让她交给我如何运用北冥神功。” 虚竹性子单纯,张口便将所有的事说得一干二净。 “逍遥子死了?” 李秋水神色恍惚,但是虚竹接下来的话又是让她贪念大生。 “画像,找人,小和尚,能不能让我看看画像,天涯海阁门众甚多,或许我能帮你找到她。” 阿紫耳朵一动,当即面带笑意的看着虚竹说道。 一旁闭眼装睡的巫行云也是暗暗将眼打开一道缝隙,只见虚竹伸手从怀里取出一个一尺来长的竹筒,打开之后从里面抽出一卷画纸,从背面可隐约看见一个人影。 巫行云正面对着那张画像,顿时心神一震。 “喏,就是这个。” 虚竹将画转过来,递给阿紫,后者看过之后顿时心中一惊,这分明就是李秋水么,但是再仔细一看,这画中之人姿貌昳丽,浑身不带锋锐,隐有婉约之气,反观那李秋水却是妩媚妖娆,眉眼英气逼人,细节之处大不相同。 “这样,这幅画暂时交给我,我让门中之人下去多临摹几份,去四方寻找,也好过你一个人毫无头绪的奔波,你看可好?” 虚竹闻言脸色一喜,连忙道:“那就多谢阿紫姑娘了,有你帮助,想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阿紫见他同意下来,将画像小心收了起来,交给身边的侍女,二人再是聊了几句后,那边的饭菜便摆上了。 “先去吃饭,等明日我带你去见童姥,她老人家见多识广,或许也能帮你。” 虚竹闻言连连致谢,来到饭桌上,看着上面摆着的肥鸡肥鸭,烧肉烧鱼,虚竹连忙打了几声佛号,看得一旁的阿紫娇笑不已。 “小和尚,放心,之前是我不对,让你破戒,如今我也是知道错了,这些肉食是给那位小妹妹准备的,这碗素面还有那素点全都是你的。” 阿紫拍了拍手,几个侍女将热腾腾的斋饭端了上来,说是素面,但是材料却是丝毫不比肉差,各种菌菇山珍整整齐齐的摆在细如发丝的面条上,香气扑鼻,虚竹腹中又是擂起战鼓。 三盘素点小巧玲珑,红的香枣糕,黑的芝麻球,白的水晶糕。 “小和尚,还等什么,面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阿紫招呼一声,坐下之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烧肉吃了起来。 虚竹见状将巫行云放到一旁的座位上,用筷子给她夹了几块肉后,便取了另一副筷子吃起面来。 阿紫一边吃饭,一边默默观察对面的巫行云,发现她却是没有什么异常后,阿紫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放心吃起来。 “阿紫,一会儿到我这里来一趟。” “是,师叔祖。” 阿紫在心里回了一声。 正在吃饭的巫行云手一顿,再是自然的夹了一块鱼肉。 饭毕后,阿紫让人把虚竹送到客苑歇息,自己沐浴一番后,拿着那副画像来到李秋水闭关的密室。 “哼,逍遥子,你还真是痴情啊,临死都忘不了她。” 李秋水双手抓着那副画像,只需要微微用力,便可将其撕成两半,站在一旁的阿紫感受到李秋水身上隐隐狂暴的气息,顿时暗道一声不好,但她也不敢妄动。 “罢了,人死怨消,一个是我心爱的人,一个是我的亲妹妹,老天真是会捉弄,阿紫,那小和尚壶已是得到了逍遥子的百年功力,明日咱们便作一场好戏,你要配合我,明白么?” “是,师叔祖!” 阿紫闻言立刻应了下来。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何这么做么?” “叛徒丁春秋不日将来天涯海阁,师叔祖现在功力稍欠,若是能得了小和尚身上的北冥神功,对付丁春秋必是轻而易举。” 李秋水闻言看了阿紫一眼,淡声道:“你倒是看得明白。” “弟子不敢,敢问师叔祖一句,若是小和尚失去了功力,会不会?” “不用担心,我会给他留下一成内力,就算是这一成功力,在武林上也是少有人敌,你这小妮子一向是只为自己考虑,怎么这次反倒是对着小和尚关心起来了?” “师叔祖明鉴,若不是这小和尚出手,我恐怕早已命丧摘星子手上,阿紫自认无情,但这救命之恩却是不能不记在心上,否则与禽兽何异。” “说的不错,连你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逍遥子却是一块冷石头,怎么也捂不热,去吧,不要让那小和尚看出什么破绽来。” “是。” 阿紫见李秋水又是打坐起来,轻步离开密室,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便继续修炼那白虹掌力和瞬间转移神功。 她资质也算不错,两门功夫短短时日便掌握了七七八八,虽因功力所限制,无法发挥出全部威力,但已是足够震慑众人。 “哼,阿青那个贱人之前没少跟我争高低,这回若真是跟着丁春秋来天涯海阁,一定要好好的羞辱她一番,以解我心头之恨!” 暗骂一声后,阿紫静心凝神,双掌上提,丹田真气不断抽调上来,顺着手臂汇入掌心之中,沉喝一声,双掌猛然挥出,只见正前方的一座屏风当即被震得粉碎,而左侧一个瓷瓶咔嚓一声,先是裂开无数细纹,再是哗啦一声,跌落下来,大部分碎瓷化为粉末,只有底座完好无损。 与此同时,另一处房间内,巫行云先是将房间布下气墙,防止外人窥探,再是盘膝坐在床上,默运唯我独尊功,她距离九转还尚差一转,但就是这最后一转,却是迟迟未能突破,若是不能在一月时间恢复,最后她就只能维持住这少女模样,永远不会再长大。 “李秋水那个妖妇,一定是打着夺去小和尚功力的主意。” 巫行云虽也对北冥神功垂涎不已,但是想到小和尚救了自己一命,这点贪念便又被压了下去,可是他却她却知道李秋水不会白白放过小和尚,于己于人,她都得尽快恢复功力,否则一切皆空。 天涯海阁地下石窟中,张纪带着逍遥子与苏星河穿过重重冰幕,终于来到一座石门之前,看着石门之上又是加厚几分的冰层,张纪沉声道:“这地脉活动有些激烈,上次来得时候,石门还不是这样。” 逍遥子见状道:“一切都是天意,张先生,有劳你了。” 已经到了这里,即使发生什么意料之外事,逍遥子此刻也是顾不得了,对着张纪拱手一礼,后者微微点首,来到被冰层覆盖的石门之上,伸掌一按,一股浑厚内力没入石门中,只见一道赤光闪烁,咔嚓一声,那石门缓缓向两侧挪去,露出可容一人通过的缝隙,里面一股寒风迎面出来,苏星河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赶紧再吞服一枚烈火丹。 逍遥子看着石门打开,迎着张纪的目光,身影一闪进入门内,苏星河也是急忙跟上,待得二人进去后,张纪收掌刹那,石门开始合拢,一个闪遁,就在张纪身影消失之时,石门又是重新关闭。 “沧海!” 逍遥子望着远处那道躺在冰床之上的熟悉身影,不由激动一声,就要上前之时,突然苏星河大喊一声,“师父,小心!” 话语落,只见前方水池陡然一炸,喷涌而出的水流受寒气一激,顿时化作无数冰剑向着二人疾射而来,剑光锋锐,寒气逼人,苏星河急忙以流云飞步闪挪,逍遥子则是不管不顾,挥袖一扫,一团罡风卷去,霎时将袭来的冰剑笼罩进去,真气一炼,将其便会原来水滴,向外一甩,与另一波冰剑撞上。 不闻声响,那无数冰剑剑尖之上皆是被一颗水珠封住,钉在半空,无法下坠,逍遥子一招解决这回天冰剑,几个跳跃间已是到了李沧海身边。 “沧海。” 逍遥子看着容貌丝毫未变的李沧海,压下心中思绪,欲要伸手将她抱起之时,却猛的被一道浑厚劲力弹开数丈,惊愕间,逍遥子急忙一个转身卸力,站稳脚跟。 “这,玉玲珑? “玉玲珑已是沧海将当做载体,外力接触皆会被弹开,可恨,不行,沧海现在还保有一丝生机,但若是不尽快将玉玲珑取出,这点生机也会被吞噬殆尽。” 逍遥子脸色难看的望着李沧海眉心一点赤芒,这赤芒如水波纹荡漾,李沧海尸体上聚拢的灵气在它侵压之下,只有丹田气海那里还有微弱光华闪动。 “张先生,我需要你的帮助,尽量护住沧海丹田气海那处,在我没有取回玉玲珑之前,绝不能放手,拜托了,星河,你小心守着四方,不要让任何外力搅扰我们。” 张纪闻言点点头,苏星河道一声是,逍遥子见状深吸一口气,随即飞身一跃冲向李沧海,浮在半空,双手不断掐诀,在张纪感应之中,一丝丝灵气不断被抽调上去,汇在他的双手,一蓬紫色光团缓缓浮现在他的身前。 张纪见状立刻伸指一点,一道一道柔和指力没入李沧海丹田之处,白光一闪便就消失,那微弱的光芒却是骤然亮了几分。 “喝!” 只听半空中逍遥子沉喝一声,双掌向下一按,那紫色团缓缓沉了下来,或许是察觉到危险来临,李沧海眉心那点赤芒急速闪烁,四周顿时赤光斑驳,一道强横气势轰然充斥整个石窟,苏星河呼吸一滞,连连退去数丈,这才喘过气来,脸色苍白的望着前方那奇异的景象。 一个硕大的赤色光墙锁住四方,紫色光团向下不断迫近,但每前进一寸,那光墙便会扭曲一分,而李沧海身体微弱的白色光华好似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熄灭。 三日一晃而过,那赤色光墙终于坚持不住,轰然破碎,而紫色光团成功的没入李沧海头部,随着紫色光团入体,李沧海丹田处的白色光芒猛然一长,再是一黯,如此反复三次后,那白色光芒渐渐稳定下来,恰如暗室明珠生辉。 “张先生,接下来才是最危险的时候,若是我不幸身亡,这玉玲珑还请先生毁去,绝不能让它再隐遁无间。” 逍遥子嘱咐一声后,不待张纪回言,眼神陡然一厉,并指成剑,点住自己眉心,随之倒身而下,竖指点在李沧海眉心朱砂上,甫一碰触,一股浑浑之力让逍遥子脸色一白,身影不由晃动几下,不过好在就在玉玲珑暴动之时,之前种下的那紫色光团终于发挥了作用。 一道道紫色细线纵横交错,将李沧海全身缠的密密麻麻,尤其是头部更甚,那玉玲珑好似龙困浅滩,任凭有种种神力,但一时之间却是难以挣脱。 就在逍遥子取玉玲珑之时,神功大成的丁春秋意气风发的带着数千门徒攻上了天涯海阁,天涯海阁所布机关,尽数被丁春秋以火雷子破去,一路横推,天涯海阁死伤惨重,不到半日,丁春秋便攻上了峰顶,来到了海阁大殿中。 “李秋水,你这个妖妇,还不赶紧滚出来,让你尝尝我北冥神功的厉害,快出来!” 丁春秋一掌化去三个海阁弟子,打碎殿门,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殿,眉头一皱,就在此时,身旁的阿青突然道:“谁在那里!” 说着话,一式“追星赶月”射向一根玉柱,当当几声,却是击在空处。 “师父,方才……” “嗯,你感应没错,方才确实有人在那里,转眼之间不见,应该是瞬间转移神功,李秋水这个老妖妇一定是受了重伤,这可是剿灭她的大好时机。” “哪里走!” 丁春秋看着又是一闪而逝的阿紫,眼中厉芒一闪,一式腐毒掌劈了过去,轰隆一声,靠近床榻位置的地面顿时腐蚀出一个大洞,森森寒气从里面冒了出来,几个星宿派弟子甫一靠近,顿时化为冰雕。 第十一章 危临 天涯海阁地下石窟,李秋水,虚竹,巫行云以及十多个精英弟子正在往洞穴深处行去。 “师叔祖,不好了,丁春秋已是攻破天涯海阁,方才弟子出去查看,一不小心被他发现了,恐怕用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找到这里,师叔祖,咱们该怎么办?” 阿紫身影突然出现,连忙跑到李秋水身边,一脸焦急的说道。 “不用一会,他已经到了,阿紫,带着他们马上进去,我先阻挡他一阵。” 李秋水耳边一动,神色凝重,对着阿紫吩咐一声,随即身影一闪,稳落在一块岩壁之上,双手聚力,道道冰华之力缓缓汇聚,只见一团耀眼白芒笼罩方圆数丈。 “小和尚,赶紧走,被在这拖累师叔祖,走。” 阿紫拉着虚竹赶紧往前走,虚竹用手托了托背上的巫行云,加快脚步,不过七个海阁弟子却是脱离他们,奔快速向李秋水。 “她们……” “快走!” “哈哈哈,原来你们藏在这里,倒是让我一番好找。” 随着猖狂声音回荡,一道霸道身影出现在李秋水眼中,正在运功的李秋水察觉丁春秋身上沛然莫测的气息,顿时心中一沉,此人果然是练成了北冥神功,这下可遭了。 “丁春秋,别以为学了几招北冥神功就敢在这大放厥词,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让你进的容易出去难,喝!” 话语落,李秋水双手飞快掐诀,只见那浮在半空的硕大光团陡然一炸,崩散成无数白色光点,射向丁春秋,一股森冷之意让其微微动容。 “受了伤还有这般功力,若不是练成了北冥神功,仅此一招我便只有臣服。” 丁春秋看着飞射而至的白色光点,不知其中奥妙,当即伸手向后一抓,一个星宿弟子猝不及防被扔了过去,被那光点一碰,瞬间变成一个冰雕,哗啦一声,坠落下来尸骨无存,一点血腥也未看到。 丁春秋脸色陡变,一边运起北冥神功撑开护身气罩,一边打出化功掌,掌力与那光点不断碰触,两力同时消弭,漏网的一些打在气罩之上也很快被摄取其中真气,变成普通的冰屑落了下来。 这边丁春秋仗着功力高深自是无碍,但是他身后跟随进来的一众弟子可是倒了大霉,连一声呼叫也未喊出,便变成了一个个栩栩如生等人冰雕,不过顷刻间丁春秋身边弟子只剩下阿青和力高。 “丁春秋,受死!” 就在丁春秋被李秋水缠住之时,七道人影从四年八方分袭而至,长剑寒光闪闪,迅疾如电,眨眼之间已是来到丁春秋身前,齐齐一喝,七柄长剑疾刺而去。 “喝!” 丁春秋双手猛然高举,抽力聚掌,高喝一声之后,身外气罩主动撤去,身影一闪,只见一片黑云飘过,七柄长剑连带着那七个弟子同时化为灰烬。 看着弟子惨死,李秋水眼神一红,再提真气助力,化冰作剑,剑光森森,晶莹剔透,寒星飞射不绝,方圆数丈皆被冰剑封住,首尾相连,化作一条冰龙射向丁春秋。 不过李秋水这一招威力虽强,但是在丁春秋眼中也不过尔尔,看着那飞来的冰龙,丁春秋袖袍一甩,左腿化半圆,右腿微曲,双掌黑气笼罩,就在冰龙距离他不过三尺之时,沉喝一声,双掌猛然一发,两道散发腥臭味的漆黑掌力打向冰龙。 轰隆一声,掌力打中冰龙,震荡的四方颤动,周遭岩壁簌簌落下无数碎石,池水顷刻间化为乌有。 不过远远观战的阿青却是疑惑一声,丁春秋这一招好像并未占据上风,那冰龙仍是完好无损,眼看那冰龙昂首挺姿再要冲射下来之时,阿青暗暗握紧手中短剑,目光紧盯着前方,只希望这一招能彻底解决丁春秋。 不过就在此时,操弄冰龙的李秋水突然脸色一变,急忙挥掌一斩,切断了与冰龙的联系,与此同时,那欲要进攻的冰龙一个停顿,再是骤然染上一层黑墨,随之分解成一个个黑色的水晶跌落下来。 “师叔,师侄这一招化功手如何,可还入得了您老的法眼。” 看着李秋水左手臂上那明显的黑线,丁春秋不由得意一笑。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练了北冥神功还这么下作,天山派真要落在你这样的人手中,那才是天大的笑话!” 李秋水脸色一些难看,急忙运功要封住黑线,但自己接连使了五种封住筋脉的手法,但仍是止不住这黑线的蔓延,现在已是从手臂往肩膀上去了,而且左臂也开始渐渐失去知觉。 “老妖妇,天山派现在是我做主,等除掉了你,再杀了巫行云,整个武林还有谁是我的对手”,丁春秋看着李秋水手指连点,冷笑一声道:“别白费力气了,这断筋腐骨掌没有我的解药,你休想控制住,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自废武功,看在你是我师叔的份上,我兴许可以饶你一命。” 呲呲,回应丁春秋的是两道幽冥鬼爪,丁春秋一掌扫开,飞身一跃,霎时与李秋水斗在一处,李秋实深知自己功力未复,再加中了暗算,必不是丁春秋的对手,当下右手招式变幻奇快,前一招还是幽冥鬼爪的“饿鬼扑食”,下一招陡然变成了白虹掌力的“白虹贯日”。 借着这正诡招式,初始十几招李秋水着实打了丁春秋一个措手不及,左袖被鬼爪撕去一片,肩膀更是被白虹掌打了个正着,要不是李秋实功力未全,丁春秋有北冥神功护体,这一招就可以让他重伤。 砰的一声,丁春秋再是硬受一记幽冥鬼爪,身影微顿,但是又很快以一招“骨肉全消”攻向李秋水的左臂,熟悉了李秋水的打法之后,丁春秋很快稳住局面。 李秋水见状急忙侧身一闪,一记白虹掌又是迎了上去,双掌碰触,李秋水吃不住力,登时被震退丈许,气血翻腾,脸色微白,额头不住冒出细汗,头顶升腾的水汽表明体内真气已是所剩无几了。 丁春秋不给李秋水丝毫喘息之机,掌力如刀,狠狠落下,刀气未至,那锋芒之利已是让李秋水脸色大变,急忙一个闪身躲开刀光,回头看去,那坚硬无比的石笋高台已是被平整的切成两半。 “看你能躲几招。” 丁春秋自知有北冥神功,这里又是充满了可吸收的灵气,当即不惜代价的一连劈出数十道气刀,刀刀皆是锋锐,逼得李秋水不得不拼命闪躲,但是时间一长,她的步法规律已是被丁春秋看了出来。 “遭了!” 三记刀光封死自己的退路,李秋水不由神色一变,急忙一掌破开刀光,再是旋身一转,脚踩斗位,欲要飞身拉开距离之时,不防半空中飞来一道浑厚掌气,李秋水单手仓促一挡,顿被轰落下去,划去数丈之远,就在丁春秋再是准备补上一掌,解决李秋水之时,突然气息微弱的李秋水陡然气势暴涨。 “喝!” 全力一招白虹掌力,丁春秋哪里反应得过来,四掌相对,轰隆一声,丁春秋被重重震飞出去,一掌按住岩壁,扣下几个孔洞,喷出一口淤血冲开筋脉,丁春秋这才好受一些,微微喘息一会,看着重新站起来的李秋水,不觉双眼微眯。 “两位师叔还真是疼侄儿,为了对付我连恩怨都可暂时放下,真是活得够久,什么都能见到。” 丁春秋运转北冥神功,将伤势暂时压住,向前几步,看着从李秋水背后走出,与之并列一处的巫行云,不由出言讥讽。 “天山派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识相的赶紧滚,否则就算是北冥神功都保不住你。” 恢复七成功力的巫行云已是十五六岁的模样,语气森冷苍老。 “哼,尊敬你们叫你们一声师叔,不尊敬你们不过是两个老不死的,占着位置不退,那就让我将你们打下去!” 话语落,丁春秋须发喷张,双眼瞪圆,随即身影瞬动,快如闪电,巫行云与李秋水立刻辨出这是北冥神功中的千里无痕身法,比之流云飞步还要快三分。 二人对视一眼,身法轻灵一闪,一左一右封住丁春秋打来的腐骨掌和化功掌,二人同出一门,又是朝夕相处多年,虽不是心有灵犀,但配合起来也是十分默契。 这边巫行云以九阴掌对上丁春秋的化功掌,那边李秋水立刻运上白虹掌,两股掌力截然相反,一阴一阳,朝着丁春秋倾压而去,不过丁春秋也今非昔比,察觉两股掌力袭来,立刻运转北冥神功,将掌力源源不绝吸纳进来。 砰砰,巫行云与李秋水齐齐出掌,切断吸力刹那,巫行云凝力聚剑,嗖的一声,飞跃上空,倒悬而下,长剑点缀寒芒直贯丁春秋天灵,与此同时,李秋水毫不犹豫的将体内真气全部聚于掌中,一口气朝着丁春秋打出八十一道白虹掌。 “当” 气剑点在丁春秋天灵之上,预料之中的结果并未出现,这让巫行云脸色微变,就在她再要寻找罩门之时,一股浑浑真气顺着气剑传入手臂,而且还不断向着体内攻去。 “不好。” 巫行云反应也是极快,当下非但没有收剑,反而再是添了几分力道上去,霎时丁春秋身体微微一矮,与此同时那掌力铺天盖地打来,顿将他淹没其中,烟尘腾扬,碎石乱飞,巫行云个旋身落地,将倒地的李秋水扶起,二话不睡,展开轻功直往洞中深处奔去。 “跑得倒是挺快。” 丁春秋荡开烟尘,脸色不太好看,这两个老妖妇受伤还这么棘手,真要是让她们复原,对自己来说绝对是一个极大的隐患。 “阿青,你去上面再去调一队人下来,力高,你随我来。” “是,师父。” 阿青与力高应了一声。 石门之前,不管阿紫如何用力,那座石门没有一丝动静。 “这石门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累死我了。” 阿紫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哎,谁能想到小和尚你救得那人就是童姥,怎么什么好事全都让你给碰上了,我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阿紫一想到这,对虚竹是既羡慕又嫉妒,但看着呆头呆脑的小和尚,又是无奈一叹。 “童姥!” 就在阿紫再要去推石门之时,却见后面奔来两道人影,本已准备迎战的众人看到来人模样,那五个海阁弟子急忙迎了上去,从巫行云手中接过重伤的李秋水。 “这里不能久留,小和尚,阿紫,那石门打开没有。” “师叔祖,弟子功力浅薄,打不开。” 阿紫连忙回道。 “虚竹,用我教你的运功法门,将真气灌入这石门中,快。” 巫行云此言一出,虚竹反应迟钝一瞬后反应过来,连忙走到石门前,运气提力,北冥真气应激而发,劲风狂扫,吹得众人摇晃不定,阿紫一边用手遮挡双眼,一边对着虚竹大声喊道:“小和尚,赶紧将真气输到石门里,别浪费!” 虚竹闻言赶紧收敛真气,双掌按在石门之上,随着真气源源不绝进入,石门终于缓缓打开一道缝隙,不过半个呼吸,一座门户已然开启,里面白芒芒一片,看不清具体情况。 “快走!” 巫行云赶紧让人进去,待得众人进入后,巫行云断后,就要封死门户时,却见一道掌力轰然落下,巫行云不敢硬接,急忙闪身回避,毫不停留的离开。 “怪不得她们都想往这里跑,原来天涯海阁下面还有这样一处宝地,不错,以后这里就是我的修炼之所了。” 丁春秋看着那门户之后的白芒,眼中精光一闪,深吸一口气,顿感身体清爽,头脑精神,而他身旁的力高见状则是道:“师父,咱们是先等一等师弟们,还是现在就进去?” “你现在这等着,等阿青他们一到,立刻带人进来,为师先去探探路。” 丁春秋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力高见状则是有些意外,这次不将自己当替死鬼,反倒是有些不像丁春秋的作风了。 “阿紫,这是生死符的用法,你带着她们暂时阻拦丁春秋半刻钟,我要和你师叔恢复功力,虚竹,这次需得借你功力一用了,只希望师兄和沧海不会怪罪。” 数丈之外,巫行云等人看不见的气墙之中,石床上,逍遥子与李沧海相对而坐,皆是双眼紧闭,原本属于李沧海身上的红光已是被吸纳到逍遥子这边。 “张先生,师父他?” “逍遥先生正在炼化玉玲珑,吉凶难料。” 张纪此刻也是脸色凝重,这玉玲珑究竟是天地之宝,威力强悍,逍遥子若是没有失去百年功力,自是没有大碍,至于现在,恐怕一切都要看天意了。 第十二章 烟消云散 地下石窟,冰洞之内,巫行云与李秋水双掌各是印在中间的虚竹身上,一者运唯我独尊功,一者运无相真气,与虚竹体内的北冥神功遥相呼应,顿时沉在虚竹气海丹田的百年功力渐渐被抽调出来。 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各是抽出一丝北冥内力,再是与对方真气互相汇融,有北冥神功为介,唯我独尊功与无相真气恰如阴阳鱼般,盘旋而转,初始缓慢,不过几个呼吸后,却是越转越快,一股磅礴气浪从三人身上同时迸发而出,如潮涌一般,一波接着一波。 看着巫李二人消耗的真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恢复,守在一旁的阿紫顿时放下心来,对着另外五人招呼一声,六人来到数丈之外站定,持剑在手,各列方位。 不到半刻,一股冷风吹来,随之又是一道狂飙龙卷,六人心知必是丁春秋来到,急忙运功抵挡,但是不过几个呼吸,六人阵势便就散乱,待得狂风散去,除了阿紫还站着之外,其余五人已是纷纷歪到在地,面色十分苍白。 “这回看你们往哪跑。” 丁春秋显出身形,目光一凝,看着远处正在疗伤的二人,以及苦心要找的小和尚,丁春秋顿时大喜过望,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天助我也! “滚开。” 五个海阁弟子齐齐出剑攻去,但是丁春秋看也不看,缓步而行,袖袍轻甩,一道罡风卷去,霎时五人一声未吭,登时化成灰烬,只余几个呲呲冒烟的剑柄跌落地上,看得阿紫心中发寒。 “叛徒。” 丁春秋看着挡在身前的阿紫,冷喝一声,伸手一抓,一股磅礴吸力罩向阿紫,后者见状急忙欲要施展瞬间转移,但却发现四周空间皆被封死,而吸力陡然一涨,阿紫无从抵挡,飞快地向着丁春秋飞去。 不过阿紫反应也是不慢,眼见一招不成,手腕一翻,将腰间水袋打破,聚力成冰,嗖嗖几声,数道冰剑借着吸力疾射而出。 “生死符!” 丁春秋急忙收手,腾挪闪避,而如此一来,阿紫也是立刻施展瞬间转移避开,来到一处高台之上,不记真气损耗,不断朝着丁春秋打出一道道生死符,一时之间,仗着地势之利,丁春秋顿时有些狼狈。 “这叛徒是想要争取时间给那两个老妖妇。” 丁春秋再是躲开一道生死符,身法灵动,仗着深厚内力不断向着阿紫所在的高台迫近,眼看生死符越来越稀少,丁春秋知道阿紫已是气空力尽,当即毫不迟疑对着那高台打出一掌,轰隆一声,高台登时被腰斩,阿紫却是先一步离开哪里,几个山岳间便又消失不见,再出现时又是到了另一座高台之上,双掌蠢蠢欲动。 “困兽之斗。” 丁春秋见状冷哼一声,北冥神功一运,霎时在身外撑开气罩,不管不顾的向里面走去,就在此时,却见阿紫手中多了数把玄铁飞刀,在丁春秋迈动第一步之时,飞刀破空而去,目标不是丁春秋,而是洞顶上的冰锥。 咔嚓一声,冰锥飞快坠落下来,开始不过一两个,到得后来,无数大小冰锥纷落而下,直接将丁春秋淹没其中,眨眼之间不见人影,不过阿紫知道依着丁春秋的本事,这也只是稍缓一步,他迟早能出来的,现在她只希望两位师叔祖能将尽快恢复功力,否则今日当真要命丧这里了。 另一边,力高在石门之外听着里面传来的轰轰响声,不觉脸色大变,急忙退开石门丈许。 “阿青,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师兄弟呢?” 力高看着独自一人前来的阿青,不由疑惑道。 “他们来不了了。” “什么意思?” 力高话语方落,突感一阵疼痛,低头一看,一柄匕首已是插在心口,抬眼望着阿青,想要说些什么,但随着匕首拔出,一道血箭喷射出来,双眼不甘的倒地。 解决了力高,阿青拿出一枚漆黑的丹药,看了看后,眼神坚定的将它吞服下去,决然的进了石门。 这边阿紫拦阻丁春秋,那边巫行云与李秋水借着虚竹的功力不断恢复,短短十多个呼吸,二人已是恢复了三四分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能恢复全部的功力。 “不好!” “李秋水,不要分心!” 李秋水察觉外面的动静渐渐变小,顿感不妙,一个分神险些造成气机冲撞,听到巫行云的声音,连忙静心凝神,再是继续运功。 “跟着那两个老妖妇倒是学了不少东西,生死符,白虹掌力,瞬间转移神功,幽冥鬼爪,哼,真是出息了。” 丁春秋冲破冰锥倾压,身如鬼魅,在阿紫还未反应过来之前,一掌印在了她的身上,将其狠狠地击飞出去。 “呵,还有无相真气。” 接他一掌未死,丁春秋微微诧异,还以为阿紫得了什么宝物护身,细细一辨别,原来她是用无相真气卸去七八分力道,否则方才那一掌她焉有命在。 “能接我一掌,也算不错,不过这样也好,吸了你的功力,那些绝学就全都属于我了。” 丁春秋哈哈一笑,朝着阿紫走去,后者此刻已是重伤难起,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定春秋不断靠近。 “老贼,拿命来!” 丁春秋右手即将抓住阿紫脖颈之时,突然后背一道锋锐剑光刺来,剑未至,但那剑气却是让修成北冥神功的他也是不寒而栗,而且那剑光弥散无边,后背几大要学会尽被笼罩,尤其是那玉枕穴更是隐隐刺痛,好似被毛针扎上。 心下一惊,丁春秋立刻舍去阿紫,内力狂涌,足尖一点,笔直冲霄,半空中转身回看,见到来人竟然是阿青,他的脸色十分难看。 “连你也背叛我!” 丁春秋怒不可遏,抬手一压,浑厚内力如巨岳倾落,似狂浪奔涌,与阿青的剑气碰撞一处,呲呲呲,剑气铮鸣,锐气狂扫,丁春秋的掌力一层层的被剥削,短短数个呼吸,掌力已被剑气斩灭。 “藏得还真是好啊。” 丁春秋见阿青施展的剑气竟能破开自己的掌力,顿时有些吃惊,不过他也不认为阿青这剑招能无限使用,越是威力强大的招式,损耗真气都是相当可观。 看着还有不少剑气直射而来,丁春秋旋身一转,双手成爪,狠狠对着那剑气狠狠一抓,只听一阵阵金铁交撞之音不绝于耳,持续半晌之后,剑气终被抓散。 阿青一个闪遁,抓起地上的重伤阿紫,输送了一股内力后,以巧劲将其扔向里面,阿紫一愣,还不待问话,阿青又是转身离去,持剑对上了赶来的丁春秋。 “师叔祖,丁春秋马上就要到了,阿青她……” 阿紫挣扎起身,爬到巫行云和李秋水面前,大口喘气道。 巫行云与李秋水好似未曾听见一般,仍是自顾自的运功,阿紫见状顿时叹息一声,神色数变,最后盘膝横剑而坐,面对前方,俨然是当成了三人的护卫。 “啊!” 不过十多个呼吸过去,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阿紫心中一颤,不由心中一痛。 “叛徒就是这样的下场!” 丁春秋将化为干尸的阿青向前一甩,正正落在阿紫的面前,那一双惊恐的双眼看得阿紫身体发凉。 “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丁春秋飞身一跃,伸手欲要抓向正中间的虚竹,但是就阿紫却是大喊一声,手中长剑唰唰唰连出十余道剑光斩向丁春秋,但是那剑光在其三尺之外便被一股浑厚内力吞没,不仅如此,那暴戾十足的内力更是顺着剑光牵引,直接再将阿紫重创,这一回她的五脏六腑都是严重受损,已是气息奄奄,双眼一闭,就此昏死过去。 解决了碍手碍脚的人,丁春秋生怕再出变故,双掌同出,分袭巫行云与李秋水,再是对着虚竹用力一吸,扯得虚竹衣袍不断翻飞,飘向丁春秋这边。 “砰砰” 丁春秋两道掌力甫一靠近巫行云与李秋水,却如泥牛入海,不见一点动静,就在此时,巫行云与李秋水突然齐齐撤掌,飞身而起,在丁春秋猝不及防中,一式“阳春白雪”,一式“白虹贯日”从左右两侧袭向丁春秋,后者察觉那熟悉的气势,顿时心中一沉,但是此刻已是容不得他再退缩。 当下,只见丁春秋调动全部的北冥真气,汇于双掌之中,不闪不避与巫行云与李秋水正正对了一掌,四掌相对,三大高手全力一击,但是周遭并无多少动静,唯有昏睡过去的虚竹还在旁若无人的打着呼噜。 “原来只是虚张声势,正好,你们的功力,我要了!” 丁春秋还以为巫李二人已是恢复功力,哪知这一交手却是发现这二人的功力都是欠缺,他心中一喜,北冥真气霎时冲破两人真气防御,长驱直入,眼看就要吸纳二人功力之时,却见巫行云与李秋水皆是面带冷笑。 “不好!” 丁春秋脸上痛苦之色一闪,源源不绝的内力初始如溪流,令他倍感愉悦,但是紧接着便成了惊涛骇浪,冲入体内不受控制,不断摧残自己的筋脉,越是加以控制越是不听使唤,有心撤手,但是巫李二人却是反客为主,死死缠住,不令他有脱身的机会。 “你不是想要我们的功力么,拿去,通通拿去,只怕你有命吸没命用。” 李秋水煞白脸色却是带着无尽快意,方才她们二人兵行险着与丁春秋对掌,也是摸清此人的北冥神功不伦不类,不是正宗,因此这才定下这个计策,要用内力活活的撑死丁春秋。 丁春秋此刻是有苦说不出,身体因为吸收太多内力飞快的膨胀起来,体内三道不同真气乱窜更是让筋脉断裂,让他来不及将过多的内力运送出去。 巫行云与李秋水看着越发鼓胀的丁春秋,对视一眼后,将剩下的内力一股脑的全都投了进去,只闻一声惨呼,丁春秋哀嚎不已,身体猛的炸裂开来,散逸的气浪直接将巫李二人重重抛飞出去。 “咳咳。” 看着死无全尸的丁春秋,巫行云和李秋水略略松了一口气。 “张先生,丁春秋就这样死了?” 气墙内,苏星河看着丁春秋这般死去,有些难以置信。 张纪闻言只是摇了摇头,淡声道:“丁春秋不会这么容易死。” 苏星河顿时心中一惊,这丁春秋已是死无全尸,难道还能复活不成,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张纪看着那散落一地的碎肉正在发生某种变化,与此同时,这边逍遥子身上的红光也开始缓缓收敛,先是沉入丹田,再是过神府,通天桥,直到眉心处,凝成一枚朱砂印记,鲜艳如血。 “时机已到,张先生,待我身死之后,切记要将玉玲珑毁去,同时将我和沧海的尸体火化,拜托了!” 张纪看着身影虚实不定的逍遥子,顿时点了点头。 “哈哈哈,哈哈哈,多谢两位师叔,要不是你们杀了我,我还不知道这北冥神功还能重生!” 巫行云和李秋水见丁春秋竟然死而复生,顿时脸色大变,而且从他身上散发的那气息可是比之之前还要强上数倍,现在她们没有一点内力,又该如何抗衡,此回真的是要命丧于此了。 丁春秋满怀恶意的扑向巫行云和李秋水,现在他刚刚重生,急需要生灵血肉滋补,就在此时,突然一道赤芒冲射而来,丁春秋惊愕之间,眉心出现一道裂痕,再是如破碎陶罐,哗啦啦散落一地,风一吹,沙尘散去,再无半点痕迹。 “师兄!” 巫行云和李秋水看着那从红芒中走出来的熟悉人影,惊呼一声。 逍遥子看也没看他们,只是对着张纪所在拱手一礼,随后虚实不定的身体陡然化为实质,气息全消,无力的坠落下来,不待落地,一道气索陡然一卷,将逍遥子尸体扯了过来。 不待巫行云和李秋水询问,几道人影一闪,地下石窟只剩下巫行云,李秋水,虚竹和阿紫四人。 “张先生,我要带师父他们的骨灰去缥缈峰安葬,不知先生有什么打算么?” “不过游走四方,看一看这天下风光,今日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日,苏先生,多多保重。” 张纪抱拳一礼,翻身上马,一勒缰绳,朝着东边而去。 苏星河看着渐渐远去的张纪,郑重回了一礼,驾着马车,迎着冷风,也是慢慢消失不见。 第一章 初斩妖邪 张纪看着面前的一座斑驳石碑,依稀可看出郭北县三个字。 “郭北县,妖气,兰若寺,这是到了倩女幽魂的世界了,难怪这里的灵气十分浓厚。” 一月之前,初入此界,张纪便感觉自己有凝气化丹的迹象,就在他找到一处幽静之所闭关修炼之时,突然无端由的生出一股悲凉哀戚之意。 张纪原以为是心魔横生,当即默运清心经,但越是颂念经文,那悲凉哀戚之意越是高涨,要不是体内神珠发力,就要走火入魔。 “这到底是何物?” 张纪收功回想方才惊险之景,也是不禁后怕,他走过几个世界,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棘手的东西,若不是神珠帮助,这回可能就要栽了。 就在他暗自思索之时,突然耳边一动,起身打开洞门,站在悬崖边上,功聚双目,顺着锣鼓喧天之处望去,定睛一看,却见对面山峰悬崖边矗立着一座丈高的八角祭台,上面三牲齐备,五谷皆全,更有香烛果品,而让张纪愤怒的是,那放着牌位的地方,竟然放两个刚出生的男女婴孩,包裹之上还有血迹未干。 “长青山长墨灵尊。” 祭台之下,一个面容苍老,身着青衫的老者念诵完一大篇祷词之后,将其扔进火盆,随后俯身下拜,在他后面的一大帮村民也是齐齐跪下,不敢抬头。 三拜九叩之后,那牌位微微放出墨色光华,冲上半空,形成一片亩许方圆的黑云,翻滚不休,那青衫老者见状脸色大变,连连叩头,其余之人也是吓得面无人色,也是大声呼喊。 “灵尊恕罪,灵尊恕罪。” 张纪看到这里已是怒火中烧,用活人祭祀,这所谓的灵尊定然是妖邪无疑! 当下展开轻功,凌空飞渡,不到数个呼吸,已是悄无声息的来到那对面山峰之上,藏在最近的一株古松之上,拨开树叶继续观察。 只见那黑云翻滚片刻之后,骤然向内一缩,再是一道黑光向着下面云雾遮掩的深谷射去,云雾搅动,忽而一声嘶吼从下方传来,震得山谷轰轰而动,青山老者等人登时苦不堪言,歪七扭八的倒在地上,口鼻流血不止,但仍是不住大声求饶。 张纪运功一挡,那袭来的音波霎时消退。 嘶吼声退的也快,就在青山老者等人继续跪下之时,突见山谷下方一道黑影冲出,凌空一旋,与那半空中的黑色光团融为一体,黑芒散去,却是一个身着黑衣的阴鸷青年,面相阴柔,双眼狭长,双手负后,立在半空,看着祭台之上的两个先天婴孩,不觉露出满意之色。 “王棵,今后三年可允许你们来长青山捕猎,不过本座要你一月之内建造一座山神庙,这是图纸和银钱,山神庙建好之后,每逢初一十五,庙内香火彻夜不灭,三年之后,想要继续捕猎就要每隔三年送上一对童男童女。” 青衫老者王棵闻言顿时一愣,但是那青年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手一挥,一道黑芒落在王棵身前,光芒散去却是一张山神庙图纸还有几块金锭。 “是是,小老二谨遵灵尊之命,一定尽快将山神庙建好。” 王棵赶紧将图纸和金锭收了起来,再是俯身一拜,其余之人根本不敢说话,恨不得将头埋在土里。 “好。” 阴鸷青年很是满意王棵的态度,袖袍一卷,一阵黑风就要卷起那两个婴孩,准备回洞府修炼,不过就在此时,突然一道人影飞纵而来,三道赤色光芒一闪,直直对着阴鸷青年射去,一股灼热之力让青年脸色一变。 “好胆!” 阴鸷青年怒容满面,身外黑芒大盛,一片黑云挡在身前,那三道赤色光芒没入进去,呲呲几声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过那黑云的颜色也是黯淡了几分,带阴鸷青年收回来,顿时心疼不已。 “你是何人,胆敢来坏本座的好事!” 阴鸷青年望着祭台之上的张纪,原本怒气冲冲的他,在看到张纪旺盛的气血之后,双眼顿时一眯,露出贪婪之色,不过他又是忌惮张纪一身武功,不敢轻举妄动,如此心情可谓十分复杂,想退不愿退,想进不敢进。 “若能吃了他,必能让本座练气成功,走上金丹大道!” “你是哪来的妖孽,竟敢以婴孩为食,就不怕天雷轰顶么!” 张纪看着那阴鸷青年身上浓重的怨力和血腥之气,顿生杀意,想到待会动起手来会照顾不到这两个婴孩,于是在那阴鸷青年的目光中,抱起两个婴孩下了,飞身飘落祭台,向着王棵走来。 “村正,这?” 一个青壮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与阴鸷青年对峙的张纪,爬到王棵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灵尊竟然没有立刻动手,这人必是大有来历,只希望此人能成功,如此我们村子有救了。” 王棵忍住心中激动,暗暗握紧双拳,这些年来他们村子可是饱受这“灵尊”压迫,苦不堪言。 看着走过来的张纪,王棵一惊,就在此时,张纪来到他身边,淡声道:“这是妖邪,待会我要除妖,你们不便呆在这,还是快快离去吧,这婴孩还给你们。” 王棵小心翼翼的将婴孩接了过来,郑重一礼后,连忙带着一帮人往山下走去,在众人远去之后,那阴鸷青年已是落在祭台之上,看着张纪冷声道:“如此举动,直接暴露你的身份,你决计不是出身名门,否则那些贱民的性命可不会放在你的眼中。” 阴鸷青年说到这里,眼中厉芒大盛,若是出自名门正派,他还要顾及几分,但不过一个不知从哪里学得几门功夫的散数,他可不会放在眼里,此刻张纪在他眼中不过是一枚血丹而已。 “妖就是妖,该杀!” 张纪冷喝一声,身影一闪,霎时数道幻影腾空而起,速度奇快的冲向阴鸷青年,出手便是三昧纯阳指,只见道道焰光流火划空而去,在半空中织成一张细密火网,罩向那阴鸷青年。 “呵,弱小的人类,记住,吃你的是长墨子!” 阴鸷青年看着扑来的火网,感受到那灼热之力也是心中惊讶,不过却见他摇身一变,霎时黑气爆蹿,一条三丈来长的黑鳞大蛇冲了过来,那火网对它来说不过是一个玩具,身体横冲直撞,霎时将火网幻影撞得粉碎,再是舒展身躯,蛇口大张,朝着张纪狠狠咬来,一股腥臭之气扑面而来。 不过长墨子也不是全然无伤,身躯某处,一大块黑鳞被烧得发红,长墨子舒展身躯之时,总是有意无意避过那处。 张纪见状急忙一个闪身,运起流云飞步,幻影频现,每当长墨子撞碎一个,却又有两个幻化出来,带着长墨子兜兜转转绕了几个圈后,这山巅之上已是有不下三十多个幻影,围着长墨子不断轰击。 “嘶嘶。” 长墨子身躯再是坚硬,但在张纪三昧纯阳指力轰击下也是难以承受,不过坚持半刻之后,只见长墨子身躯一卷,盘成一团,蛇口仰天长嘶,一团黑气从嘴里冒了出来,霎时冲上半空,张纪不知它要搞什么名堂,但打断它一定没错。 挥掌一扫,一道道罡风卷起地上散落的碎石,向着那长墨子攻去,同时手上暗暗聚力,凝成一道气剑,身影瞬动,借着罡风砂石遮掩,张纪渐渐逼近长墨子。 长墨子蛇目看着袭来的罡风砂石也是瞳孔一缩,加紧催动半空中的黑云,一道真元蛇息吐进黑云,顿时黑云骤然翻滚,赤电急闪,轰隆一声,凭空一道惊雷,方圆百里皆被震动,那袭来的罡风砂石忽然一顿,虽是又很快恢复,但长墨子那边总算是回过气来。 罡风如刃旋割,打在长墨子身上发出一声声金铁之音,而那些碎屑砂石汇聚一处,却是如万钧山岳,每多上一块,长墨子身躯便要沉下一分,消耗的真气便要多上一分,不过半刻,长墨子身上浓重的妖气已是散逸大半。 张纪见状,眼中精光一闪,手持气剑冲了出来,足尖连点,踏在碎石之上,几个闪动之间,已是跳到了长墨子的身上,足下不停,量着距离,很快到了七寸之所 高举气剑,运起真气就要狠刺下去之时,突然天际一黯,抬头看去,却见一道道赤电劈落下来,张纪感觉那赤电不简单,急忙使了一个个幻影引着赤电奔向远方,而本体这边则是将气剑狠狠刺在了长墨子的七寸之处,霎时蛇鳞乱飞,血肉模糊,疼得长墨子嘶吼连连,身躯乱翻,要将张纪摔落下来。 张纪一击得手,不由大喜,身形晃动,不慌不忙运起逍遥御风诀,身体稳稳站在蛇身之上,好似生根一般,见这长墨子仍是未死,张纪眼神一厉,当即再凝一剑,不过还未待他动手,天中突然下起了大雨,这雨水竟然是黑色,散发着腥臭的味道。 张纪运起气罩防御,那黑色雨滴打在上面,顿时发出呲呲的声音,气罩光华登时黯淡下来,坚持不过数个呼吸,那气罩便被腐蚀的不成样子,张纪再是撑开一道,挡住那雨水,放眼看去,山顶之上凡是沾染雨水的东西,尽被化为一滩黑色杂质。 反观长墨子在这雨水的帮助下,原本微弱的气息却是开始缓缓上涨,那气剑破开的伤口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张纪见此情形不由心中一沉,真气一提,再是聚成一把长剑,狠狠朝着那伤口刺瞎,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且是在同一位置,长墨子恢复真元的过程顿被打断,登时怒不可遏,反首向着张纪咬去,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喝!” 张纪看着巨大的蛇首袭来,左手聚力,一式“两仪乾坤”化成一道阴阳屏障横亘在前方,那蛇首咬在上面,顿被震得头晕眼花,迷茫之时,张纪运起三昧纯阳指,赤芒一闪,对着那七寸伤口竖直一斩! “嘶嘶嘶嘶!” 长墨子受此致命一击,眼中神光缓缓消散,啪嗒一声,三丈长的蛇身软趴趴的躺在地上,而天中那黑云在长墨子身死之后,骤然一收,化成一拳头大小的光团,就要飞遁离开之时,张纪只感眉心一热,玉玲珑脱体而出,很快追上那黑色光团,互相争斗起来。 那黑色光团虽是比之玉玲珑大了不少,但是张纪却是看出玉玲珑此刻已是大占上风,任凭黑色光团如何冲撞,皆是无法药逃离玉玲珑的封锁,活动空间越来越小,不过片刻之后,黑色光团轰然破碎,散逸的气机尽被玉玲珑吸收。 吸收完气机的玉玲珑赤芒更盛,不过很快又是收敛下去,晃悠悠的飘到张纪身前,一股讨好的意念出现在张纪脑海中。 张纪看的好笑,伸指一点,玉玲珑微微一颤,化一道流光没入张纪眉心,瞬间一道道有用的讯息传了出来。 原来这长墨子乃是乌龙潭黑蛟妖王的三十九子,三年前奉命来这长青山,要借助香火获得神位,以为一件大事,不过之前因为修为不足,直到半月前练成了唤雨之术,自知有了自保之力,这才开始准备谋夺山神之位。 “得先探清此方世界底细。” 张纪翻看长墨子记忆,那大事为何却是没说,再是翻看其他信息后,张纪仍是没有发现有用的。 就在长墨子身亡之时,一处神秘之地,黑色大殿之中放着的数百牌位齐放光芒,汇在半空形成一团漆黑如墨的黑云,淅沥沥的雨水不断滴落在下方的一座三足青铜巨鼎之中,巨鼎沿口氤氲成雾,一颗颗黑色的珠子不断从里面飞跃出来,受一股无形之力拉扯,飞出殿外,向着远处一座接天巨岳飞去。 就在此时,突然位在东北一角的牌位轰然炸开,阵力陡然失衡,那黑云如遭重创,竟有涣散之象,雨水也是陡然稀疏,青铜鼎嗡嗡响动,正座大殿也是微微晃动。 “发生了何事?” 几道遁光落在殿前,一个身着鬼袍,手持哭丧棒,头戴高冠的白脸男子望着晃动的大殿,不由惊恐道。 “先将大殿稳住再说!” 说话的是一个面相儒雅,身着文士袍的中年,只见他伸手一拿,一本黑色书册浮在前方,伸指一点,霎时一团黑芒射向大殿,其余几人也是各施其能,不到半刻,晃动的大殿终于稳了下来。 “九阴聚元阵出了变故,嗯,那是?” 身边手持勾魂锁的黑脸男子眼光一凝,闪身进了大殿,不一会拿着两截断裂的牌位出来。 “癸巳三十九,长墨。” 第二章 黑山老妖 “这是黑蛟大王的子嗣。” 白脸男子看着那断裂的牌位,脸色微微凝重。 “牌位无缘无故断裂,必是出了变故,你们各自归位,不要乱了阵脚,我去回禀尊上。” 儒雅男子身份尊贵,他这一说,其他人皆道一声是,再是一礼后,先后化光离去。 “多事之秋啊。” 儒雅男子望着幽冥殿,不由叹息一声,身上黑芒一闪,一道流光射向远处那座高峻的黑色巨岳。 越是靠近那巨岳,儒雅男子前进越发吃力,遁光忽闪忽灭,速度顿时一缓,就在儒雅男子准备散去遁光,降落之时,突然巨岳之上投来一座黑色长桥,儒雅男子见状顿时激动不已,连忙踏步上去,双足站在黑桥之后,一个恍惚间,只听耳边冷风一现,再是瞬间消失。 睁开双眼,儒雅男子看着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那座高台,其上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高台周边幡旗招展,散发着漆黑光芒,冲射天穹之上,结成一片黑云天幕,内里无数各色光点沉浮,在黑芒冲击之下,渐渐被吞没其中。 “见过尊上!” 儒雅男子看着那模糊人影,连忙俯身跪拜。 “判官,你所来何事?” 浑厚声音响起。 “回禀尊上,方才幽冥殿阵法出现问题,探查之后,才得知是黑蛟大王三十九子长墨的真灵被人散,属下等人担心是不是佛道两派下的手?” 那模糊人影闻言,沉吟一会后,道:“这不大可能,佛道两派早已封山,他们不会随意干涉,应是另有他人。” “尊上,长墨身具蛟龙血脉,寻常之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现在还在人间行走的几位都有这个可能,是不是要用窥天镜查一查?” 判官当即提出了建议,这窥天镜乃是一桩异宝,只要将身死之人的气机投入其中,便可照见其人身死的原因,只是每动用一会都要消耗不少的灵精。 若不是这次事关重大,判官也不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也好。” 模糊人影原本是想着亲自掐算长墨死因,不过就在他准备施法之时,一股惊悚之感却是没来由的涌上心头,这种感觉自他练成人身之后,还是第一次遇到。 模糊人影伸手一托,霎时一面造型古朴,雕刻玄纹的宝镜出现,向上一举,宝镜浮在半空,随着十多颗灵精被送进去,镜面如水波荡漾,散发黑色光芒。 判官见状,立刻从那断裂的牌位中取出一丝残留气机投入镜中,随着气机进入,宝镜滴溜溜一转,光芒内敛,霎时镜面开始不断闪现,不到半刻便出现了长青山的模样,就在即将推进到长墨修炼之地时,那画面突然变得模糊起来。 “这?” 判官吃惊不已,这窥天镜还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那模糊人影却似乎早有所料,再是投进去十几颗灵精,看得判官一阵揪心。 不过这些灵精进去,那模糊画面仍是未减分毫,反而使得宝镜嗡嗡颤动,隐隐有些不稳。 “咔嚓!” 那模糊人影闻听此声,脸色陡变,急忙伸手一招,将其收了回来,看着镜面上裂开的一道细纹,顿时心痛不已,宝镜遭到重创,这下子少说二三十年不能再用了。 “此事蹊跷,判官,让黑白无常去长青山探查清楚,另外你从宝库之中取出三百血精去乌龙潭,将此事告知黑蛟,其余不必多言。” “是,属下遵命。” 判官再是一礼后,连忙退了下去,回程路上却是在想,究竟是什么人,竟能遮蔽窥天镜的探查,听尊上的语气,似乎也是有些忌惮。 夜,大雨滂沱 山径小道之上,张纪撑着油伞,快步向着山上灯火通明处奔去,那雨水虽是飞溅,但始终被一层莹白玉光挡在外间,不曾沾湿衣袍一点,行不多时,张纪看着兰若寺的匾额,不假思索的走了进去。 甫一进入,张纪便闻到一股浓重的香火味,但是在这香火味下却是藏着丝丝血腥之气,而且就在他踏步进来之时,他感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张纪撑着油伞,走进前殿,殿内灯火通明,香火十足,环视四周,发现这殿内十分空旷,除了正面立着的一座金佛和一张香案之外,再无其余陈设,两侧墙壁之上画着色彩分明的菩提谈法图,但是怪异的是,菩提树下非是僧尼比丘,而是兽首人身的妖怪。 烛火晃动,帷幕轻拂,一阵冷风吹进殿内,张纪看着墙壁之上突然晃动的斑影,心中冷哼一声,收起油伞,袖中寒光一闪,一个箭步直冲左侧墙壁,干脆利落的将一柄短剑刺在一只狐首之上,用力一搅,顿时墙壁里面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随之一股鲜血顺着墙壁流淌下来,积在地上,凝成一滩血水,散发着骚臭。 “妖孽该杀!” 张纪拔出短剑,轻轻一甩,收回剑鞘,运起真气朝着那缺口一吸,顿时一只赤狐的尸体被摄了出来,眉心的剑痕清晰可见,周边还有焦黑之色。 呼呼呼,烛火顿熄,殿内昏暗下来,冷气森森,狂风急卷,殿门被风吹得嘎吱嘎吱响个不停,张纪见状却是面无表情,精神凝注,耳听八方,左手短剑在握,右手暗暗聚力,准备随时发动。 忽而,殿门猛然一开,一道长影疾射进来,张纪看得分明,那是一条斑斓毒蛇,獠牙滴毒,不待它靠近,短剑一斩,霎时将其一切两段,落在地上,毒液将地面腐蚀成一个大洞,冒出的白烟还未散开,便被张纪一记罡风卷起扔到外间。 方才解决这一条毒蛇,又是许多毒蛇一涌而入,如操兵演阵般一波接一波的攻向张纪,不到半刻,地上已是多了一层厚厚毒蛇尸体,散发着腥臭的味道,张纪见状直接以真气将其尽数化去。 似乎是看出蛇阵对张纪没有太大作用,一道黑影从殿外走了进来,张纪定睛看去,却见来人身量极高,全身被黑袍笼罩,面目不清,只一双猩红的眼眸露在外面。 “杀我下属,你这小子要偿命。” 树妖姥姥沙哑难听的声音令张纪微微皱眉。 “我知道你,兰若寺之所以变成这般模样,便是你的功劳,千年树妖,真是不凡,可惜走上歧途,杀害无数生灵,不是亡于今日,便是灭在明朝!” 张纪看着树妖姥姥身上那浓郁的化不开的血煞之气,又惊又怒。 “嘿,识得姥姥我的来历,还算有几分本事,若是道佛两派的高手我还能给些面子,至于你么,只能成为姥姥我的下酒菜!” 话语落,一条条带刺的藤蔓飞快地从她身下延伸出来,朝着张纪爬去,与此同时,空中开始弥散一股腐烂的气味,很快将整个殿宇充斥。 看着爬来的藤蔓,张纪不慌不忙,飞身来到香案之前,拿起两盏烛台,以真气点燃之后,双手向上一托,两盏烛台凭空浮起,随之青色火焰骤盛,向下一洒,一团团火星飞溅下来,落在那藤蔓之上,顿时如火上浇油,青色火焰更盛,噼里啪啦一阵烧,顿时一股焦炭味散开,将那腐烂之气驱散不少。 “三昧真火!” 树妖姥姥看着那青色火焰,顿时脸色大变,惊呼一声后,赶紧将剩下的肢体收了回来,一团黑气遮身,散去后,便就不见了人影。 “算你跑得快。” 张纪看着逃离的树妖,冷哼一声,伸指一点两盏烛台,化成一条条火蛇将两侧的墙壁全都烧了一遍,霎时那色彩斑斓的图画变得黢黑一片,根本看不清内容。 “有这三昧真火熏烧,那些功力不足的妖邪定不会寄身于此。” 方才张纪施展的那法诀乃是神珠衍化出来的三门道术之一,名唤“举火燎天”,这火非是凡火,而是三昧真火,只要是妖邪之辈,无不忌惮,此术虽是威能宏大,但却受制于施术之人的修为,依着张纪即将化丹的实力,只要真气不绝,便可一直施展下去。 “树妖受此重创,必会躲到本体之处疗伤,此刻正是阴雨天气,正好试一试那一门道术。” 张纪看着外间的雨水越下越大,拿着烛台出了殿门,撑开油伞向着后殿走去。 后殿天井之处,一株十人合围的粗大古槐撑天而立,四周散落着一地的骨骸,既有人,也有牲畜,在这雨水滋养下,那些骨骸上竟是生出一根根碧叶红花草,在风雨中摇曳,散发着赤色光芒,在这幽暗之处显得十分诡异。 “噗。” 古槐之中,树妖姥姥坐在宝座之上,脸色一白,吐出一口绿色的血液,下面一众女妖齐齐色变,想要上前,但又怕树妖姥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姥姥?” 貌相柔美的聂小倩仗着姥姥宠爱,终于还是站了出来,上前几步,小心翼翼的问道。 “该死,那人怎么会三昧真火,不是说道门诸派已是全都封山了么,这人修为如此厉害,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树妖姥姥没有理会聂小倩,心中不断思索张纪的来历。 “这三昧真火乃是道门无上道法,难道说这张纪是出自道门,可是看他打扮,倒像是一个书生,真是令人费解。” 树妖姥姥虽是修炼千年之久,但终归是木属,最忌雷火,今日看到这三昧真火,更是让她想起千年之前的化形雷火,要不是当时这兰若寺香火鼎盛,自己又是潜心修行佛法,恐怕早已葬身天劫之下。 “生灵魂魄不够,你们都要给我用心,否则我就让你们永不超生知道么,当然,谁要是完成自己的任务,姥姥我除了放她投胎之外,另外还送她一门无上神通。” 树妖看着下方的一众少女,好一番敲打,众女闻言皆不敢反抗,连连称是,树妖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挥手让她们散去,从袖中取出一枚魂晶吞服下去,煞白的脸色稍稍好转了几分。 就在树妖借着本体疗伤之时,突然一道闷雷在她耳边响起,再是接连三道,轰轰雷鸣,随之便是一阵地动山摇,晃得她身形不稳,宝座被掀翻下来,树妖稳住气息,稍稍一辨,发现来人正是张纪后,脸色一沉,闪身出来。 谁知树妖这一出来,不及反应,只觉神魂一阵恍惚,待得回过神来,登时数道青雷落在她身上,直接将她炸的四分五裂,不过张纪还不放心,再是数道落雷降落那残值肢之上,不到数个呼吸,残肢被一扫而空,就连周围的一应骸骨也被雷光吞噬,不留半点。 张纪略一感应,发现树妖的气息确实消失不见,再看那古槐已是彻底被劈成两半,断口处雷力仍存,刺啦啦响着,略一沉吟,张纪来到近处,拔出短剑,将三昧真火灌入其中,用力向着树根一刺,霎时雷火相融,那树根积攒的千年血煞阴力顿时消散一空,短剑如切豆腐般,直刺古槐主根之上,一道道符文如流水,霎时将整个树根覆盖,金光一闪,符文隐没下去。 “树妖老奸巨猾,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手,不过有这天雷真火和斩妖剑镇压,树妖一身本事也要大打折扣,短时间内不会再兴风作浪了。” 雨水渐小,笼罩在兰若寺的黑云也逐渐散去,被这天雷一洗,兰若寺的阴森之气也是去了大半,只是这地方本就是聚阴之所,除非将这里的地脉毁去,但凭张纪现在的修为还做不到这一步。 “待来日化丹成功,再来此处处理。” 张纪心中如实想着,再是看了一眼被禁锢的古槐,转身离去。 古槐主根深处,树妖姥姥脸色十分难看,此刻的她可谓虚弱无比,一身修为折损八成,就连形体都无法化出,只能变成一团虚实不定的黑气减少损耗。 “小倩,你们三日之内必须给我找出九个男子来,否则我就吞吃了你们来疗伤。” 小倩,小蝶,小梅,小蓉四个女鬼闻言皆是身体一颤,方才姥姥一口吞吃了十八个姐妹,那恐怖之象吓得她们险些魂体破散。 “姥姥,不是我们不想去抓,可是这符文封住出口,我们不敢去碰啊。” 小倩眼神一闪,看着树妖急忙说道。 “这好办,有这个东西,可暂时抵住那符文,你们每日亥时出去,丑时回来。” 黑气翻滚,从里面飞出一卷竹简,浮在半空,散发莹白光润,非但没有丝毫森然鬼气,反而堂皇浩正,小倩四人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头晕眼花,身体一软摔倒在地。 “姥姥,这是什么东西,看得我好难受。” 第三章 治病 “不该问的别问,你们只需要完成任务就行,今天晚上你们四个就出去,记住,谁要是完不成,哼哼,姥姥就要她魂飞魄散!” “是,姥姥。” 小倩四人闻言连忙应下,虽然姥姥现在修为大损,但对付她们这样的小鬼仍是轻而易举,更不用说她们四人的骨灰还在姥姥的手中,根本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亥时刚到,树妖急不可耐的将一口真元吐在那竹简之上,原本莹白之光顿时化成碧绿,随即在树妖的操控下,碧光凝成一点,射在那符文屏障之上,符文顿时一黯,碧光再是发力,屏障顿时露出一道细小的缝隙,树妖见状脸色一喜,看着呆愣的四鬼,厉喝道:“还等着干什么,快去!” 四鬼闻言连忙化四道阴气从缝隙中飞了出去,就在四鬼刚飞出,那屏障又是重新合拢,符文一闪,里面的情景已是看不到。 “前方不远便是郭北县,就去那里找血食。” 小蝶等人没有意见,她们法力不够,不能飞出太远,当下四鬼携一股阴风,直奔郭北县。 极北之地,九成地界被冰雪覆盖,但在明春山的乌龙潭却是四季如春,生机盎然,从空中俯瞰,这乌龙潭好似一块无暇碧玉。 判官借土遁之术,一路奔行,终于来到乌龙潭外间,不过到了此地,他却是不敢再向前走,在距离乌龙潭十里之外,显出身形,对着无人之处朗声一语,道:“黑山上尊座下判官左运,前来请见黑蛟大王,还请通禀一声。” 话语方落,只见一道十丈来高的水柱冲天而起,水柱上方站着一位手持长枪的黑甲青年,只见他长枪对着判官这边一指,霎时无边水浪架成一座水桥,一路延伸到判官这边,后者见状当即站到水桥之上,脚下踏实,再闻一声水浪之音,一个恍惚间,判官已是来到那黑甲青年面前。 “原来是十七太子亲迎,倒是折煞左某了。” 左运看到竟是这位,顿时心中一惊,连忙快走几步,对着那黑甲青年行了一礼。 “左判官不用多礼,父王在宫中等着,请随我来。” 黑甲青年回了一礼,语气温和,伸手一引,左运道一声谢,青年将手机中长枪向下一指,水柱一个绕旋缓缓没入水中,左判官只觉天旋地转,身形晃动一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是在庞大的水晶宫殿前站定。 “左判官,请。” 青年此刻已是收起长枪,左运道一声好,跟着青年往水晶宫走去,左运边走边思索,暗想这位黑蛟大王是何意思,长墨子身死之事定是瞒不住他,他让这位与长墨子私交甚厚的十七太子出来相迎,究竟有什么打算。 “左判官,你可是上尊身边的大忙人,怎么想着来我龙宫了?” 十七太子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左运闻言脚步一顿,看着十七太子投来的目光,左运摇了摇头,苦笑道:“这件事事关重大,需得亲见黑蛟大王详说。” 左运这么一说,十七太子也没有再问,一路引着左运来到正殿。 “见过大王。” 左运对着宝座之上身着黑袍的威严中年,躬身一礼。 “左判官不用多礼,请入座吧。” “多谢大王。” 左运再是一礼后,落座下来。 “大王,此回在下奉上尊之名前来,只为大王三十九子长墨身死而来。” 此话一出,座上的黑蛟大王面色不变,一旁的十七太子却是脸色大变。 “到底如何一回事?” “不瞒大王,令郎牌位无端断裂,使得九阴聚元阵紊乱,后来上尊以窥天镜探查,也是一无所获,上尊担心是佛道两派暗中下手,因此特意让在下前来告知。” 随后,左运便将一应详细讯息悉数说了出来,黑蛟大王听完之后,略有所思,一旁的十七太子却是忍耐不住站起身来,对着黑蛟大王道:“父王,既然三十九弟是在长青山遇害,那就让孩儿前去一查。” “不要急,这件事很不简单,佛道两派早已封山,远离红尘,此回突然冒出只为杀了长墨,可谓得不偿失,只会让我等心生警惕,左判官,黑山道友真的认为是佛道两派下的手么?” “确实无误,窥天镜虽是无法照出那人模样,但是身上那股正气却是丝毫做不得假的,试问除了佛道两派静心培养的嫡传门人,谁还能这般轻易将即将登封神位的令郎斩杀?” 左判官一番话说完,十七太子却是怒容敛去,若有所思。 “来时上尊让在下转告大王,在没有摸清那人底细之前,长青山那处暂时放弃,免得引起麻烦。” “嗯,这般推测也是合理,好,此事我已经知道,左判官,你可回复黑山道友,本王这里会加快聚集水精,不会误了大事。” “是,这是上尊让在下带来的一些血晶,不成敬意,还请大王收下。” 话语落,只见左判官从袖中取出一个鬼面锦囊,双手托向黑蛟大王,十七太子从左判官手中接过锦囊,呈送到黑蛟大王桌案之上。 略一感应锦囊中的数量,黑蛟大王瞳孔一缩,这黑山老妖还真是大手笔,为了不生出罅隙,连这样的宝贝都拿了出来。 要知道这血晶可都是以生灵精血和各种奇珍熔炼而成,对他们这些妖修来说是极为有用,三百枚血晶,足以让他修为再提升不少。 “替本王谢过黑山道友,云儿,你替父王送送左判官。” 黑蛟大王对着十七太子吩咐一声,焦云闻言道一声是。 “在下就此告辞。” 左判官再是一礼后,跟着焦云出了大殿,将左判官送走之后,焦云又是回到这里。 “父王,小弟之死定是另有文章,不然幽冥殿那处不会这般放弃长青山。” “不错,这件事处处透着古怪,黑山说是佛道两派下的手,但是父王却有些不相信,现在还在人间行走的几人,除了燕赤霞和白云老和尚还有几分能耐外,其余之人根本不足为虑,如何能杀得了长墨,传我谕令,让长青水府那边尽快调查清楚,此事你亲自督办。” “是,父王。” 深夜,郭北县,迎宾客栈,张纪正在打坐练气,借着神珠力量,张纪身处虚境之中,毫无顾忌的施展“举火燎天”,四条火龙张牙舞爪,盘旋腾空,对着一座山岳狠狠撞去,霎时山峰被击出一个巨大的缺口,边缘处还有焦黑之色,灼热火力让张纪都是有些冒汗。 “四条火龙便有如此威力,那九条火龙又该是何等模样?” 张纪再是继续磨炼道术,坚持半个时辰后,便觉精神一阵疲惫,连忙从虚境中退了出来。 夜黑月高,一阵阴风吹过,聂小倩身影飘浮在一座华丽的庄园之上,看着正在大厅之中寻欢作乐的一众男男女女,聂小倩眼中红光一闪,无声无息进了客厅,对着那几个青年狠狠一吸,霎时一道道白气从那些青年口鼻中飞射出来,被一个瓷瓶收了进去,不过短短数个呼吸,那几个青年便觉浑身一冷,精神一阵恍惚,一头栽在桌子上。 陪侍女子见状大叫一声,一阵冷风吹拂,眼神迷离,失去知觉。 与此同时,其余三鬼也是各自收了不少阳气,四鬼在县城外汇合之后,赶在子时之前终于回到了城郊的兰若寺。 次日,张纪在客栈吃过早饭,问询跑堂小厮后,出了客栈后来到房行,花了半日,终于选定一处小院,付了一百两银子。 “听说了么,昨夜李员外家出了一件怪事,那李公子不知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一夜过后眼看就要咽气了。” “你还不知道吧,不止李员外家,城东的贾员外,城西的王员外还有城南的宋员外家的公子也是得了一样的病。” “嘶。” 茶摊边上坐着的几人听到这话顿时倒吸一口气,那人继续小声道:“听回春堂的学徒说,那几位公子哥都像是元气大损,好像是被吸干了精气一样,我猜测这应该不是病,倒像是被妖精缠上了。” “不会吧?” “怎么不会,要不然怎么解释一夜之间这四家公子哥得了同样得病,若真是普通疾病,也还是咱们这些穷苦人家先得。” 众人听到这话倒是点点头,很是赞同,不过这鬼神之说最是敏感,几人只是浅谈了几句,便将话头转到别处。 张纪听着那几人谈话,眼神微动,那树妖果然还有后手,竟能突破符文封锁,就是不知道是它自己的本事,还是依仗了外物,若是前者还好说,若是后者,这东西必须要毁去。 就在张纪暗思之时,突来一声声喧闹,张纪闻声看去,只见一大群人正在不远处围在一团,看着墙壁之上的告示。 “就连回春堂的大夫也没办法,这李公子几人性命可真不一定保得住了。” “谁说不是,可惜李员外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这万贯家财可就要便宜外人了。” 张纪扫了一眼那告示,原来是四家共寻良医,只要能保住李公子等人性命,奉上白银千两,良田百亩,庄园一处,另外还有零零杂杂一大堆东西,这手笔不可谓不大。 “正好银钱所剩无几,来得正是时候。” 张纪心中一动,留下三枚铜板,转身离去,打听一番后,张纪稍作准备后,来到那李府之前,待得他到的时候,有人进进出出,神色焦急,就在此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被请了进去,张纪见状顺势跟上,那门人看着张纪背上的药箱,以为是那位名医的学徒,只看了他一眼,便让他进去。 “唐大夫,您看犬子这病?” 装饰华丽的卧室中,一个面相富态的老者心痛的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爱子,转身抹去眼泪,望着面前的白发老者。 “令郎本元折损大半,以至于风邪入体,现在唐某也没有好的办法,只能先用固本培元的法子,然后辅以针灸之术,将那渗入骨髓的风邪之气拔出来,只是……” “唐大夫有话直言就是,事已至此,老夫也……” 李员外虽是力保沉稳,但是语气哽咽,看得唐大夫不由叹息。 “令郎这身体已是虚弱至极,寻常之法已是难以奏效,唯有下得一剂狠药,来个以毒攻毒,但是唐某并无十足的把握,万一失手,令郎这身体只会变得更加糟糕,严重的话更会一命呜呼。” “这!” 李员外脸色一变,看着气若游丝的爱子,又看看唐大夫,李员外顿时难以抉择,唐大夫见状也不催促。 就在此时,突然一道清朗之音在李员外耳边响起。 “令郎这不是风邪入体,而是阴气缠身,若不及早治疗,不出三日便会气绝身亡。” 张纪从唐大夫身后闪身出来,伸手指着床上的李公子道。 “你是?” 李员外闻言一愣,心中一惊,止住欲要上前的家丁,看了看身边唐大夫,后者读懂李员外的眼神,当即摇了摇头。 “这位公子说是阴气缠身,莫非公子还是修道之人?” 唐大夫和李员外也是久经世面之人,虽然张纪看上去十分年轻,但那一身气派却是做不得假,李员外立刻让其余闲杂人等退了出去,顿时房间中只剩下他们三人和床上的李公子。 “李员外,我知你不信,不过张某这里有一枚火阳丹,专驱邪祟阴气,李员外可让令郎服下,不过半个时辰,可见分晓。” 张纪取出一瓷瓶,从里面倒出一枚红色的丹药,甫一拿出,一股燥热之气扑面而来,熏得唐大夫和李员外不由闭上双眼。 “这丹丸,这丹丸!” 唐大夫看着那丹药顿时双眼放光,李员外眼中精光一闪。 “张先生?” 张纪将丹药递给李员外,后者急忙双手接了过来,毫不迟疑的来到爱子身边,掰开他的嘴,将丹药放在嘴里。 李员外眼睛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床上的爱子,没过多久,李员外便觉身边骤冷,好似凭空多了几块寒冰,一旁的唐大夫也是脸色煞白,张纪见状双手聚力,暗暗催动真气,灼浪涌来,顿将寒气消去。 “咦。” 唐大夫感应很是敏锐,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张纪,心中顿生敬意。 第四章 夜宿野寺 片刻之后,李员外发现儿子的脸色渐渐变得红润起来,连呼吸也能听到了,不觉喜极而泣。 “张先生,请受老夫一拜!” 李员外赶紧起身,对着张纪就要下跪下去,张纪见状伸手拦住他,道:“李员外不必如此。” “要的,要的,若不是先生出手,我儿恐怕就性命不保,这救命之恩,老夫没齿难忘。” 李员外现在已是回过神来,这张纪定然是一位高人,若能交好他,今后再遇见这样的事,就不用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张先生,不知犬子?” “这火阳丹一日一粒,在正午时分服下,连服一月,便可恢复正常,只是在养伤期间,绝不能碰酒色,否则之前努力便会付之东流。” 听了张纪的话,李员外连连应下,保证不会出差错,张纪见状点了点头,将那装有火阳丹的瓷瓶递给李员外,后者恭敬的接了过来,贴身收好,再是致谢几声。 “张先生,这些薄礼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李员外拿出一叠银票,双手奉给张纪,后者见状也没有推辞,干脆利落的收下,并说道:“我就住在梧桐街,若有什么问题,可派人来寻,时辰不早,就此告辞。” 张纪对着李员外一点头,转身向外走去,李员外要出去送,却被张纪止住,旁边一直未说话的唐大夫见状则道:“令郎这里离不得人,还是让老夫送送张先生。” 说着话,唐大夫对着李员外一点头,伸手作请,跟着张纪出了房门,一路走出李宅,张纪看着仍在跟着的唐大夫,转过身来看着他道:“唐大夫还有事?” “张先生,那李公子真的是被邪气所缠?” “唐大夫以为呢?” 唐大夫闻言不觉一怔,随后又是摇头苦笑,道:“老夫实在不愿意相信这是邪气,但张先生乃是高人,不至于在这上面欺骗我等,世道混乱,妖邪丛生啊。” 说罢,唐大夫对着张纪拱手一礼,身形落寞的离开。 “树妖,待我神通大成,你的死期便到了。” 兰若寺中,树妖吸收了小倩等鬼收来的阳气,终于勉强的将身形幻化出来,但是想要彻底凝实,还需得不少阳气,一个小小的郭北县根本不够它所用。 “万灵盛宴还有不到五年就要开始,我得加快恢复实力,否则一旦被那几个看出虚弱,这里恐怕就保不住了。” 树妖此刻已是十分后悔,之前为什么偏要招惹那人,害得自己现在战战兢兢,生怕被上尊夺了这边的权利。 “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吞吃生灵血肉。” 树妖眼中厉芒一闪,事已至此,只能用这个办法,冒险是有点冒险,但若能吞吃足够的血肉,这点险还是值得冒得。 树妖张嘴喷出一口漆黑如墨的烟气,借着那竹简之力,缓缓透过符文封印,飘在兰若寺上空,随即骤然一散,只见一团黑云遮天蔽日,不过半个时辰,那黑云已是将方圆五十里笼罩,稀稀拉拉的雨水降落下来。 “你们几个听着,只要是在寺内过夜的男子,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一定要将他们留下来,知道么!” “是,姥姥。” 梧桐街,张纪住所,此刻张纪正盘膝打坐,继续修炼那三门道术神通,不知过了多久,张纪从虚境中离开,睁开双眼,看着桌上已经燃烧殆尽的清香,默默一算,发现已是过去了小半个时辰。 “坚持的时间又长了一些,举火燎天已是练到五龙齐发,倒是那擎电奔雷只能勉强操控三道落雷,且范围不过数丈之地,今后修行当要在此道之上多花些时间。” 张纪从床上起身,看着昏暗的卧室,伸指一弹,一点烛火照亮,推开窗户,外面昏昏暗暗,远天黑云压顶,不闻雷声,只见雨落。 “兰若寺。” 看着那黑云浓郁之所,张纪眼神一闪,当下心中一动,这树妖元气大损,还要弄出这些动静,显然是想要引诱外人进去吞吃。 “待得明日,彻底解决你。” 张纪冷哼一声,关上窗户,离开房间,简单的做了点饭菜,正吃着的时候,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张纪放下碗筷,撑开油伞出去,打开院门,只见三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老者,后面还跟着几个仆从,再往外,停着几辆马车。 见到张纪出来,那为首的老者面上一喜,连忙抱拳道:“可是张先生么,老夫贾安福,今日冒昧前来,还请见谅。” 另外两个老者也是报上名,正是城西的王员外和城南的宋员外。 “几位请进。” 张纪知道他们来意,打开院门,伸手一引,三人连忙道一声谢,让各是带着一个仆从进去,其余之人都留在外面。 “三位员外来意我已知晓,这三瓶火阳丹几位拿去,用法和禁忌都写在那纸条上面。” 张纪挥袖一扫,霎时桌面上对了三个瓷瓶和三张纸条,贾员外三人一惊,虽然从李员外那边得知张纪必是高人,但哪有这般亲眼目睹来得震撼,而且他们三人也是眼光毒辣之人,他们可以肯定,方才张纪施展的定然不是那戏法。 “张先生,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知道先生不缺钱财,我等自作主张,特意准备了一些珍贵的药材,还请先生一定收下。” 贾员外最先回过神来,看着桌上那熟悉的瓷瓶,压下心中激动,拍了拍手,只见那跟着来的仆从转身向外走去,宋王二人见状也是让人出去,不到一会,不大的客厅地上已是堆满了各种锦盒。 “礼物我收下了,这丹药三位拿走吧,只是张某还是要多说一句,服药期间绝不能饮酒,不能亲近女色,切记切记。” 贾员外三人闻言神色一正,想到自己儿子的秉性,三人心中发狠,回去就将儿子身边的侍女全都打发出去。 “张先生,多有打扰,我等告辞了。” 贾员外三人心忧儿子的病情,得了丹药之后,恨不得马上回去为他服下,张纪自是理解他们,再是寒暄几句后,三人便一同离去。 这小雨稀稀拉拉下个不停,从清晨一直下到黄昏,让一些摊贩十分苦闷,唯有那青河茶楼却是爆满,喜得那掌柜眉开眼笑。 张纪撑着油伞来到药铺,药铺学徒正分装药材,看着张纪进来,连忙加快速度,将药材包好。 “这位先生,您要抓药?” “是,我要买些上等朱砂,这里可有?” “有,先生稍等。” 药铺学徒转身从药柜中取出一包朱砂,张纪看过之后顿时点了点头,这朱砂颜色纯正,一看便知是上品,道:“朱砂来二斤。” 药铺学徒闻言一惊,随即道:“不知可否问一句,先生用这朱砂何用?” “张先生,果然是您!” 张纪顺着声音来源看去,竟是那唐大夫,当即略一拱手,道:“唐大夫。” “师父。” 药铺学徒见唐大夫过来,急忙从里面走出来见礼。 “先生是要买朱砂?” 唐大夫看着柜台上的朱砂,略带惊讶。 “正是。” “师父,这位先生要二斤朱砂,弟子……” 药铺学徒小声的对着唐大夫道,后者闻言呵呵一笑,随即道:“若是旁人要着这许多朱砂,老夫决计要问其用途,不过先生要买,这用途便就不用问了,去,赶快给先生包好。” “是,师父。” 药铺学徒也是聪明,手脚麻利的将二斤朱砂打包好,张纪见状对着唐大夫再是称谢一声,付了银钱,拿起朱砂离开药铺。 “师父,那位先生是什么来历,能让您老人家这样?” 药铺学徒深知在这郭北县中,师父的地位可是十分崇高的,别说那李员外等人,就是县尊大人也是将师父奉为座上宾。 “这位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以后遇见张先生,更要多上点心,这样的人物随便拿出一点东西都能让你受益无穷,好了,继续磨你的药,别耽误了县尊夫人的配药。” 唐大夫只点拨这么一句,背着手去了后堂。 次日傍晚,细雨绵绵,冷风簌簌,郭北县三十里外,一个背着书箱,身着简朴的年轻士子,打着一把破烂油伞,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泥泞的路上,正往郭北县来。 “天快黑了,这还没个落脚的地方,又是下着雨,真是倒霉。” 宁采臣用一只手拢了拢身上的薄衫,顶着冷风,继续向前快走,泥水溅起,沾在身上,令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就在此时,宁采臣突然看见不远处的有灯火,顿时心中一喜,有灯火就有人家,当即收起不起作用的油伞,撒丫子朝着那灯火处奔去。 行不多时,宁采臣已是来到灯火通明之处,只见却是一座荒废许久的破寺,宁采臣此刻却是有些害怕,常听人说,这破庙最是邪乎,夜晚遇见千万要避开,否则一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就在宁采臣心生退意之时,突然一道惊雷响起,吓了宁采臣一跳,随之那蒙蒙细雨开始变大,一阵冷风吹过,宁采臣在不迟疑,直接往寺内奔去,往里面走,那冷意渐渐消退,忽而前方传来噼里啪啦的烧火声,宁采臣握紧手中油伞,一步一步向着主殿走去。 “在下宁采臣,此番闯入自知冒昧,还请见谅,多多得罪了。” 宁采臣看着主殿中间燃起的柴火,心中一暖,他环顾四周,却是没有发现别人,念叨两句之后,赶忙来到篝火旁取暖,霎时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十分舒服。 “你是何人?” 张纪拿着一大块肉干从外面进来,看着正在烤火的宁采臣,上下打量一眼,顿时心中有数。 “在下宁采臣,兄台有礼,因天降大雨,我想在这借宿一宿,这篝火……” 宁采臣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慌忙起身,看到张纪地上的影子,顿时暗松一口气,不过在说了几句话后,宁采臣脸色略有尴尬。 “哦,原来如此,兄台若不嫌弃,便一同烤火,看这大雨,短时间内恐怕停不下来。” 宁采臣闻言连连称谢,小心翼翼得坐到一角。 张纪坐到篝火旁边,将那肉干用小刀切好,窜在竹签之上,架在火上烤,不一会,一股诱人的香气引得宁采臣不断咽口水,肚子也是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夜深风寒,吃点东西再睡觉,不然身体很难受得住。” 张纪看了一眼宁采臣,将烤好的两串肉干递给他,后者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不过终究是难敌腹中饥饿,再是称谢一声,将两串肉干接了过来,正要准备吃的时候,突然想起书箱中还有几个馒头,赶紧打开书箱,将油纸包着的馒头拿了出来,但早已是冰冷坚硬,一口咬上去,差点把牙齿崩坏了。 “宁兄弟,可否给我一个?” “给。” 宁采臣见张纪要馒头,只留下一个,其余的全都给了张纪,后者接了过来,用小刀将其利索的切成一片片,看得宁采臣暗暗吃惊。 又见张纪拿出一个瓷瓶,往馒头片上撒了一些红色粉末,架在火上一烤,顿时一股辛辣气味呛得宁采臣眼泪直流。 “晚上冷,多吃些辛辣之物能驱寒,宁兄弟,你要不要?” 张纪咬了一口撒了辣粉的肉干,又是拿了一串烤得焦黄的馒头片递给宁采臣,后者见状不假思索的接了过来,轻轻咬了一口,顿时嘴里如遭火吻,脸色瞬间涨红,急得要找水喝,这边张纪已是将竹筒递了过去。 “哈哈,这物真是过瘾。” 宁采臣三口便将馒头片混着肉干吃光,那辛辣之物倒是让他回味无穷,越辣越想吃,越吃越辣,在二人努力之下,馒头片和肉干被吃了个精光。 “兄台,不知尊姓大名?” 宁采臣也是个读书人,方才不急细观,待饭饱之后,却是打量起张纪来,那通身气派绝不是俗流,加上种种异象,这让宁采臣不由暗暗思索,此人为何夜宿在这荒废的野寺之中。 “在下张纪,算是一个修道人,此回前来这兰若寺不过是解决一桩麻烦,宁兄弟,待会不论发生什么,你千万不要离开这主殿,否则性命不保。” 宁采臣听着这话顿时心惊胆战,正要问张纪的时候,突然主殿之外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声音,令人心底发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第五章 斩草除根 声音未休,宁采臣脸色瞬间惨白,急忙拿着书箱往张纪那边靠,张纪见状用手拍了拍宁采臣的肩膀,道:“宁兄弟,记住我之前说的话,不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相信,更不要走出殿外,否则性命不保。” 张纪收回手,看着外间晃动的黑影,顿时冷哼一声,身影瞬动,眨眼不见,只闻外间一声声凄厉惨嚎,宁采臣浑身发抖,急忙蹲坐在那篝火旁,拿起一根柴火棍,双眼紧闭,大声朗读正气歌,随着他不断朗读,那诡异之音渐渐被隔绝。 就在宁采臣听着外间的动静越来越小的时候,突然一道香风袭来,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睁开双眼,宁采臣望着站在殿外的那一抹模糊倩影心中顿时发紧。 “这位公子,天黑雨大,可否让小女子进来躲一躲?” 甜腻声音让宁采臣心神摇曳,但是他很快又是反应过来,连忙摇了摇头,忍着心中害怕,大声道:“男女授受不亲,姑娘还是去偏殿躲一躲,这火折子你拿去。” 宁采臣将自己的火折子狠狠地向着那女子扔去,风一吹,火折子骤然一亮,惊雷划过,只见那模糊的女子脸庞顿时清晰一瞬,看清那女子模样,宁采臣大呼一声,急忙抓紧手中的柴火棍,浑身哆嗦,靠近篝火才驱散那股寒意。 只见那女子一身白衣,黑发垂地,身形纤弱婀娜,只是脸庞却如枯皮,上面还有一道道蜈蚣纹,狰狞恐怖,让人十分害怕。 “公子,公子,小女子一人实在是害怕,公子风姿伟岸,不如就让小女子进来吧。” 一道道蛊惑的声音传入宁采臣耳中,后者双眼顿时一阵迷离,随之毫无意识的回答道:“好。” 此话一出,聂小倩顿时心中一喜,不过还不等她进去,却见一道黑影抢先一步,蹿了进去,聂小倩见状顿时气恼,当下也是身影一飘,进了大殿,不过此刻她已是慢了一步,那黑影显出身来,正是与聂小倩一直不对付的小青。 小青不屑的看了紧随而来的聂小倩,冷哼一声,对着近在咫尺的宁采臣抓去,就在此时突然宁采臣身上迸射出一道红光,小青哀嚎一声,急忙收回手,原本白净的右手此刻已是坑坑洼洼,一股钻心疼痛让她十分难受。 “朱砂!” 小青恨恨一声,当即挥袖一扫,一团阴风吹向宁采臣,只见后者身上的红光陡然一晃,但又很快稳定下来。 “小倩,你还等什么,还不赶紧来帮忙,耽误了大事,姥姥可不会饶了你!” 小青自知自己一个破不开那朱砂,对着看好戏的小倩大声道。 小倩闻言心中一沉,现在姥姥正与那人斗法,要是失败了,她们可就万劫不复了,当下也是吹动阴风,两股阴风合力之下,朱砂所化的红光终于坚持不住,轰的一声,登时消散,而身处其中的宁采臣则是被反冲之力震得昏了过去。 “走。” 小青抓起地上的宁采臣,招呼聂小倩一声,二鬼化两道阴风直奔后殿而去,刚到后殿,只见一道道雷火铺满整个后院,那散逸的灼热之力让二鬼身形险些破碎。 小青神色骇然,连忙捏碎了一枚玉佩,霎时只见那断裂两半的古槐处射出一道黑光,破开雷火之力,直直落在二鬼身上,一个闪烁,二鬼已是不见了踪影。 正在施法的张纪看着此景顿时露出微笑,双手掐诀,那铺满后院的雷火骤然一缩,只将古槐三丈之内封死,一道道符文将两半古槐覆盖,红光闪烁,将黑气压制住。 “可恨,竟然用九阳之物来暂绝地脉,不过你以为我就会这样束手就擒么!” 古槐空间中,树妖浑身不适,原本虚幻的身形却是染上一层蒙蒙赤色,而且还在不断吞噬身上的黑气,就算树妖以法力将其驱退,但很快又是恢复过来。 看着外间本体被朱砂混合物盖了薄薄一层,树妖脸色十分难看,没了外间阴气吸收,树根又被那短剑重创封印,此刻她法力已是有些入不敷出,再这样下去,不用片刻,便会被这人活活耗死。 想到这里,树妖眼神一厉,当下将积攒不易的本元精气全部放了出来,法力一引,霎时天中黑云滚滚,将整个兰若寺笼罩,狂风怒卷,大雨倾盆,雨水落下,不断冲刷这古槐之上的朱砂,那符文在这腐蚀极强的雨水冲击下,也是很快变得黯淡,再是如朽烂的瓦片,被风一吹,落在泥水中。 “等的就是你这招。” 张纪见到黑云出现,眼中精光一闪,真气外放,撑开气罩,任由雨水打在上面,拿出两根黝黑的铁棒,用法力向上一托,只见那两根黝黑铁棒飞快的落在两半的古槐之上,法力一激,铁棒嗡嗡连响,再是沉寂下去。 “他到底在搞什么鬼?” 树妖看着张纪动作,顿时心生疑惑,不过现在是自己占据主动,绝不能给他任何喘息机会,就在她准备加大雨势之时,树妖看着小青和小倩带着宁采臣回来,双眼顿时猩红。 “姥姥,我们把人带回来了。” 小青连忙上前邀功,聂小倩则是撇了撇嘴,树妖一双眼睛只盯着宁采臣,哪里还顾得上她们两鬼。 “元气未漏,真阳仍存,好一个宝贝,有他一人,足以抵得上之前十人。” 树妖双眼贪婪的望着宁采臣,对着他深吸一口气,一股暖流充斥全身,原本干涸的法力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而且虚幻的身形也是凝实了几分。 “好好,有了他,对付那人总算是多了几分把握,小青,小倩,你们二人做的不错。” 树妖再是吸了几口阳气,舒服的叹息一声,满意的看了看小青和小倩,二鬼连道不敢。 “该是奖赏你们的,姥姥不会食言,待击退那人,姥姥就送你们自由身。” 小青与小倩闻言脸上一喜。 “多谢姥姥。” “把他放到那边去。” 树妖指着短剑那处,小青二鬼抬着宁采臣放到那边,做完此事,二鬼很有默契的没有去问小卓和小蝶去哪了。 “我看你还有什么把戏,待我恢复元气,定要吞尽你的血肉!” 树妖恶狠狠的望着外间的张纪,加大法力催动,顿时外间雨势又是大了几分,本已残破荒寺再是遭到重创,一应建筑全部倒塌,草木摧折,浑浊黄水散发着腥臭难闻的味道。 张纪见状,双手掐诀,随之一团电光在身前浮现,沉喝一声,电光陡然冲上天中,融入那团黑云,霹雳电闪,雷鸣轰轰,咔嚓一声,一道惊雷落下,不偏不倚正好打在那两根铁棒之上,电光噼里啪啦一阵响,顺着铁棒直往古槐深处延伸,沿途树干再被摧残,化成焦炭,空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 树妖这边还在不断加大攻势,突然一股惊悚之感浮在心头,树妖浑身一冷,还未反应过来,顿时身体一滞,再是惨嚎一声,凝实的躯体再是爆散成一团黑气,黑气翻滚,欲要重新聚拢,但是惊雷却是一道借着一道,不断打在黑气之上,不到三个呼吸,那黑气已是变得十分稀薄,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 “姥姥!” 小青看着姥姥陡然失去形体,顿时脸色大变,急忙上前欲要相助,却不防一丝黑气缠绕在她身上,小青面上露出惊恐之色,挣扎一瞬,魂体如烟消散,不见半点踪迹,看得一旁的小倩心惊胆战,面露恐惧。 吞吃了小青的魂魄,树妖所化的黑气稍稍涨了几分,但是这对于树妖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在惊雷持续轰击之下,恐怕连半刻也坚持不住。 “小倩,把那个书生给我带过来。” 聂小倩闻言不敢违背,急忙抓着宁采臣来到那团黑气旁,黑气翻滚不定,就要往宁采臣身上扑去的时候,突然两道惊雷一前一后,同时击在黑气正中间,轰轰两声巨响,聂小倩根本来不及反应,顿时被散逸的法力波及,一声惨叫后,也是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两击的力量比之前加起来还要大,登时将黑气劈得粉碎,大部分黑气被雷光吞没,仅剩一小部分残留半空,但看样子只要再来一次,定可将其彻底斩灭。 树妖也察觉自己情况十分不妙,她也顾不上其余,急忙用最后的力量施展夺舍之术,黑气骤然一收,凝成一个漆黑的珠子,滴溜溜一转,直往宁采臣眉心落下,就在黑珠靠近宁采臣之时,突然一道红光从宁采臣肩膀射出,那红光速度奇快,锋锐无匹,眨眼之间,在树妖反应不及之下,当时斩开黑珠,一声凄厉的惨嚎过后,纯净的阴气飘散在半空。 就在树妖神魂俱灭之时,外间黑云也是陡然散去,与此同时,那巨大的古槐残骸也是被劈得不成样子,除了树根之外,也就只留下两截七尺来长的主干。 张纪看着被劈开的树根,露出里面的洞窟,仔细感察后,身影一闪,跳跃进去,顺着留在宁采臣身上的气机,张纪很是容易找到他。 看着飘散在空中的纯净阴气,张纪心中一动,拿出一个葫芦,伸手一抓,那阴气顿时被收入葫芦中,再是搜查一番后,除了找到一本残缺不堪的竹简外,再无其他东西,看来这个树妖也不富裕。 “张先生?” 宁采臣服下了张纪的丹药后,晃了晃脑袋,醒了过来,看着陌生的地方,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待看到张纪的身影后先是一松,再是一紧,面上充满戒备。 “是我,你中了女鬼的暗算,被带到了树妖的老巢,不过你放心,树妖已经被除掉,这里阴气太重,不宜在此多留,跟我上去。” 张纪简单解释几句,宁采臣这才松了一口气,接过张纪递来的一截树枝,宁采臣跟着张纪左拐右拐,走了好一会,这才绕了出来,看着头顶上的一道亮光,宁采臣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身体抛飞,再是回过身来,双足已是站在一棵被劈得焦黑的古槐旁边。 “张先生,这就是那树妖?” 张纪从洞中飞出来,听到宁采臣的话道:“这是一棵槐树成精,吃了不少人,说来这次也是多亏了宁兄弟,要不然想要将它彻底除去,需得耗费不小的力气。” “我,我只是一介书生,哪里帮得上张先生的忙,不拖后腿算不错了。” 宁采臣闻言不由脸色一红,连连摆手,有些惭愧。 “说来话长,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宁兄可先随我去县城,你身体被那树妖吸食不少元气,得尽快将元气补足,否则于你不利。” “听先生的。” 宁采臣也是知道面前这位是有大本事的,当即同意下来。 张纪将那两截焦黑的树干扛起,招呼宁采臣一声,后者又是从倒塌的殿宇中取出破烂的书箱,跟着张纪离开兰若寺,直往郭北县而去。 就在二人离开不过几个时辰后,一个虬髯剑客来到兰若寺,看着化为废墟的寺庙,剑客眉头一皱,再是感应片刻,瞬间脸色一变,身影一闪,已是来到后殿,定睛看去,只见那古槐已是不见踪影,只留下一个破烂不堪,毫无生气的树根,细细观察之后,发现上面还惨留着极为强悍的雷火之力。 “嗯,能用雷火灭掉树妖,此人修为不凡。” 燕赤霞不觉疑惑,在他认识的几人中,好似没有人会使用雷法,而且还是修炼到如此精深的地步,在他印象中,也只有自家宗门中的长老人物才有如此功力。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追光溯源!” 燕赤霞双手掐诀,口颂咒语,只见一团金光浮在半空,凝成一面镜子,伸手从树根那里捉来一丝气机,投入镜子中,镜面晃动,霎时一道模糊人影出现其中,在燕赤霞想要仔细看清的时候,突然他脸色大变,急忙切断联系,只闻咔嚓一声,镜子碎裂,散落的金光化成金雨对着燕赤霞冲射而来。 呲呲呲,燕赤霞虽是躲开大部分金雨攻袭,但仍有一些打在他的身上,弄得十分狼狈,也幸好燕赤霞没有恶意,否则这气机牵引之下,就不是这么轻松了。 “郭北县。” 第六章 普度慈航 京城,国师法殿 金辉灿灿,霞气喷涌,禅音阵阵,异香扑鼻,此时莲花台座上,一位身着金色袈裟,头戴法冠,面相庄严的僧人忽而睁开双眼,双手合十,默念一声阿弥陀佛,一道金光射出,击在前方一座古朴的石壁之上,法力激荡,石壁如剥去污垢,色作琉璃,水光波荡,泛出道道涟漪,不过一会儿便又稳定下来,随之一道黑衣身影出现在石壁之中。 “黑山道友,不知发生何事,竟劳你动用通灵天璧?” 普度慈航微微吃惊,这通灵天璧乃是天地间一桩奇物,常常伴生而出,祭炼之后,手握此物之人便有天涯咫尺之能,不过此物十分稀少,这两块通灵天璧还是黑山寻来,耗费了不少功夫,动用一次,就要耗费许多晶石。 “慈航道友,树妖摆在幽冥殿的牌位也碎了,且是神魂俱灭。” 黑山老妖此言一出,普度慈航吨数脸色一变,沉声道:“除了树妖还有谁,下手的是何人?” “黑蛟大王三十九子长墨一月前先遭劫,动手之人来历神秘,就连窥天镜也探不出他的身份,我已是让属下前去长青山查看,但还没有消息。 “树妖千年修行,虽然斗战稍弱,但那兰若寺可是一处阴脉,占据地利之势仍是身亡,动手之人修为必是远超她,且根据兰若寺斗战残留来看,此人精通雷法。” 普度慈航听到这里,脸色已是十分凝重,站起身来,来回踱步,手中念珠也是越转越快,他乃是妖修,最是忌惮雷火,虽然现在借着龙气庇护已是渡过八道天劫,但是骨子里对它的恐惧仍是丝毫不减。 “黑山道友,你想怎么做?” “这件事已是严重影响我等大计,需得尽快解决,要不然运数一至,我等开辟不了幽冥圣境,佛道两派一定会将我等斩灭干净,完成红尘杀戒劫,以我之意,一方面可加快计划进程,另一方面联合那几位,各是派出人手,剿杀还在人间行走的那些修道人,至于那神秘人,便等有了消息,我等再一同处理,如何?” 黑山老妖说完之后,普度慈航点了点头,正声道:“便就如此,这王朝龙气已是被被吞噬了七七八八,再有一载便可大功告成,桃花这边就由我来说,其他几位便有劳黑山道友了。” 黑山老妖闻言点点头,随后又是寒暄几句后,黑山身影缓缓消失,而玉璧已是恢复成原来模样。 普度慈航坐在莲花台上,眼神闪动,脑中暗暗思索那神秘人是谁,但是在闪过几个人影后,终是一一否决了,摇了摇头,普度慈航定下心来,双眼紧闭,一道幻影已是从他身上分离出来出来,出了大殿后,一路往京城东街的百花苑而来。 “慈航道友,你怎么来了?” 七层阁楼顶端,一处静室中,一位身着粉红薄衫,发结飞仙髻,面相妩媚,身形妖娆的女子正在打坐练气,突听外间传来的脚步,当即双眼睁开,看着来人竟是普度慈航,不由惊讶道。 “桃花道友,长话短说,贫僧此来是为一桩事,详情听说。” 普度慈航将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桃花仙姬越听越是心惊,尤其是那树妖被杀,更是令她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那人是不是佛道两派的人?” “不好说,佛道两派底蕴深厚,若不是恰临红尘杀劫,封山闭门,也不会让我等占了便宜,至于是不是,还得等黑山道友验证,道友,你这里进展的如何了?” 桃花仙姬闻言道:“一切顺利,再有三载时间,那件宝物便可练成。” “时间有些紧张,黑山道友那边推断,最多只有一年的时间,越是往后,越是于咱们不利。” 桃花仙姬素容再变,随即道:“若是如此,只能加快脚步,只是这样一来,动静就有些大,会不会引起上面的注意?” “无妨,你大胆行事便可,上面自有我来处理。” “好,便依道友所言。” 普度慈航再是交待几句后,转身离去,桃花仙目送他离开,略一沉吟,对着外间呼唤一声,不一会,几个彩衣女子走了进来,对着桃花仙姬恭敬一礼。 “见过仙子。” “起来吧。” “谢仙子。” 彩衣女子再是一礼后,恭敬站着,桃花仙姬满意的看着这几个精心调教的下属,淡声道:“你们跟着我时间也不短了,也学了不少本事,下来便是你们该出力的时候了,你们可有不愿?” 桃花仙姬这话一说,那四个彩衣女子脸色大变,急忙跪下,其中为首的那女子连忙道:“若不是仙子救下我等,我等早已成了黑寡妇的腹中餐,不是仙子传授本事,哪有今日我等的风光,救命之恩,养教之恩,万死难报一二。” “很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几个,从明日开始你们就服侍那些富贵子弟,一定要让他们深深的爱上你们,至于之后该如何做,等候我的命令。” “是。” 与此同时,乌龙潭的黑蛟大王,白骨岭的玉骨夫人以及摩天崖的翼空散人也是从黑山老妖那里得知了树妖被杀的消息。 “变数?” 黑蛟大王坐在宝座之上,陷入沉思,自从小儿子无故身亡,他便觉得事情发生了某种改变,果不其然,这树妖也是遭了殃,她死不死与自己无关,但是由此造成的一系列后果,却让他很是不悦。 “失去一处阴脉,我就不信幽冥圣境没有影响,看来我得准备一些后手,免得被人暗算了。” 西北偏僻地带,一处荒山之上,满地尽是碎骨,毒虫在上面爬来爬去,十分渗人,枯树之上挂着一颗颗骷髅头,双眼孔洞,目视远方,忽而阴风吹过,发出一阵阵诡异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玉骨洞中,一个肤白貌美的美妇手持一面骷髅镜,正对镜梳妆,满意的摸着脸上的肉皮,裂开嘴笑了笑,看着镜中的血盆大口,玉骨夫人急忙收敛笑容。 “这幅皮囊倒是比以前更加合适,得小心着点用。” 放下镜子,玉骨夫人回想之前与黑山的对话,不由暗自思量,她来到这西北荒僻之地,就是好收集尸骨,之前十多年没少往黑山那边送,原以为能修养一段时间,但是树妖之死,却是打乱了玉骨夫人的计划。 “若不是为了我等大计,说什么也不会让黑山沾这便宜,罢了,左右开辟幽冥圣境,我出了大力,将来至少也得封一个殿主之位。” 玉骨夫人叹息一声,身化白光出了洞府,直往一处兵坑飞去。 摩天崖,峻峰冲霄,白云缭绕,在山峰中部,一处洞府中,翼空散人看着黯淡下去的玉璧,眉头皱起。 “好端端的怎么又弄出这些事来。” 翼空散人现在很是不满,之前他们已是说好,一人负责一件事,这黑山又来抽调人手,别人或许不怎么在乎,但是翼空散人却是很为难,如今这摩天崖上,除了自己外,再无一个产生灵智的禽类。 “罢了,大事要紧。” 翼空散人思索再三后,终于忍痛逼出一点心头血,又是分出一些法力,将其塑造成一具分身,这分身与翼空散人有七八分相似,鹰目钩鼻,面相刚毅,双眸灵动。 “以后你就叫羽长空,这枚翎羽赐给你当做防身武器,去吧。” 翼空散人拿出一枚漆黑剑羽递给羽长空,后者恭敬接了过来,道一声是,转身化一黑芒飞出洞府。 郭北县,张纪居所,宁采臣经过五日的调养,终于恢复了元气。 “张大哥,有劳你照顾,小弟感激不尽,我在这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还得赶着去金华城送信,咱们就此别过。” “嗯,你身上虽没有大碍,但还是多注意些,这个小玩意你拿着防身,省得碰上不干净的东西。” 张纪也不挽留,拿出一枚用树妖本体制作的一指来长的小木剑,上面已是被张纪用朱砂等至阳之物浸泡,又是刻上了从神珠学来的斩魔符文,只要不是遇上树妖那样的大妖,可保宁采臣性命。 “多谢张大哥,小弟愧领了,小弟也没什么好送的,这几日特意写了一副字,希望张大哥不要嫌弃。” 宁采臣略一思索便将那木剑接了过来,经过那夜之事,宁采臣也是知道这世道不安稳,有这样东西护身那是再好不过,但是他也不愿意白白受此重礼,当即从修好的书箱中取出一副画轴,摊在桌上。 张纪见状来了兴趣,定睛看去,却是一篇正气歌,字体端正,气势沉凝,一字一句皆是饱含心力,一看便知不是仓促之作。 “好字,宁兄弟,这幅字为兄就收下了,前路迢远,一路平安。” 张纪收起画轴,对着宁采臣拱手一礼,宁采臣见状也是回了一礼,正声道:“张大哥,后会有期,有缘再见。” 再是寒暄几句,宁采臣背着书箱离开,张纪在门口目送宁采臣远去后,往一处瞥了一眼,随后转身回了院子。 另一边暗处窥探的燕赤霞在看到张纪瞥来的眼神,顿时心中一惊,但随即又是苦笑,整理一番仪容之后,燕赤霞迈着步子来到张纪院门之外,轻拍院门。 “吱呀” 院门被这么轻轻一拍,竟是打开,燕赤霞见状心中一定,站在门外,对着里面拱手道:“燕赤霞前来拜访,还请此间主人一见。” “燕大侠请入正厅一叙。” 听着那温润之声,燕赤霞毫不犹豫的进了院门,即使院门自动关闭,他仍是面不改色的往正厅走去,来到正厅,看到一张方桌,上面放着一个茶壶,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还有一碟蚕豆,一碟枣糕。 “在下燕赤霞,这位道友有礼。” “燕大侠不用多礼,在下姓张,单名一个纪字,请坐。” 燕赤霞道一声谢,坐下之后,燕赤霞斟酌后,终于忍不住,沉声道:“张先生,不知那兰若寺的树妖,是不是?” “不错,正是张某所杀,这等害人之物留着干什么,这些年来不知多少人惨死她手,得此下场实是咎由自取。” “先生好本事,说来惭愧,那树妖修为不弱,燕某几次与它交手,都是被它仗着地利占据上风,因此燕某特意取来轩辕宝剑降服它,想不到却被先生抢先一步。” 燕赤霞听到张纪亲口承认,心中不由一震,他可是知道这树妖的难缠,其战斗手段虽是粗浅,但是却杀之不绝,尤其是那黑云蔽空之法,更是让他一身实力难以全部发挥,几次斗战下来,树妖损失虽有,但却难伤本元。 “恕燕某冒昧,不知张先生修行何处?” 听到这话,张纪看了一眼燕赤霞,淡声道:“张某不过一介散人,只是因缘巧合得到一位道门高人的洞府传承,这才练得一身本事,比之燕大侠要差上不少。” 张纪此言一出,燕赤霞脸色微变,看着张纪的目光,燕赤霞抱拳一礼,致歉道:“是燕某无礼,还请先生勿怪。” “不妨事,燕大侠今日前来目的已成,不知可还有见教?” 张纪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出声问道。 “不瞒张先生,此回燕某来一为树妖,二为金华城怪异之事。” “怪异之事?” 张纪来了兴趣。 “月前,金华城中生出一桩桩怪事,有人无故惨死,头颅不翼而飞,金银变成石块,河水变得碧绿,一夜之间,雕梁画栋的新房变得破破烂烂等等异状不一而足。” “哦,这倒是有些奇了。” 张纪闻言眼神一闪。 看着张纪有些兴趣,燕赤霞心中一喜,原本他一人前去金华城,多少有些忐忑,这些东西新近冒出,而且毫不掩饰,生怕不被人知晓,这背后定然是有什么算计,原本他一人前去,多少有些担忧,但是若能加上张纪,凭借他们二人的本事,即使找不出背后之人,全身而退也当是不难。 “先生可是有兴趣前去一观?” “左右也是无事,跟着去看看也是无妨,什么时候动身?” “先生若无别事嘱托,宜早不宜晚,咱们稍作准备,明日便可动身。” “好,明日卯时初,咱们出发。” “一言为定!” 燕赤霞与张纪约定好后,满意的离去,张纪则是趁着晚上的功夫,将得来的两截雷击木削成两柄木剑,还有许多小剑,刻上斩魔符文,涂上用纯阳真火炼化的朱砂。 第七章 诡事 次日一早,张纪锁好院门,背着包裹,牵着一匹黑马,向城门口走去,到得那里,正好看见燕赤霞也赶来,二人寒暄几句后,翻身上马,朝着金华城方向奔去。 宁采臣离了郭北县后,一路东去,他牢记张纪的嘱咐,非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夜宿荒寺古庙,宁采臣有着张纪赠予的一些银钱,一开始也是住宿客栈,但是早晚走夜路,终于还是让他碰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这日,宁采臣来到一个名唤石头村的地方,将一封书信送出之后,看着天色昏暗,准备在这村庄留宿,不想那村正却是连连摆手,对着宁采臣道:“后生,这地方山野偏僻,条件简陋,恐怕你这身子骨受不住,你还是去三里之外的青柳镇歇息吧,教程快的话,能赶在落日之前到达。” 宁采臣闻言一愣,还不待他说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阵沉闷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老者看着迎面走来的黑脸汉子,顿时脸色一变。 “村正,先生一路送信也是辛苦,怎好让人家连夜赶路,这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正好,我家那里还有一间空房,若是先生不嫌弃就到我家安歇,明日一早再赶路也不迟。” 宁采臣看着老实憨厚的黑脸汉子,顿时心中一松,当即答应下来,那村正见状还要说些什么,却被黑脸汉子瞥来的目光镇住。 “先生,这边走。” 黑脸汉子带着宁采臣往村里走去,待得二人离开之后,村正不由叹息一声,摇了摇头,踱步来到村口处那一棵干枯的榕树之下,树枝上缠着已经褪去颜色的红绸,下面一张石台上放着一个石鼎,里面还残留着一些香灰。 “造孽啊,造孽。” 村正跪在榕树之下,连连磕头,脸上已是挂满泪水。 这边,宁采臣也得知这黑脸汉子叫石勇,从小父母双亡,后来是被村民以百家饭喂养长大的,后来从镇上一位老师傅那里学了一身本事,就当了石头村的猎户,每每上山,都能有不少的收获,身家在这石头村也是数一数二的。 说着话,石勇带着宁采臣来到一处住宅之前,黑瓦白墙,门前还栽种着两棵桑树,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上面还有雀鸟筑巢,时飞时入,而距离住宅不远处,一条清溪蜿蜒而过,恰好将半个住宅包围。 “先生,请。” 石勇推开院门,引着宁采臣进去,后者道一声谢,再是多看了几眼,心中十分疑惑,这住宅总给他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就在他刚一踏入院门之时,突然一道阴冷之气袭上身来,宁采臣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眼神迷离一瞬,就在此时挂在他脖颈上的那柄木剑挂饰发出一道微弱红光,只是一闪,那阴冷之气瞬间化去,迷离双眼也是恢复清明。 石勇看着宁采臣不受影响,双眼睛精光一闪,压下心中疑惑,继续引着他来到客厅。 越是往里面走,宁采臣的心越发沉了下去,这庭院之中黑泥铺地,但是却寸草不生,但是走到客厅之前,只看到一左一右大瓷缸中却是种着两棵几乎一模一样的碗口大小的杨树,上面还挂着一块块兽骨,风一吹,兽骨碰撞一起,发出渗人的声音,让宁采臣心里发麻。 “石大哥,你怎么将骨头挂在树上,这声音太难听了。” 宁采臣镇定自若的指着那槐树上的兽骨,一脸不解的问道。 “哦,那是一只老虎的骨头,听老人们说老虎的骨头能辟邪,所以我就将它挂在那里,也算是我们当地的一种习俗。” 听完石勇的解释,宁采臣越发感觉不对劲,但是他现在还不知道石勇想要干什么,只好坐而不动,看看他有究竟什么目的,若是妖邪,有张大哥送的剑,当可无碍,若是歹人,少不得要先下手。 想到这里,宁采臣暗暗将手放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柄匕首。 “先生且稍后,这住宅平时只有我一人住,吃食上只是对付,先生是客人,怎么也不能委屈,先生先吃些茶水点心垫一垫,我去做饭,正好前日打来一只狍子,先生可尝尝我的手艺。” 石勇将茶和点心端了上来后,也不问宁采臣,直接去了厨房。 “前栽桑树,庭种杨树,又有清溪绕院,这住宅与正常住宅的布局却是截然相反,莫不是后院还栽着柳树吧。” 宁采臣心中一惊,快走几步,来到外间,看着正在厨房忙活的石勇,宁采臣一咬牙,趁其不注意,闪身去了后院,果不其然,这后院除了九棵柳树之外,再无其他花草,这九棵柳树排成一排,遮光蔽日,显得后院十分阴森,尤其是那柳条随风吹摆,更是像一根根夺命的绳索,要缠在宁采臣身上。 “啊”的一声,宁采臣不由生出一身冷汗,慌忙离开,跌跌撞撞回了客厅,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正要喝下去的时候,突然脑子一清,又是将茶杯放下,此时再看这茶杯,里面的茶水都是黑黝黝的,还散发着腐臭味道。 “这石勇大有问题!” 宁采臣现在只希望石勇是妖邪之流,这样自己还有必胜的把握,要真是妖邪的下属,且是人类,这张大哥的木剑就不一定好使了。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宁采臣不敢随意食用茶水点心,当即从书箱中取出几块肉干和一壶清水,狼吞虎咽一番,腹内饥饿之感顿消。 “让先生久等了,这狍子肉有些老,这才多炖了一会儿,先生尝尝。” 石勇端着一盆热气腾腾,散发着诱人香气的狍子肉走了进来,放在桌上,那香气止不住的往宁采臣鼻子里蹿,引得他不住吞咽口水,但越是如此,宁采臣越是不敢吃,生怕这肉不干净。 见宁采臣不动筷,石勇脸色微沉,随后又是从厨房端来一盆米饭还有一碟青菜。 “先生,给” 石勇先是给宁采臣盛了一碗米饭,这米饭也不知是什么品种,颗颗晶莹,色如珍珠,一股清香之气扑面而来。 宁采臣伸手接过饭碗,道一声谢,随后又是将其放在桌上,此举看得石勇脸色一变,盛饭的手顿时顿珠,看着宁采臣道:“先生,这是何意,莫非是饭不合胃口?” “不是不是,石大哥误会了,是我还不饿,实在是吃不下。” 宁采臣听着石勇的话,顿时一个激灵,连忙解释道。 石勇闻言看了宁采臣一眼后,笑着道:“现在不饿,到了晚上也会饿,多少吃点,免得空着肚子睡觉不踏实。” 话说到这份上,宁采臣也不好再推辞,生怕惹得对方不快,拿起筷子,只把米饭吃了几口便就放下,石勇见状也不再言语,飞快地将米饭菜蔬肉食吃了个一干二净。 “先生,这间房干净,你就住在这里吧,只是简陋了些。” 饭后,石勇带着宁采臣来到一间客房,点燃灯烛后,房间顿时一亮,宁采臣看着这房间陈设简单,除了一张竹床外,就只有一张竹桌 和一把竹椅,桌上放着一盏油灯,还有水罐茶碗等物。 “这样已经很好,总比夜宿野外好的多,多谢石大哥了。” 宁采臣将书箱放下,对着石勇诚称谢一声,后者再是交待一些事后便离开。 宁采臣仔细观察这件房子,却是发现没有窗户,而且四周墙壁空空荡荡,雪白一片,这样的布局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地方处处透着古怪,今夜能不睡就不睡,总比稀里糊涂丢了性命好。” 宁采臣伸手摸着胸前的那枚木剑,心中略略镇定,关上房门,也不脱衣,直接躺在床上,脑海里不断默诵儒家的一篇篇文章,不知过去多久,房间突然一黯,原来是灯油耗尽。 正在背诵文章的宁采臣见状心中一惊,一手按住木剑,一手按在腰间,嘴里则是继续小声背诵文章,初始还低不可闻,但是到了后来声音越来越响,整个房间内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门外,石勇听着房间内传来的读书声,脸上很是不屑,若是放在从前,这儒家之力或者能震慑住自己,但是现在天宪崩溃,这儒家一下子被打回原形,真正变成百无一用了。 “哼,有你这样上乘的祭品,我的计划很快就能完成。” 石勇双眼瞬间猩红,一头黑发也是霎时变赤,上身衣衫尽碎,古铜色的肌肤上布满了一道道诡异至极的漆黑符文,随着石勇双手掐诀,只见符文扭动,向着宁采臣的房间射出一道道黑芒。 黑芒无声无息间将房间锁死,一根根触手向着宁采臣拿去,而此刻房间内的宁采臣突感神魂一阵疲累,稍一分神,文章便被打断,就在他欲要重新续读之时,只觉头昏脑涨,挣扎起身,再是一阵天旋地转,宁采臣登时失去意识。 黑芒所化的漆黑鬼爪向着宁采臣探来,就在鬼爪即将抓中宁采臣的时候,突然他身上绽放一道赤光,赤光如罩,将宁采臣结结实实的笼罩住,那鬼爪猝不及防,碰在气罩上,登时发出呲呲的声响,伴随着一声哀嚎,鬼爪迅速的往回撤,但是已然来不及了。 “啊!” 外间的石勇在鬼爪受创一瞬,当机立断舍去联系,急忙向后避开,看着那收回的鬼爪在赤光吞噬下不留半点,这让石勇脸色大变,那赤光给他一种十分危险的感觉。 “不好,此人……” 还不待石勇准备逃离,突然一声破空之音传来,伴随着一道道锋锐无匹的利气,石勇心中惊骇,大呼一声剑修,顾不上其余,连忙将看家法器取了出来,背后黑光一闪,阴森鬼气中,一面白骨阴煞幡从中浮现出来,伸手一招,此物便落在石勇手中,法力一激,幡面黑光一闪,九只骷髅头排成一圈,双目口鼻皆是喷出一股黑烟,连成一片挡在石勇身前。 黑烟翻滚,浓密绵厚,不断抵挡着前方袭杀而来的锋锐剑气,看着那剑气在黑烟阻挡下力量越来越小,石勇不由松了一口气,心中暗想上师传授的这门神通果然厉害,就在此时突然一道赤光如电疾射而至,那绵厚的黑烟如纸一般,轻易被撕开,九只骷髅头齐齐破碎,哀嚎未绝,那白骨阴煞幡噗的一声,竟是被斩成两半,无力坠落下来。 气机牵引之下,石勇不及反应,身体轰的一声炸开,但是奇怪的是,并无血肉飘落,只余下一堆朽烂的枯骨。 而就在石勇魂飞魄散之时,石头村上空陡然出现一道赤芒,划破天际,随之一道天光射落,照在石头村上,登时露出村庄原本模样,竟是一座巨大的坟地,粗略数去,不下百十个,且每一个坟墓皆被人挖开,墓碑断裂,尸骨散落一地,看上去十分凄惨。 与此同时,正在往金华城赶路的张纪在察觉自己附在木剑上的法力被激发之时,已是心有感应。 “这宁采臣还真是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这么快就被盯上了,所幸没有大碍,希望这一次能让他长些心眼。” “张兄,麻烦来了。” 燕赤霞一勒缰绳,看着远处天际涌来的滚滚黑云,不由脸色凝重,张纪见状则是双眼微眯,淡声道:“来的可是那黑山老妖?” “不是,这黑山老妖狡猾的很,从来不在阳间现身,来的不过时是他的下属,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了。” “黑山老妖的下属,燕兄,可否详细说说?” “有何不可,根据师门前辈所说,这黑山老妖窃据阴间法脉,自称枉死城主,麾下有判官,孟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等等,几年前,我曾与牛头马面交手,这两个可是十分难缠,牛头力大无穷,擅使一柄擂金锤,一锤砸落,山崩地裂,被他扫中,非死即伤,马面身法奇快,一杆长枪迅疾非常,一旦被其刺中,神魂尽消,当时我仗着身法与他两个纠缠,拼着重伤这才将他们打退。” 张纪听到这里,眼神微闪,这黑山老妖还真是好大的志向,手下班底与阎罗可是如出一辙。 “至于其他几位,孟婆很少现身,但只知道她修炼的忘情水十分厉害,被其沾染上身,顿时成为傀儡,任其摆布,判官掌握生死簿,与他交手千万要收敛气机,否则被他得到,一笔划下,便可绝命,至于黑白无常,这两个是现身阳间最多的,他们修为不算很高,但持拿的法器却是厉害,专门对付人的三魂七魄。” 燕赤霞说到这里,也是心有忌惮,人一旦失去魂魄,那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第八章 杀敌得宝 黑云如潮水涌来,开始还远在天边,眨眼功夫,距离燕赤霞和张纪已是不足一里,燕赤霞暗暗将手扣住背后剑匣,张纪则是安然不动,功聚双目,穿过云层,看到里面情景。 只见黑云之中,站着两个长相怪异的人,身高九尺有余,一者牛首人身,双眼如铜铃,身披盔甲,手握翁鼓擂金锤,一者马脸人身,身材瘦削,双臂奇长,手持一杆骷髅长枪,上飘红缨。 二人旁边还有一个长相妖异的女子,肌肤如玉,身着翠绿薄衫。 “牛头马面,另一人身上有木精之气,应是和树妖同种,这倒是有些意思了。” 张纪收回目光,对着燕赤霞传音几句后,后者顿时心下一松,若是放在之前,就算自己能杀得了牛头马面,也非得重伤不可,但是现在自己已是得了轩辕剑匣,加上张纪在旁,就算是多上一个自己也无所畏惧。 “张兄,待会牛头马面交由我来对付,剩下那个就有劳你了。” “放心。” 张纪点了点头,二人轻动缰绳,骑马向着那黑云走去。 而在黑云之中,牛头看着走来的燕赤霞二人,对着身边的马面道:“可曾看出什么?” “燕赤霞身上的血气比之几年前又是旺盛许多,而且他背后的那个匣子里一定装有很厉害的法宝,待会动起手来,一定要小心,至于另外一个,此人身上气息缥缈,难以测度,必是不好惹。” 马面对燕赤霞倒是不如何畏惧,毕竟燕赤霞再是如何厉害,手段都是放在了明面上,这次他们可是准备了不少针对他的东西,反倒是那张纪从未在他们面前出手,这样隐藏的手段才是最令人忌惮。 “再是不好惹,也得试一试他的手段,仙子,待会就由你先试一试此人,只要坚持半个时辰便可。” 牛头闻言脸色微凝,随后略一沉吟,对着身边的翠衫女子说道。 “牛大哥放心,这人长得真是俊俏,待会可得妾身可得好好招待他一番。” 翠竹女妖看着俊朗的张纪,眼中秋波流转,一片火热,身上似有似无的散发着一种十分蛊惑的味道,让一旁的牛头马面顿时心中一热,连忙运功压下欲望,这才没有当场出丑,心中暗骂一声,不待多言,挥手一运,黑云飞快地向着燕赤霞二人移去。 只黑云蔽空,方圆数里只见一片昏暗,冷风簌簌,卷起一地沙尘,迷迷蒙蒙,燕赤霞与张纪见状各是运功抵挡,那沙砾打在气罩之上,噼里啪啦的如鞭炮般炸响。 “喝!” 燕赤霞翻身下马,单足一顿,身上迸射出一道焰光火环,初始不过三尺,随着燕赤霞掐诀一引,火环骤然向外扩散,不过数个呼吸间,火环陡然将数丈空间尽数充纳,燥热之气继续向着四面八方散去,冷风越是吹拂,火环越是扩散,那沙砾打在火环之上,顿时被炼化,只留下一地荧光碎屑。 “燕兄好本事。” 张纪也是下得马来,一边赞叹一边观察着前方涌来的黑云,双眼一闪,来而不往非礼也,手指并指成剑,一道赤色飞电霎时穿过火环,不过眨眼之间,那飞电已是没入黑云之中,黑云先是一顿,再是剧烈翻滚起来,随后只闻轰隆一声,那漫天黑云竟是从中炸开,散成一团团,不复之前威势。 燕赤霞见状顿时脸色一喜,急忙运功,只见那焰光火环骤然向外一撑,再是向内一缩,化成一柄散发灼热火光冲霄神剑,凌空一斩,直接斩在那最大的一块黑云之上。 “不好!” 牛头马面和翠竹女妖这边刚刚稳住,正要聚力收拢散逸的云气之时,一股锋锐之气破天斩地而来,抬头一看那神剑幻影,三人连忙从黑云中闪身出去,就在他们刚刚离去,那最大的一块黑云登时如雪遇烈阳,被眨眼之间蒸发殆尽。 那最大的一块黑云消散之时,其余小块黑云便如无根之水,都不用张纪动手,一个接一个如泡沫般破碎,看得牛头马面和翠竹女妖三人脸色铁青,同时心里也是生出一股惊恐之感。 那黑云本是黑山老妖赐予的一件护身之宝,只要黑云本真不坏,即使只剩下一小块,也能很快恢复过来,而且此物还有隐遁无形,分空划界,改换天象之妙用,若是运用得当,足以左右战局。 “事到如今,只能多加小心,之前计划得改下,仙子,由你去阻拦燕赤霞,那人就让我二人去称量。” 牛头也未曾想到这变化来的如此之快,原本是想着斩杀燕赤霞后,合三人之力再对付张纪,当时十拿九稳,但是如今也只能用这个方法,不再考虑斩杀燕赤霞,而是尽可能多的收集张纪的情报。 “便就如此。” 翠竹女妖神色一正,对着牛头马面一点头,看着飞来的燕赤霞和张纪,化一道碧光,正正迎向燕赤霞,而牛头马面对视一眼,身化遁光,一左一右拦住了张纪。 “黑山老妖座下的牛头马面,这一身的血煞之气,不知多少无辜生命死在了你们手上。” 张纪瞥了一眼牛头马面,反手抽出背后的雷木剑,双指一划剑身,一团耀目雷光缠在剑身之上,发出呲呲之声,看得牛头马面心中一颤,不待张纪出手,二人各是手持魔兵攻了上来,牛头的擂金锤闪烁黑芒,狠狠地打向张纪的头颅,锤未至,那阴风扑面而来,与此同时,马面的骷髅长枪一气点出百点星,将张纪三尺周身尽数封死,为牛头制造机会。 叮的一声,张纪雷木剑轻轻一点,恰好在擂金锤即将落下之时,一个跃身点在锤面上,劲力一吐,擂金锤吃不住力登时向着一旁偏去,牛头见状急忙运力抓住,虽是成功收回,但是气机牵引下,牛头气流不畅,身形一晃,张纪伸腿一脚,眼看就要踢中牛头之时,突来一道白芒划空而至,直直点向张纪的双腿。 张纪见状扭身一旋,如螺旋升空,避开马面的长枪,不过马面似乎对此早有预料,眼中冷芒微闪,双臂一震,长枪盘旋,如出水蛟龙,飞身上空,一枪擎天疾刺,刺向张纪足底。 却见张纪凌空一翻,倒坠而下,雷木剑不偏不倚点在那骷髅长枪之上,一股浑厚浩正之力涌进长枪之中,顺着枪身一路来到马面手臂,后者惊呼一声,好似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急忙撤枪一闪,几个跳跃间来到牛头这边。 “此人剑法比之燕赤霞也是不遑多让,且那雷木剑上的雷霆之力太过克制我等,近身难沾便宜,用那件东西吧。” 马面脸色苍白的看着对面的张纪,方才那一招直接撕破他的法力屏障,要不是撤得快,自己非得栽一个大跟头不可。 “好!” 牛头只是略一思索便答应下来,对着马面道:“兄弟,你且为我护法一二。” 马面闻言当即点点头法力一转,手中长枪枪尖蓦然泛起一团惨白光晕,枪身一抖,只听得呜咽凄厉之声连绵不绝,随之一蓬冷光炸开,化作无数恶鬼骷髅射向张纪。 此招名唤“死魂咒音”,一经使出,凡是被此音贯耳之人必会神魂受损,即使是修为高深的修者,若不全力抵挡,也会折损法力。 张纪闻听那诡异之音,耳边嗡嗡一响,心生呕吐之感,张纪脸色微凝,真气一转,那不适之感顿时消去,看着袭杀而至的无数骷髅,再是看到牛头双眼紧闭,不断掐诀,眼神微动,沉喝一声,手中雷木剑绽放紫色雷光,对着袭来的骷髅狠狠斩去,霎时惊电奔走,霹雳闪跃,不过数个呼吸,那无数骷髅顿时被一片雷海吞没,惨嚎过后,化作一丝丝黑烟随风而散。 “噗” 马面脸色一变,口吐惨绿血水,枪首上的那只骷髅更是灵光大黯,裂开几道细纹,显然是受了重创,张纪眼见机不可失,一个闪身遁到马面身前,长剑一递,剑尖之上一点雷芒朝着马面心口刺去。 马面见状顿时心中惊骇,剑气雷芒给他一种死亡之感,不顾一切将全身法力调动,在身前组成一道屏障,但是那屏障遇到剑气雷芒,好似一张薄纸,很快被撕破,眼看剑光就要刺中之时,马面顿时心如死灰,就在此时,一根血红色的尖刺骤然飞射入场,叮的一声刺在那雷光长剑之上,只是一击,那覆盖长剑的雷光便散去大半,一股阴寒之力沿着长剑手臂侵入张纪体内。 “这是?” 那阴寒之力一入体内,不是散去诸多经脉,而是凝成一团,静止不动,张纪心中惊讶,不待他用真气化去异力,那血色尖刺再是狠狠从天射下,携带无尽血气腥风,沿途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 张纪见状眼神微缩,当下长剑一转,一记雷芒扫向那血色尖刺,雷光炸开,噼啪一阵响动,震散一些血气,虽是成功将尖刺阻了一阻,但仍是向下落来,张纪脸色不变,左手再是一记“三昧纯阳指”,三记纯阳指力狠狠刷了过去,只闻呲呲如清水入油锅之声,那尖刺之上多了三道清晰的焦痕,冒着白烟,左右晃动不止,下落动作陡然一缓。 牛头见状神色大变,连忙运力控制,但是那尖刺显然有些不受操控,马面见状立刻来到牛头身后,单张掌抵住他的后背,将自身法力源源不绝输送过去,得了马面之助,牛头终于将“灭神刺”控制住,再是顺势一引,继续向着张纪刺去。 “呵,原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法器,不过是徒有虚表。” 察觉神魂之所传来的回应,看着刺来的尖刺,张纪眼神一冷,运起三昧纯阳之力,袖口顺出一柄短剑,将法力灌入其中,对着那尖刺甩去,在接触一刹那,张纪眼神一厉,沉喝一声,引动其上暗手,只闻一声惊天巨爆,烟尘升腾,遮天蔽日,一声哀鸣,那灭神刺遭到重创,化一道血痕,向着牛头落去。 就在张纪被牛头马面围攻之时,翠竹女妖也是和燕赤霞交上了手,她自知修为不如燕赤霞精深,因此打得便是拖延的算盘,素手一甩,一根翠竹射向燕赤霞,后者见状直接一记掌心雷将其打得粉碎,但是那翠竹女妖见到此景却是面上一喜,只见散碎的竹屑却不落下,而是被一股无形之力卷动,形成一道翠碧龙卷,向着燕赤霞卷去。 “雕虫小技!” 燕赤霞冷哼一声,不耐与翠竹女妖纠缠,反身拿下轩辕剑匣,伸手一拍,咔嚓一声,剑匣开启,一道金色光芒射出,冲上天穹,随之点点金芒如雨纷落,不偏不倚落在那翠碧龙卷之上,霎时那不可一世的翠碧龙卷被金芒洞穿,来回穿插数次之后,龙卷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一截残破不堪的翠竹。 翠竹女妖眼见燕赤霞拿出轩辕剑匣,双眼微眯,臂上飞带嗖得一声蹿了出去,直射燕赤霞,后者见状反手一挥,一道掌风将其震开,随之一柄金黄宝剑飞射而出,被其紧握在手,一个箭步绕过飞带阻拦,斩向翠竹女妖。 “哟,燕大侠真是好大的杀气,真是吓坏了人家。” 翠竹女妖双目含怨的望着侵掠如火的燕赤霞,拍了拍胸口,素手一点,那飞带纵横穿插,眨眼之间,竟是组成了一道迷宫,燕赤霞这边刚用剑光切碎一片飞带组成的高墙,一个转身,那飞带又是恢复如初,而脚步一动,原本空无一人之所,竟是被堵的严严实实。 “这燕赤霞真是蛮汉,也不知道那边怎么样了。” 飞带迷宫之中,金芒闪动不休,翠竹女妖接二连三的孕吞服丹药,体内法力却是越发不济,眼看燕赤霞又是破开一处,翠竹女妖脸色更是苍白,吞下最后一粒丹药,翠竹女妖眼神闪动,若是那边再没有动静,自己可得赶紧走,反正从燕赤霞这边也是知道了一些新的手段,桃花仙子那边也能有个交代。 牛头看着灵光大损的灭神刺,急要收回,但是张纪却是一气甩出十余柄雷木短剑,剑气冲霄,雷光化海,周遭数丈尽被封死,牛头见状面色惊骇,一旁的马面慌忙拿出一面血森森的宝幡,一展开,朵朵血云飘散开来,将自己和牛头笼罩其中,那雷木短剑穿过血云之后,雷光消散,木剑腐朽,但是血云幡也是不好过,在全部雷木剑穿过之后,血云幡啪的一声自动合拢,任凭马面如何使唤也是不展开。 刷刷刷,张纪闪身进步,一剑扫过,牛头马面不及反应,两颗头颅齐齐卷落,一道血水飞溅,断口处冒出两道虚幻身影,神色慌张,看着张纪不善的目光,就要遁地逃离,却被两记纯阳指射穿虚体,幻影扭动几下后,如烟飘散。 第九章 初见黑山 牛头马面被杀瞬间,幽冥殿中又是崩裂两块牌位,九阴聚元大阵再是晃动起来,而且比之前几次更为剧烈,只震得大殿轰鸣不止,眼看那汇聚起来的气光就要破殿而出,此时一团黑色幽光从天而降,只是一闪,霎时如一张罗网盖住整个大殿,其上无数游魂前赴后继的没入幽冥殿中,大殿再是震动几次便沉寂下来。 “牛头马面那边出事了!” 判官来不及心疼那罗网法器,看着破碎的牌位心中一惊。 “这件事赶紧告诉黑山大人,此人必须尽快除去,否则将来必会成为心腹大患!” 判官对着其余几人吩咐一声,让他们小心照看,自己再是飞遁向那擎天巨岳,只一靠近,一道黑色光柱笼罩在身,一闪之下,判官已是落到一座阴森森宫殿中,四周燃着诡异的绿火。 “尊上,牛头马面他们……” 判官看着法台之上的黑山老妖,连忙上前拜见,话还未说完,便被黑山老妖止住,只听他淡声道:“本座已是知晓,那人确有几分本事,除非本尊亲自出手,否则你们皆不是他的对手,传令下去,让下面的人小心做事,暂且闪避此人,值此非常之时,不该将所有的精力放在此人身上。” “尊上,可是?” “牛头马面之仇不可不报,本尊会分出一道化身去对付此人,你负责将此其他事处理好,在万灵大会召开前,本尊需要一个稳定的环境。” “是,属下明白。” 判官闻言连忙应声下来,见黑山老妖没有别的吩咐,判官再是一礼后躬身出了大殿,回到判官殿后,便将这件事的迎向强行压了下去,虽然暗地里仍有一些杂声,但是却已经掀不起风浪。 “本尊倒要看看,你这神秘人到底有何本事。” 黑山老妖双目深邃,他虽是有些忌惮张纪,但人间常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这红尘杀劫中,任何一个变数都有可能引发不测,更何况是像张纪这样突出的人物,即使不能将其斩杀,也要让他安稳一段时日,免得搅了自己的计划。 张纪伸手一招,将那一尺来长的血色尖刺和那一面画着血云的长幡摄了过来,甫一入手,一股浓郁的血煞之气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一道森寒之力顺着手臂往张纪体内钻去,张纪察觉异状,体内法力一运,一股灼热真气涌去,霎时将其化消的干干净净,不仅如此,那灼热法力向着两件邪器灌入,只闻呲呲之音,一声声凄厉惨嚎响起。 两股红烟泛起,越聚越浓,最后并合一处,浮在半空,形成一朵血云,翻滚不休,其内一只只猩红眼目闪烁厉芒,死死盯着张纪,后者见状却是面无表情,再是加了三分法力,顿时道道灼热之气如锁链一般将那红云里三层外三层紧紧包裹起来,不断向内收敛,随着一声尖叫,血云支离破碎。 张纪见状再是一式如意化天手,团团阴阳之气形成磨盘,将残留的血云吸纳进去,不断碾磨,不过半刻功夫,血云再不留半点。 失去了血煞之气,灭神刺变得如琉璃一般,而血云幡则是变得纯白一片,好似一张白布。 “这两件东西材质不凡,倒是可以用来炼制除魔法器。” 张纪干脆利落的将这两件东西收起,转身看着远处上空十分明显的碧色帷幕,身法瞬动,朝着燕赤霞奔去。 翠竹女妖看着又是少了一块的阵角,脸色很是难看,她已是心生退意,但是却不敢冒然撤手,否则阵法会崩坏的更厉害,到时候依着燕赤霞的本事,自己决计难逃。 “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翠竹女妖心内挣扎一瞬后,察觉远处斗战已是趋**稳,很快下了决定,再不走恐怕就没有机会了,当下张嘴吐出三口清气,汇入阵中,暂时代替己身维持阵法。 失了三口本命元气,翠竹女妖脸色苍白,连忙从绣囊中取出一根三尺寸来长的青竹,再是从指尖逼出三滴碧血,法力一引,三滴碧血没入青竹之后,霎时变成一个与她面目十分相似的女子,随着翠竹女妖法力不断灌入,那女子身影也是变得越来越凝实,双目由呆滞变得灵动起来。 翠竹女妖眼见青竹化身现出,顿时松了一口气,对着她传递一缕意识后,翠竹女妖再是不舍的看了她最后一眼,素手一挥,身影渐渐转淡,最后消失不见。 那青竹化身眼睁睁看着翠竹女妖消失,随后面目表情的望着逐渐崩塌的阵法,只见一道金光冲霄,伴随一声巨响,那阵法应声而碎,层层叠叠的气劲横扫四野,法器飞带也是在金光照射下化为飞灰。 燕赤霞甫破阵立刻看到那浮在半空的翠竹女妖,眼神一厉,沉喝一声,手中轩辕剑金芒一闪,化惊雷霹雳直直斩向翠竹女妖,后者感受到四面充斥剑气,当即素手一抬,一根玉箫拿在嘴边,樱口轻吹,道道青碧罡风团团飞舞,绕旋在她身侧,将剑气排斥开来,同时那罡风之中传来一声声情欲之音,向着燕赤霞耳中灌去。 “销魂靡音!” 燕赤霞脸色微变,急忙运功守住心神,这销魂靡音乃是桃花妖的独门绝技,一曲奏响,修炼不到家之人必是精血爆裂而亡,即使是修道有成之人听闻此曲也会气血沸腾,法力紊乱。 这边燕赤霞清心神经护住心神,手中剑势不由一顿,青竹女妖见状眼见机不可失,不顾一切再提功力,只见团团罡风飞舞,玄气奔流,眨眼之间将燕赤霞吞没其中,罡风怒潮之中,唯见一点金痕游动,好似狂风暴雨中一叶扁舟,随时都可能翻覆。 张纪收敛气息,望着半空中斗法的二人,在他感应之中,燕赤霞虽是看上去情况不妙,但实际上却是在不断积蓄剑势,欲要一剑破敌,而反观那翠竹女妖却是一昧刚猛,不留后路,只要稍有不慎,便是给燕赤霞机会。 想到这里,张纪略一沉吟,决定不干涉燕赤霞,只将翠竹女妖逃跑的路线封死。 半空中,青竹女妖不断卷动罡风,奏响销魂之音,但是任凭她如何攻击,那点金痕却是韧性十足,随着时间流逝,青竹女妖身上法力渐退,手上动作一缓,在罡风之中的燕赤霞顿时眼神一亮,高昂一声,只见金曦破黯,扫浊还清,那团团罡风齐齐一顿,再是轰然破碎,眨眼不存,而青竹女妖只见眼前一金光闪动,随后便失去知觉。 张纪看着从天坠落的青竹女妖,右手一挥,一柄雷木剑从袖中疾射而出,正正插在她的身上。 半空中,燕赤霞剑光一手,飘然而落,看着被雷木剑逐渐打回原形的青竹女妖,眉头一皱,伸指一点,一道锋锐剑气穿透她的身躯,咔嚓一声,青竹女妖好似琉璃一般破碎,一阵清光闪过,原地只留下一截枯竹,再是化成一堆粉末。 “这不是那妖女,定是被她用替死之法逃走了。” 燕赤霞重新背上剑匣,语气有些沉重。 “燕兄可知这女妖的来历?” 张纪闻言眼神一闪,果然这女妖见势不对先一步离开,倒是这替身之法当真奇妙,连自己也是没有分辨出来。 “此女名唤翠竹,乃是竹子成精,是桃花妖姬手下一得力干将,修为不差,原以为我有轩辕剑在手,定能以金锐之气破其法体,没想到她还有这难辨虚实的替身之法,此回是大意了。” 燕赤霞有些后悔,这翠竹女妖可是看出自己不少手段,将来再是遇上其他妖魔,定是更难对付了。 “燕兄不用太过担心,想来这翠竹女妖施展此术后,也是不好过,否则不会将其留下阻拦,为她争取时间,如此看来,此女定然也是元气大伤。” 张纪此言一出,燕赤霞也是神色一动,击掌赞道:“张兄说的不错,那翠竹女妖之前为困住我,必是耗费了不少法力,如今再是动用此术,无疑是雪上加霜,对了,或许可用此符搜寻。” 燕赤霞灵机一动,伸手从布袋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纸,咬破指尖,鲜血点在上面,只见那符纸晃悠悠的浮上半空,散发蒙蒙黄光,随之燕赤霞伸手一抓,那枯竹所化粉末被吸摄上来,没入符纸之中,燕赤霞双手掐诀,一声沉喝,符纸骤然一旋,化成一团亮光,先是微微一震,再是向着东边飞去。 “张兄,走!” 燕赤霞疾步快走,翻身上马,跟着那亮光追击而去,张纪见状也是一个跳跃,落在马背上,扬鞭策马,紧跟在燕赤霞后面,足足半个时辰,那亮光时而东,时而西,兜兜转转,最后来到一处废弃的土地庙中。 那土地庙不过七尺来高,屋顶破烂,内里塑像早已不见,要不是庙身两侧依稀可见护佑一方的对联,还真不知道这是一座土地庙。 那亮光来到这土地庙后,便就徘徊不去,燕赤霞见状眼露精光,翻身下马,右手暗暗扣住剑匣,左手拿出一张符纸,缓缓向着土地庙走去。 张纪目光一扫那土地庙,心中一动,袖中赤光一闪,只见四柄雷木短剑疾射而出,悄无声息插在土地庙四周,四剑之上赤芒闪动,勾连一处,一层赤色气罩将土地庙笼罩起来。 正在土地庙疗伤的翠竹女妖还不知道危险来临,仍在借助地气疗伤,但是这残破的地脉对她的伤势不过是杯水车薪,吸纳的这些不过让她暂时缓过一口气来。 “该死的燕赤霞,那柄神剑到底是什么来历。” 翠竹女妖看着右臂上焦黑的剑痕,一想到那金色剑芒,脸色就十分难看,自己乃是木属成精,最是忌惮雷火金气,虽然牛头说燕赤霞背后神兵不简单,但她自忖有几分本事,因此便没有过多放在心上,谁曾想那剑光初现,便给了她那么大的惊喜,要不是她见机快,就不是重伤这么简单了。 深吸一口气,翠竹女妖将此地仅存的一丝地脉之气吞噬殆尽,吃苍白的脸色略有一丝红润,就在她准备去往下一个土地庙之时,还未走一步,突然一股无名之火在庙内燃烧起来,燥烈之气扑面而来,翠竹女妖脸色大变,顾不上其余,伸手一拂,挡在身前的无名之火霎时一顿,翠竹女妖连忙闪身出去,但是刚一从土地庙空间出来,迎头便是一道熟悉的剑光。 呲的一声,燕赤霞一剑横扫,翠竹女妖素容陡变,咬牙一狠心,直接将右臂撤了下来,对着那剑光扔去,自己则是趁机要逃离土地庙,哪知就在她刚刚走到土地庙边缘,一团烈火从天而降,在她惊骇中,不偏不倚直接洒在她的身上,这一下可了不得,好似火上浇油,烈火越越旺,只烧得翠竹女妖三魂俱灭,七魄同丧。 无名火足足烧了半刻,一声惨嚎过后,那翠竹妖女被烧出原形,张纪见状伸手一招,收回四柄短剑,而燕赤霞则是快走几步,一张符纸甩在那翠竹之上,再是煅烧片刻后,翠竹女妖被炼化的干干净净,倒是褪下的本体被烧成琉璃之色,闪烁清光,十分耀眼。 “张兄这三昧真火果真是厉害。” 燕赤霞羡慕的看着张纪收回真火,这火可是一切妖邪的克星,要是自己修成这门道术,那什么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全都不是问题。 “这门道术还未练到精深,要不然对付这样的小妖只需要几个呼吸便够,哪费得上这许多时间。” 张纪对此术还是有些不满,燕赤霞闻言却是一阵无语,摇了摇头,伸手捡起那不足两尺的翠竹,递给张纪,道:“此妖是张兄所灭,此物也该归张兄所有。” 燕赤霞乃是剑修,对这等外物兴趣不大,还不如交给张纪,也好拉进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正好张某要炼制一柄斩妖剑,此物可当做一样材料,如此多谢燕兄了,这柄雷木剑蕴含雷霆之力,若是燕兄不嫌弃就收下。” 张纪接过那翠竹,同时将一柄短剑递给燕赤霞,后者见状也是干脆利落的收了下来。 二人再是仔细检查一遍后,发现没有妖气残留,正要上马赶路之时,张纪脚步一顿,转身向着突然向着后面看去,燕赤霞此刻也是生出感应,看着那黑衣罩身的身影,燕赤霞神色凝重,一张驱邪符疾射而去,但是那无往不利的驱邪符行至半途,便就噗的一声化作一团黑灰,随风飘散。 “黑山老妖!” 第十章 风起 燕赤霞脸色凝重,以他的修为自然看出来这不过是黑山老妖的一具分身,但即使如此,也足够给他莫大的威胁。 剑匣一震落在身前,燕赤霞右手按住顶端,左手扣拿三张驱邪符,其上灵光一闪,在黑山老妖刚走一步瞬间,霎时化三道金光,呈品字形向着黑山老妖攻去。 与此同时,剑匣开启,隐藏其中的轩辕神剑龙吟一声,冲霄而起,金芒大放,无数剑气充斥四野,随着燕赤霞心诀一引,剑气并合一处,沉喝一声,凝成一道擎天巨剑,狠狠地向着黑山老妖斩去。 黑山老妖面无表情的看着燕赤霞,向前踏出三步,那三张符纸又是化作黑灰,看着巨大光剑,黑山老妖微微侧目,随之又是冷声一语,沉闷声响震动空间。 “不过是轩辕剑的仿品,也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黑山老妖话虽是如此说,但是心中却是一沉,抬手一起,一团漆黑浓云出现,心意一动,黑云升上半空,恰好挡在轩辕剑光之前,法力碰撞,剑气撕云裂霄,不断斩灭黑云,但是那黑云似乎无穷无尽,损失多少便又恢复多少,不过数个呼吸,那轩辕剑气已现颓势,原本十丈来长的巨剑,现在已是变得不足一丈,且黑云大有将剑气吞噬的迹象。 燕赤霞额头细汗直流,脸色越发凝重,双手不断掐诀,遥遥控制那轩辕剑在黑云之中寻找出路,只是那黑云气势汹汹,不断对着轩辕剑发起攻击,每撞击一次,那轩辕剑便会缩短一分,现在那轩辕剑已是只有四尺来长。 张纪收回目光,袖中赤芒一闪,两柄雷木剑疾射而出,不是对着那黑云而去,而是攻向黑山老妖,后者察觉那雷木剑上雷光闪烁,赤芒跃动,心知不是凡物,又是摸不透张纪那虚实,黑山老妖当下收回几分力道,以六成法力凝成三个巨大的冒着碧火的骷髅头,迎向那两柄雷木剑。 呲呲,两柄雷木剑与两个骷髅头对上,只闻一声脆响,一道惨嚎,雷木剑应声而断,骷髅头散成黑烟,而最后一只骷髅头却是穿过黑烟直奔张纪而来。 张纪见状脸色微凝,这黑山老妖的分身也是不简单,并指一扫,一道三昧纯阳指击向那骷髅头,呲的一声,那骷髅头微微一滞,随后碧火熄灭,一团纯阳之火覆盖在骷髅头上,微微飘动,不过半个呼吸,那骷髅头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这!” 黑山老妖脸色一变,心中震惊不已,自己以六成法力对付此人,却被他一指点破,此人修为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而黑山老妖这边一分神,燕赤霞那边顿时抓住机会,剑诀一运,被困在黑云中的轩辕剑登时金芒大盛,再是旋转数全,金光荡漾,将黑云撑开,再是向内一合,金光收敛一线,奋力向上冲出阴霾,一个夭矫折返回来,盘旋遭燕赤霞头顶上空,发出阵阵嗡鸣之音。 “阁下好厉害的本事,本座倒是不知人间何时出了你这样的人物,未知阁下尊姓大名,出身何来派?” 黑山老妖眼见燕赤霞冲破黑云,也是收回了那黑云,目光凝视着张纪,打听张纪的来历。 “某不过一平凡修道人,无门无派,俗名不足挂齿。” 张纪看着笼罩在黑袍中的黑山老妖,淡声回道。 黑山老妖听到这话倒也不恼,沉声道:“阁下修为不凡,何苦来趟这趟浑水,要知红尘杀劫之下,任你修为如何高深,一旦参与,便定会灾厄临身,阁下修行不易,还要慎重才是。” 张纪越是不肯透露底细,黑山老妖越是心存忌惮,尤其是对方能毫不费力的灭去那噬魂骷髅,要知道在人间界中,能有这般功力的也只有三人罢了,只不过这三人早已知晓天机,这才隐遁红尘,不过问俗事,就是怕被这场红尘杀劫裹挟进去,百年道行一遭丧。 “黑山老妖,这话也就说说罢了,红尘杀劫之下何人能逃脱,不过是延缓一二,他人避劫非我辈所取,自该手持长剑斩破劫数,非是劫数应我,而是我破劫数!” 张纪一番话说完,燕赤霞心中一震,双眼精光闪烁,这位张兄果真是不同凡响。 而黑山老妖闻听此言先是一惊,再是沉默半晌,猩红双眼中一道佩服之色一闪而逝,看着张纪沉声道:“阁下好心气,不过此与我等有碍,少不得要做过一场。” “自古人妖不两立,黑山老妖,有什么手段便使出来吧!” 燕赤霞看着黑山老妖,右手高擎半空,左手竖在身前,五指不断屈伸,随着他剑诀引动,盘旋半空的轩辕剑越发明亮,一道道金色波纹荡漾四方,无数锋锐剑气纵横捭阖,只要一经发动,便是石破天惊的一击。 张纪反手抽出背后的雷木剑,运起擎电奔雷诀,道道雷芒浮现,缠绕在长剑之上,那雷木剑顿时失去形体,化作一根白色光柱,宛如一道雷霆,声势骇人。 黑山老妖看着二人的招式,脸色十分凝重,这二人合力,自己这具分神恐怕撑不下来,不过…… 只见黑山老妖将浑身法力全都调运起来,双手高举,一团漆黑耀眼的乌色光云浮在头顶上空,只一出现,周身数丈皆染乌色,阴风阵阵,冷风刮骨,血色厉魂飘荡四方,凄厉惨嚎,令人心神动荡。 “张兄,小心了,这是黑山老妖的蔽日幽云之术,守住心神,只要将乌云斩灭即可,待会有劳张兄为我护持。” 燕赤霞飞快的传音张纪,张纪暗暗回了一声,就在二人刚刚说完,黑山老妖沉喝一声,那乌云一震,一道道黑气垂落而下,连接在一只只血魂之上,乌光一涨,那血魂如同吃了补药一般,齐齐啸叫之后,向着张纪和燕赤霞铺天盖地般飞来。 张纪见状挺身上前,仗着雷木剑之威力,道道雷霆打去,那率先攻来的几十只血魂当场被打的魂飞魄散,其余血魂见状稍作迟疑,但是在乌光催动下,又是毫不畏死的冲了上来。 眼见这血魂越来越多,剑上雷光已是所剩无几,张纪心意一动,举火燎天诀赫然上手,长剑霎时染赤,一道火龙飞出,盘旋一卷,呲呲几声,血魂当场被蒸发殆尽,还不待黑山老妖再是出手,张纪长剑一引,又是两条火龙飞出,三条火龙护在二人身前,灼灼烈气让血魂难进寸步,徘徊不前。 黑山老妖见状再是一成法力加上,乌云滚滚,黑光再盛,那血魂一改之前散乱,竟是分列开来,从四面八方齐齐攻向那三条火龙,前面血魂刚灭,后面又是跟上,层层叠叠,那火龙虽是威势不凡,但是在挤压之下也是逐渐式微。 眼看一条火龙已被血魂扑灭,张纪不慌不忙,长剑竖立在身前,并指一划,赤芒一闪,龙吟声吼,又是两条火龙蹿升出来,那肆无忌惮的血魂被烈气一卷,霎时无影无踪,周边为之一空。 “还有后手。” 看着损失过半地位血魂,黑山老妖虽是心疼,但是手上动作也是不慢,直接向上一抓,黑气垂落,在手中凝成一颗颗漆黑的珠子,黑山老妖眼神一厉,将这几枚珠子朝着那飞舞的火龙掷去,在临近之时,法力一激,只闻一声惊爆,烟尘滚滚,气劲散逸,漫天烟尘难见对面情形。 “不好!” 黑山老妖心生警兆,急忙闪身一避,一道剑光从他身边射去,不待他出手,突然一条火龙昂扬挺首,舞爪嘶吼,对着黑山老妖冲来,后者见状急忙伸掌一按,团团罡气抵住龙角,那灼热之力不断吞噬自己身上的法力,就在此时,黑山老妖脸色一变,抬头一看,只见那乌云已是被一道道金色剑气锁住,旁边还有一张张符箓飞旋。 “好算计!” 事到如今,黑山老妖如何不住道这二人已是识破自己的神通,想到这里,黑山老妖心中暗恨昆仑派那几个老道,闭关不假,但是针对自己的手段一定是都留下来了,否则这燕赤霞如何知道这些,毕竟这还是他第一次与燕赤霞交手。 眼见乌云在剑气和符箓双重围剿之下逐渐变小,黑山老妖沉喝一声,强行震退火龙,张嘴一吐,一团浓密黑风席卷火龙,同时双指一点眉心,一道灵光飞出,眨眼飞去天外,身体骤然一散,化作漆黑云气直接冲向剑气符箓。 张纪见状手上一松,雷木剑破空而去,火龙紧随其后,一剑如惊电飞逝,狠狠一斩,霎时将其劈散,不待聚合,被后至的火龙一卷,呲呲几声后,一同消失。 与此同时,半空中那蔽日幽云之术也被轩辕剑气冲破,轰隆一声,天开一线,一道曦光从空中射下,正好照在半空中的燕赤霞身上,金芒映衬,好似披了一层金衣,神圣非凡,令人生敬。 “张兄,多谢了。” 燕赤霞伸手一招,轩辕剑回到剑匣,飘落下来,面上带笑的对着张纪拱手一礼。 “燕兄不必客气。” 张纪看着燕赤霞十分兴奋,略一转念,便知此回燕赤霞应是得了不少好处,不过这与他无关。 “这黑山老妖果然厉害,一道分身已是让我招架不住,要是遇到真身,恐怕只有跑路一条了。” 燕赤霞叹息一声,这样的妖物若不是宗门长老出手,实在是难以铲除。 “早晚都会有一战,现在也算了解他一些手段,将来对上也能有的放矢,不至于太被动。” 张纪伸手召回射出的短剑,又是将雷木剑装入布袋,背在身后。 “咱们已是耽误不少时间,还是赶紧赶路,金华城那里还有许多事等着咱们。” 黑山老妖一抹灵光遁入虚冥,再是顺着气机牵引,几个闪跃之后,终是回了本体所在,没入眉心,过了片刻之后,黑山老妖睁开双眼,眼神吧不由深邃起来。 “那人气机纯正,不是散数,且那雷火二法传承更是不凡,除了昆仑派之外,还有那家有这样的底蕴,着实想不通。” 黑山老妖越想越迷惑,随即伸指一点,很快将张纪的面容画下来,法力一运,登时将其化作无数灵光飞石,散落在地上。 判官正在幽冥殿修缮之时,突然耳边传来上尊的声音,神色一正,随后对几个同僚嘱咐一声后,化光来到黑山老妖这处。 “将这些灵光飞石发放到每一个在人间行走的阴魂手中,尤其是那些占据山川的精灵,有此石在身,只要那人在百里之外便能有所感应,此人不可力敌,不能与之硬碰。” “是,属下遵命。” 判官将灵石收起,再是一礼后离开此处。 黑山老妖看着黑山中越来越浓重的阴气,心中微松,些许瑕疵左右不了大局,只要在万灵大会之前完成最后一步,便可不用看佛道两派的脸色了。 “你们想要算计本座,本座又岂能如你们所愿,接下来就看谁棋高一筹了!” 黑山老妖双手掐诀,身下法台绽放幽光,不一会便将整座黑山笼罩,一道法图浮在山体外,东南西北四方各是飞来水精,血气,欲念和阴气,在图中揉成一颗颗漆黑宝珠,缓缓沉入山体内部一池水中。 京城,国师殿 普度慈航将一位大臣血肉吞噬之后,身上龙气又是浓郁一分。 “法丈,这已是第七个了,再下来便该是礼部尚书傅天仇了,此人出身儒家,又是执掌内外之礼,可以说最是与龙气亲近不过。” “稍安勿躁,此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只是龙气虽然衰弱,但不是没有反抗之力,咱们用不着自己动手,免得引动不测,现在黑山那边已是加快速度,筹谋几十载,也该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几日后,礼部尚书傅天仇因言获罪皇帝,一家老小尽数被打入天牢,后皇帝念及功劳,只削去官职,抄没家产,流放三千里。 “金华城,终于到了。” 宁采臣望着前面的大城,脸上一喜,交了三文的入城费后,宁采臣按照地址来到东街一处名唤天香铺的香火店,将书信送出之后,又是来到一家回春堂,将一封书信和一包药籽给了坐堂大夫。 “总算是完成了,先找个地方歇息,明日再做打算。” 第十一章 正觉寺 金华城外,张纪和燕赤霞缓缓骑马而来,看着城中上空弥漫的黑气,张纪脸色微凝,淡声道:“这城中真是藏了不少脏东西。” “金华城乃是一处通衢,商贸繁荣,因此鱼龙混杂,张兄请看东边那座琉璃塔。” 张纪顺着燕赤霞的手指看去,只见一座冲霄宝塔巍然耸立,七彩焕光,宝芒熠熠,看去十分不凡,但是张纪定睛看去,却是在那宝塔顶端发现有些异样,只见那宝塔顶端的镇珠有一团五颜六色的烟气凝聚不散,天阳照射其上,便会被烟气吸纳,由此染上一层薄薄的金辉,再是流淌而下,覆盖在塔身之上,七彩光芒再盛几分。 “香火?” 张纪有些不确定道。 “没错,正是香火,而且还是沾染了红尘浊气的香火。” 燕赤霞眼中厉芒一闪。 “燕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用香火修炼虽不为大多数修道之人所取,但总归也是一条途径,只是这用红尘浊气混合的香火修炼,却是无人敢用,毕竟香火本身就是一种欲念,引它入体还要花费精力化消,要是再对上其他的异力,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张兄有所不知,这塔名唤神光塔,就在正觉寺中,这正觉寺乃是金华城香火最鼎盛的寺庙,每日都有无数香客上香,为何如此,就是因为这正觉寺有护佑平安,消灾解难之能,不仅金华城本地,就连其他大城都不远千里而来。” 说到这里,张纪心中一动,沉声道:“护佑平安,消灾解难恐怕是另有隐情。” “张兄一猜就中,什么护佑平安,全都是骗人的谎话,也就只能欺骗那些被欲念蒙蔽的凡人,但偏偏还是有那么些人上当。 “之前我曾夜探正觉寺,发现寺中那些僧人全都是妖怪变得,都是一些蛤蟆,蜥蜴,毒蛇之流,我一怒之下将其全部斩杀,但是第二天的时候,那些死去的妖怪却又是活了过来,好似一场梦一样。 “经此一遭我不敢再轻举妄动,悄悄离开了金华城,后来回到宗门后,我在翻阅先辈留下的手札的时候,意外发现那上面画着的一座宝塔与这神光塔造型十分相似,细看之后,我才知道,那神光塔乃是一件香火祭器,为的便是祭炼香火,形成神位牌,这也是夺取各路神位的重要器物。” “原来如此,不过这些妖怪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这香火神位何等重要,怎会轻易落在他们手上?” 张纪回想之前斩杀长墨子的时候,听到他要夺取长青山的神位,且语气十分肯定,这么一想,倒是能对上了。 “不知,但不外乎两点,一者,佛道之中有人勾结妖魔,二者,是妖魔从正神之处偷来的。” 燕赤霞一语说完,脸色顿时难看,不论是哪一种,这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知这金华城的城隍是否还在,可以向他询问一二。” 张纪略一沉吟,看向燕赤霞。 “不好说,城中妖魔这般肆无忌惮,城隍即使还在,恐怕处境也是不妙。” 燕赤霞闻言摇了摇头。 “且先进城再说。” 张纪见状一夹马腹,朝着城门走去,燕赤霞连忙跟上,就在二人离着城门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二人翻身下马,牵着马匹向着门口走去,此时两个守门卒却是双枪一错,挡住二人去路。 燕赤霞见状当即会意,一边取出一粒碎银递给那个面相老成的守门卒,一边说道:“还请两位行个方便,这点心意就请二位喝茶。” 那老成的守门卒伸手抓过那粒碎银,嘿嘿笑了几声,对着那年轻的同伙使了一个眼色,二人将长枪收回,燕赤霞见二人不曾让开路,心中一沉,正要说话之时,只听那年轻的守门卒喝道:“你这马上的布袋里装的什么东西,打开来看看。” 说着话,那年轻守卒就要举着长枪去挑那燕赤霞马背上的布袋,就在此时,张纪却是轻轻一抬长枪,一道劲力顺着长枪涌到年轻守卒身上,后者一个不稳,险些栽到在地,晃晃脑袋,守卒面色阴狠的望着张纪,挺枪就要刺向张纪的时候,却被那老卒一巴掌拍在了头上,哎呦一声,转身看着老卒。 “你这小子,还不赶紧让人家过去,真是昏了头了,耽误了人家的事怎么办!” 老卒一边喝骂那年轻守卒,将其挤到一旁,一边对着燕赤霞和张纪抱拳致歉,又要将银子送回去。 “燕兄,时间不早了,还是赶紧进城吧。” 张纪招呼燕赤霞一声,牵着马走进了城门,燕赤霞见状也没收回银子,赶紧牵着马追了上去。 “二大爷,你刚才怎么?” 年轻守卒愤愤不平的看着消失在城门口的张纪,对着老卒埋怨一声。 “要不是人家不愿意多生事,现在你就该躺在床上了,学着点,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 老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侄子,他也是从营兵中退下来的,自有一番见识,方才张纪那轻轻一抬就能让小六身形不稳,定是武林高手,他们这些平凡之人又怎么敢得罪,就算是被杀了,这个世道下,恐怕县令都不敢说什么。 二人一入城,只见一条长长直道延伸出去,道路两旁皆是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道上尽是行人,二人牵着马走在其中都是有些拥挤,过了片刻,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此刻前面的直道上已是没了摊贩,道路两旁都是一些提供衣食住行的店铺。 二人此刻也是有些饥饿,当即就近找了一家面铺,点了两碗热汤面,大口吃了起来。 付了十多个铜钱后,燕赤霞向面铺老板打听城隍庙在哪。 “城隍庙?就在南街,两位怎么想着要到那里,那地方可是有些邪性,要是求神拜佛,二位还是去宝光寺,那里灵验。” 面铺老板是个中年,听到燕赤霞打听城隍庙,顿时有些惊讶,擦了擦手,一边给燕赤霞指着路,一边好心劝道。 “我家有门亲戚就住在城隍庙不远,这不是上门探亲么,也不知道搬没搬家。” 燕赤霞此言一出,那面铺老板明白过来,当即道:“城隍庙那里倒是还有几家没搬走,也不知道有没有你家的亲戚。” 听到这话,燕赤霞眼神一闪,对着老板称谢一声后,二人牵着马往南街行去。 路上,燕赤霞边走边道:“城隍庙必是出了事。” 张纪闻言道:“也在意料之中,不出事倒是奇了。” 二人脚程不慢,不过半刻后便来到南街,又是问了一人后,二人来到城隍庙前,只见这城隍庙,庙门半塌,杂草丛生,墙壁朽烂,哪有一点正神庙宇的样子。 “进去看看。” 张纪功聚双目,扫视一番后,发现庙中已是没有香火气息,那城隍恐怕已是烟消云散,不过这里面倒是残存少量阴气,还有一些斗法的痕迹。 二人将马屁栓到旁边的树上,燕赤霞拿出两张符箓贴在马上,灵光一闪,消失不见。 “以防万一。” 燕赤霞对着张纪解释一句,张纪点点头,拔开草丛,朝着庙中走去,这杂草足有一人高,又是浓密,二人一走进去便消失不见,只见草丛低伏如浪,又是很快恢复。 就在张纪与燕赤霞进入城隍庙之时,东街的正觉寺中,后院一处僻静禅房中内,一个宝相庄严的金袍和尚看着手上散着微微光华的灵石,不觉眉头一皱。 “竟是来金华城了,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金袍和尚法号觉明,曾在普度慈航座下修行,因修为不俗,计谋善断,这才被普度慈航委以重任,派到这金华城中收集香火。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然这人到了这里,早晚都是要对上,不过本座未尝没有反击的手段。” 觉明和尚眼神一闪,收起灵石,对着守在禅房之外的弟子呼唤一声,不一会,一个长相清秀的小沙弥走了进来。 “方丈,不知有何吩咐?” “镜台,你去告诉你几位师叔,就说三日之后寺内举行一次消灾祈福法会,除了那些功德善信之外,另将城内所有身染重疾,命不长久的苦众全部找来,安置寺庙内,我自有考量,去吧。” “是,谨遵方丈法旨。” 沙弥镜台双手合十,应声称是,转身出了禅房,一路来到一座金碧辉煌的佛殿之外,还未进去,站在殿外,只见此刻这佛殿内正有三个身着红衣金边的袈裟的和尚端坐蒲团,带着二十六个身着黄裟的僧人面对殿中金佛齐诵经文。 镜台一听便知是寺内的无上经典“苦海转轮经”,此经阐述的便是终生如何超脱苦海,登向彼岸的无上智慧,此经博大精深,寺中也仅有方丈一人修得圆满。 诵经声如雷音禅动,听之心神如洗尽铅华,身轻如飞,恍惚间望见无上正觉,大日如来,一朵朵白莲纷落而下,落在身前,镜台沙弥心神摇曳,正要踏上白莲之时,那经文声却是戛然而止。 传经声断,镜台沙弥不由醒了过来,看着仍在诵念经文的诸多前辈,不由暗暗惭愧,终究是修为浅薄,难以承受此中力量。 “呼” 镜台深呼一口气,察觉身上妖气又是浅淡一分,也是不由露出笑容,或许不用十年,自己便可彻底褪去妖躯,练出舍利。 再是片刻过去,诵经声终于停了下来,坐在最前的三个僧人睁开双眼,道一声阿弥陀佛,佛号之后,那二十六个黄裟僧人也是齐声念诵佛号。 “今日修行到此,你们先下去,镜台,进来吧。” 为首的黄脸和尚对着二十六僧人一挥手,众人再是一礼后,转身出了大殿,看着从殿外走进来的小沙弥镜台,众人神色一正,恭敬的行了一个佛礼后才离开。 “镜台见过三位师叔。” 镜台一一还礼之后,来到殿中,双手合十,对着面前三人恭敬一礼。 “不用多礼,你到此可是方丈那边有什么吩咐?” 中间的黄脸僧人伸手招镜台过来坐在蒲团上,和蔼问道。 “回禀师叔,方丈确实有事情交待。” 镜台坐下之后,便将方丈觉明的吩咐说了出来。 为首的黄脸和尚法号觉心,在听完之后,脸色微凝,与身旁的白脸和尚觉岸,黑脸和尚觉途对视一眼后,三人皆是心中一沉,但是面上却是不露声色。 “我等知道了,不知方丈师兄可还有别的吩咐?” 镜台闻言回想一会后,摇了摇头,说没有了。 “师侄长久侍奉师兄,师叔们着实过意不去,这一串琉璃静心珠就送给师侄了。” 觉心从袖中取出一串一百零八颗华光灿灿的佛珠,递给镜台,后者连忙推辞,但终究拗不过觉心,还是收了下来。 这边他刚收了觉心的佛珠,觉岸和觉途也各是给了他檀木鱼和金刚铃,镜台也是干脆利落收下。 “师叔,弟子还要回去告知方丈,告辞了。” 寒暄几句后,镜台便起身告辞,觉心三人见状则是点点头,派人送了他一程。 “师兄,看来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而且时间不远。” 白脸觉岸和尚转动手上的佛珠,沉声说道。 开一次消灾祈福法会,其中所耗可是不在少数,对正觉寺来说可谓是入不敷出,虽然之前也是收集不少香火,但是真正留存下来的确实不多,被他们这些高层一分,也就没剩下多少了。 “既然觉明师兄提出,咱们照办就是,些许香火若能避开一劫,这比买卖还是划算的,再不济,还可向法丈处诉苦,毕竟收集香火的不止咱们这一处。” 觉途和尚闻言当即回道。 “此事事关不小,觉明师兄修为高深,不定探出什么危险,待会我去见见觉明师兄,你们二人马上派人将法会筹办起来,尤其是师兄所提的那些条件,更是重中之重,千万不可疏忽!” “是!” 城隍庙中,张纪和燕赤霞来到杂草丛生的正殿中,那城隍塑像的头颅早已不见,斑斓色彩已是变得灰白,胸口处更是破开一个大洞,一眼可看到身后布满蛛网的墙壁,两侧的文武双判,各路神兵也是支离破碎,不成形状。 见到此景,燕赤霞心中一沉,拿出一张符箓,向外一甩,符箓浮在半空,金光一闪,游走一圈之后,又是回到燕赤霞手上。 “这里香火早已散尽,不见丝毫神性,看去已有两三年了。” 燕赤霞有些后悔,当初为何就没想到来城隍庙,说不定能从城隍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燕兄,你看这是什么?” 张纪查探良久之后,看着那断头的塑像,眼神一闪,伸手一抓,一团黑气从断口处冒了出来,被灼热法力层层剥去,露出一条不断扭曲的七尺来长的黑色蜈蚣。 “蜈蚣精!” 燕赤霞见状惊呼一声,随后又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 第十二章 对战 城隍庙正殿,燕赤霞看着那黑色蜈蚣,脸色有些难看。 “看来燕兄知道这蜈蚣的来历。” 张纪看着燕赤霞淡声说道,伸手一抓,只见那被困住的蜈蚣身上陡然被火焰覆盖,呲呲一声后,一道黑烟和几缕稀薄的香火冒出,不过半个呼吸,黑烟扭曲几下后,终是不甘消散,而那几缕香火则是不舍的绕着那断头的城隍盘旋,最后也是散去。 “从师门手札上来看,京城那里便有一只即将化龙的蜈蚣精,只是不知道其身份为何,这只蜈蚣定是它的徒子徒孙。” 燕赤霞叹息一声,这城隍庙可是正神之位,即使阴间法令已被黑山篡夺,但若是人间香火仍存,也不至于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张兄,你可看出什么?” 张纪闻言道:“正如燕兄所言,这城隍之位贵重,金华城又是通衢之地,更是香火鼎盛才是,现在这般情况,分明是斗法失败,而能斩杀城隍,要么是妖邪修为高深,城隍不敌惨败神灭,要么是城隍出了什么变故,而照我看来,应是第二种可能为大。” 燕赤霞听到这话,略一沉吟,问道:“张兄有何依据?” “燕兄,你看,若是一边倒的斗法,又何必将那只蜈蚣精留在此处吸纳城隍残留的香火,这就说明动手的妖邪定不是什么大妖,而以金华城城隍本事,只要不是什么大妖,至少也能维持一个不败之局,如何能全军覆没?” 看着燕赤霞还是有些不解,张纪继续道:“城隍本无实体,全以香火寄托神魂,而今这古怪的正觉寺又是以香火炼制祭祀器,燕兄就没有一点怀疑?” 燕赤霞闻言脸色凝重,沉声道:“可是那些寺内僧人都是一些毒蛇蛤蟆,并无蜈蚣,这又该如何解释?” “这也简单,今夜咱们就一探那正觉寺,看一看那些僧人的真面目,若真是如此,正好将其解决,免得在这金华城中兴风作浪。” 张纪说完之后,燕赤霞心里已是肯定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还是要亲眼证实才行。 二人再是在殿中搜寻一番后,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便退了出来,牵着马到了一家悦来客栈,下榻歇息。 一夜无话,次日,二人正在大堂中吃早饭,忽然客栈外面大声喧哗起来,说什么消灾法会,禅师说法,顿时客栈大部分人都跑了出去,大堂一下子空荡不少,燕赤霞顿时来了兴趣,对着张纪一点头,连忙出了客栈,朝着人群聚集之处奔去。 燕赤霞要仗着身强体健往里面挤,哪知他却是小看了这些人,刚碰上前面的人,脚下未稳,后面又是挤了上来,险些将他抬起来,不待松口气,后年又是加上几个人,燕赤霞赶紧使了一个缩身法,如泥鳅一般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呼呼。” 这一番折腾,什么也没看到不说,浑身都湿透了,燕赤霞用手作扇连扇几下,驱散热气,看着不远处越往拥挤的人群,苦笑一声,静了静心,跌坐在一旁,等有半刻后,人群这才开始散去。 “这位小哥,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多人?” 燕赤霞拉住一个走过的青年,温声询问道。 “哦,这是正觉寺的法师们要在三日后举行消灾祈福的法会。” 青年简单说了几句后便离开,燕赤霞闻言心中一动,来到那告示之前,细细看过后便回了客栈。 “张兄,事情来的巧,那正觉寺三日后要举行法会,天赐良机,今夜咱们去探探底细,找到证据,到时候正可让他们显出原形。” 燕赤霞心中十分激动,这正觉寺明面毫无破绽,又是笼络信众,要是无凭无据的找麻烦,也不是一件小事,一旦引起民变,就不好收场了,不过若是有了确凿的证据,相信信众不会再被欺瞒。 张纪听到这话却是暗暗摇了摇头,燕赤霞想的太过好了,人心最是难测,信奉正觉寺的人中未尝没有聪明人,但是为何不说破,这就是人心了,只要能给我带来利益的,有何必去探究来历,反之,即使你心怀正义又如何,难道还能当饭吃么? “也好,不过如此一来,倒是暂时不能动他们。” 燕赤霞闻言道:“这是自然,打草惊蛇燕某还是知道的。” 二人边吃边聊,另外几座上的食客也是聊起这正觉寺来。 “要说这正觉寺中,还是那位觉明禅师修为最高深,当年若不是他老人家出手,恐怕那邪魔就要吞吃了整个金华城,哪里还有今日之繁华,可惜自从那一战后,他老人家也是受伤不轻,就此闭关,现在这位觉心禅师虽也修为了得,但终究还是差了一筹,你们说,这次法会,觉明禅师会出现么?” “听正觉寺的几位禅师说,这次法会觉明禅师也会出现,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要是真的,可得好好准备,若能得他老人家看顾一眼,今后可就是百病全消了。” “正是这个道理,也亏得有正觉寺的几位禅师,咱们金华城才能声名远播,就连京城都有大官来着求香拜佛,连带着城中也是跟着繁华起来,这次就算觉明禅师不出现,我也要去拜一拜。” “不错不错,我家小子身体虚弱,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求得一串念珠,保佑他平安长大。” 张纪听着四面传来的各种声音,心中对这个觉明和尚上了心。 是夜,灯火稀疏,一轮明月高悬天中,两道身影从客栈蹿出,几个跳跃便即远去,奔行不过一刻钟,看着神光塔在冷月浸润下散发森森寒辉,将整个正觉寺笼罩其中,好似披了一层薄薄的银纱,如雾朦胧,似云缥缈。 张纪与燕赤霞在临近寺庙的一处房顶停下脚步。 “张兄,这神光塔能遮挡外力窥探,难以看清里面情形。” 燕赤霞双眼闪闪发光,注视那正觉寺半刻后连忙收回目光。 一碰上去,却是如陷入层层叠叠的迷雾中,混混沉沉,迷迷蒙蒙,察觉不对劲后,燕赤霞当机立断,散去法力。 “我来试试。” 张纪闻言,当即运起神照经,双眼之中如现两盏灯烛,对着前面的正觉寺一扫,先是模糊一片,看不清真容,法力一涌,烛目闪烁,那遮蔽寺庙的银纱顿时悄无声息的被破开,对着正觉寺来回扫视一番后,张纪发现这寺庙中,有四股旺盛妖气,另有二十六股稍弱妖气,其余还有不下百余稀薄妖气。 看有片刻后,张纪收起烛照神通,一旁的燕赤霞见状走了上来,关切问道:“张兄,不知可有收获?” 张纪将得到地位消息一说,燕赤霞脸色十分凝重,心中发沉,这小小的正觉寺竟有如此多的妖邪,也正说明此地十分重要。 “需得进去一观。” 燕赤霞如是想着,张纪见状则是道:“这神光塔散出的光芒并非无漏,那光芒三涨一落,阴阳转变之时,便可无碍通过。” 听到这话,燕赤霞面上一喜,连道数声好,二人不再耽搁,身影一闪,已是收敛气机到了寺庙之外,看着近在咫尺的银光,张纪对燕赤霞一点头,后者会意,当即将心神调整到最好,目不转睛的望着眼前的银光。 银光流转,三次转盛后,光芒陡然一黯,燕赤霞当即身影如电,在光芒转盛之时,身化剑光冲射进去,与此同时张纪也是身影轻飘,悄无声息的进入正觉寺内。 而就在二人进入一刹,那光芒又是恢复正常,银光倾洒,耀眼生辉,映衬的山门更加庄严神圣,宛如佛门净土,妙台圣境。 张纪与燕赤霞进入寺庙后,便各自分开,商定以一个时辰为限,无论有没有收获,都要退去。 燕赤霞去了西边,张纪则是往东边而来,转过几重殿宇,张纪直直往一处水汽旺盛的地界奔去,走过弯曲小径,尽头便是一亩许方圆的水池,月光照射下来,池水上空弥漫着森森寒气,池边栽着一圈翠柳,威风吹拂,柳条摆动之间,那寒气如被牵引,慢慢浸入翠柳中,幽光闪烁,翠柳如吃补药,颜色更加浓郁,柳条疯长,形如蛟蛇,嘶嘶而鸣,那吞吸寒气的速度陡然加快,但即使如此,那寒气却是不减反增。 “原来是一处养魂池。” 张纪心中稍定,这样养魂池不是什么独门绝技,不论是佛道正宗,还是旁门左道都有击记载,算不上什么高深的东西。 顾名思义,这养魂池便是用来蕴养魂魄之所,对于神魂虚弱之人来说十分有用,除此之外,这养魂池还能炼制阴兵,传闻阴间阎罗便有一万亩方圆的养魂池,所有阴兵皆是出自那里。 “看样子,这是要炼制阴兵,这些柳树可都是上好的载体,再有香火淬炼,战力可是不低。” 探查一番后,张纪已是确定此处的用途,当下身影飘动,看着那飞舞枝条的翠柳,张纪右手虚虚一握,一团雷光在掌心浮现,再是凝练成一颗颗米粒大小地位雷珠,信手一抛,那些雷珠便悄悄的没入翠柳体内,紫光一闪,便就不见。 感受到雷珠与自己的感应还在,张纪很是满意,这雷珠尽可吸收那些灵气壮大己身,只待翠柳被砍伐的那一瞬,便就炸裂开来,保管让那些妖邪尸骨无存。 一事已毕,张纪又是往另一处灵气波荡的地界而去,到得那处,发现是一座碑林,月光难透,风气不进,阴气森森,偶有几点金光,闪现微华,一声声虫咬之声在这寂静中十分清晰,张纪见状伸手一抓,一丝阴气落在指尖,赤芒一闪,张纪已是知道此处乃是正觉寺高僧圆寂之所。 “可怜,高僧金身却是沦为妖邪的口粮。” 张纪并指一划,一道纯阳之气冲射其中,斩破阴气,身影一闪没入其中,浮在半空,张纪看着一座碑塔之中被蜈蚣吞吃所剩无几的法身,摇了摇头,并指一点,那蜈蚣顿时化成一股黑烟消散,一枚黯淡的舍利子跌落地上。 “好歹毒的手段,正觉寺多年积累全都便宜了这些妖邪,难怪那几只蜈蚣精修为不错,想来也是吞吃了不少高僧的舍利金身。” 张纪伸手抓起那舍利子,其上已是满布裂纹,收起之后,张纪再是探查一番,发现没有别的舍利存在,身化飞芒,出了碑林朝着神光塔而去。 与此同时,燕赤霞那边也是在一些重要地方留下暗手,做完此事后,便直往神光塔。 “张兄,你也到了。” 燕赤霞看着先到一步的张纪,快走几步。 “这神光塔看去平平无奇,最重要的不过是顶端那枚镇珠,只要此珠一破,神光塔便是废器一个,张兄,我想试一试。” 燕赤霞目光炯炯的望着眼前耸入云霄的十三层莲花宝塔,背后剑匣嗡嗡震鸣,张纪闻言道:“你这一动,定会惊扰寺中之人。” 听到这话,燕赤霞叹息一声,道一声罢了,便不再言语。 二人观察片刻后,正准备离开之时,突然那神光塔光芒骤然一盛,原本银色光华变成七彩之色,又塔顶铺洒四方,燕赤霞暗道一声不好,招呼张纪一声,身化剑光冲出,但是未走多远,一道佛印袭杀而至,撞在剑光一刹,光芒破碎,燕赤霞身影一飘,落在地上。 “阿弥陀佛,西天极乐,往生无边。” 觉心和尚看着燕赤霞,面无表情的打出一道道金色佛印,内藏千钧之力,燕赤霞见状连发掌心雷迎向佛印,雷霆轰响,佛印散逸。 “喝!” 燕赤霞一拍剑匣,轩辕剑腾空而起,一抹金光冲霄,再是直斩而落,无匹杀意袭杀觉心,后者不慌不忙,无悲无喜,双手合十,道声阿弥陀佛,神光塔上射出一道红色烟气,在觉心头顶结成一团绵密红云,觉心双手向上一托,那红云稳稳挡住轩辕剑光,而且一丝丝赤气要缠绕在轩辕剑上。 “不好。” 眼见觉心以香火对战,燕赤霞连忙手指一曲,将轩辕剑召回,并指一划,将缠绕在上的香火浊气化去,眼见剑身无伤,燕赤霞这才松了一口气,双眼如电,瞪着觉心。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风火神雷!” 燕赤霞右手高擎轩辕剑,左手并剑指,口颂剑诀,霎时轩辕剑身雷霆浮动,白芒急闪,一股骇人威势向着四方散去,那团红云好似遇见什么可怕的东西,骤然向内一缩,化作一个红色绵团。 看着燕赤霞地位动作,一向沉静的觉心和尚此刻也是脸色凝重,将颈上红黑佛珠取了下来。 “南无阿弥陀佛!” 第十三章 偶遇宁采臣 觉心和尚看到燕赤霞剑势极大,担心香火红云难以挡下,不假思索祭出了“血禅珠”,此物乃是以生灵精血和香火精粹所炼,有损神消魂,化障遮身之功效,可攻可守,威力不俗。 “血禅珠”浮在半空,在觉心和尚法力加持之下,散发妖异红光,洋洋铺洒,将方圆丈许尽数染成赤色,一道红芒凌空照下,将觉心和尚笼罩其中,同时一条条细小的红丝如游鱼般向着燕赤霞飞来。 “喝!” 燕赤霞见状并指一点,旋绕半空的雷霆神剑嗡鸣一声,霎时无数白色飞芒疾射四方,雷霆席卷,气劲冲霄,那红丝齐齐一顿,眨眼之间便被剑光化去,燕赤霞再是剑诀一引,分散剑光骤然一合,形成一柄巨大光剑,雷芒绕旋,惊电疾走,燕赤霞飞身腾空,双手虚握,看着那红色光罩,狠狠劈落。 当的一声,金铁交击之音传荡,一股气浪散逸出去,狂风骤卷,碎石击空,一道耀目光华绽放,就连神光塔散出的光辉也被暂时掩盖,如此之大的动静顿时惊醒了正觉寺的所有人。 “有人入侵,不好,是神光塔,快走!” 觉岸,觉途看到神光塔异状,再听到传来的动静,顿时脸色大变,急忙往那处奔去,二十六个黄裟和尚也是紧随其后,道道黑芒划空,不过一会地位功夫已是来到神光塔前。 “觉心师兄!” 觉岸和觉途看着浑身是血的觉心倒在地上,脸色一变,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察觉他气息微弱,觉岸赶紧将一枚血丹喂到他的嘴里,又一掌抵住他的后背,将法力输送过去,过了好一会,觉心和尚这才睁开双眼,语气虚弱道:“快,快,神光塔……” 话语落,觉岸,觉途只见神光塔顶激荡出道道流光,显然是有人在交手。 “是觉明师兄!” 觉岸觉途立刻将觉心交给跟来的弟子手中,齐齐一跃,直往塔顶奔去,越是往上,那股压力越是强横,二人不过来到第九层便感觉呼吸困难,当下不约而同祭出随身法器,一柄金刚杵,一个钵盂,散出红色光芒,罩住二人,将那压力抵消,二人只觉身上一松,趁机运起遁法,一个闪跃已是到了塔顶。 塔顶之上,觉明和尚与燕赤霞激战正酣,无相禅杖扫出昏蒙黄光,轩辕剑散发灼灼白芒,一时之间互不相让,散逸的气劲激得神光塔光芒晃动不止,脚下塔身也是裂出许多细纹。 “燕赤霞,别以为你是昆仑弟子就敢如此放肆!” 觉明和尚一杖击出,片片黄光如利刃飞刀,飞射而去,同时禅杖之上铜环叮当作响,一股摄人心神的梵音直贯燕赤霞双耳,后者早先已是吃了一个小亏,早有准备,当下剑身后撤,脚步轻挪,一个闪身,避开飞来的黄光飞刃,随之一道道符箓疾射而出,快如飞剑,攻向觉明和尚。 呲呲呲,符箓一碰到禅杖便冒出一股股白烟,化为飞灰,不过燕赤霞对此倒是早有所料,符箓化去之时,长剑一抛,浮在半空,化惊雷闪电,直刺觉明和尚,剑未至,那彻骨寒意却是让对面的觉明和尚心头一凛。 这御剑术是他最不愿意面对的,剑修的难缠他早有耳闻,若无针对的法术法器,想要对付这等人物,可谓是十分困难,且这燕赤霞又是昆仑有名剑仙,加上那轩辕身剑,更是十分难缠,要不是自己仗着地利优势,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眼看飞剑驰来,觉明和尚正要调动神光塔中的香火之气污秽此剑之时,突然察觉两道熟悉气机临近,当下心中一喜,不待他吩咐,觉岸,觉途二人已是将法器对着那轩辕剑攻去,只听轰隆一声,三件法器碰撞,轩辕剑倒射而回,燕赤霞心疼的收了回来,只见剑上灵光黯淡,更有一层香火之气覆盖,不断蚕食剑身灵性。 “燕兄,成了,走!” 听到张纪的传音,燕赤霞当下不再纠缠,伸手打出一张符箓,一道金光笼罩全身,觉明和尚脸色一变,手中禅杖疾射而来,打在那金光之上,却闻一声琉璃碎裂之音,金华散碎,三人望去,只见原地已是无了燕赤霞的踪影。 “纵地金光符!” 觉明和尚冷声一语,觉岸觉途则是心头一震,那“纵地金光符”可是昆仑上三品的符箓,一经展开,便可纵去千里,可谓是防不胜防,只是此符炼制殊为不易,除了掌教长老外旁人皆难得到。 “燕赤霞的身份绝不是明面上那么简单!” 觉明和尚收回禅杖,对着二人吩咐道:“你们处理好接下来的事,我需得向上尊禀报此事。” “是,师兄。” 目送觉明远去,觉岸觉途对视一眼,看着手中扭曲不堪,光华黯淡的两件法器,不由苦笑,不知道用多少功夫才能修炼回来。 神光塔光罩受气劲冲撞,难成其形,张纪直接运起千里无痕身法出了正觉寺,来到金华城外,而燕赤霞则是在符箓护持下,跟着张纪,金光散去,燕赤霞站到张纪不远处。 “张兄。” “不负所托,那神光塔已是被张某下了手段,只待法会召开那日,便可发动。” “如此便好。” 燕赤霞闻言心中一定。 原来之前张纪在神光塔示警之前便察觉异状,当下运起敛气之法,隐遁无形,同时传音燕赤霞,让他争取时间,自己则是暗暗潜伏神光塔中,将百余枚雷珠安放其中,不过因为察觉最顶一层有异状,张纪担心露出破绽,便没有放置,只将下面十二层布置好。 “那几个和尚修为不弱,也是仓促迎战,要不然仗着神光塔的香火之气,我这轩辕剑恐怕就要毁了。” 燕赤霞放出轩辕剑,只是此剑不复之前耀眼光华,稍显黯淡,而且张纪注意道剑光之中还有红丝缠绕,心中一动,便道:“这香火之气甚是毒烈,还是早早驱除为好,燕兄若不介意,我可试一试。” “那就有劳张兄了。” 要说驱除这香火之气,燕赤霞也能做到,不过是耗费法力罢了,不过听张纪话中意思,似乎有更好的办法,略一沉吟,便将轩辕剑递给张纪,后者接过之后,以法力将其托在半空,继而并指一点,一道纯阳之火形成九道火环,结结实实的套在轩辕剑身之上,齐齐发力,红芒闪动,那缠绕在剑身上的香火之气顿时分成十段,不断灼烧,原本黯淡的剑光也是稍稍明亮几分。 香火之气如临大敌,眼见无法侵蚀剑身,立刻化作丝丝缕缕的烟气从剑身上冒出,想要逃离。 燕赤霞见状眼中精光一闪,而张纪这边动作不停,看着香火之气冒出来,右手灵光一闪,一枚琉璃尖刺浮在掌心,向上一抛,与轩辕剑并列,法力一激,一股吸力顿时笼罩在轩辕剑上,那香火之气此刻正是无处容身,眼见灭神刺出来,当即朝着灭神刺涌去。 不过一会儿地位功夫,轩辕剑上的香火尽数进入灭神刺,原本黯淡的剑身也是恢复七八分,反观那琉璃之色的灭神刺,因为吸收香火的缘故,却是变得殷红一片。 “张兄,这!” 燕赤霞眼见张纪用另一件法器吸纳香火,顿时一惊,若早知道张纪是这样解决,他宁愿耗费法力消磨香火,也不愿意这样。 “无妨,燕兄,你看。” 张纪撤下附在轩辕剑上的法力,燕赤霞急忙收进剑匣之中,听到张纪的话,燕赤霞定睛看去,不由惊讶一声,那香火竟然没有将灭神刺腐蚀,反而融入其中,这倒是让他有些看不懂了。 “这是?” “这法器名唤灭神刺,还是我从牛头马面那里得来的,此物原本就是以红尘浊气炼制,此刻涌来承载那香火最是合适不过,说不定吸纳了香火,还能发生蜕变。” 张纪一边对燕赤霞解释,一边不断掐诀,一道道阴阳之力不断没入灭神刺中,霎时原本殷红的灭神刺又是多了黑白两色,张纪见状,立刻将得来的残破舍利,几柄雷木短剑以及翠竹女妖的本体投入进去,随着法力源源不绝灌入,在纯阳真火煅烧下,舍利,雷木剑和翠竹开始快速分解,化成金芒银华清气融入其中。 片刻过去,尺许来长的尖刺开始发生变化,渐渐变成两头尖尖,中腹鼓涨的梭形法器,赤青玄黄白五色光华辉映,看去卖相不凡。 “此物没有半点邪氛,但是内里却是隐藏无穷杀意,而且看去还有成长空间,张兄,此物可是十分不简单啊。” 燕赤霞眼见张纪施展的手诀是分陌生,不似任何一家正派所传,但偏偏玄妙莫测,现在回想,竟是只记得零星一点,这让他不由怀疑起张纪的师承身份。 不过心里虽是如此想着,但嘴上却是夸赞起那梭形法器来,他倒也不是故意如此,只因为此物确实让他感受到了威胁,脸色微凝。 “诛尽妖魔廓宇清,扫荡浊氛还天平,此物就唤作诛魔梭吧。” 张纪一语说完,那诛魔梭嗡嗡一颤,五色光华收敛一束,嗖的一声来到张纪面前,旋转不止,发出镝鸣之音。 “好法器,应灵而动,张兄,此后这法器未尝不能生出灵性,成为灵宝。” 燕赤霞看着诛魔梭,不由心生羡慕,这世上灵宝虽是不少,但大都在一些传承久远的门派手中,那些散数之流能有一件法器就很了不得了,不过看张纪神色平平的样子,燕赤霞心中猜测张兄的来历定不比他的宗门差。 “近日恐怕正觉寺会加紧防范,左右事已办成,燕兄,咱们便在法会召开时再动手。” 张纪伸手一拂,诛魔梭微微一震便被收了起来。 “就依张兄所言,我轩辕剑剑锋受挫,也需要时间重炼。” 二人商定之后,返回客栈。 次日,天光不见,远空一朵乌云正往金华城飘来,张纪吃过早饭之后,跟燕赤霞招呼一声,便拿着把油伞出了客栈,来到一家书屋,正在挑选一些游记杂书之时,却是看到了一位熟人。 “宁兄?” 正在和书屋老板谈话的宁采臣听到声音,转身一看,竟是张纪,不由面上一喜,对着老板致歉一声,快走几步来到张纪跟前,抱拳一礼,欣喜道:“张兄!” 宁采臣没曾想还能在金华城遇到张纪,心中十分激动,张纪见状也是回了一礼,随后上下打量宁采臣一眼,脸色微凝。 “宁兄,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随我来。” 张纪将几本书籍拿起,付了钱后,带着宁采臣来到一家茶馆,选了一个雅间,又要了一壶好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 “宁兄,你这一路走来似乎遇到了不少状况啊。” 张纪倒了两杯茶水,递给宁采臣一杯,开口说道。 “哎,瞒不过张兄,也亏得张兄送我的那护身小剑,要不是此物,恐怕我早已丧命妖怪之口了。” 宁采臣接过茶水,脸色一跨,开始讲起路上遭遇地位怪事,越说越是心酸,越说越是害怕。 “照宁兄所言,那石勇应是一邪修,那村子恐怕早已被他血祭,只是他修为不济,加之不曾想到宁兄身上藏有护身之物,这才魂飞魄散,也算恶有恶报,宁兄不用太过放在心上,只是后来遇见的那位美貌女子,幸亏宁兄未曾贪色。” 说到这里,张纪也是深深的看了宁采臣一眼,只把后者看得发毛,捧着温热的茶水,仍有一股冷意上身,不由颤声问道:“张兄,那是什么东西?” “是修炼有成的狐狸,居荒坟野洞,吞吸真阳,要是你跟着她去了,就算有雷木剑护持,即使不曾殒命,也难保不会阴气入体,重病缠身,以至于寿命削减。” “啊!” 宁采臣闻言心中大惊,面色惨白,身体不由颤抖,其实当时他也险些没有控制住,但是他也牢记张纪的交待,凡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后面都会有陷阱,轻者破财,重者殒命,他这才忍住诱惑,念了一夜的圣贤经典,直到天亮之后,才出了山洞,继续赶路。 “张兄,我身上可还有什么阴气残留?” “将这杯茶喝下便就没事了。” 张纪伸指一点,一道微弱火苗落在宁采臣的茶水中,这火却是入水不灭,而且宁采臣还能感觉杯身越来越热,他连忙一口喝下,只觉腹中一热,身上一轻,如沐温泉,说不出的舒坦。 而在张纪眼中,宁采臣身上却是冒出一丝丝稀薄的黑气,飘散空中,眨眼不见。 第十四章 法会 京城,国师殿 普渡慈航收到觉明传来的消息后,顿觉情况有些不妙,那燕赤霞身怀纵地金光符和轩辕剑,必是昆仑派的真传弟子,但是之前昆仑封山之时,不是已经将真传弟子全都召回了么,这又是如何一回事? 想到这里,普渡慈航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看来佛宗那边也是故意隐瞒消息,要是放在从前,自己少不得要去寻他们地位麻烦,但是现在自己功行渐进圆满,不能轻易离开京城。 “正觉寺那处即使毁了也无所谓,只要其他几处不被毁坏即可,妨碍不了大局。” “来人。” 普渡慈航对着殿外喊了一声,不一会一个弟子走了进来,恭敬一礼后,问道:“不知法丈有何吩咐?” “你派人将这件东西送到金华城正觉寺的觉明手中,准你动用传送法阵。” 普渡慈航挥袖一扫,一道黑芒闪过,落入那弟子手中,后者只觉手心一沉,触手冰凉,连忙托住。 “是,弟子遵命。” “去吧。” 那弟子再是一礼后,转身出了大殿,来到一座三丈法台上,金铜为柱,白玉为基,地上一面凹凸不平的法盘,大有丈许,刻满了晦涩难懂的法纹,那弟子法力一激,法盘登时亮起,散发着妖异的红光,那弟子见状,纵身一跃,没入红光之后,轰隆一声,一道光柱直射云霄,京城中人皆是抬头遥望。 金华城,正觉寺 觉明看过觉心的伤势后,摇了摇头,叹声道:“燕赤霞的剑气着实厉害,要不是觉心师弟以血禅珠挡住大部分伤害,恐怕就不是重伤这么简单了,虽有血婴丹,但要恢复旧况,少说也要数月功夫。” “师兄,这,马上法会就要召开,少了觉心师兄,大大不妥,那燕赤霞退去,但一定会再卷土重来,咱们不得不防备啊。” “觉途师弟所言有理,咱们四人身死是小,要是耽误了尊上的大事,咱们万死难辞。” 觉岸和尚一语说完,觉明也是脸色凝重,若燕赤霞不是趁夜前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合他们四人之力,加上神光塔,不说能击败他,至少也能得一个平手,如今四人缺一,后日法会召开,要防止燕赤霞,还要留心那神秘人,防御着实薄弱。 想到这里,觉明看着气息奄奄的觉心,随即道:“为今之计,只能借用香火精粹了。” 觉岸觉途闻言先是一惊,随后又是沉默下来,这香火精粹虽是能弥补元气,但后果也是十分严重,尤其是对他们这些未曾褪去妖躯的妖修,此物就是饮鸩止渴,但除此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法子能让觉心在最短的时间恢复如初了。 “一切听师兄吩咐。” “好,你们二人跟我去取香火。” 留下几个弟子照看觉心,觉明带着觉岸觉途刚出了禅房,来到神光塔前,突然只见空间一道裂缝出现,风流疾卷,赤电闪烁,一道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三人先是一惊,再是看到那人身上的服饰,立刻下跪道:“拜见使者!” “觉明,这是上尊交给你的,好好做事。” 使者瞥了三人一眼,伸手一按,一道黑芒落在觉明身前,随后使者身体向后一退,再是回了空间裂缝,裂缝骤然一合,四周恢复平静,若不是觉明身前的那团黑芒,觉岸只当是幻境而已。 “这便是传说中的传送阵么,果然神奇。” 觉途眼神发亮,觉岸则是望着那团黑芒。 “师兄,上尊可有什么交代?” 觉明和尚伸手托住那团黑芒,黑芒骤然一闪,凝成一束没入觉明眉心,后者身体向后微仰,一个恍惚间,觉明脑海中已是知道了此物的来历和用途。 “上尊送来宝物,目的不言而喻,就是要对付燕赤霞和那神秘人,成则最好,不成也没有关系,只要能拖住他们的脚步便好。” “有了这件宝物,再合咱们四人之力,燕赤霞再是想要捣乱,这会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茶馆中,张纪除去宁采臣身上阴气,后者连连称谢。 “宁兄,后日正觉寺要召开消灾祈福法会,你若是无事,最好待在房间里,千万不要随意在街上走动,否则后果难料。” “张兄,你是说?” 宁采臣闻言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陡变,看着张纪点头,宁采臣心中一片冰凉,就连这声名在外的香火旺寺也是有妖怪,这个世道真是到了末路了么? “多谢张兄提醒,那日小弟便会在房间静读藏典,希望张兄能得偿所愿。” “会的。” 张纪再是与宁采臣寒暄半日,眼看天色渐黯,张纪便与他分开,临行前,张纪又是赠予了他十两银子,后者原本推辞不收,还是张纪说这是借给他的,等他考取功名,发达之后再还,只是宁采臣知道,这不过是张纪故意找的借口。 “多谢张兄,大恩大德,宁采臣永世不忘!” 回到客栈,燕赤霞正在客栈大堂喝酒,看到张纪回来,连连招手呼唤,张纪淡笑一声,来到他跟前坐下,倒了一杯茶。 “后日便是法会召开之期,燕兄可是已经准备好了?” “早已准备就绪,此回定要让他们原形毕露,还金华城一个朗朗乾坤。” 燕赤霞一口仰吞杯中酒水,意气风发道。 “这就好,不过若能活捉一二妖魔那是最好,也能顺藤摸瓜,找到京城隐藏的那个大妖。” “此言甚是,这些小喽喽除掉再多也不如一个大妖,张兄可能不知道,这天下妖魔虽多,但最厉害的不过那几个,黑山老妖自不必说,除他之外,乌龙潭的黑蛟,白骨岭的玉骨魔,摩空崖的翼空散人都不是好惹的,我怀疑他们早已勾结在一起,要不然这短短几十载,竟将这俗世搅得天翻地覆,红尘杀气更是远盛从前,逼得各大门派不得不封山。” “燕兄,张某冒昧问上一句,贵派既是名门大宗,为何不联络正道各派一同杀劫,封山闭户终究还是有些妥协,说句不客气的话,这些妖魔如此猖獗,未尝没有诸派纵容的原因。” “唉,张兄,不瞒你说,我派虽是家大业大,但也因为如此,一旦与红尘牵绊过深,来日灾劫必将临头,不过宗门虽是封山,但也挑选一些主动应劫之人出来,燕某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几十年下来,还在人间行走的也就燕某一人了。” 燕赤霞脸上略有哀色,张纪见状不由叹息一声。 “燕兄节哀,这些同道乃是为道殉身,张某深感敬佩,那除了贵派之外,其余宗派就没有派人?” “少之又少,现在还在人间行走的修道之人除了燕某外,也就一个白云法师了。” “白云法师?” “这位同道出身灵隐寺,后来自逐山门,建立了白云寺,自号白云,当年我也曾与他一同降妖除魔,不过前年,这和尚竟是要去北边兵燹之地,说是要超度冤魂。” “这位道友是个有志向的。” 张纪距离金丹修成也不过一步之遥,但是对那兵杀之气也是敬而远之,北边连年战乱,死伤无数,那积攒的冤魂血厉不知凡几,冒然前去,非得道基受创不可,那白云法师修为或许还不如自己,此番前去,恐怕已是存了舍生之意了。 “任重而道远啊。” 燕赤霞闻言深表赞同,他毕生之念便是除去黑山老妖等一干妖邪,如此也不负自己所学。 “后日法会虽是有了把握,但仍要再谨慎,以防那些妖孽鱼死网破,对付不了咱们,难保不会对那些凡人下手。” “张兄说得是,一旦揭破真相,需得速战速决,绝不能给他们任何反抗的机会,张兄,后日之战,你便隐藏暗处,一旦他们有溃散迹象,先下手为强,首要斩灭那四个稍强的妖孽。” “便就如此。” 张纪闻言点点头。 二人再是谈了一会儿话,各自回房歇息。 到了第二日,金华城内锣鼓喧天,张灯结彩,一座丈许来长,装饰金花银叶,宝石珠串的华丽法驾从悦来客栈经过,上面端坐金身慈悲佛像,双眼微开,嘴角轻扬,手指拈花,更有佛家七宝装饰,在天阳照射下闪闪发光,十分耀眼。 抬着法驾的乃是八个身形高大的壮汉,步伐一致,稳稳的向前走去,前有六个黄裟僧人以杨柳挥洒甘露之水,洗净街道,水露凝光,焕出七彩,其后四个同样有身着黄裟僧人手提香炉,佛香袅袅,浮在半空,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左右两侧则有八个白衣清秀沙弥,各是手持法器,念诵经文,随着经文回荡,佛香祥光竟是如受感应,盘旋在那佛香上空,织成一片七彩祥云,映衬的佛像更加神圣庄严。 观看之人不由发出一声声惊叹,更有甚者,竟是俯身而拜,口念阿弥陀佛,佛祖保佑等等。 “这妖僧弄起这些东西来倒是得心应手,要是白云和尚在这恐怕已是手持禅杖打上去了。” 燕赤霞来到张纪身边,借着窗户向下面看去,见到这般阵仗,不由冷笑一声。 “那佛像倒是一件收承香火的上好物件,看炼制的手段非是出自这些妖邪之手,倒有些禅宗正派的痕迹。” “哼,佛派那边与道派这边并无差别,内部也是争斗不休,甚至比道派更严重,只一个争夺香火就足以让他们打破头了,有人要灭妖,自然有人养妖,这本来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这些人不顾苍生,只为一己私欲,实在是令人发指。” “人心难测,谁又能说自己没有私欲呢,但将私欲寄托在别人痛苦之上,还要不加掩饰,此乃邪门歪道,非是张某所求,若是今后遇见这等人,张某唯有杀!” “说得好!” 燕赤霞大喝一声,心生澎湃,张纪这一番话倒是让他剑心澄明许多,之前只因自己孤身一人,不想节外生枝,只沿既定道路前进,如今却是大为不同,有了张纪,燕赤霞心中生出吾道不孤之感。 正觉寺,觉心禅房 “多谢师兄和两位师弟,贫僧感激不尽。” 觉心和尚面容一扫之前灰败之色,脸上宝光更盛从前,一身气息也是变得更有几分缥缈之感。 “师弟此番遭劫也算是因祸得福,以香火补元虽是失去了再进一步的可能,但是师弟却是能与神光塔合二为一,最大限度的发挥神塔之力,来日上尊修成正果,或许能找到法门将师弟重新引回正途。” 觉明和尚手持念珠淡声说道。 “师兄所言甚是,不过,师兄,照你之前所言,除了燕赤霞外,另有一个修为极高的人,不知此人究竟是谁?” 觉岸和尚看着觉明道,觉心觉途也是将目光看了过来,能让师兄忌惮的人,定然不是什么好惹的。 “此人来历不甚明了,但是其人战绩却是不俗,他出现之地乃是东岭山脉的长青山中,一出手便杀了黑蛟上尊的儿子长墨子,后来更是在兰若寺灭了木姥姥,再后来连黑山上尊的下属牛头马面,桃花仙子的弟子翠竹仙子也是先后丧命其手,可谓杀威赫赫,着实令人心惊。” 觉明和尚脸色凝重,要不是从上尊那里得知,他还不知道面对的竟是这样一个人物,但即使如此,他们仍是不知道此人到底叫什么。 “嘶!” 觉心三人听完之后,不觉神色大变,长墨子也就罢了,不过是仗着出身才有几分本事,但是剩下的那几个可都是修为不弱,那木姥姥更是千年树精,法力比之他们不知道高到多少,但就是这样的人物也是丧命,由不得他们不慌。 “躲是躲不掉的,师兄,上此人可有什么暴露在外的手段么?” 觉心和尚看向觉明,后者闻言则是淡声道:“从黑山上尊那处得知,此人精擅雷火之术,至于有没有其他的手段,那就不知道了。” “大麻烦啊。” 觉明一说完,觉心三人心只往下掉,脸色更是难看的很,身为妖修,他们最是忌惮雷火,别说他们这些未曾褪去妖身的,即使化形妖修遇上这雷火,十成功力能拿出七分已是了不得了。 “不怕不知道,就怕没准备,这雷火之术虽是霸道,但咱们这边也不是没有手段,只要那人释放雷火,师弟便可以神光塔释放香火红云,就看是他的法力先耗尽,还是我的香火先用完。” 觉心和尚眼中厉芒一闪,他就不相信比拼消耗,那人能比得过自己。 “有师弟这句话便足够,师弟只需要专心对付那人,至于燕赤霞就交由我三人来对付。” 觉明和尚一锤定音,其他三人皆道一声是。 “觉岸师弟,莲花池那边怎么样了?” “还是差了不少,至少也需要半月光景才能成熟,不过若是现在取用倒也可行,只是不能坚持太长时间,最多不过三刻,师兄可要取用?” 觉明闻言顿时摇了摇头,回道:“罢了,有上尊赐予的法器,那些香火阴兵暂时不要去动。” “是。”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到了法会召开的时候,一大早,正觉寺山门大开,早已等候的信众一股脑的直往里冲,生怕晚了一步,赶紧孝敬上功德香火,一帮虔诚信众在知客僧引领下,来到后山神光塔前的广场,这里早已建好了一座丈许高的法台,上面放着的便是那座游街的佛像,而在法台四面,则是矗立着四个莲花法坛,四周更是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幡旗,迎风招展。 “看,四座莲花台,觉明禅师一定会出来,这回可是没白来。” “这排场可真是大,城中富绅全都到了,就连县令都是过来,此生能遇见一次消灾法会,也不算白白来这一趟。” 而由法坛延伸出去,每隔五步便置一香炉,里面燃着檀木香,青烟袅袅,随风飘拂,似被无形之力搅动,化作气旋升空,一直升到佛像之前,再是缓缓没入佛像体内,佛音禅唱,气劲鼓动,那佛像背后竟是出现一道七彩光晕,底座一团七色云雾凭空自生,祥光笼体,彩云托身,只此一景,便让一种信徒大呼不已,连连叩拜。 就在此时,神光塔上也是投射下来一道红色流光,在佛像之上旋绕片刻后,轰然一散,化作无数光点如雨纷落,散入在场众人身体。 顿时被香火入体之人,只觉心神一空,所有的疲累皆是不见,只感到无比的畅快,欲要飞仙而去,但这种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仅仅三四个呼吸后,众人便就醒来。 “果然神奇,这正觉寺真是有点门道,也不知道这寺中有没有长生之术。” 王县令眼神灼灼的望着那神光塔,他年纪已近六旬,身体大不如前,方才红光入体的感觉着实让他沉迷。 回头一看,只见其余信众的眼神更加炽热,那种眼神让王县令都是有些害怕。 当当当,九声钟响,清风拂来,香气笼罩,众人只见四道身影从天而降,齐齐落在那四座法坛之上,齐道佛号。 “是觉明禅师!” “还有觉心禅师,觉岸禅师和觉途禅师!” 众人纷纷激动,但也知道这等长喝不敢太过放肆,只能强抑心绪,但是面上的欣喜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第十五章 全灭 觉明四人甫一现身,顿时天生异象,金花乱坠,地涌清气,更有佛音梵呗响彻四野,一时之间竟是打造出人间佛国之象,看的在场众人纷纷惊愕,瞬间又是变得极为狂热,纷纷纳头就拜。 “佛说无量,无上净土,阿弥陀佛。” 一声清音响动,沸沸如潮之声顿被压了下去,众人只觉心头一静,原本激动之色立刻压了下去,同时抬头看向那说话的僧人,正是觉心和尚。 “正觉寺多年来仰承诸位檀越,这才有今日之光景,佛说超脱彼岸,往渡悲音,救赎灾苦,正觉寺今日特意举办此次法会,就是反馈众生,洗净世间浊垢。” 觉心和尚话中藏有天龙禅音,在场之人皆是心神一恍,眼神皆有迷离,觉心和尚见状顿时满意的点点头,随后传音其余三人,不一会那收集起来的一些身患重疾之人被抬了出来。 “佛降慈悲,功德无量!” 觉心和尚看着躺在床板上的七个浑身腐烂,奄奄一息的人,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但是很快收敛下去,伸手一捉,只见一道道红色光芒从神光塔射下,落在掌心,凝成一颗颗赤珠,再是凌空一抛,七颗赤珠不分先后落入那七人口中,一阵红芒闪过,那七人的身体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这……” 王县令目不转睛的看着其中一人,只见那人腐烂的胸口竟是慢慢愈合,而且皮肤也是由黑转红,就连稀疏的头发也是变得乌黑浓密,要不是亲眼随见,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神仙,神仙。” 王县令喃喃自语,脸上狂热再是浮现出来,若是有了这等法术,他甘愿浮付出任何代价。 此念一出,王县令不知道的是,在他脑门之上,一条红线已是缓缓出现,一直延伸到神光塔顶,被那镇珠吸收,因为王县令乃是官身,那香火更是旺盛,且其中还有一丝金光。 不仅仅是王县令,其他人见到如此神迹也是纷纷献出最虔诚的香火之气,霎时神光塔光辉更盛,与神光塔联系紧密的觉心和尚顿时察觉,不觉露出满意之色。 “师兄,这些信徒已是全都供奉了香火,不枉费咱们这一番苦心啊。” “这只是开胃菜,大头还在后面,开始下一步吧,出手之时注意周遭,燕赤霞他们指不定就在哪里窥视。” 觉明和尚传音一声,眉头却是紧缩,他方才以法力扫视,却是没有发现燕赤霞二人的踪迹,他可不相信燕赤霞不会出现,一定是用了什么法术遮住了气息。 “消灾祈福正式开始,诸位檀越可闭上双眼,放开心神,全心感应那法台之上的如来圣像,有缘之人还另有奇遇。” 觉心和尚一语说完,众人毫不迟疑的闭眼,默默感应,而就在他们放开心神一刹,一道道红芒不断没入他们体内,好似血管一般不断抽调他们的元气,那些人只觉身心舒畅,浑然不知自己已是逐渐迈进深渊,还以为是得到佛祖眷顾,赐予自己无上佛缘。 从空中往下看去,神光塔方圆数里皆被红光笼罩,而身处其中之人,除了正觉寺的和尚外,其余之人宛如一个个祭品,源源不绝的将元气输送到神光塔上,而与此同时,一道道香火不断没入他们体内,一进一出之间,他们的身体渐渐不受控制,竟是沦为香火的载体,但没有一个人察觉,且脸上还露出舒心愉悦的神色。 “张兄,看来那些妖孽是要竭泽而渔,不能再等了。” 燕赤霞原先以为那些妖孽不过是大肆收集香火愿力,一开始便没有动手,哪知对方突然来了这么一手,怎么看都有些不对劲,脸色不由凝重起来。 “燕兄自去便是,剩下的便交给张某应付。” 张纪也是察觉有些不对劲,对着燕赤霞一点头,后者当即身化剑光,嗖的一声破开敛气术,直冲下方的的红色光罩而去。 燕赤霞这边一出现,觉明四人顿时有所感应,那股撕云裂霄的剑气虽未来到,但是气压迫得气罩晃动不止,连带着吸纳元气的速度也是慢了下来。 “动手!” 觉明双眼睁开,沉声一语,霎时,二十六个黄裟僧人齐齐出现,手中各持法器,站定一方,木鱼金罄,经幡彩旗,青灯玉瓶,宝杵念珠,华盖祥结等等齐放光芒,在红光之外结成一张弥天大网,其上宝光熠熠生辉,登时将晃动的气罩再是稳定下来。 “不知量力!” 燕赤霞见状冷哼一声,背后剑匣轻开,一道惊天龙吟长啸九天,随之无数剑光如流星飞逝,似惊电奔走,朝着下方法网刺去,只听咔嚓之声不绝于耳,法网被剑气冲射,一层层宝光被不断削去,眨眼之间,便被破开一个大洞,六个僧人不及反应,当即被穿透的剑光斩成血雾,剑光再是一扫,如烈阳融雪,血雾消散,不留半点痕迹。 而失了六人主持,其余二十人更是难以维系,顷刻之间,哀嚎不绝,尽被剑光所斩,神魂俱灭。 轩辕剑光虽是成功劈开那法网,但也是所剩无几,剩下的那些撞在香火气罩上却是毫无反应。 “三昧真火!” 觉明和尚脸色陡变,他知道那些弟子挡不住燕赤霞,只需要坚持片刻便好,但是那灼烈剑光却是出乎他的预料。 “是那人将此术附在燕赤霞的剑上,好高明的手段。” “师兄?” “按计划进行。” “是。” 觉心和尚听到觉明传音,当下将心神寄托在神光塔上,登时一团耀眼红光从塔顶直射云霄,再是向四方铺洒,恰如一张硕大红网,将整个金华城罩住,一条条红丝垂落而下,就在此时,张纪出手了,手中诛魔梭划空而去,直奔神光塔。 “那是?” 觉明和尚见到飞来的诛魔梭,感受到上面的香火气,心中虽是疑惑,但既然是对方出手,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着觉心传音几声让他小心,自己则是飞身腾跃,手持无相禅杖对着那诛魔梭狠狠一击。 当的一声,无相禅杖好似击在一块坚石之上,非但没有击碎,反而震得觉明和尚连退数丈,气血翻腾,而诛魔梭则是微微一震,散发五彩之光,一团磅礴吸力罩住神光塔,属于神光塔的香火源源不断被扯了过去。 “不好!” 觉心和尚心头一震,察觉塔中香火不断失去,顿时脸色难看,此刻他正在借助神光塔吸取下方信徒元气,又是抵挡轩辕剑光,一时难以腾手,立刻传讯觉明,后者听完之后眼神一厉,当下对觉岸觉途吩咐一声,那二人不敢迟疑,立刻飞身而上,与觉明和尚呈品字形围住那枚诛魔梭。 三道黑芒齐齐轰向诛魔梭,那梭体五彩之光顿时一黯,吸取香火的速度也是一顿,三人脸上一喜,就要故技重施之时,突来一道法力灌入诛魔梭,黯淡梭体再复光盛,逼得三件法器嗡嗡连响,不断后撤,那无相禅杖也就罢了,金刚杵和木鱼之前已是被轩辕剑重创,虽是勉强修复,但遇上这等上宝,堪堪只有招架之力,发出哀鸣之音。 “可恶!” 觉明和尚脸色数变,传音觉岸二人,让他们从旁协助,自己则是运起十成功力,高擎禅杖,狠狠再是向诛魔梭轰去,只见团团黑芒,森森鬼气,打在诛魔梭上,登时流光飞溅,气劲散逸,震得在场三人齐齐后退,诛魔梭也是被一击打出数丈之外,勉强算是切断了与神光塔的联系。 趁此机会,觉心和尚果断将神光塔与信徒联系切断,法力一提,登时红光法罩陡然浮现,将整座正觉寺围了起来,此术一出,觉明和尚顿时察觉到一处不谐之处,抬手一掌,一记“金刚佛印”悍然打出,只闻轰隆一声,金色掌印被一剑撕裂,一抹仙风道影的青年手持木剑踏空而至,气息缥缈高远,身伴雷火双象,宛如降世神尊,如电目光投射下来,只看得觉明四人心神惊颤,身体发抖。 “快撤!” 觉明和尚感受到那深不可测的浩瀚气机,顿时脸色大变,赶不上其余,直接将上尊赐予的那件法器祭了出来,随着法力灌入,团团黑气散去,露出里面一颗拳头大小,漆黑如魔的珠子。 觉明和尚这边放出法器之时,正在御使神光塔与燕赤霞对战的觉心和尚只感到浑身一冷,目露惊愕,霎时一道道香火从他身上抽离出去,不仅如此,仅剩的元气也是被吸得一干二净,惨嚎一声,觉心被打回原形,变成一条丈许来长的蜈蚣,再是被无形之力一搅,变成一个个血团,飞上半空,如百川归海,汇入那漆黑的珠子中。 不仅仅是觉心,就连觉岸,觉途,以及正觉寺内所有的和尚,全都如此,唯独觉明和尚安然无恙。 而吸收了如此多的香火血肉之力,那漆黑珠子变得黑红一片,一道道红光迸射出来,凡是被红光射中,尽是化作飞尘,燕赤霞以剑气护住周身,看着剑气不断被腐蚀,脸色也是凝重不少。 “这是以血祭之法施展的邪力,张兄,千万不要被那红光扫中。” 燕赤霞一边以剑气护住那下方昏迷不醒的信徒,一边躲闪红光追射,一时之间很是狼狈,而张纪这边倒是略显从容,那红光虽是腐蚀极强,但是碰到身外旋绕的雷火,却是遇上克星,眨眼之间便将其化去,不留半点残渣。 看着燕赤霞狼狈之态,张纪伸手一拂,一圈雷火飞环落在信徒上空,雷火垂落,形如牢笼,将红光挡在外间,燕赤霞见状立刻收回剑光,身合剑光,对着不远处的觉明和尚杀去。 看着护在觉明身外的团团浊煞,以及身前那颗漆黑邪珠,燕赤霞冷哼一声,神剑一震,霎时道道剑光冲四面八方射来,汇如潮水,携带无匹威势悍然向前斩去,原以为这一招即使不能破开觉明防御,也该搅动起来,但是让燕赤霞意外的是,那些剑光干脆利落的穿透浊煞,但是没去多远,便就纷纷化作光点飘落,连觉明三尺都未抵达。 “这是?” 燕赤霞心头一凛,正要探查之时,觉明那边忽然有了动作,只见他伸指一点身前黑珠,道道红芒直射燕赤霞,后者急忙运起剑遁之法,不断闪躲,每每遇险之时,则是以剑光避劫,短短数招过后,燕赤霞便觉轩辕剑灵光微弱,其上附着抹之不去的点点黑红斑痕。 就在燕赤霞与觉明斗法之时,张纪这边也是运起诛魔梭飞射上塔顶,法力一激,那镇珠中积攒的香火之气不断被抽离出来没入梭体,原本五彩之色渐渐变得殷红如血,道道气劲从天而降,塔身失了香火护持,开始出现裂纹。 神光塔这边出了问题,觉明和尚很快发现,脸上怒容一闪,先是借助黑珠之力撒出一片浊雾挡住燕赤霞,身影一闪,已是来到塔顶,看着不断偷取香火的诛魔梭,觉明和尚再是撒出一片浊雾笼罩在那诛魔梭上,但是这无往而不利的煞气很快被梭体泛出的一层红色火焰焚烧干净,而且顺着气机牵引,火焰来到觉明这边,要不是他反应快,这三昧真火就要烧在他的身上。 “又是这三昧真火!” 觉明和尚很是无奈,这三昧真火可不是他所能挡得住的,眼看神光塔香火如洪河倾泻,大势难挽,觉明脸色十分难看,而不待他有所动作,张纪那边再是出手,掌心一亮,一团清光照在觉明身外的浊煞之上,一阵翻滚之后,浊煞终是难以为继,霎时被破开一道裂缝,这让觉明大惊失色,连忙以法力堵上,但却是为时已晚。 张纪这门法术名唤“元初玄光”,可短暂破开一切护体之法,不论是法器还是神通,只要被此光照住,六个呼吸内便会丧失功效。 觉明不知张纪还藏有此等妙术,一招失误满盘皆输,看着渐渐散去的浊煞,不觉叹息一声,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张纪,伸指一点眉心,浑身如破碎琉璃,哗啦啦碎裂,一团血肉却是飞入黑珠之中,黑珠得此一助,嗖的一声飞上高穹,一股骇人威势凌空罩定。 就在黑珠即将爆裂开来之时,一道道剑光撞在上面,将原本鼓荡的气劲强行压了回去,而张纪见状,伸指一点诛魔梭,加大吸收香火的速度,同时一道三昧真火缠绕在那黑珠之上,盘旋飞绕,将浊煞之气一丝丝焚烧殆尽。 第十六章 狐仙 金华城,东南十里之外,无名荒山,一处破庙之中,看着倒塌的塑像,张纪面无表情的收回诛魔梭,察觉此地已是没了妖气存留,张纪袖袍一甩,转身出了破庙,化光飞去,眨眼之间已是跃去不见。 就在张纪离开数个时辰后,破庙之外来了一只红毛狐狸,左右看看,鼻头耸动,发现没有外人后,身上红光一闪,变成一娇媚女子,小心翼翼的朝着破庙走去。 那女子甫一走进破庙,入目所见尽是一堆碎石,看着山神塑像全无半点香火,女子不觉心头大震。 “还是来晚了一步,这数月下来,足有三十多个道友遭劫,这金华城果然不能待了。” 这女子乃是金华城古丘坟狐仙姥姥嫡孙后辈,排名第九,因此在外行走常以狐玖为名。 数月前,金华城正觉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金华城方圆百里的妖物都是有所察觉,后来正觉寺更是被官家查封,这让一干妖物顿时大惊失色,要知道那正觉寺的背景可是不小,可不是他们这些毫无根底的小妖。 为了弄清此事,不少妖物暗暗潜入金华城,但去了金华城的探子,无一例外全都折了进去,而不待他们有下一步动作,突然出现了两个实力高强的剑仙,一南一北,将金华城周边的山川清扫一遍,诸多小妖尽被斩杀,那一段时间,几乎天天都有噩耗传回。 狐玖再是看了一眼那破碎的塑像,化一道流光,直奔东南而去。 枯松岭,一条丈许来长的大蛇尸体倒在山道上,轩辕神剑插在要害之处,金光泛动,将蛇身一寸寸剥削开来,变成一堆堆白花花的蛇肉,那黑鳞也被整齐的摞在一旁。 燕赤霞伸手一招,收回神剑,看着上面沾染的污血,并指一划剑身,赤光闪动,污血霎时被焚烧殆尽,剑光重新恢复。 “张兄的三昧真火果然好用,用一本符箓策交换,还是占了便宜,这蛇骨毒牙看着不错,正好给张兄炼制宝剑增点材料。” 燕赤霞收回神剑,看了一眼地上的蛇骨毒牙,挥袖一扫,将其收入乾坤囊中,而剩下的那些蛇肉,则是被他以三昧真火锻炼成一颗颗香气缭绕的肉丹,这东西对他这样的修道人来说没什么作用,但是对一些修为不足的妖物,此物却是无上珍品,吞服下去,可减少数月苦修,而且还是还无后患。 “该与张兄会合了。” 燕赤霞将战斗痕迹清理之后,运起剑遁之术,飞跃天穹,一个夭矫之后,遁去远方不见踪影。 金华城西南百里之外,有一山丘,高不过十余丈,其上草木葱郁,山石嶙峋,清涧飞瀑,白云轻雾,月上中天,轻雾笼纱,山丘如银色琥珀,熠熠生辉,日升高穹,天日朗照,山丘似金色琉璃,灼灼其华。 这古丘在数百年前乃是一处阴脉葬尸之所,不少王朝国君在此修建陵墓,以求死后能超脱轮回,尸解飞升,但光阴流转,乾坤倒转,这至阴之地在这百多年间却是阴极阳生,不复之前阴盛之局,兼之数十年前,一只修道有成的狐仙来到此处,看上此地,便安家落户。 古丘深处,狐玖遁光散去,落在一座青石宫殿前,殿前陈列着三座一人高下的青铜夔龙鼎,香气氤氲,暖人肺腑,狐玖深吸一口,体内躁动的气息微微平复。 “九姑奶奶,老祖宗在里面等着你呢。” 一个羊角女孩从殿内走了出来,对着狐玖奶声奶气的说道。 “好好,姑奶奶马上就去,这是给你的,别让那些臭小子看见。” 狐玖看着小丫头,脸上露出慈爱之色,伸手从绣囊中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那羊角女孩,后者见到糖葫芦,顿时眼前一亮,急忙接了过来,一口咬掉一个挂糖山楂,一遍模糊不清的说些什么。 狐玖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轻步走进宫殿之中,行不多时,只见殿中两侧坐着六个长相极为相似的中年男女,唯一明显差别便是身上的衣衫花纹。 而正位之上坐着的是一个面相苍老,神色和蔼的老妇人,头戴钗环,身着裙衣,左手边放着一根蟠龙拐杖,此人便是古丘坟之主,狐仙姥姥。 “见过老祖宗,诸位叔伯。” 狐玖连忙下跪磕头。 “起来吧。” 一把苍老声音在殿中响起,狐玖当即起身。 “玖儿,事情查探得如何?” “回老祖宗,详情容禀……” 狐玖事无巨细的将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说出,随着她不断言说,在场的六个中年男女脸色越来越凝重,说到最后三十多位同道遭殃,神魂俱灭,六人齐齐色变,不约而同的望向正位上的母亲。 狐仙姥姥倒是脸色不变,在狐玖说完之后,狐仙姥姥看着众人,淡声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母亲,那燕赤霞不是无名之辈,与他在一起的那人定也不是庸手,连正觉寺那些人也不是对手,咱们与他们对上实在是下策,为今之计,只能暂避锋芒。” 左手第一位的中年男子率先发话,但是他这一说完,对面的乌发木簪,面相阴柔的中年却是立刻出言反对。 “大兄此言不妥,如今天下难安,何处是乐土,找寻退路又往哪里去找,舍弃这里,无疑撤去自身屏障,毫无反抗之力,依小弟愚见,还是不动的好。” “照二哥所言,咱们就安然不动,等着燕赤霞他们上门不成,不是小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依着这里的禁制幻境,想要挡住他们那是难如登天,一旦杀进来,这后果二哥能承担的起么?” 说话的是狐仙姥姥长女,其人面相娇媚,双眸如星,身虽纤弱,但却英气十足,此言一出,那二哥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母亲,咱们不能将自身的安危寄托在他人身上,如今燕赤霞他们是见妖就杀,实在是令人心惊,按照小玖所言,恐怕不日他们就会找上这里,母亲,还请慎重。” 剩下三人听到这话也是沉默不语,狐仙姥姥目光扫过众人,随后叹息一声道:“你们先下去吧,小六留下。” “是。” 其余五人闻言先是一怔,随后再是一礼,看了一眼六弟,眼光微闪,先后出了大殿,狐玖见老祖宗没什么吩咐,也是退了出去。 “小六,你怎么看?” 狐仙姥姥看着下方丰神俊朗的年轻男子问道。 “母亲,三姐有一句话说得很对,自己的生死绝不能寄托于他人的善良,人与人之间都做不到绝对信任,更何况是人和妖,即使咱们从未伤害过人类,但占了一个妖字,在人眼中已是罪大恶极。” 胡不易看着狐仙沉声回道。 “你有什么想法?” 狐仙姥姥赞同的点点头,又是看向胡不易。 “这里已是不安全,为今之计只能远遁海外,只是海外那边人生地不熟,想要站稳脚跟,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胡不易此言一出,狐仙姥姥则是摇了摇头,否道:“海外并不安稳,而且危机更重,留在中原还能保留一丝元气,去到海外恐怕顷刻间就要灭族,具体详情不便告知你,罢了,若是真到了万不得已,只能去投靠黑山老妖了。” “母亲!” 胡不易闻言脸色一变,急忙出声,这黑山老妖可不是什么善茬,之前没少明里暗里对他们狐族下手,要不是母亲还有几分实力,加上黑山老妖不能轻易动身,他们哪里有今日这般风光,要是主动投去,下场定是堪忧。 “狐仙姥姥可在,张纪与燕赤霞来访,还请出来一见!” 就在狐仙姥姥与胡不易说话之时,突然一道清朗声音穿透山峰腹,清晰的落在一众狐族耳中。 “燕赤霞!” 一众狐族闻听此声齐齐色变,张纪他们不认识,但燕赤霞的大名他们可是如雷贯耳,多少妖族死在他的剑下,可谓凶名赫赫,一些修为浅薄的狐妖顿时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吓得瑟瑟发抖。 “出去看看。” 胡不封脸色也是凝重非常,对着几位兄弟姐妹吩咐一声,五道遁光一闪,已是出了山腹,落在山外,只见两道身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出来,眼光不由投过来。 “果然是燕赤霞!” 察觉对面二人身上并无杀气,胡不封伸手止住欲要动手的其他四人,独自一人上前,在三丈外站定,对着二人抱拳道:“不知燕大侠和这位高人前来,胡不封有失远迎,还请尊恕罪。” “张兄,这位便是狐仙姥姥的长子。” 燕赤霞看着胡不封出来,对着张纪道破他的身份,张纪闻言点点头,当即和燕赤霞走上去,抱拳回礼道:“在下张纪,与燕兄特来拜访狐仙姥姥,还请通禀一二。” 胡不封看不出张纪实力,心头一凛,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道清光洒落,落在他身前,清光散去,狐仙姥姥拄着拐杖,带着胡不易从里面走了出来。 “母亲。” 胡不封五人急忙上前行礼,狐仙姥姥摆了摆手,目光紧盯着对面的张纪和燕赤霞,六人见状当即站到她身后。 “老身这有礼了。” “狐仙有礼。” 张纪察觉狐仙姥姥身上气机极为纯正,毫无血腥杀戮之气,而且她背后还有一团清白润光,内里还有一颗金色珠丸上下浮沉,不觉多看了几眼。 “二位来我这古丘坟,不知有何见教?” 狐仙姥姥看出他们二人并无杀气,不觉心下一松,但心里却还是有些疑惑,不觉出声问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