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心动吧》 引子 童念念在连续一个月没有收到姐姐的邮件后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她试过给童珍珍的微信、qq、脸书，乃至游戏号都发送了消息依旧没有任何回复后，终于决定回国亲自去看看。 她和童珍珍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自从7岁那边父母离婚后，姐姐和母亲住在国内，她则随父亲居住国外。 在父母不清楚的情况下，姐妹两个一直都有偷偷联系，分享着双方的日常和喜怒，长达了七八年之久。像这种一个月都没有消息发过来，也不回她消息的情况，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 不管怎么样，姐姐至少会给她留个言。 童念念坚信这一点。 这次的回国童念念没有告诉老童，以她爸浪荡的性格，估计一时半会都未必能发现女儿已经离家出走了。 在长达十个小时的航程到达苏市。 童念念根据姐姐给过的地址打车找到目的地。 她没有急着去敲门，而是在附近找了家奶茶店坐着等待。 虽然附近的一切都是第一次见，可童念念没有感到陌生，因为在姐姐发来的日常里就多次出现过这些地方的照片，再由姐姐的文字讲述，给童念念一种仿佛早就来过的熟悉感。 也许姐姐很早就期待她能过来。 毕竟回国比出国更容易，而且她的生活也比姐姐自由得多。 “喂，你……”是奶茶店的年轻店员。 童念念早就察觉到他不断流连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什么？” “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老掉牙的搭讪语录，不过童念念猜到他可能不是为了勾搭，她伸手指了指姐姐家的方向。 店员立即点头，“没错，就是童珍珍。” 童念念道：“她是我姐。” 她一直以她姐姐为骄傲，提起来就忍不住笑。 店员表情古怪。 童念念问他，“她最近学习是不是很忙，要上很多补习班吧？” “……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呃。”店员尴尬了一会。 童念念放下奶茶站起来，一种莫名的不安感让她伸手抓住店员的衣领威胁，“知道什么。” “童珍珍去年就自杀了。” …… 不可能！ 童珍珍那么积极向上，热爱生活，上个月还发邮件跟她分享音乐梦想的人怎么可能自杀，何况还是一年前！ 这绝对是今年听到最大的笑话。 童念念敲门闯进柳慧的家里。 “珍……你是念念？” “我姐呢？！” “……” 柳慧的眼泪没有博得童念念一点同情更不心疼，她对这个动不动就哭的生母没有任何好感，就像她对那个浪荡花心的生父一样没好感。 童念念找到童珍珍的房间，不肯相信童珍珍真的死了，更听不得柳慧说的每个和‘自杀’相关的字眼。 在一番歇斯底里的威胁后，她从柳慧那里得到童珍珍生前遗物。 电脑，日记本，手机，课本……她乐观的日常完全不像是个会自杀的人，这是个受老师和学生都喜爱的好学生。包括警察局那边的调查档案汇报，一切信息都表明了童珍珍真的是自杀，童珍珍甚至写了死前遗书，遗书的内容依旧温暖阳光，还提到签署了心脏捐献协议。 [……我想将剩下的生命交给更加热爱生活的人，这样的人一定活得很阳光很快乐，只要想到我的心脏能给对方带来更多活力，而对方的每一份快乐也能被我的心脏分享就很开心。] [所以，就算很对不起妈妈，还是拜托你能在家属同意书那里签字啦（笑脸图案）] 童念念认得出童珍珍的字，可她还是接受不了。 她问柳慧，“你签了？” “这是珍珍最后的愿望。” “把同意书给我看看。” “念念，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你冷静一点。你能这么爱珍珍我很高兴，但是愤怒改变不了事实，就算看了同意书又怎么样，除了把伤疤再揭开……念念！差不多就行，至少珍珍走得很安详，她走的时候是开心的……”柳慧说着说着就哭了。 童念念轻笑，“那你有想过她身边明明只有你，为什么会安详开心的逃离这个世界。” 柳慧的哭声嘎然而止。 童念念没理她，重新走回童珍珍房间。 柳慧的话提醒了她。 童珍珍自杀过去了一年，那她一个月前收到的那些来自姐姐的邮件又是什么。 她想到了两人瞒着所有人联系，那个除了她之外连柳慧也不知道的qq号。而她正好知道qq密码就是她们两个的生日时间和名字缩写。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这个qq号里，童念念找到了姐姐的隐秘日志，和那本现实中充满正能量的日记本截然相反！ 网络日记里记录了姐姐在学校里遭受的欺压和胁迫，学习带来的压力，母亲过分的掌控欲（每天晚上会偷偷来查看她的日记本），一切都让她感到生活压抑。而这个情况下，她在网上认识了个网友，对方陪她打游戏，和她交流歌曲，会夸她有作词天赋，并承诺以后…… 种种交流之下，姐姐沦陷其中，在对方约见面时却慌乱不敢答应。 实际上姐姐已经通过对方发过的照片知道他是谁。 为了这个男生，姐姐第一次撒谎偷偷没去上补习班，而是坐车跑去明高私立学校偷看他，却一次都没成功搭过话。 这种行为持续几次后，姐姐终于下了决心跟男生约好见面。 从日志的文字里，童念念都能感到姐姐的开心。 [和他目光交错的瞬间，我听到了阳光在心脏盛开的声音，周围的一切都开始闪闪发光。] 本该是好的开始，却在后面连续十几天都没有日志记录，往下滑动再出现日志的时候，文字中已经表达出自杀的意图，并决定让自己的心脏和男生生存在一起。 童念念从这些文字里感受到一丝神经质的迹象。 她也从邮件发送记录里找到定时发送的记录，说明她一个月前送到的那些来自姐姐的邮件，都是姐姐预先设定好的。 …… 童念念冷静的将所有资料拷贝保存起来才喊来柳慧。 她看着柳慧脸色慢慢苍白，再颤抖肩膀，然后呜咽出声。 这女人的眼泪好像流不尽一样。 “看完了？”童念念问得很平静。 柳慧：“嗯。” 她期期艾艾的看着童念念，语气带着恳求，“念念，就算有这些也代表不了什么，珍珍是自杀的，早就已经定案了。哪怕把这些交给警察局，除了把事情闹大，让珍珍再遭受一遍非议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我知道。”童念念目光如水，轻笑声很软，又像是讽刺，“只是没想到你说的第一句会是这个。” 柳慧表情像是受到巨大屈辱和打击，身体都趔趄了一步。 “我要进明高，学费方面不用你操心，给我办理手续就行。” “念念，你别犯傻……” “要么，我把这份日志公布。只有活着的人才会受不了非议不是嘛。” －－－－－－题外话－－－－－－ 不好意思，开头四章整修，看过的小天使需要麻烦重新刷新下载一下~新来的小天使则随意观看~ 心动第1天 八月份的天气热得发闷。 舅舅送她去市明高办理转学手续的路上，车子抛锚了。 童念念刚下车。 舅舅道：“下来做什么，外头晒，很快就修好了。” 童念念道：“我就周围走走，不跑远。” 舅舅让她拿了把遮阳伞。 马路左侧就是一片草坪坡，下方一条河道，看起来干净，闻起来也没什么异味。 童念念没目的走了十几分钟，遥望上方舅舅还没好，也不想回去，隐约听到猫叫声。 纸盒里的几只幼猫一看好刚生不久，就不知道是人为遗弃还是好心外养。 童念念蹲下身盯着猫发呆，然后注意到不远处草地上的一个本子。 刚捡起来翻看两页，外面传来舅舅喊声，“念念！要下雨了，赶紧回来！” 童念念站起来，临走前把猫箱子推往桥下更靠墙的地方。 太阳雨下到这边之前，童念念及时上了车。 舅舅在前面打电话。 童念念后知后觉自己把刚捡的本子也带了回来。 本子没署名，里面是一页页铅笔漫画。 童念念看得入神，直到舅舅诧异道：“诶，诲生啊，怎么没带伞，来车上坐。” 她抬头看了眼，看不清人。 “谢谢。”少年低沉的嗓音，平淡的语气缺少活力，“没关系。” 童念念把车窗摇下一半，才看清对方。 一眼先注意到的是他手里抱着的纸盒，上方用外套盖着，不过才见过想认不出来都难。 她顿了顿，再往上看。 湿淋淋的头发和脸，戴着黑框眼镜。 明明外面下着雨，他还傻站在车边认真回舅舅的话。 “念念，把伞给他。”舅舅回头跟她说。 这动静让对方也朝她看过来。 刚刚侧脸被湿头发挡了大半，正脸看着倒挺俊秀的。 舅舅又朝他说：“快，把伞拿着，就算太阳雨收得快也不能一直这么淋。” 男生又认真点头。 童念念把伞递出去时，见他将眼镜摘下来用衣服擦了擦。 这个角度看，他睫毛好长。 在他抬起头重新戴上眼镜，伸手过来接雨伞。 童念念做了一个后缩的动作。 男生愣了下，抿了抿唇，没说话。 舅舅往这边探头。 童念念朝男生笑道：“你拿啊。” 他再次伸手。 这回没意外。 不过男生视线突然落在一处。 童念念转头看到刚看完的漫画本子。 她明白了什么。 在对方的注视下，把本子塞进自己包里，扭头再看他，“怎么了？” 男生低头说了句谢谢，打开伞走了。 童念念在窗户探头看着他背影，没两秒就被舅舅说：“都淋到雨了，还不收回来。” 童念念问：“那谁？” 舅舅道：“你说诲生？就咱家附近那家林老餐馆家的孩子，跟你同年，今年也在明高上高二，说不定还能分一个班。” 童念念“哦”了声，没细问是哪个hui哪个sheng。 她重新把包里的漫画本拿出来看着，脑海里是少年戴上眼镜前，眼神朦胧清冷看过来，水珠从睫毛落下来那一瞬的样子。 速写本上一张张铅笔漫画图，就和没署名一样没有任何字幕，像一场场默剧。 * 饭桌上舅舅说起转学审批下来了，明天就能去学校。 童念念应了声好。 “明早我送你过去。”舅舅说。 表弟柳少明抱怨道：“你都没送过我上学。” “就你那几脚路还好意思让老子送？” 表弟做鬼脸，“你几脚能走到我喊你做爹。” 舅舅笑骂，“老子走不走都是你爹！” 表弟撇嘴，用筷子拨菜又被舅舅骂了几句，舅妈在一边劝，“每次吃饭都不安宁，你们都少说两句，让念念看笑话。” 童念念这会儿才找个机会说话，她放下筷子，对舅舅说：“舅舅，我想申请住校。” 舅妈讶异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头去看舅舅。 舅舅道：“住什么校，又不是没地方住。” 舅妈才接着笑道：“对啊，住校哪有家里住着舒服，尽说些傻话。” 表弟道：“那可不一定，明高的环境可好了，住校比家里自由多了。” “就你话多。”舅妈把鸡腿夹到表弟碗里，“赶紧吃，也不看几点了。” 表弟讨好的把鸡腿夹到童念念碗里，“姐，说好晚上教我弹吉他啊。” 童念念把鸡腿还回去，“等你做完作业再说。” 表弟哭丧脸，被舅妈一阵数落，一句“读书就好好读书，学什么乱七八糟的，有那时间不如去上个补习班”混在其中。 童念念抬头，发现无论是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没有察觉到不对。 她把表弟碗里的鸡腿重新夹回来。 饭桌安静了。 * 午饭后，童念念背着吉他包出门，舅妈在厨房里忙着，听到声音探头看了眼没说话。 “你在那边怎么样了？” “还习惯吗？有什么需要的记得跟妈妈说，千万别做傻事，念念，妈妈就剩你一个了……” 电话里柳慧絮絮叨叨的问候着。 童念念轻飘飘的打断，“那你过来陪我吧。” 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隔着上百公里也能感受到对方的尴尬。 童念念道：“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小心翼翼的谨慎。 童念念不在意，简单说了上学后不打算继续住在舅舅家，让柳慧去说服对方。 柳慧说：“住在舅舅家不是挺好的吗？你刚回国对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有亲戚照顾着也更多方便。” “是不是方便你自己清楚。”童念念说完把电话挂了。 －－－－－－题外话－－－－－－ 童喵喵：我是软趴趴的猎物~（伸猫爪） 心动第2天 如果是一个月前，童念念的确对明市不熟，可明高附近这一片区域，她已经摸索了不下于百次。 童念念来到一周前就租好的小区公寓，把窗户都打开通风后，就拿着吉他去阳台。 一开始是试音，再到一首歌完整的弹奏，逐渐找回状态后。 童念念把三脚架摆好放上手机就开始录视频。 一首歌结束，童念念睁开眼就看到隔壁阳台铁栏边站着两个人。 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又在那站了多久。 发现她看过来，男生朝她扬起笑容，还挥挥手。 旁边站着的女生神色不太高兴，瞪了童念念一眼，然后搂住那男生的脖子，主动抬起头亲他。 男生侧脸，那本该亲在唇上的吻落在他脸颊上。 大概是被拒绝后丢人，女生恼怒的喊了句，“姜东明，别忘了是你叫我来的。” 姜东明抹了把脸，漫不经心的笑，“那我现在叫你走，你走吗？”说着，又扭头朝童念念的方向眨了眨眼。 阳光俊朗的五官，桃花眼俏皮眨动的模样，又痞又帅。 童念念移开目光，弯腰把吉他收拾回包。 “诶，小妹妹，你先别走。” 后面传来男生的喊声。 童念念动作没停。 “啊！”女生尖叫，惊呼着，“姜东明，你……” 童念念回头，然后看到某人竟然从隔壁翻越过来的身影。 虽说两边阳台挨得很近，姜东明的行为依旧很危险，而且很放肆。 “认识一下？”姜东明走近。 童念念摇头。 姜东明指着自己的帅脸，“你确定？” 童念念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他。 以为她会是拿手机的姜东明，还是接了过来，“嗯？” 童念念轻笑。 姜东明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摸了下鼻尖，“你别怕，我只是觉得你唱歌很好听。” 童念念笑容更大，眼底卧蚕隆起，眼睛弯成明媚又可爱的月牙儿。 她指了指自己的左脸。 姜东明笑道：“扮可爱呢。” 童念念道：“要点脸。” 姜东明：“……” 他拿纸巾往脸上擦了几下再看，上面是糊掉的口红。 童念念手指往左上方指去，“给你十秒，或者我报警。” 姜东明看过去，左上角是个摄像头。 “哈。”他笑出声，把纸巾塞进口袋里，怎么来的怎么回去。 看走眼了，还以为是个乖妹妹，原来是个野的。 …… 锁上阳台，回到室内的童念念走进一间卧室，一间看上去普通的女孩卧室。 书桌上摆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两个如出一辙的七八岁女孩。 童念念看了照片发了会呆，柔软的目光逐渐被冰冷覆盖，一点点的染上炽怒。 她走到衣柜前。 推拉式的衣柜打开后，里面一件衣服都没有，而是一面展示板。 展示板上贴满了一张张照片。 男的，女的。 最多的就是刚刚见过的姜东明。 记录着他一段时间的动向和喜好。 她知道今天姜东明没有去学校，隔壁那间公寓就是他一段时间喜欢用来约会的地方。 “姐，他连记都不记得你。” * 傍晚回到舅舅家，饭桌上又聊起住校的事，这回舅舅没说什么就同意了。 “这边房间还是给你留着，什么时候嫌住校不舒服随时回来。”舅舅说。 童念念轻声应好。 隔天。 早上7点。 童念念收拾好东西上了车。 “柳叔！” 这耳熟的声调让童念念往外看去。 昨天才见过的姜东明就站在舅舅车外边。 姜东明也朝她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姜东明坏笑，转头对舅舅道：“去明高吗？顺便搭我一回呗。” “你这小子怎么知道的？上来吧。” 姜东明打开后坐门钻进来，跟童念念招手。 童念念对他笑了笑。 姜东明瞧着，一直没移开视线。 童念念低声说：“你看什么。” 姜东明眼睛动了动，靠近她也压低声线，笑着问：“我在看你怎么笑得这么又甜又乖，一点都不像是装的。” 童念念没动也没应话。 姜东明故意又靠近了点，童念念往后一缩，目光谨慎。 姜东明低笑。 童念念道：“能坐过去点么。” 姜东明逗她，“凭什么。” 童念念轻声道：“我不喜欢中药味。” 姜东明莫名。 “干嘛呢？坐好坐好。”前面舅舅喊道，透过后视镜瞪了眼姜东明，骂道：“臭小子，小心我半路丢你下车。” 姜东明几声嬉笑求饶，坐到一边去，不再撩拨童念念。 微信群。 姜东明：中药味是什么味？ 陆翔：？？？ 陆经国：@林诲生\书生你来说。 林诲生：臭味。 姜东明：“……” 往旁边看去。 女孩安静坐着，还有些婴儿肥的脸又奶又乖。 呵！ 这是骂他臭，还有病？ …… 到了明高门口，姜东明自告奋勇带童念念去新班。 童念念看得出来舅舅脸上有意动，不用他开口，先主动答应下来。 “还是我陪着吧，念念你等会，我找个车位先。”舅舅纠结后还是不放心。 姜东明道：“柳叔，你这是不放心我啊？你跟我说是哪个班，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她又不是三岁小孩，这点事还要大人跟着，丢人不丢人。” 不管姜东明后面的话有没有恶意报复的意思，这话其实是说到童念念心里上的。 她也劝舅舅先走没关系，校区这附近不方便停车，万一被贴了罚单，回去又会惹舅舅和舅妈吵架。 舅舅被说动，就跟姜东明交代了几句才开车走了。 “走吧，臭妹妹。”姜东明没个正行。 童念念没应话，直接就走，几步就走到姜东明前头。 姜东明：“不用我带路？” “不用。”童念念道。 上次来弄转学手续她有记路。 姜东明道：“我怎么觉得你对我有意见。” 童念念说：“自信点。” 已经体会过这丫头毒舌的姜东明扯嘴，果然接着就听到童念念说:“把我怎么觉得去掉。” “喂，别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姜东明挡在童念念面前，仗着身高的优势凑近。 越靠近，他笑得越坏。 童念念向后躲了下。 姜东明脸上露出得逞的坏笑。 “不逗你玩了，跟着我走，说把你送到了就肯定送到，我答应过的事就没做不到的。” 在姜东明的注视下，童念念点了下头。 由姜东明的视角，女孩昂视时眼睛圆溜溜的看他一眼再落回去，睫毛轻颤，特别特别乖，和别的乖女孩又不大一样。 姜东明走路也不会好好走，倒退着盯着她看，时不时问她一些话，童念念不回答也无所谓，偶尔路边的学生跟他打招呼，他有的回有的不回。 “到了。”姜东明靠着墙，“要我陪你进去吗？” 童念念摇头，刚往前走，又被姜东明一只手拦住。 姜东明哼笑，“带你这一路，连句谢谢都没有？” 童念念道：“谢谢。” 姜东明歪头，明明达到目的了却莫名的没觉得爽，“真心的？” 童念念呼了一口气，“你好烦。” “呃。”姜东明忍住差点勾起的嘴角，故意说：“不装了？” 他看着女孩瞟来一记不耐烦的眼神，像忍无可忍亮出爪子的猫垫。 童念念：“说实话你别不信。” “嗯？” “你撩人的技术真土。” “……” 童念念人进了办公室。 姜东明靠墙笑出声。 “好玩。” 心动第3天 童念念被分到高二7班，班主任叫李国文，由他带着去新班级，路上跟她细讲高二课程刚开始，目前更多还是复习高一课业阶段，所以不用担心课程跟不上。 他们到的时候，7班正在自习，讲台坐着一位监督老师。 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他们的身上。 “哇，窥屏狂魔来了！” 童念念听到有人这么喊了声，轻轻抬眼去看却没找到说话的人。 有这种胆量的学生一般都有特殊的躲避技巧，无论是哪个学校班级都是如此。 班主任冷冷扫视他们，语气严厉的教育了几句后就让童念念做个自我介绍。 童念念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简短说了自己的名字和爱好。 虽然说得简单，下面的新同学们却很给面子，掌声热烈。 在班主任的威严下，掌声很快被镇压下来。 “你先坐那，之后会重新调座。” 童念念顺着班主任指的位置看过去。 她早就注意到那里了。 合拢的两张课桌，左边空着，右边坐着个男生。 黑发和黑框眼镜遮住了近半的脸。 安静而不起眼。 班主任道：“班长，多照看一下新同学。” 童念念以为班主任说的男生，却见空座前面一个位，扎着马尾辫的女生抬头应话。 她走下讲台，穿过课桌走道坐到班主任指定的位置。 前桌的班长扭头，“我叫胡露。” 童念念说：“你好。” 目光往旁边看了看。 胡露就说：“他叫林诲生。” 童念念目光动了动，从胡静的脸上看到转瞬的不喜，介绍林诲生的语气也很随意。 大概是觉得这样扭着头说话不方便，胡露把桌椅转了个面，拿了张卷子做掩饰的放在童念念课桌上。 “别看他了，他肯定不理你。” 童念念发现被人这样说，林诲生都没动静。 她无声的摸了下挂在课桌边的包。 那里面放着早上她专门收进去的速写本。 童念念并没有问胡露为什么，她不喜欢胡露放肆打量在她脸上的那种眼神。 胡露的问题却很多，问她家里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转学到这里，又问电话号码。 童念念选着自己想回答的回答，根据她拿出来的班表填了自己的基本资料。 “你跟姜东明是什么关系啊？” 童念念抬头，目光凉凉的。 胡露缩了下，莫名的有点害，缓过来就剩下尴尬和不满。 童念念说：“什么关系。” 胡露幸灾乐祸的说：“你还没来，班上就传开了。你以为为什么别的地方都没空着，就这块的位置是空的？就是故意让你坐这。” “喏。”胡露往林诲生的方向努努嘴，“谁都知道他是姜东明的舔狗。” 童念念眨了下眼睛，顿了一秒才抿唇笑了笑，轻声说：“今早我看到王大爷又跟张大爷吵起来了，你说怎么办？” 胡露疑惑，什么王大爷张大爷的，“这关我什么事。” 童念念点头，“对哦，这关你什么事呢。” 胡露不是傻的，她很快反应过来，又羞又气，盯着童念念哼了声，把凳子转回去。 椅子擦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 周围的学生都往这边看。 童念念把桌子上的卷子递向前，“班长，你的卷子。” 唰。 卷子被扯走。 童念念放下手。 她侧头，抓到林诲生偷看的目光，可爱的卧蚕挤出弯弯的月牙眼，无辜乖巧。 * 学校也是小社会，有特殊的等级分类，而班长无疑属于高层干部。 明高又是明市最好的私立高校，集初高一体，来这上学大多都是本地人，分了两种，要么要钱要么有才。 童念念作为一个转校生，第一节课就得罪班长的报应来的特别快。 她被班上女生刻意孤立了。 这不妨碍男生围过来。 “你之前一直在国外吗？” “嗯。” “为什么会回国？” “这里有想念的人。” “哇，是谁是谁？男朋友吗？” “不是，是姐姐。” “唉~原来你还有姐姐啊，一定也长得很漂亮，能不能介绍给我？” 胡露那边冒出声音，“国外教育都很开放的，跟我们这边可不一样，也不知道她谈过多少个男朋友。” “不管谈过多少个，肯定都没我帅。”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姜东明在一群人起哄声中走过来，笑眯眯的靠在童念念左边，“又见面了，臭妹妹。” “噗，这就是说你有中药味的小野猫？”陆翔说着，朝童念念伸手，“认识一下，我是陆翔。” 姜东明哼笑，“别被她样子骗了，这丫头傲得不行。” 童念念已经伸手和陆翔握住，轻飘飘往姜东明看去一眼。 “哈哈哈哈哈。”陆翔笑得拍桌子。 姜东明把他推开，逼近童念念。 童念念没动，垂下的睫毛微颤。 姜东明明知道她绝对是装的，还是莫名其妙的心软，“妈的。” 没人看到童念念眼皮底下目光冰冷，她听到骂声后，捏了下手。 姜东明瞧见了。 那小小的手，看着又白又软，像受到冷空气而缩起来的小白馒头。 他突然凑到童念念耳边，声音小得只有她能听见。 “你有毒吧？要不老子怎么看你就心软。” 童念念肩膀颤了下，倏然抬头。 姜东明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乍然间对双女孩清凌凌的眼睛，那模样有点失措，随即反应过来似的又亮起光。 哦豁，生气了。 姜东明勾唇。 “明哥你别闹，都快把人家欺负哭了。”陆翔起哄。 姜东明往女孩看去，安安静静的不像要哭，反倒给他感觉要来抓自己一爪子。 “中午放学在这等我。” 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棒棒糖放在童念念课桌上后，姜东明来得张扬，走得也放肆。 之前围绕在童念念周围的男生都散去，然而他们谈论的话题并没有离开童念念。 由姜东明这么一弄，所有人都知道转学生头天来学校就被某人打下狩猎标记了。 面对四周窥来的目光。 童念念将桌上的棒棒糖拿起来，递给同桌。 同桌没反应。 童念念又伸过去，“喏。” 林诲生望过来。 “你拿啊。” 林诲生顿了顿。 童念念就知道他还记得那天上午淋雨的事，小声说：“我在道歉。” 并没有等多久，棒棒糖被人拿走了。 童念念笑起来，又小声的飞快说了句，“林诲生，你真心软。” 没有得到回应，可她知道他听见了。 －－－－－－题外话－－－－－－ 稍修~ 心动第4天 课间。 童念念从卫生间的隔间走出来，洗手擦干之后再去开门。 门把手没有扭动。 正常学校的卫生间门都不会上锁，也可不能短暂的时间内门锁坏掉。 答案不言而喻，她被人恶意锁起来了。 童念念放下门把手，轻呼了一口气，眼底划过讽刺。 下一脚，她抬脚踹门，用的力气不大，能发出声音的程度。 ——嘻嘻嘻嘻嘻。 隐约间能听到外面的笑声，不止一个人。 童念念停下脚，“有人在吗？” 明明外面笑声还在响，刻意的窃窃私语听不清楚到底说些什么。也就说双方隔得并不远，外面的人不可能听不见门板声和她的喊话，但是就是没有人回应。 没多久上课的铃声想起来，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都陷入一片安静。 童念念靠墙蹲下。 “真不错。” 来得比她预料的更快，不枉她提供机会。 只不过手段也比她预想中更‘温和’一些。 作案人士并没有留在这里陪她‘玩玩’，而是将她单独锁在这里，隔着一扇门用嘲笑给她增加心理压力。 这种作案更像是饭前的开胃菜，让她先尝尝味道。 转学新校园的第一天就被女生孤立，被校园风云人物贴上暧昧标签，被恶意锁在厕所里。 可以说很精彩了。 童念念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打了班主任的电话。 五分钟后。 厕所门打开。 7班主任身边还有另外两人，在门口就看到蹲在门边的女孩。 见到他们后，女孩轻颦着眉头，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对他们说了声谢谢。 7班主任安慰了她几句，随后问：“能自己回教室吗？” 童念念点头。 班主任道：“去吧。” 童念念走出门，目光看向班主任身后一个人手里拿着的宽胶布。 那胶布一看就是被粘合很多道被剪下来。 她又看向旁边，另外办案工具还没撤掉。 班主任注意到她神色。 十六七岁都快步入成年的青少年了，哪能看不懂这些。 童念念这么一停，班主任开口说，“不管是谁在恶作剧，校方会给予一定的教育。” 童念念因为他的话转头望过来，又乖乖的点了下头。 文静的模样让班主任满意，他最喜欢的并非成绩好的优等生，而是不会惹麻烦的乖学生。而对于明高这种私立贵族学校，恰恰后者是最难的的。 他已经得知班上新来的这个转学生一来就跟头号问题生搅和在一起，为此对童念念产生不满。 现在看着女孩乖巧，倒是升起一些愧疚。 “在学校就好好读书，别跟男生凑那么近。”班主任道。 童念念点头，好似辩驳道：“是男生自己凑过来的。” 她说话语调一向又轻又缓，感人感觉说的话也就是认真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冲冲的怼人。 班主任哽住了下，没继续这个话题，接着说：“回班上吧。” 童念念没动，她问：“老师，校方给的一定教育是什么样的？” 班主任没想到她会在这时候问这个，“这个你不用管。” 童念念说：“我父母离这比较远，为了以防万一要请家长的话，我想提前跟他们打声招呼。” 她说得合情合理，班主任道：“不用请家长。” 童念念道：“那查出来主谋后会全校广播批评吗？” 班主任眉头皱紧，刚升起的那点愧疚化为不耐烦。 在他而言，这种情况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管是请家长还是广播，那些混世魔王还不直接点着，炸翻天了。 班主任准备开口训斥女孩问得太多前，女孩先开了口道歉，“之前都在国外上学，对这边的校规不太清楚。对不起，耽误老师这么久。” 班主任：“没事了，回去和同学好好相处。放心，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 这是一节讲高一试卷的课。 童念念在门口报告一声，然后在全班各种目光下坐回座位。 路过胡露课桌时，她听到若有若无的哼笑。 周围的同学还在频频往童念念张望，上面讲课的老师拍了拍课桌，“看什么看，都认真点，你们已经是高二生了，还差一年就要面临高考，别以为……” 在老师b滔滔不绝的背景音下，童念念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的扯了下认真小同学的卷角。 同桌没有反应。 助长了某人的威风。 刷。 突然用力。 卷子被扯到了两人桌子的中间线。 这回这么大的动静想注意不到都不可能。 林诲生往她的方向稍侧了下头，看见女孩朝他笑着。 林诲生目光顿了顿，好像每一次和她对视时，她都在笑着。 童念念低声说：“我没有卷子。”见林诲生不说话，她接着道：“我以为你同意了。” 她的意思是一开始轻轻扯的那一下，他没有拒绝。 林诲生转开视线。 “不可以吗？” 看不到女生的笑脸，他看见捏着他卷子的手。 手指很白，并不瘦细，骨节也不分明，而是视觉上骨肉均匀的的软。 在他的沉默中，这手捏着他的卷子没放开，也没有再移动，好像在认真等他一个明确答案。 林诲生把卷子往她桌面推过去。 童念念：“嗯？那你怎么办？” 她看到同桌抿了抿唇，沉默的模样看起来有些阴郁。 正常人遇到这种接二连三漠视的情况，大多会感到尴尬的打退堂鼓了吧。 童念念挪动椅子往同桌靠近了一些，仿佛没注意到这人停下写字做笔记的动作，“还是一起看吧。” 她说着，把卷子摆正位置。 因为卷子是林诲生的，所以往他那边更偏多一点。 为了看清卷面，她也往那边探头。 林诲生放平了水性笔，一句话说出来，“不用。” 童念念抬起头，讶异的看着他。 林诲生：“我在暑假复习过。” 童念念收起装出来的惊讶表情，“终于跟我说话了。” “……” 林诲生倏然转回头。 那默然的模样一度让人以为前几秒的交流是幻觉。 “其实我有点害怕。” “我刚刚被人故意锁在厕所了。” “如果不是提前加了老师的号码，可能现在还在里面出不来。” 林诲生余光看见女孩并没有继续看他，而是脸枕着胳膊趴在桌子上，低垂的眼不知道在看哪里。 没有人看见童念念垂下眼帘后的眼神讥削。 普通转学生开学第一天遭遇这种情况，手机里除了家人电话外，没有任何新同学的号码该找谁帮助？ 打电话给父母很麻烦，等父母赶来，说不定她已经被放出来，这事就如同一场她反应过度的闹剧。何况，这个年纪的他们敏感心思，未必愿意让父母知道自己在学校的事。 若是不电话求助，而是想办法拍门求救，不管是害怕的哭喊，还是愤怒的叫骂，事后都只会成为行凶者的笑柄。 心动第5天 在学校这个小型社会里很多事情根本藏不住，稍微有些热闹就会在短时间里飞快传播。 对于长期处在学习高压环境中的学生来说，看热闹也是很好的一种解压方式。 短暂的课间时间，童念念被人恶意关在厕所里的事就在7班传开了。 童念念坐在座位上没动，目光看着自己的手机，也能感受到四边八方投射过来的视线。 班上各个小团体隐隐约约传来的聊天话语中常出现的‘她’是谁可想而知，包括时不时的笑声。 “童念念。” 伴随这声，一只手放在她的课桌上。 童念念侧头看去。 胡露和她朋友站在旁边。 胡露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加一下微信，我把你拉进班级群，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也可以直接在群里发消息。” 这话听起来没什么问题，可胡露眼神里透露着看热闹的幸灾乐祸，就让这话有点变了味。 她盯着童念念，嘴角上扬像是在期待什么。 童念念知道对方在期待看自己狼狈的表情。 童念念将打开了账号二维码的手机举起来给胡露。 胡露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表情不愉却没说什么，扫完就回她前座，她的两个朋友没走，围在她身边跟她说话聊天。 “我们去上厕所不是好好的吗？” “谁知道。” “……感觉不好相处。”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要不你试试吧。” “嘻嘻，我又不差朋友。中午你们不回家吧，陪我去看看一家新店……” 话题转到了别的方面。 童念念通过了胡露的好友申请，然后就被对方拉进了7班群里。 胡露（班长）：大家欢迎新同学@童念念 班上。 “诶诶，看手机。” “班长把人加进来了。” 大部分人都把手机拿出来看。 班级群里的欢迎也刷屏一样的出现。 明明当事人就在同一个班上。 群里言语的热情和现实班级里没一个人过来打招呼的情况构成滑稽对比。 童念念内心平静的发了条回应的消息。 很快上课铃声响起结束了这出。 童念念看到多了十多条好友申请。 在部分是群添加之外，还有另外班级群外的人。 一个叮当猫头像：臭妹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不用说就知道这是姜东明了。 童念念放下手机，没拒绝也没接受，转头去跟林诲生说话，“我添加你了，你通过一下。” “……” “你手机一直在震。” 手机来消息的震动声并不大，却瞒不住同桌的人。 说完这句话的童念念就不再开口，将目光转到自己课本上。 过了一会，童念念听到细微的声音。 她没刻意转头去看，低垂的余光注意到林诲生拿出手机，放在桌下方。 ——他并没有那么严肃刻板。 * 如果有人能看到林诲生的对手机，就会发现他手机上没几个联系人。 班级群调了免打扰模式。 这种时候会无所顾忌给他发消息的人只有一个。 [她在干嘛？] [我申请好友了，让她通过我] [算了，我现在有点事，等下自己去] [你帮我把人看好别让她跑了] 林诲生看完信息沉默了几秒，脑海里浮现女孩那句‘其实我有点害怕……’，回了条消息。 [在上课] [别去找顾菲] 姜东明：[哈，你又知道。找都已经找完了，正在被罚站] 林诲生皱了下眉头。 姜东明：[无聊死了，我来你班上看看] 林诲生知道以姜东明的性格，决定的事根本劝不住。 几分钟后。 姜东明的身影就出现在7班的窗户外。 他站在窗户外朝里面张望着。 一开始讲课老师并没有发现，是班上学生出现轻微骚动，频频往外看，老师才注意到这个不速之客。 在老师的呵斥声中，童念念也往那边看过去。 窗外的男生和她目光交汇，当即扬起灿烂的坏笑，举起手朝她挥了挥。 老师的视线顺势落到童念念身上，隆起眉头喊道，“这位同学！” 因为童念念是今天才转来的新学生，这位老师看她眼生，还没记住她名字。 周围目光再次灼灼落在童念念身上，像是要把她点着。 童念念站起来。 她脸上没有羞愧或慌乱，平和的向老师说道：“我不认识他。” “哗——” “骗人，有人看到他们坐一辆车来学校。” “干得漂亮~” “安静！”老师拍桌，对童念念道：“你坐下。” 童念念坐回座位上。 外面的姜东明又待了一会，可见那端坐着认真听课的女孩始终没有往这边望一眼，他也嫌待得无聊了。 姜东明来得突然，走得随意，毫无搅乱了一班的自觉。 一节课结束前十分钟，老师布下练习题让他们根据刚讲的内容做。 学生们才有了放松空闲。 林诲生放下笔，不小心看到童念念桌上的笔记本。 本子里一片乱七八糟的涂鸦，关键还画得凌乱不好看，甚至可以用‘扭曲画风’来形容。 “……” 虽然上课的时候没有刻意去关注童念念动静，可他也知道童念念全程都在‘认真’听课，时不时和他一样低头去写什么，做笔记的节奏和老师讲题节奏是一样的。 正是这种节奏感把林诲生都给骗了，真以为她很认真在学习。 林诲生沉默了半晌，把笔记本推到她桌上。 童念念歪头向他望来，眼神茫然，分明还在走神。下一秒恢复神采后，看看他，再看看笔记本，再疑惑的看着他。 林诲生：“练习题。” 童念念没说话，歪了歪头。 林诲生：“……下午要交的。” 童念念才明白怎么回事，她看了眼前面黑板。 密密麻麻的题目…… 林诲生隐约从女孩脸上看到了奇怪的苦恼表情，那表情很快就被收敛，可他对那种表情的感觉并不陌生。 ——名为‘学渣’的表情。 林诲生心情微妙。 童念念的长相其实很有文化的‘学霸’感，否则听课的时候也不会把林诲生给骗了。 “谢谢。”童念念收回视线向林诲生道谢。 她把笔记本还给林诲生，微笑。 “你做完再给我抄也没关系。” 心动第6天 童念念趴在桌子上，一只手拿着笔根本没动，可除了她附近的人能看出真相，隔得远点的人都会下意识觉得她是在认真做题。 发了一会儿呆的童念念往同桌方向侧过去，然后看着林诲生的脸继续发呆。 普通的发型，普通的长相，普通到不起眼，甚至稍微长了点的刘海，让他看起来有些阴郁的不好相处。 幸好衣着整洁，皮肤和头发也很干净，就不会显得邋遢。 童念念的目光一点点由林诲生的下颚线，移动到他的眼镜框。 她记得摘下眼镜后的少年，眉眼清俊，睫毛撩人，和普通沾不上边。 童念念一边看一边想，视线在林诲生眉眼那块停留太久，没有注意到林诲生写字速度逐渐加快。 笔记本重新递到她桌上。 童念念回神，“你写完了？”问了个傻问题。 不过林诲生还是点了下头，就转回去翻书。 童念念看了眼前桌还在埋头做题的胡露，然后和林诲生说了声谢谢，便开始抄写。 无所谓这笔记上的答案是对是错，反正就是交个作业。 后面两节课很平静的过去，放学的铃声一响，班上走的人却不多。 最后一堂课的老师有点意外这情况，由班上学生的视线往童念念看了眼，摇头先走了。 童念念对周围的视线无感，收拾好包就站起来。 “等等。” 童念念回头，看到林诲生。 在她疑惑的注视下，林诲生说：“等姜东明过来再走。” 童念念脸上的浅笑淡下去。 周围看热闹的同学们一下哄笑起来。 “哈哈哈哈，林诲生你也太听话了吧。” “这还用说么，姜东明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不愧是明哥的小娇妻哦~” “你怕是想被打。” 童念念无视周边的哄笑，她就看着林诲生，目光闪烁着。 明明班上同学的哄笑更多是针对林诲生，可林诲生的脸上也没多少变化。 童念念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意，还是怯弱的不敢反抗，又或者的刻意隐藏着什么。 这副眼镜真碍眼。 童念念目光在林诲生的眉眼处徘徊。 倒是让林诲生稍微侧开了视线。 童念念坐回去。 班上又一阵唏嘘声，大概是不满意童念念这么轻易妥协。 前排一直没走的胡露这会儿才发出一声轻哼，看童念念的眼神带出些鄙夷，喊上已经等在身边的朋友走了。 童念念坐在原位上不说话，林诲生也一如既往的安静不语。 围观的同学等了会儿觉得无聊了，相继的离去。 班上的人数渐少，童念念这桌周围已经没人。 她出声道：“算你欠我一回。” 林诲生转头。 这里就他们两人，她说话声又低，只能是在跟他说。 童念念道：“下回我要你做什么，你也不能拒绝。” 林诲生顿了顿，没想到她是这种反应。 他不说话，童念念只当他是默认了。 “为什么？”童念念又问。 林诲生：“什么？” 童念念道：“为什么要我等姜东明。” 她等了几秒没等到林诲生回答，没有继续等下去，“真的只是听姜东明的话吗？” 林诲生的视线不经意的往周围看了眼。 童念念一直在看着他，所以没错过他这个小动作。 “他们怎么说是他们的，现在我问的是你，就想知道你怎么说。” 这句话让林诲生的视线重新聚焦在她身上，有一瞬惊讶。沉默了两秒，才低声说：“一个人会危险。” 童念念眨了下眼，“像之前被人关起来那样？” 林诲生默认。 童念念问他，“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没等林诲生回答，她就露出笑容，“你肯定知道。” 她凑近林诲生，“是谁？” 林诲生本能的往后退。 童念念看了他一眼，突然迅捷的抓住他衣领。 林诲生愣住，想退也退不开了。 童念念眉眼弯弯，撒娇似的说：“告诉我吧？” 她仔细看着林诲生的脸色变化。 “你们在干嘛？” 几人走过来，说话的就是姜东明。 7班留下的人其实有看到姜东明他们进门，可就是没人出声提醒。 童念念松开林诲生的衣领，转头时，姜东明他们已经走到课桌边上了。 他先看的童念念，童念念没回答他。 他再看林诲生，林诲生说：“没什么。” 姜东明撇嘴，逗童念念，“他惹你了？” 旁边陆翔吐槽：“有异性没人性。”刚那画面，怎么看都是书生被欺负。 姜东明横了他一眼，继续逗猫，“你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童念念没接他的茬。 姜东明已经转头对林诲生一本正经的说：“把手伸出来。” 林诲生默然伸手。 啪。 姜东明不痛不痒的打了林诲生的手一下，再对童念念说：“臭妹妹，我给你出气啦。” 陆翔扶向林诲生的肩膀，感叹道：“书生，辛苦你了。” 童念念神色平静的看着他们搞怪，不动声色观察着每个人。 除了姜东明，林诲生和陆翔之外，一直没开口的还有一个男生。和林诲生低调的沉默不同，这男生给人的感觉是一种酷酷的傲气。 她知道这男生叫陆经国，是姜东明的死党之一。 重新望向姜东明，童念念开口，“你有什么事？” 姜东明嬉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 童念念看他一眼，然后站起来就准备走，被姜东明拦住。 姜东明郁闷道：“算了，算我服了你。有事，有正事，你跟我走一趟。” 陆翔唯恐天下不乱的发笑，“哈哈哈哈，终于有妹子不吃你这一套了，可喜可贺！” 姜东明直接踹了他一脚，拉住童念念的手臂，“跟我来。” 童念念被他拉着出了7班的门，发现林诲生并没有跟过来。 走廊路过的学生见到他们后，目光微妙打量着童念念。 忽然，童念念不经意看到一道冰冷的目光。 她扭头去看。 几个打扮时尚的女生站在那儿。 相同的明高校服穿在她们身上有不一样的气质。 脸上画着妆，脚上穿的也不是普通运动鞋。 在中间的那个女生一头栗色长发，画着眼线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那是一种直白的恶意。 轻皱着的眉头又有一些困惑。 发现童念念看来的目光后，她抹着唇膏的嘴唇勾起一抹冷笑，凶艳又讽刺。 “喂，顾菲她们在看这边。”陆翔撞了姜东明一下，往女生方向努嘴。 姜东明瞥去一眼就不耐烦道：“管她们作死。” 双方很快错身而过。 心动第7天 童念念被姜东明带进一间教室，五六十坪米的空间里，让人一眼注意到放置正中央的话筒架，后方的架子鼓和另外的乐器，音响。 右边靠墙有个三人沙发，茶几上还有几瓶开过盖子的可乐，一看就知道之前没收拾。 “来，试试。”姜东明把她拉到正中央的直立麦前。 陆翔打开了电源，坐到架子鼓的位置，随意的敲击了几下，声音在教室里回荡着。 童念念往他看去一眼，陆翔拿着敲击棒转了个花样。 陆经国则把靠墙的贝斯背上。 姜东明也把吉他拿在手里，刚起了个音，另外两个人就跟上节奏。 童念念一听这个旋律就是昨天在租房阳台上唱的那首歌。 她边听边看，不是看不懂姜东明眼神的明示，就是没开口。 一直得不到配合，三人合奏在中间部分停下。 陆经国皱眉，陆翔似笑非笑，玩着棍子。 姜东明走到童念念身边，端详着她脸色好几眼，慢悠悠的笑道：“还跟我生气啊？” 童念念没接他的这茬，反问他，“这就是你说的正事？” 姜东明点头，笑容肆意张扬。 童念念看着他这样的笑，心底就窜上一股燥怒，面上的表情相反更加平静。 姜东明没发现，低头凑近她，距离既暧昧又危险，“欢迎加入‘心率爆炸’。” 童念念还没说话，陆翔的声音传来，“诶，说好的考试还没过怎么就加入了，她到底行不行啊？” 姜东明瞥了他一眼，“不相信老子的眼光？” 陆翔道：“相信啊，可谁知道你会不会把看妹子的眼光和看歌手的眼光弄混。” “高僧，你说是不是？”他拉上陆经国。 陆经国：“是该先听听效果。” 姜东明皱了下眉，不耐烦的骂了句，“麻烦。”转而看到童念念安安静静的模样，躁动的眉眼舒缓了一些，连语气也没前一刻那么暴躁，“你看他们这么小看你，要不要好好打一下他们的脸。” 陆翔呦呵，“来，赶紧的。” 这个程度的激将法太粗浅了，童念念没理陆翔，向姜东明问：“如果我不加入呢？” 姜东明笑道：“我说你加入了就是加入了。” 他指着自己，又一次强调道：“从我刚说你加入了那一秒，你就这个乐队的一员。” 霸道得接近蛮横，一意孤行的不将别人的想法放在眼里，偏偏这样的姜东明长着一副得天独厚的帅气阳光相貌，一双笑起来又坏又坦荡的桃花眼。 童念念被姜东明看得低下头，手指无声的卷曲，再一点点握紧。 她明白姐姐为什么会被这个人吸引。 每个人都会对自己所缺失的部分充满渴望。 姜东明太过肆意张扬，不受束缚的个性恰好是姐姐无法拥有又最向往的部分。 在这些前提上，再加上他同样喜好音乐呢。 只怕姜东明的花心和坏都是吸引姐姐的一部分。 “喂。”久久没有等到童念念的回答，姜东明反倒有点意外。 他还以为小野猫又会出其不意的给他一爪子，毕竟见面两次他在她面前吃了吃了好几次瘪。 小野猫不野了，面对撩拨忽然卷缩起来，令姜东明有一瞬心虚，产生一种是自己欺负人了。 姜东明郁闷的撇撇嘴，蹲下身抬头往上瞧童念念的脸。 阴影下，女孩的脸白皙细嫩，垂着的眼和他窥视来的目光对上。 姜东明看见那眼睛漂亮水润，眼神冒着火气，然后嫌弃般的翻了个可爱的白眼。 哈！ 被翻白眼了他还觉得可爱，真是c了。 反正不是要哭了就行。姜东明心想，他最烦女孩子哭了。 然后他就看到女孩转身走，又一次拉住童念念的手把人拦下来。 姜东明问：“你到底哪里不满意？” 童念念盯着他。 姜东明张嘴，“我？”随即发笑，“我这么帅你还不满意，这世上还有让你满意的人嘛。” 围观的陆翔忍笑摇头，对陆经国无声的做口型：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童念念说：“放手。” 姜东明瞧着她坏笑了两声，压低声音，“我就不放又怎么样。” 下一秒，姜东明惊讶的看着被扭开的手，一时间都没弄明白童念念是怎么办到的。 反正那一下快得不行，也熟练无比。 陆翔和陆经国也一脸惊奇。 这时教室门从外向里推开。 童念念看见进来的是个留着齐肩短发，外形娇小的女孩子。 她手里提着塑料袋，看见童念念愣了下，随即绽开笑容，两颊的酒窝单纯生动。 童念念回应的向她点了下头，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去。 …… “需要带你去宿舍吗？” “不用麻烦，我能找到路。” 童念念拿到住校证明后，并没有去宿舍报道。 她弄这个证明主要是给舅舅那边一个交代，并没有真的打算住学校。 中午是阳光最热烈的时候，童念念专门找阴凉偏僻的地方走，宁可多走点路去食堂，也不想在太阳底下直嗮。 她边走，边低头看手机，又申请了一遍林诲生的好友。 “……问你话，哭什么哭，那个转学生跟姜东明都干什么了？” “……没，没干什么。” 童念念脚步停下，然后转了方向。 走过一面墙，就看见几个女生堵着另一个女生。 都是见过的人。 围人的是陆翔提起过的顾菲她们。 被围的是之前姜东明那里见过的短发酒窝女孩。 …… “菲菲，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 周嫒把赵莉思用力推倒地上，去问站在旁边的顾菲，“跟姜东明跑了，还什么都没干？骗谁啊。一看就是个绿茶婊，一点事就找人告状，真恶心。” 顾菲在想着事情，没仔细听周嫒的话。 她居高临下的往赵莉思看过去。 蹲在地上的赵莉思正偷偷看她，被她这么一看，缩了下肩膀，不敢跟她对视。 顾菲走近。 赵莉思就往后退。 顾菲说：“你别这样，被人看到还以为我们在欺负你。” 赵莉思就没敢动了。 周嫒她们发笑。 顾菲在赵莉思面前停下来，用鞋头踢了踢她的腿，“老师没教你，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要看着人家的眼睛才算礼貌吗。” 女生起哄说：“她肯定没认真听课。” “哎，作为同学，我们来教教你好了。” “嘶！”赵莉思被人抓着头发抬头，痛得吸气，更多是害怕。 她看到顾菲，眼神又一阵闪躲。 “你怎么又要哭了。”顾菲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笑着问：“是我们欺负你了吗？” “没，没有。”赵莉思红着眼睛摇头。 顾菲道：“那你说实话了吗？” 赵莉思连连点头。 顾菲突然用力扭了下她的脸，“我不信。” 这像是个开关，代表了某种事情的开始。 顾菲一松手，周嫒她们不怀好意的围上来。 咚。 一块不知道哪来的石头砸到她们其中一人。 顾菲转头。 墙角。 新来的转学生一手拿着手机，摄像头对着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来了多久。 见她们都转过头来后。 转学生轻飘飘的低语入耳，“全脸捕捉成功。” 心动第8天 周嫒骂了句脏话，喊上另外两个女生去抓童念念。 这个距离，童念念跑掉的机会还是很大的，却听顾菲说：“你不管她了？” 童念念看见被她指着赵莉思，就这么短暂的迟疑，周嫒她们就堵住了她的去路。 一人抢走她的手机，一人推着她的肩膀，把她推进角落。 周嫒抬手就准备给她一巴掌，被童念念躲开。 “你还敢躲。”周嫒骂道。 童念念向后退，又避开她抓自己头发的手，刚好退到赵莉思旁边，伸手把她拉起来。 这个举动又惹得周嫒她们发笑。 “锁屏密码。”顾菲举起手机对童念念说道。 童念念轻声说：“我已经把视频发出去了。” 这话一出来，还在哄笑的周嫒她们当即变色。 “你tm又跟老师告状！” 砰。 手机砸在墙上，那力气很大，当即四分五裂。 是顾菲。 周嫒她们也被吓了一跳，骂声和动作都停下来。 顾菲讽刺看着童念念，“你以为告诉老师有用？” 周嫒她们回神，相继跟着笑起来，其中的吕雅看了童念念一眼，故意问的赵莉思，“赵莉思，老师问你，你打算怎么说啊？” 赵莉思缩了缩脖子，低着头没说话。 童念念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发给了姜东明。” 现场安静。 顾菲四人的目光集中在童念念身上，笑容都没了。 赵莉思也又惊又怕的看着她，“童念念……”刚起个头的话就被顾菲打断，“把她抓好。” 周嫒和吕雅一起朝童念念伸手，突然童念念先是一脚踹到周嫒的肚子上。 这一下踢得很重。 周嫒惨叫的坐到地上，捂着肚子满脸痛苦。 吕雅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童念念还敢反抗。 她失神，童念念没有，抓着吕雅的头发往下一拉再一顶膝。 吕雅脸色当即惨白，连惨叫都发不出来。 童念念松开手，她就无力的躺在地上弓着身体痉挛。 剩下的张霈霈都吓傻了，顾菲转身就跑。 童念念的注意力大半都放在她身上，一见顾菲的动向，伸手扯住她头发。 “啊。”顾菲喊着：“张霈霈！” 张霈霈惊魂未定的动手，被童念念敏捷的弯腰避开，她抓着顾菲头发的手都没松。 顾菲一连惨叫。 张霈霈吓得双腿发软，抬头接触到童念念看过来的眼神，冰冷得让她头皮发麻。 她看到童念念把顾菲的手反扭到背后，那利落凶狠的动作就算她不懂，也明白和她们平日扇人耳光的打架不一样。 童念念看张霈霈老实了，才将顾菲的脸抬起来，不错过她任何一点表情变化，“你认识我吧？或者说认识我这张脸。” 顾菲没说话。 她的眼妆被眼泪糊成脏兮兮一团，又惊又怒的瞪着童念念。 童念念道：“你不说我也知道，认识和不认识的眼神是不一样的。” 她刚刚一直在观察顾菲她们。 周嫒三人看她的眼神就和顾菲不一样。 那种掺杂着恶意的复杂眼神。 顾菲痛得浑身都在发抖，“哈，你说的是那个自杀的女表子？” 砰。 张霈霈瞪大了眼睛，一下坐在地上。 童念念松开压着顾菲后脑勺的手，站起来走向赵莉思，“跟我走。” 赵莉思白着脸，蹲着没动。 童念念：“嗯？” 赵莉思声音发抖，“我腿，腿麻了。” 童念念拉住她胳膊，“我扶你。” 赵莉思顺着这股不容拒绝的力道站起来，头重脚轻的跟着童念念走。 …… “我，我们去哪？”赵莉思小心翼翼的问。 童念念道：“食堂。” 她刚说完，就感觉到手里女孩的胳膊放松了许多。 童念念知道她在害怕，“别怕。” 赵莉思又僵住，“……我没怕。” 童念念也不拆穿她，“你留在那里不安全。” “嗯？……嗯。” “之后要是有人问你是什么情况，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啊？” 童念念松开手，就看到赵莉思向后退了两步。 她站在原处没动，说道：“说顾菲她们是我打的也没关系。” 本来不敢看她的赵莉思惊讶的抬起头。 童念念没有再多解释。 赵莉思看着她的背影想喊又不敢喊，站在原地发了会呆，直到被手机来电震动惊醒。 把手机拿出来一看，是姜东明。 十分钟后。 姜东明气势汹汹的赶到明高食堂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童念念的人。 他转头对赵莉思问：“人呢？” 赵莉思摇头，“她是说来食堂啊。” 姜东明满脸不愉。 陆翔走过来，“我问了7班的人，说是没看到童念念来过这边。” 姜东明转头就走。 赵莉思准备追上去，被陆翔拉住，“你跟过去干嘛？” “我……”赵莉思恍然不安，随即脸色坚定下来，“我要去找童念念，万一她出什么事了，我还要跟她道歉……” “行了。”陆翔打断她，“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 却说十分钟前。 童念念和赵莉思分别之后是真的打算去食堂吃饭，不过半途碰到林诲生，她就改变了注意。 “帮我个忙。”童念念没给林诲生拒绝的机会，就拉住他的手，“别忘了你欠我一回。” 林诲生：“……你先松手。” 童念念笑道：“我怕你跑了。” 林诲生：“……” 童念念看着他。 林诲生：“不跑。” 童念念笑着把手松开，“我信你哦。” 林诲生问：“什么事。” “手机先借给我。”她刚说完，林诲生就把手机拿出来给她。 童念念不由的又笑了声，“锁屏密码多少？”刚问完，手指一划界面就直接开了。 这世道居然还有人不设置锁定密码的？ 童念念惊讶的看了眼林诲生，点开他的微信，不由得怀疑道：“你微信里有钱吗？” 林诲生点头。 “好了。”童念念把手机还给他，“等到达目的地，你支付一下就行。” 林诲生接回手机，低头看到上面显示还有四分钟到达明高校门口的网约车。 “那我先走了。”童念念朝他笑了下，转头就走。 “你，”后面传来男生迟疑的嗓音，“心情不好？” 童念念脚步一顿，脸上的笑容淡去。她回头看着林诲生，疑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等了两秒没得到回话，童念念就没再继续等，“不说算了，我先去赶车。” 后面，林诲生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不见。 微信里列表了，多了个通过的好友。 心动第9天 童念念下车回到租房就拿上衣服先去洗了个澡，等洗好之后，心情也冷静了下来。 望着面子糊了层雾气的镜子，童念念伸手抹开，望着清晰镜面里的女孩。 染黑的头发到底跟天然黑不一样，刚刚洗头的时候还有一点点褪色，吹干后偏向黑茶。她的发质也没有姐姐的好，毕竟烫染的次数多了。 不过脸的五官长相在外人的眼里还是很像的。 只是让童念念自己看的话，就能轻易分辨出两人不同。 她的气质没有姐姐温柔，她的五官也没有姐姐柔软，她的笑容也…… 童念念想起林诲生问的那句话，看着镜子的神色顿了下，然后对着镜子慢慢笑起来。 左右看了几秒，也没看出什么破绽。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把这个问题暂时放下，童念念回了房间。 桌上时钟显示12点50，已经过了上课时间。 童念念没在意，她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开始做记录。 …… 接近姜东明是早有预谋。 顾菲她们的刁难也在算计之中。 唯独转学手续那天偶遇林诲生是意外之喜。 … 目前她分析且能确认的是，当初网上和姐姐聊天的qq号背后并不是真的姜东明。这个利用姜东明信息在网上勾搭姐姐的人对姜东明很熟悉，能拿到他的日常照。 姜东明本人对姐姐的一切一无所知，对她这张脸看不出任何熟悉反应。 ——写到这，童念念眼底冰冷，握着笔的手不自觉用力，接着往下写。 顾菲是反应最大，并且知道姐姐已自杀。 去年姐姐自杀的消息并没有闹大，当地小媒体只用‘一中某t姓女学生自杀’来做了个不起眼的小报道。 这种报道不刻意去关注查询，很少有人会知道死去的学生是谁。 一个多小时后。 童念念捡起刚记录完的资料走到衣柜前，把掩饰性的衣柜门推开，望着里面的分析墙。 除了大部分姜东明的照片外，林诲生的名字画了个红色圈，代表了重点怀疑对象。 现在童念念看了眼，便在顾菲的名字上画了个x。 剩下的陆翔和陆经国嫌疑最小。 她一定要弄清楚，童珍珍那天来明高后，没再记录网络日记的十几天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把记录塞进抽屉上锁，童念念拿上银行卡和身份证就出了门。 取钱、吃饭再买了新手机，将原先的电话卡上进去再重新登录上微信，里面有很多未读消息。 姜东明的，班主任，还有班级群里的。 童念念一一看下去就知道了大概情况。 顾菲被送去了医院，周嫒她们则还在学校。 童念念清楚自己下手的分寸。 最后抓着顾菲头发往地上砸的那一下是她失控了，否则四人表面看起来上看起来都不会有问题。 人被送去了医院，顾菲父母也知道了，这事到底怎么处理，由于联系不上童念念，所以还没有个具体说法出来。 不过周嫒她们指认了童念念，高二7班没一个人相信，扩散到其他班的学生耳朵里也没人信。 童念念没有回任何消息，回到租房的时候已经下午4点。 她看到门口站着一道身影，穿着明高的校服，垂头玩手机，眉头皱着一副烦躁的样子。 是姜东明。 童念念走近，听见他说：“再tm烦人，我直接把视频曝光，再买几个热搜看他们还爽不爽!” 说完，姜东明抬头，瞧见童念念一怔，反应过来后往前跨了一大步，“你……” 他看到童念念拿着手机，眉宇间的关心转为怒气，“你重新弄手机了。” 童念念：“嗯。”她把钥匙掏出来开门。 姜东明见她这平凡反应又一阵憋气，他问手机其实真正想问的是，“没看到我发的消息？” 童念念开门进去，应道：“看到了。” 姜东明跟在她身后一起走进去，“故意不回？” 童念念看了他一眼，默认了。 姜东明暗骂了句自己找虐，明知道答案还问。 “老子找了你一下午！” 童念念说：“顾菲是因为你才找我麻烦的。” 姜东明一僵，半句气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站在原地皱眉纠结，想转头就走，又觉得太没面子。 门还没关，他现在走的话都不会惊动到童念念。 这时童念念问：“你喝冰的还是热的？” 姜东明眉头松开，一派轻松的应道：“随便。”看童念念去厨房，他转身把门关上。 童念念拿着两杯水回来，见姜东明已经大大方方坐在沙发上。 “谢谢。”姜东明接过水就直接喝了一口。 童念念坐在单人椅上，问：“你刚刚说要曝光的视频是我发给你的那个吗？” 姜东明“啊”了声。 本来坐在沙发中间，站起来就坐到离童念念更近的边缘，笑道：“没错，顾菲这事你不用怕，学校和她父母那边我都给你做了担保，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童念念抬眼就看到他笑得阳光灿烂，眼神认真专注。 发现童念念的注视，他嘴角的笑容又染了痞痞的坏。 童念念垂眼去抿了口水，“马后炮。” 姜东明笑容僵了下，解释道：“你被关厕所那次我就去警告了顾菲……”上午还想拿这事向童念念邀功。 “妈的。”这解释比不解释还丢人，姜东明往童念念望去。 女孩依旧在小口抿着水，神情安静。 她开口说话就毒得人难受，这回不开口的效果比开口还强。 姜东明拿起桌上的水一口气喝完。 童念念看了眼依旧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十几秒。 姜东明沉不住气的站起来就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他回头对童念念说：“我是真的想保护你，给你出气。” 童念念放下水杯，迎向他的目光，“你要是想曝光那个视频，记得给赵莉思的脸打上马赛克。” 姜东明呆愣了一瞬，然后面上闪过狼狈，再不复刚刚的理直气壮。显然，在童念念提起之前，他没有考虑到这点。 童念念这话无疑又给他当头一棒，没有直接回应他那句话也等同于回应。 ——就算你想保护一个人的心是真诚的又怎么样，你根本没有细心的为别人着想，肆意妄为的只凭自己的心情做事，无形的给他人带来更多伤害。 心动第10天 这次客厅陷入安静的气氛比之前还沉闷。 童念念懊悔自己还是没沉住气，一句道歉即将说出口，就听见姜东明的话，“行了，我知道了，我道歉。” 童念念惊讶看着姜东明的脸。 她以为就姜东明这唯吾独尊的脾气，被那么扫了面子，肯定会甩脸就走。说不定之后一段时间都不会想和她接触，免得想起这方面的丢脸。 可姜东明表情烦躁郁闷得那么明显，却站在原地没挪一步，这时跟她对上视线，“对不起！”道个歉的气势像要找人干架，其中的真诚却不作假。 童念念没说话。 姜东明也在下一刻移开目光，撇嘴自言自语了句，“妈的，早知道听书生的了。” 童念念听见了，眼睛动了动。 她记得陆翔叫林诲生的外号就是书生。 “林诲生说什了？” 姜东明：“让我别去找顾菲。” 他烦闷解释道：“早上你被关厕所就是顾菲让人做的，我教训了她一顿，让她以后离你远点。去她妈的，没想到她跟老子玩阳奉阴违这一套！” 姜东明瞧着童念念的神色，见她安安静静，无动于衷的样子，又一阵不爽，还有点小委屈。 “你要是乖乖呆在我身边也没下午这事。” 童念念道：“那赵莉思怎么办。” 姜东明：“……” 操。 他抓了把头发，决定不再跟童念念争论下去，反正说到现在都是他理亏。 姜东明转身就走。 走了两步，突然脑袋晕眩，脚步趔趄。 姜东明皱眉，本能的先按住胸口。 站在原地也没缓解这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还越来越严重。 “你怎么了？” 姜东明侧眸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旁边的女孩。 “……没事，有点头晕。” 童念念打量了下他的脸色，“你的脸色有点不好。” 姜东明没说话。 童念念狐疑道：“晕到走不动路了？” 姜东明注意到她的表情，被气笑了。 “你tm以为老子装的啊？” 童念念又看看他的脸，“我没这样说。” “那你倒是装得像点。”姜东明气得揪住童念念的脸。 童念念皱眉要甩开他时，就见姜东明已经自己松手，还因为这个小小的动作人往边上歪，眼看就要摔下去，连忙把他改为扶住他的手臂。 “你先在沙发上躺一下吧。” 姜东明晕晕沉沉借着童念念的力道挪动到沙发，身体刚接触到了沙发就感到更浓重睡意袭来。 他已经分辨不出到底是睡意还是昏迷。 童念念拿出手机，“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叫车送你去医院。” “不！”姜东明突然凶狠，瞪向童念念，“不用去医院。” 童念念动作一顿，看着他分明眼睛都快睁不开，眼神也没有具体的聚焦落点。可浑身上下都竖起来尖刺，抗拒的气息。 “那你先休息一会？” 姜东明脸色才放松下来，“……嗯，我睡一会。” 童念念看着他闭上眼睛没几秒就陷入了沉睡的样子，伸手探了下他额头的温度，稍微有点烫，但是问题不算大。 她便把茶几上的两个水杯拿去厨房清洗，主要是姜东明喝过那一杯，仔细的洗过并消毒。 * 回到客厅里，沙发上的姜东明还是睡得无知无觉。 三人沙发对于姜东明的体型而言还是小了点，腿还落在地上。 童念念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目光复杂的看着他。 “是你自己要来的。” 她本来没想这么快就对姜东明下手，在把所有事情弄清楚前，也没想好到底该怎么对付他。 林诲生一点没说错，她心情不好，怎么装都装不好，顾菲最后说的那句话快气死她了。 姜东明偏偏这种时候跑她面前来。 童念念咬着下唇，从姜东明口袋拿出他的手机，用他的面容解锁。 “啧。” 今天看了两个人的手机和微信，而这两个人简直两个极端。 林诲生的手机界面到微信里的好友都寡淡得不像个现代年轻人。 姜东明的则太精彩了。 他估计没有删除聊天记录的习惯。 童念念看到了他和林诲生的聊天内容，也看到他和女生们的撩骚。 不是他。 童念念再一次确定，当初和姐姐网聊的qq背后不是姜东明本人。 姜东明确实很花心，各种撩拨人，可他不会欺骗人。 童念念深深望了沉睡的姜东明一眼，然后给微信里的[老姜]弹去视屏通话。 安静等待了五六秒，视频接通。 屏幕里出现一脸庞瘦长，佩戴银框眼镜的中年人。 他表情由严肃转变为惊讶。 “你……” 童念念将手机镜头往身后沙发躺着的姜东明那侧了侧。 男人的话语当即停下，惊疑不定的皱起眉头。 童念念讽笑，“姜医生，还记得我吗？” 姜心怀道：“我并不认识你。” 童念念：“那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童念念，刚转学到明高，现在就读高二。” “童念念……你是童珍珍的妹妹。” “哈，”童念念笑出声，眼神里的凶戾涌出来，再也藏不住，“姜医生果然知道的很多。” 姜心怀那时不时瞥向她身后姜东明的目光并没有被童念念错过。 童念念大方把镜头转为后置摄像头，对着姜东明的脸。 童念念伸手拨开姜东明额头被汗湿的头发，轻声说：“姜东明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又不肯让我送他去医院，所以就在我这里休息一会。” 姜心怀脸色难看。 正常睡着的话被人这样拨弄早该醒了。 这个女孩…… 童念念：“我还是觉得不放心，所以用他的手机找到叔叔的联系方式。你看，我是送他去医院？还是就这样？或者叔叔要来接他吗？” 姜心怀克制着怒火，担忧等复杂情绪，他用平稳的语气尽力来稳住这个满身怨怒的危险女孩，“童念念，我们谈谈。” “对，是该谈谈。”童念念笑起来，“什么时候？” 姜心怀道：“我现在正在国外，需要一周才能回返，你看一周后我们面谈如何？” 童念念下意识皱眉。 她很烦躁。 她急切的想知道所有。 虽然看不见女孩的脸，姜心怀依旧从沉默中猜测女孩的情绪，他说：“你放心，童珍珍和我提起过你，你姐姐是我的恩人，我不会欺骗你。” “你闭嘴！”童念念低吼。 她讨厌姜心怀这种有意安抚人的语气，也讨厌他这种成年人成熟的姿态。 他越坦然就越显得问心无愧，就越会让童念念怀疑自己所有的阴谋论都是错误的。 他凭什么问心无愧。 姐姐死了啊！ 他是姜东明的主治医生，是他签的病人家属同意书，是他用刀子切割姐姐，拿出姐姐的心脏放进姜东明的身体里！ 童念念越想越失控。 她抓紧姜东明胸口的衣服。 “请冷静一点！那也是你姐姐的心脏。” 童念念倏的回神。 “我知道，”童念念松开手，仗着姜心怀看不到自己的脸，假装刚刚并没有失控过，讽刺道：“不过我看姜东明自己好像并不知道。” 姜心怀道：“这个，我希望你先暂时对东明保密。或者你要是觉得一周时间太长，也可以……” “不用了，你都不怕时间长我怕什么。”童念念打断。 姜心怀语气轻缓，“先交换个联系方式吧。” * 姜东明睁开眼，看到陌生天花板发了一会呆才回想起之前的事。 他揉着脑袋坐起来，然后看见身上滑落的被单。 脑袋依旧有点昏沉，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股难控的晕眩。 咯吱。 听到声音的姜东明转头，看见童念念从房间走出来。 “你醒了。”童念念道。 姜东明点头，去看阳台方向，“几点了？” 童念念从冰箱直接拿了瓶冰矿泉水丢给他，“九点多。” 姜东明接住水，扭开盖子喝了一口大，冰得头脑彻底清醒过来。 童念念说：“之前你不肯去医院，我喊不醒你，怕你有什么问题，就用你手机联系了你爸。” 姜东明脸色沉下去，“他说什么了？” 童念念摇头。 姜东明紧盯着她，“有没有说我身体之类的？” 童念念：“你身体怎么了？我跟他说你不肯去医院，他就说随你了，麻烦我照看你一下之类的。” “没怎么，就有点低血糖，前几天熬夜打游戏打多了。”姜东明脸色放松，恢复平时的痞笑，“还这么贴心的给我盖被子，这么贤惠，我要不要以身相许好了？” 童念念不接他的茬，“醒了就走。” 姜东明道：“好无情。” 童念念提醒他，“哪怕是同校同学，我们才认识一天，在我一个女孩子独居的房间，晚上九点了。” 姜东明噗嗤一声乐了，笑得不行，“行行，哥哥知道了，哥哥这就走。” 他走出门，又在门即将关上时，探头看向童念念，“哥哥就在隔壁保护你。” 心动第11天 早上，童念念刚洗漱完就接到姜东明发来的语音。 “好了没？我在下面等你。”少年嗓音有着浓浓困顿。 童念念挂了通话，收拾好包后下楼。 小区楼下大门口。 姜东明双腿分开跨坐在一辆自行车后座，懒洋洋的低头玩手机，短短几秒她就看他打了两个哈欠。 “嗯？来了。”姜东明余光注意到童念念到来，便从后座起来，走到前面扶着车龙头，对童念念道：“上来吧。” 童念念道：“做什么？” 姜东明：“这不是明摆着么，送你上学！” 童念念看了看他苍白的脸色，显然没睡好觉。 “赶紧的。”姜东明催道。 童念念没再说什么，侧身坐上去。 姜东明勾唇。 风随着车速吹拂在身上。 从姜东明身上传来淡淡沐浴露的香味。 童念念神色不清，遥望着一路上没什么人的风景。 “昨天忘记问你。” “嗯？” “顾菲她们真是被你打的？” 童念念的视线才转到姜东明的背上。 姜东明：“嗯？是不是啊？” 童念念本来该否认的，也有办法让姜东明暂时相信她的话。 “嗯。”童念念垂下眼皮，语气清淡。 姜东明回头，“就你这样？” 童念念扶稳座椅，“看路。” “放心，摔不到你。”姜东明重新稳住乱晃的车，笑道：“给哥说说，你是怎么干掉她们四的？” 童念念不想回忆昨天，随便扯了个理由结束他的好奇心，“我随身带了电击棒。” “……”姜东明迟疑了一会儿，“不会还有什么防狼喷雾，辣椒粉之类的吧。” “嗯。”童念念轻哼。 姜东明低声骂了几句什么话，太小声了童念念听不清楚。不过如她所愿，姜东明暂时消停了。 “嘿，书生。” 突然听见姜东明的喊声，童念念一回神，往前望去。 然后就和回头的林诲生对上视线。 他手里拿着一本书，明高白绿亮色的校服，黑发黑框眼镜，单肩包，一如既往低调到不起眼。 见到两人，林诲生点了下头，就算是打招呼了。 童念念望着他。 在林诲生即将移开视线时，抿唇上扬朝他露出笑容。 风吹动女孩没有扎起来的长发，她笑得清甜，眨了下眼睛。 “哈哈哈，我们先走了。”在姜东明张扬的笑声中，两人一起的身影从林诲生的视线里远去。 林诲生望见后座的女孩还回头看了他一会儿，不过很快就看不见了。 * “如果你班主任找你问顾菲的事，你可别承认是你打的知道不。” “有什么事直接打我电话，发消息有时候看不见。” “喂，听见没有。” 姜东明明显开始不耐烦了，童念念才应道：“嗯。” 越靠近明高，路上碰见穿明高校服的同学就越多，发现两人时都一脸惊讶。 姜东明还亲自把童念念送到了7班才走。 童念念把书包放进课桌里，听见周围窃窃私语。 “……亲自骑车送人来上学，很多人都看见了。” “姜东明这次来真的啦？” “哈！你们猜他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没有没有亲嘴？” “应该还没，看姜东明这样子还在追着。” “估计也快了，不是送上学么，说明家都知道在哪了，昨天他们两都没来……” 童念念仿佛没听到这些言论，收拾了一下课桌就站起来。 胡露喊住她，“童念念，你昨天下午怎么没来上课？你知道顾菲进医院了吗？” 周围同学都望过来。 童念念没理她，直接走出去。 胡露吃瘪的阴沉下脸。 童念念走出7班，本是打算去小卖铺买点早餐吃，可半路被个不认识的学生喊住，说是李国文喊她去办公室。 童念念不得不转道，心里估算等李国文问完话，就不够时间去买早餐吃了。 * 4班。 姜东明送完童念念就回到教室趴在桌子上补觉。 全班的人见此都乖乖放轻声音，怕吵到他。 直到陆翔和陆经国到来。 陆翔座位就在姜东明的前面，他坐在课桌上，用脚踢了踢姜东明的桌子。 姜东明其实并没有睡得多沉。 昨天晚上在童念念那里睡了四个多小时，回去后他先给姜心怀打了电话，问他有没有跟自己同学说多余的话，得到和童念念说的差不多答案，接着就无聊的打了会游戏，不知道是几点才再次睡着。 按照睡眠时间来算，他其实是睡够了，不过不习惯这么早起，人提不起劲，才回教室补眠。 姜东明烦躁的睁开眼睛，骂了一句操。 陆翔笑嘻嘻道：“听说你姜大少今天专门骑自行车送妹子上学，好少年纯情！” 姜东明又闭上眼睛，“有屁快放。” “头次看你对人这么上心，载人不算什么，主要是早起。”陆翔道：“对了，起这么早，吃早饭没？” 姜东明皱眉。 陆翔摇头，埋汰他，“明哥，技术没到位啊。” 姜东明一脚踹歪他的桌子，拿出手机给林诲生发了消息，然后继续趴着睡觉，警告陆翔，“别吵老子。” * 童念念从办公室走出来没多久，就听到了预备铃响起。 果然没时间买早餐了。 她往7班走着，心里在想办公室面对班主任的问话。 比她预想的要更温和一些，让她准备好的很多说辞都没用上。 班主任问顾菲她们是不是她打的，她否认后，班主任也没说什么。 那模样分明认定不可能是童念念动的手。 再问她为什么下午不来上学。 童念念说自己被吓到了，手机被顾菲砸了，也没办法联系人。 最后班主任安慰了她几句就让她离开。 她在这件事上的定位就是个见义勇为的受害者。 走廊。 童念念忽见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 张霈霈也没想到会这样碰见她，一瞬脸色就僵住了，连脚步都停下。 童念念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的从她的身边走过去。 张霈霈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点，可垂在小腹的两只手还是忍不住纠缠着轻微抖动。 “哈哈，霈霈，你看她那怂样，话都不敢说一句。” 张霈霈听到朋友嘲笑童念念的话，尴尬的干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 在上课铃声响起前，童念念及时回到7班。 她看到课桌上放着的塑料袋，里面装着面包牛奶。 没等她疑问，胡露嗤笑了声。 童念念注意到她视线瞥向林诲生的一眼。 童念念看向同桌，问道：“你给我买的？” 林诲生摇头，接着道：“姜东明让我买的。” 童念念拿出牛奶，插了吸管就喝，轻笑，“那也是你买的。” 林诲生闻言，欲言又止。 他本想告诉她，空腹该先吃面包再喝牛奶。可童念念的动作总是比他的话快，现在说已经没意义。 ……其实也不是女孩的动作太快，是他话慢。 林诲生移开视线。 手机震动了下。 林诲生拿出来看，是童念念发了个红包给他，写着早餐费用。 下面又来了一条：比起面包牛奶，我更喜欢肉包豆浆哦。 林诲生没回话，把手机收回口袋，抬头看了眼童念念。 童念念咬着牛奶吸管朝他轻笑。 心动第12天 教室里，老师清晰的讲课声不断，下面时不时有学生的窃窃私语。 林诲生一边做笔记，余光不时朝旁边望去，镜片后的眼睛里流动着忧虑。 从刚开始上课到现在已经十分钟，女孩脸埋在双臂之间好像在睡觉。 最初林诲生也这样以为，可逐渐他发现不对劲。 在注意到那纤细的肩膀又不经意的颤抖了下时，林诲生抿了下嘴唇。 …… 童念念后悔了，她不该空腹喝牛奶的，然而这也不知道是她多少次后悔了。每次都是在痛了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有胃病，之后注意个一段时间又会抛之脑后。 胃部翻滚收缩的疼痛让她咬牙切齿，习惯性的趴着不想动弹，忍过去就好了。 一边忍着痛，一边在脑子里发散性的想着，平常就算空腹喝牛奶也不见得每次都会发病，应该是昨天晚上没吃饭，一直挨到今天早上空腹太久了，才会被一盒牛奶引发。 忽然，她感觉小臂被轻撞了下。 这个方向只能是她同桌。 童念念睁开眼睛，侧头看过去。 一张纸条放在她手臂边上。 纸条上一派端正漂亮的字体。 [难受的话可以请假去医务室] 童念念微微惊讶朝林诲生望去。 她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他又是怎么发现的。 既然发现了…… 童念念拿起笔在下面写了一句话，再把纸条推到林诲生那边。 林诲生低头就看见，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跟小学生似的。 [不想动qaq] 林诲生朝童念念看去。 童念念枕着双臂，眼巴巴看着他。 她白皙的脸上有几道压出来的红印，见他望来又轻笑起来。 林诲生立即收回视线，只是嘴唇又抿住。 童念念看了他一会，等不来其他反应后就重新埋头趴了回去。在闭眼忍受中，慢慢习惯这种痛，童念念迷迷糊糊有点真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好像听到身边有什么动静，然后是老师喊林诲生名字的声音。 大概是喊他回答问题吧。 童念念脑子转过这个念头就放到一边去了。 直到被人推了推手臂醒过来。 “嗯？”童念念沙哑发了声，眯着眼睛。 一瓶矿泉水从桌下方递给她。 “吃药。” 童念念彻底清醒。 她看到桌子上放着的装药小纸袋。视线往上抬，林诲生在低头看书没往她这边看，可他的手还拿着矿泉水瓶就在她桌下一动不动。 童念念眨了下眼睛，把矿泉水接过来。 林诲生的手就收回去了。 这过程他依旧没看她一眼。 童念念又把桌子上小纸袋里的药倒出来，意外发现这药正好是她平时吃的那种，因为吃的次数多了，哪怕没有外包装也认得出来。 其实忍到现在，那股胃痛已经消停了大半，童念念还是把药就着矿泉水艰难吞下去。 一张纸条推到林诲生桌子上。 [谢谢*^▽^*] * 下课。 短发女孩找到7班门口，朝里面喊道：“童念念！” 童念念抬头望过去，见到是赵莉思。 后者朝她笑着挥挥手。 童念念站起来。 赵莉思带着她往没人的地方走。 “昨天你没事吧？” “嗯。” “那个，对不起啊。” “嗯？” 赵莉思：“就是，昨天你帮了我，我之后……对不起。” 童念念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无非是没有当时道谢，还一副怕她的样子。 赵莉思又道：“我没说是你动手，我说的是帮我跑了。” 童念念道：“你不怕她们知道了再找你麻烦？” 赵莉思缩了下脖子，显然是怕的，却努力摆出不怕的样子。 “……那，再这样我就跟老师说。”赵莉思笑道：“陆翔也说了，已经警告过她们了，不会有事的。” 童念念没说话，没必要打击女孩美好的信念。 赵莉思当她的认可了，转头又安慰她，“你也别怕，顾菲最怕明哥了，有明哥保护你，她肯定不敢再欺负你了。” 童念念又嗯了声。 赵莉思突然握住她的手。 童念念怔了下，看了眼赵莉思热情的笑脸，没有抽出来。 赵莉思说：“明哥真的很喜欢你啊，他从来没有早上送女孩子来上课的。嘿嘿，因为送你来上学，明哥上学没迟到，听说4班的老师都吓了一跳。” 童念念端详着说这话的赵莉思，“你喜欢姜东明？” “啊？没，没有啊。”赵莉思神色紧张，“你怎么这样想？” 童念念道：“你一直在说他，很崇拜他。” “那是因为明哥的确很厉害，而且……我以为你想听。”赵莉思不好意思说着。 童念念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 “不过，我悄悄跟你说哦，你还是不要太喜欢明哥。” 童念念讶异的抬头。 赵莉思凑近她，小声说：“虽然这样说明哥不太好，但是明哥就是有那么一点点那个。” 童念念轻笑，“哪个？” “哎。”赵莉思叹了口气，纠结的说出口，“就是有点花心。你喜欢明哥没关系，但是不要太喜欢，要不然我怕你会难过。反正，怎么说呢，就是那个……” 赵莉思紧握着童念念的手，突然一本正经，“你就享受明哥对你的好就好了，最好是趁着明哥喜欢你，可劲的做你想做的就好了，千万别委屈自己。” 意想不到的话让童念念忍不住好笑，她本来以为赵莉思是姜东明那边的人，会不断说姜东明的好话。 “这些话你千万被告诉别人哦。”赵莉思道。 童念念：“那我可以不喜欢姜东明吗。” 赵莉思惊讶道：“你不喜欢明哥？”表情和语气都一副：这怎么可能？ 上课铃响起。 赵莉思拉着童念念就往回跑。 两人分开的时候，她说：“我加你微信了，你记得通过我哦。” * 童念念回班上就通过了赵莉思。 刚通过，赵莉思就发来个表情包。 童念念回了一个。 赵莉思就开始和她聊起来。 又是一个学渣。童念念心中如此想着。 接下来一节课就在和赵莉思的网聊中度过。 其实大部分都是赵莉思在说。 童念念只要稍加引导，赵莉思就会把知道全说出来。甚至更多的不需要童念念问，赵莉思主动跟她聊的都是姜东明等人相关，俨然把她当做好朋友的架势。 中途，姜东明也给她发来了消息，问她在做什么。 童念念正在看赵莉思曝光姜东明目前交过的多任女友。 其中最短的一天就分手，最长的没超过一个月。 赵莉思：一群讨厌鬼在赌你什么时候被甩。 童念念笑了下。 4班。 睡醒的姜东明给童念念发完消息，等了几秒没回信，猜童念念大概在认真上课，就无聊的约人开黑。 游戏刚开。 全军出击。 上方弹出一条微信消息。 臭妹妹（备注）：不努力就会变成女人的‘玩物’「校园论坛帖子链接」 姜东明手指一抖。 心动第13天 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体育老师带了十分钟热身运动就解散让自由活动。 男生女生都各自组成小团体一起玩，少有落单的人。 童念念和林诲生就属于落单的典型。 经过昨天顾菲那件事，班上的女生更不想惹麻烦的接近童念念。 童念念无所谓这些，她注意着林诲生的去向就跟上去。 半途被人故意撞了下肩膀。 这两个女生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专门让了路，却还是被对方撞到肩膀，只能说明对方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近视眼？” “看点路好不好。” 童念念望着恶人先告状的两人，有点眼熟。 过了两秒想起来，上午在走廊见过，跟那个叫张霈霈的女生一起。 “下次走路小心点，知道不？” 把童念念的沉默当做懦弱。 杜梅哼笑，又低头威胁道：“你不会这点小事也告状吧？老师才不会管，而且是你撞了我，何艳都看到了。” 何艳一旁点头。 童念念抬头，冰凉的眼神在注意到她们身后某处后化开。 她以为被两女这样耽搁，林诲生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没想到他这会正朝这边接近，旁边还跟着体育老师。 童念念抿唇轻笑。 杜梅：“你笑什么？” 刚说完，童念念猛地往她怀里撞来，胸口剧痛。 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杜梅看到童念念目光冰冷的看着她，笑容有种凶戾。 杜梅吓得脸色发白，骂人的话憋在喉咙里。 “怎么回事？”体育老师跑过来。 “她撞人！”何艳指着童念念。 体育老师：“还不先起来。” 何艳把杜梅扶起来。 童念念还蹲在地上。 体育老师问道：“你怎么样？” 童念念抬起头，双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虚弱。 “你装什么啊！”何艳骂道。 体育老师瞪她。 何艳：“老师，她就是装的，你也看到了她撞……” “我会将情况告诉你们班主任。”体育老师道。 何艳急了，“明明就是她……杜梅，你说，是不是她撞你。” 杜梅张嘴，见7班的体育老师厌恶看着她们，分明不会相信她们的话。 杜梅头次吃这种哑巴亏。 周围已经围绕更多看热闹的学生。 今天这节体育课7班和5班在一起，分了不同老师带。本来7班先解散自由活动，5班还在集体做操，杜梅两人是借口上洗手间跑掉。 现在5班也解散了。 赵莉思和张霈霈就是5班的学生。 赵莉思看到这情况，当即怀疑杜梅她们是张霈霈授意的。 张霈霈的脸色也很难看。 这会儿童念念正朝林诲生伸出手，身体晃了晃往地上倒。 林诲生连忙拉住她，然后就感觉到那只手被女生抓紧，想松都松不开。 林诲生抿了下嘴唇，没去看童念念，对体育老师道：“童念念有胃病。” 体育老师一听，“你先带她去医务室。” 林诲生点头。 “我走不了。”童念念虚弱喃喃。 林诲生顿住。 体育老师：“你背她去。” 林诲生往童念念望去。 女孩安静的望着他。 林诲生很快收回视线，背对着她蹲下身。 童念念爬上他背。 林诲生站起来时，耳边隐隐听到一声低笑。 他低垂着眼，站着没动。 “快走。”女生在他耳边又轻又软的说，然后好像忍受不了疼痛般，靠着他肩头。 林诲生微微侧目，看不清楚女孩的脸，可是她的呼吸寸寸触碰他的耳朵，怎么都没办法忽视。 林诲生一言不发，背着人走出去。 * 离开操场没多久，林诲生就松开手。 失去支撑的童念念自然从他背上下来。 她看到林诲生头也不回就准备走，飞快拉住他的胳膊。 林诲生：“松手。” 他说话都没回头看她。 童念念乖乖松开手，却也走到他面前，挡在他的面前，“你还没送我到医务室。” 林诲生没说话。 童念念知道他的意思，她又不是真的胃病犯了，根本不需要真的去医务室。 “谢谢，又帮了我一次。”童念念笑道。 林诲生转头，“没什么。” 童念念：“你故意喊老师一起来的，你也可以拆穿我是装病。” 林诲生不说话，童念念往他走近，林诲生就后退了半步。 童念念再往前，林诲生再后退。 童念念一阵好笑又好气。 林诲生不矮，目测也有一米七八。 平时打扮太平凡不起眼让人注意不到，可站在他面前就发现需要抬头才能看清他的脸。 现在这人却在身材娇小的女孩的逼近下节节后退，就好像一只大型犬被一只小兔子欺负。 在林诲生再次准备退让时，童念念突然喝道：“不准动。” 这句话有效的让林诲生没动，只是嘴唇抿得更紧。 童念念踮起脚，朝他的脸伸手。 林诲生还是没忍住躲让，可早有预料的童念念动作更快的去摘他眼镜，手碰到他镜框时被林诲生握住手腕。 童念念朝他笑了下。 林诲生怔了怔，即将出口的话没说出来，然后眼镜就被女孩另一只手摘下来。 童念念仔细望着林诲生的眉眼。 细致犹如工笔画的清冷。 少年有漫画般的清俊美感。 眉头微皱，眼睛轻眯。 按照他刚刚的行为，应该是腼腆害羞。 结果摘下眼镜看这双眼睛给人的感觉很冷漠。 童念念低笑，“像个坏人一样。” 林诲生神情一怔。 童念念把眼镜往自己眼前戴，发现是真的近视眼镜。 林诲生朝她伸手。 童念念把眼镜还给他，看着他重新戴上。 “对不起。” 林诲生摇头，准备走的时候又被人拉住手臂。 童念念说：“我请你吃午饭。” “不用。”林诲生道。 童念念拉着他没松手。 林诲生：“童念念。” “童念念——”正好不远处也传来喊声。 童念念松手，“那下次好了。” 林诲生走了。 朝这边跑来的赵莉思跟他打了声招呼，直到童念念的身边。 心动第14天 “林诲生就跟明哥关系好点。” 明高校外奶茶店。 赵莉思捧着奶茶，对面坐着童念念。 “有句话叫做流水的衣服，铁打的手足。” 赵莉思兴致勃勃的说道：“说的就是明哥交女朋友的速度跟换衣服一样，可是林诲生这个好基友从来没变过。哈哈，有一部分女生还专门给他们组了个民生cp，校霸x学霸。可惜林诲生不争气，成绩一直一般般，要不然多苏啊。” 童念念若有所思，“为什么偏偏是林诲生？陆翔他们跟姜东明的关系不是更好吗。” 赵莉思：“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明哥和林诲生是从小就认识的竹马竹马，比陆翔他们认识得还久。” “很神奇对不对？他们两个完全就是那种类型，不过这种反差才更萌。” 赵莉思还在说，浑然把她当成了好朋友一样拼命倾述安利，把明高有趣的人和事都给童念念说了一遍。 这真是个很好看透的单纯女孩，爱好二次元，萌腐，喜欢汉服、lo装，追星。 她和陆翔称得上青梅竹马，也是因陆翔的关系才进了姜东明的圈子里。 现在说是‘心率爆炸’乐队里的经理人加助手，其实工作就是帮姜东明他们买一下午餐，处理一些小事情之类的。 ‘心率爆炸’这个乐队是姜东明初中时就和陆翔他们倒腾出来的，中间出过很多问题，一度连姜东明这个创始人都不玩了，到今年又重新捡起来。 “以前顾菲担任过这个乐队的主唱，后来跟明哥闹翻，被明哥踢了。之后只要明哥喜欢过女孩子都被她警告过，只是很少像这次这么过分了。” 童念念注意到赵莉思说到后面语气的犹疑，表情也不太对劲。 “她们经常欺负你吗？” “啊？”赵莉思摇头，“没有。” 看她说话时走神的样子，分明还有隐情。 童念念没急着问。 桌子上的手机来电不断震动。 童念念拿起看到是姜东明弹来的语音。 她接了。 姜东明：“在哪？来音乐室，就昨天我带你来的那个。” 童念念：“知道了。” 姜东明笑道：“咦，这次这么听话了。” 童念念不想听他贫，把语音挂了。 赵莉思：“是明哥啊？”她听到声了。 童念念：“嗯，去音乐室，你去吗？” “去！”赵莉思跟着站起来，又喊童念念等一下，“我给他们带份奶茶。” * 一首英文歌唱完，伴奏跟着停下，教室顿时安静。 “啪啪啪”的鼓掌声来自赵莉思。 她满脸笑容，眼神崇拜的看着童念念。 姜东明哼笑道：“怎么样，这回信老子的眼光了吧。” 陆翔竖起大拇指，“这波稳了。” 陆经国点头，放下贝斯，走到童念念面前伸出手，“陆经国，贝斯手。” 童念念往姜东明看去一眼。 后者笑得满脸得意。 童念念跟陆经国握上。 “下午我请客，庆祝新成员加入。”姜东明伸出胳膊，圈住童念念的肩膀。被童念念推开也不生气，又去捏她脸，然而再次被童念念避开。 陆翔笑着看热闹，“明哥，你不行啊。” 姜东明停下，没理陆翔，跟童念念道：“躲什么躲，我又不把你怎么样。” 童念念扭头没理他，就见陆翔悄悄对她又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姜东明看个正着，笑骂道：“老子让你试试行不行！” 陆翔当场认怂，“别，我错了，你行，你最行！” 赵莉思凑到童念念身边，压低声音说：“嘿嘿，冥想cp也有很多人萌哦，霸道校霸x炸毛小弟！” 陆翔往这边瞪来，“肉丸！你又在bb什么乱七八糟的！” 赵莉思气得跳脚，“都说了不准叫我肉丸，卷毛羊！” 一阵热闹之后消停下来。 姜东明他们约着去吃饭，童念念已经提前吃过了没去，赵莉思陪她一起留下来。 路上，赵莉思还没消气，跟童念念吐槽陆翔。 ‘肉丸’这个外号是小时候她长得胖，被陆翔取的。为了报复陆翔，她也喊陆翔‘卷毛羊’，因为陆翔打小头发就自然卷。 “他现在头发是做了造型，臭美得要死，一碰水就原形毕露！”赵莉思嘲笑道。 大部分时间都是赵莉思在说，童念念就听着。 从吐槽陆翔到夸陆经国，再说到周围哪家店子的东西好看可爱，话题转得很快，也转得没有任何根据。 “啊，明哥把你挂到校论坛上去了。” 赵莉思举过来手机。 童念念就直接在她手机看了。 明高校论坛被管理员挂上去的帖子，内容是姜东明宣布童念念正式加入他的乐队。 帖子是几分钟前发的，现在已经有很多留言了。 网络言论总是比现实更放得开。 [恭喜！] [这妹子厉害啊，不知道能撑多久。] [这是官宣？] [开盘了啊开盘，规矩大家都懂的，下注离手] [@不努力就会成为女人的‘玩物’\今天又添一名玩家啦~] 赵莉思：“这些人烦死了，你别在意这些话，明哥对乐队很认真的。” 童念念当然不在意，“你不是说顾菲也做过主唱？” “就是因为顾菲不认真才被明哥踢出去，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明哥发了好大脾气。”赵莉思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这让童念念稍微惊讶了下，就姜东明的态度看着真没认真到哪去。 下午的课，童念念还是没听进去。 她一开始的学习基础就没打好，哪怕现在认真听课也是事倍功半，更没想过会在明高待多久，心思自然不在学习上。 老师偶尔会点名让人回答问题，坐在她面前的胡露就常被老师光顾。 童念念一只手撑着下颚，一只手拿着笔偶尔动几下，看上去就和旁边认真学习的同桌没什么差别。实际上她一直在发呆，脑子里想的都是赵莉思说的话。 林诲生往目光侧斜，就看见女孩笔下本子上乱七八糟的线条。 他目光上移，女孩白皙的侧脸恬静而认真。 “……” 一节课结束，课间童念念也没离开座位。 后两节课被班主任发了试卷，并交代这学期的分座位会按照这次试卷成绩来定。 童念念提起来点精神。 没一会儿，四周都是写试卷的声音。 林诲生也在写。 一张纸条悄无声息推到他卷面上。 [给我抄一下qaq] 林诲生仿佛没看见，纸条也在原处一动没动。 几秒后。 又一张过来。 [拜托了tat] 没反应。 [我想和你继续做同桌] 小学生般的歪扭字体，配上这样的文字，看上去幼稚得不得了。 班主任走下讲台巡逻，正好往他们这一排走。 [我有你的小本子╯^╰] 这张纸条被推过来时，班主任已经相隔不到三米。 林诲生翻了卷面，把纸条都盖在下方。 班主任走了过来，“你们在干嘛？” 童念念轻声道：“我笔坏了，找他借。” 林诲生拿了只笔递给她。 两人不可避免对视。 童念念轻笑，“谢谢。” 林诲生默默转回头。 班主任并没有怀疑两人，转个身往返。 林诲生在班上的存在感一直很低，相对的也代表了不惹麻烦，在班主任的印象里一直很好。 心动第15天 哪怕两个人的成绩相近也不代表一定能被安排成同桌，不过成绩相差太大，座位分开的概率更大是肯定的。 童念念决定要抄答案，就没打算再去费脑子做题。 林诲生侧头就能看到女孩完全没动笔的试卷。 他做试卷的速度不由得加快。 一节课时间过去，课间有学生去上洗手间，班主任也走了出去。他一走，教室里立即热闹起来，相互问答案的不在少数。 童念念往林诲生望去，后者没说话，把笔记本推到她桌上。 笔记本上都是林诲生做卷子时写的公式计算，后一页还有其他题的答案。 童念念无所谓对错就直接抄，为了不跟林诲生的试卷完全一样，选择性的把几个掉分不多的题目给故意写错或空着。 哪怕是抄答案，也花了她半节课时间。 做完后把笔记本还给林诲生。 笔记本上被她画了个q版小猫。 接下来直到下课交卷，两人都没有更多交流。 放学铃声响起，童念念又接到姜东明的电话，喊她在教室里等他。 童念念挂了电话，旁边的林诲生已经收拾好包准备走。 “这个还给你。”童念念喊住林诲生，拿出包里的速写本。 没让林诲生拒绝，童念念先说：“别不承认，就算没署名，这就是你的。” 林诲生看了她一眼，接过速写本。 童念念没有松手，趁着林诲生诧异期间，故意逼近他的面前。 咯吱—— 林诲生后退的时候显然忘记了身后有椅子，刚一动作就带动椅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班上还没完全走完的同学好奇朝他们望过来。 这些多双视线注视下，林诲生没有再动。 童念念紧盯着他，小声说：“你怕什么？我觉得你画得很好，里面的故事很有意思，是现实取材吗？” 林诲生动了动嘴唇，就在他要说什么时候，有人喊了姜东明的名字。 姜东明他们已经进了教室。 童念念看了眼就松开手。 姜东明：“你们这次又做什么？” “哈哈，这回你总不能再说是书生欺负人了吧。”陆翔插嘴。 之前两人的姿势，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是童念念主动贴近林诲生的。 姜东明目光古怪的看了眼童念念，“算了。今天庆祝新成员加入，林诲生你也一起来？” 林诲生摇头，“不了，回家有事。” “就知道，随你。”姜东明抓起童念念桌上的包，“走了。” 赵莉思挽住童念念的胳膊，童念念跟上去。 几人边走边商量着到底吃什么，从火锅、烤肉、炒菜都争论一遍，最终决定了吃日料。 中途童念念接到舅舅的电话，问她在学校的感受，住校是否习惯之类的。 自从父母离婚跟父亲出国，童念念就没见过这位舅舅，双方并不亲。只是她要进明高，刚好舅舅就在明高这片城区里，事情就被柳慧拜托到他这里。 童念念以为这对舅舅来说是一件麻烦事，碍于亲戚关系不得不做。可是短短相处她发现，这个舅舅的性格是真的负责，对她这个侄女的关心，比柳慧还要上心。 可惜舅舅不知道她来明高的目的不纯，不想给舅舅添更多麻烦，童念念还是瞒着自己并没有真的住校的事，和舅舅聊了几句日常后就挂了电话。 她走出洗手间，看见姜东明就等在不远处，见她出来了就喊她走。 原来赵莉思他们都已经先走了，剩下姜东明和童念念同路，被姜东明喊着上了自行车后座，外面的天已经半黑，路灯亮起来，照亮着这一片路。 “你就没什么跟我说的？” “嗯？” 童念念视线从手机离开，看向姜东明的后脑勺。没明白姜东明没头没脑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隔了好一会儿姜东明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今天你去学校没被老师找麻烦吧，我说了没问题就肯定没问题。” 今天早上他故意没提这一茬，就等着童念念发现。结果一整天都没见童念念来谢谢他，就算不谢谢，至少也证明他说到做到，保护得了她了吧！ 童念念不咸不淡的“嗯”了声。 这不是姜东明想要的反应，挺不爽的，又没好意思说出来。 两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到童念念出声问：“你不回家吗？” 她知道自己租房隔壁那套公寓属于姜东明逃课休息的地方，并不是姜东明的家。按照她调查出来的内容，姜东明大多时候还是会回家住，公寓属于他临时休息场所。 “你管我。”姜东明哼道。 童念念没说话了。 又过了几分钟，姜东明突然问：“你老是惹林诲生干嘛？” 童念念随意道：“看他不顺眼。” 姜东明又哼了声，“看不顺眼还挨那么近？”骗谁啊。 童念念道：“好玩。” “好玩？”姜东明无语。 林诲生的性格怎么都跟‘好玩有趣’搭不上边。 童念念道：“你和他关系不就很好么。” 姜东明：“关系好不代表玩得好。” 接着他又说：“反正你别惹他。” “为什么？” 姜东明没应。 童念念以为他不会再说的时候，姜东明哼笑了声，“算了，反正他也不可能喜欢你。” 童念念皱眉，想了想还是没当场追问原因。 * 隔天早上，姜东明又主动来骑车载她上学。 童念念看他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被他喊上车就说：“我可以自己去学校。” 姜东明边打哈欠边说：“老子车你还不知道珍惜。” 童念念：“怕摔。” 姜东明把车龙头故意扭来扭曲，让后面的女孩好好尝试下什么叫摔。 结果乐极生悲，真的翻车了。 童念念打了辆的士，丢下姜东明一个人，自己先去学校。 期间被姜东明打来视频电话，男生气急败坏的模样在屏幕里，指责她无情无义。 童念念没忍住笑出声。 姜东明好气又好笑，又骂了她两句，眉宇间的暴躁分明已经散了大半。 结束了通话，童念念又笑了一会，后知后觉回神，一下收敛了笑，抿唇看着手机。 上午最后一节课，班主任就把昨天考的卷子发下来。 童念念看着试卷上不高不低的分数，往林诲生那望去，林诲生看比她多了八分，也是普普通通的成绩，总觉得有什么被她忽略了，又想不到具体。 班主任夸了班上成绩进步的几名学生，一节课讲到放学前五分钟，把新的调桌表发给班长，让班长安排新的座位。 童念念听到自己的名字，发现得偿所愿，同桌依旧是林诲生。 只不过从原来的中排被分到了内里的窗边，更不起眼的位置。 对于这个新调座，童念念本身很满意。 等大家重新分配好桌位也放学了。 童念念收到赵莉思约着一起吃午饭的消息，跟赵莉思一起坐在学校食堂里，听着赵莉思叽叽喳喳说着今天发生的事，又问她考试考得怎么样。 学校里几个班无论有什么事都藏不住，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 童念念随意说了自己的分数。 赵莉思听完，“那也不错了，不像我说不定连及格都及格不了，我们学校的卷子出题就不能容易点吗！” 童念念忽然脑子闪过什么，恍然间醒悟过来之前觉得不对劲的是什么了。 心动第16天 林诲生做题的速度太快了。 两次抄林诲生的答案，上次是作业题，这次是考试卷子，林诲生的速度都很快。 童念念想通其中的不妥后，更多的细节就在脑子里明了起来。 例如说林诲生做完题后不会做检查。 又例如说林诲生上课做笔记从来不紧不慢，做完的笔记也没见过他复习。 当然，这不排除林诲生会回家复习。 然而最开始让童念念将他列为重点怀疑对象的原因就在于他太平凡。 平凡如林诲生却和明高风云人物的姜东明做了朋友，又不会过多参与进姜东明的日常。 他就好像是一个隐藏在阴影处，最不起眼又最容易滋生出恶念的那种人。 ——在亲自接触到林诲生之前，童念念这样怀疑着。 在亲自接触之后，这份怀疑变得起伏不定。 会照顾着流浪猫，下雨时用外套给幼猫遮雨而忽略自己，有这种爱心的人会伤害别人吗。 意外的初见就让她怀疑消减，可紧接着发现速写本是他的，而那本速写本里没有对白的默剧漫画片段一个比一个压抑，群殴、尾sui、撕课本、wei亵、虐待小动物…… 他手机的交友圈干净得不像个少年，他很寡言但是并不沉默，仔细回忆和他交流，该有的回应都有。他的观察力很了不起，又不会让你察觉到。他好像不擅长和女生交往，表面看起来冷漠阴沉，又好像很心软细心…… 这个人太矛盾了，这些矛盾因子让童念念始终放不下心，每次对他产生好印象时，又不经意发现一个新的秘密让她升起警惕。 好比现在，她好像又发现了林诲生成绩不是那么回事，也明白了看林诲生学习时那种奇怪的感受是什么——他学习的时候有种气定神闲的气质。 普通的外表，无趣的性格，平凡的成绩，真是不起眼极了。 唯一突出点就是姜东明的朋友，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到他的生活。 童念念越想越多，满脑子都林诲生，被赵莉思喊了好几声才回神。 赵莉思问：“你刚刚在想什么？我和你说了好多话，你都没反应。” 童念念：“想我同桌。” “同桌？我听说了，你班上今天重新调座位了，你同桌就不是林诲生啦。” “是调座了，不过还是和他调到了一起。” “诶——那你想他干嘛？”谈到林诲生，赵莉思的兴趣一般。 童念念轻笑，“我在想用什么办法让他作业给我抄。” 赵莉思错愕了一下，“你干嘛要抄他作业。” 童念念：“我的试卷是抄他的。” 赵莉思：“……” 赵莉思脸色复杂，依旧不太愿意相信的模样，“……我以为，你的成绩应该不错的啊。” 童念念告诉她，“你想多了。” 想了想，“估计比你更差。” 赵莉思抱头，“天呐，那我们乐队就真的是学渣联盟了！” 虽然对林诲生又有了新的怀疑，童念念没有急着去试探，下午的课平静的过去，放学时姜东明又出现在7班门口，7班的同学都见怪不怪了。在他还没进门之前，就有看到的学生喊童念念。 这次来的就姜东明一个人，是来接她去音乐室排练的。 昨天聚餐的时候就说了，以后每天下午放学去音乐室练习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特殊情况除外。 童念念还没跟林诲生多说上一句话就被姜东明急匆匆拉走了。 音乐室就陆经国一个人，姜东明问了其他人的去向。 陆经国简洁道：“买晚餐。” 姜东明点头，拉上童念念打开了个歌单个她看，“这里面你选个喜欢的。” 童念念点了一首熟悉的。 姜东明跟陆经国交代了几句就预备开始。 一点时间没浪费。 等赵莉思和陆翔踢着晚餐回来时，他们已经磨合了三四遍。 几人一起吃了晚餐，赵莉思收拾桌面去丢垃圾，留下四人继续练习。 这一练就练了一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陆翔吐槽姜东明真面目曝光，不知道怜惜新队员，头天开工就加班超时。 “这幸好还没开始上晚自习。”陆翔道：“要不然多影响人家学习。” 那理所当然的语气分明是认定童念念的成绩很好，被乐队练习拖累学习是一件过分的事。 童念念不做声。 赵莉思忍笑，给童念念递来了一瓶矿泉水，然后再去给其他人分水。 “就你屁话多。”姜东明斜了眼陆翔，然后喊童念念一起回家。 童念念提上包，刚走到他旁边，手里的包就被姜东明接过去。 看姜东明自然的把包提在肩上，童念念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说什么，跟在他身后。 两人出了明高，童念念看姜东明还是走着没停，加快几步走到他旁边问道：“你车呢？” 姜东明睨她一眼，哼笑，“丢路边了。” 童念念：“……” 姜东明道：“今早是谁无情无义的丢下我们的先跑的。” 童念念不理他，拿手机就准备叫车。 姜东明皱眉，“没多远，走走就到了。”然后看到身边女孩还是没理人，姜东明气得发笑，把童念念的手机抢走。 猝不及防的手机落入他人之手，童念念不满道：“还我。” 姜东明笑了两声，举起她手机故意晃了晃。 本来还想看看童念念跳脚来抢的模样，结果童念念一动不动，就这么一言不发的盯着他，那眼神盯得发毛。 “啧，没意思。”姜东明撇嘴，把手机递给童念念。 就在童念念去接的时候，后者猛地缩回去。 后知后觉被耍了一道的童念念咬牙，抬头怒瞪。 “哈哈哈哈。”姜东明一脸得逞的坏笑，正面对着她退着走。 童念念忍了又忍，抬脚追过去。 姜东明看了，转身就飞奔。 “……”童念念喊道：“姜东明！” “哥在，妹妹慢点追。” “……” 一段路又走又跑不自觉就到了小区门口。 姜东明把手机和包还给童念念，“我就说没多远，这不就到了。” 童念念本来有气，可看着他泛红的脸和喘气的样子就平静了下来。 “嗯？”姜东明挑眉。 童念念对他笑了笑。 姜东明当即警觉，可惜还是慢了一步，鞋头被人狠踩了一脚，疼得当场呲牙。 童念念已经飞快离去。 * 晚上8:32。 嗡嗡嗡—— 林诲生将书桌上的手机拿起来。 微信。 童念念：[我来啦gif] 童念念：[小哥哥在吗gif] 童念念：你的作业做完了吗[可爱] 林诲生：“……” 嗡。 童念念：我还没做完[快哭了] 林诲生心想：根本没做。 嗡嗡。 童念念：我们来对一下答案吧 童念念：[送你一朵小花花gif] 林诲生叹了口气。 …… 童念念正在翻找表情包。 叮咚。 林诲生：[文件] 童念念：[心心] 心动第17天 [我今晚回苏市] 刚结束乐队训练的童念念拿到手机，就看到来自姜心怀发来的消息。 消息来自半个小时前。 她往姜东明他们望去，用上洗手间的借口，独自出门找了个没人地方拨了姜心怀电话。 电话接通，姜心怀正在前往机场的路上。 两人的对话很简短，得知姜心怀今晚坐飞机，明天下午会到达苏市，便约好了明天下午在医院见面。 结束通话后，童念念靠着墙站了一会。 如果没有姜心怀这条消息，她都没发现时间过得这么快，距离顾菲住院后已经过了一周。 这一周除了头天体育课被杜梅她们针对了次，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平静。 7班大部分女同学依旧有意无意的孤立却不会主动来找麻烦，课间去洗手间偶尔也碰见的张霈霈、杜梅她们几次，她们一反常态没有招惹她，还有意的避开她走。 白天上课观察林诲生，午休时间赵莉思总是会来找她一起吃午饭，和她分享日常吐槽八卦或安利她喜欢的事物，有时候会让她陪着去逛街买东西，下午和姜东明他们一起做乐队训练，然后和姜东明一起回家，晚上找林诲生抄作业。 也就是说她像个普通学生一样勤勉的连续上了一周的学，没有缺课，没有迟到早退，作业好好交了，乐队训练好好做了。 童念念越想心情越微妙。 手机弹出消息，是姜东明问她跑哪里去了，催她赶紧回去。 童念念收拾好思绪，返回音乐室。 室内，赵莉思他们还没走。 看见童念念推门进来，赵莉思跑到她身边，“念念，明天晚上一起去玩！” “嗯？”童念念看到姜东明他们都笑着，她离开这段时间他们决定了什么？ 然后就听到赵莉思一番解释。 原来明天周末有一天假，四人决定去j吧，是苏市有名的一家会所。而且明天那家会所里请来了一支网红乐队到场表演，四人约好一起去玩。 赵莉思说得很欢快，看得出来她对明天的活动很期待。 按赵莉思的周末计划，白天她们两人一起逛街玩，晚上再去跟姜东明他们汇合。 “你还没来我家玩过，明天来我家吧？”赵莉思凑到童念念耳边，偷偷低声说：“我给你化妆，我化妆技术不错哦，还有衣服，到时候你试试看，一定超好看，我们来穿姐妹装啊。” 童念念记起来赵莉思的喜好，对于她说的衣服隐隐有些猜测。 望着赵莉思欢快的笑脸，童念念纠结了下手指，很不想破坏她这份心情，然而…… “念念？”赵莉思发现童念念一会都没说话，疑惑的看着她。 童念念张口，“明天下午我有点事。” 赵莉思：“啊？”她怔了下，“什么事？” 童念念摇头，“一点私事。” 赵莉思再傻也明白这是不方便说了。 她没再问，望向姜东明他们。 姜东明他们也听到童念念的话，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很多。 姜东明直接皱眉，问道：“晚上没时间？” 童念念想了想，“不确定。” 她不确定会和姜心怀交谈多久，更不确定会在姜心怀那里得到什么答案。 万一是不好的，到时候她该用什么心情面对姜东明他们？ 童念念垂下眼帘，这一刻她清晰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和姜东明他们相处的这段时间让她的心态有了变化。 “地址发给你，有时间就过来。”姜东明直接道。 童念念没应好或者不好，她心里的天平已经偏向不去了。 气氛有点消沉，陆翔和陆经国都没说话。 赵莉思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拉着童念念笑道：“那下午有事，上午没事吧？上午还是来我家玩吧？” 童念念点头。 回去的路上。 童念念心里想事，姜东明玩着手机，两人没什么话的走到小区。 童念念上楼发现姜东明没有一起，她回头。 姜东明还没走，注意到她的视线，语气不太好的说道：“今天不住这。” 童念念想到姜心怀那条消息。 她点头没多问。 姜东明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说“走了”就离去。 童念念回忆起姜东明今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也是因为姜心怀要回来了吗？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到了晚上都暂时消停，她熟练给林诲生发消息讨作业答案。 周末有一天假，老师布置的作业比平时还多。 林诲生依旧发来了答案。 童念念花了半个小时才完成任务。 她收拾好作业本，看了下时间还早，就给林诲生发消息。 童念念：老师是魔鬼，作业好多，抄的好累！ 林诲生：…… 童念念已经习惯他的少言和六个点，相比最初的不回复，现在能秒回六个点都是进步中的进步了。 童念念：你在做什么？ 林诲生：没什么 童念念：复习功课吗？ 林诲生：嗯 童念念：[撒谎精要长长鼻子gif] 她不信。 童念念发了个视频过去。 被挂断。 这是预料之内的情况，童念念很平静。 之前几天都是这样，她发视频肯定会被挂断，一般发了一次被挂了就不会再发，也代表了这一晚的网聊到此结束。 只是今晚她有点说不出的烦闷，盯着被拒绝的视频申请界面几秒后，她再次拨出去。 拒绝的话就再拨。 她不爽，也不想他痛快。 童念念正这样想着，听到“嘟”的一声，看着手机屏幕出现画面过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这是被接通了。 怎么会？ 她讶异看着手机里的画面，室外的马路，周边是亮着灯的小卖铺还有烧烤摊。 童念念很快反应过来，正要笑时，听到林诲生是声音。 “……发生了什么事？” 看不到林诲生的脸，只听到他声音的情况下，童念念又有意外发现：他的语调有迟疑却很平缓，声音带给人一种心平气和的安全感。 童念念心绪还没冷静下来，被他这么一问不知道回答什么，本能的回应了句，“没什么。” 林诲生没说话了，只看到他那边的画面一直在晃动，说明手机主人在走路。 童念念轻哼，“你不是说在复习功课吗？” 没有得到林诲生的回答。 其实没想到林诲生会接视频的童念念，也没有想好到底跟他说什么。可就这样放过这个机会也太可惜，童念念很快找到话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外面？” “买东西。” 一只提着袋子的手移到视频画面内。 童念念：“咦，我看到烟了？你还抽烟？” “不是。” “那帮别人买的？” “嗯。” …… “你晚上做完作业一般做什么？” “没什么。” “玩游戏吗？我带你玩。” “……” 两人就这样聊着，直到林诲生到家表示要挂电话，童念念才应声挂了。 她望着通话时间，嘀咕道：“明明不想接，接了又乖乖陪聊，脾气真好。” 洗了个澡回来，坐在书桌前日常总结今日发现。 忽然，童念念停下笔。 [……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因为意外林诲生居然接了视频通话，所以对林诲生开口的第一句话没有及时思考理解。 现在头脑冷静下再忆起…… 往日都是弹一遍视频被挂断就不打。 这次多打一次林诲生就接了。 所以，他在担心她吗？ 只为日常一点不同。 心动第18天 周末睡了个懒觉，童念念记得答应赵莉思去找她玩的事，微信上和赵莉思聊上，按她给的定位地址叫了车过去。 到了地方，赵莉思欢天喜地的把她迎进去。 赵莉思的父母长期在外地工作，和爷爷奶奶一起住。 赵爷爷不在家，周末出去会友去了，奶奶这会儿正在给院子里盆栽浇水。 赵莉思带着童念念去打了声招呼，“奶奶，这是我同学，童念念。” 童念念乖巧喊道，“奶奶好。” 赵奶奶笑呵呵的应了，面相和善，说话也是。先夸了童念念几句，就打发她们自己去玩，“难得有同学来家里找你玩。” “别说得我人缘很差一样！”赵莉思跟奶奶做了个鬼脸，拉着童念念去了房间。 赵莉思的房间布置相当符合她的喜好，墙上的海报，桌子上的手办，充满了少女气息。 接下来赵莉思把衣柜打开，向童念念展示她的衣橱。 “来，我们试一下！” 童念念道：“……我可能不适合。” 赵莉思盯着她的脸，认真道：“放一百个心，你肯定适合！” 中途赵奶奶端了一盘切西瓜上来，看见换了身装扮的两个女孩，笑着点评道：“好看，这样好看。” “我就说吧！”赵莉思瞧着童念念，一副‘我眼光很好，你居然不信我’的表情。 童念念不想说话。 她看出来了赵莉思和赵奶奶的关系很好，赵莉思这种乐天性格很大概率来自赵奶奶。有这样和善开明的长辈照顾着，赵莉思哪怕没有父母在身边也过得很幸福。 后面和赵莉思的聊天，从赵莉思的口中也证明她想的没错。 赵奶奶年轻的时候是做裁缝的，在赵奶奶那个时代衣服大多数都是手工。赵奶奶这份好手艺，直到现在依旧保持着。 赵莉思大多数设计都是赵奶奶她实现的，不管她的爱好设计有多二次元，赵奶奶都满足并支持着她，以前都是赵奶奶独自给她做各种小裙裙，现在奶奶孙女两个可以一起合作制作了。 赵莉思说这些时的神态语气，让童念念明白这个女孩自身也清楚赵奶奶这份支持的珍贵，由衷的感激着这份来自长辈的包容疼爱。 午饭是在赵家吃的，做饭的是赵奶奶。 饭桌上童念念的话不多，更多是听赵莉思和赵奶奶在说话，两人的性格很像，别看赵奶奶年纪大，赵莉思偶尔抛出的梗，赵奶奶都接得住，画面就格外搞笑了。 两人也没忽略童念念，赵奶奶问童念念一些问题，童念念都会如实回答，一些不方便回答的模糊处理，例如赵奶奶问到她家里有没有兄弟姐妹。 时间过得很快，到下午童念念要走时，赵莉思送她出门。 “有没有很无聊？一直都在说我的事……每次一聊天我就控制不住，逼逼一堆乱七八糟的。”赵莉思后知后觉不太好意思，看童念念的眼神也有点忐忑。 童念念认真道：“没有。” 赵莉思的神色好了点，依然不太自信。 童念念笑了笑，“我很喜欢你家这种家庭氛围，很舒服。” “真的？” 童念念点头。 赵莉思彻底松了口气，“哈哈，我就说我奶奶很好吧？那下次还来我家来玩吧！” 下次。 童念念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你等我一下！”赵莉思说完就飞快回屋子去。 童念念站在原地，网约车已经到了，她让司机稍等。 两分钟后，赵莉思跑回来，将一个纸袋塞进童念念手里，“送你，晚上要是空出时间一定来啊。”然后送童念念上车，在窗外笑容满面的跟她挥手告别。 童念念也跟她挥了挥手。 车子启动。 童念念打开纸袋，看到里面的小裙裙。 * “我到了。” 童念念拿着手机边下车，望着医院的入口大门。 手机里传来姜心怀的声音。 童念念按照他的指示走进医院大楼。 “你好，是童小姐吧？姜医生让我来接你。”电梯门口站着的青年显然早就等候在这里。 童念念对他点头，然后跟在且青年走了五六分钟到一扇门前。 青年敲门。 “进来。” 青年打开门没有进去，而是看着童念念。 童念念神色平静的走进去，身后的门被青年关上。 室内一览无余。 童念念一眼就看到坐在办公桌前的姜心怀。 姜心怀也看到了她，对她道：“坐。” 办公桌的前方就有一张椅子。 童念念坐上去。 目视这位姜医生。 他的脸色有肉眼可见的疲倦。 毕竟昨晚上飞机，今天下飞机就直接来了医院，没有回家休息。 她在看姜心怀，姜心怀也在看她。然后，姜心怀先出声打破沉静，“你和你姐姐长得很像。” “因为是双胞胎。”童念念冷淡道。她一点在姜心怀面前装模作样的耐心都没有，直接问：“你用什么手段让我姐捐献心脏。” 姜心怀：“你果然误会了。” “误会？”童念念声量提高，又很快克制下来，“我不想听废话，也不要任何解释，我只要真相。” 姜心怀沉默看着她。 那眼神就好像透过她想着另一个人，还有些莫名复杂的情绪。 童念念看不懂，心底压抑的狂躁越来越强烈。 在她快忍不住的时候，姜心怀说：“那一天她主动找到我说要把心脏捐献给东明，在那天之前我并不认识也没有见过她。” “……” “砰”的声响，椅子被大力推到地上。 这时候不管是豁然站起来的童念念，或者平静坐着的姜心怀都没在意这点。 童念念抓住姜心怀的衣领。 恬淡的小脸流露出的狰狞表情让姜心怀愣了愣。 童念念的眼神凶戾。 她另一只握着拳头的手已经挥在半空，在距离姜心怀的脸还有两三厘米的地方停下来。 “这就是你花了一周时候想出来的……”童念念咬牙切齿，声音又低又沉，极力忍耐着。 “请冷静一点。”姜心怀皱眉，还要说什么，被童念念打断，“死的是姜东明的话你给我冷静一个？” 说完，她就盯着他笑了。 姜心怀眉头皱得更紧，隆起一座高山，“我可以证明我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抓着他衣领的手收紧，扯得喉咙发痛又呼吸困难。 姜心怀依旧平静看着童念念，直到童念念松开手。 童念念道：“说。” 心动第19天 那天的情景就和今天差不多，一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独自走进他的办公室，引起他注意的是女孩进门后反锁门的行为。 这种行为在医院也不算太出挑，姜心怀认为女孩在紧张。 他请女孩坐下，询问她的情况。 女孩却一言不发。 姜心怀看着这个和自己独子差不多大的女孩，比平时更多一份耐心。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你的父母呢？” 女孩摇头。 姜心怀低头看了下病历表上的名字。 童珍珍。 “姜叔叔。” 这个称呼让姜心怀愣了下，一般情况下来医院的人都会称呼他‘医生’，在知道姓氏的情况也该称呼‘姜医生’。 之前沉默的女孩似乎鼓起了所有的勇气，对他羞涩的笑了笑。 青涩秀美的长相笑起来文静又乖巧，是个很讨长辈喜欢的孩子。 姜心怀没有询问原因，温和的回应她的笑容。 然后听到童珍珍说出一句震惊他的话。 “我想在死后把心脏捐献给姜东明。” …… “她这样说你就答应了？”童念念道。 姜心怀摇头，平静望着童念念，“我很惊讶，以为她在恶作剧。” 童念念想讽刺的话都咽回喉咙里，就算讨厌姜心怀，可感觉他没有说谎。 “捐献心脏没那么简单，也不是随便一个人捐心脏就能匹配。”姜心怀说：“可她不肯离开，执着跟我说明验证了血型，自己心脏是健康的……从她的态度和反应，我才知道她是认真的。” 童念念捏紧手，“你没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问了。”姜心怀道：“她不肯说，无论我怎么问，她都不愿意说。” 童念念知道姐姐的性格温柔文静，实际上又很固执，她不愿意说的话，的确没有人能逼出来。 姜心怀从抽屉里拿了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示意童念念可以拿去看。 “器官捐献不可能这么儿戏的答应下来，而且她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我用需要父母同意来打发她，可是她还是不肯放弃，甚至反过来劝我。” 童念念：“你没想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猜测她是不是患了绝症，才会选择放弃生命成全东明。” “那你又想过没有，为什么偏偏是姜东明。” “……” 童念念笑，“你想过，也清楚原因吧？珍珍喜欢姜东明，很喜欢，喜欢到自杀也要把心脏给姜东明。” 姜心怀喉咙干涩，“在得知她自杀之前，我没有想到她会这么做。” “那你知道她怎么喜欢上姜东明的吗？”童念念紧紧盯着姜心怀，“他们两个分隔两个城市两个学校，正常情况下不会认识，又怎么会知道姜东明有心脏病，知道你是姜东明的父亲，他的主治医生？” “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姜心怀叹了一口气，疲惫道：“就算我很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来，活得更久，但是基本做人的底线还在。” 他把桌上的文件推给童念念，“你看看这个。” 童念念翻开，“珍珍在网上认识上姜东明，他一直在撩珍珍，几次约了线下见面。” 姜心怀脸色骤变，“你说的这些我并不知道，但是东明就算胡闹，也不会欺骗女孩，诱导女孩为他自杀！” “东明的自尊心很强，自从心脏出问题就不肯让人知道。”童念念说出的消息的确打乱了姜心怀的心绪，难怪这个女孩会有这么大的怨念，对他这么大敌意。 想到一周前昏迷在对方家里的姜东明，这会的姜心怀才真切体会到女孩的危险性。 “他甚至一度不愿意做心脏手术。”姜心怀满口苦涩，“……如果让他知道心脏手术的捐献者是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孩，还是喜欢他的女孩，他一定会拒绝手术。” 童念念并没有用心去看文件，实际注意力都在姜心怀的话语上。 她想起那天姜东明陷入昏迷前不肯去医院的激烈反应，还有醒来时掩饰性说熬夜才会困……还有不肯坐车，非要骑自行车，跑步跑久了就脸红气喘也装作是热的。 “从生病后，那孩子就没想过长久的活下去。” 身为人父说出这句话，可以想象其中的哀痛。 童念念垂下眼。 两人暂时沉默。 这会童念念才仔细看着文件，紧接着脸色变了。 “这是什么？” 姜心怀道：“童珍珍的体检报告。” 童念念指着文件上一处。 姜心怀：“这就是我要向你说的……” * 童念念从医院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她打了辆车回到租房里，脱光衣服冲了个澡然后泡进浴缸里抱着膝盖一动不动。 姜心怀说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回荡。 他拒绝了童珍珍，可是童珍珍没有放弃，又找机会去找他，向他说明了自己的家庭情况，目前作为监护人的母亲已经同意她的想法。 姜心怀半信半疑，就和童珍珍说要先做体检才能确定是否真正匹配。 童珍珍对体检表现出强烈的排斥，想用往年的体检报告给他，被姜心怀拒绝。 她的抗拒只让姜心怀更怀疑她的情况，也能借此打消她的念头。然而结果童珍珍还是同意了，做了一个全面的检查。 检查结果出来，童珍珍的器官很健康，也不存在任何重大病症，只有一些贫血的小问题。 这个体检报告出来让姜心怀更疑惑又无奈，言辞拒绝了童珍珍的请求。 一个这样健康的女孩想在死后将器官捐献给他儿子…… 换做脾气差点的人说不定会当场发火，认为童珍珍在挑衅戏耍别人。 姜心怀不过严肃训导了她一番话，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多值得珍惜的一件事。 在童珍珍走后，姜心怀碰到负责给她体检的医生，那人向姜心怀透露了一些情况。 ——童珍珍身上有严重虐待痕迹。 本来体检医生不会向外透露这些体检之外的东西，不过童珍珍的体检是由姜心怀亲自交代下去，无需预约就直接体检。这让体检医生以为童珍珍和姜心怀有亲戚关系，这才多了这一句嘴。 姜心怀上了心，一度以为童珍珍遭受家庭暴力。 后续又了解到童珍珍拒绝妇科检查，并在拒绝时反应不对劲。 妇科医生见多了各种情况，一个15，6岁的小女孩紧张崩溃的模样完全逃不过对方的眼。 这事一直压在姜心怀的心上，可这次体检后再没见童珍珍过来。 随着时间过去，姜心怀没再多想，直到他再接到童珍珍的消息——女孩已经自杀，指定器官捐献给姜东明。 “我不清楚柳女士是否知道这些，当时也没有向她说明。” “我想她那么抗拒……也不想被人知道。” 后面这个‘她’指的童珍珍。 童念念笑了一声，打断他，“别说得那么高尚，你敢说你没有私心？为什么不把这些告诉警察？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吧？闹得越大知道的人越多，对你名声有影响，姜东明也会知道，对吧！？” 姜心怀哑口无言。 童念念摔了办公桌上的东西。 心动第20天 嗡—— 童念念从某种失神的状态中惊醒，反应迟缓的扭头。 视线落在浴缸外的地上。 声音就是从地上衣服堆上传来的。 手机震动隔着衣服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在安静无声的浴室里很清晰。 童念念彻底清醒。 她沉默了几秒，从浴缸走出来，扯下浴巾随便擦拭了身体包上，在衣服堆里找出手机。 消息来自赵莉思，问她现在在做什么，他们已经到达目的地。 从洗手间走回房间这点时间，赵莉思又发了几条消息过来，还有照片。 照片背景昏暗，姜东明他们的脸在这种光线下不是很清晰。 童念念看了一会，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室内暖光也没能温和她的气息。 手机在她手里又震了下。 [赵莉思：在吗在吗？就我一个女孩子好无聊，明哥的心情好像不太好] 心情不好？ 童念念无声的笑了下，看不出任何愉快。 她回了一条消息就将手机放下，去找衣服。 正打算随便拿套衣服，无意间看见上午赵莉思送给她的纸袋。 原地犹豫了一会，童念念放下手里的衣服，无奈的将纸袋拿过来。 半个小时后。 童念念走进会所，找服务员问了台号位置，由地方带路找到姜东明他们。 让童念念意外的是，现场除了赵莉思和姜东明他们外，林诲生也在。 今天大家都没穿明高校服，而是自身的日常服，看起来比往常成熟一点。然而和姜东明他们三个比起来，林诲生t恤运动裤，戴黑框眼镜的样子还是太普通，任谁看到这边都会自然把他忽略掉。 “念念，坐我这边！”赵莉思高兴的拉她到身边坐下，看到童念念身上穿的小裙裙，那股开心自脸上洋溢出来，抱着她不松手。 “不是说到了就跟我发消息，我出来接你吗。” 童念念道：“又不是小孩子。” 赵莉思道：“可是你这么可爱，这里很多坏人的。” 童念念摇头，没继续这个话题，这一周的相处显然让赵莉思忘记了她们最初是怎么认识的。 陆翔端着酒杯走过来，“你还真陪她穿这个？不过是挺好看的。”他把酒杯放到童念念面前的桌上，“能喝酒吗？” 童念念还没说话，赵莉思又先护上了，“要不给你叫个果汁？” “哈？”这笑声来自姜东明。 童念念朝他望去。 姜东明靠在沙发上，仰着头也正看她。 暧昧的灯光将他的坏笑渲染得更诱惑。 少年的痞，性感中带着青春的纯粹。 姜东明的帅气不光吸引同龄女孩，连一些大姐姐也注意到他。 童念念目光清凌凌的，很平静。 在平静之下，有着更复杂的情绪。 姜东明哼笑，“不能喝酒？”他问道。 那表情分明不相信。 有一种挑衅浮于表面。 难怪赵莉思说他的心情好像不太好，这情况来看是真的不好。 同样心情不好的童念念迎上姜东明的目光，轻道：“能喝。” 姜东明站起来，走到童念念身边坐下。 “真能喝？”姜东明在她耳边问。 童念念身体没动，只是头向后移了些，能看清姜东明的脸。 他嘴角上扬，桃花眼含着情意的看着她，很暧昧。 童念念和他对视了两秒，慢慢笑了，“能啊。” 姜东明愣了下，狐疑盯着童念念，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习惯不去多想，想不通的就直接抛之脑后。 对面沙发上坐着的林诲生目光落在女孩脸上，微微皱了下眉头。 “好！”姜东明向童念念举起杯子，“干了？” 童念念浅笑和他碰杯，然后和他先后一杯喝下去。 “666~”陆翔一旁叫好。 童念念平静的给自己和姜东明倒酒，又和他碰杯。 姜东明挑眉，没有拒绝。 童念念再次倒酒，赵莉思惊讶道：“念念？” 童念念朝她笑了下，转头对姜东明道：“你今天心情不好？” 姜东明道：“关心我啊？” 童念念点头。 “哈！”姜东明笑道：“这算不算告白？” 他紧盯着她的脸，语气缓慢又上扬，很撩人也很玩世不恭，让人不知道他有几分认真又有几分玩笑。 换做是往日遇到的女孩，要么早就害羞，要么顺势靠过来和他确定关系。 此时的女孩却不在他所熟知的任何一种情况内。 她依旧安安静静的坐在那儿，笑容很轻却很甜，不是可爱的那种甜，更像夏天里的一杯冰饮，散发的凉气和香味就令人很舒服。 此时在这种环境，她白皙的脸皮泛着红，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这份甜又多了些不一样，犹如一杯果酒，在甜里面渗出点迷离的酒香。 姜东明紧盯着她，笑着跟她越靠越近。 后面他都分不清到底是想逗她玩更多点，还是真的想亲她。 就快亲到的时候，脚背被人狠狠踩了脚。 姜东明呲牙，回到安全距离，对童念念道：“好凶。” 童念念道：“你对凶的感概一无所知。” 姜东明笑，“玩游戏，会吗？” 童念念：“会。” 两人就这么玩起来，输一次一杯酒。 连赵莉思都隐约察觉到两人状态不对劲。 她想问，被陆翔拦住。 陆翔压低声音，“傻不傻？” 赵莉思瞪他。 陆翔则趁着童念念和姜东明一场游戏胜负的关头，笑哈哈的表示大家一起玩才有意思，把赵莉思和陆经国都拉进游戏里。 童念念往林诲生看去，来这么久才说了一句和他相关的话，“他不玩吗？” 陆翔问：“书生，你来吗？”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看着他。 陆翔开玩笑道：“书生是来监督明哥的，免得他喝得烂醉夜不归宿。” “少说废话。”姜东明不耐烦打断陆翔，朝林诲生喊，“来玩玩！” “你们玩。”林诲生还拒绝了。 姜东明撇嘴，却没勉强他。 接下来的游戏时间，大家都发现了童念念一直在针对姜东明，这种针对做得明目张胆，连装一装的意思都没有。 姜东明几次被她激出脾气，不管其他人跟她争锋相对起来。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人彻底喝多了。 童念念在赵莉思是陪伴下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没看到姜东明和陆经国，座位上只有陆翔和林诲生。 赵莉思问：“他们呢？” 陆翔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童念念向他指的方向看去，隐约看见姜东明在另一桌玩，那一桌是几个打扮时尚的年轻女人。 偶然说话的时候都贴近对方的耳边，举止看起来暧昧又亲密。 赵莉思气恼，对陆翔道：“明哥喝多了，你快把人带回来啊。” 陆翔没动，“得了吧，他又吃不了亏。” 赵莉思不理他了，对童念念道：“我们也去玩，她们一点都不好看！” 童念念：“你去吧，我休息一下。” 赵莉思想陪着她，没多久被陆翔拉走，走前交代林诲生，“帮忙看着点。” * 就剩下两人的卡座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童念念闭眼靠在沙发上，不知道过去多久，听到声音，“睡着了吗？” 童念念睁开眼睛，静静看着走到面前的少年。 “林诲生。” 她笑了下，稍微提高声量，“你过来点，我怕你听不见。” 林诲生道：“听得见。” “你过来。”童念念突然表脸，发脾气。 林诲生一愣，然后在她旁边坐下。 他坐得很规矩，让童念念觉得她现在稍微轻举妄动，就会把这人吓跑。 吓？跑？ 童念念又笑了。 她歪头朝林诲生的方向，没有刻意向他靠近，问道：“林诲生，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林诲生朝她望来。 童念念喝醉了，她酒量不错，可这次跟姜东明较劲，喝得又急又多。 她很认真去看林诲生，实际上看不清他的表情，觉得那副眼镜特别碍眼。 “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林诲生道：“干什么？” 童念念张嘴又闭上，接着又笑道：“那天，你抱走的小猫怎么样了？” 林诲生道：“还好。” “你把它们带回家养了吗？” “没有。”林诲生道：“放在别的地方。” 童念念笑出声，“那下次能带我去看看吗？” “……嗯。” 后面童念念又问了些话说了些别的东西，她的话题变来变去，上一句可能在说学校下一句就说到天气，林诲生始终平静回应着，话不多却不会无视。 这就好像两人在微信聊天的状态。 童念念说着说着眼睛又闭上了，“……我困了。” 林诲生往姜东明他们的方向看了眼，刚要转回头，突然的肩膀一重，童念念歪倒到他身上。 林诲生僵了一瞬，伸手扶住女孩的肩膀，想把她推开摆正，却又被女孩先一步抓住。 “胃痛。”她闭眼呢喃。 林诲生皱眉，随即低低叹了一口气。 “胃痛还喝酒。” “你说什么？” 林诲生沉默的用手机跟陆翔发了几条消息。 “送你回去。”林诲生拉她起来。 童念念：“别动，难受。” 林诲生一旁等着。 四五分钟后，童念念才睁眼，疑惑的看他。 林诲生弯腰蹲下身，“能动了吗？”他不确定的回头望她。 童念念神情慢一拍的有点呆愣，然后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爬上他的背，双手圈住他的脖子。 “嘻。” 女孩窃喜的哼笑传入他的耳朵里。 林诲生一声不吭的往外走。 心动第21天 上次童念念用林诲生的手机叫过车，林诲生知道她的租房小区地址。 的士在小区门口停下。 司机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他们几次，主要落在林诲生脸上。 林诲生仿佛没有感觉，把睡着的童念念喊醒，扶着她下车。 “到了。”林诲生试着松手，很快又把歪倒的女孩扶稳。他抿了抿唇，知道凭女孩自己上楼不太可能，然而在行动之前还是问了一声，“能自己走吗？” “嗯？”童念念眯着眼睛望着前方。 林诲生不再说话，扶着她上楼。 到了租房门口，被林诲生问到钥匙，童念念抬头仔细望着周围，神智似乎清醒了点。 “你怎么知道我住几号？” 林诲生淡道：“姜东明说过。” 童念念道：“他专门跟你说的？” 林诲生摇头。 只能算是临时提过一嘴。 童念念笑，“所以你还是很关注我的事的嘛。” 大概是因为醉酒的原因，她的语调更轻更散漫，延长的尾音像在撒娇。 林诲生视线在她泛红的脸庞划过，很快移开落在别处。 他说：“我先走了。” 童念念没拦他。 林诲生离去，走了几步没听到开门声，犹豫的回头看去。 然后看到女孩坐在门口的地面上，半眯着眼睛一副要睡过去的样子。 “……” 林诲生走回来，“钥匙。” 童念念摇头，说了一串数字。 租房门是指纹密码锁。 林诲生不报多少希望的输入进去，门开了。 他再看坐在地上的女孩，认命把她拉起来送进房里。 把童念念放在沙发上，林诲生原地站了一会，转身去了厨房。 后面，童念念睁开眼睛，泛红的眼眶里，朦胧的眼神不再迷茫，安静无声的盯着林诲生的背影。 三四分钟后，林诲生端着杯热水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躺在沙发上睡得无知无觉的少女。 室内的暖光灯下，少女的肌肤白皙水嫩得泛着柔光。 一双纤细的小腿落在地上，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脱下来踢到一边。 林诲生停下，再走动的时候有意识的放轻脚步。 他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看了看没有开机的空调，从随身包里拿出本子撕了一页纸，写了几段话放在杯底。 做完这些，林诲生抬头就看到童念念恬睡的脸，不自觉的发了呆。 童念念轻微翻动了下身。 林诲生回神，轻声站起来。 没多久，门打开和关上的轻微声响。 童念念睁开眼睛，坐起来往大门看去一眼。 茶几上的水杯温度刚刚好。 她一手捧着水杯喝水，一手拿起纸张。 上面清晰写明她喝醉被送回家的经过，以及说明厨房有热水，电饭煲也有粥。 精简得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关心话语。 童念念心情复杂，仿佛有一股热流仿佛喝下的温水暖到胸腔。 “我才没有断片，就算断片也不会害怕。” 她放下水杯，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一应的厨房用具，油盐酱醋。 只不过她买来就没动过，就是做做样子。 电饭煲的水都还没烧开。 童念念打开看了眼就按关了。 手机里有赵莉思和陆翔他们发来的信息，是说他们各自回家的情况，知道他们的情况都没什么问题，童念念就看了没回。 隔天早上没收到姜东明信息，童念念并不意外，本来打算叫车的操作停下，想了想决定步行去上学。 对于去明高的路已经熟悉，经过‘林老餐馆’的时候，她的步伐放慢，端详着这家店面。 这个点店面已经开张，卖的地方特色早餐，外面摆的小桌椅上坐着几个上年纪的人。 童念念走过去，买了豆浆包子。 “明高的学生啊。”老板娘笑道。 明高是这里最好的私立学校，附近的人都认得出来明高的校服。 童念念乖巧的微笑，“嗯。” 老板娘道：“我侄子也是明高的。” 童念念笑道：“说不定我认识。” 老板娘摆手，不置可否的样子。 童念念也没再多说，礼貌的离开，边吃着包子边想，原来是侄子，她原以为林诲生就是这家的孩子。 忽的，童念念感觉到什么，扭头去看，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 交了作业，童念念向林诲生道谢。 林诲生的反应还是淡淡的，她故意小声道：“我昨天没有吐吧？” 林诲生摇头，注意到童念念一副还是不太信的模样，出声说：“没有。” 童念念：“我记得也没有，就怕自己记漏了什么。” 这话勾起林诲生的记忆，女孩趴在他背上，等车期间说的一些话。 ——林诲生，你眼睛很好看。 胡乱去动他的眼镜框时，手指碰到他耳朵的触感。 林诲生捏着水性笔的手一紧，将这些想法都压下去。 童念念已经习惯他的安静，并没有注意到少年黑发半遮半掩中的耳朵泛红。 “我记得你答应过下次带我去看看猫。” “……嗯。” “那……” 上课铃打断童念念的话。 老师走进来，然后通知了一个让学生们早有准备又悲痛的消息：从今天开始要上晚修课。 唉声怨气被老师几句话打压下去。 微信。 姜东明：昨天都喝成醉猫了，怎么还去上课 童念念拍了张林诲生的笔记照片发过去。 童念念：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姜东明：[鄙视] 姜东明：拿林诲生的笔记糊弄谁呢 童念念想到赵莉思说过的话，回消息过去：不愧是真爱，看字就知道是他的。 姜东明：吃醋了？ 可以想象姜东明说这话时的坏笑嘴脸。 童念念：没爱过。 医院。 靠着病床床头的姜东明发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好气。 “我又惹她了？”姜东明自言自语。 昨晚他心情不好，没太注意童念念的异样，后来越喝越多就更忘了。 今早头痛欲裂的起来，对昨晚的记忆也很模糊，只能凭陆翔他们的信息来了解经过。 得知的情况是他跟童念念争锋相对，把人家女孩子都灌倒了，转眼还去别的小姐姐撩骚。 陆翔在信息里笑他：渣啊！大写的渣！ 姜东明没放在心上，他的生活状态一贯都是这样。何况，他和童念念不是什么男女朋友的关系。 他就觉得童念念有意思，喜欢逗她。 如果童念念想做他女朋友也不是不行，可这么久了，他觉得童念念没这意思。 所以，陆翔说什么人家女孩子没扎心绝不可能。 姜东明撇嘴，打开游戏，却越打越烦躁。 “艹，sb吧，人不齐开屁个团……” 把游戏一关。 他打开微信，就给童念念发消息。 今早没去送她上学，不知道她会不会多想。 心动第22天 姜心怀推门进来就看见姜东明勾唇笑着，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的心情也随之放松，把体检单放在床头柜上。 姜东明瞥了眼，浑然不在意体检结果如何，问道：“我可以走了？” 姜心怀点头，下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床上的姜东明已经放下手机去换衣服。 手机的屏幕还亮着，是和童念念的聊天界面。 姜心怀注意到，原先想说的话咽回去，变成询问：“跟同学在聊天？” “嗯。”姜东明没回头，自顾自的换衣服。 姜心怀组织了下语言，“这个女孩……” “我跟什么人交往你都要管？”姜东明打断他，语气不耐烦。 姜心怀皱眉，被姜东明叛逆的态度激起怒火，又忍耐下去。 他望着聊天界面上的聊天内容，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可童念念给他的印象始终如根刺扎在他心底叫人不安。 至少有一点可以确定，童念念是有目的性接近的姜东明。 “不要随便跟女孩子开玩笑。”姜心怀这样说。 换好衣服的姜东明当即转身，冷着脸，“你偷看我手机！” 就算姜心怀有意识的克制，还是受不了姜东明这种浑身是刺的态度，忍耐中免不了泄露一丝不满，“你手机没锁屏。” “那你也该避嫌。” “姜东明！” 姜东明撇嘴，走过来抓起手机就走。 姜心怀喊住他，“给我站住！” 姜东明停下了，不过转头看向他的表情一脸的敷衍，眼神也不往姜心怀身上放，余光飘到他都像是在无声表达：有屁快放。 姜心怀握紧手掌，严厉道：“你这是什么样子！” 姜东明道：“不爱看就别看。” 姜心怀脸色黑沉得吓人。 姜东明不耐等下去。 姜心怀再次喊住他。 这回姜东明没理，开门的时候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立即回头望去，就看见姜心怀扶着床头柜，一只手揉着鼻梁，好似差点摔倒。 姜东明张了张嘴又闭上，眼神里流露一瞬的关切。 在姜心怀抬头的时候，又飞快皱眉看别的地方。 姜心怀道：“把检查单拿去，还有药别忘了。”声音难掩疲惫。 姜东明眉头皱得更紧，闷声道：“知道了。” 他走回来把床头柜的配药塞进口袋里，至于检查单还是没拿。 姜心怀语气缓和了些，“去哪？” “学校。”姜东明淡应。 姜心怀道：“别再去那种场所，也不要喝酒，音乐这种东西也不适合你……” “这不行那不要，什么才是我该做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考医学院？还是吃药混日子？”姜东明眼神讽刺又愤怒，低吼道：“你懂音乐吗在这里跟我说适不适合？你又……”看过我的音乐，听过我的音乐吗！ 姜东明咬牙，及时打住后面的话。 那种话要是说出口比起发泄更像示弱，会让他觉得自己在姜心怀的面前低了一头，好像是他多渴望姜心怀能看看，能听听一样。 姜东明嘲弄的扯嘴，像在嘲笑姜心怀，也像在嘲笑自己。 砰。 病房门被姜东明摔得很响。 室内。 姜心怀更头痛。 昨天飞机落地他就回到医院，一直到今天都没好好休息。 先是童念念的事，后半夜得知姜东明喝多了，今早把他送到医院做体检。 * 课间。 童念念被喊去擦黑板才知道今天是她值日。 收拾讲台上粉笔盒时，门口胡露几个女生走进来，边聊着天。 “顾菲回学校了。” “3班都在说这事。” “好巧哦，刚好今天姜东明没来。” 童念念自觉忽略那些有意无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收拾好讲台后回去座位。 顾菲回来了。 比她想的更慢一点。 单纯治疗头上的伤根本不用一周。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耽搁这么久，没有再躲在家里就行。 童念念撑着下颚，外表看起来像在发呆。 上课铃响起。 童念念才放下手。 “脸。” 旁边传来一声。 童念念疑惑。 林诲生看了下她的手。 童念念按照他的眼神示意也看自己的手，然后发现手指上残留的粉笔灰。 紧接着明白到林诲生话语的意思，她打开手机相机对着脸，果然看到脸上的灰印子。 童念念仔细擦干净。 放下手机的时候，她忽然闪过个念头。 ——这是她第几次被林诲生看到又蠢又狼狈的模样了。 虽说有些是她故意装的，有些是顺势而为，然后就是类似现在这样真实的意外。 每次每次都他捕捉到。 童念念往林诲生望过去。 经过昨晚上的试探，她已经打消对林诲生怀疑。 洗掉那份偏见后，就发现林诲生真的特别细心。 她盯着他太久，林诲生往她望了眼，就和童念念的目光对视上。 这回不是林诲生先移开视线，反倒是童念念先愣了愣，然后弯眉朝他微笑，就转开了目光。 她不知道，在她先移开视线后，林诲生若有所思看了她一会。 童念念只是突然想到，既然打消了林诲生的怀疑，她就不该再招惹林诲生才对。 每次林诲生都是被她惹得不行了才不得不回应。 这家伙其实就是特别心软。 童念念咬了咬下唇，决定不能再麻烦林诲生了。 一旦做了什么决定就会认真做到的童念念，后面几节课都没再往同桌那边看一眼。 上午放学。 童念念收拾好课桌。 她和赵莉思约好了一起吃饭。 才到4班门口，就有人喊赵莉思的名字。 赵莉思小跑过来拉上童念念的手就走。 两人到了食堂，一起买了午餐，赵莉思说打包，然后提着袋子让童念念和她一块去别的地方吃。 才刚走出食堂大门，迎面碰到几个女生，走在中间的那人就是顾菲。 双方对视上。 顾菲和之前没什么差别，脸上画着妆，面无表情看着两人，眼神讥削冰冷。 在她身边的女生里有周嫒和吕雅，没看见张霈霈。 周嫒和吕雅看童念念的眼神有点闪躲。 双方谁都没说话。 童念念拉着僵硬的赵莉思继续往前走。 走过顾菲她们的时候，顾菲冷笑，低说了句话，“臭婊子。” 童念念抬头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刺得顾菲额头已经好了伤口又阵痛起来，她不自觉浑身绷紧。 周嫒和吕雅直接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然而童念念什么都没做，就这样平静的从她们身边走过去。 顾菲没有任何胜利的快感，捏紧的手指甲掐着掌心肉。 “吓死我了，怎么这么倒霉，这样都能碰到。”已经远离食堂，更看不见顾菲她们，赵莉思坐在树荫下，边说边打开饭盒。 她说完又安慰童念念，“你别怕，有明哥在，她肯定不敢干嘛的。” 童念念觉得赵莉思某些神经是真的粗，“你是不是忘记上次是我教训了她们。” 赵莉思傻住。 过了会，她喃喃道：“……我好像真的忘了。” 童念念笑了声。 心动第23天 跟顾菲碰面时对方的反应，童念念就知道顾菲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下午快上课的时候，班上的学生基本都到了。 童念念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叫她看年级群。 班上大半的人都拿出手机开热闹。 童念念点进去才知道发生什么。 顾菲在群里发了个大红包，指名给童念念，说是赔她手机钱。 后面都是看热闹的学生，跟着艾特童念念，让她快点出来领红包。 仿佛没有人记得这手机之所以毁坏的原因，或许是有人想到了，也没有人敢自找麻烦的提出来。 顾菲发了红包说出是赔偿的那番话就没再冒泡，周嫒和吕雅她们频频出现刷屏，字里行间都透露着施舍的味道。 童念念划上去把红包领了就关了群。 四周的同学时不时往她看。 调座位后，坐在她前排的不再是胡露，而是一个男生。 他回头对童念念道：“你怎么不说两句？” 童念念：“说什么。” 男生对上童念念冷淡的脸色，尴尬的转回去，被同桌笑话。 作为事件当事人的童念念不去关注，年级群里的热闹没有减淡，相反还吵起来了。 原因在于大家都看到系统通知童念念领取了红包后就喊她出来，童念念不冒泡，周嫒她们的冷嘲热讽更厉害，说童念念谈钱小气之类的。 [张霈霈（4班）：赔款是受害者应得的，什么时候受害者获得自己应得赔款还要对施暴者感恩戴德的道谢了] 这条消息在群里出来引起短时间的聊天空白。 紧接着周嫒和吕雅她们的攻击对象转到了张霈霈身上，双方对吵起来，看热闹的学生们都不出声了，旁观这一出姐妹反目的戏码，直到上课铃响起。 童念念直到下午第二节课课间才知道这发展，还是无意听到同学聊天。 有好事的人问她，“张霈霈为什么帮你说话？” 童念念应道：“不知道。” 问话的人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童念念并不关心。 她收到了赵莉思的消息，也是在说张霈霈这事。 张霈霈和赵莉思同班，赵莉思说张霈霈第一节课出去后就没回来，原先班上跟张霈霈玩得好的杜梅和何艳也不跟她玩了。 [赵莉思：我觉得这事是顾菲她们干的。] 又一条消息跳出来。 [姜东明：放学记得来训练] 童念念看着这条消息走了神。 昨天姜心怀说的话又在脑子里回荡，扰得心烦气躁。 她参与进姜东明的乐队，主要是为了接近姜东明获得线索。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姜东明的无辜，按理说她该跟姜东明保持距离，就和决定不再招惹林诲生一样。 童念念编辑了条消息汇过去，然后就烦闷的趴在桌子上。 [童念念：不去] 嗡。 童念念把手机拿到眼前看。 [姜东明：敢不来打你屁股] 童念念撇嘴，埋头不回消息。 手机的震动一下接着一下，然后变成连续，是姜东明弹了语音。 现在还在上课，他是真肆无忌惮。 头顶响起一道严厉的声音，“同学。” 童念念愣了下，茫然的抬起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自己桌边的老师。 被同学们称为‘中世纪教母’的女老师严厉望着她，“手机。” 童念念低声道歉。 这副乖巧的模样没能博取女老师的怜爱，冷声道：“既然不喜欢上我的课就不用上了。” 被赶出教室罚站的童念念，望着外面空无一人的走廊，竟然有点恍然。 在国外早就习惯的日常，现在再体会，仿佛过去了很久。 这么想着觉得好笑，童念念也真的笑了出来。 她往班里看了眼，打住了直接走掉的念头，乖乖靠着墙。 [姜东明：你被罚站了？] [童念念：怪谁？] 姜东明发了一连串爆笑表情包过来，真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多鬼畜图片。 童念念在想要不要把他拉黑时，姜东明：别站了，带你去吃美食。 童念念有点意动，如果这是最后一节课说不定就从了。 姜东明没再发消息，十几分钟后，童念念看见走廊楼梯口那里出现姜东明的身影。 他明目张胆的朝她走过来，将一杯奶茶塞进童念念手里。 靠窗这边的班内学生发现他，窃窃私语。 里面讲课的女老师往这边看，没有发现不对劲。 童念念用身体挡住了奶茶，垂着眼。 下面，蹲着的姜东明勾唇眯眼，朝她得意的坏笑。 －－－－－－题外话－－－－－－ —— 莫名其妙。 眼镜在家里消失了。 为了码字临时去买隐形眼镜才成功干活_(:3」∠)_ 心动第24天 最后姜东明还是被老师发现，原因是这家伙离开时明目张胆的从教室门过去，被里面的老师看个正着。 下课后，女老师走出教室看童念念的那个眼神让人很不舒服。 童念念没放在心上，回班上把奶茶杯丢进垃圾桶。 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结束后班主任喊了童念念的名字，带她去了办公室。 这个刚放学的时间点，办公室的老师们还没走完。 童念念站在班主任的面前，听他讲大道理。 从说国外和国内学校的风气不一样，到她的成绩问题，再到她的交友问题，语言不算直白却也称不上委婉。总结下来的中心思想就是让童念念乖乖学习，不要跟姜东明他们厮混，不要惹是生非。 童念念垂着视线，没人能看清她现在具体的情绪，单看外表很安静乖巧。 这种安静乖巧很容易令人产生一种上位感，仿佛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对方都会乖乖顺从。 班主任看了她一眼，在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情况下，语气逐渐变得更命令式的指责。 提起二节课童念念上课玩手机被罚站，还在教室外面跟姜东明乱来，被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有多丢人，女孩子就该多自重一点。 不难猜出是女老师跟班主任提起了这件事，才有了现在办公室训话的一出。 虽然班主任没直接骂些难听的话，可对于青春敏感期，具有独立思考能力的少年人而言，不难理解出这些话后面代表的含义是一样的，换做是一般十几岁的女孩，在周围几双成年人的目光注视下被人指责‘不检点不自重’，只怕已经羞愧得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红了眼眶当场哭出来。 有个别班的女老师看不下去，插了一句嘴，让李国文差不多就行了。 李国文说：“老师说这些都是为你好，回去吧，以后注意点。” 童念念应了一声，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的时候听见里面几句谈话。 “……又不是不知道姜东明。” “从转学到班上就没消停过。” “那也比我班上那几个省心……” 童念念把门带上。 她抬起头，眼底一片冷淡的平静。 把手机拿出来看看，上面收到几条信息。 赵莉思约她一起吃晚餐，姜东明问她去向。 童念念先往7班走。 今天是她值日，临时被班主任叫走了，值日干不成，同值日的人就艾特她，安排给她最后倒垃圾的任务。 童念念走回7班，发现垃圾桶干干净净的显然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她想了下，不可能是艾特她的人帮忙的，那就剩下一个可能性了。 她往林诲生课桌看去。 手机在这时震动。 童念念看是赵莉思，接了语音。 “我帮你买好晚餐啦，来音乐室吃。” “好。” * 音乐室的窗户打开通风。 其他人都已经吃过饭了，剩下童念念一个人坐在休息区吃饭。 陆翔正在数落姜东明，说童念念被罚站，后面还被老师找去谈话都怪对方。 少年们的笑闹声偶尔伴随着几声乐器的敲打，分明吵闹得很，构成的氛围却莫名叫人轻松又放肆。 童念念沉默的吃着饭，实际上又走神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逐渐习惯这样的氛围，在产生要离开的念头时，复杂的情绪凝聚在胸腔，没办法整理清楚干净，最终化为无法解释的烦躁。 “吱——”刺耳的电流声闪电般劈裂这次合练。 音乐室一阵寂静，连一向话多善于调节气氛的陆翔都没开口，他先看了眼姜东明再看童念念，然后低下头去拨弄敲级棒。 童念念抬头就看到姜东明皱眉的表情，这模样的他少有的严肃，平日里浪荡的气质都去了大半。 “再来一次。”姜东明皱眉盯着她几秒，最终只说了这句话。 前奏再起来，然而这回还没上次长，还没到歌的g潮部分就被姜东明叫停。 谁都看得出来姜东明生气了。 他把身上的乐器拿下来放到一边，大步走到童念念面前，“你什么意思？” 童念念第一次听到姜东明这种说话语气，眼神凶狠冒火，和他平时生气都不太一样。 非要做个比较的话，童念念觉得这时候姜东明的火气比她任何一次见到的都重，就好像平时他生气得快消气得也快，但是现在这种不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就绝不会轻易罢休。 没等童念念思考多久，姜东明语气更凶，“你现在是什么态度！” “明哥，”赵莉思过来拉住童念念手臂，小心翼翼道：“你别急啊。” 童念念的手被她摇了下，那眼神是示意童念念赶紧解释一下。 童念念和姜东明对视，她目光从姜东明吓人的脸色往下移，看到那起伏的胸口，一个念头产生：姜东明是真的很生气了。 她没说话，姜东明也没说。 急的反而是赵莉思，“今天顾菲来学校，我们在食堂碰到了她还瞪人，还有在群里发红包就很……下午念念又被老师叫去办公室，也不知道被说了什么，心情状态不好完全可以理解。”她越说越流畅，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而且念念被叫去办公室谈话的原因还有姜东明的锅。 姜东明眼神没那么凶了，还是盯着童念念不说话，非要她亲口说点什么。 陆翔开了口，“童念念，你要是不舒服就直接说，我们又不会强迫你，别这样一声不吭的，浪费大家的时间。” 听前面的话还好，听到后面，赵莉思瞪过去，讨厌鬼会不会说话啊。 童念念也看了陆翔一眼，对他的冷嘲热讽并不生气，因为今天的确是她的问题。 姜东明突然抓住她的手臂，把赵莉思丢下，拉着童念念大步走了出去。 两人出了音乐室。 姜东明的步子跨得又大又急，童念念被拉得需要小跑就跟上。 外面的晚霞染了半边天，烧红热烈的感觉让童念念觉得就像这一刻的姜东明。 她的视线就这样由天边转到了姜东明，落在了他后背上。 她没问姜东明要把她带去哪，也懒得猜姜东明要拉她干什么。 哪怕是要打一场也无所谓，甚至觉得挺好，正好能发泄她现在既累又烦的情绪。 砰。 姜东明松开童念念，踹了闲置器材室的铁门一脚。 这个区域隐蔽，没什么人来。 在器材室的前面就有个长椅，椅子的漆面被日晒雨淋脱了很多斑驳痕迹。 童念念看了会发泄了一脚后就站在不动的姜东明，就后退坐在椅子上。 两人都不说话，仿佛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沉思。 不知道多久，姜东明转身。 听到动静的童念念抬头，和他对视。 姜东明揉了下头发，借着这个动作小声嘀咕了句什么话，童念念听不见，猜测不是什么好话。 “……有没有被吓到？”姜东明放下手，问出这话时的迟疑和脸上不自在的面部表情，都显露着他此刻言行的笨拙。 他大概是真的不习惯这样的，这样为他人考虑优先于自我发泄。童念念看着，从昨晚就一直没消退过的烦躁情绪在这种情况下仿佛被压制下去一些，让她的神情也松软了些，“没有。” 姜东明面部表情恢复如常，他大步站到童念念跟前。 心动第25天 “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不带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语气很认真。 童念念轻眨了下眼，低声说：“老师让我以后不要和你接触。” “……”姜东明又气又无语，“就这？” 当然不。童念念转开眼。 姜东明一看就气得伸手捏她的脸。 童念念拍开他。 姜东明笑骂道：“你别给我扯，你能这么听话才怪。” 他等着童念念说出真正原因，哪怕是毒舌的怼他，都比这样沉默不语来得好。 在无声的等待中，姜东明逐渐察觉到某些东西。 他脸上的笑容褪去，眉头皱起来，看童念念的眼神一点点染上燥怒。 “……你玩真的？”姜东明逼近，一字字从喉咙发出来，“你想，”顿了下，又仔细探究童念念的表情，才把心底那句话说出来，“退出乐队？” 童念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候的沉默和回答没什么差别。 姜东明抓住童念念的手腕，紧得让童念念感到刺痛。 她什么都没说，静默看着姜东明由怒火变得狰狞的脸色。 他必然是气极了，凶戾的眼神让人觉得下一秒就要挥拳下来。 最后姜东明咬牙说了句，“童念念，你他妈真行！” 手腕被松开，那力甩手力道大得让童念念身体跟着歪了歪，稳住身体再抬眼去看，只看到姜东明疾步离去的背影，没几秒就消失在转角。 童念念低下头，揉着自己的手腕。 过了几分钟，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又突然停下。 童念念抬起头，就看到刚走出墙体外的少年。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林诲生，理智回笼看到林诲生现在提在手里的包，还有他身后的方向……只怕林诲生比她和姜东明更早待在这里，不过和他们一墙之隔，她和姜东明才是不速之客。 林诲生接下来说的话验证了童念念的想法。 他说：“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童念念明白他的意思。 姜东明走的时候动静很大，林诲生没想到她会留在这里发呆。 童念念看着他，刘海和眼镜遮掩了少年眉眼大部分神采，不想去思考林诲生听到多少，她站起来头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离去。 这份沉默一直持续到晚自习结束。 放学时赵莉思找到她，两人的住所不同路，赵莉思只能安慰劝说她几句就被陆翔喊走了。 回去的路上，童念念特意没有打车，夜风的凉风吹散白天燥热，从明高到租房的大部分路都是灯火通明的热闹地带，只有后半段有一段老旧巷子，平时这里的路灯时好时坏。 童念念状似轻松的走进这条巷子，实际上插着口袋的手里捏紧，用心注意着周围的一切。 今天的路灯就一闪一闪的要坏不坏，能看到这条路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童念念走完这条巷子，在巷口的时候停下来回头看了眼，远远的能看到入口那里有个人影，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路人。 她收回目光，步伐比之前快了很多。 如果有人想暗地里对付她的话，这个巷子是最好的一个选择。 她都已经抛出诱饵了，结果是她看高了顾菲的行动力。 走了几分钟，童念念又一次回头。 身后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 晚上洗完澡，童念念把心力都放在做作业上，这样就不会去想多余的事。 结果证明学渣就是学渣，尤其是自甘堕落的学渣就算想投入作业的怀抱，也要问作业愿不愿意。 时隔几天后，童念念又一次被班主任喊去办公室。 班主任桌面上放着几本童念念熟悉的作业本。 “这段时间你成绩掉得很快。” 童念念沉默。 班主任当着她的面随便抽出一本作业本，“除了英语能及格之外，其他课目一塌糊涂。”摊开的作业本批改是一片血红的x，“你这是故意表达不满吗？” 童念念摇头，“没有。” “那这些是怎么回事？” 童念念忽然明白林诲生维持不高不低的成绩有多了不起。 由不高不低的平庸跌成谷底的垃圾，难怪班主任会认为她是故意作妖，把她喊来办公室。 童念念不说话，班主任当她是默认了，训斥了她几句后告诫她下不为例。 “学习不好可以原谅，人品不能不良，下次再故意捣乱就让你爸妈来教育你。把这些作业拿回去重新做一遍。” 童念念收起作业本没有走，“老师，我没有捣乱，我是真的学习不好。” 班主任皱眉不信，“那你之前的作业和考试怎么回事？” 童念念身后的办公室门被推开，走进来一名老师和学生。 她听到了开门声，却没有回头去看，并不知道进来的那名身材高挑的学生是谁，也不知道那人进门一眼就瞧见她，本就不耐烦的表情眉梢一挑，定定的望过来。 童念念说：“我之前的作业和试卷都是抄同桌的。” 班主任哽了下，一时都没想起童念念的同桌是谁。 童念念道：“那天老师叫我不要跟男生走太近，我就再没跟他说过话。” 作业也没再抄了。 班主任：…… “噗。”笑声自身后传来。 童念念扭头就看到姜东明的笑。 7班主任脸色难看，冷冷对童念念说：“你先回教室。” 童念念乖乖点头，拿着作业本走了。 路过姜东明的时候，对方又发出一声低低的哼笑。 * [姜东明：放学来音乐室] 自那天两人不欢而散之后，姜东明再没跟她联系过，她也没主动跟姜东明发消息，包括现实中在同一所学校，两人碰面的次数也屈指可数，碰见了也是目光接触不到一秒就各做各的，连招呼也不打。 童念念偶尔也会逛明高的校论坛，看到里面有关于两人的八卦帖子，大多数都猜测童念念和姜东明秘密交往过，现在这状态是被姜东明甩了。 她倒不在意这些言论，扫视过就过了。 这次在教师办公室碰见是意外，这条消息也是。 童念念看了消息一会，回过去：放学有事。 过了一分钟姜东明都没回消息，说明对方不会回了。 童念念把手机收起来放进口袋里，听到动静的往班门口望去。 林诲生正跟上课的老师打报告，得到允许后走进来。 他从没迟到过，这回都上课几分钟了才来教室是因为他被班主任叫去问话了。 童念念挪动椅子让出空隙，让林诲生走进去。 她知道林诲生会被喊去问话的原因不外乎是她把他‘出卖’了。 抄作业和抄试卷这种事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成的。 童念念往林诲生看去，心里有些好奇他碰到这种情况会是什么心情。 忽的，林诲生转头。 童念念对上他的眼，平时都是林诲生先移开视线，这次他没动。 因为被她牵连了，所以生气了吗。童念念好奇归好奇，还是什么话没说，在林诲生的注视中，低头去看书。 “你……” 童念念一顿，过了一秒才抬头，发现林诲生还在看自己这边。 他那开头未尽的话的确是对她说的。 童念念眨了下眼睛，然后低声“嗯？” “……还要看猫吗。” 童念念更讶异。 和最近很少碰见的姜东明不一样，她和林诲生倒是天天见面，然而同样自那天后一直没交流。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从一开始童念念就清楚，一直都是她主动招惹林诲生，林诲生从来不是主动的性格。 这次林诲生的主动比姜东明的主动求和更让童念念惊讶。 林诲生垂下视线，又低声说：“我答应过。” 童念念笑了，“谢谢。” ‘不用了’在喉间转了圈咽回去，小声说：“下次吧。” “嗯。”林诲生道。 两人的交流到此为止。 放学时，林诲生主动把笔记本给童念念。 童念念的疑惑还未出口，林诲生：“李老师让我辅导你功课。” 童念念默然。 林诲生的成绩在班上毫不出彩。 正常让人辅导功课应该找优等生那一批。 班主任给林诲生布置这个任务只怕是随口一说，敲打林诲生。童念念想象那个画面，没想到自己对班主任说的话带来这么多影响，准备拒绝让林诲生别当真，一个来电打断了她的思绪。 心动第26天 童念念看到来电号码，丢下林诲生走出去。 她边走边接电话，一个嬉笑的声音传来，“我在你学校门口。” 童念念一言不发直接挂断。 放学的时间段，明高校门口进出的学生很多。不过明高安保方面做的很好，一般情况下不允许明高师生外的人进入。 童念念走出来扫视四周就看到不远处靠墙站着的人。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穿着皱巴巴的蓝t恤，到膝盖的短裤。 对方叼着一根烟，不安分的目光直盯着明高校门口。 个别注意到他的学生都会移开视线，有意避开他。 对方看到了童念念，对她抬手挥了挥。 童念念默不作声，望着对方转身走进了一面墙内。 她等了一会才往那边走。 一只手伸向刚走进转角的童念念，可惜没抓到就被童念念后退避过去。 童念念冷冷看着蓝t恤。 蓝t恤被盯得讪笑，那只伸出去的手变戏法一样从两指间转出一根烟，“来一根？” 童念念看了眼，接下来夹在手指间玩，“我没让你来学校。” “这不是想你嘛。”蓝t恤刚说完，接触到童念念愠怒的眼神有点悚，“开玩笑的别生气，我是来给你传消息的，发现了一些东西你肯定有用。” 童念念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蓝t恤裤口袋响起叮咚两声。 他掏出手机，看到上面银行卡转账提醒，脸上喜形于色。 “美女就是痛快！” 童念念道：“别废话。” 收了钱的蓝t恤很听话，“你找我是真找对了，你让我跟的那女的跟我哥们认识，还真喊人对付你了。” 童念念问：“时间，地点，人数。” 蓝t恤道：“这个还没准，下次我再通知你呗。” 他笑的吊儿郎当，不怀好意的邪念从眉眼泄露出来。 童念念冷漠和他对视，没有被这种外露的邪恶吓到，“只要你给的消息足够价值，钱不会少你。” 蓝t恤目光上下瞧童念念的脸好几秒，连烟也不抽了，惊讶道：“你也太懂规矩了吧。” 砸吧砸吧嘴，“这模样看起来真不像。” 童念念道：“规矩是互相的，下次没消息别给我打电话，也不要来学校。” 女孩的语气和眼神都透露着警告，蓝t恤想到两人认识的经过到现在联系的原因，心思稍微收敛了些，讨好的笑道：“其实还有更有意思的消息，你那个……” 蓝t恤没说完，抬头往墙角入口望过去，好像看到什么人。 童念念转身，愣了下。 站在那里的人是林诲生。 “哈，”蓝t恤笑了声，弯腰低头在童念念耳边说了句话，“小变态来找你了。” 童念念皱眉。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林诲生喊道：“童念念。” 童念念往后退了两步，跟蓝t恤拉开距离，转身往外走。 她看到林诲生站在那没动，目光在她和蓝t恤之间来回，主要盯着蓝t恤。 来到他面前，林诲生才将目光完全落在她身上，上下一个扫视让童念念有种在这一秒间，全身被林诲生扫描了一遍的错觉。 她说：“走了。” 林诲生等她先走才动身。 …… 路上林诲生没说话，童念念走在他前面也没开口。 童念念还在想林诲生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巧合？又或者有意的？ 叮咚。 手机里跳出一条信息。 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是刚刚的蓝t恤。 [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那条更有意思是的消息就是……你身边这个家伙是个跟踪狂，尾随你好几天了哈哈哈哈] 童念念握着手机的手一紧。 她回头看了一眼林诲生。 林诲生一言不发的走在她身后，发现她的动作后抬头。 童念念和他目光接触了一秒就转回来，给张宇回了条消息。 [你跟踪我？] 张宇就是蓝t恤的名字。 两人的相识是狗血的几个街头混混碰见落单的女学生，对女生口头调戏。 童念念选了当时三人里做主的张宇，跟他单独交流表示想做了一笔交易。 一开始张宇认为她是开玩笑，还对童念念动手动脚，被童念念出其不意放倒。 在她当场给他转了一笔定金后，张宇才相信她的话，答应她的交易。 交易的要求是让张宇这段时间观察顾菲出校后的动向。 这对于长期行动在这片区域的小混混来说很简单，要驱动这样的小混混花的钱也不多。 说到钱的问题，还得感谢一下童父。 虽然在童念念的看来，那不是个好丈夫、好男人、好父亲，既花心又浪荡，从来不关心女儿的日常，但是在钱方面他没有亏待过童念念，还有一早挂在童念念名下的房产，童念念这次回国的花费也是她用那房子跟认识的人作抵押先借来的。 算一算她回国已经一个多月，还没接到一个来自童父的电话，童念念猜测到目前为止，她父亲都未必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童念念将这些思绪压下去，回归到眼下。 如果张宇说林诲生跟踪她是真的，那说明张宇干了多余的事——也偷偷跟踪了她。 张宇半天没有回消息。 童念念明了。 [别干多余的事] 把这条消息发过去后，童念念收起手机，停下脚步原地等着林诲生走到身边。 她问他，“你是碰巧走到那吗？” 林诲生摇了摇头。 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童念念不说话是在疑惑，为刚得到的消息而陷入思考。 她没想过林诲生会跟踪她。 如果是最开始几天知道这条消息，她肯定会把林诲生列为高危变态，怀疑程度提到最高。 可是现在…… 她又试探他，他意思不是巧合。 “为……”童念念看了林诲生一眼，把问题咽回去。 总觉得林诲生就算不会跟她撒谎，也不会详细解释清楚，现在问了说不定把人吓跑，还不如把人抓个正着的时候让他不得不说清楚。 “你吃完饭了吗？”童念念轻轻微笑，注意到林诲生一瞬的停顿就知道他没吃。 “我请你吃饭，不许拒绝，我约你几次了，这次你又帮了我。” “……嗯。” 心动第27天 童念念选了就近的餐厅和林诲生一起吃饭。 因为就在明高附近，餐厅里坐着的客人有不少就是明高的学生，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显然是认识的。 童念念选了个位置坐下，她一直在观察林诲生，将他看向角落座位的小动作收入眼底，也假装没看见，轻声喊他落座。 “你吃什么？”童念念把菜单递给林诲生，“或者我给你点？我来过这几次。” 那几次都是跟赵莉思一起来的。 林诲生收回接菜单的手，选择了后者。 童念念招手喊来服务员点餐。 等餐的时间里，童念念没有再提刚刚那事，和林诲生聊了点日常。她知道这种话题一般林诲生都不会拒绝，也会给予一定的回应，虽然回应的话都很简短。 童念念拿不准自己感觉的准确性——在这没营养的聊天中，林诲生的心情好像变好了。 这心情变好的反应变现在林诲生的神态语气都更轻松了一些，偶尔回应会表达一些自己的意见。 嗡。 童念念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弹来消息。 [赵莉思：你竟然丢下我去跟林诲生吃饭！] 童念念抬头往林诲生看了眼。 林诲生察觉到，顿了顿，问：“怎么了？” 童念念笑，把手机屏幕对着他。 “被发现了。” 林诲生的视线从手机屏幕转到童念念脸上。 女孩朝他眨了眨眼睛，俏皮得仿佛在使坏。 这些天来冷漠的隔阂也在这一刻打破。 童念念收回手机，“每天下午都是和思思一起吃饭，今天跟她说了有事，结果被她发现我在跟你吃饭，你说怎么办。” 林诲生没处理过这种情况，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其实也看得出来女孩在逗弄人，未必非要他的回答。 这时服务员把他们点的餐饮送上来。 童念念就把手机放回桌子上。 林诲生注意到她并没有编辑消息，“不回消息吗。” 童念念道：“不知道该怎么回啊。” 她开始吃饭，林诲生也不再说话。 嗡嗡。 这回震动的是林诲生的手机。 童念念看过去。 林诲生没打算拿起来看。 童念念问：“不看看吗？”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咬着筷子笑了下。 吃完饭后两人没有在餐厅耽搁，童念念主动付了钱就和林诲生一起回明高。 路上两人没有说话，就好像又回到这些天互不干涉的状态。 在回到教学楼半路的时候，童念念看见迎面朝这边来的赵莉思。 赵莉思的目标明确，看到童念念后，气呼呼的瞪了她一眼，然后挽着她手臂，虎视眈眈盯着林诲生，像在看阶级性敌人。 童念念站在原地任她拉着，林诲生跟赵莉思点了下头，便一个人先走了。 那风淡云轻的模样让赵莉思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郁闷又委屈的对童念念说：“你怎么跟林诲生一起？” 童念念道：“路上碰见了。” “碰见就和他一起吃饭啊？”赵莉思对她丢下自己去和别人去吃晚餐的行为怨念深重，“你还点了我推荐给你新款，明明说好新款出来了，我们两个一起去试吃，结果你跟他先吃了！” 童念念问：“你怎么知道的？” 赵莉思轻易被转移了话题重点，“有人拍了你们的照片发到群里了。” 童念念：“还真是一点隐私都没有。” 赵莉思以为她在担心别的，想起来这段时间童念念和姜东明他们保持距离的事，“老师一般不会一直关注群消息的，就一起吃饭又没什么，要是这样都被老师说那也太过分了。” 童念念点头。 两人开始往教学楼走。 赵莉思：“你和明哥怎么样了？” 童念念知道她想问什么，也知道她想他们能和好，然而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不方便解释。 “……那天明哥把你拉走到底干什么了？”赵莉思还是没放弃劝和的念头。 童念念无奈，其实这次冷战的根源还是在她这，她也是清楚的。 “是我……” 面前不到两米落下来的课本让童念念话语停顿。 她昂头往上看。 上方走廊趴着不少学生也正朝下张望着，一张张脸庞不是很清晰。 赵莉思吓了一跳。 地上课本和纸张散乱一地。 赵莉思捡了一本看，惊讶道：“……张霈霈？” 童念念扭头。 赵莉思神色复杂，对她低声道：“张佩佩的书。”说完，她再看地上其他的本子，不用想也一定都是张霈霈的。 手里这本丢也不是，拿着也尴尬。 童念念往前看去，正朝这边跑过来的女生头发散乱，校服也皱皱的，看起来有点狼狈。 跑到两人面前的张霈霈看了童念念一眼就低头去捡地上的书本。 等她捡完整理好看向赵莉思，赵莉思后知后觉把手里的书递给她。 张霈霈一言不发收拾好书转身往回走。 “念念……”赵莉思道。 童念念看她。 赵莉思复杂道：“她好像跟顾菲闹翻了。” 童念念没说话。 过了会，“走吧，要上课了。” 晚修结束。 童念念背上包日常走回家。 快到巷口的时候，突然跑起来，一下钻进墙角。 她原地等待着，听到一阵跑步声越来越近，仿佛近到耳边时，一道身影也转入她眼皮底下。 童念念伸出手。 心动第28天 童念念抓到人手臂后用力拉过来，然后就发现不对劲。 她以为抓到的人是林诲生，可是林诲生放学都会背包，这个抓到的人身上没有。 有了这个发现的童念念马上松开手，谨慎的后退了一步。结果被抓的人反过来拉住她，熟悉的声音在昏暗的通道里响起，“操，吓老子一跳。” “姜东明？”童念念认出来人。 这会儿仔细抬头看，姜东明的脸出现她视野里。 童念念道：“怎么……”是你。 和姜东明瞪来的目光对上，她将后面的字眼咽回喉咙。 “你刚刚想干嘛？”姜东明怀疑盯着她。 童念念甩了甩被他抓着的那只手，示意他松开。 姜东明轻哼一声，松了力气却还是没放开她。 童念念只好开口，“松手。” “你先回我。” 童念念反问，“你偷偷跟在我后面又想干嘛。” 姜东明气得咬牙，恨不得再去揪童念念的脸。 每次都用这种软乎的声音平淡的表情怼人，气得他心肝疼又没办法朝这个当事人发作。 童念念看出他的意图，把他抓人的手扯开，直径往前走。 姜东明几步追上她，“谁偷偷跟着你了，忘了老子就住你隔壁，也要走这条路？” 他不承认，童念念也不在抓着这点不放。 一阵无声的沉默，两人走出昏暗的通道都没说话，气氛却有缓和下来的迹象。 姜东明走路不会好好走，把一个路边的瓶子踹出去，砸在地上就是一连串噼里啪啦的噪音，在这个时间的少人路上特别清晰。 姜东明往童念念望去，正好看见童念念还没收敛的一记嫌弃目光。 “哈。”姜东明气笑了，“你最近真的很了不起啊。” 童念念四两拨千斤，“有吗。” 姜东明猛地的挡在她的面前。 不是童念念停得及时就要撞到他胸口，眉头皱了皱。 “别跟我扯别的，今天不给把话说清楚别想走。”说这话的姜东明没有再嬉皮笑脸，强势的把她堵在身前。 从姜东明的眼神看出他的认真和固执，童念念张了张口又将是是而非的话语吞回去，忽然不想用敷衍的谎言去应对这人，而且姜东明也不是傻瓜，未必听不出来虚假的借口。 在她沉默这会，姜东明又说：“别再说什么听老师的话，我才不信。” 童念念抬起眼，静静看着姜东明，目光闪烁着。 他的固执霸道挑起她压抑着的心绪，杂乱又汹涌的翻滚着：想扯着姜东明的衣领骂他凭什么活得这么肆意浪荡，想恶毒的告诉他真相，让他知道自己的命是另一个健康的花季少女换来的，再不然就讽刺的告诉他，就是故意玩他的吧，他平时不也喜欢这样玩吗…… 姜东明强势到逼迫的神色慢慢褪去，变得心虚又尴尬。 他尴尬道：“……你，你哭什么！” 童念念没哭，只是眼眶发热。 她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样子。 在姜东明眼里，女孩凶恶瞪着他的眼眶红彤彤的，水润的光泽，再凶的眼神也没任何气势，反而让被瞪的人充满罪恶感。 童念念睫毛抖动几下垂下眼皮。 她捏紧拳头。 “喂，”姜东明伸手扶上童念念的肩膀，“你到底怎么……”了？ 童念念用力甩开姜东明的手。 姜东明愣住，过了几秒再看童念念，皱紧眉头，满目烦躁。 “你到底哪惹你了！” “我不想跟你玩了。” “……” 姜东明的火气被这湿润微哑的嗓音压下去。 他盯着低头的童念念，又气又笑，“你以为小学生过家家吗，还不想跟我玩了。” 童念念没回应，错步从他身旁走过去。 姜东明想拉住她又忍下了，跟上去，“这个理由不够充分，我不接受。” 到了两人居住的小区，童念念要回屋子时，姜东明又一次把她堵在墙边。 “明天去音乐室。” 姜东明强势道：“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见不到人我就去你班上逮你。” 童念念神色已经恢复，闻言应道：“不去。” 姜东明没发火，难得有耐心的问：“顾菲还在找你麻烦吗？我都说了不用怕，你实在不放心，以后我早晚送你上学放学，全天保护你。” 顿了下，他接着说：“你老师那边……你乖乖的，我也不去你班上找你，上课不给你发消息，假装跟你不熟总行了吧。” 童念念心里不是没有触动，可是她笑不出来。 此时姜东明表现得越好，越反常的为人着想，为人妥协了，她就越难受，不愿意接受又狠不下心。 “你胆子这么小的嘛。”姜东明哼笑，把童念念的沉默当成是默认了，眉目舒展又恢复成平日张扬肆意的模样，“明天等我。” “为什么？”童念念问道。 “嗯？”姜东明挑眉。 童念念：“你可以不管我了。” 姜东明又气笑了，“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说出去的话跟玩似的吗！” 难道不是么。童念念的神色透露出这个意思。 偏偏姜东明发现自己没发反驳。 他回忆一下自己在学校的形象，好像是不怎么值得人信，尤其是女生。 可想得明白不代表会承认，姜东明故意装作没看懂童念念的表情，往前一步伸手撑墙给了童念念一个壁咚，“因为老子看上你了。” 他坏笑得等着看童念念反应。 童念念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弯腰从他手臂钻出去，按了家里的密码锁。 她进门，听见背后姜东明哼笑。 “看上你的才华懂不？” …… [林诲生：复习资料（文本）] 半夜收到林诲生的消息，童念念才想起来还有作业。 手机里林诲生主动发来的这条消息上面，上一条消息还是好几天前。 童念念没有纠结多久，决定先把作业抄完再想别的，打开文件一看里面不是以前的纯答案，而是真的复习资料。 “……” 把文件关掉，童念念彻底失去做作业的动力，看着空白的聊天界面，她想要不要问问林诲生尾随的事？姜东明这边又该怎么处理…… 今天的事一件又一件超出她的控制。 其实问不问林诲生原因也无所谓。 其实别说那么多直接拒绝姜东明就好的…… 童念念躺到床上卷成一团。 手机连续震动了几下。 她拿到面前。 纠结郁闷的表情在看到里面的东西一下冷凝下来。 从床上坐起来。 是张宇发来的消息。 心动第29天 隔天姜东明送童念念上学，在距离明高还有大概一百米的地方让童念念下车，又提醒她下午放学要去音乐室就骑车先走了。 两人一前一后隔了好几分钟分别进了明高。 童念念走进7班教室时就受到了班上同学的注目，一个人还扬声问道：“童念念，你和姜东明和好啦？” 童念念没有回答这些八卦，并不奇怪同学会知道这些。 她早就知道姜东明和她前后进学校的行为其实是多此一举，糊弄谁呢。 明高上学的大多都是本地走读生，接近明高的路上就碰到了不止一波身穿明高校服的学生，早就被看到了。再加上姜东明在明高‘自带流量’的知名度，童念念不打开手机看也猜到学生群已经传开。 她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旁边林诲生还没来。 把包收拾好放进课桌柜子里，童念念无视同学的八卦目光，出去买早餐。 等她吃完早餐是踩着上课铃声回来的，林诲生已经坐在那儿了。 老师在她后一步走进来。 童念念把书本架起来放在桌上，正好能挡住她大半张脸就趴着睡觉。 旁边正拿笔的林诲生顿住，侧头往童念念看来，什么话都没说。 童念念是被下课铃吵醒的，她眼神迷离的睁开眼睛，后知后觉双手被枕麻了。 “嘶。” 她揉着胳膊，从旁桌推过来一个笔记本。 童念念一眼就认出来是林诲生的，她扭头看了林诲生几眼，把笔记本放回去。 “我不用。” 这么个插曲倒是让童念念想起来，她的作业本好像忘记交了。 怪她回班上得晚，也没人提醒她。 没交就没交吧，反正也是乱做的。 后面的课童念念倒没睡觉，睡一节课已经差不多补够睡眠了。 手机一直没动静，无聊得童念念也有试着听课，只是听了一会就放弃的低头开小差。 ——基础太差，哪怕想听课也大多听不懂，越试着去理解越叫人心浮气躁，头昏脑涨的难受。 童念念不打算继续为难自己，正像她爸说的，她就不是个读书的料，跟童珍珍不一样。 偶尔她跟童父吵起来，父女两个谁都不让步，毒舌起来可谓一脉相承，童父会口不择言的说当初眼瞎手残抱错了孩子，就该把童珍珍抱走，省的现在看见童念念就心烦。 童念念听到这种话并不嫉恨她姐姐，连她本人都觉得童珍珍比她好，各方面都比自己强多了。可是她会讽刺童父，幸好他眼抱错人，省了姐姐来他这里受他的气。 可谁能想到呢，柳慧没比童父好到哪里去，这对夫妻真是两个极端。 童父风流浪荡得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对孩子除了金钱上的义务外，完全放养。 柳慧则控制欲极强，什么都要管着孩子，从吃喝用度到成绩交友，一点隐私空间都不给。 活该他们两个离婚！都那么自私自利。 “昨天的资料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林诲生忽然说的话，把放学准备提包离座的童念念留住。 她微微讶异望着林诲生，不在意的实话说：“都看不懂。” 林诲生：“我给你讲。” 童念念顿住，笑了下。 林诲生看她。 童念念摇头，“不用了。”又一次拒绝了他，随即想到林诲的主动很生难得，可他的主动居然都是为了老师一句交代，就有点不爽快，“你真听老师的话。” 她准备走，又听到林诲生说：“不是。” 童念念回头，等了一小会，见林诲生没有再说，也没再问的走了。 姜东明说了上课不给她发消息是真不发，不过下课和放学的休息时间，信息却没少。 童念念被他喊到音乐室去吃饭，先去4班带上约好的赵莉思。 4班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一眼就能看到赵莉思还在收拾东西。 童念念看人不多就直接走进去，到她旁边，赵莉思才发现，“马上好了！” “不急。”童念念道，余光看见不远处一张脏兮兮的课桌。 仔细望去几眼，童念念认出来那课桌上的脏污应该是油漆之类的东西。 “好了。”赵莉思把东西往课桌里一塞，喊着童念念时也注意到她的视线，朝那边方向看了眼，小声说：“……那是张霈霈的桌子。” 童念念点头，没接话。 去音乐室的路上，赵莉思说了些张霈霈最近的情况，都是发生在4班班上她所见的，已经可以确定她跟顾菲撕破脸了，继昨天她们看到张霈霈的书本给丢，今天课桌被破坏的人倒是没找到，不过张霈霈好像认准是杜梅干的，两人上课前还在吵，被老师喊了出去。 张霈霈原先就是4班女生里的班霸，人缘并不好。现在遇到这种情况，班上都没人帮她。 童念念听着赵莉思语气的意思，对张霈霈现在的处境似有同情。 “你忘了之前欺负你的人里面也有她。” 赵莉思被这句话说的愣住，纠结着不再提张霈霈的事了。 她们到了音乐室，姜东明他们已经在了，还买好了午餐。 虽说这些天主要是童念念和姜东明在冷战，可陆翔他们是跟姜东明好的，所以连带着也没跟童念念交流过。 现在大家再聚餐，预兆着童念念和姜东明和解了。 陆翔说：“美女就是好，随随便就把人哄好了，这事换成我，还不被明哥剥层皮。” 童念念朝他看一眼，“你还有机会。” 陆翔疑惑道：“什么机会？” 童念念：“留长发做个美人。” 陆翔：“……” 姜东明和赵莉思当场喷笑。 赵莉思说：“念念夸你好看呢，还不谢谢人家。” 连酷哥陆经国也流露出一些笑容。 之前的那些冷战不爽都在这场笑闹中烟消云散。 吃完午饭后还有些时间，童念念被赵莉思约着出校逛街。 姜东明：“一起。” 赵莉思惊讶。 陆翔道：“别吧，你不知道她逛街多麻烦，待在一家店里半天不走，什么都要看看，什么都要挑来挑去，拿不准主意还不准别人说。” 被当场埋汰的赵莉思又气又急，气得牙痒痒，“卷毛羊你别败坏我形象！” “小肉丸！”陆翔反击。 赵莉思总是说不过他，不是道理上说不过，而是陆翔总是笑嘻嘻的不在意模样，赵莉思几句话就能把自己气哭。 童念念看了看，出声道：“那陆翔不去，就我们走。” 赵莉思当即点头，“嗯。” 陆翔笑脸僵住，往童念念看去。 童念念朝他微笑。 这回换陆翔郁闷了，忘记这是个连姜东明都敢对着干的狠角色了。 心动第30天 最后在童念念这里吃了瘪的陆翔还是跟上大伙的步伐，被赵莉思一阵得意的数落。 明高附近就有条热闹的步行街，童念念每回被赵莉思约逛街都是来这里。 赵莉思对这条街很熟，拉着童念念走动着，兴致很高。 正如陆翔说的那样，赵莉思很容易被喜欢的事物吸引然后走不动路，陷入甜蜜的纠结中。 这会儿赵莉思就被一家店里的精致小商品迷住，暂时松开了童念念，童念念看她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打算去店里提供的小沙发坐一会儿等着。 刚走几步被人握住手腕，紧接着一股力道过来，把童念念拉了过去。 童念念被抓住的时候就看到了姜东明的脸，才没有挣扎。 姜东明拉着她的手就往店外走。 两人看到店门才知道他的意图，停下步子，道：“干嘛？” 姜东明道：“等在这多无聊，出去走走。” 童念念摇头，“赵莉思还在这。” 姜东明：“有陆翔看着她。” 童念念闻言回头去找陆翔的身影，不知道姜东明说真的还是假的。 她刚被赵莉思拉到这店子来时，陆翔就吐槽赵莉思肯定又要赖很久，然后喊上姜东明他们去了别的地方，说好回去的时候信息联系。 现在她就看到姜东明一人，环视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陆翔和陆经国。 姜东明道：“我骗你干嘛，那小子装得要死。” 童念念想了想，信了姜东明的话，不过被他拉出门后还是给赵莉思发了消息说明情况，并没有马上收到回信，应该是这会儿的赵莉思没看手机。 人流来往的街道比店内空气流畅多了，除了没有室内空调热了点外，比坐在店内有趣。 童念念跟着姜东明走，突然被他喊停，“你等下。” 童念念停下，看着他跑去一家冰淇淋店。 没多久，拿着两个一样的冰淇淋回来姜东明递给她一个。 童念念接过来吃了口，香草味。 姜东明：“好吃不？” 童念念瞧着凑过来的笑脸，那等着夸奖的自得都快溺出了，就越不想如他的愿，“你能想到给我买冰淇淋，怎么想不到问一句我喜欢什么味的。” 姜东明的笑脸果然垮下来，盯着她的眼神充满郁烦，“你怎么这么烦。” 童念念莫名想笑，也的确笑了。 她也觉得自己挺烦的，还是故意烦人。 姜东明哼了声，“不喜欢这个味是吧？那丢了。”别吃了！ 他伸手来抢，被童念念躲开，并当着姜东明的面大吃了一口，“凑合一下。” 姜东明气笑了，笑完又生不出气了。 “老子真服了你。” 童念念看到他笑着的桃花眼，那斜睨她的眼神和表情，竟然有那么点宠溺温柔的意味。 童念念愣住，错开目光，心里有点乱。 姜东明问：“那你说说，你喜欢什么味的？” 童念念恢复精神，应道：“不告诉你。” 姜东明两指弯曲，出其不意往童念念头上一敲。 咚。 都冒声了。 可想而知的痛。 姜东明都没想到自己敲得那么实在，顿时升起那么一丝心虚尴尬，“……你脑袋真脆。” “姜、东、明！”童念念面无表情，咬字清晰。 姜东明当即奔跑出去。 他跑了才反应过来疑惑自己为什么要跑，以及看到童念念那副表情的一瞬，他竟然害怕！ 姜东明不甘心的扭头往回看，看见童念念就追在后面，死死盯着他的眼神，激灵了一下，跑得更快了。 童念念追了一阵就猛地冷静下来，看着姜东明的背影，心脏忽然跳得厉害，却不是跑步造成的，而是忽然升起的担忧害怕。 这股后怕乍然升起就急速翻涌，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姜东明，你停下！”童念念大喊，破音了。 这大喊又像是尖叫的声音，听得姜东明吓了一跳，以为童念念出了什么事，赶紧停下来转身。 啪。 冰淇淋砸在他胸前，凉得姜东明打了个激灵。 他瞪着童念念，张口要说什么，没发出声音。 才反应过来心跳有点快，呼吸不畅。 立即努力平缓自己的呼吸，不想被童念念发现不正常。 童念念走到姜东明的面前，端详他的脸色就知道现在姜东明不太好。不过她没声张，也假装没发现，心底的后怕慢慢消散，精神也安稳下来。 这么一来就有了多余的精神去思考自己刚刚的情绪。 她竟然那么害怕姜东明会在奔跑中出事。 两人面对面站着，却都陷入自己的思绪里，出于各种原因谁都没说话。 口袋里的手机这会震动下，童念念把手机拿出来。 发来消息的竟然是林诲生。 又是一份文档。 童念念点开简略的浏览一遍，是今天上午课堂笔记被编辑成文档，还标注了重点和解释，看得出来做这份文档的人的用心良苦。 她明明已经拒绝了。 他这也太认真负责了吧。 童念念忍不住升起一丝异样的念头：林诲生这么坚持真的只是因为这是班主任给他发布的任务吗？有没有那么一点别的……因为是她的原因？ “什么东西？” 姜东明的声音打断童念念那一抹小心思。 “补习资料。”童念念没抬头，给林诲生回了个谢谢。 姜东明道：“补习资料为什么让书生发给你。” 童念念抬头。 姜东明皱着眉头，好像不太高兴。 “问你话。” 童念念视线从他的脸落到他胸前，从口袋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姜东明接了，还盯着她。 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童念念淡道：“班主任让林诲生给我补习功课。” “无聊。”姜东明撇嘴，就不在意的去擦衣服上的冰淇淋。 童念念看了时间，“该回去了。”就给赵莉思打去电话。 接通后，童念念问她是不是还在店里。 “我们已经在回学校了。” “怎么没给我消息？” “……嘿，你不是在跟明哥约会嘛。” 童念念挂了电话。 回去的在半路上。 姜东明突然说：“上次你在办公室说一直在抄林诲生作业。” “嗯？” “……” 半晌没听到回话的童念念朝姜东明看了眼，只见他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什么。 心动第31天 把下午的课熬过去，童念念走之前想起来两次收到的信息，扭头对还在收拾课桌的林诲生说：“不用专门给我弄学习文档了。” 那文档她后来再仔细看了，果然很用心，也说明很费时间和心力。 “我不是读书的料。”把这句童父对她的评价说出来，童念念还能轻笑。她想，大概是早过了最初那段不甘难过的时期，又或者是自戳刀比别人戳刀不一样，反正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感觉。 顿了顿，童念念接着又轻声说：“我也没想能考上什么好大学。”会不会去上大学都不一定。 本来这些都不打算对人说的，不知道为什么就对林诲生说出来了。 没等林诲生回应，童念念提上包离开了教室。 她也不知道在后面的林诲生是什么表情。 和赵莉思一起吃了晚餐后再准时去了音乐练习室。 刚推门进来就听到鼓声响起。 童念念愣了愣，音乐没有停止依旧在继续。 姜东明三人合奏出一首她没有听过的曲子。 她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听着，等三人结束。 姜东明笑道：“怎么样？” 童念念点头，问：“新曲子？” 姜东明：“没错！” 看他神采飞扬的表情，童念念了然，“自创？” 姜东明没点头也没摇头，取下身上背着的吉他，从音响上拿了一叠曲谱走到童念念身前，“看看。” 童念念接过来，心里已经有了准备，看到果然是词曲并未惊讶。 她一张张翻阅，旁边姜东明说：“看看最喜欢哪一首。” 忽的，童念念翻到某一页，轻松的表情骤变。 她坐着，姜东明站着，从他的视角没能看到童念念的表情，只看到捏着乐谱的手莫名其妙很用力，用力到把纸都捏皱，指头发白。 “这个？”姜东明弯腰，仔细看着被童念念重点关注的作品。 他皱了下眉，有点郁闷的嘀咕，“怎么是这个。” “这首也是你自创的？”童念念问话响起。 姜东明听出她语气和平时不同的低沉，没想太多，说道：“不是。” 童念念顿了顿，将胸口闷堵的郁气无声吁出来，轻声问道：“那是谁？你买的？” “不是。”姜东明道：“顾菲的。” “……顾菲？” “嗯。” “你是说，这首歌是顾菲自创的？” “啧。”姜东明扯了扯嘴唇，“就她？” 童念念：“是不是？” 这回姜东明再迟钝也发现童念念对这个问题过分在意了，何况姜东明不是个迟钝的人。 “你这么在意？”姜东明伸手把词谱拿过来，没扯动，童念念没松手。他诧异看了眼童念念，松开手，逗道：“知道你不喜欢顾菲，不过这跟词曲没关系，别这么小心眼。” 童念念一听就明白姜东明是会错意了。 她抬头，目光灼灼，低声道：“我就想知道，这是不是顾菲自创的。” 陆翔插嘴道：“她是这样说的，不过我们又不是傻子，一开始是被骗了，没多久就验出真假。” 童念念压抑着暴怒，手里的纸都快被她捏破。 姜东明冷哼，想到当初的事就不愉。 陆翔指着姜东明，发笑道：“怪就怪咱明哥太有魅力了呗，顾菲用‘自创’词曲申请进乐队，还别说她一开始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的，有作品又能说，连明哥都被她忽悠成功把人带进来了。” “陆翔。”姜东明警告喊道，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陈年旧事。 童念念则盯着陆翔，让他继续说。 陆翔无意间和童念念的眼神对上，被吓了一跳。 他说不上来那眼光是怎么回事，就很渗人。 陆翔想了想，决定如童念念的愿，反正已经说这么多了。 “有句老话说真金不怕火炼，怪就怪顾菲不是真金子。这人一进来一开口就露馅了，偏偏不肯承认自己不行，非说是我们挑刺。噗，回想一下就搞笑，那段时间真被她搞得乌烟瘴气的。” 陆翔摊手，“唱歌不行就不做主唱好了，结果会是乐器是弹钢琴。咱也不是说弹钢琴不好，可试着磨合了几回，那真不是一个圈的人，人家弹的都是爱丽丝什么的。” “所以那段时间明哥才脾气那么不好，总是骂她啊？”赵莉思也被勾起了那段时间的印象。她说着，又小声对童念念解释道：“顾菲在的时候，我很少在场看他们训练的。”偶尔中途进去送水，或者结束的时候看到姜东明暴躁的和顾菲吵架。 陆翔戏谑道：“估计是受不了了，顾菲也破罐子破摔，训练更不认真，还各种骚操作追咱们明哥。虽然她一直都说歌是她自创的，可我们是不信的，说真的，那歌词编曲就不像是她能写出来的东西，估计是在网上买来的。” 最后一句话才是童念念真正想听的，愤怒也因为这句话稍微减弱了些。 她咬着牙，只恨不得现在就去找顾菲…… 手里这首词曲里熟悉的字眼是童珍珍发给她看过的。 那时候她们在网上联系着。 童珍珍一小句一小句的发，一次又一次的改，问她怎么样，喜不喜欢。 她一遍又一遍弹着吉他试着各种节奏，录音发给童珍珍听。 她们享受着这个合作的过程，共享着每次失败和成功，期待着最后的成果。 那是每一个日夜凝结的美好记忆。 童珍珍比谁都温柔，只有童珍珍会夸她。 ——念念，你唱歌真好听。 滴答。 纸上落下一点湿印。 然后越来越多。 心动第32天 童念念哭得没有声音，可音乐室不大，在场的人都看出不对劲。 一下子谁都没说话，被这情况弄懵了。 赵莉思第一时间去瞪陆翔，童念念就是在他说完话的时候才哭的。 被瞪了陆翔觉得冤枉，却没有反驳，还尴尬的自我检讨，他刚刚说的话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姜东明愣了几秒，然后皱紧眉头，“你……哭什么啊？”这话刚说完，他就更郁闷了。 连他自己都听出来自己的语气好像太凶了，可他真没想凶童念念，就、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前面几次他也看过童念念红了眼眶的模样，但是从来没见她真哭，还是这种没有声音，看不见脸的落泪。 妈的。 姜东明瞪向罪魁祸首——童念念手里的词谱。 把词谱扯过来，“不喜欢这个就不要总行了吧。” 刚扯动就被童念念抢回去。 姜东明更烦躁，一句‘你怎么这么烦’的抱怨就要脱口而出时，目光触及童念念露出来半张侧脸，眼看着泪水不要钱似的往下滑，那话及时咽回去，怎么都吐不出来。 “你到底要怎么样？”姜东明叹气，揉着头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是真不会哄人，往日也从没想过要去哄谁。 平时对妹子说的甜言蜜语那都随口说的，谁真让他觉得烦了就直接分手了事。 没让姜东明纠结多久，童念念已经自己抬头，把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我没事。”她说。 姜东明欲言又止，这哪像没事。 连一向话多的陆翔也闭嘴不开口了。 赵莉思小心翼翼的问：“念念？” 童念念顿了顿，也明白这种情况谁都不会信真的没事，她垂着眼皮，低声解释道：“想起一些事。” 没给其他人更深入的询问，童念念主动提起别的，“我喜欢这首，今天就练这个吧。”她扬起手里的词谱。 陆翔往姜东明望去。 姜东明道：“你现在这状态行？” 童念念轻笑，“行的。” 姜东明的目光在她泛红的眼眶转了一圈，湿润的睫毛和微肿的眼睛，笑起来眼珠子更水润，泛着的可怜劲儿让他只看一眼就错开了视线。 “话是你自己说的，别到时候打自己的脸。” 因为是自创还没发表出去的新歌，姜东明他们已经做好童念念一开始不熟悉的失误、发挥不良等问题。而且童念念在训练之前，情绪明显不太稳定。 结果童念念的发挥超乎所有人的预料。 头一次磨合结束，连陆经国都惊讶望着她。 哪有发挥不良，相反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发挥更好。 等到训练时间结束，姜东明等人还有点意犹未尽。 姜东明的情绪最高昂，他的高兴流露于表，出其不意的把童念念抱起来。 包括童念念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做，被抱着双脚离地转了两圈才反应过来，拍姜东明的肩膀，“放手。” “哈哈哈哈哈。”姜东明大笑，把童念念放下来。 童念念的脚刚接触到地面，抬眼就看到姜东明一张脸突然接近。 她飞快往后一缩。 姜东明的偷袭就扑了个空。 “噗哈哈哈。”陆翔的嘲笑声比姜东明刚刚的笑声还大。 姜东明投香不成也不尴尬，朝童念念笑着，眯着的眼里漾着坏坏的笑意，“亲个脸都不行？” 童念念冷脸。 她长得嫩，是网上说的那种猫系脸，笑起来可以又乖又奶的甜，冷的时候也可以淡漠又傲慢。 每次这种时候姜东明就特别想捏她的脸，成功的次数却低得可怜。 这回也是，不仅被捏到，还被童念念挣开了手。 童念念提上包，把词谱收起来，问道：“这些我能拿回去？” 姜东明点头，“回去也多练。” 童念念塞进包里就走。 姜东明追上她，往她包的边袋里塞了个东西，“放学等我。” …… 离晚修开始还有十几分钟，班上已经坐了大半的同学。 童念念趴在桌子上，听着班上同学聊天的话题。 倒不是她故意偷听，而是他们聊天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量。 里面最受欢迎的话题之一就是即将到来的中秋节假期。 童念念听着他们说着假期想怎么玩，又会在这个日子吃什么东西，恍然间才想起来中秋竟然快到了。 以前童珍珍还在的时候，这个节日还算有点意义。 现在…… 童念念眼底冷漠一片，把头埋进胳膊里。 隔壁响起轻微动静，童念念侧头看见林诲生回到座位。 他总是一副对周围满不关心的模样，周围关于中秋的话题也没有引起他一点兴趣。 不知道怎么的，童念念想起来那天在林老餐馆买早餐，那位老板娘说的话。 “你中秋想做什么？” 林诲生侧头，好像没反应过来她是在跟自己说话。 过了会，林诲生才说：“没有。” “是吗，”童念念依枕着胳膊，侧卧望向他的方向，这会游弋了下，“好没劲。” 林诲生闻言，抿了抿嘴唇。 随即听到童念念轻笑，“我也是呢。” 林诲生讶异抬头，就看到依旧挂着笑容，弯着眼睛的女孩。 “你心情不好？”林诲生低声问。 童念念惊讶。 不是一回两回了。 林诲生到底是怎么做好每次看穿她心情的。 “还好。”童念念应道。 林诲生没多问。 他的目光扫过童念念挂在旁边的包，包的边缘网袋里能看到几颗糖。 一些话终是咽回肚子里。 心动第33天 明高准备组织一场中秋晚会，班主任下课前交代宣传委员和班长好好负责。 班级群热闹起来。 胡露让有意愿的同学到她和宣传委员这表明，并写明自己的特长。 班上近半的同学都响应了，也有半数看热闹。 “童念念，你不报名吗？”胡露指名道姓。 正在回消息的童念念抬头，“有约了。” 胡露不高兴道：“你什么意思。” 另一个同学说：“班长你傻啦？童念念是姜东明他们队里的，要表演肯定是跟姜东明一起。” “他们不是分手了吗？” “消息落伍了吧，这几天姜东明早晚接送耶。” “哇哦，这次谈得挺久的。” 胡露提高的声音盖过这些议论，“童念念，你是7班的，怎么能跟3班的人一起表演。” 童念念平静道：“有规定不可以吗？” 胡露觉得童念念是故意怼她，挑衅她身为班长的权威，从这个转学生刚来的头天就跟她不对付。 胡露道：“就算没有明确规定说不可以这样，但这是班级集体荣耀的事，你这种行为就是不对。” “知道了。”童念念道。 胡露愣了愣，随即得意。 童念念道：“我把你的话跟姜东明说了。” 胡露豁然站起来，“你怎么能这样！”那模样气不可竭。 童念念道：“既然是对的，你怕什么。” 胡露张张嘴又闭上，先气愤然后委屈的眼睛都红了。 围在她课桌边上的女生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她，时不时向童念念投来控诉不满的目光。 童念念并不太在意这些视线，就算她不怼胡露，这几个和胡露玩得好的女孩子看她的眼神一直都这样。 一开始就已经孤立她到现在，还跟她谈什么班级集体荣耀。 一个中秋节目，个人表演都可以参与，扯什么班级代表。 午休时，童念念接到舅舅打来的电话。 两人聊了十几分钟，内容依旧大多是舅舅在问，她在答。 后面舅舅问她最近要不要去家里吃饭。 童念念应了声。 舅舅：“你的房间还给你留着，过来就能住。” 童念念又嗯了声，心里软了软。 “我听说明高会搞中秋晚会，你有没有上台表演的节目？” 童念念还没来得及回答，舅舅下句话紧接着，“我记得你会吉他是不是？你住校后就没回来，少明这段时间动不动在饭桌上惦记你，说你骗他，白吃了他鸡腿不干人事哈哈哈哈。” 童念念也不由勾起一抹笑意，“会有。” “那好，那天我们来给你捧场。” 童念念听同学议论时就知道，明高每年弄中秋晚会那天会对外开放，学生的亲属可以入校参与。 她刚应好，舅舅说：“要不让你妈早点过来一起过节好了，家里床大够你们母女两睡，正好一起给你捧场，再一起吃个团圆饭。” 知道舅舅心意是好的，可想到柳慧，童念念刚勾起的那点笑容落回去。 她没对舅舅说好或不好。 结束电话后，童念念翻看手机记录，最近一次和柳慧的通话记录，还是让他她帮着说通舅舅的那一回。 童念念笑了下。 至于童父的电话或消息，她没抱什么期待。 估计想不起来这个节日，不小心想起来都可能是他的新女友提起。 不知道该说舅舅办事效率高，还是他真的对这件事很上心。 当天下午童念念就接到柳慧打来的电话，说是会请假来看她的表演，童念念语气平静的应好，柳慧又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让她不要熬夜之类的话。 童念念就听着，等这几句空乏的问候说完之后，柳慧就沉默了。 安静酝酿着尴尬，透过手机都能叫人感受到。 童念念说了声，“没别的事就挂了。” “好，好，那你照顾好自己。”柳慧如卸重担，说完就挂了。 “阿姨会来看你上台？”赵莉思刚在旁边隐约能听到些内容，感叹道：“真好啊。” 童念念道：“你可以拍视频发给你爸妈。” “又不是我表演。”赵莉思哼哼。 童念念笑道：“有你的作品。” 赵莉思装不了多久就跟着乐了。 这次他们商量好了，学校中秋晚会上要表演原创歌曲，四人上台的演出服则由赵莉思负责。 在这一点上，陆翔是拒绝的，陆经国无所谓，童念念支持赵莉思，姜东明后面也站了赵莉思，两票对一票的情况下，演出服的事就正式确定由赵莉思负责了。 因为有了个就近的目标，接下来一段时间大家都很认真训练也很忙。 然而就算再忙，姜东明早晚亲自接送都没落下过，让童念念微微惊讶。 童念念原以为以姜东明的个性，这种事坚持个几天就丢到一边了，结果不光是接送，连那条上课不给她发消息也一直遵守着。 其实不仅童念念惊讶姜东明的坚持，明高的其他喜欢八卦热闹的人也惊讶着。 现在明高论坛上关于姜东明的那个‘玩物’八卦帖话题都变了，笑称这位明高校草是找到真爱了吗。 “啧，真什么爱，这些人是太闲了吧。”姜东明嚼着口香糖，仰躺着在椅子上。 闲置器材室后的茂密树荫下的固定长椅。 这里是林诲生平时吃午饭的地方。 午休的时候，姜东明他们来这里找林诲生一找一个准。 这里隐蔽，没监控，平时也没学生过来。 陆翔抽着烟，发笑，“还爱呢，人都还没追上吧？” 姜东明皱眉斜睨过来，“滚一边抽去，敢让老子吸二手烟。” 陆翔嘀咕了声没人性，叼着烟走远了点。 椅子上剩姜东明和林诲生。 姜东明递给林诲生一个口香糖片。 林诲生接了，剥包装纸，放进嘴里。 姜东明道：“中秋出气玩？” 林诲生摇头。 “要不你来我家过。”姜东明扬眉。 林诲生看了他一眼，“可以。” 姜东明眉宇放松，过了会又摇头，“算了，算了，还是别了，让你来也是挡箭牌，不厚道。” 林诲生没说话。 姜东明伸出胳膊揽着他的肩膀，忽然说到童念念，“老子对她这么好……” 林诲生沉默听着。 等姜东明停下，林诲生道：“你最近多注意点。” “嗯？”姜东明愣了半秒，反应过来，“我都早晚护送了怕什么，你上次说的小混混看都没看到，顾菲也消停了。” 林诲生道：“她的情绪不对。” 姜东明想起上次童念念看到词谱莫名其妙的哭，可那已经好些天了，从那之后他看童念念的情绪都挺好的，又乖又野。 “她上课的时候做什么了？” “不是。” “那你什么意思？” 林诲生没办法解释，他直觉童念念这些天情绪不正常。 “你看紧她。” “老子再看紧点就要成粘人精了。”姜东明似笑非笑，揽着姜东明的脖子凑近，“我说，你对童念念挺在意的。” 林诲生把他搂着过紧的手臂拿开。 姜东明笑道：“嗳，那是我正在追的妹子，你可别跟兄弟抢。” 心动第34天 “念念……” 童念念刚坐上姜东明自行车的后座，忽然听到一道喊声。 她和姜东明齐齐转头望过去，见距离不到十米的地方站着个女人。 姜东明在女人身上打量了一圈就看着童念念，挑眉。 你认识的人？ 童念念点头，没介绍。 从自行车后座下来，“你先走。” 姜东明又挑了挑眉毛，倒没说什么，骑车先走了。 在走之前，他忍不住好奇又往女人的方向看了眼，他看到那女人也正望着自己，表情怪异的复杂。 某个猜测在姜东明的脑海里形成。 童念念站在原地等柳慧走到身边，面无表情和她对视。 柳慧有点怕她，连笑容都肉眼看得出来的勉强，“那孩子就是……” 童念念没兴趣跟她打哑谜，连表面的笑容都懒得在柳慧面前表露，语气冷淡道：“姜东明，别说你没见过。” 柳慧被哽住。 童念念已经提着书包往前走。 柳慧跟上去，走了好一会才开口接上她刚刚的话，“我没见过他本人。” 半天没等来童念念的回应，两人之间一段话结束后就安静的过分，和每次通话一样，甚至比通话更难捱。 至少通话不会面对面，有些尴尬可以刻意的无视掉。 这么无声了半天，还是柳慧主动打破，“你和他的关系不错？” 童念念回首望了她一眼，忽的弯眉甜笑，“嗯。” 柳慧被吓了一跳，“念念你别干傻事。” 童念念又低头去看地面，柳慧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那低垂的眉眼很冷淡。 “怎么就是傻事了，我这是要干大事。” “……” 童念念向上瞥了眼，看见柳慧害怕又愤慨的模样，嗤笑了一声。 她就是故意吓人，不想让这个人好过。 “机票我都买好了，别管我做什么，结束后就直接飞回去。” “你……” 童念念笑道：“你可以去告诉姜东明啊。” 柳慧被堵得死死的，那表情可见是真的被气到心坎上去了。她抬起手，对上童念念满含戾气的眼神又僵住。 ……这不是她乖巧听话的珍珍。 这一巴掌打下去，她无法预料会发生什么。 童念念盯着她的手掌几秒，忽然问：“姐的日记上没有写过这个，不过我现在想问问，你是不是这样打过她？” 柳慧表情僵硬，混合着尴尬、不满和愤怒，以及丝丝惊惧的复杂。 她没回答就等于是回答了，童念念的眼神更危险的眯起来，她冷漠讥笑，“只是反驳你一句就要甩巴掌，你在外面也这么凶吗？” “念念……”柳慧放下手，疲惫道：“我这次是来看你，不是来和你吵架的，能不要任性了吗？” 她主动放低了姿态求和，童念念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后来这一路两人都没说一句话。 到了租房，柳慧跟童念念进室内，打量了客厅一圈，准备走进唯一的一间房间，童念念出声，“别进去，那是我私人地方。” 柳慧笑道：“我又不乱动你东西，就看看你生活环境。” 那关心的口吻就好像之前两人的冷战并不存在。 正打开冰箱的童念念转头，“我说了，别进去。” 柳慧顿足，然后脸色不愉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童念念把从冰箱里拿得矿泉水放了一瓶在她面前茶几上。 柳慧又念叨：“就算是夏天也不能随便喝冰水，伤胃。你……” 童念念听得烦躁，本来就是拿过来先放着的，这回真直接扭开瓶盖把冰水喝下去。 这一下冰得浑身通畅，随即太阳穴一阵疼。 她看了柳慧一眼，不肯在这女人面前示弱，皱眉咬牙忍耐。 柳慧看到她喝水就闭上了嘴，现在看童念念一副难受的模样，也以为她是在跟自己赌气，故意做出这幅难看的样子给她添堵。 两人又安静了一阵，一个来电铃声响起。 柳慧从包里拿出手机走到阳台去接。 她顺手关了阳台玻璃推拉门，童念念只能看到她嘴唇在动，听不见她跟电话说些什么。 童念念收回视线，看向柳慧留在沙发上的包。 刚在路上她就注意到了，柳慧的包是名牌，几万块。 柳慧穿的连衣裙没有logo，可版型修身，质感看起来也不错。 童念念在国外没少接触到这些，她身边的朋友不乏富二代，能出国留学的人家庭都不会差到哪去。 盯着沙发上的真皮包，童念念目光不明，整个人看上去有些阴郁，捏着矿泉水瓶昂脖子又喝了两口。 她听见阳台门推拉的声音，没一会柳慧走回来，她没有坐下，提起沙发上的包，对童念念道：“这几天要不要回你舅舅家住？” 童念念放下矿泉水瓶，笑道：“舅舅打来的？” 柳慧点头。 童念念：“舅舅跟我说过，等你来了就一起去他家住，我们睡一个屋。” “……那收拾收拾东西。” 童念念没错过柳慧那几秒的犹豫。 “还是算了，我不习惯。” “随你吧。” 柳慧匆匆说完这句，就准备走了，还拿舅舅做借口，“你舅那边催的急。” 童念念没说什么，起身送她到门口。 她靠着门边，忽然喊了一声，“妈。” 柳慧顿住，失神的转身，表情似乎挺激动的。 童念念目光划过她的手，回到她脸上，轻笑，“你包挺好的。” “……”柳慧脚步逃也似的离开。 “噗。”童念念回想女人刚刚的脸色就真笑了，眼底冰冷一片的讥削。 她关上门，拿手机给姜心怀打了电话。 响了几声后，接通。 童念念没等那边打招呼，直接道：“你是不是给柳慧打钱了？” “……” 没有回答等于回答。 童念念扯了下嘴角，这一笑昙花一现就剩下冰冷的怒火。 “多少？”童念念问完，随即摇头，“算了，我不想知道的那么清楚，不过有一点必须问明白，你是什么时候给她打的钱？” “虽然捐献协议是自愿的，但……我觉得应该给予一些补偿。” 姜心怀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可童念念已经了然。 钱，是签署协议的时候就已经给了。 童念念挂了电话，低头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过了多久，抬头就看到刚拿给柳慧的那瓶矿泉水。 她抓起来用力砸出去。 心动第35天 童念念一晚上没睡好，比平时起得更早，洗漱完找到手机才看到姜东明昨晚发来的消息。 [我今天要回家住，明早没法来接你了] 下一条隔了几分钟。 [我让林诲生来接你？] 又隔了几分钟。 [在？] 后面还有几条消息以及语音失败提醒。 童念念扫视完，关掉去看好友列表，找到林诲生的号刚想给他发一条消息，手机在手里震动了下，反倒是林诲生的消息先跳出来。 [醒了语音] 童念念看了眼时间，这么早？ 她拨了语音通话过去，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 传来林诲生的声音，“吵醒你了？” “没有。”童念念道：“今天醒得早。” 林诲生没说话，不知道信还是没信。 本来童念念是想跟他说不用来接自己，忽然听到林诲生那边的噪音，有个女人的声音喊他的名字，听后面的内容，大概是让他过去帮忙。 女人的声音一听就是上了年纪的那种，童念念想起那次见到的老板娘，跟她说侄子也在明高上学的那位。 “你在忙？”童念念问完就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 “嗯。”林诲生刚应，隔了半秒，“还好。” 童念念想了想，“那你先忙。” “一个半小时后去接你。”林诲生说。 听着林诲生给出明确时间的说话方式，童念念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好笑，阴郁的心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不过她还是说，“不用了。” 顿了下，她接着说，“不顺路。” 没给林诲生说话是机会，童念念道：“就这样。”挂了语音。 提上昨天就没打开过的包走出门。 从租房去明高的路前半程有几条，后半程就会只剩下一条大路。平时姜东明骑车走的都好走的一条，不会经过林老餐馆。 童念念也就上回自己走了一次。 今天起得早，再走这条路远远就看到了餐馆的门前就摆了一张桌子，没有客人。 童念念走近就看到老板娘进进出出还在捣腾，没有看见林诲生。 老板娘注意到她，惊讶道：“今天这么早？” 这显然是还认得出她。 童念念点头，在直接走还是留下的选择犹豫了下，老板娘的话响起，“还是包子豆浆？豆浆刚好，正好是鲜甜的时候。” 这句话给她做好了选择，童念念又点头应下了。 老板娘回头大喊了一声，“生生，倒碗豆浆！” 童念念刚坐在，听到这个忍不住抬头往室内看去。 没多久就看到端着碗的少年走出来。 他没穿校服，上衣是蓝色的t恤，下面黑色运动裤，一点都不时尚，超级普通。 看到童念念，他显然愣了下。 老板娘指着童念念，“给她，校服跟你一个学校的。” 林诲生一言不发走到童念念面前，把豆浆放到她身前桌上。 他一接近，童念念闻到一股豆浆的香味，混合着点肉香。 童念念不知道别人是否会嫌弃这种味道，她就觉得还行，豆浆味果然很浓很有食欲。 “你身上都是豆浆味。” 林诲生顿住。 他没说话，童念念却看到他一瞬抿住的嘴唇。 莫名的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还是林诲生会错意了。 在林诲生站直准备走的时候，童念念脱口又说：“挺好闻的。” 林诲生扭头看过来，那表情像是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 童念念看不懂可就莫名觉得自己哪里理亏似的，又喊住他，“等下。” 在林诲生又一次回头看她时，童念念扫了眼桌面，找了个合理的话，“有糖吗，我更喜欢甜豆浆。” “……”林诲生头也不回的走。 童念念歪头望着他的背影，有点困惑。 这回她是真不知道哪里惹了林诲生。 等林诲生拿了装着白砂糖的小瓶子过来，童念念乖乖接过来没找他搭话。 包子也被老板娘送上来了。 因为时间充足，去了学校也没事干，所以她吃得慢。 一边吃一边看着周围。 一开始是街道和店铺来回看，后来不知不觉看着店铺里，帮忙干活的林诲生走了神。 他在帮老板娘干活，始终很安静，做事井井有条，一点不给人糟乱感。 说是太平凡不起眼也好，说是太安静稳重也好。 在他身上似乎看不到任何热情活力的地方。 随着时间过去，来这买早餐的人流开始多了。 更多桌椅被摆出来，也开始有客人坐下。 人多了，老板娘和林诲生也更忙。 周围客人聊天的声音又大又杂，童念念渐渐觉得烦躁，太阳越来越亮后连带气温也上升。 看了下时间，童念念把桌面收拾一下就站起来，准备走的时候又想要不要跟林诲生打一声招呼。 她才往店面那边看去，林诲生竟然先跑了过来，挡她面前，“等我一会。” 童念念刚要说话，听见后面老板娘又喊了林诲生名字，她就摇头说：“我自己去学校就行了。” “我换校服就来。”林诲生道，原地一动没动。 童念念微微诧异。 下一秒，林悔生拉着她的手腕，强行把她拉到店内。 因为太惊讶，童念念甚至忘了反抗。 老板娘也惊讶道：“生生，你这是……” 林诲生对老板娘道：“她是我同学，姑姑你帮我看一下。” 老板娘点头，目光古怪的看着两人。 林诲生又回头看童念念，“在这等我。” 童念念被林诲生意外的强势弄得莫名其妙，想不明白他到底怎么了。 被林诲生看着，就好像她不答应他就能一直看着一样，童念念就点了下头，然后弯了弯眼，故意晃了晃手，好像无辜又害羞的问：“你可以松手了吗？” 林诲生触电一样松手，然后转身飞快走了。 童念念又忍不住笑了下。 －－－－－－题外话－－－－－－ —— 之前（有意） 念念：比起面包牛奶，我更喜欢包子豆浆。 现在（无意） 念念：你身上都是豆浆味，挺好闻的，有糖吗？我更喜欢甜的豆浆。 …… 无意胜有意~嘿嘿 心动第36天 没多久，换了一身校服，背着包的林诲生回来。 童念念注意到他额发湿润，眼镜镜片上还挂着几颗水珠。 有必要这么急吗，还是真的那么怕她先走了？ 林诲生先跟老板娘说了几句话，然后对童念念点头，示意可以走了。 童念念安静的跟他一起走出店门，又走了几步，童念念顿了顿，林诲生跟着她停下，低头看她，无声表达出询问。 童念念目光奇异的看了他几眼，摇头没解释。 他靠得太近了。 这样谁都没说话的走了近十分钟，逐渐接近明高的路段，童念念发现林诲生也渐渐跟自己拉开距离。 她被他自以为没人发现的小心翼翼动作弄得好笑，也有点说不出来的气闷。 “你一直这么听人话的吗？” 林诲生脚步停顿，“什么？” 童念念也站住，没有继续走。 反正现在时间还早，哪怕在路上折腾半小时也不会迟到。 “之前班主任叫你给我补习，你就费心做笔记文档，现在姜东明叫你送我，你也生怕没做到。” 每次主动都是由别人指使，就让人觉得这一切的行为都跟他本人没关系。 童念念看着林诲生脸，将他一瞬的仲怔看进眼里。 等着林诲生反驳，结果等了一会发现林诲生似乎没说话的意思。 她低笑，往前逼近一步，见林诲生没有后退，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点，就跟前一秒升起的烦躁一样莫名其妙。 “我想起来了，只要我态度强硬一点，你也会听我的话。”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诲生还是没反驳。 童念念深深望了他一眼，忽然朝他的脸伸出手。 即将摘到他眼镜时，被林诲生抓住。 童念念嘀咕道：“所以还是知道的反抗的嘛。” 她收手，林诲生感觉到也就松开了。 童念念没再林诲生，一句话没说就往明高方向独自走去。 没一会儿，她听到跑步声接近。 然后林诲生挡在她前方。 童念念挑眉，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一把折叠伞被林诲生递到面前。 童念念看看伞又看他，知道想让林诲生先开口比较难，便问：“干嘛？” 林诲生道：“今天有雨。” 童念念一般都不会关注天气，运气好看到手机弹出天气提醒，转眼也会忘记。 没怀疑林诲生的话，可童念念也没马上接，“给我了，那你呢？” 林诲生说：“我带了两把。” 童念念气笑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笑。说是被气笑的，可笑得双眼弯弯，尽是潋滟明亮的波澜笑意。 林诲生看着她，脸色跟着舒缓，嘴唇也不自觉有轻微上扬的弧度。 “如果是姜东明，这时候就算有两把伞，也肯定会装作只有一把。” 林诲生不自觉的抿住唇，垂下了视线。 童念念道：“我也可以自己买。” 林诲生慢慢放下手。 这时候，手里一空，被什么用力抽走了。 他错愕抬头。 女孩把拿到的伞塞进包里，和他对视了一眼就错开目光，笑容甜软又傲气，一句话没说从他身边快速走过去。 林诲生看着童念念走向明高方向，这里距离明高已经近了，远远的还能看到明高的建筑。 他收回视线，往来时的路看了一会，皱紧的眉头流露出一丝忧虑思索。 …… “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那是你妈。”姜东明端着餐盘走到童念念和赵莉思这一桌，对童念念抱怨道。 童念念抬头，没看到陆翔和陆经国，“你怎么知道的？” 姜东明往赵莉思望去一眼。 赵莉思抬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辜，“我不知道，我就说了念念的妈妈会来看你中秋表演。” 姜东明哼笑。 童念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了赵莉思给的这条消息，根据柳慧的年轻长相稍微联想一下就能猜到她身份了。 “没什么好说的。”童念念回答姜东明刚开始那话。 连粗线条的赵莉思都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某些含义。 姜东明挑眉，“你们关系不好？” 童念念没应。 姜东明笑道：“关系不好还让人来看表演干嘛。” 他一副‘看透你了’的表情。 童念念有点烦躁。 本来就不想谈论柳慧相关的事，何况还是由姜东明这个特殊的家伙嘴里提。 她把餐盘端起来拿去清理架，没和姜东明他们打招呼就走。 赵莉思追也来不及了，对姜东明抱怨，“明哥，你干嘛啊？” 姜东明莫名其妙，“我没干嘛啊。” 转眼就看不到童念念的身影了，他一下把喝完的盒装牛奶捏扁。 “草。” 他到底哪说错了。 “脾气越来越大了。” 赵莉思道：“可能是念念和她妈妈的关系真的很差？” “差就差，跟老子发什么脾气。”姜东明道。 赵莉思：“因为是你提的啊。” 姜东明哽住，冷笑的斜睨了赵莉思一眼。 赵莉思认怂缩脖子，也收拾餐盘打算先走为妙。 姜东明低哼，“你懂个屁。” 那臭丫头和妈妈的关系差归差，肯定是想对方来看她表演的。 姜东明觉得自己猜中了真相，对童念念这段时间训练的认真和进步也有了答案。 才这么想没几分钟，他手机就弹出童念念发来的消息。 [今天下午放学有事，训练不去了] 姜东明放下筷子。 [什么事？] 刚发完这条，姜东明想到什么，脸色就有些阴沉下来。 [我跟你一起去] [……] 看着这六个点，姜东明脑海愣是浮现出女孩无语目视他，又要毒舌的小模样。眼底的阴沉被笑意化开，看来是他想多了。不过以防万一…… [是不是外面那些混混又惹你了？] [？？？] 姜东明发了个语音。 心动第37天 语音接通。 姜东明又把刚刚发的话重复一遍。 “不管谁叫你出去，你都别傻乎乎的真一个人去。” 隔了几秒，童念念的声音传来，不过没回答他的话，而是说：“林诲生跟你说的？” “呃，”姜东明停顿了一瞬，紧接着说：“关他什么事。” 那短暂的迟疑就足以让童念念明了，何况‘校外混混纠缠她’这件事就林诲生看见了。 姜东明等了一会没等到童念念说话，随后也觉得自己否认挺傻的，也不是什么不说的事，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本能的想要瞒着童念念，不想让她知道这些跟林诲生有关系。 这个念头让姜东明皱了皱眉，“你就直接跟我说，他们还有没有偷偷惹你。” 童念念闻言扯嘴轻笑了下，如果是刚来那会，她肯定会毫不犹豫回答有，把姜东明扯进这乱七八糟的事里，让他们狗咬狗最好。 “没有。”她这么说了。 “真没有？”姜东明语气怀疑。 童念念淡道：“骗你干嘛。” “呵呵，你骗我还少吗。”姜东明哼哼。 童念念不跟他扯，“没别的事我挂了。” 姜东明：“等下，你还没说到底为什么事请假。” 童念念：“去我舅舅家吃饭。” “哦，对，你妈来了。”姜东明懂了。 这话刚说完，手机里传来语音被挂断的嘟嘟声。 他错愕一瞬，然后气笑了，盯着手机好一会，“老子再管你就是……” 下午上课，童念念看见林诲生就想问问他都跟姜东明说了什么，随即想想问了也没有意义。 林诲生会认为那次她是被张宇找麻烦才是正常人的想法，绝不会想到她就是想让麻烦找上门。 如果他知道了，会露出什么表情呢。童念念想着，无意识的望着林诲生笑了笑。 雨是从第二节课开始下的，下了之后就一直没停，还越来越大。 课间，班上的同学不少都在抱怨忘记带伞，又期待能在放学的时候停雨。 结果天不从人愿，直到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外面的雨也没停。 童念念接到舅舅打来的电话，说是已经到校门口了。 “你带伞了没有？没有的话就找同学一起躲躲，到门口往前走几步就能看到。” “带了。” 结束通话，童念念提上包，从抽屉里拿出折叠伞。 左边桌的一个女同学突然喊了她的名字。 童念念望去。 女同学道：“你下午都在学校，伞能不能借给我？晚自习我拿回来给你。” 童念念摇头，“我自己要用。” 女同学有点急，“诶？在校内小心点不会淋到雨的，拜托你啦。” 童念念看了她一眼，“我可以送你去便利店买。” 女同学表情变得不好看，“不肯就算了！” 童念念无所谓她变脸，没走几步还能听到后面几人说话声，安慰那女生的，说她太过分的，好像没借出这把伞是多罪大恶极的事。 平时大多时候遇到这种情况童念念直接就无视了，这会儿她又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转了个身。 正好说话的那几人中一人伸手指着她，被她这么一转身就吓了一跳，飞快把手指放下来，露出尴尬的表情。 童念念微笑，开口说：“那么怕她淋雨，怎么不把你的伞借给她。” 说完没看那几人更难堪的表情，走出教室。 坐过几次舅舅的车，童念念刚出校门没多远就看到了。 她拉开车门坐进去，隔绝了外面湿凉，车内的空调很舒服。 舅舅递过来一个塑料袋，让她把湿伞放进去。 童念念照做了，忽然想到什么，仔细把手里的伞放在眼前端详。 “今天你妈下厨，等我们到家就差不多做好可以直接吃了。” “在学校怎么样，交到新朋友没？” 车子行驶着，舅舅的话语不断响起，童念念时不时应着话，看了伞这会儿也没能确定，她便抬起头，“舅舅，你记得上次你送我去明高报道，借给林诲生一把伞？” “嗯？嗯，怎么了？” 童念念问：“他还了吗？” 舅舅一阵发笑，“还了，早还了，这么久了你还惦记着？”说完又发笑，打趣童念念，“没看出来，还是个小气鬼。” 童念念笑道：“我刚就在想这把伞会不会是上次的，看来不是了。” 把装在塑料袋里的伞丢在了一旁，现在想起来，又觉得自己去验证是不是一把伞的行为好幼稚无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产生这个念头——往车窗外望去，雨还是下得很大——大概是这场景让她想起来第一次见到林诲生的那天，男生湿漉漉的狼狈，摘下眼镜后抬起眼睛，幽幽冷冷的黑眼珠子，眼尾的睫毛长得昳丽撩人，像蝴蝶被打湿了的翅膀。 “回来啦，来来，换鞋。” 听到开门声的舅妈迎过来。 童念念刚换好拖鞋进门，就听到舅妈接着说：“你妈在厨房。” 听起来就好像她迫不及待想见到妈妈似的。 童念念点头，没去厨房。 “姐。”表弟在沙发那里朝她挥手喊道。 童念念顺势走过去。 表弟偷偷摸摸跟她说：“我什么都没说。” “嗯？”童念念疑惑。 表弟往舅舅他们的方向努嘴，小声笑道：“他们都不知道你没住校。” 童念念挑眉。 表弟瞅她，嘿嘿直笑，“姐，你谈恋爱吧？” 童念念表情都没变一下，“没有。” “啧，别骗我啊，我又不说。”表弟摆明不信，跟童念念一再保证，“我真不说，放心好了。” 童念念懒得解释，然而她这副样子在表弟看来就是装淡定。 “理解，理解，被小姨知道就完蛋了。不过姐你胆子也太大了，居然跟人同居，这要是换做我，我爸能打断我腿。” “哪听来的谣言。” “诶？假的吗？听人说现在你和姜东明住在一起，天天晚上一起回家早上一起上学。” “半真半假吧。” “那哪一半是真的哪一半是假的？” 舅妈喊着可以吃饭的话打断了表弟的好奇心。 表弟朝她做了个灵魂鬼脸，童念念没领会含义，却看明白表弟事后一副‘达成共识’的表情。 心动第38天 这顿饭表面看起来挺热闹的，舅舅和柳慧的关系不错，一段时间没见了能说的话不少，话题大多围绕在孩子的身上。 舅妈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人，时不时的接个腔，再加上表弟柳少明说几句孩子气的话，气氛格外和谐。 这种情况下，童念念没想扫兴，她只是对柳慧不满，不想为此影响舅舅一家。 偶尔话题扯到她身上，让她不得不应话时，她也会答应，不过话少又短，轻松又把话题转到其他人那去。 舅舅神经粗没发现问题，舅妈的目光倒是在柳慧和童念念来回几次，并没有询问挑破什么。 中间舅舅又当着柳慧的面提了一次可以让童念念在他家里住，柳慧往童念念看了眼，那表情是有意动的。 她想有人看着童念念。 这时童念念往她的方向抬头，目光清清淡淡的，让柳慧不自觉的错开视线，不敢和她继续对视。 场面有那么一刻冷凝下来，舅舅有点奇怪，这次舅妈笑着没打圆场。 表弟忽的转了下眼珠子，扬声道：“爸，你就别瞎操心了，住校比在家里自由多了。” “而且姐这么大了，肯定有自己的隐私，在咱家哪有学校方便。” 舅舅被亲儿子反驳，瞪过去笑骂道：“吃你的饭。”随后摇头，“也就是说说，主要还是看孩子自己的想法。” 童念念的脚被表弟轻撞了下，侧头看到表弟跟她挤眉弄眼。 童念念勾唇。 饭后童念念给了表弟一个眼神，表弟丢下晚就喊着童念念去他房间，急匆匆的说是有什么好东西要跟她分享。 舅舅后面喊他都不停，眼看两人进了房间，又气又无奈，对柳慧说：“这孩子……” 柳慧笑道：“姐弟两感情好。” 这话说到舅舅心坎上了，他高兴称柳少明少有对别的人这么热情的，姐弟两是真合得来，又说柳慧在这边多住几天，要跟童念念说话也不差这半天一会的。 柳慧称是，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 自昨天从童念念那里狼狈离开到现在，她都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女儿。 昨天童念念的话，还有看着她的眼神始终一股幽寒的凉气萦绕在她胸口，叫人难受又气闷。 房间里。 表弟正在跟童念念邀功，“我做得不错吧？” 童念念轻笑，“挺机灵的。” “那必须的，跟兄弟打掩护惯了，一个眼神就秒懂。”表弟说得一脸骄傲。 童念念又笑了声，和柳慧同桌吃饭的不愉快都压下去不少。 表弟：“嘿，姐，你看我这么帮你，有没有点奖励啥的。” 童念念道：“想要什么？” 表弟飞快道：“把我介绍进‘心率爆炸’呗。” ‘心率爆炸’是姜东明乐队的名称。 童念念注意到少年满脸期待渴望不作假，倒没想到表弟对姜东明的乐队这么喜爱，却不知道这份喜爱是为了音乐还是为了姜东明他们。 她摇头，“这个姜东明说的算。” 她做不了主，也不想做主。 “好吧，”表弟好像有预料这个答案，被拒绝也并没有很失望，“那中秋晚会那天能不能介绍我认识姜东明啊？” 上面那个问题有答案了。 这个倒不难办，童念念点头，看着表弟喜形于色的模样，她忽然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姜东明。 童珍珍是，柳少明也是。 明高的人是，别的学校的人也是。 童念念承认姜东明长得很帅……好吧，也很有魅力。 少年恣意张扬，无论是坏笑还是灿烂的笑，总是那么放肆，没有收敛，仿佛无惧任何事物，也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阻碍他。 童念念垂下视线，心情再次复杂，心底泛起酸涩感。 她深吸一口气，脑海无法控制的又想起童珍珍，想起她网络私密日志上写的话……她的心脏给他带来更多活力，他的快乐被她的心脏分享就很开心么。 “姐？” “姐！” 童念念抬头。 表弟被她幽幽的眼神吓了一跳，迟疑道：“你咋啦？” 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接着说：“放心，我肯定在姜东明面前多说你好话！” 童念念瞥了他一眼。 表弟也不清楚怎么回事，被这么一瞥就怂怂的闭嘴了。 童念念看着他，“你喜欢姜东明什么?” 表弟奇怪的看她，然后明白了什么似的，促狭的盯着她嘿嘿笑，“原来想听我说姐夫的好话啊，有啥好害羞的，我彩虹屁吹得一级棒。” 在童念念警告的注视下，表弟巴拉巴拉还真说了一堆关于姜东明的事迹，那声情并茂得简直像他就在明高就读亲眼看到似的。 那些什么长得帅和女孩倒追之类的被童念念忽略掉，她被表弟另外说的一些事吸引。 表弟说姜东明作为明高的风云人物，头等的一号校霸不单纯是用拳头打出来的。 一开始明高男生里有几个小团体，每个年级都有不同程度上的欺凌情况，或重或轻罢了。轻的就是找个跑腿经常帮忙打饭买东西，中等的让人掏钱，时不时玩弄一下，重的就是直接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霸凌的。 姜东明来了之后就开始整治这些小团体，他总是能找到这些小团体的弱点和破绽，把他们收拾掉还让他们赔偿被欺负的人，后来姜东明就成为了明哥一霸，明高（男生群体里）几乎没再出现霸凌的情况。 虽然姜东明在老师那里的名声挺不好的，但是在学生这边却很受欢迎，可以说他是被明高学生们认可的学霸了。 表弟说得很兴奋，把姜东明当偶像，称他武力和智商双在线，尤其是人格魅力超棒。 “姐，这门婚事我一百个同意！” 刚说完的表弟脑袋被童念念拍了一巴掌。 童念念心里有些古怪的感觉。 她亲自接触的姜东明和表弟说得有些出入。 －－－－－－题外话－－－－－－ 61快乐~ 心动第39天 童念念不想出去面对柳慧，就在表弟房间待到该去上晚修的时间才一起打开门出来。 一出来恰好听见舅妈说：“姐，你这皮肤是怎么保养的，比之前瞧着还好。” 童念念抬头望过去，见两人坐在沙发上，感情似乎很好的挨近聊天。 她听柳慧微笑的推脱说没保养，哪有，就你会说好话，这类的回应。 童念念扯嘴，眼神幽幽的，一丝破坏欲又从心底生出，叫她好想说点什么破坏眼前这出让她觉得碍眼的画面。 “念念，”舅舅的喊声将童念念的思绪拉扯会拉，“你们还知道出来。” 沙发上两人的谈话也停住。 柳慧转头，跟童念念的目光一对上，脸上又露出那种尴尬的表情，很快别开视线。 童念念就觉得挺没意思的，她扭头对舅舅说：“我去上晚自习。” 舅舅：“我送你去。” “不用了。”童念念摇头说：“现在还在下班高峰期，走路比开车还方便点。” “可外面还在下雨能有多方便。”舅舅道。 童念念一听就愣了下，往窗外望去，从下午开始下的雨到现在还没停。 虽说舅舅家里离明高不算远，走起来也要十几二十分钟，下雨天的确不舒服。 在有条件的情况下，童念念一向不会让自己难过。 她正要说自己打辆车，总比舅舅开车送她再开回来方便。 柳慧却先把这话说了，她从包里拿了一百块钱放到童念念手里。 两人对视间，柳慧用力按了按，好像怕她会当场发作。 童念念看了她一眼，冷淡的收下了。 柳慧松了一口气。 舅舅笑道：“还是你妈大方。” 表弟嚷嚷，“你也对我大方点呗。” 童念念没接腔，拿起包，“那我先走了。” “姐，我送你啊。”表弟追上来。 下了楼，童念念把手里的红票子直接塞进表弟手里。 “诶？”表弟惊喜又惊讶瞪眼。 童念念：“给你，别说出去。” “姐，你真好！”表弟飞快把票子塞进口袋里，笑得无比献媚，“傻子才说。” 网约车很快到了，停在不远处。 表弟打开伞标准给她撑伞的姿势，一路把童念念送到车门前，又赶在童念念之前帮她把车门打开，“姐，你进。” 童念念被逗笑了。 她坐进去，听见司机也在笑。 表弟弯腰探进一颗脑袋，对童念念眨眨眼做鬼脸，“姐，你放心，我已经跟你统一阵营了，小姨那边交给我！” 一百块就把这家伙买通。 “你这弟弟有点意思。”司机开车调侃了一句。 童念念轻笑，“嗯。” …… 一到班上，童念念就感觉到班上同学看她眼神的微妙，偶尔听到一两句话，拼凑出原因——下午她不借人伞的事又在班上传开了。 详细版本到底如何，童念念没兴趣知道。 她走到座位，没看到林诲生，便拿出一本漫画书看。 这一看直到上课预备铃响，童念念才察觉时间过去这么快。 之所以没发觉…… 她往林诲生座位望去。 正常情况下，她的同桌早必定会在上课铃响几分钟前坐在这里。 －－－－－－题外话－－－－－－ 刚坐飞机来上海开年会，今天时间太赶，更新稍少，只能保证不断更哦，爱你们！ 心动第40天 童念念不自觉皱了皱眉头，拿出手机给林诲生发了条消息过去，刚发出就接到回信。 [在] 在什么在，她问的是他怎么还没回教室。 童念念刚要再问，余光看见刚走进教室的身影，只是个模糊的大概形象就认出来是林诲生。 她抬头，果然是他。 在林诲生身后就是老师。 等林诲生坐回座位，童念念端详他的表情，想了几秒还是出声问：“出什么事了吗？” 林诲生摇头，从抽屉里把课本拿出来。 童念念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不同，可总觉得哪里不对。 她想找林诲生问清楚，又觉得没必要，林诲生认真听课做题的模样也散发着股距离感，仿佛在无声拒绝，让你知道别想从他这里收获任何想要的答案。 熟悉的烦闷感升起来，堵的胸腔处发闷。 童念念盯了林诲生几眼便埋头在手臂上，一只手在桌子底下玩手机。 这样的无言莫名其妙僵持到晚修结束，到放学要走的时候，童念念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自己在赌什么气，又为什么要跟林诲生赌气。 往林诲生看去一眼，童念念动了动嘴唇又合上。 她没和林诲生吵架，又怎么和好。 好郁闷。 她垂下眼睛去收拾包，决定还是直接走好了。 忽然，看到抽屉里的伞。 是林诲生早上借给她的那把。 童念念不由的侧眸往林诲生望去。 意外对上林诲生也正看向她的视线。 四目相对。 前一秒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隔阂好像莫名其妙的消融，就和她不知道隔阂是怎么来的一样。 自然而然的把伞递给林诲生，童念念低声说：“还给你。”语气比平时更软和，有不自知求和的意思。 林诲生没接，语气也低缓，“还有小雨。” “我另外带伞了。”童念念包里还有一把，在舅舅家里拿的。 林诲生这才接过。 童念念跟他点点头就转身走。 林诲生背上包跟在她身后。 一开始童念念没在意，直到出了校门看到林诲生还跟在自己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往林诲生看了几眼，没说什么。 他们回去的前半段路是相同的，不过童念念发现晚修回去时很少见到林诲生，倒是早上上学时碰见他的次数多一点。 这次还是他们认识这么久，第一次晚上一起走回去。 ——不算张宇说林诲生晚上尾随她的话。 晚上的雨小，打在雨伞上的声音节奏分明。 童念念不喜欢下雨天，这会也一样。 不过可能是知道身后有个人跟着，注意力很大部分转移到对方身上，对天气的感觉随之减弱了。 “林诲生。” “嗯。” 林诲生稍微侧目就能看到女孩的脸。 这个距离既安全又不那么安全。 只要童念念不回头，他们就不会对视，他可以放心注视对方不会被捕捉到。 他看了一眼就会游弋开，然后又回到原点。 “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 林诲生愣了愣，视线里女孩低头看着地面，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没想好该怎么回答，前面的童念念突然停下转身。 林诲生猝不及防差点撞到她，及时刹住步子。 “我们算朋友了吧。”她笑得双眼弯弯。 点完头的林诲生才回神。 心动第41天 从浴室里走出来，童念念一只手拿着毛巾擦拭着头发，一边捡起房间桌上的手机。 意外看到手机了有两个未接来电，来电人都是姜心怀。 莫名的想到不久前送她到租房楼下后才走的林诲生，然后是姜东明。 童念念把毛巾挂在脖子上，给姜心怀回拨过去。 电话响了四声才被接通。 童念念道：“什么事。” “我这里查到一些东西。”姜心怀的语气透着疲惫感。 三分钟后。 坐在笔记本电脑面前的童念念打开姜心怀发来的邮件。 里面是个视频文件，视频上面挂着日期时间显示，场景一看就是姜心怀所在的医院。 视频里是医院里来往的人群，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不过很快童念念就在视频里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姜东明从画面里出现，哪怕看不清楚他的脸也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好，他将手里拿着的一份文件似的本子撕了下，甩手就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头也不回的离开。 没多久，一个娇小的女孩走到垃圾桶旁，把姜东明刚丢进去的文件捡出来。 在看到这个娇小的女孩时，童念念的抓紧了手。 哪怕女孩戴着猫子，画面里只能看到她半张脸，她依旧认得出来这人是童珍珍。 视频里的童珍珍站在原地把撕开的文件拼凑再翻阅，过了好一会才离开。 画面一变，上面显示的日期变了，换了一身打扮的童珍珍又走进了医院。 直到视频播放完毕又自动重播，童念念坐着一动没动。 不知道时间过去多久，童念念眨了下眼睛，拿起手机再次给姜心怀拨打电话。 这回姜心怀接得很快，就好像早就知道她会打电话过来，一直在等她电话。 姜心怀：“你看完了？” 童念念道：“……你给我发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干涩，抿了抿嘴唇。 姜心怀道：“自上次你来后，我就在调查一些线索。” 童念念嘴唇抿得更紧，过了一会才开口说：“你想用这个证明，童珍珍会知道姜东心脏有病的原因是意外，和姜东明和你没有关系。” 姜心怀没说话，等于是默认了。 童念念笑了一声，冷冷道：“我知道了。”就要挂电话。 “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迁怒东明。”姜心怀的话语让童念念挂断的动作稍停下。紧接着，听到姜心下句话，“虽然他已经度过手术危险期，但是心脏依旧达不到正常人的健康水准，剧烈的打击有可能给他带来致命的危险。” 童念念愣了下，日常中她就观察出来了这点，直到现在在姜心怀这里得到确认。 “你怕我会打击死他？” 她让姜心怀感到害怕了！这点让童念念心情有一瞬报复性的愉悦，随即就被另一种更烦闷的情绪压过去。 “算了吧，我没那么无聊。” 从发现姜东明的无辜后，她就没再想刻意设计伤害他。 可是姜心怀显然没这么想，他的口气沉闷含着怒火，“既然这样，作为一位父亲，我希望你能离我儿子远些。” 心动第42天 一阵沉默之后，童念念冷冷的反击回去，“凭什么。” 哪怕她心情和充满尖刺的言语不一样，仿佛有个声音在脑海里不断回荡着：姜心怀说得没错，早就该这样，当发现姜东明无辜的时候就该跟他保持距离的了。 然而现实中，她依旧嘴上不饶人的对姜心怀道：“这句话你可以直接跟姜东明说。” 她听见手机里徒然沉重的呼吸声，知道自己把姜心怀气狠了。 这回是姜心怀沉默了好一会，童念念也没有挂掉电话。 随着安静沉默的时间越久，童念念逐渐走神，情绪冷静下来就开始思考。 姜心怀这个电话和他的态度，好像不是随随便便而来。 “姜东明怎么了？”问出这句话的童念念自己也愣了下，随即头脑更清晰起来，“他出什么事了？” “他正在医院。”姜心怀道。 这个答案让童念念心脏一缩，又不那么惊讶，就好像早有预感。 脑海里的众多思绪都明了起来。 今天一天没看到陆翔他们，下午姜东明和赵莉思都没给她发过消息，林诲生差点迟到，晚修放学后一声不吭的送她回来。 ——他们都在故意瞒着她！ 童念念明知道这样没什么不好的，不管他们出于什么原因要瞒着她，她就顺势假装不知道好了，反正最后都是要走的，本来就不要跟他们牵扯就好了。 可是胸腔传来的酸涩感一阵强过一阵，让她根本无法忽略，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不在意。 相反她很在意，酸涩里衍生出强烈的怒火和委屈，以及说不清楚的自责迷茫。 凭着一股冲动到了医院，等走进医院大厅里，童念念心情却沉静了下来。 她越走越慢，等走到一个垃圾桶前停下。 “童小姐。” 童念念侧头，是上次见过的青年医生。 童念念朝他点了下头，和他一起离去。 青年医生依旧把她带到姜心怀办公室门前，敲门得到允许便打开门让童念念进去，他自己留在外面。 再次见到姜心怀，童念念发现姜心怀看起来比上次还疲惫。 姜心怀看了她几秒，主动开了口，“既然来了，要去看看东明吗？” 她以为他应该不愿意她再接触姜东明才对，毕竟电话还跟她说让她离姜东明远点，面对面了态度反而还好了一些。 姜心怀好似看出她的疑惑，说道：“你能过来，说明对东明还有些关心。” 童念念轻笑，“你就不怕我是故意来恶心你。” 姜心怀看了她一眼，眼神沉郁，却没有要发火的样子，淡淡道：“你和东明很像。” 童念念皱眉。 姜心怀说完那句话也没再开口。 直到一间病房前，姜心怀才说：“他刚睡着不久。” 童念念懂他的意思，有意识的放轻脚步。 打开门后就能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姜东明。 童念念没有走到病床边，隔了几步远，一眼注意到姜东明破裂的嘴角，右边脸颧骨处一片青紫。 她的脸色当场难看起来。 心动第43天 在姜东明的病房里呆了不到几分钟，童念念就走了出去。 从姜心怀这里得知姜东明下午去打了架，中间出了点意外被送到医院来。 目前经过检查治疗已经确认安全了，可这次意外显然让姜心怀担惊受怕了一会，否则不会生气到给她打电话，直接开口说让她离姜东明远一点。 按照姜心怀话语的意思，姜东明这次打架的原因是为了她。 童念念知道姜心怀是怀疑这里面有她从中作梗。 比如说她故意去招惹校外的混混，激姜东明去教训那些人，从而引发了这次意外事故。 哪怕不是她故意设计的，姜东明会去打架的最大原因依旧跟她脱不了关系，站在姜心怀的角度上，当然会想她远离自己的儿子。 明明看穿了姜心怀的怀疑，童念念却不想向他解释，也没有给姜心怀承诺什么，转身离开医院。 砰。 姜心怀听到病房里面有什么砸在地上的声音，打开门走进去，就看见本该睡着的姜东明睁着眼坐在床头。 床头柜前面地上倒着个水杯。 姜心怀走过去把水杯捡起来放回桌上。 姜东明低声道：“没看清楚。” “嗯。”姜心怀问：“要喝水吗？” 姜东明摇头。 姜心怀：“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东明皱眉，脸色开始不耐烦，还是摇头。 他赶在姜心怀说话之前，先开口问：“刚刚有人来看我了？” 姜心怀没立即回答。 姜东明道：“谁？” 把他眉眼间的紧张收入眼底，姜心怀道：“没谁，我跟护士交代几句话。” 姜东明看了他几眼就垂下眼皮，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姜心怀道：“学校那边已经给你请好假了，你这两天就……” “不用，我很好。”姜东明打断，随即扯嘴哼笑，“就算不请假也没什么，他们又管不了我。” 姜心怀张嘴想训斥又忍下来。 姜东明忽然道：“你没跟陆翔他们说什么吧？” 姜心怀视线不经意的扫到少年抓紧被子的手。 “没。”很明显的看出来姜东明松了一口气，话语一转严厉道：“不过你再这样乱来，不用我说什么，他们也会发现问题。” 姜东明不当一回事的耸耸肩。 …… “这种时候还敢跟我打电话，你是真不怕，还是把我想得太好了？” 通话刚接通，张宇话语听不出真假喜怒。 童念念走在街道上，语气平静道：“我对钱有信心。” “哈！”张宇发出夸张的笑声。 童念念没心情跟他贫，直接问了姜东明。 张宇果然知道很多，说的情况比姜心怀详细多了。 上午先是陆翔他们带了一批人找到张宇等人，警告他们以后不要招惹童念念。 当时不止张宇一个人在，做主的也不是张宇，这谈判不算顺利。到了下午，姜东明亲自到场，双方说了几句话，也不知道哪句点着了炸药桶，双方就动手打起来了。 “我就看个热闹没动手，却被逮着揍。你确定不是你告状？” 童念念道：“不是。” 若说告状，她想到个更可疑的人选。 张宇又说了一堆什么他大哥对这次很不满，发话要把姜东明他们如何如何，跟她说好的计划也要考虑考虑。 童念念听得烦躁，冷冷的挂了电话，往张宇的卡号转了一笔钱。 手机当即弹出一条消息，童念念扫了眼号码没有点开看。 “用智商取胜……” 就这？ 中午表弟说的有关姜东明的事迹果然有问题。 心动第44天 隔天童念念如常去上学，如常的混过讲课，下午休息时间去音乐室和姜东明他们做排练。 在音乐室见到姜东明，他脸上贴了块纱布，恰好遮住颧骨的青紫。 不清楚真实情况的人看到这模样，怕是会误以为姜东明伤得太严重，可能破相之类的。 陆翔就说了句，“臭美。”被姜东明指着鼻子笑骂，莫非他额头上贴的创口贴就不是臭美了？ 反正这两个人半斤八两，谁也没比谁好哪去。 他们没说是为什么弄成这样，更没提昨天发生的事，童念念也权当不知道，没有开口去问。 这样日常持续了两三天，眼看明高举办的中秋节晚会越来越近，他们的排练同样有模有样。这日，赵莉思提着四个袋子走进来，称给他们设计的演出服初版做好了，热情满满的让他们试一试。 童念念接过写着她名字的纸袋子，向赵莉思道了一声谢。 从里面拿出的连衣裙抖开看，有过之前赵莉思让她穿小裙子的经历，对于这次的演出服有心理准备的她，对这件裙子的接受度良好。 转头去看姜东明他们，就听见陆翔嚷嚷，“我看那天还是穿自己的衣服吧。” “你看不起我！”赵莉思气恼。 平时在很多方面，赵莉思的脾气都很好，还可以说很软。不过在她特别在意的领域里，赵莉思的犟脾气就凸显了，现场就和陆翔争论起来。 这种时候陆翔还有点争不过赵莉思——虽然以童念念旁观着的视角去看，总觉得陆翔故意让着了赵莉思。 最终以投票决定，少数服从多数，以赵莉思取胜。 赵莉思挽着童念念的手腕，得意的瞪了陆翔一眼，再拉着童念念一旁商量要不要在服装上再做些改良好了。 童念念耐心听她说，偶尔发表自己的意见，两人就这样聊起来，旁人看过去都觉得她们聊得很有劲头。 “明哥，你也太见色忘友了，次次都站童念念那边。”陆翔在说刚刚举手投票的事。 姜东明瞥了他一眼，“我现在再投反对票也行。” 陆翔眨眨眼，往赵莉思那边瞧去，短发女孩兴致勃勃的笑容一直没消停过。 “还是算了，我不想被烦死。”陆翔受不了的抱头。 姜东明轻轻嗤笑，视线又落在童念念身上。 陆翔自然看见了，低声问他，“还没追上啊？” 这话惹得姜东明不高兴，斜睨着眼，透出不爽和警告。 陆翔嘿嘿直笑，“要不我给支个招？” 姜东明没理这话，像问他又像自言自语的说：“这几天她脾气变好了？” “有吗。”陆翔没什么感觉，想了几秒后说：“只是你们没互怼了吧。” 姜东明若有所思。 “对了，学校的中秋晚会，你家……来人吗？”陆翔问。 提起这事，姜东明的面色变淡，“嗯。” 陆翔瞅了他一眼，笑道：“那挺好啊。” …… 结束了音乐排练，快到晚修开始时间，童念念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刚走进去，后面飞快跟跑进来一个人，紧接着是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童念念回头就看见张霈霈正在反锁门。 她来厕所半路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悄悄跟着自己身后了，只是没有转身去挑破，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跟来的人是张霈霈。 张霈霈的形象不怎么好，头发散乱披在肩头，原先一头长发现在刚剪到肩膀。 锁完门的张霈霈抬起头，苍白的脸色还有明显的黑眼圈，配上她阴郁的表情，看起来有点神经质。 “就你一个人吗？”童念念问。 张霈霈抿了抿嘴唇，道：“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 童念念摇头，“你找麻烦也没关系。” 张霈霈的脸色更不好，目光在童念念脸上打量，那眼神阴测测的给人的感官很不好。 童念念没兴趣让她这么看着，走去隔间关了门。 过了一会，童念念再走出来，看见张霈霈还站在原地没动。 见她出来，张霈霈说：“我是来提醒你，顾菲要玩死你。” 童念念：“哦。” 她往外走。 张霈霈有些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也别以为姜东明能帮你。” “那你就能帮我了吗。”童念念走到她身边停下。 张霈霈道：“我现在就在帮你。” 童念念没说话，接着抬步往外走。 张霈霈伸手去拉她，刚碰到童念念就被她甩开。 “你怕她了是不是！？” 这语气充斥着气愤，仿佛童念念背叛了她的期盼似的。 童念念头也不回，脚步更没停，她手握住门把，正要扭开反锁时，听到后面张霈霈的话。 “因为她手里有你的l照，你就怕了！” 童念念停下手，她转过身面向张霈霈，一言不发的望着对方。 张霈霈道：“一开始我没想起来你是谁。” 童念念依旧没说话，张霈霈以为自己拿捏到她的把柄，想要底气足一点，可接触到童念念的眼神就觉得心惊肉跳，脑海想起那次童念念动手打人的样子，姿态就端不起来。 连语气都不自觉的放低，“那次的照片都在顾菲的手机里，我不知道她保存了这么久，是去年吧……如果不是她把照片拿出来，我都不记得了。” 提到顾菲时，张霈霈神色更加阴郁，“就算那次我也在里面，可是我就打了你一巴掌再没做别的了，那些事都是顾菲教唆其他人干的，你难道真的打算这样算了吗？” 童念念越不说话，张霈霈就越紧张不安，不用童念念开口问，她自己就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顾菲打算在学校晚会的时候把你的照片曝光。不止在群里曝光，还想叫人在晚会的大屏幕上曝光！” 这种事要是真的发生了，是个人都忍受不了。张霈霈认定童念念要爆发，可她说完之后，厕所里都安安静静的，半晌等不到童念念回应。 又过了几秒，厕所门从外敲了几下，“里面有人吗？锁什么门啊。” 张霈霈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松一口气，低头往前走打算打开门。 她的手刚碰到门把，被就在门边的童念念握住。 下一秒。 “啪——” 张霈霈半边脸都是麻木的，半晌没感觉到疼。 她抬头就对上童念念此刻的眼神，骇得说不出话。 “就打了一巴掌？” “……” “嗯？” “……是，就一巴掌。”张霈霈抖了抖嘴唇，说完感觉到血腥味，她嘴巴破皮了。 随即而来是火辣辣的疼痛，说话也变得不利索，摇头惶恐道：“没有再多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晚修的预备铃打破凝滞般的安静。 童念念深深看了张霈霈一眼，松开她的手把厕所门打开，然后走了出去。 在后面的张霈霈僵硬在原地站了几秒才慢慢抬起步子。 心动第45天 童念念原先打算所有事情都在中秋节晚会结束后再做个了结，张霈霈的话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回到班级座位上的童念念心不在焉，老师布置下作业，她连本子都没有打开，一个字都听不见去，满脑子都是张霈霈说过的话，透露出有关童珍珍的那些信息。 张霈霈把她认成了童珍珍，说明她还不知道童珍珍已经死了。 她甚至一度忘记童珍珍这个人，是顾菲拿出了曾经拍下童珍珍的l照才叫她想起来。 童念念越想越坐不住，她突然站起来。 班上的同学都在认真做题，被她的行为惊动，一个个转头惊异的朝她看来。 讲台上坐着的老师喊：“怎么了？” 童念念道了声歉，“我肚子痛。” 老师皱眉，看了她几眼，没管真假摆手让她出去。 在一双双视线注视中，童念念离开座位。 从她离开到走出教室门，林诲生一直侧目望着。 正在晚修的时间，学校四处都很安静。 童念念没去洗手间，而是到平时和姜东明他们一起排练的音乐室。 这已经等同于属于他们的私人场所，姜东明早就给了她一把备用钥匙。 她发了一条消息出去，没多久音乐室的门被敲响，推门走进来的是张霈霈。 距离她们之前在厕所分开到现在不到半小时，张霈霈半边脸红肿，还能看出来几条泛紫的指痕。 童念念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没有因为这是自己的杰作而有任何心虚。 相反，张霈霈的神色看起来更不安阴沉一些。 近十分钟后，张霈霈离开音乐室，没有回班上，直接出了学校。 童念念依旧坐在音乐室里。 张霈霈说她见到童珍珍时，是在某天晚修结束放学时间。顾菲喊上她和周媛几人一起出学校，说要教训一个不要脸的女生。 她们都知道顾菲喜欢姜东明，教训对姜东明有意思的女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也没在意，当成一场日常游戏一样，跟着顾菲一起很快把那个女生抓到。 在张霈霈原先的印象里，女生的模样已经模糊。如果不是再看到顾菲拿出来的照片，她肯定想不起来。如今想起来了，那女生长得挺漂亮的，白净又乖巧，扎着马尾辫，露出整一张脸。穿着很普通的连衣长裙，遮到膝盖下面的那种，露出的小腿又瘦又白，很土也很纯，一看就是好好学生。 只是女生干的事却和好好学生没关系，顾菲说女生变态的偷窥跟踪姜东明，不管是真的假的，她们都不会反驳顾菲，然后和顾菲一起把女生拉扯到废弃的烂尾楼里，对她拳打脚踢。 张霈霈说她就打了女生一巴掌，后面都在看热闹和起哄。 张霈霈还说，最后顾菲把女生的裙子扯下来，拍了女生不雅的照片，警告女生不准再骚扰接近姜东明，然后她们就走了。 在那之后，张霈霈都没有再见过这个女生，连女生的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 只见过一次面的人，隔了一年的时间，不怪她看见童念念的脸会想不起来。 听完张霈霈的讲述后，童念念又和她聊了几句才放她离开。 直到最后，张霈霈都以为童念念就是一年前的那个女生，她认为童念念是来报复她们的。只不过比起害怕童念念的报复，她现在更恨顾菲，更想顾菲能遭到报应。 音乐室的门再次被推开，进来的是姜东明。 他看到坐在架子鼓座位上的童念念，见她浑身上下好好的才放松。 “是谁说要做好学生，上课都不让我发消息，现在却自己逃课。” 姜东明双手抱胸。 童念念拿着鼓槌在指尖随意转了个花样，没抬头，“又是林诲生跟你说的？” 姜东明道：“关他什么事。” 童念念道：“我跟张宇说话的事也是他告诉你的。” 姜东明放下手。 童念念：“还有一开始顾菲找我的事。” 姜东明知道解释不清了，也懒得解释。 他走到童念念身边，弹了下架子鼓上的吊镲，颤动的声音引起童念念注意，抬头往他看了眼。 姜东明看出来她心情不好，却不知道她为什么心情不好。 “不想他告诉我，那你自己跟我说。” “然后看你去跟别人打架？” “……” 姜东明嘴角翘起的坏笑弧度落回去。 他盯着童念念看，童念念也不闪躲的跟他对视，目光还在他脸上贴纱布的地方转了一圈。 姜东明低声道：“那天晚上来医院看我的人是你吧。” 他没挑明是哪天晚上，童念念脑筋一转就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没否认也没说话。 姜东明眉峰皱拢，“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童念念道：“让我离你远点。” “就这样？”姜东明紧盯着她。 童念念道：“要不然还有什么。” 姜东明没应话，他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似乎想把童念念的面皮划破，看穿她所有藏在平静脸色后的秘密。 这么持续了一会，姜东明先收敛视线，眉心还是没放松，不知道在思考烦躁些什么。 “你还会架子鼓？”还是姜东明开口，这话题换得僵硬，童念念没挑破，她让姜东明走开一点，很快富有节奏感的鼓点音乐在室内响起。 童念念放下鼓槌，往姜东明看去，发现他脸色已经恢复，笑容灿烂，目光明亮，和平时撩妹子的坏笑不一样，从眼神里散发着的热情充满了感染力。 童念念怔了怔，连姜东明的夸奖都没听太清楚。 她垂下眼，把鼓槌放回原位，再抬头看见又走近的姜东明，问道：“你很在意中秋晚会的演出吗？” 姜东明哼笑，“在意什么。” 童念念看他。 姜东明笑道：“反正第一肯定是我们的。” 那就是在意了。 这些天排练的认真和努力，童念念都能感受到。 心动第46天 明天就是学校举行中秋晚会的时间，今天学校特地提前放学，通知学生不用上晚修。 姜东明建了个群发消息请客大家出去吃饭，被童念念驳回去，说今天她来请。 “我弟弟要来。”童念念在群里发了这条消息。 几人约好在明高校外熟悉的一家餐厅小包厢里见面。 童念念收拾好包，扭头朝林诲生弯了弯眼，“我们走吧。” 约饭小群里，林诲生也在里面，是被姜东明拉进来的，自然也算在这场饭局里面。 两人走在一路没怎么交流，童念念一直在拿手机回话。 小群里赵莉思艾特童念念让她来4班找自己一起走，童念念应了声好。 到4班和赵莉思搭上伴后，赵莉思挽上童念念的胳膊，林诲生跟在后面彻底成了多余的一个人。 等他们走到约定地点，得知姜东明几人已经到了，一进包厢就看到姜东明拿着菜单在点菜。 姜东明的左手边空着一个座位，再过去就是陆翔，陆翔看见他们当即招手喊童念念，“做东的来坐主位。” 这个主位就是姜东明旁边空着的位置。 童念念看了眼没应他，赵莉思已经拉着童念念坐在别的空位上。 陆翔无语的给赵莉思翻了个白眼，这没眼色。 “书生，来坐啊。”陆翔又喊林诲生。 林诲生走了过去。 姜东明放下菜单递给童念念她们，“我们已经点过了，你们看你们喜欢吃的。” 童念念把菜单放到赵莉思面前。 陆翔问：“你弟什么时候到？” 童念念正给柳少明的发消息，语音就弹了过来。 “应该到了。”她说着就接了语音。 果然是柳少明到了。 童念念在语音里说了包厢号就挂了，没几分钟，包厢门推开，进来的人就是柳少明。 柳少明一进来先朝童念念喊了声，“姐！” 一副三好学生模样的走到童念念身边站着。 童念念看了他一眼，先向姜东明他们说了柳少明的名字，然后跟柳少明介绍姜东明他们。 她才介绍完，柳少明就‘明哥’‘翔哥’‘思思姐’这样一轮叫下来。 陆翔当即就笑了，向童念念道：“你这弟弟跟你一点都不像。” 童念念还没说什么，柳少明应声道：“哪里不像？” 陆翔道：“你是真乖，她是看着乖。” 柳少明咧嘴。 没多久陆翔就被自己的评价打脸了。 开饭才一会，姜东明提议喝点酒，柳少明头个赞同，其他不想喝的就喝别的饮料。 然后才没喝多少的柳少明就本性曝光，朝着姜东明做一个姐夫右一个姐夫叫得欢快，把姜东明的丰功伟绩一样样细数下来，那热络劲儿连陆翔看得都咋舌，哪还有刚来时那腼腆乖乖仔的样子。 谁都看得出来柳少明是真的崇拜姜东明。 至于他叫‘姐夫’这话，被童念念教训了一句后有所消停，转个背依旧在姜东明那偷偷的叫。 陆翔起哄，“不会是自己不好意思告白才喊你弟来的吧。” 童念念没理他。 姜东明看着童念念也没说话。 柳少明给他打小报告，“我小姨来了看得紧。” 姜东明：“哦。” 柳少明道：“有我在，保证妥妥的。” 姜东明笑了下。 一顿饭吃完，姜东明还好，柳少明彻底喝高了。 童念念扶着他跟众人告别，亲自送柳少明回去。 上的士前，柳少明还扒着门一副不愿意和姜东明离别，一声声“哥”的喊他。 姜东明开玩笑道：“我跟你一块走。” 童念念瞥了他一眼。 姜东明也明白，按照柳少明说的话，他要真跟童念念一起送人被童念念她妈看见，对童念念肯定不好。 他站着没动，忽的一个谁都没想到的身影走近，帮童念念扶住柳少明。 童念念往林诲生看来。 其他人也看着。 林诲生道：“顺路。” 的确是顺路的。 林诲生家住的地方跟舅舅家是一条路。 只是…… 童念念动了动嘴唇。 林诲生已经把柳少明送进车里，一起坐在后排没下车。 童念念要是喊他下车反倒怪异。 赵莉思道：“就让林诲生帮忙抬人好了，他这么大一个。” 陆翔开玩笑，“也对，是书生的话，肯定不会被误会。” 姜东明也在笑，只是看着的士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跟平时的笑容不大一样。 童念念抿了抿唇瓣，跟赵莉思他们挥手，坐到前排副座上。 心动第47天 柳少明一直在车上说醉话，坐在前排的童念念没仔细听。 “喝水。”林诲生的声音明明不大，可一响起就被她注意到，目光不由自主往后瞥了瞥。 他把车里的矿泉水递给柳少明，柳少明也乖乖接过去扭开盖子喝了。 林诲生又说：“快到了。” 他的声线一直偏低，说话的语气也很平，平时听起来就存在感不强，如果是在多人提意见的情况下，他的话语肯定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可是当你仔细去听他说话，却会觉得这种平稳的语调很有安全感。 童念念就是这种感觉。 柳少明哼哼了两声，没太在意。 林诲生道：“再喝点。” 柳少明：“……喝不下了啊哥。” 一顿饭吃下来，他管谁都喊哥。 林诲生道：“醒酒。” 柳少明：“我醒着呐。” 林诲生：“你今天跟谁喝酒了。” 柳少明兴奋道：“明哥啊，我跟你说，我真的太高兴了，明哥……诶，生哥你干啥？” 童念念忍不住好奇回头看了看，见后排上，林诲生正把开了盖子的矿泉水瓶塞进柳少明手里，大概是这个强硬动作把柳少明的话打断。 林诲生道：“你今天和朋友一起喝酒，被表姐碰见，她送你回家。” “……诶？”柳少明表情半梦半醒。 林诲生说：“喝水。” 被他推了下手的柳少明动作慢了半拍，苦着脸一副喝不下去的模样。 林诲生：“说错了的话，明天的前排位就没了。” 刚刚饭桌上姜东明答应明天给柳少明占好位置，最前排视野最好的那种。 柳少明其实已经有点醒了，“别啊，生哥，我懂你的意思，绝对不会说错话。”话说到一半打了个酒嗝，吐出来的全是酒味。柳少明自己被熏得难受，可见旁边坐着的林诲生动都没动一下。 这次不用林诲生提醒，柳少明自己咕噜噜把一瓶矿泉水灌下肚子，脑袋更清醒了几分。 他按照林诲生给的思路，清晰的说道：“我就是偷偷跑去跟朋友玩，一下喝开了，然后不小心碰到一样在跟朋友吃饭的表姐，表姐看不下去就把我送回来了。” 林诲生点头，回首就对上一双不知道什么时候专注落在他脸上的双眸。 林诲生和童念念对视了几秒，还是他先转开目光。 童念念弯了弯眼睛。 计程车到楼下。 柳少明着急着下车，脚刚落地就飞奔上楼回家喊着要上厕所。 童念念付了车钱，下车看到林诲生还站在路边没走。 “你不回家吗？” 林诲生看了她一眼，“送你。” 童念念道：“不用了，现在还早。” 林诲生没说话。 童念念不知道他是默认了还是没答应，就往租房方向走，林诲生走在身边。 林老餐馆离舅舅家不远，童念念看到林老餐馆的招牌时愣了愣，她觉得自己才走了一会儿神怎么就到了。 往林诲生看去，童念念那句‘再见’在喉咙里转了几圈都没说出口。 可能是她看的时间太久，林诲生注意到了侧头看过来，然后也什么话都没说。 两人就这样一言不发的从林老餐馆走过去。 童念念垂着眼睫，心想要是餐馆的老板娘发现他们喊住林诲生的话，就跟林诲生告别好了。 等到走出林老餐馆的范围，童念念发现自己心里竟然松了一口气。 她再看林诲生，少年鬓边的黑发修饰着侧脸，黑框眼镜的架子挂在耳朵上，看起来很木纳。 他有的时候是很木纳，可又不是真的木纳的人。 不知道是哪来的一股冲动，又仿佛是过了林老餐馆的那股莫名的放松，童念念用一种心平气和的态度主动跟林诲生开口，“你跟姜东明认识了很久？” 林诲生道：“嗯。” 童念念道：“你觉得姜东明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诲生没有立即回答。 童念念故意催促了一声，“嗯？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林诲生动了动嘴唇，过了几秒才说：“……不坏的人。” “噗嗤。”童念念没忍住。 她笑出来往林诲生看去，看见他抿住的嘴唇，有些苦恼的表情就更停不下来。 童念念笑了好一会才缓回来，接着问林诲生，“不坏的人是有多不坏？” 林诲生：“……” 他看得出来女孩更多是在故意逗他玩。 “那我呢？”童念念又道。 她半真半假的对林诲生笑道：“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道：“这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林诲生还是没说话。 童念念笑容不减，“那按你的算法，我也算不坏的人吗？” 林诲生道：“不坏。” 童念念突然停下脚步。 林诲生跟着停下，侧头看她。 童念念摇头，对林诲生道：“我是坏人哦。” 回到租房，童念念打开灯，走到阳台往下望去，隐约间能看到下面还站着的一道身影。 没一会，这道身影就往外走，逐渐在她的视野里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也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是什么表情和心情。 童念念在阳台的座椅上坐下，想到几分钟前。 她故意问林诲生要不要上来家里坐一下，林诲生点头。 她眨眨眼睛，用微妙的语气问：你没看过电影吗？ 林诲生莫名。 她笑：一般女主角叫人上去家里坐坐的意思都是…… 她故意没把话说完，林诲生表情僵硬，明明什么都没做就给人一种手足无措的笨拙感。 然后她就低笑跟林诲生道别，“骗你的。”自己上楼。 的确是偏他的。 今天林诲生一直跟着她，总给她一种他好像知道了什么感觉。 如果不这样把林诲生吓跑，真让林诲生跟她一起上楼就麻烦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把他给骗到。 童念念不是很确定。 一个来电将她的思绪打断。 童念念接了，来电的人是舅舅，在电话里问她情况，说的是柳少明喝酒的事。 听舅舅的语气就知道柳少明没坏事，回去后没有说漏嘴。 结束通话后，童念念把手机收好，回房间收拾东西。 一个多小时后，童念念从租房离开。 －－－－－－题外话－－－－－－ 小天使：为什么断更了！？o皿o 水鸽鸽：【一脸正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小天使：啥？ 水鸽鸽：人类的时间竟然我相差了一天！【瞳孔地震】 小天使：…… （不好意思，最近是状态不大好_(:3」∠)_） 心动第48天 废弃烂尾楼。 童念念被拉扯着走上水泥楼梯，刚到二楼就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趔趄间听到一道笑声。 她抬头就看到顾菲坐在前面。 在顾菲身边还坐着几个男人，中间的桌子上放着瓜子、啤酒罐和扑克牌。 看得出来在她来之前，这几个人正在打扑克牌。 童念念在看他们，这些人也正转头打量她。 “长得真纯。”说话的青年一头寸发，穿着灰色衬衫，只扣了下面几颗扣子，露出大片胸膛。 顾菲冷哼。 寸头青年发笑，丢下手里扑克牌，站起身走到童念念面前。 童念念和他对视，寸头青年眼神微妙，笑得古古怪怪。 童念念猜得到他在笑什么，跟她交流的是张宇，可她的确是在跟这个人做交易。 “看到这块痂了不？”寸头青年歪头，指着自己左边额角的位置。 那里有一块还没好的伤口，还没彻底结痂，看上去像是被砸出来的。 寸头青年道：“姜东明砸的。” 童念念目光动了动。 寸头青年又意味不明的笑了下，伸手在童念念的脸上摸了一把。 童念念皱眉，扭头避开他的手。 寸头青年突然抓住童念念的头发。 童念念吃痛的不得不昂起头。 寸头青年笑道：“听说你挺牛的，先是打我妹，又怂恿姜东明来打我？” 童念念道：“我没有。” 寸头青年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我妹骗我喽。” 童念念没应话。 “哥，我看她没这胆子。”嬉笑打圆场的站在后面的张宇。 寸头青年看了他一眼，松开童念念的头发，从口袋掏出烟盒拿出一根叼在嘴里。 张宇讨好的走过来打火给他点烟。 两人短暂的对视间无声交流了血什么。 寸头青年抽了一口烟，转头往童念念的脸上吐去。 童念念厌恶的皱眉，眼眶被熏得微微发红，模样看上去可怜又脆弱。 寸头青年意味深长的盯着她看了一会，被他注视的童念念眉头皱得更紧，寸头青年看她的眼神充满阴邪的恶意。 在寸头青年的旁边，张宇也看了童念念几眼。 童念念视线转到他脸上时，张宇朝她笑了笑，眼神却不自然的躲闪。 童念念嘴唇抿直。 寸头青年这时转身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对顾菲笑道：“人给你带来了，去玩呗。” 包括张宇在于的另外几个混混一起让开位置，分散围在四周像是在看戏。 顾菲一言不发的走到童念念面前，她脸上胜利者的得意那么直白。 童念念抬头和她对视。 没有穿校服的顾菲看起来更成熟一些，化了妆的脸娇艳漂亮，黑色眼线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更加不近人情。 她居高临下瞧着童念念，红唇上翘，满是讥削嘲讽。 “你不会真以为事情就那样过了？”顾菲道。 童念念道：“照片原件。” 没看到童念念担惊受怕的模样让顾菲不满的皱眉，不过很快又释然，她笑道：“哦，照片啊。” 顾菲故意扬长语调，“拍的好不好看？要是没看够，我这里还有很多。”说完把手机拿出来，调出相册，平面正对着童念念。 只见手机屏幕里一张女生衣裳不整的照片，女生惊惧的脸和童念念近九成的相似度。 无论是谁看到这张照片再看现在的童念念，都会觉得照片里的女生就是她。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童念念的表情就变得很难看。 顾菲却笑出声，手指滑动手机屏幕不断往下翻，每一张照片都是同一个人，同一个地方。 童念念越愤怒，她就越高兴。 旁边看热闹的混混道：“什么照片这么好看，也给我们瞧瞧？” “好啊，我发给你们。”顾菲笑道，就真的拿手机操作。 童念念道：“你说只要我过来就把照片原件给我。” 顾菲大笑，“我说你就信啊？” 她无比享受把童念念耍得团团转的报复感，嘲笑道：“就算我说了把原件给你，但是没说不发给别人看。” 这话说完，她照片就已经发出去了，围观看热闹的混混接二连三发出暧昧的哄笑声。 他们直接当着童念念的面讨论照片如何如何，很多用词粗俗恶劣，目光扫视着童念念身体。 童念念垂下眼睫，好像不堪忍受这些。 由顾菲的视角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不过看到童念念肩膀好像在发抖，放在身体两侧的手都捏成拳头。 顾菲又一阵解气的笑，却不满足于此。 她凑到童念念耳边道：“继续跟我装啊？在学校不是很了不起吗？” 说完一把扯住童念念的长发，这一下抱着泄愤的狠劲。 童念念昂起头，面庞暴露顾菲眼前。 她眼眶泛红，眼睛里有青紫的血丝，眼神凶戾。 散发着几分不详的疯狂气息。 顾菲愣了愣。 童念念突然把顾菲绊倒在地上。 顾菲反应过来立即反击。 只是相比之下，明明比童念念高挑的顾菲却处于劣势，几个来回就被童念念掐住脖子压制在地上。 周围看戏的混混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哄笑，惊讶的目光落在童念念身上，她反扑顾菲时的这股凶狠劲儿连男的看了都有点头皮发麻。 “杜豪！”顾菲狼狈的喊。 混混们往寸头青年望去，也就是顾菲喊的人。 杜豪坐着没动，笑道：“还不去帮忙。” 他语气全是戏谑，混混们跟着戏笑，两个人过去抓住童念念的胳膊，把她从顾菲身上拉起来。 只是这么一会，顾菲已经挨了童念念几下，形象不复刚刚精致，反而比童念念还狼狈。 她站起来就急匆匆走到童念念面前甩手给童念念一巴掌。 这一下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响亮得让在场男生们都侧目。 顾菲不解气，抬手又要打。 忽的，童念念一脚踹到顾菲肚子，竟然把顾菲踹得后退一米远，倒在地上起不来像是要死了一样。 抓着童念念胳膊的两个混混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被抓着的她还能这么凶。 此时童念念半边脸都是红肿的，然而她面无表情，目光冰冷。 心动第49天 毒蛇一样的目光震慑众人。 抓着童念念的两人看向杜豪。 杜豪放下烟，再看童念念的眼神比刚刚认真，也更多了几分顾忌。 他向顾菲走过去，把顾菲拉扯起来。 这会儿才听到顾菲的呻吟声。 杜豪凑近顾菲，听她说了什么，斜着眼看的是童念念。 隐约之间听到顾菲断断续续的话语里一些不好的词汇。 不用人猜，杜豪抬头把顾菲的话对童念念陈述，“我妹让我把你扒了，你觉得呢？” 童念念转眸看向他，无声注视着。 顾菲咬牙切齿道：“跟她废话什么。” 杜豪笑而不语。 顾菲催促他。 却听童念念喊道：“顾菲。” 被喊到名字的顾菲脸色变了变，顿了一秒才抬头向童念念望过来。 那眼神充满愤恨，近乎于仇恨。 童念念道：“你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顾菲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为什么要不安。” 她昂着下巴，讥笑。 由童念念的话让顾菲重新想起来打击对方的命脉。 “她自杀就对了，像你们这样不要脸的人就该早点去死。” 杜豪侧目，问道：“谁自杀了？” 顾菲道：“她姐。” 杜豪往童念念看去一眼，道：“人家自杀是你逼的？” 顾菲不在意道：“关我什么事。” 杜豪道：“看她这样不像跟你无关。” 顾菲道：“又不是我杀的。” 他们旁若无人的用一种讲笑话的语气议论着童珍珍的生死。 顾菲本来没想跟杜豪说童珍珍的事，可作痛的腹部让她对童念念的怨恨达到顶峰，现在任何能打击报复童念念的机会都不放过。 “你不知道那女的多不要脸又变态，我就假装一下男生跟她聊聊天，没两天就上钩了。先是主动要求现下见面倒贴，被我拒绝后，就偷偷跑来跟踪尾随。” 杜豪应和道：“是挺变态的。”饶有兴趣的问：“然后你做什么了？” 顾菲道：“一开始我就警告她两句，不过谁让她贱，讲道理都讲不通，说都说不走。” 杜豪可不信这所谓的讲道理是真的讲道理，又点了一根烟，满脸兴味的望着顾菲。 顾菲笑道：“刚刚的照片好看吗？” 杜豪疑惑了一秒，随即明白过来，朝童念念看去，“那照片不是她？” 顾菲道：“今天把她的拍了，刚好给她们姐妹凑个同款写真。” 杜豪笑得烟直抖，一阵子才停下来，“你这够损的，难怪她要跟你拼命。” 杜豪叹了一口气，把才抽了一口的烟吐出来，神色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顾菲笑道：“拼命？那不正好么。” 她笑眯眯的看向童念念，“你既然这么关心你姐姐，不如一起死了去陪她啊。” 从顾菲跟杜豪你一言我一句开始，童念念就一直在沉默，直到被顾菲直接针对这句话。 童念念注视着她和杜豪的眼珠子才动了动，轻轻的扯了下嘴角。 这轻笑配上童念念嫩白的脸看起本来应该很乖巧，事实上却莫名的古怪森冷，由下至上望着顾菲的眼神，也叫顾菲生生打了个颤，先是吓了一跳后反应过来依旧余留着恐慌。 心动第50天 这种恐慌没让顾菲有所收敛，相反激起她更大不满和愤怒。 比起对未知不详的预感，‘她害怕童念念’这个认知才是让顾菲最不能接受的存在。 “把她衣服脱了！”顾菲喊道。 抓着童念念的两人其中一个刚动手，就被童念念挣扎过去。 他不得不重新按住她肩膀，“草，这女的力气真不小，再来个人。” 闻言最先跑过来的是张宇，他过来没有立即上手，说道：“哥还没发话，你们这么急干嘛。” “你不急，你不急跑这么快？”混混笑骂。 张宇心说：你知道个屁。 低头就跟童念念的目光对上。 他早知道这女孩凶，头次见面就被打了，这次她没张牙舞爪，反而看起来更渗人。 毕竟从童念念手里拿了那么多钱，张宇多少有点那人手软的意思，暗示性对童念念说：“你听话点，也能早点回去。” 抓着童念念的混混应和，“对对，乖乖听话，哥几个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表现好了让我们玩高兴了也就早点放你走。” 张宇表情僵了僵。 顾菲乐于看童念念被侮辱的样子，可这还不够，“我手机就举累了，扒个衣服还废这么多话，快点快点。” 张宇往杜豪望去。 杜豪意味不明的笑，“听菲菲的话。” 张宇表情彻底僵了，“哥?” 杜豪：“嗯？” 张宇咽回喉咙的话。 他扭头再看童念念，以为会看到童念念愤怒惊慌的模样，结果发现女孩依旧面无表情，只是和他对视的目光有种让他无地自容的讽刺冷漠。 张宇在心里暗道一声抱歉，这不能怪他，反正临时反悔的是杜豪，他只是个中间人小喽啰做不了主。 简单做了一番心理建设之后，张宇就上手脱童念念衣服。 出门的时候童念念换掉了校服，穿的简单t恤牛仔裤。 张宇刚上手就被童念念踹了一脚。 幸好他早对童念念有防备，及时避让卸掉了部分力气，可还是被踢中。 “嘶。”张宇立马明白为什么刚刚被童念念踢中的顾菲跟要死了一样。 他没被踢实都痛得不行，又听到同伴调侃，“你行不行啊？” 张宇怒气上来，面露凶相，之前那点对童念念毁约的愧疚消失不见。 “妈的。”张宇骂道，“你们抓着手我怎么脱。” 说完直接把童念念的衣服往头上撩。 童念念再挣扎，被三个人一起压在地上，双脚也被张宇用身体的重量压住。 t恤蒙住了童念念的脸，眼前一片黑色，她听见手机拍照的音效。 这音效是顾菲故意打开的，就是为了让童念念能听清楚。 “卧槽，这年头还有女孩子平时穿这种！” “哈哈哈，反正脱掉就行了。” “你以为那么好脱啊，真tm紧！” 皮肤上被人用手指擦过的触感，运动内衣绷紧的边缘也被拉扯了下。 童念念猛的屈膝，耳边听到张宇的惨叫，她晃了晃脑袋，盖在脸上的衣服落下来。 视线里看到顾菲和杜豪他们的脸。 童念念没有歇斯底里的挣扎，面对顾菲高举的手机，她视线由顾菲到杜豪，忽的哑声轻笑，“你们可以试试今天之后我是会自杀，还是拿命来杀你们。” 这种平静比歇斯底里给人带来的感觉更疯狂。 顾菲愣了一瞬，迅速骂道：“还有胆子威胁人？哥……” 杜豪忽然拉住顾菲的胳膊。 顾菲被他一拉，往后歪着倒到他怀里。 杜豪笑道：“游戏大家一起玩才有意思。” 顾菲被他看着，先是莫名然后不安，本能的要从杜豪的怀里挣扎出来，结果发现杜豪没放开他。 “哥？”顾菲问道。一再挣脱不开后，她怒道：“杜豪！你给我放开！” 杜豪呵呵笑了两声，“不放。” 顾菲忽然明白了什么，“杜豪你tm……你放开，放开我！” 周围的混混一开始也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不过他们并不在乎原因，看杜豪玩得开心的样子，随即就跟着起哄起来。 “这叫得有点意思，比那女的有劲多了。” “要不咱豪哥怎么会喜欢。” “杜豪！”顾菲惊怒交加。 杜豪低头亲了一口她的脸，“不是喜欢拍写真吗，哥也给你拍一组。” 顾菲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 心动第51天 在杜豪的手里，顾菲的力气完全比不上他，转眼间就被推到在地上。 她越挣扎越叫得厉害，旁边的混混就越起哄。 这种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取笑最容易摧毁人的精神保护，像刀子一样将人的自我保护壳戳得四分五裂。 顾菲失去理智的破口大骂，突然被杜豪甩了一巴掌。 这一下把顾菲彻底打蒙，直愣愣望着杜豪。 杜豪道：“别以为老子不是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平时把老子当孙子一样使唤很爽是吧？真以为老子是舔狗？” 顾菲发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被杜豪的笑容吓回去。 她穿着背心短裙，一点防范效果也没有。 杜豪摸上她大腿，喊了个人过来。 顾菲才惊醒般大叫，“杜豪！” “诶，我在。”杜豪扬长道。 周围又一阵哄笑。 顾菲又慌又怒，故作凶狠威胁道：“你最好放开我，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杜豪接话道：“是报警还是跟你爸妈告状？” 不等顾菲说话，杜豪戏谑道：“你是真天真还是假装纯？跟别人玩这个不是玩得挺熟练的吗？” 顾菲哑然，杜豪道：“今天哥给你拍个私房写真，你要是想给全国欣赏就跟人说。” 对上杜豪阴邪的眼神，顾菲知道他不是开玩笑。 当衣服被扯开，顾菲的高傲坚持不下去，害怕的脱口求饶，“不要！杜豪，你放开我，我没把你当舔狗，我是真把你当哥。真的，你别这样！” “噗哈哈哈。”杜豪顿了顿，大笑。 他转头看向周围，“看看，大小姐快哭了。” “我看看！我看看！” “这就哭了？不太行啊，我还以为大小姐能再坚持久点。” “要不怎么说豪哥牛逼啊。” 除了还抓着童念念的两人，其他人都走近凑热闹。 在杜豪的默许下，有人蹲下来摸顾菲。 “杜豪！”顾菲尖叫。 杜豪道：“看把大小姐急的，来个人补个光。” “我来。”说话的人开了手机电筒。 刺眼的白光射在顾菲眼睛上，她眼前一白，伴随着身上的触感。 男生的哄笑声，手机的拍照快门音效。 在白光和眼泪中朦胧看不清楚，光怪陆离得仿佛一场噩梦。 挣扎得到的是更加强势的压制，怒骂换来的是侮辱性的暴力。 “要怪就怪那女的，谁让她给的钱多。” 顾菲突然听到耳边这句话，后知后觉是杜豪在她耳边说的。 “那，女的？” 杜豪往童念念的方向瞥去一眼，低笑道：“别说哥不疼你，待会你随便弄她。” 顾菲猛地侧头，看到面无表情的童念念。 童念念静静望着她。 顾菲表情突然狰狞，“……是你！” 童念念并没有听到杜豪对顾菲说的低语，对于顾菲的指控也没有回应。 “豪哥，这女的怎么办？”注意力转到童念念身上，有人问。 杜豪道：“下一个就轮到她。” 一混混建议，“不如一起组个闺蜜私房照？” “有点意思啊！” 杜豪也说：“想法不错。” 大家顿时明白这是同意的意思，抓着童念念的两人把她往顾菲身边拖过来，推攘着童念念挨紧顾菲。 众人嬉闹得厉害，张宇没有参与进去，别过头不看。 有什么在他的视野里晃过，张宇愣了愣，走到边缘往下仔细看，发现真的是人影。 “有人来了。”张宇扬声道。 不知道是谁应了句，“大半夜谁来这？” 张宇拿着手机开手电筒光往下照，边喊道：“不知道，几个人……”他的声音突然嘎然而止，紧接着声线急促尖锐，“草！是姓金的他们！” ‘姓金的’这话一出，杜豪在内的所有混混全部变色。 张宇收起手机，想都没想就跑。 其他混混也一样。 可他们在二楼，这烂尾楼的出口就楼梯那里，除非从二楼跳下去，否则只能往楼梯跑。 张宇刚跑到楼梯就看到冲上来的人，被逼得停在原地，后来跑来的混混也被迫停下。 由金彬带头的便衣jc把张宇他们包围。 刚刚再嚣张的混混们面对这些司法人员都得认怂。 “妈的！”杜豪抓住童念念，怒道：“是不是你！？” 童念念轻轻扬起嘴角，清甜中透出酸涩的讽刺。 杜豪气得一拳挥上去。 “放开她！” 没让杜豪继续施行暴力，金彬和另一人冲上来把他制住，反锁他手腕。 杜豪笑道：“金哥，我们就一起玩玩游戏，你们没道理连这个都要管吧。” 听到他话的其他混混立即附和。 金彬冷喝一声，让他们闭嘴，没有理杜豪的辩解，直接指挥手下把人都带去局里。 被强行扣上手铐的杜豪大喊，“我没犯法，你们这是侵犯人权！” 抓他的特j厌恶道：“少废话，什么游戏要脱女生的衣服！” 金彬警告的瞪了说话的手下一眼。 杜豪道：“真心话大冒险，她们输了选的大冒险。一看你们这样的就知道玩不开，那也不能因为你们落伍就怪我们太开放。” 特j被说得脸色难看，碍于刚刚金彬的警告没再开口。 杜豪道：“不信你问她们，是不是她们自愿过来的？”刚说完，被金彬往肚子打了一拳。 “都带走。”金彬道。 杜豪他们先被管制离去，留下童念念和顾菲作为受害者被安抚着，听到金彬说她们也要去一趟局里录口供，童念念点头应下，顾菲却反应激烈的不肯。 金彬好言相劝，温声解释这是为她好，然而不管他怎么说，顾菲都十足的抗拒。 最后金彬也只能强硬的把顾菲带走。 童念念全程安静的看着，等金彬带顾菲走时才安静的跟上。 金彬不由的多看了她几眼。 几人一起走出烂尾楼。 穿过黑暗的过道到警车停放的地方。 童念念望着被驱赶上车的杜豪等人，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泛起波澜。 “……” 他怎么在这。 心动第52天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 童念念动了动嘴唇，手指下意识的扯了下t恤的下摆，发现不知道说什么。 她看到一个便衣警察拍了拍林诲生的肩头，跟他说几句话，然后林诲生跟着那人走上了一辆车。 童念念捏紧指头，心绪不由的乱起来。 她和顾菲在同一辆车。 顾菲是被半强制性塞进车里的，上车后依旧不肯听话，喊着要打电话。 金彬说：“会联系你的父母。” 顾菲一听又反对，“不！不能给他们打电话！” 金彬没有在这种时候跟顾菲唱反调以免刺激到她。 相比顾菲的反应，金彬对过分安静的童念念更在意一些。 遭遇这种事情，顾菲的反应虽然麻烦却正常。 “你叫什么名字？”金彬主动和童念念交谈，语气温和沉稳，配以他正派的长相很容易给人带来安全感。 童念念抬头，轻声说了自己的名字。 金彬看了眼她的脸。 童念念的皮肤白嫩，被杜豪打过，嘴角破了一块，脸上肿起来的青紫还有擦伤看起来又清楚又狰狞。 金彬不是没看过模样凄惨的男女，可眼前女孩看起来安静乖巧得过分，让人不由得更怜惜几分。 何况她刚刚遭受的又是那种欺凌。 金彬安慰道：“已经过去了。” 童念念没有说话。 金彬先在脑海里组织了一番语言再要开口时，顾菲突然发作，不顾场所的扑到童念念身上。 金彬惊怒，就在他动手打算制住顾菲时，意外童念念已经反过来抓住顾菲，并没有在顾菲的手底下吃亏。 这种狠劲和童念念安静模样的反差，连金彬都惊讶了一瞬。 顾菲嘴里不断吐出‘女表子’‘贱人’‘不要脸’等侮辱性的词汇，没能偷袭到童念念，她大喊大叫，把这一切都推到童念念身上，说是童念念买通杜豪害她，要把童念念抓起来。 连金彬都听不下去了，打断顾菲，“不是她报的警。” 顾菲的骂声停下，朝金彬望过来。 金彬道：“她和你一样都是受害者。” 顾菲道：“就是她！” 金彬皱眉，道：“真相到底是什么，我们会调查，现在请你配合，回到你的位置上坐好。” 金彬转眼又看向童念念，语气明显温和些，“放开她吧。” 童念念松开手。 这回没给顾菲再动手的机会，金彬把她制约住。 …… “姓名，年龄，住址……” 房间里，童念念和金彬以及另一位做记录的警员隔桌而坐。 童念念配合的回答金彬询问的每个问题。 “为什么半夜出门去那里？” “顾菲给我发了威胁信息。” “这是你的手机吗？” 金彬把一个手机放在桌子上。 童念念点头。 金彬：“打开我看看。” 童念念用指纹开了密码锁，打开微信，将里面和顾菲的消息记录打开，再把手机放回桌子上。 这份配合又让金彬多看了她一眼，然后把手机拿到面前查看。 他看到聊天界面里的不雅照，包括顾菲威胁的言语，消息发出的时间也属实。 想到顾菲刚在车上还指责一切是这女孩干的，金彬不由的皱眉，心底对顾菲的印象更不佳。 这些带有个人情绪的偏颇并没有在童念念面前表现出来，金彬依旧用公事公办的态度对童念念问道：“这些照片是顾菲拍的？什么时候？” 童念念道：“一年前。” 旁边的警员抬头道：“一年前你并不在国内。” 童念念道：“这照片的人不是我。” 金彬道：“不是你，是谁？” 童念念：“我姐姐。” 旁边警员点头，对金彬道：“资料上她有个双胞胎姐姐，叫童珍珍。” 警员停顿了一秒，再接着说：“这个童珍珍在一年前自杀了。” 金彬道：“……自杀？” 警员将一份打印出来的资料交给他，“去年上了个小报，不是我们这个区的，反响不大。” 金彬一目十行的浏览，他再看童念念的目光变得不一样，“所以顾菲才指控这一切是你做的，是你买通杜豪他们对她进行施暴，因为童珍珍曾经被顾菲欺负，你要报复她？” 金彬的目光锐利，对童念念进行精神施压。 然而被他紧盯着的女孩依旧安静的低着眉目，回复道：“我没有买通杜豪，也没有报复顾菲。” 金彬道：“杜豪和顾菲一致口吻是你干的。” 童念念道：“他们在说谎。” 金彬：“你怎么证明？” 童念念反问，“他们又怎么证明？” 两人对视，谁都没有躲闪或退让。 旁坐的警员惊讶看着童念念，对她产生了点佩服的心理，没想到这么年幼的女孩子能在金彬的压力下保持这份镇定。 这时，童念念突然撩起自己的t恤下摆，伸手摸出运动内衣。 金彬喝道：“你干什么！？”在看到童念念从运动内衣里拿出东西，他后面想说的话咽回去。 童念念把袖珍录音笔放在桌子上。 童念念道：“我的背包挂件还有录像器，拍的可能不太清晰。” 旁坐警员停下笔，惊讶道：“这还不叫早有预谋？” 童念念道：“我只是在提供犯罪证据。” 此时此刻金彬再也没办法把童念念当成乖巧柔弱的小女孩。 从头到尾她的安静不是吓坏了，也不是他所想的受刺激太大，而是真正的镇定冷静。 童念念道：“杜豪他们犯了qj罪，顾菲是帮凶从犯。” 金彬没有认可童念念的话也没有否认，依旧把问题集中她身上，道：“张宇提供了你给他转的账单。” 童念念道：“那是他向我勒索。” 金彬双手扶在桌面上，“他向你勒索你就给？” 童念念反问，“要不然呢？一开始他就听顾菲的话来找我的麻烦，在明高校门口堵我，不给他钱的话就要被打。” 童念念看着金彬，“我只有一个人，每天都要来上学，他要找我很容易。” 金彬的目光不由自主看到她受伤的脸，哪怕表面没有流露，实际还是心软了。 “你可以报警。” 童念念轻笑，也就轻轻笑了一声就收住了，对金彬道：“把他抓了之后，真正指使他的人呢，会放过我吗？在没有对我造成伤害之前，你们管得了吗？” 面对这一声声询问，金彬再次皱眉，他从面前女孩身上感受到一种疾世愤俗的情绪。 仿佛安静的外壳裂开了条缝隙，她真实的愤怒再难掩藏的泄露出来。 “等真的对我造成伤害了，你们也未必来得及管。”童念念道：“就像这次运气好及时管制到了，他们照样可以恶人先告状，把错误推到受害者身上或者钻空子。” “你刚刚不还问我要证据，怀疑我才是施暴者。” 童念念抬起头注视着金彬，说道：“我要是拿不出证据，这算不算二次伤害。然后眼睁睁看着杜豪他们安然无恙的走出这里，再遭受他们的报复，接着又一次坐在这里向你解释我真的是受害者。” 旁座的警员先听不下去了，向童念念解释道：“刚刚的问话属于必要审查，不是真的怀疑针对你，杜豪那群是什么人，我们都……” 他的话没说完被金彬制止，作为司法人员不应该说这种具有强烈个人偏颇的言论。 “做你的笔录。” “咳。”警员应声。 金彬转眼再看童念念，道：“所以今天晚上你做足准备跑去烂尾楼，收集这些证据。” 看着桌子上的录音笔，金彬对童念念所谓的‘准备’感到愤怒。 他忍住怒斥女孩的冲动，然而变得低沉的嗓音还是泄露出他的沉怒，“你有没有想过不是有人及时报警，今天晚上你会遭遇什么？最后这些幼稚道具收集的证据还有被杜豪他们发现的可能，把局面弄得更糟糕！” “我知道。”童念念说。 金彬被她平静的语气惊到。 童念念道：“真到了那一步我会想其他办法跑到这里，没有这些幼稚的证据也没关系，那时候我本人就是最有利的证据。” 金彬对上她的视线，喉咙干涩。 包括做笔录的年轻警员也惊愕看她。 门外传来敲门声。 金彬说了声，“进来。” 开门进来的警员向他报告时间快到了，那位报警的男孩也在询问童念念的情况。 金彬应付了几句将人打发出去，等门重新关上。 他看了童念念一会，说道：“你可以回去了……以后不要再这么冲动，任何事情都比不上自身的安危重要。” 童念念问：“作为这次事件的受害者，我有权知道杜豪他们的审查进度和最终审判结果吗？” “也许中间还会需要你的配合，最后的结果也会通知你。” 童念念点头，“我会全程配合。” 对于她的乖顺，金彬却感到头痛。 接着听到童念念说：“不过我希望你能对顾菲和杜豪深入审问一下有关童珍珍的事。” 金彬：“这和这次案件……” “有关系。”童念念抢声。 金彬摇头，没直接答应童念念，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童念念定定看了他几秒才站起来，把椅子推开又回头问：“案件不会对外公布吧？” 金彬以为她在担心自己的名声，安慰道：“你可以放心。” 童念念却道：“那些照片，对不知情的人都说是我就行了。” 心动第53天 童念念走出笔录室，看见坐在长椅上等候的林诲生，和他隔着几个座位，还有另一个熟人，张霈霈。 张霈霈看童念念时的神态有点躲闪。 童念念却没有理会她，走到林诲生的面前。 童念念道：“是你报的警？” 林诲生点头。 童念念静默看了他一会，然后转身就走。 她没回头也知道林诲生站起来跟在了自己的身后。 “童念念。”后面又传来的一个喊声。 喊她的人是张霈霈。 童念念看她的时候，她不敢对视。可童念念真的不理她，她又忍不住主动发声。 张霈霈在后面也站起来，望着童念念的背影说道：“我是要报警的，只是想再等等，你也想看到顾菲倒霉吧。” 室内办公的警员往这边看了几眼。 童念念没有因为张霈霈的话语停下脚步。 在她身后的林诲生也紧随她的身影走出警局。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一路上很安静，谁都没说话。 直到路过一家便利店，林诲生道：“等一下。” 童念念听出他的声音，思维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听话的停下脚步。 等她扭头去看，发现林诲生已经往便利店小跑过去。 在直接走掉还是原地等候的两个选择里，童念念郁闷的还是选择了后者——有些话还是想找林诲生问清楚，否则怎么都没办法释怀。 林诲生没让人等多久。 回来把手里的塑料袋递给她。 他的视线在她脸上转过，“脸上，先简单处理一下。” 童念念看了他一眼，把塑料袋接过来往里瞧了瞧。 林诲生已经说：“只买到简单的创口贴和白药。” “谢谢。”童念念道。 林诲生摇头。 既然已经接了药，童念念就近在便利店外面的休闲座椅坐下，用手机镜子功能照着自己擦药。 花了几分钟弄好脸上的伤口，童念念看着相机里的自己忽然忍不住笑了出声。 这一笑又扯动破皮的嘴角，让笑声交杂着吸气声。 惹来林诲生的侧目。 童念念朝他望去，把林诲生疑惑看进眼里，她笑道：“我这样像不像不良少女？” 林诲生闻言，顺着她指着自己的手指看到她的脸，动了动嘴唇没说话。 童念念小声嘀咕，“一段时间没见竟然有点怀念。” 林诲生也不知道听见还是没听见，他说：“回去吧。” 童念念点头，却往便利店走去，“你喝什么？你给我买药，我请你喝东西。”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道：“那我来选。” 林诲生准备跟她一起进去，被童念念推了下，“这次换你等着。” 不给林诲生说话的机会，童念念松手就飞快跑进便利店里。 林诲生想着她进去前的笑容，刘海半掩的眉宇微皱，就在他准备进去看看时，童念念已经飞奔出来。 林诲生刚要开口，就被童念念拉住手腕，来不及细想一切，跟上她的步伐一起跑出去。 半途回神的林诲生回头，隔了一段距离他也看不清便利店的老板是不是出来过。 心动第54天 “给你。” 林诲生看着童念念自t恤里面掏出一罐可乐。 她眉眼轻笑，弯弯的，隆起的卧蚕像盛着花蜜的甜。 脸上的创口贴和青紫又将这份甜添了两分涩。 林诲生垂下眼睫，把她递到半空的可乐接过来。 他很早就发现，他难以对童念念说拒绝。 罐装可乐的表层还有冰冻溶解的水珠，明明应该是冰凉的，可林诲生总觉得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女孩身上的温度，拿在手里让他不自在。 噗—— 童念念手里那灌刚打开，里面的气体就涌出来。 听到动静的林诲生抬头望过去，恰好就看到童念念低头舔了口手背上的液体。 他愣了下，垂首的童念念向他的方向抬眼，两人的视线一刹那接触上，林诲生触电似的撇开目光。 拿在手心里的可乐好像泛出更多水，沾满了一手，又湿又滑，不更用力去捏着就会掉下去。 “跑得太急了。”童念念嘟囔。 她喝了两口，见林诲生还呆立在原地，连动作都没变。 童念念看了他一会，才轻推了下林诲生胳膊，“地上有什么好看的吗？”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又问：“你头上都出汗了，不喝吗？” 林诲生顿了顿，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先抽出一张递给童念念。 童念念接住，把手里的饮料递上前，“不喜欢喝可乐的话，我跟你换好了。” 林诲生这会才注意到她喝的是啤酒。 “嫌弃我喝过？”童念念语气一下委屈下来。 林诲生反条件的摇头，然后呆立住，抿住嘴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噗嗤。”童念念笑出声，把啤酒收回来，“跟你开玩笑的。明明这么好骗的样子……”结果关键时候总是干出让她出乎意料的事情。 一罐可乐递到她面前。 童念念由可乐看到拿着的手再往上看到林诲生的脸。 林诲生道：“喝这个。” 童念念眨眼，“要跟我换？” 林诲生慢了一秒，“嗯。” 童念念又笑了，一边摇头，“现在我不想换了。” 她向后退了两步，林诲生的手伸到半空又放下，童念念的目光随着他的动作再看到林诲生的脸，有短暂的冲动开口问他是不是很担心她，又在即将出声时莫名的不敢问。 退到身后的墙面靠上去，童念念不出声，林诲生也不说话，两人之间就这么沉默下来。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像是才几分钟又像是十几分钟，童念念听到林诲生再一次说：“回去吧。” 童念念却道，“这些是我偷拿的，我没给钱。”她晃了晃手里的啤酒。 林诲生道：“明天再去给。” 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童念念又被逗笑了，“你怎么这么好玩。” 林诲生没有反应。 他不好玩，还很无趣。 身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这么认为。 面前的女孩是第一个这样评价他，还乐此不疲逗弄他的人。 童念念道：“这不是我第一次偷东西，也不是第一次进警局。” 她想，只要林诲生露出一点嫌弃或者其他的，让她感到不舒服的神态，她都不会继续说下去。 可是林诲生静默的站在原处，就好像一尊沉默的雕塑。只要她还没走，他就会一直待在那里注视着她。 童念念蹲下去一手抱着膝盖，没再看林诲生，她觉得继续看着他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人在委屈的时候并不怕孤单，怕的是陪伴。 一旦有了陪伴，就有了依赖发泄的突破口，一不小心就会曝光了所有弱点。 “一开始我爸会忘记给我生活费，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忘记了时间。可不是故意比故意还过分，后者至少说明他多少有记得我。那时候联系不上他，我就去偷东西，被抓之后我就见到他了。” “那是我第一次进警察局，有了第一次，后面的次数就多了。他找了个家政照顾我，不会再忘记给我钱，可有了钱我还是去偷东西，不止偷店里的还有学校的，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想见他还是想报复他……后来也搞不清楚是他先不管了，还是我玩腻了这一套才结束了这种游戏。” “那段时间我也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天天逃课泡吧搞音乐，我那条街上的人几乎都认识我，邻居的叔叔阿姨都不让他们小孩跟我玩，可他们小孩就喜欢跟我玩。” 童念念轻笑，昂头朝林诲生道：“是不是跟姜东明挺像的？所以一看到姜东明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我讨厌我爸，如果让我以父亲为标题写作文，像我这种学渣都能写出两千字大作，保证里面说的每个缺点不重样。” “可是……”童念念哑然一笑，弯弯笑着的眼角泛红，苦涩酝酿在其中，“我天天骂他这骂他那，嫌弃他嫌弃得不得了，最后回头一看，我还不是活成他一个样子。” “他就是个靠父母遗产浪荡的败家子，我也是个靠他给的钱混日子的垃圾，读书不行，做人也不行，我想我这辈子就这样了，可珍珍不一样，她是真的好，她那么好的一个人……” 一切她做不到的事，所渴望的特质，在童珍珍的身上都实现了。 她以为童珍珍过得很好，发自内心的感谢是她被童父选走，避免了童珍珍被毁掉。 结果…… 童念念眼里无法控制的流露出怨恨，泄愤一样的把手里的啤酒往嘴里灌。 一罐啤酒被她喝完，童念念朝林诲生伸手，“再给我一张纸。” 林诲生抽出纸巾递给她。 童念念低头擦拭嘴巴，顺便揉了几下眼睛，再看林诲生。 他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让童念念此刻的感觉很微妙，又不可否认很放松。 “你怎么又不劝我别喝酒了。”说出这句话，连童念念自己都觉得像故意找茬。 可林诲生态度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劝不了。” 童念念歪头，“我喝醉了怎么办？” 林诲生道：“送你回家。” 这句话由他嘴里说出来特别正经，任谁都不会误会他有其他企图。 相反，给人一种被爱护的安全感。 童念念目光微妙的看了他几秒，朝他伸直双手。 “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去吧。” 站在她面前的少年静立，并没有让她等多久，背对着她蹲下去。 童念念看着他的背影，一动没动。 等了一会的林诲生回头。 童念念对上他疑惑的视线，突然绽开笑容，什么都没说，从地上站起来就走。 几步就超过林诲生，走到他的前面，没让林诲生看到她的表情。 林诲生的后背对她的诱惑力很大，可是她还是没敢爬上去。 童念念有种预感，这个时候自己要是真的爬上去让林诲生背着，八成会忍不住在林诲生背上哭出来。 她不想哭，尤其不想在林诲生背上哭被他发现。 心动第55天 两人又回到最初一前一后走在一起的状态。 童念念好几次想回头又忍住，明知道林诲生就跟在身后，既不想他跟着又高兴他跟着，这种复杂的心情也造成童念念时而加快步伐，时而又慢下来，假装没有在等身后的人。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在后面的林诲生接了电话。 童念念听到他简短的对话，向谁保证会很快回去。 她停在原地等林诲生结束后，问道：“要叫车吗？” 林诲生将手机收回口袋，道：“随你。” 童念念道：“是说给你叫车。” 林诲生：“先送你回去。” 童念念不确定自己是否期待过这个回答，可真的听到这个答案后，她心情豁然开朗。 “那你快点。”童念念轻笑，说完这话依旧站在原地，直到林诲生走到身边。 她侧头就能看到林诲生。 “我刚刚说的那些你有认真听吗？” “嗯。” “我不是好人。” “嗯。” “今天下午你送我回去后就没走？” “走了。” 童念念看着他。 林诲生明白她想问什么，如实道：“后来我给你发了消息就又回来了，发现你不在家。” 童念念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我回你消息了，你为什么还要回来？” 林诲生迟疑了半秒，“感觉不太对。” 听他这么说，连童念念也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说漏嘴了。 她把手机拿出来翻看跟林诲生的聊天记录，然而仔细看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任何不对劲，更不存在说漏嘴的情况。 “所以，到底哪里不对？”童念念对林诲生问道。 林诲生摇头。 “不能说？”童念念逼近他。 这个距离已经很近了，林诲生低眉就能看到少女的脸颊。 他移开视线，“不是。” 童念念道：“你说。” 林诲生道：“没有理由。” 童念念以为他还在敷衍自己，刚要发作就听到林诲生紧接着下句话：“只是一种感觉。” 童念念愣愣昂头和林诲生也正低头看她的目光接触上，那一瞬触电似的让心脏都有刹那间的停顿，慌乱的错开目光，胡乱的说道：“说得你很了解我一样。” 林诲生并没有发现她的失措，听到这句话也有一瞬的仲怔。 陷入各自思绪的两人谁都没说话，又是一阵静默。 这安静持续到童念念整理好的心情，发现周围街道景色熟悉，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居住小区附近。 几分钟后，站在小区门口，童念念对林诲生挥挥手，“谢谢。”不止是谢他送她回来，包括今天晚上他做的所有，她都发自内心感谢。 “童念念。” 在她转身之际，忽然听到这声。 童念念回头意外的望过去，“嗯？” 林诲生道：“以后别再做这种危险的事。” 童念念故作轻松道：“也没多危险，我有计划的。” 林诲生不语。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平时沉默的林诲生很没存在感，可这会儿被他盯着却让她倍感压力。偏偏这种压力并不让童念念感到不适的想反弹，还莫名的心虚惭愧。 幸好林诲生并没有维持这种沉默多久，他说：“你可以找我商量。” 童念念惊讶抬首。 “我们，”林诲生看了她一眼，“是朋友。” “……嗯。”童念念恍然，随即露出笑容。 把门关上，童念念丢下包就走进浴室。 在浴室里冲洗了近半小时，随便套了件宽大t恤。 叮咚。 童念念看向床。 走过去把上面的手机捡起来。 只见屏幕上弹出来的最新消息，属于她的航班提醒。 看着这条消息，童念念目光渐深。 过了一会，她把手机丢下，转身推开衣柜门，望着里面的面板，伸出手把上面钉着的照片和资料全部摘下。 * 隔天，童念念一早就接到几通电话，先是姜东明说今天不方便来接她，后有舅舅跟她交代到明高的时间和见面的地面，还有警局打来的电话，来电的人是金彬，跟她聊了一会昨晚案件的情况。 童念念先按时打车到了明高，就在校门口等着，大概十来分钟后就看到柳慧的身影从一辆的士车下来，后面相继下来的还有舅舅一家。 童念念朝他们的方向挥手，一边朝他们走过来。 刚走近就听到舅舅抱怨，“幸好没开车来，看这堵得找车位要命。” 柳少明四处张望最先看到童念念，当即喊道：“姐！” 另外三人都往童念念望来。 童念念走到他们面前，喊了舅舅和舅妈。 舅舅先看到她的嘴巴，“嘴怎么破了？”随即又仔细端详她的脸，顿时错愕道：“脸又怎么回事？” 童念念的脸嫩，昨天被打紫的地方过了一晚上扩散得更大。就算她今天特意涂了粉底化了妆，可近距离仔细看，还是会被发现端倪。 尤其是像舅舅这种面粗心细的人，不过一照面就发觉了。 反倒是舅妈和柳慧，听到舅舅的惊问才反应过来，慢了一步的仔细往童念念的脸瞧。 童念念道：“就不小心。” 舅舅皱眉。 童念念道：“我们进去吧。” 今天明高对外开放，童念念拿出学生证，很轻易把柳慧他们带进去。 路上随处可见别的学生和父母相伴，比任何时候都更热闹。 柳少明叽叽喳喳把一路上看到的环境夸个不停，喊着高中也想到明高来读，被舅舅一句‘就你那破成绩别浪费老子血汗钱’堵回去，转头去找舅妈撒娇。 童念念心想，她的成绩比表弟还差，转学来明高不就是浪费童父的钱么。 这时，童念念察觉舅舅偷偷凑近。 两人几乎胳膊贴着胳膊，舅舅低头用很轻的语调对她道：“是哪个欺负你，看到了偷偷指给我。” 童念念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头生暖，扬起笑容用同样说悄悄话的声量道：“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看舅舅的表情还是不太信，又明摆着顾及着她的自尊心，“放心，不干嘛。” 童念念满脸单纯，被她看了几秒，舅舅才动摇，“真的？” 童念念点头。 舅舅半信半疑，不再追问这件事。 童念念主动跟他说起明高的趣事，轻易转移他的注意力，两人聊得很合拍，反倒是柳慧没什么话。 “阿姨。” 从后面跑来一个人，一边喊一边跑到柳慧旁边。 心动第56天 柳慧看到笑得一脸礼貌的短发女孩，也自然的露出笑容，问道：“你是？” 赵莉思笑道：“我是念念同学。” 她指着前面的童念念。 在童念念看过来时还朝她俏皮的眨眨眼睛。 童念念介绍道：“赵莉思，我朋友。”然后又向赵莉思介绍舅舅他们的身份。 双方互相打了招呼，赵莉思笑道：“我都猜对了，昨天念念就说过你们。” 柳少明跟着说：“昨天碰到姐时有见过她。” “你还好意思说昨天。”舅舅瞪来。 柳少明闭嘴。 舅舅主动跟赵莉思聊起来，“你是念念的室友吗？” 赵莉思愣了下，反应很快，“不是。” “哦，念念在学校和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都是我们两个一起玩。” 舅舅若有所思，有人一起玩说明没什么问题，而且看这姑娘的样子也不像有被欺负。 赵莉思走过去抱住童念念你打我胳膊，对舅舅他们说：“叔叔阿姨，我们今天有节目要表演，我要先带念念去试一下表演服装。” “去吧。” “我们自己逛逛。” 童念念给他们指了会场的方向，就跟赵莉思一起离开。 两人往平时排练室的方向走。 等看不见柳慧他们，赵莉思才拍着胸口，对童念念道：“我没说错什么吧？” 童念念轻笑，“没，说错也没关系。” “那怎么行。”赵莉思道，“不过，你舅舅说室友是什么意思啊？” “他以为我在住校。” “为什么……”话说到一半，赵莉思又收回去。以童念念的性格，这么做肯定有这么做的理由，“你妈也不知道？” “知道。”童念念淡道。 赵莉思悄悄端详着她的神色，然后就发现她脸上的异样，“你脸怎么好像紫了！” 为了证实是不是自己看花眼，赵莉思抓住童念念肩膀，几乎跟她脸凑脸。 “真的紫了，擦了粉都看得见。”这时候的赵莉思脑子转得比平手都快，“难怪你舅舅问那些问题，你这……” “没事。”童念念摇头。 赵莉思喊道：“这怎么算没事！” 童念念被她喊得一愣，微微诧异软性子的赵莉思朝自己发火。其实也不算发火，只是态度强硬起来。 “不说算了。”赵莉思看了她一会，然后赌气似的嘟囔，转身继续走。 童念念看着她走得很有气势，可才走几步就明显慢下来，生怕别人看不出她在等人一样，不由的好笑。 “只是解释起来很麻烦。”童念念快步追上去，解释道。 赵莉思很好哄的缓了脸色和语气，“我又不嫌麻烦。”然后不等童念念说话，她飞快说：“不过你要是麻烦就算了。” 童念念哑然，朝她露出笑容。 颜控的赵莉思最后一点气都被这一笑给飞走了，握住童念念的手就走，快到音乐室门口的时候，她说：“明哥会不会麻烦你就难说了。” 音乐室的门没锁，两人直接推门进去，里面就姜东明一个人。 赵莉思邀功一样把童念念推出来，“我把念念拐来了，陆哥他们还没来吗？” 姜东明本来坐在音响上面，目光刚朝两人看来就定格在童念念脸上，一下从音响跳下来，“你嘴巴怎么了？” 赵莉思向童念念投去一个‘你看吧’的眼神。 童念念没说话。 她昨天才跟林诲生说过她和姜东明很像，所以很了解姜东明是个什么样的人，自然清楚那些忽悠其他人的理由放到姜东明这里是不管用的。 只要是会打架的人，都看得出来嘴角的伤是被打出来。 姜东明走近，眉头就开始收拢。 他眼神由漫不经心凝聚起来，盯着童念念脸的目光锐利。 童念念注意到他眼神越来越危险，暴躁的阴霾在逐渐扩散。 不知道姜东明想到了什么，童念念先开口打断，“表演结束再说。” 赵莉思不知道两人之间酝酿了什么，不妨碍她帮童念念说话，“念念说的对，现在表演第一位。” 姜东明默许了，视线依旧盯着童念念，忽然伸手摸过她的嘴角。 一触即收。 在童念念看他时，姜东明已经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我去上个厕所。” 门砰的关上。 赵莉思疑惑的看着童念念，不确定道：“明哥是生气还是没生气？” 童念念道：“趁他不在，正好试一下衣服。” “哦，对！”赵莉思被转移了注意力，“还是要去锁个门。” * 姜东明从厕所走出来，没想到迎面碰到姜心怀。 不过看到姜心怀旁边一个指着这边的男生，姜东明又觉得这不单纯是碰巧。 他继续往前走，距离越来越近也听到姜心怀对男生道谢，男生摇头说不客气，然后看了姜东明一眼后飞快跑走。 姜心怀见此，再看姜东明的眼神不自觉变得严厉，仿佛在无声的教训他什么。 姜东明轻啧了一声。 听到这声响的姜心怀回神，刚试图软化的神情，下一秒闻到姜东明身上的味道，眉头当即隆起，“你抽烟了？” 这话的语气给人的感觉教训比疑惑居多，姜东明也没否认，他刚从厕所隔间抽烟出来，小空间里被染了一身的味道可想而知一时半会散不了。 怪就怪他刚出来就碰到姜心怀。 看出姜东明没有解释的意思，姜心怀想起来来这不是为了跟姜东明闹不愉快。 他吞下教导的话语，转而道：“怎么一个人在这？” 姜东明道：“你上厕所还得两个人？” 一开口就带着火药味，姜心怀再好的脾气也被怼得沉下来脸，没应话已经是在忍耐了。 “姜叔叔。”这时的招呼声穿破两人沉凝的气氛。 姜心怀转身，看到是林诲生，神色舒展开对他颔首，“诲生啊。” “专门来找东明的？”他道。 林诲生点头。 姜东明不耐烦道：“别废话了，我们走。” 姜心怀温声对林诲生道：“那你们去吧，东明麻烦你了。” 林诲生又点头。 …… “还好你来得快，不然又要被他烦死。”姜东明蹲在树荫下的长椅上，从口袋里拿出烟盒，刚打开打算抽一根。 一只手伸过来按住他。 姜东明抬头，眯着眼睛轻笑，“你还真听他的话了？”眼底却看不见笑意。 林诲生平静的指着一个方向，“这里有摄像头。” 姜东明顿了顿，“老子怕什么。” 林诲生放下手，“麻烦。” “……”姜东明纠结了半天，撇嘴把烟盒塞回口袋。 “昨天不是你送童念念回去么。”他说。 林诲生目光游动，“嗯。” 姜东明道：“你知道她被人打了吗？” 林诲生侧目，并没有说话。 昨天晚上童念念的态度显然是并不想声张的，姜东明发消息找他过来问话，也说明童念念没告诉他。 姜东明把林诲生的沉默认作是不知情，他跳下椅子，像是跟林诲生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问了废话，你要是知道，肯定直接跟我发信息了。” 林诲生动了动嘴唇。 姜东明突然转身，面向他的方向，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的纠结表情。 林诲生等着，可一会还是没等到姜东明开口，不由疑惑的看了他几眼，主动问：“怎么了。” 姜东明难以启齿的说道：“我是不是……挺差劲的？” 心动第57天 林诲生目露惊讶，他认识的姜东明从来不会自我怀疑，就算偶尔自省也不会对人说。 姜东明说完也注意到林诲生惊讶的神色，不自在踹了一脚地上的草地。 反正已经开了第一句口，接下来的话就顺畅了许多。 “就童念念这事。我跟她做了几次保证，结果还是什么都没防住。” “难怪她没答应过，估计根本没信。” 姜东明骂了句脏话，转头发现林诲生像是在发呆，“你怎么不说话？” 林诲生应道，“听你说。” 姜东明本来发消息喊来林诲生就是为了说说话，现在真的被勾起倾述的冲动。 他提到当初顾菲欺负赵莉思被拍了视频的事，也是他第一次被童念念打击做事自我，只凭一时冲动不考虑周全。 有了那一次之后，他嘴上没说，脸上一派不当一回事的样子，其实心里憋着一股气。 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是想向童念念证明他有所改变，还是想证明童念念错了。 到头来还是他输了。 姜东明皱着眉头，问林诲生，“我打那孙子还打错了？” 林诲生摇头，这个问题没有对错的准确答案，对的错的理由都可以很完整。 姜东明脸色稍缓，伸长胳膊揽着林诲生的肩膀，“对吧，那孙子该打，怪我没把他直接送进医院。” 林诲生侧目，最后进医院的反倒姜东明。 估计姜东明也想到这点，表情拉下来。 这时手机震动挽救尴尬。 姜东明拿出手机接了电话，来电的是赵莉思，问他人在哪，什么时候回来。 姜东明说了句马上就挂了电话。 林诲生看他站在原地没动静，垂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姜东明抬头向他问道：“你说，我回去跟童念念怎么说？” 林诲生愣住，随即道：“什么怎么说。” 姜东明撇嘴，“我不是又说到没做到么。” “还是算了，先回去吧。”他又迅速道。 林诲生望着姜东明变换的神色，跟他一起往回走，不经意般的说道：“你很在意童念念。” “嗯？”姜东明好像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隔了几秒发笑，“什么在意不在意，我都说要追她做女朋友了，预备女友被人欺负，我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林诲生没有附和，也没有挑破姜东明的言不由衷——姜东明以前交往那么多女朋友，不管是公开的还是没公开的，他从来没有为谁烦恼成这样，也从来不会因为谁的一句话改变自己。 正常情况下，女生在否决他某些言行的时候，就已经被姜东明分手了。 从姜东明问出那句‘我是不是挺差经的’时，姜东明唯吾独尊的个性已经有所改变。 林诲生嘴唇抿得更紧，明明看出来姜东明很在意童念念，又为什么明知故问的说出来。 两人各怀心思的回到音乐排练室，进门就看到长发披肩的少女背影。 听到动静的童念念转头，披散下来的黑发衬得她脸庞更小巧，气质清纯而慵懒。 纯白的连衣裙无袖圆低领，露出少女的颈项和锁骨，在腰身处收紧再散开，一直垂散到脚裸。 平时童念念大多时候都穿着校服和宽大t恤，偶尔见她穿裙子也不像今天这种。 少女优秀的身体柔美线条感都凸显出来，腰身纤细，锁骨分明，往下是能看出来隆起的弧度，裙子的低领让女孩的隐秘藏在纯白下。 赵莉思从童念念身前探出脑袋朝两人嬉笑道：“看傻啦？” 姜东明和林诲生双双回神。 林诲生刚抬眼就撞上童念念的视线，紧张的转头。 姜东明往前走去，“看不出来，臭妹妹身材不错。” 赵莉思道：“念念身材一直很好。” 姜东明：“又不是夸你，激动什么。” 林诲生听着他们聊起来，跳动的心率慢慢恢复平缓，忽然有点懊悔刚刚的行为。 ——她不一定是在看他，只是姜东明和他在同一个方向。 林诲生再看过去。 站在姜东明和赵莉思之间的童念念侧目。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 林诲生仲怔。 这回童念念先垂下睫毛，转看赵莉思。 “念念，你觉得呢？” “嗯？好。” “好什么啊？我是问陆哥他们怎么还没看到人，不会是陆翔故意不想穿我设计的衣服！” “应该不会，再打电话联系他们吧。” 姜东明常玩的好朋友里，论靠谱程度，排除掉林诲生后，陆经国排首位。 赵莉思会认为出状况的是陆翔是有理由的，她打了两人的电话都没人接通。 这回谁都知道真的出问题了。 姜东明皱眉拿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出去，然后喊上林诲生一起出去找，让童念念和赵莉思待在音乐室等人。 童念念道：“做个最坏情况的预算吧。” 众人齐齐看她。 “如果节目时间到了还没找到他们，那就我们两个上去。” 姜东明没应话。 童念念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任何大道理，“我让人把乐器都搬过去。”至于最后人来没来，用不用得到是之后的事。 “嗯。”姜东明道。 会场。 柳慧和柳少明一家坐在前排。 姜心怀在校领导的陪同中往这边走过来。 路过时，姜心怀和柳慧互相看到对方。 本来跟舅妈说着话的柳慧突然停下，神情些微的复杂。 相比之下，姜心怀只是短暂愣神，然后温和的和柳慧问好。 柳慧也对他点头，礼貌的问候。 等姜心怀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就坐在他们前面一排不远的位置。 舅妈问：“姐，你还认识姜医生？” 柳慧微笑，“见过。” 舅妈一听就明了这是不想深谈，感觉的转移话题，说到童念念身上，“不知道念念的节目是第几个。” “其他孩子的节目也很有意思。”柳慧心不在焉。 没过多久，中秋晚会的主持人上台，观众席上的人自觉的消声。 “阿姨说陆翔早就出门了。”赵莉思挂了和陆母的电话，神色不安的对童念念说。 童念念冷静道：“等着吧。” 赵莉思做不到她这种平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找不到人，这家伙真是……陆哥肯定是被他带的。” 赵莉思又问童念念，“万一真的节目时间到了，他们还没到怎么办？” 童念念望着舞台上的开场表演，“照上。” “可是人不齐啊。”赵莉思气闷。 童念念平静道：“唱歌一个人就够了。” 她答应过珍珍会唱好她的歌。 她也答应了姜东明和其他人会好好完成这场表演。 她不强求其他人的选择，或未到场的原因。 哪怕最后就剩她一个人，她就一个上去。 她会拿出所有的力气，给所有承诺画个句号。 心动第58天 节目一个接一个下去，有学生过来通知童念念做好准备，马上就要到她的节目了。 童念念应好。 来通知的男生疑惑的看着她周围，问道：“就你们两个人？” 童念念淡道：“他们太紧张。” 男生错愕了下，低头去看节目单上的记录。没记错啊，和童念念一组的是姜东明。 姜东明他们会紧张，还紧张到可能临时去上洗手间了，这话有人信？ 男生狐疑的望着童念念，见她小脸平静，不由的就信了。 不远处有人喊这名男生的名字，“别搭讪了，你想被姜东明盯上啊。” 男生表情羞耻，慌忙得连跟童念念再见都没有就疾步走了。 走到那个调侃他的朋友身边，两人推推嚷嚷，隐约的话语传来。 “你有病是不是，喊什么喊。” “叫你去通知一下节目顺序，还赖在那不走了。” “小声点，你敢说你没看……” “念念，你要不要喝点水先润润。”赵莉思给她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童念念看了眼她的脸色，接过矿泉水扭开瓶盖后还过去。 赵莉思一脸疑惑。 童念念道：“你喝吧。” 把水塞进赵莉思的手里，童念念轻声安慰她一句，“没事的。” 赵莉思自己估计不清楚现在自己是什么模样，额头冒着汗水，已经快慌哭了却没自觉。 童念念心想，她真的很在意这次的表演。 赵莉思感动的抱住童念念蹭了好几下，松开她后一次性灌了半瓶水，“呼，治愈了！”扭头一本正经对童念念说：“我没问题的。” 童念念微笑。 赵莉思发出小声惊呼，双目发光的盯着她，“这副美强惨的样子真的好戳人。” 听她这么一说，童念念才发觉嘴角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舔了舔能尝到丝丝的铁锈味，随即又被赵莉思抱了个满怀。 童念念知道赵莉思比平时夸张的行为是在减压，就算还是不怎么习惯和人这么亲近，还是无声的默许了。 一个来电将赵莉思从撸‘猫’减压的行为中脱离。 “太好了，那你们快点啊！” 童念念侧目，目光闪动。 挂了电话的赵莉思激动拉住她的手，“找到了，找到了，他们已经快到学校了。” “嗯。”童念念嘴角不自觉的上翘。 赵莉思道：“我去接他们，可是服装怎么办，还来得及换衣服吗？”保守起见肯定是不要做其他事，直接来会场最安全，赵莉思明白这点，所以说着说着后面的话越来越低。 童念念道：“去试试就知道了。” 赵莉思抬头，把理智和渴望两者之间挣扎的神态展现得淋淋尽致。 童念念推了下她肩膀，“有我在这压场。” 赵莉思踮起脚飞速在童念念脸上亲了一口，“爱你！”转身就跑。 童念念摸上被赵莉思亲上的位置，望着她的背影好笑出声。 下一秒，这一抹笑意又在她脸上凝固，逐渐变回冷淡。 她想起来手机里的航班提醒。 时间慢慢过去，之前来提醒过她的男生又一次过来，通知她可以上台了。 乐器都已经被负责舞台布置的学生们搬上去。 童念念往舞台进入口走去。 男生还是没忍住道：“就你一个人？” 童念念摇头，身影就走过了入口，视野里出现大厅里密密麻麻坐满的人。 她一眼注意到坐在前排的柳慧和舅舅他们，以及姜心怀。 他们的目光也聚集她的身上。 少女走向舞台中央的立式话筒前，上方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台下响起一阵惊呼声。 童念念不知道赵莉思给她穿的这条裙子材质有讲究，裙摆在灯光下隐约透出少女双腿的轮廓却无法真的看清楚，裙面反衬灯光散发着柔柔的暖白光晕，仙得又纯又欲，恰似少年青涩的心事。 “我姐也太好看了吧！”柳少明喊道，“明哥占大便宜了。” “嗯？”舅舅狐疑看向他，“你刚说什么？” 这一刻大呼大叫的人太多，柳少明的话说得快，舅舅没听清楚。 柳少明纯良道：“我说姐太好看了，就跟照片里一样，纯得像天使下凡。” 舅舅笑骂，“你什么时候看过念念的照片。” 柳少明鄙视，“你给我看的你自己都忘了，也穿白裙子，像排球服一样。” 舅舅道：“那不是念念，是珍珍……”他的话突然停下。 柳少明也呐呐的闭上嘴。 他想起来自己还去过那位表姐的葬礼，现在回忆却不记得那时具体是什么感觉了，反正挺震撼的吧？ “不愧是姐妹两个，都这么优秀。”舅妈圆场，转头握住柳慧的手。 舅舅缓过神，叹道：“都是好孩子。”他朝柳慧道：“现在念念回来了，就跟珍珍还在一样。” 柳慧红了眼眼圈，点头不语。 她目光一动不动望着台上的少女。 这一刻的童念念浑身柔光，看起来很乖，她微微一笑，岁月静好的恬静模样让柳慧捂住嘴唇哽咽住，仿佛真的看到了童珍珍。 一开始的惊艳带来的喧哗随时间也降下去，观众很快发现为什么就童念念一个人上台的异样。 在各种疑惑的窃窃私语中，童念念神色淡定的拿起放置一旁的吉他，走回中央话筒的路上便垂首试音。 这种随意的姿态打消观众的疑虑，等她重新站在话筒前，悦耳的吉他前奏响起。 学生家长们不清楚真实情况，被童念念淡定的台风迷惑住，以为这场节目就是单独演出，明高的学生们不一样。 “怎么就童念念一个人？” 这学生的家长问：“怎么了？” 学生道：“主持人都说了是乐队表演，我们学校这个乐队有四个人的。” 家长：“估计出什么状况了吧，这女孩心理素质不错，读几年级？几岁了？” 学生：“……” 不止这一对家庭谈论着。 台上。 童念念独奏到唱出第一句歌词。 观众的噪音弱下去。 姜心怀深深看了童念念一眼，扫过她身后空无一人的乐器，便和身边的校领导交代一声，站起来转身准备离开。 哗—— 突然，观众席惊呼连连。 姜心怀看见从外面大门飞奔进来的几个少年。 他们经过观众坐席走道。 姜东明甚至直接掠过侧边的楼梯，翻上舞台。 他往下伸手，将陆翔和陆经国一起拉上来。 童念念的歌声没有停，侧目和姜东明望来的视线相交。 姜东明勾唇，向她做了个夸张又很帅气的绅士礼。 童念念眨眼，移开目光，弹奏的音符却变得更轻快明亮。 她不知道自己脸上绽开的笑容多鲜活灿烂。 所有人都看到了。 几个少年推开大门跑进来时，台上唱歌的女孩脸上变化分明的神采。 心动第59天 姜东明他们一加入，舞台的气氛顿时变了。 乐声伴随女孩的歌声。 刚刚童念念的独奏像孤月姣姣迷离美好，现在则是晨阳高升灿烂明媚。 节奏分明的曲调，明快的歌词，道尽少年向阳的心声，追光的情怀。 童念念唱歌时，不止是她的歌声还是本身都有种感染力。 观众席上的学生们早已被调动起来，尤其是女孩唱到高潮部分，他们跟着欢呼。 姜心怀站在原地没动，视线紧盯着姜东明。 他把姜东明一举一动都收入眼底，而姜东明的笑容给他带来强烈冲击。 姜心怀忘记有多久没看到姜东明这么开心的模样。 这种单纯灿烂的欢快笑容是无法伪装出来的，这一刻的姜东明仿佛连发梢都雀跃着，汗水布满少年的额头，灯光下他甩头的动作似乎还能看到几滴被甩出去，偶尔几句副歌有姜东明的和声，那气音被姜心怀注意到。 姜心怀嘴唇微动，这一刻他的内心依旧认为姜东明不适合玩音乐，对姜东明的身体而言，过分热爱一样东西不是好事，何况热爱的这样东西还如此费心神。 忽然，舞台上的姜东明朝他的方向看过来。 姜心怀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身上，两人无可避免的四目相交。 姜东明的眼神有着挑衅一般的炙热。 姜心怀对这种眼神很习惯，每一次见面交流，姜东明总是这样挑衅着他的脾气。 只不过这回又好像有些许的不同，姜心怀一开始体会不到具体不同在哪里。 “如果台上的是你，爸肯定逢人就吹。” 旁边一句无意传到他耳朵里的话语，让姜心怀心绪震动，浑沌的脑子猝然清晰。 他回想起来以前。 姜东明还在读小学的时候，父子两的关系不会现在这样，相反姜东明对他这个父亲很崇拜，只要他一下班就会粘过来。 粘过来的小孩喜欢向他分享一切，尤其是做了什么值得夸奖的事就会向他炫耀，渴望得到他认可和夸奖的欲望无比明了。 在学校了帮助了其他小朋友，考试的卷子发下来考了好成绩，能弹一首完整的曲子了，会唱一首歌了……这一件件的事潮涌一样在姜心怀脑海回荡，他突然就读懂了刚刚没能明白的姜东明的眼神。 少年挑衅的向他证明着什么。 姜心怀垂在身侧的手抖动，忽然无法承受来自姜东明的视线。 他错开目光的一瞬，看着他的姜东明就发现了，眼里光彩暗沉下去，与之相对的是表演风格更加热烈。 相似的场景还发生在童念念和柳慧的身上，柳慧表现得比姜心怀要狼狈得多，当童念念注视她时，柳慧捂着嘴唇红了眼眶，却转头去跟舅妈说话。 她像是哭了，又好像没有。 童念念看不太清楚，被柳少明的口哨声转移了目光。 柳少明又连续吹了两次口哨，被舅舅往脑袋拍了一巴掌才消停。 在大门的方向，林诲生和赵莉思还站在那里，远远的看着这边。 童念念隐约能看到赵莉思兴奋的笑脸。 旁边有个身影在接近，童念念收回目光，转头就看到姜东明。 她和他目光接触，看到姜东明上扬的嘴角，童念念轻轻眨了下眼睛。 这一刻的他们无以伦比的默契，仿佛一个眼神就能知道对方想做什么，然后随心所欲就能配合上，无论是音乐还是互动。 这份默契的互动显然也给这场演出带上最大的高潮，学生们的尖叫欢呼声一直持续到他们的演出结束。 “童念念。” 童念念微微意外，喊她的是陆经国。 “嗯？” 陆经国刚要开口说什么，一瓶矿泉水砸在他身上。 这矿泉水没盖子，在陆经国身上后淋了他一身水。 童念念扭头。 这瓶水是刚被学生送到姜东明手里的。 姜东明砸了水后，两步走到陆经国面前就抓住他的衣领，“喊她干嘛，老子这边账还没跟你算。” 陆经国被抓后没动，默然不去看姜东明。 姜东明有意等他说点什么的，结果等来的是这一幕，他眼里出现真正的怒火。 他用力一推，陆经国往后退，差点摔跤。 赵莉思和林诲生刚来这里就看到这一幕。 赵莉思喊道：“明哥……你干嘛啊？” 姜东明回头看了她一眼，赵莉思被他眼神骇住，还想说的话咽回去，将求助和疑惑的目光投向童念念。 童念念摇摇头。 “先是差点迟到，刚刚还在台上弹错音，以为谁没发现。”姜东明走向陆经国。 陆经国脸色难堪。 姜东明道：“说话！” 陆经国看他一眼，“没什么好说的。” 姜东明捏住拳头。 周围议论纷纷，谁都没靠近，谁都看得出来气氛不对。 童念念注意到陆经国又抬头往自己这边看来，心头微动。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陆经国的异样和自己有关。 果然，她听到陆经国又喊：“童念念……”后面的话依旧没说出来，被姜东明抓着衣服强行拉了出去。 “别看了，别看了，没啥事，这里太闷了，我们也出去吧。”陆翔笑着招呼几人一起走。 赵莉思走在童念念身边，心有余悸的对她说：“我就说明哥在这方面严格吧，上次跟你发火就很凶了，这次看起来更凶，也不知道会对陆哥做什么。” 童念念附和的应了声，心中不认为姜东明单纯是为陆经国表演不认真的问题发火。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是和她有关的，还造成陆经国无心乐队演出。 她先望向陆翔，觉得陆翔不一定会说，然后是林诲生。 童念念看了林诲生的身影一会，明明问他最靠谱又出于她自己没能想明白的心情，最终没有向林诲生开这个口。 “他们之前去哪了，怎么会联系不上？”没有抱多少期待，童念念问赵莉思。 陆翔：“这个就不……” 赵莉思：“警察局！” 陆翔捂脸，“……你嘴巴能别这么快吗？” 赵莉思瞪他，“你还好意思，也不知道做什么了居然被抓去警局，要不是我威胁你要告诉阿姨，你还想瞒着我对不对。” 陆翔叹气，“我都说了，我是陪高僧去的。”伸手拦住还要怼他的赵莉思，转头对童念念道：“算了，反正你早晚都会知道，高僧……就是陆经国，我估计被明哥揍了也没用，他还是会来找你的。” 心动第60天 童念念来到警局，在厅里的座椅上等了一会，对于四周偶尔投射来的视线视若无睹。 直到金彬从室内走出来，她往金彬望去，后者对她道：“进来吧。” 童念念跟他一起走过走廊，进了房间。 金彬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在对面坐下，“早上已经跟你说了大概情况，杜豪他们的罪名已经可以确定了，你可以放心他们不会再找你麻烦，等他们被放出来，你也高中毕业了，他们这些人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只敢在这小片地方耍横。” 听了这话的童念念没多少情绪波动，这些都在她的预期内，跟张宇联系的那段时间里，两人的聊天内容、转账、以及几次会面在她有意的设计下，都给人一种她委屈求全的感觉。至于交易内容都是电话交流或者见面直接说的，所以张宇和杜豪录口供时曝光了这些也没有证据证明，反倒是童念念这边证据充足。 童念念并不排除金彬会有怀疑，可她知道金彬会有意识的排除掉这些怀疑，因为杜豪他们本来就是坏事做尽的混混，之前一直没被抓是一直滑溜得厉害，没有证据也没有越过界。 这次他们被抓的现场就在对高中生施以暴行，一切证据摆在面前，金彬不可能放过他们，无论是出于良知还是为了业绩。 为了达成这次目的，她把自己设计在里面，连最坏的结果也做了预设，那天才能在杜豪前期好像想毁约、让提前藏起来的张霈霈没有及时报警……这些和计划不符的人为事故中保持着冷静。 然而做了这些多，童念念没想到顾菲还能平安无事的走出这里。 “顾菲不会被立案了？” 金彬能理解面前少女对另外一个女孩的怨恨，按照目前调查到的资料和她提供的证据，造成女孩姐姐自杀的推手之一就是顾菲。 金彬对童念念摇头，“在昨晚的事件中，顾菲也属于受害者，这一点是杜豪亲口承认的。”连施暴者都力保对方是受害者了，而现场顾菲的确在被施暴，包括她的照片都在混混手机里，那么多双眼睛看到了，这个受害者的名头比从犯更容易确定。 “然后你给的录音，顾菲的供词称那些都是气话，张霈霈指证她对童珍珍施暴被她否认，并称那个聊天账号也不是她的……“金彬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女孩，“张霈霈说的时间地点，有人提供了顾菲的不在场证明，还有qq帐号的身份证明。” 虽然知道这些话会打击到面前的女孩，金彬还是说了，“童珍珍的事已经过去一年，而且确定是自杀，很难再翻出来，就算翻出来作用也不大。……如果你一定要坚持，就联系监护人过来。” 童念念没回答，而是问：“给顾菲提供不在场证明和qq帐号的人是叫陆经国吗？” 金彬看童念念一副认识对方的模样，就不隐瞒的点头。 童念念低声道了一声谢，起身。 金彬在后面道：“照片的事，顾菲父母希望和你私了。” 童念念道：“那就让他们来找我好了。” 出了警局，童念念把之前一直震动个不停的手机那出来，里面几十条消息，有姜东明、赵莉思他们发来的，也有舅舅他们问她去向。 童念念先后给他们回了消息。 赵莉思打来电话。 “念念你去哪里了？一声不响就不见了，消息也不回，今天你们都怎么了。” 童念念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你们还在学校吗？” 赵莉思道：“在啊。” 童念念：“嗯，我马上回来了。” 挂了电话后，她又跟舅舅打电话说了一遍行踪。 回到明高时候，校内举办的中秋晚会节目表演已经结束了，这时候的校内四处都是学生和家长。 他们注意到童念念都会多看几眼，甚至不少人专门喊童念念的名字跟她打招呼，这和童念念之前在校内被孤立的情况截然相反。 童念念还不知道今天校论坛里火爆的帖子几乎都有她的影子，点击回复最高的就是他们的表演视屏帖，除了高清完整的视频外还有照片。 看下面的评论说，这照片被发到别的论坛里的反向也很热，大有出圈的节奏。 一场中秋会的表演征服了明高的学生们，这是童念念没想到的事。 她本来想先去找赵莉思，中途碰到舅舅他们，迎面而来的柳少明见面就喊。 舅舅问：“表演完就不见人，跑哪去了？” 童念念还没说话，舅妈笑道：“当然是先跟朋友一起庆祝了，姐都没管，就你管得多。” 柳少明又嚷嚷，“姐，上次你就答应教我吉他，你看中秋放假这几天反正闲着……” 舅妈打断他，“别烦你姐。” 柳少明扭头道：“妈，你刚也看了，不也夸姐嘛，不麻烦姐的话不如给我报个兴趣班。” 舅妈道：“念念那是有天赋，你不是这块料。” 柳少明看不出来舅妈真实心思，说得好听的话都是找借口，童念念却看得很明白。 说她记仇或小心眼也好，童念念依旧记得上次柳少明提起这事时，舅妈说学吉是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时童念念的肩膀被人悄悄推了下，她转眼看到舅舅在给自己使眼色。见她看来后，低声说：“跟你妈说两句。” 童念念顺着他的眼色看向柳慧，点了头。 “妈。”她喊道。 柳慧惊愕睁大眼睛，感动的望着她。 童念念微笑道：“我们说两句话吧。” “好，好。”柳慧应她的话，两人一起走到没人处。 柳少明想跟过去，被舅舅按住。 “念念……”柳慧大概是想说什么的，可是童念念看她张合了几次嘴唇，最后说出来的话却是干巴巴的，“你唱得很好，弹得也很好，妈妈不是很懂音乐，但是看你这么高兴，妈也……” “这首歌是珍珍写的。” 柳慧止住声音。 童念念道：“你说得没错，她写得很好，各方面都很优秀。” 柳慧松动的脸色再次紧绷回来，她明白过来童念念刚刚的那一声“妈”并不代表态度的软化，更不代表他们关系的和解，更大可能是做过柳少明一家看，甚至于配合她现在说的话，还有讽刺的味道。 心动第61天 ——作为母亲，她不知道女儿会唱歌，也不知道女儿唱的歌是另一个女儿写的，更不知道一直在身边的女儿喜欢音乐，还有这方面的才华。 童念念就是为了讽刺她，才喊这一声妈吧。 柳慧感到难堪，还有愤怒和委屈。 哪个母亲受得了孩子一再的语言攻击。 她努力和解两人的关系，得到的一直是迁怒。 这孩子把一切的错误都施加在她的身上，又何尝了解过她的苦楚。 “珍珍没有对我说过这些。”柳慧顿了下，“网络日志，和你联系，这些她都瞒着我。” 童念念道：“如果她跟你说了，你会赞同她做这些吗？” 柳慧道：“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 童念念道：“你不会同意，所以她只能瞒着，连自己喜欢的事情都不能做。” 面对童念念的咄咄逼人，柳慧也爆发出来，“她喜欢什么！她就是喜欢得把自己作践死了！” 童念念眼神一瞬凶煞得厉害，往前逼近柳慧，“你说什么！” “她说死就死，考虑过我把她养大的辛苦吗，谁考虑过我的感受。”柳慧红了眼，瞪视着童念念骂道，“你们一个两个都是来跟我讨债的，生了你们就是让你们来折磨我？是我想珍珍死吗？你回来就一直怪我，怎么不问你爸为什么抛妻弃女，你又懂什么。” “怎么吵起来了。”听到动静赶过来的舅舅劝道。 舅妈扶着柳慧的肩膀，对童念念道：“怎么还瞪你妈，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 柳慧哭了出来。 童念念沉默看了他们一会，转身就走。 “姐。”柳少明追过来，小心翼翼问道：“你还好吧？” 童念念道：“你回去。” 柳少明道：“我陪陪你呗？” 童念念笑道：“我有的是人陪。” 柳少明举棋不定，“那……行吧，放心，我给你打掩护，绝对不让小姨和我爸妈知道你跟明哥。” 这会童念念也懒得跟他解释自己跟姜东明不是那种关系，挥手打发他走。 柳少明掏出包纸巾给她。 童念念没要，“滚。” 柳少明盯着她红红的眼角看，被童念念轻轻踹了一脚。 “嘿，姐你擦擦汗，那我走了。”柳少明飞快把纸巾塞她手里。 童念念找到赵莉思，就被赵莉思拉着胳膊往一个方向跑，听到赵莉思说：“快点，陆哥要跟明哥闹翻了。” 两人到了地方，童念念记起来上次她在排练中走神，就是被姜东明带来这里。 没有学校监控的空地，姜东明把陆经国逼在废弃器材室的墙角，陆翔站在他们旁边正劝说什么，林诲生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像个旁观者。 她们一来，林诲生就看了过来。 童念念和他对视一眼。 赵莉思喊道：“我把念念带来了，你们别吵了。” 墙边三人齐齐转头。 姜东明吼道：“谁让你带她来的！” 赵莉思被吓到，本来还想劝的话都憋了回去。 姜东明又低吼，“这没你们的事，走开。” 童念念松开赵莉思的手，主动走过去。 姜东明瞪她，却吓不到童念念。 她走到陆经国面前停下。 姜东明咬牙，“你……”接下来的话语都被童念念突然出手的行为打断。 陆经国猝不及防被童念念一拳打在脸上，本人也是懵的，直到痛觉恢复，鼻血流到嘴上。 他怒瞪童念念，张口想说话，迎面又一拳头。 这回陆经国险之又险的狼狈躲避，童念念的拳头擦过墙壁，五指关节都擦破皮。 旁边几人才回神。 赵莉思惊呼。 姜东明抓住童念念的胳膊。 陆翔把陆经国扶起来。 之前还暴脾气的姜东明这会反劝童念念，“你这是要干嘛，手给我看看。”说着不顾童念念的反应，强硬把她的手抓起来看。 关节擦伤见血。 姜东明脸色就黑了，“你是不是有病，谁像你这样打人把手往墙上捶的。” 陆翔道：“你捶的次数也不少。” 姜东明瞪过去，“你废什么话。” 陆翔气笑了，“你不看看谁才是被打的。” 他给陆经国抱不平，朝赵莉思喊，“肉丸，递个纸。” 这会赵莉思没空计较陆翔喊自己外号，拿着纸巾走过来给陆经国止鼻血。 她望向童念念，目光充满疑惑和些许迁怒。 童念念注意到她的眼神，无声抿紧嘴唇，表面神色依旧平静到冷漠。 赵莉思道：“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为什么要打人。”她估计自己都没发觉到，对童念念说这话的语气透着质问。 童念念想解释的话即将出口，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她已经决定好要走了，解释那么多又有什么意义。 打从一开始她就是他们团体中的临时过客，凭一两个月的同学情谊怎么跟陆经国几年相比。 童念念内心催眠似的告诉自己，早就做好失去的准备，所以真的失去时她才不会难过。 她对陆经国道：“你不是要跟我谈吗？我们去一边谈。” 陆经国推开陆翔，捂着鼻子点头。 姜东明阻拦道：“谈什么谈，就算要谈就在这里。” “姜东明，你差不多行了！”陆经国突然发作，忍无可忍，“你凭什么管这么多！” 姜东明冷笑，“你帮顾菲还有理了？” 陆经国腮帮咬得鼓起，脸色涨红有点恐怖，既难堪又不服的说：“你可以帮喜欢的人，我为什么不可以。” 听到这的赵莉思表情有一瞬空白，睁圆着眼睛看着陆经国，“喜、喜欢……”顾菲？ 她的声音很小，也就童念念注意到往她看了一眼。 姜东明道：“你不看看顾菲干了什么。” 陆经国反驳道：“她是受害者！” “去你妈的受害者！”姜东明抓住陆经国的衣领。 这回陆经国没有任他施为，一样脾气上来的跟他扭打在一块。 陆翔一个头两个大去拉扯他们，无奈的喊林诲生过来帮忙。 两人被分开依旧没消停。 “顾菲什么样我不清楚？她倒贴老子时，你眼瞎没看见？” 换谁喜欢的女孩子喜欢的是自己兄弟都受不了，这事被拿出来说更刺激少年人的自尊心。 陆经国气得嘴巴都在发抖，矛头忽的指向童念念，“……你以为她又算什么好女孩，这次顾菲差点被她害死！” “你真是脑子废了！”姜东明喊陆翔，“你跟他一起去的警局，你来说。” 陆翔摇头，“别问我，录口供又不是我，我看到的都跟你们说了，就高僧去保释顾菲。”他看向林诲生，“还是书生说吧，我听局里的人说昨天报警的是他。” 姜东明惊讶，然后沉怒。 下午两人交流时，林诲生怎么没跟他说这个。 林诲生往童念念看来，童念念察觉到也抬眼看他，然后轻轻笑了一声。 她仿佛看了一场闹剧，她是这场闹剧里被谈论的角色，现实中被他们排斥在外。 “让他们说什么，明明我这个当事人就在这里。”童念念轻嘲，她问陆经国，“你又想跟我说什么？” 陆经国皱眉，低声道：“你不觉得对顾菲做的事太过分了……”顿了顿，他说：“你应该跟她道歉。” 童念念看了眼想开口的姜东明，让他闭嘴。 陆经国目光复杂看她，“上次明明是被你打进医院，她却向你道歉了。” 心动第62天 童念念点头，问陆经国，“还有吗？” 陆经国将她的行为认作是许可，后面的话说得放松许多，“道歉后就私了和解吧。” 童念念等了一会，“没了吗？” 陆经国面露思索，隔了几秒后，神色有些莫名，低声道：“这次事对顾菲打击很大，所以以前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一笔勾销。” 童念念忍不住笑了，她看到陆经国脸色又不好了，伸手擦过眼角，努力收住后说：“不好意思，就真的没忍住。” 这道歉没让陆经国好过，童念念歪了歪头也没在意，她想反正她接下来说的话会让他更不好过。 “如果你想对我说就只有这些，现在我就可以告诉你，我不可能跟顾菲道歉，也不可能跟她和解。” 陆经国道：“你耍我！” 童念念摇头，“我明明很认真的回答你。” 陆经国怒道：“你差点毁了她知道吗？都是女孩子，你怎么这么狠！” 童念念问：“警察是这样跟你说的？我毁了她？” 陆经国哑了一下，再次想开口时，童念念没给他机会，“是顾菲这样跟你说的吧。” 陆经国默认，看他表情就知道他相信顾菲的话。 童念念没有因此动怒。 从金彬那得知陆经国为顾菲保释的供词那一刻起，怒火就已经烧到极致，也不差这一点了。 “所有证据都表明我才是受害者，顾菲协同杜豪他们对我施行暴力侵犯，她能脱离从犯的罪名，还该感谢杜豪对她下手。” 论嘴毒，连姜东明都说过能被童念念气死。 童念念抓起人死穴来就是戳着人的心窝来。 陆经国愤然向童念念冲了一步，童念念连动都没动，笑得弯弯的眼睛内充满讽刺。 陆经国说的每个字眼都像从牙缝挤出来，“明明是你设计的，杜豪他们都说了。” 童念念道：“你宁可信他们说的话，也不相信司法调查结果……” 女孩若有所思，踮起脚伸手摸了摸陆经国的发尖。 陆经国一瞬愣神，皱眉甩头。 童念念轻笑，“shi舔起来就那么香么。” 这句话彻底捅了马蜂窝，陆经国被反应迅速的姜东明抓住。 陆翔意味不明的朝童念念道：“能把高僧气到打女生，你真了不起。” 童念念淡淡的，“我说错什么了吗。” 陆翔耸肩，没说话。 是不想说，还是答不出来，童念念没深究，挑明道：“你在怪我影响了他们的关系。” 陆翔表情短暂尴尬，很快笑道：“我没说这话。” 童念念看着他，“无论事情对错，你只烦我打乱了这个团体的和谐。” 陆翔脸上的笑容快挂不下去了，动着嘴唇却没说出话。 童念念最后一句话将一切曝光在阳光下，让陆翔的笑容彻底消失。 “你从没真的认可我是这个团体的一员，比起讨厌顾菲，你应该更讨厌我。我不惹事还好，只要稍微给这个团体造成一点不好影响，你就会更烦我。” 对于常年生活在被童父漠视环境里的童念念而言，她对人的情绪太敏感了，尤其是陆翔这种不麻烦的话还能接受，一点麻烦就会很烦对方的状态，和童父对她的态度殊途同归。 这让童念念想到在国外读书时，校方打电话喊来童父。对童父来说，他最先在乎的不是这件事的对错，也不在乎事件是否由她挑起，或是不顾她意愿被他人找上门来，而是迁怒因她打乱了他的生活节奏。 平时姜东明这个小团体里，陆翔最擅长调气氛、圆场或给人台阶。 现在他被童念念一番话说得自闭，一时没人劝阻姜东明和陆经国那边，现场的气氛犹如待爆的炸弹般，给人一种随时可能造成不可挽回后果的感觉。 “你们到底都怎么了，明明今天应该是个很好的日子才对！”这声尖锐的喊叫，把童念念这边的冷战，姜东明那边的扭打都镇住。 双双扭头望去。 赵莉思满眼通红瞪视他们。 这么一小会儿，泪眼流下来。 赵莉思胡乱擦脸，控制不住的呜咽声不断流露出来。 童念念垂眉不语，双手落在小腹处，不断来回捏着自己的指头。 姜东明撇嘴，松开陆经国。 被他警告盯着的陆经国没动。 陆翔低骂了一声艹，随即笑呵呵的说道：“行了行了，屁大点事，幸好这里就咱们自己人，被别人看笑话才丢脸丢大了。” 他喊赵莉思，“哭什么哭，肉丸变撒尿丸啦。” 赵莉思又哭又气的捡起地上石头砸他。 陆翔接住，目光扫视一圈，在童念念身上顿了顿就飞快转离，对姜东明和陆经国说：“各位负伤人士，我们今天晚上的庆功宴还办不办了？” 姜东明低哼了一声，对陆经国，“脑子清醒点没有，没醒我给你灌几瓶酒下去洗洗。” 以姜东明性格，这话等于主动求和，给陆经国递梯子了。只要陆经国应一声好，这场兄弟不和就算完事，再去喝几杯说两句交心话，一切回归原点。 陆翔给陆经国使着眼色。 陆经国沉默几秒，抬头看向童念念，冷冷说，“我跟她没得处。” －－－－－－题外话－－－－－－ —— 今天的念念就是个小炮仗，谁点炸谁~ 心动第63天 陆翔心里暗骂一声不好，果然听到姜东明怒极反笑 “那就别处了。” 丢下这句话，姜东明转头拉住童念念的手就走。 他的力气很大，抓得童念念手腕生疼，可见他有多生气。 童念念看到姜东明咬紧的腮帮子，皱紧而压低的眉毛和眼睛距离更近，充满豹子般的戾气。 她被拉得站不住，另一只手附上去本想掰开姜东明的手。 可姜东明扭头投来的视线又让童念念产生一瞬的不忍。 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陆翔赶过来拦住他们，朝陆经国道：“高僧，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陆翔笑骂：“为个女的跟兄弟闹成这样。” 陆经国道：“这话该跟他说。” 陆翔也不笑了，“这能一样吗？说句公道话，不管结果怎么样，的确是顾菲找的麻烦，你针对人到这份上是没道理。” 赵莉思犹豫走过来，“陆哥……你就那么喜欢顾菲吗？” 陆经国撇开眼，没有回答赵莉思的问题，“你们都被她骗了！” “陆经国，”姜东明忽然转身喊道。 众人看他。 姜东明冷笑，“我跟顾菲也没得处，你自己看着办吧。” 在场众人都听明白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翔头痛道：“你们都别说气话。” 姜东明拉着童念念，“还有什么好看的，走！” 童念念准备说话，一道低吼响起。 “打从一开始她就没安好心，抱着目的故意接近我们！” 童念念倏然转头朝陆经国望去。 姜东明看了她一眼，人不肯走，他再用力就要把人弄伤了，只能也留在这里。 其他人因陆经国的话若有所思时，姜东明只是呵呵一声，问了陆经国一句，“哦，那你说说她没安什么好心，抱了什么目的？” 陆经国嘴唇紧闭，脸上有瞬间懊悔，看童念念的眼神透着一种紧张和警告的锐利。 他后悔一时气愤不过，嘴快的说出那句话，担心童念念会把某些事说出来。 将他这些未经伪装的神态收入眼底，童念念在那么一刹那间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她不清楚陆经国到底知道了多少，得看顾菲告诉了他多少“真相”，至少有一点很清楚：他肯定知道了童珍珍的一些事，从而知道她对姜东明有怨恨，认为他的接近是有目的的报复。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没错。 只是说出了这句话的陆经国显然又不想真的把这些都曝光于姜东明的面前，这副不想让姜东明受伤害，哪怕吵架打架后依旧为兄弟着想的样子，仿佛她就是个恶毒反派。 而周围陆翔用怀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赵莉思呆呆的没有说话。 姜东明倒是拉着她的手腕，摆明了站在她这边的，配合此情此景不更像影视剧里被反派迷惑了的受害者么。 在陆经国的眼里看到的应该就是这样。 这一回童念念更真真切切体会到她根本不是这个团体一员，格格不入的排斥感。 在陆经国虎视眈眈的瞪视下，她有那么一瞬间冲动的想：你把我当成大反派，我就这么做好了。 然而她真想说的话，多的是机会说出来戳姜东明的心脏。 以前没说出来，现在更没什么必要。 童念念朝陆经国讽刺的勾勾唇角，然后用力拉下姜东明抓着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心动第64天 手机来电震动声在床铺上不间断的响动，一只手从薄被里伸出来，胡乱的按了一通关掉。 可惜没多久手机又坚挺响起来，这么响到四声，一颗脑袋才从被子里钻出。 “喂。” 童念念没看来电显示就接了，等舅舅的嗓音传来才知道是他。 “才起床？” 童念念眯了眯眼，轻“嗯”着，看向窗帘的方向。 遮阳性很好的材质把八成阳光都挡住了，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时间段。 她再往床头柜的显示表看去时，舅舅的话语适时响起，“都下午三点了还睡，昨天是跟朋友玩通宵了？你们就算年轻也要注意点。” 听到‘朋友’这个词，童念念心情往下沉。 她拿着手机掀被下床，走去洗手间梳洗。 卫生间里还放着昨天被随便丢在地上，没来得及处理的衣服。 童念念望了一眼没理会，把手机开扩音放在镜前架上，就开始洗漱。 刚刷完牙把漱口水吐出来，昂头就看到镜子里一张苍白的脸。 苍白的脸色，让浮肿的眼睛和经过一夜又扩散的瘀痕更明显，嘴唇也起了白皮，连刚漱口被水滋润过还看得出来。 这副样子实在有点糟糕。 童念念看了几秒，打开热水那边，把毛巾浸湿往脸上敷了一会，拿下时再看镜子才好些。 听到电话里舅舅说去他家吃团圆饭，这是一开始就答应的事了，童念念应下来。 舅舅道：“我去学校接你。” 童念念想起舅舅还以为她住校，估计当她昨晚也是在学校睡觉。 “不远，我自己坐车过来就好了。” 舅舅道：“也行。” 童念念准备说再见挂电话，又听舅舅喊了她一声，那语气听着显然有什么别的话想跟她说。 童念念应了，安静等他后话。 舅舅苦口婆心的说道：“回来跟你妈好好道个歉，就算不道歉也说点好听的，她昨天……哎，你还小，不明白做父母的难处，舅舅也知道说多了你不爱听，你做儿女的就当让让她，大过节的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多好，你说是不是？” “嗯。”童念念哪怕内心依旧抗拒跟柳慧亲近，也没打算在这时候在电话里跟舅舅辩驳让他难做，“我知道了。” 平时她更多的是无视柳慧，昨天舅舅他们一家人在场的情况下，还跟柳慧吵起来属于意外情况。 从警局回到学校的路上她就情绪就不稳定。 挂了电话，童念念摸了摸脸上伤，转身去房间对着梳妆镜打了层粉底，上到一半时，腹部突然传来剧痛，那紧缩的痛感让她刹那间脱离，手里的粉扑掉在桌上，人卷缩成一团。 维持这个动作持续了几分钟，童念念才感到稍缓，跌跌撞撞的往客厅跑，在斗柜里找到胃药，没看到备用温水，就直接塞进嘴里。 药效还没起来，童念念先扛不住疼痛的坐在地上。 室内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拉满的窗帘让室内一片昏暗。 抱着膝盖卷成一团的童念念忽然想到某个说法，人在生病的时候最脆弱。 她疼得发颤，鼻子一阵商用的酸涩，能感觉到泪眼已经到了眼眶，凝满到一定的程度后不受控制的往下落，哪怕有意识的去阻止也止不住。 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咬着嘴唇不能自己哭出声音。 脑子仿佛有两个声音。 一个在告诉她，反正这里就她一个人，所以放开声音大哭一场也没什么丢人的。 另一个又在骂她，胃口都是自己作的，痛死了活该，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委屈，又委屈给谁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药效明显见效了，童念念扶着地板站起来。 她想起来这次胃痛来袭本来是有预兆的，昨天她从明高离开就直接回家，关了门窗在浴室里泡了很久的澡就直接躺在床上睡觉，中间醒来过几次却没有离开床，很快又躺回去继续睡，一直睡到现在才起床。 算一算时间，也就说她接近一天没进食。 对于一个有胃病的人而言，这种行为就是作死。 童念念在冰箱里翻找出一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小面包，先简单填了下肚子，就回去房间补妆。 出门后，她往姜东明的租房看了眼，锁上门离开。 一到舅舅家，隔着门就听到舅舅的声音，“肯定是念念到了，我去开门。” 门打开，舅舅的笑脸出现童念念视线中，她乖巧的喊人。 舅舅上下打量她，友善的调侃道：“还化妆了？漂亮！”边把她迎进来。 这期间童念念也注意到舅舅投来的眼色，想到他之前在电话里说的话，童念念对他点头。 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她进来看到柳慧坐在客厅沙发那里跟柳少明说话，舅妈从厨房走出来看了童念念一眼，笑道：“来了啊，你不知道你舅他多喜欢你，不把你等来都不让人开饭。” 舅舅拍拍童念念肩膀，认可道：“臭小子有念念一半就不错了。” 童念念往舅妈望去，依旧带着笑脸的妇女没应话，转头喊柳少明和柳慧。 柳少明跑过来，热情的喊童念念姐。 童念念把随身背的包取下来，从里面拿了两个盒子，给舅舅和舅妈一人递了一个。 舅舅问：“什么东西？” 童念念道：“给舅舅的礼物。” “怎么还送礼物了，你这孩子……” “没多贵，就是想送就送了。” 舅舅把盒子打开，里面是个金属打火机。 他不认识牌子，看打火机模样朴素也信了童念念的话，高兴的收下。 另一边舅妈也打开盒子看了，她脸色有一瞬的惊喜，把盒子合上后再对童念念的态度也热情了许多，招呼着童念念上桌。 柳少明凑过来问童念念，“我呢？姐，有我的吗？” 舅妈道：“哪有你这么跟姐姐要东西的，快过来。” 柳少明没纠缠礼物，也没听话的离开，反而在童念念身边落座，“我就要坐姐边上。”他说完就跟童念念眨眼。 童念念低声道：“你的在路上。” 柳少明先惊喜，随即又不太意思，“真有啊？其实我就开玩笑……” 童念念说：“你上次提了一嘴的鞋子。” “……”柳少明转头给童念念布置碗筷，殷切十足的问：“姐，我给舀饺子。” 桌子大人都被他这模样逗笑，舅舅扬声道：“就我们有礼物？你妈这边就不管了？” 童念念往柳慧看去，微笑道：“当然也有。” 柳慧意动的看她。 童念念道：“不过要单独送。” “还搞秘密，跟我们见外了。”舅妈笑骂，却比平时说话的语调更显亲近。 这一顿中秋家宴吃得很和谐，饭桌上笑声不断，舅妈时常给童念念布菜，柳慧则给柳少明夹菜，两者交替着倒真像那么一回事，童念念全程也带着笑脸。 结束后，舅舅让童念念在家里留宿被她拒绝了。 舅舅：“都放假了，还住在学校宿舍多不方便。” 童念念道：“没住宿舍，我妈上次就给我在外租了个公寓，这两天收拾好已经可以去住了。” 舅舅不疑有他，只是惊讶柳慧没说这事，对柳慧道：“怎么没听你说过。” 柳慧看着童念念平静的神色，顿了下应道：“也就刚租的。” 舅舅：“那不是浪费钱吗，我这又不是没地方住。” 话是这样说，舅舅很快释然了。 正好借着要去看看租房的借口，童念念和柳慧告别舅舅家。 两人进了电梯谁都没说话，气氛一下冷得叫人尴尬。 一直安静到电梯到一楼开门。 童念念走出来转头就对柳慧道：“过些天我就走。” 柳慧没反应过来，“走去哪？” 童念念道：“出国。” 柳慧张了张嘴，愣然看着她没说话。 童念念深深看她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对柳慧来说，最好的礼物就是自己赶紧消失，别再给她添麻烦，惹她生气吧。 心动第65天 从舅舅家离开跟柳慧说了那番话之后，童念念并没有真正的目的地。 因为是中秋假期期间，街道比平时都更热闹。 明明是热闹的场景，童念念却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她停顿脚步在心里暗道一声矫情，确实不想继续游荡下去，就打算回租房待着。 一声呼唤让童念念的打算暂时落空。 她扭头望过去，意外看到林诲生。 他穿着灰蓝色的休闲套装，手里提着大袋小袋的的东西。 刚刚喊她的人是旁边林老餐馆的老板娘。 童念念将目光从林诲生身上收回，看向老板娘，礼貌向她问好。 老板娘问她，“怎么一个人？” 童念念道：“出来走走就要回去了。” 老板娘笑道：“有空就来阿姨店里吃饭，给你打折。” 童念念应下，目送他们离开。 却见林诲生经过时在她身前停下，看着她低声说了声，“等我一会。” 童念念微微讶异，随后问道：“有什么事吗？” 林诲生却没说，只是看着她。 这平静的眼神具有一种力量般让童念念差一点就答应了他。 只是下一秒她回过神，逃避般移开目光，“我还有事。”说完她抬起眼皮飞快看林诲生一眼，他大概是想说些什么的，然而刚动嘴唇就被老板娘催促了一句。 童念念转身，背后传来一道拉扯力，然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 童念念微微僵硬的回头，视线里是林诲生呆愣住的表情。 本来还有点生气的她，在看到林诲这副有趣的样子，一时间好笑比生气更多。 “你打算拉到什么时候？”童念念出声道。 林诲生触电一样松手。 啪的一声，内衣扣回弹的声音清晰传入两人耳朵里。 林诲生后退了半步，整个人陷入某种错乱的状态。 童念念恼怒的看了他一眼，又被他涨得通红的脸给吸引。 在她的注视下，不光是脸，少年的耳朵和脖子都开始被红色蔓延。 “……对不起，我不是，”林诲生平静的说话语调被打破。 童念念逼近他，故意抢他的话，“不是什么？不是故意拉我的带子，还是不是故意松手？” 林诲生又往后后退一步，眼睛都不敢看她。 这时候老板娘已经不耐烦的又一声催促对他而言，和救命的阶梯差不多。 林诲生转身就走。 童念念以为他应该就这样落荒而逃了才对，结果走了几步的林诲生又回头走回来，垂着视线对她说，“等我，很快。”说完就真逃走了。 童念念有些发愣，望着他追上老板娘，没多久进了一栋楼的门，这才发现自己走来的这个地方竟然就是林老餐馆后门不远。 看着后门发了一会呆，那门忽然从内被推开时，童念念突然回神，一种说不清的紧张情绪席卷而来，让她差点落荒而逃又偏偏站在原地一动没动。 一个陌生中年男人走出来倒了一盆水就重新关门进去了。 落差感伴随着莫名的强烈羞耻让童念念神色骤变，她咬了咬嘴唇，看到那后门又有动静，没有再继续站在原地，而是转身用跟快的速度疾步离开。 “童念念。” 这一声传来，她一听就知道是林诲生。 童念念没停下也没回头，几分钟后林诲生跑到她身前。 童念念看到少年额前被汗水浸得湿润的刘海，目光往下和他对视。 过了一会，童念念问道：“你有什么事。” 林诲生道：“你……要不要去看猫。” 童念念愣了下，莫名盯着林诲生。 林诲生说完那话就不言不语，站在她身前一瞬不瞬的看她。 “嗯。”童念念犹豫的应下。 * 猫已经不再是她上次见到的奶猫模样，两个月让它们长大了不少，毛发齐整后模样看起来也更可爱。 林诲生把它们安置在一个小公园里，听他说这个公园的环卫工老爷爷是个热爱小动物的人，小公园平时来来的人不多，都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这些人对流浪的动物大多都抱着友善的态度。 少年嗓音偏低，语调轻缓有度，蹲在阴凉的廊檐下，听着他说话，看着不怕人的小猫，童念念心境不由自主的安宁下来。 她伸手指放到一只小猫面前，小猫不怕生的蹭了两下就转头不理她了。 童念念又去逗她，大概是被惹烦了，小猫避开她往别的地方钻。 “连你也嫌弃我？”童念念轻哼。 这时，林诲生塞了一袋东西给她。 童念念打开一看，一小袋煮熟的鸡胸肉丝。 她看向林诲生，“你这是早有预谋？” 林诲生不语默认。 童念念又看了他一眼，就拿着鸡胸肉丝喂猫。 有了美食诱惑，这些小生物都变成粘人精。 童念念记得刚刚那只跟她刷脸色的小家伙，故意逗了它就不给它，把小家伙急得直叫唤才忍不住低笑一声，把肉丝投喂到它嘴里。 她喂得乐在其中，旁边林诲生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一小袋肉丝很快喂完，童念念被几只小猫缠得扒拉着鞋面，无奈的摊开手给它们看，“真没有了。” 抬眼间就看到林诲生盯着她的脸，一瞬想到刚刚干了什么幼稚的行为。 没让童念念尴尬，林诲生先挪开视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童念念拍拍手，打破沉默，“你不用回去吃饭吗？”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道：“今天是吃团圆饭。” 林诲生道：“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童念念话到嘴边又咽回去，脑海里一道灵光闪过，忽然想起来从没听林诲提起过他的父母，他好像一直住在他姑姑家。 看着林诲生的脸，童念念并没有将这些疑惑问出来，有些东西问出来跟别人主动说是不一样的。 她直接坐在地上，用手拨弄着地上的杂草，或者逮着哪只小猫就撸撸对方。 她发现这一刻是渴望林诲生陪在身边的，哪怕两人一句话不说也没关系，和他呆在一起很安宁。这种安宁又让童念念想到前不久她还紧张躲避林诲生，两种情绪截然不同又偏偏共存着。 “为什么要突然喊我来看猫。”童念念脑袋枕着膝盖，侧头望着林诲生。 林诲生说：“上次答应了。” 童念念才不会被这种理由忽悠过去，她愿意接受这种理由的时候这就可以作为答案，可她不愿意接受就没这么容易被打发。 “上次我们又没约时间。” 没给林诲生思考回答的时间，童念念接着说，“难道这次我们不是碰巧偶遇，你是专门来约我的？” 林诲生闻言摇头，就听童念念轻哼一声，“这么说我还想起来，你偷偷跟踪过我一段时间吧？每次晚修放学的时候。” 这话把林诲生打个措手不及，他愣了下，神情还算镇定，解释道：“那些是因为……”话语随着眼镜被人突然摘下而打断。 他表情一下变得茫然，过了几秒，迟疑道：“童念念？” “……” 童念念微微张了张嘴，再用力的抿住，咬着下唇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完蛋了。 她想。 目光直直望着林诲生此时模样，脸颊越来越烫。 胸腔里面像藏了一只活蹦乱跳的鹿，不消停的撞击着，想要逃窜而出般。 那声响几乎震动到她耳膜，她有一瞬害怕离林诲生是不是太近，他是不是会听见。 心动第66天 童念念紧张望着林诲生的脸，见他依旧眉眼茫然，心里松了一口气，捏着眼镜框架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明明知道林诲生这会儿大概是看不清楚的，还是忍不住故作轻松的试探，将手放他眼前晃动几下，“你近视多少度，这样就看不清了吗？” 林诲生视线迟缓晃动，在她晃动的手停留不到一秒就回到她脸上，低声说：“五百多。” “不低了，不过也不是特别高。”童念念舔了舔发干的唇瓣，然后就看到林诲生的视线也下移到她嘴唇处。到现在还没有缓和下来的心跳又猛的上窜了一下，连嘴唇都像被热度染上。 偏偏平时很礼貌的林诲生直勾勾望着半天没移开，反倒是童念念先不自在，“你看什么。” 林诲生视线上抬，“看不见。” 童念念张了张口，微恼的瞪了他一眼。 事实证明林诲生真的看不清，否则不会被她这样瞪后，还无动于衷的看着她不动。 他的眉眼很漂亮，是那种犹如工笔画描画出来干净简约的漂亮，偏偏睫毛又长，尤其是眼尾位置，像拉长的眼线，有了三分天然的妍丽。 这种利落配以妍丽，再加上他无神空茫的眼神，平静的表情，很容易给人一种阴郁的危险感。 童念念最初会把他当成第一怀疑人选，也有以貌取人的原因。 经过多次相处发现林诲生分明心软的性格后，童念念现在再看他的模样有了不一样的感觉，连无神的目光都觉得乖得可爱。 “为什么不试试戴隐形？”童念念问。 林诲生道：“不方便。” 童念念隔了一会，“你不戴眼镜很好看。” 如果不是童念念直盯着他，怕是会错过林诲生一瞬抿住嘴唇，眼神晃动的紧张模样。 她笑出声，笑盈盈的目光放肆流连他脸上，又不敢和他长时间对视。 她不想把眼镜还给林诲生，怕被林诲生发现自己的窘态。 林诲生的确看不清女孩的面容，对近视眼而言，失去眼镜的模糊世界会带来强烈的不安全感。然而此时朦胧的画面，给了林诲生某种勇气和冲动，冲破他平时潜意识克制的欲望。 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正面注视女孩，不用担心被发现，也不必紧张她会是什么眼神看待自己。 视野里的面容是模糊的，脑海却能自然的忽略出清晰的模样。 她在笑，她笑起来眼睛是弯弯的弧度，眼睛下面有乖巧的卧蚕，鼻子偶尔会像猫皱出折痕，嘴角翘起来…… 两人默契的都没提要还眼镜的事，寻求着隔了一层朦胧距离下的安全感，品尝着自认为偷来的甜涩果实。 童念念不算迟钝的人，等激烈的心跳平缓下来，她把玩着林诲生的眼镜框，心里默默确定了‘我喜欢上林诲生’这一点。 从发现这一点再到承认这一点，童念念没有多纠结。 她歪头打量着林诲生，心想这个人被人喜欢又不是多奇怪的事。 长得好看，声音好听，学习好，脾气好，照顾人，话少安静很可爱。 “唔，刚刚的问题你还没说完，晚修放学为什么要跟踪我？”看久了又不自在，童念念拉回之前的话题。 不知道是不是有了时间的缓和，这回林诲生应答冷静很多，“那段时间你情绪不好，然后我发现有人跟着你。” “所以你其实是想把真正跟踪我的人找出来吗。” 林诲生顿了下，说：“我拍了他照片。” 童念念觉得有那么点有趣，张宇给她发了林诲生的照片，原来林诲生也拍了张宇的。 她想到那天打算当场抓下林诲生，结果抓到的却是姜东明，有什么在脑海里明朗化。 “你把照片给了姜东明？”见林诲生默认，童念念短暂沉默了下，嘴角想勾却勾不起来。她又一次庆幸林诲生没戴眼镜所以看不到她表情的奇怪，“让他晚修放学送我。” 林诲生再次默认。 童念念道：“你还真是他的好助攻，还是怕张宇找你麻烦。”这话说完，她才发现自己的语气多少有点咄咄逼人，想补救又开不了口。 林诲生却愣了愣，半响低语，“我以为你会喜欢。” 童念念听清了，下一秒才反应过来林诲生说的喜欢，是说以为她会喜欢姜东明送自己。 错失了第一时间回答林诲生那句话的时机，林诲生下一句话已经响起，“照片还有他做的其他事，我本来想用这些可以让他不再胁迫你。” 表弟说过的话又被想起，童念念现在可以确定，表弟口中说姜东明‘智勇双全’中的‘智取’都是这个人在背后支招。 可就是这个听起来像幕后boss的人，正睁着茫然的双眼，低低说道：“对不起。” 童念念道：“为什么道歉。” 林诲生摇头。 这个无法解释清楚。 因为他把照片给了姜东明并告诉他这件事，姜东明没有按照他说的方式去做，而是带人去跟张宇、杜豪他们打架，从而引发矛盾升级，让杜豪迁怒上童念念这个诱因，然后有了那天晚上的欺辱。 按照林诲生一贯的思维方式，他有很多种解释来辩解自己没有错误，可这一声抱歉一直存在他心里，想要对童念念说。 女孩这一声为什么，他没办法回答，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非要编造一个逻辑通顺的理由很简单，却都不是他真实想法。 童念念又问：“你好像总能感觉到我心情？上次你也是这样说，感觉我情绪不对，所以明明回去了又过来找我。” 林诲生静默，童念念眨眼，她知道这个问题其实有点为难人，既然是感觉就是言语无法形容的。 过了会儿，她轻声道：“这次也是吗？”顿了顿，“在路上碰到我，感觉我心情不好，才临时想到喊我来看猫。” 林诲生睫毛颤动，“嗯。” 童念念唇角上扬，“为什么我心情不好你就要管，不嫌麻烦么。” 她说完这话，又听到鼓动的心跳，捏自己手指的惯性小动作把皮肤捏红都没发觉。 林诲生的安静把她的耐心都快耗尽，忽略掉失落又莫名松一口气的古怪情绪，打算说点别的翻篇时。 “我们……是朋友。” “……” “对哦。” 童念念哑声一笑，认真点头，“嗯，好朋友。” －－－－－－题外话－－－－－－ —— 有小天使说昨天才总算心动的，真实其实是一眼钟情啦，且看章名第一天就开始在心动了，昨天只能说是厚积薄发~o(n_n)o哈哈~ 心动第67天 经上一句对话后，两人陷入长久的静默。 只是和之前温馨的安静不同，伴随多过去一秒，童念念心底的阴霾就多累积一分。 不想再继续这样待下去，童念念站起来，说：“我要回去了。” 她刚跨出一步，听到林诲生道：“眼镜。” “……”这才想起他的眼镜还在自己的手里。 回望林诲生站在原处的模样，仿佛能够体会到他此刻内心的无奈，就有种出了气的轻松，心底的郁闷莫名的散去许多。 把眼镜递还给林诲生，童念念看着他戴好，厚重又土气的大黑框眼镜又把人气质拉回阴郁书生。 其实不习惯待隐形眼镜，也可以做手术将近视治好。 这话在脑子里转了个一圈，终究没对林诲生说出来。 返回的路上两人依旧没说话，童念念也清楚正常情况下，如果不是她主动找话，林诲生总是很安静，安静到总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还在后面。 童念念一开始还会强忍着回头的冲动，后面不知不觉走了神，直到一股巨力从身边传来，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拉退半米。 一辆电动车从之前她站的地方飞快蹿过去，骑车的人还转头瞪了她一眼，嘴里低声骂了一句什么。 童念念没细看，她扭头捕捉到林诲生一闪而逝的怒气，结果他松手也没有对她发火，和平常一样平静的说了声，“看路。” 童念念低声，“嗯。” 她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有意识的控制步伐速度，让两人走成并排。 也不知道林诲生有没有发现她的刻意，这个并排走却一直维持着了下去。 童念念心情忽然开朗，在同一天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而那个人把自己当成朋友，这并不算什么坏事，总好过被林诲生讨厌。 何况，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想那么多做什么呢。 不如趁最后的时间做些该做的事情。 回顾之前，和姜东明他们一起努力的中秋表演完成了，答应柳少明介绍姜东明认识的事提前做好了，把杜豪他们成功送了进去，让顾菲自作自受受到了惩罚…… 她还唱了珍珍的歌。 仔细想想，原来她做了这么多事。 童念念垂眉低笑，惹来林诲生的侧目。 童念念转头问他，“你很喜欢画漫画吗？” 林诲生目光闪动，“不知道。” 童念念道：“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不知道的。” 林诲生却突然反问：“你喜欢唱歌吗？” 这一回，换成童念念被他这句问话给弄得一懵，一句‘不知道’差点脱口而出，又及时的收回来。 刚刚自己才说出的话不能直接被打脸。 “你还真是厉害。”郁闷的瞪了林诲生一眼，童念念叹气，隐约听到一声低笑。 她惊讶看过去，视野里林诲生还是日常平静脸，狐疑道：“你刚刚是不是笑我了？”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确定了，“你笑了。” 不给林诲生否认的机会，她说：“你不敢看我。” 林诲生闻言朝她看来。 “噗嗤。”童念念当即笑出来，眉眼灿烂。 林诲生才明白，现在才是在诈他。 童念念笑了一阵才停下来，对林诲生说：“我认真想过了。” 林诲生静候。 童念念道：“我喜欢唱歌。”说完，她盯着林诲生不放。 林诲生和她对视了几秒，低声说：“嗯，喜欢。” 童念念不由的开心扬起嘴角，她有种感觉，向自己坦诚这份喜欢的林诲生，也在向自己袒露着一份封闭的内心。 现在的他们仿佛在交换各自私藏的秘密和自我。 童念念想了想，问道：“你有把我画进去吗？” 林诲生摇头，又点了下头。 “这是有还是没有？” “画了人，没有画故事。” ‘为什么要画我的人’这话在喉间酝酿了一圈又咽回去，童念念笑道：“那现在试试看把我的故事画进去怎么样。” 林诲生没有立即答应她。 童念念故作不满道：“你觉得我的故事不够有意思么。” 林诲生还是没说话。 童念念停下脚步，“我在问你话。” “童念念。”林诲生却忽然叫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偏低，缓慢叫她名字时，总给童念念一种被包容着的感觉。 童念念能够冷静面对外来的冷漠或暴躁，唯独应对不了温柔。 她再摆不出生气的表情。 林诲生问：“你是不是不高兴。” 童念念轻笑，“你不是总能感觉到我情绪不对劲吗，现在怎么又问我了。”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半真半假说道：“你不给我画画，我当然不高兴。” 林诲生道：“我画。” 童念念心头一跳，移开视线。 她往前快步走了几步，回头看到跟在后面两步距离的林诲生。 “那说好了，我明天来找你。” 心动第68天 童念念回公寓租房的路上忽然被一个人拦住。 她看着有些面善却不认识，可对方显然是认识她的，“你是童念念吧？昨天在明高唱歌的那个。” 童念念礼貌点头，她以为妇女是想跟自己闲聊，打算找个借口先走。 没想到妇女指着一个方向说：“那妈在前面的咖啡馆跟人打起来。” 童念念先是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就听到妇女又说：“我昨天就坐你妈后面，还跟你舅舅他们聊过天，应该没看错。” 这回听得分明的童念念心情微妙，跟妇女道谢后就往她指的方向跑去。 在亲眼看到之前，童念念对妇女说的话依旧存疑。在她的印象里，柳慧根本不是个会跟人起冲突到打架的人，何况还是在大庭广众的场所和人打架。 可妇女说得信誓旦旦，童念念抱着不知名的情绪，跑了没一会就看到柳慧。 不远处七八个围观男女中，柳慧和一个女人拉扯着，画面荒唐得让她有一瞬错愕。 当看到柳慧被外来的一个高壮男人推倒在地，童念念脸色沉下来，想也不想跑过去，从包里拿了电击棒往男人腰上捅过去。 她总是随身携带着这些小东西，外出一个人从未落下过。 多次事实证明，她这种习惯是正确的。 男人猝不及防的哀嚎一声。 童念念把柳慧扶起来，视线在她脸上几道被指甲划出来的血印子流连，嘴唇不由的抿紧。 “我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畜生。” 童念念抬头，往说话的女人望去。 女人刚捡起地上的爱马仕包挂着胳膊上，原先应该盘得挺好的卷发松散了大半，脸上的妆花了，却没什么受伤痕迹。 之前没见过她，可童念念认识这个女人是顾菲的妈，叫孙雨情。 既然是孙雨情，就不难猜出她和柳慧见面的原因。可若是为了私了顾菲那事，两人怎么会闹成这副样子。 童念念心思转动，面对孙雨情的辱骂没有动怒，她听过更难听的叫骂不知道多少，会记仇却不会轻易失态。 倒是被她扶着的柳慧情绪激动，回骂道：“总好过你们教出来的杀人犯！” 童念念惊愣望向柳慧。 孙雨情脸色难看，指着她们两人，“你少胡说八道，做妈的不知廉耻，做女儿的也好不到哪去，才多大就在外面跟男的乱搞……” “孙夫人，说话是要讲证据的。” 童念念按住激动的柳慧，打断孙雨情说得越来越难听话语。 她语气平缓却很清晰，仿佛被孙雨情辱骂的不是自己。 “你恐怕是忘了顾菲之前扰乱校规的视频。”童念念又一句话，把准备反驳的孙雨情堵住。 孙雨情被这一提醒，扭头环顾周围，果然不少围观看热闹的都在拿手机录像。 “拍什么拍，都把手机放下！” 围观的人可不会听她的。 “上次为了帮顾菲抹去欺负同学的证据，孙夫人废了不少心力吧。”童念念道。 孙雨情生着一双和顾菲相似的眼睛，或者更应该说顾菲的眼睛形状就遗传自她，漂亮是漂亮的，具有攻击性的漂亮，画了眼线后更加咄咄逼人，瞪起人来像刀子一样锐利又森寒。 “你倒是让我想起来了，上次也是你搞的鬼，”孙雨情冷笑，“你以为这些小动作真能难倒我？” “难不难得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孙夫人找上门了。” 孙雨情闻言，像是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她看童念念的眼神几乎冒出火。 童念念无惧她的目光，“犯事方来求私了，态度还这么嚣张，恐怕这世上还真没什么事能难倒孙夫人。” 周围窃窃私语，询问到底是什么事，‘杀人犯’‘视频’‘欺负同学’又是怎么回事。 孙雨情从未像今天这么难堪过，她也感觉到事态发展不好，正要开口说点什么，童念念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童念念道：“既然孙夫人这么有本事，那私了也不用谈了。” 她扶着柳慧的胳膊，侧头对她说：“妈，我们走吧。” 柳慧神色复杂的看她一眼，随她离开。 * 童念念租房里别的可能没有，可常用药是常备的。 她从抽屉拿了消毒酒精棉和外伤药膏放在茶几上，又给拿了一面小镜子给柳慧，让她处理一下脸上的伤。 做完这些，童念念看了坐在沙发上的柳慧一眼，上午才不欢而散，现在又待在一块，还是这种情况下，实在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 看柳慧低着头不说话的模样，童念念找了个借口出门，把空间留给对方。 特地拖延速度买了些食品回来的童念念，推门走进来就看到柳慧已经擦好药的脸，听到开门声朝她望过来的神色也如常了很多。 说明她借口出门是对的。 童念念把袋子随手放在柜上，淡淡问了声柳慧，“下午吃了么。” 柳慧摇头。 童念念从袋里拿出两包泡面，正准备去厨房烧水冲泡，被柳慧喊住，“就吃这个？” 童念念朝她看一眼，“嫌弃就别吃了。”说着把其中一包丢回袋子。 柳慧站起来走向她，把她手里另一袋泡面拿下来。 童念念皱眉，刚要说话，柳慧的话语先响起，“你有胃病还乱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原先的话转变为其他，“你翻我东西？” 听出童念念语气含有的怒气，柳慧低声道：“我把药放回去，不小心看到的。” 常用药都放在一个柜子抽屉里，胃药也一样。 可童念念不信柳慧真是不小心。 抽屉那么多常用药，为什么偏偏就能确定她有胃病。 柳慧肯定私自打开看过，发现里面的用量不对。 两人一阵沉默，又一次冷战。 忽然，柳慧主动打破沉静，“你做你的事。”便提起袋子，快步走去厨房，不给童念念阻拦的机会。 童念念被她少有的主动弄得愣了半拍，扭头去看只看到柳慧在厨房的背影。 她张了张嘴，什么话没说出来，默然站了几秒就去沙发坐下。 心动第69天 童念念很少这么坐立难安，厨房里的声响总是吸引她的注意，让她心烦意乱，电视里在放什么根本没有看进去。 她为什么要乖乖坐在这里等着柳慧给自己做饭。 童念念下定决心站起来朝厨房走去，刚准备开口让柳慧停下来，看见半侧身弯腰拿碗的女人脸上泪痕明显，也不知道偷偷哭了多久。 一时间到了嘴边的话语咽回去，忘记了想说什么。 柳慧余光望见一道影子，她疑惑仔细看过来，和童念念的注视对上。 女人脸上表情错乱、尴尬，企图掩饰什么的微笑。 她抹了抹眼脸，笑道：“这么大的人了，切辣椒还弄到眼睛上。” 童念念道：“我没买辣椒。” 柳慧僵了僵，笑容落回去，没再说话。 两人就这样陷入沉默中。 童念念其实就那么一说，她下去买东西的时候随便乱挑了一通，想不起来自己具体买了哪些。 可现在不用证实，柳慧被她轻轻一诈就诈对了。 过来一会，童念念道：“面要煮干了。” 柳慧回神，转身背对童念念。 童念念看了她一眼，坐回沙发上。 这次一直等到柳慧喊她吃饭，童念念来到餐桌边，看桌上放着两碗面。 面是泡面，上面有青菜、火腿、肥牛片，荷包蛋，颜色模样看得可人，热腾腾的飘着热气，让人看着很有胃口。 童念念坐下，一声不发的拿起筷子准备吃。 柳慧坐在她对面，低声说：“烫。” 童念念动作停顿了两秒，然后赌气似的硬吃了一口，烫得当即起来去冰箱拿水喝。 “怎么喝冰水……” 刚起个头的话，童念念朝她望过来，柳慧就闭上了嘴。 童念念目光在她脸上伤痕掠过，拿着矿泉水瓶走回座位。 她并不喜欢和柳慧待在一个环境里，别扭，不舒服。 可赶走柳慧的话，这会儿又莫名的说不出来。 面还不能吃，冰水也被说得不想喝了。 对面柳慧也没吃，坐那不知道在想什么。 童念念垂下眉眼，用筷子拨动着面碗，让里面散热的更快一点。 “孙雨情找你说了些什么。” 半晌没收到回应，童念念抬头，“你想我去问孙雨情本人吗。” 柳慧摇头。 童念念发现她眼眶又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 她不明白柳慧怎么这么能哭，动不动就哭。 “你哭什么，明明体型差不多，打架被挠花脸，连人家头发都没扯下来几根。”童念念丢下筷子。 柳慧受不了被女儿埋汰，她无声流了两行泪水就用手抹，打算脸色看起来没那么难看时就离开。 她不想就这样走出去，万一碰到认识的人看见，让外人笑话。 一卷纸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 柳慧愣了愣，抬头看见童念念的脸。 童念念什么都没说，回到座位。 面已经凉得差不多了，她低头就吃。 才吃了两口，对面传来女人呜咽的哭泣声。 柳慧哭得厉害。 之前还能忍住没发声，童念念拿来纸巾的行为撞击她心坎，情绪破坝般的倾泻出来。 童念念一言不发，等她吃完半碗面，柳慧的哭声才缓和。 她抬眼。 看见柳慧拿着手机对着脸摸上面的抓痕，应该是被眼泪浸疼了。 童念念撇了下嘴唇，这么怕疼又爱美还敢跟人打架。 其实她前面说柳慧的也是气话。 柳慧不留指甲，孙雨情的指甲又长又做了美甲，上面有金属类装饰品，两人胡扯乱抓的打架方式，吃亏的肯定是柳慧。 柳慧注意到童念念的视线，尴尬的把手机放下。 童念念仿佛没看见，又低头去吃面。 “好吃吗？”柳慧的语气轻柔得有些小心翼翼。 童念念没应这话。 柳慧也没再说什么，低头吃面。 她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她跟我说你害了她女儿。” 童念念抬起来脸，冷冷的。 柳慧道：“我没信那些。” 童念念目光微动，然后看到柳慧神色又激动起来。 柳慧双手捏紧，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她给我看了照片……” 童念念知道是什么照片。 柳慧才擦干净的眼泪又落下来，嘴唇颤抖着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是，“我一看、就知道那是，是珍珍。” 童念念胸口一震，眼睛涌上热意。 她立即低头，盯着吃了一半的面碗。 “是那孩子对不对？那孩子欺负了珍珍，所以珍珍才受不了自杀的！” “为什么不跟妈妈说，什么都不跟我说。” “你也被他们欺负了是不是？你也不跟我说……” 跟你说有什么用，你不是一直就知道劝我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不要惹事，生怕我给你添麻烦…… 这些话却一句都没能说出来，童念念失神的看着面碗，只听柳慧的话语不断钻进耳朵里。 柳慧说这件事绝对不会私了，还说要去找校方理论。 这一刻她的伤痛和保护欲都好像是真的，她好像也没她所想的那样自私，她能在孙雨情说照片是她的情况下，还一下认出来并确定那是童珍珍，气到在外面的场所跟孙雨情打起来，说明她对珍珍很在意。 童念念心想，如果换一换，有人把自己现在打扮的照片发给童父看，说照片的人是童珍珍，童父能马上认出来吗？ 答案根本不用思考。 就好比之前她就在想，中秋的时候童父不会想起自己一样，他果然没有发来任何消息。 柳慧去洗手间洗脸。 她再走出来，童念念看了眉头不由皱了下眉。 “你化妆了？” “嗯。” 童念念扭头，“不怕伤口发炎随便你。” 柳慧道：“回去就洗掉。” 童念念心说这么一会也要爱美。 就听到柳慧下一句话，“免得路上碰到熟人。” 童念念愣住。 柳慧收拾了包，回头看她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还是忍了回去。 房门关上的声音惊醒了童念念。 她走到沙发坐下，半天没动。 等站起来的时候才感到腿麻。 一步步走到洗手间里。 童念念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因为皮肤嫩，涂了厚粉也不明显。 她忽然发现有些东西也未必都如自己想的那样。 柳慧未必那么自私，也不是那么爱美。 那个名牌包。 最近她一直没换过别的，平时提着也很小心，像是怕弄脏弄坏，要做点什么都会放置在干净安全的地方。 回想柳慧走时说出那句话的模样。 童念念抿住嘴。 要强要面子还那么爱哭。 心动第70天 砰—— 拍击声把刚洗完脸的童念念惊动。 她走出洗手间，发现声音出自阳台。 刷的把关实的窗帘拉开，姜东明的脸出现在阳台玻璃门的对面。 童念念面上不显，注意到他脸色不正常。 姜东明放下打算继续拍窗的手，死死看着童念念。 和他对视了一会，童念念把玻璃门锁打开，推到一边。 两人之间的间隔消失，可姜东明还站在原地没动。 这个异常举动让童念念心情下沉，姜东明的眼神有种沉痛复杂的东西，被他盯着有种被针扎的感觉。 童念念主动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姜东明道：“童念念。” 她被姜东明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姜东明的眼眶都微微发红。 童念念不由道：“发生什么事了？” 姜东明却看着她半天没说话。 童念念后退半步，意思他可以进来。 可是姜东明不知道是没看懂，还是出于什么原因不想进，一动不动的站着。 “你不知道？”他说。 童念念道：“知道什么。” 姜东明眼睛里亮起一道光。 他上半身前倾，手搭在童念念肩膀上。 童念念感觉到他捏在肩膀上的手指很紧。 姜东明道：“你有个姐姐叫童珍珍。” 童念念愣住，木楞的目光和姜东明对视。 她听到姜东明艰涩的声音，“她自杀了，是因为我吗？” 童念念脑子里空白了一瞬，然后思绪出乎她意料的冷静，就好像那些纷乱的情绪都被隔绝了一层。 她看到姜东明的脸色，那紧盯着自己的眼神，跳跃的光彩，想要获得什么答案。 只要她否认，就可以不可一世的男孩获救。可那一声‘不是’即将出口时，她余光注意到姜东明起伏的胸口，童珍珍从医院垃圾桶捡起姜东明体检报道的画面在脑海一晃而过。 抓着她肩膀的手突然用力，单薄的肩膀被抓得生痛。 姜东明眼里的光消失，笑了起来，问道：“你是来报复我的，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童念念没办法否认。 静默了十几秒。 姜东明突然低吼，“你说话啊，平时不是很会说吗，骂我的时候都不带脏，现在成哑巴了！” 童念念抬头，被姜东明眼里的泪光愣住。 姜东明用力将她一推。 童念念趔趄的退了几步，撑着柜子边缘站稳。 “童念念，你真是好样的。” 她望过去，姜东明的脸在昏暗中笑着，眼神沉黑冷戾，平时又坏又撩的笑容充满了讽刺。 “老子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玩过。” 他转身就走。 童念念听着轻微动静，快速跑到阳台去看，隔壁的阳台门传来关闭的巨响。 她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剩下夜晚冷空气吸入胸腔，冷得人发抖。 …… 找到掉在沙发缝隙里的手机，童念念注意到界面上几条消息。 其中有一条来自林诲生。 [如果见到姜东明，不要刺激他] 这条消息距离现在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童念念握着手机走神，不知道刚刚和姜东明的会面，算不算刺激到了他。 从昨天那场不欢而散之后，她就把手机很多提示关了，今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几乎没看手机消息。 她知道姜东明突然到访还说出那样一番话，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经国跟他们说了什么？如果他要说，昨天就可以说了，没必要等到今天。 当然，也不排除他们昨天矛盾升级的可能性。 童念念打开微信，看到上面很多好友添加申请，几个明高的群提示有人艾特她。 一眼扫过去，童念念在年级群里看到刚刷出来一条最新消息。 高二（6）班王西安：谁敢跟这样的人一所学校，太可怕了，我们联名写举报信把gf退学吧。 童念念点开群。 这个点了，群里依旧很热闹。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王西安那那条消息之后已经十几个人出来回应。 童念念往上翻记录，花了十来分钟，明白了大概情况。 消息是张霈霈散播出来的。 今天下午张霈霈在校论坛里发了个帖子，叙述了去警局的事，曝光了顾菲玩弄童珍珍，将人羞辱到自杀。 论坛里还有张霈霈挖出来去年某高中女学生自杀的陈年报道。 这个帖子名挂上了向童念念道歉和曝光某‘杀人犯’的字眼，一发出来没多久就在小论坛火爆。 之后每个群都在热议这件事，张霈霈一个下午活跃在这些群里。 一样被不断艾特的还有童念念，然而童念念设置了消息不提醒又没看手机，一整天没出现过。 等到现在，明高上下都差不多知道这事。 童念念把张霈霈发的帖子看完，从中某些漏洞看出来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张霈霈凭顾菲说的话编造，她本身知道的真相并不多。这也说明前天她被抓到烂尾楼时，张霈霈听了她的话，早早就藏身在那里，距离近得能到所有人对话。 只是她没有听话的及时报警。 最后不是林诲生插了一脚，谁也不知道张霈霈会怎么做。 童念念不气愤张霈霈的违约，她暗中让张霈霈提前去会面地点，要求她做的那些事时，就没有对她抱有绝对信任。 她只是想利用张霈霈对顾菲的怨恨，让张霈霈作为一个目击者，在最后警察调查中作为指控顾菲的证人。 如果不是中间跳出个陆经国，她的计划已经算成功了。 现在被张霈霈这么一搞，昨天她和陆经国的隐瞒就像一场笑话。 把张霈霈的号找出来，童念念发了条消息过去。 [把帖子删了。] 她等了一分钟，没有收到回音，再编辑一条。 [我知道你看见了。] 今天才玩了这么一出的张霈霈现在肯定兴奋的时刻关注信息。 如她所想，这条刚发过去，张霈霈的消息就回了过来。 [我刚洗澡出来] [为什么删帖？是我哪里没写好吗？] [这是顾菲罪有应得，大家现在都向着你的] [我艾特你了，你去看群] …… [把帖子删了，别让我说第三遍] 这条消息发出去，童念念没去等张霈霈的回信，丢掉手机后将整个人蒙进被子。 心动第71天 一阵嗡鸣声把童念念吵醒。 顶着青黑眼圈，眯着一双眼睛，从床尾找到昨晚丢掉的手机。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舅舅。 “喂？” “中午过家里吃饭。” 童念念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舅舅，你不是来叫我吃饭，是喊我起床的吧。” 床头柜上显示时间早上8点。 这时候喊她去吃早餐都行。 手机里传来舅舅的笑声，“就这样说了啊。” 童念念道：“今天中午就算了，我约了同学。” 舅舅警觉的问：“什么同学？” 童念念坦言道：“林诲生。” 舅舅语气松懈下来，“他啊，你们两个约着干嘛？” 童念念无声笑了下。 果然，林诲生这个名字在他生活那片区域的大家长眼里，就属于好孩子的代名词。 “他给我补习。” “真的？节假日还补什么课。” 这话要是让柳少明听见了，指不定要控诉他：既然节假日不用补习，为什么还要给他报下午的补习班。 童念念刚升起这个想法，就从舅舅那边的背景音里听到柳少明的嚷嚷声，内容就和她想的差不多。 被自己儿子当场打脸的舅舅呵斥回去。 虽然看不见，可童念念能想象出是个什么画面，觉得好笑又羡慕。 “念念，在听吗？” “在。” 童念念接着上面的话解释道：“是班主任交代了林诲生给我补课，我们两个在学校是同桌。” 舅舅道：“那行，别忘了吃饭，下午你们要是还在一块，可以喊诲生一起来家里吃。” 挂了电话，童念念把电量岌岌可危的手机插上电源就去洗手间。 放下手机的舅舅转头对柳慧摇摇头。 “听声音语气没什么问题。” 柳慧放松，“嗯。” 舅舅叹气，“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别扭，昨天看着还好好的，今天打个电话还要让我来。” 从一旁经过的舅妈听到他的话，无语翻了个白眼，心说：也就你这傻大个看着昨天‘好好的’，就连十几岁的柳少明能察觉到这对母女有什么不对劲。 柳慧没向舅舅解释，问他，“那念念中午来吃饭吗？” 舅舅道：“不来，她说要去补课。” 柳慧一顿，“补课？” “嗯。”舅舅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舅妈往柳慧看去，只一眼就知道柳慧多着急，这傻大个总抓不住重点，问些没必要，有必要的又不说清楚。 看不下去的舅妈过来插嘴道：“念念去哪里补课？谁给她补课？还约了谁一起？” 舅舅道：“就诲生那孩子你知道的吧，他跟念念是同桌，被班主任任命给念念补课。” 舅妈看了眼不说话的柳慧，“诲生啊，知道知道，前天还在晚会表演上见到，是个好孩子。”这话其实是说给柳慧听的，接着又说：“我刚听你说让念念喊诲生一起来家里吃饭是不是？那晚上多做几个菜，刚好谢谢这孩子。” 柳慧有了动静，“对，是要谢谢他。” 她很确定童念念说要补课肯定是假的，那孩子从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何况昨天才跟她说要离开这里，又怎么会专心补课功课。 柳慧担心她又要独自去做什么。 * [在吗] [嗯。] [昨天约好给我画画没忘记吧] [记得。] [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来我家] [……] [好的，我马上到] [什么？] “生生？生生！” 林诲生回首，对老板娘道：“嗯。” 老板娘目光在他脸上和手里握着的手机来回，“什么东西这么好看，叫你几声没反应。” 林诲生摇头，正要回复时，手机震动跳出消息。 [既然你选择不来我家，那就只好来你家了] 林诲生微微瞪大眼睛，短暂无措后。 他跟老板娘说了声有事，转身走到角落。 [你在哪？] [我到了][撒花欢迎] 林诲生僵硬了两秒，嘴唇紧张的抿着，走到外面环顾一圈却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他愣了愣，紧张的心情化作一股失落。 骗人。 “生生？”老板娘过来道：“杵在这里干嘛？拿着这个单子去厨房帮忙。” 拿着被塞到手里的菜单本子，林诲生进了厨房，在师傅的喊声中打下手。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林诲生心脏也跟着一跳。 他拿了台面上毛巾擦手，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来自联通的广告消息，就好像在无声嘲笑他此刻起伏不定的心情。 正当他打算把手机放回口袋，一条消息既上一条弹出来。 [你怎么还没来？] 林诲生捏紧手机，明知道女孩很可能在玩弄人，刚编辑几个字——你骗人——又删除。 [我出去没看见你]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在后门] 林诲生看着这段消息，转身离开厨房。 他往后门方向疾走到一半，想起什么，又往前厅跑去，找到老板娘。 “姑，有同学来找我，我晚上再来帮忙。” 老板娘不高兴道：“正忙呢，偏偏这时候约朋友玩？” 林诲生点头没说话。 老板娘道：“大热天有什么好玩的，你看你哥就在家里学习，你就说没时间推了吧。” 林诲生抿唇，看了她一眼还是没说话。 老板娘皱眉，“算了，要去就去，还给我摆脸色了。” 林诲生刚走，又被老板娘喊住，“你还是别出去了，就让同学在家里玩一会，外面那么热中暑了怎么办。” 林诲生应了一声，老板娘还不放心，“别跑出去了啊。” 后门从内推开。 蹲在墙边的童念念抬起头，看见林诲生后，抬起手对他挥了挥，并扬起笑容。 “哈喽~” 林诲生呆愣住。 童念念站起来，笑道：“看傻了？” 林诲生回神，摇头。 童念念走近他，“不好看吗？” 林诲生刚看她，童念念就笑着眨眼。 林诲生便低头整理镜框，低声说：“好看。” 童念念适可而止的和他拉开距离，“我就说嘛，这个妆我花了半个小时。” 林诲生转身道：“我上楼去拿东西。” “嗯？”童念念跟上去，“拿东西做什么，不是说好在你家画吗。” 林诲生停下堵着她，“没有说好。” 童念念歪头，“哦……”她做恍然大悟状，“难道我又忘记告诉你了？” 女孩扎着高马尾，白皙纤细的脖子和耳朵轮廓都清晰露在外面，这个动作让林诲生视线自然而然看过去，刚触及就仿佛被烫到，不好意思的移开。 心动第72天 “阿姨好。” 童念念隔着林诲生的肩膀看到老板娘，踮起脚向老板娘打招呼。 林诲生一动不动，第一个念头就是女孩又在骗自己。 “生生说的同学是你啊。”老板娘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他脸色变了下，童念念朝他笑了笑，无声透露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的信息。 林诲生转身，对走来的老板娘的道：“姑。” 老板娘目光古怪的看他一眼，笑道：“怎么站在这里？” 童念念用开玩笑的语气道：“林诲生不准我进去。” 老板娘向林诲生投去不高兴的目光，不听话了是不是，明明告诉他不准出去玩。 童念念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原先开玩笑的笑容微微淡去。 老板娘再看向她时，脸上又恢复笑容，“他不让你进没用，阿姨让你进。” 童念念弯了弯眼，笑容又乖又淡，“谢谢阿姨，这次来得急，忘了提礼物，不好意思。” 老板娘道：“你和生生是同学，来家里玩哪还需要什么礼物。” “进来吧。”老板娘喊她。 童念念没有立即动，先往林诲生看了眼。 她是很想看看林诲生的房间，却不代表真想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的痛苦上。适当的玩笑还好，触及人家的底线就没意思了。 林诲生和她对视一眼，低声道：“我带你去。” 童念念眼睛明亮起来。 他们刚走，后面老板娘喊道：“生生啊，别玩太久，今天店里忙，人手不够。” 童念念眨了下眼，抬头看了眼前面带路的林诲生，扭头对后方的老板娘笑道：“阿姨，我们不是玩，林诲生是要给我补课。” 走在前面的林诲生顿足，低头看向童念念。 女孩说得特别坦然，让人对她生不出一点怀疑。 老板娘愣了下，表情有些尴尬，对他们点头，“哦，补课啊，补课好，好好学习。”然后匆匆的走了。 童念念回头就对上林诲生的视线，她一点撒谎的慌张也没有，又朝林诲生笑了笑。 林诲生也没说话，继续带路。 林诲生带她走的楼梯很窄，仅供一个人度过，锈迹斑斑的看着就觉得危险。 林诲生走之前提醒了她一声，时不时侧头用余光看她情况。 童念念扶着扶手一节节楼梯跟着他走，这种楼梯就算想走快都难。 她不觉得这有什么，还为又了解多一点林诲生的生活而心情雀跃着。 “为什么不走前面楼梯？” “不方便。” “比这还不方便？” “……” 童念念弓指敲了下生锈的铁管栏杆，那沉闷的声音听出来用材还可以，那也掩饰不了这楼梯不方便的事实。 走到个小平台就有个门。 林诲生把门打开，侧身让她进。 童念念侧头，“不用先收拾一下吗？我可以等。” 林诲生顿住，似乎没考虑到这点。 他张口想说什么的时候，童念念已经走进去。 林诲生的房间很干净整齐，反倒让童念念有点失望，就好像早就预料到的情景真的发生就缺少惊喜感，更重要的是失去了一个逗林诲生的好借口。 整齐干净的环境还会叫人不由自主的拘谨。 童念念看了眼干净底下，把鞋子脱掉。 跟进来的林诲生说：“没关系。” 童念念把鞋子放到墙角边，对林诲生道：“那你打算让我坐在你床上吗？” 和房间的干净整洁一样值得一提的是房间的面积太小，家具就一张一米二的双层木床，一张书桌、椅子和一个单门衣柜。这些东西放在一起，就把目测不到十平米的房间占去大半。 她刚就注意到床边叠放的坐垫和小桌子，这会儿拖过来放在地上就坐下，抬头见林诲生还呆站在一旁，就说：“你的课本和笔记呢？” 林诲生转身从书桌上找到书本，拿到童念念面前的小桌子上。 做完了这些，他才想起来问童念念，“要课本做什么。” 童念念抽出语文课本和笔记本摆放好位置，说：“说了你给我补习功课，总要做做样子。” “你坐在这里。” 突然被拉住手臂的林诲生，四肢仿佛失去了反抗能力，直到被拉到女孩旁边的位置。 童念念用手机对着林诲生和小桌拍了张照片发给舅舅。 林诲生看着她。 童念念放下手机，对林诲生道：“你信不信你姑姑会来检查？” 林诲生却摇头，他姑从来不关心他的学习。 童念念挑眉，“这样啊，”她笑道，“反正有备无患。” 林诲生看到她额头的汗水，起身把放在书桌底下的小风扇拿出来插电，对着童念念的方向打开，又拿了抽纸过来放在桌上。 “谢谢。”童念念查了汗。 林诲生问：“喝水吗？” “嗯？”童念念刚想说要，想到刚上来的楼梯，改口道：“不用了。” 她不想林诲生上下跑这一趟。 林诲生若有所思的看她。 童念念笑道：“你画画的本子呢？不是说画过我，我想看看。” 林诲生道：“不用看。” 他越不好意思，童念念就越想看，“不先看看你之前画的，怎么知道你画的好不好看。” “如果你说不好看，就是在说我不好看。”童念念堵住林诲生所有退路。 林诲生脸上出现一种无奈的表情，转身踩着双层床梯子，在上面翻找。 在他背后，童念念忍着害羞侧了侧脸，都怪林诲生刚刚的表情太奇怪了，无奈后的妥协就好像在宠着她一样。 咯吱的开门声响起。 童念念本能朝来时的门看去，却没有看见人。 一阵冷风自侧后方的吹过来。 她看过去。 帘子给掀开，端着一碟西瓜的老板娘站在那。 童念念才知道这帘子之后竟然是一道门。 老板娘目光在她和林诲生一个来回，笑道：“我给你们送点西瓜。” 童念念走过去接，“谢谢阿姨。” 从老板娘身体的侧边缝隙朝冷气的方向看去，发现也是房间。 这时，老板娘后面传来个男人声音，“妈？” “诶。”老板娘应道。 男人道：“谁啊？我听着好像是女孩子。” 老板娘道：“你弟同学。” 然后老板娘把帘子彻底拉开，走进来侧开身体，本来就小的房间更拥挤。 心动第73天 童念念彻底看清门后房间的摆设，宽畅明亮的空间，还有空调透过来的凉风。 她忍不住抿了抿嘴唇，抬眸看到对面走到门边的青年。 青年惊艳的看着童念念。 老板娘向童念念介绍道：“这是我儿子林故音。” 林故音随后就笑着说：“你是林诲生同学，跟他一样叫我哥吧。” 童念念道：“林哥好，我叫童念念。” 林故音问：“你们在干嘛？” 童念念道：“林诲生给我补课。” “哦，补课，高几……”林故音往地上小桌上的课本看去，接着说：“高二啊，我还记得，应该可以给你一些建议。” 童念念准备拒绝，老板娘的话语先响起，用骄傲的口吻说着林故音是哪个大学的大学生，这次中秋节特地回来看望家人，哪怕放假回家也不知道休息休息，还在房间里努力学习。 童念念一开始还能平静的听着，可老板娘接下来的话就让她心底冒火。 “故音比生生教得好，生生啊，你跟我下来帮忙，你姑爷都喊几次了。”老板娘语气理所当然，后面那句还透着对林诲生的不满。 童念念道：“就不麻烦了林哥了，为了教我影响林哥自己的学习时间多不好。” 老板娘听着有道理，她对自己儿子的学习很看重。 林故音却说：“没什么，正好就当复习一下高中的知识，对我也有帮助。” 老板娘不懂这些，林故音说什么，她就信什么。 “对，不用这么客气，就跟故音好好学，说不定以后还能考上跟故音一所大学。”她对童念念的印象一直不错，听童念念说过是国外回来的就觉得洋气，父亲又在国外做生意说明家庭也好，再加上模样长得周正，娶回家做媳妇就不错。 现在看儿子对女孩似乎有点意思，老板娘更热情撮合，心想现在先看看，以后能不能成还要看这孩子能不能考上大学，要是能跟儿子一所大学就更合适了。 童念念差点气笑了，她不介意老板娘捧高儿子的姿态，也无所谓老板娘一副自己能被她儿子教导是多大福气的模样，只是气不过这一言一行把林诲生踩在泥里的对比。 再看林故音，面带无奈歉意的对她微笑，却没有反驳老板娘的话。 “阿姨，这是班主任交给林诲生的任务，我一直都跟着他学，突然换人会影响进度，林诲生也不好跟老师交作业。” 一连两次的拒绝，老板娘没听出来童念念的托词，林故音多少感觉到少女的抗拒。 之所以不确定，是因为林故音自觉和这个表弟比起来，无论外形内在性格都优秀得多，是个人都该会站他这边才对。 林故音若有所思盯着童念念看。 老板娘却惊讶道：“是你们班主任让生生给你补习？可他的成绩……” 童念念比她还惊讶的样子，“林诲生成绩很好，老师总是夸他，阿姨不知道吗？” 老板娘有些尴尬，“这个……没听生生说过。”她往林诲生望去，发现林诲生一直看着童念念这边，注意到她的目光才侧头看来一眼。 老板娘对上林诲生的视线反倒坦然，想到什么又重新打起精神，神色更自然起来，反问童念念，“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生生的卷子我看过，好不容易才及格，老师怎么让他给你补课。” 这样子就像认准林诲生成绩不好才是正确的，说他成绩好反倒叫人不开心了。 童念念笑了一声。 这一笑挺突然的，老板娘觉得不舒服，暗说童念念不礼貌。 童念念笑着说：“阿姨不信可以打电话问老师，我现在打也可以。” 补课的事是真的，成绩好不好，家长打电话来问，李老师那么爱面子的人，不会说林诲生这种不惹麻烦的好学生坏话的。 老板娘忙说：“哪还用到打电话问，我没不信，就是……”就是什么，她说不上来，心里有点埋怨童念念不领情，好意让儿子教她学习，她还推来推去的。 “妈，人家既然这样说了就这样吧。”林故音说道。 “诶。”老板娘应声，“那你们好好学习。”说完这句话就转身走了，走之前朝林诲生看了眼。 童念念注意到了，不知道那眼神是什么含义，反正不觉得是好事。 老板娘走了，林故音还站在原地。 他似笑非笑的打量两人，突然说：“谈恋爱？” 童念念不喜欢他的语气故意不理他，而林诲生也没应话。 林故音笑道：“放心，我妈已经下楼了，听不见。” 他目光在童念念身上一个来回。 这时林诲生出声，“表哥。” 林故音往他看去。 林诲生语气平静，“我们要补习了。” 林故音很假的“哈”的一声，“还装。” 他走进小房间里。 童念念侧身。 林故音侧头朝她笑了笑，来到林诲生面前拍了下他的肩膀，“看不出来，挺厉害的，交的女朋友这么漂亮。” “不是。”林诲生道：“她是我朋友。” “哦，”林故音专门去看童念念的表情，发现少女神色自然，没有任何难堪或气恼，想着真是他想歪了？ 林故音开玩笑似的说，“那意思就是我可以追她咯？” 童念念习惯性的就要笑，然后将那句打击对方的话说出来。 “不可以。” 她惊讶的往林诲生望去。 林故音道：“为什么？” 林诲生道：“不合适。” 林故音又问：“哪里不合适。” 童念念朝他看去一眼，这人好烦。 可她也想听听林诲生还会说出什么话。 “你不认真。”林诲生说得又平静又直接。 林故音被这句打得措手不及，这不是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说他花心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不认真了？”说这话的林故音已经流露出些怒容。 考虑到林诲生现在的生活环境，真让林诲生跟林故音生出矛盾，童念念肯定最后吃亏是林诲生。她往前一步，准备开口主动接过话茬时，却和林诲生投来的一记目光对上。 一刹那的愣神。 林诲生的话就抢了先。 “她是我朋友。” 和之前一样的话，童念念合上的嘴唇慢慢抿起了笑容，望着林诲生脸上郑重的认真。 “啧。”林故音撇嘴，“就开个玩笑还认真了，真不是喜欢人家女孩子啊？” 还有完没完了。 童念念扬声，“林哥。” 林故音笑着朝她望过来。 童念念弯眉，露出明媚的笑容，“是我喜欢林诲生。” 心动第74天 林姓兄弟两个人齐齐哑声。 童念念依旧笑而不语的望着林故音。 只要是稍微有点眼色的人都能看懂她眼神是什么意思。如果假装不懂，就说明这人不要脸皮的无赖了。 林故音显然是个要面子的人，心里恼怒童念念没眼光，面上识趣的离开。 他走到帘子小门前，回头问两人，“要不要把门开着让空调吹进来，这天气光靠风扇还是会热。” 这回童念念连婉转的借口都不找，轻笑道：“不用，我不想别人听到我们说话声。” “好吧。”林故音多看了童念念一眼，现在才发觉少女模样清纯，脾气却不小。 等林故音走了，童念念走到小门前观察一圈，发现门上的门把手不能反锁。 她扭头望向好像在走神的林诲生。 “这门不能反锁吗？” 林诲生回神看过去，反射条件先回答她的问话，“可以。” 童念念问：“在哪？” 她扭了扭门把手，还是没发现反锁的开关。 林诲生这时才完全清醒，说道：“反锁在对面。” 童念念错愕看向他，随即皱眉，看林诲生平静的模样，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可就是又被气笑了。 “难怪刚刚他们开门进来都不敲门。”童念念嘀咕，声量不大可也够林诲生听见。 她抬头见林诲生依旧不为所动，更郁闷道：“才发现你是这么无所谓隐私的人。” 林诲生听出她语气透露出的恼怒，解释道：“姑很少来我这。” “看出来了，”童念念没好气的笑道：“不关心你的成绩，隔出个洗手间做你的房间，还给外面安锁，怎么可能经常来你这。” 刚来的时候，童念念还没发现林诲生这小房间的前身。可隔着帘子的小门一开没多久，她就发现这个小房间和对面那个卧室原先设计是一起的。 这待遇差别让童念念看着生气，而林诲生一副习以为常的平静模样，让她生气的同时又有些心疼。 她有股冲动问问林诲生你父母呢，他们知道你在亲戚家是受这种对待吗？既然有钱送林诲生去明高这样高等私立学校读书，又为什么让他在这里受这样的委屈？ 最后这些问题再次在喉咙间转了圈就咽了回去。 “画呢？”童念念伸手。 “嗯。”林诲生又爬上床梯。 这次没有不速之客的打扰，林诲生下来把一张图纸递给童念念。 接到图纸的童念念意外的看了林诲生一眼，她原以为林诲生说画过她，就是像她之前看到他画的小漫画本那样的小本子。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张a4大的纸张。 前一秒的郁闷仿佛随着这张纸散去大半。 童念念嘴角微微上翘，仔细看纸上的铅笔画。 在看到画之前，童念念猜测过林诲生画里的自己会是什么模样。 此时那些猜测都在实物面前消失，一起消失的还有她嘴角的笑容。 童念念困惑看着画里趴在腕臂上睡觉的少女。 有种岁月静好的恬静温柔感。 正是这种感觉让童念念感到不真实。 这画的真的是自己么。 她忽然想问问林诲生，在他眼里自己到底什么性格模样。 可是话到嘴边又不敢问了。 明明一开始是她装成珍珍的模样蓄意接近他们。 虽然童念念一言未发，林诲生还是察觉到女孩心情忽然低落。 他不清楚原因，却知道这低落是在看到自己的画后。 林诲生抿唇，“画得不好。” “不会啊。”童念念回神，抬头笑道，“画得比我想的更好，没想到你还会素描。” 林诲生却看着她的笑容，那目光让童念念有种被他看穿内心彷徨的错觉。 在童念念忍不住想闪避时，林诲生已经先移开，“我去拿纸。” “嗯。”童念念点头，轻笑道：“没有模特都能画得这么好，现在我在这里一定能画得更好吧。” 林诲生没说话，又爬上床梯。 没一会儿，他拿着纸笔下来。 童念念盘膝乖巧坐在小桌子前，“就在这里吗？” “嗯。”林诲生把画纸平铺在小桌子上。 童念念看他不得不低俯的动作，问道：“这个动作会不会很累？”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道：“好吧。” 她展颜，“那开始了？” 两人中间就隔了一张小桌子。 林诲生抬眼就会对上女孩认真注视他的笑颜。 这个距离给他的感觉，只要伸手就能碰到到对方。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童念念笑着说：“这次就照着我现在的样子画，你可要画快点，我怕脸会笑僵。” 林诲生顿了下，又一次抬头深深望了她一眼。 在他的印象里，平时女孩安静得像一只贪睡的猫，藏着满怀的心事，柔软漂亮的外表连偶尔亮爪子都让人无法产生防备心的无害感，直到真的被她抓伤。 可一旦她笑起来，那点妩媚，那点狡黠就藏不住的自眼梢嘴角流露出来。 明知道她不是真心的，依旧忍不住产生心动。 ——是我喜欢林诲生。 女孩含有笑意的声音在脑海又一次响起。 林诲生垂下眼帘，掩盖了眼底翻滚的情绪。 房间里很安静，风吹动书页，铅笔摩擦画纸的声音都清晰而细腻。 狭小的房间里光靠风扇的风不足以抵抗炎夏的灼热空气。 不久童念念的额头就浮现细汗，可她不觉得难受，也感觉不到这点炎热的困扰。 这些都比不上林诲生每一次投来的目光让她紧张。 也许是为了画画，林诲生看她的眼神比平时任何时候都深沉专注。 每隔几秒林诲生就会抬头看她一眼，这一眼的时间并不长，短暂的一秒不到，有时候他们会视线相交，有时候没有。每一次的接触，都是一次心脏的挑战。 汗水从鬓边流到下巴。 童念念低头，伸手擦过，轻轻吁出一口热气。 她想，这个夏天和以前都不一样。 林诲生停下笔。 童念念望去。 林诲生说：“我去倒水。” 她看着林诲生额头的汗，扶着小桌子站起来，“我去。” 她想从林故音那边去，换做林诲生估计会走楼道那边的铁楼梯。 才一动，双腿传来强烈的麻痹感，童念念无措向前跌倒。 本来想说话的林诲生见到这一幕，本能本手去扶。 一阵兵荒马乱，伴随两道闷哼。 心动第75天 童念念摔在林诲生身上，小桌子歪倒一边，课本笔纸散了满地。 童念念吃痛的一只手按着腰，刚摔下来的时候她的腰撞到桌角了。 一抹外来的湿热气息吹拂到脸上带来痒意，她疑惑睁眼望去，然后对上一双同样迷茫的眼睛。 那一瞬心脏仿佛紧缩的失去控制，连跳动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和林诲生的脸相隔不到拳头的距离。 如果不是她摔下来的时候本能用手撑着地面……这时记忆回笼，让她思绪错乱了下，隐约记得刚摔下来她还没来得及撑起自己，脸是和林诲生交错而过的，那一瞬是不是有碰到什么？ 这个想法让童念念心脏飞速跃动，甚至忘记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起身。 “你们在做什么？” 外来的声音打破两者微妙的凝滞气氛。 童念念昂起脸，看到站在小门前的林故音。 林故音双手环胸，似笑非笑望着他们。 他和童念念的目光对视上，说：“你们动静太大了。” 这意思是他没偷听。 童念念站起来。 林诲生扶稳歪掉的眼镜，随后也坐起来。 童念念走向林故音，微笑道：“林哥，我想去倒水喝。” 林故音惊讶打量她的脸色，没想到都被他撞见那一幕了，女孩还能保持这种平静。 “不行吗？”童念念被这么看着也维持常态。 “当然可以，我带你去。”林故音应道。 童念念道：“谢谢。” “走吧。”林故音说完，让童念念先走。 等童念念走进小门后，他回头往林诲生挑了挑眉毛。 一扇小门的隔绝，说是两个世界或许有些夸张，可的确是截然不同的环境。 林故音待着的这个房间才算房间，清凉的空调温度驱散夏天的燥热。 “你要喝什么？”林故音来到童念念身边，说道：“不如一起下去看看，直接拿你喜欢的。” 童念念目光从床上的靠枕转到林故音身上，应了声好。 林故音边走边说：“现在高中生比我那会开放多了。” 童念念知道他在隐喻什么，“你跟我们没差几岁。” “我比林诲生大三岁，从小学之后就碰不到一所学校了，也是这个原因吧，连关系都没小时候那么好了。” 童念念侧目，心想两人的关系没有小时候好，肯定不止没在一起上学的原因那么简单。 林故音又说：“不过从以前就没见过他跟哪个女孩子做朋友。” 童念念笑了笑。 林故音道：“被他说你们是朋友，你不难受吗？” “不难受。”童念念道。 林故音摇头，伸手摸向童念念的头发，温和说道：“难受就难受，不用忍着。” 他的手没有碰到童念念，被她歪头避开。 “林哥，套路玩不好就会很油腻。” “……” 静默一直维持到了楼下。 童念念从冰箱拿了两瓶水，准备扫码给钱，被林故音拦下来，没好气道：“也不用这么看不起我吧。” “谢谢。”童念念从善如流的收起手机。 “你们怎么下来了？”是朝这边走来的老板娘发现他们。 林故音说：“下来拿点喝的。” “哦，西瓜吃完了吗？还想不想吃，妈再给你切点送上去。”老板娘道。 林故音看向童念念，“你还想吃吗？” 童念念想到之前送上去的西瓜还没吃就被糟蹋到地上了。 她也不是稀罕这点西瓜，就是不喜欢同住一个屋檐下，老板娘光惦记林故音却忘记林诲生。 虽然理智清楚对亲儿子和侄子不一样无可厚非，可站在她的立场上偏向林诲生也一样可以的吧。 童念念正要点头时，就听到老板娘说：“还没补习完啊？” 童念念顿住，朝老板娘看去。 老板娘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又抱怨了一句，“店里都快忙死了。” 说这话的老板娘看了童念念几眼，希望女孩有点眼色力，这时候就该自觉的离开，别再耽搁生生的时间。 童念念仿佛什么都没听出来，笑着夸赞道：“阿姨店里的生意真好。” 老板娘干笑，“好也有好的坏处，这人手不够，客人都抱怨得我耳朵疼。” 童念念笑道：“林哥这么厉害，等他毕业出来，阿姨就可以直接享福了。” 这话可以说是说到老板娘的心坎上了，当即笑开了怀。 童念念接着说，“还有林诲生，他以后也会好好孝顺阿姨。” 老板娘摆摆手，“生生就算了，我也没指望他能有什么出息，现在多干点实事以后还能吃个技术饭。” “期望值越小惊喜越大，”童念念嘴角上翘，仿佛充满真心恭喜老板娘：“凭林诲生的实力，以后肯定能考上林哥的大学，说不定还能给阿姨拿回个清华北大的录取通知书。” 老板娘错愕，以为童念念在跟自己开玩笑，“你别跟阿姨说笑，生生不是读书的料，怎么考得上故音的大学。” 童念念笑道：“阿姨才在跟我开玩笑。” 童念念道：“林诲生天天上学放学都要在店里帮忙到开门关门，估计连林哥十分之一的学习时间都没有，学习还能这么好，这都不是读书的料，那其他人岂不是连废料都算不上了。” 一番话把老板娘说得哑口无言，童念念转身就准备往后门铁梯回林诲生的房间，连林故音房间的近路也不想走了。 可她一转身才走几步就看到一个身影就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又在哪里听到了多少。 童念念滞住。 “你就算给林诲生抱不平，也不用把我拿出来损吧。”林故音跟过来，语气有些不满。说完顺着童念念目光望去，看见林诲生后，“哦，表弟，你什么时候来的？” 林诲生道：“丢垃圾。” 林故音在他和童念念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眼，觉得自己继续待在这里特没意思，没再说话就走了。 老板娘早在注意到林诲生的时候就离开了。 童念念：“那个……” 对面那人忽然朝她扬起微笑。 童念念微张嘴唇，所有话语消失。 她愣愣看着林诲生的笑容。 渐渐的，喜悦、羞涩、委屈，一切都那么酸涩又美好的自心底升起。 童念念不由自主也跟着笑起来。 心动第76天 重新回到林诲生的房间，之前摔跤造成的凌乱已经被收拾过了，连地面都都清扫得干干净净，小桌子上摆放的课本和林诲生画到一半的素描，仿佛之前的意外不曾发生过。 童念念重新坐回之前的位置，示意林诲生可以继续了。 她看着林诲生也坐回自己的对面，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可童念念知道两人间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之前在楼梯间那里相视一笑的那一刻，她仿佛走进了林诲生的世界，也可以说林诲生向她敞开了心怀的大门。 她相信这不是她的臆想。 因为这个时候她发现自己能从林诲生脸上看出他的心情。 分明林诲生表情依旧不明显，沉默认真的在画画，可她就觉得林诲生眉眼比平时更柔和，说明他的心情不错。 童念念想到林诲生几次说过能感觉到她的心情，那是一种感觉，没办法用语言确切去形容，是不是就类似她现在这样。 时间缓慢过去，童念念听到林诲生低声喊自己的名字，才后知后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走神。 “画完了吗？”童念念问道，把手机拿起来看时间，发现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她打起精神，满怀期待的把桌上林诲生刚完成的作品拿到眼前，然后越看越喜欢。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的原因，就觉得这幅画比之前那副更符合她的喜好。 “好厉害。”童念念毫不吝啬夸赞的朝林诲生望去。 林诲生低声道：“还好。” 如果不是童念念看得仔细，可能会错过他内敛的淡笑。 “现在我可以放心把我的故事交给你了，就按照这个水准来画我。” 童念念把画纸小心翼翼的卷好，放进随身背包里，转头又问林诲生，“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笑道：“随便说点什么都好，让我有机会给你点谢礼，要不然下次怎么好意思再找你画画。” 她有点埋怨语气和眼梢狡黠的笑意给人一种在撒娇的感觉，让林诲生睫毛抖动了好几下，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然而此时脑子里也想不到任何向女孩讨好的东西。 童念念本来就没想为难林诲生，可看他这一副被纠结住的沉默模样就觉得好笑。 怎么会有人被这么简单的问题难住…… 这时，林诲生抬头。 童念念竟升起一些期待，不知道他会提出什么要求，坐直了腰身等待着。 然后见林诲生往侧边看了看，认真说道：“帮我拿一下水。” 童念念呆了半秒，紧接着笑出声。 “噗哈哈哈哈。” 她越笑越停不下来，捂着肚子一下直接倒到地上去了。 林诲生先是呆愣，看她滚到地上，既窘迫又担忧的望着她。 童念念就这样笑了好一阵子，忽然趴在地上没声了。 林诲生等了几秒，“童念念？” 童念念一动不动。 林诲生变了脸色，把小桌子移开，扶住童念念的胳膊打算查看她的情况。 却在这时候，童念念豁然翻了个身，面朝林诲生的方向，把他错愕的表情看个正着。 童念念又短促的笑了一声。 林诲生抿住嘴唇。 看样子似乎有点生气了？ “林诲生，”童念念低声问道：“你生气了吗？” 林诲生顿了顿，然后摇头。 童念念问：“真的？” 林诲生点头。 童念念道：“你不用说的，我不信。” 林诲生看了她一会，从她额角转开到别处，低垂着眉眼，说道：“没生气。” 从童念念这个角度可以更清晰的看清楚林诲生的每一点表情变化，不会再被对方刘海格挡视线。 她望着林诲生细腻的轮廓，目光迷离走神。 就是因为这么温柔才会让人得寸进尺的你知道吗。 “地上凉，你起来。”林诲生又道。 童念念笑道：“明明很热。” 林诲生无奈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安静的蹲在一旁。 又过了几分钟，林诲生道：“起来吧。” 童念念歪头一笑，“好。” 随即抓住林诲生的袖子，“你抱我起来。” 林诲生愣住，手足僵硬得一动没动。 他视线里尽是女孩眉眼弯弯的笑颜，柔软的像一只向你伸出软垫的猫，等待着被你宠爱搂抱进怀里，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可爱的任性。 林诲生耳朵烫得一片通红。 他手臂轻微颤抖，低垂的睫毛也在飞速的抖动，仿佛在映照他此刻搅乱一团的内心。 在林诲生紧抿住唇瓣，即将有所动作时，听到女孩一阵低笑，然后他手臂被松开。 林诲生不知道此刻的心情到底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 他往女孩看去。 童念念已经坐起来，伸手把放在一旁的矿泉水拿过来递给林诲生。 “你看，向人提要求很简单的。” 林诲生沉默不语的接过矿泉水瓶，一拉被没拉动，他抬头看见童念念的笑脸。 童念念轻声道：“你可以试着提过分点的要求，答不答应是别人的选择，万一答应了呢？” 林诲生动了动嘴唇，“嗯。” 童念念深深看他一眼，没有继续逼他，松开手将矿泉水交过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操什么心，明明自己的生活就够一团糟了，管太多说不定还会给林诲生帮倒忙。 这么一想，负面情绪像是开了个口子，源源不断的席卷上来。 童念念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东西。 “童念念。” 她听到林诲生在喊自己，轻轻应了一声，没有睁开眼。 “最早教我画画的是我妈妈，她为了梦想去了日本就没有回来，从那时候起我爸把家里和画画相关的东西都丢了，也不准我画。” 童念念思绪彻底被林诲生说的话占据。 她没想到，林诲生会在这时候向他吐露属于他的隐私。 “这家店原先是我爸在经营，七年前他运货的时候出了车祸。” “……” 童念念张了张嘴却哽塞住。 她以为这就算全部。 可林诲生说：“那是一场连环车祸，我爸先被送去了医院急救，手术的主治医生是姜东明的父亲。” “……姜心怀？”童念念顿顿道，她睁圆眼睛一眨不眨。 “姜东明和她母亲也在当时的那场连环车祸里。” “……” 心动第77天 当年姜东明母子两人被送到医院时，姜心怀正在给林父做手术，从而错过了亲自给妻儿治疗的机会，姜东明母子被转交给了其他医生。 姜心怀结束林父的手术后也没能去看望妻儿，而是长时间的奋战在这场连环车祸造成的伤亡中。 最后结果姜母没给救回来，姜东明的心脏在这场车祸中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伤。 林诲生的父亲最终也没撑过去，手术后在医院昏迷了两周还是去世了。 从那时候起，林老餐馆被现在的老板娘接手，林诲生也一直在老板娘的照顾下长大。 童念念听完这些后久久没说话。 一直以来好奇的问题终于得到答案却没有给人带来任何惊喜，反而陷入难以言喻的沉重沼泽里。 她仿佛明白了很多东西，又什么都不明白。 为什么林诲生漫画本里的内容充斥着一股阴暗色彩。 原先她猜测那是林诲生喜欢观察周围的这些。 现在才知道根源在于他小时候医院里的这段经历。 在林父住院期间，林诲生学校和医院两边跑，就是从那时候他重新捡起被父亲严禁不准碰的画画，用画画来发泄内心的情绪。 虽然林诲生讲述得很精简，可童念念能够想象的出来，林父所待的重患病房区域平时都会是什么景象，那里有着太多的负面情绪，也有着太多的人生百态。 只是小学生的林诲生承受着父亲昏迷不醒的压力，天天面对这样的情形，属于他画画的个人色彩习惯便是这样养成的吧。 为什么她问他喜不喜欢画画时，林诲生沉默不语，没有立刻回答，这会儿也有了答案。 正如她喜欢唱歌的原因和童珍珍有联系一样，林诲生喜欢画画也背负着某些沉重的过往。 沉默在两者之间蔓延，然而这份沉默并不沉重，相反有着淡淡的温馨。 过了不知道多久，童念念低声问道：“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林诲生道：“你想知道。” 童念念笑了笑，“我有表现得这么明显吗。”接着说：“我想知道，你就告诉我？” 林诲生没说话。 童念念笑道：“那早知道我就早点问了。” 这当然是假话。 早知道林诲生的经历是这样的，她只恨不得把往日说过一些不好的话都咬碎了吞回去。 林诲生望了她一会，“姜东明去年刚做心脏手术还在稳定恢复期，这期间最好不要受太大刺激。” 童念念的笑容淡去。 她一直有意忽略掉的东西被林诲生平摊到了面前。 林诲生在坦然他身世时就说到了姜东明，可她假装没注意也绝口不提……林诲生明明可以装傻没发现。 “哦，这样。”童念念发出干巴巴的声音。 她想，原来林诲生突然说那些都是为了姜东明，现在是要为姜东明讨伐她吗。 这个想法升起就让童念念坐立难安，她忽然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前一秒还觉得轻松的安宁乡，这一秒却恨不得立刻逃走。 心动第78天 林诲生接下来说的一句话却让童念念起身的动作顿在半途。 “容易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 此时的童念念很敏感，才更准确感觉到林诲生说这话的神情语气并没有针对自己，反而带着关心的态度。 ——他说这些不是为了给姜东明抱不平。 童念念慢慢坐回去，胸腔处像是打翻了一坛苦酒，涩味交集一直蔓延到舌尖。 她连忙低下头，可是这并不能抑制住越来越湿润的眼眶。 这些天一直堵着的地方松动，连带着压抑着的情绪一股脑的往外涌。 童念念完全想不到自己会为林诲生一句话变成这样。 她伸手去拿包，只想快点离开这里，跑到个没人的地方去。 林诲生的问话又一次把她的动作停顿在半途。 “昨天晚上，姜东明去找你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逃避只显得更狼狈。 童念念没有抬头，语气不详的，“嗯。” 这句话之后静默了一会，童念念垂眸看着地面，也不知道林诲生现在是什么表情。 有些话本来不应该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冲动让她止不住当着林诲生的面发泄出来。 “你信息发晚了，他来之后我才看到” “不过就算事先看到你发的信息，我也不会专门撒谎去顺着他。” “算不算受刺激我不知道，最后还能翻阳台说明体能不错，死不了。” 她是笑着说出这些话的，可语气的假惺惺是个人都能听出来。 童念念也知道这种语气肯定惹人生气，她凭着一股莫名冲动说完就抿住了唇，理智告诉她现在就该走，偏偏身体就坐在原地一动没动，也不知道在坚持些什么。 难道非要看到林诲生生气，开口赶自己不可吗。 “嗯。” 前方传来林诲生平和的声音。 童念念顿住，依旧没抬头去看他。 “那条信息的意思，不是要你委屈自己顺着姜东明。” “……” 结合林诲生之前说过的话，童念念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 ——也许那只是关心她的提醒。 那道松开的口子裂开的更大了。 童念念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起来。 “姜东明很在意你……”林诲生的话突然停下。 他看到女孩面前桌子上落下的水滴。 一颗一颗落下来的源头就在童念念低垂的脸上。 林诲生平静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措。 有些东西一旦开了头就无法停止。 就好比童念念努力想止住泪水却越涌越多。 连这会林诲生无措的表情都仿佛变成了她眼泪的催化剂，将这些天来所有压抑的情绪一股脑的全诱导出来。 陆经国破坏了她计划后一再针对她的冷言冷语。 陆翔不讲道理的偏帮兄弟，对她的排斥和怀疑。 事情曝光后，赵莉思消失了一样没有给她发一条消息。 姜东明的信任、质问、指责…… 林诲生那条一开始被她认为依旧是偏帮姜东明的信息。 她嘴上心里都在不断明示暗示告诉自己根本不在意这些，早就知道会失去所以不会为此难过……可是事实并不费如此。 之前明明可以藏得很好，连她自己都骗过去了。 心动第79天 童念念这一哭，哭得一发不可收拾，最后还是老板娘上来不小心撞见，差点引起误会，经过解释之后才消停。 童念念一再说林诲生没有欺负自己，老板娘和林故音嘴上说信了，可心里到底有没有信，看他们时不时看向林诲生的谴责目光就可窥一斑。 这情况让发泄过后，胸腔豁然开朗的童念念看得无奈又好笑。 她见林诲生绷着一张脸无法解释的模样，噗嗤一声笑出来，惹来林家几人注视。 被泪水打湿粘在一起的睫毛，眼睛红，鼻头红的小脸，就算笑了还是可怜得令人心怜。 哪怕是之前被她用话怼得难受的老板娘，这会儿都忍不住被女孩这副模样牵动母性，拍打林诲生让他给童念念道歉，嘴上说人家多为你着想，你不知道领情就算了怎么还能把人惹哭成这样。 林诲生侧目，对童念念低低说了句对不起。 这反倒让童念念更不好意思了，她是知道真相的，把她说哭的人是林诲生没错，可林诲生绝对没欺负自己。 相反，发泄过后，心结跟着解开，原先憋着神经想不清的东西都跟着清晰起来。 ——从昨天到今天，林诲生都在开解她。 如果林诲生一上来就跟她提姜东明他们，或者问她的隐私，她估计会下意识的躲开他，今天也不会主动来找他。 “没关系，”童念念见好就收，对林诲生眨了眨眼睛，“我原谅你了。” 林诲生默然。 她拿着背包跟老板娘他们告别。 老板娘让林诲生去送人。 童念念没走帘子门，按照林诲生带她上来的楼梯。 楼梯很窄，两人一前一后往下走。 童念念忽然说：“陆经国有些话没说错，一开始我的确是抱着目的故意接近你们的。” 她没听到林诲生回应，从下楼梯的脚步声听得出来他就跟在自己后面。 她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林诲生好像在走神。 发现她的注视后，抬起脸和她对视。 童念念盯着他看了一会，问道：“听我这样说你没什么想法吗？” 林诲生想了两秒，这一刻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 他说：“所以，你才一直很关注姜东明。” 童念念愣了下，总觉得林诲生跟自己说的是两个问题，可仔细想想又好像没什么不对。 “嗯……”童念念认为‘关注’和‘观察’是差不多的意思。 林诲生欲言又止，握着楼梯栏杆的手不自觉握紧。 ——那你真的喜欢姜东明吗？ 在今天之前，林诲生一直深信童念念喜欢着姜东明。 或许女孩自认为做得很隐蔽，可他知道女孩的目光和心思一直在姜东明身上。 只要有姜东明在的地方，她注意力的焦点一定是他。 做的一些事，说的一些话，是为了姜东明。 高兴，不高兴，焦虑，生闷气，这些情绪是为了姜东明。 连接近自己也是为了姜东明。 所以昨天童念念问他为什么要将什么事都告诉姜东明，交给姜东明去表现时，他才说：以为你会高兴。 ——被喜欢的人保护肯定比被无所谓的人保护高兴。 童念念不知道林诲生在想什么，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等林诲生朝自己看过来，才说：“我说的故意接近你们，你、们。”童念念用手指认真的指了指他。 林诲生目光晃动，后知后觉明白她的意思。 童念念笑了一声，明明很多时候林诲生都很聪明，可事关他自己的时候又很容易迟钝。 她往下连续下了几节梯子，鞋子踩得铁梯上“当当”响，很快跳到地面上。 转身看着还在梯子上的林诲生，童念念完全摊开了朝他说：“一开始我最怀疑的人就是你，以为那个账号背后的人是你。” 林诲生愣神，这意思是说她一开始也在重点关注他？ 童念念说完发现林诲生好像又走神了，傻愣愣站在那里，表情冷淡阴郁。 已经差不多了解他的童念念不会再被他表面的淡漠欺骗到。 她喊了他一声。 林诲生点头，然后就低着头下楼梯，黑发遮住他发热的耳朵。 等林诲生下到地面，童念念语气一下放得软和，“后来发现和你们没关系……我就没想伤害你们，”顿了顿，童念念不自觉捏着手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更平常一些。哪怕解开心结，依旧要强的害怕在人前泄露自己的软弱，“你信吗？” “嗯。”林诲生道。 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回答。 童念念却瞬间相信林诲生没有任何敷衍。 她眼里绽开光彩，笑容如花绽放。 心动第80天 童念念把口袋里震动的手机拿出来看，屏幕里跳出舅舅发来的消息，问她补习得怎么样了，家里已经在做饭了，喊她过去吃饭。 她刚看完这条消息，紧接着又跳出一条，意思是让她把林诲生一起喊上。 童念念心思一动，抬头往林诲生望去。 她眯了眯眼睛，林诲生若有所感的向她投来疑虑的目光，紧接着他的手臂就被女孩拉住。 一股拉力自童念念的手上传来，林诲生猝不及防之下被她拉着趔趄几步，出了餐馆后门才反应过来。 “童念念？”林诲生问道。 童念念回头朝他笑了一下，“请你吃饭。” 林诲生摇头。 只是他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童念念已经先问：“你回去是不是要去店里帮忙？” 林诲生默然，意思明了。 童念念握着他手臂的手收紧，一副绝对不放他走的架势。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总要给自己真正放个假吧。” 童念念道：“少你一天的劳动力又不会让店子倒闭。”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林诲生走。 一直走出餐馆建筑的一段路，林诲生都没有出声说话。 童念念没有回头，所以不知道后面被她拉着的少年时不时看着她握着的地方，然后盯着她随着走路摇晃的马尾辫，这晃动好像触及到他的心脏，跟着骚动不止，电流般流窜四肢，胸腔一片闷热，令人不适又喜欢，抿紧的嘴唇不自觉上扬。 出了后门巷子，童念念就松开林诲生的手臂，悄悄握拳想让掌心的汗水蒸发。 舅舅家小区楼下就在眼前，林诲生才反应过来什么。 他停下脚步，往童念念望去。 童念念道：“走啊？” 林诲生看了眼熟悉的小区，“你说的吃饭是……” 童念念笑道：“去我舅舅家吃。” “……” “舅舅知道你给我补习，特地叫我喊上你。”童念念表情无辜。 林诲生看着她弯弯嘴角流露出的狡黠，沉默的没有说话。 童念念伸手拉他，“来都来了，反正你也认识舅舅。” 林诲生道：“你应该先说清楚。” 童念念道：“我怕说了，你就不来了。” 林诲生又沉默了一瞬，看童念念的眼神无奈。 走到一半，林诲生又停下，童念念拉了两下没拉动。 林诲生呐呐道：“我去买点东西。” “噗嗤。”还以为他想临场退缩的童念念闻言笑出声。 林诲生窘迫了，她反倒就自在了。 “我去你家也没提东西，只是吃个饭而已。” 林诲生还想说什么，童念念不给他机会，把人拉进电梯。 到舅舅家之前，童念念就提前发过消息说了会带林诲生一起过来。 只是她没想到门打开后，舅舅一家和柳慧都等在客厅里，一双双眼睛往他们看过来，分明就是提前等在这里，特地过来看人的。 往日她过来的时候都没碰到这样的情况，连她都感觉到舅舅他们特殊关注，林诲生肯定也发现了。 回头往林诲生瞧去，见他站在入门玄关面色不显，不经意朝她撇过来的视线还是被童念念发现他的紧张。 童念念眨了下眼睛，到底没恶劣到故意放他不管。 主动走过招呼林诲生进来，向他介绍舅舅一家人还有柳慧。 林诲生相继叔叔阿姨的叫了一轮。 舅舅跟他最熟悉，热情招呼他到客厅沙发坐下说话。 舅妈和柳慧都去了厨房，没一会舅妈端着个果盘递给童念念，让童念念送到客厅那。 童念念接过手。 舅妈笑道：“你同学喜欢喝什么？叫少明下去买。” 童念念道：“不用，温水就好了。” 舅妈点头，回厨房。 厨房里，切着菜的柳慧见她进来就停下手。 舅妈道：“看样子关系挺好的。” 柳慧面露忧虑，抬头往外看。 这个方向也看不到客厅的具体情形。 舅妈道：“别想多，估计就是好朋友，你也看了人，诲生这孩子可老实了。” 柳慧收回视线，“嗯，”她沉思了一会，说：“老实好。” 舅妈知道她还没放心，不过也能理解对方。 客厅这边。 童念念端着水果盘刚走近就听到舅舅跟林诲生的对话，才听了几句就让她好气又好笑，这是审查答卷吗，又是问学习又是问学校人际交往，很多话都触及个人隐私。 童念念把果盘放在茶几上，拿了个橘子递给林诲生。 这么一下就暂时中断的两人的问答。 童念念又拿了一个递给舅舅，“舅舅，给。” 舅舅接触到她再直接不过的眼神，哪有看不懂的道理，哈哈干笑两声把橘子接过来，跟童念念道谢。 童念念坐在两人对面，“聊什么？我也想听。” 舅舅一边剥橘子一边说，“就问问诲生你学习怎么样。” 童念念脸不红气不喘的淡定扯谎，“就那样，不好不坏，要不然也不用他帮我补课了。” 不好是真的，不坏就未必了。 舅舅却毫不怀疑，他一直认为童念念是个优秀的孩子，哪怕需要补课也是被老师看重。不过这不影响他打趣童念念，故意向林诲生问道：“是不是真的？给她补课挺辛苦的吧？” 林诲生摇头，“不辛苦。” 他道：“她很聪明，只要认真学就能学好。” 童念念诧异看了林诲生一眼，不知道他说这话是真心的，还是讨好长辈。 无论是真是假，她心里还是被这句话暖了暖，脸上露出笑容来，对舅舅说：“还不信我。” 柳慧过来时就看到童念念这副似撒娇的模样，动作顿了顿，把放茶水的托盘放在桌上，喊他们喝，又问：“在聊什么？” 舅舅哈哈发笑，说不愧是母女，问的话跟童念念一模一样，然后把刚说的话阐述了一遍。 柳慧听完却没那么高兴，她怀疑林诲生帮着童念念一起撒谎。倒不是不高兴有人夸童念念好，而是担心林诲生是那种由着童念念乱来，不会劝她向正确方向走，还帮着她隐瞒长辈的那种朋友。 “是吗。”柳慧仿佛不经意的问：“你们今天都学了些什么？” 其他人都没发现柳慧问题有什么不妥，只有童念念感觉到什么，笑容减淡。 林诲生说了几个数学题。 柳慧听得不是很懂，却也知道他没说错。 林诲生转头出了个题问童念念。 童念念目光闪烁，轻松把他说的问题答案方程简述出来。 柳慧惊讶的看着她。 这时林诲生又认真说他们两个补习其实是互相的，童念念别的科目不太好，可外语方面很出色，他给童念念补习理科，童念念则教他外语。 这话提醒了众人，童念念一直有这么个优秀之处，让人觉得童念念也是学习小能手。 一声低笑响起。 众人往童念念望去。 童念念正低头窃笑，发现被几双眼睛看着，她笑容不止的摇头，“没什么。” 往林诲生那瞥去一眼。 原来他一本正经扯谎是这个样子。 林诲生被她看得偏头。 童念念心里泛出蜜一样的甜味。 心动第81天 一顿饭吃得算得上宾主尽欢。 饭后，林诲生又被舅舅喊到一边去说话。 童念念想了想，没跟过去。 她其实已经看出来这次舅舅特地让她喊林诲生来家里吃饭，并不是随口提起，而是想通过林诲生了解一些事情。 这些事情肯定跟她在学校遭遇有关，再加上昨天柳慧跟孙雨情街上撕逼……与其让他们找其他人了解情况，童念念更相信林诲生。 “姐，你真是去补课啊？”柳少明偷偷问童念念。 童念念道：“要不然呢。” 柳少明怀疑道：“用补课做借口去跟明哥约会啊。” 有了不久前的发泄，再听到姜东明的名字，童念念的反应平静很多。 “我跟姜东明不是那种关系。” 柳少明摆明不信，“我又不跟大姑说。” 童念念跟他解释不通，也没必要解释。 柳少明自作聪明的说：“喊他来作掩护的吧？” 这个他说的是林诲生。 童念念忽然笑道：“你前面也没说错。” 柳少明咧嘴，一副‘被我说中了，你还不是承认了’的神情。 童念念说：“拿不补课做借口，跟他约会。” 这个他，说的还是林诲生。 柳少明愣了愣，随即瞪眼。 开玩笑的吧！ 童念念笑而不语。 柳少明压低声音惊呼，“姐，你可别，这是绿明哥啊！” 童念念不当一回事，柳少明先急了。 他扯着童念念的袖子，非要她把话说清楚，劝道：“他哪比得上明哥，姐，你别想不开。” 童念念道：“他能给我补课。” “……” 柳少明一脸你逗我。 童念念神色坦然，让他松开自己衣服。 柳少明无奈松开，哪怕身为迷弟，他也说不出姜东明成绩好，也能给表姐补课的假话。 转身，柳少明就偷偷去给姜东明发消息——上次吃过饭，他厚脸皮找姜东明加了微信。 柳少明没直接说表姐要绿你，曲线救国的提童念念最近心情不太好的样子，估计是想他了。 发完消息的柳少明自我良好的感叹他真是个好弟弟，为表姐和明哥操碎了心。 舅妈喊了他一声，柳少明把手机收起来跑去厨房。 厨房里还有柳慧在。 舅妈往外看了眼，问柳少明，“跟你姐偷偷摸摸说什么呢。” 柳少明道：“没说什么啊，喊她跟我打游戏。” “天天就知道游戏！”舅妈不高兴的皱眉，原先想问的话也丢到一边，习惯性的教育儿子，“你姐都知道放假补课，你看看你。” 柳少明道：“我不也有补课吗，哎！说到补课，我差不多要走了。妈，大姑，拜拜。” 舅妈喊他喊不住，转头看到柳慧忧虑的面色，“姐，我说句心里话，你这样想来想去也不是个事，不如好好跟念念谈谈，有什么直接问她。” 柳慧嘴上应着好，舌尖泛着苦味。她不是不想问，就怕问了孩子也不对自己说。 柳少明要去补习班，童念念顺势把林诲生从舅舅那解救出来，跟舅舅他们说自己送他下楼。 下楼的路上，柳少明的眼睛一直盯着两人看，贼溜溜的生怕别人不知道。 等到电梯到了，柳少明问：“姐，你不回去吗？” 童念念摇头。 柳少明道：“我跟林诲生一路，后面我送他就行了。” 童念念看了他一眼，“别废话。” 柳少明危机感上升，然而扛不住童念念的淫威，被她盯了几眼就灰溜溜走了，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看。 童念念对林诲生道：“走吧。” 林诲生摇头，“不用，你……” 童念念弯眼，“不是真要送你到家，我等会要去别的地方。” 林诲生抿住唇，脸上有瞬间尴尬。 这份尴尬没有持续多久，被童念念接下来的话题转移。 童念念道：“刚才在家里问我的数学题，就不怕我答不上来穿帮。” 林诲生语气平静，“你答上来了。” “要不是运气好我记得抄过你的。”童念念说。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嗯？” “你认真学都能记得。” 童念念愣了下。 这句话和之前他在舅舅家里说的一样，那会儿听得她心里服帖，现在听着依旧高兴。只不过之前她就认为林诲生这话是维护自己居多，事实上并不是真的这样。 可现在林诲生再说一遍，他神色平静，语气认真容易叫人信服。让童念念觉得，连她自己都不信的事，林诲生却这样确信着。 童念念回神就笑了，开玩笑道：“照你这样说，我上课都是没认真听讲才成绩不好。” 林诲生道：“基础没打好，从头学的话进步会很快。” 童念念讶异看了会儿他，“你认真的？” 林诲生没说话，回望她的神色说明了答案。 被他这样看着的童念念，内心有那么几秒悸动，仿佛被对方的信任激发了信心，生出一种侥幸——也许他说的没错，我其实是可以学好的，只是没有认真学而已。 如果…… 这个念头下一秒被浮现脑海的另一个决定打压下去。 飞机票都已经买好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 童念念对林诲生弯眉轻笑，无声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在一个分岔路口和林诲生告别，童念念目标明确的往警局方向走去。 路上她就跟金彬联系过，经过一番交流得到许可，一到地方就被人领着去关押人的地方。 杜豪他们还没被送走，经过这两天的磋磨，精神状态肉眼可见的憔悴。 警员跟童念念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站在一旁。 杜豪见到童念念的一瞬间就脸色狰狞，对着女孩破口大骂。 像他们这种早早离开学校混社会的街头混混，什么难听的话都能说出来。 童念念本人还没说话，边上警员先受不了的皱眉，用力敲击了一下栏杆，呵斥杜豪管好嘴。 杜豪在局子里的名声本就不好，犯的事又让人不耻，之前被审问的时候就遭受过武力镇压，如今脾气被磋磨得不能说变小了，但对局里的警员犯怂是真的。 杜豪暂时安静后，盯着童念念看的眼神却狠戾得恨不得把她撕了。 －－－－－－题外话－－－－－－ 修个bug 之前一直写表弟叫念念妈姨……其实是大姑_(:3」∠)_都没人发现不对嘛~我写着写着发现不对劲，哈哈~ 心动第82天 “在你做出那些事的时候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吗。” 她语气冰冷，眼神憎恶的回望杜豪。 杜豪骂道：“去你妈的，老子这辈子算是开眼了，就没见过你这个年纪这么恶毒的贱女人。” 童念念不怒反笑，轻声说：“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了，下辈子却不一定。” 杜豪脸色骤变，随即扭曲。 他哪里听不懂童念念是什么意思，这分明是告诉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女孩给他带来的。 想到这些的杜豪恨得额角青筋鼓动，扭曲的脸色连成年人看了都会惊悚。 警员忍不住往童念念看去，发现女孩不仅没怕还带着几分笑。 他没觉得童念念有错，相反还有一些同情。 如果不是被坏人伤害，哪个女孩愿意面对这些。 童念念就是得知杜豪即将被送走的时间，特地来看他最后一面的，现在看到杜豪的痛苦，她感到畅快的同时又空落落的难受。 因为看到杜豪就会想到童珍珍。 童念念转头就走。 “砰砰砰”的拍打栏杆的声音响起，以及杜豪的怒吼，“等老子出来找一群人l了你这个臭婊子！跟你那个婊子姐一样！” 童念念停下，扭头瞪向杜豪。 杜豪看了，狞笑，“呵呵，自己不要脸还往老子身上泼脏水，你还想把顾菲拉下水吧？老子就不如你的愿，听说她现在已经出去了？你日子还好过吗？” 童念念不说话，杜豪当是被自己说中了，“事情都是她挑起来的却拿她没办法，是不是很不爽？哈哈哈，老子就是要你不爽，在老子出来之前可别被她玩死了啊。” 杜豪是恨顾菲给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个麻烦，可比起顾菲，他更怨恨童念念。为了给童念念添堵，他宁可把顾菲摘出去，借顾菲报复童念念。 自觉掰回一局的杜豪死抓着这点打击童念念。 童念念朝他的方向走过来，趁着所有人没防备，一拳捶进栏杆里面杜豪的腹部。 杜豪惨嚎着，伸手想抓着她时，童念念早就后退避开。 “放心，”童念念弯眉，甜软笑容的嘴角流露着不加以掩饰的冷嘲，“我日子过得很好，顾菲还在求着跟我私了。” 杜豪瞳孔紧缩。 童念念又无声的笑了下，转身向警员走过去，低声道歉，“对不起，我没忍住。” “诶。”警员难办的看了她几眼，“算了，下次注意。” “嗯。”童念念乖乖点头。 接下来童念念又去看望了张宇他们。 张宇看到童念念时也很生气，不过比起杜豪稍微好点。 “你早就算计好了。”张宇的语气更多是愤怒下的认命。 童念念道：“你现在继续诬赖我也没用。” 张宇愤愤看她，“都这样了你都不松口。” 童念念也知道这个时候了，就算她口头上应张宇的话也没什么，可她就不如他的愿，哪怕是最后的时候也不想让这几个人痛快。 张宇泄气，“我就不该信你，你怎么这么狠，那时候我还帮你说话！” 童念念笑了，懒得再帮他好好回忆一下，到底是谁几次三番违约。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他们这种人从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有问题也不会承认。 “出来之后好好做个人吧。” 张宇咬牙切齿。 在童念念准备走的时候，他按耐不住，咒骂道，“谁敢跟你这种交往。” “……”没人看到童念念捏紧的指头。 出了警局时，外面太阳快下山。 童念念眯了眯眼睛，原地沉默了一会儿，把手机拿出来找到赵莉思的头像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她一直看着聊天界面，没有错过上方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出现又消失，消失再出现，心情也随着这动静而紧张又放松。 一分钟后，聊天界面彻底没了动静，也没有收到回话。 “……” 童念念握紧手机。 一会后，网约车到了。 她神色沉静的上车回舅舅家。 * 童念念听着办公室里的交谈声，来自柳慧和舅舅、教务主任他们。 双方交谈得不是很顺利，偶尔会传出过高声线的怒骂。 童念念站在一旁没说话，昨天她回去就跟柳慧他们谈过了，原先不清楚情况的舅舅气得当晚喊话要去顾菲家里，被舅妈他们拦着后，就电话跟公司请了假，今天一早陪她们来明高理论，讨要个说法。 明高这方自然是想能私了就私了，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其中话语大多偏向顾菲那边，意思顾菲也是被坏人骗了，童念念本人并没有受太大伤害，不如接受顾家的赔偿。 柳慧不同意，舅舅气得差点动手打人。 最后柳慧狠了心，直言校方不给顾菲处分的话，就将事情告到教务局去。 “童念念，你自己的想法呢？”班主任语气温和，对童念念劝说道：“老师知道你受了很大委屈，这事肯定会给你个交代，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被这些事情一直绊着不好。” 舅舅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念念别怕，有舅舅在！” 班主任道：“林先生，孩子在看着，有些话还是注意点。” 舅舅欲言又止。 这时，童念念开口：“老师，这是两个人的事，就算要私了，顾菲也应该在场。” 班主任意动，童念念这话给人一种她有松口的意思，脸色和善道：“这是当然。” 舅舅皱着眉头，“念念？” 班主任道：“这都已经过上课时间了，你先回教室去吧。”转头又对柳慧和舅舅说：“要处理问题也别影响孩子学习不是？” 舅舅和柳慧同意了这说法。 童念念离开办公室把门关上，一路从走廊往7班走。 途中路过3，4班的时候，她侧目往里面扫视。 正是上课的时间，学生们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空着的位置就的特备醒目。 今天顾菲没有来学校，姜东明也没来。 过了3班就是4班，赵莉思的位置偏里。 童念念看到她半张脸，看样子是在认真上课。 她脚步没停，没看到4班教室里的学生发现她身影，转话到赵莉思那。 心动第83天 赵莉思听到同桌的提醒，紧张的扭头往窗外看，已经看不到童念念。 “我看到她家长今天也来了，因为顾菲干的那件事吧？”同桌小声八卦问道。 赵莉思捏紧手里的笔，“……我不知道。” 同桌诧异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跟童念念的关系那么好。” 赵莉思低下头看不清表情。 “不说就不说吧，反正这次顾菲要倒霉了！”同桌解气说道。 7班。 童念念在教室门口报到，正在上课的老师直接喊她进来。 全班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窃窃私语在同学间响起。 童念念恍若未觉的走到自己课桌位置坐下，发现林诲生看过来的视线，对他弯眉轻笑。 讲台上老师敲了几下桌子，让一个个学生把脑袋转回黑板方向。 “嗡——” 口袋里的手机时不时震动。 童念念拿出来，课桌上累得高高的课本足够遮住台上老师的视线。 她把手机放在课桌下面查看。 一条条艾特她的消息在锁屏上跳出来。 点开之后发现不止7班的同学，其他班的学生也在群里艾特她，艾特的消息内容都在表示安慰和支持她。 童念念抬起头，就发现四周同学偷望她这边的视线，被她发现后也不避开，都对她露出笑容，有个男生还朝她握拳挥了挥意思加油，然后就被老师喊了名字警告。 警告完那男生，老师看了眼童念念，什么话都没说。 童念念收回视线，在群里发了条谢谢。 她一冒泡，群里更加沸腾热闹，消息往上刷得飞快。 童念念仔细看了一会，真正熟悉的几位当事人都没冒泡。 她把手机放下，习惯性的趴在桌子上，侧头方向就看到林诲生的脸。 一愣。 昨天林诲生说过的话在脑海里晃过。 童念念沉默了两秒，再慢慢坐直腰，把课本拿出来。 她正疑惑老师在讲第几课的内容，旁边传来林诲生的声音。 “35页。” 童念念看去，眨了下眼睛，“哦。” 下课后。 往日一直被刻意孤立的角落被同学围绕。 “童念念，你还好吧？” “怎么会有那么恶毒的人，没被抓进去太可惜了。” “童念念你放心，我们都站在你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说。” “你姐姐为什么不告她啊，一早把她告了多好……”这话说到一半的人被撞。 “不会说话就别站在这。”然后就被人挤到后面去。 前面的同学善解人意的转移话题，说前两天学校的中秋节目名次应该有结果了，她负责主唱的那一场绝对能拿第一，不仅给班上争了分，还出圈到周边其他学校的学生看了都惊艳羡慕，给明高出了好一回风头。 童念念想到中秋晚会那天发生的事，无声的捏着手指，面上淡淡道：“不是算3班的节目么。” “奖杯颁给谁就算谁的。” 上前说话的人是胡露。 “何况主唱是你，歌曲也算你的，这个奖杯非你莫属。”胡露笑得很友善，满脸诚恳的朝她说：“我们班上同学成立了一个举报小组，每个人都向校方写了举报信，陆续还有别的班的同学参与。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放任恶人逍遥法外。” 仿佛她们之前的矛盾不曾存在，班上女生的鼓励不是由她带头的一样。 童念念没有说话，周围的同学们先纷纷响应。 她认出来里面一两个说得格外动情的女生，还是常跟胡露身边玩的。 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 童念念侧头往坐在旁边的林诲生望去。 周围的一切好像对他没有任何影响，男生坐在位置上低头看书，察觉到她的注视后才转头看过来。 童念念和他对视了一会，然后忍不住勾起浅笑。 也不是都变了。 她的同桌就没变。 下节课的中途，童念念收到舅舅发来的信息，里面告诉说他们先回去了。 [有什么事记得发消息，不要有压力，这件事就交给舅舅和你妈，别管别人怎么说……] 童念念把消息看完，了解大概情况后，回了条消息过去表示自己没问题，并把班上对自己的情况也说了一遍，好让舅舅他们放心。 舅舅的消息很快过来。 [中午放学回家吃饭，让你舅妈给你做大餐] 童念念联系他上面发的消息内容，知道舅舅和柳慧中午还要忙这事不会回去了，她不想让舅妈特地为自己麻烦做所谓的大餐。 虽然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舅妈对她的亲近度比之前好了，童念念还是不想为这点事去麻烦人，哪怕对方未必觉得麻烦，她依旧会觉得给人添了麻烦。 [不用了，午休还要补课，在学校吃饭更方便] 舅舅的消息过了一会发过来。 [行吧，念念上进了，以后考个名牌大学给全家争光] 童念念发了个笑脸过去，再说自己上课了。 收起手机，往林诲生看去一眼，心想现在拿他做借口都做得这么自然了，都怪他说得那么真，弄得她也说得跟真的一样。 林诲生向她侧眸投来疑问的目光。 童念念在笔记本上写了一段字。 [中午请你吃饭]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拢眉，可怜兮兮望着他不放。 林诲生目光躲闪，明知道她是装的，再次的拒绝却怎么都做不出来。 把他神色间的纠结望进眼里，童念念眼底浮现笑意。 在被林诲生发现之前，她低头又写下一段话。 [中午没人陪我吃饭了]后面再画了一个海带泪的哭哭表情。 一句‘这么大的人还要人陪吃饭，惯的你’就可以怼过去的话，林诲生望着童念念写完字后抬起眼睫，对他眉眼一弯就露出笑容的脸，觉得没人能拒绝女孩。 “不行吗？”童念念放下笔，小声询问。 坐在他们前面的男生好奇的回头看过来。 林诲生神色平静的低下头。 童念念也收敛了神情，眼底光彩散去，和前排男生对视了一眼就移开，无聊的拨动着桌子上的笔。 男生看不出点什么就扭回头去。 一个笔记本推到童念念桌上。 心动第84天 童念念诧异，看到笔记本上属于林诲生的漂亮字体。 [不用请] 本来她都不打算为难他了…… 这人怎么老是关键时刻自己暴露弱点，让她觉得不抓住就可惜了。 童念念在他的本子上写字。 [那？] 把本子推回去一半，她想到什么又拿回来，又写了一段。 [一个人吃饭没胃口，吃得少会胃痛，好可怜好可怜]又是一排哭泣表情。 收到本子的林诲生顿住。 没忍住往童念念望去。 童念念的脸趴在手臂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对他眨了眨。 林诲生合上本子。 童念念：嗯？ 然后看到男生对自己无声的点头。 噗。 童念念将笑声憋在手臂中，弯成月牙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林诲生。 她毫无自觉，看对方的眼神多柔软明亮。 上午放学铃声响起，老师交代完最后的课业，收拾好书本走出教室。 他前脚刚走，学生们后脚纷纷收拾课桌，跑出教室的有，结伴聊天的也有。 童念念不紧不慢的把几本书放进包里，提上包后等着林诲生一起。 “童念念，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前面几个座位上，胡露在内的几个女生的一人喊道。 童念念道：“有约了。” “又是4班的赵莉思啊。” 明明林诲生就在童念念身后，可没人觉得童念念是跟他约。 童念念没否认也没答应，只是回头对林诲生一笑，“走吧。” 班上还没走的人都惊讶看向林诲生。 林诲生一向不受外界目光的影响。 两人走出教室没多久，迎面走来几个人。 走在最前面的张霈霈目标明确，张口喊了声，“童念念！” 走廊还在的学生都停下脚步，顿足看向这边。 张霈霈走到童念念面前停下。 童念念看着她。 几天不见，张霈霈又变了个样。 现在的她从外表到精神都称得上意气风发。 脸上画了淡妆，头发打理得柔顺光亮，连耳朵戴的耳环都和头发左侧夹着的发夹款式相近，说明她在打扮上花了很大的心思。 童念念神色淡淡，看着挡在面前的众人，除了个别的生面孔，大多都是认识能叫得上名字的，也就是之前跟在顾菲身边的那几人。 “我们是来跟你道歉的。”张霈霈扬声道。 她回头喊其他人的名字，“周嫒，吕雅，杜梅，何艳……” 被喊到名字的她们一个接一个的上前。 “童念念，对不起。” “我什么都不知道，都是顾菲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上次是我们不对，以后有谁欺负你，我一定第一个帮你。” “我知道错了，都怪我听顾菲的挑拨，对不起。” “你放心，有些人肯定会遭报应的，我们也是被骗了，你就原谅我们这次吧。” 大型道歉认罪现场，让围观的同学们大呼精彩，议论声连绵不断。 等周嫒她们都道完歉，张霈霈又站出来说：“我们都是真心实意的，以前跟顾菲一起玩真没想到她那么坏，简直没人性。” 童念念不回话，张霈霈心里没底。 面对童念念白皙得特别显乖的小脸，张霈霈始终犯悚，对她说话时也不由的放低姿态，其他人看了只觉得她态度诚恳，是真心认错讨好。 “我知道有些错误犯下就犯下了，你不愿意原谅我们也可以理解，不过我们会做给你看的，以后一定会尽力补偿。” 周嫒她们相继应是。 见惯了她们耀武扬威模样的同学们，再看她们现在这样伏低做小的姿态，越来越多声音偏向她们，顺着她们说辞，觉得她们的问题不大，都是被顾菲带的，一切都是顾菲太坏。 发现周围反应的周嫒等人神色安定了许多，然后更期待看着童念念，等着她的回应。 童念念平静看着，心情有那么点讽刺的好笑。 她仿佛看了一场无聊的演出，演出的角色们自我陶醉在其中，再要求她给出对这场演出的评价。 有一种预感，她要是给了否定的答案，这些演员们会露出怎么样恼羞成怒的表情。 叛逆的念头在看到不远处出现的身影而暂停了下。 童念念遥望走廊尽头方向的赵莉思。 后者跟她对视了一眼后，就像受到惊吓的低下头，慌乱的转身疾步跑开。 “……” 张霈霈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童念念淡淡收回目光落在张霈霈脸上，只觉得兴趣阑珊。 她从张霈霈扫视到周嫒等人。 每个被她看到的人都不由的紧张，却盯着她不放。 童念念轻笑。 “好啊。”她微笑道，“那我就看你们以后怎么尽力补偿我。” 这个答案估计不符合周嫒她们的预期，几人的表情就有些急了。 在她们向童念念开口之前，张霈霈连忙抢先道：“放心吧，我们一定会让你看到诚意的。” 接着又笑着邀请童念念一起吃午饭。 童念念摇头拒绝，对张霈霈她们连理由也懒得给，越过他们就走。 后面的议论声源源不断传入耳朵里，这会儿她也不在乎内容的好坏。 这个时间点是明高食堂的高峰期，童念念不想去那里被人围观，再被什么人打扰。考虑到林诲生的家庭情况，她也没选校外餐馆，喊着林诲生一起去小店铺买些面包牛奶。 她选了自己要吃的，转头看林诲生什么都没拿，试探问道：“你不喜欢吃这些？” 林诲生道：“我带了午饭。” 童念念一瞬错愕，往他背包望过去。 这时代还有人自带午餐的真的很少见了，在国外见到那些携带面包或即冲麦片之类的不算。 担心自己的反应会误伤到林诲生的自尊心，童念念很快回神转开视线去收银台结账。 “去你平时吃午餐的地方吧。”童念念道。 这话让林诲生侧目，童念念弯眉轻笑，“每次中午吃饭都找不到你，一定有什么秘密基地。” 林诲生目光摇曳了下，想到昨天女孩说过的话。 她说自己也是她重点关注的对象，原来是真的。 要不然也不会注意他吃午饭的情况。 “嗯？”童念念提醒他。 林诲生面色看似如常的点头。 心动第85天 几分钟后。 童念念看着闲置的器材室空地，后知后觉想起来有次和姜东明吵架，被他拉来的地方就是这里。那时候林诲生就从器材室墙后面走出来，手里好像提着的就是饭盒。 这么说她早就该猜到这里就是林诲生平时待的地方，偏偏那会心情混乱才忽略掉了吧。 虽然想起来这些，童念念没有提，跟着林诲生一起走到墙后，发现这里还有个树胶桌椅。 之前嘴里说着去林诲生的秘密基地，实际上就是随口一说，现在却真的有种发现秘密宝藏的愉悦感。 因为背对着器材室，恰好建筑阴影打下来遮住阳光，连风吹过来都微带着清爽的凉意。 “好安静。”看得出来平时这里都不会有其他人来，童念念问道：“你平时整个中午都待在这里吧？” 林诲生默认，打开包把饭盒拿出来摆在桌上。 童念念也拆开面包包装，把牛奶插上吸管，觉得这一刻什么都不用去想，只要享受这会的安宁就好了。 每次给她带来安宁的都是身边这个人。 童念念咬着面包，一边往林诲生看。 看着看着就觉得手里的面包都不香了。 明明林诲生饭盒里的都是日常饭菜，可就闻着觉得香。 “午饭是你姑给你做的吗？” 林诲生抬头，“我自己做的。” 童念念惊讶道：“你还会做饭？”刚说完就醒悟过来自己说了句傻话。之前在林诲生家里听老板娘总是喊他去厨房帮忙，会做饭并不是多奇怪的事情。 只是她在国外生活那么久，身边接触的人，无论是童父还是其他男性很少会做饭，大部分都是用即食产品随便弄弄。 “好厉害。”童念念笑眼弯弯，感叹的语气又有真心实意的夸赞。 她要是开玩笑，林诲生还能应对，就是这种真切的夸奖，反而让林诲生心率不稳，无法和她对视。 “我可以尝尝吗？” 林诲生愣住。 “不说话就当你同意了。” 这时候就要庆幸她刚多拿个盒装冰淇淋，把里面的小勺子拆下来，就向林诲生的饭盒伸出罪恶之手。 把一颗小丸子吃进嘴里，再配上林诲生错愕的表情下饭，童念念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微风吹拂在脸上，林诲生看着女孩飘动的头发，手指伸到半空及时回神，立即垂落回去。 他目光落到别处，往日清凉的风这时候却觉得燥热让人坐立难安。 “给你。” 一盒酸奶被一只手拿着出现在他视野里。 女孩的声音透着笑意，他不用抬头去看，脑海里都能清晰出现她此时的模样。 “等价交换。” 童念念并没有发现林诲生的异常，“再给我吃几口。” 把酸奶塞进林诲生的包里就算交易完成。 林诲生叹了一口气，从保温袋里拿出配套勺子递给童念念。 童念念眨着眼睛接过来，抿着嘴唇忍着噗嗤的笑，在心里暗道：林诲生，你怎么这么容易心软，这么温柔。 两人吃完午饭后时间还早，距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 童念念伸着懒腰没想离开这里，林诲生也没有动静。 她好奇问：“你平时吃完饭做什么？” 林诲生收拾着餐具，说：“画画。” 童念念精神一震，“原来是这个时间画的。” 她坐直，双手撑着下颚提议道：“那你画吧。” 林诲生却摇头。 童念念问：“没灵感？” “嗯。”林诲生看了她一眼，其实是这会她在旁边看着，他静不下心。 童念念想了想，“那不如给我补课吧。” 林诲生以为她在开玩笑。 童念念已经从包里拿出之前收拾进去的课本，笔记本和笔一应俱全。 把这些东西放在桌上摆好，童念念眼里闪动着某种明亮的光彩，对林诲生道：“今天老师讲的课我还是听不太懂，是你说我可以，那你来试试好了。” 这一刻林诲生看她的眼神很深，深得童念念都快受不了时，他应了声好。 上课预备铃将沉入学习中的两人惊醒。 童念念惊讶抬头看向教学楼的方向，过了几秒才回神又往林诲生看去。 她没想到自己会沉入学习到忘记时间，听着连续响着的铃声，也就是说她已经学习了一个小时，这期间有过郁闷得和林诲生争论错误，却始终没有中途放弃的想法。 林诲生把桌子上的课本收拾好递给她，童念念接过来放进包里，再一抬头才发觉到两人这会坐得很近，近得她准备说话时都怕气息会吹到林诲生脸上。 可是刚刚学习的时候竟然没发现！ 她表情古怪，林诲生看了先疑惑，随即也反应过来。 两人相顾无言，陷入短暂静默。 这时候好像做任何动作都不妥当。 童念念不知道林诲生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要不然他干嘛也不说话。 “我……” “要……” 童念念哑然，用眼神示意他先说。 林诲生道：“要上课了。” 童念念：“嗯，那，走吧？” 林诲生点头。 …… 下午第一节课就是班主任的，结束后班主任喊了童念念的名字，让她跟自己来一趟办公室。 童念念闻言站起来跟在他身后。 在路上班主任就言语真切的又是对她一番劝导。 童念念回应道：“我知道老师的意思，事情已经过去了。” “你能这样想很好，”班主任欣慰道：“当然，老师也不是让你完全不计较，只是一直没完没了对你接下来的学习肯定会有影响，高二是很重要的一年，为高三打基础，你未来的路还很长。” 童念念点头，“顾菲不是这次的主谋，可是她一直对我的意见很大，手里还有我的照片……所以我想和她亲自谈谈，老师们也做个见证，确保她以后不会再针对我。” 班主任连声应好，对童念念的乖觉很满意，看她的眼神也变得很温和。 到了办公室，班主任喊来3班的班主任，向他陈述了一遍童念念的意思。 对于3班的班主任而言，童念念的要求实在太低了，原先他都做好了放下面子向女孩赔罪的准备。 心动第86天 童念念的态度越好，3班班主任对她的感官也越好，直夸她懂事是个好孩子并向她道谢。 顾菲是他负责3班的学生，犯了这些大的事，3班班主任承受的压力很大，相对的也要为此负责。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场，也参与进夸奖童念念的行列里来。 童念念安静站在那儿不怎么出声，这些老师看着只觉得她实在乖。 直到上课铃声响，班主任他们才放行，让童念念回教室去。 下节课要上课的老师和她同路，女老师拍了拍她的肩膀，看她的眼神怜惜又喜爱。 回到教室后，童念念拿出课本就认真听着课，仿佛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都和她没关系，对她没有任何的影响。 遇到不懂的问题，她转头就问林诲生，过了几分钟林诲生把笔记本递给她。 这笔记本并非完全根据老师的讲解做的，添写了更简易的内容，一看就知道是林诲生特意根据她的情况做的调整。 童念念什么话都没说，拿着他给的笔记本做对照，认真将心思沉入学习中。 一连两节课童念念都是这种状态，她不知道下课回去办公室的老师还将她的学习状态拿出来说，让这几天对她印象深刻的老师们纷纷称好。 下午放学，童念念听到铃声习惯性收拾包，拿手机准备给赵莉思发消息。 在点开两人的聊天界面，看到里面上一条的信息内容才回神，现在赵莉思在有意的躲着自己，而下午日常的乐队练习显然也不用了，今天姜东明都没有来学校。 前一刻在学习中得到的一点成就快感，被这一刻复杂的心情压下去。 童念念收起手机，给林诲生让出位置给他出去，准备说什么时，有人喊她的名字。 “童念念，3班的人，他们老师鼓励大家用平和宽容的态度去看顾菲的事，好像说你也同意了，不会是真的吧？” “不是吧！是不是老师逼你的啊，这怎么能宽容，宽恕一个杀人犯？有没有搞错，别开玩笑了。” 还走的同学都义愤填膺的发声，围绕在童念念身边。 在这些声音中，童念念道：“是我说的。” 同学们满脸惊讶。 “你就这样不计较了？” “怎么能这样，这也太……” 童念念看到林诲生的身影已经快走出教室。 “有些事情总要当面解决。” 丢下这句话，她挤出人群。 “林诲生。” 林诲生回头，看到追过来的女孩，长发随着她疾走的步伐晃动，在与他对视时就自然的弯了眉眼，露出了熟悉的笑。 林诲生不由的停在原地，一直等到童念念走到面前。 童念念笑道：“一起走吧。” 林诲生没问为什么。 下午就在林老餐馆点了份炒饭，吃完后童念念借用林诲生的房间午休。 有过一次上门的经历后，这次再进他的房间简单了很多，连老板娘看了都没说什么。 林诲生整理出一叠学习资料和笔记放在小桌子上，告诉童念念学习步骤就要下楼去帮忙。 童念念嘟囔道：“你还真是敬业，一点都不客气。” 这个程度抱怨对林诲生没有作用，他又交代水壶和水杯放置的地方。 童念念懒洋洋的趴在小桌子上，整个上半身都几乎躺在上面，侧头喊住走到门口的林诲生。 林诲生回头，询问的看着她，目光清澈平静。 童念念眯眼轻笑，“我可是说要上来午休的哦，你都没想过我会睡在你床上吗？居然给我拿这么多作业课本。” 她故意说得暧昧，轻眯的眼睛似有似无的透露着什么坏坏的调侃。 然后看到林诲生近乎落荒而逃，哪怕他走的时候表情还算正常。 “哈哈哈。” 童念念笑得拍桌子。 因为童念念的话，一个下午林诲生做事都心绪不宁，只是表面上很难看出来，做事效率除了慢一点之外，并没有出现大错误，老板娘也不知道他一直在走神。 直到要去上晚修的时间，林诲生没见童念念下楼，洗了手之后上楼去喊人。 在打开门之前不由的紧张而犹豫了一秒，然后轻轻把门打开。 一眼能看到尽头的房间里，并没有出现女孩睡在他床上的画面。 只见童念念趴在桌子上，仿佛在他离开时就没换过姿势，只是现在睡着了而已。 林诲生原地看了一会，轻步走进去。 正在他准备喊童念念起来时，看到桌子笔记本上做的笔记计算，还有资料上被写上的课题答案。 林诲生蹲下身拿起资料查看，连续翻了几页都是属于他人的字迹，写这么多需要花费时间不少。 林诲生侧头，看着童念念睡着的脸，目光渐深。 她睡着的样子安静纯洁，有种惹人怜惜的易碎透明感。 这副画面就仿佛他之前给童念念看过的那幅画的现实版。 林诲生目光微顿，视线被一缕沾到女孩唇角的发丝吸引。 他伸出手慢慢靠近。 不由自主的屏息。 嘴唇抿成紧张的直线。 就在相隔几厘米停住。 林诲生深深看了童念念一眼，将握成拳头的手掌收回，转过身站起来。 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他额头已经冒出汗水。 “童念念。” 童念念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里看到站在不远处身影。 刚睡醒的她脑子还没彻底清醒，看不清林诲生的神情，只隐约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比平时沙哑低沉。 “到时间去学校了。” …… 【那个srf回学校了！】 明高校论坛当天热帖第一，每分钟都有人留言回复。 1l：楼主真勇，不怕被删帖啊。 2l：她还真有脸回来，这种人校方竟然还留着，打算拿来过夜吗[呕] 3l：楼主在哪里看到的？报地标，我好早点绕着走，免得辣眼睛。 4l：gf去死！去死！去死！ 5l：楼上冷静点，小心被检测到违禁词被禁言，连累楼主帖子也被删除。 …… 87l：gf在教务室那边，我在窗户看到她了！妈呀，我要去洗眼睛！ 88l：她都不怕被人看，我们干嘛躲着她，就该当着她的面教教她做人的道理。 …… 134l：ctm，恶心死我了！ …… 165l：srf应该被枪毙，不要脸！ …… 【第一的帖子怎么不见了？我刚回复突然就404了，楼主还在吗？】 在下面一群也是询问楼主去向和原因的评论里，那个帖子的楼主现身。 13l：本人404楼主，还活着！正在躲避管理员追杀！ 14l：管理员怎么还帮着gf了？ 15l：楼主坚挺住！ …… 18l：本人404楼主，这里提醒大家留言讲究一下包装，藏头诗、拆字游戏都可，未免步入本人后尘。另外，本人在此立誓绝不向恶势力低头！呼哈！ 19l：有老师在看吗？我很欢迎顾菲返校的，大家都是一个大家庭的同学，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可以好好交流，我相信在同学们真善美的关怀下，顾菲也一定能收获更好的心灵成长。 20l：wc，被楼上恶心死，要不是看到某楼主的话，差点对楼上队友拔刀了。 21l：欢迎顾菲返校，同学之间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像顾菲这样的仙女就该祭天，哦不，上天。 …… 童念念一般不上明高论坛，不知道论坛上已经火热一片的景象。不过顾菲回校的消息还是很快转入她的耳朵里，根本不需要她去查，就有的是人在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她。 得知顾菲在教务室，童念念没有特意去找她，和往常一样来到班上，把作业交给课代表。 收到作业的课代表满脸讶异，随即把作业本收好，对童念念小声说：“你知道那个人今天回学校了吗？” 童念念点头。 课代表问道：“那你？” 童念念道：“回来就回来了。” 课代表看了她几眼，“也是，我们又不怕她。”说完，看童念念的神色还带着鼓励。 童念念回到座位上，把手机里林诲生昨晚发给她的学习文件打开，再配合课本复习。 倒不是她突然多爱学习了，只是忽然发现沉入学习的方式能很有效的消磨时间，且不容易想其他的事情。 另外就是经过林诲生的基础教学模式，竟然让她真的看懂了一些以前抓不到要领的知识，这种感觉让人上瘾，忍不住就想再努力试试。 “童念念。” 一个喊声将童念念从自学状态中拉出来。 她看过去，见胡露在不远处朝她喊道：“老师让我去办公室拿东西，你也一起。” 童念念收起课本走过去。 路上，胡露说：“顾菲可能也在那里。” 童念念神色不动的“嗯”一声。 胡露盯着她，过了一会，“你不会真的跟她私了了吧。” 童念念有自己的打算，却没有和胡露说的必须。 没一会办公室就到了。 胡露敲门，得到里面的回应后推门走进去。 办公室里并没有顾菲的身影。 班主任喊她们两人靠前来，从桌子下面拿出一面锦旗让童念念拿着，“中秋节目的奖状，你们拿回去挂光荣墙上。” 胡露乖巧的笑应道：“好的，老师。” 心动第87天 班主任又对两人说了一会话。 童念念安静听着，也听得出来这些听似夸奖的话语里潜在意思，让她们心胸开敞，对人对事抱有更大的宽容，作为榜样引领周围的同学们。 班主任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又给了胡露一叠卷子让她回去后发给同学，才让她们回去。 回去半途经过3班时，一叠课本从窗户飞出来，乱七八糟的散落在走廊上。 走廊上的学生惊呼，然后围绕在窗户边围观。 童念念目光闪了闪，现在都快上课了，可3班外面的学生多得不正常。 胡露兴致勃勃道：“我们去看看？”说完不等童念念的回答，就快步往前走。 到了满地课本的地方，胡露捡起其中一本语文书翻看，扭头对童念念道：“童念念，这是顾菲的。” 她故意喊童念念的名字，这声音不仅把外面的学生吸引，3班里面的学生也注意过来。 童念念还没走近就听到3班里面的动静，男女的各种惊呼声，其中一道怒骂声好像是顾菲。 没一会，3班教室门口走出来一群人。 在最前头的就是顾菲，不过她是被人从背后推出来的，趔趔趄趄差点摔倒。 站稳的顾菲先回头瞪向推她的张霈霈，张霈霈则朝童念念笑着打招呼，顾菲的脸色当场僵住，缓慢的扭头看过来。 童念念平静的望着她，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应该是被人泼了水，顾菲半边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 头发也是被人抓过的杂乱，嘴上的口红都花到唇边。 四周的学生都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直勾勾望着这边。 胡露走过来，把刚捡的书递给顾菲，“我看到上面有你的名字，这是你的吧。” 这句话打破沉静，顾菲伸手，气势凶狠的夺胡露手里的课本。 在她的手还没碰到书本之前，胡露已经松开手。 书本落在地上，砸到边角起皱。 胡露惊讶道：“啊，你怎么不拿稳一点？” “你！”顾菲气愤呵斥，向胡**近一步。 胡露吓得笑容没维持住，连忙后退，大声喊道：“有人要杀人啦！” 顾菲僵住，脸色扭曲。 “看她现在的样子，就跟个疯子一样。” “太坏了，动不动就想打人，是不是有什么神经病啊。” “没病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亏她还有脸来学校。” “真受不了，我回去跟我妈说了这事，她都不敢相信，让我千万不要跟这种人接触。” 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越演越烈。 顾菲显然是想展现出不在乎的高傲姿态来，事实上却不那么成功，反而让她的表情扭曲滑稽的可笑。 “吵死了。” 陆翔趴在教室里面的窗户处往外看。 “我说，你们要吵多久啊？” 张霈霈口气很冲，“你还想给她出头？” 陆翔短促的笑了一声，“好凶啊，以前都没见你这么嚣张。” 张霈霈变了变脸，哼笑道：“我以前也没看出来你还对顾菲有意思啊，姜东明都没出来说话，你就跑出来护着了，你这样对得起自己兄弟吗？” 陆翔脸上笑容消失，冷冷看向张霈霈，“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张霈霈顿时下不了台，既怕陆翔真正发火，又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认怂丢人。 “霈霈又没说错，”她身后的何艳说：“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们为了顾菲都闹绝交了，姜东明都不来学校了，现在当着童念念的面，你还帮这个杀人犯，我呸！” 陆翔气得发笑，眼神充满怒火，看得人发悚。 他站起来。 张霈霈警惕道：“你要干什么？这么多人看着呢！” 学生中不少人附和张霈霈的话。 陆翔眉头皱紧，脚步停顿。 张霈霈顿时有了底气。 这时上课铃声响起，围观的学生们连忙各自跑回自己的班级，也有一些心大依旧留在原处嫌事不够大的。 张霈霈走时经过顾菲，故意用力推了她一把。 就见顾菲往前一栽，双膝磕地，直接摔到地上。 “我都没用力，你这演得也太假了吧，以为会有人同情你吗？”张霈霈惊呼，喊着让周围还没走的同学给自己作证，“你们都看到了，我就轻轻碰了她一下她就自己倒了，这万一要是讹我，你们都是我的证人。” “我给你作证，她就是故意自己摔的。” “心机婊，真恶心。” “笑死我了，你们看她的表情，不会是要哭了吧？哭的样子好丑啊。” “吓我一跳，这哪是要哭，明明是要奋起杀人的表情，大家快跑啊~” “我们人多怕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 走廊上的哄笑声连绵不绝。 3班教室里面的学生还在往外张望，却没有人出来给顾菲说一句话。 童念念注意到陆翔望向自己的目光，可她回望过去的时候，陆翔立即又转开。 这副样子做给谁看，她又不欠他陆翔的。 童念念扯了扯嘴角。 只是没想到刚刚出来给顾菲说话的是陆翔，陆经国又在做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 这道呵斥声响起，众人抬头望去，3班上课老师正迎面走来。 现场学生们的哄笑声嘎然而止。 3班老师走近时，张霈霈飞快弯腰拉着顾菲的手臂，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顾菲不小心摔跤了。”向老师说完这句话，张霈霈低头又对顾菲道：“都叫你不要走那么快了，痛吗？” 顾菲用力甩开她。 张霈霈向后退了半步，被杜梅扶住肩膀，杜梅喊道：“霈霈好心帮你，你怎么还这么欺负她。” 3班老师狐疑望着她们，视线在顾菲和周围学生身上来回，又看到童念念，“是这样吗？” 张霈霈脸上闪过慌张，她拿不准童念念会怎么回答，又不敢威胁她，便抢话道：“老师你不信可以问大家啊，你们说是不是顾菲自己摔的？” 她喊话现场还没走的其他学生。 学生群中马上冒几声回应。 “是她自己摔的。” “她不是一向用鼻孔看人的么，看不清路太正常了。” “没错没错，还不是现在没人扶着她走路了，不就摔跤了么。” “行了。”3班老师不耐烦的打断，“都上课了，还不回教室，都想挨处分吗。” 可以看见其他班上课的老师也在靠近，这些学生们当即一哄而散，纷纷往自己的教室跑。 童念念也转身走时，却听到顾菲喊了她一声。 童念念回头。 顾菲红着眼睛，满腔怨恨的朝她骂道：“你别太得意，就算你现在穿上衣服还是个婊子，你姐是婊子，你也是！” “顾菲！”3班老师喝止，“马上给童念念道歉！” 顾菲根本不理，死死盯着童念念。 童念念面无表情回望着她，看了一会朝她走去。 “同学。”3班老师想说什么。 童念念已经在顾菲面前停下。 她手里还拿着锦旗，看不出任何动手的迹象，神色也很平静。 这让3班老师本来想说的话咽回去，之前童念念在办公室的表现太深入人心，他也是旁观的一员，认为童念念属于懂事听话的一方。 老师和同学的注视下，童念念倾身凑近顾菲，侧头在她耳边低声说：“你害怕了。” 顾菲肩膀猛颤一下，她扭头准备反驳，就听到童念念低笑。 “这才刚刚开始，你就害怕了。” 周围的人听不见童念念说了什么，只见顾菲用力撞向童念念把她推出去。 童念念向后退了几步，在胡露伸手扶着她之前就自己稳住了身体。 对面顾菲满脸怒容，冲上来扬手。 “顾菲！”3班老师怒喝。 这时候的顾菲哪里会听他的话。 这一巴掌没有落在童念念脸上，半途被她抓住。然后将顾菲手腕反扭，另一只手拿着的锦旗杆子往顾菲肚子顶去。 等她一松手，顾菲就脸色惨白的捂住肚子坐在地上。 3班教室里传来不知道是谁的叫好声。 3班老师恼恨往教室看去，没能找到好事者，喊了班长的名字，让他出来把顾菲带回教室。 班长自认倒霉的应声走出来，扶顾菲的时候，遭到顾菲的不配合。 “或者你想让你家长过来接你回去。”3班老师严厉道。 这句话把顾菲镇住，接受安排回教室的同时，不甘心的喊：“你们眼睛都瞎了吗？没看到她打我，是她打我！” 抓着她的班长嫌恶道：“明明是你先动手的。” 那眼神刺激得顾菲发狂，“你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哦，她说了什么？”班长不信任道。 顾菲张了张嘴，却卡了壳 班长见此发出短促的嗤笑。 这笑声刀子一样刮着顾菲的脸皮，一阵发红又一阵发白。 “这些都是她设计的，她故意让你们陷害我……” “你差不多得了，童念念什么都没说，还让张霈霈把帖子删了，老师都说了童念念愿意和解，都是自己作得要死。” “班长，小声点，被老师听到就不好了。”旁边桌子的学生笑嘻嘻的提醒道。 班长道：“我又没说什么。” 又一个同学道：“班长，湿纸巾要不要？消毒的。” “要。”班长伸手接，“太需要了，谢了。” 心动第88天 教室外，3班老师对童念念和胡露两人说话，让她们也回班上。 至于刚刚顾菲的事也没有跟童念念计较，相反还安慰她不要太放在心上。 回班上的路上，胡露充满好奇问童念念，“你偷偷跟顾菲说了什么，让她反应那么大。” 童念念淡道：“我说她在害怕。” “就这样？”胡露不信。 童念念点头。 胡露不高兴道：“你没骗我？” 童念念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要骗你。” 胡露被这一眼看得表情不自然，她理解到这句话意思是两人关系一般，童念念不会专门骗她。 “你也太小气了吧，以前那点事……何况也是你先不理人。” 对于这种说辞，童念念直接忽略，理都不想理，更别说去解释。 两人一到教室就受到全班热烈欢迎，趁着老师还没来，同学们七嘴八舌的问在3班发生的事。 哪怕班上同学大多没在场，各个群里面都传开了。 童念念把锦旗交给胡露，让她去挂荣誉墙，就回到自己座位上。 大家当她是见到顾菲后心情不好，所以没去打扰。 胡露成了被众人询问的对象，她本身不排斥这些，还看得出来是喜欢的，矜持的说道：“老师就要来上课了，你们先坐好，下课我再和你们说。” 这话落下，上课老师正好走进来，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 童念念拿出课本，顺便看了下手机，意外发现陆翔的威信头像上有个红色1标志。 平日里陆翔从来不会给她发消息。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结果] 没有标点符号的一条消息，可以凭主人自行理解任何一种意思。 童念念冷冷看着，勾起的嘴角透出点嘲讽，点开他的头像回了条消息过去。 [这就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然后把手机丢进包里。 今天的明高一上午都非常热闹，一到下课就能看到学生在走廊奔跑笑闹。 他们谈论的话题都是顾菲，这一刻所有学生都成了兴趣共同的知己般，有着无以伦比的默契，仿佛不用言语，只是几个眼神，一抹笑容就能交流，达成你知我知的秘密共享。 上午放学，童念念去厕所的路上，迎面走来几个女生。 她们喊住童念念，笑着跟她打招呼，问道：“你是要去洗手间吗？” 童念念不认识她们，点头。 几个女生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似乎兴奋的想说什么，被身边的人拦住，还是一开始开口的女生说：“这一层的厕所故障暂时不能用啦，你去楼下的吧。” 童念念问道：“故障？” “对啊，水管喷水，已经报上去了，有工人在维修，我们刚从那里过来，不会骗你的啦。” “嗯嗯，我们正好也要上厕所，不如一起去楼下吧。” 童念念仿佛信了她们的话，应好。 几个女生互相对视一阵无声的窃笑。 下午明高论坛就被人爆出顾菲从女厕出来的照片，照片里的顾菲面目凶狠却模样狼狈。 楼主在照片下面写了一段内容，说明了顾菲这次事件的经过。 原因是顾菲故态复萌，把人带去女厕欺负，结果被正义人士发现阻止并举报，喊来了老师这才结束了这次暴力事件。 楼主用据说的口吻写到那被顾菲欺负的人，似乎是上午对她出言不逊的某某。至于到底是某某？这个问题已经不是重点，帖子下面评论区一片骂声，都说顾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回校不知道悔改还变本加厉，简直就是天生恶人。 童念念关掉手机里的论坛网页，吹着天台上的风。 远处的夕阳很漂亮，红得耀眼张扬，让童念念有一瞬想到姜东明。 背后的推门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来，转身看到跨进来的张霈霈。 张霈霈笑着和她打招呼，反手把门关上，走到童念念身边。 她学着童念念一样趴着围栏往外看，语气亲昵自然得好像两人的关系很好，“你哪来的钥匙啊？” “姜东明给的。”童念念淡道。 张霈霈“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笑道：“也是，姜东明那么喜欢你。” 她还想接着这个话题调侃童念念，就见童念念投来的一眼。 张霈霈打了个激灵，才想起来童念念的zs和姜东明还有点关系，表情变得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好。 童念念没打算听她废话，把这次喊她过来的目的直接说出来，“报复顾菲的事别做得太过火了。” “什么？”张霈霈瞪大眼睛，“不是，你圣母上身？还是顾菲爸妈给你什么好处了，你竟然帮她说话，你忘了她做了些什么吗？” 张霈霈很激动。 她才刚开始享受到如今地位的快乐，如果缺失掉童念念这个因素的话，她也会失去掌握这一切的理由。 她很清楚，现在她对顾菲做的那些事情，同学们之所以那么配合支持她就是因为顾菲是罪犯。 一旦受害者选择原谅罪犯，解除了罪犯身上的罪条，那罪犯还怎么受到制裁。 “童念念你听我说……”张霈霈激动的上前抓住童念念肩膀。 童念念道：“或者你想顾菲转学去别的学校？” 张霈霈愣了下。 童念念把她放在肩膀上的手拿开。 “学校是我们的游戏场，别让大人听到风声来破坏我们的规则。” 她知道张霈霈听懂了，看张霈霈若有所思的神色，估计已经在想该怎么去做。 童念念走向入口，将门推开时却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表情凝滞的半秒。 赵莉思昂头望着她，艰难解释道：“……我不是在偷听，也没听到什么。” 时隔多日，再和赵莉思说话，童念念却有些恍惚，心情复杂的看着对方，轻轻的“嗯”了声。 赵莉思小心翼翼望着她的脸色，“我是看到张霈霈来这边，所以……” “你偷偷跟着我干嘛？”张霈霈走了过来，气势汹汹的打断赵莉思的话。 “……”赵莉思沉默了两秒，随即鼓起勇气道：“我怕你欺负念念。” “哈？”张霈霈夸张道：“我欺负她？” 指着童念念，张霈霈转头对赵莉思嗤笑，“这种话谁信，你就是来偷听的吧？” “我不是……” “怎么不是，不是你来了干嘛不出声，躲在这里干嘛？” “我不……” “呵，这不是那不是，你装什么可怜。” “张霈霈。”童念念侧头，目光警告。 “……” 心动第89天 童念念的维护让赵莉思重新振作。 她鼓起勇气面向童念念正打算开口时，张霈霈突然笑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赵莉思疑惑望去，张霈霈正笑得讽刺的望着她，幸灾乐祸的说道：“那天，你也在啊。” 童念念原先没在意张霈霈说什么，可注意到张霈霈这话落下，赵莉思瞬间变色的脸。 “看来你也记得。”张霈霈笑得更嘲讽。 赵莉思不安的朝童念念看去，接触到她探究的目光，神色慌乱的张口，“我……” 张霈霈却不给她解释的机会，突然提声嘲笑，“那你怎么好意思还跟童念念做朋友的？” 这声呵斥把赵莉思好不容易堆积起来的勇气堡垒击垮，她抖着嘴唇，“不，不是，我之前，不知道。” “所以就是现在知道了，可你却故意瞒着童念念。”张霈霈笑得很开心，她就喜欢看赵莉思悲惨的样子。 她早就看不惯赵莉思总是有人保护的样子了。 “早看出来你就是个白莲，现在露出真面目了吧！”张霈霈快意的指责道。 “念念，”赵莉思的注意力都前一句话上，惶然对童念念道：“我没有故意瞒着你，我只是……” “少来了，傻子才会信你这种套路。”张霈霈嫌弃的推向她。 腕子半空被童念念抓住，童念念扭头冷冷对她道：“你做什么？” 那眼梢流露的凶气让张霈霈缩了下，“我又没用力。” 童念念甩开她的手，反手拉住赵莉思就走。 赵莉思被她带着走了两阶台阶才回过神，脸上才露出感激的笑，后面传来张霈霈的喊声。 “童念念，你不要被她骗了，就是你姐被顾菲抓走的那天她也在。” 童念念的脚步有一瞬的停顿，但是依旧没有真的停下来回头。 张霈霈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恼恨的跺脚，脚底下却踩到什么凸起的硬物。 她刚想直接踹出去，低头看到硬物的真面目，动作停下。 把地上的钥匙捡起来，张霈霈试探的去试天台门的锁。 喀嚓。 成功反锁和打开。 张霈霈眼里闪过窃喜，抽出钥匙就放进口袋里。 * 童念念拉着赵莉思走了一路，这一路谁都没说话。 她原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就停下，可这一路上都有学生，还都会看着她们。 她倒是知道两个肯定会没人的地方，但是现在那两个地方都不想带赵莉思去。 最后在一个树荫下的走道停下，童念念松开手，转身面向赵莉思。 两人相顾无言。 时间越久，赵莉思的表情越慌张。 童念念垂下眼皮闪过无奈，主动道：“说吧。” 赵莉思：“说，什么？” 童念念道：“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 赵莉思抓紧衣摆，嘴唇张了张又没说出话。 童念念等了一会。 周围逐渐有学生汇聚，望过来的视线也越来越多。 “你可以自己回班上吧。”童念念说完就准备走。 赵莉思脱口喊：“念念。” 童念念回头，“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想说就别喊我。” 赵莉思低声道：“对不起。” 童念念：“这就是你想说的？” “……” “好，我收到了。” 童念念转回头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对童念念而言过得很平静，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再和林诲生补习，没有了每天下午的乐队练习也没有外来的麻烦打扰，给她带来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上课多多少少能跟上老师的讲课内容。 然而她的平静不代表顾菲事件消停，相反随着时间过去还越演越烈，只是这种强烈掩盖了一层明高学生们制造的美好表象。 有老师在的学生群里再没有人说顾菲的坏话，大家像平常一样聊些学习和日常方面的话题。 据童念念所知，他们暗地里组建了个群，用匿名的方式在里面畅谈顾菲的黑历史，发表对顾菲的意见，p顾菲的恶搞照片，时不时就有人把这群里的消息截图发给顾菲看。 顾菲向老师举报却找不到给她发消息的人，遭到所有学生一致否认，然后被人指责这是她自导自演，借此陷害同学们。 最终这件事又不了了之，顾菲后面一天没来学校，孙雨情打来电话责问老师，老师解释事情经过，没能得到孙雨情的理解，被她在电话里骂了一个狗血淋头。 听说那天3班班主任的脸色一天都是黑的，孙雨情那骂人的声音尖锐得坐在3班班主任旁边、对面的老师都能听见。 3班班主任为此去班上严厉询问到底是谁有欺压顾菲的行为，无论是自己站出来还能从宽处理，若是被人举报出来的话就没这么好看了。 “谁敢欺压顾菲啊，不都是顾菲欺压别人的吗。” “对啊，现在姜东明不在，顾菲就称霸王了。” “平时不是我们团结的话就要被她欺负死了，老师你怎么都不说说顾菲。” “安静！”3班班主任拍桌子。 那几个话多的学生闭上嘴。 班主任道：“顾菲进医院了，是从楼梯摔的。” “哇——”下面学生又是一阵喧哗。 班主任也不想顾菲受伤的事和自己班学生有关，他看着姜东明和顾菲两人空着的课桌，又是一阵头痛。 “老师，顾菲这是对我们存在偏见，不如明天中午组织一次同学去看望她，让她明白我们的热情好了。”班长举手站起来，提议道：“不能去的同学写一份祝福卡，由我们送去医院给顾菲。” 班主任惊讶看着他，再看全班学生，“你们也同意?” “同意啊。” “听班长的。” 听到一致的附和，班主任觉得头痛稍微好了点，笑道：“那就这样做。” 他主要不是为了让顾菲明白同学爱，而是让那位孙夫人看看班上学生的态度。 隔天中午，3班班长和几位同学跟着班主任来到顾菲的病房。 他们一路高调走过来，路上碰到人都面带笑容礼貌打招呼，说明自己是来看望受伤同学的。 病房里的顾菲正在跟孙雨情说话，突然听到动静转头就看到浩浩荡荡进来的同学们，脸色当即大变。 孙雨情早就跟班主任联系过，知道他们这时候会过来，所以毫不惊讶的请他们进来。 “顾菲，我们来看你了。” “你哪里不舒服？现在好点了吗？” “这是大家给你的祝福，我们都希望你能早点好，早点回到学校。” 同学们热情洋溢的对她说话，把买来的水果篮和鲜花都放置好，又礼貌的跟孙雨情打招呼喊阿姨好。 这么多张年轻面庞笑容满脸的问好，孙雨情也摆不出脸色来，也笑着跟他们应好。 班长把祝福册递到顾菲手里，“这是没能来的同学们对你的祝福，你一定要好好看。” 啪—— 病房里热闹的气氛和声音随之静止。 所有人看着把祝福册丢出去的顾菲。 －－－－－－题外话－－－－－－ 居然忘记发布了，保存在草稿箱里qaq 心动第90天 “呵呵，菲菲怎么这么不小心。” 孙雨情的话打破尴尬的气氛，她走过去把地上的祝福册捡起来，翻看看到里面写的祝福话语，每一页上都有不同的字迹，有的还配上童趣的笑脸。 “菲菲，你看同学们都多关心你。”孙雨情把打开的册子给顾菲看。 顾菲推拒不肯拿。 孙雨情下不来台，脸色不好却还保持着微笑，硬塞进顾菲手里，“拿着。”眼神流露着严厉。 “我不要！” 祝福册再次被顾菲丢出去。 这次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 孙雨情的脸色僵住。 虽然现场明高的师生谁都没说话，可她依旧觉得有人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顾菲怒吼，把床头柜上的水果篮也用力扫在地上。 “菲菲！” 孙雨情抓住她的手，“你在做什么！” 顾菲甩开，指着现场的同学，“滚，让他们滚！” “咳，”3班班主任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孙雨情不尴不尬的笑道：“不好意思，这……” “阿姨，没事的，我们都能理解。” “对，顾菲生病了，所以心情不好才会这样。” “没什么好介意的，大家都是同学嘛。” 学生们的这些话没能让孙雨情好受，只觉得更加丢人。 班长和另一个女生一起把水果篮摔落的水果捡起来收好，女生抱着水果篮向孙雨情问道：“阿姨，这些水果你们还要吗？如果顾菲不肯要，我们就拿回去分给同学了，这都是大家的心意，不能就这样浪费了。” 孙雨情维持着笑容，应道：“……你们自己吃吧，这一趟过来都辛苦了。” “好的。”女生抱着水果篮回到同学群里。 班主任招呼着他们一起出门。 孙雨情跟了出去，在门外和他们说了一些客套话，替顾菲向他们道歉，解释顾菲的态度都不是有心的，只是最近压力太大。 说到压力方面，孙雨情话里话外意指和童念念有关，向这些学生打探顾菲在学校是否遭受来自童念念的欺压。 学生们闻言面面相觑。 抱着水果篮的女生说：“童念念都不理顾菲的，我们班姜东明没来上课后，她都没再来过我们班了。” 班主任道：“怎么说到姜东明去了。” 女生缩回去，另一个学生说：“我觉得顾菲就是想太多了，老师不是说童念念已经和她和解了么。” “什么和解，那个疯女人一直纠缠不清……”孙雨情厌恶骂道。 学生们互相对视。 “疯女人？” 班主任打断道：“孙夫人，大人之间的矛盾就不要在孩子面前说了。虽然林女士不肯松口，但是童念念的确已经单方面讲和了，反而是顾菲一直不肯低头。” 这种明显指责自己女儿的话，让孙雨情非常不满，她想为顾菲反驳，一定是童念念耍心机，否则她家菲菲怎么会不同意。 “对哦，顾菲一直不肯跟童念念道歉。” “明明道歉认错，然后做个保证就可以解决的事，可顾菲就是不肯。” “所以我就说是顾菲想太多了，她总觉得童念念是骗她的。” 学生议论的话语让孙雨情在说不出那些反驳的话。 班主任对孙雨情道：“孙夫人，时间不早，我们就先走了。顾菲那边，你也多和她谈谈吧，同学们都是很喜欢她的。” “对啊，阿姨，我们很欢迎顾菲回到学校哦。” “早点治好回来吧，落下的课程我可以把笔记本借给顾菲。” 孙雨情应道：“好的，谢谢你们了。” 目送3班师生们离开，孙雨情避开旁人的注视，飞快打开病房门走进去。 进门就看到顾菲下床把靠窗边的花瓶拿起来。 “顾菲！”她惊呼。 顾菲回头看了她一眼，丢花瓶的动作停顿，然后徒手把里面的花扯出来朝窗外丢出去。 这一刻孙雨情气得呼吸不顺，她指着顾菲，指头都在颤抖。 顾菲拿着花瓶依旧站在窗户边，望着外面的面色莫名。 那种蠢蠢欲动的气机，让孙雨情若有所感。 顾不上生气，孙雨情跑上去握住顾菲的手，失声喊道：“你要做什么！” 顾菲没说话，眼神森森扫过她，又直勾勾盯着窗外。 孙雨情跟着看过去，并没有看出所以然。 反倒是刚刚丢出去的花束被人注意到，正抬头往上看。 孙雨情拉回顾菲却没拉动。 这时候顾菲突然脸色狰狞，眼底的郁气森然达到极致。 嘭！ 花瓶砸到窗台碎开。 孙雨情和顾菲摔在不远处。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孙雨情急促喘息，手紧紧抓着顾菲的胳膊不敢放开。 她双眼大睁，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 这辈子她都没反应这么快速过。 如果刚刚她慢上一秒拉回顾菲，那花瓶就不是砸在窗台上，而是砸到楼下。 谁也不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 “你是不是疯了，你是不是疯了！？”孙雨情缓过劲来，后怕急速上涌。 顾菲愣在原地，被孙雨情摇晃了几下才回神。 “我没疯，是他们该死。” 孙雨情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顾菲发笑，“他们不是说我是杀人犯吗，我要是不杀一个给他们看，不是白拿了这个称号吗。” “菲菲，你别吓妈妈。”孙雨情急道：“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没有人这样说你，没有人怪你……” “怎么没人说！所有人都这样说！”顾菲激动起来，把孙雨情推开。 孙雨情猝不及防的被推到，手肘磕到地面。 顾菲站起来指着她大骂，“你什么都不知道，明明说了会解决这件事，可是为什么还没弄好！” 孙雨情又气又慌，“妈妈已经在做了。” “你做什么了，你什么都没做，你还让他们来看我笑话，都是你的错，你也给我滚，滚！” 孙雨情哪里敢在这个时候走，看着情绪不稳定的女儿，这会儿只能好声好气的安慰，“菲菲，你先冷静一点，没事的，马上就能解决了，你先冷静下来。” “真的？”顾菲不确定的问道。 孙雨情点头保证。 好不容易稳定住顾菲的情绪，把她安抚睡觉后，孙雨情走出病房，去了一趟心理科。 …… “你们表现得都很好，最近顾菲的精神压力太大，难免情绪激动，你们要多理解。” “放心吧老师，我们刚刚就说了，这些都是能理解的。” “嗯，非常好。” 3班师生走出住院部大门。 一名学生跑到前面，把地上的花枝捡起来端详，回头面向众人举起来。 “老师，班长，你们看这像不像我们给顾菲的花？” 心动第91天 [杀人犯] [丑八怪] [恶毒的女人] [空气都因为你变脏了] [装病装了这么久怎么没真的病死你哇] [你怕了吗] [哈哈哈哈哈] “啊啊啊——！” 孙雨情进门就听到尖锐的尖叫。 “菲菲，菲菲，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她连忙走进去，被病房里一片狼藉的景象吓到，一切能被破坏的东西都像被顾菲破坏了一遍。 “砰”的一声。 孙雨情看着被顾菲砸到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眉头跳了跳，艰难道：“菲菲，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吗。” 顾菲满脸阴郁，森森望着她的方向没有说话。 孙雨情找到垃圾袋，弯腰准备收拾地面。 “别动！”上方传来顾菲的声音，“别碰我的东西！” 孙雨情道：“就这样不管的话，你下地走路都不方便。” “不用你管。”顾菲道。 孙雨情丢下袋子，“菲菲，妈妈已经很累了，你别任性。” 顾菲一言不发的望着她，那种眼神让人非常不舒服，不断刺激孙雨情压抑的情绪。 门在这时候被推开，进门的护士看到里面的情形，神色不变的把药放到床边桌上，“这是今日份的药。” 孙雨情站直，对护士尴尬的道谢。 护士摇头，“孙夫人，病人的情况……” 护士的话说到一半，因顾菲扫掉桌上药片的行为而停下。 前一秒才被护士布置好的药片都落在地上。 孙雨情干笑，对护士道：“我们出去说吧。” 护士应声。 病房外。 “她的身体状况已经可以出院了，出于个人建议，她这种情况在家恢复说不定会更好一点。” “我明白，只是你看菲菲的精神方面是不是……” 仅五分钟后，孙雨情重新回到病房里，对顾菲哄道：“菲菲，我们可以出院回家了。” 顾菲反应强烈，“我不回去。” “医院哪里有家里住得舒服，听话。” “我不回去。” “菲菲……” “回去就要去学校，我不去学校！” 顾菲抓紧床头，怒瞪着孙雨情。 按照明高的校规，没有正规理由长期缺席会被记过，记过达到三次就有退学危险。 孙雨情扶着她肩膀，继续哄道：“不去学校，我们出院前还要去做个身体检查，检查完就回家，学校那边妈妈会去协商的。” 顾菲情绪微微松懈一些，半信半疑道：“真的？” 孙雨情笑骂，“妈妈还能骗你吗。” 顾菲点头。 孙雨情让顾菲先去洗手间换衣服，她则收拾病房里的东西，顺便简单打扫期间发现角落的祝福册子。 孙雨情拿在手里想了想，一并收进了顾菲的包。 等她收拾好还不见顾菲从洗手间出来，便去敲门，“菲菲？你好了吗？” 洗手间的门刷的推开，湿着头发的顾菲抓着孙雨情的肩膀，“化妆品呢？你带化妆品了没有？” “这时候要什么化妆品……” “给我！” “给，妈妈这就给你。” 孙雨情把挎包拿下来，拉开拉链准备拿随身携带的补妆产品，手还没伸出去就被顾菲直接抢走。 啪的一声，洗手间的门再次关上。 孙雨情摸着被包链划到的手臂，看着紧闭的洗手间门又是生气又是伤心，疲惫的靠在门边一时迷茫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再次等到顾菲出来时，孙雨情已经整理好表情，看着化妆后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的女儿，心里也是一阵安慰，对她之前的行为也没了计较。 “走吧。”孙雨情帮她整理整理头发，笑着说，“真漂亮。” 顾菲神情明些许放松。 从住院部到心理科。 提前就预约好的孙雨情和前台交代后，转身招呼顾菲和自己进去。 顾菲神色狐疑跟她进去。 没多久，心理科室一阵混乱。 女孩尖叫怒吼的声音隔着房门，路过的人都能听见。 “你才有病，我没病！” “菲菲，快停下来，你没病，这只是简单的检查。” “疯了，你们都疯了！” “菲菲！” * “顾菲不来学校了吗？是不是要转学了？” “她这样的人，哪个学校愿意接收呀。我更奇怪，姜东明怎么也不来学校了。” “他们不会被退学吧？” 课间时间，走廊上结伴的学生聊着天。 刚从校长室回来的3班班主任经过听到相关的话题，头痛得更厉害，加快脚步回到办公室。 他先给孙雨情打电话，询问顾菲的身体情况，委婉表达身体无碍的话就早点回来上课，长期缺课最受影响的还是学生本身。 电话里孙雨情言语闪烁，应着好却始终给不了一个准话。 3班班主任道：“如果孙夫人你决定不了，我可以跟顾先生联系。” “不，不要麻烦我先生，他最近工作很忙不方便，”孙雨情飞快拒绝，后面那句话似是压着声音，“菲菲已经好多了，很快就会回学校，麻烦你多照看了。” “您客气了，既然这样，明天可以吗？”3班班主任问道。 孙雨情道：“可以。” 3班班主任张口，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吵闹声，那尖锐的声调让他想起前几天顾菲在医院的表现。 “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忙，没别的事就挂了吧。” 孙雨情急急匆匆说完这句话，电话就被挂断。 3班班主任看着电话，心情忧虑，总觉得顾菲的情况不那么乐观。 过了一会，他又联系上姜心怀，询问他姜东明的情况。 两人聊近十分钟才结束通话。 医院里，姜心怀脱下白外褂，向助手交代一些事项，今天请假不接受任何预约。 助手看他神色不对，关心道：“姜医生，出什么事了吗？你先去处理吧，医院这边不会有问题的。” 姜心怀点头，对助手微笑道：“辛苦了。” 助手摇头，想说姜医生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又碍于姜医生的性格将这些话咽回去。 快走出门的时候，姜心怀想起什么回头对助手问道：“最近东明每天都会来医院拿药？” “对。”助手笑道，“东明对治疗越来越积极，姜医生可以放心了。” 姜心怀再次点头没说话，一路出了医院坐在车上就给姜东明打电话，连续拨打三个都没接通。 一拳即将拍打在方向盘上时又及时收回力道，最后紧紧握着方向盘缓解情绪。 他没有想到姜东明这些天都没去学校。 他还当姜东明中秋之后变成熟了，不用他督促就自主去医院拿药。 为了避免影响到姜东明的这份转变，他这些天特地没去管他，结果却遗漏了这么多事。 心动第92天 嗡—— 手机来电震动打断姜心怀的心绪。 看到上面显示来电人是姜东明，他马上接通。 “什么事。” 电话里的声音一股刚睡醒来的慵懒沙哑。 姜心怀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姜东明嘟囔了一声什么，姜心怀并没有听清楚，接着听到姜东明道：“你管我在哪。” “不管你现在在哪里，现在立刻给我回家！” “……” 姜东明道：“大早上你吃炸药了？” 姜心怀努力克制着脾气，然而语气还是泄露了愤怒的沉哑，“我在家等你。” 姜东明道：“我在上课，回不去。” 姜心怀气笑了，“姜东明。” 这回姜东明也察觉到不对劲，他没有说话。 父子两沉默了近一分钟。 姜心怀沉声道：“别让我逼你回来。” 电话从姜东明那边被挂断。 姜心怀在车里坐了近五分钟缓了情绪才开车返家。 在家里等姜东明回来的时间段，姜心怀上网了解明高这些天的情况，才知道中秋之后短短一周的时间，他错过了这么多。 保姆给他端过来一杯茶，询问道：“先生，你的脸色不太好。” “没事。”姜心怀摇头让保姆去忙，合上电脑对保姆笑道：“忙了个手术。” 保姆闻言又劝他做医生工作的更应该懂得照顾自己的身体，就算救死扶伤重要，适当的休息也是应该的。 姜心怀笑称自己今天回来就是给自己休假。 “我出去买点补品给先生炖个汤。”保姆道。 姜心怀应好，让司机送她。 这位老保姆在姜家做了十几年，说是保姆，其实已经算是半个家人。 等保姆来开后，姜心怀疲惫的笑脸才松懈下来，仰躺在沙发上捂住了脸。 安静的环境跟更容易令人冷静思考。 愤怒并没有消失，只是度过最强烈的那个时间段后暂时沉静。 姜心怀的愤怒不止来自姜东明，还有来自对自己的。 在翻看资料的初期，他内心被愤怒充斥，对他能想到的每个人，从童念念、3班班主任、柳慧、顾菲、孙雨晴……乃至是明高的学生和学生的父母们都迁怒着。 看到最后，那股无处发泄的愤怒逐渐压抑，他忽然醒悟到自己的错误并不比谁少。 明高的这些事并没有瞒得很紧。 只是对外没有公开，在学生和学生父母的群体中不算秘密。 但凡他稍微关心一下姜东明在学校的学习情况，就能立即发现姜东明没有去上学。 但凡他打开明高学生家长群，看一看里面的聊天内容就会知道童珍珍自杀事件被曝光。 之前姜东明总以他根本不关心他的生活，又凭什么管教他为理由逆反他。 每每这种交流到最后都是不欢而散的结果，也叫他感到心力交瘁。 在今天之前他依旧觉得是姜东明看不懂自己的苦心，甚至还为中秋节之后默许了他的喜爱，让他去玩音乐这退让的一步而沾沾自喜着，自以为是的认为这是多大的付出，把之后姜东明主动去医院拿药当成父子两默契的和好，是姜东明对自己付出的感念。 此时此刻姜心怀感到无比的羞愧。 在安静客厅里，姜心怀逐渐想通。 他对姜东明的关心不是不够，只是他关心的方向错了。 他的‘为你好’一直以来都是以自己的标准去思考，从没真正听从过姜东明个人的心意，这其实是一种自私。 “喀嚓”的门锁开启声传来。 姜心怀坐直身体，同时放下手朝门口望去。 这会他反而庆幸姜东明回来得晚。 如果是刚回来那一阵，他可以想象会和姜东明吵成什么样。 现在他想，他会更设身处地的和姜东明好好谈谈。 在姜心怀的注视下，推门走进来的却是保姆。 保姆换了鞋抬头注意到他紧盯的视线，提着菜走过去问道：“先生，有什么事情吗？” 姜心怀仲怔，之后摇头低叹，“没事。” 保姆不疑有他，打开菜篮子向他分享都买了些什么，到时候煲的汤怎么都要喝两碗才行。 姜心怀道：“多煲一些给东明喝。” “明明今天也回来？那我多做几个他喜欢的菜才行！”保姆高兴道。 这一等，等到保姆做好煲好汤也没见姜东明回来的身影。 保姆几次经过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沉默的姜心怀欲言又止，偷偷以倒垃圾的名义走到外面拨打姜东明的电话，却始终没人接听。 保姆无奈回到屋子里，来到姜心怀身边轻声道：“先生，明明应该跟同学一起玩呢，要不你先吃点吧。” 姜心怀道：“没事，我不饿。” 保姆借口笑道：“这舀出来的汤都要凉了，还是趁热喝点？” “凉了？”姜心怀往餐厅望去。 保姆心里暗骂自己说错话，笑道：“也没放多久，就屋里空调吹凉了。” 姜心怀没说话，静坐了一会往餐厅走去。 直到天黑，姜东明还是没回来。 姜心怀以为他今天不会回来了，自嘲自己还是不够了解儿子。 哪里想到半夜接到来自医院助手的电话，从他的口中得知姜东明昏迷被送到医院。 原以为是有什么紧急手术需要自己的姜心怀，穿衣服的手一抖，过了两秒才稳着声音道：“我马上到。” * 姜东明睁开眼，视线还呈现朦胧的状态，已经从天花板认出这里是医院。 他愣愣看着上方，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年的迷茫感，没一会儿又勾了勾唇角，心想只凭一个朦胧的天花板就能认出地方的，也就是像他这种病房长期住客了。 等到视线清晰后，姜东明扭头看到挂着的点滴，视线继续移动，看到躺在狭小家属床上的姜心怀时又怔了怔。 就在这时候，姜心怀似乎睡得不舒服动了下身体，然后睁开了眼睛。 恰好四目相对。 姜心怀先惊讶，随后皱紧眉头。 姜东明一看他这种脸色，也摆出不在乎的神色来。 “醒了？”姜心怀道。 姜东明道：“废话。” 开口才发现声音沙哑得厉害。 姜东明难受的咳嗽几下。 姜心怀倒了杯水递给他。 姜东明心里诧异，看了姜心怀一眼才接住水杯。 “我去买早餐。”姜心怀说完转身出去。 姜东明喝水的动作顿住，听到门把扭动声才抬头去看，发现姜心怀真的走了出去，先是惊讶姜心怀这回竟然没有先教训他，随即想到刚刚姜心怀走路不太自然的姿势。 目光扫到墙边的家属床。 姜东明握紧水杯，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心动第93天 早餐在姜心怀的注视下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 姜东明放下筷子，抬起手示意上面的输液，说道：“把这个取了。” 姜心怀道：“再吃点。” “我说是这个。”姜东明不安分的晃了晃手，被姜心怀按住手腕。 姜心怀道：“快完了。” “反正都快完了，也不差这一点。”姜东明道。 刚说完，按在他手腕的力道加重。 姜东明看到姜心怀脸上浮现的怒火，可是没等到姜心怀发火，反而是手腕被松开。 姜心怀收拾桌子上的碗碟，一言不发的走出去。 望着又一次关上的病房门，姜东明烦躁的揉了几下头发，察觉到抽痛时才发现自己无意间用了那只插了输液针的手，因为他不顾及的动作而造成血液回流了。 姜东明抬头看了眼剩下不多的液体，先试着调节输液速度，还是没能输液正常。 “烦。” 放开调节器就自行拔输液针。 这种事情不是第一次干了，输液的次数多了也能成半个老手。 姜东明轻松把输液针拔掉，又自行用棉签按着止血。 姜心怀回来就看到站在床边的姜东明，微微一愣随即看向掉在半空还在滴水的输液针，只觉得压抑了一晚上的怒火直冲太阳穴，突突的疼痛。 姜东明对身后的情况无知无觉，弯腰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日常服。 ——这个病房是他的专属，里面常备着他的日用品。 换衣服的时候，姜东明才从余光看到站在后方的姜心怀。 他换衣服的动作短暂停顿就继续。 病服从姜东明身上脱下来，露出少年人瘦而有力的身躯。 姜心怀的视线在看到白皙胸口上的疤痕时，发胀的头脑一清。 “你还不能出院。”他尽力心平气和的向姜东明说道。 姜东明把脑袋套进t恤领口，“我会记得吃药的。” 姜心怀大步走近，从口袋里拿出透明塑胶药盒用力压在床头柜上，“这就是你说的记得吃药？” 姜东明视线落上去，脸上的表情一下散去。 过了几秒，他扯嘴露出不在乎的笑，“也就一两天忘记吃了。” 塑料药盒里的分片分量的确只是一两天的量。 只是姜心怀怎么可能相信姜东明这种说辞。 “你是把我当瞎子，还是把自己当傻子。” 就算药盒里的药片分量不足，可检查结果不会骗人。 凌晨给姜东明做的一些列检查结果都表明，这些天他根本没有认真吃药。 “就是忘了。”姜东明一副没当一回事的笑容，把桌上的药盒打开拿出相应分量的药片直接入嘴吞了，对姜心怀道：“看，我这不就吃了。” 见姜心怀不说话，姜东明接着道：“我下次肯定记得，不骗人。”然后抓起药盒就走。 姜心怀抓住他的手臂，疲惫道：“东明，我是真的想和你认真谈谈。” 姜东明转头，沉默了一会。 他放下手臂，耸了耸肩膀，“好，你说。” 姜心怀闻言并没有放松，让姜东明坐下。 姜东明摇头，“不用，躺得骨头都软了，我站着就行。” 见他站着，姜心怀也没有去坐。 姜东明好整以暇望着他，一副你尽管说我听着的神态。 姜心怀差不多酝酿了一整天的话，当着儿子的面却发现不知道从哪里开头好。 这次姜东明意外的有耐心，并没有因为他迟迟不开口而发作。 这让姜心怀多了些欣慰，终于说道：“我知道你这段时间没去学校……”他望着姜东明的脸色，“也知道了你学校里最近发生了很多事。” 姜东明没有任何表态。 姜心怀皱眉，“你是个什么想法？” “想法？”姜东明道：“你要谈谈就是想知道我对这件事的想法？” “我想先听听你的想法，”姜心怀说：“如果是这些事造成你最近的失控……” 姜东明打断他，“什么失控，只是随便玩玩而已。” “随便玩玩就是长期日夜颠倒，喝酒抽烟泡吧，把自己玩到病发进医院！”姜心怀严厉的呵斥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没控制住。 他望向姜东明，果然看到少年似讽似笑的神色。 “东明，你明知道这样是在消耗自己的身体。”姜心怀苦口婆心的劝道，“只要再坚持一段时间，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样……” “正常人不会天天吃药，不会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心率。”姜东明说。 姜心怀道：“我说了只要你定时体检吃药就可以恢复。” 姜东明笑道：“我吃了啊，体检也做了。” “我在认真和你说话，你不是听不懂，别跟我打马虎眼！”姜心怀喝道。 姜东明看了他一会，笑容淡去，意气阑珊的说，“行了，这次是意外，总不能连我发泄一下都不行吧？” 要说泡吧把自己弄进医院这事，姜东明本身并不是真不知道这不对，只是让他放下姿态直接跟姜心怀认错做保证又很难。 其实昨晚一整天他都没静下心过，被酒肉朋友们约去酒吧也心不在焉，最后不知道怎么突然释然，终于下了决心该正面面对童念念那些事，跟他们告别的时候被起哄拉下来，非要他喝了桌上几杯酒才给走。 平常他不想喝别人逼也没用，可昨晚心意一起，便升起借酒壮胆的念头，朋友起哄恰好掩饰了他胆怯的自尊心。却没有想到连续几杯下去，走出卡座时就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睁开眼就在医院里。 姜东明在心里暗骂那群渣渣，满脸不爽的模样被此时的姜心怀看见，以为是他在表达对自己的不耐和不满。 他深吸一口气，呵斥道：“你的发泄方式不健康！” ‘健康’一词刺激到姜东明宿醉又刚病醒的某根敏感神经，“就我这样的做什么才算健康！？” 一声高过一声的声量，让病房里的气氛霎时间紧张，有种随时会被点着的星火味。 父子两的认真谈话再次有分崩离析的危险，相似的面庞相对，四目相对中皆有怒火又相互忍耐。 这次却是姜东明先低了头，转身道：“我去学校了。” “你哪都别想去。”姜心怀以为他又在借口跑出去鬼混。 姜东明皱眉道：“我真的去学校。” 姜心怀神色不容置喙，“等你检查确定身体稳定再走，学校那边我会给你请假。” 姜东明瞪眼，“你用什么理由请假的？” 看着姜心怀无声的表情，姜东明低吼，“我不需要！” “需不需要不是你说了算。” “呵，刚刚还摆出知心父亲的嘴脸跟我谈谈，现在还不是一言堂了。” 被讽刺的姜心怀忍着脾气，他决定先离开这里，暂时让双方都冷静一下。 他转身刚走，姜东明从后面追上来。 一人要开门，一人堵着门。 姜心怀的斯文稳重彻底被击碎，喝骂道：“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死就死吧，反正我就没想过能活多久，就这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姜东明扯嘴，气话脱口而出。 姜心怀瞳孔骤缩。 啪—— 病房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姜心怀的手掌还在半空，掌心麻木疼痛。 前方站着的姜东明神色仲怔，脸上巴掌印鲜红几欲见血。 心动第94天 这一巴掌打下去不止姜东明懵了，姜心怀也愣了一瞬，望着姜东明泛起血丝的脸，他觉得心脏都在抽痛，可没有后悔。 把僵在半空的手收回，姜心怀稳住呼吸，对姜东明道：“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 姜东明肩膀抽动，这会儿才回神。 被打的半张脸麻木到做不出表情，恰好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 “呸。”的一声。 一口混血的唾沫被姜东明吐在地上。 姜心怀看见后，放在身侧的手又是一颤。 姜东明歪头，手指擦过刺痛的嘴角，终于找到脸上的感觉，一扯嘴就是热辣撕裂的剧痛。 姜东明反而笑出声，斜睨向姜心怀，眼神里充满反叛的邪气，打破某种平衡的疯狂。 “我不仅敢说，我还敢做。” 眼看姜心怀色变，姜东明笑得更张狂，“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姜心怀气不可竭的再次抬起手。 只是这回手刚抬起来就被姜东明握住。 “你以为我还会再让你打一次吗。” 姜东明冷笑，和姜心怀对视僵持了一会，看清他那恨铁不成钢的愤怒神色，用力将他的手甩开就走。 门刚拉开，后面一只手伸手过来按回去，门板发出巨响。 “你烦不烦，别以为我不会还手！”姜东明烦躁吼道。 姜心怀同样低吼，“今天你别想走出这个门！” 姜东明气笑，“我还就不信了。” “姜医生？”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语气迟疑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伴随这声问话之后是外人几下敲门声。 姜心怀深呼吸后应道：“没事。” 趁着他应付他人，姜东明再次扭门把，没想到姜心怀还分着注意力在他身上，依旧没有给他机会。 姜东明嗤笑一声，转身往病床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姜心怀刚松下一口气，以为姜东明妥协了，却不想下一秒见他跑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便要翻身上去。 姜心怀一口气憋在喉咙里，发出的低吼沉痛沙哑，连他自身都没察觉到。 脚已经踩在窗台上的姜东明则被这一声留在原地，咬牙忍了又忍，最终打消了翻窗走的打算。 门外一样听到动静的人推门进来，向站在门前的姜心怀问道：“姜医生，你们这是？” 姜心怀完全没听清他说些什么，此时此刻所有心思都记挂在了姜东明身上，脑海里全是姜东明翻窗而走的画面，所有情绪汹涌席卷让他有刹那时的崩溃。 哪怕姜东明从窗户下来，姜心怀心绪依旧没有平复，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发红。 姜东明看出来他脸色不对劲，心底泛起丝丝后悔，又放不下面子说软话。 习惯性扯了扯嘴角便勾动嘴角和脸上的伤痛，也让姜东明想起来刚刚那一巴掌，那点愧疚又被压下去。 进来的助手看着父子两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向姜东明道：“东明，姜医生从凌晨过来亲自为你治疗就一晚上都没睡，无论有什么矛盾先让一让你爸，等明天再……” 姜心怀抬手让助手不用继续说下去。 助手闭上嘴，为难的看着他。 姜心怀始终看着姜东明，哑声道：“你以为你现在的能蹦能跳是怎么来的，这都是人家拿自己的命送给你的，结果就被你这样糟蹋！” 姜东明听开头的时候以为姜心怀要说的是治疗上花费的人力物力，没想到听到这么一句。 平时总是大大咧咧的姜东明，在某些方面格外敏感专注。 他愣了下，便问：“什么叫人家的命送给我。” 姜心怀冷声道：“既然觉得活着没意思，又何必在意这个。” 姜东明更加不安起来，他猛地往前走了几步，“你说清楚，什么叫人家的命送给我。” 姜心怀没应话。 姜东明看着他，随即笑了声，“你想诈我。”指向自己胸口，“我早就问过，这颗心脏的志愿者是自杀的，捐献心脏的时候早就已经死了。” 他说得很大声，自认为掩饰得很好的心慌，实际在现场两位成年人眼里不堪一击。 “姜医生，”助手摇头劝道：“我看你不太舒服，不如先回去休息一下吧，东明这边我会照看的。” 姜心怀听见这话，又见姜东明神经紧绷，眉宇间已经能看到脆弱感的模样，本来一鼓作气的冲动突然散去，后悔的情绪紧追而来。 他避开姜东明逼视的目光，对助手低声应了声好便转身离去。 “你别走！把话给我说清楚！” 姜心怀的脚步更快。 心动第95天 “林诲生。” 陆翔倚靠在7班教室门口。 教室里收拾东西的同学纷纷朝他望去，有人帮忙喊道：“林诲生，陆翔喊你！” 刚把课本收进包里的童念念动作停顿住，抬头向陆翔看过去，视线在他脸上转了一圈，看见他不自觉皱紧的眉头。 发现到童念念的目光后，还反瞪了她一眼。 童念念挑了下眉梢，便把包里的课本拿出来，对林诲生道：“看来今天不能补课了。” 林诲生没有反驳，他大概也从陆翔脸色看出来点什么，背上包走出课桌。 “别忘了作业。”走前，林诲生提醒道。 童念念弯眉，“好敬业啊，小老师？” 这一声揶揄的‘小老师’叫得林诲生无奈。 经过这些天来的相处，两人交流起来远比以前熟络。 最明显的变化就是林诲生面对童念念时展露的情绪越来越明显，相对的童念念也一样。 这一幕落入门口等候的陆翔眼里让他眉头皱得更紧，虽然听不到两人说了些什么，可他了解林诲生的性格，哪怕是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未必比现在更好。 林诲生走到他面前，陆翔就道：“你和她说些什么。” 语气有些情绪化的冲。 林诲生道：“没什么。” 陆翔不满意，不等他再问，林诲生平静的反问，“有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问，我不来找你，你就不关心兄弟了是不是。”陆翔抱怨。 林诲生往外走。 陆翔跟上去。 走到个没人的空隙，陆翔凑近林诲生耳边，压低声音飞快说：“东明住院了。” 林诲生顿足，意识到这次情况的严重性。 姜东明被送进医院不是第一次，却没有哪次外传。 因为姜东明不愿意让人知道他有心脏病，所以每次进医院都用别的借口，然后很快就会出院。 到目前为止姜东明都瞒得很成功，身边的朋友除了他之外都不知道这点。 他之所以知道也是源于那场同病相怜的车祸，他失去了父亲，姜东明失去了母亲，还有健康的身体。 陆翔不知道林诲生所想，他还在低声说：“我是在张珲那群家伙嘴里知道的，他们把东明喝酒晕倒的事当笑话来说，我给东明打电话他没接，这不太正常。” 林诲生明白他的意思，正常情况下姜东明都不会拒绝他们的电话。 “我打算去医院看看，你说呢？”陆翔问道。 林诲生道：“嗯。” 林诲生目光沉沉，有些忧虑。 本来以姜东明的性格，最初脾气上来谁都劝不住，最好的办法就是放任他自己去发泄。等姜东明发泄好了，一些事情不管是和他交谈，还是他自己想通都会容易很多。 这次姜东明发泄的时间比往日都要长一些，也侧面说明了他对童念念的在意程度。 姜东明在意童念念这一点，林诲生算是有心理准备的，可他发泄到住院的程度就超出他的预算。 两人打了车去医院的路上，陆翔对林诲生交代道：“见了东明你别跟他说童念念。” 林诲生望着窗外没应声。 陆翔只当他是同意了。 学校里。 童念念等林诲生和陆翔走了有一会才动身。 她走出教室忽然发现才几天时间就习惯了林诲生的陪伴，现在林诲生不在，她竟然有些不知何去何从的感觉。 在原地停留了几秒，童念念就决定去学校外面吃饭。 她刚走出明高没多远，迎面一个男人目标明确的朝她走来。 童念念升起警惕，余光注意周围，这种环境似乎并不适合做些不合法的勾当。 “你好。”男人在她面前停下，目光上下将童念念打量了一遍，说道：“你是童念念吧。” 童念念道：“是，我好像不认识你？” “没错，可我认识你。”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似乎能察觉到童念念的排斥，他笑得格外友善。 童念念接了名片，看完上面的介绍挑了挑眉毛。 周一闵，音乐制作人。 她再抬头看向面前的男人。 周一闵笑道：“我看了你们学校的那场演出，觉得你很有才华和潜力，所以这次是专程过来找你的。” 童念念眨了眨眼睛，然后将名片递还给对方，“对不起，让你白走了这一趟，我没有这方面的意愿。” 周一闵诧异看向她，并没有接回名片，问道：“你不再多考虑考虑吗？还是你担心我是骗子？我可以给你看相关证明。你看现在时间还早，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慢慢谈？” 童念念依旧摇头，“是我个人问题，抱歉。” “是父母不同意吗？”周一闵问道。 童念念看他始终没收回名片就放回自己口袋里，对于周一闵的问题没有继续回答，说了声再见就离开。 周一闵的声音在后面传进她耳朵里。 “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音乐的，在舞台上你很有魅力，你应该更尊重自己内心的想法。” 内心的想法？ 童念念脚步没有停下，相反走得更快。 那些都不重要了。 机票上的时间提醒着她不需要再多考虑任何问题。 的士在医院门口停下，林诲生和陆翔两人付钱下车后，在前台问了姜东明的名字和病房号，被告知病人在的vip病房没有经过患者或家属的允许，不允许外人去探视。 陆翔道：“我们是他朋友，上次我来过，你应该认识我们吧。” 前台依旧没有告诉他们病房号，不过提议道：“你们可以先和患者联系一下。” 陆翔郁闷的扭头，要是能联系上他也不会亲自过来了。 后面有人催促。 陆翔回头道：“我还没问完。” 那人说：“都说让你先和人联系了，你在这里问再多又没用。” 陆翔刚要出口反驳的话被林诲生拉着手臂打断。 林诲生将他拉到一旁，说道：“去找姜叔叔。” 陆翔道：“我怎么忘了这个，果然还是书生靠谱。” 林诲生有姜心怀的联系方式，一般情况下他不会轻易去打扰对方。 给姜心怀发了消息没多久就接到了回信。 他把手机放下。 陆翔问：“怎么样？” 林诲生道：“等等。” 他平静的嗓音给陆翔带来安定。 陆翔心情放松后就露出平时的笑容，拍了下林诲生的肩膀，吃醋一样的调侃，“学校的人都说我和高僧跟东明的关系最好，明明你才是他的小宝贝，登门入室见了父母还得了批准的那种。” 林诲生没有回应他的玩笑，神色一片沉静，心底的忧虑越来越重。 心动第96天 林诲生两人没有等候多久，助手亲自过来接他们到姜心怀的办公室。 林诲生推门进去看到姜心怀的第一眼，心底的忧虑就落实了。 出事了。 他心里这样想，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向姜心怀喊道：“姜叔叔。” 陆翔跟在他后面一起喊道。 “嗯，你们来了。”姜心怀道。 陆翔笑道：“我们是来看望姜东明的，今天才知道他住院了。” 姜心怀道：“有心了。” 林诲生问道：“姜叔叔，姜东明的情况很严重吗？” 姜心怀愣了下，随即道：“你说病情的话已经稳定下来了。” 也就是说不是病情上的问题。林诲生能想到目前会影响姜东明的只有童念念那件事，可姜东明不至于转牛角尖到这个程度。 陆翔面露疑惑，“病情？”他诧异道：“东明生病了吗。” 姜心怀没回答，林诲生也没说话。 陆翔隐约感觉到不对劲，望着两人，最后视线定格在林诲生脸上。 姜心怀道：“我就不留你们说话了，”他转头交代助手，“你带他们去东明那里吧。” 助手点头，让两人跟他走。 在两人临走前，姜心怀又拜托了他们一句，“麻烦你们多照看一下他了。” 跟着助手出门，陆翔故意落后助手几步，拉着林诲生一起。 “你有事情瞒着我。”陆翔压低声音问道：“姜东明生什么病了？” 林诲生道：“你可以自己问他。” “真生病了？”陆翔愣了愣。 他听得出来这病不是感冒发烧这种即时性的小毛病。 “诲生。”助手在前面回头喊道。 林诲生加快脚步走到他旁边。 助手叹气，“虽然姜医生说得轻松，但是这次东明的情绪很不稳定，你要是有办法就多开解开解他。” 林诲生道：“我可以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助手沉默，往陆翔看去一眼，轻声道：“你们是他同学，应该知道那个叫童念念的女孩的事。” “又是她，她干什么了？”陆翔扬声。 助手摇头，“也不是那姑娘的错，只是……这事不好说，反正你们多陪东明说说话。” 陆翔想问得更清楚，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助手已经侧头继续对林诲生道：“这个你比我们都有经验。” 陆翔探究的看向林诲生。 林诲生沉默不语。 助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像那次一样就行了。” “嗯。”林诲生垂眼。 所谓的经验便是那年两个年龄相仿又同病相怜，失去了至亲人的孩子，一个激烈如火一个沉静如水的碰撞罢了。 几人来到病房门口。 助手先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助手道：“东明，你的同学来看你了。” 说完这句话，助手用眼神示意两人，便刷卡开门让他们进去。 陆翔先一步走进去，他走得飞快，一边扬声喊道：“明哥，浪翻车的滋味怎么样？” 林诲生随后进去，和助手对视一眼，将助手拜托的眼神看进眼里，便随手将门关上。 室内在陆翔那句话之后就一片安静，林诲生走进去就看到里面的情况。 姜东明坐在床上正在削苹果皮。 陆翔就站在床边不知道为什么发呆。 听到他进来的动静，两人都抬头看过来。 林诲生接触到姜东明的眼神就明白陆翔为什么发呆了。 姜东明的气色和精神看起来都很糟糕。 “你好慢啊。”陆翔扬声打破诡异安静的气氛，拼命给林诲生使眼色。 林诲生搬了张椅子走过去坐在床边上，对姜东明道：“我以为你差不多该回学校了。” “啧。”姜东明撇嘴，淡道：“没看到我被老头子关了么。” 陆翔找到机会插入话题，故意调侃道：“你都喝酒喝到医院来了，你老头子能不关你么。” 姜东明把削断的苹果皮丢进床边的垃圾桶里，却没有去吃去了皮的苹果，将之放到一边。 陆翔看了眼，拿过来，“谢谢兄弟。” 平时姜东明早该指着他笑骂不要脸，这回姜东明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陆翔顿时觉得没意思，可苹果都拿了再放下更尴尬，还不如吃了。 室内又陷入沉闷的安静。 林诲生能适应这种境况，陆翔却适应不了，尤其是过分的安静下，他吃苹果的声音都像被无限放大，听得他心烦意乱。 “我说多大点事，一个个要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吗。”陆翔咽下果肉，受不了的笑起来，“肉丸整天愁眉苦脸，高僧不说话，你把自己搞进医院，我就不明白了，我们是欠她了还是怎么着，这事真算起来也就她和顾菲的恩怨，高僧是帮了顾菲一把，这不是被你打了一顿。” 姜东明没有说话。 林诲生视线在他抓紧床单的那只手望去一眼，对陆翔道：“童念念也不欠我们。” “呵，你还帮她说话。”陆翔郁气转移向林诲生，“最近你跟她走有考虑兄弟么？今天不是我喊你，你都不知道把我们这些人忘到哪个天边去了。” 林诲生神色平静，“你对童念念有偏见。” 陆翔烦躁，“能不能别老提她名字。” 林诲生不语。 可是他什么话不说，都给陆翔一种自己才是错的感觉。 他们这群人就没人能吵得过林诲生，因为林诲生根本不和你吵，每每沉静的说几句话就把你说得哑口无言，说得多了更显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陆翔暗骂自己脑抽干嘛跟林诲生争论，现在最重要的是姜东明这边。 陆翔道：“你最近没来学校，可能不知道学校是个什么情况，顾菲已经快被她玩死了。” 他笑了一声，“早知道她心机深，你要是在学校肯定长见识。现在在学校她就是女王，谁见了都捧着，什么好话好事都被她说了做了，然后顾菲的处境越来越差，简直是人人喊打。” 林诲生嘴唇抿直，眼底浮现一层阴郁。 “我没见过报复性这么强的女孩子，高僧说她一开始就不安好心的接近我们也不算说错，明明这事你也算是受害者，可她装模作样的接近你不就把我们的日子搞得一团糟么。” “这么说你最近没来学校也是对的，否则不知道她要怎么算计你……” “陆翔。” “砰——” 前者是林诲生喊的，后者则是姜东明突然掀翻了床上的小桌子。 桌子落到远方的地上，质量好得没有裂开，却也歪了条腿，可见摔东西的人用的力气。 陆翔的话语因为这个变故停下来。 心动第97天 姜东明的眼神透出股疯狂的戾气。 陆翔被他这么盯着，心情当然好不到哪去，自我安慰这是姜东明被自己说的话激到了，笑着圆场道：“这看着不是挺健康的么。” 姜东明道：“说完了就滚。” 陆翔笑脸落回去，他也不是没脾气的，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换谁都不舒服。 只是他没有就这样走，对姜东明道：“合着我今天来看你还来错了。” 姜东明往后一靠，半合着眼睛没有应他话。 陆翔的怒气达到高峰，他觉得自己继续待下去就是真贱了。 “行，你真行。”丢下这句话，陆翔扭头就走。 砰的一声，病房门关得响亮。 过了一会儿，姜东明睁开眼睛，侧头望向林诲生，“你还不走？”往墙上的时钟看了眼，“再不走下午上课要迟到了。” 林诲生答非所问，“我把你有心脏病的事告诉了童念念。” 姜东明愣了愣，看着林诲生半晌没说话。 这过于平静的反应一点都不像是姜东明。 林诲生目光闪烁，打量着他。 两人对视了一会，却是姜东明笑了一声，“你不是这种多嘴的人。” 林诲生不语。 为什么要告诉童念念这件事的原因有很多，这时候解释起来没什么意义。 “说就说了，反正她早就知道了。”姜东明道。 林诲生诧异抬眼。 姜东明看见了，又笑出声，“你不知道啊，也对，你要是知道也不会专门跟她说。” 林诲生张了张嘴，心情有些乱，为什么童念念一早就知道？ 现在回想起来，他跟童念念说起姜东明有心脏病时，童念念的反应的确有些安静。那时候两人在他房间独处的原因让他思维没平时敏感，从而忽略了某些异样。他还以为是童念念隐藏得好，她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性格就很冷静内敛。 “看来你也被她骗了。”姜东明像幸灾乐祸的说道。 林诲生问道：“你跟她说的？” “怎么可能。”姜东明鄙视道：“你是不是傻了。” 林诲生抿唇，的确问了个傻问题。 姜东明盯着他，眼神有些深意，“我们几个就你最聪明，怎么连你都被骗还犯傻。” 林诲生和他对视，面对姜东明越来越犀利富有攻击性的目光，有什么东西似要被撕开外壳被挖掘出来。 林诲生睫毛轻颤一下，正要开口说话，姜东明却在这时候转开头，漫不经心的笑道：“算了，这也说明她是真厉害。” 林诲生望着他的侧脸陷入沉默。 室内安静得仿佛连钟表走动的声音都能听见。 叮咚—— 不知道过去多久，手机消息提示音打破安静。 林诲生意有所感这条消息会是来自谁，顿了下才把手机从口袋拿出来。 和他想的没错，消息是童念念发来的作业图。 林诲生编辑了个‘嗯’回去，放下手机抬头就看到姜东明的脸，正专注的盯着他的手机方向。 姜东明抬眼，问：“这是什么？” 林诲生道：“补课作业。” “补课。”姜东明哈了一声，然后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会，他道：“所以翔子说你们最近走得近就是在帮她补课？” 林诲生没应话，有些东西他不想回答也没义务向姜东明解释得多清楚。 姜东明怎么理解他这份默然的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知道你是来看我的么。” 林诲生摇头。 姜东明淡淡的“哦”，侧身在床头柜上又拿了个苹果放手里削，削到一半的时候看了林诲生一眼，说道：“你回学校吧，不用在这陪我。” 林诲生起身。 姜东明看似没有在看他，实际上余光一直注意着，发现林诲生起身走的不是病房门口的方向，而是也到床头柜果盘上拿了个苹果。 林诲生没有洗就直接放嘴里吃了。 姜东明扯嘴，“我知道肯定是老头子拜托你来的，还以为我是小孩子么，你在待着有屁用，又不能让我打。” 姜东明鼻腔发出短促哼笑，“要真跟那时候一样，我早就蹦起来揍你了，那老家伙没安好心。” 林诲生依旧安静不语的吃着苹果，目光沉静如水。 当年他和姜东明的结识并不美好，还可以说很糟糕。 毕竟姜医生是为了抢救林父才会错过妻儿的手术。 姜东明从昏迷醒来后一连遭受母亲去世和自身心脏受损的两个噩耗，从小就是天之骄子的孩子世界瞬间崩塌，可以说在那段时间里他将所有人都视为仇人，尤其是大公无私的姜心怀，以及林父。 正好那段时间林诲生天天跑来医院照看术后的林父，就一起被姜东明记恨迁怒上了。 姜东明不会去报复一个卧病在床的伤患，却没对林诲生客气。 ——如果不是为了救你爸爸，我爸就不会丢下我和妈妈。 ——凭什么你爸爸没事，我妈妈却死了。 那会儿满身负面情绪的姜东明不会去思考问题因果对错，他只看到结果，再由这些结果带来的满腔愤恨。 接下来就有了姜东明各种找林诲生的麻烦，言语上的，行为上的，各方面的。 只要林诲生到医院就肯定躲不过姜东明的欺压，哪怕被大人劝说也不管用。 一开始林诲生以为是巧合，后面发现姜东明是故意的就有意避开他。 两人从单方面的欺压到捉迷藏，姜东明耐心不足的烦躁了，终于在一次堵住林诲生时揍了他一顿。 林诲生并没有怂得任他打，相反和他扭打起来。 打到最后，或者说打到中途的时候，姜东明就倒下了。 正是由那次打架造成的后续，让林诲生知道了姜东明有心脏病的秘密。 小小的林诲生亲眼看到姜东明被匆忙送进手术室，再次经历等候林父做手术的那种焦虑不安的过程。只是这次更复杂一点，他本人是事件造成者。 虽然事后姜东明没事，姜心怀安慰他不用自责，这并不是他的错。可那会儿的林诲生还是产生了强烈愧疚感和后怕，他以为自己差点害死姜东明，害死了一条生命。 正是这份愧疚让他被之后醒来能下床的姜东明再次堵住，并被姜东明揍的时候完全没有还手。 姜东明则以为他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为林父赎罪。 心动第98天 两人恶劣的关系一直维持到姜东明出院回学校，在学校里也故意找林诲生的麻烦。 后来是如何慢慢缓和的无从而知，也许是姜东明逐渐找回理智，明白问题不在林诲生身上，为自己迁怒林诲生做的事逐渐感到羞愧丢脸，又或许是偶然一次见到林诲生被学校另一帮人欺负，他抓着机会帮林诲生挡回去作为无声的道歉。 虽然姜东明已经能出院，可他的身体并没有好，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医院做检查和治疗，恰好林诲生依旧要去医院照看林父，两人见面的时间更多。 那时候姜东明苦中作乐的想林诲生也没比自己痛快多少，他不去住自己的vip专属病房，跑到林父的重患病房里，就看着林诲生安静坐在那里拼命的画画，也看到一直挂着医疗设备却不醒来的林父。 两人的关系彻底质变的是在林父突然恶化，然后确定死亡的那天。 那会两人都在学校上课，小学还在一个班上，姜东明看到班主任走进把林诲生喊出去，听不见班主任说什么，打小就安静很少表情的林诲生神情奔溃，然后头也不回跑出去。 姜东明站起来推开桌子就跟着跑出去，不管上课老师的呵斥，抓住门口的班主任问怎么回事，从班主任听到那句叹息：林诲生的父亲抢救失败了。 姜东明跑到医院找到林诲生的时候就看到他哭得满脸泪水，却咬着嘴唇不发一声的样子。 他本来是想去说点什么的，可走到林诲生旁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跟着哭出来。 两个孩子站在一起哭得不能自己，和林诲生哭得无声不同，姜东明哭起来也和他平日性格一样热烈，稀里哗啦的嚎哭，让某些不知情的路人以为去世的那位其实是他的亲人。 哭完之后姜东明就不好意思了，警告林诲生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并对林诲生的负罪感达到了顶峰。 以前欺压林诲生就有嫉妒他父亲被救回来的成分在，后来稍微想通已经觉得愧疚了，现在林诲生的父亲也没了，就更觉得自己对林诲生做的事过分。 姜东明主动跟林诲生求和，向他保证以后由他罩着他，两人的关系就这样持续了下去。而林父最终还是没撑过去并抢救失败这件事，又一次加深姜东明对姜心怀的心结。 姜东明觉得姜心怀最终什么都没做到。 往事回忆起来恍若就在昨日，当时的感受放到现在再忆起已经无法彻底找回来，并不是感情淡漠了，只是有些东西经过沉淀之后变得更内敛。 林诲生将吃完的苹果核丢到垃圾桶里，然后拿手机给班主任发请假信息。 做完这些之后，他从抽屉找出一次性杯给自己和姜东明一人倒了一杯温水。 姜东明看着他做这些，心情复杂的笑骂，“你还真熟。” 能不熟么。 小时候姜东明身体反复出状况的频率高，作为学校唯一共享了他秘密的‘好朋友’，林诲生总是第一个发现他的异常，然后帮他打掩护带他来医院。 这个专属姜东明的病房也是林诲生长待的地方。 姜东明笑完，接着说：“我真不用你陪。” “我留下来不是为了陪你。”林诲生低头喝水，在之前的位置坐下，望向姜东明，“我想知道童念念为什么知道你有心脏病。” 刚想去拿水杯的姜东明动作停住。 他垂下头，刘海的头发落下来遮住眉眼，一片阴暗的阴影。 林诲生没有催促。 过了一会，姜东明抬起头，侧首问林诲生，“如果当初那个酒驾造成车祸的罪魁祸首没有现场死亡，你会怎么样？” 林诲生知道姜东明不会无缘无故说到别的事去，所以这句话是和他的问题有联系的。 林诲生没有回答，握着一次性纸杯的手微微用力。 姜东明笑道：“那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他给我妈偿命。” 他的眼神和语气都透着戾气，笑容却牵强得有些悲凉。 林诲生心底有些猜测，又不想往那个方向去猜。 姜东明已经直接说出来，“她姐是为了我自杀的。” 林诲生声音沉沉，“和你没关系，是顾菲借用你的身份骗了她。” “有关系。”姜东明昂头，指着自己胸口。 林诲生的目光自然而然的看过去，表情有些仲怔。 “现在这里面的心脏就是她姐的。” “……” 昨天姜心怀说漏嘴之后一走了之，留下助手看护着姜东明。 面对姜东明的逼问，助手并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况。 可有些时候有些情况就是这么微妙，平时大大咧咧的姜东明，这一次突然福至心灵般的敏锐。 他在说出那个捐献心脏的志愿者是自己放弃生命的自杀人士之后，‘自杀’这个词汇让他想到了近期困扰他，并高频率出现他思想中的另一件事和另一个人。 ——童念念的姐姐也是自杀的。 本来不会想到一块的两件事，莫名其妙的就在此刻浮现脑海里。 也许是一样的关键词，也许是潜意识的本能预警。 连姜东明自己都忘了他向助手问出那句“是童……她姐姐吗”时，到底是出于什么冲动，又是什么心情。 那一刻他连那个女孩的名字都不敢说出来。 然后在看到助手乍然间没掩饰住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说对了。 头一次这么聪明这么敏锐却是这种情况。 下午，童念念发现林诲生没有来上课，盘弄着手机考虑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打消了和他发消息询问原因的念头。 是陆翔把林诲生叫走的，一下午没回来，多半可能是为了姜东明。 虽说已经把一些事情想通了，可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姜东明才好。 其实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也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决定的，相反现在姜东明的态度更重要一点。 下课后，童念念借着去上厕所的机会，路过3班时还是没忍住专门往里望去几眼，没有看见认识的人。 走廊有几个学生跟她打招呼，童念念点头回应。 “童念念，姜东明去哪了？怎么都不来上课了。”一个人突然出声问她。 看得出来这人并不是故意为难，是真的单纯好奇。 童念念道：“我不知道。” 问话的人道：“可是我算算时间已经好久了，他再不来的话会被警告退学的。” “对哦，校规有这一条。”结伴的同学跟着说：“顾菲就是怕被退学才回来的吧。” “可不是，别的学校哪敢收她啊。好可惜姜东明不在，看来这回是真的被兄弟气死了。” “谁会想到还有人喜欢……咳咳。” “快上课了。”童念念不打算继续站在这里听他们说这些，“我先回班上了。” “嗯，再见。”几人笑着跟她道别。 下午的课程结束，放学铃声响起，老师还没走，学生们已经开始收拾课桌。 童念念把书往桌子上的‘书山’一叠，提上挂在桌边的包就走。 学校广播突然响起，“请高二7班童念念同学前往教师办公室……” 童念念抬头，心底莫名。 班上同学都看向她，窃窃私语响起。 “顾菲又搞事情了吗？” “童念念太倒霉了，没完没了。” 童念念一言不发的前往广播说的地方。 在敲门进去之前，童念念也以为是顾菲或者姜东明相关的事，却意外看到班主任旁边坐着的男人。 周一闵笑着和她招手，“又见面了。” 童念念向他点头，走到班主任面前站定。 班主任介绍道：“这位周先生是一名优秀的音乐人，他是特地过来找你的。” 童念念道：“我知道，上午和他见过。” 班主任面露诧异。 周一闵微笑道：“没错。” 班主任：“这……” 周一闵道：“我想请这些小同学带我逛一下校园风景。” 班主任问童念念，“你下午没什么事吧？” 这个问题显然没有其他回答选项，童念念点头。 心动第99天 两人才走出教师办公室范围没多久，路遇的学生都投来好奇的视线，也会跟童念念打招呼。 一连几次接到同学的问好，周一闵笑道：“你很受欢迎。” 童念念淡淡道：“嗯。” 周一闵打量着她，“我以为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会喜欢这种感觉才对。” 童念念侧头，“我没说不喜欢。” 周一闵笑出声，“我更欣赏你了，想走上大舞台就需要你这种沉稳。” 童念念道：“我的答案还是和上午一样。” “为什么？”周一闵说：“上午你可能对我身份存疑，现在可以确定我不是在骗你。”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很有诚意在邀请你。”周一闵的笑容稍微收敛。 童念念停下脚步，“我知道，所以我也很认真在给你答复。” 周一闵道：“你还是没告诉我原因。” 童念念顿了顿，“我很快会离开这里，”不等周一闵追问，“去国外。” 周一闵面露诧异，“不瞒你说，我下午就来了明高，在等你放学的这段时间里稍微了解了一下你的经历，很了不起。”他用‘了不起’作为总结，面上没有露出太多情绪，这是让童念念继续站在这里和他对话的原因之一。 “如果你真的打算出国，这的确是没办法调和的问题。只是，你真的确定吗？”周一闵最后的问话富有深意。 童念念刚要开口，被周一闵喊停，“你先别回答我，你晚餐还没吃吧，我也还没吃，算作你带我参观校园的报酬，我请你吃饭，正好坐下来好好聊聊。” 周一闵面带轻松的笑道：“不用有压力，既然你已经做好决定了，肯定不介意陪陪我这个有共同爱好的大龄叔叔吃个饭吧。” 童念念点了点头，不全是被周一闵说通，也是下午放学她还没想好去哪里吃饭，周一闵的提议正好解决了这个问题。 两人找了家面馆角落的位置坐下。 周一闵把菜单递给童念念，“随便点，不用客气。” 童念念看了他一眼，被周一闵回了个笑容。 按照这家面馆的价格还真是不用客气的随便点也没事。 两人点完餐，老板送上来茶杯。 周一闵喝了口茶水就开了腔，“我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你这个时候选择出国明显不是个好时机，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出国是你自己的打算，并没有经过父母的同意？” “同意了。”童念念也低头喝了口茶，不咸不淡的应道。 她跟柳慧说过，至于父亲那边。童念念抿着茶杯的嘴唇轻扯，还不知道在哪里厮混。 周一闵若有所思，“你的那些朋友不知道吧？” 这回童念念没应话，抬起眼睛警惕盯着他。 周一闵道：“别这样看着我，我不会去打小报告的。” 童念念才说：“他们不用知道。” “哦。”周一闵点头。 童念念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 周一闵笑道：“就我个人建议的话，你还是不要出国比较好，不管是为了学业还是为了其他方面，你不是很喜欢这些新交的朋友么。” 童念念压抑着烦躁，低声道：“你不是要跟我谈合作么，说这些做什么。” 周一闵故作无奈道：“可是你已经明确拒绝我了，我也说了不想你有压力，所以谈谈生活方面的轻松话题。” 童念念当然没有相信他这种鬼话，明知道周一闵打什么主意，很想表现得不那么在乎，如果现在站起来走掉的话就输了。 “你要实在不喜欢这个话题，那我们就换回来。” 周一闵道：“你刚刚是用要出国的理由拒绝我，那我们做个假设的约定怎么样。” 童念念没说话。 周一闵笑道：“假设你近期打消了出国的打算，就答应和我签约。” 童念念道：“我不会打消的。” 周一闵：“那就这样约定了？” 童念念嘴唇动了动没说话，也没有点头或者摇头。 两人对视了几秒后，周一闵笑意加深，用一种过来人的语气说：“你看吧，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坚定。” 童念念想反驳，周一闵忽然正色，定定看着她，“有时候还是多听听自己内心的声音，别做自己后悔的事。” 他仿佛在说的是签约的事，又像是在说别的。那眼神是在看她，又似乎在透过她看着别人。 童念念不想去猜测，她近乎恼羞成怒的站起来，推来椅子就往外走。 “诶，等等，我说错了我道歉。”周一闵喊道。 童念念抬首，淡道：“不用，我只是想起来还有事情要做。” “总要先吃饭，都已经点了别浪费。”周一闵说。 童念念抿唇，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见老板已经端着面走过来。 周一闵笑道：“坐下吃吧。” 童念念原地站了一秒，在老板把面碗放下时还是坐了下来。 她落座就低头吃饭，打定主意不管周一闵接下来说什么都不理。 可周一闵一直到她吃完饭都没再说一句话，等她放下筷子，抽纸巾擦拭嘴巴，周一闵才开口说：“心情好点没有？” 童念念冷静道：“你不用哄我。” 周一闵失笑，“行，那我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童念念示意他说。 周一闵道：“虽然我是专门来找你的，不过并不是只看中你一个人。我看了你们中秋那天的演出，你前期出场的表现和后期有很大的变化，我不知道你自己有没有发现，你很在乎你的伙伴。” 童念念越听到后面，脸色就越低沉，在她发作之前，周一闵先自己叫停，“不好意思，走题了。我要说就是你们是一个乐队，那晚你们同台演出才是我想要的样子，所以我要签的是你们所有人，你确定不问一下伙伴们的意见，个人就把我拒绝掉吗。” 童念念安静下来，周一闵的话提醒了她，也让她想起来姜东明他们为这个乐队的付出和努力。 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会很高兴。 童念念垂下眼帘，“你可以联系他们。” 周一闵道：“我不认识他们，一个个找起来很麻烦，你能帮忙介绍一下会方便很多。” 心动第100天 这个理由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点，以两人的身份地位而言，周一闵能两次主动来说服她已经是非常诚意的行为。 “你肯定不会说多余的话吧。” “如果你说的是出国这件事……”周一闵做了个拉嘴巴拉链的动作，“我肯定不会多嘴，你可以完全放心。” 突然接到童念念电话的赵莉思，紧张得把放在腿上的串珠盘子打翻，小珠子掉了一地也顾不上捡，拿着电话跑到厕所去。 “有空的！我已经在来学校的路上了，很快就到。” 挂了电话后，赵莉思看到镜子里满脸恍然的自己愣了下，打开水龙头就草草冲洗了一把脸，然后跑出去。 “奶奶，我去学校了。” “这么急做什么，地上的东西你不管了？” “我晚上回来再收拾！” 赵莉思一路用跑的赶到明高，来到和童念念约见的地方。 那股一鼓作气的冲劲还没散去，连童念念旁边坐着的人都没注意看，便拉住童念念的手，“念念，我要向你坦白，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不要不理我了。” 猝然被握着双手，面对一脸豁出去的赵莉思，童念念愣了愣，脱口道：“不是你不理我吗。” “呃。”赵莉思的气势被打断，随即听到旁边传来一道忍俊不禁的笑声。 童念念同时回神，羞耻感油然而生，尤其是想到不久前周一闵每一句戳破她心思的话语，现在又被他看到这样一幕，不是让她之前的掩饰都成摆设了么。 “咳，不好意思。”周一闵没想让两个小姑娘难堪，微笑道：“你们有事可以先谈，我的时间不紧。” 赵莉思看看周一闵又看看童念念，满是疑惑。 童念念道：“你先坐。” “哦哦。”赵莉思应声，这才松开她的手。 童念念正式向两人做了介绍，向周一闵介绍赵莉思的时候，说的是‘心率爆炸’的经理人。 周一闵这边还没什么特殊反应，赵莉思先不好意思又感动的望着童念念，摆手说自己没做什么，就平时帮忙打打杂。 童念念再给赵莉思介绍周一闵时，说的是音乐制作人，把他此行的目的讲述了一遍。 赵莉思当即懵住了，愣愣望着两人半天没说出话。 从她颤动的眼神看得出来此时她内心活动有多激烈。 “可，可是我能做什么呢？”赵莉思好一会儿才发出质疑声。 童念念道：“你可以帮周先生联系乐队成员，和他们一起协商这次签约机会。” 赵莉思额头冒出汗水，喉咙发干。 她好想拉着童念念的手，像以前跟她吐槽心事一样，向她倾述自己的害怕，担忧自己干不好这件事，从童念念身上寻求力量，可是残存的理智让她没有这样做。 周一闵还在这里，她不应该在甲方面前表现得那么不自信。 赵莉思做了个深呼吸，她看到童念念望向自己的眼神平静又坚定，这种富有信赖的鼓励眼神让赵莉思胸腔发热，生出无限的勇气来。 这股勇气是比刚来时更加强烈而安稳的，让她不管是面对突然到来的重大机遇任务上，还是这些天一直压在心底的心结，都有了迎难而上的坚定信念。 赵莉思和周一闵交换了联系方式。 “我很期待下次和你们见面，希望到时候会得到一个双方都满意的答案。”周一闵收拾东西和两人告别，这话说出来并没有特殊语气，可童念念依然有一种他已经算准未来某些结果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今天下午的谈话，周一闵几次三番看穿她内心的言语让她有些心理反射。 “真的非常感谢！”赵莉思站起来向周一闵鞠躬，语气非常郑重。 “诶，不用这样。”周一闵失笑，又一次挥手后离去。 座位上剩下童念念和赵莉思两人，童念念平静开口说：“晚修时间快到了，回学校吧。” 她拿起包，赵莉思握住她的手腕，“念念，对不起。” 童念念抬头，“你上次已经说过了。” 赵莉思抓着她不放，握得很紧，好像怕她会甩开。 “我还有其他话想跟你说。”微微打结的声线还是暴露出赵莉思的不安。 童念念依旧没坐下，看了眼手机时间，对赵莉思道：“边走边说吧。” 赵莉思一愣，随即眉开眼笑，猛地张开手把童念念抱紧。 童念念被猝不及防的一抱，人向后退了半步，手撑着桌子才稳住没摔跤。 无奈望着紧贴自己的赵莉思，便听到赵莉思说：“念念，你真好！” 童念念淡道：“别急着下结论，等你说完该说的，推不推开你还不一定。” 赵莉思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盯着童念念，刚被感动红的眼眶里一双眼睛呆滞惊愕，显然是把童念念的话当了真。 童念念好笑，也真的低笑出声。 “你骗我！”赵莉思喊道。 童念念没应，直接往外走。 她的手腕还在赵莉思的手里，赵莉思没松，她也没提，赵莉思自然而然跟上她的步伐，跟牵手没什么区别。 回明高的路上，赵莉思开始向童念念坦白一直压在心底的事。 她表达得有点凌乱，童念念默默认真的听。 原来童珍珍被顾菲她们抓到带走的那天，赵莉思恰好撞见。当时是听到她们的谈话里提到姜东明的名字才特地停下关注，发现童珍珍没有穿明高的校服再加上眼生，便猜到她不是明高的学生。 赵莉思原以为童珍珍是姜东明在外面撩拨的女孩子找上门了，倒霉的被顾菲发现。顾菲欺压喜欢姜东明或者被姜东明喜欢的女孩子在明高早就不是秘密，一般情况下顾菲都会先警告对方。 那一次却有点不一样，赵莉思看到顾菲她们说了几句话就把童珍珍围起来，然后拉扯着她离开。 赵莉思犹豫了一下还是偷偷跟上去，发现地方越来越偏心里就越慌张，一不小心在半途被顾菲她们当中的人发现。 周嫒把她逮到顾菲她们面前，对她一顿拷问。 有人提议既然她主动送上门，不如带她一起‘玩’。 心动第101天 在她们的笑闹声中，赵莉思慌极了，再没有心思去注意童珍珍，偶尔看见也不敢多看。 顾菲把抽到一半的烟拿下来，弯腰对着赵莉思的脸吐了一口二手烟雾。 赵莉思被熏得双眼泛泪，可怜咳嗽着。 “我们就是跟新朋友聊聊天，交流一下感情，你想旁听吗？”顾菲笑着问。 赵莉思不敢说话，心里对她的说辞充满怀疑。 顾菲道：“算了，你还要给姜东明跑腿。” 她喊吕雅拿一包纸巾，递给赵莉思一张，“把脸擦干净点，免得被人误会我欺负你。” 赵莉思乖乖接了纸擦拭眼睛。 她被顾菲推出去的时候，听见顾菲笑着说：“你不会多嘴到连我交新朋友这种小事都跟人说的对吧。” 赵莉思回头，看见顾菲昂着下颚，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涂着丝绒红色唇膏的嘴唇勾着一抹冷漠的弧度，那笑容在她眼里一点都不漂亮，像噩梦的阴霾深深笼罩下来。 赵莉思点着头，视线飞快一撇，看到被张霈霈抓着胳膊的女生。 那匆匆一撇，只觉得那女孩文静漂亮得跟顾菲她们，以及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 走出顾菲她们的视线范围外后的赵莉思有升起过报警的念头，只是没多久又打消了。 那时候的她根本想象不到顾菲她们会干出多丧心病狂的事，她以为这次只是比平时学校稍微严重一点，也许在警告了一番那个女孩后就会把对方放走。 有过这场经历后，那个女孩就不会再跑来明高了吧，都怪明哥每次乱撩女孩子。 赵莉思还因为这次的事，偷偷假装看不到姜东明的信息，不给他方便了几天。 她也特别注意了一段时间，自那天之后再没有见过那个女孩出现在明高附近，而顾菲她们那天回来之后也和平时一样，还以为自己猜对了。 后来随着时间过去，这件事在赵莉思的记忆里逐渐淡去，她或许还记得有那么一个外校的女孩来过明高被顾菲她们修理了，但是对那女孩的相貌已经彻底模糊，只知道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 一开始认识童念念到跟陆经国出面为顾菲作证，引发了伙伴们矛盾的那天，赵莉思都没发现童念念的身份。 直到张霈霈在校论坛上发的那个帖子，才将赵莉思对那件事的记忆从深处挖掘出来。 也从那天起，赵莉思就陷入强烈的自我谴责情绪里。 ——如果去年那天她报警了，念念的姐姐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如果她再勇敢点留下来，顾菲她们是不是就会有所顾忌的不敢对念念的姐姐那么过分了。 一个个的念头让赵莉思痛苦不安，并且胆怯的不敢面对童念念。 童念念沉默不语，垂眸看着前方的道路。 在赵莉思注意不到，提着包的那只手握得死紧。 当赵莉思在忏悔说着假设时，她内心也控制不住生出几分怨气。 对啊，你明明看到了为什么不报警。 你为什么那么胆小，哪怕不敢正面对抗顾菲她们，也可以放聪明点，说些让她们有所收敛的话。 只是这些话还是克制在了喉间没有说出来，这份怒气和怨气也很快散去。 童念念心想，换做是往前一个月听到赵莉思说出这些，自己一定会忍不住骂出来，就像在医院里面对姜心怀那样。 那时候的她就是满腔怨愤，对周围这些人压抑着浓浓敌意的。 至于如今为什么就变了，童念念仿佛明白又没那么明白。 只是现在听到这些的她还能冷静的思考，站在赵莉思的立场上，她的行为并没有错。 你不能要求一个陌生人必须善良勇敢的为你豁出去，也不能要求一个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怪赵莉思没有作为才没能阻止童珍珍自杀？那她没能发现童珍珍的异常又算什么？如果她能早点察觉，和珍珍一起面对，或者早点来找她……再如果柳慧对珍珍的要求不要那么高，甚至说，如果珍珍没有上网遇到伪装的顾菲…… 所有的‘如果’在已经发生的事情面前没有任何意义，除了让人更加悔恨痛苦。 与其想那些，不如想办法让真正施暴者受到应该有的报应。 这一刻的童念念又一次被勾起对顾菲等人的仇怨，幽幽望着前方明高的校门。 “还有那天也对不起。” 被赵莉思这声拉回思绪，童念念没听明白她具体说的哪一天。 赵莉思和她对视一眼就低下头，嘴唇抖了抖露出不那么自然的笑。 “中秋晚会那天，我没有帮你说话，对不起。” 童念念没说话，她不想违心说什么没关系，因为那天赵莉思的反应的确让她在意。 赵莉思低声说：“其实，我喜欢陆哥。” 这句话之后就是一阵静默。 两人走进了明高校门内，一路往教学楼的方向去。 道路上的路灯照得视野一片通明。 赵莉思抬起头，一张要哭不哭的脸也一览无遗。 “你怎么不说话？” 没等童念念回应，她接着就说：“我知道我很过分，真的很过分，我……喜欢陆哥很久了，从初中就喜欢，一直没敢说。” “我没想到陆哥会喜欢顾菲，那时候我竟然生你的气，如果顾菲没去警察局，陆哥就不会去给她作证，我也不会知道他喜欢顾菲，可以一直装作他不喜欢任何人……对不起！” 赵莉思双眼泪水汹涌，转身用手用力抹掉，背对着童念念。 “我没想到我这么坏，我怎么能那样想你，明明你才是最可怜最无辜的，你根本什么错都没有，我还迁怒你。” 看不到赵莉思的脸，童念念目光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 童念念以为自己会生气，按理说她应该生气的，就像赵莉思自己说的，她的迁怒毫无道理。 可是童念念发现自己没什么感觉，甚至比刚听赵莉思提起这件事时还平和。 她平静望着赵莉思的背影，忽然对自己的心情也想通了。 那天之后她一直在意不是事情本身，只是赵莉思一个主动的解释。 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都无所谓，只要有那份心意。 心动第102天 林诲生离开姜东明的病房，表面上看不出异常，实际上根本停不下来絮乱的思绪。 他以为童念念和姜东明之间的矛盾只有顾菲引起的网骗，却不知这里面还有姜东明换心脏的因果在。 她怎么能瞒得这么好，她刚来时又是承受怎样的压力和他们相处。 肩膀突然被人推动，林诲生才回神扭头望去，意外看见靠墙站着的陆翔。 “我叫过你，你没听见。”陆翔说。 林诲生：“嗯。”视线下移，看到陆翔手里的充电宝，“你一直没走。” 陆翔不置可否。 林诲生没继续问。 他往前走，被陆翔一胳膊拦住，“你跟姜东明说些什么说这么久。” 林诲生望向他，目光平静并没有回答。 “艹。”陆翔烦躁骂了一句脏话，瞪着林诲生，“瞒着我啊？” 林诲生道：“童念念的事。” “又是她。”陆翔气笑了，“这真tm没完没了了……” “陆翔。”这回林诲生没让他把接下来的抱怨说出来就先打住了陆翔话头。 林诲生道：“童念念没有错。” 从林诲生的神色看出他的认真，还有那比平时加重的语气，都让陆翔惊讶。 一个念头突然从陆翔脑子里闪过，看林诲生的眼神瞬间犀利。 “你不会是喜欢童念念吧。” 林诲生愣住，嘴唇无声抿直，细微的变化并不明显，可在陆翔的逼视下没有回答。 陆翔眼睛越瞪越大，用力推了林诲生一把，“我说你怎么老是帮她说话，书生啊书生，我平时真没看出来你这么够胆啊，连兄弟的墙角都挖，姜东明他知道吗？” 林诲生站稳，面对陆翔的指责，他神色平静说道：“你对童念念的指责没有道理。” “你敢说你没有私心？”陆翔呵笑。 林诲生说：“有私心的是你。” 被他沉静的目光注视着，沉稳的话语砸下来，仿佛砸碎陆翔外壳，‘私心’两个字印在他面门上。 陆翔握拳，情绪失控。 如果姜东明在这里，肯定会很有经验的告诉陆翔不要试图和林诲生吵架，没有人能吵得过一个根本不和你吵的人。 他用一种说真理的语气向你述说的每一句话，都直戳你的内心。 两人在医院走廊拉扯起来，幸好没持续多久就被医院人员阻止拉开。 陆翔甩开按着自己肩膀的人，对林诲生说了几声好，你们很好，便负气离开。 医院人员问林诲生要不要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林诲生点头道谢。 等他脸上擦了药水，姜心怀找上门。 “东明打的？”姜心怀皱眉问道。 林诲生摇头，“是陆翔。” 姜心怀想起另外一个小伙子，“你们……”他止住话，没有追问原因。 林诲生问：“姜叔叔，童珍珍捐献心脏的事你都知道吗？” 姜心怀顿了下，“东明都跟你说了？” 林诲生点头。 姜心怀叹了口气，“知道。” 林诲生道：“为什么不告诉姜东明。” 姜心怀道：“你觉得那时候的他会接受吗？” “可是您连问都没问。” “……” 姜心怀怔住。 他和少年沉静的目光对视上，心脏忽的一颤。 他以为会得到林诲生的理解，这个孩子比他见过任何一个孩子都懂事沉稳。 姜心怀半晌没说话。 林诲生垂下目光，低声道：“姜东明没您想得那么脆弱。” 姜心怀动了动唇瓣，喉咙干涩。 林诲生拿上包，礼貌和姜心怀告别离去。 这一天，注定了不少人的不眠夜。 童念念洗完澡走出浴室，把丢在床上的手机拿起来，看到上面跳出来十几条来自赵莉思的未读微信信息。 她把头发用毛巾包起来就靠床头坐下，点开消息浏览完，给她回过去。 [刚刚在洗澡] 一秒不到，一个表情图发过来。 [我写的计划表你看了吗？] [感觉怎么样？] [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好好干的] [我是不是很烦？] [你就看看好啦，不用回我也没关系] 童念念编辑信息发过去：[正在看] 赵莉思说的计划表是乐队签约计划。 童念念花了大概五分钟看完。 这段时间聊天框一直没动静。 她发消息过去，[看完了，按照你的想法做就很好。] 赵莉思再一次秒回了个表情图。 这让童念念怀疑她一直等在手机旁边。 从下午跟她坦白道歉之后，赵莉思的态度就很小心翼翼。又因为当时晚修铃声响了，两人并没有交流太久。 童念念没有挑拨赵莉思态度问题，和她正常聊着天。 从乐队签约计划到小队成员，赵莉思的文字越来越轻松。 [我不喜欢陆经国了] 这条消息发过来，话题突然转变。 童念念平静的回过去，[嗯] [他眼光那么差，脾气也不好，以前都是我把他想得太完美] 童念念：[别把他说得那么差劲] [你怎么还帮他说话！]这条后面，赵莉思又补发个表情包。 [这样一来以前喜欢上他的你多可怜] [……………………] 童念念放下手机，去卫生间吹头发。 再回到床上拿起手机就看到一连串哭泣的表情包。 [哭完了？]童念念编辑消息发过去。 [哭完了] 仿佛能从这三个字里听到赵莉思的鼻音。 [睡觉吧] [睡不着] 下一条消息紧接而来。 [骗你的，快睡吧，晚安哦！] 这条就是骗人的吧。 童念念其实也没有睡意。 她返回好友界面望着林诲生账号的头像，看了半天才点开。 一条消息编辑了近五分钟。 [明早一起上学？] 手机震动。 [嗯] 童念念觉得心跳仿佛跟着消息来临的震动一起颤动了下。 [作业做得很好] 后面是一张作业批改图。 童念念点开大图看了后，忍不住抿唇泄出一声低笑。 心动第103天 童念念站在早点摊旁一口包子一口豆浆的吃着早餐，目光追随着帮忙招呼客人，送餐或者收钱的林诲生。就这么看着也不觉得无聊，反而还觉得很有意思。 这时林诲生向她这边投来一抹目光，童念念当即明白他的意思。 在林诲生转身回去换校服的时间，她飞快把手里的豆浆喝完。 果然没等多久，林诲生再走出来，跟老板娘说了一声去上学便走向她。 两人一起往明高的方向走，童念念把手里提着的包子递过去。 “你刚好像没吃早饭。” 林诲生才看过去，童念念就塞进他手里，故意打趣道：“你要是不好意思，我不看你。”说完就快走到前面，手往后挥了挥，“你快点吃。” 女孩扎在脑后马尾辫随着她走路的动作摇曳着轻快的弧度，林诲生入神看着，直到女孩偷偷回头，他已经低头去吃对方给的早餐，睫毛飞快颤动。 两人一起到了学校，刚走近教学楼就听到上方传来一道喊声。 童念念昂头望去，见赵莉思趴在窗户边对他们挥手。 “你们好了？”林诲生道。 童念念轻笑，“昨天好的，你没来学校。” 林诲生抿唇。 “怎么了？”童念念注意到他一瞬沉凝的神色。 林诲生看了她一眼，“没什么。” 分明有什么。童念念及时忍住追问的话语，知道这会肯定问不出来。 两人因为这个小插曲陷入沉默。 不过很快这份沉默就被赵莉思打破。 赵莉思就等在楼梯口，见他们上来就说：“今天我比你们都早。” 童念念道：“你昨天没睡觉？” “呃。”赵莉思转动眼睛刚想辩解。 童念念指着她眼睛，“眼睛都肿了。” 这回赵莉思想找借口都找不到了。 她转头看向林诲生，转移话题，“你也知道那个好消息了嘛。” “什么好消息。”林诲生问。 “你还不知道啊？那让念念告诉你好了。”赵莉思眨眼，说跑就跑，“我去等其他人了。” 林诲生望向童念念。 童念念不动声色，目光清亮。 林诲生就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去。 童念念跟上去，脚步和他平齐，“你怎么不问我啊？” 林诲生埋头往前走了几步才低声道：“什么好消息？” “没什么。”童念念毫不犹豫道。 林诲生神色如常，早就猜到会是这种情况。 只是被女孩模仿着他的语气说出同样的话，林诲生侧眸捕捉童念念傲娇的神采，那声‘可爱’只在心里默念回荡着。 早课老师就来了几分钟，派发了一张卷子让他们做就走了，交代下课就要交。 童念念铺开卷子就埋头做题，才做了几分钟不到，口袋里的手机不断震动。 她放下笔，拿出来看到来电号码愣了愣，随即挂掉。 才挂掉不到两秒，同一个号码的来电又打来了。 童念念又一次按掉，编辑了一条信息发过去。 嗡嗡嗡的来信声频率堪比来电，旁坐的林诲生侧头看过来一眼，只看到一片英文，下一秒就被回消息的童念念抬高手机界面，视角上看不见了。 童念念的消息还没的编辑完，来电又一次来临。 这动静连前排的同学都被吸引过来，回头对童念念说：“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啊？反正老师不在，你就接吧。” 童念念拿着手机站起来。 胡露看过来，问道：“童念念你干嘛？” 童念念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胡露盯着她几眼，“早去早回。” 童念念移开椅子走出去。 这个时间每个班都在上课，走廊上看不到人，童念念还是走到个转角接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青年轻快的嗓音立即传入耳朵里，说的是英语。 童念念先听完他一连串的吐槽念叨，等他停下来问她怎么不说话时才开口道：“我在上课，你打电话到底什么事。” “别开玩笑了，就你那破成绩还上课。”对方笑道。 童念念升起一股怒气，“我成绩怎么破了。” “咦？不是吧，真生气了？以前不是你自己说成绩不好听课也是浪费时间吗。” 童念念抿住嘴。 她的确说过那些话。 现在回想起来，那会儿的她实在破罐子破摔，装作不在意总比承认自己不行强。 “就你找我办的那件事，我就不信你是去好好学习的。” 童念念也不跟他解释那么多，听出对方这次来电的缘由，问道：“你办好了？” “呵呵，废话。” 童念念捏紧手机，这一刻的眼神充满晦暗的情绪。 在对方一连串要求她记得这次人情，回去后得听他的话之类的话语中，童念念的思绪早就跑到了别处。 “怎么没声了，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帮你忙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嘛。” “说了谢谢能不还吗。” “这个我得考虑一下。” 童念念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欲望，“我真要回去上课了，国内和国外不一样，我不想麻烦。” “不想麻烦你还跑回去。” 童念念准备挂电话时，又听到他说：“对了，你机票发我，我看那天有没有时间去接你。”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童念念丢下这句话就挂了电话。 回班的路上，手机里受到对方发来的几个鬼畜表情图消息。 心动第104天 4班。 老师在上方讲课，下面学生们状态各异。 赵莉思特地把课本累在桌面上高高的，好挡住她用手机发消息的动作。 饶是如此，赵莉思做得依旧小心翼翼。再看隔壁一排的张霈霈几人也在玩手机，却明目张胆的和她构成截然不同的画面。 赵莉思给陆翔、陆经国和姜东明都分别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这条消息经过她编辑删除再编辑了十几次才确定下来，希望给每个人一个惊喜。 消息发出去之后，赵莉思就满心期待着他们的回复。 连同桌都感觉到今天赵莉思状态不一样，转头过来低声问：“有什么好事，你心情这么好。” 赵莉思：“先不说。” 同桌撇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和童念念和好了吧？” 这句话让赵莉思忍不住露出笑脸，同桌哼哼，“早知道前两天就不安慰你了，瞧你现在的得意样。” 赵莉思撞了她一下，说自己哪里得意了。 同桌说你就得意，黑眼圈都挡不住你眼睛里的贼光。 两人闹了一阵，被讲台老师看过来，立刻危襟正坐，等老师移开视线，便互相瞪视对方下一秒又忍不住笑。 赵莉思才得空查看手机回信，结果发现回消息的只有陆翔一个人。 [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从文字仿佛都能脑补出陆翔是什么表情，赵莉思气得瞪眼。 [我说真的，你认真点！] [哦，那等我睡醒了再说] 赵莉思发了一连串[发怒]的表情过去，没有回信。 她又连续编辑几条消息过去依旧石沉大海。 她才不信陆翔会那么快睡着，肯定是故意不回消息的。 “一点志气都没有，都说不是开玩笑了。”赵莉思小声嘀咕，再去翻看陆经国和姜东明的消息。 这种毫无反应的状况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大家不应该很高兴吗，一直以来努力追求的道路就在眼前了。 赵莉思心情复杂的看着空白的聊天界面，手指犹豫在屏幕键盘上久久没落下去。 她一向不擅长主动出击，一旦发现不良因素就会缩回自己的舒适圈，害怕给他人带来困扰。 “怎么了？”同桌的声音将赵莉思惊醒。 同桌说：“怎么又一副哭丧脸了。” 赵莉思张了张嘴，刚想把自己的苦恼说出来，忽然意识到自己又犯了遇到点困难就退缩的毛病。 “你看错啦。”赵莉思扬起笑脸。 “神经。”同桌扭头。 赵莉思重新打起精神，坚定的给陆经国和姜东明发去消息。 只是一次不回消息而已，她可以继续发。 如果这么点困难就把她打退的话，那她对念念做的保证，还有之前给自己下的决定又算什么。 然而这几人仿佛说好了都不理她一样，任赵莉思怎么发消息都没收到回信。 下课铃声刚响，赵莉思就站起来，在老师谴责的目光下飞快从教室后门离去。 3班就在4班的隔壁，赵莉思跑到3班门口，朝里面大喊：“陆翔，你出来！” “哇哦——” “哈哈哈，陆翔，你的青梅找你。” “这么大火气，不会是干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来算账的吧。” 陆翔在这些看八卦的调侃声中走出教室，朝赵莉思扬了扬眉，笑道：“别鼓着脸，更肉了。” 赵莉思反条件泄出一口气，随即反应过来自己没有鼓脸，分明是陆翔逗她玩。 果然，陆翔当场嘲笑出声。 赵莉思用力推了他一下。 陆翔扶着门槛稳住，“赶我走？那我回去了？” 赵莉思气恼的拉着他胳膊，“跟我过来！” 陆翔脸上闪过诧异，然后顺着她拉扯的的力气往外走，身后又是一阵起哄声。 赵莉思把陆翔拉到厕所转角才松开。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陆翔抖了抖袖子，“就这？我不是说了在睡觉么。” 赵莉思气恼道：“我那么好骗吗！” 陆翔满脸认真端详着她。 赵莉思被他突然凝视的目光看得有点心慌。 然后就听到陆翔说：“是挺好骗的。” “……” 两人在转角追打起来。 “停！”最后还是赵莉思喊停，拦在陆翔面前，说道：“我给你发的消息都是真的，那个周一闵你可以上网查，我跟他见过了，我们的梦想就要成功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你什么时候和他见面的？”陆翔问。 赵莉思跺脚，“你的关注点错了。” 陆翔：“你先告诉我什么时候跟人家见面，我就告诉你你想知道的。” 赵莉思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有个知名音乐人来找是好事，为什么好像她求着陆翔似的。可是现在也管不了这些了，赵莉思应道：“昨天下午见的。” 陆翔问：“在哪里见的，都说些什么了？” “陆翔！”赵莉思瞪眼。 陆翔垂下眼帘，看着地面的某处。 他的表情有些冷漠。 赵莉思很少见到他这样，便忘了生气，生出不安来。 在她的印象里，陆翔一直都是没心没肺一样的乐天派。 “陆翔？”赵莉思低声唤道。 “嗯？”陆翔抬头，笑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赵莉思道。 陆翔道：“就是你前面说签约，什么梦想？” “哦，我说周先生是真心想和我们合作，只要这次签约成功的话，我们一直以来的梦想就可以实现了。就算不马上签约，也可以约着见面谈，周先生说过他……” “打住。”陆翔抬起手，示意赵莉思停下来。 赵莉思疑惑望着他。 陆翔道：“你说错了，不是我们的梦想。” “……什，什么？” “是你们的梦想，姜东明的梦想。” “陆翔……” “我只是陪兄弟玩而已，现在大家玩得不开心就算了。” 他说得风淡云轻，赵莉思听得脑袋一片空白。 上课的铃声响起。 陆翔拍拍她的肩膀，和平常一样笑着说，“去上课了笨蛋，别迟到被老师罚站又丢脸到哭。” 赵莉思没反应。 她目光迷茫的看着陆翔转身往教室的方向走，手脚一阵冰凉。 心动第105天 赵莉思还是迟到了，不过没有被老师在外罚站，被放回教室里的她一节课都没办法集中精神。 在陆翔那里受到的挫折让她持续了一上午，原计划里午休还想去找童念念报喜的她只觉得相当惭愧，打消了去找童念念的想法，在食堂等到了陆经国。 她才走近，发现她的陆经国已经开口，“我没兴趣。” “陆哥。”赵莉思低声道。 陆经国拿上自己的午餐站起来，转身就走。 赵莉思再次唤道：“陆哥，如果是因为……” “我说没兴趣。”陆经国打断她。 回头瞪来的目光把赵莉思吓了一跳。 食堂其他人都在默默看着这边热闹。 赵莉思失落走向门口，一个黑影迎面丢过来，她下意识接住，捏在手里才发现是一袋面包。 抬头往前望去就看到陆翔站在那里，一副看她热闹的表情。 赵莉思大步走过去，把面包用力塞进他怀里，然后转身就走。 “不吃饭了？”陆翔跟在后面。 赵莉思头也不回的低声道：“不用你管。” “我就是可怜你。”陆翔笑道：“你哭的样子太难看了。” 赵莉思停下，转身面对陆翔，直勾勾盯着他。 陆翔愣住。 手里的面包袋被赵莉思拿回去。 她撕开包装袋就狠狠的吃着，仿佛把对陆翔的气也发泄在这里。 陆翔低笑。 赵莉思口齿不清道：“你知道明哥在哪吗？” 陆翔脸上的笑容当即消失，皱眉道：“你还没放弃。” “我为什么要放弃。”赵莉思反问。 陆翔道：“没看到大家都没兴趣吗。” “哪个大家，我们六个人才是大家。”赵莉思道。 陆翔张了张嘴没说出话，突然伸手扯住赵莉思的脸，差点让赵莉思吃到嘴里的面包漏出来。 赵莉思瞪他。 陆翔道：“一天不见，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他松手，赵莉思捂着胸口把面包吞下去，气恼道：“只差没能咬死你！” 陆翔发笑，伸出胳膊，“你咬啊。” 赵莉思抓住他的手，低头的时候感觉到陆翔手臂紧绷，分明是紧张的样子。 她得意的哼了一声才松手，对陆翔道：“告诉我，明哥在哪里。” “别去找他了，我说了这样没意义。” “不告诉我算了，我去问林诲生。” 赵莉思说完就走。 陆翔烦躁皱眉，没等赵莉思走几步，喊道：“我跟你说。” …… 赵莉思请了下午的假，跑到医院找姜东明，遇到和昨天陆翔他们一样的情况，不过在经过交流后，得到了姜东明的许可去了他的病房。 赵莉思推门病房门走进去，看见姜东明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腿上放着一本杂志。 除了头发刘海的地方有点湿润外，打扮感觉和往常没什么差别，一点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 不知情的赵莉思自认为姜东明是为了不去学校，才借口在自家医院里度假。 “明哥。”赵莉思喊道。 “嗯。”姜东明不咸不淡的应声，仿佛不经意的抬眼往她身后方向看。 一直提着心的赵莉思发现他这个小动作，福至心灵的明白过来他想看的是什么。 “念念没有来。”赵莉思说。 姜东明顿住，撇开目光，像不高兴道：“我又不是在看她……”说到这里又停下来了。 有些东西越解释反而越让人不信，赵莉思就是这样，对姜东明解释道：“念念还不知道你在医院，明哥你要见她吗？我发消息给念念，下午放学的时候……” “不用。”姜东明生硬的打断。 赵莉思看着他，低声问：“明哥，你是不是想和念念和好啊？” 姜东明道：“别说废话。” 赵莉思道：“这怎么能是废话，念念很心软，我跟她道歉之后，她也原谅我了。明哥你好好跟念念说，念念会听的。” 姜东明烦躁的揉乱了之前急匆匆打理的头发，嗤笑道：“就你那点过家家的小事。” “才不是过家家的小事。”赵莉思反驳，她还想更深入劝说。可姜东明耐心已经耗尽，意思她再说这些就可以走了。 被姜东明强硬的态度所摄，赵莉思乖乖谈起了正事。让她感到高兴的是，在姜东明这里总算没有直接被拒绝，姜东明说会考虑。 在陆翔和陆经国那里吃的闭门羹太难受了，姜东明的认可态度让赵莉思很兴奋，半点没看出来姜东明的敷衍，当听到赵莉思说周一闵先找的童念念，然后由童念念介绍给她认识，才有了接下来由她负责两边沟通的任务，姜东明便走了神，连赵莉思后面的话都没听清楚。 “明哥你早点回学校才好商量，到时候还要靠你好好说说陆翔他们。” “那我先回去了，明哥再见。” 病房门被合上。 过了好一会，姜东明才回过神，抓起腿上的杂志刚要摔出去，手举在半空时想到什么又停下。 他低低苦笑一声，放下杂志。 回想刚得知赵莉思来医院，以为童念念也会来。 哪怕明知道这可能性小之又小，却紧张得爬起来换衣服又洗脸梳头发的自己，真是蠢得不得了。 …… 赵莉思离开医院就给童念念发消息，说了这半天自己的成果。 [姜东明为什么在医院？] 看到这条消息，赵莉思嘀咕道：“就说是明哥想多了。” 虽然想促进童念念和姜东明之间早点解除矛盾，又不想为此欺骗童念念。赵莉思就把自己的见闻如实向童念念说了：明哥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在医院跟度假一样。不过明哥一定很想你，我过来的时候明哥就偷看我背后，嘴上还不承认是想见你。 7班。 看完赵莉思发来消息，童念念侧头望了眼林诲生。 是这样么。 所以林诲生说的是没什么是真的没什么？ 童念念不确定，也没有继续询问赵莉思。 那边赵莉思则又给陆翔和陆经国发消息，告诉他们姜东明的反应。 陆经国还是没回消息，陆翔则一副状态之外，你跟我说这个，我跟你聊那个的态度。 心动第106天 隔天姜东明还是没有来学校，却发生了一件更轰动的事。 “顾菲要跳楼了！” 早读课上，班上不知道是谁大喊这么一声，所有学生都无法再静心学习。 “哪里哪里？” “在天台上！” “不会吧……” 教室里刚吵杂起来，被讲台上的老师喝止。 然而安静没多久，外面走廊又是一阵喧哗声。 这喧哗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还越来越大。 从靠走廊这边的窗户能看到跑动的学生。 童念念和林诲生的位置就在另一头的窗户边上，他们这一排的同学已经大多都趴在窗户外，探头往上方看了。 结果当然是看不到什么，反而被阳光刺得眼睛生痛。 老师又维持了几次秩序，反响却一次不如一次。 “是真的，群里有人发照片了。” “哇——！” “底下好多人，其他班的人都下去了。” 童念念看着年级群里发出来的照片。 一开始的照片不怎么清晰，不过看得出来有个人站在上方天台边缘。 后面越来越多照片和视频发出来，其中一个就能看出来顾菲的脸庞。 老师也走到窗边往下望，教学楼下面已经汇聚了许多师生，太多声音混淆在一起，大得几层楼这边都听得见。 老师回头交代一句让他们自习，便大步走出教室。 他刚走没一会，班上就有学生偷跑出去，胡露喊了几声都没喊住人。 有个带头的同学，班上其他学生也一个接一个往外跑。 童念念没有动，她看了一会群消息之后，便打开了游戏。 游戏的音量很小，在现在吵杂的环境下除了坐在她旁边的林诲生，别人都听不见，也没往这边关注。 林诲生朝她望过来，看见少女专注于游戏上的目光，白皙的脸庞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等童念念一局游戏结束，外面已经响起警车鸣笛声。 还留在教室窗户往外看情况的同学，时不时发出的惊呼和议论，很好的阐述了现在了进展过程。 童念念给每个队友点完赞，正打算开第二局时，班主任急匆匆从外走进来，目光锁定在她身上，喊道：“童念念，你跟我来一趟。” 周围的视线齐齐望过来。 众目睽睽中，童念念放下手机，神色平静的站起来走向门口。 中途还有同学想跟上来，被班主任严厉呵斥回去。 童念念刚走到班主任面前，就被他喊着跟上。 路上，班主任神色焦灼跟她解释，眼下顾菲的情绪激动要干傻事，可能需要她配合一下。 在说这些时，班主任观察着童念念的表情，以为会从女孩脸上看出不情愿，或者其他情绪。 结果什么都没有。 童念念神色沉默安静得有些奇怪。 班主任叹道：“不管怎么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有什么矛盾等人安全了再算。” 童念念点头不语。 途中经过的人群里突然传来一声熟悉声音的叫喊。 童念念扭头望去一眼，见一脸担忧的赵莉思。 两人对视上，赵莉思靠近过来。 班主任让她别来添乱。 赵莉思停顿了一下，就在童念念准备收回视线时，听见她的声音。 “我也可以帮忙提供信息的，我知道顾菲很多事。” 班主任看了她两眼，然后说：“一起来吧。” 赵莉思赶紧走到童念念身边，并握住了她的手。 “老师，老师，我也知道顾菲很多事，我可以帮忙。” “老师，多个人多一份力量！” 被班主任一顿发火，称他们再胡闹就扣分喊家长，这才消停下来。 一节节台阶走到天台入口，那里站了不少人，明高的主任、3班的老师，还有正在劝解的警察。 班主任先过去跟他们说了几句话，期间他们不断看向童念念，那探究复杂的视线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下充满压力。 童念念感受到手掌被握紧，微微侧头看向赵莉思。 赵莉思往她这边移动，两人肩膀都几乎靠在一块。 “没事的。” 童念念没说话，反握了两下她的手。 赵莉思的神色显然更轻松了一些。 这会班主任那边谈得差不多看，朝她们招手过去说话。 “还记得我吗？”向童念念说话的年轻警员问道。 童念念点头，“记得。” 之前这人跟在金彬身边，她几次去警局都有见过。 “这次需要你的协助。”他说。 童念念轻声道：“你真的觉得我在这里不会帮倒忙吗。” 这句话惹来周围一些不满的注视。 班主任道：“童念念，刚刚……” 他的话被年轻警员阻止，对方依旧看着童念念，耐心道：“你真的希望她跳下去吗。” 童念念淡道：“不管我希望不希望，跳或者不跳都是她自己决定的事，和我没什么关系。” 年轻警员又问：“你真的觉得没关系吗？她之所站在这里，是因为这段时间承受太多精神压力，这些压力的来源和你息息相关……” “可她的精神压力不是我施加的。”童念念昂起头，和警员犀利的眼神对撞上，“如果你了解过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就该知道我已经在尽可能的避让她。” 警员怔了怔。 童念念问道：“你为了救助另外一个人对我说的这些话，不觉得也是在对我进行精神施压，道德绑架吗？”她的表情平静，可言语锐利得让在场的人都心情复杂，“难道就因为我没有站在那边，我的抗压能力比较强，就应该承受这些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么我今天不帮忙，是不是就成了你们眼里一个恶毒的人。” “童念念，你来时路上是怎么说的。”班主任严厉道。 “老师，念念没有说错，”赵莉思大声说：“欺负顾菲的是张霈霈她们，和念念什么关系都没有，就算顾菲要跳楼也不关念念的事。” 负责劝解顾菲的女警员快步走过来说了几句话，目光频频望向童念念两人。 她的声音没太刻意遮掩，说的是顾菲情绪突然激动，指名要见张霈霈那些人。 年轻警员皱眉，吩咐道：“继续稳住她，让张霈霈她们过来。” 他看向童念念，“你想继续留在这里，还是离开？” 赵莉思再次握紧童念念的手，是想和童念念一起走。 童念念没有动，“留下。” 年轻警员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目光透着穿透人内心的深意。 童念念不为所动。 她无所谓对方是不是已经看穿自己的心思，一切已经进展到她预想的这一步就够了。 心动第107天 童念念往前走了几步，越靠近门外视野越开阔，能看清楚顾菲坐在边缘，双脚悬空，稍微倾身就会栽下去。 女警员还在努力缓和她的情绪，顾菲很少回应她的话，不过至少顾没有跳下去。 “念念，我们不走吗？”赵莉思低声问。 童念念摇头，“你先走吧。” 赵莉思毫不犹豫，“你不走，我也不走。” 童念念道：“你留在这里没用。” 赵莉思受伤的望着她，“怎么没用，我可以陪着你啊。” 童念念愣了愣。 赵莉思绽开笑容。 沉默了几秒，童念念轻轻点头。 没多久楼下传来张霈霈她们的说话声，听得出来她们对于被拉到这里很不满，随着声音越来越清晰，一些话语的内容也被大家所听见。 “她要跳就跳关我什么事，凭什么要我帮忙，又不是我的错。” “要死干嘛跑学校来死，她就是故意作秀，根本就不敢真的跳。” 眼看话语越来越过分，带她们的人严厉呵斥了一句，才让楼道安静下来。 过了几秒，童念念看到张霈霈她们的身影。 同样的张霈霈她们也看到了童念念两人。 张霈霈眨了下眼睛，仿佛很熟悉似的打了招呼，并快步走到童念念身边。 “你也被叫上来了？” 赵莉思满脸警惕。 童念念点头。 张霈霈往外看了一眼，小声讽刺道：“都说是作秀他们还不信，真想死的人哪会折腾这么久，上来下去一了百了。” 她没注意到童念念的眼神随着她说的话而更加幽暗。 女警员再次过来和年轻小队长交流，然后决定让张霈霈她们去跟顾菲对话。 虽然女警员觉得这样并不妥当，张霈霈她们的配合态度太差了。可顾菲一定要这么要求，否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无论你们之间有多少矛盾，现在都暂时放下。”年轻小队长对张霈霈说。 张霈霈面对他没敢方式，脸上依旧不太情愿也没反驳，在对方的注视下轻轻点头。 由女警员带领她们靠近顾菲，这回顾菲没有抗拒。 女警员借机慢慢接近她，一边劝慰。 只是快到能伸手抓着顾菲的距离，被顾菲喊停。 无论她说什么，顾菲都没听，指名只要张霈霈过来说话。 女警员没有办法，示意张霈霈过来。 张霈霈走近，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 在女警员几次的眼神示意下，张霈霈才开口，“你要跟我说什么？” 顾菲道：“你过来一点。” 张霈霈警惕的反而后退半步，“干嘛。” 顾菲盯着她，“你怕了？” 张霈霈哼笑。 顾菲道：“你怕什么，不是你叫我跳下去的吗，你不靠近点怎么看我跳。” “你别乱说，我什么时候叫你跳楼了！”张霈霈急声反驳。 “你过来。” “呵呵，傻子才过去，谁知道你这个杀人犯想干嘛。” 女警员呵道：“住口。” 张霈霈道：“我就要说！” 她瞪向顾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干嘛，这种把戏又不是第一次做，你要真想死还在这里耗时间？不就是想给我泼脏水吗，我叫你跳楼你就跳的话，我让你喊爸爸你喊吗！” 女警员时刻做好救援的准备，频频向小队长投去目光，让他给出指示。 小队长皱着眉，却没有让人阻止。 有些时候温声劝慰没用，激将法却有奇效。 顾菲既然非要见张霈霈她们一面，那么有些事没有达成之前就不会轻易轻生。 不知道是哪个词汇刺激到顾菲，她的神情忽然扭曲接近崩溃起来。 女警员暗道一声不好，顾菲站起来指着张霈霈，将她和周嫒她们每个人的名字都喊了一遍。 这副癫狂的模样和破碎沙哑的声音，把张霈霈生生吓退了一步，表情微微惶恐。 顾菲大喊大叫，有些字眼都因为破音叫人听不清楚。 “你们也是杀人犯！杀人犯！杀人犯——！” ‘杀人犯’三个字清晰得不止天台，连下方的师生们都听得见。 下一秒，只见顾菲往前一跃。 “啊啊啊啊——！！！” 张霈霈双腿一软便跌坐地上，瞪大的眼睛充满惊恐茫然。 下方的惊呼声浪更响彻校园。 女警员扑到边缘，手已经伸出却明显没拉住人。 她维持这个动作好一会才回头往张霈霈望去。 张霈霈在她视线下浑身颤抖。 “她……她……她……” 女警员皱眉，低声和耳机那边的人交流，一边往入江走。 张霈霈抓住她的裤脚，抬起一张惨白的脸，“不，不是，不是我的错，我没有……是她自己……我没有杀……” 虽然女警员很生气张霈霈刚刚的作为，还是冷淡的回应道：“人被救下来了。” 张霈霈愣住，如在梦中。 女警员将她的手拿下来，继续走向小队长。 张霈霈看着天台边缘，始终不敢过去看看。 顾菲的确被救下了。 在她跃下去的时候，早就安排在下方教室窗户处的救援队员险之又险将人救下。 年轻小队长把情况和校方这边的人说明之后，都被吓到的老师们齐齐松了一口气。 “那他们现在在哪一间教室？” 小队长说了个位置，然后大家一起下楼。 一群人走进楼下的教室内。 顾菲缩坐在地上，身上披着一件救援人员的外套。 女校医正蹲在她面前给她处理腿上的擦伤。 顾菲低着头一声不吭，神色呆滞。 连他们进来的时候都没有任何反应。 童念念往前走了一步，被赵莉思拉住。 赵莉思疑惑的望着她。 童念念低声说：“我过去一下。” 赵莉思也小声劝道：“她现在看起来不太对劲。” 童念念道：“这么多人看着，没事的。” 赵莉思摇头，还是不想她去。 可童念念坚持的情况下，赵莉思赢不过。本想陪她一起过去，被童念念拒绝。 老师这边还在跟顾菲父母联系，警员们也在交流。 童念念向顾菲走去时，一开始没有人注意到，直到她已经接近到顾菲面前，那位女校医站起来差点碰了她。 “童念念？”校医认识她。 四周正在谈话的大人们看过来。 之前他们都没发现童念念她们也跟过来了，不过刚刚那种情况，所有人的心思都在顾菲生还上面。 童念念点头，淡道：“我想和她说两句话。” 校医不语，这个她做不了主。 在现场老师和警员们还在观望时，童念念已经弯下腰蹲在顾菲前方。 顾菲微微抬脸，两人四目相对。 童念念轻声道：“只是一点外人的言论，为什么要轻生呢。” 她的声线清澈，轻声细语起来格外柔软。 别人听了都以为她在宽慰。 顾菲瞳孔不安的惊颤着。 童念念倾身，嘴唇贴着她耳边。 “自杀怪不了别人，只能怪自己心理承受力不行。” 细弱的声音只给顾菲一个人听。 “这是你说的。” 童念念站起来，转身没有再看顾菲一眼，喊上赵莉思离开这里。 心动第108天 她们走出教室，后面忽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 赵莉思浑身一抖，本能的想回头看，却见童念念脚步没有停留，她便忍住惊慌，加快步伐跟上童念念。 “回班上吧。”童念念说。 赵莉思愣了愣，左右摇头看了一圈，才发现她们已经走回到4班门口。 “念念，你没事吧？”赵莉思不放心的问她。 童念念轻轻眨了下眼睛，随即露出笑容。 赵莉思被她这柔软明快的笑容看愣。 童念念曲指在她额头弹了一记，“我能有什么事。” 赵莉思不由自主跟她笑。 童念念推她肩膀，“进去吧，别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不知道。” “哦哦，那你也是。”赵莉思道。 童念念点头，跟她挥挥手就往前走回自己的7班。 7班教室里没几个人，围在窗边正指着下面聊天，发现童念念进来立即就有人问她刚刚被老师叫去干嘛了。 童念念说：“让我去劝解顾菲。” 同学迟疑又忍不住好奇的问：“群里有人说刚刚顾菲真的跳了。” “嗯，真的跳了。”童念念走到自己座位上，“幸好被救下来了。” “啊？”其他人也参与进谈话里，“她被救下来你还幸好？” “你怎么说话的，童念念你别听他瞎说。”刚说话的男生被身边的同学捶。 童念念抬起头，对他们弯眉，柔柔的笑意，眼尾天然一丝俏媚。 正值青春期的少年们看傻了眼，心头的小鹿焦躁的乱撞。 “嗯，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童念念道：“她跳下去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一点都不开心。” “嗯嗯，你说的对。” “我听人说顾菲之所以会跳，是被张霈霈逼下去的。” “有她张霈霈什么事啊，童念念都没说话。” “顾菲把事弄得这么大，之后说不定会有人以为是童念念逼的，我们可要看着点。” “咦，童念念你去哪？” 他们才发现说话期间，童念念把课桌里的东西都收拾进了包里，然后提着包一副打算离开的模样。 这次童念念没有应他们的话，将包背在肩上走出教室。 走到教室门口时，童念念没忍住停下回头看了眼靠窗的座位，视线在林诲生的座位停留片段，紧接着就在那几人疑惑的注视下走了出去。 童念念走的是另一侧的楼梯，不会经过3，4班，未免被熟悉的人看见，又是一番解释。 …… 这场由顾菲自杀造成的混乱持续了两节课时间，到孙雨情来明高将顾菲节奏，各班的学生被老师们喊回教室上课。 林诲生刚回到座位就发现不对劲，他看着童念念干净的课桌，神色不显，睫毛的颤抖暴露他内心的不安。 负责上课的老师也发现全班唯一的空位，他对童念念很有印象，问道：“童念念怎么还没回来？” 班上同学面面相窥没有人回答，胡露给童念念发消息没得到回信。 老师想了想，猜测童念念可能又被领导喊走了，便说：“算了，都安静，上课。” 下课后，同学们全围绕在一起谈论顾菲跳楼的事。 “你再说一句试试！” 一个小团体里突然闹出矛盾。 从吵闹声中可以得知是有人说了一句童念念不好，一个急脾气的男生就爆发了。 “我说什么了我，你是不是喜欢童念念啊，这么紧张她。” 林诲生侧目过来。 男生脸红脖子粗，喘着气大声说：“我，我就喜欢怎么了。” “哦~”周围的同学起哄。 男生拉着身边的朋友，“你们告诉他们，刚刚童念念是怎么说的，我就说肯定有人会往她身上泼脏水吧？难怪她收拾东西就走，要在这里听到刚的话得多恶心人。” 被男生拉着的朋友先笑话他，才向班上同学解释刚刚在教室里遭遇童念念的经过。 他们把童念念说过的话惟妙惟肖的表现出来，刚怀疑童念念不好的女生缩出小团体。 “咯吱”椅子脚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在此时热闹的现场并不被人注意。 站起来的林诲生还没跨出步，上课铃声就响了。 交流的同学们各自回自己的座位，这会儿就有人发现还站着的林诲生。 胡露喊：“林诲生，你干嘛？” 林诲生口袋里拿着手机的手握紧，眼里情绪忽明忽暗。 胡露又喊了两声，一声比一声的语气不高兴。 直到班主任自教师门进来，一眼就看到突出的林诲生，随即就是他旁边空着的座位。 班主任走到讲台上等了一会才问：“童念念呢？” 这回大家都知道童念念不是被校领导叫走了。 胡露举手站起来说，“老师，童念念上节课也没来。” 班主任皱眉。 这时林诲生走向讲台，向班主任请假。 班主任不高兴问道：“你哪里不舒服？” 林诲生道：“我去找童念念。” 班主任没立即拒绝，也没有同意。 林诲生道：“童念念的手机打不通，我知道她的住址。”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件件都和童念念有些关系，班主任想到林诲生的确算是班上和童念念关系最近的一个，未免再生出什么意外，考虑了几秒就许了林诲生的请假。 得到批准的林诲生打车去了童念念的租房，途中他又给童念念发了条消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复，手指滑动翻起了前面的聊天记录。 “到了。”司机道。 林诲生打开车门疾步走进租房小区，没几步又忍不住跑起来。 他等到电梯门打开走进去，并不知道电梯门合上时，楼梯通道的门从里推开，童念念从中走出来。 她走到刚刚林诲生站着的地方按了电梯按钮，然后看着电梯上方显示上升的楼层数字，一直到自己租房楼层停顿。 童念念抿唇笑了下，嘀咕道：“比我想的还快，差点被你抓到了。” 嗡。 手里手机跳出一条来自林诲生发来的消息。 [我到你家了] 童念念静看了一会，回了一条消息过去。 [欢迎gif] 发完便将手机收进口袋，转身离开这里。 …… 可爱俏皮的动态表情图在聊天界面里跳动着。 林诲生再抬头看着按了门铃依旧没反应的租房门。 视线从门铃到密码锁门把手。 他抿了抿嘴唇，紧接着伸出手去。 输入门锁密码时，脑海里浮现那天他背着女孩来到这里，她泛着酒气的呼吸触碰耳廓，将门锁密码一个个数字告诉他。 心动第109天 咔嚓。 密码正确。 门锁应声而开。 林诲生推门进去。 室内开着灯光让林诲生心生期待，朝房间方向看去，仿佛下一秒就能看到熟悉的身影从那里走出来。 只是他原地站了近一分钟，没有任何动静的室内打消了这份自欺欺人。 客厅里的布置和上次他来时没什么变化，视线在看到茶几上放着的一杯水，水杯下压着纸张时愣住。 林诲生走过去，将水杯拿起来。 恰到好处的温度让他心头一震，猛地放下，转身便喊了声，“童念念！” 安静的室内让他这一声格外清晰响亮，也在声音消失后显得格外安静。 那个‘说不定她又在恶作剧了’的侥幸念头如被一盆冷水浇下。 林诲生克制住现在跑出去看看的冲动，明明室内的空调还在运作着，可他额头却浮现薄薄的汗水，理智告诉他就算现在追出去也未必能找到对方。 再看茶几上的纸张，林诲生将之拿到面前，看到的第一排字就让他心脏剧烈跳动。 ‘林诲生，我猜第一个找到这里来的人一定是你。如果你这一次没有把这里的密码告诉姜东明，再来一次觉得这么做我会高兴的话╯v╰’ 林诲生抿了抿嘴唇，捏着信纸，内心泛起苦涩滋味。 他继续往后看，整整八张信纸，写满了女孩回国后的经历。 ‘我早就调查出姜东明经常在隔壁留宿，才会租下这间公寓，然后算准时机去吸引他的注意。’ ‘那天姜东明对我说出那句看见我就心软，当时我忍不住想这会不会是姐姐的心声，然后又忍不住迁怒他，如果不是他……’ ‘……姜东明以为我不知道他的秘密，还不肯去医院检查怕被我发现，实际上是我给他的水里下药，然后用他的手机联系上姜心怀。’ …… ‘当我发现那些事情都是顾菲干的后，我就在做着计划……’ ‘一开始遇到张宇他们被威胁不是意外，是我故意往那边转了几天给他们机会。后来给张宇的第一笔转账和每一份聊天记录我都小心计算着，从他那里买消息，通过他和杜豪做交易，就有了由你报警的那场将计就计。’ ‘如果那天你没有报警，我也安排了张霈霈提前藏在那里。她在学校被顾菲欺负得很惨，想通过我去报复顾菲，我知道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一定不会放过。’ …… ‘陆经国为顾菲作证把我打了个措手不及，在那之前我想，如果能让顾菲坐牢也算对她的惩罚了，如果进不去，这件事将会是她一辈子洗不掉的黑历史……’ ‘再接着张霈霈也做了多余的事，她竟然把珍珍的事对外公开，这让我很生气。’ ‘我没有指使张霈霈做任何事，我放过了顾菲，那么怨恨着顾菲的张霈霈怎么会甘心，所以她只能想尽办法将‘欺压顾菲’变成理所当然的事，而她也擅长这件事，做得很成功并乐在其中。’ ‘……天台是个好地方，没有人知道这上面会发生什么，我‘不小心’把钥匙掉了，我没有回去找。’ …… ‘我在国外有个富二代朋友，他认识顾菲的父亲，我拜托他去给顾先生说了一些话，还有一些照片。昨天早课的电话就是他打来的，他告诉我已经办成了。然后，今天顾菲跳楼了。’ ‘我猜顾菲上天台的钥匙是张霈霈给的，顾先生对顾家母女的影响力比我想象的更大一些，据我所知孙雨情一直瞒着顾先生国内的事，顾先生是个很好面子的商人，当他在商业酒局中被一个花花公子调侃女儿时会多丢脸，又会对孙雨情发多大的脾气呢？顾菲的行为让我知道了结果，这的确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初顾菲跟我说，珍珍自杀怪不了别人，就怪她自己心理不好，现在我把这句话还给她了。’ ‘她被救下来了，我很高兴。因为她跳下去的时候，我发现我并不开心。’ ‘人死了就死了，痛苦的都是活下来的人。只有人活着，才能一直品尝后悔的滋味。那一刻，我才明白。’ …… ‘有句话好像是这么说的，勇士杀死恶龙后最终会成为恶龙。也许用来形容这里的情况不太妥当，但是结果会是一样的——之前的恶龙是顾菲，现在该轮到张霈霈她们了。’ ‘之前她们对顾菲做的所有事在顾菲跳楼的那一刻开始，就将撕开正义的滤镜，恶意被无限放大。她们会为自己干过的事付出代价，即将面临和顾菲之前一样的遭遇。’ ‘当然，这些都是我的猜测和算计，我也没时间没打算继续亲自看下去。’ ‘还记得我说过，让你把我的故事画下来吗？现在我把这些都告诉你了，你可以决定是画还是不画，也可以选择把这些曝光。这个房间的东西我几乎没收拾，所以想要证据的话也很好找。’ ‘发现了吗？我没有写多少和你相关的事，不是我的故事没有你，是我发现你的漫画里都不会将自己画进去。’ ‘如果这一次你愿意加入，那么我想这个故事的你由你自己来完成。’ ‘看了这么久一定口渴了吧？我给你倒了水，喝一口吧。’ 林诲生放下信纸，将放置在一边的水杯端起来。 水杯还有余温，说明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可林诲生却觉得无比漫长。 他喉咙干涩，正准备喝水时，性格上的敏感心细让他注意到杯沿的异常。 林诲生不太确定的把水杯举在面前仔细观察。 玻璃杯的杯沿某一处，印着一抹浅浅红色唇印。 林诲生睫毛惊颤，愣愣望住。 …… “嗯，没事，舅舅那边你帮我找个借口吧。” “……麻烦你了。” 童念念顿了顿，然后低声喊了声，“妈。” 手机那一头短暂失声，紧接着她就听到了压抑的哽咽。 童念念望着窗外，没有说话也没有挂电话。 过了一会，司机到达地方，她才对柳慧说了再见。 在酒店前台花了点时间拿到预定的房卡，一进房间童念念就放下行李箱，踹掉鞋子，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这一刻她想了很多又仿佛什么都没想，脑子里混乱又懵懂，最后翻了个身将思绪放在了林诲生身上。 他应该已经看完信了吧？ 他看完之后会怎么想我？ 一定会觉得我很坏吧？ 他发现房间衣柜里的那些照片，还有书桌抽屉里我的笔记会怎么做呢？ 他会把这些告发出去吗？ 他会喝水吗？ 他会发现杯子上我故意留下的口红印吗。 他又会不会猜到这其实一个懦弱的……告白。 心动第110天 前一天看到来自手机的消息提醒，童念念才知道时间过得那么快，明天就是她的航班。 下午，柳慧过来看她，两人就在酒店的餐厅吃了一顿饭。 柳慧给她带来舅舅一家人的问候，童念念默默听着，里面几句话的重复率很高。 ‘随时欢迎你回来。’ ‘国外哪里有国内生活的舒服。’ ‘如果不是非走不可就不如留下来吧。’ 童念念拨弄着茶杯里的茶匙，低垂的目光向前移去，忽然注意到柳慧放在桌面上的手，捧着茶杯的动作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童念念愣了愣。 柳慧的话仿佛说完了，场面陷入安静的沉默。 这样持续了三五分钟，柳慧转移了话题，向童念念问道：“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童念念放下茶匙，道：“没什么东西。” 柳慧道：“东西不多也要好好收拾。” “哪怕是出门旅游一趟，也该带些纪念品回去不是吗。”柳慧轻轻说。 童念念看着她，点了点头。 柳慧脸上浮现笑容，问道：“我去帮你看看？” 童念念又点了下头。 柳慧笑容更松快了些。 回到酒店的房间。 童念念把行李箱拖出来打开。 因为这几天都在酒店里待着，她行李里的东西几乎没怎么动过，的确没什么好收拾的。可柳慧还是很认真的弯腰蹲下给她检查着，把每一样东西都重新整理分类放整齐。 童念念没有站在旁边盯着，先去了浴室给浴缸放水，她打算等会儿泡个澡。等出来看到柳慧还在那收拾，便烧了一壶水。 柳慧回头看向她，问道：“怎么带这么多书？” 童念念转眸过去，视线在整齐放在地上的课本停留了一秒，平静说道：“纪念品。” 柳慧哑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便没有继续询问，找了个袋子把书本都整齐装进去再放进行李箱。 这个过程中却有一张纸不知道从那本书里掉出来，柳慧捡起来看到上面的画像就怔住。 她愣愣看着白纸上女孩的素描画，视线在女孩明媚的笑容上久久停留。忽的回神，扭头看向正在操作咖啡机的童念念。 童念念隐约有所察觉的看来，柳慧及时放下手，用身体挡住画纸。 童念念没看见她的小动作，“怎么了。” 柳慧说：“没什么，咖啡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童念念收回视线，“任何东西吃多了都不好。” “说不过你。”柳慧摇头，再看箱子里的画，手指在上面轻柔摩擦。那么一刻，她仿佛从这幅画里看到了另一张相同的面孔。 原来的珍珍也这样开心过，她们高兴的模样可真像。 童念念把泡好的咖啡端到茶几上，又倒了一杯白开水给柳慧。 柳慧把重新收拾好的行李箱推到墙边，走到童念念对面坐下，端起水杯时轻声说了声谢谢。 童念念道；“没什么。” 她喝了一口咖啡就站起来去浴室关水。 等她再走出来，柳慧说：“是要休息了吗？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我再来送你。” “好。”童念念道。 柳慧面露不舍，这才从沙发起身。 发现童念念也站起来送自己后，她又欣慰的唇角上扬。 开门时，柳慧转身和童念念四目相对。 她好像想说点什么，最终没有说出来。 童念念遥望柳慧离去的背影，过了一会把门关上。 隔天一早，童念念就被再次来访的柳慧的门铃声吵醒。 其实也不算吵醒，前一晚童念念失眠了一夜。 柳慧见到她就发现她一夜没睡的情况，问她怎么回事。 童念念淡淡甩锅给喝的那杯咖啡。 柳慧明知道理由不是这个，无奈的没有反驳她。 两人一起吃着酒店的早餐，童念念反问她，“你昨天住在这里了？” 柳慧被问得突然，嘴里吃下去的东西还没咽下去，用手挡着嘴巴咳嗽，无措望着她。 童念念低头继续吃饭，知道自己猜对了。 接下来就是两人默契安静吃完早餐，回各自房间去收拾收拾就坐车去了机场。 酒店离机场的距离不算远，坐着车上的童念念望着车窗外仿佛在发呆。 柳慧则频频望向童念念。 “快到了。”柳慧突然说。 童念念顿住，机场建筑出现在视野中。 “念念。” “嗯？” 柳慧轻声道：“真的要走吗？” 童念念没有立刻回答。 从昨天她就想说却没有说出来的问题，这一刻竟感到无法抑制。 “你想我留下来吗？” 柳慧忽然激动的握住她的手，“留下吧。” 这次换成童念念愣住。 她看着柳慧没说话。 柳慧脸上的期盼随着她的静默逐渐化作失落，一抹苦涩自她眼底浮现，握着童念念的手也慢慢松开。 的士车在国际航站入口停下。 柳慧先下车帮童念念将行李箱提下来，然后一路送她进去。 在过安检那里，柳慧停下拉住打算继续走的童念念，“这时间还早，先在外面休息一下吧。” 童念念和她对视了一眼，默许了柳慧的提议，跟她一起走去一个休息区坐下。 柳慧问：“要不要喝水，我去买。” “包里有，等下检查的时候也不给带。”童念念把包里喝了一半的饮料拿出来。 “哦，我忘了。”柳慧尴尬的笑了笑。 童念念看出来柳慧心里藏着事却不愿意说出来。 她喝了口水，无聊的看着周围，期间柳慧时不时找个话题跟她聊，童念念也会回应。只是这些话题大多都很没有营养，例如柳慧感叹国际机场能看到的外国人多，又说外国人感觉都长一个模样，问她能不能分辨出来，又是怎么分辨的。 随着时间的过去，童念念拿出手机一边刷短视频一边应柳慧的话，低垂着的视线偶尔扫到柳慧放在腿上的手，抓着包扭来扭曲。 这时候又一道航班通知广播响起。 童念念听到熟悉的班号，把手机收起来便站起身。 柳慧惊醒般，“是你那一班？” “嗯。”童念念拉住行李箱的拉杆。 柳慧神不思蜀的跟她走了几步，抓住童念念的胳膊。 “念念。” 童念念看她。 柳慧张了张嘴，“……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个好母亲，我给不了你更好的生活，我……” 颤抖的声线和颤抖的手。 童念念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带的，自己的手也在轻颤，垂在半空的指头卷曲。 她看着柳慧。 柳慧说：“可是，可是你还是叫我妈了，是不是说明，说明……” 柳慧看她的眼神充满期许的热度。 童念念喉咙干涩。 广播声又一次响起，这次提到了童念念的名字。 这一声仿佛打破两人之间的平衡。 柳慧慢慢松开手。 本来想说什么，又在这一刻忘记说什么的童念念抿住唇瓣，深深看了柳慧一眼，握紧行李箱拉杆转身。 “童念念——！” 童念念有一瞬停顿，当自己听错了。 “童念念！” 比前一声更响亮更清晰的喊叫传入耳中。 她倏然转身。 视野里，周围画面仿佛黑白，时间的流水被冻缓。 林诲生奔跑而来的模样，连跳跃的发梢都仿佛跳进她的眼睛里，又痒又热一片朦胧。 心动第111天 “你，为什么会……” 童念念说到一半停下，和林诲生的视线对上，愣住。 “你的眼镜呢？” 林诲生道：“路上被撞掉了。” 他的气息还没有喘均匀，气音浓重得童念念心跳失控。 她轻笑，“撞掉了不会捡起来吗。” 林诲生紧紧看着她，低声道：“我怕赶不上。” 童念念听见了，睫毛飞快颤动几下。 她伸出手在林诲生面前晃动，用玩笑的语气说：“那你就不怕看不清楚吗。” 林诲生不做声的看着她的方向。 童念念垂下眼皮，害怕内心的情绪从脸上泄露出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面对林诲生道：“谢谢你来送我。” “对不起，差点不告而别。” “你来了，我很高兴。” 童念念抬起头，灿烂一笑。 “还是用这幅我最喜欢的样子来。” 林诲生愣了愣。 童念念松开行李箱的手，张开双手拥抱住林诲生。 两颗心脏仿佛在这一刻相撞，带来心灵上的悸动。 静拥了一秒，童念念就将松开手后退。 “再见，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别走。” 童念念侧头，“嗯？” 林诲生道：“你没有必须去国外的理由。” 童念念道：“我要去国外不需要必须的理由。” “那就留下来。”林诲生道。 广播声又一次的催促。 童念念没有动，她看着林诲生，“为什么？” 林诲生嘴唇不断颤动，好像遇到了最大的难题，每每要说出答案又怕答错。 不远处有两个工作人员朝这边走来，指着童念念的方向。 没一会儿，他们走到童念念身边，询问她的身份后，告诉她走快速通道去乘机。 童念念应和着他们，没有再看林诲生。 转身刚走出一步，手臂被人抓紧。 “我们一起考大学！” 童念念微微错愕的看过来。 林诲生似乎才反应过来，少年白皙的脖子飞快的涌上一层红色，并向脸颊和耳朵蔓延。 “噗嗤。” “哈哈哈。” 童念念越笑越忍不住。 来喊她登机的工作人员都一脸莫名其妙。 其中一人再次催促她时，童念念边笑边说：“对不起，我不去了，麻烦你们了。” 他们看看童念念又看看林诲生，似懂非懂的离开。 童念念昂头朝林诲生道：“这个理由听起来不错，如果我去国外可遇不到你这么好的小老师，估计只能买个野鸡大学的名额，而不是考上大学。” 林诲生没说话。 童念念晃了晃手臂。 林诲生才发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 他没有放手，而是目光不定的望着童念念。 童念念眨了眨眼睛，将他的手从手臂拿下来，下一秒握住他的，小指头勾过去。 “那先说好了，如果考不上的话，我可就走了。” 林诲生道：“会考上的。” 童念念失笑，“也不用这么认真。” 林诲生却勾着她的小指头用力的摇动了几下。 童念念在心里暗暗笑骂了一声笨蛋。 这会儿柳慧才过来跟林诲生打招呼。 她的视线在两人勾着的小拇指的手上转了一圈，两人察觉到时齐齐松开。 林诲生很有礼貌的跟柳慧问好，柳慧去拿童念念行李箱，他主动过去帮忙，柳慧道了声谢谢没有拒绝。 三人一起往机场外走，刚过出口时，忽然听到赵莉思激动的喊声。 “念念——！林诲生！” 童念念愣愣顺着声音望过去，看见在人群里跳动挥手的女生。 两人对视上，赵莉思又大喊一声，然后朝她的方向跑来。 童念念脚步顿了顿，目光越过赵莉思，看到陆翔和陆经国的身影。 一个侧脸在他们身后一晃而过，童念念呼吸一窒。 她被赵莉思用力抱住。 “你竟然说走就走，你怎么能这样，我差点以为你真的走了……” 一声声带着哭腔的控诉让童念念无法拒绝，不由的懊恼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后面还有人流不断出入。 林诲生出声劝说，赵莉思才松开童念念，拉着她往外走。 等到了外面，等候在外的另外三人也清晰在眼前，童念念看到姜东明。 姜东明朝她举起手轻轻挥了挥，笑得又坏又痞，“嗨，臭妹妹。” 童念念撇开头。 “呵，还跟我耍脾气呢。” 机场的空调也散不掉她眼底生出的热意。 童念念轻轻咬住唇，怕一出声就会和赵莉思一样泄出哭腔。 * 时隔多日再回到明高，童念念受到班上同学们的关心，原来她没来学校的这段时间里，柳慧找了个适当的理由跟校方请了假，并没有直接消除她的学籍。 无论是7班的同学还是其他班的学生都认为她这段时间没来，是因为顾菲跳楼的事的影响。 趁着还没上课，同学们在她的桌子旁边围了一圈，听童念念说不清楚这段时间学校的事态发展，又一副好奇的模样，便七嘴八舌的跟她讲述起来。 那天顾菲跳楼被救下没多久就被孙雨情接回去了，和她一样自那天后就没来学校，不过也没有她要转学的消息。 之后没两天是张霈霈她们逼顾菲跳楼的真相爆出来，经知情人透露，张霈霈不知道从哪里弄到天台的钥匙，经常把顾菲带到天台去欺负殴打，顾菲跳楼的前一天还在被张霈霈她们拖到天台一阵羞辱，那时候顾菲就有跳楼的念头，不过被张霈霈她们抓住拉回来了。 然后张霈霈就把天台钥匙丢给顾菲，让她有本事死就死得干净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死，别麻烦别人。 “难怪顾菲跳楼的时候说张霈霈她们也是杀人犯，真是太狠了，那天顾菲那叫声隔着几层楼的教室我都听见了。” “更可恶的是张霈霈这种时候还拉你背黑锅。”同学向童念念告状，“她竟然说那些事都是你指使她这么做的。” 童念念笑了笑。 同学们自行讨论开。 “放心吧，没有人会信她的。” “对啊，让她拿证据出来她也拿不出来，在学校大家都看着呢，童念念根本懒得理她，都是她装模作样的套近乎。” “哼，反正她们那一伙没一个好，有句话是怎么说的？蛇鼠一窝，物以类聚嘛。” 接下来的话题都在张霈霈她们的身上，有说她们自己人怎么起了内讧，为了把自己摘出去各种爆料其他人的黑料，让明高的学生们吃了好一波瓜，后来连老师都看不下去了，出面封了论坛号才让她们消停了些。 也有说她们现在在明高成了人人讨厌的存在，谁都不愿意和她们交流，更别说做朋友了。 童念念很少回话的听着，直到林诲生的身影从教室门口出现，走到这边的座位，大家才散开。 “喂，田恒斌，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哦~~~” 教室里画风突变。 童念念意外左右环顾了眼，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事和她有关，但她却不知道。 她往林诲生望去，眼神询问。 林诲生正要坐下的动作停顿，朝被喊田恒斌的男生一眼。 田恒斌几步走到童念念面前。 四周声音消失，看热闹的眼神更加热烈。 童念念隐约察觉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抬头对田恒斌微微一笑。 田恒斌愣住，神情不好意思，然后鼓起勇气。 这时候童念念已经确定自己猜的没错，在田恒斌开口之前，她笑道：“我记得你，那天你维护我的话，谢谢。” 田恒斌又是惊喜又是不好意思道：“那不算什么，不用谢谢，那个……”他表情正式起来。 童念念又弯眉，化解这场尴尬局面的话语即将抢先开口。 “老师来了。” 田恒斌反条件回头。 四周看热闹的同学们也纷纷往自己座位跑。 一哄而散之后，却不见老师的身影。 “刚刚是谁说老师来了的？” 不少人朝林诲生望去。 心动第112天 面对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林诲生恍若无觉，低头收拾课桌，把下节课要用的课本拿出来。 明知道那句话是林诲生说的，可这会儿没有出声指认他。 田恒斌又被人喊出来，让他继续刚刚没做完的事情。 可田恒斌已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好意思往童念念那边看，嘟囔着让他们别闹了，万一被老师撞上就一起倒霉。 同学中有人喊着扫兴，田恒斌的同桌就是他的好朋友，更是扯着他一阵笑闹。 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被田恒斌捂住嘴巴勾着脖子，差点把人弄过去。 很多事情总会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童念念知道接下来一段时间，这个叫田恒斌的男同学都不会再做当众表白的举动。 她前排的同学扭过头，笑嘻嘻的小声跟童念念告密，“田恒斌喜欢你，你不在学校的时候他在全班同学面前承认了。” 童念念微笑，“谢谢。” 前排同学叹气，“看样子他是没希望咯。” 童念念不做声，算是默认了。 前排同学一副我都懂的表情，又往林诲生看去一眼，“明哥把你看得这么牢，其他人怎么可能有希望。” 童念念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林诲生，听到姜东明的名字顿了顿，随即才反应过来这同学的意思是说，林诲生是姜东明安排来看着她的。 估计林诲生刚刚那句‘老师来了’的话，在这些同学的眼里，也看成是他帮姜东明做的。 童念念若有所思，忽然想起了刚来明高时，不禁的低笑。 林诲生侧头望来一眼。 童念念偷笑。 林诲生犹豫了几秒，问道：“怎么了？” 童念念摇头，故意在他脸上打量一圈，然后说：“不告诉你。” 林诲生禁不住怀疑是不是他脸上有什么不妥当。 这会儿教室突然安静，门口出现班主任的身影。 一节课结束，童念念再次被班主任喊去了办公室谈话。 这里对她而言也算轻车熟路了。 一场谈话下来，班主任问她答，最后双方都算满意。 童念念走出办公室的门，经过一扇门时，恰好这扇门被打开，主任和姜东明从里面出来。 双方碰面，童念念停下脚步跟主任问好。 主任看了他们一眼，朝童念念点了下头，返身关上门。 走廊剩下童念念和姜东明两人。 姜东明朝她挑了挑眉毛，意思一起走。 童念念并行在他旁边。 姜东明问：“7班的麻烦鬼又喊你去办公室干什么。” “让我好好学习。”童念念说完，反问，“你呢？” 姜东明乐得笑了两声，用她一样的话说：“好好学习。” 童念念有些好奇，“你的学习还有救吗。” 姜东明停下，“你怎么不调查清楚点，老子小学全班前十。” 童念念问道：“你们班一共几个学生？” 姜东明气笑了，突然偷袭掐向她的脸。 手里捏到女孩柔软的脸颊肉，姜东明反而愣了愣，“你怎么不躲了。” 童念念瞥了他一眼，“没注意。”便把姜东明的手拍开。 姜东明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神色有些紧张道：“疼不疼？” “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童念念道。 面前一张俊脸凑过来。 她面露诧异。 姜东明道：“给你捏。” 童念念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没动作。 姜东明坏笑，“是不是太帅了下不了手……嗷！” 四周路过的学生都被这声惨叫吓到，转头看到童念念两人又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童念念松开手，姜东明捂脸，“你下手太狠了吧。” 童念念轻哼，阴测测的望着他看了一会，说：“早就想这么做了。” “早就想是多早？”姜东明每碰一下脸就吸一口凉气，也就不碰了，又对童念念问：“还有什么其他想做的？” 从他的神态和语气隐约感受到某些隐含的意思，童念念跟姜东明对视着，直到上课铃突然在耳边炸响。 她率先移开目光，抬步往前走，“现在想不到。” 走了几步后，她回头看着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的姜东明，“不代表以后也想不到。” 姜东明嘴角抽动，慢慢勾起笑容，大步走过来喊道：“听起来好可怕。” 先经过3班，姜东明进教室前对她说：“中午音乐室见。” 童念念没应话，赶到7班的时候，上课的老师已经在教室里了，招手让她直接进来。 把课本翻到老师讲解的页面，童念念拿手机在桌底下发了条消息给姜东明。 [午休我要补课] 姜东明：[……] 童念念便把手机收起来，专心听讲。 …… 中午放学，童念念接到柳慧打来的电话，跟她说舅舅顺路来明高接她吃饭。 挂了电话后，童念念跟林诲生说了情况，午休补课的原计划泡汤。 两人才走到教室门就看到前方不远处围着一群人，好像闹出了什么意外。 童念念还没走近，就有同学跟她说：“刚张霈霈跑过来找你，半路被姜东明截住了。” 童念念向告知的同学轻声道谢，朝人群方向走去。 众人看到是她，很自然的让开道路。 只见走廊上，张霈霈靠墙站着，一脸惊恐望着前方的姜东明。 姜东明跟她隔了几步远，不像是动过手的模样。 童念念又仔细在张霈霈脸上转了一圈，确定两人并没有肢体碰撞，稍微松了一口气。 一样发现她到来的姜东明和张霈霈则是不同的反应。 姜东明皱了下眉，随即对周围说：“有什么好看的，都散了。”再定眼看童念念，说：“你不是要去补课吗？快点去。” “哦。”童念念淡淡应道，便直接向前走。 “童念念！”张霈霈尖声嘶喊。 童念念停下。 “你走。”姜东明催她。 童念念没动。 姜东明看着，低低嘀咕了声，“不听话。” 转首便警告瞪着张霈霈，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张霈霈的确不敢动，失势的她又变回当初被顾菲欺凌时的模样，甚至比那时候更阴郁不甘，浑身苦苦挣扎的怨愤气息。 这副模样的她哪怕不清楚她做了什么的外人，也不会轻易和她走得太近。 心动第113天 “你跟他们说，是你叫我别让顾菲转学，让我把她带去没人看见的地方教训她，天台的钥匙也是你给我的！” “不是。”童念念神色平静，“我没有叫你欺负顾菲，没有叫你带她去天台，也没有给你天台的钥匙。” 她每说一句，张霈霈的脸色就越崩溃。等童念念一句话说完，张霈霈瞪着她的眼神充满怨恨和恐惧。 “明明就是你……” “不是我。” “钥匙……”张霈霈从口袋里拿出钥匙，“你说这是姜东明给你的！” 姜东明扬眉，朝童念念道：“我是给你了一把天台的钥匙，怎么跑她手里去了？” 张霈霈眼里亮起光彩。 童念念道：“不知道哪天掉了。” “就是你把我约去天台的那天！”张霈霈着急道。 童念念道：“所以你捡到了，却没有还给我。” 张霈霈摇头答不出来。 童念念伸手，“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 张霈霈大喊，“你在逃避问题，就是那天你约我到天台去，然后对我说……” “对你说什么？”童念念反问。 “对我说，说……”张霈霈突然卡壳。 童念念向她走过来，“我约你去天台告诉你，别对顾菲的事做得太过火。” 张霈霈控诉道：“你是怕顾菲转学。” 童念念问：“我为什么怕？” 张霈霈道：“因为你想报复她！” “一直在报复她的人不是你吗。”童念念道。 张霈霈如被雷击。 童念念从她的手里把天台钥匙拿过来，转身丢给姜东明。 姜东明接住，刚要说什么，笑脸转变为愤怒，“小心……” 在注意到姜东明表情变化的一瞬间，童念念就有所警觉，感觉到背后传来细微动静时，她已经飞快往旁边避去，可还是被人推到了肩膀，身体不受控制往地面倾斜。 这一刻想稳住身体已经不可能了，在一片惊呼声中，童念念双手护住自己的脸。 预想到的疼痛并没有出现，有人及时抱住她的腰，将她半途搂稳。 童念念闻到熟悉的洗衣液味道时还有点确定，抬起头看到林诲生的下颚才回神。 在两人身后不到半米的距离，姜东明的手才到半空，此时视线和林诲生一触即离。 林诲生松开童念念。 “谢谢。”童念念轻声道。 林诲生道：“柳叔应该在等你了。” “嗯。”童念念回头，看见被人抓住的张霈霈。 她几步走过去。 张霈霈惊慌的缩了缩脖子。 童念念道：“你知道吗，犯错只要道歉就有机会得到原谅，不认错的话就必须接受惩罚。” 张霈霈似懂非懂，童念念朝她轻笑，“你把自己唯一道歉的机会也给葬送了。” 接下来就好好品尝这些日子你自己种下的苦果吧。 童念念向姜东明他们道别，独自往外走去。 校门外，童念念联系上舅舅，坐上他的车后，从他的口中才知道中午不是去舅舅家里吃饭，而是柳慧定了个餐馆包间，请他们一家人吃饭。 两人到场的时候，包间里柳慧和舅妈，表弟柳少明都已经在了。 柳少明殷切站起来给童念念拉椅子，就在柳慧的旁边。 舅舅笑骂了一声，就在舅妈身边落座。 柳慧喊来服务生，让他们可以上菜了。 等菜一道道上来，大家开始用餐时就和在舅舅家差不多，最热闹的依旧是舅舅和柳少明这对活宝父子。 舅舅喊来两瓶啤酒叫童念念一起喝，柳慧出声阻止，童念念已经接来一瓶倒杯子，对柳慧道：“我酒量没问题。” 柳慧面对她说不出狠话，无奈的瞪了舅舅一眼。 舅舅大笑，先和童念念干了一杯。 两人这一杯酒喝了下去，话题就由舅舅那边打开了。 童念念听着听着，才明白舅舅已经知道她从来都没有住校，一直都在外租房。 她往柳慧望去，发现柳慧也在走神，便知道连柳慧也被舅舅瞒住了。 也就说柳慧之前帮她找的那些借口其实都没真的骗到舅舅，只是舅舅假装配合她们。 “我知道你这孩子有主见，可有些时候也该给我们这些大人一些表现的地方，别让我们看起来那么没用，以后想跟你讲道理的时候都觉得没面子。” 童念念被逗得又好笑又感动，轻轻点头。 “我听你妈说，你可跟人家说了要考名牌大学的，既然话都说出去了，以后就好好学习，其他有些需要的就告诉我们。” 柳慧有些慌张，担心童念念觉得自己多嘴，“我就随口那么一说。” “我只说考大学，没说名牌大学，别突然给我下这么大的目标。”童念念嘟囔。 舅舅道：“我们家念念这么聪明，真想考哪能考不上。何况，”又露出促狭的笑，“人家林诲生那么认真的孩子，以后能考得差？想跟他一起上大学就得好好努力了。” 突然听到林诲生的名字，让童念念愣了下。 舅妈也插了一句嘴，打趣道：“他要是考得一般，你妈哪舍得把宝贝女儿交给他。就算嫂子舍得，我这个做舅妈的也得掌掌眼。” “诶，不是，你们怎么把表姐跟姓林的扯到一块了。”柳少明举起手，嚷嚷出声。 舅妈拍了下他的脑袋，“你不懂，什么姓林的，坐回去，别说话。” “我怎么不懂，我懂得很，反正表姐和姓林没那回事，就算要找男朋友也应该是……” “喝水。”童念念把水壶转到柳少明面前。 柳少明郁闷的把水壶拿下来，“表姐，你怎么都不反驳。” 童念念没理他。 一顿饭吃完，童念念去上厕所，柳慧跟她一起走。 路上，柳慧解释道：“有些事我一个人拿不定主意，身边就你舅舅一个亲人，就跟他多聊了一些。” 童念念淡道：“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想说就说。” 柳慧点头。 两人便又无话了。 过了会，是童念念开口问：“那天是你告诉林诲生我的航班消息的？” 柳慧轻轻点头。 童念念看看她，又看看地面，说道：“那么明显吗？” “其实也没有那么明显。”柳慧难得一次就听明白童念念表达的是什么。 她解释道：“他是唯一一个你带回家的男孩，看得出来你很在乎他。然后那天我给你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你课本里夹着的一幅画，画的很好。” “那幅画怎么了，上面又没他签名。”童念念道。 柳慧道：“你把他带回家吃饭那天就是那副打扮。” 童念念忘了这一点，然后又听到柳慧说：“画上面的你很高兴，我没见过你那么高兴的样子。” 童念念再次沉默。 到了厕所，童念念走进去，柳慧没去，说在外面等。 童念念洗手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勾起唇角绽开笑容，这样维持了两秒就恢复平常。 “没什么不同吧。” 她走出去，看到柳慧。 柳慧说：“你舅舅他们先走了，我送你去学校。” 童念念本来想摇头，去学校而已不需要人送。可她注意到柳慧似乎还有什么话想对她说，便默许应下。 两人坐上车，柳慧就在找话题跟她聊天。 从问她现在在明高学习的情况，到和同学的相处等等的小事。 童念念回答了几回后，趁柳慧停顿的空隙，说：“你到底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柳慧神色有刹那间的惊愣，紧张的酝酿了近一分钟才开口说：“我……打算在这边买个房子。” 童念念和她对视了几秒，撇头去看窗外，淡道：“有钱的话，想买就买。” “你也觉得我可以买吗。”柳慧道。 童念念道：“要买房的是你，问我干嘛。” 柳慧看着她的脸，轻声说：“妈妈想你能回来住。” 心动第114天 下午课间，童念念收到‘心率爆炸’群里的群通知消息。 时隔多日，这个安静了许久，却始终没有人退群的小群终于又有了生气。 姜东明让他们下午在音乐室集合开会。 童念念看着‘开会’两个字，打了个1发过去。 放学的铃声刚响，童念念就看到教室门口出现赵莉思的脑袋。 她提着包走出去，被赵莉思拉着往外走，“我们去买点东西。” 童念念问：“你逃课了？” “我最后一节是体育课，提前自由活动了。”赵莉思道。 童念念点头。 由她拉着一路到校外的蛋糕店，赵莉思让她随便拿自己喜欢吃的，“明哥会报销的。” 童念念便看着拿了一些放进盘子里，任由赵莉思结账，准备帮她装袋时，被赵莉思拦住，然后就见赵莉思把每一样都有意识的分装。 童念念道：“这是根据每个人的喜好分的吗？” “嗯。”赵莉思道：“要不然又翻得乱七八糟的，还得听他们抱怨。” 童念念看着她认真的侧脸，“你很用心。” “还好啦。”赵莉思不好意思道：“就这么点小事，念念你就别夸了。” 童念念若有所思，等她分装好了后，提了其中两袋。 回去路上，童念念问道：“上次说的签约的事进展怎么样？” 她有意注意赵莉思的神色，见她一瞬的落寞就明白了。 难怪自那之后赵莉思就没跟她提起过，应该是进展得不太顺利。 童念念道：“姜东明要开会应该就是要说这个。” 赵莉思提起精神，“嗯，有明哥在，肯定没问题的。” 童念念却没有这么乐观。 她原先想少了自己，乐队签约是姜东明他们每个人都要的事，所以赵莉思的进展不会太困难。可结果和她预想不一样，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 两人到了音乐室，打开门进去就看到姜东明三人都在场。 三人听到开门声自然朝她们望过来。 童念念一眼就发现室内的气氛不对，姜东明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 她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赵莉思毫无发觉，满脸高兴的喊他们来吃东西，把饮料拿出来按照每个人的喜好递过去。 众人拿了各自的东西就吃着，赵莉思再迟钝也逐渐发现不对劲，想开口询问什么，童念念拉着她的手臂，带着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吃饭。”童念念道。 这样各自安静吃饭持续了仅五分钟，等大家都差不多吃好了，姜东明把饮料瓶往桌子上一放，喊了陆翔和陆经国的名字。 在他的注视下，两人放下手里的东西朝童念念走来。 童念念神色平静，赵莉思倒是紧张起来。 “对不起啊，之前是我说得过分了，我道歉。”陆翔道。 “咦？”赵莉思发出惊疑声，然后惊喜的看着童念念。 童念念则抬头和陆翔对视，想从他的神色看他这句话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陆翔笑道：“你看要不这样，你也骂我一顿，或者揍我一顿也行。不过你下手收着点，连明哥都经不住你揍，何况是我了。” 童念念才出声说：“不用。” 姜东明扬声，“你不用跟他客气。” 童念念道：“没客气，我已经没在意了。” 姜东明还有些不相信，就见童念念昂头向他露出笑容。 看到她轻笑的模样，姜东明愣了下。 童念念笑道：“这次真的没骗人。” 姜东明哼道：“这么说以前没少骗人。” 童念念不置可否。 从那天在机场看见他们，之前的那些事她就已经放下了。 “诶，趁着魔女大人现在好说话，赶紧道歉。”陆翔把陆经国推过来。 童念念侧眸就跟陆经国的视线对上，陆经国有一瞬不自在的转头，很快又转回来向童念念说了声对不起。 童念念点头。 赵莉思眨眨眼，用欢快的语气提议道：“太好了，为了庆祝我们重归于好，今天晚上我请客撸串！” 陆翔笑道：“你有钱吗？” “别小看我。”赵莉思怼回去。 姜东明拍拍手，把他们的注意力拉回来，“晚上的事晚上再说，现在还有一件事要聊聊。” 几人神色变换，都对姜东明接下来要说的事有预感。 果然如大家所料，姜东明说的是乐队和周一闵签约的事。 姜东明先看了眼童念念，转头喊赵莉思出来说话。 赵莉思走到前面，又激动又紧张的说：“你们看群里，我把文件发出来了，这些是我查的，也跟周先生确认过了，有关他工作室的一些资料。” “周先生说了，我们可以先去他工作室参观交流再做决定，而且有个签约方案和适合我们，就是可以边保留学籍学习，边接受培训。” 大家都没有说话。 童念念打开赵莉思发到群里的文件看，一抬眼发现赵莉思正朝自己望过来，鼓励的对她微微一笑。 赵莉思也跟着露出笑容。 “你们怎么看？”姜东明开口。 “这不是在坐着看么。”皮这一下的陆翔被姜东明砸了一瓶子，陆翔灵活接住还跟姜东明道了声谢。 姜东明又往童念念和陆经国看去，询问他们两人的意思。 童念念摩擦着手机没有马上回答。 陆经国站起来，“我不行。” 每个人都朝他望去。 赵莉思道：“陆哥？” 陆经国没应她。 姜东明坐在放乐器的台阶上，转动着架子鼓的鼓槌，连续四圈后收入掌心。 他神情还算平静，语气也是，“理由？” 陆经国抿了抿嘴唇，“估计下学期我就会转学。” “转学？”赵莉思惊呼，“怎么会突然要转学？” 陆翔若有所思的看来，“你爸的工作调配？” 陆经国点头。 赵莉思问陆翔，“你早就知道了！” “傻不傻，我早知道还要在这问他？”陆翔道：“只是想起来我妈有天提起过，她跟张阿姨聊天，好像张阿姨有可能要搬家了。” “怎么会这样。”赵莉思喃喃。 姜东明道：“搬家不代表一定要转学，这么大个人住校比住家里方便。” “对啊，陆哥……” “对不起。” 赵莉思想继续劝说的话语被陆经国打断。 陆经国转头，目光和在场每个人都对视了一遍，最后定格在姜东明身上。 “我和你，和你们每个人不一样。” 陆经国道：“我没有后悔重来的资本，不能随自己喜好去生活，我也不是天才，我在音乐上的天赋很普通，这一点我很清楚。”说到这里，他又环视众人，“别跟我说有些东西可以凭借努力去提升，比起去努力追求音乐上的不可控的成就，我父母更希望我在学习上进步。” “他们工作很辛苦，我不想给他们制造更多负担。” “不要老扯什么你父母父母，老子又不是要跟你处对象，直白点说你自己的想法，打定主意是要退出乐队了？”姜东明直接犀利的问道。 陆经国艰难又明确的说道：“……是。” “知道了。”姜东明又转了圈鼓槌，“你们呢？” 童念念道：“我没想好。” 赵莉思惊讶道：“念念？” 姜东明深深望了她一眼，没做声的继而看向陆翔。 陆翔笑道：“我也没想好。” “啧。”姜东明撇嘴。 陆翔反问他，“我们的想法都说了，那明哥你呢？” 姜东明哼笑，“老子还用问？” 陆翔微微皱了下眉头，眼底闪过担忧。 “都散了。”姜东明站起来往外走，经过童念念时说：“你跟我走。” 童念念提起包跟过去。 心动第115天 两人越走越偏，周围的人越少，最后看不到任何一个学生。 姜东明指着树胶铁艺椅，“坐。” 童念念坐下。 姜东明站在旁边，垂首望着她，“在那没问，现在可以说了，你的理由又是什么？” 童念念道：“我没想好。” 姜东明道：“是没想好理由，还是这就是理由？” “这就是理由。”童念念道。 姜东明紧紧盯着她，“真的？” 在他的逼视下，童念念身体往后靠过去，一种完全放松的姿势，“不信算了。” 姜东明看了她一会，随即低笑一声。走过来在童念念身边坐下，伸手搭着椅背，从后面看就仿佛搂住了女孩的肩膀。 他侧头，离童念念的脸不到一个人的距离，说道：“谁让你这么会骗人。” 童念念回望他，和他对视了几秒，反倒把姜东明看得不太自在。 童念念道：“我没骗人，只是没说实话。” 姜东明乐了，没说实话不就是骗人么。不过下一秒他就理解童念念这话真正的意思——没把实话说出来不代表说了谎话骗了人。 仔细回想往日的相处，童念念的确没编造什么谎言，她说出来的都是真的，一些隐瞒的则用沉默来代替。 姜东明忽然道：“所以我问你要不要做我女朋友，喜不喜欢我，你每次都不回答。” 话题转变得叫人猝不及防，童念念只是稍微顿了顿，神色依旧平静的接受他的逼视。 这样持续了一会，童念念嘴唇微微张合准备说话时，却被姜东明抢了先。 “哈。”姜东明笑了一声，双手抱住后脑袋，“看来真不是因为我才不答应签约，这我就放心了。” 童念念道：“你想太多了。” 姜东明却突然凑近，差一点就亲到童念念的唇。 童念念向后缩了一下，才发现就算自己不动，姜东明及时停住的位置也不会真的碰到她，只是相当危险而已。 她睫毛颤动，看到姜东明脸上一闪而过的落寞，他收敛得很快，童念念也假装没发现。 “以为我要亲你啊？”姜东明侧头靠近她耳边低笑，故意压低的沙哑嗓音透着调笑的暧昧。 童念念推开他的肩膀，翻了个白眼便站起来。 姜东明拉住她的手腕。 童念念问：“还有什么事？” 姜东明道：“林诲生把你写的信给我看了。” 童念念目光闪烁，并没有多惊讶。 姜东明紧盯着她的脸。 童念念说：“嗯，怎么了？” 姜东明失笑，慢慢松开手，大拇指摩擦过她手腕的皮肤。 “在我身上花这么多心思，真的不喜欢我吗？” 童念念拍掉他的手，转身就走。 “喂。”姜东明跟上去，走在她旁边，调笑道：“明高里哪个男生有我帅比我好？不喜欢我，你还能喜欢谁。” 童念念加快脚步，懒得应他。 姜东明向身后建筑方向看去一眼，脸上没有任何笑意。 晚修结束放学，7班同学们一阵喧闹声，听到喊自己名字的童念念往外看去，见姜东明侧身倚靠在门边，朝她的方向望来，痞笑的扬扬手。 “我就说吧，上午才有人想跟你告白，下午明哥就马上来宣示主权了。”前桌又回头跟童念念挤眼睛。 童念念没做声，被喊了几声依旧慢条斯理的整理自己书包，装好了今天的作业课本才走出门。 “什么事？”她问姜东明。 周围还没走的同学明目张胆的看热闹。 姜东明道：“送你回去。” 童念念道：“我自己可以回。” 姜东明：“费什么话，免费的人力车不要白不要。” 童念念看了他一会，觉得有些事或许该跟他说明白，便点头跟他一起走。 教室里。 童念念那桌还没走的前排同学朝林诲生道：“是你告密的吧？” 林诲生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推开椅子走出去。 前排愣了愣，随即搓搓胳膊，盯着林诲生的背影，嘀咕道：“什么眼神啊。” …… 自行车上。 童念念侧身坐在后座，前面姜东明问她坐好了没有，确定后才开始骑。 没一会出了明高的范围，童念念看着周围的路况宽敞了才开口说：“已经没人会找我麻烦，你不用专门送我。” 姜东明笑道：“有人找麻烦才能送你？那我得想想怎么操作一下了。” “我没跟你开玩笑。” “我也没在开玩笑。” 童念念昂头朝他的方向望去，仔细端详姜东明的侧脸，他嘴角微微上翘，可以想象他笑起来的模样是多神采飞扬的帅气，偶尔路过的年轻女生都会忍不住看过来。 “之后上学放学我都来接你，我还能教你做作业，陪你读书开黑带你飞，还能一起吃饭。” “对了，”姜东明回头望了她一眼，笑弯的桃花眼里酝着醉人的情意，“你会做饭吗？” 童念念没回答。 姜东明道：“看样子不会，我也不会，总不能一直叫外卖吧，不如专门请个做饭的阿姨。” 童念念低声道：“姜东明。” “嗯？”姜东明应道。 童念念道：“你不欠我的，不需要……” “我当然不欠你。”姜东明并不生硬的打断她的话，痞痞的笑道：“你以为我现在跟你说这些，是我在愧疚的找机会补偿你吗？” “傻不傻。” 自行车突然停下，童念念身体自然往前冲了下，额头碰撞到姜东明后背。 姜东明脚踩着地面，侧身回头望向她。 “我就算想补偿谁，也不会把自己搭进去。” 路灯清寒的光辉打在少年脸上，他明亮的目光也染了一层柔辉。 “我是在追你。” …… 把刚做完的作业拍成照片发给林诲生，童念念伸了个懒腰，舒展维持了近一个小时的肩膀。 手机跳出林诲生的回信，把她错误的地方标记出来。 童念念点击保存后，没有马上去复习，编辑了一条消息过去。 [今天下午你在那里吗？] 三秒后，林诲生：[哪里] 童念念淡笑。 [姜东明带我去谈话的地方] [嗯] [所以你都听见了。] [嗯。] [你觉得我应该签约还是专心读书？] [听从你心里的答案] 童念念又好笑又好气，手指编辑文字到一半顿住，然后删除直接拨打了视频电话过去。 视频电话等待音响完都没人接。 童念念不信刚回她消息的林诲生会不在手机旁边，发了个不高兴的表情包过去。 [我刚洗澡] “噗嗤。”不知道为什么，童念念就觉得发出这句话的林诲生表情一定很有趣。 [那我更要看了]发完这条消息，便再次弹去视频。 她不指望林诲生这次就会答应接听，打算结束后就换成语音通话。却听到嘟的一声，童念念惊讶望去，看到出现在手机屏幕里的林诲生。 童念念凑近一些，一眼看出来林诲生应该就坐在他小房间的小书桌前，额前的头发微微湿润却干净利索。 这可不像刚洗完澡该有的头发样子。童念念忍着偷笑，想象林诲生可能在短短时间里去梳头发。 她不提这一茬，怕让人恼羞成怒提前结束这一场对话。 “咳，你还没说，你觉得我签约好还是专心读书？” “你喜欢读书吗？”林诲生问道。 和他一眼被人看穿临时打理的外表不同，他的语气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 心动第116天 童念念玩笑的心态被林诲生感染，面对这个问题没有马上回答。 林诲生也没有催促，安静注视着她。 手机嗡的弹出一条通知，童念念惊醒般，才轻声说：“我不知道。” 林诲生目光微微沉敛。 童念念又扬起笑容，准备继续往下说，听到林诲生的一句话就愣住。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哪有不知道的。” 这不是林诲生说话的方式，童念念一听就能听出来，何况她还觉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然后林诲生下句话就告诉了她答案。 “上次我问你喜不喜欢唱歌，你说喜欢。” 原来那句话是她嘴里说出来的，难怪会觉得熟悉。 童念念想起来了，上次差点被自己说的话打脸，这次则实实在在被翻了旧账。 “喜欢和选择不一样。”此时童念念的心情复杂，对林诲生平静的态度生气，又急于想向他解释什么。可到底为什么要解释，她又暂时理不出头绪来，“你也说了喜欢画画，可是你还是会好好读书考大学。” 提到‘大学’这个词，童念念想起来两人在机场的约定，“你不会忘了吧，我们说好了，考不上大学的话，我就又要出国了。” 林诲生道：“唱歌和学习不冲突，你可以考擅长的专业。” 童念念轻笑，“可是这样肯定会影响学习，考上的概率会变低。而且，你说的是我们一起考大学，我以为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考一所学校。” 她放在腿上的手紧扣。 林诲生道：“我会辅导你。” 童念念盯着他一会，紧接着笑出声。 借着发笑的动作，侧着头不让林诲生看到她有片刻失控的表情。 “幸好你没说会按照我的条件报大学。” 她没看到这句话落下，手机屏幕里的林诲生脸上一瞬的紧张。 把自己调整好的童念念重新面向镜头，认真说道：“虽然听到这种话会开心，但是真发生这种事的话就一点都不让人高兴了。” “我可是当着你姑姑的面放出大话，你一定会考上比你表哥更好的名牌大学，如果没做到的话，我们两个的脸就丢大了。” “所以不管是学习还是考试都要全力以赴，听到了吗？” “嗯。” “至于我……” 童念念撑住下颚，歪头看到重新回来后就被她拿出来放在书桌上的相框，相框里两个近乎一样的女孩，目光逐渐变得迷离。 她安静不语，屏幕里林诲生望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童念念回神，重新看向林诲生，措辞了一会才道：“我说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比起签约去做音乐，我更想读好书考大学。” 林诲生眼神亮起某些神采，跳跃着。 他上半身挺得更笔直，抿直的嘴唇微微颤动。 “珍珍以前就说过要考名校，她不知道我成绩其实一塌糊涂，还约好将来考一所大学，一起她写歌我唱歌，不管是我回国还是她出国都好。” 林诲生将刚张开的嘴唇合上，眼神燃起的火热慢慢收敛，克制的隐藏下去。 童念念轻笑一声，“那时候我就在想，珍珍那么好，那么优秀，我们的理想一定能实现。她会考上名校，会写出让大家都喜欢的歌。对了。珍珍唱歌也很好听，我们除了长相之外就这点相像了，其实那些歌就算不让我唱，她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比我唱得更好也说不定。” “童念念。” 在她一句话说完的空隙，林诲生唤道。 这低沉正式的语气让童念念微愣，随即点头，“嗯？” 林诲生道：“把理想寄托在他人身上是一件既可恶又可悲的事。” 童念念浑身一颤，眼睛微微瞪大。 林诲生睫毛飞颤。 明明女孩现在的神态无比可怜，就好像易碎的玻璃制品，再用力一推就会将她摔碎。 林诲生还是狠心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无论是对承受你寄托的童珍珍而言，还是对将理想寄托在她身上你而言。” “……” “现在你想好好读书考大学，又是在试图完成童珍珍的理想吗。” “别说了。” “这样只会让你更可悲。” “林诲生！” 林诲生顿住。 两人隔着屏幕对视。 童念念怒瞪他，双眼通红又像要哭出来。 又凶又可怜。 林诲生嘴唇挪动。 童念念抢先喊道：“我叫你别说了。” 发抖的声线让林诲生侧目，不语。 沉默近五分钟后，童念念低声道：“该睡觉了，我挂了。” “童念念，”林诲生道。 童念念手指停在屏幕挂断的触键上，明明不想听可还是咬着唇等着林诲生下句话。 “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自己’一词，被他咬了重音。 嘟。 视频关闭。 * “你和林诲生吵架了？” 童念念后知后觉问这句话的人是姜东明。 “很奇怪？”姜东明歪头朝她一笑。 童念念摇头，随后道：“没吵架。” 姜东明漫不经心道：“我倒宁愿你们吵架了。” 童念念：“你什么意思。” “没吵架还一直想着他，不知道我会不爽吗。”姜东明走近，站在童念念跟前，弯腰贴近。 这句话暗含的意思太多了，童念念微微惊异，却不是惊讶话里的内容，而是姜东明竟然会挑明的说出来。 不管姜东明要表达的是什么，童念念都默认了。 两人对视短短时间里，明明什么话都没说，却像是已经说明了一切。 姜东明眼里的笑意消失，又在下一刻眯起来，短促的低笑一声，“我去抽根烟。” 他走到五步开外的窗户边，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童念念轻轻皱眉，却见站在窗边的姜东明盯着烟盒一副愣住的模样。 她走过去，看到姜东明烟盒里的东西也愣了愣。 烟盒里不是香烟，看起来好像是药盒。 “忘了。”姜东明动作帅气的把烟盒合上塞回口袋。 “老子戒烟了。” 趁童念念没防备，姜东明飞快伸手按住她头顶一顿揉搓。 “走，请你去吃蛋糕。” 他说完就潇洒转身，步子跨得又快又急。 “姜东明！” 童念念顶着一头乱发，咬牙追过去。 心动第117天 两人一前一后到冰淇淋店，店里的服务员小姐姐望来的眼神，让童念念没有继续和姜东明打闹的心思。 姜东明上前伸手指了香草味，服务员小姐姐笑问：“两份吗？” “不是。”姜东明转头向童念念抬了抬下颚，“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服务员小姐姐打趣道：“连女朋友喜欢什么口味都不知道，难怪人家不高兴。” 姜东明扬起眉梢，桃花眼一笑起来总是带着几分撩人的暧昧以及他本身肆意张扬的魅力，“你这样说才要小心真把她气跑了，革命还没成功，尚在努力中。” 服务员小姐姐诧异看向童念念，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么帅气的男孩子，你竟然还没答应。 童念念瞥向姜东明，他笑得得意洋洋。 “巧克力味的，”童念念道：“要两个。” 姜东明道：“吃太多小心肚子痛。” 童念念道：“我吃一个丢一个。” 姜东明失笑，“行。” 他转头对服务员小姐姐道：“来两个巧克力味的。” 服务员小姐姐应声去做，把两杯巧克力味冰淇淋放在柜台上，姜东明去扫码结账。 “我看你们两个挺配的。”服务员小姐在童念念过来拿冰淇淋杯时，小声跟她说，“这样的男孩子不早点抓实的话很容易被人抢走哦。” 童念念看对方频频往姜东明望去的视线，平静的脸上忽然如花绽蕊的展开笑容。 少女不施粉黛的干净面容，笑起来又甜又软，眼梢弯弯又散发着一抹灵动俏媚。 “我脾气不好。” 服务员小姐姐面露疑惑。 童念念又笑深了些，说道：“怕打死他。” “你们在说什么？”姜东明结完账走过来。 童念念一手一盒冰淇淋，用下颚示意他看服务员小姐姐，“她夸你帅。” 姜东明转头便对服务员小姐姐扬起笑，分明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无形中已经将人撩拨了一通。 服务员小姐姐比他们大几岁，也被姜东明的魅力吸引，有些不好意思的开玩笑道：“可惜帅不能打折，要不然就凭你们的颜值，肯定给你们打个骨折。” 她视线由姜东明转到童念念脸上，和女孩意味深长的目光对视上。 服务员小姐姐愣微愣，随即再看姜东明，忽然明白了女孩那话的意思。 ——这样的男生太不安分了。 无论男生是有意无意，他身边注定不会缺少异性接近。 “不需要，打折产品配不上我家妹妹。”姜东明宠溺笑道，伸手又想去揉童念念头发。 童念念警觉的把冰淇淋举高，脸上浅浅的笑容还没散去，微弯的眉眼落入姜东明的眼中，像伺机而动的猫。 姜东明举起手做投降状，笑得更放肆，眼神也越发明亮氲着光。 服务员小姐姐一副过来人的神态看着两人，又是同情又是羡慕的望着童念念。 ——如果男生是故意不安分就算了，就怕他是无意的才更麻烦。 见姜东明没有再作乱，童念念放下手朝一旁走去。 在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女孩面前停下，把手里多出来的巧克力冰淇淋杯递到她面前，轻声问道：“巧克力味的，要吗？” 女孩水汪汪大眼睛望着她，脸上的犹豫和喜欢一览无遗。 童念念弯下腰，“再不拿着的话就化掉浪费了。” 女孩更纠结，看看童念念又看她手里的冰淇淋。 童念念朝她甜甜一笑。 女孩被感染到也露出笑容，小嘴里缺口的小牙齿惹人注意。 童念念忍不住低笑出声，“拿着吧，就是给你买的。” 跟着她的姜东明这会儿侧目，轻轻哼了一声。 童念念没看他，用手肘隐蔽的撞了他小腿一下。 女孩和童念念对上了几秒，慢慢伸手把冰淇淋杯接过去。 童念念嘴角笑容更柔软。 迎面走来个中年女人，女孩见到她就喊妈妈。 女人望着童念念和姜东明，竟然一口叫出童念念的名字。 在短暂的交流中才知道她大女儿也在明高读书，上次学校的中秋晚会看过童念念的演出节目。 女人满脸笑容把童念念和姜东明夸了一遍又一遍，那口吻一副他们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可以想象如果她在家里也是这样对她大女儿说，那位大女儿对童念念的感官一定不太好。 童念念面上乖巧，心里胡思乱想时，却听女人提起大女儿，称对方很喜欢她，把大女儿的微信号告诉了童念念，让两人交个朋友，以后在学校可以多相处。 面对女人的热情，童念念说不出拒绝的话，稀里糊涂的把微信加了。 然后女人拉着女孩的手，让她说谢谢。 女孩稚嫩的童音，“谢谢姐姐。” “不客气。”童念念应道，伸手帮她把粘到嘴边的冰淇淋擦掉。 女孩笑容灿烂跟她挥手说再见。 童念念遥望母女两远去的身影。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回神了。” 童念念收回视线，从包里找纸巾擦手。 姜东明问:“你很喜欢小孩子？” “还好。”童念念道。 姜东明道：“我不喜欢，烦死人。” 童念念不置可否，擦干净手就开始吃冰淇淋。 巧克力的味道在舌尖酿开的味道让她眉目自然的舒展，嘴角满足的淡淡笑意。 姜东明斜睨，哼笑道：“拿我的钱给小朋友买冰淇淋，就不怕她不收？或者不喜欢巧克力味的？” “她一直盯着这边看。”童念念一边吃一边说：“不收我就当着她的面吃。” 姜东明错愕。 童念念道：“然后馋得她收下。” 一口吞下一大勺冰淇淋，那股先苦后甜的味道浓烈。 童念念眯起眼睛，笑道：“喜欢的话就是给她的奖励，不喜欢的话就是惩罚她浪费我的好心。” 姜东明不可思议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紧接着哭笑不得，“你心眼到底有多小。” “大概针眼那么小？”童念念随意道，上扬的嘴角彰显她的好心情。 她没说，在国外居住的那条街道上，她送小朋友食物都不会被接受。 这一次在送出去之前她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可结果比预想得更好一些。 姜东明看着她若有所思道：“所以很容易记仇，也很容易满足？”后一句声量骤降。 “嗯？”童念念没听清楚。 姜东明笑着提议，“下午你们班第一节是体育课，不去算了。” 童念念摇头。 姜东明道：“体育课没什么意思，不如去音乐室对对词。” 童念念道：“我要去对对题。” 姜东明顿了顿，“要不然我带你去个有意思的地方。” 童念念停下来，转身面对姜东明。 两人面对面。 在童念念准备开口之前，姜东明忽然道：“别说话。” 童念念目光闪烁。 姜东明脸上笑容消失，又在下一秒重新扬起来。 “现在先别说。” 这一刻的姜东明肆意飞扬的笑容下，眼神的深邃让他有种成熟男性的魅力，流露着平时少有的沉稳。 童念念不否认姜东明是个天生的发光体，在她看来他有着很多缺点，但同时也有很多更吸引人瞩目的优点，这些优点集中起来让他的缺点都成为他的魅力之一，尤其是他主动去磨练那些缺点时，没有人能够忽略他这份偏爱的付出。 只是…… 童念念举起自己手里吃完的巧克力味冰淇淋杯。 “上次你没问就擅自买了你喜欢的口味给我。” 姜东明道：“这次我记得问了。” 童念念轻笑，“嗯。” 她说：“所以我告诉你了，我喜欢巧克力味的。” 姜东明脸上安静得看不出情绪。 心动第118天 童念念曾经和林诲生说过，她和姜东明很像。 正因为某些想象的特质，所以有些东西不需要说得太明白，双方就能很快领悟对方的意思。 同时他们又很会自欺欺人，不说明白的话就可以假装不明白。 自那天姜东明把她特地拉到林诲生经常待的地方问她话，她就怀疑姜东明已经察觉到她对林诲生的情感。也许还只是察觉却没有确定，然后这些天的相处到现在，让童念念确定姜东明一定发现了，也有可能对方同样是通过这些天的相处确定她的心思。 这几天姜东明说到做到，天天接她上学放学，由于考虑乐队签约的事，上午和下午的休息时间也被用在这方面上。 童念念承认头天是有故意躲着林诲生，那晚他说的话太犀利，一下刺痛她的自尊心，也一下刺醒了她。 恰好姜东明用签约的事来找她，她就顺理成章的取消了和林诲生中午的补课日常。 她半是赌气半是理智的想：既然林诲生让她去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那她就按照他说的去好好尝试。 这股气在第三天就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后面是真的忙碌以及没有好的时机才一直没和林诲生交流。 虽说他们还没和周一闵签约，可双方通过网络交流以及磨合的时间不短。 周一闵的态度认真且负责，童念念同样拿出十分的诚意来。 如此一来，这段日子她的课余时间几乎都和姜东明在一起。 一直到今天，他们刚完成周一闵交代的一个小任务，签约的结果到现在，双方心里差不多都有个数了。 天空逐渐暗下来，起风了。 童念念伸手将吹动的发丝别到耳边后面，面对姜东明的注视，她没有丝毫躲闪或动摇。 姜东明遥望了一眼远方，再收回视线。 他脸色重新恢复，嘴角微微上扬，语气轻缓，“和我一起的时间过得不开心吗？” 童念念摇头，“和这个没有关系。” 姜东明笑道：“我们可以一起上学，一起唱歌作曲，一起吃饭喝酒，一起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 童念念知道姜东明说的都是真的，他们的性格相近，对很多东西的接受能力很强，所以解开了心结，化开了恩怨之后，可以相处得很好，就好比这段时间，他们在合作方面很合拍。 “这样听起来挺美好的。” 童念念昂头朝他露出笑容。 温软清甜的笑意自女孩弯弯的眉眼，翘起的嘴角散开。 姜东明听出来，也看出来她的拒绝。 至少比以前温柔多了，没有毒舌喷他不是么。 姜东明低笑。 一阵狂风带着灰尘吹过来。 童念念不小心被吹到眼睛，难受的眯起来。 随即听到滴答声，雨水毫无预兆夹带着风落下来。 童念念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的天气总是这样，雨水一阵接一阵，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揉了下眼睛正准备喊姜东明先离开这里，朦胧视线里看到姜东明突然脱掉外套走近。 他把外套举高放在两人头顶，弯腰低头在她面前，好像要给她吹眼睛。 童念念侧开头，“不用……” “林诲生一直不会主动去争取什么。” 童念念顿住，惊疑不定看向突然说出这句话的姜东明。 心动第119天 姜东明却始终没有下一句。 童念念等得有点不耐烦时，听见他一声低笑。 “你还真在意他。” 童念念动了动嘴，没有反驳。 在姜东明越发晦暗的眼神注视下，她坦然的默认下来。 雨水打在姜东明举在两人头顶的衣服上，薄薄的外套挡不住多少雨水，很快就浸湿漏水。 童念念以为姜东明这句话是做最后确认的试探，现在所有的一切彻底挑明，继续站在这里发呆淋雨就是犯傻。 她转身打算走去就近的屋檐下躲雨，前方姜东明微微侧身，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恰好挡住她的道路。 童念念皱眉昂头，话语还没说出口，迎面是姜东明低下来的面容。 由别人的视角去看，这是一副极其浪漫的画面。 少年少女在雨中撑衣轻吻，连雨水都仿佛飘散出青涩的香甜味。 “因为他主动争取的东西都会失去。” 来自耳边的低语将童念念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至于姜东明为什么说句话要摆出这么暧昧的姿势，她没去在乎，权当是姜东明的恶趣味。 “什么意思？”童念念追问道：“他失去什么了。” 姜东明微笑的收回上半身，“他没告诉你？” 童念念不喜欢他打马虎眼，瞪过去一眼让他有话快说，不说就算了。 姜东明轻声道：“他妈要走的时候，他用过特别的手段留下她，最后的结果很难看。他爸住院期间，他也尝试用各种办法激励林叔叔的求生欲，结果还是没把人留下来，他一直觉得是他用的一些‘办法’不对才激励不成，反而刺激到了林叔叔。” “他养过一只流浪狗，后来流浪狗吃了被人下老鼠药的饭死了，下药的人针对的是林诲生。” 童念念攥紧双手。 姜东明停顿，望着她叹了一口气，淡淡问道：“你要哭吗。” “没有。”童念念硬气道。 姜东明哼笑，“我也很可怜的，怎么不见你为我红眼睛。” 童念念反驳道：“是水滴到我眼睛上了，你这衣服一点用没有。” “怪我咯。”姜东明这么说着，把衣服再展开一点全挡在她头上。 童念念被他这傻气行为弄得哭笑不得，“找个挡雨的地方。” “这样多浪漫。”姜东明笑道。 童念念不陪他发疯，却在转身之际，头顶的衣服突然往她的头盖下来。 “唔！” “哈哈哈哈。” 上方传来姜东明畅快的笑声。 童念念气恼，被湿衣服糊了一脸。 “姜东明！” “我在。” 她感觉到一只手落在头顶上，带着几分力道的拍了拍。 童念念抬起脚就准备踹，又因为姜东明下一个动作顿住。 他拉着她的一只手放在一片温热的地方。 蒙在衣服里的童念念什么都看不见，可一碰到的瞬间就知道那是哪里。 她心脏猛颤，鼻子急速的泛起酸。 “童念念，可能你猜的没错，老子一看你就喜欢，还老是对你心软，说不定就是这颗心脏惹的祸。” 黑暗中，姜东明的话语清晰钻进童念念耳朵里，伴随着雨水杂噪的声音。 她看不见他是什么表情，那语气里包含的笑声却没让她放松。 不知道是否是她的错觉，手底下的胸膛起伏着，传到掌心的心跳也在加快。 童念念烫到似的卷缩手指，往后缩了缩。可姜东明很快按住她，更用力的贴紧。 “姜东明……” “我之前说追你都是逗你玩的，算是回报你之前骗我。” “……” “本来还想把你追到手的时候再跟你分手，告诉你真相，可谁让老子又对你心软了呢。” “……少来，你就是追不上。”童念念笑骂，声线有些沙哑。 “闭嘴。”姜东明拍了她脑袋一下，“所以一人一次，我们两清了，臭妹妹。” 童念念抬起脚往他踹去，听到姜东明闷哼。 “这才两清。”她说。 姜东明骂骂咧咧了一句，随即发笑。 童念念道：“把衣服拿掉。” 姜东明不理她，低头靠近她耳边笑道：“来个兄妹的拥抱怎么样？” 童念念道：“不要。” “好的。”姜东明张开双手将她抱在怀里，微微低头，嘴唇抵着女孩头顶的衣服。 感受怀里安分乖巧得像一只小猫儿的女孩，姜东明嘴角上扬，眼底惆怅一闪而过，光彩重新凝聚。 他抬眼看着前方。 几十米外的十字路口。 举着伞的少年站在那里，面朝他们的方向。 姜东明早就看到了他，就好像他早就看到他们一样。 从开始下雨时他就站在那里，没有走开也没有走近。 姜东明抬起头朝林诲生扯嘴一笑，近乎挑衅的张扬。 “童念念。” 再次垂首，在她耳边说悄悄话一样，“你却让林诲生又主动了一回。” 童念念身体一震。 姜东明笑道：“不过一次就缩回去可不够格。” 他揉了揉童念念的头，就将外套扯了下来。 重新恢复光明，宽敞视野和空气，童念念大口呼吸，抬头就被雨水淋了一脸。 “去吧。”姜东明抬了抬下巴，“如果他惹你不高兴，跟哥哥说，哥帮你揍他。” 童念念若有所感的顺着姜东明抬头示意的地方转身望去，那里除了熟悉的路口，下雨天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童念念再回身，向姜东明投来疑惑的目光。 姜东明懒洋洋撩了一把额发，视线扫到童念念身上，把湿了的外套披在她肩头，“要走光了，带你去买衣服。” 童念念无语。 是哪个神经病非要在雨里说话。 姜东明拉住她的手腕就跑，装作不经意的扭头往那条路口扫去一眼。 路口。 林诲生靠着墙，低头看着地面的积水久久不语。 手机里跳出一条消息。 他拿起来点开。 姜东明：我把人带走咯 林诲生看了一会，没有回复就把手机收进口袋。 这一动，忘记腋下还夹着一把专门拿来的备用伞，啪的一声砸在地上的积水里，溅起的水滞沾了他一鞋子。 林诲生只看一眼就往来时的路走回去，没一会儿身影就消失在这条路口。 五分钟后。 林诲生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路口来处，走回到这里把雨伞捡起来，展开用雨水把外面的污水冲刷干净后才小心翼翼的收好。 这时口袋的消息提醒再次响起。 林诲生迟疑的拿出来看。 童念念：下午见，我有话跟你说 紧接着一个可爱的表情包跳出来。 林诲生愣住，他脸色出现混乱，把手机塞进口袋就往一个方向跑去。 心动第120天 童念念赶回明高的时候还是迟到了，下午第一节的体育课已经上到一半。 她被体育老师罚跑三圈。 第一圈的时候老师亲自监督，后面就交给体育委员看着。 体育委员变成了帮她放风的同伙，“你慢慢跑也没关系，老师来了我喊你。” 童念念道了声谢，先发了几条骂姜东明的信息，如果不是他瞎搞，她也不会赶不上下午课。 姜东明的消息秒回，[叫你第一节课直接别去了，不听哥的话] 童念念给他一个鬼畜表情包便不再发消息，环顾四周始终没找到林诲生的身影，又一圈经过体育委员时，问他，“林诲生生病了吗？” “没听说。”体育委员道。 童念念道：“怎么没看到他。” 体育委员：“上课就没见他来。都这个点了，还不如别来，否则既被记过还要被罚。” 童念念没仔细听他后面说的话，心里升起奇怪的疑虑。 林诲生不会无缘无故缺席。 跑完了三圈和体育委员交差后，童念念走到没人的地方，刚准备给林诲生发消息，就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抬起头往声音的地方去看，果然看见林诲生的身影。 她站起来朝林诲生跑去。 体育委员不久前说的话得到了验证，林诲生被体育老师逮个正着，不仅被训了一顿话记了过，还被罚来跑圈。 童念念跑近时恰好就听到体育老师让林诲生去跑三圈。 林诲生侧目往她这边看来一眼。 童念念刚对他一笑，就见他移开目光。 她笑容随即淡下来，不明白林诲生怎么了。 “你跑完了？”体育老师注意到她。 童念念道：“跑完了。” 体育老师向体育委员看去。 体育委员点头作证。 体育老师道：“行，那你监督他跑完。” 把监督林诲生的任务就交到童念念，体育老师低头看了下运动手表，又说：“没跑完不准下课。” 童念念还没说话，体育委员倒是替她开口问：“那林诲生没跑完，童念念也要在这陪着？下节课迟到怎么办？” 体育老师道：“所以跑快点，赶紧去。” 体育委员给童念念投去一抹同情的眼神。 童念念本人不是太在意迟到被计分的事，她盯着林诲生不断打量，心不在焉的对体育老师点头答好。 林诲生转身往操场跑去，童念念就跟在他身后。 “你去哪了？”童念念追到他身边。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有些生气，可更多还是担心，轻声问：“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林诲生道。 童念念道：“没骗我？” 林诲生犹豫了一秒，然后点头。 童念念气笑了，“没事干嘛不能说去哪了。” 林诲生道：“你不用知道。” 他说得很平常，童念念却遭到重击似的停下步子。 林诲生发现她突然不跟了，也停下来往这边看来，看到女孩又委屈又倔强的神色，不自觉咬着下唇的模样让他心软。 林诲生张了张嘴。 童念念眼底闪动着微弱的期待。 可最终林诲生合上唇，垂首快速往前跑去。 他跑得很快，快得童念念一个不察，他就已经跑完了，想追也追不上。 童念念不知道看起来并不高大的林诲生可以跑得这么快。 那天就是在这操场上，她胃痛犯了，故意让林诲生背自己去医务室。 他背得很稳，走得不慢却气都不喘。 “差点又被骗了。”童念念嘀咕道，不自觉轻笑，刚刚那点生气也散了。 林诲生一圈回到她这里，童念念笑着给他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林诲生望着她点头，眼镜却差点滑掉，他连忙伸手去扶。 童念念“噗嗤”笑出声，目光追寻着林诲生的身影，移动到他鞋子上时顿住。 没有停歇的均速跑完三圈，林诲生回到起跑线没看到童念念。 他左右环顾，身后传来女孩的声音，“你在找我吗？” 林诲生转头到一半，后颈贴到个冰冷的事物，刺激的他整个人一缩。 “哈哈哈哈。”童念念一扭身到他面前，把刚刚冰他的水瓶递过去，“给你。” 林诲生接过来，低声道：“谢谢。” 童念念盯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赶紧喝。 本来没想立刻喝水的林诲生默默扭开瓶盖。 “我在里面下药了。” “咳。” 林诲生狼狈低头咳嗽。 童念念走近，把纸巾递给他。 “林诲生，你有心事。” 接了纸正擦手的林诲生顿住。 童念念蹲下，昂头看着林诲生的脸。 “如果是平时，你不可能被这种话骗到。” 林诲生没说话。 童念念继续道：“你自己扭的瓶盖，怎么会感觉不到瓶盖有没有被打开过。” 她伸手，指着林诲生的鞋。 林诲生顺着她的动作垂下眼帘。 少年的运动鞋上被污水湿了一大片，连裤脚都能看到被溅到的污印子。 明高建设得很好，不能说没有积水的地方，但只要不是刻意去找泥水的地方乱来，不可能搞出这个样子。 有这样的证据在，林诲生想反驳什么都不可能了。 童念念和他对视了几秒，有些强势的语气缓和，柔软的说道：“不管出了什么事，哪怕你觉得我帮不上忙，说出来也比一个人扛着舒服。” “反正，我的秘密你都已经知道了，那封信还在你手里吧，你随时都可以报复我。” “没事。”林诲生道。 在童念念的逼视下，林诲生正视她的目光，“真的没事。” 这倒是让童念念疑惑了。 体育老师的集合口哨响起。 童念念最后看林诲生一眼，便站起来往集合的队伍走去。 两人到达队伍前方。 “之前没看出来你还挺能跑。”体育老师喊着林诲生。 林诲生摇头。 体育老师原先有什么打算的眼神，在看了林诲生好几眼后似乎是打消了，挥手让他回队伍。 童念念看到这一幕抿唇笑了笑，被林诲生表象迷惑的人真多。 ——林诲生一直不会主动去争取什么。 她唇角的笑意再次淡下去，看着林诲生走到男生队伍里，没办法再看后便收回视线，眼神逐渐坚定。 心动第121天 集合后没多久下课的铃声就响起来，在体育老师一声解散下，同学们四散跑开。 童念念心里还是觉得林诲生的行为异常，又怕把人逼得太紧把人吓跑了，便忍着没去找他。 几个女生喊她去买东西，童念念随意答应下来。 在小商店里选了一些零食，提前结账的几个女同学就站在前面等她。 童念念提着袋子走出来，一人看着她袋子道：“原来你喜欢吃这些吗？可之前都没见你吃过。” 童念念摇头，“给别人买的。” “给谁买的啊？姜东明下午不是没来学校。” 姜东明的消息总是在明高很流通，哪怕他不来也多的是人关注。 这关注恰好又和童念念相关联，明高的学生现在总把两人联系在一起。 童念念没应这个问题，回去7班的路上经过4班时停下，麻烦人喊了赵莉思。 等赵莉思出来，她就把袋子递过去。 赵莉思先是疑惑，等打开袋子看了一眼，惊喜大喊，“都是我喜欢吃的。” 她笑得那么灿烂，童念念不由的也笑起来。 “你专门给我买的？”赵莉思问。 童念念道：“去一样小卖铺就随便买了。” “怎么可能随便就能买到全是我喜欢的。”赵莉思抱住童念念一阵摇晃，嘟起嘴巴就要亲她脸。 童念念哭笑不得，把她的脸推开。 以前没发现赵莉思这么热情。 被拒绝的赵莉思也不伤心，依旧给童念念一个隔空吻。 跟童念念同路的几个女同学看赵莉思的眼神都带着羡慕。 听见她们说童念念专门去小商店只买了她喜欢的零食，连姜东明都没这待遇，赵莉思又开心又骄傲。 “好了，”童念念提醒她放手，“快上课了。” 赵莉思听话的松开手，忽然警惕问，“这不会是临别的关爱吧？” 童念念一脸莫名，这什么鬼比喻。 赵莉思道：“就是你和明哥会签约音乐室，到时候回学校的时间就更少了。” “什么？签约音乐室？” “哇！童念念，你要签工作室了？是哪一家？” “我说你最近天天跟姜东明不见踪影，还以为你们偷偷去哪里谈恋爱，结果居然玩得这么大。” 旁边几个女同学的声音没有收敛，连4班里面的人也被吸引过来。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赵莉思想补救都没机会，她无措又抱歉的看向童念念。 童念念摇摇头，让她回教室，“快上课了。”话音刚落，上课铃声就响了。 众人一哄而散，童念念回7班路上还被几个女同学缠着问签约的事，童念念只点头确定是有工作室找上门签约，多的没有说。 只是赵莉思这一说漏嘴，一节课的时间而已，明高上下几乎人尽皆知。 一下课，童念念四周又被围起来。 童念念借口去上洗手间才脱离出来。 她没真去洗手间，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靠墙看手机。 手机里来自赵莉思发来的消息，哭诉她的处境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比童念念还要麻烦，因为她性格不懂得拒绝，被大家缠问起来更难办。 ‘心率爆炸’的小群里就一个没来学校的姜东明没受到波及，这家伙还在群里嘲笑众人，拍他在外面自由潇洒的照片，惹了众怒的结果就是大家一致决定对外称是姜东明规定不给透露，所有相关问题都可以去找姜东明问询，姜东明很乐意解答。 至于学生们信不信，会不会真去骚扰姜东明，这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童念念也难得参与了一回集体活动，在年级群里艾特了一回姜东明，复制小群里陆翔发的话。没错，这个主意就是陆翔提出来的。 群里原先还犹豫的学生们，一看到童念念的发言后就沸腾了起来。 童念念和姜东明是一对，在明高已经属于大家默认的‘事实’。 如今‘明嫂’都发话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童念念发完这条消息，看了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回走。 手机震动几下，跳出姜东明发来的消息。 先是哭泣的表情包，后面是一张张截图。 截图内容就是姜东明的微信号爆了，每个学生都艾特他，私信他的消息。 童念念心情愉悦的翘了翘嘴角，走出角落后往一处地方看去。 两个偷偷看她的女生一接触到她的视线，纷纷躲开目光。 童念念认出来是周嫒和吕雅，看到她们这副模样，心情没有任何波澜，脚步也没有停顿。 “童念念。”犹疑的低喊声来自身后。 童念念又走了两步才稍停，扭头望向她们。 喊她的是周嫒，刚和她对视又露出害怕的神色。 吕雅摇了摇周嫒的肩膀，可周嫒就是没反应。 吕雅恨铁不成钢的推了她一把，便朝童念念一昂脖子，“童念念，你把我们害成这样就没想过自己迟到要遭报应吗？” “我以为你就算成绩不好，也上到高中了，应该学过‘自作自受’这个成语。”童念念淡道。 吕雅脸色闪过羞辱，“……你说，如果张霈霈也赶出顾菲一样的事，你是不是就是新的杀人犯了？” 童念念脸上没有出现吕雅期待的恐惧或气恼。 少女歪头，随即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 这一笑把吕雅和周嫒都笑愣住了。 童念念像看智障一样看着她们，“多读点书吧。” 最后一节语文课。 童念念把笔记本推向林诲生。 林诲生垂眸看去。 [事不过三怎么解释？] 他看了眼童念念。 女孩正认真看着讲台。 一分钟后，笔记本推回童念念桌子上。 [同样的事情不宜做三次] 童念念看完低笑。 正在划重点的林诲生感觉到手臂被人撞了下。 他侧眸，童念念示意他往下面看。 手背突然被碰，羽毛滑过似的痒。 林诲生触电般缩了下手指，随即被塞进什么东西，他也只能本能握紧，莫名的紧张感让他背脊挺得更直板。 童念念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抿着微扬的唇角，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学习上。 足足过了十几秒，林诲生才将掌心张开，低头望去。 一颗酒心巧克力。 心动第122天 林诲生长时间没有动作，掌心里的那颗酒心巧克力没有吃进嘴里，他却仿佛已经尝到特殊的苦涩同时又醉人的甜味。 讲台上的老师还在敬业的传输知识，时间在学习氛围里逐渐过去，下午放学铃响起，恰好老师布置完要求大家下午完成的作业，晚修结束时要交上去。 底下一片哀嚎，也丝毫不能引起老师的同情心。 童念念慢条斯理的把课本放进桌子里，八卦前桌扭身就问：“姜东明是不是在外面等你了？” 没等童念念回答，前桌又说：“你们可要小心点，今天肯定很多人围观你们。” 他的表情可不像关心，反而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童念念眨了下眼，将原先的实话咽回去，点头应道，“我叫他去别的地方。” 她拿手机低头发消息，低声自言自语道：“东侧门好了。” 旁桌的林诲生刚收拾完课桌，听见她的声音便看过去，有些疑虑又松了一口气。 拿在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林诲生看见上面来自童念念发来的消息。 [老地方见] 林诲生再次讶异看她。 童念念已经收起手机，提包站起来，“说好了。” 她歪头轻笑，对前桌道谢，“谢谢你提醒。” “没什么。”前桌摆手。 童念念转身又对林诲生道：“那我先走了。”便走出座位。 林诲生捏紧背包的肩带，原地站立了一会。 “哎，估计以后能看见他们的日子更少了，说不定没多久就能成大明星，我也可以跟人说我跟大明星是同学，还坐她前面，哈哈。” 来自前桌的话语传入林诲生耳朵里，他的神色愈发沉闷。 “喂，你比我还爽，童念念他们要真火了，你不仅跟她是同桌，跟姜东明他们还是兄弟，以后的日子也不用愁了。” 话题突然被前桌扯到他身上，“人和人真不能比啊，你运气怎么这么好。” 林诲生侧目望去，看见前桌脸上羡慕又嫉妒的神采。 运气好么。 林诲生默认不语，提着包走出去。 老地方就是闲置器材室。 林诲生刚步入这里，坐在斑驳漆面长椅上的童念念就扭头望过来，长长抱怨一声，“好慢啊。” 拖延的尾音和女孩笑得弯弯的眼角，都让这声抱怨变成了撒娇。 林诲生微垂眼帘走过去。 这份沉默被童念念察觉到，她笑意稍退，凝神看着他。 直到林诲生走到面前来，童念念认真问道：“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烦躁皱眉，忍了忍才说：“如果不是出事……就是看到我才露出这副样子。” 她死死盯着林诲生的神情，发现他没有立刻否认，便微微睁大眼睛，猛然站起来。 只往前一步就和林诲生贴近站立，仿佛要撞到双方鼻尖的距离，林诲生本能向后退半步。 “我让你讨厌了？” 这句话的语气让林诲生后退的动作停在半途，他抬头向童念念望去。 童念念脸上神情不显，衬得上平静的询问道：“因为我很可恶又很可悲？” 林诲生对人情绪的感应总是很敏感，在他思绪还没彻底理清之前，已经脱口否认，“没有。” 童念念眼神微晃。 林诲生道：“没有讨厌你。” 双方对视了一会。 童念念突然展颜。 “相信你了。” 她嘀咕道。 紧张的气氛随之轻松回来。 童念念主动向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然后喊林诲生一起坐下。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又想问他怎么了。 今天的林诲生真的很不对劲。 林诲生弯腰拿下背包，从包里取出一个文件袋递向她。 “什么东西？”童念念接过来，捏了捏文件袋的厚度，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不会是给我的试卷作业吧？” 如果真是的话，就算对方是林诲生，她也有砸回去的冲动。 “不是。”林诲生道。 童念念确定他表情，才打开文件袋的线绳。 里面厚厚的一叠纸。 童念念抽出其中几张，看到上面内容后先是愣住，然后惊喜的完全抽出来放在腿上欣赏。 她一张张的仔细翻看，动作小心翼翼的害怕把哪里弄坏弄脏了。 旁边林诲生则一动不动的看着她，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 把最后一张也看完后，童念念才想起来林诲生还在边上，她把最大功臣忽略了这么久。 “对不起。”童念念收拾好纸张抱在怀里，又站起来面对林诲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林诲生闻言手指用力扣紧，没有表情的脸上，抿直成直线的嘴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煎熬。 童念念隐约能感受到他现在很紧张，又不明白林诲生紧张的点在哪里。 “这个……”童念念低头又看了眼怀里的画稿。 林诲生道：“这些是手稿，有些粗糙。” “不，已经很好了！”童念念立刻道。 林诲生看了她一眼，“嗯。” 一时沉默，童念念轻声说：“谢谢你。” 林诲生视线聚焦在女孩环抱画稿的手臂。 “我很喜欢。” 他豁然抬头。 视线里，女孩似乎就在等着他的注视，明媚灿烂的笑容灼烫到林诲生的心脏。 “……”林诲生咽了下喉咙，低声道：“还没画完。” “嗯，”童念念有些奇怪他干涩的声音，笑道：“你要是画得太慢，我可是会催更的。” “怎么催。”林诲生问。 童念念眨了下眼，“上学催，放学催，电话催，跑到你家里去催。” 林诲生没说话，看她的眼神深邃复杂。 童念念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可她还没想个明白，林诲生已经低沉的应了声好。 这一声认真得叫童念念觉得他们似乎在告别。 这个念头让童念念失笑，脑子忽的清明，明白过来林诲生的异常模样和那天在机场时很像，只是比起那天更内敛一些。 “林诲生？” “嗯。” 童念念试探性把怀里的画稿还给他。 林诲生没收，“送给你。” 童念念道：“可是你说这是手稿，还要后续完善，之后的故事也要接着后面画吧。” “没关系。”林诲生说。 童念念看了他几眼，“那好吧。”她把手稿小心收回文件袋，再放进包里。 重新面对林诲生时，林诲生站得笔直，他内心就像个接受最后审判的囚徒。 心动123天 “刚好，我也有礼物送给你。” 意料之外的判语并没有让林诲生高兴，他看着童念念递过来的礼品袋，顿了顿接过来。 “拿出来看看吧？”童念念道。 林诲生听话拿出里面的东西。 两个盒子。 一副镜框眼镜和一副隐形眼镜。 “你现在的眼镜框坏了，是上次在机场的时候摔坏的吧，亏你还能找回来。” 林诲生抬头，“你怎么知道我……” “嗯？怎么不说了？”童念念道。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黠笑，“你是想问我怎么知道你的度数吧？” 林诲生默认，却暂时不想从童念念嘴里听到某个名字。 “林诲生你今天真的变傻了，”童念念发笑，“你忘了我说过我调查过你的，我可是怀疑过你是不是真的近视眼。” 一次两次预料之外的答案，让林诲生心神摇摆，理智被诱惑拉扯着。 他紧紧握着礼物袋，以此克制想要脱口而出的挽留话语。 违背他人意愿的强留都不会有好结果，最后只会弄得双方都难看。 “林诲生？” 童念念不确定的喊道。 她往前靠近，林诲生侧头避开。 “你……”童念念还是捕捉到他发红的眼眶。 在一瞬惊讶之后，童念念神情严肃，抓住林诲生的胳膊，“你……你也不用这么感动啦。”临时把询问换成玩笑的口吻，“你不是也给我送礼物了吗。” 把包提起来当着林诲生面前晃了晃，“何况，比起我买的礼物，你的礼物就珍贵多了。” 童念念的话说得有些急促，说完后紧张打量着林诲生，就怕自己又哪里说错了。 从来没有哪一次让她觉得自己这么不会安慰人，怼人的话她总是很容易想出来，偏偏在这种时候就嘴笨得恨不得敲打敲打自己的脑袋。 女孩懊恼的神情和关心的眼神那么明显，林诲生看得失神，脱口道：“童念念。” “你说。”童念念抬头。 林诲生嘴唇扯出一抹笑，声线低哑，“谢谢你。” “……嗯？不用谢。”童念念很小声的回应，就怕自己大点声就会把林诲生弄哭出来。 林诲生维持着这副在童念念看来是强颜欢笑的神情，“你要说什么。” 童念念疑惑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你不提，我差点忘记了。” 她神情正色下来，反观林诲生更紧张得睫毛惊颤。 童念念道：“我想跟你说的是，这些天我仔细想过你那天晚上对我说的话。” 林诲生垂下视野，低头看着地面杂乱的草地。 “虽然那天晚上我很生气，可后来发现你说的没错。也许在我自己没发现的时候，我也在给珍珍施加着压力，偏偏我还自以为是的以为我在支持她，自以为是的认为这世上最爱她的人就是我了。” “不是你的错。”林诲生道。 他说那些话的初衷不是为了让童念念自责。 童念念朝他笑着摇头，“不管是不是我的错，都不是我现在要说的关键。” 林诲生又一次沉默。 “然后这些天我都在搞音乐上的事情，写词编曲试唱做计划，虽然有时候有些麻烦和辛苦，可喜欢的东西就是喜欢的东西，做起来总是喜欢的，每一点进步和成功都让人很开心。” 童念念的语气轻快带笑，林诲生的眼皮则越沉，眼眶越酸胀。 他盯着地面不语，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离开这里，双脚却钉着地面一寸不离。 他听到自己平稳却干涩的声音，“挺好的。” “是挺好的。”童念念道：“所以我最后决定要好好读书考大学。” “……” 气氛静谧。 童念念郁闷又无奈的盯着林诲生，对于他今天的异常已经不抱任何他会有所回应的希望。 只是真看到他对自己的决定毫无反应，童念念依旧忍不住有些委屈。 这时，林诲生猛地抬起头。 动作迅猛得把童念念吓了一跳。 当看到林诲生的眼睛，她便瞪圆了双眼。 “你怎么哭……” “你刚刚说要考大学？” 林诲生问得又快又急，童念念的话说到一半收回去，反条件点头，“嗯，考大学。” “可你说喜欢搞音乐，做这些很开心。”林诲生道。 童念念回神，应道：“搞音乐是开心，可学习也很开心。我喜欢音乐没错，可我发现我更想要的还是读书考大学。” 林诲生神色不敢相信。 童念念往前轻轻走一步，“不仅仅是为了完成珍珍的理想，我是真的想考大学。以前我总认为自己不是个读书的料，可你让我知道了原来我也可以，所以我想试试。” “可是……”林诲生欲言又止。 童念念歪头轻笑，“可是什么？” 林诲生道：“姜东明知道吗。” “虽然没有直接说，但是他肯定知道了。”童念念笑道。 林诲生神色恍然，此时思绪也是一片浑沌。 这会，童念念却逼近一步，“你的问题问完了吗？那现在换我问了。” 林诲生迟钝了半秒就丧失了最后拒绝的机会。 “林诲生，你为什么要哭？” “……” 林诲生退后一步，慌乱伸手抹眼，却把眼镜差点推落。 “你不回答的话，我就随便猜了。”童念念若有所思道：“是因为我？” 林诲生道：“我没有哭。” 童念念语气一下笃定，“你在躲避问题，说明我猜对了。” 林诲生张嘴却哑然。 “因为我什么呢？”童念念没有期望能在林诲生那里得到答案，自问自答的说：“今天有什么特别的吗？你以前从来不会迟到，就算早退也会记得跟老师请假，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专门把未完成的手稿提前送给我。” 她每说一句，眼睛越亮。反观林诲生目光闪避，手脚无措，浑身散发着蠢蠢欲动的逃离气息。 “你以为我会选择签约音乐工作室……”说出这话的童念念并没有抱百分百的信心，所以说得很慢。可在看到林诲生一下错乱的神色，她便知道自己说对了。 后面还想说些什么话都在确认这一点时忘得干净，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因果逻辑：林诲生因为误会她要去签约音乐工作室，所以才红眼哭了。 童念念睁圆眼睛，看见林诲生的脖子在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然后整张脸和耳朵都红了个彻底。 他一只脚往后踏空，身体趔趄歪到一边。 “林诲生！” 童念念大喊一声。 他像受惊的动物炸毛一样的耸肩。 这副狼狈的样子在童念念的眼里可爱得不可思议。 她放声大笑，一边放下话，“不准跑！” 便见林诲生神色犹豫，人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干嘛这么听话啊。 童念念又心软又高兴又羞涩又苦恼，心情复杂得连她自己也说不清，胸腔内胀成一团。 她没看到自己的脸也染上飞霞，一瞬不瞬的望着林诲生。 “你不想我签约音乐室，想我跟你一起考大学，为什么不说？” 林诲生和她对视，眼神里脆弱又深沉的东西逐渐藏不住。 童念念轻哼道：“那天晚上我问你那么多次，你还是叫我去选音乐，你知道我多不开心吗。” 林诲生轻声辩解，“我让你选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可配合你前面说的是话，就是在叫我选音乐。”童念念道。 面对她的强势，林诲生道：“对不起。” “噗嗤。”童念念小声笑出来，“你怎么这样。” 根本就没办法跟他吵起来。 说的话能把人郁闷死，又能把人高兴死。 林诲生移开目光，不好意思看女孩撒娇的模样。 “那现在你知道我的选择了，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吗？”童念念笑道。 林诲生回首，他脸上的红潮还没褪去，眼眶上的的红痕也一样，可眼神和神情却无比认真。 “童念念，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我都说……”轻松的语调在林诲生的注视下咽回，童念念和他对视了两秒，郑重的点头，“嗯，这就是我想做的事，我自己真正想做的事。” 林诲生久久没说话，他的眼神朦胧，蒙了一层迷离的雾。 童念念又想用调侃的方式问他是不是哭了时，面前的少年突然大步往前走来。 他的步伐又快又急又大，两人的距离又太近，叫童念念有一瞬以为自己要被他撞到。 结果她并没有被撞倒，而是撞入了一片怀抱里，背脊被一双手用力抱住。 那一下的胸口相撞，让童念念头脑有一瞬的空白，不知道多久才恢复清明，手脚无处安放的无措，唯有心跳声仿佛要跳到嗓子眼。 她张了张嘴，想喊林诲生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脸烫得仿佛连嘴里呼出的气息都灼烧的。 心动第124天 “我被你坑的好惨，现在大家都以为我是帮凶，说我报告虚假消息，一个个在后面跟我要精神损失费。” 前桌回头跟童念念抱怨，“你早就知道我会告密，所以用那句话迷惑我对不对。” 童念念心不在焉的点头。 前桌小声哀嚎，“长得漂亮的女孩子果然都喜欢骗人。” “嗯。”童念念低头做笔记。 前桌疑惑看她一眼，又看旁边的林诲生。 总觉得气氛好像哪里不太对。 他来回在两人脸上观望。 砰。 老师朝这边望过来，点名前桌。 前桌灰溜溜的坐直，跟自己的同桌吐槽童念念是黑心汤圆。 下课他问童念念为什么踹自己椅子，童念念无辜又迷茫问道：“我踹到你了吗？”随即软声道：“不好意思，我没注意。” 前桌连连摆手说没关系，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林诲生向童念念看来，恰好童念念也悄悄看向他。 两人目光接触，然后同时离开。 恰巧把这一幕看得清楚的前桌神色古怪。 晚修放学，姜东明的消息准时发来。 明高校门外的人行道，明亮柔和的路灯杆下。 姜东明一只脚落地，一只脚踩着踏板，坐在自行车的驾驶座上。 每个出校门看到他的人目光都会停留几秒。 姜东明一边玩手机，一边时不时抬眼看向校门口。 这时，他目光一顿，嘴边笑容稍消，随即多了份释怀。 他放下手机，朝迎面走来的两人抬起手挥动两下。 等童念念和林诲生来到面前，姜东明视线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嘴角一勾笑得更痞气，懒洋洋的问道：“话都说清楚了？” 两人都没开口，姜东明瞧着他们嗤笑一声。 “臭妹妹，会骑自行车吗？”姜东明对童念念问道。 童念念道：“做什么？” 姜东明迈腿从自行车上下来，把车扶手交给童念念，“今天你自己骑车回去，车放在老地方。” 童念念看了他一会。 姜东明轻笑道：“就这么不信我啊？” 童念念轻哼，“别以为自己很厉害。” 说完把自行车接过来，将包放进前面的车篓里，没有跟两人打招呼就骑车远去。 “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跟我说。”姜东明笑骂。 下一秒扭头看向林诲生，他笑容不变却多了些冷削，一胳膊搂住林诲生的肩颈，“走吧，咱聊聊。” 电玩城里四处都是游戏机吵杂混乱的音乐声。 “艹！” 姜东明大骂一声，丢下手里的射机枪，转头抓住林诲生的衣领。 “你们搞半天就在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林诲生握住他的手腕，眼神示意他松开。 姜东明气笑了，“你们是小学生吗？” 射击游戏屏传出人物死亡失败的提示音。 “难道她就喜欢你这种纯情款？”姜东明眯眼不爽直盯林诲生。 林诲生听到‘喜欢’这个词愣了愣，心脏不受控制的悸动，怀里来自女孩的柔软触感以及她发丝上的馨香再次浮现。 他睫毛飞颤，白皙的皮肤泛起红润格外显眼。 正好印证了姜东明说的‘纯情’。 姜东明惊愕，随即逼视林诲生，“你们肯定还做了别的。” 林诲生神色不动。 姜东明发出一声嗤笑，“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要不要老子给你镜子照照，做就做了居然不敢承认，别让老子看不起你。” 林诲生淡道：“没必要说。” “呵，没必要。”姜东明轻笑，松开林诲生的衣领。 他往游戏机架子上靠去，“有什么好藏着掩着的，我猜最多也就亲个嘴？你们怎么亲的？要不然我先告诉你？” 没等林诲生回应的时间，姜东明便语气轻佻的笑道：“我和她是抱着接吻了。” 林诲生手掌握紧，脸上的红晕消失，一片冰冷。 姜东明笑得一派随意，“在雨里，你看到了吧？你不知道她衣服湿掉的样子多有趣，乖乖窝在我怀里像一只流浪猫，亲起来味道不错。这么一说她也真过分，才跟我亲过转眼就去撩你……” “姜东明。”林诲生打断他，声线低沉。 姜东明挑眉，“干嘛？生气了？” 林诲生看着他道：“别说了。” 姜东明哼笑便要开口，却听林诲生接下来一句话。 “你没这么刻薄。” “……艹。” 姜东明别开头，骂了句脏话。 过了会，他重新回头凝视林诲生，语气充满暴躁，“老子都说到这份上了，你tm都没反应，孬种！” 林诲生道：“我该有什么反应。” “哈？”姜东明发笑，“你tm问我？你抢我女朋友还问我该怎么做？” 林诲生道：“我没抢。” 姜东明冷笑，“你敢说你不喜欢童念念？” 林诲生没说话。 “不说就是喜欢了。” 林诲生依旧沉默。 他神色平静，就如那天在医院一样，并没有在姜东明面前否认过或隐瞒这一点。 姜东明脸上出现火气，站直身体向他走近，“老子真受不了你这屁打不出来一个的样子，你喜欢就直接说，你要抢就抢得直接点，大不了公平竞争，老子是怕你还是小心眼不肯了？摆着一副我什么都没做的样子给谁看？我是需要你让？还是你以为你赢定了？” 林诲生皱眉，“这和输赢没关系。” “这和输赢没关系，那这样总有了吧。”姜东明笑着说完这一句话，便一拳打向林诲生的脸。 毫无防备的林诲生歪倒地上，抬起头的时候，只见他被打的地方红肿。 周边发现这里动静的人发出小声惊呼，四面八方的人都走近看热闹。 “怎么回事？” “不知道，要不要叫保安？” “我刚听到他们说什么抢女朋友。” “抢人女朋友还打人，这人……” “不是，是打人的这个被地上那个抢了女朋友。” “……啊？” 姜东明听到周围的议论声，嘴角抽了抽，大步走向林诲生。 林诲生道：“姜东明……”迎面就是姜东明踹来的一脚，他话语一止，姿势不那么好看的翻身避开。 “呵，还挺能躲的。”姜东明追上来。 他拳脚没留力气，林诲生躲了几次，偶尔还是被打到，痛得脸色发紧。 “说你是孬种你还不认，你也就能捡我玩过的，” 林诲生脸上浮现怒气，抓住姜东明又一次踹来的脚用力一拉。 姜东明身体不稳，话声一断。林诲生翻身把他压在地上，拽住他衣领，沉沉说道：“别侮辱她。” 心动第125天 “亲个嘴而已就护上了？” 领子上的手收紧，卡住姜东明的脖子。 林诲生沉声道：“别用这种语气说她。” “嘴长在老子脸上，老子想说什么说什么。”姜东明哼笑，下一秒突然一个屈膝把林诲生击倒，反压他身上就直接挥拳。 林诲生及时双手交替挡住他的拳头，接着挣扎出他的压制。 姜东明道：“你不是喜欢让么，那就继续让着好了，我有的是办法让她跟我走。” 林诲生呼吸一窒，紧盯着姜东明。 姜东明朝他咧嘴一笑，浓浓得意和不屑。 他抓起地上的包朝林诲生砸去，林诲生刚避开，忽然想起来包里放着的东西，脸上闪过慌乱，急忙伸手去接。 砰。 包还是砸在地上。 林诲生蹲下去翻看，才拉开拉链，身后传来巨力把他推到地上。 手肘摩擦在地面，刺痛让林诲生皱眉，抬起一看大片的擦破皮。 他把抱在怀里的包放在一旁，站起来便迎上姜东明的拳头，这次没有后退躲闪，而是握拳挥向姜东明。 姜东明愣了下，然后嘴角剧痛。 他骂了一声艹，林诲生下一拳已经上来。 林诲生打架起来也是闷声不吭的，脸色阴郁冰冷。 那气势比一些虚张声势，脸色狰狞的人都具有威慑力。 两人扭打在一块。 一开始姜东明还会骂骂咧咧两句话，后面就跟林诲生一样闷声不吭的打，越打越凶，把周围看热闹的人看怕了，终于有人喊来保安拉架。 来一个保安拦不住，后面又来了两个才终于把两人分开两旁。 姜东明扭动手腕，对按着自己的保安道：“放手。” 保安道：“别再打了，再打送你们去局里解决。” 姜东明嗤笑，“谁要打了，我们兄弟闹着玩。” 保安分明不信。 姜东明不耐烦道：“要不然你问他。”眼神看向林诲生。 林诲生道：“嗯。” 按着林诲生的另一位保安道：“你说实话，不用怕他威胁。” 姜东明又笑了声。 林诲生看了他一眼，“我们就是打着玩。”然后侧头对保安道：“麻烦放开我们，他身体不好，我现在要送他去医院。” 他说得平和有礼，身上有让人信服的气质。 两位保安对视一眼，半信半疑的把他们放开。 姜东明松了松肩膀便朝林诲生走来，不爽道：“什么身体不好，跟他们废话那么多。” 这话惹来保安不满的瞪视。 林诲生不语，转身提起包，然后对姜东明道：“去医院。” 姜东明撇嘴。 林诲生道：“你想留疤。” “……”姜东明满脸无语的走过去，一胳膊搭着林诲生的肩膀，然后狠狠勒住他的脖子一下再松开，“下手这么狠。” 林诲生咳嗽两声，哑声道：“你也没轻。” 姜东明：“切。” 两人相携而去，留下保安黑脸，骂了一声神经病。 快出电动游戏厅大门时，姜东明突然松开林诲生，一胳膊拦住刚进门的两个小女生。 “问你个事。”姜东明对一脸错愕的小女生指向林诲生，再指指自己，“我帅还是他帅？” 女生愕然看看两名负伤人士，在神色淡漠的林诲生和笑得痞痞的姜东明脸上一个来回，犹疑道：“呃，你？” “嗯，有眼光。”姜东明笑语，重新喊上林诲生一起走。 林诲生全程没反应。 上了的士，姜东明没骨头似的往后一倒，下一秒就吸气喊痛，转头对林诲生道：“你是不是早就想打我了。” 林诲生没理会。 他正低头检查包里的眼镜盒，发现童念念送的礼物并没有损坏才放下心。 姜东明道：“我早就想揍你了。” 林诲生抬头，往他看去。 姜东明昂着下巴，“童念念肯定是在国外呆久才眼睛不好使，放着我这个大帅哥不选，偏喜欢你这种假纯情。” “你今天说了两回她喜欢我。”林诲生道。 “哦，你很得意吗。”姜东明哼道。 半晌没有回音，姜东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他一下睁眼坐直起来看向林诲生。 “童念念没说？”姜东明问得小声。 林诲生没应话，表情比他还紧张。 姜东明瞪了他半晌，不可思议道：“所以你们下午真的就聊了些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你们怎么不直接去幼儿园算了！” 林诲生低声道：“童念念跟你说了什么。” “老子不告诉你，艹，白被打了。”姜东明翻了个白眼，然后闭眼睡觉。 …… 两人到了姜氏医院被分开安排。 林诲生被护士处理完皮外伤，又拿了内服的药，就在姜东明的病房等着，一直等到半夜才等到姜东明回来。 做了一轮检查的姜东明满脸疲惫，打发一起进来的看护，对林诲生道：“你怎么还没回去。” 林诲生打量他的脸色，“你怎么样。” 姜东明道：“你还好意思问。” 林诲生没有任何愧疚。 这本来就是由姜东明挑起来的互殴。 姜东明也清楚这点，所以就吐槽了一句就没接着说。 他拿起床边放着的苹果丢了一个给林诲生，自己也拿了一个吃，边说：“下次别再给我逮到揍你的机会。” 林诲生握着苹果，抬首问他，“怎样才算机会。” 姜东明差点被噎到，笑骂道：“真tm一针见血。” “这么会抓重点就自己猜得了，问老子干嘛，滚滚滚。”姜东明道：“现在看你不顺眼。” 林诲生看了他一会，确定他真的不会说，便拿起包往外走。 他走到门口时，背后传来姜东明的喊声，“等下。” 林诲生转身。 姜东明躺在病床上，懒洋洋道：“我没和童念念接吻。” 林诲生愣住。 姜东明轻啧，“傻了吧，借位而已。” “……为什么？”林诲生问道。 姜东明道：“不爽呗，我本来就想追到她就甩了她，算作回报她骗我的代价，鬼知道她眼瞎看不到我的好，我不爽就不想你们痛快。” 林诲生凝视他。 他问的为什么是为什么要说出来，既然做了是想报复就不该说出真相。 姜东明和他对视一会，林诲生先挪开了视线，可姜东明知道被看穿是自己，只是林诲生在给他留面子，有些东西不必说出来。 “以后她就是我妹，长兄为父，我压她一头。” 姜东明笑道：“小心点，她要是跟我告状一次，我就揍你一次。” 心动第126天 早上童念念看到楼下等着的林诲生，注意到他脸上的伤，顾不上询问他会在这里的原因。 “姜东明打的？” 林诲生点头。 童念念没来得及生气，被林诲生下句话弄愣住。 “他在医院，今天我送你。” “医院？” “嗯。” “怎么去医院了？” “我也打了他。” “……” 如果不是知道林诲生不会开玩笑，童念念肯定不信这话。 林诲生没有更多解释，接着说：“自行车。” 童念念回神，说：“不如我们走着去吧。” 在她预料之中，林诲生没任何意见就点头应下了。 路上童念念本来想问昨天晚上他们说了什么，又为什么打架，在话语出口之前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随便找了个话题，聊起被林诲生送去公园喂养的猫，林诲生跟她说时不时就会去看望它们，没两句两人便约好下次再一起去喂猫。 当碰见越来越多身穿明高校服的学生，明高的校门出现在眼前，两人才后知后觉目的地已经到了，然而在路上聊天的时候却没有注意到时间过去，具体聊了些什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 从校门到7班，班上已经在的学生好几个跟童念念打招呼，这其中也有喊林诲生的。 童念念笑着回应，身侧的林诲生也向喊他名字的人低声说早。 童念念听见了往他看了看，唇角抿出的笑意更浓。 这天上午姜东明还是没来学校，经过一天的散播，明高连老师都知道他们要签约音乐工作室的事。 一节班主任的课结束后，童念念就被班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 她一来就被办公室的几名老师笑着打招呼，有位女老师开玩笑说她都是他们这的常客了。 气氛被这么一弄严肃不起来，班主任也开了个玩笑，把旁边椅子挪过来让童念念坐，“可惜我这没茶，要不然给你倒一杯。” 童念念坐下，微笑应道：“老师喜欢喝什么茶，说不定我那有。” “哈哈，老李，我们都在看着。” 班主任让他们别凑热闹，随后对童念念道：“这回喊你来是想问问你和周先生的事。” 童念念点头。 班主任温和道：“老师也不干涉你的人生决定，不过你要是签约音乐室得和校方办理好手续，往后请假和学习方面的问题，还有学籍……这些都需要你父母过来一趟。” 童念念听他说完才开口道：“我没打算签约工作室。” 不止班主任，办公室里听到她回答的老师都惊讶望过来。 “没打算签约？”班主任再次向她确认。 “嗯。”童念念道：“我现在的目标是好好读书上大学。” 班主任看了她一会，道：“周先生说你很有音乐天赋。老师并不想影响你的决定，换成是别人，我会劝他实在点好好读书，只是你目前的学习成绩想考上一类有些难度，相比之下现在是个很好的机会。” “你别怪你班主任说话直接，说明他是真在为你着想。”旁桌的老师出声打了句圆场。 童念念道：“我知道。” 上课的铃声响起。 班主任没有继续留童念念，“既然你决定了，那后面的日子就要更加努力。” 童念念回到班上，又被同学询问班主任喊她是什么事，童念念坦然说了原因，立即就有人喊：“那以后你就和姜东明一样几乎不来学校，来学校估计就是补眠了。” 一阵善意的笑声响起。 童念念摇头，“不会，我……” 她没说完，上课的老师进门来。 同学们一哄而散，一个个坐回自己位置上。 中午放学。 童念念拿着包喊了林诲生一声，和他一起离开座位。 “我发现最近你们老在一起，上学一起来，放学也一起走。”前桌说。 童念念侧头道：“林诲生是班主任亲任给我的补课小老师。” 前桌眨眼，“……小老师？” 他看向林诲生。 林诲生神色淡漠得看不出一点破绽。 直到两人走了，前桌对自己同桌道：“你觉不觉得童念念这个‘小老师’的叫法好那个。” “哪个？”同桌道。 前桌说：“暧昧啊。” 同桌鄙视道：“你脑子有坑。” 前桌摸着脑袋，难道真是他思想太肮脏了？ 闲置器材室的阴凉处。 铺展开的午餐。 正在吃饭的两人，童念念忽然开口，“很好看。” 林诲生抬起头。 童念念指着他的眼镜，“我选的，你戴着很好看。” “嗯。”他平静应道。 童念念盯着少年的耳廓，从出7班时就红了半路，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现在又像被火烫过一样。 不枉她早上就注意到了，却忍到现在才说。 下午。 “姜东明来学校了。” 班上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这句话。 童念念打开手机，看到年级群里大家果然都在说他。 随即手机弹出个新群组提醒，她看到里面几个熟悉的头像便点进去。 姜东明在里面发了个表情，再看群成员。 赵莉思、陆翔、陆经国、林诲生。 一个没少。 这是头个除了班级、年级群之外，她和姜东明、林诲生在一起的私群。 之前心率爆炸乐队群里没有林诲生，而林诲生他们几个男生也有自己的私群，没有她和赵莉思进去。 童念念有些预感。 群里其他人相继冒泡。 姜东明发了个租房链接。 [这周末聚会地点，谁都不准缺席] 赵莉思：[哇，这不是那个网红鬼屋嘛。] 童念念发了个1，然后打开链接看聚会地点。 一个出租的郊区别墅。 因为装修风格特别，经常被租客用来玩刺激游戏，在城市民宿圈里比较火，所以被人戏称鬼屋。 群里其他人也相继扣了1，没一会刷了十几条消息。 赵莉思提议要不要玩化装舞会被大家驳回，接着又商量到了大家自备食材，分配携带物品。 到下午放学，赵莉思来7班找到童念念，拉她一起出去吃晚餐。路上赵莉思说姜东明又早退走了，来去匆匆不知道在做什么，人都不见到一眼。 “明哥举办的是总结会和道别会吧。” 童念念放下勺子，意外看向赵莉思。 赵莉思鼓起脸，“你也当我傻啊？” 童念念道：“所以陆翔先说你了。” “你怎么知道。”赵莉思惊讶道，随即生气道：“他还四处说我坏话了？” 童念念摇头，“只有你不知道。”便继续低头吃饭。 赵莉思把她这话当成是对自己后一句的认可，气得拿手机出来就给陆翔连发几条发泄的消息。 心动第127天 周末。 姜东明包了一辆车，一早接上童念念，又顺路把林诲生带上。 群里，赵莉思说她和陆翔已经上车了，他们离陆经国家近，到时候陆经国和他们一辆车走。 近半个小时的车程到达目的地。 姜东明联系上别墅的管家人员，一个中年男人出来帮他们搬后备箱的行李。 主要是他们自备的零食。 童念念看见姜东明搬出来的两箱啤酒，后者注意到她的视线，微微一笑。 把啤酒让管家搬进去，他从后备箱又拿出个包装盒，对童念念扬扬手，“好东西。” 童念念挑眉，等姜东明走近，看清他手里红酒的牌子，“偷拿的吧。” 姜东明笑道：“真聪明。” 童念念转身去帮林诲生提袋子。 “林诲生，你好意思让女孩子动手？” 身后传出姜东明悠悠然的喊声。 童念念刚碰到的袋子就被林诲生拿了过去。 她回头望了眼姜东明，没说什么就提自己的包进别墅里去。 反正东西不是特别多，她搭不搭手也差不多。 她在客厅刚倒了一杯水喝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传来赵莉思的声音，站起来走到门口看去，果然是他们到了。 赵莉思看到她就招手，小跑过来。 “念念，你选好房间了吗？” 童念念摇头。 赵莉思道：“那现在选！” 童念念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兴致勃勃，没多久才知道赵莉思是打着和她一起睡一间房的心思。 别墅一共四层，第三层是个阁楼，下面一二楼还有个地下室，三间套房，两间普通房间。 赵莉思选了一楼有阳台的套房，用害怕一个人在鬼屋房间睡觉的理由挽留童念念，可怜巴巴的拉着她的手不放，童念念一会儿没说话，她还学会了威胁，说童念念要是不答应，她就出去喊童念念是想和姜东明住一间房。 童念念当然知道她是开玩笑，不会真的这样干。 只是忽然发现赵莉思还什么都不知道，和她的那个死心眼表弟一样，认为她和姜东明是一对。 她点头答应赵莉思同住的请求，正想将一些话跟她说清楚，就被赵莉思兴奋拉着手一起倒在床上。 倒在床上还不止，又被赵莉思抱着滚了两圈。 “你们在做什么？” 房门打开，陆翔靠在门边。 “你有病啊，进来不会敲门。”赵莉思坐起来，气恼道。 陆翔道：“那也得你先关门。” 赵莉思愕然，底气不足道：“就算没关门也要敲门。” 一样坐起来的童念念还没彻底回神，直到听到林诲生的声音。 “有水果和饮料。” 童念念头脑瞬间清醒，定定看过去，恰好对上正看她的林诲生的目光。 两人同时一顿，童念念嘴里“嗯嗯”了两句，不知道林诲生什么时候来的又看到了多少，是不是看到她在床上打滚的傻样。 赵莉思没发现两人的异样，陆翔则敏锐得多，眉头轻皱。 童念念起身去洗手间，看到镜子里头发凌乱的自己一阵窘迫。 她懊恼的用手拨拉几下，外面赵莉思说：“我叫他们先出去了，念念你要多久？” “马上。”童念念又看了眼镜子，很快释然。冲洗了下手掌就打开门走出去。 赵莉思拉着她准备走时，童念念反握住她把人留在原地。 赵莉思眼神疑惑望来。 考虑到赵莉思的性格，未免等下出去她又把自己和姜东明凑对，童念念开口说：“我和姜东明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不会成男女朋友。” 赵莉思发愣，“可，明哥不是还在追你吗？” “没有。”童念念道。 赵莉思还不信，“明哥肯定是喜欢你的。” 童念念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我就说嘛，你们肯定……等等，你刚说喜欢的人不是明哥？” “不是。” “念念，你在骗我吗？” “姜东明也知道。” “……” “所以不要再凑合我和姜东明了。” 赵莉思被新得知的消息惊得半天都精神恍惚，被童念念带着走出房间到客厅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忘记问童念念最重要的问题：念念喜欢的人到底是谁，明哥既然知道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些问题在见到客厅的姜东明等人，又不方便问出来，只好先憋着。 这一憋就憋了整整一上午都没找到询问的时机。 别墅的管家已经被姜东明赶走，用他的话说就是有个外人在，不方便他们自己人聚会。 “那我们午饭怎么搞？”陆翔问。 姜东明反问，“叫你们自备食材是做什么的？” 陆翔看向在场的两个女生。 一注意到他的目光，童念念就知道他没打好主意。 果然，下一秒陆翔就笑道：“做饭这种事情肯定是女孩子在行，所以午饭就交给你们了。” 童念念刚准备反驳，赵莉思先开了口，“那你做什么。” 这话一出就输了大半局势，童念念无奈看了她一眼。 陆翔笑道：“我？我晚上给你们做烧烤，不是带烧烤工具了嘛。” 赵莉思被他说通，喊童念念。 童念念看着陆翔，后者对她挑眉。 童念念微微一笑，“你们不嫌弃就好。” 在座几个男生齐齐变色。 童念念已经站起来和赵莉思一起去厨房。 看着她们离去。 陆翔先开口，对姜东明说：“怎么说？” 姜东明瞥过去，“我妹子做的菜谁敢不吃。” 陆翔道：“话不是这样说……” 姜东明：“你出的主意你第一个吃。” “靠，谁叫管家走的。”陆翔骂道。 “书生，你去哪？”他喊住起身的林诲生。 林诲生道：“厨房。” 陆翔阴阳怪气的笑道：“我们都不去，就你去献殷勤？” 林诲生没回头，淡道：“你别吃我做的。” “……”陆翔说不出话。 姜东明嗤笑。 陆翔道：“你还笑，你不知道林诲生……” “知道啊。”姜东明没等他说完。 陆翔愣了下，反应过来姜东明的意思。 “姜东明，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姜东明一脚踹过去，笑骂，“老子什么时候不大方了，这不是老子一个出钱租的？哪次约你们玩让你们破费了。”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少说的屁话。” “……” 心动第128天 厨房。 林诲生进来就被赵莉思喊去洗菜，负责打下手。 童念念左右看了几眼，“要不我和林诲生换，我来洗菜切菜。” “放心好了，林诲生家里做餐馆的。”赵莉思道。 童念念看向林诲生，后者低头正在解袋子，“我不是不放心他。” 林诲生若有所感的侧头和她对视上。 童念念立即向他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林诲语气平静道：“你先试试。” 童念念分明看见他嘴角飞快闪过的一抹笑意。 “好啊，那我试试。”她先瞪了林诲生一眼，随即软软一笑。 知道这是女孩打什么坏主意的前奏，林诲生犹豫的打算说点什么，童念念已经转身和赵莉思说话去了。 赵莉思很有厨房经验，说起做菜的流程的有条有序。和她一比起来，童念念的动作可以用粗糙来形容。 “念念！盐放太少了。” “酱油太多了！” “你用勺子倒好了，两勺就好。” “这个用料酒酿一下……嗯？念念？” 半天没等来料酒的赵莉思疑惑的去找童念念，发现童念念还在配料瓶子那里认字。 好不容易把料酒找来，童念念问赵莉思，“这个倒多少？” 赵莉思不确定反问，“念念，你是不是不会做饭？” 童念念道：“我看起来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吗。” 赵莉思认真点头。 童念念叹了口气，“抱歉，让你失望了。” “啊，这个不用道歉，那个……” “锅里快糊了。” 赵莉思一听，顾不上和童念念继续说话，转头去翻炒锅里的菜。 一只手伸过来把童念念手里的料酒接过去。 童念念没松手，顺势靠近林诲生。 在他耳边低声控诉，“林诲生，你学坏了。” 林诲生往旁边侧开半步，拉开和她过近的距离。 童念念盯着他红了的耳朵，才算解气的把料酒塞进他手里。 有了林诲生加入主厨的行列后，赵莉思的工作顿时轻松了大半。 她忽然后悔为什么不一早就这样安排，随即又谴责自己升出这种念头，怎么能嫌弃念念呢！ “萝卜。” “喏。” “最小最红的那种辣椒，三颗。” “这个？” “嗯。” 赵莉思面露疑惑，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另外两人。 林诲生在炒菜，话语不急不缓，童念念接受他的指令做事。 两人配合起来给赵莉思一种很默契流畅的感觉，反正和她刚刚跟童念念配合的混乱截然不同。 为什么会这样？赵莉思越看越迷茫，失神了半晌发现自己好像变得多余了，有她没她的差别好像不大。 赵莉思有些郁闷的鼓起腮帮，瞪向林诲生。 总觉得自己的好朋友被人抢走了。 这时，林诲生说了一句‘卷心菜，绿色毛线球形状的。’ 赵莉思看到童念念把洋葱递到切菜板上。 她愣了下，本想开口提醒，看见童念念脸上狡黠的笑，福至心灵也跟着偷笑。 林诲生摸到洋葱看也没看便手起刀落。 童念念语气惊讶道：“林诲生，你脸上有脏东西。” 林诲生看向她，抬手摸脸。 赵莉思的笑声已经压抑在喉咙间，只等童念念的恶作剧成功。 关键时刻，童念念握住林诲生就要碰到自己脸上的手。 往前走了一步，“你弯一下腰。” 林诲生微微弯腰，抬眼就是女孩笑得弯弯，比月牙还柔亮的笑眼。 脸上某处被凉软的手指摩擦过去，却给他一种被烫到然后持续发热的效果。 童念念笑道：“好了。” 林诲生：“嗯。” 他准备直起身时，童念念小声飞快说了句，“你看到我拿的是洋葱却装作不知道的吧？” 不需要林诲生的回答，童念念从他僵了一下的身体和表情就知道了答案。 这个答案让童念念心跳加速的同时，再跟林诲生对视，竟感到一丝窘迫。 她松开手，仿佛什么时都没发生。 林诲生也一言不发的继续做饭。 门口传来一道轻啧声。 三人望去看见站在门口的陆翔。 赵莉思问，“你干嘛？” 陆翔道：“看你发光发亮呗。” 赵莉思一脸茫然。 陆翔又扇了扇手，“好大一股酸臭味。” 赵莉思疑惑的闻了闻，然后生气道：“你是来捣乱的吧？” 陆翔无语。 赵莉思赶他，“出去出去，要不然在你饭碗里吐口水。” “迟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陆翔嘀咕道，走前看了童念念和林诲生一眼。 “他最近一定是吃错药了。”赵莉思扭头跟童念念抱怨。 童念念看了赵莉思一眼，“嗯。” 外面客厅，陆翔也在跟姜东明两人吐槽。 “都暧昧成那样了，那傻妞还看不出来，她都不嫌嘴里塞得慌吗？反正我是饱了，午饭一口都吃不下去！” …… “刚刚谁说午饭一口都吃不下去的？” 饭桌上姜东明发问。 做饭的三人不知道情况，只见说这句话的姜东明似笑非笑的看向陆翔。 被四双眼睛围观的陆翔被气笑了，对姜东明说：“我今天才发现你这么狗。” 姜东明扭头对赵莉思说：“他说吃不下你做的饭。” 陆翔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瞪向姜东明。 姜东明哼笑。 老子给你看什么才叫真的狗。 赵莉思这几天已经被陆翔刺激得够呛，一听姜东明这挑拨，半分怀疑都没有，委屈的朝陆翔喊道：“那你别吃！” 陆翔本来想反驳，对上赵莉思委屈巴巴的眼神，硬气的话都咽回去，灰溜溜的嘀咕道：“你听他瞎说。” “是不是瞎说，问陆经国。” “明哥，我认错行不行？” “我要是不原谅你，倒显得我不够大方？” “您大方，您真tm大方行了吧。” 桌子上其他人看热闹。 童念念拍拍赵莉思的手，给了她一个‘闹着玩’的眼神。 赵莉思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 午饭吃完，大家在客厅围着茶几坐一圈。 姜东明喊陆翔搬来啤酒和饮料分给每个人。 等大家都坐好了，姜东明拍拍手，把吃薯片的渣渣擦干净，说道：“今天把乐队签约的事情做个总结。” 心动第129天 “从你开始。” 姜东明看先坐在沙发头个位置上的陆经国，笑道：“按顺序来。” 说完就再次把薯片袋子拿在胸前一片一片吃着，用眼神示意陆经国赶紧的。 众人目光都落在陆经国身上，陆经国酝酿了一秒开口说：“我的回答不变。” 姜东明道：“林诲生又不知道你回答是什么，说清楚点。” 陆经国朝林诲生看去一眼，沉声道：“我不签约。” “那转学的事怎么样了？”问的是陆翔。 陆经国道：“不确定。”就没有下句话。 姜东明朝陆翔抬了抬下颚。 下一个就是他。 陆翔笑着说：“我也不打算签约。” “你说什么啊。”赵莉思站起来。 陆翔还是懒散的笑道：“我说我不打算签约啊。” 赵莉思惊讶又着急，“你怎么能……” “坐下。”姜东明淡淡打断她的话。 赵莉思闻言乖乖坐下，依旧不能理解的盯着陆翔。 姜东明朝陆翔问道：“想好了？” “想好了。”陆翔道。 姜东明道：“什么理由？” 陆翔夸张笑道：“不想就不想，又不是什么事都需要理由。” 姜东明抓起一袋没开封的虾条砸向他。 陆翔敏捷接住，举手做投降状。 姜东明道：“说认真的。” 撕拉。 陆翔开了虾条，往嘴里倒了几根，边吃边道：“我想好好读书考大学啊。” 童念念瞥了他一眼。 赵莉思忍不住插嘴，“就你那破成绩能考什么好大学。” “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看不起谁好么。”陆翔回嘴。 赵莉思气恼道：“我跟你说正经的。” 陆翔道：“那我签音乐室了，你还继续做乐队经理人么。” 赵莉思道：“人家工作室肯定有专业的人。” “你不做经理人了，凭什么要我签约。” “这明明是两码事！” 赵莉思看着陆翔吃虾条的悠哉模样就来气。 “我不管你，你也别管我。”陆翔道。 赵莉思委屈的咬嘴唇，“谁稀罕管你！” 她坐下来生闷气，童念念给她拿了一袋泡椒鸡爪。 赵莉思嘀咕着还是念念最好，就闷闷的啃鸡爪。 童念念觉得在场估计只有赵莉思看不出来陆翔的心思。 “这就是你全部的理由？”姜东明接着问陆翔。 陆翔将视线从赵莉思身上收回来，跟姜东明对视了几秒后，吁了一口气，“说实话，这个乐队里最不诚心的人大概就是我。” 生闷气的赵莉思都抬起头仔细看他。 陆翔道：“先不说你了，就高僧和童念念对音乐多多少少都是有些喜欢的。我呢，打从心底来说没感觉，打鼓也就打着好玩。” “从一开始加入乐队就是为了玩，你要说搞乐队就搞了，反正玩什么不是玩。”陆翔笑了笑，“我就没想过真能搞出什么成就出来，现在有个机会摆在面前，我也仔细想过了，我还真没什么兴趣。” 众人都看得出来陆翔这说的是心里话。 赵莉思没想到之前陆翔跟她说过的理由不是故意气自己。 “可是，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赵莉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又忍不住开口，把没说完的话憋回去。 陆翔看向她，“傻妞，签约是试试就能试试的吗，一签就是几年不能反悔的。” 赵莉思瞪了他一眼，低头啃鸡爪。 陆翔再对姜东明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如果是乐队全员签约，没前面那么乱七八糟的事，说不定我就随大流签了，可高僧走了，我们都走了，以后这傻妞一个人待在学校指不定就被哪个骗走。” “你到底怎么回事，我今天惹你了吗！”赵莉思低喊。 陆翔一看她表情濒临爆发，顿时闭嘴不语。 对面姜东明发出一声幸灾乐祸的低笑。 “我说完了。”陆翔无奈坐下。 在他之后就是童念念。 童念念道：“我不签。” 赵莉思忘记了跟陆翔生气，满脸不解的看着她。 陆经国和陆翔也神色惊讶。 姜东明笑道：“好好学习考大学？” “嗯。”童念念点头。 陆翔笑骂，“喂，别抄台词。” 童念念侧首，“论时间算的话，你才是盗窃台词的那个。” 陆翔反应很快，去看姜东明和林诲生的表情，便明白这两个早就知道了。 他笑容微消，语气听不出情绪，“合着我们又是被瞒着的那个。” 童念念看他，陆翔已经扭头去吃零食，仿佛对现下的事情毫不在乎。 赵莉思迷茫的欲言又止，“念念……” 童念念大概能猜到她在想什么，说道：“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其他人的问题，我从开始就没想过签约，周先生找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拒绝过了。” “可是你喊我的时候，我以为这是大家都想要的。”赵莉思低落道，眼睛微微发红，“我是不是又给大家添麻烦了。” “没有，你和努力也做得很好。”童念念认真道。 赵莉思轻轻点头，表情并没有放松多少。 “那现在到我了。”姜东明的声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 他扬眉，笑道：“我会签约。” 在场一阵静默，谁都没说话。 姜东明道：“怎么，很惊讶？还是伤心死了？一点表示都没有？” “明哥，你一个人签约？”赵莉思问。 姜东明拿了一罐啤酒拉开，应道：“没错。” 又一阵无声。 童念念站起来，从姜东明脚下的啤酒箱里也拿了一罐，再回到自己座位。 她的动作引起其他人的目光。 陆经国继她之后也拿了一罐啤酒。 陆翔道：“姜叔叔同意了？” “管他呢。”姜东明不在乎道。 林诲生道：“同意了。” 陆翔看他。 林诲生道：“学校手续和签约都需要监护人签字，姜叔叔没同意的话，他不会说得这么直接。” “啧。”姜东明骂道：“不该多嘴的时候多嘴。” 陆翔笑了笑，“不愧是竹马竹马，就算平时相处的时间不长，最了解明哥的还是你。” 林诲生看了他一眼，没接话。 “所以以后在学校见到明哥的时间就更少了？”赵莉思问道。 其他人没说话，姜东明笑道：“今天谁都别想跑，明天迟到也得给老子好好喝，饯别酒懂不懂。” 这一刻连赵莉思也没说什么，直接用行动代表了一切。 心动第130天 大家干杯，喝得各怀心事。 陆翔开口说：“只是喝酒有什么意思，玩点游戏吧。” 众人没意见，商量玩什么游戏。 姜东明一板定音，“最简单，真心话大冒险。” 他把之前给童念念炫耀过的红酒拿起来，“走，去地下室玩。你们把其他酒抬下来。”后面那话是对陆经国他们说的。 林诲生他们三个负责搬酒，童念念拉上赵莉思一起收拾茶几上的零食提到地下室去。 地下室半哥特式的装修风格氛围感很足，没开灯的情况下一片昏暗。 一声鬼叫突然响起，把赵莉思吓得炸毛跟着叫了一声。 随即响起的笑声就能听出来是陆翔的声音了。 赵莉思气恼的骂了他一句。 陆翔却说：“胆小鬼。” 如果不是楼梯就这么点大，只能单人排队过的话。童念念相信赵莉思肯定冲上去踹陆翔的冲动都有了。 不过有了这个插曲，刚刚略微沉闷的气氛散了大半。 走在最前面的姜东明找到开关开灯，试了一通之后就留下个氛围灯放在地毯上。 另外五人相继围着这盏小台灯周围坐下。 童念念环顾四周，每个人的脸在氛围灯的光影下半暗半明。 她刚翘起嘴角，就被对面坐着的姜东明抓住问：“你笑什么。” 童念念直接说出心里的想法，“有点像在做邪恶仪式。” “咦，这么说真的有点，要不要画个六芒星阵？”赵莉思说得蠢蠢欲动。 陆翔道：“刚刚是谁吓得瑟瑟发抖，小心真的召唤出什么跟着你到床上去。” “你吓我没用，晚上我跟念念一起睡。”赵莉思抱住童念念的胳膊。 陆翔笑她傻，“她是护身符还佛宝金身？” 童念念无辜变成他们两人的争论对象，对陆翔说：“你嫉妒吗。” “我嫉妒什么。”陆翔失笑。 童念念看了他一秒，侧头在赵莉思侧脸上亲了一下。 赵莉思半点没发现这代表什么，那边陆翔僵了僵脸，转头对姜东明问：“怎么玩？” 姜东明懒懒道：“玩了那么多次还能怎么玩。”摆明陆翔在说些废话。 陆翔撇嘴，“有异性没人性。” “女生第一，你们先开始。”姜东明把红酒瓶子滚到童念念两人面前。 童念念让赵莉思先开。 赵莉思推辞了两句就握住瓶子用力一转。 第一局，瓶子在林诲生面前停下。 赵莉思面露失望，嘀咕道：“林诲生能有什么秘密啊。” 她走形式一样的问林诲生，“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林诲生平静道：“真心话。” 赵莉思嘟嘟嘴，一副果然如此的郁闷表情。 “傻妞，是个人都有秘密，你问点厉害的。”陆翔发声。 童念念道：“赵莉思才是庄家，别人不准出主意。” “反应这么快干嘛。”陆翔挑眉。 童念念笑道：“论反应，你今天才是mvp。” 比起童念念的坦然，陆翔藏着掩着比她有顾忌多了，气势上就已经输了。 赵莉思听得莫名其妙，被姜东明催了一句才想起正事，随便问了句，“你有喜欢的人吗？” 坐在旁边的童念念不由自主的朝林诲生望去，恰巧和他飞快看来的一抹视线对视。 童念念怔住，林诲生已经垂下目光，语气依旧平静的说：“有。” 童念念心脏紧张得有刹那间停顿又急速的跳动。 “等等。”赵莉思被林诲生过分平静的语气迷惑，强调道：“我说的喜欢的人不是对父母朋友的那种喜欢，是真正喜欢的人。” 林诲生没应，拿过酒瓶子就转。 “算了，下次我一定说清楚。”赵莉思嘀咕。 现场其他人神色各异。 第二轮，瓶子口对准陆翔。 陆翔直接道：“真心话。” 林诲生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很多事故意瞒着你，所以心存不满。” “艹，书生你。”陆翔满不在乎的表情僵住，又气又笑的瞪着林诲生。 林诲生神色沉静。 其他人都因为这话看着陆翔。 陆翔在每个人脸上转了一圈，拿起地上的啤酒罐子。 林诲生见此便移开视线，姜东明似笑非笑。 赵莉思懵懂又担忧。 陆经国沉默不语。 童念念若有所思。 把啤酒罐拿到半空的陆翔顿了顿，缓缓说了一声，“是。” 他表情有些狼狈，朝再次看向他的林诲生骂道：“你真tm一针见血，一点兄弟爱都没了。” 林诲生拿起啤酒和他碰了下，昂头喝了一口。 陆翔发出一声笑，认命灌了几口，然后拿起红酒瓶转。 瓶口对准童念念。 “哈。”陆翔意味不明的笑。 赵莉思谨慎道：“你想干嘛，我告诉你别乱来。” 陆翔没理她，对童念念问：“真心话？” 童念念坦然和他对视，“真心话。” 陆翔道：“你恨姜东明吗。” “陆翔！”赵莉思怒道。 童念念按住赵莉思的腿，没让她站起来。 黄色的氛围灯中，每个人半明半暗的脸，眼睛却很明亮的映照着这一点光。 陆翔正色的再次问了一遍，比刚刚的语气更认真。 童念念朝姜东明看去，她神色如常，和姜东明对视了几秒。 姜东明事不关己般的笑着，尖尖的嘴角，肆意又痞气。 童念念道：“不。” 姜东明目光动了动。 童念念轻声说：“我不恨你。” 姜东明哼笑，“他问的，你对老子说干嘛。” “哦。”童念念淡道：“我怕他不信。” 陆翔的确不那么信任她，向姜东明求证。 姜东明道：“我是心理专家吗？”接着指着童念念，一脸宠溺模样的轻笑道：“她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陆翔骂他，“你没救了。” 童念念开始转瓶子。 这时姜东明才慢慢松开紧抓的啤酒罐，喝了一口缓解嘴里泛起的干涩感。 这一局瓶口指着的是赵莉思，童念念随便问了个简单的问题就让她过了。 赵莉思转到陆经国。 她犹豫了一会，轻声问陆经国，“你还喜欢顾菲吗？” 陆经国道：“不知道。” 这个答案听起来很没诚意，也无法断定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赵莉思还是放过了他，她本来也不是真的非要什么答案不可，只是想将这个问题问出来。 陆经国说完之后还是自我惩罚的喝了一杯酒。 心动第131天 “这是做什么，除了两个女生外，我们几个不管坐庄还是回答的都喝酒，不知道是还以为我们不诚信。” 陆翔陶侃着，陆经国已经坐庄转瓶子，瓶口在童念念面前停下。 两人一对视，童念念道：“真心话。” 陆经国问：“天台的钥匙到底是不是你给张霈霈的？是不是你怂恿张霈霈去逼顾菲跳楼。” 现场几人的脸色都沉下来，姜东明和陆翔也没有再笑。 童念念说：“这是两个问题。” 陆经国道：“钥匙是不是你给张霈霈的。” “不是，我说过钥匙掉了。”童念念淡道。 陆经国盯着她皱眉，显然不信任她的答案。 “如果你心里有个确信的答案，就没必要问我。”童念念淡淡说着，没有多少情绪的语气，话语的内容放在现在的场景充满讽刺。 陆经国动了动唇。 “不过，”童念念在他说话之前先扬声。 她微微一笑，“钥匙是我故意掉的。” 陆经国犹豫的眼神瞬间变得犀利。 童念念没有退让，和他对视着，平静说道：“张霈霈可以选择不捡。” 陆经国道：“你给了她机会。” “是啊。”童念念道：“我故意给她这个机会。” 陆经国神色泄露出不满，“你就没有一点悔过吗。” “这又是个问题了。”童念念说着，拿着红酒瓶一转。 话题到这里结束，可陆经国显然不这么想。 瓶口指着陆翔，陆翔道：“大冒险。” 童念念笑道：“在陆经国身上做十个俯卧撑。” 陆翔喊道：“你这报复心也太大了吧！” 童念念看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这样认为的吗。” 这话怼得陆翔无话可说，转身拉着陆经国让他配合。 陆经国表示拒绝，陆翔提声笑道：“我是怕喝酒吗，主要是不能让人看不起好吧，你想被她看不起吗？” 这话把陆经国说服了，两人现场表演了一出你上我下的俯卧撑。 “你做得不太标准哦。”童念念软着嗓音纯良得说道。 陆翔侧头准备反驳，童念念转头对赵莉思说：“他体力好差。” 今天被他气得够呛的赵莉思毫不犹豫的点头附和，“嗯嗯，就是差。” 童念念扭头对陆翔微微一笑，差点没把陆翔气岔气。 姜东明幸灾乐祸的笑声更不掩饰。 终于十个俯卧撑做完，不仅陆翔黑脸，陆经国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 陆翔对童念念投去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到他转瓶子。 瓶口到童念念的时候他就喊停，弄得赵莉思跟着紧张喊别停，最后瓶口对准姜东明。 赵莉思发出一声轻松的呼气。 童念念并没有感到高兴。 她注意到陆翔表情短暂的沉凝。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陆翔问。 姜东明说：“随便吧。” 语气和表情都是如此。 陆翔笑道：“真不怕我选？” 姜东明抬了抬手，意思他快点。 “行，那真心话。”陆翔道。 他说完没有马上问问题，低头拿起啤酒喝了两口。 姜东明开玩笑道：“还要喝酒壮胆，千万别是跟我告白，老子现在不想打人。” 陆翔跟着笑了一声，他放下啤酒，抬头问道：“你有什么病？” 只有赵莉思还以为陆翔这句话是在回应姜东明的玩笑，直到现场静默的时间有点久，赵莉思发现大家的表情不对劲，才明悟过来陆翔是在问认真的。 她扭头去看童念念，童念念安抚回望。 陆翔道：“不想回答就喝酒，怎么说都得一罐吧。” 姜东明扯嘴，“想得美。” 陆翔来不及讶异，姜东明已经接着说道：“心脏病。” 除了早就知道的童念念和林诲生，另外三人的表情都愣住了。 姜东明满不在乎的笑着，“老子有心脏病，不信问他们两个。” 陆翔猛地转头看向林诲生，他没有问，林诲生的默认已经代表一切。 “心脏病……”陆经国低喃一句。 陆翔突然骂道：“你tm有心脏还打架冲第一个，抽烟喝酒蹦迪个个玩得六。” 姜东明道：“行了，老子就是受不了你们这样，这不行那不行的逼逼才懒得说。搞得下一秒我就死了一样，我现在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懒得说？你是懒得说吗，你是故意不说。”陆翔低吼道。 “你现在是教训我？玩游戏还玩成批斗会了。”姜东明冷下脸，冷冷回望陆翔。 陆翔瞪着他几秒，豁然拿起啤酒就喝。 赵莉思抓紧童念念的手，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得不得了。 她红着眼眶看着姜东明，后者发现后朝她望来时，怕惹姜东明生气就飞快移开。 一转眼就看到童念念平静的脸色，赵莉思一怔，反应过来姜东明刚刚说的话。 “念念，你也早就知道明哥有心脏病？” 童念念淡淡“嗯”了一声。 这过分清淡的反应刺激到陆翔，他抬头朝童念念望去，“林诲生知道就算了，”又看姜东明，“为什么她也知道。” 陆翔的语气愤怒，听起来咄咄逼人。 姜东明皱眉，哪怕烦躁却没有马上出声。 他看着童念念，不知道她心里怎么想。 这时陆经国低语响起，“你知道姜东明有心脏病还那样报复他，童念念你……” “砰”的一声。 一罐啤酒被姜东明砸到墙上。 陆经国没有继续说下去。 陆翔恨铁不成钢道：“姜东明，我都不知道有犯贱的属性。” “哈。”姜东明站起来，“我犯贱？我犯贱……” “林诲生。”童念念突然出声。 姜东明气势一顿，他扭头朝她道：“你是不是喊错了？” 童念念没理他，对林诲生道：“他们怎么样我不想管，你一个人辛苦了。” 林诲生点头。 童念念拉着赵莉思就准备站起来走人。 姜东明表情尴尬，又生气又无奈的模样。 “走什么走，今天之后觉见不到我了也不知道珍惜。” 童念念停下，淡道：“我有周先生的电话，想去他工作室随时都可以。” “靠，”姜东明坐下，恶声恶气道：“行，你走。” 童念念没说话，拉着赵莉思也坐回去。 姜东明瞥来，“干嘛不走？” “不想走了。”童念念说着，拿了包薯片拆开吃。 姜东明哼笑。 陆翔也被气笑了。 陆经国面上沉冷。 姜东明再看他们，冷冷一笑。 他把红酒瓶子一转，却突然伸手按住瓶子，让瓶口对着自己停下。 “真心话。” 姜东明目光在陆翔和陆经国脸色一个来回。 “我是不是个该死的人渣？” “明哥……” 在场唯独姜东明轻笑，没理赵莉思的呼唤，“是，我早就该死了。” “姜东明你，” “闭嘴，老子还没答完。”姜东明瞥向陆翔。 陆翔抿住唇。 姜东明道：“这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天天吃药天天做检查太tm难过了，鬼知道哪天晕倒就醒不过来。还有那些同情的眼神，谁tm要他们同情，这是为你好那也是为你好，结果老子哪都没好。” 众人静默。 “反正都要死，干嘛不痛快点死，他们都不懂，我是怕死的人吗。” ——从生病后，那孩子就没想过长久的活下去。 童念念脑海里浮现姜心怀说出这话时的表情。 作为姜东明的父亲，他其实是知道的。 这时，姜东明忽然朝她看来一眼。 童念念愣了愣。 姜东明轻笑了一下，便转回了头。 “可是现在我不能随便死了，我自己的命随便我想怎么玩都行，可别人的命不行啊。” 童念念心头猛地一颤，喉咙发涩。 赵莉思感觉到两人交握的手这一刻的收紧，低头疑虑看过来。 姜东明指着自己的心口。 “童念念为什么知道我有心脏病？” 童念念张嘴，“姜东明……” “因为这颗心脏是她姐的。” “……” “特别健康，特别鲜活，只要我按时吃药，好好恢复，预计能让我以后不再痛苦的活个几十年，毕竟捐献给我的时候才15，6岁，在自杀之前就签好了指定协议，估计放进我这里的时候还是热着的。” 心动第132天 童念念不介意这些秘密曝光，从她临走前写下那封信给林诲生，告诉他可以选择把这些曝光出去时就已经想开了。 只是这不代表她愿意自己向陆翔他们解释，也没想到姜东明会以现在这种方式，由他的口里说出来。 童念念不能说自己对姜东明多了解，至少清楚他之前有多抗拒被人知道自己有心脏病的事。 如果是以前被陆翔问这个问题，他肯定会直接甩脸。 他是真的有在改变，就像他说的在认真努力生活。 按理说这应该是好事，可童念念却觉得难受，心里说不上来的难受。 她抿住嘴唇一言不发，垂眸盯着脚下的零食。 她感觉到赵莉思的手在发抖，因为距离近还能听见赵莉思忍耐的哽咽声。 这一刻谁都没说话，气氛安静得过分。 姜东明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也陷入短暂沉默，嘴角轻扯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他再次转瓶子，瓶身摩擦地面的声音清晰摩擦在每个人耳朵里。 瓶口对准林诲生停下。 姜东明望来。 林诲生道：“大冒险。” “哈。”姜东明意味不明的笑一声，然后道：“跳个脱衣舞来活跃一下气氛好了。” 林诲生拿起面前的啤酒罐，被姜东明阻止。 他把一罐没开盖的啤酒丢给林诲生，“做不到喝一罐。” 林诲生没说什么，接着啤酒打开就喝。 童念念看着他吞咽的喉结，对林诲生的酒量没了解，印象里林诲生都不怎么喝酒，偶尔喝都是被姜东明带的，喝得很克制。 想到这里，她扭头去看姜东明的脸色。 姜东明有所感的侧眸和她对视，眨了下单眼，“有些人就是太要面子了。” “咳，咳咳。”林诲生被呛到，狼狈的低头擦拭。 姜东明问：“喝完了吗？每个人都你这速度这游戏还不得玩到天亮。” 林诲生把啤酒罐倒过来让大家看作为回答，然后就开始了他的坐庄。 后面十几把游戏中标的人都选择了大冒险，就好像一下都封闭了内心一样，玩得却比真心话大得多，做不到大冒险而喝酒的次数也多。 每次做不到就惩罚一罐酒，在场谁都没逃过，喝得最少的也有两三罐下肚。 童念念的酒量在六人里算是好的，这会也感到稍稍的上头。 她知道在后面的游戏里大家故意在让着自己，不管是赵莉思还是其他人，只要瓶子转到是她，让她做的事情相对来说都很简单。 会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也很容易猜，不外乎是姜东明说的那番话。 至于陆翔和陆经国是感到理亏还是愧疚，亦或者是其他的情绪，童念念不想去深究。 她转动视线看着现场的众人，是肉眼看得出来喝上头了的那种状态。 姜东明和陆经国都是喝酒上脸的类型，林诲生和陆翔从脸色看不出多少异样，可眼神和说话的神态已经开始飘忽。 赵莉思就更不用说了，坐在地上都会摇晃身体。 这种状态下的大家却玩得比开始更热闹开放起来，不知道是从谁开始，大冒险又变成了真心话的主场。 问问题的人很犀利，回答问题的人也很大胆。 如陆经国都说出了他喜欢上顾菲的原因。 不去追究他们所认识的顾菲的真实性格的话，在陆经国的故事里，那场心动的画面是真的很美好。 童念念听完觉得陆经国或许喜欢的并不是真正的顾菲，只是那场他脑海里构想出的那个‘顾菲’。 这就难怪他在之前赵莉思问是不是还喜欢顾菲时，回答的是不知道了。 这让童念念想到自己和林诲生的意外初见，当时她没有对林诲生的那些偏见和怀疑滤镜的话。 在看到少年自己淋着雨，却用外衣遮着装幼猫的纸盒时，她就已经有了触动——这个人做了她想做却没做的事，做得比她好。 当他取下眼镜抬起视线望来时，那黑睫上摇摇欲坠的水珠就滴落到她的心湖上，泛起无法忽略的涟漪。 ……所以，其实是从一开始就一见钟情了吗。 “哈哈哈，对，一见钟情，可惜日久见人心。” 陆翔的笑声把童念念惊醒，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只是大家把她这句话当成对陆经国经历的评价。 童念念没有辩解，她朝林诲生看去一眼。 林诲生微微垂着头，看起来很沉静。 她的视线移到他黑发半遮半掩的耳朵那里。 游戏还在继续，相继吐露出来的秘密和内心话越来越多。 瓶口对准童念念。 坐庄的陆翔没等她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就发声，“在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童念念点头，“有。” 陆翔道：“答应得这么快，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吗。” “喜欢就是喜欢，不需要考虑。”童念念道。 陆翔似乎被她的气势镇住，表情愣愣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童念念转动的瓶口就转到了他面前。 陆翔回神，“现世报也太快了吧。” 童念念学他没有问他选择就直接问话的举动，正好印证他的话。 “在场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一样的问题，多一个字都没有。 陆翔张了张嘴，昂头有些大嘴巴的说：“有！” 童念念扭头去看赵莉思的反应，就见喝高了赵莉思打了个激灵，脸色突然认真，好像被陆翔说的话惊醒。 陆翔故作随意的神色也难掩紧张。 赵莉思瞪着他说：“你竟然喜欢念念？”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无语了。 童念念都忍不住对陆翔产生丝丝同情。 陆翔又尴尬又恼怒，那表情别提多精彩，半晌才说：“我不喜欢她！” “你凭什么不喜欢念念。”赵莉思比上一句更大声，更气愤的模样。 陆翔咬牙道，“我不跟醉鬼说话。” “你才醉鬼。”赵莉思指着他道，“我知道了，你说要好好学习读书是想趁明哥走了挖墙角。” “呸！人家墙角早就被挖瘸了好么。”陆翔吐槽道，刚说完被姜东明拿空罐子砸中头。 姜东明道：“看你可怜，这次不跟你计较。” “谁可怜，谁可怜了。”陆翔恼怒道。 赵莉思跟着喊：“你可怜，你可怜！” “妈的，肉丸你找打是吧。”陆翔说得凶，可没动作。 赵莉思抱住童念念就躲，可嘴上还是不饶人，“卷毛羊，体力差，挖不动。” 童念念哭笑不得，看陆翔那副被气得无可奈何的模样，终于还是没忍住笑声。 赵莉思抬头对她说：“念念，你也别喜欢他。” “好，我不喜欢他。”童念念道。 赵莉思得意的对陆翔抬起下巴，“听见没有，念念不喜欢你。” 陆翔气得快跳脚，“谁要她喜欢，她爱喜欢谁喜欢谁管我屁事。” “那你别跟她去学校，跟明哥去签约呗，做大明星多显摆啊。” 虽然赵莉思说话的调子一听就知道是醉了，可这话一出依旧让人察觉到她在为陆翔操心，一心还在为他考虑着。 陆翔沉默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下来，“你怎么就认准我成绩不好，读书怎么就比不上做音乐了，这样我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赵莉思道：“可你就是成绩不好啊。” “……”陆翔低声骂了句脏话，脸上尴尬一闪而过，“现在成绩不好不代表以后成绩也不好，我成绩总比她好吧。” 被指的童念念又无辜被牵连。 她对赵莉思道：“我的目标是考一流大学。” 赵莉思先对童念念点头，“念念肯定行的。”转眼再看陆翔，摆出一副‘你看吧你就放弃吧’的表情，诚恳的望着他。 另外三人不催促，默契看戏。 陆翔抓头发，“管她考什么大学，我都说了我留校不是为了她了！” “那是为了谁？” “你啊，傻妞！” 陆翔暴躁的答完才反应过来刚刚的声音和语气都不对，抬眼看去就见童念念对赵莉思道：“哦，傻妞是在喊你吧。” 赵莉思眨眨眼睛，迷迷糊糊道：“应该是吧，念念又不傻。” 童念念摸了下她的头，“你也不傻。” 赵莉思再朝陆翔看去时，陆翔面红耳赤。 “为我？”赵莉思疑惑。 陆翔扭头，“你成绩也就一般般，能考的大学就那样。” 赵莉思气愤道：“谁说的，我也要考一流大学，我还跟念念做同学。” 陆翔沉默了一会，回头叹了一口气。 “噗。”姜东明抬起手摆了摆，“不好意思，我自罚。”说完就干脆的喝酒。 陆翔懒得说什么，又盯着赵莉思。 赵莉思被他盯了一会有些犹豫起来，“你干嘛啊？” 陆翔突然扬笑，“没什么。”他说，“行吧，就算我考不上，那我就去你大学门口摆摊卖烧烤，刚好你喜欢吃烤年糕，我专门就烤这个却不卖给你。” “你怎么能这么没出息……等下，你太过分了，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赵莉思控诉道。 陆翔哼笑道：“你管我啊。” 他坐下就准备转瓶子。 这时姜东明按住他的手，“饿了，吃饭再玩别的。” 心动第133天 众人出了地下室回到客厅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晚餐轮到男生们‘大展身手’，结果展现得不是很顺利，不管他们把自己的‘作品’吹得多好，童念念给面子的尝了一口黑乎乎的青菜后，毫不犹豫返回客厅找到两桶泡面收进怀里。 她就不该指望醉鬼们能烤出什么好吃的来，不引发火灾就不错了。 至于靠谱的赵莉思现在也是醉鬼一员，童念念扶着她回到客厅坐下就开始泡面。 不是没想过给林诲生也泡一桶，可他在男生群体里，童念念能预测自己特地拿泡面去给他会引起怎样的群侃。 她这边刚把泡面泡好拿出来，就见本应该在外面弄烧烤的姜东明几人出现在客厅，齐刷刷盯着她手里端着的两桶泡面。 “想都别想。”在他们开口之前，童念念已经不留余地的严词道。 “好妹妹……”姜东明露齿一笑。 童念念目露鄙夷的淡声道：“和女孩子要吃的，你好意思吗。” 事实证明姜东明不好意思，被童念念这么一说，他的笑容就僵住了。 再看另外的陆翔和陆经国也没好到哪去。 童念念满意的走到赵莉思身边，把看起来都快睡着的赵莉思摇醒，喊她吃饭。 很明显赵莉思也饿了，抽了抽鼻子就接住童念念给的泡面吃得倍儿香。 在场三个男生看得眼馋，眼神直勾勾的又不好意思说话。 童念念看得好笑，提醒这三个醉鬼，“零食袋里还有，不过好像只有两盒了。” 话声一落，三只醉狼出动，抢食起来谁都不让谁，兄弟情在这一刻都变成浮云。 童念念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纠结泡面，饿肚子的话，分明还有别的零食可以吃。 至于这个想法，她没有对姜东明他们说，一边吃泡面一边拿出手机把三人狼狈可笑的样子拍下来。 “林诲生呢？”童念念问道。 抢到泡面盒的姜东明指着外面。 童念念收起手机，端着泡面碗往外面，走前跟姜东明说：“厨房还有烧的热水。” 姜东明动作迅速的走去厨房。 院子。 林诲生就站在烧烤架边上，手里拿着料刷。 童念念走近问道呛鼻的各种香料味，小声打了个喷嚏。 她揉了揉鼻子，再抬头时就对上林诲生正看来的目光。 童念念愣住一秒，仔细盯着林诲生看，发现他此时脸上的浅笑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在做什么？”童念念忍耐着被惊艳到的心跳，低低问。 林诲生拿起桌子上的纸碟给她，语气温软，“给你。” 童念念没想到自己会有被色诱的一天，明知道醉鬼弄出来的东西就是黑暗料理，可此时被林诲生温柔的眼神蛊惑，她根本想不到拒绝，放下手里的泡面盒，便接了林诲生给的烤肉。 昏暗的光线看不太清楚烤肉色泽到底如何，童念念估摸着总比陆翔他们弄出来的强大，就在林诲生期待的目光下吃了一块。 她试探的慢慢嚼，嘴里正常的味道让她放下心。 刚准备告诉林诲生味道如何，抬头注意到林诲生紧张的注视。 童念念坏心眼不由升起来，眯了眯眼，便做出快被难吃哭了表情。 林诲生表情大变，伸手放在她嘴边，“快吐出来。” “啊？”童念念被他反条件的行为惊住。 “吐出来。”林诲生道，掌心又伸了伸。 这回童念念看懂了，她哭笑不得，又感动又甜蜜又无奈又窘迫，仿佛打翻了染色池，将脑海和眼前的世界都渲染成七彩斑斓的梦幻色调。 “不吐。”童念念笑道：“很好吃啊。” 说完她又拿了一块纸碟里的肉块吃下去。 见林诲生傻愣愣望着自己的模样，童念念笑得更开怀，拿了一块肉喂到他嘴里，“不信你自己尝尝看。” 肉块碰到嘴唇，林诲生张开嘴，不仅尝到烤肉的味道，还有女孩手指滑过嘴唇的触感。 两人齐齐愣住。 童念念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自然的做出这种大胆举动。 其实也不算大胆，比这更大胆的事情她没少做过，只是对象换成是林诲生后，所有事情都好像变得不一样。 “你们在吃什么独食？”陆翔乍然响起的喊话，把两人齐齐惊醒。 童念念飞快收回手，林诲生也转头。 下一秒，两人偷瞄对方的目光又再一次对上。 童念念脸上一阵火烧，她把纸碟上的烤肉都倒进泡面盒里，然后端着泡面盒走到一边去吃。 转眼间陆翔的喊声已经把另外几人都吸引过来，空旷的院落再次热闹起来。 林诲生被陆翔等人围在中间一阵打闹，这边一句‘有异性没人性’那边一句‘一个人偷偷吃独食’，把林诲生数落得再次沦为煮夫，为大家做烧烤。 童念念走过来，“来玩之前怎么说的，每个人做一个菜。” 陆翔道：“我做了，你们不肯吃而已。” 童念念微微一笑，“自己做自己吃，再不然我让赵莉思来跟你说。” “你当我怕你啊。”陆翔道。 童念念转身就走，才走两步，后面陆翔说：“就当我怕你！” 童念念没有停下，陆翔接着喊道：“我都说了，你干嘛去！” 童念念道：“我去看看赵莉思怎么样了。” “嗯？我在这，好好的。”刚走出来的赵莉思抬起手，“喊我什么事？” “没事，喊你来玩。”童念念道。 “哦。”赵莉思边走边吃泡面。 一顿晚餐吃了近两个小时，最后大家大多还是靠零食填饱肚子。 陆翔吐槽有了这次经历，以后都不向往什么野炊活动了，除非他只负责野，有人负责炊。 这话一出惹来众怒，每个人都捶了他一把。 谁让烧烤建议一开始就是陆翔第一个响应，也是他第一个说会负责烧烤。 晚餐结束谁都不想收拾残局，姜东明发话回地下室玩，这里交给明天的清洁人员处理。 回到地下室，姜东明把那瓶被他们转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红酒打开，给每个人倒上。 “为将来的歌坛巨星干杯！” “哈哈哈哈，为将来的名牌大学生干杯。” “为我们所有人心想事成干杯i。” “唔，为以后一流的服装设计师干杯。” “嗯，为我们干杯。” “干杯——” …… 童念念把吐后差点在洗手间睡下的赵莉思送回房间床上，再回到地下室，看到陆翔拉着林诲生在喝酒，陆经国倒在沙发上半天没动静，姜东明坐在地上背靠沙发微眯着眼。 这会他朝童念念侧头看来，然后对她招手。 童念念走过去，望了林诲生那边一眼，说：“差不多该睡了。” 姜东明一伸胳膊勾住她脖子，将人拉到面前。 喝醉的人掌握不好力气，童念念猝不及防撞到他胸口。 姜东明闷哼一声，童念念用活该的眼神看他。 姜东明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头说：“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些有关林诲生的秘密，知道我是怎么弄来的吗？” 本来想生气反击的童念念停下手，问道：“不是林诲生主动跟你说的吗。” “就他，你觉得他会说？”姜东明哼笑，又伸手捏脸，被童念念挡住，警告的盯着他。 “啧。”姜东明松开她，“叫一声哥哥，我就告诉你办法。” “哥哥。”童念念软软喊道。 “……擦。”姜东明昂头捂住脸，闷在手掌下的声音嗡嗡的，“你这样让哥哥很没成就感。” “哥哥，快点说。”童念念蹲在他面前，笑颜又乖又软，连催促都透着撒娇的软和。 姜东明哑然半天，嘀咕道：“这差别待遇简直了，”再看童念念一眼，破罐子破摔道：“灌醉他，什么都好说。” 童念念眨了眨眼睛，歪头，“谢谢哥哥。” 她转身站起来朝林诲生那边走去。 姜东明放下手，本就喝酒上脸的俊脸一片通红。 “妈的，哥哥叫得这么溜。” 心动第134天 童念念抱着灌酒的念头去找林诲生，可看见他已经醉得反应迟钝的模样时又不忍心了。 把陆翔从林诲生身边推开，陆翔抱怨了一句什么，童念念没听清楚便扶起林诲生，“你住在哪个房间？” 林诲生面向她看了好一会，看得童念念快以为自己脸上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没事。”林诲生说完这句话，低头看着地面。 童念念道：“那你告诉我，你住在哪？” 她静等了几秒才等到林诲生伸手指着楼上。 童念念扶着他就准备走，半途林诲生的一只胳膊被陆翔拉住，“还没玩完，想走没门。” 没给童念念说话的机会，陆翔扬声喊姜东明和陆经国作证，指着林诲生道：“书生输了不认账。” 姜东明摇摇晃晃的走过来，幸灾乐祸的笑道：“哦，那得喝酒。” 林诲生抬头，说道：“我没输。” 一遍说完，他扭头面对童念念，更认真的重复一遍，“没输。” “嗯，你没输。”童念念忍住差点笑出来的嘴角，摆出认真的表情回应。 换做平时林诲生肯定一眼就能看穿她的伪装，这会儿则在得到这声认同后就满足的露出浅笑。 童念念盯着他的脸，可以确定林诲生真的喝多了。 “高僧，你作证，我们刚在玩木头人的游戏，是不是书生先动了。” “嗯，是。” “喝酒喝酒。” 陆翔把一罐酒塞进林诲生手里。 童念念拿过去，“我替他喝。” “噗。”陆翔大笑，“书生你好意思不？” 童念念的手就被林诲生握住。 她扭头看到林诲生执拗的表情。 林诲生道：“你别喝。” 童念念眨眼，“不要我喝可以，除非你也不喝。” 林诲生面露为难。 陆翔还在那里起哄。 “啧。”姜东明突然发声，将这个僵局打破，“不喝就不喝了。” 陆翔道：“你偏心童念念就算了，小竹马也偏！” 姜东明骂道：“看看你这怨妇的样子。” “哎呦，我就怨妇怎么了，你还知道我们会有怨气哦。”陆翔掐着嗓子说，又腻腻歪歪的往姜东明身上靠过去。 姜东明受不了的把他推开，陆翔不依不饶。 “烦死了，我们玩点刺激的。”姜东明说。 陆翔：“什么刺激的？” 姜东明指着天花板，“探险！” …… 喀嚓。 “卧槽。” “怎么了？” 手机灯打在楼梯上的光束晃动。 一张人脸被灯光由下巴往上照出十二分的狰狞怪诞感。 这人随即一笑，“哈哈哈，吓到了吧？” “艹。”后面的姜东明一巴掌拍在陆翔屁股上。 陆翔惊叫又嬉笑，“明哥你是不是bt。” 姜东明笑道：“你想试试吗？” 陆翔表示不想，朝前面的林诲生道：“书生，走快点，你不会是怕了吧？” 走在最前面的林诲生没应话，队伍继续前行。 越往上走，楼梯的噪音越大，给人一种随时会度断裂的感觉，哪怕有手机也只能照亮小范围的区域，周围一片漆黑，空气又潮又闷。 “艹，有点意思。” “闭嘴。” 过了一会。 林诲生的声音响起，“到了。” 在他们的面前是一个狭窄的过道，过道的尽头是一扇门。 陆翔探头，手机电筒光射在门上。 陈旧的木门和深绿色的墙纸乍然被照出部分影子。 “嘶，门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突然抽气声再配合惊吓的语气，哪怕没把人吓到，也成功惊到。 姜东明说：“去开门。” 陆翔放下手机光，“我不去，这是书生的惩罚。” 童念念道：“我看你这一路兴致挺高的。” “总要给‘鬼屋’点面子。”陆翔打开手机录像功能，喊话道：“好了，让我们看看‘鬼屋’的真面目，听说这里面s过人，还不止一个，原房主才不能继续住了拿出来出租。” “如果是真的，根本租不出去，都是噱头。”陆经国说。 陆翔道：“看破不说破，指不定呢？人就是有猎奇精神，你没看到那些评价上大家都说见鬼了吗。好了，话不多说，书生开门。” 童念念就站在林诲生身侧，趁着黑暗偷偷捏了捏他的手臂，用这种方式给他一点支持。 却不知道这个举动让林诲生一时失神，单手开门的动作用力过猛，整个人往里面栽倒进去。 童念念想都没想伸手去拉他，结果被他的体重带着往前一步绊倒门槛，身体彻底失去控制的往里面倒下去。 在她落到地下前，林诲生及时抱住她的腰往自己怀里带，最后童念念只是压在林诲生身上，并没有感到多少疼痛。 “你没事吧？”童念念撑起身体，询问下方的林诲生。 她刚刚靠的近，把林诲生的闷哼听得分明。 “没……” 砰！ 林诲生刚发出一个音节，两人身后传来大门被关上的巨响。 唯一从大门透过来的一点光线都消失了。 童念念和林诲生的呼吸同时一窒，没来得及适应黑暗的双眼什么都看不清，其他的感觉都变得格外敏感起来。 童念念甚至能听到自己和林诲生的呼吸声，她刚试着动一下就碰到林诲生手臂的皮肤。 林诲生稍微有点动作，她立即就能感知到。 周围安静得不可思议，轻微动作带起衣服和地面摩擦的声音就清晰明了，让气氛莫名的紧张。 “我去看看门。”童念念快速说道，摸黑往后爬动，确定已经离开林诲生的身体范围立刻站起来。 凭借记忆摸向门边，她往里面拉没拉开。 “姜东明？” 外面没有人应。 “开门。”童念念拍打两下。 依旧没有人应声。 童念念把脸贴在门边，不确定是不是听到了姜东明等人的声音。 “陆翔，玩得差不多就够了，再不开门我就告诉赵莉思你喜欢她。” 一般来说赵莉思就是陆翔的死穴，这一点在今天已经得到确定。 一再试探无果之后，童念念拿出手机打算发消息。 结果手机在里面显示收不到信号。 她才想起来在这个网红别墅评论里，有不少人提起过这个‘阁楼’打卡点。 心动第135天 这个阁楼才是别墅‘鬼屋’称呼的重要由来，在里面会屏蔽信号就是其中的特色之一，不少追求刺激的租客故意跑到这面来玩恐怖游戏。 童念念无奈打开手机电筒，转身往林诲生所在照去，发现林诲生正低着头坐在地上。 童念念心里一慌，走过去问道：“哪里不舒服？” 林诲生摇头，手在地面摸索。 童念念问：“你找什么？” “眼镜。”林诲生声音低哑，“眼镜掉了。” “我帮你找。” 在有限的光亮里，童念念按照摔倒的范围，花了近十分钟才在一个破旧储物柜下面找到眼镜递给林诲生。 这十分钟里，林诲生一直沉默不语，这会接了眼镜戴上依旧垂首坐在原地。 童念念跟他一样就地坐下，猜不准林诲生在想些什么，轻声说道：“肯定是他们的恶作剧，等一会就会放我们出去了。” “嗯。”林诲生只应了一声，没有后话。 童念念很想看看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可把手机电筒光对着人家的脸照又显得太刻意。 这份静默不知道具体持续了多久，直到林诲生说：“把灯光了。” “嗯？”童念念没明白他的意思。 林诲生道：“会浪费电量。” 童念念先按照他说的做了，电筒光一灭，她眼前再次一片黑暗，朝林诲生的方向看去也只是一片浓重的身影。 只是想到那里有林诲生这个人在，她又不由的感到安心。 “你的意思是，”童念念盯着手机电量，再仔细想林诲生的话，不确定的问道：“姜东明他们一时半会可能不会放我们出去？” 等了几秒没有林诲生的回应，童念念小声喊道：“林诲生？” “嗯？” 听到他的声音，童念念放下心，想了想就小心翼翼向他方向挪动靠近一些，问道：“刚刚为什么不应我？” 象征着林诲生的黑影向她的方向侧了侧，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传入童念念耳朵里。 “我应了。” “那我怎么没听见。” 这回林诲生的回答慢了一秒，“我点头了。” 童念念先无语，随即又被这个回答给逗笑。 “这么黑我怎么看得见。” “对不起。”林诲生道。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童念念没把这句话说出来，盯着林诲生的方向，若有所思的说道：“你靠近点，我才看得见。” 话落，林诲生向她的方向挪动。 在两人差不多像个半只手臂的距离停下。 林诲生问：“看得见吗？” 童念念抬头就对上林诲生专注的视线，心头一触，轻轻“嗯”了一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童念念几次看手机，从他们被关进来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 “林诲生？”童念念侧头。 “嗯。”林诲生低沉的嗓音仿佛就在耳侧，“在。” 童念念道：“你说他们多久才会放我们出去？” 林诲生没有回答，反问她，“多久了？” 童念念才想起来现在的林诲生算半个醉鬼，笑问道：“你以为多久了？” 林诲生过了几秒，缓慢说道：“几分钟？” “……半个多小时了。”童念念好笑道。 她把手机举到林诲生面前，屏幕光打在林诲生脸上。 童念念趁机看过去，可惜眼镜反光看不清他现在的眼神，只看表情的话和平时变化不大。 “你看几点了。” 林诲生举起手臂挡在眼前。 童念念马上意识他是被屏幕光刺激到眼睛了，忙把手机放下，说了一声抱歉。 林诲生摇头，“没事。” 童念念心里的愧疚却没有减少，暗骂自己欺负人不看情况。 “童念念。”林诲生突然低声喊她名字。 “我在。”童念念马上回应。 林诲生说：“你打开电筒找找，这里面应该会有钥匙。” 这次童念念特意向林诲生相反的方向打开电筒光，有限光束照出小范围的景象，堆积着一看就没用的杂物。 “好乱。” 对于一个不擅长收拾的人而言，面对这种杂乱第一感受就是无从下手。 虽然不知道从哪里找起，童念念还是决定动手。 她刚准备站起来，林诲生喊住她。 “把周围都照一遍看看。” 童念念照做。 过程里出现一两回的惊悚场景——掉了一只眼，长相怪异显得很恐怖的破布娃娃、挂在墙上的欧洲画像，画布上沾着看起来很像是飞溅上的血液液体。 这些东西在平时看到都会觉得恐怖，乍然在黑暗中被照亮出现在视线中效果加倍。 “房主的布置很用心。” 少年比平时低哑的嗓音响起。 童念念愣了下，心底刚升起的那点阴霾被压下去。 她发出疑惑的鼻音，“嗯？” “每次的场景布置都有变化。” 这句话让童念念意识到阁楼的一切都是人为布置。 “嗯。”最后的那点不安也被驱散，童念念之前不自觉紧绷的脸上浮现笑容，“你是不是故意说这些安慰我的？” 没有声音。 “林诲生？我看不到你摇头或者点头，所以你要说话。”顿了顿，“要不然我就当你默认了。” “嗯。” 童念念低笑出声。 手机传出‘叮’的提示音。 童念念一看，出声道：“只有百分十的电了，你手机呢？” “不在身上。”林诲生说，随即道：“把墙上灯罩里的蜡烛拿下来。” “我们没有打火机。”童念念一边说一边按照他所指的目标走去。 灯罩果然可以取下来，碰到蜡烛的一瞬就能感觉到这不是真的蜡烛，而且蜡烛居然真的可以取下来。 童念念取下蜡烛回到林诲生身边，“你早就知道这不是真蜡烛了？” “阁楼很多木材，真蜡烛容易引发火灾。”林诲生说。 “我还以为是你先查攻略了。”童念念轻笑。 她摸索着塑料蜡烛的开关，按到一个凹陷，蜡烛灯亮起来。 猩红色的灯光打在两人的脸上，童念念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出来。 林诲生道：“电池时限不会很长。” 童念念点头，“因为这是‘鬼屋’对吗？” 她把手机光关掉。 “那么接下来应该找哪里。” “日记本，娃娃下面。” “好。” 心动第136天 按照林诲生的指挥，童念念找到陈旧的日记本回到他身边。 把红色蜡烛灯放在两人中间，她饶有兴致的开始念日记本里的恐怖故事。 日记念完之后，林诲生给出新的线索，童念念按照他的提醒找到新的道具。 两人分工明确的玩起了密室逃脱游戏。 童念念在画像后面找到一把钥匙，从踮脚的箱子跳下来。 “找到了。” 来到林诲生身边，把钥匙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林诲生点头。 童念念盯着他看了一会，突然凑近。 林诲生迟钝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神情紧张。 童念念试探道，“林诲生，你指挥我指挥得很痛快哦？” 林诲生摇头，“没有。” “还说没有，那你干嘛不动？”童念念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 林诲生张了张嘴。 “嗯？”童念念眯眼。 “头晕。”林诲生低声说。 童念念顿了下，“你说什么？” “我头晕。”林诲生神情认真。 童念念转过身，低头用手捂住嘴唇都把笑声憋回去。 “我去开门。”丢下这句话，她匆忙走向入口大门。 “这钥匙不一定是……” 童念念开着手机灯对准门的钥匙孔，伴随着林诲生这句话未尽的话语，找到的钥匙和大门型号不对。 这个结果并没有让童念念感到多失望，她过身问林诲生，“你怎么知道的？” 林诲生说：“故事剧情没有完全解开。” 童念念点头，“所以这个钥匙是？” “有锁孔的地方都可以试试。” 虽然不是直接得到答案，童念念反而被挑起兴致。 “好，希望蜡烛的掂量能支撑到。” 她四周看了一眼便走向一个箱子。 箱子并没有上锁，里面都是些杂物。 童念念把自己的行动和看到的东西一一向林诲生讲述，林诲生的回复总是很精简却从没有遗漏，总是会在她说完一句话的下一秒给出回应。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中逐步把阁楼的秘密揭露出来，配合中给人带来的愉悦感盖过环境的压抑。 如果不是手里的蜡烛灯开始闪烁，童念念都忘记了时间。 在蜡烛灯电量耗尽的那一刻，周围陷入漆黑。 童念念没有感觉到害怕，她很确定林诲生所在的位置。 “童念念。” 她在向林诲生所在摸索时，听见林诲生喊自己的名字。 这一瞬，童念念心底忽然产生一股冲动。 在这片肉眼不可见的黑暗中，他们其实是心意相通的。 黑暗来临的时候，她本能的第一时间向他靠近，他也第一时间向她给出回应。 这就好像在黑夜里航海的小船，凭借记忆向灯塔的方向航行时，抬头就看到灯塔亮起了指示灯。 温暖、安全。 这是林诲生一直以来带给童念念的感受。 “林诲生，”童念念轻轻喊道。 “我在。” 黑暗中，她看到黑影晃动。 她伸出手，和林诲生的手碰触到。 童念念握住。 属于林诲生的那只手顿了顿，然后反握。 这一刻，两人都好像屏住了呼吸，周围安静得不可思议。 偏偏交握的手谁都没松开的痕迹。 没一会，童念念就感觉到掌心发热出汗，甚至觉得心跳透过指尖被林诲生发现。 不知道是谁的手先动，打破了这份静止般又灼热的气氛。 童念念往前走几步，感觉到林诲生就在旁边后就坐下。 “你还头晕吗？”她问得很小声。 “……嗯，有一点。”林诲生语气失去平稳。 童念念听出来他的紧张，自己反而就没那么紧张了。 “那你要不要靠我身上休息一下。” “没关系。” “哦。” 两人之间交握的手没有松开，反而握得更紧。 过了会，童念念说：“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嗯。”林诲生又说：“你问，我答。” 童念念一愣，忍不住轻笑。想到接下来要问的问题，她收敛住笑声，认真问道：“那天你要劝我去弄音乐是真心的吗？” “……” 童念念侧头，仿佛能感觉到这一刻林诲生的为难，想着他之前说过的话，轻声道：“我换个方式问好了，不考虑是为我好的情况下，你想我留校还是签约。” 林诲生那么聪明，肯定听得懂她想问的到底是什么，也肯定知道她想要的答案是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她太久了，不彻底搞清楚的话，她始终都没办法释怀。 明明都可以追到机场去留下她，却在这个问题上又推开她，就好像她在他那里并没有多重要，把她推给其他人对他来说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理由是为她好。 童念念以为这一次还是要等很久才能得到答案，她也做好了耐心等待的准备。 结果却是在她问出问题后没几秒，就听到林诲生的声音，“留校。” “我想你留校读书。” 他说：“和我一起。” 童念念先是哑然，听到最后脸上一热，又升起窃喜。 “那，那天你为什么要那样说。” “我不想你后悔，怕你会讨厌我。” “我不会讨厌你的。” “嗯。” 童念念捏了捏林诲生的手，随即就被反握紧。 她试着动了动手指，钻进林诲生的指缝，过程很顺利，顺利得让人脸红心跳。 “姜东明告诉了我一些你的事。”童念念想了想，决定还是坦然的和林诲生说：“关于你和你父母。” “嗯。”林诲生应道。 “我可以问问吗？” 林诲生转动身体。 童念念以为他在表示抗拒。 “我母亲是个艺术高材生，因为意外怀孕和我爸爸提前结婚。” 林诲生突然说道。 童念念明白过来，安静听着。 “她一直没有放弃画画，终于作品被日本的一名大师看中，对方愿意资助她出国深造，给她提供作品推广发布的资源。” “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爸爸的想法和她相反，两人总在为这件事吵架。我也不想她走，在她下定决心要走的那天，用自残的方法成功把她留了下来。” “结果并没有变好，每个人都不好。她不再管家里的事情，只关心画画，看我们的眼神越来越怨恨。我爸从以前很少喝酒变得开始酗酒，总是加班忙得很晚回家。” “最后她还是走了，带着满腔怨愤，彻底和我们断绝关系走的。” 说到这里，林诲生停下来。 童念念向他挪动，低声安慰道：“林诲生，这不是你的错。” 黑暗中，林诲生侧头向她。 童念念听见他的呼吸的气音。 “那时候她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下我。” 童念念呼吸一窒，心脏密密麻麻的疼。 心动第137天 身体的行动比思想反应来得更快，把林诲生抱住后的下一秒，童念念才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 察觉到之后不仅没有任何后悔的情绪，相反有什么在心底彻底确认下来。 她双眼坚定，将僵住的林诲生抱得更紧。 这个动作所表达的意志清晰传达到林诲生那里，他僵直的身体逐渐放松，又没有完全放松。 黑暗中谁也看不到谁的表情，除了视觉之外的其他感官格外敏感。 完全贴近的身体，连心跳的频率都隐藏不了。 童念念在林诲生的耳边轻声说：“林诲生，那只是气话，你这么聪明，一定能想明白。” 她轻拍手底下绷直的背脊，再次重复道：“这不是你的错。” 手底下的身体轻微颤抖，始终没有发声。 童念念咬了咬嘴唇，抱着他的力气更大了一些，轻拍他背脊的手缓慢向上移动，触碰到少年的颈项。 触手的湿润汗意让她跟着难受，心里软成一团。 “林诲生，我不止一次想，如果珍珍没有出事多好，可这世上没有如果。我来明高的时候抱着满腔的怨恨，那时候我恨不得所有和这件事有关的人都去死。” 她停顿了一会，“……我知道这种念头很自私，有这种想法的我怎么对得起珍珍，可直到今天我不止一次产生这种念头，就是能认识你们真好，能和你们做朋友真好。” 若是没有童珍珍的事件，她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回国，还在国外醉生梦死。也不会故意接近姜东明他们，然后和他们有这些经历。 每次在深夜里产生这种想法，就是一次心灵审判，承受着内心谴责的折磨。 因为她拥有的这些是建立在童珍珍自杀的前提上的。 她越因此感到快乐就越觉得对不起珍珍。 好比现在也是。 童念念眼眶胀热。 剥开外壳袒露内心是一件痛苦的事，然而痛苦之中又伴随着一阵酸软的轻松。 “尤其是你。” 林诲生听出女孩嗓音变得干哑，那是忍耐哭腔的声音。 他垂在身侧两旁的手臂抬起。 “我敢肯定，遇见你绝对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之一。” 林诲生愣住。 童念念郑重道：“我不会后悔，也不会讨厌你。” 在一鼓作气的勇气下，下一句话脱口而出。 “我只会喜欢你。” “……” 安静。 还是安静。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五分钟。 一句郑重的‘喜欢’没办法被列为玩笑的告白。 无论是告白的，还是被告白的，都被冲击得脑子留不下别的想法。 童念念偷瞄林诲生，忘了黑暗中根本看不清。 “林诲生，”她小声清了清喉咙，“我说喜欢你呢？” 如果不是感觉到林诲生狂跳的心跳声，童念念都快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你没什么想法吗？” 她没想到自己的告白竟然会是这种情况，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林诲生就是这种寡言的性格，也许他只是太害羞了，何况现在他还喝醉了头晕，又刚想起那么让人难过的事…… 那么多自我安慰的理由还是抵不住升起的委屈，“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喜欢。” 太快的回答让童念念愣了一瞬。 身体突然被抱住。 “喜欢。” 这回童念念听清楚了。 她来不及高兴羞耻。 林诲生接二连三的告白席卷而来。 “很喜欢。” “很喜欢你。” “很喜欢你。” 童念念才知道林诲生的力气可以这么大。 她被抱得几乎无法动弹。 林诲生额头抵在了她的肩膀上。 短发擦过耳廓和脖子，痒得童念念侧了侧头。 忽然，她动作顿住。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落在她肩颈处。 她无法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直到湿润感更大。 “喜欢你。” 林诲生的喃喃声就在耳边。 童念念伸手，指尖触碰到他后脑勺的发丝。 “林诲生，你喜欢谁？”她问得又轻又软。 “你。” “我是谁啊？” “童念念。” “那谁喜欢童念念。” “我喜欢童念念。” “嗯。” “我也喜欢你。” “喜欢你哦，林诲生。” …… 从林诲生手里接到钥匙时，童念念还有些愣神，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去打开大门，结果大门真的应声而开。 她扭头望向林诲生，手机光打在他不远处，见林诲生真扶着地毯站起来，便把即将出口的询问咽了回去，走过去扶住他的胳膊，“还是很晕？” 林诲生摇头。 童念念并没有松开手，和他一起往外走。 因为楼梯过道太窄，两人下楼梯的时候特别小心，走得也比平时更慢。 直到二楼灯光能照到的地方，童念念才放松力道，对林诲生问：“你早就有开门的钥匙，为什么不说？” 在林诲生回答之前，童念念想到什么，随即道：“你说实话，我不生气。” 林诲生才道：“想和你多待一会。” 童念念看着林诲生半晌没说话，她想：也许不会说情话的人，说出无意识的情话时才是真的暴击。 “我以为你会喜欢玩游戏。”林诲生又说。 童念念道：“嗯，你认为的没错。” 这回换成林诲生没说话。 两人站在二楼楼梯走道口。 童念念住在一楼，林诲生的房间在二楼。 这时候就应该分开了，可谁都没开这个口。 “那你是什么时候拿到钥匙的？”童念念继续这个话题。 林诲生道：“找眼镜的时候。” “嗯？” “就在地毯上。” “……你坐着的地方。” “嗯。” “噗，哈哈哈。” 童念念扶着楼梯栏杆笑起来，笑到一半想到这里隔音不一定好就连忙收住，说话的时候还是藏不住笑意，“我想起来了，那本日记写过死者被关进来时跌倒，所以你刚好坐在了答案的中心点。” 林诲生没有说话，童念念说完后才意识到，既然林诲生进来就找到钥匙，那他说的想和她待久一点就是真的从一开始就这么想。 童念念脸上微热，低笑道：“原来你也会骗人。” “你没有问我。”林诲生说。 童念念失笑，“你还狡辩。” 林诲生却说得认真，“你问我，我不骗你。” 童念念被他的眼神烫到心口，扭过头，“很晚了，我先回房间了。” 林诲生轻轻点头。 她往楼下走了两步，回头就看到林诲生跟上来。 “你做什么？” “送你。” 一句“不用了”在喉间始终没能说出来。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一路上谁都没说话。 下到一楼客厅就看到沙发上躺着的陆翔和陆经国。 童念念愣了下，走近去看两人的状态，发现他们睡得歪歪扭扭，尤其是陆翔，半个身体在地上，半个身体在沙发上。 “喂。”童念念轻轻摇晃两人，都没有什么动静。 林诲生在她旁边站住。 童念念扭头对他道：“看来是真的把我们两个给忘了。” 林诲生默然。 “你等等。” 几分钟后，拿着化妆包出来的童念念蹲在陆翔和陆经国两人面前开始创作。 她对林诲生道：“你也来试试。” 林诲生摇头，“你玩。” 童念念歪歪头，无辜道，“我想看你画画。” 林诲生慢慢走过来。 一个玩得忘我，一个还在醉酒的状态，都没发现靠在二楼栏杆处往下望的身影。 姜东明无声的轻勾了下嘴角，昂头将手里的啤酒喝完便转身离开。 …… “卧槽！” “你脸上怎么回事？” “人呢？” “谁干的，自己站出来。” “几点了？几点了？” 早上在一阵闹钟和吵闹声中所有人清醒过来，一个个手忙脚乱的收拾自己。 等到在客厅集合时。 “姜东明不在。”说话的是林诲生。 这句话响起，还在抱怨的陆翔也停下来，朝林诲生望去，“不在是什么意思？” 童念念走到茶几边，把水果盘拿开，看到下面完整的一张纸。 其他人围过来。 纸上红色的字迹一看就是用口红写的，和陆翔两人脸色的痕迹是同色号。 [老子不想看你们泪流满面的b样，先走了] 下面还画了一个的抽烟的表情。 “艹。”陆翔骂道：“居然是这家伙。” 童念念手指滑过纸上的字迹放到眼前，指腹上留着浅浅的痕迹，说明口红干得差不多了，姜东明走了也有一段时间。 这只口红大概是她昨天给陆翔和陆经国画了鬼脸之后，收拾作案工具时不小心遗漏的。 姜东明是走时不小心看见就顺手用这个写字了？还是…… 童念念侧头往林诲生望去。 林诲生也在看她。 两人对视了两秒，童念念将纸折起来放进口袋里。 昨天晚上姜东明估计也在，只是没有出现。 这一天，哪怕大家已经拼命赶时间，还是印证了姜东明说的话——迟到。 童念念和林诲生一起被班主任喊出去罚站，在一班同学揶揄的视线下，他们走出门靠墙站好。 没多久就听到不远处的动静，童念念扭头看去，看见陆翔搭着陆经国的肩膀走出来，朝他们这边挥手打了个招呼。 没等童念念回应，赵莉思也垂头丧气的从她教室门口走出来。 她站直左右看到童念念和陆翔等人时先是傻眼，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童念念也弯眉低笑。 陆翔的笑声最放肆。 男孩女孩的笑声在走廊上回荡，直到陆翔被一只粉笔砸中脑袋。 3班老师的训斥声连童念念这边都能听见些许。 赵莉思缩着脖子，对她挤眉弄眼使眼色。 童念念有模有样的点头做鬼脸。 旁边少年始终安静凝望着她。 微风拂来。 林诲生伸手。 “嗯？”童念念把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发现近在咫尺的手。 顺着手指看到林诲生。 童念念后知后觉，林诲生大概是想帮她弄头发？ 两人目光相触。 林诲生抿抿唇，一抹温柔的笑意在他唇角漾开。 “童念念。” “嗯……嗯？” 他低头，把眼镜摘下来。 少年眉目清朗俊秀。 专注的目光沉静温柔。 童念念低声问道：“你怎么？” 林诲生说：“你说过，喜欢。” 他耳廓泛红。 童念念愣住一秒，随即笑起来。 “嗯，喜欢！” －－－－－－题外话－－－－－－ 不分章了，一次搞完 心动第138天 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透射进来，正好打在床上童念念的脸上。 没多久就受不了的睁开眼，扭头看过去，她想起来是自己昨天晚上开窗透气就忘记关上了。 看了眼床头柜上钟表的时间，在床上抬胳膊伸了个懒腰就翻身起床。 几分钟后，洗漱好的童念念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香味。 她走到客厅，敞开式的厨房能看到柳慧正在忙。 柳慧抬头望见她，“怎么就起来了？” 童念念走过去，“也不早了。” 她把柳慧已经弄好的原材料自己操作起来，很快完成一个自制三明治，就靠着梳理台边吃。 柳慧倒一杯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说道：“昨天你拿回来的试卷我看了。” “嗯。”童念念随意点头。 柳慧夸道：“最近你学习进步很快，连你班主任都打电话过来跟我说这事。” 童念念开玩笑道：“不会是打电话来跟你说怀疑我作弊吧。” 柳慧却很紧张的把她的玩笑当真，反应激烈道：“不是，你怎么这么想，你班主任是夸你。” “嗯，我开玩笑的。”童念念看了她一眼，见柳慧表情尴尬，主动转了个话题，“牛奶好了吗？” “啊，好，妈给你拿。”柳慧顺台阶下去，把牛奶从微波炉拿出来递给童念念。 童念念道：“谢谢。” “客气什么。”柳慧说完就继续处理梳理台上剩下食材，没有抬头的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童念念看到台面上还剩下的三明治材料，“还是这个吧，挺好吃的。” 听到她后一句话，柳慧就同意了。 “妈你给打包。” “嗯。” 童念念拿着喝完的牛奶杯去水池洗干净，顺便洗了手就回房间换校服。 等她收拾好自己再出来，柳慧把打包好的便当保温袋交给她。 童念念把便当袋收进背包里，抬头注意到柳慧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等在原地，示意她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 柳慧看出来她的意思才微微犹豫的开口说：“我看你最近学习很用功。” “嗯。”童念念道。 柳慧道：“其实不用这么辛苦，别把自己逼的太紧了。” “没有，你放心。”童念念很敏感的察觉到柳慧这番话背后的原因，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不过这话倒是让她想起了昨晚的约定，“对了，我今天晚上应该会晚点回来。” “是有什么事？”柳慧问。 童念念道：“有个同学聚会。” “哦，哦，你等等。”柳慧说完转身去玄关拿了包回来，从包里拿了两百块钱递给童念念，“同学聚会肯定要吃点什么，你拿着。” 童念念摇头没收，“我有钱。” 柳慧非塞进她手里，笑道：“钱哪里还嫌多的。” 童念念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把钱收进口袋里。 柳慧这才满意，笑道：“去吧，别让人等太久。”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调侃，童念念却不害羞，一本正经的得意道：“他愿意等。” 柳慧哑然。 话是这样说，可童念念还是看了眼手机时间，没有拖延的快速走出去。 房门关上，柳慧走到阳台往外看。 外面人行道上，一名身穿明高校服的少年扶着自行车静站着。 没多久，童念念走出去和他碰面。 童念念把书包递给林诲生。 后者熟练接过去放进车前的篮筐里，然后扶稳自行车，看着童念念坐上后座。 等确定童念念坐稳了，林诲生才上车开始骑。 两人很快消失在柳慧的视野里。 …… 童念念一只手搂着林诲生腰，一只手拿着手机看。 林诲生温厚低沉的嗓音从风中传来。 “小心点。” 童念念淡定道：“你骑得稳就没事。” “我抱着你呢，要是摔了，也拉着你做垫背。”说着，搂着林诲生腰的那只手，勾着手指在他腰腹地方挠了挠。 车身一个摇晃。 童念念赶紧收手，心虚抬头就看到林诲生扭头，投来的一抹无奈又包容的眼神。 她无辜的眨眨眼睛，撒娇的朝他吐了吐舌头，小声说：“我错了。” 反倒弄得林诲生才像是做错事的人，狼狈的转回头不敢再看她。 童念念想到他刚刚的模样，忍不住偷笑。 她回给赵莉思一条消息就把手机收进口袋，用双手抱住林诲生的腰，再把脑袋和上半身都贴过去。 薄薄的校服挡不住少年身体的温度，温热的伴随着洗衣液的味道，挡住了风。 童念念蹭了蹭，低声说：“我睡一会，昨天晚上没睡好。” 林诲生回头看了一眼，然后转了个弯，走另一条更平稳少车的路线。 虽然闭着眼睛，但童念念并没有真的睡觉。 她享受着这份安宁。 这段时间的日子平静得像做梦一样。 从那天聚会姜东明私自提前离开没多久，他签约了音乐工作的消息就在明高传开，之后回学校的时间果然大大减少，一个月都很少见他几次。 不过姜东明会在群里和大家分享他的生活，经常拍些照片发出来，使得就算见不到他人也不会感到陌生。 因为姜东明的离开，以前每天下午的音乐排练活动也取消了，他们用的排练室却保留下来，大家偶尔休息就会去那里。 尤其是最近，自从被赵莉思抓到过一次林诲生给她补课，陆翔就被赵莉思拉过来一起成立了一个学习小组，原先的排练室变成补习班，下午的音乐排练也变成了补习课。 半个月前柳慧突然联系上她，两人约见后，柳慧跟她说房子的手续已经办理好，可以随时拧包入住。 当时童念念愣了好一会，她记得柳慧跟自己提起过在这里买房子的事，却没想到柳慧会办得这么快，为此还把原来的房子给卖了。 童念念没有当场答应，事后打了林诲生的视频电话和他说了情况。 林诲生听了她一晚上的抱怨和顾虑，没有给她做决定。 “别害怕。” 最后这三个字，给童念念带来无限勇气，忐忑不安的心也变得安定。 她觉得这三个字的后面，还有林诲生没说出来的另外三个字——有我在。 隔天她主动联系柳慧，告诉她自己房租要到期了。 搬家的那天，林诲生和赵莉思、陆翔、陆经国都来了。 本来就不多的东西几人合力起来很快处理好。 姜东明在群里骂骂咧咧没赶上，让童念念要记得欠他一顿饭，被大家一顿‘捶’。 之后舅舅一家也来了一趟，饭桌上无论是舅舅还是柳慧都喝多了。 童念念从他们交谈中得知这房子还是舅妈一个亲戚的，由舅妈走了几趟才把价格压下来，以一个比市场价要更实惠的价格拿下来，包括一些家具电器都留下来没给加钱。 童念念看着舅妈笑骂舅舅多嘴，被柳慧道谢后说着没什么大不了，却掩饰不住自得的神采，开始说起了自己曾经的往事，话里话外其实都是自夸，被柳慧捧了之后又摇手说没什么大不了。 原先看不惯的东西这会再看却没有了往日的不耐，甚至从中感受到了些其他的东西。 童念念还是不喜欢舅妈指桑骂槐，爱贪小便宜，有时候假好人的毛病。现在突然醒悟过来，这些缺点之下，其实舅妈同样有着优点，甚至有些时候换个角度看，缺点也可以变成优点。 至少，现在她看舅妈这样还觉得有点可爱。 舅舅忽然喊她的名字，童念念应着，然后给倒了一杯酒跟他喝。 柳慧回头让她别喝，又骂舅舅老不带人好。 舅妈一边帮柳慧骂舅舅，转头又帮舅舅给柳慧说好话。 柳少明插嘴说父债子偿，他爸让表姐喝酒就罚他也喝。 大家吵吵闹闹的又是笑又是骂，热闹得充满童念念很少感受到的家庭气息。 心动第139天 之后半个月来的相处比想象中的更平静。 虽然童念念嘴上没有说，实际上心里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她喜欢这种平平淡淡的安宁，有时候甚至产生现在的一切都是偷来的不安。 鼻子忽然发痒，童念念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就像个开始，喉咙也跟着发痒。 她从林诲生背上起来又咳嗽几声。 林诲生的声音传来，“不舒服？” “没事。”一开口却是鼻塞的声音。 “你感冒了。”林诲生道。 童念念无奈，“可能是昨天忘记关窗户？”这话说完，她自己先觉得无语，“现在这种天气就开个窗户也能感冒，不知道是妖风太厉害，还是我身体太废了。” “入秋的季节转变，早晚温差大。”林诲生把车停在路边。 童念念道：“也没多大，”又问他，“你做什么？” 林诲生从包里拿出一件外套递给他她。 童念念接住，“很热啊。” 林诲生没说话。 童念念和他对视一会，然后败下阵来。 “一身汗难受的又不是你。” 一边低声抱怨，一边把林诲生给的外套披上。 林诲生对这些抱怨没有任何不耐，等童念念穿好外套，他又从包里拿了瓶矿泉水和一包纸巾给她。 童念念忍不住被逗笑，“你是小叮当吗。” 林诲生配合她，“嗯。” 童念念把手伸进他口袋里，“让我看看里面有没有时光机。” 林诲生身体僵了下，轻声说道：“坐好。” “哦。”童念念看看天色，知道再这样玩下去估计要迟到了。 明高门口。 林诲生把自行车停下，让童念念先进去。 童念念道：“我等你一起。” 林诲生：“我去买点东西。” 童念念想说买东西也可以一起，背后传来赵莉思喊声。 她回头，看见赵莉思朝这边跑过来。 没一会就到童念念面前，挽住童念念的胳膊，转头对林诲生打招呼。 林诲生跟她点头，然后推着自行车去停车棚。 童念念见此也没再说什么，和赵莉思进学校时，心里禁不住想自己是不是有点太粘着林诲生了。 “还是看不习惯。” “什么不习惯。” “林诲生不戴眼镜的样子啊。” 童念念回神，“不觉得很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可就是不太习惯。” 见童念念不以为然的神色，赵莉思道：“你别以为我瞎说，不止我一个人不习惯好不好，我知道你不怎么逛明高论坛，都不知道上面好几个关于你和林诲生的帖子，里面惊叹林诲生颜值大变的人多的是。” 两人聊着聊着上楼，在4班分别，童念念独自来到7班。 坐在座位上的时候才想起来她的书包还在自行车上没拿下来。 童念念拿手机给林诲生发了条消息。 “童念念，你身上这件衣服是男生的吧？” 说话的是隔壁排的同学。 童念念才注意到班上不少同学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 “嗯。”童念念微笑，大大方方的承认。 “不热吗？” “我有点感冒。” “哦哦。” 交流短暂停止了一会，又一个人喊道：“那衣服是林诲生的吗？” 早有预料会被问道这个问题的童念念神色丝毫不变，依旧大方的点头，“嗯。” 这么坦然的表现显然减少了大家八卦的乐趣。 童念念又觉得鼻子痒，小声打了个喷嚏。 偏偏身上多一件衣服又是真的热，她想脱下来又想到林诲生，犹豫着始终没动手，只能不断的用纸巾拧鼻子。 “好像有点严重，要不要去医务室弄点药。”前桌说。 童念念皱眉点头，正要站起来就见门口走进来的林诲生。 视线在他手里多出来的袋子顿了顿。 “yo~” 班上的同学起哄。 只是这些声音显然赢不到林诲生。 他目不斜视的走到座位，把童念念的包挂在课桌边的挂钩上，然后将手里塑料袋放在上桌。 童念念看到袋子上的logo，弯了弯眼睛，“你是去医务室买东西。” “嗯。”林诲生把保温杯给她。 童念念乖乖接着，坐在座位上看着林诲生分药。 林诲生抬头准备喊她吃药时，就见捧着保温杯的女孩双目弯弯，鼻头红红，殷殷目光的盯着他。 两人四目相对，童念念笑得更甜美也乖巧。 林诲生心跳不已，抿紧着嘴唇，把药推到她面前。 童念念低声说：“好难吃。” 林诲生哄道：“吞下去就不难吃。” “我不会吞药。”童念念郁闷道，发现因为这句话而为难住的林诲生，又笑起来。没有再墨迹，主动把桌子上的胶囊药放进嘴里，打开保温瓶，里面的水温刚刚好。 等她把药吃完，面前桌子上被放下一盒巧克力豆。 林诲生回到他的座位上坐下。 本来想看八卦的同学们并没有体会到吃瓜的快乐，反而深深遭受到吃狗粮的痛苦。 “艹，我当初就说这两人不对劲，你还骂我眼瞎，这回知道全班就我眼睛最雪亮了吧。” 童念念的前桌用手肘推自己的同桌基友。 基友一动不动，不应话。 明高知道童念念和林诲生关系变化的人，除了每天亲眼观测的7班同学外并不多。 一是童念念和林诲生都没有故意宣扬的意思，同样的他们也没有故意隐瞒。大家对于林诲生照顾童念念的情况都见怪不怪，姜东明还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照顾童念念。 不少人还认为林诲生会接送童念念，不过是代替姜东明而已。 比起两人的关系变化，姜东明签约音乐室和林诲生摘下镜框眼镜，突然开始戴隐形眼镜，颜值大变的情况更让他们有探究的兴趣。 二来，除了7班之外的学生见到他们的机会并不多。 两人除了上学放学会出现在校门口，午休都不去食堂吃饭，有自己的时间地点安排。 上午的课结束，童念念的感冒还没有缓解，午休补课的安排被林诲生取消。 带着她去医务室给校医测量体温检查情况，校医道：“不严重，吃两天药就好了。” “那喝酒有影响吗？”童念念哑着声音问。 校医哭笑不得，看她红鼻子红脸的可怜模样也生不起气，还跟她开玩笑，“有影响，说不定能降火好得更快。” “好的。”童念念认真点头。 林诲生低声道：“别闹。” 童念念不知怎么的就从这句话听出宠溺感，发现校医若有所思盯着他们的眼神，她脸上一热，淡声道：“没闹，我问认真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没等林诲生回话，校医就开始赶人了。 心动第140天 两人出了医务室。 童念念看到手机里的消息，跟林诲生说：“赵莉思问我们去哪了，他们已经在排练室等着了。” “嗯。”林诲生没说去或者不去，眼神询问她的意思。 童念念吸了吸鼻子，闷声道：“去吧。” 排练室。 童念念刚打开门走进去，就被赵莉思问感冒怎么样。 她正疑惑难道自己感冒的样子很明显吗？赵莉思却说，“林诲生给你买药的事都在群里公开了。” “高二生就是闲。”童念念哑着嗓音。 赵莉思哼哼，“这么说的话，高三也很闲哦，他们聊得更来劲。” 童念念捏住她的脸颊肉，成功阻止赵莉思接下来的调侃。 “那今天的补课取消了？”陆翔插嘴，更关心这个。 童念念坐在沙发上，朝他弯了弯眼。 陆翔一看就知道不好。 果然，童念念下句话说：“你们继续，我午休。” 陆翔想说什么，见赵莉思已经把课本拿出来又闭上嘴，郁闷的双手交叠枕着下巴，嘀咕道：“还不如卖烧烤。” “没出息!”赵莉思喝道。 陆翔道：“这时候耳朵就厉害了。” 赵莉思不理他，给林诲生倒水。 童念念躺在沙发上，腹部盖着林诲生的外套，侧卧着盯着他们看。 他们三个人的说话声明显比平时都要低，为了照顾她这个病人。 这种被无声关心着的感觉让童念念很温暖，一想到未来几年都会这样过就不由的嘴角上扬。 她以为自己睡不着，却不知是药效还是感冒的影响，等到被林诲生喊醒时还迷迷糊糊的。 “快上课了吗？”童念念问道。 “没有。”回答她的是赵莉思，“不过快了，林诲生说你还没吃午饭。” “哦。”童念念揉了揉眼睛，清醒过来。 “有没有好点。”林诲生递给她一袋湿纸巾。 童念念拿到手里的时候，用惊叹的眼神看了林诲生一眼。 林诲生会照顾人的体贴细心程度，偶尔会让童念念觉得他是不是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嗯。” 她擦了脸，清清喉咙说道：“没那么堵的感觉了。” 说完做起来，问林诲生：“我的包呢？” 林诲生转头把她的包提过来。 童念念把柳慧做的三明治拿出来吃。 “你们要吃吗？”她问赵莉思他们。 赵莉思走过来拿了一块，“看起来和店里买的一样。” “好吃耶。”赵莉思吃一口，咽下后对童念念道：“阿姨这么会做饭，为什么念念你……”说到一半她才想起来童念念父母离异，并不是和妈妈一起生活，而和妈妈生活的姐姐又…… 赵莉思脸上一慌，担心自己说错话勾起童念念不愉快的情绪。 童念念的反应还好，并没有赵莉思想的那么敏感脆弱，边吃边接过她的话，“我会把你的评价告诉她的。” 赵莉思紧张道：“等等，让我再想点好话。” 童念念笑出声，网上说是傻白甜应该就是赵莉思这种。 “你慢慢想，想好了可以去我家亲口说给她听。” “可以吗？！” 赵莉思表现得很激动。 童念念看到她殷切的目光，想到赵莉思几次暗示想去她家里玩的意思，应声道：“嗯。” 赵莉思又高兴又紧张道：“阿姨会不会嫌我麻烦。” 童念念想到柳慧，“她应该会很高兴你能来。” 把朋友带到家里玩这件事，在搬进那个家里后，柳慧就透露过几次。 童念念不是不懂，这是对家的一种认可行为。 她看着赵莉思开心的样子，没有后悔说出这番话。 下午童念念又吃了一回感冒药后感觉好了一些，到晚修结束放学，除了说话声还是沙哑外，咳嗽已经止住了。 她坐着林诲生的自行车，赵莉思三人则打了个车，大家商量好就一起前往约好的目的地。 童念念两人最后到，一眼就看到已经围桌坐在一起的赵莉思他们。 一桌上姜东明戴着帽子低着头依旧是最突出的那个。 他听到动静转头看过来，举起手跟两人找了个招呼。 童念念下车走过去，林诲生留在原地锁车。 “不热吗？”姜东明看到她身上披着的外套。 童念念还没说话，赵莉思说：“念念感冒了。” 姜东明笑道：“感冒嘛，多喝两杯酒降降火就好了。” 林诲生走过来就听到他说的这话，看了他一眼，在童念念旁边坐下。 “呦。”姜东明盯着林诲生的脸，撇嘴说：“我以前建议你戴隐形眼镜，你理都不理，现在不嫌麻烦了？” 面对他的调侃，林诲生平静道：“不麻烦。” 这不变应万变的态度反倒让姜东明感到吃瘪。 童念念指着他的帽子，反问他，“你这样就不热了？” “哥现在是名人。”姜东明得意道。 童念念翻了个白眼，没有反驳他。 姜东明是个天生的发光体，他的性格注定他适合这一行。 虽说刚入行的他还没真的出道，自然不存在什么大名气，可要说是个名人还是够格的。 单说他在明高的名气就没有因为他离开学校降低过，每次他回学校就会成为所有人讨论的焦点。 串串和烧烤相继上桌，大家聊起各自近来的趣事，气氛热闹和谐。 童念念还在感冒不方便吃烧烤，就算吃也是没放辣椒粉的那些。 没吃一会，脸上就泛起一片红，额头也冒了一层汗。 林诲生递纸巾给她。 童念念接住。 姜东明突然来一句，“林诲生，隐形眼镜是不是看不清楚东西。” 在大家疑惑时，姜东明似笑非笑的接着说，“要不一直死盯着童念念干嘛。” 林诲生扭头，脸色平静，可还是被人看出他表情的窘迫。 赵莉思他们纷纷笑出声，连陆经国也微微勾起嘴角。 童念念看他们都逗林诲生就不乐意了，扬声说：“我乐意给他看。” 有些事情大家都已经明了，没什么好掩饰的。她拉住林诲生的胳膊，把他的脸赚回来，对林诲生道：“你看我，别看他们。” 林诲生点头。 这回其他人笑不出来了，陆翔笑骂狗粮都吃饱了，还吃个屁宵夜。 在大家的起哄下，撒狗粮的童念念被要求喝酒。 林诲生拿起酒杯，“我替她喝。” “代替要三倍！” 林诲生没说话，默默连续喝了三杯。 童念念没劝，等他喝完，对陆翔他们抬起下颚，那傲娇的模样有人看着喜欢也有人看着想打。 大家闹到半夜还没散场的意思，童念念感觉到手机震动，拿出来看到是柳慧发来的消息。 “我去洗手间。”童念念站起来。 赵莉思道：“我陪你去。” 童念念笑道，“又不是小孩子。” 林诲生已经起到一半的身体起来也不是，坐下也不是。 童念念看到后，低笑一声。 林诲生就被姜东明拉着胳膊坐下来，“你不怕尴尬，别人还怕。” 童念念跟他们挥挥手，问了老板洗手间的位置在后门，不远就是有点偏。 她一边走一边拨柳慧的电话，前面是个窄巷，老板说的洗手间就在窄巷墙上的一道门后。 童念念看着潮湿的地面和看起来不怎么干净的铁门，心里有些排斥，刚好柳慧的电话接通，她就在墙边停下先跟柳慧讲话。 “我应该还要晚点回去。” 柳慧没有催促她，让她玩得开心，另外回来的时候打个电话，她可以来接。 童念念听着这些小心翼翼的言语，想说她不需要这样，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赵莉思说你做的三明治很好吃。” 转变的话题让柳慧愣了下，随即说：“她要是喜欢吃，下次我多做点，你带过去给她。” 童念念道：“不用那么麻烦，下次让她来家里玩，你直接做给她吃就好了。” 柳慧半天没说话。 童念念道：“那就这样，我要去洗手间，先挂了。” “啊，好，好。”柳慧应着，临挂前又急匆匆说：“等下，我听你声音有点怪，是怎么了？” 童念念道：“只是有点感冒。” “嗓子不舒服吗？”柳慧问。 童念念：“嗯。” 柳慧道：“那我给你炖点雪梨汤，你回来就直接喝。” “会不会麻烦。” “不麻烦，很简单的。” “好。” 挂了电话，童念念看到前面一个人从前面走过，对方侧头盯着她看。 童念念皱了下眉，没太在意，转身就准备去厕所。 突然，一只胳膊伸到她面前。 童念念第一时间蹲身，伸手到口袋摸了个空。 她恍然间想起来自己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随身携带‘武器’了。 这么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又朝她抓过来。 童念念毫不犹豫转跑，张嘴就准备喊人。 偏偏这个时候喉咙的痒意无法控制的袭来，喊声变成咳嗽，带动她本来准备奔跑的身体也失去平衡。 粗壮的手臂成功抓住她的身体，一只手捂住她的手。 童念念张嘴就咬，下了狠劲。 “啊！”背后传来男人惨叫。 然而男人只是短暂松手又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拽住她头发。 撕裂的疼痛从头皮传来，童念念浑身脱力。 “唔唔！” 黑暗的拖行中，挣扎蹬动的双腿在潮湿地面留下种种痕迹却无济于事。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 心动第141天 从离开那条潮湿的后门巷子，童念念就没有再挣扎。 她的乖顺也得到了相应的好处，男人没有继续暴力拉扯她头发，改成抓她的手臂把她半抱半拖往前走。 被捂着嘴巴的童念念发不出声音，对方的力气很大，这么一会她的两腮都感到疼痛，尤其是喉咙发痒的时候却咳不出来，只能震动到胸口一阵闷痛头晕。 在知道对方不打算放开自己，挣扎也挣扎不开后，童念念没有继续浪费力气，而是睁大眼睛，努力记住走过的道路。 对方对这一片很熟悉，他走的都是黑暗到没有路灯也没有人的巷子路，左拐右弯仿佛在走迷宫，却走得没有一点犹豫，对每一条转道都能提前知道。 在过一道铁网的栅栏，四周堆满了废弃汽车材料。 童念念猜测应该到地方了。 果然，在走进一个仓库里，她被丢在地上。 盆骨和地面碰撞的闷痛让被憋了一路气的童念念身体发麻。 她抬起头，直到现在才看到男人的模样。 一个陌生人。 其貌不扬得看不出任何特色。 男人一只手按住她肩膀，一只手伸向她的腿。 童念念害怕似的回缩双腿，颤抖声线因为感冒不用怎么伪装就充满可怜，“你是谁，为什么抓我？” 男人没说话，手顺着她小腿向上摸过去，动作下流得让童念念咬紧牙关。 目光在男人粗壮的手臂转过，从刚刚被拖拉到这里的过程，童念念就知道硬碰硬的话自己根本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 他的手摸到大腿的时候转到童念念裤口袋，把她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 其他东西都被随便丢在地上，手机被他拿在手里。 童念念假装慌张道：“你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不管是谁让你做这些，我都可以给你更多钱。” 只要有转账记录就可以更好的找到这个人。 男人看样子是被她的话吸引注意力。 童念念再接再厉，“我有钱，不信我现在就可以转给你。” 男人若有所思。 童念念继续道：“我爸爸在国外做生意，他总是会打钱给我，不像我妈每次只给我几百块钱。” 恰好被男人掏口袋搜出来的东西里就有上午柳慧给她的两百现金，现在就在旁边的地上。 经童念念这么一提，男人自然而然的低头去看。 可是他的警惕心比童念念所想还要高一些，只是一眼就重新盯着她，让童念念不敢轻举妄动。 “我说的都是真的，而且你放心，我之后也不会找你麻烦的，我不认识你也没有见过你……”演绎着惊慌失措女孩该有的模样，童念念一直看着男人的眼睛，以免引起他的怀疑，心里一直在想自救的办法，以及这个男人的目的。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却像听到什么笑话而笑出声。 童念念心里咯噔了一下。 男人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平凡敦厚，甚至还有点木纳。可他一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堆满恶意，变得面目可狰。 “真乖。” 他的声音是长期抽烟的沙桑。 随着他开口说话，童念念还看到他变色浑浊的牙齿。 “我是说真的……”童念念重复道，看到男人把她的手机按了关机，心情下沉。 “可是我一直记得你。”男人说。 童念念不记得和对方见过面。 不过对方这种长相和打扮，哪怕哪天不小心碰见，不是特地见面的话，她不记得也理所当然。 她对男人扬起讨好的笑容。 “你越来越漂亮了。”男人笑道，摸上童念念的脸。 童念念颤抖却没有退缩的反应显然取悦了男人，他神色满意，细细抚摸童念念的脸颊。 感受着对方手指的粗糙老茧，这又是长期干力气活的证明，再一次提醒她跟对方硬碰硬不理想。 “这样乖乖的就对了。” 男人的手从她的脸到她的脖子，呼吸变沉重。 童念念小幅度挣扎了一下就被他粗暴掐住脖子。 她立即不动，恳求的望着男人。 男人的手才放松。 “乖一点，别惹叔叔生气。” 童念念咬着嘴唇不说话，红鼻子红眼睛的模样可怜又可爱。 男人看着，松开她脖子又摸她的脸，包含恐吓的哄道：“上次是叔叔喝了酒才粗暴了点，只要你乖乖的，叔叔就对你温柔点好不好？” 童念念被他话语里的内容惊愣。 她看着男人的脸，心脏飞快跳动起来。 哪怕面对即将到来的厄运，她都没有此刻的惊恐。 某个真相在她脑海浮现，往前一脚就是深渊。 “什、什么上次。” 她的声线干涩得话语卡顿。 男人邪恶笑了一声，捏捏她脸颊，“真不记得了？没事，叔叔现在让你想起来。” 他按住童念念的肩膀，低头去亲她的脸。 童念念猛地伸手。 男人按在她肩膀上的手立即用力，刚变凶恶的表情在下一刻晃过古怪，连带着足以按痛女孩的力气也减轻，侧头看着不是挣扎逃跑，而是抬起手抱住他的女孩。 女孩的身体纤细而柔软，主动投怀送抱的感觉令男人心情愉悦。 在脖子边上湿热的呼吸更令他心猿意马，已经有了反应。 童念念忍受着在自己身上摸索的手，贴紧男人肩颈的动作也成功让她暂时躲过被对方口水沾到脸。 “你又要对我做上次的事吗？” 女孩的嗓音又轻又软，娇娇的发着抖，带着哭腔。 男人胸口激烈起伏，拍拍她的背脊，“别怕，叔叔会让你很舒服。” “可是你上次打我。”说这话的女孩连身体都抖起来却没有挣扎。 男人升起施暴欲的同时也心生怜惜，耐心的解释，“那是你不乖，又哭又闹的，你看这次叔叔就没打你。” “……” 男人感觉到手底下的背脊一下绷得极紧，他以为是女孩被他的话吓到。 哪怕对这副娇娇模样的女孩耐心比平时多，拖到现在也差不多耗尽。 何况比怜爱更多的是蹂躏这样纯洁女孩的恶念。 他手伸到童念念的裤腰上。 “那我乖，这次我乖乖的，你别生我气。” 男人还没回答，又被女孩一番举动给惊讶了。 女孩主动给他解皮带。 他动作不由停下，低头看到白嫩纤细的手指和黑棕色破皮的皮带形成鲜明对比。 男人呼吸沉重，哪怕性急也忍不住享受这一刻的精神满足。 他往女孩看去，发现她小脸上满是泪水，泪水泛滥得此刻都流个不停。 泪珠由脸到下巴，一滴滴往下落，有些滴到男人的手背。 她大概真的被吓坏也伤心坏了，男人心想。 那股怜爱因女孩无声流泪的模样再次翻涌出来。 心动第142天 童念念解开男人的皮带再去给他脱上衣。 圆领的t恤需要从头上脱掉，男人配合的举起双手。 当衣服脱到男人脑袋上时，就等着这个时机的童念念将衣摆交替扭紧。 “呃！” 男人闷哼，抬起胳膊往脖子抓来。 童念念知道要是被他抓中，拼力气的话根本不是对方对手。 她果断松开手，转身来到男人的背后。 这个时候她可以立刻逃跑，至少有八成概率不会被男人抓到。 可逃跑这个想法完全不在此时童念念的脑海里。 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就剩下一个念头。 弄死他。 弄死这个畜生。 男人刚把衣领扯下来，一条皮带套住他的脖子，并在第一时间交叉扯紧。 童念念双手被皮带勒得通红，她自己毫无发觉，泪水翻涌的双眼里只有男人的脸和脖子，死死盯着对方挣扎出来的额头青筋，听着他垂死挣扎的粗重喘息。 双方角力中，童念念能感觉到自己逐渐在脱力，男人却还没有休克，这使她的处境很不利。 喉咙泛起难以忍受的痒意，越是压抑就越难受。 童念念憋得满脸通红。 身前的男人似乎察觉到。 在童念念小声咳嗽一声时，身前的突然向后猛地倒下来。 砰的一声，两人一起倒在地上。 压抑了那么久的咳嗽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出来。 她扶着地面坐起来咳嗽不止，下一秒被巨力再次推在地上。 后脑勺和水泥地撞击，随即脸上被人狠狠甩了一巴掌，耳边只剩下一片耳鸣声。 视线朦胧中是男人涨红发青越发狰狞的脸，他嘴巴张合说了些什么，她什么都听不清楚。 啪。 又是一巴掌。 童念念脸歪到一边，咳嗽中尝到血的味道。 等到视线和听觉恢复正常，咳嗽也消停。 童念念扭头面向男人，一口血唾沫吐到男人身上。 正解她上衣的男人动作停住，怒火中烧的抓住她的衣领，一只手就把童念念上半身提起来。 “哈。”童念念低笑，双眼弯弯。 趁着男人愣神的一瞬间，她伸长双手抱住男人的脖子。 以为她来同一招的男人露出轻蔑讽刺的冷笑。 下一秒便传来男人撕心裂肺的惨叫。 门外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 没多久，林诲生等人的身影出现在这里。 几人视野里看到惨烈的一幕。 一脸狰狞的男人掐着女孩的脖子按在地上，女孩满脸鲜血，衣裳不整，紧抓他的手苦苦挣扎。 “念念——！” 赵莉思尖叫。 陆翔一把将她抱住，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 赵莉思用力把他的手扯下来。 林诲生和姜东明已经第一时间冲上前去。 两人协力成功把童念念从男人手里解救出来。 男人的力气太大，靠林诲生和姜东明两个人才压住住他。 姜东明一拳接着一拳打在男人脸上。 “陆翔。”林诲生沉沉喊道。 陆翔应了一声，这时候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走过来帮忙。 赵莉思也跟着过来，含泪扶着童念念站起来。 童念念站稳后就示意她松手，赵莉思不明所以。 童念念不发一言，脚步不稳的走到边缘，捡起地上一根尖头钢筋。 她脚步无声的靠近，姜东明和陆翔还在跟男人纠缠，连她靠近了都没发觉。 就在这时，在赵莉思一声惊恐的叫声中，童念念用力把钢筋插向男人腹部。 钢筋擦破男人外皮，林诲生的手紧握着在上面。 才发现这一幕的姜东明和陆翔也愣住，再看童念念，被她脸上麻木的疯狂吓住。 “童念念。”林诲生喊道。 童念念道：“放手。” 林诲生没有放。 童念念转头看着他，怒喊道：“我叫你放手！” 林诲生坚定的把钢筋从童念念手里夺下来。 “放手，放手啊，我叫你放手你听见没有！” 在童念念激烈的怒吼中，林诲生始终沉默，把成功抢下来的钢筋丢出去。 他伸手抱住童念念，被童念念双手用力推开。 “童念念。” 林诲生轻声道：“没事了。” “没事……”童念念喃喃。 林诲生再次上前把她抱住。 被抱住的一瞬间，童念念崩溃的哭出来。 “怎么可能没事，” 赵莉思走近，被她的哭声感染不禁跟着哭出来。 她想从背后也抱抱童念念，“念念，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来了，我们……” “是他，是他对珍珍做了这些事！” 赵莉思愣住。 林诲生和其他人也愣住。 “我要杀了他，杀了他！”童念念哭喊了两声，仿佛回过神，从林诲生怀里挣扎出来。 林诲生用力抱紧她。 童念念挣扎不开一口咬在他手臂上。 林诲生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妈的！”姜东明回神，双眼瞪红，回身疯了一样的打向男人。 陆翔被他的疯狂劲吓了一跳，还是林诲生的声音惊醒他。 “陆翔，拦住他。” 林诲生的声音沙哑。 陆翔连忙拉住姜东明，一拉居然没拉住，换成了和林诲生一样的紧抱。 只是林诲生是正面抱着童念念，他从后面抱着姜东明。 陆翔又惊又怒大喊，“姜东明，你tm冷静点，再打下去就要死人了。” “这种人渣就该死！”姜东明厉声。 陆翔死死抓着他，急促喊道：“那也不能是你们动手，为这种人渣背上人命值吗！” 这时外面又传来骚动声，很快一群警员进来。 陆经国就在这群人里面，他跟随警员一起走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形，用询问的眼神看向林诲生——本来出事就童念念一个才对，可现在看起来除了林诲生之外，其他人的情绪都不太正常。 林诲生脸色紧绷，不是没看到陆经国的目光，暂时不想回应。 男人很轻易被警员抓拿，早在姜东明揍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出现失血过多的虚弱，此时已经出现半休克的现象。 这次带队的算是童念念的熟人金彬，队员来到他身边跟他汇报男人的伤势。 造成男人生命危险的是他脖子上的伤，角度稍微再偏一点，男人就等不到救助了。 相比之下，表面脸上看起来严重的伤势反而只是皮肉伤。 金彬点头让队员先把男人待下去抢救，他看向童念念等人，视线最后在童念念脸上定格。 女孩半张脸都是血污，由此可见男人脖子上的伤就是她干的。 他刚刚也看了男人脖子上的咬痕，哪怕没有直接看到现场，从伤口也能分析出这一口下了多大的狠劲。 咬人并不是多难做到的事，可真的下狠口咬下一块肉却不是谁都能做到，尤其是下口的对象还是人。 金彬注意到童念念的眼神，比起抓捕到杜豪他们那次更疯狂，充满了仇恨的戾气。 原先想问的疑惑咽回喉咙，金彬轻叹一口气，对他们说：“走一趟，录口供吧。” 心动第143天 每一份口供都都是一对一进行，结束后最后金彬把他们请到一块。 金彬手里拿着口供记录，视线在林诲生和童念念之间流连。 啪。 记录本放在桌子上的声音在安静的环境清晰可闻。 “林诲生，”金彬喊道。 每个人的视线投向他，金彬语气平缓道：“除了童念念之外，每个人的口供都指向你。” “什么意思。”童念念声音沙哑。 被掐脖子的后遗症随着时间更明显，她每说一句话都撕扯的疼。 林诲生把温水放到她手里，“别急。” 童念念看着他沉静的脸色，对视了几秒轻轻点头。 金彬这时道：“根据姜东明几人的口供，是你第一个提出童念念去了洗手间长时间未归要去找她，然后你们去了案发现场，也是你第一个发现地面拖拽的痕迹，并拨打童念念的手机发现关机。” 说到这里金彬停顿，看林诲生的反应，林诲生面对他的注视点头。 金彬接着说：“然后你让陆经国报警等在原地，让其他人跟你一起前往童念念被迫害的地点。这个过程中你没有任何犹豫，我可以理解为你早就知道童念念会被迫害，并且提前就知道被迫害的位置和犯人。” 现场只有童念念不知道自己遭受绑架后发生的事，现在听金彬这么一说，才明白林诲生他们为什么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赶到。 “你想说这是林诲生安排的吗。”姜东明不爽的提声。 没给他说下句话的机会，金彬喝道：“我在问林诲生。” 姜东明皱眉，被陆翔按住胳膊。 金彬看向林诲生，“是不是。” 林诲生道：“是。” 金彬去看童念念的反应。 童念念正盯着林诲生。 过了两三秒，她向林诲生问道：“为什么知道？” “童念念，你不会怀疑书生吧？”陆翔喊。 童念念没理他，再次要对林诲生发问时，被林诲生摇头阻止，“别说话。” 发现他目光下移看自己的脖子，仿佛戳到心脏最软处，童念念眼眶发热，只差一点就要涌出眼泪，被她咬着嘴唇狠狠忍住了。 “我不是提前知道你会被伤害。”林诲生对童念念说。 有那么一瞬林诲生的表情阴郁得可怕，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他眼里的神采。 “只是知道这个人有问题。” 林诲生说：“我见过他在你晚修放学时尾随你。” 童念念张嘴，喉咙的扯痛让她咽回长篇大论，只沙哑的说一个名字，“张宇。” 林诲生却能理解她的意思，“嗯，我跟你回租房那段时间，不仅是因为张宇。” 童念念紧紧盯着他，为什么不早告诉她？ “他只跟过你一次。” “一次。” 只是一次为什么就能引起林诲生的注意。 林诲生道：“你没有注意到，你来餐馆吃饭的时候，他总是偷偷盯着你。” 童念念愣住，回想去林诲生家餐馆吃饭的经历。 现在回想起来去的次数太多，没办法回忆完整，更不记得有男人这张脸。 忽然，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她记得有一次被人窥视的感觉，那时候因为太强烈才有感觉，只是等她想找的时候却没有找到人。 此时由林诲生提起来，童念念才有模糊的印象。 林老餐馆早上开店买早餐的时候，外面桌子坐的大多都是工地打扮的人。 男人平凡的长相身材和他的衣着打扮在这些人里不突出，童念念一眼扫过没注意很正常，如今模糊的印象里有那么一身黄灰色汗衫，裸露双臂的身影，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成男人的模样。 童念念身体微微颤抖，紧紧咬着牙关。 她最痛恨的凶手就在身边却一直没有发现。 这时金彬出声道：“窥视并不代表会作恶，你又怎么确定他会行动。” “我不确定。”林诲生说完顿了顿，接着说：“只是感觉他的眼神很不对劲。” “只是感觉？”金彬问。 林诲生点头。 姜东明插嘴道：“他的感觉一直很准。” 金彬看了他一眼，继续问林诲生，“所以你做了什么。” 林诲生抬首和金彬对视一会，语调平缓低沉，“我观察了他一段时间。” “观察？”金彬若有所思，望着神情冷漠的林诲生，了然道：“是跟踪吧。” 林诲生没有否认，“他的生活圈和习惯注定他犯罪的地方只会在平时的修车零件库，小吃店正好是他的活动范围，地面拖拽的痕迹证明是个力气大到令童念念无法反抗的成年男性。” 金彬道：“所以你毫不犹豫做下今天一些列的安排。” 他看林诲生的眼神透着微妙。 姜东明等人也神色各异。 事发当场的时候没有心思想那么多，如今平复下来才明白当时有多惊险。 如果没有林诲生提前预知，以他们赶到时看到童念念的状况，只怕再晚一两分钟就是一桩惨剧。 “加上上次，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记得你上次说的也是感觉她的状态不对劲才跟过去报警。”金彬低叹，“只是口说无凭。” 顿了顿，金彬往童念念望去，“虽然这些话你们肯定不爱听，可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们。刘大国有请律师辩护的资格，由于他犯罪未遂……而且我们到场时看到的情形对你们也不利，那个程度的伤势，他可以反告你们蓄意伤害。” 刘大国就是男人的名字，一个和他外形一样平凡普通。 “艹！”姜东明第一时间炸了。 他猛地站起来，椅子翻到砸地。 “这什么狗屁。” 金彬依旧看着童念念，女孩眼神阴鸷，还没洗尽血污的狼狈模样掩不住满身戾气。 他心里有些疑虑，之前遭遇杜豪那件事时她还能保持冷静。 这些疑虑没有让他停下要告知他们的话，“除非刘大国有犯罪前科。可以我得到的资料来看，他不仅没有前科，联系的亲朋好友也很少，也就是说除了他父母之外，没有人了解他。” 一个没有多少存在感的普通人，没有人能说他的好话，同样的也没有人能说出他的坏话。 “你的意思……”童念念沙哑而缓慢的说：“是想告诉我，放弃起诉他。” “我没有这样说，”对女孩的同情心让金彬语气更温和，他顿了顿，“只是把利害告诉你，最后怎么做该由你和你的监护人决定。” 童念念扯嘴，带着一丝疯狂。 林诲生握住她的手。 童念念侧头看去。 林诲生正抬头看着金彬，平缓说道：“如果有证据证明刘大国有暴力和犯罪倾向，是否就能对他进行深入调查。” 金彬挑眉。 林诲生道：“我有他的证据。” 姜东明等人再次惊愕。 金彬问：“例如？” 林诲生：“他虐杀动物的照片。” 金彬深深看了林诲生一眼，“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确可以作为有利证据。” 林诲生点头，然后面向童念念，语气轻缓下来，“只要是犯罪就一定会留下痕迹，何况他并不是个完美的犯规者。” 两人对视。 童念念瞳孔颤动，缓慢的对他点下头。 林诲生目光温柔，安抚着她，“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童念念背脊一颤，从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 金彬若有所思。 这时门被敲响，一名警员走进来对金彬说了几句话。 门外传来柳慧喊童念念的名字的声音，情绪激动得从声音就听得出来。 没一会，柳慧就推门进来，她身边还有个女警员在努力劝阻她，只是柳慧言行激烈不顾对方。 看到童念念那一刻，柳慧受刺激的僵立，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嘶哑又仿佛失声。 下一秒她跑到童念念的面前将她抱住，嘶声哭得不能自已。 心动第144天 等柳慧情绪稍微平稳，金彬请她去外面走一些程序。 柳慧紧握着童念念的手不肯松开。 “我想先和她单独聊聊。”童念念说道，看向金彬。 金彬和她对视一秒，“可以。” 随即提醒童念念，“这里有监控。” 童念念点头。 金彬示意小队成员和自己出去。 陆翔他们，包括姜东明都先看向林诲生的反应。 见林诲生向外走，他们相继沉默的离开。 房门关上，室内剩下童念念和柳慧两人。 童念念将之前林诲生递给自己的水喝完，抬起头面对柳慧。 今早上看到女人的时候还是容光焕发的模样，这会却仿佛老了十岁的憔悴狼狈。 童念念启唇，沙哑的声线很难提高，“这次绑架我的和qj珍珍的是同一个人。” 柳慧如遭雷击。 半个小时后。 童念念和柳慧在赶来的舅舅陪同中上车。 她从车窗看着外面的林诲生等人，他们也在看她，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对她的关切，直到车子远去相互之间看不到为止。 在警局门口的他们收回视线相对无言。 金彬说：“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赶紧回去。” 姜东明发话，让陆翔和陆经国送赵莉思。 网约车很快到了，三人一起上车。 眼看车子离去，姜东明对林诲生道：“咱们走走。” 林诲生跟上。 金彬突然喊，“林诲生。” 林诲生回头看他。 金彬道：“未来有没有兴趣考警院，我可以做你的推荐人，保证你未来前途无忧。” 林诲生摇头，淡淡道了一声谢，就在姜东明的催促下离开。 金彬目送两名少年的背影，吹了一会夜风才走回警局。 坐在办公桌前，他拿起每个人的笔录文件又查看了一遍。 最后一分来自柳慧，也正是从她这里又一次翻出去年的少女自杀案件。 他把柳慧和童念念后面补充的笔录并列在一起，脑海里浮现半小时前两人从房间出来的神色。 “是这样啊。”金彬低喃。 * 回到家里，童念念就进了房间。 一开始外面还算安静，没多久隔着房间也能听见舅舅的怒吼和柳慧的哭喊。 童念念抱着膝盖坐在床上，双眼无神的看着被单。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敲响。 童念念侧头看着房门不语，门外逐渐没了动静。 收回视线的时候扫到床头柜上的照片，上面两人近乎一样的笑容，童念念心脏像是被蜜蜂蛰了下，密密麻麻的疼在四肢散漫开来。 她张张嘴，只能发出一声悲鸣，便咬住嘴唇不再发声。 童念念，你现在在做什么？哭来哭去有什么用。你忘了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了吗？这些都是你的报应，这些都是你活该！ 一遍遍的自我谴责在脑海里翻滚。 一阵痉挛忽然自腹部升起。 童念念脸色煞白，爬起来打算去拿胃药，却双腿麻木的跌下床。 “唔！” 倒在地上的童念念半天起不来。 门房又传来敲门声。 这回童念念还是没出声，外面传来柳慧的声音，“念念，你的手机在响。” 童念念才想起被捡回的手机，之前被金彬他们收着，走时还给她们。 “我看到来电备注是林诲生。” 听到这个名字，童念念终于还是忍不住，“知道了。” 她忍痛从地上爬起来，走向门口的每一步都很缓慢。 把房门打开，柳慧就站在门口，神色担忧。 在童念念开口之前，柳慧就将手机递给她。 童念念接了手机转身回房间。 柳慧道：“念念……” 童念念回头，“我很好。” 因为她嗓子受伤本就沙哑，这会柳慧也没听出异样。 不过这也让柳慧注意到她的伤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童念念摇头。 此时的柳慧精神也异常紧绷，生怕那一句话就会刺激到童念念。被拒绝后就没再提去医院，“那妈去给你倒杯水，锅里还有晚上给你炖的雪梨汤，妈去给你端过来。” 她说着说话，语调越到后面越失控。 没等童念念回应，已经捂面扭头匆匆离开。 童念念将房门关上，被汗水浸湿的后背靠着门板。 这时手机震动，她看到林诲生的名字，按了接听放在耳边。 “童念念。” 林诲生的声音钻进耳朵里。 童念念意外觉得胃痛没那么难受了。 她苦中作乐的发出一声低笑，哑声说：“林诲生，你是不是会魔法。” 如果是平时她肯定会听到一声正经淡然的‘不是’，这会却听到林诲生说：“嗯。” 童念念又笑了。 她滑着门板坐在地上，歪头听着林诲生的声音。 林诲生说：“你看过晚上的彩虹吗？” 没让她说话，他下句话便接着响起，“你打开窗户看。” 童念念扶着门站起来，按照他说的话走到窗户边，将窗帘和窗户都拉开。 夜风打在脸上，外面是黑夜和灯火，天边没有彩虹。 “童念念。” 童念念愣了下。 她以为手机里的声音，下一秒察觉到不对。 她低头，下面道路站着一道身影。 一刹那间，她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林诲生。 他昂起头对她挥了挥手。 然后童念念看到七个颜色的气球慢慢飘上来。 飘到她窗的高度时还有些距离。 童念念毫不犹豫探出大半的身体，一只手撑着窗台，伸出手去够气球。 做这个举动之前她完全没有考虑到危险，只想马上将这一道黑夜里的彩虹握入掌心。 气球下面挂着一个塑料袋。 童念念打开，看到里面的伤药和一排巧克力。 她久久看着，低着头。 泪水不断落在袋子表面打出‘滴答滴答’的脆响。 “林诲生，你的魔法我收到了。” “嗯。” 这一晚，谁都没说晚安，谁也没有挂电话。 早上童念念出门看到客厅的柳慧，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似乎是在沙发做了一夜，一副被动静惊醒过来却还没彻底回神的憔悴模样。 过了会，柳慧匆忙站起来，“念念，你起来了，你……”看着童念念身上穿的校服，“我还没做早餐，今天也要去学校吗？要不我给你请假，现在家里休息几天。” 童念念盯着她的脸，不答反问，“你一晚没睡。” 经过一晚上，她脖子的淤青扩散得更夸张。擦过林诲生送来的药，也吃了内服的药，除了喉咙没那么疼之外，沙哑的声线还是没有好转。 柳慧听见，视线不由自主就看向童念念的脖子。只是一眼就飞快移开，她揉脸笑道：“睡了，怪我起晚了，我现在就去做饭，很快的，你等等啊。” 她行动匆忙，走到一半又停下来，神色恍惚又混乱，“不，万一耽误你迟到就不好了，我给你拿早饭钱，你路上随便买你喜欢的吃啊。” 童念念将她这些举措看在眼里，忽然间醒悟到之前一直被她的偏见和抵触忽略掉的东西。 ——这个女人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精神压力。 对方承受的或许比她以为还要大得多。 回想昨天在警局她把真相告诉柳慧，然后又说了金彬讲述的局面。 柳慧没有任何犹豫，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那时她内心甚至产生过阴暗的揣测，柳慧会不会又一次跟她说，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惹麻烦。 其实对方一直在努力改变缓和两人的关系，她不是感受不到，一度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却原来真正小心眼的还是自己，对柳慧的怨愤从未真正消失过。 她沉浸在痛苦的时候还有林诲生，有姜东明、赵莉思那些人安慰着。 柳慧呢？ 舅舅有自己的家庭，没办法一直为他们的事操心。 有些话姐弟之间也是没办法倾述的。 这种情况下，柳慧还要小心翼翼的迁就照顾她的情绪。 “念念？” 柳慧把钱递到童念念面前，久久不见她收下便出声。 童念念放下书包在地上，往前走一步抱住柳慧。 柳慧怔住。 “妈。” “……” 柳慧双眼睁大，迅速泛上泪水。 她双手震颤，几番滚动喉头说不出话。 只怕一开口就会在女儿面前泄出哭声。 童念念喊完那一声后也没有再发一言，将下颚抵在柳慧的肩颈上，这是一个彻底的依偎的拥抱。 一双手臂回拥住她。 母女间的隔阂在这一刻的拥抱下彻底消融。 心动第145天 这一场和刘大国的官司打了很久，直到童念念高二学期结束还没有了结。 过程中发生了很多事和难题，有金彬说过的情况，还有针对童念念的流言蜚语。 后者是让柳慧犹豫的最关键问题，她害怕童念念遭受外界的精神伤害。 得知柳慧的想法后，童念念主动和她交流了一夜，告诉她自己的想法和坚持。 这一夜的谈话让母女两彻底达成共识，在后面相互扶持安慰的日子里，两人的关系和相处也越来越和谐。 从最初听到一点官司不利的消息就心情起伏，到如今已经可以做到保持冷静对待。 无论是童念念还是柳慧，亦或者是身边的其他人都在这段时间里获得了成长和改变，这种成长是他们互相间能够感受且看到的。 这个寒假过得忙碌又充实，除了姜东明和陆经国之外，他们成立的学校小组依旧在继续，地点选择在公园图书馆里，每次去的时候还可以喂养被林诲生放在这里的流浪猫。 说到流浪猫，就不得不说随着时间的过去，原来的幼猫们都长大了，有的离家出走不知道去哪里寻找诗和远方，有的则在公园里组建了新家庭，也多了新的家庭成员。 童念念和赵莉思为这些新成员们取了名字，取名字这个想法是由赵莉思提出来的，童念念刚听到时只是稍稍一愣就应下了。 她心里清楚一旦给这些小生命取了名字就会对他们产生多余的责任和牵挂，换成是原来的她肯定不会这样做，如今却有了担任这份责任和牵挂的勇气和信心。 寒假里除了学习、打官司和喂养‘狸大海’——猫家主的名字，因为它有好几个老婆，堪称猫界海王——一家族外，中间陆经国终究还是要搬家了，他们约好一起为陆经国送行。 送行那天本来在外地的姜东明在最后时间赶回来，大家说好就算分隔各地联系和感情也不会断。 童念念看到陆经国哭了，没想到这个比林诲生更沉默寡言的人会在这种情况下哭出来，哭起来还特别搞笑。 她听到姜东明他们笑出声便明白不是自己笑点低，而是陆经国哭的样子是真的滑稽。 姜东明和陆翔不仅笑还不客气的笑话他，童念念忍不住跟着笑出来。 在最后陆经国跟每个人做了最后的拥抱，到童念念时她听到陆经国小声的说了一声对不起。 分开时，童念念和陆经国对视了一秒，什么话都没有说，双眼一弯对他露出微笑。 陆经国走了，姜东明的时间被工作室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后面暑假时间几乎看不到他的人，却能在群里时常看到他的抱怨，以及他炫耀的自拍照。可再怎么抱怨训练辛苦，时间忙碌，姜东明都没说过一句后悔，也没有停下过步伐。 陆翔笑称千万不能让他们班主任知道，否则一定要被气死。感叹姜东明要是读书有这份意志力，考上姜叔叔想让他考上的医学院绝不是问题。 他调侃姜东明没多久就遭赵莉思鄙视挖苦，拿姜东明做正面例子打击陆翔不够努力。 陆翔被当场捶得哑口无言。 童念念将嘴里的冰淇淋吞下去，“你们在交往吧。” 一句话把陆翔和赵莉思炸得双双定住。 陆翔稍微好一点，赵莉思的慌张羞耻都暴露在脸上。 童念念了然的点点头。 赵莉思才反应过来的解释，“不，不是。” 陆翔抢话，反将童念念的军，“你和林诲生才是在交往了吧？” 童念念盯着陆翔神色上的窘迫，也就在喜欢赵莉思的这件事上，大大咧咧的陆翔就格外害羞。 “没有啊。”童念念淡定的挖了一口冰淇淋。 陆翔夸张的喊，“你就装。” 他望向林诲生。 林诲生神色如常。 童念念接着说：“我们说好了，毕业在谈。” 赵莉思注意力被吸引，忘了羞耻，道：“啊？那还有一年多啊。” 陆翔无语，“她说什么你都信？” 赵莉思瞪他。 陆翔举起手表示投降。 童念念一本正经道：“高中毕业谈情说爱，大学毕业谈婚论嫁刚刚好。” 赵莉思目瞪口呆。 陆翔敬佩的看过来，给童念念竖起大拇指，然后同情的看了一眼林诲生：以童念念的水平，他这兄弟注定是逃不掉了。 只见林诲生默然不语，嘴角微微上扬。 陆翔心里暗骂一声，人家根本没打算逃还享受其中，相比之下自己这边才需要同情。 新学期在每个人的努力中悄无声息的到来，去明高报告的这天，童念念接到了童父的电话。 接电话前童念念以为这位浪子父亲总算记起了他还有个女儿，等在电话听到童父说到她的好友，才明白让童父打来这个电话的原因是那位好友在酒会遇到他跟他提起。 童念念听完后，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异常的平静，没有愤世嫉俗，也没有愤怒难过。 “我在这边过得很好。”童念念平静说道。 前方赵莉思喊了她一声。 童念念抬头望去，见林诲生他们站在不远处等候着。 阳光下，几人的面容清晰，赵莉思的笑容灿烂。 童念念也扬起了笑容，“爸，我要去报名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她笑道：“你有时间也可以回国玩玩，说不定会有不一样的体会。” 说完就挂了电话，朝林诲生他们快步走去。 报名过程里偶尔会有学生用异样的眼神盯着童念念看。 童念念对这些目光视若无睹。 这些都是和刘大国打官司带来的负面影响，案子越大传播力就越大，关于童念念受到刘大国的绑架欺辱的消息也跟着曝光。 从那时候起明高的学生看她的眼神就变得异样起来。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可谁都知道暗地里肯定没少猜测编排童念念已经失身了。 原先自中秋校庆之后大受欢迎的童念念，又被打回刚来明高时被众人有意无意孤立的状态。 这种孤立又和刚来时不太一样，比那时候更增添无声的精神压力。 对付这种孤立，童念念的应对依旧是无视，不过这次她无视也和刚来时的心理状态不尽相同。 那时候她是满腔阴郁心事，对四周的人都充满敌意。 如今却是有了可以不在乎这些人的信念。 在她的身边有着林诲生他们始终不变，这就已经足够了。 弄完报名的手续，赵莉思拉着她就走，嘴里嘀咕着刚刚看他们的几个学生，替童念念打抱不平。 童念念朝她轻笑，反而去安慰她，“我才不在乎他们说什么。”接着笑道：“我只在乎你们。” 赵莉思被哄得眉开眼笑。 后面跟着的陆翔又看得一阵无语。 他勾搭着林诲生是肩膀，学童念念的语气说：“我不在乎别人，我只在乎你。” 林诲生脸色不变。 陆翔和他对视片刻，觉得自己像个傻b。 “换童念念跟你说这话，你也这样？” 听到自己名字的童念念回头看他们，转眸间定格在林诲生脸上，歪头甜甜一笑，“我最在乎小老师。” 林诲生点头，“嗯。” 又被塞了狗粮的陆翔不爽的朝赵莉思喊道：“喂，傻妞，你最在乎谁？” 赵莉思慌乱的瞪他，喊道：“反正不是你。” 陆翔的表情堪称精彩。 童念念正笑着，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 她拿出来，看到上面来自童父发来的几条消息。 [你的建议听起来不错] [我听说你正在打一个官司] 心动第146天 童念念以为童父发来的消息只是随口一提，就好比以前童父偶然心血来潮随口提一句她的成绩，她心怀期待的多说一些还会引起童父的不耐烦。 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让童念念面对不想回答童父的问题时，就会选择无视和沉默。 所以她看到这条消息只是稍稍一怔就放下手机，旁边赵莉思疑惑的问了一句，童念念朝她轻轻一笑，“广告消息。” 直到几天后柳慧突然推开她的房门，一开始神色难掩激动复杂，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童念念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从床上起来打算安慰她，就被几步向前来的柳慧抱住。 童念念手撑着床沿才没有倒下去，她听到柳慧压抑不住的哭声，从克制到放纵。 童念念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才使柳慧如此，她一言不发任由柳慧发泄。 过了几分钟，柳慧的哭声逐渐控制，她从童念念的怀里抬起头对她说了一句话。 童念念当场愣住。 ——刘大国的案子有新的进展了。 这个新进展仿佛是个幸运的预兆，后面一系列的流程都顺利得将胜利倒向童念念这一方。 由于案情和官司的进展，才开了新学期的童念念很忙，遭受到外界的关注和目光也越多。 这些都难不倒她，相反更激发她的动力。 在刘大国案件被确立开庭的这一天，童念念请假和柳慧坐在法庭里。 林诲生他们本来也想来却没请到假期，陆翔提议逃课被童念念拒绝。 有些事情该她自己面对就该她去面对。 在法官最终确定刘大国的罪孽，将面对相应的刑法。 童念念听到周围的或骂或哭的声音，同样忍不住红了眼眶。 在刘大国被扣着手铐被带走时，童念念突然站起来，厉声喊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刘大国侧头看向她，这是一张平凡普通的脸，被生活磋磨出来的粗糙皮肤无一不让这个男人看起来敦厚老实。 他的双眼布满红血丝，盯着童念念几秒忽然咧嘴一笑。 童念念呼吸一窒，又一次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凶恶。 男人什么话都没说，被扣押他的人用力拉了一把就继续往前走。 童念念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到了才泄力的坐回椅子上。 旁边柳慧握住她的手，一只手揽住她的肩膀，把她搂到怀里。 这一次童念念没有拒绝，依偎进她的怀里。 有些人作恶也许只是一个念头的事，不需要多少名正言顺的理由。 你永远想不到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也许会是毁掉你一生的凶手。 她曾经经历的那些和这种恶比起来是多微不足道，她曾经是多自以为是，为父亲的忽略产生那么多自艾自怜的想法。 “念念，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上方来自柳慧的安慰声，还有拍在她背上的手。 童念念轻轻发颤，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害怕，还是在忍耐。 直到这一刻，她仿佛才真切感受到童珍珍曾经感受的恐惧。 具体在恐惧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她揪紧柳慧的衣服，依旧死死咬着嘴唇，没有让自己哭出来。 在这里，她刚刚成功送进去一个恶魔，她胜利了，她不应该哭。 童念念扭头，随即愣住。 视线中她看到坐在角落的童父。 他也在看这边，不知道具体看了多久。 两人的视线相交。 童念念愣住。 童父则微微一笑。 他是个英俊的男人，身上有种浪子气质。 虽然童念念每次向人谈论到童父时，语气总是带有嫌弃的个人情绪，说他是个浪荡的人，说他不学无术。然而抛开他不顾家庭，不是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的因素外，这个男人无论是外形、气质还底气都充满魅力。 他在外总是注意形象，衣着考究，过世父母留下足以让他随便挥霍的资产，让他在这方面从不逊色。 英俊的相貌，浪荡的性格，善于说情话又会制造浪漫。 童念念曾经听说过外人对他的评价。 流氓贵族、绅士浪子、多情寡爱的艺术家…… 那些跟他暧昧过的情人们，明知道这个男人是个浪子，不会给她们家庭，不会给她们未来，依旧前赴后继。 有一次童念念不小心碰见他的某一任情人，出于复杂的心态用言语去讽刺对方，对方却没有生气，反过来笑她还太小，什么都不懂。 童念念的确不懂，可她清楚换成自己，她肯定不会选择童父这样的男人。 姜东明身上就有着和童父相似的特质。 “念念？” 柳慧发现童念念的异样，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出奇的地方。 那里只有空了的椅子，靠近大门。 柳慧不明所以，收回视线放回童念念身上，低声安慰她。 童念念最终没有提醒柳慧童父的存在，她听着柳慧轻声细语的安慰，眼看童父的背影已经快走出大门。 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从外迎上他。 童父停下脚步。 由童念念的视角能看到他们在握手，看不到童父的表情，可男人的神色看得出来两人应该交谈的不错，没一会就结伴离去。 她不知道那名中年男人的身份，可凭他身后跟着的男女便知这人的身份地位不低。 打赢了官司本应该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然而无论是童念念还是柳慧等人都感到疲惫。 一向粗中有细的舅舅发现她们的状态，送她们回到家里就喊她们好好休息，柳慧留他吃饭被他推到下次。 这天童念念和柳慧在家里喝了点酒，柳慧的酒量不好，最后是童念念把她扶进房间休息。 童念念很少进柳慧的房间，进去也没看过全貌。 这次把她扶到床上，目光注意到床头枕头下露出的照片一角。 只凭一角，童念念就知道那是人物像。 她伸出手准备掀开枕头，看看里面的全貌。 在半途又停下来，望着柳慧的脸一会，转身离开。 回到自己房间，童念念打开群把法庭结果告诉他们，收到来自每个人的安慰和祝福。 聊了一会，童念念找到童父的号码发了条消息过去。 童念念：[是你做的。] 童父发了个定位过来。 心动第147天 童念念定定看了近三分钟，起身拿了件外套便走出去。 出门前她想起什么，又找到纸笔给柳慧留个言，以防她中途醒过来找不到自己惊慌。 车子在童父定位的地点停下，竟然是个路边摊。 童念念下车后根本就不需要特别寻找，一眼就能在本来就不多的人中发现最显眼的童父。 她走过去，在童父对面位置坐下。 桌子是已经被吃过的烤串，两瓶空了啤酒瓶。 童父把一瓶开了盖的酒推过去。 童念念接住，直接对着口子咽了两口。 她放下酒瓶的时候，周围人撇过来的目光都有些怪异。 父女两都没在意这些。 童念念刚喝了酒的嗓子有些哑，“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童父道：“前几天。” 具体是前‘几’天，童念念没问。 她已经确定案子能快速解决是童父的手笔。 这个男人能在外面浪荡却不翻车，和他的广阔的人脉有很大关系。 只是童念念没想到他在国内也有这样的人脉……或者说，她潜意识的不想去寻求童父的帮助。 最终还是她的自尊心作祟。 童念念心情苦闷的拿起酒瓶又喝下去。 男人剥着花生吃。 等童念念放下酒瓶。 童父把面前桌子上的花生壳扫进垃圾桶，问她，“想不想回美国。” 童念念抬起眼。 童父说：“这边的八婆很多，能烦死你。” 童念念笑出来，一笑还有些停不下来，附和的点头，“对，嘴特别多，还喜欢乱传。不过，”她话语一转，“在美国也没差别，那里的邻居更不看好我，把我当有害垃圾，生怕我污染了他们家的乖宝宝，却不知道他们的乖宝宝吸dm吸得可欢了。” 童父倒了一杯啤酒喝下去，“那就搬家。” 童念念笑道：“搬房子就搬房子，说什么搬家，哪来的家。” 童父不说话了。 童念念收敛了笑声，正色道：“我不回去了。” 童父只是平静的问道：“决定了？” “嗯。”童念念道。 童父点头，“好。” 老板把一盘烧烤端过来，放下时对童父问道：“这小姑娘是？” 童父笑道：“我女儿。” 老板笑道：“呦，我说看着就像吧，长得真漂亮。” 童父道：“不少人都说我们像兄妹。” 老板又夸童父，“那是，你保养得真好，看着可不像有这么大孩子的人。” 童念念一言不发的拿着烧烤吃，对这样的景象见怪不怪。 她父亲总是善于和人打交道，他要是想让谁喜欢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有时候她忍不住想，是不是童父不喜欢她，也没想过让她喜欢他，才在她的面前那么敷衍。 明明他都可以对一个路边乞丐表现出风度。 老板走了，没一会又送来一叠小菜和一瓶豆奶说是免费送他们的。 这一晚，父女两吃了一顿烧烤，喝了半打啤酒，说了一些话。 具体说了些什么，童念念回去的路上也总结不出来具体，仿佛就一些没有意义的闲聊。 唯有一句她记忆犹新。 童父说：你成绩进步了。 他什么时候关注她的成绩了…… 听到往日期待了那么久的话，童念念却只是愣了下，然后歪头笑了笑，调皮的回应道：因为我有个很好的补课老师。 回到家楼下，童念念看到房间的亮灯就知道柳慧醒来。 她打开门看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柳慧没有一点意外，倒是柳慧好像没听到她回来的动静一样。 “妈。”童念念喊道。 柳慧回过头。 童念念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柳慧声息颤抖，“……我想起来了。” 童念念心思微动，面上不显，问道：“什么。” 柳慧道：“今天在法庭，那个人，是不是……他？” 童念念看着她脸上的慌乱无措，不明就里的问：“谁？” 柳慧和她对视半晌，稍微有些平静下来，说出话的语气依旧透着几分紧张，“你父亲。” 童念念睁圆眼睛，随即噗嗤笑出一声，“他怎么可能会在那。” 柳慧握着她的手掌，喃喃道：“对，他不可能在那。” 童念念没继续这个话题。 柳慧显然也不想继续，她像往常一样对童念念露出笑容，轻声问道：“你出去喝酒了？” “嗯，就一点点。”童念念知道身上的烧烤味和酒味是瞒不住的。 柳慧没问她为什么半夜去喝酒，又是和谁喝，起身说要去给她做点暖胃的食物。 童念念拉住她，称自己吃得很饱，再吃就要吐了才把柳慧拦下。 可柳慧始终坐立难安，仿佛不找点事情做就没办法平静。 童念念看着她眼皮底下的眼袋，做下了一个决定。 她拉着柳慧的手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进房间把人拉到床上。 童念念道：“妈，你今天陪我一起睡吧。” 柳慧无法拒绝。 母女两躺在床上。 童念念能感觉到柳慧的紧张，她其实也有些不自在。 她听着旁边轻微的动静，转过身。 柳慧大概没想到童念念会突然转身，和她面对面对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 童念念说：“我不会回去。” 柳慧瞳孔震颤。 “你忘了？”童念念弯眉，模样俏皮，“那天机场我和林诲生他们说的话，除非我考不上大学才会走。” “嗯。”柳慧疲倦的脸上焕发出光彩，嗓音沙哑，“念念这么聪明，一定能考上好大学。” 隔天，童念念收到童父几条消息。 他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不知道是去了别的城市还是回了美国。 他告诉童念念，无论如何她都是他的女儿，小事就算了，出了大事应该学会找爸爸。 他没提柳慧，童念念也没提。 对柳慧而言，知道童父来过比什么都不知道要好得多。 后面的日子过得相当平时，没有什么事是时间无法掩埋的。关于童念念被绑架侮辱的案件，在新学期每天都在增加的高压学习压力中被人淡忘，也许他们并没有真的忘记，却不再那么关注。 学生们父母同样更在意自己孩子的学习成绩，当童念念的成绩逐渐在年级里冒出头角，周围的街坊邻居对柳慧母女的态度也在改变。 高二下学期结束的期末考，童念念拿到成绩单，她的名次冲到了年级前二十。 看到成绩单的时候，童念念本身也有些愣神。不过她看到林诲生的名字在年级第一时，就没那么惊讶了。 他们两人又一次成了明高谈论的对象，明高学生们觉得他们是两匹黑马。 只有明白真相的童念念几人才知道，童念念才算是真的黑马，林诲生那是之前故意低调隐藏。 在期末考成绩单公开没多久，校论坛上就多了个热帖。 #论恋爱到底使人进步还是退步# 这个帖子以童念念和林诲生为例子，后面又挖出了陆翔和赵莉思。 因为赵莉思和陆翔两人这次的期末考成绩一样比之前提升了很多。 赵莉思看到这个帖子的时候，整个人差点社死。 童念念摇头，“你以为你和陆翔的事瞒得很好？” 赵莉思满脸茫然，“难道没有吗。” 童念念想了想，用一个她能理解的方式举例子解释，“在你眼里我和林诲生是怎么样的，在别人眼里你和陆翔就是怎么样。” 赵莉思听完干就傻了。 听陆翔在群里抱怨说，赵莉思莫名其妙不理他了好几天。 两人的冷战到童念念请他们到家里吃饭才结束。 正确的说法是柳慧请他们来家里吃饭，不过是让童念念去传达。 这次柳慧专门请的他们，家里没有其他人，还特地问了童念念他们每个人喜好去买菜。 赵莉思早就想来童念念家里玩，得到这次机会甚至激动得半夜才睡觉。 童念念不知道她激动的点在哪里，隔天等他们到来时发现赵莉思‘盛装’打扮而来。 不过柳慧看起来似乎很喜欢，连连称赵莉思的裙子漂亮，人长得可爱。 赵莉思被夸得眉开眼笑，害羞又骄傲的说裙子是自己设计自己制作的，然后又收获柳慧的一顿夸。 两人就这么握着手坐在沙发上聊起来，那画面温馨和谐得外人看到了怕要以为她们才是母女。 童念念看她们相处得好也就不去打扰，视线放在林诲生的身上，发现今天的林诲生也特别打扮过，痕迹还很明显。 一想到林诲生特别打扮的原因，童念念看他的眼神闪烁着促狭的笑意。 林诲生表面看起来平静，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轻微卷曲手指。 还是陆翔出声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每天看还看不够啊，能不能先给口水喝？” 童念念淡定问：“喝水还是饮料。” 陆翔：“饮料饮料。” 童念念去冰箱拿了两瓶饮料过来，一瓶给陆翔一瓶给赵莉思。 柳慧问：“怎么不给林诲生拿。” 童念念道：“他喜欢喝热的。” 她说得自然，说完就转身去倒热水。 柳慧目光转到林诲生身上，温柔笑道：“过来坐。” 林诲生听话的走过去。 赵莉思主动让开位置，让林诲生坐在柳慧就近的位置。 这小动作做得太明显了，不过看到的人都没说什么。 童念念端着水杯出来的时候，柳慧正在问林诲生期末考的成绩，林诲生说了分数。 柳慧没有立即反应过来，“这分数很高。” 童念念把水杯放在茶几上，“年级第一能不高么。” 林诲生朝她看去。 童念念和他对视眨了眨眼睛。 反倒把林诲生看得先移开视线。 柳慧把两人互动看在眼里，连夸了林诲生几句就说去做饭了，让童念念招呼同学。 厨房和客厅隔着门，关上之后也不怕会被听到声音。 他们先在客厅聊了一会儿天，童念念就约他们去房间。 赵莉思第一个同意，林诲生和陆翔也没意见。 陆翔拉住兴高采烈的赵莉思，“这么高兴干嘛，人家真正相约的是书生，我们都是顺带的。” 赵莉思反口，“顺带的只有你一个。” 陆翔张张嘴，发现她说得有那么点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捏住赵莉思的脸颊软肉，“越来越不客气了。” 赵莉思揪他的头发。 两人在后打闹，等到童念念的房间才消停。 童念念拿来垫子让他们坐地上，便打开电脑连接游戏手柄和投影。 这里面就陆翔就懂游戏，一看到投影画面就激动了。 “你从哪搞来的？” “国外朋友寄来的。” 童念念把手柄分出去，四人分成两组就开始玩游戏。 一开始是赵莉思和童念念一组，陆翔和林诲生一组，输了几次陆翔就受不了，称是林诲生放水，把赵莉思和林诲生对换。 结果他输得更快，被赵莉思鄙视。 直到外面传来柳慧的喊声，让他们可以吃饭了。 众人出门，童念念拉了林诲生一把，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 林诲生回头。 童念念从他身边走过，低声说：“回礼。” 林诲生很快理解到她的意思——她第一次去他房间，他送了她一张画像，现在这是她的回礼。 林诲生把还没有看的叠纸放进口袋里，手指在里面轻轻抚过才伸出来。 众人来到餐厅，桌子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安的菜肴。 也是柳慧提前就准备好了食材，才能做得这么快。 在柳慧的招呼下，几人上桌。 柳慧笑着说：“都是念念告诉我你们喜欢的口味，也不知道做得行不行。” 赵莉思马上道：“看着就很行！我吃过阿姨做的饭菜，特别好吃。” 柳慧笑道：“喜欢就多吃点。” 这顿饭大家吃得还算热闹，大部分时间都是柳慧和赵莉思在说话，其他人也没有沉默，只是没有她们这么合拍。 等饭后，大家的关系比刚来时亲近了很多。 柳慧喊林诲生他们从开始喊名字，到现在变成了‘生生’‘思思’和‘翔翔’。 来自长辈的爱称，三人自然只能接受。 等他们要回去时，柳慧还拉着赵莉思让她以后没事常来玩。 赵莉思当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路上。 陆翔突然问林诲生，“童念念刚刚偷偷给你什么了？” 赵莉思听见了，“念念有偷偷给林诲生东西？” 林诲生点头却没有说是什么。 陆翔切了声，又去招惹赵莉思，“我就说她主要是为了书生吧，你还不信。” 一句话又惹得赵莉思追着他又打又闹。 林诲生始终安静，到一个路口和他们分开。 回到家里。 林诲生把口袋里的叠纸拿出来，小心的展开。 上面写着一首还没完成的歌词。 林诲生看了一遍又一遍，唇畔微微扬起柔和的弧度，才珍惜的收进画册里。 升上高三新学期，童念念他们迎来了分班的通知。 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童念念被赵莉思拉着混迹其中，好不容易找到几人的名字并对上班号。 童念念看到自己和林诲生还是在一个班，不过从7班被分到了2班。 “我和卷毛羊被分到一个班了。” 她听到赵莉思的声音，问道：“几班？” 赵莉思道：“3班。”随即问，“你和林诲生呢？” 童念念道：“2班。” “哇，也是一个班？”赵莉思先为她高兴，随即又失望道：“为什么不是四个人一个班。” 童念念道：“这个应该是按照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分的。” 赵莉思顿时更郁闷了，说新学期要更努力，争取大学必须上一所。 事实上接下来的日子里，让赵莉思明白哪怕她不想努力都不行，高强度的学习压力逼着他们不断前进。 从7班分到2班的童念念没感到什么不习惯，只是分座位的时候没能继续和林诲生同桌。 2班和3班就在隔壁，倒是方便了四人有什么事出门就可以结伴。 开学一开始，大家对四人的成绩还存疑，以为上学期期末考的成绩属于运气，不过随着时间过去，四人的成绩始终保持并稳定上升的时，再没有人怀疑他们是运气使然。 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他们四人上了一所补习班的传言，弄得四人有一段时间常常被人问他们上是哪一所，求介绍之类的。他们说了真相，还有学生表示想加入补课小组，自然是被拒绝了。 林诲生本身的精力有限，哪里有功夫给别人补课。而且随着他们各自的成绩提升，后面从单纯的补习变成相互学习讨论小组。 他们的学习小组到后面引起老师的注意，老师以他们举例，让其他学生也可以自行组学习小组，往后还要开办小组的学习会。 在这种紧凑高压的学习氛围中，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事，不同的是每天多吸收一些新知识。 陆翔不止一次感叹，如果不是身边有人陪着的话，他肯定受不了。 童念念赞同他的说法。 她想，如果不是身边有林诲生，有这些朋友在的话，她绝对走不到今天。 相比之下，现在独身在另外的城市，在新的环境里独自学习的陆经国，以及独自在音乐圈里闯荡的姜东明都显得更惨一些了。 从每次深夜里，群中出现陆经国发出的消息就可以感受到他内心的苦闷。一向沉默不爱说话的陆经国，以前可不会时时的炸群。 至于姜东明，直到明高高三上学期结束，他来学校的次数十个手指数的过来，可见他有多忙碌了。 值得高兴的是从姜心怀那里了解到，姜东明的身体状态并没有因为他的忙碌变坏，相反各项数据比以前更好。 寒假期间他们依旧没闲下来，童念念四人还是按照之前的方式在图书馆学习。 临近春节的时候，她收到了来自童父的礼物，礼物里有一份是给柳慧的。 这次童念念没有瞒着柳慧，把礼物交给她的时候也告诉她送礼物的人是谁。 柳慧只是愣了下便收了下来，隔天她拿了一个礼盒交给童念念，说是作为回礼麻烦她给童父。 童念念答照做了。 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没有给她们的生活带来什么影响。 这一年多来的相处让她们每个人都更多了一份信任和信心，不会再为一点变动而惴惴不安。 今年的春节也过得比去年热闹都多，童念念跟着柳慧走了几趟亲戚，回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累瘫在床上。 她是被连续震动的手机声吵醒的，拿来手机一看发现是群里的消息，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很热闹。 童念念点开看到里面在说大年初五的时候大家约着见面，陆经国和姜东明都会回来。 他们艾特了童念念，正在里面说她可能在睡觉。 童念念坐起来编辑一条消息过去。 初五。 六人约在城市有名的景点见面。 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互相拥抱。 陆经国给他们每个人带了地方特产的礼物。 姜东明则给每人发了一张他还没发表的专辑，听他的意思这还是限量版。 陆翔最嘴贱，说礼物似人，高僧一看就朴实无华，明哥出手就是炫耀自己。 嘴贱的结果就是被姜东明踹。 熟悉的画面让大家笑成一团。 一年的分别没有让他们变得陌生，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被时间赶着成长的痕迹，可聚在一起的情谊不会被时间消磨。 玩闹到下午夕阳西下时，赵莉思提议大家许个明年的愿望，趁着周围没人，对着大山外面喊出来。 她头个看童念念，童念念笑着支持她。 四个男生神色各异，也没人反对。 做了决定，一时却谁都没说话，似乎都在等第一个喊的人。 陆翔喊姜东明，让他带个头。 姜东明挑眉，脚踩栏杆，朝着外面就笑喊一声，“老子以后就是天王巨星！” “噗！” “明哥，你也太不含蓄了。” “哈哈哈哈哈！” “我也来，我要考上重点大学！” “考重点大学！” “重点大学！” “考上重点大学——” 姜东明扭头笑骂，“一群书呆子，离老子远点。” “快来抓住大明星啊。”陆翔扑过去，把姜东明抓住。 其他人一愣，随即跟着在姜东明身上乱抓乱摸。 少年们的笑声回荡，夕阳明媚。 七年后。 一家图书茶室。 “就是这个，我在网上看到说这个故事和姜东明有关，他还专门为这本漫画写歌。” “《今天开始心动吧》？少女漫？” “不完全算少女漫吧，网上评价挺高的，好像有悬疑类。” 两个女孩的对话将坐在玻璃边的童念念吸引。 她侧头望去，手掌撑着下颚。 两个看起来是初中生的女生还在旁若无人的聊着天，从她们的话里听得出来是姜东明的粉丝。 一道身影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肩膀，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闻声说：“等很久了吗？” “没有。”童念念轻笑，让他低头。 男子顺势弯下腰。 童念念在他耳边偷偷说：“她们很喜欢我们的故事。” 林诲生“嗯”了一声。 恰好那两个女生不经意往这边看过来，对上林诲生的目光愣了愣。 林诲生平静的收回视线，拉着童念念的手，“走吧。” “好。”童念念点头，把手里的书放下。 林诲生看到书本上写着的《晚晴集》。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高三高考结束那天，他送了一本书给童念念。 书里夹着书签，书签的那一页被他划了一段话。 童念念收到书后的晚上就给林诲生拍了张照片过去。 她把‘回响’两个字划掉，改成了他的名字。 那一年，他们如愿以偿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一切如童念念当初对赵莉思说的那句话。 “高中毕业恋爱，大学毕业结婚刚刚好。” 你和我，也刚刚好。 今天请假明天加更 未采集章节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