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月传奇》 第1章 大漠有三怪 一、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一人一马,由远及近。 祁月踽踽独行,夕阳的余晖照映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 马,是一匹好马,可祁月却没有让它撒开腿尽情奔跑的意思,尽管也是由着它,任凭它走向哪个方向。 从他慢悠悠的姿势看来,绝非像是在赶路,可有谁又会在荒凉的大漠里寄情山水? 后面尘土四起,三匹劲骑疾风驶来。 马上坐着三个面目狰狞的大汉,一个比一个奇怪。为首一个豹头环眼,脸上有道长长地刀疤,目露凶光;上首的那个大汉满脸胡须,既粗犷又凌乱,胡须像是钢针一样,根根扎进肉里;而下首的那个大汉,脸上的皮肤竟像是树皮,仿佛龟裂了一般。 他们腥风血雨,带起一阵沙土,从祁月身边疾驰掠过。 忽然健马长嘶,三人勒住马缰,纷纷掉头,竟围住了祁月。 他们饶有兴趣的观赏了起来,仿佛像是欣赏着一件心爱的玩意,贪婪地盯着祁月胯下的马驹,还有他腰间挂着地那把精致的弯刀。 祁月仿佛没有发现前面有人拦住去路,依旧缓缓地向前走着。 马上的大汉一阵冷笑,大声呵斥,道:“朋友不知道上的规矩吗?” 声音洪亮,宛如一口铜钟,震得旁人嗡嗡作响,显得内外兼修,一身精纯的内力。 祁月道:“朋友是何来意?” 那大汉道:“留下你胯下的宝驹,还有你腰间的那把弯刀。” 祁月轻轻地抚摸着弯刀,像是抚摸一只温顺的情人的手,缓缓地道:“很多人都想要我这匹马,这柄弯刀,只可惜……” 那大汉又一声冷笑,左手一举,三人立马摆出一字阵势,旁边的两位大汉也拔出了佩刀。那大汉道:“只可惜,我们兄弟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不到手的。” 旁边的两人策马而来,形成一个合围,将祁月困在中央。 战事一触即发,突然听见一声长啸,三人顿时大惊失色,仿佛遇见了一生中最恐怖的事情。他们勒住马缰,冲着祁月拱了拱手,低下头,适才的威风全无。三人驾着马似乎夹着风一样,很快就消失在祁月的视线里。 三人的举动,并没有让祁月好奇,他好奇的是那声长啸,它从空中传来。 祁月抬头看了看天空,半空盘旋着一只金雕。 来回飞舞,挥动翅膀,又是一阵长啸,然后向远方飞去,迅速、有力。 紧跟着后面一阵摇铃的声音响起,一辆马车滴滴答答的走了过来。 这是一辆精致的马车,车柱上细致的雕刻,绸缎做的窗帘花纹精美秀气。 这样的马车仿佛不该在这恶劣的大漠上,而是在三月的微风里,在江南的清风细雨之中,打那花间轻轻地走过。 祁月看见了一些愉快的事情,看着渐渐走近的马车,这样的马车仿佛天生就是为了吸引别人,车厢里的主人想必也是一个极富情趣的人,只有这样情趣的主人才有这么讲究的马车。 马车从他前面走过,车内的人突然掀起窗帘,一双很迷人的眼睛瞟了他一眼。 这双眼睛仿佛有无穷的魅力,祁月竟然看呆了。 看见祁月这幅样子,车内的人又是一笑,笑容里充满了羞涩,脸上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她实在是一个很迷人的美女。 她有意无意的那么一笑,他却是一个多情的男人。 二十七年来,有无数的女子走进他的生命,但让他的心里起波澜却只有眼前的这个。 直到马车走远,他才回过神来。 然后驾着马儿跟了过去。 二、 一轮明月升到半空。 祁月看见一处火光,跟着他就看见那辆马车,精致的马车。 她走出车厢,身上多了一件长袍,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大漠的温差本来就是很大。 她拾掇了一下柴火,然后仰望着那轮明月,像是期待着什么,直到祁月的出现,她的脸变得红通通,火光里又出现羞涩的笑容。 她低下头,此时此景,酒不醉人人自醉。 无酒尚且如此,有酒岂非更好,祁月拿出身上酒袋,摇晃了一下,才发现壶中之酒已经冻结成冰,于是他苦笑了一下。 对方似乎看出他的尴尬,扔过了一个酒袋。 酒是暖的,刚被煮过。 酒袋留有淡淡的清香。 祁月双手一合什,道:“多谢姑娘赐酒!” 对方又是浅浅一笑,笑容里面充满了羞涩,然后低下头去拾掇着柴火,火里发出“扑哧”的响声,对方又是满脸通红。 她忽然道:“我叫燕飞飞。” 说完脸上更加通红,一个少女肯把自己的名字告诉你,至少表示你并不让人讨厌。 祁月道:“燕姑娘请了,在下姓祁,单名一个月字。” 燕飞飞嫣然道:“却不知道祁大侠为何跑到这蛮荒之地?” 显然,她已经看出来祁月是初次来到大漠,一个让酒结成冰的人绝非是大漠的熟客。 祁月道:“我是要穿过这片大漠,找一个安静之处,封剑埋名归隐乡邻。” 燕飞飞诧异道:“你要归隐?” 她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身当壮年的人不在挥金如土的中原闯荡,却偏偏跑到塞外归隐起来。 祁月道:“不错,正是归隐。” 燕飞飞看着祁月,眼前这个男子,一定也有过深沉的往事。 祁月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一样,笑道:“二十天之前,我和江漫天比武,结果我输了,比武的约定就是,谁输了谁退出中原。” 他把这件事情说得轻描淡写,竟像没事一样。实则,这一战非但惊心动魄,也是江漫天生平为数不多的惊险之战。 燕飞飞惊奇道:“和江漫天比武,卧云楼的江漫天?” 祁月点点头,道:“正是,想不到这里也有人认识江漫天。” 燕飞飞道:“江漫天声名显赫,谁人不识。” 卧云楼,天下第一帮,在中原武林中如日中天。 非但盖过少林和武当。据说,凡是有饮井水处,皆有卧云楼的分舵。 但它崛起却不过是近二十年的时间。 说起卧云楼,不得不提起一个人,他就是江漫天。 江湖人都知道,卧云楼是江漫天的,江漫天就等于卧云楼。 能够有资格让江漫天比武的人,江湖上并没有几个,但失败者却只能名声湮没,又有谁会记得失败者的名字呢? 三、 燕飞飞道:“你要穿过这片大漠,还要走很长的一段路。” 祁月道:“很长?” 燕飞飞道:“很长,也许连自己都觉得时间有点多余。” 祁月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又是难熬的长夜。” 燕飞飞道:“既然你要穿过这片大漠,大漠上的有些事情却不可不知道。” 祁月道:“请教一二。” 燕飞飞道:“穿梭于这片大漠的商队和行人都知道,大漠有三怪,好让你知晓,它们的厉害。” 祁月好奇地问道:“不知是哪三怪?” 燕飞飞笑道:“这第一怪,其实你已经见识过了。大漠之中,白天非常炎热,夜晚也冻人得很。” 其实这本没什么,熟知这片大漠的人都知道,它的反差总是很大。 想起自己的酒被冻结成冰,祁月苦笑了一下,道:“这见识确实让人深刻。” 燕飞飞道:“这第二怪么,这里没有王法,也没有规矩,只有拳头,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有道理。” 祁月点点头,道:“在下定当牢记。” 燕飞飞道:“而这第三怪最为重要,只要是魔刀卫天道的人就没人敢招惹你。” 祁月道:“魔刀卫天道?” 燕飞飞道:“不错,魔刀卫天道,即便你是他的敌人,便再也没有人敢招惹你。” 祁月久居中原武林,他对卫天道这个名字显得极为陌生,不过听了燕飞飞如此慎重,便不觉的好奇了起来。 祁月道:“敌人也不行?” 燕飞飞淡淡地道:“谁又敢抢在魔刀的前面去杀他想杀的人。” 据说,大漠上有个古老的传说,魔刀卫天道是一个幽灵,没有人见过他的本来面目,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卫天道非但是一个幽灵,还是一个魔鬼,只要被他盯上的人,他会无休止的折磨你,让你恐惧、绝望中死去。 祁月叹了叹口气,道:“可又怎么知道,他是卫天道要的人呢?” 燕飞飞道:“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魔刀要的人,通常都会出现一只金雕,会在半空中盘旋一会,发出一声长啸。” 祁月皱了皱眉头,道:“金雕?” 燕飞飞道:“不错,盘旋头顶的金雕。” 祁月想起先前遭遇三个大汉的情节,头顶正出现过一只金雕。在金雕没有出现之前,三人肆无忌惮有恃无恐的样子,可等到金雕出现的时候,便灰溜溜的走了。 初次踏进这片大漠,这大漠三怪,他便全见识过了。 三个响马见着好马宝刀便来掠夺,因为这里既没有王法,也没有规矩,而是看拳头的地方,所以他们才会那么任意就想掠夺祁月身上的东西;只要是魔刀卫天道要的人,就没人敢招惹,于是金雕的出现吓走了他们。 祁月想到金雕,忽然张口道:“难道,我就是魔刀要的人。” 燕飞飞惊奇的看着祁月,有说不出的惊诧。 四、 夜,似乎有些漫长。 “刺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涯。天沧沧,野茫茫,风吹草动见牛羊。”祁月轻轻地哼着。 这是北朝的民歌,燕飞飞却是初次听过,只觉得这首歌,明朗豪爽,音调雄壮,竟把她带入载歌载马畅快的生活中去。 燕飞飞轻声道:“这是什么小调?” 祁月道:“我也不知道,是十二年前,从一个老牧人那里学来的。”说完,又轻声哼了起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十二年的来生活,终日与孤独相伴。人,终有太多的磨难,但所记起却是与老牧人游牧的日子,短暂的日子,真实如斯,竟不知道过去十二年,恍如昨日才过去一般。 他想起今后的日子,眼神又充满了迷惑,对那寂寞竟种有说不出的厌倦。还好,他看见一双眼睛,一双迷人的眼睛,燕飞飞的眼里温柔如水。 眼里饱含理解。 祁月大为感动,却听一声轻促的声音,一闪而过,即便是如此,也依然逃脱不出他的耳朵。 他淡淡的道:“终于来了。” 一阵马蹄声响,由远及近,迅驰有力,七匹马向他们直奔而来,马上坐着七个人。 马未停,七个人翻身一跃,稳稳地落在祁月和燕飞飞的跟前。 祁月并没有打量七个人的模样,只因为他们七人无法辨别模样——七个蒙面人。 其中有一个人开口说道:“魔刀他老人家,要我送你一件东西,或者,从你身上取走一件东西。” 祁月道:“如果我不接受他的东西,他便要从我身上取走一件东西?” 蒙面人哈哈大笑,道:“不错,果然不愧是祁月,一点就通。” 祁月道:“却不知道他老人家想要送我什么东西?” 蒙面人道:“一颗药。” 祁月道:“毒药?” 蒙面人道:“不错。” 祁月道:“如果我不接受呢?” 蒙面人道:“那么从你身上取找一件东西。” 祁月道:“什么东西?” 蒙面人道:“胳膊,一条使刀的胳膊。” 祁月道:“没有其他的选择?” 蒙面人道:“没有。” 祁月道:“如果我选择送出胳膊,就不能使刀,如同废人一个,如果我接受你们的东西,却还是一样要死。” 蒙面人道:“如果你选择接受我们东西,只要魔刀他老人家高兴,说不定你还会活很久。” 祁月道:“只要我乖乖地听话。” 蒙面人道:“你很聪明,聪明人一定有聪明的选择。” 祁月道:“现在,我只想请你们回老巢睡觉。” 七人大喝一声,走马换位,竟然摆出一个七星剑阵,将祁月他们团团围住,领头的蒙面人道:“既然你不识抬举,休怪兄弟们无情了。” 七剑齐发,直取祁月胸前。 祁月并不躲避,右手马鞭挥出,击向七人的手腕,马鞭形如游蛇,快似闪电,七人竟被马鞭罩住。 七人又惊又怒,两人跳出圈外,五人撤剑、护身,顿时阵势大变,却仍然将祁月围住。 祁月鞭走游龙,复又击向七人。 却听见半空中传来一声怪笑,跳出两个怪人,双掌同时击向祁月,祁月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这一掌。 两个怪人改掌为爪,竟向燕飞飞扑去,身法诡异,形似鬼魅,祁月大吃一惊,右手挥鞭击退七人,左手把拔出弯刀,顺手一挥,弯刀向两个怪人飞去。 两个怪人大喝一声,侧身,竟用双掌直逼弯刀。 峰回落转,弯刀又回到了祁月的手中,祁月左手抱起燕飞飞,右手又是一刀挥出,两个怪人身体一侧,从身上取出两件怪异的兵器,挡住祁月的弯刀,三件兵器相交,星光四溅,祁月借着这一刀的推力,和燕飞飞跃上马背,扬鞭策马而去。 五、 破庙。 昏迷中,燕飞飞断续的发出几声痛苦的短吟,口出呓语。 尽管祁月飞刀相救,但燕飞飞仍然被两个怪人的爪风所伤,祁月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口,一视之下,大惊失色。 只见肩膀上的伤口处已经浮肿,皮肤已经发黑,显然中毒了。 祁月拔出弯刀,在火里灼了一下,轻轻地划开燕飞飞的伤口,黑色的血缓缓流出。毒血逼尽后,再将她的伤口包扎起来。 过了一会,燕飞飞缓缓的醒了过来,她痛苦的呻吟着,道:“这是什么武功?竟如此厉害……我痛得……痛得要命。” 她脸色苍白,非常虚弱。 祁月道:“是我连累了你!” 燕飞飞摇摇头,道:“那两个怪人又是什么来历?” 祁月道:“我想起两个人。” 燕飞飞道:“谁?” 祁月脸色凝重,缓缓道:“山阳二老。” 燕飞飞听了大吃一惊,二十年前的武当一战,山阳二老夺了武当太极剑谱后全身而退,那一战,武当二代弟子中三死七伤,武当掌门太虚道长因而气绝身亡,武当派由此衰落。中原各大派惶惶不可终日,于是联手围剿山阳二老,却终被逃脱,后山阳二老被卧云楼的江漫天打败,在江湖中销声匿迹。 虽然时隔二十年,但这段往事,武林人士皆是历历在目。 燕飞飞道:“难道我中的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赤练神爪。” 祁月点点头,赤练神爪是山阳二老的独门绝技,赤练神爪是一门阴毒、邪门的功夫,七天之内必须解救,否则毒气渗入心脉,华佗再世也难以解救。 祁月道:“幸好,你中毒甚浅,我已经把余毒逼出,伤势并无大碍。” 燕飞飞凄然一笑,道:“可现在我行动不方便,只怕成为你的累赘。” 祁月道:“我倒是希望,我们从不认识,那样的话他们也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二十七年来,他遇过再多的苦,再大的难处,也从来不曾担心过,但现在,他有点担心,他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人。 魔刀再厉害,自己也不过是战死,可燕飞飞却是无辜,不能因此而牵连。 祁月面有难色。 燕飞飞道:“可我们毕竟是熟悉了,这一点,我却是从不后悔。” 祁月从身上解下那柄精致的弯刀,把它递给燕飞飞,道:“也许,在危难之间,它可以帮助你解围。” 燕飞飞一看,刀上绣着七个符号,散发着阵阵寒光。 ——七星刀。 燕飞飞看了一下,道:“好刀。” 却把它还了祁月,道:“可它太珍贵了,而且还是你随身佩戴的兵器,没有它,你又怎么御敌。” 祁月道:“它再珍贵,也只是一把刀,又怎么能够和人相提并论,何况这个人是你。” 燕飞飞道:“你是不是没有把握对付魔刀?” 祁月道:“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 燕飞飞嫣然道:“我知道,因为我缘故,不然你绝不会这么退缩的。” 有的人跟你相处了一辈子,你还是无法了解他,而有的人,即便是跟相处数秒,就能把你肋骨都数得清楚,燕飞飞无疑是后者,她对祁月的了解,连她自己都感到诧异。 燕飞飞道:“你也不要担心,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即便是魔刀,也不会去。” 祁月道:“竟然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 燕飞飞道:“不错。” 祁月问道:“哪里?” 燕飞飞道:“温柔乡。” 第2章 温柔乡 六、 温柔乡里非但有最好的酒,最漂亮的女人,这里至少还有三十名小偷,四十名惯犯,还有数十名发配边疆的江洋大盗。 但他们在这里却是相安无事,非但相安无事,还努力得做一个普通人。 因为这里是南宫玉的地方,南宫堡的南宫玉。 燕飞飞道:“大漠不但有三怪,也有三侠。” 祁月道:“大漠三侠?” 燕飞飞道:“霍连海的剑,马三问的刀,还有南宫玉的拳头。大漠三侠,南宫为最。” 温柔乡就是南宫玉的,但南宫玉却不在温柔乡,而是在南宫堡。 清晨。 大漠的清晨也有一翻好风景,祁月和燕飞飞在窗户边坐下。 燕飞飞道:“来到温柔乡,如果你不喝这里的酒,你一定会遗憾的;如果你想喝这里的酒,又会为难,这里实在有太多类型的好酒够你选择。” 关外的白酒、杏花村的酚酿、窖藏三十年的女儿红、冰镇的波斯葡萄酒,几乎天下所有的好酒在这里都能找得着。 这是一个三教九流的地方,通常这种地方的店小二都是油舌滑嘴的,但这里的店小二却是老实巴交的,也许是常常给人鞠躬的缘故,他的背有些弯曲。 他默默的将酒菜端上,然后又默默退了下去。 祁月扫了他一眼,他似乎有些害怕,畏缩的退了出去。 燕飞飞笑道:“快喝,别错过了。” 祁月细细地端倪了一下,闻了闻,竟是两种不同的酒兑出来的。 便道:“绝,真是好酒。” 燕飞飞笑而不语。 忽然,祁月道:“你怎么知道,魔刀他不会来这个地方。” 燕飞飞道:“有些事情,你不知道,反而对你会更好。重要的是,我们安全了,有酒喝,有菜吃,这不是很好么?” 祁月笑道:“能够喝上这样的好酒,即便是醉死在这温柔乡,我也愿意极了。” 燕飞飞道:“恐怕你是更喜欢这温柔乡里的女人吧!” 祁月笑了笑,没有回话。 燕飞飞狠狠地道:“让你贪恋酒色……” 却发现祁月再也听不见她的话了,他趴在桌上,竟然睡着了。 燕飞飞笑道:“才喝了一口酒,你就不省人事了啊!” 背后传来一声阴森森的话:“喝了一日醉的人,当然会不省人事了。” 燕飞飞转过头,赫然是店小二。 祁月醒来后,发现自己正躺在一辆马车上。 马车正在行驶,祁月挣扎了一下,听见旁边有人道:“别费劲了,在你身上我至少点了七处穴道。” 讲话正是店小二,先前还是畏畏缩缩,此刻却换了一个人似的。 他盯着祁月看了起来,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得意的作品。 过了许久,他又自言自语道:“真想不到,你能够有此艳福,竟然被马三爷看中了,点你做女婿,马三爷的女儿虽然眼睛一大一小,说话有点结巴,一只脚还是拐的,可毕竟是名镇大名的马三爷,多少人趋之如骛。” 说了这段话后,他连发出啧啧的舌声,又盯着祁月,仿佛看见一堆白花花的银子,马三爷给他的赏银。 他露出了愉快的表情,还有什么比得到银子更令人开心的事情呢? 突然祁月张口一吐,喷一股酒箭,同时击向自己身上的各个穴位,穴道顿时解开,他翻身一跃,跳下马车。 笑道:“看来你应该找一条坚固的绳子将我绑上。” 店小二道:“你嘴里怎么会有酒的。” 祁月道:“我并没有喝你的一日醉。” 店小二冷冷地道:“原来刚才你一直把酒含在嘴里。” 祁月道:“我从不相信一个只有一只手长满老茧的店小二。” 假店小二道:“难道店小二的手上就不能长老茧吗?” 祁月道:“店小二手上当然有茧,但却不应该只有一只手有。” 假店小二忽然瞳孔睁大,干粗活的店小二应该是双手长满了老茧,一只手长满老茧的人,只有一种人,练剑或者练刀的人。 假店小二道:“好毒的眼睛。” 祁月笑道:“好了,该轮到我问了。” 假店小二笑道:“你想知道什么?”忽然双手一挥,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祁月挥开了粉末,发现车上已经没有人了,店小二已经不知去向。 七、 回到温柔乡,发现已是人去楼空,燕飞飞已经不知去向。祁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客栈,并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 他走出客栈,直奔南宫堡。没有线索岂非是最大的线索,这里既然是南宫玉的地方,所有发生的事情都不会逃出他的眼线。 在大漠上,找南宫堡,简直和温柔乡一样容易,大漠上还有几个地方像南宫堡一样有名。 南宫堡。 令祁月没有想到的是,大漠上也竟有如此绮丽的所在,这里和沙漠简直是天壤之别。 南宫堡在山坡下面,白云悠悠,绿草地上,周围种满了胡杨林,真是一个安静的去处。 更令祁月没有想到的是,大名鼎鼎的南宫堡,竟然没有守卫。 他跃上房顶。 向下看,堂上坐着一个人,一个男人。 只见堂中的男人道:“想不到,今日竟有贵人来访,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祁月知道自己藏不住了,跳了下来,双手抱拳,道:“在下不请自来,冒昧来访,尚请堡主见谅,打扰了。” 堂中人转身过来,祁月一阵错愕,南宫玉竟然只有二十多岁。 南宫玉笑道:“祁大侠来访,我等欢迎尚且来不及,怎么会是打扰。” 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并不奇怪,祁月奇怪的是,自己隐藏的那么好,竟然还能被发现,光这份能力,就在自己之上。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口中却道:“承蒙南宫堡主谬赞,在您面前,大侠二字可不敢当。” 南宫玉似乎也看出祁月的心思,笑道:“你莫非好奇,我怎么发现了,其实倒不是我耳朵灵敏,而是你离开温柔乡,就有人给我传来消息,算算时辰应该到我这里,所以刚才姑且一试,没想到祁大侠真的来了。” 这一点岂非是比被他听出来更让人可怕,这样精密的计算只怕天下已是无人能及。 祁月道:“看来,南宫堡主知道在下此行的目的了。” 南宫玉道:“祁大侠莫非是因燕姑娘而来?” 祁月道:“不错。” 南宫玉道:“只可惜,在下也不知道,否则定当告诉祁大侠。” 祁月道:“南宫堡主也不知情?” 南宫玉道:“虽然我能够知道温柔乡里面发生的每一件事情,但是当她自己离开温柔乡的时候,南宫玉却从不过问。” 祁月道:“南宫堡主的意思,燕姑娘自己离开温柔乡的?” 南宫玉点点头,道:“正是。” 祁月道:“即使如此,在下改日登门道谢,今日有事在身,不便久留。” 南宫玉道:“祁大侠言重了,南宫堡随时恭迎大驾。” 像南宫玉这样身份地位的人,是没有必要对他说谎的,一路上,祁月百思不得其解,燕飞飞身上还带着伤,为什么会不告而别。 而今,她又去了哪里。 若是平时,自己也许不会过问,可她身上还带着伤,而这伤还是由他引起的。 不过得知是她自行离开的,并非让人抓去的,祁月的心里又稍稍地镇定了点。 八、 一阵风铃声响,一辆马车慢悠悠地走了过来,一辆精致的马车。 这正是祁月见过的那辆马车,他们首次见面,燕飞飞乘坐的那辆。此刻它渐渐逼近,走到祁月旁边的时候,停了下来。 车内响了祁月熟悉的声音,正是燕飞飞的声音。 只听见她道:“不知道昨夜你可睡得舒服?” 祁月笑道:“只可惜醒来的时候却一点也不好。” 车内人笑嘻嘻的道:“看来你醉得还不够。” 祁月道:“不够?” 车内人道:“只有孤独的人才是清醒的,醉了岂非是一件很美的事情。” 祁月道:“看来醉了也不全是坏事。” 车内人道:“怎么,你打算步行走出这片荒漠?” 祁月道:“我就算是有这个打算,只恐怕我的脚也不会答应。” 车上的人轻轻道:“那不上车。” 祁月凌空一跃,便跳上了马车,道:“人,只要能够坐车,绝不会骑马,能够骑马就不会走路。” 燕飞飞道:“有道理。” 车的门帘缓缓掀开,车内伸出一手,快如闪电,迅速的点了祁月身上的穴道。 车里当然没有燕飞飞。 却是昨天的假店小二。 他看着祁月,道:“看来抓你有时候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祁月一阵苦笑,他只能苦笑,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假店小二竟然能把燕飞飞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以假乱真。 接着,这个假店小二竟然模仿起祁月的声音,笑嘻嘻的道:“看来你应该找一条坚固的绳子将我绑上。” 这是昨天祁月对他说的话,他又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说完之后,竟真的从车上掏出一个绳索。 笑道:“等你绑上了以后,就知道自己多么有趣了。” 祁月道:“有趣?” 假店小二道:“只要你一挣扎,它就捆得更紧,你说这是不是很有趣。” 祁月一看绳子,竟是天山冰蚕丝做的,他的话倒也不假,武林上还没有人能够挣脱天山冰蚕丝做的绳子,好在这样的绳子天下也不会超过两根。 假店小二将祁月五花大捆绑了起来,捆得像个粽子。 捆好之后,他得意的看了一下。 拍手笑道:“我保证,你以后再也不会被捆成这样。” 祁月道:“什么时候,渔翁不钓鱼,却跑到大漠来捆人了。” 假店小二笑道:“想不到,老夫隐姓埋名三十年,江湖中竟还有人记得老夫。” 祁月道:“既然渔翁来了,那渔婆想必也在附近。” 渔翁冷冷地道:“我劝你还是莫惦记着别的女人为好。” 祁月道:“女人?” 渔翁道:“刚才,如果不是你惦记着女人,又怎么会有现在的状况呢?” 祁月笑道:“有道理,只可惜我这身臭毛病养成了,就再也改变不了。” 渔翁冷冷地道:“所以,你最终还是栽在女人的手里。” 说完,他将祁月扔进马车,而后驾着马车向西去。 九、 祁月被扔在一张床上,大红色锦绣被褥,房间极其喜庆,这是一间女人的闺房,倒像是新人的婚房。 祁月听到门被支开的声音,接着听见一串脚步声。 步履轻盈,明显是女人的脚步。 祁月道:“你是马小姐?” 来人道:“你看我像吗?” 她确实不是马小姐,她的身体既没有任何缺陷,反而有种成熟的美,尽管她看上去已经三十多岁的样子。 祁月道:“我在什么地方?” 那女人笑吟吟地道:“你真是一个不解风情的男人,都躺在人家的床上了,还问什么地方?” 祁月并不理会,道:“这里是温柔乡?” 那女人在床边坐了下来,轻轻地抚摸着祁月的额头,道:“这么英俊的一个男人,我实在是不忍心下杀手。” 祁月笑嘻嘻地道:“只怕门外的那个人不是怎么想的,他恨不得要将我碎身万段。” 那女人“嘘”了一声,道:“你看这房间里,就你和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现在谈论别的男人,岂不是大煞风景。” 祁月笑道:“只可惜我对一个有了丈夫的女人不感兴趣。” 那女人吃吃地笑道:“丈夫?我们还没拜堂,哪来的丈夫?” 祁月道:“你不是渔婆?” 那女人道:“我是。” 祁月道:“有渔婆自然就有渔翁了,他不是你丈夫?” 渔婆笑道:“是谁规定,渔婆和渔翁一定就是夫妻。” 祁月道:“你不是夫妻?” 渔婆道:“不是。” 老夫少妻并不奇怪,让祁月奇怪的是,渔婆和渔翁竟不是夫妻。 祁月笑道:“你把我抓来,总不会就是为了告诉我,你们俩不是夫妻吧!” 渔婆却道:“你想必很想知道,为什么堂堂的魔刀竟然不杀温柔乡里的男人。” 记得这事情,祁月也曾经问过燕飞飞,但是她却没有告诉他,如今渔婆又旧事重提,却正好解开自己心中的疑问。 祁月道:“我确实很想知道。” 渔婆道:“温柔乡英雄冢,来到这里的男人就一定会沉沦。” 祁月道:“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要魔刀动手,他也完了。” 渔婆道:“不错,魔刀是不屑杀他,一个沦落的男人被他看不起。” 祁月道:“看来他倒也是一个自视清高的人。” 渔婆笑道:“谁说不是呢,只可惜你并没有沉沦。” 祁月笑嘻嘻地道:“你又怎么会知道我不会沉沦,说不定只是你们诱惑的不够。” 渔婆道:“我当然知道,因为你的眼里只有那位燕姑娘。” 祁月道:“所以,你们才在我的酒里下迷药?” 渔婆道:“我们不但要在你酒下迷药,而且还打算把你送给马三爷做女婿。” 祁月笑道:“难道所有没有沉沦的男人,你们都要送给马三爷做女婿?” 渔婆道:“不错。” 祁月道:“难道,马三爷有很多女儿?” 渔婆笑道:“马三爷只有一个女儿,谁规定一个女人就不可以拥有多位丈夫。” 祁月摇摇头,这里是讲拳头的地方,谁的拳头硬,谁的话就有道理。 所以他只好苦笑。 渔婆道:“我想你心里一定还有疑问?” 她的确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人,祁月没有否认,问道:“你们为什么又不把我交给马三爷了。” 渔婆笑道:“因为这里是讲拳头的地方。” 祁月道:“所以,只要你的拳头够硬,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 渔婆道:“你实在是聪明,聪明到我越来越欣赏你了。” 十、 “可惜他并不欣赏你。” 渔婆发现背后竟然站一个人,她大吃一惊,回过头,对方迅速的点了她的穴道。 燕飞飞笑道:“他非但不欣赏你,而且也不能留在这里。” 看见被绑成粽子的祁月,燕飞飞似笑非笑地道:“要是我不来,你就是丢到江里喂鱼的粽子了。” 祁月笑了笑,道:“只可惜,我这个粽子,还没有一条鱼敢要的。” 只见他变戏法似的,从绳索里面钻了出来,渔婆叹了叹口气道:“难道这次你又是假装的?” 祁月道:“我只知道,我从来不会第二次落入同一个人手中。” 渔婆突然笑道:“可惜你们似乎忘了这里是谁的地方。” 燕飞飞道:“只要你在我们手上,无论这是什么地方,我相信都一样安全。” 祁月笑道:“也许你还可以叫门外的人进来试试看,我知道他们也迫不及待的想试试。” 渔婆并不答话,脸若严霜。 燕飞飞对祁月道:“此地不宜久留,你押着她,待我打探一下门外的动静。” 说完,来到窗边观察了一下院子里的动静,然后向祁月招招手。 祁月对着渔婆道:“劳驾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并没有察觉渔婆脸上一闪而过的诈笑,便要押着渔婆向前走。 地上竟然裂开一道缝,祁月和渔婆一起跌落地道之内,燕飞飞大吃一惊,大叫一声:“不好。” 正要扑过来抓住祁月,只听见嚯的一声,一支长枪朝她射了过来。不得已,她只好翻身躲过长枪,地板又自动地合了起来,祁月和渔婆转眼之间就消失了。 这时,一帮人破门而入,带头的正是假店小二渔夫。 他们围着燕飞飞。 燕飞飞看看他们,咬咬牙,破窗而走。 渔夫等人也迅速追了出去。 祁月跌落地宫的时候,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人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渔婆已经不见。眼前一片黑暗,这是一个阴森、潮湿、和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 他拿出身上的火折子,擦起火光。 借着微弱的火光,看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这间地宫竟然可以容纳下百十来人,距他不远的左手边,有条弯曲的地道向前延伸着。 祁月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机关消息,于是沿着地道往前走去。 走了一阵,远处有一道微弱的光,若隐若现。 祁月喜出望外,有光线就表示出口就在附近。 他大步走了过去。 发现前面又是一间密室,亮光正是密室里面照出来的。 祁月正要推手进去,却听见一声哈哈大笑,一道沧桑、激昂的声音说道:“某家奉劝你们别白费心思了。” 道罢,瞬间凌厉地向祁月攻出三招,竟是又快又准。 祁月并不躲避,直接出招,向对方攻去,竟比对方更快。 对方似乎大吃了一惊,向后一退,喝道:“来者何人?” 第3章 地宫里的人 十一、 祁月辨视了一下对方,一头凌乱的头发掩住脸颊,满脸胡子,身上的衣服又旧又破,满身污垢。 如果不是被关在这非人的地方,他应该更加年轻,但现在看来却有些苍老。 即便是如此,却仍然不能掩盖他身上的豪迈之气。 祁月笑道:“我不过是一个被俘之人,他们的阶下囚。” 对方惊奇道:“想不到阁下如此身手,竟也被俘。” 祁月坦然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你应该知道,人最得意的时候,他受到的打击往往也是最致命的。” 对方叹道:“不错,若非如此,那贼婆娘又怎么会得手。” 说到贼婆娘这三个字,对方似乎咬牙切齿,有说不完的恨意,却又无可奈何的坐了下来。 祁月沿着墙壁查找机关,他是一个心细之人,心细的人总是愿意亲自动手。这地方,既然能够将人放得进来,自然也可以出得去。 对反淡淡道:“别找了,这地方你是出不去的。” 祁月停了下来。 对方用手一指,道:“门就在那里,它是用精钢打造的。” 祁月道:“精钢打造的?” 对方道:“不错,正是上好的纯钢。出了这个门,外面还有三道门,每个门之间至少有十三道机关,普天之下,能够逃出这个地方的人不会超过五人。” 祁月道:“可惜,我的七星刀不在身上。” 对方惊诧地叫道:“七星刀,你是祁月?” 对方这一举动,实则让祁月感到吃惊和意外,自己并不出名,即便在中原也很少有人知道,没想到在大漠的地宫竟然有人会喊出他的名字。 祁月道:“阁下怎么称呼,又如此认得在下?” 对方道:“在下南宫玉。” 祁月更加吃惊,道:“你是南宫堡的南宫玉?” 对方道:“如假包换。” 祁月大吃一惊,他怎么会被关在这里,前几天,自己刚在南宫堡里见过他,没想到现在竟然在这里相会了。后来一想,不对。看他的样子,被关在这里绝非是一天两天,对方应该关了很久。 南宫玉似乎心情太好,笑道:“此地虽然乌烟瘴气,但是能够见到祁大侠,倒也是三生有幸。” 即便是被关在地宫里,依然不能掩盖大漠三侠的气魄。 祁月道:“大侠这两个字,在下又怎么担当起。” 南宫玉道:“如何担当不得,善无大小之分。救国救民者,是为大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者,亦是大侠。君不见三国刘玄德曾曰,勿以善小而不为。” 祁月道:“南宫堡主高论,在下受教了。” 南宫玉道:“却不知道,祁大侠如何来得这荒凉的大漠?” 祁月把自己如何进入大漠,遇见魔刀,来到温柔乡的事情简略的说了一下。 听完祁月的介绍,南宫玉哈哈大笑,道:“该是你我有缘,能够在此碰面。” 祁月好奇地问道:“在下从未来过大漠,堡主又是如何得知在下薄名。” 南宫玉道:“祁大侠,可记得柳杨岸?” 柳杨岸,听到这个名字,仿佛有阵春风拂过祁月的心头,这个名字他又怎么不记得呢? 十二、 祁月的朋友并没有几个,但柳杨岸却是其中一个,尽管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相处的时间也不长,却是一见如故。 两年前,柳杨岸闯荡中原武林就碰见了祁月,他为祁月的武功折服,无故的回到了大漠。 南宫玉道:“当年我碰到柳杨岸,问他来到中原可有大的收获?柳杨岸回答我,此番来到中原最大的收获,只有一个。” 祁月道:“想必他说结识了不少武林人士。” 他认识的朋友,是一个豪气的侠客,专门结交武林的同道。 南宫玉道:“不错,他说认识了一个叫祁月的人。当时,我非常诧异。” 祁月笑道:“想我祁月,无名小辈,却得到柳杨岸的夸赞,无论是谁都会感到惊讶。” 虽然在中原武林名气并不大,但是在大漠,柳杨岸却早已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南宫玉道:“在中原武林,首推的人物当属卧云楼的江漫天,除此之外,少林派的度厄禅师,武当的木叶道长,崆峒的云飞子,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可他对我说的却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听过的名字。” 祁月道:“想必你当时特意询问了一下我的情况。” 南宫玉道:“不错,你也知道,我等久居大漠,远离中原,对中原武林的事情一向知之甚少,说不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中间又冒出了一位了不起的人物,也未可知。” 祁月道:“江湖之中,总是在瞬间就发生很多事情。” 南宫玉道:“当时,我一问之下,竟然得知,祁月是一个无名小辈。不过柳杨岸却是对你推崇备至,认为你将来的成就不可限量,名声未必在云飞子等人之下。” 祁月道:“可他毕竟还是错了。” 南宫玉道:“哦?” 祁月道:“在下非但没有云飞子前辈的名头,成就更是不及其万分之一。” 南宫玉道:“可你却比他们更加年轻。” 祁月道:“虽是如此,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两年过后,在下却要隐退大漠了。” 南宫玉吃惊道:“什么?你退隐大漠。” 祁月笑道:“若非如此,在下和堡主又怎么会在此相会呢?” 南宫玉哈哈大笑,道:“祁大侠果然是快人快语,如此我俩也算是有缘,可惜这地方并没有好酒,否则一定要喝个痛快,一醉方休。” 突然,黑暗中响起一个声音:“两位虽然是囚犯,但温柔乡也绝不是小气的地方,不至于扫了两位的雅兴。” 楼顶竟然开出一个洞,一个竹篮缓缓放下,竹篮的上面系着一根绳子,原来给他们的食物竟然是这样送进来的。 南宫玉喝道:“柳若娟,你这个卑鄙小人,竟还有面目和我说话。” 渔婆竟然叫柳若娟,这是祁月第一次听到。 只听见柳若娟咯咯大笑,道:“想不到隔了那么久,堡主竟然还是那么威武,真叫小女子佩服了。” 南宫玉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柳若娟吃吃笑道:“小女子一向对堡主疼爱有加,知道堡主有了客人,必定会痛饮一翻,瞧,我不是把酒送进来了吗?” 南宫玉满脸痛苦之色,仿佛被揭开了极不光彩的一面,令他无法抬头,痛不欲生。 十三、 南宫玉平静了下来,似乎丧失全部力气,道:“想必你很好奇,我堂堂南宫堡的堡主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 祁月并不否认,道:“在下的确很好奇。” 南宫玉苦笑着,笑声里充满了无可奈何,像是嘲笑,道:“你知道,这片沙漠上有很多不要命的亡命之徒,他们神出鬼没,时常打劫往来大漠的商队。” 祁月点点头,道:“很多商队,都会雇佣刀客来保护他们。” 南宫玉道:“不错。四年前,我护送波斯商队穿越这片沙漠。途经怒梁海沙漠时,遇见一个受伤的女子。” 祁月道:“身为大漠三侠,你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南宫玉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道:“当时她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尽管我身上带有一些金疮药,可是这个姑娘受伤太深,却无法施救。” 祁月道:“所以你很为难,要救这个姑娘,你一定要赶回南宫堡,那么就不能护送商队了。” 南宫玉点点头,道:“在我左右为难之际,突然出现一个人,他告诉我这一切都是阴谋。是有人害怕我南宫玉,特意设下圈套支开我,然后打劫波斯商队。” 祁月道:“这果然是算无遗策,他们算准了你一般只会带跌打损伤药,也算准了你不会见死不救,支开了你,在当时的情况下,波斯商队也找不到护送他们的人。” 南宫玉道:“对方来得太突然,我是将信将疑。” 祁月道:“可你却不能见死不救。” 南宫玉道:“在我为难之际,对方自告奉勇,说是帮我把那女子带到南宫堡救治。” 祁月道:“在当时的情况,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然而,此人来历不明,那女子为何受伤你一无所知。” 南宫玉道:“正是。一个女子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沙漠上来,她半多是让人追杀了,万一追杀此女正是此人,那岂非是羊入虎口。但此人却做了一个很奇怪的举动,他竟然把自己兵器留了下来。” 祁月道:“一个人能把自己视如性命的兵器留给了你,看来你是答应他,把那女子交给他了。然而,要想将一个身受重伤的人置于死地,并不需要兵器。” 南宫玉道:“不错,当时我便说,如果这个女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即便是天涯海角,南宫堡也会追究到底。于是,我便让他穿上我的衣服,和骑着我的马,护送那女子回去。” 祁月叹道:“果然是条好计策,他这么一走,如果真的是圈套,打劫之人自然马上有所行动。” 南宫玉道:“这是我的用意,我利用他引起马贼的注意,让他们认为我离开了,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很快就会行动。” 祁月道:“如果,当晚没什么行动。就说明他是骗你,而你可以快速的追赶他。” 南宫玉道:“然而,事实证明,他却没有骗我。当晚,我们果然遭到了袭击,不过因为我们准备妥当,将马贼一网打尽。” 十四、 祁月道:“一个人做好事却被误会,可他却依然毫无怨言的去做,你定是对他另眼相看了。” 南宫玉道:“不错,我非但对他另眼相看,还把奉若上宾。” 祁月笑道:“南宫堡主不愧是雄霸一方的霸主,这知错就改的能力只怕也是无人能及。” 南宫玉道:“你也知道,南宫堡虽有威名,但大漠实在太大,尽管我们全力以赴,但是马贼还是层出不穷。” 祁月道:“所以,你也一定会请他加入南宫堡。” 南宫玉道:“不错,我正有此意,但是起先他却没有答应,经不住我再三请求,后来他还是同意了。” 祁月道:“看来,你高兴坏了。” 南宫玉道:“不错,我的确高兴极了,然而更加令我高兴的是,那个获救的女子,终于也康复了。” 祁月道:“还有什么事情比得上一个被自己相救起来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更令人高兴的。” 南宫玉道:“还不止这些,一个女子能够琴棋诗画样样精通就显得清新脱俗。” 祁月道:“难道,这个女子能歌善舞,而且还是善解人意。” 南宫玉道:“你只猜对了一般,她确实善解人意,却不是能歌善舞。” 祁月道:“不是?” 南宫玉道:“非但不是能歌善舞,甚至歌舞也不会。” 祁月道:“可她的出现,却令你更加开心,想必一定有过人之处。” 南宫玉道:“不错,她的确有过人之处,即便一个女子琴棋诗画样样精通,即便她是能歌善舞,我也未必瞧得上眼。我高兴的是,她竟然精通算学,她非但精通算学,简直是一个天生的商人。” 祁月道:“哦?” 南宫玉道:“你也知道,能够维持像南宫堡这样庞大的组织并不容易。” 祁月道:“不错,首先是解决下属的吃饭问题。” 南宫玉道:“南宫堡虽然能够从护送商队上得到一些酬劳,但这远远不够。” 祁月道:“不错。” 南宫玉道:“所以,真正支撑起南宫堡却是温柔乡,这里非但有客栈、酒楼、集市,甚至连青楼、赌坊也一样不少。” 祁月叹道:“不错,也只有这样的地方,才有人会一掷千金。” 南宫玉道:“但这样的地方管理起来也并非易事。” 祁月道:“所以你对她视若珍宝。” 南宫玉道:“我委任她为温柔乡的大掌柜。” 祁月道:“可她毕竟是一个弱女子。” 南宫玉道:“正是,为了支持她,我还请了那个救她之人出来帮助她。你也知道,如果我请得是南宫堡的旧人,唯恐她不能服人。” 祁月道:“可他却不会,毕竟他救过她一命,这样的人岂非更加疼爱她。” 南宫玉道:“而且他们都是刚来南宫堡,两人容易相处。” 祁月点点头,道:“不错。” 南宫玉道:“这两个人就是渔翁钱如命和渔婆柳若娟。” 十五、 祁月道:“正是你的信任,让他们全力执掌温柔乡,却将你的势力清空了。” 南宫玉道:“不错。但是过去三年,表面上看来,他们非但忠心耿耿,而且温柔乡也越来越大了。” 祁月道:“所以,你更加信任他们了。” 南宫玉道:“三年了,岂非是可以看透一个人。” 祁月到:“可你毕竟是错了。” 南宫玉点点头,道:“直到十个月前,这是温柔乡盛大的节日,每年我都会出席,那天我喝了很多酒。” 祁月道:“高兴的时候,人总是会喝很多的酒。” 南宫玉道:“之后,他们请我到房间休息。” 祁月道:“结果你就来到这里了。” 南宫玉道:“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这里非但是我的地盘,而且还有我的贴身护队,八百诸葛神弩。任何一个有歪想的人,都会被立马射成刺猬。可他们却在我的房间里动了手脚。” 祁月叹道:“无论是多么严密的防护都抵挡不住祸起萧墙的冲击。” 南宫玉道:“后来,我才发现,他们非但早已认识,这本身就一个巨大的阴谋。” 祁月道:“能够将南宫堡主拉下马岂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南宫玉道:“早在四年之前,他们就开始筹划这件事情了。商队遇袭、钱如命护送柳若娟不过是计划的一部分,其目的就是让钱如命和柳若娟接近我,获取我的信任。” 祁月道:“信任岂非是最厉害的一件武器。” 南宫玉道:“但是我知道,这二人绝非是真正的主谋。” 祁月道:“哦?” 南宫玉道:“能组织起如此庞大的计划,背后一定有股庞大的势力,他们两个不过是马前小卒。” 祁月道:“然而,这片大漠之中,能有这样势力的人毕竟是屈指可数。” 南宫玉道:“不错,但是无论怎么数,有一个人都能排得上号。” 祁月道:“谁?” 南宫玉道:“马三问。” 大漠三侠中,霍连海一向独来独往,真正有力量和有组织,只有南宫堡和马家庄,他们分别在大漠的东西两边,却是大漠相互照映的两座高峰。 祁月道:“可马三问素有侠名,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南宫玉道:“我也宁可相信这一切与他们无关,但南宫堡与马家庄在护送商队多有竞争。” 祁月道:“可这一切只有等我们出去的时候,才可以查明。” 南宫玉道:“不错,可这个地方只怕是有来无回,任何人都很难再逃出去。” 祁月道:“任何人?” 南宫玉道:“也许你七星刀在手,可以增加一层胜算。” 祁月道:“但,现在七星刀并不在我手上。” 南宫玉道:“看来你并没有把握。” 祁月道:“我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 南宫玉道:“可你却想尝试一下。” 祁月笑道:“只要是可能,我总是会尝试一下。” 他的命并不如南宫玉金贵,南宫玉尝试不起,他却可以。 南宫玉叹了叹口气,道:“现在就尝试?” 祁月点点头,道:“现在就尝试。” 第4章 第一机关 十六、 一道门,一道铁栅门横隔在祁月和南宫玉面前。 让祁月没想到的是,号称上好精钢打造的铁门,竟然没有锁,一扇没有锁的门,即便是它多么的结实,又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门上竟然绑着一个人,一个女人,背对着他们。 在女人身边的墙上,横插着一柄刀,一柄长刀,刀上散发着冰冷的寒光。 只要推开这扇门,那么女人就会被割成两半。 南宫玉大怒道:“好狠的贼婆娘,她以为这样就会困住我吗?就是一把破刀,某家就现在就把它给折了。” 祁月道:“如果你把刀给折断了,只怕门上的女人也就完了。” 南宫玉不明所以,问道:“却是为何?” 祁月道:“只怕这把刀就是开启机关的按钮,只要是刀一断,这位姑娘就会被万箭穿心。” 南宫玉道:“那就先给这位姑娘松绑,让她避开刀锋,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祁月道:“无论是给姑娘松绑,还是砍断她身上的绳索,结果只有一个。” 南宫玉道:“又是万箭穿心?” 祁月道:“不错。” 南宫玉恼怒地道:“绕来绕去的,就是想告诉我,要想出去,那么这个姑娘就得死。” 祁月道:“不错。” 南宫玉道:“可是,这个姑娘一看是被抓来的,她是无辜的。” 祁月叹道:“就算她不是被抓来,只要不是罪大恶极,一代大侠又怎么会让她死呢?” 南宫玉道:“如果我出去了,那么她就得死,我又怎么配得上大漠三侠的名头。” 祁月道:“如果是这样,我等又怎么安心。” 南宫玉道:“她虽不是我杀死的,却会因我而死,而且是死在我的一念之下。” 祁月道:“这才是最狠毒,他们算准了我们不会伤害这个女子。” 南宫玉道:“所以,这才是天下最厉害的机关。” 祁月道:“不错,这是天下最厉害的机关。” 天下最厉害的机关不是暗器、不是迷药、不是毒箭,而是人性的狠毒,无所不用其极。 南宫玉一掌狠狠地拍在墙上,道:“难道,我们就没办法了。” 祁月道:“可他们毕竟是算错了。” 南宫玉大喜,道:“看来你有办法了。” 祁月道:“他们算错了,我们有两个人。” 南宫玉急了,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买什么关子?” 祁月道:“只要我们两人同时出手,一个把刀击毁,一个推开门,就能救下姑娘了。” 南宫玉恍然大悟,道:“不错,想那些机关只是对准姑娘现在的方位,我把刀击毁了,你推开了门,那么暗器自然就射空了,我怎么没想到呢?” 接着,他又哈哈大笑:“要是他们知道了他们的破绽,那贼婆娘一定鼻子气歪了不可。” 祁月道:“事不宜迟,我们动手吧!” 南宫玉点点头。 两人同时出手,只听见“嚯、嚯”的一阵响声,对面射出一连串暗箭,如密雨连珠般射了过来,祁月长袖一卷,已将这些暗箭卷在袖里。 箭头上散发着翠绿的颜色,无论是谁,只要被划破了伤口,都会中毒。 这毒,见血封喉。 十七、 解救下来的女子,竟然是燕飞飞。 她被点了穴道,无法动弹,两眼看祁月,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祁月将她推宫过血,然而,他马上就发现,她不但被点了穴道,也受了严重的内伤。 燕飞飞毫不在意自己受伤。 她看着祁月,温柔如水。 安静地问道:“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祁月道:“什么话?” 燕飞飞道:“即便不是被抓来,只要她不是罪大恶极,你绝不会见死不救。” 祁月嗯了一声,接着道:“何况这个人是你。” 南宫玉道:“原来两位,相互认识的。” 他当然看得出来,这两位非但认识,而且关系还非同一般。只是这种情况,他想插上一句,所以这么一问。 祁月对着燕飞飞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漠三侠的南宫堡主。” 他转过头对南宫玉道:“这是我的朋友燕飞飞。” 燕飞飞道:“南宫堡主请见谅,燕飞飞有伤在身,无法行此大礼。” 南宫玉赶紧道:“燕姑娘言重了,南宫玉愧不敢当。” 祁月眉头紧锁。 燕飞飞笑了一下,但谁都看得出,她这是装出来。 她道:“你为何不高兴,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一声叹气,从黑暗之外传了过来。 南宫玉喝道:“谁?” 一个女人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好一个爱惜自己男人的女子。” 竟然是柳若娟。 南宫玉喝道:“柳若娟,你究竟想作什么?” 柳若娟道:“祁月,能有这样的女人陪在你身边,我想你也死而无憾了。” 祁月道:“只可惜,在下并不会死,而你却要麻烦了。” 柳若娟笑道:“你一直都是这么自信的吗?” 祁月道:“凑巧的很,在下就是比别人多了一点自信。” 柳若娟道:“我想你还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么的危险。” 南宫玉喝道:“你这个贼婆娘,等某家出去,第一个就叫你好看。” 柳若娟突然笑了,仿佛这话是她听过的最可笑的笑话。 她吃吃地笑道:“想不到,在地宫里呆了那么久,南宫堡主的火气竟然还是那么大。” 南宫玉并不理会,而是转向头对祁月道:“燕姑娘的伤势如何?” 柳若娟突然道:“还是我来告诉你好了。她还死不了,只是……” 南宫玉道:“只是什么?” 柳若娟道:“也没什么,只是需要你们给她输入一点内力。” 燕飞飞挣扎着道:“你们千万别上她的当。” 她解释道:“如果你们给我输入内力,那你就没法闯出这些机关了。” 祁月道:“如果,我不给你治疗,我一样不能将你带出地宫。” 柳若娟道:“看来,祁大侠还是比谁都明白我的心思。” 祁月并不理会柳若娟的话,对着燕飞飞道:“所以,无论我输不输内力给你,我们都无法闯出地宫,可要是我不输,你却是要承受内伤带来的伤痛。” 燕飞飞挣扎着道:“你不要这么做,你自己出去,只要……只要你的心里还记得我,我就满意了。” 祁月握紧了她的手,道:“你知道,即便是毫不相干的人,我也不能不顾。” 十八、 祁月正给燕飞飞运功疗伤,南宫玉焦虑的在旁边守护着,此地既非安全之地,他们更是在受困之中。 倘若柳若娟他们这个时候进来,那情况会变得糟糕。 祁月能够停下来吗? 不能。 因为如果这个时候停止运功,非但燕飞飞受伤不治,连他自己也处于在危险之中。 黑暗的深渊仿佛深不可测。 紧张蔓延在南宫玉的心头,宁静的地宫又让这种气氛变得难以捉摸。 荒诞和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汗水,开始在他的额头滑落,他握紧了拳头。 越是不愿它发生的事情,却偏偏总是在这个时候发生。 黑暗之中显出一个人影,仿佛是从地狱里走来的,声音阴森而诡异,渐渐地走近,他看着祁月等人,嘴角微微扬起,嘲笑着别人的愚昧。仿佛别人的命运,都握在他的手里。 祁月等人在他眼里跟死人没什么分别。 突然间,他又为祁月等人感到悲哀起来,无奈的挣扎、软弱的反抗。 他叹道:“没用的,一切都太晚了。” 南宫玉仔细一看,竟是渔夫钱如命,颤声道:“是你?” 钱如命道:“看来,我并不受你们的欢迎。” 南宫玉道:“可你还是不请自来了。” 钱如命道:“虽然这个时候,你们不愿意看到我,我却愿意极了。” 南宫玉道:“因为你不愿吃亏。” 钱如命笑道:“我的名字叫钱如命,别人都以为我嗜财如命,其实我只是不愿吃亏而已。” 南宫玉道:“所以选择这个时候来。” 钱如命道:“不错。” 南宫玉道:“尽管他没有七星刀在手,可你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钱如命道:“我不否认。” 南宫玉道:“他给人疗伤的时候,正是你最好的机会。” 钱如命道:“全对。” 南宫玉冷笑道:“可惜,你忘了此地还有我。” 钱如命笑道:“是吗?” 他拔出了一把怪形的剑,剑身竟然是圆的,又小又细,像一个鱼刺,这是他独门的兵器。 南宫玉道:“鱼刺剑?” 钱如命道:“不错,你应该感到荣幸,三十年来,死在鱼刺剑下来全是响当当的人物。” 南宫玉道:“我倒要看看,这鱼刺剑是否如你吹嘘的那么厉害。” 他存心一拼,反而消除了心理的恐惧。 受伤的野兽总是比平时更加可怕,存心求死的人反而有说不出的勇气。 钱如命却笑道:“你以为,我是在怕你吗?” 南宫玉傲然道:“你可以试试。” 钱如命道:“我只是要弄清楚,地上那个人是否真的在运功疗伤。” 说罢,望向祁月和燕飞飞,只见他们两人头上都冒着气晕,此刻,显然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钱如命道:“看来是时候了。” 鱼刺剑并非天下无敌,但总是能够战胜强大的对手,只不过是因为他比别人更加小心谨慎。 他从不冒失。 冒失就会失去机会,一旦丧失了机会。 那么丧命的只有他自己。 这一点,他比谁都明白。 十九、 一出招,南宫玉就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离谱。 对方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对手,这时候的错判,岂非是可怕的。 鱼刺剑舞得密不透风,一招快似一招,两百招之后,南宫玉就到手无招架之力,已是险象环生。 他感觉到死亡的迫近,仿佛像是鱼刺剑刺进了他的身体,血液顺着冰冷的剑身缓缓流出。 剑,化成了无数的寒星,无法辨别是从那个方位刺出,又像是每个方位都有。 南宫玉感到一阵眼晕。 他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鱼刺剑将他刺穿。 却听到“嘭”的一声,鱼刺剑并没有刺进他的身体。 而是扎在了他身边的墙上,一个酒壶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正是祁月出手救了他,他用酒壶弹开了那一剑,致命的一剑。 祁月站了起来,对着渔夫钱如命道:“你没想到吧,我会在这个时候,治疗好了她。” 钱如命道:“我并不会感到惊讶,事实上你总是出乎我的意料。” 他的回答倒是出乎祁月的预料,钱如命继续说道:“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祁月道:“哪一点?” 钱如命道:“从你撞开我那一剑中,可以判断出,这次运功消耗了你不少真气。” 祁月道:“我的确是消耗了不少内力。” 钱如命道:“所以,即便你是运功完成了,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 祁月点点头,道:“不错。” 钱如命道:“所以,你依然改变不了结局。” 祁月道:“可是有一点你忘了。” 钱如命笑道:“是吗?” 祁月道:“可你刚才却和南宫堡主大战了一场,也是消耗了不少内力。” 钱如命笑道:“不错,即便是如此,可我有鱼刺剑在手,我依然多了三层胜算。” 说完,他举起剑,对方是一个可怕的对手,他不想对方拖延时间,然后恢复内力,所以他必须先下手。 他的剑,幻化成朵朵的梅花,洁白似雪,没有痕迹。 他出手的够快,刺得够准。 鱼刺剑像极了一条吐信的毒蛇,瞬间要人性命。 一阵白光闪过,钱如命垂下手臂,他痛苦的发现,祁月的手击住了他的胸口,他觉得自己的剑已经够快,快到超过了极限,却发现祁月的出招竟然更快,快到了不可思议。 此刻,他感觉自己的苦胆都被击出来了,吐出一口苦水,然后才是嘴角流出血渍。 钱如命喃喃道:“为什么?” 祁月道:“你虽然打败了南宫堡主,但是在你们激战的时候,我却看出了你剑法的破绽。” 钱如命仿佛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道:“你说我的剑法有破绽。” 祁月点点头道:“你的剑法狠毒,却是只攻不守,如果遇见了比你出手更快的对手,就会不攻自破。” 钱如命无比失落,叹道:“看来我的确来得不是时候。” 祁月道:“这地方你本不该来。” 钱如命道:“可我却来了。” 祁月道:“所以你没得选择。” 二十、 地宫之内异常安静,每个人都能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钱如命本不愿相信发生的一切,但现在却变得心念俱灰,他像极了一个风前残烛的老人,刚刚经历过最刻骨铭心的变化。 失败,有时候意味着死亡。 钱如命闭上了双眼,过往的一切被割裂,分隔成两段界限。 却听见祁月轻轻地道:“你走吧!” 南宫玉和燕飞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大了眼睛望着祁月,祁月再一次的说道,你走吧。 钱如命没有说话,竟然转身径直走去。 相比刚才发生的事情,现在的一切都似乎变得无足轻重。 一轮残阳的余晖映红大漠,还有什么比站大地上更加令人放心的,看见空旷的大漠,有时候会令人感到害怕,但祁月等人却是松了一口气,与暗无天日的地宫相比,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燕飞飞道:“原来,你放走钱如命是有目的。” 祁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燕飞飞道:“原来是利用他把我们带出来。” 祁月依旧还是笑了笑。 南宫玉道:“当时,我也奇怪你为什么会放他走,现在一想,一个受伤的人能够走出机关重重的地方,唯一的解释是那地方一定还有其他的出路。” 燕飞飞轻声地问道:“你不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 祁月点点头,道:“活着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我现在真想找一个地方睡上一觉。” 南宫玉道:“要我说,要是能够喝上三坛酒,那才是最美好的事情。” 祁月淡淡地道:“想喝酒,只可惜还早着。” 南宫玉不解,问道:“我们现在不安全吗?” 祁月道:“他们是故意放我们出来的。” 南宫玉惊道:“故意放我们出来?” 祁月点点头,道:“不错,他们是故意放我们出来的。” 南宫玉和燕飞飞都怀疑自己听错了,明明是跟踪钱如命找到出口,祁月却说是对方故意放他们出来的。 他俩望向祁月。 祁月缓缓道:“早在我跌落地宫时,中了迷药,人已经失去知觉。如果他们想取我性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南宫玉道:“但他们却没有杀你,所以他们一定是另有目的?” 祁月道:“不错,但我却没有明白他们的真正目的。直到我得知你是南宫堡的堡主之后,才隐约的想明白,他们抓住了你却没有害你,只能说明,在你的身上还有他们想得到却没有得到的东西,而这件东西对你们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南宫玉凄惨笑道:“不错,没有它,某家怎么会活那么久。” 祁月道:“而这件东西并不在身上,也只有你知道藏于何处。” 南宫玉道:“不错。” 祁月道:“这件东西,他们非要得到不可。” 南宫玉苦笑了一下,道:“不然,我怎么会被关进地宫的。” 祁月道:“从你的口中无法得知消息,所以他们一定找个办法放了你。” 燕飞飞道:“可他们为什么过了那么久才行动,而且还是选择了你。” 祁月道:“找这样的一个人并不容易,大漠的武林人士,南宫堡主大部分都是了解。更重要让他相信闯出机关的人,世上并没有几个。” 南宫玉直呼:“痛快,痛快!” 燕飞飞不解道:“如果是这样,那也说明他们会跟踪我们,等待我们将是更大的一场危险。” 南宫玉哈哈大笑,道:“他们颇费周章精心的布局,一下子叫人识破了,岂不是痛快之至。” 祁月突然问道:“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第5章 图蓝真经 二十一、 南宫玉说道:“这本是我南宫堡的不传之秘。祁兄弟,请见谅,恕南宫玉不能透露。” 祁月正色道:“原是在下唐突,堡主不必如此。” 燕飞飞道:“事到如今,又计将安出。” 祁月淡淡地说道:“引蛇出洞。”他抬头看了看天边,此刻最后的余晖已经落下。说道:“这注定将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祁月道:“堡主他们引到一个无人的地方,而我将护送飞飞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赶来与堡主会合。” 南宫玉点点头,道:“不错,他们一定派人跟踪我的去向,相比他们也一定料到,我会去取那件物品。我南宫玉就看看渔夫背后的势力是谁。” 祁月道:“堡主,一定要当心。” 南宫玉哈哈大笑,说道:“我南宫玉一辈子在这片大漠上混,想让我翻船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南宫玉贵为南宫堡的堡主,久经沙场的经历让他在大战前夕变得镇定自若,他轻轻地抚摸着马鞍,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看似并不经意,却出手如风,他的拳头随时从各个方向击出,让人防不胜防,瞬间取人性命。 马,口吐白沫。一天一夜的疾行让它到了强弩之末,而人也到了极限。 南宫玉抚摸着它,心疼道:“老伙计,让你受累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陡壁耸立,这无疑是一个藏东西的好地方,山重水复,人烟罕至。南宫玉叹道:“若不是还有纷争,我倒是愿意在此度过余生。” 突然一个阴森的声音响起,略带诡异的笑声传出,回声又使这笑声变得更加诡异。 渔夫缓缓地走出来,森然道:“既然你那么喜欢这里,那么我就让你长眠此处。” 他漠然的注视着南宫玉,堂堂一代大漠三侠之一的南宫堡堡主,在他的眼睛竟然犹如蝼蚁一般卑微。 看到出现的是渔夫钱如命,南宫玉难掩失望的表情。他倒是并不在意自己不是对方的对手,何况,此时钱如命亦是有伤在身,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他遗憾的是,没有将幕后凶手引出。 南宫玉说道:“也罢,既然来了。那就亮招子吧。” 钱如命咯咯大笑,令人不寒而栗,然而却并不出手。 南宫玉哼了一声,说道:“虽然你有鱼刺剑在身,武功亦高过某家,可你有伤在身,也未必是某家的对手。” 钱如命并不否认。 南宫玉道:“那你是自己找死,某家虽然从不滥杀无辜,但今夜必除之而后快。” 言毕,从马上跃下,疾风暴雨般攻出十二招,招招都是致命的杀招,这是他平生从未有过的事情。 此刻,他一心一意将渔夫钱如命置于死地。他本是一代大侠,素有侠义之名,即便是十恶不赦之徒,如有悔改之心,他也不会痛下杀手。 一直以来,他总是以为,自己不是律法,不是阎王,无权过问生死,对于这些十恶不赦的穷凶极恶之徒,也只是送官办事。 而对于眼前的这个人,若不除之,为害的不仅仅只是他自己,乃至整个大漠,甚至是整个武林。 他瞬间出手,迅速有力。 渔夫一个鲤鱼打挺,接着接力又是连续翻滚,心里又惊又怒,虽说是避了过去,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性命只是在一线之间。 钱如命喝道:“好你个南宫玉……” 惊慌失措之下,竟然一时语塞。过了片刻,才说道:“既然你不想活了,那么我就送你去见阎王。” 他拔出了鱼刺剑,虽然就在刚才,他狼狈不堪,但此刻,却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剑,蓄势待发;剑气弥漫,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已经凝固。 二十二、 南宫玉面色凝重,被钱如命躲过全力一击之后,他知道,优势的一方已经从他身上慢慢丧失。 他闭目运气,对于眼前的一切视若无睹,进入忘我的状态。 气,游走周身诸脉。这是他最后的杀手锏——聚霜拳,不到万不得已,他绝非不会出拳法。 传说中,聚霜拳有排山倒海的力量,却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临了之时,他的师傅再三叮嘱南宫玉,不到紧要生死关头,绝不可出此绝招。 夜色正浓,杀气弥漫整个山谷。 南宫玉气出丹田,汇聚拳头,所有的力量将蓄势发出。 突然之间,他忽然感到气势逆流,血脉翻腾,胸中有一股气无法压抑,他哇的吐出一口鲜血,血色渐渐转变成黑色。 这一下出乎南宫玉的意料。之前,他练习聚霜拳时从未出现过这种状态。 他百思不得其解。 这一切钱如命都看在眼里,他冷冷地说道:“你的大限到了。” 语气一贯的冷漠,看到南宫玉疑惑的表情,他接着说道:“你这是服了一品红。” 南宫玉喃喃地说道:“一品红?” 钱如命说道:“你应该感到庆幸,若你不是南宫堡的堡主,大漠的三侠,还不配服用一品红。” 他所言到非虚,一品红不但是天下最厉害的毒药,也是天下最难得毒药。 据说,它不但药材难以取得,而炼制更是难上加难,通常一百炉丹药中只有一丸丹药成功。 药材稀少,而炼制不易。 所幸,世间所存留的一品红并不多见,不然岂非更加可怕。相传,服用了一品红之后,就算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挽救。 然而,这么致命的毒药,只要施药者不摧动毒经,却不会取人性命,而一旦对方催动毒经,便可杀人于千里之外。 钱如命说道:“只是,我万没料到,这个时候一品红竟然发作了。我本没有催动毒经,这是天要亡你,我亦无可奈何。”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显然这种请款出乎他的意料。 而南宫玉却自知,这是他发动聚霜拳的结果,聚霜拳伤人伤己,正好牵发了一品红的发作。 便说道:“也罢,这正是命运,而你们也休想再得到这个秘密。” 渔夫钱如命一阵抽搐,冷冷地说道:“你死了之后,天下再无人知道竞舟剑诀的下落。我们又何必担忧呢?虽然没有得到。但却一样没人再能克制我们。” 南宫玉说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了吗?你们是不是马三问派来的?” 钱如命说道:“看在要去见阎王的份上,临了我也让你死个明白。我们是天一教的人。” 南宫玉喃喃自语,说道:“天一教……魔刀卫天道……”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跟他势均力敌的天一教,竟然能有如此大的力量。况且,据他探知的消息,天一教本来就是处于四分五裂之中,魔刀卫天道根本无力顾及教外的事情。 二十三、 南南宫玉放下心头的石头,虽然油尽灯枯在即。 却没有比这个消息让他更加令人放心的了,一直以来,他老是怀疑是马三问搞得鬼。他缓缓地闭上眼睛,说道:“那我就放心了。” 而渔夫却是另外一番滋味,他们费尽周章想得到竞舟剑诀,结果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虽然敌友对立,但对于南宫玉,打心底里,他还是很佩服的。此刻,看到对方生命即将耗尽,却也深深的感到惋惜。 但他更加遗憾的是,他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无法完成,不仅又气又怒,便喝道:“你若说出竞舟剑诀的下落,我便留你一个全尸,不然我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南宫玉淡淡地说道:“既已身死,空留着这幅皮囊又有何用。” 钱如命道:“你是一代大侠,这又是何必呢?” 南宫玉叹了叹口气,却没有说话。 钱如命还以为他回心转意,接着说道:“你若说出,还是一代大侠,还能汗青留名,受世人敬仰。” 南宫玉说道:“你以为我是在意这个虚名吗?我只是可叹,竞舟剑诀就此失传,可恨世间再也无人收拾你们这般宵小。” 钱如命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个南宫玉,我好言相劝,你却不识好歹,那就休怪我钱如命心狠手辣了。” 说罢,举起鱼刺剑刺向南宫玉,南宫玉闭上了眼睛。 一阵长啸,半空中传来一声:“住手” 祁月从半空跳下,随手一挥,说时迟,那时快,马鞭已经卷向钱如命,立刻把钱如命罩住。 渔夫一看是祁月,大惊。立马回收鱼刺剑挡住祁月的马鞭。 两把兵器交加,虽然马鞭柔软,但渔夫隐隐感到一股力量涌过来,他再也收不住手,鱼刺剑脱手而飞。 他也顾不得鱼刺剑,立马跃上马背,扬鞭而逃。 祁月正待要追赶,南宫玉道:“祁大侠,莫要追赶了。” 祁月问道:“南宫堡主,你这是怎么了?” 南宫玉说道:“是一品红,原来那贱人早已经给暗中给我下了毒药。” 祁月大惊失色,说道:“什么?一品红?” 对于一品红,他自然是知道的。看到南宫玉的模样,祁月一阵热泪溢出,他没有想到,仅仅是一日之间,一代大漠英雄,竟然就要陨落了。 南宫玉却是一脸喜悦之色,说道:“祁兄弟,何必如此。人早晚一死,又何必伤感。” 尽管此时,他的生命即将耗尽,但却不改大漠三侠的豪爽。 祁月道:“若不是我提出引蛇出洞,说不定堡主现在活得好好的。” 南宫玉道:“他们早已给我服下了毒药,这与祁兄弟又何有相干。我高兴的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这个时候,我还能遇到你,让天下苍生免于苦难。” 祁月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说不定还有办法克服。” 南宫玉摇摇头,道:“我有一件相托,祁兄弟一定要答应我。” 南宫玉期盼地望着祁月,祁月点点头。这是临终相托的事情,他又怎么能拒绝呢? 二十四、 南宫玉道:“这本是我南宫堡不传之秘,只有历代堡主知道。然而,南宫堡已经落入天一教的手里,我只有破除成规,将这个秘密传给你,好让天下武林不至于陷入混乱。” 祁月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他知道,这必将是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 南宫玉道:“祁兄弟,可曾听过图蓝真经。” 祁月道:“相传这是霍中山人的毕生绝学。” 霍中山人是百年难得不出世的武学奇才,如今武林,江漫天声名显赫,但跟当时的霍中山人相比,也不过是众星拱月。 霍中山人的才智、天赋、悟性都是百年罕见。岁月的长河如同浩瀚的星星,无数人出人头地,但这百年终究没有再出现过如同霍中山人这样一位武学的奇才。 南宫玉道:“霍中山人穷尽一生的智慧,集合毕生的武学,创立出这部图蓝真经。毫不夸张,只要从图蓝真经上学得一招半式,都立马成为武林一流高手。” 他顿了顿之后,毒性已经开始蔓延,他仿佛感到身体浅浅僵硬,于是吃力地说道: “然而这部武学霸道凌厉,霍中山人预感一旦落入坏人之后,将后患无穷,他一度想毁之。可这毕竟他毕生所学,若是不能遗留后世,使武林大发光彩,又深感遗憾,就在霍中山人犹豫不决,难以定夺之时。一日与他的好友对弈,棋盘上你进我退,相互博弈,突然霍中山人哈哈大笑。” 祁月道:“想必,他已经想出办法来解决此时了。” 南宫玉点点头,说道:“不错,他看到棋盘上的黑白子相互制衡,于是将图蓝真经分成起七部,分别传于七个门人,使他的武学得以相传,又用七个弟子相互制衡。” 祁月叹道:“霍中山人不愧为天下第一人,真是雄才大略,令人好生佩服。” 南宫玉点点道:“不仅如此,他担心将来有人将七部武学何在一处,为防止为害武林。他老人家又暗中创立了竞舟剑诀。” 祁月问道:“竞舟剑诀?” 这却是他第一次听到,南宫玉说道:“这竞舟剑诀,便是图蓝真经的克星。霍中山人暗中将竞舟剑诀托付他的朋友。一旦图蓝真经出现为害武林之时,便有人持着竞舟剑诀来收拾为恶之人。于是这位朋友北上大漠,建立起南宫堡,让南宫堡时代守护竞舟剑诀。” 祁月道:“莫非,霍中山人的这位朋友是你的先辈。” 南宫玉说道:“不错,正是我的先祖。南宫堡的第一代堡主——南宫九。南宫堡之所以建立在大漠,一来是为了守护竞舟剑诀,二来是为监视天一教的一举一动,这天一教便是霍中山人创立。” 直到此刻,祁月方知,天一教的来历。 南宫玉接着说道:“霍中山人将图蓝真经传于七位弟子之后,一代弟子尚能相互敬重,天一教亦是武林中第一帮派,然而越到后来却是越来越分裂,直到三十年前,天一教出了一位教主,叫作姬无遗。这姬无遗也是一世枭雄,不断打压教内各大势力,竟夺取了图蓝真经的其他部分,私欲膨胀,在大漠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祁月叹道:“看来霍中山人的预料是对的。” 南宫玉说道:“不错,当时南宫堡的堡主,正是我的叔父南宫世倾,他得知这一切之后。便学会竞舟剑诀,与姬无遗生死决断。我的叔父临行之前,为防万一,担心尚有意外,于是将南宫堡的堡主传于我,并告诉我这个秘密。果然,叔父与之大战三天三夜,终于消灭了姬无遗,可叔父也因此下落不明,再也没有回来,想来也遭受不幸。但好在,天一教恶势力终于被消灭。” 祁月说道:“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武林无人知道。” 南宫玉说道:“天一教一向行事谨慎,很少与中原武林往来,这事没有传开多少。” 二十五、 南宫玉说道:“你附耳过来……” 他将竞舟剑诀的秘籍藏地轻轻地告诉了祁月,言毕。对祁月说道:“如今,他们……他们……来争夺竞舟剑诀,说不定……说不定……姬无遗集合之后的图蓝真经,已经被魔刀卫天道所得……,你要想方设法,学会竞舟剑诀,然后……然后去毁掉图蓝真经……” 他每个字都说得很吃力,一代大漠的三侠之一合上了眼。 祁月无限伤感,南宫堡声名赫赫,南宫玉人前风光无限,却是宿命中一生牵连。 他将南宫玉埋于此处,对着南宫玉的坟墓起誓,一定会完成南宫玉的遗愿。 然而天一教一向神出鬼没,竟无人知道总坛所在,而魔刀卫天道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祁月拿起鱼刺剑,走向南宫堡,因为他知道,既然渔夫钱如命已经逃走,必然也会想到,南宫玉会将秘密告诉他,以天一教不达到目的不会罢休的状况来看,他们一定会很快跟随过来。 这次,他面对不仅仅是渔夫钱如命一个人,而是整个天一教。 不一日,他便走进南宫堡的势力范围,越是靠近敌人便越是危险。 这几天,一路中竟异常的安静,这种不正常的安静反而令人更加沉闷。 祁月拿起水袋摇晃了一下,水已干,而尽头就在眼前,祁月喃喃自语道:“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他扔下水袋,激起一阵沙土; 一群蝙蝠飞起,他拔出鱼刺剑,准备进入南宫堡的范围。 突然听到一阵兵器交加声,从不远出传来,祁月跃上山顶。 发现七个蒙面人围攻一个人,那人白衣似雪,虽然被七个围困中间,仍然不慌不忙,招式潇洒,动作行云流水。 而七个蒙面人,虽然蒙着面,但从招式上看,祁月依稀认得,那便是刚到大漠时,攻击自己和燕飞飞的那些人。 七人剑法自成体系,却能攻守相互配合,一攻一守,有条不乱。 而白衣人也甚是了得,即便是面对这七个人的攻击,出招不滞于物,竟能隐隐地占据上风,祁月忍不住的暗暗的喝彩起来。 只听见白衣人喝道:“你们这七条犬牙,今日我定教你葬身此处。” 这声音,祁月听了一阵欣喜,这不是杨柳岸却是谁? 祁月从山下跃下,一阵乒乒乓乓声,这八个人都蒙了,倒是这个七个蒙面人吃过祁月的困,眼见形势不对,立马改攻为守。 然而,他们又怎么会是祁月和杨柳岸两大高手的合击。 瞬间,阵法变形,被祁月他们攻得七零八落。 各人眼见形势不对,立马开始逃跑,也饶是祁月他们没有取他们的性命,否则,这七人已经横死当场了。 而杨柳岸见到祁月,却是又惊又喜,他怎么想不到在这里见到祁月。 按照大漠的礼节以及欣喜之后的激情,他使劲地拥抱了祁月一下,说道:“我真是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你。” 他问起了祁月的情况以及来大漠的缘由。 第6章 杨柳岸 二十六、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时千头万绪祁月却不知道从何提起。 杨柳岸是一个优雅的人,看着祁月这副表情,忍不住地取笑道:“祁大侠,这是怎么了,想不到大漠竟是如此的模样,看来是感触颇多吧。” 祁月叹了叹口气,把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跟杨柳岸说了一下。 当说到南宫玉遭遇不幸的时候,平素修养极深的他竟然忍不住的抽搐起来。 杨柳岸两眼布满血丝,激动地问道:“却是何人所为?” 祁月说道:“是渔夫钱如命,背后是天一教的势力,真正幕后的凶手是谁尚未知道。” 杨柳岸道:“我不管幕后凶手是谁,既然是天一教,我一定要卫天道讨回公道,我看他怎么守卫天道。” 祁月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却不知道,刚刚这些人为什么要攻击你。” 杨柳岸道:“我刚刚也纳闷,在南宫堡的范围怎么出现天一教的人。原来他们是不让我进入南宫堡。可惜,一代大漠三侠竟然死于这些宵小之辈,真是教人心痛。” 他狠狠地把剑插入地面,懊悔不已,说道:“当初南宫堡主邀请我留在南宫堡,我真是悔恨,悔恨自己没有答应,我那么不喜欢拘束,不然南宫堡也多了一个帮手,也不至于落得今日的局面。” 这倒不是他自负,以他的造诣,已然当是今武林的第一流好手了。 祁月说道:“逝者已矣,杨兄不必过于自责,只要我们秉承南宫堡的遗愿,早日让大漠变得安宁就好了。” 杨柳岸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这一切对他来说,委实太过于突然,一时难以从低落的情绪里走出。 杨柳岸问道:“祁兄,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祁月道:“我打算找到渔夫……” 杨柳岸道:“不错,我们大漠的汉子就是有仇报仇,有恩报仇,即便是丢到这命,也绝不邹邹眉头。” 祁月道:“但我对大漠却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们的巢穴在哪?” 杨柳岸道:“但我却是从小在这片土地长大,对于这一切再也熟悉不过了。” 一个人下定决心做一件事情,那么无论多么难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无非只是花多少时间而已。 所以,渔夫哪也没有去,何况大漠能藏人的地方其实并不多。 他就在温柔乡,那个祁月最初去的酒楼。这里虽然最好找,却也是他的势力范围,如果这里都不能保护他,那么其他地方更是如此。 他自斟自饮,就好像祁月他们没有来到他身边一样,使劲地喝了起来。 杨柳岸喝道:“喝吧,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喝酒了。” 渔夫钱如命毫不理会,看了看祁月,竟然问道:“我的鱼刺剑呢?” 此刻他竟然还问起鱼刺剑的事情,杨柳岸忍不住的大笑了起来。说道:“你竟然还要鱼刺剑?” 渔夫说道:“为什么不,那本来是我的物品,我要回来不是天经地义吗?你们名门正派也占据别人的东西吗?” 杨柳岸不怒反笑,说道:“好,稍后我用它来给你陪葬。” 没想到祁月竟然把鱼刺剑递了过去,杨柳岸不解地问道:“祁兄,你这是为何?” 二十七、 渔夫笑道:“因为他非给我不可?” 杨柳岸不解地望着祁月,祁月淡淡地说:“南宫玉是一代大侠,却死于这般宵小的毒药,我今天要拳头来收拾他,以此来祭奠他。” 杨柳岸忍不住的夸奖道:“不愧是祁月,不过不用你动手,我收拾他就够了,祁兄,给我掠阵。” 他缓缓地解下披风,随手那么一扔。 渔夫还是坐着,手里的酒杯被抓得更紧了。虽然杨柳岸还未出手,但他隐隐地感到了一股杀气扑鼻而来。 这是拼死一搏,生死的刹那就在眼前。 这一生,让他感到紧张的时刻并不多,本来他比别人就更加慎重,尽管布置周全,却隐隐地紧张了起来。 忽然,他把酒杯狠狠地摔向了地面。“嘭”的一声,四周各个方向,一连串暗器射向祁月和杨柳岸。 周围布满了温柔乡的高手。 祁月撞破屋顶,跳到屋顶。抓起屋顶上的木板,运足内力,向四周攻击过去,那批射手纷纷倒地。 回头在看看杨柳岸已经一个翻滚避开了暗器的攻击。 接着又是一掌,击向渔夫钱如命。这几个动作一气呵成,连贯直至,在气势上,渔夫显然已经落于下风。 受了暗算的杨柳岸,更加愤怒,一招快过一招,招招都想取人性命。 刚开始渔夫尚能应付,可后来他隐隐感到手臂开始沉重,加之之前跟祁月对招尚未痊愈。招数开始凌乱,杨柳岸大声喝道:“着!” 双掌击中了渔夫的胸口,渔夫再也忍不住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杨柳岸冷冷地说道:“你这边卑鄙的宵小,倒了此时竟然还能暗算别人,我今日就取你性命。” 祁月道:“不可。” 正要制止,杨柳岸一掌击中了渔夫,渔夫摇晃了一下,竟然没有倒地。 却是一下从窗户跃出,祁月正要追赶。 杨柳岸道:“祁兄,休要追赶,这厮中了我的残月掌,断不能活了。” 祁月道:“我正要从他口里探知,他的幕后凶手是谁。” 说罢,跃了出去。而此时,那还有渔夫的身影。 他竟然凭空消失了。 甚至连刚刚被祁月击倒的诸葛弩箭的射手也一并消失了,刚刚七零八落的弩箭也被收拾得一干二净。 屋外芳草萋萋,微风拂过山岗,安静地像是从没发生过什么。 祁月回到屋里,看到杨柳岸正在寻找,便问道:“杨兄,你在寻找什么?” 杨柳岸并没有回答,反问道:“祁兄,人呢?” 祁月摇摇头,将刚才的经过仔细的讲了一遍,杨柳岸也是感到奇怪。一个受了重伤的人又怎么能够轻易的消失掉呢,唯一的解释是他藏在一个祁月他们不知道的地方。 然而,渔夫在此经营多时,狡兔尚有三窟,何况是钱如命,一个行事向来都是很小心的老江湖。 然而令祁月感到奇怪的是,这次竟然不见渔婆的身影,难道他们布置更大的阴谋? 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又不太像是。 二十八、 大漠上的人都是有一说一的汉子,做事干净利落,即便是最后的算账,也无非是公平的决斗了事,而像钱如命这样的人,却是杨柳岸第一见到。 想起渔夫钱如命,杨柳岸“哼”了一声,说道:“绕你奸似鬼,中了我残月掌,也只有见阎王的份。” 自他出道以来,死在他的残月掌之下有七十六人,无一例外都是武林一流的好手。 祁月叹道:“可惜,我们已经没办法弄清楚,究竟谁是幕后凶手。” 杨柳岸道:“既然南宫堡主遗言是天一教所为,我们就找天一教便是。” 祁月道:“然则,天一教教众数千计,又当从何找起。” 杨柳岸点点头,天一教不但人多势众,教内高手如云。据传,魔刀卫天道的武功已经到达物我两忘,深不可测的地步。 即便是山阳二老之间娴熟的配合,祁月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想到此处,杨柳岸不仅打了一个寒噤,说道:“原是我冒失了。不该那么冲动。” 祁月摇摇头,说道:“有些事情原本躲不了,既然躲不了,不如干脆一刀,快刀斩断乱麻。” 杨柳岸说道:“大不了我杨柳岸命丧于此,苟且的活在天一教的阴影下,如丧家之犬也没有多大意思。” 他握紧了拳头,激动之处,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看到杨柳岸说得如此悲壮,祁月说道:“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 就在他说这个话的时候,他的脑袋里闪过一丝念头,天一教的镇教之宝是图蓝真经,而克制图蓝真经的武功便是南宫玉让他保管的竞舟剑诀,只要他找到竞舟剑诀,学会上面的武功,便不怕天一教和魔刀卫天道了。 剩下便是和时间赛跑了,究竟是他先天一教而学会竞舟剑诀,还是天一教抢先一步找到他。 祁月喃喃自语道:“一切便是听天由命了。” 杨柳岸并没有祁月想得那么多,听到祁月喃喃的自语,便问道:“什么?” 祁月笑了笑,却没有说话,这是南宫堡主临终交代他的事情,他又怎么能轻易透露而出,这倒不是不相信杨柳岸,而是这个秘密越少人知道,便越安全。 杨柳岸看到祁月笑而不语,便取笑道:“怎么又想起远方的她了?” 祁月一愣,但见杨柳岸楼着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就算是拼了这条小命。也一定让好好活下去,和你的她好好在一起。” 祁月说道:“难道你就没有牵挂的人。” 杨柳岸说道:“我杨某人哪像你祁大侠,那么风流,那么多情。” 祁月笑道:“只怕你是牵挂的人太多,牵挂这个又怕另一个吃醋。” 杨柳岸骂了一句粗话,说道:“去你的。” 要论斗嘴,他又怎么是祁月的对手。不过,他也知道这是紧张状态下调节气氛最好的办法。 而祁月却想起了燕飞飞。 此刻,她又干什么呢?他想她,却又不能想她。 人岂非有很多无奈的时刻,而最为无奈的便是,你明明可以选择在一起,却不能那么做。 二十九、 他羡慕那些在花间月下亲密的恋人,羡慕那些轰轰烈烈至死不渝的爱情,羡慕那些有情人终成眷属。 看着祁月在发呆,杨柳岸又取消道:“某人最近老是出神,看来有心上人的人确实是不一样的。” 祁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假装冷冷地说道:“这你又知道的。” 看着祁月这副表情,杨柳岸也明白了个大概,笑嘻嘻地说道:“我自是知道,昨日夜观天象,你们很快就要再一起了。” 看着杨柳岸半笑不笑的样子,祁月反击道:“这不去当算命先生,那该是多么浪费啊,柳岸神人,万千迷惘的大众正需要你的指点迷津。” 杨柳岸却正色地说道:“我的话定当应验,说不定到时候你还会感激我。” 对于杨柳岸的话,祁月自然是嗤之以鼻,这世界既不能未卜先知,也无神人。祁月心里想到:不过假如一切都自己所预料的那样,那么有一天,自己也可以在细水长流之地,和燕飞飞相互厮守。 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眼前的事情解决掉。 杨柳岸拍了拍祁月的肩膀,说道:“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祁月收起心思,说道:“走吧。” 杨柳岸问道:“走?去哪儿呢?” 祁月道:“倒时候,自然会揭晓一切。” 杨柳岸恨恨地说道:“你知道,我们大漠上的汉子都是直肠子,哪有那么多关子。” 祁月笑道:“你也有着急的时候吗?” 而心里却想着,只要学会竞舟剑诀,一切问题都将迎刃而解。他打定了主意,去南宫堡找出竞舟剑诀,学会上面的武功。 天际间翻滚着朵朵的云层,夕阳下,南宫堡孤立在视线里,有种倾斜的压迫感,它曾经那么高傲,和如同所有显赫的门派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是祁月第二次来到南宫堡,当时他觉得很纳闷,偌大的南宫堡竟然没有守卫,现在想来,那时候南宫堡早已经遭遇不幸了。 还记得当时,他来到南宫堡的时候,里面假的南宫玉竟然能猜到自己到来,祁月想到:只怕这一路上布满了眼线,此次,自己和杨柳岸来到此处,对方早已知晓。 想到这里,祁月突然拉住马缰,停了下来。 杨柳岸甚是不解,问道:“怎么不前行了。” 祁月把自己初次来到南宫堡的情形讲了一遍,杨柳岸说道:“这却好办。” 他提议,让自己先去:一来可以让自己探探情形,二来也乘机引开对方。而祁月再潜入南宫堡。 祁月也同意了杨柳岸这个提议,说道:“不过,我们要夜晚行事。” 杨柳岸点点头,笑道:“我们也让这帮孙子好好地等着,等到他疲倦的时候再去。” 三更天,岂非是一个人最为疲倦的时候。 半个时辰之前,杨柳岸已经潜入南宫堡,一阵叫喊声响起,紧跟着南宫堡一片灯火通明,之后一阵马蹄声响起。 祁月心想:“这杨柳岸动静也太大了吧。” 他悄悄地潜入南宫堡,绕道西大厅,按照南宫玉的指点,顺利地取到了他想要的物件。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此行竟然是那么的顺利,顺利得出乎他的预料。 三十、 突然,风云突变,大厅里的全部亮了起来。假南宫玉带着一队人马贯穿而入,将祁月团团围住。 假南宫玉寒着脸,对祁月说道:“祁月,我等你多时了。” 只见他一身孝服,看见祁月,仿佛要生吞了对方。 假南宫玉咬牙启齿道:“我正要你,没想到自动送上门了。祁月,你杀我父亲,今日,我定教你血溅当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祁月知道,杨柳岸的计策已经失败了。然而,比这更大的阵势都见过,祁月笑道:“南宫堡主,哦,不,我应该叫你小渔夫才是。” 冒牌南宫玉脸色突变,吃惊道:“你知道我。” 祁月看着他手里的兵器,是一件怪异的兵器,一张带钩的渔网,这不但是暗器的克星,还是所有兵器的噩梦。 而江湖上持有这等兵器,只有渔夫钱如命唯一的儿子小渔夫钱不亏。 祁月笑道:“你拿着的渔网不去捕鱼倒是可惜的很。” 钱不亏冷冷地说道:“它不但能捕鱼,也能捕人。等会一定让祁大侠尝尝其中的滋味,我保证祁大侠一定会终生难忘。” 祁月道:“你倒是自信的很。” 钱不亏看着周围的人群,说道:“我想象不到,还有什么理由能够让你逃脱。” 祁月笑道:“凑巧的很,在下也很自信得很。” 钱不亏冷笑道:“是吗?” 他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让祁月隐隐地感到不安,然而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发生,只见钱不亏拍了拍手,一行人压着杨柳岸走进了大厅。 钱不亏指着杨柳岸说道:“祁月,你要走也很容易的,但是他却要陪葬了。” 周围那群人已经红了眼,齐声喊道:“杀了他,给太爷报仇。” 祁月说道:“就算是我放下手中的兵器,你也不会放了他,既然无济于事,不如我走了,日后也好给杨兄报仇。” 钱不亏不怒反笑,讥讽道:“想不到,自命一代大侠,竟然如此污龊。” 祁月笑道:“至少我从来不做那害人之事。” 钱不亏道:“好,我定然把今晚的事情分成三大章,告之天下的武林,我看你祁月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苟活于世。” 说完,他哈哈大笑,笑声里充满恶毒,那张原本还算英俊的脸此刻变得扭曲。 突然,祁月瞬间出手,双掌拍向钱不亏。这一突然变故,让大家齐刷刷惊望向钱不亏。钱不亏有心激怒祁月,反手便是一掌,哪知道祁月虚晃一招。 祁月向绑架杨柳岸的两个手下攻击过去。 两个下人冷冷地一笑,分别出掌回击祁月,“嘭”的一声,这一掌,祁月用了三层功力,两个下人竟只是晃了晃。 对方的实力竟然不在钱不亏之下。 祁月冷冷地吸了一口气,这下倒是出乎的意料。 千钧一发之际,不容祁月多想,背后的渔网已经砸到,祁月反手一推,硬生生地逼退了钱不亏。 钱不亏叫道:“快把,杨柳岸带入灵堂。” 祁月改掌为爪,抓向钱不亏,饶是祁月没有要了他的性命,但钱不亏感到一阵无形的真气笼罩着他,平时他引以为傲的渔网,竟然成了累赘,既不能挥舞,也不能像硬兵器一样阻挡。 无形的真气压得他的招式越来越凌乱,钱不亏叫道:“祁月,你若不收手,我马上让人杀了杨柳岸。” 祁月投鼠忌器,一阵松懈。钱不亏狼狈的滚出阵外,趁机逃进灵堂内。 受了祁月一击的钱不亏,再也不敢拿杨柳岸下手了。而祁月一时也没有计策救出杨柳岸,他们便这样相持着。 第7章 夺谱 三十一、 这是祁月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然而他却只能干等着。 时间流逝的每一分钟,都像一把锋利的锥子,狠狠地刺击他的心房。进退两难,焦虑蔓延着祁月的心头,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事情。 然而让他更加难以明白的是,杨柳岸的武学、修为、才智都不在自己之下,他又怎么会被抓呢? 是敌人太过于厉害?是杨柳岸轻视,还是…… 祁月没有想下去,他感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却听见钱不亏叫道:“祁大侠,我们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大家各退一步,如何?” 祁月道:“如何退法?” 钱不亏道:“只要祁大侠,放下刚刚从南宫堡拿到的东西,我便放了杨柳岸,如何?” 祁月道:“看起来,这个交易很公平,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钱不亏道:“一件物品换取一个朋友的生命,祁大侠自然不吃亏。” 祁月道:“然后呢?” 钱不亏道:“然后我们天一教与两位大侠,井水不犯河水,从此再无瓜葛。” 祁月道:“好主意。” 钱不亏道:“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要是祁大侠想要在物品上动心思,那就休怪我对你的朋友无礼了。” 祁月道:“可我又怎么相信,把东西交给你之后,你会把杨柳岸安全放出呢?” 钱不亏道:“我们天一教从不食言。” 祁月道:“要么你把人带到堂前,我们在此一手交货,一手换人。” 钱不亏没有回声,凄惨的烛光若隐若现,整个南宫堡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祁月仿佛听见了彼此的呼吸声,突然大门发出吱吱的声音,大门缓缓地打开。 祁月看见一队人马冲了出来,将院子围了起来,紧跟着钱不亏压着杨柳岸来到了门口。在门口,他突然停了下来。 “祁大侠,现在我们可以一手交人,一手交货了吧” 虽然他嘴里这么说,但依然站在门口并没有前行。 随时,他可以撤到厅内。 他瞧了瞧周围的人,一群诸葛神弩的射手,才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下。 祁月笑了笑,从胸前掏出一个袋子,向钱不亏一扔。 钱不亏大喜,正要跳起起来抢夺,突然感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他大叫一声不好,赶紧运足内力抗争,只见杨柳岸已经被这股吸力吸走。 弩箭也像雨点一样从各个方向,向祁月射来。祁月抓起杨柳岸跃上了大厅的房顶,说时迟,那时快,刚刚落脚点竟密密麻麻射满了弩箭。 祁月长长地吐了一口,钱不亏竟然看呆了,刚刚祁月的表现竟是他生平所未见。 他揉了揉眼睛,怎么也不相信刚刚那一幕竟然会发生他的眼前,没有人能够躲得过诸葛神弩。 南宫堡以此威震大漠多年,诸葛神弩是它最后的利器。他据此为凭,对抗天一教,是大漠三侠中势力最为强大的一方。 钱不亏惊魂未定,大叫:“追。” 自己却退回了内堂,一个从八百诸葛神弩手中逃脱的人又怎么能追赶得上呢? 三十二、 夜,一片漆黑。 房顶上,祁月并没有马上逃走,虽然置身于凶险之中,但胜利的天平已经偏向自己。当务之急是要解开杨柳岸的穴道。 突然哄得一声,他们所在的位置竟然被撞出一个窟窿,祁月一个鹞子翻身,避开了风险,但杨柳岸却掉了下去。 这一次,祁月没有迟疑,也跟着跳了下去。 竟是一个灵堂,白色的蜡烛泛着绿色的光芒,整个房间被白布笼罩,散发着阴森和恐怖的气氛。 祁月感到了一阵阵的阴冷。 突然,一支蜡烛熄灭。钱不亏露出半张绿色的脸,从房屋里漂移过来,嘴里发着口齿不清的呓语,竟像是鬼魂附体。 阴森而凄凉的叫道:“祁月,你还我命来。” 祁月冷笑一声,喝道:“休要装神弄鬼。” 反手便是一掌,经过前两次的对弈,对于钱不亏的底细,祁月多少是知道一点。这一掌,足以逼退钱不亏,那知道对方竟不躲避,硬接下这一掌。 短暂的交锋之后,祁月竟然感到对方内力暴涨。 钱不亏继续阴森地说道:“祁月,奈何桥上,我来引渡你。” 房间里响起各种阴森的声音,此起彼伏,这种声音竟然隐隐地让祁月感到阵阵心跳,仿佛置身于阴间幽冥殿里。 祁月发出一阵长啸,声音变得静止,刚刚那种摄人心魂的跳动不在存在。 钱不亏脸色苍白,黑色的血液从七孔之中缓缓地流出,然后哄的一声倒地,他倒在他父亲渔夫钱如命的身边。 看到钱不亏的情形,祁月终于明白,这一定是天一教的邪物——摄魂单。 它能激发人的潜力,在短时间内功力暴增,激发的潜能用完了之后,使用者也会迅速的死掉。 摄魂单、一品红和图蓝真经是天一教的三大镇教之宝。 然而除了图蓝正经之外,其他两大所谓的圣物,竟都是非常的邪恶与狠毒,但天一教却凭此成为曾经的第一大教。 祁月扫视了一下渔夫钱如命父子,已经横死当场。 渔夫钱如命算是晚节不保,在此之前,他武艺高强却并没有做出多少恶意的事情来。 祁月叹了叹口气,他始终想不明白,钱如命到底所谓何事,竟然会落得如此下场,他正要离开。 突然从渔夫钱如命棺柩之中,飞出一张渔网,将祁月捆住。而刚刚倒地的钱不亏竟然跃起来,拔出鱼刺剑刺向祁月。 被捆住的祁月,根本避无可避。 然而钱不亏这一剑还是刺空了,祁月用脚挑开了钱不亏的一刺。 房梁上突然跳下一个人,快速点了祁月身上的七大穴道,身法熟练,看到这个人祁月的心开始沉了下来。 竟是杨柳岸。 杨柳岸说道:“你一定会吃惊的。” 接着杨柳岸拍了拍手,房间里的灯亮了起来,渔夫钱如命也从棺柩之中爬了起来。 天开始浅浅地泛白,祁月却走进黑暗的深渊。 一行人冷漠的看着祁月,祁月瘫住在地上,地上冰冷而潮湿。 三十三、 祁月道:“我真不希望,转身的这个人是你。” 杨柳岸道:“若你不来大漠,我们还是朋友,说不定还是一辈子的朋友。” 但朋友两字终究抵不过利益的纠葛,祁月叹了叹口气,道:“可我还是来了。” 杨柳岸叹了叹口气,道:“所以造化弄人,一切便是命运的安排,你……也不必难过。” 祁月和杨柳岸这样一句没一句的说着,却让渔夫他们摸不着头脑。钱如命看了看祁月,又看了看杨柳岸,上前一步,对着杨柳岸说道:“少主,我们又何必跟他那么多的废话。” 漫长岁月的风霜早已让他变得冷漠,对于世态炎凉早已司空见惯。所以钱如命是一个冷漠的人,冷漠而干脆。 杨柳岸却喝道:“我跟我的朋友对话,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钱如命允诺了一声,面无表情的退了下去,这种呵斥也早已习惯。 杨柳岸对祁月笑了笑,说道:“下人总是那么无礼,朋友切勿见怪。” 祁月道:“你也不比如此,他对你总算是忠心耿耿。” 杨柳岸轻蔑地笑了笑,道:“若不是我们罩着他们,他们早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祁月道:“所以你才是害死南宫堡主的幕后凶手。” 杨柳岸没有否认,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要怪就怪他手里握着竞舟剑诀。” 祁月道:“所以,四年前你开始计划夺取竞舟剑诀,派柳若娟和钱如命打入南宫堡。” 杨柳岸道:“南宫堡雄踞大漠多年,能与天一抗衡,岂能一夜之间轰然消失。我原本的计划是这样的,派遣钱如命和柳若娟进入刺探出竞舟剑诀的下落,岂知毫无进展。” 祁月道:“竞舟剑诀是南宫堡的不传之秘,除了堡主别人无从知晓,岂是那么容易打听出来的。” 杨柳岸道:“所以我改变了计划,这四年来,我利用钱如命和柳若娟在关键之处,安插了不少人。我利用这些人绑架了南宫玉,并且故意透露,让他以为是马三问干得事情。让他以为马三问获得了图蓝真经……” 祁月笑道:“然而你假装救出南宫玉,并断定南宫玉会取出竞舟剑诀去收拾马三问。你伺机夺取竞舟剑诀。” 杨柳岸道:“不错。” 祁月道:“好毒的计策。鹬蚌相争,你想当渔翁。不过你却百密一疏。既便是马三问真的获得了图蓝真经,他又怎么知道竞舟剑诀的存在。除了南宫堡主知晓这个秘密,或许只有天一教知道这个秘密,因为当年南宫堡的堡主南宫世倾曾经找姬无遗对决,或许能被天一教获知秘密。” 杨柳岸笑了笑,道:“不错,不过你的出现让事情出了转机。” 祁月道:“我?” 杨柳岸接着说道:“我让南宫玉服下了一品红,并让你救出他。在南宫堡被毁的情况,后继无人的情况下,逼不得已他一定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祁月道:“你料定,他一定会将秘密告诉我。” 杨柳岸自信地说道:“他非得传给你不可。” 祁月说道:“谁让他是南宫堡的传人呢?何况作为大漠三侠,他也不喜欢天一教为非作歹。” 杨柳岸道:“你是越来越了解他了。” 祁月道:“那你为何自己不去假装救他呢,这样不是更加方便。” 杨柳岸道:“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然而我学得是图蓝真经的武功,岂不是露馅了。” 三十四、 祁月道:“然而你处心积虑,现在不是一样没有得到竞舟剑诀吗?” 杨柳岸笑了笑,道:“然而我也相信,你一定把竞舟剑诀给我的。” 祁月道:“那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了?” 杨柳岸道:“刚刚我在你身上点了七大重穴,只怕就是江漫天,也不能短时间内解开。” 祁月道:“从你对我下手之后,我就知道,你的武功比两年前进步了很多。” 杨柳岸道:“难道你还指望,有人来救你。” 祁月道:“如今的南宫堡被围得像铁桶一样,只怕插翅也难飞了。” 杨柳岸道:“那我就想象不出了,我为什么不能得到它。” 祁月道:“在你没有占据之前,事情总是难以预料的,不是吗?” 杨柳岸笑道:“你说得太对了,未免夜长梦多,我现在就把他取出来。” 他笑吟吟地来到祁月面前,把手伸到祁月胸前的口袋里。起先,他还是笑嘻嘻的,渐渐地他的笑容凝固了。 从祁月的身上搜出一锭金子、一张当票、一把破旧的断剑。 显然这些东西,都不是竞舟剑诀的剑谱。 他又把断剑仔细的检查了一番,确定里面并没有藏着剑谱。 既然剑谱没在祁月身上,那么一定还在南宫堡。 祁月笑道:“我说过了,没有得到之前,事情总是很难预料的。” 杨柳岸说道:“你刚刚不过是去了西花厅,你既然没有把剑谱放在身上,那么一定还放在西花厅。” 祁月脸色变了变,杨柳岸便更加坚定的相信了自己的判断。 于是,他命人把西花厅翻过了,却依然什么也没发现。 杨柳岸盯着祁月,道:“我现在要你亲口告诉我竞舟剑诀藏哪里,只怕是很难了。” 祁月道:“也不一定,你知道我这个人好酒,也许喝多了,酒后吐真言也一定。” 杨柳岸道:“你的意思,作为朋友不够大方,竟然没有请你喝一次好酒。” 祁月道:“要不然你守着,说不定我哪天说梦话了,把这个秘密透露给你。” 杨柳岸道:“你真是够义气,我这样对你,你还为排忧解难。” 祁月道:“谁说不是呢?” 杨柳岸却没有回话,他盯着祁月身上的那当票,若有所思,大笑:“险些被你骗过去了。”祁月的神色变了变,尽管只是一瞬间,但又怎么能逃得出杨柳岸的眼睛。 他道:“剑谱一定寄存在当铺里。” 祁月脸色苍白,祁月的表情告诉了杨柳岸。 杨柳岸让下人去取出当物。 祁月道:“你就放心让他去取?” 杨柳岸道:“为什么不呢。” 祁月道:“你不怕他私吞,然后潜逃而去。” 杨柳岸道:“不怕。” 祁月道:“为什么?” 杨柳岸淡淡地道:“因为他们怕死。” 祁月道:“他学会了竞舟剑诀上的武功,便是你的克星,又怎么会怕你呢?” 杨柳岸道:“他服用了一品红,我要取他的性命易如反掌。” 祁月道:“所以你很放心。” 三十五、 从当铺取出的是一只盒子,一只精致的盒子,却充满了脂粉之气。这应该是藏女孩子的饰品,无论如何都与剑谱联系不到一块去。 即便是在精美的装饰,杨柳岸也没有多瞧一眼,盒子上的封条整齐而完好,杨柳岸用力的扯开了封条。 此刻,他竟然有些激动,迫不及待得打开了盒子。 他再一次的感到失望,里面只是一些女孩子的饰品再无其他。 忽然之间,他发疯似的翻着盒子,依然一无所获。 祁月道:“抱歉得很,那确实是在下之物。” 杨柳岸忽然又笑道:“想不到祁兄也是怜花惜月之人,当真是艳福不浅。” 祁月道:“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 杨柳岸道:“我一直希望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但现在我却很失望?” 祁月道:“噢。” 杨柳岸接着说道:“我失望的时候,只怕做出得事情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祁月笑道:“很遗憾,然而我却爱莫能助。” 杨柳岸说道:“不过我相信你一定会说出来的。” 祁月道:“是吗?” 杨柳岸笑道:“你知道为什么渔婆柳若娟为什么迟迟没现身吗?她去找一个你最想见之人。” 祁月的心开始沉了下来,就是杨柳岸不说,他也知道,那一定是燕飞飞。 祁月说道:“你打算以此来要挟我?” 杨柳岸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也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祁月眨了眨眼,说道:“你要装好人装到底,也许我还真会告诉你。” 杨柳岸说道:“好人,那要看对谁而言,比如对他们。”他指着钱如命他们,说道:“我非但是好人,简直还是再生父母。” 祁月道:“那么对待南宫堡主呢?” 杨柳岸道:“若不是他南宫玉,你祁月还是我的朋友,我们还能一起喝酒吃肉,你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在好人的眼里,坏人十恶不赦;同样,一个坏人的眼里,好人反而才是坏人。 祁月道:“只可惜你这样的朋友,我真是无福消受。” 杨柳岸道:“我知道你现在瞧不起我,可我依然告诉你。只要你把竞舟剑诀告诉我,我们依然一如当初。” 祁月道:“我从没见过断裂碎痕能修复完整。” 杨柳岸道:“你只道我得了竞舟剑诀之后,杀生无数,然而我一统江湖之后,所有武林人士都将和平相处,岂不是比现在永无休止的杀戮要很多。” 这话杨柳岸竟然说的义愤填膺。 祁月笑了笑,说道:“只怕你留恋的权势带给你快感吧。” 杨柳岸道:“那又何妨,世人总是能享受到安宁。而且,我答应你,只要你拿出竞舟剑诀,我定当与你共享这繁华的天下。” 在祁月的眼里有了怜悯,杨柳岸的表现让他感到可悲,一个私欲膨胀而丧失理智的人却自信满满,仿佛胜券在握,天下我有。 祁月知道争论于事无补,干脆闭上了口,不再言语。 这人一定是疯了,疯子的世界岂能以常理揣摩。 然而,他看起来那么优雅,说出话的娓娓道来,认真而又耐心。 第8章 龙头罩 三十六、 杨柳岸沉醉于自己的演说之中,他的夸夸其谈看来那么的富有感染力,感性又不乏尖锐。 像是一个精神的教父,那些下手都投以崇拜的眼光,像是苦难的人生当中找到了光明的前景。 他的计划宏伟又有步骤,现在看起来就差祁月手中的竞舟剑诀。 而这一步一步的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美满,尽管到目前为止,他还没能从祁月身上得到竞舟剑诀。 但他并不担心,他已经让渔婆柳若娟去缉拿燕飞飞了。 人,无疑都自己的弱点,而燕飞飞便是祁月的弱点。 他给祁月讲那么多,并不是真的要从祁月口中套出竞舟剑诀,虽然他的手下对他的演说那么的崇拜,但他知道,这一切对祁月并没有用处。 他之所以那么说,除了向祁月炫耀之外,更多的是,这个宏伟的计划岂是他的那些下所能理解的,他实在是太寂寞了。 那种身处巅峰而没人理解的寂寞,让他感到了孤独。 直到看到渔婆柳若娟带着伤,一个人孤零零的走进来了,杨柳岸的谈笑戛然而止。 不用说,绑架燕飞飞的计划已经失败了。 杨柳岸的表情变得古怪,让人难以理解,他的心情阴晴不定,却只是淡淡地说道:“事情没办成,就不要回来了。” 突然,他快速出手,柳若娟竟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狠狠地撞向了墙壁,又被弹了回来,重重地甩在地上。 血液从柳若娟的口里喷出,她昏死了过去。 看着他的出手,显然他的愤怒到了极限。 接着,他对着渔夫一干人,喝道:“就是把大漠翻过来也要给我抓到。” 渔夫一干唯唯诺诺的走了下去。 而祁月只是觉得,他的招式似曾相识。那是他一生中最惊险的对决,而对手就是大名鼎鼎的江漫天。 他们的招式怎么会那么像,又有什么关联。 祁月陷入了深深地沉思当中,却听见杨柳岸说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输了。” 祁月道:“这天下从没真正的赢家,你又何时真的赢过。” 杨柳岸笑着说道:“至少你还我手里,只要我散布消息,她燕飞飞三日之内不自动现身。我就把她的情郎大卸八块,到时候我看她现身还是不现身。” 祁月说道:“飞飞她聪明机智,她岂能看不透,只要你没得到竞舟剑诀,我便是安全的。” 杨柳岸一时语塞,叹了叹口气说道:“我实在不是一个喜欢暴力的人,若你逼我,情急之下,我也只好试一试了。” 祁月笑着说道:“有用,你岂非早就试了。” 杨柳岸呆了呆,说道:“有时候,你聪明得令人生厌。不错,像南宫玉,还有你祁月连死都不怕,又怎么不怕暴力。有时候,你确实令我感到麻烦,但没有你们,我的世界岂不是很无趣,没有你们衬托,我又何成就可言。” 虽然,他觉得祁月是他一生当中最难对付的对手,但他还是相当的自负。 祁月看着这个曾经是他朋友的人,如今已经变得模糊和支离破碎。也许,他从来也没变过,只是自己没有看清,祁月心里想道。 三十七、 燕飞飞静静地走了进来,没有人阻拦她,只因所有的人都被杨柳岸派了出去。 她的出现倒是令杨柳岸感到一丝丝惊奇,进而转化为惊喜,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个时候,燕飞飞竟然会出现。 杨柳岸说道:“功夫不负有心人,该来的迟早都会来的。” 燕飞飞嫣然一笑,却看着祁月缓缓说道:“躲避总是不能解决问题。” 虽然是问答给杨柳岸听,却更多是在向祁月解释,祁月叹了叹口气,说道:“其实,你早来了。” 燕飞飞笑道:“不错。我早就在外面等候多时了。”接着她又说道,“虽然他的那些手下各个都是酒囊饭袋,但在这里,总是碍手碍脚的。” 杨柳岸冷冷地说道:“是吗?那又有何分别。” 对祁月,杨柳岸尚有三分惧意;而燕飞飞,杨柳岸并没有放在心上。 但他却没有选择动手,他是一个多疑的人,对方敢一个人上门,必有后路。 出手之前,他总是选择静观其变。 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渐渐地被无形的杀气所弥漫了。 燕飞飞掏出一件奇异的兵器,九条金龙盘绕的罩子。 杨柳岸吸了一口冷气,惊讶的道:“龙头罩?” 燕飞飞道:“你知道就好。” 龙头罩是上天入地最独一无二的兵器,自它诞生以来,败在龙头罩的高手不计其数。这百年来,武林出现了两大旷世奇才,第一个武学奇才霍中山人,另一个便是龙头罩的缔造者万松老人。 万松老人武学修为并不高明,却醉心于兵器的研究。 江湖人对他敬若神明,只因他的手里有人见人怕的龙头罩。 也许除了霍中山人,世间并没有人能够破解他的龙头罩,让万松老人聊以自慰的是,世间只有一个霍中山人,而他的兵器却流传百世。 突然,杨柳岸一个翻身跃到祁月边上,一把抓祁月。对着燕飞飞笑道:“龙头罩虽然厉害无比,却只能使用一次。” 他用祁月挡在身前,接着笑道:“你就不怕误伤的是祁月吗?” 龙头罩犹如阳光之绚烂,又有如雨点之密集,在祁月如此之近的情况下,伤害断然不可能避免。 燕飞飞说道:“至少我现在还有机会救他。” 杨柳岸盯大了瞳孔,也不知道龙头罩什么时候发出。 对着祁月说道:“祁兄,你还是劝劝你的朋友,让她别乱来,你们还有大好的年华,还能看着美好的世界。” 祁月道:“世人无人躲得过龙头罩,杨兄,大可赌上一把,看看能不能躲得过去。” 杨柳岸喝道:“燕飞飞,你若执迷不悟,不放下武器,我就让你情郎先死在你跟前。” 此刻,他变得色厉胆薄。一个野心勃勃之人,必然也更加留恋生命。 燕飞飞望向祁月凄然地说道:“若是此生不能与君在一起,那么便与君共葬一处。” 说完,她发动了龙头罩。 杨柳岸扔起了祁月,然而全力一闪。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避开了龙头罩的攻击。 他冷冷地说道:“原来你是在骗过,你手里根本不是龙头罩。” 燕飞飞笑道:“没错,我就是骗你来着。” 杨柳岸冷笑一声,道:“你自己找死,就别怪我了。” 他的出手快若闪电,燕飞飞轻轻地避开,对着杨柳岸道:“你看那边。” 杨柳岸一回头,发现祁月竟然站了起来。 祁月道:“我们是时候该一较高下了。” 杨柳岸脸如死灰,对他来说一切都该结束了。 三十八、 这是燕飞飞所见过的最为精彩的决斗,两人招式与应变眼花缭乱,让她叹为观止。 这一战一定能够名动天下,然而却是天下武林的一大遗憾,所见者寥寥无几,却也是燕飞飞的幸事,更重要的是,祁月赢了。 尽管他赢得并不轻松,但真正能够与祁月对决的人本不多。 祁月的心里五味杂陈,这个与他对决之人曾经是他们的好朋友,他们一见如故,却最终生死相搏收场。 如果不是杨柳岸私欲过重,他也不会落的如此下场;抑或者自己没来大漠,还是把对方视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但,现实却是残忍的,他看到眼前的一切,变得千疮百孔。 祁月从杨柳岸身上,找回了七星刀。 自从南宫堡的地宫里遗失以后,七星刀就一直没在他的身上,现在它又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祁月轻轻地抚摸着七星刀,这是一把罕见的兵器,然而就像图蓝真经一样,在霍中山人手里能够开创一世基业,在杨柳岸手里却成了为非作歹的帮凶。 燕飞飞静静地看着祁月,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是心潮澎湃,感慨良多。 她了解他,正如她了解自己一样。 她拉起祁月的手,轻轻地说道:“眼前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祁月摇了摇头,说道:“我心里还有诸多疑问,只可惜随着杨柳岸的离去,一切都将成为无法解开的谜团。” 角落旁传来了一丝轻微的、痛苦的呻吟,祁月大喜。 是刚刚昏死过去的柳若娟苏醒过来,她两眼空洞,漠然的注视眼前的一切。 祁月告诉她,杨柳岸已经死去,她自由了,她的神色却带有一丝凄凉。 虽然得以生还,但她一身的武功却被废,她现在只是一个废人,况且她一直以来为杨柳岸做事,干得多是见不得人的事;如今一朝放手,却不知道自己如何度过余生。 天涯茫茫,虽路有万千条,一旦选择了这条路,所剩得岂非是这种结局。 柳若娟看了看祁月和燕飞飞,道:“虽然你不杀我,但我却不会感激你。” 接着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我也不希望欠着别人什么,虽然杨柳岸死了,但事情才刚刚开始,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说完,摇摇晃晃地走了。 燕飞飞正要追过去追问,祁月摇头说道:“她不会告诉我们的。” 燕飞飞跺了跺脚,咬牙道:“我最恨就是这种人,话说了一半,却又故弄玄虚的人。” 祁月笑了笑,没有说话。 燕飞飞嗔道:“你还笑得出来,前面怕是凶险万分。” 祁月笑道:“我总不能哭丧着脸,对渔婆说,求求你告诉我吧。” 被祁月一逗,燕飞飞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道:“你哭的那么难看,像是欠债一样,柳若娟早就被你吓跑了。” 祁月道:“她现在气郁心塞的,被我一吓,说不定反而好了。然后她一开心,也就告诉我事情的真相了。” 燕飞飞正色望着祁月,假装很严肃地说道:“我一直以为你内力深厚,没想到脸皮也那么深厚。” 三十九、 祁月笑而不语,哪怕是片刻的愉悦,也应该好好地享受。 蓝天、白云,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身上,宁静而又安详。 祁月伸了伸懒腰,地上只剩下被燃尽的碳火,而燕飞飞还在一旁卷缩着,一切看起来又是那么的恬静。 徐徐地清风,如沐在春天里。昨日那场持久的战争,仿佛像是没有发生过。 在这岁月静静流淌地河流里,还有什么是不能稀释的呢? 祁月讨厌战争,但手里却握着最快的刀。 他想起了昨天和燕飞飞的对话,对方问自己,解决问题的方式有千万种,却为何选择打打杀杀。 毫无疑问,这是最直接和最有效的方法,当时的祁月如此回复。 女孩子柔弱的心里,并不希望过多的战争,但遇到的时候却更加勇敢,正如她面对祁月被抓时的那种坚定。 但若是,燕燕飞飞被挟持,自己是否也会向她一样那么坚定,祁月心里没有答案。 祁月更加欣赏霍中山人的平衡之术,喜欢料敌先机,先事情而做好万全准备。 只要图蓝真经还存在的一天,那么竞舟剑诀就不能遗失。 燕飞飞缓缓地醒了过来,看着祁月发呆,便问道:“你在想什么?” 祁月道:“昨日我跟杨柳岸过招的时候,发现他的武功跟江漫天竟然如出一辙,只是他的修为,临机应变不及江漫天,他们会是什么关系?” 燕飞飞说道:“你是担心江漫天才是幕后的凶手。” 祁月摇摇头道:“他们必定有渊源,但幕后的凶手则未必。” 燕飞飞道:“你又如何得知?” 祁月道:“我想有人会告诉我们的。” 燕飞飞笑道:“我们总不能再南下中原,让江漫天告诉我们吧!” 祁月笑道:“不必。” 燕飞飞道:“那找谁?” 祁月道:“当铺。” 燕飞飞笑弯了腰,说道:“当铺又怎么会有人知道呢?” 当铺本来只是存放东西的地方,这里三教九流,人来人往,又有谁会隐藏在这里呢? 孙家当铺并不知名,这个在大漠边陲的当铺简直如同大漠里的沙子一样毫不起眼。 祁月来到这里,店里的小二似乎没有太多的热情,爱理不理的。 祁月取出一支盒子,精致的盒子,正是昨晚杨柳岸派人取回来的盒子。 他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取出一枚金钗,递给店小二,店小二懒洋洋地说道:“客官,这枚金钗可不值钱。” 祁月道:“并非当掉此物,而是求见方大老板,把这个送给她。” 店小二惊讶地仿佛掉了下巴,方大老板自然是女的。一个男人把一支金钗送给另外一个女的,答案不言而喻。 然而方大老板是一个年老的女人,一个年少英俊的风华正茂的年轻人把一支金钗送给一个年老的人,岂不是让人很惊愕。 店小二看了看祁月,看着祁月浑身不自在。 眼里充满了鄙视的眼神,就像是一个小白脸被一个富婆包养一样,他对祁月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祁月淡淡地道:“倒底方大老板在不在。” 对方才冷冷地走了上去。 四十、 偌大的房间,几乎都是空的。 唯有一张大床,显得特别明显,越是年纪大的人越是喜欢床铺。这些年,方大老板几乎没有下过床。 即便是接待祁月这个陌生人,她也是躺在床上。 当祁月把盒子交到放大方大老板手里的时候,她用拐杖敲了敲床头柜,从里面弹出一个抽屉。 尽管多年未曾打开这个柜子,但她还是很顺利得找到她要的东西。一本几乎泛黄的册子,她小心的交到祁月手里。 看得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翻开过这个抽屉,册子的边沿积满了灰尘。 “我以为他都忘记存在我这里的物件。”方大老板问道,“我的老朋友南宫玉怎么样了?”当得知南宫玉已经过世的事情,这个年老的女人有一丝丝的哀伤,也许是经历过太多的生离死别,在风烛的残年里,每一个熟悉的人过世都会有很大的震动。 祁月不愿见到如此哀伤的老年人,却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悄悄地走出房间。 院外花草的清香抹去了心头的哀伤。 祁月扫视了一下周围,淡淡地说道:“既然跟踪了那么久,为何不现身呢?” 一个人从房顶的跳了下来,竟是刚刚的店小二。 祁月淡淡地说道:“是想让我留点东西吗?” 对方狂妄地笑道:“这里的东西,你一件也拿不着。” 祁月缓缓地拔出七星刀,笑着说道:“不知道是不是要我留下这件东西呢?” 刀锋冷而犀利,对方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店小二拍了拍手,一大堆人走进了院子,就凭这脚步声,祁月几乎就可以断定,他们是渔夫钱如命一行人。 钱如命道:“我早料定当铺会有问题,果然不出我所料。” 祁月道:“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主子已经命丧当场了吗?” 钱如命手心冒汗,故作镇定的说道:“是你干的?” 祁月道:“你还想知道其他的情形吗?” 钱如命道:“祁大侠,虽然你的武功远在我之上,但我们一哄而上,却不知道你抵不抵得住。” 祁月道:“也许,我办法抵挡得住那么多人,但第一个上来的总是会送死。” 钱如命等人面面相觑,却咬咬牙道:“大伙,别怕他,咱们一起上,将他乱刀分尸。” 众人一拥而上,祁月拿着七星刀一照,刀背上锋利的光芒,让众人睁不开眼。 “是谁在我的地盘撒野。”一张大床竟破墙而出,重重撞到了一大片人。 刚刚看起来还是半死不活的方大老板,竟然迅速出招,一招便制服了钱如命,而剩下的人都一哄而散。 大漠上竟还有如此高手,这点倒是出乎祁月的预料。 祁月道:“前辈好俊的功夫。” 方大老板笑道:“若不是突然袭击,我也没办法一招之内拿下钱如命。” 祁月道:“以前辈的伸手,断不是无名之辈,还望前辈赐教。” 方大老板道:“我本不愿现身,既然已经露了武功,那么我也不必伪装了。” 她扯下假发和人皮面具,身子竟然伸长,原来她练一些类似缩骨的功夫。竟是一个长相英俊的中年男士,与先前佝偻着腰的老太婆全然两样。 对方笑道:“在下霍连海。” 竟是大漠三侠的霍连海,难怪霍连海一向神秘莫测,神龙见首不见尾,这一身的易容术只怕是已经天下无双的地步了。 第9章 败落悬崖 四十一、 祁月道:“久闻大名,一直无缘识荆,今日得此一见,真是让人三生有幸。” 这些年,霍连海混迹各个场所,乔装成各个模样,见过他本来面目的人真是不多。 霍连海道:“一直以来,我隐形埋名,乔装打扮,一者是为了让天一教的找不到我,二来,我也好趁此暗中监视他们。” 祁月静静地听着,虽然霍连海说得极为轻松,但他了解,这份坚韧和寂寞又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做得到呢? 霍连海说道:“然而,一年之前。我发现天一教的动静极不寻常,当时几次把信息传递给南宫堡,然而俱是杳无音讯。” 祁月心里想到:他霍连海哪里知道,南宫堡早已经落入了杨柳岸的手里。 每每想到此处,祁月便忍不住叹了叹口气。 他南宫堡的情形跟霍连海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霍连海道:“难怪。” 他对南宫玉的遭遇感到了不幸,看到祁月一身才智和修为,又感到了欣慰。说道: “南宫堡主虽然不能分辨杨柳岸,落入奸人的陷阱,但最终却找到你,是我们能够重新与天一教抗衡,却也是了不起的壮举。” 霍连海看着祁月,又接着说道:“然而摆你前面的绝非通途大道,而是万种凶险。据我所知,杨柳岸虽然为天一教第一流的高手,图蓝真经七部之一的传人,然而也不过是左澜阁的阁主。” 这是祁月首次听到天一教的内部情况,便道:“左澜阁?” 霍连海说道:“不错,天一教四大阁主。” 然后,他把天一教内部的情况介绍了一下。这时,祁月才知道,天一教有左澜右青前庭后院四大阁,四大阁主之上便是图蓝真经七部的传人,然而从姬无遗开始,由于图蓝真经七部相互兼并,加之流逝,七部传人并没有严格的区分。 最后,霍连海说道:“虽然杨柳岸贵为四大阁主之首,但不过四大阁主之一,只怕你将后患无穷。” 祁月道:“既然身在漩涡中,那么抽身就不可能。” 他下一个将面对的是谁呢? 天一教的其他阁主,还是七部的传人,甚至是卫天道本人。祁月无从得知,他也没有想这些。 他翻开霍连海给他的那本册子,这本叫南宫堡的年谱。 里面详细得了记录南宫堡创堡的过程,令祁月惊奇的发现,里面却没有提到竞舟剑诀的任何事情,不过他还是找到了一些新的发现。例如,这本册子竟然详细得记录姬无遗得到七部图蓝真经的事宜,还有江漫天竟然是姬无遗的师弟。 江漫天在与姬无遗争夺教主失败之后,才南下中原,而后建立了卧云楼。 想不到堂堂武林第一人的江漫天竟也是出自天一教,而祁月这次才想到,为什么杨柳岸与江漫天的招式那么相像,因为他们的武功都来自图蓝真经。 祁月叹了叹口气,说道:“有时候,事情竟然那么凑巧。” 与之同时,也更加让祁月觉得图蓝真经的厉害之处,江漫天不过所学了两部,竟然能够成为天下第一高手,那么当时七部在手的姬无遗又该多么可怕。 祁月暗暗地说道:“好在,还有竞舟剑诀,事物总能相生相克。” 四十一、 霍连海的耳提面命仿佛还在耳边徘徊,这个好心的大侠一再嘱咐祁月一定要找到南宫堡的秘密,才能抗衡天一教。 虽然他并不知道南宫堡的秘密是什么,但大漠上早有传闻,南宫堡有克制天一教的秘密。 他深信祁月能够完成这些,于是又恢复成原来的装束,变成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下一次,他又将会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呢,祁月无从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只要发生危难,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南宫堡的秘密祁月早已知晓,那便是竞舟剑诀,他并没有为此而感到多少头疼。 次日,祁月已经到了怒梁海沙漠的边缘。 远处的沙丘高低不同,但祁月却很难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同。 而在祁月眼前的山岗,山头林立,道路交错,仿佛像是一个原地打转的迷宫。 还好,他有这本南宫堡的年谱。 此刻,年谱正揣在他的怀里,这本年谱里记录着竞舟剑诀埋藏的地方,寻找的路线图和开启的机关,竟以不同的形式被隐藏在年谱的句子里。 还有那把毫不起眼的断剑,竟然是开启机关的钥匙。 要是杨柳岸没有那么心急,此刻跟着自己,也许竞舟剑诀真的会被他拿到。 饶是有了年谱的指点,祁月依然很费劲才找到了藏剑诀的地方。 他轻轻地叹了叹口气,说道:“南宫九和霍中山人真不愧是好朋友,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霍中山人为了使图蓝真经不至于贻害武林,设置种种制衡;南宫九为了保护好竞舟剑诀,也是设置种种布局。 但若人武林人人向善,那么霍中山人有何尝不愿意他的图蓝真经能够发扬光大呢? 可若是武林人人都向善,那么图蓝真经又何必存在呢? 现在竞舟剑诀就在机关内,只要学会剑诀上的武功,便能收拾天一教了。 祁月开启了机关,心里念叨:是时候该结束这一切了。 机关开启的一瞬间,祁月竟然傻了眼。 空空的盒子里,别说竞舟剑诀了,竟然连一丝灰尘也没有。 剑谱哪里去了? 不容祁月多想,背后遒劲的掌风袭来。 祁月一个挪腾,身畔的机关被击得粉碎。 对方大喝一声,反手又是一掌,祁月拔出七星刀,反手一挥,这一刀少说也有七层功力,对方竟然不躲避,变掌为抓,竟直抓刀锋。 没想到,祁月这一招竟然是虚招,他改砍为刺,只取对方掌心。 对方显然又惊又怒,一个侧身跳出界外。 地宫之内安静得能够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刚刚临机对决,便是不看对方,祁月也知道,他遇到自己生平的劲敌。 山阳二老的岳中明显然也没有料到祁月变招之快,竟然不亚于当年的江漫天。 尽管,他们经曾交过手,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对祁月的了解毕竟还是有点少。 祁月环视了四周,岳中明的出现,那么山阳二老的另外一位阳在新必然也在边上。 孟不离焦,山阳二老一直都是一起出手的。 况且,赤炼神爪若非两人相互配合,威力便会减半。 四十二、 岳中明阴鸷地说道:“还不乖乖给我交出竞舟剑诀。” 声音极具穿透力,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祁月道:“我若是说没有,你一定不会相信。” 对方闷哼了一声,道:“你若是不肯交出来,我自己取也是一样的。” 祁月道:“要是想从我身上拿走剑谱,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对方突然哈哈大笑,仿佛像一个人给他讲了一件多么幼稚与可笑的事情,继而冷冷地说道:“想不到我兄弟二人归隐大漠二十年,竟不知江湖人才辈出。” 他取出一件怪异的兵器,指向祁月。虽然他嘴巴上凶得厉害,但经过两次试探性的交手,但他也知道,祁月也绝非好惹。 祁月道:“当年你贻害武林,要不是江漫天放你一马,你们早已死无全尸了;今日,我断不能容你。” 祁月有心激怒对方,败于江漫天之手,是山阳二老的毕生耻辱。 果然,岳中明狂笑不止,道:“一个黄毛小儿,也敢信口开河。” 言未毕,对方已经出手。 身法诡异、迅速,匪夷所思。 祁月竟感到自己周身的真气被阴寒之气所侵,他拎起七星刀只取岳中明的胸口,速度更快,力道更重。 这一招看似笨拙,却如泰山压顶一样,势不可挡,刀锋穿透岳中明阴寒的真气。 岳中明一个翻身,瞬间又攻出七八招,但每次都被祁月笨拙的招式所克制。 他灵便的招式也突然变得沉滞,周身阴气更重,手指变得赤红。 七星刀锋利无比,能刺破护身真气,岳中明竟然能徒手接触七星刀的刀锋而无虞。 这便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赤炼神爪,山阳二老的毕生绝学。 赤炼神爪招式并不复杂,但却委实厉害。 当初燕飞飞并无接触,竟被爪风所伤,以致中毒。 饶是祁月修为深厚,每次变招,都消耗他极大的内力,以气抗毒。 岳中明久攻不下,周身也变得通红,虽然祁月消耗了极大的内力,但他也到了强弩之末。突然,他暴喝一声,双手变得巨大无比,一爪挥出,竟有排山倒海之力。 祁月已经退无可退,被逼到地宫墙角。 这是岳中明的全力一击,普天之下能躲过这一击的不会超过七个人。 岳中明就像鱼鹰的爪子,轻松的刺穿鱼的身体。 但祁月不是鱼,岳中明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跃到门口。 岳中明的脸上写满了诧异,但他毕竟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又快速的一招。 祁月却没有硬接,一个侧身避了过去,他对着岳中明挥了挥手,笑道:“我看你的赤炼神爪,不如改名叫赤炼鱼爪好了。” 岳中明大怒,又是挥出一掌。 出手落空。 祁月一个翻身,跃出了地宫。 地宫里的雾气开始消散,岳中明的脸由赤转为绿色,他任由祁月的离开却不追赶。 片刻之后,他的嘴角扬起一丝冰冷的奸笑,诡异和说不出的阴鸷。 地宫的迷雾似乎消散,但祁月心里的谜团却更重了。 竞舟剑诀到哪里去了。 四十三、 普天之下,知道竞舟剑诀藏身的只有自己,又是谁拿找了剑谱呢?祁月寻思,这本年谱是从霍连海手里拿到的,在霍连海手里那么多年,也许他早已经堪破年谱的秘密。 若非如此,祁月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解释。 他沿着原路返回,却发现阳在新已经等候他多时了,背后还有七个像桩子钉入地下的蒙面剑客,正一字排开。 祁月停止了奔跑,果不然听见阳在新说道:“祁月,你是跑不了的。” 声音更加阴冷,让人不寒而栗。 祁月自言自语道:“又来了,是要竞舟剑诀是吧。” 他发现这个南宫堡的不传之密,似乎全天下的人都已经知道,于是嘴角扬起一丝苦笑。 阳在新冷冷地说道:“你既然知道,那就不必罗嗦了。” 祁月似乎也厌倦了回答,他知道自己的争辩只会是多余的解释。 他扫视了四周,前面被阳在新一干人挡住了去路;身后岳中明随时可能会现身,而左右两侧俱是悬崖,深不见底。 原路的路口已经被七星阵锁住,祁月曾经屡破这个阵法,但山阳二老随时伺机而动,互为相应,这一战的凶险之极比当初与江漫天的对决也不遑多让。 冷风如刀,天地寂寥。 此时的沉默竟如几座石像伫立在夕阳的余晖里,敌未动我已动,祁月没有多余的时间,多等待一分,只会增加他的不利。 他想在岳中明出现之前,找到寻得一个突破口。 上苍似乎并没有站在他这边,岳中明很快便站在了祁月的身后,对他形成了夹击之势。 一代叱咤风云的魔头,一对闻风丧胆的魔爪。 在大漠艰辛的环境的磨砺下,二十年来,他们的武功岂非增长得更快。 先前还能均衡的局势,在岳中明加之后,失去了均衡。 赤炼神抓娴熟的配合着,一攻一守,竟与七星阵容为一体。 这是他们在败给江漫天之后,苦思冥想对付江漫天的看家本领,经过无数次的磨练与配合,每个细节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们还给这个阵取了一个好听名字:寒冰断水阵。 从这个阵的诞生到结束,一切都是为了江漫天。 临战岂非是最好的练习。 这也是山阳二老败给江漫天之后遇到最厉害的对手,他们也似乎有意检验一下这套功法的威力。 九个人渐渐地将祁月困在一起。 祁月的天赋也很是难得,什么功夫到了他手里总是一学便会,什么心法一看便会领悟。这套寒冰断水阵可以说是千变万化,错综复杂。 尽管已经被困在阵中,但却不急着全力出手,而是引诱对方把阵势发挥尽致。 双方竟然似乎有意无意的走到了一起。 过招千招之后,天已经暗了下来。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兵器交错的碰撞声此起彼伏,一环扣紧一环。 分不清谁的攻击,又是谁的招式。 只听见嘭的一声,一道从高空下坠的声音传出。 山阳二老看着祁月从悬崖坠落的地方,黑暗中哪还能寻得一丝踪迹。 四十四、 不知过了多少时日。 祁月缓缓地醒来,首先映入眼睛是高耸入云的陡壁,不远处有他跌落的七星刀。 他试着去拿回七星刀,但很快就放弃了,剧烈的疼痛让他放弃了挣扎。 祁月心里想到:自己没被摔死,却要被活活地饿死。 四周一片寂静,别说是路人,连个动物都不曾见得。 祁月想起了燕飞飞,在南宫堡临别时,曾和自己约定三日后见面。自己的失约,会让她难受吗? 还是冰雪聪明的她会想到,自己已经惨遭不测,会暗自心伤。 抑或者,她也遇到了危险,种种迹象表明,一个无形的圈套始终套着他们。 这个时候,他感到时间有点漫长,甚至变得多余。 三日来,他滴水未进。 饥寒交迫与伤病让他再一次的昏迷了过去。 再一次的醒来,祁月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草堂内的木床上。 这张床似乎不能以床来称呼,一张简易的木板放在叠起的石块上,旁边是一张掉了漆被磨得光滑的桌子。 除此之外,草堂内别无其他。 这时,走进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自称姓史,家族世代居住于此,只是后来人丁不旺,渐渐地就剩下他自己,这是数十年来第一次见到外人。 老者告诉祁月,他已经昏迷了四天三夜,要是今晚还不能醒来,则是凶多吉少。 尽管看起来很老,但老者精神很好,很健谈。 他问了祁月很多事情,也许是数十年没和人聊过天的缘故,对于外面事物,老者总是兴趣很浓。 直到祁月忍不住的咳嗽起来,他才意识到祁月刚刚苏醒,对方的伤还未痊愈。 于是,他便劝祁月好好休息。 独自走出草堂,不一会儿,端进一碗热腾腾的肉羹。 这是祁月吃过的最为鲜美的肉羹,后来祁月才知道,这是蛇肉的肉羹。 原来当地多产蛇,值此春夏之交,正是蛇类出没的季节,老者会得一手捕蛇的好本领,几日下来,餐餐都有蛇肉的相伴。 不几日,祁月便能下床走动了。 祁月的心早已经飞到窗外的世界了,这几日都躺在床上,似乎把他之前没躺的都给躺回来了。 他恨不得早早看到外面的世界,正值春夏之际,青草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祁月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连日来的心头郁结一扫而空。 若不是外面还有未完的事情,祁月再也不想离开这里,他到大漠寻找归隐之地,此地不正是他要找的地方吗? 他躺在蓝天下,肆意地呼吸着青草的芳香,心里一阵阵的欢快。 直到看到一行大雁飞过,才明白山中岁月容易过,世间繁华已千年。 外面还有一堆的事情没有完成,他也恨不得飞到燕飞飞的身边,见一见这个美丽的姑娘,更加重要的是,竞舟剑诀的事情一定要搞清楚,否则后患无穷。 想到这里,祁月便坐了起来,看着远处低矮的草屋,喃喃地说道:“该是和老者告别的时候了。” 四十五、 进了这个谷,只怕再也出不去了。 看着祁月一连惊讶和疑惑的表情,老者告诉祁月,这个地方叫回魂谷,早年间有条通向外面的路,后来发生了大地动,原来出谷之路均被破坏,便再也没有出路了。 祁月一阵苦笑,老者安慰他既来之、则安之。 山谷之内颇为单调,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祁月倒也不觉得无聊。 这样的日子里,祁月渐渐地发现老者竟颇有智慧,很多问题都有独特的见解。比如他告诉祁月别担心大漠武林的安危,污浊总会被清水洗尽。简单而朴实的道理,却也是常常语出惊人。 这几日里,他感觉内心炽热,心血涌动,祁月常常于午后的草堂前打坐,来平息这些。 而这一次,却怎么也无法平息内心的悸动,越是运功平息,心脉跳动地更加厉害。经脉逆流,祁月突然无力的瘫痪在地。 他不想惊动老者,吃力爬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要知道他自小练武,对自己的身体最为清楚,这是他第一次发现这种情况。 他爬到门槛上,用门槛作为垫子,靠在门槛上,再也动不了。 老者似乎睡得很香,鼻鼾打得正响。 几日下来,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祁月从没有这样躺着看过这草堂,低矮的屋檐遮住了苍穹,远方看起来像是一个笼子。 院子里那张参差不齐的桌子,正被一本破旧的书本垫着。他看着那本书本,笑了笑,想起从前的日子,家里也有一张桌子,桌脚长短不一,也是用书本垫着,他总是喜欢把书本取走,然而让桌子继续摇晃,碗里的汤被摇了出来,结果召来一顿棒棍伺候。 他爬了过去,取出那本书,此刻他想看一会书,让自己能够平复下来。 取出来的时候,祁月才发现这是一本残缺不全的书。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好些页面都已经破碎,不过并不妨碍他去消遣时光。 他粗读几行,便发觉这是一本武功秘籍,而且是一本高深的武功秘籍,其博大精深的内功心法,连祁月都感到深深的吃惊。 直到读到“心法总纲,图蓝真经”这八个字的时候,才知道这便是武林第一奇书:图蓝真经的第一部,也是图蓝真经的总纲。 虽然已经残缺不全,但被江湖人士视若珍宝的武林奇书,竟被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随意用来垫桌子。 祁月更加吃惊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老者已经醒来,并来到祁月身后。 老者告诉祁月,这是他数十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得到,凑巧的是,得书的地方跟祁月跌落的地方竟是同一个地方。 老者并不识字,却也很尊敬读书人,所以便把书本捡来回来。 可是自己并不识字,放着也无用,后来炎热的时候也会用书本当作扇子,或者用来挡挡滚烫的饭碗,最近又发现桌子的桌脚长短不一,正好用来垫垫桌子。 说起这本书,老者滔滔不绝,竟然还有诸多的故事一样。 第10章 悟剑 四十六、 祁月看着老者,虽然对方精神矍铄,但见双目并无光华,显然对方只是一个普通的长者,并无练过武功。后来老者说到得到书本的时间竟然跟姬无遗与南宫世倾决战的时间相吻合,种种情况表明,老者获得此书确为偶然。 只可惜这本秘籍残缺不全,经书中的武学首尾不连贯,虽然祁月参研多遍,但依然无法感悟其中的真义。 直到一日,祁月游遍回魂谷,但见山峰错落有致,他忽然感悟,天高西北,地下东南,天地尚无完体,何况武学,忽然明白这个至理之后,他思若泉涌,终于从这本残缺的秘籍悟得武学精要。 一套夺目的刀法,共有招式十三招。 这十三招一气呵成,浑然一体,招式无懈可击,这几乎是最为完美的杰作。 祁月给这套刀法取了一个名字,叫作:七星十三式。 虽然只是普通的名字,它却有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一刀砍出,仿佛是空的,却又突破了力量的极限; 离开回魂谷的路上,祁月一直在思虑,又一套霸道的武学遗落人间,以后会不会引起无数的争执,就像图蓝真经和竞舟剑诀那样。 他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道:“未来的事情,谁又能预料得到。” 他来到了孙家当铺,虽然到目前为止,祁月还不知道天一教在哪,但他却自有办法引对方出现。 孙家当铺已经人去楼空,像是一座荒废的城堡,还留有旧日他们激战过的痕迹。 祁月走进院子,拔出七星刀,在醒目的墙壁上刻下“得竞舟剑诀者,祁月也”九个大字。 然而便跃上了房顶,坐在房顶上休息了起来。 突然,从耳边传来蚊蚁叫声般大小的声音:“你还嫌自己不够暴露吗?坐得那么高。” 声音熟悉,祁月一阵欣喜。 虽然对方是用千里传音的功夫告诉自己,但祁月仿佛见到了久违的人。 于是运起内力,也向燕飞飞说道:“在下在守株待兔。” 燕飞飞像是笑得气岔了,气息有些不稳,道:“守株待兔,我看你才是兔子,现在大漠上会点武功的人都在找你。” 祁月叹了叹口气,说道:“没想到我祁月竟然也有一天会那么吃香了。” 燕飞飞笑道:“你不但吃香,现在你还很值钱,大漠上有些不入流的帮派,已经悬赏一万两黄金来寻找你的下落。” 祁月说道:“那他们也太不解风情,这些自命不凡,自视清高武林高手,岂又会为这些身外之物而低头。” 燕飞飞说道:“他们是不低头,但他们找你找得更凶。” 祁月道:“只可惜,连我也不知道竞舟剑诀去了哪里。” 燕飞飞惊讶的问道:“你也不知道?”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听了祁月的解释之后,才说道:“这肯定是一个阴谋。” 祁月道:“一定是。” 燕飞飞没有回声,仿佛陷入了深深地担忧之中。过了片刻,才说道:“要么我们南下中原。他们虽然能在大漠横行无忌,在中原却掀不起风浪。” 中原不但有少林武当崆峒,还有如日中天的卧云楼。 四十七、 祁月摇摇头说道:“若是我回到中原,竞舟剑诀便真的无法找到了。况且还有一堆人跟着我,回到中原,只怕也很少有宁日。” 燕飞飞说道:“那竞舟剑诀谁最有可能夺走了呢?” 祁月道:“知道竞舟剑诀这个秘密无非就是天一教和南宫堡。”他顿了顿之后,略有疑问的说道:“或许还有霍连海。” 南宫堡的年谱便一直藏在霍连海那里,也许他早已堪破年谱的秘密也未可知。 祁月又道:“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天一教一直在谋取竞舟剑诀,所以在他们的手上可能性较小。” 燕飞飞道:“南宫玉在临终之时把这个秘密告诉你,而在之前,这个秘密一直是南宫堡的不传之秘,况且南宫堡早已毁灭,显然也是不可能在这里,那么剩下的只有霍连海了。” 祁月忽然又摇了摇头,道:“藏剑诀的地方机关重重,还必须要断剑才能开启,断剑并不在霍连海手里,他的可能性也不大。” 燕飞飞听呆了,忽然有所思地说道:“难道根本没有竞舟剑诀,须知图蓝真经乃是霍中山人毕生所学,霍中山人一生冠绝天下,岂能有那么容易就克制图蓝真经的武学存在,也许不过是霍中山人为了吓唬后世,编造的谎言。” 祁月道:“霍中山人贵为武林第一人,他绝不会那么草率。” 燕飞飞道:“所以你觉得竞舟剑诀一定存在。” 祁月道:“一定存在。” 远处,一阵驼铃声响起。 骆驼上坐一位白衣女子,微风中衣袂飘飘,显得风姿绰约;她走近,投出太息般的眼光,当他看到“得竞舟剑诀者,祁月也”九个大字时,便莞尔一笑。紧跟着便从骆驼上跃了下来,就像是蜻蜓落在荷花上,轻盈而曼妙。 她拔出一柄短剑,将这九个大字抹去。说道:“你这是打算把全天下的苍蝇都招过来吗?” 祁月伸了伸懒腰,任由燕飞飞将这个九个大字抹去,跟着也从房顶上跃了下来,用手一指,笑着说道:“招来的,也不一定都是苍蝇,例如还有像风一样的女子。” 他一副吊儿郎当,漫不经心的样子。 燕飞飞白了他一眼,道:“你就没有紧张的时候吗?” 祁月道:“我现在还能吃饭、还能睡觉、还能看这浩瀚的大漠风光,还能听见你的声音,如此美好的时光,我又怎么能紧张呢?” 燕飞飞没好气地说道:“好吧,祁大侠。等所有的苍蝇都围绕你飞舞的时候,你就不觉得那是美好的时光了。” 一阵马蹄声响起,一片乌压压的人群骑着快马,手拿弯弓,策马而来。 马队如潮水般的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将孙家当铺团团围住,祁月一阵苦笑,道:“苍蝇确实令人感觉不到半点的愉快。” 说罢,他拉起燕飞飞的手,跃入孙家当铺。 燕飞飞看着眼前的情况,道:“只怕有上千之众,看他们来者不善,除了天一教也没有其他的势力了。” 四十八、 马队的人叫着,仿佛像狼嚎一般摄人心魂。 他们围着当铺不停原地打转,突然叫声停了下来。瞬间,万矛齐发,丈八长的长矛顷刻刺穿墙壁,矛尖带有弯钩,死死的钩住墙壁,矛尾套着长长的绳索。一阵吆喝声过后,整个墙壁竟硬生生地被拖走。 祁月和燕飞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空空地房顶下,直面走来两个阴森的人。 大漠烈日炎炎之下,燕飞飞竟然感到一丝阴冷,她怎么也不会忘记,初识祁月的时候遭遇到的两个人,自己竟能被对方的爪风所伤。 山阳二老永远都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脸上血色全无,阴鸷的目光似乎能够刺穿别人的肉体。 岳中明冷漠而阴森地说道:“我本想到回魂谷来抓你,没想到你自己出来了,正好省得我们兄弟费事下谷。” 祁月大惊,自己跌落到回魂谷对方是知道的,可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相安无事。 阳在新仿佛看穿祁月的心事,道:“你在这大漠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我们兄弟的眼睛。” 仿佛天一教的眼线无处不在,随时盯着祁月一样,祁月疑惑瞧着燕飞飞一样,燕飞飞指了指头顶,祁月豁然开朗,只见天边飞过一只金色的大雕,而金雕正是天一教之物。 金雕居高临下,大漠虽宽广,却没有藏身之所。 祁月看着四周被围得铁桶一样的人群,道:“看来我非交出竞舟剑诀不可了。” 岳中明道:“识相的,乖乖地交出竞舟剑诀,这次你是插翅也难飞了。” 祁月道:“要我交出竞舟剑诀也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岳中明不怒而笑,他看着祁月,说道:“这个情形,我不知道你凭什么还谈条件。” 祁月道:“我想两位也不想得到一本残缺不全的剑谱吧。” 祁月掏出一本假的秘籍,用力握在手里,只要他一用力,这本秘籍就变成粉末。 忽然一连串密集的弓箭射向祁月,燕飞飞惊呼,只见祁月拔出七星刀,奇怪的是箭都突然向了七星弯刀,被七星弯刀都吸走了。 祁月对着山阳二老说道:“你还是劝劝拿箭的朋友,奉劝他们把弓收起来,万一在下用秘籍来挡箭,刺破了就怪不得在下了。” 所有的人都已经被七星刀神奇的能力而镇住了,齐刷刷得望向山阳二老。 岳中明道:“你有什么条件。” 此刻,他也突然感到祁月已非当日的吴下阿蒙。 祁月指着燕飞飞说道:“放了她,给她一匹好马。” 山阳二老挥了挥手,一个汉子牵过一匹马。祁月对着燕飞飞温柔地说道:“你先离开这里。” 燕飞飞摇了摇头,深情地说道:“你明白我是不会离开的。” 她看着眼前的形势,只怕祁月万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她心里一阵心酸,便打好了主意,便是死也要在一起。 她对着祁月嫣然一笑,压着自己的痛楚,说道:“死并不可怕,不是吗?” 四十九、 岳中明冷冷地说道:“马我是给你了,她不走,那就怪不得我了。” 祁月道:“我知道。” 说完,一掌拍向那匹马,马匹受了惊吓,竟然腾空而起,祁月拉着燕飞飞一起跃到马背上,骑着马跃过马队。 一溜烟往西跑去,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的人都看呆了。 片刻之后,纷纷调头朝着祁月逃跑的方向追了过来。 十里过后,祁月他们骑过一座独木桥,桥下是一道天堑,祁月挥手一刀将独木桥砍断,便从马上跃下来。 追赶的马队纷纷拎住了马缰,看着祁月在对岸,咬牙切齿,拿起弓箭一通乱射,哪里射得准。 燕飞飞看着祁月说道:“原来你早想好了退路。” 祁月道:“既然我在这里守株待兔,当然得把附近的地形都了解个遍,狡兔三窟,不能让兔子逃了。” 逃出生天之后,燕飞飞心情大好,便道:“我怎么感觉我们是兔子,而他们是猎人呢?” 忽然看见对岸燃起一堆篝火,竟然发着绿色的火焰,火光冲天,浓烟直上云霄。 燕飞飞惊道:“不好,这是招鹰之术。” 果见天边飞过两只金雕,山阳二老乘着金雕飞过天堑。 山阳二老从半空中跃下,只取燕飞飞,像老鹰捕捉猎物一样。 祁月反手一刀,这一刀仿佛是空的,却又无处不在,山阳二老大惊,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十丈之外,刚刚祁月的一刀着实令他们吃惊非常。 饶是见多识广,山阳二老依然没见过祁月这是什么武功。 但刚刚这一招的威力实是惊人,能够将山阳老二逼退的除了江漫天以外,江湖上再也没出现过。 他们取出两件怪异的兵器,虽然赤炼神爪是他们的成名绝技,但他们却还有后招,这个杀招便是两件怪异的兵器,两件通体乌黑,似铁非铁,形似拐杖的兵器。 这是一对雌雄的杀机棒,山阳二老各掌一只。 出招诡异、迅猛,杀机棒夹着风声,似有千军万马呼啸而过,又像是万千厉鬼冤魂前来索命。 棒借风声,风助棒威,杀机棒变成一只嗜血的魔鬼,直取祁月而来。 但很快,山阳二老发现一切都是徒劳的,七星刀仿佛无处不在,随时透过杀机棒给自己致命一击。 他俩感觉冰冷的刀和炽热的血交织一起,仿佛像是虚脱了一般,每一招都应对的那么绝望,山阳二老的眼里充满了恐惧,即便是与江漫天对决,他们也没有这么的绝望过。 渐渐地,他们出现了幻觉,感觉自己跌落深邃而无尽的深渊里,冰冷而不能呼吸。 祁月放下手中的刀,山阳二老面若死灰,喃喃地说道:“世上竟然还有……还有……如此刀法。” 他们发现这套刀法竟然无法形容。 祁月淡淡地说道:“可惜它不能斩断人的私欲。” 山阳二老忽然哈哈大笑,之后笑声变得凄凉,这些年向江漫天报仇的意念支撑他们在这个恶劣的环境生存,他们穷尽心智,夺取竞舟剑诀,为得就是破除江漫天的图蓝真经。如今发现无望,一朝刺激,顿生绝望,便向悬崖跳去。 祁月阻拦已经来不及,只好看着这对曾经叱咤江湖的风云人物跌落悬崖。 五十、 祁月无尽嘘唏,他本想从山阳二老那里得知竞剑诀的秘密,发现线索又断了。 难道这将成为永远的谜团吗?祁月心里没有底。 突然,他感到自己心血翻腾,经脉逆流;他摇晃了一下,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从嘴里喷出。 自从祁月悟出七星十三式之后,他在回魂谷里遇到的经脉逆流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燕飞飞还以为祁月刚刚与山阳二老大战中受了伤,她大惊,赶紧跑去过去扶起祁月,关切地问道:“你受伤了吗?” “他这是经脉逆流所致。”一个苍老的声音传了过来。 祁月发现竟然是回魂谷里遇到的老丈,史姓老者,他坐在一把轿子里,正悠然地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燕飞飞道:“你又怎么知道,他这是经脉逆流。” 对方看了看祁月苍白的脸色,说道:“因为是我让他经脉逆流的。” 祁月虚弱的问道:“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那么做。” 史家老者道:“因为我是魔刀卫天道。” “什么?你是魔刀卫天道?”燕飞飞脱口而出,她赶紧拔出短剑,进入戒备。 祁月抓了住燕飞飞的手,对着史家老者说道:“你断然不可能是魔刀卫天道,魔刀的武功已经进入物我两忘的地步,而你……” 卫天道抢过祁月的话,道:“而我几乎不会武功,对吗?” 祁月道:“不错。” 江湖传言,魔刀卫天道不仅仅武功深不可测,还是一个幽灵,怎么会是一个看似平易近人的老头子呢? 他若没有武功,又怎么控制得了杨柳岸、山阳二老等一众高手。 卫天道说道:“我知道,你有很多疑惑,我也会让你死得明白。我不但是魔刀卫天道,我也叫南宫世倾。” “什么?你是南宫世倾?”这一次,祁月真的惊讶了,道:“你是南宫玉的叔父,南宫世倾?” 魔刀卫天道竟然是南宫世倾,一个魔教的魔头,一个守护竞舟剑诀的传人,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祁月十分不解。 燕飞飞对南宫世倾并不了解,但从祁月惊讶的语气中判定,此事关系非同寻常。 南宫世倾回忆起当初跟姬无遗的决斗,道:“那一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我历经九死一生方能战胜姬无遗,然而我从姬无遗手中得到七部图蓝真经的时候,感觉这一切都值得了。” 祁月道:“你身为竞舟剑诀的传人,怎么能打起图蓝真经的主意。” 转而一想,若是同时兼或图蓝真经和竞舟剑诀,岂非可以是为所欲为,除非圣人,世间又几人能够压制。 南宫世倾道:“若是你得到这部绝世秘籍的时候,难道就放弃这么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祁月点点头,说道:“不错,图蓝真经天下无双,只怕在下也不能克制贪念。” 南宫世倾狠狠地说道:“然而图蓝真经和竞舟剑诀功法相向,两者相生相克,一练之下,差点走火入魔,幸好发现及时,没出大错,但一生的功夫却已经报废。” 祁月心想,霍中山人百年不出世的罕见武学奇才,当真是思虑周密,雄才大略,他又怎么会想不到这一出呢。 祁月叹道:“监守自盗者,岂有好的下场。” 南宫世倾接着说道:“但我又不想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派得意弟子尽破图蓝真经各部传人,又利用教内各大势力相互之间的矛盾,纵横捭阖,借机控制了天一教,而我匿名成魔刀卫天道。然而近几年,随着杨柳岸等少壮派的崛起,我隐隐地感觉到天一教越来越不受控。” 祁月道:“于是,你故意把竞舟剑诀的秘密透露给教内的其他的势力,引起争夺,你好渔翁得利。” 祁月终于明白,为什么地宫里没有竞舟剑诀,因为真的剑诀早在南宫世倾与姬无遗对决的时候就被南宫世倾取走了,便道:“你为了自己私欲竟然连自己的侄子也谋害。” 南宫世倾漠然地说道:“成大事,总会死几个人,死谁有又什么区别。” 祁月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想起南宫玉弥留之际,叮嘱自己守护好竞舟剑诀,维护大漠安危,南宫玉无愧于大漠三侠的称号,一世英名,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破坏南宫堡百年来祖训竟然是竞舟剑诀的传人,自己的亲叔叔——南宫世倾。 祁月道:“如今你岂非是如愿以偿。” 南宫世倾笑着说道:“就差最后一件事情了。” 从他自鸣得意的表情中,每一步的精心计算,可以说是算无遗策,虽然没有强大的武功,但南宫世倾竟然比杨柳岸和山阳二老更加可怕,原来对方给自己吃的蛇羹里动过手脚,才致使自己经脉逆流;而那本残缺的做过手脚的图蓝真经总纲只是让自己的经脉逆流暂时不能发作,集中到某一个时间段发作,然而这种发作往往最为凶险,顷刻要人性命。 南宫世倾道:“没想到你居然从图蓝真经的总纲中悟出新的武学,让你的经脉逆流得以延缓,让我也感到吃惊。不过如此,我才更加不能容你。” 祁月道:“我不知道,你还有什么本事能够杀死我们。” 南宫世倾道:“你也不过是我手中的棋子罢了,利用你帮我除去杨柳岸和山阳二老,让我重新平衡了天一教。” 他有心激怒祁月,让他的经脉逆流更加严重,祁月拿起七星刀,向南宫世倾击去,轿门自动合上,竟是纯钢所致。 要是平时,祁月可以凭借内力可都把对方振碎,但此刻自己经脉逆流,无法使出全力。 南宫世倾大喜,凭刚才的一击,他大致能够断定祁月血脉翻腾的厉害,以不足构成威胁,便道:“你若是刚刚不攻击我,你尚可活一个月,可你强行运气,只怕只有三天可活。本来图蓝真经第四部的心法还能救你,可惜世间上只有我和江漫天拥有,江漫天在千里之外的中原,即便是他有心救你,你也赶不到中原。” “谁说没人救他。”燕飞飞举起龙头罩,道:“我能救他。” 南宫世倾看着燕飞飞说道:“你想要龙头罩来威胁我救他。” 看着龙头罩,他的眼里心生恐惧,这是举世无双的暗器,世间没人能够躲避。 南宫世倾道:“自从万松老人去世后,世间就没有龙头罩了。” 燕飞飞缓缓地说道:“我便是卧云楼第十二旗主,江漫天的弟子,图蓝正经第四部的传人,我能救他。” 南宫世倾一愣,他没料到燕飞飞的身份,便道:“即便你真是江漫天的弟子又怎样,你的武学修为尚浅,你强行救之,只怕到时候真气反噬,使你自己走火入魔。” 燕飞飞道:“至少你的愿望落空了。” 一阵炫目的光彩,南宫世倾终于死在了龙头罩下,死的时候他的眼睛还盯得很大,致死他也不相信,传说中的龙头罩竟然是真的。